《交手》 第一章财富神话 “互联网是一个盛产财富神话的行业,是一个批量生产亿万和千万富翁的宝地,你们想不想成为财富神话的主人公?想不想成为一名亿万富翁?想?下面我会告诉你们机会已经来了,就看你们是不是能抓住了。不过在告诉你们机会在哪里之前,我要先讲几个互联网财富神话的前辈是怎么抓住了机会并且成为亿万富翁的故事!” 何方远一脸笑意,喝了一口咖啡,窗外天气大好,洒落一地灿烂,如他阳光一般的脸庞,充满了生机勃勃,不过和他文雅阳光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一口牛饮般喝干杯中咖啡的举动,就不够淡定从容了。不过也不怪他,口若悬河地说了半天,肯定口干舌燥了。 “一个走出大学校门不到10年的年轻人能挣多少钱?他交出的答卷是——150个亿!32岁的年龄,150亿的财富,只用了5年的时间!从50万元起家到身家百亿,有人曾经计算过,他平均每天挣到的钱甚至接近1千万!一天增加的财富相当于一家中等规模的企业一年的利润,这是什么概念?在短短几年时间就赚了传统企业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才能累积的财富,这就是互联网创造财富神话的活生生的实例之一!那么问题一,他是谁?” 何方远讲完了第一个互联网财富神话的故事,往咖啡杯中加了一块糖,轻轻搅动了几下,喝了一口,才又在美女同事梅荏苒期待的目光中,继续侃侃而谈地说起了第二个故事。 梅荏苒,是何方远同事三年的美女同事,肤白貌美,个子小巧玲珑,戴一个大框平镜,大大的镜框几乎遮住半个脸庞,可爱得如一只百灵鸟,尤其是她用手推大大的眼镜框的时候,萌得一塌糊涂。 “第二个故事——他从小就是一个爱打架的傻小子,打过无数次架,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全是为了朋友,因为他傻得义气,傻得可爱。他从小功课不好,数学曾经考过1分的低分。高中复读一年,他才终于艰难地考上了大学,还只是大专,幸好当年本科招生人数不够,他以低于本科5分的分数线,幸运地因为补录而上了本科。” “1995年大学毕业后,在国内大多数人还不知道互联网为何物时,他毅然辞去了大学讲师的好工作,用砸锅卖铁凑来的十万元创建了国内互联网历史上第一个b2b网页,即中国黄页网站。1999年,他正式创办芝麻开门网站,并迅速成为全球最大的b2b电子商务平台和亚洲最大的在线交易平台。2003年,又创办独立的第三方电子支付平台,在中国市场位居第一。到2009年时,他的个人净资产就已经达到了80亿。” “10年,80亿,一年赚8亿,是什么概念?”何方远微微一笑,对包括梅荏苒在内的几人说道,“你们想不想赚?” 不等几人回答,他又继续他的故事了:“今年《财富》中国最具影响力的50位商界领袖排行榜,他榜上有名,排名第八,有人估算,到明年,他的个人净资产将会高达200亿,200亿,相当于200家大型集团公司的利润总和,而他一手缔造的交易平台的商业帝国,控制了1万亿的交易额、数十亿的实体物品流动,创造了300万的直接就业和超过1000万的间接就业,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超过了几千家传统企业所能创造的价值总和,2012年,芝麻开门在网上的交易额突破一万亿大关,他由此被封以‘万亿侯’的称号……那么问题二,他又是谁?” “何哥,快讲,别停呀。” “何哥,卖弄不是你的个性,风骚才是你的本色,立化中文网的风流人物,还看何哥……快讲呀。” 见大受欢迎,何方远得意了,眯起了眼睛,坏坏地一笑:“好,讲,讲,都听好了,别急,精彩的故事还在继续……” “第三个故事——1998年的深秋,他在深圳成立了一家注册资金只有十几万的小公司,不久之后,公司的第一款新产品问世了,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软件,软件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短短时间内用户就突破了500万的大关。按说用户就是财富,但用户数量上去了,却让他不堪重负,因为他没钱购买更好的服务器,庞大的用户导致服务器经常崩溃,而他的公司账面上最惨的时候,只剩下了不到一万块。”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到了出售软件以换取公司的生存空间,这款大受欢迎的软件,当时还只是公司的副产品,谈了几家后,都对他的这款软件兴趣不大,认为他的软件没有多大的发展空间,也没有什么用处,最终一家公司只肯出到60万,和他预期的100万的目标还差了不少,他犹豫了半天,没有同意以60万出售。如果当时有人出价到100万,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就卖掉了,这件事情直到今天回忆起来,他还连说庆幸当时没人肯出100万。” “在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期后,受这款软件拖累,公司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要么关闭,要么寻求风投融资,最终有两家风投公司看中了他的软件的前景,共同出资220万美元购买了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这笔关键的资金帮助他的公司度过了难关,在他的软件用户到了2000万规模的时候,这笔钱还没有花完。直到今天,他回想起用这笔资金买了20万兆的ibm服务器放到桌子上时,所有人都笑开了花。也正是这两笔风投,让他从此走向了康庄大道,到2010年,他的软件同时在线人数就突破了一亿人,到今天,他的软件的用户超过了10亿!” “没错,这款软件的名字是企鹅,在国内,几乎和手机号一样普及的企鹅号,是人人必备的联络工具之一,而他一手缔造的企鹅帝国,现已发展成为中国市值第一、收入第一、利润第一的综合互联网公司,在全球互联网公司中市值也位居第三,公司每天进账高达1.5亿元,而他个人的财富也高达400亿元!那么问题三,他又是谁?” 何方远站了起来,伸了伸腰,做了做肢体运动,对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的梅荏苒三人说道:“还有最后一个故事,想不想听?” “想,想!”美女同事梅荏苒一把抓住了何方远的胳膊,用力摇动,半是哀求半是无赖,“何总监,何哥,快点讲好不好,求你了。” 何方远最喜欢梅荏苒的耍赖,他哈哈一笑:“好,既然你们都想听,我就接着讲了……” “第四个故事——他19岁考上北大,23岁出国留学,1999年,31岁的他携风险投资回国创业,并在短短六个月内完成了目前中国最大、最好的中文搜索引擎的开发工作,随后,千方搜索网页上线,迅速占领了国内市场。2005年,千方成功在纳斯达克上市,2010年,成功击败全球最大的搜索引擎谷哥,成为国内无人可及的搜索霸主。时至今日,他创立的千方是全球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同时也是全球最大的中文网站,如果说中国人上网必打开的软件是企鹅,那么必打开的网页就是千方,千方和企鹅一起成为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千方的成功,也使中国成为美国、俄罗斯、和韩国之后,全球仅有的4个拥有搜索引擎核心技术的国家之一。如今,公司的市值超过350亿美元,他的个人资产也高达600多亿人民币!” “以他现在的财富,他想买飞机,随手一挥就可以买一架飞机,想买轮船,全球最豪华的轮船随便选,想买汽车,宾利买一打连眼都可以不眨,但他仍然过得很朴素,仍然很敬业,不出去应酬,不去夜店,不喝酒不抽烟,下班就回家,从家里一出来就去公司。有时候他走在大街上,没有人认出他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商业帝国的掌门人,他名下的帝国,富可敌国,比世界上许多国家还富裕,而他的任何一个决策,都足以掀起互联网的一场风暴,那么问题四……他又是谁?” 一口气讲完了四个互网财富神话的故事,抛出了四个问题,何方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力靠在椅背上,目光从围绕在他身边的三人身上一一扫过,见梅荏苒双手托腮,就如大学女生仰慕学识渊博的学长一样,目光痴迷而多情,他本来已经高涨的兴奋度就又增加了二十个百分点。 “四个故事,四个主人公,四个财富神话,你们谁说说看,四个人,分别是谁?”何方远的目光落在梅荏苒秀长而近乎完美的脖颈上,见她洁白如玉的脖间挂了一块碧绿的玉,不由心中莫名动了一动。 梅荏苒办公的时候,喜欢用力靠在椅子上,她坐的位置靠窗,又喜欢靠在椅子上向外瞭望窗外的风景,何方远就为她起一个美人靠的外号。 古代闺中女子轻易不能下楼外出,寂寞时只能倚靠在天井四周的椅子上,遥望外面的世界,或窥视楼下迎来送往的应酬,故雅称此椅为“美人靠”。 “美人靠”本是徽州民宅楼上天井四周设置的靠椅的雅称,用来形容人似乎不太恰当,不过梅荏苒却很开心地认可了这个外号。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难不倒我。”梅荏苒小学生抢答问题一样,高高举起右手,“第一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我们乔董,一手创立了兴众帝国的乔国界。第二个故事的主人公是马匀,我最佩服他了,他的成功,就是一部活生生的中国互联网发展史。第三个故事的主人公当然就是马化龙了,听说他的qq号是10001,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加他为好友。第四个故事的主人公是李颜红,我最不佩服的人就是他了,中国盗版泛滥,全是他的错,千方搜索就是盗版泛滥的罪魁祸首,要是我有机会见到他,我肯定当面质问他,既然都是中国首富了,为什么不起一个表率作用,公开抵制并打击盗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脸红?” 何方远笑着摆了摆手:“今天不讨论道德层面的反盗版问题,我想说的是,以上四个故事,四个主人公,其中除了乔董之外,其余三人都是当今互联网的巨头,三人的商业帝国,人称bat,是国内互联网的领军人物,虽说现在乔董的兴众帝国日薄西山,市值只有三大巨头的几十分之一,和三大巨头完全不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但如果我要说,三大巨头现在却都在想挖乔董的墙角,你们说,四方混战,遍地狼烟,会不会掀起互联网的一场血雨腥风的鏖战?” “啊,不是吧,何哥,以三巨头现在的实力,当年五年赚了150亿的乔董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过气的老人家而已,而且现在兴众旗下的业务全线收缩,没有什么值得三巨头看上眼的业务,三巨头的锄头再快再锋利,关键是兴众也不值得一挖……”徐子棋推了推金丝眼镜,微胖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白面书生徐子棋负责网站内容,偶而也采写稿件,不算是it业最爱被人当成嘲讽对象的技术宅男,不过他还真有宅男的显著特征,胖而且还是白胖,戴一副厚厚的眼镜,圆脸,小眼,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线天。 何方远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本书:“如果你们都像我一样博览群书,你们也会知道许多成功故事和商界内幕,可惜的是,你们作为走在时代最前沿的it界精英,知识面却狭窄得和徐子棋的单眼皮小眼一样……” 徐子棋刚喝了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连连叫屈:“何总监,何哥,话不能这么说,单眼皮眼睛小,是我的显著特征,也是我之所以是我的与众不同之处,你不能拿来当成反面教材。单眼皮怎么了,又不影响欣赏美女,而且单眼皮的优点也很多,比如特别聚光。” 平心而论,徐子棋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乔国界当年身家150亿的时候,小马哥马化龙和大马哥马匀,以及盗版先锋李颜红,不过是互联网界的小字辈,和乔国界叱咤风云谈笑间决定几亿十几亿的大手笔不可同日而语,三人想要见乔国界一面,也不得其门而入,而当兴众游戏占据国内游戏市场百分之七十的份额时,现在的国内最大网络游戏社区的企鹅游戏,连仰兴众鼻息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今非昔比,曾经由乔国界缔造的互联第一商业帝国的兴众帝国,从顶峰一路滑落,在三巨头迅速崛起攻城掠地的时期,兴众旗下的各项业务连连败退,最终,兴众由国内首屈一指的互联网大公司沦落到偏安在下江一地的区域性公司。 何方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目光望向窗外,27岁的他,鼻直口方,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浓眉,大耳,从长相上就可以看出,他不是土生土长的下江人。 宽大的落地窗干净明亮,一尘不染,窗外不远处,是黄浦江的滚滚东逝水。坐落在江畔的兴众大厦是是兴众网络公司的总部所在地,十楼的办公层,是兴众网络旗下兴众文学所属的立化中文网的办公场所,何方远,是立化中文网的副总监。 他去年刚刚坐上副总监的位子,由于他性格开朗,思路活跃,又是从底层提拔上来,因此和大部分同事都能打成一片,很有人缘。 “谁说兴众旗下的业务都不值得一挖了?”何方远把手中的书在几人面前晃了一晃,“这本书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是何常在的《问鼎》,书的内容先不说,只说书名,三巨头一骑绝尘,在国内互联网界,无人可及,但三家争雄,谁都想问鼎,只当唯一的第一,以现在三家的布局,三家的业务范围,都欠缺一个关键的增长点,而这个增长点,目前只掌握在兴众手里。” “何哥,你就别卖弄你的聪明了,我知道,你是老大,你玉树临风、智慧超群,我们都是笨鸟,但我们既然都跟你混了,你总得给我们指一条明路是不是……”范记安讥笑一声,笑容有三分嘲弄四分迫切,“快告诉我们,三巨头想挖兴众的墙角,是不是可以说,财富神话也有可能在我们身上上演了?” 和徐子棋的白胖正好相反,范记安黑而瘦,大眼睛,大嘴,人长得倒是挺精神,就是说话办事没有年轻人的精气神,动不动就垂头丧气,说一些打击别人积极性的丧气话,何方远就为他起了一个外号——范贱。 梅荏苒、徐子棋以及范记安都是何方远的同事,也是他的手下,还是他在立化关系最密切的几个同盟。 “三巨头挖兴众的墙角,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梅荏苒白了范记安一眼,“犯贱,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用阴阳怪气的口气,正常点,好不好?” “你管我?”范记安毫不客气地回敬了梅荏苒一个白眼,“小眼睛是徐子棋的特点,冷嘲热讽的腔调是我的风采,至于你,卖萌是你的个性。三巨头挖兴众的墙角,和兴众游戏没关系,和兴众在线也没关系……” “啊,你的意思是说,三巨头想挖兴众文学的墙角?”梅荏苒惊叫出声,“立化是兴众文学的根基,就是说,三巨头想挖立化?哇,太好了,互联网第四次浪潮的机遇要降临到我们身上了,是不是说,我们是下一轮财富神话的主角了?” 第二章十年磨一剑 “美人靠,你要弄清两个事实。”范记安轻蔑地一笑,嘴角上翘,明显流露出轻视之意,“第一,三巨头就算想挖立化,也是挖三位老大,而不是你。第二,退一步讲,三巨头想挖立化的整个团队,到时候,老大们主事,我们还是小兵,互联网第四次浪潮的机遇,也是降临到老大们身上,也是老大们傲立潮头,何哥也许还能算得上是浪花一朵,我们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沧海一粟罢了。换句话说,老大们是主角,何哥是主要配角,而我们,充其量就是露一个小脸的群众演员……” “臭犯贱,从来不说一句好听话,真烦你。”梅荏苒恼了,抬腿踢了范记安一脚,“我做做白日梦还不行呀?谁象你,既现实又势利,活得没有一点儿情趣。” “女人就喜欢做白日梦,要么想着嫁入豪门,当一辈子米虫,要么想着天上掉金条,反正从来不想怎么去脚跟实地地干实事,唉,中华民族妇女的传统美德到现在,算是被你们这些浅薄、虚荣的女人丢尽了。”范记安深刻地摇了摇头,一脸的忧国忧民,“尤其是你们下江女人,宁肯嫁日本农民也不嫁中国帅哥,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下江女人难娶,就算好不容易娶进了家门,背后还有一个刁钻刻薄的下江丈母娘,现在下江丈母娘是一级凶猛动物……” “屁!狗屁!臭狗屁!”梅荏苒气坏了,抓住何方远的书就砸向了范记安,“人嘴里吐不出狗牙,你一张嘴就招苍蝇,犯贱,我要你和断交!” 范记安忙向旁边躲闪,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是人嘴里吐不出狗牙,美人靠,你太笨了,真为你的智商捉急,明明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有,为什么说我一张嘴就招苍蝇?” 话一出口,范记安才意识到上了梅荏苒的当,被她绕了进去,结果他自己骂了自己,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得,我栽了。” 徐子棋大笑:“你栽了不是一个跟头,是两个,知道招苍蝇是什么意思不?臭呗!我一个同学有个外号叫苍蝇,许多人不知道他的外号的来历,不过只要一听他的名字就都笑了,他叫史尚非。” “噗……”何方远也差点笑喷,“屎上飞?真损,他父母起名字时,肯定没想到史姓的特殊性。好了,好了,不扯远了,继续说正事,刚才的几个故事只是引子,我是想先给你们透个风,今天,恐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很有可能是轰动整个业界的大事,甚至可以说,是互联网第四次浪潮的标志性事件。” 中国互联网发展到今天,一共经历了三次浪潮。第一次浪潮是门户网站,代表的网站是新浪、搜狐和网易,创造了第一次财富神话,成就了王志东、张朝阳和丁磊等人。 第二次浪潮是搜索引擎的兴起和网游的异军突起,代表网站是千方和兴众,成就了李颜红和乔国界等人,相比第一次浪潮的财富神话,第二次浪潮的财富神话更有冲击力,也更让人热血沸腾,积累财富的速度更快,积累的财富也更让人眼热心跳。 第三次浪潮是对互联网内容的整合和拓展,代表网站是芝麻开门和当当、京东商城,成就了马匀等人。第三次浪潮的财富神话,表面上没有前两次的财富神话更博人眼球,实际上,对互联网内容的整合和拓展,为第四次互联浪潮奠定了广泛的基础,业内人士的共识是,第四次互联网浪潮,相比前三次,不管是积累财富的速度和质量,还是造就的亿万富翁的数量,会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 “到底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何哥,好哥哥,快点告诉我好不好嘛?”梅荏苒卖的一手好萌,用力摇动何方远的胳膊,“吊人胃口不是好哥哥,大不了今天的午饭我请,行不行?” “美人靠,你小点儿声,别让马总听到了。”何方远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小声嘘了一声,“今天马总会来,让他听到了会有麻烦。马总最近呀,好象到更年期。” 马总是指兴众文学的ceo马大勉,他接管兴众文学之后,利用数年时间整合了兴众文学旗下的十几家网站,在整合的过程中,贡献了兴众文学一半以上利润的立化的三位创始人,不但被逐渐削夺了权力,而且还被马大勉边缘化,三人的权限被缩小到了只负责立化站内容的地步。由此,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立化的发展方向和渠道拓展,以及版权等权限,都被马大勉以资源整合为由收回,三位创始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网站落入别人手中,不能按照自己的设想做大做强,而只能成为资本力量借鸡生蛋的工具,在数次谈判未果之下,最终萌生了去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为网站的创始人,在网站被收购之后还能得到善待的,没有几人。 “马大勉还不到四十岁好不好,更什么年期?不对,马总是男人,有毛更年期。先不管马总,我想知道真相,你刚才讲的几个故事,涉及到了三巨头,以你做事情的风格,如果这件大事不是和三巨头有关,你才会讲他们的故事,快告诉我,何哥哥,是不是三巨头真的看中了立化,想从兴众手中买走立化?如果真是的话,我们不就摇身一变,成了三巨头其中一家的旗下公司了?”梅荏苒继续耍赖,“你要不告诉我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难堪,你信不信?” 信,何方远当然信,以梅荏苒的刁钻古怪,她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他不是不想告诉梅荏苒要出什么大事,而是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他也不好乱说。他也只是根据公司最近一系列的微妙变化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三位老大对他虽然信任,却出于种种原因,还没有向他透露丝毫风声。 透露不透露是一回事儿,他能不能从风吹草动中推测出来大事的即将发生,是另外一回事儿。人在it界,如果没有超人一等的嗅觉,想在互联网的大潮中劈波斩浪,成就财富神话,基本上没有可能。 事实证明,每一个财富神话的主人公,都有紧紧抓住时机的眼光。 何方远站了起来,将梅荏苒按在座位上:“我也是胡乱猜测的,别急,等海老大和高老大来了后,差不多就可以真相了。” 三位创始人和马大勉不和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自从马大勉上任后,立化逐渐沦落成为兴众文学的利润奶牛的境界。 “春江水暖鸭先知,何哥,你一向是消息灵通人士,快说说看,是不是要有什么巨变了?我听说,企鹅看中了立化的版权优势,要加大投资泛娱乐战略,而互联网版权产业是所有娱乐产业的最上游产业,现在是内容为王的年代,据说企鹅好象是最少要拿出三个亿收购立化。”徐子棋向前凑了凑,一脸谄笑,“到底是不是真的,小声点,就告诉我一个人。” 立化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拥有国内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版权方,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互联网版权市场份额,是当之无愧的业界第一,具有无人可及的垄断优势。 “滚一边去,你才是鸭子。”何方远笑骂,他左右看了一眼,见周围的同事都在埋头工作,没人注意到他们几人的谈话,就放心了,有意压低了声音,“企鹅是有这个想法,千方也有,听说芝麻开门不甘示弱,也想抢占版权产业市场,反正不管是企鹅、千方或是芝麻开门,反正想挖立化的肯定是三巨头其中之一。” “如果是和平演变就好了,不管是企鹅、千方还是芝麻开门,能直接全盘接走立化的盘子,是最好的结果,怕就怕,乔董要么不卖,想上市,要么卖,会要一个高得离谱的高价。”范记安不无嘲讽摇头一笑,“乔董耗费了十年心血布局互联网版权市场,终于做到了业界第一,而且又在面临第三次冲击纳斯达克的关口,我估计,乔董最少开价10亿。” 范记安虽然为人刻薄,说话刁钻,但他眼光独到,看事情往往能一眼看到本质。 何方远心中早有打算,如果机会真的如他预料中如期来临的话,他必须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借势而起,如果他想在这场巨变中迎风破浪,一定要有自己的班底,范记安、梅荏苒和徐子棋,是他建立班底的三个最佳人选。 之前,兴众文学有过两次冲击纳斯达克的努力,两次均以失败而告终,今年准备第三次向纳斯达克发起冲击。现在,正是提交报表的最后阶段。作为兴众文学的支柱,立化的任何动荡,都会直接影响到第三次冲击纳斯达克的成败。 何方远看了一眼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心想江武真沉得住气,今天一早来了后,就闭门不出,没有露面,莫非是在等海山和高路? 江武、海山和高路三人一手缔造了立化中文网,就和企鹅五人组的创始团队类似,江武在三人中类似小马哥的角色,是主帅,海山和高路是大将。三人在网络文学圈子里被称为三剑客。 “记安,你太低估乔董的胃口了。”何方远心中闪过一丝遗憾,如果乔董多退一步,或许就不会有即将到来的巨变了,不过也可以理解乔国界的狮子大开口,一来乔国界为人颇为自信,二来他确实耗费了十年心血布局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不想贱卖,只不过他要价太高了,高过了小马哥的心理底线,“据说,只是据说,小马哥愿意出20亿全盘买走立化,结果乔董说,立化8亿,兴众文学也是8亿,一口价,不还价,结果小马哥不干了。对了,强调一下,乔董的要价,是美元。” “8亿美元?疯了!”梅荏苒睁大了眼睛,“太狠了,乔董果然有狼性,不过这个价格让马大勉的脸儿往哪儿搁?马大勉上任后,一直鼓吹兴众文学,一直淡化立化的影响力,没想到,整个兴众文学旗下十几家网站和公司,除了立化之外,在乔董的报价中,一文不值。” 梅荏苒的话也不全对,何方远可以理解乔国界的要价,是一种商业策略,可以理解为乔国界故意刁难小马哥,本意是并不想出售立化。 徐子棋一脸忧愁:“乔国界有狼性,不过小马哥也不好惹。一般情况下,只要小马哥看中了哪一块,他一定会得手,而且总是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出来搅局。” “是呀,企鹅是一家全球罕见的互联网全业务公司,即时通讯、门户、游戏、电子商务、搜索等等无所不做,总是默默地布局并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别人的背后,让同行业所有的人都心神不定。而一旦时机成熟,就会毫不留情地高举大刀切向蛋糕,以前有许多成功的例子证明了企鹅是一个行业终结者,最终意图就是霸占整个市场。”何方远忽然心神不安,心中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企鹅想买走蛋糕的想法没有实现,以企鹅向来喜欢鲸吞市场的野心,怕是布局十年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搅局者,不是千方,也不是芝麻开门,而真的可能是企鹅。 如果真是企鹅出手的话,这一场大战,真的是要硝烟四起了。 “方远,你来一下。”正当何方远心惊肉跳的时候,一直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了,江武露出了头,冲他招手。 何方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看来,不出他所料,巨变,就在今天。 不等何方远迈步走向总经理办公室,电梯一响,两个人并肩从电梯中走了出来,左首个子不高微胖的白面书生形象的人正是立化创始人之一、现任立化常务副总经理的海山,而左侧个子高大瘦瘦弱弱的人是立化创始人之一、现任立化副总经理的高路。 海山和高路一出现,格子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到了二人的身上,显然,最近一段时间的紧张气氛让每一个人都意识到要出什么大事了。 海山和高路来到何方远身前,海山一拍他的肩膀:“走,方远,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一说。” 何方远再一次屏住了呼吸,不用想,十年磨一剑,现在剑要出鞘了。 总经理办,何方远来过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每次进来,他都是轻松自若,没有压力也不紧张,但今天,他不但手心出汗了,而且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毕竟,他是第一次面临人生中如此重大的选择。 如果从派系上划分的话,他是江武的嫡系。几年前,他被江武亲自招进了立化,从那一刻起,他身上就贴上了江武的标签,而当他一步步从普通员工做到小组组长,再到副总监,他身上的派系烙印再也无法去除了,在马大勉眼中,他绝对是立化的创始系。 自从马大勉整合兴众文学之后,立化一直是马大勉最想拿下的地盘,可惜,一直没有成功。不过他毕竟是兴众文学的ceo,还是安插进了几个人手。立化就分成了两系,一系是由三名创始人一手培植的人马,称为创始系。一系是马大勉一手提拔的亲信,称为兴众系。 创始系和兴众系在立化这块一亩三分地里,一直是东风压倒西风,创始系始终力压兴众系一头,别看兴众系有马大勉撑腰,但在立化的地盘上,还是三名创始人的天下。 立化的前身是论坛,2000年时由江武、海山和高路三剑客创立,2003年,资本力量开始介入,兴众出资全权收购立化,三名创始人在雄厚的资本力量面前,为了实现互联网版权产业创造梦想的理想,接受了兴众的收购,只保留了干股。而持有干股的人都不具有对公司的实际控制权,所以从出售了立化的一刻起,三人就失去对立化的掌控。 兴众收购立化之后,虽说先后投入了巨资扶植立化的成长,十年来,兴众的资本投入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成长和发展功不可没,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兴众的投资,也许就没有现在现在互联网版权产业兴盛而庞大的市场规模,但话又说回来,何方远清楚得很,兴众投资立化,最初也是为了打造互动娱乐帝国,并不是出于为了培育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出发点。 只不过阴错阳差之下,在文化娱乐产业的市场呈几何级扩张的今天,互联网版权产业意外成了一个巨大的宝藏。只是互联网版权产业虽是宝藏,却开发周期过长,短期内变现的可能性不大,而兴众互动娱乐帝国的梦想濒临破灭,再加上兴众旗下的兴众游戏、兴众在线相继失利,几乎全线崩溃,兴众市值一再缩水,排名连年下降,在这样的情形下,培育了十年之久的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宝藏就成了兴众最后的救命稻草。 第三章轰动一时的集体辞职事件 兴众自然不甘心眼见宝藏再有三五年就可以变现成巨额财富时,三巨头却跳了出来要分一杯羹。不,不是分而食之,而是要虎口夺食,乔国界提出8亿美元打包出售兴众文学,就是抛出一个天大的难题给企鹅,整个兴众文学最值钱的版权都在立化手中,其他的十几家网站,要么不赢利,要么没什么价值,企鹅想要,就得连包袱也买了去。 马大勉在五年前担任了兴众文学的ceo之后,他的使命就是坚定地落实兴众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乔国界的指示精神,一步步实现兴众文学版权产业变现的最终目标——上市,只是两次冲击纳斯达克未果,导致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变现之路,充满了荆棘。 眼下正是第三次冲击纳斯达克的关键时期,这一次,不但乔国界信心十足,马大勉也是背水一战。 真要在这个最敏感的时候摊牌? 何方远心中砰砰直跳,是不是玩得太大了,这么一来,就真的撕破脸皮了,说不定还会闹得不死不休,谁不知道乔国界手腕强硬,是一个从不吃亏的强人。这时候立化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兴众文学第三次冲击纳斯达克的失败。 而乔国界想从纳斯达克融资8亿美元,如果因为立化的变故而影响了上市进程,乔国界不气死才怪。 “方远,等一下我和海山、高路会一起向马大勉提交辞呈。”江武手中拿着一份辞职报告,脸色沉重,“你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 何方远刚才在给梅荏苒几人讲故事时,侃侃而谈,谈笑间,指点江山,但当事情真的降临到自己身上时,他大脑瞬间短路,愣了半天才不敢相信地问道:“江总,谈判失败了?真的要摊牌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基本上确定了,没有退路了。愿意跟我走的,我不会亏待。愿意留下来的,我也不会勉强。不过我希望你们全部跟我走,共创一个全新的未来。”江武不再多说,冲海山和高路一点头,“走,十年一梦,从头再来。” 目睹江武、海山和高路三人义无反顾的背影上楼而去,何方远迈动沉重的脚步回到座位上,他知道,变故来得比他想象中要快,而且更惊涛骇浪。 “怎么了,何哥?”徐子棋从何方远的隔壁探过头来,探头探脑地问道,“是不是真的出大事了?” 何方远摆了摆手:“别乱说,别乱问,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不是他不告诉徐子棋真相,而是他直到现在还不敢完全相信,十年的合作,难道真的就要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 虽然早就预料,而且他也期待一场巨变的发生,只有巨变才有小人物脱颖而出的机会,但当巨变真的如期而至时,他还是一时震惊,三位老大的魄力,比他想象中更惊人,他原本以为只是三位老大辞职,没想到,三位老大要带走整个团队! 整个团队如果被带走,等于是搬空了立化,十年布局十年心血十年培育的局面,会因为三位老大的辞职和整个团队的出走而毁于一旦,乔国界绝对会气得发狂。 从立化被乔国界收购,到今天,整整走过了十年的时间,十年来,立化从弱小到壮大,再到现在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互联网版权网站,旗下有十几万版权方和几千万读者,从无到有,开创了一条前所未有的互联网版权产业之路,不但是国内首创,也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先例。 虽说当初收购时,兴众是百分之百的控股权,但也为创始人保留了干股和管理权,在马大勉没有加入兴众担任兴众文学ceo并且整合兴众文学之前,立化的发展方向完全掌控在三位创始人手中,应该说,在业内名声颇有狼性的乔国界,对立化三位创始人还算信任有加,比起他对待以前收购的其他项目的创始人,三剑客的待遇还算不错了。 当然,这也和乔国界完全不了解互联网版权产业有关,何方远也清楚,如果让乔国界亲自主抓立化,也许立化就不会有今天的辉煌,说不定早死了。 不过五年前从乔国界开始布局兴众文学并且推动兴众文学上市,以任命马大勉担任兴众文学的ceo作一个分界线,乔国界关于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发展思路和三剑客的理念渐行渐远,表明了乔国界对三剑客的信任值降到了最低。 乔国界并不想放长线做大做强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他是资本家,本质还是追逐利润,他投资立化并且整合十几家网站成立兴众文学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上市,为了套现。 而三剑客始终怀揣敢为天下先的梦想,想让互联网版权产业替代日薄西山的传统文学成为国内版权市场的主流,而且目前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市场还不成熟,至少还要再有十年的培育期,过早上市,会让互联网版权产业因市场过度商业化而失去其作为文化和娱乐源头的本质。 理念的冲突导致了矛盾的积累,乔国界等了十年,他没有耐心再等第二个十年了,而且兴众日渐衰落的现状也不允许他再有十年的缓冲期,所以,一方急于上市套现,别一方却想长远布局,隐患,就日积月累,终于在马大勉入主兴众文学五年之后的今天,爆发了。 马大勉担任兴众文学ceo以后,虽说也向立化安插了一部分自己人,但由于三剑客在立化的威望太高,经营的时间太长,将整个立化掌控得密不透风,马大勉除了从正面收回了三人的权限之外,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控制立化,基本上立化百分之八十的员工,全是三人一手提拔、培养的嫡系。 虽说基本上三剑客和马大勉的不和,在立化早已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不过谁也不会公开讨论,只敢私下说说,心照不宣是职场中人应有的基本素养。但今天的事情,还是让不少人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许多人都埋头干活,不敢多说一句,也不多看一眼,唯恐在接下来的风暴中,殃及自身。 何方远不让徐子棋多嘴,也是对他的爱护。在事情没有最终明朗化之前,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也许接下来会有一场激烈的资本碰撞,谁过早表态,过早站出来,谁就有可能沦为第一个炮灰。 徐了棋不领情,推了推眼镜,嘟囔了一句:“至于嘛,这不马上就要摊牌了,还捂得这么这严实干什么?总得让我们知道一点风声才行,也好决定是走是留。” “是走是留,你说了不算。”范记安冷冷一笑,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漠然,“你想走,老大们未必想要,你想留,马大勉未必收留。子棋,如我们一般的小人物小角色,就算机遇摆到面前,也没有选择权,更没有决定权。” “谁说没有?范贱,你别总说丧气话。”梅荏苒对范记安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你真烦人,什么事情在你眼里,都是悲观的论调和灰色的色彩,你就不能乐观向上一次?” “不能。”范记安放下手中的鼠标,揉了揉因过度使用鼠标而导致疼痛的鼠标手,“也许何哥还有选择权,我们这些小兵,肯定没有。三位老大离开立化的话,到底是自主创业还是接受风投的招安,还不一定,自主创业,带着我们就是带着包袱。接受风投的招安,那么用谁不用谁,风投说了算。所以说,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小兵永远是最先被抛弃的失败者。” “别那么悲观,也许,这件事情还真是我们所有人的机遇。”何方远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坏笑,“三位老大在互联网版权界是开山人物,又有十年的从业经验,会打没有把握之仗?等着吧,马上就有结果了,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 “何哥,如果老大让你跟着走,你走不走?”梅荏苒的办公桌位于何方远的前方,她嫌扭头说话不方便,索性拉过转椅坐到了何方远的对面,“再如果马大勉为了留你,给你薪水翻倍,再外加升职,你留不留?” 何方远没有说话,心里一时犹豫不定,目光无意中落在了梅荏苒修长洁白的脖颈上,心中蓦然闪过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瞬间点亮的念头——这女孩,真有味道。 确实,梅荏苒皮肤白皙,长得漂亮如荷,既有江南女子的婉约温润,又有北方女子的直爽可爱,最主要的是,她身上还没有下江女孩特有的市侩和虚荣,就让何方远固执地认为她就是下江女孩中最完美的一个。 梅荏苒是下江人。 作为中国的经济中心和中国的国家中心城市,下江是点缀在东海之畔的最耀眼的一颗明珠,也是国内和北京齐名的最有影响力的直辖市。在来下江之前,何方远就听到过种种关于下江女孩虚荣、眼高过顶的传说,不过到了下江之后,认识了梅荏苒,梅荏苒的聪颖和大方改变了他固有的印象。 话又说回来,或许梅荏苒只是一个特例。 梅荏苒的问题,让对互联网各个大佬的发家史甚至是轶事都了如指掌的何方远,陷入了沉思之中。很多时候,他可以为别人演说成功的故事,再从故事中总结出来成功的要素,但理论毕竟不是实战,在实战面前,理论的高度并不代表实战的高度。 还有一点让何方远一时无法做出是走是留的决定的是,或许梅荏苒还没有看清事情的严重性,他却清楚得很,这一次的辞职事件,影响到的恐怕不仅仅是兴众的发展和乔国界几亿美元的融资鸡飞蛋打,而且还有可能会改变国内互联网三大巨头今后的长远战略布局! “走,肯定走。”何方远虽然心中并没有真正做出是走是留的决定,但却还是说出了要跟随老大们出走的豪言壮语,“士为知己者死,在最关键的时刻,我肯定坚定地和老大们同舟共济。” “我也一样。”徐子棋握了握拳头,做出了一个勇往直前的姿态,“誓死追随老大,看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 “哧……”范记安讥笑一声,“别,老大们都不在,表决心也要等人在的时候再表,现在表,纯属浪费感情。” “要是你,肯定就留下了吧,犯贱?”梅荏苒咬着牙问道,看样子,恨不得抬腿踢范记安一脚。 “不发表意见。”范记安双手抱头,身子向后一靠,“静观其变。” “什么时候会出结果呢?”梅荏苒一手托腮,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我估计,马总不会批准老大们的辞呈,他至少会做出姿态假装挽留一下,而且批准老大们辞职的权力在董事会,他一个人说了不算。” 马大勉在楼上十五楼办公,何方远的目光落在紧闭的电梯门上,仿佛电梯门的一开一合,就是他的人生巨变一样,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说道:“马大勉会第一时间批准老大们的辞职,因为,他想直接全面接管立化,想了太久了。” “怎么可能?马总再有气势,再深得乔董的信任,他也不敢绕过董事会批准辞呈,除非他……”范记安不无讥讽地笑道,“除非他得了失心疯。” “马总不会得失心疯,但他却敢越过董事会批准辞呈,不信,等着瞧……”何方远的目光穿过窗户,望向了远处的江水,蓦然想起去年立化十周年年会时的情景,心中坚定了他的想法,“三位创始人集体辞职,是马大勉全盘接管立化的大好时机,千载难逢,他等这一天等了五年,会放过这个机会?绝对不会。” “我不信。”范记安大摇其头,“要不,打个赌?” “赌什么赌?反正你肯定输。”梅荏苒白了范记安一眼,“信何哥,得永生,犯贱,你就别自讨没趣了,反正我是想好了,何哥走,我走,何哥留,我也留。” 何方远虽说对梅荏苒有好感,但一来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二来他不是下江人,买不起下江的房子更侍侯不起下江的丈母娘,所以对梅荏苒空有好感却没有具体想法,更没有下手的意思,就乐了:“美人靠,你这么紧跟我的脚步,是认为我的选择一定正确,还是因为暗恋我,不想和我分开?” “暗恋你?”梅荏苒歪着脑袋吃吃地笑了,“别逗了,我是暗恋别人的人吗?我喜欢谁,就会明确告诉他,才不会玩什么暗恋弄什么暧昧,还有,如果在下江没有住房,我是不会考虑的。” “得了,下江女难娶,果然。”徐子棋调侃地摇了摇头,“不过如果这一次机遇来临,何哥也许能成为下一个马匀。到时候,下江的房子算得了什么,一买买三套,一套自己住,一套小三住,一套小四住……” “叮咚……”一声轻响,是邮件到达的提醒,徐子棋漫不经心地点开邮件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何、何哥,快、快、快看邮件。” 何方远电脑屏幕的右下角,也弹出了邮件的窗口,他忙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马大勉签发的内部邮件。 “各位同事: 近日,立化部分员工提出辞职,经董事会讨论业已批准了他们的请求。在这段时间,我将直接负责立化的工作……” 什么?这就批准了?尽管早有预料早有心理准备,何方远还是震惊了,马大勉虽说为人处事一向沉稳有度,算是一个称职的职业经理人,但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也太迫不及待了,或者说,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不对,以马大勉的级别,虽是兴众文学的首席执行官,但他毕竟只是兴众文学的董事,不是董事长,无权越位批准三剑客的辞职。好吧,就算他有权决定兴众旗下立化总经理级别的海山和高路的去留,却无权批准江武的辞职,因为江武还是兴众文学的副总裁。江武的任免权归董事会,而且必须要经董事长乔国界亲自批准才能生效。 难道说,乔国界早有预料,事先就授权了马大勉可以越位处置三剑客的辞职事宜?真要是这样的话,这一次的辞职事件,怕是要闹得轰轰烈烈了。想起业界盛传的关于乔国界心狠手辣的各种传闻,何方远心中蓦然闪过一丝寒意。 商场上的战争,不见硝烟,却也是刀刀直取要害。如果三位老大的辞职影响到了兴众文学上市的进程,让乔国界8亿美元的融资计划搁浅,有心拿一笔钱退下安享晚年的乔国界盛怒之下,会不会高举手中武器,朝三位老大当头砍下? 以何方远对乔国界为人的了解,有人断了他的财路,他会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出狠手报复。 第四章突如其来的浪潮 邮件是以兴众文学ceo的名义抄送了整个兴众文学的员工,也就是说,在马大勉点下发送的一瞬间,不仅仅是立化所有员工,而是整个兴众文学的全体员工,都得知了三位老大辞职的消息。 立化的所有员工都在同一层办公,所有人收到邮件时,都是一脸惊愕的表情,不少人甚至站了起来,双手握拳,义愤填膺。 “跟老大们走!” “我也走!” “我也走!” “还有谁走?报名?” “我!” “我!” 声音此起彼伏,格子间如沸腾的海水,群情激愤,酝酿成了一波即将波涛汹涌的大潮,三位老大的号召力,果然不同凡响,符合何方远对事情发展的估计又超出了他的预期。 电梯门,终于开了,江武、海山和高路三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何方远站了起来,向三位老大行注目礼。 梅荏苒也站了起来,还有徐子棋和范记安,范记安也收起了平常冷嘲热讽的表情,一脸肃然。紧接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没有一人退缩,全部向三位老大投去了崇敬的目光。 沉寂了片刻之后,“啪啪啪”何方远带头鼓掌,随后,就响了雷鸣般的掌声,如欢迎凯旋而归的英雄一般,所有人都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鼓掌,没有一人因为三人的辞职而和三人保持距离,相反,三人的辞职却让三人更多了向心力,让四十多人的队伍团结如一人,齐心协力,这是多么难得的团结一心。 何方远心中喟叹一声,和他预料的一样,三位老大在员工心目中,不仅仅是上司,是领导,更是大家的老大!从每个人不称呼他们职务只喊他们老大就可以看出,这一声颇有江湖气息的称呼,是所有人对老大们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崇拜,是对他们真诚的信服和追随。 互联网版权产业起源于论坛,兴盛于草根,从一开始,就有浓重的江湖气息和草根意识,也正是这种江湖气息和草根意识,让三位老大在员工心目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位置,三位老大不是领导,也不是上级,而是带领他们开拓一个全新事业的领路人,他们追随三位老大,不是追随高薪,也不是追随多么美好的前景和财富神话,而是追随一种精神一个梦想。 马大勉用了五年时间没有打破立化密不透风的局面,不是三位老大驭下有术经营有方,而是马大勉没有放下身段,始终以精英自居,和有着浓郁的草根意识的立化员工不通电,用何方远的话来说,马大勉用了五年时间构建兴众文学,架子是搭好了,却是空中楼阁,不接地气。 而颇有文青气质的马大勉始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直努力让互联网版权产业向传统文学靠拢,试图提高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地位,诚然,马大勉的努力在战略层面收到了一定的成效,但对于一直以草根自居的互联网版权产业的从业者本身来说,无人关心互联网版权产业是不是能获得传统文学的认可。 社会的发展,必然要淘汰一些不符合时代发展的事物,就让时间去证明一切好了,何必非要拿互联网版权产业的热脸去贴传统文学的冷屁股?对于基本上处于自娱自乐的传统文学来说,让他们在自己的圈子里自生自灭好了,实在没有必要让一个早就失去读者市场的群落来认可现在已经赢得了无数读者认可的互联网版权产业。 一切不以读者喜闻乐见为需要来讲述故事的文学,都是伪文学。 马大勉错估形势了,以为三位老大的辞职不会带走立化的员工,以为立化的根基不会动摇,何方远感受到现场热烈而火热的气氛,他就知道,今天的集体辞职事件,闹大了。 “大家应该已经看到邮件了,是,我们三个人都辞职了,曾经有人想看我们三个人的笑话,想各个击破,我想说的是,我们三个人同进共退!”江武没有说话,海山慷慨激昂地发言了,“十年了,十年一觉下江梦,赢得网络薄幸名,踏破樊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了却事,断因果,再出发。你们当中,有人跟了我十年,有人才三五年,但不管时间长短,在我的心中,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好姐妹。从零到十,用了十年,从十到一百,我想用一年的时间就足够了。” 作为常务副总经理,海山平常话不多,不管走到哪里,手里总是拿到一本电子书,坐车、乘电梯甚至是散步,总会看上几眼,书不离身,见人总是一副笑模样,没有副总的架子,也很少讲话,这一次的发言,是罕见的长篇大论。 立化从成立到今天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文学网站,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而海山声称要用一年时间从十走到一百,显然是暗指要重新创业,并且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扬帆启程。 更是在向众人暗示,如果谁想追随,就放心大胆地过来,新的公司,起点更高,实力更雄厚,待遇也会更好。 和何方远预计得八九不离十,三位老大不会打无把握之仗,现在今非昔比,不比十年前刚创业时一无所有,现在三位老大,手中不仅掌握了大量的版权方资源,手下还有一个从内容到技术再到市场策划一应俱全的可以协同作战的团队。 也就是说,是一个现成的宝藏,只要资金到位,不用一个月就可以重新搭建一个全新的互联网版权网站上线,不用两年就可以加盟无数版权方,不出三年,就会建立一个全新的互联网版权宝库中。 互联网版权产业最主要的两大要素就是成熟的版权方和有经验的员工,两大要素三位老大都一手掌握,五年间,马大勉没有掌握其中任何一个,就何方远认为,这是马大勉的最大失败之处。 “何哥,怎么办?”徐子棋等三位老大进了办公室之后,立刻凑了过来,“我的辞职报告也打完了,现在就递交上去?” 谁都知道,何方远是江武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如果说三位老大一辞职谁第一个跟随的话,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指向何方远。 就连何方远自己也一心认为,他肯定会是江武的第一个追随者,但就在他脱口而出要辞职的一瞬间,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强烈而执拗的念头,顿时让他收回了到了嘴边的话。 “再等等,不急。” “啊!”梅荏苒本来站了起来,一听这话,又一屁股坐回了座椅上,毫不客气地送了一个白眼给何方远,“何方远,老大对你那么好,你不第一个站出来追随他们,你就是白眼狼!” 何方远笑了笑,并不在意梅荏苒的指责,抬头看了总监室紧闭的大门一眼。 总监黄是道从早上到现在,一直紧闭大门不出,发生了三位老大的辞职事件,轰动了整个立化,他却没事儿人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绝对不正常。 黄是道是马大勉安插到立化的亲信之一,他和三位老大的关系一直若即若离,尽管他并没有刻意表露出和马大勉关系密切,但人人知道,他就是马大勉的人。 何方远并不急着出头,倒不是以不变应万变,而是他想通了一个环节,马大勉的邮件上并没有标明是批准了谁的辞职,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只有海山和高路的辞职获批了,江武由于是兴众文学副总裁的缘故,辞职的批准必须经董事会讨论通过,就是说,现在江武还是兴众文学的副总裁兼立化的总经理。 江武在职,是题中应有之意,三位老大虽然书生意气,但经过十年的商业打磨,也多少懂了不少商场之道。这一次集体辞职事件,说是策划已久难免夸张,但也不能说是临时起意。既然老大们另起炉灶,必然要带走一帮手下,手下的辞职,不必经马大勉同意,更不用报经董事会,只要江武批准就行了。 何方远倒要看看,三位老大登高一呼,到底会有多少追随者,他更想知道,黄是道在这一场风波中,会是怎样的表演。 “何哥,到底怎么办,你倒是给个话呀,我可是唯你的马首是瞻。”徐子棋拿着辞职报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还看不出来?徐子棋,你真是太笨了。”范记安又耻笑了,“你、我,还有梅荏苒,我们不管是跟着老大们走还是留下,肯定还是普通员工,原地踏步,何哥就不一样了,他得观察一下风向,跟着老大们走,一是有风险,二是如果还是全班人马都跟过去的话,他还是副总监,想再进一步的可能性,也不大,不过如果走的人不多,他跟了过去才会实现个人价值最大化。走的人太多,他就会选择留下,你想呀,管理层都空了,留下来,他别说一步当上总监了,说不定副总经理也是囊中之物。” 也别说,范记安虽然经常犯贱,刚才的一番话,还真有一定的见解,至少有一部分说中了何方远的心思,但不是全部,何方远想的比他推测的还要深远并且长远得多。 “又犯贱,记安,你的话有一定道理,但你忘了最根本的一点,我就算留下能当一个副总又能怎样?马大勉会信任我?”何方远大方地承认了范记安猜测中的一部分,又否定了大部分,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创始系的事实,永远改变不了,以马大勉对创始系的成见,他永远不会重用创始系的任何一个人。” “说了半天,你说个准话,何副总监,我该怎么办?”梅荏苒双手抱肩,三月的下江,气候乍暖还寒,她穿了长袖蕾丝上衣和牛仔裤,简单而不失简约之美,她一双企盼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何方远,“我跟定你了。” “别,可别跟着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负不起这么重大的责任。”何方远开了一句玩笑,正要再说几句什么,一抬头,见几位小组组长依次朝江武的办公室走去。 第一波辞职潮……来临了。 何方远没有第一个辞职以表决心,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在所有人眼里,何方远是三位老大精心培养的主力干将,因为整个立化,除了三位老大和黄是道之外,就属何方远位置最高了,而何方远作为创始系的嫡系,此时此刻应该是挺身而出的第一人。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何方远的身上,有质疑,有探究,有不屑,也有鄙视。 何方远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坐回到了座位上,冲梅荏苒几人摆了摆手:“你们想辞职,现在就去,该站队的时候,第一时间站队,会给老大们留下好印象,以后在新的公司,也好抢一个好位置,不用管我,我现在还不能做出决定。” “真气人,算我看错人了。”梅荏苒生气了,转身就走,“以后我不跟你了。” “我也看错人了。”徐子棋对何方远关键时候的无动于衷也是气愤难平,不满地瞪了何方远一眼,“何哥,你让我很失望。” 何方远摇头,无谓地笑了笑,既不分辨也不解释,每个人对机遇的看法不同,对成功的定义也不同,对背叛和跟随的含义和理解也不同,一个月前,他就预料到了今天,现在,他只想冷静地旁观一下事态的发展,看看到底会引发多大的浪潮。 何方远毫不怀疑几位老大的号召力,相信立化的员工至少有一半会追随老大们的脚步,他是想知道马大勉对突发事件的应急能力。马大勉平常很喜欢高调示人,经常在微博上和名人互动以刷存在感,不知道在微博上粉丝高达一百万多的马名人有没有高超的手腕处理他治下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巨变。 有时候,名气和能力并不成正比,作为职业经理人,对外需要显示高人一等的社交圈确实很有必要,但对内如果没有高明的驭下手段,也不过是银样镴枪头。 “我没看错人,现在的何老大,才是我心目中的何老大。”范记安平常说话要么阴阳怪气要么冷嘲热讽,这一句话却说得很实诚,“什么江湖义气,什么草根意识,都是虚的,只有个人利益才是真正的实惠,立化成立十年来,经历过三次动荡,这一次是最大的一次,也是千载难逢的一次,说不定还会是最后一次,这一次的机会再不好好抓住,财富神话也许永远是别人身上的传说了。我相信何老大的眼光,他是在等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我决定了,紧跟他的脚步,他走,我走,他留,我留。” 梅荏苒送了范记安一个白眼:“原来你不止是犯贱,还是马屁精。” 徐子棋也很不满地瞪了范记安一眼,一扬手中的辞职报告:“算了,我不奉陪了,现在就去递交辞职报告。我跟了海老大六年,准备再跟他十几年。” 看着徐子棋迈开大步朝江武的办公室走去,梅荏苒坐不住了,站了起来,东看看何方远,西看看范记安,见二人无动于衷,她犹豫了半天,又收回了辞职报告,坐回了座位上:“真烦人,到底怎么办才好?” 不多时,陆续有三分之一的人进了江武的办公室递交了辞职报告,好一个声势浩大的集体辞职,三位老大振臂一呼,响应者云集,和立化历史上前两次动荡相比,这一次显然是伤筋动骨了。 不过……何方远见马大勉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到现在还不露面,心中对马大勉的评分又降低了十分,作为立化的顶头上司和兴众文学的首席执行官,在突发的集体辞职事件面前,他的表现太差强人意了,至少现在他应该出面安抚人心,而不是只发了一个公事公办的邮件了事,如果马大勉真的认为三位老大登高一呼不会有多少人追随的话,他就大错特错了。再如果他认为跟随三位老大离开的创始系的员工越多越好,越多,越能腾出位置让他的亲信接手,他就更是错上加错了。 立化的核心资源有二,一是庞大的版权方资源,二是从业多年的经验丰富的员工队伍,版权方资源全部掌握在三位老大手中,发掘一个优秀的成功版权方,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甚至五年的时间,而培养一名经验丰富的员工,最少也需要两年以上的时间。 两年?何方远心中一阵冷笑,以三位老大的能力和经验,如果他们真和三巨头其中一家合作另起炉灶对抗立化的话,以三巨头的实力和野心,绝对不会留出两年的时间让立化补充新鲜血液,怕是不等失血过多的立化恢复造血功能,就被新站打败了。 总监办公室的大门,还依然紧闭不开,黄是道真有耐心,应该是在里面和马大勉通话商议对策吧?何方远也清楚,谁辞职,黄是道也不会辞职,他必然会留下,不仅仅因为他是马大勉的人,还因为三位老大一走,让开了位置,他被三位老大压制了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坐到副总以上的宝座了。 第五章致命一击 以何方远估计,最终辞职的人数会超过二分之一,但不会到三分之二。其实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如果辞职人数只有二分之一,他会挺身而出,跟随老大们一起去看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重打天下,但如果辞职人数到了三分之二,那么他是不是跟随在老大们的身后,就无关紧要了,老大们的人手足够了,他就会按照他的想法,去实现他心中一个谋划已久的梦想。 虽说机遇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但当机遇真正来临时,即使是有准备的人,也会面临两难的选择。比如企鹅的创始人之一的陈一丹,当年在马化龙邀请他加盟创立企鹅公司时,他如果留恋安逸的工作,不想冒险,他的人生也许就会改写。再比如马克扎克伯格,如果他早早接受微软百万年薪的工作,现在的他也许也成了千万富翁,但和创立了facebook成为全球最年轻的亿万富翁相比,还是有天壤之别。人生在面临重大转折的节点时,有时一着不慎,就是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一条,功成名就指点江山,一条默默无闻无名小卒。 在面临自己的人生节点时,何方远必须审时度势,睁大眼睛看清摆在他面前的两条道路,哪一条通往光明大道,哪一条通往荆棘遍地的小路。 徐子棋还是递交了辞职报告,几分钟后,他就从江武的办公室出来,回到座位上,冲何方远撇了撇嘴:“何哥,我看了出来,江总对你很失望。” “我也对你很失望。”梅荏苒从前面回头冲何方远吐了吐舌头,又做了个鬼脸,“忘恩负义,自私自利,墙头草……” 也是何方远平常和众人打成一片,才让梅荏苒敢没大没小地说他,他只管笑,既不反驳也不多说,心想这一场辞职大戏,表面上看是三位创始人和马大勉之间矛盾累积到了一定程度的迸发,实际上还是三位创始人和乔国界的理念不和导致了分道扬镳,如果再从深层次挖掘的话,三人的辞职,是互联网三巨头试图改变现在互联网格局的一次大胆的出击。 三位老大找到的下家是谁,是三巨头其中之一,还是别的互联网巨头,别说何方远不清楚,恐怕现在立化的全体员工,甚至包括乔国界和马大勉,也都不知道。 在还不知道背后新的投资方是谁的前提下,无数员工前仆后继地追随三位老大,毅然放弃目前还算优渥的工作,敢于拿出全部身家性命去赌上一把,看重就是三位老大的人品和人格魅力,相信马大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三位老大只凭登高一呼就能带走这么多员工。 马大勉迟迟没有露面,其实他也是在赌,他在赌三位老大不敢公开带走员工,更不敢公布下家是谁,因为身为兴众的员工,在没有辞职之前就先谈好了下家,是不遵守职业道德。而且还有一点,三位老大肯定都签署了竞业禁止条例,三人在两年内谁也不能公开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的相关工作,有了这个前提,立化的员工难道只凭义气就义无反顾地追随三人到底? 不可能,绝不可能! 自诩为精英的文青马大勉,永远理解不了草根意识的一帮人是怎样的江湖气息,这也是马大勉五年时间没能融入立化的原因所在,他太高看自己了,不肯放下身段接接地气,可以说,他在执行乔国界打造兴众文学上市的目标上,成绩喜人,但在掌控兴众文学最重要的支柱网站立化的事情上,几乎没有任何成就,虽说他收回了许多权限,他却忽视了一家网站或说任何一家公司最本质的资源——员工。 成熟并且经验丰富的一帮员工,是立化最大的财富所在,如果上至三位老大下至全体员工,全部搬到另一家网站,再带走立化一半以上的版权方,不出三个月,就会再造一家立化出来。 辞职人数……过二分之一了!何方远心中一跳,辞职浪潮还在继续扩大化中。 何方远见梅荏苒快要坐不住了,几次拿起辞职报告要去递交,几次又坐了回去,他心里莫名一阵感动,虽说比不上三位老人振臂一呼响应者云集,至少现在他身边有一个梅荏苒和一个范记安在紧跟他的脚步,是对他的绝对信任。 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半,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超过一半的员工辞职,三位老大的号召力自不用说,马大勉的耐心,也让何方远佩服,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稳坐钓鱼台,难道说,他真的以为被搬空的立化就算让他全盘接手,他守着一个空架子,又有何用? “叮咚……”又有了一封新邮件。 “各位立化的同事: 立化个别人的辞职,影响不了立化的大局,我希望各位同事擦亮眼睛看清形势,不要判断错误而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我祝愿出走的员工能有更好的前景,但我更相信,留下的员工,才是真正的精英……” 看完邮件,马大勉的分数在何方远的心目中又降低了十分,都什么时候了,马大勉还用激将法,现在应该是温言软语劝人留下的时候,而不是直接将员工分门别类,用不无嘲讽的口气来激怒还犹豫不决的另一半没有辞职的员工。 果然和何方远猜想的一样,马大勉的第二封邮件就如一个导火索,一下点燃了许多犹豫是走是留的员工的激情,哗啦啦一下站起了一多半人,潮水一般涌向了江武的办公室。 相信不管在哪一家公司,也很少见到如眼前一样蜂拥而至的集体辞职的盛况,仿佛众人不是争先恐后地前去辞职,而是领取一张通往新生活的船票一样。 不管马大勉自诩为什么精英,也不管他是什么名牌大学的mba,在他治下的子公司出现这样的集体辞职的重大事件,他难辞其咎。 终于,黄是道坐不住了,推门而出。 作为总监,黄是道在立化是仅次于三位老大的人物,但他在立化并没有树立权威,而且也主要负责外联事务,并不掌握版权方资源,三年来,他一直从事外围的版权推广,基本上可以说,他离网站的核心业务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黄是道一露面,不少人都停下了辞职的脚步,向他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各位同事,请听我说一句。”黄是道很江湖地一抱拳,“立化从十年前被兴众收购的一刻起,就不再是个人网站,而是兴众旗下的全资子公司,乔董和马总一心要做大做强立化,要让立化成为互动娱乐帝国的源头,这一个目标,始终没变,希望各位同事清醒地认识到一点,立化现在是国内影响最大也是最有实力的互联网版权网站,将来也还会永远是业界第一。立化的位置,没有人可以超越。” 陈词滥调,没有新意,何方远摇了摇头,黄是道应该是接到了马大勉的授意,出面表态挽留,可惜的是,他的话,没有抓住重点,也没有多少诚意。 众人的脚步只是在他面前稍作停留,然后又从他面前走过,再也不多看他一眼,短短几分钟后,辞职人数超过总人数的三分之二! 立化总员工四十余人,现在辞职人数超过了三十人,大局已定,三位创始人振臂一呼,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生生搬空了立化十年的家底! 而此时,马大勉居然还没有从楼上下来阻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如果说在何方远的心目中,马大勉在整合兴众文学推动兴众文学上市的事情上,可以打八十分,在对立化的掌控上,可以打到六十分,那么在他和三位老大最后一战的集体辞职事件上,他的表现让人大失所望,连四十分都不到。 马大勉担任兴众文学ceo以来,一直削夺三位老大的权限,可以说,成功地压制了三位老大五年之久,在积攒了五年的矛盾终于引爆之时,三位老大成功地上演了一次绝地反击,直接摔了马大勉一个仰面朝天! 尤其是在兴众文学即将第三次启动ipo进程(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即上市)之际,立化釜底抽薪的集体辞职事件,是对启动ipo进程的当头一击,基本上可以肯定,经此一事,兴众文学第三次冲击纳斯达克的努力,一败涂地。 一次大规模辞职事件,一起涉及到国内三大互联网巨头的惊天幕后交易,一场长达十年的股权斗争,在今天,在何方远眼前活生生上演时,他心中蓦然迸发了万丈豪情,终于,他的人生节点出现了,只要他站稳了脚步看清了方向,紧紧抓住眼前的机会,他或许就会在第四次互联网浪潮来临之时,傲立潮头,再造互联网财富神话。 谁都向往财富神话,希望自己是财富神话中的主人公,何方远也是如此,他很清楚,这一次的机会如果他没有抓住,或许他一辈子也不会再有畅游互联网浪潮并且成为互联网新贵的机会了。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何哥,看来,你是选择留下了。”何方远正沉浸在心潮澎湃之中,范记安冷不丁来到身后,拍了他一掌,“你的决定完全正确,走了三分之二,留下三分之一,以你现在副总监的身份,下一步最少也是副总了,怪不得刚才不第一时间辞职,原来在看风向,佩服,真是佩服。何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何方远,你真行,枉费江总对你的栽培了,我看不起你!”梅荏苒生气了,就如发怒的小猫一样,冲何方远挥舞手中的辞职报告,“我要辞职,从现在起,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我们以后互不相干。” 梅荏苒一直没有递交辞职报告,说来她还是想追随他的脚步,何方远说不感动那是骗人,在人生面临重大的抉择之时,有人拿前途下注在他的身上,他顿时感觉重任在肩,心头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至于范记安紧跟他的身后,他就没有太放在心上了,范记安本来就是投机取巧的性格,他选择追随他的脚步,只是想追求利益最大化罢了,而梅荏苒完全不同,她不会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地认为,他的选择一定正确,尽管她心中也很想在关键时刻对老大们表示一下支持。何方远明白,梅荏苒忍到现在还没有递交辞职报告,是对他莫大的信任,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与其说是对他的愤恨,不如说是对他的失望。 何方远一把拉住了梅荏苒:“美人靠,先不要辞职了,听我一句话,既然你错过最佳辞职时机,现在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你现在辞职,比起前两波辞职的人,在老大心目中的分量轻了许多,所以还不如再等一等,看看马大勉为了挽留我们,会有多大的诚意。” “我不!”梅荏苒虽是女孩子,在立化久了,骨子里也有了江湖义气,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没有第一时间追随老大们的步伐,她就已经失去了江湖道义,再如果不让她辞职,更让她感觉无地自容,“我后悔刚才没有冲到前面第一个递交辞职报告了。” “别急,别急,现在马大勉肯定正在向乔董汇报,总部对于辞职事件的处理决定,还没有出台,你现在急着辞职,等于是把自己置身于不利的位置了。追随老大,有两个时间点最关键,第一,是最艰难的时期。”何方远笑眯眯地用力拉住梅荏苒,不慌不忙地摆事实讲道理,“最艰难的时期,就是第一时间。这个时期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辞职了,有你不多没你不少。你也别灰心,接下来还有一个关键的时间点,如果你抓住了,你也可以和第一时间辞职的人一样成为老大们心目中可堪大用的一个。” “什么时候?”梅荏苒被何方远的话吸引了,老实地坐了下来。 “等马大勉出面的时候。”何方远胸有成竹地一笑,“除了最艰难的时期之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时期,最关键的时期是什么时候?就是等马大勉出面挽留时,也许会有一部分人改变主意留下,这个时候如果你挺身而出再递交辞职的话,你就是老大们眼中最大的功臣。” “呀,说得也是,何哥,你真有一套。”梅荏苒嘴中的何方远又变回了何哥,证明她被何方远说动了,想法动摇了,“好吧,我就再信你一回。” “我,我,我……我是中间递交了辞职报告,是不是没赶对时机,白瞎了?”徐子棋刚才还对何方远义愤填膺,一听何方远的分析,顿时懊恼了,“何……何哥,我可怎么办才好?要不,我撤回辞职报告?对了,你给个准话,你到底是走是留?” “我还没有决定。”何方远很无赖地撒谎了,他气定神闲地翘起了二郎腿,“马大勉还没有露面,我想看看马大勉有几分诚意留我。” “如果马大勉一心留你,开出的价格很诱人,你就真的背叛老大们了?”徐子棋不相信地伸手在何方远眼前晃了一晃,“何哥,你财迷心窍了还是怎么了,你可不是见利忘义的人。” “先不说这事儿了,你们猜猜看,马大勉多久会从他高高在上的办公室下来?”何方远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就岔开了话头,“我猜,不出五分钟,马总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而且还会是一脸铁青加一头大汗。” “不可能,马总多镇静的一个人,他来兴众五年了,我都没见过他发过火,他可是少见的喜怒不形于色的上司。”徐子棋连连摇头,“我觉得马总还得稳坐中军账半个小时才会下来。” 何方远笑着摆了摆手:“五分钟,五分钟之内,马总必到,如果我猜中了,你跟着我,我走,你走,我留,你也留,怎么样,徐子棋?” “行,一言为定。”徐子棋一拍桌子,“我豁出去了,就赌一把,谁怕谁。” 话音刚落,电梯门一响,马大勉一脸铁青一头大汗出现在电梯门口。 啊……徐子棋震惊得目瞪口呆,不会吧,这也太巧合了。 梅荏苒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何、何哥,马大勉怎么这么听你的话,你让他下来,他立马就下来了?” 倒是范记安轻描淡写地讥笑一声:“跟何哥,绝对没错。何哥是谁?何哥是赛诸葛。” 何方远顾不上理会范记安没有诚意的马屁,而是站了起来,摆出了应有的恭敬的姿态,恭候马大勉的到来。毕竟,马大勉是兴众文学的ceo,也是立化的直接上司。 在场所有的人——不管是递交还是没有递交辞职——都站了起来,以无声的起立向马大勉行注目礼。 马大勉脚步不停,顾不上和众人打招呼,甚至连一个微笑的表情都欠奉,步伐匆匆地直奔江武的办公室而去,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随后关紧了房门。 第六章风急浪高 又是一步臭棋,何方远深刻地摇了摇头,马大勉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冲进江武的办公室和江武、海山、高路三人理论或是谈判,而是应该搬一把椅子坐在立化员工们的中间,推心置腹地以平等的姿态和众人谈一谈,从对未来的展望,到提高待遇,再到如何解决空中书城员工的收入是立化员工收入两到三倍的不公平待遇的现况,等等,必须要有一个开诚布公的态度,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空中书城是马大勉上任兴众文学ceo之后上马的一个渠道拓展项目,上马三年多来,每年都是巨额亏损,但空中书城的员工都是他的亲信,收入比立化的员工多出两三倍有余,而立化每年赢利占据兴众文学一半以上,此事,一直是立化员工对马大勉成见极深的原因之一。 空中书城作为马大勉的政绩项目,对外宣传时,一直当成他职业生涯的亮点来吹嘘,只不过在兴众文学内部,除了空中书城的员工之外,人人都知道空中书城是一个专为马大勉一人脸上贴金的面子项目,私下里,都称空中书城为空中楼阁。 马大勉本来在立化员工的心目中就形象不佳,现在他又目中无人地直奔江武的办公室而去,可以说,他的出现还不如不出现。何方远心中更坚定了他的想法,在人情世故方面,自诩高人一等的职业经理人马大勉,欠缺得太多了。 现在局势已经针锋相对了,马大勉还以为和江武三人面对面对话,会有什么效果,笑话,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他以为他出面让江武收手,江武会卖他一个面子? 不直接轰他出来就不错了。 果然,马大勉在江武的办公室呆了不到三分钟,他脸色铁青而来,又气势汹汹而出,摔门出来时,脸色由铁青转为通红,显然是气得不轻。他快步穿过格子间,来到电梯门口,按下电梯按钮后,似乎才想起什么,回头冲众人说道:“我希望你们再慎重考虑一下辞职问题,辞职不是儿戏,也不是义气,是关系到自身前途的大事,另外,谁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到办公室找我,我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姿态还是不够低,何方远不等马大勉走进电梯,就坐回了座位,微微摇了摇头,他期待中马大勉盛情挽留辞职员工的场面是不会出现了,也就是说,梅荏苒想在最后的关键时期给老大们留下好印象的机会,没有了。不过这样也好,梅荏苒就会留下来,成为和他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就算他对梅荏苒没有男女关系上的想法,但有一个美女作同事,也正应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老话,也是好事。 何况梅荏苒确实是一个可靠的同伴,有她助他一臂之力,相信他的计划的成功性会增加一成。 “黄是道、何方远,你们来我办公室一趟。”在上电梯的一刻,马大勉的目光终于落到了黄是道和何方远的身上,扔下一句话后,电梯门一关,他又将自己的精英气息隔绝在了电梯间里,再次错失和立化的草根气息对接的最佳时机。 何方远站了起来,看了黄是道一眼,二人都不说话,低头朝电梯间走去。 “喂,何方远,我怎么办?”梅荏苒不顾场合,朝何方远的背后大喊了一声。 “等我回来。”何方远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还有你,徐子棋,你输了,要说话算话。” “何哥的想法已经很明确了。”范记安看了出来,何方远不但想留下,而且还想拉梅荏苒和徐子棋也留下,明显是在下一盘大棋,“他是想成立班底了,美人靠,胖棋,想不想和何哥一起打天下?” “成立班底?何哥到底想做什么,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梅荏苒双手托住下巴,一脸的茫然和疑惑。 “我也想不明白,何哥明显是想留下了,他不怕马大勉给他小鞋穿?马大勉会提拔他这个创始系当副总?不可能吧。”徐子棋有气要生,“我都递交了辞职报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回?可是我又输给了何哥,这可怎么是好?要是让别人都知道我辞职了又收回了辞职报告,我还怎么做人?犯贱,你评评理,美人靠,你也评评理。” “评什么理?在人生的节点面前,需要的不是评理,而是一双可以拨云见日的慧眼。”范记安轻笑一声,笑声中有说不出来的轻蔑,“听我的,没错的,跟着何哥走,功名利禄全都有,万一哪一天何哥成为第二个小马哥,我们就是跟随小马哥创业的班底,是用五万投入换来十几亿身家的创始人之一。” “小马哥?哪个小马哥,马化龙还是马匀?”徐子棋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出惊喜的光芒。 “随便哪一个都行。”范记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目光落在紧闭的电梯门上,既像是说给徐子棋和美人靠,又像是自言自语,“何哥今天早上一反常态给我们讲的几个故事,其实就是在暗示我们,互联网第四次财富神话的浪潮,来临了。前三次,成就了乔国界、小马哥、大马哥和李颜红,第四次,就要成就何方远、范记安了,当然,说不定还会再加上两个人,比如梅荏苒和徐子棋。” “真的假的?骗人吧?”梅荏苒笑逐颜开,又一脸的不相信,“范记安,你是在拍何哥的马屁,还是在做白日梦?” “都不是。”范记安冷笑了,“你想多了,我是就事论事,何哥这个人,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你们也许没有注意到,去年十周年的年会后,何哥就每天都在关注三大巨头的动向……” 如果何方远在场的话,他也会佩服范记安的洞察力,去年的年会,是立化成立十周年的年会,意义重大,但与会者除了立化的员工和邀请的版权方之外,兴众文学没有一人参加,不但作为立化顶头上司的马大勉没有露面,就连兴众文学的副总裁冷家栋也没有出现,也就是说,作为兴众文学最有变现能力的支柱网站立化十周年的庆典,居然没有兴众文学一个重量级人物现身,等于是说,兴众文学和立化的矛盾,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当时何方远就看得清清楚楚,马大勉和三位创始人的不和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事态,濒临到了失控的边缘。 摊牌,只是早晚的问题,十年了,资本意志和创始人的管理理念的较量,持续了整整十年,距离去年年会还不到一年之后的今天,终于到了一分胜负的最后时刻。 “各位同事,中午一起吃个散伙饭,我请客,请各位务必赏光。”范记安话未说完,海山从办公室出来,拍了拍掌,“身离江湖远,心忘江湖愁,江湖不远,就在各位心间,几个月后,江湖再见。” 话一说完,海山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何方远的座位上,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内容。 中午的散伙饭,参加的人数是三十五人,而立化的核心员工才四十五人,等于是说,近百分之八十的立化的核心员工参加了聚会。参加聚会的员工,都是铁了心要追随三位老大再打天下的员工。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个怪现象,黄是道没有参加聚会也就算了,何方远却也没有露面,不但何方远没有露面,和何方远关系最为密切的三位核心员工梅荏苒、徐子棋和范记安也同时没有到场,人人都注意到了江武、海山和高路的脸色多少有几分难堪,却人人都很聪明地谁也没有提及何方远。 不过,许多人心里对何方远多了不好的看法,做人不能忘本,作为最受江老大器重的一人,何方远有今天的成就,全是江老大一手提拔的结果,而他在江老大最需要他的时候,不但临阵退缩,还留在了敌对的阵营中,以后注定会是江老大的对手,何方远怎么能这么恩将仇报? 聚会最后,一些人借着酒劲公开谩骂何方远见利忘义,指责何方远忘恩负义,最后还是被江武劝住了。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方远选择留下,我尊重他的选择。以前的事情,过去了,以后,江湖再见!”江武酒杯举过头顶,郑重其事地一饮而尽,“我的辞职报告还没有批准,而且我还有竞业禁止协议,不过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你们放心,凡是跟着我一路同行的兄弟姐妹,山高水长,我就一句话,我几年的积蓄全部拿出来,不多,几千万是有的,当作保障金,如果创业失败,我保你们两年的工资。”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不管会不会喝酒,都目光坚定地一饮而尽。江武的江湖义气和草根精神,他和所有员工同富贵共患难的破釜沉舟的勇气,是自诩精英阶层的马大勉永远体会不到的另一种精神境界,也是马大勉可以在正面利用权力压制江武,却永远无法在侧面利用人心所向打败江武的最大不足之处。 三天后。 立化超过三十余名核心员工集体辞职事件,震动了互联网业界,连日来,各大网站连篇累牍地报道立化的巨变,从或专业或外行的角度分析此次事件对兴众文学上市造成的重创,得出了一个相同的结论——立化釜底抽薪的集体辞职事件,对兴众文学的上市计划是致命一击,不但让兴众文学第三次冲击纳斯达克的愿望落空,也让乔国界雄心勃勃的互动娱乐帝国的计划接近彻底破产的边缘。 还让马大勉近乎完美的职业经理人生涯,蒙上了一层再也无法抹去的阴影。 此次事件,就如一枚重磅炸弹,在it业内引发了轩然大波。 不少门户网站推测此次辞职事件的幕后推手到底是三巨头中的哪一家,是有意打造影视帝国的企鹅,还是试图打开多方渠道的千方,又或者是只做战略投资不做财务投资并且擅长布长线钓大鱼的芝麻开门?反正不管是哪一家,最后都得出了一个结论,肯定是三巨头之中的其中一家,为了打破兴众在版权最上游的垄断优势,终于有巨头出手要撬兴众的墙角了。 这一撬,是惊天动地的一撬,不但直接搬空了立化的根基,还成功地狙击了兴众文学的上市,让乔国界十年布局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同时,也让精心培育的互联网版权市场面临重新洗牌的重大改变。 现阶段仍然弱小的互联网版权产业,放到互联网大潮之下,不论产值还是利润,确实并不起眼,但如果从长远来看,作为影视、游戏和所有娱乐互动项目的版权源头,互联网版权可以成为众多庞大的文化产业的最上游产业。 所以,对于实力雄厚现金流充足的三大巨头来说,拿出几个亿投资互联网版权,是一笔十分合算的长远布局,最主要的是,还直接打破了竞争对手兴众的互动娱乐帝国梦,让乔国界布局长达十年之久的互联网版权战略一败涂地,眼见就要成熟时,被他人摘了桃子。 相信乔国界肯定会气得暴跳如雷。 想当年,三巨头刚进入it业界时,小马哥青葱年少,在深圳四处碰壁,步履维艰。大马哥初入门径,还骑着大二八自行车在杭州的街头,渴望遇到高山流水一般的知音,和他畅谈芝麻开门的帝国梦。而李颜红正在北京用他留学国外的经历,用他夹杂半生不熟的英语单词来鼓动投资者相信他的千方搜索,会成为中国互联网财富神话的一个新的传奇,而其时的乔国界,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首富了,正在享用互联网财富神话的成果,春风得意放眼天下无敌手。 当时小马哥的企鹅帝国还是一颗幼小得经不起任何风吹日晒的幼苗,摇摇欲坠,差点倒闭,小马哥为了筹措资金而四处求人,甚至还求到了乔国界的门下,希望乔国界注资企鹅。乔国界没看上弱不禁风的企鹅,对小马哥关上了大门,他也失去了以极低的代价入主企鹅的最宝贵时机。不久,在企鹅差点以60万的价格卖给某运营商未果之后,中国移动的“移动梦网”业务模式的推出,拯救了企鹅,让企鹅从风雨飘摇中度过了创业初期最艰难的危机,一举站稳了脚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一飞冲天。 此事,让乔国界追悔莫及,而小马哥是否也因当年乔国界对他的不屑一顾而耿耿于怀,就不得而知了,眼下风水轮流转,乔国界的兴众帝国和小马哥的企鹅帝国差距之大,就如一只狼和一头大象的差距,早已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如果真是小马哥撬了乔国界的墙角,乔国界想起当年的往事,会不会再次痛心疾首当时没有出手收购了企鹅? “如果不是小马哥出手,是大马哥出手呢?”三月的下江,忽冷忽热,夜色下的黄浦江,景色迷人,坐在江畔的旋转餐厅中,手中摆弄一杯拿铁咖啡,梅荏苒睁大一双灵动而好奇的眼睛,大胆地直视何方远的双眼,“何哥,为什么老大们不直接说出是哪一家投资呢?幸亏我没辞职,否则现在心里还真没底,要是确实是小马哥出手,跟着老大们重新打天下,才有底气,如果投资方不是三巨头之中的任何一家,我都觉得还不如留在立化。” “投资方肯定是三巨头的其中之一,至于到底是谁,现在我也说不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跟着老大们走,不会吃亏。我们既然没有辞职,也不要胡乱猜测了,只能祝老大们高歌猛进,前景广阔了。”何方远坐在主位上,他的对面是梅荏苒,右侧是范记安,左侧是徐子棋,四人相约来到旋转餐厅共进晚餐,此时距离中午老大们的散伙饭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 何方远几人没有参加散伙饭,散伙饭后,徐子棋没有要回辞职报告,辞职报告江武虽然批了,但还需要上报兴众文学批准,所有的辞职报告到了马大勉手中后,马大勉迅速批准了其中的一部分,留下了大约二分之一的辞职报告没批,同时放出话说,他要和个别核心员工一对一谈话,要竭力挽留重点员工。 马大勉此举,意在分化辞职员工的凝聚力,将辞职员工分成两类,一类是多了不多少了不少的一类,随便走,公司不会在意,另一类是公司的主力员工,公司会不惜一切代价挽留。如此一来,辞职员工必然会心生嫌隙,互相猜疑,最终让员工失去团结而丧失战斗力。 第七章底牌 马大勉太想当然了,他的计策并没有影响辞职员工的凝聚力,没有被批准辞职的员工都是有四五年经验以上的老员工,其中也包括徐子棋。至于三剑客的辞职,海山和高路已经办妥了相关离职手续,江武的辞职正在上报兴众董事会,在等乔国界从国外返回后召开董事会讨论。 确实到目前为止,关于新公司投资方是谁的消息,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有人说是小马哥的手笔,有人说是大马哥横刀夺爱,也有人说是李颜红平空杀出,是千方想寻求多渠道发展战略,不再只以搜索为发展方向,而是要打造版权基地。 甚至还有传言说投资方是新浪或网易。 为什么三人不公开谁是投资方?据何方远推测,原因有三,一是具体投资方是谁,还没有最后敲定,还在谈判之中。 从方方面面传来的消息汇总在一起,大致可以得出结论,创始团队为了避免重蹈在兴众旗下只有管理权没有经营权的覆辙,在寻求投资方时,必然要寻求管理权和经营权全部抓在自己手中,也就是说,必须控股。而以创始团队自有的资金实力,在几个亿的投资面前,想要控股,很难,不过创始团队的优势也很大,除了拥有一支业内最有经验的员工队伍之外,还掌握了业内最顶尖的数百名版权方资源,可以说,创始团队是一支战斗力十分强悍的队伍,只要搭建好战场,创始团队马上就可以投入到激烈的战斗之中,正如海山所说,创始团队有能力用一年时间从十走到一百。 在这样的信心支撑之下,创始团队既想要资方有雄厚的资金投入,又想自己一方控股,必须要让资方让步,需要一场艰苦卓绝并且漫长的谈判。 二是投资方已经敲定,但由于涉及到竞业禁止协议,不便透露,同时,也出于保护资方的需要。 当然,创始团队之中除了三位老大之外,也不乏出类拔萃的管理者,随便由一个人出面担任网站的负责人,完全可以绕开竞业禁止条例,那么为什么三位老大不公开投资方是谁以稳定军心呢?原因在于担心乔国界不顾一切的报复,唯恐过早公布投资方的消息,会导致一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何方远不相信不公开投资方的原因是因为投资方还没有敲定,以三位老大稳健的行事风格,在没有谈妥投资之前,不会冒险辞职,就算会,也不会拉上全部员工作陪。三位老大是性情中人,多年来宁肯亏待自己不肯亏待属下,那么说来说去就只能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原因了——资方已经敲定,谈判已经谈成,但为提防乔国界盛怒之下报复的后手,所以守口如瓶。 “我知道了,老大们肯定早就找好了下家,之所以不对外公布,还是担心乔董的报复。”范记安切开一块比萨放到了嘴里,又吃了一口沙拉,“乔董这个人,心狠手辣,老大们这么做,等于是断了他的后路,他不恼羞成怒才怪。有一句话你们不是没有听过,乔董一怒,天下缟素。” 也别说,几人中,范记安虽然为人刻薄刁钻,还经常犯贱,但他的眼光最犀利,看问题往往能看到本质,何方远点头附和范记安的话:“乔董的为人……呵呵,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快讲,快讲。”梅荏苒兴奋了,“最爱听何哥讲故事了。” 在刚刚加入立化时,怀揣成功梦想的何方远就系统地研究过乔国界的为人。既然投身到it行业,并且在乔国界一手缔造的兴众帝国工作,不了解it界的传奇人物乔国界的生平,怎么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登高望远,从而成就一番事业? 乔国界是何方远生平最佩服了it界精英之一。 如果非要让何方远为乔国界的为人下一个定论的话,他会用八个字概括——敢于冒险,大刀阔斧。如果再为乔国界的性格做一个总结的话,也是八个字——独断专行,喜怒无常。 当年乔国界靠一款游戏起家,在所有人都不敢涉足网游时,他以超前的眼光和非凡的勇气开始了网游之路,结果大获成功。而他在攻城掠地的扩张之中,提出了许多在当时看来匪夷所思不可能实现的创意,不久之后,他的创意或说设想,却陆续得以实现,尽管实现了他的创意的并非是他的兴众公司,而是别的公司,至少也说明了他的超前眼光和创意的正确。 不过,最让何方远佩服乔国界的不是他的创业史,而是他还没有大学毕业之前的一次壮举。 “乔董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天突发奇想,要从下江骑自行车到苏州去玩,下江距离苏州一百多公里,换了一般人,可没有这份胆识,也没有这份毅力。”何方远向后靠在沙发背上,用力仰了仰脖子,“在乔董的带领下,三四个同学就从下江一路骑到了苏州,花了整整半天多时间。到了苏州后,同学都兴高采烈地游玩去了,乔董却蹲在路边看人下棋,最后他还挽胳膊上阵,亲自和人撕杀起来,一下,就是几个小时。” “骑了半天的自行车到苏州,却和一帮陌生人下棋,乔董真让人捉摸不透。”徐子棋啧啧几声,摇了摇头,又一撇嘴说道,“何哥,你说这件事情说明了乔董什么样的性格?” 何方远淡淡一笑:“说明乔董为人干脆利落,想到做到,只问结果,不管过程。既然说到了骑自行车,我再说另外一个骑自行车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大马哥——马匀。大马哥在创业初期,经常骑一辆大二八自行车在杭州的街头流窜,有一天晚上他回来晚了,路过一个昏黄的路段时,发现有几个人在偷井盖,他见几个人人高马大,没敢管,就骑了过去,觉得不甘心,又绕了回来,本想喊住对方,一想对方人多势众,他一个人打不过,就算好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一只脚支在地上,一只脚踩住车蹬子,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才大声冲偷井盖的人喊了一声住手……” “结果呢?”梅荏苒、徐子棋和范记安都被故事吸引了,异口同声地问道。 “结果就是……”何方远卖了一个关子,故意停顿了片刻,见梅荏苒情急之下要伸手打他,才摇头一笑,“结果从旁边忽啦啦出来了一帮人,把大马哥围在了中间,吓得大马哥魂飞魄散,没想到敌人太狡猾,还有伏兵,这下惨了,跑都跑不掉了,谁知一帮人出现后,围着大马哥就要采访他,原来,这是杭州电视台拍摄的一个测试路人反应的节目,路过的路人有几十人,大马哥是唯一一个出面制止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范记安连连点头,心领神会地笑了,“乔董骑自行车去苏州的故事说明乔董为人有狼性,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什么,很少先考虑后果。而一旦达到目的后,他又不会去享受成果,兴趣却又转移了,乔董是一个做事情三分钟热度而耐心有限的人。而大马哥做事情,不会脑子一热就拍板决定,而是会先留好后路。何哥,你留在立化,想在立化脱颖而出,迈过黄是道的阻拦,冲破马大勉的围堵,最终直接和乔董面对面,让乔董对你委以重任,困难很大,虽然你在下一盘大棋,但我要说,你走的是一步险棋。” “什么什么?犯贱,你说何哥想做什么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梅荏苒还沉浸在乔国界和马匀骑自行车的故事中,一下没有想明白范记安话里的转折,“你的意思是说,何哥不跟随老大们一起征战天下,留在立化,是想取代马大勉当上兴众文学的ceo?” “彼可取而代之,大丈夫生当如是。”徐子棋嘿嘿一笑,“我支持何哥脚踢黄是道拳打马大勉,在立化一手遮天,不,在兴众文学一手遮天,报三位老大被马大勉压制的一箭之仇。” 范记安气定神闲地吃完了盘中的比萨:“何哥可不是只为报仇这么狭隘的目标,何哥目标远大,深谋远虑,等着瞧好了,抓住了这个机遇,何哥绝对可以一飞冲天,秒杀对手,并且再创互联网财富神话。” “行了,吹牛时间结束,下面该说正事了。”何方远放下手中的刀叉,擦了擦嘴,“我留下来,也拉你们留下来,不是不想和老大们一起重新创业,而是想给自己、也给你们,创造一个放手一搏的机会。跟随老大们的脚步,省事省心,一切有老大们冲锋在前,我们只管跟在背后服从指挥就行了,但仔细一想的话,跟随老大们的人足够多了,不缺我们三四个,实际上,老大们在创业初期遇到的最大阻力不是人手不够,而是来自兴众的围堵和狙击。” 徐子棋连连点头:“没错,何哥分析得对,一开始我还为何哥留下愤愤不平,现在一想,当时我还是太冲动了。” “乔董这个人,铁腕,独断,恩怨分明,老大们这一次辞职,等于是触动了他的底线,他必定报复,而且还很有可能是猛烈的报复。”何方远自认他对乔国界的了解,不但比在座几人更详细,甚至也比三位老大更有独到的见解,“也许有人认为,创始团队如果留在兴众文学,并跟着兴众文学一起上市,其收获的名利未必比他们现在重新创业差,其实不然,说这些话的人显然对乔董缺乏足够的了解。乔董的为人,从骑自行车上就能看出大概,还有一件事情,足以看出他对创始人的态度了。” “一年前,乔董看中了一个项目,先让创业者自己投钱来启动一个项目,口头约定兴众只占20%股份。而等项目的业务到达一定规模之后,又要求创业者签署一个投资协议,要求按照注册资本金的现金投入来分配股份,并要求兴众占股80%……”何方远说起了他早就关注过的一个真实案件,“后来,兴众看到该项目发展良好,以虚假承诺以注册资本金的对价获得了创业者10%的股份之后,还想要以低于市场价值的价格收购最后的10%股份。创业者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方案,于是兴众把创业者的门卡注销掉,让他无法进入办公室,然后宣布他因为无故旷工而被解聘,其股份也被兴众以低于创业者实际出资额的对价邀约收购。” “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欺负人吗?”梅荏苒气恼了,“乔董怎么这么无耻?” 何方远叹息一声,微微摇头,“也不能说是无耻,在商言商,商人逐利,有时候会使用一些并不光明正大但却合法的陷阱来损人利己。遇到这种事情,创业者只有一条路可走——打官司,而愿意打官司的创业者毕竟还是少数,最后大多数创业者往往选择鱼死网破,通过转移核心员工和资产的方式让原企业运营不下去,再去另起炉灶重新创业。说到底,三位老大的出走,和乔董始终没有改变的这种经营理念不无关系,乔董这这种压榨创业者,自己独赢的投资理念,最终的结果是没有赢家,不仅很多创业者损失惨重,兴众也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近年来,兴众在创新业务上停滞不前,基金投资的项目倒闭的超过了60家,直接经济损失超过2亿人民币,间接的损失,就不可估量了,从兴众市值连年下跌就可以看出来了,以前的兴众是执互联网牛耳的角色,登高一呼,群雄变色,现在的兴众,已经由在国内呼风唤雨的互联网龙头企业,落魄成了偏安在下江之地的区域企业了。” “何哥,你和黄是道被马大勉叫到办公室,谈了些什么?”范记安嘿嘿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和子棋、荏苒现在可是你的班底,你想大干一场,让我们几个人追随你,你就得给我们几个人吃一颗定心丸。” 三人中,范记安心眼最多,想法也最灵活,何方远也没隐瞒什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马大勉和我谈了些什么,无非是劝我留下,并且许诺只要我留下,最少是副总待遇。” “你怎么回答?”梅荏苒接过话头。 “我说考虑一下。”何方远一口喝完杯中的咖啡,“底牌,不能早早就亮出来,否则,就没牌可打了。” “何哥,照你这么说,辞职事件最后会怎么收场?”徐子棋想不通了,“会不会董事会一直压着江武的辞职不批?还有,乔董会怎么报复三位老大呢?”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何方远站了起来,“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回家了,明天,又是一次艰难的选择。” 几人出了餐厅,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沿外滩步行,享受一下难得的休闲时光。才走不远,忽见不远处一前一后两个人快速地冲了过来,前面是一个妙龄少女,边跑边哭,后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边追边喊:“蓝妺,等等我,你别跑呀。” “顾南,你滚开,你别跟着我,我讨厌你。”蓝妺回头将手中的包扔向了顾南。 被称作蓝妺的妙龄少女,瓜子脸,凤眼,眉如黛,面如月,漂亮是漂亮,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冷傲,又哭得泪雨纷飞,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意。 不过她再漂亮再楚楚可怜,和何方远也没有关系,何方远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包括美女,只不过他现在心思不在,不但没有留意到蓝妺的丽质,也没有注意到蓝妺扔来的包,女人扔东西的准头一向很差,蓝妺也不例外——不偏不倚,她明明朝顾南扔包,包却一偏,飞到了何方远身上。 仅仅是飞到何方远的身上也没什么,一个女士包,也没多重,只是很不巧,包却偏偏打在了何方远的头上,而且包里明显还有手机,“咚”的一声,梅荏苒在一旁只听声音就知道一定很疼。 何方远确实被砸得生疼,他伸手接过包,心中生气,不等他抱怨几句什么,顾南赶到了,伸手就要从他手中拽过包,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人:”哪来的乡巴佬?走路不看路,滚一边去!” 平常在公司,何方远淡定从容,很少和人争论,更不会和人打架,在梅荏苒等人眼中,他即使不是好好先生,也是五好青年,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梅荏苒几人都目瞪口呆! 何方远一伸手将包藏到了身后,一错身,抬腿就是一脚,踢得还挺准,正中顾南的膝盖,顾南正在急速奔跑之中,收势不住,一下就摔倒在地。 摔倒也就算了,偏偏被踢中的是膝盖,他就很不情愿却控制不住地膝盖一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正好跪在何方远的正前。 何方远倒也光棍,哈哈一笑:“怎么这么热情,一见面就磕头,我可承受不起。” “哇,何哥太威风了。”梅荏苒花痴一样惊叹,“以前我总以为他是面条,没想到他还是威猛先生,只听说过百变女郎,没想到还有百变男人。” 第八章权宜之计 “你懂什么?”范记安习惯性轻笑了,“有些男人是小溪,一眼就可以看到底。有些男人是大海,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深不可测。何哥是不是大海还不好说,但肯定不是小溪,至少也是黄浦江。” “你干什么你?”正说话时,蓝妺去而复返,气势汹汹地抬腿就踢,“你是谁?你凭什么打他?你混蛋!” 蓝妺踢的不是让她痛哭大骂的顾南,而是踢何方远,不但踢,还推搡何方远:“你滚开,你是混蛋。” 梅荏苒怒了,向前一步,一把拉住蓝妺的胳膊:“喂,你傻了还是呆了,他是在帮你,你还打他,你有没有长脑子?”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和顾南的事情,要他来管?我又不认识他,他算什么东西?”蓝妺用力甩开梅荏苒的胳膊,“你也一样,离我远点儿,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有些人生来就觉得高人一等,对别人的帮助不但不知道感恩,还会觉得多余,梅荏苒气坏了,伸手从何方远手中抢过蓝妺的包,一扬手扔到了地上:“不管就不管,你以为你们哭哭闹闹的狗血感情闹剧,谁愿意欣赏一样?如果不是你的破包砸到我们,我们还不如欣赏旁边的两只狗打架。” 范记安乐了:“美人靠,服了,今天算是见识了你的伶牙俐齿,以后我不惹你了,太损了。” “你才是狗。”蓝妺听了出来梅荏苒话里话外的讽刺,怒了,“破包?我的包是lv,你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一个,乡巴佬,穷鬼!马上给我捡起来,否则,你赔我一个新包。” “赔你新包?凭什么?”何方远懒散地抱起双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明明是你乱扔东西,如果不是砸到了我的头上,你的包早就掉在地上了,现在扔到地上,是我的权利,我没有要你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蓝妺,别理这群穷光蛋,我们走。”都以为被何方远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顾南,会很有血性地跳起来和何方远没完没了,不料他站起来后,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若无其事地一拉蓝妺,“和他们吵,有失身份,穷人永远理解不了有钱人的生活,他们眼界太低,没见识,没教养,没素质。” “说谁没素质,有种你再说一遍?”范记安平常喜欢冷嘲热讽,关键时刻却不掉链子,挺身而出,气势凌人,“如果说有钱就有素质,那么满大街开豪车横冲直闯的王八蛋都是穷人?还有,我告诉你一件事情,老子现在是没钱,但有朝一日一定会比你更有钱,你现在有钱,不代表你永远有钱。总有一天,我会用钱砸死你。” “就凭你?”顾南讥笑地摇了摇头,“你这辈子想和我一样有钱是没希望了,我生下来就是千万富翁,现在是亿万富翁了,看你的样子,肯定生下来就是穷鬼,一个贫二代,拿什么和高富帅比?认命吧,这个社会,一穷穷三代。” 何方远向前一步,昂首挺胸,足足比顾南高出半个头,他居高临下地讥笑一声:“富二代只是有一个有本事的爹而已,爹有本事,不代表自己有本事。别动不动都拼爹,你还年轻,你爹年纪大了,总有辞别人间的时候,难道到时候你要抱着骨灰盒壮胆?” “你,你,你……”顾南气得满脸通红,情急之下,似乎要动手一样,不过看到何方远人高马大的身材以及对方人多势众,就又软了。 “高富帅是吧?”何方远又向前逼近一步,顾南被他的气势所逼,不由自主后退一步,“高,比我矮了半头,还高什么高?富,也许吧,帅,就你这形象如果还叫帅,葛大爷的光头就是天下第一了。你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的尊容,你有没有我一半帅?” 顾南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他确实既没有何方远高,也没有何方远帅,唯一的自信就是他自认比何方远有钱,高富帅只剩下了富,也算是丢人到家了。 “比我高怎么了?浓缩的才是精华。比我帅又怎么了?男人又不靠脸皮吃饭,除非想当小白脸吃软饭。”顾南在蓝妺面前觉得丢了面子,想扳回一局,就向前迈了一步,和何方远顶在一起,“告诉你,穷光蛋,就凭我比你有钱这一条,你就永远被我踩在脚下。一个男人,不高不要紧,不帅也不要紧,如果没钱,长得再高再帅,也是软蛋。” 高富帅就永远是高富帅?草根就永远是草根?何方远冷笑了,不甘示弱也向前迈出一步,一下就将顾南顶退了两步:“告诉你顾南,富二代不会永远是富二代,贫二代也总有逆袭的一天,也许有一天我们再见面时,你会发现,原来我比你有钱多了。” “哈哈哈哈。”顾南好象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也顾不上和何方远较劲了,拉过蓝妺扬长而去,“好,我记住你了,你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记住了你的长相,下江虽然大,但富人的圈子也不大,希望有一天能在哪个酒会上见到你,也好让我惊讶一下。” “顾南,记住了,我叫何方远。”何方远豪情万丈冲顾南的背影喊道,“后会有期。” “怎么就让他们走了?”梅荏苒犹不解气,“我还想见识一下蓝妺的驴包到底有多好,说实话,我还真没有见过真的驴包。” “是lv包好不好?你不要仇富。”范记安凝视顾南和蓝妺的背影,若有所思,“lv包本身没有错,错在拿lv包炫耀的人,如果有一天你的收入足够买得起lv的时候,你就会喜欢上lv。” “才不会,我怎么会喜欢这么虚荣的包?”梅荏苒嗤之以鼻。 徐子棋半天一直没说话,刚才的一幕也刺激他宅男的心,他忽然就悠悠地说了一句:“我算是明白了,何哥,你肯定是想借这一次事件的东风,搭上互联网第四次浪潮的大潮,成为互联网新一轮财富神话的新贵。行了,我决定了,既然我的辞职报告被马大勉压下没批,我也不辞职了,以后跟定何哥了。” 何方远没有说话,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夜空,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夜空,随后,轰隆隆的雷声由天边传来,由远及近,猛然在头顶炸响。 以农历二月二龙抬头为分界线,之后的雷是春雷,之前的雷是惊雷,今天才是二月初一,雷,肯定就是惊雷了。据说龙抬头之前打雷,预示着会有大事发生,难道说,明天还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次日一上班,何方远就被马大勉叫进了办公室。 立中化文的办公区,空空荡荡,有一半已经被批准了辞职的编辑不再上班了,另一半还没有被批准辞职的编辑,也是人心惶惶,无心工作。平常每天都会准时出现的海山和高路,自从递交了辞职报告后,一直没有再踏进立化一步。 奇怪的是,江武的辞职报告没批,他也没有再来上班,而是请了病假。 乔国界还在国外参加一个互联网会议,说是正在返回,不过最快也要三天以后,相信江武是在等乔国界回来最后摊牌。 马大勉的办公室,何方远是第一次来,以他立化副总监的级别,还不够资格直接向马大勉汇报工作。不过形势比人强,现在的他,已然是立化仅次于黄是道的第一人,马大勉现在无人可用,只能重用他。 “方远,想好留下来了吗?”马大勉微微欠了欠身子,语气平和,态度亲切。 果然,人都是适应能力极强的生物,以前马大勉对待立化的员工,态度虽说不是傲然,却是漠然而冷淡,就算对他这个副总监,也从来没有放下姿态平等地对话过一次,现在的马大勉和以前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别。 不过马大勉表现得越谦和,何方远心里明白,证明乔国界的怒火就越大。自从兴众成立以来,乔国界炒掉的ceo不下十几人,虽说在立化的集体辞职事件上,乔国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公开发表评论,但猜也能猜到,经此一事,马大勉在乔国界的印象中会大大失分。 马大勉不过是乔国界的兴众帝国中十几名ceo的其中之一,去年由于兴众游戏业绩下滑,乔国界曾一口气炒掉三名ceo,此事也曾在兴众引发不小的轰动。 乔国界为人过于直观强势,如果和他谈得来,又有他认可的能力,他会只凭两次见面和几次电话交往就任命ceo,当年马大勉也是只和乔国界见过一面,通过三个电话,乔国界就拍板任命了马大勉为兴众文学的ceo,年薪高达300万元。 而和乔国界只凭个人好恶拍板任命ceo的做法不同的是,小马哥如果任命一个ceo,最少会和其人会面三五次,每次交谈一个小时以上,等他做到对此人完全了如指掌时,才会召开董事会讨论任命。正是由于乔国界和小马哥截然相反的办事风格,业内人士对乔国界和小马哥放在一起对比,各有一个评价——乔国界是疾如风侵略如火,小马哥徐如林不动如山。 “还没想好。”何方远也不等马大勉开口请他坐下,就径直坐在了沙发上,“马总,我很喜欢诸葛亮的《出师表》中的一句话——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马大勉脸色微微一变,他是中文系出身,自然清楚何方远的弦外之音,现在立化内忧外患,正是坐地起价的大好时机,何方远是嫌一个副总的位子太低了?他心中闪过一丝愠怒,一个本来毫不起眼的小角色,现在也敢冲他叫板了? “立化现在只有一半人辞职……”马大勉才不想遂了何方远之意,况且就他的本意,他压根连副总的位子都不想给,只是事发突然,一时空缺了这么多岗位,就算马上招聘,也来不及,只能先暂时重用何方远一段时间,就他认为,副总对身为创始系的何方远来说,已经足够恩赐了。 就算任命何方远担任副总,也是权宜之计,马大勉早就打定了主意,等危机度过之后,一旦他找到合适的人选,就会替换掉何方远。何方远背叛创始三人留在立化,他的品行就让他不耻。 何方远听出了马大勉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告诫他,别太自以为是了,他不是非用他不可,立化还有一半人可用,看来,马大勉还没有看清形势,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被批准辞职但已经递交了辞职报告的一半员工,难道还会因为他的许诺而留下? 作为一个脱离了基层太久的ceo,他的目光看远不看近,太让人失望了,何方远不得不点醒马大勉:“马总,如果现在就赶快招聘编辑,也许在乔董回来之前,还能让立化的办公区好看一些。” “什么意思?”马大勉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方远,“你认为剩下的一半员工,都不会留下来?” “只要是递交了辞职报告的员工,最后能被劝说改变主意留下的,不超过五个人。也就是说,总辞职人数还是会占员工总数的三分之二以上。”何方远十分笃定地说道,“最终全部留下来的,不会超过十个人。” 十个人中,除了黄是道之外,还有四人是何方远以及他的同盟,剩下的五个人,是平常老实巴交不善于和人交往的员工,属于中立派,不属于任何一方,之所以不跟随老大们一起征战天下,是安于现状,不想冒险。 何方远早就算好了,留下的立化的老员工中,除了黄是道之外,他资格最老,并且他的力量最强,身后有三个坚定的同盟。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明确地告诉你,何方远,你的位子最多是副总,总经理的位子,需要董事会和乔董决定,常务副总的位子,乔董肯定已经有人选了,我的权限只能许诺你一个副总。”马大勉一脸疲惫,用力揉了揉了僵硬的脸,“话就明说了吧,如果你想当上常务副总,我不会拦着,肯定批准,前提是,只要乔董点头就行。” “谢谢马总,我决定了,留下来。”何方远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决定留在立化,我一定会在马总的领导下,为立化的发展,鞠躬尽瘁。” 等何方远走出办公室,马大勉才对空气说道:“出来吧。” 马大勉的办公室是套间,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休息室,休息室的门一响,一个人从里间推门出来,赫然是黄是道。 如果说马大勉长得方脸大眼,颇有几分威武之像,那么黄是道长得瘦小而小眼,乍一看,形象很是不不佳,和何方远的相貌堂堂不可相提并论。不过也有人说他长得像马匀,以何方远的观点,除了瘦小和马匀类似之外,黄是道不管是气质还是五官的组合排列,和马匀有天壤之别。 “何方远还想当常务副?这小子野心不大,吃相够难看。”黄是道嘿嘿一笑,笑容中有说不出来的嘲讽,“一个副总监就想一步当上常务副,也太敢想了。马总,我早就说过,何方远留下来,就是想坐地起价,他根本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小人。” “小人不小人,先不说了,这个时候,谁都想捞点好处,反正他再怎么折腾,也跳不出我的手掌心。”马大勉一副稳坐钓鱼台的笃定,“先稳住他再说,稳住了他,也许留下来的人会多几个,等这段时期过去了,大局稳定了,他以为他还能坐稳副总的位子?” “不过何方远这小子有点本事,在创始系的老员工中,有点威望。”黄是道不无担忧地说道,“马总,乔董什么时候回来?得尽快稳定军心才是上策,下一步,就是版权方资源争夺战了。一旦让创始系既带走了团队,又签走了版权方,等于是一个集团军就成立了,不管是三巨头之中的哪一家投资,资金一到位,就是一场大战。” “大战?你以为乔董会坐等海山和高路搭起台子?做梦!以乔董的为人,江武、海山和高路釜底抽薪毁了乔董十年的心血,乔董绝对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马大勉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乔董说了,从现在起,就彻查江武几人在职期间的帐目,不放过任何一个漏洞,一旦发现问题,一查到底,不信十年的帐目会没有丁点儿问题。还有,以前凡是被江武三人辞退的员工,都可以随时返回立化,立化敞开大门,欢迎他们回来。” “不过,我担心……”黄是道站在落地窗前仰视窗外阴沉的天空,“如果乔董反应过激,事情闹大了,背后的出资方替江武几人出头,不管是三巨头中的哪一家,兴众都惹不起呀。” “你又错了,江武、海山和高路都签了竞业禁止协议,一年之内,谁也不能从事和互联网版权产业相关的工作,否则就违反了协议,所以,只要查出三人中谁身上有问题,谁就跑不了,没人会替他们出头。” 商界反目成仇并且闹上法庭的事情,屡见不鲜,更残酷的事例,也很常见,想当初联想柳传志将准接班人孙宏斌送进监狱,360的周鸿祎为了商业利益将记者好友刘韧送进了监狱,三水政府将健力宝创始人李经纬送进监狱,微软为了李开复起诉谷歌,马匀让卫哲背负了芝麻开门的黑锅引咎辞职,如是等等,在利益面前,商业手段的本质有时就是不择手段。 第九章业内声音 下午,经过马大勉的亲自出面挽留,一个一个地私下面谈,最终只成功挽留了三个人,大部分人依然坚持辞职,最终的结果和何方远预料的一样,包括何方远以及梅荏苒、范记安和徐子棋在内,连同黄是道,整个立化四十多名员工,留下来的一共九个人! 这一个结果就如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马大勉的脸上,让他无地自容。他以为他亲自出面挽留,纡尊降贵,给足了立化员工的面子,而且还许诺人人工资翻倍,待遇提高,最少可以留下一半精英,然而结果却是几乎没有一个人当他一回事儿,不管他怎么劝说,都铁了心要辞职走人。 想他现在是乔国界在兴众帝国最器重的大将,乔董对他寄予厚望,而且如果这一次上市成功的话,不但他会升至兴众的副总裁,而且以他持有的兴众文学的原始股变现的话,说不定瞬间身家上亿!但在江武三人递交辞职的一刻起,兴众文学的上市梦破灭了,他的亿万富翁的身家也成了泡影,而在他没能成功阻止三分之二多数的员工辞职的时刻起,他心中就如一声惊雷响过——恐怕因为集体辞职事件的失败,他在乔国界心中的地位,即使不是一落千丈,也会远不如从前了。 乔国界为人,只看结果,不问理由。 想起何方远气定神闲地告诉他,留下来的人不会超过十个时,马大勉心中蓦然大惊,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何方远还有这份眼力,能分毫不差地看清形势,难道说,何方远还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马大勉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再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发微博和名人玩互动了,心乱如麻,想了半天,才轻轻地拿起电话,向乔国界汇报最新的进展。 人去楼空的立化的办公区,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九个人中,有三个人是何方远的同盟,还有三人是中立派,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黄是道,另一个是陈开旭,二人都是马大勉的嫡系,也就是说,如果按力量对比,现在的立化,是何方远的天下。 “服了,何哥。”范记安见大局已定,终于看清了何方远的深谋远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要是辞职了,现在跟着三位老大,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副总监还是副总监,小组组长还是小组组长,普通员工还是普通员工,都是原班人马,不过换了一个战壕罢了。而留下来却是海阔天空,何哥,你当上了副总,我和梅荏苒、徐子棋,最少也能混一个小组组长当当吧?” “犯贱,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什么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敢骂何哥是猴子?这叫时势造英雄,懂不懂?”梅荏苒立刻跳了出来维护何方远。 何方远没理会范记安的口误,他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正在浏览网页:“现在说什么都还早,在乔董没有回来之前,在江武的辞职报告没有批准之前,集体辞职事件,就不算告一个段落。” “乔董怎么还不回来?”徐子棋想不通,“现在对乔董来说,没有比立化伤筋动骨更重要的事情了,在未来几年,兴众旗下有上市潜力的公司,就兴众文学一家了。” “乔董在国外的会议很重要,脱不开身,这都看不出来?徐子棋你真是白混了,老大们选择的辞职时间是精心计算好的,要的就是在乔董出国期间突然发难,就是算好了乔董参加国外的会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个时间点选得很高明,十年的恩怨,一朝解决,如果不能对对方造成重创,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时间节点,一是兴众文学冲击纳斯达克前夕,一是趁乔董不在国内,双管齐下,就是想打乔董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老大们背后的资方到底是三巨头中的哪一家?”梅荏苒更关心下家的问题,没有下家就冒然辞职,绝对是人生大冒险。 “我更希望是千方。”徐子棋根据他的分析得出了结论,“千方占有中文搜索市场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份额,而且还在搜索上故意屏蔽正版,可以说千方对盗版网站的推广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也许李颜红想改邪归正,这么多年来他在盗版上赚的钱,上百亿也是有了,拿出十亿来扶植正版,也算积德了。如果是千方投资,在搜索上屏蔽盗版的话,对互联网版权事业的发展,善莫大焉。” “有新闻了,有新闻了。”徐子棋话刚说完,何方远用手一指电脑屏幕,“企鹅的科技频道刚刚发布了一条新闻,说是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变局到来,传闻千方是立化集体辞职事件的幕后推手……” “真的?我看看。”徐子棋见三巨头之一终于有了第一个官方消息,顿时惊喜交加,忙挤到何方远电脑前面看了起来。 梅荏苒和范记安也按捺不住好奇之意,回到自己座位上,看起了新闻。 “难道真是千方?”范记安最先看完新闻,他又凑到了何方远身边,“其实我觉得千方投资反倒不可怕,千方虽然可以屏蔽盗版,但千方的渠道不行,最可怕的还是企鹅。如果真是千方投资,我倒更看好立化了,立化虽然出走了整个团队,伤筋动骨了,但架子还在,十年的人气,最少还能支撑三五年,三五年内,如果创始团队没有打开市场,就再也没有机会打败立化了。” “我倒觉得,芝麻开门投资才最可怕。”徐子棋表达了不同的意见,“芝麻开门的商业帝国中,虽然没有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布局,但不要忘了马匀是一个很有战略眼光的天才,他最喜欢战略投资而不是财务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恰恰正是战略投资,而且芝麻开门的商业模式,有一个庞大的消费群……” “何哥,你怎么看?”梅荏苒推了推愣神的何方远,“你希望是哪一家投资?” 何方远想了想,没有隐瞒他的想法:“不管是哪一家投资,都会对兴众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布局是重大的打击,芝麻开门善于全盘布局,马匀是打围剿战的高手。千方的优点在于技术力量强大,搜索引擎的优势有利于精准地找到消费者,李颜红信奉的是技术改变世界。而企鹅的厉害之处在攻城掠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模仿能力强,一旦模仿成功,就会蚕食被模仿者的市场。如果非要在三巨头中分出一个高低上下,我更希望是企鹅投资,企鹅的侵略性更强,市场的独占意识更霸道,企鹅接手创始团队的话,不出三年,就能彻底打垮立化……” “不对呀何哥,你现在是立化的人,应该占在立化的立场上说话,怎么希望企鹅来终结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呢?我不明白了,你到底屁股坐哪边?”梅荏苒想到说到,颇有质问何方远之意。 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以为我留在立化,只是为了一个副总或常务副总那么小的目标?” “啊,何哥,你到底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快告诉我,要不我说不定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会半夜三更打电话骚扰你。”梅荏苒心里藏不住事儿,何方远一暗示,她就兴奋莫名了。 “别闹了,美人靠,何哥如果全交了底,也就没有神秘感了,你也不想想,哪个上司会告诉你他的真正想法?”范记安不遗余力地打击梅荏苒,“你别卖萌了,卖萌没用,除非你有机会在何哥身边吹枕边风。我明确告诉你,少问多做,跟紧何哥,等有一天何哥成了it新贵,我们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梅荏苒冲范记安做了个鬼脸:“犯贱,你别逼我,逼急了,我真跟了何哥,天天在他身边吹枕边风,到时有你好果子吃。” 何方远一伸手抱住了梅荏苒:“怎么,真喜欢上何哥了?” 梅荏苒脸红过耳,一下挣脱了何方远的怀抱:“也就是嘴上说说,你可千万别当真,要不单相思了,别找我要解药。” 闹过之后,何方远又说到了正事:“企鹅都发表声明否认是投资方了,你们谁还会相信企鹅是搅局者?” “这种文章也就是掩耳盗铃,故意混淆视听,我还是相信背后的推手就是企鹅。”徐子棋经过分析和推论,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力,“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也只有企鹅杀入,才能做大做强,我乐观企鹅来搅局。” 听几人分析谁是投资方的问题,何方远的思路却飘远了,他望向窗外,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大雨如注,天地一片苍茫。 苍茫……就如眼下让人看不清的局势一样,在强大的资本力量面前,在波涛汹涌的互联浪潮的冲击之下,如他一般的小人物,除了随波逐流之外,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赢,必须紧紧抓住身边的每一块浮木,甚至是一根稻草! 每个人都想赢,但怎么赢得精彩,赢在明处,就需要智慧了。聪明的人知道自己的短板,会努力弥补短板并且发扬长处,愚笨的人从来不知道怎样避免短板,所以总会失败。还有一点,聪明的人目标很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怎么做才能得到。何方远从决定留下来的一刻起,他就清楚地知道他的终极目标是什么,他要怎么做才能一步步实现终极目标,他要打败多少个对手,才能坐上他理想中的宝座。 除了何方远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何方远最终选择留下,到底是想做什么。在梅荏苒三人眼中,何方远是想当上副总或常务副总,在马大勉眼中,何方远投机取巧,是想在立化称王称霸,在黄是道眼中,何方远背叛三剑客,想向兴众坐起价,是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的小人。 其实以上都不是,何方远想要的,比所有人所能想到的,还要多许多。 企鹅的关于千方是立化集体辞职事件幕后推手的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了业界大范围的报道和讨论。千方首先回应企鹅的报道是无稽之谈,千方根本没有涉足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意向,企鹅的报道,是无中生有的捏造。 随后,各大门户网站也纷纷转载了企鹅的报道和千方的回应,并且加了点评,声称企鹅和千方互相指责对方,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企鹅和千方,两家之中必有一家是幕后推手。 更有甚者,一家媒体直接以“谁动了兴众的奶酪”为题,综合了企鹅的报道和千方的回应,再根据江湖传闻东拼西凑的一篇文章,指出企鹅和千方垂涎互动娱乐最上游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准备斥巨资抢占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只不过重新开拓市场的代价太高,而且时间又太长,不如直接挖人墙角来得快,也风险小。所以,幕后推手不是企鹅就是千方,甚至说不定是两家联手! 一时之间,各大媒体众说纷纭,大有混战之意,出人意料的是,本来一直没有人提及的芝麻开门却也突然高调宣布,芝麻开门将探索一条全新的互联网版权产业之路,用现有的在线销售模式拍卖版权,并愿意为成功的版权作品免费宣传。 芝麻开门的举动是试探还是真正试水,外界不得而知,但引发的轰动效应却是十分惊人,就如一块巨冰丢入了滚开的油锅之中,顿时引发了新一轮的热议。 不少媒体惊呼,原来说来说去,遗漏了躲在背后伺机而噬的芝麻开门,业内谁不知道马匀绵里藏针的手腕不但高明而且无孔不入,在文化产业即将兴起之时,马匀的帝国梦中会少了互联网版权这个娱乐影视的最上游产业? 不少媒体才恍然大悟,原以为立化辞职事件是企鹅、千方和兴众的三方会战,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芝麻开门这一头巨鲸躲在背后,随时准备张开大口一口吞下整个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这一下有得好看了,四方混战,滚滚硝烟,在四家之中处在最下风的兴众,实力最弱受伤最重,能否在混战之后还能保住互联网版权产业的霸主地位,许多人都对兴众的前景持悲观的态度。 就在三巨头纷纷出声时,身为当事方的兴众却颇有耐心地保持了沉默,既不对外回应,也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要求,就连一向喜欢在微博上和名人互动经常刷存在感的马大勉,近期的微博也是和辞职事件风马牛不相及的风花雪月。 知情人士也大概猜到了什么,在乔国界没有回国执掌大局之前,兴众方面不会有重大举措出台。不过人人都明白的是,以乔国界的狼性,辞职事件没那么容易过去,不管创始团队的背后是三巨头中的哪一家,乔国界都不会轻易放过创始团队。 乔国界纵横业界多年,失败的投资虽然不少,但还从来没有这一次一样对他是致命一刀。联想到当年乔国界起家时,为了和一家公司争夺一个游戏的版权,软硬兼施最终逼迫对方就范的手段,熟悉乔国界的人都想知道,乔国界回国后,会怎样收拾残局会怎样面对他人生最大的一次败局。 下班后,徐子棋和范记安先走一步,何方远加班半个小时,最近人手严重不足,许多工作一下积压如山,他一个人得干十个人的活儿,好在他皮实能干,除了累得头昏眼花之外,还能扛得住。 正准备出去吃饭时,一抬头才发现梅荏苒的座位上也亮着灯,梅荏苒也在加班?站起来一看,不由哑然失笑,梅荏苒伏在桌子,睡得正香。 睡着了倒也没什么,只是她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不但咧嘴在笑,嘴角还流了一丝口水,大眼镜也歪到了一边,样子要有多萌就有多萌。 如果仅仅是萌也就算了,何方远站的角度正好看到梅荏苒由于伏案挤压,胸部涌现出了深沟和洁白,不由他大加感慨,都说女人的胸挤一挤就会有,此话果然不假,以前不记得梅荏苒是波涛汹涌的类型,现在这么一看,她似乎本钱也不小。 不过话又说回来,梅荏苒也不是飞机场,她身材匀称,发育良好,各个部位就算不是特别突出,至少也算是傲人。 “喂喂喂,往哪儿看呢?”何方远正愣神的工夫,梅荏苒却醒了,她见何方远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女性特有部位,顿时又气又羞,“何方远,你,你,我不理你了。” 何方远嘻嘻一笑:“夏天一到,大街上的女人争先恐后地挤沟露腿,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让男人欣赏,女人就是一种喜欢裸露并且渴望赞美的生物,有时候却又口是心非地对欣赏的目光质疑,真是无语了。” “你……你这是色狼逻辑。”梅荏苒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推何方远,“行了,看也看了,请我吃饭补偿一下总行了吧?” 这个逻辑似乎也不对,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地方,请美女吃饭没有问题,但如果担了一个偷看美女身体的罪名,就不太好了。 第十章人人都有资格 “请你吃饭没问题,问题是,我请你吃饭,没有理由,只是一起吃饭而已,不是补偿。”何方远嘿嘿一笑,“刚才真的没有偷看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还想看到什么?”梅荏苒抬腿踢了何方远一脚,“走了,我都饿死了。” 沿平南路走了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家名为孔府花园的餐厅,孔府花园以下江本地菜为主,何方远吃不惯淡而无味的下江菜,梅荏苒却要吃,他只好从善如流。 要了小汤包和几样家常菜,何方远和梅荏苒相对而坐,埋头吃饭,二人都饿了,风卷残云一般消灭了各自食物,然后抬头来,相视一笑。 “一对吃货。” “一对活宝。” 二人哈哈一笑,起身结账,吃完了就走人,绝不在饭桌上耽误一分钟,是it界从业人士的特征。 何方远和梅荏苒一前一后走到门口,正要推门出去的时候,门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人,他五十岁左右,脸色白净,神情傲然,一看就是平常养尊处优的人物。 何方远并不认识他是谁,出于礼貌,他让对方先行,右手就下意识地放到了梅荏苒的后背上,轻轻向右边一带,是想为对方让路。 “你是谁?松手。”让何方远大吃一惊的是,对方不但不领情他的礼貌,却脸色大变,对他横眉冷对,“拿开你的手,荏苒也是你能随便勾肩搭背的女孩?” 何方远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梅荏苒脸色一变,本来她还和何方远保持了同事的距离,却突然伸手挽住了何方远的胳膊,还斜斜地靠在何方远的肩膀上:“方远,别理他,我们走。” “荏苒,你站住,他到底是谁?”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伸手拉住了梅荏苒的胳膊。 “不用你管。”梅荏苒挣脱了他的胳膊,“我的事情你以后少管。” “我是你爸。”白净中年男挡住梅荏苒的去路,“我不允许你找一个外乡人,在下江没房没车的一个外地的穷小子就想娶我梅长河的女儿,想得美!” 原来是梅荏苒的爸爸,何方远被他盛气凌人的态度激怒了,本来梅荏苒的家事他不该管,不过脾气上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向前一步,将梅荏苒护在了身后:“梅伯伯,别说我不是荏苒的男朋友,就算是,我想娶她想嫁,我们就可以结婚。没房没车怎么了,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有房有车,我想问一句,梅伯伯,你当年和我一样大时,也有房有车了吗?” “你……”梅长河被何方远的话逼到了墙角,恼羞成怒,“荏苒,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是谁?你马上远离他,不要辱没了你的身份。” “就是,跟这种一没下江户口二没下江房子三没下江车牌的三无人员在一起,确实是梅大小姐的耻辱。”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梅长河身后响起,人影一闪,一个让何方远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何方远,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上次你说再见面的时候,你会让我刮目相看,现在见面了,你还是一个屌丝,怎么,什么时候逆袭高富帅呢?” 竟是顾南。 顾南嘲讽完何方远,又朝梅荏苒彬彬有礼地致意:“荏苒,不好意思,上次见面我不知道是你,现在我郑重其事向你道歉,上次的事情,是我失礼了。” 前倨后恭,顾南有一套,何方远算是看出了门道,他悄然一拉梅荏苒:“美人靠,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没听说你有一个有身份的爸爸。” “回头再说。”梅荏苒一拉何方远,“不理他们,我们走。” “荏苒!”梅长河暴怒了,一把拉住梅荏苒的胳膊,“你不许走,正好,我准备介绍顾南和你认识,你和他好好交往……” “我不,你放手。”梅荏苒像一头发怒的小猫,用力挣脱梅长河的手,躲在了何方远的背后。 “你让开。”梅长河不肯善罢干休,见何方远护着梅荏苒,他伸手就要推开何方远,“你没资格挡在我的面前。” 何方远昂首挺胸,任凭梅长河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他纹丝不动:“梅伯伯,荏苒是成年人了,她有权决定她的生活。还有,请你自重,也请你给自己留点儿尊严!” 梅长河脸涨得通红,想说什么,张了半天嘴硬是没有说出口,何方远态度不卑不亢,话说得有理有据,他无从反驳,最终拂袖而去:“你叫何方远是吧?好,我记住你了。” “不劳梅伯伯惦记。”何方远冲梅长河的背影笑了笑,又冲还在愣神的顾南摆了摆手,“顾南,你的女朋友不是蓝妺吗?怎么,又喜欢上荏苒了?不好意思,荏苒是我的女人,你永远没有机会了。” 顾南讥笑一声:“说大话吹牛皮容易,不过具体到实事上,就得看真本事了。何方远,我们不是冤家不碰头,等着,说不定有一天你会跪在我的脚下痛哭流涕地求饶。” “祝你好梦。”何方远一伸手揽住了梅荏苒的腰,当着顾南的面,和梅荏苒相依相偎走出了饭店。 “我不是你的女人。”一出饭店,梅荏苒就挣脱了何方远的搂抱,和何方远又保持了友谊的距离,“你也就嘴上说说行,心里可别胡思乱想,记住没有?” “我说过就忘了,你怎么还记着?”何方远打趣梅荏苒,“是不是心虚了?” “懒得理你。”梅荏苒不笑,闷闷不乐,“方远,我好烦,怎么办?” “你和你爸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何方远知道背后肯定有故事。 “很小的时候,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和妈妈离婚了,我一直和妈妈一起生活,他后来没娶那个女人,一直单身,还后悔离婚了,又想和妈妈复婚,妈妈不同意。爸爸又不甘心,还总想干涉我的生活,不但想让我去继承他的事业,还想安排我的人生……” “你爸爸很有钱?” “应该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他的事情我不关心。他离家十几年了,现在好象是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董事,据说年薪比马大勉还高。”梅荏苒无所谓地摇摇头,“他是他,我是我,他的钱再多,也和我无关,我不会要他一分钱,我和妈妈过得虽然清贫,却很开心。” 马大勉年薪300万,比他的年薪还高,就是说,梅长河每天的收入都在一万块以上了?这个收入即使是在号称中国经济中心的下江市,也是绝对的高薪,何方远现在月收入还不足一万块,即使提了副总或常务副总,年薪满打满算三五十万,才是梅长河的几十分之一。若单纯以收入相比,他和梅长河确实差了十万八千里。 让何方远感慨的是,他和梅荏苒同事三年,不想梅荏苒还有这样凄惨的身世,虽说梅荏苒身上也多少有一般女孩爱慕虚荣的习气,表现得却并不明显,而且她虽然有一个十分有钱的爸爸,却能固守清贫,不听从爸爸的人生安排,也是难能可贵的自强不息。 何方远对梅荏苒又多了几分赞赏。 “荏苒,你放心,跟了我,我以后一定会让你买得起lv。”何方远目光坚定,颇有领导风范地拍了拍梅荏苒的肩膀。 梅荏苒却误解了何方远的意思:“什么呀,我不是依附男人的女人,而且我也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不会跟你。” “我也不是你的男朋友。”何方远哈哈一笑,“我是你的领导,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啊,何总监,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成了it新贵,肯定会拉我一把了?”梅荏苒明白过来了,喜笑颜开。 “那要看你跟不跟我了?”何方远故意拿捏。 “跟,当然跟,信何哥,得幸福快乐,我坚决跟在何哥身边。不过……”梅荏苒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何哥,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万一你最后失败了,我不是白浪费感情了?” “天机不可泄露,等乔董回来,你就知道了。” “切,装腔作势,不理你了。”梅荏苒冲何方远挥动白如美玉的小手,告别了何方远,坐车回家了。 乔国界也该回来了,回家的路上,伴随着地铁哐当哐当的摇晃声,何方远又将整个事件理顺了一遍,现在事情到底会是一个什么结局收场,主动机不掌握在幕后资方手中,也不掌握在江武等人手中,甚至不掌握在马大勉手中,而是掌握在乔国界手中。 而在他的计划中,乔国界也是他逾越不过的人生的第一座高山,他想要赢得人生的第一个成功,想要打开通往第四次互联网浪潮的大门,就必须借助乔国界的力量。 每个人的成功之路上,总会有一两个贵人相助,何方远在研究了互联网三巨头的轶事之后得出了结论,如果他跟随三位老大离开兴众,投身到不管是三巨头之中哪一家的名下,他都很难入得了三巨头之眼,甚至可以说,他和三巨头其中之一面对面的可能性,无限接近零。 想要得到三巨头之一的赏识,必须和三巨头面对面,只有面对面,才能让三巨头见识到他的才能,但他设想了种种可能,以他一个副总监的身份,远远不够资格和三巨头其中任何一人直接对话,怕是就连江武想和三巨头之一对话,也需要提前预约,而且还不一定预约成功。 相比之下,和同样是在互联网业界呼风唤雨的人物乔国界直接对话就容易多了。 当然,如果换作以前,何方远不过是兴众帝国众多分公司旗下网站的一个小小的副总监,距离高高在上的帝国的创始人乔国界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毫无疑问,乔国界连他是谁都不会知道,而且说实话,他在立化五六年了,除了开会时远距离见过乔国界之外,还从来没有走近到乔国界身前三米以内,更没有和乔国界说过一句话。 何方远相信,集体辞职事件之后,他的名字就会深深地印在乔国界的脑海中,再如果他运作得当,他和乔国界面对面的机会,将会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只要他能和乔国界面对面,就是他展翅高飞的开始。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何方远的思路,何方远拿出手机一看,是海山来电。 几天来,何方远一直想主动打个电话向三位老大解释一番,几次拿出电话又放了回去,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多说无益,解释过少,也许越抹越黑,解释过多,既没必要又有许多话无法说出口,他只好选择了沉默。 不想海山还是主动打来了电话。 “海老大。”何方远努力让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找我有事?” “方远,我尊重你的选择,你留在立化,对你本人来说,更有发展前景,虽然我本来打算新站上线之后,让你担任总经理。”海山的声音很平稳,没多少起伏,和他平常的腔调一样,似乎真的对何方远留在立化平静面对一样。 不过他透露的消息,却让何方远心中蓦然刮过一阵狂风,他也清楚三位老大都签署了竞业禁止协议,不能公开出面担任新公司和新网站的任何职务,必须要有代言人出面,他也曾经设想过谁最适合担任新站的总经理,从三位老大最信任的副总监胡书扬到几个小组组长,最后也想到了自己,不过,他并不认为他是最佳人选,因为他也清楚,他最受江武器重,却并不是很受海山和高路的赏识,要想担任代言人的重任,必须三位老大一起点头才行。 海山打电话告诉他,他错过了担任新站总经理的机会,何方远心中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新站总经理一职,年薪最少50万起,当然,收入的提高只是一方面,而是当一个人位置高了,眼界开了,境界提升了,机会也会多很多。 机会,是一个人上升的最关键的梯子,没有机会,身为草根,也许永远挣扎在社会的底层,永远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屌丝,永远是被高富帅嘲笑和贬低的对象。 何方远很清醒地认识到,他上升的途径只有两条,一是职业经理人,从经理、总经理再到ceo,从年薪30万到300万,一步步实现人生的最大价值。 一是借互联网财富神话的东风,成为互联网财富神话的新贵。 一个草根,无权无势,无根无底,在什么行业最能迅速积累财富并且功成名就?唯互联网也。传统行业需要根基需要资本,更需要人脉,三者缺一不可,而何方远既非下江人也非富二代,以上三者全部欠缺。 纵观互联网巨头的功成名就之路,无一人是凭借庞大的资金和深厚的人脉才得以成功,无不是审时度势,顺势而起,抓住了机遇,认清了方向,然后一鸣惊人。 人生有得必有失,既然他决定了要借乔国界之势,那么新站的总经理之位,失去了也没什么好惋惜的,何方远深呼吸几下,平息了心情:“谢谢海老大的抬举,我留下来,也是考虑到求稳,不想再冒险了,毕竟不清楚投资方是谁。” “资方现在真的不便透露,不过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是互联网三巨头之一。”海山的语气流露出一丝遗憾,“以后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从现在起,公事就通过办公电话联系,私事……就尽量少联系吧,等你当上了立化的副总后,我们就各为其主各行其是了。” “祝海老大再创新高。”何方远表达了真诚的祝福,“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很大,我希望以后立化和新站之间不是零和的对抗,而是共同携手,开拓市场,只有市场做大做好,才是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春天,也是互联网版权产业成为互联网第四次浪潮的前提。” “我和江武、高路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乔董恐怕不这么想……”海山的语气很坚定,“等乔董回来后,他的态度将决定立化的命运。” 海山的电话断了,手握电话,何方远心中微有感慨,海山说得对,以乔国界的为人,海山等人闪了他一道,直接导致他的上市计划落空,让他十年的心血险些付诸东流,他肯和挖他墙角的人携手开拓市场,他就不是乔国界了。 而海山最后一句话也不无威胁之意,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乔国界非要玩有你没我的零和游戏,好,新站也会奉陪到底。何方远相信,新站不管是凭借投资方雄厚的实力还是凭借自身强大的造血功能和战斗力,绝对有和立化的一战之力。 立化成立十年间,经受过无数次挑战,但无一例外,不管对手的资方是不是比兴众更强大更有实力,最终都失败了,原因无他,只因立化有一只精良的团队,整个团队就如一部精密的机器,分工合作,高速运转,从来不出现一丝差错,拥有无与伦比的造血功能和强大而持久的战斗力,基于此,立化一直是业内的领军,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但现在,这支战斗力强悍造血功能强大的团队全部撤离,立化成了空架子,只剩下了几个有限的生力军,还能有几分战斗力? 第十一章一个人的帝国 两天后,传来了乔国界即将回来的消息。同时,立化辞职员工的手续基本上全部办理完毕,最终确定辞职的人数四分之三多。成立了十年的立化,经历了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动荡! 马大勉站在电梯口,望着立化办公区空空荡荡的座位,脸上乌云密布,眼神阴冷如冰,他五年的努力和布局,五年的心血和汗水,不敌三人登高一呼,在三人率领立化多数员工转身离去的瞬间,他职业经理人生涯的不败战绩,一败涂地,他想借兴众文学上市一跃成为亿万富翁的梦想,支离破碎,一地鸡毛。 为什么会这样?马大勉胸中怒火冲天,为什么江武三个人非要把事情做绝?为什么就不能放下成见,一同开创兴众文学美好的明天?为什么?! 没人回答马大勉为什么,马大勉也永远理解不了江武三人骨子里的草根意识和创业情怀,创始人和职业经理人的不同之处在于,创始人爱护公司就如爱护自己的孩子,希望孩子健康、完美地长大,而不是让孩子早早打扮得花枝招展卖掉赚钱。职业经理人只想将公司上市套现,公司不是他的孩子,只是他的赚钱工具,他对公司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马大勉不接地气,又一向自诩为精英,从来不肯弯腰平等地和立化对话,只将立化当成兴众文学的现金奶牛,却不给奶牛应有的尊重,还拿着奶牛的奶去喂养他的亲信。一个管理者,做不到公平、公正和公开,不管他遭遇什么样的失败,都在情理之中。 如果让何方远和马大勉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何方远会指出马大勉到底失败在了什么地方,但以马大勉身上无时无刻不流露在外的精英气息和傲然姿态,他别说不会和何方远坐在一起深谈,就算有,他也接受不了何方远对他的指指点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何方远也不会对马大勉实言相告,有些人永远局限在自己的井口中,无法破土而出,何方远就算再真诚再坦诚,马大勉不会听信一个和他差了很多级的下属的劝告。这不符合他的风格,也有损他的精英身份。 事实上,就算马大勉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愿意改进,愿意倾听别人的意见,何方远什么也不会说,帮马大勉改进错误就等于为自己的成功设置障碍,他才不会做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的笨人。 不求神一样的队友,只求猪一样的对手,尽管留在了立化,尽管马大勉是他的顶头上司,但何方远却还是没有将马大勉当成队友,还是当他是对手。在他的计划中,马大勉是他必须翻越的高山之一。 “方远,马总让我负责招聘员工,这事儿,我们一起负责吧。”黄是道从总监室出来,来到何方远面前,扔给他一份资料,“这是投递的简历,你先筛选一下。” 总监级别才有单独的办公室,副总监就没有,一正一副,待遇的差距就是这么大,而比表面上差距更大的是,马大勉对黄是道是深信,对他是半信半疑,何方远接过资料,若无其事地说道:“都开始招聘了我才知道,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参预了,是不是?招聘员工是大事,谁招聘,谁就有向心力,这事儿,还是你负责比较好。” 黄是道没想到何方远话说得这么直接,脸色一晒:“立化的招聘一向由三位老大负责,这不,三位老大都不在了,就暂时由上头接手了。马总安排了兴众文学的一个副总负责这件事情,资料也是副总转到了我的手里。” 还不错,黄是道的态度还算真诚,比马大勉会来事多了,不过也可以看出,现在黄是道有求于他,何方远见好就收:“好吧,既然黄总监吩咐了,我就照办。” 黄是道见何方远态度好转,就势坐在了何方远旁边,压低了声音:“方远,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有消息说,会是总部来人担任兴众文学的副总裁兼立化的总经理,据说人选已经定了,是总裁办主任。” 兴众总裁办主任肯定是乔国界的嫡系了,这么说,乔国界直接空降嫡系接手立化,是对马大勉的不信任了?何方远就问:“不是说马总提名吴连担任兴众文学的副总裁兼立化的总经理吗?” 吴连是马大勉的嫡系。 马大勉上任后,兼并并收购了许多家互联网版权网站,吴连所在的高山上就是其中一家。高山上经营状况不善,年亏损数百万,但在收购时,马大勉却开出了溢价百分之三百的价格。 最终在马大勉的坚持下,这笔收购以业内震惊的一个数字全权收购,此事,曾经引发了广泛的讨论,都认为兴众文学对高山上的收购溢价太高,作为一个连年亏损几乎丧失了发展方向的网站,就算兴众文学出于壮大声势的需求进行收购,也不用溢价,因为高山上不被业界看好,无人收购,没有竞争的收购还溢价收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有没有猫腻,何方远就不得而知了,但此事让他对马大勉的看法大变,如果说以前他还认为马大勉作为一个合格的职业经理人,坚持职业操守,为人虽然小有文青,但至少还有商业道德底线,那么高山上的收购案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有利益面前能坚持底线的人,真的不多。 吴连原本在高山上担任副总,高山上被收购后,他就被马大勉调到了身边担任了兴众文学的副总裁,此事,也曾在兴众文学引发了不少反对的声音。一家失败的网站的副总,摇身一变成了兴众文学的副总裁,和立化的总经理江武平起平坐,凭什么?江武的立化可是贡献了整个兴众文学一半的利润,高山上还要靠立化的输血才能生存,这样的不公平怎么能让人服气? 也正是马大勉的用人不公和刻意打压立化系的人马,才导致今天三位老大振臂一呼响应者云集的局面,不得不说,马大勉有今日之败,罪不在别人,而在自身。 三位老大一辞职,何方远就意识到马大勉全盘接管立化的机会来临了,早就听说马大勉有意让吴连替代江武,不想,乔国界横插一手,要安插自己人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乔国界还是那个强势、霸道、唯我独尊的乔国界。放眼兴众,不管是违逆他的意志的江武还是事事顺从的马大勉,在他眼中,都是他的棋子,或者说,从一开始到现在,兴众始终只是他一个人的帝国。 “马总的提名,乔董没同意,乔董又直接提名总办陈果,马总没反对。”黄是道又向前凑了几分,“方远,你善于分析问题,说说看,等乔董回来了,兴众文学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黄是道真有意思,原来还想见风使舵,一见马大勉有失势的可能,莫非就想向陈果靠拢?不过一想也是,黄是道虽然是马大勉一手提拔的嫡系,和马大勉只有利益没有情谊,职场之上,利益从来只是合则有不合则无,不像情谊可以长久。 “这个我可说不好。”何方远对兴众文学接下来的局面当然有他的分析,他却不会告诉黄是道,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让黄是道知道他的思路,“关键还要看乔董怎么想,在兴众帝国,只有乔董是棋手,别人只能是棋子。” 这话等于没说,黄是道笑了笑,岔开了话题:“听说乔董一回来就会宣布立化新的管理层,你最少也是总监了,恭喜。” 总监?难道说马大勉不但不给他常务副,连副总也不给?何方远观察了一下黄是道的表情,见他眼神闪烁,心里明白了几分,八成黄是道是在为马大勉探路来了,想试探他的底线,他就无谓地摇了摇头:“什么总监,我还当我的副总监就挺好,操心少,责任少,风险也小,现在空了这么多人,要是当上总监,得多忙?我看还是算了,我对目前的职务,很满足。” “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不能退后呀,方远,留下来的人中,我和你之外,也就是荏苒、记安和子棋最能干了,剩下的几个人,都是打酱油的,就算招进了新人,一时半会也不顶事儿,估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就得我们几个扛大梁了。” “黄总监扛大梁,我跟上。”何方远还是不动声色,他倒要看看,黄是道到底是什么打算。 现在的立化,比三位老大们在的时候混乱多了,以前只分创始系和兴众系,现在创始系不复存在,以他为首的四人组如果非要再重新命名一个新系的话,叫何系更贴切一些。而由马大勉一手提拔的黄是道和陈开旭,再叫兴众系也不合适,如果陈果空降的消息属实的话,马大勉现在不能再代表兴众文学了,那么黄是道和陈开旭就得改称为马系了。 陈果空降后,也会培植自己的势力,姑且先称之为陈系,那么立化在重组后至少会出现三股势力,何系、马系和陈系,再如果新招聘的员工,除了各自选择分别加入三方的势力范围外,也有可能会抱团成立一个新系,那么就是四系了——新系。 一个公司或一个团队,派系越多,战斗力也弱,三系或四系的立化肯定远不如以前创始系一家独大时抱团,再如果黄是道心怀二心,又想要倒向陈果,那么马系就会在立化消亡。而何方远如果加大攻势,将新员工的生力军拉拢到他的旗下,那么最终立化形成何系和陈系分庭抗礼的局面,也不是不可能。 两系较量,总比三系或四系混战强。 “方远,你就别跟我谦虚了,我觉得你就得挑大梁,回头我向马总推荐一下,让你顶上副总。”黄是道一拍何方远的肩膀,“现在正是我们摒弃成见共度难关的时候,希望我们以后通力合作。” 等黄是道一走,梅荏苒、范记安和徐子棋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道:“何哥,黄是道套你话来了,听他的意思,马大勉想用一个总监就打发了你?去他的,我第一个反对。” “何哥,干脆我们反了吧。如果马大勉真敢只让你当一个总监应付你,我们集体辞职!” “对,对,撂挑子,不干了,太欺负人了。” 何方远摆了摆手:“一个人在没有成功之前,世界不会在意他的尊严。意气用事要不得,马大勉现在只是试探我,立化管理层的人选,最后的拍板权在乔董手中,他说了不算,不过,他有提名权和建议权。说白了,马大勉一直当我们是创始系,对我们信任不够。” “那到底要怎么办?”梅荏苒替何方远着急,“何哥,要是你当不上副总,就可太亏了。” “办法有很多,最关键的一个就是……”现在可是加强凝聚力和向心力的好时机,何方远环视了几人一眼,“就看你们是不是和我一条心了?” “何哥,你不相信我们?”徐子棋急了,一挽袖子,“你说怎么办,我光膀子就上。” 徐子棋是南方人,从小却在北京长大,脾气也变得和北方人一样直爽了。 何方远见效果达到,哈哈一笑,将手中的员工招聘资料一分三份,分别递与三人:“你们三人每人从里面筛选一部分员工,从简历入手,分析他们的性格和能力,做到心中有数,等他们一进公司,在他们没有看清形势没有站队之前,拉拢他们加入我们的团队。” “好主意。”范记安右拳一击左掌,“用实力说话,现在何系才有四个人,力量太弱,如果何系有二十个人,就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了。何哥,第一个支持你。” “我也支持。”徐子棋也表态了。 “这样似乎不大好吧?”梅荏苒却一反常态,有几分犹豫,“以前三位老大在的时候,创始系是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形成了战斗力,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马大勉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拉帮结派的情况再次发生,再说乔董也不会允许一个新派系的坐大。” “我没说要坐大,也没想过要和创始系一样形成战斗力。”何方远微微一笑,“我只想让乔董和马大勉看到我的存在。” “明白了,明白了。”范记安最先领悟何方远的思路,嘿嘿一笑,“不求坐大,也不求战斗力,只求当成上升的阶梯。何哥,我现在无比期待你秒杀黄是道的一刻。” 梅荏苒和徐子棋也明白过来了,二人一起点头,心领神会地笑了。 由于人手不足,立化一大摊子事情全压在了何方远几人的身上,一上班就会忙得不可开交,直到下班的时候,才总算有了空闲,不过等何方远刚伸了伸懒腰想要舒展一下筋骨,电话就响了。 “何方远?我是总办陈果,麻烦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果?何方远心中一惊,陈果的动作够快,才有传闻出来,还没有正式宣布任命,他就想开始着手立化的工作了? 想了想,何方远没有先上楼,而是敲开了黄是道的办公室。 “黄总监,刚接到总办陈果主任电话,说让我去他的办公室一趟,这事儿,你知道吗?”何方远可不是出于好心才向黄是道通报一声,而是想借黄是道的口将事情传到马大勉的耳中。他完全可以肯定,陈果单独约他见面的事情,马大勉并不知情。 陈果是总办主任,如果如传闻一样走马上任兴众文学副总裁兼立化总经理,也是位于马大勉之下,归马大勉领导,不管陈果找他何事,在马大勉彻底失去乔国界的信任之前,只要马大勉还是兴众文学的ceo,他就绕不过马大勉这座高山。 绕不过就要勇于攀登,何方远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不知道哇。”黄是道先是一惊,随即又觉得太失态了,忙镇静了几分,“陈果找你,应该是想了解一下立化的现状,你去了,小心说话。” “嗯。”何方远目的达到,不再多说,转身上楼而去。 不出他所料,他一出门,黄是道就忙拿起电话,打给了马大勉:“马总,陈果出手了,开始接触何方远了。” “知道了。”马大勉淡淡地应了一声,放下电话,他起身来到窗前,俯视窗外的景色。 总部在十八层办公,他在十五层,立化在十层,何方远从立化去见陈果,必须经过十五层,不知何故,他瞬间有一个不安的念头闪过,何方远以前一直在十层办公,很少到十层以上的楼层,这一次却直接越过十五层上升到了十八层,似乎是一个不好的开端,莫非预示着何方远在立化默默无闻了四五年,终于有机会进入了总部管理层的视线? 第十二章提前进入状态 陈果约见何方远,如果仅仅是为了了解立化的现状,也没什么,只要是陈果自己的主意就行,怕只怕,如果陈果是得自乔国界的授意,就麻烦了。 马大勉心里清楚,立化集体辞职事件,意味着中国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市场格局和版图即将迎来过去十年中最大的变局,人人都在关注事件对整个互联网业界带来的冲击,却很少有人关注事件本身对他个人前途造成的困扰。尽管乔国界并没有明确表露出对他的不满,他也明白一点,这件事情,让他和乔国界的关系蒙上了阴影。 乔国界为人,性格强硬,铁面无情,他用人时,只要聊得投机,三言两语就能拍板。炒人时,一言不合就能让人滚蛋。如果将互联网比作江湖,他就是江湖中快意恩仇的大侠,高兴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高兴时,翻脸无情,手起刀落。 诚然,值此立化生死存亡之际,乔国界就算对他再是不满,也不会现在就直接让他卷铺盖走人,况且他整合兴众文学五年,是推动兴众文学上市的不二人选,短时间内,乔国界即使因立化集体辞职事件迁怒于他,也顶多只能没有选择余地地再留任他一年半载。 陈果现在提前进入状态,最先接触的人不是黄是道,也不是别人,而是何方远,就有十分强烈的想要全面掌控立化的意图了,而且还绕过了他,就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想都不用想,陈果之前已经得到了乔国界的授意,也就是说,陈果担任兴众文学副总裁兼立化总经理一事,已成定局。 而且陈果显然有拉拢何方远之意。 何方远作为创始系的遗留势力,和他必然不和,有天然的敌意,陈果是想让何方远为他所用,以便迅速而果断地全面接管立化,之前,他一直努力对外宣传弱化立化,强调兴众文学,现在倒好,陈果接管立化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立化立威,弱化他的影响力,去马大勉化。 难道说,他在兴众的日子,屈指可数了?马大勉心中闪过一丝沉重,当然,更多的是愤怒,既愤怒于江武等人的突然发难,也愤怒于乔国界的翻脸无情,尽管此时乔国界还没有明显流露出对他的厌恶。 该怎么办才能扭转现在不利的局面?马大勉思来想去,忽然发现了一个闪光点,对了,就是何方远,既然何方远现在是支点人物,陈果可以拉拢,他为什么不可以拉拢?如果何方远为他所用,让何方远在立化担任要职,他再借何方远之手牢牢掌控了立化,岂不是手中就多了一张底牌? 马大勉不是担心被乔国界炒掉,而是现在离开兴众,太狼狈了,也不利于他以更高的身价找到下家,如果等他妥善处置了立化集体辞职事件之后再跳槽,会为他加分不少,说不定还会因为出色的应变能力而得到更多的赞赏,从而前进一步,年薪大涨。 好,就这么定了,马大勉既然意识到了何方远的重要性,他当即拿起电话打给了乔国界:“乔董,我想好了,立化的副总人选,我推荐何方远……” 如果让何方远知道陈果的一次召见让马大勉改变了主意,准备向乔国界推荐他担任立化的副总,他也不知是该庆幸终于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还是该无奈有时候命运也会捉弄人,因为他本来一直想借马大勉之手先上第一个台阶,没想到,有人抢先马大勉一步向他伸出了拉拢之手。 “方远,你能留在立化,我很高兴。”四十余岁的陈果长相显年轻,乍一看,比小他几岁的马大勉还精神几分,他说话的时候和颜悦色,不愧为担任了多年兴众总管的八面玲珑的人物,“我代表乔董,感谢你对兴众的信任。” 这一句话分量就重了,何方远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陈主任言重了,我对立化有感情,也看好兴众的发展,更佩服乔董的为人,所以选择留下。” “坐下,不要客气,不要拘束。”陈果呵呵一笑,拿起一根雪茄,“抽不?” 何方远连忙摆手:“不用,谢谢。” 陈果熟练地剪掉雪茄的一头,又在火上稍微烤了烤,点燃之后,悠长地吸了一口:“我不好酒,就好雪茄,多年的习惯,改不了了。” 何方远附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和马大勉以及陈果相比,他在生活的品味和追求上,还差了不少,毕竟层次上有太大的差距,相比之下,他倒更欣赏马大勉的文青作派和忧郁气质,而不是很喜欢陈果微显做作的小资情调。 虽说下江是一个崇尚小资情调的城市,但互联网新贵却和传统的权贵追求奢华生活不同的是,他们崇尚简单、简约和随心所欲的生活,就如小马哥去北京开会,一个人拎一个大箱子下飞机,在人来人往中的首都机场毫不起眼,比起前呼后拥的明星和国企领导,他普通得就如一滴水。只是谁也不知道的是,放眼国内,不论身家还是影响力能和小马哥相提并论的,并没有几人。 一个小马哥的身家可以抵几十个上百个大牌明星,甚至相当于一个中等规模城市的生产总值,他身上却没有丝毫的骄纵和不可一世,互联网财富神话造就的亿万富翁,低调务实,比传统的权贵更符合何方远的价值观。 “找你来,是想和你聊聊立化的现状,同时,也想听听你对立化下一步的看法。”陈果切入了正题,“立化新的管理层,近期就会出台,我已经向乔董推荐你担任立化的副总了。” “啊?副总……这个太突然了,太意外了,我怕我不能胜任。”何方远惊喜交加,虽说一个立化的副总并不是他的最终目标,但副总是起点,只有到了副总级别,才能进入乔国界的视线,他本想借马大勉提名他担任副总从而引起乔国界的注意,没想到,最终提名他的人竟是陈果。 如果让何方远知道就在刚才,马大勉也亲自打电话向乔国界推荐他担任立化的副总,他肯定会为他决定留在立化而欢呼,陈果和马大勉先后提名他担任立化副总,表面上迫于形势,其实何尝又不是何方远目光长远,早就算出了集体辞职之后的立化正是他脱颖而出的最佳时机? 他在立化四五年了,从来都没有进入过乔国界的视线,现在终于成功地引起了乔国界的注意,万里长征迈出了最为关键的第一步,好事,绝对的大好事。 “你担任副总监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你的能力强悟性高,而且人缘好,我认为,你担任立化的副总,肯定可以胜任。”陈果鼓励了何方远几句,话题一转,“说说你对立化下一步的想法。” 如果说提名他担任副总是激励,那么这个问题就是考试了,提名是一回事儿,最后能不能获得任命,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所以,考试必须通过。 “下一步最首要的任务就是补充新鲜血液,招聘编辑,同时淡化处理辞职事件对兴众文学的负面影响。现在各大媒体都大幅报道辞职事件,兴众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表任何通告,这不正常,也让兴众很被动,我觉得,现在应该以兴众文学的名义接受媒体采访,向媒体发出兴众强硬的声音。”何方远说出了本来想向马大勉提交的建议,既然陈果最先向他示好,并且提名他担任立化副总,他就得投桃报李。 “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一致,可惜的是,马大勉觉得现在接受媒体采访,不是时候。”陈果的倾向越来越明显了,话也直接了许多,“方远,如果我让你代我拟一份新闻通稿,你什么时候能交稿?” “新闻通稿?关于立化的辞职事件?”何方远惊问,心想稿子一写一交,他就等于站队了,一入陈系深入海,从此大勉是路人,虽说马大勉有可能失势,但现在马大勉毕竟还是兴众文学的ceo,高了陈果一级。 陈果看上去文质彬彬,戴眼镜抽雪茄,小资得很,吃相却也不雅观,在还没有正式走马上任之前,就想和马大勉夺权了。不过既然他是乔国界的嫡系,肯定深得乔国界信任,他的所作所为,即使没有得到乔国界的直接授意,也肯定得到了乔国界的默许。 怎么办?何方远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虽说陈果上任立化总经理一职已成定局,但马大勉余威还在,以乔国界反复无常的个性,如果马大勉这一次从容过关,也许乔国界又会重新加深对马大勉的信任,乔国界虽然独断专行,这些年被他炒掉的ceo数不胜数,但马大勉似乎是他最满意的一个。 在形势还没有明朗化之前,他现在就贴上陈系的标签,会不会是一步错棋?何方远一时犹豫。 “我怕我写不好,不能充分领会上面的意思。”何方远以谦虚当借口,后退了一步。 “不要紧,我这里有一个纲要,你在纲要的大前提下,随意发挥就行了。”陈果递给何方远一份资料,不等何方远再推脱,直接说道,“明天交给我,没问题吧?” “没……问题。”既然事情逼到了这个份儿上,何方远也不好再推让了,只好接过了烫手山芋。 “还有一件事情,有必要让你先做好心理准备。”陈果白净的脸上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总监和副总监的位子,可能会从外面招进一个,到时你替我一起把把关。” “陈主任,这事儿,要不要向马总打个招呼?”何方远试探地问了一句,他想知道陈果做这些事情,是不是有意避开马大勉。 “这个你就不用关心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陈果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何方远看出了陈果脸色变化之下的心理变化,明白了一个事实,陈果确实是有意瞒着马大勉,是想在还没有正式掌管立化之前,先摸清状况,占领山头,等任命一下达,就能第一时间进入状态并且全盘掌控立化。 现在立化是个空壳子了,谁先入为主,谁就能掌握先机,陈果虽然是后来者,但现在他和马大勉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显然,他想后来者居上。 下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何方远先看了一遍纲要,大概明白了总部对立化辞职事件的立场,新闻稿在他脑中就有了眉目。 刚要动笔,黄是道悄然出现在了身后。 “方远,我刚从马总办公室回来,刚才马总已经亲自向乔董推荐你担任立化副总了,恭喜你方远。”黄是道亲切地一拍何方远的肩膀,又就势坐在了何方远身边,“马总很欣赏你的才干,他希望你在立化能挑起大梁,还希望你以后能为兴众文学的发展尽心尽力。” 马大勉也出手了?不但推荐了他担任立化的副总,还暗示他以后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说不定连兴众文学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何方远开心归开心,却没有被初战告捷的胜利冲昏头脑,他很清楚他现在的处境是时势造英雄,时势一过,或许他的支点作用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是时势?时势就是人生际遇,就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我要是副总,你最少也是常务副了,也要恭喜你,黄总监。”何方远知道黄是道一是向他透露消息,替马大勉向他示好,二是肯定还有别的话要说。 “陈主任找你,有事?”黄是道也不绕弯,直接就问到了正题,“陈主任可能会接管立化,不过在没有正式任命之前,立化还是在马总的掌管下。” 话不用说得这么直白,何方远心里大大地鄙视了黄是道一番,他还不清楚现在的形势?问题是,陈果是直接逼他就范,他又能怎样?他能接受马大勉的拉拢,也得接受陈果的拉拢,两边谁也不能得罪。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问了问我立化的现状,是不是人心安定,对未来的前景有没有信心,等等。”何方远没有全盘说出实情。 “就这些?”黄是道不太相信,“他没说他要接手立化这些事情?” “没说。”何方远见黄是道过于迫切了,心中暗笑,就有意逗一逗他,“我和他又不熟,第一次见面,他怎么可能说太多?” “也是。”黄是道差不多相信了,他一脸诚恳,“方远,现在我们同舟共济,以前的事情就都过去了,一切从新开始,不管过去谁对不起谁,都不要再计较了,希望我们同心协力,为了立化的明天,团结一心。” “好,现在正是需要拧成一股绳的时候。”何方远明白黄是道的意思,是想告诫他别听信陈果的许诺,要坚定地团结在马大勉的身边。 “恭喜何哥……副总,哇,真的可以。”黄是道一走,梅荏苒就屁颠屁颠凑了过来,“何副总,以后要多多关照小妹呀。” “一边去。”何方远没好气地一推梅荏苒,“烦着呢,一堆事情,挠头,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这个副总的位子,不好坐。” “别得了便宜又卖乖,要当副总了还说风凉话,何哥,风骚才是你的风格,闷骚不是你的本色,怎么着,中午请客?”徐子棋嬉皮笑脸地用他肥胖的身子挤了过来,“当了副总后,我们几个,是不是也有什么奖赏呢?” “有,一人一根冰棍。”何方远眼睛没有离开电脑,正在思索兴众对外通稿怎么写才能让各方满意,或者说,怎么才能让乔国界满意,本来对外宣传是宣传部门的事情,陈果却非要交给他做,明显是一道关系到他能不能顺利坐上副总宝座的试题。 何方远是很渴望副总的宝座,但副总的宝座并非是他留在立化的最终目标,可以说,一个副总宝座还远远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所以,这道试题他不只是当成问鼎副总宝座的试题,还当成他能不能引起乔国界关注的试题。 必须认真对待,务求一鸣惊人,一举进入乔国界的视线。 “别烦何哥了,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子棋、荏苒,先工作了。”范记安有眼色,招呼徐子棋和梅荏苒不要捣乱,“这样,中午我请客,行了吧?” “哎哟,太阳从南边出来了,第一次见犯贱主动请客,真不容易。”梅荏苒乐开了花,“行呀,不管谁请客,只要有免费的午餐就是好事。” 天下还真没有免费的午餐,何方远不理会几人的吵闹,心思沉了下来,开始奋笔疾书。一个小时后,一篇一千多字的新闻通稿就出来了。 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纰漏,再对照了一下纲要,主题思想没有偏差,就点下了发送。不过何方远留了个心眼,没有只发送给陈果一人,而是暗中抄送给了马大勉。 中午下班时,范记安张罗着出去吃饭,何方远高升副总在望,他心情大好,想出去庆祝庆祝,不想等几人正要上电梯时,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人,正是马大勉。 第十三章再起硝烟 平常马大勉见到立化的员工,顶多是点头示意,很少笑脸相迎,现在的马大勉笑容满面,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让何方远几人一时惊讶。 更让人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马大勉一见何方远几人,伸手按住了电梯按钮:“方远,这么巧,我正要找你们,是道呢?叫上他,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什么时候高高在上的马总这么平易近人了?何方远一脸吃惊,范记安和徐子棋更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梅荏苒更是夸张,“啊”的惊叫一声:“啊,不是吧,马总要亲自请客呀?” “怎么了,不想去?”马大勉开了一句玩笑,甚至还眨眨眼睛笑了笑,“不去可不行,没有美女的饭局会缺少许多情趣。” “去,为什么不去,马总请客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不去就是傻子。”梅荏苒不是口无遮拦,而是仰仗她身为美女的优势,才敢在马大勉面前半真半假地嬉笑。 等黄是道出来后,一行六人下楼,出了兴众大厦,来到了一家名为笑嘻嘻的私家菜餐厅。 何方远来兴众的年头和马大勉差不多,五年间,他别和马大勉一起吃过一顿饭了,就是坐在一起谈话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正如梅荏苒所说,马大勉请他以及众人吃饭,确实是破天荒头一次。 私家菜餐厅人不多,需要预约才有位子,而且只对会员开放,普通客人恕不招待。如果不是马大勉带领,何方远还真进不来。 说来在私家菜餐厅吃饭,何方远也是第一次,从梅荏苒几人的神情也可以看出,他们也是第一次。 选择了一个僻静的雅间——私家菜餐厅本来人就不多,即使大厅也是十分安静——几人依次落座,点好了菜后,马大勉又要了一瓶红酒。 “今天是第一次聚会,破例一次,本来中午不应该喝酒,我带头犯规,你们都不要向乔董告发我。否则,我要是被乔董批评了,就扣你们的奖金当补偿。”马大勉似乎心情不错,又开了一个玩笑。 几人都笑了起来。 “以前我和立化的同事接触不多,工作忙事情多只是一个原因,归根结底还是怪我对立化的重视程度不够,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借口,我自罚一杯,向各位立化的同事道歉。”马大勉双手举杯,冲几人示意之后,一饮而尽。 行,只伸不屈是条虫,能伸能屈是条龙,何方远对马大勉刮目相看,没想到文青气息十足精英意识高涨的马大勉,能在关键时刻低头让步,放低了身段放下了姿态,真不简单。 “不敢,不敢。”黄是道忙端起了酒杯,“马总过谦了,兴众文学十几家网站,每家都有百十号人,哪里能都照顾得过来?” “是,是。”何方远也及时附和,“来,我提议,我们一起敬马总。” 众人举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第一步的感情交流,达到了预期。 随后,马大勉依然姿态很低,依次和在座每一个人碰杯,还叫出了每一个的名字,并且对每一个的优点如数家珍,显然,背后做了不少功课。不过话又说回来,立化只留下了九个人,何方远系又是最优秀的四人组合,马大勉再不下工夫了解几个人的情况,他就太没有头脑了。 敬酒完毕,何方远带头,又回敬马大勉,身为北方人的马大勉酒量不错,来者不拒,一连喝了七八杯,幸好是红酒,否则马大勉非得醉倒不可。 感情有没有,全在杯中酒,男人之间的交情,有时在酒桌上还真能迅速升温。黄是道喝得有了几分醉意,开始拉着徐子棋和范记安东扯西扯,梅荏苒没喝多少,她不说话,一边埋头吃菜,一边偷眼观察何方远和马大勉。 在座的几人中,何方远和马大勉都喝了不少,却又最清醒,而徐子棋和范记安明显舌头大了,梅荏苒就更佩服何方远了,能时刻保持清醒头脑的男人才是优秀的男人,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男人。在酒桌上控制酒量,在职场和商场上控制情绪,是接近成功的必备素质。 “方远,你抄送的新闻通稿我看到了,写得很不错,把握住了重点,又显露了你的才华,节奏感很强,力度很大。”马大勉终于提到了稿件的事情,也正是何方远抄送稿件的举动让他意识到何方远是一个人才,不但事情办得滴水不漏,而且稿件写得非常符合乔国界的价值观,如果让乔国界看到后,肯定会对何方远大感兴趣。 何方远被陈果拉拢也就算了,如果他再进入了乔国界的视线,万一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变数,乔国界非要重用何方远不可,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乔国界的为人,马大勉再清楚不过了,在用人方面,乔国界求才若渴,有时一时兴起,会只凭一次见面就能拍板决定一个重大任命,即使任命提交到董事会讨论,董事会有反对意见也不行,乔国界认准的事情,肯定会强行让董事会通过。 说到底,兴众还是乔国界一个人的帝国。马大勉不能允许何方远越级进入乔国界视线的事情发生,他必须将何方远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他很清楚,何方远一旦一飞冲天,不但会对他的现在不利,还有可能对他的未来带来不小的冲击。 “马总过奖了,总感觉还有一些地方需要完善,不过自己能力有限,提升不了了,如果马总能斧正一下,就最好不过了。”何方远态度谦逊,心里多少也明白了马大勉今天请客的出发点。 “我正有这个意思。”马大勉也不隐瞒他的真正意图了,“这篇新闻通稿,我再加一些内容进去,索性也不按新闻通稿的模式发布,以采访稿的模式发布好了。正好有几个门户网站一直想采访我,我就拿着你的稿子背书了,怎么样?我得先征求一下你这个原创版权方的意见。作为版权网站,尊重知识产权,尊重原创是基本的道德准则。” 这一手真是高明,何方远下意识多看了马大勉一眼,见马大勉淡定自若,似乎出发点真是大公无私一样。 马大勉是想截胡,不想让他进入乔国界的视线,怕他一飞冲天,何方远只思忖了片刻,就很坚定地点头了:“我当然没有意见了,反正纲要也是陈果主任给我的,我不是原创,只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陈果那里,我来说。”马大勉举起酒杯,“来,同举杯中酒,干了,下午都不许耽误工作,否则,我一样会扣你们奖金。” “何哥,马大勉不地道呀,摆明了是欺负人,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让他一挥手抹掉了,真不甘心。”回到办公室,范记安愤愤不平,“原来是鸿门宴,早知道不去了。” “没关系,要往好的方面想。”何方远倒不以为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不过是少了一个在乔董面前露脸的机会,马大勉却多了一个对手。这件事情你要这么想,我是受陈果之托,但最终事情被马大勉抢走,我多了一个和陈果同仇敌忾的机会。” “不对,何哥,马大勉怎么知道你受陈果之托在写新闻通稿?”梅荏苒想到了问题的症结。 “我发邮件的时候,抄送给了马总。”何方远笑眯眯的表情,像是一个阴谋得逞的坏人。 “啊?你故意拉马大勉下水?太坏了你。”梅荏苒嘻嘻一笑,扬手打了何方远一下,“没看出来,你心眼挺多。” “什么叫拉马总下水?梅荏苒,请注意你的语言文明。”何方远得意地笑了,“我什么不正当的想法都没有,只是走了一下正常的程序,至于马总会怎么做,就不在我善良的考虑之内了。而且马总是上司,他不管做出什么决定,我只有服从的份儿,是不是?” “不对呀何哥,马大勉肯定会把你抄送他一份新闻通稿的事情告诉陈果,这样,陈果就会对你有看法了。”范记安提醒何方远,“这事儿,得圆过去。” “好圆,直接推到黄是道身上就行了。”徐子棋嘿嘿地一阵坏笑,“就说是黄是道发现了你在写通稿,他非要你抄送一份给马大勉,怎么样,这个办法不错吧,一箭双雕。” “去你的,我有那么坏?”何方远才不承认徐子棋的话正说中了他的心思,他哈哈一笑,“不说了,不闹了,干活了,乔董快回来了,新同事也快来了,立化新的管理层也差不多要敲定了,各位,新时期就要来临了。” “我更期待三位老大的新站早日上线,拉开互联网第四次浪潮的序幕。”范记安信心十足,“谁不想建功立业跃马江山?男人,都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呀。”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马大勉的动作还真快,中午刚说了采访的事情,到了晚上,采访他的报道就铺天盖地地出现在了各大门户网站,一时之间,刚刚沉寂了两天的互联网版权产业格局之战,再起硝烟。 何方远在家中浏览了一个小时的网页,综合了各大网站的报道,从中梳理了马大勉的思路,再根据马大勉和乔国界密切的关系推断,大致也得出了乔国界对辞职事件的立场——坦然面对,奋起直追。绝不手软,追究到底!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何方远默然无语,资本的无情,还是比他想象中更残酷。 马大勉的访谈,主要从三个方面陈述了兴众的应对之策。 先是声明集体辞职事件对立化的影响很小,出走的员工只是少数,立化现在一切正常,立化不会被打垮打倒。随后语气一转,马大勉剑指企鹅,列举企鹅近年来扩张的步伐经常受阻,企鹅曾经拥有的数百个项目,成功的项目极少,大部分都以失败而告终。 企鹅两年前也进军过互联网版权产业,当时大肆炒作,高调宣传,仿佛成功就是眼前一样,结果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之后,企鹅的互联网版权产业之路走得无比艰难,最终还是败走麦城。 马大勉寄语企鹅,希望企鹅认清自身的优势所在,不要以为可以全行业通吃,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之路吃过败仗的企鹅,如果以为现在是一个打胜仗的机会,就大错特错了,说不定会输得更惨。 剑指企鹅之后,马大勉又直指千方和芝麻开门。 比起针对企鹅的言论充满了挑衅意味不同的是,马大勉对千方和芝麻开门的忠告,就含蓄了许多,他认为千方的主要优势在于搜索引擎,在搜索引擎之外,千方的优势并不明显,千方既没有拓展渠道,又没有一个有效的用户消费机制,如果下注互联网版权产业,将是一笔风险极大的投资。 而马大勉对芝麻开门的建议,则更小心翼翼了几分。芝麻开门拥有庞大的消费用户群,不过消费用户群的目标不一样,也未必能转化成功,况且芝麻开门没有互动娱乐的发展思路,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巨大价值最终还是会体现在互动娱乐上,没有互动娱乐的布局,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意义不大。 如果说以上的话,一半是官方公事公办的套话,一半是马大勉对三巨头的告诫和提醒,那么文章最后,马大勉的语气一转,以十分严厉的口吻对出走的员工进行了毫不留情的警告,几乎是以威胁的语气指出,兴众将会追究违约员工的责任。 本来好好的一篇访谈,如果没有最后几句,有可能就是一次成功的公关,但最后几句不但露怯,还让兴众小家子气的嘴脸暴露无疑,顿时引发了轩然大波。 何方远关上电脑,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久久无语,马大勉的立场在他的意料之中,马大勉的威胁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如果马大勉的公开威胁是出自乔国界的授意,那么这一场战争,怕是会持续不断的升级。 果然,第二天各大媒体开始大幅报道马大勉的访谈,不少媒体还加了点评,对马大勉的威胁言论或讽刺或调侃,指责兴众的做法有失公允,难道一进兴众门就不能辞职走人了?哪家公司有不允许员工辞职的规定? 一时之间,各大媒体群情汹涌,兴众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成为许多媒体口诛笔伐的对象。基本上可以说,在集体辞职事件上,兴众的宣传部门就和不存在一样,从一开始到现在,舆论几乎全部一面倒地指责兴众,而兴众方面一直处在道德和道义的至低点,几乎被批驳得体无完肤。 兴众险些成了过街老鼠。 两天后,乔国界回国,一落地就急匆匆来到了兴众总部,召开了紧急会议。 近年来,乔国界常年定居国外,一年之中有三分之二时间不回国,按照正常安排,乔国界近期没有回国的打算,集体辞职事件,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让他不得不回国了。 会,整整开了一天。 下午,陆续有应聘的员工开始报道了,新进的员工到底是由马大勉挑选还是由陈果定夺,何方远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想象的是,马大勉和陈果的幕后较量,肯定还在继续。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招聘的员工人数远远不够,而且新人的能力参差不齐,大概只补充了二十名,还差二十人左右。最主要的是,新员工对互联网版权产业了解不够深入,个别人几乎就是门外汉,这样的新员工至少要经过两年时间才能创造价值。 下午下班时,马大勉来到了立化,又临时布置了一项工作,上司有吩咐,没办法就只好全部留下加班了。何方远刚要处理手头的工作,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 “方远,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陈果。 陈果也该找他了,上次马大勉的访谈引发了轩然大波之后,兴众的电话几乎被打爆,相信陈果也品尝到了焦头烂额的苦果,也许他正有火没处发。 何方远到了十八层,敲开了陈果的房门。 “陈主任。”见陈果面色不善,何方远心中笃定了他的想法。 “方远,你让我很失望!”陈果掩饰不住一脸的怒气,“你看看现在闹到了什么地步,群情激奋,兴众明明是受害者,却在舆论中成了千夫所指,乔董很生气,不但拍了桌子,还摔了杯子。” 乔国界的暴躁脾气,何方远虽未亲见,却也早有耳闻,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一向顺水顺风的乔国界暴怒是正常,不暴怒才不正常。 “陈主任,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职,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何方远不辩解不解释,直接就扛下了责任。在上司的气头上,任何强词夺理的分辩都无济于事,甚至会收到相反的效果。 “你承担一切后果?你承担得起吗?”陈果余怒未消,“如果你不把新闻通稿抄送给马大勉,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看来陈果确实是气急了,直呼马大勉其名。不过何方远心里却明白一点,就算他没有抄送新闻通稿给马大勉,最终他的新闻通稿对外公布的话,也许兴众不会如现在一样受到各大媒体的口诛笔伐,但却不会称了乔国界之心。 乔国界为人,从来都是一个孤独的行走者,他不会在意各大媒体的攻击言论,以他的狼性和凶猛好斗,马大勉在访谈最后对辞职员工提出的威胁,才最符合他的性格。乔国界的怒火,不是针对媒体对兴众的群而攻之而发,而是集体辞职事件之后,马大勉在挽留辞职员工的问题上,力度不够处置不利而发。 第十四章策略 “我也不是非要抄送给马总,而是被黄是道正好发现了我在写稿,他就让我无论如何必须抄送马总一份,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他的话,我不能不听。”何方远见时机成熟,就很善良大度地出卖了黄是道。 “黄是道……”陈果似乎才想起黄是道这个人一样,“黄是道最近是不是很活跃?” 活跃在上司嘴中说出来,可不是什么好词,黄是道是马大勉的嫡系,陈果肯定清楚,他对黄是道肯定天然没有好印象,何方远也就不吝再给黄是道在陈果面前上上眼药,反正以前黄是道没少在马大勉面前上三位老大和他的眼药。 “听说黄总监要升到常务副了,他肯定活跃了。现阶段他又是除了马总之外立化最大的管理层,活跃也是为了管理好立化。”忍了忍,何方远还是没好意思太黑黄是道,到底还是年轻,脸皮薄,关键时候不够坚决果断,缺少落井下石的勇气和不择手段的厚颜无耻。 不过,何方远的话也足够黄是道喝一壶了,陈果听了之后,眉头皱了皱,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只是摆了摆手,结束了谈话。 回到座位上,办公区灯火通明,新老员工都在加班,何方远见黄是道的办公室开着门,黄是道端坐在座位上,正和新员工一对一的谈话。 “进展怎么样?”何方远问范记安。 范记安靠在何方远的办公桌上,目光斜了黄是道的办公室一眼:“黄是道在很卖力地加紧拉拢新人,和新人谈话时,已经以常务副总的身份自居了。不过黄是道虽然卖力,口才和我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到目前为止,明确表示向我们靠拢的新人有四分之二,另外有四分之一想等等再说,还有四分之一估计要倒向黄是道了。” “四分之二,就是二分之一了?好,成绩喜人。” “不过,我怎么觉得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何哥,黄是道是不是当定常务副总了?”范记安忧心忡忡,“如果最后你只当了一个副总,上面有黄是道和陈果,再上面还是马大勉,和以前三位老大在的时候,换汤不换药,还是没有出头之日,何哥,甘居人后不是你的风格呀。” “别急,在管理层没有敲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而且就算管理层定了,谁敢说以后不会有变数?现在才到哪儿,现在才是内斗阶段。等三位老大们的投资方公布之后,才是大战的开始,再到新站上线之时,是各方混战的开始。战争波及面越大,冲锋陷阵的牺牲品就越多。”何方远十分淡定,不但淡定,还一副胜券在握的笃定表情,“这是一场持久战,不会一战定胜负。” 加班一直加到晚上九点多,下班回家时,何方远正好和黄是道同路。路上,黄是道征求何方远的意见:“方远,马总很希望辞职的员工能回来一部分,哪怕回来四分之一也行,新招的新人,太生手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一部分人回心转意?” “我能有什么办法?”何方远大摇其头,随即又故作神秘地说道,“不过,范记安一向鬼点子多,不妨问问他,他也许有办法。” 坏人就让范记安来当他吧,反正他经常犯贱,不在乎再多犯一次。何方远心里对范记安表示了诚挚的歉意,不好意思了范记安,就让你犯贱的思维来大刀阔斧地再黑黄是道一次吧,最好一次黑到底,不让黄是道再有翻身的机会。 何方远自己租了一个一居室,下江的房子贵得让人痛心疾首,以他现在的收入,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套安身立命的住处。 一居室虽然不大,功能却齐全,洗澡之后,何方远先给范记安打了一个电话。 “范贱,我刚刚把你卖了,黄是道明天说不定会找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马大勉想召回部分离职员工,让黄是道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说要论鬼点子多,你当属第一。” “何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范记安叫屈,“鬼点子用在对手身上,那叫足智多谋。用在自己人身上,才叫鬼点子。你说吧,想让我怎么黑黄是道?” “黑?你想什么呢,怎么能叫黑?智商是硬伤呀,犯贱,这能叫黑吗?这叫商业策略。”何方远嘿嘿一笑,“不出意外,黄是道会被提为常务副,他当了常务副,我想提你们几个当小组组长,说话也不很管用呀。” “行了,我知道,灭了他,让他一脚踩空,摔一个大跟头。”范记安嘿嘿地一阵冷笑。 “我没给你打过电话。”何方远笑了。 “我也没有接过你的电话。”范记安是何许人也,闻弦歌而知雅意,哈哈一笑。 随后,何方远又照常打开电脑,上网工作了一个小时,正要关电脑睡觉时,聊天窗口弹了出来。 居然是梅荏苒。 通常情况下,梅荏苒公私分明,下班后很少和他联系,也正是梅荏苒的分寸感把握得恰到好处,才让他对梅荏苒只有好感而没有喜欢。也是常听说人娶一个下江媳妇免费奉送一个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的丈母娘的说法吓倒了他,让他不敢对梅荏苒有超出同事友谊的想法。 事实上,梅荏苒既可人又可爱,而且一直没有男友,倒是一个不错的目标人选,而且说实话,他和她之间也多少有一丝朦胧加暧昧的情感,只是谁也没有捅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罢了。 “何哥,我知道你还没睡,我很苦恼,你能不能帮帮我?”梅荏苒发过来一段话。 助人为乐为快乐之本,何况对方又是美女,何方远十指如飞:“怎么了,美人靠,你成天没心没肺地傻乐,还能有什么苦恼的心事?” “去你的,谁没心没肺了?打你。”梅荏苒发了一个敲头的表情,“正烦着呢,你也不安慰安慰我,尽说风凉话。” “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我爸?非要为我安排相亲,就是那个顾南,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油头粉面的男人,可恨的是,妈妈居然也同意爸爸的安排,她以前可是最恨他的,也不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也认为顾南事业有成,天天让我去和他约会,烦都烦死了。我想骗她有男朋友了,可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男主演……” 何方远明白了,梅荏苒是想让他配合她演戏,这事儿不太好办呀:“配合你演戏倒没有什么,我有两点要求,一是你得付我青春损失费,你想呀,我大好青春风华正茂的一个超级正太,正是万花丛中过的大好年华,却背了一个是你男朋友的恶名,我得损失多少美女的青睐,是不是?二是万一你假戏真做了,真的爱上我了,我是不会负责的……” “……”梅荏苒惊诧了,过了半天才怒道,“你还是男人嘛?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了,呸,自恋狂,自大狂,自高自大狂。” 话不能这么说,何方远回想起和梅长河见面时的情形,清醒地认识到如果他配合梅荏苒演戏,会遭遇到怎样的蔑视和打击,梅长河还好,毕竟是男人,梅荏苒的妈妈可是地道的下江人,会不会和传说中将女儿当成等身金人一样出售的下江丈母娘一样凶悍? “约会一次,300,和你妈见面一次,1000,和你爸见面一次,1000,每陪你演戏一次吓退一个相亲对象,1500……” “你掉钱眼里了,鄙视你!”梅荏苒发了一把带血的菜刀,“我警告你何方远,你要是不帮我,我和你没完。” “你不答应我的两个条件,我就是不帮你。”何方远才不怕梅荏苒的虚张声势,“你和我没完?你怎么和我没完?” “我……我去向马总告状,说你非礼我。” “……”女人疯起来也吓人,何方远吓倒了,“不许耍赖,我什么时候非礼你了?” “这种两个人的事情,我说有就是有,随便就能泼你脏水,反正你有口难辩。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答应不答应吧?” “要不价格上,我再让让?” “要钱没有,要耍赖,多得是。” “成交!” 关了电脑,何方远微微地笑了,这个梅荏苒真让人拿她没办法。 想起即将要迎来的巨变,他又想,生活先是打开了一扇门,接着又打开了一扇窗,这么说,还真是要迎来了新时代? 也不知道范记安会出一个什么好主意让黄是道栽一个大跟头……不对,怎么能是让人栽一个大跟头呢?这话说得太阴险了,何方远连忙自责,应该是让黄是道自己跳坑才对。 对,就是自己跳坑。一个人走路摔倒,多半是因为自己走路不小心,而不是被人推了一下。 早晨一上班,刚到公司,何方远正在等电脑开机,黄是道就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方远,刚才我和记安交流了一下看法,记安的主意非常好,我请示了一下马总,马总也同意了。” “好呀,这是好事。”何方远才不会追问到底是什么主意,这事儿,他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是毫不知情。 “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主意?”黄是道没看出何方远的躲闪,还想示好一样透露消息。 “何哥,何哥……”正好梅荏苒有事叫何方远,替何方远解了围。 何方远回到座位上,冲梅荏苒和徐子棋说道:“一会儿机灵点儿,我感觉今天可能要出事。” “什么事儿?好事坏事,大事小事?”梅荏苒一脸八卦的表情,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何方远就有气要生,他伸手一推梅荏苒:“一边去,忙着呢,没空理你。” 以前何方远经常推梅荏苒,推呀推呀推习惯了,也没出过事情,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就出事了,他的手一推,正好推在一座,不,两座山峰上,入手之处,柔软、弹性而宜人,怎么,难道推错地方了,以前总是推到梅荏苒的肩膀上,记得她的肩膀十分瘦弱,每次一推都有一种想抱她入怀的冲动,这一次的感觉就不仅仅是想抱她入怀,而是…… 抬头一看,何方远惊呆了,他的一只魔爪正落在梅荏苒作为一个女人最傲然的双胸上,而且手掌还弯成了拱形,明显是用力一抓的凶狠……他怎么能这么丢人,当众袭胸,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呀?他分明是闷骚的正太,不是明骚的大叔。 梅荏苒脸涨得通红,嘴巴张得大大,一个响亮的“啊”字卡在了喉咙里,马上就要嘹亮地响起之时,何方远手疾眼快,一伸右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及时避免了一桩惨案的发生。 “嘘,别出声,姑奶奶,你一叫,我的名声就毁了。”何方远压低了声音,做贼一样东张西望,“我免费配合你演戏,保证演得入木三分,还自己出钱请你吃饭,当你是真女朋友一样哄着供着,成不成?” “哎哟,你怎么咬人呀?”何方远右手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忙松开了手,“真狠,你是属狗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谁让你摸我?”梅荏苒红了眼睛,凶狠地盯着何方远,“何方远,我恨你。” “何哥……”徐子棋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找何方远,一抬头就发现了状况,忙咳嗽一声,“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隐身,我没戴隐形眼镜,我……” 徐子棋此地无银三百两,梅荏苒脸红得要滴血一样,推开何方远坐回到了座位上,低头生闷气去了。 “你乱说什么?”何方远懊恼地打了徐子棋脑袋一下,“不长眼。” “何、何哥,我确实真有事找你,不是诚心看你而流氓,再说我也不知道你色胆包天,居然在办公室就动手动脚了……”徐子棋憋着笑,坏得直流水。 “滚蛋。”何方远见范记安从黄是道房间中走了出来,知道事情有进展了,就冲徐子棋使了个眼色,徐子棋会意,忙去安慰梅荏苒了。 “嘿嘿,嘿嘿,嘿嘿……”范记安人未到,贱笑先到,来到何方远身边,小声说了一句,“先不说了,等效果出来再说。” 何方远微微点头,还不到时候,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他就安心地坐回座位,认真地投入到工作之中了。 中午时分,何方远请梅荏苒吃了一顿饭,还许诺以后任她指挥,一定全天侯全方位配合演戏,梅荏苒才又开心了,一连吃了四五个冰淇淋球才罢休。不过她盯着何方远左手时森然的目光让何方远不寒而栗,感觉他的左手要和他的胳膊分家一样。不是吧,男人摸一下女人,手就要分家,那全世界不全是残疾男士了? 回公司的路上,梅荏苒不再如以前一样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了,而是言谈举止多了几分欲言又止的顾虑,坏了,男人女人之间还是不捅破窗户纸为好,不捅破,可以随意说说笑笑。现在倒好,将要捅破还没有捅破的阶段最让人难受,说暧昧不暧昧,说朦胧不朦胧,让一向性格果断的何方远也不知道是该进一步还是后退一步了。 下午,何方远正忙着耐心地回答几个新员工一些幼稚的问题时,电梯门打开,兴众副总裁黄浩、兴众文学ceo马大勉以及总办主任陈果三人同时现身在立化!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向三人投去了注目礼,都知道,决定立化的新时期终于来临了。 “各位同事,经董事会批准,陈果担任兴众文学副总裁兼立化总经理。”兴众副总裁黄浩开门见山,直接宣布了任命决定。 “陈果是一位认真负责的好同事……”马大勉也说了几句套话,无非是对陈果的上任表示欢迎,对总部的决定表示服从,最后又带头鼓掌,简短的任命仪式算是结束了。 黄浩和马大勉转身上楼,陈果留了下来,从现在起,他就要在立化正式上班了,正式代替江武全权行使管理立化的行政大权。 不对,何方远心里疑惑不解,江武的辞职报告还没有正式批准,按理说,江武现在还是立化的总经理,虽说人没有来上班,却还在职,怎么陈果就走马上任了?也许是董事会已经批准了江武的辞职,还没有对外公布吧? “黄是道,来到办公室一下。”陈果直接就用了江武的办公室,他正式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黄是道谈话。 黄是道以为是好事,乐呵呵迈步走进了陈果的办公室,他不太了解陈果的为人,就没有关门,不料陈果脸色一沉:“关门。” 黄是道心里一跳,怎么了这是,好象不太对劲,他不记得哪里得罪了陈果,陈果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难道要烧到他的身上?不知道他是马大勉的嫡系? 关了门,黄是道不说话,等陈果吩咐。陈果也不说话,目光直直地盯着黄是道,盯了足足有两分钟,直盯得黄是道心里敲锣打鼓。 第十五章秒杀 “是道,打电话威胁离职员工家人的事情,是你的决定?”陈果猛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太过分了,谁同意你这么做的?” 黄是道吓了一跳,心里一慌就脱口而出:“马总同意了……”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话了,在上司面前抬出更高的上司绝对是身为下属的重大失误,何况陈果和马大勉又不太对付,而且陈果又是乔国界的亲信,他在乔国界的心目中,也许分量比马大勉还重。 “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陈果再次重重地一拍桌子,“打电话威胁离职员工家人,要求离职员工必须回来上班,否则就如何如何,这是一家大公司应有的风范?这是黑社会,这是下三滥!有一个员工家属把电话录了音,报了警!报警了还好说,家属还把录音交给了门户网站,要不是发现得及时,公司出面做通了工作,门户网站一公布录音,兴众的形象就全毁了。黄是道,你负得起毁了兴众形象的责任吗?” 汗水瞬间顺着黄是道的额头流了下来,怎么会这样?范记安不是口口声声说事情一定可以顺利解决吗,他不是还说就连何方远也说这个主意不错,而且他也确实征求了马大勉的意见,马大勉没有反对就相当于默许了,现在出了事情,怎么只是他一个人的过错了? 黑社会?黑社会怎么了,乔董的发家之路,早先有一次和一家公司过招,不就是黑白一起上,最终才让对方屈服了,现在怎么就不能小小的黑一次了?黄是道心里一千个不服气。 “我,陈总,我……”黄是道语无伦次了,不服气归不服气,有些话却不能说出口,电话是他打的,具体事情是他一手操作的,他既不可能将责任推到马大勉身上,也不可能说是范记安的主意。 难道说,他被范记安坑了?黄是道脑中一瞬间闪过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 “乔董很生气,责令我一定严惩。是道,我刚上任,现在立化的管理层还没有全部到位,你是总监,出了这样的问题,传了出来,不能服众。”陈果一只手的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一下接一下的有节奏的敲击声,就如一记记重锤敲击在了黄是道的心上。 黄是道终于明白了陈果是要拿他开刀立威,而且还是狠手,他不干了:“陈总,主意是范记安替我出的,也经过了马总的批准,我是有错,但不能所有问题只让我一个人扛。”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能让你受屈。”陈果拿起电话,“范记安,你来一下。” 范记安进来后,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似乎是讥笑,又似乎是冷笑,反正他的笑总能让一些人看了舒坦,更让另外一些人看了心烦意乱。 “记安,打电话威胁离职员工家人的事情,是道说是你出的主意?”陈果上来单刀直入,直接问到了本质问题。 “是呀,是我的主意。”出乎黄是道意料的是,范记方丝毫没有狡辩,大方地承认了。 “现在出了问题,黄是道说你也要共同承担相应的责任,你有没有意见?”陈果又问。 “当然有意见了。”范记安还能笑得出来,笑容有三分讥讽四分嘲弄,“为什么要我承担责任?我又没打电话,又不是负责人,我没责任。” “范记安,你……”黄是道被范记安理直气壮的无耻气得跳脚了,“你出的馊主意出了问题,你没有责任?你也太厚颜无耻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黄总监,你巴巴地跑来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离职员工回来,我随口说了一个办法,你就去做了,是你没有深思熟虑想到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怎么能怪我?就比如你问我怎么自杀最快,我说是跳楼,你难道就真的从十八楼跳下去,然后死了还要去阎王爷面前告我一状,说我害死了你?你还讲不讲道理?你有问题问我,我尊是你总监,当然要回答,可是你身为总监却没有一个基本的判断力,一出事情就推卸责任,黄总监,我真的很看轻你的为人。” “你……”黄是道差点没气昏过去,范记安这脸打得也太用力了,不但当着陈果的面打,还左右开弓,打得他无地自容,打得他无言以对。 “好了,范记安,你少说几句。”陈果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范记安一出门,黄是道就咬牙切齿地说道:“陈总,你也看到了,是范记安故意陷害我……” “范记安故意陷害你?”陈果轻蔑地笑了一声,“刚才范记安说你没有头脑,我还不信,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你做事情太欠考虑了。好了,你也出去吧。” “陈总,我还有话要说……” 黄是道见事情不妙,就想再解释几句,陈果却不给他机会了,站了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说:“我还要向乔董汇报一下工作。” 黄是道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他被人坑了,到底背后有没有何方远的阴谋,他还不敢妄下结论,不过他严重怀疑,他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上当受骗了。 不行,得找马总说理去,不能让陈果一上任就拿他开刀,黄是道起身上楼,敲开了马大勉的办公室。 马大勉正在打电话,他见黄是道进来,示意黄是道坐下。 马大勉一直打了足足有十分钟电话,在马大勉的电话声中,黄是道的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放下电话,马大勉不满地瞪了黄是道一眼:“你干的好事!乔董发火了,你的常务副别想了,我替你争取了一个副总的位子。” 黄是道汗水直流:“常务副……是谁?” “陈果推荐了何方远,乔董……批了。” “啊?何方远坐我头上了?”黄是道最担心的恶梦成真了,千算万算,千提防万提防,最终还是在最后关头被何方远秒杀了,他太亏了,“我不服呀,马总,何方远他凭什么?他,他,他……” 马大勉摆了摆手:“本来留下的老员工中,你和他是资历最老的两个,你是常务副,他是副总,都报上去了,差不多就要定了,结果出了威胁离职员工家人的一桩子事,这事儿办得天衣无缝也没什么,偏偏你怎么就让人录了音。也不知道谁把录音发给了乔董,还嘲笑乔董做事情下作,乔董是什么性格?当时就火了,要不是我保你,你连副总都坐不上了。” “我被人暗算了,妈的,我咽不下这口恶气,一定得还回来。肯定是何方远背后捣鬼,这小子,贼得很,早晚有一天,我得还回来。”黄是道愤愤不平,双手握拳,青筋爆起。 也是,任谁在最后一秒被对手翻盘,都是无法接受的失败和奇耻大辱! “何方远当上了常务副,也没什么,总监和副总监不就地提拔,要从外面招进,人选已经定了。到时我提前为你引荐一下,你和总监、副总监处好关系,他一个常务副,下不接地气,上不通我这里,吊在半空,也不会好过。”马大勉现在确定了一个事实,何方远不会和他齐心了,他必须联手黄是道,再拉拢新任总监和副总监,才能化解何方远和陈果的联手。 立化是兴众文学的命门,不牢牢掌控立化,他这个兴众文学的ceo就当得名不符实,早晚避免不了被炒掉的命运。而且很明显,陈果担任立化的总经理,是乔国界的一招长远布局。如果在陈果领导下的立化迅速稳定了局面并且消除了辞职事件的消极影响,并且在以后恢复了立化鼎盛时期的气象,那么一年半载之后,陈果替代他的位置从而进一步全盘接管兴众文学,也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马大勉知道,乔国界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一次的集体辞职事件,至少让兴众文学损失一亿美元以上,乔国界表面上没有对他表示不满,其实还是对他有了意见,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管江武三人针对的是乔国界还是他,他都难辞其咎。 下午快下班时,两则消息传出,在兴众文学内部引发了不小的反响,同时,也在业界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第一则消息是乔国界终于发声了,他在内部会议上对马大勉力挺:“最近几年来,兴众文学发展跃上了新台阶,无论是品牌,还是收入规模,或是产业链布局,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这表明马大勉作为一名职业经理人,作为ceo,很称职……” 乔国界的公开力挺,让马大勉在兴众遭受质疑的威望,恢复了几分。人人都看了出来,辞职事件之后,马大勉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甚至头发都花白了,眼神中除了文青的忧郁之外,又多了忧国忧民的沧桑。 兴众文学上下议论纷纷,乔国界的话虽然透露出来的内容不多,但对马大勉的力挺力度不小,再次表明了他对马大勉的信心,不少认为马大勉经辞职事件之后就会走人的猜测,也在乔国界的表态之后,烟消云散了。 马大勉的地位,得到了巩固。 如果说第一则消息对马大勉而言是好消息,那么第二消息就让他哭笑不得了——之前他在访谈中,先后告诫了企鹅、千方和芝麻开门三巨头,访谈发布后,虽然在业界引发了不小的轰动,但三巨头却没有一家出面反驳,仿佛马大勉的话不存在一样。 实际上不出声比出声更可怕,以三巨头目前的实力,远非兴众所能相比,但兴众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的布局长达十年,拥有了完善的生态系统以及庞大的版权作品库,十年的建设和积累,再雄厚的资本力量也不能一朝一夕超越,一天时间盖不起一座罗马。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企鹅没出声,千方没露面,而业内都认为最不可能说话的人却说话了——大马哥。 大马哥的话并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提及兴众文学和立化,但明眼人都看了出来,大马哥剑光森然,所指之处,赫然是立化闹得沸沸扬扬的辞职事件。 而且大马哥的话,还是赤裸裸的打脸——员工的离职原因林林总总,只有两点最真实:第一、钱,没给到位。第二、心,委屈了。这些归根到底就一条:干得不爽。员工临走还费尽心思找靠谱的理由,就是为给你留面子,不想说穿你的管理有多烂、他对你已失望透顶。仔细想想,真是人性本善。作为管理者,一定要乐于反省。 这话如果在辞职事件之前说出来,没有人会多想,偏偏在之后说出来,又是在马大勉公开叫板芝麻开门之后,再联想到大马哥的为人和善于长远布局的手腕,一时之间众说纷纭,纷纷猜测莫非创始团队的幕后推手,真是大马哥? 据说马大勉在看到大马哥的言论后,脸色极差,当场摔了鼠标。 下班后,何方远又被陈果叫去了办公室一趟,回来后,一脸欢喜,主动提出请梅荏苒几人吃饭,范记安感慨万千:“牺牲我一个,幸福所有人,何哥,你得到了常务副总的宝座,我可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你的牺牲有多巨大?”徐子棋对范记安的邀功很是不满,“不就是牺牲了一下厚脸皮,你的脸皮反正坚不可摧,也没什么。” “切,说得轻巧,厚脸皮也是一种人生态度,不是谁都有脸皮可以牺牲。如果牺牲脸皮可以换来何哥当上立化的总经理,我宁愿再牺牲一次。”范记安笑了笑,嘲讽徐子棋,“很多时候,说来容易做到难,不信你牺牲一次让何哥再秒杀了马大勉?” “我……”论辩论,徐子棋哪里是范记安的对手,被范记安呛得无言以对。 “走了,吃饭去,不闹了。”何方远人逢喜事精神爽,招呼几人跟他一起去庆祝升迁。 “等等我。”梅荏苒电话响了,她到一边接听了电话,又急急跑了过来,一脸难色,“明天再庆祝行不行?徐子棋、范记安,我向你们告个罪,想借何哥一用。” “啊,怎么个借法?”徐子棋曾经亲眼目睹了何方远和梅荏苒之间的暧昧举动,瞪大了眼睛,“是不是何哥今晚就不回来了?” “想什么呢你?下流。”梅荏苒踢了徐子棋一脚,“我让他陪我去一趟我家,让他当我的盾牌。” “这么快?”何方远以为他配合梅荏苒演戏是以后的事情,没想到说来就来,“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这事儿,男人都不需要心理准备,女人才需要。”范记安会意地笑了,“没事,去吧何哥,饭局先记上,下次请也没问题,还是见丈母娘重要。” “你再说?” 梅荏苒急了,又要打人,范记安和徐子棋哈哈一笑,转身就跑。 “是见咱爸还是见咱妈?”下楼后,何方远见梅荏苒闷闷不乐,就有意逗她开心。 “什么咱爸咱妈,是我爸我妈,你别得寸进尺,我们是在演戏,知道不?”梅荏苒眼睛一瞪,眉毛一扬,还真有几分飒爽英姿。 “知道,知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演技高明,人生成功。演技糟糕,活得草包。” “去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梅荏苒噗哧乐了,一笑,如雪后初晴的第一道阳光,亮丽而妩媚,“说真的,何哥,我真的很麻烦,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小我因为爸爸对妈妈的背叛,心里对爱情婚姻就有了阴影,从高中到大学,拒绝了许多人的追求,到现在,我都害怕爱情,妈妈一个人孤苦伶仃了十几年,女人为什么要被男人伤害得这么深?” 何方远无言以对,幸福是相似的,不幸却各有各有不同,他无意去评价梅荏苒的家事,也不想去指责梅长河的自私,只是梅荏苒因此而关闭了心门,也不应该。 “爸爸非要介绍顾南和我认识,说他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我不喜欢他,油头粉面,没一点儿男人样,太娘了,我最讨厌娘炮的男人,感觉和娘炮男人在一起,跟同性恋似的。我以为妈妈会反对爸爸的决定,这么多年了,基本上爸爸说什么她都会说不,谁知道这一次她不但不反对,还非常赞同,还说爸爸十几年来做出的最有眼光的事情,就是介绍顾南和我认识。” “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听妈妈的话,妈妈一个人带大我不容易,我不想让她伤心,可是感情上的事情,真的勉强不来,何哥,你帮帮我好不好?帮我打败顾南,我以后绝对当你最坚定的追随者。”梅荏苒扬了扬拳头,一脸义无反顾的神情。 “帮你没问题,谁让你是我的人?”何方远沉思片刻,“怕就怕,万一咱妈,不,你妈真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相中了我,我怎么办?我可是地道的纯情单身正太,不能被你这个冒牌女朋友毁了名声。” 第十六章刁难 “想得美,你就放一百个心,我妈绝对不会相中你,她给我定下的三有标准是,有下江户口,有下江房子,有下江牌照的汽车,你一条也不符合,她会坚决反对我和你来往。” 何方远转身就走:“那我不去了,当挡箭牌也不够资格。” “你回来。”梅荏苒气笑了,“你秒杀黄是道的勇气和本事哪里去了?你敢单挑黄是道,还敢脚踩马大勉和陈果两条船,怎么连面对我妈刁难的勇气都没有?” “撼山易,撼下江丈母娘难,我宁愿相信有朝一日我可以坐到马大勉的位子,也不敢想象会有打败下江丈母娘的一天。”何方远摇了摇头,一脸深刻的表情,“不瞒你说,美人靠,我这辈子宁愿打光棍,也不当下江丈母娘的女婿。” “你……你真没出息。”梅荏苒拉住何方远的胳膊,“不行,不能临阵退缩,必须跟我回家,否则,你非礼我的事情,马上就全公司都知道了。” “太丢人了,这点小事竟然成了人生污点,美人靠,我恨你。” 梅荏苒得意地笑了。 梅荏苒家的房子还不错,地点不算偏僻,一百多平米出头,粗略算下来要300多万。300多万,何方远不吃不喝也要十年。 好吧,就算他十年后拥有了一套下江住房,他也没有一个千金难买的下江户口,就算他有了下江户口,想有一辆下江牌照的汽车,也要花七八万去拍,还不一定拍得上。 难,太难了。 梅荏苒的妈妈刘薇薇打扮得很新潮,五十多岁的年纪,脸上不见多少皱纹,一看就知道平常非常注重保养。 “妈,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何方远。”梅荏苒拉着何方远的手,热情地将他推到了刘薇薇面前,“方远,这是我妈。” “伯母好。”何方远礼貌地问好。 “伯母?”刘薇薇眯着眼睛,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何方远几眼,“我有那么老吗?还伯母,难道我比你妈妈大?” “伯母比我妈妈小,而且看上去年轻了也不止十岁,不过如果依照我们那里的风俗得叫伯母婶子,我觉得婶子的称呼不如伯母的称呼更显得尊敬,所以就叫了伯母……”何方远虽说对下江丈母娘有先入为主的负面印象,但既然来了,就得正面面对,他从来不是知难而退的性格。 “哼……”刘薇薇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你是荏苒的男朋友?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她说过你?” “刚确定了关系。”何方远偷眼看了梅荏苒一眼,见梅荏苒冲他挤眉弄眼做鬼脸,差点失笑,忙又收敛了几分,唯恐被刘薇薇看出猫腻。 “不对吧,我怎么觉得你是配合荏苒演戏骗我?方远,你说实话,是不是荏苒拉你当挡箭牌?”刘薇薇目光如刀,象是一眼就看穿了何方远的演技。 “怎么会?伯母,我这么诚实的人,怎么会演戏?”何方远伸手一拉梅荏苒,将梅荏苒揽在了怀中,“伯母,我们不但是真恋爱,而且还生米做成了熟饭……” “啊?什么,你说什么?”刘薇薇大惊失色,“你,你,你和荏苒都发生了……荏苒,你告诉妈妈,这不是真的,快说呀。” 怎么反应这么激烈?何方远也吓了一跳,现在婚前同居都很常见了,他生米做成熟饭,也不算什么吧,刘薇薇打扮挺新潮,难道思想还很传统? 梅荏苒狠狠地瞪了何方远一眼,拉住刘薇薇的胳膊摇晃:“妈,方远说话比较夸张,拉拉手他也会说是生米做成熟饭。” “对,对,伯母您误会了,我和荏苒的关系才发展到接吻,还差最后一步。”何方远也不知是故意捣乱,还是诚心气刘薇薇,句句说不到刘薇薇的心里。 梅荏苒气得不轻,连瞪了何方远好几眼,何方远假装没有看见,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翘起了二郎腿,嘴里还轻轻哼起了小曲。 也不知梅荏苒在一旁和刘薇薇说了几句什么,过了一会儿,刘薇薇又恢复了平静,还亲自倒了一杯水递到何方远手中:“方远,晚上就留下吃饭吧。” 难道这么容易就过关了?何方远还没有弄清状况,刘薇薇又微微一笑:“等一下还有两个客人来,正好凑在一起热闹热闹。” “怎么个情况?”刘薇薇去了厨房,何方远忙拉过梅荏苒,“吃饭就吃饭,怎么还有客人?你妈摆的是鸿门宴还是唱的十面埋伏?” “我也不知道,她就是不说,看样子,你被识破了。”梅荏苒施展拧人大法,在何方远的胳膊上用力一拧,“何方远,在公司是你上司,但私下我不怕你,我警告你,演砸了不要紧,不要毁我名声,如果让我妈知道我婚前跟人上床,非杀了我不可。你再敢乱说,我和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我早就后悔交友不慎了。”何方远一分无赖九分无谓,“要不,我现在就走?” “你敢!”梅荏苒拿何方远没办法了,“何哥,就帮我一次,好不好?求求你了。”一边说,她一边推动她大大的眼镜,再配合她楚楚可怜的表情,萌得让人无法拒绝。 何方远嘿嘿一笑:“记住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偿还。”梅荏苒立刻喜笑颜开,却没有深思一下,她被何方远三言两语绕了进去,本来何方远袭胸是被她抓住了把柄,现在倒好,何方远反手一推,却成了她被动了。 十分钟后,门铃响了,梅荏苒开门一看,顿时惊呆了:“怎么是你……你们?” 谁们?何方远站了起来,也愣住了,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他认识,是顾南,女的……他也认识,竟然是蓝妺。 怎么会是他们?何方远迷惑了,如果说顾南登门是刘薇薇故意安排想要达到狭路相逢的效果的话,那么顾南来就来吧,怎么连蓝妺也带来了,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哪里有上门拜见未来的丈母娘还带着前女友的人物? “怎么就不能是我……们?”顾南笑容灿烂,手中大包小包一大堆礼品,比起何方远来时只拎了一个小包的寒酸,他可谓财大气粗多了,“荏苒,怎么不欢迎吗?” “欢迎。”梅荏苒有气无力让到一边,“请进。” “欢迎。”何方远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主动地握住了顾南的手,“顾南,欢迎来家里作客,不过你也太客气了,来就来吧,非要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何方远反客为主,以主人身份迎接,倒让顾南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他又轻蔑地笑了:“我以为荏苒看上的人是谁,原来是你,你是三无人员,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带着前女友上门,怎么着,是想让她和荏苒对比一下?是不是想货比三家再决定要哪一家?你当荏苒是什么人?你也太高抬自己了吧?”何方远先下手为强,要的就是置顾南于不利之地。 何方远行事,一向谨慎,只要出手就从来没有过失手,这一次,却出现了意外,顾南却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伸手拉过蓝妺:“来,介绍一下,蓝妺,我表妹。” 表妹?不是女朋友,何方远和梅荏苒当时就惊呆了,不是女朋友,上次在外滩怎么上演了那么狗血的一幕,是哪门子表哥表妹情深深雨濛濛呀? “你好,何副总监。”蓝妺大大方方地伸出纤纤素手,“自我介绍一下,蓝妺,立化新任总监,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新任总监?何方远再度震惊,不是吧,新任总监怎么会是她?简直太让人震惊太让人无语了。 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何方远仔细一想,想通了其中的一个环节,蓝妺好歹也是拎lv包的白富美,以她买得起几万元手包的财力,一个年薪三十万的总监职务,怕是养不起她的消费和虚荣。 “同事?蓝妺你太谦虚了,你是总监,他是副总监,应该你是他的顶头上司才对。”顾南不无讥讽地笑了笑,“怎么着,何副总监,是不是有一种人生无处不相逢的滑稽?我是你的情敌,我表妹是你的顶头上司,这个局,你怎么破?” “早就听说立化会外聘一个高级总监,没想到居然是你?欢迎,欢迎,我代表立化欢迎蓝妺小姐的加盟。”何方远接住蓝妺盈盈一握的小手,她的小手温润宜人,略比梅荏苒小手小上一号,不过肉感似乎反倒更好一些,“立化正需要蓝妺小姐这样时尚、新潮、标新立异的潮流人物。” 上次的偶遇,事发偶然,而且仓促之中匆匆一瞥,何方远只依稀记得蓝妺清新脱俗,颇有几分高雅的气质,却并未细看。现在离得近了,才注意到蓝妺身高和梅荏苒不相上下,曲线却比梅荏苒更曼妙几分,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各种女式塑体内衣数不胜数,如果说女人整容是表面上的骗人,那么穿塑体内衣就是暗地里的作弊。所以天知道蓝妺是不是穿了什么高级塑体内衣,才显得她前凸后翘的身材s型无敌。 蓝妺的脸型瘦长,尖下巴,大眼睛,妆化得很淡很精致,不仔细看,以为是素颜,如果单纯地以姿色对比,她和梅荏苒谁更漂亮一些,还真不好下一个结论,不过平心而论,她比梅荏苒更精致更有女人味,当然,话又说回来,梅荏苒的随性和率真,还有她的萌,也是蓝妺远不能相比的可爱。 如果说梅荏苒犹如邻家小妹一样的纯真,那么蓝妺则是更有职场女性的干练,现在的她就穿了一身职业女装,当前一站,也别说,还真有几分高级总监的味道。 “蓝妺可是乔董亲自点将的人才,她到立化,第一步是总监,相信不用多久,就会坐到副总甚至常务副总的位子了,何方远,你以后在蓝妺的领导下工作,可不要出什么差错,小心她铁面无私,得理不饶人。”顾南嘿嘿一笑,语气中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 “是,是,以后一定及时领会蓝总监的意图,圆满完成蓝总监交待的各项工作。”何方远似乎真的认输了,连连点头。 蓝妺是不是乔国界亲自点名要的人,何方远不得而知,但他猜也能猜到,以蓝妺的年龄,刚到立化就能位居总监之位,肯定大有来历。不过显然蓝妺和顾南并不十分清楚立化内部的人事变动,还以为他会是副总监的级别不变,由此可见,二人在立化内部没有根基和人脉,没有人向他们透露最新动向。 不过由此也大概可以推测出来,蓝妺担任立化的总监,很有可能是总部直接干涉的结果,甚至绕过了兴众文学和马大勉。 见何方远受气,梅荏苒不干了,张口就说:“何哥现在是……” 何方远伸手一拉梅荏苒,制止了她,悄然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请顾南和蓝妺二人入座。 刘薇薇迎了出来,脸上的笑容和塑料假花一样,灿烂得都失真了:“顾南来了?快坐,快坐,这位是?蓝妺?原来她就是你表妹蓝妺,马上就要和荏苒是同事了,提前认识一下也好,小南你考虑得真周到。欢迎,当然欢迎,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何方远被冷落到了一边,他也不以为意,自顾自拿起一份报纸翻看了几眼,正好报纸上有一条关于兴众文学上市受阻的新闻,他就有意试探一下蓝妺,将报纸递到蓝妺面前:“蓝总监,立化动荡的大事,影响了兴众文学上市的进程,你觉得兴众文学还有上市的可能吗?” 蓝妺没接报纸,只是飞快地扫了几眼,傲慢地抬头看了何方远一眼:“你觉得呢?” “我眼界不够,想不明白,所以才请教蓝总监嘛。”何方远姿态很低,不着痕迹地拍了蓝妺一记马屁。 蓝妺轻轻“哼”了一声:“眼界决定高度,立化的一帮老人走了也好,都是什么人呀,一群草莽之辈,完全没有战略眼光,只知道什么江湖义气草根意识,不过也别说,草根就是草根,出身低,眼光也就不会高到哪里去。” 何方远不说话,脸上挂着浅笑,似乎是赞同蓝妺的话,心里却是不屑,说一大通没用的废话,除了显示出她高人一等的傲慢之外,一无是处,不过也可以理解,白富美总喜欢在草根面前彰显一下出身上的优越感,就让她满足一下内心的虚荣又何妨,反正不用花一分钱。 蓝妺其实还真是说错了,立化一帮老人虽然大多出身于草根,但却将互联网版权产业从无到有,一直发展到今天令互联网三巨头侧目并且眼红的地步,历史,将会永远铭记他们的丰功伟绩。 “虽然说创始团队的出走,对兴众文学的上市进程是不小的冲击,不过我认为,兴众文学上市的步伐不会停止,顶多就是缓上一缓,少则三个月半年,多则一年,兴众文学就会从动荡中走出来,重新恢复以前的霸主地位。”蓝妺轻启朱唇,缓缓说出了她的见解,“我之所以愿意到立化,就是想亲身经历立化从动荡到建立新秩序的过程,有了基层经历,才好进入董事会。” 好大的口气,才当上立化的总监,就想进入董事会,不管蓝妺所说的董事会是指兴众文学的董事会还是兴众集团的董事会,反正她的话既暴露了她的嚣张又暴露了她的身份——她绝对不是一般的白富美,极有可能是顶级白富美,而且她来立化,只是当立化是跳板,剑锋所指之处,是更高的目标。 只有董事才有资格进入董事会,身为兴众文学ceo的马大勉才是兴众文学的董事之一,蓝妺刚坐上立化的总监位置,还没有坐稳,就已经预定董事会的席位了,白富美的人生高度果然不是草根所能仰望的遥远。 “蓝妺,跟他讲那么多干什么,他又不懂,浪费口舌更浪费感情。”顾南插话说道,“何方远就是立化的一个小小的副总监,年薪充其量二十万,除去开销,一年下来连五万块都存不下。五万块,可以买一平米的房子,或者再加两万可以买一个下江车牌,对他来说,还处在挣扎着生存的边缘,什么上市,什么董事会席位,太遥远了,和天上的银河差不多……” “顾南,你不讽刺方远就显示不出你的富二代身份是不是?告诉你,我也是草根,我配不上你的高贵,你可以走了。”何方远没恼,梅荏苒却火了,她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顾南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我请你马上离开!” “荏苒!”刘薇薇端菜上桌,呵斥梅荏苒,“顾南是客人,你太没礼貌了,快向顾南道歉。还有你也是,何方远,你和顾南比什么比?” “伯母,都怪我,你别说荏苒。”何方远出面打圆场,“我也没和顾南比,就是随便说说话。” “随便说说话?顾南喜欢讨论高深的话题,你听不懂,也接触不到,就不要插话了。”刘薇薇明显偏向顾南,对何方远连敲带打。 第十七章交锋 “妈,方远是我的客人,顾南是你的客人,我尊重你的客人,也请你尊重我的客人。”梅荏苒不甘示弱,“如果你再这样,我马上离开。” “伯母,不怪荏苒,怪我,怪我。”顾南向前一步,拉刘薇薇坐下,“我不该和何方远说什么上市、董事会的话题,他一个小小的副总监,理解不了什么叫资本运作什么叫高层较量,对牛弹琴不是牛的错,是弹琴的人的错。” “小南,你可真会说话,也真有胸怀。”刘薇薇被顾南逗乐了,她笑了一笑,又冲梅荏苒脸色一寒,“荏苒,你看顾南多懂事,多有风度,出身是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但出身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思想高度。” 估计刘薇薇也是有学问的人,谈吐不凡,何方远虽然对她的为人不耻,但就事论事,也很欣赏她的眼界。 随后几人坐在一起吃饭。 刘薇薇坐在主位,何方远和梅荏苒坐在一起,顾南和蓝妺坐在一起,席间,刘薇薇不时地问顾南一些问题,对蓝妺也是格外热情,而将何方远完全冷落到了一边,当他不存在一样。 何方远不以为意,没当自己是外人,埋头吃饭,在几人说话的工夫,他填饱了肚子,然后放下筷子,静静地听顾南和刘薇薇的对话。 从二人的对话中,对顾南和蓝妺的来历,何方远多少了解了一二。 顾南确实出身名门,父亲是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的董事兼ceo,在下江商界颇有名望,至于年薪估计要以千万计了。顾南现在在一家投资公司当投资顾问,年薪也在百万以上,也算是少年成名,春风得意了。 顾南和梅荏苒的爸爸在同一家公司,梅长河正好是顾南的顶头上司,同时,梅长河和顾南的父亲顾北也是故交,正是看中了顾南的潜力以及想和顾北加深关系,梅长河才竭力促成顾南和梅荏苒的婚事。 至于蓝妺是什么来历,顾南没怎么说,何方远只从只言片语中大概猜到了和顾南是标准的富二代相比,蓝妺更是顶级的白富美,不仅仅是因为蓝妺的父亲是一家跨国集团公司的副总裁,而且她的妈妈还是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身世显赫,连顾南也有所不如。 “哎,你怎么这么低调,不是你一惯的风格呀?”趁人不注意,梅荏苒悄悄拉了拉何方远的手,“不好意思,领导,让你受委屈了,我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 “受点委屈没什么,在没有功成名就之前,世界不会在意一个无名小卒的尊严。”何方远笑得很坦然,“其实有时候被人打击也是一件好事,可以修练心性,人生有时候不知道走到哪一步会突然遭受当头一棒,就如马大勉,辞职事件对他来说绝对是致命一击,你没见他最近几天白头发多了不少……” “呀,没看出来你活得还挺哲理,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俗人。” “夸我还是损我呢?”何方远呵呵一笑,“有时世俗有时哲理,人生,就得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荏苒,客人在呢,你别冷落了顾南和蓝妺。”刘薇薇见梅荏苒和何方远小声说话,脸色一变,“荏苒,今天我就把话说明了,我不同意你和何方远的事情,我希望你和顾南……” “妈,我是成年人了,我的感情我做主。”梅荏苒放下筷子,态度斩钉截铁,“感情不是等价交换,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你和爸爸谁也不能决定我的幸福。” “好,妈妈也不强迫你非要选择谁,不过我的标准不会变,谁想娶你,一个下江户口,一套下江房子,一辆下江牌照价值30万以上的汽车,满足了以上三个条件,才有资格成为梅家的女婿。”刘薇薇微微仰起了脸,下巴朝向何方远,“小何,你在立化当副总监,一年能赚多少钱?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副总?就算当上了副总,一年也赚不了50万吧?” 刘微微话一说完,顾南和蓝妺的目光同时射向了何方远,目光中充满了嘲弄,摆明是想看何方远的笑话。也是,何方远在副总监的位子上,一年才赚20万。 “伯母,您的三个条件,我大概算了算,折算成人民币,差不多合1500万元。”何方远不慌不忙,脸上还挂着一丝淡笑,“按年薪50万计算,差不多需要30年。年薪100万,15年。年薪300万,五年就可以达到。年薪500万,3年。我今年27岁,只有达到年薪500万的层次,才能在30岁之前满足以上三个条件并且成为梅家女婿。” “我的年薪是30万,你才是副总监,年薪最多25万,恭喜你,何方远,在你退休之前,你能达到伯母的三个条件,不过到那个时候,梅荏苒都当奶奶了。”蓝妺咯咯地笑了,三分开心四分嘲笑。 “不好意思,蓝总监。”时机成熟了,何方远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他标志性的坏笑,“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不再是副总监了。” “啊,你是被开除了还是辞职了?”蓝妺一时惊讶,“重新再找一份工作的话,又要从头开始了,每月工资5000元起……刚够在下江租一套一居室,可是,吃饭怎么办?” “原来蓝总监还不知道?”梅荏苒才知道何方远有多坏,低调了半天,又故意一步步引蓝妺入坑,就是为了挖坑埋了蓝妺,她就说嘛,何方远什么时候是吃亏的人?时机成熟了,该她上阵了,她就迫不及待地抛出了重磅炸弹,“几个小时前,经陈总提议,乔董亲自批准,何方远由副总监连升两级,升任为立化常务副总,不好意思蓝总监,他正好是你的顶头上司。” 何方远呵呵一笑,连连摆手:“什么顶头上司,都是同事。” “而且,何副总还是兴众最年轻的常务副总,前途不可限量。”梅荏苒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扬眉吐气的快感,“常务副的年薪差不多是50万,以他现在的年龄和资历,说不定两年后就是兴众文学的副总裁了,到时,年薪100万也不在话下。” 蓝妺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盯着何方远,愣了半天才冒了一句:“你,你,你真的要当常务副总了?” “应该不会错了吧?陈总亲口对我说,乔董已经拍板了。”何方远假装一副不是很确定的表情,“我想,陈总不会和我开玩笑吧?” 顾南也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盯着何方远看了半天,也是,他虽然嚣张狂妄,但也明白一个事实,以何方远现在的年纪就当上了业内第一的立化的常务副总,以后前途绝对不可限量,早晚,何方远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如果是在立化集体辞职事件之前,顾南还不会认为一个立化的常务副总会有不可限量的前景,但现在形势大变,创始团队成了三巨头争抢的香饽饽,证明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已经成熟,各大巨头对互联网版权产业虎视眈眈,由此说明一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春天,来临了。 顾南虽然不是it从业人士,但他从事的投资顾问工作,和不少互联网业界的巨头都有交集,对于互联网三次浪潮创造的财富神话,也了如指掌。而且他既然从事的是投资行业,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说在未来有哪个行业可能批量制造千万富翁或是造就指点江山的商业帝国,只有互联网行业。 正是敏锐地嗅到了互联网第四次浪潮即将来临,而互联网版权产业格局的大变或许就是一个引子,说不定互联网的第四次浪潮,正是由立化为起点,所以,他才竭力劝说蓝妺进入立化,从一个总监起步,一步步走向兴众文学的高层,从而占领至高点,以便在互联网第四次浪潮到来时,站立潮头。 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何方远,一没出身二没资本,也借机连升两级,不,应该算是三级,直接坐到了常务副总的宝座,距离立化总经理的位子仅仅一步之遥! 先不说一个立化的常务副总的年薪是多少,只说何方远的城府,就让顾南刮目相看,在被他和蓝妺冷嘲热讽了半天,何方远一直隐而不发,直到现在才抛出他已经升任了常务副总的真相,这份隐忍和耐心,就足以让人佩服。 顾南不由多打量了何方远几眼,何方远还和刚才一样,云淡风轻,一脸浅笑,不管是刚才被他和蓝妺轮番鄙夷,还是现在透露出身居常务副总高位的真相,他都是一样的坦然,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心性,着实难得。 这么一想,顾南忽然间还真有几分高看何方远了。 “方远,你真的是常务副总了?”刘薇薇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你才27岁,这么说,你以后前途无量了?” “可不敢这么说,人呀,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谁敢说以后一定怎么样?当年乔董是首富时,小马哥大马哥还是无名小卒,现在呢?小马哥和大马哥是首富,乔董排在几十名之后,身家差了几十倍了。所以说,没有永远的首富,也没有永远的高富帅。出身好是好事,但自身不努力,富二代的光环只能管一时,不能管一世。”何方远有意无意地看了蓝妺一眼,见蓝妺低头不语,显然是受到了触动,心中微微一笑。 “常务副总……年薪有没有50万?”刘薇薇果然不能免俗,最关心的还是钱途。 “妈,年薪收入是个人隐私,你怎么能随便乱问?”梅荏苒立刻出面维护何方远,“对方远来说,常务副总只是人生的第一个台阶,总有一天,对他来说钱不再是问题,他更在意的是事业的成功。” “事业的成功用什么衡量?还不是财富的多少?”刘薇薇对何方远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冷嘲热讽,而是心平气和地对话了,“方远,你大概说一下,你对未来的规划是什么?” “伯母……”顾南见刘薇薇又有偏向何方远的意思,忙跳了出来,“相信我,不管何方远对未来的规则是什么,我敢说,十年之内,他和我的差距不会改变,荏苒的青春,等不了十年。我有一辆保时捷,还有一辆宝马,在下江有两套房子,两辆车,全是下江牌照,完全符合伯母的择婿标准……” “荏苒多一个选择,也好,女人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嫁错了人,金山银山,没有幸福也是没用……”刘薇薇想起了自身的遭遇,忽然又对女儿多了一份爱怜。 “何方远,原来你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了,刚才多有得罪,请多包涵。”蓝妺忽然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向何方远伸出了右手,“重新认识一下,蓝妺,立化总监,请何副总多多关照。” 可以呀,能伸能屈,能进能退,蓝妺比顾南还有胸襟,倒让何方远高看一眼了,他也站了起来,接过了蓝妺的小手:“何方远,立化常务副总经理,欢迎蓝总监来立化工作。” 重新落座之后,何方远心中感慨,不能怪别人太势利,只能怪自己没底气,副总监虽说大小也是管理层,但只能算是初级管理层,而常务副总就一步迈入了立化的最高管理层,相信他现在不但入了乔国界之眼,也许也进入了三巨头的视线之内。 从副总监到常务副总,看似只是简单的三级跨越,但在现在各方云动,都在紧盯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大蛋糕时,只要是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数年以上任何一个有分量的人物,都有可能成为各方巨头挖角的对象。 何方远心里无比清楚,他每在立化前进一步,他在三巨头心目中的分量就会加重三分。三巨头,只有一家能和创始团队合作,而其余两家也不会甘心在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浪潮中落于人后,以他推测,在不久的将来,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布局,将会点燃各大巨头之间最直接的短兵相接。 饭后,梅荏苒送何方远下楼,顾南和蓝妺也同时告辞。梅荏苒将何方远拉到一边,悄声说道:“你今天的表现可以打八十五分。要是再多少嚣张那么一点点,就可以打九十五分了。” “谦受益,满招损,还不到嚣张的时候,必须时刻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何方远拍了拍梅荏苒的后背,“不管怎样,总算帮你挡了一挡,记住了,你可是欠我一份大人情。” “一个大男人,斤斤计较,真不够爷们。”梅荏苒白了何方远一眼,欢快地回去了。 “何副总,要不要我送你一程?”走出小区门口,蓝妺从一辆保时捷中探出头来,“正好顺路。” 顺路不顺路不好说,何方远知道,蓝妺是有话要说,他也就没有客气,拉开车门就坐在了副驾驶:“恭敬不如从命……顾南呢?” “他开车先走了。”蓝妺发动了汽车,熟练地驶入了主路,油门轰鸣,车速迅速攀升。 “超速了。”夜晚的下江,车流依然川流不息,何方远见蓝妺开车在车流地不停地穿梭,有意提醒她安全第一,“遵守交通规则,不是为了别人的安全,而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我不怕,有时候在拥挤的车流中见缝插针,可以让自己的精神时刻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有助于提高大脑的思索能力和身体的反应速度,让自己始终保持旺盛的战斗力。”蓝妺扭头看了何方远一眼,目光中有一丝鄙视之意,“我不喜欢四平八稳的生活,也不欣赏没有拼搏精神的男人。” 蓝妺是想试探他的管理理念?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拼搏有很多种,一种是埋头苦干,等做出成绩的时候,才一鸣惊人,这是做得比说得多。一种是初战告捷先庆功,才做出一点儿成绩就恨不得人人知道,这是说得比做得多……你喜欢哪一种?” “我喜欢后一种。人生,就应该高调,有时候埋头苦干了一辈子,也许也做不出来成绩,一辈子也就耽误了。而做出一点儿成绩就人人知道了,名声有了,社会地位和财富也就有了,不成功也成功了。比如马总,原先在新浪负责微博业务,借微博业务的成功才被乔董赏识担任了兴众文学的ceo,但外界谁会知道微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盈利,每年都在巨亏,不过不要紧,亏的是别人的钱,马总转身走人,在兴众照样风生水起,职业经理人之路,就得一边做事,一边在微博上和名人互动刷存在感,这样才能抬高身价。” 何方远不太明白蓝妺为什么要和他谈论这些,不过他并不赞同蓝妺的想法:“你说的例子也有一定的说服力,但我们的着眼点不同。” “哦,你也举例说明一下。”蓝妺兴趣挺浓,和上次她在外滩又哭又闹的形象判若两人。 第十八章登堂入室 “乔国界奉行的价值观是大赌、大输、大赢,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的创业经历就是一场大赌,而且很幸运地赢得了这场赌局,从此之后他一直都是大赢,但从五年前开始,他的好运气就没有了,开始了不断的小输。先是输掉了网游,接着又输掉了手机游戏和主题旅游,到现在,刚刚输掉了布局十年的互联网版权产业龙头老大的位置,如果说以上只算是小输的话,那么在未来是不是会大输,输掉整个互联网版权产业,还是未知数。大赌的结果,不是大赢就是大输,但既然是赌博,必然有赢有输。大赢十年,也许会输在一次大输之上。所以,人生还是脚跟实地步步为营好。” “何副总,你的立场倾向有问题,你是兴众的人,怎么说乔董的坏话?”蓝妺没有再和何方远争辩,而是质疑他站在哪一边。 “呵呵,我不是说乔董的坏话,我只是就事论事,忠言逆耳,乔董这一次想度过危机并且再更上一层楼,就必须正视他以前的大赌大输大赢的思路,盛极必衰是最朴素的道理,许多人懂,却只愿意相信自己可以永久兴盛,而盛极必衰只是别人的事情。” “可惜的是,你的话很深刻,却传不到乔董的耳中。”蓝妺嫣然一笑,靠边停了车,“好了,到了,从明天起,我们就是同事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谢谢蓝总监的盛情相送。”何方远下车,正要关门时,蓝妺却又伸手拿出一个东西递了过来。 “初次见面,送何副总一支钢笔吧。不是什么好牌子,不过,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这怎么好意思?”何方远本不想接,他和蓝妺不熟,不明白蓝妺送笔的意图,不敢冒然接下。 “何副总是嫌弃我的笔不好,还是嫌弃我的人不好?”蓝妺执意要送。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何方远不收也不好,只好接了过来:“谢谢。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蓝妺浅浅一笑:“只是一只钢笔而已,可算不上是金错刀。小小心意,何副总别放在心上。”话一说完,她潇洒地开车离去。 回到家中,何方远打开精美的外包装,露出里面宛如艺术品一般的万宝龙钢笔,上网查了一查,吓了他一跳,蓝妺送他的钢笔价值上万元。 初次见面——也不能算是初次见面了,算上外滩的一次,应该是第二次了——就出手阔绰,送他一份这么贵重的礼物,何方远心中难免多想,难道蓝妺对他另有所图? 当然,何方远虽然自认长得还算帅气,但蓝妺肯定不是花痴,他也没有天真到认为蓝妺对他有什么男女上的想法,那么毫无疑问,是他在车上的一番话触动了蓝妺。而且他也可以猜到,蓝妺到立化,以她开保时捷背lv包的富贵,一出手就是上万元钢笔的阔绰,她所图的肯定不是几十万的年薪,开玩笑,当几年总监才能买得起她价值百万的保时捷? 莫非蓝妺也看中了互联网版权产业会是互联网第四次浪潮的起点?也想抢先占领至高点,好在第四次互联网浪潮的财富神话中,成为主角? 次日,天气放晴,阳光大好,何方远到了公司,刚和徐子棋、范记安打了招呼,就见陈果从总经理办公室推门出来,和他一起的还有马大勉、蓝妺和一个年约30岁的陌生面孔,他瘦脸小眼,个子不高,穿一身休闲装,站在蓝妺的身后,似乎比穿了高跟鞋的蓝妺还矮了一分。 “方远,是道,你们也来一下。”陈果叫过了何方远和黄是道。 不少还不知道何方远和黄是道位置互换的员工,现在才意识到了什么,很明显,陈果将何方远的名字排在了黄是道名字的前面,难道说,立化新任的管理层,在副总的任命上,出现了什么变数不成? 确实是出现变数了,而且变数还很大。 “各位同事,现在宣布一下立化新的管理层构成。”马大勉向前一步,站在了几人前面,“兴众文学副总裁、立化总经理陈果,大家应该已经认识了,下面介绍一下立化新任管理层人选,立化常务副总经理何方远……” 马大勉宣布了何方远的任命时,目光特意在何方远身上停留了几秒钟。 梅荏苒带头鼓掌,徐子棋和范记安也卖力地鼓掌,再加上立化留下的几个老员工以及倒向何方远的部分新员工,都欢欣鼓舞,齐声喝彩,掌声雷动。 何方远向前一步,双腿并直,深鞠一躬。 黄是道直直盯着何方远的后背,紧咬牙关,恨不得向前一步一脚踹在何方远的腰上,最好让他半身不遂,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才能解他心头之气。 蓝妺却神情淡淡,淡然的目光扫过鼓掌的人群,见大约有三分之二多数员工乐见何方远的高升,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心中更坚定了她对何方远的看法。 “立化新任副总经理,黄是道。”马大勉宣布了第二个任命。 黄是道来到前面,也和何方远一样,深鞠一躬,不过和何方远没有讲话不同的是,他说了几句话:“各位同事,感谢董事会的信任,感谢各位同事的支持,我从总监到副总,级别提升了,责任更大了,不过,我还是全心全意为大家服务的黄是道,请大家监督我的工作,谢谢。” 掌声响了起来,尽管黄是道的发言很诚恳,不过掌声比起何方远的掌声,还是明显稀落了几分。黄是道脸色不太好看,差不多算是灰溜溜退了回去。 “立化新任总监蓝妺。”马大勉宣布了第三个任命。 蓝妺向前一步,微微鞠躬致意:“初来立化,请各位同事多多指教,多多关照。” 掌声稀落,比黄是道还有所不如。蓝妺不以为意,退回之后,悄然向何方远投去一瞥。 “立化新任副总监史尚飞。”马大勉宣布了第四个任命。 “噗……”正在下面喝水的徐子棋听到新任副总监的名字时,一下没忍住,一口水全喷了出来,而且很不幸,全喷到了范记安身上。 “你……”范记安正听得入神,忽然背后湿了一大片,他差点没翻脸,目光不善地瞪了徐子棋一眼,又冲他挥了挥拳头。 徐子棋的举动引来了不少人疑问的目光,徐子棋连连抱拳,表示歉意,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笑,这也太巧了,怎么新来的副总监还真叫史尚飞? 蓝妺也注意到了徐子棋的异常,她悄悄一拉何方远的衣袖:“他笑什么?莫名其妙。” “等下告诉你。”何方远忍住笑,“史尚飞是什么来历,你知道不?” “不知道,不认识。”蓝妺摇了摇头。 简短的任命仪式结束后,陈果召集何方远、黄是道以及蓝妺和史尚飞四人开了一个会,传达了一下指示精神,又提出了几点要求,最后要求几人精诚合作,齐心协力度过眼下的难关。 说完了大面上的事情,陈果话题一转,提到了何方远最关心的立化内部分工问题:“原来立化分为四个小组,每组一个组长,现在四个小组已经不能满足立化在新形式下的发展了,我决定,内容部分为六个小组,这样,就需要六名组长,现在,都提名一下小组组长人选吧。” 陈果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何方远身上。现在在场众人之中,陈果最大,其次何方远,六名组长,如果陈果没有指点人选的话,两名副总,两名总监,副总一人提名两个,总监每人提名一个,正好六个。 何方远才不会客气,当即说道:“我提名范记安和徐子棋。” “徐子棋倒是可以,范记安人品不行,我不赞成。”黄是道立刻出声反对范记安的提名,他对范记安恨之入骨,怎会让范记安上位? “怎么扯到人品上了?黄副总,你不要人身攻击。”何方远嘴上反驳黄是道,脸上却是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范记安这个人吧,有时说话是刻薄了点,不过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担任小组组长,也是众望所归。” “反正我反对。”黄是道有太多话想说,偏偏又不能说出口,一者陈果和何方远一心,二者何方远比他级别高,他不敢当面指责何方远任人唯亲,“我提名陈开旭和李小乐。” 陈开旭本来就是马系人马,黄是道提名他,在意料之中。李小乐是新招聘的员工,之前有过相关从业经历,也算是资历it人士,提名他,证明他归到了黄是道门下。 这也说明,黄是道还是拉拢了一些新进的员工。 “我提名梅荏苒。”蓝妺是管理层中唯一的女性,她轻轻一拢飘到额前的一缕头发,“梅荏苒工作能力和工作积极性都不错,小组组长中,也需要一名女组长。” “我提名雷姜涛。”史尚飞最后一个发言,他表情平静,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陈果身上,似乎在他眼中除了陈果之外,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样。 雷姜涛是一个中立的老员工。 原来史尚飞是陈果的人,何方远明白了几分,这么说,蓝妺还真是上面直接安插在立化的异类?她似乎既不属于马系又不属于陈系,难道她和乔国界有直接的关系? 想想上次在车上对她所说的一番话,何方远心中隐隐有几分后悔,当时是不是和她交浅言深了? “六个组长,大家一共提名了六个人,虽然是道有不同的意见,不过我倒觉得以上六个人很合适,那就这么定了?”陈果明是疑问的口气,其实是不容置疑地拍板了。 何方远系一共四人,何方远升任了常务副,梅荏苒三人当上了小组组长,皆大欢喜,没有一人落空,辞职事件引发的第一波动荡之中,何方远成了最大的赢家。 会后,走出陈果办公室,何方远来到属于他的专属办公室——总监以上级别就有单独办公室,何况常务副总了——坐在原本属于海山的办公椅上,他并没有踌躇满志的喜悦,相反,却有一丝隐隐的担忧,重组后的立化,比他想象中更复杂,马大勉并没有如愿全盘接管立化,反而让陈果乘虚而入。 而从从天而降一个不知来历的总监分析,似乎乔国界既不完全信任马大勉,也不彻底放心陈果,而是直接空投了蓝妺来担任总监,难道说,此举是想阻止陈果对员工的一手掌控? 别看总监似乎没有副总位高权重,其实不然,总监是一个承上启下的位置,上承总经理,下接员工,是一个很关键的位置,相当于大内总管。如果蓝妺在总监的位子上干得风生水起的话,她就能一手掌握陈果的动向,一手了解员工的所思所想。 六个小组组长,都由总监直接负责。 不过从陈果也安排了一个史尚飞担任副总监来看,陈果也有他的布局。当然,话又说回来,兴众一直就是乔国界一个人的帝国,不管马大勉和陈果怎么暗中过招,兴众还是乔国界一人说了算,只要在兴众工作,都不过是乔国界的棋子罢了。 棋子和棋子却是同子不同命,比如小卒可以随意舍弃,而车马炮虽不能随便丢掉,却可以在必要时牺牲,相比之下,士象则是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棋子。在乔国界眼中,他只需要三种人——好人、明白人和能人。所谓好人,就是无条件忠诚于他的士象,所谓明白人就是能力出众、执行到位马和炮,所谓能人就是既可以冲锋陷阵又可以一往无前的车。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很多明白人和能人都离开了,留下来的最多的还是乔国界眼中所谓的好人。何方远清楚一点,马大勉应该算是乔国界手中的车,车虽然能征善战,但在丢车保帅的时候,乔国界一样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车而保全他。 而陈果却是乔国界最为倚重的士象,士象虽然也可以牺牲,不过到了牺牲士象的时候,就证明兴众帝国到了土崩瓦解的边缘,所以通常情况下,士象才是陪乔国界到最后的棋子。 如果按棋子的重要性在乔国界心目中排序的话,何方远现在还只是一枚只许前进不能后退的卒子,如果他过河之后还没有被炮灰的话,或许会升级成为马或炮,再如果他冲锋陷阵攻城掠地所向披靡终于引起了乔国界的兴趣,乔国界要重用他的话,他就能最终升级为车。 只不过……在何方远的规划中,他既不想成为乔国界眼中的明白人和能人,也不想成为他身边的好人,他想要的是什么,或者说他想要达到什么远大的目标,谁也想不到。 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何方远倒要看看,第一个来他办公室的人是谁,不出意料,应该是梅荏苒三人之一。不料来人进来之后,他一下愣住了。 竟是蓝妺。 “蓝总监。”何方远心中一跳,不知何故,他总觉得蓝妺送他钢笔,有很深的用意,“来,坐,喝水不?” “不用,我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问你一个问题。”蓝妺笑意盈盈,一手托腮,作沉思状,“为什么要笑史尚飞?” 原来是为了这个小事,何方远不太相信蓝妺初来立化,不关心工作上的交接不努力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却关心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过既然她开口问了,他就说道:“这里面,有一个典故。徐子棋有一个同学外号叫苍蝇,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的外号的来历,因为他长得相貌堂堂,人高马大,和苍蝇风马牛不相及,后来一看他的身份证,才恍然大悟,原来叫他苍蝇,还真没有冤枉他……” “可是,到底为什么叫他苍蝇?”蓝妺还没是没有听明白,她歪着头想不通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可爱,虽说不如梅荏苒萌,却也有独特的韵味。 何方远笑而不语,并不点明,也是,他怎么好意思告诉蓝妺史尚飞的名字谐音屎上飞呢?这么粗俗的话可不能在一个顶级白富美面前说出。 蓝妺想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终于想通了其中的环节,脸颊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真不该问你这个问题,太丢人了。” “蓝总监在工作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何方远不想让蓝妺难堪,及时转移了话题,“另外,谢谢你的钢笔,不过我觉得还是太贵重了……” “钢笔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再提,我真不高兴了,你不想要,扔了就是。”蓝妺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好在一闪而逝,“一直觉得何副总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怎么一点小事情这么婆婆妈妈?” 何方远呵呵一笑:“好,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蓝妺本来一直站着,似乎是说几句话就走,现在却又坐了下来,看样子是又改变了主意。 第十九章伏笔 “何副总,我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解答我的疑惑?你是三剑客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干将,为什么留在了立化?许多人说,如果你跟三剑客一起走,顶多前进一小步当上总监,因为前面有三剑客挡道,你永远不可能上位,现在你当上了常务副,似乎就更坐实了一些人的猜测……”蓝妺的问题,很犀利,直指人心,虽然她的声音很好听,甜而不腻的普通话如轻风拂面,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剑光直闪。 蓝妺的问题,更让何方远坚定了他的猜测,蓝妺来立化,所图的不是一个总监的位子,而是另有深远的谋算,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蓝妺的问题,而是将球踢回到了蓝妺的脚下:“蓝总监怎么想?” “我呀?我觉得何副总如果真和一些人所说的一样浅薄的话,现在的他就不会坐在办公室里心事重重,而是会一副踌躇满志的姿态。”蓝妺坐在沙发上,身子斜斜地靠在沙发扶手上,更显得身材曲线玲珑,她的笑容意味深长,仿佛看穿了何方远的心思一般,“以何副总的志向,肯定不会仅仅满足于一个常务副,我想,也许立化也只是你的化龙池。” 之前何方远还觉得他在车上和蓝妺交浅言深,现在听了蓝妺更直接更强势的话,他才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蓝妺的含蓄,或者说高估了蓝妺的城府,也是,蓝妺再怎么出身高贵,她只是一个25岁的女孩,没有多少职场工作的经验,再加上平常养尊处优惯了,说话才不会讲究起承转合,也不会考虑到交浅言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人人都想往高处走,想是一回事儿,现实是另外一回事儿。”何方远既没否认又没承认,“不过我也有同样的疑问,蓝总监来立化,肯定也不是只为了一个总监的位子。” “你猜对了。”蓝妺仰起小脸,一脸自得,“一个立化总监的位子,年薪才多少?你看我像是缺这点小钱的人吗?” “以蓝总监的身份,兴众文学的ceo,怕是也不会放在眼里。”兴众文学的ceo年薪300万左右,持有一定比例的股权,现在兴众文学还没有上市,上市后,或许身价会水涨船高,千万富翁或亿万富翁也许也不在话下。 何方远话虽这么说,其实也知道,蓝妺再有来历和身份,她想当上兴众文学的ceo,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甚至说,一年半载都没有可能。 “你又说对了,我来立化,既不是为了一个总监的位子,也不是想当什么兴众文学的ceo,我的眼光很高,目标很远大。”蓝妺笑了笑,笑容中有三分神秘四分得意,“不过抱歉,不能告诉你。” 至此,何方远算是差不多了解了蓝妺的为人,富家女的傲然,小女孩的简单,虚荣女的肤浅,等等,全部在她身上体现,她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她来找他说话,或许有几分对他感兴趣的因素在内,更多的却是她在立化并不认识别人,又想找人说说话,所以他就成了她的倾诉对象。 也是好事,蓝妺或许会是一个窗口,一个让他可以通过她仰望更高目标了解更多内情的瞭望口。阶梯可让他拾阶而上,达到顶峰。窗口却可以让他及时发现先机,从而达到先人一步的优势。 有时候,也许对手比你实力更强比你机遇更好,但最终却输给了你,只因为你比对手抢跑了一步。 “中午,一起吃个便餐?”何方远发出了邀请,现在他有强烈地要和蓝妺进一步交往的欲望。 “不好意思,我约了人。”蓝妺或许是误解了何方远的意图,她委婉拒绝时的姿态,明显是拒绝一名追求者的神情。 “没关系,来日方长。”何方远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午饭时,何方远和梅荏苒、范记安、徐子棋几人坐在一起,在食堂的单间里用餐。 “谢谢何哥。”范记安喜笑颜开,“跟对人,走对一步,人生就是一番全新的广阔天地。我也当小组组长了,多亏了何哥提携,来,我以茶代酒,敬何哥一杯。” 徐子棋也乐开了怀,也以茶代酒郑重其事地感谢了何方远。 梅荏苒低着头不说话,用筷子拔拉了几下米饭,一扔筷子:“不吃了,饱了。” “美人靠不开心了,谁惹她了,赶紧的,赔礼道歉。”范记安朝何方远挤眉弄眼,又朝徐子棋使了一个眼色。 徐子棋会意,端起盘子走人:“对了,我还有一封邮件没有回复。” “你不说我也忘了,我还有几个签约申请没有答复。”范记安也站了起来,“何哥,你慢慢吃,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要滚赶紧滚,废话这么多。”何方远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干什么鬼鬼崇崇的,好象我们真有什么事情一样,真没劲。”梅荏苒端起盘子也要走,“你自己慢慢吃吧,小心好吃难消化。” “不就是我没有提名你吗?至于这么小心眼?”何方远知道梅荏苒为什么要生气,“我只能提名两个人,范记安和徐子棋都比你有资历。” “我不是为这个,我没那么小气。”梅荏苒又坐了回来,用手一推大大的眼镜框,“蓝妺一上任就到你的办公室关门说了半天,你们进展挺快呀?” 原来是吃醋了?何方远坏坏一笑:“刚才你吃糖醋里脊了?” “没有呀?”要论坏,梅荏苒不及何方远十分之一,她哪里知道何方远在引她上钩。 “怎么这么大的醋味儿?好象还是山西老陈醋,味道还真不错。这醋呀,和酒一样,越陈越香。”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吃错药了?”梅荏苒还没有醒过味儿来,不知道何方远怎么扯到山西陈醋了,正要再讥讽他几句,猛然想通了什么,气笑了,“一边儿去,谁吃醋了,自恋狂,你有本事就逆袭白富美,真能让蓝妺死心塌地地爱上你,那么我恭喜你,你是天下第一帅哥。” “这话说的,好象我真的没有一点儿机会逆袭白富美一样,既然我有过秒杀黄是道的成功,逆袭白富美,也不是不可能的任务。”何方远嘿嘿直笑,“不过说实话,美人靠,蓝妺找我,谈的是一个总监和一个常务副总之间的工作对接,是正常的工作上的接触。” “谁管你,你用不着向我解释什么。”梅荏苒虽然还是嘴硬,态度却明显软化了,说到了另外的事情,“对了,刚才我看到楚一亭了,她直接上了十五楼。” 楚一亭回来了?何方远心头一沉,在立化新的管理层刚刚尘埃落定之时,原先被江武劝退的版权部的楚一亭突然重回立化,不是一个好兆头。 当年楚一亭负责版权部,主要工作是对外洽谈互联网版权项目的合作,她也曾经一手促成了几件轰动一时的版权合作,几部当红的连续剧的版权出售,她在其中牵线搭桥的努力功不可没。 不过楚一亭为人喜欢大权独揽、独断专行,她是海山培养的嫡系。当时海山身为常务副总兼版权部经理,她是副经理,基本上海山放权,整个版权部的事情她一言而定。后来她因为工作失误接连出了几件大事,有一件事情甚至还惊动了乔董,即使如此,海山出于爱护她的想法,还是力保她没有被开除。 只是当时事情闹得太大,她虽然被海山保下,但背后议论的声音太多,她没有颜面再呆下去,就主动辞职了。不过也有传闻说是她被江武劝退了,江武希望她主动辞职以保存颜面。 辞职之后去了哪里,就无人知道了。 在何方远刚刚当上副总监时,楚一亭担任版权部副经理已经有两年了,论资历,她比他还深了不少。 “你没看错?真是楚一亭?” “屁话,楚一亭走路跟得了多动症一样,谁还认不出来她?不用看正面,只看背影,我敢说立化的老人,八百米外就能认出她是谁。” 敢情美人靠也挺会讽刺人,何方远差点笑喷:“人家走路那叫风摆杨柳好不好,怎么能叫多动症?不要羡慕嫉妒恨。” “男人都喜欢那样的,是不是?”梅荏苒三分笑四分气。 “也不是,我就喜欢良家妇女。”何方远见梅荏苒今天气不顺,忍住笑,也不气她了,“我总觉得,楚一亭回来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下午一上班,何方远和黄是道就被叫进了陈果的办公室,从陈果办公室出来,回到座位上,何方远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何哥?”范记安凑了过来,“是不是楚一亭重回立化了?” 范记安猜对了,楚一亭不但回来了,还官复原职,何方远不太理解马大勉的安排是什么用意:“楚一亭担任了版权部经理,我不再兼任版权部经理的职务。” “她一回来就没好事,削了何哥的权,凭什么?”梅荏苒和何方远生气归生气,在大事上,她还是会不假思索地站在何方远一方,“范记安、徐子棋,以后在工作上,记得好好关照关照楚经理。” “楚一亭管的是版权部,和你们的工作没多少交集。”何方远挥了挥手,“我在意的不是她当上了版权部经理,说实话,我还真对版权部的烂摊子不感兴趣,我担心的是,她突然被召回,事先没有任何风声,说不定会是一个坑。” “什么坑?要坑谁?”梅荏苒最喜欢思索问题时的何方远,何方远深思的时候,一脸沉静,目光深沉,最有男人味了。 “说不好,猜不到,不过大概也可以确定,肯定和三位老大有关。” “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梅荏苒到底心思简单一些,她不理解何方远的推测,“听说江武的辞职也批准了,只是还没有公布,现在立化新的管理层都上任了,危机解除了,谁还会揪住过去的事情不放?天会下雪,姑娘会嫁人,谁和谁也不能过一辈子,马总和乔董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范记安又冷笑加讥笑了,“美人靠,你可真纯真,我服了。如果仅仅是三位老大辞职也就算了,但辞职的是整个团队,是内容、技术和运营三军齐备的一个马上可以直接投入战斗的生力军,而且又赶到兴众文学即将上市的节骨眼上,等于是不但搬空了立化十年的班底,还狙击了兴众文学的上市,你说这样的奇耻大辱,乔董和马总会就这么算了?” 徐子棋也阴阳怪气地说道:“要是马总,或许在微博上文青几句,表现出他的大度和风度,然后就真的这么算了,因为马总心肠软,又没有什么手腕。可是乔董就不一样了,如果用pdp性格测试乔董的人格特质,他是一个典型的控制性(老虎型)人格——性格强硬,善打硬仗,喜欢操控,铁面无情,不能容忍任何人挑战和质疑他的权威……” “记安和子棋说得对,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不但没有结束,实际上,才刚刚开始。既然辞职事件狙击了兴众文学的上市,让乔国界十年的布局落空,乔国界也必然会动用一切手段狙击创始团队重新开辟战场。等着吧,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何方远忽然豪情万丈,“乱世出英雄,越是动荡的局势,越能体现一个人的价值。这场战争,一开始是狙击战,现在是反击战,以后就是持久战了。” “说得跟真事一样,真有这么玄乎?”梅荏苒还是不信。 “等着看吧,楚一亭回来,肯定会出事,而且说不定还不是小事。”何方远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尾,毕竟他不是乔国界,而且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和乔国界有过面对面的交谈,对于乔国界的为人,他的判断全是来自媒体的报道和周围人的口耳相传。 由于没有主观上的认识,他就无从判断乔国界到底会对出走的三剑客怎样痛下杀手。 不过从乔国界以前对待离职团队的手法大致可以得出判断,乔国界怕是要对三剑客,高高举起手中的屠刀了。 之所以让何方远十分担忧乔国界的手段,是之前发生过离职团队被乔国界心狠手辣清洗之事。早先著名的视频网站闪7被兴众收购时,曾经轰动一时,乔国界承诺,原团队留任,并且全权负责闪7的整合和重组,表现出了他大度和用人不疑的风范。 仅仅几个月之后,闪7网创始人代慈朋就突然离职,离职原因不明,引发了业界哗然。外人也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何方远却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据称在离职前,代慈朋和乔国界有过激烈争吵。随后乔国界派人彻查代慈朋,找到了一些财务上的漏洞,代慈朋被迫辞职,并且协定了保密协议,从此对外不管好坏,不再提及兴众半个字。 代慈朋辞职之外不到两个月,闪7网原高管团队因收入不佳、费用过高遭到了暴风骤雨般的清洗,大部分原团队员工被裁,数名负责销售的高级副总裁离职,甚至引发了劳动仲裁事件。两个月后,剩余员工也随后离去,代慈朋团队被清洗殆尽,一个不留。 或许也正是此事留给兴众员工心理上的阴影久久消除不去,在三位老大辞职时,登高一呼,才会响应者云集。归根结底,如果不是乔国界做事情太绝,立化的集体辞职,也不会演变成一次轰轰烈烈的业界大事。 乔国界如果能意识到是他的独断专行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他就不是乔国界了,他不会反思他性格上的缺陷,他只是高举屠刀,朝所有背叛他的人的头上砍去。 一周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闹得沸沸扬扬的立化集体辞职事件,热度锐减,似乎真的就此雷声大雨点小。创始团队到底花落谁家,也没有了下文,不少人又开始猜测,难道说,创始团队的辞职,只是一时兴起,辞职之前,还没有找好下家,现在还在谈判之中? 真是如此的话,创始团队的价值,之前似乎被业界高估了。业内人士分析,辞职之后再谈判,筹码就少了,回旋的余地没有了,创始团队不管和三巨头之中的哪一家达成合作意向,待遇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在兴众的时候有发言权。 “何副总,据你推测,创始团队是辞职之前还是之后才开始和三巨头接触并且谈判,最后到底会花落谁家?”蓝妺熟练地刀叉配合,切下一块牛排,放入口中,又轻抿一口红酒,意态慵懒而闲散。 坐落在外滩的威斯汀大酒店是下江高档奢华酒店之一,之前,何方远还真没有来过,今天蓝妺盛情邀请他来共进晚餐,盛情难却,他只好推了和梅荏苒、范记安、徐子棋几人的定期聚餐。 第二十章初步建立合作同盟 梅荏苒听说他是接受了蓝妺的邀请才推迟了定期聚餐,不但没有反对,反倒轻松自若地笑了:“巧了,今天顾南一直约我,我推了,说有聚餐。既然何副总闪了我们,我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顾南的邀请了。走了,和高富帅的约会,一定可以收获让人怦然心动的礼物。” 结果梅荏苒一走,范记安和徐子棋挤眉弄眼,非要问何方远是不是为了追求白富美蓝妺而抛弃了邻家小妹梅荏苒,何方远没好气地拳打范记安脚踢徐子棋,不客气地打发了二人。 不过二人走后,他一个人愣在当场,想了半天事情,还是想不明白梅荏苒故意当面提到顾南,是想暗示他什么,还是她改变了主意,真想和顾南谈恋爱了? 接受蓝妺的邀请,何方远可不是为了追求她,他和蓝妺不是一路人,再者说了,别说他不喜欢蓝妺,就算喜欢,他也未必能追上心高气傲的下江第一千金。 当然,以蓝妺的身份和相貌,是不是称得上下江第一千金暂且不论,下江第一千金的外号,也不是他起的,是范记安一时犯贱,随口一叫,没想到就在立化形成了共识。外号传到蓝妺的耳中,蓝妺也不生气,只是一笑置之。 “我猜不到,这是最高商业机密,估计除了三剑客之外,谁也不会知道,就算是跟随他们辞职的几个关系最近的小组组长,应该也不会知道。不到时候,这个谜底是不会揭开的。”何方远也切了一块牛排,没怎么吃就放到了一边,尽管说来他并不太喜欢西餐,不过为了称了佳人心意,还是要做足场面上的事情。 何方远心里有数,蓝妺请他吃饭,可不是为了巴结他这个常务副总,更不是对他有意思,而有另有所图,听蓝妺的问题,难道她想从他这里打听到三位老大的最新动向不成? 近来,何方远和三位老大确实是断了联系,现在各为其主,虽说个人交情还在,但在眼下一触即发的大战来临之际,还是保持距离为好。相信三位老大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私下联系,毕竟,有些话不方便再说,一说,就是商业机密。 蓝妺到底是谁的人?何方远心中的疑问挥之不去,弄清蓝妺是谁的人,就容易摸清她的立场了,立场决定方向。 “我只是让你分析一下,知道你也不可能从三剑客嘴里问出真相。”蓝妺举起酒杯,和何方远碰杯,“你的分析,对我的决定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蓝总监高抬我了,我哪里有那么高瞻远瞩的眼光?不过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蓝总监来立化,是身在曹营心在汗,还是有意在兴众长远发展?”何方远必须要弄清蓝妺的真正意图,不管蓝妺是只想当立化和兴众是跳板,还是想一步步谋求兴众文学甚至是兴众总部的高位,他只有做到了心中有数才能决定是和蓝妺有限合作,还是各行其是。 还有一点,如果蓝妺的目标和他的目标冲突,也就是说,如果蓝妺和他是竞争对手,那么对不起,他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蓝妺在兴众一步步壮大。 “其实,我请你共同晚餐,就已经含蓄地表达了我愿意和你合作的意愿。何副总,说实话,我很欣赏你在辞职事件之中的表现,从决定留下,到周旋在马大勉和陈果之间,再到最后关头秒杀黄是道,成功当上常务副,而且你身边还有几个忠心耿耿追随你的手下,我很佩服你的手段和为人。”蓝妺放下刀叉,轻轻擦了一下嘴唇,娇艳红唇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惊心动魄之美。 “不妨对你这么说,立化只是我的一个跳板,我的最终目标是兴众的董事会。不过,如果事情进展超出预期顺利的话,也许我也会中途退出。所以有一点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在立化和你争权,更进一步说,在兴众文学,我也不会是你的竞争对手,相反,我还有可能会成为你的同盟,就看你对我是不是有用了。” 不得不说,蓝妺不太会说话,语气不够委婉,表述不够清晰,不过没关系,何方远是听明白了,蓝妺来立化,和他当初留在立化的本意是一样的出发点,就是想借立化动荡的东风,实现自身价值最大化。当然,蓝妺的野心肯定比他还要大,毕竟蓝妺是富二代,起点比他高,资本比他雄厚。 “光我对你有用也不行,还要你对我也有用才行,这样,我们才有双赢的基础。”既然蓝妺说话比较直接,何方远也不含蓄了,“蓝总监想知道创始团队到底花落谁家,是不是你很关心三巨头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的布局?这说明你的目光超越了兴众,已经放眼到整个互联网版权产业了。” “你算是说对了,不提爸爸拥有的财富,就是妈妈名下的产业由我继承,也比我来兴众甘居人下强,这么说吧,就算我当上了兴众文学的ceo又能怎样?也不过年薪几百万,妈妈的产业,是几个亿的规模。不过我对传统行业不感兴趣,不想接手妈妈的产业,想在互联网行业开拓一片新天地……”蓝妺又举起了酒杯,“何副总,我对互联网行业兴趣很大,却研究不多,希望你能帮我一帮,我这个人,虽然傲了一点儿,但也有优点,就是不会亏待朋友。” 何方远和蓝妺再次碰杯,他大概明白了蓝妺的心思,蓝妺算是富二代中有想法有抱负的少数,不想继承家传的传统行业,想跻身到互联网大潮之中,凭借雄厚的资金优势,一举占领至高点。 想了一想,何方远觉得和蓝妺合作也不失为一条捷径:“就怕我能力有限,帮不了蓝总监太多,说不定蓝总监需要的东西,我却没有。” 蓝妺笑着摇了摇头:“你有,如果你没有,我们今天就不会坐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互联网和传统行业不一样,传统行业必须要有雄厚的资金作为后盾,否则很难打开局面,互联网创业,最关键的是创意、是资源、是人气,也是技术和独到的思路,一旦找准了市场,互联网的财富神话积累财富的速度,比传统行业快十几倍甚至上百倍以上。何副总,你有资源、有人气,而且我相信你也有思路,和我合作,是强强联合,可以事半功倍。我想,你的志向也肯定不会满足于一个兴众文学的ceo,你也想成为第四次互联网浪潮的潮头人物,想成为财富神话的主人公。几百万的年薪,比起拥有一家市值几十个亿的互联网公司,差得太远了。” 不简单,不管蓝妺是随口一说胡乱猜测,还是她真的细心观察了他,反正蓝妺的话,算是说中了何方远的心思,何方远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敢说,每一个it从业人士,都有想成为财富神话主人公的梦想,只不过梦想和现实的差距,没有几人可以迈过去。” “你一个人孤军作战,也许迈不过去,如果和我联手,说不定就一下迈过去了。”蓝妺嫣然一笑,再次举杯,“以前有刘备三顾茅庐,今天有蓝妺三次举杯相约,何副总,说一句准话,是不是愿意和我合作?” 蓝妺诚意十足,而且为了今天的晚餐,也做了精心准备,不仅一张美仑美奂的面孔化了精致的淡妆,并且她的穿着得体而正式,何方远从她刻意营造的氛围也可以得出结论,她对这一次会面,非常看重。 “三巨头中,小马哥和大马哥都擅长布局,但相比之下,小马哥的企鹅更需要互联网版权产业做为企鹅未来十年的互动娱乐的源头,大马哥的芝麻开门,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需求也有,却没有企鹅那么强烈。”何方远没有正面回答蓝妺的问题,而是说出了他的分析,他既然将他的分析和盘托出,就是间接地表明他同意和蓝妺合作了,“千方虽然以搜索引擎为主,但从早先千方收购音频软件千千静听开始,再到收购视频网站爱奇艺,再到现在又传出千方有意收购网络电视软件pps,很明显,千方在互动娱乐上的布局和野心,丝毫不亚于企鹅。” 蓝妺会心地笑了,她知道,何方远接过了她抛出的绣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有了何方远作为她在立化的同盟,她在立化的跳板之路,应该可以走得很轻松了。 “从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迫切需求和产业布局来看,三巨头中,企鹅和千方是创始团队的最佳选择。不过最终花落谁家,还要看双方的诚意和条件了。”何方远刚才说他猜不到创始团队会花落谁家,其实一直在密切关注创始团队的动向,并且早就经过细致的分析得出了结论,芝麻开门可以排除在外,企鹅和千方,二选一,具体落在哪家,要看企鹅和千方谁做出的让步大了。 “我觉得,还是落户千方更有利于创始团队的发展。”蓝妺说出了她的看法,“千方的搜索引擎太强大了,强大到国内无人可比。” “也不一定,千方的搜索引擎是优势,不足之处是没有忠诚的用户群,远不如企鹅有几亿用户的庞大市场。”何方远继续分析,“事实上,不论是千方还是企鹅,不管是培育市场还是资金,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和创始团队合作的股权构成。有过和兴众十年合作的失败教训,创始团队在选择合作方时,一定会要求控股。” “控股?可能性不大吧,据说投资额至少三个亿以上,创始团队以资源入股,就能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谁都不会答应。”蓝妺连连摇头,“资方不是慈善机构,不会这么大方。” “如果有一天我以资源入股,你以资金入股,我要求控股,你答应不答应?”何方远冷不丁抛出一个天大的难题。 “不答应。”蓝妺几乎没有迟疑,斩钉截铁否决了,“不管和谁合作,我的底线是,必须控股。” “创始团队不管和三巨头之中的哪一家合作,也肯定控股。”何方远坚持他的看法,“当然,会有一个对赌协议,如果几年内市场份额达不到预期,资方会收回股权。那么我再问一句,假设我是创始团队,你是企鹅或千方之中的一家,我们合作,我要求控股,并且同意签署对赌协议,你同意不同意?” “有对赌协议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蓝妺温婉地一笑,“对赌协议的条款很重要,如果你输了,不但会一无所有,而且还要为我打工一辈子,我也许会让你控股。” 好嘛,蓝妺还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儿,何方远举起酒杯敬蓝妺:“预祝合作愉快。” 四月的下江,春风习习,沁人心脾,微有几分酒意的蓝妺没有直接回家,让何方远陪她到外滩散步,说是醒醒酒,以免被查酒后驾车。 走到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蓝妺站住了,想起了什么,笑得很开心:“不好意思,上次让你见笑了。一开始顾南不想让我去立化,他是互联网的门外汉,总是认为互联网行业是泡沫产业,一吹就破,几十亿上百亿的市值,也许一夜之间就会蒸发得无影无踪。我就和他争论,结果谁也没有说服谁,反倒变成了吵架,最后我被他气哭了,不理他了,他就在后面追,然后就……” 何方远和蓝妺并肩而行,鼻间传来蓝妺身上淡而迷人的清香,又不时碰到蓝妺的胳膊,此情此景,确实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 走了十几分钟,二人都不说话了,就是默默地散步,享受天地间的清风和沉静的时光,忽然,蓝妺身子一歪,险些摔倒,还好何方远手疾眼快,一下抱住了蓝妺。 温香软玉扑满怀,何方远感受到蓝妺身体的温热,扶她站稳:“回去吧,酒后吹风,会头疼。” “我可能真喝多了,头疼得厉害。”蓝妺脸微微一红,远离了何方远少许,“要不,麻烦你开车送我回家?” 何方远开过不少车,偏偏没有开过保时捷,坐在保时捷微硬的座椅上,发动百万的跑车,他一脚油门踩下,猛然一股强大的推背感传来,汽车发出一声嘶鸣,箭一般冲了出去。 男人平生两大最爱,香车美女,现在何方远驾驶豪车,身边又有美女作伴,一时激情澎湃,不知不觉就超速了。还好夜色已深,没有交警,他一路畅通送蓝妺到四季雅园,这是一处均价在6万以上的高档住宅区,有别墅和高层。 将车还回蓝妺,何方远凝望了一眼在夜色中金碧辉煌的小区,心中蓦然迸发一股豪情,总有一天,他也会拥有下江最好的房子。 一周后,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创始团队,又重新出现了各大门户网站之上。 和上一次猜测创始团队到底花落谁家的新闻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兴众和创始团队完全割裂的新闻,兴众正式批准了江武的辞职,标志着创始团队正式脱离了兴众,十年的合作,最终还是以惨烈的分手而告终,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由不让人感叹世事变化,果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马大勉在媒体宣称,祝愿出走的团队有更好的前景,同时希望离职员工遵守职业精神和商业伦理,话虽委婉,告诫之意一目了然。 同时,有媒体深度剖析事件背后的内幕,指出江武创始团队的期权已经被剥夺,和以前陆续从兴众离职的几十名高管的待遇完全相同的是,江武等人被兴众无情地扫地出门。 据内幕人士透露,早年兴众收购立化时,虽说交易额高达2000万,却只支付了几百万现金,其余部分以期权代替,而江武身为兴众文学的副总裁,薪水只有马大勉的五分之一不到,有人算了一笔账,江武等人辛辛苦苦打造了十年的立化,等分手时才赫然发现,基本上等于净身出门了。 乔国界的为人,由此可见一斑。 更有媒体列举了兴众从成立以来到今天离职的高管名单,长长的一串名单的背后,是一个孤傲而从来不肯低头认输也不会退让一步的帝王乔国界。只是伴随着兴众高管离职潮的,是兴众集团业绩的止步不前和萎缩 兴众靠网游起家,曾经是中国网游的领导者,但目前已经跌出了前三,而且第三的位置也岌岌可危,朝夕不保。兴众曾经和企鹅、芝麻开门和千方三巨头平分秋色,如今,整个兴众集团的市值只有这三巨头的几十分之一,在三巨头的高山之下,兴众就如一座土丘,黯然失色。 兴众是一个人的帝国,作为帝王的乔国界,他的个人文化就是兴众文化,他的性格就是兴众的风格,那么兴众衰落的最重要原因就是他的个人性格缺陷…… 坐在办公室里,何方远一边浏览网上铺天盖地的报道,一边思索深度分析文章中透露出来的值得思索的信息,如果他想借乔国界之手实现他的终极梦想,那么,吃透乔国界的性格是当务之急。 第二十一章三花拍案惊奇 乔国界为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独赢,不能和别人共享财富,和他合作过的人,基本上没人赚到钱,即使是对自己的员工也是如此。一个有意思的事实是,兴众游戏上市已经5年多了,当初承诺的期权兑现和股权分红,全部没有兑现,内部员工都笑称兴众的期权不过是废纸一张。 在强调开放、分享、共赢的互联网时代,兴众在乔国界一个人的传奇模式下的独赢理念,还能走多远? 何方远现在最关心的事情有三个,一是创始团队到底花落谁家,创始团队的归属,事关他下一步采取什么策略达到他的终极目标。二是怎样逐步接近乔国界,不管乔国界为人如何霸道又如何独赢,他是他登天的梯子,必须借助。三是他怎样利用和蓝妺的同盟关系,加快前进的步伐。 下午一上班,有快递上门,巧的是,同时两个快递小伙子出现在电梯门口,不巧的是,两个小伙子各捧了一束鲜艳欲滴的鲜花,两束鲜花,犹如两个美女并排而立,争相绽放绝世芳华。 “谁送的花?” “送谁的花?” “哇,好漂亮的花儿,要是有人送我这么一大束花,我还是赶紧嫁了吧。” “花痴,没见过花儿呀。” “请问,谁是梅荏苒?”快递一问道。 “请问,谁是楚一亭?”快递二问道。 范记安瞪大了眼睛:“何哥,有人送美人靠花,不是你吧?” 何方远正好正在向范记安交待几项工作,如果他在办公室,也许就看不到眼前的一出戏了,他微一摇头:“怎么会是我?我要送她花,才不会托快递送,自己就当面送了。” “完了,何哥,你的囊中之物要被人抢走了,怎么办?不能袖手旁观,要大胆出击呀。”徐子棋痛心疾首痛不欲生,“不行,一想到美人靠落到别人手中而不是落入何哥的魔爪,我就想跳江。” “滚远点儿,别掺和,还是关心一下你的体重怎么减轻负担吧,就你这体形,恐怕只能找一个一千度近视而且还忘了戴眼镜的眼镜妹。”何方远虽然当了常务副,但和徐子棋几人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意,他大概能猜到是顾南送花给梅荏苒,却猜不透有谁会送花给楚一亭。 虽说楚一亭长相不如梅荏苒和蓝妺,但平心而论,也算是中上之姿,走在美女如云的下江大街上,她算是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七十五分美女。在楚一亭重回立化不久,就有了当众送花的一出好戏上演,如果说只是一个巧合,别人相信,何方远不会相信。 “楚一亭是谁?” “好象是新来的版权部经理。”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她?” “版权部和我们的工作交叉的地方不多,没听说过她也正常,不过据说她现在是马总的身边红人。” “不是说立化有两朵花吗?一朵向阳花梅荏苒,一朵蓝莲花蓝妺蓝总监,现在又多出一朵花,你们说,楚一亭是什么花?” “这一下立化就有三朵花了,楚一亭是大丽花。” 效果达到了,一束鲜花,让楚一亭的大名瞬间传遍了立化,果然是好手段,何方远一开始也相信两束鲜花同时送达是巧合,不过等梅荏苒接过鲜花后,看到上面的卡片没有标明送花者何人,只是含糊地写了一句知名不具,他就会意地笑了。 “美人靠,谁送你花?是旧爱顾南还是新欢?”何方远唯恐他的判断失误,见梅荏苒手捧鲜花不是一脸喜欢,而是一脸疑惑,就想问个清楚。 “什么旧爱新欢?何副总,你管得也太宽了。这是我的个人私事,和你无关。”梅荏苒赌气似的将花随手扔到桌子上,“谁知道谁送的花,反正不是熟悉的人,熟悉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欢玫瑰。” 这就对了,何方远顾不上理会梅荏苒语气中对他的不满,心中更加确定了一个事实,有人在自导自演一出闹剧,要的就是让她借梅荏苒出名,梅荏苒是立化有名的向阳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她虽是版权部经理,但在来到立化后,很少抛头露面,知道她的员工,寥寥无几。 出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借机打击蓝妺的风头。立化三朵花,两朵有人送花,剩下的一朵就很没面子了,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敏感和脆弱。 楚一亭,真不简单,既有心机又有城府,何方远顿时心生一计,招手叫过快递:“小伙子,你还有没有花?” “有,车上还有不少,不过都有主儿了。您想订花,得打电话预定。”身穿佳缘花店服装的小伙子腼腆地说道。 “来不及了,这样,我给你出双倍价钱,你现在就替我送一束花,怎么样?” “这个……这不太好呀。”小伙子十分为难。 “三倍。”何方远加大了筹码。 “好,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就帮你一次,送到哪里?送给谁?”小伙子还挺会说话,明明是想赚钱,却还说得光明正大。 何方远拿过卡片,飞快地写了一行字交给小伙子:“我就一个要求,要快,能不能做到?” “能,没问题。”小伙子看了一眼卡片,伸手接过何方远的钱,“五分钟。” “何哥,你要送花给谁?”范记安眼中闪过八卦的光芒,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是不是送给蓝总监?” “答对了。”何方远伸手一招,范记安和徐子棋都凑了过来,他小声说道,“你们去拖住楚一亭,别让她回办公室,等蓝总监的花一到,蓝总监接过花之后,再让她走。” “什么意思何副总,你追求蓝总监,还想让楚一亭亲眼看到,让她羡慕嫉妒恨,是不是?”梅荏苒听到了何方远的话,一脸不屑,“自从蓝总监上任后,你就变得俗不可耐了。”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美人靠,事情和你想象的不一样,等下你就明白了。”何方远理解梅荏苒对他的态度变化,只不过他和蓝妺达成合作意向的秘密不能透露,梅荏苒对他误解也没办法,只能让时间去证明一切了。 “请问,谁是楚一亭楚小姐?”快递员一下楼而去,快递员二等了片刻,不见有人来接花,就又喊了一声。 版权部经理室在办公区的最里面,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正常,不过刚才的嘈杂声音不小,楚一亭除非在办公室戴了耳机听音乐,否则肯定可以听见。之所以迟迟不见出来,想必还是为了故意吊足众人胃口。 之前,何方远和楚一亭有过几次接触,对她印象一般,感觉她做事喜欢夸大其词,一分成绩会夸大成三分,他也曾经委婉地向江武提过,不明白海山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江武当时不置可否,他就清楚这件事情他不该过问,以后就再也没有问起。 后来楚一亭接二连三的犯事,海山还竭力保她。从江湖义气出发,海山保她赢得了人心。但从长远起见,保她,也留下了隐患。后来她离开立化,不知所踪,差不多让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现在却在创始团队离职后,突然杀回立化,而且还高升为版权部经理,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何方远猜不透,不过也能看出个大概。 早晚,楚一亭是一枚刺向三剑客的匕首。 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人物,重回立化,还想耍心眼想出名博上位,有何方远在,她别想得逞。 “去请楚经理。”何方远朝范记安使了个眼色。 范记安会意,大步流星来到楚一亭的办公室,敲响了她的门:“楚经理,有人送花给你。” “谁会送花给我?记安,别开玩笑了。”打开门,亭亭玉立的楚一亭一脸灿烂笑容,“立化一枝花是梅荏苒,只有她才会有人送花。” 装,还在装,范记安心里无比鄙夷楚一亭的虚伪,脸上却是笑得真诚:“谁说立化只有一枝花,楚经理你out了,现在立化是两枝花了,一枝梅荏苒向阳花,一枝楚经理大丽花。而且大家都说,楚经理是最娇艳的一朵。” 楚一亭瓜子脸,体态轻盈,丰姿艳丽,最惹人的是她一双丹凤眼,细长而妩媚,看人的时候,眯着眼睛一撩,颇有风情万种的味道。她身高接近一米七,身材曲线玲珑,虽说不如梅荏苒端庄不如蓝妺精致,但在成熟和女人味儿上,梅荏苒和蓝妺又无法与之相比。 不过话又说回来,男人的成熟和沧桑是经历了女人才历练出来,女人的成熟和女人味儿,也是周旋在男人之间久了,才会沉淀出来。 “记安,你可真会说话,我算是服了你了。”楚一亭眉眼带笑,跟随范记安穿过办公区来到快递员面前,接过花,深深地一吸,似乎是沉醉在了花香之中。 无数人的目光向楚一亭投来,有羡慕,有嫉妒,有欣赏,有贪婪,也有莫名的情绪,总之,楚一亭在重回立化一个月后,第一次成为瞩目的中心,一举成名。 “怪事,怎么有美人靠的花,有楚一亭的花,却没有蓝总监的花?” “我觉得蓝总监比美人靠和楚一亭都漂亮,她才是立化首屈一指的立化一枝花。” “谁故意来这么一出,送花给楚一亭和美人靠,却不给蓝总监,摆明了是想落蓝总监的面子。” “不过我倒觉得,应该是立化三枝花才对,蓝总监、楚经理和梅组长,三枝花才有意思,群芳争艳。” 一时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紧闭的总监办公室,自始至终,蓝妺就没有露面,或许真是不好意思出面了,毕竟不管是总监还是经理,首先是一个女人,女人都不想被别人比了下去。立化三朵花,梅荏苒和楚一亭都收到了花,只有她没有,她心里肯定会有几分不舒服。 “蓝妺蓝小姐在吗?你的花!”正当众人纷纷猜测并且小声议论之时,正当楚一亭抱着一大束玫瑰享受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的心满意足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议论和楚一亭的美梦。 刚刚送给梅荏苒鲜花的快递员去而复返,手中抱着一大束芳香四溢的百合,比起楚一亭手中的玫瑰,足足多了一倍有余。 众人都惊呆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直紧闭的总监办办室的门,一下就打开了,蓝妺从里面一阵风一样冲了出来,一脸自信,眼中迸发出异样的光彩,来到快递员前面,签收了鲜花,捧在胸前,陶醉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花香,冲快递员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在一转身的瞬间,朝何方远展颜一笑,笑容如花,瞬间照亮了整个办公区。 直到蓝妺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内,楚一亭才清醒过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眼神中闪过一丝幽怨和不满,她转身就走,脚步飞快,蹬蹬的高跟鞋的脚步声清脆而响亮,就如一出提前落幕的闹剧的片尾曲。 “高,真高。服了,真服了。”范记安对何方远佩服得五体投地,“何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偶像排行榜中排名第二的偶像,希望你早日登上榜首。不过我相信,你排名上升到第一只是时间问题。” “谁是你排名第一的偶像?”梅荏苒总算明白了何方远为什么要突发奇想送花给蓝妺了,她又开心了,“你别告诉我是蓝总监。” “当然不是,我的偶像怎么会是女人?”范记安大摇其头,“我排名第一的偶像就是——乔董。” “马屁精!”梅荏苒对范记安嗤之以鼻,“如果你是在企鹅工作,肯定会说你的第一偶像是小马哥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美人靠,我既然在兴众工作,就说明我是兴众人,作为兴众人,当兴众创始人乔董为自己的偶像,这是价值取向完全正确的人生观,是我对乔董真诚的拥护和爱戴,你怎么能说是拍马屁呢?乔董离我有十万八千里远,我连马尾巴都够不着,拍哪门子马屁?” 何方远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范记安和梅荏苒的斗嘴,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刚坐下,电话就响了,是陈果来电,让他上去一趟。 出门,上电梯,何方远正等电梯门关闭时,一只手伸了进来,挡住电梯关了一半的门:“等一下。”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出人意料的是,竟是黄是道。 “方远,去汇报工作?不对,陈总的办公室不在十八层了。”黄是道明知故问,陈果虽然在担任了立化总经理后,常在立化办公,但他在十八层保留了办公室,有时他午睡过后,就不再下来办公了。 “你不说我倒忘了,习惯性一接到陈总的电话就上楼。”何方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应黄是道的话,“你是去向马总汇报工作?” “我有一个想法要向马总汇报一下。”黄是道眼中流露出一丝自得之色,“立化现在员工人数补充得差不多了,为了避免拉帮结派的事情再次发生,有必要出台一项新的管理条例……” 何方远笑了笑,没有说话,三位老大登高一呼响应者云集的辞职事件,是个例,以后不会再出现了,创始团队之间的团结一心,是用时间和同甘共苦练成的,不是简单的利益共同体,黄是道提议什么新的管理条例,不过是形式主义的无用功。 不过,也可以理解黄是道的立功心切,他急于在马大勉面前表现自己,也是为了能够争取打好以后前进一步的基础,立化管理层初定,随时有调整的可能,而且三剑客的新站还引而未发,等三剑客推出新站之时,立化将会面临一场恶战,到时,谁冲锋在前谁再立新功,谁就说不定可以再升一级。 甚至由于新站的冲击力过大,对立化造成了生死存亡的威胁,而此时谁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别说再升一级,连升三级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陈果为什么要让他到十八层会面,何方远并没有多想,等他推开陈果办公室的门时,顿时愣住了——房间内不是陈果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人,而且此人他也认识。 “方远,来,我来为你介绍一下,梅长河,信光集团董事兼副总裁。”陈果起身为二人引荐,“长河,这位是立化常务副总经理何方远。” 信光集团?何方远心中大跳,信光集团又名信光国际,是国内知名的投资集团,旗下投资的行业包括医疗、保险、房地产、矿业和传媒,是一家大型国际风投公司,在业内知名度之高,绝对是风投界的巨头,管理资产超1500亿元,主要控参股企业共有员工超过10万人。 之前听梅荏苒随口一提梅长河的身份,何方远当时和梅长河起了冲突,也没多想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现在才知道,梅长河的身份还真是惊人的高高在上。 问题是,陈果让梅长河和他会面,有什么用意?以他的身份,还不够级别和梅长河面对面。 “梅总好。”何方远恭敬地问好。 第二十二章成功者各有各的成功 “何方远,常务副总,不错,年轻有为。”梅长河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后一闪而过,他好象是第一次见到何方远一样,和何方远热情地握手,“我就喜欢有眼光有魄力的年轻人,年轻人有朝气有创意,我最愿意和年轻人聊互联网,在it业,资历不重要,资本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创意和技术。方远,你说说看,对一个从事it的年轻人来说,是创意重要,还是技术重要?” 梅长河是要考他,还是随口一问?主要是何方远不知梅长河是何用意,他不敢乱说,况且陈果在场,他和梅长河又有过冲突。 陈果呵呵一笑,点了一点:“方远不要拘束,梅总就是想了解一下it业的一些情况,想找一个从业时间长又对这个行业有心得体会的人随便聊一聊,我就推荐了你。” 恐怕不是随便聊聊,以梅长河的身份,事务缠身,会有闲工夫和他扯闲篇?莫非是……兴众文学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而信光有意向兴众注资? 何方远的心猛烈地跳动几下,兴众集团自从成立以来,乔国界一直奉行的是家族式经营,从来不和外人分享财富,也不让外部资金入股兴众,正是如此,他才将兴众经营得水泄不通,让兴众集团成为他一个人的帝国,他才能成为说一不二的帝王。如果有资本注入兴众,势必会分权,乔国界大权独揽惯了,能够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 可是,如果不是想募集资金,又何必和信光接触?作为一家控股风投公司,信光不是慈善机构,信光投资是为了利润,是为了控制。 难道说三剑客的辞职对兴众的打击这么大?难道说兴众文学急不可耐的上市,是兴众总部的资金出现了问题?估计是了,近年来兴众市值逐年下滑,兴众文学是兴众最后的金矿,而兴众文学的根基又是立化,立化是兴众文学的现金奶牛。 何方远想通了其中的环节,心里就有了计较,点头说道:“创意重要还是技术重要,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在互联网财富神话的故事里,有技术起家的千方,李颜红信奉的就是技术改变世界。也有以创意起家的芝麻开门,大马哥总是有高人一等超前一步的点子,他不靠技术不靠模仿,却总能始终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所以,成功者各有各的成功。” 梅长河微微点头,也不知是赞成何方远的说法,还是只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他微一思忖:“不过好象我听到的例子中,似乎以技术取胜的多一些,比如说张小龙,比如戴志康……” 张小龙是foxmail的版权方,当年金山软件想出15万买下foxmail,结果雷军派去研发人员和张小龙谈判,认为张小龙的软件不值15万,金山用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再写出一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仅仅两年后,另一家互联网公司以1200万元收购foxmail,两年时间,foxmail的价值从15万跃升到1200万,升值80倍! 戴志康是国内最流行的网络社区软件discuz!的创始人,discuz!由戴志康在2001年开发并推出,2005年全部免费,到今天,discuz!社区软件占据国内社区论坛总量的一半以上的份额,而他目前的身家已经过亿,成为国内年代一代的互联网新贵。 不错,张小龙和戴志康都算是依靠技术起家的成功者,如果再算上facebook的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的话,在互联网财富神话故事中的主人公,确实有不少人本身就是技术出身。何方远本身不懂技术,他连程序都不会写,不过他却坚定地认为,在第四次互联网浪潮之中,最后傲立潮头的胜利者,未必就只是技术宅,最大的成功者,一定一个奇思妙想的创意者。 “立化的成功,靠的不是技术,而是创意。兴众的成功,也不是靠技术,而是靠先人一步的眼光。”何方远越来越感觉梅长河和他谈话,极有可能是代表信光来考察立化,换句话说,信光对投资兴众文学兴趣很浓。 当然,值此立化动荡之际,信光表现出对立化极大的兴趣,是想乘机压价,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兴众尽可能多的股份。相信乔国界不会再坚持兴众文学估值8亿美元的梦想。 “我比较赞成技术改变世界这句话,技术比创意可靠,创意有时候是天马行空,有时候是胡思乱想,可靠度太低,成功率也太低。”梅长河坐在何方远的对面,气定神闲,流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方远,如果让立化成为一个技术型网站,你有什么想法?” 何方远差点失笑出声,梅长河的话太外行了,技术改变世界的成功案例多半实现在搜索引擎上,比如千方比如谷歌,而众多门户网站的成功,要么是提供新闻和咨询,要么是提供社交,要么是提供阅读,哪里有提供技术的成功网站? “梅总,这个,我还真没有什么想法,我觉得,立化作为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最大基地,以后的发展方向就是拓展版权渠道,一统国内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市场,再向影视等泛娱乐的行业发展,走别的路,等于舍本逐末。”何方远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心中所想,没留什么余地。 “你真觉得以后互联网的泛娱乐会有广阔的空间?”梅长河对何方远的结论不置可否。 “以后各大门户网站、视频网站,都会陆续制作微电影、影视剧等,版权从哪里来?立化有十年的版权积累,不管互联网三巨头有多雄厚的资金,有多广阔的市场,都比不过立化十年的版权积累。版权的数量和品种,资金买不到,只能靠时间积累。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在资金面前无敌,就是时间。”何方远一口气说完,长出了一口气,眼前的梅长河不但是信光国际的董事和副总裁,以后还有可能是兴众文学的股东,他必须慎重应对。 “方远,谢谢你。”梅长河站了起来,再次伸手和何方远握手,意味着本次谈话到此为止了,“上次见你,你还是副总监,这次见你,你就是常务副总了,年轻人,步子迈得够大,冲劲十足,祝你再接再厉。” “谢谢梅总。”何方远微微弯腰,和梅长河握手,见陈果没再说话,他就知道是该告辞了。 何方远离开之后,陈果微微惊讶:“梅总和何方远见过面?” “见过一次。”梅长河不愿过多提及上次和何方远见面的不愉快经历,转移了话题,“陈总,这一次不管是不是能合作成功,我个人对兴众文学兴趣很大。” “乔董对和信光的合作,也很期待,希望我们合作成功。”陈果微微一笑,只是目光中露出了微不可察的一丝不安,他心闪过的念头和刚才何方远想的一样,难道说,兴众真到了不引进融资就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多少年了,乔董的理念一直就是独自经营兴众帝国,当年的几个兴众联合创始人——其中包括乔国界的弟弟——相继离开兴众后,乔董更是对外关闭了兴众的大门,将兴众经营成一个人的帝国,一般某一个子公司如果出现资金问题,就由总部输血。 兴众文学的经营状况一向不错,报表很好看,怎么会有资金链断裂的危机?好吧,就算是马大勉太会花钱导致兴众文学资金供血不足,也应该由总部输血才对,为什么要和信光国际会谈? 信光国际是业内有名的大手笔大魄力的投资公司,不过信光国际的胃口也很大,基本上只要信光投资哪家公司,就会慢慢渗透并且最终达到控股的目的,以乔国界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的性格,他会拱手相让兴众文学的控股权? 绝无可能。 早先江武等人在辞职前就提出过管理者收购的提议,想以管理层的身份对立化进行收购,取得控股权,当时开出的价格是四到五亿美元,乔国界的开价立化是八亿美元,兴众文学也是八亿美元,最后双方心理价格相差太多,最终导致收购失败,从而发生了创始团队整体出走的大事件。 现在乔国界到底是怎样想的,陈果也不清楚,引进信光国际的资金,短期内可以起到稳定兴众文学市场地位的作用,也有利于兴众文学重新冲击纳斯达克,但从长远来看,未必是好事。 “马总,何方远又到十八楼向陈果汇报工作去了,怪了,陈总不在立化和何方远谈工作,为什么非要到总部的办公室?”黄是道一到马大勉的办公室,就向马大勉说出了何方远的动向,“最近何方远和陈总走得很近,走动也很频繁。” “何方远需要一个靠山,陈果需要一个支点,各取所需,没什么好奇怪的。”马大勉又憔悴了几分,头上的白发明显增多,短短一个多月,他心力交瘁,如同衰老了五岁一样,职业经理人的生涯看似风光,压力之大,外人难以想象。 “立化下一步要制定一系列改进措施,留住资源、留住客户,准备打一场持久的攻坚战。”黄是道递上一份资料,“马总,我有几个不成熟的想法,请你过目一下。” 马大勉接过之后,看也没看,随手放到了一边,他疲惫地揉了揉额头:“上次我有一个想法刚和陈果沟通了一下,一转身陈果就向乔董汇报了,乔董立刻指示我,以后凡是立化的改进措施,都要由他亲自拍板决定……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黄是道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乔董收权了,以后马总别想再随意调整立化的政策了,陈果担任了立化的总经理,就是要阻止马大勉对立化的全盘掌控,以后立化的任何风吹草动,乔董都会第一时间得知了。 “楚一亭……怎么办?”楚一亭是立化版权部经理,从管辖权上归立化管理层制约,不过她有事情从来都是越级向马大勉汇报,黄是道就想知道,楚一亭回来,到底是谁的意思。 “她在调查海山担任版权部经理期间的帐目问题,如果她有需要,你全力配合她的工作。” “这也是乔董的意思?”黄是道得问清楚楚一亭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得到乔国界的认可,如果只是马大勉的意思,万一事情进行到一半被乔国界一句话叫停了,他不是又做了无用功?不但前功尽弃,而且还有可能出现上次打恐吓电话的严重后果。 “立化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乔董?”马大勉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句,似乎是肯定地回答了黄是道的疑问,但仔细一想,却又是答非所问。 黄是道也没多想,以为马大勉的回答就是默认了楚一亭的调查是得自乔董的授意,他放心了,又说到了何方远:“何方远上次黑了我一次,马总,我咽不下这口恶气,一定得还回来。” 马大勉摆了摆手:“现在何方远风头正盛,不要没事找事,等过段时间创始团队的新站上线后,才是真正的大战的开始,到时也许立化的管理层还会因为时局而调整,你急什么?你最近太毛躁,还不如何方远沉得住气,要有耐心,没有耐心,往往会自乱阵脚。” “是,是。”嘴上答应着,黄是道心里却还是愤愤不平,最近何方远和蓝妺越走越近,让他心中恼火,蓝妺是什么来历,他不太清楚,却也能猜到蓝妺来历不凡,为什么何方远总能交上狗屎运? “蓝妺是什么人?”黄是道一直想弄清蓝妺的背景,总是没有机会开口也不好多问,怕不该问,现在他顾不上那么多了,问了出来。 “蓝妺的志向不在立化,你不用管她。不过,也别和她有冲突,就她不存在好了。”马大勉不愿意过多地提到蓝妺的事情,立化现在已经够乱了,蓝妺还跳进立化的池子,她到底想做什么? 蓝妺的来历和背景,马大勉略知一二,但蓝妺到立化到底意欲何为,他不清楚。从蓝妺的身世也可以得出结论,蓝妺不会看上立化一个总监的位子,那么毫无疑问,她来立化是另有所图。 现在的立化,陈果另立山头,是乔国界的嫡系,表面上归他管,实际上事事向乔国界汇报,是乔国界直接掌管立化的支点。何方远又是陈果全盘接管立化的棋子,有何方远当助力,在立化没有根基的陈果也迅速在立化站稳了脚跟。 马大勉想起他当初发出的邮件——他将直接接管立化——现在想起,才发现他虽然在职场打拼多年,一直在业界著名的大公司担任职业经理人,却还是不够成熟,不够城府,或者准确地说,他还是不够了解乔国界。 乔国界信任一个人容易,两次见面三次谈话就让他一见如故,同样,他对一个人失信也容易,一件事情办得不如他意,就会让他弃之如敝屣。当然,马大勉也清楚现在他在乔国界的心目中依然拥有不可替代的地位,但这个前提是建立他是兴众文学的掌舵人之上,也就是说,在乔国界没有找到更好的掌舵兴众文学这艘大船的舵手之前,他的地位依然稳固。 尽管乔国界对他的信任度大不如从前,但他的不可替代性让乔国界不可能如以前开除别的子公司的ceo一样,一句话就把他扫地出门。 不过话又说回来,马大勉现在也有深深的危机意识,不提陈果极有可能就是乔国界内定的接替他的人选之一,就是立化现在涌现出来几个新兴人物,比如何方远、比如蓝妺,都有可能进入乔国界的视线,成为乔国界心目中以后执掌兴众文学的候选人之一,更有可能成为这场互联网版权产业持久战中的获益者,或是第四次互联网浪潮的潮头人物。 想着想着,马大勉的文青病又犯了,打开微博,写了一段话——少年的时光不再,如今的我,孤独前行,不知道何处是终点,也不知道脚下的路还有多长。人生是一段不需要回望的旅程,既然选择了风雨兼程,留给世界的,只能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快来看,马总又发微博了。”梅荏苒叫过徐子棋,“怪不得马总总是以精英人士自居,看不起互联网版权产业,也难怪,他的文笔还真不错,很有功底。” “这样的话,我一天能写十条出来。什么文笔?不过是装腔作势的无病呻吟罢了。人生的感悟,不是体现在不接地气的文字上,而是落在感人肺腑的真情实感上。”范记安大加贬斥马大勉的微博,“知道马总为什么总在微博上强调他信佛吗?因为乔董也信佛。” “你这就唯心了,犯贱,不要以己之心度人之心。”何方远正好路过,听到了范记安的话,对范记安一顿批评,“马总微博上有这样一句话——我是一个真正的佛教徒,相信无常,相信轮回,相信空性——从这句话明显就可以看出,马总对佛经有一定研究,否则,一个佛教的门外汉也许可以说出无常和轮回,却说不出空性。马总为人,有高高在上的一面,也有他积极向上的一面,不能一概否定。只看别人的缺点不看别人的优点,就和只看自己的优点不能正视自己的缺点一样,永远无法进步。” 第二十三章冲突 平常时候,何方远轻易不喊范记安外号,一旦他叫他犯贱的时候,就是对他不满意要批评他的时候。 范记安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何哥,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黑马总,就是正好看到了马总的微博,有感而发,也是马总太文青了,文青是种病,得治。” “文笔好是好事,怎么让你一说,却成了不好了。”何方远继续反驳范记安,“许多道理都是相通的,骂别人不就是有几个臭钱的人,肯定是穷人。见别人长得漂亮就说别人是狐狸精的,多半是丑八怪。说文笔好没什么用的,肯定是自己文笔臭。犯贱,记住一点,攻击别人的优点恰恰暴露了自己的缺点,而且对你自己没有半点好处,相反,还会阻碍你的进步。当你沾沾自喜嘲笑别人以为得了多大便宜的时候,别人正在用事实和实力让你和他的差距更加遥不可及。” 徐子棋惊呆了,张大了嘴巴:“何哥,你,你,你太了不起,刚才这番话,完全就是我的人生指南。” “何哥,说得对,说得太好了,你是我的偶像。”梅荏苒一下跳了起来,“为了庆祝你成为我的偶像,晚上请我吃饭,好不好?” 范记安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何哥,受教了,我知道错了。这些年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道理,我不比别人能力差,也不比别人反应迟钝,为什么总是进步不了?现在想通了,原来还是我总觉得处处比别人强,没看到别人的优点。看不到别人优点,就发现不了自己的缺点,一个人只有发现了自己的缺点并且正视、改进了缺点后,才能进步。天天只知道嘲笑别人的人,永远只能生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了表示一下你的诚意,晚上的聚餐,你请了。”何方远哈哈一笑,伸手一拍范记安的肩膀,又对梅荏苒和徐子棋说,“晚上定期聚餐,都不许请假,我有重大新闻要宣布。” 梅荏苒不太高兴:“说好你要单独请我吃饭,怎么又改聚餐了?到底什么重大新闻,现在说不行吗?非要吊人胃口,没公德。”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何方远不理会梅荏苒的不满,回去工作了。 下午一下班,何方远一行四人下楼,到了楼下正要坐车离开的时候,一辆保时捷停在了何方远身旁,车窗打开,露出了蓝妺如花似玉的容颜。 “何副总,这是要吃饭去?” 梅荏苒哼了一声:“出现得真是时候。” “定期聚餐。”何方远出于礼貌,随口邀请了一句,“要不蓝总监一起去?” “好呀,反正我正好没事。”蓝妺随口就答应了。 “……”何方远无语了,蓝妺也太不客气了,怎么一邀请就同意了,没办法,话都说出口了,他又不能收回,“我们几个人要坐地铁过去。” “我不开车了,我也坐地铁。”蓝妺童心大起,将车停了回去,加入了何方远的队伍。 “怎么她这么爱凑热闹?讨厌。”地铁上,蓝妺和何方远坐在了一起,梅荏苒被范记安和徐子棋保护在中间,她盯着对面小声说笑的何方远和蓝妺,愤愤不平,“范记安、徐子棋,你们说,蓝总监是不是看上何方远了?” “应该不是,工作需要,工作需要嘛。”范记安一脸贱笑,挤眉弄眼。 “其实,我很希望蓝妺喜欢上何哥,然后何哥对她若即若离,她却对何哥狂追不舍,上演了一出惊天动地的白富美倒追贫二代的狗血剧,你们说说,最后的结局是何哥毅然决然转身离去,只留给蓝妺一个痛不欲生的背影,还是何哥被她的真情打动,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徐子棋推了推眼镜,充分发挥了他的八卦想象力,小眼不大却放出精光,脸上露出意淫的笑容。 “徐子棋你有够无聊,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何哥为什么就非要去喜欢白富美?你不会拿何哥当成你自己,意淫你也有一个白富美女友吧?”梅荏苒撇了撇嘴,“有本事你也追求一个白富美去?” 徐子棋被梅荏苒激怒了:“美人靠,蓝总监抢了你的何哥,你冲我发什么火?你要是真喜欢何哥,过来和蓝妺公平竞争,别躲在这里发牢骚,不管用,没人听得到。” “我喜欢他?别逗了,我有男朋友了好不好?”梅荏苒嘴硬,“我的男友是高富帅,还是蓝总监的表哥。” 范记安讥笑一声:“你有没有男朋友暂且不论,不过就算你有了男朋友,也不防碍你喜欢何哥。喜欢一个人就大胆说出来,你不说出来 ,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等许多年后再重逢,他为人夫,你为人妻,你再告诉他你曾经喜欢过他,他也告诉你,其实他也一直喜欢着你,你想想,这是多么遗憾的人间悲欢……” “切,犯贱,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诗意的时候。”梅荏苒被逗乐了,“我喜欢一个人,就不告诉他,如果他连我的喜欢都感觉不到,他就是一个无心人。无心人,不值得我去爱。” 徐子棋想起了什么,还未开口就先乐了:“美人靠,其实你嫁给顾南然后何哥娶了蓝妺,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你想呀,你嫁了高富帅而何哥娶了白富美,做到了社会资源的公平再分配,而顾南既然是蓝妺的表哥,何哥得随着蓝妺的辈份叫顾南表哥,叫你表嫂……” “噗哧……”梅荏苒笑喷了,“表嫂?亏你想得出来,这么遥远的称呼,让我感觉一下回到了旧社会。” 和梅荏苒三人漫无目的地聊天相同的是,蓝妺和何方远坐在一起,谈论的也不是工作上的话题。 “好久没有坐过地铁了,偶而坐坐,也挺有意思。”蓝妺紧挨着何方远坐下,她的旁边是扶手,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不瞒你说,我有洁癖,特别不愿意在公共场合出现,实在没办法要坐电梯的话,我也尽量不扶任何地方,连按钮也让别人帮我按。” 有洁癖的人是痛苦的人,何方远很同情洁癖者的自我强迫,怪不得蓝妺一上地铁,非要拉他陪她坐在一起,而且她还专门找了一个旁边不能坐人的靠边位置。 “如果电梯里就你一个人,你怎么办?”何方远没法想象洁癖到了强迫症的程度是怎么的一种生活状态。 “一般情况下不会啦,我好象还没有遇到过一个人的时候。万一真的出现了一个人的时候,我包里也有手套,戴上手套再按。”蓝妺俏皮地一笑,比起在公司时的总监形象,多了几分俏丽。 何方远笑了笑:“也幸亏你是富家女,要是穷人家的孩子有洁癖,怎么坐公车坐地铁?怎么和人挤在弄堂住在一起?你是不是从小都没有坐过公车和地铁?” 蓝妺一吐舌头:“要是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也许就没有洁癖了。实话告诉你,今天是我的第一次坐地铁,以前,还真没有坐过。” 何方远深刻地摇了摇头:“连地铁都没有坐过?你以前的生活该有多无趣。你不知道,地铁上有许多奇葩事情,出现过女僵尸,还有穿超短裙的男人,马面人,等等,太多了。” 蓝妺皱起了眉头:“还是算了吧,想想就让人觉得恶心,不看才好。对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记得坐我旁边,我不习惯和陌生人距离过近。” 简直就是一个玻璃人,一瞬间何方远忽然觉得蓝妺的白富美生活也没有那么让人向往了。当然,蓝妺也是特例,太多纸醉金迷的白富美留流连夜店,夜夜笙歌,烂醉不知归路,和她们相比,有洁癖的蓝妺纯洁得跟蓝莲花一样。 聚餐地点是老地方——洋溢着小资情调的柿安国际美食,几人找好座位,梅荏苒故意磨蹭着不肯入座,等何方远坐下时,她才迅速坐到了何方远的身边。 何方远左边是扶手,只有右边是空位,梅荏苒一坐,蓝妺被抢了先,她也不坐下,站在梅荏苒身边不走:“荏苒,能不能请你坐到别处,我想坐这里。” “不能,在公司你是上司,现在吃饭,人人平等,都是吃货。”梅荏苒耍赖,仰起小脸,一副你奈我何的得意,“先到先得,为什么让我让你?你要是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才会考虑。” 范记安和徐子棋对视一眼,一脸贼笑,对何方远投去了同情加羡慕的目光,羡慕的是何方远身边两位美女争芳吐艳,同情的是何方远现在是在意旧爱还是新欢。旧爱新欢同时出现,果然不是好事,最是考验男人的智慧了。 情场如商场,现在的何方远就是两美争抢的优质原始股,到底他要花落谁家?是旧爱靠边,新欢上前,还是旧爱上前,新欢靠边? 都以为蓝妺会说出什么新奇的理由,不料蓝妺神色傲然:“只要你让开,今天的饭局,算我的。” 平常四人聚餐都是aa制,人均消费300元左右,现在五人,大概会花费1500元。对于梅荏苒的收入来说,一顿饭吃掉1500元,不算少了。 “我宁愿我请客,也不会让位。”蓝妺的傲然激怒了梅荏苒,“有钱了不起呀?有钱别和我们穷人坐在一起。” 这句话就说得过火了,范记安和徐子棋脸色都变了,不过何方远却还是保持了沉默,不但没有出面劝说,相反,却一脸浅笑,坐山观虎斗。 蓝妺听了梅荏苒极富攻击的话,反倒微微地笑了:“有钱没什么了不起,但没钱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想坐在何副总身边,是我就他一个有共同语言的朋友,和别人坐在一起,很不舒服。我不像你,你和谁都谈得来,比我适应能力强。” 梅荏苒马上站了起来:“让你好了,早说呀,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她又瞥了何方远一眼,“何哥,你说要告诉我一个重大新闻,到底是什么,现在可以透露了吧。” 见事情顺利解决,范记安和徐子棋也放松了,二人张罗着点菜。 “重大新闻就是,我下午在总部见到了梅长河。” “啊,我爸?他来兴众做什么?”梅荏苒吃惊不小,睁大了眼睛,“他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 “没有,他和我谈论了一些问题。”见梅荏苒吃惊的样子,何方远猜到了什么,“怎么,你爸没有告诉你?” “没有,他工作上的事情从来不和我说,再说,我也不关心他在做什么。”梅荏苒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站了起来,“他在信光国际工作,难道说,兴众文学要融资?” “你是梅长河的女儿?”蓝妺无比惊讶,“我怎么没听说过梅长河有一个女儿?” “你有没有听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是梅长河的独女。”梅荏苒抿了一口咖啡,笑意盈盈,“怎么了蓝总监,是觉得很惊讶,还是很失望?” “失望?”蓝妺轻轻摇了摇头,“你是谁的女儿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惊讶梅长河为什么要来兴众,何副总,信光国际是想向兴众文学注资?” “不清楚。梅长河只是向我了解了一下立化的现状,又探讨了几个关于互联网财富神话的实例……”何方远如实相告,主要也是梅长河的动向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他也相信,梅长河来兴众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开。 “信光国际对兴众文学感兴趣,何副总,你是什么看法?”蓝妺托腮深思,她微微皱眉的样子,让她比平常时候多了几分俏皮。 “暂时没什么看法,现在只是试探阶段,估计也就是有一个初步意向,离坐下来谈一谈的程度还差得很远。而且现在创始团队花落谁家还没有确定,乔董不会在他连真正的对手是谁的情况下就和风投谈判。”何方远说是没什么看法,其实他的看法还真不少,“如果我是乔董,我会等创始团队的资方是谁的谜底解开之后,再看创始团队搭多大的台子,并且等对方的台子搭起来之后,才会慎重考虑和风投接触。” “你这一番话如果当着乔国界的面说出,你肯定会让他刮目相看。”蓝妺大加赞赏何方远的分析,“何副总,你比黄是道有眼光多了。” 人生际遇就是如此,何方远再有才华,再有见地,他的思路和想法不能传达到乔国界耳中,他就没有机会得到乔国界重用。 何方远敏锐地捕捉到了蓝妺话里话外透露的内容,意味深长地笑了:“听蓝总监的意思,你对乔董很了解了,或者说,和乔董很熟了?” “我要一杯果汁。”蓝妺避而不答何方远的问题,招手叫过服务员,要了一杯橙汁。 “这么巧?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谁也没有想到,顾南突然意外地出现在了几人面前,“蓝妺,你怎么也在?怪事,你不是最不喜欢和陌生人坐在一起吃饭,还坐得离何方远这么近,不嫌他脏?” “什么素质!”范记安腾地站了起来,“顾南,你不说话没人知道你的嘴脏。” 顾南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妖艳、高傲的女子,她身材高挑,腿长腰细,显然是模特出身,脸型微圆,眉宇之间流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情。 “顾南,我都说了不要来这种地方,很容易碰到乡巴佬,你非要来,看看,还真碰到了,真败兴。”圆脸女子轻蔑地扫了众人一眼,“都是些什么人呀,杂七杂八,身上的衣服全是地摊货,和他们坐在一起,真有失身份。” 平常蓝妺爱穿什么品牌何方远不知道,不过自从蓝妺到立化上班后,她的穿着没走高高在上的脱离群众的高端路线,而是很品味的雅致着装,这也是蓝妺的聪明之处,虽说她开保时捷,不过汽车不能随身,衣服却可以随时彰显一个人的品味和层次,蓝妺在穿衣打扮上的平实让她在立化的人缘还算不错。 “南南,你怎么也来了?”梅荏苒悄然朝范记安使了个眼色,她站了起来,一把挽住了顾南的胳膊,“你说过要送我一辆宝马,让我随便选款式,我想好了,我要m3……” 顾南没想到一向对他不冷不热的梅荏苒会当众示爱,始料未及之下,他一脸尴尬:“m3,好,好,我明天就送到你的公司,怎么样?” “顾南,她是谁?”圆脸妹怒了,一推顾南,“你不是对我说你没有女朋友?” “我是他的正牌女朋友,你问我是谁,我还没问你是谁呢?”梅荏苒用手指着圆脸妹的鼻子,盛气凌人,“当什么不好,非当小三,最可悲的是,当了小三还以为自己是正牌,智商真让人捉急。” “你才小三!”圆脸妹被气得面目扭曲,上来就要扑打梅荏苒。 “再向前一步试试?”梅荏苒一伸手抓过一把餐刀,比划了一下,“你的脸上要是划一个大大的叉号,以后别说当小三了,当小四都没人要。” 第二十四章确定的事实 圆脸妹吓着了,愣了片刻,忽然扬起手包打了顾南一下,转身就跑:“顾南,你个大骗子,大浑蛋,乡巴佬。” “冒冒,你听我解释……”顾南想追,却被梅荏苒死死拉住,动弹不得,只好眼睁睁看着圆脸妹一路奔跑一路泪地消失了。 冒冒?这是什么名字,难道是傻冒的冒?几人都忍不住笑了。 顾南索性也不追了,伸手要抱梅荏苒:“荏苒,明天m3就送到楼下。” “一边凉快去。”梅荏苒一把推开顾南,用力过猛,顾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坐回座位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别影响我们吃饭的心情。” “你……”顾南才知道被梅荏苒捉弄了,气急败坏,“梅荏苒,你玩我?” “让你长个教训,记住了,以后别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还说什么只爱我一个,顾南,以后骗人想一个有创意的说法,别秀你的智商下限。”梅荏苒头也没抬,一串话连珠炮一样,直打击得顾南体无完肤,“如果你还不走,你的糗事就会是网上的段子,传得到处都是,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还不行吗?你是姑奶奶。”顾南算是领教了梅荏苒的厉害,转身就走,刚走一步,又回身看了蓝妺一眼,“蓝妺,跟我走?” “才不跟你走,你是自作自受。”蓝妺一副置身事外的超然,冲顾南挥了挥小手,“赶紧走你,这里不欢迎你。” 顾南一跺脚,恨恨地走了。 “美人靠,你现在排在我的人生偶像排行榜第三位了。”范记安举杯敬梅荏苒,“敬你一杯。” “我也敬你。”徐子棋也服了梅荏苒,没想到梅荏苒还有这么厉害的毁人不倦的手段,他算是长了见识了。 梅荏苒高兴地和范记安、徐子棋碰杯,目光却斜向了蓝妺:“这算什么,小菜一碟。我的人生原则是,我不抢别人的东西,但我的东西,别人也别想抢走。” 范记安和徐子棋悄悄一笑,梅荏苒明显有向蓝妺挑衅之意,就看蓝妺怎么接招了。 蓝妺不看梅荏苒,似乎也没有听到梅荏苒的话一样,她端起酒杯敬何方远:“何副总,谢谢你的花,虽然我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次花,不过你送的一次,是我最开心也是最有意义的一次。” 饭后,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何方远面前——梅荏苒和蓝妺都让他护送回家,偏偏二人还不在同一个方向,范记安和徐子棋很不够朋友地赶紧溜之大吉了,丝毫没有要替何方远两肋插刀的觉悟。 不过何方远也没有责怪二人,关键时候朋友为你两肋插刀,既然他舍得插自己两刀,那么总有一天他也会插你两刀。 怎么办?站在繁华的下江街头,何方远左有蓝妺右有梅荏苒,从来没有如现在一样面临着这么两难的选择,即使是三位老大辞职的时候,他做出留下的决定也没有现在这般为难。 也怪了,蓝妺和梅荏苒互不相让,谁也不肯退后一步,大方地说她可以自己回家,也是,女人都希望有人呵护,都不想输,何方远思来想去,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他大手一挥:“先坐地铁送梅荏苒,然后再送你,好不好蓝总监?” 梅荏苒的家离公司不远,何方远的如意算盘是送了梅荏苒,可以到公司取了蓝妺的车,再开车送蓝妺回家,如此一来就不用总坐地铁了。 还好,梅荏苒没再捣乱,同意了。 到了梅家,梅荏苒也没邀请何方远上去坐坐,只是俯在何方远耳边小声说道:“何哥,帮人帮到底,什么时候再来家里作客,替我应付相亲?” 何方远无语了,梅荏苒是赖上他了。 “离公司不远了,走过去吧。”蓝妺抬手看了看手上的卡地亚手表,“时间还早,正好,我还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微风习习,暮春的夜晚,花香弥漫,春意昂然,何方远感到身上的夹克厚了不少,季节变化,人该换薄衣服了,人事变迁,一些事情该解开谜底了。 “创始团队的资方,是企鹅。”蓝妺穿了一袭长裙,头发轻轻一束系在背后,她在夜色中如夜来香一般芳香而迷人,一开口,就是以何方远的级别还接触不到的顶级商业机密。 “确定了?”何方远也一直推测是企鹅,但推测是一回事儿,事实是另外一回事儿,“你从哪里知道的?” “别管我的消息渠道,我只能告诉你的是,资方百分之百是企鹅,早在创始团队辞职之前就已经敲定了,后来放出的各种漫天飞的消息,只是混淆视听的烟雾弹。记住要保密,这事儿,连乔董还不确定,企鹅和创始团队方面,现在还守口如瓶,因为其中涉及到了商业机密和竞业禁止协议。”蓝妺看了何方远一眼,会心地一笑,“现在你比别人提前了好几步,可以提前谋划你的下一步了。说吧,要怎么谢我?” 确实,蓝妺的消息,是千金不换的顶级商业机密,让何方远心中大定,更让他对下一步的规划,可以提前许多进入实质阶段。 “你想我怎么谢你?”和梅荏苒在一起,感觉是云淡风轻的从容,和蓝妺在一起,却是知音难觅的惊喜,人生,确实是不能两全的难题,何方远驱散心中的私心杂念,笑道,“说是大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太三俗了,说是愿为蓝总监做牛做马,太三观不正了,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感谢的方法了……” 蓝妺已经被何方远逗得笑容如花,她掩嘴而笑:“千万别告诉我,我走不动了,你可以背我一段路。” “不是吧,怎么一猜就中?”何方远弯下身子,“俯首甘为孺子牛——蓝总监,请了。” 蓝妺一把推开何方远:“明明知道我有洁癖,还想让我上你的背,摆明了是故意欺负人。” 说笑间,二人到了公司。取了车,何方远送蓝妺回家,然后他又坐地铁回家,等回到家中时,差不多晚上十二点了。 还好明天是周六,不用上班,正好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 何方远相信蓝妺没有骗她,不管蓝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创始团队的投资方是企鹅无疑了,对创始团队来说,企鹅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有实力的合作方,而对兴众来说,企鹅是最令人胆战心惊的对手! 事情,快到了转折点了。 创始团队的最后归属,事关何方远下一步的策略,蓝妺的消息很及时,先不管蓝妺想要借助他达到什么目的,至少现阶段蓝妺的出现对他有利,何方远躺在床上,睁大眼睛,丝毫没有睡意,心潮起伏。 作为一个事业型的男人——至少何方远自己认为他事业心重,或者说,至少现阶段他没有心思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对于今天蓝妺和梅荏苒的二女争风,他并没有往心里去,只当女孩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充当了合适的支点而已。 支点,对,就是支点,支点的作用很关键,如果他可以成为两大巨头较量的支点,那么他平步青云一飞冲天的时机就指日可待了。 两大巨头是谁?当然是兴众和企鹅了。 兴众虽说已经没落,但在国内的互联网巨头中,也排名在前十之内,兴众的整体实力,也是许多互联网公司仰望的存在,单是兴众旗下的兴众文学就有八亿美元的估值,可见兴众依然是行业内的领军人物之一。 何方远不是技术型人才,走技术改变世界的自主性创业,一没能力二没机遇,而实际上一个软件吃遍天下的成功例子毕竟也是少数,大多数软件如昙花一现,连一朵浪花也激不起,就消失了。 当然,也不说是靠创意取胜就比技术取胜容易,一个人要想成功,一分运气,三分胆识,剩下的六分全靠运作。现在运气已经来了,创始团队的辞职和另起炉灶打破了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格局,也为何方远打开了运气之门。 而何方远当初决定留下,凭借的就是看准了时机并且准备放手一搏的胆识,他秒杀黄是道、接受蓝妺的合作请求,就是三分胆识运用到了极致,现在时机的大门已然打开,放手一搏的准备就绪,接下来能否成功,就在六分运作之间了。 六分运作要有一个大前提,就是创始团队究竟花落谁家,企鹅、千方和芝麻开门虽说三巨头实力相当,资金充实,市场广阔,资源众多,但由于目前互联网公司的公司文化各不相同,都有鲜明的创始人文化特色,也就是说,创始人的性格决定了公司的性格,所以,到底花落在哪一家,对何方远采取哪一种运作手法来迈出下一步,至关重要。 他原以为最少还要两个月后才能知道创始团队的最后归属,根据时间推算,新站最快也要两个月后上线,上线前夕才是揭开谜底之时,没想到,蓝妺提前了整整两个月告诉了他明确的答案。 好事,天大的好事,等于是为他争取到了两个月的时间,同时,也为他增加了一枚分量不轻的筹码,让他可以在面对乔国界时,更加从容不迫地应对。 三巨头的成功之路不尽相同,千方喜欢用数据说话,认为一切都可以在技术的范围内解决,这是千方的优势也是千方的局限。技术出身的人,有时过于依赖技术反而忽视了人性,数据可以用技术解决,人的需求和喜好,用技术怎么解决?所以何方远认为,创始团队选择千方不是最佳选择,互联网版权产业需要的是激情和创新,而不是冷冰冰的数据和没有生命的编程。 人的性格很难改变,技术出身的李颜红主导下的千方,扩张之路一直就是谨慎而缓慢,远不如企鹅和芝麻开门的布局宏大而长远,也确实是受制于他凡事喜欢用技术的眼光看待问题的局限。 相比之下,常有天马行空的创意的马匀,就和李颜红是截然相反的性格,马匀热情似火,慧眼如炬,他以超前的眼光和高人一等的前瞻性,始终站在时代的最前沿,就如得到了奇遇一样,只要他喊一声芝麻开门,命运就会为他打开一扇财富之门。 马匀在国内缺乏电子商务土壤的基础上,率先打造了芝麻开门电子商务王国。又在互联网缺少诚信的基础上,开创性地创造了网络信用体系。 而现在,他又在中国物流低效、拖沓、人浮于事并且重复建设的时候,又试图以一己之力,利用经济杠杆而不是政治手段实现物流业的整合,如此壮举,也只他如外星人一般的头脑可以想得出来。马匀与芝麻开门对整个时代的作用,以及未来中国的电商发展如果能够领先于世界,他居功至伟! 只是向来喜欢大开大合布局的马匀,如果他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恐怕发展思路会很另类,和三剑客的理念很难合拍。以三剑客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设想,未来的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发展,应该是开放性、共存性的,而大马哥一向的思路是整合所有资源,他站在最高端,让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 三巨头中既没有独创的技术又没有天马行空的创意,却能做到行业第一的企鹅,才是何方远认为中的三剑客的最佳合作方。 小马哥以企鹅软件起家,走的却不是技术改变世界的道路,而是复制、占领、扩张并且吞并之路,复制别人的成功,占领别人的市场,扩张自己的地盘最后吞并别人的市场,从而完成一个行业终结者的闭环。如果说千方的心态是半封闭半开放的心态,芝麻开门的思路是始终占据食物链的最顶端统领天下的思路,那么企鹅的心态就是完全开放的心态,当然,不是天下为公的开放,而是天下为我的开放。 企鹅和芝麻开门一样擅长布局,不过比芝麻开门专注电子商务几十年的发展思路不同的是,企鹅的布局是更宏大更开阔,只要是互联网业界可以赚钱的行业,都要插上一手。而且小马哥的性格也很宽容,只要前期条件谈妥,后期的事情基本上不会插手,给创始团队充足的发展空间。 如果是千方和芝麻开门接手就不一定了,千方信奉技术至上,偏偏互联网版权产业不是一个技术行业,而大马哥控制欲太强,难免和创始团队再起争执。 综合对比之下,企鹅接手创始团队,对企鹅和创始团队来说,是各得其所。不过对兴众来说,企鹅和创始团队的强强联合,让兴众文学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甚至是生死之战! 那么接下来的战役,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资源争夺战和消耗战。互联网版权产业发展到今天,虽然初具规模,但市场远不如想象中那么庞大,资源十分有限并且相对集中,如果创始团队想要打开市场,必然要从立化十年积累的市场中抢夺有限的资源。 资源争夺战开始之时,就是何方远再次出人头地之日。 迷迷糊糊中,何方远睡着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踏实,不停地做梦,一会儿梦到创始团队的新站上线,如风卷残云一般席卷了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将立化十年积累的资源抢夺一空,一会儿又梦到梅荏苒和蓝妺一人拉住他的一个胳膊用力拉扯,拉得他生疼,而他不知道到底该跟谁走…… 第二天天一亮,雨就一直下,何方远左右无事,就到公司加班。手中积累的工作总也做不完,虽说员工人数已经凑齐,但新手就是新手,有些连基本的工作都不会,梅荏苒等六个小组组长现在变身培训师,天天培训新手尽快上手。 忙了一上午,处理了十几件事情,何方远累得脖子酸疼,又想起企鹅接手创始团队的消息,再对比现在立化一团乱麻的现状,心中对立化的前景更加担忧。立化现阶段最大的优势就是资源还没有流失以及积累了十年的版权作品。版权作品不会被拿走,有合同限制,这也是立化最大的财富了,而资源是可以流动的,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况且立化的资源,都是创始团队一手创造的,版权是死的,但版权方是活的。 一旦版权方被创始团队抢走,立化的大厦就倒塌了一半,版权作品和版权方是立化的两条腿,两条腿健全,还可以继续前行。断了版权方一条腿,只靠老本的版权作品支撑,立化最多支撑三年。 中午随便吃了一点饭,雨还很大,没有要停的迹象,何方远从外面回公司的时候,目光一扫,发现一辆熟悉的奥迪a8缓缓驶入了公司的停车场……乔国界!何方远顿时心跳加快,最近常年在国外的乔国界因为立化的事情,不但回国居住,还经常来公司办公,如此,才让何方远有了和乔国界面对面的可能。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何方远忙上楼而去,深呼吸几口,到了办公室的时候,他基本上恢复了镇静,然后他朝楼下望了一眼,发现乔国界在秘书的陪同下,缓步走进了大楼。 第二十五章人生赌注 办公大楼有数部电梯,一般情况下,乔国界乘坐的是高层专用电梯,不在立化所在的楼层停留,不过有时高层也会偶而乘坐普通电梯,何方远就想赌一赌,今天是周六,乘坐高层专用电梯要多走几步,乔国界也许会走普通电梯…… 果然……赌对了,何方远看到电梯下行的指示灯亮起,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里,快步如飞来到电梯门口,算好电梯到了一层的时间,然后重重地按下了上行的按钮。 一、二、三,见电梯一层层逼近十层,何方远的心跳加快,手都甚至微微颤抖了,他拿出手机,没有拨号直接放到了耳边,就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开始和电话一端的虚拟人物通话。 “是我,何方远,我在公司加班呢……”何方远一边低头说话,一边一步迈入了电梯之内,似乎他过于关注通话了,并没有抬头注意到电梯里面的两个人究竟是谁。 只不过掩饰在通话之下的何方远,还是微不可察地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赌对了,电梯里面的两个人,正是乔国界和他的秘书陈海峰。 从十层到十八层,只有八层的时间,短短十几秒,如何让乔国界记住他的名字并且引起乔国界的注意,需要高超的谈话技巧,何方远心思电闪,在自报了家门并且以加班向乔国界示好后,第二句话是投其所好,切入了乔国界的喜好:“我建议你买奥迪好,奥迪a8挺符合你的身份,稳重、大气、传统,宝马过于张扬,奔驰又似乎有暴发户的味道……” 何方远再清楚不过乔国界对汽车的偏好了,他的座驾就是一辆奥迪a8,正好区别于其他互联网新贵的宝马、保时捷或是沃尔沃,乔国界喜欢外界将他解读为互联网的传统新锐,有家室、不开车并且追求低调的奢华。 不过,何方远这一句话并没有引起乔国界的注意,乔国界不动声色,甚至没有多看何方远一眼。 何方远并不气馁,如果他一句话就能打动乔国界,乔国界也太没城府了,他站在电梯的角落里,继续假装打电话:“立化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前天信光国际的人还找我了解了一下情况,似乎信光也有意向兴众文学注资了,不过乔董一向不喜欢卧榻之侧有他人安睡,引进融资的事情,我估计暂时没戏,最少也要等创始团队的资方确定了后,融资还是不融资,才会真正进入乔董考虑的范畴之内。” 这番话终于初见威力,何方远的余光一扫,终于发现乔国界动容——他眉毛一挑,露出了倾听的神情。 圆脸浓眉的乔国界虽说是南方人,却长了一副北方人的面相,古语云,南人北相者,贵,不管相术是不是迷信之语,许多说法也不是无稽之谈。 乔国界最著称的特征是一双大耳,厚厚的耳垂颇有福相,外界盛传耳朵是乔国界对自己长相最满意的地方。 何方远敏锐地捕捉到了乔国界情绪的微妙变化,他心中一阵狂喜,他的偶遇策略终于初见了一丝成效,好,有了开局就是好事,强压内心的冲动,他继续用语言的力量吸引乔国界的目光:“乔董喜欢户外运动,有一次他开车横穿沙漠,两个月的时间,他一刻也没有让出驾驶座没有让出方向盘,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乔董是一个时刻保持清醒时刻掌控大局的人,方向盘意味着什么?意味位置和责任。” 尽管乔国界刻意保持了严肃,不过脸上流露出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是被眼尖的何方远尽收眼底,何方远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好险,总算初步过关了,相信到现在为止,乔国界已经记住了他的名字和长相。 但让乔国界只记他的名字和长相还远远不够,还必须让乔国界听到他的想法,名字和长相只是一个人的外在,想法才是一个人的灵魂和价值体现。 十八楼快到了,留给何方远的时间只有几秒钟了!能否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将他的想法准确无误地传送到乔国界耳中,有可能是事关他一生的大事,而他和乔国界同乘一个电梯的机会,也许仅有一次。 一个人一生之中所能面临的改变一生命运的机遇,也往往只有一次。 “你说创始团队最终花落谁家?千方?不可能,我打赌是企鹅。赌什么?赌我一年的工资怎么样?我敢肯定,百分之百是企鹅!”何方远知道目前乔国界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创始团队的归属始终是高悬在乔国界心头的一把巨剑,高悬的时间越长,越让乔国界寝食难安,无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所以,他要借机向乔国界传递信息,让乔国界看到他的价值所在。 “三巨头之中,只有企鹅的互动娱乐布局最合理并且最有前景,所以,企鹅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需求也最迫切,最最主要的一点是,小马哥的为人最宽容,会放权,而创始团队现在最缺的不是资金,而是相对的控股权!” “叮……”电梯到了十八楼,门一开,乔国界和秘书一前一后迈出了电梯门,何方远感觉后背湿湿的一片,短短十几秒,感觉长过了他27年的人生时光,他正要再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时,忽然即将关住的电梯门被一只手挡住了。 乔国界的面孔又重新出现在何方远的面前,他用手一指何方远:“你刚才说错了一件事情,花两个月的时间横穿沙漠的人不是乔国界,而是另有其人,他是京东商城的刘强东。” 话一说完,乔国界转身离去,留给何方远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再次关上,上行的声音嗡嗡响起,何方远才如梦方醒,擦了一把额头才发现,不止是额头,连手心也全是汗。 再一看手机,也被汗湿透了,说不定都进水了。他虚脱一样靠在电梯壁上,心中却是无比的轻松和喜悦,最后乔国界指出他的错误的一幕,很有戏剧性。 尽管乔国界并没有当面承认他是乔国界,但乔国界却去而复返纠正他的错误,就说明了一件事情——他的话,句句听在了乔国界的耳中。 何方远百分之百确信,他的名字、长相和想法,如一道闪电一样烙印在了乔国界的脑海。因为他刚才十几秒的自言自语,从自我介绍到投其所好,再到用一个张冠李戴的传闻引起乔国界的注意,以及最后以创始团队花落企鹅的消息完美收宫,堪称一次偶遇的经典案例,绝对可以写进职场教科书。 将刘强东的事例错当成乔国界的轶事,是何方远故意为之,以他对无数互联网巨头的轶事了如指掌的水平,会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绝无可能。但在大老板面前,身为下属不能表露出没有一丝纰漏的才华,否则让大老板没有了指正你的错误的机会,怎能显出大老板的英明? 短短十几秒,是何方远十几年的人生积累迸发而出的智慧火花,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电梯到了最顶层,又按下了一层的按钮,下午不加班了,大功告成,出去放松一下。 何方远不知道的是,乔国界和秘书走出电梯,走进办公室之后,乔国界对秘书陈海峰说道:“这个何方远有意思,这么年轻,不但有想法,而且有敏锐的判断力,如果他再有一定的执行力,就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了。” 27岁的何方远在互联网业界,年纪不算大,但也绝对不算年轻有为,许多草根创业的创始人,在25岁时就已经是公司的ceo了,当然,在第三次互联网浪潮退去而第四次互联网浪潮尚未来临之际,中间的空档期,近年来,也没有涌现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 时势造英雄,英雄也只能顺时顺势而动,而不会平空出现。 陈海峰跟随乔国界多年,一听乔国界的话就知道乔董又起了惜才之心:“何方远是立化的常务副总,辞职事件前,他是副总监,他原本是江武几个人的嫡系。” “江武嫡系,连升三系,有从业经验,又有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前景展望……海峰,调他的资料出来。”乔国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你说,真会是企鹅接手了创始团队?” 陈海峰虽然不是兴众的高管,却和兴众所有的高管一样知道乔国界的软肋——如果一件事情要得到乔国界的认可,一定要想办法让他觉得下属的想法是他早就已经想到了的——也就是说,必须让乔国界感觉所有下属的智商都在他的智商之下,或者更准确地说,乔国界是兴众的天花板,是所有兴众人都无法企及的最高高度。 “乔董上次分析了三巨头的优势和不足,最后综合比较之下,还是企鹅最适合创始团队。何方远估计也是从内部新闻简报上看到了乔董的讲话受到了启发……” 乔国界对陈海峰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何方远的履历上。 “何副总,这么巧?”一出电梯,何方远只顾低头走路,没留神迎面走来一人,他一头就撞在了来人身上。 是挺巧,正好撞在了来人的胸上,柔软而宜人的胸感不用想就知道是一个女人,而且清香怡人的体香入鼻,不用看就知道不但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美女。 “哎呀……”刚说了这么巧,就被那么巧地袭了胸,蓝妺后退一步,拂然变色,“何副总,你怎么能这样?” “啊?”何方远也一下惊醒了,抬起头来,见蓝妺三分羞愧四分愤怒,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蓝总监,我正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我真心不是故意的,而且,哪里有在公司耍流氓的笨蛋……” 蓝妺有洁癖,爱惜身体就如爱惜生命一般宝贵,被人唐突,心里难受得要死,再加上生性高傲,虽说和何方远也算有交情,但有些事情不能原谅,她就想斥责何方远几句,以解心头之恨,不过一见何方远一脸惶恐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一下软了。 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何苦再为难他?蓝妺哪里知道何方远满头大汗是刚才和乔国界初次会面的战果,不是为她而流,她呆了一呆,转身就走,避免进一步的尴尬。 何方远追了上去:“蓝总监,刚才的事情就忘了吧,男人对女人耍流氓的行为是建立在意淫的前提之下,没有意淫作为主导支配思想,不管是袭胸还是拉手,其实就是一次无意识的接触行为。身体接触不肮脏,心理不健康才肮脏。” “我不听你胡说八道,你走。”蓝妺受过良好的家教,不会骂人,她紧跑几步,试图甩开何方远,“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离我远点儿。” 远点儿就远点儿,何方远站在了雨中,见蓝妺拉开车门就要上车,他喊了一句:“蓝总监,刚才我和乔董在电梯偶遇了……” 坐在保时捷内,享受着舒缓的小提琴曲,何方远不客气地抽出几张纸巾擦脸,脸上又是汗水又是雨水,湿得难受。 擦了几把后,他很不讲公德地将纸扔出了窗外。 “喂,注意公德。”蓝妺嗔怪了何方远一句,又看了他一眼,忽然噗哧笑了,“你脸花了,真丑,像个小丑。” 何方远拉下遮阳板一看,果然脸上沾了不少纸屑,他也笑了,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一会儿下去淋淋雨就洗干净了,没事。” “真恶心。”蓝妺吐了吐舌头,“雨水那么脏,你用来洗脸?万一流嘴里怎么办?” “雨水流进黄浦江,再经过净化,最终成为家家户户都饮用的自来水,怎么脏了?” “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喝自来水,家里的水,都是进口的。”蓝妺的话没有一丝炫耀的语气,还好何方远对贫富生活的巨大差距没那么敏感,所以也没什么感觉,换了自尊心特别强的人,或许会感觉心里不舒服。 过度的自尊,其实是过度自卑的另一种表现。 “好了,不讨论你家喝水的问题了,你说乔董在听到我的想法后,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刚才何方远一提他和乔国界见面的事情,蓝妺立刻不生气了,马上让何方远上车细说。 一上车,何方远就先说了他和乔国界偶遇的前后经过,不过,他只告诉了蓝妺一个大概,并没有说出他的偶遇是人为制造的偶遇,并非百分之百的偶遇。 “你是说乔董对企鹅采取动作,还是对你?”蓝妺一谈到正事,就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懂得调节自己情绪的女孩是上品女孩,比起无休止纠缠一件错事的女孩更容易得到幸福。 “两者都算呢。”何方远有意考一考蓝妺,既然蓝妺和乔国界有某种隐蔽的联系,乔国界的一举一动,她应该能够第一时间得知。 “就我所了解的乔董,他最后特意向你纠正横穿沙漠的主人公不是他,就说明自始至终你的话他都听了进去,你在他的心目中,留下了痕迹,不过要说乔董因为你几句话就对你提拔重用,也不可能。至于企鹅的问题……”蓝妺歪头想了一想,又摇了摇头,“我猜不到乔董到底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狙击企鹅和创始团队的联合,说实话,我虽然认识乔董,也算和乔董有过接触,但对他的性格,还不够了解。” 蓝妺说不够了解乔国界,何方远半信半疑,不过她关于乔国界不会提拔重用他的说法,他完全赞成,他也没有天真到认为只凭一次偶遇就可以让乔国界对他器重,乔国界用人是率性,但不是随性,他有识人之明,否则他也不会缔造一个庞大的兴众帝国。 “晚上请你吃饭,不知蓝总监肯否赏光?”何方远谈完正事,想和蓝妺进一步加深了解,就提出请她吃饭。 “今晚就算了,我还有事情,就顺道送你回家吧。”蓝妺拒绝了何方远的提议。 何方远也没勉强,想了想:“送我到前面的地铁站就好了,我去找梅荏苒。” “找她做什么?”蓝妺本来一脸慵懒的表情,忽然就警惕了几分,“和她共度周末?” “算是吧。”何方远嘿嘿一笑,“我得努力拆散她和顾南,任务繁重,毕竟我一个草根和一个富二代比武,先天底气不足,不过为了梅荏苒的幸福,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帮她了。” “你心理变态。”蓝妺忽然就恼了,“顾南和梅荏苒的事情,关你什么事,要你掺和什么?你这是扭曲的仇富心理。”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何方远反倒愣住了:“梅荏苒是我哥们,她有难了,我不帮她谁帮她?我帮她,好象也不关你什么事,是不是?” “是没我什么事情,我自作多情了。”蓝妺一脚刹停汽车,“请你下车。” 下车就下车,男子汉大丈夫,买不起车就不坐,有什么了不起,何方远下了车,还不忘礼貌地冲蓝妺笑了一笑:“谢谢蓝总监。” “无聊!”蓝妺回敬了何方远一个白眼,一脚油门跑了。 第二十六章寸步不让 何方远摇摇头,女人心海底针,蓝妺到底是怎么了,他还是不要大海捞针地去胡思乱想了,还是见梅荏苒要紧。 打了梅荏苒电话,听到梅荏苒懒洋洋的声音就知道她午睡刚醒,这丫头,真没心没肺,现在是多好的时机,也不知道抓住,等创始团队和立化的战争尘埃落定之后,就再没有机会顺势而起了,她居然还在家中睡美容觉,真有她的。 白捡了一个小组组长,也不知道珍惜,赶紧趁机表现一番,也好下次机会来临时,再前进一步当上副总监。谁都看了出来,蓝妺的总监干不长,蓝妺一走,副总监史尚飞就会接任总监,副总监的空缺肯定会从几个小组组长中提拔,梅荏苒有很大的机会脱颖而出。 到了梅家,开门的是梅荏苒,她穿了睡衣,头发乱成一团糟,眼睛都没有睁开,不满地嘟囔:“讨厌你,下雨天,睡觉天,不让人好好睡觉,干吗来烦我?” “早上让你跟我去公司加班,你非不去,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何方远拿梅荏苒没办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又揪了揪她的耳朵,“醒醒,笨丫头,我遇到了乔董,而且我还成功地让乔董记住了我。” “真的呀?”梅荏苒一下清醒了,惊喜了跳了起来,“那乔董提拔你当了兴众文学的副总裁没有?” “……”何方远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怎么和蓝妺很容易沟通的事情,在梅荏苒面前,就很难达成共识,他深刻地摇了摇头,“来杯茶,我渴了。” 过了一会儿,梅荏苒梳了头扎了一个小辫子出来了,一屁股坐在何方远的身边,头靠在何方远的肩膀上:“我还是困,怎么办?要不你哄我睡觉算了。” 何方远站了起来:“算了,我自己接点水喝吧,好歹我也是客人,你连一杯水也不给客人倒……”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伯母没在家?” “没在,她出去了,好象是和顾南妈妈见面去了。” “啊?顾南都花心成那个样子,你妈还想你嫁给他?你也是,你妈就要决定你的终生大事了,你还能睡得着,我算是白操心了。”何方远生气了,梅荏苒工作上不上心也就算了,感情上的事情,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还何必配合她演戏替她打掩护? 说话间,何方远起身就走,他和梅荏苒同事三年,确实跟哥们一样,有时他甚至觉得她就是他的妹妹,他愿意爱护她保护她,不想她不开心更不想她受到伤害,只是他可以帮助自强自立的梅荏苒,不想帮助一切都无所谓的梅荏苒。 刚走到门口,身后一个滚烫的身子哭喊着扑了过来,一下从后面抱住了他:“不许走,我不让你走!” 感受到梅荏苒只穿了一件薄薄睡衣的成熟女孩躯体的温热,何方远迈不动了脚步,他倔强地站着,不回头:“美人靠,如果你觉得一切都无所谓,愿意让别人安排你的人生,我无话可说,也尊重你的选择。可是你既然想让我帮你,你自己却又不争气,我怎么帮你?我对你很失望。” 何方远从小自强不息,所以一向看不起自暴自弃的人。 “你对我失望,连我都对自己失望!”梅荏苒紧紧抱住何方远的后背,哭了,“妈妈有心脏病,不能生气。爸爸有高血压,不能动怒。在嫁给顾南的事情上,一向对爸爸说什么都反对的妈妈,出奇和爸爸的态度完全一样,他们都赞同我嫁给顾南,还说如果我不同意,就是不孝,就是想气死他们,我还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她,我能不顺了她的心?妈妈说,什么爱情,都是镜花水月,顾南是不是爱我一辈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给我富足的生活,能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妈妈还说,女人如果追求爱情,最傻了,最后双手空空,什么都得不到,还不如追求实际的物质……” 梅荏苒的泪打湿了何方远的后背,也打湿了他的心。 是呀,有这样的父母,又有这样离异的家庭,梅荏苒拿什么去抗争?她又是一个孝顺的女儿,体谅妈妈多年来一个人生活的不易,只是何方远心中终究意难平,凭什么刘薇薇自己没有幸福的婚姻,就断定天下女人都没有幸福的婚姻? 梅长河也是,好歹他也算是上层社会的成功人士,怎么思想传统而古板,还要逼梅荏苒嫁给顾南,顾南除了是富二代除了有钱之外,既不高又不帅而且还花心,梅长河瞎了眼,难道他看不出来顾南肯定不会给梅荏苒幸福?好吧,如果说刘薇薇让梅荏苒嫁顾南是为了钱为了富足的生活,那么梅长河为什么也非要梅荏苒嫁给顾南,难道以梅长河的收入还不足以让梅荏苒过上富足的生活? 顾南再有钱,就算比梅长河多许多倍,又能怎样?财富到了一定程度,满足了需要后,再多的部分只是数字了。难道说,梅长河想借助联姻达到什么目的不成? “何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如果我能找一个有一定经济基础又真正爱我的男朋友,我也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妈妈,可是我没有。我除了用睡觉麻醉自己之外,我又不想喝酒,你告诉我,我还想怎么做?呜呜……” 热情开朗的梅荏苒,原来也深藏着不为人所知的伤心心事,何方远想劝慰她几句,却又觉得语言苍白无力,在现实的残酷面前,理想就和杨花一样,风一吹,就飘荡了。人们常用水性杨花形容女人的轻浮,其实不怪杨花不坚定,只怪春风太匆匆。 他年少但不多金,不符合刘薇薇制定的择婿标准,想必上次冒充梅荏苒男朋友的一出戏,被现实的刘薇薇一眼看穿,所以刘薇薇才完全不管他的存在,继续推动梅荏苒的婚姻大事。 情场如商场,这件事情如果想解决,症结在顾南身上。对,摆平了顾南,刘薇薇和梅长河失去了目标,也就不会再逼梅荏苒了。 “美人靠,你听我说……”何方远正要开口劝梅荏苒几句,告诉她,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她度过人生的难关,突然,门被人打开了。 “你们……你是怎么回事儿?”刘薇薇开门进来,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尤其是当她看到梅荏苒身穿睡衣、头发散乱并且哭得梨花带雨还死死抱住何方远的委屈模样,以为何方远怎么了梅荏苒,顿时大怒,“何方远,你欺负荏苒了?” “我……”何方远想辩解,这个罪名太大了,假冒梅荏苒的男朋友还行,但让他顶了和梅荏苒发生了男女关系的罪名,他可担当不起,梅荏苒可是正经八百的处女。 “是我主动的,不怪他。”何方远一句话没说出口,被梅荏苒抢了先,梅荏苒赌气似的,“反正我决定了,以后非他不嫁,早给晚给都一样。” “你!”刘薇薇气得面红耳赤,扬手一个巴掌打在何方远脸上,“何方远,你混蛋。” 何方远本来还想澄清自己的清白,不想刘薇薇竟然打他,一个耳光顿时打得他不但清醒了,还一下挺直了腰板,丫的,没混蛋被骂成混蛋,不混蛋一次,还真对不起刘薇薇的一巴掌,他转身将梅荏苒抱在怀里:“这事儿如果是我主动,骂我混蛋我认了,可是却是荏苒主动,我再无动于衷,一是对荏苒女人魅力的无视,二是对我男人功能的蔑视,所以我就和荏苒……她既然是第一次,我也是一个传统的男人,我会为她负责一辈子。” 梅荏苒没想到何方远这么男人,一下感动得泪雨纷飞,抱得他更紧了,不过心中还是羞涩无比,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何方远怎么就看了出来她还是处女?难道他在女人的问题上特别有经验? “你负责一辈子?你负责得起吗?你拿什么负责?你有房有车有下江户口?别以为你一个副总就了不起了,一年收入几十万,在下江算是贫下中农!你就是一个没见世面的穷小子,一个狗屁不是的乡巴佬!”刘薇薇恨得咬牙切齿,看样子恨不得掐死何方远。 何方远索性无赖到底了,他昂首挺胸,态度不卑不亢:“好,既然伯母口口声声骂我是乡巴佬,言外之意就是说,伯母一定很高贵了?是名门大户了?” “反正比你强上百倍。” “比我强不强,不是嘴上说强就强。我想请问伯母一句,你嫁女儿,总想要房要车,那么你为女儿准备了多少丰厚的嫁妆?”何方远不信他斗不过一个下江丈母娘,尽管刘薇微不是他的丈母娘,但他要为天下所有被下江丈母娘欺负过的男人讨还一个公道。 “嫁妆?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嫁了过去,等于是我几十年的心血全送给了你,你还要嫁妆,你还有没有良心?”刘薇薇快被何方远气疯了。 “如果伯母转变一下思路,换位思索一下,你的女婿是要照顾你女儿一辈子的人,你应该感谢他才对。”何方远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却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而且你自诩为名门大户,你是不是知道古代的传统礼仪,出嫁女儿时陪送的嫁妆越丰厚,女儿在婆家的地位越高。而古代嫁女,只有女儿当妾的时候才会向男方索取财物,用来当成卖女的报酬。相信出身名门的伯母一定听过一句话——妾通买卖,因为妾是花钱买来的财物,可以随意打骂、处置,而对正妻则不能。你现在嫁女,既想让女儿如妾一样换来丰厚的礼金,又想让女儿享受正妻待遇,是出身名门的伯母太贪得无厌了,还是我这个乡巴佬才识浅薄,理解不了你只要好处不想分担风险的自私想法?” “再换个角度想一想,你的女儿到底要和谁共度一生?是你的女婿!你让女儿嫁一个高攀的豪门,豪门是应有尽有了,那么你女儿又有什么可以和对方平等相处的资本?除了沦落为豪门的生育工具之外,所有的财富和享受都是豪门提供,她又有什么地位可言?经济上不独立,人格就不独立!我想见多识广的伯母肯定也知道一个道理,女人爱钱,男人就给你钱,但除了钱之外,再向男人索求爱情,就是贪得无厌了。如果再从商业的角度考虑婚姻,婚姻就是一次商业合作,利润共享风险共担,只想共享利润不想分担风险,这样的合作能长久?如果是你男人,你会爱一个只和你共富贵却不会和你共患难的势利女人?” 何方远侃侃而谈,句句在理,字字玑珠,一番话说完,如火力凶猛的机关枪一顿扫射,直打击得刘薇薇体无完肤,直说得刘薇薇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你,你,你……”一连说了三个“你”,刘薇薇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请你马上离开!” 离开就离开,反正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该做的事情——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就当已经做了,他轻轻亲吻了一下梅荏苒的额头,轻声说道:“荏苒,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话一说完,转身潇洒地扬长而去,才不管身后是不是洪水滔天。 反正他能帮到的已经帮到了,梅荏苒是自毁清白,她怎么应付刘薇薇的怒火,就是她的事情了。 外面雨还在下,何方远走在雨中,不打伞,也不避雨,任凭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忽然间他想起了马大勉,如果是马总遇到这种事情,肯定又会生发一番感慨,写几篇文青范的微博,感叹生命的飘泊不定,感怀人生的无常,感伤命运的无奈,等等,其实何方远也有感慨,只不过他只是压在了心底而已。 何方远并不知道的是,他从梅荏苒家中出来,一路风雨兼程,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悄悄跟了一辆保时捷,车内,蓝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抿着嘴偷笑,笑得很调皮很开心,笑了他整整一路。 周一一上班,陈果刚在办公室露了个面,就急匆匆上去开会了。 何方远在办公室处理完积压的一些工作,正打算出去接一杯咖啡喝,门被人推开了,一人端着咖啡走了进来,笑意盈盈:“知道你该要咖啡了,就给你送来一杯,怎么样,我算不算红袖添香?” 是梅荏苒。 原以为经上次一事之后,梅荏苒再见他时多少会有几分尴尬,不料她没事儿人一样,他就大为宽心。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一旦发现,就会调离一人,他和梅荏苒之间平常打闹归打闹,却是哥儿们式的纯真友情,嬉笑怒骂之间,只有玩笑没有暧昧。 办公室同事之间玩暧昧什么的,最无聊了。 “红袖添香?算了吧,你是素手添乱。”何方远用手一指桌子,“赶紧放下咖啡走人,省得别人乱说是非。” “怕什么怕,一个大男人,这么没担当,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男女的事情,不是向来是男人夸口,女人丢丑。”梅荏苒顺手关了门,还坐了下来,“你也不关心一下我,问问我在你走了之后,承受了什么样暴风骤雨的摧残,真冷血。” “我还关心你?我吃亏吃大了。我什么都没做,在你妈眼里却成了混蛋。要是我真耍了混蛋也就算了,偏偏我是纯洁的正太,你说,你怎么赔偿我幼小的受伤的心灵?” “我呸,你还纯洁,你以前肯定经历过无数女人,要不,你怎么会说你是我的……第一次?”梅荏苒羞红了脸,低下头。 “我随口一编,难道还真被我说中了?”何方远一脸惊讶,“你不是想告诉我,你现在还是处女吧?” “哼,是又怎么样?女人如果不珍惜自己,男人怎么会珍惜你?”梅荏苒不信何方远的话,“你就别装了,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以前有过许多女人,所以女人是不是处女,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何方远头大了,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他去参加富豪相亲,替富豪肉眼辨别处女,肯定可以大受富豪欢迎,更可以大发其财,他摇了摇头,梅荏苒有时萌得一塌糊涂,有时又呆得一塌糊涂。 “不闹了,后来你妈怎么你了?” “没怎么我,我妈后来又想通了,她说现在男人反正不在乎女人是不是第一次,她还是坚持让我嫁给顾南。她还认为,顾南也没有资格挑剔我是不是处女!” 何方远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奇葩,真是奇葩,刘薇薇无限高要求男方条件必须如何如何好的同时,却又无条件放低自己女儿的人格下限,刘薇薇不是在嫁女,而是要将一家资不抵债的破烂公司包装成赢利能力强现金流充足的优质公司,然后高价出售给收购方。 当然,何方远只是打一个比喻,实际上梅荏苒是一个好丫头,如果按公司类比,她是一家各方面综合条件优良的优质公司。 第二十七章方向 我去,敢情刘薇薇才是商场高手,深得厚黑三味,贪婪到了无耻没有下限的地步。不想还好,一想更让何方远怵然心惊,刘薇薇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还有庞大的同盟,国内有多少和她一样的丈母娘,不求女儿是不是完美无缺,只求女婿是有求必应的冤大头。怪不得现在都说是丈母娘经济,一个丈母娘,生生拉动了房地产和汽车行业的消费,威力堪比华尔街。 “我忽然觉得顾南也挺可怜,在你妈眼里,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冤大头。”何方远深刻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我妈说,要我向你索要青春损失费,最少50万。” “噗……”何方远的咖啡终于喷了出来,他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别说我没怎么你,就算推倒了你,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凭什么向我要50万?50万,你妈也真敢狮子大张口,她怎么不去抢银行?你自己说说,美人靠,要是你,你会向我索赔多少?” “我呀……”梅荏苒咬着嘴唇,双眼迷离,嘻嘻一笑,“一分钱不要,还倒贴。” 一句话说得何方远又气顺了,他摆了摆手:“算了,不和老娘们一般见识了,说正事,你有时间向你爸打听打听,问问信光是不是要向兴众注资,最主要是,探听一下乔董是不是真的有融资的打算。” “好,我一会儿就问。”梅荏苒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何方远正在看一份报表,没抬头。 “如果我真爱上了你,赖上了你,你怎么办?” “嗯?”何方远抬起头来,想捕捉梅荏苒的表情,看她的话是玩笑还是一本正经,梅荏苒却已经走了,背影娉婷,长裙如梦。 十点多,陈果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召集何方远、黄是道、蓝妺和楚一亭召开紧急会议。 “初步确定,创始团队的资方是企鹅,乔董亲自下令,兴众文学全体动员起来,尽最大可能狙击企鹅和创始团队的联手!”陈果大手一挥,气势十足,“我和马总会去深圳出差,方远、是道,你们去北京出差,蓝妺,一亭,你们去下江的企鹅分公司,我们兵分三路,三管齐下,务必劝说企鹅放弃和创始团队的合作。” 企鹅总部在深圳,同时在北京和下江分别有分公司。 “陈总……”陈果话音刚落,黄是道发言了,“我和下江的企鹅分公司打交道比较多,北京的分公司,基本上不认识什么人。” “企鹅在北京的分公司,我有关系。”黄是道话一说完,蓝妺就插嘴说道,“不如我和何副总去北京,让黄是道和楚一亭留在下江好了。” “下江的企鹅分公司,我也有过接触,北京方面,几乎没有来往,去了也白去。”楚一亭也不想去北京跑一趟,忙附和了蓝妺的话。 “好吧,就这么定了。”陈果见各自重新组合了搭配,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蓝妺和何方远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会后,蓝妺随何方远来到办公室。 “何副总,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北京吗?” “不知道,请蓝总监明示。”何方远不咸不淡地说道。 “不想知道就算了,我还懒得告诉你呢。”蓝妺见何方远兴趣不大,转身就走了,“收拾一下,下午的航班。” 女同事多了麻烦,因为女人喜欢感情用事。美女同事多了更麻烦,因为美女往往更敏感。何方远无奈地笑了笑,没去多想蓝妺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出差,而是想到了这一次近乎全体出动的狙击行动的背后,应该是他的话对乔国界带来了不小的触动。 从某种意义上讲,乔国界先是听他的消息然后不管又从哪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总之他的提醒,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说明他在乔国界的心目中,至少占据了一席之地。 好事,他的策略奏效了,如此一来,他下一步的方向就更明确了。 不过……对于乔国界做出全面狙击企鹅和创始团队联手的决定,何方远并不看好。企鹅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除非有更大的利益可图,否则想让企鹅放弃即将到手的一个宝藏,决无可能。 早先曾有传闻,企鹅意欲出资五亿美元收购立化,乔国界开出的条件是,只收购立化是八亿美元,收购兴众文学也是八亿美元,企鹅觉得要价太高,最终没有谈妥。再联想到当初江武提出管理者收购的提议,也是拟出资四到五亿美元,江武等人手中断然没有四五亿美元,那么他们只能融资,背后出资方是谁?恐怕八成还是企鹅。 企鹅对互联网版权产业垂涎已久,早想一口吞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不比其他行业,从零开始很难,只凭企鹅一己之力,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业内最优秀的团队就是立化的创始团队,而业内最富有创造力的资源就是立化手中十年沉淀积累的资源。 互联网版权产业还有一个特点——时间积累,没有一定的时间,资金再雄厚也见不到成效。就如植树,阳光充足雨水丰沛,也必须要经过几年时间的精心培育才能成材。 基于以上分析,企鹅好不容易得到了创始团队这一块肥沃的土壤,而且创始团队还是自带资源的树苗,只需要企鹅现金的阳光和渠道的雨水就可以长成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企鹅万事俱备只欠时间的东风了,在这样的情形下,会因为乔国界的狙击而放手? 别说小马哥不会,换了何方远,他也不会。商场之上,没有面子一说,何况乔国界的面子在小马哥面前,未必管用。 乔国界此举,或许是病急乱投医,同时也说明了一点,乔国界这些年过于独裁了,近一两年来他久居国外,很少回来,对国内的形势估计不足。但他再深居简出,也是深宫的帝王,他做出的决定,兴众上下人人俯首听命,无人敢提出反对意见。这一次的狙击计划如此轻率,却还能迅速地得以落实,可见董事会应该是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兴众这些年下滑的趋势不减,乔董如果不及时放权,还是一人独裁,他的能力高度将会是兴众最高的高度,创始人成为公司发展的天花板,是一家公司走向死亡的开端。 何方远甚至想,他到底能不能借助兴众这艘摇摇欲坠的巨船实现他一飞冲天的梦想? “何哥,你要和蓝总监一起出差去北京?”范记安敲门进来,一脸贱笑,“草根逆袭白富美的机会来了,一定要抓住机会,争取一举推倒,何哥,你是我们全体草根最后的希望了。” “一边凉快去,成天不想正事,犯贱,你什么时候才能以天下为己任,以苍生为责任。” “能,等我当上了国家领导人,就能了。”范记安知道何方远是在嘲笑他,才不以为意,“以我现在的层次,吃地沟油的命操哪门子中南海的心,是不是?我顶多关心一下何哥的性福就行了。” “每一个白富美的背后,都有一个有钱有势的老爸,上床容易下床难,犯贱,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可以偶而犯贱,但有些事情,一次也不能犯贱,犯贱一次,悔恨一生。”何方远语重心长地教育范记安,其实何尝又不是说给自己听,他对蓝妺没有非分之想,就算偶而有不安分的念头,他也会赶紧压下,也许,他最合适的女人还真是梅荏苒了。 “去北京,多半白跑一趟。”范记安不扯了,说到了正事,“不过白跑也得跑,上司有吩咐,下属就是跑断腿也得做做样子?对了,我最近发现大丽花有和黄是道勾答成奸的迹象,我和徐子棋会替你盯紧他们的,何哥,你就放心去北京吧,帝都人们欢迎你。” “楚一亭和黄是道留在下江,我估计他们去企鹅下江分公司,也就是应付一下差事,其余时间,多半会用来在公司内部活动,你让子棋留意黄是道就行了,你多关心一下楚美女的工作和生活,最好连私生活也别放过。” “我是那种人吗?”范记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我刚买了一个观鸟镜,真贵呀,三千多,正好可以观察到楚美女的房间,也是巧了,她和我住同一个小区,而且和我正对面。不过我可事先声明,我绝对没有偷看她换衣服洗内裤,我只是抱着欣赏一切美好事物的心态欣赏一下她优雅的人体动作……” “行了,行了。”何方远打断范记安的眉飞色舞,“你随便欣赏美,我只想知道楚美女回立化,到底有什么目的,其他的事情,包括她的私生活和裸照,都不关心。至于你是不是感兴趣,我也不关心。” “知我者,何哥也。”范记安笑得更下流了。 下午,何方远和蓝妺赶到机场的时候,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就电闪雷鸣,然后很不幸的,航班延误了。 “虎行风,龙行雨,贵人出行招风雨,得了,等吧。”在贵宾候机厅,何方远不慌不忙拿出手机,连上机场的wifi,开始刷微博。 “这得延误到什么时候?”蓝妺焦急地看了看手表,“早知道坐高铁多好,坐飞机太麻烦了,再延误下去,到了北京天就黑了,哪里也去了。” 敢情蓝妺还真以为去一趟北京会有多大收获?何方远却只当成一次旅行了,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天黑就天黑好了,北京那么多五星级宾馆,肯定有属于你的一张床,布拉格有张床,北京也有床。” “《布拉格有张床》你也看过?”蓝妺眼睛亮了,脸上神采飞扬,“这部片子可好看了。” 是不是在女人眼里,爱情片都好看?何方远深刻地摇了摇头,继续刷微博,主要是他看看马大勉又有什么新的心情故事发布。 “对了,昨天顾南开了一辆m3送到了梅荏苒楼下,你猜,梅荏苒要了没有?”蓝妺拿出手机,似乎也想上网,却又放了回去。 顾南还真送m3了?真舍得下血本,何方远本来不想和蓝妺讨论梅荏苒的感情问题,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如此黑人的好时机,岂能错过,他就收起手机,神秘地一笑:“估计梅荏苒不会要,她是一个自尊自爱的菇凉。” “什么意思?”蓝妺没听明白。 “她做不出来怀着前男友的孩子开着新男友送的车的事情。”话有点绕,不过意思表达清楚了,何方远直直地盯着蓝妺一双好看的凤眼,“明白了吗?” “她……她怀孕了?”蓝妺惊到了,“怎么可能,她看上去身子一点儿也不笨呀。” “刚怀孕,显肚子至少四个月后了。”何方远嘿嘿一笑,“想想顾南也真是可怜,梅荏苒孩子都有了,他还追她,难道他想喜当爹?” “她男朋友是谁?”蓝妺愣了一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就是她的男朋友……”何方远拉长了声调,停顿了足有十几秒钟,“……的好朋友,所以知道得清清楚楚。” 蓝妺惊愕的表情慢慢变成了好笑:“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和她玩办公室恋情。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和她还真的挺般配。如果她的男朋友是你,我不会惊讶。” 女人心,有时海底针,有时也和草叶上的露珠一样,浅显而晶晶亮,何方远摇了摇头,没接蓝妺的话,继续刷他的微博,他才不会被蓝妺绕进去。 马大勉还真的又发微博了,而且还是一条和企鹅有关的微博,顿时吸引了何方远的目光。 “兴众文学从来没有排除和企鹅合作的可能,不止企鹅,千方和芝麻开门都是兴众文学合作的首选目标。兴众文学十年积累的互联网版权资源,本着共享、分享和共赢的开放性思维,兴众文学和企鹅在互动娱乐方面,有许多可以合作的具体项目,实际上,兴众文学和企鹅一直在探讨各种形式的合作的可能性……” 隔空向企鹅喊话?这一手不错,既释放了善意,又显示了兴众的博大胸怀和自信,同时,又有可能为企鹅和创始团队的合作带来困扰,马大勉马总的从业经历,虽然并没有真正经历过真刀实枪的商战,不过攻心为上的商战策略,运用得还算娴熟。 “你笑什么呢?有什么好消息分享一下,独乐不如众乐。”蓝妺本来坐在何方远的对面,见何方远看着手机傻乐,好奇心大起,就坐了过来。 蓝妺半边身子贴了过来,温热而清香,何方远的左肩被她一靠,忽然就有过电的感觉,坏了,他和梅荏苒同事三年,经常打闹,身体接触是常事,从未有过过电的感觉,怎么和蓝妺认识才不久,就来电了,难道说,蓝妺才是他的真命天女? 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一个白富美有感情纠葛,况且他也清楚,蓝妺和他差距太大,就连一个普通的下江中老年妇女刘薇薇都嫌弃他,更不用提蓝妺的妈妈是一家大型公司的董事长了。 “马总的微博……有意思,心理战?”蓝妺没注意到何方远的异常,何方远向旁边让了让,她还跟进了几分,“喂,你觉得马总的微博心理战,有用吗?” “微博从上线到现在,一直在讲故事,既上不了市,又套不了现,影响力正在迅速下滑,你看看互联网业界的巨头们,谁经常刷微博?小马哥还是大马哥?都没有,也就马总拿微博当阵地,喜欢刷存在感,他的隔空喊话,恐怕小马哥都看不到,表错情会错意了。”何方远关了微博,扭头看了蓝妺一眼,“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危险。” 蓝妺坐直了身子:“我危险还是你危险?” 何方远坏笑一声,转移了话题:“新浪也许不是中国互联网最赚钱的公司,但一定是最有影响力的公司。不过我就不明白了,影响力一向就是财富的潜台词,为什么最有影响力却不是最赚钱?我一直在想一个深刻的问题,兴众以后的出路在何方?国内互联网业界号称五大门户的网站,企鹅、新浪、搜狐、网易和凤凰,企鹅以游戏占据中国网游半壁江山,同时,发力互动娱乐,投资创始团队。新浪依旧门户,还在孜孜以求地靠微博讲故事给华尔街听,也不知道讲到什么时候才能上市套现,如果不是大马哥注资微博,微博不知道还能再赔多久。搜狐畅游上市,但网页做得一塌糊涂,一团乱麻。网易游戏排名第二,收费邮箱也赚钱。凤凰新媒体有一些看头,不过以后的发展方向不太清楚……相比以上几家,兴众发展的主线是什么?” 蓝妺想了想,淡淡地笑了:“问我呀?我怎么知道?我也不关心兴众发展的主线是什么,就算兴众出售或倒闭,也和我无关,我只是兴众的过客。不过你的话却让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你对互联网业界的了解很有见解,和你合作,是正确的选择。” 第二十八章其人其事 “可以登机了。”何方远见登机的信息在液晶屏上闪动,“帝都,我登机了。” “傻冒。”蓝妺被何方远伸开双臂的形象逗乐了,“登基?要不要我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算了吧,千年王八万年龟,我可不想被你骂乌龟。”何方想起了什么,笑了,“说到傻冒,我想起一件事情,顾南找的圆脸模特女友叫冒冒,是不是名字就是傻冒?” “去你的,不黑顾南你不舒服是不是?奇了怪了,顾南又不是你的情敌,你干吗总是针对他?我现在严重怀疑让梅荏苒怀孕的男人就是你。” “别诬我清白,我是纯情正太。” “……”蓝妺现在才算见识到了何方远的无赖本色,她翻了翻白眼,没有说出话来。 原以为登机了就可以起飞,没想到又等了半天才飞,下江离北京也就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算上延误和各种耽误,到了北京落地后,天已经黑了。 初夏的北京,不冷不热,气候还算宜人,穿了职业装束了马尾辫的蓝妺,一到北京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说在下江她是高傲的富家女,现在却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白领丽人,当然,除了她不管什么打扮都掩饰不了的惊人的美丽之外。 一看就知道蓝妺平常很少出门,或者说,很少单独出门,她紧紧跟在何方远身后,寸步不离,唯恐丢了一样。何方远笑了笑,替她拉过行李,又大方地伸出左臂:“来,免费让你挽上,省得你跟丢了。” 蓝妺迟疑一下,不情愿地挽住了何方远的胳膊,微微噘嘴:“你说的,男女身体的接触,男人只要不意淫就是正当接触,你现在不许意淫。” “挽个胳膊也会意淫,拜托,蓝总监,你漂亮是漂亮,但还没有漂亮到祸国殃民的地步,而且,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女人。”何方远气笑了,蓝妺穿着长袖衣服,身上的皮肤没有裸露半分,他如果被她抱了一个胳膊也意淫,他就不是男人了,是下半身动物。 “你都这么大了,当然见过女人了。对,你见过的女人是不是梅荏苒?”蓝妺也够坏,马上为何方远挖了一个坑。 何方远没理她,叫了出租车,直奔酒店而去。 酒店早就定好了,按照事先安排,下午还有两个小时的活动,结果倒好,全耽误在机场了,只好一落地就回酒店睡觉了。 酒店硬件条件不错,五星级,当上常务副之后,相应的待遇也提高了,以前何方远出差,只够三星级的规格,现在可以坐商务舱住五星级了。 “你好,立化,何方远,定了两间房。”何方远到前台去办理入住手续,蓝妺坐在一边等候。 “你好先生,两间房,两个身份证。”总台小姐接过何方远递来的身份证,办好手续后又还回了何方远,“何先生,您女朋友真漂亮,身份证的寸照也能照出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真的不多。” 真会说话,何方远笑了笑:“不漂亮能当我女朋友?是不是,我这么帅,不找一个拿得出手的女朋友,也对不起自己的帅……” “何先生确实挺帅,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何先生别怪我多嘴……”总台小姐的胸牌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柳星雅,她长得也算漂亮,圆脸,大眼睛,小巧的鼻子。 何方远平常也没有和总台小姐调笑的爱好,而且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爱说话的总台小姐,反正旅途寂寞,权当解闷了:“没事,我这人心胸开阔,你随便说,绝对不会怪你。而且我一向怜香惜玉,如你一样的漂亮妹妹,我怎么舍得说你半句?” 柳星雅掩嘴一笑,露出左边的一个酒窝和两只虎牙:“何先生,谁当你的女朋友,真是幸福。可是你和女朋友一起出来,为什么要开两个房间?是不是因为她是我们董事长的女儿,怕住一个房间被董事长发现?” “什么,蓝妺是你们董事长的女儿?你们的董事长是?”何方远可是吓了一跳,怎么住到蓝妺妈妈名下的酒店了,这么说,蓝妺的妈妈是花季连锁酒店的董事长了? “啊,你还不知道蓝小姐的妈妈是陈容陈董事长?”柳星雅的嘴巴张大到吃惊的最大程度,“怪不得你不和蓝小姐住同一个房间,原来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对不起,何先生,我多嘴了。” “谁说你多嘴了?你没多嘴,你的话不多不少,恰到好处。”何方远开心了,蓝妺一直不告诉他她真实身份,这下好了,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坏坏一笑,“我们开两个房间的用意是,前半夜在我的房间,后半夜在她的房间,这是最浪漫的最新玩法,懂不?” “懂了,啊,不懂,不懂。”柳星雅顿时红了脸,不敢再看何方远,头低到了胸前,“对不起何先生,我不该问。” 怪不得蓝妺不肯向前露面,非让他一个人办理入住手续,原来蓝妺心里有鬼,有意避免露面,这姑娘,有心眼。 到了楼上的房间,各自安顿好,就到了晚饭时间,何方远去请蓝妺吃饭,两人的房间对门。 “吃点什么呢,我饿了。”蓝妺换了一身衣服,休闲、宽松、随意,脸上的淡妆洗去,更显素朝天的清新,也别说,她还真有百变女郎的潜力,这套衣服一穿,让何方远差点儿没认出来。 “东来顺还是全聚德?来北京一趟,不吃点特色,丫的,还真对不起咱的胃。”何方远虽不是北京人,却是北方人,对北京有天然的亲近之意。 “走起。”蓝妺现在不是富家女,也不是蓝总监,而是如一个清新可人的小妹妹,伸手又挽住了何方远的胳膊,“北京我不熟,我就当你是导盲犬了。” “哎,骂人也得讲文明,我是导盲犬,你不就是女瞎子了?”何方远不肯吃亏,“你还不如说,我是你的指路明灯,蓝大小姐。” 何方远和蓝妺最后去了全聚德。 全聚德不愧是北京老字号的特色饭店,人那叫一个多,还好何方远早有预料,早早就赶到了,才没有排号,直接入座了。 点了烤鸭,要了鸭汤,又来了几样凉菜,他和蓝妺就谁也没有客气,开始了大快朵颐的享受。 “方远,真的是你,这么巧?” 吃到一半的时候,何方远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不用回头何方远就听了出来是谁,一下惊喜地站了起来。 “海老大!”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身后站立的个子不高身材微胖一脸笑容的男人,不是海山又能是谁? 昔日一别,今又重逢,只不过不在魔都下江,却在帝都北京,一时何方远竟有他乡遇故知的隔世之感,他紧紧握住海山的双手:“海老大,没想到我们会在北京见面……” “是呀,我也没想到。”海山感慨万千,“辞职后,我就离开了下江,兴众在下江的势力太大了,有人善意地提醒我,让我离开下江,省得被人算计了,说只有离开下江才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我先是回了一趟广州,休养了一段时间,然后又有事情来北京,结果就和你不期而遇了。” “重逢的人总会重逢,海老大,来,我来介绍一下。”何方远用手一指蓝妺,“蓝妺,立化新任总监。” 蓝妺站了起来,和海山握手,嫣然一笑:“早就听说过海老大三剑客的大名,一直只闻名没有谋面,现在终于见到了,惊喜,人生无处不相逢。” “闻名不如见面,是不是见到了真人很失望,一点儿也没有剑客的风采?”海山开了句玩笑,暗中打量蓝妺一眼,他弄不清蓝妺和何方远的关系,所以不会多说话。 “我和蓝总监是合得来的同事。”何方远点了一点,“海老大,你来北京是公干还是私事?” 本来这话不该问,现在他和海山各为其主,各行其是,眼见就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了,不象以前畅所欲言,中间隔了山隔了海,说话不能随便了。 “半公半私吧。”海山就势坐了下来,冲蓝妺点头一笑,“蓝总监,我和方远说几句话,没打扰你吧?” 蓝妺微笑回应:“哪里,欢迎还来不及呢,我一直想听听海老大的当面指教,现在有这么一个好机会,求之不得。” 谁说白富美除了高傲之外一无是处,蓝妺是顶级白富美,虽然也有高傲和高人一等的坏习气,但在为人处事上,也有机智多变的一面。 海山也大概看出了何方远和蓝妺关系不错,而且蓝妺是平空杀出突降到了立化,不属于立化任何一个派别,他也就没有顾虑太多:“我是和几家版权公司谈一些合作事宜,顺便和企鹅北京分公司的人见个面。” “我们来,也是要和企鹅北京分公司的人接触一下,是为了……”蓝妺停顿一下,又大胆地说了出来,“是想向企鹅传话,说服企鹅不和创始团队合作,狙击创始团队和企鹅的联手。” 这一句话一说,海山就立刻明白了一件事情——蓝妺坦诚而可爱,他有些话,不用避着她,呵呵一笑:“兴众兵分三路,一路北京,一路深圳,一路下江,三管齐下狙击企鹅和创始团队联手,这件事情刚有动静时,我就已经知道了,正好,我也有话请你们二位向陈果和马大勉转达。” 三剑客在立化经营多年,虽然人走了,但在立化肯定还有影响力,甚至在兴众文学,也有一定的人脉 ,所以乔国界做出的决定第一时间传到三人耳中,也不足为奇。不过想想也是惊人,也不知道立化或是兴众文学哪一个人是三人的内线,岂不是说,兴众文学出台的每一个反击之策,会第一时间让三人得知? 这仗,不好打了。 “海老大请讲。”何方远诚恳地说道,“我和蓝妺一定把话带到。” “创始团队不管最后和哪一家合作,企鹅也好,千方也好,想要的不是零和游戏,而是共赢的局面。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市场还很小,现在还不到一百亿的规模,据预测,在未来十年,有可能呈几何级的增长,达到一万亿的规模也不是没有可能。池子大了,养活几条大鱼没有问题,也只有大鱼多了,池子里的水才能盘活。” 何方远明白了,海山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创始团队愿意和立化一起拓宽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市场,而不是争抢小池子里有限的资源,如果立化胸怀宽广的话,创始团队愿意和立化互相呼应,把池子做大做深,最终达到共赢的大好局面。 不过一个严峻的问题是,现在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资源有限,池子也许可以做大做深,但池子里的鱼有限,需要时间培育。也就是说,短期内,创始团队想要站稳脚跟,必然要抢夺一部分立化的资源。 创始团队先是挖了立化的墙角,再从倒塌的墙角中越界到立化后的后花园,采摘立化的果实,何方远怎么想无关紧要,马大勉肯定不会同意,乔国界也不干。 “共赢的局面是最好的结果,只是局面可要共赢,资源却不可能共享。在抢夺资源的过程中,必然会伤了和气。”何方远尽量让话说得委婉一些,实际上现在的创始团队和兴众文学何止伤了和气,简直就是反目成仇了。 “前期,创始团队肯定会带走一部分立化的资源,这个我不否认。”海山信任何方远,他也相信何方远选择留在立化,是理性的选择,从共赢的局面出发,以现的形势分析,何方远留下比跟着创始团队出走要好,“不过在立化拥有了安身立命的基本资源之后,就会停止再挖立化的资源,不让立化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这样,在创始利用先挖到的资源生存下来,并且开始了自身造血之后,立化的补血机制也迅速补血完毕,最后,立化和创始就会形成平分秋色的局面。” 实际上以何方远的推测,互联网版权产业现在风起云涌,创始团队的出走,是让企鹅抢到了胜利果实,而千方和芝麻开门也不会坐失第四次互联网浪潮的时机从眼前溜走,也会上马自己的互联网版权产业项目,互联网版权产业将会由立化的一家独大,在未来三到五年内,迅速变成三到五家巨头并存的局面。 没有三五家巨头并存,市场别说做到一万亿的规模,一千亿也不可能。 “乔董不会和创始团队共赢。”蓝妺一直在旁边睁大一双好看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何方远和海山,听到后来,她再也忍不住加入了讨论,“乔董不管做什么,从来都喜欢独赢,不喜欢共赢,别忘了当年乔董刚起家时因为网游而打过的两场官司。” 蓝妺的话,提醒了何方远。 当年乔国界刚开始涉足网游行业,就被一家韩国公司起诉侵权,乔国界派出时任兴众总裁号称打工皇帝的唐骏亲赴韩国和对方谈判,先后一共谈了五次,对方傲慢的态度才稍微缓和几分,答应可以不告兴众,但每年要分成3亿人民币。乔国界不答应,3亿就意味着每年业绩缩水百分之三十。 乔国界怒了,要求唐骏不惜一切手段解决纠纷。唐骏亲赴韩国和对方董事长谈判,对方依然很嚣张,直截了当地说就是要钱,唐骏很直接地回应,不给钱,必须和谈,不和谈,会让对方会难受。对方很轻蔑,不认为唐骏有什么本事让他难受。 唐骏不徐不疾但语气强硬:“你是最大股东,也不过拥有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我如果从现在开始从市场上收购股票,不用多久就能超过你,控股之后,把公司做死,让你没有活路。” “你不会这么做,这么做,对你也没好处。”对方还嘴硬,不过明显立场软化了。 “我为什么不会这么作?我来算一笔账,你就会相信我了,你们虽然也是上市公司,但只有4000万美元市值,我们是你们的50倍,你影响我们百分之三十的利润,那我不如拿出百分之五来砸你们,我还剩百分之二十五,这么一算,这笔账是不是很划算?” 对方冷汗立刻下来了,唐骏冷冷一笑,又补充了一句:“别忘了,你的全部家产都在上面,输了,你将会一无所有,而我输了,只伤到皮毛。就好比我断一根手指头来换你一条命,我敢断手指,你不敢丢命。” 对方这下真的服软了,完全接受唐骏开出的条件,退出了中国市场。 而另一个官司是一家网游的原开发商状告兴众的一款网游侵权,唐骏直接把对方的老总请到下江,第一句话就说:“你们已经告了我们两年,还没有结果,知道为什么吗?我不想跟你讲得太直白。做人,含蓄才是风度。” 对方不肯让步:“我知道你在中国很有名,很有能量,但我不认为你能凌驾在法律之上。” 唐骏伸出一根手指,轻蔑地摇了摇:“我从来没说过我能凌驾在法律之上,但法律也不认定我的网游就侵权了。” 对方以为抓住了唐骏话里的漏洞,哈哈一笑:“好啊,你能不能让中国的法律专家证明兴众的这个网游不属于侵权?” 第二十九章必须想得长远 “这个太简单了。”很快,唐骏就从北京请了一大堆知名的法律专家,开了一个法律研讨会。专家们纷纷认为,源代码是兴众自己写的,而国际上还没有对形象侵权有很清楚的界定。由此断定,兴众的网游并没有侵权。 对方服了,承诺永不再起诉兴众,还将旗下的一款网游交由兴众全权代理。 以上两起官司虽是唐骏主导,背后却是乔国界不肯退让半步的坚定,就连唐骏也是被乔国界逼得无路可退,硬着头皮上阵,不想最后居然两战两胜,事后唐骏感慨万千地自嘲:“没想到,原来我也很江湖。” 比起唐骏的江湖,乔国界才是真正的老江湖。两起官司的胜利,奠定了当年兴众在国内网游界领军人物的地位,也造就了乔国界名震一时的首富传奇。同时,也成就了乔国界的威名。 虽然乔国界当年的风光不再,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创始团队动了他的奶酪,还提出和他共赢的想法,他要是肯答应,他就不是乔国界了。 海山沉默了片刻,作为跟随了乔国界十年的下属,乔国界的往事他当然一清二楚,不过他还是希望乔国界看清形势,形势比人强,现在乔国界已经不复当年之勇,就如现在的兴众也只是一个没落的巨人:“还是希望乔董能慎重考虑我的提议,现在的兴众今非昔比,现在的形势也公开透明了许多,如果非要再强调一个事实的话——企鹅是世界第三、中国第一的互联网巨头!” 确实,和企鹅相比,兴众不管是市值、实力还是背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只在站在远处,高高仰望企鹅高山仰止的巍峨,除了羡慕嫉妒恨,甚至连超越的心思都没有了。但话又说回来,乔国界纵横互联网业界多年,从来没有低头认输过一次,不占理的时候,他还能翻云覆雨,现在他又觉得是创始团队有负于他,他会善罢干休? 肯定不会。 等海山走后,何方远和蓝妺草草吃过晚饭,就回宾馆了。到了宾馆,蓝妺先来到何方远的房间,显然,她有话要说。 “今天遇到海山的事情,我觉得你不要跟陈果和马大勉提起,海山让你转告的话,你也不要说。这样,让我来说好了,我和海山没有什么关系,说出来,不会让人起疑心。”既然当何方远是她在兴众的同盟,她就有必要维护何方远。 蓝妺想了很多,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大,被人误会成何方远和海山约好在北京会面就不好了,说不定何方远会被贴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标签,他以后就别想在立化有什么发展了,肯定会被打入冷宫。 小,也会让人疑心何方远脚踏两只船,以为何方远随时做好跳槽的准备,何方远想在立化有什么作为,也不可能了。所以,出于从大局的考虑,为了让何方远可以继续成为她在立化的助力,她有必要替他出面。 何方远猜到了蓝妺的心思,心里微微感动:“好,蓝总监考虑得很周到,就按蓝总监的指示精神办。” “什么指示精神,你怎么学会打官腔了,我不喜欢。”蓝妺在何方远面前越来越放开了,她拢了拢头发,“等着我,我还有话要说,不过身上不舒服,先去洗个澡,你别睡,睡了我也叫醒你。” 好吧,何方远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蓝妺回房间洗澡,他也洗澡了。男人洗澡比女人快多了,他洗完澡,打开电脑,上了网,和梅荏苒聊了一会儿天,蓝妺还没有过来。 让何方远震惊的是,就在他和蓝妺离开立化的半天时间里,立化又发生了意外辞职事件。 辞职的员工,是上次留下的四五名中立的老员工,本来几人在重组后的立化干得还算不错,虽然没有升职,不过工资也涨了三分之一,负责的工作也比以前重要了许多,算是小有进步,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怎么又突然辞职了? “怎么回事儿?”何方远打出一行话,又觉得聊天太慢了,拿出电话拨通了梅荏苒的手机。 “美人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突变让何方远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就是你们刚走,陈果召开了一个会议,说是调整一下员工分工,张志强几个老员工原先负责的一摊儿交给了几个新人,然后又宣布了几个决定,大概意思就是原先留下的员工和新进的员工要分批培训,鼓励新员工尽快提高自身业务水平,挑起大梁,哼,意思很明显,过河拆桥。”梅荏苒的声音有三分慵懒四分气愤。 不好,新员工刚刚上手,就要对老的创始系开刀,陈果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留下的老员工最怕被扣上创世系的帽子摘不掉,陈果却对他们不但不信任,还明显有冷落之意,这下好了,士可杀不可辱,直接辞职了。 这几个老员工每人带三五个新员工,等于带动了立化的半壁江山,陈果这一次的决定,草率了,得不偿失。 “陈总不是和马总要去深圳出差?” “还没走,临走前开的会,会刚开完,几个人就同时提交了辞职报告,而且不等审批,立刻走人了,扔下了一摊子事情没人管,可忙坏了我们一班人,一直加班到现在才回家。你倒是轻松了,与美同行,携美同游,再万一擦出爱情的火花在暧昧中沉醉,就更是乐不思蜀了。”梅荏苒不无酸意地冷嘲热讽,“何方远,你说过要对我负责一辈子的,你别说话不算话。” 怎么说着说着正事就又扯远了,当时他就是应景那么一说,怎么梅荏苒还当真了?这可不行,把哥们一样的同事变成自己的女人,这是人生的倒退,何方远不想让梅荏苒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忙说:“别扯远了,还说正事……你观察一下公司上下的反应,这事儿不是小事儿,我、你,还有记安、子棋,都属于创始系,说不定也有一天会被飞鸟尽良弓藏。” “我才不去想那么长远,反正有你。你留,我留,你走,我走。”梅荏苒耍赖的本事一流,“跟着何哥走,花天酒地全都有,反正我留下来是因为你,你得对我负责到底。” 叮咚,门铃响了,何方远一边打电话,一边去开门:“不和你说了,我还有点事情,你让范记安多留意一下黄是道和楚一亭的动静……” “顾南送我宝马了,你说我是要呢还是不要呢?”梅荏苒不肯挂电话,还说个没完,“我在想,是他主动犯贱,非要送我,我不要,好象多伤他的自尊一样,反正我也没车,不如就收下,也当给他一个面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何方远还没顾上回答梅荏苒,随手拉开了门,门口站着长发未干穿了睡衣的蓝妺,她脸色红润如玉,双眼迷离如夜,裸露在外的脚踝剔透如藕,她手里拿着一瓶红瓶和两只酒杯,冲何方远甜甜一笑,人美如虹:“你洗好没有?我洗好了,别打电话了,我们办正事了。” 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暧昧?何方远一想,坏了,还在和梅荏苒通话中,她肯定听到了,他正想解释几句,电话却突然中断了。 但愿梅荏苒不会多心吧,她是多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丫头呀,怎么会错误理解办正事的含义,不会,肯定不会,何方远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请蓝妺进屋,收起手机:“办什么正事?” “我要了一瓶拉菲,温度刚好,来,品尝一下。”蓝妺举止优雅地倒了两杯红酒,一人一杯,“不过不是我最爱喝的82年的,这是一瓶92年的。” 何方远是草根出身,从小没有受过红酒的熏陶,对红酒谈不上喜爱,不过倒也不拒绝,他轻轻晃动酒杯,让红酒的气味充分散发开来,才轻轻抿了一口。 82年和92年的拉菲差价多少,何方远也不清楚,不过他清楚一点,以蓝妺的品味,她郑重其事拿出的红酒,价值怕是在万元以上。 富家女就是富家女,消费层次和观念差距太大,换了他,就算年薪300万,怕是也舍不得花一万块买一瓶红酒,何况就他个人的口味来说,这瓶饮料带来的物质享受,还真不值一万块。当然,如果算上高人一等的精神享受和优越感,价值就不好以金钱衡量了。 “怎么样?”蓝妺献宝一样拿酒和何方远共享,自然期望得到何方远的认同,女孩的心思,敏感而细腻,再是白富美,归根结底她也是一个渴望被人欣赏的女人。 “闻起来有花香和矿石的味道,入口后橡木味非常浓重,层次感丰富,甘甜和酸度非常平衡、丝滑,不错,非常不错。”何方远不吝赞美之词,毕竟蓝妺也是一片好心,他要感她盛情谢她美意,“不过,话又说回来……” 蓝妺立刻一脸紧张,唯恐她的酒不称何方远之心:“哪里不好了?” “没有哪里不好。”何方远嘿嘿地笑了,三分坏四分无赖,“我长这么大,喝过的最好的酒就是这瓶酒,见过的最美的美女,就是蓝总监,良辰美景,美酒美人,人生几何,谢谢蓝总监,让我品味了美酒鉴赏了美人又升华了人生。” 蓝妺哪里见识过何方远的泡妞大法,从小到大,虽被人无数次夸她长得漂亮,但还是第一次被人和美酒并列,并且还被上升到了人生升华的高度,顿时脸颊红润如霞,双眼如雾,低低的声音说道:“何副总,没想到你这么油腔滑调。” “冤枉啊,这分明是上等的甜言蜜语,怎么会是下等的油腔滑调?蓝总监,不要拿国产勾兑的葡萄酒的油腔滑来形容我纯正法国进口拉菲的甜言蜜语……”何方远平常只是不显露他在女人面前应付自如的本领罢了,其实以他敏捷的思维和出口成章的才华,再加上阳光灿烂的外表,虽说不是高富帅,但骗倒几个富婆或是良家姑娘,不过是探囊取物,只是何大帅向来以事业为重,又过分追求真爱,所以他一直是纯情正太,没有留恋花丛。 “算是见识了何副总的本事了。”蓝妺一拢头发,露出修长的粉颈,“何副总以前肯定留恋花丛,万花丛中过拈花又惹草,刚才几句话,可见何副总哄女人的功力深厚。” “蓝总监,别一口一个何副总,听着生分,叫我方远就行了。”何方远又抿了一口红酒,感受到酒中微微的苦涩,回味苦涩之后的甜美,“这些年我一直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哪里有时间去恋爱?就算真是曾经万花丛中过,也是只留茉莉香。” 蓝妺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微微低头,目光躲闪:“为什么是只留茉莉香?是说梅荏苒吧?” “香奈儿有一款香水,调和着优雅玫瑰花苞与意大利茉莉的花香主体香味,呈现着的是更轻盈的性感气质,茉莉香气最迷人了。”何方远直视蓝妺躲闪的目光,语气中就多了挑逗之意,“蓝总监,梅荏苒不用香水。” 蓝妺身上淡而清雅的香气,正是香奈儿香水的味道,而且还是茉莉花香的主体香味。 蓝妺被何方远炙热的目光盯得坐立不安,头低到了不能再低:“你让我叫你方远,你还一口一个口蓝总监,是不是你先改口?” “叫你蓝妹妹好不好?”何方远乘胜追击,务求一次正面遭遇战就拿下蓝妺。当然,他所谓的拿下,不是身体上的推倒,而是心理上的占领。 和蓝妺这样的白富美结盟,在资源和资本上,何方远处于完全的劣势,想要掌握主动,只有一条路可走——两军交战,勇者胜,同样,二人交锋,控局者胜。他要控局,不能让蓝妺牵了他的鼻子走,否则,最后不但立化有可能成了蓝妺的跳板,他也有可能只是蓝妺过河之后随手拆掉的一座桥而已。 蓝妺再是白富美,她也是女人,女人和男人相比,有天然的心理弱势,再者蓝妺有一定的洁癖,那么她的心理依赖就比一般人要多,现在出差在外,良辰美景,又有美酒助兴,她肯定心门大开,此时不一举攻破蓝妺的心理防线,更待何时? 所谓先声夺人,正是此意也,何方远步步逼近,蓝妺步步后退,等到了退无可退之时,就是他主她次之际。 “什么蓝妹妹,难听死了,就叫我蓝妺好了。”蓝妺哪里会想到何方远的坏心思,她只想和他加深一下感情,以便以后的合作可以更融洽,怎会想到何方远想得长远,想在结盟中占据主导位置,其实她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和何方远结盟,也只是出于心理上的依赖和对何方远的信任。 “好,蓝妺就蓝妺。”何方远和蓝妺碰了一杯,低头向地上看,“好一双染了指甲的粉嫩玉足。” “你……”蓝妺大羞,收回双脚,“你真坏,真讨厌,我……” 说话间,蓝妺起身,扔下何方远转身跑了。 望着蓝妺玲珑而让人浮想联翩的背影,何方远没追,只是自信地笑了。 次日,早早起来,何方远和蓝妺一起吃过早饭,约好企鹅分公司的负责人赵令东,二人坐车来到了位于海淀区的企鹅北京公司。 赵令东是企鹅北京公司的副总监,长得人高马大,颇有威武之相,不过却长了一双小眼睛,一说话就三分笑。 虽说对此次出行并不抱什么希望,不过既然来了,多交一个朋友也是好事,何方远上来也不先和赵令东说正事,先是东扯西扯说了一些业内的轶事,而赵令东也对立化的集体辞职事件的内幕大感兴趣,问了许多问题,能公开的,何方远也没小气,多少透露了一些,直让赵令东大呼过瘾。 蓝妺静静地坐在一边,不说话,时而低头想些事情,时而眼睛在何方远身上转上一转,满是好奇和探究。 几次接触下来,何方远差不多摸透了蓝妺的脾气,虽然她偶而有典型的白富美的小性子,但总体而言,蓝妺是一个比梅荏苒还沉静的好丫头,就算生气,她也不失优雅不失分寸,而且气性不长,最长一个晚上过后就忘。 当然,也有可能与蓝妺确实对他有好感有关,否则以她的身份,对于没有好感的人,恐怕理也不理了。 “中国互联网公认有三座大山——企鹅、芝麻开门和千方。企鹅圈人、千方圈流量,芝麻开门圈产业链,三巨头市值最高、产业控制力最强。”说着说着,何方远就慢慢地引入了正题,既然来了,该转达的话还必须转达,“三巨头中,千方在产品的开发和迭代上是最慢的,芝麻开门在利润的增长上是最快的,企鹅在布局上是最完善的……企鹅这一次接手创始团队,又是一步好棋。” 赵令东微微点头:“互联网版权产业是一个金矿,就是开采的周期过长,不过现在开采,也不算太晚。” “拿到了金矿,开采过度,也存在失败的可能,企鹅曾经投资过上百个项目,到现为止,活下来的没有几个。”何方远斟酌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语气委婉一些,“而且以前企鹅也投资过互联网版权产业,以惨败收场,这一次的投资,好棋是好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下到最后?” 第三十章臭棋还是妙棋 “这个,就不劳兴众担心了,这一次,企鹅不但投资超过十亿,而且还下了决心,一定要成为互联网版权产业的霸主。”赵令东呵呵地笑了,“何副总,你们的来意,其实不说我也知道,你的话也传到了,我的态度也明确了,那么接下来是一起吃个饭,还是就这样了?” 最早传闻企鹅投资一亿,后来说是三亿,怎么现在又成了十亿?当然,资本市场上的数字,多半虚报,真真假假,兵不厌诈,何方远不相信企鹅真会一下拿出十亿豪赌互联网版权产业。 何方远还不想现在就走,多少也要打探一点儿消息才行:“十亿?别开玩笑了,我听外界盛传是一亿。不过企鹅真想成为互联网版权产业的霸主,还真至少需要投入十亿以上资金,除了十亿资金之外,还要有十年左右的时间,企鹅钱花得起,不知道时间是不是耗得起?” “十亿对企鹅来说,小意思。”赵令东被何方远挑衅得有了火气,“十年?何副总,你也曾经是创始团队的一员,创始团队的战斗力,你会不清楚?以创始团队的能力,还需要再用十年时间才能再造一个立化?别开玩笑了,十年前,创始团队要资金没资金,要资源没资源,要市场没市场,现在呢?要什么有什么,我敢说,不出一年,创始团队就能打败立化,成为业界第一。” 一年走过十年路,还是三剑客当时辞职时的豪言壮语,何方远笑了笑:“有信心是好事,问题是,资源有限,创始团队想要打败立化,资源是短板。” “资源?是说版权方资源还是别的资源?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而且你不要忘了,立化的资源,是创始团队一手培育出来的,创始团队来了企鹅,相信有许多资源也会主动跟过来……”赵令东嘿嘿一笑,忽然意识到说得太多了,“企鹅和创始团队的合作,不可能更改了,何副总,中午我请你吃一顿饭。” “好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蓝妺见再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以为何方远肯定会拒绝赵令东的邀请,不想何方远想也未想就答应了,而且他还笑得很开心,“吃饭的时候,我还有赵总监感兴趣的内幕。” 赵令东安排的午宴,还算丰盛,又叫了几个人作陪,也算热闹。席间,何方远不时讲一些业界的笑话,引得众人时而惊叹时而哈哈大笑,都为何方远的渊博而叫好,就连蓝妺也被何方远的风趣幽默和无所不知感染了,话也多了起来。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只能希望以后兴众和企鹅可以联手开拓市场,而不是争夺有限的资源,在一方小池子里面捞食吃。”蓝妺背书一样重复了一遍海山的话,“其实,哪怕企鹅接手了创始团队,和兴众是敌对关系,一样也可以在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许多渠道上合作。” 赵令东别看只是企鹅北京公司的一个副总监,却是负责企鹅对外渠道推广的关键人物,以后创始团队的新站运营和渠道推广,他应该是幕后推手之一,而且据何方远估计,创始团队的办公地点,下江首选,北京次之,绝对不会去企鹅的总部所在地深圳。 在深圳发展文化产业,以深圳没有文化的氛围,基本上没有成功的可能。创始团队的成员,大部分在下江呆过五年以上,对下江有感情了,只要乔国界不逼迫过急,创始团队还是愿意留在下江办公。 但如果乔国界非要对创始团队赶尽杀绝的话,创始团队真有可能离开下江而到北京办公,如果真来北京的话,赵令东就有可能成为创始团队和企鹅之间的桥梁,所以很有必要和赵令东结识。 “互联网的精神就是开放、分享和共赢,小马哥会以开放的姿态期待和兴众的合作,怕就怕,兴众还是专注闭关锁国十几年。”赵令东打趣说道,“回去转告马大勉,企鹅会成立一个互动娱乐部门来对应兴众文学,随时欢迎马总来北京讨论合作框架问题,而不是只在微博上做做样子。” 回去的路上,何方远揉了揉了额头:“狙击企鹅和创始团队联手的动作,不但收不到预期效果,相反,还会刺激企鹅加大对创始团队的支持力度,更让企鹅方面嘲笑兴众乱了阵脚。这是一步实实在在的臭棋!” “我也感觉,自从创始团队出走后,兴众做出的每一个反击,都是臭棋,我现在都怀疑某些人的智商了。”蓝妺和何方远并排坐在后座,她见何方远揉着额头眉头微锁,以为何方远忧虑了,“为兴众的未来担忧了?” “才不是,是为我自己的未来担忧了。”说话间,二人到了酒店,何方远边走边说,“我担心想要实现我的终极目标,比我预想中困难多了,主要是兴众的决策总是臭棋不断,这样反而会一步步推动创始团队的壮大,也会让资源流失的速度加快。” 蓝妺没再说话,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等到了楼上房间,她随何方远进了房间才说:“你现在是不是可以稍微向我透露一点,你想在兴众达到的终极目标到底是什么?” “近期目标是超过马大勉,成了兴众文学的ceo,远期目标是替代乔国界,成为兴众集团的董事长。”何方远笑了,他的回答半真半假。 “别逗了,你替代马大勉倒不是没有可能,替代乔国界?纯粹无稽之谈。”蓝妺见昨天的酒还剩下了多半瓶,等于是她走后,何方远没有再多喝一口,她就又倒了两杯酒,一人一杯,“你不说实话,证明你还不信任我。” 何方远接过蓝妺递来的酒:“不是我不说实话,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我非说我一定要完成管理者收购的壮举,比江武收购立化更牛气,我要收购兴众,你会不会说我是异想天开?” “现在兴众的市值大概是十几个亿美元,现在的你只是兴众集团下属兴众文学全资子公司立化的常务副总,你距离兴众集团董事会的席位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等你拥有了兴众的股份,跻身为董事会的成员,再担任了副总裁级别的高管之后,你才资格向乔国界提出管理者收购,这个过程,也许是十几年,也许永远可望而不可及,我劝你,目标放低一些,现实一些,才有可能成功。”蓝妺喝了一口红酒,娇艳红唇在红酒的映衬之下,美不胜收。 “哈哈,也许当上兴众集团副总裁的难度太高,还不如追求你,娶了你,也算是一步登天了,是不是?”何方远又向蓝妺进攻了。 原以为蓝妺会又羞又气,不料蓝妺一脸平静:“你有追求我的权利,我也有拒绝你的权利。不过有些话事先说明比较好,不管嫁给你还是嫁给别人,我肯定会签署一份婚前协议,先确定好财产的归属。我不想让财产问题成为感情问题的隐患,财产是幸福的条件之一,却不是幸福的先决条件。” 蓝妺的话是有钱人居高临下的无病呻吟,没有钱,没有房子,有多少女人愿意为了爱情而死心塌地地跟着一个穷小子?就算有,也是极少数。 中午午休了一会儿,下午醒来,何方远和蓝妺商议回去的事情,蓝妺却说不急,来都来了,多呆两天才显得用心做事,她有一段时间没来过北京了,想到处转转。 好吧,美人有心,他自当奉陪,其实何方远也心里清楚,现在回去,陈果肯定会认为他应付差事,哪就不如在北京再玩上两天回去,也显得他几天来一直在努力工作。 下午陪蓝妺去国子监街转了一转,体会了一下北京厚重的历史和人文,在沧桑的街道上步行,蓝妺一改平常三分傲慢四分冷艳的表情,而是一脸虔诚和沉静。 没想到,蓝妺还是一个能沉下心的好丫头,现在的女孩,浮躁而浮华,很难沉静下来片刻思索一下人生和历史,天天沉迷在物质和虚荣之中,醉生梦死,前,不知道历史和祖宗,后,不知未来和人生。 第二天,何方远又陪蓝妺去了雍和宫。 蓝妺信佛,到了雍和宫,烧香拜佛许愿,虔诚而认真。何方远也信佛,只是他不太在意烧香仪式,只拜佛。 雍和宫原是雍正的府邸,后为藏传佛教寺院,庭院深深,古槐参天。花开时节,清风徐来,正是初夏时节,一树槐花几幽香,棋盘素茗曲悠扬,漫步其中,体会佛教博大精深的人文情怀,何方远一时物我两忘,将杂事全部抛到了脑后。 兴众信佛的人不少,其实应该说,整个上流阶层信佛者更是众多,只不过许多人并不刻意表露对佛教的信仰罢了。马大勉信佛,时不时会在微博上谈佛论道,而乔国界也深信佛教,却从来不与人言,知道他信佛的人寥寥无几。 正是因为信佛,近年来,乔国界常年居住国外,深居简出,闭门修身养性,不但极少和媒体打交道,也极少参加一些公开论坛,更不玩什么微博,甚至对外界的各种非议也视而不见,基本不回应,这些特征都让他和同龄的互联网企业家大不相同,似乎从首富的宝座跌落之后,他就和时代格格不入了。 其实不然,乔国界为人,性格坚毅,认准的事情绝不回头,虽信佛并且修身养性,终究难脱世间的争名夺利,他对人如果好,是真好,但一旦翻脸,就是绝交。 世间信佛的人很多,有人为追求生命的真谛而信佛,有人为追求内心的平静而信佛,也有人为追寻佛教中的智慧之光,想让佛的智慧和真理成为人生的光明而信佛,何方远不敢说他对佛教研究多深,但多年来精读佛经,他体会到的佛陀的人生智慧是——万事随缘莫强求,何须苦心用计谋,天下大事,本来就是分分合合,看开了,也就坦然了。 乔国界如果真能看开这一次创始团队的辞职,分分合合平常事,他不再出手狙击创始团队的重新创业之路,他的人生就会突破现在的困境,达到新的高度。 如果不能,乔国界学佛就只学到了表面,而没有入心。而且可以预见的是,他的高度将会成为兴众复兴之路的天花板。业内管理层大举离职事件多了,也没见几人对离职高管穷追不舍的,乔国界是业内差不多对离职高管最痛下杀手的一人。 所以,何方远并不认为乔国界会收手,他只是希望乔国界学佛多年,多少能学到一些舍得的道理,有舍才有得,有舍必有得,不舍不得,否则,真的上升到了刀光剑影的地步,对兴众对创始团队,以及对他个人的大业,都不是好事。 走累了,坐在一棵槐树下面的长椅上,蓝妺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在微风和落花中,竟然睡着了。何方远微微一笑,蓝妺在心理上和他越走越近,倒是好事,有利于他在最后真的无路可走时,可以借助蓝妺的力量,脱困而出。 被人信任是好事,尤其是被一个美女信任,何方远顿时感觉重任在肩,一动也不敢动,唯恐惊醒蓝妺的清梦。他微微弯下腰,以便蓝妺靠得舒服又不至于滑落,又侧了侧身子,替她遮挡了从树间穿过的一缕阳光。 穿透树叶的阳光影影绰绰,落在蓝妺肤如凝脂的脸上,美不胜收,美不可言,映照得她的皮肤吹弹可破,如透明一般,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还好,佛门圣地,不容有非分之想,再者何方远清楚一个事实,蓝妺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觉,是可爱,他靠在蓝妺的肩膀上睡觉,就是非礼,再如果他亲上蓝妺一口,就是彻头彻尾的耍流氓了。 何方远没有留意的是,等他的目光从蓝妺的脸上收回,蓝妺紧闭的眼睛微微动了一动,嘴角悄悄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狡黠的笑意。 正当何方远沉浸在宁静的感受之中时,忽然,手机响了。 “哎呀,我怎么睡着了?真不好意思,压了你的肩膀。”蓝妺吐了吐舌头,一脸羞涩的歉意,“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出丑?” “没有,你睡着的样子,很美,也不知道以后谁有福分,可以每天都看到你睡着的样子。”何方远打趣了蓝妺一句,随即接听了电话。 “方远,我回下江了,有件事情要处理一下,你回下江后,有什么事情随时和我联系吧。对了,不出意外,新站月内上线。”海山的声音传来,周围比较嘈杂,应该是在机场了。 海山告诉他新站上线的确切日期,是对他的信任,何方远心中感念海老大对他一如既往的交心,想了想说道:“海老大,最近一段时间能不回下江就别回下江了,前段时间楚一亭回来了,我怕她会对你不利。” “楚一亭回立化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应该没什么事情,乔董不会没完没了地拿辞职事件说事,不过也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留意的。”海山不是不了解乔国界的为人,而是他不认为乔国界真会撕破脸皮。他也释放了善意,团队走了,资源却不会全部带走,还要留一部分给立化,让立化可以得以度过危机,这么做,也算仁至义尽了。 “海老大……”有些话何方远不好说出口,毕竟现在立场不同了,不过不知为何,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也许海山接触乔国界的时间比他还长,但他自认比海山更了解乔国界的为人,这些年来,关于乔国界的报道他一篇不落全部看过,还系统分类进行过类比,所以他一向认为如果整个兴众只有一人最了解乔国界的话,非他莫属。 “我不懂业务,我没有人脉,我也没有能力,但我更懂界哥!”海山说了一句兴众人人知道的玩笑话,“楚一亭的为人,我也了解,她在外面混得不好,现在有机会回来立化,就回来了,也是为了生计,方远,别想太多了。不说了,我登机了。” “海老大,别忘了兴众之前离职的几十名高管,有好几人都和兴众打过官司……”何方远话未说完,另一端的电话就已经断了。 海山太自信了还是对乔国界太高估了?何方远摇了摇头——我不懂业务,但我更懂界哥——是兴众人人皆知的一句很有内涵的话,意思是兴众员工走马灯似的变化,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对乔国界思路的绝对服从,凡是在兴众干到五年以上的老人,也许不懂业务,也许没有能力和人脉,但绝对懂乔国界的心思,否则,早被扫地出门了。 兴众人人都希望能懂界哥,可是真正懂乔国界的人,其实没有几人,许多人都被乔国界的表象蒙蔽了,如果不知道乔国界信佛,不知道乔国界最爱的一首词是——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就不叫懂乔国界。 第三十一章几成胜算 再如果深入想一想做网游出身的乔国界在网游这样一个兼具了恶性竞争风险、专业风险、政策风险和社会风险的行业里面呆久了,锤炼而成的心思比同龄的企业家老辣、沉稳多了,就会知道,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乔国界的所作所为。 “怎么了?海山回下江,难道会出什么事情?”蓝妺大概听到了电话内容,“乔国界总不会对海山下手吧?” “不好说呀,我总觉得楚一亭这个伏笔,差不多到了该揭开谜底的时候了。对了,新站的负责人的名字,登记的是海山。新站定于月底上线,如果海山出现了意外,新站就会受到正面的狙击。”何方远越想越觉得背后有问题,猛然脑中灵光一闪,“不对,派我们出来和企鹅谈判,表面是让我们狙击企鹅和创始团队的联手,其实是调虎离山之计。” “调虎离山?什么意思?”蓝妺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的环节。 “楚一亭和黄是道都留在了下江,我和你都不在公司,他们做起事情来就得心应手多了,也不怕我会提前知道并且向创始团队通风报信。”何方远至此才完全想通一系列事件背后的阴谋,后背一阵发凉,“赶紧订回去的机票。” 蓝妺忙拿出手机订票,结果最后一班航班的机票已经售完,只能明天一早返回了。 “回宾馆。” 何方远和蓝妺回到宾馆后,立刻打开电脑上网,浏览了一下网页,果然,关于创始团队确定和企鹅合作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了,而且创始团队正式宣布,新站将于月底上线,名字也已经定下——开天中文网。 从最早的安身立命、道德教化的立化,到现在的开天辟地的开天中文,名字的变化也透露出了三剑客十年人生起伏的沉淀和感悟。 大战,果然开始了。 何方远顾不上招呼蓝妺,拿起电话正要打给范记安,范记安的电话就及时打了进来。 “何哥,可能要出事了。”范记安的声音沉闷,“你走的这几天,一开始风平浪静,没什么事情发生,除了突然辞职的四五个老员工之外。昨天一天也没什么事情,黄是道和楚一亭一天没露面,也许真是去了企鹅下江分公司,今天一早二人都来了,关起门商量了半天事情。到中午就出事了,来了几名律师和几句警察,封存了版权部的一些资料,搬走了一些东西,现在警察还在,黄是道要求所有人不得下班,等候通知……我也是乘人不注意利用上厕所的空隙才给你打了一个电话……” “你和子棋、美人靠,都低调一些,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等我回去。”事情怕是不可挽回了,何方远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保住范记安几人,他承受不起范记安、徐子棋和梅荏苒三人之中任何一人出事的后果。 “我知道,放心吧何哥,有我在,子棋和美人靠都很低调。”范记安低低的声音说道,“先不说了,我先走了。” “真出事了?”蓝妺一脸惊讶,“严重不严重?” “恐怕会很严重。”何方远扬手将电话扔到床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派我们出来只是虚晃一枪,是为了迷惑企鹅和创始团队,真正的杀招马上就要出手了。” “难道要对海山下手?” “可能性极大!可惜的是,现在海山在飞机上,联系不上。”何方远摇了摇头,“晚了,来不及了,如果我没估计没错的话,海山一下飞机就会被警察带走。” “先不胡乱猜测了,等消息吧。”蓝妺看看时间,下午两点多了,才想起还没有吃午饭,就打了电话要了饭菜,送到了房间里。 何方远无心吃饭,蓝妺劝他:“多少吃一点儿,就算你不吃,对事情也没有帮助,是不是?所以,该吃吃该喝喝,该怎么就怎么。” 何方远又被蓝妺逗笑了,没想到蓝妺还挺乐观,不过一想也是,蓝妺毕竟和海山没有太多交情,海山出不出事情,和她关系不大。 吃了饭,又陪蓝妺喝了几杯红酒,终于传来了消息。 这一次,电话是梅荏苒打来的:“何哥,海山在机场被警察带走了,罪名是职务侵占等经济犯罪,涉及倒卖公司资产、贱卖版权,涉嫌在版权交易中受贿20万元,等等,现在公司上下都震惊了,乱成了一团。” 该来的,终于来了,在新站即将上线的前夕,乔国界重拳出击,一拳将海山打倒,不但重创了创始团队的士气,还让创始团队注册在海山名下的域名无法使用,同时罪名还是贱卖版权,让许多想追随创始团队的版权方望而却步,厉害,犀利,好一个乔国界,一举数得,时机把握之准,拿捏之巧,手段果然辛辣。 乔国界隐忍了数月之久,还是没有忍住出手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放下电话,何方远沉默了,本是一次正常的和平分手,不承想最终还是上演了全武行,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不管海山的罪名是不是真的成立,至少在打击创始团队的目的上,乔国界是做到了。 随后,范记安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何哥,事情不好办了,海老大以前成立过一个壳公司,将多个作品的版权通过这个空壳公司卖给第三方,当时作品还没有火,卖出的价格很低,后来作品火了,卖出价和现在的价值相差太大,贱卖版权、倒卖公司资产的罪名就坐实了。” 这个说法不成立,一部作品就和一个演员一样,在没有成名之前,谁也不知道最终的价值是多少,如果作品一直没有成名,海山以不高的价格卖出去,还算是为公司创收了。但成名了,公司又觉得亏了,说是贱卖公司资产,就有无理取闹的意思了。 “还有一个罪名是受贿20万,好象这个罪名证据确凿,不好洗脱。”范记安愤愤不平,“据说证据是楚一亭一手搜集的,她以前和海山最熟,海山的事情,是她一手推动。” 楚一亭!果然是楚一亭,到底还是楚一亭!何方远几乎出离愤怒了,先不说海山对楚一亭如何照顾如何维护,到底来终究还是养虎为患,被楚一亭反咬一口,一口,就咬成了重伤。 如果海山罪名成立,几年的牢狱之灾是跑不了了。不能说前途尽毁,至少人生也会跌入低谷。可惜了海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年是他力保楚一亭,到年来,楚一亭却为了个人前途不惜恩将仇报,将海山推下悬崖,上演了一出现实版的农夫和蛇的故事。 “蓝妺,还有酒没有?”何方远忽然有了想大醉一场的冲动。 “有,要几瓶?” “两瓶。”何方远大手一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尽管平常不怎么喝酒,更不醉酒,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让他心中无比郁闷,就想畅饮几杯。 “我陪你。”蓝妺善解人意地去拿酒了,“你等着,别乱跑。” 何方远被蓝妺的叮嘱逗乐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一时郁闷,顶多发泄一番,怎么可能会乱跑?不过也算是第一次听到蓝妺的安慰,心中莫名一阵感动。没想到在他最愁闷的时候,竟是蓝妺陪在他的身边,人生际遇,确实不可思议。 很快,酒就来了,蓝妺为何方远倒了半杯,也为自己倒了半杯:“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其实我以前不爱喝酒,有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人生走入了低谷,就想麻醉自己,有朋友给我推荐了毒品,我差点就尝试了,后来理智战胜了邪恶,没有沾上毒品,却学会了喝酒。一来二去,慢慢就喜欢上了红酒的甘醇。” 富二代中沾上毒品的不在少数,富家女中如蓝妺一样只喝一点红酒并没有其他不良习惯的,也是少数,何方远也挺佩服蓝妺不染人间烟尘的气质,一直当她是蓝莲花一样的高洁。 几杯酒下肚,蓝妺红晕上脸,雨润红枝娇,多了几分娇憨之态:“乔国界抓了海山,企鹅方面也不便出面捞人,不过创始团队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原先海山还要说共赢,这下好了,创始团队还不得大挥锄头,一口气挖空立化的所有资源才会停手呀。” 这也正是何方远最担心的地方,立化十年的积累,最宝贵的资源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工作经验丰富的员工,这些资源被创始团队带走了百分之九十,二是业内顶尖的版权合作方,版权合作方是源源不断的优质版权的来源,是创始团队十年从业的人脉,是从上百万版权方中大海捞针一样精心挑选出来的几百个长期合作业内一流的版权方,并且都已经经过市场残酷的检验和淘汰,是国内互联网版权产业中最核心也是最宝贵的资源! 版权方资源并不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但再生的难度极大,而且具有一定的偶然性,一名优秀的版权方,从初露头角到成长为一名优质高产的版权提供者,需要三到五年的培育期和市场检验期,中间还有夭折的可能,往往每一万名版权提供者中,只有三五名才有可能最终成长为优秀的版权方。 版权方资源,是整个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最上游资源,立化之所一直领先业界,占据了国内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正是得益于旗下有数百名优秀的版权合作方。 优秀的版权方,立化都会签署长约以制约版权方被别的网站高价挖走,但恰恰在今年,有一批长约的版权方合约到期,而三剑客辞职之前,并没有为版权方续约,也就是说,这一批版权方就是三剑客重点要挖走的对象。 三剑客的辞职,从兴众文学冲击纳斯达克的上市时机,到大批员工同时出走,再到一批核心版权方的合同到期,三管齐下,也是精心谋划的一局! 实际上,合作到期的近百名版权方,虽说不是立化最顶尖的版权方,也是立化版权方中的中坚力量,是立化的中流砥柱,如果这一百多人全部被创始团队挖走,立化就算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遭受重创,也会伤筋动骨,至少两三年后才能补血完毕。 如果没有出海山这一档子事情,何方远相信,海山既然说过要双赢,就不会再继续去挖立化的墙角了,立化的优秀版权方一共才两百多人,挖走一百多人,剩下一百多人,正是双赢的局面。但海山被抓,双方的较量正式上升到了刀光剑影的程度,既然乔国界不领情,非要兵戎相见,以何方远所了解的江武和高路的江湖义气,必然会奉陪到底。 以江武几人和立化版权方十年来建立的深厚交情,在同等条件下,版权方的立场必然会向创始团队倾斜,以何方远估计,只要企鹅加大投资,创始团队挖走立化三分之二的版权方,也不成问题。继一百多名现在合同到期的版权方之后,到年底还会有五六十名合同到期的版权方,如果创始团队再挖走这五十多人,立化就大厦将倾了。 就算立化签死了十几名顶级的版权方,再许以高价买断,也阻止不了立化的没落。任何一个网站或是实体公司,支撑大厦的都是庞大的中坚力量,而不是顶尖的十几个人。如果立化阻止不了创始团队挖人的锄头,早晚,立化就会轰然倒塌。 两大核心资源,团队和版权方,已经走了一方,现在的立化已经是瘸腿巨人了,再如果连版权方的资源也不保,立化的衰败,只在一年之间。 前景堪忧呀,何方远一边喝酒,一边和蓝妺探讨了事情的严重性,蓝妺听了,秀眉微锁,也意识到了乔国界盛怒之下的出手,杀敌一千也自伤八百,这一手,是实实在在的臭棋。 “我感觉乔董这一手只是第一次出击,以后还会有后手,以乔董的性格,既然开战了,肯定会血战到底。”蓝妺不知不觉有了五分醉意,“你说实话,何方远,你是希望兴众和企鹅大战,然后你好从中渔利,还是不希望呢?” “兴众不是企鹅的对手,兴众和企鹅也不会大战,顶多是借海山事件,再围绕资源的争夺和行业第一的市场份额,不停地明争暗斗,最后鹿死谁手,别看企鹅家大业大,兴众日薄西山,也不一定企鹅就一定胜利。”何方远也醉了,舌头大了,他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指点江山,“从交情上讲,我不希望三位老大出事,从立场上讲,我也不希望兴众和企鹅大战,不过从个人前途上讲,兴众和企鹅的明争暗斗,确实是乱世出英雄的最好时机。蓝妺,你也说实话,你是不是也盼着双方大战,然后你好浑水摸鱼?” 蓝妺嘻嘻一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和你不一样,我对三剑客没有感情,对立化没有归属感,对企鹅也没有好感,我只是对互联网版权产业感兴趣,想实现自己创业的梦想罢了,何方远,我问你,如果我也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任命你担任ceo,你有几成胜算?” 好大的口气,好宏伟的目标,一个互联网的门外汉也看上了互联网版权产业蓬勃发展的机遇,也想杀入这个竞争激烈的市场?不过也别说蓝妺也看中了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前景正说明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蓬勃发展,这一次是企鹅接手了创始团队,千方和芝麻开门没有接手,并不说明千方和芝麻开门就放弃了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的布局。不出意外,千方和芝麻开门会另辟蹊径布局互联网版权产业。 除了千方和芝麻开门之外,何方远也从不同的渠道得知,一些大型集团公司或是大型传媒集团,也有意介入互联网版权产业,就是说,立化除了面临创始团队的正面狙击之外,还会有无数大大小小的互联网版权产业的网站问世,蚁多咬死象,以后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将会由立化的一家独大进入硝烟四起的战国时代。 时势造英雄,蓝妺如果有实力,再如果能找到有经验的团队,也投身到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大战之中,未尝没有一战之力,也未必不会成功。 “那要看你投资多少了?而且也要看你有多大的耐心?”何方远笑了笑,“互联网版权产业表面上是一座金矿,但从开采到出产黄金,再到黄金转化为现金流,中间的过程可能比你想象中要漫长许多。互联网版权产业,现阶段还只是一个概念股。” “三个亿,够不够?三年以内不要求赢利,耐心大不大?决心大不大?”蓝妺明显喝多了,伸出三根手指在何方远面前晃来晃去,“再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聘请你担任ceo,你干不干?” “干,为什么不干?”何方远只当蓝妺是醉话,三亿的资金三年不赢利,一般人没这个魄力,就算蓝妺家里有钱,也不可能这么烧钱去豪赌一场。不过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说醉话,他就回答玩笑话。 第三十二章立场坚定 “为庆祝我们初步达成合作意向,干杯!”蓝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将酒杯向前一送,一下没拿稳,酒泼了何方远一身,“呀,不好意思,洒你一身酒,对,对不起,方远,我有多余的衣服,一会儿拿给你一件……” 真是醉了,他能穿女人衣服?何方远扶蓝妺坐下:“我没事,你别喝了,喝醉了就出丑了。” “出丑怕什么?我才不怕,我胆子大得很,什么都不怕!”蓝妺脸上红晕散开,双眼如雾,又站了起来,不想脚下一个踉跄,一下跌倒在了床上。 跌倒的时候,她还用力抓着何方远的胳膊,何方远没有防备被她拉得向前一扑,正好压在了她的身上。 “你,你想非礼我?”蓝妺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用力推了何方远一把,“我警告你,我会跆拳道,能打得你生活不自理……你别压着我,死沉死沉的,起开。” 蓝妺娇躯柔软温热,散发处子幽香,何方远俯身其上,本来醉了三分,这一下又醉了四分,有了七分醉意,差点让他意乱情迷不能自拔,好在他还保持了三分冷静,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越界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忙从蓝妺身上起来,帮她脱鞋,又为她盖上被子:“我从来不非礼女人,上床,也只上心甘情愿的床。蓝妺,你睡一会儿吧。” 蓝妺一把抓住了何方远的手:“方远,你别走,在旁边陪着我,好不好?我一个人睡不好,不习惯宾馆的环境。” 何方远蹲在床前,任凭蓝妺温润的小手抓住他的手:“好,我不走,我陪你。”心说本来就是他的房间,他能走哪里去? 蓝妺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地跳动,就如莲花上的花瓣被风吹动,美好而轻灵。 不多时,蓝妺就睡着了,睡姿甜美而安祥,她的手紧紧抓住何方远的手,一刻也不松开,仿佛一松手就惊醒了一个美梦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蓝妺醒了,睁开眼睛见一个男人以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坐在地上伏在床上,睡得正香,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人欺负了,差点没有惊叫出声,再一看,原来是她自己的手紧紧抓住男人的手不放,顿时面红耳赤,连忙松开。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轻轻掀开被子一看,身上的衣服完整如初,没有动过的迹象,才放了心,轻轻翻了个身,从床的另一侧下地,然后又拿起自己的包,偷偷地溜之大吉了。 等蓝妺走后,何方远才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笑了笑:“总算走了,蓝大小姐真难侍侯,生理上是成熟了,可是心理上还没有断奶。一个心理上没有断奶的大小姐还想投资三个亿做互联网版权产业?还是别开玩笑了。”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何方远洗了个澡,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次日,等何方远和蓝妺回到下江的时候,是中午时分,二人马不停蹄先到陈果的办公室向陈果汇报了北京之行的成果。 果然和何方远预料得一样,陈果对他和蓝妺的北京之行没有取得任何成果丝毫没有流露出失望之色,相反,还宽慰了他和蓝妺几句,随后话题一转,说到了海山被抓一事:“海山的事情,你肯定也知道了,公司不会纵容任何损害公司的行为,海山贱卖公司资产的案件据说涉及到了不少人,刚刚又请了两个辞职员工去协助调查……” 何方远心中一紧,难道乔国界还想一网打尽,把创始团队的主要成员都抓进去不成?商业受贿的罪名可大可小,大,说是给公司造成了几亿的损失都可以,小,也许涉案金额也就是20万元。听陈果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有威胁之意,如果他立场坚定,应该一切无忧,如果他看不清形势,说不定也会落一个和海山一样的下场。 不过……何方远心中一阵冷笑,他在立化多年,从来没有在财务上有过问题,想要查他,尽管去查,清白得如一张白纸。 “如果需要我去协助调查,我一定会积极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取证工作。”何方远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我在立化五年了,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立化的事情,不过五年来,见到的听到的事情也不少,如果说海山身上的事情也叫事情,类似的,我可以列举十几个人出来,证据也有。” 一句话惊得陈果脸色都变了:“方远,话不能乱说,你什么意思?” “陈总才来立化不久,有许多情况不太了解,我没有乱说话,只是有一些想法,不吐不快。”何方远几乎可以肯定,抓捕海山的事情陈果没有参预,背后的推手是乔国界,而具体实施者是马大勉,这件事情,不一定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他现在暂时要借助陈果当靠山,就有必要让陈果置身事外,以免引祸上身。 “本来创始团队只想带走立化一百多名版权方,为立化留下一百多名版权方,这样,可以做到双赢,根据我手中掌握的版权方的资料显示,确实和立化到期的一百多名版权方都没有和立化续约。但海山被抓,共赢的局面没有了,创始团队现在改变了主意,由以前和立化共赢改成要置立化于死地!”何方远是想让陈果认清现在严峻的形势,“陈总,以创始团队和版权方的交情,同样条件下,你认为版权方会选择立化还是跟随创始团队?再如果企鹅加大投资,出高价买断,交情加上合理的溢价,你认为立化还能留下多少名版权方?没有了版权方的立化,又因为造血机制的丧失,没有新鲜血液的补充,立化还能支撑多久?” 陈果脸色再次大变:“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 “我在立化五年,和我关系密切的版权方有二十多个,在海山没有被抓之前,他们还在犹豫是留在立化还是跟随创始团队重新打天下,结果海山被抓,他们纷纷找我,说关键时刻,他们要跟随创始团队再战江湖……二十多个版权方,我劝都劝不住,估计明天就会和创始团队签约了。”何方远痛心疾首地说道,“陈总,我敢说,如果抓了海山之后,创始团队再有任何一个人受到牵连,那么立化旗下的版权方除了被签死的之外,其余人会全部出走!到时候,不用外力,立化自己连一年也撑不过去,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倒塌。兴众这么做,赢了面子,输了人心,杀敌八百,自伤一千。” 陈果被何方远的话震憾了,久久无语,他也清楚何方远向他说了这么多,是想让他认清形势,不要在抓人事件上陷入过深,否则,最后无法收场时,他就成了替罪羊。 诚然,抓人事件是由乔董亲自下令并且由马大勉具体实施,不过陈果太了解乔国界了,和所有的帝王一样,决定正确,功劳是他的,决定失误,错误是下属的。如果他介入抓人事件过深,最后万一真如何方远所说,事情闹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乔国界后悔的时候,必然要找人背黑锅。 “我有数了。”陈果点了点头,等于是心领了何方远的好意,心想拉拢了何方远,确实是一步好棋,让他对立化的全面掌控多了一大助力,“对了,你刚才说类似海山的事情,你能举出十几个来,这话可不要传出去。” “不会,肯定不会,谢谢陈总关心,只有当一些人的所作所为影响到了公司的利益,他们的事情才会被揭露出来。我既然留在了立化,就会始终为立化的大局着想,为陈总的立场着想。”何方远又及时表了忠心,想信陈果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陈果确实听明白了,何方远说的类似的人和事,怕是暗指马大勉身上也有什么事情,也是,马大勉担任兴众文学ceo以来,收购兼并了十几家网站,经手资金十几亿,中间会没有一点儿猫腻?鬼才信。尤其是收购高山上的时候,溢价高达百分之三百。 再者马大勉还想提拔原高山上的吴连担任立化总经理,如果不是乔董亲自提名他,他还当不上立化的总经理。由此可见,马大勉和吴连的关系真的非同一般,也许有什么猫腻也未可知。陈果越想越来气,如果有机会让他替代马大勉,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马大勉落井下石。 回到自己办公室,何方远喝了一杯咖啡,处理了一些手头积压的工作,刚要打一个电话,蓝妺敲门进来了。 刚才在陈果办公室,蓝妺只听不说,表现得十分低调,不过她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何方远。 “你刚才为什么对陈果说那些话?是不是想让他传达到乔国界耳中?乔国界现在正在气头上,你的话只会火上浇油,他能听进去才怪。”蓝妺隐隐替何方远担心。 “听不进去才对,如果听了进去,他就不会意识到我的重要性了。”何方远淡淡地一笑,“他现在听不进去,等他发现受阻之后,遭遇到的反击和我说的一模一样,他冷静下来分析得失的时候,就又会想到我的先见之明,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先抑后扬,就又会上升一个高度了。” “说得也是,你不但善于分析问题,还善于分析人心,我发现,你越来越深不可测了。”北京之行,让蓝妺和何方远迅速走近,加深了了解增进了友情,现在在她的心目中,她和何方远完全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过奖,过奖,不敢,不敢。”何方远哈哈一笑,“在老谋深算的乔董面前,我还敢自称深不可测?别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充分利用现在的局势,利用我既了解乔董又了解创始团队的优势,让我的价值无限放大罢了。” “晚上我请吃饭,请你、梅荏苒还有范记安、徐子棋一起,怎么样?赏不赏光?”蓝妺背着手,抿着嘴,一脸俏笑。 “这么大方?”何方远微微一想,“不对,你请客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我呸,我是会耍阴谋的人?不过是想和你以及你的班底建立一个良好的互动关系,万一以后需要你组建管理层,你的班底我肯定是全盘接收。” “不是吧?你的醉话会是真话?” “我没醉,你才醉了。”蓝妺白了何方远一眼,背着手装模作样地走了。 下午,何方远浏览了网上的新闻,果然,和他预计的一样,网上的舆论一边倒,群情激奋,纷纷指责兴众阴险,选择在新站即将上线的节骨眼上抓捕海山,是故意狙击创始团队,虽是商战中常见的策略,不过手法太下作了。 江武也正式发表声明,力挺海山,声称海山不会被阴谋诡计打倒,开天中文网也会如期上线,不会推迟。 企鹅方面在接受采访时,对海山被抓一事不予评论,说这是兴众的内部事务,企鹅不会干涉。不过在问到开天中文网是不是获得了企鹅的巨额投资时,企鹅方面首次公开回应,和创始团队合作是企鹅互动娱乐战略的一部分,企鹅对创始团队寄予厚望,会下大力气对创始团队予以扶持,不管是资金还是宣传,包括企鹅的渠道优势,都会为创始团队大开方便之门。 明眼人都看了出来,企鹅表面上对海山被抓事件不予评论,实际上还是在用实际行动向兴众宣告,尽管放马过来,企鹅做好了准备,随时接招! 同时,一些门户网站再次大幅报道海山被抓一事,更有好事者再次列举了从兴众辞职的数十名高管名单,从数十名高管被乔国界赏识最后又被乔国界扫地出门的旧事谈起,又一次将乔国界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也是奇怪了,每一次乔国界成为新闻事件的主人公时,各大媒体异口同声对他全部没有溢美之词,相反,都不约而同对他的性格提出了质疑,乔国界的为人,也在各大媒体的描述中,形象越来负面了。 综合各大媒体的报道和描述,何方远总结了媒体眼中的乔国界的形象——乔国界在用人方面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一方面,他求才若渴,为了一个优秀的高管愿意三顾茅庐,高薪聘用。但另一方面,他又独裁专断、犹疑反复,往往会朝令夕改,让下属无所适从,一旦交恶则毫不留情。 也确实,兴众许多高管往往一开始是被乔国界的热情感染,往往是满怀希望而来,最后却满怀惆怅而去,其中冷暖酸甜,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由于签了保密协议等原因,大多高管在离开兴众后大都选择三缄其口。 同时,兴众在内部控制言论和对外公关方面下的功夫都很深,兴众内部很难听到乔国界的负面消息,只不过近年来兴众没落,外界一直唱哀兴众,再加上乔国界也很少接受媒体的采访,近年来更是深居简出,日积月累之下,兴众的形象越来越负面。 “何哥,接下来该怎么办?”范记安坐在何方远对面,忧心忡忡,他大口喝下一杯啤酒,将酒杯重重地一放,“没想到乔国界还真下了狠手,这下创始团队和立化不死不休了。以后的事情,不好办了,企鹅有实力,创始团队有人脉和资源,要是一狠心挖空了立化的墙角,立化就倒了。” 四人聚会现在变成了五人聚会,新加入了蓝妺。对于蓝妺的加入,范记安和徐子棋喜闻乐见,并无反对之意,梅荏苒却颇有不满,认为蓝妺的加入破坏了四人之间和谐的气氛,让聚餐的性质变成了个别人别有用心的例会。 蓝妺对梅荏苒的指责,一概不予回应,也不知是她对梅荏苒迁就,还是她压根就觉得梅荏苒的任性不值得一驳。 “怎么办?凉拌,再加一点盐。”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我很同情海老大的遭遇,也对乔董痛下杀手感到无奈,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只能坦然面对了,况且说实话,创始团队对立化的反击越猛烈,就越能体现我们的价值。说到底,我们还应该感谢乔董的出手才对。乔董的做法,正在一步步将我们推向潮头。” “当浮一大白。”徐子棋举杯庆贺,“如果不是我担心海老大会出不来,现在我还真想一醉方休。” 何方远几位,对海山都有感情,一直以来海山对他们还不错,海山被抓,都是心有戚戚焉。 “蓝总监,听说你神通广大,怎么样,出面替我们打听一下海老大的消息?”梅荏苒本想和何方远坐在一起,却被蓝妺抢了先,再想起几天来蓝妺和何方远一直到北京出差,朝夕相处,她心里就不舒服,就想办法将蓝妺一军。 “刚才在路上,已经打听过了,现在还没有具体消息,说是正在调查取证中。不过听说是下江办案能力最强的经侦三大队接手的案件,怕是事情比较严重。等吧,如果一周之内能出来,就没什么问题,一周之内出不来,问题就大了。”蓝妺从容不迫地回应梅荏苒的挑衅,“荏苒,刚才来的时候你开的宝马m3,是顾南送你的吧?我觉得你和顾南挺般配的,你嫁给他,我们就成亲戚了。” 第三十三章风急浪高 来时的路上,何方远坐蓝妺的车,范记安和徐子棋坐梅荏苒的车,梅荏苒开了一辆白色的宝马m3,和蓝妺同样白色的保时捷跑车相映成趣,当时何方远也没问梅荏苒的车是怎么一回事儿,没想到,蓝妺问了出来。 “什么亲戚?别套近乎。”梅荏苒毫不客气地顶了蓝妺,“车是顾南送的,我开来玩玩,是看得起他,谁让他非要送我,还说如果我不要,就砸了,我想砸了多可惜,本着不浪费的想法,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开一段时间。正好我怀孕了,有了车开,就省得挤地铁了。既让顾南开心我又有免费的车开,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噗……”徐子棋一口酒喷了出来,很不幸,又喷了范记安一身,他一脸震惊:“怀孕,美人靠你怀孕了,谁的?” 话一说完,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何方远身上。 范记安猜疑的目光也同时射向了何方远。 何方远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吃他的饭喝他的酒,有些事情不能解释,越解释越黑,索性沉默好了。 还好梅荏苒也不想让何方远背黑锅:“别看了,是谁的孩子,我也说不清了,反正不是顾南的孩子就行。蓝总监,你说顾南知道我怀孕了,还会不会送我车?会不会娶我?也许他还真有博大的胸怀也说不准,就愿意喜当爹。” 服了,范记安和徐子棋对视一眼,深深地被梅荏苒折服了,没想到平常大大咧咧时而如邻家小妹时而如白领丽人的美人靠,发作起来,其泼辣、强悍犹如母老虎一般威猛。 蓝妺惊呆了,愣愣地看了梅荏苒半天,却问何方远:“你不是说她做不出来怀着前男友的孩子开着新男友送的车的事情吗?” 何方远上次告诉蓝妺梅荏苒怀孕的事情,其实是想借蓝妺之口传到顾南耳中,是想让顾南知道之后知难而退,哪里会想到梅荏苒不但接受了顾南的车,还当众说了出来,胆子也太肥了,脸皮也……太厚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现在的女孩太开放了,也许是她想开了,还有一种可能是,据说怀孕的女人智商低,不是有句话说,一孕傻三年吗?” “哧……”蓝妺被何方远逗得忍俊不禁,“一孕傻三年,你听谁说的?真要是这样的话,谁还敢怀孕呀。对了,梅荏苒怀孕的事情,我在北京的时候就告诉顾南了,你猜他怎么说?” “说话大点儿声,别嘀嘀咕咕的,这么多人都在,不是二人世界。”梅荏苒不干了,翻了蓝妺一眼。 “我没想小声。”梅荏苒步步紧逼,蓝妺淡定应对,“顾南说,他不在乎你是不是怀孕了,只要你答应嫁给他,他愿意抚养孩子长大。” 我去,没想到富二代的顾南还有如此高尚的情操、博大的胸怀,简直就是伟光正的代表人物,何方远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过在他眼泪还没有酝酿之前,且慢,他心中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为什么顾南对梅荏苒这么迁就这么纵容,非梅荏苒不娶?顾南还会缺女人? 诚然,梅荏苒长得是漂亮,好吧,身材也不错,胸也不算小,性格吗,马马虎虎,不算最好,但绝对不差,各方面条件综合之下,除了父母离异之外,算是上等资质,可问题是,顾南尽管长得不算高,不算帅,但也不矮不丑,最关键的是,他还很有钱。 这年头,有钱的男人就是宝,每一个有钱的已婚男人身边都不乏美女围绕,何况未婚有钱男人了,以顾南的身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二三流的女明星他要是想娶,也不是难事,何必非要在梅荏苒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不对,一时激动说错话了,何方远连忙自责,梅荏苒可不是歪脖树,是长得非常顺溜的好树。 总之何方远实在想不通顾南对梅荏苒的痴情,完全没有道理,而且二人又没有谈过恋爱,谈不上顾南对梅荏苒爱得死去活来爱得没有原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所以,顾南伟光正的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太感人了,我都要哭了。”梅荏苒说是哭,却咯咯地笑了,“顾南太完美了,太伟大了,可惜的是,完美和伟大只能瞻仰,不能共同生活,麻烦蓝总监转告顾南,车,他想什么时候开走都可以,人,他想娶,什么时候都不可以。” 霸气,梅荏苒简直有大姐大的派头,车照开,人照骂,想娶她,没门,何方远都快要佩服梅荏苒了。 蓝妺却不生气:“好的,我会转告他。不过我也忠告你一句,荏苒,顾南是真心对你,别太挑剔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何况顾南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钻石王老五。” “有情有义?”梅荏苒吃吃地笑了,“上次吃饭的时候,他身边一个冒冒,不知道下次再遇到的时候,会不会又换了一个瓜瓜?确实是有情有义,傻冒傻瓜,一对二货姐妹。” “别吵。”何方远发现了情况,压低了声音,“嘘,有熟人。” 范记安也发现了:“黄是道和楚一亭?果然是蛇鼠一窝,不对,还有一个人,啊,顾南。” 确实是顾南。 顾南、黄是道和楚一亭一行三人,步入餐厅,没在大厅停留,直接从楼道上楼而去。望着几人的背影,何方远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蓝妺,顾南是不是对立化或兴众文学也感兴趣?”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最近顾南要换公司,可能要换一家大型的国际投资集团,因为梅长河持有这家公司的股份,在这家公司又有一定人脉,他正在帮顾南运作。” 梅长河帮顾南,再从梅长河也力主梅荏苒嫁给顾南的所作所为来看,梅长河和顾南之间,似乎有什么幕后交易。如果再对比梅长河亲自考察立化的情况分析,说不定梅长河和顾南在联手运作一件什么大事,而这件大事,难道也和立化的动荡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莫非梅长河和蓝妺一样,也想趁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格局大变之时,好出手捞上一笔? 回去的路上,蓝妺悄声对何方远说道:“我和你说过聘请你担任ceo的事情,你先别对外透露,就是梅荏苒几个人,也别说。” 何方远点头:“我当笑话听了。” “企鹅当年穷困潦倒差点卖掉的时候,如果有人告诉他几年后企鹅会是国内第一的互联网巨头,他肯定也会当成笑话来听,哼!”蓝妺很不满地瞪了何方远一眼,一脚油门踩下,保时捷发出一阵轰响,瞬间跑远了。 何方远摇头笑了。 “何方远真这么说?”正当何方远准备回家做他的清秋大梦的时候,陈果和乔国界在一处花团锦簇的小区,正坐在楼顶花园的一角,俯视夜幕下的下江,谈起了何方远。 “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觉得他的话有一定道理。”在乔国界面前,陈果必恭必敬,好象小学生面见班主任一样,“据我了解的情况显示,确实有十几名版权方放弃了和立化续约,和创始团队签约了。” 陈果不敢过多说是因为海山被抓而引发的连锁反应,只敢含蓄一说,怕一言不慎惹怒了乔国界。 不过,乔国界还是震怒了:“何方远太自以为是了,他懂什么?走了十几名版权方?不过是听风就是雨罢了,版权方有没有走,不到最后一刻不会知道,现在大部分版权方都在观望,在等新的合同条款出台,哪边的待遇高福利好,版权方就和哪边签约,谁会看人情?这年头,人情值几个钱?” 陈果心里一跳,不好,何方远的话果然触怒了乔国界,他忙改变了策略,顺着乔国界的话向下说:“乔董,下一步是不是还要再动江武和高路?” 如果再把江武和高路牵涉进来,创始团队就被一网打尽群龙无首了。 “先不要了。”乔国界脸色阴沉如水,在幕色之中,被时明时暗的灯光映衬得脸色半明半暗,就如隐没在黑暗之中的隐形人一样,“事情一下闹得太大了,也不利于兴众文学的上市,而且企鹅方面也开始施压了。” 企鹅到底厉害,表面上什么都没说,暗中已经施压了,虽说企鹅在下江的影响力有限,但企鹅毕竟是中国第一互联网巨头,是一个庞大的互联网帝国,关系网渗透到了全国各地,尤其是下江这样的经济中心城市,如果企鹅没有影响力才不正常。 收手是好事,陈果暗中长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乔董畏惧企鹅的实力还是何方远的话起到了作用,总之乔董点到为止见好就收,他很欣慰,至少他可以不用冲锋在前扮演坏人了,坏人不好演,而且往往坏人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不过这个何方远太多事了,回头你敲打一下他,让他别太自以为是了。这个节骨眼上,谁都想跳出来指点江山,也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何方远的话,触动了乔国界敏感的神经,他心里很不舒服,不免多说了几句,“如果再越位,就让他滚蛋。” 陈果的冷汗一下流了出来,乔董怎么一下发了这么大的火,他忙站了起来:“我一定管好他,请乔董放心。” 乔国界没再说话,微微闭上了眼睛,如帝王一般深不可测的表情是让每一个兴众高管都胆战心惊的表情,陈果心里十分后悔向乔国界转达何方远的话,又十分痛恨何方远自以为是,非要乱说一气。兴众的高管在乔董面前都战战兢兢,唯恐一句话说不对就会被乔董当场反驳下不来台,何方远才几斤几两,一个小小的立化的常务副总,也敢挑战乔董的权威向乔董进言? 本来陈果打算第二天一上班就敲打何方远,不想一到公司就一堆事情,先是接到许多要求采访的电话,想采访海山被抓一事,然后又有部分版权方打来电话,替海山说话,质问立化是不是非要赶尽杀绝?如果立化真这么绝情的话,版权方将会联合起来,集体和创始团队签约。 陈果顿压身上压力倍增! 更有甚者,几个版权方趁火打劫,向立化提出必须在原来的价格上提高百分之三百的溢价,否则就会撕毁和立化的合同,转战创始团队。如果赤裸裸地坐地起价行为,让陈果大为恼火,气得他差点摔了电话。 随后,陈果向马大勉汇报了此事。 马大勉又比以前憔悴了不少,白头发又多了十几根,他一言不发听完了陈果的汇报,脸上的怒容渐盛:“采访的电话,不要理,要求涨价的版权方,让他们亲自来下江见我。另外,准备发表一份声明,对立化前员工的违法行为进行谴责,对违约的版权方进行警告……” “这……”陈果愣住了,乔董都说要适当收手了,马大勉怎么还想东风吹战鼓擂?他犹豫一下,“这样的警告,不太妥当吧?不但于事无补,相反还会火上浇油。” “不怕,现在要的就是火上浇油,不能妥协,一妥协,立化就会没有斗志。”马大勉知道陈果担心的是什么,一挥手,“这件事情我已经征求了乔董的同意。” 陈果无话可说了,他虽然曾经担任过乔国界的助理,但他的性子太软,在大事上不够果断,跟不上乔国界杀伐果断的步伐,正是因此,一直没能被乔国界重用,算了,在处理立化和创始团队的大战上,他还是退到马大勉后面,让马大勉冲锋陷阵好了。成功了,他有一份功劳,失败了,马大勉背黑锅。 这么一想又想通了一件事情,也别说,何方远的话虽然乔董没有听进去,但对他来说确实大有益处,好吧,就暂时听从何方远的建议,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看事情到底会怎么收场吧。 回到办公室,陈果叫来何方远,含蓄地敲打了何方远几句,告诫他以后说话注意分寸,何方远一一应承下来,态度十分到位,让他挑不出毛病。 他又说了马大勉即将发表一份声明的事情,问何方远这份声明会不会对目前的局势带来困扰,何方远想了想:“陈总,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陈果假装生气:“屁话,当然是想听真话了,在我面前,你不用躲躲藏藏,有什么说什么,只要别在外面乱说话,传到马总和乔董耳朵里就不好了。” 不错嘛,明显有包庇他之意,这么说,陈果有意当他是亲信了?何方远心中暗暗一笑:“是,是,陈总批评得是,我接受批评。陈总,马总这份声明一发表,立化损失至少一亿以上。” “怎么可能?”陈果大惊失色,被何方远一语震惊。 “但愿我是杞人忧天了。”何方远也不过多解释,他只需要点一点,等既成事实时,让陈果知道他的重要性即可。 “真会损失一亿以上?”梅荏苒震惊的表情比陈果还夸张,她坐在何方远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翻看一本时尚杂志,“你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是故意虚张声势,也好显示你的重要性?” “都有。”何方远笑了笑,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梅荏苒平坦的小腹上,自从她煞有介事地声称她怀孕以来,他总是疑心她是不是真怀孕了,“公告怎么还没有发布出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断定声明一出,立化就会损失一亿以上?快说呀,别吊人胃口。”梅荏苒站了起来,来到何方远面前,摇晃他的胳膊。 “别闹,在办公室呢。”何方远推开梅荏苒的手,又刷新了一下微博,一条新微博跃入了眼帘,“出来了,出来了。” 以兴众文学名义发布的声明,准确地说,是公告,这一次很聪明地没有以新闻稿的方式发布,而是发布在了微博之上,微博的影响力比各大网站的新闻稿弱了许多,由此也可以看出马大勉的心虚——既想明确立场,又不想事情闹得过大,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过度解读。 声明的全文很长,要点有五点,一是兴众文学和创始团队签有竞业禁止协议,如果创始团队继续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兴众文学肯定采取相关法律措施。 二是企鹅这一次和创始团队合作,实际上是第三次冲击互联网版权产业了,前两次均以失败告终,兴众文学祝福屡战屡败的企鹅。 三是兴众文学流失的版权方资源有限,顶级的不超过五个,中间的有一部分,也不多,出走的大部分都是杂七杂八的不成气候的小鱼小虾,和兴众旗下100多万的版权方一比,不成比例,也不足为虑。 四是立化的员工已经全部补充到位,正在培训中,不用多久就会可堪大用。 五是立化的优势依然很明显,虽然出走了大批员工和一部分杂七杂八的版权方,不过有两样东西别人永远无法复制,一是时间,立化积累了十年的资源,永远属于立化。二是数据,创始团队可以走,但数据带不走。所以,经历过无数血雨腥风的立化会一直傲立潮头,依然是不败的传奇。 第三十四章杀敌一千,自伤一千五 看完之后,何方远摇头笑了,商业上的策略,果然是永远不怕大话闪了舌头,和马大勉相比,他的脸厚程度,还稍逊了几分,怪不得他没有马大勉的位置高,有时候人说脸厚心黑才能坐高位,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何方远之所认定公告一出,立化就会损失一亿以上,其实也不是他未卜先知,而是他根据版权方的要求得出的准确数据。 一些和何方远关系不错的版权方本来看在他的面子上,准备留在立化,但在海山被抓之后,立刻反戈,明确告诉他,他们要去助创始团队一臂之力,不会再留在立化了。 这些版权方一走,让原本还有一部分犹豫不定的版权方也人心浮动了。 有相当一部分和创始团队感情不深交情不多的版权方,在等立化方面开高价挽留,但立化为了留住十几个顶尖的版权方,给每个人开出了年薪2000万的高价,十几个年薪2000万的支出就是两个多亿! 两个多亿的损失,立化还承受得起,但不要忘了,支撑立化大厦的不是十几个顶尖的版权方,而是位于中间的两百多个中坚力量。两百多人被创始团队挖走一半,只剩下一百多人了,要留下这一百多人,立化既不想出高价,又想以提高福利和待遇的方式表示诚意,需要一个精确并且完美的财务规划,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但现在立化最缺的就是时间,因为,创始团队的新站,上线在即!而创始团队对版权方资源的争夺,变本加厉! 马大勉处事的一个最大缺点就是不接地气,有典型的官场作风,看上不看下,眼睛只盯着和他切身利益有直接关系的上层,而很少向下多看几眼,正是他的这种缺陷,导致他在担任兴众文学ceo五年以来,从来没手接触到立化的核心资源——版权方。 没有接触,他就不会了解到版权方最需要的是什么,而且他还固执地认为,只要留住了顶尖的十几名版权方,立化就会屹立不倒,正是这种错误的认识导致创始团队快刀斩乱麻一般迅速出手,果断地签走了一百多名中坚力量的版权方,而等马大勉察觉时为时已晚,第一战,他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输得一败涂地。 何方远也不知是该替马大勉惋惜还是该可怜他,争夺版权方的第一战,马大勉连对手的面还没有见到,就败了。现在是第二战了,在创始团队因海山事件誓要全部挖空立化的版权方时,马大勉却发表声明,声称除了顶尖的十几名版权方之外,其余的版权方都是杂七杂八的货色,这种不经大脑的话出自一名职业经理人之口,除了让人嘲笑他的智商之外,还会让人庆幸有一个猪一样的对手是怎样的一件幸事。 更会让创始团队兵不血刃就能再次挖走剩余的一半以上的中坚力量的版权方! 马大勉这份声明,直接将三五十名中坚力量的版权方推到了对方的阵营,何方远说立化损失一亿以上还是保守估计! 一直以来,马大勉只重视十几名顶尖的版权方,实际上,近年来部分顶尖的版权方水平下滑,已经不能再维持以前的高度,只不过因为有特别合约在身,而马大勉只认名声不知真实成绩,总是忽略中坚力量的版权方,中坚力量的版权方早就对马大勉心存不满了,这一下倒好,虽然马大勉的话并非明指不成气候的小鱼小虾是中坚力量的版权方,但打击面太广了,一下波及到了除了顶尖的十几人之外的全部版权方。 宁为鸡口不为牛后,何况创始团队开出的条件还很优厚,在既得不到立化的实际承诺的情形下,又被马大勉形容为杂七杂八的货色,在有退路可走的前提下,谁还会非要没脸没皮地留在立化当小鱼小虾?何方远重重地一拍桌子,叹息一声:“损失一亿太保守了,至少损失两亿以上。美人靠,两个月之内,立化的损失就会影响到兴众文学的账务报表,半年之内,兴众文学必须融资才能度过危机。这一次的事件,越闹越大,没想到呀没想到,马大勉昏招不断,一步步助创始团队拥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真有这么严重?你别可吓我。”梅荏苒俯身过来,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不就一个声明,能有多大的影响?” “影响大了,不信,你等着。”何方远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他顿时苦笑一下,起身到一边接听了电话。 放下电话,他摇了摇头:“王那厮明确地告诉我,他刚看到声明,他决定要和创始团队签约了。” “王那厮?善长都市题材的版权方?他不是说要留在立化,怎么又走了?”梅荏苒大吃一惊,“他可是都市题材的一面旗帜呀。” “是呀,他本来决定留下了,不过看到马总杂七杂八小鱼小虾的话后,他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觉得留在立化不会受到重视,所以决定走了。”何方远无奈摇了摇头,“不是我背后非要说马总坏话,马总总是不遗余力地为创始团队创造便利条件,有时候我都怀疑创始团队留在立化的最大内线其实就是马总。” “哧……”梅荏苒笑喷了,“马总听了你的话,肯定会气死,而且还会马上开除你。” “你的话有语病,他都气死了,怎么开除我?应该说他先开除我,然后再气死。” “好了,先不说公司的事情了,说说你和蓝总监进展到哪一步了,北京之行,孤男寡女,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女人就是女人,注意力总是不够集中,才说了几句目前的局势,梅荏苒的兴趣就转移到了男女关系上。 “我和蓝总监跟一张白纸一样清白,倒是你,收了顾南的车,还要编造怀孕的谎言骗人,不怕谎话被揭穿的时候会很尴尬?”何方远才不会和梅荏苒多谈蓝妺,况且蓝妺说了不让他多说他和她达成的合作意向。 “顾南他非送不可,我怎么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其实我收了他的车,也是为了你。” “开什么玩笑,你收他的车,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么大的人情,我可还不起。” “又没让你还,小气鬼,胆小鬼。”梅荏苒狡黠地一笑,“不怕告诉你,我怀疑爸爸和顾南有什么内幕交易,以爸爸的性格,他没必要非要让我嫁给顾南不可,顾南又不是错过了就会惋惜一辈子的优秀男人,至于让爸爸这么看重?” 行呀,不简单,没想到梅荏苒也看出了端倪,何方远笑道:“其实顾南也算优秀了,你嫁他,不算太吃亏。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梅长河和顾南可能是有一桩什么商业交易在谈,很不幸,你成了谈判的筹码之一。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爸和你妈离异多年,怎么都一直没有再婚?” “快别说了,一提这事儿我就烦。”梅荏苒大倒苦水,“爸爸以前处过一个,快要结婚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分了,听说现在又认识了一个,而且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妈妈也不示弱,最近也找了一个,看她的意思,好象也要结婚了,天啊,我一下要多出一个后妈和一个后爸,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何方远乐了:“谁娶了你谁倒霉,两个老丈人倒没什么,关键是两个丈母娘,天啊,哪个男人能在两个丈母娘的压迫下侥幸生还,他就是不穿内裤的超人。” “去你的,拿别人的痛苦当乐趣,鄙视你。”梅荏苒送了何方远一个大大的白眼,想起了什么,忽然又笑了,“你说,我和顾南周旋,等摸清他和我爸到底在做什么交易,然后一脚把他踹得远远的,是不是很好玩?” 何方远却不觉得好玩,他沉思片刻:“别玩过火了,也别小瞧了顾南,小心惹急了他,他会对你不择手段。” “他敢?敢对我动粗,我杀了他。”梅荏苒眼睛一瞪,好象很厉害的样子,“我要是愿意了,怎么摆布我都行。我要是不愿意了,别想动我一根手指头。” “顾南是不是想跳槽?” “好象是,爸爸在帮他运作,听说他想去一家叫做空行国际的投资公司……” 空行集团?何方远大吃一惊,和梅长河所在信光相比,空行不论是实力还是规模,都不可同日而语,信光只是中国的一家投资公司,而空行则是在美国成立、业务遍布全球的一家国际领先的投资银行和证券公司,是全世界历史最悠久及规模最大的投资银行之一,在23个国家拥有41个办事处。 其实让何方远最胆战心惊的不是空行的实力,而是空行的所作所为,几次东南亚的金融危机,背后都有空行介入的影子,空行不但是一家跨国投资公司,还是一部金融武器,可以利用金融的力量,让一个国家破产! 而空行自从进入中国之后,先后入股了中国石化、中粮集团、金龙鱼等多家大型企业,并占有中国移动的股份,其旗下控股、参股的命脉企业,数不胜数,甚至有人说,空行的触手已经伸到了国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只不过不了解经济的人不知道罢了。 顾南要跳槽到空行集团,如果在平时,也不值得何方远大惊小怪,主要是空行作为兴众文学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主承销商,和兴众的关系一向密切,值此立化辞职事件引发了兴众文学动荡、导致兴众文学上市前景扑朔迷离之际,顾南奋力一跳,准备跳槽到空行,如此巧合,不由何方远不多想。 看来,他还真猜对了一些,在梅长河力主梅荏苒嫁给顾南的背后,怕是还真有一出惊人的幕后交易,另外,蓝妺出现在立化的时机也巧合得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好在蓝妺向他透露了她的野心,他对蓝妺多少心中有数,那么接下来就该擦亮眼睛看清形势,期待顾南的上场了? 第二天中午,刚吃过午饭,何方远上楼后还没有回到办公室,就被陈果叫住了,陈果一脸急色:“方远,到马总办公室开会。” 何方远、黄是道和蓝妺、楚一亭随陈果一起,到了十五层的马大勉的办公室,进去一看,不止马大勉在,兴众总裁兼兴众文学董事长李丛林也在。 事情,闹大了! 印象中,何方远自从来立化之后,就很少见过李丛林露面。虽然李丛林是兴众文学的董事长,是马大勉的顶头上司,不过他还是兴众的总裁,分管的工作很多,基本上兴众文学全在马大勉的一手掌控之中。 李丛林曾经任职于一家著名的投资银行,他于去年加盟兴众,普遍被业内人士认为李丛林加盟兴众不是为了管理兴众,而是为了兴众文学的上市。 终于还是惊动了李丛林…… 何方远还是第一次和李丛林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作为兴众的总裁,仅次于乔国界的二号人物,李丛林是无数兴众人仰望的存在,就连何方远身为立化的常务副总,和李丛林相比,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李丛林看上去比马大勉还年轻,和马大勉面容憔悴头发花白相比,他气色不错,气定神闲。 “人到齐了,开会。”李丛林扫了一眼何方远几人,“何方远、黄是道、蓝妺、楚一亭,对吧?” 何方远心中一阵激动,李丛林上来不但叫出了几人的名字,还能每个人都对上了号,没有叫错,说明背后看过了他们几人的资料,做足了功课。 几人一齐点头向李丛林问好。 “场面话就不说了,直接说正事。立化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昨天发布的声明,在业内没有引发多少反响,却在内部激起了不小的浪花,让人始料不及呀。”李丛林直指马大勉昨天的声明,“声明的措辞或许是强硬了一些,又或者是被人误解了,不管是哪一种原因,引发的后果却是很严重,首先,从立化各个小组汇总的消息,大约又有三十名以上的版权方不再和立化续约,而和创始团队签约了,据不完全统计,被创始团队挖走的版权方超过一百五十名,占立化最有实力的版权方资源一半以上。” 立化号称旗下有一百万版权方,其实是夸大其词的说法,真正有实力有影响力并且可以创造价值的,不足三百人。 “剩下的一百多名中坚力量的版权方,有可能出走的还有五六十人,剩下的没有出走意向的四五十人,要么被合同签死,要么创造力不足,用一句不恰当的话形容,是老弱病残。也就是说,目前除了顶级的十几名版权方之外,立化剩下的有战斗力的版权方,只有五六十人了,而就是这五十六人,还有可能随时倒戈一击,各位,立化的形势,现在岌岌可危!” 李丛林开了头,就将发言权交给了马大勉:“大勉,更具体的分析,你来说说。” 马大勉难掩一脸疲惫和失落之意:“首先,我要做一下自我批评,上次发表的那个声明,欠考虑了,杂七杂八的形容,确实带来了不少负面影响,是我疏忽了大部分版权方的感受。其次,这次事件对立化造成的直接影响是流失了三十名以上的中坚力量版权方,间接影响是有几名顶级版权方提出了不合理的高价买断要求,而在创始团队和立化之间摇摆不定的五六十名版权方,也乘机要了高价,初步估算了一下,顶级版权方的提价和中坚力量版权方的要价,总数大概在三亿以上。” 何方远、黄是道和蓝妺、楚一亭都惊呆了,一则声明让立化损失超过三亿,太惊人了,互联网的传播效应果然了得,一句话说错,居然就能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 如果梅荏苒在此听了马大勉的话,她不会惊讶立化高达三亿的损失,而会震惊于何方远超前的眼光。不过现在不用梅荏苒用震惊加仰慕的目光看向何方远,陈果就用几乎难以置信的目光直盯何方远年轻的脸庞,心中一阵狂风刮过,这个何方远,还真是一个人才,竟然让他一语中的! 三个亿只是估值,是可见的损失,如果再加上无形的损失,立化集体辞职事件以及引发的后续连锁反应,立化的直接损失超过五亿,而整个兴众文学的市值估值,缩水至少十亿以上! 如果没有一系列的昏招怪招迭出,或许立化的直接损失和兴众文学的间接损失还没有这么多,只不过凡事没有假设,乔国界的自负、独断专行再加上马大勉的不接地气,两者相加,放大了兴众在反击上的失误,同时乔国界心狠手辣对海山痛下杀手的杀招,看似重挫了创始团队的士气,其实杀敌一千,却自伤了一千五。 第三十五章见招拆招 “所以说,现在的立化,正处在生死存亡的边缘,各位同事,现在正是需要各位同心协力度过难关之际,我希望,不管以前有过什么对立或是不快,都过去了,从现在起,都是一家人。”马大勉站了起来,很江湖地双手抱拳,“拜托了!” 马大勉的江湖气息学得不伦不类,他太学院派了,平常习惯了文青和高谈阔论,让他一下草莽起来,也不现实。而且,何方远也压根没有想过马大勉会转变,或者说,他就算现在真的转变也晚了,从创始团队出走之后,立化大换血,曾经很江湖很草根的立化就消失不见了,取代的是一个没有创新只会服从的很职业的立化。 任何一家公司一旦没有了创新意识,失去核心凝聚力而变得职业化,就失去了原汁原味。马大勉的认错和拜托,来得太晚了…… “接下来还会有一系列的举措出台,各位,不要灰心,乔董近期会常住国内,亲自坐镇助立化度过难关。”李丛林最后做了总结性发言,“乔董说了,要资金有资金,要人有人,要什么有什么,现在的立化是兴众近期工作的重中之重,一切以立化平稳过度为首要任务,今后,立化的政策,将会由乔董亲自制定!” 怪不得李丛林出面了,原来是开始进一步削弱马大勉的权力,由此可见,乔国界现在虽然嘴硬,不会承认他的决策失误,却还是在有条不紊地架空马大勉,从陈果上任立化的总经理,到他亲自出手制定立化的政策,作为兴众文学ceo的马大勉的权力一步步萎缩。马大勉对立化的影响力,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甚至还不如江武等人在任时。 散会的时候,李丛林特意留下了何方远。 “你就是何方远?”李丛林饶有兴趣打量了何方远几眼,“不错嘛,不愧为江武的得力干将。” 什么意思?何方远心中一跳,李丛林开口提到江武,是想暗示什么?他大脑急速运转,在慎重考虑如何回答李丛林的话。 李丛林和乔国界的关系有点复杂,作为外来者,他和马大勉一样,只是乔国界聘请的职业经理人,所以他和马大勉都不能算是乔国界的嫡系。联想到他曾经供职投资银行的背景,他和马大勉一样,在兴众任期内的首要任务就是促成兴众文学的上市。 兴众文学一旦上市成功,李丛林和马大勉都会得到为数不少的原始股,等上市一年后一解禁,就可套现,摇身一变成为千万或是亿万富翁也不在话下。 实际上按照关系远近,李丛林和马大勉都不如陈果更得乔国界信任,李丛林和马大勉除了是乔国界的下属之外,也算半个合作方的身份。或者换句话说,其实李丛林也好,马大勉也罢,和江武一样,都是兴众的高管,同是乔国界眼中的能人。 而陈果则不同了,陈果是乔国界眼中的好人。也就是说,李丛林和马大勉不会对兴众从一而终,陈果却会,李丛林和马大勉早晚会离开兴众,陈果却有可能以兴众为家,永远在乔国界的光辉旗帜下充当兴众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当江武是立化的总经理时,我是江武的得力干将。但现在陈果是立化的总经理,我就是陈总的得力干将了。”何方远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往小里说,我是立化的得力干将。向大里说,我希望是兴众文学的得力干将。” 李丛林和马大勉对视一眼,一齐哈哈大笑,笑过之后,马大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方远,以前真是亏待你了。” 今天阳光普照小鸟欢笑,喜鹊喳喳叫?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堂堂的兴众总裁兼兴众文学的董事长以及兴众文学的董事兼ceo先后向他示好,难道说他要鸿运当头了?当然,何方远只是自嘲地那么一想,他很清楚经过一系列挫折之后,他的重要性凸显,李丛林和马大勉都高看了他一眼。 出了马大勉办公室,何方远感觉神清气爽,仿佛瞬间提升了十几个魅力值和几十个战斗值一样,精神饱满,战意昂然。 回到办公室,何方远冷静下来想了一想,心情还是有几分沉重,看样子,海山一时半会怕是出不来了,事情发展到现在差不多成了僵局,立化损失再严重,乔国界也不可能自打嘴巴撤回对海山的指控,况且现在案件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经济犯罪案不是民不告官不究的民事案件,不能撤销,况且以乔国界的性格,即使是他走错了一步,他也不会回头,也会坚持到底。 就是说,乔国界不收手,创始团队不会善罢干休,那么接下来的较量,会更惨烈更持久? 一周后,海山案件如石沉大海,没有了丝毫消息,创始团队方面保持了沉默,兴众方面也是只字不提,似乎双方都冷静了,其实何方远大概猜到了什么,企鹅介入了案件,在背后向兴众施压了,兴众也自知如果再大肆宣扬此事,不但有损兴众的形象——兴众和离职高管打官司不是一起两起了,媒体一向对兴众印象不佳——而且还有可能引发企鹅更大的怒火和创始团队不择手段的还击,也只好有意低调处理。 一天后,企鹅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就新站上线和企鹅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之上的宏大布局进行了预热和炒作,次日,创始团队的新站开天中文网如期上线,丝毫没有因为海山事件而延后。 新站一上线,立刻吸引了业内无数人的目光。 第一天,开天中文就推出了在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具有广泛影响力的十几名中坚版权方,其中还有两名顶级版权方,阵容之强大令业界大为惊呼,同时,开天更是打出了十万人十万年薪的口号,以极其优厚的待遇和福利期待更多版权方的加盟。 开天的上线,被业内人士称之为历史的一刻,并且引发了各大门户网站的关注,就连互联网巨头千方和芝麻开门也明确表示,从这一刻起,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市场,正式进入了战国时代。 同一天,立化的流量大降,留在立化的版权方人心惶惶,对立化今后的前景充满了疑虑。 “何哥,这样下去可不行呀,立化的版权方,早晚会走光。”范记安一改往常冷嘲热讽的腔调,一本正经了起来,“这才没几天,立化的流量明显下降了许多,主要是开天的福利太好了,除了签死的版权方之外,许多底层的版权方也人心浮动,准备去开天发展了。” 任何行业都和金字塔一样,顶尖的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中坚力量是基石,但庞大的底层才是整个金字塔稳定的基础,现在立化已经失去了中坚力量的大多数,如果连底层的版权方也纷纷转向开天,立化根基不稳,等于彻底失去了造血功能。 顶尖的版权方从哪里而来?中坚力量。中坚力量从哪里而来?底层。一个合理而科学的层层选拔机制是一个国家一个公司保持长盛不衰的活力的根本,立化之所以一直是业内的龙头老大,就在于有一条最合理的选拔机制,同时,也因为有庞大的底层版权方——号称100万版权方虽说有吹嘘夸大的成分,但几万名有创造力的版权方还是有的——才是立化一直屹立不倒的保障。 万里挑一的话,也会从几万名中脱颖而出几名顶级版权方和几十名中坚力量版权方。 “是呀,底层版权方本来收入就不多,同样条件下,在开天能比立化多收入几百元,就会让他们闻风而动。”何方远点了点头,“不过不用急,既然乔董现在亲自参预制定立化的各项政策,等着瞧,立化的反击手段,很快就会出来。最近一段时间,将会是见招拆招的密集交手期。” 范记安嬉皮笑脸地一笑:“何哥,你什么时候再前进一步呢?现在机会多好,乱世出英雄,先别提互联网财富神话几千万上亿的传奇了,至少你也要当上立化的总经理,年薪百万,也算是小有所成了,是不是?” 何方远看了坐在对面的范记安和徐子棋一眼,无声地笑了。 今天的聚会不算是定期聚会,不过四人都到齐了,蓝妺缺席。最近一段时间蓝妺似乎很忙,不但很少参加定期聚会,连和何方远交流的时间都很少了,何方远没好意思问她在忙些什么,而且她也似乎恢复了富家千金高高在上的一丝傲慢,疏远了立化一帮人。 蓝妺对何方远热情一减,梅荏苒同时也对他淡漠了几分,就让他大呼世态炎凉,女人心海底针,女人心天上云,昨天还含情脉脉,今天就形同路人。 当然,何方远可不是真的自怨自艾,他对蓝妺和梅荏苒,好感是有,要说有没有感情,还真不好说。人在下江这个繁华却现实的城市,轻易别谈感情,伤钱。 “笑什么呢何哥?”徐子棋用吸管喝一杯果汁,一个大男人非要跟女人一样用吸管扭捏地喝,而不是大口喝下,就让范记安经常嘲笑徐子棋太娘。 范记安是下江人,徐子棋是四川人,下江人嘲笑四川人娘,让身为北方人的何方远都懒得加入他们的互相鄙视。 “没笑什么,我在想一件有趣的事情。”何方远扭头去看坐在右首的梅荏苒,“美人靠,最近和顾南的感情发展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马马虎虎,还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梅荏苒低头吸饮料,她吸食的模样比徐子棋顺眼多了,“何方远,你这个问题问得太幼稚了,我要是和顾南热恋,会和你们几个男人坐在一起?切,早过二人世界去了。” “子棋,听到没有,美人靠是在暗示我们影响她和何哥过二人世界。”范记安贱劲上来,又开始无聊了。 “一边儿去,别拿我和何方远开玩笑,他不是我的菜。”梅荏苒白了何方远一眼,“我喜欢纯爷们的北方人,不喜欢很娘的北方人。” “得了,连何哥这个孔武有力、英俊有型的纯北方汉子在美人靠眼里也娘了。”范记安逮住了机会,好一顿冷嘲热讽。 “滚蛋你,姑娘我不崇洋媚外,非中国人不嫁。”梅荏苒没好气地冲范记安一顿机枪扫射,随后又将枪口对准了何方远,“怎么着何方远,你想找一个外国妞?” “别扯远了,我是想问你顾南跳槽成功没有?”何方远知道梅荏苒对他大有意见的原因是什么,是怪他一直没有挑明对她的感情,他也有苦衷呀,男人也不是想爱就能爱,也需要感觉。 “应该快了,基本上定了,去空行。”梅荏苒最大的优点是虽然受耍小性子,但不会闹个没完,点到为止,反正是让你明白了她的想法,她就不说了,懂她的人自会懂她,不懂她的,她也不强求。 聪明的女人当学梅荏苒,适可而止的耍赖,恰到好处的撒娇,欲擒故纵的小心思,永远不会让男人厌烦。 顾南真去空行了,这么说来,梅长河和顾南的幕后交易完成一半了?何方远又想不通了:“最近你爸没逼你和顾南结婚?” “他顾不上,正忙着他的结婚大事。要不是我没有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我非抢在他前面结婚,让他难堪,让别人都看看,女儿比爸爸结婚还早,哼!”梅荏苒气呼呼的表情再加上她的大框眼镜,绝对可以萌翻无数宅男,“还有,我开着顾南的车,骗他说和顾南感情不错,他信以为真,也没再多问。” “我丈母娘是不是也要嫁人?”何方远故意调侃刘薇薇,“恭喜她,好女十八嫁。” “什么你丈母娘,那是我妈好不好?别乱认亲戚。你再说,再说我打人了!”梅荏苒气坏了,伸手要打何方远,“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妈是得罪过你,可她毕竟是长辈,你不许编排她。” 生完气,梅荏苒一推大大的眼镜框,作痛苦状:“唉,别提了,我妈还真是要嫁人,我怎么这么命苦呀,都二十几岁的人了,突然变成了两个爸爸两个妈妈,天啊,怎么活呀。” 范记安和徐子棋一起贼笑。 “你爸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去参加婚礼。”何方远嘿嘿一笑,“还没有参加过老年人婚礼,去凑凑热闹,开开眼界。” “我……”梅荏苒拿起一件东西就砸在了何方远头上,“你不挨打不舒服是不是?” 何方远吃疼:“lv包?行呀美人靠,你现在整体鸟枪换炮了,开宝马,背lv,来,告诉我内裤是什么品牌的,让我长长见识。” “去死!”梅荏苒脸红了,收起了lv,“一想到这个包值好几万,我还真舍不得用来砸来。喂,何方远,你想参加我爸的婚礼,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梅荏苒闹归闹,其实够聪明,猜到了何方远不是开玩笑,是真想参加婚礼,何方远也不隐瞒,实话实说:“我感觉兴众文学早晚可能融资,所以想提前一步知道是想和空行合作,还是和信光合作。”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融资。”梅荏苒歪着头问。 “当然有区别,而且区别大了。”何方远诲人不倦地开导梅荏苒,“空行和信光两家投资公司,各有各的优势,论实力,空行强大了太多,不过信光和空行相比虽然实力稍差,但在国内也是顶尖的投资公司,而且以信光的资金,买下整个兴众也没有问题,只为兴众文学融资,更不在话下。不过和哪一家合作,对兴众以及兴众文学以后的命运来说,有天壤之别。” “不是吧,我怎么觉得你危言耸听了?”梅荏苒跟不上何方远的思路。 “何哥说得对,如果和信光合作,说明乔董还想继续在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市场中搏杀,但如果最后选择了和空行合作,就说明……”范记安想通了其中的环节,故作高深地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半,故意停下不说了。 “就说明什么了,犯贱,不犯贱你会死呀?”梅荏苒冲范记安凶狠地一瞪眼,“赶紧的,接上下面的话,否则要你好看。” 范记安哈哈一笑:“就说明乔董不想玩了,想一步步卖掉立化甚至是整个兴众文学。” “啊,要是卖掉了,我们怎么办?”梅荏苒张大了嘴巴。 “能怎么办,被打包一起卖掉了。”何方远伸手一拍梅荏苒的肩膀,“所以说,你爸结婚的时候,务必通知我,我去婚礼现场,也许能打听出来一点儿消息,提前一步知道,可以早做准备,是不是?”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我爸一直帮顾南运作跳槽到空行工作,原来是想两头不落空,不管兴众文学最后从哪家融资,反正肯定占一头。哎呀,这么说,岂不是说我爸和顾南都对互联网版权产业大感兴趣了?”梅荏苒一惊一乍的表情很好玩,她表情丰富,声情并茂。 第三十六章加快布局 “肯定是了,而且还是在谋划一出资本较量的大戏,立化事件,惊动了不少人,是好事,也是坏事。”何方远微微摇头。 “你刚才说可以早做准备,是什么意思?”梅荏苒睁大双眼,“是不是兴众文学融资了,你就打算辞职了?” “看情况再定吧,如果转让股份过多,出资方最后控股了,我想我们留在立化也意义不大了,资方毕竟是外行,不了解互联网版权产业的特点,乱指挥的话,我们听还是不听?不过根据我对乔国界的了解,他不会现在就打包出售兴众文学,顶多转让一部分股份,套现一部分资金以弥补最近的资金缺口,以后,他还会等兴众文学上市来带动兴众整体业务的提升。” “万一真的资方控股了,我们不留在立化,能去哪里?难道去开天?现在去开天,也没人要我们了吧?”梅荏苒被何方远的话吓倒了,“你可别吓我,好不容易觉得安定了,怎么又要折腾?” “资本市场的硝烟才刚刚点燃,更大的折腾,还在后面。”何方远笑着看了范记安和徐子棋一眼,“企鹅接手了创始团队,并不表明千方和芝麻开门就会收手,立化一家独大的局面从此结束。企鹅和创始团队开辟了新的战场,许多资本都看到了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巨大商机,相信在接下来的两年之内,会有大批资本涌入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说不定有一天,有风投会找到我们,让我们成立管理团队,我们也和创始团队一样,坐拥数亿资金,跃马扬鞭,开辟新的战场……” “哇,太振奋人心了,我要当常务副总。”梅荏苒双眼放光。 和梅荏苒的关注点不同的是,范记安到底更成熟更有城府:“何哥,真有这么一天,你一句话,我绝对一路追随。不过我提个建议,我们团队必须控股。” “哈哈,这个到时候就看怎么谈判了,最好的结果当然是管理团队控股了。”何方远笑道,“从现在起,都努力工作,提高自身能力,同时,随时关注业内动向,准备随时揭竿而起。” “听何哥的口气,是不是都接触过投资方了?”徐子棋半天没说话,就在一旁眯着小眼乐个不停,终于逮着个空儿说话,一问,就问到了敏感问题。 “保密。”何方远嘿嘿一笑,外交辞令一样的语言运用得很娴熟,没办法,新闻联播看多了,“无可奉告。” “我去!”徐子棋和范记安一起鄙视了何方远。 饭后,徐子棋和范记安先撤了,梅荏苒开车送何方远回家。 “忽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总是让女人开车送回家。”何方远深刻地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这有什么,现在还分什么男送女女送男,你也太大男子主义了。”梅荏苒开车的水平不如蓝妺,她开得很慢,很平稳,虽没有刺激和惊险,却能让人感受到平和从容。 “其实我想说的是,上次李丛林和马大勉特意留下我说话,后来马总说了一句以前亏待我了,我当时还没有领会到什么意思,直到今天下班前才知道,原来马总特批,为我配了一辆汽车。”何方远一扬手中的钥匙,“大众十几万的汽车,比不上你的百万宝马m3,不过也是我应得的奖励,是公司对我的肯定。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别开这辆宝马了,需要的时候,我可以送你回家。” 梅荏苒顿时得意洋洋了:“为什么不让我开宝马?为什么要管我?我是你什么人?你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才会考虑你的话。” “如果你不喜欢顾南,就别要他的东西。女人一定要记住一个道理,不喜欢一个男人,就别利用他对你的好感玩弄他的感情挥霍他的金钱,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偿还不起了。” “你如果说,你喜欢我,不想我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我不但立刻把车还给他,还会把包也还给他,不会留下他的任何一件东西,哪怕这个东西价值连城!”梅荏苒目光如火直视何方远的双眼,“何方远,你敢不敢给我一个承诺?” 何方远愣了一会儿,懒洋洋地摇了摇头:“男人的承诺都不可靠,我不想骗你。” “就算你骗我,我也认了。”梅荏苒的眼中涌出了泪水,“要你一句话哪怕是假话,真的这么难?” 何方远嘻嘻哈哈一笑:“太严肃了,不好玩,美人靠,你还是适合走宅男女神的路线,不适合演悲情戏,来,萌一个,笑一下。” “下车!”梅荏苒生气了,一脚刹停汽车,“何方远,你别后悔!” “真赶我下车呀?”何方远赔着笑,“美人靠,你给点儿我时间好不好?” “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了,何方远,请你下车。”梅荏苒的泪水终于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何方远站在灯红酒绿的街头,望着绝尘而去的宝马m3的尾灯,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迈步就朝地铁站走去,才走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迟疑的声音在喊他:“何方远……你是何方远?” 声音有点耳熟,到底是谁,却想不起来了,何方远回身一看,身后两米开外站着一个女孩,穿一身素色连衣裙,亭亭玉立如暗香浮动的夜来香,裸露在外的小腿闪烁逼人的青春光泽,微瘦的瓜子脸和稍嫌苗条的身材,身边还有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五月末的下江,夏天已然来临,微风吹动,花香袭人,花香中更有一丝唤醒久远回忆的枙子香气,何方远瞬间回到了轻舞飞扬的大学时代,回到了他回味悠长的初恋时分。 “常辛儿?”何方远喜出望外,向前一步,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怎么是你,辛儿?” “是呀,我也以为认错了人,就试着喊了一声,没想到还真是你。人生无处不相逢,相逢疑是在梦中,方远,你一直在下江?”常辛儿一开口还是一口软软的江南口音的普通话,当年,正是她的清纯和绵软的普通话征服了何方远,让何方远为她痴迷了整整三年。 而最让何方远痴迷的是常辛儿身上的枙子花香。 常辛儿是何方远的大学同学,也是何方远同届的校花。当年追求常辛儿的人无数,何方远只是其中之一。实际上,何方远差一点就要抱得美人归了,眼见常辛儿就要倒在他的怀中之时,突然有一个富二代平空杀出,凭借宝马和每天上百朵鲜花的攻势,成功地俘获了常辛儿的芳心。 何方远功亏一篑,并不甘心,想当面找富二代理论一番,结果和富二代纠集的一帮人打了一架,他没吃亏,也没沾光,后来从不喝酒的何方远喝得酩酊大醉,用来纪念他纯真而短暂的初恋。 说是初恋,准确地讲,应该算是单相思,当时常辛儿对他说有情意,似有还无。 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也就失去了常辛儿的联系,何方远没有留在北京而来下江工作,未尝没有因为常辛儿家在江南离下江很近的原因,只不过人生隔山岳,世事两茫茫,一晃毕业五年了,他从未再见过常辛儿一面。 不想在他几乎遗忘了常辛儿的时候,常辛儿却不期然出现在了面前。 “我来下江五年了。”何方远感慨万千,“辛儿,你这是去哪里?” 常辛儿眉宇之间微有失落之意:“我正在找地方住……丢了工作,又没了住处,让老同学笑话了。” “怎么会这样?”何方远忙说,“大晚上的,去哪里找地方住?如果你不嫌弃,先到我的住处凑合一晚上?” “和你我就不客气了,就麻烦了。”常辛儿喜出望外,“谢谢你呀方远,要不是你,说不定我要流落街头了。” 何方远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他让常辛儿睡他的床,他睡沙发。常辛儿还是和以前一样随和淡然的性子,也没推辞。 “毕业后,我和吴博栋分了手,回到了江南,在家乡的江南小城教书,一直过着平静知足的生活。谁知有一天,爸妈突然得了重病,撒手人世,我孤身一人离开家乡,来到了下江。”常辛儿洗澡之后,换了一身睡衣,长发披肩,盘腿坐在沙发上,细声细语和何方远说起了她的过往。 “到了下江,先是找了一家外企,只干了半年,假洋鬼子的中国总监想潜规则我,被我拒绝了,他一怒之下就辞退了我。后来我又接连在三家公司做过,时间都不长,要么遇到让我当花瓶陪酒的上司,要么遇到要包养我的总经理,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想在下江这座现实到势利的城市生存下来,太难了。最后这家外企,我工作了整整两年,也升到了副总监的位置,本来前景还算不错,却突然出了一件事情,我成了替罪羊,被扫地出门了。” 常辛儿脸上无喜无悲,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也许是生活中太多的不幸磨平她的忧伤,又也许是她习惯了大都市的冷漠和无情,总之,她平静地面对一切变故。 “我的顶头上司总监钟果萌因为不堪忍受工作上的压力和升职前景无望的绝望,在公司上吊自杀了,她家人向公司索赔500万,打官司却输了,我替她说了几句公道话,公司就开除了我,还直接将我赶出了宿舍。我的钱都给了钟果萌的家人,身上的钱不够租房了,要不是遇到你,真的要流落街头了……”常辛儿抿嘴一笑,“真的得谢谢你,方远,以前欠你一段感情,现在欠你一个人情,你似乎一直是我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人,可惜,以前错过了你。” “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现在的何方远正被梅荏苒的事情烦心,虽说初恋情怀最难忘怀,他对常辛儿好感依旧,只是时过境迁,他只想以一个同学的身份帮她一帮,别的,就不再多想了,“你先在我这里住下,不用急,工作再慢慢找,下江的机会也多。” “既然你这么说,我说不定还真得麻烦你一段时间,到时你别烦了就行了。”常辛儿淡淡地一笑,一切,都那么的云淡风轻,“烦我了,就说一声,别不好意思,我会马上搬走的。如果觉得我还不烦,我可以帮你收拾家、做饭……” “别说这些,说这些就见外了……”何方远话说一半,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来电,竟然是蓝妺。 何方远起身接听了电话:“蓝妺,什么事?” “方远,最近我接触了几家风投,都对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很感兴趣,初步估算了一下,最少有三亿投资。”蓝妺的声音有几分兴奋,“你现在方便不,我就在附近,想和见面谈谈。” “要不明天吧,今天太晚了。”何方远却没有蓝妺想象中的兴奋,“明天到公司再详细说说,怎么样?” “听你的。”蓝妺挂了电话。 三亿资金虽说不少,但投入到互联网版权产业之中,并不算多,企鹅接手创始团队,一开始说是投资一个亿,后来据何方远估计以及从内部打探到的消息,前期是投资一个亿,后期会陆续追加五个亿,在三年之内投资总额有望超过十亿! 企鹅为了一洗两次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失败之耻,更为了加快互动娱乐的布局,这一次确实是下了血本,不但资金到位,据说宣传和渠道也全线向创始团队倾斜,开天中文正在酝酿开天辟地的惊人之举。 说实话,何方远也想如创始团队一样,自己拉一个队伍单干,哪怕只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是瞬间身家上亿。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决定是不是真和蓝妺合作跳出立化另起炉灶,不是他不想,而是时机未到。 有两点原因让他暂时还不能做出决定,其一,他在立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立化的常务副总,绝不是他选择留在立化的动力,和乔国界面对面,成功进入乔国界的视线,借助乔国界实现他的理想抱负,才是他留在立化的最大原因。 但眼下,他距离成为乔国界眼中的能人和明白人,始终还差了一步,这一步,迟迟难以迈出。 乔国界是个人物,他需要从乔国界身上学习的东西有很多,不学会乔国界的战略眼光就离开兴众,是他千金难换的损失。 其二,现在局势还不是十分明朗,千方虽然明确要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芝麻开门也有了意向,但只有三巨头牵头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互联网企业甚至是传统企业杀进互联网版权产业,才是真正的群雄逐鹿之时。等到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阶段,才是他跳出立化跃马天下之时。 当然,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身边只有三五人追随,既没有创始团队一样的从业十年的经验,又没有深广的人脉和资源,自身的实力不够强大,在资本面前,就没有说话的权力,最终只能沦为资本的工具,他想打造一个可以和资本平等对话平起平坐的战斗团队! 时间,他需要至少半年以上的时间。 第二天是周末,何方远一早就来到公司等蓝妺。 约好了是九点,直到十点蓝妺才姗姗来迟。 穿一身蓝色长裙的蓝妺,更如高洁的蓝莲花,当前一站,素裙玉面如相识,佳人一如月圆时。 “不好意思,来晚了。”蓝妺歉意地笑了笑,“最近实在太忙了,妈妈的公司出了点事情需要我去帮忙,我两边跑,差点没累细了腿。” 何方远呵呵一笑:“你的腿型很好看,不用再细了,现在就已经完美了。” 蓝妺一吐舌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万一以后你成了我的老板,我不大拍你的马屁怎么成?”何方远伸手一指沙发,“坐,别站着了,说说你的三亿。” “三亿是风投的资金,我估算三亿应该不够,最少要五亿以上,所以我也会出资两亿,怎么样,三年内,五亿资金到位,有没有信心打造一家在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进入前三的网站?”蓝妺坐下,一脸期待地等何方远回答。 “如果现在要我回答你的话,不能。”何方远摇了摇头,“目前互联网版权产业发展的瓶颈不是资金,现在想杀入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互联网巨头和传统巨头,有很多,我估计,明年应该就是互联网版权产业集中爆发之年,而明年年末或者后年初,也许就是互联网第四次浪潮的开端。” “是呀,我正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儿,才急着和你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开始布局好。”蓝妺微有焦急之色,“时不我待。” “呵呵,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方远摇了摇头,“现在团队还没有打造好,我如果负责成立管理层,就必须对投资方负责,而不是只捞一笔快钱就走。所以,我还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这么久?我等不及了。”蓝妺站了起来,“再等下去,我们就落在别人后面了。” 第三十七章无所不用其极 “后发制人也能成功,企鹅有许多成功的例子都是后发制人。”何方远也站了起来,来到蓝妺身前,“创始团队和立化的大战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贸然进入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市场,等于是自寻死路,说不定还当了炮灰,所以现在不是最佳的介入时机。等明年,创始团队和立化的大战分出了胜负,市场重新洗牌,同时,我们的团队也初具了战斗力,这个时候出手,成功的可能性才最大。”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我怎么总觉得你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蓝妺歪着头,一脸狡黠的笑容看着何方远,“你的团队越强大,你的身价就越水涨船高,讨论股权比例的时候,你的底气就越足,是不是?”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是不是?”何方远嘿嘿一笑,毫不掩饰他的诉求,“有三剑客的前车之鉴,合作之前,就得想得长远一些。我的底线还是坚持控股!” “你凭团队、从业经验和资源入股,怕是很难控股。”蓝妺嘻嘻一笑,“不过,如果是三方参股的话,风投一方,我一方,你一方,我和你可以联合起来,联合控股。” “怎么个联合法?”何方远又朝蓝妺靠近了一步,对她形成逼迫之势,“就算联合,我和你也得一人主一人次,谁主谁次?” 蓝妺不肯后退一步,迎着何方远逼视的目光:“我主你次!我既出钱又出力,就应该指挥你。” “也许我的团队打造成功之后,并不会跳出兴众另起炉灶,而是留在兴众和乔国界谈管理者收购。”何方远又含蓄地笑了,“这样的话,到时就得请你另请高明了。” “江武提出管理者收购都没有成功,你就这么自信可以成功?”蓝妺嘲笑何方远过度膨胀的信心,“更何况你现在距离立化管理者的身份,还有遥远的距离,陈果刚当上立化的总经理,你想替代他?可能性太小了。” “唐朝贞观年间,有四种最荣耀的事情是——年轻有为,进士出身,编修国史,娶四姓女,四姓是指崔、卢、李、郑,我也为自己定了四个目标——年轻有为,大学毕业,年薪千万,娶白富美……四个目标已经完成了两个,后两个,难度很高,也许一辈子也实现不了,也许明年就会全部实现。”何方远哈哈一笑,“做人,要敢于有梦想,要敢于拼搏奋斗。我现在确实还算不上立化的管理者,陈果也确实是刚刚上任立化总经理,但凡事没有绝对,现在正是大战之时,也许一次失误就会折损乔国界的一员大将,我随时做好替补的准备,嘿嘿……” “好吧,听你吹牛也是周末放松的一种休闲方式。”蓝妺抿嘴一笑,笑容可掬,“你最后一个人生目标——娶白富美,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明确想娶的对象?” “有了。”何方远就知道蓝妺会问这个问题,坏坏地一笑,“这个人,蓝总监也认识。” “梅荏苒?”蓝妺上当了,脸上流露出紧张的神情,“真的是梅荏苒?” “不是,是楚一亭。” “讨厌!”蓝妺笑得前仰后合,“楚一亭结婚了,再说,她又不是白富美,你逗我玩呢,是吧?” “还真不是。”何方远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楚一亭在海山事件上立了大功,她现在是马总身边炙手可热的红人,现在她在暗中活动,想再前进一步。” 楚一亭现在是版权部经理,在级别上和总监平级,不过权限没有总监大,只局限在版权部。再升职的话,一小步是总监,一大步是副总。 “想替代我?”蓝妺一愣,“我这个总监还没有当够,还不想让位。” “不是,她是想取代我。”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以她敢于踩着海老大的脑袋上位的狠心,下一个要想踩的人,肯定是我。现在她对打击创始系的人不遗余力,打掉一个,她的地位就稳固一分。我现在是创始系留下的最有代表性的人物,打掉我,她不但可以顺势坐上我的位子,还会让她也进入乔董的视线,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她肯定不会放过。” “啊,真的?楚一亭真要对你下手?你听谁说的?”蓝妺愤怒了,“她要是敢对你不利,我第一个不饶她。” “不用你出手,我来亲自和她过过招。”何方远冷冷一笑,“我虽然很尊重海老大,但我和海老大不一样,我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对她心慈手软。” “狠起来,女人比男人更坏。”蓝妺表示赞成何方远的话,“我也很看不起出卖自己老大的人,何况以前海老大对她还那么好,这样的女人,没有节操。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对付她的事情,就不告诉你了,可能手法不太光明正大,不太正能量,你就不要问了。” “对付这种无赖女人,还讲究什么手段?恶人自有坏人磨。” “不对,是恶人自有混蛋磨,哈哈。”何方远想起范记安为他出的主意,哈哈大笑,“等着看好戏吧。” “对了,我还没有去过你住的地方,是不是肯让我参观一下?”蓝妺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不再讨论楚一亭的话题。 “不是吧,单身男人的房间,有什么好参观的,别闹了,又乱又脏,影响观感,更影响我伟光正的形象,不好意思,谢绝参观。”何方远说得堂皇,其实是怕蓝妺发现家中住着一个美女而引起误会。按说他和蓝妺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为什么他就是怕蓝妺误会他呢? “你紧张什么?好象你金屋藏娇一样。我不怕脏不怕乱,主要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单身男人的房间,想从你这里长长见识,也要让我充分认清男人这种生物的基本特征。我也就是你这么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异性单身好友,难道你连我这一点儿的好奇心都不满足?” 为什么不管是灰姑娘还是白富美,只要是女人都会耍赖呢?何方远无语了,说实话,他真想不通蓝妺想参观他的房间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但她的理由虽然牵强却很充分,让人无法拒绝,他只好挠了挠头:“能不能让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这样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蓝妺开心地笑了,笑容如花,她挽住何方远的胳膊,“走啦,别愣着了。” 好吧,何方远赶鸭子上架,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见好就收,一结束谈话就赶紧溜之大吉,结果让蓝妺拿住了他。 路上,何方远本想给常辛儿打个电话,想了一想,又没什么好打的,难道要让常辛儿准备一下?有什么好准备的,常辛儿只是过客,况且她也未必在家,算了,不管了。 何方远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打开房门,蓝妺一下惊呆了:“哇,不是吧,这么干净整洁,比我想象中好了一百倍。” 何方远比蓝妺还惊讶:“是不是走错门了?等下,我再看看房号。”他退到门外,看了一眼,“没错呀,是7-7-701,怎么眼睛一眨,老母猪变鸭,神奇,太神奇了,我记得走的时候,拖鞋在厨房门口,袜子在茶几上,衬衣在沙发上,怎么都各归其位了?不对,地也拖了,啊,灯也擦了……” 正当何方远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目瞪口呆时,常辛儿穿着围裙带着手套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何方远的短裤,正准备去阳台晒干,一见何方远吓了一跳:“方远回来了,我刚才在洗衣服,没有听到声音,差点吓死我……” 话说一半,她才发现何方远身边的蓝妺,顿时愣在当场,愣了片刻,她笑着迎上前来:“你是方远的女朋友吧?我叫常辛儿,是方远的同学,昨天晚上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正好遇到了他,如果不是他捡了我,我昨晚肯定露宿街头了。” 蓝妺张大了嘴巴,看了常辛儿一眼,又看了何方远一眼:“何方远,你还真是金屋藏娇呀,怪不得不敢让我来,原来是怕我发现。” 蓝妺这么一说,常辛儿以为蓝妺误会了她和何方远,忙不迭解释:“你误会了,我和方远没什么,也就是他当年喜欢过我,我和他最后没走到一起,然后就在街上偶遇了,然后……” 蓝妺吃吃地笑了:“我叫蓝妺,是何方远的同事,我没误会你,是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啊……”常辛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刚才和方远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太般配了,我以为你们……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 蓝妺脸微微一红:“其实何方远喜欢的是和你一样居家、贤惠的女孩,我不是他的菜,他也不是我的菜。” “才不是呢。”常辛儿和蓝妺一见如故,“你没我了解他,他志向远大得很,在大学里就立下目标说要娶白富美。” “哧……”蓝妺忍俊不禁,“这人怎么这么爱做白日梦?上大学的时候就想娶白富美,他可真敢想。不过他的梦想到现在还没有实现,没有白富美能看得上他。” “咳咳……说什么呢,我还在呢,你们注意一下言论,不要人身攻击。男人想娶白富美和女人想嫁高富帅一样,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具体表现,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白富美看上看不上我是一回事儿,和我想不想娶白富美没有关系,而且下江的白富美多去了,众里寻她千百度,总有一个爱我的白富美等我在灯火阑珊处。” 何方远的话,引起了蓝妺和常辛儿的一顿大笑。 到了吃饭的时候,蓝妺提议出去吃,常辛儿却说不如自己动手做,蓝妺不会做,陪常辛儿买了菜,她自告奋勇帮常辛儿打下手,何方远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第一次体会到了男人当家作主的幸福,不由说起了梦话:“怪不得男人都怀念万恶的旧社会,也是,有两个女人侍侯着,真是舒坦。” 常辛儿只是笑,不理他,蓝妺却不干了,一扬手一只菜叶飞出,正中何方远的鼻子。 三人围在一起吃饭,蓝妺对常辛儿的手艺赞不绝口,连连向何方远暗示:“你呀,贪心不足蛇吞象,要娶什么白富美,白富美会做什么?不会做饭,不会家务,只会盛气凌人,你娶来做什么?” “你不会做饭,不会家务,只会盛气凌人,不代表别的白富美也和你一样什么都不会,别用你的笨来衬托别人的能干,蓝妺,我想娶一个白富美,又没说想娶你,你不要总是打击我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何方远嘿嘿一笑,“蓝妺,如果你想嫁给我,从现在起,你要向辛儿学习做饭和家务,半年后,你还真可能成为我的目标人选之一。” “我呸!”蓝妺乐坏了,“为了让你娶我,我还要学会做饭做家务,你哪位呀?你真有这么好的话,还会到现在还单身?估计早就被许多白富美逼婚了,哪里还论得着我,是不是?” 常辛儿既不向着何方远,也不附和蓝妺,只是含蓄地笑。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插嘴说道:“我听说,男女之间互相吸引的开始,就是由斗嘴开始,斗嘴,是感情萌芽的标志。” “啊,不是吧?那我闭嘴好了。”何方远忙紧闭了嘴巴,一言不发了。 蓝妺瞪了何方远一眼,想说什么,忽然想起常辛儿的话,又不说了。气氛,一时就有些暧昧而迷离。还好,何方远的手机及时响起,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何哥,楚一亭和黄是道一起从公司出来,好象吃饭去了。”范记安用惯常的讥讽腔调说道,“最近楚一亭和黄是道关系近到都穿一条裤子了。” 何方远起身到阳台,不想让蓝妺和常辛儿听到他的对话:“人家只是纯洁的同事关系,不要乱说,任何不以为民除害为目的的跟踪和拍照行为,都是打击报复。” “嘿嘿,何哥英明。”范记安一阵得意的贱笑,“照片是有了,不过没拍到精彩的,别急何哥,只要有火爆的场面,肯定拍下来让你以艺术的眼光鉴赏一下。” “别扯了,赶紧跟上,别跟丢了。”何方远笑骂一句,“徐子棋调查得怎么样了?” “他是宅男,让他在家里黑别人电脑,他求之不得,听说他已经有了眉目,楚一亭当年确实手脚不干净。” “好,抢在她的前面,为她挖一个大坑。”何方远心中杀心大起,楚一亭阴了海老大不说,还想背后黑他,此女不除,立化不宁。他可不比海山,惹了他,他才不会怜香惜玉,更何况楚一亭虽是女人,却不是什么香更不是什么玉。 楚一亭背后想要黑他一刀的事情,他也是无意中听史尚飞说漏了嘴才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作为副总监,史尚飞在立化的存在感不强,主要是他初来乍到,业务不精人脉不广,在上有何方远下有范记安等人的包围之下,他根本就没有施展手脚的机会。不过他并不想被边缘化,总想显示一下存在感,本来就是门外汉,偏偏又喜欢外行指挥内行,就闹出了不少笑话。 史尚飞是陈果的人,他原来在总办工作,陈果从总办来立化,他也跟着空降过来,很明显,陈果当他是扎根立化基层的亲信,只可惜,他处处碰壁,黄是道不喜欢他,楚一亭提防他,蓝妺理也不理他,甚至连范记安等几个小组组长也对他阳奉阴违,他在立化的处境就十分尴尬。 幸亏还有一个人对他还算不错,正是何方远。 何方远倒也不是看在陈果的面子上才对史尚飞照应一二,而是他觉得史尚飞其实为人倒也不坏,就是不太会说话办事,不过如果拉拢过来,也不失为一个朋友。 正是由于平常何方远对史尚飞还算照应,遇到史尚飞有难题,他会帮着解决,史尚飞对何方远心存感激。有一次史尚飞到黄是道的办公室汇报工作,无意中发现桌子上有一份材料,上面有何方远的名字,他就留了心,后来趁黄是道不在的时候,又溜进了黄是道的办公室,打开抽屉,翻看了材料。 材料,是当年何方远刚刚担任副总监时,和海山一起经手的一起版权交易。其实也不算何方远经手,只是当时出售的版权是和何方远关系不错的一个版权方的作品,何方远从中牵线,将作品推荐给了海山,海山通过他的公司转让出去,版权方得到了五万元的版权转让费。 几年过去了,当年转让的版权作品并没有大红,以当时作品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估算,五万元的转让价格算是高估了,也就是说,何方远和海山算是替版权方做了一件好事,让版权方多了一笔意外收入。但楚一亭现在旧事重提,经过评估之后得出五万元的转让价格只是作品实际价值的十分之一,何方远从中获利四十五万。 第三十八章实战课 我去……何方远听到史尚飞透露的消息后,差点骂娘,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平空捏造也就罢了,还直接栽赃陷害,楚一亭这是作死的前奏呀。 史尚飞还向何方远透露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在黑何方远的事情上,楚一亭是发起者始作俑者,黄是道帮凶,他有一次偷听到了黄是道和楚一亭的对话,二人达成了一致,要彻底扳倒何方远,让楚一亭取代何方远坐上常务副的宝座。 这个消息对何方远分析黄是道和楚一亭的合作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点拨作用。黄是道出于憎恨他的目的帮楚一亭黑他,可以理解,但黄是道却活雷锋一样要助楚一亭当上常务副,成为他的上司,骑在他的头上,试想,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无怨无悔的付出,甚至不惜被这个女人骑在头上,那么这个男人一定是想将这个女人压在身上,或者他已经将这个女人压在了身下。 黄是道未婚,作为大龄未婚男人,对女人有想法也正常,问题是楚一亭已婚了,好吧,楚一亭为了事业也好或是婚外恋也罢,愿意为黄是道献身,那是她的事情,是道德层面的问题,何方远才不会评价,但她和黄是道怎么胡搞是她的事情,却在胡搞之余还要黑他一道,就是自寻死路了。 黑别人的时候,自己身上干净才行,自己一身臭,还想泼别人脏水,用范记安的话说,生得犯贱,死得混蛋。 至于怎么反制楚一亭,何方远比海山心狠手辣多了,主要也是有海山的前车之鉴,对于如毒蛇一般的女人,必须一击得手,不能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所以在范记安正面跟踪楚一亭和黄是道的同时,徐子棋负责在背后着手调查楚一亭当年被立化开除时的内幕。 和范记安通话完毕,何方远心里更有底气了,刚要回到饭桌上,手机又响了,一看来电,是徐子棋。 “何哥,差不多了,只要你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收网。”徐子棋小有兴奋,“不做黑客许多年了,没想到,江湖上还有哥的传说,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别得瑟了,保存着证据,随时等我的招呼。”何方远几乎要哈哈大笑了,摆平了楚一亭,也算是为海山报了一箭之仇。 “遵命。”徐子棋嘿嘿一笑。 徐子棋黑楚一亭和黄是道的电脑,其实也是从马大勉下令抽走三剑客和几名主要负责人电脑的硬盘举动中,得到的启发,是活学活用。当时三剑客辞职时,在还没有对外公布批准三剑客的辞职之前,马大勉就下令第一时间封存电脑,后来考虑都是it从业人士,又怕三剑客采取黑客手段销毁电脑中的数据,就又让人抽走了电脑硬盘。 此事在公司一时传为美谈。 “什么事情,怎么打了这么长时间电话?”蓝妺咬着筷子,斜着眼睛不满地瞪了何方远一眼,“扔下两个美女不管不顾,到一边没完没了地打电话,是不是太失礼了?” “饭都凉了,要不要热一下再吃?”和蓝妺张口指责何方远不同的是,常辛儿温存似水,想得周全。 “女人和女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何方远感慨,“蓝妺,我推荐一本书给你看,名字叫《怎么做一个不被丈夫抛弃的妻子》,你看了肯定受益终生。” “去,懒得理你。”蓝妺白了何方远一眼,“说说看,乔董为了狙击开天的崛起,会采取什么相应的手段?” 何方远还没有回答,常辛儿却掩嘴吃吃一笑:“蓝妺,你不太像是方远的同事……” “不像同事像什么?”蓝妺大感好奇。 “像是一对革命情谊的恋人。”常辛儿笑得很暧昧,“根据我的经验,但凡哪个女同事用撒娇、指责的口气和一个男同事说话,要么她喜欢他,要么他喜欢她,而且她也知道他喜欢她,所以才恃宠而娇。” “没有吧,我哪里喜欢他了?他暗恋我估计是有,不过我在他面前可没有恃宠而娇。”蓝妺想起了什么,似乎是急于把自己摘清,“对了,他理想的恋人是梅荏苒。” “梅荏苒是谁?”常辛儿对何方远的感情问题很感兴趣。 “是她同事三年的美女同事。”蓝妺笑眯眯地看着何方远,“不过好象他让她怀孕了,他又不打算娶她。” “啊,始乱终弃?” 何方远终于忍无可忍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现在才知道,这话太坑爹了,两个女人就能上演一台戏。你们狠,你们赢了,我走还不行吗?” 最后何方远当然没有走成,下午他又在蓝妺的强迫下,陪蓝妺和常辛儿逛了街。也许是蓝妺确实没什么朋友的缘故,她特别喜欢常辛儿恬淡如水的性格,和常辛儿迅速走近,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以前何方远一直以为闺蜜和发小是同样的意思,是指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现在才知道,只要关系密切到一定程度,女人之间不管认识多久,都可以成为闺蜜。 晚上,蓝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又留下吃饭,何方远算是怕了她了,才知道以前傲慢、冷艳的蓝妺只是她的伪装,现在的调皮发坏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不过还好,蓝妺晚饭时没有再取笑他,饭后,却提出让他送她回家。何方远知道蓝妺有话想说,就答应了。 天气渐热,保时捷跑车开启车顶,变身敞蓬,让夜风尽情地吹拂蓝妺的秀发。 “事先声明,我不是有意偷听你的电话,你说话声音太大了,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蓝妺俏皮地一笑,“好象你要谋划一件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这事儿和你没关系,而且也不那么光明正大,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何方远才不会告诉蓝妺他的一举一动,他和蓝妺是同盟没错,但还没有关系好到共享全部秘密的程度。 “如果我非想知道呢?”蓝妺耍赖。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撒娇耍赖都没用。”何方远嘿嘿一笑。 “好,不告诉我是吧?”蓝妺脸色一寒,“我也不告诉你顾南想娶梅荏苒的真正用意。” 这一手够狠,何方远无语了,顾南为什么非梅荏苒不娶,确实是他一直想知道的真相,不过,他真心不想和蓝妺交换,楚一亭的事情,太肮脏了,不想污染了蓝妺的耳朵。 “算了,你不告诉我顾南的真正用意,我也不强求,不过我做的事情,还是不能告诉你。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何方远深刻地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一些黑暗的事情掩盖了你心灵上的光明。” “哇,你太伟大了。”蓝妺冷哼了一声,不无嘲讽之意,“我一直觉得伟光正的人不存在,现在才知道还真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原来我身边就有一个伟光正。” “接下来乔董应该会出台一系列的福利措施来应对开天崛起,开天上线后,立化不但流量大减,而且版权方人心浮动,作品的质量下降不少,长此以往,立化将没有了立足之本。”何方远不管蓝妺的小性子,直接转移了话题,“不过鉴于前一段时间的高价买断超支太多,兴众文学今年的财务报表肯定会特别难看,财务报表又直接影响到兴众文学的上市大计,所以不出意料的话,乔董下一步的举措,不会再出台任何高价买断措施,而是会在分成比例上做文章。” 和立化合作的版权方,合同分两种,一种是分成,就是版权方和立化在版权销售的总金额上,各得百分之五十,如果版权方按期保质保量地完成合同,完成的时候,会额外有一定比例的返回。 一种是买断,就是立化按照字数的多少为版权方支付报酬,版权方的作品版权全权归立化处置,买断价格以千字计算,从千字一百到千字五千不等。 以前立化开出的最高买断价格是千字千元,一般买断字数是五百万字左右,相当于一部作品需要支付五百万的版权使用费。但在创始团队出走之后,版权方的身价大涨,原来千字千元的买断坐地起价涨到了千字三千,甚至有三五人涨到了千字五千。 以千字三千计算,一部五百万字的作品,立化要支付的报酬高达一千五百万元! 据何方远统计,千字三千的买断,高达十人之多,而千字五千以上的买断,三五人,千字三千以下的买断,也有五六人,都是在创始团队出走初期大挖立化墙角时,马大勉慌乱之下,被版权方绑架了理智弄昏了头脑,急切之下全部答应了下来,结果财务审核之后做出了统计报表,立化今年的买断支出高达三个亿! 而去年立化一年的利润才一个亿。 再加上大量中坚版权方千字三百左右的买断,累积下来也有上亿,创始团队的出走引发的立化内部的动荡和混乱,远比外界的猜测更惊人,如果不是靠总公司的输血,立化现在就直接倒闭了。 这也是乔国界无比痛恨创始团队的原因之一。 当然,以上造成的巨额损失,完全归咎于创始团队也不公平,毕竟,立化给版权方开出高价的初衷是不想创始团队轻松地从立化挖走版权方,只不过没想到开了头却收不住尾,导致要价越来越高,再加上马大勉不接地气,和版权方关系不熟,被版权方当了冤大头,结果就造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创始团队从立化挖人,也付出了高额代价,据说创始团队准备了一亿的现金储备用来随时支付挖人的前期预付款。深知版权方难挖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需要巨额投资的何方远才在蓝妺说能拉来三亿的风投时,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奋。 创始团队在挖到想挖的人后,改变了策略,不再溢价挖人,这个时候马大勉才清醒过来,意识到杀敌一千自伤两千,创始团队现在就是烧钱阶段,不怕砸钱挖人,而兴众文学则不同,兴众文学要上市,就必须要有利润报表,结果倒好,一番高价买断下来,立化几年的利润全部扔了进去。立化的利润占兴众文学利润的一半以上,以前的立化是兴众文学的现金奶牛,现在的立化,是兴众文学的无底洞。 也正是马大勉昏招错招不断,乔国界才做出亲自坐镇兴众亲手制定立化政策的决定,以何方远的估计,乔国界会收紧高价买断政策,然后从分成的比例上下功夫。 “真是一堂活学活用的实战课。”蓝妺心思剔透,见何方远不接她的招,就是不告诉她他在暗中做什么,她也不多问了,顺着何方远的话向下说,“看来我来立化当总监,确实走对了一步,不但亲身体验了一场最高级别的商战,学到了不管花多少钱都学不到的东西,而且还认识了你,为我以后的宏伟蓝图铺平的道路,说吧,方远,我今天高兴,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真的?”何方远顿时双眼放光。 “当然是真的。” “那好,嫁给我,让我实现娶一个白富美的梦想。” “……”蓝妺翻了何方远一个白眼,“没正形,说正事呢。” “试试你到底有几分诚意,一试才知道,原来诚意只有三分。”何方远嘿嘿笑了一气,“好,说正事,你能帮我向乔国界传话吗?” “要是平常,我可能不会帮你,但刚才大话说出口了,好吧,我答应你。什么话,你说。” “就知道你和乔董的关系非同寻常,现在你的关系到了实现价值的时候了。”何方远点点头,“我让你传的话,有两个要点,第一,先从战略的高度夸乔董一番,历数乔董战略家的高瞻远瞩,让乔董体会到高高在上的成就感,然后再切入正题。” “先拍马屁?” “别捣乱,这叫拍马屁吗?这叫讲究谈话技巧。不过平心而论,我是真心佩服乔董的眼光,他确实称得上战略家的称号,他打造中国迪士尼的产业链梦想尽人皆知,从网络游戏到文学创作,从电子阅读到影视制作、从手机游戏到主题旅游,从云计算建设到电子支付保障,他都早早就布好局了,当然,他的战略只停留在设想上,最终遗嘱的是,他提出了设想却是别人获得了成功。战略并不仅仅是远见和布局的能力,更是将这些远见和布局变为现实的能力。这些年来,兴众在很多领域纷纷布局落子,看似格局恢弘,但最后往往不了了之,结果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何方远的话发自真心,他从内心深处佩服乔国界的远见,只不过和他的远见不相衬的是他用人的眼光,正是在用人的失误,才导致了兴众许多极有远见性的项目没有落到实处。如果再细数当年乔国界的壮举,会让人大吃一惊,如果以前乔国界的梦想全部得以实现的话,现在的兴众将会一个无法想象的庞大帝国! 早年,乔国界曾经想要买下弱小时的企鹅,也曾经收购过新浪。七年前,他提出盒子的概念,现在苹果大卖apple tv盒子,国内也有巨头在搞盒子。十年前他开始看好互联网版权产业,并且出手收购了立化,结果到今天,互联网三巨头都争相杀入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可以说,乔国界提出过的每一个概念和设想,几乎都得到了成功的验证,当然,他只是点火者,最后却在别家开了花结了果。 “我希望乔董在处理立化的事情上,别再犯下同样的错误,否则,他可能会失去最后翻身的机会。互联网版权产业,是兴众还能不能承受第四次互联网浪潮冲击的最后机会。”何方远语重心长地说道,“蓝妺,请你转告乔董,立化应对创始团队挖人和抢夺资源的最佳策略是——提高分成比例,将分成百分之百返还版权方,这样,兴众文学才能以最小的代价留住最多的版权方,同时,也能源源不断地吸引中小版权方签约立化,保证立化龙头的位置不倒。” “百分之百返还?立化不是要亏死?”蓝妺惊讶地问,“你让我转告乔董这句话,是你向乔董献的妙计了?这个妙计太不妙了,乔董听了不拍死你才怪。” “蓝妺,如果你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没有我,你寸步难行。你来立化的最大收获,就是认识了我。”何方远自夸的时候一本正经,毫不脸红,还一脸的洋洋自得,“你对这个行业,了解的太少了。你放心,我的想法多半乔董也想到了,我让你传话给他,只是为了验证我的想法的正确性,同时,也为了让乔董再次加深对我的印象。” “我是不了解这个行业,可是这种只赔不赚的主意,乔董肯认同才怪。”蓝妺还是想不通。 “换了别人,也许不认同,换了乔国界,他肯定认同。你帮我传话就是了,成,我谢谢你。败,我也不怪你。” 第三十九章旗开得胜 “好吧,后天上班就帮你传。”蓝妺咬了咬嘴唇,“万一乔董一怒之下将你扫地出门,你是不是马上就会和我开始合作。” 行呀,蓝妺想得还挺长远,何方远点头笑了:“好,如果乔董现在就赶我出立化,那么我马上就回身朝他心口上再插一把刀。” “话能不能说得别这么吓人,直接说分他一杯羹不就成了?”蓝妺做了个鬼脸。 “你或许和乔董有关系,可以直接说上话,但你还是没我了解他,我说的心口一刀,是乔董自己的真实感受。”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 送蓝妺到了家门口,何方远下车:“坐你的车送你回家,我还得自己坐地铁回去,蓝妺,记住我的好,记住我的真诚。”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蓝妺甜甜地笑了笑,“你也记住,你和常辛儿只是同学,别越界。还有,我有一套房子一直闲置,想请她帮我看房子,你问她愿不愿意。”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何方远一阵坏笑,“如果她住你的大房子,能不能带上我?和常辛儿住在一起,我既不用打扫房间,又不用做饭,还不用洗衣服,太幸福了。” “想得美!”蓝妺一溜烟跑了,扔下何方远一个人呆立原地。 周一一上班,蓝妺就直接到了十八层,来到了乔国界的办公室。 乔国界的办公室一般人进不来,除非有预约,否则即使是兴众内部的高管想见乔国界一面也不容易。蓝妺却不用预约,直接就闯进了乔国界的办公室。 “乔叔叔,我来打扰你了,不会不欢迎吧?”女人天生的优势就是撒娇,尤其是漂亮女人,在男人面前有天然的性别优势。 乔国界今年才刚刚40岁,按照新划分的标准,他还是青年,蓝妺只比他小了十来岁,叫他叔叔,也是因为他和蓝妺的父亲交好的原因。 “怎么会,来,蓝妺,坐。”平常深居简出的乔国界在接触新闻媒体采访时,经常面色沉静,在蓝妺面前,他笑容满面,微微欠了欠身子以示欢迎。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知道乔叔叔平常忙,所以来到立化之后,也一直没有打扰你,乔叔叔不会怪我失礼吧?”蓝妺就势坐下,“我来呢,是想就目前的形势向乔叔叔说说我的想法。” “好呀,欢迎。我最愿意听年轻人的建议,年轻人思路活跃,对互联网有天生的灵敏嗅觉。”乔国界心里在想,蓝妺来立化说是对互联网行业感兴趣,不想从事传统行业,想投身到互联网行业,这个理由也算充分,他也没有多想,安排一个子公司的总监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件,他也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以他和蓝妺父亲蓝成器的交情,一个总监的位置不算什么。 蓝妺微微坐下了身子,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一五一十将何方远交待的话和盘托出,当然,顺序也没乱,先盛赞乔国界的高瞻远瞩,再提出分成比例百分之百返还版权方的想法。 说完后,蓝妺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心想何方远,你可是欠了我一份大人情,如果乔国界否定提议,我就说是我的想法,如果他接受建议,我再报上你的名字,总之不管输赢,你都是最大的人生赢家,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好。 乔国界听了,久久无语,站了起来,背着双手来到窗前,朝窗外望去。 兴众大厦刚落成时,虽说不是下江第一高楼,但和周围的高楼相比,也如鹤立鸡群一般突出。所以以前乔国界最喜欢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视下江,颇有一种舍我取谁的豪迈和大丈夫生当如此的自豪,只不过十几年过去了,时过境迁,现在的兴众大厦早已不复当年的鹤立鸡群,就如兴众逐年下滑的业绩一样,放眼望去,兴众大厦的周围全是高不可攀的高楼,兴众被高出许多的高楼包围,犹如英雄迟暮美人白头,满目都是沧桑。 如同外面阴云密布的天气一样,此时的乔国界心中也是乌云滚滚,只差一点儿就电闪雷鸣了——怎么会?蓝妺才投身到互联网行业多久,或者说,她完全就是互联网版权产业的门外汉,她怎么可能想出这么契合他的心意的创意? 猛然回过身来,乔国界直视蓝妺的眼睛:“蓝妺,你说实话,这个创意是你想出来的?” 蓝妺被乔国界一语点破真相,顿时心慌了:“其实,其实,我是替别人传话的……” “是谁?”乔国界继续逼问,他不允许下属有欺骗他的行为,尤其是当面欺骗,即使蓝妺也不行。 “何方远。”和老辣的乔国界相比,蓝妺在意志力上还是差了一些火候,一下就交底了。 “何方远?又是他?”乔国界脸色平静如水,“好,你先回去,让他上来见我。” 蓝妺忐忑不安地下楼,心里懊恼,没办好何方远托付她的事情,她觉得心里有愧,同时更为自己被乔国界一句话就逼问出了真相而责怪自己不够镇静。 “方远,对不起,我把事情办砸了。”蓝妺低下头,一副做了错事的小学生模样,“你骂我好了。” “怎么了?”何方远欣慰地笑了,蓝妺能勇敢面对自己的失误,就不是刁蛮任性的富家女,是好事。 “乔董发火了,让你马上上去见他。” “这应该是好事呀。”何方远轻轻一拍蓝妺的肩膀,“我没怪你,你也没做错事,我先上去了,等我好消息。” “嗯。”蓝妺难得地在何方远面前乖巧一次。 何方远上楼而去,蓝妺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路过黄是道办公室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见楚一亭正在里面,也不知在和黄是道眉飞色舞说些什么。 “何方远最近动作不断,明显是想引起乔董的注意,他还挺有心机,捞了一个常务副难道还不满足?再往上,可就是陈总的位置了。”楚一亭眼尖,眼光一扫就注意到了蓝妺从门口经过,她噗哧笑了,“何方远商场情场都得意,你没注意到最近蓝妺和他来往密切,我看呀,他说不定快要推倒蓝妺了。” “怎么会?蓝妺怎么会看上他?蓝妺可是白富美,何方远就算是立化的常务副总,在她眼里也是一个穷屌丝。”黄是道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多半是他利用蓝妺不懂业务接近蓝妺,让蓝妺成为他接近乔董的梯子。” “你不是女人,怎么懂得女人心?蓝妺别看是白富美,心思单纯得很,一看就没有谈过恋爱,很容易被何方远骗得团团转,何方远这种乡下来的小子最会甜言蜜语骗城里的女孩了,这叫农民式的狡黠。”楚一亭极尽嘲讽之能事。 “何方远不是农民出身,倒是你好象是农村来的?”黄是道一时脑子短路,一不注意揭了楚一亭的短,“我老家也在苏北农村,别动不动就地域歧视,一亭,你别忘了,乔董也是从小县城来到了下江。” 楚一亭哼了一声,不满地白了黄是道一眼:“行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下一步怎么办吧。再不堵住何方远,何方远就真的骑到我们头上耀武扬威了。陈果也真是,怎么非要重用何方远?何方远可是江武的得力干将,他也不怕何方远是江武留在立化的内线?” “何方远不会是内线,我都清楚这一点,陈果会不清楚?陈果重用何方远也对,他在立化没有根基,而何方远身边有几个同盟,上次剩下的五个老员工一走,现在何方远几个人是立化最有资格最有从业经验的小团伙,现在新来的员工,也有一半围着何方远几个人转,在立化,何方远一系作为新兴势力,正在逐渐势大……”黄是道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再加上有蓝妺、史尚飞也跟他关系不错,从正面战场,我们真的还斗不过他。” “所以要从侧面战场打败他。”楚一亭翘起二郎腿,拨弄了一下头发,“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你说,什么时候点火比较好?” “先不急,等一个最合适的机会,先让何方远再上蹿下跳几天,爬得越高,摔得越狠,等他快要爬到屋顶的时候,突然抽了梯子,你说,他会不会摔得遍体鳞伤?”黄是道嘿嘿一笑,“一亭,你的手法很绝,我都佩服你了。先扳倒了海山,后打垮了何方远,等于是立化的两个常务副总先后折损在你的手里,你太了不起了。” 楚一亭自得地一笑:“我没了不起,就是顺应潮流,一切为了公司利益着想罢了。” 黄是道虽然和楚一亭关系不错,不过见楚一亭大言不惭地说出一切为了公司利益着想的话,脸不红心跳,他就更佩服楚一亭的脸厚心黑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刚才何方远急急上楼,干什么去了?陈总没在楼上,难道是去见马总了?” “打个电话问问马总不就知道了。” 黄是道拿起电话打到了马大勉的办公室,假装汇报了几句工作,就含蓄提到了何方远上楼的事情,马大勉说他没有找何方远谈事。 “怪了,难道何方远上楼去见乔董了?” “见乔董?怎么可能?”楚一亭一下站了起来,“乔董什么时候有时间见子公司的一个常务副了?” 是呀,按照乔国界多年的习惯,有资格和他接触的高管都是董事一样的级别,以前就连江武想见乔国界一面,也不容易。近五年来,乔国界就没有和各子公司的总经理中的任何一人见过一面。兴众内部的共识是,子公司的总经理如果能得以和乔国界面谈一次,就会升职在即。 何方远心中微有紧张,站在乔国界面前,不说话,等乔国界开口。 乔国界也不开口,只是站在何方远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何方远几眼,然后又围着何方远转了一圈,最后他坐回到了高大的办公桌后面,才淡而无味地说了一句:“坐吧。” 何方远坐下,心里七上八下,他并不清楚蓝妺和乔国界对话时的情景,也无从从乔国界的表情判断乔国界的心思,只不过乔国界的眼神还算平和,就说明乔国界并没有怒火中烧。 “何方远,你知道我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乔国界开门见山,直接抛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是人都有缺点,何方远不可能大拍马屁说乔国界没有缺点,如果他这么说,估计马上就被乔国界扫地出门了,乔国界身为兴众的帝王,对各种马屁早就免疫了。 “乔董的优点是高瞻远瞩,缺点是……太高瞻远瞩了,快人一步是优点,快人两步就是缺点了。”何方远没让乔国界等太久,只停顿片刻就回答了问题。 乔国界不动声色,又问:“你的最大缺点是什么?” 人都容易挑剔别人的过错,却很难看到自己的不足,就和眼睛一样,看外不看内,这是人类自私的共性,何方远也不例外,好在何方远也会内省,对自己的缺点有充分的认识:“我的缺点是眼光不够长远,太容易轻信别人,有时又过于高看自己。” “哈哈,高看自己?”乔国界忽然哈哈大笑,“你不简单,敢于正视自己的缺点,就凭这一点,就让我高看了你一眼。” 这……算是过了第一关?何方远差点一头大汗,在乔国界面前,他时刻感受到莫名的压力,也是,乔国界纵横互联网多少年了,当年风光时,连三巨头都臣服在他的脚下,而和曾经坐拥150亿财富的乔国界相比,他还弱小得如一棵小草。 “分成比例全额返回版权方,这个创意你是怎么想到的?”乔国界问到了正题。 “我……”何方远正要开口就说他是怎么灵光一闪想到了这样一个可以正面狙击创始团队的点子时,忽然想起了一个注意事项,在兴众内部,不管哪个高管有任何创意,在向乔国界汇报时,都要含蓄地说成创意的光芒其实是反射乔国界的智慧阳光。 “我是在看到一篇关于乔董的专访时,乔董说过的一句话启发了我——共赢的前提是让合作方先赢——现在渠道多元化了,移动互联是以后的大方向,所以在pc端的分成全部返还给版权方,亏损掉的部分可以从移动端弥补回来。短期看,立化是会亏损,长远看,立化赢了人心。”何方远越说越有感觉,“全额返还,一年多支出不到一个亿,但可以挽留至少十万名版权方,等于是平均每一个版权方才多支出一千元,比起高价买断合算多了。最主要的是,这样一来,会为创始团队带来极大的压力!” “这个创意,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方远,你回头再细化一下,最好能拿出具体的细则,回头再交给我。”乔国界对何方远的回答很满意,不但满意何方远引用他的话,还满意何方远的态度和才干。 何方远心中大喜,乔国界的话等于是说,他在完善了细节之后,可以直接越过马大勉而提交到乔国界手中,岂不是说,他和乔国界之间犹如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终于因为全额返还的版权分成的提议而有了连接的桥梁? 好事,天大的好事,这样一来,以后他就可以和乔国界直接对话了,对他今后的发展,大有好处。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蓝妺就又推门进来,一进门就关切地问:“怎么样?” “旗开得胜,也许不用多久就马到成功了。”何方远难掩一脸喜色,“说来还得谢谢你的引荐,要不是你,我也很难迈进乔董的办公室。” “太好了,你现在距离立化总经理的位子就一步之遥了,加油,方远,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再次升职。”蓝妺喜笑颜开,“我希望你能利用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从副总监到常务副总,再到总经理,走完一个完整的升职表,这样,等你跳出立化时,就是一个从业经验非常丰富的职业经理人了。” 蓝妺说得容易,真要完成她所说的升职表,不但需要高明的职场技巧,还需要一个特定的机遇,而这个特定的机遇,还没有来临。 不过,何方远对特定机遇的来临,有信心,对自己,更有信心。 “你怎么就能猜到乔董会同意你的提议?” 晚上,蓝妺又参加了定期聚会,梅荏苒、范记安和徐子棋,全部到齐,吃饭的时候,蓝妺忍不住又问何方远。 “有两点原因,一是乔董不会再同意高价买断,再高价买断下去,不但兴众文学会被拖死,兴众总公司也有可能被拖进深渊,据说兴众文学的财务报表上报到乔董面前时,乔董勃然大怒,直接扔回了马大勉说,我开的是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所以在不会继续买断的前提下,既想留住版权方,又不想财务报表难看,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全额返还。” 何方远坐在蓝妺和梅荏苒的中间,左边蓝妺右边梅荏苒,他的对面是范记安和徐子棋。 “二是全额返还成本最低,对创始团队造成的困扰最大,短期内可以形成对开天崛起的狙击。现阶段是立化和开天争夺版权方和资源的初始阶段,谁的待遇好福利高,谁的策略到位,谁就会吸引更多的版权方入住。开天在初始阶段对中低端版权方和资源需求更迫切,分成全额返还的策略恰恰对中低端版权方最有吸引力,在中高端版权方被高价买断之后,再稳住了中低端版权方,就可以确保立化的根基在半年之内不被撼动!” 第四十章围棋和象棋 “就保半年呀?半年之后呢?”徐子棋习惯性一推眼镜,他习惯性推眼镜的动作和梅荏苒如出一辙,不过和梅荏苒萌得一塌糊涂的推眼镜动作相比,他的动作就如一只熊猫一样憨态可掬。 “半年之后再说半年之后。”何方远的话乍一听像是绕口令,其实不是,他说的是实情,“半年之内如果开天不能迅速崛起,士气就会大受打击,实际上,立化和开天争的就是半年之内的短兵交接,半年之后,就是长期的持久战了。半年之内的密集交手最重要,将决定以后的长期作战谁能占据上风的关键。”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范记安摇头晃脑地说道,“乔董的想法是,半年内,要想尽一切办法死死压制开天的崛起,哪怕是短期的亏损也不怕。半年后,此消彼长,开天再想崛起,要付出三倍以上的代价。因为版权方一旦选定一家网站,再去另一个网站,最少需要一年左右的缓冲期。” “说对了,乔董不喜欢下围棋,围棋并不图逐子搏杀,只需要把棋局做活,最后取势得地就行。他喜欢下象棋,喜欢对手被逐子吃掉的快感,喜欢攻城掠地的厮杀。而且半年之后,兴众文学或许已经引进了融资,财务报表也好看了,再重启了ipo进程,甚至有可能都上市成功了,到那个时候,乔董就万事大吉了,开天是不是崛起,兴众文学是不是行业第一,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了。”何方远一边说一边轻轻敲击桌子,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对乔董来说,上市,是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一切的策略都是手段,上市是唯一目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是说乔董是战略家,现在互联网版权产业方兴未艾,怎么听你的意思,乔董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兴趣就到上市为止了?不想再长远布局了?”梅荏苒终于插话了,她一手托腮,一手拨弄盘中的食物,“乔董不是还有一个娱乐帝国的梦想,他不想实现梦想了?” “哧……”蓝妺忍俊不禁,笑了,“资本家的所有梦想是上市,战略家的所有梦想是变现,变现才是终极梦想,别的这个梦想那个梦想不过是说来好听罢了,资本市场,实力为尊。也只有有了实力,才敢谈论什么梦想,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穷小子高谈阔论伟大梦想?吃饱饭穿暖衣就是他的梦想。现在形势很清晰了,兴众下滑的势头不减,以现在兴众杂乱无章的发展方向来看,兴众后继无力,兴众文学是兴众的最后一根主线,也是乔董的养老金了。” “不至于吧,乔董才四十岁就准备退休养老了?兴众文学就算上市成功,能套现多少?以前估价八亿美元,据说市场并不看好,所以一直没有成功。受创始团队出走的影响,估值又缩水不少,再加上一系列的额外支出导致巨额亏损,现在的兴众文学至少缩水一亿美元。”梅荏苒不喜欢蓝妺居高临下的腔调,就反驳蓝妺,“七亿美元上市,就算乔董持有兴众文学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也才合五亿美元,套现一亿美元的话,够养老吗?” “账不能这么算。”面对梅荏苒咄咄逼人的反驳,蓝妺不慌不忙地一笑,“第一,兴众文学缩水不止一亿美元,最少两亿,就是说,兴众文学就算上市,市值应该不超过六亿美元。第二,就算是六亿美元上市,也远超这些年来兴众对兴众文学的投入了,乔国界从中陆续套现两亿美元问题不大,两亿美元,也足够他养老了。” “我就是觉得乔国界不会这么年轻就退休!”梅荏苒说不过蓝妺,索性耍赖了,“何方远,你评评理,我和蓝妺谁说的对?” 何方远笑了:“都对,又都不对,我们都不是乔国界,乔国界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现在我们不管他在兴众文学上市以后退休不退休的问题,我们关心的只是在兴众文学上市之前如何应对来自开天挑战的问题,纵观国内历史,英雄倍出的时代都是乱世,在开天和立化短兵交接的密集交手期,是我们大展手脚的最佳时机。” “和稀泥。”梅荏苒白了何方远一眼,“以前觉得你挺有骨气的,自从认识了蓝妺后,你变得越来越娘了,再娘下去,就别活了,死了算了。” “我要真死在你面前呢?”何方远逗梅荏苒。 “你敢死我就敢埋。”梅荏苒一扬手中的刀叉,“信不信立马挖坑埋了你。” 范记安和徐子棋一缩脖子,二人都识趣地埋头吃饭去了,谁也不再多说一句。自从蓝妺出现之后,梅荏苒越来越崇尚暴力了,二人算是看了出来,何方远明显对蓝妺有好感,经常和蓝妺在一起密谋什么事情,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有别的事情,不好乱猜,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何方远似乎喜欢蓝妺比喜欢梅荏苒更多一些。 私下里,范记安和徐子棋也替梅荏苒打抱不平,梅荏苒哪里不好,长得不错,身材也好,性格开朗,又萌又可爱,几乎就是完美职业白领的代表人物。蓝妺虽说不管长相还是身材,都比梅荏苒稍高一筹,不过她性格没梅荏苒好,又有大小姐的脾气,更有富家女的傲气,和何方远不太般配。 徐子棋是怎么也理解不了何方远的选择,认为何方远别的都好,就是在感情问题的处理上,有点陈世美了,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当然,始乱终弃是徐子棋愤愤不平之下的夸张形容,实际上他心里也清楚,何方远和梅荏苒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他就是接受不了何方远不选择梅荏苒而选择蓝妺。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草根出身的何方远最终能和如邻家小妹的梅荏苒走到一起,而不是被富家女蓝妺迷惑了双眼。 范记安倒没有那么多想法,在他看来,何方远选择了梅荏苒,是水到渠成,是好事,选择了蓝妺,是草根的逆袭,是大好事。女人都有嫁高富帅的梦想,男人为什么不可以有推倒白富美的渴望?只不过由于和梅荏苒太熟悉了,从感情上他还是倾向梅荏苒多一些,多少为梅荏苒失宠感到可惜。 “生活如此美好,我为什么要死?”何方远若无其事地一扬手中的刀叉回应梅荏苒,“好了,下面是好好吃饭时间。” 说是好好吃饭,却偏偏有人不让他好好吃饭,何方远刚切下一块比萨送到嘴边,就听到邻桌的女子娇滴滴地说道:“老公,我到下江了,好累,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等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嗲声嗲气的声音,肉麻得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打电话的女孩,浓妆艳抹,尤其是她的性感红唇,红得惊心动魄,红得吓人。 倒不是她打电话时肉麻的声音吸引了何方远的注意,而是她分明依偎在了一个男人的怀中,正一边喂男人吃东西,一边哄骗电话一端的老公,这种公然在公共场合为老公戴绿帽子的行径,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 何方远怒了,人可风流但不可下流,人可无赖但不能无耻,他悄然朝范记安使了一个眼色。 范记安是何许人也,经常无赖偶而犯贱,对何方远的眼色立刻心领神会,回应何方远一个贱笑,然后捅了捅徐子棋。 范记安和徐子棋同时站了起来,朝邻桌走去。 “喂喂,何方远,他们去做什么?”梅荏苒注意到了异常,忙问,“别惹事好不好?” “不惹事……就是让没有节操的女人知道什么叫廉耻。”何方远坏坏一笑。 “你的针对性太明显了,你是不是对女人有成见?”蓝妺斜着眼睛看了何方远一眼,笑得很灿烂,“我明白了,肯定是你以前被常辛儿伤过,男人嘛,总是对初恋念念不忘,得不到的女人,才是最好的一个。对了,你什么时候让常辛儿搬走,天天和初恋情人住在一起,小心擦枪走火。” “什么什么?”梅荏苒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蓝妺,何方远他金屋藏娇了?” “是呀,他没告诉你?真没良心。”蓝妺又和梅荏苒统一战线了。 “何方远,你真行,左一个右一个还不满足,又偷偷在家里藏了一个,真男人。”梅荏苒冲何方远竖起了大拇指,“要不是蓝妺告诉我,是不是等你结婚的时候才打算告诉我?” 都什么跟什么呀,何方远恨恨地看了蓝妺一眼,怪蓝妺多嘴,蓝妺却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胜利的鬼脸,转身去看好戏了。 好戏,确实上演了。 范记安和徐子棋假装路过邻桌的时候,停了下来,此时性感红唇的电话还没有打完,也不知道她正肉麻地和不知远在何处的老公说些什么,也真难为她了,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欺骗另一个男人,而且还若无其事驾轻就熟,演技直逼影后。 范记安先出手了——他站在性感红唇面前,冲性感红唇身边的男人说道:“先生,请问打电话的女人是你的老婆吗?” 性感红唇的男人长得又瘦又小,论模样,离帅十万八千里,身高估计不会超过一米七,而且还黑,可以说要样子没样子要男人不男人,再看他面黄肌瘦的委琐形象,肯定也没钱,也是怪了,性感红唇虽然妆浓了点,也算一个中等姿色的女人,怎么就看上了一个委琐男?难道真应了一句话,好汉无好妻,好妻嫁个秃毛鸡? “你什么人?”委琐男顿时一脸警惕地看着范记安,“走开。” 范记安握握了拳头:“我在问你话,打电话的女人是不是你老婆?如果不是的话,我会带走她。”说话间,他一点头,徐子棋从身后闪出,耀武扬威地朝委琐男示范了一下肌肉。 其实徐子棋没肌肉,不过一身肥肉再加上一米八的身高让他当前一站,显得人高马大,颇有威武之相,是当成用来吓人的道具的不二人选。 委琐男吓坏了,性感红唇也吓坏了,她不但惊吓过度,还忘了收起手机,只顾呆呆地看着范记安和徐子棋:“我是他老婆,你们……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范记安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叫楚一亭?我是楚一亭丈夫雇来的私家侦探,调查楚一亭和她的奸夫石导的奸情。”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楚一亭,我叫居小易,我的奸夫,不,丈夫叫刘宝家,不叫石导。”性感红唇吓得六神无主,“我和丈夫来下江度蜜月,我们不是下江人……” 见效果已经达到,范记安忍住笑,很江湖地一抱拳:“对不住了,认错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祝你蜜月愉快!” 话一说完,他和徐子棋快速离开,扔下面面相觑的性感红唇和委琐男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手机中传来怒声:“度蜜月?居小易,你这个烂货!我要和你离婚!” “噗……”的一声,蓝妺笑喷了,喷了何方远一身。 自幼受过良好家教的蓝妺在外面笑不露齿,在人前从不失礼,这一次实在是没有忍住,大大的失礼了,还好喷在了何方远身上,不是梅荏苒,否则又得惹一场官司。 “调查楚一亭和她的奸夫石导?亏你们想得出来,太逗了,太损人了,何方远,范记安和徐子棋的一肚子坏水,是不是跟你学的?”蓝妺哈哈大笑,淑女形象全无,“不过我没想明白,石导是谁?是随便编的一个人名还是?” “形象,注意形象。”何方远擦了擦身上的咖啡,“刚买的衬衣,蓝妺,你赔我衬衣。” “行,一会儿给你买一件新的,真小气,我问你话呢,他们是不是跟你学坏了?”蓝妺还是忍不住笑,身子笑得直抖,“你们真损,这一下居小易非得闹离婚不可。” “这事儿办得漂亮,我支持。什么女人这是,骗老公也就算了,还骗得这么心安理得,还躺在别的男人怀里骗,要是我是她老公,非得打她一顿不可,太气人了。”梅荏苒气得双眼圆睁。 “走,边走边说。”何方远嘿嘿一笑,“此地不可久留,等一下居小易醒悟过来,就会想起来范记安和我们是一起的,会来找麻烦的。” 一听这话,蓝妺和梅荏苒忙收拾东西和何方远一起逃离了餐厅,一口气跑到外面,二人还笑个不停,尤其是蓝妺,第一次做惊险的事情,大感刺激,大呼过瘾。 “原来,石导就是黄是道的谐音呀。”在餐厅外面和先期出来的范记安、徐子棋汇合后,蓝妺总算想通了其中的环节,恍然大悟,“方远,你告诉我,你在背后做的事情,是不是在调查黄是道和楚一亭的奸情?” “什么叫奸情?顶多叫婚外恋好不好?”在餐厅外面的停车场,何方远靠在车上,懒洋洋地坏笑,“不告诉你,是为了不想让你知道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我早知道楚一亭和黄是道有事了。”蓝妺抿嘴一笑,“别以为就你眼尖。” “怪事,你怎么知道的?”何方远不解地问。 “楚一亭走路的时候,左顾右盼,看人的时候,眼神轻佻,一看就是容易出轨的女人。”蓝妺的秀发被夜风吹动,她长裙飘动,秀发如梦,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更显娇艳。 何方远啧啧称奇:“厉害,都说男人闻香识女人,没想到你还有从眼神看女人是不是正经的本事,来,看看我的眼神,我是不是纯情正太?” “呸,你最坏了。”蓝妺笑骂何方远,正要再说他几句什么,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蓝妺,你怎么又和何方远混在一起了?不是告诉你离他远一点了吗?” 是顾南。 顾南显然是喝多了,一步三晃地朝何方远走来,幸好身边有一个女孩搀扶,要不他说不定早就一头栽倒在地了。 “何方远坏得很,你早晚被他骗了。”顾南来到何方远身前,借着酒劲伸手推了何方远一把,“你,以后离蓝妺远点儿,她太单纯,你太坏,要是你敢毁她,我跟你没完。” 上次见顾南,顾南身边有一个女人,这次偶遇,他身边还是有一个女人,不过和上次的媚俗女人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女人清新脱俗,一袭白色长裙,肤白貌美,细腰圆臀,既有梅荏苒邻家小妹的小清新,又有蓝妺富家女的气质,难能可贵的是,她将二人的特点完美地集于一身。 范记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何方远伸手一挡,将顾南的手推到一边:“顾南,低看别人和高看自己都不可取,蓝妺是不是离我远一点,是她的选择,你管不着。” “我是她表哥,我还真管着了。”酒壮怂人胆,顾南虽说不能说是怂人,不过在酒精的刺激下,居然也敢想和何方远动手动脚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放倒?” 第四十一章必杀令 “放倒?”何方远冷笑了,“男人对战男人说什么放倒,应该说放血才对。” “顾南!”白裙女孩一拉顾南,“你不要闹了,跟我回家。” “回家?”范记安嘿嘿一阵贱笑,来到白裙女孩面前,“姑娘,难道你叫瓜瓜?” 白裙女孩一愣:“你怎么知道?” 范记安差点笑得直不起腰来:“上次我遇到顾南,他在宾馆和一个女孩开房,接了一个电话,却说他在超市,我顺嘴说了一声我在天安宾馆718房间,结果可能声音大了点儿,让电话一边的人听到了,后来一个女人来到了宾馆,大吵大闹,顾南连裤子都没穿就跑了,边跑边说,冒冒,我先走,你断后……我想既然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傻冒就是傻瓜,而上一个叫冒冒,你肯定就叫瓜瓜了。” 范记安够损,不但编排了顾南偷情的糗事,还暗示顾南身边最少有两个以上女人,同时又含蓄地讽刺白裙女孩傻得可以。 顾南气得暴跳如雷:“你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在宾馆见过我?哦,我想起来,上次你是见过我和冒冒在一起,不过是在餐厅吃饭,不是在开房!” “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吗?”白裙女孩听明白了,不管范记安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是揭了顾南的老底,她气得脸色大变,“骗我钱可以,但就是不能骗我感情,我最恨感情骗子!” “啪!”她扬手打了顾南一个耳光。 “打得好。”梅荏苒及时出现了,她背着手,幸灾乐祸地用手指指着顾南的鼻子,“顾南,你天天口口声声说爱我永不变,还说只爱我一个,要娶我,却背着我左找一个傻冒右找一个傻瓜,你太无耻了,太卑鄙了,你这样的男人就该被阉了。” 一句话既出,何方远只觉双腿之间一股凉气盘旋而过,冷汗差点滚滚流出。好一个彪悍的梅荏苒,真敢说,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敢做? “梅……梅荏苒,别以为你长得漂亮我就非你不娶了,告诉你,你还真不是我的菜,既不风骚又没风情,你以为我真想娶你?算了吧,我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才勉强对你好的,你别真当自己是公主了……这年头,自以为是的女人太多了,都以为自己是公主,其实什么都不是。” 顾南这一次喝得不少,敢对梅荏苒不恭了,可见胆子大到了一定程度,他嘲讽完了梅荏苒,又伸出一根手指冲何方远轻蔑地摇了摇:“还有你,何方远,别以为一个立化的常务副总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说不定有一天我一句话就会决定你的命运,空行早晚会控股兴众文学……” 顾南开车走了,何方远站立原地未动,似乎是被顾南吓住了,其实不是,他心里翻江倒海,被顾南的话震惊了。 空行早晚会控股兴众文学?到底是顾南的醉话还是真话?以乔国界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财富和权力的原则,他会拱手相让兴众文学的控股权?不可能,乔国界还指望兴众文学上市后养老呢。 范记安拿出电话,征求蓝妺的意见:“蓝总监,我打个报警电话,行不行?” 蓝妺没反应过来范记安是什么意思,随口一说:“你打你的,不用征求我的同意。” “我就当蓝总监是同意了。”范记安嘿嘿一笑,拨通了一个号码,“交警大队吗?我举报有人酒后驾车,应该是醉酒驾车,是一辆蓝色的保时捷,车牌号是……” “你也太坏了,范记安,这样做,损人不利己。”蓝妺才明白过来范记安为什么打报警电话要事先问她,原来他是黑顾南,再怎么着顾南也是她的表哥,她生气了,“你太过分了。” “一点儿也不过分。”梅荏苒向着范记安说话,“蓝总监,顾南是你的表哥不假,不过顾南是什么德性,你也看到了,玩物丧志,玩人丧德,而且他酒后驾车,活该被抓。” 白裙女孩并没有随顾南一起走,而是呆呆地站在一边,双手抱肩,一副柔弱无助的可怜模样。范记安和徐子棋同时上前安慰女孩,一个逗她开心,一个轻声安慰。不用说,二人都对她来电了。 “走,回去。”何方远一扬手,他刚才想了半天,想通了一个事实,顾南刚才的醉话不是空穴来风,空行真有可能有染指兴众文学之心。 作为兴众文学上市的承销商,空行在美国的影响力无人可比,允许空行入股兴众文学,既可以缓解兴众文学目前的财务危急,又可以为兴众文学注入一剂强心针,让市值大幅缩水的兴众文学重新恢复元气。 而空行选择此时入股兴众文学,一是乘虚而入,可以以最低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股份,现在兴众文学市值最低,此时出手正是时机,二是埋下以后控股兴众文学的伏笔。空行作为一家老牌的风险投资公司,在全球范围内布局宏大,在中国也是短线和长线并进,短线,控股了许多在业内有影响力的龙头公司,长线,参股了多家大型央企,有经济学家惊呼空行以后将会在中国建立一家可以影响政治决策的经济帝国。 空行长远的布局是什么,何方远不去操心,拿几十万年薪的人操不了全国人民的心,他只关心空行到底能不能入股兴众文学以及能入股多少,乔国界引进空行的融资,到底是只为了度过眼前的财务危机,还是有意在以后合适的机会,将兴众文学全部卖给空行? 何方远感觉他大概摸到了乔国界的脉络,引进融资应该是确定了,毕竟五亿以上的巨额亏损,以兴众目前的业绩,资金短缺,只靠自身的造血不足以弥补过多的失血,引进外部输血机制,是唯一的选择。再者,空行的入股比信光的入股更有优势,信光虽然实力足以弥补兴众文学的失血,不过毕竟只是一家国内公司,不具备作为兴众文学承销商的资格助兴众文学再次冲击纳斯达克。 而空行一旦入股兴众文学,本着利益最大化的原则,空行会不遗余力地推动兴众文学再启上市进程。 应该就是这样一个脉络了,何方远心中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越是清晰,他就越是肯定了一点,空行入股兴众文学,估计已成定局! “范记安和徐子棋呢?”走到一半的时候,何方远才注意到范记安和徐子棋没有坐在车后,他哑然失笑,想得太投入了,竟然忘了这两个活宝。 “没上车,跟付瓜瓜走了。”梅荏苒靠在副驾驶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有点心不在焉。 范记安和徐子棋没跟来,蓝妺直接开车回家了,现在就只有他和梅荏苒了,何方远笑了笑:“付瓜瓜?她还真叫瓜瓜,有意思。范记安和徐子棋是不是看上她了?这下热闹了,范记安和徐子棋成情敌了,以我看,徐子棋还真不是范记安的对手。” “那可不一定,范记安是能说会道,不过感情这种事情,要看缘份,也许付瓜瓜就看上徐子棋了,范记安再会犯贱再会讨女人欢心,也没用。”梅荏苒忽然又来了精神,“对了,不管犯贱和胖棋了,我要跟你回家。” “干什么?”何方远一脸警惕,“我不是随便领女孩回家过夜的人,我很纯洁的。” “滚蛋,想什么呢你?”梅荏苒弹了何方远一个脑奔儿,“你还没有好到让我主动献身的地步,我是想见识一下你金屋藏娇的女主角。” “不见为好,你会自卑的。”何方远一边开玩笑,一边开进了小区,“她比你温柔贤惠并且漂亮多了,是完美的妻子人选。” “我就是想见识见识你心目中的完美妻子是什么样子,也好让我认清你的品味。”梅荏苒一推眼镜,不服气地说道,“我就不信了,还有比我好的女人。” 何方远乐了:“这么自信?” “那当然,从小到大,就没自卑过。”梅荏苒笑得灿烂而明媚。 常辛儿正在上网浏览招聘信息,一边看,一边想起她麻烦何方远一段时间了,孤男寡女住在一居室的房子里,毕竟不太方便,考虑要不要接受蓝妺的邀请,搬到蓝妺家中去住。 其实她一直是一个要强的人,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只是现在实在是身无分文,既无工作又无住处,只能暂住何方远家中,好在她和何方远也算有过朦胧的感情,住在他的家中,她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但如果住在蓝妺家中就不一样了,她会觉得心里不安。 下江的机会虽多,合适的工作也一时半会不好找到,常辛儿不免有些焦急,何方远不欠她什么,相反,她却欠何方远一段情,长此下去,她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而且说实话,她其实一直没有忘了何方远。 她也看了出来,蓝妺对何方远有好感,好感以后是不是能够发展到感情,她不愿意去猜测,不过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分析,蓝妺早晚会屈服在自己的好感之下,任由好感转化为感情。蓝妺和何方远很般配,她落落大方,家世良好,又有才能,何方远娶了她,将会爱情事业双丰收。 正胡思乱想之时,听到门响,她忙起身迎了出来:“方远,你回来了。” 一看何方远和一个清丽如邻家小妹的女孩并肩站在一起,她一下收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凋落了:“你好。” “你好。”梅荏苒暗中打量了常辛儿一眼,第一印象为常辛儿打了七十分,她向前一步和常辛儿握手,“常辛儿吧?我是梅荏苒,是方远的同事,很高兴认识你。” “梅荏苒你好,早就听方远说过你,他说你是他在立化工作五年最大的收获,我还不相信,以为他吹牛,这一见面才知道,他说得还真没错。”常辛儿努力笑了笑,心中却闪过一丝深深的失落,梅荏苒比他想象中还要漂亮,不但漂亮,气质也温润如玉,完全可以打到八十五分以上。 想她当年在大学里也有校花之称,现在却被何方远身边一个又一个美女比得黯然失色,她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原本以为蓝妺和何方远成不了,她或许还有机会,现在见到梅荏苒才知道,何方远即使和蓝妺擦不出火花,也会和梅荏苒发生什么。 她当年怎么就没有发现何方远还是一个潜力股?人呀,没有回头路可走,当年要是俘获了何方远,哪里还有现在的无奈。 “他最会骗人了,他在立化最大的收获才不是我,一是业内从业经验,二是认识了蓝妺,我连第三都排不上。”梅荏苒大笑,扭头质问何方远,“我说得对不对?” “喝白水还是喝茶?”何方远顾左右而言他,“我有好茶,黄山毛峰、信阳毛尖和杭州龙井,喝哪种?” “喝你。”梅荏苒一把推开何方远,“起开,忙你的去,我和辛儿说一会儿话,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何方远很无辜地挠了挠头,回房间上网去了。 浏览了一会儿开天中文的网页,又查查了开天和立化的流量,他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沉重了,立化的流量逐日下降,而开天的流量持续上升,这不是好兆头,是立化衰落的征兆。 相信马大勉和乔国界比他更心急如焚,毕竟十年之功毁于一旦,谁也不会甘心,稍后,肯定会有一系列的重大举措出台。 “方远,我走了。”梅荏苒坐了不到几分钟,就要走了,“你来送送我。” 何方远送梅荏苒到楼下:“用不用送你回家?” “你说呢?”梅荏苒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走,我还有话对你说。” 车行半个小时到了梅荏苒楼下,梅荏苒没下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爸下周结婚,我帮你要了一张请帖,你想去就去吧。到时,肯定会有许多风投参加,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说完,她扔下请帖转身走了。 何方远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看着梅荏苒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他才摇了摇头,发动了汽车。 几天后,何方远提交的关于分成全额返还的细则,越过陈果和马大勉,直接当面递交到了乔国界手中。乔国界看后大为满意,又稍加修改了几处何方远故意遗漏的漏洞,然后他召开了会议,讨论了细则,最后一致通过。 分成全额返还的政策一经通过,立刻在业内引起了轰动,开天中文还没有有所反应,业内几家中小网站大为惊呼狼来了,立化此举是高举屠刀,要血洗互联网版权产业,是自杀式攻击,要的是想彻底毁掉互联网版权产业! 不少媒体在分析立化此举的时候,都武断地认为,立化要的就是在短期内断了同行的生存之路,宁肯巨额亏损,也要让同行没有活路,是自伤一臂却取人性命的毒计。乔国界还是当年的乔国界,出手犀利而绝不留情,这一手,颇有当年华为出手扼杀港湾之遗风。 华为扼杀港湾的来龙去脉,何方远也略知一二,作为业内最经典的商战案例之一,如果谁不知道华为如何手起刀落地将港湾扼杀在摇篮之中的往事,谁就白混it圈了。 2000年4月,华为常务副总裁李一男从华为辞职,华为总裁任正非亲率数十名高管,隆重为他送行,以感谢他在任职期间为华为做出的巨大贡献,同时,也有殷勤叮嘱之意,希望李一男离开华为后,遵从职业伦理,不要做出损害华为利益的事情。 李一男不但当面答应任正非他会严格遵守竞业禁止的规定,还信誓旦旦声称要帮助华为开拓数据市场。任正非对李一男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一直对李一男关照有加,相信李一男不会背叛他的栽培。 送行宴上的欢声笑语犹在耳边,李一男转身就在资本力量的支持下,创立了港湾公司,用华为的套路,用他熟悉的华为的发家史作为发展思路,不顾一切地挖角和挑战老东家。 而此时的华为正处在内外交困、濒于崩溃的边缘。许多从华为出走的人,成群结队地在风投的推动下,合手偷走公司的技术机密与商业机密,不但偷得光明正大,还似乎很光荣一样,一时风起云涌的变故使华为摇摇欲坠,只差一步就走向末路了。 从华为出来的员工前后超过3000人,但没有一人有李一男的港湾对华为的伤害最大,想想他当年对李一男的培养和信任,再看到港湾一副不置华为于死地誓不罢休的气势,任正非发怒了,他下达了对港湾的必杀令! 2002年,华为正式收回了港湾的代理权,并派重兵加大了市场开拓的力度。2003年,华为又和3com成立了合资公司专门从事中低端的数据市场,明显围堵港湾。2004年,华为甚至专门成立“打港办”来针对港湾公司。 第四十二章酝酿中的下一局 “打港办”有两条基本原则,一是让宁肯亏损也不能让港湾赚钱,二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港湾上市。据说华为为此准备的“打港”经费,一年最多时高达4亿元。 任正非的策略奏效了,经过三四年的围堵围剿和包抄,港湾公司不但上市梦想破灭,而且公司亏损严重,心力憔悴的李一男不得已只能将港湾低价卖给华为,而他本人则如同一颗绚丽的流星,一闪而过,从此再没有发出亮丽的光芒。 业内人士拿乔国界全额返还的决定和任正非扼杀港湾的手法相比,并不恰当,任正非的手法三四年才见到成效,而乔国界的决定,要的却是半年之内就要收到奇效,任正非的战术是围剿战,乔国界的打法是狙击战。 何方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希望创始团队能渡过难关,他不是故意为创始团队出难题,而是在其位谋其政,必须为立化出谋献策,还有一点,他也希望创始团队在炮火的洗礼中快速成长起来,这样,才能开拓市场,将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规模做大,才能从目前的百亿左右市场规模,一步步壮大成为千亿甚至万亿的市场规模。 由于全额返还的细则是由何方远一手操作,等于是何方远的提议得到了乔国界的肯定和采用,何方远一时名声大噪,成为立化乃至兴众文学炙手可热的新星,许多人都认为,何方远必将成为乔国界眼中新的能人,也许很快就会受到重用。 中午下班时,何方远到食堂吃饭,梅荏苒不知道去了哪里,范记安和徐子棋也不在,他正和几个新来的同事说话,忽然闻到一阵香风不期而至,其香浓烈而提神,抬头一看,原来是楚一亭。 “何副总,我能坐在这里吗?”楚一亭笑容如向日葵一样灿烂。 “能呀,食堂又不是我开的,随便坐。”何方远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这下完了,午饭算是没法吃了,这一身的香水味儿,太呛人了。 楚一亭款款坐在了何方远的身边,抬头看了何方远对面的新员工一眼,两名新员工会意,借口吃好了,起身走人。何方远也不吃了,索性放下筷子,等楚一亭开口。 “何副总,恭喜你呀,听说你马上就要受到乔董重用了,等你高就了,可别忘了我呀。”楚一亭眼神轻佻,笑容中,三分暧昧四分挑逗,果然如蓝妺所说一样,举止轻浮的女人,一颦一笑都流露出不正经的味道。 “我要受到重用了?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何方远装傻充愣,“现在立化的传闻太多了,楚经理,你可不要听风就是雨。” “怎么会?全额返还的策略谁不知道是你提议然后由乔董亲自拍板定下的,乔董有许多年不直接和子公司副总以下级别的员工面谈了,你可是四年来的第一人,何副总,我是真心替你感到高兴,你可不要误会了我的好意。” 她还能有好意?何方远差点冷笑出声,还好他忍住了,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我没误会楚经理的好意……楚经理还有事情吗?” 楚一亭脸色微微一变,何方远居然不想和她说话,她顿时心头火起,不过一想到不小忍则乱大谋,就又压下了怒火:“何副总,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一声……”她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有人嫉妒你升得过快,想背后黑你,你最近可要小心了。” 贼喊捉贼?何方远几乎要哈哈大笑了:“谢谢楚经理的提醒,我会留意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谁愿意折腾事情,尽管放马过来。” 楚一亭见何方远自信满满,心里更踏实了几分,故意又说:“我听说是以前几个离职的老员工对你处处和创始团队作对非常不满,整理了一份你以前当副总监时经手的版权交易材料,想通过陈总提交到马总和乔董手里,你最好想一想以前是不是也犯过和海山一样的职务侵占的过失,别到最后也被查到,误了大好前途。” 至此,何方远算是明白了楚一亭的良苦用心,看似特意提醒他,其实是想让他先自乱阵脚,又将罪魁祸首推到离职的老员工身上,如果他不是早已知道楚一亭和黄是道在背后整理他的黑材料的事实,一旦版权交易事发,他会被楚一婷牵了鼻子,认为背后的推手是离职老员工。再如果他中了楚一亭的误导,认为事情又是经陈果之手引爆从而对陈果产生了误会,那么他在立化就完全没有立足之地了。 最毒莫过妇人心,古人的话,有时真的不是乱说,这样的事情,黄是道都办不出来,何方远相信,黄是道都不敢当着他的面这么面不改色地骗他,楚一亭却敢,不但骗他,还骗得光明正大,骗得颠倒黑白。 也得承认,这个楚一亭是何方远见过的女人中最有心机最无耻的一个。 “谢谢楚经理的提醒,回头,我好好请你吃大餐。”何方远不动声色,既没有惊惶失措的震惊,又不是若无其事的镇静,总之,他的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让人很容易认为他身上多多少少真的有事,只是在克制罢了。 楚一亭客气两句,转身走了,她扭动的细腰和婀娜的背影确实引人入胜,只是在何方远眼中,她再无美感可言,毒花再美,也是毒物。 行吧,且看看毒花怎么放毒吧,何方远沉思了片刻,又微微地笑了。 一周后,创始团队并没有针对立化的全额返还出台什么新的应对之策,实际上,之前创始团队制定的相关福利政策,已经很完善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补充的地方,而且现在创始团队的开天中文网刚上线不久,还在测试阶段,估计最近一段时间会沉静下来,以酝酿一个大的高潮。 创始团队对立化全额返还的重磅炸弹出奇平静的反应,一时让业内称奇,不过更让业内称奇的是,立化的重磅炸弹一下炸出了两头巨鲸! 一是千方。 千方在创始团队最初出走之时,也曾经密切和创始团队接触过几次,据说,当时创始团队正打算离开北京时,眼见就要登机了,千方派人在机场截留了创始团队,又将创始团队拉回来进行了长时间的密谈,最后只差一步就要签约了,却还是在控股问题上没有达到一致。 技术出身的李颜红过于强调掌控一切,从千方扩张的步伐之路基本都是全权收购可以得出结论,李颜红的控制欲极强,只要收购就是掌控一切,而创始团队有过痛失控股权的惨痛经历,不可能再重蹈覆辙。 早先何方远就预言,千方就算不接手创始团队,也会自己搭台子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果不其然,就在立化抛出全额返还的重磅炸弹的节骨眼上,千方宣布,千方子公司向往中文网正式上线运营! 向往中文网的页面在醒目位置隆重标注——千方旗下互联网版权网站,由此,千方,正式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 业内顿时震惊,千方一直在创始团队的事情上保持沉默,原来是在背后酝酿了这么一个大动作,尽管向往中文网的页面稍显简陋,内容也不够充实,但却直接挂名在千方名下,表明了千方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决心。 三巨头中,企鹅接手创始团队,千方虽没能联手创始团队,却高举自力更生的大旗,磨刀霍霍,显然也准备大干一场。以千方的实力和庞大的用户群,假以时日,如果千方对向往的扶植力度足够大的话,向往成为互联网版权产业巨头中的一极,恐怕只是早晚的问题。 事实上,创始团队虽然是企鹅投资,但在开天的网页上并没有打出企鹅旗下网站的旗号,当然,企鹅还是给予了一定宣传资源上的倾斜。 千方的加入,意味着三巨头之中的两巨头已经赤膊上阵,企鹅和千方都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要成为互联网版权产业新的巨头的野心。 与企鹅接手创始团队和千方自己搭台子不同的是,正当众人都在猜测在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风起云涌之时,芝麻开门怎么能坐视机会从眼前溜走而无动于衷?大马哥可不是会放过任何一个机遇的人,芝麻开门是在酝酿什么大动作,还是真的放手这一块了? 几乎就在千方的向往中文上线的同时,芝麻开门在旗下的寻贝网站的主页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新增加了一个版权频道,点开一看,也是一个类似互联网版权交易的交易平台……不少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大马哥一声不吭悄悄上线了版权交易平台,等于是说,三巨头之一的芝麻开门,也正式涉足了互联网版权产业? 以往大马哥喜欢高调布局,这一次涉及到了互联网版权产业,怎么成了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了?是大马哥信心不足,还是现在只想试水,背后准备酝酿一次颠覆整个行业的大动作? 大马哥从来不乏天马行空的创意,往往总有惊人之举。如果这一次大马哥也声势浩大地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倒也不会引起业内人士的猜测,偏偏大马哥躲躲藏藏悄悄上线,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反常之举必有猫腻,不由人不浮想联翩,再联想到大马哥最善长大开大合的布局,这一次的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浪潮如果没有大马哥傲立潮头的身影,就缺少了硝烟四起的宏大场面。 想当年,在芝麻开门还很弱小时,大马哥就决定芝麻开门屏蔽千方的抓取,不让千方搜索到芝麻开口的数据,要的就是自己控制流量的入口。当时千方对芝麻开门的做法嗤之以鼻,觉得以小到不值一提的芝麻开门还屏蔽千方,太可笑了。 可是当后来视野清晰了,千方意识到芝麻开门的屏蔽导致千方电子商务入口即将丢失,因此惊慌之下投资了许多电子商务的网站,但为时已晚,千方结结实实被芝麻开门摆了一道,再想控制电子商务的入口,难如登天。由此可见大马哥是多么有远见卓识的一人。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大马哥现在悄悄地试水互联网版权产业,肯定是一步伏笔了? 不管怎样,三巨头全部下水,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市场,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烽火连天! 周六是梅长河大婚的日子,何方远一早起来,收拾利索,准备参加婚礼。最近一段时间来,似乎进入了平静期,在全额返还政策出台之后,除了千方的向往中文和芝麻开门的版权频道上线之外,业内再无更大的新闻。不过何方远心里清楚,不管是立化还是开天,都在酝酿下一轮更猛烈的交手,毕竟,离鹿死谁手的结局还差了很远。 梅长河的婚礼在世纪大酒店举行。 何方远之所以千方百计想要参加梅长河的婚礼,因为直觉告诉他,梅长河的婚礼上不但会有许多风投到场,还会有一些下江的名流,虽说以目前的局势分析,兴众文学和信光合作的可能性极小了,不过作为信光的董事,梅长河既然有能力运作顾南从信光跳槽到空行,那么他在空行也有一定的人脉。 只不过何方远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梅长河的婚礼与会嘉宾之多层次之高,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何方远约好和梅荏苒一起参加婚礼,他接上了梅荏苒,赶到世纪大酒店,正在停车的时候,一辆奔驰s600停在了旁边。 车上下来一人,一袭红色长裙,娇美如明月,高洁如雪莲,当前一站,气质高雅,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正是蓝妺。 梅荏苒今天也精心打扮了一番,也是长裙飘飘,不过相比之下,她的淡蓝长裙还是比不上蓝妺一袭红裙的高贵,话又说回来,梅荏苒玉面如凝脂,唇不点自红,脸不画自粉,她是天然的美女,清新气息无人可及。 蓝妺下车后,车上先后又下来二人,一人五十开外,微显富态之相,西装革履,脸色肃然,不怒自威,另一人年纪相仿,穿一身暗红色礼服和紫色披肩,雍荣华贵,仪态万方。 不用想,二人自然是蓝妺的父母了。 何方远下车,替梅荏苒打开车门,梅荏苒挽住何方远的胳膊,二人款款来到蓝妺面前。 蓝妺也发现了何方远和梅荏苒,嫣然一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方远,荏苒,刚才看到你们,我差点以为今天是你们的婚礼。” 梅荏苒摇头一笑:“算了吧,我才不会嫁给他,他不是我的菜。其实要我说,你和他才是天作之合,一个有资本有实力,一个有创意有人脉,加在一起,就是必胜的联合。” 要是平常,蓝妺会一笑置之,但今天不同,爸妈在身边,她脸微微一红:“荏苒,不要拿我和何方远开玩笑了,我和他,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同事关系……来,我介绍一下。” 蓝妺错开身子,用手一指蓝成器:“我爸蓝成器。”又用一指陈容,“我妈陈容。” 何方远微微弯腰,恭恭敬敬地问好:“蓝伯伯好,陈伯母好。” 梅荏苒也微笑问好。 蓝成器和陈容微微点头回应,陈容的目光在何方远脸上停留片刻,有探究有疑问,蓝成器对何方远大感兴趣的样子,握住何方远的手不放:“你就是何方远?常听蓝妺提起你,说你很有本事。” “蓝伯伯不要听蓝妺乱说,她是被我的花言巧语骗了,我哪里有多大本事?不过是喜欢高谈阔论罢了。她心思单纯,心底善良,又没见过什么坏人,我说什么她信什么。”何方远谦虚得很有特点,三分自嘲四分玩笑。 “我比你了解蓝妺,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乱说话。”蓝成器呵呵一笑,“你不要过于自谦了,蓝妺单纯是单纯,好人坏人她还分得清,不是我说大话,追求她的男人多了去了,百分之九十九一个会合就被她淘汰了,你能和她相处这么久,证明你确实有过人之处。” 何方远连连摆手:“蓝伯伯误会了,我和蓝妺是清白如纸始终保持一米距离的正常同事关系,没谈恋爱。” “哈哈,你紧张什么?我只说你和她相处,也没说你和她谈恋爱。”蓝成器哈哈大笑,似乎很得意他掌握了主动权,“方远,高谈阔论也是本事,商场上,有许多重大谈判就是在高谈阔论中成功的,能高谈阔论,就说明胸中有文章。一个人,只有读书多了,才能看得长远,好了,今天没时间和你聊了,以后有机会,到家里作客,我想好好和你聊聊。” “好,我也很希望当面聆听蓝伯伯教诲。”何方远心中大喜,蓝成器对他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好,就说明平常蓝妺没少在蓝成器面前说他的好话,更说明他在蓝妺的心目中,确实分量不轻。 陈容挑剔的目光在何方远身上又扫了一遍,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何方远呀,你太油嘴滑舌了,还有我强调一件事情,我不喜欢花言巧语的人。” 蓝成器和陈容一前一后进了大厅,蓝妺落在后面,轻轻一推何方远:“平常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好象纯情正太一样,今天怎么反常了?我妈都对你有意见了。” 何方远嘿嘿一笑:“她有意见是她的事情,我又不是她什么人,不用她用丈母娘挑女婿的眼光审视我,我还真没打算找一个下江丈母娘。” 第四十三章盛名 蓝妺“噗哧”一乐:“为了不找一个下江丈母娘,你这个荒唐的决定等于是将上千万下江美女拒之门外了。” 何方远哈哈一笑:“我纠正你的几个错误,其一,下江适龄女青年也就几百万人,其二,其中美女不过几十万人,其三,符合我的审美的美女也就几千人,其四,几千人和我有缘认识的,也就几十人,其五,几十人中,看上我的,也就两个。”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两个人中,一个是我,一个是蓝妺,对不对?”梅荏苒实在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 “答对了。”何方远洋洋自得。 “对你个大头鬼。”梅荏苒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何方远,“我才没看上你,别自作多情了,蓝妺也没看上你,所以说,你想找一个下江丈母娘,还找不到呢。” 蓝妺却意味深长地笑了:“荏苒,你还真说错了,我还真有点看上他了。”说完,她得意一笑,转身走了。 梅荏苒惊呆了片刻,又重新挽住了何方远的胳膊,不无威胁地说道:“何方远,我警告你,你要敢和蓝妺谈恋爱,我就嫁给顾南,当你表嫂。” 这个威胁毫无杀伤力,何方远深刻地摇了摇头,和梅荏苒一起步入了礼堂。 何方远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远离喧嚣中心,婚礼快要开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顿时让他屏住了呼吸——乔国界。 居然是乔国界! 这么说,乔国界也认识梅长河?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乔国界身边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又让他吃惊不小——顾南。 顾南陪在乔国界身边,一脸浅笑,态度恭敬,正小声向乔国界说些什么,乔国界微微点头,似乎很用心在听顾南的话。何方远看在眼里,心中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顾南应该是空行派出和乔国界直接洽谈融资事宜的负责人。 随后,何方远又发现了几个熟人,马大勉和陈果都参加了婚礼。 梅荏苒坐在何方远旁边,闷闷不乐,何方远有意逗她:“你爸的新娘不错,挺漂亮,看上去顶多四十多岁的样子,你以后叫她阿姨还是叫姐姐?”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梅荏苒正没好气,她瞪了何方远一眼,“我真是命苦,说不定过段时间还得参加我妈的婚礼。我在想,我爸都结婚了,我妈都嫁人了,我还没有嫁出去,是不是很失败?我想好了,等我妈一结婚,我就搬出去住,你帮我留意一下租房信息,最好在你的小区,也同好是同一栋楼,我也好去找你蹭饭。” “……”何方远无语了,想了想,还是安慰了梅荏苒一番,“你应该这样想,你爸以后有人照顾了,你妈以后有人依靠了,你应该高兴才对,是吧?不能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忽略了父母的感受,他们也是人,也需要爱。”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又舒坦多了。何方远,如果有一天我无家可归了,要去你家里住,你收留不收留我?” “我……我房子太小了,住一个常辛儿就满员了,你再来,我连沙发都没得睡了。” “我睡沙发,你睡地板。”梅荏苒又高兴地笑了,“就这么定了,未来有着落了,我忽然又感觉生活美好了。” 何方远心中一阵无奈,梅荏苒看似无忧无虑,其实她的苦处不少,只不过她总是喜欢笑对生活罢了。 婚礼仪式过后,何方远乘机拉着梅荏苒来到乔国界的桌子前,向乔国界敬酒。乔国界今天也格外高兴,见何方远和梅荏苒在一起,还惊讶梅荏苒是谁,等何方远介绍了梅荏苒的身份后,他才呵呵一笑一拍额头:“原来你是梅长河的女儿。” 梅荏苒在公司很少提及家里的事情,知道她父母离异情况的同事,寥寥无几,知道她爸爸是梅长河的人,更是没有几人。 算起来是梅荏苒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近乔国界,她嘻嘻一笑:“乔董,您是我的偶像,见到您,好兴奋,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乔国界哈哈一笑:“你这个丫头还挺有意思,见面就要签名,我又不是明星,要我的签名有什么用?” “十个明星也不如一个乔董对中国的经济做出的贡献大,乔董以前说过一句话,我听了后,震憾了好多年。”梅荏苒笑嘻嘻的样子,似乎对乔国界不够敬畏,不过她在表面上没心没肺的背后,其实也很会说话,刚才的话,就深得“我不懂业务但我懂界哥”这句话的精髓。 “哦,什么话?”乔国界饶有兴趣地笑问。 “今年中国税收总收入两万亿元,我们兴众缴了一点五亿元,我们做得还是很大的,我们自得其乐……乔董这句话让我认识到了一个人生在天地之间,只有对社会对国家有用,才没白活一场。”梅荏苒正经八百的样子,和她平常萌得一塌糊涂的可爱样子判若两人。 何方远顿时对梅荏苒刮目相看,没看出来,梅荏苒才是整个立化,不,整个兴众文学最懂界哥的一人,就连马大勉也得靠边站,毫无疑问,刚才的一番话说出,她会立刻成为乔国界眼中的好人。 以前,真是小看了梅荏苒,如果梅荏苒早一步进入乔国界的视线,她现在调到总办也不是没有可能。 “哈哈,没想到很久以前的一句话你一个女孩子还能记得,我很高兴。”乔国界又看向了何方远,“方远,荏苒是不是一直跟着你?” 重头戏来了,何方远深吸一口气:“荏苒是一直在我手下,不过她聪明能干,早就能独挡一面了。” 乔国界点了点头,没说话,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之意,显然,他对梅荏苒和何方远都很满意。 何方远见时候到了,是该离开了,见好就收也很考验一个人眼力高低,他正要向乔国界告别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何方远,怎么又是你?” 回头一看,蓝成器、陈容和蓝妺现身身后。 何方远笑答:“婚礼大堂就这么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和蓝伯伯再次见面太正常了,除非我故意躲着蓝伯伯。” “你不用躲着我,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倒是乔董估计对我会有意见,因为他怕我挖走你,呵呵,正好乔董也在,我就大胆地问一句,乔董,我正缺一个助理,你放不放人?”蓝成器显然和乔国界很熟,上来就是一句玩笑。 说是玩笑,其实话里话外大有玄机,不由乔国界不心中一跳,何方远什么时候这么受蓝成器器重了?他不由自主上下打量了何方远几眼,似乎不认识何方远一样。 乔国界心里清楚蓝成器话中的分量,蓝成器为人持重沉稳,轻易不会在人前高抬别人,更不说当面挖人了,当然,蓝成器如果真想挖何方远,肯定不会当面说,但他如果只当成玩笑话来听,也不行,就呵呵一笑:“现在方远是立化的顶梁柱,你想挖他?没门。就算你开出年薪百万的高价,方远也不会跟你走。” 蓝成器和乔国界一对一答之间,何方远的身价火箭速度上升。 “年薪百万?你太小瞧我的诚意了,乔董,我要真挖方远,最少年薪两百万外加股权激励。我想这个条件如果真的开出来,你肯定留不住了他了,到时你可怪我挖你的墙角,我可是事先打了招呼了。”蓝成器继续哄抬物价,就和拍卖一样,同样一件物品,就算价值连城,如果没人竞拍,也只能底价出售,但如果有人竞争,价格就会直线上升。 “哈哈,蓝董,你是向我下战书了?好,我应战。”乔国界举杯和蓝成器碰杯,“有人挖证明方远是人才,方远,你也听到了,两百万外加股权激励的条件,你跟不跟蓝董走?” 这个难题难度颇高,两大高手过招,何方远成为支点,既是他的幸运又是他的不幸,如果他从容过关,不但身价倍增,而且还会在乔国界眼中的重要性再加一成,是为幸运。如果他一着不慎,回答错误,既驳了蓝成器的人情,又落了乔国界的面子,两头不落好,说不定会转眼就被乔国界打入冷宫。 何方远心中怦怦直跳,深吸了一口气:“谢谢蓝董的好意,我有自知之明,以我现在的能力和资历,距离年薪两百万还差了一些火候,我算了算,大概还差半年多的时间,所以我不能接受蓝董的厚爱,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再者说了,乔董对我的知遇提拔之恩,我还没有回报,怎么能现在就离开立化?现在正是立化最需要我的时候。” 何方远话一说完,乔国界和蓝成器都目露赞许之色,既拒绝得含蓄,又表白了心迹,有水平。 “哈哈,人才,人才呀,乔董,你赢了,我挖不动你的墙角。”蓝成器和乔国界又碰了一杯,“我自罚一杯。” 蓝妺站在蓝成器身后,目光寸步不离何方远左右,眼神中流露出欣赏和喜爱之意,她的表情被身边的陈容看得一清二楚,陈容微微皱眉,不无埋怨地瞪了何方远一眼。 其实何方远心里清楚得很,蓝成器故意这么一说,有当着乔国界之面抬举他之嫌,他得领情。也别说,他和蓝成器的初次见面,比他预想中好多了,也比他和梅长河一见面就大起冲突好了太多,而且很明显,蓝成器对他大有好感。 蓝成器的好感应该源自蓝妺对他的好感,同时也说明,蓝妺想和他合作的事情,蓝成器心知肚明,也是支持的态度,而蓝成器有意在乔国界面前挺他,也正是蓝成器的高明之处。 何方远暗暗赞叹,蓝成器比梅长河为人处事的手腕圆润多了,蓝成器在乔国界面前越抬举他,他就越受乔国界重用,他越受乔国界重用,在互联网版权产业圈子中的分量就越重,同时,他在立化就越有人脉,如此一来,等他跳出立化另起炉灶的时候,他能带走的人马和资源就越多。 蓝成器真高人也。 不过看样子,蓝妺的妈妈陈容虽然比刘薇薇态度稍好,不过对他似乎也有成见,算了,随她去,反正她又不是他的丈母娘,爱谁谁。 “感谢各位大驾光临。” 何方远正胡思乱想时,一抬头,梅长河和新娘来敬酒了。 梅开二度的梅长河,今天似乎一下年轻了几岁,乍一看好象四十多岁一样,和身边四十出头的新娘站在一起,还真有几分夫妻相。 一直站在何方远身边的梅荏苒,一见梅长河出面,就向后移动了脚步,不想和梅长河面对面。 “何方远?你怎么来了?”梅长河本来兴致冲冲和乔国界、蓝成器打招呼,目光一扫才注意到何方远也在,一时口快脱口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失言了,忙呵呵一笑,“欢迎,欢迎,你和荏苒一起吧?” “梅伯伯。”何方远恭恭敬敬地问好,“荏苒让我陪她来参加您的婚礼,出于对她的爱护和对您的尊敬,我就来了。” 一句话说得梅长河无言以对,心里莫名对何方远多了几分好感,如果不是何方远陪同梅荏苒,梅荏苒或许就不会来了。他很爱梅荏苒,虽然再婚了,却知道他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梅荏苒就是他唯一的女儿。 想到这里,他不由举杯向何方远致意:“方远,谢谢你一直以来对荏苒的照顾,我敬你一杯。” “不,我敬梅伯伯。”何方远先干为敬,态度十分谦恭。 “上一次在陈果的办公室我们谈了一次话,你的观点让我受益匪浅,如果当时我接受你的观点,也许就不是现在的局面了。”梅长河又转身敬乔国界,“乔董,这一次我们没有合作成功,原因在我,如果我第一次来立化的时候,不因何方远的年轻而看轻他的观点,我们的合作,也许就成功了。” 两个重量级人物先后都力挺何方远,乔国界大为高兴,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眼光的正确性,全额返还的策略正是由何方远提出而他亲自拍板决定,他也没有想到,何方远墙内开花墙外香,居然深得蓝成器和梅长河两位在金融界鼎鼎大名的大人物的赏识,谁说立化走了江武就没有了人才?何方远就是! 经蓝成器有意的哄抬和梅长河无心的抬举,何方远的分量再次加大,乔国界本来对何方远已经初步建立了信任,经此一事,他对何方远更多了惜才爱才之心。 站在乔国界身后的马大勉和陈果心思各异,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震惊何方远火箭速度般的从一名无名小卒迅速成长为业内小有名气的重量级人物,只用了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奇迹,绝对是奇迹。 马大勉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何方远升得越快,就越威胁他的位置,虽说他不可能现在就被乔国界过河拆桥从兴众文学扫地出门,但如果乔国界找到合适的人选,既有能力又有人脉,可以让兴众文学加快上市的步伐的人,取代他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兴众总部有许多闲职可以随时请他明升暗降。 陈果心中有三分不安四分惊喜,不安的是,何方远现在已经威胁到了他的位置,惊喜的是,何方远如果能够独挡一面,担当到领导立化的重任,那么他也可以高升一步,替代马大勉成为兴众文学的ceo。 根据他对乔国界的了解,乔国界对马大勉的耐心差不多消耗殆尽了,半年内如果兴众文学上市未果,马大勉必然成为弃子,但如果到时立化还没有人可以独挡一面的话,他也不可能接任马大勉的位置。现在好了,何方远迅速成长起来了。 但愿何方远别成长太快了,不等马大勉被遗弃就担任了立化的总经理,而他因为领导无方被排挤出局,就太悲剧了。如果这样的话,他宁愿亲自出手毁了何方远,也不能让何方远骑到他的头上。 梅长河的身后,站着顾南。 顾南看着被人群包围风光无限的何方远,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何方远,先让你得意几天,等着瞧,会有你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到时候,你不但什么都不是,而且还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等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梅荏苒还会跟在你的身边?哼,别以为她什么都不在乎,她是女人,她在乎一个男人是不是可以为她带来安全感,也在乎一个男人能不能保证她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就算我不爱她,我也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我要娶了她,让她臣服在我的脚下!我顾南想得到的女人,谁也别想从我手中抢走,哪怕她只是一个摆设的花瓶,也要让她在我的面前蒙尘。 梅长河一场盛大的婚礼,却无意中成就了何方远的盛名,让他在乔国界心目中分量大增,也算是意外的惊喜收获。婚礼结束后,何方远和梅荏苒开车正要离去,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第四十四章仅存的硕果 “你就是何方远?”一个态度傲慢而表情冷漠的中年男人挡在何方远身前,他居高临下地打量何方远几眼,“为什么非要和顾南作对?” “你是?”何方远并不认识对方是谁,不过看样子,对方来者不善。 “顾伯伯,您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方远非要和顾南作对,应该是顾南非要和方远作对才是。”梅荏苒挺身而出,将何方远推到身后,“您应该好好管教您的儿子,天天寻花问柳,说出去是您的儿子,您都不好意思承认,太丢人了。我都撞见他两次了,一次身边的女人叫傻冒,一次叫傻瓜……” 原来是顾南的爸爸顾北,何方远不无鄙夷地想,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顾北亲自出面向他兴师问罪,这也太丢人了,顾南为人嚣张而无礼,看来和顾北的教育失败大有关系。 养不教,父之过。 “荏苒,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你到一边去,我和何方远说几句。”顾北老脸一红,显然梅荏苒的话他心里有数,却还是嘴硬,“顾南本质上是个好孩子,有时候可能是场面上的应酬。” “不好意思顾伯伯,我是一个没有什么远大理想的小女人,不想嫁一个天天在外面应酬的男人,我只想找一个能陪我一起日出日落的顾家的男人。顾南的名字,您起错了,他应该叫顾色才对。” “你……”顾北气得脸色铁青,“荏苒,注意你的言论。” “顾伯伯,您要是想教训我,尽管说,我不会反驳您。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不反驳您,是尊重您的年纪,不是尊重您的人品。”何方远的话更刁钻,直接将顾北置于为老不尊的境界。 顾北怒极,被梅荏苒和何方远夹枪带棒的一顿嘲讽,竟然让他没有还击之力,梅荏苒刁蛮直接,何方远刁钻阴险,二人还真是天作之合,一阴一阳,配合得天衣无缝,真是一对……他差点儿骂出狗男女的脏话。 “顾伯伯走好,我就不远送了。”二人联手气走了顾北,梅荏苒一扫因为梅长河婚礼而带来的沮丧,开心地冲拂袖而去的顾北挥了挥手,“小心开车,请勿超速。” “你真刁。”何方远哈哈一笑,望着顾北绝尘而去的尾灯,“这下好了,彻底得罪顾家父子。” “他活该!一把年纪了,还出来丢人现眼。”梅荏苒一脚踢飞路边的一粒石子,恨恨地一咬牙,“下梁不正,是因为上梁歪了。” “你爸的新婚妻子,是什么来历?”何方远想起新娘还算年轻漂亮的风采,忽然有了点想法。 “她在空行工作,叫杜悦。”梅荏苒想了想,“好象是空行的什么总监,对了,顾南在她的手下,是副总监。” 怪不得,何方远明白了,梅长河也是高人呀,婚姻的背后,也有商业利益,他努力推动顾南和梅荏苒的婚事,怕是也和兴众文学未来的上市大计有关,顾南是他布置的一步好棋,梅荏苒是他用来牵制顾南的棋子,而顾南跳槽到空行,空行又有他的新婚妻子,再联想到空行有望和兴众文学合作,一系列的事件串连起来,就有一个非常清晰的脉络在何方远眼前浮现…… 围绕兴众文学的宝藏的开采,现在各方势力闻风而动,都在趁兴众文学估值跌到最低点时入手,以便以后兴众文学市值大涨再出手,可以大大地赚上一笔。 好呀,兴众文学是国内互联网版权产业的龙头,是一座大金矿,创始团队的出走虽说让立化遭受重创,同时影响到了兴众文学的上市和市值,但依然有国际风投看好兴众文学以后的潜力,等于是说国际风投认可了国内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成熟度,并且看好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前景。 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前景好,何方远以后的身价才会水涨船高。 三天后,乔国界亲自打电话给何方远,让何方远到他的办公室一趟。 何方远挺直了胸膛,一口气上到了十八层,十八层是兴众总部的办公层,是所有兴众人心向往之的神圣之地,他站在乔国界办公室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推开房门。 乔国界正埋头办公,头也不抬地说道:“方远,千方和芝麻开门也试水互联网版权产业,你怎么看?” 何方远心中一阵狂喜,这句本该是问马大勉的话,乔国界却问了他,由此可见,经过上次婚礼上的一出好戏之后,他在乔国界心目的分量直线上升,不敢说已经超过了马大勉,至少和陈果平起平坐问题不大了。 “业内有句俗语说,千方最稳,芝麻开门最能忍,企鹅最咄咄逼人,从近年来的业绩可以看出,咄咄逼人的企鹅,连年上升,最稳的千方,在去年被企鹅超过之后,今年再次被企鹅打败,而最能忍的芝麻开门,今年也是大小动作不断,入股、收购,再加上大马哥的高调退休,忙得不亦乐乎,性格即命运这句话用在企业身上,也合适。乔董以前常说——我从来不认为家族化管理需要淡化,如果它能帮助我们实现理想的话——在现阶段,国内几乎每一家成功的互联网公司的企业文化就是创始人的个人文化,所以,如果说三巨头哪一家最能在互联网版权产业折腾出浪花,首选企鹅,其次芝麻开门,而似乎大张旗鼓上线的千方向往,我最近研究了一下,不管是宣传力度还是资金投入,都不足为虑。” 何方远说出了心中所想,现在不是故弄玄虚的时候,以现在乔国界对他的信任,他单刀直入回答乔国界的问题,才更称乔国界之心。 而根据他对乔国界的研究,乔国界重用一个人之前,每次都是向对方问计,一般三次问计之后,乔国界就会做出决定了。 莫非是说,乔国界真会重用他了?不过何方远也清楚,乔国界在重用他认可的人时非常感性,只要聊得投机,说用就用,也很舍得开高价,但如果不能快速证明自己的价值,乔国界的耐心也非常有限。 乔国界半晌没有说话,他不停地摆弄手中的一支钢笔,显然在深思什么。过了许久,他忽然又问了一句:“方远,马大勉说兴众文学现在资金不成问题,不需要融资,你是什么想法?” 融资还是不融资,乔国界肯定早有决定了,之所以问他,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而是考验他是不是他心中的理想人选,他的思路是否能和他保持一致,何方远再次深吸一口气:“融资很有必要。” 乔国界以为何方远会不赞成融资,没想到何方远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不免微微一惊:“为什么?” 何方远知道乔国界是一个很会赚钱的商人,而且他没有共赢的理念,不会同别人分享财富,这也是这些年来兴众始终由他绝对控股的原因所在,他不允许在他的帝国有不同或者反对的声音,甚至以前他还公开为家族企业辩解,如果以何方远惯性的思维,他会毫不犹豫地认为乔国界也反对融资。 但是……何方远认识顾南,认识梅长河,先是从顾南的醉话中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又从梅长河的精心安排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乔国界的心态变化,形势比人强,兴众今非昔比,乔国界也今非昔比,昔日独裁、傲慢并且不允许卧榻有他人酣睡的乔国界在立化遭受重创、兴众文学市值严重缩水的重大打击之下,不得不以退为进,为了兴众文学的上市大计,退而求其次接受融资了。 融资不但能帮兴众文学度过眼前的资金难关,还能让兴众文学提升形象,为再次冲击纳斯达克打下基础。 何方远淡定地一笑:“乔董别嫌我罗嗦,我想先举个例子——美国投资公司最新一项调查,问询消费者你永远都不会使用哪款手机,结果,71%的消费者选择了黑莓,这个结果似乎很惊人,但另一顶数据却显示,有20%的消费者表示将永远不会购买iphone,而31%表示,他们永远不会购买安卓系统的手机……世界很大,人心善变,这个调查虽然有一定的科学性,但谁敢说等iphone新款出来后,永远不会购买iphone的消费者会上升多少个百分点?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改变,在乔董十年前决定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之时,肯定想不到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同样,现在的市场似乎比十年前大了十倍不止,但谁又能知道三年后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不会再扩大数倍?市场大了,引进融资才能有助于兴众文学更好地扩大市场份额,继续保持领先的优势。” 何方远的聪明之处在于用一个例子来冲淡了乔国界引进融资的尴尬,以乔国界的性格,引进融资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何况又是在兴众文学的市值缩水之时,风投此时注资,明显有趁火打劫之嫌,他一向打劫别人,现在论到他被别人打劫了,肯定心里不舒服。 果然,何方远的话触到了乔国界的痒点,连苹果也有这么多消费者不喜欢,乔国界脸色舒展了许多:“你的例子举得很好,我也有一个例子——当年微软ceo史蒂夫?鲍尔默曾经嘲笑iphone,说iphone不会有什么作为,他还高调预测ipad不会有什么良好的市场表现,结果呢?” 结果当然是市场无情地推翻了鲍尔默的论点,乔国界也有意思,用鲍尔默的失误来说服自己接受融资的患得患失的心理。 融资是一把双刃剑,钱有了,权小了,风投资金注入之后,必然要在董事会占据席位,同时开始介入兴众文学的管理。 “空行将会向兴众文学注资。”乔国界说完这句话,冲何方远摆了摆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以前兴众文学有什么重大动作,何方远都是先从小道消息得知,或是事后才从新闻媒体上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事先得知兴众文学的巨变,而且还是由乔国界亲口告诉他,他虽是立化的常务副,现在享受的却是立化总经理的待遇。 回到办公室,何方远的心情还是无法平静。果然不出他的预料,空行乘虚而入要入股兴众文学了,这是一件堪比创始团队从立化出走的大事,必将轰动业界,同时也会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格局造成不可逆转的重大影响! “确定了?”蓝妺推门进来,一脸喜色,“空行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是好事呀。” 空行的介入,对兴众文学来说不是好事,不过对整个互联网版权产业来说,确实是好事,而且还是大好事。当然,对蓝妺来说,也是欢欣鼓舞的好事。 “确定了。”何方远点了点头,“是不是很开心?” “当然了。”蓝妺毫不掩饰她的兴奋,“空行一旦介入兴众文学,必然会削弱马大勉的权力,也会导致兴众文学以后的发展受制于人,这件事情对你的职业经理人的未来规划是当头一击,让你以后没有会选择余地和我合作。” 蓝妺倒是实话实说,确实,空行介入兴众文学之后,何方远想走如马大勉一样的职业经理人之路会遭遇拦路虎,不再如马大勉一样,只要入了乔国界之眼,乔国界就可以直接一言而定。而空行在董事会获得席会之后,人事上的任何变动,空行都有投票权。 “影响是有,但并不大,现在乔董对我赏识有加,如果他想重用我,基本上还是一句话的事情,别忘了乔董的性格,他绝对不会让空行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三十,乔董还会拥有绝对控股权。”虽说蓝妺的话属实,不过为了争取更多的主动权,何方远才不会让蓝妺认为他只有和她合作一条路可走,实际上,他也确实没有做出最后决定是和蓝妺合作,还是在兴众文学走出一条管理者收购之路。 “你还想留在兴众文学?好吧,就算你成为马大勉第二又能如何?难道你还做着管理者收购的美梦?别想了,空行注资后,你的管理者收购想法就算乔董同意,空行也不会同意。”蓝妺似乎吃定了何方远,“你就从了我吧,给你和你的团队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三年内没有赢利压力,条件不错吧?” “俗话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我从了你,相当于抛弃现任妻子再娶,是再次娶妻而不是纳妾,所以,必须慎重行事,你这个妻子还不够贤惠,没有打动我。”何方远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照你这么说,你从立化跳槽出来,等于是离婚了,离婚的男人还挑三拣四?”蓝妺一脸窃笑。 “不管是按生活经验还是工作经验来说,离婚一次的男人是个宝,离婚两次的男人是棵草,想让我和立化离婚再和你结婚,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贤惠和足够优秀的条件,我是不会动心的。”何方远嘿嘿一笑,一脸坏意,“何况我现在和立化感情稳定,生活幸福美满,一下抛家别妻,怎么舍得?” “别逗了,你和立化还感情稳定?楚一亭恨不得置于你死地,黄是道天天想背后推你下水,马大勉对你也大有意见,你在立化是处处受制。”蓝妺继续加大攻势。 二人你来我往,看似说笑,其实是在讨价还价,都想让对方先让一步。 “马大勉不足为虑,黄是道和楚一亭更不足为惧,我下有陈果的信任上有乔董的器重,出头之日指日可待。你想呀,我在立化干得好好的,你却非要我和立化离婚,又不承诺让我当家作主,我何苦折腾?”何方远坚持控股的底线不让,虽说他也知道在雄厚的资本力量面前,控股的可能性很小,但不争取不尝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争取。 “你在立化顶多当上总经理,说好听点,是职业经理人,说难听点,还是高级打工仔,就算年薪百万,在兴众帝国庞大的序列之内,还是处于底层,你来从了我,你不但拥有公司的全权管理权,自身也是公司的所有者,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又不是干股,按照三亿的投资计算,等于是转眼间成为亿万富翁。”蓝妺不肯让步,何方远毕竟不是三剑客,他就算现在组建了一个有一定战斗力的团队,但战斗力和号召力还是远不能和创始团队相比。 创始团队可以和企鹅合作而控股,何方远团队和她合作,也只能是从属。 “兴众文学下半年肯定还会冲击纳斯达克,半年之内,我如果能够争取到乔董的信任而获得一定的兴众文学的期权的话,一上市,我也会身家倍增。再万一我坐到了马大勉的位置,说不定还可以成为兴众文学的董事。和跟了你前途未卜胜负各一半的人生豪赌相比,还不如留在立化,旱涝保收并且成功更是触手可及。”何方远知道他资历尚浅,团队战斗力弱,远不能和三剑客及创始团体相比,但创始团队是和企鹅合作,企鹅不论实力还是渠道,国内无人可及,而他的合作方也远没有企鹅的实力和渠道,所以大家半斤八两,也算是门当户对,他要求控股,也说得过去。 况且要国内要想找到和他一样有从业经验并且又是在立化成长起来的团队,绝无仅有了,他是仅存的硕果! 第四十五章两则轰动的消息 其实这也是当初何方远选择留在立化的一个重要的出发点,创始团队只有一个,但三巨头却有三个,创始团队只能花落其中一家,有两家会落空,那么落空的两家肯定不会坐视得到创始团队的一家唱独角戏,肯定还会另起炉灶,那么到时候,他的机会就来了。 只不过计划赶不到变化,何方远还没有等到千方和芝麻开门的绣球,却意外遇到了蓝妺,而且没想到蓝妺却看中了他的团队。 对于现在就跳出立化,何方远还没有做好准备,说实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跳出立化和蓝妺一起打天下,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蓝妺不是两巨头,资金虽说不成问题,但由于没有渠道,以后的发展之路会比较艰难。当然话又说回来,他相信以他的实力,还是大有成功的可能。 不过终归有几分不甘心,如果再等一段时间,也许千方和芝麻开门就会向他抛来绣球了,就算千方不会,芝麻开门也大有可能。诚然,他和芝麻开门,肯定没有控股的可能,而且股份充其量只拿到百分之十就不错了,但芝麻开门的渠道无与伦比,营销能力举世无双,和芝麻开门合作,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正是因为有多种选择,何方远在和蓝妺的谈判时,才从容不迫,抱着可进可退的态度,寸步不让。 蓝妺被何方远坚定的态度惹火了,她咬着嘴唇,直盯着何方远的眼睛:“你太贪心了,何方远,我对你很失望。” 蓝妺到底年轻,没有谈判经验,不懂谈判经验,夹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何方远坏笑一声:“蓝妺,在商言商,我们是在谈判,不是谈恋爱。谈判是在理智下谈利益,谈恋爱是在激情下谈感情。就算我是你男朋友,我也不会什么都不考虑就全部答应你的条件,这是生意,生意要计算得失。” “不理你了,坏人。”蓝妺说不过何方远,就开始耍赖了,“从现在起,你什么时候答应我的条件,我才会和你说话。” 这就太孩子气了,这个样子怎么能做大事,动不动就使小性子,何方远深刻地摇了摇头:“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就答应你。” “什么条件?”蓝妺立刻惊喜交加,“快说,快说呀。” “你嫁给我。”何方远一脸坏笑,不无挑衅的目光直视蓝妺的双眼。 “嫁给你?”蓝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忽然又笑了,“好呀,我也考虑考虑,等我考虑好了,就答复你。事先声明,说话算话,不许反悔。” 蓝妺走了,何方远傻了,不是吧,他本意是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好让蓝妺别和他闹别扭,没想到,蓝妺似乎真有要答应他的意思,这下麻烦大了,万一蓝妺真的答应要嫁他,他怎么办?难道他真要娶她? 他的魅力还足以让一个白富美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算了,不去想了,估计蓝妺也就是随口一说,找了个台阶下,还是先顾好眼前的事情再说吧。 一周后,一则消息的公布,轰动了整个业界——兴众文学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已通过私募融资总计1.1亿美元,投资方包括空行集团等,1.1亿美元兑换兴众文学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意味着之前一直估值八亿美元的兴众文学,市值缩水百分之二十。 业界震惊的不是兴众文学融资1.1亿美元的举动,而是空行第一次开始插手布局国内互联网版权产业,意味着国内的互联网版权产业正式进入国际巨头的视线,到底空行注资兴众文学,是看好国内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市场前景,还是只想做空兴众文学从中渔利,尚有等观察。 同时,业界也纷纷猜测,兴众文学联合空行,转让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功套现1.1亿美元,那么由于创始团队的出走而引发的巨额损失,以及兴众文学的财务危机,将大大缓解,而空行作为兴众文学曾经的上市承销商,以巨资入股兴众文学,是不是意味着空行依然看好兴众文学的上市之路? 不管业内如何猜测和分析,总之,经过一系列的举措的推出,到兴众文学联手空行引进资金为高潮,兴众文学总算走出了阴影,有了重振旗鼓的迹象。 不过耐人寻味的是,在新闻发布会上,乔国界并没有露面,引发了媒体的纷纷议论,乔国界避而不出是不是表明对这一次的合作,乔国界并不是十分满意? “有时候人和人的烦恼真的天差地别,一下有了1.1亿美元,乔董不但不高兴,反而还生闷气,真是咄咄怪事。”徐子棋坐在何方远的办公室,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何哥,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到了乔董的境界,钱多钱少不再重要,脸面和尊严比钱重要。”何方远接过徐子棋递来的资料,只大概翻了一下,就放到了一边,“乔董不参加发布会,在意料之中,这一次的融资,表面上是皆大欢喜,其实乔董吃了亏,首先市值被低估,其次控制力被削弱,再次外界纷纷猜测兴众之所以融资是资金链出现了问题,尽管马大勉在发布会上信誓旦旦地说兴众文学不缺钱,但谁都不是傻子,不缺钱为什么要以股份换资金?乔董才不会在借钱的发布会上抛头露面。” “我的资料不错吧?可是费了我和犯贱好大的劲儿。”徐子棋嘿嘿一阵奸笑,“这女人,太不是东西了,何哥,女人和女人的差距,怎么也这么大呢?” 徐子棋送来的资料是楚一亭和黄是道的资料,资料很详细,应有尽有,毫不夸张地说,是一枚威力无比的深水炸弹,一旦引爆,可以炸出许多新闻。 之所以迟迟没有引爆,何方远是想等楚一亭自投罗网。 其实何方远自认是好人,无心在背后整理楚一亭和黄是道的黑材料,可惜的是,是楚艺婷和黄是道主动挑衅在先,如果不是二人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他才懒得费尽心机让范记安跟踪拍照并且让徐子棋黑了对方的电脑,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哪里顾得上理会楚一亭和黄是亭这一对活宝? 即使这样,他对楚一亭也存了一念之仁,如果楚一亭不再主动挑事,他的炸弹就引而不发。现在立化用人之际,他还是希望求同存异,共度难关。 何况他现在有更强大的对手要对付——顾南。 空行以1.1亿美元换取了兴众文学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的同时,也自动拥有了兴众文学董事会的一个董事席位,顾南就是空行派来兴众文学作为空行公司的代表来担任兴众文学董事的人选。 等于是说,顾南现在拥有五分之一的否决权可以否决何方远的每一次任命! 何方远顿感身上压力大增。 “说到女人,徐子棋,你和范记安竞争失败,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何方远笑问。 最近徐子棋和范记安狂追付瓜瓜,二人各自施展平生绝学,一死缠烂打二甜言蜜语三厚颜无耻,总之,招数使尽,终于抱得美人归——当然只有一人抱到了美人,不用想,肯定是——下江有贱人,风骚无人及。一贱倾人城,再贱倾人国——的范记安了。 范记安追到了付瓜瓜,徐子棋失落加失恋,竟然瘦了几斤。不过好在他心态好,很快就恢复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狗尾巴草的屌丝情怀,几天后就恢复了体重。 “我……”徐子棋竟然扭捏了几分,“我最近在和辛儿聊天,聊得很投机,我为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她今天去面试了,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行呀你小子,偷偷摸摸挖我的墙角,居然还瞒了我。”何方远拿起一本书扔向了徐子棋,“老实交待,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常辛儿?” 徐子棋接过了书,没让书打中他的脑袋,他嘿嘿一笑:“男欢女爱的事情,能叫勾搭吗?这叫情投意合。就上次梅荏苒说过你金屋藏娇后,我就从她嘴里套出了不少话,知道了你和辛儿没什么暧昧,也知道了辛儿长得挺漂亮,然后就假装打了你家里电话找你,然后套出了辛儿的qq,然后……就发展到现在了,嘿嘿,嘿嘿……” 行呀,没想到在女人问题上一向由于太宅而总是落于人后的徐子棋,也有开窍的时候,看来,男人追逐女人,还真是天性。 “我警告你,辛儿挺不幸的,你要喜欢她,必须百分之百对她好,否则我饶不了你。我是她的娘家人,谁娶了她,我就是谁的大舅哥。”何方远其实很乐见常辛儿和徐子棋的恋情,徐子棋为人老实顾家,虽说胸无大志,不过也算是难得的可靠的好男人。 “你放心,大舅哥,我对辛儿是真心的,我想娶她。”徐子棋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让我被漏电的苹果手机电死被洗脚水的米线吃死被转基因粮食致癌致死……” “行了,别胡说八道了。”何方远笑了,“等辛儿找到工作,和你确定了关系,你赶紧让她搬走。” “就是,就是,天天与狼同住,万一被狼吃了可就惨了。”徐子棋忙不迭点头,一低头看到了手中的书居然是何常在的新作《运途》,顿时大喜,“谢了何哥,我正想看这一本书呢,你就主动送我了,到底是大舅哥,亲人啊。” 何方远哭笑不得。 奇怪的是,从立化全额返还政策出台后,到兴众文学融资成功,一系列事件的出台,不但企鹅方面置若罔闻,就连创始团队也没有再出台任何应对之策,从新站开天上线之后,一直沉默而低调,似乎无心再应战了。 外界或许不知道创始团队的沉默是什么原因,何方远却是清楚,开天中文上线之后,并没有大肆宣传,网站一直处于公测的阶段,最主要的是,开天隆重推出了近两百名版权方的新作,现在正处在茁壮成长阶段。版权产业和别的产业不同的是,种下了树苗,需要时间培育。现在的开天,正在等待树苗长大中,等有一天树苗长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时,就是开天大举展开宣传攻势之日。 以企鹅的实力和渠道,势必会下大力气将开天在最短的时间内推广成为互联网版权产业的一支生力军,只是现在时候不到。 又一周后,盛夏已经来临,炎热的天气阻挡不了业内依然酝酿的风暴,在距离兴众文学宣布融资成功仅仅事隔几天之后,兴众文学又在北京和闻中传媒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闻中传媒战略投资兴众文学。 此事,再一次将兴众文学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一时之间,兴众文学风头无两,成为无数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兴众文学一扫先前的颓势,大有逆风飞翔的强劲。 闻中传媒是国家通讯社闻中社的下属传媒集团,有官方背景,兴众文学和闻中传媒合作,意味着兴众文学开始在官方的认可度上布局了。 这一次的发布会,久未公开露面的乔国界终于现身,并且在发言中对兴众文学和闻中传媒的合作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这一次的战略合作是一次双赢的合作。 不过让人不解的是,和上次发布会直接宣布了1.1亿美元的融资金额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发布,只字未提战略投资的金额,业内人士分析,所谓战略合作却没有投资金额,应该只是资源上的合作。 “和闻中传媒的合作,意味着兴众文学完全走出了阴影,正在大步前进,下一步,应该就是再次在上市问题上有所动作了。”何方远侃侃而谈,为众人分析闻中传媒和兴众文学的联手意味着什么,“闻中传媒发挥在信息新闻产业网络、采集制作、媒体品牌等方面的优势,助力兴众文学完善产业链布局。而兴众文学回报闻中传媒的是海量的内容资源,这对于想在互联网版权产业有所发展的闻中传媒来说,是一个开采不尽的宝藏。” “这对整个互联网版权产业来说,也是一件利好的消息。”范记安点头附和何方远的观点,“双方合作的品牌效应,是可以互相加分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如果和新闻传播的优势结合在一起,也许会改变两个行业的生态平衡。” “对开天也是好事?”蓝妺最关心的还是兴众文学的大动作是不是可以带动整个行业的良性改变,行业的前景越好,她对投资就越有信心。 “是好事,对整个行业来说,也是好事,乔董的眼光还是要稍高一筹,最近一系列的动作,扭转了局面。”何方远微微点头,心中愈加看清了一个事实,乔国界最近频频出手,事事亲为,是对马大勉的信任度持续下降的有力证明,“对我们来说,更是好事。” 今天的聚会,只有四人,梅荏苒没来,她和顾南约会去了。也不知她是改变了主意接受了顾南的追求,还是故意气何方远,反正她拒绝聚会的理由直接就说她没有时间,要和顾南去吃饭。 “兴众文学还会上市吗?”蓝妺微有不解,“现在一切顺利,应该不用急着上市了吧?” “一切顺利?”何方远摇头,“别忘了开天是和企鹅合作,企鹅还没有真正发力呢,也别忘了千方和芝麻开门也涉足了互联网版权产业,这两个巨头的战斗力谁敢轻视?乔董做了这么多事情,其实还是在继续打实基础,保证兴众文学龙头老大的位置不变,但以上只是虚招,只有上市成功,才能确保兴众文学是国内互联版权产业的第一。” 何方远的全额返策略之所以深得乔国界之心,在于全额返还策略一可以挽留版权方,二可以美化财务报表,这是内功。而乔国界的引进空行融资以及和闻中传媒的战略合作,融资可以让兴众文学有足够的资金支付版权方的报酬,同样也美化了财务报表,二可以提升兴众文学的形象,形象提升,市值就会提升,这是外功。 内功和外功的结合,最后还是剑指一处——上市。 “好吧,是好事当然好了。”蓝妺搅动杯中的咖啡,意味深长地看了何方远一会儿,“方远,范记安和徐子棋都在,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挑明了说,你上次说如果我同意嫁给你,你就答应我的条件,现在我的答复是,我同意嫁给你。” 哐当一声,范记安的刀子掉在了餐桌上。 “啊!”徐子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说道,“不是吧,何哥,这么快就逆袭了白富美,你太有能力了。不是,要是简单的推倒也就算了,怎么没有一个中间的过程,直接谈婚论嫁?等等,让我的大脑运转一会儿,受不了这么庞大的信息量。” 第四十六章即将到来的风雨 何方远才懒得理徐子棋的贫嘴,他心中也十分震惊:“不是吧,你这么轻率就答应嫁给我,你了解我吗?知道我的缺点比优点多吗?我很懒,没上进心,最主要的是,还很花心,你嫁给我别说会幸福了,还会天天受气挨骂,说不定还会挨打。” 范记安和徐子棋大眼瞪小眼,什么情况这是,哪里有这么埋汰自己的?有送上门的白富美不要,还用力向外推,做人,不能太嚣张了呀,装逼,太装逼,二人都看不下去了,恨不得上去掐死何方远。 “没关系,我都想通了,嫁给你,就得接受你的所有缺点。还有,我爸对你印象很好,说你是一个可靠的男人,谁嫁了你,谁就会幸福。虽然我妈对你小有意见,说你眼睛不够灵活,个子不够高,尤其是收入太低,不过家里我爸说了算,所以说,如果我想嫁你,八成可行。”蓝妺笑意盈盈,谈笑间,将何方远逼到了墙角。 何方远无计可施了:“我得考虑考虑,现在我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还不想考虑婚姻问题。” “不是想反悔了吧?”蓝妺步步紧逼,笑得很有杀气,“趁我现在还没有改变主意,你要是答应了,逆袭白富美的美梦就成真了。等过了这一刻,你再同意,说不定我还不答应了呢。” 说实话,何方远虽然真有几分喜欢蓝妺,作为顶级白富美,蓝妺难得的没有一堆大小姐的缺点,但真要说到和她结婚,他还真不敢下定决心,娶一个白富美确实是他的人生目标之一,但他期待中的白富美,似乎并不是蓝妺。 “冷静,冷静一下,冲动是魔鬼。”何方远本来戒酒了,忽然又觉得无酒不欢,一扬手叫来服务员,“来一瓶啤酒,冰的。” 蓝妺无声地笑了,不再多问一句,只是目光闪动,似乎微有不甘,又好象不甘中还包含几分委屈。是呀,她是什么身份,身边有多少人追求,只要她想嫁,娶她的人可以排一个连,何方远倒好,居然不答应她的求婚,尽管她只是开玩笑一样将何方远的军,至少何方远也要表现出迫不及待的样子才算对得起她的一番苦心,没想到,何方远这么不给面子。 是,她是早就料到何方远不会答应,也能猜到何方远知道她是逼宫,可是,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一丝失落,何方远怎么就没有爽快地答应下来?转念又一想,万一何方远真的一口答应了,她又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嫁给他?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何方远埋头喝啤酒,徐子棋和范记安低头不语,最后还是蓝妺打破了沉默:“开个玩笑,至于吓成这个样子?你真以为我想嫁你?算了吧,我理想中的丈夫不是高富帅就是官二代,你还差了太远。” 何方远知道他这一战是被蓝妺打败了,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怕什么,就大胆地承认:“蓝妺,这事儿我没处理好,我认罚,再自罚一瓶啤酒怎么样?” “随便你,喝醉了,我不管送你回家。”蓝妺也云淡风轻地笑了,“反正你回家有人照顾。” “没了,没了。”徐子棋知道蓝妺的意思,忙不迭摆手,“辛儿答应当我的女朋友了,我已经和她约好了,一会儿就去接她,要和她一起看电影——通宵电影。” 对宅男徐子棋来说,看电影是最幸福的休闲方式。 也许是真怕何方远喝醉了回去后,酒后乱性,徐子棋坐不住了:“何哥,要不我先撤?” “我也撤。”范记安起身就走,“我和瓜瓜约好了一起过周末,何哥,何嫂,不,蓝总监,沙扬娜拉。” 一转眼人都走光了,何方远也放下了酒杯:“重色轻友的家伙,说走就走,真没趣,不喝了。” “喝吧,喝醉了我送你回去,酒壮怂人胆,喝醉了,也许敢说一些正常状态下不敢说出来的话。”蓝妺诚心气何方远。 “回家。”何方远站了起来,哈哈一笑,“我想说就说,不用借酒壮胆。” 蓝妺送何方远到家,见家中常辛儿的行李已经打包完毕,显然是要搬走了,忽然开心地笑了:“何方远呀何方远,你可真失败,先是梅荏苒现在跟了顾南,然后常辛儿又和徐子棋恋爱了,刚刚你又拒绝了我的求婚,你身边的女人一个个离你而去,你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是不是应该想想自己失败在了哪里?” “我当荏苒是妹妹,对她说有感情也有,要说有爱情,也不知道是我不敢面对还是不敢承认,反正总觉得和她太熟悉了,少了一些让人迷恋的感觉。和常辛儿,在大学的时候我确实迷恋过她,只是现在再次相见,以前的感觉烟消云散,再也回不来了。所以说,我身边的女人一个个离我而去也没什么,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来了走了很正常,只要我心里的女人一直在就行。” 何方远是第一次在蓝妺面前说出心里话。 蓝妺神色微有慌乱,躲闪何方远炙热的目光:“你心里的女人是谁?” “她刚刚住进来,还没有适应,也不知道能住多久。等她决定长住之后,我会告诉她,我的心房将会永远为她敞开。”何方远深情款款地凝视蓝妺的双眼,“蓝妺……” 蓝妺以为何方远要表白了,心如鹿撞:“什么?” “你喝水不?” “……”蓝妺气笑了,“你,你,我不渴,不喝!” “不喝算了,辛儿不在,估计家里连热水也没有。”何方远坏笑,坐到了沙发上,“你猜猜看,马大勉什么时候离开兴众文学?” “最少还得一年半载吧。”蓝妺见何方远转移了话题,心里恨恨的却又无法说出口,这个何方远真无赖,明明是他酝酿的气氛,却又故意破坏掉,真是气死人不管偿命的坏蛋。 “用不了。”何方远大摇其头,“根据最后一系列的动作不难得出结论,乔国界及其亲信现在全面接管兴众文学,并且引进了空行的融资,有了空行的加入,兴众文学上市之路将会一马平川,马大勉现在留在兴众文学,还有什么大用?马大勉从担任兴众文学ceo时开始,他的唯一目标就是整合兴众文学并且促成兴众文学的上市,现在兴众文学整合大业已经完成,上市之路已经铺平,是到了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不会吧,乔国界不是这么翻脸无情吧?”蓝妺理解不了何方远的想法。 兴众旗下几个分公司的负责人基本上都是乔国界的原助理,或者说,是乔国界眼中的好人,他们会比乔国界眼中的能人和明白人更能忠心耿耿地执行他的指令,马大勉在乔国界眼中不是可以跟随他一直走下去的好人,而是可以丢车保帅的明白人。 “资本市场,从来不是温情脉脉的游戏,何况,马大勉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总要负起应有的责任。市值两亿美元的缩水,如果都归咎于创始团队,也说不过去,而在创始团队出走之后,马大勉昏招不断,一次又一次让乔国界失望,乔国界一方面怨恨创始团队的背叛,另一方面他也怪罪马大勉的无能。可以说,立化的分裂,马大勉最少也要负三分之一的责任,另外的三分之一归创始团队,三分之一归乔国界,不过本着乔董永不会犯错的兴众共识,乔董的三分之一也会落到马大勉的身上。背负了三分之二责任的马大勉,在失去可以促进上市的最后一个用处之后,他不是弃子,谁是弃子?” “不过……”蓝妺还是不太相信何方远的话,虽然何方远说得不无道理,她总是觉得乔国界不应该过河拆桥,“总要给马大勉一个缓冲期,而且马大勉手中还有兴众文学的期权……” “其实,乔董不仅仅是一个商人,他身上还有浓郁的政治因素,换了别人,或许马大勉还能在兴众文学呆上一年半载,但乔董对马大勉既然失去了信心和兴趣,马大勉就是一系列事件的替罪羊,不管做出最终决策的那个人是不是他,他的黑锅……背定了。”何方远笑了,笑得很灿烂,也很坏,“马大勉一走,陈果坐地升迁,你说到时候立化的总经理会是谁?” “不会吧,你才当上常务副没几个月,难道你还能再升一级成为立化的总经理?”蓝妺终于明白了何方远的言外之意,“你当了立化的总经理,就更有了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是不是?好吧,如果你真的当上了立化的总经理,以立化总经理的身份跳出立化和我合作,我给出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好,一言为定。”何方远要和蓝妺击掌盟誓。 蓝妺伸出小手毫不犹豫地和何方远击掌:“百分之四十了,该知足了。不过我对你信心不足,你已经言而无信一次了。” 何方远知道蓝妺是指她答应嫁给他的事情,好,是他的错,他认了:“常务副的身份,再加一支团队,百分之三十。总经理的身份,再加一支团队,百分之四十。如果我再有额外的筹码,是不是就可以到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了?” 蓝妺抿嘴一笑:“贪心不足蛇吞象,我真是服了你了,念念不忘控股,怎么你的控股欲这么强?好,如果到时你还有别有加分项,我们可以再谈。” “你妈的企业是制造业吧?”何方远嘿嘿一笑,突然就顾左右而言他。 “是呀,怎么了?” “制造业是非常强调绝对控制的一个产业,在他们的企业文化中,要把一件事情做好,一定要有很强的全局控制力,从某种意义上说,有军队文化下级绝对服从上级的感觉。军队文化最重要的就是命令和服从……”何方远坚持要求控股,是基于深思熟虑,他呵呵一笑,“这样的公司一旦控股,就肯定会要求全盘控制全面服从,而互联网公司的文化一般都是宽松和随性,在宽松和随性之下,才能保持足够的灵活性和创新力,而灵活性和创新力是互联网公司赖以生存的根本。知道兴众为什么业绩连年下滑,衰落的趋势势不可挡吗?就是因为兴众文化太像军队文化了……问题是,兴众是互联网公司。” “我明白了,原来你考虑得还真的挺周全。”蓝妺点头,想了一想又说,“我可以和你签署一个放权的协议,由你全权管理公司。” “控股是第一生产力。”何方远寸步不让,靠在沙发上,微眯了眼睛,“不早了,蓝妹妹,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留下侍寝,二是开车走人。” “侍寝?你敢留你敢收?”蓝妺站了起来,“都说北方男人爷们,我看你也很娘。” 何方远一伸手拉蓝妺入怀,用力一抱,将她的娇躯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之上:“男人尊重女人,女人讽刺男人娘。男人强迫女人,女人又骂男人流氓。宁当流氓,不当伪娘。” 蓝妺被何方远用力一抱,浑身瘫软,几乎站立不稳,她顿时面红耳赤,用力一推何方远:“流氓,滚开。” 何方远见好就收,哈哈一笑:“恭送蓝公主起驾回宫。” 次日,常辛儿正式搬出了何方远的住处,何方远送她上车,她依依不舍地走了几步,忽然又一头扑进了何方远的怀中:“方远,谢谢你,你是我心中永远的初恋。” 送走常辛儿,何方远一个人站立原地半天未动,初恋情怀最美丽,却只能珍藏在心底,当成记忆中永不凋谢的爱情之花。 周一一上班,何方远还没有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就被陈果叫进了办公室。 “方远,有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空中书城要被调整了。” 来得真快!何方远心中大跳,他虽然预计马大勉即将失势,却没想到,事情来势之快,比他预料中提前了整整两个月,空中书城这个空中楼阁被拆除,是内部开始清算马大勉的第一战。 乔国界开始对马大勉出手了。 何方远原本以为,马大勉全面失势,大概会在两个月之后,现在空行刚刚入股兴众文学,顾南的董事席位还没有完全坐稳,陈果上任立化的总经理还不足半年,应该还有两个月左右的缓冲期才能针对后马大勉时期的布局完毕,不想乔国界对马大勉的耐心连两个月的时间也坚持不了了。 空中书城原是马大勉的政绩工程,是马大勉为了对抗立化移动客户端而成立,成立几年来,年年亏损,但空中书城的员工收入却是立化员工收入的三到五倍,立化以及整个兴众文学对空中书城不满的声音一直此起彼伏。可以说,空中书城是创始团队出走立化的导火索之一。 空中书城被调整,是创始团队出走之后,兴众文学完全掌控了立化,那么由立化整合空中书城是题中应有之意,同时也为了合并重复资源,是融资后资方要求进行内部业务梳理,提升竞争力和利润水平的具体举动,是资方第一次介入管理的第一把火。 更深层次的含义则是乔国界对马大勉的否定,是内部开始去马大勉化的第一步。 “怎么个调整法?”何方远问道。 “空中书城并入立化,原空中书城的员工裁员百分之九十,留下的员工并入立化,空中书城的资源全部并入立化移动端,由立化统一管理。”陈果踌躇满志,大手一挥,“事实证明,立化这个品牌还是大于空中书城,空中书城被调整后,才会更加突出立化的品牌效应。” 马大勉上任以来,一直在打造兴众文学的品牌效应,刻意去立化化,空中书城就是一个具体举措,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经过几年的努力,创始团队出走了,空中书城被合并了,立化的品牌知名度还是远远高于空中书城的品牌,甚至兴众文学的品牌也一直笼罩在立化的阴影之中。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企鹅只想收购立化而不想收购兴众文学的原因所在。 “调整了空中书城,避免了资源的重复和浪费,是好事。”何方远见陈果颇有取而代之马大勉的兴奋,就顺势说道,“当初为了空中书城,马总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是呀,出发点是好的,可惜决策失误,昨天乔董还对我说,下一步还要苦练内功,除了调整一些资源重复的部门之外,还要在人事上也做出相应的调整,保证让能者居其位,我向乔董推荐了你,说你现在是立化的中流砥柱……”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何方远还在回味陈果的言外之意,他现在已经是立化的常务副了,升无可升,再升,就替代陈果了,陈果却还特意提出他向乔董推荐了他,明显有强烈的暗示之意,莫非是说,马大勉要被乔国界过河拆桥而陈果接任兴众文学ceo的大戏即将真实上演? 正想得入神,黄是道推门进来了。 “方远,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黄是道笑眯眯地递上一份资料,“有一个版权方违约和开天签约了,法务部准备起诉他,也是起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警告其他版权方不要效仿,你看看起诉书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第四十七章再次轰动 何方远并没有看起诉书,直接放到了一边:“是道,我觉得这个事情不妥,立化现在度过了危机,不应该再出负面消息了。如果真的起诉了版权方,就算对方违约,对方也是弱势一方,媒体总会同同情弱者。再者你也清楚,立化的合同条款,一向被版权方诟病,个别霸王条款,和版权法有冲突……” “这件事情,马总已经定了。”黄是道伸手拿走起诉书,“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向马总提,既然你不看,我就当你同意了。” 黄是道转身走了,何方远拿起电话想要打给陈果,这件事情陈果应该还不知情,法务部直接归马大勉领导,不归陈果管辖,不过他拨了一半号码后又停下了,想了一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索性又放下了电话。 随他去吧,马大勉是想继续显示他的重要性,不过他选错了突破口。 吃完午饭,何方远回到办公室想要休息片刻,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顾南,顾南一进门就哈哈一笑:“何方远,我担任兴众文学董事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时间和你聊一聊,现在有时间没有,我们谈一谈?” 顾南是兴众文学的董事不假,不过他担任的董事职位不止兴众文学一家,作为空行集团的派出代表,他是空行参股的三家大型公司的董事。平常他也不在兴众文学上班,只在召开董事会时才会过来一趟。 “有时间,顾董事吩咐,没时间也得创造时间。”何方远站了起来迎接顾南,招呼顾南坐下,“喝茶还是咖啡?” “算了,你这里的茶和咖啡,都不够档次,入不了我的口。”顾南摆了摆手,一脸傲慢,“我来呢,有三件事情向你说个明白,一是我和梅荏苒确定了恋爱关系,你以后别打她的主意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二是你也少打蓝妺的主意,你配不上她,她比你高贵多了,你一个立化小小的常务副和她一比,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三是鉴于你的恶劣行径以及我对你极差的印象,以后你在立化的工作最好别出什么差错,否则,我会建议董事会罢免你的职务……听明白没有?” 原来是上门挑事来了,气势汹汹盛气凌人外加不可一世,何方远点点头,微微一笑:“你说完没有?” “说完了。”顾南还以为何方远怕了,“我暂时就想到了这三点,以后如果再想到了什么,会再告诉你。总之一句话,我在兴众文学一天,你就得夹着尾巴做人24个小时。” “顾南,请你出去,我要午休了。”何方远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不过在你出去之前,我再多说几句,你和梅长河想借兴众文学的上市中饱私囊,想赚钱的出发点可以理解,但手法不要太阴险了,如果你了解了乔董的为人,知道乔董最不能容忍的是有人背后暗下黑手,你肯定会后悔你的所作所为。如果乔董对你不满意,让空行另外派一个董事,换掉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也不要忘了,空行才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董事会五个席位中,只有一张票!你没有拍板的权力!” “你……”顾南气得脸都红了,“行,你有种,何方远,走着瞧。” 目送顾南离去的背影,何方远摇头一笑,没心没肺地午休去了。 下午下班,他发动汽车正要走人,有人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对他很颐指气使地说道:“带我去兜兜风。” 是梅荏苒。 汽车一路疾驶,驶入了外环路,夜色渐渐暗了下来,何方远见周围车辆汽车少,就靠边停车了。 “怎么了?别闷葫芦了,说说。”一路上梅荏苒一句话没说,任由何方远信马由缰,何方远太了解梅荏苒,知道她心情不好。 “不想说。”梅荏苒索性闭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假寐。 不想说就算,何方远也不勉强,也闭目养神。听到外面不时呼啸而过的汽车,周围夜色苍茫,他和梅荏苒共处一处狭小的空间之内,本是最有情趣的时刻,他却心静如水。 不心静如水不行,他不是不喜欢梅荏苒,但三年来始终只是擦出火花却没有点亮爱情,也许他和她之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火候或者说契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方远感觉胳膊被梅荏苒抱住了,她的头也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到底怎么了?”何方远又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方远,你帮帮我。”梅荏苒终于开口了,嗓音稍有几分沙哑,“我到底要不要嫁给顾南?” “……”何方远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顾南向你求婚了?” “嗯。”梅荏苒点了点头,“女人的青春耗不起,再过两年我就老了,除了他之外,又没有别人要娶我,我没得选择。” 如果说上次蓝妺向他求婚半是玩笑半是将军,那么这一次梅荏苒向他逼婚,严肃而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何方远深吸一口气,眼前浮现常辛儿离去时幽怨的眼神以及蓝妺俏皮的笑容,他还能说什么? “你才26岁,再等两年也没什么,不能为了嫁人而嫁人,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嫁不好,下半辈子都赔了进去。” “可是顾南说,如果我不答应他的求婚,他就娶别人了,他只给我两个月的期限让我考虑。”夜色中,看不清梅荏苒的表情,只依稀可见她的一双眼睛闪烁迷离的光芒。 “这么说,他身边随时有可以嫁他的备胎了?以顾南的德性,荏苒,你嫁给他会安心?你嫁他图什么?图他给你带来物质享受?你不是一个贪图享受的女人,否则,你去另外找一个高富帅也很容易。嫁给他,他给你带不来幸福和你想要的生活,你又何必为难自己?”何方远其实知道梅荏苒要的是什么,她要的是他,可是他真的无法给她肯定的回答。 “你告诉我实话,你为什么摆脱不了顾南的纠缠?”何方远知道梅荏苒有意瞒着他一些什么,她和顾南之间,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好吧,我都告诉你。”梅荏苒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你也了解我,我不是一个勉强自己的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从来不暧昧。我喜欢你,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顾南,甚至很讨厌他,你也清楚。可是为什么我总是摆脱不了顾南的纠缠?表面上是因为爸爸,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妈妈。” “爸爸虽然也希望我嫁给顾南,不过他的话我可以不听,只是妈妈的话我不能听……” “梅伯伯和顾南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何方远打断了梅荏苒的话,现在时机正好,他必须问个清楚。上次他气势汹汹地反驳顾南,指责顾南想借兴众文学上市中饱私囊,不过是他根据推测随口一说,要的就是试探顾南的反应,实际上他并没有掌握顾南和梅长河想怎样中饱私囊的证据。 根据当时顾南的错愕可以看出,他的话说中了顾南的痛楚。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一个什么商定,好象是想借兴众文学的上市达到什么目的,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不是很懂,大概就是借空行向兴众文学注资的机会,个人置换了一部分股权,等上市后套现……爸爸当初代表信光和兴众文学合作没有成功,后来听说兴众文学有意和空行合作,就策划运作,让顾南跳槽到了空行,就是想借顾南完成幕后交易……” 差不多和他设想的一样,理论上讲,梅长河和顾南的所作所为只要手续合法,构不成经济犯罪,问题是,二人以个人名义交换部分股权,是由谁一手经办?肯定不是乔国界,乔国界不会自己出卖自己的利益,他是兴众文学的最大股东,那么背后帮助梅长河和顾南的人,到底是李丛林、马大勉还是陈果? 不管是谁,只要被乔国界查实,就会受到严惩。梅长河和顾南置换的股权不会太多,影响不了大局,也损害不了乔国界多少利益,主要是乔国界容不得兴众任何一人瞒着他做出违规的事情,违规事小,对他的背叛事大。所以这么多年来,能在兴众一直干得长久的都是忠心耿耿执行他的指示的亲信,而有能力有魄力者,早晚被他鸟尽弓藏。 “荏苒……”何方远又回到了梅荏苒的感情问题上,“你妈妈为什么要逼你嫁给顾南?” “顾南在我妈面前很有礼貌,事事顺她的心,她对他印象非常好,认为他是天底下符合她女婿的最佳人选,再加上顾南花言巧语骗妈妈说他会对我一辈子真心,妈妈就认定了顾南是她的女婿,就拿她的绝症为由,逼我在她临死之前嫁给顾南,她死也瞑目了。” “什么?不是说你妈也要嫁人了,她怎么又得绝症?”何方远吃惊不小。 “是呀,原本说好要嫁人了,谁知她去医院体检却查出了大肠癌,已经晚期了……”梅荏苒声音低落了,轻声抽泣,“妈妈真可怜,她一个人拉扯我长大,眼见我长大成人可以照顾她了,她却又得了绝症……医生说,最多还有一年多的寿命。” 下江是大肠癌高发地区,和常年高脂肪饮食、缺少膳食纤维摄入的不良生活习惯有关。多运动,多吃粗粮和蔬菜、水果,可以有效降低大肠癌的发病率。 梅荏苒真是不幸,先是父母离异,然后爸爸另娶,眼见妈妈也要重新走进家庭的时候,却又得了不治之症,生活给了她太多的磨难,刘薇薇还要把自身的不幸再强加到她的身上。 何方远握住了梅荏苒的手,心中忽然一阵激荡:“荏苒,如果你愿意,如果你能说服你妈同意,我娶你!” “真的?”梅荏苒一下惊呆了,“你不是逗我玩吧?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了忽上忽下的刺激。别勉强自己,如果做不到,不要给我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何方远伸手抱住梅荏苒瘦削的肩膀:“你一个人扛这么多生活的磨难,太吃力了,我来替你分担一部分。我负责娶你回家,你负责说服你妈,怎么样?只要你能说服她,我愿意娶你为妻,呵护你一辈子。” “那你……亲我一下,证明你爱我。”梅荏苒闭上眼睛,送上了娇艳红唇。 何方远没有迟疑,轻轻地印上了他的唇印,宣告了他的占领,他嘿嘿一笑:“刚才我在你的嘴唇上印了几个字?” “什么字?”梅荏苒人比花娇,妩媚如丝。 “何方远专属,闲人远离。” “坏蛋。”梅荏苒喜笑颜开,“你才不是第一个,别臭美了。” “啊,谁抢先了?” “太多了,我小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有许多人都亲过了。” “我从小到大,亲过的女孩也数也清了,从幼儿园开始,我就亲遍了班上的女生,然后小学三年级,班上就有一大半女生想嫁给我……” “吹牛皮,你小时候肯定长得跟瘦猴一样,谁会喜欢你?” …… 一时之间,车内春光融融,欢乐无边。 空中书城被调整员工被裁掉一事,只在兴众文学内部激起了一丝浪花,外界媒体几乎都没有报道,并不是媒体对空中书城的新闻不感兴趣,而是兴众文学有意封锁了消息,不想让这件事情成为媒体的焦点。 可以理解,空中书城本是马大勉的政绩项目,是马大勉在兴众文学权力的象征,空中书城被拿下,意味着马大勉的权力之塔轰然倒塌,马大勉才不会让宣传部门大肆宣扬此事。 况且空中书城被裁掉的百分之九十的员工,事先没有接到任何通知,突然就被裁员了,许多人十分不满,扬言要告兴众。不过根据以往兴众强力裁员的手腕,就算有员工上告,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些年来,兴众辞退高管和员工的手法,向来粗暴而简单,不留余地。 如果说空中书城被裁掉只算是兴众文学的内部事务,并不为人关注的话,那么几天后,兴众文学对外宣布,撤销了在美首次公开募股(ipo)申请——等于是正式承认了第三次冲击纳斯达克的努力再次以失败告终。不过兴众文学同时宣布,此次撤件不影响启动ipo的时间弹性。 业内人士分析,兴众文学此举,等于是以退为进的战术,撤销申请,是为了重新美化财务报表,等时机成熟后,会再次提交上市申请。现在的兴众文学,引进了空行1.1亿美元的融资,又和闻中传媒缔结了战略合作,再加上先前一系列措施的实施,基本上一扫因创始团队出走的阴影,等再次提交上市申请时,有了空行不遗余力的推动,上市的成功率大大增加。 至此,兴众文学完全突围成功,大局已定,许多人纷纷猜测,下一步,兴众文学是不是开始内斗了? 还真不幸地让外界猜对了,重整旗鼓的兴众文学,在其后不久,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内部整顿,和调整空中书城并裁员的小打小闹相比,这一次的调整,才是真正的真刀真枪和大刀阔斧。 在距离兴众文学引进融资不到一个月、空中书城被调整才一周之后,马大勉突然宣布辞去兴众文学ceo一职,只保留了兴众文学董事职务。 此事,顿时轰动了业界,引发了议论狂潮,不少人纷纷指责乔国界过河拆桥,见马大勉对兴众文学没有价值了,就将马大勉一脚踹开。 不过也有人分析,马大勉此时选择辞去兴众文学ceo,却保留了董事的职务,显然是谈妥了交换条件。按照正常的商业行为推断,马大勉的董事职务会保留到兴众文学上市之后,等他兑现了所持的兴众文学的股票,他才会彻底和兴众文学脱离关系。 现阶段不再担任兴众文学的ceo,马大勉等于是被雪藏了。 马大勉的辞职,引发了业界广泛的议论,就连许久没有发出声音的创始团队,也终于发声了。 “马大勉先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职业经理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出自江武的微博,是正面称颂还是说反面反讽,谁也猜不透。 不过何方远却是清楚,让江武说一句关于马大勉的话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马大勉担任兴众文学的ceo以来,创始团队的管理层无一人和马大勉在一起吃过一顿饭,马大勉在创始团队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更有意思的是,有一个署名为夏莱谐音下来的记者,对马大勉辞职之后的去向,做出了三种预测,一是马大勉可能去投奔创始团队,继续担任创始团队的上司,领导创始团队打造另一个企鹅版的兴众文学。二是马大勉也可能选择千方,千方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作为有丰富相关从业经验的马大勉,到千方之后可以继续担任向往中文的ceo,推动千方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大计向前大步迈进。 最后一种可能是,马大勉会被芝麻开门招安。虽说大马哥喜欢有创意有执行力的人,马大勉创意不足但执行力尚可,应该可以得到大马哥的青睐。 第四十八章最后决战的时刻 总之夏莱最后语重心长地劝导马大勉,趁早从兴众跳出来,别让兴众成为他职业生涯的滑铁卢,更别指望乔国界会善心大发让他重新上位,他现在在兴众就是一个被闲置的木偶,早离开,早复活,否则被闲置久了,就生锈了。 明眼人都看了出来,名叫夏莱的记者明是为马大勉指出了三条路,其实是打了马大勉三个耳光,第一个耳光是嘲笑马大勉的下场还不如创始团队,第二耳光是嘲讽马大勉与其在兴众被雪藏,还不如去千方屈就。第三个耳光是讽刺马大勉只会充当执行乔国界的命令而没有创新精神的木偶,大马哥肯定不会赏识他。 据说马大勉看到文章后,气得暴跳如雷,一脚踢翻了价值万元的座椅。马大勉担任职业经理人多年,轻易不再动怒,不过这篇文章还是彻底激怒了他,他也明白,这人名叫夏莱的记者对他十分了解,如果不是创始团队的人,肯定是兴众内部的人。 不管怎样,马大勉时代已经结束,兴众文学即将迎来全新的时代,马大勉之后,谁担任兴众文学的ceo就成了各方关注的焦点。 仅仅一天后,兴众就宣布了任命——陈果担任兴众文学的ceo兼立化总经理。 谁接马大勉的班,就等于是谁摘走了马大勉的胜利果实,或者说,谁就是乔国界最信任的好人——果不其然,根据以往经验,每一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都是曾经跟在乔国界身边的前助理,陈果作为以前的总办主任,他绝对是乔国界眼中的好人。 兴众一个人的帝国的性质还是依然如故,乔国界人治的习惯,根深蒂固,没有因为立化的分裂和空行的注资而有一丝改变,江山易改本性难易,创始人的高度就是企业的天花板的顽疾,也许只有等创始人离开公司或是离开人世,才能真正改变。 陈果暂时兼任了立化的总经理,是权宜之计,谁都清楚,立化总经理的位置,正在等候新的人选上任,会是谁呢? 立化人心浮动,议论纷纷,都想让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人选上任,有一半人选择何方远,另有三分之一选择黄是道,居然还有四五人认为楚一亭是最合适的人选。由此可见,楚一亭笼络人心的手腕确实不简单。 “何哥,楚一亭快要出手了。”范记安大口喝了一杯冰镇可乐,“这女人,真有心机,马大勉一倒,黄是道失去了靠山,立化总经理最热门的人选就是你和她了,然后她再抛出版权交易的问题,你应声落马,她作为唯一的人选将会毫无悬念地走马上任。我去,上次你秒杀黄是道上演了惊天逆转,已经让人眼花缭乱了,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楚一亭的手腕才是步步惊心的计中计。” 这一次的聚会,是六人聚会,人数之多规模之大,是实行聚会制度以来的第一次顶峰,除了何方远四人之外,多出来的两人是蓝妺和常辛儿。 没错,常辛儿也参加了会议。 常辛儿找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收入稳定,工作环境也好,她还和徐子棋住在了一起,决定和徐子棋过甜蜜的二人世界了,徐子棋对常辛儿呵护倍至,爱如至宝,也算让何方远放心了。 二人都商量好了,最早国庆最晚明年五一,结婚。 “确实,楚一亭真有手腕,也真有耐心。”何方远自信地笑了,“我宁肯让蓝妺上位,也不会让她得逞,以她的行事风格,她当上立化总经理,立化就暗无天日了。” “我才不会当立化总经理。”蓝妺志不在此,她才不会被立化一个总经理的身份缠身,“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楚一亭当上了立化的总经理,也许是好事。立化鸡犬不宁,有利于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格局的重新洗牌。” 蓝妺的出发点是什么,何方远当然清楚,不过徐子棋就不清楚了。蓝妺来立化的真正目的,他还没有向范记安和徐子棋透露半分。他不想过早透露消息,以免走漏风声就没得玩了。 徐子棋连连摇头:“蓝总监,你这话说得好象你不是立化人一样,怎么,想跳槽呀?呵呵,其实按照排名序列,你应该排在楚一亭前面才对。” 范记安嘿嘿一笑:“子棋,蓝总监的志向不在立化,这你都看不出来?蓝总监来立化一不为赚钱二不为事业……” “那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何哥?”徐子棋脑子没那么灵光,说不出来蓝袜是为了学习相关工作经验才来立化的话,他现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就一心认定所有人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爱情。 “算是猜对了一半,我当初来立化,一半是为了无聊,一半是为了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蓝妺大方地承认了她对何方远日益加深的感情,“后来我发现,我还真喜欢上了何方远。好了,我现在当众表白了,何方远,该你了。” 蓝妺坐在何方远右侧,梅荏苒坐在何方远左侧,一听蓝妺的话,梅荏苒一把抱住了何方远的胳膊,用力将何方远向她的方向一拉:“蓝妺,你别跟我抢方远,我认识他三年了,你才认识他多久?才半年。方远是我的,我和他订婚了。” 蓝妺不慌不忙地笑道:“有些人认识一辈子也许不来电,有些人却一见钟情,你和何方远认识了三年,要有爱情早有了,还用等到现在?你和他订婚?我怎么不知道?” “哼,我和他订婚是我们的私事,凭什么让你知道?”梅荏苒对蓝妺充满了敌意,“方远,你快告诉她我们订婚的事情。” 何方远为难了,上次他和梅荏苒有过约定,只要梅荏苒能够说服刘薇薇同意他和她的事情,他就愿意娶她。得到的反馈却是,刘薇薇死不同意,还威胁梅荏苒说,如果梅荏苒敢和他好,她就死给她看。 一个将死之人的死的威胁,不是玩笑,何方远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男人,但他也不敢拿得了绝症的人的威胁不当一回事儿,人一旦得了绝症,多半会变得神经质,很容易做出出格的事情。 在刘薇薇以死相逼的情形下,他和梅荏苒想走到一起,基本上没有可能。订婚一说,当然是子乌虚有了。不过他可以理解梅荏苒善意的谎言,梅荏苒不想失去他。 “方远,你真和梅荏苒订婚了?”蓝妺眼神中有了惊慌失措,她也拉住了何方远的胳膊,用力一拉,“你对我说实话。” 范记安和徐子棋不忍再开,都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我不忍心眼睁睁你跳进火坑所以我闭上眼睛的无赖模样,摆明了是想置身事外,不会插手。 常辛儿也将头扭到一边儿,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解决,外人不好多说。 “我……我其实和荏苒没有订婚,只是有过口头约定。”何方远不愿意说谎,只好如实相告,“她妈妈不答应我和她的事情,以死相逼,我们……” “我就问你一句,你是想和她在一起,还是和我?”蓝妺腾地站了起来,脸色大变,“何方远,你最先和我有过口头约定,说是只要我答应嫁给你,你就答应我的条件,我上次已经答应嫁给你了,等于我们之间的约定已经生效,你是男人,不能言而无信!” “何方远,你和蓝妺也有过约定?”梅荏苒也站了起来,眼中涌出了泪水,“你到底爱哪一个?” 何方远平常很男人,气势如虹,当机立断,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但今天一反常态,低头不语,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爱梅荏苒?明知他和梅荏苒不可能,永远也跨不过刘薇薇这座高山,他再给她希望,是害她。爱蓝妺?似乎他和蓝妺的感情掺杂了太多外界因素,将感情当成了事业的附加筹码之一,这样的感情,能纯粹吗? 只是梅荏苒为他,甘愿和妈妈闹翻,宁愿不要比他更有钱更有前途的顾南,她是真心的。但蓝妺为他,不但准备拿出几亿的投资来下注到他的身上,甚至还愿意赌上她一生的幸福,她对他,也是百分之百的付出。 曾因酒醉鞭名马,惟恐情多误美人……没想到,他终究要误一个美人! “好,我明白了!”梅荏苒见何方远不说话,泪水汹涌而出,转身就走,“祝你和蓝妺幸福。” 梅荏苒一走,蓝妺也愤恨地起身就走:“我生平最恨感情骗子,最恨脚踏两只船的男人,何方远,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梅荏苒和蓝妺一前一后夺门而出,何方远呆呆站立当场,半天不动,许久,他才自嘲地摇了摇头:“这辈子第一次误人,却一下误了两个人,我成了千古罪人了。” “快去追呀。”常辛儿都替何方远着急了,“还傻愣着干什么?你呀,关键时候不能掉链子。” “追?别逗了,追哪一个?”徐子棋拉了常辛儿一把,“你别添乱了,让何哥冷静冷静。这事儿换了谁,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下两个大美女,一个温柔贤惠,邻家小妹,一个落落大方,大家闺秀,哪一个都想爱,哪一个都不舍,唉,还是万恶的旧社会好,可以一下全部娶到家中……” “你说什么?”常辛儿对徐子棋怒目而视,“你是不是也想左拥右抱?” “不敢,不敢。”徐子棋举双手投降,臣服在常辛儿的威风之下。 “其实,我当初没有跟着三位老大出走,留在立化,只是想让自己的事业更进一步,没想到,会是现在的结果……”何方远缓缓坐了下来,他一脸苦笑,“怎么就无意中惹了一身情债?我太冤了,就和雷蒙德一样无辜。” “雷蒙德是谁?”常辛儿不解地问,“你的外国朋友?” “哧……”范记安讥笑出声,本想再冷嘲热讽几句,一见徐子棋冲他瞪眼,他又闭嘴了。 “辛儿不是商场的人,她不知道雷蒙德也正常,你不许笑她。”徐子棋冲范记安挥了挥拳头。 “一开始,雷蒙德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美国人,一天他要给妻子买内衣,但是当他在百货商场选衣服的时侯,在服务员的注视下,忽然觉得身为男人置身在女士内衣中,特别难堪,于是他想,如果创建一个高级男士专属的女士内衣商店,让买内衣的男人不再觉得自己是变态,该有多好。”何方远讲起了雷蒙德的故事,他忽然觉得他真的和雷蒙德一样无辜,“他从银行贷款四万,又从亲戚手里借了四万,创建了一家名叫‘维多利亚秘密’的内衣店……” “结果呢?”常辛儿第一次听故事大王何方远讲故事,马上被他的故事吸引了。 “结果他第一年就赚了50万,大获成功,随后不久就开了三家分店。五年之后,他的公司被一家大公司看中,最后以四百万的价格卖出……五年时间赚了四百万美元,很美好的结局,不是么?” “是呀,这个故事很圆满,你怎么能说雷蒙德无辜呢?”常辛儿继续追问,她很有最佳听众的潜质。 何方远无奈地笑了:“两年之后,雷蒙德创立的公司价值就由四百万迅速升值到了五亿,雷蒙德承受不了心理上的落差,在金门大桥跳河自杀了。” “啊?”常辛儿惊叫一声,“他也太傻了。” “是呀,是太傻了,可是他也很无辜,要知道,一开始,他只想为妻子买一件内衣。”何方远恢复了惯常的坏笑,“我也一样,一开始,我只想事业成功,没想到到头来,却伤了两个人的心,这能怪我吗?” “你不会和雷蒙德一样自杀吧?”常辛儿吓了一跳,“方远,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别跳黄浦江。” “你看我像跳江的人吗?”何方远哈哈一笑,知道火候到了,“记安、子棋,有一件事情要提前和你们通个气,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组成一个团队,和创始团队一样,在大资本的支持下,也另起炉灶,成就一番属于我们自己的事业。” 一句话说得范记安和徐子棋热血沸腾,原来何方远说了半天雷蒙德的故事,说的并不是雷蒙德最后一跳的自杀,而是在暗示当初选择留下,其实和雷蒙德创建维多利亚秘密的内衣店一样,谁也不知道以后的发展会是怎样惊人的结局。 大资本、大买家都喜欢李一男、三剑客这种类型的创始团队,因为创始团队的成功经验加上资金优势,可以快速地切入一个高速成长的行业并迅速占据非常有利的位置。但创始团队出走加大资本的模式未必都能功成名就,名利双收,比如李一男。 一件事情能否成功,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能缺。何方远的团队不能称为创始团队,但可以称为核心团队,核心团队的战斗力或许不如创始团队,却吸收了创始团队的全部经验,同时,跟在创始团队后面借鉴成功模式,大大降低了创业的风险。 现在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市场正在呈迅速膨胀之势,是为天时。在开天和立化争夺市场,以及千方和芝麻开门都开始试水互联网版权产业的硝烟四起之时,是为地利。而他如果和蓝妺合作,双方的信任度很高,而且又是平等姿态的合作,是为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他如果从立化出走,成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 范记安眼睛贼亮:“何哥,透露一下具体细节?” 徐子棋也摩拳擦掌:“就是,就是,何哥,我兴奋得要唱歌了。” “无可奉告。”何方远嘿嘿一笑,“我只要你们一句话,如果我走,你们跟不跟我走?” “走!”范记安和徐子棋异口同声。 “有多少人会跟随我们一起走,你们是不是心里有数?”何方远不求如创始团队一样拉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员工,至少也要有十人左右追随才能称之为团队。 “十五人左右。”范记安微微一想说道。 “这样是不是不太道德?”常辛儿大概听出了什么,创始团队出走的事情她也知道,“挖东家的墙角,不太好吧?” “在资本运作面前,别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指点江山。”徐子棋哈哈一笑,“兴众的发家史以及兴众对待员工的无情,用一个成语形容就是——罄竹难书。” “可惜的是,梅荏苒也许不会跟来了。”范记安摇了摇头,一脸可惜。 周一上班,蓝妺请假没来,蓝妺不来也就算了,梅荏苒也请了病假,立化三枝花一下少了两朵,楚一亭就故意走来走去,不停地在众人面前出现,她在办公区走了几遍之后,不少人都被她浓烈的香水味道呛得直打喷嚏。 陈果担任了兴众文学的ceo后,就不在十楼办公了,搬到了十五层,何方远就成了立化办公区的最高负责人。 “何副总,恭喜你呀。”楚一亭满面春风地来到何方远的办公室,“听说陈总向兴众文学董事会提交了任命你担任立化总经理的提议。” 第四十九章何去何从 楚一亭是来向他炫耀她的消息灵通,还是又向他旁敲侧击来了?何方远呵呵一笑:“我才担任常务副总不久,怎么可能再担任总经理?你肯定听错了。” “我怎么会听错?顾南亲口告诉我的。”楚一亭一拢头发,笑容妩媚而灿烂,“不过顾南好象对你有点看法,他可能会投你的反对票。” “其实我倒觉得,你的资历和能力完全可以胜任总经理的位子。”何方远顺水推舟,不着痕迹地将球踢到了楚一亭脚下。 “我可不行,差得远了,你是首选,然后是黄是道,我嘛,最多排到第三。”楚一亭假装谦虚,语气中却不无炫耀之意,“主要是中间离开了立化一段时间,人气都消耗完了。” 论资历,楚一亭确实比何方远和黄是道深,在她担任版权部副经理时,何方远和黄是道才是小组长。如果她一直呆在立化,现在的常务副总说不定还真是她。不过她也真不简单,这么快又和顾南熟悉了?看来,见黄是道失势,楚一亭又要另寻新欢了。 “人气是虚的,实力是实的,楚经理想要冲击总经理的宝座,可以理解,不过我倒觉得是道的希望更大。”何方远故意搬出黄是道测试楚一亭。 “是道希望不大了。”楚一亭惋惜地摇了摇头,“他受马大勉指使,想要起诉一名版权方,结果还没有提交上去,马大勉就辞去ceo了,陈总对他起诉版权方的做法十分不满,严厉批评了他……” 说不定背后鼓动黄是道起诉版权方的人正是楚一亭,楚一亭事先得到了马大勉可能会下台的风声,就故意设计了一个圈套让黄是道跳,黄是道鬼迷心窍,还真跳了。结果就一头摔断了腿,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可能了。 楚一亭真是一个祸水! 现在就一口一个马大勉而不是马总了?真是现实而势利的女人,如果她生一个女儿,她肯定会是下江最极品的丈母娘,其刁钻刻薄以及卖女求荣的作派,绝对堪比妈妈桑。 “哦,还有这事儿?”何方远连和楚一亭周旋的兴趣都没有了,现在他看着她都觉得恶心,从她开始出卖海山,到摆弄黄是道讨好马大勉,再到现在推黄是道跳坑并迅速傍上顾南,在她眼中,人品和节操连一分钱都不值! “当然了,你还不知道呀,何副总,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楚一亭还搔首弄姿地卖弄风情,“都这个时候了,你应该多方打听一下,万一出现了变数,踩空了,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多谢楚经理的关心,还有事吗?”何方远下了逐客令,“我还有工作要忙,你请便吧。” 楚一亭脸色一变,轻哼一声,一脸不屑地走了,一出门就扔下一句话:“不知好歹的家伙,别以为你坐定了总经理的宝座,等着瞧,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回到办公室,楚一亭想了片刻,没有多少犹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材料,上楼而去。她先是来到陈果的办公室,递上了材料:“陈总,上次调查海山职务侵占的问题时,我还发现了这样一件事情,一直没有上报,也是出于对何副总的爱护。不过现在听说可能要提何副总担任立化总经理,为了公司的利益着想,我认为还是有必要让陈总知道这件事情。” 陈果疑惑地看了楚一亭一眼,接过材料看了几眼,一脸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会向乔董汇报一下。” 楚一亭一脸喜欢,点头出门,又拿出另一份材料,朝顾南的办公室走去。 楚一亭不知道的是,她刚一出门,陈果就拿起电话打到了何方远的办公室:“方远,楚一亭的材料提交上来了,你的材料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等下就送上去,谢谢陈总。”何方远自信地笑了,早在几天前马大勉辞职时,他就猜到楚一亭要有所行动了,就提前做好了部署,向陈果详细说明了当时的情形。 陈果对楚一亭和黄是道联手成为马大勉在立化最大的助力没什么好印象,也知道楚一亭既然能出卖海山和黑了黄是道,一转身也能出卖下一个重用她的人。 看过了楚一亭整理的何方远的材料,再想起之前何方远向他汇报的关于版权交易的详细内情,陈果不无鄙夷地将楚一亭的材料一扔:“无耻!” 被陈果评定为无耻的楚一亭,一步三摇走进了顾南的办公定,顾南平常不来兴众上班,今天要召开董事会讨论立化总经理任命一事,他不来不行。 “一亭,有没有好消息要告诉我?”顾南一见楚一亭就眼睛一亮,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迎了过来。 “当然有好消息了,没有好消息,我敢来见你?”楚一亭媚眼横飞,将材料递到顾南手中,也许是递得过快了,也许是故意,总之她的手轻轻划过了顾南的手。 顾南笑得更开心了,立刻回应了楚一亭一个挑逗的眼神:“杀伤力够不够?” 楚一亭咯咯一笑:“我说了不算,你说了才算。” 顾南翻了几眼材料,哈哈一笑:“不错,弄不死何方远,阻止他当上总经理足够了。他一下,就是你上了。我提名了你,你怎么谢我?” “你说怎么谢就怎么谢。”楚一亭笑得花枝乱颤。 “当我的情人?”顾南半开玩笑半是试探。 “恨不相逢未嫁时。”楚一亭娇笑一声,推门走了,“我等你的好消息了。” “小样儿,还想跟我耍花样?早晚让你臣服在我的脚下。”顾南望着楚一亭风摆杨柳的背影,嘿嘿一阵狂笑。 一个小时后,董事会如期召开。 兴众文学董事长李丛林主持了会议。 “何方远不管是相关工作经验还是能力,以及他在立化的号召力和影响力,都可以胜任立化总经理的职务,我提名何方远担任立化的总经理。”陈果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顾南一眼,见顾南手中拿着一叠材料,和之前楚一亭送他的材料一模一样,他心里一阵冷笑。 董事会成员一共五人,除了李丛林、陈果和顾南之外,另外二人是马大勉和陈典工,马大勉自不用说,陈典工以前是乔国界的助理,他在兴众文学董事会的作用相当于乔国界的传声筒。 李丛林作为董事长,轻易不会先发表意见,他看了马大勉一眼:“大勉,你说说,你在兴众文学的时间最长,应该最了解何方远。” 马大勉不再担任兴众文学的ceo,董事身份还在,比起几天前,他似乎又苍老了几分,头上的白发更多了,人也憔悴不少,他沉吟片刻,迅速和顾南交换了一下目光:“何方远能力有,经验也有,就是资历太浅了,从一个副总监升到常务副,已经是火箭速度了,再担任立化的总经理,倒不是说他不能够胜任,而是他到底年轻,会让人不服。我觉得,他不是很适合再提为总经理。” “我赞成马大勉的说法。何方远升得太快了,根基不稳,而且他还太年轻,这么年轻怎么能担任立化的总经理呢?”顾南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马大勉点火,他来放炮,务必将何方远的上升之路堵死,“何方远不符合资方对人才的定义,我反对。” 顾南原以为他代表资方的强硬发言会让陈果有所收敛,不料陈果呵呵一笑,立刻反驳了他的话:“年轻?在互联网业界,有多少25岁就担任了ceo的例子,何方远27岁了,和他们比,不算年轻了。立化的员工中,何方远从业时间最长,经验最丰富,人脉最广,我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最合适的人选?陈总,你眼中的最合适的人选和海山一样涉嫌职务侵占!”顾南发怒了,扬手扔出一叠材料,“何方远在一起版权交易中,涉嫌贱卖版权方的版权,证据确凿,这样的人也能当总经理的话,立化就成了业内的笑话。” 陈果看也不看顾南扔出的材料,冷冷一笑:“你眼中的最佳人选又是谁?让我长长见识。” “楚一亭。”顾南到底年轻,哪里会深思陈果话中的陷阱,当即抛出了楚一亭的名字,“论资历,论经验,论对立化的忠诚度,楚一亭样样比何方远强。” 李丛林拿过顾南扔出的材料翻了几眼,一脸疑问:“陈果,这是怎么回事儿?” 马大勉想趁热打铁敲死何方远的罪证,正要开口,一见陈果一脸笃定,眼中甚至还闪出得意的光芒,他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以何方远的狡诈,怎么可能会被楚一亭、顾南抓住把柄而不自知?陈果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他现在一点也不惊慌失措就证明他早就料到了顾南的这一手。 一想到此节,马大勉张了一半的嘴又合上了,现在他自身难保,还是不要出头了。 “李董,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误会。”陈果早有准备,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了李丛林,“版权方和何方远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他当时急用钱,需要出售名下的几部版权,就全权委托何方远替他出售,不管钱多钱少,只要卖出就行,急等钱救命。何方远想人所想急人所急,为他争取到了一个他不敢想象的价格卖了出去。正是何方远的及时帮助,才让他的家人有钱治病……” 陈果不无得意地看了顾南一眼,继续说道:“李董,这份材料是当时的情况详细经过以及版权方的全权委托书,还有版权方写给何方远的感谢信,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这是一件充分证明何方远有职业操守视版权方为朋友的好事,怎么在某些人眼中,就成了职务侵占了?” 顾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紧盯陈果手中的材料,心想怎么回事儿,楚一亭不是说一切顺利,不会出现差错,为什么好象何方远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样?难道说,他被算计了?或者说,楚一亭被坑了? 李丛林接过陈果的材料,认真地翻看了一遍,然后轻轻放下:“顾南,在没有调查清楚事实之前,不要轻易乱下结论。” 这句话等于是李丛林明确表态否决了顾南对何方远的指责。 顾南没办法了,愣了愣,还不死心:“就算何方远身上没事,我还是提名楚一亭。” 这样的态度就近乎耍赖了,陈果被激怒了,拍案而起:“好,你提名楚一亭是吧?我就让各位都见识一下楚一亭的为人!”说话间,他又拿出一叠材料,一人一份分发给了在座各位。 顾南拿过材料一看,顿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晃,差点没有一头栽倒在地,完了,走路没看路,一脚踩在一堆臭狗屎上了。没想到呀没想到,他多年周旋在女人中间,一直骗得女人团团转,到头来还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竟然被楚一亭这个女人骗他骗得好惨。 陈果分发的材料上有楚一亭和黄是道的聊天纪录,详细地记录她和黄是道如何一步步设计陷害何方远,想让何方远在关键的提拔时一头栽倒的内幕,更让人好笑的是,连她和黄是道胡搞八搞的对话都截屏了,甚至还有她和黄是道在一起的照片! 所有人都沉默了,马大勉一脸灰白,低头不再说话,顾南无地自容,他一直以为楚一亭只对他一人青睐有加,以为是他的风流倜傥让楚一亭折服,没想到,连黄是道这样的货色楚一亭都能上,纯粹一只破鞋还在他面前装风骚,真是瞎了他的钛金狗眼。 李丛林怒气冲冲地将材料一扔:“乔董最不喜欢背后搬弄是非的人,楚一亭和黄是道,不能轻饶。” 最后董事会一致通过决议,何方远被正式任命为立化的总经理! 至此,何方远在半年时间内,先是秒杀黄是道升任常务副总,又秒杀楚一亭升至总经理,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总监到坐上业内排名第一的立化的总经理,他就如一道闪电闪过天空,在极断的时间内不但缔造了个人的历史,也成为互联网版权产业业界万众瞩目的一颗闪亮的新星。 何方远声名鹊起。 立化从此正式进入何方远时代! 不过伴随着何方远上任的是,兴众文学和立化,再起人事变故。 先是兴众文学的副总裁沈易辞职了。 沈易辞职在意料之中,沈易是马大勉坚定的追随者,一直负责版权部和空中书城,现在空中书城被裁,马大勉辞职,他在兴众文学已经没有了立足的根本,只有一走了之。说是辞职,其实是被扫地出门了,辞职,不过是为他留了情面,好听而已。 兴众文学经过马大勉和沈易的先后辞职,今非昔比,马大勉一系全部被清空,马大勉用五年时间经营的一切,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被扫荡殆尽。 资本残酷,商场无情,乔国界始终牢牢将兴众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允许兴众帝国有反对他的声音存在。兴众历史上,滚滚车轮碾碎了多少人的梦想,而今除了乔国界依然高高在上是兴众唯一的帝王之外,无数为兴众付出心血的高管,谁还会记得他们曾经的业绩? 所有的人都笼罩在乔国界的阴影之下,永远别想超越乔国界的高度,一将功成万骨枯! 和兴众文学的人事变动相比,立化的人事变动似乎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但在业内,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黄是道和楚一亭被同时开除。 立化刚刚度过创始团队出走的动荡,却一下开除了副总和版权部经理两个重量级人物,到底是闹那样?黄是道和楚一亭被除名,比起何方远上任立化总经理引起的轰动效应还大,业内人士纷纷猜测立化的内斗到现在才是真正的高潮。 何方远坐上总经理的宝座之后,而黄是道和楚一亭又被除名,常务副总、副总和版权部经理的职务全部空缺,最后陈果的亲信樊铮担任了常务副总,蓝妺升任副总,范记安升任总监,梅荏苒升任副总监。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何系大获全胜之时,梅荏苒突然辞职了。 “我想通了,既然我说服不了妈妈,也拉不回你,与其天天和你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如不见,我辞职,我退出。”梅荏苒亲自向何方远递交了辞职信,“我会离开下江,去北京发展。” “荏苒,你这是何必呢?”何方远不知道该怎么挽留梅荏苒,犹豫了一下,“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别这么仓促做出决定。你一个人去北京,人生地不熟,何苦为难自己?你妈不是生病了,她也需要你照顾。” “我会经常回来看望她的,和你天天在一起是伤心,和她天天在一起会吵架。”梅荏苒咬了咬嘴唇,忽然又振作了,“我不会认输,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何方远怅然若失,想挽留梅荏苒,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叹息一声,任由梅荏苒离去。 梅荏苒升任副总监却意外辞职,副总监的宝座就意外地落到了徐子棋的头上。现在的何方远在兴众如日中天,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人人都预测,总有一天何方远会当上兴众文学的ceo。 事实真是如此吗? 一周后,何方远接到了一个来自京城的电话,是梅荏苒。 “方远,你绝对猜不到我在哪家公司工作?”换了一个环境,梅荏苒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声音中都透露出兴奋,“我来千方了,在向往中文当了副总。” 不是吧,梅荏苒去了千方的向往?岂不是说,立化这些年来在不停地为竞争对手培养人才,创始团队去了企鹅,梅荏苒去了千方,虽说梅荏苒不算是业内知名人士,好歹她也有几年的从业经验以及担任过立化副总监的经历,担任向往中文的副总,也算人尽其才了。 “有人让我带话给你,希望你能来北京一趟,有事面谈。”梅荏苒咯咯一笑,“绝对的大好事,你来不来,我可是在人前夸下了海口,说我出面请你,你一定会来。” 何方远猜到了什么,心中一跳,千方想要挖他了! 千方挖他,价格肯定不会低,他现在在立化年薪百万,跳到千方,以千方的实力,不开到三百万的价格都不好意思开口。 “你先好好干,等我考虑一下。”何方远没有一口回绝,也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留了活话。 “你快点呀,三天之内给我答复,否则,我和你没完。”梅荏苒半是威胁半是玩笑,突然又冒出一句,“我想你了。” 放下电话,何方远心潮起伏,不知所以。 范记安推门进来了。 “何哥,好事,嘿嘿,绝对的好事。”范记安一阵贱笑,他关了门,“我和芝麻开门中国事业部的张总关系不错,他托人传话给我,让我带话给你,看你有没有兴趣到芝麻开门发展……” 何方远差点以为听错了,愣了片刻才说:“这么说,芝麻开门要挖我们团队了?” “没错,张总说了,条件不会比企鹅给创始团队的条件差,他想请你到北京见个面,见面再细谈。”范记安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大话我都说出去了,我说只要我一开口,何哥肯定出马。何哥,你不会让我丢人现眼吧?” 得了,去一趟是去,去两趟也是去,干脆后天就去算了,一箭双雕:“你准备一下,订后天的机票。” “何哥英明。”范记安乐开了花,“几个人的票?” “三个人,我、你,还有……蓝妺。” 两天后,上了飞机,蓝妺还十分不解,她一边走一边拉着何方远的衣袖:“你说清楚去北京到底做什么?不说清楚,我不跟你去了。” 此时人已经在飞机上了,蓝妺的威胁毫无力度,不过何方远还是告诉了她真相:“去北京见千方和芝麻开门的人。” “什么?不是吧?千方和芝麻开门想挖你了?”蓝妺顿时明白了何方远的用意,“好啊你,你就欺负我比梅荏苒好说话是不是?梅荏苒没原谅你,都辞职了,我心软,转身就不和你计较了,你倒好,得寸进尺,故意将我军是不是?” 何方远嘿嘿一笑:“蓝妹妹,在商言商,是和你合作,还是和千方、芝麻开门合作,我总要货比三家才能做出决定,何况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前途,我身后还跟着一帮兄弟,我必须为他们的未来着想,是不是?当然,我带你去,是对你的绝对信任,是想向你暗示,如果可能,我的第一合作对象,还是你。” “别说好听话了,你是想明确地告诉我,如果你和我合作,你必须控股,对不对?不让你控股,你就会和千方或芝麻开门合作了,摆明是威胁我。”蓝妺气呼呼坐下,忽然又开心地笑了,“何方远,你先别意,有一件事情你可能忘了,你现在刚刚坐上立化总经理的宝座,如果你敢现在离开,信不信乔董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你进去?” “抓我?我身上一点儿事情也没有,想抓我,也得我犯了事才行。”何方远嘿嘿一笑,“乔董最有可能做的事情是拿出任正非对付李一男的决心对我大下狠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以兴众目前的实力,还真对抗不了千方和芝麻开门任何一家,对付你,倒是绰绰有余。所以说,和你合作,才最有可能一败涂地。” “你……”蓝妺恼了,又想到了什么,笑了,“如果我现在答应你,让你控股,不过要签署一个对赌协议,你同意不同意?” “怎么个对赌法?” “三年内赢利,你继续控股。三年后没有赢利,我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你手中的股份,你为我打工一辈子,你敢不敢赌一把?” “敢,赌了。”何方远哈哈一笑,“司机,停车。” 周围的人都笑了,飞机在轰鸣声中,腾空飞起。飞机不是出租车可以随时停车,何方远是故意惹人发笑。 北京之行,收获颇丰,千方开出了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加三年没有赢利要求的条件,千方承诺投资额不低于五个亿。而芝麻开门的条件更好,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三年没有赢利压力,投资额六个亿以上。 优厚的条件是相同的,都不让何方远控股的前提条件也是相同的,坐在返回下江的飞机上,何方远感慨万千:“现在才知道三剑客的威力,和企鹅合作都能控股,奇迹。其实,投资是五亿还是六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控股,最终说不定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所以说,你还是从了我吧。”蓝妺并没有因为千方和芝麻开门争相向何方远示好而气馁,相反,她反而觉得她的机会更大了,“我这边儿虽然投资少一些,不过初期资金三个亿没有问题,后续资金可以再找风投,最主要的是,我让你控股!” “何哥,怎么办?”范记安摩拳擦掌,兴奋得想在飞机上跳舞,“发达了,真的发达了,财富神话就要上演了,可问题是,到底要去哪一家?” “怕就怕,哪一家也去不了。”何方远不无忧虑地说道,“乔董不会放我们走的,有过上一次的出走事件,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留下我们。” 果然被何方远猜中了,一回到公司,他就被乔国界叫到了办公室。 “方远,你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留在立化,你不但会当上兴众文学的副总裁,而且以后兴众文学ceo的位置也非你莫属,一旦兴众文学上市,你名下的期权就会升值,到时你身家千万不是问题。二是你离开立化,不管是去千方还是芝麻开门,或是别家,我都会对你发出必杀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毁了你的职业生涯……你自己决定吧。” 乔国界的话,霸气侧漏杀气逼人,何方远默默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他陷入了深思之中。 到底是走是留? 留下,诚如乔国界所说,有一个清晰可见的职业前景,达到年薪千万不是梦,但想想被乔国界毫不留情炒掉的几十名高管,甚至以前他最为信赖的唐骏,最后也是他先失去了耐心,最终导致唐骏出走兴众。就更不用提马大勉和三剑客了。 走的话,是去千方、芝麻开门还是和蓝妺合作?去千方,有庞大的搜索引擎的优势,以后的前景不可限量。去芝麻开门,以大马哥的庞大布局和天马行空的创意,或许会为互联网版权产业开拓一条全新的渠道之路。 但和以上两家合作都没有控股权,三年后,他是被闲置还是被扫地出门都未可知。万一理念不和,最终他大权旁落,人生的职业规划和梦想也许会一脚踩空。 和蓝妺合作,风险虽大,但胜在可以控股,人生在世,除了追求事业的成功之外,更在意的是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让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这种成就感,无与伦比。 在感情上,一边是梅荏苒,一边是蓝妺。在事业上,一边是留在立化,一边是从立化出走,选择和千方、芝麻开门或是蓝妺合作,何方远蓦然发现,他的人生从未面临过如此艰难的选择? 何去何从? 思忖良久,何方远终于有了决定,他拿起电话打给了蓝妺:“蓝妹妹,什么时候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详细谈一谈合同的细节。” 何方远相信,他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和蓝妺合作,不但可能事业上大丰收,也许还可以同时收获爱情。只是想起梅荏苒如花的容颜,他心中微有不甘,难道说,他和梅荏苒真的要渐行渐远了? 人生总要面临两难的选择,不管选择哪一种,总要舍弃另一种,世事古难全,不过……何方远忽然脑中又闪过一个念头,其实他不是一个很俗气的非要逆袭白富美的草根,梅荏苒的小家碧玉气质更适合他,谁说世事不能两全,他大可以和蓝妺合作事业,而和梅荏苒雕刻爱情。 对,就这么办,何方远心中大喜,至于乔国界霸气侧漏杀气逼人的威胁,他直接抛到了脑后,商场又不是黑道,乔国界能奈他何?谁也阻拦不了他火箭一般速度冲上幸福彼岸的步伐。 何方远又抓起电话,打给了梅荏苒:“美人靠,想不想和我谈论一个重大而深刻的人生命题?” “想倒是想,就是不知道是关于什么的人生命题。” “论事业和爱情可以分别幸福的人生命题……” “咯咯,好呀,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何方远抬头仰望蓝天,白云朵朵,天空辽远,一瞬间,所有的往事都全部飘远,眼前不停地闪现蓝妺笑而不语的容颜,耳边不停回响梅荏苒轻灵的笑声。 #####第一卷终 第一章中国散伙人 盛夏的下江,炎热而潮湿。夜晚的街头,灯红酒绿。刚刚从电影院出来,看完电影《中国合伙人》的何方远站在人群之中,忽然有一种分不清电影的虚幻和现实的真实的迷离感。 穿了一身蓝色长裙的蓝妺,手拿一根哈根达斯,边吃边皱着眉头小心躲闪身边如潮的人流,唯恐被人碰上一下。简单束了马尾辫的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一手拉着何方远的胳膊的形象,哪里还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分明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平常女孩。只不过与生俱来的气质,再加上清纯而迷人的脸庞,让她犹如一朵高洁的蓝莲花在人群之中,有鹤立鸡群的优雅。 在美女如云的下江,蓝妺依然算得上第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绝色,确实难得。不少人从她身边路过,走不几步,就要回头张望几眼,想再多看一眼她绝美的容颜。 蓝妺的洁癖想要改掉,也没那么容易。她本来很不喜欢看电影,人太多而且杂乱,难免会有身体上的接触,让她很不适应。只是今天本来约好何方远谈事,不知怎么就路过了电影院,何方远非要看《中国合伙人》,说这部电影是一部商战电影,不但取得了不俗的票房成绩,而且是近年来罕见的成功励志电影,非常值得一看,尤其对于他目前的处境来说,也许会有激励或是点醒的作用。 见何方远说得煞有介事,蓝妺妥协了,克服了心理障碍,陪何方远看了平生的第一场电影——确切地讲,是在电影院中的第一场电影。 不过也别说,《中国合伙人》确实不错,不管是镜头切换还是叙事手法,以及几个个性鲜明的主人公,都让蓝妺心有触动。 “别总在门口站着行不行?太傻了。”见何方远在电影院门口站了半天还没有迈开脚步的迹象,蓝妺没耐心了,轻轻一摇何方远的胳膊,“何方远,你醒醒了。” “蓝妺,你有没有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对比……”何方远从沉思中回到现实,“中国合伙人讲的是合作、双赢的故事,而三剑客集体辞职事件,再加上乔董多年来走马灯一样换掉的高管,是不是也可以拍一部电影,名字我都想好了——中国散伙人,讲的分则两伤的道理。” “噗哧……”蓝妺一时失笑,她以为何方远愣神半天在想什么重大而深刻的问题,没想到,开口却是一句玩笑话,不由嗔怪说道,“傻站了半天,还以为你想出了解决难题的办法,没想到,只是在胡思乱想。” 不错,何方远现在确实遇上难题了,而且还是天大的难题! 本来何方远已经决定要和蓝妺合作事业,和梅荏苒雕刻爱情,不料正当他准备付诸行动,想要事业和爱情双丰收时,突生变故! 立化突如其来的一场危机打乱了何方远的部署,让他想要跳出立化和蓝妺联手创业的计划被迫推迟。于是,何方远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暂时留在立化,等立化的危机解除之后,他再谋出路。还好,他的想法得到了蓝妺的支持,蓝妺也认为此时离开立化,不管是职业道德还是做人规范,都有损何方远形象,也不利于以后的长远发展。 如果再从何方远以后有望担任新公司的ceo的出发点考虑,处理好立化危机,也是对他个人能力和控局能力的一次实战考验。任何纸上谈兵的理论都不如一次真正的短兵相接的交手更能突显一个人的真才实学。 只不过何方远暂时留在立化的决定却没有赢得梅荏苒的理解和支持,她不听何方远解释,一心认定何方远的出尔反尔,是后悔对她的承诺了。她固执地认为,何方远不从立化辞职,是想放弃和她的爱情,又想和蓝妺谈情说爱了,是想将爱情和事业,全部寄托于蓝妺一人身上。 何方远不想梅荏苒误会,奈何梅荏苒不回他的短信不接他的电话,他又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北京一趟和她面谈,他和梅荏苒之间,就此陷入了冷战。 工作遇到了难题,爱情遭遇了冷战,何方远才坐上立化总经理的位置不久,就感受到了四面楚歌的压力。还好他是一个懂得调节的人,周六,蓝妺约他出来谈事情,正好路过了电影院,他心血来潮要看《中国合伙人》,一是想放松一下心情,二是想放空一下大脑。 放松心情,有利于身心健康。放空大脑,有助于排遣郁闷缓解压力,并且可以帮助他从局外人的角度思索目前的困局。也别说,虽说一场电影下来,他还没有完全找到可以从困境中走出来的捷径,至少他的思路打开了许多,并且设想了数种化解危机的可能。 “走,吃饭去。”何方远伸手一推蓝妺的后背,热情而又不过于亲热,“想吃什么?” “我都没胃口了。”蓝妺和何方远一起从人流中穿过,来到一处僻静的咖啡厅,“都怪你,知道我有洁癖,还非要让我陪你看电影。你是称心如意了,我却难受了。要不,你陪我喝咖啡好了。” “虽说早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少,但晚饭喝咖啡,不怕晚上睡不着?”何方远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感动蓝妺为他做出的牺牲,以蓝妺的身份,她能如此迁就他,确实不易,“行吧,咖啡就咖啡,反正我最近也总是失眠,失眠之上再失眠,大不了一夜不睡。” “还是算了,去喝粥吧。万一你因为咖啡一晚上睡不着,不一定背后怎么骂我呢。”蓝妺吐了吐舌头,拿出手机划了几下,“有了,附近有一家素菜馆。” 生活在满足了基本的生理需要之后,再提高层次的话,就上升到了少吃或者吃素的境界。何方远并不反对吃素,也很佩服素食主义者。每个人的人生追求不尽相同,理解并尊重别人的生活方式,也是社会的进步和人性的提升。 来到功德林素食餐厅,找了一个角落的僻静位置,坐下之后,何方远将点菜大权全权交与蓝妺,他只管吃就行了。等蓝妺点菜完毕,他喝了一口冰糖菊花茶,摇头说道:“不是我在背后说顾南的坏话,也不是不顾及你的面子,蓝妺,顾南代表资方担任兴众文学的董事,平常开开会举举手就行了,真没必要介入到立化的管理之中,更不用外行指挥内行,非要替陈果出什么主意。” 蓝妺一手托腮,一手把玩手机:“说实话,顾南对文化产业的了解,仅限于好莱坞大片的商业模式,对于兴众文学的互联网版权产业模式,更是门外汉。他插手立化的管理,并非出于兴趣,而是出于对你的报复和一心想表现一番。我太了解他了,他这个人,心眼儿小,喜欢斤斤计较,而且一向眼高过顶,何况他对你又成见很深。” 蓝妺说的是实话,别看顾南是她表哥,她没有因人废事,让人敬佩。也正是她身上坚持原则和尊重事实的优点,才让何方远认定蓝妺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者。 立化现在没有了黄是道和楚一亭,没有了马大勉,基本上可以说,现在的立化,何方远是最资深的从业者,就连陈果,别看是兴众文学的ceo,是立化和何方远的直接领导者,但实事求是地讲,对于互联网版权产业而言,陈果也是彻头彻尾的外行。 只可惜,外行的陈果,却是立化乃至兴众文学的直接决策者。何方远许多立足实际展望未来的创意或说提议,往往得不到陈果的认可。而陈果的决策,每每却又顾此失彼,甚至还有严重的隐患和漏洞。 换了以前,有隐患和漏洞的决策,大不了过段时间再重新改过,反正立化是一家独大。但时过境迁,创始团队和企鹅的强强联合,开天中文网的上线,以及千方和芝麻开门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虎视眈眈,几乎对立化形成了围剿之势,立化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决策上的失误,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不多时,菜上来了,精美的素菜芳香四溢,让何方远胃口大开。民以食为天,先吃饱再说,他顾不上优雅的白富美蓝妺在场,完全没当自己外人:“不说了,不说了,先吃饭。” 说吃饭,他还真就埋头大吃。十分钟后,结束战斗,何方远抽出一张纸巾抹嘴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抬头一看,蓝妺筷子都没动,正双手托腮,睁大一双美目,如看外星人一样正对他行注目礼。 “怎么了?”何方远吓了一跳,“是不是看我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嗯。”蓝妺甜甜地一笑,“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吃饭能吃得这么香这么投入,记忆中,我小时候每次吃饭都是一种折磨。” 何方远哈哈一笑:“没有经历过饥饿的人,永远体会不到狼吞虎咽的快感。就如陈果,先不说他根本就不是互联网版权方出身,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看都不看互联网版权作品。顾南更是,他说不定从来都不读书。” 互联网版权产业,从根本上讲,还是文学的范畴。一个不读书不看报不懂文学的人担任兴众文学的ceo,一个从来没有看过一篇互联网版权作品对互联网版权产业一窍不通的人担任兴众文学的董事,本身就是畸形的管理层。从某种意义上讲,陈果还不如马大勉,虽说马大勉的精英气息和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草根文化格格不入,至少马大勉也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也曾经是文学青年,而且到现在他还一直保持着文青的气质。 创始团队的几位老大,都曾经创作过互联网版权作品,现在虽然不再创作作品,却还是每天书不离手,以一个纯读者身份时刻关注互联网版权作品的创作风向。敬业难,从真正的爱好者的角度以一心一意的喜爱为敬业的动力,更难。正是因此,创始团队的战斗力才非同一般的强大,对市场的把握,也远非立化现在一帮纯粹的职业经理人所能相比。 “顾南从出了校门之后,好象真的没有再读过一本书。他的书柜倒是摆满了书,不过只是充门面的假象,大部分书从买回来后,他都没有翻开过一次。”蓝妺明白何方远的言外之意,也理解何方远的处境,她还清楚,从本质上讲,她也是互联网版权产业的门外汉,倒不是自诩身份高人一等,不屑于阅读互联网版权作品,而是她不喜欢互联网版权作品中充斥的暴力和血腥的内容,她还是欣赏优美而飞扬的文字。 说话间,目光不经意一瞥,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蓝妺差点惊叫出声,一下捂住了嘴巴,双眼流露出惊讶和疑惑。 “怎么了?”何方远注意到了蓝妺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惊呆了——不远处,有一男一女在共进晚餐,男人不到30岁的年纪,油头粉面,女人则有50岁开外,虽然保养得还不错,却还是微显憔悴之色。 如果仅仅是一男一女共进晚餐,倒也不会引起蓝妺的震惊,即使是对方年龄差距再大,也许对方是母子或是亲戚关系也未可知。不过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并非母子,严格来说,到目前为止,也不是亲戚。 不是别人,正是顾南和刘薇薇。 梅荏苒人在北京,回下江的时候不多,再加上最近和何方远冷战,估计短期内更不会回来了。刘薇薇查出癌症之后,做了手术,术后恢复得还不错,医生说,心态积极再乐观向上的话,活上三五年也许问题不大。 何方远惊讶之余,见顾南在刘薇薇面前,态度谦恭,俨然以晚辈自居,不但为刘薇薇夹菜倒水,还不时地小声向刘薇薇说些什么,逗得刘薇薇不时发笑。只看场景,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是一对关系密切的母子。 固然顾南身上有许多身为富二代的骄纵和傲慢,甚至是飞扬跋扈,但也不得不说,他在刘薇薇面前的表现,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让人看了心里温暖。何方远心中一阵感慨,甚至一瞬间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也许对梅荏苒而言,还是顾南更适合她。 人生在世,无非追求快乐和幸福。快乐容易得到,也许物质的满足就可以带来快乐。而幸福相对而言要难上一些,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满足,才是幸福。梅荏苒嫁给顾南,也许不会幸福,但却很容易得到物质上的快乐,只不过,她并非一个物质女孩。 而且,以顾南现在对刘薇薇无微不至的关怀可以看出,婚后,他对刘薇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何方远并不是自认不如顾南孝敬长辈,只是刘薇薇对他的成见,怕是根深蒂固,再难改变。就算梅荏苒嫁给他,再是幸福,他和刘薇薇如果关系一直紧张,难免也会影响他和梅荏苒二人之间的感情。 想远了,想多了……何方远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的胡思乱想,一抬头,见蓝妺咬着嘴唇窃笑,他自嘲地说道:“是不是顾南越得刘薇薇欢心,你越开心?” “也不是了,其实我也希望你和梅荏苒可以成了好事,这样,我也安全了,可以只和你谈合作而避免了感情纠葛。你也知道,一对适龄男女经常在一起,哪怕只谈工作上的事情,也难免日久生情。”蓝妺吃吃地坏笑,狡黠中透露出几分得意,“我现在都不敢多见你了,因为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迁就你了。迁就,不是一个好兆头。” 先不说以后和蓝妺合作的事情,单是眼下的局面,何方远和蓝妺就避免不了经常接触,他现在是立化的总经理,而蓝妺是副总,虽说中间还隔了一个常务副总樊铮,但由于他和她比较合拍,又公私兼顾,每天都要碰面无数次。 日久确实可以生情,但也有同事一辈子也没有点燃爱情火花的男女,不能一概而论。当然,蓝妺越来越迁就他,他也心知肚明。只是非要说蓝妺对他的迁就是基于好感或是感情因素,似乎也不全对。何方远越想越觉得头大,还是不要再想了,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够压头了,感情上的事情,不如先放一放。 “走吧。”何方远没接蓝妺的话,转移了话题,不但转移话题,还准备转移地点,“别让顾南和刘薇薇看到我们,免得尴尬。” “不走。”蓝妺坐着不动,不知是故意置气,还是故意使坏,“刚说了迁就你,你以为我还真得事事都听你的呀?想得美。你是吃饱了,我还一口没吃呢,为什么要走?偏不走。再说顾南和刘薇薇看到我们又怎么了?许他们吃饭,就不许我们吃饭?餐厅又不是顾南开的。” 得,何方远站了起来,本来就惹人注目了,蓝妺又大声一说,在素食餐厅就餐的本来都是有品味有追求的客人,很安静,没有嘈杂的吵闹声,二人的举动,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其中也包括顾南和刘薇薇二人。 顾南只朝何方远望了一眼,就站了起来,又俯身朝刘薇薇说了几句什么,二人起身,一起朝何方远和蓝妺走来。 一瞬间,何方远心中猛然闪出一个不可遏制的念头,难道说,他和梅荏苒真的情深缘浅,要散伙了? 第二章危机再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遇上了,逃避也不是办法,况且何方远又不是遇事退缩的人,何方远也不走了,静等顾南和刘薇薇的到来。 之前何方远想避开,是不想和刘薇薇见面,毕竟刘薇薇是病人,他怕刘薇薇见到他而动怒,从而影响了术后恢复就是他的罪过了。 蓝妺端坐不动,假装没看到顾南和刘薇薇的走近,她文静而优雅地吃饭,专注而认真,似乎真的饿了一样。只不过她微微期待的神情和跳跃的眼神瞒不过何方远的眼睛,何方远心中暗笑,蓝妺是诚心让他难堪。又一想,蓝妺的小女人心思,无非是想借刘薇薇之手,彻底断了他和梅荏苒之间的可能。归根结底,蓝妺对他还是情愫暗生,尽管他之前明确告诉她,他要和梅荏苒在一起,她却还是不肯放手。 不肯放手也许有感情的因素在内,也许也有蓝妺争强好胜的意气用事,也可以理解,别说是蓝妺,换了谁也是不肯轻易认输,不管是相貌还是出身,都要比对方高上一筹,为什么不能赢? 正寻思时,顾南和刘薇薇已经到了近前,和设想中的场景不同的是,不是顾南先开口冷嘲热讽一番,而是刘薇薇先说话了。 “方远,最近有没有荏苒的消息?”刘薇薇不再有何方远第一次见她时的趾高气扬,整个人委靡了许多,精神也不太好。显然,癌症对她的打击很大。 “伯母好。”何方远先恭敬地问了好,才说,“有几天没联系了,不过请伯母放心,她应该是工作忙,一时顾不上打来电话。” “她不是工作忙,她是生气了。”刘薇薇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她?她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你对她又不好,她一气之下就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她向公司请了三天假,现在手机也关机,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啊,梅荏苒太任性了,怎么能这么胡闹?何方远一时震惊,他才知道原来梅荏苒不仅仅是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短信,连工作也不管了,还断绝了和刘薇薇的联系,再怎么着刘薇薇也是她的母亲,而且还是一个病人。 不过……他自认并没有对梅荏苒多不好,只是一时的理念不和罢了:“我和荏苒没有吵架,就是在一件事情上的看法达不到一致。生活中,在许多事情上有不同的看法很正常,要么好好谈谈,要么求同存异,冷战是最不可取的做法。” “何方远,你别唱高调了……”顾南本来不想开口,有刘薇薇出面,足够对何方远带来莫大的压力,但他实在忍不住了,“你一边口口声声说爱荏苒,还说要娶她,一边又和蓝妺约会,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你爱荏苒,你拿什么爱她?要行动没行动,要实力没实力,难道就凭你的甜言蜜语就可以让荏苒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她一个人离开下江到北京打拼,她受的苦遭的罪,你又替她分担了几分?” 也得承认,顾南的这一番指责,虽有强词夺理之嫌,却也有合情合理之处,确实,梅荏苒一个人在北京,肯定承担了很多的压力,她虽不是千金小姐,也从小没有离开过下江,而且以梅长河的实力,为她安排一个收入丰厚不用奔波的工作,也不在话下。 归根结底,梅荏苒离开下江而远赴北京,有和他赌气的成分在内。说来说去,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进一步讲,梅荏苒的失踪,还是因他而起。 平常何方远在梅荏苒的问题上,轻易不会让步,尤其是面对顾南的指责,更是会寸步不让,但今天,他却是心情沉重,无言以对。 见何方远第一次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顾南得寸进尺,想在何方远面前一扫前几次交手失利的晦气,乘胜追击,准备一举将何方远打击得体无完肤时,刘薇薇却轻轻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尽管不明白刘薇薇有何用意,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顾南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不过还是意难平,轻蔑地送给了何方远一个鄙视的眼神。 忽然觉得胳膊一紧一疼,顾南低头一看,见蓝妺乘他不备用力拧了他一下。夏天衣着单薄,蓝妺又舍得用力,疼得他差点痛呼出声。都说女生外向,不过现在别说嫁给何方远了,连恋爱关系都还没有明确确立,蓝妺也太偏向何方远了。 顾南顿时怒了,冲蓝妺示威般地伸了伸拳头,小声说道:“等着,回头我告诉姨妈,她一直反对你和何方远来往……看姨妈怎么收拾你!” 蓝妺不出声,只是用口型朝顾南悄无声息地说了一句话:“随便你,我不怕!” “方远,伯母求你一件事儿……”刘薇薇眼色一红,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她不再是以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何方远连敲带打,而是打起了悲情牌,“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你能不能让我走得安心?方远,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荏苒,你放手她,好不好?你有蓝妺,或是别的女孩都可以,但请你不要再纠缠荏苒了,她从小娇生惯养,吃不了苦受不了罪,而且她年纪也不小了,时光荏苒,她的青春也等不起。我求你了,方远,你离开她,好不好?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跪下求你了……” 说话间,刘薇薇双腿一弯,就要下跪。 何方远岂能让刘薇薇跪他,忙向前一步,双手扶起刘薇薇正要下跪的身子,一旁的顾南也及时出手相扶,刘薇薇才没有真的当众跪倒在何方远面前。 否则一旦跪倒,何方远既承受不了一个长辈的当众一跪,再如果传了出去,说不定又是一个新闻事件。 要说何方远和梅荏苒的感情,三年多的同事,由好感到喜欢,再由喜欢转化为爱,点点滴滴,如绢绢细流汇聚成河,既是水到渠成的日久生情,又有稳扎稳打的步步推进,可以说,表面上他和她才确定恋爱关系不久,但和别人的恋爱不同的是,二人不需要初期的磨合和试探,关系一确立,就如相恋已久的恋人一样,心心相印了。 就算中间有蓝妺的插曲,尽管何方远大方地承认他也曾对蓝妺有过幻想——哪个正常的男人对白富美没有过幻想,好吧,剔除出身的因素,只说蓝妺的白和美,也足以让大部分男人心向往之——但也得说,蓝妺的出现,反倒促进了他和梅荏苒感情的升温。 如果刘薇薇再冲他凶,再仗势欺人,以长辈的身份压他,以他没房没车没户口的三无理由刁难他,让他离开梅荏苒,他还真和她顶上了,说什么也不会退让一步。但刘薇薇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不再盛气凌人,而是改打了悲情牌,再者她的悲情牌也打得让人无话可说,身患绝症确实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谁能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以及她充满绝望和悲壮的一跪! 何方远心乱了,犹豫了,动摇了,有心不答应,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绝刘薇薇的哀求。有心答应,又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真实,要么就违心答应了刘薇薇,从此远离梅荏苒的世界,和她一刀两断。要么就狠心拒绝刘薇微的无理要求,只在意自己的感受而不顾别人的死活。 在面对竞争对手时,何方远或许可以做到快刀斩乱麻,但一旦涉及到了感情问题,他就举棋不定了。每个人都有弱点,都有过不了的关卡,感情关,就是何方远的软肋。 正当何方远犹豫不定,一时不知所措时,刘薇薇一把推开扶她的顾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过不是跪倒在何方远面前,而是出人意料地跪倒在了蓝妺面前。 “蓝妺,我求你了!求你从荏苒身边带走何方远吧。我知道你喜欢何方远,何方远对你也有好感,只要你让他爱上你,他就不会再纠缠荏苒了!”刘薇薇声泪俱下,让人不忍卒视。 啊……谁也没有想到刘薇薇最终还是跪下了,却没有跪何方远,而是跪了蓝妺。何方远惊呆了,蓝妺惊呆了,顾南也惊呆了! 无数人的目光投了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蓝妺慌乱中急忙站了起来,伸手去扶刘薇薇,她平常高高在上惯了,却也没有经历过被人当面一跪的礼遇,一时手足无措。手足无措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刘薇薇的要求不但无理,而且还让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她是有几分喜欢何方远,也曾开玩笑说要嫁给何方远,但只是话赶话的挤兑,不是一诺千金的承诺。喜欢不等于爱,甚至进一步讲,在她的世界里,或者说在她接触的上层圈子里,爱也不等于婚姻。 蓝妺扶住了刘薇薇,刘薇薇却不肯起来。大庭广众之下,蓝妺又不好意思和刘薇薇拉扯,她又气又急,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伯母,请起来,我答应你。”何方远见此情此景,知道他无路可退了,只好挺身而出,伸手扶起刘薇薇,“从现在起,我会和荏苒断绝一切往来,从此,她是她,我是我,互不相干!” 刘薇薇站了起来,紧紧抓住何方远的手:“方远,你不会骗一个快死的人吧?” 顾南在一旁一言不发,目光中有懊恼有不安,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其实并不爱梅荏苒,梅荏苒的清纯和清新,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很想娶了梅荏苒。是为了和梅长河的合作更密切,还是为了战胜何方远,将何方远狠狠地踩在脚下?又或者是他认定梅荏苒虽然不是他最爱的一朵花,却会是一个从一而终的女人,是最让人安心的家花,只要嫁给他,她就会熄灭了全部心思,一心守在家中相夫教子? 不管是哪一个出发点,在经历过许多女人之后,顾南相信他的眼光不会错,哪怕梅荏苒永远不会爱上他,只要嫁入顾家,她就会是一个恪守妇道的贤妻良母。 现在的女人大多不可靠,与其娶一个虚荣的拜金女回家,不如娶一个好女人进门。况且在顾南的眼中,梅荏苒基因又好,可以为顾家生育和培养优秀的后代。 基于以上认识,再加上从何方远身边抢走梅荏苒可以极大地满足他的报复心理,他就不遗余力地照顾刘薇薇,要从刘薇薇身上打开突破口。 谁知眼见胜利在望之际,刘薇薇却节外生枝,又将蓝妺拉下了水,一时让他懊恼无比。如果说何方远和梅荏苒分手是他的一次重大胜利,那么何方远从梅荏苒身边走开,转身又将蓝妺抱入怀中,于他而言,等于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顾南的脸色,就阴沉如水,很不好看。 今天的事情,不管真的只是一次偶遇和意外,还是顾南精心的安排,何方远心里清楚,刚才刘薇薇奋力一跪之下,他和梅荏苒之间原本亲密无间的距离,从此隔了千山万水,甚至隔了一生的时间……他重重地点头:“不会,我说话算话,不会出尔反尔。” 夜色依然迷离而沉醉,夏夜的街头,人流如织。微风吹拂,带来黄浦江水的气息。何方远和蓝妺漫无目的地沿外滩散步,此时他的心境,比起刚才平和了许多。 “怎么了,还不开心?”蓝妺本想饭后就回家,发生了刘薇薇的意外后,她不想何方远一个人生闷气,就主动提出让他陪她散步, 说是她想散步,其实她是想让他散心。 “没有,已经过去了。”何方远伸了伸腰,笑了笑,“忽然感觉好象又回了起点,在集体辞职事件之前,我和梅荏苒是再普通不过的男女同事关系,当时我还只是一个总监,前途未卜,人生茫然。现在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又回到了从前,不,隔了千山万水,甚至还不如从前。而现在的我,虽然已经是立化的总经理,却还是感觉前路遥遥,一片茫然。” 刚才的一幕带给蓝妺的震憾早已烟消云散,她毕竟是局外人,而且她心思浅,藏不住太多生活的沉重和忧伤,听了何方远的自嘲,她掩嘴一笑:“怎么这么老气横秋?你还年轻,别一脸的沧桑满嘴的苍茫,感情上遇到一些挫折没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工作上遇到一些困难也没什么,办法总比困难多,再者,你又不是没有退路?” 摇了摇头,何方远将不开心的事情抛到脑后,和梅荏苒的感情,不管是暂时告一段落,还是真的从此互不相干,都不要再想了,多想无用,他的思路又重新回到了立化目前的困境上:“不解决了目前立化的困境,就算我有路可退,以后也永远是我职业生涯的一个污点。蓝妺,你希望你未来的合伙人是一个知难而上的强者,还是一个见到困难就退缩的弱者?” 如果说刘薇薇为他所出的感情上的难题,要用时间和人情世故解决,付出的是耐心和情感,那么陈果和顾南为他制造的工作上的难题,需要的则是高超的眼光和先人一步的商业手段,付出的是智慧和精力。 几天前,一起突如其来的事件打乱了何方远的部署,不但让他的一飞冲天的计划暂时搁浅,也让他的处境堪忧,再次陷入风起云涌的旋涡之中——之前由他提议而付诸实施的全额返还政策,在具体落实的过程中,出现了偏差——陈果急于在马大勉离职之后做出成绩,以提升士气,彰显个人能力,急于求成之下,采用了顾南的提议,推出了全新的版权合同,相比以前的合同,新合同的条款更苛刻更霸道,引发了无数版权方的反对和抵制! 而与此同时,创始团队的开天中文网继续推出高福利、高回报的政策,除了再次从立化挖走了几十名中高层版权方之外,又进一步加大了对底层版权方的吸引力,立化在中层版权方几乎被挖空而底层的新鲜血液得不到补充的内忧外患之下,形势再次告急。 作为立化的总经理,何方远在立化生死存亡之际,别说抽身而出自主创业了,就是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病休都没有可能! 何方远的步步推进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了。 倒不是何方远惧怕乔国界的威胁,尽管他也知道,乔国界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而是他想做到善始善终。 之前乔国界曾经当着何方远的面说过,如果何方远离开立化,不管是去千方还是芝麻开门,或是别家,他都会对他发出必杀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毁了他的职业生涯。实际上,不用乔国界当面说狠话,何方远也很清楚乔国界的为人以及他过去的辉煌战绩。 不过何方远还是坚信如果他真的坚持要离开立化,也没人可以拦住他。 离开后,乔国界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了他,除非犯法,除非涉黑,否则他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何方远最大的优点就是手脚干净,从来不贪不拿,他自认在立化期间,不管是副总监时的人微言轻,还是总经理时的位高权重,凡是他经手的帐目,绝对经得起调查。 正是由于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才没有将乔国界的威胁放在心上。 第三章许以之小利还之以大坑 作为总经理,在立化面临重大危机时,不承担相应的责任而甩手离去,不符合何方远的行事风格,也不是他做人的原则。凡事都要善始善终,在他的任上,除非是能力问题导致无法胜任立化的总经理一职,否则,他不能扔下一个烂摊子就转身走人,不管身后是怎样的一地鸡毛。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他此时离开,也会让外界质疑他的能力,认为他没有足够的掌控力带领立化渡过难关。 对一名职业经理人的最大考验不是业绩的增长,而是处理危机时的掌控、公关和善后的全面能力。 听了何方远的话,蓝妺心中更加笃定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何方远,如果此时何方远选择离开立化以推卸一个立化总经理应该承担的责任,她才看不起他。就如之前她在感情问题上对他的考验,如果他因为她的出现而毫不犹豫地离开梅荏苒,也会让她不耻他的人品。 可以这么说,从对梅荏苒的感情问题的处理上,何方远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从对立化出现危机时的不离不弃,可以断定何方远是一个可靠而有人格保证的合作伙伴。蓝妺心中对何方远打了一个高分,两个问题的考验,何方远全部过关。 寻找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合作伙伴并不容易,很多时候,一些人的能力和人品并不成正比,甚至是脱节。能力决定一时,人品决定长远。蓝妺的投资,又是最需要时间的项目。如果说以前她对和何方远的合作,在期待之余还心存些许的怀疑和不安,那么现在她一颗心完全落到了实处,有理由相信,等何方远从立化脱困而出的一天,就是她和何方远联手展翅高飞之日。 联手?不知何故,蓝妺又想到了何方远在刘薇薇的逼迫下,终于答应了和梅荏苒分手,而以她所了解的何方远的性格,说出的话必然收不回来,那么岂不是说,何方远现在又成了单身?这么一想,忽然心跳莫名加快,险些脸上飞红。 何方远却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蓝妺的女人心思是怎样的善变和多思,他走累了,见旁边有一个长椅,坐了下来:“蓝妺,你好歹也是立化的副总,说说看,下一步怎么走出困境?” 立化的合同,以2008年为界,之前的合同还有一个五年期限,五年后如果不续约,版权方发布在立化中文网的作品版权,将重回到版权方手中。但2008年时,立化出现过一次人事动荡,有数名高管从立化出走,并且带走了十几名顶尖的版权方。此事对立化造成的打击虽不如三剑客辞职事件巨大,却也让立化伤筋动骨。 事后,立化的高层意识到版权方对立化并没有什么归属感,版权方可以流动,但版权方发布在立化的作品,不可流动,应该永久归立化所有。 于是,2008年后,立化的版权合同就成了永久版权,除了简体出版的版权之外,电子版权、影视改编权以及游戏版权,永久归立化中文网所有。尽管说来,立化的合同和著作权法不符,任何授权都会有一个期限,不存在永久转让版权一说。但立化倚仗一家独大的优势,强行让版权方签定了不平等条约,试图用霸王条约将版权方死死约束在立化的一亩三分地之上。 本来立化的合同就一直被版权方和业内诟病,后来也发生过官司事件,立化以败诉而收场。在开天中文网上线之后,三剑客深知立化合同的不足和违法条款,改进了合同,约定了期限,并且将第三方渠道的收入也写进了合同,不再是以福利的形式发放。等于是说,不管是通过什么渠道的销售收入,都是版权方应得的收入,网站必须和版权方分享。 在开天重视版权方的利益,并且开放分享的前提下,陈果居然听从了顾南的建议,在何方远所提的全额返还的基础上,进一步修改了合同条款,比起以前的永久转让版权更苛刻更无耻——虽说何方远身为立化人,不应该用无耻形容立化的新合同,但站在公正的立场和法律的前提之下,立化的新合同用无耻形容还算留了情面——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部分观望的版权方在接到立化新合同的一刻起,立刻转身投向了开天的怀抱。 何方远痛心之余,大感无奈,不求神一样的队友,只求猪一样的对手,开天方面,在嘲笑立化的闭关锁国之余,还会感谢立化昏招不断,源源不断地将众多版权方推向了开天的一方。 本来全额返还政策是何方远提议,由乔国界亲自点头,并交由财务部门核算,再由法务部门审核,在公布之后,就引起了业内的轰动。但就在即将付诸实施时,陈果以个别细则表述不清为由,暂时压了下来。当时何方远还以是财务或是法务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也没放在心上,耐心等待了几天。他也知道,任何新政策的出台,总会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需要时间。 没想到,背后却是顾南插手了新合同! 按理说,顾南只是兴众文学的董事,不是兴众文学的管理层,也不担任立化任何职务,不具备直接插手兴众文学或立化具体事务的权力,但也不知是陈果信任顾南,还是和顾南私交很好,反正顾南的提议,赢得了他的认可。 新合同制定的细节以及幕后,何方远就不得而知了,他只是立化的总经理,而财务部和法务部,是兴众文学的部门,也就是说,他无权过问财务部和法务部的事务,所以直到新合同出台之后,他才见到合同样本。结果一看之下,顿时大吃一惊。 新合同不但再次强调了永久版权,而且还要求版权方将简体和繁体出版的实体版权也无条件转让归立化所有,不仅如此,合同条款还进一步约束了版权方的正常流动,特别指出,在合同期内,版权方名下的所有作品(包括但不限于版权方身份证名下的全部笔名),立化拥有独家优先权。除非立化以书面形式明确表明不签约版权方身份证名下的全部笔名的作品,否则版权方在合同期间,无权在任何网站发布任何作品! 本来全额返还,是何方远为版权方着想替版权方谋取的福利,没想到,被陈果和顾南附加了更苛刻更无耻的条款,等于是完全将版权方绑架在了立化的船上,不管立化是扬帆启程还是沉没,只要上船的版权方,都只能同生共死,无路可退。 新合同一出台,果如何方远的预料一样,顿时引发了业内的轰动和一片骂声。骂声倒没什么,资本追求的就是利润最大化,只要赚了钱,只要得了利益,就算别人骂破了天骂八辈祖宗,也只当没有听见。但由此引发的严重后果和连锁反应,却是让何方远最担心之处——在开天中文和立化的第一波版权方争夺战后,立化的中高端版权方,基本上被挖走了三分之一。在海山被抓之后,立化方面盛怒之下,加大了挖墙角的力度,至少又挖了数十名版权。基本上可以说,立化十年心血培育的中高端版权方,被挖得所剩无几。 何方远无意去指责三剑客的挖人之举,毕竟立化旗下的所有版权方,都是三剑客和整个创始团队十年的心血,是他们培育的人才,和他们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而且对他们的信任度也远超对他和陈果的信任。而且他也相信,当初海山对他说,创始团队要的不是和立化争夺有限的市场,而是想将市场做大,只有池子大了,才能容纳几条大鱼。但在海山被抓之后,创始团队一改之前和风细雨的挖人举动,而是大张旗鼓大挥锄头,誓要挖空立化所有有实力的版权方。 开天中文背靠企鹅好乘凉,处于创业初期的烧钱阶段,以企鹅雄厚的实力,不惜砸下几亿资金来挖人,再加上三剑客和众多版权方又有感情基础,相信不用多久,立化所剩无几的几十名中高端版权方,会被全部挖空。 版权方被挖空,立化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不用别人围剿,自己就因干涸和缺血而走向死亡。 在这样的情形下,立化采取手段反击,也是正常,但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反击,就要考验智慧和手段了。如果何方远的全额返还政策,不附加任何条件,而且将门槛降低,会吸引无数中低端的版权方蜂拥而来,纷纷加入立化。中低端版权方,虽然为网站创造不了多少利润,但可以带来流量,带来向心力,而且所有的中高端版权,都是从无数中低端版权方中选拔出来。失去了中低端版权方的人心所向,等于是失去了造血能力。 而立化现在最缺的就是造血能力。 何方远大感无奈,他的提议的出发点就是为立化建立一个良性循环的造血机制,结果倒好,被陈果和顾南横插一手,附加了绑架版权方的合同条款,明显是许以之小利还之以大坑,不是聪明是精明,并且有失道义,也太小家子气。 “新合同,想必乔董也点头了。”坐下之后,何方远舒展了一下胳膊,懒洋洋地说道,“陈果是乔董的亲信,是乔董眼中的好人,现在立化的一举一动,乔董时刻关注,所以新合同出台之前,陈果必然会面呈乔董,请乔董亲自过目。” “想都不用想,新合同表面上是陈果的杰作,实际上,还是乔董的手笔。这也说明了一点,乔董永远是兴众文学以及整个兴众集团的天花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乔董曾经打败了无数对手,但他永远战胜不了自己。”蓝妺坐在何方远身边,距离何方远有半米的距离,保持了友谊的安全距离,她双腿向前伸展,在夜色之中,青春美好的小腿展现亮丽的光泽,“你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在新合同既成事实的框架下,做好本职工作,当好一个绝对服从命令的管理者。” 让何方远只充当一个执行者的角色,他心有不甘,虽然立化的总经理的职务,本身就是一个无条件服从兴众文学ceo指令的执行官,并没有多少决策权。 “那么你说说看,我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立化是用合同签死了几个顶尖的版权方,又用长约约束了百十名中层版权方,但底层的版权方人心浮动,如果最后都倒向了开天中文,立化也会根基不稳,后续无力。”何方远明是问蓝妺,其实并没有指望蓝妺可以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很简单,静观其变。”蓝妺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她对立化的介入会这么深,以为她在总监的位置上干上一段时间就会转身走人,不想现在却当上了副总,在其位谋其政,况且她又有意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也就暂时沉下心来,以局内人的身份履行副总的职责,希望在任上锻练自己,以便打好基础。 “静观其变?”何方远含蓄地笑了,“你还不如说尸位素餐,随便怎么折腾,反正我随时可以跳出立化,是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了,你也太小瞧我了。如果我是这种想法,我会建议你现在辞职,和我一起创业。但既然我也支持你继续留在立化,而且还陪你留下,就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蓝妺抬手看了看表,见时候不早了,站了起来,“静观其变是什么意思,你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想不明白,明天上班,我再提醒你。不过你最好自己想通,不要让我失望哟。” 蓝妺也学会虚晃一枪了?何方远被她逗笑了,因为刘薇薇一跪的郁闷心情也大为缓解:“好吧,明天见,现在送你回家。” “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开车回家就行,你自己坐地铁好了。”蓝妺冲何方远扬了扬手,五根手指跳动之下,犹如在弹奏一首优美的钢琴曲。 等蓝妺走出很远,何方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冲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当时刘薇薇求你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出面接下,你会怎么回答她?” 蓝妺没有回头,扬了扬手:“等明天你想通了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其实不用明天,何方远现在就想通了蓝妺所谓的静观其变的含义,是让他认真而一丝不苟地执行陈果制定的政策,等新合同政策酝酿发酵到失控的边缘时,他再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才能彰显他的重要性。 何方远站立原地未动,望着蓝妺渐行渐远的背影逐渐模糊在人群之中,他摇头笑了。 次日一早,何方远刚一步迈进办公室,范记安敲门进来了。 “何哥……”作为何方远的嫡系,不管何方远是常务副总还是老总,范记安一直习惯称呼何方远为何哥,如果让他改口的话,一时还真不好改过来,“我关系比较密切的几个版权方,向我抱怨,说是新合同一签,等于永远栓死在立化了,同等条件下,甚至哪怕条件稍差一些,他们也愿意签给开天,毕竟谁都愿意是自由身……现在不好办呀,政策层面的决策,我们说了不算,论私交,又比不了版权方和创始团队十年的感情,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都留不住版权方。” 何方远不动声色,沉吟了片刻:“最顶尖的几个版权方,都签了三年以上的长约,三年之内,动不了,他们是立化的门面,有他们在,乔董心里不慌。” “可是只有门面还不行,还要有根基才能走得稳。何况最顶尖的几个版权方,都是溢价几倍买断,说白了,面子是有了,却是靠大把大把的赔钱支撑了门面,哧……”范记安又忍不住冷嘲热讽了,“立化一年的销售额才多少?才一个多亿。一个多亿才是销售额,利润还不到3000万。3000万,连一个顶尖版权方的买断费用都不够,说到底,现在立化是打肿脸充胖子,可是肿脸总有消肿的时候,就和退潮的时候才知道谁是裸泳一样。肿脸消肿,要比祼泳退潮要快多了。” 何方远见房门紧关,多少放心了,不过还是敲打范记安:“小心隔墙有耳,你好歹也是总监了,别再说话口无遮拦了。” “要不是陈果和顾南一拍脑袋的垃圾决策,立化也不至于步步败退。外行指挥内行,向来没有好下场。依我看,何哥,索性现在跳出立化算了,何必再呆下去两头受气?”以前范记安无比向往总监职位,觉得当上总监之后,肯定风光无限,现在身居其位才知道其中的艰辛,尤其是立化目前的现状,上有乔国界坐镇指挥,中有陈果和顾南指手画脚,下有版权方坐地起价,以倒向开天中文相要胁,要求溢价三五倍买断.他既满足不了版权方的要求,又得尽职劝版权方留下,只是红口白牙哪里有真金白银实惠. 留不住版权方,明明是新合同的原因,是政策层面的问题,却还是会被上面认为他无能。 太受窝囊气了,范记安才当上总监不久,就萌生了退意。 “说什么呢你?”何方远没好气地瞪了范记安一眼,“少犯贱,多实干,一方面尽职尽责,另一方面静观其变。” 第四章静观其变 范记安嘴角一斜,正想讥笑几句,在没有政策支持的前提下,空口许诺能留下版权方才怪,就算谈恋爱还要拿出诚意,还要送花以及大献殷勤呢,何况立化和版权方的合作,是生意,不过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又想通了什么,嘿嘿一笑:“何哥英明。” “想通了?”何方远深知范记安的优缺点,缺点是嘴巴刁钻刻薄,优点是心眼并不坏,脑子灵活,对许多事情触类旁通,看事情往往可以能够看到本质,一点就透。 “切,不看我是谁?跟着何哥的人,如果不能及时领会何哥的意图,怎么可能成为何哥的左膀右臂?我又不像徐子棋一样,笨得要死,除了长得胖之外,实在找不出什么优点了。”范记安时刻犯贱的本色不改,自夸之余,不忘贬低徐子棋一番。 “就知道你来何哥的办公室,肯定会背后说我坏话。”范记安话音刚落,徐子棋推门进来了,和前段时间相比,他又胖了几分,白净的脸庞快成了正圆,心宽体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爱情的滋润,“反正我也习惯了刻薄,就当你的冷嘲热讽是对我的磨练。一个人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必须要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谢谢你犯贱,你是我成就大事的道路上,必不可少的磨脚石。” 范记安被徐子棋的一番高论惊呆了,愣了片刻,哧笑一声,正要开口好好反驳徐子棋几句,何方远摆了摆手:“停,现在不是斗嘴时间。子棋,我交给你的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 徐子棋得意地回敬了范记安一个你奈我何的眼神,又冲何方远嘿嘿一笑,递上了一叠材料:“立化中文网的部分程序代码以及安全漏洞,全部查到,顺利而圆满地完成任务。” 啊?范记安吓了一跳,将和徐子棋的斗嘴放到一边,惊奇而不解地问道:“何哥,这唱的是哪一出?要黑立化?” “黑你个头,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有备无患嘛……想当年,立化刚起步时,曾经和一家老牌中文网站竞争,在竞争白热化时,对方的网站突然上不去了,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对方网站经常性抽疯,要么登录不上,要么慢得要死……最后的结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结果当然是立化大获全胜,而对方最终一蹶不振,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业内众说纷纭,有人说是立化背后下的黑手,也有人说是对方自乱阵脚,服务器出了问题。但究竟真相如何,就连在立化工作了数年之久的何方远,进入立化后,也没有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没有确切的答案就是答案,何方远心里有数,商业手段,有阴有阳,他不会主动抹黑别人,也不会暗下黑手,但不敢保证别人对他不会无所不用其极,万一他和蓝妺合作的网站上线后,天天被人攻击怎么办?至少他也要有还手之力才行。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至此,范记安心中豁然开朗,算是完全领悟了何方远的棋局。如果说徐子棋背后所做的事情是为了未来打算,防止跳出立化后,万一乔国界撕破脸皮,拿出对付海山的方法来对付他们,那么对不起,徐子棋手中的材料就是以牙还牙的有利武器。而现在何方远提出的尽职尽责、静观其变的策略,是拿立化目前的危机当成实战练手的宝贵机会,现在练手,总比以后自己创业时拿自己的公司再练手好上许多,不但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最主要的是,不管成败,都会大有收获。 成功了,积累了经验,赢得了名声。失败了,吸取了教训,长了见识,同时还可以避免以后自己创业时再犯同样的错误。高,真是高,范记安顿时对何方远又高看了一眼,崇拜之心,比之以前又多了几分力度。 何方远见范记安总算完全领悟了他的布局,也不说破,呵呵一笑:“明白了就好。不过你肯定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什么事情?”范记安颇不服气,“整个立化,不,放眼整个兴众文学,还有我不明白的事情吗?” “如果吹牛也上税的话,相信全国的税收可以立马增收百分之三十以上。”徐子棋也学会了范记安的嘲讽,冷不防插嘴一句,对范记安的自吹自擂进行了毫不留情的贬低。 范记安不干了,立刻对徐子棋还之以颜色:“小眼棋,你不就是追求付瓜瓜的时候,败在了我的手下,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别输不起……” “我现在只爱常辛儿一个人,什么付瓜瓜,早成了过去式了。当时是荷尔蒙分泌过盛,性冲动之下犯了一个错误,换了现在,付瓜瓜就算倒追我,我也未必理她,哼,哼……”徐子棋现在和常辛儿如胶似膝,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常辛儿确实也很漂亮,而且还温柔贤惠,他对常辛儿满意百之百。 “你再说一遍……”范记安收起了一脸的冷嘲热讽,怒容满面,“敢说我女人,信不信我和你绝交?” 男人之间的友情通常会因为两件事情而中止,一是金钱,二是女人。 何方远一拍桌子:“闹够了没有?没闹够,出去闹。” 一句话震慑了范记安和徐子棋,二人都讪讪地一笑:“不闹了,不闹了,请何总指示。” 见二人老实了,何方远又轻松地笑了:“聪明的人,懂得适可而止。智慧的人,知道见好就收。如果说乔董从向海山出手之时就暴露了他的愤怒的话,让人清楚地看到他不是一个适可而止的人。那么在新合同的制定上,再一次让人看穿了他性格中的缺陷,就是不知道见好就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乔董明知道新合同必然会引发版权方的反对,并且可能会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但他还执意要出手,显然,他是想提前闭环了。” “闭环?”范记安十分不解,“开天中文走的是一条开放、共赢的全渠道大道,立化本来在渠道上就不占优势,为什么不想方设法拓展渠道,反而要早早闭环?立化的背后虽然有兴众文学和兴众帝国,但兴众毕竟不是企鹅,没有一个完整的生态圈,闭环,等于是闭关锁国,除了关死自己之外,对开天中文不但没有冲击,反而会为开天中文的崛起创造机会。以乔董的智慧,不应该会为对手制造机会……难道说,乔董不想玩了?” 企鹅有企鹅币、企鹅游戏、企鹅文学、开天中文网以及企鹅视频,完成了从源头的版权作品的生产,再到版权作品衍生的游戏以及视频的闭环,甚至还有企鹅币的支付系统,据传,企鹅还有意申请成立民营银行,一旦获得银监会批准的话,企鹅的银行再和企鹅币打通支付环节,等于是企鹅拥有了一个完整而健康的生态系统。 而兴众文学只有源头的版权作品,却没有相应的游戏和视频渠道的延伸,等于是说不是一个完善的生态系统。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企鹅是一家有阳光有雨水又有空气的温室大棚,即使外面是冰天雪地,温室大棚也可以自成一体,出产瓜果蔬菜,自给自足。兴众则不行,阳光有,空气有,但缺少必不可少的雨水。 “是呀,一系列的举措说明,乔董萌生了退意。”见范记安说到了点子上,何方远也没再隐瞒他的想法,也到了和范记安、徐子棋交底的时候了,因为接下来的布局,开始着眼于未来了,不能再局限于立化一亩三分地了,是呀,连乔国界都不想玩了,别人还怎么玩下去?更何况,他原本也没想陪乔国界一直玩下去。 “乔董不玩了,会怎么处置立化?”范记安以为何方远所说的乔国界不玩了,是指乔国界想放弃立化了,却没想到,乔国界想要放弃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立化。 “现在还不好说,暂时还没有看出乔董的下一步。不过根据立化的过早闭环可以看出,乔董不再是以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乔董了,现在只想守住立化的一亩三分地,然后转手卖一个好价钱。”何方远昨夜几乎一夜未睡,除了刘薇薇带给他的压力之外,他几乎思索了一晚上目前立化的局势。一系列政策出台的背后,绝对是乔国界的默许,如果乔国界想继续和开天中文较量,不会出台新合同让中低层的版权方望而却步。 表面上看,新合同的出台是昏招,实际上如果仔细分析的话,其中暗含了乔国界下一步的长远布局,也无意中透露了他的心迹。当然,以上只是何方远的初步猜测,乔国界到底怎么布局下一步,或者说,他的长远计划是什么,别说他不会知道,恐怕就是连陈果也是不得而知。 乔国界一直是一个孤独的帝王,他的内心世界,没有几人可以一窥究竟。 “不管乔董是什么想法,也不管乔董还想不想再玩下去,我只有一个想法……”徐子棋推了推眼镜,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紧紧跟随何哥的脚步,何哥向东,我绝不往西。” 徐子棋不是拍马屁,而是现在的形势十分复杂,他看不清方向,紧跟何方远的步伐,他省心省力,还可以不迷失,也不会犯错。 范记安也及时表态:“就按何哥的指示精神办,尽职尽责、静观其变。不过何哥,梅荏苒和你,是不是没戏了?” 何方远揉了揉太阳穴:“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谁的青春都等不起。有句话说得好,人生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而所有的重逢,都是为了更长久的分离。” “太哲理了,理解不了。”徐子棋再一次推了推眼镜,转身走了。 “太形而上了,伤脑筋。”范记安也很无赖地转身就走,才不会安慰何方远受伤的心灵,对他来说,没有讽刺何方远几句,就已经嘴下留情了,“何哥,你和梅荏苒分手也没什么,我不发表意见。但如果你是因为蓝妺而抛弃了梅荏苒,虽然你是老大,但是我还是会在内心深处鄙视你。” 若是平常,何方远少不得笑骂范记安一番,说不定还会扬手扔一件东西敲打他,但今天,他只是无谓地笑了笑,没理会范记安。 一上午,蓝妺没有出现,何方远还以为她会来和他碰面,就昨天的问题交流一下看法,也不知道她是太有耐心,还是没来上班,反正她的办公室大门一直紧闭。 下午一上班,何方远正要去蓝妺的办公室,还没出门,樊铮推门进来了。 “何总,陈总让我们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比何方远大上几岁的樊铮白净而瘦弱,戴一副金丝近视眼镜,一副白面书生的形象,平常时候,不苟言笑,说话办事一板一眼,极有分寸。作为陈果的亲信,在立化开除黄是道和楚一亭的人事动荡中,他在陈果的力荐下,脱颖而出,一举跃居立化的常务副总之位,位居蓝妺之上。 樊铮担任常务副总之后,和何方远的接触不多,除了工作上必要的对接之外,工作之外的时间,他和何方远形同陌路。或者说,他和何方远完全没有私交。 何方远也摸不清樊铮的为人,好在樊铮在工作上虽然事事唯陈果马首是瞻,但也没有越位之处,总之,是一个事事方正恪守原则的人。 陈果在提拔了樊铮之后,几次表现出有意让何方远和樊铮走近的意图,何方远并不领情,他对樊铮不太感冒,再者他也没必要和樊铮在立化计较太多,何况樊铮别看是常务副总,却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时间太短,可以说,是半个门外汉。在立化的资历也浅,甚至还不如蓝妺,基本上可以说,樊铮在立化的存在感并不强。 何方远明白陈果的想法,是想让樊铮迅速和他走近,借以尽快在立化打开局面,树立权威,以便在机会合适的时候,取代他的位置。陈果是乔国界眼中的好人,跟随乔国界多年,必然或多或少被乔国界的性格影响,也会为他身边的人划分为三种人——好人、明白人和能人,显然,他在陈果眼中,也许是能力出众、执行到位如马和炮一般的明白人,也许是既可以冲锋陷阵又可以一往无前如车一般的能人,但绝对不是无条件忠诚于他如士象一般的好人。 只可惜,陈果只学到了乔国界用人的皮毛,没学到精髓,毕竟他本人就是一个只能守成的士或象,不是具有开拓精神的车马炮,更没有敏感的眼光和识人之明。 和樊铮一起上楼,正好电梯中无人,何方远没话找话:“樊铮,立化的新合同有部分条款引起了版权方的反感和指责,你怎么看?” 问题看似简单,却是一条不好回答的测试题,测试樊铮对陈果是无条件追随,还是有条件服从,同时,何方远更想知道,樊铮担任立化的常务副总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到底有没有进入状态,有没有一心扑在互联网版权产业的事业上。 当然,如果从更长远更隐晦的角度考虑,何方远在犹豫等他跳出立化的时候,能不能拉上樊铮一起,让樊铮为他所用。樊铮的能力有,事事认真负责,最主要的是,他行事时的方寸感把握得很到位,而且原则性强,很适合担任副总以及常务副总的职务。 是时候为将来的班底考虑了,徐子棋太宅,人际交往能力欠缺,但他的技术和认真精神,负责技术部门肯定可以人尽其才。范记安头脑灵活,聪明多变,只是小聪明难成大智慧,他充其量到副总为止,或是总办主任,起承上启下的桥梁作用。 蓝妺是董事长,不会参与管理,而何方远肯定要亲自担任ceo,负责全面工作,并组建管理层。同时,也许梅荏苒真的和他从此千山万水了,况且她现在在千方工作,也不可能回来加入到他的团队之中,那么他现在最欠缺的一个重要副手就是可以替他分担大部分日常工作的常务副总。 常务副总必须踏实能干,还必须原则性强,为人方正。是不是有开拓精神和冲锋陷阵的能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将他的理念执行到位并且毫无保留地落实。 樊铮是何方远现阶段的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最合适的常务副总人选——没有之一。 想想也觉得好笑,三剑客的集体辞职,依靠江湖义气和草根文化,以及深厚的人脉带走了整个团队和大部分版权方,而他选择留下,一步步取得了乔国界的信任,最终坐上了立化总经理的位置,却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所想的还是要从立化挖人。如果说乔国界知道了他的真正用心,不知会是怎样的暴怒?也不知会高举什么样的屠刀,一刀朝他的头上斩落? 相比三剑客辞职时光明正大地挖人,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可谓是真的在背后撬了乔国界的墙角,相信乔国界得知真相之后,绝对不会轻饶他。何方远一时想远了,想起乔国界对海山所下的狠手,他不无担忧地想,真到了和乔国界摊牌的一天,会是怎样的刀光剑影的局面? 乔国界可是从来不肯吃亏的性格,他既没有三剑客深广的人脉,又没有开天中文背靠企鹅的深厚背影,到时万一乔国界对他发出了必杀令,他如果落一个李一男一样的下场,岂非一失足便成千古恨? 第五章绵里藏针 “新合同条款的问题……”樊铮的话打断了何方远的思绪,他目光坚定,语气也十分坚定,“短期是会引发阵痛和动荡,但从长期来看,有利于立化的稳定和长远发展。所以,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 和何方远预料得几乎一样,樊铮事事站在大局上考虑,目光未必有多长远,也不一定可以看出乔国界的长远布局,但他却是一个合格的执行者和坚定的追随者。 何方远笑着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对大局有利,未必对个人有利。对公司有利,未必对别人有利。樊铮,如果为了公司利益让你牺牲个人利益,你能做出多大的牺牲?” 樊铮目光跳跃几下,微一思索:“我的原则是,如果是公司带给我的个人利益,在公司利益的大前提下,可以全部牺牲。但如果是我个人的个人利益,我不会无条件奉献。” 何方远没再说话,明白了樊铮的意思,如果是公司的奖金、福利或是职务,可以因公司利益而牺牲,但除此之外,他个人的声誉、财产,不会为了公司利益而让步。 真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何方远心中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樊铮此人,可用,是一个优秀的将才。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将才,至少帅才嘛,嘿嘿,自然当仁不让就是他自己了。 只是如何将樊铮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之中,需要从长计议,而且还必须要有一定的商业策略。 陈果办公室在十八楼。 升任了兴众文学的ceo之后,陈果既没有在十楼的立化办公,又没有在十五楼原先的马大勉办公室办公,而是又重回了十八楼办公。十八楼是兴众总部所在地,在十八楼办公,方便随时和乔国界沟通。以前马大勉担任兴众文学的ceo时,就享受不了在十八楼办公的待遇。不过由此也说明,现在的兴众文学在乔国界的心目中,上升到了无可替代的高度。 也是,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兴众文学不管是上市还是出售,都是乔国界兴众集团旗下最后一项优质资产了。 “方远、樊铮,来,坐。”何方远和樊铮一进办公室,陈果就热情地招呼二人,“喝点什么?” “不用了。”何方远摇了摇头,陈果担任总编办主任多年,养成了热情待人的习惯,比起马大勉的精英气质,他算是平易近人多了。 和何方远摇头回绝陈果的热情不同的是,樊铮二话不说,伸手拿过一个一次性纸杯,自顾自接了一杯白开水:“还真是渴了,借陈总的水一用。” 陈果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何方远身上:“方远,听说新合同引起了不少争议,导致许多版权方不敢再和立化签定合同,是不是有这回事儿?” 陈果身为兴众文学的ceo,不直接接触版权方,对版权方的动向不了解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在立化亲信不少,既有身为常务副总的樊铮,又为身为版权部经理的史尚飞——上次人事动荡之中,史尚飞也是既得利益者之一,由副总监升任版权部经理,替代了楚一亭——他对立化的一举一动不能说是了如指掌,至少也可以说完全在他的一手掌控之中。 再加上梅荏苒辞职之后,他又安排了亲信付锐担任了副总监,另外还有范记安和徐子棋升任之后遗留的小组组长的空缺,也都由陈果一言而定,现在的立化,表面上是何系一家独大,实际上,陈果在许多关键位置安插了很多自己人,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立化已是陈果的天下。 不要忘了,陈果的背后,还站着乔国界。立化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乔国界的火眼金睛。之前乔国界常年定居在国外,自从集体辞职事件之后,他不但回国居住,而且一周至少会来兴众总部三次以上。 何方远知道陈果明知故问,是想试探他对此事的看法。如果说集体辞职事件之后,他面对马大勉的打压和黄是道的排挤,以及楚一亭的阴谋,需要以阳谋和阴谋并重,并且借助陈果和马大勉的不和以及乔国界对马大勉的不信任为支点,才最终得以大获全胜的话,那么在马大勉离职之后,现在他已经没有力量可以借用,必须正面面对陈果日益对他的不信任,以及乔国界对他的根深蒂固的成见。 毕竟,他曾经是三剑客的亲信。 没错,陈果现在对他的信任度,降低到了最低点。陈果没有明说,顾南也没有挑明,但何方远是何许人也,他心明眼亮,对形势看得清清楚楚,从陈果和顾南的迅速走近以及陈果并未征求他的意见,直接修改了合同条款就可以得出结论,陈果对他的信任,自从马大勉离职之后,每况愈下,时至今日,他差不多算是陈果的眼中钉和绊脚石了吧?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何方远不敢肯定,只是猜测——说不定顾南为了满足打击报复他的阴暗心理,已经暗中告诉了陈果他和蓝妺的大计!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陈果知道了他随时可能跳出立化,和蓝妺重起炉灶,不但要挖立化的墙角,而且还要成为立化的直接竞争对手,陈果别说对他怀疑外加防范了,说不定暗中正在谋划一个将他栓死在立化的计划,让他逃不出立化的地盘和乔国界的手心,别说跳出立化到外面海阔天空一飞冲天了,就老老实实呆在立化,上不去下不来,呆在半空十年八年,耗也能耗死他! 当然,何方远只是无根据猜测,估计顾南也不会这么没有节操,破坏蓝妺的大计。而且再深入一想,如果顾南真的透露了他和蓝妺的计划,以乔国界的性格,估计他早就对他出手了。不止是他,连蓝妺也会被乔国界拿下。哪怕蓝妺的父亲蓝成器和乔国界素有交情,乔国界也不会对敢挖他的墙角的人手软。 就算以上的推测不成立,顾南并没有将蓝妺的计划告诉陈果——相信顾南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为了打击报复他连蓝妺也不管不顾的地步——陈果对他的态度的转变,何方远早就敏锐地有所察觉了。想想也可以理解,他并非陈果的亲信,当初和陈果走近是因为共同的对手马大勉之故,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现在共同的敌人不复存在,他和陈果之间的利益共同点消失,对于想一统立化的陈果来说,只有他让位了,樊铮才有可能上位。 也只有樊铮上位了,担任了总经理,陈果才算真正完成对立化的全面掌控。 不管怎样,和之前形势大不相同的是,他现在虽然明面上是立化第一人,和之前的副总监以及常务副总之时,不可同日而语。但实际情况却是,以前他面对马大勉和黄是道、楚一亭时,因为有乔国界的势和陈果的力可以借助,心中笃定,充满了必胜的信心。现在没有了马大勉和黄是道作为缓冲地带,他将直面面对乔国界的威势和陈果绵里藏针的打压。 是的,陈果对何方远的打压,不是雷厉风行,也不是连敲带打,而是和风细雨式的绵里藏针,就如新合同的事件一样,事先并不告诉何方远他修改了合同条款,只让何方远无条件执行。执行之后,版权方有了反对的声音,并且何方远的工作遭遇了阻力,他再若无其事地征求何方远的意见。似乎是很关心何方远的工作,其实是想知道何方远心里有没有怨气,还想借此机会,让何方远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 何方远对自身目前所处的处境,早已清清楚楚,对于陈果笑里藏刀的手法也算心里有数了,他点头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新合同的部分条款,太苛刻太霸道,许多版权方提出了反对意见。主要也是现在形势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互联网版权网站,越来越多了,立化现在虽然还是一家独大,但独虎难敌群狼,不提开天中文,就是北京的二八中文网和驰骋中文网,也趁立化的动荡分裂之际,乘机挖走了一小部分版权方。新合同……后患无穷。” 陈果再是外行,也知道二八中文和驰骋中文与立化的渊源以及纠葛。二八中文的创始人当年正是立化的资深人士,虽然不是如三剑客一般是创始人身份,却也算是立化的元老之一。后来因为理念不和,愤然从立化出走,到了北京联合一家互联网公司创办了二八中文网,时至今日,二八中文在国内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位居前三之内,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而驰骋中文的资方,是一家互联网游戏公司。驰骋中文网成立后,大举锄头,在2008年时,一举从立化挖走了十几名顶级版权方,导致立化伤筋动骨。也正是驰骋中文的挖墙角之举,才让立化将五年的合同期限修改成为永久转让的合同条款。 现今,驰骋中文虽然既不如二八中文生态环境良好,已经建立了良性的造血机制,又不如开天中文实力雄厚,团队战斗力强,更不如立化十年积累的根基深厚,但勉强在国内四大互联网版权网站中算是一极,也算打出了名气,在各大巨头纷纷看好互联网版权产业的今天,日后说不定也有大好前景。 而今天,创始团队的出走,不但再次让立化元气大伤,十年之功险些毁于一旦,更让立化加快了闭环的速度,在永久转让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签死版权方的笔名甚至包含了身份证真名名下的全部笔名! 可以说,立化十年间,对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推动,功不可没,不但培育了一个潜力无限的互联网版权产业,而且三次分裂,造就了二八中文、驰骋中文以及开天中文国内三大顶级互联网版权网站!实事求是地讲,基本上国内整个互联网版权产业,都是由立化培育造就。 所以也可以理解每一次分裂,乔国界都要关闭开放共享的渠道,到今天,终于完成了最终的闭环。也是,任谁见到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被后来者逐步蚕食,谁也会赶紧关上大门,不让外面的人进来,也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陈果见何方远如实回答,态度中肯,语气平和,心里跳动几下,心想何方远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想了一想,又说:“事实我也了解了,你有什么看法?或者说,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没有,政策问题涉及到了福利和以后的长远发展,只凭人情和交情,拉不回版权方的心。政策层面的问题,作为执行者,没有办法补救。”何方远再清楚不过,陈果有此一问,不是真想听听他的补救之法,而是想听到他的牢骚和埋怨。而一旦他牢骚和埋怨,说不定立刻就可以传到乔国界的耳中。 现在想要动他,得乔国界点头才行,陈果无权决定他的去留。陈果的用意很明显,是想让他在乔国界的心目中,逐渐失势。不过何方远虽然没有满腹牢骚,话里话外却还是流露出了些许不满。 “方远,你是不是对我没有和你商量就修改了部分合同条款有意见?”陈果见何方远不跳坑,未免微有焦急。 何方远见陈果步步紧逼,知道他在陈果的心目中,已无大用。也是,立化的闭环之举,意味着立化正在收缩战场,不再向外扩张,也不再和开天中文、二八中文以及驰骋中文打擂台,明显是想闭关锁国,固步自封了,这样的话,只需要一个好人坚定地执行乔国界的最高指示精神就可以了,不再需要如他一样的能人冲锋陷阵了。 虽说何方远知道他早晚离开立化,就如之前无数和乔国界曾经共事的高管一样,避免不了被扫地出门的命运,但他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自认他是对乔国界的为人研究得最为透彻的第一人,又亲身经历了立化的最大一次分裂事件。如果他再不长记性还天真地认为乔国界可以一直对他提拔重用,他就太天真太幼稚了。而且他也早有打算,不会等乔国界随意摆布他的命运。 陈果的逼迫,即使不是受乔国界指使,也是得到了乔国界的默许。以陈果身为乔国界亲信和眼中的好人的身份,他的一举一动,必然会事先征求乔国界的意见。 比起之前面对马大勉的压迫和黄是道的排挤,现在的何方远面对的是陈果的逼迫和乔国界的森然杀意,他想要从容过关并且突出重围,难如登天。而且他也清楚得很,乔国界对他失去兴趣,陈果对他失去耐心,想让他让位,并不是说想将他从立化一脚踢开,过河拆桥,而是想让他在立化闲置。 乔国界也怕他跳出立化之后,不管是投奔创始团队的开天中文还是为千方所用,对立化来说既是损失,也有损颜面。 “意见倒是有一点儿……”何方远没让陈果失望,说出了陈果期望的回答,不过他随即话题一转,“就是合同的条款,还是太宽松了。作为业内的开拓者和领先者,立化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整个互联网版权市场都是立化一手培育而成,凭什么市场培育了果实成熟了,就有人横空杀出厚颜无耻地抢夺胜利果实?部分版权方也是,见利忘义,他们有今天的身价,还不是在立化的平台上得以实现了价值?不能纵容他们坐地起价的无耻行为,我个人认为,合同条款应该限定只要在立化签约,不但版权作品永久归立化所有,在立化注册的笔名,也永久独家归立化所有。” 陈果愣住了,没想到一向为版权方着想的何方远,会说出这么一番义愤填膺的话,而且何方远一向平和,很少偏激,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受刺激了?愣过之后,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话是这么说,但人都是会为自己着想,版权方有想法也正常,没想法才不正常。方远,你和樊铮要多和版权方沟通,做好版权方的安抚工作。另外,下一步立化的宣传攻势,你有没有具体方案?” 宣传工作很重要,尤其是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需要大量源源不断的生力军的补充,才能保证更多优秀的版权作品的涌现。互联网版权作品,进入门槛低,只要有一台电脑有表达的欲望,就可以建立作品上传,开始作家梦。 庞大而免费的生力军,是保证立化造血机制良性循环的基础,但庞大而免费的生力军从哪里来?从无数学生、待业青年和有空闲时间的文学爱好者中来。为了吸引更多的生力军加入立化,立化每年都会花费不菲的广告费用宣传立化的造神机制,让无数梦想可以一举成名并且年薪百万的新人作者以飞蛾投火一般的热情加入立化的版权方大军之中。 第六章你来我往的交手 互联网版权作品,虽然进入门槛低,但淘汰率非常高,真正能从中脱颖而出者,寥寥无几,不夸张地说,不足万分之一。立化一直对外宣传旗下有签约作家数百万人,如果只按作品数量计算,确实有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之多。实际上,立化看似庞大,占据了国内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百分之七十的份额,现实却是,由于盗版太多的原因,立化每天的销售额才二三十万。数年来,不管怎么努力 ,都没有突破二三十万的大关。 立化顶级的版权方大概有十几人,中层的版权方有二百多人,剩下的底层和不入流的版权方,大概一千人左右,也就是说,一千二百多人从每天的二三十万的销售中分成,平均每人能有多少?何况大部分销售收入都来自于十几名顶级版权方的作品,许多中低层版权方的作品,销售额极小,月收入不足一千的版权方也大有人在。 但尽管如此,立化每年都会大肆宣传几个顶级版权方的高额收入,希望可以吸引更多向往成名向往大赚其钱的免费生力军的加入。反正签约一名新入行的版权方,只需要一纸合同即可,立化不用花费一分钱。一万个新入行的版权方之中,只要有一个人可以成功可以为立化赚钱,就算赚到了。 去年立化重点宣传的顶级版权方是百砂出品。百砂出品在立化的第一部作品,并不出名,到第二部作品时,人气大旺,日收入达到了3000元,一举跻身到最顶尖的五名版权方之列,成为立化的标杆人物之一。 除了在立化的电子销售之外,百砂出品的作品在手机移动阅读基地的销售,曾经一度名列第一,最多一月单是手机移动阅读基地的分成就高达50万元,要知道,手机移动阅读基地的分成情况是,基地拿六成,剩下的四成,由立化和版权方平分。换句话说,他的作品在手机移动阅读基地的月销售额,高达250万。 除了电子版权大卖之外,百砂出品的实体书销量也算不错,在立化几名最顶尖的版权方之中,名列第一,单本最高销量达到了10几万本,由于是系列书,总系列十本以上,总销量就在100万本以上。立化在宣传时进行商业化的包括和宣传,就成了销量高达500万册的超级畅销书。 一系列的宣传和包装,是立化的造神计划的措施之一,为的就是诱惑成千上万的青少年投身到互联网版权产业的事业中,也是为了将更多的版权方签死到立化的旗下。基数越大,从中选拔出来优秀的版权方的机会和可能性就越大。 “具体方案,由樊铮负责。”明明是樊铮负责宣传方面的工作,陈果非要问他,何方远心里越来越烦躁,绵里藏针的手法比起马大勉的高高在上还让人疲于应付,但话又说回来,再难,他也得挺过去,如果应付不了陈果和对付不了乔国界,那么他就算和蓝妺联手创业,面对众多对手的包抄或围攻,说不定早早就一败涂地了。 “你总得有个想法才行,虽说具体工作由樊铮负责,他毕竟入行时间短,不如你专业。”陈果半是埋怨半是关心,“怎么了?最近见你状态不对,是不是太累了?实在扛不住的话,可以休假一段时间,别硬撑着。樊铮虽然入行时间短,不过他学习快,能力强,短时间内独挡一面也没有问题了。” 陈果的话,看似前后矛盾,其实正是他的高明之处,一方面敲打何方远,让他不要人浮于事,另一方面又暗示樊铮可以独挡一面,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是含蓄地警告何方远,他可以随时被束之高阁闲置,接替他的人选,已经准备就绪。 何方远岂能不明白陈果的意思,他呵呵一笑:“最近确实有点累,不过工作也没落下。说到休假,我还真有一个度假计划。只是一直有一个想法,想向乔董当面汇报一下。不向乔董汇报了我的想法,休假也休不踏实。” 当着陈果的面儿提出越级向乔国界汇报想法,何方远的话一出口,樊铮脸色顿时为之一变。刚才陈果和何方远你来我往的交手,他在一旁摆出置身事外的态度,只听不说,而且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洒脱,仿佛陈果力推他上位,他受之无愧一样。但现在,他再难保持一脸镇静,惊讶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何方远身上。 何方远是职场老人,也经历过大风大浪,怎么会说出这样没有水准的话?越级向乔国界汇报,摆明了是对陈果的不信任。不对,何方远分明是在向陈果提交换条件,如果陈果帮他向乔国界传话,他就会如陈果所愿休假。 休假,是陈果闲置何方远的第一步棋,也是关键的一步。一旦何方远休假期间,樊铮暂时全面接管立化,并且做出了不错的成绩,那么樊铮就为正式接替何方远打通了第一道关卡,也埋下了伏笔。 陈果微一沉吟,何方远的交换条件不算太难办,若是平常,他肯定想都不想一口拒绝,但联想到如果真能以此换取何方远的休假,也算值了。又一想,何方远还真天真地以为乔董对他还有爱才惜才之心?以为他和乔董见上一面,就可以让他的处境有所改变?到底还是年轻,还以为他在乔董眼中多有分量一样。 这么一想,陈果自认胜券在握,点头应下了:“好,我会找个机会和乔董提一提。” 下楼的时候,何方远和樊铮同行。上了电梯,樊铮按下了十楼的按钮,说道:“何总,陈总一向对事不对人,你别多想。” “怎么会?陈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一向非常尊重他。”何方远看了出来,樊铮是有感而发,而不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向他炫耀。再说,樊铮最终能不能坐上总经理的宝座还在两可之间。就算陈果力挺他,让乔国界点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樊铮谦虚地一笑:“我很佩服何总在创始团队辞职事件时做出的英明决定……” “此一时彼一时,彼时是聪明,此时再看,就未必了。”何方远先是承受了刘薇薇让他离开梅荏苒的打击,现在又面临被陈果边缘化的危险,在爱情和事业双重打击之下,却丝毫没有沮丧之意,相反,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无所谓,“樊铮,有个问题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不久前乔董还信心十足,一副指点江山还我河山收复失地的豪壮,怎么没过多久,忽然间偃旗息鼓了?现在开天中文还没有完全崛起,立化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打败开天中文,为什么闭关锁国,急急闭环了?” 樊铮扶了扶眼镜,身子靠在电梯内的扶手上,微一思忖:“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乔董应该是为了避免再被竞争对手挖墙角,所以以退为进,先闭环,练好内功,健全造血机制,然后再和开天中文一决胜负。” 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樊铮的话,是他的真实想法,不是故意有所隐瞒,由此也说明,樊铮是守成的将才,不是开辟疆土高瞻远瞩的帅才,眼见电梯到了十楼,他当前一步迈出电梯,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樊铮,你难道就没有想到乔董这么做的另一种可能性是——乔董不想玩了,想卖掉立化,不,甚至是整个兴众文学呢?” 话一说完,何方远不理会樊铮呆立当场的惊愕,大步流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房间才发现,原来办公室里有人在等他。 “副总坐老总的位子,蓝副总,你越位了。”何方远见蓝妺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转来转去,悠闲而好玩,不由气笑了,“你倒是幸福了,我却惨了。” “怎么惨了?不就是被下江丈母娘羞辱了一次?不对,不是羞辱,是哀求。在无数青年才俊被下江丈母娘打击得无地自容时,你还可以让下江丈母娘跪倒在你的面前,你面子天大了。”蓝妺心情不错,上来就调侃何方远,“和你相比,我才是真惨了。” 今天怎么了这是,非要比谁更惨?何方远气不打一出来,上前将蓝妺一把拉起,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摇头叹了一口气:“先说我的惨,还是先说你的惨?” 蓝妺被何方远粗暴地拉起,也不生气,嘻嘻一笑:“先说你的,也许你的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后,我就开心了。” 何方远很是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将他和樊铮一起到陈果办公室遭遇到的冷暴力说了一遍,然后很西化地一耸肩:“看来,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了,原本还想帮立化渡过难关,以显示我们不离不弃的职业道德,没想到,陈果为了推樊铮上位,要将我束之高阁了。过河拆桥也没什么,但才过河就迫不及待地要拆桥,一没职业道德,二吃相太难看了。” “啊?”蓝妺才知道事情的变化之快,远远超出预料,她伸出右手在何方远的肩膀上拍了拍,假装关切地安慰,“何方远,节哀顺便。不要紧,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还年轻,机会还有得是。” 何方远被蓝妺的调皮逗乐了,推开她的手:“行了,别虚情假意了,我和梅荏苒分手,你高兴。我被陈果束之高阁,被乔国界冷落,你开心。总之,我越倒霉越惨,你就越是既得利益者。说吧,你都这么幸福了,还哪里惨了?” “你和梅荏苒分手,真不是因为我,我也没有幸灾乐祸。至于你在立化的处境不妙,倒是多少开心几分,不过一想起我被爸爸逼着,非要让我带你回家,我就觉得天都塌了。”蓝妺夸张的声调,和韩剧中的女主有得一比。估计最近韩剧看多了,就差说话嗲声嗲气了。 “不是吧?你带我回家?”何方远最近感觉生活和工作一团乱麻,几乎都理不清头绪了,蓝妺却还节外生枝,让他上门,等等,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事,“你爸?蓝成器?” “是呀,你忘了,上次在梅长河的婚礼上,你和他见过一面,他对你印象很好,还说以后要找机会和你好好聊聊,现在机会来了,你可不能逃避呀。”蓝妺嘻嘻一笑,“我可是一口答应我爸,说一定带你回家,保证你会出现。” 蓝成器找他何事,何方远大概也能猜个八九,应该还是为了他和蓝妺联手创业的事情。蓝成器虽然相信蓝妺的眼光,但毕竟不是小事,不提投资额巨大,单是此举会彻底得罪乔国界,甚至会和乔国界反目成仇,也让蓝成器不得不慎重从事。 这么说,蓝妺的家门,还非登不可了?何方远也没矫情,一口答应了:“没问题,去就去,谁怕谁?蓝妹妹金口一开,何哥哥敢不来?” 蓝妺喜笑颜开:“表现不错,值得夸奖。对了,昨天我说的问题,你想通没有?” 昨天蓝妺让何方远静观其变,何方远当然想通了。不过想通了也没用,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静观其变是想等立化因新合同问题乱成一团时,他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不想,乔国界此举的出发点,压根就不在意几个无足轻重的版权方的反对,和乔国界闭环的大计相比,几个版权方的出走不影响大局。 既然乔国界改变了策略,由以前的豪情万丈变为现在的兴趣索然,他也得顺应潮流,改变静观其变的战术,重新制定应对之策。 “想通了,但静观其变的策略用不上了,下一步怎么走,有待协商。”何方远将难题又踢回到了蓝妺脚下,“昨天我的问题,你想通了没有?” 昨天刘薇薇的惊人一跪,不是跪在何方远面前,而是跪倒在了蓝妺脚下,让蓝妺答应她从梅荏苒身边拉走何方远,言外之意自然是牺牲蓝妺成全梅荏苒了。如果非要深究刘薇薇并不光彩的真实想法的话,就是希望蓝妺嫁给何方远,何方远有了蓝妺,肯定不会再纠缠梅荏苒了。 何方远的问题是,如果他当时不接下刘薇薇的话,蓝妺会怎么回答……蓝妺眨了眨眼睛,含蓄地笑了:“想是想通了,不过睡了一觉之后,又忘了。” 耍赖……何方远摇了摇头:“算了,不和你计较了,随便你怎么回答好了,现在我不再关心乔国界之外的问题。如何从乔国界的手下全身而退,是比起猜测一个白富美对我有没有意思的小事重大一百倍的命题。” “切,早晚你会发现,我对你的重要性,比乔国界对你,重要一千倍。”蓝妺颇不服气地回敬了何方远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 下班后,何方远约上范记安、徐子棋一起吃饭,蓝妺有事没有参加聚会,结果倒好,就何方远一人是孤家寡人,范记安有付瓜瓜,徐子棋有常辛儿,以前左有梅荏苒右有蓝妺的他,现在形影相吊,好不可怜。 聚会地点在正大广场七楼,临窗的座位,正好可以看到滚滚的黄浦江水。炎热的夏夜,人流如潮,无数红男绿女在江边散步,沉浸在如醉的夏风和如水的恋爱之中。 常辛儿见何方远孤身一人,目光又有少许落寞地望向窗外,以为他顾影自怜或是睹物思人,心下不忍,开口劝道:“方远,荏苒只是一时想不开,以她开朗的性子,过几天就好了,肯定会主动打电话给你。” 见常辛儿还以为他和梅荏苒之间的问题是常见的热恋中的男女闹别扭的普通问题,何方远喝了一口果汁,摇头一笑:“我和荏苒……估计不能在一起了。” “啊?”徐子棋大惊,下意识一把抓住常辛儿的手,“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哥,我和辛儿已经心心相印海誓山盟了,你没有了梅荏苒,不能再回来和我抢辛儿!” “哧……”范记安惯常的讥笑声再次响起,“情人眼里出西施,一点儿不假,胖棋,辛儿长得漂亮,又温柔贤惠,是个贤妻良母的最佳人选之一,但不要忘了另外一点,世界上也许只有一个常辛儿,但孔辛儿、柳辛儿或者是付辛儿多得是,别觉得全世界就你一人捡了宝。你也别闲操心了,何哥如果和辛儿有缘,上大学的时候就成了好事了,还轮得上你?而且你也不想想,没了梅荏苒,何哥还有蓝妺。话说和蓝妺相比,辛儿在长相上是不差几分,但身世上嘛,嘿嘿,嘿嘿……” 平常范记安一冷嘲热讽,徐子棋总是不甘示弱地反驳,今天却一反常态连连点头:“记安说得对,何哥不走寻常路,也不走回头路。不过何哥,你和梅荏苒到底怎么了?” 何方远坐在付瓜瓜的对面,见付瓜瓜用一根吸管一边吸冷饮,一边含蓄地冲他笑,他一时兴起,直盯着付瓜瓜的双眼问道:“瓜瓜,在我回答徐子棋的问题之前,我想问你一个尖锐的问题?” 第七章人性即商性 “问吧,随便问,瓜瓜心胸开阔,有一说一,北京胡同妞儿,大气儿。”范记安猛一顿自夸,自夸之余,还不忘自嘲,“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顾南,她说她长这么大,看人看事情从来没有走过眼,顾南是她栽得最大的一个跟头。” 付瓜瓜瓜子脸,樱桃小口,长相很甜美,浑然没有北京女孩常见的大脸,脸型微瘦,乍一看,像是江南女子,她哧溜一声大大地吸了一口冷饮,笑了:“何哥问吧,我听着呢。” “你和顾南在一起的时候,图顾南什么?”何方远的问题确实很尖锐,好在他也知道范记安喜欢嘲讽别人,其实心眼不小,也清楚付瓜瓜别看长得不是很北方,却是地道的北京胡同妞儿的性格。 “说实话?”付瓜瓜眨眨眼睛,嘻嘻地笑了,目光看向了范记安。 范记安假装大度,故意摆出一副天高云淡的高远,不过他跳跃的眼神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他其实很怕听到付瓜瓜说出大伤他男人自尊心的话。 “你说呢?”何方远以肯定的语气反问。 “好吧,我就实话实说了。”付瓜瓜伸手一挽脑后的马尾辫,目光却望向窗外的江水,愣了片刻,她忽然又笑了,“其实说了你们也许不会相信,顾南有时是狂了点儿,身上多少有点儿富二代们都有的浮浅和不可一世,不过如果处久了你会发现,他细心体贴,挺会照顾人,也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优点也不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图他的钱,图的就是他给人的安全感。” “好,我再问你……”何方远点了点头,付瓜瓜说的是实话,北京妞儿不矫揉造作,向来直爽,他就继续问了下去,“在范记安和徐子棋都追你的时候,你最后为什么选择了范记安?” 此话一出,徐子棋和范记安都紧张了,尤其是范记安,差点儿流汗。常辛儿也不笑了,睁大眼睛看看何方远,又看看徐子棋,最后还是落在了付瓜瓜的脸上。 付瓜瓜一点儿也不紧张,相反,咯咯地乐了:“何哥今天很有八卦娱乐精神,好吧,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我就说说我为什么最后选择了范记安……原因很简单,别看范记安油嘴滑舌又说话刻薄,但他心肠不坏,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让人感觉很踏实很可靠。而徐子棋嘛……” 徐子棋夸张地捂住了眼睛,又低下了头,似乎不忍听到付瓜瓜对他的贬低一样。 付瓜瓜大笑,拿起筷子,扬手打了徐子棋的脑袋一下,忽然又意识到不对,冲常辛儿一吐舌头:“不好意思辛儿,打了你的男人,你也可以打范记安一下。” 常辛儿微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和付瓜瓜的大大咧咧相比,她婉约温柔多了。 “其实徐子棋也算是一个好男人,顾家、安稳、细心,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和他在一起,总是不够尽兴,或者说,不够默契,我想什么,他猜不到。我不高兴的事情,他偏偏去做。最后经过一番比较,我还是选择了范记安,因为范记安风趣幽默,偶而还会小小的犯贱。有时候,男人犯贱也是一种可爱。”付瓜瓜说到兴头上,扬手打了范记安一下,“犯贱,你可记住了,以后如果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让一辈子都活在犯贱之中。” 范记安吓得一哆嗦,缩了脖子挨了付瓜瓜一记,不敢还手,只是嘿嘿傻笑:“怎么可能?我范记安是什么人?玉树临风小郎君,一诺千金伪君子,这辈子绝对不负付瓜瓜。” “好了何哥,你的问题问完了,现在应该说说你和梅荏苒到底怎么了……”付瓜瓜和梅荏苒不熟,不过经常听范记安说梅荏苒长梅荏苒短,她不熟也熟了,况且梅荏苒又是何方远和顾南竞相争夺的女人,她对梅荏苒的兴趣一直十分浓厚。 何方远愣了愣神,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从前,天高云淡,梅荏苒的一颦一笑,以及她的清新和可爱,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只是往事不再,如过眼云烟,人生如江水滚滚向前,再也回不到过去了。算了,不想了,他摇了摇头,驱散了梅荏苒的形象,叹了一口气,将他和蓝妺在餐厅与刘薇薇的偶遇和盘托出。 “这一手……毒!”范记安沉重地摇了摇头,又拍了拍何方远的肩膀,“何哥,你很男人!从此以后,不管你是和蓝妺在一起,还是另有新欢,我都不会说你对梅荏苒始乱终弃了。” 何方远笑骂:“滚蛋,什么始乱终弃,只是一场正常的恋爱好不好?哪里乱了?不要胡说八道,荏苒是好女孩。” “不是吧?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把梅荏苒拿下?亏了,太亏了。”范记安痛心疾首地摇头,“何哥,善良不是软弱,你只是答应刘薇薇不和梅荏苒在一起了,却没有答应她不怎么了梅荏苒,对不对?你们相爱一场,就算分手,也要留下永久的纪念,对不对?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梅荏苒最终还是嫁给了顾南,你也要当仁不让勇拔头筹,当梅荏苒的第一个男人,对不对?” “对,范记安说得对,何哥,不能便宜了顾南。”徐子棋也愤愤不平,替何方远和梅荏苒惋惜,“我是多么希望你和荏苒能走到一起,可惜呀,真是太可惜了。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范记安伸手拿过何方远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迅速翻到梅荏苒的号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出了一个短信,“何哥,我替你约了梅荏苒在北京见面,如果她答应见面,记住了,别犹豫,别客气,勇敢向前冲,拿出你面对陈果和乔国界时的勇气,直接推倒,然后一往无前……” 范记安动作很快,何方远想要制止,却晚了一步,又一想,也好,就算分手,也要和梅荏苒再见一面为好,毕竟也算相爱一场,不能不明不白就悄无声息地结束。 “其实换个角度想,也是好事,和梅荏苒分手了,何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下蓝妺而不用担一个脚踏两只船的恶名了。”徐子棋以前对何方远在蓝妺和梅荏苒之间摇摆不平,一直大有意见,总觉得何方远见异思迁,之所以爱上蓝妺是因为蓝妺出身高贵的缘故,现在也想通了,不管何方远最终和谁在一起,只要二人情投意合,而且没有那么多外界因素的干扰,就是莫大的好事。 谁说草根男和白富美就没有爱情了?唐朝贞观年间,有四种最荣耀的事情是——年轻有为,进士出身,编修国史,娶四姓女,四姓是指崔、卢、李、郑四大士族,作为当时的名门望族,四姓女也就是今天的白富美,不,比一般的白富美还要高贵,毕竟现在的白富美富则富矣,算不上名门望族。远在唐朝,有出身差距的平民百姓想要荣耀加身,也以娶名望族之女为荣,时代发展到今天,草根想娶白富美,只要有本事,尽管去娶,谁爱嫉妒谁嫉妒去。 有本事就去娶了白富美,没本事就别羡慕嫉妒恨了。何况话又说回来,何方远和蓝妺之间也算是日久生情,有感情基础。 “不说了,不说了,感情上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怎么样应对目前立化的难题,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何方远摆了摆手,将话题从私事引到了正事上,“现在的难题是,一方面陈果用绵里藏针的手法,软刀子杀人,一步步扶樊铮上位,先是架空我,然后再闲置我,最终达到让我让位但又不会放我离开立化的目的。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乔国界现在萌生了退意,不想再玩互联网版权产业了。之前曾经向企鹅开价8亿美元出售兴众文学,因要价过高,企鹅没有接受,最后才引爆了集体辞职事件。现在时过境迁,虽然兴众文学引进了空行的注资,但估值缩水了至少一到两亿美元。而且现在立化的版权方资源,比起要价8亿美元时,减少了至少二分之一以上,现在再出售,价格肯定不会让乔国界满意。” “兴众文学不上市了?乔国界真的舍得在这个时候卖掉兴众文学?”范记安相信何方远的推测,却理解不了乔国界的做法,“现在正是兴众文学估价最低的时候,完全可以再硬撑一段时间,炒作也好,宣传也好,总之提升了兴众文学的形象之后,再卖的话,应该可以提提价。” “上市的可能性,已经无限接近零了。”何方远虽然离乔国界的距离还是很远,和乔国界的直接接触也不是很多,但他曾经系统地研究过乔国界的为人,非常清楚乔国界的性格和行事方式,所谓人性即商性,乔国界做出的所有决定,离不开他身上强烈的个性烙印,“现在卖,虽然价格不高,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面对开天的进攻,面对企鹅强大的实力,面对千方和芝麻开门随时有可能全力杀入互联网版权产业的现状,乔国界清楚,以兴众的实力和影响,兴众文学保不住了,也玩不下去了。资本市场,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在强大的资本力量面前,乔国界除了退让之外,别无他法。” “也是,现在不卖,再硬撑一段时间的话,被挖走的版权方越多,立化的价值就越低。所以乔国界才迫不及待地闭环,捡到筐里都是菜,签死的版权方,都是他的筹码。”徐子棋也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主要是有何方远的点拨以及范记安的诲人不倦,他想不成熟也不行,“所以说,花3000万买断一个顶尖版权方,转手卖出的时候,也许可以多卖5000万。22世纪最贵的是人才,是内容提供商!每一个版权方都是不可复制无可替代的内容提供商。” 是的,不管是顶级版权方还是中层版权方,都具有独一无二的特性,就和电影演员一样,每个演员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现在的情况是,乔国界的闭环,不但对外关闭了大门,封锁了渠道,对内,也反锁了大门。现在想要跳出立化,比起之前三剑客辞职时,难了一百倍。”何方远揉了揉太阳穴,“你们说说看,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安心地被关死在立化,还是想一个可以破门而出的办法?” 范记安微微皱眉:“确实难办了,上一次集体辞职事件,对乔国界的触动太大,所以他才紧紧关上了大门。关门也就算了,还非要把何哥架空栓死,就不地道了。他不仁,别怪我们不义,何哥,找个机会反了吧,逼上梁山。” 徐子棋摆了摆手:“什么逼上梁山?用词不当,应该叫揭竿而起。” “切,还不是一个意思?”范记安正要对徐子棋冷嘲热讽一番,见何方远神色不对,忙闭了嘴,也是,现在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问题的严重性,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如果真的想不到一个可以脱因而出的方法,何方远的雄心壮志以及创业之路,会被乔国界完全封死,从此在立化闲置到老。 “怎么办,何哥?在大事上,我和子棋向来都唯你马首是瞻。”范记安的脸色说变就变,刚才还是嬉皮笑脸,现在却是一本正经,一脸严肃。 何方远不说话,心里却是浮沉不定。他一时想了很多,当初没有跟三剑客一起跳出立化,固然是他想借势而起,成就一番事业。事实也证明了他的选择的正确性,只是形势瞬息万变,或者说,乔国界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突然间就偃旗息鼓不想玩了,乔国界的突然刹车,险些让他闪了腰。 虽说目前的困境来得突然而且出人意料,但也不能说当初选择留下就是错误的决定。至少他结识了蓝妺,谋划了联合创业的未来,而且还坐上了立化老总的宝座,算是完成了第一步的布局。只是第二步正准备迈出时,事情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偏差。 之前何方远提出以休假作为交换条件,要和乔国界见上一面,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以乔国界的狼性,怎么会突然收手了?根据以往乔国界的所作所为分析,他至少要不遗余力地打压开天中文一到两年的时间才会甘心,而现在才几个月时间,他意外闭环并且突然收手,是不是背后发生了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大事? 何方远很想知道背后的真相,所以他想和乔国界见上一面,也许可以从乔国界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只有查清乔国界是出于什么顾虑突然收手,才能从中找到突破口,杀出重围,一飞冲天。否则,不管是硬闯还是采取别的什么办法,都很难从立化脱困。 想起昨天他还和蓝妺商议,要对立化不离不弃,要遵循职业道德,要力挽狂澜,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不过倒也不是他和蓝妺天真,而是他和蓝妺落后一步,没跟上乔国界的思路。 到底乔国界意欲何为?如果能摸到乔国界的思路脉络,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何方远越想越头疼,转身望向了窗外,见夜色之下的江水奔流不息,在灯光下呈现五颜六色的波浪,虽然黄浦江不是长江,却忽然间想起了一句诗——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心胸顿时开阔了许多,事缓则圆,他是被一连串的事情搅乱了心绪打乱了节奏,乔国界究竟想要做什么,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看出端倪,现在才只是一个新合同条款事件,冰山才仅仅露出一角,他就想一窥冰山的全貌,太操之过急了。 急什么?不急,慢慢来,不管乔国界想怎么处置立化或是兴众文学,只要他再有所动作,总会在一举一动中暴露出他的真正意图。 一经想通,何方远心情大好,举起酒杯,哈哈一笑:“来,以果汁代酒,庆祝范记安和徐子棋都抱得了美人归,” 范记安和徐子棋面面相觑,不明白何方远怎么才谈了几句正事,又回到了感情的事情,二人不明就里,却还是举起了酒杯。 “也祝何哥早日找到如花美眷。”范记安嘿嘿一笑。 “希望何哥和梅荏苒有机会破镜重圆。”徐子棋呵呵一笑。 常辛儿和付瓜瓜对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同时举杯,异口同声:“何哥加油!” 聚会结束后,范记安和付瓜瓜先走了,徐子棋和常辛儿与何方远同路,三人正朝地铁口走去的时候,常辛儿想起了什么,悄悄一拉何方远的胳膊,小声说道:“方远,我还是觉得你和蓝妺更合适,蓝妺大方端庄,身世又好,梅荏苒……就随风而去好了。” 第八章人生总有意外 何方远笑了笑,没说话,感情上的情投意合有时敌不过现实的残酷,他和梅荏苒因刘薇薇的反对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他和蓝妺之间,即使无人反对,也是山高水长的遥远,更何况如果蓝成器和陈容有一人反对,他和蓝妺肯定最终会各奔东西。 还是不要再想了,何方远蓦然心中有了决定,只和蓝妺合作事业,不和她雕刻爱情,至于他的爱情在何方,只看机缘了。也许在远方,也许在眼前。 回到家中,何方远打开电脑上网,登录qq后,见梅荏苒的头像依然黯淡,也不知道她是离线还是隐身,想想范记安用他的手机给梅荏苒发了一个短信,只要开机她就能收到,还是等她的回信好了。 正在关掉qq时,忽然,有添加好友的通知跳动。何方远通常情况下不添加陌生人为好友,他的私人qq上面的好友不多,只有关系密切的朋友和同事。随手点开,扫了一眼就要忽略,忽然愣住了,添加他好友的人竟然是孔祥云。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找到了他的qq?何方远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束了一对辫子的大眼睛女孩形象,她鼻子高挺、嘴巴娇小,双耳圆润、双肩饱满,一双长腿修长、笔直而完美,近乎完美的鹅蛋型脸庞,既有古典的典雅之美,又有现代的新潮之美。 孔祥云是何方远的高中同学,同时又是邻居,是他正宗的邻家小妹。高中时,他和孔祥云一起上学放学,形影不离,久而久之,点燃了初恋的火花。只可惜,初恋的火花还没有燃烧成爱情的火焰,孔祥云却搬家了,举家迁往了北京。 一开始,何方远和孔祥云还联系不断,后来没过多久,孔祥云又随父母移民到了国外,从此,她和何方远真正的天各一方,并且也失去了联系。 作为最纯真的初恋,何方远对孔祥云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高中时代。作为他青春期也是生命中喜欢过的第一个女孩,朦胧的情感最真挚也最难忘怀,多少年来,他偶而在午夜梦回时,还是会梦到和孔祥云第一次牵手时的情景。 何方远急忙通过了验证。 “真的是你,方远?”一通过验证,孔祥云就迫不及待地打出了一段话,“真的是当年长青路上的何方远?” 当年何方远和孔祥云在北方的小城上高中,每天必经的一条长满梧桐树的小路正是长青路。长青路四季长青,不知留下了他和她多少的脚印和笑声,还有再也无法追回的青春。 “是我,祥云,你是青春中学的操场上的那一朵七彩祥云吗?”何方远的记忆全面复苏,往事历历在目,仿佛一瞬间昔日重现,在青春中学的操场上,孔祥云站在看台之上,对看台下面的何方远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踏着七彩祥云来找你,你会不会收留我一生的爱情? 当时何方远郑重其事地点头回答,你是我的天空之中永远的七彩祥云! 在孔祥云搬家之后,何方远还梦想有朝一日考上北京的大学,和孔祥云再续前缘,而且二人也约定,要在北京重逢。只是少年的承诺抵挡不了岁月的变迁和生活的多变,在孔祥云出国前夕,何方远还和她再次约定,等他以后考上北京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再和孔祥云重逢。年轻时的承诺轻飘飘没有分量,风一吹,就消散在了时间的长河里,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等到后来渐渐失去了联系之后,孔祥云在何方远的记忆中渐行渐远,最后只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符号,用来纪念青春期的萌动和少年情怀。 原以为他和孔祥云从此世事两茫茫,再无对方的消息,人海茫茫,人世沧桑,谁还能记得对方年少时的模样?不想在一个不经意的日子,突然天边就飘来一朵七彩祥云,瞬间弥漫了何方远的天空。 “是我,方远,是我,我就是青春中学操场上的七彩祥云!”孔祥云打字的速度极快,飞快地回复了何方远,还打出了数个激动的表情,“这些年来,我一直打听你的消息,却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当年的高中同学,联系上的几个人,都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我都几乎要绝望了,忽然有一天突发奇想,你肯定会用qq,以你的性格,qq的昵称说不定是真名,我就试着探索了一下,没想到,真的就找到你了,天啊,我太开心了,方远,你在哪里?我想马上见到你!” 真的是孔祥云,真的是青春中学操场上的七彩祥云,何方远也惊呆了,谁能想到事隔多年,在他几乎遗忘了青春遗忘了最美好的初恋之时,初恋又以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我在下江,你在哪里?”足足愣了几分钟之久,何方远才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打出了一行字。 “下江?我在北京。你等着,明天最早的一班航班,记得到机场接我。浦东,最早的一班航班,回见。”孔祥云打完最后一行字后,立刻就下线了,不给何方远回复的机会。 何方远无奈地笑了,多年未见,孔祥云还是风风火火的性格,丝毫未变。记得当年她搬家到北京之前,约他到城外林中的小屋见面。当时她哭得如雨打芭蕉,一边撕扯他的衣服,一边下定了莫大的决心一般,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给了你算了,也算爱你一场。何方远,要了我,以后不管天南地北天涯海角,你必须非我莫娶,听到没有?” “听到了,你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何方远在青春的荷尔蒙的刺激下,热血高涨,激情澎湃,什么誓言什么一辈子的承诺,张口就来,哪里会真想天长地久,当然,他也确实是真心喜欢孔祥云,说句大实话,喜欢得不得了。 就他当时年少而无知的想法是,除了孔祥云,世界上再无美女。除了孔祥云,他谁也不娶。 眼见一对激情少男少女就要在城外荒僻的林中小屋成就好事时,就在何方远身上的衣服被扯得只剩下内衣时,忽然,一声惊雷从天而降,由远及近,轰隆隆的雷声震得小屋摇晃几下,险些倒塌。雷声刚过,一阵狂风刮来,年久失修的窗户终于经不住狂风的的摧残,哗啦一声破裂了。 破裂了还好,随后又晃荡几下,轰隆一声,整个窗户居然全部掉了下来。窗户一掉,狂风吹进木屋,夹杂着雨水和肆虐的闪电,在空无一人的野外,有惊心动魄之势。 “啊……”素有假小子之称的孔祥云顿时吓得一激灵,激情迅速退却,一头扎进何方远的怀中,捂住了耳朵,“方远,我怕打雷。” 何方远高涨的激情,也在电闪雷鸣之中,如潮水一般退去。也是,再是荷尔蒙分泌旺盛,也要讲究个时候,在随时有可能狂风暴雨摧毁的林中小屋中,窗户一坏,就如暴露在天地之间,不能不顾天地之威不顾廉耻地苟合。 紧紧抱住孔祥云瘦弱而单薄的肩膀,何方远心中豪情陡生:“不怕,祥云,有我在,再大的狂风暴雨也没事,我替你遮风避雨!” 誓言犹在耳中,伊人已经远去。如今誓言已远,伊人却又重新出现,何方远一夜辗转难眠,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全是他和孔祥云的往事。 到后来,孔祥云的身影一分为三,一个是孔祥云,一个是梅荏苒,一个是……蓝妺。 迷迷糊糊中,不知何时,何方远总算睡着了。 天一亮,何方远打电话给蓝妺,告诉他她会晚一些到公司,临时有点事情,如果有人问起,就替他掩护一下。虽说何方远已是立化第一人,但他也不能随便不上班,总要有人知道他的动向才行。 蓝妺嘻嘻一笑:“一大早这是要去哪里呀?是不是桃花开了,要和梅荏苒私奔?” 何方远吓了一跳,蓝妺的直觉真是准得吓人,虽然他不是和梅荏苒私奔,但确实和桃花有关,而且还是人生之中的第一朵桃花,不过他才不会承认:“嘿嘿,什么私奔?我是会私奔的人么?我肯定会光明正大的结婚……有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北京的同学突然要来下江,我去机场接她。” “哦,好吧,你去吧。”蓝妺要挂电话的时候,忽然心头一跳,又问,“什么同学?男女?他还是她?” 女人呀,你的名字叫八卦,即使是白富美的富家千金,也是天生八卦细胞活跃,何方远顿了顿,没好意思欺骗蓝妺:“是高中同学,咳咳,女同学。” “初恋情人?”蓝妺一听何方远的语气不对,顿时八卦火焰熊熊燃烧,让她不问个究竟难解心头之痒,“高中女同学到现在还联系,除了天长地久的友谊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来你为什么一大早要去机场接她。何方远,老实交代,她是不是比常辛儿还要早的初恋情人?” 说实话,常辛儿真不能算是何方远的初恋情人,他对常辛儿只是有过喜欢,二人却没有过恋情,也就是说,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而和孔祥云则不同了,完完全全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尽管是初恋,尽管初恋时,他和她都还不懂爱情,但有时爱情不需要理智的理解,只需要热情的投入。 “……”何方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蓝妺,说真话,怕蓝妺多想,不说真话,反倒显得他心虚,思忖片刻,他呵呵一笑,“常辛儿不算初恋情人,她才是。” “我就说嘛,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走了梅荏苒,还有初恋人,何方远,好样的,祝你旧梦重温。”蓝妺本来只想和何方远开一个玩笑,不料真的听到何方远和初恋情人再会的消息后,心中却莫名一阵烦躁,再也不想和何方远多说一句话,随手就挂断了电话。 何方远真行,梅荏苒的事情还没有扯清,又来了一个高中的初恋情人,原以为他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在工作上认真负责,有事业心,在感情上从不花心,坚持原则,谁知道,他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居然还有什么高中的初恋情人,恋爱经历也太丰富了! 蓝妺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儿,反正她就是气愤难平,总觉得何方远欺骗了她对不起她,更觉得何方远不该这么博爱,他和梅荏苒还没有彻底分手,怎么就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初恋情人?好吧,有初恋情人没什么了不起,虽然她没有,但他也不应该去吃回头草,天涯何处无芳草,对不对?难道说在他眼里,她从来就不是芳草? 越想越生气,蓝妺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对何方远的不满完全是站在何方远和梅荏苒分手之后,就应该向她求爱的出发点,而何方远对她视若无睹,让她一颗从小被众星捧月的白富美之心,深深地感到了失落。 臭何方远,等着,别想让我以后再维护你……蓝妺一边上楼,一边腹诽何方远,没注意到电梯的人群之中,有一个人在紧盯着她的背影不放。 到了楼上,电梯中的人都陆续下楼,电梯中只剩下了蓝妺和另外一人,蓝妺还沉浸在对何方远的愤慨之中,浑然没有察觉电梯中的另一人正在悄悄向她逼近,突然,他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啊……”蓝妺猝不及防,顿时吓了一跳,惊叫出声,“流氓!” “什么流氓,是我!”顾南责怪地盯了蓝妺一眼,“瞧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不是在想何方远?昨天我告诉姨妈了,姨妈说,她坚决反对你和何方远来往。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和何方远公私不分,她会收回对你的注资,让你的创业大计,落空。” 蓝妺正没好气,被顾南一威胁,更是气极:“顾南,你再敢在我妈面前搬弄是非,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哟,怎么了这是,被我说中心事了?蓝妺,别忘了你的身份!何方远配不上你,你和他谈恋爱,有损身份,也让蓝家颜面无光。”顾南冷冷一笑,见电梯到站,电梯门打开,他一拉蓝妺的胳膊,“走,到我的办公室,我还要有话要对你说。” 蓝妺不甘示弱:“去就去,谁怕你?” 顾南平常不怎么来兴众文学的办公室,一周来一次就不错了,他身份多,事务重,除非兴众文学召开董事会,他才会大驾光临兴众总部。今天来,却不是召开董事会,而是和陈果有约,要商议一件大事。 正好在电梯中见到了蓝妺心神不安,他就怒了,肯定是因为何方远的缘故,想起以前蓝妺是多么高贵多么无忧无虑的小妹,自从遇到了何方远后,一切都变了,再也不是以前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乖巧而活泼的表妹了。出于对蓝妺的疼爱和怜惜,他决定好好和蓝妺谈一谈。 “坐下。”办公室内没有别人,顾南将蓝妺按在了座椅上,摆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蓝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越陷越深,你以前答应过姨父和姨妈,只和何方远谈合作,不谈感情,现在呢?你看你成了什么样子,丢了魂一样。再这样下去,你非毁在何方远手中不可。” 若是平常,蓝妺会虚与委蛇几句,应付过去,但今天她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思敷衍顾南,当即不客气地顶了一句:“要你管,多管闲事多吃屁!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别说你,就是我爸我妈也不能左右我的人生。” 顾南也被蓝妺毫不妥协的态度激怒了:“你信不信我会告诉乔国界,你和何方远身在曹营心在汉,准备挖立化的墙角?你说,如果乔国界知道了何方远在背后的所作所为,他会不会盛怒之下出手毁了何方远?” “你敢!”蓝妺怒不可遏的样子,像一头暴怒的小猫,她呼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顾南的鼻子,“你敢毁了何方远,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顾南也火了,扬手推开蓝妺的手:“蓝妺,你还不承认你爱上何方远了?你现在这么护着他,是不是真的对他动了真感情?” “我说过了,不、要、你、管!”蓝妺一字一句地说完,转身就走,“顾南,你是我表哥,不是我亲哥,就算是我亲哥,你也无权干涉我的个人私事。再见!” “站住!”顾南从小和蓝妺一起长大,经常吵架,但从来没有如今天这一次吵得这么厉害,只差一点儿就要翻脸了,他既恨蓝妺对他的不尊重,更恨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何方远,他快步向前,挡在了门前,“你敢迈出这个门,我立马告诉乔国界你和何方远的计划。” “随便。”蓝妺冷笑一声,寸步不让,“你敢透露半点我的计划,我也会把你和梅长河在兴众文学埋下的伏笔告诉乔国界,看看到时候,是我和何方远死得惨,还是你死得更惨!” “你……”顾南气得暴跳如雷,“蓝妺,你为了一个外人和我翻脸,你真行。” 第九章谁也不敢保证永远 “外人?”蓝妺反倒平静了,自得地一笑,“说不定有一天我真嫁给了何方远,他可就不是什么外人了,是我最亲的亲人。而你是我的表哥,知道表哥的表字是什么意思吗?表就是外的意思,对我来说,你也是外人。” 顾南彻底被蓝妺打败了,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再也没有力气阻拦蓝妺的离去。蓝妺拉开门,回身冷冷地看了顾南一眼,轻描淡写地一笑:“表哥,虽然同在兴众文学,但请你记住,你和我一样身在曹营心在汉,谁也别揭谁的短!” 哐的一声,蓝妺摔门而去,顾南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被蓝妺的话吓倒了,还是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蓝妺气呼呼地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要拨打何方远的手机,按了几个号码后,又扔了电话,自言自语说道:“才不给你打电话,你愿意接谁接谁去,就算是你初中、小学甚至是幼儿园的初恋情人,我也不在乎。有什么了不起,我从小到大,初恋情人多去了,如果算上从幼儿园时期就开始喜欢我的小朋友的话,一直到大学毕业,少说一个连也有了,你还差远了……” 说了一通,或许还觉得不够解气,拿起电话又拨通了梅荏苒的号码,一边拨号一边又说:“哼,我告诉梅荏苒你是一个花心大萝卜,还没有和她分手,就已经找好下家了,真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好男人,亏你还口口声声说只爱她一个……咦,不对,梅荏苒好象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别关机了才好……呀,开机了,居然打通了。” 上次和刘薇薇在餐厅的一面,蓝妺清清楚楚记得刘薇薇说过,谁也联系不上梅荏苒,不想她今天无意中一拨,居然通了,不等她多想,话筒中已经传来了梅荏苒熟悉的声音:“喂,蓝妺……” “荏苒,你……”蓝妺冲动之下拨打了梅荏苒的电话,接通之后瞬间冷静了下来,忽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一想,说了一句很没营养的话,“你……还好吗?” “还好……蓝妺,有事吗?”梅荏苒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低落,情绪不高。 “没事,就是问候一声。”蓝妺对何方远气归气,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向梅荏苒告状不是她的身份所为,正要客气几句挂断电话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多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里呢?你妈妈找不到你了,很焦急。” “我在浦东机场,刚落地,谢谢你的关心,再见。”梅荏苒听了出来蓝妺打来电话无事可谈无话可说,既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不如收线,省得各自尴尬。 “不是吧,你也在浦东机场,是不是坐最早的从北京飞来的航班?”蓝妺急急问道,不好,要和何方远撞车了,不料没等她的话说完,梅荏苒已经挂断了电话。 哼,有什么了不起,敢挂我电话……蓝妺生气了,冲我凶什么凶,又不是我抢了何方远,抢何方远的另有其人,她一边腹诽梅荏苒拒于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一边又想,虽然何方远很讨厌很花心,但他接初恋情人也算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证明何方远重情重义,有念旧和长性的优点,好吧,先原谅他一下下,以后再和他算总账。 既然蓝妺暂时原谅了何方远的所谓花心,就不免又为他担心起来,不出意外,他的初恋情人正好和梅荏苒是同一航班,他去接机,万一正好被梅荏苒撞见了,再被梅荏苒误会了,梅荏苒大闹机场的话,会让何方远多难堪多丢人? 这么一想,本着善良以及为何方远人品考虑的出发点,蓝妺又忙拨打了何方远的电话,想提醒他一下注意避开梅荏苒,不料打了半天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不由气恼,又扔了电话:“肯定正忙着卿卿我我呢,连电话都听不到了,哼,你既然办了坏事,我为什么还要帮你掩护?随便你,被梅荏苒抓个正着才好!” 蓝妺当然不会想到,她真的一语成谶! 梅荏苒脸色微显憔悴,眼神散乱而一脸疲惫,她正在行李提取处等候行李时,眼神不经意一扫,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顿时让她又惊又喜——怎么是他?他怎么知道她今天回来?这一次决定回下江一趟,完全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谁也没有通知,就连妈妈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难道说,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梅荏苒数日来的疲惫和心力交瘁,在见到何方远的一瞬间,顿时烟消云散,她见他还在四下张望,没有发现她,她心中蓦然升腾起浓浓的暖意。也许之前真是误会他了,他不肯现在跳出立化,是有难言的苦衷,也是,以乔国界的为人,肯放他走才怪。 越想越觉得自己任性,梅荏苒瞬间又下定了决心,不管了,不管来自妈妈的阻力有多大,不管未来的道路是怎样的艰难而漫长,就凭他心有灵犀来机场接她,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她跟定他了。 一经想通,梅荏苒顿时精神大为好转,想起几日来在北京西郊荒山之中的冒险和攀岩,她在身体的极度疲劳中,忘记了痛苦和烦恼,忘记了何方远和妈妈,忘记了一切,忘情在大自然的怀抱之中。 她以为这样真的就可以暂时忘了何方远,忘了和他纠缠不清又困难重重的爱情,却没想到,身心疲惫之余,脑中历历在目的还是和何方远的种种往事。以前天天在一起,离得近,还不觉得什么,现在离得远了才发现,原来何方远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的生命里,成为她生命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正好行李到了,梅荏苒拉过行李,正要一路小跑扑向何方远时,才迈开脚步,却蓦然惊呆了——只见一个一身七彩长裙的女孩,如一只欢快的蝴蝶,穿过人群,仿佛转眼间越过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一下扑进了何方远的怀抱。 梅荏苒收住了脚步,一瞬间涌出了泪水,她的辛苦和努力,她的挂念和伤感,原来全是无用功,何方远已经另有所爱,而且,她不是蓝妺,还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好一个何方远,真行,无情无义,见异思迁,花心大萝卜,坏蛋,臭男人…… 梅荏苒看不下去了,转身从另一侧离去,一颗泪珠从脸上滑落,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如同她已经伤透的玻璃心。 何方远压根没有注意到梅荏苒如昙花一般在机场的一现,在孔祥云出现的一刻,在他的世界中,一切隐没不见,只有眼前如一片七彩祥云扑面而来的孔祥云,占据了全部的视线。 多年未见,孔祥云依然是当年的清纯模样,除了一身七彩长裙鲜艳夺目为她平添了几分高贵气息之外,不管是高挺的鼻子还是小巧的嘴巴,抑或挺拔的身姿,以及秀美而圆润的脸庞,仿佛昔日重现,穿过了几年的岁月沧桑,当年的高中女生从时空中一步迈出,再次和他久别重逢。 何方远还以为再次相会,二人会有些许的尴尬和陌生,不料不等他有所表示,孔祥云却直扑入怀,没有前奏,没有寒喧,一如当年风风火火的她,时光流逝,岁月变迁,不变的依然是她炙热的情怀。 不管何方远承不承认,他最熟悉的女人的躯体,不是梅荏苒,更不是蓝妺,而是孔祥云。年少时的激情最难忘怀,青春的疼痛最是刻骨。本来他还以为他和孔祥云时隔多年的再见会有生疏感,却没想到,孔祥云一个热情的拥抱,让她和他之间原本隔了山水隔了时间的距离,瞬间被打破,他和她之间,再无隔阂。 “方远,太好了,终于又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世界之大,这辈子都和你见不上一面了。”孔祥云喜极而泣,泪水打湿了何方远的肩膀,“还记得我第一次借你的肩膀哭吗?当时你还傻乎乎地说,你的衬衣是新买的,如果弄脏,回家会挨骂的。我气坏了,傻瓜,真不解风情,于是就故意将你的衬衣弄得特别脏……” “记得,当然记得。”记忆全面复苏了,何方远清清楚楚记得他和孔祥云的点点滴滴,他还记得,回家后,果然被妈妈骂了一顿。他更记得,第二天,孔祥云送了一件全新的衬衣给他,他不要,她生气了,扔下就跑。 “你的电话、qq、电子邮箱、单位电话、单位地址还有住址,通通告诉我,让我不管什么时候想要见你,都能第一时间联系上你。”孔祥云又笑了,脸上泪痕未干,她推开何方远,拿出纸巾擦了擦脸,“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走,带我离开机场。” 天气晴好,碧空如洗,上了机场高速,汽车一路疾驶,直奔兴众而去。何方远本想带孔祥云先安排住宿,不料她临时改变了主意,说非要先到他的公司看看,他理解她的想法,她是想亲眼见到他的办公地点才心安。 年少时的一次初恋,对许多人来说,也许只是青春期的一个插曲,但对于孔祥云来说,却是生命中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一次恋爱。 “方远,你知道这些年为了找你,我动用了多少种方法吗?从高中时的老师到同学,再到当年小城的邻居,甚至我还联系上了初中同学,结果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好像你平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亲。我曾经一度认为你不在人世了,还哭了好几天。”穿了一身七彩长裙的孔祥云,此时正如一片七彩祥云,不但容光焕发,而且神采飞扬,眉宇间喜色洋溢,整个人如同沐浴在喜悦的光辉之中。 何方远心中暗叹一声,和孔祥云相比,他却是无情多了。和孔祥云失去联系后,他再也没有托人打听过她的消息,只当她在国外生活得富足而幸福,也许最后嫁一个外国人,从此客居他乡,天各一方,再无相见的可能。不是他容易忘情,也不是他初恋不刻骨铭心,而是他比孔祥云活得更现实更沉重。人不能总生活在过去和回忆之中,他从来不会为无望的结果而等候。 也许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就在于,男人比女人更容易适应环境,或者说,迁就生活。 何方远和孔祥云不仅仅是初恋,还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高中,二人从来没有分开过,甚至一直在同一个班级。正是天造地设的姻缘,才让二人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恋,一路走来,如涓涓细流最终汇聚成江河,既自然而然又水到渠成。同时,也让二人的感情虽然看似才经历了短暂的初恋就迅速凋零,实际上,在表面上的初恋之花只花开一瞬的背后,是从一粒种子开始时的发芽,逐渐长成了一株郁郁葱葱的鲜花。 换言之,何方远和孔祥云,其实是有十几年的感情基础。 在孔祥云的叙述中,何方远总算知道了她这些年的经历。 跟随父母出国后,孔祥云在加州理工学院完成了大学学业,后来又考取mba,强烈的思乡之情,让她无法在美国安心工作和生活,主要也是她一直忘不了何方远,忘不了曾经纯真而美好的初恋。虽然父母都适应了国外生活,她却毅然告别了父母,放弃在美国谷歌优渥的工作,一个人回国了。 由于在美国一直从事互联网工作,回国后,孔祥云还是对互联网行业感兴趣,应聘到了国内一家顶级互联网公司担任了总监,负责外联工作。 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孔祥云始终没有放弃寻找何方远的努力,不管何方远在任何一个遥不可及的远方,于她而言,他始终在她内心深处,从未片刻远离。不管岁月如何流逝人世怎样变迁,何方远青春年少的形象,一直在她的回忆中定格成永恒不变的少年。 “少年?”何方远无谓地笑了,“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我早就不是以前的青葱少年了。倒是你,容颜未改,青春依旧。” “青春?”孔祥云笑容如花,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依稀还是当年敢爱敢恨的少女,修长的脖颈不见一丝皱纹,明净的额头亮如满月,“现在只剩下青春的尾巴了,女人三十岁是一个槛,一过三十,就韶华不再。不过还好,我在还有青春韶华的时候,再次和你相遇,也不枉我费心费力找了你好几年。” 何方远忽然意识到孔祥云的经历中,似乎疏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一环,他眯起眼睛坏笑,目光落在孔祥云曲线玲珑的身体上,问道:“你好象少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孔祥云注意到了何方远的目光,坐直了身子,又有意挺了挺,朝何方远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什么看?是不是比以前有资本多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想问我的感情经历,不过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的经历。” 好吧,何方远也没隐瞒,将他几年来的经历如实地说了出来,当然,只捡重要的部分,省略了无关紧要的细节。不过,他也算是诚实小郎君了,连他和常辛儿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单相思,以及和梅荏苒好感三年却最终没有修成正果的恋爱一并说出。倒不是他有意透露他现在正处在感情空白期,而是他在孔祥云面前,十分放得开,虽说多年未见,却依然当她是从来不需要隐瞒什么的亲人。 “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么说,我来得正是时候了?”孔祥云开心地一笑,伸手一打何方远,“男人就是男人,靠不住,才离开我没几年,身边就经历过常辛儿和梅荏苒两个女人了,哪像我,从离开你以后,再也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一直为你守身如玉。” 何方远乐了:“真的假的?我算算啊,分开最少也有四五年了,四五年的青春年华,以你貌美如花的资本,身边会没有一个男人?” “没有,当然没有。”孔祥云无比坚决地回答,她双手抱肩,目光微斜,傲慢而高高在上的样子,很有眼高过顶的风范,“你以为在姐眼里,什么阿猫阿狗的男人都可以投入到姐的怀中?切,姐眼光高得很,要么是心思纯净的纯情少年,要么是用情专一的三好青年,什么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哥以及猎艳的官二代们,想打开姐的心扉,做梦!” 何方远虽然和孔祥云久别重逢,没有丝毫的隔阂感,孔祥云依然是当年的孔祥云,大方自然坦率,有一说一,但他还是不认为几年来孔祥云身边会没有一个男人。不是他不相信孔祥云为他守身如玉的玩笑话,而是在现实的生活中,很多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谁也不知道谁是谁的唯一,谁也不敢保证永远。就如他,他是不时会想起和孔祥云在一起的日子,但后来喜欢上常辛儿时,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地发生了,他难道会为了等待孔祥云的归来而将自己感情的大门关闭? 如果她永远也不和他再次重逢呢? 第十章人生难题,偶然中的必然 “对了……”何方远正值感情的空白期,其实说是空白期也不准确,应该叫空档期才对,不过他还是不想和孔祥云过多地讨论感情上的事情,忙岔开了话题,“还没问你,你在哪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 “我没说吗?千方呀。”孔祥云用手遮挡阳光,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正好照射在她的脸上,让她如花的面容更显娇美无暇,白里透红的皮肤闪耀透明的光泽。 千方?何方远心中大跳:“你在千方工作?哪个部门?” “李颜红有海归背景,我也有过谷歌的工作经历,所以一应聘就直接当上了市场部总监,下一步有希望担任北京分公司的副总。”孔祥云不无挑衅地看了何方远一眼,“虽说和你相比还差了点儿,不过你是赶上好机遇了,如果不是立化分裂,你现在估计还是一个副总监。” 何方远才懒得和孔祥云比较高低,他关心的是千方的下一步动作,虽说由于涉及到了商业机密,他也不好向孔祥云开口相问,但眼下是非常时期,知道了千方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关注度和最新动向,有利于提高他在乔国界心目中的分量。 乔国界不管是闭环还是要出售立化甚至是兴众文学,他肯定会想卖一个高价,而千方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重视程度,直接关系到立化最终出售的价格高低。可以说,千方对互联网版权产业越重视,立化的出售价格就越高,反之亦然。 一经想通此节,何方远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仿佛一道曙光闪现,他隐隐约约抓住了可以让乔国界放他跳出立化的交换条件。 “你既然在千方北京分公司市场部当总监……”何方远微一沉吟,还是直接问出了心中所想,“祥云,前段时间立化的分裂事件,你难道没有听说了,怎么就没有关注一个小人物何方远的崛起呢?” 孔祥云笑了笑:“当时我正好在国外出差,错过了战火纷飞最精彩的时刻,回国后,尘埃落定,再加上兴众文学刻意低调处理立化新任管理层的组成,我又不负责千方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大项目部,对互联网版权产业并不关心,所以就没有注意到你的名字……” 千方居然有互联版权产业大项目部?何方远敏锐地抓住了孔祥云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商业机密,心中的猜测就更加落实了几分,千方在和企鹅竞争创始团队时,功亏一篑,最终被企鹅抢占了先机。虽然棋输一着,但千方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野心不死雄心仍在,作为最大的搜索引擎入口,千方在引导用户阅读方向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何况互联网版权产业经过十余年的培育,市场和消费群体日益成熟,在国家大力推动文化产业的大前提下,千方怎么会坐失互联网版权产业即将井喷的良机?成立互联网版权产业大项目部,证明千方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的布局,一直没有停止,相反,在企鹅抢先了第一步先机之后,千方还会加快加大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重视力度,在重视之后,会不会重金投资,几乎是不用怀疑的事实。 “千方对互联网版权产业,虎视眈眈,肯定野心不小。自从市值被企鹅超过之后,千方一直在加大布局,试图重回国内互联网市值第一的宝座,可惜,李颜红技术出身的性格局限了他的想象力和大局观,到现在为止,千方和企鹅市值的差距不是在缩小,而是在扩大。”何方远有意提了一提千方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面的布局。 “你说得对,三巨头中,目前企鹅市值最高,芝麻开门最有活力和潜力,千方近年来发展的步伐放缓,自身局限性的问题越来越突出……我和李颜红倒是接触过几次,他的优点很明显,比如严谨、理智,缺点也很明显,保守,过分依赖技术并且相信统计的数据可以胜过高屋建瓴的分析。而且……”话说一半,孔祥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闭了嘴,“不对,你是在探我口风,是不是想知道千方的商业机密?” 何方远很无赖很老实地点头承认:“想。” “休想!”孔祥云狡猾地一笑,又伸手一拧何方远的胳膊,“最基本的职业操守我还有,必须遵守的职业道德,我不会违犯。对不起,何方远,你色诱失败。” 孔祥云一如当年,拧人的手法十分到位,疼,但不是很疼,却又是可以让人记住的疼。何方远一咧嘴,嘿嘿一笑:“好,好,我不问了还不成吗?现在千方有可能成了兴众的竞争对手,确实,最基本上的职业操守必须要有,但有时适当透露一点儿消息,又不会死人……” 话未说完,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来电是公司的号码,何方远以为是蓝妺有事找他,示意孔祥云安静,他随即接听了电话。 “何总,是我,付锐。”话筒中传来了付锐特有的天津味儿的普通话。 付锐其实是土生土长的下江人,在下江出生,长到10岁的时候,举家搬迁到了天津。在天津生活了十几年后,又回到了下江。十几年的天津生活,不但让他养成了爱吃面食的习惯,还说的一口的天津腔。 本来付锐并不在立化任职,梅荏苒辞职后,他从兴众文学调任立化的副总监。由于是陈果的力荐,人人都认为付锐是陈果的亲信。就连何方远在开始时,也固执地认为付锐必定是陈果的亲信,否则,陈果怎么不提别人偏偏提拔他? 事实上,付锐也真是陈果的亲信。只不过他和樊铮不同的是,樊铮的忠心,是死忠,而他的忠心,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有利益前提的忠心。在付锐担任副总监还不到三天的时间,何方远就敏锐地察觉了付锐有向他靠拢的迹象。 只不过本着防范付锐是陈果有意试探他的棋子的出发点,何方远对付锐的靠拢不置可否,若即若离的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又不是来者不拒的浅薄,他的态度一时让付锐摸不着头脑。 “付锐,什么事情?”何方远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一般副总监在工作上的什么事情,顶头上司是总监范记安,再上一级是副总蓝妺和常务副总樊铮,除非重大问题,通常情况下,副总监不够资格直接向老总汇报问题或是请示工作,否则,要总监和副总何用? “何总,是这样的……”付锐的口气很谦逊,谦逊之中又有沉稳有度的从容,“有一个小道消息说,乔董有意投资旧城百货。” 什么?何方远可是吃了一惊:“消息来源可靠不?有几分真?” “来源绝对可靠。八分真,不,十分真,实际上,前期的股权交接已经完成,只差对外公布了。”付锐的声调很平缓,语气很平静,似乎乔国界由it业转身投资到实体业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 “我知道了。”最初的震惊过后,何方远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涛起伏,努力让语气平淡下来,“有心了,付锐,我心里有数了。” 付锐之前的靠拢,只是态度上的积极,并没有实际行动,而今天的消息,虽说不是多么重大的商业机密,但哪怕只提前一天得知,也比别人多了先见之明。何方远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付锐电话的内容,很是透露了一些消息,而他打电话的举动,更是意味深长,标志着付锐从以前的态度上的积极,正式上升到了行动上的积极的高度。 付锐一心向他靠拢,到底是何居心?何方远不是阴谋论者,却也清楚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也没有没有目的的靠拢。作为陈果一手提拔的副总监,不一心倒向身为兴众文学ceo的陈果,却偏偏对他热情过度,如果说付锐没有某种诉求,谁也不会相信。 难道付锐看不出来他正在失势?当然不会,以付锐的眼光,很清楚现在整个兴众文学的大局走向,也肯定可以看清他现在正吊在半空,一步步被陈果剥夺权力,既然如此,付锐还不改初衷,真心向他靠拢,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付锐要么对他信心十足,知道他有朝一日还会被乔国界重用,要么对他寄予厚望,相信他以后可以和三剑客一样,可以跳出立化,打下一片江山。 不管付锐出于什么目的,既然他拿出了诚意,何方远就不能再没有丝毫表示,刚才他最后一句话,就是对付锐的暗示和肯定。如果付锐可用,以后跳出立化之时,让付锐加入到班底的队伍之中,也未尝不可。虽说付锐不如樊铮工作一板一眼执行到位而且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但他也有沉稳、冷静的优点,是一个可堪大用的先锋。 旧城百货是一家有着九十多年老字号的传统零售商场,虽说年代久远,但实力一般,而且只局限在下江人民广场区域一家门店,和众多实力雄厚的连锁百货巨头相比,差距很大。乔国界投资旧城百货,到底是基于什么出发点?是想转移资金降低风险,还是真心不想再玩互联网产业,转而投身实业了? “怎么了?”孔祥云不知道何方远的电话内容,见何方远接了电话后,一直沉思不语,她就开口问道,“是不是你遇到什么难题了?” 何方远当然是遇到了难题,而且难题还很多,感情上的,工作上的,事业上的,等等,一团乱麻。不夸张地说,现在的他,深陷十面埋伏的困境之中。 “人生遇到难题,就和吃饭吃出砂子一样,偶然之中又有必然性。”何方远没正面回答孔祥云的话,他呵呵一笑,“和别的难题相比,如何处理好和你的关系的难题,才是最大的难题。” 现在不是流行开同学会吗?同学会由以前的叙旧变质变味儿,成了炫富装逼的聚会,同时,除了炫耀财富和自吹自擂之外,还有人乘机寻找心动的感觉,希望从以往喜欢过的同学身上,重温初恋的美好——换句通俗的话说就是,能拆一对是一对。 孔祥云不止是何方远的同学,还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况且现在他未婚她示嫁,他单身她一人,要说穿越了千山万水的距离和茫茫人海的再度相遇,二人之间不发生一些什么,谁也不会相信,就连何方远也隐隐担心他和孔祥云一旦旧情复燃,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况且,孔祥云对他一往情深,几年的等待和寻找,几年的努力和付出,她所希望的无非是和他在一起。可问题是,他现在真的可以完全放下梅荏苒,然后义无反顾地转身,马上和孔祥云开始另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吗? 他做不到。 而且他还知道,就算他和梅荏苒真的分手了,也会有一人对他有感情上的期待——蓝妺。 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麻烦,古人讲,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看来确实是经验之谈。男人不成家,就不定性不安稳,就容易被感情上的事情影响了心绪左右了判断力。 “别逗了,和我的关系怎么会是难题?太简单了……”孔祥云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笑道,“说是破镜重圆不恰当,说是旧梦重温太沧桑,我们之间的关系,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概括就是——你若一直在,我便一直爱。” 何方远揉了揉鼻子:“先不说以后,先说现在,晚上住哪里?” “当然是……”孔祥云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了,“住酒店了,你以为我会主动投怀送抱?想得美。在国外这么多年,见多了国外的开放和所谓的自由,我反倒学会了矜持。女人矜持是对自己的爱惜,是对自己负责任的表现。” 何方远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这样,先到酒店住下,然后再说去公司的事情,怎么样?” “不行,我要先确定了你的公司再说,万一一个转身的距离,我又失去了你,那么再一次幸运地找到你的可能性,不会有了。”孔祥云不肯让步,“不过你放心,到了你的公司,我不会打扰你的工作,会安静地跟在你的身后,当你的跟班。别人问起,你就说我是你的同学。” 好吧,何方远很不想让孔祥云出现在公司,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误会,别人误会倒没什么,就怕蓝妺会多想。一直很注重个人形象的他,不想让蓝妺将他当成一个刚和梅荏苒分手转身就又有了新欢的薄情宠幸之人。 车行一个多小时,到了公司楼下。刚停好车,还没上楼,范记安不知道从哪里悄然冒了出来。 “何哥,等你半天了。”范记安只顾急急和何方远说话了,没注意到何方远身后的孔祥云,他还以为孔祥云跟在何方远身后,只是偶然路过的路人甲,“出事了,大事!” “什么大事?”何方远心头一跳,最近确实平静了许多,似乎是乔国界偃旗息鼓了,而且闭环的举措也进一步透露出乔国界收手的迹象,但不知何故,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蓦然脑中一个念头闪出——对了,海山还在羁绊之中,等于是说,乔国界和三剑客之间的较量,还没有正式告一段落。在海山的问题水落石出之前,乔国界和三剑客的胜负未分,交手,从明面转移到了幕后。 怪不得看似风平浪静了,原来战场由明转暗了,何方远一经想通才恍然大悟,不由暗道惭愧,他到底经验不足,以为商战都是光明正大的正面对决,却原来还有掩藏在阳光背后的幕后交手。 “湖北警方跨省来下江,对下江王之世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实施了司法强制措施,吴波、杨浩等三位创始人被拘留,被直接从下江带回了湖北……”范记安脸上微有惶恐之色,还四下张望几下,仿佛唯恐被人监视一样,“以上的消息不是重点,湖北警方跨省来下江抓人不算什么,问题在于,被抓走的吴波和杨浩,都是原兴众的员工,比三剑客辞职的时间,还要早一些。事情的起因在于,王之世刚刚上线了一款游戏,被兴众指控抄袭兴众旗下的一款游戏,以侵犯商业秘密罪起诉了。” 相比以前华为对李一男以封堵和包抄形式的封杀,兴众对老员工的下手则是手起刀落式的残忍。一想也是,被兴众送进监狱的又不只是海山和吴波、杨浩等人,之前还有许多前员工也曾经被兴众以各种名义请进了牢房。只不过要么当时事情不大,被兴众掩盖了,要么动静不大,无人注意罢了。 现在则不同了,三剑客集体辞职引发的事件,让兴众成为众矢之的,数月来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现在又出了跨省抓人的一档子事情,引起各方的关注和反响,进而将事情放大并且热议,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第十一章外人指挥内行 “抄袭?哧……”说完突发事件,范记安惯常的讥笑声一响,就意味着他开始刁钻刻薄的评论了,“如果说吴波等人有罪,被指控抄袭的话,那么原罪也在兴众。当年兴众也不是靠一款抄袭的游戏起家?老大别说老二黑,现在洗白了上岸了,又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当公知了?丫的,都扒一扒过去的黑历史,看看谁不是泥腿子出身。不要以为现在的成功可以洗脱以前的原罪,以前兴众的网游,祸害过多少青少年沉迷在游戏之中,荒废了学业,荒废了青春。记得在一次互联网会议上,一个老教授指着乔董的鼻子说,他希望在杭州秦桧跪像旁边再立一个乔董的铜像,和秦桧并排跪在一起,承受千古骂名……” 不得不说,范记安的义愤填膺过火了,何方远摇头说道:“扯远了,不从道德的高度批判兴众的所作所为,只说事情对眼下局势的影响。” 范记安此时才发现孔祥云紧跟在何方远身后,没有离开,他吓了一跳,忙问:“何……哥,她是谁?刚才的话都被她听到了,她不会传到乔董的耳中吧?” “怎么了,难道你要杀人灭口?”范记安的滑稽和刁钻,只一个照面就给孔祥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嘻嘻一笑,主动伸手和范记安握手,“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孔祥云,是何方远青梅竹马的……女同学,请注意,是高中女同学。” 青梅竹马的高中女同学?范记安的大脑瞬间转了三百六十度的一个圆,从信息量丰富而且巨大的一番话中领悟到了应该领悟的部分,嘿嘿一笑,伸手接住了孔祥云的温婉小手:“原来是何哥的初恋情人,不,高中女同学呀,欢迎,欢迎。失敬,失敬。本人范记安,是何哥坚定的追随者、同行者以及朋友。” 范记安的话逗得孔祥云咯咯直笑:“方远好眼光,有你追随,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事半功倍。” “过奖,过奖,我只是起到微不足道的推动作用,掌舵兼起主导作用的领导者,还是何哥。”范记安刻薄时刻薄得刁钻,拍马时又拍得露骨,还真是一个让人无语的家伙。 “行了,不说了,先上楼。”何方远一推范记安,省得他胡闹个没完,主要是抓人的消息太震憾了,肯定还会引发新一轮的议论热潮,不用想,又有的忙了。 上楼的时候,正好电梯中没人,范记安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何哥,海山被抓进去的时间也不短了,到现在既没有放出来,又没有提起公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一边说,他还下意识看了孔祥云一眼,小声说了一句,“也别说,青梅竹马的高中女同学,比梅荏苒还要有味道,何哥,你的品味太高雅了。我以前一直纳闷为什么你身边总是美女如云,而我总是孤家寡人,现在终于明白了,是你启蒙太早了,身边一直有这么一个大美女陪伴,熏陶也能熏陶出来一个泡妞高手……” 何方远免费奉送了范记安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都什么时候了,也不多想想局势怎么发展,还琢磨乱七八糟的事情,范记安,人不犯贱不会死,人不自律不会成功。” 范记安翻了翻白眼:“好吧,何哥透露一下分析一下判断一下,海山的事情,到底会怎么解决?” “快了,答案应该离揭晓的时候不远了。”何方远见电梯马上到站了,不便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一点,“这一次的抓人事件,与其说是乔董杀鸡儆猴,让外界再次看到乔董的铁腕,还不如说乔董想在海山的事情上,提前铺垫一下,好找回面子。” “什么意思,难道说,海山快要被放出来了?”范记安愣住了,十分不解加佩服,“何哥,你的思路也太跳跃了,怎么就由抓人事件联想到了海山的释放?” 不等何方远回话,电梯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人,正是付锐。 付锐一见何方远,立刻向前一步,俯身到何方远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何总,有突发情况,方便的话,借一步说话。” 出什么事情了,这么神秘这么小心翼翼?难道除了吴波等人的被抓事件之外,另外还有事情?何方远回身看了范记安一眼,范记安跟随何方远多年,立刻心领神会,伸手一请孔祥云:“祥云,跟我来,何总有点事情要谈。” 孔祥云点点头,又看了何方远一想,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又收了回去:“希望我的出现,没有打乱你的工作和事业。当然,如果打乱了你的生活,当我没说。” 好嘛,何方远听了出来孔祥云话里话外的暗示,心想难道说打乱了生活就不是打乱了工作?生活和工作,谁又能区分得清清楚楚?生活中的麻烦,肯定会影响到工作时的情绪。而工作中的负面情绪,也会不可避免地带到生活中。 何方远穿过办公区,跟随付锐前往楼道的一角说话,正好路过樊铮的办公室。无巧不巧,樊铮的办公室敞开大门,一眼可以看清他正在里面打电话。正在打电话的樊铮偶一抬头,见付锐和何方远一前一后朝楼道的尽头走去,他蓦然一愣,片刻之后,又悄悄地笑了,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形势一变,人心也变,看来,又有好戏看了。” 楼道的尽头是朝南的窗户,此时日近正午,阳光明亮而耀眼。何方远在窗前站定,淡淡一笑:“还好是南窗,不是东窗。” 若是樊铮,或许想上一想才会明白何方远的言外之意,付锐却是比樊铮思路活跃多了,他伸手推开窗户,让夏天的清风吹了进来:“打开窗户说亮话,十楼的窗户外面,不会有人偷听。东窗会事发,南窗不会。” 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他朝远处樊铮的办公室望了一眼,确信樊铮不会听到他和付锐的对话,才说:“刚才记安已经告诉了我王之世事件,吴波、杨浩等人被抓了……” 何方远一开口,付锐就明白了一个事实,如果他也是要告诉何方远王之世的抓人事件,那么对不起,晚了一步,消息已经没有价值了。 “何总……”付锐虽然比何方远大了几岁,但也不知是何方远身为总经理的缘故,还是他的沉稳之中总是透露出一股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总之,他在何方远面前,总有束手束脚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他蓦然下定了决心,既然决定要赌上一把,就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人生的机遇可遇而不可求,遇不上,是天意,遇上了如果再错了,就是自己蠢了,“据内部消息,海山要放出来了。” 虽说何方远由王之世的抓人事件推测出乔国界可能以此为台阶,为掩盖海山即将被释放而转移视线,但推测毕竟是推测,是不是一语中的,还有待验证。猛然听到从付锐口中说出海山即将被释放的消息,不由何方远不为之一惊。 如果说之前付锐提前透露乔国界投资旧城百货的商业机密,或许是从哪里旁敲侧击打探的消息,那么他再一次先人一步得知海山即将被释放的消息,就不是旁敲侧击可以打探出来的消息了,而是说明他有特有的消息渠道。 何方远不由顿时对付锐高看了一眼,在瞬息万变的商战之中,有先人一步的消息渠道,绝对是制胜的秘密武器。提前一步布局,哪怕只比对手快上一天,也有可能会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增加三成以上的胜算。 “付锐,你的消息很灵通嘛。”何方远才不会惊问付锐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问,就露怯了,就算付锐有消息渠道,也是他主动向他靠拢,他必须时刻掌握主动权才行,“不过捕风捉影的消息是消息,十拿九稳的消息也是消息,两者的差距,可就太大了。” 付锐既不解释也不争辩,继续说道:“三天内,乔董投资的消息会正式对外公布,而海山被释放的消息,会在小范围的圈子内流传。海山的事情,牵涉到了兴众和企鹅两大互联网公司,背后还有不为人所知的高端较量,所以事情不会正式对外公开,只会低调地处理。至于消息的真假,相信蓝妺蓝副总很快也会听到相关传闻。” 何方远并没有怀疑付锐的消息是空穴来风,而是在判断付锐以实际行动积极向他靠拢的真正用心,说实话,他倒不是不相信付锐的为人,也不是否定付锐的能力,而是在想在付锐如此积极主动的背后,付锐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怎样的回报? 将与取之,必先与之,如果他到时满足不了付锐过大的胃口,那么付锐今天的投入,就会成为他将来准备跳出立化时的绊脚石。 付锐或许是意识到了何方远的担心,又或许是他早就想到了他的过于积极主动的行动会让会何方远造成误判,他呵呵一笑,见好就收:“何总是不是觉得我越位了?其实说实话,我一直很敬佩何总的眼光,而且我相信何总不会只坐到立化的总经理位置为止。立化的形势,目前看似平静,其实危机四伏,我总感觉,立化的大厦要么会倒塌,要么会易主,提前想好退路,才不至于在大变来临之时,手足无措……” 这么说,付锐是向他交心了?何方远听明白了,付锐是想加入他的班底,以便在他跳出立化重起灶炉时,他也可以成为团队中的核心力量之一。 连付锐作为陈果曾经的亲信,也对立化信心不足了?当初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乔国界哪里去了?一想也是,现在的立化,在经过了最初的动荡和整合之后,似乎人心回归,前景大好,实际上几乎所有的资深从业者,都被清洗一空,就连他和范记安、徐子棋等人,也在被慢慢剥夺权力,立化由以前高涨的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雄心,变成了现在外行指挥内行勾心斗角人浮于事的机心。 任何一家公司,如果精力都耗在内斗上,不用对手多强大,自己就会垮掉。相信付锐也是清醒地认识到了一点,照此下去,立化没有明天。而且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付锐沉稳有度,且有才干,就算他是陈果的亲信,也不会是陈果眼中最忠诚的士象,而是可以冲锋陷阵的车马炮。问题在于,现在的立化,不再需要可以开拓疆土的车马炮,而只需要无限忠诚的士象。 只是有些人性格使然,偏偏就不喜欢充当守成的士象,愿意冲锋陷阵攻城掠地,愿意投身到波澜壮阔的商潮之中一展身手。 不过……何方远心中蓦然一惊,付锐难道看出了他有意跳出立化自己创业的意图?怎么可能,他和蓝妺的设想虽然知道的人不少,不过保密工作也做得一直很到位,不敢有丝毫疏漏,唯恐传了出去惹了大事,那么付锐又是从何得知? 又一想,既然付锐有渠道得知乔国界的一举一动,那么他不管是猜到还是听到他和蓝妺的创业大计,也就不足为奇了。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反正何方远相信,他和蓝妺的大计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走漏风声。 “何总,有时间吗?”樊铮的一声招呼打断了何方远的思路,他站在门口,淡然自若地冲何方远挥了挥手,“有份文件需要何总签字。” 何方远冲付锐微一点头,并未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扔下付锐一人,转身来到了樊铮的办公室。 樊铮想要何方远签名的文件,是立化今年的宣传工作方向的定稿。何方远拿过一看,定稿在他上次审议的初稿的基础上,添加了许多细节,比如说要重点宣传几位新人版权方,完善造血机制,力争在年内塑造几位新人大神,等等。 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业内,有一定影响力并且有固定读者群的版权方会被称之为大神。一般来说,中层以上的版权方就可以称为大神了。据不完全统计,开天从立化挖走的大神级版权方,至少也有一百人以上。而放眼整个立化可以称得上大神称号的版权方,也不过一百多人。也就是说,现在的立化,大神神位空缺,急需新鲜血液补充。 但问题是,大神不是可以创造出来的稀缺资源,推广的力度再大,再精心包装夸大宣传,版权方的作品不出彩不符合市场,也是白费心血。立化十年的积累,才积累了几百名可以拿得出手的版权方,现在急于补充新鲜血液,想启动造神计划来造神,多少有病急乱投医的错乱。 何方远也明白陈果的出发点和良苦用心,力推新人版权方是想向开天以及外界表明,立化虽然被挖走了不少版权方,但立化造血机制还在,在短时间内,立化可以迅速造就一批新神出现,开天对立化的挖墙角之举,对立化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到底还是外行幼稚的想法,何方远无奈地心中暗叹一声,立化现在掌舵在陈果手中,早晚会驶向未知的深渊。如果大神这么容易制造出来,岂不是和作家学院可以批量培育作家一样了?有美术学院,有艺术学院,还有电影学院,都直接向面向应聘高中生招生,但还真没有一家可以直接出产作家的作家学院。鲁迅文学院也是从有一定成就的作家中选拔招生,而不是面向应聘学生招生。 才这么一想,何方远的目光又落到了宣传方案的最后,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儿失笑出声——在方案的背后,樊铮提议由兴众文学和下江艺术大学联合成立互联网文学系,面向应届高中生招生,系统而全面地培养学院派的互联网版权方,希望可以从中选拔一批优秀的互联网版权方加盟到立化,从而在立化的平台上成长为一名超级大神。 纵观世界范围内的作家,几乎很少有出身于学院派者,甚至连是中文专业出身者都寥寥无几。再具体到国内的传统作家以及所有的互联网版权方,差不多都是从爱好写作和有表达的欲望为出发点,最终闯出了名气。 也不得不说,联合创办互联网文学系,是一项前所未有的创举,可惜的是,何方远深刻地摇了摇头,还是彻头彻尾的想当然的做法,是一拍脑子的产物,先不说招生的生源问题,只说报考了互联网文学系的学生四年大学毕业后,是直接签约到立化旗下成为版权方,还是到立化从事编辑工作? 先不说立化版权方的签约完全就是画饼充饥,只是用一纸合同签死了版权方的作品,版权方是不是有收入能不能成名,对不起,立化不会做出任何承诺。只说立化的工作岗位有限得很,而且还需要有经验的成熟员工,上一次的分裂已经让立化意识到了员工的重要性,培养一名有工作经验的老员工至少需要两到三年时间,应届大学毕业生来立化工作,立化会收吗? 第十二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万一应届大学生在立化历练两年之后,成功进入互联网版权产业,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才,然后他跳槽到了另外一家互联网版权产业公司,比如说开天或是驰骋,岂不是说,兴众文学联合下江艺术大学创办互联网文学系之举,是又一次为他人作嫁衣裳的雷锋之举? 想笑,还好何方远最终忍住了,他理解陈果提议创办互联网文学系的出发点——显然,樊铮并非真正的提议人,他只是受命于陈果,充当了先锋的角色,提议获得了乔国界的认可,是陈果的功劳。被乔国界否决了,是他的失败,无损陈果的形象——急于做出成绩获得乔国界的认可,但在立化内部在许多方面一时无法超越创始团队的成就,只能另辟蹊径,从外围寻找突破口,希望可以完成对立化乃至兴众文学整体形象的提升。 不得不说,陈果的做法看似荒唐,实则正合乔国界之意。现在兴众文学从新合同的闭环,到提议创办互联网文学系,等于是一边关紧大门,防止里面的人才流失,一边又卖力地装修外墙,营造花团锦簇的盛况,目的只有一个——继续打包出售兴众文学。 也是,难道让乔国界承认当初企鹅开价四到五亿美元时,他太贪心,非八亿美元不卖是错误的决定?不可能,乔国界从来不会犯错误。尽管由于当时坚持的高价导致了创始团队的出走,也导致了兴众文学上市脚步第三次受阻,并且让兴众文学的估值下降了2亿美元,更让立化元气大伤,并且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界。再加上后来悍然出手抓捕了海山,彻底激动了创始团队,结果创始团队加大了对立化版权方的挖人力度,才有了今天立化造血功能不足的悲惨下场,等等,都不要紧,以上都不是乔董的错,都是别人的错,不管别人是创始团队还是马大勉,或者说以后有可能会是何方远,反正总会有替罪羊来背黑锅。 总之一句话,乔董还在正确而有条不紊地继续推动出售兴众文学的步伐。 而且还想盛妆打扮一番,包装、宣传、粉饰,最后卖一个高价。说来说去,以上,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策略罢了。 “樊铮,提议联合下江艺术大学成立互联网文学系,真是你的想法?”何方远翻看了方案之后,并没有立刻签字,陈果和樊铮,一个点火一个放炮,完全当他不存在一样将他架空,他可以听之任之,不和陈果计较,不过在关键时刻适当策反一下樊铮,还是很有必要的手段,“不简单呀,这个想法真的不错,有创意。” 樊铮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不成熟,请何总多指正。” 何方远欣慰地笑了,樊铮为人,原则中透露出一丝可爱,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即使撒谎,也很拙劣,让人可以一眼看出。好,这样最好,以后如果樊铮为他所用,他可以放心让要樊铮掌控局面。 “成熟,怎么会不成熟呢?简直太成熟了。”何方远拿起方案,抖动几下,又扔到了桌子上,“不过正是因为太成熟了,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樊铮被何方远的话绕了进去,不解地问:“怎么就太成熟了?奇怪什么?” “你想呀,登高才能望远,兴众文学联合下江艺术大学成立互联网文学系,最少也要是陈总的位置才能考虑的问题,身为立化的管理者,目光越过了立化落到了兴众文学的上面,乔董见了,肯定会对你的提议大加赞赏,夸奖你可堪大用,在立化担任一个常务副总,屈才了,最少也要是兴众文学副总裁的位置才符合你的身份和才能。”何方远可不是嘲讽樊铮,而是点醒他,同时,也为樊铮和陈果亲密无间的合作埋下一枚钉子,他不能任由陈果次次绕过他直接和樊铮决定立化的所有事情,该还击的时候,必须出手还击。 樊铮是不如范记安头脑灵活,不过不灵活不代表他不聪明,立刻就明白了何方远话里话外的暗示,顿时惊出了一头冷汗,忙起身关上了房门,紧张地说道:“何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指责我不该越过你直接向陈总汇报工作?” 才被他敲打一下就露怯了,何方远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的稳重成熟,还是该惋惜樊铮遇到事情时不够淡定从容,不过这样也好,樊铮越可控,越有利于他现在的计划和以后的大计。 “从职责上讲,你应该越过我直接向陈总汇报工作吗?”何方远本来坐着和樊铮说话,忽然一下站了起来,从身高上他并不比樊铮高上多少,但气势大涨之间,似乎一下力压了樊铮整整一头一样,“不管在哪一家公司,最基本的职场规矩得懂,如果常务副总直接向ceo汇报工作,还要总经理有什么用?樊铮,你说,我是该指责你的越位,还是该容忍你的无知?” 何方远在担任总经理之后,一直以和风细雨的形象示人,从来没有冷言冷语批评过任何一人,时间一长,就让所有员工都认为何总是一个面善心软的好人。 面善者,未必心软。好人,也未必没有三分脾气。何方远说话时的口气,并不是居高临下的口吻,却声调平静没有起伏,如一道寒光,一闪,就击中了樊铮的要害。 樊铮被何方远的气势逼迫,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低头不语。 不错,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手中了,何方远乘胜追击,决定再下一城,让樊铮不但敬畏他的权威,还信任他的为人:“樊铮,职场上的规矩你懂不懂不要紧,我不说你什么,但有些事情你必须明白,越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着不慎,会让你摔得粉身碎骨。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明明是陈总的提议,他不亲自向乔董去提,却偏偏要让你冲到最前面?” “我……”樊铮不知所措了,他支吾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是陈总对我的信任和器重。” 此话一出,等于樊铮默认了兴众文学联合下江艺术大学成立互联网文学系的提议,是他在陈果的授意之下所为。 “哼哼……”何方远冷笑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提议得到了乔董的认可,会是什么结果?如果提议触发了乔董的怒火,又会是什么结果?陈总当初在刚接手立化时,对我的器重和信任,比起现在对你,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现在呢?” 何方意有意留白,是想让樊铮自己有思索的空间。 果然,樊铮微一深思,立刻想通了其中的问题所在,如果提议得到乔国界的认可,功劳自然全归陈果所有。如果提议触怒了乔国界,那么乔国界的怒火不会落到陈果身上,更不会落到何方远身上,而他则是首当其冲地承受乔国界怒火的唯一一人。 而提议是不是入得了乔国界之眼,他心里完全没底,也就是说,他有一半的可能被乔国界一刀斩落,以马前卒的身份充当了陈果的炮灰。再联想到当初陈果对何方远的倚重犹如何方远是他的左膀右臂一般,可是现在呢?现在陈果恨不得立刻让何方远让位才好。 此一时彼一时,从何方远的身上,他还不能照见自己的未来吗?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想通此节,樊铮心乱了:“何总,可是……可是方案已经成形了,并且也通过了陈总的审核,去掉提议,也不可能了。” 见樊铮差不多乱了分寸,何方知道火候已到,当下淡定地一笑:“谁说要去掉了?” “不去掉?那怎么办?帮我出出主意,何总。”樊铮此时将何方远当成了救命稻草,顾不上深思何方远为什么要帮助他。 “不去掉,可以改一改呀。樊铮,你好歹也是下江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怎么样变动一下,让原本表达清楚的意思变得含糊不清,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话一说完,何方远转身就走,恰到好处的点拨,见好就收的结束,是考验一个职场中人心理素质是否收放自如的标准。 至于樊铮会不会改,或是改成什么样,何方远才不会坐等结果,反正樊铮改好之后,还得送他过目请他签名。 连日来的忙乱,今日总算收获不小,先不说孔祥云的意外出现,单是付锐的积极主动靠拢以及在陈果和樊铮之间埋下了一枚钉子的成功,也让何方远雀跃。不能总在陈果绵里藏针的手法的打压下被动应战,应该还之以化骨绵掌。 回到办公室,见范记安不在,只有孔祥云一人坐在他的椅子上,饶有兴趣地在看书,何方远心情忽然舒畅了许多,笑问:“怎么样,我的办公条件还可以吧?” 孔祥云放下书,不回答何方远的问题,反而盯着何方远看了半天,才俏皮地笑道:“方远,听说你上大学时立了一个志向,不对,是四个志向,分别是年轻有为、大学毕业、年薪千万、娶白富美……是不是?” 何方远一听,转身就走:“范记安又犯贱了,我非得收拾他不可。” “站住!”孔祥云笑呵呵地拦住了何方远的去路,“心虚什么?” 何方远不是心虚,是逃避,现在他不想和孔祥云讨论安身立命之后的感情问题,现在他事业未成何以家为?不用想,范记安除了向孔祥云透露他在大学时期的志向之外,肯定还一五一十地将他的感情经历和盘托出…… “一个是邻家小妹梅荏苒,一个是富家千金蓝妺,何方远,你不但艳福不浅,还情债不断,说吧,年薪千万和娶白富美两个梦想,如果只能实现一个,你选哪一个?”孔祥云伸开双臂,严严实实挡住了何方远的去路,“还有,在你的心目中,我肯定不是白富美,是不是和梅荏苒一样,是你曾经的邻家小妹?” 孔祥云大鹏展翅一样的姿势,尽现身材的曲线和曼妙,确实比起青葱的高中时期,她成熟了许多。如果说以前她是一个青莹莹水灵灵的青苹果,那么现在的她则是一个鲜艳欲滴的红苹果,女人风情结合职业丽人的气质扑面而来,犹如一股夏日清风,令人心旷神怡。 平心而论,在何方远的心目中,孔祥云确实是如邻家小妹一般的女孩,清新如荷纯真如莲,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孔祥云又是比邻家小妹更亲近的小妹,毕竟曾经的年少冲动,曾经的初恋情怀,都是刻骨铭心的记忆。不管是后来的梅荏苒还是再后来的蓝妺,都无法替代孔祥云在何方远心目中的位置。 爱情可以再来,而最纯真的初恋只有一次。 诚然,孔祥云虽然随父母出国,但她的父母并非大富大贵之人,只是比一般人家的家境稍好一些而已,所以孔祥云也算不上白富美。以孔祥云目前的收入推算,她也勉强可以迈进白富美的门槛,但和出身豪富之家的蓝妺相比,还是相去甚远。 何方远捏了捏鼻子——遇到难题时捏鼻子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想笑,没笑出来:“当然是选年薪千万了,男人还是要自己有本事才叫真本事,虽说娶一个白富美也算是人生的一种成功,却还是没有自己成为富一代更有成功的味道。” “还有呢?”孔祥云不依不饶。 “还有什么?”何方远想装傻,不过注意到孔祥云的眼神不对,怕她在办公室闹腾,以前她可是从来不怕他,敢骑在他身上撒野,忙补充说道,“你不是邻家小妹,你是我心中永不凋谢的玫瑰。” 一句话说得孔祥云心花怒放,她豪放地一拍何方远的肩膀:“算你过关了。还行,这些年过去了,你没变多少,还是当年的何小坏。不过也比以前变了不少,变得更油腔滑调了。行了,快中午了,我饿了,带我吃饭去。” 何方远一看时间才十一点,本想再处理一些事情,但又怕孔祥云捣乱,毕竟是在公司,以她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他还真得让着她点儿,只好从她,刚打开门,范记安一闪身进来了。 “何总,这不到饭点儿了,我寻思着祥云姐远来是客,我做东,请她吃饭。”范记安一脸贱笑,挤眉弄眼的样子,让他显得既委琐又好笑,哪里还有半点总监的形象。 “一边儿去,没你什么事情,别瞎掺和。”何方远正对范记安没好气,伸手一推他,“赶紧走你。” 范记安却赖着不走,嬉皮笑脸:“何总,不,何哥,我确实诚心请祥云姐吃饭,你别不识好人心,实话告诉你,我可是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要替你当挡箭牌。” 正推搡时,何方远抬头一看,见又有两人朝他的办公室走来,一人是樊铮,另一人是蓝妺。樊铮还好,找他肯定是公事,蓝妺就不好说了,她见到了孔祥云,少不得又是一番大费周章的解释。 “看,何哥,我就说嘛,你肯定得用得上我。打仗亲兄弟,来,我替你为蓝妺引荐一下孔祥云,你来应付樊铮。”范记安朝何方远得意地挤了挤眼睛,“今天中午的饭局,何哥,说不得得由你做东了。” “滚你的。”何方远对范记安的无耻深感无奈,笑骂他一句,摆了摆手,还是默认了他的安排。 “祥云妹子,不,祥云姐,来,我为你引荐一个美女,大美女,白富美,千金小姐……”范记安将一脸疑惑不解的孔祥云引出何方远的办公室,迎着蓝妺走了过去。 大感头大的何方远,此时才得以静心,也不再去想孔祥云和蓝妺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正襟危坐等候樊铮的到来。 樊铮敲门进来,刚才和范记安、孔祥云擦肩而过时,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存在,一心都扑在了宣传方案上。刚才何方远的话给他带来了莫大的震憾,他左思右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他不过是马大勉和何方远的翻版而已。现在他是深受陈果重用和器重,不一定什么时候形势一变,他又会被束之高阁,甚至是弃之如敝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怎么办?樊铮思忖良久,又想到陈果的另一个亲信付锐也和何方远走动频繁关系密切,他就下定了决心,不如先向何方远问计,如果何方远真心帮他,他以后就跟随何方远的脚步。如果何方远不为他指点迷津,那么对不起,他宁愿当陈果的马前卒,也许过不了河成为炮灰,但也有过河之后冲锋陷阵辉煌一时的可能。 “何总……”樊铮一边递上宣传方案,一边试探着问道,“上次在电梯里,你说乔董可能不想玩了,有可能出售立化甚至是兴众文学,是什么意思?” 上次何方远和樊铮一起从陈果办公室出来,在电梯里,何方远有意点醒樊铮,特意透露了一些风声,还好,樊铮听了进去,再加上他在宣传方案上再一次点拨了樊铮,两次点化,相信樊铮总会有所领悟。 第十三章假如生活捉弄了你 “没什么意思了,就是随口一说,你也别太当真。”樊铮一迫切,何方远反倒用了缓兵之计,不过他也并不是故作高深,而是以退为进,为樊铮留一些主动思索的空间,“其实平常多注意一些消息,多留意外面的财经报道中有关乔董的一举一动,再结合目前立化以及兴众文学的内部动向,大致就可以得出结论了。” 樊铮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出了一句让何方远大吃一惊的话:“前几天我无意中听陈总说起,乔董投资了旧城百货,当时我没有往心里去,今天一想觉得哪里不对,是不是说,乔董不想玩互联网,想投资实业了?” 樊铮总算开窍了,不容易,何方远吃惊过后,心中更加笃定付锐此人可用,由此说明,付锐是不是从陈果口中听到乔国界投资旧城百货的消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比樊铮更有眼光也更有大局观。同样的一个消息,听在不同人的耳中,经过不同的大脑的分析,最终经过过滤和筛选,总结出来的有用的信息也大不相同。 所以说,在职场或是商场中,为什么总有人快人一步,提前做好迎接巨变或是挑战的准备,就在于有人活在浑浑噩噩之中,不观察不思索,只是如木偶一样按照上司的指令工作,从来不想去改变什么。而有些人则善于观察善于思索,总能从身边的小事或是对外公布的新闻事件中,敏锐地嗅到山雨欲来的气息,并根据自身情况,提前调整状态,以便更好地迎接全新的一页。 何方远有三条人生信条,一是不要仇富,仇恨只能让自己更加无能,学习富人的长处,总结富人成功的经验,才能成为富人。仇富,只能让你离富人越来越远。 二是不要怨天尤人。与其抱怨生活不公,不如先从自身的缺点找起,改掉缺点,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才能进步。不要抱怨生活欠了你什么,其实生活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三是不要懈怠。成功最大的敌人就是懈怠,人一懈怠,就会失败。无论做什么事业,一生悬命,都应该是最基本也必须永久保持的态度。 “也许只是乔董不想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也许是和你的猜测不谋而合,谁知道呢……”何方远不好正面回答樊铮的问题,说实话,他也真不知道乔国界的所思所想,最近最少有一个月时间了,他没有见过乔国界一面,更不用说坐在一起谈话了,乔国界又恢复了以前如深宫帝王一般的深居简出,陈果以上级别的高管,才能直接面见乔国界。 樊铮点了点头,似乎是想通了,又似乎还是一知半解。何方远也没进一步解释说明,樊铮需要时间消化,只要让他自己意识到他在立化的处境并非表面上那么风光那么美好,而立化乃至兴众文学这艘大船虽不至于沉没,却有随时被卖掉的可能,一旦卖掉,到时陈果是否还是兴众文学的ceo就不好说了,那么他现在紧跟陈果的脚步,很有可能到时会一脚踩空。 “方案改好了?”何方远点到为止,反正相信不用几天,相关消息就会公布出来,樊铮也会从中再发现有用的信息,他回到了正题上,翻开了方案。 “大概改了一改,不成熟的地方,请何总指正。”樊铮的态度端正了许多,不再是只当何方远是签字工具,而是摆出了虚心请教的谦逊。 不虚心不行,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任谁都会慎重从事。而且还有一点,在樊铮的心目中,何方远由之前的被排挤被冷落的总经理上升到了可以指点迷津的职场高手形象。 前面的部分可以直接忽略,何方远的目光直接落到了联合下江艺术大学成立互联网文学系的提议上,提议的内容没有改动,却在前面添加了一句话——经兴众文学ceo陈果提议——虽然只是多了十几个字,却意义大变,由以前樊铮越位提议变成了陈果直接提议,等于是说,樊铮退居到了第二线,将陈果直接推到了前台。 何方远无奈地笑了,樊铮还真是直来直去得可爱,简单得好象是不谙世事的学生,这样一改,虽然不管成败,都是陈果首当其冲要承受乔国界的赞赏或是怒火,却一是得罪了陈果,让陈果大为不喜,二是也不合乔国界的心意。谁不知道在兴众,不管谁想出什么好点子,归根结底都要落到是受乔国界的启发才闪现的闪光点,是借助了乔董智慧的光芒。 算了,帮人帮到底,好人做到底,何方远拿起笔,又在上面添加了一句话——在“你的房子首先要足够坚固,然后才可以装修”的名言的启发下,在目前兴众文学已经足够坚固可以装修的前提下,在陈总的开导下,我个人有一个不成熟的提议…… “你的房子首先要足够坚固,然后才可以装修……这是谁说的话?这话算哪门子名言?”樊铮疑惑不解,他是陈果的亲信不假,但他对乔国界的了解远还不如何方远,连这句“名言”出于乔国界之口都不知道。如果他这句话传到乔国界的耳中,他再得陈果器重,也升迁无望了。 在兴众文学乃至整个兴众,不懂业务可以,没能力也可以,但不懂乔董,绝对不会前景大好。 何方远也不过多解释,笑道:“相信我,就这么写。不相信我,就按你自己的思路来。反正不管你最后提交哪个方案,我都会签字。” 樊铮又拿过方案,琢磨了一小会儿,似乎是在斟酌字眼权衡得失,过了片刻,他蓦然下定了决心:“不改了,就这样了,请何总签字吧。” 何方远一签字,就意味着方案最终成型,然后会上报陈果,陈果签字后,才会出现在乔国界的案头。至于陈果是不是会发现他的改动,就不好说了。也许陈果基于对樊铮的信任以及事务缠身,不及细看就直接签字了。 不管了,何方远刷刷几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有时候做事情不能太瞻前顾后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他要反制陈果联合樊铮对他的架空,那么他就有必要充分利用樊铮的原则性强和自保的心理,再利用樊铮对乔国界的全无了解当成支点,借以撬动陈果和樊铮之间的关系。 现在的何方远,越来越有底气和乔国界面对面了。而且他还有理由相信,只要和乔国界见面,他有七成的把握说动乔国界,让乔国界对他重新建立信任。当然,何方远想让乔国界对他重建信任,并不是想再次赢得乔国界的重用和器重,而是另有谋算。 送走樊铮,何方远起身来到了蓝妺的办公室。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推门进去一看,好嘛,除了蓝妺、孔祥云和范记安之外,徐子棋也在,蓝妺的副总办公室由以前的肃静和清冷,一下变得热闹非凡了。 一直以为,蓝妺不是一个好客的副总,很少有人可以在她的办公室呆上半个小时以上,即使是汇报工作的总监,十几分钟后,不管工作是不是汇报完毕,蓝妺都会下逐客令。现在倒好,一大群人聚集在她的办公室里有说有笑,她不嫌闹腾不怕弄脏了她的地毯? 何方远一进门,就被范记安抓住了胳膊,范记安人来疯一样将何方远的军:“何总,何哥,说吧,今天中午去哪里吃饭?刚才蓝总说了,要好好宰你一顿,让你大出血。和高中女同学重逢可是人生的大喜事,必须好好庆祝一下。祥云姐也说了,宰你没商量。” 徐子棋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何哥,虽然你平常经常请我们吃饭,不过都是工作餐,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今天说什么也得沾沾祥云姐的光,吃一顿大餐。” 不是,等等,什么时候孔祥云成了范记安和徐子棋的姐了?算算年龄,孔祥云比范记安和徐子棋还小上一两岁……又一想,或许祥云姐的称呼意味着范记安和徐子棋对孔祥云职业丽人的形象的折服。 “我就不说什么了,何方远,你自己看着办吧。祥云姐远道而来不说,而且她一直找了你这么多年,这么有情有意的姑娘,你要是辜负了,就太没人性了。”蓝妺也附和范记安和徐子棋,眼神跳跃中,流露出戏谑的神色。 这么说,蓝妺对孔祥云没有敌意,反倒是一见如故了?怪事,真是咄咄怪事。是孔祥云太有魅力太有感染力了,还是蓝妺欲擒故纵,想要让他难堪? 在梅荏苒的事情上,蓝妺可一直奉行的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承诺的四不政策,孔祥云一出现,她怎么就一改以前的淡泊,突然就积极主动了?何方远猜不透蓝妺的心思,当下呵呵一笑:“祥云来了,我当然要好好请她。不过请她是请她,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别跟着起哄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范记安和徐子棋不说话了,只在一旁偷笑,范记安笑得委琐,徐子棋笑得滑稽,二人的笑中的共同点是——不怀好意。 蓝妺也在笑,笑得含蓄笑得意味深长:“何方远……本来呢,我们是不该打扰你和老同学的久别重逢,可是呢,为了表示对祥云姐到来的热烈欢迎,我、范记安和徐子棋决定牺牲午睡时间,说什么也要陪好祥云姐……” 等等,何方远越听越不对味儿,他几乎已经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蓝妺,丑话先说到前头,你到底想怎么捉弄我,明说吧。” 见何方远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样子,蓝妺实在忍不住咯咯笑了,笑过之后,她将何方远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什么叫怎么捉弄你,是在帮你……刚才我接到梅荏苒的电话了。” “啊?真的?她在哪里?”何方远不知是该庆幸梅荏苒的出现,还是该无奈她出现的时机真是及时。事情都赶到一块儿了,简直让人无语。 让他更想不到的是,蓝妺的回答让他差点儿有了撞墙的冲动:“你到机场接孔祥云的一幕,正好被她撞见了。她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不是吧,怎么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何方远张大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说她祝你早生贵子,梅开二度!”蓝妺抿着嘴坏笑,丝毫不同情何方远的遭遇,反倒是幸灾乐祸的轻松,“你到底是活该呢还是被冤枉了,我反正没兴趣知道真相。为了防止你和孔祥云吃饭的时候,被梅荏苒突然出现泼一头洗脚水,所以我和范记安、徐子棋一致决定,陪你和孔祥云一起共进午餐。” 梅荏苒的祝福有创意,直接祝早生贵子也就算了,还祝梅开二度,盼他离婚再婚不是?这得多恨他才说出这样诛心的话呀,可是他确实是被冤枉的……又一想,蓝妺等人哪里有这么好心,如果梅荏苒真的出现在他和孔祥云面前并且泼他一头洗脚水的话——先不管从哪里来的洗脚水了——蓝妺几人,肯定都是围观叫好唯恐泼得不够多的主儿。 正当何方远心乱如麻,几乎理不清头绪时,蓝妺明显是嫌还不够麻烦,又故意添乱:“对了,我和我爸说好了,周六上午,你到我家作客。记住了,不能迟到更不能爽约,我爸最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了。好了,走了,吃饭去了。” 何方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还从来没有被生活捉弄得如此糟糕的时候,等他木然而机械地跟随蓝妺、孔祥云、范记安和徐子棋等人一起走出兴众大厦的时候,并不知道此时顾南正在和樊铮攀谈。 樊铮办公室内,顾南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得地翘起了二郎腿,之前和蓝妺吵架时的气急败坏已经消失不见,取代的是淡淡的傲然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樊铮,我和陈总聊天的时候经常说起你,我和陈总的看法一致,以后立化总经理的位子,非你莫属。”顾南微眯双眼,虽是赏识的语气,却是恩赐的态度。 樊铮不卑不亢地说道:“谢谢顾董事的赏识,在互联网版权产业,我是新手,还需要时间学习,和何总相比,确实还有不小的差距。何总是目前立化最资深的从士者,他担任立化老总,有助于立化的平稳过渡和长远发展。” 见樊铮不对他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说了一番不咸不淡的套话应付他,顾南脸色就有几分难堪,语气中也透露出了不满之意:“樊铮,听你的口气,似乎是不想再前进一步了?” 樊铮笑了笑,干脆就没接顾南的话。 顾南心中火气上升:“你真觉得自己不如何方远?你真以为何方远会在立化干多久?告诉你,樊铮,何方远的心思早就不在立化了。” 樊铮吃惊不小:“什么意思?” 顾南自知失言,想起蓝妺对他的告诫,不由讪讪一笑:“没什么,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何方远的名字寓意远方才有远大的志向,所以我就说他志向不会仅局限在立化……” 樊铮没去深思顾南牵强附会的解释,而是不想再和顾南闲聊下去:“顾董事还有什么事情吗?” 顾南差点儿没气得跳起来,他好心好意来开导樊铮,让樊铮睁大眼睛看清何方远的为人,随时做好接替何方远的准备,没想到,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说,樊铮居然还对他下了逐客令,樊铮真以为他有了陈果的器重就一定可以坐上立化总经理的宝座?不要忘了,他顾南在董事会有五分之一的表决权! 不过一想到他还有事情要落到樊铮身上,顾南只好压下心头怒火,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心情,才微微一笑说道:“还真有一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樊铮,你名下的兴众文学的期权,想要转让的时候,告诉我一声,高价收购。” 从三剑客时代起,立化副总以上级别的管理层,人人都有兴众文学的期权激励,数量不等。实际上,兴众文学的老人都知道,多少年来,兴众内部认购的期权,多数是一张废纸,从来没有兑现过。 樊铮还以为顾南找他,只是为了在背后说说何方远的坏话,没想到,还有后手,不由一愣:“兴众文学上市遥遥无期,期权到时兑现不了,不过是废纸一张。” “上市不上市,你不用管,只要你想卖,欢迎随时和我面谈。价格,绝对让你满意。”顾南终于又找到了自信和优越感,起身便走,“不过要注意保密,如果消息传了出去,对不起,你会被拉进我的黑名单。” 顾南走后许久,樊铮还没有想通顾南到底想干什么。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基本上人人都清楚兴众文学上市没戏了,顾南为什么还要高价收购他名下的期权?顾南是空行的资方代表,他的话,肯定不是代表资方,难道说,顾南本人对兴众文学也感兴趣?或者说,他还一心认定兴众文学还有上市的可能,现在收购期权,是为了上市之后大赚一笔而埋下伏笔? 若是平常,他遇到想不通的事情,会直接向陈果请教。今天却不知何故,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却是何方远。 拿起电话,才拨了几个号码,樊铮又放下了电话,还是不要麻烦何方远了,他又重新拨通了付锐的电话,决定就此事和付锐私下交流一下。 第十四章敬未来 樊铮和顾南的见面,何方远不得而知,樊铮和付锐的交流,他更是不可能知道了,他现在只知道的是,坐在下江有名的高端会所桂林公馆的包间里,他麻烦大了! 麻烦不是因为范记安和徐子棋各自叫上了女朋友,结果付瓜瓜和常辛儿的到来,让本来就十分热闹的聚会更加人气爆满,而是他在入座的时候,被蓝妺特意安排在了中间,左有孔祥云右有蓝妺,对面是常辛儿,等于是他青梅竹马的高中女孩和大学时期的暗恋女孩,以及现在纠缠不清的暧昧女孩全部汇聚一堂,如果再加上一个梅荏苒,好嘛,可以直接凑一桌麻将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何方远虽然身在曹营心在汉,在事业上有跳槽的想法,但在感情上,却没有脚踏两只船的恶行。常辛儿就不说了,是曾经美好的暗恋,现在和徐子棋即将成家。蓝妺也只是好感多过喜欢,而且有时虽然开一些男女关系的玩笑,但实话实说,他和蓝妺还真没有擦出爱情火花,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纯洁的同事友谊。 和孔祥云的关系就比较复杂了,当年的青春年少和冲动,他和孔祥云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但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仅有的一次偷吃禁果的冲动,还因天不作美而没有成功。截止到目前为上,他和孔祥云的最亲密接触,还停留在多年之前的一场雷雨之时。 实际上,何方远真正深爱过的一人是梅荏苒,曾经一度还动过要娶她为妻的想法,只可惜,和孔祥云没有成就好事是因天不作美相比,和梅荏苒劳燕纷飞是人不作美。 只不过孔祥云出现的时机比较敏感,好象他前脚和梅荏苒分手,后脚就和孔祥云重温旧梦一样,人生呀,总是一个误会接一个误会地折腾人,何方远深深地摇了摇头,想起梅荏苒在机场看到孔祥云投入到他怀中的一幕,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伤心欲绝。 “来,不要胡思乱想了,化悲伤为食量,何哥,放开了吃,反正以你现在的收入,花个万儿八千的请客吃饭,也不会肉疼,是不?”范记安贼眉鼠眼地贱笑,一边笑,一边朝徐子棋使了个眼色。 徐子棋心领神会,举起了酒杯:“我代表下江人民,欢迎祥云姐莅临下江。再代表辛儿、记安、瓜瓜以及蓝美女,预祝祥云姐重温旧梦……” 何方远算是听出味道了,今天的饭局,范记安和徐子棋没安好心,想挤兑他,而且显而易见,蓝妺不但默认了范记安和徐子棋的所作所为,甚至还暗中煽风点火,纵容和鼓动二人对他的胡闹。否则换了平常之时,二人也不至于胆大到敢和他没大没小的地步。 “行了,别阴阳怪气了,还有什么节目和安排,现在都先交个底,省得演来演去,不但麻烦,而且还累。”何方远索性扔了筷子,左手一抱孔祥云,右手一抱蓝妺,“范记安、徐子棋,你们是不是想说,前几天我还形影相吊孤身一人,现在又成了左拥右抱美女如云了?想说什么就明说,别闷在心里羡慕嫉妒恨,万一闷出心病,就成我的罪过了。” 孔祥云伸手推开何方远的胳膊:“干什么呀,拿开!在你和梅荏苒没有彻底分手之前,记住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要保持节操。” 相比之下,蓝妺却大方地承受了何方远的胳膊,既不推开也不说话,只是俏皮地笑。 何方远反倒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收回了手:“难得凑得这么齐,既然都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就当着你们的面儿,一次说个清楚。” 范记安和徐子棋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嘿嘿一笑,十分默契又无比得意。 蓝妺轻轻地瞄了孔祥云一眼,孔祥云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洒脱。而常辛儿咬着筷子,侧耳倾听。付瓜瓜埋头吃饭,她不是假装不关心,是真不在乎。 一眼将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何方远心中有了计较,沉吟片刻,拿足了气势吊足了胃口,却开口说出一句让众人大跌眼镜的话:“事业未成,何以家为?本人在此郑重宣布,在达到年薪千万的目标之前,暂不考虑感情问题!” “噗……”范记安又喷饭了,正好喷了徐子棋一身,在徐子棋新买的最爱的衬衣上,留下一副色彩斑斓的印象画。 徐子棋气极,扬手要打范记安,范记安早有预防,闪身躲到一边,大笑不止。 常辛儿莞尔一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付瓜瓜干脆连头也没抬,在努力对付一块豆腐,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何方远的话。 孔祥云愣了愣,转身看了何方远一眼,似乎不相信刚才的话是从何方远的嘴中说出一样,过了片刻,她豪爽地拍了拍何方远的肩膀:“方远,你的志向很远大……祝你一辈子单身!” 蓝妺嘻嘻地笑了,也装模作样拍了拍何方远的肩膀:“方远,你的理想很丰满,不过你面对的现实很骨感,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想不想听?不对,是两个秘密,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日子先过,先听好事。”何方远当众表达了心声,不管别人怎么理解,反正他暂时解脱了。随便下面还有什么节目,他兵来将挡就是。 “不好意思,两个秘密,似乎对你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好事。”蓝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明显有故意调侃何方远之意,“好吧,先说大秘密,已经确认乔国界收购了旧城百货的股份,成为旧城百货的第二大股东,所持股份占公司总股本的4%以上,具体多少还有待查清,不过已经逼近了5%的举牌红线,而旧城百货的第一大股东,是国资委。乔国界的收购是通过兴众投资公司进行的,而兴众投资公司是他的独资公司。” 蓝妺的消息,坐实了付锐消息的真实性。当然,何方远也没有怀疑付锐消息的不实,只不过蓝妺的消息比起付锐的消息更翔实更多内幕。果然,乔国界有向实业转移的迹象,通过他个人独资的公司收购旧城百货的股份,是将名下个人资产进行合理分配,规避投资风险的一种分散的投资方式,由此也间接说明了一点,乔国界对兴众文学的前景不再如以前一样乐观了。 何方远更加坚定了他的看法,乔国界的心路历程,在辞职事件后,经历了一个由怒火冲天引发的雄心万丈到环顾四周发现群雄四起,争相蚕食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时他无力反抗从而灰心丧气的起伏。 “第二个秘密呢?”何方远追问。 “第二个秘密嘛……”蓝妺沉吟片刻,看了看手表,又抬头向前方张望几眼,忽然站了起来,挥了挥手,“荏苒,在这里呢。” 什么,梅荏苒来了?何方远又惊又喜,转身一看,果不其然,梅荏苒微显瘦削的身影现身在包间的门口! 风尘仆仆、憔悴而疲惫,当梅荏苒熟悉的面容再次映入何方远的眼帘时,他的心蓦然一阵收缩——心疼了。是的,想起以前梅荏苒是多么无忧无虑的一个女孩,热情开朗大方,自从和他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一切都变了,她犹如折翼的天使,再也回不到快乐的过去了。爱情带来甜蜜和希望的同时,也带来了思念和痛苦。 何方远不顾众人在场,飞身向前,双手抓住了梅荏苒的胳膊:“荏苒,你去了哪里?” 梅荏苒任由何方远抓住,不躲不闪,也不回答他的问题,目光从他的肩膀越过,落在了孔祥云身上。 孔祥云也站了起来,和梅荏苒四目相对。二人的目光中,有猜疑、有探究、有敌意,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一时之间,房间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气氛凝重而沉闷。 “来,荏苒,坐我旁边。”过了半天,范记安忍不住了,他开口打破了沉默,起身来到梅荏苒身前,朝何方远使了一个眼色,伸手拉走了梅荏苒。 何方远无奈地叹息一声,见梅荏苒落寞的背影不再是从前的欢快活泼,他心中五味杂陈。怪他还是怪刘薇薇?也许都怪,只不过很多时候,生活既不能假设,又不能退回到从前,人生其实就是一道有无数种答案的方程式,不管是哪一种答案,不管是对是错,只要事情发生了,就是唯一的答案。 如果刘薇薇不势利,如果刘薇薇没有得癌症,如果顾南不对刘薇薇照顾得体贴入微……可惜,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中,没有如果。 何方远坐回座位,他和梅荏苒不再如以前一样并排而坐,隔了两个人的距离,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自始至终,梅荏苒神情低落,低垂双眼,没有和何方远有过眼神上的片刻交流。 “对不起,不是我故意安排的,是她打来电话,非要过来,说要和你当面告别,我不忍心拒绝她……”蓝妺轻轻拉了拉何方远的衣服,俯身在他耳边小声道歉,梅荏苒的样子让她于心不忍,心里很是难受,早知道这样,她宁肯不告诉梅荏苒聚会地点了。 何方远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蓝妺没有恶意,不过是想捉弄他而已,却没想到,他和梅荏苒的再次相见,却形同陌路。 以梅荏苒的性格,不应该如此消沉,况且他答应刘薇薇离开她,也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就算机场的一幕被她撞见,以她的性格,也应该当面问个清楚才是,她这是怎么了? “荏苒,我是孔祥云,是方远的高中同学,很高兴认识你。”孔祥云出人意料地最先站了起来,主动向梅荏苒伸出了友好之手,“听说你也在千方北京分公司工作?我也在千方工作,真有缘。” 梅荏苒既不起身,也不和孔祥云握手,只是淡淡地看了孔祥云一眼:“不好意思,我从千方辞职了,不再是千方的员工,孔总监,就算你以后当上了千方北京分公司的副总,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员工。” 语气冰冷,敌意十足,梅荏苒对孔祥云不但误会很深,而且心结已结。 孔祥云也不尴尬,自顾自地坐下:“荏苒,要说先来后到,我认识方远十几年了,你才认识他几年?要说缘深缘浅,我从记事时起就和方远在一起,一直到高中才分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进一步说,就连辛儿认识他的时间也比你早,你才是最后出现的一个,所以,你不要敌视我,在时间面前,谁都是被动者。而我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之中再次找到方远,急急从北京赶来下江和他相会,并不知道他和你的感情波折,更不知道你们正在冷战,好吧,不管怎样,如果我的出现为你带来了困扰和麻烦,也让你对方远产生了误会,那么我向你道歉。” 孔祥云的一番话,进退有度,不卑不亢,让包括蓝妺在内的一众人等无不暗暗点头,赞许孔祥云落落大方、举止得体的态度。 梅荏苒愣住了,也不知是孔祥云的话触动了她的内心,还是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忽然一头扑到桌子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哭得伤心欲绝,哭得痛快淋漓,仿佛将心中的委屈和不甘一股脑儿发泄而出,又或许是以一场痛哭来祭奠曾经的爱情,并和过去诀别。 何方远想过去安慰梅荏苒,又怕被她拒绝,正左右为难时,蓝妺和常辛儿一左一右坐在了梅荏苒的身边,二人扶住梅荏苒的肩膀,默然无语,以无声的关怀来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范记安和徐子棋对视一眼,都摇头叹息一声。付瓜瓜一手托腮,一手抹泪,她也被梅荏苒的哭声感染了。 过了也不知多久,梅荏苒停止了哭泣,起身到洗手间漱洗了一番,出来后,她脚步轻松,神采奕奕,仿佛转眼间恢复了以前的天真烂漫。 来到桌前,梅荏苒端起一杯酒:“感谢何方远、范记安和徐子棋在立化工作几年来对我的照顾和关怀,感谢蓝妺和辛儿的友谊,这杯酒,代表我全心全意的祝福,祝你们一切美好!另外,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宣布,国庆节我和顾南举行婚礼,欢迎你们光临!再见!” 话一说完,梅荏苒一口饮尽杯中酒,转身就走。 “荏苒!”何方远此时再无动于衷就不是男人了,他飞身向前,一把抓住梅荏苒的胳膊,“分手可以,嫁给顾南也是你的自由,但你欠我一个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梅荏苒想要挣脱何方远的掌握,却被何方远抓得更紧,她恼了,抬腿踢了何方远一脚,“你放手,你是我什么人,可以随便碰我?你放手!” 何方远就不放手,他直视梅荏苒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放手可以,但你欠我一个解释!” 梅荏苒也不知是赌气还是想通了,索性又不走了:“好吧,你放手,我不走了,好说好散,和你们吃一个散伙饭。” 重新落座之后,梅荏苒大方地坐在了何方远的右边——本来是蓝妺的位置——蓝妺主动让位,坐到了常辛儿的旁边,和梅荏苒正好面对面。 “记得以前我、何哥还有记安、子棋,经常聚餐,每次我都坐在何哥的身边,只不过时光荏苒,在岁月的流逝中,许多人加入,许多人离去……”梅荏苒微有感伤,却在感伤之中,强自欢笑,“最先是多了蓝妺,后来多了辛儿,再后来又多了瓜瓜,到今天,又多了祥云。人越来越多,聚会越来越热闹,前景越来越好,本来是好事,却没想到,我却是最早退出的一个。” “相识一场,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梅荏苒看向了何方远,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留恋,“方远,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何方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梅荏苒,不等他说话,梅荏苒又依次对范记安和徐子棋表示了感谢。感谢之后,她又站了起来,双手郑重其事地举起酒杯:“最后一杯,敬未来。” 未来?谁的未来?何方远默然地举起了酒杯,见梅荏苒青春而美好的脸庞依然人面桃花,只不过,即将人面不知何处去了,他蓦然心中悲伤难抑:“荏苒,你真的非要嫁给顾南不可吗?嫁给他,你会幸福吗?” “幸福?”梅荏苒眼神茫然,凄惨地一笑,“从小父母离异,我在单亲家庭长大,我的童年不幸福。长大后,妈妈对我管教严格,考什么学校交什么样的男朋友,都由她说了算,我的人生只是她一笔笔画出的图案,我的少年和青春不幸福。而现在,当我遇到我想爱的人,想和他在一起时,妈妈又患了绝症,她用绝症来逼我嫁给我不爱的人,我的爱情不幸福……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幸福,当一个人不幸福惯了,就不再追求幸福了,她可以无知无觉地活着。对我来说,幸福一直都是很遥远很虚无飘渺的字眼……” 第十五章总有取舍 蓝妺流泪了,她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了梅荏苒的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荏苒,你别勉强自己好不好?我会劝劝顾南,让他不再逼你嫁给他。” 孔祥云也哭了,泪流不止:“荏苒,我真的不知道你的人生这么不幸,如果我和方远的重逢对你带来了伤害,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范记安也很没出息地一抹脸,发现脸上全是泪,他猛然喝了一大杯酒,呛得连连咳嗽。 徐子棋黯然无语,低下头,内心一片悲伤。 “谢谢了蓝妺,也谢谢你祥云,我想通了,不怪方远,不怪蓝妺,更不怪祥云,怪只怪我自己。人生之中不能选择的事情有很多,特别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你即使再怎么责怪他们,也永远改变不了他们生你养你的事实。要怪,只怪我无力反抗命运吧。”梅荏苒一边说一边哭,到了最后,她猛然一把擦干脸上的泪水,“好了,该说话也说完了,该流的泪也流干了,方远,我以后不能和你一起创业了,最后我再送你一个礼物吧……” 说完,梅荏苒踮起脚尖,在何方远的脸上轻轻一吻,随后她从包中抽出一份资料,放到何方远手中:“这是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的初步意向书,相信会对你的布局有一定的帮助,另外,我还听说刚刚千方还和兴众文学的高层有过接触,就千方全权收购兴众文学一事秘密磋商,不过应该是没有谈妥,否则千方也不会确定收购驰骋中文网……” 话一说完,梅荏苒就如一朵洁白的小花,飘然而去,只留下一个窈窈冥冥的背影和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 是梅荏苒特有的清淡如菊的香气。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何方远呆呆地望着梅荏苒离去的身影一点点迷糊在视线之内,竟是半点迈不动脚步去追赶,只觉恍惚间,天高云淡,仿佛瞬间回到了从前。 只是往事不可追,时光不倒流,一切的一切都将远去,唯有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淡香提醒何方远梅荏苒曾经来过的事实。 谁也没有想到,梅荏苒和何方远会是这样的告别,蓝妺非常后悔告诉梅荏苒聚会地点了,有些事情,也许二人在私下解决会更好一些,现在当众分手,或许真是不可挽回的结局。难道说,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也隐隐期待梅荏苒和何方远的分手? 就算她真的喜欢何方远又能如何?走了梅荏苒,来了孔祥云,何方远和她之间,还是隔了遥远的距离,才几个月的相识,怎么比得过他和孔祥云十几年的厮守时光?蓝妺一时心潮起伏,心中悲伤不已,不知是为梅荏苒而惋惜,还是为自己而心伤。 “何哥……” 范记安和徐子棋一前一后来到何方远身边,将他拉回了座位,范记安揉了揉鼻子,劝道:“何哥,事情不怪你,也不怪荏苒,别伤心了,生活还得继续,人生总有取舍……” 不得不说,范记安安慰人的水平比他嘲讽人的水平差太多了,差到连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干脆闭嘴不说了。 要说安慰人,还是女人比男人心细,孔祥云抓住了何方远的左手——她的动作自然而随意,既不矫揉造作,又不刻意,由此也说明虽然时光荏苒,她和何方远分开多年,在她的内心深处,何方远从未离开片刻,依然是记忆中的少年——放在她的手中,轻声说道:“方远,当年我和你分开时,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倒塌了,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很不开心,拒绝交新朋友,拒绝融入新生活和新环境,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想通了一点,如果你知道我生活得不快乐不开心,你一定会担心,所以为了不让你担心,为了以后可以以乐观向上的姿态和你再次重逢,我努力适应了一切……喜欢一个人,是为了让她开心。就算你和荏苒分手了,她也希望你快乐,你如果不快乐,她也会不开心,这样,你们还是在相互折磨。” 蓝妺本想也劝慰何方远几句,却被孔祥云抢了先,而且她见到孔祥云握住何方远的手,对他柔声细语的样子,就如相知多年的妻子在安慰丈夫,她蓦然心中一酸,险些又掉下眼泪。不过随即一想,她忽然又坚强了,伸手拿过梅荏苒留下的资料递给何方远:“方远,别辜负了荏苒对你的一片苦心。” 是呀,从千方辞职出来,梅荏苒仍然不忘帮他拿到了千方的收购意向书,对他确实用心了。何方远眼睛蓦然一亮,蓝妺说得是,不能辜负荏苒对他的期望,他从孔祥云的手中抽出手,伸手接过了资料。 蓝妺的眼睛也随即亮了一亮,对一个女人来说,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是再开始另一场恋爱,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投身到一场波澜壮阔的事业之中,是忘掉失恋的最佳方法。何方远事业心重,现在又急于从立化脱身,让他的注意力从梅荏苒身上转移到眼下的局势上,绝对是一步妙棋。 见计策奏效,蓝妺悄然一笑,又见何方远从孔祥云的双手中抽出左手,不知何故,心中更是大感轻松。 何方远自然不知道蓝妺的小女人心思,他拿过资料翻开一看,顿时愣住了。也不顾现在正是饭局,扔下众人不管,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从头到尾地一字不落地看完了意向书。 虽然只是千方有意收购驰骋中文网的一个意向书,却透露出了许多业内不为人所知的重大动态!从中可以分析而出的有用的信息,对何方远下一步如何重新获得乔国界的信任,并且充分利用乔国界的信任,最终达到从立化全身而退的目标,有不可低估的推动作用。 果然呀果然,乔国界不想玩了,再一次动了要卖掉兴众文学的心思。 如果说之前第二次冲击纳斯达克未果之后,在第三次赴美上市之前,也就是在三剑客集体辞职前夕,乔国界已经对上市不抱太大希望,确实有心卖掉兴众文学,以完成资本优化和资产重组的宏伟目标,只不过当时他胃口太大,张口开出了8亿美元的高价,结果就导致了企鹅退而求其次和创始团队联手开创开天中文网之举。 那么时过境迁,到今天,创始团队的集体辞职以及带走了大部分版权方,再到海山被抓为分界线,意味着创始团队和乔国界势不两立,不但要挖空立化的版权方,还要一步步蚕食立化的市场,最终将立化逼上绝路为最终目的,等于是乔国界只有奋起迎敌,义无反顾地打响反击战,否则,立化不要说还能不能保住业内第一的宝座,连最后是不是还可以生存下去都成问题。 毕竟,以企鹅庞大的实力和创始团队对市场的精确把握,两年之内,开天中文取代立化成为业界第一,几乎是业内的共识。不但业内一致认为兴众无法和企鹅比实力,立化无法和开天比士气和人脉,就连外界也不看好立化今后的前景。最主要的是,立化自身的渠道不够完善,比起企鹅在手机端拥有手机企鹅和微信的庞大影响力,立化或者说兴众文学在手机端的影响力,差距之大,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而以后的发展趋势是渠道为王,或者说,手机端为王。随着智能手机的发展,手机阅读逐渐成为一种趋势。而据何方远了解到的内幕,开天以后会打通手机企鹅和微信的渠道,在时机成熟时,会通过手机企鹅和微信推广旗下版权方的作品。试想,几亿装机量的手机企鹅和微信的渠道一旦打通,会是怎样广阔的前景。 可以试着想象一下,打开微信不但可以联系朋友,还可以阅读最新的连载小说,或是可以网上购物,会是怎样一个庞大而便利的消费市场。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身的局限,又或许是面对三巨头的虎视眈眈,企鹅已经杀入,千方磨刀霍霍,而芝麻开门表面上按兵不动,暗中谁又知道大马哥在谋划什么大手笔,总之,乔国界感到了力不从心,不管是实力还是影响力,面对三巨头争相杀入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兴众怕是保不住兴众文学了。既然经过辞职和分裂事件之后,兴众文学上市无望,而他又无心再和立化一分高下,那么卖掉兴众文学,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卖,乔国界豪情万丈,敢开出8亿美元的高价,现在卖,经过分裂之后的立化元气大伤,版权方也流失严重,别说再卖8亿美元了,怕是6亿美元,也无人接手了。 至于背后乔国界怎么和千方方面接触,又开出了什么样的价格,何方远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从梅荏苒带来的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的意向书可以得出结论,乔国界和千方的谈判,以失败而告终。同时,由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的价格也大概可以推算出,千方开出的收购兴众文学的价格,绝对远远低于乔国界的心理预期,所以双方才没有谈妥。 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意向价格是2亿……人民币! 2亿人民币和6亿美元,相差太大,相信不管双方怎么谈判,不管乔国界多想卖掉兴众文学,也绝对不可能接受2亿人民币的价格。同时,以2亿元的价格布局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倒不是千方实力不济,以千方的雄厚实力,拿出20亿也不在话下,之所以小心翼翼地试水,符合李颜红谨小慎微的技术出身的性格。 驰骋中文网虽然在国内四大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之中,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但由于经营思路问题和管理层自身的局限性,网站一直亏损严重。而且几年来,除了当年从立化挖走了几名顶级版权方之外,驰骋中文网自身缺少造血能力,没有培养出来一名本土大神。千方2亿资金的收购,不但是百分之百全股权收购,还要接手驰骋中文网近年来的全部债务。 之前,千方旗下已经拥有了一家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和一款手机客户端的app两块文学业务,现在有意再收购驰骋中文网,等于是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的布局初现端倪。三巨头中,企鹅接手了创始团队,成立了开天中文网,千方有意收购驰骋中文网,完成两大网站和一款应有软件的布局,等于是说,已有两大巨头全面进军了互联网版权产业! 何方远沉思良久,心情反倒更沉重了几分。千方布局互联网版权产业,在意料之中,没有和乔国界达成共识收购兴众文学,也符合李颜红不收购则已,一收购必定百分之百控股的性格,而且李颜红持重和谨慎的性格和乔国界敢于冒险和奋进的性格截然相反。以乔国界的胃口,如果百分之百地转让兴众文学的股份,怕是少了6亿美元他不会同意。而李颜红断然不会豪赌6亿美元大举杀入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因为到目前为止,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虽然前景大好,但离可以直接变现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李颜红更喜欢可以直接摘取果实的市场。 但他在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即将井喷之时,又怕错过了最佳入门时机,所以牛刀小试,拿出2亿来试水,先入水,哪怕只是站在浅水处,一旦看到涨潮来临,也可以先人一步跳入深水之中遨游。如此做法,纵观以往千方的收购,完全符合李颜红的风格。 只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三巨头之中,已经先后有企鹅和千方出牌,只剩下芝麻开门一家还稳坐钓鱼台。从某种意义上讲,乔国界想要出售兴众文学,选择的余地已经不大了。或者说,除了芝麻开门之外,已经没得选择了。 不过……也不排除某种可能,企鹅会再次接触乔国界提出收购,当然,价格和创始团队出走之前相比,会低上许多。在芝麻开门没有意向而千方已经完成了布局的前提下,急于出手兴众文学的乔国界会不会好马也吃回头草,再将兴众文学转身卖给曾经摆了他一道的企鹅?而且还是以远低于当初8亿美元的要价? 相信不会。 虽说在商言商,经商不是赌气,但乔国界是一个有骨气有傲骨之人,即使砸在手里,估计他也不会再卖给企鹅了。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蓝妺见何方远看完意向书之后,一个人沉思了半天,就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何方远从深思中回到现实,见几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看到他,不由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太投入了。下面有几个问题要说一下……” 孔祥云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方远,先打断你一下,我觉得我有必要回避。” 何方远想了一想,确实有些话孔祥云不方便听,就点头同意了:“好的,给你十分钟放松的时间。” 孔祥云起身出去,临走时,她谁也不看,却朝蓝妺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蓝妺等孔祥云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才悄然一拢头发,笑道:“梅荏苒太小性子了,和她相比,孔祥云落落大方,又识大体知进退,方远,怪不得这么多年你和梅荏苒一直没有擦出爱情火花,原来你的初恋情人这么完美。” 何方远回敬了蓝妺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很严肃地说道:“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再提感情上的小事,只许说工作上的大事。” “小气鬼。”蓝妺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感情上的事情怎么就是小事了?感情是一辈子的大事。” 也不知是她说话的声音小,还是何方远假装没有听见,反正何方远没再多说,直接切入了正题:“不出意外,千方要收购驰骋中文网了。你们对这个消息,有什么想法?” 范记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是吧,千方脑子短路了,收购驰骋中文网有什么用?驰骋中文网从08年开站到现在,五六年了,除了会投机取巧之外,一无是处,而且还赔得一塌糊涂,驰骋中文网背后的资方早想甩掉驰骋中文这个包袱了,李颜红是怎么想的,接手一个烫手山芋,以后怎么玩?” “先不管李颜红怎么玩了,赚钱或是赔钱,是李颜红自己的事情。”徐子棋跳出了千方的立场,回到了兴众文学的立场看待问题,“只说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对兴众文学和我们下一步的影响吧,我觉得,好坏各半。好的一方面是,互联网版权产业欣欣向荣,先是企鹅,又是千方,三大巨头有两大巨头相续杀入,对我们未来的创业是利好消息,证明这个市场大有可为。不好的一方面是,想要从立化全身而退,就更难了。” 徐子棋的话,不无道理,蓝妺赞成徐子棋的看法:“兴众文学如果出售的话,三大巨头是首选,现在企鹅有了创始团队和开天中文网,千方有了驰骋中文网,那么只剩下一家芝麻开门可选了。如果芝麻开门无心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那么兴众文学就很再难再找到买家,找不到买家,方远、记安和子棋全身跳出立化的可能性就越小。” 第十六章人生一被动,心情就沉重 蓝妺说得对,在何方远的设想中,兴众文学全盘出售之时,就是他率众跳出立化的最佳时机,而以他的推断,千方全盘收购兴众文学是最好的结果。因为李颜红为人谨慎,喜欢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如果是千方收购了兴众文学,兴众文学以及立化的管理层,肯定会大幅调整,此时提出辞职,李颜红多半会放人。 换了芝麻开门收购兴众文学就不好说了,大马哥为人多变,何方远直到现在还没有摸清大马哥的思路。如果真是芝麻开门接手了兴众文学,也许大马哥还会重用原班人马,那么他到时想跳出立化,等于是由现在和乔国界周旋变成了和大马哥周旋,胜算都是一样的渺茫。 不过……何方远忽然思路陡然一变,有时候有些事情换一个角度去想,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就如他和梅荏苒的爱情,三年同事没有点燃爱情火焰,蓝妺一出现却变相激发了他和梅荏苒的关系由量变到质变。那么是否可以说,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也会从侧面推动乔国界改变思路,从而不再坚持整体出售兴众文学,而单独出售立化也可以? 只单独出售立化就简单多了,一是价格不会高得离谱,不必非要三巨头出面,许多互联网公司都可以吃下,二是如果可能,他或许不用非得跳出立化和蓝妺一起创业,而直接完成管理层收购岂不是更好? 问题是,谁能或者说怎么才能说服乔国界单独出售立化呢? 一经想通此节,想起也许他可以完成三剑客未曾完成的管理者收购的梦想,何方远忽然热血沸腾了,猛然站了起来:“蓝妺,我现在就想去你家作客,和你爸好好谈一谈。” 范记安“啊”的一声,惊讶得不知所以,不是吧,梅荏苒才走,孔祥云还在,何哥就要上蓝家上门提亲了,这忘情也忘得太快了吧?是该夸何哥真男人,还是该贬他真博爱? 范记安是什么德性,何方远岂能不清清楚楚?一见范记安夸张的表情,他就知道范记安又想歪了,不由笑道:“行了范记安,我去蓝家是有正事,不是你想的事情。” “我想什么了我?何哥,你可不要冤枉好人,我心里没说你一句话坏话,天地良心。”范记安举手发誓,“去蓝家是好事,怪不得刚才不让祥云姐在场,敢情是怕她翻脸。” 何方远本来因梅荏苒的事情心情不好,现在被范记安一闹,反倒笑了,一笑,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行了,犯贱,我知道你人嘴里吐不出狗牙,实话告诉你,我去蓝家,是和蓝伯伯商量投资的大事。如果说,从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的成功案例上,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除了跳出立化自主创业之外,还有另外一种选择,你们说,蓝伯伯会更支持哪一种?” 范记安其实也不是故意捣乱,而是他见何方远闷闷不乐,有心转移何方远的注意力,让他别再陷在感情的旋涡之中无法自拔,作为何方远多年的朋友和坚定的追随者,他虽然有时嘴上刁钻一些,但对何方远的维护之意,却是发自真心。 何方远的话顿时让范记安眼前一亮,他跟随何方远多年,最能紧跟何方远的思路:“何哥,你的意思是说,除了跳出立化之外,我们还可以提出管理者收购?好主意!如果只收购立化的话,3亿美元应该差不多了。” “管理者收购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兵不血刃和平解决,但有两个难点……”徐子棋的小眼睛在镜片后面也开始闪光,“第一,乔国界肯定不想单独出售立化,之前和企鹅以及三位老大的谈判,就是因为是单独出售立化还是打包出售兴众文学而谈崩了。第二,退一万步讲,就算乔国界同意单独出售立化,3亿美元的价格他恐怕不能接受。更严峻的问题是,从哪里拉来3亿美元的投资?” “第一个难点,需要何哥和乔国界周旋,靠智慧解决。第二个难点,3亿美元的投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要找对了人,也不是拉不来,这个得靠何哥牺牲色相了。亲自登门蓝家,在蓝伯伯面前以未来女婿的身份向蓝伯伯求救,大事可成。”范记安又犯贱了,一扯,就将话题扯到了何方远和蓝妺身上。 “别说未来女婿了,就是真女婿,3亿美元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得有拿得出手的可行性方案才行。再说了,何方远的色相,可真的不值3亿美元。”蓝妺也不恼,反倒附和范记安,一脸俏笑。 “谁说方远的色相不值3亿美元?”蓝妺话音刚落,孔祥云推门进来,她脚步轻快,一脸淡然笑意,背着手,踮着脚尖,来到何方远身后,双手落在何方远的肩膀上,“只要他点头,我在美国留学多年,认识了许多国际风投,多了不敢说,3到5亿美元左右的风险投资,问题还不算大。当然前提是,他得成为我的男朋友。” 和以前梅荏苒还算含蓄的竞争相比,孔祥云直截了当的手法可谓干脆利落多了,范记安一时愕然,随后和徐子棋对视一眼,二人很没水平地同时低头假装吃饭,既不帮何方远解围,也不替蓝妺圆场,赶紧躲到一边看戏的作派,很不够朋友也很不道德。 没想到呀没想到,走了一个梅荏苒,原以为蓝妺可以独占鳌头了,却又来了一个孔祥云,而且比梅荏苒还霸气还敢作敢当,蓝妺真是命苦,估计是斗不过孔祥云了。 范记安和徐子棋一边假装吃饭,一边偷偷抬头打量孔祥云和蓝妺,期待孔祥云和蓝妺上演一场二女争夫的好戏。不料让二人失望的是,蓝妺却避实就虚,没有接下孔祥云的战书,而是悄然一笑:“祥云,晚上住哪里?如果还没有安排好酒店,住我家里好了,反正我一个人也孤单。” 好一手避其锐气、击其惰归之计,范记安顿时对蓝妺刮目相看,原来蓝副总平常深藏不露,以前在和梅荏苒争夺何方远时,故意示弱,现在才露出真本事,高人,高人呀。 都以为孔祥云不会答应蓝妺,毕竟孔祥云和蓝妺是初次见面,怎好住人家里,而且住在酒店多好,正好可以和何方远卿卿我我,不料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孔祥云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呀,我正有许多话要和蓝妹妹说说。” 这……是什么情况?范记安和徐子棋忽然发现他们跟不上蓝妺和孔祥云的思路了,难道说,两大美女要促膝谈心,就如何分享何方远的问题在友好、亲切的气氛下,深入交换一下意见? 不管外人——包括何方远——是不是理解,反正饭局结束后,孔祥云没再随何方远一起回公司,而是和蓝妺一起逛街去了,二人的关系之密切,态度之亲密,俨然如同相识多年的闺蜜,让范记安和徐子棋实在佩服女人天生的演技。 蓝妺虽然已是立化的副总,但她在立化属于随意来去的自由人士,通常情况下她的一部分工作由总监范记安承担,一部分由樊铮分担,她基本上不插手多少公司事务,所以她不上班,也无关大局。 既然孔祥云有蓝妺招待,何方远也乐得清静,回到公司,刚坐在办公桌前,付锐就敲门进来了。 付锐最近频繁在他面前出现,而且一次比一次透露的信息惊人,莫非付锐也察觉到了立化内部暗藏的一股潜流?何方远没有起身,冲付锐微一点头:“付锐,有事?”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想和何总随便聊聊。”付锐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坐在了沙发上,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才说,“刚才,樊铮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哦?”何方远心里清楚,付锐所说的随便聊聊可不是真的随便聊聊,而是有重要事情相告,往往有时候随便聊聊会比正式谈话更能聊出有用的信息。 “樊铮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问我,兴众文学还有没有上市的可能?”付锐目光闪动,观察何方远表情中的微小变化,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何方远不动声色,表情沉静如水,看不出有一丝波澜。 何方远微微点头,表现出聆听的姿态,他努力保持了表面上的平静,内心却是起了风。樊铮怎么就突然又关心兴众文学上市的问题了?难道是……对了,估计是顾南出手了。 何方远猜对了,不是他多聪明,而是他太了解顾南了。 “顾南找到樊铮,提出高价收购樊铮手中的兴众文学的期权……樊铮咨询我的意见,我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至于到底是卖还是不卖,最好听听何总的看法再做决定。至于兴众文学上市的可能性,我的回答是,微乎其微了。”付锐一口喝完杯中水,放下纸杯,期待何方远对他的首肯。 何方远不想赞赏付锐都不行,付锐的聪明之处不在于他有意将樊铮推向他的一边,而是他此举带来的长远影响,让何方远蓦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利用期权问题制约顾南,让顾南为他所用! 虽说顾南对他有天然的敌意,不管是因为梅荏苒还是因为蓝妺,但平心而论,他和顾南在兴众文学,并没有根本利益上的冲突。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和顾南其实是一样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不过他是借助立化为跳板跳出立化然后自主创业,而顾南则是想在兴众文学上市之前吃进一部分兴众文学的期权,等上市后套现或是转手,以便从中谋利。 如果他能拉拢樊铮跟随他的脚步,那么凭借樊铮和他手中的期权为诱饵,相信以顾南不算太深的城府肯定会上钩……何方远想通此节,心情大好,对付锐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付锐,你手中也应该有兴众文学的期权,对吧?” 付锐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笑道:“有,虽然没有何总和樊铮的多,但相信顾南会感兴趣。” 不错,一点就透,何方远也笑:“这样,你和顾董事随便聊聊的时候,可以顺便提一提我的股权也有意出售,而且还是全权委托你来处理。” 付锐激动了,被何方远委以重任,等于是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相当于何方远认可了他的为人接纳了他的靠拢,他顿时站了起来:“请何总放心,保证事情不会出现差错。” “坐下,坐下说话。”何方远伸手虚压一下,威严而不失亲切,“我还有话要和你聊。” 付锐压下心潮澎湃,又重新落座,他一心倒向何方远,自然是看好何方远以后的前景,想跟随何方远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对于立化以及兴众文学的未来,他基本上没有什么信心。 “付锐,你在兴众的年头也不短了,在你的印象中,历年来从兴众出走的高管,有几个善始善终了?”何方远有意考一考付锐,他想明确地知道付锐向他靠拢,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或者说,付锐到底对他和蓝妺的计划,了解多少。 “嗯……”付锐微一沉吟,想了片刻,“印象中,似乎就唐俊一人算是善始善终了,其他人嘛,要么黯然收场,要么被扫地出门,就连马大勉,也是被闲置了一段时间才从兴众文学辞职。实际上,如果乔董再多给马大勉一年的时间,马大勉也不至于落魄到到现今也没有找到下家的地步。” 是呀,如果再多给马大勉一年的时间,到时兴众文学又重新走向了正轨,哪怕是已经卖掉,至少也让马大勉可以从辞职事件的阴影中完全走了出来,有利于他提高身价重新找到下家。结果乔国界的耐心实在有限,只给了马大勉几个月的时间,在辞职事件的余波还在的时候,马大勉就被迫以身体不适为由辞职了,谁都看了出来,辞职事件的黑锅,还是由马大勉背了。 背了黑锅的马大勉,个人声望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迄今为止,他还在失业状态。相信他就算找到下家,身价说不定不升反降,毕竟辞职事件以及背黑锅离开兴众文学的两大阴影,是他职业经理人生涯之中,永远无法抹灭的污点。 “所以说……”何方远抛出问题,却不给出答案,是想让付锐接招。 付锐没让何方远失望,马上接招了:“所以说,经过创始团队的集体辞职事件以及马大勉的被辞职事件,再加上现在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风起云涌,兴众文学上市没戏,兴众帝国今非昔比,再在立化干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而且就算坐到马大勉一样的高层又能怎么样?最终还是免不了被过河拆桥的命运。” 不错,付锐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晰了,何方远终于看清了付锐的志向,点头说道:“有些话随便聊聊就行了……” 付锐岂能不明白何方远的暗示:“请何总放心,我不会乱说,没人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何方远抬手一看手表:“顾南是不是下午还在?” 付锐心领神会,立刻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和顾南聊一聊。” 付锐走后,何方远心情大为放松,总算从完全被动的局面之中走了出来,现在他也开始布局还击了。不能总是被动,人生一被动,心情就沉重。 站在窗前,无意中往下一看,见乔国界正好上车。黑色的奥迪a8在下午的阳光中,呈现黝黑深邃之黑,一如乔国界深不可测的帝王之心。虽然离得远,但何方远还是可以看清乔国界的面容相比以前,又瘦了几分,而且乔国界走路时的姿势,不再如以前一样龙行虎步,而是缓步而行。虽然还是淡定从容并且气势十足,但如果细细琢磨的话,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何方远目送乔国界的座骑消失在大好阳光之下,一转弯,就不见了,他忽然想通了,原来是缺少了自信,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有时候从一个人的神态和一举一动之中,可以看出这个人的精神状态和士气。士气可以假装,姿态可以拿捏,但源自内心深处的自信,却装不来。自信十足的人,举手投足之间流露而出的强大气场可以让人臣服。 虽然刚才只是匆匆一瞥,在何方远眼中的乔国界,依然如以前一样如高高在上的帝王,威严而不可侵犯,但他落脚之时不再是步步有力,而是微有迟疑和虚浮,就说明他心事重重,内心坚不可摧的信心动摇了。 还有一点,乔国界以前走路时,总是昂首挺胸,从前面看,双肩平直,从后面看,腰板笔直。但今天的背影,腰板虽然挺直,却不是笔直,而且双肩还微有倾斜。 细节最能真实地流露出一个人内心的真实状态,何方远愈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乔国界不复再有以前必胜的信心和一往无前的士气。 第十七章背后的交手 下午没什么事,蓝妺打来一个电话,说她和孔祥云相处愉快,让何方远不用担心,晚上孔祥云会和她一起回家去住。何方远想和孔祥云通话,蓝妺却说孔祥云正在购物,顾不上,随即挂断了电话。 何方远无语地笑了。 快下班的时候,何方远随手打开网页,准备再浏览一下业内新闻时,一则不起眼的消息跃入了眼帘——乔国界入股旧城百货引三大猜想,看游戏教父如何玩转商业零售! 新闻公布了,比预期的时间提前了。新闻报道从三方面分析乔国界入股旧城百货的三种可能,其一,纯粹的财务投资,即不将鸡蛋放在一个蓝子里的再正常不过的商业思路。其二,助力下江国资改革,旧城百货是国企,引入民营资本,有利于盘活国企活力。其三,借壳上市,乔国界在资本运作方面的能力可谓首屈一指,所以不排除乔国界会继续增持并最终控股旧城百货的可能。其最终目的或是让兴众文学借壳旧城百货回归a股。 以上三种可能,到底哪一种更接近事实,以何方远的猜测,应该还是第一种更符合乔国界目前的状态。至于助力下江国资改革,以乔国界多年来一直游离在国企之外的投资来看,可能性不大。而最后一种让兴众文学借壳旧城百货上市的说法,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毕竟一个互联网公司借助一家国企实业上市,不提中间复杂的股权关系以及国企和民营企业的权力对接是如何的麻烦,单是目前兴众文学的现状以及乔国界雄心的消退,卖掉兴众文学比起借壳上市,既容易又轻松多了。 一直到下班,也没有再见到付锐,也没听到樊铮上报了方案之后的下文,何方远也不急,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打开局面的一天。 晚上,回到家中,本想躺下便睡,却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在qq好友中已经找不到梅荏苒了,她将他拉黑了。摇了摇头,何方远无奈地一笑,真的没有必要非爱即仇,他和她的分手,又不是一个绝情一个无义,只是人生的际遇太让人无语了。 梅荏苒的qq号码何方远记得清楚,本想再添加上好友,想了一想,又作罢了。也许梅荏苒真想开始全新的生活也未可知,她都从千方辞职了,又说准备嫁给顾南了,他还是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给她一个自由的空间吧。 关了电脑,刚躺在床上,手机却突兀地响了。 来电号码很陌生,何方远迟疑一下,还是接听了,话筒中传来一个三分熟悉四分陌生的男声:“何方远吗?我是梅长河。” 何方远从床上一跃而起,梅长河半夜来电,难道事关梅荏苒?他心中乱跳:“梅伯伯,是我。” “方远,听说荏苒从千方辞职回到了下江,是怎么回事?”梅长河的口气三分不解四分质疑。 难道说梅长河还不知道梅荏苒的决定?是了,应该是他新婚之后,和刘薇薇几乎断绝了联系,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何方远也不隐瞒,将刘薇薇在功德林素食餐厅以下跪向他求情请求他离开梅荏苒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刘薇薇这人……怎么能这样?唉,方远,让你作难了。”梅长河叹息一声,“在荏苒的事情上,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我也希望以后如果荏苒想不开或是不开心需要有人安慰时,你能帮帮她。” 这算是交换么?何方远无法回答梅长河,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但如果梅荏苒真的嫁给了顾南,以他的人生准则,他轻易不会再和梅荏苒见面,不破坏别人的家庭是他做人的底线!至于梅长河所说欠他一个人情,他更没有放在心上,梅长河从来不欠他什么,他也不需要梅长河自责或是施舍式的内疚。 同时他也认为,在他和梅荏苒的感情问题上,他和梅荏苒,也没有谁亏欠谁一说,在时光的流逝中,总会有所收获也有所失去。 迷迷糊糊中,何方远睡着了,在梦中,他又梦到了梅荏苒。仿佛是春天,他和梅荏苒在一片桃园中追逐打闹。桃花朵朵,芬芳而降,洒满梅荏苒一身,一身长裙飘逸的梅荏苒,恍然如仙子,穿梭在花团锦簇的桃花之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只是一转眼间,梅荏苒消失不见,空留下一地的花瓣和忽远忽近的笑声。 忽然,梅荏苒的笑声变成了蓝妺的笑声,不,或者又是孔祥云的笑声,笑声在他耳边响个不停,让人无所适从,让他心烦意乱,何方远捂住了耳朵,笑声却还是响个不停…… 啊……何方远一下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睁开眼睛才发现,被子已经被他踢到了地上,床头柜的夜光灯显示的时间是零点10分。 怎么醒了还有笑声笑个不停?何方远的意识清醒了过来,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原来不是笑声在笑,而是手机在响。在寂静的夜里,手机铃声格外刺耳,似乎是有什么突发事件。 何方远一下全醒了,伸手抓过手机一看,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不及多想,急急按下了接听:“喂……” “方远……”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个忙。” 海山!何方远顿时屏住了呼吸,海山出来了,果然出来了。 “海老大……”何方远本来还想问候几句什么,又觉得有些事情不说为好,就又调整了思路,说道,“有什么事情,请海老大吩咐。” “不是吩咐,是请你帮忙。”海山的语气很平静,“我在立化的时候,名下也有兴众文学的期权。辞职的时候,有些人撕掉了,我当时匆忙,没来得及撕,就放在我最喜欢的茉莉花的花盆下面。你取出来,是撕是留,归你全权处理。从法律上讲,期权文件还有效,只要兴众文学上市,就可以兑现。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无偿转让给你。” 当年海山作为立化的常务副总,名下的期权应该不少,何方远一时想不明白,海山为什么三更半夜打来电话,要将名下的期权无偿转让给他?好吧,就算他当年和海山关系不错,在集体辞职事件之后,他和海山各为其主,基本上也不再联系了。不过,一直以来的私交还在。 每个人做事情都会有目的性,肯定不会有无缘无故的赠与,那么海山此举,是想借他之手,收到什么效果呢?何方远正思忖时,海山呵呵一笑,直接解答了他的疑问:“方远,说实话,当初你留下,我对你多少有点意见,后来从你的所作所为中知道了你的真正想法,我为你感到高兴。你下一步不管是跳出立化还是管理者收购,都需要更多的同盟,期权交给你,也许可以为你拉拢顾南多增加一枚筹码。好了,不说了,晚安。” “海老大……”何方远心中一跳,他的想法逃不过海老大的双眼,也是,毕竟三剑客想要跳出立化的想法由来已久,对于如何摆脱资方的控制真正地做到管理者当家作主,早就设想了所有的可能,他面前也无非只有两条路,一跳出立化重新创业二管理者收购,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三种可能。 可是问题是,为什么海老大对他有意借助顾南的力量一事了如指掌呢?何方远想要问个清楚时,海山的电话却已经挂断了。 难道是付锐? 早在三剑客刚刚辞职之后不久,立化内部的一举一动都第一时间被三剑客得知,当时何方远就猜测三剑客在立化或是兴众文学内部还有内线。三位老大执掌立化十年之久,如果没有暗中培养几个隐性的亲信,也不可能。但到底是谁,别说是他了,恐怕连马大勉和乔国界也不得而知。 应该就是付锐了,何方远越想越觉得种种迹象表明,从付锐被陈果提拔成为立化的副总监之后,付锐正式进入了他的视线,从此,付锐就开始有步骤地一步步接近他,并且逐步向他靠拢,直到昨天,付锐终于成功地被他完全接纳,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地步步推进,明显有强烈的三剑客行事风格。 一经想通,何方远心中豁然开朗,怪不得付锐知道许多内幕消息,也怪不得海山清楚他要借助顾南之力打开局面的举动,付锐和海山之间原来一直在互通有无。 海山被乔国界害得不轻,相信海山也非常乐见他再次撬了乔国界的墙角,带领一个团队跳出立化,或者是他可以完成三剑客未完成的心愿——管理者收购!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包括海山在内的三剑客,肯定击掌相庆。 海山半夜打来电话,证明海山已经恢复了自由。以乔国界的性格,肯定不会无条件释放海山,到底在背后又发生了什么样的较量以及又有什么幕后交易呢? 天一亮,何方远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就匆匆赶到了公司。先和孔祥云通了一个电话,得知孔祥云今天还不回北京,还要在下江再多呆几天,正好明天周六,她索性下周一再回,权当在下江度假了。 得,何方远无语了,他总不能不让孔祥云留在下江吧?何况孔祥云也说了,她这几天会和蓝妺在一起,不需要他陪。等周六有空的时候,他再陪她也无妨。好吧,何方远想不同意也没办法,只是他实在想不通的是,孔祥云怎么就和蓝妺一见如故,好得形影不离了?当初梅荏苒和蓝妺可是一直关系一般,别说成为形影不离的闺蜜了,就连坐在一起说上三句话的时候都没有。 到底是孔祥云落落大方深得蓝妺欢心,还是蓝妺为人和善,很受孔祥云喜欢?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复杂得如同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有时又简单得如同一加一等于二的算术题。 上午处理了一些工作,中午正准备吃饭时,一则新闻吸引了何方远的目光——企鹅董事会主席马化龙低调抵达下江,出席某商业活动,受到了下江市委主要领导的接见…… 马化龙来下江了?何方远蓦然抓住了一个点,难道说,马化龙此来,表面上出席商业活动,暗中却为海山一事斡旋? 应该没错! 以马化龙在国内的影响力以及在商界举足轻重的位置,他来下江,下江市委书记亲自接见也在情理之中,要知道,马化龙可是可以直接同总理对话的重量级人物。即使是企鹅在下江的影响力不如在北京和深圳两地深广,但以企鹅帝国庞大的经济实力,下江政府也不敢怠慢半分。所以新闻上虽是含糊报道马化龙受到了市委主要领导的接见,不出意外的话,下江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都接见了马化龙。 以马化龙目前的身份,轻易不会现身在某一地市,一旦出现,必定有要事。新闻却只是简单一提出席某商业活动,而最近下江并没有举行什么重大的商业活动,那么毫无疑问,马化龙此来,恐怕是专程为海山而来。 以前有传闻说,企鹅对创始团队的重视程度一般,海山被抓,企鹅方面先是发表声明,说此事是兴众文学的内部事务,不予评论,随后再也没有就此事有过只言片语的回应。许多人都由此推断,企鹅方面并不愿意过多地介入创始团队和乔国界的恩怨之中,由此可见,创始团队在企鹅的心目中,位置并不十分重要。 后来还有一则传闻让何方远也摸不清创始团队在企鹅的未来布局中到底占据什么位置——据传,创始团队和企鹅合作,并非如外界所说的一样控股,而是企鹅以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绝对控股。虽说企鹅控股也在合理的商业范畴之内,但创始团队无法控股的话,还是避免不了被资本力量支配的命运。最主要的是,一旦出现和资方理念不和的情况,管理团队被清洗的先例屡见不鲜。 以上种种迹象,让创始团队和企鹅的真正关系,扑朔迷离,何方远也没有刻意去猜测到底真相是什么,更没有主动打个电话给江武或高路打探一下,他一直在等海山问题的解决。在他看来,企鹅方面是不是出面捞出海山,是企鹅方面对创始团队重视程度的最直接的风向标。 马化龙前脚刚到,海山后脚就被放出,绝对不是巧合。何方远长舒了一口气,一颗心彻底落到了实处。马化龙亲自出面斡旋海山被抓一事,不管创始团队是不是控股,都证明了在企鹅未来的长远规划中,创始团队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创始团队在企鹅的长远规划中,分量越重,就越证明企鹅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前景看好。企鹅看好的产业,肯定是朝阳产业,如此,何方远对和蓝妺创业或是管理者收购,就更有信心了。 互联网版权产业,越多有实力的巨头加入进来,才越红火越有前景,如果企鹅和千方一样,小心翼翼地在浅水区试水,那么就不好玩了。 而且说句大实话,也正是企鹅的大手笔的投入和魄力,才带动了整个互联网版权产业整体提升规模,引发了互联网第四次浪潮的潮流,也为何方远成为第四次财富神话的主人公,带来了机遇。 海山事件的解决,让何方远更加坚定了信心,企鹅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认可和长远布局,让他的千万甚至是亿万富翁之路,更加光明了。 下午一上班,范记安和徐子棋就敲门进来了,二人一进门就关紧了房门,神神秘秘的样子,好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 “又怎么了?”何方远拉长了声调,他现在杂事一堆,而且又有许多难题必须一一克服,实在是没心思和范记安、徐子棋逗乐。 “何哥,海老大出来了。”范记安贱兮兮地一笑,“不过,海老大出来的事情对你来说肯定不是新闻,但有一件事情你肯定还不知道。” “什么事情,快说。”何方远假装不耐烦,其实他也想和范记安、徐子棋二人开开玩笑,放松一下心情。 “海老大被放出来,是有交换条件的,交换条件就是……”范记安话说一半,闭嘴不说了,目光看向了徐子棋。 好嘛,二人还一个捧哏一个逗哏,说起相声了。 徐子棋嘿嘿一笑,接话说道:“据最新内幕消息,乔董虽然在强大的压力下答应不再追究海老大的责任,但提出了相应的交换条件,第一,开天方面和十个版权方解约,第二,开天方面承诺从现在开始,不再挖立化一个版权方。据说,以上两个条件,开天方面答应了。” “真的?”何方远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原以为范记安、徐子棋二人只为逗乐而来,没想到,二人还真有干货,他拍案而起,“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范记安忽然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神情有几分不自然:“从顾南身上……” 第十八章埋下伏笔 顾南?怎么可能?顾南会透露消息给范记安?开什么国际玩笑!何方远迷糊了,见范记安不正常的举动,忽然明白了什么,笑了:“是瓜瓜?” “何哥英明,一猜就中。”范记安说出了实情,“瓜瓜有一个好姐妹叫娆娆,不知怎么又被顾南看上了,和顾南谈起了非正常恋爱。昨天顾南喝醉了,酒后吐真言,说出了十人解约交换海山释放的事情。但到底是哪十个人,还没有定下。” 好,先人一步就有了掌握主动权的机会,解约哪十个人,既然还没有定下,陈果到时肯定会征求他和樊铮的意见,他如果先有了确定的人选,如此一来,就可以在人选问题上,按照他的思路布局了。 对,还有樊铮,何方远当机立断,拿起电话打给了樊铮:“樊铮,有时间吗?好,来我办公室一趟。” 见何方远开始进行下一步布局了,范记安和徐子棋知道该退场了,临走时,范记安又想起了什么,嘿嘿一阵奸笑:“何哥,我算是看清了,以前梅荏苒在的时候,蓝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没当她是情敌。现在孔祥云一来,嘿嘿,蓝妺突然就战意高涨,拿出坚守阵地不让孔祥云后来者居上的必胜信心,以退为进,和孔祥云斗智斗勇,开展了一场全方位的自卫反击战……” “少废话,赶紧滚。”何方远笑骂,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范记安所说的话也正是他的担心之处,但他现在还是不愿意承认蓝妺和孔祥云的迅速接近,其实是在上演一场宫心斗大戏。不管是孔祥云还是蓝妺,其实都对对方的意图心知肚明,不过二人都在故意对对方示好,要的就是可以更快地找到对方的缺点。 这事儿还是不要再想了,越想越头疼。 徐子棋走到门口,忽然又站住了,回头嘻嘻一笑:“何哥,我投祥云姐一票。” “凡是徐子棋支持的,我都支持。”范记安伸出右手,高高举起,却先抑后扬地说道,“我支持蓝妺。” 何方远恼了,拿起书就要投向二人,二人早有防备,缩脖子弯腰,溜之大吉了。 片刻之后,樊铮到了。 “何总,上次的宣传方案,我报上去了。陈总直接批了,现在应该提交给了乔董。”樊铮以为何方远找他是问及宣传方案的事情,所以他一进门就先汇报了清楚。 不错,态度比以前端正多了,方案通过了陈果的审核上报到了乔国界手中,是好事,伏笔埋下了,就看事情怎么发酵了。陈果看也未看就签字同意了,可见他对樊铮的信任是真信任。估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老实巴交的樊铮,也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时候。 何方远微笑点头:“樊铮,坐。有件事情,我需要先和你通个气……” 樊铮一脸狐疑地坐下:“什么事?” “如果开天答应解约十名版权方,以换取海山的自由,樊铮,你会挑选哪十个人?”何方远没有坐在办公椅上,而是和樊铮并排坐在沙发上,刻意营造出一种平等对话随意聊聊的轻松气氛。 “是假设还是真有其事?”樊铮一愣,惊问。 “也许是假设,也许是真有其事,先不管真假,就先说说你的想法。”点名哪十个版权方,是考验樊铮从业以来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了解到底有多深入,或者说,对立化乃至整个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之上几百名有实力的版权方是不是有所研究和对比,何方远此举,既有考验樊铮之意,又有再次为樊铮和陈果之间埋下伏笔的深意。 “嗯……”樊铮低头不语,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半天,他才不是十分确定地报出了六个人的名字,“以我的看法,这六个版权方对立化来说十分重要,如果他们重回立化,对开天正在提升的士气来说,是一次重大的打击。还有哪四个版权方重要,我暂时想不出来。” 不错,不简单,可以由解约十名版权方联想到对开天士气的打击,樊铮也初具了大局的眼光。确实,开天在如火如荼地大挖立化的版权方之时,在努力提升士气,对加盟开天的版权方描绘前景许诺未来之际,如果突然出现十名重量级版权方解约之后重回立化的重大事件,对开天的开局来说,绝对是一次当头一棒的正面阻击。 如果此事操作得当,提前布局,然后再大肆宣传,肯定可以收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让许多人心浮动准备和开天签约的版权方,见开天连已经签约的版权方都保不住,那么自己加盟开天会不会最终也落一个一脚踩空的下场?如此一来,肯定会有许多版权方对开天望而却步,三思而后行,甚至是直接熄灭了加盟开天的念头。 只是问题是,以陈果外行指挥内行的智慧,以樊铮对立化旗下各个版权方的自身价值无法做出准确评估的眼光,让陈果和樊铮主导此事,会不会将一次绝佳的绝地反击的机会,白白浪费掉? 对于樊铮提名的六名版权方,何方远表面上不置可否,点头说道:“最终的决定权,在陈总手中,我们只是提供一个参考名单。”心里却对樊铮没有提名山亮而暗暗一笑,以樊铮的为人,他成不了乔国界眼中的好人,因为他完全不了解乔国界,或者换句话说,他不懂乔董。 在兴众帝国,不懂乔董的人,最终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山亮是一名写历史题材的版权方,在立化众多的版权方中,可以排名在前30名之内,在创始团队第一波挖人的行动中,山亮就签约了开天。虽说山亮擅长的历史题材拓展性弱,改编游戏或是影视以及出版实体书的可能性较小,和立化偏重玄幻、仙侠的主流风格不是很合拍,但山亮的作品,乔国界爱看。 对山亮自身价值的评估,不管多客观公正,但如果不知道乔国界爱看山亮作品的事实,那么就是不懂乔董的具体表现。如果只限定解约十名版权方,让何方远列一个名单的话,他首先就会将山亮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也只有将山亮的名字排在首位,他真正想要解约的版权方,才有可能在乔国界高兴之余获得乔国界的首肯。 所以解约哪十名版权方,不能完全从立化自身的需要出发,还要考虑到乔国界的偏好。樊铮提名的六名版权方,除了没有山亮之外,其他全是玄幻和仙侠类的版权方,由此可见,他在业务上,还算用心了。 “何总,是不是真有解约的事情?”樊铮又问,心中的疑惑之意越来越盛。 何方远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樊铮,电话响了,他起身去接听电话。 “方远,海山自由了,条件是,开天承诺将解约十名版权方,同时以后不再挖立化的版权方。”蓝妺正在陪孔祥云逛街,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给了何方远,“这是一个你和乔国界正面接触的好机会,一定要抓住。” “好,我知道了。”樊铮在场,何方远不好多说什么,呵呵一笑,“怎么样,你和祥云相处得还不错?” “好得很,一见如故,情同姐妹,你不要羡慕嫉妒恨哟。”蓝妺咯咯一笑,似乎很开心一样,“还有,祥云告诉了我你小时候的许多糗事,等着,以后有得说你了,呵呵。” 放下电话,何方远笑着摇了摇头,蓝妺和孔祥云走近是好事,不管二人是不是只想了解对方的缺点,以便以后打败对方。日久生情,相处久了,真的喜欢上了对方,就不一样了。女人都是感情动物,理智很容易被感情支配。 “事情是真的。”何方远正面回答了樊铮,时机到了,蓝妺都知道了,消息应该很快正式公布了,就没必要隐瞒了,“说不定下午就会开会宣布……” “上次何总说要休假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休假是休不成了。”樊铮现在是真心不想让何方远休假,宣传方案以及突如其来的解约事件让他意识到,他既没有全面掌控立化的能力,也没有全面看待问题的眼光,还是需要有何方远坐镇指挥才能应对复杂多变的局面。 “呵呵……”何方远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休假的事情,是该落实了。 电话突然再次响起。 一看是内部来电,何方远忙接听了电话,里面传来了陈果微有焦急的声音:“方远,马上来我办公室开会。另外,樊铮是不是也在你那里?一起上来。” 和樊铮一起来到十八楼陈果的办公室,敲门进去,陈果正坐在宽大的转椅上沉思,见何方远和樊铮同时到来,他微一欠身,开门见山地说道:“有一个突发事件……” 海山和十人解约事件,应该不算是突发事件,之前在幕后肯定早就有过多次接触和谈判,当然,最终结果公布出来之后,对于局外人来说,肯定是突如其来的突发事件。 陈果简单一说海山和十人解约事件,基本上和何方远从范记安、蓝妺之处得到的消息,一模一样。 “刚刚和乔董通了一个电话,乔董说,十名版权方的名单,先由立化提名,最后提交他拍板。”陈果目光轻轻一扫何方远和樊铮,“方远、樊铮,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办公室里没有别人,三个人,陈果是兴众文学的ceo,何方远是立化中文网的总经理,樊铮是立化中文网的常务副总经理,可以说,立化乃至兴众文学的大事小事,三个人可以一言而定。但实际上,真正决定立化和兴众文学大事小事的唯一一人并不在场。 兴众是一个人的帝国,任何事情都会笼罩在唯一帝王的阴影之下。 “樊铮,你先说。”何方远谦逊地让樊铮先发表意见。 樊铮冲何方远微一点头,也没谦让,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解约十名版权方对立化来说,是一次提升士气鼓舞人心的好事,立化可以充分利用解约事件,瓦解开天继续大挖特挖立化墙角的攻势,同时还可以冷落和雪藏十名回归的版权方,杀鸡儆猴,让不安心在立化呆下去的版权方知道后果的严重性。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对开天的士气造成重大打击,还可以稳定新合同条款问题引发的版权方的人心浮动,收到一举两得的效果。” “方远,你怎么看?”陈果见何方远态度不够积极,微有不快。 “我赞成樊铮的意见。”何方远的态度何止不够积极,简直就是十分消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仿佛没有睡醒一样。 陈果心中来气:“方远,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太累的话就歇一歇,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陈果说的只是气话,以为何方远在他的敲打之下,会警醒几分,不料何方远顺势接话:“陈总,确实我最近十分疲惫,而且又有点个人感情问题上的麻烦,严重地影响到了工作积极性,我想休假一段时间,请陈总批准。” “休假?”陈果顿时愣住了,想起之前何方远以休假为交换条件,要和乔国界见上一面,问题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安排乔国界和何方远见面事宜,“乔董最近应该没时间见你。” 此一时,彼一时,形势比人强,何方远现在不必非要主动面见乔国界,借解约十名版权方事件,他置身事外,正好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看陈果和樊铮如何处理此事。有理由相信,等事情处理得不称乔国界之心时,乔国界会主动提出和他面谈。 “不急,乔董日理万机,可以理解。我想还是先休假,其他事情以后再说。”何方远不提任何条件,直接要求休假。 按说现在正是非常时期,不应该让何方远休假,不过陈果见机会难得,又想到如果在何方远不在的时候,樊铮将解约事件处理漂漂亮亮,深得乔国界满意,到时他再在乔国界面前一提整个事件是在樊铮一手推动之下得以顺利解决,那么樊铮必然可以在乔国界心目中得一个高分。 这么一想,陈果自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虽说他是兴众文学的ceo,但碍于何方远的面子和威望,以及他的资历,平常也不好轻易摆布他,现在他自己主动要求休假,如果他错过机会,下一次再想搬开何方远以显示樊铮的全局掌控能力,就很难了。 “这个……”陈果假装为难,下意识又看了樊铮一眼,见樊铮无动于衷,他蓦然下定了决心,“好吧,你最近确实太疲惫了,不能累垮了身体……打算休息多久?” “一周。”一周时间应该可以私下处理许多事情了,同样,一周时间,解约事件也应该有一个眉目出来了,而且何方远的带薪假期累加起来,也就是一周左右。 “一周呀……好吧,我批了。”陈果起身来到何方远面前,拍了拍何方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方远呀,从集体辞职事件之后,你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确实拼得狠了一些。这些天好好休息,公司有我和樊铮,你不用担心。” 何方远肯定不会担心,不但不担心,还一百个放心。 “谢谢陈总!我先回去了,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正好周六了,休假就从明天开始。”何方远先行一步,扔下开了一半的会议,转身走了。 “陈总,我总觉得现在让何方远休假,不太好。”樊铮等何方远走后,提出了疑问,“解约十个版权方的事情,还是由他参与其中比较好,毕竟,他从业时间长。” 陈果微微不快:“樊铮,从业时间长是优点,但也可以是缺点。同样,你从业时间短是不足,但也可以是长处,就看你怎么辩证地看待问题了。你不能总在何方远的阴影之下走不出来,只有完全摆脱了何方远的影响,你在立化才能树立起个人威望。解约十个版权方的名单,你回头交给我,记住,要站在立化的大局为出发点,十个版权方,要从各个类型之中均衡挑选,最好每个类型选择两个。” “是,我记下了。”樊铮嘴上答应着,心中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何方远突然主动提出休假,时机过于敏感,以何方远的聪明,不应该拱手将一个好机会让给他人,难道说,何方远有什么深谋远虑? 何方远说休假就休假,哪里管他走之后的立化是不是洪水滔天。临近下班时,他向立化全体员工发送一个邮件:“各位同事,从明天起,我将休假一周。立化的所有工作,一并移交到樊铮和蓝妺两位同事全权处理,祝各位愉快。” 邮件发出后,办公区一片惊呼声,都不知道为什么何方远何总突然要休假一周,是真休假还是被逼宫了? 何方远最近的处境,表面上一如从前,实际上立化不少老员工都看了出来,自从樊铮上任常务副总之后,咄咄逼人,在陈果的支持下,步步紧逼,何方远手中的权力被剥夺了大半,活生生上演了一出当年马大勉架空江武的翻版。不少人在替何方远惋惜的同时不免在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要是何方远跟随三位老大一起辞职,也不会有今日的落魄了。 第十九章退后一步,前进三步 当然,也有人不这么认为,何方远虽然现在受制于陈果和樊铮,但他毕竟当上了立化的总经理,就算现在跳出立化,起点也比集体辞职时的副总监之位高了太多。而且何方远还有翻身的可能,谁不知道,何方远最终的命运不是掌握在陈果手中,而是掌握在乔国界掌中。只要乔国界再次重用何方远,说不定何方远再次秒杀陈果,成为兴众文学的ceo也未可知。 在互联网业界,一夜成名或是一夜暴富的事情太多了。 其实谁也不知道的是,何方远却从来不认为他的命运掌握在陈果或是乔国界手中,从决定休假的一刻起,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将命运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何哥,不是吧,你要休假一周?”范记安推门而进,见何方远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他犯贱的毛病又来了,“哧,早不休晚不休,刚和梅荏苒分手才和初恋情人重逢就休假,你说我是相信你是真休假好,还是猜测你要和祥云姐度蜜月好?” “蜜月你个头。”何方远扬手扔了一本书砸向了范记安,“据科学研究,少犯贱可以多活十年。” “我不信。”范记安哈哈一笑,大摇其头,“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贱一贱,笑十年。你算算,犯一次贱,得多活多少年?不过何哥,先不提犯贱的伟大事业,你现在休假,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如果连我休假的真正意图都看不出来,你算是白跟我了。”何方远也不过多解释,嘿嘿一笑,“先不说了,召集人马,晚上聚餐。” “得令。”范记安滑稽地敬了一个礼,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又站住了,“何哥,晚上聚会,要不要叫上蓝妺和孔祥云?” “你只管叫上徐子棋就行了。”何方远没好气地瞪了范记安一眼,他心里也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让蓝妺和孔祥云加入,蓝妺倒没什么,孔祥云毕竟是千方的人,有些话题有她在场不方便讨论。 和范记安、徐子棋一起下楼,到了停车场,二人很没出息地各自打电话向付瓜瓜、常辛儿请假,何方远笑道:“反正是周末,一起过来吧。” 聚会地点定在了功德林素餐厅,是何方远的提议,范记安和徐子棋一听是吃素就想皱眉,后来一想功德林素餐厅不正是何方远被刘薇薇下跪逼他离开梅荏苒的地方吗?算了,为了纪念何哥逝去的爱情,陪他吃素一次又何妨? 走到半路上,何方远接到了蓝妺的电话。 “我看到邮件了,你现在休假,时机很敏感,节点很关键,行,高明。”蓝妺虽然没有上班,不过对立化的事情还是时刻关注,不定时上网查看邮件,她又问,“是不是晚上有聚餐?” “有,在功德林,你要不要来?”何方远试探地问了一句,“祥云呢?” “她累了,先休息了。”蓝妺和何方远认识久了,虽说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也算有了默契,一听何方远的口气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自己过去,等我。” 功德林素食餐厅生意十分红火,幸好何方远提前电话订了位子,否则还没有座位。范记安见状感慨万千:“我才刚刚吃得起肉,没想到,已经有这么多人脱离了吃肉的低级趣味,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人生呀,真是寂寞如雪孤独如冰。” 徐子棋也是连连摇头:“等什么时候我赚够了一千万,也许我也上升到了不再吃肉的境界。何哥,你说吃素和钱多钱少是不是正比关系?” “吃素和钱多钱少没关系,与个人的人生追求和境界有关系。”何方远在身穿古典长裙的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了房间,今天特意要了雅间,倒不是怕再次遇到顾南和刘薇薇,而是便于说话。 “算了,不去思索形而上的人生境界了,还是点几个可口的素菜才是正经。”徐子棋摸了摸日益发福的肚子,不无自嘲地笑道,“也不知比辛儿的手艺怎样?自从辛儿下厨之后,我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胖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得瑟,继续得瑟。”范记安不无嘲讽地说道,“常辛儿的厨艺是好,那又怎样?最后把你养成了死胖子,她依然苗条优美,转身甩了你可以再嫁个好人家,你呢?其胖无比其丑无比,从此孤单一人孤老终生。”范记安很是嫉妒常辛儿有一手好厨艺,相比之下,付瓜瓜几乎连厨房都不会下,自从他和她恋爱以来,她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一顿饭。 “犯贱,人不犯贱不会死,你想作死,我成全你。”徐子棋大怒,上前一步,就要推范记安。 “住手,徐子棋!”不等何方远制止徐子棋,正好常辛儿和付瓜瓜推门而入,一见此情此景,常辛儿喝斥徐子棋,“天天没个正形,闹什么闹?要闹出去闹,别在这里影响方远的正事。” 被常辛儿一嚷,徐子棋顿时老实了,如泄气的气球,一言不发地坐回了座位之上。 不是吧?徐子棋也太惧内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这才多久,常辛儿已经彻底掌握了主动权,徐子棋以后的日子,有得受了。不过也别说,有人天生愿意被人管,也许对徐子棋来说,在常辛儿的管教下甘之如饴。 真是一对欢喜冤家,何方远笑笑:“赶紧入座,都别闹了。” 付瓜瓜和常辛儿同时赶到,不过她在常辛儿身后,站在门口不肯进来,还不时朝外面张望,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让她大感兴趣的事情。 “怎么了,瓜瓜?”范记安察觉到哪里不对,起身来迎付瓜瓜,“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当门神?你一个女人,当不了门神。” 付瓜瓜不理范记安,忽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用手朝外面一指:“顾南又换女朋友了?啊,不是,原来是梅荏苒。”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又和顾南、梅荏苒狭路相逢了,何方远不想多事,本来今天高兴,想聊一聊下一步的安排,现在立化的局面进一步明朗化了,他有望在近期有所突破,至于怎么拉顾南下水为他所用,是后话,相信有付锐出面,足以让顾南上钩了,但现在,他只想将顾南和梅荏苒暂时抛到脑后。 却不想,又不期然遇上了,何方远无奈一笑:“瓜瓜,别在门口站着了,也别管顾南和梅荏苒了……” 付瓜瓜应了一声,才迈动脚步进门,却晚了一步,还是被顾南发现了。顾南哈哈怪笑一声,说道:“付瓜瓜……这么巧?你自己一个人?不对,听说你跟了何方远身边的狗头军师犯贱,果然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说你好歹也是一个有模有样的中等美女,虽然比不了荏苒,但也不用自暴自弃,非跟一个贱人不是?对不起,贱人似乎是专门形容女人的词语,用来形容范记安似乎不太恰当,可是我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他的作贱,哈哈。” 得,好好的一个饭局,又被顾南弄得没了好心情,别说何方远心中来气,范记安更是火冒三丈,一下站了起来,冲到门口,一把将付瓜瓜挡在了身后。 在顾南冲付瓜瓜说话的时候,何方远等人还看不到顾南。等顾南的话一说远,在范记安刚刚冲到门口的时候,顾南正好走到了门口,他的目光一扫,就将房间内的众人尽收眼底。 “原来都在,好,真好,何方远,你又召开什么秘密会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让我长长见识开开眼界。”顾南说话的时候,本来梅荏苒在他的身后,低头踌躇,不肯向前,他话一说完,故意伸手一抱梅荏苒,明显是向何方远等人挑衅。 尤其是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将梅荏苒抱在怀中,轻蔑的目光自上而下地俯视何方远,神态傲然而不可一世,明显流露出将何方远踩在脚下的得意和张狂。 男人平生最不能忍的有两件事情,一是被抢了女人,二是被当面羞辱,现在何方远一下面对平生最不能忍受的两件事情,他就算是一个泥人,也会有迸发出三分火气。 何方远有没有火不知道,范记安却火了,而且还是大火,他二话不说,扬手一拳朝顾南的脸上打去:“我替你爸妈好好教教你怎么说人话办人事!” 众人惊呼一声,以为范记安一拳即出,肯定会和顾南的脸有一次亲密接触,会让顾南血溅当场。不料顾南别看张狂,为人却不孟浪,早有防备,一闪,就躲过了范记安的全力一击。 范记安一拳打空,身子一晃,险些摔倒。顾南哈哈大笑:“何方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说不过就动手,要是动手了再打不过,会不会满地打滚,又哭又喊骂我仗势欺人?要我说,你们也就这点儿本事了。狗肉包子上不了席,烂泥扶不上墙。” 在顾南狂妄地大笑以及对何方远等人冷嘲热讽时,梅荏苒被顾南抱住肩膀,低头不看何方远几人一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似乎被生活打磨成了木偶,再也没有了思想和个性。 何方远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他希望梅荏苒即使离他而去,不管是嫁给顾南还是别人,至少还是以前的梅荏苒,活泼爱好,乐观向上,并且还有直爽的一面。现在的她,怎么消沉成这个样子了?以她的性格,即使是因刘薇薇之故而不得不和顾南在一起,也不应该无条件迁就顾南,再说,她从来不是一个没有主见和个性的女孩。 “我靠!”何方远还是无动于衷,徐子棋终于也忍无可忍了,他怒不可遏地冲了过去,肥硕的身体快速奔跑起来,如一股旋风一般直朝顾南冲去,“顾南,老子要好好修理修理你,让你知道什么叫教养!” 徐子棋跑得不可谓不快,以他200多斤的体重,不用动手,只凭冲撞之力,足以将又干又瘦的顾南撞飞,只可惜的是,由于他距离顾南的十几米远,等他冲到顾南身前之时,顾南早就好整以暇等他——只见顾南轻巧地一转身,朝旁边只一错身,就轻松地躲过了徐子棋的自杀式袭击。 “哈哈,黔驴技穷了,范记安像条疯狗,徐子棋像头蠢猪,何方远,你的左膀右臂都是这样的货色,可见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着,要不要你们三个人一起上?不要紧,就算你们三个人把我一个人打得头破血流也没关系,我不会叫帮手。男人,就得拿出男人样儿,别仗着人多势众就欺负人。何方远,你倒是说句人话……”顾南今天的表现可以打八十分,临危不惧,有理有据,镇静自若的姿态,确实比范记安的气急败坏和徐子棋的不顾一切潇洒多了。 当然,何方远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不动一步不动如山的镇静,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淡定。何方远越是不动声色,顾南就越是心里没底,不知道何方远到底会有什么后手对付他。 说实话,他不怕范记安,在他眼中,范记安阴谋有余而正气不足,他也不怕徐子棋,徐子棋阴柔有余而阳刚不足。他不愿意承认的一点是,他有点怕何方远。何方远虽然既没有乔国界深不可测的作派,又没有蓝成器高山仰止的威望,却不知为何,总让他看不透何方远的深浅。有时他觉得何方远浅薄得如同一个毛头小伙子,毛躁易怒,有时又觉得何方远深沉得如一个久经人事沧桑的老者,从容不迫,到底哪一个才是何方远的真实面目,他一直不敢确定。 正是因为摸不清何方远的路数,所以顾南在面对何方远时,总是底气不足,因为他不知道何方远到底会出什么牌。 范记安和徐子棋二人一击不中,怒火更盛,转身同时扑向了顾南,誓要将顾南拿下,方解心头之恨,才一动手,何方远终于开口了:“不要闹了,记安、子棋,要礼貌待客。顾董事,如果你不嫌弃,过来一起坐坐,正好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说。” 范记安和徐子棋虽然火冒三丈,但何方远的话不能不听,主要也是二人认识何方远多年,知道何方远一直隐忍不发,肯定会有后手,不会白白让顾南羞辱,二人收住脚步,强压心头怒火。 还是范记安控制情绪的水平高一些,他眼见就要扑到顾南身上时,忽然收住了脚步,伸手拍了拍顾南的衣服,嘿嘿一笑:“顾董事,你衣服皱了,我帮你拉平。” 徐子棋却只是冷哼一声,转身扭头到一边,独自生闷气去了。 顾南见何方远既没有开口骂他,更没有动手打他,反而请他入座,他一时放松警惕,仰头哈哈一笑:“何方远,只伸不屈是条虫,能伸能屈是条龙,不错,有气量,有水平。” 话一说完,抬腿就迈进了房间之中。 梅荏苒也紧跟在顾南身后,加入了众人之中。范记安和徐子棋跟在其后,二人同时对梅荏苒投去了三分不解四分鄙夷的目光,只有何方远,在目光落在梅荏苒身上的一刻,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一丝柔情。 “这么热闹?”蓝妺终于赶到了,一进门就发现人多了,再一看才感觉气氛不对,又一看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她刚要对顾南说几句什么,何方远开口打断了她。 “蓝妺,来,坐我旁边。顾董事今天是我的客人,希望你们不要为难他,我有事情要向他请教。”何方远的态度很诚恳,语气很认真,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确实是有求于顾南。 蓝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一脸狐疑地看了何方远和范记安、徐子棋几人几眼,最后目光落在梅荏苒身上,微微摇了摇头。 “时光荏苒,人心易变。”等众人落座之后,范记安摇头晃脑地叹息,“人生若只如初见,真的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蓝妺坐在了何方远的右侧——正是以前梅荏苒常坐的位置——她莞尔一笑:“不要调侃荏苒的名字了,要说名字不好,我的名字才最气人,许多人都因为我的名字拿我和妺喜类比……我既没有妺喜美丽,更没有妺喜祸国殃民……” 有施妺喜,眉目清兮。妆霓彩衣,袅娜飞兮。晶莹雨露,人之怜兮——古诗曾如此盛赞妺喜之美。妺喜是有施氏的公主,为举国第一美女,夏朝第十七位君主桀姒履癸皇后,淳维后母。生卒年不详。妺喜是创造了中国历史上诸多“第一”的女人,比如“千古第一狐狸精”、“中国有历史记载以来的第一个亡国的王后”,等等,妺喜与妲己、褒姒、骊姬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妖姬。 何方远知道蓝妺是故意缓和气氛,就接过她的话问道:“就是,为什么蓝伯伯为你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第二十章高手之所以是高手 “也许是爸爸希望我有妺喜的眉目清兮、袅娜飞兮的漂亮,没有她祸国殃民的命运吧……”蓝妺冲何方远眨了眨眼睛,她看了出来,何方远在镇静从容之中,眼神中压抑的怒火只差一点就汹涌喷发了,她完全可以理解何方远的愤怒,男人嘛,都在女人问题上突然走极端,何况顾南携梅荏苒出现在何方远面前,明显有故意挑衅之嫌,她就希望何方远听懂她的暗示,缓和一下情绪,别当面暴发,“女人长得漂亮也好也坏,好的话,母仪天下,悦美苍生。坏的话,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但女人也有女人的苦衷,是母仪天下还是祸国殃民,自己做不了主,要看她跟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何方远岂能不明白蓝妺的言外之意,心中蓦然对蓝妺的善解人意多了一丝感动,蓝妺是在劝他不管有多生气,也不要针对梅荏苒,梅荏苒身不由己,有难言的苦衷。 尽管梅荏苒一言不发,任由顾南摆布,再尽管范记安和徐子棋都对梅荏苒大有意见,何方远心里对梅荏苒还是没有一丝怨言,因为他太了解梅荏苒了,哀莫大于心死,梅荏苒如被人操纵的没有生命的木偶,她的木然就是她最无声的反抗。 “蓝妺,你天天和何方远混在一起,姨父和姨妈知道吗?”顾南斜着眼睛看了蓝妺一眼,“你是什么出身,这些人又是什么出身,天天跟他们在一起,不觉得自降身价吗?” 不等蓝妺反驳顾南,何方远接过了顾南的挑战:“顾南,敢问你爷爷高寿?” 顾南一愣,很不情愿地答道:“提我爷爷干什么?他老人家不在人世了。” “抱歉,是不该打扰老人家的安息,不过我想再冒昧地多问一句,老人家生前从事什么职业?”何方远说话的时候,目光平和,语气淡然,而且很有节奏感,让人感觉就和随意的聊天一样。 顾南不知何方远何意,翻了翻眼睛,还是说道:“老人家一生务农,生在苏北,葬在苏北。” “这么说,出身高贵、系出名门的顾大公子,向上数两代也是农民了?说到底,也是泥腿子的后代!”何方远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三分戏谑,“而且顾大公子祖籍还是下江人最瞧不起的苏北,我想请问顾公子,你和土生土长的下江人在一起时,有没有以自己出身苏北而自惭形秽?” 顾南脸色大变,差点拍案而起,却被蓝妺拉住了。 “哧……原来顾公子是苏北人,怪不得成天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原来是骨子里的自卑作崇。也是,在下江久了,难免沾染部分下江人视下江之外全是乡下的恶习,久而久之,顾公子也真当自己是土生土长全国第一高贵的下江人了。”范记安终于找到了讥讽的切入点,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俗话说,过度自傲其实是过度自卑的外在表现,人都会犯贱,越缺什么越爱在人前显摆什么。缺钱,生怕别人知道自己穷,就宁要裤子不要肚子,饿得头昏眼花也要穿一身好衣服招摇过市。缺爱情,就赶紧在观众面前大秀恩爱。缺高贵,就天天说别人是乡巴佬来彰显自己的高人一等。归根结底,总是对别人冷嘲热讽的人,是内心极度缺乏自信极度自卑的表现。” 顾南的脸色由青到红,终于忍不住了,一下站了起来:“范记安,你天天犯贱,天天对别人冷嘲热讽,是不是内心极度犯贱极度缺乏自信?” 原以为范记安会百般抵赖,不料让顾南始料不及的是,范记安一口承认:“没错,我就是内心极度犯贱极度缺乏自信,怎么了?至少我敢承认!你呢,你天天看不起别人,敢不敢承认你是内心极度自卑极度龌龊?” “我……”顾南见过犯贱的,没见过如范记安一样犯贱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的,他说不出话了,“我,我,我不和你们这帮乡巴佬一般见识。” “话说我的爷爷也是一个普通人……”蓝妺不是打圆场,是有感而发,“要不国内有那么多嚣张的富二代和官二代,为什么没有富三代和官三代?因为太浅薄太没底蕴了,两代就垮了。国内目前的现实是,谁也别说比谁高贵,高贵不是有钱有权,高贵是诗书传家的底蕴,是代代传承的家训,不是暴发户的金钱,也不是官二代的浮浅。” “蓝妺说得太好了。”何方远再一次对蓝妺刮目相看,原来她腹有诗书气自华,秀外慧中,以前还真是小瞧她了,“腹有诗书气自华,最是书香能致远,一个读书多见识广眼界高的人,肯定不会口口声声说别人是乡巴佬,也不会动不动就轻视别人。顾公子,你知道公子是什么意思吗?是公侯之子的意思,严格来讲,现在这个公子哪个公子,有几个人能真正配得上公子的称号?下江人瞧不起苏北人,却不知道,刘邦是苏北人,朱元璋是苏北人,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苏北先后出了11位开国者,四大名著中的两部《西游记》和《水浒传》都出自苏北人之笔,而一代名将项羽、韩信和萧何也全部出自苏北。而在苏北人君临天下成就大业之时,下江在中国的版图上,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落而已……所以,得意时淡然,失意时坦然,穷则独善其身,富则达济天下,才是一个有胸襟有情操的高人气概。” 何方远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先抑后扬,先从顾南的出身说起,狠狠地打击了顾南自诩高贵的嚣张气焰,然后又以下江人对苏北人的轻视引发,盛赞苏北悠久而灿烂的人文历史,再和下江的历史做出鲜明的对比,从而又提升了顾南祖籍苏北的自豪感。 其实何方远更深一层的用意是提醒顾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做人,应该目光长远一些,以前苏北灿烂,现在苏北不如下江繁华和发达,但谁又敢说若干年后,不会再历史重现?人也是如此,出身好的人总认为比出身差的人高上一等,十几年后,谁更有成就谁更呼风唤雨还不一定! 就如互联网三巨头的小马哥、大马哥和李颜红,都是出身草根,发迹于互联网兴盛之时,在互联网财富神话的浪潮之中抓住时机,最终傲立潮头,从不名一文到创下几百亿的身家,才不过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嫌长。如果当年有富二代官二代在三巨头面前如顾南一样居高临下地以出身论英雄,那么现在再次见面,会是怎样的丢人? 而身边一个最现成的例子就是乔国界,十几年前,三巨头在乔国界眼中,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后生小辈,小马哥想见乔国界一面,也不得其门而入。但现在呢?怕是乔国界想见三巨头一面,也需要预约了。 何方远一番话说出,房间内鸦雀无声。 范记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想高手到底是高手,何哥不但口才一流,而且还善于掌握节奏,深谙谈话技巧,进退有度,一张一弛,一步步将顾南引入其中,既不着痕迹地高抬了顾南,又狠狠地打了顾南一个耳光,而且还让顾何有苦说不出,却还不得不赞同他的话。高,实在是高,怪不得何哥可以成为领军人物,确实有真本事。 高手之所以是高手,就在于高手确有其高明之处。 蓝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盯着何方远飞扬的脸庞不放,如果说以前她对何方远的了解仅限于认可何方远的能力和人品,那么今天她又见识到了何方远隐忍、博学以及以理服人的一面,不提他高超的对话技巧以及过人的控制情绪的水平,只说他刚才镇静自若地应付顾南的挑衅,到一步步让顾南陷入他的理念的包围圈中,从某种意义上讲,何方远真是一个天生的谋局高手。 之前在借陈果和乔国界之势与马大勉以及黄是道较量时,何方远始终掌控了大局,是控局高手。现在他和陈果、乔国界过招,无势可借也就无局可控,那么他只有一路可走——谋局。蓝妺越来越看好何方远的成长了,等什么时候何方远借陈果之力或是外力和乔国界面对面,从而从容地脱离乔国界的掌控之时,他就成长为了一名真正的谋局高手。 有局可借时,控局。无局可借时,谋局。成大事者,必须要有顺应局势一变再变的眼光和策略。只有想不通的人,没有走不通的路。 “……”顾南也沉默了,想反驳何方远,何方远的话却又无懈可击,不反驳,又总觉得自始至终被何方远掌握了节奏,实在憋气。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何方远对苏北人的力挺,深得他心。虽然在潜意识时,他一直否认他出身苏北的事实,实际上,有时在人前人后听到有人贬低苏北时,他还是不免在心里大大的腹诽对方一番。 出身的地方再穷再落后再不好,也是故乡,也是让人梦牵魂绕的地方,每个人天生都有一颗维护故乡之心。亲不亲,故乡人。美不美,家乡水。顾南虽然对苏北没什么感情,从小生长在下江,但他身上流淌的还是苏北人的坚韧和血性。 不过真要他附和何方远的话,一时还真不好放下面子,沉吟片刻,顾南收敛了几分傲然,语气尽量平和了许多:“何方远,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谢谢你对苏北的认可,不过我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告辞了。” 见顾南气势大减,可以心平气和地对话了,何方远悄然朝范记安使了一个眼色。 范记安跟随何方远多年,对何方远的每一个暗示了如指掌,他当即微不可察地一点头,起身离坐,转身出门而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何方远和顾南的对话上,没人在意范记安的离去,就连付瓜瓜也没有多看范记安一眼,目光紧紧盯住何方远不放,就想知道何方远到底要和顾南摆什么局打什么擂台。 只有蓝妺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之意,轻轻扫了范记安一眼,还悄然向何方远投去了疑问的一瞥。何方远却假装没有看见,不回应蓝妺。 “请顾董事入座,当然有事请教了。”何方远亲自动手为顾南倒了一杯茶,茶一入杯,香气四溢,金黄的茶水和洁白的茶杯相得益彰,尽显优雅之意,“请喝茶。” 顾南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好推辞何方远的盛情,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错,上好的金骏眉。”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同样,敬你香茗,心中余味。”何方远开始慢慢地切入了正题,谈话如品茶,水沸之后滚三滚,冲泡之后过一遍,水正沸茶正浓之时,正是对话的最佳时机。 不知何故,在何方远有意放慢节奏的暗示下,顾南一颗狂乱而烦恼不安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听着悠扬的钢琴曲,品味淡雅的香茶,他浮躁之意渐消,反倒不急于离开了:“茶不错,火候也正好。何方远,有问题尽管提,我会尽量解答。” 蓝妺心中喟叹一声,不知是该庆幸何方远终于第一次在顾南面前占据了上风掌握了主动,还是该无奈顾南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棋输一着,在开局就失去了先机。从远近亲疏上看,顾南是她表哥,但何方远却是她的合作伙伴,而且谁也不知道在未来会不会成为她关系最密切的人。所以,她还是选择中立好了。 “听说顾董事想高价收购兴众文学的期权?”何方远见火候已到,不再绕弯,单刀直入,“这么说,顾董事还一心认定兴众文学有上市的可能性了?” 期权只是内部认购的协议,如果不上市,就是废纸一张。期权不同于兴众文学的股份,只是一份可以以低价认购多少股上市股份的承诺书而已。 顾南一下愣住了,他有意收购兴众文学期权的事情,怎么让何方远知道了?他转身疑惑地看向了蓝妺。 蓝妺轻轻摇头,否认了顾南的质疑,等于是告诉他,事情和她无关。 何方远呵呵一笑:“顾董事不用管我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他心中却想,以顾南行事并不隐蔽的风格,别说是他,恐怕陈果也知道了此事。 顾南倒也光棍,大方承认了:“不错,我确实有这个想法,而且我也认为兴众文学早晚还会上市,毕竟空行是世界上最大的上市承包商,承包了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大的上市行动中的一半,空行现在持有兴众文学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会不积极推动兴众文学上市?” 空行的实力不用顾南介绍,何方远心知肚明。早在 2000 年,微软达到顶峰时,放眼全球没有对手,以独孤求败的姿态俯视世界。当时记者问盖茨,你认为微软现在主要的竞争对手是谁,盖茨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空行。 之所以答案出人意料,是因为当时空行的市值远不能和微软相提并论。然而到了今天,空行一路走来,曾经主持过福特汽车公司的上市(1956 年)以及美国铁路系统破产案。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起,空行又从美国走向世界,并且主导了八十年代西欧的私有化和九十年代前苏联和东欧的私有化,不但显赫一时,成为世界知名的投资公司,而且实力日益壮大到了可以影响一个国家经济命脉的高度。 但即使如此,何方远还是坚持他的看法,兴众文学上市无望,出售是唯一的选择。或者说,出售兴众文学,是乔国界唯一的选择。 不过今天何方远不会和顾南讨论兴众文学到底能不能上市的问题,他的落脚点不在于此。当然,如果兴众文学最终真的上市了,而且一上市股价就一路飙升,那么顾南今日收购期权之举,绝对是一项利润翻番的投资。 “好,假设兴众文学早晚会上市,顾董事,你想从中大赚多少呢?”何方远抽丝剥茧,慢慢地露出了底牌。所谓顾南想从中大赚多少的言外之意自然是问顾南想要收购多少期权。 顾南自然明白何方远的暗示,呵呵一笑:“当然是多多益善了……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还真有一些。”何方远的目光不经意从梅荏苒的身上扫过,见梅荏苒依然低眉顺眼,似乎对他和顾南的对话以及周围的人和事毫不在意一样,不由心中喟叹一声,随后又收回心思,继续和顾南周旋,“如果顾董事想在不惊动乔董的前提下收购兴众文学的期权,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数量会极其有限,因为立化新的管理层手中都没有多少期权。” 第二十一章徐徐图之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是他乘机引诱鱼儿上钩的最佳时机,虽说何方远在内心深处很为梅荏苒担心,但梅荏苒现在的状态,他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以后再有机会私下好好开导她一番了。不过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和梅荏苒私下见面。 顾南不说话了,狐疑的目光在何方远脸上转了几转,不敢确定何方远和他对话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沉默了小半会儿,他摇头笑了:“我的事情,好象不用你操心……” “于公而言,顾董事,我们完全可以摒弃成见,握手合作。于私而言,也许以后我们还会成为亲戚。”说话间,何方远伸手一揽蓝妺的肩膀,“如果我娶了蓝妺,我也得随她叫你一声表哥。” 蓝妺怎么也没想到何方远正说着正事,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对他掌握了主动权的对话充满了期待,不成想,他的话题跳跃之快,突然就扯到和她的感情问题上了,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抱住,顿时大羞。 有心推开他,却又怕伤了他的自尊破坏了他的布局,不推开他,实在是羞不可抑,主要也是当着众人的面儿,她何尝有过和男人如此亲密接触?一时之间,蓝妺心中又恨又急,直想踢何方远一脚咬他一口方解心头之恨。 好在何方远见好就收,不等蓝妺有所动作,又松开了她。在松开的同时,他悄悄捏了捏她的胳膊,是在谢谢她的配合。 蓝妺恨得牙根直痒,却又不好发作,目光一动,发现一直低头的梅荏苒蓦然抬起头来,朝何方远投去了惊讶的一瞥。也许是突发奇想,也许又是心中对以前处处对梅荏苒退让的不甘或是对何方远的同情心泛滥,她忽然做出了一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伸手抱住了何方远的胳膊,头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甜甜地一笑:“表哥,方远是真心想和你合作,你和他之间以前是有些误会和隔阂,现在正是消除误会的大好时机。至于隔阂嘛,也不存在了。如果你想顺利完成你的计划,你需要方远的帮忙。” 徐子棋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蓝妺如热恋女孩沉浸在爱河之中的笑脸,再看看何方远脸上踌躇满志的微笑,他用力摇了摇头,心想不是他不明白,这世界变化真快,怪不得何哥总说,人在商场,假做真时真亦假,到底蓝妺和何哥是假戏真做,还是故布迷阵呢? 常辛儿和付瓜瓜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徐子棋的心思深,只是相视一笑,吐了吐舌头。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梅荏苒的眼中滑落,她突然也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伸手抱住了顾南的胳膊:“顾南,你倒是可以考虑和何方远合作,不过我要提醒你,何方远为人精明,善于算计,小心别被他绕了进去。” 徐子棋差点发作,还好,常辛儿眼疾手快,伸手一拉徐子棋,徐子棋的话到了喉咙又咽了回去,他狠狠地瞪了梅荏苒一眼,第一次对梅荏苒有了恨意。 何方远倒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还是荏苒了解我,不错,我为人是有几分精明,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没有一个职场中人应有的精明,顾董事和我合作,还不会放心呢,谁也不愿意和一个不聪明的人合作,就像上次顾董事向一个人提出收购期权,结果那个人一转身就将事情透露了出去,如果传来传去,最后传到了乔董的耳中,乔董说不定会向空行提出要求换人担任兴众文学的董事……” 顾南内心的防线渐渐收缩,何方远说得对,乔国界如果以他不能胜任为由要求空行将他撤换,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空行会向乔国界妥协,一旦他被赶出兴众,他的计划就会全部泡汤……不过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何方远:“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出卖我?” “凭什么?”何方远伸手一摸蓝妺的秀发,眼中柔情无限,“就凭我的未来和幸福都寄托在蓝妺的身上!” 其实这一句话有歧义,可以理解为何方远和蓝妺的合作寄托了他的未来和幸福,也可以理解为他深爱蓝妺,所以蓝妺寄托了他的未来和幸福——而蓝妺是顾南的表妹,所以他不会出卖顾南。 蓝妺明明知道何方远故意这么说,是说给梅荏苒听,也知道他是有意让顾南误解,以便让顾南误判,却还是心中一阵乱跳,感觉穿过她的秀发的何方远的手,突然多了一丝可以天长地久的意味。坏了,不要真的爱上他,她和他之间的鸿沟,不比梅荏苒和他之间浅,甚至可以说,她和之间也有一道几乎无法逾越的天堑。如果她爱上他,一样要付出数倍的艰辛和磨难,也许最终还是一场空。 早知春梦终成空,莫如当初不相逢。不过既然已经相逢,在爱还在萌芽之时将爱扼杀,是最好的长痛不如短痛的结局。 尽管不愿意看到何方远失之荏苒收之蓝妺,顾南却顾不上反对何方远和蓝妺在一起的事实,他现在有一个大大的疑问不吐不快:“就算我同意和你合作,问题是,你能给我什么?你名下也没多少期权!” 梅荏苒停止了流泪,只是目光怔怔地看着何方远和蓝妺,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挥之不去:“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我辜负了他,还是他背叛了我?我和孔祥云还有蓝妺,他到底爱的是哪一个?” 到底爱谁,何方远不愿意去想,现在他只想一举拿下顾南,让顾南不再成为他在兴众的绊脚石,相反,还要让顾南成为他跳出兴众摆脱乔国界控制的跳板。 何方远想要成为自兴众成立以来,第一个和乔国界善始善终并且友好分手的高管! “是,我名下是没有多少期权,但你不要忘了,三剑客名下有很多期权!”说话时,何方远伸手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顾南,“而我是说服三剑客将期权转让给你的唯一人选!” 今天一早,何方远一来到公司,就按照海山所说,在花盆的下面找到了期权文件。虽说海山从立化离职,但期权之上并没有附加离职之后期权作废的条款,就是说,只要期权文件不撕毁,在法律上还有效。 当然,如果乔国界单方面中止期权的话,三剑客名下的期权也全会是废纸一张。不过据何方远所知,在集体辞职之后,一系列的事件连续发生,让乔国界应接不暇,应该早就忘了三剑客名下的期权一事。再者兴众文学上市遥遥无期,谁还会当期权是宝?况且根据以往乔国界的行事风格推断,就算兴众文学真的上市成功,期权是否兑现也全在乔国界喜好之间。 而以往的事实说明,基本上兴众旗下各个分公司高管以及员工手中的期权,在上市后,没有兑现的先例。 既然顾南当期权是宝,何方远就有意拿期权当诱饵,或者说,当他和顾南合作的先决条件。 “三剑客?”顾南先是一愣,随即眼前一亮,他是何许人也,自然知道三剑客作为立化的创始人,当年为了留住几人,乔国界许以重诺,三人名下的期权之多,是现在立化管理层的数十倍,如果何方远所言属实,三剑客的期权可以全部转让给他,他大计可成,不过……在最初的狂喜过后,他又意识到了另一个严峻的问题,“三剑客的期权,应该已经作废了,怎么还能转让?” “还没作废,你看了就知道了。”何方远递过去的是海山名下的期权书。 顾南将信将疑地打开一看,果然,期权书并没有附加离职自动作废的条款,应该是在乔国界和三剑客的蜜月期时签署的期权书,当时乔国界对三剑客还是百分之百信任。但是……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棘手的问题:“只要乔董想起了三剑客的期权问题,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的期权全部作废,所以,你的合作条件没有吸引力。” “哈哈,顾董事,你暗中收购兴众文学的期权,做的本来就是火中取栗的事情,就算我和樊铮、付锐以及范记安、徐子棋名下的期权全部转让给你,被乔董知道了,不也是一句话就可以作废了?兴众是乔国界一个人的帝国,你想撬帝国的墙角,就得拿出手段付出勇气。”何方远摊牌了,“我的合作条件是,我负责说服三剑客将他们名下的期权全部转让给你,再保证我和樊铮、蓝妺、付锐以及范记安、徐子棋名下的期权,也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全权由你处置,相信以上全部期权加在一起,足够你折腾起不小的浪花了,只要兴众文学上市,你必定可以大赚一笔。至于如何瞒过乔国界,如何在背后运作,就是你的事情了,就和我无关了。” 顾南动心了,何方远说得也是,想要撬乔国界的墙角,必然要冒一定的风险,往往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他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想了一想,他抬头看向了何方远:“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是什么,顾董事你心里明白……”何方远想要的是顾南在兴众文学不再处处针对他,想要的是在关键时刻,可以得到顾南的支持,以及在需要的时候,顾南可以配合他演戏,提供资金上的保障,哪怕只是假装也行,不过,他却不会明说,只是含蓄而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想要的是蓝妺。” 蓝妺是顾南的表妹,何方远拿蓝妺当终极目标,其实也是让顾南对他造成误判,认为他真的只是一个想逆袭白富美的浅薄男人。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讲,真要拥有了蓝妺,何方远也就拥有了一切。只不过身为男人,一个有本事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他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双手利用自己的智慧打下一片江山。 顾南嘴角一咧,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想想也是,何方远如果真的娶了蓝妺,他至少少奋斗30年。别看何方远现在是立化的老总,年薪百万,而且又年轻,似乎前途无量,其实不然,也许不用多久,他就会被乔国界冷落甚至是闲置。而且经过集体辞职事件之后,乔国界不会再允许有类似的事件发生,所以何方远想跳出立化和蓝妺联合创业的梦想,在乔国界对立化时刻的关注之下,怕是一时半会再难实现了,那么退而求其次,娶了蓝妺,也不亚于自主创业了。 虽然他很讨厌何方远,也不愿意何方远和蓝妺有任何关系,但形势比人强,况且他现在又抢到了梅荏苒,再者蓝妺和何方远越走越近,是他左右不了的事实,与其从中阻挠,不如将难题留给他们自己,相信蓝妺的父母不会同意蓝妺和何方远的事情。如果做一个顺水人情可以得到何方远在期权上的帮助,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想通此节,顾南哈哈一笑:“君子有成人之美,你和蓝妺情投意合,我所能做的只有祝福了。不过丑话说到前头,何方远,如果姨父和姨妈不同意你和蓝妺的事情,我不负责说服他们。” “谢谢。”何方远举起茶杯,笑容可掬,“顾董事保持中立,就十分感谢了。来,君子之交淡如水,以茶代酒,预祝我们的合作成功!” 顾南也举起茶杯:“我也预祝你早日和我一样,抱得美人归,哈哈。那好,我就不打扰了,走了。” 顾南和梅荏苒离开的时候,梅荏苒没再抬头多看何方远和几人一眼,蓝妺也没起身相送。等何方远回来后,蓝妺换了座位,没再坐在他的身边。一时,气氛就有几分微妙。 一次别开生面的会面,似乎宾主尽欢,送走顾南和梅荏苒,何方远坐回座位上,一个人若有所思地低头片刻,忽然不知所谓地笑了。 徐子棋吓了一跳,伸手在何方远面前晃了晃:“何哥,你可别吓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别呀,失恋不要紧,只要帅气存。走了梅荏苒,还有孔祥云……哎呀,不对,应该叫还有蓝美人。” “不要提我,讨厌。”蓝妺瞪了徐子棋一眼。 徐子棋挠了挠头:“我怎么了我?算了,当哑巴比较好。不对,范记安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蓝妺不无嘲讽地一笑:“亏你还是他多年的朋友,连他干什么去了都猜不到?你和他之间的默契,比何方远和他之间的默契,差远了。要我说,你还是三人组中最善良的一个,何方远是坏在骨子里,范记安是坏在表面上。” “我哪里坏了?”何方远委屈地摸摸鼻子,“不要污人清白,刚才不就是借你当道具用了用,至于对我耿耿于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在迷惑顾南,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真正想法。” “范记安到底做什么去了?”徐子棋还是想不明白,继续发问。 他一问,常辛儿就噗哧笑了:“蓝妹妹和何哥哥正斗嘴,你别打岔。” “我没打岔,我就是想知道范记安这小子到底死哪里去了?”徐子棋死脑筋,越想不明白,越想弄个清楚。 可惜的是,何方远和蓝妺都没空理他,蓝妺继续反击何方远:“道具?哼哼,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玩具,我有思想有情感,不是谁想拿来借用就可以借用的道具!” 徐子棋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惊讶:“怎么了这是,刚才还好好的?” “闭嘴!”常辛儿和付瓜瓜异口同声地嚷了徐子棋。徐子棋很无辜地又挠起了头,然后老实地闭嘴了。 “好吧,我错了,对不起蓝妹妹,我应该事先征求你的同意。”何方远知道蓝妺为什么生气,她一方面嫌他拿她当道具的说法有不负责任之嫌,二是怪他不够男人,喜欢她就明说,不喜欢她也说明,何必非要故意暧昧,最是让人讨厌。而且还有一点,她肯定是看出了他对梅荏苒的不舍。 没办法,他不可能转身就忘掉梅荏苒。 “一点儿诚意也没有,不接受你的道歉。”蓝妺虽然生气,但却不是真的有气,只是想提醒何方远一个事实,喜欢她就要真喜欢,别真真假假玩暧昧,她不喜欢,“何方远,如果你以后再这么不男人,我会考虑取消和你的合作。” 好吧,男人有时忍让女人也没什么,也是为了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嘛,何方远嘿嘿一笑:“是,蓝董事长的教诲,一定牢牢记在心间。” 蓝妺直接送了何方远一个大大的白眼,起身就走:“才懒得理你。我走了,不吃了,让你气饱了。”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别忘了明天的正事,还有,以后别那么斤斤计较总是暗算顾南,再怎么着他也是我的表哥,我不能总是眼睁睁看着你害他。何方远,下次你再当着我的面儿让范记安背后使坏,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提醒顾南呀。” 蓝妺推门而去,她刚走,范记安就兴冲冲回来了,一脸兴奋,满头汗水,脸上的贱笑洋溢的是坏事得逞的得意。 第二十二章每个人都有过不了的一关 “犯贱,你总算回来了,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徐子棋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儿,脑子就是不转弯,脑中问题不断,“何哥,你明天和蓝妺还有什么正事要办?” 明天是何方远登门蓝家的重大日子,是他和蓝成器之间第一次事关今后合作大计的对话,当然马虎不得。不过这事儿还是不要透露为好,否则又会引起误会了,何方远不满地瞪了徐子棋一眼:“不该问的,别乱问。” “我?”徐子棋彻底晕了,连东西南北都找不到了,“我招谁惹谁了我?怎么人人都烦我?要不,我抱头痛哭一场?” 没人理会徐子棋的自怨自艾,都将目光落在了范记安的身上。 范记安还假装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怎么了,都看我做什么?”见付瓜瓜眼神不对,有想要吃了他的迹象,他不敢了,招了,“我奉何哥之命,刚才出去一共办了三件事情,强调一句,都是好事。第一,用油漆在顾南的车上绘制了一副精美的图案,图案是由两个字母组成,一个是‘s’,另一个是‘b’。第二,还不解气,又用小刀轻轻划破了一个轮胎,请注意,是一个,不是四个,我不忍心划破四个,虽然顾南很有钱,换一个轮胎和换四个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第三,我设置了一个小小的机关,只要顾南一动车,就会把邻车的后视镜拉下来……好了,总算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了。” 徐子棋总算明白过来了,回想起蓝妺临走之时说的话,他长叹一声:“和范记安相比,我就是一个心底善良、待人友善、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纯情正太。” 何方远无奈地瞪了范记安一眼:“范记安呀范记安,你可真行,我只是暗示你,让你随便帮顾南放放轮胎的气就行了,结果你一口气干了这么多坏事,你说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如果让别人误会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受我的指示,我的形象就全毁了。” 范记安不干了:“何哥,我刚才的打击报复,可都是经过你的默许,你可不要赖账呀。” “我的默许?”何方远无赖地一笑,“我什么亲口告诉你让你在车上泼漆外加划破轮胎了?年轻人,你还年轻,不要早早地就学会奸诈和无赖,做错了事情,要勇于承认错误,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进步,是不是?” “我……”范记安差点没噎个半死,憋了半天最后才说了一句,“我去!” 众人哈哈大笑。 晚饭结束后,何方远告别几人,开车直奔蓝妺的别墅而去——可不是提前登门,而是去接孔祥云。 孔祥云换了一身长裙,站在小区的门口,在人来人往的人流中,她亭亭玉立,犹如何方远深藏于内心深处的一个久远的梦境,忽然就梦境成真,展现在了眼前,一时让他在惊喜之余,总是疑心和孔祥云的重逢会是一个早晚会梦醒的美梦。 “去哪里?”接上孔祥云,何方远兴趣高涨,虽然之前有过和梅荏苒见面带来的负面情绪,好在他及时调整了心情,决定晚上好好陪陪孔祥云,带她在下江转一转。 “随便兜兜风就行。”孔祥云上车后,挽起了辫子,更显干练,她悄然一笑,“蓝妺参加你们的聚会,却提前回来了,是不是你气她了?” 孔祥云和蓝妺住在一起是不好,蓝妺一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她都能第一时间看到,何方远摇头否认:“没有,我怎么会气她?是她嫌太吵了……好了,不说她了,说说你吧。” “说我什么?”孔祥云眨了眨眼睛,狡黠而得意地笑了,“其实你是想问我,我以后的打算,对不对?” 何方远将车开到了高架桥上,一路向西,夜晚的下江,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处处繁花似锦。 何方远诚实地点了点头,孔祥云还是以前那个对他十分了解的孔祥云,他确实是想知道,虽说人海茫茫再次重逢很是不易,但重逢之后呢?是各自回到原先的生活轨道之上,还是继续交往下去,甚至是进一步向下发展……何方远不是说对孔祥云没感觉,而是他不如孔祥云一直以来对他从未忘怀,所以一见面还一如从前可以迅速旧情复燃。他的生活中出现过梅荏苒和蓝妺,让他一下忘掉梅荏苒弃蓝妺于不顾,他还真做不到。 “怎么说呢?一见到你,我以前的记忆全部复苏了,而且在我的眼中,你几乎没变,还是当年的何方远。我找了你好几年,也从来没有接受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人的感情,你说,我好不容易和你重逢了,会轻易放手吗?”孔祥云打开窗户,让外面的夜风猛烈地吹进车内,风吹散了她的秀发,也吹乱了何方远的心绪。她还是有一说一的性格,从来不在何方远面前掩饰什么,就如以前她喜欢何方远,愿意为他献上青春美好的身体一样。 孔祥云对他的感情,是从青梅竹马的涓涓细流,从无数旧时光之中的朝夕相处,最终汇聚成汹涌的爱河,源远流长并且一往情深,何方远不但清清楚楚,而且缅怀在心。如果梅荏苒之后没有蓝妺,他重新爱上孔祥云,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只是从蓝妺对他越来越迁就的表现,以及她对他越来越明显的在意,他岂能看不出蓝妺对他的依赖和……喜欢? 和他一心要跳出立化或是完成管理者收购的壮举的坚决相比,何方远在感情问题的处理上,确实不够果断。其实也可以理解,人生总有左右为难的时候,不是事业,就是爱情。 “可是……”何方远放慢了车速,风中带来雨的气息,一道闪电划亮了夜空,要下雨了,“时间会改变许多。” “不要紧。”孔祥云关了窗户,云淡风轻地一笑,“我爱你,和你没关系。就像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找你,有人劝我,说你也许早已忘了我,或者结婚生子了,就连我自己也常常问自己,如果你真的改变了许多,当年时的初恋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青春的阵痛或是美梦罢了,对于我,你早也没有了感觉,我千辛万苦找到你,该怎么面对残酷而无望的现实?后来我又说服了自己,我爱你,是珍惜人生最纯真的美好,哪怕你已经不再爱我,我也要重温当年的纯真,我也会向你郑重其事地说一声,让我谢谢你,赐我空欢喜。空欢喜虽然遗憾,至少也曾经欢喜过。” 伴随着孔祥云的喃喃低语,雨下起来了,先是试探着落了几滴,随后就欢快地铺天盖地了。雨水打在车顶之下,砰砰作响,如同一曲天地奏鸣的交响乐。不多时,雨越下越大,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服务区,何方远一打方向,汽车驶进了服务区。车停下后,二人也没下车,就在车内聆听风雨声。 “谢谢你祥云,其实我也一直没有忘了你。”何方远掩藏在黑暗之中,内心的情感却真实而坦诚,“只是你也知道,在生活中,我们都会主动或被动地改变许多,而且你也看到了,除了梅荏苒,还有蓝妺……” 孔祥云如一个调皮的小女孩,用手指触摸车窗,似乎是想接住外面的雨水一样,她只给了何方远一个优美的背影:“我知道,结果已经比我想象中好上许多了,至少你和蓝妺,还没有陷入热恋,我和她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所以,我有足够的耐心打败她,同时,我也给你足够多的时间让你重新接纳我。” 孔祥云不同于梅荏苒,梅荏苒喜欢半真半假的玩笑,喜欢假戏真做的试探。孔祥云也不同于蓝妺,蓝妺轻易不说喜欢不说爱,她只是一切随缘,一切跟随内心的感受。孔祥云喜欢的人和事,从来不会掩饰,也不会让你费心去猜。而且她也没有刻意的矜持,会主动去争取。 和孔祥云在一起会比较轻松,快乐简单而容易,沟通也不需要试探和猜疑,和她相处,就如和春天对话,风和日丽,心旷神怡。 何方远沉默了良久,听风声雨声呼啸,见电闪雷鸣惊人,仿佛时光重现,瞬间回到了几年前的一次意乱情迷的事件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想通了什么,蓦然下定了决心:“等我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创业,我再考虑感情问题,时间也许半年,也许要一年或者更久。” “三年我都可以等。”孔祥云转身回头,笑靥如花,“相信谁也没有我对你有最盲目的信心和最不嫌烦的耐心,我在几乎没有一丝希望中找了你五年,现在在希望中再等你三年,又有什么?哎,方远,你说这场大雨是不是和多年之前林中小屋的那场大雨,很相似呀?” 何方远和孔祥云有太多可以共同回忆的往事,又有太多容易激发激情的过去,孔祥云的话,也许是无心之语,也许是有意的暗示,不管是哪一种,顿时让何方远在茫茫大雨之中的狭小车厢内,瞬间点燃了激情。 “是很像。”何方远伸手一摸孔祥云的长发,仿佛穿越了数年的时光,他和她再次回到风雨飘摇的林中小屋,“说声谢谢太苍白,祥云,这些年,难为你了,谢谢你的爱。” “不用谢,我说过,我爱你,和你没关系。”孔祥云双眼如水如雾,渐渐迷离,突然,一划巨大的闪电划亮夜空,瞬间照得四下明亮如昼,闪电过后,一阵沉闷的雷声由远及近,以泰山压顶之势,朝二人袭来。 “方远,我怕……”时隔多年,孔祥云还是没有改掉怕雷的习惯,她一头扎进何方远的怀中,当起了鸵鸟。 “轰隆隆……”雷声终于在头顶炸响,声音之大,似乎震得天地都颤抖了。小小的汽车在大雨之中,在夜色之下,就如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被淹没的可能。 何方远抱紧孔祥云,曾经熟悉的身躯微微颤抖,颤抖中,散发既远在天边又近在咫尺的少女体香,林中木屋的一幕,再次清晰地浮现眼前。 孔祥云融化在了何方远的怀抱之中,也是,数年的相思和寻找,数年的辛勤和煎熬,一朝如愿,释放而出的激情足以淹没任何一个人的理智。 黑暗中,孔祥云寻找何方远的嘴唇,何方远没有回避,迎上了她冷冰而温润的嘴唇,四唇相对,瞬间点燃了久违的年少情怀。初恋最美,也最难忘怀,何方远的感觉全面复苏,伸手一探,就伸向了孔祥云的衣服之中。 眼见一次意乱情迷的事件即将再次发生,突然,何方远的电话响了。似乎连天地也和何方远开玩笑一样,电话一响,又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 激情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孔祥云整理了一下衣服,满脸绯红,转身过去,目光望向了窗外。 何方远拿起电话一看,不由愣住了,梅荏苒来电。 梅荏苒的电话来得真是时候,何方远不知是该庆幸她的电话打进得十分及时,还是该无奈她和他都分手了,她却还在继续破坏他的好事。 何方远接听了电话,他也知道梅荏苒来电,肯定有事:“荏苒……” “何哥……”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又十分遥远而陌生的称呼再次从梅荏苒嘴中喊出,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何方远以沉默代替了回答,此时任何语言都无力而多余。 “何哥。”梅荏苒停顿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又重新开口,“你真的喜欢蓝妺吗?” “……”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何方远认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模棱两可地回答,“也许吧。” “和孔祥云相比,蓝妺更适合你,虽然孔祥云是你的初恋,但我想说的是,蓝妺可以在事业上对你有更大的帮助。你事业心重,有眼光有魄力,也有顺势而起的机遇,现在机遇来临了,如果不抓住,肯定会遗憾一辈子。”梅荏苒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站在窗前给何方远打电话,见窗外电闪雷鸣,仿佛天地都在颤抖之中,她的心中也禁不住一阵阵收缩,如果此时此刻有何方远陪在她的身边该有多好,她也不至于如此孤独如此落寞,“喜欢一个人,就希望他幸福,对不对?我希望你幸福,而蓝妺可以带给你全部的幸福。” 何方远猜不透梅荏苒为什么会撮合他和蓝妺,也许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和他在一起,只希望他幸福就是最大的安慰……他心潮起伏,想起顾南的嘴脸,想起梅荏苒以后要和顾南生活在一起,他不敢去想象梅荏苒会得到什么样的幸福:“荏苒,不和我在一起可以,但非要嫁给顾南吗?” “不和你在一起是妈妈的心愿,嫁给顾南,是妈妈的遗愿……”梅荏苒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让眼泪再次流出来,“妈妈的病情复发了,医生说,她顶多还有半年时间。她希望在她有生之年,可以看到我和顾南结婚……我还能怎样,她生我养我,我连她最后一个愿望也满足不了,就太不孝了。” 原来梅荏苒内心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和压力,原来刘薇薇病情复发,将不久于人世,何方远心中既同情刘薇薇的重病,又无奈人生的际遇,如果不是刘薇薇的阻拦和她生病的意外,他和梅荏苒现在应该在一起了,也不会再有让蓝妺陷入情网让孔祥云燃起重温旧梦的希望的麻烦,何方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梅荏苒,梅荏苒是一个孝顺的女孩。 “荏苒,让你受委屈了。” “没什么,其实想开了也就好了,如果没有妈妈,也就没有我。为了让妈妈走得安心,再多的委屈我也可以忍受。”梅荏苒向何方远透露了实情,似乎卸下了心头的巨石一样,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以后也许很少再和你联系了,谢谢你方远,给了我一段纯真美好的爱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间。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托同事打听了一下,孔祥云在千方很受重视,真有可能提为副总,而且还可能是负责千方互联网版权产业大项目部……也许她对你也有事业上的帮助。好了,该说再见了。” 电话断了,何方远紧紧握住电话,却握不住逝去的爱情。他呆呆地望向车窗之外,窗外大雨如注,仿佛天地之间全部汪洋一片。 孔祥云扭过头来,关切地问道:“荏苒怎么了?”她听出了是谁打来的电话,却没听清电话内容,雨太大了,雷太响了。 “她决定嫁给顾南了,不出意外,婚期应该在半年之内。”何方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情一如外面的大雨,混沌一片,“她太不幸了,可惜,我却帮不了她什么。” “你也不用太自责了,每个人都有过不了的一关。”孔祥云的手放在何方远的手上,“我过不了的一关,就是你。” 何方远忽然哈哈一笑,又振作了精神:“现在雨这么大,回不去了,怎么办?” 第二十三章多一个选择总是好事 “不怎么办!”孔祥云也嫣然一笑,“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在车里过上一夜。” “好吧。”何方远见夜色浓重之中,大雨如注,就收回了冒雨回去的心思,太危险了,还不如不走了,“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太悲壮了,不如‘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有意境。”以前,孔祥云经常和何方远对诗,年少的心在共同的爱好中越走越近,竟是种下了一枚爱情的种子,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爱情种子生根发芽之后,到今天,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二人如同回到了从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诗,也不知对了多久,声音渐低,不知不觉都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天光放晴,天空一碧如洗,除了地面上的积水之外,丝毫看不出昨夜的狂风暴雨。何方远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好奇而明亮的美目,他吓了一跳,瞬间恢复了意识,才冲孔祥云笑道:“怎么了,不认识了?” “不是,认识,认识你到了生命里。”孔祥云简单一系头发,脸庞被朝霞映得通红,红润而怡人,“忽然发现,过了这么多年,你也许变了许多,但不变的还是你睡觉时的安稳。” “不对,以前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睡觉?”何方远想不通。 “见多了,在教室里趴在课桌上睡觉,在树林里躺在草地上睡觉,在你家里靠在沙发上睡觉,你各种各样的睡觉姿势,我早就欣赏了一个遍。”孔祥云起身下车,“我去洗洗脸,一会儿就回去,今天你要到蓝家登门,是大事,不能迟到了。” 何方远无语了,蓝妺怎么什么都告诉孔祥云?又一想,也不知道孔祥云是不是会告诉蓝妺她和他在车内过了一夜?当然,只是过夜,各睡各觉的过夜,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事件。 回去的路上,迎着阳光,光芒万丈。也许是昨夜梅荏苒的电话让何方远平复了情绪,也许是和孔祥云的交谈让他有了心情从容地面对,反正他兴致大好。 孔祥云也是心情不错,她只是简单洗了一把脸,未施脂粉,青春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如玉如瓷,挺翘的鼻子和娇艳的樱桃小口,以及随意一束的头发和微显凌乱的长裙,让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她呈现真实之美。 “听说你休假一周?”孔祥云意味深长地一笑,“是为了我休假,还是工作上的欲擒故纵之计?” “两者兼而有之。”何方远不是骗人,确实他休假的原因之一,也有想抽出时间陪一陪孔祥云之意。 “我明天就回北京了,如果你在下江没事,可以来北京。”孔祥云想了一想,一咬嘴唇,“本来我不该对你说,但想想也许对你帮助,还是透露一点好了,千方对互联网版权产业很有兴趣,下一步会收购驰骋中文网,明天,最晚后天就会正式公布。但驰骋中文网只是千方的试水,千方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面,有很长远很庞大的布局,而且我还听说,千方对你很感兴趣……” 千方对他感兴趣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三剑客集体辞职事件之后不久,千方就向他抛出了诱饵,而且他还经梅荏苒牵线,到北京和千方有过一次接触。只不过因为一心想和蓝妺联手创业,所以和千方方面只是碰了一面聊了一聊,没再深入交谈。 现在千方收购了驰骋中文网,千方还对他有什么兴趣? “千方想挖你来担任驰骋中文网的总经理。”孔祥云俏皮地一笑,吐了吐舌头,“呀,不一小心就透露了商业机密,好吧,既然透露了,就再多透露一点,知道千方是谁对你大感兴趣吗?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是李颜红!” 何方远一惊,他确实不敢相信他已经进入了李颜红的视线,李颜红是谁?是堂堂的三巨头之一,是曾经的国内首富,后来虽然身家被小马哥超过,他现在依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顶级富商,不,比一般级别的富商影响力大多了,是可以直通国家最高决策层的真正的商业巨头。 如果将大马哥、小马哥和李颜红三巨头按照国家领导人接见次数排名的话,大马哥第一,小马哥第二,李颜红第三。虽然在三巨头才排名第三,但李颜红在国内经济界的影响力,尤其是对实体经济的影响力,无与伦比。 不错嘛,何方远震惊之后是深深的自豪感,放眼国内大大小小的互联网公司,成千上万,如他一样担任子公司总经理的中层,更是数不胜数,其中能入得了李颜红之眼者,百无其一。 “怎么样?很意外吧?惊喜吧?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李颜红记住的吗?”孔祥云故意逗何方远,迎着阳光眯着眼睛笑,“你猜猜?” 何方远乐了,他见都没见过李颜红,更没有和李颜红打过交道,李颜红因什么事情记住他,他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心中灵光一闪,想起自从集体辞职事件之后发生的种种变故,只有一件事情最能让李颜红投来关注的目光:“我当上立化的总经理?” “不是,猜错了,呵呵。”孔祥云见何方远一猜就错,开心地大笑,“方远,你还和以前一样自信十足,不过你却并不了解李颜红。李颜红是技术人员出身,他不喜欢办公室政治或是职场上的较量,他喜欢从逻辑思维上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可用之才。你在集体辞职事件之后三级升迁,并没有让李颜红记住你,而你提出了全额返还的新政策,让李颜红给予你极高的评价,认为你是一个有大局观、可以重用的人才。” 原来是全额返还的政策,可惜了,很好的一个为版权方考虑的政策让陈果等人设置了先决条件,导致出现了偏差,反倒成了约束版权方闭关锁国的政策了……何方远忽然又想到了哪里不对,对,不是说孔祥云以前不知道他在立化,怎么刚才的一番话,似乎她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 “是不是觉得时间对不上?这就对了。”孔祥云看出了何方远的疑问,笑道,“昨天我和同事通了一个电话,特意了解了一下由立化集体辞职事件引发的业内的风云激荡,也了解了一下你在其中的所作所为,同时也了解到了李颜红对你的赏识。李颜红曾经在内部会议上说过——当然,不是我够级别参加的会议——千方如果想全面布局互联网版权产业,想到深水区畅游一番,就需要和企鹅一样挖几个业内的资深从业者担任先锋官,当时他列举了几个人的名字,你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呵呵,荣幸,很荣幸,能被李颜红记住,是多少互联网从业者的梦想。因为李颜红一句话,或许可以让一个人从无名小卒一举天下闻名。”何方远说的是实话,却不是由衷之言,“可惜的是,我对加盟千方没有兴趣。” “其实,我也不希望你加盟千方,千方的环境不适合你,会限制你的发展。”孔祥云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但不管怎样,让李颜红记住你是好事,在机会合适的时候,你可以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和李颜红面对面的机会。不加盟千方,可以借助千方的实力和影响力来布局你的事业。当然,如果你有水平说服李颜红,让他愿意如企鹅和创始团队的合作一样和你合作,你就腾飞了。” 何方远捏了捏鼻子,笑了:“祥云,你觉得我下一步该怎么走?” “还能怎么走?你只有三条路,一是重新赢得乔国界的信任,继续前进,直到当上兴众文学的ceo。二是你说服李颜红提供资金,然后你向乔国界提出管理者收购,直接收购了立化,让立化成为你和千方的产业。三是跳出立化,自主创业,至于你是和蓝妺一起自主创业,还是和我,就全看你对未来人生的规划了。” 好嘛,不简单,当年的胆大泼辣的女孩长大了,成了一个职场精英,不但将眼下的局势看得清清楚楚,还对他的未来设想了数种可能,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先不说前两点,只说最后一种可能,如果我跳出立化,不和蓝妺合作而和你合作,你能提供哪些方面的帮助?” “资金!”孔祥云十分确定地说道,“你所缺的就是资金,而我可以拉来风投。你不管是想提出管理者收购,还是自主创业,资金都不成问题,而且条件也许比蓝妺的条件还要好。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合作对象?” 多一个选择总是好事,何方远没正面回答孔祥云,笑道:“这么说,你是要让我不管是在合作对象还是恋爱对象上,都脚踏两只船,随时有后路可退?” “是呀,随时有备胎的车,不怕抛锚。脚踏两只船的人,比较安全。”孔祥云对何方远的态度和蓝妺相比,宽容多了,她是既能主动出击又能安心等待的两重性格。主要也是在她的心目中,何方远一直是青葱少年的形象,她虽然比他小,却总想让着他照顾他。 “脚踏两只船的人,也有随时落水的可能。”何方远抬头一看,见蓝家已经遥遥在望了,看看时间,九点多了,离约定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了,他靠边停车,“不好意思祥云,今天不能陪你了。” “没关系。”孔祥云跳下车,展颜一笑,“我已经约好了付瓜瓜和常辛儿逛街了,再见,祝你顺利。” 原来孔祥云和付瓜瓜、常辛儿都打成了一片?她可比蓝妺有亲和力和向心力多了,如果投票决定他最后和谁在一起的话,孔祥云肯定得票最高。 只是不知为何,梅荏苒却让他选择蓝妺,也许是梅荏苒和孔祥云没有接触过的原因,她不知道孔祥云的活力可以感染身边的人。 何方远停好车,进了路边的肯德基店——他可不是为了吃肯德基的早餐,而是为了洗脸——洗脸之后,又回到车上刮了胡子,自我感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才拨通了蓝妺的电话。 “喂,我初次登门,要不要带点什么礼物?” “不用。”蓝妺回答得很干脆,“你是来谈正事,又不是私人性质的拜访,带什么礼物?如果你觉得双手空空不好意思的话,就在门口买一束花好了。” “买什么花?送给谁……”何方远想问个清楚,花是送给蓝成器还是陈容,大不相同,却没想到蓝妺的电话挂断了。 什么意思嘛?何方远笑着摇了摇头,一抬头,看到别墅大门门口的右侧,还真有一个鲜花店,名字起得有意思,叫百年老店,但在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90年后。 店主是一位20多岁的女孩,清秀亮丽,穿一身短裤,外面罩了一个工作服,正在店内忙碌。见何方远进来,她嫣然一笑:“先生,要买花?” 何方远点点头:“送给长辈,什么花好?” “什么长辈?”女孩上下打量何方远几眼,似乎她认识何方远一样,目光中流露出会心的笑容。 “公司女同事的长辈。”何方远决定还是送花给陈容,毕竟送花给蓝成器,总觉得很别扭。 “男长辈女长辈?”女孩问得细,柔声细语。 “女。” “来一束勿忘我吧,表达对长辈的尊敬和祝福。”女孩一边说,一边递上一束包扎好的勿忘我,紫色的勿忘我呈现雍荣华贵之色,十分漂亮。 何方远不懂花语,将信将疑地接过勿忘我:“不会出什么笑话吧?” “怎么会?我们可是百年老店。”女孩调皮地笑了,然后向何方远伸出了白净的手掌,“谢谢,300元。” 等何方远付款后走进别墅的大门,女孩站在花店门口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道:“蓝姐姐,你交待的事情我可帮你办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过也别说,你相中的何方远,傻呆呆的还真有几分可爱。” 何方远可不知道他被花店女孩形容为傻呆呆的可爱,他来到蓝家的门前,深呼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片刻之后,门开了,开门的是蓝妺。 “方远来了,来,进来。”蓝妺穿了一身休闲装,愈加衬托得身材完美无缺,既曼妙,又有居家的气息,平白多了小女人的味道,她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何方远手中的勿忘我,将头埋在花间深吸一口,一脸陶醉的笑容,“谢谢你的花,真漂亮。” “嗯……这花是送给……”何方远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一是因为他觉得非要强调花是送给陈容而不是蓝妺会显得矫情,二是一抬头,蓝成器和陈容已经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之处。 蓝家的别墅高端大气上档次,以何方远的眼力,少说也在2000万以上,而室内的装修也是极其奢华,进口的大理石地板,实木扶手,红木家具,无一处不彰显高贵和实力。一身休闲打扮的蓝成器和一身裙装的陈容,从金碧辉煌的楼梯之上并肩走来。 “蓝伯伯好,陈阿姨好。”何方远恭恭敬敬地问好,态度端正,神态平和。 “方远好。”蓝成器亲切而不失客气地打了招呼,来到何方远近前,伸手和他握手,“最近还好吧?请你到家中作客,就是随便聊聊,别客气,别拘谨。” “小何,你带了花给蓝妺?”陈容先是漠远地打量了何方远几眼,目光一瞥,注意到了蓝妺手中一大捧的勿忘我,脸色微微一变,“你送她勿忘我?” 何方远本想解释清楚勿忘我本来要送给陈容,不等他开口,陈容却冷笑一声:“顾南向我提过你和蓝妺的事情,我说了,蓝妺不会嫁给一个平头百姓,所以我劝你,如果想和蓝妺合作,可以,但要分清公事和私事,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何方远迷惑了,怎么了这是?他不解其意,只好开口辩解:“我和蓝妺本来就一直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你还送她勿忘我?何方远,你来蓝家是谈正事来了,还是向我示威来了?”陈容以为何方远装傻充愣,怒气渐盛,“成器,如果我现在赶何方远出去,你不要怪我。” 蓝成器察颜观色,看出了何方远的惶恐和不解,问道:“方远,你知道勿忘我的花语吧?” 何方远当然不知道,他别看感情经历还算丰富,却对花从来没有过研究,一愣神儿工夫,蓝妺嫣然一笑,接过了话头:“勿忘我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浓情厚谊、永不变的心、永远的回忆……方远,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也很开心。” 不是吧?何方远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敢情他被花店的女孩骗了,可问题是,花店的女孩和他素昧平生,她为什么要捉弄他?难道说……想起刚才一进门就被蓝妺直接抢走了花,他多少猜到了什么——蓝妺在故意害他! 第二十四章自控力 蓝妺却假装没看到何方远质疑的目光,双手将花捧在胸前,转身上楼:“方远,你的花我收下了。爸、妈,我去倒茶。” 蓝成器看出了端倪,大概猜到了何方远估计是被蓝妺算计了,他呵呵一笑:“好了,好了,不就一束花么,无伤大雅无关大局,来,方远,坐。” 陈容余怒未消:“何方远,你倒是说清楚,你是到蓝家谈正事来了,还是向蓝妺求爱来了?” 何方远头大了,他再不懂事,也不会在蓝成器邀请他来蓝家商量大事时向蓝妺求爱,这不是故意挑衅么?都怪蓝妺,摆了他一道不说,还转身走了,让他一个人面对陈容的滔天怒火,真不够意思。 不过……何方远多少也能猜到蓝妺的真正心思,如果他想和她在一起,必然要过陈容一关,早过是过,晚过也是过,她是想看看,他对她到底有几分感情,他有没有正面面对陈容逼迫的心理素质。 可问题是,他来蓝家之前,完全没有要和陈容讨论他和蓝妺恋爱关系的心理准备,再说,他和蓝妺压根还没有真正确定恋爱关系……何方远一时左右为难,直接否认的话,一是太伤蓝妺感情,二是显得自己敢做不敢当,不够男人——虽然他真的不知道勿忘我的花语,但陈容肯定不会相信他不知道——也会让蓝成器看不起他的退缩。 直接承认的话,又实在有违他内心的真实,正犹豫时,蓝成器打圆场了:“陈容,不要再说了,方远是客人。” 何方远曾经见识过刘薇薇的轻蔑,和刘薇薇相比,陈容居高临下的傲慢之中,多了一些等级森严的威严,仿佛在她眼中,他不过是一个不名一文的无名小卒。是,虽然他现在身为立化的总经理,但在蓝家千万级别的别墅面前,他依然是一个漂泊在下江的外乡人,以他的收入想要买得起这样的一栋别墅,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 何况他要和蓝妺合作,需要的还是蓝家的资金,说到底,他和蓝家相比,无论底气还是实力,都相去甚远。就连他和蓝妺的合作,也许在他和蓝妺眼中,是平等的合作,但在陈容眼中,却是蓝家对他的恩赐或说施舍。 何方远深吸一口气,既然陈容咄咄逼人,他如果步步退让,也显得太卑微了,人的出身可以贫穷,但人的内心不可以卑微,他昂起头,一字一句地朗声说道:“我来蓝家,一是受蓝伯伯邀请,来谈正事。二是借机送花给蓝妺,以表达我的爱慕之情。如蓝妺一样美好的女孩,不论出身还是相貌,或是智慧,以及她卓尔不凡的人品,如果我和她长久相处,对她没有爱慕之情和求爱之心,才是对她最大的无视。” 一番话说得陈容哑口无言,何方远的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而且还盛赞了蓝妺的美好,最主要的是他将他的求爱和蓝妺的个人魅力联系在一起,让陈容无法反驳。 何方远话一说完,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明显是有人摔了杯子。不用想,肯定是蓝妺在偷听何方远的话,一时失手。 失手,说明何方远的话触动了蓝妺的内心。 陈容愣了片刻,哼了一声,转身上楼:“蓝妺这孩子,毛手毛脚,倒杯茶也要摔杯子。摔坏一个杯子,还要再从法国空运过来一套才能配对,真让人不省心。” 有钱人的奢华生活,别说茶具了,就连水也从国外进口,不过何方远心中暗笑的是,若论瓷器的精美和工艺,中国才是瓷器的祖宗。一味的崇洋媚外要不得,至少要有分辩能力和文化底蕴才不至于贻笑大方。 “坐,方远,坐。”和陈容的咄咄逼人相比,蓝成器可谓彬彬有礼多了,他很绅士地请何方远入座,伸手递上一根雪茄,“见笑了,别往心里去。抽一只?” “不了,谢谢蓝伯伯,我从不抽烟。”何方远摆手拒绝了蓝成器的雪茄。 “哦?”蓝成器大感好奇,“是从来不抽烟,还是后来戒掉了?” “以前抽过一段时间,大概有一两年的时间,后来就戒掉了,到今天,大概有四五年了。”何方远见话题先从抽烟开始,就顺着蓝成器的话向下说。不管多么重大的话题,在开始之前,总得有闲话当成开篇。闲话,是缓和气氛也是拉近距离的催化剂。 “喝酒不?”蓝成器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基本上不喝,除非重要的应酬推不开,会少喝一点,但绝不多喝,更不会喝醉。”何方远的话是实话,他平常和范记安几人聚会的时候,基本上滴酒不沾。 “好,好。”蓝成器大声叫好,喜形于色,“对一个男人来说,烟酒两大爱好,根深蒂固,很难戒掉。一个可以戒掉烟酒的男人,有极强的自控力。而强大的自控力,是一个男人成就大事的基础。” 蓝成器的话,何方远十分赞同。自控力有时甚至会胜过能力和大局观,一个拥有一流的自控力的人,轻易不会被欲望和激情左右了判断力,也轻易不会做出失去理智的蠢事。 “既然从烟酒说到了自控力,方远,我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没有兴趣听一听?”蓝成器背靠沙发,伸手剪下雪茄的一头,点燃了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呵呵,我多年的烟瘾,戒不掉了,主要也是不想也不能戒掉,人在社会之中,有时有许多习惯身不由己。” 何方远点点头,明白蓝成器的言外之意,在上流社会,雪茄和红酒是必备的道具,似乎手中没有一只上好的古巴雪茄和一杯顶级的法国红酒,就不是上流社会的上等人一样。 “能当面听蓝伯伯讲故事,是我的荣幸。”蓝成器先以烟酒开篇,又想以故事点题,何方远既然登门蓝家和蓝成器面谈下一步怎么走的重大问题,自然早就做好了长谈的心理准备。 “好,好。”蓝成器又吸了一口雪茄,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正好蓝妺从楼上下来,手中端了茶具,他呵呵一笑,“算了,不抽了,喝茶。” 茶香四溢,茶具精美如玉,白如玉的茶杯盛满金黄的茶水,相得益彰。如果再算上蓝妺手法轻柔而娴熟的倒茶手法的话,不用品茶,单是此情此景就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蓝妺挽了袖子,露出了如玉如藕的一段手腕,手腕灵活而柔软,翻飞之间,已经为蓝成器和何方远倒好了茶水。 在为何方远倒水时,蓝妺的一缕秀发飘到了何方远的脸上,他痒痒的有些难受,想推开,又怕惊醒了蓝妺的投入,只好忍着,忍着也没什么,蓝妺的清香又从发间丝丝缕缕地沁人心脾,让他近距离品味了蓝妺的女人香。 蓝妺悄然冲何方远一笑,小声说道:“还不错,很男人,我喜欢。” 何方远坐在蓝成器的对面,虽然中间有蓝妺挡着,毕竟离得也不远,他不敢太放肆,小声地回应了蓝妺一句:“在谈正事,别捣乱。” 蓝妺背对着蓝成器,正面面对何方远,她朝何方远做了一个鬼脸,又得意地一笑,放下茶壶来到了蓝成器的背后,假装为蓝成器敲背。 随后,陈容也从楼上下来了,脸上的怒容消失不见,取代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坐在了蓝成器的身边。 如此,就形成了蓝家一家三口面对何方远一人的局面。 何方远坦然一笑,轻轻抿了一口茶,赞道:“不错,白毫银针。” 陈容见何方远一语道出茶名,不由微微一惊:“你对茶也有研究?” “研究谈不上,就是平常爱喝茶罢了。”何方远不是谦逊,而是确实他对茶的了解,只能说是一知半解。 陈容平生最爱喝茶,对爱茶者有天然的亲近之意,就有意考一考何方远:“既然你知道白毫银针,说说看,白毫银针是什么茶?” “妈,爸爸要和方远谈正事。”蓝妺嗔怪地瞪了陈容一眼,“能不能别打岔?” “谈谈茶道也是从侧面了解一下何方远的为人,怎么叫打岔了?”陈容不满地回敬了蓝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现在时间还早,我先和他聊聊,等我聊完了,你爸再聊也不晚。” “好,好,你先聊。”蓝成器呵呵一笑,让步了,“不过时间不要太长,十分钟,够不够?” “五分钟就够了。”陈容淡淡地看了蓝成器一眼,又看向了何方远,“方远,请吧。” 好嘛,全家上阵考他,怎么感觉比去梅荏苒家过刘薇薇一关还要难上许多倍?何方远微一沉思,知道迎难而上才有突围的可能:“白毫银针,简称银针,又叫白毫,素有茶中‘美女’、‘茶王’之美称。由于鲜叶原料全部是茶芽,白毫银针制成成品茶后,形状似针,白毫密被,色白如银,因此命名为白毫银针。” “不要背书,我想听听你自己独到的见解。”陈容对何方远公式化的回答很不满意。 “白毫银针属于白茶,以福建福鼎市、政和县两地所产为最好。”何方远只好将有限的茶叶知识和盘托出。 “白毫银针要怎么泡才最好?”陈容见何方远对白毫银针的了解还算不少,不由大为惊讶,在她看来,在何方远这个年纪,大多数人并无爱茶的习惯。 “白毫银针和绿茶的泡法大致相同,但由于制作工艺的不同,白毫银针需要至少冲泡十分钟以上才会茶汤泛黄,此时口感最好。”何方远暗道一声惭愧,他有限的茶叶知识还得益于孔祥云父母的言传身教。小时候经常去孔祥云家,她的父母最爱喝茶,家中茶具茶叶成堆,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学会了许多茶道知识。 “哎呀 ,我刚才冲泡的时间不足十分钟,是不是会影响口感?”蓝妺惊呼一声,“原来冲泡茶叶还有这么多讲究,是不是每一种茶的冲泡时间都不一样?喝茶,还真是一件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 “你懂什么?”陈容对蓝妺的结论大有意见,“喝茶,是修身养性的功夫,是提高一个人的涵养和心性的好习惯,什么叫浪费时间?哼,不懂就不要乱说。” “是,我不懂,可是妈妈你喝茶多年,也没见你心性提高多少,还和以前一样,既不平和又不宽容……”蓝妺嘻嘻一笑,冲陈容调皮吐了吐舌头。 “臭丫头,怎么这么说你妈?”陈容脸色微微一变,“我什么时候不平和不宽容了?” “现在……”蓝妺见她的坏主意得逞,成功地让陈容跳进了她的陷阱。 “你……”陈容意识到上当了,气得不行,想发火,又意识到如果她不息怒,就又陷入了自己的悖论之中,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不由涨红了脸。 “涵养也要因人而宜,对于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辈,有时适当地严厉和批评教育,反而更有利于他们的进步。”何方远及时跳了出来替陈容解围,“蓝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陈阿姨的涵养和宽容是针对外人的,你是她的女儿,她对你严格要求,会让你更好的进步。” “就是,就是,还是方远会说话。”陈容有了台阶,赶紧下了,对何方远投去了感激的一瞥,同时内心对何方远的成见,大为减轻,“蓝妺,你要向方远学习,和长辈说话,一定要注意语气。” “是,是,是,我记住了。”蓝妺小鸡着啄米一样点头,趁人不注意,悄然朝何方远投去了一个含蓄而得意的眼神,还暗中竖了竖大拇指。 估计又被蓝妺算计了,何方远忽然想通了什么,从送花到激怒陈容,再到她故意设计让陈容难堪,而他及时替陈容圆场,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先铺垫后压抑再到现在高高扬起,等于是让陈容不但默许了他送花向蓝妺求爱的事实,还让陈容对他不再那么反感和大有成见…… 蓝妺,真是聪明真是厉害。 蓝成器呵呵一笑,见气氛缓和,时机成熟,笑道:“好,好,下面我开始讲故事了,妺儿、陈容,你们要是想听,就好好听,不许捣乱不许插嘴。” “好,好……”蓝妺学着蓝成器的腔调,像个高中女生一样举起了右手,“保证不捣乱不插嘴。” 陈容气消了,也笑了:“讲吧,你就爱讲小故事大道理,我听也听腻了。这次,讲个新故事。” “呵呵,保证新鲜出炉。”蓝成器喝了一口茶,微一品味,语气缓慢而低沉,“美国船王哈利曾对儿子说,等你到了23岁时,我要将公司的财政业务交给你。谁想,在儿子23岁生日这天,老哈利却将儿子带进了赌场。” 何方远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心里清楚,乍一听,蓝成器的故事和今天的会面风马牛不相及,但有理由相信,在故事之外的道理,才是蓝成器的本意所在,而且肯定还会和他与蓝妺的合作息息相关。 以蓝成器不动如山胸有成竹的沉稳,他肯定不会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浪费时间。 蓝妺站在蓝成器身后,一边帮蓝成器敲背,一边歪着头用心聆听蓝成器的故事。陈容则是优雅地端起一杯茶,轻轻一抿,目光淡然而平和,也别说,此时的她,还真有了几分贵妇的涵养。 “儿子小哈利从未进过赌场,老哈利给了小哈利2000块钱,让小哈利熟悉牌桌上的伎俩和手段,然后告诉他,无论如何不能把钱输光。小哈利立刻点头答应,老哈利却十分不放心,嘱咐儿子一定要剩下500块钱。小哈利却不以为然地想,这还不好办吗,你说剩多少就剩多少。然而他却没想到的是,很快就赌红了眼的他,竟然控制不住想要赢回来的欲望,输得一分不剩,早把父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原来父亲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走出赌场,小哈利十分的沮丧,对父亲说,他本以为最后两把能赚回来,那时他手上的牌正在好转,没想到却输得更惨。” “老哈利却说,你还要再进赌场,不过你已经输掉了本钱,我不能再给你。本钱需要你自己去挣。不久,小哈利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去打零工,挣到了700块钱。于是他再次走进赌场,这一次,他给自己制定了策略,只能输掉一半的钱,到了一半时,他一定离开牌桌。但是,当他输到自己制定的界限时,内心的欲望却如烈火一样熊熊燃烧,他一步也迈不开脚步,因为他想赢!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最终还是把钱全部都压了上去。这一次……他依然输了个精光!” 何方远慢慢品出味道了,大概猜到了蓝成器故事之外的道理。 “再次走出赌场时,小哈利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沮丧,他对父亲说,他再也不想进赌场了,他只能做一个输家。而且他的性格也只能等到把最后一分钱都输光为止,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赢钱的欲望!父亲却说,不,你还得再进赌场,赌场是这个世界上角斗最激烈、最无情、最残酷的地方,人生就是赌场,商场也是赌场,你必须再进一次赌场。” 第二十五章进退有度的理智 蓝成器并不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他语调平缓,不会运用抑扬顿挫的起伏来为故事设置悬念和增加吸引力,但他的故事本身十分生动有趣,吸引了何方远、蓝妺和陈容三个人。 “小哈利只好再去赚钱,而等他赚够了钱再次走进赌场时,已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这一次,他的运气还是不佳,又输了,但和上两次相比,他却冷静了许多,沉稳了不少。当钱输到一半的时候,他控制了内心想要翻盘的欲望,毅然决然地走出了赌场。虽然这一次他还是输了,但是在心里,他却有了一种赢的感觉,因为这一次,他终于第一次战胜了自己,控制了欲望——他没有把自己输个精光!” “老哈利看出儿子的喜悦,说:你以为走进赌场,是要赢谁?你是要先赢了你自己!控制住你自己,你才能做天下真正的赢家。从此,小哈利每次走进赌场,都给自己制定一个界限,在输掉百分之十时,他一定会退出牌桌。再往后,熟悉了赌场的小哈利竟然开始赢了。第一次,他不但保住了本钱,而且还赢了几百块。 一旁的父亲警告他,现在你应该马上离开赌桌。可在如此顺风顺水的时候,小哈利怎么肯放手?接下来,果然他又赢了一个百分之二十。小哈利无比兴奋,眼看手中的筹码就要翻番了。这是他从没有遇到过的场面,他兴奋不已……” 讲到了关键的转折点时,蓝成器却故意吊人胃口,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一小口一小口地抿,慢到令人发指,蓝妺不干了:“爸,诚心的是不是?什么时候喝茶不是喝,非现在喝,不许喝了!” 蓝成器哈哈大笑:“连水都不让爸爸喝,太霸道了吧?你这个样子以后谁敢要?”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想要的人多着呢。”蓝妺一推蓝成器,“爸,后来怎么了?” “好,好,现在就接着讲。”蓝成器拿宝贝女儿没办法,放下茶杯继续说道,“谁知,就在这时,形势急转直下,几个对手加大了赌码。小哈利不甘心,也压上了全部筹码,结果一把便全部输光。他惊得一身汗,这时他才想起父亲让他离开的那个时间,如果他能那时离开,他就是一个赢家。可惜,他在已经赢的时候,却因为没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再一次做了输家!” “嗯,我明白了。”蓝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到底明白了什么,反正她的样子娇憨而可爱。 “就这样,经过了一年在赌场的历练,小哈利已经可以收放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输赢都控制在了百分之十左右,不管输到百分之十,还是赢到百分之十,他都会转身离场,绝不犹豫片刻。就是在最顺手眼见可以一举翻倍的时候,他也会收手,并且毅然决然地退出来。老哈利激动不已,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能在输时淡定赢时退场的人,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才是可以收放自如地控制自己欲望的人,而这样的人,天下少之又少,而他的儿子已经做到了。” “老哈利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名下产业的几百亿财政大权交给小哈利。小哈利十分吃惊,因为他还不懂得公司的业务。老哈利却一脸轻松地说,业务是小事,多少人失败,并不是因为不懂业务,而是缘于对自己情绪的失控和对自己欲望的放纵。天下人,不是把握不了财产,而是把握不了自己。现在,你已经学会了控制欲望,让欲望臣服在你的理智之下,这样,在做出任何投资决定时,赢利或是亏损百分之十,都可以从容退出,永远不会有翻船的可能。”蓝成器哈哈一笑,再次端起了茶杯,“故事讲完了,现在可以喝茶了吧?” 蓝妺歪头想了一想:“爸,你的意思是,在你将蓝家的产业交给我之前,会带我去赌场锻练锻练?” “咳咳……”蓝成器差点没被茶水呛着,他放下茶杯,哭笑不得,“妺儿,你气死我算了。” “我干吗要气你,爸,你讲这么一个故事,肯定是在讲道理给我听。”蓝妺懵懵懂懂的样子,好象她真的不明白蓝成器的意思一样,其实以她的冰雪聪明,岂能不明白故事之外的道理,只不过她是有意衬托何方远罢了。 “我也是在讲给方远听。”女儿的小小心思,当爸爸的如果猜不到,就太不了解自己女儿了,蓝成器心中暗暗一笑,将球踢到了何方远的脚下,“方远,你说说看,这个故事讲了一个什么道理?” “我戒烟很快,说戒就戒了,基本上没什么难度。”出人意料的是,何方远的回答和蓝成器的问题,似乎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戒酒就麻烦了一些,前后大概戒了三年,到今天为止,也没有完全戒掉。倒不是有酒瘾,而是许多应酬推不掉,但在和朋友聚会或是独处时,我完全可以做到滴酒不沾!” 蓝成器微微点头赞许,却又问道:“如果你是小哈利,第几次进入赌场时,你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这个问题很犀利,很直接,而且难度颇高,要的就是直指人心,单刀直入。 在蓝成器的故事讲到一半时,何方远就听出了故事之外的道理,和他戒烟戒酒的道理相通,蓝成器的故事依然在强调自控力对一个人的成就所能起到的决定性的作用。战胜别人容易,战胜自己难,不说普通人,就是许多伟大的人物最后都失败在无法战胜自己的欲望之上。一个可以收放自如地控制自己欲望的人,绝对是一个冷静得可怕冷酷得无情的高人。 何方远虽然在戒烟和戒酒上面比一般人有自控力,但他自认如果不经过一番历练,他做不到和小哈利一样在赌场之上依然可以进退有度的强大的理智。他也清楚,蓝成器是想通过这个故事告诉他,如果他想和蓝家合作,那么他必须拥有过人的自控力。 也可以理解蓝成器对他的严格要求,毕竟蓝家投入巨资,期望的是回报,而不是因他的无能而打了水漂。 “一次。”沉默了片刻,何方远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答案。 “一次?何方远,你太高估自己了吧?”陈容轻笑一声,笑声中是说不出来的轻蔑和鄙夷,“人可以自信,但不能自吹。” “方远,你确定你一次就可以做到收放自如?”蓝成器也一时动容,不敢相信何方远的回答。 何方远一脸真诚的微笑,点了点头:“我不是吹牛,也不是夸大其辞,而是实话实说。因为我进了赌场之后,不会下注,不下注就谈不上输赢,没有输赢的考验,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自然可以收放自如了。” “不是吧?”蓝妺对何方远的回答不是十分满意,“进入赌场不赌博怎么行?赌场如商场,不,商场如赌场,人生都是一次盛大的赌博,商场也是,或者更确切地说,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也是一次赌注巨大的赌博。” 何方远听出了蓝妺的暗示,蓝妺是在提醒他,蓝成器想要一个可以让他放心的答案,否则,他的投资信心会动摇。 “互联网版权产业从十年前开始起步,发展到今天,前景已经十分广阔,市场业已成熟,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不是一次输赢各半的赌博,而是一次十拿九稳的胜局。”何方远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自信有时也是自控力的外在表现,“胜局,只是找到了合适的人和在最合适的节点进入的问题,而合适的人,是我和蓝妺,合适的节点,也快要到来了。” 虽然何方远自信满满,不过何方远的话还是没有让蓝成器放心,蓝成器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客厅中走了几圈,忽然回头直视何方远的双眼:“方远,你不要避重就轻地回答问题。” 何方远也站了起来,十分恭敬地答道:“蓝伯伯,我以前在澳门进过赌场一次,不过说实话,我没有兑现一分钱的筹码,只是旁观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实在是对赌博没有兴趣,所以如果您非要问我进出赌场几次可以做到输赢自如,从来没有赌博过一次的我真的没有办法回答您。但如果说戒烟戒酒两件事情不足以让您相信我的自控力,那么还有一件事情也许可以让您更相信我的人品……” 其实归根结底,蓝成器是对他的自控力不放心,是想明确何方远在面对复杂的局面以及不可预知的诱惑时,会有多少理智和自控力,只有足够的理智和强大的自控力,才可以保证巨额投资不会落空,才能保证在他掌控之下的公司不会因决策失误而出现重大偏差。 “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蓝成器一脸期待。 “不久前,我和蓝妺去北京出差,开了两个对门的房间,晚上,蓝妺来我的房间喝酒……”何方远迅速地看了蓝妺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少许的戏谑之意,心说谁让你算计我,现在该我还回来了。 蓝妺一听就知道何方远要说什么,顿时面红过耳,娇羞无限,转身要走。 陈容却不肯放蓝妺走,一把拉住蓝妺,她目光如炬,似乎要从蓝妺身上发现她和何方远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一样。同时,她的目光如箭一样射向了何方远。 何方远坦然一笑,在蓝成器疑惑蓝妺羞愧陈容愤怒的目光中,侃侃而谈:“后来蓝妺喝醉了,她说她不习惯一个人睡,还说她有洁癖,不适应宾馆的环境,再后来,她和衣而卧,在我的床上睡着了。睡着前,还紧紧抓住我的手,生怕我跑了一样。” 蓝成器脸色凝重了起来,也是,任谁听到自己女儿和一个男人在同一个房间之中共度一夜,谁也会无比担心,他急切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蹲在床前守了她一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坐在地上睡着了。一夜,我守护她如守护天上的星星,爱护她如爱护自己的眼睛。”何方远当着蓝成器和陈容的面,丝毫没有隐瞒当日他和蓝妺在北京花季连锁酒店的迷情一夜,如实和盘托出。 何方远说完,陈容立刻质问蓝妺:“蓝妺,何方远说的是不是真的?” 蓝妺都快被何方远气哭了,脸上发烧,头低得很低,不敢抬头看人,蚊子一样的声音应道:“是真的。” “他有没有怎么你?”陈容最关心的是自己女儿的清白,万一蓝妺被何方远怎么了,可是蓝家的奇耻大辱。 “没有!”蓝妺忽然鼓足了勇气,一下抬起头来,“他一动不动地守护了我一夜,没有动我一根手指。他是一个人品可靠值得依赖的好男人!” 话一说完,蓝妺深深地看了何方远一眼,眼神的内容丰富而意味深长,何方远,算你狠,拿我们的隐私来证明你的人品,好吧,你赢了,等以后再找机会还回来。随后,她挣脱了陈容的手,转身跑步上楼而去。 沉默了片刻,蓝成器哈哈一笑:“男人一生中有三样东西最放不下,一是烟,二是酒,三是女人,三样东西,你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不错,很不错,我相信你的自控力。” 好险……何方远暗中擦了一把冷汗,这么说,蓝成器对他的考验,算是过关了?不容易,真不容易,谁能想到蓝成器用一个赌博的例子来考验他,险些让他无言以对。虽说可以理解蓝成器的谨慎和对他的怀疑,但何方远却不是喜欢夸大其词的性格,他平生确实没有赌博过一次,不敢大言不惭地声称自己进出赌场几次就可以过关。 想象是一回事儿,切实置身其中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不能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在赌博的时候就一定比小哈利强上多少,多少自诩为英雄的人物都毁在赌博之上。黄赌毒,是无数人难以逾越的三大关。何方远不是圣人,在诱惑足够大时,他不敢百分之百保证自己可以坐怀不乱可以收放自如。 不过也别说,正是何方远的诚实让蓝成器对他高看一眼,同时,何方远避虚就实的回答,更让蓝成器对何方远的人品加以了最高肯定。蓝成器很了解自己女儿的魅力,没有几个男人可以在她面前保持风度,何方远能安稳地守护她一夜,他的人品和自控力,比许多男人都强了太多。 “方远,留下吃午饭,我还有许多话要和你说。”蓝成器决定和何方远继续深谈了。如果说之前的话题只是引子,只是饭前茶,那么接下来的谈话,才真正涉及到了核心利益和关键问题。 当然,如果引子没开好头或是饭前茶没品好,也就没有午饭可吃了。还是那句老话,天下永远没有免费的午餐。 蓝家的客厅金碧辉煌,餐厅却是素净典雅的装修风格,似乎和客厅以及整体风格格格不入。从楼上下来后恢复了平静的蓝妺悄然对何方远说:“餐厅的装修,才是我的风格的体现,客厅是妈妈的审美。” 何方远会意地笑了:“怪不得客厅的风格怎么看怎么有一种矫揉造作的感觉,还是餐厅的典雅让人心情舒适心神安稳。” 蓝成器去换衣服了,陈容上楼打电话去了,餐厅中只剩下蓝妺和何方远二人在帮保姆摆筷子。趁人不备,蓝妺突下狠手,朝何方远的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 “哎哟……”何方远猝不及防中招,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蓝妺,你太狠了吧?” “恨死你了!”蓝妺狠狠地瞪了何方远一眼,似乎想用眼神在何方远的胸口挖一个大洞一样,“你也太坏太无耻了吧,北京宾馆的事情,怎么能对外人说?” 何方远嘻哈一笑:“你爸你妈又不是外人。” “对我来说不是外人,对你来说是外人。”蓝妺还不解气,拿筷子去敲何方远的头,“丢死人了,我从小到大家教很严,妈妈都不让我和男生拉手,你倒好,直接和我过了一夜,不是,是守了我一夜,你是诚心给我妈添堵是不是?还好爸爸相信你,否则你今天别说吃午饭了,说不定早就被轰出去了。” “等哪一天你嫁给了我,你爸你妈就是咱爸咱妈了,也就不是外人了。”何方远故意逗蓝妺,既然蓝妺害他送错花表错意,他不还回来气气她,会让她太得意了,“你老实交代,门口百年老店花店的女孩,是你什么人?” 蓝妺低头羞涩地一笑:“别胡说,谁要嫁给你了,想得美!什么门口花店的女孩,不认识,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女孩了?” “我没看上她,她看上我了,非要我电话,我就把你的电话留给她了,说不定她一会儿就打来电话了……”何方远话音刚落,蓝妺的手机就响了。 第二十六章豪赌 “要死呀臭丫头,连我电话都不记得了,也太傻太天真了。”蓝妺急忙从身上翻出电话,慌忙之下看也未看来电,就接听了电话,“古玉,何方远给你留的是我的电话,你怎么也不看看电话号码就乱打一气?” “是我打的电话。”何方远笑眯眯地伸手从兜里掏出电话扬了扬,哈哈大笑,“还说不认识,原来她叫古玉,回头我非得好好和她说道说道不可。敢捉弄我,有她好果子吃。” “啊?”蓝妺才知道上了何方远的当,又羞又气,拿起电话就要砸何方远,“你也太坏了,算计人的时候,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你怎么这么多坏点子?不对,你手机都没有拿出来,怎么打了我的电话?” “我设置了快捷拨号,长按数字2就会自动拨打你的手机。所以在口袋里也可以拨号……”何方远得意洋洋地晃动手中的手机。 “为什么是2?1是谁?是梅荏苒还是孔祥云?”女人到底是女人,马上就由快捷拨号联想到了她在何方远心目中的排位,蓝妺轻轻一咬嘴唇,目光直视何方远的双眼,心怀忐忑地等何方远的回答。 “谁都不是,空着呢。”何方远嘿嘿一笑,不正面回答蓝妺的问题,就是要留一个悬念让蓝妺去猜。 不料蓝妺歪着头想了片刻,突然向前一步,一把抢过何方远手中的手机,转身就跑:“不告诉我,我自己看,气死你。” 何方远深刻地摇了摇头,太调皮了,他起身便追,才跑几步,一抬头,见陈容一脸怒容地站在蓝妺面前。 “不成体统。”陈容用手一指蓝妺,“把手机还给方远。” “妈,他在快捷拨号里面设置我的号码是2,分明是骂我2,我得还回来。”蓝妺愤愤不平,不肯将手机还给何方远。 “你是想看看他的快捷拨号的1是谁是不是?”对自己女儿的小心思,陈容再了解不过,她伸手从蓝妺手中夺过手机,只看了一眼手机型号,就直接还给了何方远,“他的手机1号键是录音键,设置不了快捷拨号。” 蓝妺顿时心满意足地笑了,也就是说,她在何方远手机的快捷拨号排位中,虽是2号键,却是排名第一,岂不是说明她在何方远的心目中最重要? “来,都坐,都坐,别站着了。”蓝成器换了一身更休闲更居家的衣服重新出现在何方远面前,他坐在了餐桌的主位,陈容和蓝妺一左一右,何方远坐在了末位。 从休闲装到居家风格的休闲装,衣着的变化说明了他在蓝成器心目的分量渐重,而且蓝成器不再当他是只谈公事没有私交的客人,这是一个好兆头,何方远心中暗喜,而且蓝成器留他共同午餐,陈容也没有反对,也说明陈容对他少了成见多了好感。 不错,开局良好。 午餐很丰盛,不过西式风格的餐具让何方远不是很适应,好在他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察颜观色间,就对蓝成器、陈容虽是西式餐具却是中式的用餐习惯了然于胸。 “方远,你喜欢西餐还是中餐?”蓝成器胃口不大,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刀叉,开始了深入的话题。 “从口感上来讲,无所谓了,食无求饱,西餐也好中餐也好,不过都是满足基本的生理需要而已,再好吃,吃饱之后,也没感觉了。但从繁琐程度来说,我还是喜欢中餐。”何方远没有隐瞒他的真实想法,他现在需要的是和蓝成器直接有效的沟通,而不是打太极,因为既然要深入交谈了,那么他的个人风格和管理风格现在就有必要让蓝成器了解清楚。 “西餐太繁琐了,刀叉以及餐具一堆,太依赖工具了,而中餐就简单多了,一双筷子足矣。”何方远继续就西餐中餐的风格阐述开来,借以表述他的理念,“有时我会由西餐和中餐的不同来延伸对比中西乐曲的不同,比如长笛和竹笛、钢琴和古筝……长笛和钢琴依赖高度发达的工业,是机械文明的产物,而竹笛和古筝,可以纯手工制作,是人类文明的产物。如果设想一下,如果地球一下回到了原始社会,那么地球上最能适者生存的是中国人,想一下,用树枝当筷子,用木头做碗勺,用竹子做笛子,用梧桐制古筝,而高度依赖工业文明的西方人,就会无所适从了。” “不过……”蓝成器对何方远的类比和想象感觉很新奇,他笑了笑,“西方文明也有其先进之处 ,比如说在管理方法上,董事会、ceo、coo、职业经理人,等等,确实比中国的家族式管理先进。” “家族式管理也并非完全满后,主要是家族式管理的局限性在于创始人风格就是企业的唯一风格,而创始人的高度就是企业的天花板,往往企业发展壮大到一定高度时,创始人的高度会跟不上企业发展的高度,从而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中国的创始人,往往自满而自负,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又固步自封,最终家族式企业可以辐射全国并且传承三代以上的,几乎没有。”何方远见话题逐渐深入,慢慢延伸到了管理制度上,他就有意向蓝成器阐明他的管理理念,“其实倒不是说家族式管理不好,在创业初期,家族式管理反而有利于提高凝聚力和战斗力,可以以集权的管理风格更快更迅速地打开市场。但在企业步入良性轨道之后,创始人就应该慢慢放权,建立一个规范化的管理制度,而不再是事必躬亲。” “听你的意思,如果你跳出立化创业的话,一开始也会是创始人式的管理风格了?”蓝成器终于问到了正点上。 “是的,创业初期,如果指手画脚的人过多,反而不利于公司的壮大。而且许多资方原本是外行,以外行指挥内行的常见错误来插手公司管理,往往会收到相反的效果。互联网版权产业不同于其他产业,是一个高度依赖从业经验的行业,只单纯地从资方要求赢利的出发点来短期布局的话,最终会导致长线失利……而互联网版权产业恰恰是一个长线产业。”何方远正面回应蓝成器的问题,他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开始深入到以后合作谁主谁次的关键问题了。 “资方的出发点永远是赢利,不赢利的项目,没有资方会投资。”蓝成器淡淡地说道,“当然,投资也分财务投资和战略投资,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是战略投资。但即使是战略投资,也要大体上有一个赢利时间表。” “三到五年。”何方远自然清楚财务投资和战略投资的区别,财务投资者以获利为目的,通过投资行为取得经济上的回报,在适当的时候进行套现。财务投资者更注重短期的获利,对企业的长期发展则不怎么关心。而战略投资者试图从企业的长远发展中获利,投资期限一般比较长,在投资的同时会带来一些先进的管理经验。 “如果我给你三年,你能做到什么样的市场规模?”蓝成器对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也有过相当深入的研究,毕竟投资巨大,必须慎重从事,“是立化,还是开天,或是驰骋和二八?” “立化十年积累,除非自毁长城,外界想打垮立化,非三五年时间和雄厚的资金不可,基本上除了开天之外,和立化一较高低的版权网站,暂时还没有。”何方远没有夸大其辞,也没有妄自菲薄,而是从实际情况出发,实话实说,“驰骋以后的前景不好说,被千方收购后,是壮大还是萎缩,就看千方的重视程度了。所以,三年后,我们的规模应该和二八差不多。其实,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最大优势不在于自身的赢利,而在于下游版权的拓展和开发。如果下游的影视、游戏和视频同步跟进,才是市场最大化的最佳策略。” “嗯……”蓝成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前期投入过大,不可能再有多余的资金同步跟进投入下游的影视、游戏和视频,不过,在我的朋友圈内,倒是有从事影视、游戏和视频的公司,可以先和他们合作以达到资源共享渠道拓展的目的。但眼下的问题是,是跳出立化自主创业好,还是向乔国界提出管理者收购好?” “各有利弊。”何方远其实心还是倾向于管理者收购,不仅仅管理者收购曾经是三剑客的梦想,而且如果管理者收购成功,可以直接在立化的舞台上重新设计蓝图,等于是起点更高舞台更大,而且风险最低,但有一点,代价最高,“自主创业投资少,大概三五亿人民币就够了,不过风险大,开拓期长,而且创业初期会比较艰难。管理者收购,起点高舞台大,可以利用立化现在的平台和影响力,一举占领市场,但收购价会比较高。” “以你推测,乔国界会开出什么价格呢?”蓝成器饶有兴趣地问道,可以看得出来,他也对管理者收购兴趣很大。也是,管理者收购虽然收购代价高,但风险小,可以更快地开拓下游产业。 “三到五个亿……美元。”何方远其实现在也希望管理者收购,但三五亿人民币和三五亿美元的差距太大,蓝妺可以拉来三五亿人民币的投资,估计却找不到三五亿美元的投资,而且以现在乔国界急于闭环以及一系列闭关的政策可以得出结论,乔国界虽然是想卖立化或是兴众文学了,但还会叫卖一个惊人的高价。 “三亿还是五亿?三亿和五亿,可是相差了两亿美元。”蓝成器追问了一句。 “我估计会是……五亿美元!”以何方远对乔国界的了解,三亿乃至四亿都满足不了乔国界的胃口。虽说前段时间以1.1亿美元转让了兴众文学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相当于兴众文学的估值才是5.5亿美元,但以立化在兴众文学的核心地位以及当年乔国界8亿美元单独出售立化或是打包出售兴众文学同一个价格的做法,现在单独对立化提出管理者收购,5亿美元应该是乔国界的心理底价。 “5亿美元,太高了。”蓝成器缓缓地摇了摇头,“除非是芝麻开门或是千方这样的巨头才出得起这么高的价格,而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对了方远,你说什么,千方收购了驰骋中文网?” 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的消息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蓝成器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他一问,何方远刚想回答,蓝妺举起手机递到了蓝成器眼前:“爸,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的消息,正式公布了。” 蓝成器接过手机看了几眼,消息很长,除了关键的内容之外,后面是大篇幅记者的分析文章。 “昨日下午,千方以1.915亿元人民币收购了驰骋中文网。今年早些时间,千方公司分别以19亿美元和3.7亿美元收购91无线以及pps,此次收购驰骋中文网意味着千方在移动阅读端的棋子落地。至此中国互联网版权产业界形成了千方、兴众和企鹅三巨头并立的格局。那么现在互联网版权产业的现状怎样?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的根本动机又是什么呢?” 蓝成器兴趣大起,伸手拿过了蓝妺的手机,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最新数据显示,驰骋中文网书库存量超过10万部,日独立ip过260万,pv超6000万。不过,驰骋中文网最大问题是,运营成本一直高居不下,每年亏损达到几百万……” 蓝成器对数据有所疑问:“日独立ip过260万?每年亏损达到几百万?” 何方远含蓄地笑了:“前者夸大了几十倍,后者缩小了十几倍。驰骋中文网的日独立ip不会超10万,年亏损上千万不止。业内第一的立化最高峰时日独立ip不过130万多,现在下滑到30多万了。如果驰骋中文网的日独立ip有260万,会只卖1.9亿人民币?19亿还差不多。” “说得也是。”蓝成器将手机还给蓝妺,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自信,“三巨头中,企鹅和千方已经正式试水了,就差芝麻开门了。能让三巨头之中的两大巨头同时试水的产业,肯定是前景广阔的产业。方远,我现在对互联网版权产业更有信心了,现在,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最重头戏来了,何方远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蓝伯伯请讲。” “我还是倾向于管理者收购……”蓝成器说出了他最真实的想法,“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收购价控制在4亿美元以内,4亿美元,我还多少有几分把握,再高了,就风险太大了。第二,你负责说服乔国界同意管理者收购,同意4亿美元的价格。我和乔国界算是多年的相识了,虽说不是关系特别密切的朋友,也算关系不错了,我不方便出面,蓝妺也不方便出面。而且,蓝妺在立化的时间也不长了,我打算让她在一周之内辞职。” 蓝妺从立化辞职的用意,何方远自然清楚,是为了避嫌,为了不让乔国界因他提出管理者收购而怀疑到蓝成器身上,其实以乔国界的聪明,蓝妺突然辞职而他随后提出管理者收购,乔国界不会因此而联想到什么?不过商场之上有些事情就是如此,许多事情可以说在明处,却只能做在暗处。 何方远沉思不语,心潮起伏,蓝成器的两个条件难度之大,超乎他的想象。首先,说服乔国界同意管理者收购是为第一关,问题是,他连和乔国界见面的机会都很少,怎么说服他?好吧,就算他创造了和乔国界见面的机会,以他在乔国界心目中的分量,乔国界怎么可能同意他提出的管理者收购的建议? 好吧,退一万步讲,他如愿以偿和乔国界见了面,又说服了乔国界同意他提出的管理者收购的建议,但如果乔国界一口咬定5亿美元的价格,他还要面临着和乔国界讨价还价说服乔国界降成4亿美元的天大难题,谁都知道乔国界不喜欢别人和他讨价还价,而且他认定的事情一向很难更改,何况有过向企鹅开价8亿的先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立化又是兴众最优质最值钱的资产,何方远只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就几乎可以断定,乔国界肯定不会答应4亿美元的价格。 “难度是大了一点,但相应带来的回报也很丰厚。”蓝成器看出了何方远的犹豫和为难,加大了诱惑的力度,“如果管理者收购成功,4亿美元的投资,你可以以管理者的身份持股百分之十五,同时,三年内由你担任ceo,年薪也不会低于500万。” 难度不小,相比之下,回报也确实丰厚得让人眼红心跳,不提年薪500万的薪金,单是持股百分之十五相当于瞬间6000万美元的身家的诱饵,也足以让许多人趋之若鹜,还好,何方远自控力超人,并没有为之失态,而是淡淡地一笑:“蓝伯伯的意思是,我只有以4亿美元完成管理者收购的一条路可走了,如果失败了,也没有自主创业的可能了?” 第二十七章野心决定眼光,眼光决定格局 “对。”蓝成器重重地点了点头,“宁肯前期投资巨大一些,也要站在一个很高的起点上起飞,而不是从零开始。自主创业的话,三五亿人民币虽然比4亿美元少了许多,但由于是从新开始,最后打了水漂的可能性太大了。所以,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只和你合作管理者收购这一个方案。” 陈容和蓝妺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二人坐在一旁,安静地聆听蓝成器和何方远的对话。 “何方远,你不是说过你曾经去过赌场却没有下注吗?现在,你必须下注了。”陈容目光平和了许多,不过还有少许的居高临下的味道,她一只手抓住了蓝妺的手,“也许你觉得条件对你太苛刻了一些,但将心比心,4亿美元的投资,甚至还要搭上宝贝女儿一生的幸福,说起来我们的赌注,比你还要大多了。” 陈容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蓝妺算是赌赢的彩头,如果他赌赢了,到时不但有股份和500万的年薪,还会连蓝妺也一并交到他的手中? 蓝妺顿时娇羞无限,低下了头。 蓝成器呵呵一笑,无限慈祥地说道:“妺儿从小娇生惯养,生理有洁癖的习惯,心理也有,能和她交往又不被她厌烦的男孩子少之又少,你是第一个和她相处了这么久还能让她不但不厌烦却还喜欢的男孩,所以,如果你能完成管理者收购的壮举,等于是向我证明了你的能力,那么我也就可以放心地将她交给你了。” 好嘛,等于是说如果他说服了乔国界同意以4亿美元的价格单独出售立化,让他完成管理者收购的壮举,那么他不但功成名就,年薪500万,身家上亿人民币,还可以迎娶白富美蓝妺?好一场人生豪赌,胜则富贵荣华、娇妻在侧,败则一无所有、孤家寡人。 蓝妺猛然抽回了手,呼地站起:“我不是你们用来交易的筹码!我的个人幸福,和何方远是不是可以完成管理者收购无关!”说完,她起身离席,一溜小跑上楼而去。 “呵呵……”蓝成器笑了笑,对蓝妺的举动不以为意,又将目光投向了何方远,“方远,赌不赌?” “蓝妺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蓝伯伯的两个条件,我答应了。”何方远蓦然下定了决心,虽然难如登天,虽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野心决定眼光,眼光决定格局,格局决定成就,人生在世,没有野心不行,有了野心没有眼光也不行,有了眼光,格局不够还是不行,现在蓝成器送他一个可以翻身跃马打下一片江山的格局,如果他此时退缩,没有了敢于放手一博的野心,就太对不起千载难逢的机遇了。 “好,年轻人有冲劲有干劲,才会有成功的可能。”蓝成器举起酒杯,“来,预祝我们的合作成功,干杯!” “不好意思蓝伯伯,我不喝酒,以茶代酒怎么样?”何方远憨厚地一笑,笑容中,有几分轻松之意。 “好,好,不喝酒是好事,酒后乱性,酒也会伤脑。”蓝成器丝毫不勉强何方远,笑容中多了慈爱之意,“不喝酒是佛教的五条根本戒之一。” “蓝伯伯对佛教也有研究?”何方远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话题一转,该聊一些增进感情交流和相互了解的题外话了,就顺势向下说,“佛教的五条根本戒好象是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和不饮酒……” “不错嘛,方远,你年纪轻轻,知识倒是渊博,说说看,你对五戒的理解。”蓝成器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席,朝客厅走去。 客厅的茶几上,保姆已经泡好了新茶。 在蓝家又坐了一个小时,何方远及时提出了告辞,蓝成器肯定要午休,是时候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蓝妺送他到了门外。 “爸爸和妈妈的话是玩笑话,你可别当真。”蓝妺陪何方远走出小区的大门,站在百年老店的门口,她脸色微微一红,“和古玉联合捉弄你的事情,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也别当真。” “你倒说说,我什么事情得当真?”何方远看出了蓝妺的心虚,有意逗逗她,“孔祥云说,她可以拉来风投,如果我想自主创业的话,她可以提供资金上面的保障。我想了想,还是跳出立化自主创业的难度小一些,说服乔国界同意管理者收购,而且蓝伯伯只肯出到4亿美元的价格,太难了。” “也可以呀,你和孔祥云联合创业,她负责资金,你负责管理,到时你一样可以财色兼收。”蓝妺一边说,一边百无聊赖地踢地上的石子,“何况她又是你的初恋情人,人生最难得的事情就是他乡遇故知,破镜重圆时……” “昨晚,我和祥云在车里共度了一夜。”何方远故意发坏,因为他注意到了百年老店里面的老板已经不再是古玉了,而是换了一个中年妇女,想起蓝妺对他的戏弄,他就有气。 “啊……”蓝妺怎么也没想到何方远突然就冒出一句这样的话,顿时呆住了,呆了半天,忽然就恼了,“过夜就过夜,有什么了不起的,好象别人不会过夜一样。还有,你们老情人重逢、过夜以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别告诉我,和我没关系,我不想听!” “真不想听?”何方远看出了蓝妺的恼羞成怒,或者说,是因爱成恨。 “不想听。”蓝妺捂住了耳朵。 “不想听,我偏偏要说给你听。”何方远伸手抓住了蓝妺的双手,“其实我和祥云是出去兜风,结果遇到了大雨,就停在服务区的停车场过了一夜,一夜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连拉小手的意外事件都没有。” “谁信你?”蓝妺说不信,却还是信了八分,斜了何方远一眼,“服务区不是有住宿的地方,随便开个房间不就解决问题了。” “解决什么问题?”何方远一脸坏笑,继续气蓝妺。 蓝妺却不气了,也是一脸坏笑:“解决你的性饥渴问题呀,你们臭男人不是天天都想男女问题吗?” “……”何方远反倒愣住了,没想到蓝妺也有大胆的一面,他嘿嘿一笑,“你说的臭男人是顾南一类的男人,不是我何方远一类的男人。” “切,自恋,自吹自擂。”蓝妺白了何方远一眼,转身走了,“你还有一周的假期,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和祥云双宿双飞。” “你真的希望我和她重温旧梦?”何方远盯着蓝妺迷人的背影,眯着眼睛坏笑。 “我是你什么人,能管得了你?”蓝妺不回头,不过脚步明显放慢了,“听说她明天回北京,要不要我去送送她?” “随你好了,你想送她,就打她电话。”何方远心里清楚,其实蓝妺很想送孔祥云,却又不好意思明说。她送孔祥云的用意也是为了监视他和孔祥云。 蓝妺没再说话,走远了,背影窈窈窕窕,在午后的阳光中,犹如一个最真实的美梦。 也不知道美梦醒来时,是无尽的遗憾还是甜蜜的回味。 下午无事,何方远回到家中,给孔祥云打了一个电话,得知孔祥云和付瓜瓜、常辛儿玩得正开心,他也没有打扰她们女性的狂欢,只说等晚上请她们一起吃饭,就挂了电话。 一觉睡到下午5点,何方远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拿起手机一看,是公司的号码。他都休假了,谁又来烦他? “喂?”何方远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 “何方远,你怎么休假了?”话筒中,传来一个三分威严七分随和的声音。 何方远一激灵从床上一跃而起,顿时醒意全无,李丛林,竟是李丛林亲自来电! 李丛林是兴众的总裁兼兴众文学的董事长,之前马大勉担任兴众文学的董事兼ceo时,他是董事长,现在陈果担任兴众文学的董事兼ceo,他还是兼任了兴众文学的董事长,由此可见在乔国界的心目中,他是超越了能人和好人级别的存在,在兴众具有无人可及的超然地位。 作为仅次于乔国界的二号人物,李丛林的目光一般只到陈果级别的高管为止,基本上不会关注到何方远的级别,难得他亲自打电话给何方远,怎能不令何方远吃惊不小? “我……”何方远微一沉吟,半真半假地答道,“李董,最近我身体太疲惫了,再加上正好有远道而来的朋友,就想休假一段时间,调整一下。” “没别的原因,只是身体原因?”李丛林显然不是十分相信何方远的话,语气中就多了探究之意,“如果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你大可以和我说说,也许我会帮你想想办法。现在立化正是用人之际,你不要意气用事。是不是和陈果、樊铮在工作的配合上,不够默契?” 何方远尽管清楚李丛林亲自打来电话,肯定事出有因,以李丛林的级别,无暇顾及兴众旗下数量众多如他一般级别的总经理,却没想到,李丛林说话如此直接,一语点出了他在立化的困境。 虽然李丛林说的是实情,何方远却不能承认,最基本的职场规矩他岂能不懂,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怎么都不能说:“没有,没有,就是因为个人的身体原因,和工作无关。” “兴众高管辞职的三步曲就是以身体健康原因休假,然后病情加重住院,再然后以身体不能胜任工作为由辞职,辞职后,迅速出院,生龙活虎,方远,你说你的话,我能相信吗?”李丛林呵呵地笑了,“你和陈果、樊铮的矛盾,我一清二楚,你对立化的重要性,我也心里有数。如果你对兴众文学的管理制度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欢迎和我交流。” 李丛林到底是什么意思?何方远迷惑了,以李丛林的日理万机,不应该有时间特意关注他的休假的小事,而且还对他关怀备至,似乎只要他一提出对陈果的不满,李丛林就会拿陈果开刀一样。 何方远不是职场新人了,知道不能越级告状的道理,尽管他并不清楚李丛林和陈果的关系到底怎样,但他无意于成为李丛林的棋子,就以十分真诚的口气说道:“谢谢李董对我的关心。” 李丛林见何方远不为所动,也不勉强,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于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你有什么看法?” 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在业界引发了不小的轰动,首当其冲感到压力扑面而来的当属兴众文学了,在继企鹅分食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之后不久,千方的收购行动,虽然金额不大,但意义重大,等于是正式向外界宣告了千方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决心。 “千方的加入,对于拓展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是好事。池子大了,才能养更多的鱼。我乐见千方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投入。”何方远的话,是真心话,不刻意不讨好,实事求是。 “呵呵,听了出来,你对兴众文学现在的闭环有意见。”李丛林的语气比之刚才,轻松随意了许多,而且还摆出了长谈的姿态,“说实话,我对乔董早早闭环的想法也有不同意见,不过没办法,乔董坚持,我说服不了他。而且我也大概猜到了乔董的想法,是想卖掉兴众文学了。” “……”何方远蓦然一惊,关于乔国界想卖掉兴众文学的想法,他一直是平空猜测,现在第一次由兴众的二号人物、乔国界最倚重的兴众总裁兼兴众文学的董事长李丛林亲口说出,等于是完全坐实了他的猜测,怎不让他怦然心动,而且让他无比震惊的是,他实在猜测不出李丛林向他透露真相的出发点是什么。 难道是……何方远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李丛林虽然是兴众的总裁兼兴众文学的ceo,实际上他受聘于乔国界执掌兴众,对乔国界而言他最大的价值在于他曾经任职风投公司的经历,也就是说,之所以他担任了兴众的总裁之外一直兼任了兴众文学的董事长一职,是因为乔国界相信他可以完成推动兴众文学上市的重任。 李丛林在乔国界眼中其实和马大勉一样,推动兴众文学上市为第一目标。现在兴众文学上市无望,马大勉黯然收场,李丛林应该是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和清冷,或许还有兔死狐悲的伤感。如果兴众文学终将卖掉,不再以上市为终极目标,那么他在兴众存在的价值就消失了,在乔国界的眼中,等同于弃子了。 不要以为担任了兴众的总裁兼兴众文学的ceo,就高枕无忧了,在兴众帝国,除了乔国界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是可以换掉的棋子,曾经的唐俊就是前车之鉴,何方远想通此节,眼前一亮,在兴众文学可能被卖掉的前提之下,李丛林有危机感了。 卖掉兴众文学,新的资方显然也不会再让李丛林担任兴众文学的董事长,那么到时李丛林只担任一个兴众的总裁一职,基本上不用乔国界请他离职,他也会主动请辞了。 “乔董要卖掉兴众文学?怎么可能?兴众文学引进了空行的投资之后,上市的可能性还在。”何方远假装看不透局势,故意试探一问。 “呵呵,方远,在我面前你就不要伪装了,乔董有意卖掉兴众文学,你早就看了出来,甚至可以说,整个兴众文学的内部,你是最先猜到乔董心思的一个。”李丛林意犹未尽,觉得和何方远聊天很有意思,也很考验智商,他提出了建议,“方远,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面聊聊吧。时间地点你定。” 好嘛,堂堂的兴众总裁兼兴众文学董事长对他如此礼遇,倒让他一时受宠若惊,不过还好,何方远在短暂的晕眩过后,迅速恢复了冷静,“谢谢李董对我的信任,我这几天休假,应该随时都有时间,看李董的方便吧。” 李丛林高抬他,他不能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必须放低姿态。 “好,那你等我电话。”李丛林很干脆地回应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何方远洗了脸,清醒了一下,看看天色,已经傍晚了,在高楼大厦的掩映中,看不到美丽的夕阳,只见到余晖洒落在大街小巷之上,呈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遗憾之美。 也许夕阳无限好正合现在乔国界的心境,尽管乔国界还年轻,才40岁左右,但从自己的分析和判断以及从李丛林的电话中,何方远分明看到了一个帝国的黄昏。 骑了一会儿动感单车,出了一身汗,何方远又冲了个澡,刚收拾利索,就接到了孔祥云的电话。 “定好饭局了,你过来吧。对了,叫上蓝妺。” “为什么要叫上蓝妺?”何方远实在想不通才接触不久,孔祥云和蓝妺的关系真的就这么密切了? “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叫上你就叫上,女人的事情,男人少多嘴。”孔祥云嘻嘻一笑,挂断了电话。 第二十八章谋局 得,叫就叫吧,何方远无奈地摇了摇头,拨通了蓝妺的电话,心里还想,孔祥云为什么偏偏让他叫,她自己不会叫?真奇怪。 “喂,何方远,什么事儿?”蓝妺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还有三分不满四分不服气。 “嗯,那个,晚上有个饭局,想请你参加。” “都谁呀?” “孔祥云、付瓜瓜、常辛儿……等等,反正没外人。”说实话,何方远也不知道孔祥云都安排了谁,反正直觉告诉他,今晚的饭局,怕是有玄机。 “好吧,你等我,20分钟到你楼下。”一听有孔祥云,蓝妺立刻精神百倍了,以充满激情的战斗精神满血复活了。 说是休假,离开了职场的较量,却又身陷女人的战争之中,何方远要有多无语就有多无语。 15分钟后,楼下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真快,何方远朝楼下一看,果然是蓝妺的保时捷。他冲到楼下,见蓝妺神采飞扬,换了一身晚装,头发也没有束起,更显随意飘逸,不由笑道:“战斗值100,攻击力100,视觉效果100,不错。” “上车。”蓝妺白了何方远一眼,小声嘟囔说道,“中午和你一起吃饭,晚上又一起吃饭,烦不烦呀?” “和一个女人一起吃午饭和晚饭都没什么,和她一起吃早饭,才是关系最密切的表现。”何方远心情不错,李丛林的电话让他意识到,他在兴众文学还有可以施展手脚的空间,甚至对他下一步如何面见乔国界并且进一步说服乔国界,也多了几分可行性。 “为什么?”蓝妺一时没想明白。 “笨,好好想想。”何方远没回答蓝妺,伸手敲了她脑袋一下,“开车,正大广场。” “不去功德林素餐厅你的伤心之地了?”蓝妺取笑何方远,伸手一摸脑袋,“讨厌,不许打我的头。哎,为什么和一个女人一起吃早饭是关系最密切的表现?” “真不开窍。”何方远作势又打,手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嘿嘿一笑,“想想看,在北京的一晚,我们共度一夜之后,是不是一早起来要一起吃早饭?” “哎呀,也是,不对,谁和你共度一夜了?”蓝妺才醒悟过来,羞愧之下,伸手拧了何方远一把,“叫你胡说八道。” 何方远吃疼:“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爱拧人?” “你没发现的我的优点,还多着呢。”蓝妺一脚油门踩下,保时捷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出。 何方远和蓝妺并不知道的是,在二人驱车前往正大广场之时,蓝家,蓝成器和陈容正在谈论他们的话题。 “妺儿又出去了?”蓝成器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在外面的草坪上,草坪旁边车位空空如也,蓝妺的保时捷不见了踪影,“去见何方远了?” “应该是吧……”陈容微微流露出担忧之色,“虽说何方远人不错,人品也可靠,而且又有才能,但我总觉得他配不上妺儿。以妺儿的身份,至少也要身家亿万的青年才俊才算是门当户对。” “可问题是,如果不是自己奋斗的亿万身家,是富二代,出身是好了,人品可靠吗?人品可靠的,能力有吗?好吧,退一万步讲,妺儿可以很幸运地遇到一个人品可靠能力出众的亿万身家的富二代,但话又说回来,人家就一定喜欢妺儿吗?妺儿有洁癖,她很挑剔,别人也许会嫌弃她的习惯。” “话是这么说,可是当父母的,谁不想女儿嫁得更好一些?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哪里有低门嫁女的道理?我总觉得和何方远在一起,委屈了妺儿。”陈容作为母亲,对女儿的关怀更多的体现在生活上,希望女儿一嫁过去就锦衣玉食。 蓝成器摆了摆手:“当年我的起点还不如何方远高,现在,可曾委屈了你?做人要看长远,何方远上升的势头,势不可挡,早晚有一天,他会比我还强。”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还是直接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安心。”陈容还有疑虑。 “你知道男人最珍惜什么样的女人?”蓝成器起身来到陈容身边,抱住了她的肩膀,“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不离不弃,很少在外面应酬,不管多忙也要回家过夜,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容反手抓住了蓝成器的手,无限柔情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好。” “男人最珍惜和他同甘共苦的女人。如果一个女人在男人最落魄最贫穷的时候,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对他不离不弃,那么等以后这个男人功成名就了,不管地位多高,身份多显赫,他也会永远记得她的好,会和她生死相依。”蓝成器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我还是一个穷小子的时候,你陪我一起拼搏,一起吃苦,从来没有埋怨过一句。等我发达了以后,面对许多诱惑,每次动摇时,我都会想起当年你和我一起风雨飘摇的日子,我就想,一个女人将最美好的青春都无怨无悔地下注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功成名就时就转身将她抛弃,做人不能这样没有底线,不能这样没有人性,这是禽兽不如的事情!” 陈容面露欣慰的笑容:“成器,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你是一个值得依赖一辈子的好男人。” “如果妺儿嫁给了一个生来富贵的男人,她嫁过去之后,没有和他有过同甘共苦的经历,没有陪他度过艰难岁月的基础,他对妺儿的感情就不会牢固,只当她是可以共富贵却不能同患难的同林鸟,甚至他还会认为妺儿嫁他,是看中了他的财富,你说,他对妺儿的感情,有几分真?可以保鲜多久?”蓝成器看问题比较长远,也比较全面,“一个男人一生之中,有一个可以同患难共富贵的妻子,有两三个可以生死相依的知己,才是圆满的一生。人生有时短暂,似乎一瞬间就结束了,有时又漫长,会经历许多想象不到的变故。天生富贵的人,谁又敢保证不会家道中落?最近新闻这个首富那个首富,因为欠债超过几十亿还不起人间蒸发的不在少数。反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中间阶层,既衣食无忧,又没有盛名之下其实难符的困境。” “我又没说让妺儿嫁一个什么首富……”陈容的语气明显软化了许多,不过还是心有不甘,“我只想她不用和我当年一样为了生活而奔波,不用那么累,何方远现在毕竟太弱小了,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有前景,万一他起不来,妺儿岂不是所托非人了?” “人生,哪里有百分之百的事情?”蓝成器拍了拍陈容的肩膀,“我相信何方远可以崛起。” “好吧,就暂时相信你一次。”陈容忽然想起了什么,宽容地笑了笑,“如果妺儿陪何方远一起创业成功,最终助他功成名就,妺儿也算是旺夫的好命,那么以后何方远要是敢抛弃他,我非杀了他不可。” “呵呵,不要暴力解决问题,再说,你也要相信妺儿的魅力,她有足够的吸引力让何方远舍不得对她放手,就像你一直对我保持了持久的魅力一样。” 陈容脸上微微泛红:“一把年纪了,老不羞……对了,何方远不是有一个女朋友叫梅荏苒,妺儿再跟他好,妺儿算不算第三者?” “什么第三者,你用词不当。”蓝成器十分护短,“没结婚之前,都是恋爱,恋爱和合作创业一样,允许公平竞争。而且据我了解,梅荏苒和何方远分手不是因为何方远抛弃她,也不是因为妺儿的介入,而是因为她的母亲刘薇薇。” “这我就放心了,我家女儿是什么身份,才不屑于和别人抢男朋友,必须别人争着追求我的女儿才对……”陈容无比自豪地笑了。 如果何方远知道蓝成器对他无比信任的器重,他不知是该庆幸蓝成器的高看,还是该汗颜——应该说他在事业上也许真如蓝成器所说潜力无限,而且自控力过人,但在感情问题上,却就没那么潇洒了。 和蓝妺赶到正大广场时,刚在地下停车场停下车,和蓝妺一起进电梯时,一抬头愣住了,电梯里,居然有熟人。 而且还是两个熟人——陈果和樊铮。 陈果也没想到会和何方远不期而遇,先是一愣,随即一笑:“方远,下江这么大,还能遇到你,真是奇迹。” 樊铮只是点头一笑,并未说话。 也不能算是奇迹,正大广场是人流集中之地,既可以购物又可以聚餐,正好遇上也在情理之中,何方远却清楚陈果用“奇迹”形容,是另有所指,他呵呵一笑,索性将奇迹进行到底了,伸手一指身后的蓝妺:“确实是奇迹,我和蓝妺偷偷约会都能被陈总撞见,陈总太神通广大了。” 蓝妺虽说和何方远真真假假,感情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其实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没有点破,何方远当着陈果的面说是和她约会,她不禁俏脸一红,低头站在何方远身后,不说一言。 陈果惊讶了:“不是吧方远,你和蓝妺……哈哈,好呀,好呀,你们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祝福你们。” “谢谢陈总。”电梯内正好没有别人,何方远大大方方地接受了陈果的祝福,又说:“公司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既然我和蓝妺的恋情公开了,我和她得有一人离开公司才行。” 蓝妺心中一跳,原来何方远嘻嘻哈哈的玩笑背后,暗藏着为她辞职开脱的伏笔,她还以为他是故意占她便宜逗她玩呢,却原来这个男人还心细如发。这么一想,她心中最敏感的一根弦再次被轻轻拨动。 “这个,这个……”陈果反倒一下被何方远逼到了墙角,虽说他早就想搬开何方远为樊铮让路,却没想到何方远主动以和蓝妺谈恋爱为由来提出辞职——他一厢情愿地认为何方远和蓝妺二选一离开公司的话,肯定是何方远了,因为蓝妺大有来头,不可能辞职——幸福来得太突然,倒一时让他措手不及了,“公司是有规定,但还从来没有副总级别以上的办公室恋情……” 樊铮一直在一旁静默不语,此时忽然就插嘴一句:“这么说,蓝副总要辞职了?” 一句话惊醒了陈果,他的大脑瞬间冷静下来,转念一想,也是,他是太希望何方远让位了,却忽略一个基本事实,蓝妺在立化是可有可无的角色,而且蓝妺不缺钱,她辞职不辞职,对她个人前途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么一想,他又说道:“适龄男女擦出爱情火花很正常,相信乔董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你们可以继续保密,我当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是蓝妺要辞职,是我。”何方远再次语出惊人,和上次他在电梯中引起乔国界注意的策略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他再次上演一出电梯大戏,意在搅乱陈果的视线,打乱陈果的步伐,同时,他希望借助此事引发乔国界对他的关注。 “方远,不要开玩笑,更不要意气用事。”陈果心中大惊,何方远是真要辞职还是只是借机试探他的反应?他微微一想,故作关心地拍了拍何方远的肩膀,“不就是一次正当的恋爱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蓝妺不许走,你也不许辞职,听到没有?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蓝妺本来已经对何方远在偶遇陈果之时,反应如此敏捷竟然突发奇想在电梯里就向陈果故布迷阵,以办公室恋情为由借她的辞职大做文章,让陈果一时摸不清头脑,已经足以让她吃惊的话,那么在她刚要暗暗赞赏何方远的心思缜密而且用心长远时,却没有想到,何方远再次虚晃一枪,居然提出了他想辞职的惊人之语,就让她再次震惊何方远的思维跳跃之快,控局水平之高,确实非同一般。 何方远借办公室恋情这样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大做文章,在电梯这样非正式的场合向陈果提出辞职,究竟是什么用意,蓝妺多少猜到了几分,无非是虚虚实实,一是试探陈果的反应,二是想借陈果之口,让此事传到乔国界耳中,乔国界到时必然会有所动作。 乔国界到底会怎么处理何方远的辞职事件,以蓝妺的设想,有三种可能,一是大手一挥当即批准了何方远的辞职,一脚将何方远踢出立化。二是竭力挽留何方远,并许以重诺和更美好的前景。三是冷处理此事,直接让陈果压下不批了事,他连面都不露上一下。 当然,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小,但如果真的发生了第一种情况,何方远就失算了,他被踢出立化的话,说服乔国界同意他管理者收购的计划就随之泡汤,何方远再也没有可能和她共同创业了。 最有可能的是第三种情况。实际上,第三种情况也是何方远最不想见的情况,何方远一直想和乔国界面对面,以办公室恋情为由提出辞职,要的就是引起乔国界的注意并且可以和乔国界面谈,如果乔国界冷处理此事,何方远的布局就失败了。 实际上,何方远最希望的是第二种可能。 电梯到站了,陈果一步迈出电梯,冲何方远和蓝妺点了点头:“方远,好好休假,别胡思乱想。蓝妺,好好劝劝他,别钻牛角尖。” 等电梯门关闭之后,樊铮才不解地问道:“陈总,何方远和蓝妺怎么会谈起了恋爱?” “他和蓝妺有没有谈恋爱不重要,重要的是,蓝妺也在配合他演戏。”陈果目光闪动,站在原地不动,想了一想,“何方远一直想绕过我和乔董对话,他以办公室恋情为由提出辞职,是想引起乔董的注意。有心计,有一套。” “怎么办,陈总?”樊铮目光闪烁,如果说以前,一听到何方远有辞职之心,他肯定会十分开心,但现在不知何故,却没有了什么感觉,也许是何方远的话在他的心中起到了警醒的作用,又也许他多少看清了形势,知道就算他坐上了何方远现在的位置,也许还是朝不保夕。 兴众文学如果真的卖掉,别说他了,就连陈果何去何从还未可知。 “不怎么办,冷处理。”陈果冷冷一笑,“何方远想跟我耍心眼,他不要太自作聪明了。想以辞职为要胁引起乔董的注意,休想。” 樊铮沉默了,跟在陈果身后,快到目的地时,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陈总,兴众文学如果真的卖掉了,现在兴众文学的管理层,可以善终的,能有几人?” 陈果脸色顿时大变:“不要吃着地沟油操联合国的心,兴众文学卖不卖还不一定,再说又不是你我所应该关心的问题,老老实实做好手头的工作和分内事,比什么都强。” 樊铮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想,在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上争夺谁是掌舵者,而不是想着怎么样及时逃生,到底是傻得可以还是太自作聪明? 第二十九章竞拍也是交手 “谁和你谈恋爱了,何方远,你还我清白。”电梯中只剩下蓝妺和何方远二人时,蓝妺向何方远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和抗议,“你太霸道太无理取闹了,不经我同意就胡乱说我和你谈恋爱,传了出去,我还怎么说得清?” “说不清就不说,这年头,都有专家建议50岁的男人娶20多岁的女人了,何况我和你是适龄未婚青年?谁还会说三道四不成?”何方远嘿嘿一笑,没将蓝妺的抗议放在心上,“蓝妺,你说陈果被我将了一军,他会怎么办?” 蓝妺被何方远巧妙地一带,立刻就转移了注意力,其实也是她并没有真的生气:“能怎么办,肯定冷处理了。你放心,陈果不傻,当时被你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是有点晕,但回头一想就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他才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我知道。”何方远嘿嘿直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 “你知道什么呀你。”蓝妺白了何方远一眼,“就会傻笑,你的计策如果没有奏效,还白白搭上了我的名声,你说我多冤枉呀。” “不是还有樊铮吗?”何方远见电梯快到站了,做好了迈出电梯的准备,“陈果不会向乔国界汇报,也不会宣扬出去,樊铮却会,而且樊铮说不定还会想办法让我们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樊铮……他不是陈果的坚定的跟班吗?他会不听从陈果的安排?”蓝妺看不透樊铮的为人。 “樊铮现在应该很矛盾,既想让我让位,又担心立化和兴众文学的大船会沉没,所以他一边追随陈果,一边观望,想寻找一个可以在大船沉没时让他上去的救生艇。”电梯到了,何方远伸手替蓝妺挡住人群,做了一个女士优先的姿势,“目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我可能是他所能发现的仅有的一艘救生艇。” 蓝妺摇了摇头,表示没听明白何方远的比喻,何方远也没再过多解释,因为他一抬头已经发现了朝他招手的范记安。 范记安在,在意料之中,但范记安身边的一个人,却让何方远大吃一惊,不是别人,正是顾南! 怎么回事儿,好好一次聚会,顾南又来凑什么热闹?不是才见过一面,他这么积极主动又再次现身,莫非是想尽快敲定合作事宜?何方远目光朝顾南身边身后一扫,长舒了一口气,梅荏苒没在。 “是不是如果梅荏苒也在,你会不自在?”蓝妺现在对何方远的了解越来越深了,一见何方远的神态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多少有点吧。”何方远也没隐瞒他内心的真实,“总觉得和她再次见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和梅荏苒,就真的这样渐行渐远了?”蓝妺也是微有感伤,虽说在内心深处,她也希望梅荏苒和何方远从此人生不相见。 “否则呢?又能怎样?”一边说,何方远一边来到了范记安和顾南的身前,他没理范记安,先冲顾南打了个招呼,“顾公子,又见面了。” “叫我顾南,或者随蓝妺叫我表哥也行。”顾南亲热地握住何方远的手,“方远,我参加你们的聚会,你不会不欢迎吧?” 蓝妺冲顾南“哼”了一声:“他是他,我是我,别混为一谈。” 想当初顾南高高在上,对何方远等人的聚会不屑一顾,现如今,他却放低身段,主动示好,前后反差之大,令人不得不感叹形势比人强的真理。 不过也说明顾南为人能伸能屈,是一个厉害角色,倒让何方远高看了一眼,以为他是只伸不屈的虫子。 “怎么会不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何方远一脸堆笑,微有诧异地看了范记安一眼,范记安眨了眨眼眼,意思是他很无辜,不是他邀请的顾南。 顾南看出了何方远的疑问,呵呵一笑:“不是我非要凑你们的热闹,而是我刚好在隔壁有聚会,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记安,所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我正好有几句话想和你聊一聊。”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上次他和顾南的谈话还算达成了一些共识,而且范记安又暗中报复了顾南,何方远就伸手一请:“里面说话。” 地点由孔祥云选定,是一家自助火锅性质的餐厅,看上去虽然不怎么高档,却很雅致。可以完全容纳十人的包间,除了孔祥云和付瓜瓜、常辛儿之外,还有徐子棋,现在又加上了何方远、蓝妺、顾南和范记安,几乎满员了。 几人到了里面,孔祥云正热情地招呼众人落座,本来身为客人的她,大有反客为主的意思。一见何方远几人到来,孔祥云冲何方远招了招手:“方远,来,坐我这里。” 何方远刚要迈动脚步,胳膊却被人拉住了,是蓝妺。 刚才蓝妺非要和何方远划清界限,现在一见到孔祥云,不知道为什么争强好胜之心又起,她挽住了何方远的胳膊:“不许坐别人身边,只能坐我身边。中午在我家,你向我送花示爱。刚才在电梯时,你不是又正式向陈果宣布了我们的办公室恋情?既然都公开了,你就是我的专属男朋友,从现在起,只能和我坐在一起。” 范记安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不是吧何哥,去蓝家向蓝妺送花示爱也就算了,是个人私事,没人知道,为什么要向陈果说明?好吧,就算何哥你另有深意,可问题,你的初恋情人孔祥云大老远地从北京过来找你,人还没走,你就宣布了和蓝妺的恋情,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更何况,你和梅荏苒正式分手还没几天,忘情快得比喝了忘情水还快就不说你什么了,可是,这也太伤孔祥云的心人,做人,不能太陈世美了。 范记安腹诽何方远也就算了,就连徐子棋也推了推眼镜眨了眨小眼睛,心中不无鄙夷地想,何哥,我真是服你了,你说你本来一直是纯情正太,和梅荏苒同事三年也没有擦出爱情火花,更没有发生什么擦枪走火的意外事件,结果倒好,自从蓝妺出现后,你的形象一毁再毁,先是负了梅荏苒,好吧,不算你辜负了梅荏苒。后来和蓝妺一直暧昧,谁知还没有和蓝妺捅破窗户纸,就又平空杀出了一个初恋情人孔祥云。就算我们都勉强接受了你和孔祥云当年是纯真的少男少女的事实,可你总不能在孔祥云还在下江还对你满怀希望的时候,非要上蓝家向蓝妺示爱,你这当代陈世美也当得太有创意了吧? 不提范记安和徐子棋对何方远的编排,就连付瓜瓜、常辛儿和顾南也是一时震惊当场。 “什么?何方远真的在蓝家向你送花示爱了?”顾南表面上对何方远客气有加,心里却还是没有将何方远放在和他平等的位置,所以在他看来,何方远还是远远配不上蓝妺,他心中的震憾无法形容,“结果呢?” 蓝妺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淡然而笑,一脸幸福状靠在何方远的肩膀上:“结果当然是爸爸妈妈接受了他。” “啊?真的假的?”顾南再次震惊莫名,如果说蓝成器对何方远高看一眼还可以理解,陈容怎么可能同意蓝妺嫁给何方远,她可是一直坚持要让蓝妺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姨妈也同意了?” “当然同意了,你以为呢?”蓝妺奉送了顾南一个大大的白眼,又笑意盈盈地对孔祥云说道,“真是不好意思,祥云姐,虽然你和他是青梅竹马,但时光荏苒,方远最终还是遇到了我。” 高,真高,一句话串连了何方远生命中的三个女人,范记安第一次对蓝妺萌发了由衷佩服,才知道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蓝副总,在感情大战中,情商是非同一般的高,战斗力也是出人意料的强。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孔祥云身上,也不知道孔祥云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谁都知道她寻找了何方远多年,对何方远一往情深,眼见一腔痴情终成空,她会不会失声痛哭? 不料孔祥云只是愣了片刻,随后云淡风轻地笑了:“在超市买东西,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在人生的相遇中,也有一个先来后到,但在感情问题上,没有先来后到一说。你和梅荏苒,都比我晚认识方远许多年,但在我和他分开的时间中,你们先后和他相遇,并且先后走进了他的心里。而我虽然姗姗来迟,但谁又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不会再重复昨天的故事?昨天的故事是梅荏苒替代我,你替代了梅荏苒,明天的故事里,也许是我再一次替代你,人生,就是一个又一个轮回……” 如果说蓝妺是咄咄逼人的进攻,那么孔祥云则是避重就轻的还击,二人你来我往,各出一招,不分胜负。 蓝妺嫣然一笑,却将何方远的胳膊抱得更紧了:“说得也是,何方远是一个大活人,他最终选择谁,是他的自由。不过祥云姐,我很佩服你的自信,有时候一个男人在选择爱情的时候,还会适当地考虑附加在爱情之外的社会属性,比如事业,比如幸福……” 孔祥云一拢头发,坦然一笑:“没错,方远是一个事业型的男人,谁对他的事业帮助大,他选择谁,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并非只有富家千金才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有时候,人脉和资源比出身更重要。” “锅开了,可以下料了,吃饭,吃饭。”范记安见二人刀光剑影打个不停,而何方远置身其中,除了一脸傻笑之外,也不赶紧圆场,他就知道何方远是想让他出面救火,就忙不迭挺身而出充当了消防员的角色,其实以他的本意,他本想和徐子棋一起埋头吃饭,偷偷看何方远出丑来着。 “辛儿,你吃肉还是吃菜,我拿给你。”徐子棋见状,也忙附和范记安,“今天是吃饭的大好日子,民以食为天,谁不吃饭,谁就是和幸福过不去。” “嗯,快吃东西了,要不凉了就不好吃了。”付瓜瓜也假装招呼众人,却没有意识到话中的漏洞,自助火锅,哪里会有凉了一说? 不过几人一闹,蓝妺和孔祥云也就偃旗息鼓了,坐下后,蓝妺悄悄拧了何方远一下:“你是死人呀,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不知道向着我,哼。” 何方远发现,自从他和蓝妺关系走近之后,承受蓝妺随手拧人待遇的次数越来越多,真可悲,男人有时就是自我作贱。 “怎么帮你说话?”何方远小声说道,他坐在孔祥云的正对面,偷眼看了孔祥云一眼,见孔祥云神态自然,既不气恼也不尴尬,心里就踏实不少,“论远近,祥云不比你远。论亲疏,先不提和她有没有男女感情,我也会待她如亲妹妹。” “亲妹妹?情妹妹吧?”蓝妺咬着筷子笑了,笑容中,有三分狡黠七分坏,“你也别怪我刚才将你一军,是你先的,要不是你在电梯里先卖了我,我也不会……” 何方远举手休战:“停,暂停,事情过去了,不提了行不?你自己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什么以后怎么办?”蓝妺故意装傻。 “首先,是你故意捉弄我送花给你,制造出我向你求爱的假象。其次,我在电梯中向陈果宣布了我们办公室恋情。最后,你刚才又当众承认了和我在谈恋爱,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之间没事也有事了,以后我们是假戏真做地真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呢,还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影响谁的幸福呢?” “有什么区别吗?” “有。”何方远目光扫了一眼众人,见众人都假装埋头吃饭,没人注意他和蓝妺说话,就继续说道,“如果假戏真做的话,我得重新审视我和祥云的关系。如果各走一边的话,我想和祥云重温旧梦。” “好呀,重温你的旧梦去吧。”蓝妺嘻嘻一笑,扭头不理何方远了,心中嘟囔了一句,祝你重温的是恶梦。 真麻烦呀,何方远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孔祥云的出现,他的感情生活会不会风平浪静?也许会,也许不会,但如果真没有孔祥云再次现身眼前,蓝妺对他也许还没有这么积极主动。有时候感情和竞拍一样,越有人抢,物品的价值越高。 这么一想,忽然思路又落到了立化的问题上。如果他向乔国界提出管理者收购时,并没有第三方对兴众文学或是立化感兴趣,乔国界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也许会考虑4亿美元的报价,但如果有第三方的竞争者的话,怕是价格就会一路上涨了。 一边想,一边又看向了顾南。 顾南坐在了蓝妺的右侧,和何方远只隔了一个蓝妺的距离,他进来之后,一直就沉默不语,现在坐在座位上,既不埋头吃饭,又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在思索什么重大而深刻的问题一样。 “顾南,不喜欢吃火锅,还是……?”何方远主动挑起话题,他知道顾南的出现不是意外,虽是偶遇,但偶遇之外,他必定有事情要谈。 “哦,倒不是,而是没胃口。”顾南索性放下了筷子,下意识又看了蓝妺一眼,想问什么,又觉得不方便,“你和蓝妺……” “这事儿先不提了,说正事。”何方远微微一笑,一拍蓝妺的肩膀,“来,换个座位,我和你表哥有话要说。” 蓝妺起身和何方远换了座位,瞪了何方远一眼,又转身和孔祥云说笑去了:“祥云姐,你不会恨我吧?” “怎么会?我们不是情同姐妹吗?” “就是,就是,别让何方远成为我们友谊的障碍。” “……”何方远无语了,女人是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生物,他懒得再听蓝妺和孔祥云说些什么了,端起了茶杯和顾南碰了碰,“顾董事有什么指教?” “上次谈过的期权合作的事情……”顾南多少有点心不在焉,主要是刚才的消息让他一时难以消化,如果蓝妺所言属实的话,岂不是说,他和何方远真的要成为亲戚了?那么他费尽心机终于从何方远手中抢到了梅荏苒,却没想到,何方远反手一招,又抄了他的后路,真成了他的表妹夫,这笑话可就真的开大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陈容也会同意何方远和蓝妺的事情,事情的发展,太匪夷所思太出人意料了。 “顾董事想通了?”何方远其实也大概猜到,顾南急急在和他再见一面,肯定还是期权合作的事情。 “想通了。”顾南收回了心思,先不去想何方远到底会和蓝妺怎样了,也不他所能左右的事情,还是先谈谈眼下的合作要紧,“我有一个疑问,你虽然有海山的期权书,但江武和高路的期权书,你真能拿到?或者说,你真能说服他们同意转让给我?” 第三十章道理在故事之外 “当然能。”何方远自信地笑了,对于这一点,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过我的条件是,我只负责说服三剑客将期权转让给你,至于你如何瞒过乔国界,如何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然有办法解决,我只想知道的是,你帮了我,指望我在兴众文学,对你有什么样的回报?”顾南再次问到了何方远的所图,不问清楚,他不放心,主要是怕到时何方远要求太高,他万一做不到,而何方远一转身到乔国界面前出卖了他,他可就惨了。 “我的要求不高,表哥……”何方远看出了顾南的顾虑,故意拉近关系,嘿嘿一笑,“亲不亲一家人,我和蓝妺都确定了关系,再怎么着我也不会害你,是不是?你信不过我可以,难道你还信不过蓝妺?” 顾南尴尬地一笑,何方远的一声“表哥”让他脸上发烧,差点当成是何方远的挑衅或是得意忘形,还好,又忍住了:“等下梅伯伯也想过来热闹一下,方便不?” 梅长河?何方远一愣,随即一想明白了什么,应该是顾南和梅长河有约,正好顾南见到了他的团队聚会,就有意过来以凑热闹的名义投石问路,为梅长河开路。想了一想,觉得和梅长河接触一下并无不可,况且顾南暗中收购期权的背后,还有梅长河的影子。 “好吧,欢迎。” “我去请梅伯伯。”顾南起身,伸手一拍何方远的肩膀,“不用担心,没有荏苒。” 何方远和顾南的对话,在座各人都听到了,顾南一走,范记安就嚷嚷开了:“何哥,你现在和蓝妺、祥云姐还一头官司没有扯清,怎么梅长河也捣乱来了?他是不是想当面向你道歉,后悔没有将女儿嫁给你了?”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何方远没好气地瞪了范记安一眼,“你会猜不到梅长河和顾南同时出现的用意?非要故意往梅荏苒身上扯,不骂你就不错了。” 范记安当然清楚顾南先出现然后梅长河再现身,肯定是和期权收购有关的事宜,他就是故意混淆视听,无非是想再次引起众人因感情问题而对何方远的口诛笔伐,当然,群起攻之就更好了。 在等梅长河到来的间隙,蓝妺换了位置,坐到了孔祥云的身边,似乎浑然忘了刚才和孔祥云的明枪暗箭,二人又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直让众人大跌眼镜,心想在孔祥云面前,蓝妺才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以前她不和梅荏苒争,都还以为她是散淡冲和的性子,现在看来,蓝妺的性格中也有争强好胜的基因,只不过她轻易不表现出来罢了。 徐子棋朝何方远挤了挤眼睛,又伸了伸大拇指:“何哥,服了。” “服你个头。”何方远伸手欲打徐子棋,他可是知道徐子棋是在调侃他,也别说,事业上的问题,哪怕再是复杂再是一团糟,他也能理顺思路,找到最关键的一根线,偏偏在感情问题上,他总是做不到快刀斩乱麻。 “方远,幸会,呵呵。”何方远的手刚刚扬起,还没有落到徐子棋的头上,梅长河到了。 梅长河满面红光,神采飞扬,脚步轻快,精神状态高涨,他大步流星推开房门来到何方远身前,伸手和何方远握手:“方远,我来参加你们年轻人的聚会,想乘机沾沾你们的朝气,不会不欢迎吧?” 范记安撇了撇嘴,心想梅长河你梅开二度,沐浴在爱情的幸福和婚姻的喜悦之中,你女儿梅荏苒的痛苦,你知道吗? 范记安的话不是无的放矢,是有感而发,因为梅长河不是一个人前来,他的身后除了顾南之外,还有一人,一个风姿绰约年约30开外的女人,正是他的新婚妻子杜悦。 何方远见杜悦化了淡妆,虽不妖艳,却也不是他喜欢的清水出芙蓉的类型,比梅荏苒的纯真、蓝妺的高洁以及孔祥云的洁净相去甚远,再联想到梅长河的幸福和刘薇薇的痛苦以及梅荏苒的无奈,不由暗暗感叹人生确实是一出盛大的戏剧,不过在剧中,即使曾经是一家人,也是各人入各戏,有人喜剧,有人悲剧。 有心无意不尽言,人间自古各悲欢。 “欢迎,当然欢迎。”何方远呵呵一笑,热情而真诚地邀请梅长河入座,“有梅董的加入,顿时感觉今天的聚会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来,我来介绍一下。”梅长河别看年纪是何方远的父辈,心态却十分年轻,毫不避讳他和杜悦的老少配,“杜悦,我的新婚妻子,呵呵,以我的年龄你们肯定可以猜到,是二婚。你们当中应该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提什么信光国际董事兼副总裁的官方身份了,不错,我是梅荏苒的爸爸。或者说,是刘薇薇的前夫。” 第一次见到梅长河时,是偶遇,何方远和梅荏苒在一起吃饭,梅长河护女心切,一时暴怒,他留给何方远的印象是傲慢而高高在上。第二次再见梅长河,是在陈果的办公室,他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稳重形象,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第三次何方远和梅长河再次见面,是在梅长河的婚礼上,他谈笑风生,春风得意。 三次见面,三次都让何方远看不清梅长河的真实为人。而在刘薇薇病重以及刘薇薇逼迫梅荏苒嫁给顾南的事情上,梅长河又置身事外……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再次一见,梅长河似乎又是开朗、大方而且豁达的一位长者,就更让何方远迷惑了,他自认可以对乔国界有所了解,可以摸清蓝成器的风格,却始终无法为梅长河的为人下一个准确结论。 尤其是梅长河当众承认他是梅荏苒的爸爸和刘薇薇的前夫,这份勇气和坦荡,也非一般人可以做到,何方远见范记安的目光从鄙夷迅速转变成了惊讶,他暗想,梅长河先声夺人,他想要的让人对他刮目相看的效果,达到了。 “梅董,请坐。”何方远邀请梅长河坐在了他的右侧,“今天是很随意的聚会,就委屈梅董了,也不分什么首位和末位了。” “我是在意这些细节的人吗?”梅长河眉毛一挑,就势坐在了何方远的身边。 何方远和杜悦握手:“杜……” 杜悦看出了何方远的尴尬,大方地一笑:“可别叫我杜阿姨,叫老了,叫我杜悦就行了,或者干脆叫一声杜姐。” “杜姐。”何方远呵呵一笑,“杜姐真是女汉子。” “你可是说对了,我一向以女汉子自居,从来不想当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杜悦开朗地大笑,颇有北京姑娘的豪放,“方远,你很对我脾气,可惜,我认识你晚了。” 什么意思?何方远一愣,杜悦伸手一推何方远的肩膀:“想岔了吧?想哪儿去了,我可是比你大好几岁,而且我有严重的恋父情结,肯定不会找比我小的男人。我是说,如果我认识你早一些的话,你和荏苒也许不会是现在的结局了……” “不要提荏苒了好不好?”梅长河用手一指顾南旁边的座位,示意杜悦入座,“荏苒和方远的事情,不怪他,也不怪荏苒,对,也不怪顾南,怪只怪刘薇薇。方远和荏苒不在一起,也未必不是好事,你看他身边现在美女如云,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不是?” “是,梅伯伯,芳草还很多。”蓝妺冷不防插了一句,嘻嘻一笑,“梅伯伯好。” “蓝妺也在呀?”梅长河好象才发现蓝妺一样,冲蓝妺笑了笑,“你爸你妈还好?” “都好,谢谢梅伯伯关心。”蓝妺的目光在何方远脸上打了一个转,又收了回去,目光中,除了有暗示之外,还有意味深长的内容。 何方远假装没看见蓝妺的暗示,扭头恭敬而不失热切地问道:“梅伯伯有什么指教?” 梅长河见何方远开门见山切入了正题,心中一跳,心想何方远对他的成见太深,一时还无法消除,不想闲聊,这么一想,他也就不再绕弯了,说道:“其实我过来,主要还是和你们年轻人交交朋友,随便聊聊。你们也知道,人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可惜的身边没人爱听我说以前的事情,不知道方远爱不爱听?” 何方远心里却是清楚,梅长河过来,绝对不会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来了,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他当即笑道:“怎么会?我最喜欢听历史典故和名人轶事了……” “名人轶事,呵呵,说到名人轶事,不知道你们对乔国界的轶事是不是感兴趣?”梅长河呵呵一笑,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摆了摆手,“不说了,还是不要说了。” 果然来了,原来梅长河的用意是想向他透露乔国界的轶事,轶事有时比传记更能准确地表现一个人的性格,而进一步深入地了解乔国界的性格,对何方远来说,至关重要。 “长河,你喝醉了。”杜悦一拉梅长河的衣服,“喝醉了,就别在年轻人面前出丑了。” “怎么会是出丑?长辈们的故事,总能激励年轻一代奋进。”何方远见杜悦十分聪明地点出了醉酒,就也以醉酒当挡箭牌,“醉话有时是真话,有时是假话,就看怎么听了。梅伯伯的醉话,也是至理名言。” “什么至理名言,方远你就不要捧杀我了,哈哈。”梅长河见前戏和铺垫都已经做足,就开始了正题,“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许多英雄人物在小时候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一面。据说乔国界小时候,大概是他小学五年纪的时候,有一次放学回家,他一个人蹲在路边看了快一个小时的斗公鸡。才小学五年纪,就在一个人津津有味地欣赏了半天,一般的小孩可没有这份耐心。”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听梅长河的醉话——当然都知道,梅长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后来呢?”付瓜瓜最没耐心,梅长河才一停顿,她就催促了。 “后来,乔国界根据他对斗鸡的观察写了一篇作文,作文交上去后,老师看了大为惊讶,觉得这个学生对斗鸡的观察太细致了,尤其是对斗鸡时公鸡斗红了眼互相撕咬、鲜血飞溅的描写,逼真得让人惊恐。后来老师觉得有些细节描写虽然真实,却太残忍了,就删掉了这一部分,然后寄到了全国性刊物《小学生优秀作文》去,不想就发表了。” “发表后,乔国界才发现他的文章被修改了,就找老师理论了一番,还和老师争论了半天,后来老师说,这个小孩了不得,有个性有主见,以后会成大事。”梅长河笑了笑,“这个故事可不是杜撰的,可是真事。乔国界从小就有个性,上初中的时候,因为没有当上班长,就对班级活动不积极,但在大学时代,却不仅是学习尖子,也是社会活动的热心分子,他的组织能力、活动能力得到了校内外的公认……” 何方远没有说话,从中品味乔国界为人冷静而无情的一面。梅长河可不是真的醉了没事干才来和他聊天,而是大有深意。联想到梅长河和顾南的密切关系,再对比他在期权事情上和顾南的合作,何方远基本上猜到了梅长河的用意——是想通过故事让他更好地了解乔国界的为人,也好进一步和乔国界打交道,以便发现乔国界的弱点,从而可以顺利完成他的管理者收购的梦想。 他有意和蓝妺联手要对立化提出管理者收购的想法,顾南肯定了解一些,顾南既然知道了,梅长河也心里有数。从某种意义上讲,梅长河以及顾南,连同他和蓝妺在内,都在打兴众文学的主意,不过梅长河和顾南是从兴众文学的期权切入,而他和蓝妺则是想单独拿立化下手。 从乔国界看斗鸡可以看半个小时以上并且写作文可以发表的往事来看,乔国界是一个极有耐心并且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做了就必定认真的人。但后来中学时代因为没有当上班长而消极对待班级活动,而大学时代又摇身一变成为热心分子,由此可见,乔国界为人做事目的性很强,除非是他感兴趣的事情,否则他不会去做,甚至连应付一下的兴趣都欠奉。 “再后来呢?”付瓜瓜对乔国界的轶事特别感兴趣,双手托腮,听得入了神。 “后来乔国界在大学里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大一,全系成绩排第一名。大二,被下江市教委和团市委评为‘下江市优秀学生干部标兵’。大三,21岁的乔国界就修满了学分,以下江市惟一的‘优秀学生干部标兵’称号从复旦大学经济系提前一年毕业,这在复旦历史上也是罕见的……” “哇,好厉害。”付瓜瓜一阵惊呼。 何方远没有惊呼,心中却是震惊不已,让他震惊的不是乔国界的优秀——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而是梅长河讲述的哪里是乔国界的轶事,分明是生平! 当然,其中确实有些轶事他并不知道。 梅长河用心深远,分明是想助他一臂之力,到底梅长河的好意中,有几分是因为他和顾南的期权合作,有几分又是因为他曾经对梅荏苒的呵护,就不得而知了,何方远一时惆怅。 了解乔国界的生平,确实对他下一步的计划大有帮助,所以,何方远也要感谢梅长河。 “大学毕业后,乔国界进入了下江的一家集团公司,从子公司的副总经理开始,直到晋升为集团董事长兼总裁的秘书,在四年时间,乔国界自称学会了三件事情:一件是好事,一件是坏事,还有一件不好也不坏。”梅长河谈兴正浓,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好事是年轻的乔国界学会传统行业的企业家独立、务实的管理风格。不好不坏的事情是他比一般人更早地接触了互联网。坏事则是他最早接触互联网是从打游戏开始,他曾经有过一连打了三天三夜的游戏没有合眼的经历。” 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乔国界作为国内最早的互联网首富,又是靠游戏起家,成功的最初动力也是源于他对互联网的喜爱和对游戏的痴迷。何方远暗暗点头,虽然他早就研究过乔国界的个人经历,但梅长河重点讲述的部分正好是他忽略的部分,如此,乔国界的形象在他眼中更加立体生动了。 “离开集团后,乔国界来到一家证券公司,担任了总裁办公室主任。呆在证券公司的这一年多的时间,对于乔国界来讲是相当重要的一年。跳出国营单位的乔国界明白了自己的事业要靠自己去打拼。在证券公司工作期间,他完成了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两件大事,一是认识了在证券公司工作的妻子并且成家,二是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在股票市场赚到了50万元。此时的乔国界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和妻子出国,在一个安稳的地方享受人生,二是再找一个安稳的工作。结果呢……”梅长河的故事接近了尾声,他也讲累了,接过了何方远递过的茶水,喝了一大口,笑问何方远,“方远,你说,结果乔国界做出了什么选择?” 第三十一章华山论剑 “他做出了第三种选择——自主创业,投资互联网产业。”接下来的故事,何方远就十分清楚了,他对乔国界生平的了解,更多地集中在乔国界创业之后的经历,而不是创业之前的生平,梅长河的故事,弥补了这个缺憾,现在乔国界的人生经历就如一副画卷一样,在他面前全面展开了。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该走了。”梅长河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你们年轻人继续,生活很美好,明天很阳光,但享受现在的一刻,才是人生的真谛。呵呵,不说了,再说就真成了醉话了。” 何方远起身相送,送到门口,梅长河忽然站住,考了何方远一个问题:“方远,三巨头中,有一个人和乔国界有共同点,是谁呢?” 何方远微一思忖,马上答了出来:“大马哥,他和乔国界是同乡。” “很好,答对了。”梅长河点头赞许,“我有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芝麻开门有意全盘收购兴众文学。” 何方远顿时愣住:“是真是假?”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该问,既然都未经证实了,肯定是江湖传闻了。但传闻有时是故布迷阵,有时是有意试探,完全是空穴来风的时候反倒不多。 “真真假假,不是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梅长河呵呵一笑,似有意又似是无意地又说了一句,“三剑客的回归,还有不到大半年时间了。” 等梅长河走了半天,何方远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心中波涛翻滚,久久无法平静。不得不说,今天梅长河的意外出现,带来的故事和消息,确实让他十分受用并且无比震憾。 受用的是,在梅长河的叙述中,乔国界的形象愈加丰满了许多,让他在再次面对乔国界时,多了底气。震憾的是,没想到梅长河对兴众文学的现状了解得如此透彻,对形势的估测,也是十分的精准。而且梅长河透露的消息,如果属实,更是会对下一步的局势带来至关重要的影响! 尤其是他对何方远关于三剑客回归的提醒,更是让何方远清醒地认识到他面临的形势是怎样的严峻! 芝麻开门如果真的有意全盘收购兴众文学,对何方远下一步的计划影响之大,几乎是致命一击,以芝麻开门的实力以及大马哥擅长财务投资的布局,再加上大马哥和乔国界身为同乡的天然亲近之意,而且再从三巨头之中只有芝麻开门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之上还按兵不动的格局分析,大马哥意图借全盘收购兴众文学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不是天方夜谭,而是大有可能。 诚然,芝麻开门的进入,对互联网版权产业是利好消息,会更进一步推动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扩大和高速发展,但此举对何方远的管理者收购计划,却是正面阻击,会让他的计划连谋划和实施的可能都不再有,直接流产。 毕竟,他和大马哥相比,不管是实力还是高瞻远瞩的眼光,都无法相提并论。只要大马哥真想借兴众文学的鸡生他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布局的蛋,那么在企鹅拥有了开天、千方收购了驰骋的前提之下,他放眼天下无对手,收购成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唯一失败的可能的百分之一是乔国界突发奇想,又不想卖了,想凭一己之力力抗企鹅和千方对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蚕食。 但以眼下的情形来看,乔国界放手已成定局,就看哪一个下家更合适了。假如大马哥主动提出愿意接手兴众文学,不管是从商业利益上出发,还是为了为企鹅的开天和千方的驰骋制造麻烦和一个强劲的对手考虑,乔国界肯定愿意将兴众文学卖给芝麻开门。 眼下,也只有芝麻开门拥有可以和企鹅、千方的一战之力,也只有大马哥可以和小马哥、李颜红站在同一个高度华山论剑。 乔国界有意卖,大马哥有意买,那么乔国界和大马哥之间在以同乡的身份叙旧之后,剩下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价格了。 价格是唯一却又是最大的问题。 大马哥在面对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风起云涌之际,在企鹅和千方纷纷试水之时,他无动于衷,不是真的要置身事外,而是在等候一个最佳时机。不得不说,大马哥真有耐心,也真有眼光,在企鹅高价接收了创始团队之后,在千方低价收购了驰骋中文网之后,兴众文学成了一座孤岛,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卖掉以求自保,要么被企鹅和千方的大水淹没。 此时大马哥再出手提出对兴众文学的收购,不但乔国界没有了选择——没有了选择就没有了要高价的底气——而且他还可以在兴众文学估价最低时,以最合适的价格入手,如此,就达到了利益最大化的效果。而且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作为最后一个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三巨头,虽然比企鹅和千方都晚了一步,但企鹅步子虽然迈得大,却是从零开始,千方步子迈得小,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芝麻开门却是起步最晚但起点最高的一个,站在立化和兴众文学现在的成就上拓展舞台开辟市场,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何方远越想越觉得大马哥在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大战的风起云涌之中,一直是屹立山巅冷眼旁观最冷静最有耐心也是最有魄力的一个。 当然,大马哥能否笑到最后的布局还有另一个关键的决定因素掌握在乔国界手中,如果乔国界有更强大的耐心和更过人的心理素质,并且表现出可卖可不卖的超然姿态,乘机向大马哥要一个让大马哥接受不了的高价的话,那么大马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概,就有可能笑到一半就笑不出来了。 那么乔国界和大马哥在价格上的较量,会持续多长时间?梅长河临走之时点明三剑客的回归还有大半年时间,就是向何方远暗示,在三剑客回归之前,乔国界和大马哥的心理价位上的较量,会最终有一个结果出来。 为什么非要以三剑客回归为期限呢?何方远也明白其中的意味。虽然三剑客集体辞职,并且带走了几乎个整个团队,但三剑客有竞业禁止条例在身,不能公开露面,现在开天中文网的负责人是三剑客的得力助手,迄今为止,整个开天中文网的管理层中,不见三剑客任何一人的名字。 再有大半年,三剑客的竞业禁止条例到期,三人就可以公开担任开天中文网的负责人了,而且毫无疑问的是,江武还会是企鹅文学的ceo,相当于以前马大勉在兴众文学的位置。何方远更清楚的是,随着三剑客的回归和正式露面,渡尽劫波兄弟在,重新联手的三剑客将会在企鹅强大的实力和庞大的推广力的支持下,会为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带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 到时如果乔国界还没有卖出兴众文学,兴众文学在企鹅文学的光芒万丈之下,不论实力还是渠道都黯然失色,估值将会进一步下跌。 所以梅长河才会提醒他,在三剑客回归之前,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是他也是大马哥和乔国界或较量或谈判的最佳时期。乔国界不管是全盘卖掉兴众文学,还是单独出售立化,都会在大半年之内做出最终的决定。 “何哥,何哥……”范记安终于按捺不住了,走过来拉了何方远一把,“出神入化时间太长了,赶紧回位,小心成仙。” “一边儿去。”何方远收回心思,笑了,“能成仙就好了,不用劳神费心了。可惜呀,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别感慨了,赶紧说说梅长河刚才的故事和传闻,都有什么隐喻。”范记安将何方远拉回到座位上,他虽然大概猜到了什么,但毕竟眼光不够格局不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何方远坐定之后,微微摇了摇头:“大马哥是大麻烦呀,困难,比想象中又增加了许多。”随后,他将他的分析和担心和盘托出,也不避讳孔祥云在场。 不过何方远之所以让孔祥云知道乔国界目前的处境以及大马哥的布局,暗藏了私心,他想如果可能,通过孔祥云借助李颜红的力量,从侧面对大马哥进行阻击,也未尝不是一件既有利于千方又有利于他的管理者收购计划的好事。 徐子棋听了,提出了他的不解:“可是梅长河想借助兴众文学上市来谋取期权的利益最大化,不管是何哥的管理者收购,还是大马哥的全盘收购兴众文学,对梅长河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那么他帮你,图的又是什么?难不成是他因为梅荏苒的事情,而对你心有愧疚?” “你懂什么,瞎说。”常辛儿不客气地打了徐子棋脑袋一下,“到了梅长河的层次,会因为私情而影响了大局?你以为是你呀,儿女情长当成天大的事情。” “我,我怎么了我?我一心一意爱你,难道也有错?”徐子棋捂着脑袋,一脸委屈。 众人都笑了。 徐子棋的问题问得好,常辛儿答得也妙,确实,何方远也想不清楚梅长河为什么要帮他,如果他管理者收购成功,兴众文学更没有了上市的可能,梅长河和顾南联手收购的期权,就成了废纸一张,梅长河难道是先人后己的活雷锋?肯定不是。 “先不管梅长河的真实想法了,至少他现在站在我们一方就足够了。”何方远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猜来猜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反正梅长河的真正意图,早晚会显现,且拭目以待好了,目前的迫切问题是,怎么才能落实大马哥有意全盘收购兴众文学的消息的真假,他看向了孔祥云,“祥云,我求你一件事情。” 孔祥云灿然一笑,笑容如盛夏的阳光,无比明媚:“说什么呢你?什么叫求,有事直接说,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还是祥云姐大气。”范记安朝孔祥云一竖大拇指,“我最欣赏北方女孩的直爽。” “范记安,你不要地域歧视。”蓝妺不干了,愤愤不平,“南方女孩婉约中也有开朗。” “是,是,蓝总所言极是。”范记安挤了挤眼睛,乐了,“其实我下一句正要夸蓝总融合了北方女孩和南方女子的优点,是难得的奇女子。” “下江本来就不算南方城市,算是中原的沿海城市。”蓝妺哼了一声,显然对范记安的回答并不满意,“中庸之道才是长久之道,太北了则冷,太南了则热,过冷或过热都不好,不冷不热才最好。所以下江女孩既没有北方女孩的粗枝大叶,又没有南方女孩的琐碎和小心眼……” “跑题了……”何方远被气笑了,“现在不是讨论南北姑娘的时候。” 蓝妺才不怕何方远,扭头冲孔祥云一笑:“不过祥云姐虽是北方的女孩,却大气中透露出细心,细心却又不琐碎烦人,堪称完美。” 何方远无语了,蓝妺是诚心捣乱,他正要批评蓝妺不要再胡乱打岔时,孔祥云却开口了,还好,她没接蓝妺的话,又回到了正题上:“方远,你是不是想和李颜红见上一面?” 何方远心中一惊,好厉害,孔祥云一下猜中了他的心事,他点头笑道:“难度肯定不小。” “事在人为,何况李颜红对他本来也有印象。这样吧,等我明天回北京后,和他提一提,看他是什么意思了。”孔祥云心里有数,何方远想和李颜红见面,是想就大马哥有意收购兴众文学一事,试探千方的反应,如果可能,他肯定希望千方从侧面出手阻击芝麻开门的布局。 三巨头中,千方和芝麻开门的积怨最深。最早从芝麻开门的搜索屏蔽千方的搜索时开始,埋下了矛盾,到今天芝麻开门坐大之后,而电子商务生机勃勃之际,千方的搜索却失去了电子商务的入口,此事一直让李颜红耿耿于怀。 三人之中,李颜红出生在中原大地,具备了晋商的所有特色——专注、连续、低调、保守。马匀出生在中部腹地,具备开放式思维。而马化龙出生在最南方的珠三角,所以其思想中充斥着生意人的思维,做事情率性而为,其企业文化就是赚钱。其实用一句话分别总结这三家企业的特色是,芝麻开门是一张网,千方是一条线,企鹅是一个中心多个点。 大马哥马匀做事情,兼备了李颜红的低调和专注,却没有李颜红的保守,又多了小马哥马化龙的率性和进取精神,所以芝麻开门布局最大,编织的商业网也最密。 相比之下,芝麻开门和千方在布局上有相似之处,冲突和矛盾点,也最多。 千方收购了糯米,就是千方涉足电子商务准备抢夺芝麻开门的地盘的一步战略之棋,据说,企鹅也有意入股京东,也要试水电子商务,等于说不管是李颜红还是小马哥,都不太想让大马哥在电子商务领域一家独大。那么大马哥在小马哥和李颜红纷纷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之时,他也袖手旁观,坐等企鹅文学和未来的千方文学壮大不成? 显然不会。 从投资策略上分析,芝麻开门近两年投资了美团网、丁丁优惠、高德、新浪微博、穷游、uc等企业,看似是是蜻蜓点水,貌似哪个投资都没有深入进去,浅尝辄止,但仔细分析的话,却会发现大马哥的出手全部是围绕信息流、支付流和物流这三个流编织的网而展开。那么大马哥如果接手了兴众文学,肯定会利用自身的信息流和支付流的优势,来打造一个全新的芝麻开门文学。 而千方的投资,不管是去哪儿、爱奇艺还是10年前的hao123、点心、千千静听(虽然已经没有多少用户了),包括最近热点91无线和驰骋中文网,千方的投资策略基本上都是围绕着流量展开。千方以流量起家,就想要控制所有的流量入口,而且千方的投资都是控股型、甚至是全资收购,无一不显示出李颜红的占有欲和王者思维。 再看企鹅的投资对象——同程网、 好乐买、易讯、金山软件、华谊兄弟、discuz、以及开天中文等,不只在国内进行投资,还涉足俄罗斯、日美韩、东南亚等国家,通过这些被投资的企业可以看出企鹅的投资策略貌似是全面开花,除了一些作为战略方向的防御、阻击之外,更多的是率性而为。就如企鹅在三巨头都和创始团队接触之后,开出了最好的条件终于打动了创始团队和企鹅合作一样,企鹅的投资策略一如小马哥本人,率性而敢作敢为。 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讲,别看大马哥和乔国界是同乡,但在个人性格上,李颜红和乔国界更为相似,二人都有极强的控制欲,都是说一不二的帝王思维,也正是因此,李颜红和乔国界几乎没有合作的可能。两个帝王只会一争高下,不会合作,合作,其实意味着一方向另一方的臣服。 第三十二章事情其实大有可为 同理,千方和芝麻开门,以李颜红的占有欲和大马哥的整合布局,二人也是较量多过欣赏,所以,孔祥云对何方远先从千方下手,借助千方的力量阻击芝麻开门布局的做法,深表赞成。因为以小马哥的率性,他对芝麻开门的布局,即使威胁到了他的利益,他恐怕也不会出手阻击——企鹅投资是一个中心多个点,点太多了,他顾不过来。 不过,何方远开放性的思维以及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是大大出乎了孔祥云的意外,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何方远笑着点了点头之后,他又冲范记安说道:“记安,回去联系一下海山,就说我想和他见上一面。” “见海山?是关于期权的事情?”范记安没跟上何方远的思路,主要是何方远刚刚提出想和李颜红见面的想法,他还没有消化。 “谈期权问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希望海山替我向小马哥传话。”何方远心中主意既定,顿觉前景广阔,事情又大有可为了,一时又高兴了。 孔祥云愣了一愣,何方远想要干什么,难道要分别和三巨头都见上一面他才甘心,问题是,三巨头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得上的,她笑了:“方远,见了李颜红是不是还不过瘾,还想见见小马哥和大马哥?” “知我者,祥云也。”何方远哈哈一笑,自信而奔放,“身为互联网从业者,不见三巨头一面,该有多遗憾。平生不见三巨头,黄浦江上使人愁……” “噗哧……”蓝妺被何方远的歪诗逗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不通。你想见李颜红,让祥云帮忙好了。想见小马哥的话,我可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牵线搭桥,为你制造一个机会。” 何方远确实有想见小马哥之心,不过他并不想让蓝妺出面,以他和三剑客的关系,有了三剑客的引荐,他应该可以见到大名鼎鼎的小马哥。不过既然蓝妺愿意帮忙——不让帮忙她也不行,她急巴巴的样子,显然不想让孔祥云专美——他也就不必和蓝妺客气了,毕竟他一直努力推动的事情,和蓝妺也利益攸关。 “要不,你帮我牵线搭桥见见大马哥得了,小马哥的话,我另外想办法。”何方远微微一笑,笑容很意味深长。 “啊,不是吧?你还真想三巨头都见一个遍?”蓝妺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又歪头想了一想,“好吧,为了让你的人生不留下遗憾,我回头想想办法,看谁认识大马哥。不过,你见大马哥有什么事情?” “什么叫不让我的人生留下遗憾,我还活得很好并且会活得很长,谢谢。”何方远对蓝妺用词不当大表不满,“至于我见大马哥有什么事情,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要一个签名,不行吗?” 蓝妺当然不相信何方远的说辞,掩嘴而笑:“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聚会结束的时候,约好明天一早何方远和蓝妺共同送孔祥云去机场,范记安摇头叹息:“何哥,以前我总是羡慕你尽享齐人之福,为什么现在我那么同情你一头大汗呢?” 还好范记安是自言自语,声音又小,没让何方远听见,否则他脑袋上又少不了挨上一下。 次日一早,何方远刚起床,就听到楼下汽车喇叭的催促声。蓝妺在孔祥云任何事情上的积极性让他无语,凡是和孔祥云有关的事情,她都会一往无前地冲到最前面,唯恐落后一步就失去先机一样。 下了楼,见蓝妺换了一辆汽车,不再是以前的保时捷跑车,而是一辆沃尔沃xc60越野车。何方远上车,坐在了后座,副驾驶已经坐了孔祥云。 “你也开沃尔沃,不怕被人说成开的是吉利?”何方远对沃尔沃有好感,知道沃尔沃是一家用心做车的公司,只是作为北欧的瑞典人,太固执太刻板,不如德国人会做生意,所以在国内的影响力远不如bba,即宝马、奔驰和奥迪。 沃尔沃被吉利集团收购后,不少国人由于本身对汽车历史认知的浅薄,再加上根深蒂固的崇洋媚外的心理作崇,对沃尔沃更加轻视,经常嘲笑开沃尔沃其实是在开吉利。 “有底蕴的人,戴一块普通的表,也会被人认为是价值不菲的古董表。暴发的人,戴一块金光闪闪的劳力士,还是会被人误认为是假表。你说我现在还需要用一辆车来彰显身份吗?”蓝妺回头灿烂一笑,“越是在意外在东西的人,比如什么品牌的车牌,什么名牌的衣服,等等,越是处于人生的初级阶段。” 也别说,蓝妺的话还挺有道理,以蓝妺的身份,不管开什么车都无损她的出身和形象。 过度自尊是自卑,同样,过度追求品牌,也是底蕴不足的表现。一个身价几十亿的互联网新贵开一辆最普通的汽车,是个性。一个煤矿主开宾利,则是炫富了。同样是有钱人,品味和层次,也差了十万八千里。等什么时候国人不再拿汽车当个人财富的象征时,就不会盲目地追求品牌了。 从追求品牌到追求个性,还需要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孔祥云回头看了何方远一眼:“方远,管理者收购是走钢丝,如果你管理者收购没有成功,我会提供5亿人民币以内的风投资金,为你的自主创业铺路。” “方远的管理者收购,一定会成功。”蓝妺发动了汽车,她开底盘低身形小的跑车得心应手,开底盘高身形大的越野车,一样游刃有余,“祥云姐,你要相信方远的能力。” “能力是一方面,机遇也很重要。如果大马哥真的想全盘收购兴众文学,管理者收购的计划,绝对没戏。”孔祥云坚持她的看法,“做任何事情,都要两手准备才是光明大道,一条路走到黑,有时会压力太大而让人心力交瘁。如果是我,我不会给方远这么大的压力,钱多钱少不是幸福的唯一前提,钱够花就行,开心才最重要。” “我不赞成你的看法,祥云姐,方远是一个有事业心的男人,而且他现在正处于事业的上升阶段,以他现在的年龄段,正是一个男人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期,如果错过了,也许会遗憾一辈子。人生就是一次盛大的赌博,有时不赌一次,谁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拥有人人羡慕的成功?”蓝妺不是为了刻意反对孔祥云而反对,她说的是她的真实想法,“不是谁都可以得到方远面临的机遇,机遇可遇不可求,但既然遇上了,就得拼了全力冲上去,置于死地而后生,就和鱼跃龙门一样,奋力一跃,化鱼为龙,人生从前天地无限。” 孔祥云不想和蓝妺争论了,就问何方远:“方远,我记得以前的你,不是一个事事要强的人,现在真的变了这么多?你真的想孤注一掷了?” 何方远没有立刻回答孔祥云的话,而是望向了窗外,窗外,初升的朝阳光芒万丈,迸发勃勃生机,预示着今天是一个阳光大好的夏日。 如果真要让他在孔祥云和蓝妺各自的观点中支持哪一方的话,他的选择是都支持。孔祥云说得对,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而是是否活得快乐开心。蓝妺说得也对,当机遇来临时,如果不紧紧抓住,拼了全力奋力一跃的话,事后再遗憾终生,也于事无补。其实何方远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有时随遇而安,随缘而喜,有时又想大丈夫生逢盛世,就该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传奇。 在管理者收购的事情上,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会是怎样的下场,除了被蓝成器无情的抛弃之外,蓝妺说不定也会离他而去——尽管他不认为蓝妺对他的喜欢是建立在他未来的功成名就之上,但一旦失败,蓝妺面临的家庭阻力也会让她和梅荏苒一样在无奈中选择离开——而且毫无疑问,乔国界也会因此将他彻底打入冷宫,从此再无翻身的可能。 何方远不是毛头小伙子,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蓝成器的出发点,他可以理解,毕竟投资巨大,谁都会谨慎从事。实际上,不管是想和李颜红见面,还是想和三剑客以及和小马哥见面,哪怕是大胆设想中的想和大马哥面谈的异想天开,都是他在一步步在为失败之后的退路谋局。 有局控局,无局谋局,才是一个大胆冲锋却又时刻准备转身后退的高手所为。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一生悬命的态度,是何方远一直以来坚持的基本信念。但在一生悬命之余,在抱了不成功便成仁去实施管理者收购的计划之外,他也不是只知冲锋去充当炮灰,而是也考虑了万一冲锋失败该怎样从容地转身离开。 “以孤注一掷的勇气去冲锋,视死如归。以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态度去谋局,但如果真的到了死地,也可以转身的时候,还有一条生路,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何方远呵呵一笑,从窗外收回目光,回答了孔祥云的问题。 “这么说,在感情问题上你也是同样的态度了,脚踏两只船,永远有备胎?”蓝妺含蓄地笑了。 “一码是一码,不要偷换概念。”何方远为自己辩解,“和祥云分开后,大学里我只暗恋常辛儿,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后来和梅荏苒同事三年,恋爱几个月,也是无疾而终。蓝妺,你倒说说,我的感情经历是不是很简单?” “切……”蓝妺只是表示了不以为然之后,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是很不甘心地认可了何方远作为一个感情经历看似丰富其实从不滥爱的新好男人形象的存在。 一时车人三人都不说话了,除了汽车行驶的沙沙声之外,三个人在沉默中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送孔祥云过安检的时候,孔祥云轻轻抱了抱何方远,悄悄在他耳边说道:“方远,答应我,不管我们最后能不能再次走到一起,你不要再一次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好不好?” “我答应你。”何方远心头莫名有几分沉重,如果说只能有一个女人让他永远难以释怀的话,她无疑就是孔祥云。 “说什么呢,神神秘秘。”蓝妺嘻嘻地笑,“祥云姐,你可不要重色轻友,冷落了我呀。” 孔祥云呵呵地笑了:“怎么会,我和你一见如故,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可比何方远重多了。他以后也许会是别人的丈夫,而你却永远是我的姐妹……我刚才告诉他,说不定几天后,他就可以在北京和我再次见面了。” “是呀,如果李颜红抽出了时间要见我这个无名小卒,我肯定二话不说,立刻飞往北京。”何方远冲孔祥云挥了挥手,“祥云,后会有期。” 送走了孔祥云,回去的路上,蓝妺将车钥匙扔给了何方远:“你来开车,我累了。” 一路无话,蓝妺也许是真累了,一直靠在座位上不说话,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直到汽车驶到了何方远的楼下,蓝妺才睁开眼睛。 “上去坐坐?”何方远随口邀请了一句,他也就是客气一下,并不是真心,他有点累了,想休息了。 “当然要了。”蓝妺才不客气,和何方远昨天一天几乎形影不离呆在一起,今天又在一起也不烦,下车就往楼上走,“先是搬走了常辛儿,现在又走了孔祥云,如果你家里还金屋藏娇有另一个女人的话,何方远,你就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有才的人。” 都什么跟什么,何方远服了蓝妺了,一路上休息了半天,一醒来又有精神编排他了?女人呀,你的名字叫八卦。 何方远家中当然没有另一个女人,房间干干净净,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连多余的摆设都没有,更不用说会发现一双女人的拖鞋或是头发了。好在蓝妺也就是随口一说,她一进门就忘了刚才的话,直接坐在了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冲何方远挥了挥手:“我要喝水。” 何方远为她倒了一杯水,她看也未看,接过后一口喝得干干净净,然后才想起了什么打量了几眼杯子:“不会是你或是哪个女人用过的杯子吧?”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的习惯,特意拿了一个新杯子。”何方远见蓝妺在他面前,连洁癖的习惯都不设防了,是对他绝对信任的表现,他坐在了蓝妺的对面,“好了,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对你说?难道我就不能只来你家随便坐坐,然后聊一些天南地北的话题?”蓝妺眨眨眼睛,想否认。 “如果我到现在还不了解你,我也就笨得没人要了。”何方远呵呵一笑,他伸了伸懒腰,用力朝后面一靠,想放松一下,却忘了他不是坐在沙发上,蓝妺坐在了沙发上,他坐在蓝妺对面的一个小凳子上。凳子没有靠背,他一靠,就收势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咯咯……”蓝妺被逗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你还真是笨得没人要了。” 何方远倒在茶几下面的毯子上,手正好被沙发的一角卡住,使不上力,想起来却起不来,只好求助蓝妺:“蓝妹妹,助人为乐为快乐之本,来,搭个手,我起不来了。” “真的假的?”蓝妺起身,向前一步,见何方远确实手被卡住了,笑得更厉害了,“你怎么这么笨?笨死你算了。” 一边说,一边弯腰去搬沙发,想帮何方远脱困,结果从小娇生惯养的蓝妺何曾干过力气活,也不会用力,她半蹲了身子,双手去抬沙发的一角,一用力,却滑手了,然后她身子向后一仰,和刚才何方远摔倒时的情形一模一样,朝后便倒。 何方远摔倒,是摔在地毯上,她摔倒,是摔在何方远的身上。只见蓝妺脚下一滑,头朝后一仰,“哎哟”一声,既不客气又不温柔地坐在了何方远的身上。 “嗯!”何方远闷哼一声,感觉到一个温润怡人的身躯压了过来,屁股正好坐在了他的肚子上。肚子是人体最柔弱的部位之一,蓝妺再轻,她的一坐之力也有不小的力道,他只感觉肚子被蓝妺一下坐得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塌了下去,随即,一阵痛感迅速传了过来。 这还不算,不等他有时间体会蓝妺身体的美感,蓝妺的后背就压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好吧,蓝妺背朝着他坐在他的肚子上压在他的身上,也没什么,他也忍了,可是蓝妺的后脑也迅速逼近了他的脸颊,“砰”的一声,蓝妺的后脑和他的鼻子来了一次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啊!” 如果被坐了肚子何方远的叫声是闷哼的话,那么被砸了鼻子,他的叫声就类似惨叫了。肚子虽柔弱,坐在上面的部位是蓝妺身上肉多的地方,不至于太疼,但鼻子则不同了,被蓝妺的后脑砸中,他如同吃了一斤的酸杏一样,疼得犀利酸得倒牙,百般滋味一时全部涌到鼻子之上,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哎哟!” 伴随着何方远的两声痛呼,蓝妺也痛呼一声——其实于她而言,更多的是惊呼,吃惊大过疼痛——她头枕何方远的脸,坐在何方远的肚子之上,姿势十分不雅也就算了,慌乱中,她双手支撑想要起来,一只手却正好按在了何方远的手上。 按在手上也没什么,五指张开的时候,无巧不巧和何方远的五指全部扣在了一起,结果就成了十指相扣。 第三十三章机遇出现的节点 任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伸伸懒腰的动作,竟然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上演了一次意想不到的错乱事件。 蓝妺何曾和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况且还十指相扣,她顿时大羞,羞不可抑之下,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竟然坐在何方远身上,一时呆在了当场。 何方远此时全然没有半分旖旎心思,他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还被蓝妺紧紧握住,挣脱不了,鼻子又酸又痛,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另一只手还卡在沙发下面,动弹不得,只好唉声叹气地说道:“蓝妹妹,我的肚子是不是坐着比沙发舒服多了?拜托,我快要被你压死了。” “啊呀……”蓝妺如梦方醒,猛然跳了起来,不敢再回头多看何方远一眼:“我、我、我走了。” “别走呀,刚欺负了人就走,太没人性了,你得对我负责。”何方远急了,他一个人还真站不起来。 蓝妺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回身过来,脸红得已经像西天的火烧云了:“刚才,刚才……” “别刚才了,快拉我起来,你想让我在地上躺个没完是不是?”何方远还从来没有如现在一样狼狈过,他苦笑一声,“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行了吧?” “流氓!”蓝妺小声骂了一句,伸手一拉何方远,将何方远拉了起来,“刚才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我、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何方远坐直了身子,一边揉肚子一边抽出了被卡在沙发下的手,想笑却笑不出来:“我干嘛要说出去,这种丢人的事情,肯定会烂在肚子里……说到肚子,蓝妹妹,你坐坏了我的肚子砸塌了我的鼻子,你也不帮我揉揉,真没同情心。” “噗哧……”蓝妺见何方远的狼狈样子,又忍不住笑了,不过又见到他眼泪横流的惨样,又慌了,忙抽出纸巾帮他擦拭,“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害你。哎呀,都流血了,快到厨房用冷水洗洗。” 也别说,蓝妺照顾人的时候,小意温存,还挺贤惠的样子。何方远心软,立刻就善良地原谅了她刚才的无心之举。 折腾一番,眼见快到中午了,蓝妺主动提出要帮何方远做饭:“要不,我帮你做饭来赔罪?” “你?”何方远表示不敢相信,“你会做什么?” “我会的可多了,你别小瞧人。”蓝妺手脚麻利地系上围裙,“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还会蒸馒头,会烤面包,会烘焙……” 何方远张大了嘴巴:“你一个下江人,还会蒸馒头烤面包,我没听错吧?你不是都不吃面食吗?” “嗯,以前是不吃,几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爸爸吃了一顿馒头后,然后感慨地说,吃了一辈子米饭才知道原来馒头更好吃,从此家里就经常有面食上桌了。在爸爸的影响下,我也开始学习制造面食了,然后我才发现,原来还是面食的花样多。欧美国家的主妇都会制作各种精美的面食,而且都以烘焙为主……”说到吃,蓝妺滔滔不绝,原来她也自有一套她自己的理论,“为什么在国内面食流行不起来,都以米饭为主呢?主要还是中国还是发展中国家,主妇没有时间和精力制作面食。面食的制作,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还有金钱,比米饭的代价大多了。等中国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后,相信面食也会成为主流……” 对蓝妺的理论,何方远不置可否,他对吃没研究,也不讲究,不管蓝妺做什么,只要他可以当甩手掌柜,他就会来者不拒,有什么吃什么。 不多时,蓝妺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不过却没有为何方远蒸馒头,主要是何方远一个单身男人家中,没有面粉。 二人相对而坐,开始吃饭。尝了一口蓝妺的饭菜,何方远连连点头:“真的还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厨艺。” 蓝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吐了吐舌头:“还怕你挑剔,说难吃呢。既然你觉得好吃,不管你是真话还是假话,得多吃点儿。” 何方远正好饿了,狼吞虎咽将蓝妺第一次在他面前显露身手所做的饭菜一扫而光,然后拍了拍肚皮:“总算舒服了,肚子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当沙发的。” “不许说了。”蓝妺脸又红了,掩耳盗铃一般捂住了耳朵。 饭后,蓝妺还迟疑着不肯走,何方远却是困了,也知道她肯定还有话要说,就取笑她:“怎么了,是不是回味刚才我们一起吃饭的情景,很像是一对恋人?如果你除了为我做饭之外,还想留下侍寝的话,我没意见。” 蓝妺呸了何方远一口:“想得美,流氓思想。” 何方远不但肚子不疼了,鼻子也好了,他哈哈一笑,坐在了沙发上:“那就有话直说吧,别再藏着掖着了。刚才就已经闹出了一出意外事件,如果你再不干脆利索地说出来,万一再出什么事情,就不好玩了。” 蓝妺脸红了一红,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说了出来她一直想问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我爸对你太冷酷无情了?我想了想,祥云姐的话有道理——做任何事情,都要两手准备才是光明大道,一条路走到黑,有时会压力太大而让人心力交瘁。爸爸只提供一个管理者收购的选择,而管理者收购,难度太大,现在芝麻开门又有可能全盘收购兴众文学,岂不是说,你的管理者收购,完全没有一分胜算了?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去运作管理者收购,还不如自主创业更让你轻松,也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原来送完孔祥云之后从机场回来的路上,蓝妺一直假寐,是在想孔祥云的话。看来,孔祥云的出现以及她的理念,还是在蓝妺的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何方远沉思片刻,答道:“从投资者的角度考虑,蓝伯伯宁肯多投资几倍的资金,也愿意走管理者收购的道路,是他更想将风险提前消除。从我个人的角度考虑,其实不管是管理者收购还是自主创业,两者风险都一样大。只不过管理者收购是将风险放在了开始,等于是先难后易。毕竟管理者收购想要实施起来很难,但一旦成功,借助立化原有的舞台为起点,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多了。而自主创业,是开始容易,创业之后开拓市场阶段却会很难,是先易后难。两个选择其实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就和吃甘蔗一样,有人喜欢先从甜的一头吃起,有人喜欢先从不甜的一头吃起……” “你真的这么想?”蓝妺如释重负,仿佛心头的一块巨石落了地一样,“可不要骗我哟。” “当然不骗你,我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何方远见蓝妺神色之间还隐有忧色,就有意调节一下气氛。 “不管怎样,我还是不认可爸爸的做法,可惜的是,我没能说服他,他坚持他的原则。”蓝妺轻轻摇了摇头,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是一红,“如果管理者收购失败了,你是不是会和祥云姐在一起了?” 何方远很不喜欢蓝成器将管理者收购成功与否将他和蓝妺能否在一起捆绑的做法,而且平心而论,他现在还是考虑事业多一些,至于感情问题,还真没有明确做出要和谁在一起的决定。 “事业和感情,是两条线,不能混为一谈。就算和孔祥云合作事业,也未必就一定和她谈恋爱。”何方远呵呵一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和我也一样,是不是?”蓝妺咬着嘴唇,紧盯着何方远的眼睛不放。 “什么时候帮我联系一下大马哥,看大马哥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见一下我这个对他向往多年的仰慕者?”何方远顾左右而言他。 “讨厌。”蓝妺会心地笑了,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样,开开心心地走了,“等我回去问一问,动用一下关系网,看谁更能说上话。” 何方远没有送蓝妺下楼,站在窗前,看到蓝妺开车离去,他才收回目光,想到了什么,微微地笑了。 中午美美地睡了一大觉,虽说有无数难题等着解决,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距离三剑客回归的大半年时间里,何方远相信还会有许多变故和机会,会为他打开一扇又一扇的机遇大门。 机遇出现的节点,比何方远预计的时间还要提前许多,下午3点左右,他刚睡醒,手机响了。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他犹豫一下还是接听了电话。 “方远,下午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喝个茶。” 何方远的呼吸都为之一窒,是李丛林!李丛林如此迫切地想和他见面,肯定有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和他面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时间,李董说时间地点,我马上过去。” “宋园茶馆,3号房间,我等你。”李丛林话不多,报了地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何方远迅速下楼,他离宋园茶馆不近,开车大概半个小时,不能让李丛林久等,刚才李丛林只报了地点并没有点明时间,就说明他离得近,几分钟就会到。身为下属,必须拿出应有的谦下的姿态,让上司久等也是下属的失礼。 20分钟后,何方远总算比预计时间提前推开了宋园茶馆3号房间的房门。 3号房间,虽然其名不扬,和其他诸如畅园、拙政园以及沈园等名园的名字相比,连一个大名也没有,但房间内的陈设却是十分古典高雅,而且从房间的私密性以及装修的考究明显可以看出,3号房间是宋园茶馆最高端的房间之一。 李丛林坐在房间正中的茶具面前,没有茶博士在一旁,他一个人自斟自饮。见何方远进来,微一欠身:“方远来了,挺快,我还以为你最少要40分钟,所以打算第二壶茶为你准备。你来得正好,第一壶茶茶水刚好,就不用等第二壶了。” 何方远微微一笑,这么说,他在李丛林的心目中,从第二壶茶上升到了第一壶茶的高度了?谁都知道,头道茶好喝,招待贵客,都是请上座上好茶。 坐在李丛林对面,何方远心中还砰砰直跳。他不是畏惧李丛林的权威,也不是因被李丛林主动约见而激动得不知所以——他还不至于如此浮浅和没见过世面——而是他隐隐猜到,李丛林急于见他,谈论的事情必然是大事,而以李丛林的级别所涉及到的大事,多半和兴众文学未来的命运有关。 而兴众文学的命运,也和他的命运息息相关,莫非是说,梅长河向他透露的有关芝麻开门有意全盘接手兴众文学的消息,也正是今天李丛林找他要谈及的话题? “方远,你平常爱喝什么茶?”李丛林茶道娴熟,不用茶博士动手,他自己手法纯熟,上下翻飞间,已经为何方远倒了一杯香茶。 何方远屈指一点桌子,以示回礼,笑道:“平常爱喝一些白茶、绿茶,还有金骏眉、铁观音等。” “哦,不爱喝普洱?”李丛林冲泡的茶是峨嵋雪芽,淡黄的茶汤表明此茶是绿茶。 “普洱……炒作得太厉害了,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好的也有,但鱼目混珠的太多了,就成了劣币驱逐良币了。”既然是喝茶,以评茶点题引出正文,也不错,何方远就顺着李丛林的话向下延伸。 “说得也是。”李丛林微一点头,话题进一步拓展了,“你有没有发现,国内的企业家中,爱茶者居多,远远超过爱咖啡者,是什么原因呢?” 对于这一点,何方远真没有研究过,印象中,马大勉似乎偏爱咖啡,当然,马大勉不算企业家,只是职业经理人,至于乔国界爱喝茶杯还是咖啡,他还真不清楚。 “应该是年轻一代的企业家中,比如小马哥、李颜红还有大马哥,应该爱喝咖啡胜过喝茶吧?”何方远有意将话题往业内引了一引。 “据我所说马匀和李颜红都比较爱喝茶,至于马化龙,就不清楚了。”李丛林又泡了一杯茶,微微一笑,“茶可以修身养性,咖啡虽然可以提醒,却有副作用,而且茶平和,不刺激,有利于思索,所以国内的企业家中,喝茶者居多。” “不过据说喝浓茶又不爱运动的话,容易得肾结石?”何方远继续和李丛林深入交流茶文化。 “不喝茶不爱运动,身体也不会健康,呵呵。”李丛林呵呵一笑,举杯朝何方远示意,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业内流传的一个段子是,马匀在一次座谈会上,被总理很直率地指责,总理说,你们的那些网上店铺,严格来说都不合法,就在你网上一注册就是公司了?……听说过这个段子吗?” 话题终于引到了大马哥身上,何方远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今天的会面,应该真的和大马哥有关,他摇摇头:“还真没有听说过。” 李丛林笑了笑,继续问道:“你认为三巨头中,和实业瓜葛最深纠缠最多的是哪一家?” 何方远不假思索答道:“芝麻开门。”芝麻开门的电子商务模式虽是网上交易,但必须借助于实业的生产、物流才可以实现,只不过是将挑选和支付环节放在了网上。 “所以,芝麻开门也是最容易被政策左右的三巨头。有时候打败芝麻开门,不需要多高的技术含量,一个文件足矣。”李丛林继续围绕芝麻开门的话题一步步深入,“你应该听说过马化龙的一句话——企鹅是传统行业的合作者,而芝麻开门是传统行业的摧毁者。” 这句话何方远确实听过,当时还他惊讶,小马哥为什么要隔空喊话敲打大马哥呢?小马哥的真正用意他是猜不到,但却可以从中嗅出浓浓的战意。 点了点头,何方远不解地说道:“其实说起来,芝麻开门对国内的就业问题,贡献最大。只不过支付宝颠覆了传统行业的支付模式,而余额宝又动了银行存款和理财项目的蛋糕,早晚,芝麻开门会被政策敲打。” 大马哥所做的事情一直是在整合生态圈,将无数行业整合在一起,而芝麻开门则位居食物链的最顶端,制定规则。别的不说,只说支付宝对传统行业支付方式的颠覆,如果在线下的实体商店购买家电,先将款项打到第三方帐户,等过一段时间再确认,实体商店才能拿到货款,一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模式,会让实体商店十分难受,甚至无法适应。 余额宝就更不用说了,一元起点高额回报,比起银行的理财项目动辄五万以上的起点,可谓门槛极低,而且余额宝是日结息,还利滚利,对于小老百姓来说,多一块钱也是多,所以余额宝一经推出,短短时间内就成为国内最大的一支基金。 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是,银行的存款连月下降! 何方远越想越是惊心,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李董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第三十四章问计 “风声是有一些……”李丛林含蓄地笑了,见何方远紧跟他的思路,不由暗暗赞赏,怪不得何方远可以脱颖而出,确实是一个眼光长远而且善于发现问题思索问题分析问题的年轻人,年龄可以年轻,但思想必须成熟,“据说,几大国有银行有意联手限制支付宝和余额宝的支付额度,同时,工商机关也准备对网店征税,另外,还要制定网上购物七天无理由退货的规定……” 好嘛,三管齐下,限制支付额度,可以直接对电子商务的大额交易带来不可低估的重创,而对网店征税,进一步压榨了网店的利润空间,相应的,网上销售的物品价格就会上涨,当作为网店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价格优势没有了,网购的意义何在?而网上购物七天无理退货的规定,会直接导致一批恶意购买者购买物品之后,使用七天再要求退货,许多店铺会因成本大幅上涨而倒闭! “这样一来,芝麻开门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大马哥不会坐以待毙,会寻找突围。”何方远愈加肯定了他的判断,今天会面的主题,就是大马哥在芝麻开门面临着重大困境之时,怎么寻求规避风险。 “电子商务是芝麻开门的金蛋,马匀肯定舍不得丢掉。但舍不得丢,也得想办法让金蛋在整个体系中所占的比值降低到最低,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化整为零,将芝麻开门庞大的资金分散到别的行业中去,寻求一种和实业冲突最小的行业来投资,是目前行之有效的最好的办法。”李丛林又喝了一杯茶,将茶叶倒掉,换上了新茶,“第二壶茶了。” 酒过三巡茶过两壶,都意味着话题要深入到核心问题了,何方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大马哥既然深受政策问题的限制,那么他再投资别的行业,肯定会顺应政策的发展方向,下一步,文化产业是国家重点战略的产业……” 李丛林欣慰地笑了,果然不出他所料,何方远对芝麻开门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放眼整个立化,乃至整个兴众文学,他也算是眼光长远最出类拔萃的一人了。 “你听到什么了?”李丛林试探一问,又亲自为何方远倒了一杯茶。 何方远恭敬地举起茶杯:“谢谢李董。”一口饮完茶中杯,放下茶杯才说,“听说大马哥也有意进军互联网版权产业?” 李丛林心中喟叹一声,立化有何方远这样的人才,被陈果压制被乔国界冷落,是兴众的悲哀,如果让何方远担任兴众文学的ceo,肯定会比陈果强上许多。陈果既无创新力,又没有开拓精神,甚至连业内的风吹草动都不能及时察觉,他高坐兴众文学的ceo之位,是兴众文学之不幸。 见李丛林微微一怔的表情,至此,何方远已经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李丛林找他前来就是为了传闻中的马匀有意全盘接手兴众文学一事,为了加深他在李丛林心中的印象,他也不再含蓄,直截了当地说道:“有传闻说,大马哥有意全盘收购兴众文学?” 何方远一直固执地称呼马匀为大马哥,而李丛林或许是自恃身份,或许是不喜江湖气息的称呼,他一直直呼马匀其名。 “呵呵,方远,你的消息相当灵通嘛。”李丛林呵呵一笑,虽没有正面回答何方远,但他对何方远的赞赏,还是间接承认了消息的属实。 何方远谦逊地一笑:“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道消息的真假。” 李丛林点头说道:“确有此事。昨天乔董启程前往杭州,和马匀私下会面去了。” 这么快?何方远心中一惊,原以为传闻只是大马哥放出的风声,没想到,居然第一波的接触已然成行,这么说,双方的意向都是相当强烈了? “如果兴众文学可以以高价转让给芝麻开门,也算是好事一件了。”何方远震惊过后,有意试探李丛林对此事的看法,“不过乔董要卖掉兴众文学,难道不想上市了?” “乔董的想法,谁也不好猜到。”李丛林并没有直接回答何方远试探,而是绕了一个弯,“方远,说说你的想法,你真的认为卖掉兴众文学是好事?” 兴众文学是乔国界的兴众文学,卖掉是不是好事,别人的感受不重要,乔国界的感受才重要。平心而论,卖掉兴众文学,不管是对何方远还是对李丛林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大马哥想投资文化产业,是长远的一步布局。也是,互联网版权产业和传统产业的冲突最小,不会和芝麻开门的电子商务一样,引发许多传统行业的围攻。而且未来的政策发展方向,也是对文化产业有较大的扶植,从芝麻开门目前的困境出发,从大马哥喜欢战略投资的手笔来看,他现在出手收购兴众文学,正是时机。”何方远侃侃而谈,喝了李丛林两壶茶了,不拿出一点真本事来,对不起李丛林的热情和盛情,“况且兴众文学现在正是估值最低的时候,企鹅有了开天,千方有了驰骋,能全盘一口吞下兴众文学的巨头,眼下也只有芝麻开门了。所以说,大马哥的出手,时机拿捏得很准。” 李丛林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何方远继续。 “不过话又说回来,卖掉兴众文学,对李董和我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何方远给出了李丛林想要的答案。 李丛林微微一愣:“怎么说?为什么不是好事了?” “对有些人来说是好事,对李董和我来说,就未必就是好事了。”何方远又强调突出了他和李丛林,淡淡一笑,“李董和我,都希望在兴众文学的舞台上施展手脚,兴众文学一旦卖掉,易手他人,以后的前景就不明朗了,毕竟大马哥再有眼光再高瞻远瞩,对于互联网版权产业,他也是一个外行。外行指挥内行,往往不会有好的结果。况且以大马哥的为人推测,如果兴众文学被他全盘接手的话,基本上兴众文学目前的管理层,从上到下,会被他全部换掉。” 何方远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如果芝麻开门接手了兴众文学,上,包括李丛林在内,下,包括他在内,都会被清洗一空。不能跟随兴众文学一起到芝麻开门旗下,失去了兴众文学的兴众,也将没有了他和李丛林的用武之地。 当然,李丛林还是兴众的总裁,即使不再担任兴众文学的董事长,也可以继续留下在兴众担任高管,尽管如果没有了兴众文学作为战场,他在乔国界的眼中基本上也成了鸡肋,不过至少他还有一个一年半载的缓冲期,以他的层次,半年之内找到一家更好的下家继续当他的总裁或是董事长,问题不大。 “呵呵,方远对兴众文学的出售,是不是过于悲观了?”李丛林有意加重了口气,“以我对马匀为人的分析,就算他接手了兴众文学,也不会全部换掉目前兴众文学的管理层,他要的是整个舞台和团队,如果没有了团队,只要一个空空的舞台有什么用?要我说,他要换掉的,只是兴众文学董事会,包括我这个董事长在内,也包括陈果,至于你,不但不会失业,而且还会受到重用。” 李丛林是在宽慰他还是还在试探他?何方远微微一想,算了,不和李丛林绕来绕去了,虽然他和李丛林不是很熟,但李丛林既然主动出面私下和他面谈,就说明李丛林危机感很强烈,也说明李丛林有和他沟通的意愿,他就明白无误地表达了他的观点:“兴众文学卖或不卖,是乔董的事情。合适不合适,也是乔董说了算,我们只能被动等待。但卖掉或卖不掉,就对我们的个人前途影响太大了。卖不掉的话,先不说了,一旦卖掉,作为兴众最有价值的核心资产从兴众剥离出去,兴众的核心业务就只剩下网游了,而兴众的网游近年来日薄西山,怕是也支撑不了几年了。如果乔董真的卖掉了兴众文学,其实就相当于乔董要从整个互联网业务上收手了,联想到前几天乔董收购旧城百货的消息被外界解读为乔董有意投资实业,李董,兴众文学是否卖掉,事关整个兴众帝国的未来。” “……”李丛林沉默了,何方远的话说中了他的心事,剥离出去兴众文学的兴众帝国,就如一家之中失去了最有活力的青年,只剩下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年,家将不家,到时他也将无家可归了,所以他现在最担心的问题是,兴众文学到底能不能卖出,而放眼整个兴众文学,对局势分析最准的一人唯何方远而已,所以他想听听何方远的看法以做为参考。 兴众文学卖或不卖,事关他个人职业生涯的重大转折,必须谨慎对待,可不能和马大勉一样,最后黯然收场,甚至以后都很难再找到合适的下家继续职业经理人生涯。 “根据你的观察,乔董和马匀的会面,会不会达成意向?方远,说说你的看法。”想了一想,李丛林不再矜持,直接说出了他今天找何方远喝茶聊天最想知道的问题。不知何故,他固执地相信何方远的眼光,相信何方远的分析会促使他的犹豫不决最终下定决心。也是何方远在集体辞职事件之后的一系列表现,太让他惊叹和欣赏了。 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让他相信何方远早就做好了应对兴众文学巨变的准备,从某个特殊渠道得知的消息是,何方远有意跳出立化自主创业,或是要对立化提出管理者收购。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了一点,何方远比任何人都关注兴众文学的出售。 果然是喝茶虽易,消化不易,且喝且珍惜,重头戏来了,何方远没有立刻回答李丛林的问题,而是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地开了口。 倒不是何方远故意矫情,而是他在斟酌语言,李丛林不惜以总裁之尊向他问计,他必须拿出真才实学才能让李丛林满意。而且他心中隐隐有一个预感,或许在合适的时候,李丛林会对他的管理者收购计划,起到正面的推动作用。 “乔董有卖的意向,大马哥有收购的意向,所以才会坐在一起谈。但意向是一回事儿,能不能落到实处,是另一回事儿。乔董和大马哥之间,在对兴众文学估值的判断上,应该存在着不小的落差。”何方远语调不徐不疾,以淡定从容的语气说出了他的分析,“大马哥认为现在兴众文学上市不成,企鹅和千方又各自收购了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眼下可以全盘收购兴众文学的唯有芝麻开门一家而已,放眼国内,其他公司要么不感兴趣,要么实力不济……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兴众文学只能接受芝麻开门开出的低价。除非乔国界任由兴众文学在企鹅和千方的围堵下,估值继续下滑。” “以你看,现在的兴众文学估值还有多少?”李丛林忍不住插了一句,实在是何方远煞有介事的样子,太像一个业内沉浸几十年的资深人士了。 “5亿美元左右。”何方远被打断了思路,微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又说,“现在兴众文学过早的闭环导致士气大降,高价买断的版权方的作品质量下滑,人气低落,如果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兴众文学包括立化在内,死气沉沉,有一种日薄西山的凄凉。” “乔董会怎么想呢?”李丛林没有回应何方远对兴众文学现状的形容,而是问起了乔国界和马匀的过招。 “乔董会认为企鹅有了开天千方有了驰骋,而芝麻开门还什么都没有,已经落后企鹅和千方许多了,如果不快马加鞭地追赶,芝麻开门会在第四次互联网浪潮中,有被淘汰出局的危险。实际上,芝麻开门在四面楚歌的困境下,全盘收购兴众文学是战略投资,是转嫁矛盾,也是必须的选择,综合以上因素,芝麻开门除非开创一个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新站,否则收购兴众文学是唯一的选择。”难得有机会让他细心而全面地分析乔国界和大马哥的较量,何方远一方面是在用心回答李丛林的问题,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深入其中在为自己寻找机会? “说得好,说得好!”李丛林激动了,一拍桌子,“当泡第三壶茶。” 如果说第一壶茶是由陌生到熟悉,第二壶茶是试探加深入阶段,那么第三壶茶,就是深谈和交心了,何方远心中大喜,没想到一次喝茶,居然让他喝到了一个如李丛林一般高层次的朋友,确实收获不小。 “在这样的信心的支撑下,乔董断然不会接受大马哥趁火打劫式的超低出价,那么二人的会面结果可想而知,会是一次不欢而散的会谈。”何方远最后为他的分析画上了一个句号,当然,话不能说得太满了,又谦虚地一笑,“以上,只是我的胡言乱语,说对了,就是纯属巧合。说错了,只当李董一笑。” 说话间,李丛林已经泡好了第三壶茶,和前两次先将第一杯茶倒给自己不同,这一次,他第一杯茶倒给了何方远:“来,方远,尝尝我的珍品白茶。” 之前其实何方远已经喝了出来,第一壶茶味道虽然不错,却没有第二壶茶清香宜人,而且两者显然不是同一品种。虽然平常爱喝茶,但他对茶道没有深入的研究,还做不到品茶知味的地步。现在第三壶茶,李丛林直接点名了是珍品白茶,就更坐实了何方远的推断——李丛林的三壶茶,壶壶递进,一壶比一壶的茶叶高端大气上档次。 也可以理解为,如果他和李丛林的对话不合李丛林之意,那么他就没有机会喝到第二壶茶了,更不用提第三壶的珍品白茶了。既然第三壶的珍品白茶泡上了,就说明了一点,他被李丛林深度认可了。 何方远郑重其事地品尝了一口李丛林的珍品白茶,确实,味道比起前两壶茶,又好上许多,多了淡雅和回味,他客气地回应:“谢谢李董的盛情,茶香四溢,唇齿留香。” 李丛林摆了摆手:“不说这些虚套的话,方远,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一样,乔董和大马哥的第一次会谈不欢而散的话,那么兴众文学的未来,会是怎样的走向?” “李董,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何方远不能总是被动地被李丛林考验,他也要摸一摸李丛林的脉络,“您认为兴众文学还有上市的可能吗?” 第三十五章生路给别人,财路留自己 若是平常,李丛林会避而不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在兴众内部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或者说,是乔国界的痛处,但现在,他只是微一迟疑,就缓缓地摇了摇头:“虽然有空行的加入,但兴众文学两次冲击纳斯达克失败,基本上短期内,上市是没有希望了。” “上市没有了希望,面对企鹅和千方的围堵,兴众文学又无力突围,立化现在的流量和人气持续下降,而现在开天还没有全面发力,等半年之后,三剑客正式回归,高调接管了企鹅文学并且担任了开天的高管之后,再加大对立化和兴众文学的包抄力度,兴众文学还能坚持多久?”何方远见话题已经深入到了可以坦诚相见的地步,也就不再隐瞒他的真实想法,“乔董对互联网版权产业,已经心灰意冷了,抛售兴众文学,只是早晚的事情。所以虽然第一次和大马哥有可能谈不拢,但应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个想卖高价,一个想低价吃进,两方会进入一个讨价还价的拉锯阶段。最后的时间节点会在三剑客回归之前,有一个最终的结果出现。” 李丛林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表面上努力保持了平静,实际上内心却是波澜大起——何方远的话在他的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倒不是何方远的分析多么惊人多么具有前瞻性,而是以何方远的级别,他能超越他所在的位置,站在和李丛林平等甚至是高出他一等的高度俯视全局,对整个形势精准的判断和入木三分的分析,达到了一针见血的地步,完全不符合他的年龄和身份……这个年轻人,怪不得在集体辞职巨变中脱颖而出,又怪不得在兴众文学闭环之后会被乔国界冷落被陈果架空,乔国界不希望身边有一个对他了解得如此之深的能人担任重任,乔国界只需要没有多少思想的好人来守护他的国土。而陈果也不希望在立化有一个可以随时挑战他的权威的总经理的存在。 何方远被有意的闲置,既是乔国界有意的默许,是过河拆桥式的冷藏,也是陈果刻意的妒贤嫉能,是兴众文学日薄西山没有容人之量的具体表现。李丛林心中不知是悲哀还是无奈,他心中暗叹一声,如果兴众由他当家作主,他一定不会让何方远受到冷落。 不过也正是兴众目前的种种弊端,才让何方远心生去意。其实乔董目前还不如放何方远离开,总好过何方远在兴众文学内部,一步步不动声色地挖兴众文学的墙角。冷藏何方远,说不定最终还是为自己制造了一个心腹大患。 留条生路给别人,等于是留条财路给自己。 “方远……”李丛林震憾过后,努力恢复了平静,想再明确一下他的猜测,“有传闻说,你想跳出立化自主创业,是不是真的?” “嗯……”何方远微一沉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丛林的问题,信任李丛林的话,也许可以赢得他的信任,但也有可能被他转身出卖。 “你可以信任我,我还不至于和陈果一样目光短浅。”李丛林呵呵一笑,表明了立场,“我和你一样,也在寻求出路。” 何方远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难度比较高,主要是乔董不放人。”既然明说了,他不借机打探一下李丛林的真实想法,岂不坐失良机?而且他还突发奇想,或许,他还可以和李丛林联手,“之前三剑客辞职之前曾经向乔董提出过管理者收购的想法,但没有成功,如果三剑客有李董一样的高位,也许结果会大不一样了。” 李丛林听出了何方远的暗示,哈哈一笑:“方远,你是鼓动我向乔董提出管理者收购兴众文学?” “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方远并不掩饰他的野心,“如果我到了李董的位置,以现在的情形来看,管理者收购不失为一条成功的大道。” “问题是,就算成功了,脱离了兴众之后的兴众文学,在管理者手中,怎么破解现在被企鹅和千方围困的难题?”李丛林既是有意考一考何方远,也是有感而发。 “兴众文学如果掌握在我的手中,我有把握说服大马哥以一个合适的价位收购。”何方远自得地一笑,“我不如乔董狮子大开口的要价,但也不会要价太低,而且还会有一套提升兴众文学竞争力的方案免费奉送,如此一来,相信大马哥会被打动……只不过,梦想只能是梦想。”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完成了管理者收购的计划,你会追随我,一起打天下了?”李丛林饶有兴趣的样子,似乎是被何方远说动了。 “会,不过我会提出股权上的要求,同时,我还会要求进入董事会。”何方远直言不讳,有时直接地透露在利益上的诉求,反而会更让人相信他的决心。 李丛林果然相信了何方远,哈哈一笑:“今天的谈话,很愉快,来,喝茶,继续喝茶。” 对李丛林避而不答他的建议,何方远也不勉强,他要的只是提出一种可能,至于李丛林到底怎么想,无关他的大计。当然,如果李丛林真的如他提议向乔国界提出了对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的想法,那么他也乐观事态的发展。 主要是何方远也相信,李丛林应该不会甘冒巨大的风险提出管理者收购,李丛林和他不同,他是董事会成员,本身就持有兴众和兴众文学的股份,轻易不会表露异心。 李丛林想找退路,比何方远要难上许多倍,因为他的位置太高了,国内可以容纳他的高位的公司,不是很多,他轻易不敢离开兴众。提出管理者收购,是孤注一掷的做法,赌注太大了。 而何方远大不了可以从头开始,李丛林却承受不起一败涂地的后果。人生有时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也大不相同。 喝完了第三壶茶,到了晚饭时间,李丛林却没再留何方远共进晚餐,而是以有事为由,离开了。何方远也知道今天的谈话已经尽兴,适可而止的结束,才有意味深长的余地。 和李丛林分开后,何方远回到了家中,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中午蓝妺做的饭菜还剩下了一些,他热了热,对付了几口——就睡下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天无事,何方远安静了下来,既然休假了,就得拿出休假的姿态,他先是看了一上午书,下午去健身馆锻练身体,到了晚上,早早睡下——他进入了休假状态,以休养生息的心态安享假期。 本以为安静要持续两三天时间,七天假期,最少也要让他休息三天才行,不料何方远只休息了一天,第三天一早,北京来电了。 是孔祥云来电。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孔祥云的声音穿透了上千公里的距离传来,依然清晰如在耳边,而且生动如夏末明媚的阳光。 何方远忽然间就有些失神,不知不觉夏末了,时间过得真快,秋天的北京最是迷人,如果有机会到北京爬爬香山赏赏红叶,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才这么一想,就随口答道:“当然是好日子先过了。” “李颜红不在北京,不过我电话向他请示了你想见他的要求,结果你猜怎么着?”孔祥云有意卖关子,捉弄一下何方远。 何方远才睡醒,头脑还不是十分清楚,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孔祥云有意逗他,不由笑道:“现在才早上6点,你吵醒我的美梦,就为了故弄玄虚?” 孔祥云嘟囔说道:“真不好玩,一点儿也不配合一下,好吧,告诉你好了,李颜红说,他明天就回北京,如果你方便,明天就有时间见你。” “明天?”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何方远一时没反应过来,“明天是周二,我上班,走不开呀……不对,我休假了,随时可以去北京。行,没问题,你帮我定下明天的时间地点吧,我明天一早到北京。” 听到何方远兴奋的声音,孔祥云爽朗一笑:“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何方远现在是完全清醒了,愣了一愣:“什么坏消息?” “乔国界也在北京……” “乔国界也在北京算是什么坏消息,他哪里不能去?”何方远不解地反问了一句,问完之后才意识到又上了孔祥云的当,孔祥云还在耍他,不由气笑了,“赶紧一口气说完,别话说一半,故意折腾人。” “乔国界不是一个人来的北京,他和大马哥一起。”孔祥云嘻嘻一笑,见计谋得逞,有说不出来的开心,又想起了以前经常捉弄何方远的情形,几乎要笑出声了,还好,她压上了心中的欢笑,还是说正事要紧,“而且二人是从杭州乘同一航班来的北京,二人现在住在香格里拉酒店,看样子,是想就什么事情继续深谈。” 果然不是好消息,何方远心中大跳,难道说他之前在李丛林面前对乔国界和大马哥面谈结果的分析出了偏差,乔国界和大马哥并没有谈崩,而是初步达成了意向,所以才会继续转移战场,由杭州飞到北京深谈? “你怎么知道的消息?”何方远是问孔祥云怎么会知道乔国界和大马哥同机抵达北京的消息,按说如大马哥一般的人物,除非公事,平常出行都会十分低调,而且行踪保密。 “你以为在芝麻开门内部,千方会没有内线?”孔祥云神秘地说道,“当然,在千方内部,也会有芝麻开门和企鹅的内线。我之所以知道乔国界和大马哥的行踪,主要也是千方在芝麻开门的内线,正好是我的一个追求者。怎么样,美人计有时候还是可以起到正面的推动作用,是不是?我还知道,乔国界去杭州是和大马哥洽谈兴众文学的出售事宜,而且据可靠消息说,似乎初步达成了意向,然后正好大马哥来北京有点事情要处理,乔国界兴趣所致,也跟来了,想继续敲定此事……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个坏消息?” 绝对是坏消息,还是天大的坏消息,何方远心中莫名一阵狂跳,如果乔国界趁热打铁,一举和大马哥达成了协议,那么不但他的管理者收购计划一举落空,就连李丛林意想中的管理者收购兴众文学的设想,也会胎死腹中,还没有形成计划就再也没有提出的可能。 怎么会?怎么可能?难道说,乔国界没要高价?乔国界和大马哥如果能达成初步的共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乔国界急于想出手兴众文学,直接要了一个低于大马哥心理预期的低价! 可是……怎么可能!以乔国界的为人,向来视兴众文学为兴众帝国最后的金矿,即使卖,他也不会打折处理,想当年向企鹅开口要出8亿美元的高价时,他是何等的魅力和何等的底气,难道说现在乔国界士气低落到了随便一个价钱就能打发的地步? 不可能! 何方远不相信孔祥云打听到的消息,他当机立断:“我马上坐最快的航班到北京,祥云,你到机场接我一下。” “行,没问题,我代表千方代表北京人民,欢迎你。”孔祥云咯咯地笑了,笑声中,有开心也有祝愿,“方远,不要急,相信事情肯定还有缓和的余地。” 相信是一回事儿,亲力亲为是另一回事儿,不能在家中坐等结果,必须主动出击,何方远下电话,刚上网打开网页准备订票,手机又响了。 是蓝妺来电。 “方远,你跟我去北京一趟,我托人联系上了大马哥,大马哥正好在北京,他在北京的行程不紧,应该有时间见你。”蓝妺还不知道何方远已经知道了乔国界和大马哥在北京的事情,不过尽管她并不清楚何方远想见大马哥意欲何为,想怎么打开局面,但既然何方远提了,她就时刻放在了心上,一有消息就通知了何方远。 “好,我刚好要订去北京的机票。”何方远见事情凑到一起了,倒也是好事,“我连你的也一起订了算了。” “不用,我已经订好了。”蓝妺雷厉风行的时候,也是十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20分钟后,我到你家楼下。” 蓝妺什么时候知道了他的身份证号码?何方远一边纳闷,一边赶紧收拾东西,等他刚刚收拾好行李时,楼下已经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催促声。 坐上了蓝妺的沃尔沃xc60,何方远见蓝妺双手空空,没有行李,不由奇道:“去了北京,肯定当天回不来,怎么不带行李?” “不用,直接住我家的酒店就行,酒店里,有我的专用房间。”蓝妺见何方远收拾了一堆东西,笑了,“怎么跟打仗一样,以后再去北京,什么都不用带,直接住我的房间就行。” “今晚也一起住?”何方远坏坏地一笑。 “一起住就一起住,有什么呀?”蓝妺眨了眨眼睛,“反正房间是套间,大得很。” 好吧,何方远败了,又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号码?” “上次去北京,你不是登记了身份证?后来我调出来就记下了。” “啊,酒店业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怎么随便透露客人的隐私?岂不是说,以后我不管在哪里开房,都可以被人查到了?”何方远吃惊不小。 “当然了,你以为你做什么事情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做梦!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就算你和别的女人在北京不在我家的酒店开房,我也能查到。”蓝妺哼了一声,斜了何方远一眼,好像何方远已经和别的女人开过房间了。 何方远只好无辜地挠了挠头:“我傻呀,非要去开房,直接去家里不就得了,难道说我和一个女人在家里做什么,你也能查到?你以为你是fbi?” “你和谁?”蓝妺又笑了,笑得很含蓄很意味深长,“别告诉我说是孔祥云,你们男人不是常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吗?” “就是打个比喻,你也问个清楚,真没劲!”何方远闭上了眼睛假寐,“让我先休息一下,到了机场叫我。上了飞机后,再告诉你一个重大新闻。” 飞机腾空飞起,蓝妺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她朝外面张望了几眼,然后用手一捅何方远:“飞机都飞了,重大新闻是什么,快告诉我。” “重大新闻就是……”何方远微微一笑,“乔国界也在北京。” “怎么会?” “事情是这样的……”何方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蓝妺一说,蓝妺才知道原来背后还另有玄机。 “我还以为就我在帮你,原来背后还有孔祥云,祥云姐对你真好,你的事情她时刻放在心上。”蓝妺头靠在后座上,摇头笑了笑,“有时想想,你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靠,因为你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女人一多,你就容易三心二意。” “拜托。”何方远喊冤,“哪个男人身边不是一群女人?这个世界就两种人,男人和女人,女人有一半之多,怎么可能我身边会女人不多?女人再多,又能如何?要么是同事关系,要么是工作关系,要么是同学关系,还能怎样?” 第三十六章成功的必备前提 “还能怎样?”蓝妺扳着手指为何方远算账,“同事关系的是梅荏苒,同学关系的是孔祥云,工作关系是我,你自己说说看,现在都成了什么关系?” “你没去上班?关于我们办公室恋情的消息,传开了没有?”何方远没接蓝妺的话,主要是接不下去,越接越麻烦,和女人尤其是关系介于同事和恋人之间的女人讲道理讲不通,只能转移话题。 还好蓝妺是聪明的女孩,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她嘻嘻一笑:“昨天上班了,也见了陈果,他没事儿人一样冲我打招呼,什么也没说。至于我们的事情嘛……好象有那么一点儿风声传出,不过只局限在小范围内,但是范记安告诉我说,樊铮在有意散发消息。今天还没来得及上班,就和你去北京了,估计今天会愈演愈烈。” 又想了一想,蓝妺微有不解:“现在再传出我和你的办公室恋情,是不是也没用了?你似乎想从侧面突破了,用不着因为办公室恋情而辞职然后和乔国界面对面了?” “怎么用不着?别急,每一步都会有用,等时机。就算没用也没什么,总是让陈果知道了我的反击。”何方远闭上了眼睛,“先休息一下,到了北京好干活。” “就知道睡,你已经休息好几天了。”蓝妺推了何方远一把,不想让他休息,想让他和她说话,可惜何方远没理她,她只好也闭目养神了。 飞机一落地,何方远刚打开手机,电话就打了进来。他以为是孔祥云,不料却是范记安。 “何哥,又飞了?半天打不通电话,一直关机,去哪里了?蓝妺也没在,你们别是私奔了?”范记安改不了臭嘴的毛病,上来就是冷嘲热讽。 蓝妺在旁边正好听到,“切”了一声:“你告诉范记安,本小姐谈恋爱结婚都会走光明大道,肯定不会私奔,别用他的龌龊心理猜度别人。” 何方远才不会转述蓝妺的话,他直接问范记安:“别扯闲篇,说正事。我和蓝妺来北京了,有点突发情况。” “嘿嘿,呵呵……”范记安干笑几声,“什么突发情况?何哥,你最近和蓝妺接触太频繁了,三天两头在一起,不是好兆头呀。除非你已经决定要推倒她了,否则,悠着点儿。” 何方远已经看到了孔祥云在向他招手,不由骂道:“赶紧说正事,别说屁话,要不我挂电话了。” “别呀,重色轻友不是你的个性,闷骚而不明骚才是你的风格。”范记安嘿嘿嘿嘿一阵贱笑,“今天公司上下都在传颂你和蓝副总的办公室恋情,都说你们是兴众有史以来第一对最高级别的办公室恋人,是在公然挑战乔董的权威,事态已经控制不住了,早晚会传到乔国界耳中。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是考验乔国界的智慧的时候了。对了,流言蜚语的背后散播者,不出意外,是樊铮。” 不错,一切如他设想的一样,进展顺利,唯一的遗憾是,乔国界不在公司,不过等乔国界在北京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回到公司,迎接他的会是一个全新的难题,何方远没再多说什么:“我知道了,你最近多和海山联系,就江武和高路期权的事情,稍微向他透露一下,试探一下他的口风。等我回下江后,我和他见面的时候,再细谈。” “好的,没问题,事情交给我,何哥你就放一百个心。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放心……”范记安话说一半,已经忍不住自己先笑了。 何方远知道他人嘴里吐不出狗牙,不等他说什么,就先挂断了电话。 “我去,太无情了,连听都不听我说,真不够朋友。”手拿挂断的电话,范记安一脸愤愤不平,“不就是想说你和蓝妺悠着点,别擦枪走火弄出什么事情来才好。万一一次就中了十环,等到创业的时候,蓝妺大了肚子,拖家带口的,怎么干事业?” 说完了心里想说的话,范记安总算没憋出内伤。收起电话,他推门出去,来到了樊铮的办公室。 樊铮正在打电话,见范记安不请自来,而且连门也不敲,不免有几分不快,放下电话,脸色为之一变:“范记安,你懂不懂礼貌,怎么连门也不敲?” “不好意思樊副总,一时心急,忘了。”范记安嬉皮笑脸地一笑,转身退到门口,轻轻敲了几下,“樊副总,我是范记安,我可以进来吗?” 樊铮哭笑不得,摆手说道:“进来吧,别装了,说吧,有什么事情找我?” “樊副总,关于何总和蓝副总的办公室恋情的消息,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范记安够无赖,直截了当地当面问了出来。 “……”樊铮被一下噎住了,愣了愣,硬是被范记安的无赖气势逼得没有脾气,“不是,不是我。” “不是你又能是谁?”范记安嘿嘿一阵贱笑,“当时在电梯时,就四个人,何总、蓝副总,还有你和陈总,何总没上班,不会是他,蓝副总是当事人,也不可能是她。那么就剩下陈总和你了,既然知情者中,只有陈总和你有可能散播出去,你说不是你,言外之意,肯定是陈总了?” 樊铮论无赖和挖坑,他比范记安可就差了太远了,顿时被范记安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脸都涨红了,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也没说是陈总。” “看,还是你。”范记安一脸同情地摇了摇头,“樊副总,一人做事一人当,别不敢承认,再说了,就算是你散播出去的消息也没什么,何总最后说不定还得感激你帮了他的大忙。” “什么忙?”樊铮又被范记安绕了进去,他没有意识到他这么说等于是间接承认他是消息的散播者了。 “嘿嘿,至于什么忙,就先不说了,反正回头何总也许会感谢你。”范记安摆出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态,犹如上级对下级的赞赏,“樊副总,你表现不错,继续努力,等兴众文学这艘大船沉没的时候,你也许还可以挤上救生艇。” 范记安走了,樊铮一个人呆立当场,愣了半天,脑中乱成了一片,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随后他又坐到了椅子上,沉思良久,拿起了电话打给了何方远。 范记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之后,拿起电话打给了海山:“海老大,记安向你问好了。” 海山哈哈一笑:“渡尽劫波兄弟在,记安,有什么动向?” “海老大依然是当年的风采呀,让我心向往之。”范记安和海山关系一向不错,以前二人之间经常开玩笑,现在离得远了,也多少疏远了几分,“动向有很多,海老大想听哪一个?” “听最重要的。”兴众文学以及立化的动向,海山当然时刻关注,包括何方远和范记安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何方远的休假,他很感兴趣,也多少知道一点何方远现在的处境,并且也能猜到何方远在为了突围而多方努力。 “最重要的就是……”范记安卖关子的本色不变,在谁面前都一样,“何哥想将三位老大的期权全部拿过来,当一份天大的人情转让给顾南,不知道三位老大肯不肯帮忙?” “嗯……”海山微一沉吟,“方远做的事情,应该是好事,回头我和江武、高路说一声,估计问题不大。不过,这事儿需要方远亲自出面,还得面谈。” “没问题,何哥肯定到时亲自登门拜访。”范记安见事情顺利,心情大好,放下电话就哼起了小曲,而且哼的还是“妹妹你坐船头……”的三俗小调。 和范记安哼的是三俗小调的不同的是,何方远此时也想哼一首高山流水的曲子,因为他敏锐地观察到孔祥云在注意到他身边的蓝妺的一瞬间,眼神中的光彩迅速地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光亮。 真是一个善于控制自我情绪的高手,孔祥云这些年的留学经历以及在大型公司的从业履历,让她从一个青春少女成长为了一个具有极强的自我调节能力的职场丽人。自控力是一个人成功的必备前提,不能收放自如地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很难成就一番事业。 何方远和蓝妺迎着孔祥云走向前去,才走几步,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本不想接,低头一看,是公司的电话,他迟疑片刻,示意蓝妺先和孔祥云去聊,他到一边接听了电话。 “何总,是我,樊铮。”樊铮稳定了一下心神,斟酌了一下语言,“刚刚记安来过,说到你和蓝副总办公室恋情的事情,现在公司上下确实传开了,而消息的传播者,确实是我……” 樊铮被范记安教育了,怎么这么老实而主动地承认了,何方远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樊铮呀,平常我没有刁难过你,你怎么能这样?” “我……”樊铮想起何方远对他确实还算可以,面对他和陈果的咄咄逼人,从来都是忍让和谦和,而他却总是巴不得见到何方远倒霉,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何总,我也是一时糊涂,总觉得是你挡住了我的上升之路。” 不错,非常不错,樊铮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方远心中一阵激动,他没看错樊铮,樊铮是一个可用之材:“从某种意义上讲,确实是我挡住了你的上升之路,但如果从另外的角度来看,我也替你承担了许多你承担不了的风险。樊铮,是该看清前方的时候了,你知道我在哪里吗?在北京。知道我为什么来北京吗?因为乔董和大马哥在北京会面,商谈兴众文学的出售事宜。” 点到为止,见好就收,何方远话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相信他的话会让樊铮重新定位他自己在兴众文学的位置,兴众文学即将卖出,现在争夺谁是立化的总经理无疑是一个很不好笑的笑话,因为如果兴众文学易手到芝麻开门旗下,兴众文学以及立化的管理者,都会重新洗牌。 一抬头,见蓝妺和孔祥云有说有笑,宛如久别重逢的好姐妹,何方远暗暗惊叹,有时女人天生比男人更会演戏,不服不行。 刚要走过去加入二人之中,电话又响了,一看来电,他立刻接听了电话:“李董。” “方远,你在哪里?”李丛林的声音微有几分焦急,“乔董和马匀一起去了北京,消息你听说了吗?” 李丛林的消息也够快的,不过和他相比,还是晚了一步,何方远也不隐瞒:“李董,消息我听说了,所以,我现在在北京。” 李丛林暗中舒了一口气:“你在北京了?好,很好。”又一想,还是不免担心,“你去了,怕是也无济于事。” “也不一定。”何方远不是盲目乐观,而是总觉得乔国界和大马哥不可能这么快达成共识,大马哥不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乔国界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两强相遇,怎么可能只一个回合就分出了胜负? “你有什么想法?”李丛林现在也不矜持了,说出了他慎重考虑之后的决定,“你上次提到的管理者收购的想法,我觉得可行。如果我向乔董提出管理者收购兴众文学,你是不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这么说,李丛林也要准备弃船逃生了?不对,应该是要从乔国界手中抢夺掌舵权了,何方远心中一喜:“既然李董召唤,我肯定要追随了。” “好。”李丛林蓦然下定了决心,“如果你能见到马匀,告诉他,投资文化产业,并非只有兴众文学一个选择,还有一个更好的方向是影视传播集团,比如文化中华……” 李丛林用心深远,是想截胡,不想让乔国界和大马哥达成最终共识,甚至他都为大马哥谋划好了方向,也是,文化中华传播集团比兴众文学更靠近主流文化,而且还涉足了报纸、影视等行业,赢利能力和与官方媒体的良好关系,更是远非兴众文学可以与之相比。 “我记下了,如果有机会和大马哥面谈,我会向他传递这一信息。”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见到马匀。祝你成功。”李丛林随即挂断了电话。 “一落地就这么多电话,方远,你越来越重要了。”孔祥云见何方远终于打完了电话,笑道,“而且出门还有女秘书随行。” 蓝妺也笑,并不对孔祥云对她女秘书的形容辩解。 何方远摇了摇头:“许多人都以忙为荣,却不知道世界上最大的富贵是清闲,人生难得几回闲呀。走,有话路上说。” 孔祥云开了一辆宝马x3,从机场出来,直接上了高速路,她扭头问坐在副驾驶的蓝妺:“去花季连锁酒店?” “嗯,去离香格里拉最近的店。”蓝妺回头看了何方远一眼,“我刚才联系了一下中间人,对方说,大马哥下午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期,看能不能安排一下和你的见面。” 何方远点点头,突发奇想:“蓝妺,不如我们直接住香格里拉算了,你有没有关系安排一下,最好是临近大马哥房间的房间。” 蓝妺拿出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我问一下。” 几分钟后她放下电话,摇了摇头:“大马哥临近的房间都没有了,只有楼上还有。” “就要他楼上的房间。”何方远哈哈一笑,“赶紧安排,别晚了。” 蓝妺被何方远的孩子气逗笑了:“住花季连锁不用花钱,住香格里拉还得花钱,谁出钱?” “当然是你了,你是资方,我是管理方,受雇于你,费用当然由你来支付了。”何方远无赖的时候,也颇有范记安的影子,或者说,范记安无赖的样子,颇得何方远的精髓。 蓝妺被气笑了:“好吧,我最喜欢男人在我面前装穷了,从现在起,我包养你。” 何方远无语了,翻了翻白眼,没话说了。 一行三人赶到香格里拉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刚到房间住下——很不巧,只有一间房间了,既然没有得挑,只好先将就了——孔祥云就提出下楼吃饭,才到楼下,何方远目光一扫,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大堂,正朝门外走去。 ……乔国界!何方远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多少次他想和乔国界面对面,向他畅谈他对立化的设想和规划,多少次他想坦诚地告诉乔国界,立化在面对企鹅的围堵和千方的包围之下,并非没有突围之路,但他一直没有机会,尽管同在一栋大楼办公,他和乔国界别说面谈了,哪怕就是一次擦肩而过的偶遇,也从来没有。 一直被外界形容为深宫帝王的乔国界确实名不虚传,他深居简出,或者说他来公司全无规律可言,除非他点名要见某一人,否则谁想见他,比登天还难。据说在马大勉被辞职的前一个月的时间内,马大勉数次想见乔国界一面而不得其门而入。 遥想当年乔国界力邀马大勉加盟兴众文学时,曾经在几天内连续约见马大勉三次,还真是应了此一时彼一时的老话,人生,充满了种种讽刺。 第三十七章另辟蹊径的妙计 不成想,在下江的同一栋大楼中,见乔国界一面而不可得,现在却在北京不期而遇,何方远一时感慨,幸好他和乔国界只是遥望一眼,而且乔国界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否则二人如果相见,估计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几人也没走远,就在一楼的餐厅用餐。 “刚才是乔国界吧?他怎么没和大马哥一起?”蓝妺刚才也注意到了乔国界的身影。 “谁知道呢。”何方远摇了摇头,吃了几口就没有了胃口,“祥云,下午你不用陪我们了,先忙你的事情,随时保持联系。” 孔祥云也不勉强,点头一笑:“我下午的主要任务就是联系李颜红,为你敲定你明天和他的见面。” “好,如果这件事情成了,祥云,记你大功一件。”何方远哈哈一笑。 “别口惠而实不至,记我大功一件,得论功行赏,说吧,赏我什么?”孔祥云故意将军。 “把他赏给你算了。”蓝妺嘻嘻一笑,一推何方远,“虽然丑了点臭了点,而且还吃得多干得少,零件老化得厉害,经常发火罢工,不过总体来说,当一个家政机器人,也说得过去。” 何方远怒了:“我哪里丑哪里臭了?好吧,帅和丑因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而有可能做出差别巨大的判断,问题是,我哪里臭了?你什么时候闻过了?” “你就是臭,我就是闻过了。”蓝妺没意识到她被何方远算计了,张口就要反驳何方远。 “是吗?”何方远拉长了声调,得意洋洋地一脸坏笑,“你在我怀里闻的,还是在我被窝里闻的?” “你……”蓝妺终于见识到了何方远的无赖,面红耳赤,“流氓,坏人,色狼,坏蛋,不理你了。” 孔祥云咯咯地笑了,笑容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内容。 饭后,孔祥云回去了,何方远和蓝妺回到了房间。房间还不是套间,只是一家普通的标间,而且还是大床标间,房间正中的一张宽大无比的双人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二人同居一室的事实。 “晚上我住自家酒店去。”蓝妺看了看大床,又看了看何方远一脸色眯眯的样子,打了个冷战,“怕了你了,离你远点儿才安全。” “实话告诉你,蓝妺,今天晚上,你还就得和我睡在一起。”何方远坏坏地一笑,起身锁起了房门,挡在门前,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流氓德性。 “啊?”蓝妺吓坏了,以为何方远真要对她动手动脚,她双手抱在胸前,或许又觉得这样显得太软弱可欺了,就又伸手从床上拿过枕头当武器,挡在胸前,“何方远,我警告你,你不要冲动,更不要做违法的事情,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何方远,你冷静一下,你别过去,你、你、你……” “你什么你?”何方远走过去,一把夺过蓝妺的枕头扔到了床上,然后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按在椅子上,“想什么呢你?女流氓,我冒着名声被毁以及被你非礼的巨大风险,晚上和你住在一起,是为了另辟蹊径见大马哥一面。” “什么意思?”蓝妺真的吓坏了,小脸惨白,差点就浑身发抖了,见何方远似乎真的没有对她动手动脚的意思,才多少安定了几分,“中间人已经说了,下午大马哥可能有时间见你一面,为什么还要另辟蹊径?”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气恼地踢了何方远一脚:“你才是女流氓,什么话,这么难听,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和我住在一起还毁你名声,我呸你!” 何方远呵呵一笑,不理蓝妺的愤愤不平,继续说道:“直觉告诉我,你的中间人不靠谱。或者更准确地说,大马哥一向是天马行空的性格,他不喜欢被安排,不信等着,下午约定的会面,估计会没戏。” “如果下午可以见面,晚上就不用住在一起了,是吧?”蓝妺向后坐了坐,似乎这样就可以离何方远更远一些,可以脱离何方远的魔爪一样。 “没错,在我本愿,其实很不想和你住在一起。本来我一个风华正茂的正太,传了出去和你开了房间,以后还怎么泡妞?”何方远说得一本正经,好象他真的多吃亏一样。 “你……”蓝妺气极,抓起枕头扬手扔向了何方远,“无耻,你再说,以后永远也不理你了。” 何方远接过枕头,正要再逗蓝妺几句什么,他很乐见蓝妺气恼的样子,三分可爱三分纯真四分好玩……正当此时,蓝妺的手机响了。 蓝妺示意何方远不要说话,赶紧接听了电话,片刻之后放下电话,一脸沮丧:“怎么会这样?真让你说中了,中间人说,大马哥下午临时有事,脱不开身……”她又一脸警惕地看了何方远一眼,“晚上真要和你住在一起?你保证不会对我动手动脚,你对天起誓!” 现在许多人心中没有信仰更没有敬畏,别说对天起誓了,就是对着祖宗十八代起誓,也敢张口就来转身就作恶多端。有句话说无知者无畏,其实准确地说,应该是无知者可悲才对。有许多事情做错了,不会因无知而不受惩罚。 “好,我对天起誓!”何方远心中有敬畏,不敢乱说话,“如果我不经蓝妺同意就对她动手动脚,让我人见人烦花见花厌车见车撞鬼见鬼嫌……” 蓝妺见何方远说得煞有介事,多少放心了:“算你过关了。” 何方远嘻嘻一笑:“刚才我发誓不对你动手动脚是有前提的,前提是,如果你不同意。那么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再对你动手动脚,刚才的发誓就不算数了。” “服了你了。”蓝妺无语了,送了何方远一个大大的白眼,“人品真成问题。” “照你这么说,任何想去亲近女人的男人,都有人品问题了?” “你这是诡辩。” “不是,我就是想和你好好讨论一下男人女人在交往中,什么思想和行为是耍流氓,什么思想和行为算是发乎情止乎礼……” “不想和你讨论,我困了,要睡一会儿。” “我也要睡。” “你睡沙发。” “为什么不是你睡沙发?” “我是女人,男人就该让着女人。” “……”好吧,何方远屈服了,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睡了一个小时左右,何方远醒了,见蓝妺侧身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肩膀微微起伏,身体曲线玲珑,呈现女性特有的横看成岭侧成峰之美。 欣赏了一会儿蓝妺优美的睡姿,何方远起身到卫生间方便。完事之后,他回到沙发上,忽然见蓝妺一个人躺在一米八的大床上睡觉,身边还空闲了足有一米五的地方,本着浪费可耻的想法,他悄悄地上了床,躺在了床的左侧。 主要是沙发上睡得实在是不舒服,脖子生疼,还是在床上休息可以解乏。必须得保证充足的睡眠,养精蓄锐,晚上,也许就没有机会睡觉了。 距离蓝妺大约一米远的距离,听着她微不可闻的平缓的呼吸声,以及鼻中嗅到的淡淡的体香,何方远迷迷糊糊不知何时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6点了,何方远见蓝妺还睡得正香,似乎从躺下之后,她就没有动过一下,既没有翻身,又没有上卫生间,太厉害了,简直就是睡神。一边想,他一边悄悄下床,躺到了沙发上之后,假装才醒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宾馆夏睡中,夜色已迟迟。” “乱改诸葛亮的诗……”蓝妺被何方远吵醒了,没有起身之前,她悄然一笑,笑容中有狡黠有开心,还有一丝小小的得意,似乎是很高兴她的假睡没有被何方远察觉,“几点了?” “6点了,睡神,该吃晚饭了。”何方远一摸肚皮,“还真饿了,走,吃饭去。对了,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吃早饭,怎么样?” “就知道吃,晚饭还没吃,就想明天的饭。”蓝妺笑骂一句,起身去洗漱,片刻之后从卫生间探出头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和一个女人关系最密切的表现是一起吃早饭?” 总算明白过来了,何方远点点头:“要是让蓝伯伯和陈阿姨知道了我们这么亲密无间,也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谁和你亲密无间了?别自作多情。”蓝妺洗漱完毕,清清爽爽的脸庞未施脂粉,十分清新迷人,“你应该说,如果被梅荏苒和孔祥云知道了你和我住在一起,不知道她们会不会还当你是纯情正太?对了,你没有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睡在床上吧?” “当然没有了,我是那种人吗?”何方远义正辞严大义凛然,“头可断血可流,革命意志不可丢,在美色面前,我经得起考验。” “我相信你。”蓝妺意味深长地笑了,又上下打量何方远几眼,“你确实是一个言行如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好男人。” 何方远总觉得蓝妺的话不对味儿,暗含嘲讽之意,不由问道:“你似乎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有,哪里有?”蓝妺忍住笑,想起何方远偷偷摸摸上床老老实实躺在一边睡觉,然后又蹑手蹑脚回到沙发上的一幕,心中既好笑他的好玩又赞叹他的自控力,男人关键时候要靠得住才是好男人,“晚饭我一般不怎么吃,你想吃,我陪你。” “不吃晚饭是好事,可以身体健康。”何方远对许多健康理念虽然做不到,却很赞同,“算了,我也不吃了,下楼随便走走,睡了一下午也不饿,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二人下楼,沿酒店前面的街道散步。正是华灯初上时分,微风徐起,行人匆匆,城市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正在徐徐落下帷幕。 只不过匆忙的城里人却忽略了身边的美景,无人欣赏夕阳余晖的灿烂和美好,也无人为枝头怒放的花朵和欢歌的小鸟而片刻停留,人人为了生计或是欲望而奔波忙碌,终其一生,没有一丝闲暇思索一下人生的意义何在。 闲人才是最富贵的人,只有清闲下来,才会发现生活中无数被忽略的美好,还有在身边被一次又一次忽视的风景。 何方远和蓝妺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漫步,忽然就生发了感慨:“蓝妺,你说人生在世,忙来忙去还是一场空,何苦来哉?平民百姓难免一死,亿万富翁也是一死,财富再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头来,为谁辛苦为谁忙?” “没想到,你还挺哲理,年纪不大,感慨不小。”蓝妺穿了一身洁白的长裙,在薄薄的夜色中,如梦如幻,颇有自在飞花轻似梦的意境,她背着手,轻轻摇动身子,“其实吧,人生在世,虽然从出生的一刻起就注定了死亡,但从生到死几十年的过程,有人青史留名,有人建功立业,有人浑浑噩噩,有人祸国殃民,当然了,大部分人平平淡淡一事无成,不管是哪一种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生命,都在品尝人间的悲欢离合,都在追求快乐和幸福。或许人生虽然短暂而且最终难逃死亡的命运,却人人都依然活得有滋有味,只是都在珍惜来之不易的来人间一次的机会。” 何方远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够郑重,又伸手拍了拍蓝妺的肩膀:“蓝妹妹,你的人生感慨也挺深刻嘛,不简单,都让我佩服了。” 蓝妺嘻嘻地笑了:“别以为我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实话告诉你,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比你还严格,思想比你还传统。” 何方远看了看时间:“该回酒店了,时间差不多了。” 二人回到酒店后,刚到房间,蓝妺的电话又响了。接听了电话之后,蓝妺脸色微微一变,放下电话,她欲言又止:“有一个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什么消息?”何方远没有多想,还以为还是事关安排他和大马哥见面的事情,“有话快说,我准备行动了。” “好吧……”蓝妺一瞬间下定了多大的决心一样,“刚才我接到花季连锁酒店的电话,顾南和梅荏苒入住了北京的花季连锁酒店。” “哦……”何方远没有蓝妺意想中的震惊或是难过,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眉毛动了动,“然后呢?” “顾南在花季连锁酒店也有固定的预留房间,不过他只要一入住,酒店负责人就会及时通知我确认一下。”蓝妺心中暗叹一声,如果何方远反应激烈反倒好了,证明他对梅荏苒忘得差不多了,他却刻意不动声色,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他对梅荏苒依然在意,“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顾南和梅荏苒开了两个房间,没住在一起。” “进展不够快呀,还不如我们呢。”何方远哈哈一笑,“算上今晚的一次,我们已经两次共度春宵了。” “随便你意淫好了。”出乎何方远意外的是,蓝妺既没有脸红,又没有急急辩解,只是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说吧,你到底想怎样见到大马哥,别光说不练,也别让我看扁了你。” 嘿,何方远心想,好嘛,蓝妺的承受力迅速上升,居然让他奈何不了她了,了不起,他呵呵一笑,用手一指卫生间的大浴缸:“看到浴缸没有?” 蓝妺点点头,还是不解其意。 “如果我们一起洗鸳鸯浴,洗得嗨了,没留神水漫金山,从卫生间流到了外面,一般只有卫生间的地板有防水层,其他地方都没有,泡了水,就会浸到楼下……”何方远嘿嘿嘿嘿一阵坏笑,说出了他所谓的另辟蹊径的办法。 “谁要和你一起洗鸳鸯浴,呸!”蓝妺还是没何方远脸皮厚,脸又红了,由于她刚从外面运动了一圈回来,脸上红润未消,红上加红,就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打一个比方。”何方远起身到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哗哗地放水,“你想洗,我还得考虑考虑呢,别以为我是随便的人。哎呀,你别打我,我是问你,这个方法可行不?” “损是损了点,不过也确实可行。”蓝妺从小受到的教育传统而刻板,从来不敢做出格的事情,但天性中有叛逆一面的她,跟何方远在一起久了,也难免会被何方远时而绅士时而无赖的手法所影响,想起水浇大马哥的好玩,她迫不及待想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不过就是有一点,水淹了地板,宾馆会向我们索赔的,估计少说也得赔上万儿八千的……” “赔钱是你的事情,办坏事是我的工作。”何方远哈哈一笑,见水快放满了,看了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胜败在此一举,但愿大马哥今晚在房间里,否则,我就白浪费感情了。” 不多时,水从卫生间流了出来,蓝妺跳着脚,用床单当水渠,将水流引到了墙角,墙角之处是最容易渗水的地方。 二人忙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弄得房间内狼籍一片,到处是水,晚上别说睡觉了,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第三十八章角色扮演类的交手 蓝妺一边兴致勃勃地和何方远布置战场,一边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真的不在意顾南和梅荏苒在一起?” “在意又能怎样,不在意又能怎样?”何方远闷声闷气地回答,“如果是别的原因,我大可以横刀夺爱,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拳打得顾南满脸开花,然后拉上梅荏苒就走。但刘薇薇横亘在梅荏苒和我之间,是无论如何也跨不过的高山。” “如果……”蓝妺伸了伸舌头,一脸歉意和自责,“不是我咒人家,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刘薇薇现在不在了,你和梅荏苒还有没有可能破镜重圆?” 何方远缓缓地摇了摇头:“破镜重圆了,曾经的裂缝还在,是永远弥合不了的伤痕。” “你怎么这么绝情?”蓝妺突然就生气了,“梅荏苒肯定还爱着你,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她的痛苦和无奈?” “怎么不体谅了?”何方远不想提及梅荏苒,偏偏蓝妺又非要提起,他就不高兴了,“就算刘薇薇不在了,我和她在一起了,又能怎样?刘薇微不在人世了,但她对梅荏苒根深蒂固的影响还在,而梅荏苒又是一个孝顺的女孩,她还会不时想起她和我在一起违背了妈妈的遗愿,你说,你让她永远生活在自责和左右为难中,能快乐吗?” “对不起,方远,我不该再提梅荏苒。”蓝妺见何方远生气了,知道她又触动了何方远的痛处,也才知道她还是远不如何方远更了解梅荏苒,也确实,梅荏苒性格中的孝顺和优柔寡断,是她无力抗争刘薇薇的关键原因。 不过……如果有一天她也面临着和梅荏苒类似的选择,她会怎么做?是和梅荏苒一样妥协,还是奋起抗争,不顾一切也要和何方远在一起? 怎么又想到要和何方远在一起,难道说她真的喜欢上他了,非他不嫁了?蓝妺脸上莫名一阵发烧,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何方远,唯恐被他发现她的心事。 何方远的心思却不在儿女情长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蓝妺的异常,他看了看时间,又察看了一下墙角的水势,说道:“差不多了,我下楼一趟。”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正常情况下,大马哥应该回房间了。何方远下楼而去,蓝妺留在房间等候,十分钟后何方远又回来了,摇了摇头:“没人。” “没关系,再等等,反正睡了一下午,有的是精力。”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何方远再次下楼,结果还是失望而归,他不免有几分沮丧:“别折腾了一气,最后大马哥不回来住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连夫人都没有,怎么赔?”蓝妺笑了,安慰何方远,“大马哥肯定会回来,放心吧,别灰心,啊,多点耐心。” 说是别灰心有耐心,不过事情赶到谁的头上,谁都会坐立不安,何方远平常是很淡定很镇静的一个人,今天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房间中来回走动,踩得脚下的积水哗哗直响,还不时看看时间。 “你能不能坐下休息一会儿?”蓝妺看不过去了,拿出电话,“我帮你问问中间人,看他知道大马哥的行踪不。” “不用了,我等下去就是了。”何方远忽然又镇静了,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还舒适地向后一躺说道,“半个小时后叫我,我睡一小会儿。” “你睡得着吗?”蓝妺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何方远闭上了眼睛,真的入睡了一样。 半个小时后,不等蓝妺叫醒,何方远从床上一跃而起,伸手一拉蓝妺:“走,下楼。” 到了楼下,何方远和蓝妺并立在门口,静候了片刻,蓝妺小声说道:“要不,我来敲门?” “不用了,还是我来,该面对的,必须面对。”何方远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然后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没人应声。 何方远不死心,再次加大了力度,敲响了房门,过了半分钟之后,里面终于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谁呀?” 说是熟悉,是何方远不止一次在电视、视频网站上看过他的演讲,听过他的声音,说是陌生,毕竟在是第一次近距离听到真人说话的声音,和电视、视频网站大有不同。 “楼上客人。楼上跑水了,不知道有没有渗到楼下?我来查看一下。”何方远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努力让声音不至于因强烈的情绪波动而失真,说到底,三巨头其人,他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面,今天就要亲眼见到三人其中的之一,说不激动那是骗人。 “哦?”房间中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还真是渗水了,怎么回事儿?”话音刚落,门一响,门开了。 门一开,眼前站立的正是何方远无数次在电视、网站上见过的大马哥,他穿一身休闲装,标志性的外星人尊容真实地显现在面前时,何方远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其实大马哥真人比照片更有气场,也比电视上更耐看一些。 微一愣神,何方远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洗澡的时候,一不小心放水放多了,水溢出了浴缸,流到了外面,结果就渗到了楼下,实在对不起。” 大马哥的目光从蓝妺身上迅速地一扫而过,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没关系了,年轻人嘛,可以理解,呵呵,我让酒店换一间房间就行了……”说话间,他就要关门。 如果门一关,何方远和大马哥就会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之中,从此互不相干,而何方远精心设计的一出水淹大马哥之计也将以失败而告终。就在门即将关上的一刻,何方远突然伸出右手,又向前一步:“原来你是大马哥?怪不得这么面熟,幸会,幸会。” 大马哥再不想理人,也不好直接将何方远拒之门外,只好呵呵一笑,伸手和何方远握手:“确实是幸会,楼上楼下,还发了大水。” “大马哥,你一直是我的人生偶像,来,介绍一下,我的新婚妻子蓝妺。”何方远得寸进尺,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有时候适当地厚颜无耻也许会为他打开一扇人生的机会大门,“刚才我们洗澡的时候,一直在商量是买兴众文学的股票好,还是买文化中华的股票好,争论了半天也没有结果,然后才发现,发水了,呵呵。正好蓝妺也是大马哥的粉丝,她想请大马哥给一个具体意见?” 马匀本来就想结束谈话,迈步向房间里面走,又站住了:“兴众文学和文化中华?文化中华上市了,兴众文学还没有上市……” 好险,何方远暗中擦了一把冷汗,险些错过了和大马哥继续深入交谈的机会,要不是他机智多变,提到了大马哥感兴趣的话题,今天的大水算是白发了。 蓝妺脸微微一红,对何方远再一次出卖她微有愠怒,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当面揭露他不是?好吧,姑且让他意淫好了,还是他的新婚妻子,还一起洗澡,真能想,男人是不是成天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无聊。 不过她又不得不承认何方远的机智,换了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大马哥对话下去。 “不是兴众文学要上市了?空行出资1.1亿美元购买了兴众文学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蓝妺的意见是,以空行的实力,肯定可以推动兴众文学上市。”何方远继续抛砖引玉,主要目的就是让大马哥始终对他的话题感兴趣,不至于马上结束谈话,“所以她想现在就想入手兴众文学的期权,等兴众文学一上市,就可以大赚一笔了,我却持不同的看法,我坚持认为,兴众文学不可能上市了,因为兴众文学要卖掉了。” “哦?”何方远的话触动了大马哥的痒点,他的脚步迈不动了,“你怎么会认为兴众文学要卖掉了呢?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我不但认为兴众文学要卖掉了,而且还会卖一个高价,但眼下有实力全盘收购兴众文学的巨头不多了,企鹅有了开天,千方有了驰骋,而在互联网版权产业领域进入最晚的芝麻开门是兴众文学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何方远“哎呀”一声,好象才想起来大马哥是谁一样,“不好意思,我忘了大马哥是芝麻开门集团董事局主席。” “不碍事,不碍事,你就当我是你楼下的客人就行。”大马哥呵呵一笑,明显被何方远的话带动了情绪。 何方远察颜观色,知道此时再不更进一步,机会就会稍纵即逝,一旦错失良机,想要再重新制造一次事件创造一次和大马哥对话的机会,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了,他当机立断说道:“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们夫妻二人想以祝贺新婚的名义请大马哥喝咖啡,同时也想听听大马哥对我们购买股票的建议。而且房间调换也需要时间,您说呢……” 以新婚为由头,以道歉为借口,以股票建议为铺垫,以兴众文学的卖掉为诱饵,何方远四管齐下,不信大马哥不跟他走。 沉默了小片刻,大马哥又回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渗下的水渍,迟疑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喝茶好了,我不喜欢喝咖啡,楼下就有一个茶馆。” 何方远心中禁不住一声欢呼,终于成了,一次临时起意从下江来北京的意外之旅,一个如神来之笔的水漫金山的妙计,一场假戏真做的碰面,最终让他成功地和大马哥坐在了一起喝茶,试问,国内有多少人可以请动大马哥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喝茶? 而且还是陌生人。 下楼的时候,蓝妺用力拧了何方远一下:“让你意淫。我警告你,不许在心中想象我和你一起洗澡的情景……” 何方远眉开眼笑,小声说道:“想什么呢你?别做美梦了,我怎么会和你一起洗澡?要洗,我也要和我的梦中情人一起洗。” “你梦中情人是谁?” “不告诉你。”何方远悄悄捏了一下蓝妺的手指,“现在是谈正事时间,别捣乱,听到没有?” “嗯,听见了。”蓝妺假装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等着何方远,有你还回来的时候。 楼下果然有一家茶馆名叫品茗斋,几人找了一个僻静包间,落座之后,何方远请大马哥点茶,大马哥也没推辞,点了雀舌茶。 随后,茶上来了,何方远亲自动手为大马哥倒茶。 大马哥先举起一杯茶:“祝你们二人新婚之喜!” “谢谢大马哥。”何方远谦逊而不失热情,“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方远,我的妻子叫蓝妺。” 大马哥也不知道是没有听说过何方远的名字,还是没有往心里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认为兴众文学会卖一个高价?为什么?” 大马哥做事情和外界传闻的不太一样,似乎并不是喜欢迂回的性格,而是开门见山,何方远见大马哥既然没有铺垫就直接切入了正题,他也正好懒得绕弯,当即说道:“兴众文学在经历了创始团队集体辞职事件和第三次冲击纳斯达克失利的两重打击之下,基本上上市的希望破灭了,但从空行注资1.1亿美元收购了兴众文学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之举分析,兴众文学估值还在五六亿美元。而且现在兴众文学完成了闭环,签死了版权方,新合同也是永久版权,明显是想当作筹码,以提高售价准备打包出售的征兆。再以乔董的性格推断,他一直视兴众文学为兴众帝国的最优资产,不卖一个高价,对不起他十年的精心培育。” 大马哥喝了一口茶,不置可否地说道:“你怎么又说有实力收购兴众文学的,只有芝麻开门一家了?” “我说错了,大马哥可不要怪我乱说。”何方远先谦虚了一把,为的是留条后路,也是为了让他的形象在大马哥心目中显得更低调更真实,“企鹅就不说了,有了开天,而且投入巨大,短期内肯定不会接手兴众文学了,而且企鹅和兴众文学有过不愉快的谈判经历。千方刚刚收购了驰骋中文网,而且千方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的步伐,一向保守而小心翼翼,所以千方不会斥巨资再收购兴众文学,三巨头中,只有芝麻开门一家在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布局上,落后了一大步,所以,最有希望也最有实力收购兴众文学的,只有芝麻开门了。” 大马哥微微点头,兴趣大增:“继续说。” “实际上,芝麻开门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兴众文学,不是互联网版权产业,而是大文化产业,而兴众文学暂时还承担不了大文化产业的重任。”何方远喝了一口茶,笑了笑,“我一家之言,管中窥豹,难免失实,大马哥不要笑我才好。” 大马哥脸色平静:“你说说看,芝麻开门为什么需要大文化产业?” “三巨头中,芝麻开门在文化产业的布局最晚,到目前为主,还没有初具规模,企鹅自不用说,自己的视频网站已经成了气候,千方也收购了爱奇艺,芝麻开门有什么?视频网站是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延伸,是向影视、传媒等大文化产业的起始,所以企鹅和千方才有意投资互联网版权产业。芝麻开门如果步企鹅和千方的后尘,只能是奋起直追,跟在别人身后,以大马哥的雄才伟略,向来不甘人后,肯定会另辟蹊径,直接从大文化产业的最终端市场入手……” “什么是大文化产业的最终端市场?”大马哥对何方远的兴趣越来越浓了,他笑得很含蓄,问题也问得很有意思,当然,他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大文化产业的最终端市场,故意有此一问,也是有考一考何方远之意。 “影视剧制作、游戏开发、报纸杂志等众多产业的综合体,就是大文化产业的最终端市场。当然,只是我个人的认为,不一定正确。”何方远见话题逐渐深入,心中惊喜,还不错,他和大马哥的初次见面,虽然是以一出水漫金山的闹剧开始,但未尝不会以皆大欢喜的喜剧收场,全看他在中间的过程如何扮演好一个步步诱敌深入的角色了。 蓝妺在一旁静静的聆听何方远和大马哥的对话,她一言不发,一双大眼睛不时地在何方远和大马哥身上来回穿梭,不过更多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是在何方远的身上停留的时间多一些。 之前蓝妺见过何方远在蓝成器面前侃侃而谈,毫不怯场,她以为何方远先入为主,没当蓝成器是什么厉害人物,只当是她的爸爸,所以他才底气十足。不成想,何方远在大马哥面前,虽然刚才开始时有三分拘束,但随着话题的展开,他慢慢恢复了镇静自若的神态,而且从他口若悬河的对答来看,他已经在大马哥面前初步拥有了自信。 这个何方远,确实有点真本事,蓝妺暗暗赞许,也难怪爸爸对他赏识有加,先不说他以歪门邪道的手段制造了和大马哥见面的机会,只说他和大马哥见面后思路清晰地表达了他的见解的口才,以及他从容不迫的应答,无一不显示出他正面进攻的潜力无比巨大。一个人,稍有小小的阴谋,又有光明正大的足智多谋,并且完美地综合在一起,是最难得的好男人。 第三十九章令人震惊的转折 蓝妺一时想得入了迷,忽然就生发了一种错觉,她陪伴在何方远身边,一路跟随他的脚步,哪里像是他的资方和老板,分明像是他乖巧听话的小妻子……这么一想,莫名脸一红,险些失态。 蓝妺的心思缠绵,何方远当然不得而知,他现在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和大马哥的对话上,毕竟是一次事关重大的对话,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盘皆输,必须慎之又慎。 何方远的话一说完,大马哥不说话了,沉默地端起茶杯举到嘴前,没有喝,随手又放下了,似乎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重新举起茶杯,小口地喝了一口,然后才意味深长地说道:“何方远,你对互联网业内的事情,了解得很深入呀,你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我也是it行业从业者,所以才关注互联网业内的事情。”何方远的话也是实话,当然,是不太详细的实话。 “文化中华……”大马哥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听你的言外之意,芝麻开门如果收购兴众文学,还不如收购文化中华,是不是这个意思?” 大马哥果然是大马哥,敏锐地嗅到了何方远每一句话中的弦外之音,何方远知道现在不是含蓄的时候,点头说道:“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待问题,文化中华比兴众文学更符合芝麻开门的长远发展。” 事实上,何方远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芝麻开门的收购方向的选择中,会有文化中华,还是李丛林提醒了他。当然,李丛林是只根据自己的推断还是另有渠道得知芝麻开门真的有意收购文化中华,他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是哪一种情形,在李丛林的提醒下,何方远也有意研究了文化中华的涉足行业以及芝麻开门的短板,惊喜的发现,文化中华完全符合芝麻开门对大文化产业的需求。 “哦,说说你对芝麻开门布局的看法。”大马哥并不急于追问何方远为什么认为文化中华更符合芝麻开门的长远发展,而是问到了他对芝麻开门现状的看法,等于是抛出了一道望文生义的问答题。 “我可说不好……”何方远必须谦虚,毕竟他现在面对的是芝麻开门的创始人,整个芝麻开门的未来布局,全在对面而坐的人的脑中,他只是一个局外人和旁观者,即使凭借外界的分析和自己的见解可以说出一二,也只是望文生义的牵强附会。 “没关系,随便说说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马哥微笑着鼓励何方远。 好吧,何方远表面上谦虚,其实心里也清楚,管他说对说错,他必须要当着大马哥的面把他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哪怕其中只有一句打动或说触动了大马哥,也不枉他精心设计了一出水漫金山之计才敲开了大马哥的门。 “芝麻开门以电子商务为主,大布局上来说,肯定还会围绕着电子商务展开,下一步的侧重点会是无线端,智能手机的兴起,无线端的重要性会越来越突显,从最近的打车软件大战可以看出,芝麻开门在无线端的发力,十分迫切,而且有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何方远斜身看了蓝妺一眼,见蓝妺端庄正坐,淑女而优雅,表现出了大家闺秀的风范,他暗暗一笑,继续说道,“除了电子商务之外,芝麻开门还需要在文化、教育和医疗上面多加关注多加投入,教育和医疗先不说了,只说文化,随着国力的提升,文化产业在国民经济的比重中,必将占据更重要的位置。” “但很明显,在文化产业的布局上,芝麻开门已经落后了企鹅和千方太多,所以芝麻开门如果想奋起直追,从最源头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开始,就太慢了,it行业又是一个日新月异瞬息万变的行业,三巨头实力相差不大,在落后一步的前提下,芝麻开门想要追上企鹅和千方,怕是很难。而且企鹅和千方布局互联网版权产业,比芝麻开门早了不止一两年,所以,如果芝麻开门想要进军大文化产业,应该直接从一家成熟的文化传播集团入手。” 何方远并没有过多地谈及对芝麻开门目前布局的看法,还是将目光落在了未来。他不是喜欢对别人内部事务指手画脚的性格,而且他也清楚,芝麻开门目前的大格局不会有变,只会以电子商务为核心,向外拓展,再者他今天之所以千方百计也要和大马哥面谈,其出发点还是为了阻击大马哥对兴众文学的收购欲望。 “说来说去,我明白了一点……”大马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得很随意很轻松,“你不希望看到芝麻开门收购兴众文学,而希望芝麻开门收购文化中华,何方远,你今天和我的见面,恐怕不是意外漏水这么简单吧?这水漏得莫名其妙,而且还很怪异,是不是是一次故意试水?” 何方远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漏水事件,确实是意外事件,但想见大马哥的心切,也是真心。” 大马哥会心地笑了:“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不希望看到芝麻开门收购兴众文学?你到底是谁?你的真正意图又不是什么?” “我不是谁,我只是何方远,一个it业界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我也没有什么意图,更不是不希望看到芝麻开门收购兴众文学,而是出于对大马哥的崇拜,却听到外界传闻说大马哥想要收购兴众文学,让我对大马哥的决定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因为据我了解的大马哥,不应该做出步人后尘的决定。大马哥向来是天马行空的思路,他应该是另辟蹊径的高手才对。”何方远的话,半真半假,半真的是,他可不是it业内的小人物,而是一个风云人物,虽然不是傲立在风起云涌的潮头,却也是互联网版权产业业内鼎鼎大名的立化第一人。半假的是,他确实是不希望看到芝麻开门收购兴众文学,至于后面半是恭维半是推崇的奉承话,不过是免费奉送的烟雾弹罢了。 大马哥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假话和奉承话就不要说了,何方远,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还有你的真正意图,我才会和你聊下去,否则,恕不奉陪了。” 见大马哥态度坚决,何方远犹豫片刻,正要开口说出他的真实身份——人生在世,有时候需要一往无前的勇气,有时候也需要孤注一掷的坚决——不料还没等他开口,蓝妺说话了。 “大马哥,实不相瞒,我是立化的副总……”蓝妺既然已经决定要从立化辞职,她就不怕自绝于乔国界,而何方远还要在立化任职,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他现在做的事情相当于挖乔国界的墙角,风险极大,如果被乔国界知道了,后果说不定相当严重。虽说大马哥未必就会转告乔国界,不过本着防患于未然的出发点,她还是替何方远接了下来。 “哦?”大马哥愣了愣,上下打量蓝妺一眼,“身为立化的副总,不希望兴众文学被芝麻开门收购,是什么心态?难道说,芝麻开门作为资方,还不如兴众有实力有前景?” “那倒不是。”蓝妺替何方远接下了大马哥的质问,她轻轻一拢秀发,落落大方地答道,“立化和兴众文学的矛盾由来已久,相信大马哥也知道创始团队集体辞职的事情,兴众文学一半以上的利润由立化贡献,在某种程度甚至可以说兴众文学虽然庞大,只因为立化一家强大而已。之前乔董向企鹅开价8亿美元,打包卖兴众文学是8亿,只卖立化也是8亿,由此可见立化在兴众文学的地位。实际上除了立化之外,兴众文学旗下的诸多网站,大部分是包袱。大马哥全盘收购兴众文学,就等于收购了一堆包袱,还不如单独收购立化一家。” 大马哥依然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微微点了点头。 “实际上,我打算联合风投,对立化提出管理者收购。”蓝妺开诚布公地说出了真相,“如果芝麻开门收购了兴众文学,我的管理者收购计划就没有可能了,所以,从个人私心的出发点,我不希望芝麻开门收购兴众文学成功。而从大局考虑,芝麻开门收购兴众文学,短期内也达不到想要的效果,甚至从长远看,也未必是一步好棋。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我建议马董慎重考虑对兴众文学的收购。” “我喜欢直率的人。”大马哥冲蓝妺点头一笑,“你的话合情合理,我相信五分。不过,何方远,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为什么认为芝麻开门收购文化中华会对芝麻开门有利?我很惊讶你的推断,不怕你知道,我对文化中华的兴趣比兴众文学大多了,而且还不怕告诉你,我来北京,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和文化中华方面接触……” 何方远心中大喜,大马哥的话等于是间接承认他对兴众文学的兴趣并不是很浓,远非乔国界紧随其后似乎就可以达成意向的迫切。 如果说他冲锋陷阵,总算千方百计和大马哥坐在一起坐而论道,并且成功地点燃了大马哥的兴趣,等于说他是点火者,那么蓝妺及时向前大幅推动一步,他和她,配合得虽不算是天衣无缝,也算是十分默契了。 不得不说,不管是和孔祥云,还是梅荏苒,虽然和二人的交往时间都比蓝妺长,但实话实说,他和二人的默契都比不过和蓝妺的心有灵犀一点通,难道说,蓝妺真是他的真命天女?第一次,何方远心中的天平向蓝妺倾斜了几分。 “因为……”何方远见话题越来越深入,心中暗喜,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看来,大马哥对文化中华的兴趣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想法,又一想,又明白了什么,大马哥故意和乔国界密切互动,怕是做给文化中华看的,要的就是让文化中华有危机感,从而可以让步,商业上的战略,向来都是虚实结合,“因为我是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资深从业者,知道互联网版权产业虽然是朝阳产业,但要延伸到下游的影视、视频和游戏产业,需要时间和媒介,而时间和媒介芝麻开门都不具备。文化中华就不同了,从生产制作到销售一条龙,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而兴众文学,虽然早早闭环了,却不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 大马哥终于对何方远的话微微点头了:“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兴众文学不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芝麻开门现在没有时间拿来兴众文学再造一个生态系统,不过,何方远,为了你费尽心机接近我的努力,我给你一个建议,要不要听?” 何方远一下屏住了呼吸:“请大马哥指教。” “什么指教,别那么官话,就是一个小小的建议。”大马哥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显然是要结束谈话的意思,“说实话,本来我还在犹豫到底是收购兴众文学还是文化中华,你和蓝妺的出现,让我有了最终决定,所以,虽然你淹了我的房间,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我对你的建议是,如果你想对立化提出管理者收购,有资金缺口的话,可以联系我。还有,何方远,你在立化的三级跳升迁,一直让我好奇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今天一见,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你是一个这样的人,哈哈。” 说完,大马哥扔下一张名片,扬长而去。 何方远惊呆了,呆立当场,一动不动,迈不开脚步去送一送大马哥,眼睁睁地看着大马哥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酒店的大堂之中,他半天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事情……是出人意料的顺利!结果……却是令人震惊的转折! 大马哥的话,等于是明白无误于告诉何方远,他本来还在犹豫是收购兴众文学还是文化中华,却因为何方远和蓝妺两个兴众文学旗下立化中文网的高层也公然反对芝麻开门对兴众文学的收购,导致大马哥终于下定决心打消了对兴众文学的收购意图。而让何方远震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大马哥反手一招,提出如果他的管理者收购计划到时资金不足的话,大马哥还可以插上一手,就如神来之笔,顿时让何方远对大马哥更加高看一眼。 果然是天马行空的思路。即使不再打算收购兴众文学,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介入兴众文学的机会,如果真被大马哥不幸地言中了,到时管理者收购立化时,资金不足,那么大马哥出资的话,等于是芝麻开门也一只脚挤进互联网版权产业了。 当然,更让何方远汗颜的是,原来大马哥早就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一直隐而不发,就想看他是不是坦诚相待,幸好,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完全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要不今天的人不但丢大了,还会在大马哥的心目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坏印象。 “哎,行了,别出神入化了,可以走了。”蓝妺没有何方远的震憾感受,她只是高兴事情的顺利,总算不枉此行,她见何方远呆了半天还没有清醒的意思,就推了他一把,“重大问题解决了,该解决小麻烦了。” “什么小麻烦?”何方远如梦方醒,揉了揉眼睛,“天亮了?” “你没事儿吧?”蓝妺被何方远的迷糊逗乐了,“想不到英明的何方远何总,也有犯傻的时候。对了,入住酒店登记的是你的身份证,所以发了大水,酒店方面找人索赔的话,也会找你。至于我嘛,我要回自家酒店睡觉了,白白何方远。” “你敢扔下我一个人!”何方远怒了,一扬大马哥的名片,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现在有了新的资方,信不信我甩了你,和大马哥合作对立化提出管理者收购?” 蓝妺刚迈开脚步,又一下站住了:“万一到时你的无法说服乔国界答应4亿美元的价格的话,比如说他要5亿美元,那么是不是真的可以从大马哥手中拆借1亿美元?” “当然可以了。”何方远呵呵一笑,“只要你付出足够的代价,你要冲大马哥拆借2亿美元,他都会借你,问题是,你准备拿多少股份还他?” “也是。不过为了可以收购成功,到时适当地让步也不是不可以。”蓝妺又摇了摇头,“算了,先不想了,还是很遥远的事情,现在想了没用。走吧,既然发大水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我不能只管发坏不管售后。” 男人要有担当,女人也要有责任心,两好加在一起,才是和谐社会。 二人回到房间,服务员正在打扫房间。二人又赔礼又道歉,最后赔偿了损失才算完事。收拾好东西从酒店出来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深夜的北京的街头,人流渐少,夜风习习,微凉中已经带来了秋天的气息。二人打了一辆车,直奔花季连锁酒店而去。 第四十章放下也是智慧 到了最近的花季连锁酒店,住进了蓝妺预留的套间,何方远依然兴奋莫名,毫无睡意,毕竟睡了一个下午了。他拉过蓝妺,摆出了促膝长谈的姿态,想和蓝妺好好聊一聊远景规划。 还没有开聊,电话打了进来。一看时间都晚上十点了,除非关系密切的熟人,一般关系谁也不会这么晚还打扰他,不料一看来电,竟是李丛林。 李丛林是迫切想知道事情的结果,何方远摇头一笑,接听了电话:“李董。” “怎么样,见到马匀没有?”李丛林的声音有几分迫切。 “见到了。” “聊得怎么样?” “一切顺利。”何方远本来想细说一下他和大马哥的见面过程,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闪过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当即就说出了口,“不出意外,大马哥会放弃对兴众文学的收购,转而去投资文化中华。在失去芝麻开门这个最有希望收购兴众文学的最大客户之际,正是乔董的失落之时,李董如果现在提出对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成功的希望会比预想中要更大一些。” “好,我会考虑。”李丛林的声音中微有兴奋,“回头再说详细说说你和马匀的见面经过。” 何方远刚放下电话,蓝妺的问题就来了:“我始终想不明白,你让李丛林插进来对兴众文学提出管理者收购,是什么意思?万一李丛林成功了,我们的计划不就失败了?” “李丛林成功的希望很小,他先对乔国界提出管理者收购,可以首当其冲承担乔国界的怒火,等我们再提出收购时,乔国界的怒火发过了,就不会再发了,而是会恢复理智,认真地对待我们提出的收购想法。”何方远嘿嘿一笑,一副志在必得的得意,“其实我也不是害李丛林,李董久经江湖,会被我这个后生小辈害了?而且也说不准他的管理者收购计划还真能成功,就算他成功了,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你想呀,再从李丛林手中对立化提出管理者收购,总比从乔国界手中容易多了。” “如果李丛林管理者收购成功了,你真有这么大的把握说服李丛林同意你再管理者收购立化?”蓝妺对何方远的过度自信微有不满,“谦受益,满招损,最可悲的是首战告捷先庆功,孤芳而自赏,得意而忘形……” “哈哈,知我者,蓝妺也。”何方远哈哈大笑,伸手一拍蓝妺的肩膀,“知道苏秦吗?不知道的话,回去好好学习一下历史。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苏秦游说六国,挂六国相印,一怒而天下惧,安居而天下熄,是何等的人生辉煌,知道他凭什么吗?凭的就是口才和才华。” “切,真服了你了,自比苏秦,太高抬自己了吧?”蓝妺哈哈一笑,“还有,纠正你一个错误,苏秦不是挂六国相印,只有三国而已。” “三国相印也很了不起,你连一国也没有!”何方远耍赖,故意翻了翻白眼。 “懒得理你,真无赖。”蓝妺不理何方远了,打了一个哈欠,“我要睡觉了……” 一边说,一边走到窗前,无意中朝下一望,忽然惊叫一声:“呀,好象是梅荏苒……” “嗯?”何方远来到窗前一看,果然,从7层楼的高度往下望去,楼下的灯光中,一个女孩抱肩而立,孤独而无依,不是梅荏苒又能是谁? “一个人在深夜的街头,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我去看看。”何方远穿上外衣冲出门外,“蓝妺,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何方远……”蓝妺冲何方远的背影喊了一句,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何方远还是忘不了梅荏苒,她心中酸酸的,十分难受。 又一想,如果何方远见到梅荏苒一人在深夜的街头徘徊而无动于衷,她是不是又会怪他不近人情?这么一想,心里又好受了几分,默默地想,何方远,不管多晚,我都等你回来,哪怕你一夜不归,我等你一夜不睡。 又到窗前一看,见梅荏苒还是一人站在路灯下,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犹如寂寞开无主的夜来香,蓝妺心中蓦然闪过一丝同情,梅荏苒太不幸了,生在一个离异的家庭,又被妈妈逼得非得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她一个弱女子,该怎样承担人生中如此多的不幸? 随后,一个人影接近了梅荏苒,梅荏苒先是一惊,随后发现了人影,愣了片刻,突然就扑进了人影的怀中……蓝妺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也不知是为梅荏苒而流,还是为自己而流,她心中默念何方远的名字,何方远,你到底爱的是谁? 是呀,何方远到底爱的是谁?何方远现在肯定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一路急奔下楼,来到近前,在见到梅荏苒一个人顾影自怜的一刻,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一阵莫名的疼痛,梅荏苒落到现在的地步,虽说他不是主要的罪魁祸首,但他也有一定的过错,他不管怎么辩解都难辞其咎。 “荏苒……你怎么了?”夜色中的梅荏苒,在昏黄的路灯下,脸色惨白,双眼红肿,脸上泪痕未干,何方远站在梅荏苒身前一米开外,不敢再向前一步,“谁欺负你了?” “方远?”梅荏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她确信眼前的人正是她最想依靠最想取暖的何方远时,再也不能矜持,一头扑进了何方远的怀中,“你怎么才来,你再不出现,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实话,虽说何方远和梅荏苒曾经有过恋爱关系,但由于二人太熟的缘故,最亲密的接触近限于拉拉手,连拥抱都没有过一次,现在何方远被梅荏苒温香软玉扑满怀,一时手足无措,双手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过了片刻,稍微稳定的心神,何方远的双手落在了梅荏苒的后背上,他轻声安慰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没什么,没出什么事情。”梅荏苒或许又意识到了什么,想到了她和何方远的关系,又从何方远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就是想一个人出来透透气,散散心,房间中太闷了。” “顾南欺负你了?”何方远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了,问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顾南和我在一起?对了,你怎么也在北京?是和蓝妺在一起吗?”梅荏苒才想起现在是在北京的街头,不是在下江,在偌大的北京能和何方远不期而遇,该是怎样的缘分,可惜她和他之间,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我是和蓝妺在一起,来北京办事。”何方远抬头望向了楼上的房间,直觉告诉他,蓝妺应该站在窗前向下张望,可惜的是,蓝妺可以看清他,他却在无数雷同的窗户中,不知道哪一扇的背后是蓝妺的身影,“蓝妺知道顾南住在了花季连锁酒店,同时也知道你和他在一起。” “陪我走走,好不好?”梅荏苒也顺着何方远的目光向外张望了一眼,“她在上面,对不对?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只想和你说说话。” 深夜的北京街头,人流稀少,夜风微有清凉之意,何方远陪梅荏苒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散步,走了大概几分钟后,梅荏苒才再次开口说道:“妈妈想让我和顾南在国庆节结婚,我不同意,想等到明年再说。最后无奈之下,只好先和顾南订了婚。顾南却说我不孝顺,连一个将死之人的情绪都不知道照顾,本来他带我来北京,说是来散心。我不想来,妈妈非逼着我来,结果来了之后,又因为结婚的事情吵了一架,顾南居然还想强迫我……我打了他一个耳光,然后跑了出来。” 何方远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扎进肉里,心中是说不出来的难受,他不想梅荏苒受到半点委屈,只是现在的梅荏苒和顾南订婚之后,已经是顾南的未婚妻了,他和她之间,隔开的不仅仅是千山万水的距离,还有伦理和道德。 “要不要我教训顾南一顿?”何方远双眼冒火。 梅荏苒摇了摇头,或许是夜风微冷的缘故,她抱着双肩:“算了,有时想想,他一个花花公子,对我也算迁就了。其实我就是想不明白的是,我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妖艳类型,他为什么非要娶我?” 何方远大概能猜到顾南的心思:“男人再花心,也希望有一个安稳的家庭,在他累了倦了的时候,可以有一个依靠的港湾。有些女人,只适合逢场作戏,玩玩而已,而有些女人则可以娶到家中,相夫教子。你在顾南眼中,就是他的港湾。” “这么说,我要是一个坏女人反而好了?”梅荏苒无奈地摇头一笑,“顾南的妈妈,哦,也就是蓝妺的姨妈,对顾南一直不好,曾经还有过在顾南童年时离家出走的经历,是一个很现实很势利的女人。后来顾北发达了,她又回来了。从小受到母爱伤害的顾南,对他的妈妈态度十分冷淡,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我妈一见如故,对我妈比亲妈还亲。或许也是在我妈身上找到了遗失的母爱吧……” 原来顾南还有一个不幸的童年,怪不得他的性格在狂妄而不可一世中,还有些许的良知,人性往往复杂而多变,何方远微微点头,说道:“荏苒,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服从妈妈的命令,嫁给顾南,然后相夫教子,平平淡淡一生,忘掉该忘掉的人,不再想不应该想的事情……” “有没有可能让梅伯伯出面说服你妈,让她打消逼你嫁给顾南的念头?”上次和梅长河一见,何方远感觉梅长河是一个明大理识大体的人,男人,总比女人考虑得长远,也更有大局观,身为父亲,相信梅长河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没可能。”梅荏苒摇了摇头,一脸绝望,“如果爸爸还没有结婚的话,或许他的话,妈妈还会听。但在他结婚之后,妈妈现在连见都不见他了。或许在妈妈的潜意识里,我是他用来和爸爸置气的道具。其实妈妈一直恨爸爸,现在爸爸结婚了,人生又翻开的新的一页,而她身患绝症,落差太大了,她心里失衡也再正常不过了。” 何方远无言以对,心中除了同情刘薇薇的遭遇之外,更可怜她的不幸——婚姻的不幸和人生的不幸。女人太强势了其实不好,身为女人,就应该宽容应该包容,心地越宽,身心才越健康。虽然他不愿意评价刘薇薇和梅长河失败的婚姻,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失败的原因之中到底是梅长河的过错多一些,还是刘薇薇是主因,外人无法知道真相。 有科学研究表明,如果家中有一个强势的女人,相应的,男人就会处于弱势,而通常情况下强势女人的家庭,要么生活不富足,要么婚姻不幸福。如果强势女人生了一个女儿,那么女儿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继承母亲的强势,从而将不幸继续下去。 走了也不知多久,梅荏苒站住了,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回去吧,省得蓝妺惦记。” 二人默然朝回走,十几分钟的路程,一时无言以对,只有偶而驶过的汽车和沙沙的风声提醒二人或许过了今晚,再无相见的可能。眼见快到了酒店,梅荏苒忽然站住了,她一把抱住了何方远的脖子,喃喃说道:“方远,让我们吻别吧。” 虽然梅荏苒近在眼前,对何方远而言,却有美人如花隔云端的遥远,他迎上了梅荏苒的娇艳红唇,感受到梅荏苒嘴唇的温热和扑面而来的熟悉的清香,脑中却是一片清明,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旖旎,只有天涯共此时的明净。 一首久违的《吻别》在何方远脑海中挥之不去,激荡在心间—— 前尘往事成云烟 消散在彼此眼前 就连说过了再见 也温暖不了你的视线……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 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 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 谁也不知道明天是晴是阴,谁也不知道人生是悲欢是离合,珍惜当下的一刻,也许,一瞬间就是永恒。 何方远和梅荏苒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激情燃烧的一刻,蓝妺正和顾南深夜畅谈。 顾南的房间中,蓝妺坐在沙发上,对对面低头抽烟的顾南挥了挥手:“不要抽了,呛死人了。你倒是说话呀,到底和梅荏苒怎么了?” “不要你管。”顾南扔了烟,双眼红得吓人,如一头野兽,“我和她的事情,你也好,何方远也好,以后都问也别问。” 蓝妺一下恼了,拿起茶杯泼向了顾南,将顾南从头浇到脚:“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破事,是你和梅荏苒总是纠缠不清,影响到了我和何方远的感情。顾南,你能不能拿出男人气概,别再没完没了地制造麻烦,行不行?” “你以为我愿意?”顾南腾地站了起来,也不擦一头的茶水,有一片茶叶片还沾在头发上,“是梅荏苒不识好歹,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屁,她就是一个婊子。” “再给你降降温,让你清醒清醒。”蓝妺又拿起茶杯,正泼在顾南的脸上,“一个男人最窝囊最无能的表现就是打骂女人,何方远从来就不骂女人一句。” 顾南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一抹脸上的茶水,恢复了几分冷静,一屁股又坐到了床上:“蓝妺,我跟你说实话,要说我有多爱梅荏苒,那是扯谈。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娶梅荏苒吗?一是梅荏苒确实是好女孩,娶回家后,放心安心。二是我和她妈妈很合缘,和她在一起,能找到母爱的感觉。可是你不知道,不管我怎么迁就梅荏苒,不管我怎么对她妈妈好,她总是当我是路人,从来没有一个笑脸,我是俗人,不是付出不求回报的圣人,我不爱她,但也不愿意天天面对着一张冷冰冰的讨债脸,我不欠她什么!” 蓝妺面对顾南近乎咆哮的发泄,一时沉默了,是呀,她也不是圣人,她对何方远的付出,也期望得到何方远的回报,可是何方远对她始终不冷不热,虽然总有一些真真假假的玩笑,却一直是若即若离的感觉,她想要安全感,想要何方远亲口对她说他爱她,想要何方远许一个承诺给一个未来。 “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好好待梅荏苒,女人的爱情不同于男人的爱情,女人的爱情等于是一生的承诺,是交付了一生的赌注,要有耐心等她回心转意的一天。女人毕竟是女人,总会被男人的柔情暖热。”蓝妺的气消了,她的气,也不知是气顾南还是气何方远,或者是气自己,不过知道了顾南心中的痛苦之后,她忽然释然了,比起顾南和梅荏苒的纠结,她和何方远的感情历程,算是顺利多了,虽然有孔祥云的横空出世,但她自信可以打败孔祥云,让何方远只爱她一人。 第四十一章局势为之一变 何方远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好过了零点,等于是新的一天到来了,蓝妺还没有睡,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等他,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在房间暧昧的灯光下,闪烁迷人的光泽,着实吓了他一跳。 “怎么还不睡?是怕我回来后对你偷袭还是对我和梅荏苒出去不放心?”何方远已经从和梅荏苒的旧情难忘中脱离出来,恢复了轻松的姿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和梅荏苒的吻别,意味着他和梅荏苒从此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了。 “都不是,是我有话要对你说。”蓝妺用手一指旁边的沙发,一本正经地说道,“请坐。” “怎么这么严肃?”何方远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沙发上,也幸亏昨天睡了一下午,否则现在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蓝董有什么指示?” “我没什么指示,就是想问你一句话……”蓝妺还是一脸认真,一双漂亮的眼睛闪动几下,“何方远,你到底爱不爱我?” 在北京的零点,在午夜的酒店,在辞旧迎新的一刻,蓝妺和何方远坐在一起,第一次向何方远郑重其事地问出了一个事关一生承诺的重大的问题。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男人的成功,离不开稳定而幸福的家庭,何方远当然也渴望一个安定的家,但面对蓝妺突如其来的一问和当面逼宫,他还是一时语塞。 古人云,成家立业,成家在先立业在后,恐怕也是经验之谈。男人不成家,心性不安定,玩心太盛,就难以成就大业。何方远沉吟了半响,才讪讪地说道:“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什么叫突然?”蓝妺不快地说道,“先不说你当面告诉陈果我和你有了办公室恋情,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光是上次在北京和你共度了一夜,你还告诉了爸妈,这一次,你又当着大马哥的面说我是你的新婚妻子,何方远,男人做事情要敢作敢当,传了出去,我和你没什么也有什么了,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这……这不都是工作需要嘛。”何方远挠头了,想应付了事,“太晚了,先睡吧,明天再讨论重大而深刻的问题。” “你连爱我都不敢承认,就要和我住在一个房间,何方远,你是不是想对我始乱终弃?”蓝妺不肯放过何方远,在事关自己幸福的重大问题上,她怎能放手? 根本就没有乱过,何来始乱终弃一说?何方远头大了,不过又一想,也是,现在不只立化上下都知道了他和蓝妺的办公室恋情,就连大马哥也认定他和蓝妺是恋人关系了,蓝妺为了他,确实付出了一个女孩全部的清白,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好吧,何方远将心一横,男人就得拿出男人样,做过的事情就得认账,他一下站了起来:“爱,很爱很爱你。如果我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计划成功了,到时你爸妈也不反对的话,我会向你求婚。” “你自己说的爱我并且想娶我,我可没有逼你,话一出口,不许反悔!”蓝妺开心了,嫣然一笑,“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正牌女友了,以后你不许再和别的女孩有超过友谊程度的来往,比如梅荏苒,比如孔祥云,听到没有?” 男人都向往家庭,却不知道,家庭其实也是一个枷锁,何方远有气无力地答道:“遵命,蓝妺……我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算你过关了,睡吧。”蓝妺心花怒放,点了点头头,忽然又发现不对,何方远倒头便睡,她上前拉住何方远,“不要睡,这是我的床,你的床在里面的房间。” 可惜的是,何方远已经呼呼大睡,听不到她的话了。 次日一早,何方远被手机吵醒了,睁眼一看,他和衣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里间的房门开着,可以看到蓝妺侧身躺在里面的床上,睡得真香。 何方远以为是孔祥云来电,说好今天要和李颜红见面的,不料一看手机,却是范记安。再看时间,原来已经早上9点钟了,他还以为天才亮,昨晚还是睡得太晚了。 “喂……”何方远懒洋洋地接听了电话。 “何哥,方便说话不?蓝副总没在身边?”范记安神秘兮兮地贱笑,“昨晚又共度春宵了?” “方远,谁的电话?”蓝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何方远接电话时醒了,她揉着惺松的眼睛从里间出来,“几点了?啊,都九点多了,赶紧下楼吃早饭。” “哎哟喂,都一起吃上早饭了,何哥,恭喜成功推倒白富美。”蓝妺的话,范记安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贱笑就更下流了,“可惜了众里寻你千百度的祥云姐,当她身披彩霞,脚踏七彩祥云找到了你,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倒在白富美的怀中,人生呀,真是遗憾遍地寂寞如雪。” “滚蛋!”何方远怒骂,“有正事儿没有?没有我挂电话了。” “别呀何哥,别生气呀,气大伤身,有正事,当然有正事。”范记安嬉皮笑脸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依然是让人无语的下贱,“没正事我哪里敢打扰何哥的春梦,是不是?今天一早乔董就来公司了,然后点名叫了樊铮上去,你猜怎么着?过不多久,陈果又上去了。然后陈果和樊铮一起下来,陈果怒气冲冲地对樊铮说,以后做事情要多动动脑子,要知道分寸,别乱来……” 东窗事发了?何方远想起昨天见到乔国界从酒店中出去,原来当天就飞回了下江,岂不是说明,他和大马哥的谈判,从杭州到北京,果然只是一出闹剧,或者说,乔国界被大马哥当成了向文化中华压价的筹码,好好地利用了一下? 也没办法,谁让大马哥现在是金主呢?乔国界急于出售兴众文学心切,从杭州追到北京,看来他想要甩掉兴众文学这个包袱的迫切心理,比何方远想象中还要严重。 陈果对樊铮发火,应该是在他的暗示下樊铮修改的宣传方案得到了乔国界的赞赏,所以引发了陈果的嫉妒和不满。 果然和何方远猜测的一样,范记安继续说道:“我刚从樊铮办公室出来,樊铮对陈果也是一肚子意见。原来他的宣传方案得到了乔国界的称赞,陈果却认为宣传方案之中的几处改动,事先没有经得他的同意,是樊铮故意为之,有越过他向乔国界邀功之嫌。而樊铮觉得陈果太鼠腹鸡肠了,方案明明是在陈果的授意下修改的,只不过其中改动了一两处小细节,无关大局,陈果却还对他大有意见,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而且十人解约的名单报上去,乔国界当面否决了,让陈果很没面子。” 陈果何止是鼠腹鸡肠,他根本就是鼠目寸光,何方远心中暗暗一笑,他的效果达到了,分化了樊铮和陈果的同盟,立化的大权,将会重新回归到他的手中。当然,他要的不是重掌立化大权的威风,而是掌权之后,有利于他管理者收购计划的顺利推动。 至于十人解约事件,想都不用想,在陈果和樊铮的一手操作下,肯定不会称了乔国界之心,何方远也懒得多想了,如果让他着手运作十人解约事件的话,效果肯定比现在强上十倍不止。但既然乔国界和陈果都不信任他,他又何必非要冲上前去,做出有利于立化却有损于开天的事情?他又不傻!随便吧,反正乔国界也好陈果也好,也没指望立化再继续发展壮大下去。 “接着说……”何方远及时鼓励范记安,范记安虽然偶而犯贱,但打探消息的本事一流,而且比徐子棋更有对形势的风吹草动的感知能力,“不错,能套出樊铮的话,进步不小。”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是大名鼎鼎的范记安。”范记安得了何方远夸奖,更加得意了,嘿嘿一笑,说出了他之前先和樊铮交了一手的先见之明,正是因为上次的出手,才让樊铮对他多了信任少了提防,“何哥,现在立化的形势很微妙,似乎只差一个契机就会推翻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一样,你赶紧回来上班吧,就等你出手了。” “办公室恋情的风声呢?”既然乔国界出现在了兴众大厦,他和蓝妺办公室恋情的传闻,应该可以传入乔国界之耳了。 “还在传,陈果发了邮件,特意指出不许再乱传所谓的办公室恋情一事,虽然他没有点名你和蓝妺,但明显是针对此事,不过似乎收效不大,越不让传,八卦的火焰就旺盛。我估计最晚今天,就会传到乔董的耳中,到时,嘿嘿,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形……”范记安的声音突然中断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重新说话,声音极小,而且微有几分慌张,“乔董刚才来了,一脸盛怒,上来就问何方远在哪里?等听说你休假了之后,他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什么话?”何方远心中大跳,乔国界主动到立化的办公区来找他,肯定有大事,否则乔国界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他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中,却不惜亲自下楼来请,背后必定有突发的重大情况,莫非是……何方远瞬间想到了李丛林的对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计划。 “让何方远明天就上班,一上班就来见我。”范记安故意学乔国界的腔调说话,虽然学得不是很像,却也惟妙惟肖,和乔国界的声音还真有三分相似,“怎么样何哥,学得像吧?不说了,不说了,李董来了,好象面色不善,我赶紧假装工作了。” 李丛林和乔国界一样,轻易不会在下楼,更不会在立化的办公区出现,今天一反常态,先是乔国界,后是李丛林,先后罕见地在立化办公区露面,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何方远敏锐地意识到,他的休假肯定要提前结束了。 刚挂断范记安电话,手机又响了,一看是李丛林来电,何方远心想好家伙,够快,李董也坐不住了,开始频频动作了。 “李董……”何方远不敢怠慢,忙接听了电话。 “方远,什么时候回来?”李丛林的声音很平和,没有失真,“我刚刚和乔董摊牌了,乔董的反应出人意料……等你回来再说,记得回来后,第一时间来见我。” “好。”何方远虽然很想知道乔国界对李丛林的管理者收购是什么意见,但李丛林不说,他也不好在电话里问,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乔国界急着找他,到底是因为他和蓝妺的办公室恋情一事,还是和李丛林的管理者收购有关? 不想了,想也想不通,何方远见蓝妺等他半天了,忙收起电话,收拾了一下东西,洗漱完毕,就和蓝妺下楼吃饭。蓝妺注重养生,早饭必吃,而且一定要吃好,午饭少吃,晚饭基本不吃。 还好,虽然有点晚,但自助早餐还有,何方远和蓝妺吃过早饭,还没有等来孔祥云的电话,他不免有些焦急,如果他今天和李颜红见面无望的话,他想即刻返回下江,现在较量的支点随着乔国界的返回,又重回到了下江,回到了兴众帝国之中。 还好,孔祥云没让何方远久等,电话总算及时打了进来。 “方远,才联系上李颜红,你现在过来,他有半个小时的空闲。”说完正事,孔祥云又轻笑一声,“昨晚睡得好不好?” 何方远听了出来孔祥云的弦外之音,嘿嘿一笑:“睡得很香,一觉到天亮。” “一个人睡,还是两个人一起睡?”孔祥云的语气中,已经多了丝丝缕缕的醋意。 “当然是两个人……”何方远哈哈一笑,“分开睡了。” 赶到千方总部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孔祥云等候在了楼下,迎上了何方远,陪何方远和蓝妺上楼。到了李颜红办公室门前,先通报了一声,然后孔祥云陪蓝妺到自己的办公室等候,让何方远一人去见李颜红。 何方远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有过昨晚和大马哥见面的经历,再和李颜红见面,他心里多了几分底气,最主要的是他也知道,李颜红的为人和大马哥大不相同,大马哥有时不按常理出牌,天马行空,而李颜红保守稳健,不会有出人意料之举。 敲门。 片刻之后,房间内有一个浓重北方口音的普通话响起:“进来。” 何方远推门而入。 李颜红的办公室并不奢华,甚至可以说,如果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物不是国内举足轻重的三巨头之一的李颜红,那么映入何方远眼帘之内的普通装修中规中矩的风格的办公室,就和国内大多数中小企业的领导人的办公室没有多大区别了。 办公室不代表什么,再奢华再高端大气上档次,也未必和主人的身份相符。国内有太多只会做表面文章的公司,办公地点奢华,汽车豪华,实际上公司却没有太大的实力,只是打肿脸充胖子,为了好让生意伙伴摸不清虚实。 何方远想起了一则传闻,有一次李颜红和一个明星同乘一个航班抵京,一下飞机,明星就被无数粉丝包围,李颜红被粉丝们挤到一边,甚至行李还被踢了几脚,样子有三分狼狈。由于他走得慢了几分,被明星的一个粉丝推了一把,还骂了他一句:“穷鬼,离远点儿,你也配和女神一个航班!瞧你一身打扮,是it民工吧?” 李颜红笑了笑没有说话,以他的身家,买下国内几大航空公司都不在话下。真正有实力的人,从来不不屑于向别人解释什么。 无巧不巧,正好现场有一个采访明星的记者,他本身不是财经记者,却对财经人物很感兴趣,一眼认出了李颜红,当即扔下正在进行中的对明星的采访,飞奔到李颜红面前,将话筒递到了他的嘴边,说了一句让明星和一众粉丝全部目瞪口呆的一句话…… “请问李颜红先生,《福布斯》公布了2013年中国富豪榜,根据榜单,你以净资产677亿人民币位列第3,马化龙以净资产622亿人民币排名第5,马匀以净资产433亿人民币位列第8,不过有人预言,马化龙的净资产将会在明年超过你,成为新的互联网首富,对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677亿人民币的净资产?刚刚还在为记者扔下她去采访一个路人甲而愤愤不平的女明星,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事实,她的身家满打满算别说7亿了,连7千万都勉强,而眼前的没有前呼后拥的如普通人一般的男人,却有身家677亿,这是怎样庞大的天文数字!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李颜红并没有回答记者的提问,只是微一摆手,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转身走了。 三巨头之中,以李颜红最为低调务实。 第四十二章盛宴 “何方远是吧?”李颜红抬头看了何方远一眼,起身和何方远握手,“我时间不多,你长话短说,最好直奔主题。” 何方远微有紧张,李颜红和大马哥的风格全然不同,如果说大马哥只凭长相就可以让人放松,那么李颜红方正的国字脸有着浓郁的北方特色,而且他不苟言笑的表情,也给人严肃和拘谨之感。 “李董,我听说当年在加州期间,你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加州农夫?”何方远想起了关于李颜红的一件趣事,想先当成正餐之前的开胃菜,活跃一下气氛。 “你还有20分钟时间。”李颜红不动声色,既不阻止何方远说下去,也不附和,只是提醒何方远时间不多的事实。 何方远心一横,不管了,赌也要赌一把,虽然李颜红和大马哥的天马行空的性格截然相反,也从来不会不按常理出牌,但偶而小小地出格一次,也无伤大雅:“当时是1997年,你在加州种菜养花,你的夫人劝你说,你是信息领域的技术专家,不应该摆弄花草,过田园生活,可是你不听。后来你夫人一狠心拨掉了你的所有蔬菜,对你说,我不希望我的丈夫是一个加州农夫。然后你才大受刺激,回国创业,也才有了今天的千方……” 李颜红依然对何方远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看了看了时间:“还有15分钟。” “李董,从1997年到现在,快20年了,你有多久没有再一次体会被人拨菜之后背水一战的勇往直前了?”何方远讲完了李颜红的轶事,终于落到了正题上,是想提醒李颜红一个事实,在千方的发展史上,千方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稳健,稳健是好事,但过于稳健导致不敢迈开大步奔跑,也会坐失良机。 李颜红终于微微动容,上下打量了何方远几眼:“你当初在创始团队集体辞职时,决定留在立化,不也是为了求稳?” “不是,我是另有打算。“何方远也不等李颜红让他坐下,自顾自坐到了沙发上,“今天来,就是想和李董说说我留在立化的真正目的。” 李颜红微微动了动身子,表现出了一丝兴趣:“哦。” 关于李颜红的为人和管理风格,何方远也略有耳闻。由于是海归,有过留学经历,李颜红是西式的管理风格,有时单纯,有时又显得过于冷漠而不近人情。他把每个人当成下属,没有江湖气息。之前副总裁于匀要离职,李颜红多次挽留,希望于匀主动提出条件怎么样才会不离开。有人建议李颜红应该由他自己向于匀开出条件以示诚意,但李颜红却十分生硬地回复说,如果他拒绝了,我多没面子? 千方的员工都知道李颜红是一个特别不爱直接表达意见的人,什么事儿你自己做主。你做对了他不会表扬你,你做错了他却会给你记上一笔,但当时也不会指出来,等攒一段时间之后就会爆发一下。所以许多人觉得给他当手下心理压力很大,你做事情只能对不能错。 何方远并不是李颜红的手下,也不想当李颜红的手下,李颜红和乔国界的性格中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所以如果说乔国界在兴众如同深宫中的帝王,那么李颜红在千方就是高高在上的第一人。 “我留在立化,其实是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对立化完成管理者收购的计划。”何方远直言不讳,抛出了他此行和李颜红见面最想表达的主题。 “千方已经收购了驰骋……”李颜红淡淡地回应了一句,言外之意是何方远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计划,和千方无关,“千方对立化或是兴众文学,已经失去了兴趣。” “芝麻开门刚刚和兴众方面接触,就芝麻开门收购兴众文学事宜进行了洽谈,最终谈判没有成功。”何方远再进一步推动,试图让李颜红跟着他的思路走。 李颜红微微一笑:“这个也不是秘密,我昨天就知道了内幕。” “昨天,我和大马哥见了一面。”何方远抛出了重磅炸弹,“大马哥虽然已经打消了收购兴众文学的念头,但对于和我合作完成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计划,很感兴趣。” “马匀想和你合作?怎么合作?”李颜红不再是一脸淡定从容的表情,而是大为好奇,“不是说芝麻开门要收购文化中华吗?有了文化中华,马匀怎么还会对立化感兴趣?” 李颜红的消息也果然灵通,不过一想也是,三巨头之中任何一家的风吹草动,另外两家肯定密切关注,而且也如孔祥云所说,三家之中,估计都互有对方的内线。重大机密接触不到,一般的商业机密,肯定可以提前得知。 “文化中华的短板在于没有最源头的版权资源,不管是影视还是视频网站,都需要引进版权。而立化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各种类型的版权作品,不用完全收购立化,只需要从外围提供必要的资金,由我出面完成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从此,大马哥就可以坐享其成,从立化随手撷取想要的任何一部版权作品,想拍电影拍电影,想改编游戏改编游戏,想做成微电影就做成微电影,以后不再在版权资源的源头之上受制于人……”何方远经过刚才的预热,现在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从容不迫的姿态,侃侃而谈,一步步将自己的想法系统地展现在李颜红面前。 “你既然决定和芝麻开门合作了,千方对你来说,还有什么价值?”李颜红摆了摆手,“我本来还想挖你来千方担任驰骋中文网的总经理,现在看来,你的志向更远大。” “千方收购了驰骋中文网,未必就不可以再入股立化。”何方远的思路现在越来越清晰了,他不能将赌注全部寄托在一人身上,蓝成器不行,大马哥也不行,他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大计,完全可以变成一场由他主导并且有蓝成器、大马哥甚至是李颜红纷纷加入的盛宴。 孤注一掷和蓝成器合作,成功了,收获颇丰,失败了,一败涂地,风险太大。如果和蓝成器合作的同时,再借助了大马哥或是李颜红的力量,他周旋在几方力量之间,就成了最关键的支点人物了,等于是说,他初步掌握了可以和其中任何一方讨价还价的主动权。 “我刚才说过了,千方对立化没有兴趣了。”李颜红坚持他的看法,再次摆了摆手,“不管你是不是成功对立化完成管理者收购,千方的态度不变。” “立化在兴众文学旗下,或许千方不感兴趣,但如果立化归到芝麻开门旗下,立化借助芝麻开门的雄厚实力,会对驰骋中文网形成正面的阻击之势,千方对立化感不感兴趣,都得承认一个事实,论影响力,驰骋远不如立化,论实力,千方也不比芝麻开门强上多少。那么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芝麻开门旗下的立化和企鹅旗下的开天,将会对千方旗下的驰骋形成左右夹击之势。到时驰骋在两大巨头的夹击下一败涂地,李董,你也面上无光呀。”何方远直截了当地抛出了难题,也不顾及李颜红的颜面了。 李颜红不说话了,一只手轻轻敲击桌子,目光望向了窗外。窗外阳光正好,初秋的北京是最美的季节,又是难得的一碧如洗的晴天,在盛大的阳光之下,城市呈现出最美好的盛景。 “千方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兴趣,并不是很大,之所以收购驰骋,不过是顺应潮流罢了。”过了许久,李颜红终于开口了,一开口,还是打太极,没有正面回应何方远的挑战,“千方要的不是和企鹅、芝麻开门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的较量,随便企鹅和芝麻开门怎么布局,千方只会按照自己的路子走下去。” 见李颜红还不为所动,何方远心中微有烦躁之意,莫非说,李颜红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兴趣真的不大,也确实,比起千方近19亿美元收购91无线,是中国互联网有史以来最大的收购案,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所花费的1.9亿人民币,确实在千方的收购史上,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笔,甚至连一朵浪花都算不上。换句话说,哪怕收购之后驰骋中文网依然一路亏损,甚至最终死掉,李颜红也不会在意1.9亿人民币的损失。 不对……何方远蓦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孔祥云说过,千方成立了互联网版权产业大项目部,由此可见,李颜红对互联网版权产业不是兴趣不大,而是大有兴趣,李颜红之所以故意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其实是想让他先露出底牌。 何方远心中大定,微微一笑,如果说刚才他有意透露他和大马哥的面谈,是为了让李颜红倍感压力,那么接下来他要虚实结合,故而迷阵了:“李董,千方先后收购爱奇艺和pps,作为千方未来在视频领域的布局,可以看出千方有意在视频领域有所作为的决心。不过业内人士都清楚,视频内容的来源,是版权作品,版权作品的来源,是互联网版权产业。未来是视频时代,网络视频有朝一日会取代电视成为最大的传播源,相信千方不会落于人后,上次在下江,小马哥对我说,企鹅收购开天,就是要从源头上为下游的影视、视频和游戏打好基础,小马哥还说,如果我能说服乔国界同意立化的管理者收购,企鹅愿意出资……” 李颜红终于动容了,不敢相信地问道:“企鹅已经有了开天,怎么还对立化感兴趣?” “一个开天,满足不了企鹅在影视、视频和游戏上面的全方位布局,立化有十年的版权作品积累,是一个取之不尽的宝藏,之前创始团队就想联手企鹅对立化提出管理者收购,结果功亏一篑,正是因此,小马哥对立化一直兴趣不减。现在又有一个管理者收购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怎会不动心?”何方远见话题逐渐深入,李颜红兴趣渐增,他心中暗喜,总算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三巨头中,人人都知道李颜红最难打交道,最难说服,“目前有意和我合作对立化完成管理者收购的资方,除了大马哥之外,还有小马哥。” 李颜红哈哈一笑:“你的意思是想让千方也加入你的管理者收购计划之中?何方远,你现在的手法和当初创始团队的手法如出一辙,没什么新意。” 是,何方远承认他的手法不过是复制创始团队之前用过的商业策略,不过话又说回来,管理者收购也并非是创始团队的独创,千百年来,商业上的策略和手段大同小异,但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既有因人而宜的因素,又有天时地利的原因。如果说当初创始团队提出管理者收购时,乔国界心气正高,而且兴众文学当时还有上市的希望,乔国界自然不可能答应创始团队的管理者收购,除非创始团队开出一个极高的价格。 但现在则不同了,时过境迁,形势比人强,乔国界士气大降,甚至一系列的事件表明,他有可能有意退出互联网产业,而且现在立化在创始团队的包抄和围堵下,元气大伤,已经不复当初的风光,所以,现在再提出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比起当初创始团队在立化如日中天时的收购,得了天时地利之便。 “商业上的事情,要的不是新意,是成功。”何方远当面反驳了李颜红,他不是李颜红的员工,不必看李颜红的眼色行事,他必须明确表达出了他的想法,“如果千方选择和我合作,那么在当初企鹅和创始团队联手合作也没有完成的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在千方和我的联手下,也许会得以实现,这样一来,也会对企鹅造成不小的正面压力。” 其实何方远还有不便明说的言外之意,当初千方也和创始团队接触过,不过没有达成共识,最终创始团队还是花落企鹅,此事,多少也相当于千方棋输了企鹅一局。如果现在千方和他联手得以完成了企鹅和创始团队联手也没有完成的管理者收购,等于是不但在商业布局上再下一城,为千方在未来的大文化产业格局再添一枚重量级筹码,还相当于在和企鹅的较量中,又扳回一局。 当然,何方远并没有和企鹅接触,企鹅也没有支持他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的意向,他之所以虚晃一枪让李颜红误判,也是正常的商业手法。 李颜红脸色平静,似乎还没有被何方远说动:“和创始团队相比,你又有什么优势?你怎么保证你一提出管理者收购,乔国界就会同意?” 不怕有疑问,就怕没问题,有疑问就证明李颜红动心了,何方远心中就更有信心了,说道:“和创始团队相比,我的劣势是没有登高一呼就响应者云集的威望,但好在我是提出管理者收购,是直接带走立化和立化的原班人马,不是集体辞职。我的优势是现在形势大好,乔国界有出售兴众文学和立化的意愿,再有,我不但在立化有追随者,在兴众文学董事会内部,也有同行者。和当初创始团队只接地气不接上气相比,我可以自上而下并且有理有据地推动乔国界的让步。” “既然你先后接触过了芝麻开门和企鹅,现在又来千方,说吧,你是想学苏秦合纵连横游说六国,还是想各方比价,最后谁出价最高条件最好,你就和谁合作?”李颜红微微点头,对刚才何方远的分析表示赞成,不过,他还有疑问,“这些年来千方的收购也不少,不过有一个共同点是,基本上没有主动上门的收购,都是千方有了意向主动和对方接触,最后才完成的收购。不怕告诉你,基本上主动上门推销的收购,在我面前,没有成功的先例。” 和大马哥的随意相比,李颜红确实西化多了,说话时也是直接而不留余地,不过何方远并不在意李颜红是随意还是严谨的风格,人和人的风格虽然不同,但所追求的成功和想要的成就感,大抵相同,作为三巨头之一,在近年来在布局上已经明显落后于企鹅和芝麻开门的现实面前,李颜红如果没有奋起直追之心,他也就不是三巨头之一了:“我不是上门推销收购,我只是提供一个机会给千方。企鹅拥有了开天,芝麻开门有望收购文化中华,相比之下,千方在大文化产业上的布局最薄弱,所以我认为如果我和千方合作,会前景更广阔。而且千方在搜索引擎上独一无二的优势,可以更好地推动互联网版权产业拓宽市场,只要千方封锁了盗版的入口,互联网版权产业更会大有可为,同时,也会为千方带来更多的流量更广阔的空间……” 何方远一番话说完之后,李颜红没再说话,而是沉默地站了起来,他来到窗前,打开窗户,放进了新鲜空气和大好阳光。 第四十三章无疾而终的谈判 “何方远……”过了半天,李颜红才转身面对何方远,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千方收购,一向是必须控股。” 何方远心中大喜,也站了起来:“以我估计,对立化提出管理者收购,乔国界的心理价位是四到五亿美元之间。如果四亿美元可以拿下,千方持股百分之五十一。如果最终五亿美元拿下,千方持股百分之六十。” “四到五亿美元?立化现在顶多还值3亿美元。”李颜红拦腰一刀,近乎砍掉一半价格。 何方远诚恳地说道:“我也会尽力说服乔国界降低价格,不过四亿美元是一个大关。” “四亿美元,百分之八十。”李颜红出价了,“你个人持股百分之二十,不少了。而且我的条件是,必须全盘接收立化的整个管理团队,并且管理者收购成功后,你担任千方文学的ceo,负责整合立化和驰骋的合并事宜。” 条件比蓝成器的条件还苛刻,何方远以前一直坚持控股,现在不再走自主创业的道路,转向管理者收购,他也就不再坚持控股了,毕竟空手套白狼还能控股的案件,在互联网业界几乎不可能实现,资方也不是傻瓜,不会只投资不控股,否则岂不是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 何方远现在想得很清楚,与其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自主创业,还不如虎口夺食,从乔国界手中抢过立化,再继续在立化的舞台上实现自己的梦想。蓝成器的想法是对的,宁肯前期投入巨大收购一家成熟的立化,也好过前期投入虽小但后期风险极大地创办一家全新的网站。即使蓝成器再有实力,再能找到不差钱的资方,也没有如千方或芝麻开门一样拥有独立的渠道和完善的生态系统。 所以,何方远现在想借三巨头其中之一的手,来完成他一飞冲天的财富神话,而且从为了立化的未来着想,相信立化在他的手中比在任何人手中都更有美好前景。 至于如果和千方或是芝麻开门最终达成协议之后,由千方或是芝麻开门出资来助他完成管理者收购,将置蓝成器于何地的问题,何方远也不是没有考虑,尽管他也知道,他最终的安排或许会让蓝成器不太满意,但也没有办法,为了大局考虑,还是和三巨头之一合作,更符合商道,更符合立化的长远利益,也更能为他提供广阔的发展空间。 “百分之三十。”何方远坐地起价,并且强调了自己的重要性,关键时候,不能谦虚,谦虚会自贬身价,“现在可以从乔国界手中完成对立化管理者收购的,只有我一人。能带领立化现在的全体管理团队,在归到千方的旗下之后继续在立化现在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壮大的,也只有我一人。同样,可以整合立化和驰骋合并事宜的,也只有我一人。所以,李董,我个人持股百分之三十,是一个比较合理的价位。” 李颜红坐回了座位,没接何方远的话,抬手看了看时间:“时间到了,我还要开个会,就先这样……” 谈话进行了一半,被强行结束,感觉不太好受,何方远毕竟对李颜红了解不深,不知道李颜红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在他有足够的隐忍,既然李颜红直接结束谈判,他也没有必要非要再赖着不走,起身说道:“好,谢谢李董抽出宝贵时间和我见面。再见!”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见李颜红开口再说什么,何方远心中微叹一声,没想到和李颜红的会面,会是一个无疾而终的结果,实在让人郁闷。 到了楼下,敲开了孔祥云的办公室的门,见孔祥云和蓝妺聊得正欢,俨然如同一对无话不谈的闺蜜,何方远无语了,上前拿过水杯,也不管是谁的杯子,一口喝干,一抹嘴巴坐到了沙发上:“出师不利。” “没关系了,你又不是没有退路,别灰心。”蓝妺从何方远手中夺回杯子,白了何方远一眼,“也不注意个人卫生,乱用别人的杯子,真没礼貌。” 孔祥云的办公室不大,却是独立的办公室,布置得简洁而大方,看不出任何女性的特征,也不见办公桌摆放毛绒玩具等,可见在工作中,她是一个很敬业不太注重个人风格的人。 原来随便一拿却是蓝妺的杯子,何方远又笑了:“也是,我不但在事业上有退路,在感情上也是两重选择,人生呀,不走独木桥真是美好,哎呀……” 话未说完,脑袋上同时挨了蓝妺的一掌和孔祥云的脑奔。 眼见到了中午时分,何方远提出一起去吃午饭,然后下午回下江,蓝妺和孔祥云都没意见,三人就一起下楼,刚到楼下,孔祥云的电话响了。 接听了电话之后,孔祥云一脸为难:“不好意思,陪不了你们了,临时开会。方远,蓝妺,你们多保重,估计下午也送不了你们了,会一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何方远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来日方长。” “是不是和千方合作,不要太放在心上,实在不行,我和蓝妺都可以找来风投,另外,不是还有大马哥吗?再不行,说不定企鹅还有意向,所以,路没有走死。”孔祥云劝慰何方远。 何方远哈哈一笑:“其实我见李颜红的本意是为了拉大旗作虎皮,至于是不是可以达成共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在乔国界、大马哥面前大言不惭地说,我和李颜红谈判过了,而且还达成了初步意向……” “啊!”蓝妺和孔祥云同时大惊,“你的意思是,你要拿李颜红当成和乔国界、大马哥讨价还价的筹码了?” “用兵之道,兵不厌诈,商业之道,真真假假。”何方远自得地一笑,“商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互相借势,说不定李颜红还可以借我的势一用呢。” “别得瑟了,李颜红能借你的什么势?你有势吗?”蓝妺对何方远的自恋无语了,伸手一推何方远,“走了,回下江,继续完成未竟的事业去。” 告别了孔祥云,何方远和蓝妺来到庆丰包子铺吃包子,庆丰的包子,色香味俱佳,不但何方远吃得津津有味,蓝妺也赞不绝口。 “庆丰包子还真的不错,怪不得这么出名。”蓝妺边吃边连连点头,“可惜飞机上不让带,否则我打包带回去,让爸爸尝尝,他肯定夸我有孝心。” 何方远被逗笑了:“大老远带几个包子回去,亏你想得出来。蓝伯伯也太可怜了,有一个千里送包子礼轻情义重的女儿,也该含笑欣慰了。” “哼,有包子吃就不错了,别太贪心了。”蓝妺借题发挥,敲打何方远,“我现在才知道,感情上脚踏两只船的人,在事业上,也不会一心一意。明明有了包子,还想要饺子。” 何方远明白蓝妺的暗示,是怪他在得到了蓝成器的承诺之下,还要和大马哥、李颜红商谈合作事宜,等于是并没有一心将赌注下在蓝成器身上,虽然蓝妺将蓝成器比喻成包子有些不妥,不过倒也形象,确实他是吃着包子想着饺子。 不管做什么事业,一生悬命的态度,何方远始终坚持不变。但现在形势愈加复杂化了,即使他不主动出击和三巨头接触,三巨头也许也有蚕食兴众文学或是立化之心。随着乔国界有意抛售兴众文学的意图越来越明显,各方势力都会闻风而动,试图瓜分兴众帝国旗下最优质的资产。与其等到时群雄四起,还不如他现在主动出击,先和群雄谈好条件,以便掌握主动权。 “一颗红心是不假,两手准备才周全。”何方远淡淡一笑,又拿起一个包子,“包子虽好吃,但也不能因为一个包子,而放弃所有的饺子,对不对?万一包子突然不见了,不是还有饺子可以度日吗?蓝妺,蓝伯伯虽有资金,却没有渠道。而且如果没有做好迎接三巨头突然介入兴众文学管理者收购的思想准备,也许会被突发情况打一个措手不及……” 蓝妺听明白了什么,惊问:“你的意思是说,李丛林对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的背后,也许也会有三巨头的影子?” “谁知道呢?”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李丛林和三巨头之中的哪一家关系密切,就不得而知了,但以他的资历和身份,肯定和三巨头之中的任何一家都有沟通的渠道。如果他和我一样四处出击,寻找三巨头之中任何一家的合作,再万一三巨头之中某一家和他达成了共识,岂不是完全封死了我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之路?” “说得也是,这么一想,好像你还先下手为强了。”蓝妺被何方远说动了,不过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可是,就算你先入为主和三巨头接触了,也阻挡不了李丛林随后和三巨头接触呀?” “是阻挡不了。不过,三巨头之中,不管是企鹅还是芝麻开门,或是千方,都只对立化感兴趣,对整个兴众文学兴趣不大,所以……”何方远嘿嘿一笑,信心满满,“在我之后,不怕李丛林不和三巨头接触,就怕他不接触,他越接触,越能突显我的价值。毕竟,单独一个立化,不但比兴众文学的价格低,而且又没有兴众文学旗下的众多包袱,可以轻装上阵,等于是以最小的代价直接拿到了兴众文学最有价值的资产。” “哇,你太奸诈了,李丛林被你利用了,他知道吗?”蓝妺微微噘了小嘴,“再深入一想的话,我和我爸都被你利用了,他们都知道吗?” “说是利用,就太夸大了,不过是正常的商业策略而已。”何方远才不会善良地承认他在利用李丛林和蓝成器,而且说到底,他也确实没有利用二人的心思,况且以他的实力而言,若说他可以利用一个兴众的总裁和一个久经商战的跨国集团公司的副总裁,也太高抬他的智商和手段了,“如果反向思维的话,李丛林和蓝伯伯,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我不过是在按照我自己的思路寻找更广阔的出路罢了,蓝妺,你也别怪我在和蓝伯伯合作的同时,还有别的想法,在商言商,我的做法是再正常不过的自保。相信你也不希望我是一个依附在蓝伯伯或是李丛林身上的寄生虫吧?” “我说不过你,你总是振振有词,总是理由充足,就和你当初选择梅荏苒一样,是那么的义无反顾,但后来等你离开她的时候,又是那么的一往无前。”蓝妺深深要看了何方远一眼,目光很清澈,眼神很复杂,“我觉得你太复杂了,复杂得让我看不透你。就和你现在周旋在我和孔祥云之间,左右逢源,最终谁对你利益最大,你就会选择谁一样,是不是?” 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感情问题上了,何方远举双手投降:“蓝妺,我投降,我投降。我不是周旋在你和孔祥云之间,是在犹豫我和你之间,隔了太遥远的距离,总觉得现在还不配和你在一起。而孔祥云找了我好几年,她付出了太多的等待和心血,如果我不给她一丝希望,直接冷冷地拒她于千里之外,显得太冷酷太绝情了,你说,蓝妺,换了是你,你该怎么办?” “我……”蓝妺一时无言以对,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祥云姐是个好女孩,乐观向上,开朗活泼,我也很喜欢她。好了,不说这些头疼的事情,就说说下一步怎么办才好吧?” “下一步,什么下一步?”何方远吃完最后一个包子,嘴巴都鼓了起来,如同嘴里塞了两个乒乓球,他含混不清地说道,“回下江,见李丛林、见乔国界、见三剑客,如果有可能,在三剑客的引荐下,见见小马哥也是好事。” “贪心不足蛇吞象。”蓝妺也不知道是该打击何方远的四处撒网,还是该赞赏他的乐观向上,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反正不管你最后和谁合作,我都要加入,我跟定你了。” “好吧,我要定你了。”何方远最近和蓝妺联手出击,每一次都配合默契,尤其是在面对大马哥时,还打了一个漂亮的冲锋,就让他对蓝妺越来越有依赖性。 蓝妺嫣然一笑,喜笑颜开:“男人就得说话算话,不能食言。” “男人一诺千金,女人也得言出必行。”何方远拉上蓝妺,离开庆丰包子铺,直奔机场而去。 到了机场,眼见就要登机了,还是没等来孔祥云的电话,何方远有心打孔祥云的电话告别,想了一想还是算了,或许她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降临到下江的虹桥机场,和初见凉意的北京相比,下江依然是潮热的天气,一下飞机,一股携带湿气的热浪扑面而来,顿时让何方远出了一身闷汗。 等到了车上,开了空调,感觉才好了许多。何方远一边开车驶出停车场,一边开机,手忙脚乱下,差点偏离了主道,蓝妺就伸手拿过他的手机,帮他开机。 “真笨,怎么现在才开机,刚才干什么去了?”蓝妺见何方远用的是诺基亚手机,而且还是wp系统,不由笑道,“你的审美真独特,怎么会用诺基亚的手机,还是什么微软开发的手机系统?” “这你就不懂了吧?”何方远很有自己的见解,“wp系统和电脑上的windows系统完全兼容,我如果有一个word文档需要处理一下的话,直接传到手机上就可以了,手机自带office,你的苹果手机行吗?再有,诺基亚手机结实耐用,wp系统又可以随时随地办公,从实用主义和随身办公的角度出发,我选择了诺基亚。” “我明白了,用诺基亚手机并且热衷于wp系统的人,都是实用主义者。”蓝妺并没有将手机还给何方远,而是拿在手中滑动几下,忽然有一条短信进来,由于wp直接在屏幕上方显示短信,她就随口读了出来,“方远,一别经年,以为今生再难相见,不料人生有缘,却又意外重逢,此心长长久久,永不改变。” “真有文采,方远,原来你的初恋情人还是个才女。”蓝妺念完之后,将手机还给了何方远,“此心长长久久,永不改变……人家表白了,看你怎么办!” 何方远假装没听到蓝妺的诘难,拿过手机直接打通了孔祥云的电话,铃响三声之后,孔祥云接听了:“祥云,短信收到了……会开完了?” 蓝妺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何方远转移话题的水平真是拙劣,这不是故意气人吗? 孔祥云却不生气,她对何方远的了解其实比蓝妺深,轻笑一声:“开完了,有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当然想了。”何方远隐隐感觉他和李颜红的会谈,不会是无疾而终的结果,否则李颜红也不会花费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和他深入交换了意见,他其实从在北京吃包子时起,就一直在等孔祥云的电话,期待她的电话会带来期望中的好消息。 第四十四章正面回应 “刚刚召开了一个会议,宣布了一项任命,任命我为千方北京分公司的副总,负责互联网版权产业大项目部,同时,我还受命负责和你对接,就千方和你合作完成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事宜,进行下一步可行性研究。”孔祥云开心的笑声从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传来,似乎还携带了北京的凉爽,“怎么样,方远,对你来说,我是不是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人?” “呼……”何方远长舒了一口浊气,终于,他的辛苦和努力没有白费,得到了千方的正面回应,或者说,他总算说动了李颜红,现在李颜红已经将和他合作完成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上升到了战略层面,等于是说,李颜红非常重视此事,亲自指派一名副总和他对接,由此可见,李颜红对将立化归到千方旗下,十分重视,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莫非是他的一番话激起了李颜红的争强好胜之心?也是,李颜红今年才45岁,正值当年,骨子里的血性还在,面对企鹅的多点布局和芝麻开门的长远布局,他甘居人后才怪! 好事,天大的好事,何方远哈哈一笑:“没错,你确实是我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人,从你重新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一刻起,就为我带来了许多好事,打开了一扇又一扇幸运之门。” 蓝妺噗哧一声乐了:“才知道,原来你拍马屁的水平也是一流,佩服,佩服之极。” 何方远不理蓝妺的嘲讽,只是朝她翻了个白眼,又对孔祥云说道:“好,等你什么时候有了结果出来,就和我联系,我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结果还用再研究吗?”孔祥云笑道,“你和李董不是已经达成了初步共识?我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具体落实李董的意图罢了。应该说,我随时等候你的消息才对。” “好,等我消息。”若是别人,何方远还会客气几句,但对方是孔祥云,他就不必多说了。 刚挂断孔祥云电话,蓝妺正要开口评论几句什么,何方远的手机又响了,就让她的话又无可奈何地咽了回去。 是范记安来电。 “何哥,又出事情了。”范记安的声音透露出三分兴奋七分幸灾乐祸,“我现在严重怀疑陈果是创始团队的卧底,丫的,总出昏招,笨得像猪。” “先别骂人,说事情。”何方远太了解范记安了,范记安虽然平常喜欢阴阳怪气的口气,但也要他嘲讽的对象做出足够让他惊叹的蠢事时,他才会有动力抨击。 “不骂人不行,实在是太猪了。”范记安讥笑一声,语气轻蔑而嘲弄,“不对,用猪形容是对猪的不公,实际上,猪除了吃喝拉撒睡觉之后,没别的心思,也不干蠢事……” “罗嗦。”何方远笑骂了一句,“行了,不听你瞎扯了,我马上到公司了,半个小时后,到我的办公室等我。” “又出什么事情了?”蓝妺听出了异常。 “不知道,没细问,范记安太犯贱,回去再说。”何方远愈加感觉到了兴众文学,不,整个兴众帝国大厦将倾的脚步越来越近,一系列的事件表明,乔国界无心恋战的怕是不止兴众文学,而是整个互联网业务。 也不知何故,何方远眼前总是浮现出乔国界落寞而悲怆的背影上车而去时的情景,仿佛是一代互联网帝王和曾经的国内首富落幕时的绝唱。 不多时,到了兴众大厦,何方远也没避讳什么,和蓝妺一起上了电梯,到了十层,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无数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在了他和蓝妺身上,目光中有好奇、有羡慕、有嫉妒,也有幸灾乐祸的嘲讽。 “何总!蓝总!” “何总!蓝总!” “何总!蓝总!” “何总!蓝总!” 四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冲何方远和蓝妺问好。如果说范记安和徐子棋的主动问好,还不足以让众人惊讶的话,毕竟人人都知道范记安和徐子棋是何方远的忠实追随者,但樊铮和付锐却也第一时间出现在何方远面前并且向他示意,就让众人目瞪口呆了! 什么时候陈果的忠实追随者樊铮和付锐,也积极主动向何方远靠拢了?难道说,立化又要变天了不成? 其实许多人不知道的是,何止立化要变天,怕是兴众文学乃至兴众帝国,都要变天了。 何方远冲几人微一点头,也不多说,径直走进了办公室,几人紧随其后。随后,何方远办公室的大门一关,将众人的疑惑、不解和猜疑全部关在了门外。 “何总,陈总新出了一个一万元的买断政策,让各组组长去和版权方谈判,结果惹得天怒人怨,不少版权方一怒之下甚至打来电话破口大骂,还有一些版权方不但一口回绝,而且还威胁说,下部作品一定签约开天,再也不和立化合作了。”开口向何方远汇报最新情况的不是范记安,而是樊铮,樊铮一脸的愤愤不平,仿佛立场的转变只是瞬间的事情,他显然不再当自己和陈果是同一阵营的队友了。 范记安张了张嘴,一脸的不服气和不甘,本来是他抢功表现的事情,怎么让樊铮后来居上抢了先?什么时候樊铮变得这么积极主动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何方远现在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事情是这样的……”付锐向前一步,又抢在了范记安面前发言了,“陈总突发奇想,提出出价5000到一万元,将一些版权方的完本作品网络信息传播权,一次性买断。实际上,许多版权方的完本作品,每月的收入还在5000元以上……” 何方远总算明白了,想笑,却没有笑出来,毕竟他现在还身为兴众文学的高管,笑兴众文学的ceo脑子短路了实在是不应该,但又实在觉得既可悲又好笑,只好强忍笑意说道:“吃相太难看了……” “是呀,何止是吃相太难看了,简直就是其蠢无比彻底暴露自己穷得快要当到裤子地步的馊主意。”范记安终于抢上话了,他憋了半天了,再不让他说话,他怕是要抓狂了,“一般收购价溢价5到20倍是比较合理的价格,别人的版权作品销售月收入在5000元以上,想以一万元的价格一次性买断,是当别人是傻子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智商?我去,我一直以为我有时无耻偶而犯贱,现在才知道,别人平常不无耻不犯贱,但只无耻犯贱一次,就相当于我一辈子无耻犯贱总和的一百倍!” 范记安话糙理不糙,就好象要拿出一万元收购一家月利润5000元的店铺,谁肯卖?十万元的出价还算多少有几分诚意,对方或许还会考虑一下。值此人心动荡版权方人心思动之际,还出此下策,何方远真不想说陈果脑子短路智商有限财迷心窍等难听的话,但他实在忍不住想骂上一句——不作死不会死! 诚然,他也能理解陈果的出发点,由于前期高价买断版权方,溢价太高,导致兴众文学几年的利润全部投入其中,而且高价买断的版权方,因为失去了竞争的动力,导致作品质量下降,从而引发读者流失、网站流量下降、前景黯淡等一系列连锁反应,在这样的情形下,如何开源节流,想尽一切办法提高收入,就成了当务之急。 其实早在兴众文学引进空行1.1亿美元的注资之时,就已经初显财务危机,只是当时乔国界嘴硬,声称引进空行的投资不是因为兴众文学缺钱,而是基于战略层面的考虑。只可惜,有钱可以假装没钱,没钱却假装不了有钱,现在捉襟见肘了,想法开源节流,也可以理解,但却想从版权方身上赚钱,想出了一万元买断月收入5000元版权作品的下策,不但将立化和兴众文学的财务危机暴露无余,也让版权方再一次深深地鄙视立化的短见和无耻,并且对立化失去归属感。 立化一次又一次大出昏招,一次又一次将本来已经失去向心力的版权方推向开天或是驰骋,如果何方远是大马哥或是李颜红,现在正是大力出手围堵或是包抄立化的大好时机,只要力度够大,出手够狠,耗费乔国界十年之功的立化在短短一年之内被赶尽杀绝,也不是没有可能。 怪不得连樊铮也按捺不住了,换了任何一个正常之人,都清楚买断政策是天怒人怨的昏招,是自毁长城的拙劣手段,尽管只是一个试探之举,版权方不同意也不能强买强卖,但会再一次让版权方对立化失去信心失去希望。 何方远心中还明白的一点是,经过他暗中的推动,樊铮和陈果渐行渐远,已经逐渐向他靠拢了。当然,樊铮弃陈果而向他投奔的背后,也有樊铮看清了兴众文学大厦将倾的原因在内。谁也不想将一艘即将沉没的船当成归宿,即使这艘船是一艘巨船。 坐回到座位上,何方远没有说话,沉默地接过徐子棋递来的一杯茶水,轻轻喝了一口,理了理思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了:“买断政策既然出自陈总,就按照陈总的指示具体落实就是了。” 见何方远消极应对,樊铮十分不解:“何总,照这样下去,不用开天和驰骋对立化围攻,立化自己就从内部垮掉了。” “又能怎样?是我能做得了主,还是你?”何方远正要再说些什么,手机叮咚一响,一则短信进来了,他低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是海山。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收邮件。” 有什么异常动向不成?何方远心中一跳,海山主动短信提示,肯定有事情发生,他摆了了摆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打开了电脑收发了邮件。 邮箱中,有一封匿名信,匿名信中是一个链接,打开一下,是一个自媒体发布的一则消息,题目是——乔国界想养生无心实业 兴众要分拆卖掉啦…… 何方远眼前一亮,海山的消息来得真是时候,他接着向下看,只看了几眼,就激动地一拍桌子,差点哈哈大笑。 众人都吓了一跳,范记安惊问:“何哥,是泡上小明星了,还是彩票中奖了?” “泡上小明星算什么本事,这年头,小明星还值钱吗?”何方远惊喜之下,也开起了玩笑,“应该说是中奖了,而且中的还是大奖。” “什么大奖,我来看看。”范记安赶紧挤了过来,想看个清楚,不料蓝妺先他一步挤在了何方远身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范记安今天屡次被人抢先,已经没脾气了,只是翻了翻了白眼,小声嘟囔了一句:“算了,再抢也抢不过何哥的枕边人。” 蓝妺没听清范记安的话,否则非得要他好看不可。 自媒体指一个普通市民或机构组织能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以任何方式访问网络,通过现代数字科技与全球知识体系相联,提供并分享他们的真实看法、自身新闻的一种途径和即时传播方式,通常情况下,自媒体发布的消息多数未经官方证实,不但真实性有待考证,而且消息来源大多是空穴来风或是道听途说。但从别一个角度来说,有时自媒体正是因为灵活和随意性,才能提前透露许多在正式渠道无法透露的消息。 何方远用几分钟时间扫完了文章内容,应该说,文章内容包含的信息量不是很大,但对他来说,有用的信息却非常之多。纵览全文,核心内容是一句话——乔国界同学已经决定退出累死人的互联网实业,专心面朝大海,劈柴喂马,投投资,炒炒股,带带孩子,养养身子。所以,兴众的小盆友们,贵公司的所有业务,包括游戏啊、文学啊神马的都说不定都会卖掉哦,闪7只是一个开始,到时候,你们也会被打包卖掉,你们的善良和天真知道吗? 最后一句话讽刺的意味明显,是敲打现在兴众旗下的全体员工——着重敲打兴众文学及立化——在兴众大厦将倾大船将沉之时,你们的美梦还没有醒来吗? 当然,其中不包括何方远,何方远一直清醒地认识到兴众文学前路不长,在外行指挥内行的情形下,在乔国界心气大降的前提下,兴众文学还有未来才怪。 文中所指的闪7只是一个开始具体指的是什么?何方远心中不解,他才稍微远离兴众几天,虽是休假,其实也一直时刻在关注互联网业界的风吹草动,作为兴众旗下的视频网站闪7出了什么变故,他怎么毫不知情? 还好,文章在下面另外附加了一则关于闪7的消息,总算解答了何方远心中的疑惑。原来就在他四处出击和大马哥、李颜红对话的同时,闪7出现了出售股权的蹊跷消息。 “11日晚间,闪7向sec递交了一份文件披露,该公司最大股东兴众已将持有的41%的闪7股份出售给一个名叫郑明轩的个人,而郑明轩购买闪7股份的资金则由兴众提供贷款。 此外,本次交易中没有财股顾问,而双方约定的收购价格也是以收购完成前7天闪7传媒ads股份市场价进行计算……” 何方远的目光久久落在这则消息之上,心中反复解读消息背后的意义。郑明轩是何许人也,无人关心,很明显,谁都可以看出,郑明轩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或者说,只是一个道具而已,幕后的推手,依然是兴众,依然是乔国界。 2009年兴众全资收购闪7,在当时闪7网尚处于视频行业三甲。2010年通过成功的资本运作,闪7成为国内第一家在海外上市的视频网站。但是2011年之后,在烧掉3亿多美元,创始人代慈朋离职出走,其团队被内部清洗殆尽,不久,闪7便从曾经的行业第三下滑至行业前十! 不得不说,闪7的滑坡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乔国界浮躁投机心态而自毁长城,也因为他帝王性格喜欢大权独揽而容不下创始人的行事风格所致。立化创始团队的集体辞职,再次验证了乔国界的性格缺陷。 时至今日,闪7从业内的前三下跌成为兴众的包袱,兴众在兴众文学传言要被打包出售之时,却突然抛售了闪7的股份,此举,不得不让人对乔国界的真正用意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确实,抛售闪7股份的时机十分敏感,再对比之前乔国界投资旧城百货之举,让人对乔国界有意退出互联网实业的猜测多了几分相信。 第四十五章小人物也有逆天的手段 关于闪7股份被抛售一事,有两种版本的解读,其一,郑明轩只是中间人,乔国界的做法是左手倒右手,而不明确收购价格是为了规避sec的监管风险,毕竟郑明轩购买闪7股份的资金依然是由兴坐提供。兴众此举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借收购的消息拉高闪7的股价,这样可以使兴众出售闪7时获得较高的溢价。二是中概股目前有大量来自中国的游资,兴众方面希望通过这一消息来吸引游资的关注,从而大幅拉升股价。 其二,乔国界对视频业务已经失去兴趣,在2012年至2013年中,兴众曾与多个视频网站洽谈过出售闪7,但由于价格及其他条件导致无人接盘。此次兴众将手中大部分闪7股份出售给郑明轩是在多次出售谈判破裂后不得已的举措,未来或者会由郑明轩通过资本运作的方式为闪7寻找一个合适的买方。 两种版本,哪一种更接近真相,恐怕除了乔国界之外,无人可以确定。但有一点,两种版本的共同之处在于,兴众正在通过种种方式为闪7寻找买家。换言之,乔国界不想要闪7了,想一卖了之。 乔国界一直想打造一个泛娱乐帝国,从源头的立化开始,拓展到包含实体出版和版权输出的兴众文学,再延伸到下游的影视、视频产业,但现在,一向被他寄予厚望的视频网站闪7已经被抛售——尽管接手人的资金还是由兴众提供,但实际上,闪7已经易主了——再到他亲自和大马哥接触商谈兴众文学全盘出手事宜,一切的一切表明,乔国界不是对大文化产业心灰意冷了,而是想退出整个互联网实业! 也就是说,兴众帝国旗下的兴众文学、兴众游戏以及视频等全部业务,正在被乔国界有条不紊地拆分出售,何方远深吸了一口气,兴众帝国果然是大厦将倾,相信不出多久,兴众将会成为历史。 文章的最后做出了一个总结——出售旗下闪7仅仅兴众亏本大甩卖的开始,未来兴众会逐步出售游戏、视频、文学在内的诸多业务,而乔国界本人也已决定淡出实业,并将更多精力转向投资领域。 爆料显示,兴众旗下经营的实体业务遭遇四面楚歌,每况愈下,不过与此同时,长期在新加坡和美国修养的乔国界却通过对硅谷一系列互联网公司的投资获得了巨额收益,这令乔国界开始将个人兴趣由做实业转向了做投资,与做实业需要付出的劳累相比,转型投资也更适合目前乔国界的身体状况。 ……好一则对何方远来说如雪中送炭的爆料,闪7的抛售以及乔国界对实业兴趣渐淡转向投资,让他如获至宝,如果真如爆料所说,乔国界有意拆分卖掉兴众旗下的众多业务,那么他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提升,同时,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更大了。 “怎么了,何总?” “出什么事情了,何总?” 蓝妺、范记安和徐子棋三人都挤在了何方远身边,睁大眼睛看爆料,樊铮和付锐不好意思也凑上前去,毕竟他们和何方远还没有熟悉到一定程度,不过二人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出了口。 何方远心中蓦然豪气万丈,环顾四周,除他之外,樊铮是立化的常务副总,蓝妺是副总,范记安、徐子棋和付锐是总监、副总监,基本上相当于立化的整个管理层全部在此,他站了起来:“樊铮、付锐,如果接下来立化或是兴众文学会发生一系列的动荡,到时你们选择站在哪一方?” 如此直接而强烈的问话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直截了当地摆在樊铮和付锐面前的二选一的选择题,樊铮一时犹豫,付锐却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会紧跟何总的脚步。” 蓝妺也一时热血沸腾,她知道机会真的来临了,联想到何方远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胜利基本上遥遥在望了,她大喜之下,也嘻嘻一笑说道:“我也会紧紧追随何总的脚步。” “还有我。” “还有我。” 范记安和徐子棋也及时表态了。 “也包括我。”樊铮被众人带动了情绪,情急之下,也从善如流了,“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我正式加入何家军的阵营。” “何家军?这个名字好,哈哈,樊铮,你恐怕还不知道,你刚才的决定,不但创造了历史,也开创了未来。”范记安哈哈大笑,“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是一个团队,一个属于何家军的生力军。” 何方远心情激荡,他让开了位置:“我去见李董,你们留下,继续商议。” 樊铮和付锐上前来到电脑面前,等二人看到爆料后,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樊铮,才知道刚才的决定是多少的英明和正确,如果再晚上一步,说不定就会被排斥在何家军之外了。而且想都不用想,何方远等待乔国界拆分抛售兴众的一刻,已经等待太久了,肯定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准备接手立化甚至是整个兴众文学。 好险,如果他还执迷不悟紧跟陈果的脚步的话,等兴众文学大厦倾倒立化大船沉没之时,他别说可以从容上岸了,怕是连一根救命稻草都抓不住。 这么一想,不由又想到了陈果,可怜的陈果,现在还看不清形势,还想在立化架空何方远,却不知道何方远的目光早就超出了立化,放眼到了兴众文学,不,整个兴众的高度。 如果让樊铮知道何方远的眼光不仅仅是超越了兴众,甚至已经抵达了和大马哥、李颜红坐而论道的高度,他肯定会震惊得目瞪口呆,并且会更加庆幸他的选择的正确。有时跟对了人太重要了,俗话说,跟着苍蝇找厕所,跟着蜜蜂找花朵,跟着富翁挣百万,跟着乞丐会要饭。 何方远在众人或质疑或不解或猜测的目光中,昂首挺胸上了电梯,直接按了十八楼的数字,他不是第一时间去见乔国界——以前,他多么渴望可以再次和乔国界面对面坐在一起,但现在,形势突变之下,乔国界不再列入他的首要目标了——而是最想先和李丛林交换一下看法。 敲开李丛林办公室大门的一刻,何方远心中还在猜想,李丛林向乔国界提出管理者收购,乔国界到底是什么态度呢?是还在故意拿捏,还是一口应下? 推门而进的时候,李丛林正在伏案工作,他一抬头,见是何方远,先是一愣,随即会心地一笑,站了起来,大步向前,伸手和何方远握手:“方远,你可算回来了。” 一个集团的总裁对旗下分公司的子公司的总经理笑脸相迎,并且无比热情,实在有悖常理,但有时抓住了机会提前站好了位置,小人物也会有逆天的手段! “让李董久等了,主要是在北京又和李颜红见了一面。”何方远语不惊人死不休,第一句话就再次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旨在先声夺人,让李丛林意识到他的重要性。 “哦?”李丛林果然眉毛一扬,目露惊讶之色,“不错嘛,和李颜红也对话了,收获一定不小吧?” “还好,比预期中要好一些。”何方远不再过多透露他和李颜红会面的事情,随后话题一转,单刀直入,“上次李董打来电话,说是和乔董摊牌了?” 李丛林微微点了点头,用手一指沙发:“坐,坐下说话。”他亲自倒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之上,和何方远并排坐在沙发上,微一沉吟,“乔董听说我有意对兴众文学完成管理者收购,他既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再等等看……” 难道说李丛林对乔国界的真正意图也不是十分清晰,乔国界都想拆分卖掉整个兴众了,还没有对李丛林交底?不应该。要么是乔国界不信任李丛林,要么是乔国界有意隐瞒,想等实在找不到下家接手时,再甩给李丛林,卖一个高价。不管是哪一种出发点,何方远都为乔国界感到悲哀,整个兴众的能人和明白人都被乔国界利用加提防,只有好人才是他的心腹,可惜的是,好人往往都是庸才,比如陈果者也。 “你知道乔董再等等看的意思吗?”李丛林向何方远抛出了问题,一脸期待地等何方远的回答。 何方远可不会真的天真地认为李丛林对乔国界意图拆分卖掉整个兴众一无所知,李丛林的问题既是问题,又是考验,他必须慎之又慎地回答。 沉默了小片刻,何方远才谨慎有余地答道:“估计乔董是想等最合适的出手机会,也好要一个高价。” “说对了。”李丛林一只手轻轻敲击沙发的扶手,另一只手一摸头发,“估计你也猜到了,乔董已经默许要出售兴众文学了,目前包括我在内的部分高管,除了本职工作之外,还要兼职为兴众文学寻找买家。不怕告诉你,其实之前已经内部开过多次会议,论证了兴众文学出售的可能性。呵呵,之前我一直没有向你透露,不是有意隐瞒,是涉及到了商业机密。” 原来李丛林早就知道乔国界有意要卖掉兴众文学了,还一直瞒着他,看来,商业上的事情,还真是兵不厌诈,这么一想,何方远对他原本对李丛林也有所隐瞒的微微愧疚心理也心安理得了,其实倒不是他非要找一个平衡,也是他到底心怀善良,不想辜负李丛林对他的厚望。 再一想也是,如果不是李丛林早就知道乔国界有意出售兴众文学,以他目前的高薪和高位,估计也轻易不会向乔国界摊牌,想通此节,何方远暗暗汗颜,相比李丛林的老道,他还是嫩了点儿,原来还是被李丛林暗中摆了一道。虽然李丛林并无害他之心,却还是有利用他之嫌。 “可以理解,以我的级别,确实不应该知道最高级别的商业机密。”何方远诚恳地说道,他和李丛林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殊途同归,都想在兴众大厦将倾时,借兴众的砖瓦建成自己的大厦。也许他和李丛林还可以联手,接管整个兴众文学也未可知。 计划赶不上变化,而且谁不知道会有什么资本力量介入进来,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胜利者。 “既然乔董早就想卖兴众文学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卖出,证明没有买家接手,为什么李董提出管理者收购,他还不答应下来?”何方远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当然,是疑问,也是试探,想知道李丛林对现在局势的分析。 “因为乔董对我出的价格不满意。”李丛林也有意思,不一下说出全部原因,非要一点一点吐出来,“当时我开价5亿美元。” 好吧,何方远心想,李丛林看上去再面善,对他再礼遇有加,李丛林也在商言商的职业经理人,对他事事有所隐瞒,他应该早有预料才对。原来李丛林和乔国界已经深谈到了讨价还价的地步了,他还以为李丛林只是向乔国界提了一提,然后乔国界虚接一招,从此再也没有了下文。却原来,乔国界是对李丛林的价格不满意。 何方远决定继续深入下去,也就不再顾及什么,直接问道:“李董,5亿美元的价格对目前的兴众文学来说,也算是一个合理的价位,在空行注资1.1美元购买兴众文学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时,兴众文学的估值也才是5.5亿美元,现在形势比当时更严峻,5亿美元,良心价,乔董还不答应,难道是想卖到6亿美元?据我所说,芝麻开门对兴众文学失去兴趣了,已经决定收购文化中华了,据传,芝麻开门还有意投资中学传媒……” 中学传媒是中学数字电视传媒集团有限公司旗下专业从事数字电视网络与新传媒发展的企业,主营业务为杭州市八区五县的有线电视网络业务和全国新媒体业务。目前中学传媒拥有3g手机电视、互联网电视的全国集成运营牌照或许可授权,是全国最大的互动电视、3g手机电视和互联网电视等综合数字化内容的运营商和综合服务提供商之一,位居全国新媒体和三网融合产业发展的第一阵营。 关于芝麻开门对中学传媒有收购意向的消息,也是何方远根据近年来芝麻开门收购动作频繁,以及和大马哥会面时的交谈得出的结论。芝麻开门在大文化产业上面的布局,以影视和视频等终端市场为主,对源头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兴趣不是很大。何方远之所以着重提出芝麻开门的未来布局,是想提醒李丛林,现阶段唯一有兴趣并且有实力收购兴众文学的芝麻开门,现在对兴众文学基本上失去了兴趣。 当然,何方远隐藏了另一种可能,芝麻开门对兴众文学失去了兴趣,但对立化却大有兴趣。不过,这话就不能对李丛林说了,李丛林志在兴众文学,而他志在立化。 “哦,这么说,芝麻开门收购了文化中华,再有意投资中学传媒的话,兴众文学基本上就被完全排除在外了?”李丛林面露喜色,他很明白何方远话里话外表露的意思,“消息确定吗?” “确定。”何方远十分笃定地点头,“我亲耳听大马哥所说,而且也亲眼见到乔董在北京和大马哥不欢而散。所以,现在正是李董继续推进管理者收购的最佳时机,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李董的资金从哪里来?” 知道李丛林的资金来源,对何方远下一步的推动,至关重要。万一李丛林的资金是三巨头之一提供,事情就有得复杂了。 “资金问题好说,现在热钱很多,风投也好找。”李丛林含糊一说,并未明确透露资金来源。 何方远见李丛林诚意不足,当然,他也可以理解李丛林有意无意的隐瞒,他对李丛林也隐瞒了不少,也就不再勉强,准备撤退了:“刚回来就来见李董了,还没有见乔董。乔董的意思是,等我一回来就向他报道。” 李丛林看出了何方远的退让,猜到了何方远的心思,呵呵一笑:“其实也不是不想告诉你资金来源,主要是还没有完全谈妥,就如你想对立化管理者收购一样,资金问题确定了吗?” 何方远虽然也能隐隐猜到李丛林恐怕多少知道一点儿他对立化有管理者收购的想法,却没想到,李丛林当面提了出来,而且还是十分肯定的口气,就让他不禁吃了一惊。 “不要惊讶,你的意图不只是我看了出来,就连乔董也心里有数。”李丛林含蓄地笑了笑,“其实,我支持你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我倒有一个建议,不如我们联手?” 原来还留有后手,何方远一笑:“怎么个联手法?”既然他直接跳过了李丛林关于他对立化管理者收购的疑问,其实相当于他默认了李丛林的说法。 “你帮助顾南和梅长河,就是帮助我。”李丛林的笑容更意味深长了。 第四十六章两军交锋,勇者胜 何方远差点惊得站起来,什么,顾南和梅长河联手的背后,原来还有李丛林的手笔,太惊人了,太出人意料了。再深入一想,也是,顾南和梅长河明知兴众文学上市无望,却依然收购兴众文学的期权,所图长远,必定另有伏笔,不成想,伏笔落在了李丛林身上。 想通此节,何方远反倒更为乔国界悲哀了,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首富,昔日一言九鼎的兴众帝王,如今却落了一个众叛亲离,被手下争相出卖的下场,到底是乔国界本身的问题,还是手下都太不遵守职业道德了? 恐怕还是前者的因素多一些。 “顾南和梅长河收购兴众文学的期权,又有何用?兴众文学上市无望了。”何方远问出了心中的不解,他一直想不通顾南和梅长河下的是怎样的一步长远之棋。 “谁说兴众文学上市无望了?”李丛林自信地笑了,“在乔国界手中,或许是真的没有上市的可能了,但如果我和梅长河、顾南完成了对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我有足够多的办法让兴众文学上市成功。” “借壳上市?”何方远心中念头一闪,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李董提出管理者收购的资金,是不是由梅长河和顾南提供?” 李丛林哈哈一笑,既没承认又没否认,其实还是相当于默认了:“借壳上市也好,或者国企特批也好,反正如果兴众文学到了我的手中,乔国界实现不了的梦想,我有办法实现。” 据何方远所知,上市有三种途径,一是在中国本土上市,门槛较高,难度较大。二是在香港上市,是中国企业海外上市最先考虑的地方。三是在美国上市,同样难度很大,而且审批复杂。上市的手法也有三种方式,即ipo、借壳上市和国企特批。以兴众文学的现状分析,借壳上市是最可行的选择。 当然,何方远并不关心兴众文学如何上市的问题,他最关心的是,李丛林拿到兴众文学之后,会是上市套现获利的短期投资行为,还是有意继续将兴众文学发展壮大的长远战略?至于李丛林为什么会比乔国界更有手腕更有把握上市,他也懒得去猜测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渠道和人脉,虽然李丛林现在是乔国界聘请的职业经理人,但谁又敢说李丛林在上市的运作上就不比乔国界神通广大呢?何况现在的乔国界已经远不如从前了,不管是影响力还是实力,已经落魄到了仅仅偏安于下江一隅了。 “我想的是立化,李董想要的是整个兴众文学,立化隶属于兴众文学,怎么合作?”何方远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李丛林对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如果成功的话,会连立化一起拿去,那么他难道还要再从李丛林手中对立化完成管理者收购? 果然不出何方远所料,李丛林微微一笑:“现阶段,我和乔国界继续谈判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事宜,你帮顾南完成兴众文学期权收购一事,等我和乔国界谈妥之后,我们再进一步协商你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之事,总之,你放心,我拿到兴众文学之后,只为了上市套现,不是所图长远的战略投资,而且,我还会重新包装兴众文学,从影视、视频等角度来打造一个全新的兴众文学,争取在一年内上市成功。所以在我的设想中,立化在兴众文学的分量并不重,到时你完全可以拿走立化,用立化去设计你的未来。” 听上去很不错,何方远心动了,他也差不多理解了李丛林的思路。李丛林出面向乔国界提出管理者收购,梅长河和顾南私下提供资金支持,二人在其中也包含私心,所以大肆收购兴众文学的期权,等李丛林成功后,肯定会承认期权真实有效,那么等李丛林成功运作兴众文学上市后,梅长河和顾南就会从中大赚一笔。当然,作为具体的运作者,李丛林的好处也不会少。 好一个三方合作,不,如果再加上他的话,等于是四方合作了,何方远心中掂量了一下李丛林的话的真实性有几分,又设想了一下前景,如果李丛林真的将兴众文学重新定位,从影视和视频的角度为华尔街讲故事以求上市成功的话,那么立化在李丛林的兴众文学之中确实可有可无,卖掉也并无不可。 不过……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在商言商,何方远点头表示认可李丛林的话:“李董的建议也并无不可,不过我还有两点疑问,一是有些事情口头说了不算,需要落到书面上才让人放心。二是如果李董成功地完成了对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愿意将立化转手卖我,价格是多少呢?” 价格问题是关键问题,何方远必须问个清楚才能决定是不是和李丛林合作。 “价格上下浮动的范围比较大,是四亿还是三亿美元,或者是四五亿美元,全看乔国界对兴众文学的最终要价了。”李丛林呵呵一笑,又为何方远倒了一杯茶,“方远,你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需要和我一起完成,就是说服乔国界以较低的价格转让兴众文学,他的要价越低,你拿下立化的价格也就越低。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和乔国界面对面论战?” 现在李丛林口口声声直呼乔国界其名,不再尊称为乔董,可见他和乔国界的决裂只是时间问题了。 何方远无奈地一笑,为什么不管是蓝成器还是李丛林,都想将他推到最前线,和乔国界正面交锋,是太高估了他的能力,还是蓝成器和李丛林都不愿意惹乔国界冲天一怒,想让他充当炮灰?不管是哪一种,他必须承认的是,他还真的避免不了和乔国界正面交锋的命运。 好吧,就让他和乔国界的正面交锋当成人生的一次历练吧,人生,总有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难关,战胜难关,战胜自己,人生就会迈上一个新的高度。 “倒是可以勉力一试。”何方远从容地一笑,“不管是为了李董的大业,还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有时候,必须要正面面对挑战。” 如果在乔国界心中,兴众文学的底价是五亿美元,那么以何方远估计,他最多三点五亿美元就可以从李丛林手中拿下立化。说到底,他和乔国界正面交锋,表面上是帮助李丛林,其实暗中还是在为自己谋划。人气决定财气,会做人才会赚钱,他和李丛林相比,不管是影响力还是实力,都有差距,而最长远的投资是感情投资,现在,正是他和李丛林建立初步信任并且联络感情的大好时机。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李丛林高兴了,用力一拍何方远的肩膀,“现在你可以和乔国界谈一谈了,他今天正好在办公室。” 乔国界的办公室和李丛林的办公室,相距不远,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几十米远,何方远走了足足有五分钟。一路上他将立化以及兴众文学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理顺了一下,心中的脉络越来越清晰,对再次和乔国界面对面,既充满了期待,又充满了斗志和士气。 何方远轻轻敲门,连敲三声,里面传来乔国界微显疲惫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乔国界,而是站在乔国界下首的陈果。陈果脸色微有惶恐,头上隐有汗珠,似乎刚刚被乔国界斥责了一番。 “何方远,你不是休假了,怎么又来公司了?”陈果见是何方远,微微一惊,“乔董现在很忙,如果你没什么正事大事的话,就不要打扰乔董了。” 乔国界不耐烦地地挥了挥手:“是我让他尽快来见我,陈果,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先出去。” 陈果一脸尴尬,没想到会被乔国界直接哄走,微微涨红了脸:“乔董,樊铮的事情,确实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他会从中作梗……” 何方远心中一阵悲哀,都什么时候了,陈果还在内斗,兴众这些年来业绩停滞不前,市值连年缩水,多半还是和用人不当有关。一个商业帝国的缔造,十分不易,但若要毁掉,却容易多了。作为乔国界眼中的好人,陈果肯定不会丝毫察觉不到兴众目前大厦将倾的现状,却还将主要精力用在内耗之上,以他这样的水平还能高居高位,兴众不倒才怪。 乔国界忽然重重地一拍桌子:“屁大点儿事情也值得说来说去?出去!” 陈果大窘,怨恨地看了何方远一眼,转身悻悻地走了。 “乔董,我有错,不该违背公司规定和蓝妺有了办公室恋情。”陈果一走,何方远不等乔国界说些什么,他以退为进,先开口承认了错误。 “什么办公室恋情,屁大点儿的事情也值得说?何方远,你拿办公室恋情说事,也就是骗骗陈果还行,在我面前,没有用处……”乔国界不接何方远的话,直接将何方远的所谓错误放到了一边,“你和蓝妺别说恋爱了,就是结婚生孩子了,也和我要和你谈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你大不可必拿这种事情大做文章来引起我的注意,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来当面说清就行了。” 好吧,何方远心中暗笑,反正他当时随口一说,也没指望一个小小的办公室恋情可以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当然,也不是全无成效,至少事情传到了乔国界耳中,让乔国界知道了他有意借题发挥的用意。 “何方远,当初创始团队辞职的时候,你选择留下来,我就知道你有长远的打算,不过还是没有想到,你的野心这么大。”乔国界比起前一段时间,微显憔悴,不再如以前一样龙行虎步的轩昂,而且眼神之中光彩不再,多了落寞之意,“说吧,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虎老余威在,尽管乔国界实际上并不老,他比李颜红还要年轻几岁,但由于兴众的日薄西山,他不再如以前意气风发,就显得苍老了许多,不过即使兴众再是大厦将倾,他也是不折不扣的亿万富翁,身上曾经的光环和辉煌的过去,以及现在的实力,足以让何方远仰望。 何方远对乔国界始终怀有敬意,他微微弯腰说道:“乔董误会了,我不是要从兴众文学得到什么,而是想让兴众文学得以传承下去,不至于落到外行手中,白白浪费了乔董十余年的心血。” “就不要再说漂亮话了,你不是一直想对我提出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说吧,说说你的条件。”乔国界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椅上,居高临下地审视何方远,“你背后有蓝妺和蓝成器提供资金支持,说不定还有海山等人为你出谋划策,等你来完成海山等人没有完成的梦想,好,我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乔国界摆出的似乎是开诚布公的谈判姿态,何方远却知道,乔国界在表面上的心平气和之下,其实暗藏刀光剑影,剑光所指之处,是想分化他和李丛林的联合。从卖方的角度出发,乔国界自然更想在他手中将兴众文学一分为二拆分卖掉,将立化卖给他,将没有了立化的兴众文学卖给李丛林,这样,可以卖一个让他满意的高价,而不愿意将兴众文学全盘卖给李丛林,再让李丛林拆分之后,从中渔利。 而且何方远也有理由相信,李丛林对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意图,乔国界肯定可以猜到一二,甚至乔国界还可能知道他和李丛林最近来往过密的事实。所以,乔国界既卖拆分卖掉兴众旗下的每一块业务,又想利益最大化,符合商人本质。 既然现在差不多都猜到了对方的底牌,何方远也就没有必要再假装了,他微微直了身子:“确实,我一开始想联合蓝妺跳出立化自主创业,但眼见立化在决策上面昏招不断,在形势上日渐衰败,作为曾经的行业第一,长此以往,立化很快就被会开天和驰骋崛起的大潮淹没,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对立化提出管理者收购,不希望立化再这样沉沦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我和陈果,都是外行了?立化和兴众文学,离了海山等人,就玩不转了?”乔国界微显怒容。 “倒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形势比人强。”或许是心中底气十足的原因,现在何方远面对乔国界时,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畏惧心理,相反,他心中十分淡定,主要也是他已经摸透了乔国界的心思,现在的乔国界,心中已经决定要拆分卖掉整个兴众,却还在虚张声势,故作姿态,他又何必被他的思路摆布得团团转,“现在不比以前了,创始团队离职后,互联网版权产业业界的气象顿时为之一变,千方也加入了战场,收购了驰骋,而且听说千方即将正式成立千方文学,兴众不管是和企鹅还是千方,都没有一战之力了。兴众……过气了。” 身为兴众的员工乃至是管理层,何方远当着兴众帝国的帝王说兴众过气了,确实胆子过于大了一些,换了以前,放眼整个兴众,别说有人敢在乔国界面前谈论兴众不如别家公司,就是连兴众一句不是都不敢说。多少年来,兴众内部从无一人敢当面指摘乔国界创立的兴众的一丝不足。 乔国界脸色一变,怒容乍现:“兴众现在如日中天,怎么就过气了?何方远,你有几斤几两,敢在我的面前指点江山?” 如日中天?何方远都要哑然失笑了,还好,在昔日的帝王面前,他还保持了足够的尊重:“1999年,乔董创办盛大。2000年,获得300万美元投资。2001年,先后代理运营了多款网络游戏,并大获成功。2003年再获4000万美元投资,并在在纳斯达克上市。一经上市,时年31岁的乔董在创业仅四年时间一举成为身价88亿元的超级巨富,打造了中国个人创业史的神话,成为当时的国内首富!” 说起乔国界以及兴众的历史,何方远如数家珍,当然,他不是想让乔国界重温过去的辉煌,而是在提醒乔国界一个残酷的现实:“十年后的兴众,不仅已经消失在中国一线互联网公司之外,偶尔出现一下也是要么因为高管离职,或者与前高管司法纠纷等负面新闻。而最近一段时间新闻频繁,是因为创始团队集体辞职事件以及三巨头纷纷试水互联网版权产业。而兴众游戏于2009年9月在纳斯达克上市,上市首日开盘价达12.5美元,最近两年股票价格长期徘徊在6美元左右。上市4年半,兴众游戏股价已滑落近50%……” 乔国界不动声色,既没有制止何方远说下去,也不再怒容满面,反倒气定神闲地喝起茶来。 何方远见乔国界有兴趣听,他自然就更有动力说了,况且之前梅长河向他讲述过乔国界的轶事之后,他又再次精心研究了一遍乔界国的发家史和兴众的浮沉史:“兴众的主营业务是游戏,但十年来,只靠一部游戏支撑,从去年开始,游戏业务的增收已经呈负增长的趋势,更不用提市场上表现一直低迷的股票了。在经历了连续几个季度的业绩低迷后,兴众游戏单季营收首度跌出国内游戏行业前三。根据目前数据,国内游戏行业前三名分别是企鹅、网易、畅游。曾经靠着网络游戏起家的兴众接二连三被超过,由领跑者蜕变成为追赶者了。” 第四十七章赌赢一次,赌输十年 乔国界听了何方远历数兴众的败绩,反倒笑了:“我一直在想,在我有生之年谁会成为第一个当面向我责难的兴众内部人士?外界指责或是谩骂我的声音太多了,我听都听烦了,就想听听兴众内部对我的总结和评价,没想到,第一个敢当面向我叫板的不是跟了我十几年的高管,也不是老成持重的老人,却是一个才加入兴众几年的年轻人。还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初生牛犊不怕虎。何方远,继续说下去,这些年来,我真想让一个人给我上上课,好让我看清我的成功和失败,都落在了哪里。” 不管乔国界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何方远都当成真话听了,而且他也知道,或许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和乔国界面对面的交锋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管他能否真的说服或是打动乔国界,他都有必要奋力一试。 不试,永远不知道自己离成功有多近。 “兴众的成功始于游戏也败于游戏,一款游戏是十年来兴众游戏的收入主要贡献者,是无法想象的现实。一个企业在十年间一直在啃老本,不日薄西山才怪。”何方远的话,不是范记安式的刻薄,而是直截了当的陈述事实,不带多少个人的感情色彩,“广种薄收、浅尝辄止,过去的十年兴众投资了140多个项目,却没有一个业务能够成长为替代游戏的主营业务。过去十年,兴众围绕以娱乐帝国为主的方向,做了大量互联网和泛娱乐领域的投资,比如兴众文学和立化,但最终并未形成任何一个有效增长模式。失败的原因何在?恐怕还是因为乔董浮躁的投机心态而自毁长城。” 这一句话分量极重,相当于当面指责乔国界在投资方向上的失误了,可以说在整个兴众帝国,十年间,没有一人敢当面叫板乔国界的权威,何方远做到了。 乔国界只是眼中怒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淡然,依然不动声色。 何方远继续说道:“2007年,兴众网游传媒版块上线,定位为兴众的广告传媒业务,2009年由从新浪高薪挖来的齐全担任网游传媒ceo。但是2010年底齐全从兴众离职后,兴众网游传媒板块消失。前后三年,耗资不菲,最终却落了一个无疾而终的下场,是浮躁和耐心不足的投资失误。” “2009年,兴众全资收购闪7,在当时闪7尚处于视频行业三甲。2010年通过成功的资本运作,闪7成为国内第一家在海外上市的视频网站。2011年之后,创始人代慈朋离职出走,原闪7创始团队被内部清洗之后,闪7已从曾经的行业第三下滑至行业前十。这……属于内斗导致的内耗而引发的人祸。” “同样在2009年,兴众准备打造游戏主题公园概念,6月收购旅游公司浙江绿客,并在浙江黄岩石窟开始了第一个主题公园的建设。但在投入1000多万元后,乔董忽然对主题公园失去了兴趣,叫停了这个项目的运营,此时距离乔董兴致勃勃要打造国内第一家主题公园时的豪言壮语仅时隔一年的时间。这……依然是浮躁的心态所致的失败。” “时间再推移到2013年,由于理念不和等问题,导致立化中文网创始团队集体辞职,创始团队不但带走了三分之二的员工和版权方,而且还和企鹅联手创办了开天中文网。立化因此元气大伤,并且连累兴众文学再次上市失败。而在创始团队出走之后的今天,才半年多的时间,立化流量下降到了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一,兴众文学的估值也一再缩水。此事标志着乔董的娱乐帝国的梦想终极破灭。” “从网游传媒因ceo的离职而失败时开始,到闪7的创始团队被清洗之后业绩一落千丈,再到现在立化创始团队集体辞职之后,立化同样迅速滑落,虽然现在还稳居行业内第一,但市场份额被瓜分以及被拉下第一的宝座,不过是时间问题……等等,每次创始团队离职之后,都会带来业务的迅速萎缩,企业估值的大幅下降。乔董,难道说,以上几起事件只是巧合?难道和乔董的个人性格缺陷没有直接的关系?” 乔国界大为动容,险些拍案而起,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换了别人当面指责他有性格缺陷,他肯定火冒三丈,但对方是何方远,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他如果按捺不住火气勃然大怒的话,会显得他连容纳一个后生晚辈的度量都没有。 “还有没有?”乔国界淡淡地笑了一笑,仿佛对何方远的指责只当是风拂山岗,明月投江,我心巍然不动,“有的话,就一次性说个清楚,以后,我也许也没有机会听你激扬文字了。” 确实,何方远今天也抱了有来无回之心,也正如蓝成器所说,人生就是一个大赌场,你进来了,即使非常不想赌,有时也身不由己非得赌上一把不可。好吧,赌就赌,哪怕说完之后他被乔国界以办公室恋情屁大点儿的事情开除,他也在所不惜。 反正,就算他被开除出了兴众,他也有路可退。 “有,如果乔董还想听,我还想说。”何方远见乔国界微微点头,心想不管乔国界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他要继续说下去了,“反复无常变化的战略,昨天还在信誓旦旦谈论未来十年的布局,不到半年却因为没有看到上市希望,或大幅赢利的可能性而态度发生了180度转弯,从大幅投入变成大幅削减。而且随着态度的变化,对人对团队的看法也前恭后倨。昨天还是高价挖角引入的人才,明天就可能因为战略的调整,一刀斩下,裁员走人。在这种临时起意,想重用就重用,感觉不行就立即放弃的心态下,导致团队不稳,内部急功近利,所谓的创新和长远布局就根本无从谈起……兴众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乔董,原因何在?” 乔国界才不会回答何方远的问题,只是淡淡地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何方远深吸一口气,乔国界久经江湖,当然不会因他的一番话而改变固有的惯性思维,人最难战胜的其实是自己,十年兴众,十年乔国界,其实从来都没有改变什么。如果非要说一句大实话的话,当年乔国界的起家,是下注了一款网游,赌对了。但在之后的十年间,除了在游戏业务上的创收之外,其他全部投资项目,要么半途而废,要么因人废事,要么三分钟热情,总之一句话,无一收获。 赌对了一次,赌输了十年,和小哈利相比,乔国界太缺乏自控力了。 实际上乔国界最有眼光的投资是收购了立化,可惜的是,在眼见立化可以成为兴众最优势的资产之时,功败垂成,最终还是重演了创始团队出走并最终导致立化一落千丈的历史。如果说乔国界早早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每个人都有不足,承认自己的不足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在前几次失败中吸取教训,那么兴众也许不会有今天即将分崩离析的下场。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兴众帝国不是大厦将倾,他和李丛林也不会有借势起飞的机遇。人生的大赌场中,有人输,就有人赢,输赢之间,总会维持一个平衡。 “十年时间,在成就了企鹅、千方和芝麻开门三巨头之外,还成就了巨人网络、360、小米、京东等新崛起的互联网巨头,但是,却是投资了140个项目曾经中国最著名互联网公司兴众彻底失去江湖地位的十年!”何方远掷地有声,毫不畏惧地迎上了乔国界的目光,“作为兴众帝国唯一的帝王,说一不二的独裁者,乔董,兴众帝国大厦将倾,全是你一人之过!” 乔国界终于隐忍不住,怒气冲天,“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何方远,你放肆!在我面前,哪有你指点江山的资格,你夸夸其谈的一番话,不过是道听途说的胡说八道!” 何方远淡然一笑,不为乔国界的雷霆一怒所动:“想当年,小马哥和大马哥在乔董面前,也是后生晚辈,也没有指点江山的资格……但是现在呢?” 一句话呛得乔国界无言以对,当年他确实对小马哥和大马哥不以为然,现在时过境迁,想起他和马匀谈判时,马匀掌控一切的姿态,不由心中倍感失落和愤怒。 但失落和愤怒又有何用?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管多高傲的人,总有低头的时刻。当年的兴众堪与bat三巨头并列,其时的乔国界气冲星河万里如虎,放眼国内无敌手。但现在的兴众呢?即使偏安于下江一地,也抵挡不住大江东去浪淘尽的谢幕。平常时候不再成为焦点,唯一吸引公众目光的事情就是不断地出售资产的新闻,或是传出三巨头之一收购兴众文学的消息。 乔国界不得不承认,一个昔日构想的互联网娱乐帝国已经土崩瓦解,从兴众出售闪7股份的一刻起,兴众已经彻底失去了鏖战互联网业界的底气,退出互联网行业已经指日可待。 “何方远……”乔国界无力地坐回了座位,冲何方远挥了挥手,“说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口气说完,就当成是你和我之间最后一次长谈的总结。” 或许马大勉在离开兴众之前,也和乔国界有过一次同样的深入长谈,何方远不好猜测二人的谈话内容是什么,但可以想象的是,二人之间肯定不会是心平气和的对话。相信当时即将被扫地出门的马大勉,对乔国界不复再有以前的恭敬和唯唯诺诺。 “乔董,得放手时且放手,才是英雄所为。战胜别人容易,战胜自己很难。”何方远一咬牙,人生总有一次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时刻,他不是以事后诸葛的姿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来点评乔国界的生平,而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为乔国界的所作所为做一个总结,对也好,错也罢,他要明白无误地表达出来,如果能让乔国界有所触动有所思索,也算不枉他一番苦心了,“将兴众拆分卖掉,最符合兴众的利益,也最符合乔董目前的身体状态和心态。” 乔国界淡然地看了何方远一眼:“拆分卖掉?难道说在你眼里,兴众大厦将倾?已经到了只有抛售才能生存的地步?哼,以你的眼光,能看多远?” “我的眼光不高,只需要看清兴众的局势就可以了。”何方远故意谦虚,其实他现在的目光已经超越了兴众的高度,和三巨头都有了初步接触,远不再是乔国界眼中的小人物了,“兴众风光不再,虽说不是非要抛售才能生存,但乔董对兴众已经意兴阑珊,不想再玩下去了。” 乔国界猛然大有深意地看了何方远一眼,笑了:“我怎么想的,你怎么知道?” 见乔国界还有兴趣和他兜圈子,何方远就知道乔国界不想让他摸清他的心思,也是,身为高高在上的帝王,被手下一个渺小的中层管理者猜对了想法,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他微微一笑:“从乔董投资旧城百货,再到和芝麻开门接触有意卖掉兴众文学,再到抛售闪7股份,等等,一系列的事件表明,乔董是对互联网实业已经萌生了退意,再者,乔董近年来身体状态不如以前,当然,最主要提,乔董在国外的投资大赚了许多,相比之下,互联网实业累人累心,远不如投资股票或是私募基金公司来钱快。” 不得不说,何方远的话几乎句句命中乔国界的内心,让乔国界大吃一惊的同时,不由再次对何方远刮目相看,没想到,短短半年多时间,何方远居然从一个无名小卒成长为了业内的高手!成长速度之快,水平之高,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也是极其罕见的现象。 如果……乔国界暗叹一声,没有如果了,他确实决定退出互联网实业了,如果他还有意继续纵横互联网实业,何方远还真是一员可堪大用的干将,可和马大勉相媲美,不,比马大勉更有魄力更有潜力。马大勉精英气息过浓,不接地气,而何方远既接地气,又有可以培养的精英气息,假以时日,他必定是互联网业界一匹可以飞跃高山峻岭的骏马。 何方远当然不知道乔国界再一次对他起了惜才之心,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过付之一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乔国界的惜才之心来得快,也去得快,曾经有多少明星经理人都被乔国界动过惜才之心,然后要么被他无情地抛弃,要么被他扫地出门,要么不欢而散,等等,和他好合好散者,十无其一。 “不过是道听途说的消息罢了……”乔国界摆了摆手,依然不肯承认他即将收手的事实,似乎在何方远面前承认他的决定就和当面认输一样,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不知不觉间,他还是被何方远影响了心绪,何方远终于从兴众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步步成长为他眼中的明白人和能人! 如果乔国界这么轻易地在何方远面前认输,他就不是乔国界了,何方远有足够的耐心等乔国界露出底牌的一刻,既然乔国界都说过了这一次会谈恐怕是他和他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那么他必须抓住唯一的一次机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乔董,我还有多少时间?” 乔国界抬头看了看手表:“再给你十分钟时间。” 好,十分钟足够了,何方远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基本上表达清楚了,最后十分钟,是该总结性发言并突出重点了,何方远淡淡地一笑,此时他在乔国界面前不但没有了丝毫畏惧,相反,气定神闲,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曾经令无数人心惊胆战的兴众的帝王,而只是一个可以平等对话的普通人:“有三点足以说明乔董对未来的规划策略已经大变,兴众,已经成了乔董的鸡肋了。第一点,客观上兴众已经没有在互联网业界再搏击一把的可能了,原因在于现在的互联网,已经不是之前泾渭分明的互联网了。以前,千方还只做搜索,企鹅还只做qq,芝麻开门还只做电子商务。现在的互联网业界,已经是bat三大巨头操纵的江湖和掌控的天下,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态圈之争!” 生态圈的说法,让乔国界故作沉稳的眼皮微微一抬,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将军白头美人迟暮的沧桑。 第四十八章梦想,有时需要勇气点亮 “千方、企鹅和芝麻开门已经或基于搜索引擎或流量帝国或以点带面,一步步渗透到视频、金融、本地生活、社交、电商等在内的几乎所有互联网领域,而从企鹅接收创始团队创办开天中文网,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以及芝麻开门准备对文化中华的收购,说明甚至在娱乐和文化领域,三大巨头也已经布局。对于兴众来说,三巨头全面进军大文化产业,兴众文学在三巨头的围堵和包抄下,已经没有了翻盘的可能。” 何方远的话,真实、犀利,而且不留余地,要的就是让乔国界感受到痛。多少年了,乔国界作为兴众的帝王,一直高高在上,在兴众帝国之内,为所欲为,在无数次的失败之后,从来没有过反思。到今天,在兴众帝国即将土崩瓦解之际,如果乔国界还没有反思兴众帝国的末路实际上全由他一手造成,那么他的未来之路,也不会走得长久。 冲动型的性格兼急功近利的思想,类似于赌徒的投资方式,在人生的大赌场中,偶而大赢一次奠定了兴众十年的根基,但大赢之后,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赌输。虽然都是小输,但谁又敢保证赌徒的人生没有一次一败涂地的大输? “第二点,冲动型性格的乔董在遭遇了一系列失利和坎坷后,已经意兴阑珊,对所谓的互联网娱乐文化帝国兴致不再。兴众,一直是乔董一个人的兴众。作为帝王,对兴众的未来失去了兴趣,那么兴众除了被抛售的命运,没有别的出路了。作为一个典型的冲动型企业家,乔董做事缺乏耐心,讲究速成,这也是兴众喜欢运用投资并购的手段快速实现目的的最主要原因所在。甚至在对待人才的态度上,乔董也喜欢高价挖人,而非内部培养。但前兴众游戏董事长、前兴众游戏总裁、前边锋总裁、前闪7总裁以及前兴众文学ceo马大勉等知名职业经理人纷纷离开的结局,也说明这种速成的策略有很多问题。” 何方远的第二点说完之后,乔国界眼中隐现怒气。也是,从来没有一人敢当面指责他的不是,何况何方远又是他的手下。一个小小的立化的总经理,就敢指着他的鼻子陈述他的种种失误,太嚣张太狂妄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又不知何故,尽管心中怒火中烧,乔国界却无法发作,是何方远句句如刀命中了他的痛处,还是他现在真的是将军白头,廉颇老矣,再无一战之力了?连曾经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了?蓦然,他心中喟叹一声,算了,让何方远一个和他既不十分熟悉又不非常陌生的后生晚辈在他在面前指点江山,让他不至于过分尴尬,也可以故作大度地付之一笑以显示他的风度。 何方远的声音继续响起,洪亮而清晰:“第三点,也是最后一点,其实兴众或者说乔董的未来之路已经很清晰了,就是成为一个投资公司,而非互联网实业公司。兴众这些年的路线,契合乔董的性格,那就是做一个速成的投资公司,而非自己去辛辛苦苦地布局。兴众之前私有化的目的就是变成投资公司,有理由相信,私有化后的兴众会是一个投资控股公司,是拥有战略资产、核心资产的私募基金。其实乔董应该早已经发现,风光无限的互联网其实比起房地产、金融等行业来钱都慢。但任何行业想要做好,速成的思想都是要不得的,而乔董偏偏又是速成的心态,所以,一直想跳出互联网实业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机会全面到来了,乔董,再不放手,更待何时?” 最后一句话如洪钟大吕,直接在乔国界的心头敲响,而且声音回荡,挥之不去,他一时惊呆,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是呀,此时再不放手,更等何时?难道要等兴众更加衰败式微之后再抛售,岂不是坐失良机?现在拆分抛售,价格正好,再等下去,怕是卖不到一个好价格了。 可问题是,现在对兴众文学感兴趣的买家有,对兴众旗下其他业务感兴趣的买家不多,没有买家,一切都是空谈。乔国界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为他的策略被一个后生晚辈看得清清楚楚而大感无奈,还是为兴众拆分卖掉,却远不如他设想中受欢迎而倍感凄凉。 不过……乔国界余威仍在,不能任由何方远在他面前过于得意忘形,他冷笑一声:“何方远,你说完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对立化提出管理者收购,你有什么资格和资本?” “资格嘛……”何方远笑了,笑得很含蓄很阳光,但含蓄和阳光之中,却隐含刀光剑影,“我是远不如创始团队有足够的影响力可以登高一呼,让立化现在的员工全部跟我出去,但我却可以带走立化现有的管理层。相信经历过一次集体辞职事件之后的立化,现在如果再经历一次管理层全部辞职的重大事件,相信不但立化会更加声名狼藉,兴众文学的估值也会再次大受影响,虽然不至于和上次一次,直接导致估值减少2亿美元,但现在局势今非昔比,让兴众文学的估值再减少1亿美元,应该没有问题。” 何方远的话,说得含蓄而平和,实际上却是暗含威胁之意,而且还是赤裸裸的威胁。 乔国界终于隐忍不住,勃然大怒:“何方远,你太嚣张了。你以为你是谁?你能带走立化的管理层,笑话,立化的管理层,有谁会和你一起走?别太当自己一回事儿了。” “我真的没有太当自己一回事儿。”何方远面对乔国界的雷霆怒火,不但还能保持镇静,脸上还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以确定跟我走的人中,蓝妺就不说了,她才是副总,分量不够,那么常务副总樊铮,应该算是立化管理层中除我之外最有分量的一人了吧?如果樊铮和蓝妺之外,再加上范记安、徐子棋和付锐三个总监级别的关键人物,对了,再算上我这个总经理,乔董,消息传出去后,会不会再次让兴众成为傲立潮头的新闻主角?可惜的是,和以往兴众成为新闻主角一样的是,这一次肯定还是负面新闻,而且还是让兴众文学在企鹅文学和即将成立的千方文学的包围之下的又一次重大惨败。” “樊铮会跟你走?”乔国界也许不知道付锐是谁,但樊铮是谁,他心里有数,“你太盲目乐观了吧?” “乔董不信?”何方远拿出手机,当即拨通了樊樊的电话,而且还开了免提,“樊铮,我是何方远。如果我准备辞职跳出立化,去开创新天地,你是和我一起辞职,还是继续留在立化?” 樊铮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才在何方远办公室的一幕以及自媒体的爆料,让他清醒地认识到,兴众大势已去,下一步唯有认准方向站对队伍,才有可能赌对未来,正想得入神时,何方远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已经有了最终决定的他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会跟随何总的脚步,去开创新天地。” 何方远会心地笑了,随手挂断了电话:“乔董,蓝妺、范记安等人,就不用再证实了吧?” “何方远,你威胁我?”乔国界怒极,“还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这是根据自身条件进行友情协商。”何方远寸步不让,“当时创始团队和乔董谈判多次,最终谈判破裂,导致了创始团队出走而企鹅接手,然后兴众文学大幅缩水的结局,原因何在?就在于创始团队太尊重乔董了,没有事先将严重后果摆在乔董面前。我是先将丑话说到前头,是想提醒乔董,同样的错误不要再犯第二次。” 何方远确实不是在威胁乔国界,他自认以他的实力和资本,还远不到可以威胁乔国界的地步,而且平心而论,他一直很尊重乔国界。毕竟乔国界创立了庞大的兴众帝国,是一个互联网业界的传奇人物,不管以后乔国界是否还从事互联网实业,在互联网业界,会一直有他的传说。何方远只是不想让上次的集体辞职事件重演,因为矛盾的激烈冲突的后果往往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但话又说回来,有时先设想一下后果的严重性,会更好地让谈判双方理智平和地对话。 乔国界怒不可遏:“不要以为你们想走就可以走,我完全可以将你们困死在立化!” “乔董,兴众大厦都要倾倒了,兴众文学都要卖掉了,你怎么困死我们?”如果说以前何方远担心他会被乔国界困死在立化,现在却完全不再担心此事,乔国界由之前的雄心万丈变成了现在的黯然收场,也是何方远始料不及的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诚然,如果乔国界还是如以前一般想将兴众文学做大做强,那么他确实也可以做到将何方远等人困死在立化,但现在……何方远心中默然一笑,乔国界此言,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你们有竞业禁止条例在身!”乔国界搬出了制约创始团队三剑客一年之久的法宝。 “不要紧,现在辞职到创办新站,正好需要一年的筹备期。”何方远微微一笑,“正好有创始团队的前车之鉴作为借鉴,相信我会更好地处理好后续事宜。如果乔董还不相信立化管理层可以集体辞职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可以让立化管理层全部请假,明天立化就会乱成一团,后天,消息就会在各大网站公布。” 如果说上次创始团队辞职,是打了乔国界一个措手不及,那么何方远反其道而行之,先让乔国界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做好承受立化群龙无首的严重后果。何方远的起点比创始团队高,主要是他有经验可以借鉴,创始团队的集体辞职事件引发的连锁反应和严重的后遗症,直到现在还在继续发酵中。乔国界深受其害,相信他不愿意看到历史的第二次重演。 而且也可以预见的是,如果何方远所说的事情真的再次发生,立化虽然只是兴众文学旗下的网站,但对兴众文学估值的冲击,也是显而易见的重大,甚至事情在有意的推波助澜之下,影响到整个兴众拆分抛售的大局,也不是没有可能。 乔国界承受不起因为再一次的立化辞职事件而让兴众文学以及整个兴众贬值的恶果,所以何方远完全有理由相信,乔国界是聪明人,不会因为赌气而和利益过不去。 “你的资本又是什么?”果然,沉默了片刻之后,乔国界脸上的怒容渐消,不再和何方远争论资格问题,等于是说,他默认了刚才何方远的挑战,承认了何方远已经拥有了挑战他的权威的资格,但光有资格还不够,在资本市场,没有资本一切都是空谈。 “资本嘛……我有三个渠道的资本。”何方远心中大喜,乔国界在他的步步紧逼下,竟然退让了一步,这可是难得的巨大的胜利,放眼整个兴众,有谁曾经在乔国界的独裁之下发出过当面质疑的声音?不错,非常不错,他和乔国界的谈判之路,又前进了一大步,“第一,我已经有了达成了意向的风投。” “风投的资金,不可靠,说没有了就没有了。”乔国界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 “是,所以我又准备了第二个渠道……”何方远有意制造抑扬顿挫的气氛,要的是掌握主动,能在乔国界面前掌握主动权,是了不起的成功,“千方!” “千方?”乔国界果然被何方远调动了情绪,其实与其说他被何方远掌握了主动,还不如说他被千方的名头吓住了,这也正是何方远的高明之处,拉大旗作虎皮,借千方压兴众。 当然,何方远也并非完全是虚张声势,他确实有过和李颜红正面交锋的经历。也正是有了曾经和大马哥以及李颜红对话的底气,在面对乔国界时,他才做到了镇静自若和不慌不忙。有时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拥有和对手平起平坐的资格,在适当的时候,他只需要借助一个舞台,和对手站在同一高度即可。 “以李颜红的性格,会和你合作?会提供资金给你?”乔国界自认比何方远了解李颜红多了,不以为然地笑了,“李颜红一向要求百分之百控股,你和他合作,会没有活路,最终被他一口吃掉。而且我不相信千方在收购了驰骋中文网之后,还会对立化感兴趣。驰骋中文网的收购,千方只出了1.9亿人民币,而收购立化,最少也要四五亿美元。” 乔国界无意中透露了他对立化抛售价格的底线——四五亿美元,四亿和五亿,相差一亿美元,可是不小的差距,何方远摇头笑了,心中更加信心十足:“我刚在北京和李颜红见了一面,谈到了我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计划,他很感兴趣,提出他可以提供资金助我完成收购,当然,他要求控股,强调一下,不是百分之百控股,如果他百分之百控股,我岂不是被玩死了?呵呵,会谈很成功,达成了初步意向,不,甚至可以说,基本上谈妥了。” 何方远故意欲说还休,透露了一小部分内容,隐瞒了大部分细节,要的就是虚实结合,让乔国界迷惑,果然,乔国界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不安,尽管他努力克制了情绪,但话中还是隐隐表现出一丝担心:“既然千方有意收购立化,为什么非要通过你来完成管理者收购,直接和我谈判不就可以了?” 何方远自得地笑了,至此,乔国界已经完全被他掌握了节奏,他自信地说道:“有两点原因,第一,李颜红不愿意和乔董直接面对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他更愿意通过中间人来完成收购。第二,千方通过我完成管理者收购,可以更大程度上保证立化管理层连同立化的舞台一起被千方全盘接收,同时,李颜红还希望我整合千方和驰骋,为千方的千方文学打好基础。李颜红不想只收购一个立化的空架子,然后再重新组建管理班子,太耗费时间和精力了,他等不起。” 乔国界愣住了,何方远的话不但符合现状,也和他对李颜红性格的了解相契合,难道说,何方远的话,是实话?又一想,不能让何方远掌握了主动,否则让何方远认为他除了答应何方远的管理者收购之外,无路可走的话,他岂不是完全失去了主动权? “有千方的承诺,也没用,兴众文学马上就要打包卖给芝麻开门了。”乔国界自以为他的话是杀手锏,可能一剑将何方远斩杀,让何方远的自信和狂妄瞬间被扫荡一尽,“我和马匀从杭州谈到北京,也基本上达成了意向,何方远,你想替海山等人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梦想的想法,还是实现不了。” 第四十九章耐心也是成功必备的素质之一 何方远强忍笑意,尽管他也知道商业上的策略本来就是虚则实之,但乔国界拿大马哥当幌子,就太可笑了,正中他的下怀,他努力克制了胜利在望的情绪,一脸平静地说道:“据我所知,芝麻开门即将收购文化中华,对兴众文学的收购意向,已经取消。” 乔国界脸色一变:“又是哪里的小道消息?” 何方远脸色不变:“不是小道消息,是大马哥亲口证实……哦,对了乔董,我的第三条渠道的资本提供方,正是大马哥。” 乔国界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何方远几眼:“你说什么?” “在乔董在北京和大马哥谈判破裂之后不久,我和大马哥在香格里拉酒店的咖啡厅进行了一次长谈,在长谈中,关于大马哥对兴众文学失去兴趣以及他有意收购文化中华,还有他想借助我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以资方的身份和我联合,并且达到最终控股立化的目的,他的想法和李颜红的想法,如出一辙。” 乔国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木然站起,又无力地坐下:“何方远,你,你真的非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现在有能力并且有兴趣收购兴众文学的,不外乎三巨头,现在千方和芝麻开门已经明确要和我合作,而且只和我合作,还是只想对立化完成管理者收购,对兴众文学没有兴趣。因为不管是李颜红还是大马哥都心里清楚,现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业界的资深从业者中,只有我有能力带领立化继续发展壮大。”何方远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当然,实话实说,我还没有接触过小马哥,但相信拥有了开天的企鹅,也不会再对兴众文学有兴趣,哦,对了,之前企鹅就对兴众文学没有兴趣,只想收购立化,可惜乔董要价太高,没有谈妥。不过也不排除现在小马哥还对立化有兴趣,还有意收购立化,想将立化和开天整合在一起的高瞻远瞩。话又说回来,好马不吃回头草,相信以前拒绝过小马哥一次的乔董,不会迫切到了非要将立化卖给企鹅的地步,传了出去,会毁了乔董的一世英名。” 当初摆出一副高姿态,非8亿美元不卖,现在时过境迁,被企鹅挖了墙角并且毁了十年的布局之后,如果乔国界再以4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企鹅,等于是别人求上门来说好话,置之不理,在被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之后,又低声下气地求对方再次赏脸,这样的事情,心高气傲的乔国界肯定做不出来。 乔国界半响没有说话,目光沉静地望向窗外,窗外天气阴沉,阴云密布,眼见就要下雨了。 乔国界沉默,何方远也不开口,二人就一个坐着一个站立,在沉默中进行无声的对抗。 突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亮天际,随后,一阵沉闷的雷声由远及近,逐渐逼近乔国界的办公室,“轰隆”一声巨响,似乎就如在窗外爆炸了一个威力巨大的重磅炸弹一样,震得窗户都颤抖了。 乔国界仿佛才惊醒过来,忽然起身,用手一指房门:“何方远,你可以走了。” 谈话结束了?何方远愣了一愣,不知道乔国界是请他离开的意思,还是将他从兴众文学扫地出门了?想了一想,他也没有多问什么,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不忘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出门后,何方远并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又去了李丛林的办公室,在和李丛林简单说了一说他和乔国界的会谈经过之后——当然,他有所取舍,并没有和盘托出——李丛林让他继续休假,静观其变,他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和范记安、徐子棋、付锐之后商谈之后,何方远又和樊铮见了一面,随后和蓝妺一起离开了立化。在何方远和乔国界会谈期间,蓝妺已经正式向陈果提交了辞呈。 陈果只是象征性地挽留了蓝妺几句,见蓝妺去意已决,也就没再勉强,当即批准了蓝妺的辞职。虽然蓝妺身为立化副总,她的离职还需要兴众文学董事会批准,但也不过是走一下程序而已,也就是说,现在的蓝妺,以办公室恋情为由,在完成了她加入立化的历史使命之后,正式而光明正大地离开了立化。 到了楼下,何方远想去取车,蓝妺叫住了他:“算了,坐我的车吧,你现在前途未卜,也不知道还算不算立化的老总,还是不要开立化的车了。” 何方远一想也是,就上了蓝妺的车,摇头一笑:“现在我可真是无路可退了,蓝妹妹,万一我无家可归时,你可要行行好,记得收留我,别让我流落街头,成为一个无依无靠的it民工,而且现在是秋天,现在死,怎么也没法等到你把我埋在春天里了。” 蓝妺笑骂:“别闹了,你大战乔国界的事情,说不定很快就会成为业内新闻而轰动一时,到时你身价倍增,挖你去当高管的公司多去了。别的不说,千方说不定还会为你预留一个千方文学总裁的位置,而且千方还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孔祥云等你脚踏七彩祥云去娶她。你现在是事业上有退路感情上有备胎,何方远,你再不知足,老天也会惩罚你的。” 蓝妺话刚说完,一个炸雷在头顶炸响,吓了何方远一跳:“真邪门了,难道老天真的在警告我?商业上的策略,多个选择多条退路,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之常情。在感情上,我现在已经逐步向你倾斜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想你死心踏地只跟我一个人好。”蓝妺俏皮地一笑,皱了皱鼻子,加快了速度,汽车驶过雨水,刷刷作响,“接下来怎么办?你是上班还是继续休假?” “继续休假,静观其变。”何方远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前期的所有工作已经做完,他现在除了耐心等候之外,别无他法,有时候,耐心也是成功必备的素质之一,“晚上我和海山见个面,谈谈期权转让的事情,另外,打探一下小马哥对立化是不是还有兴趣。” “好,支持你。”蓝妺抿着嘴笑,心情明显不错,“只是我担心的是,以小马哥随心所欲的投资风格,说不定他现在真想插上一手收购立化,再和开天整合,这样的话,岂不是让你,不,让我们一脚踩空了?” “就算小马哥还想买立化,相信乔国界也不会卖了。毕竟,到了乔国界这个境界的人,都要面子。”何方远相信他的推断,“上一次企鹅收购立化不成才导致了创始团队集体辞职,事情闹得太大了,业内在盯着企鹅和兴众的恩怨。况且以乔国界的性格,现在视企鹅为仇敌,怎会拱手将立化卖与敌人?” “在商言商,面子哪里有生意重要?”蓝妺理解不了何方远的推论。 “男人的世界,女人不懂。”何方远无所谓地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解释。 “切,虚伪的男人。”蓝妺很是不满地白了何方远一眼。 中午和蓝妺一起吃了饭,便各自回家。下午,何方远约了海山,海山晚上正好有时间,就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晚上7点,何方远如约而至,和海山在又一楼见面。 又一楼是一家兼具茶馆和饭店的综合性休闲场所,由于正是晚上时间,何方远和海山先到二楼用餐。 海山比起前一段时间,微稍清瘦,不过精神状态还好。一见面,他便热情洋溢地和何方远握手寒喧,随后入座之后,他就直奔主题:“方远,如果你能完成管理者收购的壮举,我们都会举双手支持你。期权问题不用担心,反正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废纸一张,全部给你。另外,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立化落到你的手中,比落到别人手中强多了。我和江武、高路都支持你和乔国界的抗争。” “其他的……暂时也不需要了。”何方远不是不相信海山,而不想欠太多人情,人情债最难还,他微一迟疑,“就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个清楚。” “不用客气,尽管说。”海山不改以前热情似火的性格。 “小马哥现在还有没有兴趣收购立化?”何方远最担心的就是小马哥的突然出手,虽说他之前十分肯定地对蓝妺说就算小马哥想收购立化,乔国界也不会卖,但生意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而且还有许多曲径通幽的手段,万一小马哥有意假他人之手暗中收购立化呢? “现在开天和企鹅文学的整合,还没有完成,估计最少也要一年时间才会完全整合完毕。半年后,江武会接手企鹅文学,接手后,不管是整合还是调整思路,还需要一段时间。”海山多少猜到了何方远的担心,“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不希望小马哥收购立化,毕竟收购了立化,不管是整合还是让立化融入开天,都需要时间,也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而且说不定在融入的过程中,还会出现什么意外或是偏差。说实话,方远,小马哥的志向很远大,想做大企鹅文化,想提升企鹅文学的品味,对于创始团队来说,接手了企鹅文学,虽然挑了重担,但压力也不小。所以,现在创始团队的主要方向是整合企鹅文学,对于立化,已经没有太多兴趣了。当然,不排除小马哥对立化还有兴趣。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暂时没有听到小马哥有意再接手立化的传闻。” 何方远点了点头,海山的话,让他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诚然,以海山的级别,想见小马哥一面,也不是易事,小马哥的真实想法,他也不可能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小马哥真想收购立化,他必然会征求三剑客的意见,而不会绕过三剑客。既然海山没有相关消息,证明小马哥就算有意向,也还没有落实到行动上。 “怎么样?和乔国界谈到什么程度了?资金问题落实没有?”以前海山和何方远谈话,多少还顾忌几分,现在何方远去向已明,他也就不再当何方远是立化的人。 “也不知道谈妥没有,反正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只有安心等待最后的结果了。”何方远简单一说他和乔国界最后一次面谈的过程,“资金问题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乔国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是想打包将兴众文学卖给李丛林,还是将兴众文学也一分为二,一份给李丛林,一份给我。” 海山激动地一拍桌子:“行呀,方远,不管你是不是成功完成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只凭你和乔国界的一番舌战,你就足以成为兴众历史上面的闪光人物了。唉,当初你留在立化,说实话,我对你多少还有一点儿意见,现在才知道,你替我们完成了一项壮举,替我们当面打击了乔国界的傲慢,好,太好了。解气,真解气。真想亲眼见见乔国界当时的垂头丧气样,他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何方远理解海山的激动,海山被乔国界害得最惨,现在风水轮流转,乔国界落魄了,海山扬眉吐气也是人之常情。 笑完之后,海山才又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点:“对了,资金是风投还是别的渠道?不方便说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何方远笑笑:“有风投,也有其他渠道,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好,不到最后一刻,任何事情都有变数,海老大肯定可以体会其中的起伏。”之前创始团队在谈判时,曾经接触千方、芝麻开门,甚至是新浪和网易,最终花落企鹅,也是经过了一系列波澜起伏的运作。 “了解,了解,来,吃饭,再顺便聊聊你的感情问题。”海山哈哈一笑,转移到了轻松的话题上面。 何方远却苦了脸:“能不能不聊感情问题?” “不行,还非聊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爱八卦了,哈哈。”海山不肯放过何方远。 三天后,何方远休假结束,重回立化上班。一切如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立化除了走了一个蓝妺之外,既不见乔国界勒令何方远辞职,也不见陈果再刁难何方远,立化重新回到了平静的状态,当然,在表面上的平静之下,有一股不为人所知的暗流在涌动。 首先,樊铮加紧了向何方远的靠拢,而和陈果的关系迅速疏远。除了樊铮之外,付锐和陈果也是渐行渐远。与此同时,放眼整个立化,陈果仅存的亲信只史尚飞一人而已。 其次,何方远虽然恢复了工作,但和以前大不一样的是,何方远似乎心思不在工作之上,每天上班除了看报喝茶之外,并无正事,许多事情积压在一起,堆积如山也不处理,摆出一副人浮于事的讨人嫌的作派。 其实暗地里,以何方远为首的一帮人,包括一个常务副总和数名总监——蓝妺离职之后空缺出来的副总位置,暂时无人接替,想必是不管是乔国界还是陈果,都无心此事了——都在加紧了私下的活动,联络立化的各个员工,基本上可以说,此时的何方远虽然对立化的掌控力度还达不到和当初创始团队一样一呼百应的高度,但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立化,差不多是何方远的天下了。 当然,何方远之所以对立化顺利完成了掌控上的布局,还是得益于樊铮的投诚和付锐的协助,如果不是二人的加入,二人从侧面牵制他的话,他想在短短时间内在立化完成布局,无疑于天方夜谭。 不过话又说回来,何方远完成布局的时机也把握得十分巧妙,此时正是乔国界意兴阑珊无力再战而李丛林正筹划对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之际,再加上陈果终于意识到了兴众大厦将倾自身难保,在自顾不暇之时,也顾不上理会何方远在立化的布局之举,正是因此,何方远的从容布局才得以出人意料的顺利。 不过看似是何方远得了便宜,其实不然,有今天的收获,全因之前有何方远一步步推进并且扎实地打好了各项基础的前提条件,否则,何方远也不会有今日之功。 一周后,深秋的下江有了些许的凉意,街头匆忙的人群,男人们换上了薄薄的秋装,就连最爱露美腿的美女们,也不得不穿上了长裙。虽说下江的秋天不如北京的秋天有落叶飘零的凄凉,但秋风吹过,依然有萦绕心头的秋愁挥之不去。 然而一则新闻,为下江的秋天,平添了几分多彩的颜色——芝麻开门以62.44亿港元战略投资在港上市公司文化中华传播集团,文化中华传播集团发布公告显示,芝麻开门将获得文化中华60%的股份。 自去年开始,芝麻开门数字娱乐产业开始浮出水面,并且先后宣布推出手机游戏平台,收购虾米音乐等,并计划进军视频等文化产业。芝麻开门集团董事局主席马匀曾表示,文化,教育和医疗是其关注的三个重点…… 第五十章瞬息万变 如果说芝麻开门最终收购文化中华的消息的公布,不算出人意料的话,那么在新闻的后面,也不知是记者的有意吹风,还是故意放风,还多了一则耐人寻味的消息:分析指出,除了收购文化中化之后,芝麻开门还有意投资中学传媒——之前也早有传闻说马匀一直想入股中学传媒,但只闻其声不见其行动,这一次的风声,却有具体的数据支持——马匀和史于柱联合设立的云溪投资拟以22.80元/股的价格,认购中学传媒非公开发行的股份28667.1万股,占本次发行完成后中学传媒股份总数的20%,总额达65.35亿元。据悉,双方将共同参与到原创内容、视频通信、游戏、音乐、教育、云计算、大数据等领域的布局和并购中,共同拓展文化传媒产业链上下游。 消息一经公布,顿时在业内引发了轩然大波。大马哥刚刚豪掷了60多亿收购了文化中华,又有意再花60多亿——尽管并非他一人投资——收购中学传媒的股份,如此频频在文化传媒产业上布局,大马哥意欲何为? 大马哥意欲何为,就不在何方远考虑的范围之内了,毕竟他离大马哥的境界太远了,跟不上大马哥的战略眼光,但有一点他心里清楚,大马哥在文化传媒产业上,频频出手布局,在投入了100多亿之后,不管是兴趣还是实力,兴众文学都将不会再纳入他的视线之内。也就是说,在大马哥的战略投资的布局中,兴众文学出局了。 兴众文学出局了对乔国界而言,不是好事,对何方远来说,却是利好消息。 相信对李丛林来说,也是值得鼓掌相庆的好消息。 转眼到了冬天,下江进入了潮湿阴冷的季节,是何方远最不喜欢的一段时光。周末的一天,何方远正坐在办公室发呆,现在的局势将开未开,他收到的消息是,在得知芝麻开门确实对兴众文学彻底没有了意向之后,乔国界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不想再拆分卖掉兴众,而是想将整个兴众包括兴众游戏和兴众文学,一起打包卖掉,据悉,已经有买家表示出了深厚的兴趣,并且和乔国界有了初步接触。 消息应该不假,因为消息是李丛林透露给何方远的。李丛林的口气颇有几分无奈:“商场上的事情,还真是瞬息万变,眼见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谁知道又节外生枝了。如果兴众真的可以找到一个打包收购的买家,那么不管是我还是你,之前的努力都白废了。” 何方远何尝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但他也清楚一个事实,想从乔国界手中虎口压食,也得让乔国界心甘情愿才行,或者说,必须所有条件都具备了,才有成功的可能。兴众是乔国界的兴众,他想卖给谁就卖给谁,谁也改变不了他的意愿。也就是说,只有在乔国界无人可卖的时候,他和李丛林的计划才有可能成功。 忽然,手机响了,打破了何方远的思绪。何方远一看来电号码,愣住了,来电来自国外。会是谁呢?不记得他有国外的朋友,难道说是孔祥云又出国了?不应该呀,孔祥云明明昨天还和他通过电话,她还在北京。 何方远迟疑片刻,接听了电话,电话中传来了一个三分俏皮七分懒洋洋的声音:“方远,是我,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人生如歌,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梅荏苒恢复了以前烂漫洒脱的性子,出什么事情了?何方远心中一跳:“你在哪个国家?” “我在欧洲,正漫步在欧洲古老的小镇之上。”梅荏苒的声音轻灵而遥远,“一个月前,妈妈不幸去世了,正赶在我和顾南结婚前夕。妈妈走后,我和顾南解除了婚约,一个人飞到了欧洲,要在一个谁也不认识我并且我谁也不认识的陌生地方,开始新生。祝福我吧,方远,一年后,等我再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前的时候,将会是一个全新的梅荏苒。如果到时你还是单身一人,那么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跑掉!” 电话断了,跨越了时空和空间的距离,梅荏苒的声音依然回响在何方远的耳边和心头,刘薇薇已逝,梅荏苒就此解脱,可是,她不过是逃脱了顾南的枷锁,却又人为地在自己心间又锁了一道心锁,一年后,她和他再次重逢,他还能再和以前一样爱她吗?他可以置蓝妺的感情和孔祥云多年的等候于不顾,一心一意和梅荏苒再续前缘? 何方远不能回答自己。 刚放下梅荏苒电话,蓝妺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方远,还要等多久?要不干脆跳出立化,重新创业算了?资金随时可以到位。不要再等管理者收购了,也许等来等去,最终还是一场空。” 何方远却不改初衷:“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蓝妺,请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还要等多久呀?再等下去,我就老了。”蓝妺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呵呵,你正青春飞扬,貌美如花,离老还远得很。”何方远岂能不知道蓝妺的暗示,他宽慰蓝妺,“估计顶多再有半年,就会有一个确切的结果出来。乔国界的耐心,很有限。” “好吧。”蓝妺懒洋洋地叹了一口气,“梅荏苒和顾南解除了婚约,也不知道你等的是最后的结果,还是等她?不过我可要警告你何方远,我对你可是百分之百的投入,如果你敢负我,我不会饶过你。” 何方远无奈地摇了摇头,挂断了蓝妺的电话,揉了揉太阳穴,正要清醒一下,电话又响了。 “方远,到底是跳出立化,还是一直等下去,想不想听听我的建议?”孔祥云爽朗的声音传来,犹如北京冬日天空明净的蓝天,让人心旷神怡,“我的建议是,跳出立化,带走立化的整个班子,重新搭建舞台……资金问题你不用担心,由我和蓝妺共同提供。” “不是走的和创始团队一样的路子了?”何方远不是没有想过再玩一次集体辞职事件的套路,但和创始团队有企鹅的大后台相比,他即使有孔祥云和蓝妺两重的风投资金,重新搭建舞台的话,一时也很难打开局面,最主要的他,他现在对立化感情很深,不想看到十年的立化被转手卖到一个外行手中,然后迅速没落下去。 “也不完全是了,有了我和蓝妺的资金优势,你再和千方或是芝麻开门谈合作,不就底气十足了?到时,只借助千方或芝麻开门的渠道,不用他们出资,你不但可以掌控更多的主动权,而且说不定周旋在资方和千方或芝麻开门之间,最终达到利益最大化甚至是控股的目的。”孔祥云呵呵一笑,“怎么样,我的建议是不是可行?” 可行是可行,但不管是资方还是渠道方,都是精明的商人,想在二者之间成为支点容易,想让两方都让步让他控股,很难,当然,也必须得承认,孔祥云的建议确实有建设性。 “值得考虑。”何方远认真地想了想,“等我回话。” “不要考虑的时间太长了,虽然我很有耐心,但时光荏苒,女人的青春等不起。”孔祥云蜻蜓点水一般点了一点,随即挂断了电话。 何方远无语了,转了一圈,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他现在依然深陷两难,不,三难的境界之中。现在距离三剑客的正式回归,不到三个月时间了,相信乔国界也加快了出售兴众的步伐。问题是,三巨头都无意接手兴众,还有谁有既有实力又有兴趣收购整个兴众呢? 正想不通之时,桌子上的办公电话突兀地响了,何方远一看来电,心中大跳,急忙接听了电话:“李董。” “方远,来我办公室一趟,有急事。” 何方远放下电话,直奔李丛林的办公室而去。到了楼上,见李丛林办公室的房门虚掩,他微一敲门就推门进去,房间内不是李丛林一人,而是好几个人,定睛一看,顾南在也就算了,不想梅长河居然也在。 之前何方远和顾南已经完成了交易,之后,他和顾南以及梅长河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一面。 “有一个突发情况,方远,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李丛林示意顾南关门,继续说道,“乔董和有意全盘购买兴众的买家谈判破裂,他心灰意冷,决定拆分兴众了。” “真的?”何方远喜出望外。 “当然真的,这么大的事情,还能乱说?”顾南很是不满地回敬了何方远一个仇视的眼神,梅荏苒离他而去,让他倍感失落,似乎在何方远面前还是输了一局一样,“之所以找你来,就是要和你商量一下,怎么分担收购兴众文学的资金。既然你想管理者收购立化,那么现在就拿出应有的诚意。” 开始分赃了?不,开始讨论利益分配了,何方远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顾不上理会顾南充满敌意的眼神,微一沉思:“李董,乔董对兴众文学的开价是多少?” “5亿美元。”李丛林目光坚定,充满了信心,“等到现在,乔董的底气也没那么足了。” “好,我对立化管理者收购的开价是……”何方远微一沉吟,没让众人久等,说出一个让李丛林几人不敢相信的价格,“3亿美元。” “什么?3亿美元?何方远,你没疯吧?”顾南冷笑连连,“一点儿诚意也没有,还是不要谈了。” 李丛林没说话,目光闪烁不定,显然也是对何方远的价格极不满意。 不满意也没办法,何方远不想当冤大头,不可能他出4亿美元,李丛林等人出1亿美元,那他也太傻冒了,毕竟,他要的只是一个立化,而不是整个兴众文学。 等了一会儿,再李丛林不接话,何方远笑了:“不谈了?好,不谈就不谈。” “谈,当然要谈,怎么可能一言不合就不谈了?”梅长河忙出面打圆场。 不等何方远再接话,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孔祥云来电,向李丛林几人歉意一笑,起身到一边接听了电话。 孔祥云的声音透露出几分焦急和兴奋:“方远,你马上来北京一趟,有突发的重大情况。” “什么情况?” “李颜红改变了主意,有意接手整个兴众文学,现在正寻找中间人和乔国界接触,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你。如果你充当了李颜红和乔国界的中间人,你的大事可成。” “真的?”何方远大吃一惊,随后喜出望外,“好,我马上去。” “对了,特意强调一下,最好你自己过来,别带蓝妺。”孔祥云嘻嘻一笑,笑声中,微有埋怨和提醒,“不是故意让你避开蓝妺,而是这件事情,从在商言商的出发点考虑,没有必要让她和蓝成器知道。” “……”何方远微一沉思,答应了下来,“我心里有数了。” “何方远,你还谈不谈呢?”顾南见何方远的电话打个不停,心中来气,“太没诚意了,也太没礼貌了,让这么多人在等你打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 “不谈了。”何方远收起电话,对目瞪口呆的几人微微一笑,“我有事要走了,谈判……先暂时搁置了。对了,提醒李董一下,立化可能会再次上演一次管理层集体辞职事件,请李董先做好心理准备。” 一瞬间,何方远做出了一个一直犹豫不决的决定,他要挑起立化管理层集体事件并且利用管理层集体辞职事件,彰显他的不可代替的重要性了。 话一说完,何方远义无反顾地大步流星迈出了李丛林的办公室,只留给李丛林几人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何方远到底要做什么?立化管理层集体辞职?他要逼宫?”顾南恼羞成怒,“他太张狂了,李董,我们不和他合作了。” 李丛林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心思反倒沉静了下来,微一思忖:“怕是出事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事情又出现了不可预料的转折。何方远……要掌握主动了!” 李丛林猜对了,何方远不但要掌握主动了,而且还是要掌握全局的主动,在坐上飞往北京的飞机的一刻,何方远心中已经勾画了一个无比清晰的蓝图,下一步,他将会脱困而出,借立化管理层集体辞职事件,借充当李颜红和乔国界之间中间人的角色为契机,上演一出惊天的逆转大戏。 全新的时代和崭新的未来,即将来临。 第一章最初的三厘米 “何方远到底想怎样?!” 何方远走完,顾南气呼呼一摔手中的文件,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真是小人得志便猖狂,瞧他的德性,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了似的,哼,我不信他一个无根无底的小人物,真能成了大事!” 话虽这么说,顾南心中却是不无无奈地想,形势比人强,以前的何方远,确实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现在,不但乔国界已经奈何不了了何方远,就连他和李丛林、梅长河,三个要身份有身份要社会地位有社会地位的大人物,居然被何方远一个小人物不放在眼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全就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就让他愤愤不平外加十分不满。 “小人得志,君子道消……”顾南虽然平常读书不多,但多少还知道几句古人流传下来的名言,他见李丛林和梅长河都对何方远的离去不动声色,更是火冒三丈,“如果让人格卑下的人取得了权势,君子之道也逐渐消亡……李董,梅董,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何方远嚣张狂妄下去?” 李丛林和梅长河没有理会顾南莫名其妙的怒火,二人对视一笑,梅长河依然没说话,李丛林却起身打开了窗户,凝望窗外下江的冬天,看到外面寒冷之中顽强的绿色,俊秀飘逸的香樟树和亭亭如盖的法国梧桐,心情忽然就舒展了几分。 诚然,刚才何方远突然结束了对话,说走就走,而且还扔下一句“立化可能会再次上演一次管理层集体辞职事件,请李董先做好心理准备”的狠话,让他心里也颇不平衡,觉得何方远在他面前过于托大了。但现在窗外开阔的视野和冷空气的涌入,让他的心胸顿时为之开阔了不少,而且头脑也冷静清醒了许多。 尽管说来,不管是在兴众的等级序列之内,还是从合作者的角度出发,何方远在他面前,都处于从属的地位,在公司是他的下级在合作中是可以被他左右和摆布的合作伙伴。但现在他才真正想通了一点,从何方远在三剑客辞职时不肯跟随三剑客一起离开,到何方远留在立化之后始终不肯放弃成功的梦想,再到何方远战胜马大勉、楚一亭和黄是道等人,在立化站稳脚跟,再到后马大勉时代的立化何方远被陈果和乔国界困死在立化,不管面对多么艰难的局面,何方远从来没有退缩半步,那么刚才何方远在他面前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在经历过一系列的事件之后,终于让他彻底看清了何方远的为人…… 何方远本身就是一个有梦想有理想敢作敢为不肯久居人下的理想主义者! 既然何方远不想久居三剑客人下,也不肯久居陈果人下,甚至不愿意久居乔国界人下,那么何方远怎么可能甘愿久居他的人下?所以何方远一遇风云便化龙,一有机会就一飞冲天,也完全符合何方远一贯的为人。 一个人,时刻有独立精神,始终有创业情怀,永远怀揣梦想,并且等待机会的到来,这样的人,如果还不成功,就没天理了。 或者说,这样的人,在机会来临时,怎么可能还不成功? “何方远真要掌握主动了?”见顾南怒不可遏,梅长河暗暗摇了摇头,对顾南可以被人一眼看到底的城府深表无奈,又见李丛林依然保持了镇静,不由对李丛林又多了几分信心,“李董,据你推断,何方远到底想要怎样?” 梅长河的问题,其实还是回到了顾南的问题上。 李丛林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梅长河和顾南同时失望的话:“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何方远了。一开始,我觉得何方远是想跳出立化,自己创业,后来,他又不想跳出立化,想玩管理者收购的戏法了。但现在,我忽然又觉得,何方远又回到了起点,他可能真的会跳出立化,然后自主创业了。” 如果让何方远听到李丛林对他的评价,他既不会大吃一惊,也不会无动于衷,而是只会淡淡地笑一笑,回答一句:“李董,你不是说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吗?不好意思,你对我的判断错误!” 何方远最喜欢的一个故事是:竹子用了四年的时间,仅仅长了三厘米。从第五年开始,以每天三十厘米的速度疯狂地生长。仅仅用了六周的时间就长到了十五米。许多人只看到了竹子第五年以后的成长,却不知道在前面的四年里,竹子默默中已经将根在土壤里延伸了数百平方米。 做人做事同样也是如此,许多人总是担心现在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其实,此时此刻的付出和努力都是为了扎根和储备,根越深,根基就越稳,根基越稳,以后的成长就会越迅猛。 人生需要一个打根基的阶段,人生也需要熬过严冬,多少人,没能熬过最初的三厘米而功亏一篑,多少人,没能坚持到春暖花开的一天就放弃了和寒冷抗争到底的勇气。 成功者找方法,失败者找理由。失败的人往往不知道,有时候成功和失败之间,隔的不是千山万水的距离,仅仅只有三厘米。 一下飞机,北京干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何方远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身为北方人,久居下江,适应了下江潮冷的冬天,反倒不适应北京冬天干燥的寒冷了。 首都机场人来人往,各色人等熙熙攘攘,和何方远擦肩而过或是失之交臂,还有一些人,只在何方远很远的距离之外,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就再次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之中,从此永不复见。 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聚散和悲欢,一些人来,一些人去,但总有一些人,始终在原地,守候你所有的四季。 尽管接机的人很多,尽管接机的人中,莺莺燕燕也不少,花红柳绿的青春女孩活泼,职业女装的白领丽人肃然,休闲装扮的知性女孩随意,而在无数美女的映衬和包围下,何方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掩映在人群之中卓尔不群的孔祥云。 仿佛穿透了无数年的时光,化身为白领丽人的孔祥云,依然如当年一样,笑脸如春天的迎春花,热情如夏天的阳光,沉静如秋天的落叶,静美如冬天的白雪,施施然在人群之中,向何方远起劲地挥舞手臂。 在手臂的挥舞中,她的开心和兴奋一览无余。 如果说哪个城市美女最多最集中,毫无疑问,绝对是北京。作为首都,有太多怀揣梦想的女孩来北京寻找美好未来,她们大多年轻靓丽,不管是出身普通人家的小家碧玉,还是出身诗书之家的温婉璞玉,又或是出身豪门权贵的大家闺秀,总之,乱花各入人眼,争相斗艳,装点了北京冬天的单调,温暖了北京冬天的严寒。 出身于北方小城的孔祥云,经过岁月的沉淀和出国留学的历练,再加上在大公司工作的自信,她站在美女最为集中的首都机场,依然亮丽如一朵七彩祥云,无比闪亮十分耀眼,成为最吸引目光一道风景。 和蓝妺的温婉、含蓄相比,北方女孩的孔祥云大气、亮堂,如果说蓝妺是精致可口的下江菜,既有粤菜的精美,又有下江菜特有的淳美,那么孔祥云就是一道地道的京菜,味道纯正,老少咸宜,不矫情不做作,纯朴之中,又蕴含有一股特有的清脆、香酥和鲜美。 对,就是鲜美,一身白色羽绒服配蓝色牛仔裤简单打扮的孔祥云,就如一碗清汤的龙须面,清清亮亮,既耐看养眼,又实用。 “方远……”孔祥云快步向前,自然而然挽住了何方远的胳膊,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公事,而是和何方远来北京的目的无关的话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还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何方远感受到孔祥云不加掩饰的热情,心想也许是在北京的缘故,又也许是没有蓝妺在侧的原因,此时的孔祥云,就如一颗不加雕饰的珍珠,闪烁的是最纯朴最动人心魄的光芒,“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理想主义者指善于运用直觉去认识世界,运用情感去对世界作出判断的人……”孔祥云挽着何方远的胳膊,一边朝外走,一边根据她的理解来解释理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的不同,“理想主义的优点是,对别人的情绪敏感,能理解、体会别人的心情,善于安慰、鼓励别人,擅长策略性思维,但缺点也很明显,有时会仅凭个人的好恶或者价值观来决定事情,有时又很容易将人和事甚至是整个世界理想化,不够实际,不够理智。” “那现实主义者,又是什么样的人呢?”何方远一边随孔祥云走出机场大厅,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他见孔祥云神采飞扬之外,又有一种异样的开心,不由心中一动。 “现实主义者嘛……”孔祥云歪头想了一想,“现实主义者认为生活就是最实际的东西,人生所奋斗的一切,就是为了活着。而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能够达到想要的结果,就不必在意过程是不是完美。现实主义者往往过于追求现实的成功,而完全忽略心灵上的渴望,对未来没有什么幻想,也没有拯救世界维护世界和平的梦想,并且在现实主义者的世界观中,更多是看到人性中的恶,对道德进步和人类社会的发展,基本上都持悲观主义的态度……” 说话间,到了停车场,孔祥云扬手将车钥匙扔给何方远:“方远,你来开车。记得当年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都是你骑自行车带着我,我坐在你的后座上,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见孔祥云的车是一辆沃尔沃s60,何方远会心地笑了:“从你的汽车是沃尔沃就可以得出结论,你是一个摇摆在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之间的矛盾的人。” 孔祥云坐上了副驾驶,冲何方远微微一笑:“何以见得?” 何方远打开s60比同级别的车都要厚上将近一倍的车门,坐在驾驶座上,他没有先发动汽车,而是弯下身子替孔祥云先系上了安全带,随后才按下了启动按键。 孔祥云欣喜地笑了,思绪一瞬间回到了天高云淡的从前,回到了青葱年少的时光里。曾记得,她坐在何方远的车后,沿一条长满高大的白杨树的公路,一路向南。阳光大好,在公路上洒落斑驳的树影,犹如青春里最动人的梦境。 由于是顶风,何方远微微弯了腰,稍有吃力,夏天的轻风吹乱他的短发,吹动他洁白的衬衫,衬衫的下摆打在她的脸庞上,痒痒的,又有一种异样的幸福感在心中荡漾。 穿了一身绿色连衣裙的孔祥云,只简单地束了一条马尾辫,素面朝天的脸庞之上,未施脂粉,却青春飞扬,写满了满足和幸福。她一双裸露在外的小腿,光洁无瑕,在夏日的阳光下,划出一闪耀光泽的弧线。裙摆在风中摇摆,欢笑的声音如银铃,随风回响在天地之间。 初恋最是难忘,何况敢爱敢恨的孔祥云又是不爱则己,一爱就爱得轰轰烈烈的性格。何方远说她是摇摆在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之间的矛盾性格,一语中的。因为理想,她一直不放弃对何方远最初的爱,因为现实,她始终坚持辛辛苦苦寻找了何方远许多年。 一个摇摆在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之间的人,活得既理想又现实,既痛苦又快乐。 孔祥云还记得,当何方远骑着自行车一路南下,行进了五公里之后,终于到了目的地——流沙河时,他累得几乎瘫软在了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她就俯身到何方远的耳边,咬着嘴唇,揪住何方远的耳朵,小声而且坚定地说道:“念在你一路带我这么辛苦的份儿上,一会儿换衣服的时候,允许你偷看一下下。” 躺得地上累得跟狗一样的何方远一听,立马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原地复活了,他一张兴奋得几乎失真的脸上除了汗水之外,还有难以置信的狂喜:“真的?只看中间部分的一下下,还是从头看到尾,又或者是,只让看开头和结尾并不重要的部分?” 孔祥云昂起三分羞涩七分坚毅的小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反正早晚是你的人,随便你从头看到尾。不过我有言在先,如果你看了我,以后不娶我的话,我和你没完!” “娶,一定娶,不娶你,我就不是人。”在青春的荷尔蒙的刺激下,别说孔祥云让他娶她了,就是她让他去跳河,何方远说不定也毫不犹豫地跳进深达三米的河中。 只是少年的诺言,很容易被风吹散,很容易飘散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在岁月之手的摧残之下,粉碎如微尘,再也找不回当时的感觉了。 “何以见得?”何方远莫名其妙地笑了,有人说,男人和女人的情绪永远无法同步,但也有例外,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孔祥云想起了当年在流沙河的往事,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会吃惊地张大嘴巴,因为此刻的他,想起的也是他全程观看孔祥云换衣服的一幕,“就从你既同意我从头到尾看你换衣服,又要我先答应必须娶你就可以看出,你是既立足于现实又着眼于长远的双重性格,你不但想抓住现实的幸福,还想得到未来的承诺。” “好吧……”孔祥云哧哧地笑了,咬了咬嘴唇,“又和我的车是沃尔沃有什么关系呢?” “沃尔沃号称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汽车,它的所有设计,都是为了安全,不管是操控还是动力,或是外观,甚至是比别的车都小上许多的后备厢,无一处不是为了安全而走火入魔的考虑。沃尔沃有自己专用的碰撞中心,每年要进行400多次的碰撞。而每一款上市的新车,最少也要先经过100多次的碰撞试验才会最终定型,对于这样一家追求安全到了极致的厂家,沃尔沃对安全的执著,就如李颜红对搜索引擎的偏执的热爱一样。” 何方远侃侃而谈,作为男人,基本上都天生对汽车感兴趣,因为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香车美女梦。和别人只做梦不同的是,何方远对于喜欢的东西,会用心研究。不研究的喜欢,只是叶公好龙,他虽不敢自称对豪车了如指掌,但至少也差不多做到了心中有数。 “汽车的功能是什么?或者说,汽车到底是什么东西?归根到底,汽车是一辆可以安全地将人从甲地运送到乙地的交通工具,交通的最重要的前提条件是什么?安全。除了安全之外,其他诸如品牌知名度、身份的象征,等等,都是浮云。”何方远继续阐述他的理论和见解,“就和对一个人来说,健康最重要一样,健康是1,名声和财产是后面的0,没有了1,后面的0再多,也只是0。你能买得起沃尔沃,就说明你也能买得起宝马、奔驰和奥迪,但你却没有买国人认知度最高的三大豪车品牌,为什么呢?因为你不想宝马的张扬,不想要奔驰的舒适和安逸,也不想要奥迪的中庸,你想要一辆既豪华又低调,并且又不失身份的好车,同时,还有无与伦比的安全,那么沃尔沃就成了你的唯一选择。想要安全,就说明你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又想要低调的奢华,说明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孔祥云掩嘴一笑,笑容中,透露出几分年少时的天真:“照你这么说,李颜红是现实主义者,大马哥是理想主义者,而小马哥就是摇摆在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之间的矛盾性格了?那你呢?” “你说呢?”何方远并不正面回答孔祥云的问题,而是将球踢回到了孔祥云的脚下。 汽车沿机场高速一路疾驶,大好的阳光铺满世界,如同遍地盛开的灿烂。虽是冬天,暖暖冬阳的照耀,也让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憧憬。 不管是何方远还是孔祥云,都没有一见面就谈到何方远北京之行的目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先是闲聊,不过二人都清楚的是,其实在闲聊中,话题正一点点地驶向主题。而且看似是随意的闲聊,其实也和二人都关心的主题有关。 第二章另辟蹊径的结论 “如果要我说,我会说,你是完美主义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朵红云飞到了孔祥云的脸颊之上,“其实你错了,我不是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的摇摆者,我也算是半个完美主义者。再透露给你一个消息,李颜红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完美主义者的最大特点是追求完美。 但偏偏世界并不完美,所以完美主义者一生中都为了完美而孜孜以求。他们追求百分之百的完美,从小到一部手机没有一丝瑕疵,大到一个庞大计划没有一丝漏洞,他们非常仔细地注意每一件事物的细微之处,往往会达到吹毛求疵的地步。 由于他们的这种态度,让他们在为人处事时显得十分严谨,也让他们严以律己,同时,也严以待人。 何方远并不否认孔祥云对他所下的结论,从不追随三剑客而留在立化,再从留在立化之后,不满足于现状,一心想跳出立化自主创业,再到改变了主意,想要上演一出管理者收购的大戏,再到风云突变,管理者收购因为李丛林的横插一手而扑朔迷离,不管道路怎样曲折漫长,他始终不变的是一颗追求完美的心,说他是完美主义者,也算是恰如其分了。 但何方远又得承认,他其实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完美主义者,因为他也知道,世界并不完美,过分追求完美,往往是自寻烦恼。就如面对乔国界一变再变的想法,他从坚持要从立化跳出自主创业,到后来又想完成管理者收购的壮举,再到管理者收购从一开始的受阻,眼见没有希望时,又重新见到希望,此时的他,心境忽然变得平静了许多。 因为他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他都不再是以前任人摆布的何方远了,他已经拥有了和乔国界谈判的资本,也拥有了和李丛林讨价还价的资格,而且,他还拥有了和李颜红面对面的又一次机会。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可以和李颜红面对面对话,而且还是第二次对话。 当然,必须感谢孔祥云在其中所起到的关键的促进作用。不得不说,当年年少时种下的种子,到现在,已经长成了一棵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参天大树还会结下幸福的果实。 “李颜红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何方远对孔祥云为李颜红所下的结论大感意外,在他看来,李颜红应该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才对,而马匀则是理想主义者,“不对吧,我认为,国内互联网的大亨中,只有乔国界一人是完美主义者。” 乔国界在过去的十年中,投资了140多个项目,几乎无一成功。失败的原因就在于乔国界过于追求完美,在项目稍不满意时就浅尝辄止强行中断。 “你还是没有我更了解李颜红。”孔祥云的目光望向了窗外,她的眉如黛眼如星,在阳光下晶莹地闪动,“表面上看,技术出身的李颜红是一个技术控,相信科技可以改变世界,但实际上,他骨子里却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你肯定知道李颜红现在的座驾是奔驰s600,但你肯定不知道在奔驰s600之前,李颜红还有过两辆车,2005年之前是宝马,2005年之后是奥迪a8,也就是说,bba三大豪车,从宝马到奥迪再到奔驰,他全部拥有过了。” 三大豪车,每一个品牌都尝试一下,确实符合完美主义者的特征——总是孜孜不倦地追求完美,从宝马的操控再到奥迪的中庸,最后回归到了奔驰的舒适,李颜红的选车之路,也是他逐渐成熟并且稳重的心路历程。 同字如其人道理相同的是,对汽车的选择,也是一个人性格的外在流露。 既然要和李颜红再次面对面,并且有可能上演一场十分艰难的讨价还价,那么提前了解李颜红的为人和性格,不但有必要,而且有助于他在面对李颜红时,不会怯场,也不会被李颜红的出招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尽管说来,何方远对李颜红并不算陌生,从方方面面也了解到了不少李颜红为人处事的故事,但有些故事只是轶闻,而且也有可能是外界的渲染和夸大,会失真。 一个人喜欢什么汽车,却是内心最真实的审美观的体现,不会失真。比如乔国界就喜欢a8,因为乔国界喜欢外界将他解读为互联网的传统新锐,有家室、不开快车并且追求安稳低调的奢华。 虽然平常喜欢汽车,也研究过豪车,但何方远还真不知道李颜红居然从宝马到奥迪再到奔驰,全部买了一个遍,不得不说,孔祥云的这个消息对他进一步了解李颜红的为人,大有用处。 没想到,孔祥云对三巨头另辟蹊径的了解,倒也很有借鉴意义,何方远一时好奇:“那么你是不是也知道大马哥和小马哥都开的是什么车?” 蓝妺虽然也有一辆沃尔沃,但显然蓝妺不如孔祥云懂车,一个出身富贵之家的女孩,并且同时拥有两辆以上豪华汽车的富家千金,一般情况下对汽车的认知仅限于认知度高的品牌和外观,是外观控,对于汽车内在的品牌文化和性格,基本上一无所知。 难得孔祥云对汽车也大有兴趣,何方远的谈兴就越来越浓了。 “那还用说。”孔祥云俏皮地嘻嘻一笑,拢了拢头,“以大马哥天马行空的行事风格,你肯定会认为大马哥的车会是很小众或是很个性的品牌,比如玛莎拉蒂或是帕加尼,错了,大马哥的车是一辆7系宝马,而且还是最普通的款式,不是顶配。”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大马哥的车会是宝马。”何方远既为孔祥云对汽车的了解而赞赏,又为她明是谈车其实是暗借谈车和他讨论三巨头的为人,让他更好地看清未来的方向而心生感动,和蓝妺相比,在职场上久经历练的孔祥云更有含蓄的智慧和识人的本领。 “骗人吧?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孔祥云笑意盈盈,她嘴上说不信,其实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却是浅浅的欢喜。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孔祥云的笑,还是十几年前他初见她时的笑,那么清澈那么纯真,谁说人生不能如初见? “早在我知道当年大马哥在偷井盖事件上的表现时,我就断定,大马哥是一个既理想又现实的人。其实在理想主义和现实之间摇摆的人不是小马哥,而是大马哥。” “什么偷井盖事件上?”孔祥云没有听过大马哥的这一件轶闻。 何方远忽然沉默了,当时他向众人讲起大马哥的这一件轶闻时,听众是梅荏苒、徐子棋、范记安等人,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梅荏苒芳踪杳杳。 “大马哥在创业初期,经常骑一辆大二八自行车在杭州的街头流窜,有一天晚上他回来晚了,路过一个昏黄的路段时,发现有几个人在偷井盖,他见几个人人高马大,没敢管,就骑了过去,觉得不甘心,又绕了回来,本想喊住对方,一想对方人多势众,他一个人打不过,就算好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一只脚支在地上,一只脚踩住车蹬子,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才大声冲偷井盖的人喊了一声住手……”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总有一人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刻,陪伴在你身边,她,才是你一生追寻的真爱……何方远讲完了大马哥的轶闻,心中忽然被什么东西触动了,目光中不知不觉流露出少见的深情。 “啊?大马哥做事情要想好了退路再去做,他的性格,既想路见不平一声吼,又做好了打不过就跑的准备,真是一个矛盾型的人格。”孔祥云注意到了何方远眼中越来越浓的爱意,她心满意足地笑了,认识何方远十几年,爱了他十年,苦苦寻找了他四五年,如果说她不是世界上最了解他最爱他的女人,还能有谁?她不甘心何方远被别人抢走。 不管是梅荏苒还是蓝妺! 女人就要自己努力争取幸福,属于自己的爱情,拼了头破血流也要抢到手中。就和男人拼搏事业一样,要敢想敢争敢抢。当然了,男人拼搏事业,凭的是智慧和能力。女人争取幸福,靠的是聪明和心机。 在爱情里,有时适当地使用一些计谋,也不为过。孔祥云暗暗下定决心,何方远的这一次北京之行,不但要让他敲定最终的合作伙伴,还要让他确定唯一的爱情伴侣,不能再让他左右摇摆了。 “那你知道小马哥的座驾是什么车吗?”孔祥云主意既定,而且见何方远心中的天平越来越向她倾斜了,她更是焕发了光彩。 “不知道,不过你先别说出答案,让我猜猜……”和孔祥云无比熟悉并且对她无比了解的何方远,见孔祥云流光溢彩,眼神之中光芒闪动,恍如多年以前她让他偷看她换衣服时既羞涩又得意的神情,不由他不再一次怦然心跳。 初恋情怀最难忘怀,毕竟初恋只有一次,而且初恋时,感情最单纯最真挚,没有任何杂质。 何方远也慢慢摸到了孔祥云的思路,一方面,她希望他在和李颜红见面之前,做到对李颜红全方位的了解,以便可以和李颜红从容交手。另一方面,她希望他这一次北京之行,大获成功——不仅仅是事业上的成功,还有爱情上的成功。 “小马哥既不如李颜红固执的现实,又不如大马哥随心所欲的天马行空,他以模仿起家,一直在模仿,从未被超越,一直在抄袭,从未被起诉。所以我推测,小马哥的座驾是……”何方远微微一笑,一脸笃定的表情,“沃尔沃s80!” “猜对了。”孔祥云哈哈一笑,一拍何方远的肩膀,“不简单,连这个都能猜中,一般人都会认为小马哥的座驾会是三大豪车的其中之一,都不会想到,在并购和收购中咄咄逼人的小马哥,座驾却是低调的沃尔沃。好吧,闲话少叙书归正传,绕了一个大弯,现在可以归纳结论了——李颜红是坚定的完美主义者,大马哥算是半个理想主义者,而小马哥,是一个摇摆在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之间的矛盾者,所以,综合比较之下,我认为,你的最佳合作对象不是李颜红,而是小马哥……或者我。” “这么说,你并不看好我这一次和李颜红的见面了?”何方远对孔祥云的话微有触动,一脸深思。 “只从性格上来说,你和李颜红都是完美主义者,两个完美主义者是很难达成一致的,因为都太追求完美了。” “也未必。”何方远无谓地笑了,“其实和你分开的几年里,我改变了许多,不再过分追求完美了,严格来说,我只能算是半个完美主义者。” “我是半个完美主义者,是因为我对爱情追求完美,对事业不苛求一定完美,你呢?”孔祥云知道,何方远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事业是全部的重心所在,爱情,只是事业的补充。 何方远狡黠地一笑,他听了出来孔祥云对他的试探,笑道:“我也一样,对事业不过分追求完美,对爱情,力争完美。” “是不是因为和事业相比,爱情更容易完美一些?”孔祥云见何方远的答案和她期待中的一样,更是欣喜了几分。 “事业不仅仅需要付出感情和精力,还需要机遇,而且事业是和一群人的战争,爱情就不同了,爱情只是两个人的战争。”何方远笑了笑,见汽车已经驶进了北京四环以内,就靠边停车,“北京的路我不太熟,接下来,该你开车了。” “好吧。”甜甜地一笑,孔祥云和何方远换了位置,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座椅,熟练地开动了汽车,“快中午了,先吃饭吧,吃饭后,安排一下住处,下午再和李颜红见面,怎么样?” “嗯,到了北京,你说了算。”不知何故,和孔祥云在一起,何方远觉得最为放松,似乎什么都不用操心,连吃住都不用管了,难道说,在他的心目中,还是孔祥云的分量重一些? 或许只是不同的感觉吧? 和蓝妺在一起,他觉得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蓝妺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事事都要他照顾,事事都要他操心。而和孔祥云在一起,他觉得他是一个不用操心正事之外的家庭男人,感觉只要有孔祥云在,不管是事业上的大事还是工作上的琐事,她都可以迎刃而解。 确切地讲,和蓝妺在一起,他责任感很重。和孔祥云在一起,他很放松很安心。对,就是安心,是一种很舒心很享受的安心。 还有一种安全感。男人也需要安全感,难道说,孔祥云才是他的港湾和归宿? 才这么一想,手机突兀地响了,一看来电,何方远无奈地笑了,竟是蓝妺。 “方远,你是不是去北京了?”蓝妺三分慵懒七分轻扬的声音之中,没有责怪,只有一丝好奇和不解,“不是说乔国界要全盘出售兴众了,正在和李丛林谈判,你怎么又跑北京去了?你不怕错过最后的晚餐?” “不对,你是不是和孔祥云约会去了?”蓝妺午睡刚醒,得到何方远不在下江去了北京的消息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担心何方远错过最佳谈判时机,就急忙打通了何方远的电话,电话一通,忽然又想起了北京还有孔祥云。 “……”莫非女人都有第六感?何方远眼前浮现蓝妺宜喜宜嗔的表情,不用想他都可以猜到此时的蓝妺一脸不满加怒气,就差双手叉腰冲他凶了。 不过何方远并不知道的是,和他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同,正在和他通话的蓝妺,刚从一个美梦中醒来,还在回味美梦之中的美好,她穿了一件蕾丝花边的睡衣,玉体横陈,侧卧在床上,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美得心旷神怡,美得赏心悦目,可惜的是,他是无福欣赏了。 蓝妺不但没有丝毫的生气,而且还是一脸浅浅笑意,似乎对何方远的不辞而别一点儿也不生气:“没关系,你告诉我实话,我不会怪你。在你和我没有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之前,我允许你有小小的精神出轨。” 拜托,既然没有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他不管和谁交往,都不算出轨好不好?何方远含蓄地笑了,不过他没有和蓝妺纠结她话里的语病,他也知道蓝妺是故意这么一说,同时也是在向他暗示,不要忘了他对她的承诺,她虽然还没有和他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但他基本上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我是来北京了,也和祥云在一起。临时有点紧急事情,事先没有通知你,你别介意。”何方远实话实说,他觉得骗蓝妺总归不好,而且蓝妺也不是小气的人。 孔祥云一边开车,一边朝何方远伸了伸小拇指,意思是嘲笑何方远真诚实,有一说一,真是诚实守信小郎君,一尘不染美少年,是忠诚可靠男人的典范。如果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何方远一样,那么世界就太平了,肯定不会再有家庭战争了。 第三章草根励志的教科书 “我当然会介意了,不介意的话,你会得意的。”蓝妺假装生气,不过她装得实在不像,声音之中没有一丝不满,反倒有几分撒娇的味道,“你得告诉我,是不是孔祥云牵线搭桥,让你和李颜红又对话了?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方远,你和李颜红不是一路人,你们不会合作成功。” “何以见得?”何方远倒是一愣,怎么连蓝妺也认为他和李颜红不会合作成功,难道说,蓝妺和孔祥云英雄所见略同了?这么说,他这一次急匆匆赶来北京,会是一次无疾而终的会谈了? 不管了,在没有和李颜红面谈之前,一切的推测都是臆想,作为半个完美主义者,在事业上他一直孜孜以求追求完美,在没有见到最终结果之前,他不会放弃努力。 “李颜红做事情,太追求完美了,你也一样。两个完美主义者谈判,注定会是一次无比艰难的谈判。”蓝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仰面朝天,由于从小受到良好家教的缘故,她即使躺在床上,也不是四仰八叉,而是双腿并直,十分优雅的姿态。 如果此时何方远站在蓝妺面前,说不定会被蓝妺的优雅吸引。男人都欣赏美的事物,尤其欣赏有涵养有内涵的美女。 “你真的这么想?”何方远一愣,什么时候蓝妺也变得这么眼光犀利了,以前没听蓝妺说起过她对三巨头有多了解,又一想,他又笑了,“还是蓝伯伯告诉你的?” “讨厌。”蓝妺被何方远说破,不甘地嗔怪说道,“你就不能不说破,让我自我陶醉一下下?真无趣。好吧,就是爸爸对我说的,他还说,让我小心你,别一不小心,你不但和别人合作了事业,还和别人合作了爱情,我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蓝伯伯怎么说?”何方远对蓝妺话里话外的暗示,假装没有听到,主要也是现在不是讨论爱情的时机,他很想知道蓝成器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局势一变再变,相信蓝成器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爸爸说,你可能不会和他合作了,他感到很遗憾。”蓝妺的声音由刚才的兴奋变成了几分落寞,“是不是真的,何方远?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和爸爸合作了?还有,如果你真的不和爸爸合作了,你和我怎么办?” 这一次何方远听了出来,蓝妺的声音之中,缺少了底气,他就知道,她心慌了。 “现在到底是继续管理者收购,还是自主创业,都还不好说,你先不要胡思乱想。再说,不管最后是哪一种结果,蓝伯伯都可以以投资的方式和我合作。”何方远尽管知道蓝妺还是担心他会从她身边飞走,不过他还是不想解释太多,“等我回头再打给你,马上到地方了,要有事情忙了。” “好吧。”蓝妺听话地挂断了电话。 “蓝妹妹是不是紧张了?”孔祥云嘻嘻一笑,“不错嘛,她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恭喜你何方远,你从一个北方的小县城出来,再到下江的大公司工作,再到现在成功逆袭了白富美,你的人生就是一部草根励志的教科书。” “闭嘴。”何方远没好气地瞪了孔祥云一眼,抬头一看,见汽车已经行驶到了北三环,不由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见何方远冲她凶,孔祥云不但不生气,反而喜笑颜开:“先去我家。我想了想,你住酒店也不方便,还不如住家里,既安全又卫生,而且还省钱。” 刚和蓝妺通了电话,放下电话就住到了孔祥云家中,是不是太不仁义了?何方远不免犹豫,孔祥云看出了他的顾虑,就笑:“你想哪里去了,虽然以前我是大胆了一些,还主动让你看我换衣服,但现在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男人都一个德性,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知道珍惜,所以,除非你和我结婚,否则,你别想再……” 何方远才长出了一口气,嘿嘿一笑:“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生米做成熟饭,要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孔祥云白了何方远一眼:“一个大男人,一点儿出息也没有。不过我问你,如果我真要……那么做,你会怎么样?” “我誓死反抗!”何方远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头可断,血可流,节操不可丢。” “去!”孔祥云对何方远故作清高嗤之以鼻,“别在我面前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当时你看我换衣服时,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何方远一头大汗,连忙摆手:“停,打住。好汉不提当年勇,来,先住下,后吃饭,然后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孔祥云所住的小区叫荣璟台,是一处高端住宅小区,由三栋小高层和两栋商住楼组成,小区虽然不大,但胜在幽静,而且位置非常好。最主要的是,在寸土寸金的地方,还能有低于30多层的小高层,十分难得。 现在城市中心都盖起了30多层的高层,是为了多容纳住户,但由此带来的问题是,高楼越高,人越多,人口密度越大,城市中心就越拥挤。而且许多城市也出台了相关政策,不允许城市主城区再盖多层住宅,就越来越导致城市的拥堵。 没想到,孔祥云不但在北京买了房,还在三环之内,而且还是小高层,说明孔祥云不但有实力,而且有眼光,何方远由衷赞叹:“不错,车如其人,房子也如其人,祥云,你让我刮目相看呀。” “哼,你现在才知道我的眼光?当年看上你,就证明我比别人眼光长远。”孔祥云熟练地开进了小区,将车停在了地下车库,又带何方远坐上了电梯,按下了7楼的按键,“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荣璟台吗?一是名字起得好,二是位置好,三是小高层,不拥挤,住户少,不用长时间等电梯。还有一点,荣璟台整体色调是香槟金色,是你最喜欢的颜色。” 最后一句话,让何方远沉默了,没想到分开这么多年,孔祥云依然记得他最爱的颜色是香槟金色,一个人的爱可以坚持多久?一个人的喜欢可以持续多少年?他回答不了自己,孔祥云却用生命演绎了真爱的含义。 孔祥云住在701房间,三室两厅两卫,房间是淡绿色的田园风光色调,也是何方远喜欢的装修风格。何方远暗暗叹息,在孔祥云身上,他处处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和孔祥云在一起越久,以前的感觉就越强烈,难道说,他一直犹豫不定的爱情,就要有了最终的选择了? 刚这么一想,孔祥云的手机突然响起。一见来电,孔祥云向何方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边打开窗户,一边接听了电话:“你好,我是孔祥云。” 几分钟后,孔祥云收起电话,一脸淡淡笑意来到何方远面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方远,据可靠渠道传来的内幕,小马哥正在通过中间人和乔国界谈判,有意再次收购立化中文网。” 不是吧?小马哥真的出手了?何方远大吃一惊,小马哥好马再吃回头草也就算了,上次收购没有谈成,他摆了乔国界一道,让立化的市值大跌,现在再次对立化提出收购意向,也符合小马哥摇摆在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之间的矛盾性格,问题是,乔国界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难道真能拉下脸面再和小马哥谈判? 作为兴众唯一的帝王,一向深居简出的乔国界习惯了高高在上和说一不二,早在2010年时,他就曾败在小马哥手中,将网游第一的宝座拱手让于企鹅,此事,一直让乔国界耿耿于怀。谁能想到,事隔三年之后,小马哥再次悍然出手,和上次正面过招不同的是,他背后出手,直接抄了乔国界的后路,全盘搬走了立化的原班人马! 如果细数从企鹅成立到今天,15年间被其抄死的公司,完全就是一部江湖血泪史。但别人的血泪再多,也比不上乔国界的血泪多,别人顶多被小马哥抄死一次,他倒好,两次都被小马哥抄底了,他对小马哥的痛恨,用咬牙切齿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 尽管说来,商人经商求的是财,不是气,气再大,在利益面前,也会消气了。但不管怎么说,人要脸树要皮,何况乔国界为人固执,他真的可以拉下脸面和小马哥面对面谈判? 再者说了,小马哥已经斥巨资创办了开天中文网,现在再收购立化中文网,不是多此一举了?还有一个问题是,不是说乔国界要打包出售整个兴众,他怎么会一变再变,又要单独拆分出售立化中文网呢? 从利益最大化的原则考虑,拆分出售不符合乔国界追求最大利润的出发点。 “消息属实?”尽管何方远知道孔祥云的消息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问问海山不就知道了?”孔祥云一边说话,一边手脚麻利地脱下了外套,换上了拖鞋,“不出去吃饭了,我去做饭,你先忙你的事情。” 好吧,何方远现在也无心出去吃饭了,主要也是孔祥云家中温馨的氛围,让他有了一种安心的安逸感,他忽然觉得,是该有一个家了。 此时何方远的心思正沉浸在各方消息的真假之上,并没有深思不知不觉中,他越来越深陷在了孔祥云的温柔之中不能自拔了,有一首歌的名字是《跟往事干杯》,现在的他,却是在和往事碰杯。 见孔祥云从房间中出来后,换了一身居家服,系了围裙的身材,更显腰身细而臀部圆润,他忽然想起以前有一次孔祥云去家里玩,等她走后,妈妈对他说,祥云这姑娘不错,腰细屁股圆,好生养,而且肯定生儿子。 爸爸说,祥云眼大嘴大,鼻梁高耳朵厚,里里外外一把手,不但贤惠,而且持家,长大后,肯定是个好媳妇。 怎么想起了这些?何方远摇头笑了,忙拿起电话,拨通了海山的手机。 “海老大,我是方远,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真假?”何方远半是征询半是试探。 “你是说小马哥有意收购立化的消息吧?”海山是聪明人,一下就听出了何方远的言外之意,呵呵一笑,“不瞒你说,方远,小马哥是不是有意收购立化,我无可奉告。” “……”海山是什么意思,难道提防他了?何方远一时惊讶,海山一向有一说一,为人爽快,怎么突然对他有所隐瞒了。而且小马哥有意收购立化,也不算什么重大的商业秘密。 正当何方远疑惑不定时,海山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哈哈,方远,是不是认为我是故意不告诉你?实话告诉你,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我也听到了有这个说法,但现在开天中文网隶属于企鹅文学,几个月后,竞业禁止条件到期,企鹅文学正式成立时,江武会担任企鹅文学的ceo。我目前接触到的是层次,就是企鹅文学的层次。再往上的动向,就不清楚了。” 小马哥果然是小马哥,有魄力,有胆识,居然让江武担任企鹅文学的ceo,相当于以前马大勉在兴众文学的地位。等于是说,三剑客从兴众文学跳出之后,不但成为小马哥的爱将,还在企鹅大本营之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成了企鹅文学的掌舵者,不错,非常不错。 由此也说明,小马哥对互联版权产业的重视程度,更说明,小马哥有志于将互联网版权产业推向新高。如果从企鹅长远的布局考虑,企鹅文学的成立,会是企鹅大文化战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预示着企鹅以后会逐步向视频、影视方面注入更多的资金并且倾注更大的精力。 海山的言外之意何方远也听明白了,海山明确地告诉他,也许小马哥确实还对立化中文网感兴趣,但这件事情不由企鹅文学经手,也许是由小马哥直接负责,所以,他并不知道内情。 不由企鹅文学经手,由小马哥直接负责,也符合小马哥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并重的矛盾性格,企鹅内部有许多并行的竞争部门,两个部门同时开展相同的业务,然后让两个部门内部竞争,最后优秀者胜出,失败者淘汰,是小马哥一贯的做法。所以,小马哥直接和乔国界谈判收购立化中文网事宜,如果收购成功,让立化和开天平行竞争,也不是不可能,而是大有可能。 “谢谢海老大了。”何方远想通了其中的环节,哈哈一笑,“我就提前祝贺海老大荣升企鹅文学的副总裁了。” 三剑客的为首者江武成为企鹅文学的ceo,那么毫无疑问,高路和海山,肯定都会是总裁或是副总裁的位置。 “哈哈,方远,企鹅文学的大门,随时对你敞开。当然,你志向更远大,不愿意屈就也可以理解。不过我有一句话,说了,你别生气。” “海老大尽管说,我是那么容易就生气的人吗?”何方远笑了。 “之前我还支持你对立化管理者收购,但现在我改变态度了,我希望你跳出立化,自主创业。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到底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海山倒也干脆,话一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给何方远问个清楚的机会。 何方远愣了一会儿,手握着电话,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上一步。海山态度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背后肯定大有玄机,难道说,海山是在提醒他,小马哥想要收购立化的传闻,不但属实,而且有可能真的成功? 如果小马哥横插一手要收购立化的话,不但李丛林、梅长河和顾南等人对兴众文学的管理收购计划会落空,就连李颜红想全盘接手兴众文学的大计,也会受到影响。小马哥不是一般人,以他的影响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地动山摇。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越来越有趣了。这么一想,何方远才明白海山为什么让他跳出立化自主创业,在三巨头的争夺战,他一个小人物,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何况除了李颜红和小马哥之外,还有一个李丛林。 如果说来北京之前,何方远感觉前路一片光明,仿佛一切困难即将迎刃而解,胜利就在前方向他招手,那么在来到北京之后,他蓦然发现,举目四望,乌云密布,希望就如躲在云层背后的阳光,若有若无。 孔祥云以理想主义和完美主义作为开篇对他的暗示,其实是想告诉他,虽然李颜红想全盘接手兴众文学,需要一个中间人的角色,虽然他各方面条件很符合李颜红的要求,但由于性格原因,他和李颜红很有可能话不投机。 以及刚刚听到小马哥真的有意再次重提对立化的收购消息,无一不让何方远深深地意识到,商场之上的战场,真是瞬息万变,在各方力量展示雄厚的资本力量,以财大气粗的气势炫耀肌肉时,他是那么的弱小和无助,只能在各方力量的夹缝之中,努力争取一丝希望。 第四章碰壁可以让人清醒 “饭好了。” 正沉思时,孔祥云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她挽起了头发,双手沾了面粉,一边在围裙上擦了几下,一边将最后一盘菜摆在了餐桌了,然后她冲何方远甜甜一笑:“开饭了,天大地大,吃饭事大,有什么事情,都先放到一边,吃饱了再说。” 话虽朴实,却很有道理,何方远欣慰地笑了,卸下了心头重担,和孔祥云面对面而坐,开始享用孔祥云的手艺。 和孔祥云从小一起长大,又同是北方人,口味相同,只不过何方远还从未吃过孔祥云亲自下厨的饭。第一次品尝孔祥云的手艺,他抱定了哪怕很难吃也不会流露出来的想法,要的是给孔祥云鼓励。 不料一尝之下,顿时让他吃了一惊,孔祥云的厨艺不但精湛,而且味道纯正,既有家乡口味的绵远,又有京味的香酥和鲜美,居然比蓝妺的厨艺更胜一筹,倒让他又惊又喜。 见何方远惊喜的表情,孔祥云更开心了,她一系列的计策奏效了,从和何方远谈理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的差距,到一步步让何方远回忆起往事,再到现在让何方远感受到初恋的美好和家的温馨,相信何方远已经陷入了她的温柔陷阱之中,被往事感动被她的贤惠打动。 孔祥云不仅仅想把何方远从蓝妺身边拉回到她的身边,还想让何方远放弃对立化管理者收购的不切实际的想法,走自主创业道路。诚然,如果对立化管理者收购得以成功,确实可以少走许多弯路,但管理者收购难度太高,耗费精力太大,而且还要周旋在千方和企鹅之间,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成为千方或企鹅的棋子甚至是炮灰,最后说不定会落一个双手空空的下场。 就算不被千方或企鹅算计,成为炮灰,也很有可能成为李丛林等人的跳板,而且孔祥云也清楚何方远一心要推行管理者收购的背后,是蓝成器的推动。蓝成器将和乔国界谈判的最大难题交与何方远,而他只躲在幕后享受成果,对何方远太不公平。 谁不知道乔国界为人固执,很难打交道?谁都知道想从乔国界手中分一杯羹,以乔国界只可同患难不可共富贵的性格,想也别想。 饭后,孔祥云让何方远先休息一会儿,离和李颜红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早,午休一个小时,有助于恢复精力,以充满斗志的姿态和李颜红正面交手。尽管她对何方远这一次和李颜红的对话不抱太大希望,但不让何方远碰壁,何方远总是不肯回头。 有时碰壁也不全是坏事,碰壁可以让人清醒,可以让人迷途知返。因此,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在明知希望不大的情况下,孔祥云还是第一时间鼓动何方远进京,她想要的是两个结果,一是何方远彻底死了借助李颜红的千方对立化完成管理者收购的心思,二是让何方远淡了对蓝妺的感情,全身心地回到她的身边。 何方远也不知是真累了,还是想借休息为由好好思索一下下一步,他很听话地睡下了。 孔祥云为他特意布置的客房,无比温馨并且充满了儿时的味道,躺在干净的被褥之上,鼻中传来的是在下江几乎闻不到的阳光晒过的被子的清香,何方远舒服地翻了一个身,思绪一会儿回到从前,一会儿又落在现在,一会儿又飘向了未来,思绪万千,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方远,醒醒,快醒醒!” 迷迷糊糊中,何方远被一个声音叫醒了,睁眼一开,吃了一惊,眼前站着的人居然是蓝妺。 怎么会是蓝妺,他明明睡在孔祥云家中,蓝妺怎么会来北京而且又出现在孔祥云家中?太奇怪了。不过不等何方远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已经被蓝妺从床上拉了起来, “快跟我走!”蓝妺一脸迫切,拉着何方远就向外走,“我爸在外面等你,他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谈。” “现在?”何方远迷迷糊糊,蓝成器怎么也来北京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他站了起来,“我刚睡醒,还没有洗脸,你让我清醒一下。” “不用了,我爸很急,他等不及了,他说,乔国界和小马哥都谈好价格了,再晚一步的话,立化就被卖掉了。”蓝妺一边说,一边用力拉何方远。 何方远被蓝妺拉出了房间,来到了楼道中,心想怎么没见孔祥云出来,怎么一转眼全部乱套了,到底怎么个情况? 随蓝妺下楼,到了楼下,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毕竟还是冬天,天一阴,就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何方远打了一个冷战,看了蓝妺一眼,心里更奇怪了,天这么冷,蓝妺怎么穿了一身连衣裙,她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在冷风中显露触目惊心的白。 蓝妺却不说话,只是用力拉着何方远,快步如飞,也不回头,毅然决然地朝前方飞奔。 “蓝妺,你先等等,听我说……”何方远总觉得蓝妺哪里不对,好像不认识了一样,他就想停下脚步,和蓝妺说个明白。 “蓝妺,谁是蓝妺?方远,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荏苒呀,梅荏苒。”前面的蓝妺站住了脚步,回首一笑,她肤白貌美,个子小巧玲珑,戴一个大框平镜,大大的镜框几乎遮住半个脸庞,可爱得如一只百灵鸟,她用手一推大大的眼镜框,萌得一塌糊涂…… 哪里是蓝妺,分明是梅荏苒! 何方远惊呆了,梅荏苒不是去了欧洲吗?她怎么会在北京?好吧,就算她回国了,回到了北京而不是回下江,可是她怎么可能知道孔祥云的住处? “荏苒,你怎么回来了?”何方远忽然觉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系列的变故了,似乎世界乱套了。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梅荏苒开心地一笑,和何方远初见她时一模一样,人生若只如初见,“你忘了我说过,一年后,等我再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前的时候,将会是一个全新的梅荏苒。如果到时你还是单身一人,那么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跑掉。现在你还单身,我决定了,我要不顾一切地嫁给你。” “一年后?现在已经是一年后了?”何方远的大脑接近短路了,“我记得才过去几天而已。” “方远,你在和谁说话,怎么不跟我走了?”正当何方远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时,身后又传来了蓝妺的声音,“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到底爱谁?” 回身一看,身后不远处站站一脸幽怨的蓝妺,蓝妺身后,赫然站着一脸怒气的蓝成器。 “何方远,你不但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也背叛了蓝妺对你的爱情,你背信弃义,你不配成功!”蓝成器对何方远怒目而视。 “我……”何方远平常能说会道,今天却一下不知该如何解释了,他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梅荏苒,又看了看蓝妺,心思浮沉不定,“我……” “你什么你,何方远,你给个准话,你到底爱的是谁?”蓝妺也一改平常的温婉和含蓄,向何方远下了最后通牒,“你到底是跟我走,还是跟梅荏苒走?” “他谁也不跟,他跟我走!”蓝妺话一说完,从旁边又闪出一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孔祥云,孔祥云施施然来到何方远身边,挽住了何方远的胳膊,盈盈一笑,“从十几年前认识他开始,我就认定,他是我一生的爱人。到今天,十几年过去了,我依然不改初心,依然认为,他,也只有他才是我一生最值得珍爱的人,对不起,你们都晚了一步。” 话一说完,她一拉何方远的胳膊:“方远,跟我走!” “何方远,你敢跟孔祥云走,我恨你一辈子!”何方还没有迈开脚步,梅荏苒就喊了出来,她满含泪水,紧咬嘴唇,流露出坚毅的表情。 “何方远,你要是跟孔祥云走,我……”蓝妺的泪水也夺眶而出,“我不会恨你一辈子,但我会等你一辈子,等你回心转意的一天。如果你一直不回到我的身边,我会一直等你,直到永远。” 何方远的脚步沉重如山,再也迈不开一步,梅荏苒和蓝妺,一个横眉冷对,一个温婉如水,都是让他无法割舍的情感,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如果将梅荏苒比喻成大刀阔斧的大马哥,那么蓝妺就是魅力四射让人爱恨交加的小马哥,而孔祥云则是意志坚定性格固执的李颜红,在三个人之间如何选择,相当于让何方远在三巨头之间做出最终的选择一样,他很难现在就做出最后的决定。 因为,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形势还不明朗。 怪事,何方远连连摇头,怎么忽然间将梅荏苒、蓝妺和孔祥云比喻成了三巨头了?不过深入一想,又觉得他的比喻也并非无稽之谈,而是三人和三巨头的性格确实有相似之处,同时,三人和他的复杂关系,也和他目前周旋在三巨头之间的处境,颇为相通。 “方远,你跟不跟我走?”孔祥云见何方远迈不动脚步,左右为难,她紧咬嘴唇,一脸坚决,“机会,往往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我等了你十几年,找了你四五年,一个女人从懵懂无知到情窦初开再到豆蔻年华都给了你,你如果再负我,你就世界上最无情无义的人。” 何方远几乎要崩溃了,他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我该怎么办?我该跟谁走?我……” “方远,方远,快醒醒!” 感到了胳膊被人抓住用力摇晃,何方远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睁眼一开,眼前站着一脸关怀的孔祥云。 孔祥云伸手一摸何方远的额头,怜惜地说道:“又做恶梦了吧?你一做恶梦就全身大汗,快醒醒。”一边说,她一边揪住了何方远的耳朵垂,轻轻揉了几下,“摸摸耳朵垂,不掉魂。” 原来刚才是一场梦,何方远此时才真正清醒过来,感受到孔祥云轻柔的呵护,被她的小手按摩的耳朵无比舒服,他一瞬间又想起了和孔祥云在一起的悠远岁月,情感的天平再一次向孔祥云倾斜了。毕竟要说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女人,除了妈妈之外,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孔祥云了。 “到和李颜红约定见面的时间了?”何方远从床上跳了下来,抬手看了看手表,“走,突围第一战,开战!” 孔祥云会心地笑了:“我就喜欢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退缩的精神。走吧,已经约好了,李颜红在办公室等你。” 坐上孔祥云的沃尔沃,一路奔驶,不多时就来到了千方北京总部。何方远轻车熟路来到了李颜红的办公室,轻轻敲门,里面就传来了李颜红微带山西口音的普通话。 “进来。” 推门进去,方脸、浓眉、大眼的李颜红端坐在办公椅上,正紧锁眉头,一脸深思,他见何方远进来,也不起身,只是微一点头:“何方远,你来晚了一步。” “错过了什么?”尽管经过孔祥云对李颜红是完美主义者的形容以及蓝妺也并不看好他和李颜红合作的前景的两重提醒之后,何方远对这一次和李颜红的会面,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却没想到,李颜红连和他深谈都没有,上来第一句话就为会面定下了错失良机的基调,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不是你错过了什么,而是我改变了主意。”李颜红站了起来,脸色依然凝重,“接手整个兴众文学对千方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 昨天孔祥云透露消息说,李颜红有意接手整个兴众文学,正在寻找中间人和乔国界接触,何方远才第一时间跑到了北京,希望可以充当李颜红和乔国界中间人的角色,从而实现他的大计,才仅仅不到一天时间,李颜红就变卦了,身为堂堂的三巨头之一,李颜红也太善变了吧? 不对,李颜红不是太善变,而是出现了某种他左右不了的变故,否则以李颜红的为人,他轻易不会做出某个决定,一旦做出,也不会随便改变,何方远想通此节,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恢复了应有的淡定:“这么说,李董是有意组建千方文学了?现在千方在pc端有驰骋中文网,在客户端有19猫猫看书以及千方书城客户端,成立千方文学的时机,也确实成熟了。” 在千方收购驰骋中文网之前,千方曾经以19亿美元的天价收购了19无线,引起了业界的轩然大波。收购19无线,19亿美元的价格堪称中国互联网收购案的天价,业内分析千方甘愿溢价数倍也要收购19无线的原因有三点,一是19无线移动互联网生态链的自身价值,二是千方收购19无线的迫切性,用金钱换时间——移动互联网对千方来说是关乎未来的重中之重。在移动互联网的构建方面,移动搜索方面,千方最为擅长,在移动生态和应用分发方面,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构建起来的,收购无疑是一个以金钱换时间的选择。并且,留给千方的时间已经不多。 三是250网络公司和芝麻开门搅局的抬价效应。据内部消息人士透露,企鹅和250都曾参与到对19无线的收购案中。企鹅曾经与19无线接洽过,不过,因种种原因最后放弃了。而芝麻开门自始至终都在洽购19无线的行列中,并且是积极的抬价者,由此也抬高了19无线的估价,最终让千方下了血本。 当时的收购虽然轰动一时,何方远虽然也有过关注,但一是他离千方的距离太远,对业内高达19亿美元的收购,只能远远的惊叹并且看热闹,并没有深思千方不惜重金收购19无线有多么长远的布局。二是当时他正深陷立化自身的危机之中,没有将目光投向千方的大手笔收购之上。 但现在,当他再次和李颜红面对面时,忽然灵光一闪,想通了在收购之中千方深埋的一个伏笔,至此他才恍然大悟,巨头果然是巨头,每一个动作,都是有深藏不露的长远布局。 19无线除了可以弥补千方在无线端布局的薄弱之外,19无线的旗下还有19猫猫看书。猫猫看书有高达一亿多的装机量,在无线客户端市场,占据了不小的市场份额,比起立化中文网自己的客户端,可谓强大多了。千方在pc端拥有了驰骋中文网,在客户端有了猫猫看书,再加上千方自己的千方书城客户端,千方在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布局,已经初显端倪! “成立千方文学?”李颜红轻轻摇了摇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何方远,你知道为什么我本来想接手兴众文学,甚至还想过想你充当中间人和乔国界谈判,现在又改变了主意?” 何方远也摇了摇头:“我当然不知道李董深谋远虑的想法了。” 第五章不走寻常路 “呵呵……”李颜红难得地笑了起来,“深谋远虑?是不是你觉得到了我这个层次,做什么事情都可以看得非常长远?你错了,我确实可以比你看得稍微长远一些,但也远不了太多,因为和我同层次的太多了,他们的想法,我左右不了,所以,我的想法也经常会受到他们想法的影响,会随时在他们的影响下,有所改变。实话告诉你吧,乔国界确实是想卖兴众文学,但他诚意不够,要价太高。” 原来李颜红已经私下里和乔国界直接接触过了,何方远忽然感到了一股悲凉,他一直想充当中间人的角色,希望周旋在三巨头之间,成为支点人物,从而让自己成为赢家,现在他才发现,在强大的资本力量面前,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旦有了另外的渠道,他会被双方无情地抛弃,成为可怜的弃子。 这样看来,也许跳出立化自主创业,才是他的最佳选择。 “既然李董有另外的渠道和乔董沟通,我今天来,就多余了。”何方远很识趣地提出了告辞,“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和李董合作。” “机会不在以后,就在当下。”李颜红不慌不忙地说道,“何方远,我很欣赏你审时度势的眼光和一往无前的勇气,其实在你来北京之前,我已经和乔国界接触过了,就千方收购兴众文学一事,谈了谈,当然了,他想卖,我想买,最终没谈成,肯定只有一个原因——价格问题了。但我还是让孔祥云请你来千方,是想当面告诉你,经过和你的几次接触,以及我对你的暗中观察,我确信你就是我需要的人才,如果你愿意,千方文学成立后,会给你留一个副总裁的位置。” 一年前,何方远还只是立化的小小副总监,在立化危机之中,他连升三级,从副总监到副总再到总经理,完成了许多职场中人不敢想像的火箭式的飞跃。但立化的总经理一职离兴众文学的副总裁宝座,还有不小的距离。而以何方远目前在立化的处境来看,他没有可能再前进一步升任兴众文学的副总裁了。 当然实际上何方远也没有想再在兴众文学前进一步的动力。 应该说,李颜红许诺一个千方文学副总裁的位置——虽然千方文学此时还没有成立,但成立只是早晚的事情——似乎是一个不错的诱饵,比他现在的位置又前进了一步,但对何方远来说,跳出立化担任千方文学的副总裁,依然是寄人篱下的角色。 何方远之所以一直想完成管理者收购,或是跳出立化自主创业,要的就是想摆脱别人的掌控,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谁不想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何方远微微一笑:“谢谢李董的抬爱,不过很抱歉,我不会从一个笼子出来再跳进另一个笼子。” 李颜红愣住了:“什么意思?” 何方远没有正面回答李颜红的问题,而是含蓄地说道:“从管理者收购到我想成为千方和兴众中间人的角色,李董难道还看不出来我的志向?更何况从性格上来说,我们的性格太相似了。” “哪里相似了?”李颜红不解地问道。 “李董现在的座驾是奔驰s600,听说在奔驰s600之前,李董还有过两辆车,2005年之前是宝马,2005年之后是奥迪a8,也就是说,bba三大豪车,从宝马到奥迪再到奔驰,李董全部拥有过了,对不对?”何方远一脸淡淡的笑意,问道。 “没错。”李颜红难得大有耐心和何方远周旋,也是他确实看重何方远的人品和能力,想重用何方远,换了别人,他才没有这份耐心和对方绕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李董从宝马换成奥迪,再从奥迪换成奔驰,德系三大豪车,都尝试了一遍,这就说明李董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不断地追求完美。”何方远微一点头,“而我从副总监到副总再到总经理,职场上的每一个阶段,也分别尝试了一遍,但我还是不安于现状,想要进取,我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完美主义者的最大特征就是会不断地追求完美,千方文学副总裁的位置,也许算是宝马,或者算是奥迪,但不会是奔驰。” 何方远用宝马和奥迪来比喻千方文学副总裁的位置,是明确无误地告诉李颜红,他追求完美的脚步不会停止,而且他的理想和志向也不仅限于一个千方文学副总裁的位置,尽管千方文学副总裁的宝座等于是和海山企鹅文学副总裁平起平坐了。 不过现在的何方远愈加清醒地认识到了一个现实,不管是副总裁甚至是到了总裁、ceo的地位,又能怎样?江武不就曾经是兴众文学的副总裁吗?不一样因为和乔国界理念不和而最终愤而辞职?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才是王道。 “你想直接开奔驰?”李颜红平常不苟言笑,今天罕见地再一次笑了,他是被何方远很有意思的类比逗笑了,越来越觉得何方远是个难得的人才,在it圈内,从来不缺循规蹈矩的技术人才,最缺有创意有幽默细胞的管理人才,“没问题,我送你一辆奔驰,而且也许有一天,还会再请你坐千方文学ceo的宝座。” 好嘛,李颜红下了大手笔,何方远越来越看清局势了,其实从一开始李颜红就没有多少诚意收购兴众文学,或许李颜红真和乔国界私下沟通了一下,他相信,李颜红的报价会比乔国界的心理价位低上太多,从李颜红以2亿人民币的价格收购驰骋中文网就可以得出结论,在千方文学的投入上,李颜红不会付出太多真金白银。 但李颜红愿意花大力气挖掘人才,作为完美主义者的李颜红,他的理念应该是人才大过一切。 “谢谢李董的好意。”何方远心意已决,“可惜我不喜欢奔驰,奔驰太舒适太安逸了,没有激情,我还是喜欢宝马更多一些。” 宝马讲究操控,良好的操控性能让人有驾驶和奔驶的欲望,而奔驰过于舒适的调校以及优良的隔音效果,让人在舒适而安逸的驾驶环境下,多了沉稳而少了激情。 李颜红见何方远不为所动,只好摇了摇头:“作为三大豪车都尝试过一遍的过来者,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宝马虽然操控好,但减震太硬、座椅不舒服,开时间长了,容易疲劳。奔驰虽然缺少一点激情,但奔驰营造的舒适的驾驶风格,才是最从容淡定的生活。” “我还年轻,如果在年轻的时候不折腾,到老了,就折腾不动了。”何方远从容地一笑,“对了李董,请恕我直言,互联网版权产业是一个需要激情的产业,太舒适太安逸了,会因为激情不足而导致创作的动力不足。还有,也许等我开够了宝马和奥迪之后,我的最后选择也不会是奔驰……” 李颜红不管是在千方内部还是在日常生活中,都喜欢掌控一切,但现在他却没有察觉的是,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何方远掌控了谈话的节奏,他愣了一下:“不是奔驰,会是什么?” “沃尔沃。”何方远自信地一笑,“奔驰太完美了,不管是舒适性还是安全系数,和奔驰的完美相比,沃尔沃过于强调安全的造车理念,让沃尔沃既不如宝马的操控,又不如奔驰的舒适,但它对安全极致的追求让它获得了世界上最安全的汽车的称号。人生本来就不完美,过于追求完美,反而会自寻烦恼,所以,我不喜欢过于完美的奔驰,却喜欢并不完美的沃尔沃。” 李颜红沉默了,他低头沉思了片刻,想起了什么,说道:“马化龙也喜欢沃尔沃。” 何方远听出了李颜红话中的暗指,笑了一笑:“我是欣赏小马哥的为人,但我未必就会和小马哥合作。” 李颜红见事已至此,伸手和何方远握手:“千方文学的成立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让孔祥云联系我。” “谢谢。”何方远和李颜红握了握手,没再多停留片刻,转身走出了许多人梦寐以求想要进来却不得其门而入的三巨头之一的办公室。 出门之后,何方远直接下楼,来到了孔祥云的办公室。 孔祥云双手抱着一个白瓷茶杯,杯中泡着一杯浓浓的红茶,茶香弥漫,映衬得她的脸庞娇艳如霞。 “怎么样,有没有收获?”孔祥云笑眯眯地凑了过来,伸手将茶杯递给何方远,“来,先喝口茶败败火,冬天天干物燥,容易阴阳失调。” 何方远气笑了,他知道孔祥云是故意逗他:“说吧,你既然明知道李颜红全盘收购兴众文学只是虚晃一枪,他的本意是想让我担任兴众文学的副总裁,你还非急巴巴地请我过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还猜不到的话,你也就太笨了。”孔祥云笑嘻嘻地弹了何方远一个脑奔,“方远,说实话,局势发展到现在,你还认为乔国界真的想卖兴众文学或是整个兴众吗?或者换个角度说,就算乔国界想卖,真的会有人接手吗?” 也是,何方远的思路忽然又豁然开朗了。之前一直有传言说乔国界不想玩了,想要出售兴众文学,甚至是打包出售整个兴众,他也就一直被这个传言左右了思路,一心认定乔国界真的是想出售兴众文学或是整个兴众,甚至还设想过拆分出售兴众文学的可能,但现在看来,或许真如孔祥云所说,不管乔国界是不是真想出售兴众文学或是整个兴众,问题是,乔国界要出的价格,谁会接手? 或者是,兴众现在除了兴众文学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一卖的优良资产?而以目前的局势判断,千方接手兴众文学的可能性已经被完全排除,而芝麻开门收购兴众文学的意愿也正在降低,那么兴众文学潜在的收购方就只有一个半了。 一个是企鹅,另一个是还在犹豫的芝麻开门。也就是说,乔国界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 “如果乔国界发现兴众或是兴众文学无人接手,或是收购方给出的价格远远低于他的心理价位,他真的不卖了,事情就又回到了起点。”何方远接过了孔祥云的茶杯,却没有喝,而是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道,“祥云,你说说看,如果我现在跳出立化,该怎么迈出自主创业的第一步?”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孔祥云狡黠地一笑,“你自主创业,是打算和蓝妺合作,还是和我合作?” “和蓝妺合作怎么样,和你合作又怎么样?”何方远早就料到孔祥云会问这个问题。 “如果你蓝妺合作,你还会走创建一家互联网版权网站的老路,然后用三年时间奠定基础积累版权资源,等到时机成熟时,再延伸到下游的拓展产业,大概还需要两三年时间,我算了一下,如果你和蓝妺合作走自主创业的道路,至少需要五亿以上的投资,并且要五年以上时间才有可能赢利。五年时间,变数很大,不但有可能投资方失去信心,不再追加投资,还有可能你的白富美女友也对你失去耐心,从你的身边飞走,嫁给了别人。”孔祥云详细地为何方远分析得失。 “去,别添乱,说正事,公是公,私是私,公私不能混为一谈。”何方远呵呵一笑,“只要你不再动不动就拿我和蓝妺开玩笑,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做贼心虚。”孔祥云才不怕何方远,她可比蓝妺更了解何方远的脾气,“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当然好,但有时公私兼顾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不?” “五个亿,五年,确实风险大了一些。”何方远故意不接孔祥云的话,现在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说说如果我和你合作,会怎样?” “和我合作的话,最快一年,最晚两年,就可以见到效益。”孔祥云自信地一笑,“不走寻常路,不走老路,我的创意绝对比你的想法更超前一步,而且更有可操作性。” 何方远兴趣大增:“什么创意,说来听听。” “干嘛告诉你?就不。”孔祥云又卖起了关子,“我的创意只和我爱并且也爱我的人分享,我要用来和他共创美好未来。你是谁?你哪位?你贵姓?我宝贵的创意为什么要告诉你一个外人?” 何方远无奈地笑了,被孔祥云将了一军,他无话可说了,又想起了在孔祥云家中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心想也许等他最终决定走哪一条道路时,他同时也会决定到底和谁在一起。 “今天不回去了,我明天一早回下江。”何方远转移了话题,“走,陪我转转北京城。” “好吧,我带你去香山爬山,也许爬一次山,会让你心胸更开阔一些,也更能让你看清未来的方向。”孔祥云并没有对何方远还在犹豫不决感到失望,和蓝妺相比,她有的是耐心。 “何方远去了北京?”正当何方远和孔祥云在香山努力爬山的时候,蓝家,蓝成器坐在客厅之中,听蓝妺说到了何方远的举动,他为之一惊,“去做什么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孔祥云的牵线下,去见李颜红了。”蓝妺坐在蓝成器对面的沙发上,蜷了身子,小意而温存,“爸,如果你坚持你只支持何方远管理者收购的想法,不支持他自主创业的话,那么我会告诉你,你失去了何方远。” “怎么讲?”蓝成器还是第一次见到蓝妺一本正经地和他谈论正事,不由好奇心大起,女儿长大了,也会深入浅出地思索问题了,好事,大好事。 “据我观察,乔国界的算盘落空了。”蓝妺最近也学会了通过现象看本质,从各种财经新闻中发现有用的信息,再经过整理和分析,最终得出了她认为正确的结论,“乔国界想打包出售兴众或是化整为零拆分出售兴众的想法,不会也不可能实现。” “为什么呢?”蓝成器饶有兴趣地问道,他很为蓝妺开始独立地思索问题而欣喜。 “虽然我在兴众文学工作的时间不太长,但以我对乔国界的了解,尽管现在兴众日薄西山,乔国界却不会低价出售,肯定会要一个高得离谱的价格。要价高不怕,问题在于,兴众现在还有什么可卖的?兴众今年一季度的净营收和业务收入都大幅下滑,兴众游戏公司今年一季度净营收同比下滑9.6%,特别是在代表市场主流趋势的手机游戏业务层面,兴众手机游戏一季度收入环比下滑45.8%,同比下滑38.7%……”蓝妺娓娓道来,说起兴众的现状,如数家珍,“游戏是兴众的支柱产业,游戏业务收入的下滑,让兴众失去了现金流。兴众文学是兴众的优良资产,但经过分裂事件之后,兴众文学的核心资产立化中文网元气大伤,再难恢复到鼎盛时期,明眼人谁还看不出来,兴众真的没什么好卖的了,而且就算卖,也只能贱卖了。” 第六章时间不等人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蓝成器其实也看了出来兴众目前的现况,他正是基于兴众举步维艰的窘迫,才寄希望于乔国界审时度势急于出手,才好可以以较低的价格接手立化中文网,但蓝妺的话又提醒了他,“乔国界肯定不会贱卖,还想卖一个高价,这样一来,就很难找到合适的买家了。买家是想压价,乔国界又不肯让步,僵持时间久了,就会让买方失去耐心。” “还有一点,爸,有能力吃进并且对兴众文学和整个兴众感兴趣的公司,目前为止只有三巨头了,您说,三巨头中,还有哪一家会真的不惜血本买下兴众文学或是整个兴众?”蓝妺侧躺在沙发上,慵懒的样子,似乎要睡着一样,不过她和蓝成器的对话,却又是让人兴奋的话题。 蓝成器沉吟不语,根据他从各方汇总得到的消息显示,千方对于吃进兴众文学兴趣不大,更不用提整个兴众了,对千方来说,兴众旗下也就是兴众文学还有几分价值,但千方发展的重心似乎不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之上,尽管千方也有意成立千方文学。 芝麻开门对兴众应该也兴趣不大,或许会对兴众文学有一定的兴趣,但芝麻开门收购了文化中华之后,再收购兴众文学,就有了多余之嫌,那么唯一大有兴趣又有实力并且不惜血本收购兴众文学或兴众的,就只有企鹅一家了:“兴众最有价值的资产依然在游戏和文学,但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却是,今年上半年游戏业务已经占据了51%的国内游戏市场的公司是企鹅,也就是说,兴众游戏和国内其他所有的游戏公司加在一起来也才占49%的市场份额,还比不了一个企鹅,至于兴众本身,游戏已经而排不进市场前五了,对于企鹅来说,花不菲的价钱买下兴众游戏只能算是鸡肋……” “对呀,兴众游戏对企鹅来说是鸡肋,兴众文学现在对于已经拥有了开天中文网并且即将成立企鹅文学的企鹅来说,不一样是鸡肋吗?”蓝妺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兴众文学的核心资产是立化,立化经过分裂之后,管理人员走了四分之三,版权方走了三分之二,现在的兴众文学,今非昔比,更何况立化分裂出来的管理人员和版权方都归到了开天也就是未来的企鹅文学旗下,企鹅又有什么必要再花大价钱买下兴众文学呢?挖走了兴众文学最核心资产的核心资源之后,企鹅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这么一分析,兴众还真卖不出去了?”蓝成器呵呵一笑,“既然兴众或是兴众文学卖不出去,我再只要求何方远完成管理者收购,就是强人所难了,是不是?小妺,你是不是想让我改变主意,不再坚持何方远必须完成管理者收购,转而支持他跳出立化自主创业?” 蓝妺嘻嘻一笑,却没有正面回答蓝成器的问题:“也许传出企鹅还想收购兴众文学的消息,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企鹅更感兴趣的是兴众文学的版权资源,在游戏ip开启天价模式的时代,一次性买下积累了无数版权作品的版权富矿兴众文学,再逐步挖掘成为游戏,说不定是一笔非常不错的生意。但如果说企鹅想买下整个兴众,可能性还是不大,唯一能解释企鹅内心欲望的是,企鹅希望通过收购兴众,让其他公司无法收购,阻止其他公司整合兴众的游戏资源,避免出现另一个向企鹅挑战的游戏公司的出现。因为人人都知道兴众游戏的衰落是兴众自己的管理模式所致。如果兴众被企鹅的竞争对手比如芝麻开门拿去,以芝麻开门的实力,只要完成兴众游戏与文学的内部整合,就具备了再次挑战企鹅游戏市场一家独大的能力。” 蓝成器几乎要拍案而起了:“小妺,你太有见地了,你不要告诉我,刚才你的一番话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如果真是你自己得出的结论,我会说,你真的已经长大了。” 蓝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爸爸,让你失望了,刚才我的一番高深高明并且一针见血的见解,是剽窃了何方远的思路。” “啊?”蓝成器吃惊不小,“这么说,何方远已经得出了兴众出售最后会是不了了之的结果的结论?岂不是说,他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后路?” “不怕告诉你,爸,如果你觉得何方远真的一直义无反顾地走在管理者收购一条路上,你就大错特错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孤注一掷,他一直在两条腿走路。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何方远不是你认为的完美主义者,他其实是一个摇摆在完美主义和现实主义之间的中间派,或者说是矛盾性格。”蓝妺轻轻摇了摇头,微微叹息一声,“也不怪他会有矛盾性格,他既无资源又无资金,周旋在各方势力之间,不但要看准方向,还要留意脚下,一不小心摔倒的话,就有可能一败涂地。” “……”蓝成器沉默了,他站了起来,在客厅中来回走了几步,意味深长地看了蓝妺一眼,“小妺,你是想劝我改变主意,主动提出支持何方远自主创业?我问你,你在和何方远的合作中,是不是掺杂了太多的私人情感?” 蓝妺脸微微一红,既没承认又没否认,说道:“相处久了,肯定会有感情的因素在内。我只是想提醒爸爸一个事实,何方远现在有退路了,如果你不及时调整战略的话,你会失去最后一次和何方远合作的机会。而我,也会失去他的爱情……” “其实,我也不想失去和何方远合作的机会,你和何方远的感情,我也赞成,只是……”蓝成器一时犹豫,毕竟做出投资数亿并且三五年之内没有回报的决定,不是那么容易,“我再考虑一下。” “还要考虑多久呀?”蓝妺表面上淡定,其实内心很是焦虑,何方远去北京是不是能和李颜红达成共识敲定合作暂且不论,只说他和孔祥云进一步走近,就让她多了紧迫感,谁也不想让到手的幸福溜走,但幸福是不是溜走,决定权又不在她手中,“爸,时间不等人呀。” 蓝成器岂能不知蓝妺的焦虑是什么,他微微一笑:“你和何方远的感情再重要,也不能拿几亿的投资当赌注,事缓则圆,现在的何方远,也许正想等我改变主意主动找他,他好大提条件。” “如果蓝成器改变了主意,主动对你说,他愿意拿出三五个亿的资金助你自主创业,你会怎么选择?”在香山之巅,孔祥云一擦头上的汗水,对身边同样一头汗水并且气喘吁吁的何方远说道,“你会不会立刻调头驶向蓝成器的方向?” 何方远没有说话,极目四望,冬天的北京城一片萧索,但在萧索之中,却又蕴含了即将欣欣向荣的勃勃生机。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笑了一笑:“实话告诉你,祥云,不管是事业上的下一步还是感情上的最终归宿,我都还没有想好。别怪我优柔寡断,每个人在面对人生的重大转折时,都会有瞻前顾后的困惑。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蓝成器就算改变了主意,愿意拿出三五亿的资金让我和蓝妺创业,我也不会接下了。” “为什么?”孔祥云并没有因何方远说他还没有决定到底和谁在一起而感到沮丧,相反,她隐隐有欣喜之意,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一次的北京之行,何方远的想法改变了许多。 “我不打算再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了……”何方远在爬山的时候,想了很多,从立化的分裂到开天的成立,再到千方收购驰骋,以及即将成立的企鹅文学和千方文学,甚至是以后有可能成立的芝麻开门文学,三巨头争取跳入了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池子之中,三头巨象的涌入,让本来不大的池子更显得拥挤不堪了,其他的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或是公司,就只能在夹缝中生存了。 “也是,论实力,蓝成器远远比不上三巨头的其中之一,论渠道,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在三巨头都盯上了互联网版权产业金矿的今天,再想从三巨头的手中争夺市场分一杯羹,难度太大了。”孔祥云斜靠在一块石头上,北风吹乱了她的长发,让她飘然有出尘之意,不过有出尘之意的她关注的却是尘俗中事,“蓝成器也是对重新上马一个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信心不足,所以才只让你完成管理者收购,现在管理者收购的前景一片黯淡,方远,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哈哈……”何方远哈哈一笑,举目四望,在香山之顶,大半个北京城尽收眼底,他意气风发地笑道,“祥云,我知道你的心思,管理者收购没戏了,自主创业也没有前景了,我现在就相当于站在了悬崖边上,前面没路可走,只能原路下山了。” “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什么时候再来北京找我,我有一个助你一飞冲天的计划,当然了,前提是,你得和我合作。”孔祥云又含蓄地提醒了何方远一次。 “我知道了。”何方远拉长了声调,心领神会地笑了。 次日一早,何方远告别孔祥云,飞回了下江。住在孔祥云家中一晚,他还以为会发生什么意外事件,结果一晚上他睡得香甜,孔祥云也睡得安稳,二人相安无事,谁也没有对谁有不轨行为。 不过何方远心里清楚得很,这一次的北京之行,孔祥云巧手推动,在他心中种下了几粒有望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一粒是事业,一粒是爱情,还有一粒是久远的友情。人生在世,谁能逃得过事业、爱情和友情的缠结? 虽然何方远没有明确答复孔祥云,但实际上,何方远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不过他还在等最后一个时机的到来。 最后一个时机是什么?是企鹅文学的成立。如果企鹅文学成立之后,兴众文学还没有卖出的迹象,那么就几乎可以断定,兴众文学不会卖掉了。 回到下江后,何方远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先回到了家中,他想先休息一下。 中午先舒服地睡了一大觉,醒来后,习惯性地打开电脑,上网查看新闻收发邮件。刚打开企鹅,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方远,我在哥德堡,在你最喜欢的汽车沃尔沃的总部参观。流连在沃尔沃的发展史中,我深深地感到了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的高度,从发明安全带到无偿放弃专利以提供任何一家汽车公司可以免费使用,挽救了全球数百万的人生命,再到发明三元催化器,为净化空气减轻污染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同样,沃尔沃也放弃了专利……我希望你能和沃尔沃一样,始终坚持社会责任感,成就一番了不起的事业。” 是梅荏苒的留言。 梅荏苒的留言时间是昨天,现在她已经不在线了。何方远感慨良久,没想到在梅荏苒和他断绝联系许久之后,她的第一次说话居然是有关沃尔沃的发展史。是梅荏苒长大了,还是她和他之间终究有了隔阂,有些话不再方便明说,非要拐弯抹角地暗示? 以前何方远曾经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对梅荏苒说过一句话:“等我在下江赚到了一辆房子,不需要太大,100平方米足够,再有了一辆汽车,不需要多好,沃尔沃xc60就行,我就娶了你,怎么样?” 当时梅荏苒愣了一愣,然后笑得十分开心:“为什么是沃尔沃而不是宝马?” 何方远的回答是:“宝马太张扬了,沃尔沃低调又安全,符合你邻家小妹式的优雅而从容的风格。” 摇了摇头,驱散了脑中的胡思乱想,何方远没有回复梅荏苒,而是关了电脑,下楼了。 到了立化,何方远穿过办公区,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房门,一抬头愣住了,他的办公椅上坐着一人,正一脸淡然笑意等他。 不是别人,正在梅长河。 如果说是李丛林甚至是顾南在等他,何方远也不至于十分惊讶,但偏偏是梅长河,就不由他不心中大跳了——怕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果然,梅长河一见何方远进来,起身迎接:“方远,我不经你允许就进了你的办公室,你不会怪我吧?呵呵,是我让范记安打开了你的办公室的大门,他看在荏苒的面子上,不好意思拒绝我的要求。” 原来是范记安多事,何方远知道范记安对梅荏苒一向关心,不管是蓝妺还是孔祥云,在他的心目中都不如梅荏苒亲近。所以梅荏苒的爸爸梅长河让范记安打开他办公室的门,范记安才敢胆大包天连向他请示一声都没有就照办了。 回头可得好好批评范记安一番,让他记住一个原则——公私分明。 “当然不会怪梅伯伯了……”何方远淡淡一笑,“不知道梅伯伯有什么指教?” 称呼梅长河为梅伯伯而不是梅董,也算是何方远为梅长河留了几分情面,他同时也是在暗示梅长河,公是公,私是私,公私最好不要混为一谈。 梅长河自然听懂了何方远的暗示,也明白何方远对他闯入他的办公室的做法微有不满,不由呵呵一笑:“方远,我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走进了你的办公室,所以才采用了不得已的办法。昨天你谈到一半就不辞而别,李董和顾南对你很不满意。” “昨天是我失礼了,我会向李董道歉。”何方远只提李丛林不提顾南,明显是将顾南排除在他的合作对象范围之外的节奏。 “李董倒没有太生你的气,他和我一样,对你到底想要怎样很感兴趣。”梅长河来到门前,轻轻关上了房门,慢慢切入了正题,“听说你去北京是和李颜红见面了?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不简单呀,消息够灵通,他才和李颜红见了一面,梅长河居然就知道了,可见梅长河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何方远微微摇了摇头:“一无所获。” 梅长河虽然知道何方远是和李颜红见了一面,但何方远和李颜红的谈话内容,他当然不会知道,就继续追问:“李颜红是不是想全盘收购兴众文学?” 梅长河是真不知道李颜红已经和乔国界谈崩了,还是故意假装?何方远的目光在梅长河的脸上停留了三秒钟,见梅长河一脸平静,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也就不再费心去猜测梅长河的心思,而是如实地说道:“李颜红是有这个意思,但乔董要价太高,吓走了李颜红。” 真相,永远具有动人心魄的威力。何方远此话一出,梅长河为之一惊:“你的意思是说,李颜红不会接手兴众文学了?” “梅伯伯,如果你是李颜红,你会接手兴众文学吗?”何方远反问了梅长河一句,又笑了笑,“李颜红对未来规划的重心不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他收购驰骋中文网只花了2亿人民币,很明显,他不想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投入大手笔。乔董接二连三的释放出想要出售兴众文学的消息,却又不肯在价格上有丝毫让步,让许多想乘机捡便宜的买家大失所望,不出所料,兴众文学是卖不出去了。” 第七章酝酿风暴的平静期 “好吧,就算李颜红不肯接手兴众文学了,乔国界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也只能同意李丛林的管理者收购提议,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天大的利好消息吗?”梅长河一脸淡然笑意,“方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昨天你谈到一半不辞而别,丛林和我都不会怪你什么,但既然是合作,你也得拿出相应的诚意才行……” 原来梅长河是当说客来了,何方远总算听明白了梅长河的言外之意,如果没有北京之行,他现在还一心想完成管理者收购计划,但北京之行改变了他的看法,他的目光更长远了。 梅长河如此迫切想要和他合作,看重的是他的管理才能,还是别的什么?笑了一笑,何方远问道:“梅伯伯,我们也不算是外人了,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绕弯了。”梅长河长出了一口气了,不知何故,和何方远这个后生小辈对话,总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似乎何方远的笑容中总有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深长的内容,他努力平静了心情,“丛林和我对你寄予厚望,一是希望你不要再伤害立化了,二是关于管理者收购的资金分配问题,可以再谈,如果丛林对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成功,你出3亿美元完成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来李丛林是怕他再上演一出集体辞职大戏,所以让梅长河出面来和他谈判,再以可以3亿美元收购立化的空口许诺作为交换条件,不得不说,李丛林也好梅长河也罢,吃相太难看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在商言商,涉及到各自的根本利益时,每退一步都无比艰难。何方远没有说话,而是若有所思并且很有节奏地敲击办公桌,发出了“砰砰”的轻微的声响。 梅长河也表现出了足够的涵养,一脸淡然笑意地注视何方远,十分耐心地等何方远的回答。 过了几分钟,何方远才缓缓地开了口:“梅伯伯,我可以答应不会再出现集体辞职事件,但3亿美元的价格,我不会同意。” “你肯出到多少?”梅长河心中一紧,何方远越来越难对付了,如果说以前的何方远是一块软豆腐,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块硬骨头。 “一分钱也不出。”何方远自信地笑了,见梅长河一脸紧张,心想果然是关心则乱,就算强大如梅长河者,也有失态的时候。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梅长河完全摸不清何方远的思路了。 “对不起梅伯伯,我改变主意了,放弃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从此在兴众文学老老实实当一名职业经理人,当好立化的总经理。”何方远十分肯定地说道。 “怎么可能?何方远为了完成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前期做了多少大量的工作,甚至不惜得罪了乔董,他突然又不想管理者收购立化,还想继续在立化干下去,他疯了吧?”在李丛林的办公室,听到梅长河转述的何方远的话,顾南怒极反笑,冷笑连连,“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或是被谁刺激到了?他这么做,等于是死路一条。他以为乔董真有雅量可以继续容忍他在立化胡作非为下去?我看他是作死……” “先不要急着下结论。”李丛林挥手制止了顾南对何方远长篇大论的讽刺,他微一沉思,“据我分析,何方远这么做有三方面原因,一是他真的不想对立化管理者收购了,幕后原因,要么是资金不到位,要么是时机不成熟。二是他只是虚晃一枪,想以逸待劳,或者说是守株待兔,想等我们成功地完成对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之后,他再伺机而动。三是他看出了形势有变,认为乔国界不想再出售兴众文学了,所以,他彻底打消了管理者收购立化的念头,另谋出路了。” “我觉得是第一种。”顾南对何方远成见很深,一心认定何方远没什么本事,只会虚张声势,“何方远自己没几分钱,只不过凭借身为立化总经理的优势,再加上有几个死心塌地的追随者,所以就借机抬高了身价。资方找到了可以替代他的人选之后,他就不值一文了。” “不会是第一种,应该是第二种。”梅长河并不喜欢顾南在涉及到何方远的任何事情上,都带着明显的偏见,这样很容易失之偏颇,“何方远的北京之行,肯定有收获,他却说一无所获。以他的级别和在业内的影响力,不值得惊动李颜红接连两次见他。但李颜红却偏偏两次和他会面,就证明他确实有过人之处。我怀疑何方远采取的是以退为进的手法,想等我们完成对兴众文学的管理者收购之后,再和我们讨价还价。李董,你怎么看?” “不管怎样,我相信何方远既然说出了不会再来一出集体辞职的大戏的话,他肯定说到做到……”李丛林目光深邃,眉头紧锁,停顿了半天,才又说道,“也许是何方远比我们都更有远见,推测乔国界最终卖不掉兴众文学,所以,他有了新的选择。” “卖不掉?李董的意思是,兴众文学最终还会砸在乔国界手里?”顾南一时讶然,“如果乔国界真的不想卖兴众文学了,我们之前的努力和付出,不是白费了?” “生意有时就是赌博,有成功就会有失败,不要以为所有的付出都可以得到回报,如果你总觉得只要是付出就可以有回报,你就还没有长大。”李丛林不轻不重地敲打了顾南一番,才又说到了正题,“乔董精心培养了十年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现在被企鹅抢走了一大半资源,本来就心有不甘,如果兴众文学再卖一个低价,他更是无法接受。但现在想接手兴众文学的巨头,都是想捡一个便宜,这样一个要价过高,一个出价过低,以我对乔董的了解,他宁肯再继续融资,也可能不会低价抛售。” “啊?”顾南大惊失色,“乔国界如果真的不想卖兴众文学了,我们的大计不就落空了?” “……”沉默了半晌,李丛林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乔董不想卖,我们可以促使乔董下定决心卖,只要策略得当,也许价格不合适,乔董也会改变主意非卖不可了。” 一个月后。 尽管梅荏苒已经远去,何方远几人的定期聚会还是作为传统节目保留了下来。周末的聚会,地点依然选在正大广场六楼的自助餐厅。 窗外,还是奔流不息的黄浦江水。冬天已经过半,下江的春天比北京来得早,窗外的绿色提醒了何方远一个事实——明年三月份,将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是三剑客正式回归以及企鹅文学成立的大日子。 “何哥,别惆怅了,面包会有的,未来会有的,媳妇也会有的……”范记安见何方远凝望窗外出神,以为他是因为管理者收购立化不成,再加上梅荏苒远走他乡以及孔祥云再无音讯,而且今天的聚会蓝妺也没有到场,他触景生情,一时感伤,就想劝劝何方远,“瓜瓜有一个姐妹叫花花,长得肤白貌美,闭月羞花,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 付瓜瓜忙接过范记安的话:“真的何哥,记安这一次没夸张,花花确实长得貌美如花,最主要的是,她还纯洁无瑕,完全符合你的审美……” 徐子棋推了推眼镜,冲常辛儿挤了挤眼,常辛儿却摇了摇头,否决了徐子棋对她的暗示,徐子棋是想让她也开导何方远几句,她却看了出来,何方远的情绪并没有低落,他只是在思考问题。 何方远不是一个遇到困难就会情绪低落就不知所措的人,常辛儿不敢说她最了解何方远,但她自认比范记安和徐子棋更清楚何方远的性格。 果然,何方远从出神入化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哈哈一笑,伸手弹了范记安一个脑奔:“记安,人生不怕犯贱,怕的是犯贱而不自知,梅荏苒是远走他乡了,孔祥云最近是没有动静了,蓝妺今天是没来,但她们只是暂时远离了而已,她们说回来就回来了。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等她们回来了,你说我会被吵死还是会被烦死?” “好吧,何哥,你永远伟大光辉正确。”范记安一本正经地说道,表面严肃得好像他从来不会说笑一样,“你告诉我实话,梅荏苒、孔祥云和蓝妺,你到底选择哪一个?别这么吊胃口了成不?你一天不确定一个正牌女友,我天天都难受得吃不下饭……” 说话间,范记安张开血盆大口,残忍地一口咬掉了半根鸡腿。 “孔祥云是初恋,梅荏苒是办公室恋情,蓝妺是职场爱情,各有特色,要是我,也是难以取舍呀。”徐子棋眨动一双小眼睛,闪了几闪,嘻嘻一笑,“以前我和范记安坚定地支持梅荏苒,现在我们同时从支持名单上划掉了梅荏苒,为什么呢?因为和她在一起,何哥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重担。爱情本该是美好的情感,如果有太多的苦难和折磨,就不叫爱情而叫悲情了。现在我支持孔祥云……为什么我又支持孔祥云呢?一是孔祥云是何哥的初恋,二是孔祥云对何哥爱得深沉爱得长远,三是孔祥云和何哥一样是平民出身,不像蓝妺是白富美,她和何哥在一起,何哥最轻松,没有压力。” “对,现在我们投票决定何哥的爱情人选吧……”徐子棋一开口,常辛儿也跟着起哄,“我也投孔祥云一票。” “投票就投票,谁怕谁?”范记安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白了徐子棋一眼,“小眼棋眼睛太小,看人不准,孔祥云虽然各方面条件堪称完美,但我还是支持蓝妺。为什么我要支持蓝妺蓝妹妹呢?一是蓝妹妹在何哥最艰难的时期,对何哥不离不弃,一直守在何哥的左右,为何哥加油。二是蓝妺以白富美的身份,在何哥面前从来不自傲不高高在上。三是蓝妺出身名门,以后会在事业上对何哥有莫大的帮助,找一个既深爱自己又会在事业上对自己有帮助的女朋友,对每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美梦。所以,我投蓝妺一票。” 范记安在陈述他的三条理由时,模仿徐子棋的声调,不但模仿得惟妙惟肖,还多了几分滑稽之意,就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我附和范记安,也投蓝妺一票。”付瓜瓜一副夫唱妇随的温顺,“这下好了,孔祥云两票,蓝妺两票,何哥,到底选谁,你一票定乾坤。” 何方远哭笑不得,几人在为他的婚姻大事操心,他身为当事人却没有发言权,这也太不公平了,他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能不能有一点正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八卦?” “不管什么时候,饮食男女也是人之大欲。”范记安才不理会何方远想要岔开话题的想法,他继续在婚姻大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何哥,不是我说你,你不要怀念万恶的穷社会,也不要幻想犯罪可以逍遥法外,虽然重婚罪不是刑事犯罪,是属于民不告官不究的轻罪,但做人要凭良心,你已经耽误了孔祥云十几年的青春,不能再让人家无限期地白等下去,你应该马上娶了蓝妺,用事实告诉孔祥云,对不起祥云,谢谢你爱我,但我只能娶蓝妺一个。如果你愿意,可以默默地在当我的小三……” “啪!” 范记安话未说完,脑袋上已经挨了付瓜瓜一巴掌,付瓜瓜对范记安横眉冷对:“犯贱,你不犯贱是不是就浑身皮痒痒?如果你真浑身皮痒痒了,我不会嫌累也要帮你松松骨。” “停,停!”范记安嬉皮笑脸地急忙叫停,“我是说何哥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又没说我。我是天字第一号好男人,从来用情专一,只爱你一个。” “少来!”付瓜瓜翻了翻白眼,对范记安的回答不是十分满意,不过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范记安身上,又转身对何方远说道,“何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给个准话,成不?我和范记安天天因为你最后会娶谁猜来猜去,猜得头都大了。” 何方远无奈地一摊双手:“现在前途未卜,未来不明,如果一步走错,我们说不定连饭都吃不上了。一个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人,还在大言不惭地讨论娶谁当媳妇成家立业的大事,你们不觉得羞愧吗?反正我脸上发烧,都快要无地自容了。” 还好,何方远一句十分有杀伤力的话,将范记安、徐子棋拉回了现实,范记安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不是吧何哥,情况真有这么严重?” “知道今天的聚会,为什么樊铮和付锐没有参加吗?你不是邀请了他们吗?”何方远没有直接回答范记安的问题,而是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付锐说家里有事,要回天津一趟。樊铮是感冒了,不太舒服。两个人的理由都很充分,也很正常呀。”范记安一下没转过弯来,张口就来,说完之后他才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他们看形势不对,要和我们保持距离了?” “切,什么人这是,见风使舵。”徐子棋气愤难平,嗤之以鼻。 何方远从北京回到下江的一个月里,表面上一切风平浪静,其实暗中一直潜流暗涌,在酝酿最后的冲击波。 在和梅长河在办公室交手之后,李丛林也好顾南也罢,一个月内,再也没有出现在何方远面前,似乎从何方远的生命中消失了一样。与此同时,有关兴众文学或是兴众打包出售的消息,也偃旗息鼓,没有了任何传言或是流言,一切恢复了正常。 何方远以为乔国界或是李丛林会有一人找他的麻烦,辞退他或是架空他,让人奇怪的是,不但乔国界和李丛林忘记了他的存在一样,就连陈果最近也消停了,不再大力推动樊铮的上位,而且陈果似乎在忙什么事情,成天来去匆匆,不见人影。 立化进入了自从分裂以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平静期,平静得让人觉得仿佛所有的困难都已经过去,就如下江短暂的冬天一样,美好的明天很快就会伴随着春天的脚步而来临。 只有包括何方远在内的立化以及兴众文学的高层心里清楚,兴众文学的危机,还远远没有结束。 难得的一段平静期,不仅仅是立化的平静,也是整个业界的平静,三巨头,不管是企鹅还是千方,又或者是一向不甘于沉寂的芝麻开门,最近都沉寂了。 沉寂,是在酝酿力量,是在暗中推动另一场风暴的到来。毕竟,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争夺战,才刚刚开始。毕竟,企鹅文学和千方文学以及芝麻开门文学,都还没有成立。 一个月来,何方远安心工作,坚定地执行陈果制定的各项政策,循规蹈矩,从不僭越一步,完全就是一个乔国界眼中安分守己的好人形象。或者说,就算有人想挑他的毛病指责他工作中的失误,也很难下手。 第八章万万没想到 就有人认为何方远是服软了是妥协了,是为了保住饭碗不得不由以前的激进改成了绝对服从,就连顾南也一度认为,何方远锐气已失进取全无,成了一个地道的职业经理人了。 当然也有明白人如李丛林和梅长河者,二人都对何方远的表现冷眼旁观,猜测何方远如此低调和墨守成规,肯定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的到来,到底是什么机会,二人也猜不到。 其实不只李丛林和梅长河猜不到何方远在等待一个什么机会,就连何方远自己也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不过他心里清楚的一点是,他确实是在等一个契机,但到底这个可以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契机是什么,或者说,是由兴众文学内部引发,还是由外部的三巨头之一引爆,他也不敢肯定。他只知道的是,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一个关键时刻的到来。 何方远的改变在樊铮和付锐看来,相当于何方远彻底失败的标志,同时二人也隐隐听到了风声,尽管乔国界有抛售兴众或是兴众文学的迹象,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一家公司有接手的兴趣,也就是说,兴众的大船暂时不会改变航向,也不会城头变换大王旗,兴众还会是乔董一个人的帝国,再加上何方远似乎对于跳出立化兴趣不大,二人也就慢慢熄了跟随何方远的心思。还是个人前途重要,谁也不愿意将赌注下到一个没有前景的人的身上。 更何况二人对何方远又远不如范记安和徐子棋对何方远有感情因素在内。 “其实,樊铮、付锐和我保持了距离,是好事。”何方远却不如范记安和徐子棋一样对攀铮和付锐愤愤不平,相反,他不但理解并且尊重二人的选择,同时也认为二人的做法有利于他的下一步布局,“等他们提出辞职的时候,就不会有人认为是我在背后推动了。” “什么?樊铮和付锐要辞职?怎么可能?”范记安又震惊了,“何哥,你到底在打一个什么样的如意算盘,或者说,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提前透露一点给我们,也好让我们吃一颗定心丸,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跟着你,最后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今天和你们坐在一起,就是要和你们好好说说我的计划,你们非要捣乱,非要说感情上的事情,所以我决定,今天不说了。”何方远欲擒故纵,故意吊几人胃口。 “何哥,不,何总,你这样就不地道了,我可是你的狗头军师,你瞒谁都不应该瞒我呀。”范记安急了,忙不迭地说道:“快告诉我你的布局,何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徐子棋。” 徐子棋被范记安的犯贱气笑了:“范记安,什么时候你能有何哥一半的聪明再加上有我一半的稳重,你就有了大将之风。” “一边儿去,你那不叫稳重,叫肥胖过度。”范记安对徐子棋讥笑一声,正要继续加大嘲讽力度,忽然眼睛直了。 “何、何哥……外面的人是、是、是谁?”范记安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在了远处的江边,江边人流如织,人流中,有两个人并肩而行,穿梭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之中,毫不起眼。 何方远没有说话,他比范记安更先一步看到江边的二人,尽管离得远,尽管此时已是黄昏,光线不好,他还是一眼看清了江边漫步的二人。 二人随意漫步的悠闲姿态,以及既客气又有几分热切的对话表情,让何方远大吃一惊! 因为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乔国界和……小马哥! 如果仅仅是乔国界在江边漫步,尽管知道乔国界一向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何方远也许只会微微吃惊乔国界有如此闲情雅致,却不会过于吃惊。但偏偏和乔国界一起漫步的人竟是企鹅帝国的缔造者小马哥,就不由他震惊莫名了。 震惊的不仅仅是乔国界和小马哥轻松而悠闲的漫步姿态,犹如多年的好友一般——向来视小马哥为平生最大对手的乔哥为了商业利益和小马哥摒弃前嫌握手言和倒也没有什么,从来就是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还有在一个月的沉寂之后,在何方远认为千方、芝麻开门和企鹅都不会接手兴众或是兴众文学之时,万万没有想到,小马哥曲径通幽,居然亲自跑来下江和乔国界在江边漫步了。 以乔国界的深居简出和小马哥的日理万机,二人绝对都没有可以忙里偷闲到黄浦江边散步的悠闲,那么二人在江边的漫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二人在某个共同关心的重大问题上,达成了初步共识。 乔哥和小马哥会有什么共同关心的重大问题?除了兴众或是兴众文学的归属之外,再无其他!难道说,和传闻中一样,小马哥真的有意豪掷数十亿美元全盘买下兴众? 如果不是为了买下兴众或是兴众文学,下江还有什么值得小马哥亲自到此一游的亮点?何方远心中的震惊久久无法平息,眼前真实发生的一切提醒了他一个必须面对的事实——如果企鹅真的买下了整个兴众或者哪怕只是单独吃下兴众文学,对业内造成的震撼,绝对不亚于一场地震。同时,对他重新规划的下一步,也会带来致命的不可逆转的影响。 “啊?”徐子棋顺着范记安的目光望去,也发现了乔哥和小马哥的身影,顿时目瞪口呆,“不是吧?我没看错吧?乔哥真和捅了他两刀的小马哥握手言和了?天啊,在资本力量面前,即使强大如乔哥者,也得忘记过去的耻辱,和曾经撬了自己墙角的人谈笑风生。” 徐子棋想的是个人恩怨,范记安脑子迅速一转,想的却是长远大计:“何哥,乔哥和小马哥在江边散步,讨论的肯定不是人生和爱情,而是生意……啊,是不是小马哥真要全盘接手兴众了?” “谁知道呢?”何方远愣了愣神儿,脑中迅速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用手一指范记安,“赶紧上网查一下新闻,看看有没有什么突发的重大消息。” “马上。”范记安从包中拿出微软的平板电脑surface pro 2,上了网,刚打开网页,一则消息就跳了出来——传芝麻开门收购兴众,五大业务打包35亿美元! “果然有新闻了,何哥太厉害了,快看,传言芝麻开门要打包收购兴众了。”范记安掩饰不住一脸的兴奋,将surface pro 2推到几人面前。 何方远俯身一看,新闻首发在微信的几大公众号中,然后迅速蔓延开来,在网上形成了一股强劲的风声。 关于芝麻开门收购兴众的传闻,条理很清晰,显然是出自高人之手:“兴众五大业务打包出售,收购价约35亿美元。据业内消息人士透露,乔国界正打算将兴众游戏、闪7、兴众云、兴众文学、智安市场这五大业务打包一并出售给芝麻开门,交易已经进行到了比较细节的部分,收购价约在32到35亿美元之间。 消息人士表示,一但上述交易完成,兴众游戏、闪7、兴众文学都将交由此前芝麻开门从企鹅挖角过来的芝麻开门数字娱乐事业群总裁李春村管理,分析称,兴众帝国即使诸多诟病,仍称得上豪门贵族。 业内分析称,即使今天人们对兴众有再多诟病,也改变不了兴众游戏还是有底蕴的豪门贵族这一事实。作为传统端游公司的兴众的经验、用户、ip、资源,在手游市场过了拼时机、到了拼实力的今天,将会开始展露威力。 无论是从业务的层面,还是提升上市后投资者期待的层面,相较于芝麻开门投资组合里许多杂七杂八的公司,兴众游戏确实是一块优质资产。” 传闻的背后,再次强调了传闻的真实性:“针对以上传言,芝麻开门方面在接受媒体连线时予以了明确的否认。兴众总裁办相关人士则回答称,目前内部并未得到这样的消息,我们不予评论。有业内人士表示,今日关于兴众打包业务出售给芝麻开门的消息,不排除是故意制造的一枚烟雾弹,意在为潜在相关交易中的一方造势,也有可能是兴众为了抬高自我价值的有意吹风。” “何哥,你怎么看?”范记安不亏为范记安,从最初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之后,看出了传闻背后的推手的真实意图,嘿嘿一笑,“谁说乔董不想卖兴众了?乔董只是一心想卖一个高价罢了。现在放出烟雾弹,制造兴众还十分抢手的假象,要的就是一直对芝麻开门无比提防的企鹅动心,这不,前脚才放出烟雾弹,后脚小马哥就来下江和乔董在江边漫步了,这绝对不是巧合。” 当然不是巧合,何方远深知商业策略上的虚虚实实的手法。最近一个月的沉寂,确实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是在沉寂在酝酿新一轮较量——心理较量和商业手法谁高谁低的较量。芝麻开门以35亿美元的高价收购兴众的传闻,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消息的透露方肯定不是芝麻开门,而是兴众。 近一个月来,何方远一直在沉默,他是在冷静地等待局势的破局,因为他虽然不再一心想完成管理者收购,也不再想跳出立化自主创业,但他重新规划的全新之路,和乔国界最终是卖是留兴众文学有着直接的干系,所以他始终在暗中观察乔国界的一举一动,想要知道乔国界最终会怎样处置兴众文学或是兴众帝国。 以他的推测,乔国界确实真心想卖掉兴众或兴众文学,只要有人出价合适,不管是单独购买兴众文学或是打包买走整个兴众,他都不会拒绝。但乔国界的性格一向自视过高,即使是抛售兴众或兴众文学,他也不愿意贱卖,想卖一个合理的高价。 巨头之间的商业并购,上下出入十亿甚至十几亿美元的溢价,是常事。就拿千方收购19无线来说,19亿美元的高价,几乎比19无线10亿美元的市场估值多出一倍有余。在乔国界的心目中,兴众文学虽然受到了立化分裂的重创,但根基还在,并且拥有十几年积累的版权资源,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放眼国内,依然是独一无二的地位,卖一个高价,也情有可原。 而兴众虽然已经没落,但在乔董的心中,仍然是“有底蕴的豪门贵族”,对,从刚才的新闻中何方远完全摸清了乔国界对兴众的定位——和其他新兴的互联网公司相比,曾经身为国内第一的兴众,底蕴还在,精神还在,贵族的气节还在。 “乔董从来没有放弃过卖出兴众的努力,何哥,我们到底是等乔董卖出兴众之后,再玩管理者收购的游戏,还是跳出兴众自主创业呢?”范记安的思路又落到了自身的前途之上,“最近一段时间,你太低沉了,低沉得让人怀疑你失去了斗志。” “记安,帮我演两出戏。”何方远笑了,“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一个人单身了这么多年,都快30岁了,不是才遇到瓜瓜?机会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了,只要你时刻做好准备就行了。” “我早就准备好了……”范记安一脸要办坏事的兴奋,“演什么戏?我最喜欢演坏人,什么地主恶霸、流氓无赖、富二代官二代,我手到擒来。” “第一场戏是你最近一个月内,劝樊铮和付锐辞职……”何方远见范记安兴奋莫名,嘿嘿一笑,抛出了第一个难题。 “啊?”范记安惊呆了,“这个,这个,为什么要劝樊铮和付锐辞职?这个难题有点难度,我怕完不成任务。主要是没理由说服他们呀?” “为什么劝他们辞职,用什么理由说服他们,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何方远才不理会范记安的一脸为难,笑道,“第二场戏是你现在马上跟我下楼,出现在乔董和小马哥面前,然后……” 范记安立马又兴奋了:“这个好玩,这个戏有挑战性,我喜欢。” “演戏?演戏不叫我怎么能行?”范记安话音刚落,蓝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紧赶慢赶才赶来,没错过最精彩的部分吧?” 范记安一脸沮丧:“你没错过最精彩的部分,而是正好赶上最精彩的部分,我说蓝妹妹,你就不能晚到一会儿?你一来,肯定会抢了我的角色,你也知道,何哥太重色轻友了。” “一边儿去。”何方远踢了范记安一脚,看向了蓝妺,“乔董和小马哥在江边散步,我想……” 不等何方远说完,蓝妺就会心地笑了:“我知道,你想找人和你演戏,然后假装无意中出现在乔董和小马哥眼前,是不是?除了我,谁会是你的最佳配角?别忘了上次在北京,是谁帮你打通了和大马哥的对话?”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蓝妺话一说完,脸上就飞起了两朵红云。 范记安眼尖,注意到了蓝妺的异常,他就敏感地抓住了节点:“蓝妹妹,你和何哥的北京之行,有没有发生什么擦枪走火的意外事件,或是发生什么意乱情迷的旖旎事件?” “发生你个大头鬼。”蓝妺脸又红了,她效仿何方远,抬腿踢了范记安一脚,“象嘴里吐不出狗牙,你就不能多想一些正事?天天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怎么啦了我?亏我还坚定地支持你嫁给何哥,蓝妹妹,你不能这么对我。”范记安连连叫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位置岌岌可危,听我一句劝,早一天生米做成熟饭,早一天安全。否则等什么时候何哥结婚了,新娘却不是你,后悔都晚了。” “不听你胡说了。”蓝妺白了范记安一眼,也不知是听了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反正她的神态又恢复了自然,伸手一拉何方远,“方远,走,去会一会小马哥。我也想见识一下小马哥的风采……” 等蓝妺和何方远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之中,范记安深刻地摇了摇头:“我说什么来着?重色轻友!何哥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的问题上太优柔寡断了,从梅荏苒到孔祥云再到现在的蓝妺,哪一个都处过一段时间,结果哪一个都没有推倒,你说他还是男人嘛?” “哧……”付瓜瓜被范记安的愤愤不平逗乐了,“敢情说了半天,你不是怪何哥没有选择其中一个,而是怪他一个也没有上床,是不是?如果何哥是你说的那种人,辛儿也难保了。” 徐子棋吓得赶紧抱住了常辛儿的肩膀:“别,别,何哥的事情千万别和辛儿扯在一起,他和梅荏苒是恋爱,和孔祥云是初恋,和蓝妺是爱情,和辛儿什么都没有,是不是辛儿?” 常辛儿幸福地笑了:“方远是一个好男人,他没有和梅荏苒三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发生点什么,正是他对女人尊重的绅士风度。当年他和我,连手都没有拉过……” “古董呀。”范记安沉重地摇了摇头,“如果我是他,一定会全部拿下梅荏苒、孔祥云和蓝妺三个人,至于以后到底娶哪一个先不管,反正先到手了再说。” 第九章突然的变化 “切!”付瓜瓜怒了,“就凭你?犯贱,你犯贱一辈子也不会有两个以上的女人喜欢你,也就是我可怜你,才会收留你。如果你再敢胡思乱想,小心我废了你。” 范记安连忙求饶:“瓜瓜,美瓜,我不就是幻想一下下吗?你别生气,我对你忠心不二。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说把梅荏苒、孔祥云和蓝妺比喻成三巨头,你们说,梅荏苒对应的是千方、企鹅还是芝麻开门?” “这个比喻有意思……”徐子棋乐了,想了一想,“梅荏苒应该对应的是芝麻开门。” “为什么?”常辛儿很是好奇,同时又觉得很新奇,“为什么梅荏苒不是企鹅?” “因为梅荏苒善变的性格和大马哥天马行空的想法很相似,还因为,不管何哥下一步想借助哪个巨头成就一番事业,他应该不会借助大马哥的力量了,也就是说,大马哥出局了。同样,梅荏苒在何哥的感情世界里,也出局了。”范记安抓住了一个闪光亮,“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如果说孔祥云对应的是千方,蓝妺对应的是企鹅,那么最后何哥借助哪一个巨头的力量,他就会选择娶和哪个巨头对应的姑娘?” “打个赌怎么样?”徐子棋眼前一亮,被范记安的比喻抓住了,“范记安,赌一台微软surface 3怎么样?” “好呀,谁怕谁?”范记安挺胸抬头,好像挺有气势一样,“我赌何哥最后会借助企鹅的力量,并且娶了蓝妺。” “我赌何哥最后会和千方达成共识,然后娶了孔祥云。”徐子棋习惯性地一推眼镜,笑眯眯地说道,“和千方合作才是王道,诸葛一生唯谨慎,何哥事事唯小心。何哥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李颜红也是,孔祥云也是,所以,他借千方之力和孔祥云结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台surface 3?你不后悔?”范记安不再和徐子棋辩论,而是直接下了战书,“记住了,不是最便宜的一款,是最贵的一款?” “别最贵的一款了,中间的款式就行了,i5的cpu,4g的内存,128g的硬盘,大概7千块吧?我是为你着想,让你少出点儿血。”徐子棋信心满满。 “行,就这么定了。”范记安哈哈一笑,对付瓜瓜和常辛儿说道,“瓜瓜、辛儿,你们都是见证人,如果到时徐子棋耍赖不认账,你们可要替我作主。” “放心吧范记安,不就是一台surface 3吗,七八千块钱的东西,徐子棋还输得起。”常辛儿替徐子棋接下了战书,“他不会赖账,你也得一样,男人就得有男人样,说一不二,愿赌服输。” “快看,快看,何哥和蓝妺离乔董和小马哥越来越近了,好戏上场了,来,瓜子、汽水、花生米,看戏了。”范记安的目光一扫,看到了窗外何方远和蓝妺正在迅速逼近乔国界和小马哥十米以内。 到底何方远和蓝妺会怎样演一场异彩纷呈的好戏吸引小马哥的注意,又到底何方远在吸引了小马哥的注意力后,想要达到什么效果,不只是范记安好奇,徐子棋、付瓜瓜和常辛儿也十分想知道会有怎样的一出喜剧上演。 何方远和蓝妺下楼后,二人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蓝妺喜笑颜开,开心之余,还轻轻打了何方远一拳。 “你也太坏了,这样捉弄乔董和小马哥,他们知道了真相,肯定会气得不行。”蓝妺眉眼带笑,笑意中,又有一丝爱怜,“和你认识越久,我就越发现,在你正派的外表下,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不安分倒没有什么,就怕一个人在正派的外表下,有一颗放荡的心。”何方远呵呵一笑,抬头一看,距离乔国界和小马哥已经在二十米之内,他不由心跳加快,想起和李颜红的会面,最为中规中矩,没有创意也没有惊喜,而和大马哥的见面,则充满了神来之笔的意外惊喜。那么而现在和小马哥的见面,又将是怎样的一次别开生面的偶遇呢? 离得近了,何方远才发现和电视上相比,现实生活中真实的小马哥要稍瘦一些,戴无框眼镜的小马哥,长方脸、浓眉、高鼻梁,依然不改当年的英气。和乔国界站在一起,尽管他比乔国界还大上两岁,但却显得比乔国界年轻了三五岁一样。 穿一身休闲西装的小马哥,刻意保持了低调,不过在只知道追星不知道崇拜真正成功的精英人士的今天,小马哥和乔国界漫步在江边,周围人群如潮,却没有一人认出身边淡定从容的二人是在国内商界可以呼风唤雨的举足轻重的重量级人物。 不得不说这是时代的悲哀,一个只知道追星不知道崇尚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的成功人士的时代,不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正在和乔国界散步的小马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何方远和蓝妺的悄然逼近,他正沉浸在和乔国界的斗智斗勇之中。 “芝麻开门真的有意一口吃下整个兴众?”小马哥的声音不大,在周围嘈杂的人群的干扰下,传不出多远,何况还有江水哗哗的水流声,而且周围浮躁的人群压根也不会对一些高深的话题感兴趣。 还好,何方远既和小马哥保持了安全的距离,又可以听清小马哥和乔国界的对话。他和蓝妺漫步江边,假装一对热恋的情侣。 让蓝妺配合他演戏,比范记安得心应手多了,或许也是他有过几次和蓝妺配合演戏的经历,二人的默契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 “刚刚的消息,你也看到了……”乔国界缓缓地说道,“芝麻开门开价32亿,我要到35亿,暂时还没有在价格上达成一致。如果价格上达成了一致,企鹅就没有机会了。一旦兴众被芝麻开门全盘吃下,就会弥补芝麻开门在游戏、互联网版权产业以及客户端的短板,芝麻开门就会如虎添翼了。” “芝麻开门最近大撒现金四处收购,从长远看,是在布一个大局,从短期看,是为了上市。”小马哥不为乔国界的鼓动所动,不慌不忙地说道,“乔董真要退休吗?真的要退出中国的主流商业圈吗?乔董还年轻,还有再次一战的士气和勇气。” “呵呵……”乔国界笑了笑,“我不想做实业了,想集中精力做一些资本市场运作的事情。” 小马哥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奔流不息的黄浦江水:“芝麻开门报价归报价,我怀疑马匀还有没有实力吃下兴众。有两个问题,一是芝麻开门还有没有足够的资金,二是吃下兴众后,有没有整合能力。” “哦……”乔国界见小马哥和他散了半天步,说了许多话,自始至终一直不肯开口报价,他就知道小马哥是在和他较量耐心,既然小马哥来到了下江,他是主场,耐心他有得是。 “去年,芝麻开门为了应对虎雅以及备战收购,从多家金融机构贷了80个亿美元的现金,其中40个亿美元用来偿还了退市的贷款,等于是说,余额只有40个亿了。芝麻开门集团的现金储备据我所知,大概是50到70个亿美金左右。考虑到过去一年芝麻开门的整体情况,从自身盈利、投资力度以及收购花掉的现金来看,芝麻开门最少花掉了40个亿美元,也就是,芝麻开门目前的现金储备应该还在50到70个亿美金左右。”小马哥背起双手,面朝黄浦江,背对何方远,和乔国界并肩而立。 停顿了片刻,他继续说道:“以这个体量来看,芝麻开门用现金吃下兴众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用现金吃下兴众,等于是芝麻开门手中只剩下了30多亿的现金,那么在面对企鹅、千方大手笔收购时大兵压境的逼迫,会让芝麻开门疲于应付。而且相对比企鹅和千方而言,芝麻开门在现金流上占据的优势并不明显。”小马哥笑了笑,又说,“如果芝麻开门用现金加股权的方式收购兴众,以乔董向来喜欢掌控一切的性格来看,乔董肯定不愿意兴众搭上马匀的便车,宁肯全盘卖出,抽身而退,也好过芝麻开门成为兴众的大股东,到时乔董还得受马匀的气……” 乔国界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并不对小马哥的说法有所表示,他只是不以为然地问道:“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是整合问题,退一万步讲,就算马匀以现金吃下兴众,不怕因为吃下兴众后现金流不足而导致被企鹅和千方的围攻,那么在收购了兴众之后,如何整合兴众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如果整合不好,兴众对芝麻开门来说就不是有益的补充,而是拖累的包袱。兴众网络、兴众游戏、兴众文学和诸多子公司之间错综复杂的关联交易,对于芝麻开门和马匀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事儿,整合起来难度颇高。所以,综合分析之后不难得出结论,基于以上的难题,芝麻开门收购兴众的可能性不大。” 乔国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意思是说,千方退出了竞争,芝麻开门又收购不成,就只剩下你一家了?如果你报一个低价,我只能接受了?” “报价多少是我的事情,接受不接受,就看乔董的意愿了。”小马哥重新迈步朝前方走去,走了不几步,他又说道,“兴众目前合理的价位,在30亿美元上下浮动。” “30亿美元?”乔国界终于意味深长地笑了,“你这个价格就是趁火打劫了。” “乔董的心理价位是?”小马哥也笑了,笑得很轻松,“兴众游戏目前大概有20个亿的市值,每年四五十个亿人民币的收入和十个亿左右的利润,利润合1.6亿美元。兴众文学每年的利润往高里说,也就是1亿多美元,其他子公司的利润,基本上不值一提,这样算来,兴众一年的利润是2.6亿美元,按照赢利10倍收购,30亿美元的价格,也算不错了。” “你在下江还要停留几天?”乔国界没有接小马哥的话,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小马哥愣了一愣,知道乔国界是要结束谈话了,他也没有勉强,既然谈不成,勉强也勉强不来,何况谁不知道乔国界的性格十分刚强。 “乔董有事可以先走,我再欣赏一会儿黄浦江的美景。”小马哥也不生气,冲乔国界微一点头,示意乔国界可以先走一步。 乔国界说走就走,居然真不尽地主之谊,只冲小马哥点了点头,转身扬长而去,扔下了小马哥一个人。 有个性,有魄力,何方远本来还想当着乔国界的面和小马哥来一出意外相遇的好戏,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乔国界话不投机居然走了。 不过走了也好,省得他顾忌乔国界在场,有些话反而不太好说出口。 何方远朝蓝妺使了一个眼色,蓝妺会意,咯咯一笑,声音不大不小,不大,是不足以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不小,是完全可以让小马哥听得清清楚楚。 “何方远,我劝你不要做白日梦了,小马哥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人物,他才对你没有兴趣,更不会见你。” 小马哥此时距离何方远和蓝妺有十米左右的距离,蓝妺的话说完之后,正在迈步前进的小马哥身形明显停顿了一下,不过却没有停下来,依然继续大步向前迈进。 如果只一句话就让小马哥停下他的脚步,小马哥也就太没有城府和涵养了。何方远见状,接过蓝妺的话说道:“如果让小马哥知道我对乔国界的点评是多么准确,他不但肯见我,而且还得主动请我过去面谈。” “吹,吹牛不上税,吹牛不花钱。你就随便吹吧,小马哥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你在他面前,没有发言权。”蓝妺不遗余力地打击何方远的自信。 “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我空有一腔才华却无处施展,人生,就是这么寂寂如雪呀。” “哧……”蓝妺笑出声来,见小马哥脚步停,离她和何方远越来越远,她不免微有焦虑之意,“何方远,你虽然是立化中文网的总经理,但在小马哥眼里,你还是互联网业内的菜鸟。一个菜鸟怎么敢点评兴众帝国的帝王?别看兴众帝国现在衰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何方远朝蓝妺悄一点头,二人迈开脚步,悄然地跟在了小马哥的身后,一边走,他一边说道:“在外界眼里,兴众最优良的资产是游戏和文学,所以许多人都一厢情愿地认为,兴众因为在互联网游戏和版权富矿上的高度,可以卖一个好价钱。其实都错了,不管是千方还是企鹅,或是芝麻开门,只对兴众旗下的兴众文学感兴趣,而且,三巨头对兴众文学感兴趣,都不是想将互联网版权产业做大做强,而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蓝妺就及时配合了何方远演戏,还好,虽然小马哥的脚步依然匆匆前行,但步伐明显慢了几分,而且注意力也被她和何方远吸引了,也就是说,她和何方远旁敲侧击的方法初步奏效了。 “都是想利用互联网版权产业的版权资源,下一盘很大的棋……”何方远故意拉长了声调,他今天的目的是想引起小马哥的注意,而不是和小马哥面谈,只要让小马哥听进去他的见解,他想要的效果就达到了。 “下一盘什么很大的棋,你一口气说完行不行?也不怕噎着。”蓝妺的话,就如热恋的女孩对男孩半是嗔怪半是欣赏的口气。 “进军影视行业!”何方远清晰地吐出了这句话后,停顿不说了,目光落在小马哥的背影上,心想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小马哥应该停下脚步,回头冲他一笑才对。 但让他失望的是,小马哥别说停下脚步了,连停顿一下也没有,而是继续大步流星地向前行进。 何方远心中一沉,难道说他的推测错误?不应该呀,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三巨对未来的发展重点必然是影视业,不管是线下的影院还是线上的视频网站,三巨头肯定会争相杀入利润巨大前景无限的影视领域,怎么可能他的话就没有在小马哥的心中带来一丝触动呢? 一定是力度不够,何方远并不气馁,继续和蓝妺一起跟在小马哥身边,继续说个不停:“2010年,国内的票房突破了100亿大关,而到了2013年,全国已经达到217亿票房,其中通过互联网卖出的大概40亿!2014年预计全年票房会高达260亿左右,假设一下,如果三巨头三巨头进入电影票补贴促销大战中,今年票房说不定会轻松突破300亿,甚至更多!因为,通过互联网售票可能接近100亿的规模,占了三分之一的比重,未来三到五年,互联网售票达到三分之二也不是没有可能,而是很有可能!” 何方远慷慨激昂,滔滔不绝说个不停,他之所以由互联版权产业跳跃到影视产业之上,正是因为在他全新的设想中,他的未来也要超越互联网版权产业的高度,不再只从源头做起,而是要直接进军利润巨大前景无限的影视业。 第十章人生需要储备期 何方远一番演讲说完,小马哥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而且微微侧了耳朵,明显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呼……何方远暗中长出了一口气,幸亏他的北京之行在孔祥云的影响下,在李颜红的推动下,迅速转变了思路,才让他在最近一个月的时间内,理清了脉络并且重新规划了前景,让他抛弃了一心扑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之上的保守想法,决定开拓一条全新的创业之路。 也正是有了一个月的谋划和筹备,何方远才对国内正在释放巨大威力的影视产业做了系统的研究,完善了知识储备,才让他今天有机会得以在小马哥的面前——不对,是背后——阐述他对三巨头进军影视业的看法。 相信已经拥有了开天中文网并且即将成立企鹅文学的小马哥,不会再对任何有关互联版权产业有关的事情感兴趣,况且以小马哥的高度,以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规模和市值收益,远远入不了他的法眼。 2013年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规模才40多亿,到2015年有望突破70亿,70亿人民币也就是相当于10多亿美元,连实体书的市场也比不上,更何况直逼300亿的电影票房了。而且300亿的票房仅仅是指电影市场,如果再加上电视剧和网络剧市场,有可能会是一个千亿规模的庞大市场。 “所以呢?所以关于芝麻开门想要收购兴众文学的传闻,肯定是空穴来风了?”蓝妺见何方远的计划奏效了,心中总算舒了一口气,暗想何方远到底是一个怪才还是一个鬼才,他怎么总能知道三巨头眼下最感兴趣的话题?当然她不知道的是,一个月前在何方远刚到北京之时,他和孔祥云有过一番关于完美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的对话,在对话中,让何方远更深一步的了解了三巨头各自的为人。 人性即商性,一个人再高高在上,再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他首先也是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惯性,而且还很难突破惯性。所以研究清楚每一个大人物的个性和喜好,知道他的优点和缺点是什么,知道他最感兴趣的话题是什么,那么想要接近他,只要有相遇的机会,哪怕只是偶遇,只要把握住了时机,也有可能成功地进入他的视线。 何方远现在不但对三巨头每个人的性格都有过详细而系统的研究,同时,也对企鹅、千方和芝麻开门各自的布局,也有过深入地推测,尽管他的推测未必正确,但他相信,他大概也摸到了三巨头的脉络。 “也不一定是空穴来风,也许芝麻开门真的有意收购兴众文学,但依我看,不管是芝麻开门还是企鹅,收购兴众文学对他们的布局来说,已经意义不大了。”何方远终于说出了他认为最能打动小马哥的话,“三巨头中,千方最保守,但千方也最持重,千方第一个退出对兴众文学的收购,就说明千方在收购了驰骋中文网之后,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兴趣只是到积累版权为止,并不热衷于继续培育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发展壮大,我认为,千方的做法最明智。” 此话一出,小马哥顿时停下了脚步,虽然还没有回身直视何方远,但他掩饰不住地倾听的姿态彻底暴露了他的好奇和兴趣。 何方远和蓝妺也停下了脚步,二人手拉手站在河边,离小马哥十几米的距离,就如一对在江边漫步的情侣随意赏景聊天一样。而小马哥也没有表露身份,也假装只是江边一个普通的游客。 “兴众文学还是在乔董手中才能价值最大化,不管被谁买了去,都只会沦落为最源头的版权提供渠道,而不会有更大的发展。”蓝妺见小马哥和她并肩而立,距离不远,摆出了聆听的姿态,她心中大喜,思路也越来越顺畅了,“我觉得芝麻开门也会放弃对兴众文学的收购,有消息说,芝麻开门要打包收购整个兴众,这个传闻太离谱了,芝麻开门未来的布局不是游戏,也不是互联网版权产业,而是影视,收购兴众对芝麻开门来说,是包袱而不是资源。” “我想不用多久,就会有企鹅要打包收购整个兴众的新闻出来。”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而且我相信在传闻中,企鹅打包收购兴众的价格会比芝麻开门的35亿美元又高出一大截,最少40亿美元起。” “你的意思是,是兴众自己在炒作在自我抬高价格了?” “是呀,虽然我是兴众人,但我还是要实事求是地说,乔董确实是想卖掉兴众文学或是整个兴众了,但又想卖一个高价,怎么办?商战和战争一样,兵不厌诈,多放烟雾弹、多炒作,制造兴众买家众多有人争抢的新闻,才会逐步抬高兴众的售价。在商言商,乔董的做法无可厚非。但如果我是三巨头之一,我肯定不会上当。”何方远偷偷看了小马哥一眼,见小马哥还站立原地不动,目光落在滚滚的黄浦江的江水之上,似乎在思索什么重大的人生命题,其实他知道,小马哥是在听他演讲。 “你又不是三巨头,你怎么知道三巨头的想法?”蓝妺知道最关键的部分就要来了,就问了出来。 “我当然不是三巨头,但我除了没有和小马哥接触过之外,和李颜红、马匀都有过会谈,甚至和李颜红还有过两次会谈,其中有一次还是正面交手。还有,我又是兴众文学的员工,所以,谁也没有我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以站在兴众的立场上,真实地分析三巨头的真正想法。” “哎呀,你到底是在吹牛还是在骗人?我读书不多,你可不要骗我。”蓝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当然,更多的是为了演得逼真,让小马哥不起疑心。 “哈哈,你读书不多?别开玩笑了。”何方远很为蓝妺的入戏而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和蓝妺在一起,总能让他演什么像什么,难道说有蓝妺在场他才有表演欲,摇头驱散了内心不安分的想法,他继续最关键部分的话题,“千方、企鹅和芝麻开门虽然立足点不同,千方是搜索、企鹅是社交而芝麻开门是电商,但三巨头发展到今天,千方不再专注于搜索,企鹅不再专情于社交,而芝麻开门也不再专一于电商,现在的三巨头,都在为将来布局一个可以良性循环的生态圈,也就是说,未来的三巨头之争,是生态圈之争。” 何方远只顾投入地演讲了,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一番话说出之后,小马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很明显,他的话终于触动了小马哥。 “但拓展渠道多布局,并不代表每一个行业都要涉足,有些行业,浅尝辄止就行,不一定非要深入。其实我完全可以理解李颜红的思路,他只花了两亿收购了驰骋中文网,再加来原有的一些资源,完全就可以成立千方文学了。千方文学成立后,就会成为未来的千方影业的版权基地。同样,芝麻开门收购了文化中华以及数家传媒集团,也是为了未来的芝麻开门影业打下了基础。而企鹅成立了开天中文网,并且在不久之后也将成立企鹅文学,也是在为将来的企鹅影业奠定根基。”何方远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是到了结束演讲的时候了,见好就收也很考验一个人的眼力和控局能力,“所以说,其实三巨头到目前为止,都已经完成了成立影业的布局,收购不收购兴众或是兴众文学,对三巨头的未来来说,起不到决定性的影响。我估计,千方和芝麻开门已经彻底放弃了对兴众或兴众文学的收购,企鹅早晚也会放弃。” “你为什么不看好企鹅对兴众的收购呢?”蓝妺听了出来何方远要总结发言了,最后的落脚点还得落到企鹅身上,毕竟身边的人是三巨头之中的小马哥,“我倒觉得,现在也只有企鹅有实力也有兴趣收购兴众了。” “许多人认为企鹅收购兴众,逻辑上很完美,理由可以罗列十几条,我只说其中最让人听上去信服的五条,第一,在芝麻开门即将赴美上市的前夕,企鹅突然收购了兴众,是为了从战略上狙击芝麻开门的上市,是想给芝麻开门的泛娱乐战略致命一击。第二,收购兴众,是为企鹅减少了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因为企鹅一直视芝麻开门为最大的竞争对手,而一直有传言说芝麻开门对兴众的兴趣最大,与其让芝麻开门将兴众纳入旗下,充实了芝麻开门的实力,还不如企鹅自己收购,完全堵死芝麻开门收购兴众之路。” 何方远侃侃而谈,小马哥在一旁一脸淡然笑意,细心聆听。二人一个假装不知道正主小马哥就在身边,一个假装没有在听何方远的高谈阔论,应该说,二人都是演技不错的演员。 “第三,企鹅端游市场份额正在下降,在游戏领域的话语权到移动互联网时代也在变弱,收购兴众很明显地巩固了自己的游戏霸主地位。第四,兴众有视频、文学、游戏,这些都和企鹅的泛娱乐战略互补。企鹅收购之后,经过简单的整合就会焕发全新的活力了。第五,企鹅游戏的增长现在正处于一个瓶颈阶段,而且现在企鹅的股价也已经很稳定,上升的势头不大。出于资本增值的考虑,花个200多亿元收购兴众,打造一个超级娱乐帝国,等于是又有了新的增长点,也可以向市场讲故事了,估计股份又得大幅上涨一阵子。股份上涨带来的收益完全可以弥补收购兴众的支出,或者因此企鹅市值突破2000亿美金不在话下,这样算下来,这笔交易不是很划算,而是非常划算。” “是呀,听上去理由很充分,逻辑很完美,但你为什么非要说企鹅早晚也会放弃对兴众的收购?”蓝妺的问题,也正是小马哥想要问出的问题。当然了,小马哥不会真的开口问何方远,他必须保持应有的神秘感和距离感。 “只需要三个理由就完全要驳倒企鹅必须收购兴众的五个完美理由……”何方远知道此时是他在小马哥心目中树立的最关键时刻,有时候决定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目中的分量,往往只需要一两句话,所以,他不能出现一丝差错,稳定了一下心神,他再次理顺了思路,很认真地说道,“第一,巩固游戏,兴众不是企鹅的菜,更不是企鹅的救命稻草。企鹅客户端网络游戏的市场份额已经接近50%,目前其市场份额仍然还在增长中,其他几大游戏巨头已经企鹅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企鹅客户端网络游戏收入下降,并不是因为市场上出现了有竞争力的对手,而是整个市场出现了疲软。” “第二,狙击芝麻开门,兴众根本帮不了企鹅的忙。不,应该说从正面帮不了什么忙,还有可能帮倒忙。利用兴众狙击芝麻开门不但是一个荒唐的理由,而且还是一个十分可笑的理由。芝麻开门的核心商业模式是广告,企鹅的核心商业模式是游戏,随着企鹅的进一步扩张,广告也会成为企鹅的核心商业模式之一。但芝麻开门和企鹅的差异性依然会相当明显,一个是基于电商平台,一个是基于社交网络。收购兴众,改变不了企鹅社交网络的基因,而且芝麻开门想要进军娱乐业,企鹅收不收购兴众,都无法阻止。” “第三,也是最后一个理由,有人说兴众旗下的游戏企鹅看不上眼,总可以看得上兴众文学吧?不错,兴众文学确实是兴众旗下最优质的资产了,但自从企鹅挖走了兴众文学的核心资产立化中文网的管理层和版权方资源之后,企鹅完全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制造版权作品了,何必再花大价钱购买兴众文学呢?更何况经过分裂事件之后,兴众文学由于高价买断的原因,成了一个大大的包袱,现在买兴众文学,太不划算了。”何方远微微一笑,做了总结性发言,“以我的判断,企鹅收购兴众哪怕是兴众文学,会是一笔不划算甚至是得不偿失的生意,更何况比我目光更长远看问题更透彻的小马哥了?” “听你说得头头是道,我还真信了你的邪。”蓝妺咯咯一笑,眼睛的余光一扫,见小马哥微微一笑,随后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去,她就知道,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了,“别装了,小马哥走了,从头到尾,他没有多看你一眼,也没有和你有一个眼神的交流,更没有问你的名字,方远,你今天的表演,是不是失败了?” “怎么会?”何方远自得地笑了,“如果失败的话,小马哥应该提前十分钟就离开了。他一直在旁边听了我十分钟的演讲,放眼国内,有谁的演讲可以吸引小马哥十分钟以上?蓝妺,你就知足吧。可以让堂堂的小马哥专程停留十分钟以上的戏,都是好戏大戏。” “这么说,小马哥听了进去?”蓝妺欣慰地笑了,“总算不辱使命,又帮你完成了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心要阻止小马哥对兴众或是兴众文学的收购?如果小马哥真的收购了兴众或是兴众文学,不是有利于你的管理者收购?” “我已经放弃了管理者收购的思路,今后所做的一切,不再围绕管理者收购的目的展开了。”何方远伸手抚摸了一下蓝妺的头发,十分自然而娴熟的亲昵动作,显示出他和蓝妺之间越来越亲密的关系,“既然不想管理者收购,那么从大局出发,从为了兴众文学未来的长远打算,兴众文学还是留在乔董手中,更有前景。如果企鹅收购了兴众文学,再整合了开天中文网,那么互联网版权行业将会重回以前兴众文学一家独大的局面。任何时候,一家独大都不利于一个行业的健康发展。我还是希望即将成立的企鹅文学和兴众文学开展良性竞争,这样,互联网版权产业才能迎来百花齐放的春天。” “哟,原来你还心胸广阔志存高远,还这么有大局观。”蓝妺取笑何方远。 “那当然了,干一行爱一行,既然从事了互联网版权产业,就要一心为这个产业的未来着想。尽管我人微言轻,但能出一分力就多出一分力,也算是对得起几年的热爱了。再说了,互联网版权产业健康而有序的蓬勃发展,也有利于未来的影视业。” “方远……”蓝妺背起双手,掂起脚尖,沿着江边朝前方走去,她仰起小脸,一脸幸福和甜蜜,“陪我走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何方远虽然没有闻香识女人的本事,但和蓝妺熟了,见蓝妺春心萌动春意昂然,就猜到了她想说些什么。但明知道蓝妺的情意,他不能逃避只能面对。 “好吧,不过我先打一个电话告诉范记安他们一声,说我们不回去了。” 第十一章与其绕行,不如直达 “何哥,刚才你怎么没有和小马哥握手交流呀?我们看了半天,就看见你和蓝妺跟在小马哥身后半天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到最后,小马哥看也没有多看你一眼,到底是什么情况呀?”电话刚一接通,不等何方远开口,范记安就立刻发表了他强烈的不满。 范记安的不满是有原因的,包括他在内的几个人,不管是徐子棋、付瓜瓜还是常辛儿,都满怀希望,想要欣赏一出何方远力战小马哥的大戏,结果看了半天,只看了一出波澜不惊的哑剧,让几人看得着急上火,深为何方远的出师不利而担心。 还以为何方远先抑后扬,到最后关头会和小马哥有正面接触直接交手,没想到,一直等小马哥转身离去,何方远都没有和小马哥有过一个照面,这……这也太失败了。几人站在窗前傻子一样向下面观望了半天,却只看到了这样一个结果,不免都心中有气。 “什么什么情况?”何方远还不知道几人都在为他担心,担心过度,就都变成了火气,他轻描淡写地笑道,“我是告诉你一声,我和蓝妺刚才的表演很成功,收到了预期效果,还有,我们不回去了,你们想散就散了吧。” “什么什么?”范记安的贱劲又上来了,他瞪着眼睛站在窗前,此时天色渐黑,在暮色中已经看不清何方远的表情了,“何哥,我只想问你一句,刚才你们跟在小马哥后面半天,当了半天跟屁虫,到底有没有收获?” “收获当然有,而且还不小。有时,成功不一定惊天动地,还有一种是无声中见惊雷的成功。”何方远直接忽略了范记安对他和蓝妺的编排,话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你赶紧进行下一步,等樊铮和付锐辞职之后,就轮到你辞职了,事情最好悄无声息地进行,不要宣扬。” “啊?我也要辞职?为什么呀?何哥,你到底演的是哪一出,给我透个底,成不?喂?喂?”见何方远挂了电话,范记安气呼呼扬手扔了手机,“男人啊,重色轻友是你的天性。” 苹果5s被范记安扔到了沙发上,又弹了起来,摔到了地上。 “哎哎,范记安,干什么摔手机?”付瓜瓜怒了,捡起了手机,“你快挨收拾了。” 徐子棋咧嘴一笑,落井下石:“瓜瓜,你还是不太了解范记安,范记安的最大优点就是一犯贱就想换手机,这不苹果6明年就要上市了,他现在摔苹果5,是为了明年换苹果6做好准备。” 范记安苦着脸:“小眼棋,你能不能别编排我?我什么为了换新手机非要摔了旧手机不可?我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吗?你以为都跟何哥一样,喜新不厌旧,三任女友全部不放手,不对,是两任,梅荏苒已经出局了……” “行了,别在背后说何哥坏话了,何哥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殚精竭虑,已经够累了,你们还这样编排他,你们还是他的哥们吗?”常辛儿看不下去了,出面阻止范记安,“你们现在要做的是,一,紧跟何哥的步伐,二,坚决执行何哥的指示,完成他交待的任务。” “遵命,常总。”范记安很犯贱地朝常辛儿敬了一个礼,嘻嘻一笑,“我不是怀疑何哥能力,我只是质疑他的自控力。不过也好,他现在反正和蓝妺在一起,真要和蓝妺成了好事,我就赢了。” “真没出息。”常辛儿见范记安又落到了赌注上面,鄙夷地白了他一眼,“鼠目寸光,不就是一台surface 3吗?撑死了一万多块,能是什么大事儿?何哥现在谋划的是大手笔,我相信,他对未来的前景规划,会比原先设想的自主创业还要更有前途。” “方远,你真的决定完全放弃管理者收购了?也不打算和我一起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了?你对未来新的前景的规划,真的会比原先设想的自主创业还要更有前途?”蓝妺走了没几步,又自然地挽住了何方远的胳膊,她将头轻轻靠在何方远的肩膀上,目光微有几分迷茫,“我怎么总觉得你好像要离我远去了?” “傻丫头。”何方远笑着轻轻敲了敲蓝妺的脑袋,又下意识裹紧了上衣,毕竟还是冬天,夜风还是有几分深深的凉意,“为什么总要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呢?” “好吧,不混为一谈了。”蓝妺又笑了,似乎她刚才的忧郁只是昙花一现,聪明的女孩都知道男人不喜欢太忧郁太固执的女孩,适当的忧郁是气质,过多的忧郁就是有病了,“你真的觉得向影视发展有前途?” “嗯,很有前途。”何方远虽然还没有向范记安等人透露他新的设想,但刚才和小马哥一番对话,让蓝妺听出了他的想法,“三巨头都会进军影视业,以我推测,未来国内的影视公司,都将会为三巨头打工,将会全部沦落为三巨头的附庸或是子公司。既然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渠道拓展,其中最有前景的就是影视业,为什么我们还要从源头做起,再绕一个大弯,最后还是要向影视靠拢?与其绕行,不如直达。”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又没有从事过影视行业,鲁莽地杀进去,会不会一头摔倒,摔一个头破血流呀?”蓝妺既是在劝说何方远,又是想向何方远说明一件事情,“我正在努力说服爸爸不再强求你管理者收购,希望他改变主意,支持你自主创业,现在他的态度刚刚有了一点松动,如果我告诉他,你的自主创业不是创办一家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而是要成立一家影视公司,他肯定毫不犹豫不会向你投资一分钱。” “先不说投资的事情了,我再为你分析一下三巨头的性格和他们未来布局的相通点,好不好?”何方远嘿嘿一笑,顾左右而言他了。 “说吧说吧,你怎么说,我怎么听。可是我听了不算,说服我容易,说服我爸难,得我爸点头了才有资金。”蓝妺无奈地笑了笑,“你不是想借孔祥云的资金和孔祥云合作影视公司吧?” 何方远没有回答蓝妺的问题,而是将他一直以来思索的一个问题说了出来,蓝妺有幸成了他的第一个听众。 性格即命运是一句老话,但事实证明,许多时候一个人的所作所为,确实又和性格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也就是说,许多人做出的决定,或渺小,或重大,都在性格的影响之下,脱离不了性格的掌控,即使是如三巨头一样的重量级人物,也是一样。 从近期看,芝麻开门又陆续投资了文化中华、泰银集团、生恒电子、中学传媒等,据不完全统计,过去两年中芝麻开门体系相继通过投资和并购花费掉的资金已超了80亿美元,不仅被喻为买下半个互联网,更被夸张形容为要买下整个世界。三巨头之中,围绕着芝麻开门生态圈的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已经初具雏形,马匀的布局,是在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互联网之网。 马匀不但想在未来要做影业,而且还想做一个虚拟的商业社会甚至是商业政府。一旦马匀完成商业社会和商业政府的布局,马匀的芝麻开门帝国将会成为无敌的存在。 和芝麻开门的疯狂布局一样的是,企鹅的布局也近乎疯狂,而且也很土豪。围绕微信和企鹅为中心,企鹅采取的方式是能买就买,疾风骤雨挥金如土式的并购速度,让整个互联网圈和投资界都为之汗颜。马化龙的布局,由点到面,四处开花。 相比芝麻开门和企鹅的疯狂,千方明显落后了许多,或许和李颜红过于保守谨慎的性格有关,除在移动端和电商的布局上落后于芝麻开门和企鹅之外,千方在各个行业的出手速度,明显慢了芝麻开门和企鹅半拍。以至于有人认为,未来的三巨头之争,或许会变成马匀和马化龙的两马之争。 从有意收购兴众一事上也可以看出三巨头性格上的差异带来的行事风格上的不同,李颜红对兴众从未表现出过浓的兴趣,对兴众文学也是如此。而先是传出大马哥有意收购兴众文学后又传出他有意收购整个兴众,由此可见他天马行空的想法以及疯狂的布局。 小马哥的行事风格也同样让人叹为观止,谁能想到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小马哥会突然出现在下江,和乔国界在江边散步,商谈收购兴众大事? 孔祥云说得对,李颜红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行事风格过于谨慎并且步子太小,何方远和李颜红终究不是一路人,但他到底是借助大马哥的力量一飞冲天,还是借助小马哥的气势直上九霄? 尽管何方远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但到底最后怎样实现价值最大化,到底是再和大马哥喝茶论道,还是和小马哥继续下一次江边对话,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我不看好你的前景。”蓝妺虽然听了进去何方远对三巨头的分析,也知道何方远背后下了很多功夫,但她还是不认为何方远的计划可行,“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跳出立化,自主创业,创办一家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 “这么说,我们达不成共识了?”何方远笑眯眯地说道,“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你家作客,我想当面和蓝伯伯谈谈。” “不需要!”蓝妺拒绝了何方远的提议,“爸爸现在没兴趣和你谈,而且你也没有资本和他讨价还价了。方远,如果还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你是业内既有资历又有实力和影响力的不二人选,但如果从事别的行业,对不起,在资方眼中,你的价值会大打折扣。” 何方远见蓝妺态度坚决,知道蓝妺对他失望了,但他不能因为蓝妺的失望而改变主意,而且他一直坚信,这一次的决定,会是他的最终决定。 时局在变,形势在变,人在潮流之中,就应该有审时度势的眼光和一变再变的勇气。改变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许多人都愿意继续从事熟悉的行业,不愿意挑战全新的领域。但不挑战一下自己,又怎能知道自己的潜力到底有多大?如果当年李颜红在加利福尼亚一直安逸地生活下去,不试图改变现状,不回国创建千方,他现在也许还是一个在国外生活的小人物。 如果大马哥当年安稳地在国有单位工作,不放弃铁饭碗而投身到一个陌生的领域之中创业,他现在也不会是芝麻开门帝国的创始人。 再如果小马哥当年不是突发奇想,邀请几个志同道合一起创建企鹅,那么现在的小马哥,或许只是一家事业单位的副处级以上领导,大腹便便饱食终日而无所事事。 经历过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何方远深刻地认识到了一点,在三巨头呼风唤雨的今天,在弱肉强食的互联网业界,遵循的其实一直是强者为王的丛林法则。他几次改变对未来的规划,不是他善变,而是面对形势改变时,他只能顺应潮流,毕竟,不管是三巨头一举一动都可以影响中国互联网未来格局的惊人实力,还是乔国界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影响力,与之相比,他还是无比渺小。 好在经历了这么多,一变再变的何方远终于长大并且成熟了,也总算看清了方向确定了最终目标,而且他告诫自己说,这一次,他不会再改变主意,一定要一条路走到黑。 因为他相信他认准的行业是未来的潮流,是三巨头都争相进军的朝阳产业,在三巨头正在开始布局源头产业时,他直接进军了终端产业,会有怎样激动人心的前景? “你的话也有道理。”何方远先是肯定了蓝妺的话,又委婉地说道,“蓝妺,我想和你说清一件事情,我和你的感情,和蓝伯伯是不是投资无关。” “我知道……”蓝妺也相信何方远不是一个事事和利益绑在一起的人,何况是爱情,但她还是不太放心,“可是如果你和孔祥云合作了,你会天天和她在一起,你们本来就有过一段过去,再天天在一起的话,肯定旧情复燃,到时我就会被你抛到了脑后。” 何方远含蓄地笑了:“蓝妺,你说如果我跳出立化后,自主创业失败了,你爸和你妈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蓝妺一下愣住了,她还真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愣神了片刻,她忽然恼了,用力一推何方远,“何方远,我恨你!” 恨就恨吧,因爱成恨的事情太多了,可是恨他也犯不着推他,推他也没什么,但问题是,他身边就是滚滚的黄浦江! 何方远没有防备之下被蓝妺推了一把,身子朝后一仰,就要跌落到黄浦江中。 虽然何方远会游泳,但现在是冬天,天寒地冻,掉进江里可不好玩,不但不好玩,而且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他会游泳,但是在奔流不息的黄浦江中,怕是也难以保命,毕竟他不是游泳高手。 “啊!”蓝妺只是下意识随手一推何方远,没想到用力过大,也没有多想,竟然要将何方远推落到了江水之中,她顿时花容失色,身子向前一扑,伸手去抓何方远,想拉何方远一把。 眼见她的手就要和何方远的手抓在一起之时,千钧一发之际,何方远手一偏,躲过了蓝妺的手,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拉住蓝妺,以他下坠的速度和力度,蓝妺不但救不了他,还会被他也拖进滚滚的江水之中。 与其两个人一起坠落,还不如他一个人落水。 “不要,方远!”蓝妺猜到了何方远的意图,惊呼一声,身子再次朝前一扑,做好了随时跳入水中的准备。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不早不晚及时赶到了,他身子一闪就挡在了何方远的身后,随后双手平推,推在了何方远的后背之上,何方远堪堪站稳了身形,在距离江水只有半米之遥时,总算止住了下坠之势。 好险!何方远出了一身冷汗。 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人,一脸怒容,眼神中满是不屑和居高临下的轻视, 不是别人,正是顾南。 没想到,关键时刻顾南还救了他一把,何方远不管顾南对他的轻蔑,点头朝顾南表示了感谢:“谢谢你顾南。刚才要不是你,我就掉江里了。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哼。”顾南对何方远不假颜色,“我是为了蓝妺。如果不挡你一下,你掉江里是变成王八还是死鱼,我才不关心,我是怕蓝妺一时犯傻也跳进去,万一她因为你丢了命,就太不值了。你是什么货色,她又是什么出身?” 第十二章商战即人性的战争 又来了,顾南的唯出身论和自命不凡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一个人的出身自己无法选择,但未来却可以通过努力掌控在自己手中。 “不管怎样,你刚才救了我,我就要谢谢你。”何方远再次对顾南表示了由衷的谢意,对他唯出身论的观点,就直接当成耳边风了。 “何方远,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顾南想起了什么,眼中闪动着胜利的光芒,“上次就是在这里,我和蓝妺因为一点儿小事争吵,正好撞见了你,当时蓝妺还拿包打了你一下。没想到,和你还真有缘,到今天,你居然骗得蓝妺死心塌地地喜欢你。早知道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让蓝妺到立化了。” 还真是……何方远的记忆复苏了,当时就是在这里,他和蓝妺第一次见面。谁能想到,偶遇之后,他和蓝妺还成了同事,并且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江水奔流不息,时间一去不复返,唯有最真实的记忆留在心间,永不磨灭。 在时间的长河中,每个人都会遗失许多往事,但真正的美好却永远不会遗失,会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再次浮现在眼前,让人生充满了惊喜。 “顾南,你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不容易呀。”蓝妺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起伏的山峰在迷离的灯光下,有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诱惑,“谢谢你呀,回头我请你吃大餐。” “免了。”顾南也不领蓝妺的情,他现在对何方远充满了怨恨,向前一步,他站在距离何方远不到半米之处,气势凛人地说道,“就在这里,第一次见面时,何方远,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何方远一愣,顾南是想翻旧账还是怎么着? 不等他来得及说话,顾南又开口了:“当时你牛皮哄哄地对我说——告诉你顾南,富二代不会永远是富二代,贫二代也总有逆袭的一天,也许有一天我们再见面时,你会发现,原来我比你有钱多了!” “哈哈哈哈……”顾南模仿完何方远说话的腔调之后,仰天大笑,“现在我们又见面了,何方远,你逆袭了吗?你成功了吗?你比我有钱多了吗?说大话吹牛皮谁不会,我还就告诉你了,这年头,还真是有钱才是大爷。以前是有钱人都装穷人,现在反了,穷人偏偏要装有钱人。” 原来顾南真是在翻旧账,何方远一下想起来了,当时他和顾南、蓝妺第一次见面,起了冲突。顾南以富二代有钱人的身份压他,他还之以颜色,对顾南大加辩驳,顾南对他的回击是:“告诉你,穷光蛋,就凭我比你有钱这一条,你就永远被我踩在脚下。一个男人,不高不要紧,不帅也不要紧,如果没钱,长得再高再帅,也是软蛋。”他也不甘示弱,回敬了顾南一句刚才顾南重复的话。 顾南说得也对,他当时是豪气冲天地说有朝一日一定会比顾南有钱,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成功,确实还是没有顾南有钱。 当然了,他是穷人不假,尽管他现在身为立化的总经理,年薪百万不止,但和顾南一比,还是没房没车没有下江户口的三无穷人。 “顾南,你别那么小心眼好不好?多大点儿事儿,记得这么清楚,斤斤计较,一点儿也不男人,完全就是典型的下江小男人德性。”蓝妺看不过,出面维护何方远,“方远现在是没你有钱,但总有一天他会超过你。莫欺少年穷,懂不懂?” “别和我讲大道理,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现在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有实力就有发言权就有社会地位,没有实力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的人,老老实实地当一个随波逐流的跟随者就行了,却偏偏还想傲立潮头,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真是可悲。”顾南继续对何方远不遗余力地打击,“何方远,你上次不是说过,要和我平起平坐,不,要比我还有钱吗?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实现你的大话呢?一年、十年还是下一辈子?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比我强,哈哈。” “够了,顾南,你闭嘴。”蓝妺气坏了,扬手就要打顾南。 “让他说,没关系。”何方远制止了蓝妺,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能理解他的愤怒,本来我答应和李丛林、梅长河还有他,要一起完成管理者收购,但我中途反悔了,不,也不能说是反悔了,而是觉得管理收购的想法已经不再适应一变再变的形势了。可惜的是,看不清形势的顾南顾董事还非要坚持管理者收购的计划不变,并且认为我背叛了他的信任。所以,他对我恼羞成怒,认为我好高骛远自高自大,不足以担当重任,他对我冷嘲热讽,是想让我看清现实,我只有紧跟他和、李丛林、梅长河的脚步,才会有明天……” “哼,哼!”顾南对何方远的说法嗤之以鼻,尽管他不得不承认何方远确实猜透了他的心思,但他嘴上却不会承认,“何方远,你是一个做事情没有长性、见异思迁并且瞻前顾后的人,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以后不会有多大的成就。想要和我平起平坐,想比我还有钱?送你两个字——做梦!送你四个字——痴心妄想!实话告诉你,离了你,我们管理者收购的计划一样可以成功。我还告诉你,你并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选,樊铮和付锐,都可以接替你成为立化新的总经理。” “说完了吗?”何方远很有涵养一脸笑意地听顾南说了半天,不但没有据理力争反驳顾南一番,反而气定神闲若无其事,似乎顾南说的是别人一样,“说完了,我和蓝妺要回去了,江边风大,太冷,容易感冒。” “何方远!”顾南怒了,他原以为他的话会激怒何方远,让何方远暴跳如雷,他才好更进一步羞辱何方远,没想到,何方远居然无动于衷,完全当他的话是放屁一样,对一个人最大的轻蔑不是谩骂,而是完全的无视,他就暴起了,“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是男人的话,就和我交手!” “交手?”何方远不笑了,一脸冷峻,他搓了搓手,挽起了袖子,“你的意思是说,打一架?看在你刚才救我的份上,我让你三拳。来吧,像个男人一样打一架。” 顾南可不敢和人高马大的何方远过招,其实按照平均身高计算的话,何方远并不算太高,连一米八都没有,也不算太壮,小身板比弱不禁风强得有限,但和个子矮小身体瘦弱的顾南相比,就算得上强壮了。见何方远挽袖子伸胳膊,真要和他动手一样,顾南吓得一缩脖子,跳到了一边,朝何方远挥舞了几下手臂:“君子动口不动手,动不动就打架的人,是窝囊废。” 喜欢动手的人是不是窝囊废,何方远不会和顾南去争辩,他只是笑了一笑,收回了胳膊,冲顾南挥了挥手:“谢谢你呀,顾南。也祝你成功。” “何方远,你站住。”顾南伸手拦住了何方远的去路,“我还想再问你一句话。” 真啰嗦,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何方远站定,好整以暇:“问吧。” “你什么时候才会比我有钱?有没有一个时间表?”顾南得意洋洋地笑了,他坚信何方远错过了管理者收购的机会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崛起了。 “我想想……”何方远煞有介事地低头想了一想,盘算了片刻,“大概一年后吧。” “哈哈……”顾南现在的身家少说也有几千万,何方远现在年薪百万以上,一年后,也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百万富翁,和他相比,差了几十上百倍有余,以这样的起点,一年后就能超过他,简直是开国际玩笑,是天方夜谭,他开心地大笑,“好,耐心是一种美德,我再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如果你还没有超过我,我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何方远挠了挠头,一脸真诚,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得太像了。 “如果一年后你还是没有我有钱,你爬在地上学三声狗叫,然后离开蓝妺,永远不许再纠缠她……敢不敢赌?”顾南故意激将何方远。 “怎么不敢?”何方远一脸懵懂,仿佛一年之后成为亿万富翁只是举手之劳一样,“如果我比你有钱了,你怎么办?” “我爬在地上学三声狗叫,然后再叫你三声爷爷,怎么样?”顾南才不信何方远一年后就会超过他,尽管他见多了暴富的奇迹,但何方远一没资金二无权势,想靠炒作地皮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的可能性是零。 “你就学三声狗叫就行了,别叫我爷爷了,我可不想当狗爷爷。”何方远笑着摆了摆手,“好了,赌也赌了,各回各家吧。” 蓝妺听了出来何方远话里话外暗骂顾南是狗,她忍住笑,没有当面揭露。等她和何方远远离了顾南,确信顾南再也听不到她和何方远说话时,她才打了何方远一拳:“讨厌!你和顾南赌什么气?再说你们赌气,为什么拿我当赌注?” “一年后,你真能超过顾南?方远,你也太自信了吧?”蓝妺嗔怪之后,不免为何方远担心。 “不给自己一个没有退路的前进动力,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潜力到底有多大。”何方远仰望星空,在城市灯光的污染下,夜空之中,看不到几颗星星,他感慨地说道,“星空很浩瀚,人类很渺小,但渺小的人类,依然可以生发崇高的理想。” “哟,成哲学家了。”蓝妺见何方远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她也就安心了,“我又改变主意了,也许你可以说服爸爸,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和我爸好好谈一谈,希望你能说服他支持你的新设想。” “好吧,听你一次。”其实以何方远本意,他本不想再和蓝成器对话,倒不是说他不缺资金,不需要蓝成器的支持,而是他不想过早地和蓝成器接触,他想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但既然蓝妺提了出来,他理解蓝妺迫切的心情。 “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从立化出来?”蓝妺问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一步步来,不急。至少也要等企鹅文学和千方文学成立之后,等确定兴众文学或是整个兴众卖不掉之后。”何方远心中的规划路线很清晰,他要留给自己充足的时间,以便走好每一步,“最好的结果是和乔董好说好散,而不是闹僵。” “不来一出集体辞职的大戏了?”蓝妺笑眯眯地问道,笑容中,有三分坏七分期待。 “不了。”何方远摇了摇头,一脸淡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再说也没有必要了,我以后要走的道路和乔董又不构成直接的竞争,相信他也不愿意和我闹得太不愉快。” “一次愉快的分手,也可以正面提升乔董的形象,让外界也看看,和乔董合作过的管理层,分手的时候,也不都是以大打出手结局,也有和平分手的例子。同时,如果兴众文学卖不掉,你选择平稳地从兴众文学出来,对兴众文学也是一件好事,让兴众文学在三剑客分裂事件之后,不至于因为人事变动再蒙上一层阴影。行呀,方远,知道替别人着想了。” “商场上的战争,其实也是人性的战争,你替别人考虑了,别人也会在适当的时候,为你着想。”何方远淡淡地笑了笑,夜色越来越深了,他的脸在半明半暗的灯光的照耀下,呈现出阴晴不定的效果,似乎勾画出了一副前景不明的未来画面。 次日一早,何方远刚进办公室,陈果就敲门进来了。 “方远,有时间不?我想和你谈一谈。”陈果自顾自地关了门,又坐到了沙发上,摆出了一副长谈的姿态。 陈果要谈,何方远没时间也得有时间了,他起身来到陈果前面:“陈总,请指示。” “今天和你谈的不是公事,是私事。”陈果笑着摆了摆手,故作很随和的样子,“方远,来,坐。” 何方远就势坐在了陈果身边,他心里还纳闷,私事?他和陈果之间可没有什么私事可谈,何况他和陈果也没有什么私交,不过既然陈果说是私事,他就姑且听之好了。 “方远,最近工作上有没有什么困难?”陈果很关切地一拍何方远的肩膀,“最近我忙了一些,顾不上关心立化的事情,立化的工作,一直还顺利吧?” 立化的工作既顺利又不顺利,顺利是对内来说,一切步入了正规,因分裂事件引发的动荡已经平静下去,人员各归其位,恢复一个公司应有的正常秩序。不顺利是对外而言,外部环境和以前立化一家独大时大不相同了,不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倍增,而且整个行业的竞争模式和以前相比,也残酷了许多。 互联网版权产业发展到今天,在pc(电脑)端的流量已经趋向了饱和,开始向无线(手机)端转移,立化领先业内多年,主要的优势基本上都集中在pc端,在无线端的市场,立化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但未来却偏偏又是无线端的未来,现在还有谁有大把的时间坐在电脑前?基本上都是利用上班坐车的时间,用手机完成了大量的碎片化的阅读。在无线端的劣势,是未来立化被竞争对手超越的最大隐患。 不提千方在无线端的布局已经远超立化,就是和立化竞争最激烈的开天,因为有企鹅的渠道,庞大的手机企鹅以及微信一旦成为开天无线端的拓展,将会是一场真正的革命。 许多业内人士的共识是,中国互联网的第四次浪潮,将会是无线市场的浪潮。 得无线者得天下。 “还算顺利,但也有一些客观困难克服不了。”何方远见陈果口头上说是私事,张口谈的是公事,他也没心思琢磨陈果到底是为公为私还是公私兼顾,反正他只要在立化一天,就会履行立化总经理的职责,处处为立化的发展着想,“外部环境是不如从前了,立化如果在无线端的市场再不打开局面,恐怕会在无线兴起的大潮中,被淹没。” 立化其实错过了几次一统天下的大好时机,当年早在马大勉担任兴众文学的ceo时,立化就打通了支付宝支付的通道,可以直接用支付宝为立化的帐号充值。这本来是一件双赢的好事,打通之后,立化的充值数量和额度激增了百分之五十以上。 正当马大勉沉浸在初战告捷的喜悦之中时,乔国界得知了此事,果断叫停了支付宝的接入。乔国界的理由很充分:“为什么要用支付宝充值?这是在为别人培养客户。兴众文学要培养自己的生态圈,而是不借助外来的力量。” 结果支付宝通道被关闭之后,立化的充值数量和额度急剧下降,马大勉有心无力,只好无奈地接受了乔国界一心“闭关锁国”的保守思路。 第十三章资本市场的运作也是心理战 以何方远的看法,如果早早打通了支付宝的支付通道,到今天,立化的市场份额应该还可以至少上升四五个百分点。封闭的策略,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封堵对手,但实际上更多的是封死了自己的路,况且和芝麻开门的支付宝相比,立化不管是实力还是影响力,都不是同一个数量级上的对手。封闭的直接后果就是杀敌一千,自伤两千。 “外部的大环境,我们左右不了。内部的小环境,才是我们工作的重点。”陈果接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又问,“方远,对立化的前景,你有什么看法?不要有什么顾忌,大胆说,我刚才也说了,我们是私人谈话,不是公事,你就当是一次茶余饭后的闲聊,别有心理负担。” 原来陈果一上来就说找他有私事,是为了让他说实话说真话,陈果太矫情了,就算他不强调他和何方远的对话是闲聊,何方远也会实话实说,而且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何方远既然决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他不会在立化将自己定位为一个惟命是从的好人角色,他希望在他的任期之内,能为立化留下一些什么。 在其位谋其政,是每一个有职业道德和社会责任感的职业经理人必备的素质。 “陈总,我先引用一段网上对立化最近一系列举措的评价,如果网上的评论有过激之处,您不要生气。”何方远从桌上拿过微软surface平板电脑,打开网页,将其中的一段评论指给了陈果。 评论一共分为六点,每一点都直接命中兴众文学或是立化的要害,可谓一针见血。何方远当时看到这个评论后,先是愣了半天,虽然心中闪过一丝愠怒,但怒气过后,他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确实击中了兴众文学的痛处。 有痛处,就是有短处,有短处,就是有不足。 “自从立化分裂之后,为了挽回影响,避免更大的动荡和损失,立化以及兴众文学采取了一系列的反制手段。这些手段到底收效如何,或者说,有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下面,我一一列举兴众文学和立化所下的几步臭棋。一,乔国界为了力挺马大勉,曾经说过一句话——空中书城是兴众文学的根本,是兴众文学未来的希望。结果呢?2013年,空中书城先裁员后解散。二,马大勉上任说,信誓旦旦地宣称——我们会推出六大举措,我们会推出大数据系统,让版权方的收入翻倍。结果呢?话音未落,马大勉先是被送进医院,后从兴众文学辞职。” 只看了开头部分,尽管事先有何方远的提醒,陈果的脸色还是为之大变!可恶,太可恶了,什么人这是,在网上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这人绝对是开天粉立化黑,专业黑立化的五毛党。 何方远注意到了陈果脸色的变化,暗暗一笑,既然从事的是互联网事业,就要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互联网是一个开放的平台,谁都可以在上面发表言论,尽管也确实有些言论带有明显的攻击倾向,但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出发点来欣赏,才是可取的态度。 “陈总,要不……不看了?”何方远怕陈果会失态,就想关了电脑。 “不,让我看完。”陈果几个呼吸之间,脸色又恢复了正常,“说得对的地方,是对我们的促进。说得不对的地方,也是对我们的鞭策,为什么不看?” “陈总雅量。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何方远呵呵一笑,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马屁。 陈果脸色又舒坦了几分,继续浏览帖子了。 “三,兴众文学某高管的豪言壮语——我们投资10亿人民币成立编剧公司,要打造中国最大的编剧平台。结果呢?编剧公司2013年底,裁员倒闭。四,在引进了空行1.1亿美元的融资之后,兴众文学某高层对外宣称——此次融资获得的1.1亿美金,将全部重点用于提高版权方待遇、强化内容。结果呢?据内部消息人士透露,1.1亿美元的融资均已用于归还集团债务。五,立化编辑部大声宣布——200亿!200亿!200亿立化币(2亿人民币)将全部发放给所有版权方,让全体版权方的稿酬翻番三倍以上!结果呢?结果所谓的200亿立化币连一个水花也没有激起就不见了,成了今年互联网业界最大的笑话和泡沫。” 还好,陈果的脸色没有再次出现变化,而是一脸平静,何方远暗暗点头,好歹陈果也是兴众文学的老人了,从事互联网工作多年,见多了网上此起彼伏的硝烟,再历练不出养气功夫,也太没城府了。 “六,立化编辑部高调声称——我们宣布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动作,收入不再按照比例分成,而是百分之百全部回馈给旗下的版权方。结果呢?结果就是设置了一个高高的门槛,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版权方拿不到最后的百分之三十的收入,更气人的是,在大动作开始后,向来是五五分成的无线稿费,被史无前例地悄然克扣了25%,用于补充运营费用……以上六点,一家之言,如有不对之处,敬请海涵。如果兴众文学和立化有人不服,欢迎和我辩论,随时恭候。” 发帖人的真实身份,自然无从考证了,但帖子所罗列的六点,不但句句切中要害,而且还直陈了兴众文学以及立化的全部失误,无一遗漏也无一夸大其词。 “会不会是立化或是兴众文学的内部人士干的?”见陈果看完了帖子,脸色还算平静,没有失态的迹象,何方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当然,他也不是想在陈果面前为自己撇清干系,“如果不是内部人士,谁会对兴众文学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不用内部人士,只要是圈内的人,只要关注了立化的分裂事件,再多少注意分裂事件之后兴众文学采取的一系列举措,就会得出上面的结论。”陈果叹气一声,“不得不说,这个帖子虽然偏激了一些,但说得大部分是事实。我也有同样的忧虑,所以我才来和你聊聊,方远,你说立化再这样下去,会不会真的没落了?” 陈果到底是真对立化没有信心了,还是故意来试探他?何方远不敢确定陈果的真实想法,毕竟陈果是乔国界信任的好人之一。 对了……何方远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八成陈果是来故意试他一试,陈果的背后,可能是乔国界的授意。乔国界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兴众文学是兴众最后的优质资产,而立化又有兴众文学的核心资产,所以立化在分裂事件之后任何一项举措的出台,背后都会得到乔国界的首肯,立化现在面临的困境,乔国界一清二楚——既是想挽救立化,又想让立化重新回到业内第一的宝座之上,如此,才能更好地抬高立化市值。 立化的市值决定了兴众文学的市值,兴众文学的市值又决定了兴众的卖价,说到底,立化的未来,关系到整个兴众的未来,也关系到打包出售兴众或是单独出售兴众文学的最终价格。 乔国界虽然是兴众唯一的帝王,但他对立化的了解也仅限于资本市场的运作,远不如何方远作为在立化成长成来的一代经理人对立化的管理模式以及市场前景预期判断准确,那么乔国界想通过陈果来听听他对立化前景的预期,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说,乔国界还是想一心卖掉兴众文学或是整个兴众了?是不是可以说,立化的前景越好,乔国界的信心就越足,要价就会越高?何方远心中有底了。 “立化目前还是国内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第一,市场份额依然高居百分之六十以上,如果现在说没落,为时尚早。”何方远主意既定,决定有一说一,“但立化现在面临的挑战也很严峻,先不提三巨头对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虎视眈眈,只说现在形势的改变,由pc端向无线端市场的过渡,会是下一轮互联网浪潮的重新洗牌。而恰恰在无线端,是立化的最薄弱之处。如果立化赶上无线端兴起的大潮,几年之后走向没落,也不是没有可能。” “除了无线端的劣势之外,你认为立化的不足还有哪些?”无线端的不足,陈果早已心知肚明,他想知道更多立化的短板,以便及时弥补,避免木桶效应在立化的身上上演。 木桶效应是指一只木桶想盛满水,必须每块木板都一样平齐且无破损,如果这只桶的木板中有一块不齐或者某块木板下面有破洞,这只桶就无法盛满水。是说一只木桶能盛多少水,并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木桶效应也通常称之为短板效应。 “资金不足是立化目前最大的不足。”何方远现在愈加肯定了陈果前来和他所谓闲聊的真正目的,就是想知道他对立化前景的真实看法,好吧,既然乔国界如此看重他的意见,但不好意思直接当面问他,而是由陈果代劳,那他就将他的真实看法告诉陈果,由陈果转述给乔国界,也算他不辜负了乔国界对他的信任以及对得起他的百万年薪。 “资金不足?是指哪方面?”陈果继续追问。 “兴众现在是不缺资金,但作为兴众的全资子公司,立化很缺资金。本来立化一年的利润在一个亿左右,但经过分裂事件之后,立化为了留住几个顶尖的版权方,开出了天价的买断价格。结果就导致了所有版权方的身价倍增,几乎每一个留在立化的版权方,都溢价三倍以上买断,甚至有溢价十倍的特例。陈总,光是买断版权方的支出,应该不少于三亿元吧?等于是说立化三年的利润全部扔了进去。” 站在全局的高度看待问题,何方远当然知道立化高价买断版权方的背后,是因为花费3000万留下一个版权方,在转手卖出的时候,可以要价一个亿甚至是3个亿,是一笔只赚不赔的生意。至于版权方以后的长远发展,卖掉兴众文学之后,就和兴众无关了,在乔国界眼中,所有的版权方只不过是可以提高兴众文学售价的筹码而已。 一个筹码的未来和长远发展,向来不在资本力量善良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高价留住版权方,固然可以提升兴众文学的形象提高兴众文学的价值,但相应的,也会拖累兴众文学的利润,让兴众文学从一个绩优股迅速坠落成为垃圾股。从资本的角度考虑,如果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兴众文学可以从容脱手,那么高价买断版权方的后续费用,就是收购一方的开支了。 因为虽然为版权方开出了极高的价格,但由于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连载性,是每月按照字数的多少付费,不需要一次性付清,比如说5000万的买断费用,或许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才会陆续支付,中间会有一个很长的时间差。如果在一年之内卖出了兴众文学,兴众只需要支付高价买断版权方一年之内的买断费用,后续费用,不会再花兴众的一分钱。 虽然算盘打得很精明,但问题是,谁也不是傻子,谁都会精确地算账。兴众文学为版权方开出的买断价格,是高出市场价数倍的溢价买断,也就是说,是赔本买卖,据何方远统计,兴众文学买断的版权方,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巨额亏损。换句话说,现在兴众文学为了留住版权方所采取的高价买断政策,导致兴众文学成为一个巨额亏损的公司。 再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问题,兴众文学为版权方开出的高价,收购方未必承认兴众文学开出的价格符合市场预期,这样的话,兴众文学想把3000万价格买断的版权方卖成一个亿甚至是三个亿的美好想法,不好实现,除非……除非兴众文学十分抢手,有几家收购方争相哄抢,由哄抢而造成了不理智的出价,最终引发了兴众文学溢价数倍卖出。 就如之前千方收购19无线一样,估值10亿美元的19无线最终被千方溢价一倍以19亿美元收购,其中芝麻开门和250对19无线的哄抢是造成了19无线溢价的最大推手。以兴众文学在业内的独一无二的地位判断,如果芝麻开门和企鹅争相收购的话,兴众文学为了留住版权方付出了几个亿,不但不算什么,而且还可以成倍地收回。 资本市场的运作其实有时也是心理战,刚刚释放的关于芝麻开门有意打包收购兴众的消息,就是十分明显的商战策略,是商业战术中常见的一种。 到目前为止,虽然不断传出有资方对兴众或是兴众文学感兴趣的消息,但据何方远推测,还没有一个消息真正进入到实质的操作阶段,虽然以他的级别接触不到兴众文学层次的商业机密,但根据各方消息的综合,再有他和李颜红的对话以及听到的小马哥和乔国界的谈话,可以得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结论——兴众或者是兴众文学想要哄抬价格的战术,没有奏效。 没有奏效的原因是什么,何方远也大概可以推测出来,一是千方的退出,让三巨头之争变成了两巨头之争,竞拍的人一少,价格就相应地缩水。二是芝麻开门的兴趣从浓厚迅速降低成为意兴阑珊,导致兴众或是兴众文学由高高在上跌落尘埃,成为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明日黄花。三是乔国界对兴众或是兴众文学期望过高,要价过高,导致芝麻开门和企鹅,犹豫不定。 “虽然高价挽留版权方是为了保证兴众文学的可持续发展,但由于溢价太多,同时,开天方面为了挖人,也是溢价数倍买断版权方,如此一来,造成了互联网版权产业一派虚假繁荣的景象,泡沫很大很多,版权方是得了实惠了,但泡沫过后却发现整个市场一片狼藉,怎么样?还有,兴众文学可以承受几年以上的亏损?三年?五年?现在兴众文学引进融资了,投资方又能多大的耐心?”何方远的担忧不无道理,收入的迅速提高让许多版权方以为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春天已经到来,其实不是,从立化高价买断的版权作品大部分赔得一塌糊涂就可以看出,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因为企鹅的杀入,进入了第一个泡沫阶段。 到最后,泡沫是破碎还是越吹越大,就不得而知了。从资本的角度考虑,在泡沫膨胀的阶段将兴众文学卖出,可以收到收益最大化的效果。至于最后泡沫破灭在谁的手中,就不在乔国界的考虑之内了。就资本运作的手法而言,何方远其实挺佩服乔国界的策略。 但策略再高明,最后换不到真金白银也是无用。现在的兴众文学,不再是乔国界一个人的帝国,因为有了空行的注资,持股百分之二十的空行,在兴众文学有很大的发言权。而且作为资方,空行会对兴众文学的赢利有一定的要求,如果赢利达不到预期,空行说不定会撤资。 第十四章一变再变 空行一旦撤资,会对本来已经亏损的兴众文学造成致命一击。 何方远就更能理解乔国界急于抛售兴众文学的迫切心思了。 “空行暂时还没有对赢利有明确的要求,至于兴众文学的亏损问题嘛……”陈果暗暗佩服何方远的眼光,怪不得何方远可以得到各方的赏识,他对兴众文学现状的了解,对整个互联网版权产业的看法,确实超过别人许多。而且他还经常会有一些闪亮点迸现,和他谈话,每次都会大有收获。 何方远直了直身子,想听听陈果的高见。 不料陈果话说一半,却又收了回去:“至于兴众文学的亏损问题,李董肯定早有长远规划了,而且以乔董的魄力,也不会让兴众文学一直亏损下去,肯定有补救的办法。好了,不多说了,我该回去了。” 何方远起身送陈果出门,临到门口,他突兀地问了一句:“陈总,乔董如果真的一心想要卖掉兴众文学,只从三巨头身上下功夫显然不够,据我所知,三巨头都陆续对兴众文学失去了兴趣。” 陈果愣了一愣,似乎对何方远单刀直入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勉强笑了笑:“谁说乔董要卖掉兴众文学了?也许现在外界盛传的各种小道消息,只是烟雾弹,最后到底会是一个什么结果,说不定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陈果话里有话,望着陈果消失在电梯之中的背影,何方远陷入了沉思之中。 中午下班时,范记安偷偷摸摸地溜进了何方远的办公室。何方远因为没有胃口,没去吃饭,他也不知是故意表现还是有求于何方远,居然替何方远打了一份饭菜。 “来,何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帮你打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茄子和烙饼,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快点,别跟我客气。跟我客气我跟你急!”范记安一脸讨好的笑,笑容如花儿一样怒放。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想请我帮忙。”何方远将饭菜推到一边,他一点儿也没胃口。 范记安嘿嘿一笑:“我真没有什么事情要请何哥帮忙……这样吧,我还是先向何哥汇报一下工作进展。” 也别说,范记安犯贱的时候,很惹人烦,让人恨不得踢他一脚打他一拳,但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也是一本正经,有模有样,一个人,该正经的时候,有正形,该放松的时候,有贱样,也算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近来立化的工作没有太大的波动,进入了平稳期。开天的网站虽然已经上线,但互联网版权产业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时间,而且开天的格局比立化更开阔,眼界更高,并不想只和立化争夺pc端的王座。所以,立化的危机感并没有预计中强烈。 尽管立化周围强敌伺立,立化至少到目前为止,依然保持了pc端第一的市场份额,正是因此,立化上下在开天刚刚成立之初的生死存亡的危机感中跳了出来,现在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秩序。 当然了,明眼人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不久的未来,立化的隐患依然巨大,立化第一的宝座不保只是时间问题。但谁会想那么长远呢?得过且过当下心安就行了,何况对许多人来说,就算想得长远也没用,决定权又不在自己手中。 “最近有几个版权方的合同即将到期,但对方对立化几次提出续约的提议含含糊糊,我估计,对方是在等开天方面开价。现在只要是合同到期的版权方,都在观望,都抱定了哪边价格高去哪边的想法,唉,这一次的分裂事件,表面上看是版权方受益了,其实养大了版权方的胃口,照这样下去,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泡沫早晚崩盘……”范记安沉痛地摇了摇头,“不出高价吧,又怕开天出高价挖走。出高价吧,签得越多,赔得越多。也不知道乔董到底是什么想法,能不能向我们多少透露一下?如果真是想卖掉兴众文学,高价签版权方就高价签吧,反正最后风险会转移到收购方手里。如果不想卖的话,就不用非得和开天比谁更能烧钱了。” 何方远点了点头:“不管卖或不卖,留下版权方都是当务之急。版权方是不可再生的资源,流失一个少一个。开天方面也会有同样的困惑,不过他们比我们更有优势的是,企鹅财大气粗,不怕烧钱,而且企鹅据说拿出十个亿让开天去烧三五年,没有赢利方面的要求……牛气冲天呀,我们没法比。资本市场的较量,还是资本为王,谁有钱,谁就有大爷。” 一时何方远又想起了顾南在江边的趾高气扬,不由感慨,人和人之间,公司和公司之间,比来比去归根结底比的还是实力。有钱人可以装穷人,但穷人却装不了有钱人,在实力硬碰硬的碰撞中,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有几个版权方合同快要到期了?”何方远不负责和版权方谈判,买断价格由樊铮一言而定。但樊铮对版权方自身价值的判断,又经验不足,只凭版权方在立化pc端的成绩做为参考,失之偏颇和公正。 一个只在pc端拥有巨大的影响力的版权方,如果没有其他的版权拓展,比如实体、影视和游戏,那么这个版权方在pc端的收入再高,也顶多就是千字四五百的水平。如果以千字千元以上的价格买断,并且买断字数是600万字,那么几乎可以预见的是,这个版权方会为立化带来300万元的亏损,甚至更多。 未来是渠道为王的时代,自身作品无法在多个渠道打开市场的版权方,就不是一个优秀的版权方。而樊铮由于从业时间短,并且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负责外围工作,在版权拓展方面,是门外汉。而且他对未来版权拓展的发展方向,所知也是相当有限。让他负责和版权方商谈价格,是陈果的决定,说句不客气的话,凭樊铮的眼光,他签下一个版权方就会亏损一个,说不定还是巨额亏损。 何方远痛心也没有办法,谁让陈果只相信樊铮呢?这些年兴众一直积重难返,一步步从一流的it公司沦落为二流,最大的原因在于用人不当。 “五个,其中有三个是在相关类型中有很大影响力的一流版权方。”范记安不无忧虑地说道,“但三个一流版权方的创作方向在渠道拓展上没有优势,三个人虽然在pc端有很大的影响力,在无线端却影响力一般,在实体书市场,销量也是极其一般,至于游戏和影视的拓展,几乎可以说没有。但樊铮就是只认三人在pc端的影响力,开出了溢价三倍的价格,结果三人还嫌少,想要四倍的溢价。我以为樊铮多少会有点商业头脑,不会答应,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我去,照他这么下去,别说兴众文学扛不住了,整个兴众也会被他大手大脚的烧钱玩死。” 何方远无奈地笑了笑:“你着的哪门子急,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何哥,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至少现在还是立化的人,就得为立化着想。”范记安义正辞严地拔高了自己形象,忽然又嬉皮笑脸地笑了,压低了声音说道,“对了,你知道樊铮为什么肯出溢价四倍的买断价格吗?” 何方远一愣,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还有隐情?” “没错,太对了。”范记安一脸淫荡的笑容,低低的声音说道,“我原以为樊铮为人刻板,长得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没想到,他心里也挺阴暗,为人也挺放荡。” “你又听到什么说法了?” “有版权方私下对我说,想要买断的价格高,就得向樊铮有所表示。” “送礼?” “不是送一般的礼,何哥,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樊铮好哪一口?”范记安笑得更下贱更淫荡了,“有版权方请樊铮大保健,樊铮就会答应版权方提出的高价,不管是溢价三倍还是四倍。” “啊?”何方远也着实吃了一惊,确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樊铮会是这样的人,看来人不可貌相的说法真的没错,“真的假的?大保健?大保健是什么?” “啊?”范记安大吃一惊,不认识一样看着何方远,“何哥,你作为一个年轻有为血气方刚的男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是大保健?你是污辱我的智商还是对你自己的演技太自信了,以为你真的可以假扮纯洁善良小郎君?” “哈哈……”何方远被范记安的夸张逗乐了,“这事儿不要外传,省得樊铮脸上挂不住,也免得陈果多心,怀疑是我们散发的流言。” “可是,眼睁睁看着立化就这么被樊铮的大保健败家了,我心急火燎呀。作为立化人,不能容忍这种无耻行径。”范记安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他真的要为正义而战一样,“一个大保健才多少钱?可是一个大保健却会让立化损失几百甚至上千万,你说如果乔董知道了这件事件,乔董会不会整死樊铮?” “算了,不说这事儿了。”何方远知道范记安只是假装正义,他很清楚以范记安的聪明,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向乔国界反应一下此事,乔国界就真会关注并且亲自处理,先不提乔国界相不相信,就算他相信确有此事,也许为了大局,乔国界也会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说说你今天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吧。” 说了半天了,何方远很清楚范记安还是没有说到正题。 “樊铮既然是这样的人,劝他辞职的事情,我看就算了吧。”范记安刚才提到了樊铮的隐私之事,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为了引出下面的话题,“他这样的人,以后不可大用呀,何哥。” “好吧,是我看错人了,樊铮从备用名单中划掉了。”何方远勇于承认他的失误,谁也不是神仙,不可能看人一看一个准,之前他还有意重点培养樊铮成为他的助力,现在看来,一个小小的大保健就可以让樊铮失去原则,可见此人人品不行,不堪大用。 “那么何哥你身边可用的人就只剩下我、徐子棋还有付锐了,付锐我上午和他接触了一下,委婉地提出了辞职离开立化的建议。他听了,不置可否,只是问我什么时候辞职。他还说,如果我先辞职,他会毫不犹豫地跟在我的后面辞职。”范记安眨了眨眼睛,开始问到了核心的部分,“何哥,你看我是你最忠实的追随者,事事听你的安排,你说让我跳黄浦江,我绝对不敢跳长江。你说让我现在辞职,我绝对不会等到明天,但是你总不能让我一猜二猜都猜不明白,到底你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 何方远并不是不想告诉范记安他想投身到影视业之中的设想,主要是怕范记安知道了真相之后,信心不足,影响士气,他伸手拍了拍范记安的肩膀:“记安,你年薪多少钱?” “……”范记安翻了翻白眼,“是你的三分之一,怎么了,要救济我一部分,是不是?” “笨,听不明白我的意思。”何方远笑了,“我宁愿放弃百万的年薪,也要跳出立化,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才是我的三分之一,你怕什么?到最后就算输了,也是我的损失大,你难道比我还输不起?” “何哥,我当然输得起,可是,你总得多少透露一点消息,让我知道我正在朝哪个方向前进成不?”见何方远还是不肯透露半分,范记安不干了,“何哥,你这是对我的不信任呀,我很伤心。” 何方远意味深长地笑了,他理解范记安的心思,范记安和徐子棋不一样,只要为徐子棋指定一个方向,徐子棋就会埋头前进,不问前方到底有什么风景。范记安却不,他不问个清楚,他会心里没底,主要也是范记安喜欢琢磨事情思索形势。 “这样吧,你什么时候劝说付锐辞职了,什么时候就告诉你在前方会有什么风景。”何方远还是不说,有时适当制造一点神秘感,反而会更有助于事情的推动。 “好吧。”范记安很是不满地回敬了何方远一个极度鄙视的眼神,然后他又愤愤不平地说道,“画饼充饥好歹还有一张画中的饼,你现在玩的完全是空中楼阁的手法呀,不走寻常路虽然说起来好听,但走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何哥,真的不走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路了?” “不走了。”何方远微微一笑,“以前我还雄心勃勃地觉得互联网版权产业正在兴起,借三巨头的东风,肯定可以有所作为,现在越来越深入了解到了三巨头对未来的发展方向之后,我才发现,以前的设想还是太短见了。三巨头的重心并没有放到互联网版权产业之上,所以,我们如果还从源头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做起,至少还需要三五年的时间才能见到成效,而三五年,三巨头已经一统了天下,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 “唉,何哥,不是我说你,你太善变了。先是喜欢梅荏苒,然后又喜欢上了蓝妺,到现在,又喜欢孔祥云了,人呀,怎么可以这样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呢?”范记安抓住了机会,赶紧讽刺何方远几句,以作为何方远对他保密的报复,“一变再变,总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别扯别的。”何方远懒得再修理范记安了,“不管是和兴众相比,还是和三巨头相比,我们太弱小了,弱小到了经不起三巨头任何一次收购的冲击,但三巨头虽然是巨头,也有巨头的苦恼,就是尾大不掉,而我们却是船小好调头。抢在三巨头布局的必经之路上先占领一个据点,等三巨头布局完毕,在攻城掠地的时候,我们的据点,就是三巨头绕不过的关卡。” “明白了,明白了。”范记安多少猜到了何方远的思路,他一向自诩为何方远的狗头军师,对何方远的意图从来都是第一个领会,偏偏在何方远的思路突然拐弯之后,他忽然发现他跟不上何方远的思路了,就让他又急又恼,觉得和何方远的距离突然疏远了许多。 和何方远距离的疏远让他很不舒服,及时领会何方远的意图才是他最大的优势,也是他在未来何方远组建团队时安身立命的最大资本,如果他不能再第一时间领悟到了何方远的思路,他将会失去他最引以为傲的本事。 虽然何方远多少透露了几分未来的规划,虽然范记安多少摸到了几分何方远的思路,但范记安还是猜不透何方远的下一步到底要怎么走。三巨头未来的布局太庞大太复杂了,他不可能从中发现何方远想要走的是哪一条路。 算了,不去想了,范记安又想明白了,与其去费尽心机猜测何方远的布局,还不如踏踏实实做好眼前的事情,以他对何方远的了解以及何方远和他的亲密关系,不管何方远走到哪一步,都不会忘了他。 何哥如果能赚一个亿,他跟着赚一千万问题不大。何哥如果能赚十个亿,他说不定也能一夜暴富,成为亿万富翁。 第十五章蓝妺的决心 等范记安走后,何方远一个人站在窗前想了半天事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含蓄地笑了。 时间飞快,转眼间过了元旦。元旦放假,何方远回了一趟家。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他很想念父母。和他同时回家的还有孔祥云。 自从上次北京一别之后,孔祥云再也没有催促过何方远一次,她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因为她相信,何方远已经被她说动,改变了一心要走互联网版权产业之路的决心。至于何方远什么时候开始着手下一步,她不急,反正她在和蓝妺的争夺战中,胜了一局。 其实以孔祥云的心思,她一心想让何方远放弃走互联网版权产业之路,并不是只为了将何方远从蓝妺身边拉到她的身边,她确实是为了何方远的未来着想。她希望何方远走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而不是再一次从头做起,艰辛而漫长。 听说元旦期间何方远要回家,她当即决定和何方远一起回去,离开家乡多年了,她还真有些想念家乡的一草一木。 当然,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另一个想法是,她想和何方远一起出现在何方远的父母面前,让何方远的父母认可她和何方远的爱情。 何方远也猜到了孔祥云的心思,猜到了但却不能说破,孔祥云说要回家乡看一看,理由正常而充分,他没有理由拒绝。 何方远的家乡——也是孔祥云的家乡——是北方大地之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何方远的父母曾经都是乡村教师,后来落实政策时,都转正成了国办教师,二人在县城一中教学,一辈子桃李满天下,是一对可敬可亲的老人。 何父何子天,何母董明月,二人一生只养育了何方远一个儿子。何父对何方远寄予厚望,希望何方远可以功成名就,成就一番事业。何母却对儿子没有太大的期望,只希望何方远衣食无忧一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就足够了。 住在一处不大的院落之中的何父何母,正在家中剥花生。虽然是教师,但空闲时间,二人种了一亩地,倒不是为了补贴家用,而是闲不住。 院子不大,平房六间,其中三间正房,三间偏房。何家位于县城的南部,不算正中,但也不算太偏远,毕竟县城不大,一共才几万人口。人少,就显得安宁而岁月静好。 “方远元旦估计不回来了,多半过年才回来。”何父一边剥花生,一边捶了捶后腰,“老毛病又犯了,天一阴就腰疼。” “回头去医院好好看看,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总不能一直拖下去。还有方远也是,你回头说说他,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何母想起了儿子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不由又多了担心,“再不找一个女朋友,好的都让人挑走了,他最后捡人家剩下的,多不好。现在不是有一个名词叫什么来着,剩女!剩女你懂不懂,就是挑剩下的女人。” “你就知道瞎操心,咱儿子长得帅,收入又高,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好女孩多得是,怎么可能挑得完?再说了,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挑完了,他可以挑年纪小的,男人嘛,找一个比自己小上五六七八岁的,没问题,又不是女人,年纪一大,就不好找了。”何父一提起何方远就很是得意,何方远是他一辈子最满意的作品,“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什么时候儿子就会给你一个惊喜,直接带一个媳妇回家了。” “要带也带北方的姑娘,可别找一个下江的女孩。听说下江的女孩挑得很,好吃懒做,而且下江的丈母娘又是出了名的难伺候,还是北方姑娘大气。你看新闻上说,下江的剩女最多,这就很说明了问题,下江的女孩,眼光高,挑剔,挑来挑去,结果剩下了自己。”何母越说越有劲头,好像何方远真的找了一个下江女孩似的,“如果方远真找一个下江女孩的话,我就决定不和她妈妈见面,省得被她妈妈骂我是乡巴佬。” “你不要对下江女孩有偏见,下江女孩有好有坏,不能一棒子打死。”何父教的是语文,思维比教数学的何母开阔多了,“如果方远真的找了一个下江女孩,只要她知情达理,我就不会反对。” “有人吗?”何父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一个女孩脆生生的声音,“请问,这里有何方远的家吗?” 何父何母对视一眼,二人一脸惊愕,什么情况这是?怎么刚刚说到儿子的婚姻大事问题,突然就有女孩上门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谁呀?”何父愣了片刻,忙站了起来,出去开门,何母也连忙起身,随何父一起来到院外。 打开院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女孩,亭亭玉立,她瓜子脸,凤眼,眉如黛,面如月,漂亮是漂亮,只是眉宇间微有几分冷傲之色,一看就是出身于大户人家的女孩。 “你是?你找谁?”何父又是一愣,眼前的人,他没有一点儿印象,不用想,肯定不认识,连见也没有见过。 “我找何方远,请问这里有何方远的家吗?”女孩虽然微有冷傲之色,但面对何父何母,还是努力表现出了应有的恭敬之意,“请问您二老是?” “这里是何方远的家,我们是何方远的父母……你找方远有什么事情?”何父对这么漂亮的女孩,实在是生不起警惕之心,尽管对方始终没有说她到底是谁,他还让女孩进门了,“快进来,外面冷。” “嗯。”女孩乖巧地笑了笑,跟随在何父何母的身后进了门,她四下打量了一下院子,开心地笑了,“何方远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呀?这里也太好玩了。” 院子虽然不大,但院中有秋千有果树,还有葡萄架,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甚至还有几件自制的木头玩具,有木马木牛以及一个圆圆的木球。 女孩看到木球的一瞬间,扑哧笑了,仿佛她回到了从前,看到了何方远一脸泥土满脸鼻涕在木球上滚来滚去,一会儿骑到了球上,一会儿又跌到了泥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脏得比泥猴还脏。 如果她从小和何方远一起长大该有多好,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真这样的话,她和何方远的感情,就不会出现任何变故了,经过岁月考验的感情,才最长久。 可问题是,和何方远有经过岁月考验的感情的人是孔祥云。 进了屋里,感觉到暖和了一些,女孩呵了呵手心,跺了跺脚:“我以为北方有多冷,没想到,比下江也不冷多少,而且房间里都有暖气,又不潮,北方的冬天比下江的冬天舒服多了。” 下江?何母和何父对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真是怪了,才说不让方远找一个下江女孩,这不,就有下江女孩找上门了,何母心思闪动间,就问:“姑娘,你是方远的什么人?” “我呀……”女孩优雅地笑了笑,歪头想了一想,“我是她的女朋友。” “女朋友?”何母和何父面面相觑,刚刚还在说儿子还没有女朋友,结果倒好,突然就有一个自称是他女朋友的女孩上门了,可是,正主没来,怎么女朋友反而一个人独自来了? “你是下江人?”何母问到了她最关心的问题,她上下打量女孩几眼,看出了女孩一身衣服都是名牌,价值不菲,“家庭条件不错?” 女孩见何母似乎对她有某种程度上的偏见,忙甜甜地笑了笑:“是的,伯母,我是土生土长的下江女孩。我的家庭条件说不上多好,但也不差。” “肯定比我们家强多了吧?”何母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冰冷。 “你看你,孩子大老远来家里,你不请人坐下,也不请人喝水,你是在查户口还是怎么着?”何父见状,忙出面打圆场,热情地请女孩入座,“来,姑娘,坐。喝什么茶?铁观音还是红茶?” “红茶好了,谢谢伯父。”女孩很有礼貌地表示了谢意,坐在了椅子上,见何母对她的依然是不太友好的目光,吓得又站了起来,“伯母,您对我是不是有什么偏见?或者是方远和您提起过我?” “没有,方远没有和家里说过他有女朋友了。”何母又问女孩,“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叫蓝妺。” “蓝妺?哪个妺?”何母审视的目光十分犀利。 “妺喜的妺。”蓝妺有点儿害怕何母过于严厉的目光,她不知道她哪里得罪了何母,心里忐忑不安,难道这一次来何家,是走错了一步? 蓝妺临时起意,决定来何方远家中一趟,是因为范记安告诉她,何方远元旦的时候回家,会和孔祥云一起回去,如果她再没有什么动作的话,孔祥云将会先入为主,被何父何母接纳。 一旦孔祥云被何父何母接纳并且认可为何家未来的儿媳,再加上孔祥云本来就和何父何母认识在先,到时蓝妺将会完全没有机会和何方远在一起了。 一听之下,蓝妺顿时心急如焚,她现在对何方远已经用情过深无法自拔了,如果现在眼睁睁看着何方远从身边溜走,将会是她一生最大的遗憾,不行,说什么也不会坐以待毙,可是,怎么办才好呢? 又是范记安为她出了一个主意——范记安知道何方远的航班和回家确切日期——他让蓝妺提前一天到何家,先和何父何母见面,争取先入为主,赢得何父何母的好感和认可,她就成功了一大半。 范记安告诉蓝妺,何方远是一个孝子,非常孝顺父母,对父母的话一向言听计从,如果父母指定了她是何家的儿媳,何方远不敢违抗父母之命。 蓝妺情急之下,并没有深思范记安为什么要帮她,她当然不知道范记安的出发点是为了一台surface 3,不过话又说回来,范记安其实也没有这么见小,为了赢徐子棋只是他一个基本的出发点,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觉得还是蓝妺更配何方远。 在范记安看来,世界上许多事情,表面上看是不公平的,其实在不公平之中,也有一个重新公平分配的过程。比如有钱人的身边美女多,就是社会资源向有钱人倾斜的一种最直观的s现象。而草根二代甚至是贫二代,难道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娶一个美女甚至是一个白富美吗?也未必。女人可以凭借美貌和身材,改变出身贫寒的先天不足,嫁给富二代或是嫁入豪门,男人为什么不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娶了白富美,从此完成人生的逆袭之路呢? 范记安知道他是没有机会逆袭白富美了,付瓜瓜已经把他吃死了。他是没有机会了,但何方远还有机会。何方远如果成功地娶了蓝妺——其实在他看来,何方远想要娶蓝妺在程序上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东风是什么?就是何方远的决心——也相当于是他的成功,或者说,是全天下草根出身、奋发向上的男人的成功。这么有励志意义的事情,他一定要一手促成。他也相信,何方远的励志故事,一定会激励无数人前仆后继地奋斗在拼搏的道路之上。 正是在范记安的通风报信加鼓励下,蓝妺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赌上一把,尽管她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更不想坐飞机以外的交通工具,因为她有洁癖,但为了何方远,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从下江坐飞机到石门,再从石门坐火车到单城,再从单城坐汽车到何方远家所在的县城,一路折腾下来,蓝妺差点没有累趴下,还好,她忍住了一路的颠簸,忍受了晕车的痛苦,更忍受了和别人接触带来的不适和恐慌,终于提前何方远一步来到了何家。 却万万没有想到,何母对她却有着无法理解的偏见,就让她心中一时又冰又冷,险些支撑不住要转身离去了。 不过……又转念一想,她又咬了咬牙,和何方远一个人在下江闯荡相比,她比他经历的困难和挫折少多了。何母对她的挑剔,也许缘于何母对下江人的偏见,她是下江人不假,但未必所有的下江人都是势利眼。 “伯母,也许您对下江人有什么看法,是,我是下江人,但我想对您说的是,我身上没有外界传言中下江人身上的缺点。”蓝妺挺直了身子,十分自信地说道,“我是从小生活在富裕的家庭,但我身上没有什么大小姐脾气,也从来不会看不起别人。如果我真的有一堆这样那样的缺点的话,方远也不会喜欢我。伯母,您不相信我可以,但您一定得相信您儿子的眼光。” 这一句话说得何母心里熨帖,她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也是,不相信眼前的蓝妺,总得相信儿子的眼光,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蓝妺,你大老远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方远不和你一起回来?” “我……”蓝妺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范记安告诉她,到了何家之后,必须坚定立场,不能心软,要让何父何母先入为主,认定她先和何方远谈恋爱,然后孔祥云作为后来者,非要拆散她和何方远的美满爱情,这样,才能让何父何母和她建立统一战线。 不过话到嘴边,蓝妺却又说不出口,生性善良的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假话:“我就是想来看看伯父伯母,同时也想让你们知道,我是真心和方远好,想嫁给他。” 此话一出,何父和何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二人都是过来人,看了出来蓝妺的语气中有闪烁之意。 “好孩子,有什么话,尽管对我们说,如果是方远欺负了你,我们替你做主。”何父拿出了父威,大手一挥,“是不是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也是,也不是。”蓝妺吞吞吐吐地说道,“本来我和方远好好的,感情一点点加深,谁知道突然有一天,他的初恋女友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结果他就又左右为难了。” “初恋女友?”何父愣住了,“谁是他的初恋女友?” “孔祥云。”蓝妺鼓足勇气说出了孔祥云的名字,心中暗暗自责,对不起了祥云,为了我的幸福,只能牺牲你了,谁让你晚来了一步呢?你不要怪我,要怪,只怪何方远好了,谁让他在感情的问题上总是想左右逢源呢? 如果让何方远知道蓝妺对他的腹诽,他一定会大呼冤枉,他在感情上的问题上不是想左右逢源,天地良心,他绝对没有娶一个再霸占另一个的心思,之所以在感情问题上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是他不知道他的未来到底是花团锦簇还是荆棘遍地。万一他的设想失败了,不管是娶了蓝妺还是孔祥云,都是害了人家。 第十六章决定权 如果非要让何方远承认他心中的天平更向谁倾斜,他会说是蓝妺。但在他和蓝成器的合作告吹而且前途未卜之际,他不敢对蓝妺有太多的奢想,相信如果他功不成名不就,蓝成器再大器,也不会同意蓝妺嫁他。 何况还有一个对他更有成见的陈容。 “孔祥云?”何母惊呆了,“小时候和方远一起长大的孔祥云?她不是出国了吗?以前听方远说,他和孔祥云早就失去联系了。” “孔祥云又联系上了方远,不但联系上了,关系还很密切,主要是她不但了解方远,她还想和方远在事业上合作……”蓝妺不好意思说孔祥云的坏话,主要也是在她看来,孔祥云虽然是想从她身边抢走何方远,但她人并不坏,“不瞒伯父伯母,她现在应该正和方远一起,在回家的路上,估计不出一个小时,他们就会到了。” “这,这,这闹得是哪一出呀?”何父不知道是该庆幸儿子不但不用他操心婚姻大事,而且还有两个女孩争他,还是该为何方远被两个女孩抢来抢去而头疼,“祥云是个好丫头,以前要不是她家搬走了,她早就成了何家的媳妇了。现在她又回来了,回来得却不是时候,对不对?方远已经有了你,小妺呀,你是不是想让伯父伯母支持你?” 何父问得直接,蓝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很喜欢方远,不想他被别人抢走。可是祥云姐和方远青梅竹马,而且她又和你们认识,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你们肯定更喜欢她多一些。” 何母总算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想了想,朝何父使了一个眼色,何父会意,转身出门:“你们先聊着,我去烧壶水泡茶。” 何父一走,何母拉着蓝妺的手坐在炕头:“孩子呀,你也好,祥云也好,都是好孩子,伯父伯母对你们都没有远近亲疏的分别,最后你们谁会方远在一起,还得让方远自己拿主意。来,和说说你和方远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又有什么故事……” “我们的认识,既偶然,又有必然……”说到自己和何方远的相识,蓝妺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想起了她和何方远在江边的初见,然后是在立化的相识,再到她和何方远慢慢接触之后,被何方远的百折不挠奋发向上的精神所折服,再到几次出差引发的意乱情迷的事件之后,她慢慢喜欢上了他,再到今天,她对他爱得不能自拔,一件件,一桩桩,往事如昨,似乎就在触手可及的眼前。 “……”听完蓝妺讲述她和儿子的认识过程以及相恋经历,何母的眼神之中既有光彩闪动,又有一丝无奈,她听了出来,蓝妺的家境何止是富裕,完全可以用大富之家形容,儿子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和千金小姐出身的蓝妺,在家世上相差了太多,“孩子,我说一句话,你别多想,老一辈留下的传统向来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妇,方远和你门不当户不对呀。” “没有,没有了伯母,现在都是新时代,早就不讲究门当户对了。再说,我爸我妈也很喜欢方远,对他一点儿也没有偏见。还有,方远以后也是做大事的人,他不是富二代,但他以后一定会是富二代的爸爸。”蓝妺最怕的就是何母嫌弃她出身太好,门槛太高,一听何母果然说了这话,忙不迭解释一番。 “富二代的爸爸?什么意思?”何母一下没反应过来。 蓝妺又脸红了,小声说道:“就是说,他一定会成功,会赚大钱。他成功了,就是富一代,他的孩子不就是富二代了?现在每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都以当富一代为荣,富一代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成功!” 何母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她微微一笑:“孩子,我和你说一句心里话,祥云从小在我的眼皮底下长大,她是什么样的孩子,我清楚得很。如果说方远选择了她,我没意见,更不会反对。但你就不同了,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以前怎么样,是什么性格,又做过什么,我都不知道,如果只凭三言两语就对你下一个结论,既不准确又对你不公平。这样吧,等方远和祥云回来后,你们三个坐在一起,当着我和方远他爸的面,我让他做一个决断,不管他最后和谁在一起,都必须拿出态度来,不能耽误别人的青春。” 蓝妺点了点头,何母不偏不倚的态度,也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既然已经争取到了最好的结果,那么一切的决定权就交给何方远了。只要何父何母不偏向孔祥云,她相信她的胜算会大过孔祥云。 “伯父又是什么想法呢?”何母是居中的立志,何父的态度也很关键,蓝妺必须问个清楚,否则她心里没底。 “我和方远他妈的想法一样,孩子们的事情,让孩子们自己决定,我不干涉。”蓝妺话音刚落,何父从外面推门进来,笑眯眯地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不偏不向,成不?” “成。”蓝妺开心了,点了点头,“谢谢伯母,谢谢伯父。” 何父摆了摆手:“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别人施舍的。自己不努力,就永远没有成功的可能。” 忽然,“咚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何方远和孔祥云重回阔别的家乡,二人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一草一木、一人一狗,都是那么的熟悉,无数记忆重新复苏,在脑海中翻滚。 何方远不禁大加感慨,他和孔祥云共同的回忆太多了,多到不用深想就可以捡起许许多多的趣事。青梅竹马的童年,两小无猜的少年,以及情窦初开的中学阶段,都因故乡熟悉的景色和曾经一起走过的乡间小路而在眼前一一浮现。 下车之后,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路。此时无声胜有声,对于拥有共同回忆的初恋男女来说,情话都是多余的,共同的经历是谁也替代不了最真实的情感。 到了家门口,何方远才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蓝妺知道了你和我一起回家会怎么想?我只告诉她说,我要回家一趟,没有说你和我一起。” “蓝妺是好姑娘,但好姑娘太多了,难道你要告诉每一个好姑娘你和我一起回家了?”孔祥云耍赖似的回答了何方远,然后一脚踢开了路上的一粒小石子,又嘻嘻地笑了,“她不知道其实是好事,如果知道了,她不但过不好节,也肯定睡不着觉了。不提蓝妺了,方远,你多少向我透露一下,你想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时间节点?” 何方远知道孔祥云问的不是他什么时候决定和谁结婚的感情问题,而是在问事业问题,他笑了笑:“总要等芝麻开门成立了芝麻开门文学或是芝麻开门影业,以及企鹅和千方都成立了企鹅文学和千方文学之后再伺机而动……祥云,你觉得三巨头之中,谁会更先一步成立影视部门?” “我估计会是芝麻开门,因为芝麻开门在影视方面最落后,不但没有自己的版权渠道,也没有自己的视频网站,但在收购了文化中华和中学传媒之后,芝麻开门在影视上的布局,已经抢先了企鹅和千方一步。”说到三巨头的布局时,孔祥云讲得头头是道,“相比芝麻开门大跃进式的布局,企鹅和千方的布局,就显得稳妥了许多。千方有了爱奇艺,企鹅也有自己的企鹅视频,所以两家都不急于成立影业公司,都还在有条不紊地布局版权源头的工作,对企鹅和千方来说,成立影业公司只是一个形式,磨刀不误砍柴功,先打好基础做好前期工作也不晚。” “为什么芝麻开门不从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源头做起,而是要直接收购几家成熟的公司呢?以芝麻开门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打造一家从源头到生产线再到影视成品的公司。”何方远有意考一考孔祥云,既然孔祥云坚定地支持他跳出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圈子,将目光放到更长远的影视行业之中,那么孔祥云应该心中早有了一个蓝图,他想知道在孔祥云的蓝图中,给他的舞台有多大。 “芝麻开门没时间了。”孔祥云猜到了何方远对她的考验意图,笑了,“芝麻开门现在大规模的收购,号称买下了半个互联网,看似是漫无目的撒钱,其实不是,马匀是个聪明人,赶在芝麻开门上市前夕收购几家业内领先的公司,花50亿人民币买下,上市后,也许可以带来20亿美元的市值回报,绝对是一笔既合算又大赚特赚的生意。” 见孔祥云对三巨头的布局十分明了,何方远又问了一句:“为什么芝麻开门不买下兴众文学然后再借上市赚取回报呢?” “兴众文学?”孔祥云咯咯地笑了,“方远,你的考题太没创意了,兴众文学有过数次在美国上市失败的经历,马匀还买兴众文学做什么?除非他想让兴众文学成为芝麻开门上市的绊脚石。” 对呀,孔祥云的话让何方远恍然大悟,以前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如果他早就想通了这一点,就完全可以将芝麻开门排除在兴众文学潜在的收购者之外了。 再联想到刚刚放出芝麻开门有意打包收购兴众的传闻,何方远更是含蓄地笑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来,马匀对兴众也好兴众文学也罢,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因为在马匀的资本运作中的规划之中,兴众或是兴众文学起不到任何推动作用。 不过由此也说明,孔祥云对三巨头的了解以及对整个互联网动向的观察,比蓝妺深入了许多。 也许是和何方远心意相通,孔祥云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所以说,方远,别看我不如蓝妺出身好,也不如蓝妺有钱,但我比她更有眼光,对市场的分析和把握也更透彻,你娶了蓝妺,等于是只娶了一个白富美。但娶了我,却相当于娶了一个贤妻良母外加事业上的得力助手。哪头轻哪头重,你自己好好计算一下。”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何家门前。何方远没有回答孔祥云的话,抬头望了望天空,下午的阳光明媚而忧伤,有一种时光静止的假象,他收回了目光,摇头笑了笑,敲响了家门。 “吱”的一声,门开了,何方远和孔祥云只看了一眼,就同时惊呆了! 惊呆不是因为门口站着三个人,而是三个人之中,当前一人正是蓝妺。 蓝妺?怎么可能?她怎么在他的家里?何方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确认眼前站着的是蓝妺无疑,更确认的是,刚才替他们开门的,也是蓝妺。 “蓝妺,怎么是你?”孔祥云的吃惊不比何方远小,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是何方远故意的安排,还多看了何方远一眼,见何方远的震惊不是假装,她就知道蓝妺的突然出现,是蓝妺自己的决定,“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提前说一声,我们三个一起回来多好,也省得你一个人坐车了。” 蓝妺还以为她突然出现在何方远和孔祥云面前,会让何方远生气孔祥云难堪,没想到,何方远只是微一震惊,然后又若无其事了,而孔祥云更是态度亲切,丝毫没有对她这个不速之客有任何不满。 “我、我是突然做出的决定,来不及通知你们了,就自己过来了,方远、祥云,我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蓝妺也不想在孔祥云面前露怯,落落大方地笑道。 何父和何母对视一眼,二人心意相通,同时心想,现在的女孩比以前可是大方多了,方远这孩子,没女朋友的时候让人担心,有了女朋友了,却又更让人担心了,真不是一个省心的孩子。 “叔叔、阿姨!”和蓝妺寒暄过后,孔祥云的目光落在了何父何母身上,多年不见,何父何母依然如当年一样慈祥,她心中无比激动,无比温暖,“我回来了。” 话一说完,就扑入了何母的怀中。 在小时候,孔祥云不但被何母抱过,还吃过何母的奶,对她来说,何母就和自己的母亲没有区别。 何父何母也是一时唏嘘,尤其是何母,抱住了孔祥云,泪光闪动:“孩子,好孩子,回来了就好。阿姨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到你了……” 话未说完,泪水就流了下来。 孔祥云也是泪雨纷飞:“阿姨,我好想你们呀。出国后,我一直想和你们联系,却联系不上。我找了方远四五年,最后才通过企鹅找到他。如果不是他有习惯用自己名字当企鹅昵称的习惯,也许我真的一辈子也见不到你们了。” 蓝妺在一旁也被感动了,眼睛湿润了,心中一时在想,何方远如果不用何方远作他的企鹅昵称,会不会孔祥云永远也找不到他了?唉,人生的缘分真是奇妙,记得有一次她还对何方远说过,谁会傻到用自己的真名当企鹅昵称,真二。何方远却振振有词地说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用真名当昵称,正是他心胸坦荡的体现。 人生没有假设,蓝妺暗中摇了摇头,说不定没有孔祥云的出现,何方远和她的感情还不会一日千里的发展。只是不知道如果梅荏苒也在场的话,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想到了梅荏苒,蓝妺的思绪又飘远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失去了何方远,她也要和梅荏苒一样,去欧洲一个古老的小镇去旅游去散心,去生活一段时间,借空间和时间上的两重距离来忘掉何方远。 何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一下多了三个人,虽是冬天,家中却春光明媚,温暖如春。何父端出了花生和糖果,何母泡了好茶,几人围坐在一起,既熟悉又陌生,既亲热又疏远,气氛在热烈之中,又有一丝复杂难言的默契。 何父是一个爽快人,开始的热闹过后,他就直接说到了正题:“儿子,蓝妺为什么来家里,刚才她也对我和你妈说过了,不用我多说什么,你肯定也可以想到。人家姑娘大老远过来了,不容易,也很有诚意,你就把话说明白了,别再拖下去了。” 蓝妺低下了头,手中拿着一粒花生,转来转去。 “不管是蓝妺还是祥云,在我们眼里,都是好孩子。方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在着爸妈的面儿,这不,蓝妺和祥云都在,你说实话。”何母也直截了当地给何方远施加了压力。 “爸、妈!”何方远头大了,想挠头,却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苦笑了一声,“现在不是时候,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现在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是时候?既然都坐在一起了,就当面说个清楚多好。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待。”何父以父权压何方远。 第十七章人生有时就是两难的选择 何方远没办法了,一脸为难,他见孔祥云目光清澈蓝妺目光单纯,二人都充满了期待,不由心中喟叹一声,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因为情深而误一个美人? “好吧……”何方远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尽管工作之后,在关于未来的规划上,他一向自己做主,但在婚姻大事上,必须充分尊重父母的意见,“我也不是非要拖着不说个清楚,主要也是现在我的心思都放到了工作上,我的真实想法是,等有一天我在事业上有所成就时,我才有资格向我喜欢的女孩求婚。” 何方远的话,还是没有明确地说出他喜欢谁,蓝妺和孔祥云都微露失望之色。 “古人说,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你先结婚后事业也没什么。”何父又发话了,“如果你一辈子事业成功不了,就一辈子不结婚了?没有这个道理。” 何方远见实在躲避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在祥云没有出现之前,我和蓝妺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在祥云出现后,我和蓝妺又进一步加深了感情。其实我的真实想法是……” “不要说了,方远,不要太为难自己了。”孔祥云打断了何方远的话,她淡淡一笑,拢了拢头发,“有人生活在过去,比如我,有人生活在现在,比如方远,也有人生活在未来,比如蓝妺。生活在过去的人,总以为过去的事情会决定现在的事情。生活在现在的人,把握当下,既不被过去的事情影响,又不被未来的事情左右。生活在未来的人,不关心过去不在意现在,只追求未来。相比之下,生活在现在的人,是摇摆在现实主义和完美主义之间的矛盾者。生活在过去的人,是一个可悲的固执的现实主义。生活在未来的人,是一个永远充满乐观的完美主义者。” 何父何母一时没明白孔祥云的一篇长篇大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何方远和蓝妺却领会了孔祥云的意思,蓝妺心中一阵感动:“祥云姐,谢谢你,让你受委屈了。” 孔祥云却大方地一笑:“不用谢我,我也没受委屈,何方远以后也许会在感情上属于你,但我不会放弃和他在事业上的合作,蓝妺,我要明确地告诉你一件事情,在关乎何方远未来事业发展的问题上,我不会向你妥协半分,我会坚持让他走我设想的道路。” 蓝妺愣了一愣,也欣慰地笑了:“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不提感情上的因素,我认为方远还是和我合作,才更有前景。” “好,既然你这么说,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最后方远会选择哪个方向。”孔祥云伸手和蓝妺握手,“对不起蓝妺,你还是没有我了解方远。” 蓝妺也不甘示弱:“不好意思祥云姐,过去的何方远和现在的何方远,已经改变了许多,你以他的过去来判断他的现在,很容易犯错。” “是吗?”孔祥云自信地一笑,“以现在来判断未来,也会犯错。” 何父何母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表面上儿子选择了蓝妺,但实际上,隐患还在,冲突也没有完全化解,但他们又不好再说什么了,总不能让儿子在感情上选择蓝妺的同时,在事业上也选择蓝妺吧?何况他们一向不干涉儿子在事业上的决定。 晚饭由何母主厨,孔祥云和蓝妺打下手。一进厨房,何母就暗暗摇头,儿子应该在事业上选择蓝妺,在感情上选择孔祥云,因为孔祥云手脚勤快,一看就是一个里里外外一把能手的贤妻良母。而蓝妺明显没有干过什么家务,虽然不能说是笨手笨脚,但还是能看出来平常很少下厨房。 其实以何方远的眼光来看,蓝妺算是白富美中比较有内涵而且还会干家务的少数优秀者,上次她也为他做过一次饭,味道也算可以。不过以何母身为女人的挑剔眼光来看,蓝妺在厨艺上还处于初级阶段。 好在何母也不是一个特别挑剔之人,又一想,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活法,也许以后蓝妺也会进步,又也许以后家中会请保姆,总之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儿子明确地选择了一个,她就不说什么了。 蓝妺在自己家中进厨房时,也没有这么小心翼翼,在何家,她处处小心,唯恐让何母对她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更怕碰倒瓶子或是摔坏一只碗。做一顿饭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对她来说却如同一天一样漫长,好在一切顺利,平安过关了。 何家有三间正房三间偏房,正房中有何方远的房间,晚上休息的时候,就安排蓝妺和孔祥云住在一偏房。本来安排的是一人一间,孔祥云主动提出和蓝妺共住一间,蓝妺也没拒绝。 蓝妺知道,孔祥云是有话要和她说。 县城的夜晚格外安静,又是冬天,外面没有虫鸣鸟叫,除了寂静就是寂静。蓝妺平生第一次睡在炕上,觉得十分新鲜,除了炕太硬硌得后背不舒服之外,大红的被褥、墙上的年画以及古色古香的家具,一切都让她大感兴奋和好奇。 房间正中有一个大炕,炕很大,并排睡下三四个人都没有问题,蓝妺和孔祥云同炕而眠。一向有洁癖的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在何方远家中的缘故,还是因为初战告捷的兴奋,她没有丝毫不适,反倒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火炕真是热……”蓝妺知道孔祥云没有睡着,她没话找话,想听听孔祥云还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蓝妹妹……”孔祥云刚才一直闭着眼睛,她不是假寐,而是在想事情,“你不请自来,一个人来到方远家,是不是就是为了当着方远爸妈的面,逼他表态?”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蓝妺矢口否认,倒不是她故意撒谎,而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更多的是想和何方远进一步加深关系,而不是真的想逼何方远什么,“方远不是一个喜欢被人逼迫的人,你知道这一点,我也知道。我只想到他长大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也好对他有更深的了解。” “你应该不知道方远的家,是……范记安告诉你的吧?”孔祥云猜到了事情背后有范记安的影子。 “嗯。”蓝妺天生不会撒谎,她很老实并且善良地出卖了范记安,“范记安也是出于好心,你别怪他。” “我才不会怪他,呵呵。”孔祥云轻笑一声,索性披着被子坐了起来,“来,坐着好说话,古人说,促膝谈心,我们今天也学学古人。” 蓝妺也坐了起来,和孔祥云面对面,由于火炕的缘故,她的脸庞红红的,好像抹了一层红云一般,很是好看。 “其实不管是我还是你,争来争去,却都忘了一个最可怜的女孩……”孔祥云平常一向是活泼开朗的性格,忽然就感慨了,“蓝妹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刘薇薇的阻拦,或许何方远现在和梅荏苒已经结婚了。” “他们之间……是可惜了。”蓝妺对梅荏苒没太多的感情,虽然她还和梅荏苒共事过一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她对孔祥云的好感远大于对梅荏苒,“这事儿,不怪方远,怪只怪梅荏苒不够坚强。如果她再坚强一些,能够顶住家庭的压力,她和方远已经幸福地在一起了。” “我想问你,蓝妹妹,你爸妈知道你来方远家吗?你爸妈完全同意你和方远的事情吗?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方远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立化总经理,而且他还有可能孤注一掷跳出立化走一条全新的道路,万一他失败了,他有可能一无所有,在他什么都不是的结局之后,你爸妈还会同意你嫁给他吗?” “爸妈不知道我来方远家,我骗了他们,告诉他们,我要去北京一趟。”蓝妺的声音低落了几分,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你说的问题,我何尝没有想过?所以我才想让方远在事业上也和我合作,继续走互联网版权产业之路,哪怕三五年后他失败了,他也赚到了钱,赢得了业内的名声,同时……也娶了我。” 孔祥云点了点头,她能充分理解蓝妺的想法,作为职业经理人,何方远如果和蓝成器合作开办一家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三五年后,就算赔得一塌糊涂,三五时间里,何方远只凭年薪也可以收入几千万以上。而且三五年的时间,确实足够何方远娶了蓝妺了。同时,也让何方远更加奠定了他在业界的地位。就算失败了,他也不愁再找到下家,以不低于300万的年薪继续他的职业经理人生涯。 赔钱的只是资方,又不会是他。 对何方远来说,这个选择,是旱涝保收的选择,是最稳妥的选择,寻常路虽然走起来没有什么创意和新意,但胜在安全,而且他还可以利用这三五年时间娶妻生子,完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相对来说,她为何方远所出的主意,则是一条充满了风险的荆棘之路。当然了,风险越大,挑战越大,同时收获就越大。如果何方远成功了,将会一跃由职业经理人的高度上升到坐拥亿万财富的资方高度,从此奠定在影视业的江湖地位,如果机遇到了,说不定他还可以成为新的行业的新贵,再如果他的能力够大机遇够好,成为如三巨头一样的开山级人物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失败了,何方远也许会因此失去蓝妺,失去蓝成器这样一个有雄厚实力的老丈人,再失去上升的渠道,从此被失败打倒,一蹶不振,永远失去了东山再起的机遇。 人生有时就是两难的选择,何方远现在明显向她的建议倾斜的立场,让她很是感激。因为她知道何方远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要拿出多大的勇气付出多大的决心,通常情况下,很少有人可以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而去争取需要努力拼搏也未必可以到手的利益。 就如一个人的面前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前方十公里处有100万的收益,而且道路广阔,没有任何陷阱。另一条路前方一公里处有1000万甚至是一个亿的收益,但道路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凶险,而且道路漆黑一片,没有路灯,更主要的是,前方一公里处的1000万或是一个亿的收益,也许存在,也许还不存在。 一百个人里面,有九十九个会选择第一条路。何方远却偏偏是唯一的百分之一,选择了另一条路。孔祥云除了敬佩何方远的勇气之外,更对何方远多了感激,因为她为何方远提供的道路,也是她的梦想。只是她一个人实现不了她的梦想,需要一个合作伙伴,何方远是她视线范围之内最优秀也是最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人不能太贪心,既然何方远肯放弃容易到手的利益而选择和她一路风雨同行,她不能既要何方远的才干,又要何方远的爱情,如果不管何方远是成功还是失败,蓝妺都对他痴情不变,那么就让何方远娶了蓝妺,也算是多了一条退路。万一何方远和她联合创业失败,至少何方远的背后还着着一个财大气粗的老丈人蓝成器。 只是问题是,如果何方远不走蓝成器安排的道路,蓝成器肯让蓝妺嫁给何方远吗? “蓝妹妹,我想告诉你一个必须接受的现实。”孔祥云抓住了蓝妺的手,蓝妺的小手柔软而温暖,是一双没有经历过岁月的风霜和风雨的洗礼的完美之手,也不知道她的手能不能抓住她的幸福,“方远应该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不会再回头了,他不会再和蓝伯伯合作了。如果你确信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依然深爱何方远,不管他是贫穷还是富有,都要坚定地和他在一起,那么我会祝福你和他一辈子幸福。如果你做不到,我劝你现在就放手,省得以后痛苦。” “他真的拿定主意了?”蓝妺不肯放弃她的坚持,“元旦后,我想让他和爸爸好好谈一谈,也许他会改变主意接受爸爸的安排,也许爸爸会改变主意,支持他新的创意。不管是哪一种,我现在都不会放弃改变他的努力。” 孔祥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任何事情,都要以最坏的打算去做最大的努力,蓝妹妹,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何方远不管怎样都不和蓝伯伯合作了,而蓝伯伯觉得何方远失去了价值,并且没有了未来,他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和梅荏苒一样屈服家庭的压力,我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他!”蓝妺挥了挥拳拳,似乎下定了多大的决心一样,“幸福要抓在自己手中才稳妥。” “我有一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孔祥云心中长叹一声,她是多么希望蓝妺能有一丝的犹豫,这样,她就会继续守候在何方远身边,随时替补上阵,成为何方远的港湾,偏偏蓝妺十分坚决,她只能选择在感情上远离何方远了。同时她也相信,她成全何方远和蓝妺的爱情,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何方远或是对蓝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嗯,要听。” “元旦后回到下江,你就和方远领了结婚证。”孔祥云忍住眼泪,努力在笑,“省得夜长梦多。这样一来,方远就算违背了蓝伯伯的意愿,蓝伯伯不想让你嫁给方远,他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这样呀……”蓝妺的脸红了一红,有了片刻的犹豫,“我只是很喜欢他很爱他,但还没有想过要和他结婚,我总觉得结婚是天大的事情,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很突然。” 孔祥云转身躺下,泪水夺眶而出:“我只是一个建议,听不听由你。睡吧,我困了。” 蓝妺也躺下了,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推了推孔祥云的肩膀:“谢谢你祥云姐,我永远记住你的好,永远。” 永远有多远?谁也承诺不了永远。也许很快,蓝妺就会忘记今天的事情,在时间的长河中,一件件事情就如一朵朵跃出水面的浪花,只一瞬就消失了,谁会记得曾经哪一朵浪花让自己心动过?算了,就让她和何方远的初恋如一朵浪花湮灭在回忆之中吧,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在以后的某一天,蓝妺对何方远说起今天的事情,何方远听了之后会怅然若失。 次日一早,孔祥云睁开眼睛,见蓝妺已经起床收拾停当,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她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才几点就起来了?这么早。” “我习惯了早起。”蓝妺笑了笑,“要不要一起出去跑步?” “好呀。”孔祥云迅速起床,洗漱完毕,陪蓝妺一起出了家门。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又是冬天,清冷的微风吹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蓝妺和孔祥云沿何家门口的小路跑步,二人亮丽的俏影和优美的身姿,成为县城早晨最动人的风景。 “祥云姐,我想了一晚上,想好了。”蓝妺一边跑,一边擦额头的汗珠,“等回到下江,我就瞒着家里和方远领了结婚证。当然前提是,他得同意。” 第十八章棋子或是弃子 “他肯定同意,这么好看的媳妇他不要,他傻呀?他又不傻。”孔祥云咯咯一笑,她拢了拢凌乱的头发,眼神中的忧伤一闪而过,“恭喜你蓝妹妹,终于要和方远修成正果了。从此以后,你就要迈入人生的新阶段了。希望你和方远以后相濡以沫,夫唱妇随,幸福永远。” “谢谢祥云姐,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要祥云姐帮忙。”蓝妺站住了,目光充满了期待。 “什么事儿,你尽管说。”孔祥云大方地一挥手,“不说你是我的好姐妹,就是何方远是我的发小,我也会尽力帮忙。” “结婚的时候,我想请你当我的伴娘。”蓝妺不好意地笑了,“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没有,没问题。”孔祥云一口应下,“我不当伴娘谁当?义不容辞。” “谢谢祥云姐。”蓝妺拉着孔祥云的手,开心地笑了,笑容中有幸福也有感动。是的,她发自内心地感谢孔祥云,她看了出来孔祥云对何方远深深的爱意,但孔祥云最终选择了退出,并且真心为了她和何方远的幸福着想,她除了感激和感动还能说些什么? “别跟我客气了,走,回去,开早饭了。”孔祥云拉着蓝妺的手,和蓝妺沐浴在初升阳光的光辉之中,二人如同仙女一般熠熠生辉。 何方远、蓝妺和孔祥云,在家中呆了一天,在领蓝妺转了转县城并且看了看何方远高中教室之后,何方远一行踏上了归途。 来的时候,蓝妺是独身一人,回去的时候,是三人同行。 一路北上到了省会之后,何方远和蓝妺就与孔祥云分开了,孔祥云坐高铁去北京,何方远和蓝妺坐飞机回下江。 在飞机上,蓝妺坐在何方远的内侧,靠着窗户。她先是凝望了窗外的蓝天白云出神了半天,等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她抱住了何方远的胳膊,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方远,我想和你结婚了。” 飞机落地后,何方远和蓝妺没有停留,直奔蓝家而去。不过,何方远可不去求婚,而是要和蓝成器面谈。 到了蓝家小区的门前,何方远又看到了上次的花店——差九十年的百年老店,店里忙碌的正是上次骗了何方远的清丽女孩古玉。 何方远悄悄一捏蓝妺的手:“走,买束花。” “又来了,就这点儿事情,你又翻旧账。”蓝妺被何方远气笑了。 “真不是翻旧账,是真买花。”何方远笑了笑,来到古玉面前,“古玉,来一束勿忘我。” 古玉正忙个不停,一回头见是何方远,冷不防吓了一跳,又见何方远的身后跟着蓝妺,才又放心了,嫣然一笑:“恭喜你们,看来好事将近了。送你们一束勿忘我,不收费。” “你还想收费?”何方远想起上次被古玉的欺骗,一时来气,伸手作势要打古玉,“不收拾你就不错了。” 古头抱头而跑:“蓝妺救我,你男人要打我,你快管管他!” 一笑之后,何方远随蓝妺来到了蓝家大门之前。 奢华的欧式铁门,铁门两侧的大理石柱,门前冷峻的全石材台阶,以及全部被上等的石材包裹的别墅,无一不宣告别墅主人的富足和社会地位。站在蓝家门前,何方远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哎……”蓝妺用手指捅了捅何方远的胳膊,“在飞机上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在飞机上,蓝妺对何方远说她想嫁给他,何方远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现在再次被蓝妺问起,何方远依然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有时,没有答案的答案,才是最好的答案。”话一说完,他就按响了蓝家的门铃。 “来了。”蓝成器的声音响起,随后人影一闪,他出现在了何方远和蓝妺面前。 蓝妺懊恼地拧了何方远一下,可惜的是,冬天天冷,穿的衣服多,何方远没什么感觉。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方远,你也去北京了?”蓝成器见蓝妺和何方远在一起,一时惊讶。 “没有,我回家了,一回家,就发现了藏在我家里的蓝妺,然后我就把她领了回来,还给蓝伯伯。”出乎蓝妺意料的是,何方远上来就透露了她的行踪,顿时让她又气又恼。如果不是蓝成器在场,她说什么也要收拾何方远一顿。 蓝成器脸色为之一变:“蓝妺,你不是说去北京有事吗?你怎么可以这样!” 蓝妺噘了嘴,转身走了:“我是大人了,有权决定自己去哪里。”说完,扔下了蓝成器和何方远,一个人进门了。 何方远之所以开门见山地告诉蓝成器实情,是他不想让蓝成器误会他,如果蓝妺真的背着家里和他领了结婚证,事后蓝成器才知道蓝妺去他家的事情,说不定会被蓝成器和陈容误认为是他故意设计蓝妺。 在蓝成器面前,唯有坦荡才会最有可能赢得他的信任。 “方远,来,快进来。”蓝成器又换了一副热情的笑容欢迎何方远,一边领何方远进屋,一边又问,“小妺不懂事,私自跑到你家里……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吧?” “没有,没有。”何方远忙摆了摆手,一脸真诚的笑意,“我是和孔祥云一起回去的,到了家里才知道蓝妺不请自来,本来我还上愁怎么安排孔祥云住,蓝妺来了,正好她们作伴了。” 何方远的话,有两重意思,一是告诉蓝成器,孔祥云现在和他关系密切,二是向蓝成器暗示,蓝妺在他家里,一切安好,没有任何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不过,何方远拿孔祥云当幌子,意在让蓝成器清楚一个事实,他有路可退,并非只有借助蓝成器一条道路可走。 孔祥云此时在何方远的语境中代表的不是爱情,而是事业,是千方。 蓝成器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恢复了正常,淡淡一笑:“我听小妺说过孔祥云,孔祥云是一个好姑娘,听说她和你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是呀,从小就在一起,一直到高中才分开,基本我年纪多大就认识她多久了。”何方远微微一笑,又强调说道,“她从国外留学回来后,到千方工作,现在很受李颜红重视。” 蓝成器岂能听不出何方远话里话外的暗示,他笑而不语,等到了客厅之后,请何方远入座,然后冲楼上喊道:“小妺,泡壶茶。” 楼上却没有传来蓝妺的声音,楼梯一响,陈容从楼上缓步下楼。她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神情漠然而高傲,从楼上以俯视的姿态冷漠地打量了何方远几眼,才缓缓地来到了何方远的面前。 “方远,我听小妺说,你不想完成管理者收购的计划了?”陈容微有怒容,居高临下地盯着何方远的双眼,“何方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何方远多少明白几分陈容为什么对他发怒,他不想完成管理者收购计划,等于是变相拒绝了蓝成器的好意,在陈容看来,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职业经理人,居然还有胆子拒绝资方的意志,职业经理人在资方眼中,不过是高级打工者而已。既然是打工者,就要事事听从老板的安排才对。 “不是我不想完成管理者收购计划,而是管理者收购计划,失去了意义。”何方远不想向陈容透露他的真实想法,只想告诉陈容,形势比人强,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管理者收购,已经没有成功的可能了。 “什么意思?”陈容想问个清楚。 “兴众文学不会卖掉了。”何方远对陈容的态度不以为然,他能充分理解陈容对他态度大变的出发点,如果和蓝成器合作,他就是有用的棋子,如果不和蓝成器合作,他对陈容来说,就是路人乙。 比路人甲稍远比路人丙稍近。 “兴众文学不会卖掉了?是什么意思?是乔国界不想卖掉了,还是卖不掉了?”陈容又急不可耐地追问了一句,一脸轻视的表情,“你一个小小的立化总经理,轻描淡写地说出兴众文学不会卖掉的话,你不觉得有点口出狂言吗?” 何方远淡淡地笑了笑,对陈容咄咄逼人的气势既不生气也不反驳,只是继续客观地陈述他的看法:“兴众文学不是乔董不想卖,是卖不掉了。” “卖不掉了?”蓝成器愣住了,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最近的风声越传越多,说是芝麻开门和企鹅都有意收购兴众文学,甚至是收购整个兴众呢?方远,你是有内幕消息,还是只凭自己的判断?” “风声只是风声,商业战争上,也是阴谋阳谋轮番上阵,兵不厌诈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何方远坐在蓝成器的对面,见蓝成器脸色愈加严峻了几分,心中更加清楚了一个事实,他和蓝成器之间,怕是很难达成共识了,就如他和李丛林之间因为利益的共同点消失之后就很少再有共同语言一样,基于利益的合作,利益一旦没有了,合作的基础也就消失了。 “这么说,你是只凭自己的判断就得出了兴众文学卖不掉的结论了?”蓝成器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又说,“方远,你还年轻,经事少,所以遇事以后要避免先下结论,要多等一等看一看,有时候风声的背后,也许是空穴来风,也许又是无风不起浪,以前有许多次放风,比如芝麻开门要收购文化中华,结果呢?真的收购了。” 传闻成真的例子有,但传闻成空的例子也数不胜数,何方远不会和蓝成器在兴众文学到底能不能卖掉的事情上讨论个没完,他并不想说服蓝成器相信他的判断,既没必要也没意义,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对错,他今天来,只想告诉蓝成器一个事实:“蓝伯伯,我想明确地告诉您,我正式退出管理者收购计划,谢谢您曾经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蓝成器微有愠怒,见何方远连解释的兴趣都欠奉,他就知道何方远心意已决,就冷冷地问道:“方远,是你想以此要挟我改变主意支持你自主创业了?” “没有,没有。”何方远连忙谦逊地摆手,“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蓝伯伯,其实我还想对您说一件事情,就是我不但正式退出管理者收购计划,同时,我也不会再考虑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的创业思路了。” “什么?”蓝成器猛然站了起来,如果说刚才何方远无比自信地说出兴众文学卖不掉的结论之时,他还只是觉得何方远太自信太自以为是了,还想好好为何方远上上一课,让何方远收起不应有的傲慢,那么当何方远说到要退出管理者收购计划并且不会再考虑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的创业思路之时,他彻底被何方远震惊了! 等于是说,何方远主动关闭了和他合作的全部大门,就算他想转而再支持何方远自主创业创办一家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对不起,何方远也不需要了。 蓝成器感觉受到了莫大的污辱! 何方远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既没有显赫的身份,又没有过人的资本,在业内还没有呼风唤雨的影响力,何方远凭什么主动关上和他合作的大门! 要关,也是应该由他提出才对,他才是资方,才是拥有决定权的一方。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改变主意,想出资支持你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你也不会和我合作了?”蓝成器失去了平常的镇静和从容,声音甚至有了几分颤抖,“何方远,你太狂妄了吧?” 何方远也赶紧站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话会激起蓝成器这么大的反应。又一想,多少明白了几分什么,在蓝成器眼中,他还是一个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也就是说,他只有事事听话服从安排,他才是好孩子,否则,他就是不识时务不识抬举的坏孩子。 一个不听从指挥的棋子,就不是好棋子,就是弃子。 “我不是狂妄。”何方远尽管心中一阵悲凉,但他一直信奉一句话,在你没有成功之前,世界不会在意你的尊严,所以他强压心中的不快和不满,不让所有的负面情绪写在脸上,努力淡淡地一笑,“我是审时度势,及时调整了方向。对不起,蓝伯伯,让您失望了。但我还是想走自己的路,想走一条前所未有的创新之路。” “何方远,年轻人有想法有激情是好事,但好高骛远不知天高地厚,就不是好事了,是张狂,是不可一世!”陈容比蓝成器还愤怒,本来她一开始就对何方远有偏见,虽然后来在蓝成器的劝说下,勉强接受了何方远,甚至也愿意考虑接受何方远和蓝妺的感情,也是因为在她看来,何方远是一个诚实踏实并且有前途的年轻人,但现在何方远突然改变了主意,想要抛开蓝成器单飞,她对何方远仅有的一丝好感也瞬间消失殆尽了。 “爸、妈,你们不要逼他了好不好!”蓝妺从楼上下来了,她换了一身休闲装,头发简单地束在了脑后,更显洒脱和干练,她脸上微有不满之色,“他想做什么,让他去做好了。如果你们有一个儿子,你们是希望他永远庇护在你们的羽翼之下,还是希望他自己有能力翱翔蓝天?方远有了新的志向,你们应该支持他鼓励他才对,为什么要指责他?” “在羽翼未丰之前,就想搏击蓝天,不是志向高远,而是好高骛远。”蓝成器虽然隐隐觉得自己不该动怒更不该失态,但何方远实在太托大太自大了,他就控制不住怒气了,“翅膀还没有长硬,就想飞高,很容易摔下来。” “爸!”蓝妺从小到大虽然不是一个地道的乖乖女,但一向也很听父母的话,今天是她第一次和父母顶嘴,“方远的翅膀已经长硬了,我相信他的眼光,你也应该相信你女儿的眼光。” “我只相信我几十年的投资经验。”蓝成器缓缓地坐回了座位,也是,几个人都站着说话,颇有剑拔弩张的架势,没有必要又显得过于小题大做了,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为什么他这么在意何方远的决定,到底是在个人感情上他认可了何方远和蓝妺的恋爱,还是在合作的事业上认定何方远的能力并且认为何方远一定会跟随他的脚步? 又一想,从何方远在集体辞职不跟随三剑客前去开天,再到后来他又不事事听从陈果的安排,再到他想跳出立化自主创业,又改变了主意想完成管理者收购,直到今天,他再一次改变了主意,不但放弃了管理者收购计划,也不再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一切的一切说明何方远是一个从来不会追随别人脚步而始终坚持自己想法的年轻人。 不过,蓝成器却还是认为何方远过于自信了,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但过于自信的话,就是自大了:“以我几十年的投资经验判断,创新是好事,但创新失败的几率太大了。” 第十九章决裂 “是,我知道创新失败的几率很大,但我还年轻,还可以有失败的机会。”何方远也坐了下来,他朝蓝妺投去了感激的一瞥,“我不想等我到了承受不起失败的年龄时,再走创新之路。不管是马匀、马化龙还是李颜红,在他们走创新之路时,他们都和我现在的年纪差不多。” “三巨头,全国才有几个?”蓝成器对何方远所举的例子颇不以为然,“以我几十年的投资经验判断,以后不会再出三巨头一样的人物了。” “以蓝伯伯几十年的投资经验判断,当年马化龙创业之初,陷入财务危机时,他四处寻找融资,四处碰壁,如果当时马化龙找到了您,您会为他投资吗?”何方远听蓝成器再三强调他几十年的投资经验,不由暗笑蓝成器虽然在投资业界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却还是被经验主义限制住了。 经验是双刃剑,在科技发展缓慢的社会,经验是宝贵的财富。在科技发展迅速的今天,经验有时却是制约开拓思路的束缚。从某种意义来说,经验主义害死人,一点儿也不假。 蓝成器被何方远极有针对性的问题一下问住了,顿时愣在当场,半天回答不上来。对何方远来说,他的问题只是假设,但对蓝成器来说,却是致命一击,因为当年马化龙四处寻找融资时,确实还和他有过交集。只不过当时他凭借多年的投资经验,认为马化龙的公司不值得投资。而到今天,事实证明了他当年走错了一步。 不,是一大步! 如果他当年向马化龙注资100万,对,仅仅是100万人民币,就可以换取企鹅百分之十以上的股份。再如果他有耐心等到今天,以企鹅高达1500亿美元的市值,百分之十的股份相当于150亿美元。以100万元的投入,耐心等上十几年,得到了150亿美元的回报,完全是无法想象的奇迹! “何方远,你的假设既不成立,也没有什么意义。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是互联网新兴之时,现在互联网业界已经尘埃落定,三巨头已经统一了天下,创意或是创新,很难再有出头的机会了。”蓝成器还想说服何方远,“方远,你和我好好说说,你为什么要放弃管理者收购的想法,又为什么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也不想创办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蓝成器恢复了几分平静和理智,何方远也知道他欠蓝成器一个解释,就说:“放弃管理者收购的想法,是兴众文学卖不掉了,既然兴众文学卖不掉,管理者收购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连和三巨头的价格都谈不拢,我们的出价,肯定更入不了乔董之眼。不想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是随着三巨头对互联网版权产业布局的收紧,以及三巨头未来的发展方向越来越清晰,现在再进入互联网版权产业,等于是和三巨头赛跑,在实力和渠道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之上的前提之下,创办一家新的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只有死路一条。” 陈容听了一半,正要开口再反驳何方远几句,何方远却没有给她机会,冲她点头一笑,又继续说道:“当然了,如果我只想求稳,也可以说服蓝伯伯不再坚持管理者收购的想法,支持我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至少三五年内,以我年薪300万的收入,也可以赚到一千万以上,同时,在此期间,娶了蓝妺应该也不成问题,至于三五年后,是赚是赔,反正我钱也到手了,蓝妺也娶了,人财两得……但我不想这么做,亏损的虽然不是我的钱,却是我的人品和信誉。”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陈容被何方远抢话的怒火就熄灭了一半,蓝成器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何方远的以诚相待,表示了认可。 但认可的只是何方远的态度,不是何方远的见解,蓝成器还是想说服何方远,希望他能够改变主意,继续为了共同的大计通力合作:“方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步子迈得太大了,不好。听伯伯一句话,现在回到正常的轨道上,还来得及。” 何方远轻轻摇了摇头,很谦逊但是却很坚定地拒绝了蓝成器的好意:“对不起,蓝伯伯,让您失望了,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走互联网版权产业之路了,我想走一条版权拓展之路。” “不从源头做起了?要直接做终端?”蓝成器多少明白了何方远的意思,“直接做终端,是见效快,容易出成绩,但你想过没有,方远,源头的版权掌握在别人手中,等于是你永远受制于人。互联网版权产业虽然见效慢,战线拉得长,但却是一个富矿,是可以做得长远的大事业,不管你是做终端的游戏还是影视,都会在版权问题上制约于人。而且不管你做得再大,最终还难免被人摆布或是收购的命运……” 何方远笑了:“蓝伯伯,如果我想说,其实我的想法就是赚一笔快钱,您会不会觉得我太短见了?” “不会吧,方远,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一个有长远目光不是只图眼前利益的人,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大?”蓝成器大吃一惊,不认识一样上下打量了何方远几眼,“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急需要用钱来证明自己?” “也是,也不是。”何方远在蓝成器惊讶陈容震惊以及蓝妺不解的目光中,依然保持了镇静从容,“钱虽然不是能证明一个的能力,但至少可以证明一个人在某一方面的成功。我也不是非要急需用钱来证明自己什么,但如果真的可以短时间内大赚一大笔钱,我也不会拒绝。” 陈容终于又按捺不住了,冷哼一声:“何方远,你也太天真了吧?这年头,想赚钱的人多得跟蚂蚁一样,但能赚到钱的人,少得跟熊猫一样。你不要以为自己就有多幸运,想赚快钱就可以赚到,你真以为地上到处是钱,你随便弯腰就可以捡到?做梦!天真到一定程度,有时就是傻瓜!” “方远!”蓝妺见形势越来越紧张,对立的气氛越来越浓,她心中焦急,暗示何方远适可而止,不要再说了。 “如果我不走管理者收购和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的两条路,走另外的第三条路,蓝伯伯,您肯定不会再支持我了,对吧?”何方远无视蓝妺的暗示,继续说道,“或者说,除了管理者收购之外,蓝伯伯不会支持我的任何决定?” 蓝成器之前支持何方远和蓝妺自主创业,是因为他认为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前景大好,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只支持何方远管理者收购,是他在认识到了在三巨头争相杀入的市场之上分一杯羹太难了,不如直接管理者收购了立化,才有几分胜算。却没想到,形势一变再变,到今天,形势复杂得已经让他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前进了。 何方远到底是真的想一意孤行,去做他自己认定的事情,还是何方远只是虚晃一枪,以退为进,故意提出完全退出合作,是为了换取他对他自主创业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的支持?蓝成器沉吟片刻,决定不被何方远牵着鼻子走,瞬间有了决定:“如果你按照约定,完成了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我承诺的几亿资金,可以随时到位。” 话不用说得太明,点到即可,何方远明白了蓝成器的意思,他微一点头:“我明白了,谢谢蓝伯伯。” 蓝成器站了起来,和何方远握了握手:“什么时候想通了,欢迎随时回来。” 何方远知道蓝成器送客了,商场上的事情有时也确实是利益至上,没有谈妥,连午饭也不留他了,他也站了起来,和蓝成器一握手:“好的,蓝伯伯。谢谢蓝伯伯对我一直以来的关照,这一束花送您。” 在百年老店买了一束勿忘我,何方远进门之后随后放在了沙发上,没有拿出来,现在送给了蓝成器,大有深意。 “勿忘我?”蓝成器接过笑,愣了一愣,又摇了摇头,“方远,商场上的事情,来不得半点温情。” 何方远也不过多解释,向蓝成器和陈容礼貌地告别,转身离开了蓝家。 蓝妺送了出来。 一出门,蓝妺就气恼地一推何方远:“你诚心的是吧?你故意气我爸,让我爸断了和你合作的念头,然后你才可以轻装前进,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和孔祥云合作,对不对?” 见蓝妺真的生气了,何方远也一脸严肃地说道:“不是,蓝妺,你误会我了。孔祥云再有钱,也没有蓝伯伯有钱,我还是希望蓝伯伯能够支持我的新的规划。但如果从正面提,蓝伯伯肯定会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但如果以退为进,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蓝妺不相信何方远的话:“真话还是假话?我怎么总觉得你是在骗我?我说要和你结婚,你理都不理,有多少高富帅跪在地上向我求婚,我都不看他们一眼。你倒好,我低声下气地主动向你求婚,你还拿起了架子,哼!我越想越觉得你口是心非,当着你爸你妈的面说要选择我,既然要选择我,为什么不和我结婚?” 站在蓝家别墅小区的门口,望着高耸的欧式风格大门以及尽职尽责的保安,还有进进出出的各式豪车和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何方远轻轻挽住了蓝妺的腰,俯身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我不是不想娶你,而是现在娶不起你。我在下江一没有房子二没有汽车三没有户口,拿什么娶你?好吧,就算户口问题不再是一个问题,我们结婚后,住在哪里?你住惯了别墅,住得惯租来的80平米的房子吗?你开惯了豪车,开得惯20万以下的经济车吗?你住惯了干净整洁来往都是精英的高档小区,住得惯杂乱无序进出的都是市侩小民的低端小区吗?” 何方远发自真心地叹息了一声:“我想娶你,但我现在还养不起你!” “我生气了!”蓝妺一把推开了何方远,一脸怒气,“我真的生气了!何方远,没想到认识你这么久了,你还这样看我,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绝交!再见!” 话一说完,蓝妺转身离去,只留给何方远一个窈窕却毅然决然的背影。 何方远站立原地未动,愣了半晌,摇头无奈地笑了一笑,正要迈开脚步,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何方远,你太不了解蓝姐姐了,真的。你也太自以为是了,真的!” 回身一看,身后不远站着一个女孩,亭亭玉立犹如一株生机勃勃的向阳花,正是古玉。 “古玉,你又有什么高见?”何方远努力笑了笑,尽管他现在的心情很不爽。 “你刚才就应该直接对蓝姐姐说——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热恋中的女孩,都喜欢海誓山盟,都喜欢一个人对她承诺永远。你却瞻前顾后,把她当成了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你太伤人心了。”古玉对何方远刚才很没男人气概的表现愤愤不平,“要是我,我就直接拉她去民政局登记结婚。我认识的蓝姐姐,她善良美好,是一个有主见轻易不会改变的好姐姐。” 何方远默默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古玉,是我太多虑了。也许,我就应该不顾一切地娶了她,谁又知道以后我不会成功地让她过上好日子呢?” “这才像个男人。”古玉上前一步,一拳打在何方远的胸膛上,“男人就应该坚强挺拔,让女人觉得可以依靠可以托付一辈子。” 没想到古玉的劲儿还挺大,打得何方远生疼,他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省得又被古玉说他不男人,笑道:“你心目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男人?” “一身肌肉、孔武有力、柔情似水、温文尔雅。”古玉一脸向往地回答了何方远。 “噗……”何方远笑喷了,“一身肌肉孔武有力的男人,怎么也不会柔情似水温文尔雅。通常情况下,四肢发达的男人,多半头脑简单。” “去你的。”古玉气着了,扬手要打何方远,“敢诋毁我心目中的完美男人形象,看我不打你……” 何方远才不会被古玉打着,哈哈一笑,一溜儿烟跑了。 元旦一过,春节就快了。春节期间,何方远又回家了一趟,不过这一次他既没有带孔祥云,也没有蓝妺随行,他一个人孤单地回到了家里,在家里住了一周后,就返程了。他并没有先回下江,而是去了北京。 在家期间,父母问他婚姻大事的问题,他的回答是——等五一之前确定下来。 五一之前真的能确定下来吗?何方远不敢回答自己,但他敢回答自己的是,在五一之前,可以确定下来的事情有很多,包括他已经酝酿已久的下一步。 去北京是为了见孔祥云。 在和孔祥云见面之后,谈了差不多一天时间,基本上敲定了全部的合作细节,甚至连第一步的规划都做出了构思,何方远见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准备回下江。 刚要动身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方远,你在哪里?我想见你。”话筒中传来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曾经多少次在他耳边响起,陌生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熟悉的人和事,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遥远而变得越来越淡漠了。 比如蓝成器、比如梅长河,再比如梅荏苒。 没错,来电之人,正是梅荏苒。 “是荏苒?”坐在何方远身边的孔祥云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她压低了声音,悄悄一笑,“你们老情人约会,我就回避好了。” “别。”何方远不让孔祥云走,“你留下,有你在,我和梅荏苒之间,许多话也好明说。” 和梅荏苒约好了在北京的望京见面,放下电话,孔祥云取笑何方远:“我都已经选择退出了,结果倒好,你和蓝妺又冷战了不说,梅荏苒又出现了,方远,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理清纷乱的感情关系?” “我已经长大了。”何方远很严肃很认真地说道,“让你留下来,就是想借你当挡箭牌,和梅荏苒做一个了断。” “真的?”孔祥云喜上眉梢,忽然又神情落寞,“我怎么觉得,这样对荏苒太不公平了?” “可是没有办法呀。”何方远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我还能承诺荏苒什么?既然什么都承诺不了,为什么还要给她虚无飘渺的希望?让她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才是对她最大的公平。” “说得也是。”孔祥云可以理解何方远的想法,何方远现在不是说对梅荏苒没有感情了,而是对她没有承诺的资本了,所以,他要断了她的期望。 第二十章局势纷乱时,布局 下午时分,在望京的一家咖啡馆门前,何方远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梅荏苒。数月不见,梅荏苒依然清瘦,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丝经历过许多世事的从容。 是呀,梅荏苒年纪轻轻就经历过了许多不该经历的沧桑,和同龄人相比,背负了太多的人生包袱。也许人生对她太不公平了,可是谁又知道公平和不公平的界限又在哪里?坦然地面对人生的种种巨变,才是积极向上的正确态度。 见何方远身边还有孔祥云,梅荏苒眼中燃烧的热烈眼神,瞬间黯淡了许多,她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孔祥云一眼,才又淡淡地对何方远说道:“方远,好久不见,你一切还好吗?” “还好,一切安好。”何方远想和梅荏苒握手,觉得握手过于正式了,想和她拥抱,又觉得拥抱过于热情了,想来想去,只是原地站立,笑了一笑,“你呢?都还好吧?” “都还好。”梅荏苒也笑了笑,只不过笑容中有几分勉强,“我刚从国外回来,想和你见上一面,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个清楚。” “好,外面冷,到里面坐。”何方远的态度不冷不热,请梅荏苒入内。 “不用了,我忽然觉得没必要了。”梅荏苒摇了摇头,一脸坚决,“长话短说,不管是站着说还是坐着说,都一样。” “祥云姐……”梅荏苒抱住了孔祥云的胳膊,似乎她和孔祥云关系很密切一样,“你在照顾方远,我就放心了,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的脾气他的喜好以及他的一切,而且你温柔大方,肯定不会让他受气。他爱吃面食,尤其爱吃烙饼。不过米饭他也能吃,虽然吃得不多,而且挑剔,不吃南方米,只吃东北的大米。他不爱穿西装,总说西装穿上太别扭,其实他不知道,他穿上西装最帅了。他还不喜欢台式机,嫌台式机没有安全感,一断电就丢数据,而且不方便携带。他最喜欢超极本,也喜欢平板,不过不是苹果的平板,在他看来,苹果的平板就一台便携游戏机,没有多少工作价值……” 梅荏苒说是长话短说,却絮絮叨叨地说了十几分钟,从何方远的生活习惯说到了他的工作习惯,以及他的种种或好或坏的喜好。何方远在一旁黯然无语,孔祥云一脸淡然笑意,不时地点头。 “好了,总算说完了,是不是太啰嗦了?”梅荏苒松开了孔祥云的胳膊,向前一步,轻轻抱了一抱何方远,“方远,再见了,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打扰你平静的生活。就这样吧,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再见,我的爱。” “荏苒……”何方远蓦然从心底深处迸发一股不可压抑的悲伤,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 “没有必要说对不起,也许,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梅荏苒没有回头,她不想让何方远看到她的泪水,“我谁也不怪,怪只怪自己没有和你在一起的幸运。” 虽是初春,依然春寒料峭,梅荏苒微冷的背影消失在了北京初春的街头,消失在了何方远的视线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此就走出了何方远的生命。 也许,一个简单的告别才是最真实的告别。 “方远,荏苒真的很可怜,她真的很爱你。”孔祥云也哭了,她被梅荏苒的悲情感动了。 何方远一狠心,擦干了脸上的泪,上次他和梅荏苒在夜晚的北京街头吻别,以为真的从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了,没想到,今天在北京的街头再一次告别。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从此以后,他和梅荏苒或许真的不再相见了。 不再相见了也好,他是该理清身边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堆事情,轻装前进了。 “希望有一天,我们告别时,不要这么悲惨才好。”孔祥云也擦了擦了脸上的眼泪,忽然又破涕为笑了,“我想通了,如果我对你用情不那么深,对你没有那么多的期望,等我们分别的时候,我也就不会那么悲伤了。” 何方远轻轻一拍孔祥云的后背:“想太多了吧,祥云?行了,走了,我该回下江了,希望我下一次再来北京的时候,前期工作已经完全准备就绪了。” “嗯,尽管放心。”孔祥云本来就是烂漫的性格,她不如梅荏苒一样容易背负沉重,转眼雨过天晴烦恼皆忘了,“情场失意的话,一定会商场胜利。等我的好消息吧,方远,你给我一份信任,我还你一个奇迹。” 何方远的飞机落地之后,前来接机的人不是蓝妺,是范记安。 “何哥,蓝妹妹怎么了?我问她接不接你,她气呼呼地说,何方远是谁?她不认识。这是什么节奏?是吵架冷战还是分手?”一接上何方远,范记安就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他一脸好奇加八卦的表情,让他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淡吃萝卜咸操心,好好开你的车。”何方远没理会范记安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他头靠在座椅之上,闭目养神,心中却是心潮起伏,一时想了许多。 上次从蓝家出来之后,他的一番话惹得蓝妺生气了,他还以为蓝妺没多大的气性,转身就忘了,没想到,蓝妺居然一个多月都没有和他联系! 怪事,蓝妺什么时候也这么倔强了?印象中,蓝妺是一个很聪明很淡然随意的女孩,通常情况下,她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不会无理取闹。 何方远也试着联系了蓝妺几次,不管是电话、企鹅还有邮件,都没有回音。电话打不通,企鹅不回,邮件不理,仿佛蓝妺凭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踪迹全无。 怎么回事?何方远想不明白,却又不好打电话向蓝成器问个明白。正好春节前的工作很多很棘手,他也就暂时将蓝妺的事情放到一边,想等春节之后再说。 听范记安的意思,他打通了蓝妺的电话,而且蓝妺还说了一些气话,何方远就放心了,蓝妺还有气,就证明了蓝妺没事,只是还在和他进行持久战罢了。 “何哥,你别睡了成不?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范记安一边开车,一边摇晃何方远,“和付锐谈得差不多了,他同意辞职,但他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见事情有了初步进展,何方远睁开了眼睛。 “他要和你谈一谈。”范记安挤了挤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我知道他的意思,我的承诺他不信,他想亲耳听到你的承诺。” “没问题,你现在给他打电话,晚上就可以见面。”必须要积极地推动下一步了,企鹅文学成立在即,据说,千方文学的成立也提上了日程,他关于未来的规划,也该迈出关键的第一步了。 “好。”范记安当即给付锐打了一个电话,约好了晚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挂断了电话,“何哥,樊铮和几个版权方谈好了合同,以溢价四倍的价格,留下了三个版权方。” “溢价四倍?大手笔呀。”何方远摇了摇头,无奈地一笑,“真要和开天比烧钱吗?就是把整个兴众都压上,也比不了企鹅的几十分之一,拿什么和企鹅比实力?难道说,乔董还真以为溢价四倍的版权方在转手卖出的时候,可以以溢价十倍的价格赚回来?” 范记安嘿嘿一阵干笑:“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乔董高高在上,反而目光还不如我看得长远?以目前的形势看,明显是没有下家肯接手兴众文学了,他还要不惜血本地留住版权方,难道仅仅是为了不让开天挖人的图谋得逞?真的是为了面子,也太不值了。” “估计乔董还有另外的谋算,以乔董的境界,他肯定已经设想好了兴众文学万一卖不出去之后的困境,不要替别人操心了,樊铮的大保健事情早晚会事发,等乔董的布局完成之后,他会成为整顿立化的第一个牺牲品被踢出立化。”何方远其实也想到了乔国界肯定还有后手,具体后手是什么,他不好猜测,毕竟他还到不了乔国界的层次。 快到公司时,何方远的手机响了。 是李丛林来电。 说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李丛林有过任何形式上的接触了,突然又接到了李丛林的电话,何方远心中一紧,不知道又有什么意外事情发生,忙接听了电话。 “李董好。” “方远呀,有时间的话来我办公室一趟。”李丛林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平和中正,有一股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半个小时后,不知道李董方便不?”既然李丛林要和他面谈,肯定有要事,何方远也不敢怠慢,想第一时间和李丛林见上一面。 “可以。” “李董找你?”范记安一脸的不解,“他找你有什么事情?不是和他已经各走各路了?” “形势一变,各自的立场都会改变,以前是各走各路,说不准以后还会通力合作。”何方远一拍范记安的肩膀,“记住了,商场不比官场,官场上的敌对有时没有化解的可能,商场上的敌对,很容易就化敌为友了。利益的支点一变,每个人的位置也都会随之一变。” “何哥高明。”范记安哈哈一笑,“有局可借时,控局。无局可借时,谋局。局势纷乱时,又该怎么办呢?” “布局。”何方远也哈哈一笑,“就像蜘蛛一样,你织网我也织网,织好网后,就守株待兔,看谁的网中最先有上门的飞虫。” “这样呀……”范记安挠了挠头,“说了半天,原来布好局后,谁是最后胜利者,还要看运气?” “运气是一方面,眼光也是一方面,看谁织的网位置更好预见性更早了。当然了,还有要看谁更有耐心了。”何方远见汽车已经驶进了停车场,呵呵一笑,“范记安,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付瓜瓜结婚?” “结婚?我现在没房没车没前途,三无人员,拿什么结婚?等何哥的事业成功的一天,我星星跟着月亮走,也沾了光,到时也许才会有结婚的能力。”范记安大彻大悟地摇了摇头,“相爱总是简单,结婚太难,尤其是在下江结婚,更难。” “你的想法不对。”何方远虽然自己在结婚的问题上,和范记安想的一样,但他还是劝说范记安不要太在意生活上的条件了,“该结婚就结婚了吧,房子车子在结婚后一样可以买,岁月却等不起。徐子棋不是说今年就要和辛儿结婚?他不是和你一样,什么也没有?” “我得向何哥看齐。”范记安眨眨眼睛笑了,“何哥如果今天结婚,我明天就结婚。紧跟领导的脚步,肯定不会犯错。” 何方远才知道上了范记安的当了,知道蓝妺肯定向范记安抱怨什么了,怒笑:“你是不是听蓝妺说什么了?” “没有,绝对没有。”范记安锁好车后,转身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跑了几步,确信何方远打不着他了,才又回头贱贱地笑了,“何哥,是男人,就不要耽误女人的青春。娶了蓝妺吧,她不会嫌弃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她说了,投资一个原始绩优股,一步步看着自己的男人成长起来,才是一个有眼光的女人的英明决定。” 何方远冲范记安的背影嚷了一句:“我的事情你少管。”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了触动,好吧,等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就去找蓝妺,当面向她求婚。 到了办公室,稍事停留片刻,就上楼直奔李丛林的办公室而去。不料一上电梯,却无巧不巧正遇到了陈果。 “方远?”陈果微微一愣,见何方远按下了18楼的按钮,眼光一跳,“去见乔董?” “不是,是李董。”何方远实话实说,他作为立化的总经理越过兴众文学的ceo和兴众文学的董事长见面,也不算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符合职场规矩,“陈总去见乔董?” 陈果点了点头:“乔董让我准备一份媒体采访提纲,他准备接受媒体采访了。” 什么?何方远心中一跳,乔国界自从淡出了公众视线之后,迄今为止足足有五年时间没有接受过任何媒体采访了,怎么突然之间主动要接受媒体采访了?看来,乔国界的动作不断,说明他迫切想要改变外界对兴众今非昔比的印象了。 “这是好事,乔董是该站出来,正面回应外界媒体的各种猜测了。”何方远随口说了一句,眼见到了18楼,他冲陈果微一点头,就直奔李丛林的办公室而去。 望着何方远的背影,陈果眼神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远来了。”敲开李丛林办公室的门,刚一进房间,李丛林就热情地迎了过来,和何方远握手,“天气要转暖了,春天要来了。春天总是让人感觉到希望和生机,方远,喝茶还是喝水?” 李丛林的话,似乎前言不搭后语,但如果仔细一听,还是可以听出其中隐晦的暗示,何方远就知道,今天的会面,李丛林要和他谈话的内容,恐怕会是意想不到的变化。 冬去春来,季节变迁的同时,往往也会带来许多期待中的变迁。 “喝水好了。”何方远本想说什么都不用喝,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喝一杯水,由以前李丛林问他喝什么茶变成了现在的是喝茶还是喝水,他在李丛林心目中的分量,明显又轻了几分。 喝水是想告诉李丛林,君子之交淡如水。 李丛林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何方远会提出要喝水,随即他又淡淡地笑了,亲自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何方远手上:“据科学研究发现,人渴的时候,还是喝白水最解渴,也最对身体对益。” 何方远接过水,一饮而尽:“是呀,越是平淡的事物,才越有大用,才越长久。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感谢这个感谢那个,其实最应该感谢的是阳光、空气和水,没有阳光、空气和水,我们早就没命了。不过我们习惯了大自然无偿地奉献,日用而不知,就忽略了一个道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都是免费的。” “呵呵,这句话说得好呀,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都是免费的……爱也是免费的。”李丛林对何方远的这一句感慨,很是赞同。 “爱其实不是免费的,大多数爱,都有附加条件的,包括恋人之间的爱,包括父母之爱。”何方远顺着李丛林的话向下说,他很清楚李丛林的话不是漫无目的地聊天,而是有所延伸,“恋人之间的爱,希望对方对自己一心一意,从来没有无私的爱,只爱对方而不希望对方对自己付出。父母之爱也是一样,父母深爱自己的孩子,似乎是无私之爱,其实也包含了望子成龙的寄托,希望孩子可以出人头地,这样,自己也脸上有光。” “照你这么一说,人间的爱,还真是没有无私的大爱了?”李丛林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耐心十足。 “也不是,人间也有大爱,比如白方礼老人。从1987年开始,74岁的白方礼老人连续十多年靠自己蹬三轮的收入帮助贫困的孩子实现上学的梦想,直到他将近90岁。2005年9月23日,93岁的白方礼老人安详地离开了人世。蹬三轮近20年,35万善款,圆了300个贫困孩子上学梦!”说到白方礼老人的事迹,何方远心中很是感动,“一个馒头,一碗白水,他曾如此简单生活;三百学子,35万捐款,他就这样感动中国!白方礼老人的善举,就是真正的无私之爱,是人间大爱。” 第二十一章形势明朗 李丛林不说话了,目光深沉地望向了窗外,或许是心灵受到了触动,或许是他的思路被何方远带动得偏离的方向,总之,在沉默了半天之后,他才又开了口:“方远,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何方远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请李董指示。” 李丛林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何方远不必这么正式:“我当初来兴众的时候,乔董就明确地告诉我,我来兴众的最大目的就是推动兴众文学的上市。马大勉和我一样,也是肩负着让兴众文学上市的使命。现在兴众文学上市无望了,马大勉离开了兴众,外界就在盛传,我在乔董眼中的价值,也远不如以前了,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在空行向兴众文学注资1.1亿美元的时候,李董已经完成了乔董赋予的重任。”何方远插了一句话。 李丛林点了点头,很为何方远能够及时领会到他的意图而欣慰:“1.1亿美元融资额度,已经超过了很多公司ipo的规模。兴众文学谋求上市,预期的融资金额也不过是2亿美元,1.1亿距离2亿,相差不大了。可以说,我已经完成了乔董的指标,只不过不是从公开发行上市,而是私募股权融资。” 隐隐中,何方远觉得他要抓住了李丛林谈话的节奏了,一个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上次正在谈话时,你不辞而别,我还觉得你太自以为是了。但现在我才发现,方远,你还真是一个很有眼光的年轻人呀。”李丛林的话题终于驶到了快速路上,“几天前,乔董和我有过一次长谈,他问我对兴众文学以后的长远规划是什么,一听他的语气我就知道了一个事实,兴众文学,估计卖不掉了。” 乔国界这么快放弃理想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何方远亲耳听到李丛林证实了他的推测之时,还是禁不住心中既惊又喜! 惊的是,他居然真的看清了局势,猜对了结局,喜的是,由此也证明他的眼光确实不错,推而广之,岂不是也说明他不再坚持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思路的正确性?这么一想,他对他的全新规划更加信心十足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方远并不是觉得乔国界连他也不如,而是乔国界置身其中,身为当事人,兴众文学上下浮动一两亿美元的卖价,自然会让他有患得患失的心理,谁也不是不动如山的圣人,身在局中,一时看不清方向也很正常。 更何况这些年来,乔国界的诸多决定之中,败多胜少,他早已不是事事稳操胜券的帝王了。 兴众文学卖不掉的话,李丛林管理者收购的计划就搁浅了,那么李丛林肯定也要顺应形势的变化而改变策略了。 “不是说芝麻开门和企鹅都和乔董有过接触吗?”何方远不是明知故问,而是想借李丛林之口,更多地了解一些内幕,毕竟若论离乔国界关系的远近,他远不如李丛林。 “芝麻开门是谈过,没谈成。企鹅也有意向,上次接近谈成了,连马化龙都亲自跑来下江准备签合同了,结果乔董临时反悔,想要提价,马化龙一气之下,决定再也不和兴众合作了,企鹅的大门也关上了。”李丛林没再向何方远隐瞒兴众的最高商业机密,“到现在为止,三巨头都对兴众文学失去了兴趣,兴众文学出售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在这种情形下,乔董又想继续规划兴众文学的未来了。” 见李丛林对他颇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信任,何方远也就大着胆子问道:“李董,兴众文学的未来规划,着重落在哪几方面?” 李丛林作为集团总裁,不但亲自担任了兴众文学的董事长,在管理上也是事无巨细,由此也可以看见乔国界对兴众文学的重视程度。 “有五个方面。”李丛林摆出了长谈的姿势,“第一,积极引入战略投资。早在两年前,兴众文学就引入过两家投资集团的财务投资,但财务投资除了财务上的助力外,在资源方面对兴众文学并没有太多帮助,对兴众文学的长远发展,作用也极其有限。以后,要努力为兴众文学引入战略投资者。相关谈判已经开始,外界所能想象到的公司基本都开始接触了。但引进战略投资不是要出售兴众文学,所以谈判极其缓慢并且谨慎,财务投资像男女恋爱,双方有很好的退出机制,不合适就可以及时退出。但战略投资像结婚,必须谨慎。结婚不比恋爱,一旦结婚了,一方想要退出,就要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了。” “第二,‘大神’流失是客观现实,不过重金挖角已经过时了,给大神建立工作室才是未来的发展之路。在新的竞争环境下,大神版权方流失不可避免。过去兴众文学是行业的绝对统治者,对于一个正常的行业来说,百分之百的垄断是不正常的。所以,随着行业的完善,大神版权方的流失不可避免,也不用担心害怕。重金笼络版权方是最早期玩法,兴众文学已经超越了初期阶段。” “大神”是对版权方中部分顶尖版权方的称呼。 “第三,成立版权营销中心,实现版权的集中变现。为了更好地促进作品版权变现和渠道拓展,新成立的版权营销中心,由我亲自担任负责人,下设影视编剧部、游戏业务部、线下出版部、漫画事业部、音乐事业部和衍生商品事业部。以后,所有的版权作品的变现和渠道拓展,必须要由总部批准。第四,兴众文学自己如何消化版权。一是线下出版公司,在这方面兴众文学有长期积累,还有自己的漫画公司;二是游戏的运营,可以靠兴众文学母公司以及兄弟公司;三是视频运作,这方面进行自营挑战很大,更多是尝试与影视圈合作,兴众文学扮演ip、数据提供方和投资方角色。” “第五,维持兴众文学目前的架构不变,集中发展移动端的布局。”李丛林一口气讲完,见何方远在整个过程中,一直静心聆听,没有插嘴,心想何方远确实比其他人更有耐心更有涵养,“方远,以上五点,你听了有什么想法?” 想法不但有,还有很多,何方远却不会和盘托出他的真实想法,而是说道:“思路很清晰,规划很有力度,如果执行到位的话,兴众文学在未来几年内,依然可以保持领先的优势。” 从一系列的措施可以明显看出,对于兴众文学未来的规划,乔国界也好,李丛林也好,基本上心中都有一个清晰的蓝图。也必须承认,以上五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维持兴众文学目前的地位,稳定兴众文学的军心。 但从中也不难看出,兴众文学确实有财务危机了! 从第一点的强调引进战略投资来看,兴众文学没钱了。不管怎么用战略投资而不是财务投资来掩饰兴众文学财务吃紧的真相,没钱就是没钱了。在才从空行融资了1.1亿美元之后不久,又进一步想扩大引资规模,由此也说明,兴众文学由于高价买断版权方支出过大,导致了资金的严重短缺。 而且从中何方远也嗅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引进战略投资,其实和变相卖掉兴众文学区别不大。只不过引进战略投资是部分卖掉,而直接卖掉则是一锤子卖弄。 同时,战略投资如果慢慢增资,最终控股了兴众文学的话,也相当于兴众文学卖出了。以前,乔国界的性格是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现在迫于形势,他也只能放权了。或者说,在强大的资金短缺的压力下,在兴众文学没有办法一次性卖掉的前提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允许外资进入兴众文学,以资本的力量削弱他对兴众文学说一不二的掌控力了。 其实也可以这样说,现在找不到一家可以全盘接手兴众文学的下家,那么不如先以股份换资金,来暂时缓解兴众文学目前资金紧缺的现状。先要度过眼下的难关再说,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以后再走。 何方远最关心的是第一点,后面几点,都是对第一点的补充,比如不再重金挖角、成立版权变现中心、自己消化版权等等,看似眼花缭乱,归根结底只围绕了一个中心——钱。如果说引进投资是从外部变现,那么后面的几点就是从内部变现。 以兴众文学如此老牌并且实力雄厚的互联网版权产业公司,在面临三巨头,不对,其实兴众文学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只有企鹅一家正面出手了,千方和芝麻开门,并没有对兴众文学正面狙击,即使这样,兴众文学十年的布局还是毁于一旦,那么换了他,就算有蓝成器几个亿的资金作为助力,也难以抵挡三巨头之中任何一家的打压。 如果是三巨头联合出手的话,相信兴众文学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一败涂地了。 由此,何方远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兴众文学风向大变,乔国界眼见卖出无望,开始改变思路,要由以前的打包改为化整为零地出售了,他及时调整了策略,不再介入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撕杀,当真是明智之举。 不管怎样,以股份换资金的方式,总好过将兴众文学拆分出售,因为一旦兴众文学旗下的立化中文网卖出的话,兴众文学就成了一个空壳了。 “方远,乔董的思路一转变,我们也要跟着转变思路,及时跟上乔董的步伐呀。”李丛林意味深长地看了何方远一眼,“管理者收购计划,就这样过去了。” 管理者收购计划搁浅,对何方远来说没有什么损失,他在管理者收购计划之中,只是投入了部分精力和时间,并没有压上太多的赌注。相比来说,顾南就惨了,顾南私下收购了大量兴众文学的期权,现在兴众文学又回到了原点,出售无望也上市无望,顾南手中的期权,从一堆废纸摇身一变,变成了另一堆废纸。 当然了,对李丛从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李丛林也许可以借助兴众文学的抛售,完成管理者收购计划的壮举,从而纵身一跃由经理人的角色前进一步,成为资方。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乔国界心理价位过高,连三巨头都接受不了乔国界的要价,更何况李丛林了? “李董,乔董既然和外界谈不妥价格,您这个时候向他提出管理者收购,不是正是时机吗?”何方远故意有此一问,也是想确定乔国界是不是心意已决。 “之前我和乔董谈过这件事情,当时乔董的态度还不明确,主要也是乔董想看看形势,以为兴众文学可以卖一个不错的高价。现在形势明朗了,他反而又不想卖了,或许在乔董看来,现在卖掉,不会卖一个合适的价位,还不如再等等,等大环境越来越好的时候再卖,说不定价格会比现在翻番。”李丛林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何方远的问题,“所以,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向乔董提出管理者收购了,就算提出来,最后价格谈不拢,也是无用功。” 何方远点头说道:“也是,与其谈不拢,还不如不提。” 谈话进行到现在,基本上主题已经表明了,接下来就该是表明立场的时候了,李丛林深深地看了何方远一眼:“方远,我放弃了管理者收购计划,一心要经营好兴众文学,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只要合理,我都不会拒绝。” 李丛林的意思是要继续重用他了?何方远总算完全摸到了李丛林的脉络,他恭敬地说道:“我的想法就是,坚决落实李董的各项指示。” 见何方远只说套话,李丛林起身来到何方远身前,拍了拍何方远的肩膀:“方远,在我面前,有什么说什么,我们又不是陌生人。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得很清楚了,既然乔董有意继续发展壮大兴众文学,那么能人和明白人,就会得到重用,我已经向乔董暗示过了,只有你才是兴众文学最合适的ceo人选。” 兴众文学的ceo,年薪至少300万起,比何方远现在的收入翻了三倍有余,而且还会有股权奖励。从职业经理人的角度来说,担任兴众文学的ceo,会是何方远职业生涯的第一个高峰。以他现的年纪,哪怕等上两年之后才当上兴众文学的ceo,也会在他的履历上留下十分浓重并且光彩的一笔。从长远看,有朝一日他成为打工皇帝唐俊一样的顶尖职业经理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唐俊可是年薪数千万甚至上亿的传奇人物! 好在何方远头脑还算清醒,知道兴众不是久留之地,曾经唐俊也是被乔国界以高薪聘请到了兴众,最后却还是壮志未酬而离开兴众,更不用提在业内闹得沸沸扬扬的马大勉事件了。 马大勉论资历和人脉都比他强多了,最终还是难逃过河拆桥被扫地出门的下场,他又有什么幸运可以幸免呢?何方远坚定地摇了摇头:“谢谢李董的厚爱,我资历太浅、经验不足,不足以胜任兴众文学ceo的重任……” 李丛林探究的目光打量何方远几眼:“形势和以前不一样了,方远,你也该跟上形势,改变以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难道说,除了管理者收购之外,你还有别的打算?是不是想跳出立化?” “是。”何方远没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我在立化的时间,不会太长了。谢谢李董对我的信任和照顾,不过对不起,我估计要辜负李董的信任了。” “你跳出立化,不管是跳到企鹅、千方还是芝麻开门,你都有竞业禁止条例在身,一年之内不能从来同行业的工作。一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一是没多少收入,二是你现在正处在事业上升阶段,耽误一年就等于耽误三五年,再说现在正是局势一变再变的非常时期,万一在这个期间机会来临了,你眼睁睁看着只能错过,该是多大的遗憾。”李丛林很看重何方远的为人和能力,不想放何方远离开兴众文学,“方远,你要考虑清楚了,你现在留在兴众文学,一年之后,你的收入不但可以翻倍,而且在你的职业经理人生涯之中,还多了非常关键的一笔,轻重缓急,你要分得清。” 何方远当然分得清,而且分得很清,他很感谢李丛林对他的重视和耐心,恭恭敬敬地说道:“非常感谢李董对我的关爱,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抱歉让李董失望了。我跳出立化后,不会再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了……” 李丛林被何方远胸有成竹的自信震惊了,他愣了半天才难以置信地问道:“方远,你真的决定了?你要放弃眼下收入丰厚前景不错的工作跳出兴众文学?而且以后不再从事已经在业内拥有了一席之地的互联网版权产业了?你知道你这么做等于是放弃了以前一切的成就,从零开始了吗?” 第二十二章心量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 “知道。”何方远诚实地点头,“我已经想好了一切后果,也做好了惨败的心理准备。” “我想不通。”李丛林无奈地摇了摇头,“方远,既然风险这么大,你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呢?” “也许……”何方远沉默了片刻,又一字一句地说道,“也许我很傻很天真,想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不想再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生存了。” 下楼的时候,何方远又遇到了陈果。正在打电话的陈果顾不上和何方远说话,只是匆忙点了一下头,就迅速离去了。何方远从陈果的电话中隐约听到了几个关键词:“采访、乔董、下江主流媒体……” 这么说,乔董真的要面对媒体高调刷存在感了?从之前传出的芝麻开门要全盘收购兴众的消息,再到现在乔董主动邀请媒体上门采访,说明在围绕兴众或是兴众文学出售的问题上,出现了巨大的转折。 乔董的公开发声,其实也是一种商业策略,是一种宣示,也是一种主动出击,是想向外界表明,乔国界还活跃在国内互联网的舞台之上,兴众帝国依然是国内互联网业界举足轻重的公司。 等乔国界的专访出来之后,一定要好好看看乔国界到底想向外界传递一个什么信息,何方远一边想,一边回到了办公室。 才坐下,还没有处理几件手头的工作,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何总,是我,樊铮。” “樊铮,怎么了?”樊铮来电,而且听上去声音似乎有几分急促,何方远不慌不忙地朝椅子后背一靠,“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刚刚接到内幕消息说,江武会担任企鹅文学的ceo,高路和海山会是副总裁!”樊铮十分震惊他刚刚收到的消息,他原以为江武等人过去,顶多就是开天中文网的总经理的职务,就算小马哥再有魄力,江武到了企鹅文学副总裁的位置也就顶天了,却没想到,小马哥真敢放权,直接将企鹅文学交给江武几人了。 基本上可以说,企鹅文学以后就是江武等人的天下了。 此事给樊铮带来的触动极大,他在兴众文学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很清楚兴众文学的董事长以及ceo绝对是乔国界的亲信,如果不能成为乔国界的亲信,想在兴众文学担任要职,完全没有可能。但江武的任命却说明,想在企鹅文学担任要职,不一定非要成为小马哥的亲信,只要有能力就行。 樊铮本来决定要在兴众文学一直干下去的信心又动摇了。 “很正常呀,有什么问题吗?”何方远的心思不在樊铮身上,自然不知道樊铮对兴众文学的信心又动摇了,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以小马哥的魄力,江武担任企鹅文学的ceo,早就不是秘密了。” “可是,可是江武刚加盟企鹅,小马哥就把企鹅文学交给他,太不可想象了。”樊铮心中震撼不已,如果他跳槽到企鹅文学,几年后,肯定会比呆在兴众文学有前景多了。 何方远终于听了出来樊铮是什么意思了,无声地笑了,可惜的是,在大保健事件上,他对樊铮已经失去了信心和兴趣,跳出立化后的重新创业,不会让樊铮加入团队了:“不要用兴众文学的思维来想像企鹅的做事风格,兴众的市值和企鹅的市值就说明了一切,心量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 见何方远始终没有说出他想听的话,樊铮失望了,挂断了何方远的电话后,他在房间中转了几圈,自言自语说道:“到底何方远在谋划什么呢?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带我一起玩儿了。算了,与其去赌输赢各一半的未来,不如抓住现在,何方远一走,我就是立化的总经理了……” 晚上,何方远和范记安先来到位于万达广场的一家咖啡店,等候付锐的到来。才坐下不久,付锐就准时赶到了,时间掐得很准,上下误差不超过一分钟。 何方远就喜欢准时的人,准时不但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个人修养的体现。一般来说,准时的人,在工作上也会有积极认真的态度。 “何哥……”付锐见何方远比他早到一步,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让何哥久等了。” “是我来早了。”何方远无所谓地一挥手,“喝点什么?” “一杯拿铁好了。”付锐招手叫过了服务员,点了咖啡,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记安说,何哥不打算再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了?要我跳出立化可以,但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个清楚。” “问。”何方远也很干脆,和聪明人打交道的省心之处就在于,说话不必拐弯抹角。 “第一个问题,我加入何哥的团队,会是一个什么位置?”付锐也知道何方远让他辞职,是为了避免以后何方远和范记安等人的陆续辞职会引发乔国界的怒火和反弹,他先辞职,会制造一个假象。同时,何方远以后的创业,会需要他。 “总裁或是副总裁。”在何方远的未来规划中,付锐会是他的团队中的一员干将。 “第二个问题,我有没有股份?” “有。” “第三个问题,如果创业之路失败了,有没有退路?” “没有。”何方远直视付锐的双眼,“我没有退路,你没有退路,大家都没有退路。赢,也许赢得花团锦簇。败,也许败得一败涂地。” 付锐搅动了几下杯中的咖啡:“明白了。我明天一早就递交辞职信!” 够干脆够利落,何方远很是欣赏付锐的魄力,在没有问清他到底会从事什么行业之时,就决定和他一起打天下了,这样忠诚的干将,以后必定会是团队中的顶梁柱。 忠诚和信任,是一个团队取得胜利的至关重要的前提条件之一。 “在你之后,一个月内,徐子棋也会辞职,然后是范记安,最后是我。”何方远轻轻抿了一口咖啡,“最后才是我……付锐,我希望你有足够的耐心。” “我的耐心一向很好。”付锐一口喝干杯中的咖啡,顺手拿出了手机,“不出意料,今晚会有很有意思的新闻出现……出来了。” 何方远和范记安也翻出了手机,看到了各大网站纷纷转载的一则新闻。 正是乔国界的专访——“阔别”媒体5年之久的兴众创始人、董事长乔国界近日首度“开腔”,接受了下江主流媒体的采访。 “最近5年,一些互联网企业动作频频,风头劲,很风光,而兴众看上去好像不那么风光了。在别人很风光的时候,乔国界有没有仍然为某一件事情感到骄傲?对于这个问题,他很哲学地笑道,我这五年最大的动作就是忍住不做动作,这也是我最大的骄傲。为什么呢?我按照我设计的人生,逐渐从台前后撤。能走好自己设计的人生之路,也是一种难得的成功。” “乔国界坦言,其实这种所谓风头、所谓上台和下台,其实不是别人让你上台,其实是你的内心把你弄上去的。他强调,如果要说风头正劲,我该劲的我已经都劲过了,所以一般人按照他的想法把我放在一个位置上,似乎乔国界要永远这么走下去才是正确的。坦率说他们很难理解我的心态。09年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有两个30亿美金的公司,当时很多现在所谓的巨头们都还没有起来。但09年开始,我就不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因此我还得罪了很多人。09年前两年才是我最痛苦的时候,因为无数的记者要采访你,无数的奖金、奖项发放你,无数的颁奖仪式要你出席,无数的演讲要你去。但是我很自豪的一点就是,我顶住了这种诱惑这种压力,我按照我设计的人生,逐渐从台前后撤。” “曾经套在乔国界头上的风光,依然清晰地印在人们的记忆中。30岁出头的他就已经身家100亿,凭白手起家成为全国首富,央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年度经济人物。而现在,41岁乔国界的思考,看得出经历了时光的洗礼,沉淀了人生的智慧和沧桑。乔国界认为,关键是,我们怎么样正确地认识自己,正确地告诉自己我不是全能的,正确地把位置让给下一个风头最劲的人,正确地告诉自己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风头都很劲,正确地让自己从风头劲到风头不劲。他说,我觉得这个才是我最自豪的事。你说如果我现在还来说,我某个业务是最好的,那我还不如自己去做就行。我最觉得自己很不容易的一点,就是我看着有人把我下面某个企业做差了,我还是没有自己再跳进去做ceo。为什么呢?我已经证明了我可以做king,我应该去不断地帮助别人做事情。” “乔国界说,09年游戏上市,当时兴众账面上有20多亿美金现金,旗下还有两个30亿美金以上的公司,游戏收入遥遥领先其他公司。在面临是一个个相继把游戏、文学等产业做出来、无穷无尽地重复下去,还是把自己转型成为一家投资控股公司的抉择时,最后决定应该转成一家以互联网创新为核心的投资控股公司。我们可以做一个产品很优秀、一个企业很优秀,但是文化产业的特点是属于创意型的,而创意永远不可能存在于同一个人身上,他是不断在所有的群众中发现,所以我在08年已经开始思路转变,希望成为英雄的帮助者、支持者、缔造者。我们本身不想也不可能永远成为英雄,世界上没有谁可以永远成为英雄,哪怕比尔盖茨那么优秀,微软在互联网、移动互联网的情况下不是也只能黯然失色?” “其实忍住不做动作的兴众,动作频频,而坚持忍住不做动作的乔国界,也迎来了兴众集团的全新变脸。兴众集团在2012完成整体下市,私有化以后通过资产整顿和清理,坐拥近600亿的资产,而且没有一分钱负债,手里现金规模高居互联网行业前三。乔国界如是说,下市后,和其他互联网公司不一样,我们100%拥有这些现金,现在我们可以关注更多的领域,帮助更多的人了。” “英雄赞歌?哧……”看完新闻,范记安习惯性的嘲讽的语气又忍不住冒了出来,“通篇都是赞歌、吹捧,乔董到底是不甘寂寞跳了出来,还是不得已为了兴众造势呀?我想,估计两个原因都有吧。可怜的乔董,一心向佛,深居简出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被逼得出来站台了,有时想想所谓的风云人物,也有可怜可悲的一面。” 范记安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大实话,这篇新闻不管怎么看,不管从哪个角度,谁都可以一眼看出是一篇对乔国界和兴众的拔高文章,乔国界完全站一个过来人的高度,以互联网教父的身份指点江山,并且含蓄而冷峻地告诫互联网的后生晚辈,不要小瞧了兴众,也不要以为兴众落魄了,你们错了,兴众现在依然坐拥600亿的资产,并且百分之百拥有这些现金,依然有令人胆寒的一战之力! 何方远摇了摇头,含蓄地笑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董高调宣布阔别媒体五年之久首次接受采访的本身,就流露出了迫不及待的意味,而且时间的节点也把握得很好,赶在企鹅文学即将正式成立之前,既有对企鹅文学的明显狙击之意,也有让外界对兴众以及对他本人重建信心的深意。 不得不说,五年没有接受媒体采访的乔国界,打破了五年的沉默,挺身而出,站在了媒体面前,确实很勇敢,也很有创意,只不过勇敢和创意挽救不了兴众的颓势,同时业界稍有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出,在乔国界豪气冲天的豪言壮语背后,其实是生怕外界对兴众信心不足的担心。 说到底,不仅仅是外界对兴众信心不足了,乔国界也对兴众信心不足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付锐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个人如果在人前人后,开口闭口就是想当年我怎样怎样,其实已经说明,他老了,已经被时代抛弃了,只能在缅怀过去的荣光时,才找回一些心理上的优越感。” 话一说完,付锐站了起来:“我先走了,何哥,再见面时,我就是自由身了。” 何方远起身送付锐:“后会有期。” 付锐走后,何方远和范记安并没有随后离开,二人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闲话。 听何方远说到梅荏苒在北京和他的告别,范记安愣了愣神,长出了一口气,一脸的深沉:“梅荏苒的彻底出局,也意味着你可以放下过去的包袱,轻装跑步前进了。何哥,恭喜你,辞旧迎新,向着未来迈开大步。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蓝妺?” 何方远正有此意,笑道:“你别告诉蓝妺我在。” “放心吧,骗小姑娘的事情,我在行。”范记安嘿嘿一阵奸笑,似乎又意识到容易引起误会,忙解释说道,“我说的骗只是心理上的善意的欺骗,不是别的方面,何哥,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对蓝妺可是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想也是白想,蓝妺太难摆平了,也就是何哥你才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少废话,赶紧打电话。”何方远抬脚就要踢范记安,被范记安躲开了。 蓝妺现在不接何方远的电话,让何方远想当面向她道歉并且解释清楚的意愿无法实现。 范记安随即拨打了电话,一打就通。 “喂,蓝妹妹,我是范记安,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我在街角咖啡馆,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范记安不等蓝妺说话,上来就直奔主题。 “你是谁?”话筒中传来的不是蓝妺的婉转动听的女声,而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男声,不但陌生,说话的声调还十分古怪,明显不是中国人的语调,“你找蓝妺?她不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转达吗?” “你是谁?”范记安吃了一惊,蓝妺的手机怎么会在一个外国男人手中,他激动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是蓝妺的什么人?” “我是她男朋友,你又是谁?”陌生的外国男人的声音也透露出几分惊讶,“蓝妺正在洗澡,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请我转达,就赶紧说。如果没有,我就挂电话了。” 男朋友?在洗澡?范记安凌乱了,脑中浮现一个粗脖子大耳朵浑身长满体毛的外国男人形象,而蓝妺正在磨砂玻璃后面轻舒玉体淋浴,场面十分香艳,却又令人气血上涌,他顿时大怒:“什么?你他妈的是蓝妺的男朋友?你放屁!你他妈的到底是谁?你他妈的又在哪里?” “你怎么骂人?”外国男人似乎很绅士很有礼貌,“我叫史蒂文,我现在和蓝妺在欧洲度假。如果你再不说你的名字,我就挂断电话了。” “你告诉蓝妺,我叫何方远,让她马上给我回电话!”范记安气得几乎要暴起了,话一说完,当即就摔了手机,“真他妈的太气人了,蓝妺和新男朋友到欧洲度假去了,而且她的新男朋友还是一个老外!气死我了。” 第二十三章理念的胜利 何方远刚才已经听到了范记安的电话内容,双眼喷火,也是差一点就摔了杯子踢了桌子,还好,他努力克制了情绪,毕竟是在咖啡馆中。 “怎么办,何哥?”范记安见何方远强忍怒火,知道何方远也真的生气了,他一把从地上抓起手机:“不行,我要给蓝成器打电话,质问蓝成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算要分手,也要好说好散对吧?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就把人给甩了,气人,太气人。我怎么也没想到,蓝妺怎么会是这种人?前脚还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你,后脚就和一外老外出去度假了,我去,什么玩意儿!” 何方远感觉胸膛似乎要炸开了一样,蓝妺的背叛太突然太意外了,让他猝不及防,一下被打得晕头转向了。在他的眼中,蓝妺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就见异思迁的人,可是事实摆在面前时,他又该怎样形容蓝妺的为人? 尽管不愿意相信蓝妺真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女孩,更不愿意相信蓝妺会这么随便就和新男友去度假,而且还……住在一起了,但范记安的电话又是活生生的事实,何方远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想站却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 就在他决定不顾一切也要和蓝妺在一起时,蓝妺却离他而去,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是沮丧是无奈,还是无语? “何哥……”也不知过了多久,何方远被范记安惊醒了,只见范记安挥舞手中的手机,冲他嚷道,“蓝成器也不接电话,看来蓝家一家人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算了何哥,这样也好,是蓝妺负你,不是你负蓝妺。要我说,你现在马上给祥云姐打电话,祥云姐一接到你的电话,就会飞到下江,扑到你的怀中,安慰你受伤的心灵。然后你们马上开房,争取一个月内怀孕,十个月后生孩子,抢在蓝妺面前把所有事情都办了,气死她。” 何方远站了起来,没理会范记安的胡说八道,转身就走:“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什么事情也阻挡不了在事业上前进的脚步。对了,这事儿你先不要告诉祥云。” 范记安一脸委屈地跟在何方远身后:“为什么不告诉祥云姐?为什么?难道你想告诉梅荏苒?” “谁也不要告诉!”何方远狠狠地瞪了范记安一眼,吓得范记安一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回到家里,何方远什么事情也没做,既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打出一个电话,只是冲了一个澡,然后倒头便睡,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有人一醉解千愁,有人一睡解千忧,醒来后,何方远又精神饱满了。 到了公司,停车的时候,意外遇到了顾南。 “哟,何方远……”顾南阴阳怪气地来到何方远身边,上下打量何方远几眼,“不错嘛,气色还挺好,怎么,最近没受到什么打击和刺激?” 顾南是在暗示蓝妺的事情?何方远冷冷一笑:“不劳你操心,顾董,还是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哈哈,我当然会管好我自己,同样的话,也送给你。”顾南哈哈大笑,笑声中,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笑,“何方远,人呀,只有放对了自己的位置,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才不会痛苦。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却偏偏想成为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肯定是神话故事看多了,相信什么鱼跃龙门的鬼话,鱼跃过了龙门还是鱼,不会是龙。” 何方远毫不生气,淡淡一笑:“我是没有你有钱,你生下来就是富二代,可是你不要忘了,乔董不是富二代,大马哥、小马哥和李颜红都不是富二代。现在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中,没有几个是富二代,从这个角度来说,顾董,你多半也成不了什么大人物。” “你!”顾南一时语塞,脸都红了,他气急败坏地干笑一声,“别拿几个成功的特例来安慰自己,你不是万里挑一的幸运者。你天生不是富二代,想靠逆袭白富美找一个有钱的老丈人成为富二代的美梦也破灭了,何方远,我真的很可怜你。” “我也很可怜你。”何方远笑得很含蓄很轻松,“你费尽心机收购了兴众文学的期权,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兴众文学卖不掉了,管理者收购没戏了,你前期的努力,都打了水漂。如果我再告诉你,当时我故意用期权当诱饵来骗你上钩,换取你的合作,结果你还真乖乖听话了,哈哈。反正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而你,却只得到了一堆废纸。” “何方远,你无耻!”顾南被何方远气得暴跳如雷,盛怒之下,他就想动手,不料刚有所动作,却见何方远已经拉好了架势,他又退却了,哼了一声,“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和你这种货色一般见识。被蓝妺甩了的感觉很不错吧?哈哈,好好品味吧,何方远,你的痛苦日子才刚刚开始。以后,你在立化会永远被我踩在脚下!” 说完,顾南嚣张地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如果何方远一直在立化,如果顾南一直担任空行的资方代表,顾南刚才的狂言,还真有可能实现。只要顾南担任一天的兴众文学的董事,何方远就会一天受到顾南的制约。 刚一上班,就接二连三传来了几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首先是付锐的辞职引起了陈果的强烈反应,陈果再三挽留付锐未果,一怒之下声称不放付锐离开立化。付锐干脆直接收拾完东西走人了,扔下陈果直接不管了,当即气得陈果摔了杯子。 如果说付锐的突然辞职还没有在立化引发什么延伸的想象的话,那么企鹅文学的正式成立,就在立化以及兴众文学引发了轩然大波! 在沉寂了半年之久之后,企鹅文学终于高调亮相,宣布在北京正式成立企鹅文学,由江武担任首席执行官(ceo)。企鹅文学对江武的定义是——中国互联网版权产业现行商业规则缔造者。 发布会规格之高、对江武的定位之高,明显可以看出企鹅对企鹅文学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之前外界的预期。 与江武一同亮相的还有高路和海山。 在企鹅视频的发布会上,一年没有露面的江武明显胖了几分,或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江武红光满面,在台上的发言也是充满了激情和对未来的展望。 高路还是和以前一样淡然,站在江武的身边,一脸平静。倒是海山,颇有扬眉吐气的神情,也是,被关了一段时间,现在总算守得云开见日月,相信乔国界看到他站在台上的风光,心里也会颇不是滋味。 立化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在网上观看企鹅文学成立的直播仪式。 其实早在去年9月,企鹅在北京就召开了“文学新生态,成长大未来”企鹅文学战略发布会。备受行业关注的“企鹅文学”正式系统亮相,成为企鹅旗下重要的互动娱乐业务之一。之前的亮相,只是宣告初步成立,并没有宣布企鹅文学的管理层构成和未来规划。今天的直播,是企鹅文学互动娱乐年度发布会,同时也是正式向外界宣告企鹅文学的规划和运营事宜。 如果说企鹅文学由江武担任首席执行官,充分展现了小马哥极有魄力的一面,那么随后直播会上,企鹅集团的副总裁兼企鹅文学的董事长平文正式宣布,企鹅文学成立之后,将以子公司的形式展开独立经营并由江武全权负责企鹅文学的管理和运营工作之时,整个立化,不,整个兴众观看直播的人,不但包括何方远、范记安等人,甚至还包括陈果、李丛林等人,都惊呆了! 这是何等的魄力!这是何等的信任!等于是说,小马哥要钱给钱要资源给资源要渠道给渠道,最后搭建好了一个舞台之后,又将舞台全权交由江武来负责运营,企鹅集团不再过问企鹅文学的运营状况,不插手企鹅文学的管理,全权放手。 不只何方远震惊小马哥的大手笔,就连陈果也是感慨不已,更让李丛林深深地体会到了人和人的境界差距果然有天渊之别。乔国界是事无巨细地抓权,小马哥是大手大脚地放权。创始人风格决定了一家公司的高度,企鹅有今天的成就,和小马哥敢于放权用人不疑的人格魄力密不可分。 直播仪式结束后,立化上下一片沉默,三巨头之中最有活力最有侵略精神的企鹅率先杀入了互联网版权产业,而且还是惊人的大手笔,从此以后,兴众文学不再一家独大,不再风景这边独好,市场要有巨变了。 因为谁都知道,和千方、芝麻开门相比,企鹅的进入,更有杀伤力,也更有搅局的能力。因为企鹅一向走的是模仿、抄袭,最后抄死被抄袭的公司的复制之路。企鹅高调宣布成立企鹅文学,并且充分放权让企鹅文学独立经营,剑光所指之处,不仅仅是作为行业龙头老大的兴众文学,而是整个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 如果回顾一下那些年曾经被企鹅抄死的公司们,别说陈果了,就连李丛林也感觉到一阵阵寒意袭来,让他无法再安然地坐在椅子上。 在互联网业界,有一句话很形象地形容了一家巨头公司的发展之路——一直在模仿,从未被超越;一直在抄袭,从未被起诉。相信稍微对互联网业界有些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被“盛赞”的公司是企鹅。 三巨头之一的企鹅,三巨头之中市值第一的企鹅,市值堪比国内四大国有银行的企鹅。 一个靠模仿和抄袭起家的公司,只用了短短15年的时间,就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难道仅仅靠模仿和抄袭就可以拥有只能用奇迹和神话形容的成功吗?如果谁觉得模仿和抄袭就可以打下江山坐稳天下,那么谁大可以试上一试,看看最后会是怎样的下场。 企鹅的模仿和抄袭之中,从来都是伴随着创新和远见的融合,如果没有创新和远见,现今的企鹅,别说可以位列国内互联网三巨头之首、世界互联网排名前四的帝国了,恐怕早就死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如果回顾并且细数一下那些年,被企鹅抄死的公司们,以他们的光荣牺牲来成就了企鹅的伟大之路,同时,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或许可以从中看到失败者失败之原因和成功者的成功方法。 向来都是失败者找理由,成功者找方法。 企鹅的看家本领也是发家软件,就是人人都在使用人人都爱使用的即时通讯软件企鹅,其实,最早的时候,企鹅是模仿一家以色列的软icq。icq即“i seek you(我找你)”的意思。1996年,icq一经推出,即刻风靡全球,凭借着前所未有的创意很快在全世界拥有了大批的用户,即使在当时互联网不太发达的亚洲,市场用户量也占到了70%,在国内更是占到了80%。 1998年,企鹅的创始人小马哥,蜗居在深圳的一个民房里,埋头研发了半年时间,在icq的基础上开发出一款属于中国的即时通讯软件,即大名鼎鼎的企鹅。企鹅推出时,国内市场上的即时通讯软件并非只有icq一种,还有picq、ticq、gicq、新浪寻呼、雅虎即时通,等等,相当于硝烟四起,遍地狼烟,换句话说,当时模仿icq的国内软件,并非企鹅一家。 但最终混战的结果呢?结果就是现在谁家的电脑之上,还有除了企鹅之外的即时通讯软件呢?不要小瞧了企鹅的成功,当时的企鹅非常弱小,和新浪寻呼相比,要资金没资金要实力没实力要宣传窗口没宣传窗口,但企鹅硬是从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大获成功,其中的原因既非偶然又非侥幸,而是得益于企鹅的创新。 与众不同的创新。 第一,icq的全部信息只能存在于用户端,也就是说,一旦你换了电脑登录,你的联系人就全部不见了,更何况聊天纪录了。第二,icq只有在好友在线时才能聊天,而企鹅首创了可以离线隐身聊天。这些在今天看来非常普通的功能,但在当时,却是开天辟地的创新。 倒退到十几年前,有同样的两款软件,一款一换电脑就全部信息空白,而且想对离线或隐身的好友说话,都不能,而且还是英文界面,而另一款,不但是中文界面,还完全弥补了上一款软件所有缺点,你会选择哪一款软件? 也可以这么说,当时icq的理念是软件理念,只当自己是一款软件,局限在软件的思绪之中。而企鹅却当自己是整个互联网,换句话说,马化龙的企鹅从推出的时候,就是用户体验至上,就是互联网理念。 互联网理念打败软件理念,是必然的结局。 2000年时,企鹅打败了icq,成为国内即时通讯软的王者,同时,国内的其他即时通讯软件,也在企鹅的迅速崛起中,慢慢地销声匿迹了。 如今的企鹅,已经完全垄断了国内的即时通信市场,而曾经的王者icq,不但在国内完全失去了市场,在国外,也逐渐被人遗忘了。作为第一家被企鹅抄了后路的公司,icq成全了企鹅崛起的基石——企鹅,从此,以企鹅为依托,一个巨头正在冉冉升起。 如果仅仅只有一次抄死别人的战绩,企鹅不可能成就今天的辉煌。抄死别人一次,自身提高一个等级,似乎是网游中的套路,然而让人难以置信的是,15年间,企鹅一次又一次上演了抄死别人提升自己实力的大戏。 不,不是大戏,或者用奇迹来形容更为体贴。 在即时通讯软件市场上的大战,企鹅除了抄死了icq之外,还曾经抄死了比icq更有实力更来势汹汹的msn,不过和抄死icq相比,抄死微软msn的战例,其实并不值得大书特书,尽管当时的企鹅还没有找到盈利点,尽管为了发工资,企鹅出售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换取了200万美元,尽管当时msn大打所谓的白领牌,尤其是北京和下江等地的所谓白领们,以使用msn聊天为荣,以使用企鹅聊天为耻,但微软的小伎俩和小白领们的虚荣心,还是没能阻止企鹅企业版企鹅tm以势不可挡之势将msn碾压成灰尘的历史潮流。 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当年坚守msn的小白领,一手企鹅一手微信,浑然忘记了当年的幼稚和傻气。 企鹅帝国的建立和利润的主要来源,是企鹅游戏。而企鹅游戏也不是企鹅独创,是企鹅借鉴了联众,或者更直白地说,是企鹅抄袭了联众。 2003年的时候,联众是世界上最大的休闲游戏平台,以棋牌类游戏为主,拥有2亿注册用户,月活跃用户1500万,最高同时在线人数60万,年收入超亿元。其时,联众、边锋、中游是休闲游戏市场上的三巨头,三巨头名气之响,影响之广,不亚于现今的三巨头…… 第二十四章抄袭也是技术活 2003年,企鹅终于按捺不住对游戏市场迅速扩张的野心,悍然出手,效仿联众也推出了企鹅游戏平台,专攻棋牌类的游戏。企鹅游戏推出第一个版本,拥有打牌升级、四国军棋、象棋三个游戏。联众创始人鲍岳桥上去玩了一下,觉得很是稀松平常,认为企鹅的模仿威胁不到联众的地位,更不足于动摇联众的根本,也于是决定将研发重心投入到新的项目“联众新世界”中去,原有系统也就不再更新,只需要守成就完全可以保住江山。 联众并没有对企鹅的介入放在心上,也忘记了企鹅是打败了icq和msn的辉煌战绩,以为企鹅只是一个即时通信公司,却没想到,企鹅打败联众,取代联众成为国内互联网的游戏霸主,只有短短一年时间! 2003年8月,企鹅游戏第一个公测版本上线,尽管说来从平台到游戏设计,企鹅游戏完全是联众游戏的翻版,但到了2004年9月,企鹅游戏平台就将联众赶下了中国第一休闲游戏门户的宝座! 作为被企鹅抄死的又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联众的失败之处在于一是过于轻敌,认为企鹅远非对手,二是过于自信,在游戏界面上不如企鹅精美,操作上也不如企鹅人性化,在用户体验上,更是被善于揣摩用户心理的企鹅甩了几条街。 别忘了,小马哥早在和icq过招时,就初步具备了互联网理念,互联网理念的最基本出发点就是创新、理念和用户体验。 联众被企鹅赶下国内第一休闲游戏门户的宝座之后,十几年间,几番起伏,却再也没有翻身。虽然没有死去,但几次挣扎在奄奄一息的边缘,从此再也没有重回辉煌。 除了抄死了联众之外,企鹅还抄了兴众的后路,通过自主开发或者引入的韩国网游获得成功,通过引进研发再加微创新的复制,到2010年,企鹅打败兴众,登顶网游市场第一的宝座。 谁也忘不了的是,仅仅三年之后,在2013年,企鹅再一次抄了兴众的后路,直接端走了兴众培育了十年的互联网版权产业的盘子,分裂了兴众旗下业内排名第一的立化中文网,成立了开天中文网,让兴众的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而现在,成立了开天中文网的企鹅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成立了企鹅文学以对战兴众文学。联想到兴众在和企鹅两次过招两次全败的战绩,在未来,企鹅文学是不是可以抄死兴众文学,从而取代兴众文学登上业内第一的宝座,所有兴众文学的员工,都对未来信心不足,并且心有戚戚焉。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企鹅也并非市场上的常用将军,抄袭之路,也多有夭折的产品。所有成功的产品,都是企鹅拿来之后,再度创新才得以超越,比如企鹅,再比如微信,所有失败的产品,都是单纯的模仿,比如soso,比如企鹅杀毒,等等。成功,都是在基于模仿的基础之下,再加以创新和整合,所以如果企鹅文学只是简单地模仿兴众文学,那么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坐在办公室中看完了整个直播,何方远坐在座位上,沉思了半晌。从企鹅文学高调亮相来看,企鹅方面对企鹅文学寄予厚望,而且管理层的构成来看,基本上立化分裂出去的一帮人掌控了大局。可以看出,企鹅布局深远,对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主导权是志在必得。 毕竟,江武等人是中国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开拓者,他们玩转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轻车熟路。不过从更长远的布局来看,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并非企鹅的最终目标,企鹅的最终目标还是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的拓展。 包括网络视频和线下影视。 “何哥,何哥……”正当何方远深思之际,门被人一下推开了,徐子棋风风火火冲了进来,“何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蓝妺和你分手了?” “关上门,你又没长尾巴。”何方远瞪了徐子棋一眼,对徐子棋的大惊小怪表示了强烈不满,“不过是小事一件,值得大呼小叫吗?” “小事?这可不是小事,是天大的事情。”徐子棋关上了门,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何方远的对面,“何哥,你和蓝妺的感情经历了多少波折,又历经梅荏苒和孔祥云的挑战,眼见就要修正成果了,连我也准备认栽,赔范记安一台surface 3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怎么你和蓝妺又突然分手了就?” 徐子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庆幸还是遗憾,总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很想让人朝他的胖脸上打上一拳:“这下好了,范记安要出血了,我一定要一台i7版本256g硬盘的surface 3,价格在一万两千元左右,哈哈。” “滚蛋!”何方远气笑了,“拿我的婚姻大事打赌,你和范记安还真有人品。范记安又犯贱,这事儿他怎么就又告诉你了?” “何哥,你还真冤枉范记安了,还真不是他告诉我的。”徐子棋翻了翻他的小眼睛,“是顾南。” “顾南?”何方远想起了在停车场和顾南的一场冲突,不由无奈摇头,“他怎么说的?” “顾南真是一个小人呀。”徐子棋愤愤不平地说道,“他吃了兴奋剂一样,到处乱转,每到一处,就绘声绘色地说起蓝妺甩了你,说得眉飞色舞,好像当时他在场一样。笑得也很淫荡很下贱,对,比范记安还贱。说到得意的地方,还哈哈大笑。在他的描述中,何哥,你的形象全毁了,好像不只是蓝妺抛弃了你,而是全世界都抛弃了你。” 徐子棋大摇其头:“我当时差点朝他的脸上来上一拳,后来一想,君子动口不动手,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不过等他走后,我朝他的背影吐了好几口……” 何方远本来郁闷的心情,被徐子棋一闹腾,反倒晴朗了许多,他摇头笑了笑:“不管他,嘴长在他的身上,他爱怎么说是他的事情……” “不对,何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徐子棋眨动一双虽小但精光四射的小眼,“根据我多年浪迹花丛的经验判断,蓝妺不是见异思迁的女孩,好吧,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不爱你了,对你失望了,她也犯不着这么快找一个男朋友为了气你而恶心自己吧?你想想,蓝妺有洁癖,让她在短时间接受一个男人,太难了。还有一点,顾南说起蓝妺和你分手的细节,绘声绘色,好像他在现场一样。但根据我从范记安那里得到的详细情况却是,是范记安打了蓝妺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外国口音的男人,他说他和蓝妺在国外度假,你想呀,他和蓝妺在国外度假,顾南肯定不会一起,顾南怎么就对电话内容知道得这么详细?” 也别说,技术出身的徐子棋就是心细,他这么一分析,还真让何方远也愣住了,又深入一想,何方远也发现了其中的猫腻之处:“对呀,自始至终,都没有蓝妺出面,只是一个外国口音的男人在自说自话。以蓝妺的性格,真要分手的话,她也会当面和我说个清楚才对。” “就是嘛,何哥,这件事情,我严重怀疑背后有什么问题。”徐子棋一推眼镜,得意洋洋地笑了,“怎么样何哥,在对细节的把握上,我还是比范记安强多了,是不是?” “没错,在这一点上,你确实有过人之处。不过……”何方远心情大好,越想越觉得事情的背后有蹊跷,说来还真得感谢徐子棋,如果不是徐子棋的分析,他还真没有想到其中的漏洞,“不过,你刚才说根据浪迹花丛多年的经验,我问你,你哪年哪月浪迹花丛了?” “我……”徐子棋不好意思了,他从小到大只谈过一次恋爱,就是常辛儿,所谓浪迹花丛一说,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吹牛又不犯法,也不用上税,偶尔吹两句,有益于身心健康,并且可以憧憬未来。” “哈哈……”何方远放声大笑。 一个月后,春天来了。 和北京相比,下江的春天来得早,才三月,街头上已经到处鲜花盛开了。漫步在下江的街头,感受到春回大地的暖意,让人浑身舒畅。 一个月内,业界没再发生什么大事,同时,何方远的日子也过得十分平静,平静到了让许多人以为何方远从此消磨了斗志,只想在立化得过且过下去了。 一个月内,还是没有蓝妺的任何消息,何方远又打过几次蓝妺的电话,要么关机,要么无人接听,仿佛蓝妺真的远在欧洲度假永远不再理他一样,让他心里很是没底。虽然徐子棋的分析合情合理,但在没有亲自听到蓝妺的答案之前,他还是忐忑不安。 在有些时候,耐心也是一种美德,何方远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当然,也不仅仅是自我安慰,而是他确实在沉寂中等待最后时机的到来。 “方远,曙光越来越近了。”何方远下班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孔祥云的电话,“明天有重磅消息要发布。” “好呀,终于等来了。”何方远十分高兴,“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祥云,明天,徐子棋就会辞职,然后他就会去北京,听从你的指挥,开始着手前期准备工作。对了,还有付锐也会和他一起。” “这样吧,我还是先见见他和付锐,先聊一聊,熟悉一下,也好开展工作。”孔祥云咯咯一笑,“怎么样,你没意见吧?” 何方远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啊,你在下江了?” “没错,我在你家门口等你。”孔祥云忍住笑,她最喜欢听何方远惊讶的声音了。 “好……吧。”何方远只好接受了孔祥云突然杀到的现实,“我现在就通知徐子棋、范记安和付锐,晚上一起吃饭。” 徐子棋还好,一听孔祥云来到了下江,当即表示要放弃和常辛儿的烛光晚餐,要赴孔祥云之约,付锐也是没有二话,说马上就到,只有范记安磨磨蹭蹭几句,说是他不想见孔祥云,一见孔祥云就想起了蓝妺,一想起蓝妺他就伤心欲绝。 最后还是何方远骂了他几句,他才老实了,乖乖答应马上动身。 不多时,徐子棋和范记安就来到了何方远小区的门口,何方远所住的小区,虽然不算什么高档小区,但位置还不错,周围有多家饭店。 何方远在保定会馆定了一个雅间。 保定是河北省的一个地级市,曾经是河北的省会,后来省会迁到石家庄后,保定就不复以前的名气和名声了。不过保定菜却是河北一绝,何方远特意选定保定会馆的原因也是因为孔祥云是北方人,是为了照顾孔祥云的口味。 几人中,徐子棋虽是重庆人,大学却是在北京度过,也喜欢北方菜,只有范记安是正经八百的南方人,从小到大包括大学都在南方,没有在北方长时间待过,对北方菜不适应。付锐是天津人,他对北方菜也情有独钟。 几人到齐之后,在雅间中等了十几分钟,孔祥云才姗姗来迟。 穿了一身黑色风衣的孔祥云,一双修长的双腿以及挺拔的身姿,衬托得她笔直如松,当前一站,颇有飒爽英姿之美。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下江的出租比北京贵,从机场打过来,花了两百多块。”孔祥云一边笑,一边脱了外套,坐在了何方远的身边。 “北京除了房价比下江贵那么一点点之外,生活消费都比下江便宜,地铁便宜,吃饭便宜,景点门票便宜,处处比下江便宜。”范记安嘻哈一笑说道,“唐朝诗人白居易未成名时来到长安,当时有个文学老前辈名叫顾况,他对前来拜访的白居易说,长安米贵,居大不易,用白居易的名字,幽他一默,同时含蓄地告诫白居易,长安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不是谁想来就可以来的……” “结果呢?”徐子棋没想到范记安除了犯贱之外,居然还有几分文学修养,不由对范记安刮目相看,“范老师,不简单呀,懂得还挺多。” “那是,小眼棋,我的优点太多了,多到你一辈子都发现不完。”范记安尾巴翘上了天,得意洋洋地说道,“后来顾老先生看了白居易的诗句,就是那句有名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后,顿时对白居易刮目相看,不禁赞叹说道,道得个语,居即易矣。意思是,能够写出这样的诗来,白居易就不用怕长安米贵,很容易就可以在长安发达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要有本事,走到哪里都不怕。只要是金子,早晚会发光,对吧何哥?” “是呀,既然北京的生活费用比下江低,如果我说以后我们去北京发展,你们都不会反对吧?”何方远因势利导,顺势提出了下一步的安排。 “去北京呀?”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事实摆在面前时,范记安还是有几分犯难,他夹了一根土豆丝,“我吃不惯北方菜怎么办?不适应北京的气候怎么办?瓜瓜在下江工作,我去了北京,和她两地分居,她因此和我分手怎么办?” “怎么办你个大头鬼!”徐子棋没好气地打了范记安一巴掌,“没出息,一个男人这个不适应那个适应,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大丈夫当四海为家,不管走到哪里,都一样。再说北京离下江这么近,坐高铁也就是不到五个小时,坐飞机才一个小时,你想瓜瓜,一天就可以打一个来回。为了事业,连这点儿困难都克服不了,范记安,你活该犯贱一辈子。” 范记安被徐子棋一顿抢白,翻了翻白眼,又自嘲地笑了:“给你一个嘲讽我的机会,你还真有眼色,一下就抓住了。告诉你徐子棋,瓜瓜是北京姑娘,我去北京发展,她一百个赞成,她也会和我一起去北京。既然要娶一个北京姑娘当媳妇,北方菜必须适应,否则一辈子没好果子吃。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刚才的话,其实我是在说你。” “说我?辛儿虽然是南方女孩,但她适应能力强,而且她也在北京上过大学,也喜欢北京,我去北京,她会跟着去,我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徐子棋和范记安一唱一和完毕,他就嘿嘿一笑看向了何方远,“何哥,你去北京的话,会不会不适应?” 何方远现在才知道徐子棋和范记安你来我往了一番,原来是在演戏,言外之意的所指之处,赫然是他,他哭笑不得:“我怎么会不适应?我是北方人,又在北京上过学,去北京发展,就和回家一样。” “是和回家一样,北京还有祥云姐嘛。”徐子棋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蓝妺和你分手,也是好事,要不以蓝妺的娇气,她肯定适应不了北京的生活。现在好了,你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轻装前进去北京了。去了北京,不但可以从新开始全新的事业,也可以从头开始一段全新的爱情,人生,放下过去的包袱去拥抱新生活,该是多么美好的前景呀。” 第二十五章要当就当主角 何方远算是听了出来,不管是范记安的主意还是徐子棋的算计,二人的意思很明显了,是想撮合他和孔祥云了。 “什么什么?”孔祥云愣住了,然后睁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何方远,“方远,你和蓝妺分手了?真的假的?” 何方远和蓝妺的冷战持续了已经两个多月时间了,何方远一直没有告诉孔祥云真相,不是他想隐瞒什么,而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到底蓝妺怎么了,或是蓝妺是真想分手还是只想冷战,他现在还不得而知。他想等他和蓝妺面对面之后,确定了他和蓝妺的感情最终结果,再告诉孔祥云也不迟。 现在的他,一心扑在了事业上,只想在立化站好最后一班岗,可以从容不迫并且有条不紊地从立化全身而退。 “半真半假。”何方远很清楚徐子棋和范记安故意在孔祥云面前说到他和蓝妺的事情,是别有用意,他狠狠瞪了徐子棋和范记安一眼,“准确地说,蓝妺现在正在和我冷战,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联系上她了,她现在在下江还是不在,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我完全不知道。好了,不说她了,说正事。” 付锐及时站了出来替何方远解围:“何哥,我从立化辞职,还引发陈果强烈的反弹,等子棋和记安辞职的时候,肯定反弹会更激烈,到时如果陈果说什么也不放人,怎么办?” 付锐很清楚让他打头阵第一个辞职,是何方远有意向乔国界传递一个示好的消息,何方远想从立化全身而退,用一种温柔而不暴力逐步辞职的方式,而不是集体辞职。因为以现在立化的状况,承受不起又一起集体辞职事件的冲击了。 不过虽然不是集体辞职,最终辞职人数却不少,实际上对立化的冲击力依然不小。付锐隐隐担心的是,万一何方远的示好不被乔国界接受,乔国界一怒之下,非要强行留下何方远,到时何方远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就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身为东风的他迟迟不能从立化脱身,岂非天大的麻烦? “本来我是想让子棋和记安在我前面辞职,但想了一想,我改变了主意,我要在子棋和记安前面辞职。”付锐的问题,正是何方远一直苦苦思索的问题,他也清楚乔国界的为人很感性,喜怒随心,万一乔国界非不放他走,到时就麻烦了。付锐一提,他心中忽然豁然开朗,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不让徐子棋明天一早辞职了。 “啊?何哥,你怎么又改主意了?我明天一早不用辞职了?”徐子棋吃惊不小,“我辞职信都打好了,正打算明天一早就交给你。” 让徐子棋和范记安先辞职的最大优势在于何方远就可以直接批准二人的辞职,然后上报陈果就可以了。哪怕陈果不同意,辞职经何方远签字也可以生效。但如果何方远先辞职,留下徐子棋和范记安断后,变数就增大了。 万一新上任的立化总经理非要为难徐子棋和范记安,二人说不定会在辞职问题上被卡。 “你先不用辞职了。”何方远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底牌,必须最后打出来才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记安也是,等我辞职之后,你们再辞职。” “明白了。”范记安明白了何方远的用意,如果何方远的辞职引发了陈果和乔国界的强烈反弹,甚至被乔国界强行留在立化,那么何方远就有可能以牙还牙,效仿三剑客再次上演一出集体辞职的大戏,再次对兴众文学当头一击。 “我也明白了。”徐子棋比以前进步了不少,作为技术宅男,他现在可以看清复杂的商战之中的立足点,得益于何方远的言传身教以及范记安的诲人不倦。 “这么说,我明天回去的话,只能带付锐一起回北京了?”见事情临时有变,孔祥云很坦然地接受了现实,“不过我还是建议,方远,你和乔国界好合好散。” “好合好散当然好了,不管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还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友情,或是公事上的合作,但往往是,你想好合好散,别人未必愿意。”何方远是有感而发,想起了蓝妺避而不见,既不听他解释,又不当面说个清楚,心中大感无奈,人和人之间的沟通,有时一个眼神就可以领会对方的意图,有时费尽口舌也未必可以赢得对方的信任。 “这话儿,说得怎么这么意味深长呀?”孔祥云呵呵一笑,“方远,你别回避问题,你得告诉我,你和蓝妺到底怎么了?” “一言难尽呀。”何方远夹起一根白菜——水煮白菜——放到了嘴里,“白菜做好了,一样好吃,只要功夫到家就行。祥云,你告诉我,你会做水煮白菜吗?” 见何方远还是顾左右而言他,孔祥云一拢头发笑了:“水煮白菜当然会做了,怎么了,你想吃?没问题呀,到了北京我天天做给你吃,吃死你。” “何哥,别怪我,要怪就怪酒精好了。”范记安猛灌了几口酒,以酒壮怂人胆的气概说道,“祥云姐,我可以告诉你何哥和蓝妹妹爱情故事的来龙去脉,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得告诉我何哥跳出立化后,想干一番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事业?你肯定不会相信,到目前为止,他连他准备干哪一行都还没有告诉我。你肯定更不会相信,我连不知道以后要跟着他干什么,就决定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了。这是什么样的情怀?这是绝对信任的情怀。” 孔祥云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按说你这个交换条件很公平,原则上我同意交换。但考虑到方远的感受,我看还是算了,他和蓝妺的故事,早晚会有一个结局。我不急,有足够的耐心等到最后揭开谜底的一刻。” “唉,到底是一家人,性格太像了。”范记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祥云姐,我不问了,反正我相信何哥会带我走上不归路。对了,你不是说有好消息要宣布吗?” “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嘴上这么说,孔祥云怎么可能忘了她今天特意来下江一趟的真正目的呢?只不过她一直在等气氛活跃了再透露,“在即将举办的第十届中国国际动漫节上,千方的副总裁会宣布一个重大消息。” “什么重大消息?”范记安支起了耳朵,随即又想通了什么,笑了,“宣布千方文学的正式成立?” “答对了一半。”孔祥云认真地说道,“不是正式成立,是会公开千方有成立千方文学的意图。由千方的一个副总裁非正式透露消息,也说明千方对千方文学的重视程度。” “消息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何方远早就预料到了千方文学会成立,但具体时间不好说,孔祥云带来的消息,说明千方文学的成立,已经提上了日程,背后应该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基于千方大数据的千方文学成立后,将会以原创小说版权为核心,建立包括动漫、游戏、影视、周边产品在内的完整的产业生态链。千方文学会在坚持正版、健康、绿色运营路线的同时,建立健全版权方经纪人制度,改善版权方的生存现状,改变中国互联网版权产为发展格局,全面推动文学产业繁荣局面的形成……”孔祥云如同小学生背书一样,摇头晃脑地背了一通,然后一吐舌头笑了,“应该是一字不差,我只偷看了几眼发言稿,没敢拍下来,只能靠记忆了。” “祥云姐厉害,过目不忘。”范记安虽然支持何方远和蓝妺在一起,但并不表明他不喜欢孔祥云。其实他也很喜欢孔祥云的爽朗和乐观。 “少拍马屁,没用。”孔祥云瞪了范记安一眼,“你是蓝妺的支持者,就决定了我和你不会成为好朋友。” “我……我冤枉呀祥云姐。”范记安想要辩解,却被何方远打断了。 “别打岔,说正事。”何方远低头微微一想,“从这一段话中可以看出,千方文学的成立,还是为了下游的版权拓展服务,也就是说,千方文学是生产车间,动漫、游戏、影视、周边产品在内的完整的产业生态链才是千方以后主攻的方向,不出意外的话,千方早晚会成立千方影业。在互联网版权作品的拓展中,游戏和影视是大头,千方在游戏上面是薄弱环节,但在影视上面,千方虽然落后了芝麻开门和企鹅一些,但只落后了半步,不是一步。” “三巨头中,千方最保守,一般情况下,千方不管在哪个行业上的布局,都会落后芝麻开门和企鹅一步,除了搜索引擎之外。”孔祥云继续说正题,“方远,据你推测,三巨头中,哪一家会最先成立影业公司?” “芝麻开门。”何方远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孔祥云的问题。 “为什么不是企鹅?” “企鹅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的布局最大最深入,围绕着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发展,企鹅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所以,企鹅并不急着成立影业公司。磨刀不误砍柴功,先把源头的版权产业的水盘活了,不愁下游产业没有资源。为有源头活水来,企鹅的路,走的也是完整的产业生态链之路。和千方和芝麻开门相比,企鹅的路走得最稳。”何方远侃侃而谈,“相比之下,芝麻开门没有源头的互联网版权产业,不是一个完整的产业生态链,因为急于上市的原因,芝麻开门没有时间从源头做起了,尽快成立芝麻开门影业,是大马哥的当务之急。” “有道理,很有道理。”付锐话不多,却总能说到关键点上,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何方远的思路,知道何方远跳出立化之后想要从事什么产业了,“对三巨头来说,要钱有钱要资源有资源,要时间也有时间,因为时间的节点也掌控在他们的手中,对我们来说,要什么没什么,怎么办呢?绕开源头,直取下游,才有可能以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的收益。” “三巨头,哪一家最后成立影业公司?”范记安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同时,心中一阵狂喜,刚才付锐的话一下点醒了他,让他也摸到了何方远的脉络,心中无比懊恼,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怪不得何哥一直不告诉他下一步的方向,原来是何哥在考验他的眼光。真笨,他怎么就没有往下游产业联想呢? “不用想,肯定是千方。”不等何方远回答,孔祥云抢答了,“以李颜红的性格推算,他肯定在文化产业的布局上落后企鹅和芝麻开门。” 范记安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地笑了:“明白了,我总算明白了,何哥一直在等三巨头都成立了影视公司之后的时间节点,但我又不明白了,以李颜红的风格,千方影业的成立,指不定到什么时候,也许一年,也许两年,李颜红可以从容布局,可以等得起,我们等不起呀,何哥。” 何方远见范记安终于跟上了他的思路,也欣慰地笑了:“谁说一定要等三巨头都成立了影视公司才开始?时间节点说不定很快就到来了。” “我可是已经等不及了,跃跃欲试了……”范记安一边摩拳擦掌,一边流露出向往的神情,不过由于他表演的痕迹过重,本来很神圣美好的向往神情却被他演绎成了意淫的表情。 徐子棋大笑,踢了范记安一脚:“你这一副淫荡加下贱的表情,比最近很红的那个网络剧中的主角还要淫荡下贱一百倍。如果那个剧让你演,火爆程度肯定比现在强一千倍。” “你别说,小眼棋,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可以成为主角。”范记安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何哥,你说,我有没有成名的潜力?” “有。”何方远哈哈一笑,“我已经为你量身定做了一个剧,主角完全就是你的翻版,只要你一演,你就会大火。” “真的啊?”范记安十分配合何方远的话,惊喜的表情夸张而逼真,“等我火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甩了付瓜瓜,然后找一个二线以上的女明星当我的女朋友。” “滚蛋,就你这样肮脏龌龊的想法,你永远也成不了明星。”徐子棋被范记安恶心得吃不下饭了。 春天来了,每个人的心思都活泛了,除了不知人在何处的梅荏苒和不知所踪的蓝妺之外,一切都正朝着最好的方向前进。 曲终人散之后,付锐先走一步,范记安和徐子棋故意使坏,假装请孔祥云到他们家中去住,一个说,和瓜瓜住在一起,瓜瓜很喜欢祥云姐。另一个说,和辛儿住在一起,辛儿很想念祥云姐。 最后二人被何方远轰走了:“别闹了,赶紧走,祥云今晚住我家。” “有备胎就是好。”范记安和徐子棋挤眉弄眼地同时哈哈一笑,笑完之后,二人唯恐何方远踢他们,一溜烟跑了。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友情,他们怎么也不会懂。”等二人走后,何方远轻轻一拉孔祥云的胳膊,“不管以后我娶了谁你嫁给谁,我们曾经经历过的岁月,是谁也替代不了的美好时光。” 孔祥云甜甜地一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闺蜜,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打住,打住,我可不是你的男闺蜜,我是你的发小。”一听男闺蜜的说法,何方远顿时起了一身的鸡蛋疙瘩,他最讨厌女性特征显著的男人了,“祥云,前期的工作,基本上都准备就绪了吧?” “万事俱备了。”孔祥云温柔地一笑,陪何方远一起上楼,“办公室、办公家具、基层工作人员,等等,都到位了。” “辛苦你了。”何方远从决定和孔祥云合作的一刻起,就让孔祥云先着手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尽管他对孔祥云的独立能干早有心理准备,不过听到孔祥云的进展还是比他预想中要快上不少,他不得不由衷地佩服孔祥云的本事,换了蓝妺,蓝妺不可能这么独挡一面。 “不辛苦,这点小事,举手之劳。最关键的问题不在前期的事务性工作,而是策划和创意。”进了房间,孔祥云脱了外衣,她比蓝妺稍微丰腴半分,既不显得瘦弱,又不过于丰满,是恰到好处的肉感,“刚才你说让范记安当男主,是真有这个想法,还是随口一说?” “真有。”何方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又说,“我想过了,公司成立后,第一部剧先从网络剧入手,网络剧审核门槛低,投资小,见效快,如果成功了,可以迅速打出名气打开局面。” “你的想法我赞成,但范记安当男主……这事儿靠谱吗?”孔祥云对范记安信心不足,“我总觉得他太贫太油嘴滑舌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有时太犯贱了。” 第二十六章骑虎难下 “哈哈,网络剧就是屌丝剧,越屌丝越闹腾越有市场。大部分网民上网,都是图一个放松图一个乐趣,所以网络剧不能走普通电视剧的路线。”何方远说出了他的理由,“至少现阶段是这样。” “好吧,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上,你从事时间比我长,你对网民的定位和分析,我相信你的眼光和判断。”孔祥云见房间又脏又乱,不由皱了皱眉,“你自己就不能收拾一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最近不是事情太忙吗?”何方远找理由为自己开脱。 “不是事情太忙,是被蓝妺弄得心烦意乱了吧?”孔祥云揶揄何方远,“要我说,把你的感情经历拍成一个网络爱情剧,绝对受欢迎,怎么样?不用花钱请演员,你自己亲自披挂上阵当主演就行。” “别闹,我说正事呢。”何方远不让孔祥云扯他的事情,“你回北京后,就开始操作剧本,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逆袭》。这个故事的原型取材于何常在的一部同名商战小说,你负责联系作者洽谈一下影视改编权的收购……” “这个好说,购买了《逆袭》的改编权后,谁来编剧呢?” “编剧人选我已经想好了,三戒大师。”作为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多年的资深人士来说,最大的资源就是版权方的资源,“三戒大师是我关系不错的一个版权方,他在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算得上是大神级作者,但在编剧行业还是新手,价格不会太高,再加上他和我的私交,肯定没问题。” “三戒大师?我知道他,他不是写主要写历史题材吗?编剧网络都市剧,他行吗?”孔祥云小有疑问。 “这倒没问题,题材虽然不同,但核心是相通的,而且还有一点,三戒大师和《逆袭》的作者何常在私交很好,他来担任编剧,何常在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只要他开口何常在肯定帮忙,等于是我们出一份的钱让两个人干活,一举两得。”何方远早就想好了如何更好地利用版权方之间的私人关系打通环节。 “你的算盘打得还真是精明。”孔祥云嘻嘻一笑,“好,等我的好消息吧,半个月后,剧本的大纲肯定会出来。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前期投入大概需要300万。” “300万的投入,比起创办一家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动辄三个亿的投入,小多了,可以接受。”何方远扳起手指算了算帐,“你的全部积蓄加上我的全部积蓄,勉强够,如果第一部网络剧失败了,就得想法融资了。” “融资并不难,北京有太多游资到处在找项目,凭我多年在国外金融系统工作的经验,为公司拉来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融资,不在话下,就是你不太愿意让资本进来。”孔祥云也理解何方远的想法,资本进来后,必须要介入管理,并且会对公司的发展指手画脚,何方远之前主动堵死了蓝成器的资本之路,要的就是不想让资本左右他的意志。 既然不再选择投资巨大的互联网版权产业行业,而走向了另一条需要创意的全新之路,何方远就希望更多地借助自己的力量来完成创业,而不是受制于资方,被资方的意志左右创造力。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不要融资了。”何方远又想起了蓝妺和蓝成器,“我想蓝妺多半也是想到了我故意气蓝伯伯,就是为了让蓝伯伯不再向我投资,所以蓝妺认为我表面上说要娶她,暗中却和你合作,她觉得她被我愚弄了,才对我生这么大的气。唉,她怎么就不给我一个向她当面解释清楚的机会呢?” “如果你借助了蓝成器的力量崛起,不管你最后有多大的成就,你总是摆脱不了蓝成器的阴影。方远,你有时还是太固执太好面子了,如果蓝成器不是蓝妺的爸爸,你和蓝妺结婚,再借助蓝成器的力量成就一番事业,你是不是就觉得心安理得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能屈能伸,不管蓝成器是不是你未来的老丈人,你只当他是你的合作方就行了,何必过多地在意别人的看法?”孔祥云微叹一声,“谁说只允许平民女人嫁入豪门,就不允许草根男人迎娶豪门千金?你的思想还是传统又保守。” “我毕竟是男人……”何方远被孔祥云说中心事,嘿嘿一笑,“如果是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我肯定会接受蓝伯伯的资金,毕竟需要的资金太大,我没有能力解决。但既然我决定改行了,需要的资金量可以自己解决了,就不必再引进外部资金,不管外部资金是蓝伯伯的资金还是别的资金……” “我的资金就不算是外部资金了?”孔祥云敏锐地抓住了何方远话中的漏洞,一脸俏皮的笑。 “你不算,你是我的发小,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不分你我没有远近。”何方远嘿嘿直笑。 “是吗?是真心话还是假话?”孔祥云向前一步,一脸挑逗的神情。 “当然是真心话了。” “那好,既然我们都不分你我了,今晚,我就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怎么样?”孔祥云咬着嘴唇,双眼喷火,似乎真的欲火焚身一样。 “啊?”何方远吓了一跳,“不是吧?你真的要献身?好吧,反正我现在还单身,就勉为其难地收了你。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只管上床,不负责下床之后的所有后遗症。” 言外之意就是千万别因为上床而赖上他。 “去你的。”孔祥云踢了何方远一脚,“你当我真的白送你呀?做梦!” “做梦就做梦。”何方远哈哈一笑,冲孔祥云挥了挥手,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做梦去了。 次日一早,孔祥云和付锐一起飞回了北京。送走孔祥云和付锐后,范记安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我多想和祥云姐一起飞上天空的人是我呀。” “范记安,你有了瓜瓜了,可不要打祥云姐的歪心思。”徐子棋敲打范记安,“况且你也知道,祥云姐是何哥的备胎。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备胎也不可以放气,听到没有?” “一边玩去,心理怎么这么不健康呢?”范记安对徐子棋横眉冷对,“你想什么呢小眼棋?瞧你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一肚子全是坏水。我想的是如果是我和祥云姐一起去北京开始创业之路,我就是公司的第一批元老了,谁能想到,却让付锐抢了先。你说付锐一个后来者,怎么就跑到我们前头去了,这不公平。”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一切听从何哥的安排吧。”徐子棋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何哥的辞职,能不能顺利呢。” 就在徐子棋和范记安在机场送走孔祥云和付锐的同时,何方远在立化正在奋笔疾书,在打他的辞职信。 费时将近两个小时,辞职信终于完稿了,校对了三遍之后,何方远觉得语句通顺没有病句,而且文笔生动、理由充足、感情真挚,他拿起辞职信,上了电梯,按下了18楼的按键。 到了18楼后,微一停顿,他径直朝李丛林的办公室走去。尽管说来,从程序上他应该先向陈果递交辞职信才对,但鉴于他和李丛林还算有几分私交,他想先让李丛林知道他的动向。 轻敲李丛林的门,三声,不轻不重,然后静等回应。 “谁?”平常李丛林会直接让进,今天却问是谁,何方远回头看了一眼,李丛林的秘书冷舒没在前台,不知道去了哪里。 外人想见李丛林,必须预约,并且要经秘书一关,由于何方远和李丛林来往密切,只要何方远来访,冷舒都不会阻拦。今天她正好不在,何方远也没多想。 “李董,是我,何方远。”何方远自报家门。 “……”里面沉寂了一会儿,才又传来李丛林淡淡的声音,“进来吧。” 哪里不对?何方远听了出来李丛林的声音似乎有几分犹豫,他还没有来得及多想,推门进去,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愣住的原因不是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在倒茶的冷舒,更不是因为今天的冷舒穿了一身洁白的长裙,十分惊艳,而是冷舒正在服务的两个人赫然是乔国界和陈果! 何方远可是吃惊不小,怎么乔国界也在李丛林的房间之中?如果他知道乔国界也在,说什么也不会进来了。 只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乔董、陈总。” 乔国界坐在靠窗的座椅上,外面的阳光照射在他的后背上,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之中,由于背影太过明亮的缘故,他的脸就淹没在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乔国界没有回应何方远的问好,陈果点了点头:“方远,你找李董有事?” 计划赶不上变化,何方远本想让他的辞职事件慢慢发酵,最后再传到乔国界耳中,不成想,乔国界也在李丛林的办公室之内,他进退维谷,愣了片刻,蓦然鼓足了勇气,准备当着三人的面说出他想要辞职的意图。 才要开口,却被李丛林抢先了,李丛林说道:“是我让方远过来,想听听他的看法。” 什么事情想听听他的看法?何方远先是一愣,一愣过后,又明白了什么,李丛林是在替他打掩护,不想让他说出真实意图,他就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李丛林,并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一说话就容易穿帮。 “方远……”乔国界缓慢地开口了,“文化中华更名为芝麻开门影业的消息,你是什么看法?” 原来是芝麻开门影业正式成立了,何方远心中不知道是惊是喜还是一切尽在预期。 去年,芝麻开门以62.44亿港元战略投资在港上市公司文化中华传播集团,芝麻开门持股60%,控股了文化中华。 芝麻开门控股之后不久,文化中华的两名执行董事以及两名非执行董事就相继辞职,接任者都是来自芝麻开门集团的大马哥的亲信。 几个月之后的今天,文化中华的收购全部完成了各项交接,正式更名为芝麻开门影业。此举,符合大马哥的战略布局,也符合何方远对芝麻开门未来规划的猜测。同时,也证明了何方远对芝麻开门最先成立影业的推测的正确性。 不过此时的何方远并没有多少喜悦,虽然芝麻开门影业的成立对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利好消息,预示着他的全新创业之路确实走对了一步。但现在他面临着乔国界的考验,他想要跳出立化,想要海阔天空,必然绕不过乔国界的高山。 见何方远一时愣神,李丛林拿过平板电脑递给何方远:“先看看新闻。” 李丛林的举动对何方远来说无疑于雪中送炭,他接过平板,目光迅速落在了网页之上,很快就扫完了新闻,心中才大概有了计较。 很有意思的是,发布芝麻开门影业成立消息的网站是企鹅,标题是——文化中华正式更名为芝麻开门影业,原中影高层加盟。 “文化中华正式更名为芝麻开门影业集团,同时宣布委任中国电影集团公司原副总经理王大为公司行政总裁兼执行董事。芝麻开门影业董事局主席表示,芝麻开门影业将以消费者对业务(c2b)的模式,更加专注于将打造切合现今观众需求的电影及电视剧。公告显示,芝麻开门影业还更改了公司英文简称和公司网址。” “随后,芝麻开门影业再发公告披露,王大将担任公司行政总裁兼执行董事。资料显示,王大在中国影视传媒行业有超过25年的经验。曾作为总策划参与了《中国合伙人》、《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小时代1》、《小时代2》等影片。此前,王大长期在影视传媒公司担任重要职位,包括中国电影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北京电视台副主编和北京紫禁城影业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和北京紫禁城信都电视文化有限公司总经理等。加盟芝麻开门影业后,王大表示,能够在擅长的制作及发行电影、电视剧领域中有所作为,并继续强化公司在影视内容创新、投资、制作及发行等方面的优势。除王大外,同时宣布的还有,影星李连杰将担任芝麻开门影业的独立非执行董事。” “方远,芝麻开门影业的成立,对今后的互联网发展方向,有什么样的影响?”见何方远看完新闻之后若有所思的样子,乔国界再次抛出了问题。 乔国界是在考验他还是别有用意?何方远以为上一次他和乔国界的针锋相对就是他和乔国界的最后一次见面,没想到,又在李丛林办公室再一次面对面了,而且乔国界似乎忘记了上一次不愉快的经历,他也就迅速调整了思路,回答了乔国界的问题:“芝麻开门在影视娱乐产业的布局包括五个方面,一是影视投资产品娱乐宝,二是收购文化中华60%股份,三是投资中学传媒20%股份,四是投资优酷土豆18.5%股份,五是收购虾米音乐,在今天又正式成立了芝麻开门影业,可以说,三巨头中,芝麻开门在影视上面的布局走在了最前面,已经超过了企鹅和千方。” “虽然说三巨头在影业之上已然全部触电,其中,李颜红投资了一家洛杉矶电影制作公司,企鹅则是由企鹅视频牵头,宣布‘为虎添翼’计划,参与投资6部以上的国产电影。但相比之下,还是芝麻开门在影视产业的布局最广最深入。芝麻开门抢占了影业布局的先机,会对企鹅和千方带来明显的压力,以后为了争夺影业的至高点,相信三巨头之间还会有一场大战。同时,因为三巨头对影视产业的热衷,会促进影视产业的发展,也会挤压许多影视公司的生存空间。当然了,三巨头的动作,对互联网版权产业是一个利好消息,有利于版权作品的下游拓展。如果积极主动地参与到未来影视产业的大潮之中,兴众文学也可以从中获益。” “兴众文学也可以从中获益?”乔国界淡淡地问了一句,抬了抬眼皮,似乎对何方远的结论颇不以为然一样。 “三巨头作为出身于互联网的巨头,如果从事影视行业,必然会带有鲜明的互联网特征,网络剧以后会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新兴市场。网络剧兴起之后,必然会带动上游源头产业的发展,也就是互联网版权产业。对于兴众文学积极寻求的版权变现,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何方远无视乔国界的施压,依然从容不迫地表达自己的见解,“兴众文学现在急于变现,最近几个作品高价卖出了实体版权和游戏版权就说明了许多问题。” 第二十七章心态淡然,思路才超然 “说明了什么问题?”乔国界目光中微有冷峻的眼神闪动,微微流露出不满之意。 何方远并不在意乔国界的不满,都现在了,乔国界还想掩饰兴众文学财务危急的现状,就没意思了,他淡淡一笑:“说明了兴众文学现在缺钱了。” 乔国界脸色微微一变:“信口开河!兴众文学的财务状况良好,怎么会缺钱?你又接触不到高层,你知道什么?” “何方远,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要乱说,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咳咳……”陈果咳嗽一声,忙提醒何方远不要僭越。 何方远恭敬地说道:“如果不是乔董问起,我才不敢乱说话。” 乔国界挥了挥手:“言者无罪嘛,继续说下去。假设你说的兴众文学缺钱的结论成立,那么你说说看,兴众文学成立版权中心以来几个动作幅度不小的变现举措,会带来什么影响?” 版权中心成立以来,最大的几次举措是一次高调对外宣布的游戏版权拍卖——其实私下早已卖出了,之所以高调宣布以拍卖的形式对外公开,也是为了造势,是为了向竞争对手施压,同时也是为自己赚赚吆喝——还有几个动作幅度不大的举措是卖出了几部当红作品的实体版权。 何方远虽然没有直接参与版权销售的谈判——实际上也不归他管,兴众文学直接拿走了立化所有作品的版权交易权,他身为立化的总经理,无权过问——但对几次版权交易的过程和价位,心中有数。 本来何方远已经决定离开立化了,他现在对立化的各项政策的制定以及杀鸡取卵式的发展思路,很不赞成,但既然乔国界当面问起了,他不表达一下他的看法,也对不起他身为立化总经理的职责。 “几次变现举措,表现上看,收到了一定效果,也算造成了一定影响,但从长远看,几次变现都有一个共同点——杀鸡取卵。”何方远直言不讳,当着兴众最有权势的三人之面,说出了自己心中真实的看法,“比如说某个当红作品的实体版权,签下了几十万的首印,从变现的角度考虑,版权方和兴众文学,确实赚到了,但从市场和长远发展的角度来说,实际上是毁掉了这名版权方的市场。为什么呢?因为他的实体书销量很差,差到了销量不足一万册的地步,出版方赔了个血本无归。以后,出版方再签这名版权方的作品时,肯定会考虑再三,甚至会直接不再考虑。” 何方远说得是实情,最近兴众文学签出了几部作品的实体版权,要价都很高,虽然最后还是卖出去了,但从长远看,过高的要价会让许多有可能成为畅销书的版权作品胎死腹中,也会让许多市场前景一般但售价过高的作品因为成本原因被出版方腰斩。如此一来,会让兴众文学的形象一落千丈,导致外界不愿意再购买兴众文学旗下作品的版权。 “还有,一些作品的游戏版权,卖出了不错的价格,从一百万到上千万不等。现在手游市场刚刚兴起,到底以后是泡沫还是会有持续的良性发展,还不得而知。短时间内,兴众文学和版权方是得了实惠,但也有可能会造成版权方的人心浮动,都不再关注作品本身的质量,一心去写适合改变手游的作品,长此以往,对整个行业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说完了?”陈果很不高兴地瞪了何方远一眼,“何方远,你层次太低,没有高瞻远瞩的眼光可以理解,但不要想当然地乱说行不行?” “好吧,我不说了。”何方远识趣地闭了嘴,不管是身为一家商业帝国的帝王,还是一个国家的帝王,都不愿意听逆耳的忠言,都喜欢听好话假话和奉承话,可惜的是,好话假话和奉承话虽然听上去舒坦,却改变不了困境。 “以后,兴众文学也可以更名为兴众影业。”乔国界站了起来,面朝窗外,迎着阳光而立,“方远的话,也有一定道理,杀鸡取卵,虽然可以缓解一下燃眉之急,但鸡没了,以后蛋也不会有了。如果要经营好兴众文学,想打造娱乐文化产业的生态链,就要有长远发展的眼光。方远,你有时间写一份关于兴众文学未来发展规划的建议书给我。” 陈果惊得目瞪口呆! 乔国界的话毫不掩饰他对何方远的欣赏和重用,十分了解乔国界的陈果一下就听出了乔国界的暗示,如果何方远的建议书触动了乔国界,达到了乔国界的满意,下一步何方远取代他的位置成为兴众文学的ceo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何方远现在才是立化的总经理,一个立化的总经理哪里有资格向乔国界提交关于兴众文学的未来发展规划的建议书?但乔国界就是随心所欲的性格,他欣赏一个人的时候,会不惜一切代价重用此人。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转眼翻脸,将其扫地出门。 之前何方远受到了乔董的冷落,还以为何方远的冷板凳会一直坐下去,没想到,几句话过后,他又重新入了乔董之眼,陈果心中砰砰乱跳,如果真的何方远当上了兴众文学的ceo,他将何去何从? 李丛林心中也是微有震惊,他也没想到乔国界的态度说变就变,竟然有意再一次重用何方远了。不过也可以理解乔国界的迫切心情,以前是一心想要卖掉兴众文学,现在既然卖不掉了,还想重新打造兴众文学成为兴众影业,那么好人就得靠边站了,需要能人和明白人披挂上阵冲锋在前。 不过……李丛林暗暗摇头,确实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乔国界的性格还是没有改变多少,冲动的时候,过于冲动,无情的时候,又过于无情。如果乔国界能平和中庸一些,也许现在的兴众会更有活力更有前景。 企业和人一样,创业和年轻时,需要冲动和激情,打下了江山建立了帝国或是人到中年需要守成时,就需要平和和中庸之道了。 平和和中庸不是随波逐流,也不是碌碌无为,而是以淡然的心态来应对事态的发展。只有心态淡然了,思路才能超然。思路超然了,做出的决定才会不偏激。 何方远又该怎么回答乔国界呢?李丛林充满期待并且饶有兴趣看向了何方远,看何方远在面对乔国界对他重新赏识并且有意重用的诱惑时,又会是怎样的表现。 陈果更是十分紧张地看向了何方远,心想何方远如果真的一口答应下来,他一定得想办法阻止何方远越过他和李丛林直接向乔国界汇报,他不能接受何方远一步迈到他的头上的升迁! 何方远只沉默了小片刻,不动声色地从身上拿出了一个信封,不过信封并没有递出去,而是拿在了手中,他恭敬而不失坚定地说道:“正好乔董在,李董和陈总也在,我就不用逐级上报了……乔董,很抱歉我要辜负您的信任了,我决定辞职。” 何方远声音不大,却如一声惊雷,直接在乔国界、李丛林和陈果的耳边炸响。 什么?何方远要辞职?正在用人之际,他要撂挑子?乔国界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何方远太嚣张太狂妄了,他对他如此器重,让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立化的总经理,让他的职业经理人之路比别人提前十年达到了第一个高峰,他还想提拔他担任兴众文学的副总裁甚至是ceo,却没想到,何方远居然要辞职。 而且还是当着他和李丛林、陈果的面儿,在拒绝了他释放的善意之后! 乔国界险些失控,如果不是李丛林和陈果在场,他说不定会当场质问何方远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上一次的对话?又或者是因为何方远要跳槽到了企鹅或是千方、芝麻开门? 还好,乔国界盛怒之余,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怒气,他没有说话,退后一步,一脸阴沉地坐回了椅子上。 李丛林心中的震惊虽然没有乔国界强烈,因为他早已知道何方远想要离开立化,却还是十分不解何方远为什么要当着乔国界和陈果的面提出来。事缓则圆,何方远太操之过急了,他难道不知道惹怒了乔国界,乔国界真要强行留何方远在立化,至少也可以耽误何方远一年以上的时间吗? 年轻人呀,到底年轻,年轻就容易气盛,气盛就容易冲动,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很容易犯错。 李丛林无奈加遗憾之余,却也没有开口何方远,因为何方远的直接上司是陈果。有陈果在场,他不便多说什么。 陈果一脸惊愕:“方远,你,你,你要辞职?为什么?” “我想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何方远从容不迫地回答了陈果,他也知道他的举动颇为冒险,一着不慎,有可能满盘皆输,但也有可能一举成功,风险多大,收益就有多大,他愿意试一试。 “你是不是找到下家了?”陈果情急之下,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不过后悔也没用,索性就问到底了,“是企鹅、千方还是芝麻开门?” “都不是。”何方远察言观色间,见乔国界和李丛林一个愤怒一个平静,基本上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就更加坚定了要继续推动事态发展的想法,“辞职后,我不会再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 乔国界眼皮微微一动,何方远的话是在暗示他会规避竞业禁止条例的规定,他心中的怒气稍微平息了几分,还好何方远不是去开天,如果何方远从立化辞职然后加盟开天,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了。 “方远,你在立化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陈果见乔国界和李丛林都不说话,他猜不透乔国界和李丛林的心思,虽然他很想让何方远立马滚蛋,但还是耐着性子要劝说何方远留下,“年轻人做事情不要冲动,要想好前因后果再做决定。你在立化是总经理,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还会大有前途,现在跳出立化,等于是前功尽弃了。” “谢谢陈总,真的很抱歉,辞职,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何方远没有退让半步,依然坚持,主要是他想听听李丛林和乔国界怎么说,陈果留他,不是真心。 “方远,你……”陈果还想再说什么,李丛林向前一步,制止了陈果的话,他终于开口了。 “方远,你不再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是想自己创业,还是去哪一家公司高就?”李丛林知道他必须出面了,陈果和何方远再对话下去,只是不停地在原地打转,不会有任何实质性进展。 “我打算自己创业。”何方远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实话,“也许是我不太安分,又也许是我不想总被别人左右人生,所以我想自己做自己的主人。” 这一番话说得很透彻了,言外之意就是不管在兴众文学升到了什么职务,还是难逃为人打工的命运,不管是兴众的总裁还是兴众文学的ceo,都逃不过黯然收场的下场。 一句话说得李丛林感同身受,他本来还想再多问何方远几句什么,却又忽然觉得无话可问了,就将球踢到了乔国界的脚下:“乔董……” 乔国界脸色阴沉,并不理会李丛林的示意,他愣了片刻,转身就走:“兴众文学正处在关键时期,谁也不别想在这个时候添乱。” 很显然,乔国界直接而不留余地地拒绝了何方远的辞职。 乔国界一走,陈果也没再停留,眼神复杂地看了何方远一眼,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摇了摇头,也转身走了。 “方远,你这又是何必呢?”李丛林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明知道当面挑战乔董的权威,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你还非要顶上,这样一来,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其实我早就想通了,不管我怎样以委婉的方式提出辞职,都不会让乔董满意,与其这样,还不如迎难而来,也许还有一分胜算。”在李丛林面前,何方远既不如在乔国界面前拘谨而刻板,又不如在陈果面前假装而从容,而是多了一份随意。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李丛林坐回到了座位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何方远一眼,“方过,你离开立化后,真的是想自己创业,不再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了?” “是,我刚才说的是实话。” “想不想听我一句劝?” “嗯。”何方远诚恳地点头。 “先不要急着自己创业,先在立化打好基础,等几年后你从兴众文学ceo的位置上再跳槽的话,你的身价就会提升许多,这样,可以为自己多留一个职业经理人的退路。一年300万的年薪,对大部分人来说,也算是高薪了。”李丛林一是真心出于关怀何方远的出发点,二是现在兴众文学改变了发展方向,兴众文学也确实需要何方远这样的人才。 而且他还清楚一点,何方远辞职,不会是他一个人辞职,他至少还会带走几个立化的中层,此举,会对立化造成不小的冲击。 “李董,您不要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改变主意了。您也看了出来,付锐先辞职,然后我才辞职,再然后,还会再有几个人陆续辞职,之所以这样做,是最大限度地降低辞职事件的影响,避免立化和兴众文学再遭受一次集体辞职事件的负面冲击。”刚才乔国界和陈果在场,何方远不方便说出他的更深层考虑,现在面对李丛林,他没再隐瞒他的深藏不露的意图。 李丛林吃了一惊,随后又无奈地笑了:“你这番话如果刚才对乔董说了,他肯定会大发雷霆。” “丑话说到前头其实是好事……”何方远也笑了,笑得很自信,“等事情真正发生了再挽回,就已经悔之莫及了。我不想再让立化受到冲击,也不想和兴众文学不欢而散,所以,我希望好合好散。当然了,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乔董再不高兴,再想留我,我也有办法离开。” 何方远的话,不是发狠在说,也不是咬牙在说,而是很云淡风轻地说,却还是让李丛林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是的,在他的眼中后生晚辈无根无底无权无势的何方远,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居然让久经职场的他感受到了寒意! 尽管不愿意承认何方远话中隐含的威胁之意并非是大话,而是何方远确实可以做出让兴众文学颜面扫地并且再次遭受冲击的集体辞职大事,但李丛林心中还是很不舒服,毕竟和他相比,何方远不管是资历还是资本,都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分裂事件,何方远连进入他的视线之内的资格都没有。 但现在,何方远不但可以直接在管理者收购计划上和他讨价还价,而且在辞职问题上,居然已经有了和乔国界叫板的实力,何方远成长速度之快,崛起的态势之猛,让他在震惊之余,未免心中大起提防之心。 第二十八章聚会上的意外事件 不过……在心中的怒气刚刚升起之时,李丛林又迅速调整了情绪,控股了怒气的进一步蔓延,毕竟何方远针对的不是他,他犯不着因为公事而在私交上得罪何方远,他在兴众不会当一辈子总裁,也不会在兴众文学当十几年的董事长,早晚他也会离开兴众,以后山高水长,也许他和何方远还有再次重逢甚至是联手合作的时候。 这么一想,李丛林的神色又缓和了下来:“这样吧,方远,我再和乔董沟通一下,你也别急,慢慢来,好合好散才是长久之道。” “谢谢李董。”何方远要的就是希望李丛林替他在乔国界面前周旋一下,他也清楚一点,他和乔国界,很难再有单独会面的机会了。 一周后。 春天已经深了,天气热了起来,夏天的脚步近了。何方远也知道许多事情急不得,反正现在孔祥云和付锐正在北京有条不紊地开展前期工作,他的辞职信也已经正式递交到了陈果手中,至于什么时候乔国界点头批准,就看时机了。 他有耐心,乔国界也有耐心,比来比去,就看最后谁在耐心之中,更有回旋的智慧了。 “何哥,今天有一个聚会,想请你参加。你一定得去,要不我就没面子了。”下班的时候,何方远刚和樊铮交待完工作,想要出门的时候,范记安进来了。 樊铮最近沉稳了许多,也许是听到了何方远辞职的风声之后,觉得何方远不再是他的敌对方,又也许是为了故意表现出沉稳有度的一面,也好得到乔国界的赏识,好在何方远的辞职生效之后,他顺势接任总经理之位,总之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他一段时间来的表现让人无可挑剔。 何况何方远也没想挑剔樊铮什么,樊铮受限于眼光和能力,注定只能充当守成的将军,而不是一个掌控大局可以指挥若定的帅才。 “什么聚会?”何方远现在没心思参加聚会,蓝妺还是没有消息,他实在没有耐心了,想下班后亲自去蓝家一趟,所以对于范记安的聚会兴趣不大,“不是什么重要聚会,我就不去了。” “不行呀,何哥,你一定得去。”范记安开始耍赖了,耍赖是他的特长,“你要是不去,我的人可就丢大了。我拍着胸膛说,你一定会到,我向人家打了包票了都……” 何方远无奈:“你就不能事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嘿嘿,嘿嘿。”范记安一阵贱笑,“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聚会,就是一群年轻人凑在一起热闹热闹,最主要的是,据说聚会上单身美女一把抓,何哥,我是为你好,你现在正处于感情的断档期,适当地放纵,不,放松一下,找一个美女玩一次一夜情,不,聊一夜天,也有益于身心健康,是不是?” “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何方远笑骂,他大概猜到了几分,付瓜瓜一直没有固定工作,要么走穴当模特,要么混在各个剧组之中,跑个龙套或是演一个三句台词都不到的配角,虽然不入流,但她也有自己的圈子。肯定是付瓜付所在的所谓的演艺圈举行的聚会,范记安想带他去,也是想让他在众多三四流的模特和女明星中间猎猎艳。 可惜的是,他还真不是猎艳的性格,不过既然范记安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去也不好,不去,范记安会在付瓜瓜面子很没面子。 也不知道范记安打的是什么算盘,没叫上徐子棋,估计也是因为徐子棋太听常辛儿话的缘故,他怕徐子棋参加美女如云的聚会会惹得常辛儿醋海翻波,然后连带对他也没有了好印象。 聚会地点在一处不算高档的公寓。 夜色初上,流光溢彩,夜色中的下江,由于天气转暖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和女人暧昧的香水味道。急不可耐的姑娘们争先恐后地换上了裙装,你追我赶地裸露出了白生生的大腿,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道魅惑的弧线。 站在公寓下面,范记安目光贪婪地停留在来往的姑娘的大腿之上,不无感慨地说道:“男人就是傻,干嘛非要结婚?一结婚就被人管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街上各式各样的白腿擦肩而过,投入到别人的怀抱之中,真的是心如刀绞呀。不结婚多好,不结婚,满城看尽大白腿,一夜赏遍下江花。” “瓜瓜听到你这一番高论,她肯定免费赠送你一个大耳刮子。”何方远笑道,“不要感慨了,大白腿再多,都是别人的菜,你碗中有你自己的菜就行了,不要贪得无厌。贪心不足的后果就是徒增烦恼罢了。” “哟,何哥,你这话说得好像大彻大悟了似的,是不是还在想着蓝妺?”范记安不再观赏美女了,和何方远一起上楼,“蓝妺对你的伤害可真够深的,她也真够狠心的,居然一连两三个月没有消息,我算了是服了。以前没看出来,觉得她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姑娘,现在才知道,有时女人比男人狠心多了。” 其实不是有时女人比男人狠心多了,而是大部分时候女人都会比男人狠心。男人往往会被女人柔顺的外表欺骗,实际上,男人有时会因为被爱而爱,但女人却不会。女人只会在意自己的感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大部分女人很少因为被爱而爱。 到了楼上,有一间面积约150平米的公寓,分为楼上楼下两层,合在一起足有200多平米。何方远和范记安赶到的时候,房间中已经挤满了人,有奇装异服的另类小年轻,有一头黄毛红毛青毛紫毛的怪异小青年,也有全身都是纹身嘴唇上穿了一个钢环的怪物,何方远吓了一跳,我去,这是什么人的聚会,怎么妖魔鬼怪全出来了,是聊斋还是水浒? 范记安看了出来何方远眼中的厌恶,一拉何方远:“何哥,看事情不能只看一方面,虽然这些人有点牛鬼蛇神的意思,但楼上风景独好。走,上楼。” 穿过人群,随范记安上楼,何方远有点后悔他意志不够坚定,被范记安拉来了。这样的聚会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纯粹浪费时间。他不想对一些年轻人奇装异服或是自残身体的癖好指责什么,但也不想和他们接触,更不想认识他们。 但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转身就走,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跟随范记安一起上楼。 楼上和楼下的面积不对等,只有五六十平米的样子,不过五六十平米的大厅也不算小了,大厅中间摆了几组沙发,沙发的周围是酒柜,酒柜的旁边还有厨房,厨房中有人正在烧烤什么。 沙发上坐着七八个人,一色的全是肤白貌美的女孩,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最大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而且个个衣着暴露,其中还有几人浓妆艳抹。 范记安拽着何方远来到沙发上,找一个空隙坐下。何方远的旁边是一个短发短裙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女孩,她戴了一副大大的无框眼镜,萌萌的样子,和梅荏苒倒有几分神似。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何方远刚坐下,娃娃脸就一拉他的胳膊,嗲声嗲气地问了他一句。 叔叔?何方远摸了摸脸,不是吧,他还不到30岁,只比她大了三五岁,就当叔叔了?这便宜叔叔当得也太容易了,好吧,既然有人愿意自降一辈当侄女,他又何必谦虚呢?就呵呵一笑:“我叫何方远,你叫什么名字……大侄女?” “哎呀,大侄女太难听了,我叫妙妙。”妙妙扭动了几下腰肢,用力一推何方远,“何叔叔,你好坏呀,沾我便宜。” 何方远迷惑了:“我哪里沾你便宜了?明明是你先叫我叔叔,我才喊你侄女的。其实我也不愿意非要大你一辈,在古代,侄女见了叔叔是要磕头的。” 妙妙噘了嘴:“你好无趣呀,怎么这么老古董,你不知道现在流行叫叔叔吗?叫你叔叔,只是一种称呼,并不是说你就非比我大上一辈了,我叫我的前男友也叫叔叔,虽然他比我才大一岁。” “何哥,你先聊着,我去去就来。”范记安一拉何方远,小声说道,“等一会儿瓜瓜到了,你就说我去楼下了,别告诉她我在猎艳。”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瓜瓜你想背着她偷腥。”何方远故意说得很大声,一语即出,语惊四座,众人的目光如箭一样射向了范记安。 范记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一脸尴尬:“何哥,你这不是害我吗?” “叔叔,你太有正义感了,我喜欢。”妙妙高兴地挥舞着手臂,又抱住了何方远的胳膊,“你告诉我,男人是不是都有偷腥的基因?有人说,想让男人不偷腥,比想让女人不买包还要难上一百倍。” “应该说,大多数男人有偷腥的基因,也有一小部分男人,不热衷于偷腥。不过话又说回来,男人偷腥和女人爱化妆爱暴露爱买包买鞋是一样的原因,都是欲求不足的表现。” “男人偷腥是男人坏,女人爱化妆爱暴露是女人爱美,两件事情不是一码事儿,叔叔,你的类比不正确。”妙妙摆出一副要和何方远辩论的姿态。 不简单,还会说类比的名词,何方远笑了:“怎么不是一码事儿?压根就是一码事。女人化妆是为了漂亮,暴露是为了性感,漂亮和性感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男人欣赏。可是女人又不知道,男人欣赏女人的美,不会只是单纯的欣赏,而是会带着欲望去欣赏,正是由于女人不断地追求漂亮和性感,才导致男人控制不住欲望,然后男人才会不断地去偷腥……” “好哇,叔叔,你太坏了,绕来绕去,把男人偷腥的本能怪罪到女人身上,色不迷人人自迷,女人爱漂亮是天性,是为了取悦自己,又不是为了取悦男人。漂亮就像钱一样,钱本身没有善恶,但用在不同的人手中,就有了善恶的分别。”妙妙倒也伶牙俐齿,反驳何方远,“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是吧?要怪,只能怪男人太色欲了,也怪男人太见异思迁了。” 行呀,没想到在这样的聚会上,还能遇到一个能说会道的女孩,何方远顿时对妙妙高看了一眼,上下打量了妙妙几眼:“妙妙,你做什么工作的?” “怎么了?调查我呀?不告诉你。”妙妙俏皮地一笑,“你先告诉我你做什么工作的,我才会考虑要不要告诉你我的来历。” “我是制片人。”何方远不是吹牛,也不是说假话,他现在确实算是半个制片人的角色,“我正在物色一个女主角,你很合适,要不要试一试镜?” “骗人。”妙妙直接奉送了何方远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才不信你的话,现在什么制片人呀、导演呀、星探呀,太多了,大多数都是骗子,要的就是骗财骗色,尤其是想骗我这样单纯的小女孩。叔叔,你的演技真的不行,刚才你自称是制片人的时候,你的眼睛转来转去,明显底气不足。鬼才相信你是制片人,你也就是一个it从业者,而且充其量是一个技术宅男……” 我去,何方远无语了,妙妙的眼光也太毒了,居然看出了他是it从业者,虽然技术宅男的结论不正确,但能看出他从事的行业,也不简单。正要再解释几句什么,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妙妙,你怎么躲在这里了?让我一顿好找。别闹了,别藏了,跟我回家。” 声音在身后响起,何方远不用回头也听了出来,不是别人,正在顾南。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碰头,还真是怪事,怎么他偶尔放纵,不,放松一下参加一个不知什么性质的聚会,居然也能遇到顾南,下江这么大,顾南怎么就不能离他远一点? 碰到就碰到吧,就连他和聊天的妙妙竟然也认识顾南,世界有时小得真跟一个客厅一样,抬头没见到,低头的时候却还是见到了。 真是邪门了,何方远坐着没动,没回头看身后的顾南。 “我不。”妙妙断然拒绝了顾南,“你不是好人,我不和你做朋友了,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儿。” “不要孩子气,妙妙,我怎么不是好人了?我是天大的好人,谁不知道我是下江翩翩顾公子?赶紧跟我走,这是乱哄哄的,不适合你。”顾南一边说,一边从何方远身后伸出手来,要拉妙妙,“我对你是真心的,妙妙,你跟了我,我保证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放开我。”妙妙被顾南抓住了胳膊,用力挣脱,却挣不开,情急之下,她伸手一拉何方远,“叔叔救我。” 何方远不是怕顾南,而是不知道顾南和妙妙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不方便插手,见妙妙是真心不想跟顾南走,顾南还真想逼迫妙妙,他就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顾南的胳膊,挡在了顾南和妙妙之间:“放开她,顾南,不要强人所难。” 顾南冷不防被何方远一推,身子一晃,后退一步,险些没有摔倒,顿时大怒,定睛一看,推他的人竟是何方远,更是怒不可遏了:“何方远,怎么又是你?你他妈的阴魂不散,总来坏我的好事,你能不能从我眼前滚开?” “不好意思,顾公子,好像我比你先到,是你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不是我出现在了你的面前,所以要滚蛋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我。”何方远一脸笑意,针锋相对地应战顾南,“妙妙不愿意跟你走,你非要拉她走,你是什么居心?对妙妙来说,你才是他妈的阴魂不散吧?” 何方远将顾南的话全部还给了他,顿时惹得周围众人一阵哄笑,其中还有一两个女孩尖细地叫道:“叔叔,好样的,干掉他!” 顾南被人嘲笑,更加恼羞成怒了,向前一步揪住了何方远的衣领,气势汹汹地嚷道:“何方远,信不信我收拾你?” 何方远既不还手也不惊慌,双手摊开,轻描淡写地笑道:“不信。要动手你早就动手了,还用先喊上一通?告诉你一句老话,咬人的狗不露齿,汪汪叫的狗,不咬人。” “哈哈……”又是一阵哄笑,都听了出来何方远是在暗骂顾南是狗,人人都被何方远得意而不张狂的洒脱吸引了,又被他损人不带脏字的风度折服了,纷纷为他叫好。 “好样的,叔叔。” “加油,叔叔。” “我爱你,叔叔。” 支持可以,爱就算了,何方远冲人群挥了挥手,风度十足。他很清楚顾南色厉内荏的本质,因为他和顾南冲突过数次,顾南从来没有动过手。况且以顾南的小身板,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第二十九章辱人者,人恒辱之 顾南涨红了脸,高高举起的拳头几次想要落下,却终究没有勇气落下来,他真怕打了何方远,何方远一翻身就将他踢倒然后踩在脚下,丢人就丢大发了。小不忍则乱大谋,顾南一咬牙,松开了何方远的衣领,冷冷一笑说道:“不和你一般见识,君子动口不动手。动不动就打人的是粗人,有教养的文明人,才不会动不动就动粗。何方远,你不是说过,等再见面的时候,你一定会比我有钱吗?现在我们又见面了,你是是不是比我有钱了?” 不比武力值比身家了?何方远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无奈归无奈,在一切崇尚金钱的今天,谁钱多谁就可以自以为高人一等也是不争的事实,他抱起双肩,斜斜地看了顾南一眼:“很遗憾地告诉你,我现在还是没有你有钱。” “哈哈哈哈……”顾南终于找到了自信,仰天大笑,“何方远,你不只是现在没有我有钱,你以后永远也没有我有钱。你就是一个穷光蛋,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屁!蓝妺是什么身份,她是出身名门的白富美,就凭你这样的身份还想娶她?做梦!” 见顾南提到了蓝妺,何方远既无奈又无语,他不想拿蓝妺来证明什么,也不想用蓝妺当作他和顾南较量的支点,这样对蓝妺不公平,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不想他的沉默却被顾南当成了软弱,顾南更得意洋洋了:“哈哈,何方远,你无话可说了吧?知道蓝妺最后为什么甩了你吗?你没有她的新任外国男友有钱,也没有新任外国男友强壮,在她的新任外国男友面前,你就是一坨大便!” “嘘!”现场响起了一片喝倒彩的声音,众人不是为何方远打圆场,而是被顾南的形容恶心到了。 “怎么不说话了?何方远,你不是一向挺能说吗?有本事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说一说你和蓝妺的事情呀?不说是吧?不说我替你说。”顾南见何方远不理他,反倒更加得理不饶人,大声说道,“大家听好了,他叫何方远,是一家网站的总经理,年薪顶多一百来万。按说以他一个草根出身,能混到今天也算不错了,可是他还不满足,想娶一个有亿万身家的白富美,也算他有狗屎运,他遇到了蓝妺——我的表妹,也是一个真正的顶级白富美——然后他就动了坏心思,一心讨蓝妺欢心,想娶了蓝妺,好继承蓝妺家中的亿万财富。蓝妺也是单纯,一开始被他的甜言蜜语哄骗,上了他的当,还真的喜欢上了他……” 众人不起哄了,都被顾南的故事吸引了,人群一下安静了下来,听顾南宣扬何方远逆袭白富美的人生之路。 “年薪一百来万确实不少了,但在下江也算不了什么,几年下来才能买一套房子,再几年下来才能买一辆豪车,再加上平常的开支和花销,也存不下几个钱,也许一辈子也成不了千万富翁。但娶了蓝妺就不一样了,蓝妺家境丰厚,又是独女,至少可以继承几亿的财产,几亿元,足够何方远打几辈子的工了。何方远的如意盘算打得很是精明,只要娶到了蓝妺,他一辈子就可以过上等人的生活,等于是一步迈进了真正的上流社会。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顾南越讲越起劲,见何方远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第一次在何方远面前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更加飘飘然了:“眼见他就要骗得蓝妺瞒着家里和他领结婚证的时候,蓝妺识破了他的本事面目,发现他贪图蓝家家产的险恶用心,蓝妺伤心欲绝,最终离开了他。到现在为止,蓝妺已经甩了何方远两个月了,两个月里,何方远不停地拨打蓝妺的电话,还多次去蓝家找蓝妺,想让蓝妺回心转意,想继续欺骗蓝妺纯真的感情,结果他没能如愿,蓝妺不再见他一面,不给他再花言巧语坑蒙拐骗的机会。” 人群都被顾南绘声绘色描述之中的何方远的形象惊呆了,都瞪大眼睛看着何方远,都不相信长得很阳光帅气的何方远,怎么会是一个感情骗子呢?不,不是感情骗子,是人生骗子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呀,长得好的人不一定是好人。 众人都对何方远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还好,在所有人都鄙夷何方远时,还有一个人坚定地站在了何方远的身边,她就是妙妙,妙妙抓住何方远的胳膊,坚定地说道:“叔叔,不管别人怎么诋毁你,我都相信你是一个好人。我不相信顾南的话,他是一个坏人,坏人说的话,没多少真话。” “妙妙,你离他远一点儿,顾南都说了他是坏人了,你不怕他连你也骗了?”妙妙身后有一个一袭长裙的女孩伸手一拉妙妙,想将妙妙从何方远身边拖开。 妙妙推开了她的手:“叮咚,不要管我,我相信我的眼光没错。顾南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顾南的嘴里什么时候有过真话?一个天天说假话的人,他刚才说的故事就算是真有其事,但真事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谁能知道?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何况他和叔叔有矛盾,也许他就是故意毁叔叔清白。” 被称作叮咚的女孩长裙长发,脸型瘦长,皮肤很白,白得几乎透明,有一种弱不禁风的古典美,她微叹一声:“你就是太天真太容易相信人了,所以才会被顾南的花言巧语欺骗,认为他是一个专一的痴情男人。现在你又相信只见了一面的何方远,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又一个顾南?你又怎么知道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就是,就是,真相到底是什么,谁说得清。” “何方远对顾南的指责,不反驳不回应,他就是做贼心虚。” “我相信顾南。” “我也相信顾南的话就是真相。” 人群众说纷纭,大部分人相信顾南所说的一切,对何方远指指点点,横加议论和指责。 “叔叔,你倒是说一句话呀,别人都误会你了,你就不能解释几句?”妙妙也着急了,“叔叔,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坏人?” 可是不管妙妙怎么说,何方远就是无动于衷,似乎顾南所说的一切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他没有办法反驳一样。 “他不是坏人,他是好人。”正当众人都认定何方远的沉默是因为理亏之时,在何方远的背后,一个微带嘲讽的声音响起,随后又传来一声轻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和调侃的意味,“如果你们不相信何哥是一个好人,那么你们都听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人群齐齐朝何方远身后张望,一个笑嘻嘻的男人从何方远身后闪了出来,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光彩照人的女孩。 有人认出了男人身边的女孩是圈中大名鼎鼎的付瓜瓜,不由小声说道:“瓜瓜和她的男朋友。” “瓜瓜的男朋友好像是叫犯贱?” “不是,是叫范记安,不过如果普通话不标准再念得过快的话,就和犯贱差不多。” “范记安的样子长得真犯贱,比何方远可是差多了。” “这年头,不犯贱的男人太少了。范记安还好了,至少犯贱在明面上,不像有些男人,暗地的犯贱才可恶。你以为他是正人君子,谁知道一肚子男盗女娼,这样的人才最坏……” “快别说了,听听范记安怎么说。” “你们想不想听我讲故事呀?”范记安心中憋了一团火,他见何方远被顾南说得哑口无言,恨不得上去一脚踢飞顾南为何方远报仇,虽然他也埋怨何方远为什么不当众说个清楚,但也可以猜到何方远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想多说,不管何方远是出于什么考虑,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不过范记安却不管这些,不管怎样,不能让顾南欺负到头上,他就充分发挥了他能说会道的本事:“此处有掌声。没有掌声,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想听?” 话一说完,人群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起哄。 “想听。” “快讲。” “支持你。” “要真相。” 顾南见是范记安,本想轻描淡写地冷哼一声,然后再嘲讽范记安几句,不料一见范记安的身边是付瓜瓜,顿时愣住了,心想真倒霉,怎么遇到了不知道是前几任的女友了? 付瓜瓜自得地笑了,抱起了双肩,上下打量了顾南一眼,眼神中流露出玩味的眼神。 “好,好,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我就开讲了。”范记安最喜欢人前人后的风光了,见他成了焦点人物,十分得意,“话说在何方远何哥刚认识蓝妺的时候,已经有女朋友了。蓝妺出现之后,他和女朋友的关系更深了一层。请注意,他的女朋友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不是什么白富美,而且在何哥的爱情观里,爱情不分富贵贫贱,只看缘分。” 何方远并没有阻止范记安当众讲起他的故事,他站在人群之中,神情淡然,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反倒是他身边的妙妙,饶有兴趣地歪了头,满怀期待地听范记安讲下去。 “后来因为家庭阻力的原因,何哥的前女友被迫和何哥分手了,分手之后,何哥很消沉,这时候蓝妺慢慢喜欢上了何哥。但何哥并不想和蓝妺谈恋爱,一是何哥还没有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二是何哥觉得蓝妺的身份太高了,他高攀不起。就这样,他和蓝妺的感情,一直朦胧而不是挑明,直到何哥的初恋情人的出现。” “哇,一波三折,太有意思了。” “原来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果然还得多听多看,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别吵,听范记安讲下去。” 范记安见听众的反应很热烈,他更有精神头了,继续口若悬河:“何哥初恋情人的到来,让蓝妺意识到如果她不加紧对何哥的攻势,何哥很有可能和初恋情人重温旧梦,她就告诉何哥,她喜欢何哥,希望何哥也喜欢她,而且只喜欢她一个人。何哥告诉她说,他现在以事业为重,不想被感情问题牵涉了精力,而蓝妺和何哥不但是同事关系,也有事业上的合作,她希望,何哥不但在爱情上和她经营婚姻,还希望在事业上和她共创未来。但何哥并没有被她许下的美好前景迷失方向,他很冷静地拒绝了在事业上和她共创未来的提议,因为何哥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不想被别人左右了人生方向。” “结果就在何哥决定和别人共创事业时,蓝妺下定了决心,要嫁给何哥,哪怕家人反对她也在所不惜。何哥不是不爱蓝妺,他也很为她不惜以千金之躯下嫁给他而感动,但何哥知道他的未来还不确定,想要开创的事业有可能会失败,失败之后,他会一无所有。本着一个男人为心爱的女人负责的精神,他告诉蓝妺,他无法提供给她豪华别墅、豪华汽车以及一掷千金的优裕生活,如果他创业失败了,他也许会一无所有,而他又不想借助她父亲的力量,所以他想请她给他一段时间,让他有了养家糊口的能力之后再娶她,他不想亏待她,她从小锦衣玉食,吃不了苦。” 范记安动情了,深情地说道:“当一个男人深受一个女人时,他就会承担她所有的悲伤和欢乐,愿意为她遮风避雨,愿意收容她所有的辛苦,不让她被风吹被日晒被雨打,希望可以为她安置一个温暖的家,让她从此以后不再遭受任何的颠沛流离之苦。何哥正是因为深爱蓝妺,不想让从小生活条件优越的她受半点委屈,却没想到,他的建议被蓝妺误认为他是在敷衍她,他不想娶她,一怒之下,蓝妺转身离开,从此就再也没有在何哥的视线中出现过。” “何哥不管是打电话、qq还是微信,所有的联系方式都用上了,就是联系不上蓝妺。他想当面和蓝妺说个清楚,不管有多大的误会,话挑明了一切都好说,结果蓝妺不给他机会。后来,他实在没有办法了,让我打电话给蓝妺,结果电话还真的打通了,你们猜怎么着?”范记安对蓝妺有气,对蓝妺一直避而不见何方远的做法耿耿于怀。 “怎么着了?”人群都被范记安的故事吸引了,都瞪大了眼睛支起了耳朵,迫切地想知道故事的真相。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妙妙催促范记安,她又摇了摇何方远的胳膊,“叔叔,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结果蓝妺的电话是打通了,但接电话的不是她,而是一个操着外国口音的男人……”见吊足了众人胃口,范记安不再卖关子,“外国男人说,他是蓝妺的新任男朋友,正在和蓝妺在国外度假,蓝妺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情让我告诉他,他可以转告蓝妺……” “蓝妺终究还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妙妙听到这里,叹息一声,又摇了摇头,“我还以为她是一个为了追求爱情而不顾一切的好女孩,原来到最终,再美好的故事也会有一个让人惋惜的结局。叔叔,你也算是一个善始善终的好男人了,我劝你呀,还是做好自己就行了,别管别人了。蓝妺离开你,跟了老外,是她没眼光,是她的损失。” “事实上,自始至终,何哥都没有要骗蓝妺要继承蓝家家产的想法,如果他有,在蓝妺非要想嫁给他的时候,他早就答应了,何苦落到现在的地步?所以,事情的真正真相就是……”范记安才不会放过顾南,他用手一指顾南,“顾南喜欢何哥的前任女友梅梅,他想尽一切办法利用梅梅妈妈对他的好感,让梅梅妈妈出面阻止何哥和梅梅在一起。而梅梅又是一个孝顺的女儿,最后他得逞了,眼见他就要娶了梅梅之时,梅梅妈妈却去世了。没有了妈妈的逼迫,梅梅实在不爱顾南,就和他解除了婚约,一个人出国了。因为这件事情,顾南对何哥恨之入骨,总觉得是何哥的存在阻碍了他想娶梅梅的阴谋。” “原来是这样……”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顾南的身上。 “顾南是这种人,横刀夺爱失败,却搭上了表妹,他当然不愿意了。” “他何止是不愿意,他根本就是羡慕嫉妒恨。” “我就不明白了,蓝妺到底是真爱何方远,还是假爱?既然是真爱,为什么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如果说是假爱,又为什么非想嫁给他?我真看不明白蓝妺这个人了。” “我觉得蓝妺是真爱何方远,她和何方远的误会,说不定是顾南在背后搞鬼。你想呀,顾南这么恨何方远,他肯定不想何方远娶他表妹……” 众人议论纷纷,矛头指向了顾南。 顾南慌了神,见失去了先机,有可能当众出丑,就想夺路而逃。不料才一迈步,就被叮咚拦住了去路。 第三十章谁会是下一个三巨头 “想走?没那么容易。点了火不管救火就想走人,顾南,你也太没有担当了。不许走,今天我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叮咚别看长得弱不禁风,但当她站在顾南面前,抱肩而立双眼圆睁倒也气势凌人,让顾南不敢再迈出一步。 “顾南,你刚才说了半天叔叔的坏话,现在是不是也该说说你了。”妙妙也挺身而出,来到了顾南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就对何方远很有好感,尤其是在何方远忍受顾南的羞辱时,在沉默中忍耐,具备了一个男人最难得的沉静品质,让她大为叹服。 “我、我,我有什么好说的?”顾南慌乱之中,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们都太傻了,上何方远和范记安的当了,范记安和何方远是一伙的,刚才他的话都是假话,你们智商太低了,连他的假话鬼话都相信……” “够了,顾南!”付瓜瓜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一扬手,一个耳光就干脆利索地落在了顾南的脸上,“你还有脸说,顾南,你刚才对妙妙说你是真心的,你是不是忘了,几个月前,你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几个月前的几个月前,你还对冒冒也说过爱她一生一世。也不知道你对多少女孩说过同样的话,当然了,你真正想娶的人只有一个,可惜的是,你最想娶的女孩她最喜欢的人却是何方远!顾南,你真虚伪,也真可怜!” 顾南一下被打蒙了,捂着脸愣在当场:“你,你,付瓜瓜,你敢打我?” “不但瓜瓜打你,我也要打你!”顾南话才说完,从他身边又冲出一人,一扬手又打了他一个结实的耳光,“让你记住,以后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是你浑蛋,见一个骗一个是你无耻!” “你……”顾南被打得原地转了一个转,刚才付瓜瓜打的是左脸,这一个耳光打在了右脸上,左右脸都有了五个红红的手印,“你他妈的是谁,为什么打我?” “我是谁?你这么快就得了老年痴呆症,就忘了我了?我是你口口声声说要爱一生一世的冒冒呀?”一个身材高挑,腿长腰细并且妖艳、高傲的女子现身在众人面前,她圆眼怒睁,“你敢说你不认识我?” “冒冒?怎么是你?”顾南惊叫失声,“你不是出国了吗?” “我是出国了,不过我实在放不下你这个人渣,所以我特意回国,就是为了赏你一个耳光。”冒冒一扬手,作势欲打,吓得顾南一缩脖子,丑态毕露。 “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好呀顾南,原来你是一个这么无耻的人,奇怪了,你骗了女孩子无数,在感情上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真爱和忠诚,却偏偏还诋毁叔叔在感情上的形象,顾南,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呀?”妙妙更开心了,用手指着顾南的鼻子,一脸嘲笑的表情,“明明自己是乌鸦,却嘲笑别人黑,你怎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呢?” 顾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可惜的是,地上没有缝。他又想溜之大吉,更可惜的是,周围的人群把他围得水泄不通,想跑都跑不掉。本想当众羞辱何方远一番,没想到,真应一句话——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闹到最后,他却自取其辱了。 “你们都是一群笨蛋!”顾南恼羞成怒,冲人群大喊,“你们是一群乡巴佬,你们是一群穷光蛋,你们加在一起也没我有钱,你们穷横什么?” 如果顾南识趣,此时认错并且低声下气地求饶,也许人群还放他一马。结果他却气急败坏之下,非要和所有人为敌,就是不明智了,就是惹了众怒。 人群之中冲出来一个十分另类的女孩,她长得倒是十分端庄,就是打扮很新潮,染了黄头发不说,还穿了件镂空的露背装。 “你有钱?你穷得只剩下钱了吧?告诉你,比别的,我还真不敢和你比,但比有钱,顾南,你还真不是对手。”另类女孩一扬手甩出一张银行卡,“来,拿出你的卡,比比谁的里面余额多。如果你的银行卡比我的余额多,我认输,叫你大爷。如果你的没我的多,你认输,叫我姑奶奶,敢不敢比?” 顾南被震住了,不过又一想,他出入下江上流社会多年,平常见多了豪门权贵,比他有钱的是不少,但今天的聚会是一个层次不高的聚会,他就不信这里的阿猫阿狗会比他还有钱,好吧,让穷鬼见识一下世面,知道什么才叫有钱。 拿出了银行卡,顾南一脸鄙夷的神情,甩在了另类女孩的卡上,然后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按下了免提键。 事情发展到现在,完全出乎何方远的意外,本来是顾南和他的个人恩怨,结果由于顾南平常惹下的情债太多,再加上又引发了众怒,就成了顾南以一人之力挑战所有人了,何方远暗暗摇头,顾南太不聪明了,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从做人来说,叫不知天高地厚,从做事来说,叫不会团结群众。 永远记住一句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同时,群众的力量是惊人的。 顾南的话筒中传出了清晰的声音:“您的当前余额为987万元……” 周围人群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完了,肯定完了,从另类女孩的另类打扮来看,虽然她的衣服很新潮,但显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牌,她的卡上能有几十万就不少了,但绝对不会有几百万! 不少人都无比担心地看向了另类女孩,谁随身携带的银行卡中会有近千万的余额,怪不得顾南刚才敢口出狂言,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大部分人卡上的余额不过几万元,几百个人加在一起,也许还真没有顾南一人的钱多。 另类女孩脸色平静,看不出来是惊讶还是不以为然,她也如法炮制地查询了余额,片刻之后,播报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您的当前余额为……” 人群都屏住了呼吸,如果输了,另类女孩叫顾南是大爷还是小事,等于是在场所有人都输给了顾南,都被顾南用钱狠狠地打了耳光。 不少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千万,千万不要输给顾南。 “988万元……” 余额报完之后,周围人群鸦雀无声,陷入了吓人的寂静之中,过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声叫道:“多了一万块,赢了,哇,太好了。” 人群地如梦方醒一般,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赢了。” “赢得好险,只多了一万块。” “多一百块也是赢。” “对,赶紧认输,叫姑奶奶。” 顾南脸色煞白:“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比我多了一万块,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另类女孩哈哈一笑:“不科学?多你一块也是多,愿赌服输,来,叫姑奶奶。不过你不叫也没关系,从此以后,你顾南的大名就会传遍下江的圈子,都会知道你是一个玩不起输不起的乡巴佬。” “我不是乡巴佬!”顾南怒吼一声,拿起了银行卡,狠狠地瞪了另类女孩一眼,“姑奶奶!这下你满意了吧?” 又朝何方远投去了怨恨的眼神:“何方远,今天算你走过运,不过下一次再遇到我,如果你还是一个穷光蛋,我就会永远看不起你!” 说完,他分开人群,灰溜溜地溜走了。 “胜利,耶!”人群一片欢呼。 “豆豆,你怎么这么有钱?” “哇,豆豆原来是白富美,以前真的看走眼了。” 被称为豆豆的另类女孩吐了吐舌头,狡黠地对人群笑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千万别告诉顾南,其实我没钱,刚才我耍了他。” 何方远却没有震惊豆豆的有钱,因为他刚才注意到了,豆豆拨出的不是电话银行查询号码,而是打开了一个模拟软件。 果然,豆豆继续说道:“其实我的卡上就一万块,我用软件设置了一个数字,不管顾南的卡上有多少钱,我一打开软件,报出的余额永远比他多一块块……哈哈,他骗了这么多女孩,让他上当受骗一次,也让他长个教训。” “哈哈。”人群再一次爆发出会心的笑声,相信如果让顾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可惜的是,没有人会告诉他真相,因为他刚才的狂妄得罪了每一个人。 “叔叔,既然你是被顾南污蔑了,你刚才为什么不当场反驳他,非要让他说你坏话?”妙妙不理解刚才何方远的表现,她愤愤不平地说道,“如果不是范记安替你解围,你的形象还真被他毁了。” “是呀,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就是,不能让顾南这样的小人阴谋得逞。” 人群纷纷表示了不解。 何方远本不想当众说出心里话,但见众人都朝他投来疑问加不解的目光,又见妙妙一脸天真加好奇,忽然间觉得有时心量大一些,不再纠结内心的纠缠,也许是好事,就蓦然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蓝妺一直觉得我不够爱她,其实不是,我很爱她。对她的爱中,既有真心的爱意,又有对她不惜和爸妈决绝也要嫁我的感动,但正是因为我太爱她,才在不能确保给她一个幸福美满的未来之前,我不敢娶她。如果她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过惯了苦日子倒也没有什么,我不想她从小生活优越,嫁给我后,却过起了穷日子。正是因为爱她爱得深沉,我才不想在别人面前谈论她,不管是对她的赞美还是对她的诋毁,我只想把她珍藏在我的内心深处,不以岁月的流失而褪色,不因距离的遥远而黯淡。在我的心中,她永远是一个充满了阳光、快乐的女孩,不管她在哪里,我都希望她不因我的任何不好而不快乐……” 何方远的话说完之后,场中一片寂静,没有一人开口说话,都被何方远的深情告白打动了,尤其是妙妙和叮咚,都眼含热泪,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付瓜瓜也眼睛湿润了,她愣了一会儿,忽然一拳打在范记安的肩膀上:“范记安,等你什么时候说出了和何哥一样动人的爱情宣言,我才会嫁给你。” 范记安苦了脸:“得,我本来是帮何哥,结果却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何哥,你干嘛说这么一篇高水平的爱情宣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会甜言蜜语了?” “叔叔,你是世界上最深情的男人。”妙妙擦干了眼泪,似乎下定了莫大的决心,“你不要怕,如果蓝妺真的不要你了,我要你。” 何方远从悲情中清醒过来,被妙妙的举动逗笑了:“妙妙,以后也许我还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但不会是感情方面。” “好吧……”妙妙的情绪立刻低落了,“叔叔,除了感情方面,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地方?” “让范记安和瓜瓜和你说吧。”何方远已经无心再在此地过多停留了,他朝众人点头示意,分开人群就离开了。 自始至终何方远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房间中的角落之中,在人群之外,有一个女孩一直盯着他,片刻也没有移开目光。等他说出他的一番爱情告白之后,她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开心和幸福的泪水。 等何方远走后许久,她才站了起来,暗自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方远,不知道你的耐心还有多久,你能再坚持几个月呢?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我们最后能不能在一起,全在你的耐心有多长了。” 如果让何方远看到她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何方远遍寻不见的蓝妺。 本来何方远还遗憾今天参加了聚会而没有去蓝家,从聚会出来后,还有时间去蓝家一趟,他却改变了主意,觉得再去蓝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与其去蓝家自取其辱,还不如先做好自己,等有一天他强大了,有了足够的实力之时,别说蓝成器和陈容了,就是整个世界也会在意他的尊严了。 独自一人回到家中,何方远泡了一杯茶,没有开灯,安静地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想一些事情,想起他从小和孔祥云在一起时的欢乐时光,想起他纯真的初恋,想起他和孔祥云分开之后的彷徨,再到他上了大学之后重新开始的生活。 再到大学毕业之后走向了社会,一步步磨灭了大学时代的幼稚,慢慢变得成熟起来。如果说在立化分裂事件之前,他一直想按部就班地走一条职业经理人之路,他的终极梦想是达到打工皇帝唐俊的高度的话,那么立化的分裂事件让他敏锐地意识到,在资本力量面前,任何一个职业经理人都难逃棋子的命运。再进一步说,在潮流面前,任何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也都难逃时代浪潮的冲击,只要稍后落后时代几步,就会被时代无情地抛弃。 尤其是现在这个飞速发展的互联网时代。 何方远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因为中国互联网经历了三次浪潮,每一次浪潮都诞生了一大批亿万富翁,而他恰逢其时,正赶上第四次互联网浪潮的潮起之时,在浪潮的高潮来临之前先占领一个有力的位置,登上一个哪怕不是最高的至高点,等浪潮全面来临时,他就算不是傲立潮头的弄潮儿,至少也可以保证不被浪潮淹没。 想了也不知道多久,喝了三杯茶后,何方远脑中忽然又闪过了一个更闪亮的念头——谁会是下一个三巨头呢? 在三巨头还在如日中天风头正盛风光一时无两的时候讨论谁会是三巨头的替代者,似乎很不合时宜。也是,时至今日,在即时通讯方面,谁能撬动企鹅和微信的地位?在搜索引擎的一亩三分地,谁可以挖得了千方的墙角?在电子商务的领域,谁又能打败一统天下的芝麻开门? 真的想不出来谁会有这样让人刮目相看的本事,也想象不到如日中天的三巨头为什么会被后来者替代。 但话又说回来,替代三巨头,成为下一时代的互联网王者,并非一定要在三巨头的专属和优势领域和三巨头过招。打败对手的方法有很多,有正面狙击,有侧面围剿,也有前后夹击或是分别包抄,不管用哪一种方法,只要打败了三巨头并且取代了三巨头的王者地位,就是了不起的成功。 问题是,谁会是下一个三巨头呢? 或许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站,或许是一个颇有创意的新兴网站。马匀曾说过,这个社会做什么最赚钱?就是做政府,可惜的是在现实社会中企业要做政府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做虚拟政府。 三巨头的成功,可以看成是三步走的成功之路,虚拟商业、虚拟社会和虚拟政府。到目前为止,不管是企鹅、千方还是芝麻开门,都刚刚完成虚拟商业的布局,开始迈进了虚拟社会的第二阶段。如果等三巨头完成了虚拟社会的整体布局,开始迈进了虚拟政府的阶段,那么在国内,就几乎不会再有一家公司可以取代他们了。 第三十一章资本铸就人才价值 那么逆向思维就是,如果有哪一家互联网公司,抢在三巨头之前完成虚拟社会的布局,甚至一步达到虚拟政府的高度,那么取代三巨头成为国内最顶级的互联网公司,就不在话下了。 会是他吗?何方远暗暗一笑,摇了摇头,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主要也是他没有那么多的资本和人脉,在国内,想做大做强,做成一个具有社会影响力的大公司大集团,除了有必要的资本之外,还必须有政界的人脉。现在的他,还处在初级的资本积累阶段,还没有和政界打通关系。 再者以他对未来的规划,也未必非要超越三巨头才是成功,三巨头毕竟是国内最顶尖的三家公司,除非他们自身出现问题,否则想要颠覆三巨头,基本上可能性为零。 从三巨头,他又想到了梅荏苒、孔祥云和蓝妺,现在梅荏苒已经远去,或许以后不会再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也未可知,而蓝妺也有可能和梅荏苒一样,在时光荏苒中,一去不复返。人生,分别容易相见难,茫茫人海,擦肩而过或是素不相识的人太多了,认识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 还是不去多想了,不管蓝妺是不是再一次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他都会按照他的设想,坚定地向前迈进,继续和孔祥云完成共同的梦想。 或许如孔祥云一样意志坚定并且可以将感情和事业分别对待的女子,才可以走得更远,现在何方远更加肯定了他的决定,和孔祥云合作事业,绝对是无比正确的一步。 第二天一早,范记安就打来了电话。 “何哥,等不及到公司再告诉你了,我已经和妙妙谈好了,由她出演女二号。”范记安的声音透露着小小的兴奋,兴奋之中,又有一丝不安,“不过我很担心瓜瓜的反应,她不想我演激情戏……” “别想好事了你,我们的戏里,没有激情戏,走的是清纯路线,你就放宽心好了,你在戏里,也是猥琐加滑稽的形象,不是什么多情帅哥和痴情男人,所以,你也别胡思乱想了,直接本色出演就出彩了。”何方远毫不客气打击了范记安不切实际的意淫,“还有,你好好对待妙妙,她是一个好女孩。” “妙妙是你的备胎,我可不敢乱打主意。”范记安又犯贱了,嘿嘿一笑,“何哥,你的辞职到底什么时候会批准呀?不会一直拖到猴年马月吧?” “不会。”何方远心里没底,不过表面上还要自己给自己打气,“乔国界是聪明人,强留一个心不在立化的人担任立化的总经理,他也怕会对立化的发展不利。不过他需要一个台阶下……” “台阶?台阶在哪里呀?”范记安现在很想立刻跳出立化,积极投身到演艺的未来事业中去。 台阶其实是一个契机,是局面大开之时,但究竟何时局面大开,何方远也说不清楚,毕竟局面大开事关三巨头的布局,他跟不上三巨头的思路。 “先不说了,等我到公司再说。”放下电话,何方远收拾完毕,一路来到了公司。 在近一段时间内,立化上下依然如故,尽管有关兴众或是兴众文学要被卖掉的风声一直没有消停,但众人并没有人心惶惶。也是经历了太多风浪之后,许多人也看开了,随便吧,不管公司在谁的名下,是姓乔还是姓大马小马或是姓李,反正都一样。受影响最大的是中层和高层,又不关普通员工什么事情。 不过今天一早,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一股异乎寻常的风声,说是何方远可能要从立化辞职。消息一经传出,顿时在立化引发了不小的风波。 众人对于何方远的去留,都十分在意,不但放眼整个立化,何方远是最有资历也是最懂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资深人士,而且何方远对所有人都很好,大多数立化员工感受不到陈果和李丛林的存在,他们只知道立化有何方远在,立化就会稳如泰山。立化没有了何方远,立化就失去了中流砥柱。 一听到何方远也有可能离开立化,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员工无心工作了。何总要是离开了立化,他们怎么办?他们是跟随何总一起辞职,还是继续留下立化?主要是稍微有些眼力的员工都担心没有了何方远的立化,以后会不会还可以良性发展?毕竟和何方远相比,别人差不多都是外行。 就有人想,是不是可以跟随何总一起辞职,效仿三剑客当初的集体辞职,再在立化上演一次惊天动地的事件?更有人心想,如果何总和千方或是芝麻开门谈好了合作条件,他们跟随何总一起跳槽到千方或是芝麻开门,应该会比在兴众文学更有前途吧? 当然,也有一些人愿意留在立化,不愿意去冒险,对何方远是不是辞职,持事不关己的态度。 于是,消息在别有用心的人的散播之后,在部分人想要跟随何方远重新去征战天下的雄心的渲染下,慢慢就在立化形成了一股潜流。 何方远才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接起一听,是陈果来电。 “方远,来我办公室一趟。”陈果的声音有几分不快,“马上。” “好的。”何方远没有故意拖延时间,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陈果的办公室,面子上的工作必须做到位,只要他还在立化一天,他就是陈果的手下。 “陈总。”推开陈果办公室的门,见陈果一脸铁青坐在办公桌后面,何方远恭恭敬敬地问道,“有什么吩咐?” “方远……”陈果很是不满地打量了何方远一眼,“有关你想要辞职的风声,是你放出去的吧?你不要这样好吗?你这么做,是想逼乔董妥协,还是想怎么着?” 何方远顿时愣住了:“陈总,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我放出的风声?我现在保密还来不及呢,根据您对我的了解,您觉得我是有意制造混乱的人吗?我才不会采取什么不太正当的手段向乔董示威,我相信乔董有足够的判断力,也相信乔董相信我的诚意,会让我走。毕竟,我不会和三剑客一样来一起辞职集体的轰动事件然后再从事和立化相同的行业,更不会重金挖立化的版权方。我只是想走自己的路,乔董肯定知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道理。” 何方远说了一番长篇大论,大概意思陈果也听懂了,虽然表面上何方远否认了放风是他的所作所为,但暗中,何方远还是暗示,他虽然没有放风,但如果乔国界还不放他走,也许他就会真的放风并且再制造一次集体辞职的轰动事件了。 陈果脸色又阴了几分:“方远,非要辞职不行吗?”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如果我不是主动辞职,是乔董要让我走,我向乔董恳求,乔董,我非得走不可吗?陈果,您说乔董会因为我的恳求而收回成命吗?”何方远反问陈果,他相信被乔国界扫地出门的众多高管中,有很多心有不甘者,只可惜,他们的恳求或是哀求,都不会换来乔国界的回心转意。 乔国界可以随意赶走他不喜欢的管理层,为什么管理层就不能想离开就离开呢?恋爱双方还有反悔和退出的权力,职场上也应该有。哪怕乔国界再是帝王,又能如何?他不能强行让不愿意为他服务的人听命于他。 陈果被何方远的话呛得哑口无言,他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我再和乔董沟通一样。我希望在我和乔董沟通期间,方远,你不要再多事。” “我会一直安心工作,直到我的辞职正式生效时为止。”何方远淡定地回应了陈果。 回到办公室,何方远心绪微有激动,放风的做法虽然稍有冒险,但现在看来算是走对了一步,至少风声一起,陈果慌神,乔国界也会有所触动,估计就连李丛林,也会有所动作。 才这么一想,李丛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方远,这个做法欠妥。”李丛林微有愠怒,刚才他接到了乔国界的电话,乔国界很是气愤地告诉他,何方远太狂妄了,他才知道,原来何方远在立化内部放风了,“乔董不是一个喜欢被人威胁的人,你这么做,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化。” 何方远见李丛林并没有让他去办公室面谈,而是只在电话中商谈此事,他就知道,李丛林是有意和他保持距离了,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李董,出什么事情了?我工作上哪里出现了失误?” 李丛林见何方远故意装傻,很生气地说道:“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了,方远,你好自为之吧。” 电话断了,握着被李丛林挂断的电话,何方远心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在无奈之余,却并没有惊慌。乔国界生气了,陈果惊慌了,李丛林恼怒了,正好说明他的计策奏效了。 不能再无限期地干等下去了,也许乔国界压根就是想拖他一年半载,又也许乔国界想放他走,但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人选,但不管是哪一种理由,他都想尽快离开立化。尽管他对立化很有感情,但现在,立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立化,他也不再是以前的何方远了。在他被陈果闲置和架空之后,他对立化的影响力已经急剧下降,而现在,乔国界虽然明显流露出对他的重用之意,但他还是没有版权交易和与版权方谈判的实权,就算乔国界表面上再赏识他重用他,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何况他也清楚一个事实,以乔国界现在对兴众文学和立化的重视程度,肯定事无巨细事事经手,陈果作为兴众文学的ceo还没有多少可以决定立化发展方向的权力,他一个小小的立化总经理,更是有名无实,下,受到陈果的制约,中,受到李丛林的左右,上,受到乔国界的钳制,他除了惟命是从,什么都做不了。 惟命是从的最终结果就是,成功了,是陈果、李丛林的功劳,是乔国界的决策英明而高明,失败了,乔国界、李丛林和陈果都没有过错,他一个人背黑锅。 算了,谁愿意背黑锅谁背去,反正他不想玩了。 中午下班后,何方远到食堂吃饭,刚坐下,范记安和徐子棋一左一右坐在了两侧。 “何哥,这风虽然放得不错,对下是效果也达到了,但在上面,好像没有收到预期效果……怎么办呢?”范记安微微皱了眉头,“我有点担心会引发乔国界的强烈反弹,谁不知道乔国界乔董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一个人?” “不管是谁,眼睛里都揉不下沙子。”何方远并没有范记安的担忧,他依然自信满满,“乔董想拿我的职业生涯当筹码,但相应的,他也要付出立化的管理一片混乱的代价,哪头轻哪头重,他心里也有数。” “话是这么说,何哥,毕竟相比之下,我们处于弱势呀。”徐子棋习惯性地一推眼镜,又吃了一口米饭,“就怕他一方面架空你,一方面又不放你走,这样就麻烦了。实在不行,我们三个一起集体辞职算了,我和记安算了一下,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可以拉上七八个人一起辞职,一共十来个人的辞职,也算是集体辞职事件了,虽然不能和三剑客的集体辞职事件相比,也是一个不小的轰动事件了,相信乔董不想再让兴众文学成为负面的焦点新闻。” “还是不要了。”何方远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万一假戏真做了,到时我们无法安置七八个跟随我们一起辞职的员工,不是害了他们吗?我们不比三剑客有一个实力雄厚的资方,我们没有钱,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手,所以大规模集体辞职事件还是不要上演了,其实我一直希望和乔董和平分手。大规模辞职事件,只是用来和对方谈判的筹码,但却不是真正可以下注的筹码。” “那怎么办呢?”范记安摇了摇头,“现在前期工作基本上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要进入拍摄阶段了,我现在人还在立化,拍片的时候,总请假也不是事儿。何哥,赶紧想个办法,就算你现在离不开立化,也要让我和子棋离开才行。我们出去后,可以紧锣密鼓地推动我们大计的进度。” “好,让我再想想。”何方远也理解范记安的迫切心情,他揉了揉太阳穴,摇头笑了,“如果蓝妺在就好了,她可以帮上忙。” “她可以帮上什么忙?”范记安不太理解何方远的思路,“虽然我支持蓝妺和你在一起,但是何哥,蓝妺消失了这么久也没有音讯,我现在已经不支持她了,所以,你也别再提她了,她对你的事业不会有正面帮助,只会帮倒忙。” 蓝妺在最支持她的范记安心中已经一落千丈,大不如以前了,何方远心中一阵无奈和失落,尽管他很想相信蓝妺的逃避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但有时造成的误解时间长了,就不好消解了。 下午一上班,何方远刚打开qq,一条消息就跳了出来。 居然是蓝妺。 何方远过于吃惊之下,居然一下站了起来,惊叫出声:“蓝妺,你在哪里?” 然后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蓝妺发的是qq消息,不是电话,而且蓝妺已经是离线状态了,显然是发了消息之后就下线了。 何方远大失所望,坐回了座位之后,才注意到蓝妺发来的消息是一则新闻,新闻不算长,是一则和兴众有关的新闻。除了新闻之后,没有任何只言片语解释她的消失以及她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摇了摇头,何方远只好将心思落在了新闻之上。 “一夜之间,兴众游戏将会诞生八位亿万富豪——据可靠人士透露,兴众董事长乔国界近日一次性送给游戏公司八大制作人均1亿元的股权,作为人才激励的最新方案,该方案内部已经正式宣布,近两周内即正式签约。而这次激励和常规操作中的期权有非常大的区别,因为是股权,所以不存在行权的成本价,所谓期权泡汤的情况就不会发生,而且因为一次性免费授予,所以也不存在分四年才能全部获取的情况,可以说,在签约获得股权之日起就拥有了包括投票和分红等权益。而授予巨额股权同时,制作人和团队原有的上市公司期权和激励提成计划均保持不变。” “在内部会议上乔国界表示,很高兴你们成为和我一样的股东,成为合伙人,成为可以是一辈子的朋友。这是对核心人才过去工作的奖励,感谢他们多年的贡献,这个奖励只看过去表现,不需要对未来业绩作任何承诺保证。分析人士指出,乔国界之所以如此大方,究其原因,是目前正值手游创业潮大环境下,热钱众多,对于端游上市公司而言,身居要职的制作人往往很容易拿到外部的投资,而外部投资基金重点挖角的就是这些核心骨干、促动其出走创业,核心制作人一旦出走、往往会带走一批人员跟随出走,此前兴众文学已发生过惨痛的集体跳槽案例,对上市公司而言,在手游的冲击下,如何让这些骨干耐得住创业的诱惑、保住自己的一片江山,是一个严峻的问题,高股权激励是一个重要也是非常必须的手段。” 第三十二章人生之路,有时只需要快上一步 “同时因为兴众游戏整体退市,短期上市可能性较低,目前作为非上市公司的兴众游戏如何继续激励核心员工和高管也出现了新的问题,直接发放股权算是重要和最直接的措施。而且最近半年以来,盛传兴众游戏将被整体出售,有传言称芝麻开门或是企鹅都有意收购兴众游戏,在交易前,让核心高管获得一定的股权或是为了保障核心团队在交易中的利益,并为之后置换新公司的股权、稳定高管团队做准备。不过,也有业内人士对兴众此举不以为然,因为八大制作人各自的团队本来就在兴众游戏中持有一定的股权,这一次对外公开高调宣布,不过是为了维护兴众游戏的市场地位,抬高兴众的市值的一种商业手段罢了。就和前一段时间声称拍卖了多少版权一样,不过是旧瓶装旧酒,再拿出来博博眼球制造新闻效应而已。” 以蓝妺的消息来源渠道,何方远不会怀疑新闻的真实性,从新闻之中透露出来的潜台词可以看出,乔国界迫于形势,正在一改过去财富不和别人分享的做法,而是开始学会了共赢。 不过联想到在过去的几年里,兴众已经先后有几十名高管离职,几十名高管和八个制作人相比,后者在数量上还是太单薄了,如果兴众留住了离职的几十名高管,早早以资本铸就人才价值的门槛,兴众还会有今天的没落吗? 何方远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乔国界此举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还是只是为了继续在背后推动兴众或兴众文学的高价卖出,而采取的一次性的补救措施? 拿起电话,何方远打给了海山。 “海老大,有一个关于兴众要诞生八位亿万富翁的消息据说要公布了。”海山几人当年是被乔国界许以期权,而期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画饼充饥,是废纸一张。 “哈哈,乔董真是有魄力,大手笔。”海山哈哈大笑,“以前是送废纸,现在真的送人民币了?这事儿我也听说了,真相是,八个制作人本来就持有兴众游戏的股份,也不是乔董大发善心送给他们的股份,而是他们为自己争取来的。选择在这个节点对外公布,乔董用心良苦呀。” “节点?什么节点?”何方远意识到他这个电话打对了,海山似乎有什么内幕消息。 “很快就有一个消息要公布了,消息可能是事实,更可能是谣言。”海山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乔董的日子不太好过,只能靠许多真真假假的消息来聊以自慰了。乔董很想卖掉兴众,或是单独卖掉兴众文学也可以,但他要价太高,结果芝麻开门和企鹅都不愿意接手了。当然了,国内没有人接手了,也许国外还有人愿意接手,所以,必要的炒作还很有必要。” 听海山说了半天外围的事情,没说关键的中心事件,何方远呵呵一笑:“我很想知道即将公布的谣言是什么。” “告诉你也没什么,准确地说,不是一个谣言,是两个。第一个谣言是企鹅将要全盘收购兴众,在第一个谣言之后,第二个谣言就会马上跟上。第二个谣言是什么,我就先卖一个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方远,能跳出立化就赶紧跳出来吧,不管你是去自己单干,还是来企鹅文学,我都支持你。” “谢谢海老大。”放下海山的电话,何方远心中突然迸发出一个强烈的念头,他拿起电话又打给了李丛林,“李董,我想和乔董见个面。” 李丛林正在办公室和陈果谈话,突然接到何方远的电话,他一时愣住了:“你要见乔董?有什么事情吗?” “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和乔董当面谈一谈。”何方远以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道,“事关兴众最近正在下的一盘大棋。” “一盘大棋?什么意思?”李丛林心中一跳,莫非何方远猜到了什么?不可能,只凭猜测,何方远怎么可能猜到兴众从战略高度进行的一系列的布局?何方远只是立化的总经理,他接触不到立化层次以上的商业机密。 “上市,是为了变现。但如果上不了市,通过出售一部分股权,也可以达到变现的目的。再如果想全盘打包出售全部股权,就和在上市时的路演一样,必须进行一系列的商业包装活动,活动包括制造和多家谈判竞相抬价的气氛、发布各种新闻广泛吸引目光,以达到抬高售价的终极目标。”何方远尽量含蓄地表达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乔国界的真实想法还是想打包或是拆分卖掉兴众,如果国内无人接手,卖给外国人也一样。 路演是国际上广泛采用的证券发行推广方式,指证券发行商发行证券前针对机构投资者的推介活动,是在投资、融资双方充分交流的条件下促进股票成功发行的重要推介、宣传手段,促进投资者与股票发行人之间的沟通和交流,以保证股票的顺利发行。 “……”李丛林心中大跳,何方远到底是长了一双慧眼,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他真的看出了乔国界的真正意图?可是,怎么可能?何方远的层次还很低,他不可能拥有这么高瞻远瞩的眼光。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李丛林不相信也得相信何方远,他足足沉默了有三分钟才艰难地说道:“好,我转告乔董一下。” “谢谢李董。”何方远任何时候都不忘了礼貌。 几分钟,李丛林的电话打了进来:“方远,乔董马上到你的办公室。” 啊?不是吧?乔国界纡尊降贵,居然亲自来他的办公室了?何方远吃惊不小,忙说:“好,我马上去迎接乔董。” 刚放下电话,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何方远快步来到门前,拉开门,门口站立的人,赫然正是乔国界。 “乔董。”何方远恭恭敬敬地问了好,微一弯腰,请乔国界入内。 乔国界目光淡定,淡定之中,又有一丝愠怒,他径直来到何方远的办公桌前,直接坐在了何方远的办公椅上,以居高临下的口吻俯视何方远,威严地说道:“我亲自来到你的办公室,就足以表明了我的诚意,方远,你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来吧,我们求同存异。” “乔董……”何方远微一沉吟,斟酌了一下语言,“我听说会有两个消息即将公布,不知道真假?” “什么消息?”乔国界上下打量何方远几眼,对何方远并不直接接他的话微感不满和惊讶,他以为他现身在何方远的办公室之中,就表明了对何方远前所未有的重视程度,相信何方远会有所触动,不料看上去何方远似乎还是去意已决。 “第一个谣言是企鹅将要全盘收购兴众,在第一个谣言之后,第二个谣言就会马上跟上。第二个谣言是什么,就不用我说清楚了,乔董肯定心里有数。”何方远淡淡一笑,他心中主意已定,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和乔国界分一个胜负出来,不能再久拖不决了,“所以,我希望乔董放我离开立化,好合好散,在眼下的节骨眼上,我和立化和平分手,有利于关于兴众抛售各种版本消息的传播,否则,万一哪一家媒体不小心刊登了消息背后的真相,会对兴众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乔国界脸色大变:“何方远,你敢威胁我?” 何方远的话,虽然声音不大虽然含蓄,但话中隐含的杀机依然咄咄逼人,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乔国界不放他走,乔国界利用各种版本的消息来抬高兴众售价的意图就会被人揭露,会让兴众再次蒙上巨大的阴影,甚至会对兴众的顺利出售和要价带来致命的影响。 尽管说来,有意收购兴众的买家也不是傻子,也可以从各种漫天飞的版本中分辨出真假,知道消息的背后有人为推动的迹象,在商言商,商战也是兵不厌诈的战争。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何方远以业内资深人士的身份公布宣称所有有关芝麻开门和企鹅有意收购兴众的新闻的背后,完全是兴众自己一手策划的结果,不管真相是不是如此,至少会有一半以上的业内人士相信他的话。在商战之中,涉及到了重大利益之时,都是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的态度。 如果何方远只是提出要上演一出集体辞职的大戏,乔国界或许还不会过于紧张和愤怒,但何方远却提前知道了即将发布的一则消息,不,是两则,就让他在震惊之余,不由心中一阵慌乱,先不管何方远从何得知了即将公布的消息,只说如果何方远真的孤注一掷坏他好事的话,何方远不用再上演一次集体辞职,只需要以兴众文学的内部人士发布一则声明,杀伤力就比当年三剑客的集体辞职还要厉害不少! 当年三剑客的集体辞职只是重创了兴众文学的估值,让兴众文学的估值缩水一个多亿美元,但如果何方远非要混淆视听,用新闻当作武器来狙击兴众的商业包装活动的话,也许真能为兴众下一步的大计带来巨大的不可逆转的麻烦。 乔国界一脸怒气,又想起了上一次在他的办公室之内和何方远的一次对话,他心中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始至终,何方远一直朝着自己既定的方向前进,从来没有停下半分。 何方远真是一个固执而为了目的不顾一切的可怕的年轻人! “我真的不是在威胁乔董,请乔董一定要相信我的真诚。”何方远面对乔国界的冲天一怒,依然保持了足够的镇静,主要也是他和乔国界交手几次了,对乔国界的为人和性格有了直观的了解,“我只是想告诉乔董,合则双赢,斗则两伤,如果早几年来,兴众传出的新闻不是高管离职的新闻,而是一夜之间诞生了几名亿万富豪的新闻,那么今天的兴众即使不能和三巨头并驾齐驱,也不会是现在的困境。我是真心希望兴众可以重铸辉煌。但人各有志,我想走自己想走的道路,还希望我的离开,不会对立化和兴众文学带来任何不好的负面影响。” 这一番话,何方远说得情真意切,没有丝毫威胁的口吻,也不是讨价还价的口气,而是以情动人的感慨。 “如果我也用股权而不是期权留你呢?”乔国界怒气稍微平息了几分,主要也是何方远的话合情合理,而且何方远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可以看出他对立化有感情,不想伤害立化的根本。 “对不起,乔董,我已经答应了朋友要和她一起创业,说出去的话就要兑现,我不能食言。”何方远以守诺来拒绝乔国界的挽留,比口出狂言说是看不上立化的股权更能让人接受。 “你出去后,真的不再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了?”乔国界忽然觉得曾经的雄心壮志在何方远面前是如此的没有价值,一想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并不是谁有钱谁就可以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对知足的人来说,钱多钱少和追求的理想无关。 “我可以向乔董郑重承诺,我辞职之后,不会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也不会做出任何对立化不利的事情。”何方远向乔国界表明了态度,也强调了他的立场,“当然前提是,我带着美好的回忆从立化离开。” 何方远的态度始终恭恭敬敬,对乔国界没有半分不敬,也是因为他对乔国界确实心怀敬意,不管乔国界现在如何大不如从前,但乔国界毕竟打造了一个兴众帝国,在中国互联网发展史上,乔国界的名字将会永远闪亮,铭刻在历史的石柱之上。 何方远的话,乔国界听懂了,他心中喟叹一声,和以前被迫或是主动离开的无数高管相比,何方远或许是借鉴了前人的经验教训之故,他不但聪明而成熟,选择离开的时机很巧妙,选择离开的方式也很温和,让他挑不出毛病又无法强行挽留。 “你走以后,谁会是立化总经理的最佳接任人选?”乔国界的声音不复刚才的威严,多少有了几分落寞之意。 何方远岂能听不出来乔国界的决心已经动摇,已经开始考虑他走之后的安排,就说明乔国界要放手了,他心中一阵暗喜:“樊铮担任副总还行,担任总经理,大局观还有所欠缺。暂时由陈总兼任立化的总经理,也不错。” 乔国界点了点头,何方远的想法和他的想法一样,立化除了何方远之外,暂时没有挑大梁的人选,这也是他不想让何方远离开的主要原因之一,而且他也确实想在提升立化和兴众文学价值的这一段时间重用何方远,只可惜,何方远作为第一个正处在上升势头毅然决然离开兴众文学的管理层,他的离开,也为兴众文学以后的用人机制敲响了警钟。 “也许有一天,我们还可以重新合作。”乔国界不再多说什么,他也知道多说无益了,何方远别看年轻,心志却比同龄人坚决多了,他和何方远握了握手,“兴众是你的家,欢迎以后常回家看看。” 何方远压下心中翻腾的喜悦,动情地说道:“谢谢乔董对我的栽培,我永远不会忘记在兴众成长的岁月,以后有机会,我会经常回来,也愿意在机会合适时,和兴众合作。” 送走了乔国界,何方远关上门,一个人在房间中静坐了半天,既回忆他在兴众成长的过程,又规划未来的前景。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之所以成长得比同龄人快了许多,不是他比同龄人聪明多少,而是他平常多观察多思索,所以才比别人快了一步。 人生之路,有时只需要比别人快上一步,也许你就会快上十几几十年,而且还会一直领先到终点。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企鹅收购兴众的新闻,比预计中提前放了出来。 何方远正要下班回家,忽然见到了新闻,他就又坐回了座位,尽管他早就知道了会有新闻发布,但还是仔细地看完了通篇文章。 新闻标题很醒目,也很吸引眼球——消息称企鹅全盘收购兴众,十年首富再遇首富!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企鹅有极大可能在今年内完成对兴众的全盘收购,涉及资本预计将为19无线加uc被收购时的总和。2013年8月千方以19亿美元收购19无线,2014年芝麻开门收购uc,涉及资本43亿美元左右。相关人士还对记者透露,企鹅此次收购兴众将有可能是国内互联网发展至今,无数次收购案中所涉金额最为巨大的一次。相比之下,年初谣传的芝麻开门会以35亿美元左右的价格吃下兴众,在有意以61亿美元全盘收购兴众的财大气粗的企鹅面前,似乎还是小气了一些。 相关人士还对记者透露,目前主要有企鹅、芝麻开门和完好世界三家在与兴众进行意向洽谈,兴众内部也已初步统一意向,一致选定了企鹅。这一消息原本预计在q4季度才会对外进行公布,而相关的收购整合工作也将在其公布后展开。 具体的公布时间,记者认为会在芝麻开门赴纳斯达克ipo之际发出。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点,企鹅之举无疑更像是一种挑衅,借兴众之手打击芝麻开门的ipo之行的嚣张气焰,谋夺头条位置。另一方面,企鹅也可以借助兴众在游戏和文学上的多年来累积的用户和背后所附加的价值进一步作大互联网一哥的位置,相信一旦收购成功,未来的互联网格局也将因此产生更加复杂的变数。” 第三十三章三巨头的布局之战 “其实,在有意打包出售兴众的最初,兴众就对企鹅有所期待。今年2月份,兴众游戏ceo针对外界猜测的芝麻开门收购兴众一事调侃道:‘怎么不说企鹅收购了我们?很多公司收购我们都符合逻辑,250符合,企鹅也符合!’这种似是而非的调侃在外界看来就是兴众暗中的表白,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挑逗的感觉。 金融资本向来是左右每个行业的最大推手。遥想2003年时,年轻的兴众便接受了日本软银4000万美元的投资。在04年上市之后,兴众同软银、思科等继续发生着紧密的联系。背后的这些强力资本集团为乔国界搭建理想中的网络生态圈,建立网络迪斯尼的梦想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他以游戏为原点,将势力渗透到视频、金融、娱乐及文化等领域。 但对冲动型的乔国界来说,和当下的三巨头以持之以恒布局的手段相比,他却缺乏有效的耐心,最终导致网络迪斯尼成了空中楼阁,在今天看来已经没有了翻盘的可能。再结合企鹅背后最大的股东——南非mih,芝麻开门背后的大股东——日本软银,以及企鹅和兴众在上市时的同一个保荐人——空行投资集团。在记者看来,企鹅此次顺利获得兴众青睐,与这些背后的资本大鳄或许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关联。 而落入企鹅之手后,乔国界未来之路又当如何?记者内部消息证实,乔国界将会继续涉足投资领域。而兴众私有化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为转型成投资公司。而且不会是纯粹tmt或文化领域投资,还会关注如海外不动产和资源类行业以及金融、互联网等其他行业。 虽然兴众的18基金此前也一直从事着投资业务,但道路一直坎坷,没有太多收获。而收购后的兴众,从被投资转变成投资,从棋子变成棋手,是不服还是谋生,乔国界此举,是否也与金融大鳄有关记者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另一场战斗即将展开。” “而在之前,外界就对兴众将被收购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三巨头之中的芝麻开门则首先成为这场谣言的第一主角。今年2月份,便有传言芝麻开门将以35亿美元打包收购兴众五大业务,也好为芝麻开门约2000亿美元市值的大型ipo锦上添花。随后不久,兴众宣布《魔界村》可用芝麻开门账号登陆,并且设立官方旗舰店,用于支付、游戏装备交易等收入相关的领域,兴众和芝麻开门的亲密接触再次引起业内猜测,由此,今年上半年连续出手12次,累计出资收购总额近300亿的芝麻开门成为兴众收购案最后赢家被外界传成定局。 但实际上,除芝麻开门之外,此前已出资1亿美元收购兴众游戏5.6%股份的完全世界,也被谣传在兴众游戏私有化之后,会成为兴众游戏最后的接盘者。 不过现如今看来,谣言终究是谣言,风声有时确实是空穴来风,如今尘埃落定,一贯闷声发财、行事谨慎的企鹅才会是最后的真正赢家。 以目前所得知的情况看来,企鹅拿下兴众将会是这场持续半年之久的风波的结尾曲。坐拥着qq和微信,企鹅以这两个产品为中心,围绕着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展开了一系列布局,构建自己的在线生活。在移动游戏领域,占据过半市场份额的企鹅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一哥。而在端游领域,企鹅也已经占据着最庞大的市场份额。拿下了兴众之后,企鹅不但可以继续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市场份额,还可以继续在互联网版权产业全速推进,构建一个在乔国界手中没有实现的网络迪斯尼梦。” 新闻很长,看到现在才看了一半,何方远看得津津有味,同时也非常佩服新闻操盘手的文字功底和对内幕深入的“了解”程度,整篇新闻不但是一次现实版的三巨头的三国演义,还把三巨头为了争夺兴众的控股权在背后上演的刀光剑影的商战演绎得淋漓尽致。 同时,也将三巨头之间为了争夺未来互联网唯一的霸主地位的大战,进行了一番纸上谈兵的推演。 好文,好文呀,何方远连连赞叹,相信这篇文章炮制出来,背后下了不少功夫,不但查阅了大量数据,而且还做了大量分析,作者一看就不是一个记者,而是一个业内资深人士,因为文章写得很深,不是普通记者蜻蜓点水式的描写。 文章写得越深,越能证明文章出炉的背后,有巨手在推动。何方远索性泡了一壶茶,也不急着下班了,先欣赏完了文章再说。有时欣赏一篇精心制作的文章,也是一种享受,何况摒弃了文章为兴众路演的真正意图之后,文章之中对三巨头大战的分析,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值得学习。 “兴众落入老对手企鹅囊中,对芝麻开门而言,就像是吃鱼时不小心咬到的一根鱼刺,虽然不至于致命,但也很难受很不好拿掉。2014年过去的时间里,为了丰富大芝麻开门战略,打造广泛线上生活圈,使ipo利益化最大化,芝麻开门与企鹅你一刀我一剑开展了国内互联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收购狂潮,霸主地位之争愈演愈烈。战况之激烈,让一直坚称不涉足游戏领域的马匀甚至自食其言,通过收购,插足移动游戏领域以期狙击不断做大的企鹅。 不过,很可惜,专注电商的芝麻开门终究缺乏先天游戏基因,在短期内,芝麻开门依然无法在游戏领域发出自己的声音并且构建自己的市场。所以如果芝麻能够融合兴众,就可以使之前的一系列布局更加完美,也能在游戏领域对企鹅产生一定的狙击作用,最重要的是赶在纳斯达克ipo之前拿下兴众,哪怕代价不菲,所能产生的利益会也会因此远超兴众为芝麻开门上市带来的附加利益。 最终芝麻开门还是没能拿下兴众,到底原因何在?深度分析认为,对马匀而言,游戏作为一个陌生的领域,并不会成为其与企鹅进行的主战场。游戏领域或许就是马匀拿来恶心、牵制企鹅的一根鱼刺,以扼制企鹅在电商等领域对芝麻开门的冲击。但由于兴众体积过于庞大,芝麻开门一口吞不下,所以虽然兴众落入了企鹅之手,但相信芝麻开门不会放弃对游戏市场的追求。 因此,或许退出端游市场的金山、同样退市进行私有化的巨人、正有意私有化的完好世界、张朝阳背后的搜狐畅游、网龙等公司都有可能是芝麻开门下一个的目标。或许还有近年来以来默默无闻的网易也将卷入三巨头的并购大战之中,成为芝麻开门的一个备选。” 不错,确实不错,何方远越来越来欣赏文章作者的分析果然入木三分,很有见地不说,也很切中要害,只不过有一点,文章作者过于抬高兴众的重要性,对于另一个对兴众兴趣欠缺的三巨头之一的千方提也没有提上一句,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不管怎样,三巨头之争,只有企鹅和芝麻开门的战争显然不行,千万不要小瞧了千方,虽然千方是三巨头之中最弱的一个,但千方也一直在有条不紊的布局,尽管不如企鹅和芝麻开门的布局强势而咄咄逼人,但千方胜在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早晚,千方还会追赶上来,不会落后企鹅和芝麻开门太多。 就拿互联网版权产业来说,芝麻开门的布局就不如千方走得稳。虽然芝麻开门是三巨头之中最早成立影业的一家,但未来国内影视行业是谁的天下,还真不好说。也许是大开大合布局的企鹅,又也许是后来居上的千方。 在茶水的清香中,何方远看到了文章的结尾:“在外界看来,互联网是一个很开放的国度,不过现在看来,未来的互联网格局发展趋势会因为诸如此类的并购、重组而变得愈加封闭起来。就市值而言,千方虽然比芝麻开门和企鹅稍差一些,但三巨头一统天下的格局依然很难被一举打破,当然了,以后是不是会有新的巨头诞生,从此改变目前三国鼎立的局面,谁也不好妄下断言,但可以预见的是,现今的互联网的局势会随着兴众的被收购而更加硝烟弥漫。因为就算千方不加入战团之中,单是芝麻开门和企鹅为了争夺唯一的王者宝座,也会不断将战火燃烧到每一个和其布局有关的领域之中……” 如果让何方远评分的话,他会为本文作者评80分,之所以没到90分,是因为本文作者的目光只局限在了三巨头对游戏领域的布局之上,并没有过多地关注三巨头在其他行业的布局,目光和格局不够全面。当然了,也可以理解文章作者的片面,因为本文的出发点不是整体分析三巨头的全面布局,而是在为兴众造势。 兴众从最初传出被芝麻开门收购,再到现在又传出被企鹅收购,收购价格从35亿美元飞速上涨到了61亿美元,市值提升速度之快,堪称业内奇迹。奇迹的背后,是市场的正确导向还是别有用心的包装,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何方远知道的一点是,有时在一些重大的收购案的背后,会发生许多不为人所知的较量,有商业上常见的较量,也有心理战术上的较量,更有舆论上的较量,等等。 较量之后,收购价格也许会比预期价格下降不少,也有可能比预期价格上涨许多。卖方自然是希望价高,买方却想压价捡一个便宜,双方较量的过程,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讨价还价的过程。 总之,何方远从文章中读出了既含蓄又直接的潜台词——兴众很抢手,价格很坚挺,欲购从速,再晚一步,有可能就和中国的房地产一样,会再次上涨。 摇头笑了笑,何方远关了电脑,下班回家。消息提前对外公布,并不说明乔国界改变了想法,恰恰说明乔国界依然迫切地想要推动他的计划。 “何哥,何哥……”刚开车驶出公司不远,范记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和妙妙在一起,她想见见你,要不晚上一起吃饭吧?” “……”想了一想,何方远同意了,“好,你安排好地点,发我手机上。” 一个小时后,何方远赶到了并蒂莲素食餐厅。他以为来素食餐厅吃饭是范记安的意思,不料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妙妙吃素。 “叔叔,我吃素,你不会反对吧?”妙妙一见何方远,眼睛就亮了一亮,“我从小就吃素,吃不了肉,以我对叔叔的观察,以叔叔淡然沉稳的性格,想必吃素也没问题,对不对?” “呵呵。”何方远被妙妙很聪明逗笑了,问道,“这么说,吃素的人,都性格比较沉稳了?” “嗯。”妙妙坚定地点了点头,“科学研究发现,食肉动物的肠子都短,食草动物的肠子都长,短肠子有利于消化的食物尽快排出体外,而长肠子则有利于精细地消化食物。” “人是短肠子还是长肠子?”范记安是食肉动物,无肉不欢,他很好奇妙妙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居然吃素,在他看来,现在的女孩们个个动物凶猛,都是食肉动物,都是不折不扣的吃货。 “长肠子。”妙妙本来坐在范记安身边,何方远来了后,她就起身坐到了何方远的身边,她白了范记安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食肉动物?告诉你吧,范记安,人类的肠子都是长的,这就说明,人类天生就应该是吃素的。肠子过长,吃肉以后,肉里的毒素在人体内停留的时间过长,就都被人体吸收了。所以现在人的病越来越多,就是因为四个字——病从口入。” 范记安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摸肚子:“真的假的?怪不得我每次吃肉之后都觉得消化周期过长,原来还有这个原因。我以后也改吃素得了,妙妙,吃素会不会营养不足呀?” “你看我营养不足吗?” “没有呀,你很健康,也很漂亮。”范记安说的是实话,妙妙脸色红润,周身上下充满了活力。 “我从小就吃素,吃了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过任何的营养不良。”妙妙笑嘻嘻地一拉何方远,“叔叔,你答应我,以后也尽量吃素好不好?吃肉的人,身上会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不好闻,你身上就没有。” 何方远平常也吃肉,不过吃得少,而且也不排斥素食,他呵呵一笑:“随缘,随缘。” “我就觉得和你特别有缘,而且还投缘。”妙妙一脸天真地看着何方远,“叔叔,你说我真能演好小诗这个角色?” 在何方远和孔祥云操作的网络剧《逆袭》中,范记安演男一号全有,妙妙演女二号小诗,小诗是一个单纯可爱但又小有心机的女孩,和男一号有朦胧感情戏。 “能,当然能。”何方远对妙妙给予了肯定,妙妙的纯真正和小诗的单纯相吻合,“不过你一定要好好看剧本,吃透小诗这个人物,这样才能出彩。” “我会不会一炮打红,成为网络名人?”妙妙双眼放光,充满了向往。 “能。” 何方远对于《逆袭》的走红,充满了信心,《逆袭》完全符合网络剧的要素,一个自嘲的屌丝,被前女友骗走了最后一分钱,身无分文的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靠骗了一个乞丐的几十元钱度过了最艰难的阶段。他开了一家心理诊所,每天都在赔钱,然后突然有一天来了一对异父异母的兄妹卓凡和盛夏,盛夏出钱让他泡他的前女友花朵,卓凡出钱让他泡盛夏,结果他又身不由己地卷入一家家族企业的家产争夺大战之中。 最后全有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又仰仗他身为屌丝一不怕吃苦二不怕丢脸三不怕失败的大无赖精神,最终过关斩将,周旋在卓凡和盛夏之间,从容地为自己打下了一片江山,粉碎了卓凡利用他充当炮灰的阴谋。 小诗是全有房东的独女,和她爸爸对全有百般刁难因全有交不起房租而一直想赶走全有不同的是,她对全有很照顾,暗中替全有打掩护,帮助全有度过了人生最落魄的一段时光。 同时,情窦初开的小诗对全有也有朦胧的好感和喜欢。 作为何方远创业之初的第一部剧,何方远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之所以选择网络剧,是因为网络剧审查好过,而且投资额度小,又和互联网版权产业最为贴近,也算是在他所专长的领域之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未来将会是网络剧的天下,更长远的考虑是,网络剧也会是三巨头必争的战场。 “对了何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立化出来?”何方远和乔国界又一次正面交手的事情,范记安还不知道,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逆袭》能不能走红,而是何方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跳出立化来新的公司主持大局。 何方远微微一笑:“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第三十四章生活中处处是考验 “快是多快,慢是多慢?”范记安挠了挠头,“现在什么事情都集在一起,没有眉目,很让人心烦。蓝妺是,你的辞职也是。你的辞职不批准,我和徐子棋也出不来不是?” “你和徐子棋的辞职信,明天交给我。”何方远神秘地一笑,自信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一周之后,我的辞职就会获得批准。” “啊?真的?”范记安喜出望外,“何哥,你怎么打败了李丛林说服了乔国界?” 何方远有权批准范记安和徐子棋的辞职,在他批准了二人的辞职之后,他的辞职再生效的话,范记安和徐子棋也算从立化正常离职了。既然乔国界已经妥协,就没有必须非再来一次小规模的集体辞职来为乔国界制造麻烦了。 “看到今天关于企鹅要全盘收购兴众的新闻没有?”何方远没有隐瞒,不过也只是含蓄一说,并未细讲,“我只是提前知道了新闻会发布,然后告诉乔董,如果乔董非要强留我在立化,那么关于兴众的真相新闻会一下多起来。” 范记安是聪明人,马上听明白了何方远的暗示,哈哈一笑:“这一手高明呀,何哥,不战而屈人之兵,比集体辞职的大戏更有力度也更有杀伤力,在不见硝烟处的刀光剑影,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 “你们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妙妙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解,“叔叔,你和范哥是不是在说什么商业秘密?” 听不懂就对了,如果妙妙听得懂,她就不是单纯的女孩了,她就演不好小诗了,何方远呵呵一笑,今天和妙妙一起吃饭还真是吃对了,至少让他更了解了妙妙的为人,也更坚定了妙妙可以演好小诗的信心。 “妙妙,你明天去北京,提前进入状态。”何方远知道是该开始着手下一步的具体布局了,“记安,你明天和徐子棋碰个头,商量《逆袭》的宣传工作怎么开展,从现在开始,我们人在立化心系天下,开始全新的征途了。” “没问题。”范记安高高举起酒杯,“为明天干杯!为未来干杯!为大道至简影业投资有限公司干杯!” 何方远和孔祥云联合成立的影业投资公司名字叫大道至简,是取少而精之意,隐含了何方远最朴素最向往的终极梦想——以小博大。 因为何方远相信,真正的武功高手在搏击时总是一招制敌,一击则中,绝对不会大战几百回合才击倒对手;真正高明的医生总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药到病除,绝对不会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药物骗钱;真正高明的商人也总是一招领先,步步领先,抢先一步占领至高点;同理,真正的高人指点也是一语道破天机,不用废话连篇…… 饭后,妙妙让何方远送她回家。何方远本想让范记安送,妙妙却不同意,非要他送才行。没办法,何方远只好充当了护花使者,一路护送妙妙回家。 半路上,他正好接到了孔祥云的电话,就直接告诉了孔祥云,明天妙妙会到北京,让孔祥云安排一下妙妙。 “我相信你的眼光,女二号一定要选好,别看小诗是女二号,但我有预感,小诗会是最出彩的女主。对了,女一号我也选好了,男二号和几个主要的男配,也选好了,其中还有几个知名演员。由于我的面子够大,对方答应友情出演,不计报酬。”孔祥云嘻嘻一笑,“我算了算,光是几个知名演员的不计报酬,就为我们节省了200多万的资金,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你真是太厉害了。”何方远对孔祥云的称赞发自真心,虽然说网络剧《逆袭》的创意是他的手笔,但前期大量工作都是由孔祥云一手推动,比如成立剧组,再比如寻找合适的演员,而他只负责了创意和剧本,相当于是孔祥云挑了大梁,是制片人。 “承蒙何帅夸奖,不胜荣幸。”孔祥云笑得很开心,“对了,已经定下开拍日期了,下周正式开拍。不出意外,三个月后杀青。为了尽最大限度地节省资金,我决定所有场景都在北京拍摄,不出京了。” “好。”何方远忽然生发了一句感慨,“如果蓝妺在,知道我们资金这么紧张,她会不会大手一挥,资助我们上千万?” “醒醒,方远,醒醒。”孔祥云既是调侃又是玩笑,“先不说蓝妺是不是支持你和我合作拍网络剧,也许她和蓝成器的看法一样,认为我们是不务正业,就算蓝妺支持你并且愿意资助你一千万的资金,你会要吗?” “不会。”何方远无奈地笑了,孔祥云猜中了他的心思,他确实是不会要蓝妺的钱。哪怕他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会要。也许是他骨子里的自尊作祟,又也许是他不想拖蓝妺下水,又也许是他只想和蓝妺经营最纯洁的爱情,不想掺杂太多的商业因素,反正在他决定不再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之后,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和蓝妺有金钱上的来往。 “叔叔,你为什么不要蓝妺的钱?如果蓝妺只是以纯粹的投资人的身份投资,难道你也会拒绝?你这样做的话,就太伤人心了,也对她太不公平了。”妙妙隐约听到了电话内容,对何方远的做法表示了不解,“你不理解她为什么躲了起来,也许她还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允许她投资你的事业。” 也许吧,何方远知道人和人之间,哪怕是最亲密的爱人之间,也会有误解和无法沟通的地方。反正何方远就是坚持他的想法,和孔祥云合作事业,对孔祥云公平。和蓝妺只经营爱情不合作事业,对蓝妺公平,也是对爱情认真负责的表现。 或许在何方远的潜意识中,他还有一个愿意凭借自己力量出人头地的梦想,如果他借助了蓝成器资金而获得了成功,他就永远在蓝成器面前低了一头,也永远被陈容看不起。 何方远不愿意承认的是,别看他并不当顾南是对手,但实际上顾南对他的嘲讽和打击还是改变了他许多,让他不愿意以一个娶了白富美依靠丈母娘成了富二代的身份去创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南的存在,其实从反面激励了他。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何方远比妙妙大不了几岁,却故意倚老卖老,“不懂就不要乱问,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切,我是大人了,叔叔。你不诚实。”妙妙噘了嘴,朝何方远飞去了一个颇有杀伤力的眼神。 “呵呵。”何方远自嘲地笑了,一抬头,见妙妙的小区帝王国际到了,就在门口停了车,“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回家吧。” “不要。”妙妙耍赖,“从小区门口到我的单元口还要步行五分钟,叔叔,你直接开到地下车库,我就可以直接坐电梯上楼了,好不好嘛?我今天好累,不想再走路了。” 好吧,何方远只好好人做到底,开车下了地下车库,不料妙妙又让他送她上楼,说是楼道的灯坏了,她怕黑。何方远无语了,帝王国际小区他也知道,是一处高档小区。越是高档的小区,物业管理越到位,不可能存在楼灯坏掉的可能。 他也知道妙妙是故意折腾他,有心不理她,却又不忍揭穿她的小小心思,也就是多上一趟楼的事情,为了更好地了解一下妙妙,勉为其难地送她上楼也没什么。 妙妙住在十楼。 一梯两户的设计,只有两户的单元,一般都是大户型。妙妙住在东门01的房间,进门一看,果然不小,至少在200平方米以上。何方远初步估算了一下,根据位置推算,这套房子的市值在500万左右,他不由对妙妙刮目相看。 “妙妙,你不是说你就是一个平面模特吗?你做平面模特可以买得起这么贵的房子?”何方远对妙妙的身份起了疑心。 “爸妈给我买的房子,不行呀?”妙妙嘻嘻一笑,“叔叔,我也是一个在你眼中全不是好人的富二代,不过呢,我只要了爸爸妈妈的一套房子,没有继承他们的事业,我想自己打拼,想自己闯荡一番。” “谁说在我眼里富二代全不是好人了?我没这么偏激。”何方远见房子的装修还不错,心想妙妙不显水不露水,原来也是一个正宗的白富美,和顾南相比,她可是低调多了,“行了,人也安全送到家了,你休息吧,我走了。” “叔叔,你需要喝口水再走。”妙妙一把拉住了何方远,将他按在沙发上,“你是不是有点怕我?我又不会吃人,你不要怕,乖。” 何方远哭笑不得:“我哪里怕你了?我是还有事。” “我还有话要和你说,你就是不许走。”妙妙神秘地一笑,转身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出来了,换了一身居家的紧身衣。 紧身衣衬托得妙妙的身材妙不可言,不愧为模特出身,一米七一的妙妙身材高挑,长腿长胳膊,再加上脖颈也长,当前一站,不提玲珑的身材起伏有致,单是她不俗的气质就让人叹为观止。 “怎么样叔叔,我漂亮不?”妙妙轻扭腰肢,举手投足间,颇有走台的气场。 平心而论,妙妙确实漂亮,不但漂亮,而且还有一种让人愿意一亲芳泽的气质。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有气质的女人不多,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就更少了。而既漂亮又有气质并且还娇艳而不失端庄,魅惑而不失正派的女人,就完全是女人中的极品了。 尽管说来妙妙也算是女人中极为罕见的极品了,但在何方远眼中,妙妙完全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形象,虽然她叫他叔叔,是一种萝莉为了激发男人大叔欲望的戏称,但他还真的当妙妙是未成年人,没当她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当然了,实际上妙妙是地地道道的成年人了。 “漂亮是漂亮,可是……” “漂亮就行了,不用可是。”不等何方远把话说完,妙妙来到了何方远面前,坐在了他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叔叔,如果我告诉你,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了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很天真?” 何方远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惊惶失措,而是轻轻抽出了胳膊:“妙妙,我也喜欢你,但喜欢就是喜欢,不一定喜欢就一定要发生什么,对吧?” “叔叔,你这是拒绝我了?”妙妙脸上洋溢的是不甘和委屈,没有情欲。 “不谈感情,我们还是好朋友。”何方远开了一句玩笑,哈哈一笑,“把朋友发展成恋人,是一条不归路。因为朋友可以长久,而恋人一旦做不成恋人了,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妙妙,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对呀。” “想不想永远是好朋友?” “想呀。” “那好,你以后可以继续喜欢我,但只能到喜欢为止,不许再向前发展了,行不行?” “好……吧。”妙妙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微有不甘之意,“可是如果我一直喜欢你,一直想和你在一起,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该怎么办呢?” “不会。”何方远伸手一摸妙妙的头发,“没有遇到我之前,你很快乐,所以就证明不管有没有我,你都会快乐。” “不一样,这不一样。”妙妙被何方远的话逗得咯咯直笑,“在小的时候,快乐很简单,一块糖一只铅笔也许就会美上一整天,但现在,快乐变得昂贵了。没有遇到你之前,是我没有遇到生命中的美好,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生命中有你才更精彩。” “……”何方远无语了,妙妙看上去挺新潮,没想到思想还挺哲学,他愣了一愣才说,“好了妙妙,不闹了,你也知道我有蓝妺了,而且你这么漂亮,我不信你会没有男朋友。” “我真的还没有男朋友。”妙妙急急说道,“叔叔,你有蓝妺不要紧,我不在乎,再说蓝妺不也是不在你身边吗?她是不是还会回心转意也不一定,我不计较先当你一段时间备胎,如果蓝妺回心转意了,我就默默地离去,绝对不伤害你。如果蓝妺再也不回来了,我就由备胎转为正胎,怎么样?好不好嘛,你反正没有一点儿损失,行不行嘛?” 现在的女孩都这么开放和大胆了?何方远服了,他才比妙妙大上几岁,怎么感觉上好像是差了一代人一样?怪不得妙妙叫他叔叔,忽然觉得他的思想还真的可以当妙妙的叔叔了。 “不好吧,这样你多吃亏。”何方远故意逗妙妙。 “我吃什么亏?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种快乐,怎么会是吃亏呢?叔叔,你答应我好不好?你别这么无情,拿出男人气概来,别让我觉得你不是男人。”妙妙既会撒娇又会激将法,她抓住何方远的胳膊来回摇动。 换了别的男人,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何方远不无恶趣味地想,如果是范记安恐怕早就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更何况范记安不是英雄,而是贱人,还好现在面对妙妙的人不是范记安,是他,他推开妙妙的手,转身就走:“妙妙,你再闹,我们就不能很好地做朋友了。” “好吧,叔叔,你这么坚持节操,真的是为了等候蓝妺吗?”妙妙不闹了,站在何方远身边,咬着手指,一脸不安。 “在蓝妺没有正式对我说分手之前,我等她一年。一年之内,我会始终当她是我的女朋友,不管她是不是当我还是她的男朋友。”何方远头也不回地说道,他拉开门,义无反顾地离开,“妙妙,你是一个好女孩,好女孩就应该自尊自爱,一个人只有自己爱惜自己,别人才会爱惜你。明天去北京,我就不送你了,祝你一切顺利。” “叔叔,你让我又相信爱情了。”何方远走后,妙妙站立原地未动,紧咬嘴唇,也不知在想些了什么,过了半晌,她才如梦方醒一般惊叫了一声,“不好,只顾演戏了,差点忘了大事。” 她慌里慌张地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蓝伯伯,何方远刚走,您现在应该还来得及见到他……” 话筒中传来了蓝成器从容的声音:“哦?刚才何方远的表现怎么样?” “无可挑剔,完美!”妙妙对何方远刚才的所作所为大加欣赏,“叔叔是我遇到的最痴情最完美最认真的好男人,没有之一。 “好了妙妙,这件事情伯伯谢谢你了。”蓝成器急于要见何方远一面,忙挂断了电话,“回头再说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放下电话,妙妙来到窗前向下凝望,托腮深思,自言自语:“蓝姐姐,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你和叔叔到底最后能不能在一起,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过了一会儿,她见到何方远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而不远处,假装偶然路过的蓝成器即将和何方远正面相遇。 第三十五章两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的战争 好了,她的任务完成了,妙妙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一头扑倒在了床上,舒展了四肢,将整个人深深地埋在了床上,不停地告诫自己——我是在演戏,是在替蓝姐姐测试叔叔,我对叔叔没感觉,一定不要喜欢上他,一定不! 何方远并不知道妙妙刚才对他的表白,只是一次精心安排的测试,他下楼之后,就将妙妙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只当妙妙刚才的举动是一个小女孩的好奇,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的心思全被即将到来的创业充满了。 除此之外,他想的更多的是三巨头的布局和交手,兴众文学也好,兴众也罢,正在逐渐离他远去,终将成为过去式。 如果说立化是他的起点,助他起飞,但一个人不能永远停留在起点,只有展翅高飞,飞向更广阔的天空,才有开创一个全新世界的可能。 机遇有时需要等待,有时也需要自己亲自创造。 正想得入神时,何方远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前方十几米开外走来一人,他一脸从容,步履坚定,不是别人,正在许久不见的蓝成器! 怎么会是蓝成器?居然会是蓝成器!何方远一时失神,他原本想再登蓝家之门,亲口向蓝成器求证蓝妺到底去了哪里,却一直没有成行,没想到,今天送妙妙回家,却有了无心插柳的收获。 “蓝伯伯。”何方远恭敬地问了好,“这么巧?” “是呀,这么巧,我路过帝王国际办事,却遇到了你,怎么,你也来帝王国际办事?”蓝成器不动声色,赞许的目光暗中打量何方远几眼,见一段时间没见,何方远虽然稍微清瘦了几分,精神状态却是不错,不由暗暗点头,为了顺应局势的一变再变,何方远百折不挠,始终坚持自己的信念,确实是一个难能可贵的年轻人。 每一个成功者都会有一两个优秀的品质,成功不是偶然,成功都来源于内心的强大和坚韧不拔。 “我送一个朋友回家。”一直以为他见到蓝成器会有千言万语说起,不料见面之后,何方远才发现,许多话却又无从说出口,他勉强一笑,“谢谢蓝伯伯以前对我的肯定和信任,很抱歉让蓝伯伯失望了。一周之内,我就会从立化辞职了,辞职之后,我会离开下江。如果蓝伯伯以后去北京,可以找我。” “要去北京了?”蓝成器虽然知道何方远不会再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却不是很清楚他的发展方向是什么,更不知道他要去北京发展,不由一愣,“以后就会长在北京了?很少再来下江了吧?” “是的。” “方远,你别嫌我多嘴,我还是想再多说一句,你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多年,如果还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你的起点会很高,虽然比不上三剑客在业内的影响力,但在三巨头的眼中,也有一定的分量。根据我的观察,千方和芝麻开门早晚都会成立文学公司,就算你不自主创业,你也大可以等千方或是芝麻开门成立千方文学或芝麻开门文学时,再离开立化,这样,你至少可以跳槽到千方或是芝麻开门,最少也是副总裁起步,总好过你现在的选择。” 蓝成器还是理解不了何方远的冒险之举,在他看来,何方远此举不仅冒失,而且还赌上他的职业经理人生涯,如果失败了,他刚刚起步的职业经理人生涯也会中断。何方远面前有两条前程似锦的道路可以选择,一是跳出立化,自主创业,创办一家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不管以后是成功还是失败,何方远都可以继续积攒在互联网版权产业之上的资历。二是继续留在立化,等时机成熟时,跳槽到千方文学或是芝麻开门文学,以副总裁甚至是总裁的级别冲击职业经理人生涯的新的高峰。 但何方远放着两条安稳而光明的道路不走,非走一条艰难坎坷的小路,也不知道何方远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真的以为他有高人一等的眼光,可以抢先一步走在别人面前,站在一个全新行业的至高点? 年轻人有梦想有冲劲是好事,但梦想过头了就是幻想冲劲过猛了就是冲动。 “谢谢蓝伯伯的提醒,我现在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前期工作,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趁年轻,趁还有机会,我想拼搏一次。就算一败涂地,我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何方远并不是不屑于向蓝成器解释清楚他的预见和设想,只不过见到蓝成器之后,他忽然发现,他和蓝成器之间还是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 人和人之间的沟通有时就是虽然面对面,却有着无比遥远的距离,不管他的选择最终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后果,是不是可以获得别人的认可,又有什么必要呢?就连蓝妺也离他而去,他又何必非要说服蓝成器相信他的选择就是最正确的选择?何况他又不需要蓝成器的资金。 就让时间证明一切吧。 “好吧,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蓝成器知道不管他怎么努力,何方远都不会回头了,他心中微有遗憾和愠怒,“方远,如果你失败了,你将会一无所有,你真的想拿你的一切去赌一把?” “我记得蓝伯伯说过,人生是一个赌场,商场也是,你进来了,即使非常不想赌,有时也身不由己非得赌上一把不可……”何方远想起了他在蓝家中蓝成器讲过的赌场的故事,心想当时他不想赌,蓝成器却想让他赌,现在他想赌了,蓝成器却又在劝他不要赌,人生就是此一时彼一时的游戏,他呵呵一笑,“趁我现在还输得起,赌上一把,以后输不起的时候,回忆起来,也算人生无憾了。” “如果你真想赌一把的话,我也和你赌一把,怎么样?”蓝成器又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得很含蓄很意味深长。 “赌什么?”站在初夏的阳光之下,阳光已经颇有威力,照得周身上下暖意融融,何方远感觉到后背的汗水已经流了出来。向左一步之外就是阴凉地,但蓝成器也同样晒在阳光之下,蓝成器不肯迈进阴凉地避免被阳光暴晒,他难道还不如蓝成器身强体壮? “你认为你的公司,多长时间可以赢利?”蓝成器也是被晒得后背流汗,却不肯躲进阴凉地,也是他认为现在他和何方远的对赌,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 是两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的战争。 “一年。”何方远微一思索,就说出了一年的期限,其实是不是真在一年时间就可以赢利,他心里没底。 “好,我给你一年时间。”蓝成器瞬间下定了决心,为了女儿的幸福,他愿意再等上一年,“一年后,如果你的公司赢利了,不管多少,算你赢了。如果一年后,你的公司没有赢利,就算你输了。” “赢了和输了,各有什么后果?”何方远很好奇蓝成器想和他赌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会入股你的公司,并且会派人进驻公司,担任公司的高层管理,你保留控股权。”蓝成器说出了他的条件,“如果你输了,我会全盘收购你的公司,你失去控股权,到时你的未来不由你做主,我会派人担任公司的董事长兼ceo,你只能担任副总裁,从此,你为我打工一辈子。” 这个赌注从表面上看,不管输赢,何方远似乎都损失不大,赢了,获得融资,公司的发展会进入良性循环。输了,公司易人,他虽然失去了公司,却保住了工作,不至于无饭可吃。但仔细一想的话,却并非如此。赢了,蓝成器捡一个现成的赢利公司投资,是只赚不赔的生意。输了,以极低的价钱买下一个不赢利的公司,重新整合之后,也许还可以走向正规。最主要的是,蓝成器在买下公司的同时,还买死了何方远的未来。 不管怎么算,蓝成器都不会吃亏。 等等,何方远却没有太多地计算蓝成器的精明算盘打得是如何之响,他的关注点落在了蓝成器不管输赢都会派人进驻公司的关键点,这个筹码才是这个赌局的点睛之笔——这个人是谁? “蓝伯伯会派谁进驻公司?”何方远想到问道。 蓝成器欣慰地笑了,何方远闻弦歌而知雅意,听出了他的赌局之中最关键的一个部分,好,很好,他果然没有看错人,他郑重其事地吐出了两个字:“蓝妺!” 何方远也心领神会地笑了,点了点头:“赌了。” “不许反悔。”蓝成器伸手和何方远握手,“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何方远紧紧握住了蓝成器的手,“绝不反悔。” 回去的路上,何方远车开得很慢,一边听着舒缓的音乐,一边回味刚才和蓝成器的偶遇——或许不是偶遇,而是一次人为的故意——虽然他不明白蓝成器为什么要用一年的时间来考验他的能力和耐心,为什么现在不让蓝妺和他在一起,但他想明白了一点,就是蓝妺并没有离他而去,之前的和外国男友度假的闹剧,恐怕有假。 一年后,如果他成功了,蓝成器允许蓝妺以资方代表的身份进驻公司,等于是说,蓝成器会认可他主蓝妺辅的格局。但如果他失败了,蓝妺以董事长的身份控股公司,相当是说,蓝妺为主他为辅,他以后要唯蓝成器马首是瞻,从此听从蓝成器的安排。 两种情况不管是哪一种,蓝成器都同意蓝妺和他在一起,只要他能忍耐一年的分离。 一年的分离何方远可以忍耐,但何方远却不想失败之后再受蓝成器的控制,尽管他也理解蓝成器的想法,在蓝成器的眼中,他还是小字辈,经验不足并且格局不够,有蓝成器坐镇指挥,他才不会犯错。但现在是飞速发展的互联网时代,三巨头仅仅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创造了传统公司上百年时间才能创造的财富,时代的发展催生了全新的财富观念,未来,将是创意为王抢占先机者胜利的时代。 也是赢家通吃的时代。 第二天一上班,范记安和徐子棋都迫不及待地提交了辞职信,何方远二话不说签字同意,但并没有上交给陈果,他要等他的辞职正式批准之后再上交。 中午,孔祥云打来电话,说是妙妙已经到了北京,一切顺利,让何方远不用挂念。何方远告诉孔祥云,他和范记安、徐子棋也会在周末去北京。 下午3点,李丛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方远,昨天的新闻你看了没有?有什么想法?”李丛林不是考何方远,他是希望何方远看到新闻之后,对兴众不断攀升的售价有所触动,希望何方远能改变主意,留下来。 “我衷心祝愿兴众的路越走越宽。”何方远去意已决,就算现在兴众以高价卖出,新的资方许以重诺留他,他也不会动心。 “……好吧。”李丛林知道多说无益了,只好说道,“你的辞职申请,会在一周内批准,方远,作为近年来第一个以温和方式和兴众和平分手的高管,我祝愿你以后的道路越走越宽阔。” “谢谢李董。” “很可惜呀,方远,我们没能合作成功。”李丛林见事已至此,心中还是大有遗憾,“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希望有机会可以和你一起打江山,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对李丛林,何方远好感多过敬畏,他也非常敬重李丛林的为人,可以和乔国界合作这么长时间不被乔国界厌烦,李丛林不仅是个人能力出众,为人处世的本事也非同一般,有太多值得他学习的地方。 “我也希望有机会可以再在李董的领导下工作。”何方远的话也是真心话,如果再多给他两年时间,他会从李丛林身上再学到更多,李丛林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是行业中的佼佼者。 如果何方远决心走职业经理人之路的话,他确实想多跟李丛林一段时间,如李丛林一样的顶级职业经理人,放眼国内也找不到几个。只不过,人生际遇就是有聚有散,既然他选择了和李丛林不一样的发展之路,就只能放弃一头了。 下班后,何方远约上范记安、徐子棋一起聚餐,聚餐不是目的,商量事件才是本意,才发动汽车,一抬头,车前站了一人,挡住了去路。 范记安怒了,气势汹汹地推开车门下车,上去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找不自在是不是?信不信我收拾你一顿?” 对方不慌不忙地推开了范记安的手,冷笑一声:“别动不动就暴露你粗鲁无礼缺少教养的本性,打人谁不会,连狗都会!能克制自己动粗欲望的人,才是文明人。” 他不再理会范记安,冲车内的何方远喊道:“何方远,我请你吃饭,你就这么对待一个诚意十足的朋友?” 顾南要请他吃饭?何方远想了想,笑着下了车:“顾董要请我吃饭,什么由头?” 顾南无谓地笑了笑:“就当是为你送行吧,好歹在立化认识一场,你要离开了,我送你一程,也算是尽了朋友之谊了。不过呢,你不当我是朋友就算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何方远也不好拒绝了,随即上了车:“顾董带路,我在后面跟着。” “好。”顾南扭脸过去,去开他的车,在背对何方远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跟在顾南的车的后面,范记安很是不解地问道:“何哥,顾南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干嘛还跟他吃饭?指不定他又有什么坏心思。顾南这人,太阴险了,几次都没有在你面前讨了好去,你要走了,他肯定是想找回面子。” “就是,顾南摆的肯定是鸿门宴,何哥,前面路口调头,我们不去了。”徐子棋坐在车后,连续眨动了几下小眼睛,“对顾南这种人,不用讲什么道义。” “管他是鸿门宴还是王的盛宴,大胆去赴宴。”何方远打定了主意,不管顾南摆下了什么宴席,他都要赴宴,既然和乔国界都可以好合好散,和顾南也算有过一段交往,况且顾南还是蓝妺的表哥,也要好合好散才对。 “好……吧。”徐子棋无奈地翻了翻小眼,又摇了摇头,“何哥,我可事先声明,万一出现了不可控的事件,我可能帮不了你太多。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拖你的后腿。” “说什么呢你,徐子棋,你的意思是,万一打了起来,你只管自保不管何哥了?你真窝囊。”范记安对徐子棋未战先怯场表示了严重的鄙视,“你这个熊样,以后怎么能担当大任呢?唉,真是白瞎了你的一身肥肉。” “范记安,你不要人身攻击!”徐子棋怒了,“我不是不想帮何哥,我是怕到时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我只求能够自保不拖累何哥就行了。你有本事,你到时保护何哥,我敬佩你一万年。” 第三十六章两人交手,盛气凌人者胜 “行了,行了。”范记安对徐子棋摆了摆手,“一个男人怕媳妇也就算了,还长得胖。长得胖也就算了,还胆小。胆小也就算了,还跑不快。跑不快也就算了,还没智商。没智商也就算了,还没有眼色,你说你……” “友尽!”徐子棋真怒了,一拳打在范记安的后背上。 “敌人还没有对我们开战,我们就已经内战了,范记安、徐子棋,你说我们还有胜利的可能吗?”何方远看了范记安一眼,又回头看了徐子棋一眼,笑了,“任何时候都要记住一点,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一抬头,见顾南的宝马x5已经停在了东良轩的门前,何方远也将他的大众车停在了宝马x5的旁边,下车之后,随顾南身后进了饭店。 东良轩是一家有民族特色的饭店,饭店虽然不大,装修也不豪华,但客人很多,门前停满了各种30万以上甚至百万以上的豪车以及价值20万以下的经济型汽车,由此可见,饭店的饭菜肯定一绝,上至权贵下至平民,都喜欢。 顾南领几人上了二楼,来到了一家名叫“淡泊江南客”的雅间。进了房间才发现,房间中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候了。 两个人全是陌生的面孔,一个瘦脸小眼,典型的高颧骨深眼窝的南方人形象,另一个浓眉大眼,脸型方正而开阔,明显是北方人。 何方远微微一愣,顾南没说还另外有客人,莫非今天的宴会还真是鸿门宴? “来,方远,我来介绍一下。”顾南伸手一指瘦脸小眼的南方人,“黄海,康远集团副总裁。” 黄海热情地向前一步和何方远握手:“何总,我是黄海,很高兴认识你,请多多关照。” “黄总好,很高兴认识你。”何方远和黄海握了握手,他不知道黄海是何许人也,也不知道黄海和顾南是什么关系,只好不冷不热地和黄海寒暄。 顾南悄然一笑,又用手一指浓眉大眼的北方人:“赵合,一合集团董事长。” 赵合比黄海矜持几分,他淡淡一笑,缓缓伸出右手:“何方远,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没想到这么年轻,不错,不错,年轻有为。” “赵董过奖了,准确地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一事无成,哪里谈得上年轻有为了。”何方远不是谦虚,而是实事求是。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太谦虚了,就是骄傲了。”赵合哈哈一笑,年约四十的他面相显年轻,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笑起来很有气势。 “坐,都坐。”顾南招呼众人入座,他安排座位顺序,赵合坐在首位,黄海次位,他再次,然后是何方远。 范记安和徐子棋就在末位作陪了。 “今天这个饭局,有两层意思。”顾南是挑事者,也是主持人,“一是为何方远送行。何方远是在我兴众文学的同事,虽然同事时间不长,但我和他也结下了浓厚的友谊,他马上就要离开兴众文学了,从此天地广阔,要开拓一番全新的天地,在此祝愿他前程似锦。二是我居中调解一下方远和黄海之间的误会,方远是我的同事,黄海也是我多年的哥们,有了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是不是?” 他和黄海之间的误会?何方远愣了,他和黄海素不相识,怎么就有了误会了?果然,顾南今天的宴请没安好心,敢情是想借黄海之手对他不利。 可是问题是,他和黄海到底什么时候结了什么矛盾? 黄海皮笑肉不笑地干笑一声:“我的事情是小事,先进行为何总送行的大事。来,何总,我先敬你一杯。” “我敬黄总。”表面上的礼节不能少,何方远举杯朝黄海示意,“如果我哪里无意中得罪了黄总,还请黄总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我先干为敬。” 何方远平常很少喝酒,今天破了例,一饮而尽。 范记安见状,悄然朝徐子棋使了一个眼色,徐子棋会意,回应了范记安一个“ok”的手势。二人心意相通,都做好了万一起了冲突,随时保护何方远撤退的准备。 “不好意思何总,我酒量不行,就以茶代酒好了。”黄海刚才明明端起了酒杯要敬何方远,不料何方远先干为敬之后,他又放下了酒杯,端起了茶杯,就明显有欺负何方远之嫌了。 范记安顿时脸色一变,黄海此举分明是不给面子,今天的鸿门宴,估计要出事了。 何方远却不以为然地一笑:“黄总随意就行。” “我是想随意,可是一想起你做的事情,就没有心情随意了。”端起了茶杯之后,喝也没喝一口,黄海又放了回去,他本来一脸淡然笑意的表情忽然变得阴冷了几分,“何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非要撬我的墙角?你撬了我的墙角,好吧,我忍了,可是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顾南的脸,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一番话夹枪带棒,极有攻击性,何方远脸色一变:“黄总,请你把话说明白,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和你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我知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黄海冷冷一笑,“第一次见面怎么了?不见面,你照样可以撬我的墙角?现在顾南、赵董都在场,何方远,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否则,今天你别想走出去。” 何方远见黄海咄咄逼人,也恼了:“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会给黄总一个交待,但如果不是我的错,对不起黄总,我以前和你素不相识,以后,我们也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何方远算是明白了,黄海就是顾南请来的帮手,从黄海说话的口气和阴阳怪气的作派来看,他不是什么善茬。再看顾南在一旁摆出的置身事外的态度分析,顾南在经历了几次亲自披挂上阵失败之后,学聪明了,学会借刀杀人了。 不过……何方远冷眼观察了一下赵合,赵合自从和他握手之后,坐在座位之上,就没再开过口,而且他一脸严肃,摆出了随时准备上阵的架势,说明他是顾南或是黄海请来的帮手。 到底赵合是顾南请来的帮凶还是黄海请来的帮手,很关键,如果是顾南请来的,他也许不会和黄海密切联手对付何方远。但如果赵合是黄海请来的,那就麻烦大了,以黄海的为人判断,赵合恐怕也不会是善类。如果赵合通力支持黄海,今天的局面,就会是一个充满硝烟的战场。 “哼哼!”黄海冷哼几声,对何方远的强硬回应很是不满,“何方远,你有错在先,还敢这么横,真不简单呀。” 何方远“呼”地站了起来:“如果黄总还不明说到底我哪里得罪了黄总,不好意思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想走?”赵合也猛然站了起来,冷冷一笑,“既然来了,想走就走,我和黄总的面子往哪儿搁?何总,我现在请你坐下。” “你命令我?”何方远针锋相对,寸步不让,“赵董是以什么身份对我发号使令?” 范记安和徐子棋也同时站了起来,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何方远左右,对赵合和黄海、顾南三人横眉冷对。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范记安在站起来的同时,悄悄将一瓶酒拎在了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顾南低眉顺眼,假装没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装聋作哑的水平一流,就是不出面打圆场。 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 “何方远,我早就听说你为人很狂妄,今天一见,还真是。你这么年轻,在下江又无根无底,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你怎么混到了今天?”说话间,黄海也站了起来,他和赵合并肩而立,摆出了并肩作战的架势。 现在场中六个人,除了顾南之外,其余五人都站了起来,何方远一方三个人对战黄海一方两个人,从人数上看,何方远一方占优势 ,其实不然,不提黄海一方还有一个顾南没有加入战团,单说今天的天时地利和人和,何方远一方就完全处在被动的位置。 直到现在为止,何方远都不知道黄海为什么要找他的麻烦,他到底哪里和黄海起了冲突。 “不好意思黄总,我还真不知道我哪里狂妄了,还请黄总明示。”何方远依然不卑不亢,他淡淡地看了顾南一眼,“顾董,今天的鸿门宴是你的饭局,你是想继续当缩头乌龟呢,还是站出来把事情说个清楚?” 被何方远点名了,顾南没办法只好站了起来,他嘿嘿一笑:“方远,今天我只是想调解你和黄总的矛盾,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你和黄总的误会是因为……” “是因为妙妙吧?”范记安醒过味儿了,猜到了事情背后的起因,他很是牛气冲天地将酒瓶往桌子上一放,“砰”的一声巨响,“这么说,妙妙是黄总签约的模特了?” 妙妙?何方远才反应过来,还真是,妙妙在加盟他的公司之前,签约哪家公司他并不知情,因为他太相信范记安了,以为范记安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我花了大价钱培训了妙妙,妙妙还没有为我赚到钱就被你们撬走了,你们自己说,这事儿办得是不是很不地道?”黄海冷眼看了范记安一眼,目光又落在了范记安的酒瓶上,冷笑了,“别以为拿一个酒瓶就可以吓唬住人,这都什么年代了,拎着酒瓶打天下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说吧,你们撬走了妙妙,怎么着也得给我一个说法吧?我在下江虽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的!” 何方远没有说话,看向了范记安,妙妙和黄海的合同有没有到期,他不知道,具体经手人是范记安。这事儿,范记安最有发言权。如果真是合同没有到期妙妙就和黄海解约,甚至是没有解约就和大道至简签约了,那么还真是他的错。 范记安拧开酒瓶瓶盖,拿起一个水杯,一口气倒满:“下江人爱喝低度白酒,这酒度数不高,才42度,这一杯酒也没多少,三两有余四两不到,黄总,我想先和你立一个规矩,你敢不敢接招?” 顾南的眼睛亮了亮,好,很好,马上就要上演无差别攻击的交手了,最好何方远一方三个人最后都被攻击到才好。 “立规矩?你也配!”黄海不以为然地说道,“要立规矩也是由我来立才对,你们是过错方。” “好!”范记安嘿嘿一阵干笑,“许多北方人看不起南方人喝酒太文雅,说在喝酒上南方人都是娘炮,妈的,我就不服了,我是南方人,我不怕和北方人比酒量,我喝酒从来不娘炮。黄总,你也是南方人,你是不是娘炮?” 话一说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范记安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没有给黄海留退路,如果黄海不接招,黄海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娘炮了。 “谁是娘炮了?”黄海还没有意识到他上了范记安的心理暗示当了,本来是由他立规矩,结果范记安一口喝下了一杯酒,激发了他的冲动,他一把夺过范记安手中的酒瓶,也倒满了满满一大杯酒,“好,我今天立的规矩就是,谁理亏,谁输了,谁就先喝一斤白酒,然后再说别的。” “没问题。”范记安心中暗笑,表面上却表现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不就是一斤白酒吗?谁怕谁呀。下面,我就说说妙妙的事情。妙妙的事情,何哥完全不知情,背后是由我一手操作的,妙妙签约哪家公司,合同有没有到期,何哥都一无所知,他有大事要忙,这点儿小事,还不值得惊动他。不过这也说明何哥确实不如黄总,你看黄总日理万机,这么大的一个副总,居然对一个小模特的去留这么关心,还亲自挽胳膊上阵,多么平易近人的领导呀……” 范记安的嘲讽之意一览无余,黄海的脸色变了几变,努力克制了情绪,没有当场发作。 “所以黄总要怪也怪不到何哥头上,要怪,就怪我好了。”范记安豪气风发,一扬手又倒了一杯白酒,举了起来,“黄总,规矩是你立的,谁理亏谁喝酒,刚才第一杯酒,算我敬你的,这一杯酒,算是罚的。” 说完,范记安一仰脖子,又一杯三两多的白酒喝了个底儿朝天。 平常徐子棋虽然和范记安关系密切,但也偶尔会看不起范记安的犯贱,今天他被范记安彻底震撼了。两杯白酒下肚,足足半斤多,换了他,他绝对没有胆量喝下! 范记安为了何哥,不,也是为了整个团队,他豪气冲天,拿出了一个男人应有的气概,让徐子棋在敬佩之余,第一次当范记安是他的人生偶像! 范记安当然不知道他的形象瞬间在徐子棋的心目中光辉高大了许多倍,他重重地将酒杯一放,喘着粗气:“怎么样黄总,谁还敢不敢说我不是男人?赵总,你说呢?作为北方人,你佩不佩服我的酒量?” 赵合勉强一笑:“不错,酒量很好,佩服。” “好。”范记安一伸手,又拿起一瓶白酒,打开了瓶盖,随后倒满了酒杯,他将酒杯举到黄海面前,晃了一晃说道,“黄总,我已经喝了两杯酒,你还滴酒未沾,现在,我们开始理论理论,到底妙妙的事情,谁对谁错,好不好?” 两军交战,勇者胜,两人交手,盛气凌人者胜。现在范记安气势过人,又有两杯白酒壮胆,他现在的气势,简直可以用气冲斗牛形容。 黄海虽然表面上依然傲慢,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慌乱,尽管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他的慌乱还是落在了何方远的眼中。 既然范记安出面暂时稳定了局面,何方远也就索性摆出了置身事外的态度,缓缓坐回了座位。他朝徐子棋悄然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徐子棋,他盯紧赵合,让徐子棋盯死顾南。三三相对,每人对应对方一人,打好攻防战。 徐子棋微一点头,回应何方远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理论就理论,反正是你们理亏。”黄海一只手摸着酒杯,另一只摸在椅子的靠背上,却并不是举起酒杯,他的目光下意识看了顾南和赵合一眼,又迅速收了回来,“妙妙是我们公司旗下签约的模特,她和公司的合同还没有到期……” “妙妙和你们公司的合同,确实还没有到期。”范记安举起酒杯,作势欲饮,不料等到了嘴边,他又放了回去,嘿嘿一笑,“这酒不该我再喝了,该黄总和赵总喝了。” “为什么该我喝?”黄海被范记安弄迷糊了,不知道范记安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赵合也是一脸不快:“范记安,你把话说清楚了,别故弄玄虚。” “好,那今儿我就把话撂这儿了!”范记安一伸手又拿过一瓶白酒,二话不说打开了瓶盖,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今天的事情矛盾集中在妙妙身上,具体来说,是集中在妙妙的合同有没有到期的问题上,好,如果妙妙的合同没有到期,而签了我们公司,是我们违约,违约,就是错了,错了,就得罚。罚多少?每人两瓶白酒,怎么样?喝死喝活,必须得喝完,谁喝不完,谁他妈的就是孙子是王八!” 第三十七章路演的另一种形式 “不就是两瓶白酒吗?赌了!”何方远猛然一拍桌子。 尽管还不敢肯定范记安和妙妙签合同时,妙妙和黄海的合同到底有没有到期,但范记安办事他放心,范记安虽然偶尔犯贱,但绝不会犯晕,妙妙的合同问题,范记安肯定有了解决之道,所以他选择坚定地支持范记安。 同心协力联手对敌,才可以一鼓作气地打败对手。 “两瓶白酒,没问题,如果谁不服,可以再加一瓶,我奉陪到底。”徐子棋也学精了,脸不改色心不跳,以他三两脸红五两就倒下的酒量,也敢豪言壮语地吹牛了。 “这个,这个……”黄海脸都变了,赵合也是一时惊呆得说不出话来,两瓶白酒可不是两瓶啤酒,弄不好两瓶白酒下肚,真有可能出人命,黄海支吾几声,被范记安的气势震慑,没敢应战。 “不就是两瓶白酒吗?喝不死人,赌了。”顾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信心百倍地接下了范记安的战书。 本来以为今天的一局是必胜之局,没想到被无赖加无耻的范记安一搅局,眼见就要失去先机了,顾南不干了,他好不容易抓住了何方远的过失,想借黄海之手好好收拾何方远一顿,否则等何方远离开下江去了北京,他再想从何方远身上找回场面,几乎没有机会了。他精心布下了今天的这个局,要的就是让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黄海,狠狠地打击一下何方远的嚣张气焰。 顾南也有理由相信,范记安色厉内荏,以为喝了半斤白酒,酒壮怂人胆,就可以连哄带蒙从容过关?做梦!今天不拿下何方远、范记安和徐子棋三人,他就不姓顾! 见顾南应战了,黄海和赵合对视一眼,二人都知道无路可退了,只好说道:“两瓶就两瓶,谁输了谁不喝,谁就是孙子。” “哈哈,够男人。”范记安仰天大笑,他双眼通红,好像真的喝醉了一样,“黄总,妙妙和你们公司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今年10月。”黄海又得意地笑了,伸手拿出一份合同,“你睁大眼睛看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合同到期日期是10月。在合同期间,如果妙妙违约和别家公司签约,她要赔偿公司10倍的收益。现在才5月,还有5个月才到10月。范记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赔偿10倍收益,再外加两瓶白酒,请吧,哈哈,对了,两瓶白酒算是免费奉送,不收费。” “哈哈。如果你非要支付白酒的费用,我们也不拦着。做人一要讲法律,二要有规矩,如果既不讲法律又讲规矩怎么办呢?也好办,道上也有道上的解决手法。”赵合也笑了,笑范记安自己挖坑最后却是埋了自己。同时,话里话外也不无威胁之意。 顾南也是自信地一笑,目光却落了在何方远身上,心想何方远呀何方远,这一次白纸黑字你出了错,还想怎么抵赖?以前一直找不到你的问题,现在你也有今天?别以为你战胜了乔国界说服了李丛林,就可以从立化从容脱身,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徐子棋脸色都变了,合同的事情,他一无所知,本来事情就不归他管,他又不是一个喜欢操心的人,他刚才附和范记安,只是紧跟何方远脚步的习惯性反应,也是为了统一战线的需要,却万万没想到,范记安真的签了一个合同没有到期的妙妙。 这事儿……麻烦大了,和赔偿10倍的收益相比,两瓶白酒的赌注就不算什么了,就算真的喝下了两瓶白酒,醉一个天昏地暗,睡一觉之后,还是一个崭新的明天。但赔偿10倍的收益,有可能会将大道至简本来就紧张的前期资金全部赔进去还不够,徐子棋总算明白了,顾南是想向死里整大道至简,想让大道至简刚一起步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狠,真狠!徐子棋恨得牙根直痒,真想拎起一个酒瓶,一瓶子砸在顾南的脑袋之上,当场砸他一个头破血流……只不过,犹豫再三,他还是打消了暴力解决问题的念头,有从容不迫的何哥在,在人至贱则无敌的范记安在,今天的一关,就算不那么好过,也不至于一头栽一个大大的跟头。 何方远也听了出来赵合的言外之意,他早就看了出来黄海和赵合来者不善,二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眼神之中不时流露出凶恶之意,明显不是善类。也别说,何方远见过呼风唤雨的三巨头,和堪称一方诸侯的兴众帝王乔国界也有过数次正面交手,还和许多商界精英有过侧面较量,但还真没有和黑白通吃的人物有过任何形式的接触,更不用说正面过招了。顾南为了对付他,还真是煞费苦心了,居然为他安排了一个软的不行就很有可能来硬的棘手对手。 不过,何方远却没有胆怯和退缩之意,他很清楚一点,不管和什么人交手,只要是正面交手,向来都是勇者胜。对方就算再是黑道再有阴险的手法,也不可能当面动粗当场动手。他就不信了,他如果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理直气壮,对方还敢当场揪桌子不成? 好吧,就算对方撕破脸皮当场动手,不信他和范记安、徐子棋三个人没有一战之力。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有一把子力气,就算打不过对方,至少也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对方宰割。哪怕被对方打得头破血流,也要奋起反抗,让对方也吃到苦头尝到厉害,对方才不会随随便便欺负你。 “先用法律途径解决,虽然道上的手法我以前也常用,但现在是法制社会了,犯法的事情少做为好,黄总和赵董都是有头有面的人物,被打得头破血流地出去了,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是不是?再如果上了新闻头条,就是大事件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公司形象和市值,更说不定还会被公司开除,这样就更不划算了。”范记安嬉皮笑脸地回应黄海和赵合含沙射影的狠话,他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不但不害怕,还笑得很轻松很开心,似乎司空见惯了所谓的黑道人物一样,“以前不懂事,经常动不动就喜欢动手,有一次不小心砍了别人一条胳膊,如果不是善后处理得好,我现在估计还得在里面蹲着。从那以后,我就改邪归正了。还是法律好呀,只要我占理并且让你犯法了,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让你进去。进去好呀,国家包吃包住,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顾南脸色为之大变,范记安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范记安难道还真是一个狠角色?居然砍了人一条胳膊。如果是假,范记安也太能吹牛皮了吧,什么话都敢张口就来? 别说顾南分不清范记安话的真假,就连黄海和赵合也是一时惊愕,不由上下多打量了范记安几眼,想从范记安的表情中判断出范记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结果让二人失望的是,范记安嬉皮笑脸的表情之下,隐藏着三分无赖三分无耻四分阴狠,好像他以前真是一个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狠人。 也就是范记安这么说,才让顾南和黄海、赵合分不清真假,如果是何方远当众说出了这一番话,不但顾南不信,就是黄海和赵合也铁定不信,因为何方远长得太温文尔雅了,一看就不是一个狠角色。但范记安不同,范记安犯贱的时候,还真有几分无赖的天性,尤其是他嬉皮笑脸说话的架势,很有笑里藏刀的阴险。 见真的震慑住了对方,范记安暗道一声好险,心说今天的牺牲真是太大了,一世好名声都毁了,他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学习好身体好德育好,都没打过架。暗暗擦了一把冷汗,见何方远朝他投来了赞许和镇静的眼神,他又迅速提升了自信,冲黄海继续说道:“黄总,我承认,妙妙的合同还没有到期就和我们签了合同,是我们有错在先,破坏了规矩,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吧?是走法律途径,还是私下解决?” 有刚才范记安一番隐含杀机的话在前,黄海和赵合对视一眼,忽然觉得摸不透何方远一方的底细了。来之前,顾南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们,何方远几个人水浅得很,没经过什么大事,只要一唬一吓,何方远几人就都软了,到时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却没想到,在正面,何方远不卑不亢寸步不让,让人探不出虚实,在侧面,范记安笑里藏刀,忽东忽西,让人看不清深浅,黄海和赵合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之前认为不可能面对的事实——今天这事儿,不但棘手,而且还有可能扎手。 “当然是要走法律途径了,大家都是场面人,犯法的事情谁会做?”黄海不再说狠话了,刚才范记安说他以前砍了别人一条胳膊时,咬牙切齿的样子,真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凶狠,而且从刚才范记安喝酒时的玩命来看,范记安多半不是一个善茬。 常言道,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连喝酒都能玩命地喝,这样的人,打起架来恐怕也真是一个玩命的角色。走法律途径,范记安再狠再横也没用。 “好,既然黄总愿意走法律途径,我也赞成。”范记安伸手从身上翻了翻,翻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妙妙和大道至简签的合同,合同上约定,妙妙在和大道至简签订合同之时起,妙妙和以前公司的所有纠纷,全部由大道至简全权负责。黄总,请过目。” 黄海拿过合同,认真看了一番,点头说道:“没错,合同上是这么规定的,也就是说,妙妙应该赔偿给我们公司的所有损失,都由大道至简承担了。” “是这个意思。”范记安又将合同分别让赵合和顾南看了一看,然后收了起来,“下面就开始谈谈赔偿问题吧。黄总,如果确定了赔偿金额的话,赔偿金多久可以支付?” 黄海见范记安很上道,居然直接提出赔偿了,心想刚才范记安的一番表演,看来是故意虚张声势了,他微微一笑:“这就看贵公司的办事效率了,一般来说,七个工作日内到账就可以了。” “七个工作日,时间太长了,三个工作日怎么样?”范记安继续向前推动。 “三个就三个,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不是?”黄海几乎要喜笑颜开了,没想到局面急转直下,范记安连讨价还价都没有,直接就进入赔偿阶段了,不错,看来今天没白来,可以大赚一笔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赔偿金三个工作日到账,谁反悔谁就得喝两瓶白酒,而且还是孙子。”范记安嘿嘿一笑,然后又拿出了一张纸,交给了黄海,“黄总,从妙妙和你们签订合同之日起,到她中途违约和大道至简签订合同,一共是一年零二十五天,在此期间,妙妙一共接到贵公司安排的走秀活动10场,每场活动的报酬约定是两万块,对吧?” “对,你说得没错。”黄海见范记安十分清楚妙妙的活动安排,心想范记安还做了不少功课,也好,省得他再多费口舌了,“十场活动,一共20万,10倍赔偿的话,是200万。” “这是我们公司的帐号,200万请在三天之内打到公司帐号上,谢谢。”范记安伸手递给黄海一张纸条,“刚才黄总已经答应了,三个工作日之内到账,相信以黄总的身份,说话肯定算话。” 黄海鼻子都气歪了:“等等,你什么意思?我还要给你们赔偿?范记安,你有没有搞错,是你们违约了,不是我!” “是呀,是我们违约了,但黄总你没有弄清一个事实,在贵公司和妙妙约定的10场共计20万报酬的活动中,贵公司一直只是嘴上说得漂亮,但实际上并未支付任何报酬,也就是说,你们还欠妙妙20万的报酬。除了正常的报酬之外,妙妙在贵公司期间,吃住和交通费用的支出一共是10万元,两项加在一起,共计30万,10倍之后是300万。就直接打300万就行了,也不追加别的费用了,怎么样,够朋友吧?” “噗……”正在喝茶的顾南一口茶全喷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范记安,似乎范记安是来自星星的你一样,他愣了半天才气急败坏地说道,“范记安,你太、太、太无耻了。” 黄海和赵合面面相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何方远双手抱肩,范记安这小子够坏,一步步拖对方下水,让对方有苦说不出,不过……这一手他喜欢。 徐子棋也乐了,原来绕了半天,范记安是在为对方设了一个套,现在一拉绳,才知道谁是猎手谁才是猎物。 “无耻?顾南你这话就不对了,明明规矩是黄总立的,怎么反倒是我的不是了?黄总以人格担保赔偿金三个工作日到账,十倍赔偿,也是黄总的原话,黄总都没有赖账,你急巴巴跳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出钱?”范记安嘻嘻一笑,“你出钱也行,谁让你是钱多得花不完的富二代呢?不管是谁出钱,反正钱到我的帐上就行了。黄总,你自己说,我没有无耻有没有无赖?当然了,如果你不想走法律途径,也可以……” 话说一半,范记安脸色陡然一变,拎起一个酒瓶,在空中晃了一晃,似乎是想举瓶朝顾南砸去,吓得顾南一缩脖子,范记安又哈哈一笑:“只要先喝完两瓶白酒,然后和我打一架,谁最后站着,谁就是胜利者。” 这一番话说出,气势冲天,一时之间众人鸦雀无声,顾南低头不语,黄海和赵合目光闪烁,无人接话。 见事已到此,何方远知道该他出面收场了,他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今天的饭局到现在为止,还没同起一杯,来,我提议,同举杯中酒,就是好朋友。” 顾南很不情愿地举起了酒杯,黄海和赵合愣了片刻,也举起了酒杯,几人碰杯,然后都一饮而尽。 “好,既然碰了杯喝了酒,就是朋友了,我来讲一个笑话吧。”何方远坐回了座位,淡淡了看了顾南一眼,“儿子问父亲什么是黑道,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一身干净的西装,出入高档场所,身上挂着各种文玩玉器,平时闻个香,品个茶,还能一本正经地说一大套励志警句,举止温文尔雅,言谈得体,张口闭口就是股票、收购,这是黑道。孩子又天真而好奇问道,那大街上那些光着膀子露纹身,打耳朵眼儿,戴手指粗的假金链子,吃着烧烤,张口老子,闭嘴你妹长得很凶的人,是什么?父亲笑了笑,很认真地说道,孩子,那是傻逼。” “噗……”徐子棋一口茶也喷了出来,正好全部喷在顾南的身上,如果不是气氛不对,他差点就要拍手叫好了。 好一个傻逼,好一个黑道,真是绝对精彩的比喻。 黄海和赵合脸色同时大变,赵合按捺不住,就要站起来,却被黄海一把拉住。 第三十八章商业策略运作的高手 黄海权衡了一下力量的对比,又深思了一下范记安刚才话里话外的杀意,再联想到公司和妙妙之间确实有没有解决的报酬支付问题,不管是法律途径还是私下解决,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说范记安是明目张胆地挑衅,是无耻无赖加不要命的玩法,那么何方远就是温文尔雅软硬通吃的手法,今天的一局,怕是讨不了好了。 黄海一阵懊恼,怎么就轻信了顾南的这个傻逼的话,以为可以将何方远一军,结果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丫的,亏大了。 “来,为了我们都不当傻逼,第二杯酒,干了。”何方远再次举杯,“我敬顾董、黄总和赵董。” 三人酒量有限,本不想再喝,但何方远的言外之意是,谁不喝酒谁就是装腔作势的傻逼,几人无奈,只好再次举起了酒杯。 第二杯酒之后,何方远不等几人有缓冲的余地,第三次举起了酒杯:“来,第三杯酒,事不过三,我只敬三杯酒。三杯酒后,言归正传。” 事不过三?顾南心中一跳,何方远是想暗示什么,他下意识看了黄海一眼,见黄海对他怒目而视,心想完了,再一次栽在何方远手中了,妈的,怎么这么倒霉,总是弄不死何方远,何方远也太他妈的幸运了。 顾南悄然朝黄海使了一个眼色,又朝黄海伸出了三根手指,暗示黄海,300万他出了。今天的事情是因他而起,黄海输得理屈词穷,连最后耍横的一招也被范记安的两瓶白酒堵死了路,那么除了他认赔之外,难道还真要黄海出钱赔给何方远? 开玩笑,真让黄海出钱,他和黄海之间的交情就全交待了。 “喝。”顾南什么都顾不上了,再输一局的羞愧感以及无地自容的耻辱让他很想借酒浇愁,一口喝干杯中酒,“不就是300万吗?小意思,我出。” 说完,拿出支票,飞快地写了300万的数额,又签了字,一扬手交给何方远:“何方远,你他妈的就是我的命中克星,我告诉你,我不服,以后我一定得还回来。” 见顾南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何方远就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心里憋闷,平常酒量再大,也是一喝就醉。他才不会谦虚,伸手接过支票,呵呵一笑:“谢了表哥,在大道至简正需要资金之际,你的300万是雪中送炭,大道至简全体上下,会铭记你的好人好事。” “表哥?何方远,顾南什么时候成你表哥了?”对于顾南和何方远之间有深深的过节一事,黄海本来没有丝毫怀疑,他在顾南的怂恿下向何方远出手,也是因为顾南许以重利,并且会在他的事业上对他鼎力相助,却没想到,今天的一局,局势一变再变,到最后,变成了顾南向何方远递上300万现金支票的结局,并且……何方远还叫顾南表哥。 这……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你还不知道吗,黄总?表哥没对你说?”何方远呵呵一笑,有意表现他和顾南的亲切,“我的未婚妻蓝妺是顾南的表妹,我不叫他表哥叫他什么?表哥对我的事业一向很支持,这不,正缺钱的时候送我300万,他就是这样一个雪中送炭的好人。” “顾董……”黄海对顾南投去了质疑的目光,他真不知道顾南和何方远还有蓝妺这一层关系。 “蓝妺和何方远已经分手了,我和他没关系。”顾南连忙解释,万一黄海对他的误会越来越深,他就里外不是人了,“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就凭他,蓝妺会嫁他?他是什么身份,蓝妺又是什么身份?” “蓝妺嫁不嫁我,你说了不算,蓝妺说了才算,蓝伯伯说了也算。”何方远有意诱导顾南,“我刚见了蓝伯伯一面,蓝伯伯说,一年后,不管我是成功还是失败,蓝妺都会嫁给我。表哥,你说上次蓝妺的电话怎么会是一个外国人接到,而且他还自称是蓝妺的男友?我一直想不明白,后来想明白了,肯定是蓝妺换号码了,对不对?” 顾南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再加上现在谈话的节奏已经完全被何方远掌握,他乱了阵脚,慌乱之中说出了真相:“你怎么知道蓝妺换了号码?” 何方远会心地笑了:“蓝妺告诉我说,她不要的号码你要了,然后你让一个外国人假装她的男友,故意挑拨我和她的关系……” “你……”顾南一下站了起来,“你全知道了?不可能,蓝妺原来的号码扔了,我是捡来的,她不可能知道我拿她扔掉的号码做了什么……” 话没说完,顾南才知道上了何方远的当,被何方远诈出了真相,他恼羞成怒:“何方远,你真无耻。” “我无耻?你故意离间我和蓝妺的关系,你就不无耻了?”何方远冷冷一笑,“告诉你顾南,不管你怎么费尽心机,你这个表哥是当定了。我早晚会娶了蓝妺,哈哈,到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的事情再提起来,肯定就是一段佳话了。” “顾董,闹了半天,原来我们是被你当成猴耍了。”黄海和赵合怒了,摔门而走,“以后再见面,别说你认识我们。” “黄总、赵董……”顾南追了出去,想要拦下二人,“你们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骗你们的意思……” 只可惜二人快步如飞,不想再听顾南的任何解释。 “一桌子好菜,不吃可惜了,来吧,哥几个,下筷子。”顾南三人一走,房间中只剩下了何方远几人,捡了300万便宜的何方远心情大好,招呼范记安和徐子棋吃饭,“多吃点,别客气,顾董是这里的常客,他请客肯定已经签单了,所以放心吃,最后肯定不用我们埋单。” “何哥,我立了大功一件,怎么奖我?”范记安恢复了犯贱的本性,嘻嘻一笑,“空手套来300万,正好解了燃眉之急,我是大道至简的大功臣。” “好,记你大功一件。”何方远十分开心,今天的收获确实不小,值得庆祝,而且范记安功不可没。 直到几人吃饱喝足,顾南也没有再回来。几人走的时候,果然服务员告知顾南已经结账了,何方远不由感慨,顾南还真有绅士风度,都翻脸了,还不忘买单。不过一想也是,对于顾南这样的面子大过天的富二代来说,请客不买单相当于打了自己的脸,他才不会让别人说他穷得连一顿饭也请不起。 回去的路上,何方远一时高兴,亲自送范记安和徐子棋回家。先送了徐子棋,然后又送范记安,快到范记安住处的时候,范记安酒意上涌,让何方远靠边停车,他要吐一吐。 何方远无奈,只好由他,谁让范记安今天是天大的大功臣呢。范记安很不文明很没公德地吐在了路边的花丛中,他还振振有词地为自己开脱:“虽然呕吐物里面有点酒,但大部分是肥料,也算为鲜花增加营养了。都说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才有营养,我的呕吐物比牛粪干净多了,也有营养多了,是不是?何哥,你说以后鲜花都插在我的呕吐物上该有多好。” 何方远一阵反胃,真想下车踹范记安两脚:“赶紧上车,别恶心人了。再不上车,一会儿戴红领巾的老太太就来找你麻烦了,轻则罚款,重则骂你一个狗血喷头。” “我才不怕大妈,她们一来,我就放《最炫民族风》,她们立马就跳广场舞了,哈哈……”范记安一阵大笑,笑到一半,忽然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前方,似乎见到了什么让人惊诧的怪事,“何、何、何哥……” “又怎么了?”何方远以为范记安是在发酒疯,虽然他也知道范记安酒品还算不错,喝醉后不会骂街或是裸奔,但偶尔发发酒疯也是正常现象,“赶紧上车,时间不早了。” “不是何哥,刚才过去一个女孩,美女,好像是梅荏苒……”范记安用手一指远处,远处人流如织,哪里有半点梅荏苒的影子,“她旁边还有一个外国男人,他们还很亲密的样子。” “你看错了吧?”何方远不相信范记安的话,“荏苒不是一个喜欢外国男人的女孩。” “谁知道呢,人是会变的,何哥。”范记安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妈妈不在了,爸爸不爱她,她爱的人又无法在一起,爱她的人她又不喜欢,梅荏苒的人生变故,我们旁观者,体会不到她的悲怆。算了,我原谅她以后所有背经离道的行为,她的人生已经完全乱了章法,她想忘记过去想活得自由快乐,是她的权利。” 范记安醉后也能说出这样一番富有哲理的话?何方远在惊讶之余,不免也对梅荏苒的命运浮沉感慨万千,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更不知道刚才范记安看到的人是不是她。就算真的是她,就算她找了一个外国男友,他也不再怪她什么,只要她快乐就好。 次日,兴众方面对于企鹅有意全盘收购兴众的新闻予以否认,并声称将会向造谣方发送律师函,摆出了要和虚假新闻斗争到底的姿态。 何方远听到兴众方面的反应后,摇头笑了笑,发送律师函是一个很好的回应手法,表面上是坚决否认,其实进一步制造了新闻热度。 只不过据何方远观察,对于兴众方面的过激反应,并没有太多的后续新闻消息报道,似乎都对兴众一次又一次被收购的消息麻木了。也是,第一次狼来了,大家会惊慌会信以为真,第二次,也许还会相信几分,等到了第三次的时候,就司空见惯,不以为然了。 果然,两天后又一则关于兴众被收购的新闻再次甚嚣尘上,尽管收购金额再次上扬,甚至翻倍到了惊人的100亿美元,而且收购方还是世界知名的金融巨头,但消息还是没有引起多大波澜,就如一朵小浪花刚刚跃出水面,就消失不见了。 不但没有引起业内多少轰动,就连最喜欢发布各类收购消息的财经网站,也没有重点推出。和企鹅有意收购兴众的消息都上了头条大不相同的是,之后的收购消息,基本上没有引起关注。 也说明有关兴众的任何消息,已经引不起外界的兴奋度了。 不过何方远还是对这则消息精读了一遍,因为在他看来,前面的芝麻开门和企鹅有意收购兴众的消息,只是烟雾弹,而最后释放的这则消息,才是乔国界真正的意图所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国界也是商业策略运作的高手,所有一系列的动作,都是为了兴众最终可以卖一个高价。何方远从中也学会了许多商战之术,对他今后的成长,大有帮助。 当然了,外门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何方远看到的不仅仅是商业包装策略,还有步步为营的资本运作。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是,他从乔国界的运作手法之中学到的知识,为他以后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新闻的标题是——默多克竞购兴众:开价100亿美金! 鲁伯特默多克,美国著名的新闻和媒体经营者,是全球庞大传媒帝国新闻集团的主要股东,董事长兼行政总裁。以股票市值来计算,新闻集团已是世界上最大的跨国媒体集团,亦称为“默多克的传媒帝国”。 “从年初开始的竞购兴众局面不但没有因为企鹅的加入而消停,反而有了愈演愈烈之势。有消息人士独家透露,真正已经和兴众在洽谈的买家来自海外,新闻集团、空行或是迪斯尼入围的可能性极大,目前已经谈到了实质阶段,深入的阶段超出了外界的想象,据称,最高的一家对兴众的估值已近100亿美金! 消息人士透露,由于兴众旗下多家企业均存在着vie架构,并且从兴众多次海外融资的历史上看(从最早地向软银融资、以及最近兴众文学向空行融资),比起国内三巨头的收购传闻,海外公司收购的说法才更为合理。但问题的关键仍全部取决于兴众乔国界的态度。最近,芝麻开门和企鹅等国内互联网公司也对兴众连抛橄榄枝,有意收购。但有人分析,三巨头虽然庞大,但最大股东持股都没有超过10%,兴众是100%私有,现金就有200亿,完全是乔国界一个人的帝国,乔国界未必肯卖。” “接近事实真相的该消息灵通人士说,不久前,默多克曾经在下江秘密和乔国界约见。据在场人员回忆,默多克当时主要向乔国界了解了中国的文化娱乐市场的情况,双方还就在兴众游戏的ip和兴众文学的版权方面进行合作进行了深入地探讨,相谈甚欢。虽然现场没有直接谈到资本层面的合作,但是由此建立的良好的私人关系,很可能会促使双方后续聊一些更深入的话题。 当然了,除了默多克之外,空行也很有希望成为最后的胜利者。空行是兴众多年来的资本业界的合作伙伴。兴众上市、私有化、兴众游戏的上市等,多次资本运作的背后都有空行的身影。而不久空行注资1.1美元投资兴众文学,更是有了先入为主的优势。而现任兴众总裁兼兴众文学董事长的李丛林,也是出身空行,并且是乔国界的多年好友。 同时,兴众和迪斯尼的渊源也颇为深厚。兴众一直说自己要做网络迪斯尼。迪斯尼的前总裁,也曾经被乔国界收入麾下,开发位于浦东500亩的土地,实现兴众网络迪斯尼走到线下的梦想。” “虽然默多克是传媒大亨,但是在互联网行业,默多克的新闻集团的收购也不乏败笔,2011年,新闻集团6年前5.8亿美金收购的myspace以3500万美金贱卖。这可能也会促使默多克改变观察互联网企业的眼光。 而兴众的问题全部来自执行团队对乔国界的过度依赖,虽然这个问题很难彻底解决,毕竟兴众是乔国界一个人的王国,但现在貌似情况有所好转。现在兴众集团自有资产已经超过500亿元,现金储备200亿。盈利能力也变强,年盈利有近30亿。继兴众游戏之后,兴众文学也成为了新的现金牛,已经盈利数年。兴众vc投资的企业据说很快就有几家要上市,而兴众地产持有物业的价值也已经50亿。乔国界亲自操刀在海内外运作的几个人民币和美元基金,赢利能力都高于同行水平。兴众集团目前已经形成文化、金融、地产三大板块,比前些年的状况已经好很多。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外界风传乔国界不想玩了,要打包出售兴众,到底是真是假,还得打一个问号。资深人士分析,乔国界的兴众帝国依然是优良资产,乔国界可能并不想卖掉。” 第三十九章明天的美好是今天努力的延续 何方远看到这里,会心地笑了,商业上的策略果然是真真假假,兵不厌诈,市场上看衰兴众的时候,到处是铺天盖地的乔国界不想玩了,想要出售兴众然后养老的消息,当时兴众估值才20多亿,等各方真的以为可以乘机低价吃进兴众并且和乔国界接触之后才发现,乔国界是不是不想玩了暂且不论,他对兴众的要价之高,依然高出外界的预期太多。 结果兴众的估值就一路上扬,从20亿到35亿,再到61亿,然后一飞冲天,直到今天的100亿——全是美元——如此飞速上涨的市值,比起任何上市都更有戏剧性更有惊心动魄的效果,在兴众市值直逼100亿美元大关时,乔国界反而又不想卖了,是真实想法还是想继续待价而沽,就不得而知。 不过何方远却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不管乔国界是不是真心想卖掉兴众,至少乔国界提升兴众形象提高兴众市值鼓舞兴众士气的目的是达到了,下一步不管是继续经营兴众还是卖掉,乔国界都拥有了足够的信心。 必须说,这一手玩得高明,是商业策略之中的上策,就连他也曾经被乔国界绕了进去,以为乔国界真的想卖掉兴众文学,还想一心完成管理者收购的壮举,现在看来,就算乔国界真心想卖兴众文学,以现在市场对兴众100亿美元的估值,兴众文学单卖的话,也会是一个无法接受的高价,高达10几亿美元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止是他,就连李丛林、、蓝成器、梅长河以及顾南等人,也成了乔国界一系列商业运作策略之中的棋子,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反正都不知不觉中充当了替兴众抬高市值的棋子。 不过还好,何方远并没有充当了棋子之后的不甘和自责,相反,他觉得他比蓝成器、梅长河更早一步看清乔国界的意图,所以他不但放弃了管理者收购的梦想,也直接放弃了继续从事互联网版权产业的设想,原地转身,投身到了一个全新的行业之中,至少他比许多人还快了一步。 何方远继续向下看新闻,新闻的结尾有一段并不十分精辟的分析,但就他的推测,也大概接近了乔国界的真实想法。 “乔国界到底想不想卖?从年初芝麻开门出价35亿美金收购兴众、到最近企鹅准备用61亿美金收购兴众,再到海外军团的100亿美金,竞购兴众的队伍在不断的扩充,而估值也一路水涨船高。业内人员指出,乔国界可能并不想卖掉兴众。金融和地产的发展离不开网络迪斯尼,兴众手上最值钱的两样东西用户和版权,都集中在文化(游戏、文学)板块。可以说,这是兴众的核心,价值连城,牵一发动全身。当然,乔国界的真实想法如何,外人无从知晓。是否会采取和海外军团采取先合作的方式,再逐步深入到资本层面,仍然有待观察。目前为止,兴众官方对于和默多克接触一事,和声称要向企鹅收购兴众的造谣方发送律师函不同的是,兴众官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不予评论。” 关了电脑,何方远揉了揉太阳穴,或许最终出售给海外军团,才是乔国界的真实想法,毕竟和三巨头相比,海外军团更有钱,对国内互联网生态圈的了解,也不如三巨头深入,又有钱又好说服,既然海外军团人傻钱多好忽悠,肯定是最佳人选了。 三天后。 李丛林办公室。 “方远,希望你前程一片光明。”李丛林握了握何方远的手,又拍了拍何方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离开兴众后,有时间常回来看看。乔董也说了,随时欢迎你重回兴众。” 何方远的辞职申请已经正式获得批准了,从此刻起,他不再是兴众文学的人,也不再担任立化的总经理。作为近年来少有的从兴众和平离开和乔国界友好分手的兴众旗下的高管,他的离开,在立化、兴众文学乃至整个兴众,都引发了不小的议论。 不少人都以为何方远就算离开,也会是闹得不可开交,最后非要闹一个两败俱伤才行,却没有想到,何方远居然以立化总经理的高位,在现在的用人之际,以一种和平的方式从兴众文学离职,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想象。 不过因此也让许多人对兴众重建了信心,再加上前一段时间乔国界豪掷8亿股权重奖8名制作人的事件,不少人都切身感受到了兴众春风化雨的改变。许多人都期待有一天,兴众会成为一个充满活力和创造精神的公司,并且公司上下也不再弥漫一种独裁的氛围。 业内人士都知道,即使是李颜红和马化龙做出的决策,有时到了中层具体落实阶段,也会被否决,而李颜红和马化龙也会坦然接受现实。但在兴众就不行,兴众上下已经养成了一个先假设乔国界唯一正确的习惯。 所以兴众恢复活力充满创造精神的开始,要先从乔国界的放权开始。 “谢谢乔董对我的宽容,谢谢李董对我的关爱,如果有一天我想再回到职业经理人的道路上,兴众是我的首选。”何方远的话,发自肺腑,虽然他在兴众和乔国界有过许多不愉快的对话,也对兴众文学现在的状况很不满意,但兴众成就了他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的高度,也练就了他在职场商场随机应变的能力,同时,还让他眼界大开,从而将目光投到了三巨头的布局之上。 也正是在兴众和三巨头或直接或间接的交手,才让他逐步深入研究了三巨头三个创始人各自的为人,也让他和三巨头都有过不同程度的接触,从而奠定了他未来事业的根基。 “我说的不是客套话,是真心话。不管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兴众,兴众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李丛林微有不舍之意,“你的离开,对兴众文学来说,是一大损失。希望你能信守诺言,出去后,不从事和立化直接竞争的工作,不担任和立化直接竞争的公司的高层……” “请李董放心,我会遵守竞业禁止的精神,不会做出任何对立化不利的事情。”何方远从立化全身而退,避开了竞业禁止的限制,不必再等一年之后才能重新开始工作,他也知道有时候必须遵守游戏规则。 “好,我相信你。”李丛林点了点头,微有遗憾,“范记安和徐子棋的离开,也是立化的损失。” 何方远诚恳地说道:“记安和子棋愿意和我一起创业,我个人感谢他们对我的信任,希望李董也尊重他们的选择。” 何方远在他的辞职申请正式批准的同时,也批准了范记安和徐子棋的辞职,但他的签字还需要陈果的批准才能生效。 李丛林点了点头:“人各有志,不能强留,我理解。” “谢谢李董,再见。”何方远见李丛林点头了,就知道陈果也不会强留范记安和徐子棋了,他就再次和李丛林握手,离开了李丛林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范记安和徐子棋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何哥,我们的辞职申请也都批了,现在我们是自由身了,哈哈,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北京了。”范记安一脸喜色,丝毫没有离开时的离愁别绪。 徐子棋也是一脸开心的笑容。 何方远环顾了一眼自己的办公室,心中微有不舍之意,正要开口说几句什么以纪念他在立化的日子,门一响,立化的许多员工涌了进来。 “何总,你真的要走了?” “何总,你怎么能扔下我们不管呢?” “何总,我跟你一起创业一起打天下,好不好?” 众人都朝何方远投来了热切和期盼的目光。 何方远迎着众人真诚的目光,十分感动:“谢谢各位同事对我的信任,不管以后我走到哪里,我都会铭记在立化的日子。在此,我也有几句话要留给你们——不管在什么地方从事什么工作,请记住一点,你们现在的努力工作,都是在为你们自己的明天打基础。所以,不要埋怨,不要懈怠,明天的美好是今天努力的延续。” 众人鼓掌,为何方远的告别演讲而大声叫好。 在众人的送行下,何方远离开了立化,到了楼下,见陈果和樊铮也在送行的队伍之中,何方远上前和陈果、樊铮告别。 “陈总、樊铮,以后常联系。” 陈果呵呵一笑:“常回来看看,立化欢迎你回来。” 樊铮的表情有些复杂难言,他一方面为何方远的离开而庆幸,另一方面又为他最终没能跟随何方远一起征战天下而遗憾,不过又一想,谁又知道何方远最后能不能成功呢?还是安稳地呆在立化好了。 “保重。”樊铮只说了两个字。 “再见。”何方远也回应了他两个字。 再次挥手向人群告别,何方远和范记安、徐子棋三人一行,在众人的欢送中告别了立化,和当年三剑客辞职时剑拔弩张的气氛大不相同的是,何方远三人的离去,风和日丽,除了依依不舍,就是互相祝福。 范记安也暗暗感慨,虽然他恨不得马上展翅飞离立化,不想再在立化多呆片刻,但他也不得不佩服何方远的手腕,在和乔国界经过数次交手之后,终于赢得了乔国界的信任,从兴众全身而退,在兴众的高管辞退史上,何哥当之无愧是独树一帜的高人。 希望在以后,何哥也可以继续发扬与人为善和气生财的理念,在创业的道路上越来越宽阔。 何方远几人并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三人走到楼前广场的时候,楼上,乔国界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朝下凝望。身为兴众的帝王,他依然高高在上,但他的目光落在何方远身上之时,久久不肯移开目光,直到何方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在他阴晴不定的表情之下,仍然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内心,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何哥,晚上庆祝一下?”走到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范记安兴高采烈地提议,“叫上瓜瓜、辛儿,我们来一次大聚会。” “我看还是算了吧。”徐子棋摇了摇头,忧心忡忡,“跳出了立化虽然是好事,但现在我们前途未卜,哪里有心情庆祝?再说何哥现在还是单身一人,就不要再刺激他了。他和蓝妺虽然有一年之约,但谁知道一年之后又是什么情景?人心易变,还是抓住眼前的机会才是正经。要我说,今晚各回各家,收拾心情和行李,明天一早,直飞北京。” “小眼棋说得对。”何方远接过徐子棋的话,“感情可以先珍藏一段时间再开启,事业不能有断档期,明天一早,北京欢迎我们。” “事业不能有断档期,我也赞成,但一码归一码,人再拼命,饭总是要吃的,是吧?”范记安不是很满意,“不就是一起吃个饭的事情,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何方远哈哈一笑:“晚上回去还要收拾东西,就不吃饭了,要庆祝,到了北京再庆祝不是更好?” “也对。”范记安想通了,“现在下江不是大本营了,从此以后,北京才是我们的根据地。北京人多,风光也好。” 回到住处,何方远环顾即将离开的家——虽然只是租来的房子,不能称之为家——心中多少有几分不舍,想起曾经梅荏苒、常辛儿以及蓝妺都在这里留下过欢声笑语,而现在,物是人非,梅荏苒芳踪杳杳,蓝妺避而不见,而他离开之后,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回来一趟,心中难免多了怀念和失落。 何方远决定,他要留一把钥匙放在门口的脚垫下,蓝妺知道他有在脚垫下藏一把钥匙的习惯,如果有一天蓝妺愿意见他了,希望蓝妺再来这里的时候,还可以从脚垫下翻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他。 翌日一早,何方远、范记安和徐子棋三人一起登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就此告别了下江,踏上了全新的征程。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后,前来接机的除了孔祥云之外,还有妙妙。 六月的北京,花团锦簇,已经有了初夏的气象,各穿了一身长裙的孔祥云和妙妙,一个如七彩祥云光彩照人,一个如茉莉花开,妙不可言。 “总算来了。”孔祥云笑盈盈地迎上了何方远一行,“还赶得上开机仪式。开机仪式没有你参加,我心里不踏实,毕竟第一部剧,事关公司的生死。付锐出差了,他向你问好。” 付锐来到北京之后,各种出差工作都由他一人承担了,算是出了大力,何方远点了点头,又自信地笑了笑:“本来我也信心不足,不过在经历了一件事情之后我忽然发现,原来有人甘当活雷锋,在我们事业的最艰难时期,非要雪中送炭为我们注资,我就又恢复了信心。” “什么什么?”孔祥云一脸惊喜,“我正上愁资金问题呢,虽然是网络剧,烧钱的速度也比预想中快多了,现在马上资金不足了,本来妙妙说,她可以拿出一笔钱来投资,我没同意,想等你拿主意……没想到,你解决资金问题了?” 妙妙有钱?何方远下意识看了妙妙一眼,见妙妙甜甜的笑容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含蓄,他不由心中一动,想起了妙妙的突然出现,以及妙妙在下江的豪宅,再加上妙妙签约公司之后为公司带来的意外收入,他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300万,应该够支撑一段时间了。”何方远将300万的现金支票交给孔祥云,几人上了车,是一辆可以坐下七八个人的商务车,“这笔钱,说来还得感谢妙妙。” “感谢我?我又没有做什么。”妙妙歪着头笑了笑,“叔叔,你这一次来北京,就不回下江了吧?我看了剧本了,戏里有一个角色特别适合你演,如果你演,肯定可以大火。” 何方远呵呵一笑:“我可不会演戏……这笔300万的资金,是黄海公司赔偿给你的违约费用,因为你和公司签约时,附加了由公司全权负责你的合同纠纷,所以这笔费用暂时由公司支配。不过公司也不会亏待你,会在别的方面对你补偿。” “哇哦,真的呀?真的从黄扒皮身上扒来了300万?我想都不敢想。你们不知道,黄扒皮简直就是现代的严监生中国的葛朗台,抠门死了,我们不少姐妹都被他算计了,最后一分钱也没有拿到。”妙妙说话时的表情既夸张又可爱,“谢谢你呀叔叔,能从黄海身上搜刮出来300万,简直是奇迹,太了不起了。这笔钱,完全由公司支配也可以,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第四十章留给何方远的时间不多了 按理说,300万至少也应该分给妙妙一部分,虽然妙妙签了相关合同,但从人情的角度出发,公司一口吞下,吃相也太难看了。何方远本不想如此,但现在公司资金吃紧,他就想先用着,等以后公司周转开了,再连本带息还给妙妙。 当然了,公司也可以用其他方式补偿妙妙,比如重点包装和宣传,比如增加女二号的戏份,等等。 “什么要求?”何方远见妙妙一脸调皮的笑,就知道妙妙在打他的主意,不由笑道,“我可有言在先,不许胡闹。” “我没胡闹,叔叔,你不要总戴着有色眼镜看我。”妙妙坐在何方远身边,她不满地推了何方远一把,“只要你答应出演剧里的一个角色,300万,我一分不要,全部奉献给公司了,好不好?” “演,必须演。”范记安挤眉弄眼,乐开了花,也推了何方远一下,“何哥,就以你这形象,指不定一露相就火了,你可比现在许多的当红小生有男人味多了。你一红,从此90后的小女生审美观也会随之改变,从喜欢阴柔变得喜欢健康阳光的男生了。” 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孔祥云亲自开车,她听几人聊得热火朝天,一边开车,一边欣慰而开心地笑。尽管公司的开局比预期中艰难一些,但何方远、范记安和徐子棋三人的加入,为公司注入了全新的活力,她有理由相信,再艰难,只要众人齐心,一定可以度过难关。 “什么角色?”何方远不是想出名,而是想如果他出演一个不太重要的角色,不但无伤大雅,而且可以省下一笔费用,现在一切从节省的角度出发,他动心了,“如果我演不好,不影响大局吧?” “叔叔怎么可能会演不好?剧里面有一个叫萧佐的成功人士,完全就是根据你量身定做的角色,你甚至连演技都不用,直接本色出演就ok了。”妙妙笑嘻嘻地摇动何方远的胳膊,“叔叔,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好不好?” 何方远没看过剧本,不知道萧佐是一个什么角色,微一沉吟说道:“等我回头看了剧本再说。” “不行嘛,你就得现在答应,你要是不答应,我的300万就不让你用了。”妙妙耍赖,“叔叔,你平常不是很有魄力,怎么这点小事就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 “答应妙妙吧,方远,为了公司利益,适当地自我牺牲一点,也没什么,何况萧佐这个角色又不是坏人,无损你的光辉形象。”孔祥云抿着嘴偷笑。 范记安看过剧本,知道萧佐是什么人,他含蓄地嘿嘿一笑:“萧佐是先天富贵后天成功人士,海归、富二代,但又不依靠父母,白手起家,形象很健康很阳光,何哥,只有你才能演出他的风采。” “这样呀……”何方远想了想,权衡了一下得失,只好答应了,“好吧,我同意了。不过我得事先声明,不能有床戏和吻戏,对了妙妙,萧佐和你的角色,没有感情戏吧?” “还床戏和吻戏,叔叔,你想得美!”妙妙见何方远答应了,开心地笑了,笑过之后,又白了何方远一眼,“还想和我有感情戏,叔叔,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喜欢我就明说,我会考虑给你机会的。” 何方远无奈地一摊手:“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会当面对她说,才不会偷偷摸摸。” “叔叔,你说的,我可是记住了。”妙妙得意地笑了,好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女孩一样开心,“说不定有一天,你为会你刚才的话付出代价。” 小女孩心思多变,何方远才懒得去猜妙妙的话有什么暗示,他的心思又落在了三巨头的布局之上:“祥云,最近千方在影视上面的布局,有什么进展没有?” “暂时没有。”孔祥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根据我对李颜红的了解,千方在成立了千方文学之后,至少还要再过一两年才会成立千方影业。本来千方文学说是今年要成立,现在看来,可能还要推后。现在都6月份了,内部还没有一点儿动静,估计就算今年成立,也要到年底了。李颜红现在忙着应对企鹅和芝麻开门的疯狂收购,对文学和影视的关注力度不够。” 李颜红的性格一向保守,不喜欢突飞猛进,而是一向稳扎稳打,何方远也一直认为,在三巨头,千方在文学娱乐产业上面的布局,应该是最慢的一个。 “对于芝麻开门即将赴美上市的前景,李颜红有没有什么想法?”何方远问到了问题的关键点,马匀在疯狂的收购的背后,其剑光所指之处,正是芝麻开门闹得轰轰烈烈的赴美上市大计。业内人士估计,芝麻开门赴美上市,有可能会望刷新全球ipo融资纪录,融资超过200亿美元,甚至直逼250亿美元大关。 据称,芝麻开门ipo融资额将达214亿美元,超过维萨卡公司(visa)2008年上市时创下的197亿美元的美国ipo融资额纪录。而如果按照芝麻开门调整ipo定价区间的最高值计算,同时芝麻开门的上市承销商行使最多4800万股的超额认购权,那么芝麻开门上市融资额最多将达250亿美元,超越中国农业银行2010年在下江、香港两地同时上市时创下的221亿美元的全球ipo融资额最高纪录! 以马匀持有芝麻开门8.8%的公司股份计算,他将一跃成为中国首富,位于马化龙和李颜红之上,然而马匀并非芝麻开门的最大股东——日本软银集团则持有芝麻开门巴巴34%的股份。 “应该没什么想法吧?”孔祥云不敢确定李颜红对马匀即将成为中国首富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过她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虽然芝麻开门上市成功后,马匀是当之无愧的中国首富,但我想不管是李颜红还是小马哥,骨子都有一个中国首富的梦。三巨头之间的交手,不会随着芝麻开门的上市而结束,恰恰相反,三巨头的交手,才刚刚开始。” 从最早千方上市时,李颜红成为中国首富,随后千方的市值被企鹅超过,李颜红中国首富的位置也被小马哥替代。然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小马哥第一、李颜红第二、大马哥第三的排名格局,一直不变。不过许多人都清楚,以上排名是建立在芝麻开门还没有上市的前提之下,大马哥排名第三并不是他的个人财富的真实体现。 时至今日,芝麻开门将于9月赴美上市,马匀的财富一举超越李颜红和马化龙已成定局。 中国首富的称号代表的不是财富的多少,对三巨头来说,财富只是一个数字,没有多少实质意义了,但排名第一,是对个人能力和对社会贡献大小的肯定,谁的公司市值最大,谁就是最成功的商人,谁就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人。同时,也是谁在社会上影响力大小的一个直接数值。如果说三巨头并不在意排名的高低,可以理解,但如果说三巨头不在意社会影响力的大小,就是自欺欺人了。 到了一定程度的成功,财富的多少不再是唯一衡量的标准,社会影响力的大小,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参照。芝麻开门屈居企鹅和千方名下多年,现在即将一举比企鹅和千方都高上一头,相信不管是李颜红还是马化龙,都在为马匀高兴的同时,更想下一步扩大和提升自己的影响力,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再一次超越芝麻开门。 以目前三巨头已经插手和将要插手的行业的布局分析,基本上可以改写三巨头名次和实力的唯一领域,就是文化和娱乐领域了。换言之,文化领域可以说是文化产业,而娱乐领域则是影视。 何方远跳过文化产业,直接进军了影视行业,正是他看重了在不久的将来,三巨头将会在影视产业之上有一番大战甚至是恶战,他先人一步抢占一块高地,为的就是想在未来战端刚起时,抢占先机。 “可以预见的是,在芝麻开门上市成功之前,芝麻开门暂时不会有大动作了,接下来就看企鹅和千方会在芝麻开门上市之前,还有什么大动作吧。”何方远赞成孔祥云的话,“三巨头之间的战争,随着芝麻开门上市的成功,其实才刚刚渐入佳境。以前的交手,只是小打小闹。” “据你估计,三巨头之间的战争,什么时候会落到影视行业之上?”孔祥云最关心的还是大道至简的未来,她之所以押宝到何方远和大道至简身上,就是她和何方远的看法一致,在继三巨头争夺了互联网版权产业的市场之后,下一步,三巨头将会开始席卷影视市场。而影视市场将有可能成为最终决定三巨头排名的最后一个富矿。 所以,她愿意拿出全部的身家性命,赌上一把。 “芝麻开门是9月赴美上市,估计最快也要到10月以后芝麻开门才有时间和精力着手影视方面的布局,虽然芝麻开门已经最先成立了影业公司,但现在只是搭起了一个舞台,还没有真正地上演大戏。据我估计,芝麻开门上市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加大芝麻开门影业的投入,开始着手操作芝麻开门影业成立以来的第一部重头戏。而芝麻开门的大动作,必然也会引发企鹅和千方的连锁反应。”何方远微一思索,“最晚明年,三巨头的主要精力都会转移到影视之上,不出三年,影视市场就会被三巨头瓜分。”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孔祥云将车一拐,汽车驶下了高速公路,眼见就到了公司所在地,她放慢了车速,“好在影视行业不是一个论资排辈的行业,只要有创意,只要准确地把握了市场,一部剧走红,公司就可以进入三巨头的视线之内。” 范记安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只要何哥出演萧佐,我敢说,《逆袭》绝对可以一炮打红。” “等等,萧佐除了是天生富贵后天成功人士之外,还有什么特点没有?”何方远听出了范记安话中隐含的窃喜,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怎么总感觉掉坑里了?” “谁敢坑你呀何哥。”范记安努力保持不笑,却坚持了不到三秒钟就败退了,“算了,还是告诉你吧,萧佐最大的特点也是他最大的亮点就是——他好色,而且喜欢大胸妹。” “啊?”何方远才知道还是上当了,下意识朝孔祥云和妙妙的胸上扫了一眼,还好,二人虽然高耸,但还算是正常的高度,不是波澜壮阔的类型,他舒了一口气,“算了,既然答应了,就得说到做到,大胸妹就大胸妹吧,反正身边也没有大胸妹,不用对号入座。”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了孔祥云和妙妙对何方远的怒目而视,何方远才意识到说错话了,女人都不喜欢被别人说胸小,他刚才的话,一棒子打倒一大片。 何方远忙咳嗽一声,用手一指三楼:“公司在三楼不错,预示着将来会在三巨头的另一场大战中,得陇望蜀。” “得陇望蜀?应该是贪心不足吧?”孔祥云笑了一声,停好了车,“欢迎何方远何董参观大道至简影视投资有限公司。” 何方远背着手下车,大模大样地点了点头:“官样文章就不要了,直接汇报一下公司的运营状况就行了。孔总,公司在你的领导下,今年的创收能不能达到1000万?” “1000万呀,小意思,一个亿也没问题。”孔祥云白了何方远一眼,对何方远的官僚作派表示了强烈的不满,笑道,“忘了告诉何董了,我说的是越南盾。” 1越南盾等于0.0002901人民币元,换句话说,1元人民币相当于3446.6201越南盾。 何方远乐了:“如果你把公司经营成这样,不炒了你,就对不起党和国家。” 几人一阵哄笑。 公司位于北四环的边上,在一家并不出名的写字楼上租了十几个房间。一到三楼,就在正对着电梯的墙上有一个金色的铭牌,上写“北京大道至简影视投资有限公司”。 何方远的董事长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是一间20多平方米的房间。房间不大,装修也简单,除了必要的办公用品之外,并没有多余的装饰。 何方远是公司的董事长兼ceo,孔祥云是副总裁,负责全面工作,范记安和徐子棋、付锐也是副总裁,范记安负责业务,徐子棋负责后勤和技术,付锐负责外联。 公司目前为止,一共十几名员工,在大型集团以及央企林立的北京,大道至简是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司。但公司虽小,却寄托了何方远等人全部的梦想。 想当年,马匀刚刚起家时,也是全部员工都聚集在他150平米的住宅中办公。梦想起飞的地方可以很小,但起飞以后的天空,很宽阔。 “不错,很不错嘛。”何方远对办公环境很满意,抬手看了看时间,“到饭点儿了,祥云,中午有什么安排?” “怎么着,还想让我给你们接风洗尘呀?”孔祥云毫不客气地打消了何方远想要大吃一顿的欲望,“中午食堂有工作餐,每人的标准是15块的盒饭。” “啊?”范记安不甘地说道,“这条件也太艰苦了点,好歹也要到20的标准吧。” “创业初期,能省就省。”孔祥云回敬了范记安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没有吃苦精神可不行,范记安。” “谁说我不能吃苦了?我的座右铭一直就是——我特别能吃苦……”范记安翻了翻白眼,小声补充了一句,“省略最后一个字。” “哈哈……”孔祥云大笑,“行了,别叫苦叫屈了,中午先对付一顿,晚上给你们接风。” 正说话,妙妙的电话响了,一看来电,妙妙脸色微微一变,对何方远说道:“叔叔,我先接个电话,你们先去食堂,不用等我。” 何方远几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妙妙的神色变化,几人转身去了食堂,只留下妙妙一人。 等何方远几人走远了,妙妙才接听了电话,一脸神秘压低了声音说道:“好险,刚才叔叔在我身边呢。” 话筒中传来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妙妙,他……他现在好不好?” “挺好的呀,有我在身边照顾叔叔,叔叔肯定好得不得了。你放心好了,姐姐,叔叔是一个很会调节的人,也会照顾自己,他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和祥云姐好像也只谈工作不谈感情了。” “我……哪里放心得下,可是,我现又不能和他在一起,唉!妙妙,他有什么困难,你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想让他为难。” “姐姐,如果你对我还不放心,你就没有放心的人了。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有我在叔叔身边,就和你在他身边没有区别。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妙妙咬着嘴唇,眼睛转了几转,狡黠地笑了,“如果叔叔不是你的男朋友,我早就对他下手了。可惜的是,我认识他太晚了,他又和你感情这么好,我虽然信奉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的原则,但一想起姐姐对我的好,我实在不忍心对叔叔下手了。” 第四十一章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你要是敢打他的主意,妙妙,我和你绝交!”停顿了一会儿,话筒中又传来了咯咯的笑声,“你乱了辈分了,叫我姐姐叫他叔叔,怎么听上去那么乱套?” “叔叔是爱称,你不懂,姐姐。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吃饭了,白白。”妙妙挂断了电话,歪头想了一会儿心事,又不知所谓地笑了。 “又给妙妙打电话了?”蓝成器抬头对站在一旁发愣的蓝妺说道,“告诉你多少次了,要有耐心,不要急,事缓则圆。如果何方远连一年的耐心都没有,我怎么相信他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爸……”蓝妺来到蓝成器身边,抱住了蓝成器的胳膊,“你还以为现在和从前一样,人们可以经得住时间和距离上的考验,现在是快节奏的时代,还有谁可以耐心地等上一年?你太为难方远了。” 和何方远数月不见的蓝妺,清瘦了几分,却更显清丽之色。一身长裙的她,亭亭玉立,静静如莲花开放。 “玉不琢,不成器。何方远的成长太顺利了,需要打磨打磨才能成就一番大事。”蓝成器用手一指楼上,悄然一笑,小声说道,“再说你妈不是死活不同意你和方远的事情?不出这样一个下策,你也许永远也没有机会和方远在一起了。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好,如果他真能等你一年,而且一年后又事业有成,你妈也没什么理由反对了。” “可是……可是我还是不放心。”蓝妺微有忧色,摇了摇头,“男人都不靠谱,一年的时间太长了,他又天天和孔祥云在一起,也许一年后,他和孔祥云孩子都有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何方远也不过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一般人,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也不配继承我的家产。”蓝成器冷哼了一声,“我就你一个女儿,你嫁给谁,我的亿万财富就是你的全部嫁妆。如果你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人还好,嫁给一个平头百姓草根二代,哼,不考验考验他,他就想平步青云,既娶了娇妻又得了财富,人财两得,哪有这样的好事?” 蓝妺不说话了,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心事,才说:“爸,半年好不好?半年时间也可以看清一个人了。你让我一年不见他,我真的受不了。万一再出一次顾南导演的外国男友事件,我在方远心目中就是一个坏女孩的形象了。” “顾南导演的外国男友事件,也不全怪顾南,实话告诉你,背后也有你妈的份儿。”蓝成器微微一笑,“是你妈出的主意,然后让顾南具体去实施,当然了,你妈的真正用意不是考验何方远,是想让何方远死心,这一点儿我还是知道的。还好,何方远没有死心,也没有被吓跑。从这件事情上我就更加相信他的毅力了,一年,就一年,如果时间不到你就和他见面,到时你妈还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嫁给他,我可就不管了。” “爸!”蓝妺见软的不行,就眼睛转了几转,狡黠地一笑,“妈妈要死要活不同意我嫁给何方远,你就不怕我要死要活非何方远不嫁?告诉你,爸,你女儿也是一个死心眼,认准的事情,不回头。” “谁让你上次下手慢了一步,没拿上户口本?现在户口本和身份证都被你妈藏了起来,你想嫁,就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嫁不了呀。”蓝成器慈爱地笑了,“傻丫头,爸妈都是为了你好,虽然方法各不相同,但对你的爱是一样的,都不想你受半点委屈。听我的话,没错的,我蓝成器的女儿又不是没人要,想娶你的人多着呢,凭什么就让何方远随随便便就捡一个大便宜?越是容易得到,他越不会珍惜。所以,给他一年的考验时间这个主意,虽然你妈的本意是想用缓兵之计,让你们一年之后慢慢就淡了感情,最终分开。但我看好一年以后的前景,如果到时何方远对你还是一往情深,不管你妈再想出什么办法刁难你们,我替你们作主,让你们在一起。” “好……吧,谢谢爸。”蓝妺歪头想了一想,还是不甘地说道,“不和他见面,可以,但得允许我偷偷看看他,这总可以了吧?” “你呀你……”蓝成器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哼。”蓝妺俏皮地用手一刮鼻子,“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现在是飞速发展的时代,三天不上网就落后时代了,爸,你的思想已经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谁说我跟不是时代潮流了?现在还是我们的天下。”蓝成器不服气,“不信你等着瞧,一年后何方远的公司肯定失败,到时我投资接管了他的公司,你去担任董事长,让他以后为蓝家打一辈子的工。” “这是一个经验主义已经失效的年代,爸,别太自信了,我觉得方远会成功。如果他成功了,你怎么办呢?”蓝妺一心向着何方远,虽然她也并不是十分赞成何方远走影视之路,但既然何方远走了,她就希望何方远可以成功。 “如果他成功了,虽然这种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呵呵,我会在你们的婚礼上当面告诉何方远,以后我名下的所有资产,他都可以用来投资,我不会过问,也不会干涉。”蓝成器下定了决心,如果何方远真的成功了,就说明未来真的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他拱手让位,退下后安心颐养天年好了。 “你的话我可是记下了,不许反悔。”蓝妺得意地笑了,“要是反悔的话,爸,我会天天烦你,让你不厌其烦。” “行,行。”蓝成器无奈地笑了,“女生外向,白养你了,还没有嫁给何方远,就这么向着他了。真的嫁给了他,还不得把家里的财产都给他才开心,是不是?” “方远不会要的,他不是一个喜欢接受馈赠的人。”说到何方远时,蓝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男人太有个性了是好事,但太固执了也不好。他就是太要强了,要不也不用这么累……” 6月一过,北京的天气一天热过一天,街上的少女、少妇们都争先恐后地换上了或长或短的裙装,不管是长腿短腿粗腿细腿还是黑腿白腿,都不遗余力地裸露在外,唯恐晚了一步就没有男人欣赏一样。 何方远最喜欢夏天,夏天不但是百花斗艳的季节,也是女人争取比美的季节,裙裾飞扬,长发飘飘,鲜花和女人编织成每一个男人都向往的夏日情人梦。 今年夏天,何方远无心欣赏各式美女的长腿,他累得前仰后合,累得不可开交,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是累并快乐着。 从安逸的立化跳出来之后,立刻投身到新公司的运营之中,由于之前孔祥云已经打好了基础,并且前期工作已经完全准备就绪,何方远来到之后,没有缓冲期,直接就进入了状态,而且还是全身心的投入,就让他一下没能适应这么快节奏的转变。 最主要的是,除了管理公司的各项事务并且统领大局之外,何方远还在剧中扮演一个角色,虽然他扮演的萧佐戏份不多,但第一次演戏的他,要背剧本,要酝酿感情,还要熟悉场地,等等,往往是放下手头工作就直奔剧组,拍完一出戏,就再回公司处理公司事务,整个人就如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 不过也别说,扮演萧佐的经历,让何方远又多了许多体会,就让他不免感慨,其实在生活中每个人都是演员,所不同的是,大部分人一生只演有限的几个角色,比如儿女、丈夫或妻子、父母、公司员工或管理者,等等,但演员则一生要演无数个角色,有生活中真实的角色,也是剧情需要时扮演的角色。 演得角色多了,也不知道身为一个演员会不会有时感觉错乱,分不清生活中的真实和戏里的真实?就何方远本人而言,他在感受到了先天富贵后天成功的萧佐的心路历程之中得出了一个结论,不是所有的富二代都是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也有不少富二代有奋发图强的精神,也想自己成就一番事业。 由于是网络剧的原因,请来的导演、演员都不是大牌,很好地缓解了资金不足的压力,再加上何方远又是友情出演,分文不取,又有顾南“无偿”支援的300万,公司初期的资金紧张的问题,算是初步得到了解决,估计可以再支撑一段时间了。 何方远负责公司的大局和发展方向,公司的具体运营,由孔祥云全权负责。具体而言,何方远不管具体事务,只负责资本动作,孔祥云负责具体事务,比如剧组的资金管理、比如发行渠道,等等。 对于《逆袭》一剧的发行渠道,何方远的初步想法是想和企鹅合作,在企鹅视频上发布,但孔祥云更想在千方视频上发布,原因有三,一是她在千方工作,在千方视频上发布,有相当多的资源优势。二是千方依托pps和爱奇艺的优势,影响面比企鹅视频广。三是千方的总部在北京,可以更好地运作,并且收益也可以得到更好的保障。 最终到底是发布在企鹅视频还是千方视频,何方远和孔祥云还没有达到一致,不过二人的共识是,尽最大可能资源效益化,不管发布在哪一家视频网站,哪一家提供的条件优厚并且推广力度大,就在哪一家发布,因为对大道至简来说,和三巨头的任何一家都没有亲疏远近之分。 在何方远和孔祥云全力以赴编织未来的梦想之时,关于兴众是卖掉还是不卖的新闻,已经告一段落,不再有消息发布,也不再有人注意,而兴众文学和企鹅文学的互联网版权产业业内第一的宝座之争,也不见了硝烟,但与此同时,三巨头之间的交手,却开始由以前的明枪暗箭上升到了真正的拳拳到肉的实战较量! 何方远分出了一半精力用来关注三巨头之间的交手,因为三巨头的布局,以及以后的发展侧重点,事关大道至简的未来和生死存亡,必须时刻做到心中有数。 三巨头有今天的成就,看似风光无限,似乎从创业之初,三巨头三人都是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其实不然,在三巨头的扩张之路上,有过无数次失败的收购案件,何方远抽出时间将三巨头失败的收购案例一一研究了一遍,以便在以后和三巨头打交道时,扬长避短,以备万一有一天和三巨头面对面谈判时,可以做到从容不迫,胸有丘壑。 何方远最先研究的是马匀数次跌倒的经历。 其一,初战告捷先庆功,铩羽而归。时间,1999年,起因,盲目追求高大上,将总部从杭州迁到下江,结局,从下江黯然收场,迁回杭州,从此再也没有离开杭州一步。 1999年,芝麻开门刚起步,员工的办公场所是马匀在杭州的150平米的家。获得第一笔大额融资后,马匀开始飘飘然,将公司总部搬到美国,国内总部搬到下江。其后不久就发现水土不服,又重新迁回杭州。这是马匀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事后分析,下江多是大型国企、外资企业,而芝麻开门服务对象多是中小企业。杭州聚集着大量制造外贸企业,这些企业对电商有实实在在的生存需求。后来的历史也证明,下江不是一个适合创业的城市,国内诸多新兴产业的巨头,都不是在下江诞生。 对了,下江也诞生过曾经的首富乔国界和曾经名震一时的兴众帝国,但现在的it业,下江已经失去了发言权。 其二,盲目扩张,公司财政告急。时间,2001年到2003年,起因,财力增强导致节奏失去控制,结局,公司大幅裁员、减薪。 2000年,由于获得了巨额融资,芝麻开门开始在海外疯狂扩张,运营成本居高不下。在中国香港、美国、欧洲、韩国,需要大量市场推广、广告费用,每月开销是天文数字,且没有分文收入。2001年1月,曾经拥有3000万资金的芝麻开门银行账户余额已经不足1000万美元。 马匀意识到了危机,很快,芝麻开门召开了芝麻开门史上著名的“遵义会议”。随后不久,美国团队从40人裁到3人,并且相继关闭在香港、北京、下江办事处。剩下的员工,薪资减半但期权加倍。三个月后,芝麻开门每月运营费从200万美元,缩减到50万美元,度过了危险期。 其三,盲目相信空降兵,时间,2001年,原因,在求才若渴的冲动下,盲目相信外人。结局,空降兵集体阵亡。 1999年,芝麻开门最初的18位创业者放弃北京高薪,跟着马匀回杭州创业。两年后的一次演讲上,马匀告诉他们,不要想着靠资历任高职,“你们只能做个连长、排长,团级以上干部得另请高明。”然后,马匀大规模引进职业经理人,一厢情愿地认定职业经理人可以做出更大的业绩。 事后总结马匀承认,自己犯了错误。15年过去,还留在芝麻开门的几名创业者,个个身居要位,而且做出了令人刮目相看业绩,而马匀当时重金聘请的“空降兵”,早已集体阵亡。 实际上,马匀所犯的错误,是每一个创始人都习惯性爱犯的错误,只不过有人可以及时醒悟,犯过一次之后不会再犯,比如马匀。所以芝麻开门今天可以名列三巨头之一。但有人犯过之后,会一犯再犯,比如乔国界,兴众每年最吸引眼球的新闻就是又一个高管从兴众离职,几年来,陆续有几十名高管从兴众黯然收场。 其四,收购口碑网整合失败,时间:2006年,原因,战略失误,结局,盲羊补牢,芝麻开门战略投资美团。 2004年,芝麻开门前员工李国治出走,创办口碑网。前几年发展很快,用户突破100万。当时的芝麻开门,恰好进行架构调整,成立2b、2c事业群,马匀希望把口碑网整合进来,壮大2c端力量。于是,2006年,马匀找到李国治,问他:“是想让口碑独立上市呢,还是重新回到芝麻开门一起干针对2c的事?”李国治有芝麻开门有感情,就毫不犹豫选择后者。随后,芝麻开门以600万美元战略投资口碑网。两年后,口碑网被芝麻开门全资并购。 随后的几年,口碑网曾一度成为大众点评最大竞争对手。2009年,芝麻开门升级战略,口碑网被并入芝麻开门商城。原以为,芝麻开门商城能给口碑网导入足够的流量,结果却恰恰相反,口碑网与大众点评、以及后来冒出来的美团的差距越来越大。原本有望成为业内第一的口碑网,就此被做死。 无奈之下,2011年芝麻开门以5000万美元的价格,入股口碑的竞争对手——美团。这标志着在芝麻开门的战略中,口碑网已被边缘化。事后,业内人士分析,如果当时口碑网能做起来,现在能省几亿美元。 第四十二章最后的决战领域 其五,中国供应商欺诈,芝麻开门深陷诚信危机,马匀挥泪斩高管,时间,2011年,原因,管理不善,结局,高管辞职,舍车保帅。 芝麻开门发现b2b公司中,中国供应商签约客户有欺诈现象,更严重的是,有迹象表明,为了利润,公司内部有直销团队默许、协助此类现象发生。马匀通过知情人获知,央视“315”晚会主题包含芝麻开门假货,马匀立刻开展自查,并拿出170万美元对2249名受害者进行赔偿。同年2月,马匀发邮件自曝家丑,将所有事件公之于众。以上事件,马匀有管理之过,但经历阵痛,还是挽回了部分公司形象。 随后芝麻开门b2b公司ceo引咎辞职,此人曾被马匀游说6年才加入芝麻开门。面对这份辞呈,马匀只能挥泪选择批准。 其六,推“来往”未达目的,狙击微信失利,时间,2013年,原因,盲目跟风、高管分歧,结局,来往失宠,芝麻开门另谋出路。 为应对和压制如日中天的微信,2013年9月,芝麻开门推社交app“来往”,马匀信心十足,称要火烧南极,打到企鹅家里去。结果一个月后,来往用户增长不力,仅仅为100万。马匀亲自动员,给员工下硬指标,若能拉来100个外部用户,便奖励红包。但即使如此,依然没有市场,别说打败微信了,连推广的最初阶段都一败涂地。 不过话又说回来,尽管马匀在收购和扩张的道路上,有过许多次失败的经历,但芝麻开门一路走到今天,成为电商的巨无霸,其中和马匀英明决策以及个人魄力不无关系,小败不要紧,只要有大胜弥补就可以了。 何方远相信,随着芝麻开门在美国的成功上市,但国内外互联网都将受到芝麻开门上市的冲击,而且很多行业和领域都将会随之发生一系列的变化。 尤其是影视行业。 而芝麻开门投资失败的案件之中,不乏有狙击企鹅的投资,三巨头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是体现在一次又一次的收购案之上,同样,企鹅无数次失败的投资案例之中,也有针对芝麻开门的布局。 企鹅名下有一家企鹅基金,成立以来,一共投资了200多项目,涉及金额超百亿元,其中大部分项目并没有对外公布。 马化龙的低调与企鹅的霸气让外界对企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先复制然后成功的案例神化了,但实际上马化龙也有难言之痛,电商、搜索和o2o的投资,让企鹅折戟沉沙。 从投资结构看,企鹅的布局有章可循,首先是夯实自己的根基——游戏上步步为营,布局从国内到海外,从端游、页游到社交游戏全覆盖。其次是在游戏之外,发力电商。但在电商的投资之上,企鹅在经历了易迅和拍拍的失利之后,开始投资市场份额位列第二的京东,总算弥补了企鹅在电商上的不足。 实际上,在互联网版权产业和影视行业,企鹅不用追赶芝麻开门,完全可以走在芝麻开门前面,尤其是影视产业,虽然芝麻开门最行成立芝麻开门影业,但企鹅有了企鹅文学作为依靠,有了互联网版权产业的源头,在影视上面的发展前景,明显要比没有源头的芝麻开门更有便利条件。 相比之下,性格最保守脚步最谨慎的千方,在投资之上失败的例子最少,千方投资最大的失利,和企鹅一样,也是电商。也就是说,电商领域是企鹅和千方共同并且永远的痛。 但和企鹅又投资京东并不放弃电商梦不一样的是,千方曾经一度要放弃电商梦想了,在李颜红看来,电商领域已非常成熟,也并非千方优势所在的领域。 那么在未来千方和芝麻开门站在同一起点并且一决高下,甚至有可能改写三巨头名次的最后领域,就是影视领域了。 三巨头分别在不同的领域,相互短暂交手数次,并没有分出最后的胜负,通过研究三巨头投资和收购失败的案例,何方远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他愈加坚信他走对了一步,他目前从事的行业,是未来三巨头为了争夺天下第一宝座必争的领域。如果他可以按照既定的计划,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大道至简的布局,成功策划一两个影视剧的话,那么他一举成功的梦想,很有可能会在三巨头在影视领域的大战之时,得以顺利实现。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炎热的夏季正式来临了。 伴随着盛夏的到来,大道到简成立以来的第一部网络剧《逆袭》的拍摄,也接近了尾声。总体来说,进展还算顺利,不管是导演还是演员,都尽到了应尽的职责,就连何方远的客串也得到了导演的认可,更让妙妙对他赞不绝口,称赞他是少见的天生具有表演天赋的大叔。 何方远无语了,在他看来,既然到了大叔的境界,经历过了人生的沉淀,大叔的演技自然而然就到了炉火纯青的高度,直接在镜头面前展现人生最真实的一面就行了,还用表演吗? 《逆袭》杀青,意味着经过不懈的努力,大道至简的第一部作品就要推向市场了,也意味着精心制作的答卷是好是坏,要经过市场的考验才会最终有一个分数出来。分数的高低,关系到大道至简的生死存亡! 下午,何方远忙里偷闲,约上范记安、徐子棋、付瓜瓜、常辛儿以及妙妙到北京798艺术区喝茶——付瓜瓜在范记安来北京之后不久,就辞了下江的工作来到了北京,常辛儿还没有辞职,打算过一段时间看情况再说,不过常辛儿倒是常来北京,下江离北京虽然不近,有飞机和高铁,交通很便捷。 孔祥云没有一起去,她去和千方方面接触,商谈《逆袭》首发的事宜。最近一段时间,为了《逆袭》到底是首发在企鹅还是千方,孔祥云费心费力,累得都瘦了。 何方远心疼孔祥云的奔波劳累,却没有办法替她,在北京他没有人脉,而且具体事务一直由孔祥云一手操作,他插不上手。至于到底是首发千方还是企鹅,他心中也没有拿定主意,主要也是他还没有确定最后是和企鹅还是千方合作。 基本上芝麻开门已经被他排除在外了,在他未来的规划中,大道至简应该没有和芝麻开门合作的可能,因为,芝麻开门已经成立了影业公司,大道至简对芝麻开门来说,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一行六人,开了两辆车直奔798艺术区而去。何方远亲自开车,他的车上坐着范记安和徐子棋、妙妙,后面的车由付瓜瓜驾驶,只坐了常辛儿一人。 到了798艺术区,找了一家安静的茶馆,在下午的斜阳的照射下,何方远挑了门口的位置,坐在了余晖之中。 “何哥,前期工作总算告一个段落了,下一步才是关键的一局,《逆袭》能不能一炮走红,关系到大道至简以后的长远,我怎么总是觉得心里没底呢?”分别落座之后,范记安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总感觉赌得有点太大了,而且又是唯一的赌局,一旦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忽然无比地想念蓝妺,蓝妹妹,你在哪里呀,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们想念你,何哥想念你,我和徐子棋、付瓜瓜、常辛儿以及妙妙都想念你……想念你呀,想念你。” “别,别扯上我,我没见过蓝妺,不认识她,才不会想念她。”妙妙忙撇清了自己,她喝一小口茶,抿了抿嘴,悄悄一笑,“叔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输了,你怎么办才好?” “范记安想念蓝妺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吧,妙妙?”何方远虽然心中也是没底,谁不敢保证第一部网络剧就一炮打红,但他比范记安镇静多了。 “不知道呀,难道是他也喜欢上了蓝妺?”妙妙故意捣乱,笑眯眯看向了范记安。 范记安吓了一跳:“妙妙你可千万别害我,自从认识了瓜瓜后,在我的眼中,全世界中有瓜瓜一个女人,就连你近在咫尺,我对你也不会有任何想法,当你不存在一样,何况远在天边的蓝妺了?我想念蓝妺是想说,万一我们失败了,希望何哥可以牺牲色相,转身去找蓝妺,继续和蓝妺合作,积极主动地投身到互联网版权产业的事业中去,也算是一个旱涝保收的退路。” “真没出息,失败了就让何哥牺牲色相,为什么你不去牺牲?”徐子棋狠狠地鄙视了范记安一眼,“好马不吃回头草,再说就算第一部剧失败了,还可以打造第二部,为什么不能从哪里摔倒再从哪里爬起呢?范记安,别让哥鄙视你。” “啧啧,小眼棋,你刚才的一番话还真是掷地有声呀,可惜的是,你没有看清现实。”范记安痛心地摇了摇头,“《逆袭》一部剧就把公司的全部资金消耗得一干二净,哪里还有资本打造第二部?你也不想想,从下江到北京,现在有两个多月了吧,我们连一分钱工资都没有发过,就连何哥和祥云姐,也是事事自掏腰包……” “行了范记安,别犯贱了,现在是背水一战的关键时刻,你别说丧气话。你和徐子棋是何哥的合伙人,合伙人是什么意思明白吧?不明白的话去看电影《中国合伙人》就明白了。既然是合伙人了,你还想要什么工资?不让你掏钱补贴公司就不错了。”付瓜瓜不留情面地打击了范记安,“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太鼠目寸光了,如果不是跟了何哥,你注定成不了大事。” “你你你……”范记安被付瓜瓜呛得说不出话来,“我不是在说丧气话,是在提醒何哥真有的必要考虑一下蓝妺的资金了,如果第一部剧真的打不开局面,再筹划第二部的话,融资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你真当我对公司失去信心了?我是那么短见的人吗?” “你就是。别不承认。”付瓜瓜白了范记安一眼,然后对何方远说道,“何哥,今天都聚在了一起,大家就齐心协力,为了公司的发展都有力有力有钱出钱,我提议,现在就开一个大道至简史上的遵义会议,敲定一下每一个人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大道至简成立后,大致确定了股权构成,何方远持股百分之六十,孔祥云持股百分之三十,范记安和徐子棋各持股百分之五。本来何方远也答应付锐持股,不过还没有落实。不管是付锐还是范记安和徐子棋,都没有出资。 付瓜瓜这么一提,范记安第一个响应:“我既然持股百分之五,按照比例,我也应该出资才对。瓜瓜,我们存款一共有多少?” 徐子棋一听要向外掏钱,稍微迟疑了片刻,常辛儿很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轻轻打了他一拳说道:“子棋持股百分之五,也会按比例出资。如果出资超过持股比例的话,是不是可以增持股份?” 见常辛儿比徐子棋大气而且有远见,何方远欣慰地笑了,徐子棋的优点是老实诚恳,缺点是太老实太诚恳,过于胆小了,谨慎不是错,但谨小慎微就是错了。 “可以,不过增持之后的股份最多不能超过百分之十。”何方远笑了笑,“增持不增持,你们自己决定。现在增持,投入最小,以后的收益最大,就和当年企鹅创业时的五名创始人一样,十几万元就可以持有百分之十以上的股份。当然了,也可能打了水漂,最后血本无归。原始股收益是大,同样,风险也大。” “增持,必须增持。”付瓜瓜不等常辛儿说话,“啪”的一声拍了一张银行卡,“这是我和范记安的全部家当,加在一起也有三十多万,全部投入到公司,何哥,持股比例能不能到百分之十?” 何方远还没有开口,妙妙先说话了:“三十多万顶多就是百分之三左右,就算加上之前的百分之五,也就是百分之八。瓜姐,你要百分之十,有点贪心了哟。” 付瓜瓜大方地摆了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细算,该多少是多少,账要算到明处。” “你呢,辛儿姐,有多少?”妙妙当仁不让地替何方远当起了财务主管。 “我们有四十万。”常辛儿也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都入股了,我相信方远和祥云姐一定会成功。就算不成功,大不了从头再来。人生之中,总有一两次关键的选择机会,错过了,也许会后悔一辈子。我们没有赶上第一第二和第三次互联网浪潮,现在互联网视频就是互联网第四次浪潮,赶上了如果再错过,就太没眼光太没魄力了。一个人20岁时没钱,可以安慰自己说是出身不好,不是富二代。30岁时没钱,可以说是机遇不到。如果到了40岁的时候还没钱,就是自身问题了。” “辛儿,全部家当都入股了,我连娶你的钱都没有了……”徐子棋一脸苦笑,“真要输了,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至少你还有我。”常辛儿甜甜地一笑,“不管你有钱还是没钱,也不管你生病还是健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不离不弃。” 徐子棋一下激动了:“辛儿,有你这句话,就是赔上身家性命,我也不怕。” “哇,太感人了,太浪漫了,太有爱了。”妙妙也感动了,双手托腮,“叔叔,你有没有想过,蓝妺也会为了你而不顾一切。” 何方远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也许吧,不过就算蓝妺会,我也不会让她为了我而不顾一切。” “为什么,难道你不爱她?”妙妙说话的时候,目光不经意朝二楼的某一个角落扫了一眼,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几人都沉浸在对未来的赌注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妙妙的异常,就连和妙妙对面而坐的何方远也没有察觉。何方远愣了一愣:“不是不爱她,而是不想让她为我牺牲太多。世界上有两种人最幸福,一种是陪男人过苦日子的女人,一种是陪女人过富日子的男人。蓝妺从小的生活太优越了,她过不了普通人的清苦生活,我既然爱她,就不能让她因为我的爱而受屈。” “看何哥的爱多深沉,范记安,你要向何哥学习的地方还很多。”付瓜瓜感慨万千,“知道我为什么信任何哥吗?一个深情的男人,绝对是一个可靠的男人。” “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何方远会心地一笑,“今天祥云不在,不过我可以替她作主,现在重新分配一下大道至简的股份比例,我持股百分之五十五,祥云持股百分之二十五,记安持股百分之十,子棋持股百分之十。” “何哥,这……我不能接受。”范记安平常经常犯贱,今天却十分激动,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了,“我,我,我先谢谢何哥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这个条件,一家公司必须要有严格的规章制度,我坚持要求百分之八的持股比例。” 第四十三章不宣而战 “我是百分之九。”徐子棋也及时表态了,“没有一个公平的制度,公司的发展就会受到私人感情因素的制约,同时我建议,鉴于妙妙对公司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应该让妙妙也成为公司的股东。” “好。”何方远见范记安和徐子棋的推辞不是虚伪的客气,而是真心实意,他也就不再坚持,当即拍板,“我和祥云的持股比例不变,记安百分之八,子棋百分之九,多出的百分之三归付锐和妙妙所有。付锐百分之二,妙妙百分之一。” 付锐经常出差在外,不常在公司,但何方远却没有忘了付锐在公司创业初期立下的汗马功劳,也没有忘记他对他的许诺,决定奖励付锐百分之二的股份。 “太好了。”妙妙一下跳了起来,伸手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谢谢叔叔,谢谢范哥,谢谢徐哥。” 都以为妙妙的胜利姿势是为了她得到的百分之一的股份,却无人注意到,她是伸给二楼角落中一个独自品茶的人。 “对了叔叔,如果我增资的话,能不能增持股份?”妙妙眨了眨眼睛,既俏皮又可爱。 “可以呀。”何方远以为妙妙是说笑,“你想增资多少?” “500万。”妙妙伸出了右手,五根手指在何方远的眼前晃动,“你算算,500万得算多少股份?” 范记安和徐子棋面面相觑,不是吧,妙妙一出手就是500万,如果她真有500万,何必苦哈哈地先是当一个平台模特,然后又来拍一部没有多少报酬的网络剧。 何方远微微一怔,笑了:“你不是在开玩笑?” 妙妙也怔了一下,随即也摇头笑了:“就是在开玩笑,我哪里有500万?” “哈哈。”范记安和徐子棋一起哈哈大笑。 “呵呵。”何方远也笑了,不过他在笑容的背后,却起了一丝疑心,妙妙刚才的表情,分明不是在开玩笑,她是很有底气地叫出了500万。他不是怀疑妙妙是不是能拿出500万,而是总觉得妙妙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 “哎呀,又有重磅新闻出来了。”付瓜瓜突然惊叫一声,将手中的surface推到何方远面前,“何哥,你看这个新闻对我们公司的前景,是不是一个利好消息?” 何方远接过surface一看,是一则关于千方最新动态的新闻,标题是——千方“直达号”:向着芝麻开门和企鹅,不宣而战! 标题很有冲击力,内容有没有冲击力和干货,需要进一步阅读,何方远拿过surface,在浓浓暖意的夕阳之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在企鹅正准备发力影视业的前夕,在芝麻开门即将上市的前夜,千方突然发布了未来的设想,确实如文章标题所说,是向芝麻开门和企鹅的不宣而战。 “在昨天举办的“千方世界”上,千方亮出了它的最新底牌:又一根伸向传统产业的橄榄枝,李颜红称之为‘直达号’,很明显,这是千方直接侵入企鹅和芝麻开门主权领土的一次蓄谋已久的远征。很多人都曾猜想过千方向芝麻开门和企鹅不宣而战的一天,终于来了。 三巨头虽然被认为是三足鼎立,但是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相比芝麻开门和企鹅的张扬和疯狂扩张,千方是稍显落寞的,尽管千方在现金流、移动化、市场份额之上都保持着安全且优异的水准,但在面对芝麻开门和企鹅扩张地盘和并购大战的如火如荼,千方一直趋向于保守,没有主动参战,这是不争的事实。用一句老生常谈的话说就是,创始人的风格,决定了当今的格局。 在芝麻开门和企鹅“边打边想”的互联网生态战争中,缺席很久的千方终于加入,“想了才打”,既是千方姗姗来战的理由,也是千方对未来生态圈解决方案显得细致入微的原因。总而言之,由于位于北京千方加入了战局,才让位于南方的芝麻开门和企鹅的大战接上了北方的战火,南北会师之后,战局才真正变得既激烈又微妙了。” “直达号”到底是什么,何方远看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但他却知道,不用想,所谓的直达号,肯定是千方精心准备多时酝酿已久的一记重拳。 旨在向企鹅和芝麻开门展现力量并且炫耀肌肉,同时,也是显示存在。虽然千方是三巨头之中最低调最保守的一个,但实际上三巨头之中千方的现金流最充足。 通俗地讲,就是千方最有钱,而且钱多得还花不完。 具体直达号是一个什么存在,何方远饶有兴趣地继续向下看新闻。 “不必过分神化的直达号——在 pc时代,搜索是一种答案需求——2007年,千方的slogan改为“千方一下,你就知道,堪称点睛之笔,从此奠定了千方的品牌基调——所以搜索结果是文件式的列表排列,专注场景下的用户可以耐心挑选最符合自己预期的答案,也正是因此,千方建立了被称为流量阀门的独特优势,千方可以决定这个阀门朝哪个方向开、开多大一条缝、放出去多少流量……在将这种权力与商业结合之后,千方就和google一样,成为可以对每一个词汇开展变现的互联网巨头。由此,也奠定了千方现金量充足的基础。 但现在到了移动时代,搜索变成一种抵达需求,需要的是一点就直达。操作拓展性远不如pc的智能手机,搜索时一个长长的列表,不提流量让用户承受不起,就是操作也十分不便,不改变的话,都会造成用户的流失。所以,千方躺着挣钱的流量经济遭到挫折,再加上千方客户端浏览器地位下滑,搜索入口被分散到了一个个的app里,千方的思想转变合乎潮流并且十分情理——让用户所搜即所得,即千方一下,你就得到,是为直达! 直达号必须感谢twitter和新浪微博培养出的用户习惯——对@这一字符的理解——通过手机千方,只要输入@ + 品牌关键词,就可以直接抵达该品牌的迷你主页,省却了所有中间步骤,让用户的体验直达感受。必须承认,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自我革命!” 在高铁飞速发展的今天,在智能手机迅速普通的现在,千方的直达号是抢占移动端市场的利器,也是千方跟随时代潮流及时转变思路的必要转变,何方远暗暗点头,千方虽然保守,但步伐依然迈得稳健却坚定,并且从未停止。有理由相信,从直达号的问世可以得出结论,在不久之后三巨头针对影视行业至高点的大战之中,千方就算依然落后于企鹅和芝麻开门布局,也会有后来者居上的可能。 何方远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新闻。 “在千方公布直达号产品之前,企鹅刚刚宣布了名为‘微信智慧生活’的全行业解决方案,欲将‘公众帐号 + 微信支付’的搭配扩展到更多传统行业,就在同一天,芝麻开门则上线了‘支付宝钱包开放平台’,同样是通过扫码 + 服务窗的组合向线下商户提供水电煤式的服务设施。而当千方也引入搜索 + 直达号这一模式,意味着三巨头之间在新的领域的交手,正式全面上场,大战,一触即发。 由于三巨头各自的模式,不管是叫直达号也好,还是微信智慧生活或是支付宝钱包开发平台也罢,都是由线上直达线下的模式,三巨头只提供联系的桥梁,最终达到实际应用,还必须落地,那么扶持对应的传统产业转型、让落地得以顺利实现,并以它们为‘代理人’打响的战争,正在决定三巨头的未来空间。 三巨头的代理人战争,从现在开始以及在相当长的将来,会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每一条街道上。 千方直达号、微信公众帐号、支付宝“服务窗”,开始低眉顺眼,都开始讨好传统商户,含情脉脉地推销自己并且承诺包君满意,市场竞争永远是使各方都会受益的一剂良药,在未来,对于三巨头而言,谁笼络到的线下传统商家的代理人规模最大,谁就能够获得战争中的军力优势。 那么换了你,你会将移动时代的官网,托管到哪一家的标准体系当中?企鹅、千方还是芝麻开门?” 这一句话很有冲击力,一下就让何方远屏住了呼吸,是呀,等他的大道至简成功之后,他到底会选择哪一家呢?企鹅、千方还是芝麻开门? 先不管选择哪一家了,先看完新闻再说。 “三巨头的在拉拢传统商户的手段由,各有不同。和微信公众帐号和支付宝钱包相比,千方的直达号优势更大,这也是千方信誓旦旦要用直达号一扫千方在移动互联市场的被动的信心所在。因为不管是微信帐号还是支付包钱包,都需要扫码,企鹅和芝麻开门虽然不缺用户,但是缺少流量的基础,所以在衔接用户与商家的时候,必须依赖双方的主动接触,比如说商家只有将印有二维码的东西送到用户面前,而用户又能够保证自己随时可以掏出手机扫码。在互联网时代,多哪怕一个环节,也会将百分之三十的潜在用户挡在门外。 直达号不需要这个环节,千方可以主动获得用户提交的需求,无论用户提交的是‘最近的快餐厅’还是‘@万达广场’之类的精准需求,千方都能第一时间告诉客户路径最短的目标内容,而在这个过程里,商家是守株待兔的角色。 扫码是一个阵营,直达又是另一个阵营,已经是标准体系之争。谁最终控制了体系的标准,谁就是最大的收益者,也是最终的赢家。 不能说直达号的开通会让芝麻开门和企鹅感到颤抖,但显而易见的是,千方入局之后,芝麻开门和企鹅注定不会平静。” 千方对自己优势的把握,确实既精确又到位,看完了新闻,何方远暗暗佩服李颜红在沉稳保守的性格之中,又有一剑封喉的高明,必须承认,直达号概念的提出,确实会对芝麻开门和企鹅的布局,带来巨大的压力。 甚至是致命的挑战。 如果说直达号的出现,对大道至简的未来有什么影响的话,至少在目前何方远还不敢轻易得出一个结论,但可以预见的是,直达号的出现,必然会对目前三巨头之间的交手,产生深远的影响,如果直达号未来的前景真如千方所期望的美好,那么凭借直达号重新改写三巨头的排名,也不是没有可能。 忽然之间,何方远心中的天平向千方倾斜了几分,如果《逆袭》和千方合作,因为孔祥云的关系,可以争取到更多的资源,同时,如果再在直达号上重点推广的话,还可以第一时间占领手机端的市场。 “我看看,我看看。”见何方远看完之后,半天没有说话,范记安就知道肯定是触动了何方远的大事件,他拿过surface急不可耐地看了起来。 徐子棋和常辛儿也加入了。 妙妙却对新闻没什么兴趣,她站了起来:“我随便走走,一会儿就回来,叔叔,你别乱跑,要不我回来找不到你,我会害怕的。” 何方远笑着摆了摆手,他多大的人了还会乱跑?妙妙不乱跑就谢天谢地了。 范记安几人的心思全在新闻之上,何方远也在思索未来的前景,谁也没有注意到妙妙说是随便走走,却绕了一个弯,悄悄上了二楼,来到了二楼的一个角落,坐在了一个戴着大大的墨镜的女孩前面。 “嗨,我就不明白了,都互联网时代了,怎么还会有地下工作者?我一直在想,如果互联网时代提前几十年,当年的地下工作者肯定全得失业。你想呀,卫星定位、手机定位等等,你还想偷偷摸摸地搞什么地下工作,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发现。”妙妙才一坐下,就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大气话,“蓝姐姐,你可害惨我了,我跟着叔叔,不但被他指挥得团团转,还要听从他的安排拍片,大热的天拍戏,热得我差点没中暑。还好我身体素质好,又坚强,总算挺了过来,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要是让我爸知道了,他非得心疼死不可。” “妙妙,谢谢你当我的卧底。”坐在妙妙对面的女孩,尽管戴了一副遮住半边脸庞的墨镜,却掩饰不住她的清丽和脱俗,她双手捧了一大杯奶茶,嘻嘻一笑,“虽然你受了苦,但我觉得你比以前成熟多了,也多了优雅的味道,经历就是财富,加油,你一定可以脱胎换骨,远超连叔叔对你的期望。” “哼,我才不是为了让他对我高看一眼,我就是想磨练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不依靠别人的寄生虫。一个人只有自强不息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我不但要让爸爸对我刮目相看,我还要让全世界都欣赏我的才华。”妙妙一脸自得之色,笑得很开心很灿烂,“蓝姐姐,《逆袭》剧里有一个角色特别适合你演,如果你出演,肯定比现在这个演员演得好。” 蓝妺对演戏不感兴趣,她只对何方远本人和他的事业有兴趣:“现在大道至简的财务状况怎么样?还需不需要资金?” 妙妙歪头想了想:“上次的300万好像解了燃眉之急,现在《逆袭》进入后期制作了,最大的开支应该就是宣传费用了,不过由于是网络剧的原因,再加上叔叔想和千方或是企鹅合作,宣传费用可能也不需要多少,总之一句话,在我的陪伴下,叔叔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马上就会迎来春天了。” 蓝妺微有失落之意:“可惜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我不能陪在他的身边。” “有我在,就相当于有你在了。”妙妙见蓝妺神情落寞,就劝导她,“蓝姐姐,你也别不开心了,你和叔叔的爱情,也算经历过考验了,我相信你们总有一天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他还有资金上面的压力,你记得告诉我,我来想办法。”蓝妺希望何方远的事业可以顺利,从商业的出发点考虑,她也希望她可以注资到大道至简,甚至控股,但从个人感情的因素出发,她更希望何方远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腾飞,这样何方远以后在爸爸面前,就可以昂首挺胸了。 男人就应该有自强不息自力更生的斗志,尽管蓝妺也不希望何方远过于劳累,一开始她也不理解何方远的选择,现在她慢慢也认同了何方远所走的道路,并且希望何方远越走越远。 当然了,万一何方远遇到了过不去的难关,她会在背后暗中帮助何方远,希望可以助何方远一臂之力。她不能如孔祥云一样可以和何方远并肩作战,但至少她可以安慰自己说,她一直和何方远在一起,从未离去。 “不要了,如果叔叔有资金上面的压力,我想办法帮他解决就是了,就不用麻烦你了。”妙妙喝了一口奶茶,“蓝姐姐,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上了叔叔,你会不会恨我?” 第四十四章密集交手期 “不会。”蓝妺云淡风轻地笑了,一点儿也没有担忧,“你喜欢他,我不意外,但我知道的是,他不会喜欢你。” “为什么呀?难道我就没有一点儿魅力?我长得又不难看,凭什么叔叔就不会喜欢我?”妙妙噘起了嘴,一脸的不服气,“蓝姐姐,你不要太自信了。” “不是我太自信了,而是我太了解方远了,他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蓝妺展颜一笑,笑容展现出自信的光彩,“如果他不爱我,他不会和爸爸定下一年的赌约。他既然和爸爸有了赌约,就肯定不会食言。妙妙,你现在天天见他和孔祥云在一起,你觉得他和孔祥云除了工作之外,有感情上的发展吗?” 妙妙摇了摇头:“没有。” “他和孔祥云没有再旧情复燃,你说他会和你再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吗?肯定不会。”蓝妺坚信自己的判断。 “可是……”妙妙被蓝妺的自信打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是,可是叔叔为什么不会喜欢我呢?” “因为,他是何方远。”蓝妺还没有回答妙妙的话,突然,妙妙的身后意外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话音一落,她就出现在了蓝妺和妙妙的面前,“蓝妺,我可以坐下吗?” “啊?”蓝妺大吃一惊,“梅荏苒……” “是我。”梅荏苒淡淡一笑,自顾自地坐在了妙妙的旁边,“我说几句话就走。” “你是谁?”妙妙不认识梅荏苒,不过她却被梅荏苒素雅的相貌吸引了,“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就像一朵向阳花。” “谢谢。”梅荏苒冲妙妙点了点头,“我叫梅荏苒,是何方远的前同事,也是他的前女友。” “前女友?”妙妙张大了嘴巴,又看了看蓝妺,“啊,蓝姐姐,原来你撬了梅姐姐的墙角?” “不是,你别误会蓝妺,我和何方远分手,是我的个人原因,和蓝妺无关。”梅荏苒冲蓝妺笑了笑,她比以前稍微清瘦了几分,不过精神倒是不错,显然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影,“蓝妺,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方远最爱的人还是你,请你一定珍惜他的情义。我也祝福你们天长地久。你比我更有勇气挑战来自家庭的压力,和你相比,我太软弱太无力了,你最终赢得了方远,是你自己应得的幸福,真的,希望你以后用一生的时间来收留方远的爱。” “谢谢你荏苒。”蓝妺感动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到我爸的公司工作。” “不用了,我现在很好,正在周游世界,另外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认识了一个志同道合的驴友,他是加拿大人,也许有一天我会嫁给他。”梅荏苒站了起来,一拢头发,挥手向蓝妺告别,“记住我的微信号,等你和方远结婚的时候,一定告诉我,我要出席你们的婚礼,当面送上我的祝福。” “等等。”蓝妺叫住了梅荏苒,“方远就在楼下,你……你不想见见他?” “不用了,相见不如怀念,或者是,不相见也不怀念。”梅荏苒摆了摆手,云淡风轻地笑道,“我只需要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够了。” 话一说完,飘然而去,只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 虽然近在咫尺,但楼上发生的一切,楼下几人一无所知。看完了新闻之后,范记安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哈哈一笑说道:“好消息,好消息呀何哥,三巨头的大战,越来越激烈了。你来说说,照这样下去,三巨头的战火什么时候会烧到影视上?” “应该也快了。”何方远也舒展了一下筋骨,“其实直达号的布局,不是针对某一个特定行业的布局,而是针对全部行业的布局,直达号是一个网,会网住所有的线下行业,包括影视。既然千方选在芝麻开门上市前夕公布直达号,明显有要向芝麻开门和企鹅叫板的意思,那么企鹅肯定也会积极回应,芝麻开门是顾不上了,现在对芝麻开门来说,天大地大,上市最大。如果不出我的意外,在芝麻开门上市之前,企鹅的互动娱乐战略会再落一枚棋子——影视。” “说来说去,到底我们的第一部网络剧花落谁家?”徐子棋问道。 “你倾向哪一家?”范记安反问徐子棋。 “千方。”徐子棋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千方优势更大,资源更多,而且在搜索的优势上更大。再加上祥云姐的关系,千方是不二的选择。你肯定是赞同企鹅了,是吧记安?” “你错了,我也倾向于千方。现在只有一个人还有犹豫不决,就是何哥。”范记安嘿嘿一笑,“何哥在感情上因为三剑客的原因,更向企鹅靠拢,但现在和企鹅沟通的渠道不畅通,否则何哥早就拍板要把《逆袭》放到企鹅视频上了。” 范记安说的是实话,正说中了何方远的心事,何方远确实在感情因素上更倾向于企鹅,同时他个人认为企鹅的互动娱乐包括影视,更有发展前景,而且步子也会迈得更大,但在他尝试和企鹅视频方面沟通了几次之后,对方虽然有意向,但给出的条件不是很好,又没有表现出强烈地进一步深谈的兴趣,就让他左右为难。 以目前的势头来看,千方由于有搜索方面的优势,在互联网视频之上,优势比较明显。但也不排除企鹅后来者居上的可能,主要也是何方远更看好企鹅在影视之上的前景,他等不及千方在影视方面再扮演跟随者的角色了。 千方在每一个行业上的布局总是慢上半拍甚至一拍,但现在是时不我待的互联网时代,千方还有足够的时间,何方远却没有,所以尽管和企鹅沟通的渠道不是那么畅通,何方远还是想等上一等试上一试,愿意和企鹅深度合作。 “我也看好和企鹅视频的合作。”妙妙的声音从范记安身后响起,她路过范记安身后的时候,一拍范记安的肩膀,“企鹅有魄力,也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和企鹅合作,会比和千方合作,更有前景,我坚定地支持叔叔。” 范记安翻了翻白眼,很是不满妙妙拍他的肩膀,他嘿嘿一笑说道:“既然现在是股东大会,虽然何哥是董事长,但也得遵循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到底是和企鹅还是千方合作,投票决定吧。” “我拥有控股权,可以直接拍板决定。”何方远耍赖了,哈哈一笑,“不要投票了,这样吧,打个赌……” “什么赌?赌注又是什么?我最喜欢打赌了。”范记安立刻摩拳擦掌了。 “如果企鹅在芝麻开门上市之前宣布成立了企鹅影业,《逆袭》就选择首发在企鹅视频,如果没有,就首发千方视频。”何方远抛出了赌局,“怎么样,现在离芝麻开门上市也没多久了,相信企鹅应该快有动作了。” “行吧,没问题,赌就赌。问题是,如果输了,输什么?”范记安还惦记他的surface 3,上次和徐子棋打赌,到现在还没有分出输赢,所以他就又打起了何方远的主意,“如果企鹅影业在芝麻开门上市之前没有宣布成立,何哥,你不但得和千方合作,还得输我一台surface 3,怎么样?surface 3正好也快上市了。当然了,如果我输了,我送你一台surface 3,怎么样?” “一言为定。”何方远哈哈大笑,“你既然这么喜欢surface 3,赶紧自己买一台得了,总等着别人送,这也太被动了,人生一被动,心情就沉重呀。” “自己买多没高度,别人送才有风度,不买,坚决不能自己买,等别人送。”范记安嘿嘿直笑,搓了搓手,“子棋还欠我一台surface 3,如果我再赢了何哥,就有两台了,哈哈,人生多幸福。” “现在虽然何哥没有明确要娶谁,但也不是说一定会娶蓝妺,在何哥和蓝妺大婚之前,我就不算输,所以,我不欠你surface 3,至少现在不欠。”徐子棋哼了一声,很不服气,“你先别急着下结论,说不定我最后赢了你,何哥也赢了你,这样,你不是拥有两台surface 3,而是欠了两台surface 3,就是人生多痛苦了。” “不可能!我不可能两个赌局全输,我人品没那么差。”范记安硬撑着为自己打气。 徐子棋小眼一眯,得意地笑了:“据说积累人品最好的方法就是买单,来,记安,赶紧的,别客气,把单买了。” 众人哈哈大笑。 妙妙也笑,不过她笑得有些神不守舍,她望了远处,见蓝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心想要不要告诉叔叔梅荏苒来过了? 还是不要了,如果告诉叔叔梅荏苒来过了,在他的追问下,她说不定一不小就会说漏嘴,说到了蓝妺,然后再问下去,也许她又忍不住说出了全部真相,到时可就不好玩了。 好吧,先不说了,这样才好玩,妙妙又偷偷地笑了。 何方远一行几人刚回到公司,孔祥云就回来了,她最近忙得脚不离地,明显瘦了几分,一进门就喊口渴。 “范记安,快给我倒一杯凉白开。” “来了,祥云姐。”范记安麻利地送上一杯水,“给祥云姐请安了,祥云姐吉祥。” “一边儿去,少贫。”孔祥云嫣然一笑,接过水很不淑女地一饮而尽,“你们喝了一下午茶,我是谈了一下判,不公平,太不公平,方远,回头让妙妙当我助理算了,我一个人有时还真是应付不过来。” “好呀好呀,我没问题。”妙妙最近闲得发慌,一听就跳了起来。 何方远没接孔祥云的话,直接问到了问题的关键:“谈得怎样?” “当然好了,我出马,肯定手到擒来。”孔祥云坐在了何方远的椅子上,拿起何方远的笔转动了几下,“只要我们认可千方给出的条件,只要何总一点头,就可以签约了。” “什么条件?”何方远心思动摇了,与其去无望地等候企鹅方面的积极回应,还不如先拿到眼前的利益,以现在公司的财力,别说可以有资本开发一部新剧了,就连正常的运转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万一等来等去,最后还是没有等来企鹅方面的积极回应,而千方给出的优厚条件也过期不候了,不就是两头踩空了?一瞬间,何方远甚至要做出决定了。 “条件还不错,搜索引擎重点推荐、流量导入、广告支持,据乐观估计,如果前五集的效果达到了预期的话,就可以完全收回成本,然后后十集就全是收益了。千方方面的要求是,独家一年。”孔祥云将笔递给了何方远,暗示何方远赶紧签字拍板,“你还犹豫什么?这么好的条件是我通过艰难的谈判才争取到的,别人想也别想。也就是我在千方有人情加分,否则搜索引擎重点推荐的条件,非得独家两年才行。” “独家一年还是太长了,如果是半年的话,我就不会犹豫了。”何方远接了笔,又放了回去,“我的意见是,再等等,企鹅方面一直没有明确答复,我相信以企鹅的眼光,不会对《逆袭》不感兴趣。” 孔祥云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还要等多久?再等下去,公司就没钱维持了。” “至少再坚持半年没问题。”何方远微微一笑,拿出了两张银行卡,“里面一共70万,只维持日常的运转,别说半年了,估计一年也问题不大。” “是问题不大,主要是我们这些人不但只干活不拿工资……”范记安痛苦地摇了摇头,“而且还自掏腰包为公司筹钱,这得是多么伟大的奉献精神。” 孔祥云听出了什么,拿起了银行卡看了看:“范记安和徐子棋也入股了?好事呀,好事,我的股份又被稀释了吧?好吧,既然方远你还是想再等等看,我就答复千方,让对方再容我们考虑一段时间。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到时候如果企鹅方面不给好条件,千方这边也黄了,别怪我就行。” “不怪你,绝对不怪你。如果真的失败了,要怪也得怪乔国界。”何方远见孔祥云无条件支持他的决定,心中大慰,也有几分感动,毕竟这是一件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盘皆输,现在大道至简还是一家弱不禁风的小公司,和千方、企鹅根本没有平等对话的资格,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地激发千方和企鹅对《逆袭》的竞价。 只有《逆袭》成功了,千方和企鹅才会看好大道至简的发展前景,才会愿意为大道至简出高价。 “关乔国界什么事?”范记安不解地问道。 “我是在学他的商业策略,如果不成功,不怪他怪谁?”何方远哈哈一笑,“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也怪不了他,他在包装炒作兴众期望卖出高价的策略之上,也没有获得想要的成功。虽然现在兴众在炒作中,售价已经高达100亿美元,但有价无市也是没用。” “何哥,我严重怀疑你在这件事情上有私心……”范记安眼睛一转,犯贱的毛病又发作了,“你其实不是在等企鹅的积极回应,而是想拖死大道至简,这样等一年期到期后,你就可以让蓝成器全盘收购了大道至简,然后你又可以娶了蓝妺,人财两得……” “滚远点儿!”何方远笑骂,“大道至简成功了,我也是人财两得,为什么非要坐等失败?犯贱,赶紧去订明天去深圳的机票,你和我一起去深圳,求见小马哥,最后试试运气。” “这个主意好,马上订票。”范记安乐了,“不过我估计你见不到小马哥,小马哥不是谁想见就可以见到的,就当是深圳一日游也行。” 范记安话太多,就连徐子棋也听不下去了,他一把推开范记安:“行了,别耍嘴皮子功夫了,如果你机会站在小马哥面前,犯贱,请一定管好你的嘴。” 何方远想去深圳求见小马哥,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想法,现在基本上和千方谈妥了,时机成熟了,他决定试上一试,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飞机降落在宝安机场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何方远和范记安出了机场,坐上了去市区的大巴。上车后,何方远习惯性地打开手机上网查看新闻。 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映入了眼帘,顿时让何方远为之一惊,超级土豪的组合这么快就成立了,比他预期中要快了不少,看来,三巨头之间的战争随着芝麻开门的即将上市,以及各自布局的展开,而进入了密集交手期。 超级土豪是一个三方组合,分别是企鹅、千方和万达,三家联手成立了一家电商公司,简称企千万。而三家公司联合成立的公司又是电商公司,不用想,目标所指之处,赫然是芝麻开门的大马哥。 于是,就有人称之为企千万赛马。 第四十五章碰瓷 本来消息几天前就开始有风声传出,何方远还以为还会再过一段时间才会正式公布,没想到,在千方刚刚公布了直达号向芝麻开门和企鹅不宣而战之后,千方却又和企鹅联合,再加上一个房地产企业万达,成立了一个强强联手的超级土豪电商公司,本来只是芝麻开门、企鹅和千方的三巨头大战,突然之间又加入了一个万达,戏,就更有得好看了。 没错,或许有人不会相信,和it业风马牛不相及的万达、一直从事房地产行业的万达,怎么就和企鹅、千方并列或者说搞到一起,但不管别人相不相信,消息却是正式公布了。 消息是——万达今天与千方、企鹅共同宣布成立电商公司,全力发展o2o电商业务。据了解,三家公司对万达电商的首期投资额高达50亿人民币,其中万达持股70%,企鹅和千方各持股15%。 而据彭博亿万富豪指数显示,中国最新富豪排行榜的名次有变,现在排名第一的是马匀,第二是马化龙,第三是李颜红,第四是万达的掌门人王健林。排名后四的马化龙、李颜红和王健林,名下公司分别是企鹅、千方和万达,合在一起不是企千万又是什么? 而企千万的联合,成立的是一家电商——万达电商,而且投资高达50亿人民币。联想到目前电商的龙头老大正是马匀,排名后四的三家联合起来成立一家和排名第一的马匀的核心资产相同的电商公司,尽管企千万三家都对此举是否针对马匀讳莫如深,但谁都知道企千万的枪口所指之处,必然是高居第一宝座的马匀。 早晚,企千万想要在电商市场站稳脚步,必然要和马匀有正面一战,企千万赛马,就此拉开了巨大的帷幕。 好吧,何方远开始琢磨了,本着爱护被人联手欺负的马匀的角度出发,超级电商公司的成立,真的会是马匀的末日吗?他对马匀一向大有好感,并且认定马匀的芝麻开门会比企鹅和千方对社会的贡献更大。 曾经企鹅拍拍没有动摇芝麻开门的根基,千方商城没有触动马匀的神经,现在企鹅和千方不但破天荒地联手了,还拉上了地产行业的王者万达,如此重量级组合,来势汹汹,明显是要将马匀拉下电商宝座的架势。 马匀还有招架之力还手之功吗? 先不说马匀到底是末日来临,还是会安然无事,先说说企千万联合到底有多大的杀伤力。 万达董事长王健林此前在上半年工作报告中透露,未来将把集团所有的网上资源交给电商公司。他要求万达电商研发一种便捷的“一卡通”,可以在全国万达广场、酒店、度假区消费,购房通用,能够消费还能有折扣、积分、抽奖、增值服务等。 他还表示,万达电商的核心工作是用3年左右时间找到盈利模式,即使不盈利,也要让我看到盈利方向。谈及投资方,王健林表示,“除了确定投资方外,还有很多企业排队,愿意出高价参股,但我们决定先把万达电商做起来再说。” 万达电商既然拉上了企鹅和千方,摆出了志在必得的态势,必然会有几大杀手锏,否则失败了,不管是万达还是企鹅或是千方,面儿上都过不去。 那么说,马匀的末日真的来临了吗?也未必。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芝麻开门就已经入股了泰银,成为了泰银的二股东。最近几个月,芝麻开门一直在密谋筹划一家o2o开放平台,也就是说,芝麻开门手中已经拥有了回应企千万挑战的筹码,而芝麻开门跟泰银因为股份上的利益是真正的一家人,一家人办事,更容易达成共识,更容易一个声音说话,比起松散的企千万组合,显然有威力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芝麻开门和泰银的合作更多布局在商超、百货零售,而万达拥有的不仅仅是商超,还有商业地产、酒店、度假村和影院,覆盖范围更广,再如果企千万的组合可以将o2o模式探索出来,对于芝麻开门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因为生活服务类一直是芝麻开门的软肋。 不管怎样,超级土豪公司企千万的成立,意味在将来也会有越来越多的线下公司加入到三巨头的大战之中,对大道至简来说,也算是一个利好消息,企千万的成立,说明企鹅和千方对线下公司的需求越来越强烈了。 “何哥,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你的眼光了。”范记安看完了新闻,由衷的感慨,“不是拍马屁,是真话心。你看最近三巨头之间的交手多密集,早晚会在影视行业也上演一场争夺大战,说不定会超过当时对立化的争夺战。” “我估计比对立化的争夺战激烈多了。”何方远点了点头,对范记安的奉承没有任何回应,“在三剑客分裂立化之前,芝麻开门、千方和企鹅都对立化开过价,而且价格不算低,但乔董当时要价太高,超出了市值预期太多,结果一个个潜在的买家都被乔董推开了,最后才造成了立化分裂的局面。如果当时乔董要价不那么高,立化肯定会卖给三巨头其中的一家。” “我明白了,总算明白了。”范记安嘻嘻哈哈地笑了,“何哥,敢情你是想将大道至简做出成绩,然后转手卖给企鹅、千方或是芝麻开门的其中一家呀。高,实在是高。我猜猜,何哥,你想卖多少钱,两千万还是一个亿?” 何方远含蓄地一笑:“到底能卖多少钱,我说了不算,千方说了也不算,最后还得市场说了算。但现在影视业的市场还不成熟,也就是说,价格的不确定性也有可能造成意外惊喜。” “明白,明白。”范记安笑得很灿烂,心花怒放,“投资几百万,一转手卖出几千万甚至是一个亿,几十上百倍的回报,何哥,还是你厉害呀。要是还干互联网版权产业这一行,表面上有几个亿的投资,很风光,其实还是在为别人打工。但在大道至简就不同了,虽是小公司,却是自己的公司,转手一卖,也是自己的钱。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大道至简卖了后,我们怎么办?不可能拿着一笔钱就退休养养老吧?再说这点钱也不够一辈子花的呀?” “想太多了吧你?”何方远笑了笑,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在没有卖出公司之前,不,在没有和小马哥面谈之前,一切都是浮云。” 说话间,汽车驶入了深圳市区。 下了车,何方远拿出电话,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打给了海山。 “方远,我只能帮你引荐到董事长办公室,至于小马哥是不是见你,我也无能为力了。”海山实话实说,在何方远面前,他向来有一说一,“所以你能不能成功地求见小马哥,只能看你自己的运气了。祝你好运。” “谢谢海老大。”何方远真心感谢海山,海山确实帮了他的大忙,有过上一次在他和蓝妺跟在小马哥身后演讲的经历,他相信只要他的名字传到了小马哥的耳中,小马哥就会见他一面。 放下海山电话,何方远就打到了马化龙的董事长办公室,接电话的正是海山的联络人高红超。 高红超是董事长办公室的副主任,她和海山的关系不错,接到何方远的电话,她很客气地说道:“方远,你先别急,等一下pony来公司的时候,我会含蓄地向他提一下,你等我电话。” “好,谢谢红超。”何方远没有称呼高红超职务,而是直呼其名,因为之前海山向他透露过高红超为人直爽,说话直来直去最好。 小马哥是外界对马化龙的戏称,企鹅内部都称呼马化龙为pony。 既然要等高红超电话,现在就无事可做了,范记安提议:“就在企鹅总部附近转上一转,等高红超电话一到,我们马上就能上楼。” “守株待兔?不行,守株待兔不是我的风格。”何方远想起了之前和孔祥云讨论过三巨头的座驾问题,心中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走,去企鹅总部的地下停车场。” “干什么?”范记安瞪大了眼睛,吓了一跳,“要偷车?何哥,偷车这种工作,既没有技术含量,又没有前途,你可千万别误入歧途呀!” “一边儿去。”何方远踢了范记安一脚,“要偷也是你去偷,我顶多管放风。” “天地良心,我是偷车的人吗?要偷也得偷飞机。”范记安翻了翻白眼,一边贱笑,一边跟随何方远来到了企鹅总部,然后绕过保安,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企鹅总部的地下停车场和大部分地下停车场没什么区别,放眼望去,全是各式汽车,范记安挠了挠头:“有两个麻烦,一是我们不知道小马哥的专车是哪一辆,二是不知道小马哥的专属车位在哪里,就算小马哥的车现在下来,我们也不认识。” “直接在入口等就行了。”何方远神秘地笑了笑,“小马哥的专车一出现,我就会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范记安不信。 “天机不可泄露。”何方远呵呵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双手抱肩,靠在了停车场入口的一根柱子上,闭目养神。 “得,服了,大老远从北京跑来深圳,却躲在企鹅的地下停车场睡觉,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也会是一段佳话……”范记安一边一说,一边索性拿出一本书放在地上,坐了下来,“我坐着睡觉,总比你站着睡觉舒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驶入地下停车场的汽车无数,范记安数了数,足足有几十辆之多,何方远却好像真的睡觉了,没有任何反应,他见天色渐渐黑了,心中焦急,推了推何方远:“何哥,天都黑了,又没电话打来,又没见到小马哥,没准这一次真的白来了。” 何方远慢慢睁开了眼睛,目光一扫正驶入停车场的一辆车,面露喜色:“记安,来了,能不能让小马哥从车上下来,就全看你了。” “来了,真来了?”范记安一时惊喜,抬头一看,一辆沃尔沃s80缓缓驶入了停车场,他不由一脸沮丧,“沃尔沃?怎么可能?小马哥怎么会坐沃尔沃?以他的身家,最少也得是千万以上的豪车才配他的身份。” “这就是你错了,互联网新贵和传统商人不一样,他们追求个性,不太讲究品牌和奢华。沃尔沃新款xc90即将上市,起价80多万,听说李颜红也预订了一台限量版。”何方远说话间,一把抓住了范记安的胳膊,用力朝前一推,“记安,关键时刻,拿出你犯贱的本色,为大道至简碰一个价值不菲的瓷。” “啊?碰瓷呀,碰瓷我可不会,何哥你别害我……”范记安一边说,一边借何方远推他一把的力道,顺势朝前一扑,摔倒在了s80的必经之路,不管是摔倒的姿势还是夸张的表情,都十分到位,显示出高超的炉火纯青的碰瓷艺术。 对,如果说一般人碰瓷就是很没技术含量的诈骗,而范记安的碰瓷显然已经上升到了表演艺术的高度。 由于是地下停车场,驶入的车辆速度都不快,范记安突然摔倒,s80迅速刹车,尽管速度不快,但由于范记安表演得太过投入,距离过近,s80踩死了刹车,才堪堪在距离范记安两米之外停住。 范记安吓出了一身冷汗,躺在地上还幽怨地回敬了何方远一个我为公司出生入死你得还我荣华富贵的眼神,何方远悄然一笑,没理他,目光落在了车窗之上。 车窗贴了很深的膜,看不清里面坐的是谁,不过何方远坚信他的判断没错,车内的人,必是小马哥无疑。 s80停下之后,或许是受了惊吓,过了一会儿司机才从车上下来,他跑到范记安面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着?” “哎呦!”范记安在地上躺了半天,正在计算他这一摔何方远会怎么请他吃大餐,想了半天才见到司机下来,不由怒了,“你以为你爹是李刚呀,撞人了还不赶紧看看撞死没有,万一真的撞死了人,你爹是金刚也不管用。” “是,是,是我不对。”司机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长相很面善,打扮很绅士,谈吐很有礼貌,“先生,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钢筋铁骨,别说你开的是沃尔沃,就是坦克,也撞不坏我。”范记安翻身坐了地来,拍了拍身上了土,“这样吧,你向我道歉,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对不起,先生,请您原谅我的冒失。”司机不愧为企鹅的司机,很有修养,朝范记安深鞠一躬,“如果您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请拨打我的电话。” 说话间,司机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范记安却不接名片,朝车里望了一眼:“不对吧,只有你道歉,车内的人连车也不下,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不行,车里的人都得下来给我道歉,否则,这事儿没完。” 司机一脸为难:“这……先生,这是我的过错,和别人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如果车撞了我,坐在车上的人的体重也增加了车的重量,等于是车上的每一个人都撞了我。”论狡辩范记安自称第二,通常情况下没人敢在他面前自称第一,“虽然没撞住我,但如果车上没有人,刹车距离肯定会缩短很多。正是因为车上的人太重了,导致刹车距离过长,车头距离我的脑袋过近,才让我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何方远忍不住了,一步迈了出来,来到司机面前:“你好,我叫何方远,他叫范记安,我们从北京来,有一件关系到企鹅和芝麻开门、千方到底谁是未来互联网王者的论点要和小马哥谈一谈,希望小马哥可以当面听听我的想法。还有,我曾经是立化中文网的总经理,现在跳出了立化,上次在黄浦江边上,曾经和小马哥有过半面之缘……” 何方远话未说完,s80的左后门被打开了,一人从车上下来,他一头浓发,戴一副金丝眼镜,笑得很温和很友好:“何方远是吧?我知道你,到我的办公室等我,我等下上去。” 不是别人,正是让无数人向往并且想见他一面而不得其门而入的三巨头之一的马化龙! 第四十六章才华保一时,人品保一世 何方远强压心中的狂喜,果然是任何付出都不会浪费,想当初他跟在小马哥界身后,一番发自肺腑的演讲在小马哥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种下了一粒种子,到今天,不但生根发芽,而且还长出了一棵幼苗,也不知道有朝一日能不能长成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 一听小马哥同意了见面,范记安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拍打身上的土一边嘻嘻一笑:“不好意思小马哥,我其实是故意碰瓷的,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你可千万别怪我,为了见你一面,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达成愿望,可见我的心情有多迫切意志有多坚定。” 小马哥呵呵一笑:“你这个瓷碰碰得有水平,说不定会是全中国最大的一次碰瓷。” 在高红超的带领下,何方远和范记安来到了小马哥的办公室。和李颜红的办公室方正、稳重的风格有所不同的是,小马哥的办公室充满了科技感,不管是办公桌还是办公椅,又或者是台灯,都犹如未来的电子产品。 “何哥,如果有一天我的碰瓷真的记录在了中国互联网编年史里,你一定要记住,我曾经纯真过。”在等小马哥的空隙,范记安还不忘他刚才碰瓷之举就如神来之笔,浑然忘了其实他的碰瓷是何方远的主意,是何方远一把把他推了出去,而不是他自发的行为。 “何方远!”不等何方远打击范记安的自恋,门一响,小马哥进来了,他主动和何方远握手,“其实在上次黄浦江的演讲之前,我就听三剑客说过你的名字,也关注过你在立化的所作所为,来,坐。” 高高在上的三巨头之一的小马哥,到底是互联网诞生的新贵,没有架子,和气而平易近人,他又和范记安握了握手,对范记安刚才的表演也印象深刻:“刚才的创意不错,范记安,别浪费你的才华,也许什么时候你的一个创意就能颠覆互联网的秩序。互联网时代,创意为王。” 芝麻开门的电商模式是创意,企鹅的在线聊天软件也是创意,千方的搜索还是创意,互联网时代,确实是创意为王的时代,有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创意或许就是神来之笔,就可以造就一个神话和培育一大批千万富翁。 “哈哈,谢谢小马哥的夸奖,我也希望我是下一个马匀。”范记安放声大笑,很巧妙地回答了小马哥。 “为什么是马匀而不是小马哥?”何方远就及时接过了范记安的话,“在小马哥面前提大马哥,范记安,你又犯贱了。” “犯贱不可怕,可怕是没有自己的想法。”范记安知道何方远故意有此一问,他也正要当着小马哥的面阐述他的想法,“芝麻开门在美国上市后,肯定会是全球第二大互联网公司了,全球三大互联网公司,谷歌第一,芝麻开门第二,企鹅第三,有人说大马哥和小马哥的称呼不是根据年龄,而是根据市值。虽然芝麻开门、企鹅和千方经常被人并列为三巨头,但话又说回来,第一永远只能有一个。既然大马哥是第一,我当然希望能成为下一个大马哥了。” 小马哥微微一笑,并不说话,示意范记安继续说下去。 范记安没再说话,何方远接话了:“就算芝麻开门上市后,暂时名列第一,但以后企鹅再追上芝麻开门,成为全球第二甚至是全球第一的互联网公司,也不是没有可能。” “本来我也觉得企鹅还可以超越芝麻开门,但自从芝麻开门成立了影业公司之后,我对企鹅又失去了信心。芝麻开门在影视上面先落一子,企鹅又落后了一步,而影视是企鹅唯一一个可以超越芝麻开门的领域了,如果企鹅再不追赶,以后就只能和千方争夺第二第三的位置了。” “谁说企鹅在影视领域的布局落后了?企鹅文学的成立,就是先打好源头版权的基础。”何方远见小马哥一直一脸微笑听他和范记安演双簧,就悄悄一笑,将话题转移到了关键点上,“我敢说,不出一个月,企鹅就会宣布成立企鹅影业。” 这一句话一出,小马哥一下站了起来:“何方远,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不是从哪里听到的传闻,而是根据我自己的推测。”何方远见他的话触动了小马哥,就知道他猜中了。 小马哥不置可否地地笑了:“你又是基于什么做出的推测?” “企鹅要做连接型的公司,继企鹅游戏、动漫、文学三个板块之后,怎样将互动娱乐与线下结合,就是影视了……”何方远对企鹅的布局思路很清晰,“企鹅互动娱乐从2012年推出‘泛娱乐战略’以来,基本完成了从游戏、动漫再到文学、影视的全产业链布局,现在就差影视最后一个环节的闭环了。” “说说看,你认为企鹅影视会先从哪个方面入手?”小马哥饶有兴趣追问。 “电影。”何方远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不是电视剧?”小马哥笑得很意味深长。 “因为和电视剧相比,电影的影响力更大,而且利润市场也更广阔,还有一点,芝麻开门影业进军影视领域,就是以电影作为开端。比如娱乐宝首期上线的是《小时代3》、《小时代4》、《狼图腾》、《非法操作》四部影片,由此也可以推断,企鹅影业正式成立后,也会是先涉足电影。” “以你的看法,未来的娱乐是电影还是电视剧的天下?”小马哥对何方远兴趣越来越浓,有意再深入考一考何方远的洞察力。 “既不是电影的天下,也不是电视剧的天下,而是互动娱乐的天下,是以ip为基础的泛娱乐的天下。”何方远见他和小马哥之间切入主题的对话非常干脆利落,索性也就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或者说,是优质ip的天下。一部优质的ip,可以延伸到泛娱乐的每一个领域,游戏、动漫、电视剧、电影、网络剧,等等。所以说,未来的泛娱乐时代,是得优质ip者得天下。正是因此,我才佩服小马哥重金将三剑客拉入旗下,并且大力打造企鹅文学的举动。” ip是intellectual property的缩写,意思是知识产权(全称为: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具体可以指一部书。 “不过……”何方远话锋一转,又说出了企鹅文学布局的不足,“企鹅文学过于强调互联网作品的ip了,对实体书的ip,关注得不够。互联网作品固然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肆意汪洋的情节等优点,但也存在着三观不正、情节空洞而苍白的缺点,而大量的实体书中也有许多可以开发的优质ip,如果错过了,就等于是将实体书市场拱手相让给了芝麻开门了。芝麻开门没有成立芝麻开门文学,也没有如开天中文网一样的互联网作品的源头,但芝麻开门未来在影视上的发展,未必就会输给企鹅,甚至还有可能超过企鹅。因为企鹅或许没有芝麻开门更懂中国的电影和电视剧市场。” “有道理,必须得承认,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小马哥连连点头,“不过你又怎么知道,企鹅不会重视实体书的优质ip呢?” “因为有一本非常优质的实体ip,你们没有发现,所以有理由相信,互联网基因烙印过重的企鹅,过于关注互联网导致忽视依然占据主流的实体书市场。”何方远层层推进,终于抛出了他的来意。 小马哥意味深长地笑了:“你说的是哪一本书?我最近主要关注芝麻开门的上市和千方的直达号,没太多时间用来读书,又有什么好书被我错过了?” “《逆袭》……”何方远顺水推舟,点题了,“如果有时间可以看一看,是一个很欢乐的故事。当然了,如果没时间,可以直接看《逆袭》网络剧,比看书更直观更欢乐。” “《逆袭》网络剧,哪家公司出品的?”小马哥也多少猜到了什么,笑问。 “大道至简影视投资有限公司。”何方远隆重地推出了自己的公司,并且毫不掩饰他对大道至简的推崇,“作为大道至简成立之后的第一部网络剧,《逆袭》很得千方的重视,就连李颜红也很喜欢看,一心想让《逆袭》在千方独家首播。也谈了几次,给出的条件很好,但我还没有同意。” “大道至简?名字倒是不错,是你的公司?”小马哥愈加看清了何方远的来意,上次在黄浦江边,何方远的一番演讲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在立化分裂事件之中始终保持清醒头脑,最终借分裂事件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在短短时间内就抵达了一般人无法到达的高度,在他的价值判断观中,何方远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尤其是何方远最后居然从兴众文学全身而退,既没有引起乔国界强烈的反弹,又没有引发新闻的关注,其手法之高,不得不让人称道。毕竟近些年来从乔国界手中全身而退的高管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何方远又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人。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性情,小马哥就在十分欣赏何方远的才华之外,更欣赏何方远的人品。 才华可保一时,人品可保一世。 “是我的公司。”何方远坦诚地承认,“我这一次来,就是想当面向小马哥推销我们的网络剧《逆袭》。虽然千方开出了很好的条件,但我还是更想和企鹅合作。” “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在影视领域的布局,企鹅比千方更有远见和魄力,而在影视领域的发展,企鹅也会比千方更有未来。”何方远的话不是奉承,是他的真实想法。 “何以见得?”小马哥抬手看了看时间,拿起电话打给了高红超,“红超,推掉所有应酬。” 何方远心中大喜,从影视领域入手,果然触动了小马哥最感兴趣的话题,小马哥推掉一切应酬来和他对话,可见大事可期。 “很简单,从我从事多年互联网版权产业的眼光判断,企鹅在企鹅游戏、企鹅动漫之后,成立了开天中文网,又以开天中文网为基础,进一步成立了企鹅文学,那么就只剩下企鹅影视了,只要企鹅影视一成立,就完成了互动娱乐的闭环和一个良性生长的生态圈。而千方,虽然有千方游戏,却还没有千方动漫和千方文学,千方影业也是遥遥无期。虽然一直有消息说千方文学即将成立,但以千方以1.9亿的价格收购驰骋中文网的手笔来看,千方在千方文学上的投入也不会太大。不难看出,千方在互动娱乐上面的布局,比企鹅落后了许多。” “最主要的是……”何方远提高了音量,“技术出身的李颜红为人谨慎保守有余,活泼不足,远不如小马哥有娱乐精神。一个没有娱乐精神的人,想做好娱乐事业,估计很难。” “哈哈,方远,你这个观点不成立,不是说有娱乐精神的人才能做好娱乐事业,一些影视公司的大股东,为人也很严谨,但他们一样有眼光投资很有市场前景的影片。”小马哥被何方远的风趣逗笑了,他对何方远本来就感兴趣,既然何方远力推《逆袭》,他也就来了兴趣,“《逆袭》的片花有没有?” “有。”来之前,何方远早就一切准备妥当,不能白跑一趟,他示意范记安播放片花。 范记安拿出surface,打开片花,将surface推到了小马哥面前,小马哥接过之后,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本来《逆袭》一书讲的是一个落魄的贫二代在机会来临时,逆袭了富二代和白富美的故事,故事很离奇很有趣味,主人公的性格很好,开朗、自嘲,又百折不挠,就算在身无分文时,也有心情和乞丐开玩笑逗乐子。整个故事既有商战的阴谋,又有纯真的恋情,还有家产争夺战,以及纠缠在一起的感情纠葛,基本上和互联网无关。 但在何方远的建议下,改编的时候,加入了互联网因素,其中主人公不但和小马哥、李颜红都有交集,还有大马哥也有对话的场面。当然了,在剧中,三巨头都是正面形象。 “哈哈……”才看了几分钟片花,小马哥就发出了数次会心的笑声,笑完之后,他十分好奇地问道,“这么有意思的故事,我以前怎么没有看过?说吧,方远,如果和企鹅合作,你有什么条件?” 见小马哥直爽,何方远也不再矜持,直接说道:“第一,企鹅给出的条件,不能比千方低。第二,如果《逆袭》的收视率爆红,我有权收回企鹅独家首播的权限,全网联播。” 如果一部剧爆红,独家首播对任何一家视频网站来说都是一次大幅提升流量的机会,甚至是一举成为业内第一的机会。网络剧作为新兴事物,刚刚起步,在初期阶段,在各大视频网站还没有形成气候之时,一部红剧的带动作用之大,可以用威力无比来形容。何方远提出一旦爆红就全网联播的条件,正中企鹅视频的软肋。 实际上,虽然何方远声称看好企鹅视频的前景,但现阶段的现实却是,千方视频比企鹅视频更有影响力更有流量,相比之下,千方视频更需要一部可以走红的网络剧并且以独家首播的方式来提升流量。 范记安心中乱跳,何哥怎么突然提出了不切实际的条件,万一小马哥不接受怎么办?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以现在的大好局面来看,最好现在就敲定和企鹅的合作,再提出一些分成条件,提高利润率才是正经。其他方面的问题,都是次要的。保证赢利才是第一要素。只有《逆袭》赢利了,大道至简才有资金继续下一部剧的制作。 “我坚持独家。”小马哥漫不经心地看了何方远一眼,想了想,又轻松地笑了,“方远,你不要提条件了,听我说。我就一个条件,如果《逆袭》在企鹅视频一炮打红的话,我按播放次数付费给你。” “什么什么?”范记安以为他听错了,他一直听说小马哥很有魄力,曾经有过和一个人谈了不到五分钟就决定投资5000万的壮举,但事情真的降临到自己身上时,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马哥的意思是,如果《逆袭》的播放次数是3000万,就付3000万人民币给大道至简?” “没错。”小马哥肯定了范记安的推测,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不过我也不会无限制付费下去,我和你立一个对赌协议,如果播放次数超过了一亿,我会付费一亿元人民币,但附加条件是,百分之百收购大道至简。” 大道至简成立至今,时间不过半年,投入资金不过500万,如果《逆袭》的播放次数真能超过一亿次,就算百分之百被企鹅收购了,也是一笔无比划算的生意,范记安激动了,只差一点儿就热血沸腾了。在影视领域即将成为三巨头争夺的又一个战场之前,何方远先人一步占领了先机,果然走了一步非常高明的棋。 难道说,在何方远最开始的设想中,大道至简就是要成为第二个儒欣影业? 第四十七章输赢两重天 儒欣影业的传奇,一直被范记安津津乐道,并且引为平生最大目标。成立仅仅三年的儒欣影业,第一年亏损80多万,第二年赢利1000多万,在第三年预计赢利一个亿时,被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看中,提出了百分之百收购。因为儒欣影业参与策划过两部当红的电影和一部收视率不俗的电视剧,最终以15亿的价格成交。 三年,15个亿,而其创始人才30岁出头,卖掉公司后,手中握有的是数亿的现金!这是何等惊人的成功,是怎样的财富神话。 卖,为什么不卖?范记安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了,一个亿百分之百收购大道至简,以他百分之八的股份计算,他也要分到800万,距离千万富翁,只有一步之遥了。 不过何方远却没有范记安的兴奋和激动,他一脸平静:“如果《逆袭》真到了一个亿的播放次数,那么《逆袭》就成为近年来最成功的网络剧之一了,只凭《逆袭》的成功,大道至简就可以至少收入3000万以上,按照通常的十倍溢价的收购计算,百分之百收购大道至简,要3个亿。” “方远,你对《逆袭》的成功,很有信心呀。”小马哥摆了摆手,“和我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其实我不是一个善于讨价还价的人,这样,你直接说出你的条件,我觉得合适就定了。” “好。”何方远微一思索,说道,“播放次数超过一亿人次,企鹅支付一亿元费用,同时可以获得大道至简百分之十的股份。一亿次以上,每增加一千万人次的播放次数,企鹅就付出一千万元,同时获得大道至简百分之五的股份,以此类推。超过两亿播放次数之后,每增加一千万人次,就是两千万元的费用并附赠百分之五的股份……” 范记安瞪大了眼睛,扳着手指算了半天,也没有算清如果企鹅想百分之百控制大道至简,需要付出多少钱,他忽然才发现,何哥不但在布局上面有天赋,在讨价还价上面,也有精明过人的一面。 “……”小马哥只沉吟了片刻,就点头同意了,“行,没问题,其实你没有必要非要弄得这么复杂,直接报一个一口价不就得了。想当初我和三剑客谈判的时候,就直接和他们谈了一个对赌协议,如果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整合和利润,我就将企鹅文学全部交给他们。现在你也看到了,企鹅文学就是三剑客的天下,我出钱出资源出渠道,全权交给三剑客经营,就是因为我信任他们,认定他们可以管理和运营好企鹅文学。” 见小马哥说话直接有力,何方远也呵呵一笑:“好,小马哥果然是三巨头中最有魄力的一个,如果播放次数到了2亿以上,一口价3.5亿。” “成交!”小马哥毫不迟疑地一口应下,和何方远握手,“如果合作成功,我希望百分之百收购大道至简之后,你继续留下来担任大道至简的ceo。” “可以,但我还有一个条件……”何方远看出了小马哥是性情中人,就想再提条件。 “除了大道至简的ceo之外,你还会是企鹅影业的副总裁。”小马哥再次伸手和何方远握手,“深圳的夜景不错,晚上可以赏赏景,明天我让法务准备好合同。” “谢谢,合作愉快。”何方远欣喜若狂,他也没有想到和小马哥的会谈会这么顺利,虽然见面的过程出现了一些曲折,但总体来说,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何方远和范记安却没有心情欣赏深圳的夜景,告别了小马哥,回到酒店住下之后,何方远和孔祥云通了一个电话,告诉了她事情的最新进展。孔祥云听了,喜忧参半,喜的是,和企鹅的合作,如果《逆袭》大火,前景明显好过和千方合作,忧的是,万一《逆袭》不温不火,和企鹅合作就还不如和千方合作旱涝包收了。 何方远走的是一步险棋,虽然收益大,但风险也大,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一着不慎,甚至会满盘皆输。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赢了,就会赚得盆满钵盈。 本来以孔祥云的性格,她不会做出如此冒险之事,太疯狂了,但她尊重何方远的决定,在不断创造神话和奇迹的互联网,也许何方远就是下一步创造神话和奇迹的传奇人物。 第二天,何方远顺利地拿到了和企鹅的合同,和范记安一起,飞回了北京。才一落地,就接到了孔祥云的电话。 “方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企鹅电影刚刚宣布成立。” “真的?”何方远一时惊喜,他和小马哥会面时,只顾谈合作了,忘了问上一句企鹅影业的成立时间,不想才离开深圳,企鹅影业就成立了,不对,不是企鹅影业,是企鹅电影,他来不及看新闻了,直接问孔祥云,“有什么看点?” “在我看来,有两个看点。一是企鹅电影进军电影的姿势是全方位的进入,掌握了许多ip资源的企鹅娱乐,未来将要着手操作的电影,应该都会是主投,而不是和娱乐宝一样是跟投。二是企鹅不但要在投资比例上占据主导位置,而且在制作上也会深度参与。这一点和别的互联网公司做电影的手法截然不同。”孔祥云对于企鹅电影的正式成立,感慨良深,似乎就是为了验证何方远和企鹅合作的正确性一样,企鹅电影成立之始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让她震惊。 企鹅在影视领域的投入,不但是大手笔,而且摆出了不惜血本也要做到业内第一次的姿态。 优酷已经联合出品了8部电影,票房20亿元,但这些电影,优酷一分钱也没有投,都是拿自己网站的资源去置换投资份额,获得票房分成。 总之,在这种视频网站投资电影的模式当中,视频网站往往属于配角,是从属的位置,投资比例不高,在整个电影制作过程中,处于弱势地位,没有多大的发言权。最主要的是,视频行业竞争激烈,一部优秀的电影,可以找优酷,也可以找企鹅视频,或者爱奇艺,没有哪一家有绝对的优势。 而企鹅电影不是要参投,而是要主投,不仅要主投,而且要深度参与,要拥有自始至终的话语权。企鹅电影的野心是——要把我们对于游戏、动漫、文学内容的理解,我们对于用户的理解带入到电影当中,做出有企鹅互娱自己特色的电影。 “方远,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逆袭》一炮打红了,我们整体会被企鹅电影收编,到时,我们说不定会成为企鹅电影的中坚力量,以后你在企鹅互动娱乐的大框架内,成为和三剑客平起平坐的重要人物,也不是没有可能,而是大有可能。”孔祥云至此才真正佩服何方远对三巨头布局的准确把握。 “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不是企鹅互动娱乐一个高管的位置。”何方远哈哈一笑。 回到公司,签好了合同之后,何方远派徐子棋前往深圳,和企鹅方面接触,进行合作之后的第一次交接。 徐子棋一走,何方远宣布公司全体放假三天。接下来就是期待《逆袭》登录企鹅视频之后的反响了,既然无事可做,不如让大家都放松一下,迎接新的开始。 一天后,徐子棋从深圳传来消息,交接一切顺利,一周后,《逆袭》正式开播,企鹅视频会重点推荐。 又一天后,又一则关于企鹅的新闻铺天盖地充斥了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企鹅系华南城战略投资马可波罗:狙击芝麻开门的企图心! 昨日上午,华南城联合马可波罗网宣布,公司以2250万美元(约合1.75亿港元)的总代价策略性投资马可波罗网,占股19.05%,成为马可波罗网的战略投资人。双方将发挥各自资源优势,探讨在线上及线下一体化商贸领域进行全面的合作,打造中小企业o2o生态产业链。 许多人不知道华南城是何方神圣,但如果知道华南城背后的大股东是企鹅的话,那么华南城此举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今年初,企鹅以15亿港元的价格认购了6.8亿股华南城新股(占华南城扩股后已发行股本的9.9%),并签订合作备忘录。华南城拥有雄厚的商贸物流资源,很明显,企鹅此举是为落子对抗芝麻开门的菜鸟物流。 而马可波罗网在业内较为低调,其商业模式与芝麻开门类似,主营b2b电子商务捜索、竞价点击付费的业务。据悉,中国电子商务b2b市场sku(最小存货单位),芝麻开门、马可波罗网、慧聪网分别以24%、22%、4.4%暂居市场前三位。 企鹅战略入股华南城,华南城又注资马可波罗网,与牵手京东、联合华南城一样,明显带有针对芝麻开门的意图,由此,企鹅完成了电商的最后一环布局:京东、微信负责b2c和c2c。大众点评、万达电商、微信负责o2o。马可波罗网负责b2b。 看完新闻,何方远微微眯了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不出他的所料,小马哥对电商领域的野心,从来没有泯灭,不想一直让芝麻开门一家独大。而面对千方直达号的进攻和企鹅针对电商的最后一环布局,芝麻开门又该如何应对呢? 三巨头之间的交手,估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不会停止。 不过,何方远暂时收回了目光,不把目光放到长远的未来,他现在需要的是走稳走好关键的第一步。 一周后,《逆袭》正式登录了企鹅视频,并且被放到了重点推荐的醒目位置。 “怎么样,效果怎么样?”才登录几个小时,范记安就按捺不住兴奋之意,不停地刷新页面,想要知道《逆袭》的受欢迎程度。 结果效果却是差强人意,虽然放到了重点位置隆重推出,但播放次数一直呈现缓慢上升的趋势,也就是说,不温不火。照此下去,能够收回成本就谢天谢地了。 范记安一脸沮丧,仿佛遭受了重大打击一样:“何哥,完了,完了,怎么办才好?就算最后收回了成本,也是惨胜,离我们的预期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样的话,企鹅别说几千万收购我们了,说不定连几百万都不肯出,不,干脆对我们完全失去兴趣了。” 孔祥云也是一脸忧色,她坐在何方远的座位上,不停地转动座椅:“方远,想想办法,不能干等下去?怎么会这样呢?我觉得《逆袭》不管是情节的张力还是故事内核,都很不错,但为什么就是不火呢?” 就连一向淡定的妙妙也不淡定了,她微微皱了眉头,托着腮:“叔叔,要不这样吧,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逆袭》还不火,不行就考虑融资拍下一部戏,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 相比几人的忧心忡忡,徐子棋反倒更镇静几分,他不慌不忙地说道:“着什么急,何哥心中有数,哪里有一面世就大火的电视剧,网络剧也和电视剧一样,需要口碑带动,再说《逆袭》的风格和何哥的性格很像,是慢热的类型。我坚信,《逆袭》会一路上扬,最终逆袭成功,登上收视率第一的宝座。” “过于盲目的乐观不是乐观,是意淫。”范记安语重心长地说道,“子棋,该醒醒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再做童话神话梦了。” “谁说我意淫了?谁说我做梦了?我说的是事实。”徐子棋不干了,站了起来,要和范记安吵架,“范记安,我要和你辩论……” “别闹了,听听方远怎么说。”孔祥云一拍桌子,一脸威严,“如果胡闹有用的话,二百五就是世界首富了。” “精辟。”范记安忙不迭拍了马屁。 “精典。”徐子棋也朝孔祥云坚起了大拇指。 “少拍马屁,不管屁用。”孔祥云白了二人一眼,看向了一直不说话的何方远,“方远,说句话呀。” “芝麻开门什么时候在美国上市?”何方远却不顺着几人的话向下说,而是跳跃性地岔开了话题,说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芝麻开门。 “19号,快了,还有三天。”孔祥云十分不解,不明白何方远为什么要向芝麻开门上市的问题转移话题,“关芝麻开门上市什么事?” “芝麻开门的上市,关系到《逆袭》能不能大火。”何方远自得地笑了,“现在《逆袭》播到几集了?” “五集。”范记安微微一想,答道。 “和企鹅视频联系一下,记安,让他们放慢速度,从现在起,两天一集,保证在芝麻开门上市的前一天,播到第七集,一定不要超过第七集。” “几个意思?”范记安和徐子棋异口同声地问道,大眼瞪小眼。 “亏了你们还参与了拍摄,居然连第七集是什么内容都不记得了。”何方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见孔祥云先是一脸疑惑,片刻之后又会心地笑了,他就知道,孔祥云领悟了他的暗示。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何哥,你又安排了什么伏笔,快说,快说。”范记安迫不及待了,他跳了起来,抓住了何方远的胳膊,“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吃不香睡不着,说不定还得得病。” “自己想去,想不明白就去撞墙。”何方远就是不告诉范记安他的伏笔,呵呵一笑,“如果你连这点儿都想不到,你就不是我的狗头军师了。” “我是人头军师,不是狗头。”范记安想了一想,还是没想明白,他一拍脑袋,“算了,我去看《逆袭》第七集是什么戏就知道了,嘿嘿。” “等等我,我也去。”徐子棋跟在范记安身后,走出了何方远办公室。 “叔叔,真的不需要融资了吗?”妙妙眨了眨眼睛,笑得很神秘,“如果我说我能拉来资金,你会信么?” “信,当然信。”何方远见妙妙不像开玩笑,他也知道妙妙有些来历,但不管妙妙的身后是谁,他对《逆袭》最终逆袭成功,信心十足,“不过公司暂时不需要融资,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好吧。”妙妙冲何方远挥了挥小手,“我出去玩了,叔叔再见。” 妙妙走后,房间内只剩下了何方远和孔祥云,孔祥云起身,坐在了何方远的对面,笑盈盈地说道:“方远,你有没有觉得妙妙身上有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秘密肯定是不为人所知的,不奇怪呀。”何方远故意不说出他的真实想法,“你对妙妙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妙妙是故意出现在你的身边,从她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谁?” “蓝妺。” “怎么会?”何方远一惊,“她和蓝妺又有什么关系?”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愿是我的错觉,不过我还是认为她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比如说她一个小小的模特,怎么可能拉来融资?但听她刚才说话的口气,似乎几千万的资金在谈笑之间就可以从天而降一样。”孔祥云怀疑妙妙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妙妙一出现,她就觉得哪里不对,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到今天,她越来越觉得妙妙可疑。当然,不是说妙妙是商业间谍或是居心不良,而是觉得妙妙来公司不是为了在影视上面的发展,而是别有用心。 第四十八章借东风 “为什么说在妙妙的身边看到了蓝妺的影子呢?”何方远也早就怀疑妙妙大有来历了,不过却没有将妙妙和蓝妺联系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孔祥云摆手笑了笑,“好了,不胡乱猜测妙妙了,说说你吧。你和蓝成器的一年之约,还有大半年才到期,你真的要遵守约定?” “你什么意思?”何方远笑了,“我是言而无信的人吗?” “是。”孔祥云认真地说道,“你不记得若干年前你对我说过要娶我吗?现在呢?你的誓言已经随风飘散了,如果你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那你明确地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兑现诺言?” “今天天气不错,现在已经算是盛夏了吧?”何方远咳嗽几声,顾左右而言他,“祥云,你是不是对我们和企鹅合作,还是有什么想法?” “别打岔。”孔祥云很是不满地白了何方远一眼,笑眯眯地说道,“是男人就勇敢面对自己以前犯下的错误。” “也不能算是错误吧?当年年少轻狂,以为很容易就可以天长地久,长大了才知道,任何成功都要付出艰辛的努力,爱情也是一样,轻易得到的爱情,也会轻易失去。”一时间何方远想起了数月未曾谋面的蓝妺,不由感慨万千,“也不知道蓝妺现在怎么样了,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她会不会对我有了生疏感?” “青梅竹马的誓言,可以以一句年少轻狂来应付,男人呀,你的名字叫虚伪。”孔祥云再次向何方远投去了鄙视的眼神,不过随即又云淡风轻地笑了,“我也看开了,不和你永远地生活在一起,和你一直工作在一起,成为你的合伙人,也算是渺小的幸福了,是不是?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和蓝妺大婚之时,我要当伴娘。” 感受到孔祥云既无奈又洒脱的情怀,何方远微微感动:“没问题,我同意了。” “你同意了不算,万一蓝妺不同意怎么办?” “她不同意你当伴娘,我就不娶她。” “真爷们。”孔祥云哈哈大笑,一拍何方远的肩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结婚的时候,会去很多人,包括梅荏苒。” “梅荏苒?怎么可能?她现在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国内。”何方远不明白孔祥云为什么又提到了梅荏苒。 “你不了解女人,你的婚礼,她肯定会参加,不管她在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她也会回来。”孔祥云幽幽地说道,“只有亲眼见到你结婚了,爱你的女人才会放心,将会真正在心底将对你的爱埋藏,从此开始全新的生活。” “……”何方远不想再谈论感情话题,跳到了大道至简未来的前景之上,“祥云,你对公司的前景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满满。”孔祥云想起了第七集的内容,笑开了花,“现在我才知道当时你非要多加这样一个情节了,原来是想借势,真有你的,我怎么想不到这么损的主意?” “损?会不会说话,这叫机智这叫借东风。”何方远对孔祥云的用词嗤之以鼻,“等着瞧好吧,《逆袭》即将大火。” “我现在才发现,你不但是一个爱情骗子,也是一个商业骗子。”孔祥云嘻嘻一笑,打击了何方远的自恋。 “正常的商业策略,叫策划。正常的恋爱,是好合好散。”何方远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一部轰动一时并且成为网络剧里程碑的超级火剧,即将诞生了。” “人太自恋了不好。”孔祥云被何方远逗乐了。 “自恋是成功的基础,自己都不喜欢自己不欣赏自己,别人怎么会喜欢你欣赏你?”何方远扬长而去,“创始历史的一刻,三天后见分晓。” 18号晚上,也就是芝麻开门在美国上市的前夕,各大网站忽然出现了一则消息,消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却在无数网友的传递下,迅速蔓延成了一股风潮。 消息很短,只有几十个字:“正在热播的网络剧《逆袭》,今晚播出的第七集中,有关于大马哥创业的起底以及对芝麻开门上市之后的预期,据说揭秘了许多内幕,绝对好看。” 风借火势,火助风威,消息一经传播,再加上背后推手有意地推波助澜,很快就形成了一股浪潮,席卷了整个互联网各大网站,并且在微博微信之中也有无数人在不停地转发。 不温不火的《逆袭》在消息蔓延之前,播放次数不过几十万次,在消息席卷一个小时之后,迅速上升到了一百万次。在两个小时后,就达到了两百万次。由于和美国时差的原因,芝麻开门上市是次日上午,当晚有许多人守在电脑面前,彻夜等候,《逆袭》的播放次数也在同时不停地刷新纪录。 何方远也没有入睡,不只是他,公司的全体员工,是夜都在公司加班,密切关注着最关键的生死存亡的一战。当播放次数不断地上升,并且下面的议论好评如潮时,何方远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长舒了一口气,心想不负众望,可以对不顾一切跟随他的孔祥云、范记安和徐子棋、付锐以及妙妙等人有一个交待了,也让公司上下全体员工,安心了。 之前何方远表面上镇定,其实内心也是忐忑不安,但他不能表露出来,他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是定心丸,如果他一慌乱,公司上下必定人心浮动,甚至会导致公司的分崩离析。 借势是个人或是公司起步时必不可少的手段,关键要看怎么借好大势了。天下大势,看似杂乱无章,其实也有规律可循,如果提前看到了热点事件,提前做好借助热点事件为我所用的准备,那么就成功了一半。 在《逆袭》第七集的内容里,何方远突然提议加入一段主人公和萧佐对话时,谈论到了三巨头的发家史以及芝麻开门上市之后的股价和整体走势,在对话中,主人公提到了马匀当时最穷困潦倒时靠从义乌倒卖小商品养家糊口,也提到了马匀无数次求职被拒之门外的经历,更提到了马匀在经历无数次失败之后,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放弃之际,马匀却依然坚持了下来……然后话题一转,又说到了芝麻开门上市之后,马匀的身家将会超过200亿美元,成为中国首富,然后又预测了芝麻开门上市之后股价趋势,同时,还预测了上市之后的芝麻开门会有怎样的布局以保住三巨头之中第一的宝座,如是等等…… 最后主人公还强调,他的预测绝对正确,不信等芝麻开门上市之后一两个月后再来看他的预测,肯定会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应验。 由于上述对话既应景,又正好切中现阶段整个中国网民最关心的话题,因为在芝麻开门上市前夕,各大网站热炒的话题全是马匀的过去和芝麻开门的未来,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网站都是文字形势,只有企鹅视频的网络剧《逆袭》是以网络剧的形式,就让《逆袭》成为万千文字大潮之中最出彩的一朵画面浪花。 更让人拍案叫奇的是,《逆袭》主人公的长相,和马匀还颇有几分相似,第一眼看去,几乎有七分相像,借全民关注的热点,再加上精心设计的几个伏笔,再有主人公的刻意诱导,当然了,《逆袭》的故事核心虽然不是互联网人物的发家史,却也是一个草根逆袭成功的励志情感大戏,如此多的热点聚焦在一起,如果《逆袭》再不火,就没有天理了。 时间刚过零点,《逆袭》的播放次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万人次,而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上涨。何方远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千万元保底了,各位,可以回去睡觉了。至少到目前为止,《逆袭》不但收回了成本,还小赚了一笔。各位,晚安。” “我不睡,不困,睡不着。”范记安兴奋得跟打了食品添加剂一样,双眼放光,“发达了,真的发达了。何哥,我现在后悔了,当时我拿出30万入股的时候,其实还偷偷藏了10万块,以备万一血本无归,至少还能保证一年之内有饭吃。现在我再入股10万,行不?” “想得美。”徐子棋一把推开范记安,“雪中送炭的原始股最值钱,现在再入股,10万块算百分之零点零一。” “去你的小眼棋,太他娘的黑了。”范记安骂归骂,心里却明白,机会一旦过去就追不回来了,他只好仰天兴叹,“有时太算计了,最终还是算计了自己。我错了,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啊,突破两千万了,天啊,我的百分之一的股份呀。” 当时如果范记安多掏10万,可以换取大道至简百分之一的股份,只以现在的市值计算,就合20万了,升值两倍。 范记安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一向自诩聪明,却在这件事情上栽了一个大大的跟头,反而输给了老实巴交的徐子棋。他也知道,现在的播放次数虽然上升到了两千万,但才仅仅是开始,也就是说,他损失的不止是20万,甚至是两百万两千万。 “我也不睡了,太兴奋了,睡不着。”徐子棋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今晚通宵了。” “我也不睡。”孔祥云也是难掩一脸兴奋和期待之意。 “我困了。”妙妙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叔叔,让他们熬夜吧,我们一起去睡。” 这话说得很有歧义,在兴奋之中的范记安和徐子棋都没有听出来,孔祥云却笑了:“妙妙,如果你和你叔叔一起睡,小心蓝妺知道了,会杀了你。” “不会的,蓝姐姐是好姐姐,她对我可好了,才不会怎么我……”话一出口,妙妙才知道说漏了嘴,刚才的话明显透露了她和蓝妺不但认识,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她“啊”的一声捂住了嘴巴,一拉何方远,“叔叔,快走啦,睡醒之后,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何方远和妙妙一走,范记安就挤眉弄眼地对孔祥云说道:“祥云姐,你不去监督一下?万一何哥和妙妙一兴奋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就后悔也来不及了。有些事情,还是防患于未然好。” “不管他,随便他,如果他是这么随便的人,最后后悔的不是我,是他,是蓝妺。”孔祥云恨恨地说道,“到时迎接他的就不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了,而是一个充满了负能量的世界。” 话虽这么说,孔祥云却知道何方远肯定不会和妙妙乱来,她的心思全部落在了妙妙刚才的话上,心想,妙妙到底和蓝妺是什么关系?她在何方远身边,是替蓝妺监视何方远,还是在替蓝妺打前站,以便在何方远山穷水尽时帮助何方远? 不管是是一种,孔祥云心中都有一股酸意,不过酸过之后,又释然了,蓝妺对何方远好,在意何方远,是好事,说明在蓝妺的心目中,何方远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何方远本想好好睡上一大觉,才躺下几个小时,天还没亮,就被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最先打来电话的,居然是何方远怎么也想不到的一个人——李丛林。 “方远,祝贺,热烈祝贺。”李丛林的声音透露出些许的兴奋,“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的成功来得这么快,而且还这么迅猛。我就说,你总能给人带来出其不意的惊喜,这一次的惊喜,太让人兴奋了。” 何方远感觉他刚睡下久,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表,才早上五点多钟,他第一个念头是,李丛林怎么起得这么早?又一想,想了起来,印象中李丛林总是习惯早起去锻炼身体。一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通常情况下也会保持许多良好的生活习惯。 “谢谢李董,刚刚做出一点成绩,离真正的成功,还差得很远。”何方远不是谦虚,而是清楚自己目前的境界,虽然小有成功,但距离真正的高手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当初我还以为你走这条路,不是明智之举,现在看来,方远,你的目光已经超越了我的高度,连我也得佩服你的高明呀。”李丛林并不是刻意奉承何方远,而是发自真心地为何方远的旗开得胜而叫好,不得不承认,何方远从互联网版权产业迅速转身,转身投身到影视领域,居然是一次华丽的转身。他虽然不是影视领域的专家,但他却清楚地知道,《逆袭》成功了,而且还是巨大的成功,甚至有望成为网络剧史上的里程碑。 “哪里哪里,李董太高抬我了,小心抬得过高了,会捧杀我呀。”何方远听了出来李丛林是真心祝福,心中感动,“我也是赶对了机遇,毕竟芝麻开门上市,百年一遇。” “既是机遇,又是你个人有眼光有魄力会借势。”李丛林感慨万千,“下一步怎么走,方远,有没有打算?” “有,有可能会卖掉公司,然后继续投身到影视产业的大潮中。” “卖掉公司?”李丛林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是打算卖给三巨头的哪一家?对了,肯定是企鹅。明白了,明白了,好一手高明的移花接木的策略,公司卖给了企鹅,手中先有了一笔资金,然后再继续担任公司的管理者,风险全部转嫁到了资方身上,方远,你已经完成了从职业经理人到资本运作高手的转变。” “如果《逆袭》没有大获成功的话,以上的设想都是空想。”何方远呵呵一笑,“所以说,一是机遇好,二是运气好。” “错,是你有眼光有才华。”李丛林哈哈一笑,“你是不是刚睡醒?居然能睡得着,心理素质真是过硬。你知不知道现在《逆袭》的播放次数有多少了?” 何方远嘿嘿一笑:“不瞒李董,还真不知道,我刚睡醒,还没有打开电脑。” “哈哈,那就让我当第一个给你报喜的人吧,现在《逆袭》的播放次数是1亿人次。” 突破一亿了?何方远心中狂喜,狂喜之余,不由无限感慨,不容易,真的不容易,经过几个月的煎熬,终于初见曙光,居然突破了一亿的大关,算是不小的胜利。 李丛林的电话刚挂断,手机又响了,他也没看来电,直接接听了电话。 “何哥,何哥,发达了,真的发达了!”是范记安来电。 第四十九章一个奇迹的诞生 范记安一夜未睡,依然兴奋得没有丝毫睡意,他亲眼目睹了一个奇迹的诞生,一点点看着《逆袭》的播放次数如潮水般上涨,直到突破一亿大关时,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数字不会骗人,他的第一个念头,我去,一个成立了半年的公司,一个只有十几个人的小公司,用几个月的时间创立了一个亿的产值,换了以前说出去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但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是时时刻刻都会创造奇迹的时代。 他的第二个念头是,我x,真是亏大了,当时要是多投入10万,现在就是100万了,升值10倍。问题是,现在芝麻开门上市的效应还没有完全显示出威力,等芝麻开门成功上市之后,《逆袭》的播放次数不一定会达到一个什么惊人的数字。 而一旦芝麻开门上市之后,如果股价大涨,那么可以预见的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逆袭》还会成为热议的话题,也就是说,芝麻开门的东风,还可以再借一两个月甚至几个月。 天啊,到时《逆袭》真的上演了惊天的逆袭,创造一个不可复制的神话。 范记安的第三个念头是,何哥太牛叉了,这一步真是走对了,如果从事的是互联网版权产业事业,现在还在艰难的创业阶段,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才能看到曙光,但现在曙光已经照耀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果然是大道至简,成就大事的方法往往很简单,真正的高手,从来不是靠积累致富,而是靠资本运作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 如果说马匀在美国打了一场上市大战,那么借马匀的东风,何哥在国内也打了一场小规模的商战,现在芝麻开门上市的开盘价还没有出来,何哥的战争已经获胜了。 “淡定,淡定。”由于已经知道了结果,何方远平静地笑道,“胜利,才刚刚开始,先不要庆贺了,你们都去睡觉吧。好好睡上一大觉,等芝麻开门上市成功之后,再庆贺我们的胜利也不迟。” “芝麻开门的成功上市,和庆贺我们的胜利,又有什么关系?”范记安被何方远的跳跃思维弄迷糊了。 “芝麻开门成功上市后,会一夜之间造就无数名千万富翁,然后我们可以根据这个话题,修改我们的部分剧情,来制造话题。”何方远哈哈一笑,说出了他的又一伏笔,“你忘了在《逆袭》拍摄过程中,我曾经在中途修改过剧本,额外增加了几集内容,当时你还嫌我乱花钱,不知道节省……” “啊……”范记安一下想了起来,顿时跳了起来,“啊、啊、啊,我想起来了,增加的内容是主人公和萧佐去求见大马哥,没有成功,结果主人公被几名记者误认为是大马哥,要采访他。主人公将错就错,假装大马哥发表了对芝麻开门上市之后的预测。我当时没想那么长远,觉得这个情节太无厘头了,现在一想,我去,太他娘的有创意了。” “有创意就有创意,说什么脏话。”何方远哈哈一笑,“去睡吧,睡醒之后联系企鹅视频方面,加快播放进度,赶在芝麻开门上市之后,播放出来。” “何哥……”范记安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i 服了 you。” 原以为结束了和范记安的电话,可以清静一会儿,何方远才打开电脑,想要亲眼见证一下奇迹时刻,不料还没有打开网页,电话又响了。 “方远,我听身边的人都在热议《逆袭》,又听说《逆袭》的策划制作公司是大道至简,而大道至简的创始人是何方远,我才知道,原来是你创造了奇迹,不,应该说,原来还是你创造了奇迹。” 原来是梅长河,何方远眼前顿时浮现出梅荏苒清秀的邻家小妹的面容,不由暗暗叹息一声,曾以为他会和梅荏苒一起打一片江山,没想到到最后,却是和孔祥云。 “没想到惊动了梅伯伯,呵呵,梅伯伯过奖了,我只是顺应了潮流而已。” “古往今来,每一个顺应潮流的人,都是英雄豪杰。”梅长河无限感慨,“方远,我很遗憾没能和你合作,更遗憾你和荏苒的事情。” 人生就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单行道,过去的事情,真的无法再重回了,挂断了梅长河的电话,何方远的心情莫名沉重了几分。 网页打开了,《逆袭》的播放次数上升的势头减缓了不少,主要是现在都将注意力投到了芝麻开门的开盘之上,不过即使如此,《逆袭》的播放次数也突破了一亿一千万人次。何方远关了电脑,准备也关了手机,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料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为你自豪!” 会是谁呢?是梅荏苒还是蓝妺?何方远愣了一会儿,摇头笑了笑,然后关了手机,一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几个小时后,芝麻开门在美国成功上市,ipo发行价68美元,而当天开盘价达到92.7美元,对应市值2285亿美元,芝麻开门成为仅次于苹果、谷歌和微软的全球第四大高科技公司以及仅次于谷歌的全球第二大互联网公司。 也是中国第一大互联网公司,马匀的个人财富也高达220亿美元,成为中国首富。同时,有上万名持有芝麻开门的芝麻开门员工,人均财富达到了2000多万人民币,等于是芝麻开门的上市,不但让马匀的财富比去年一举增加5倍并且成功问鼎中国首富的宝座,并且还批量制造了一万多名千万富翁! 芝麻开门的成功,不但轰动了中国,也轰动了整个世界。 一时之间,芝麻开门不仅仅成为互联网的热潮,也成为所有媒体的热潮,在铺天盖地几乎席卷一切视线的热潮之中,《逆袭》的光芒被彻底掩盖了。 但谁都清楚一个事实,《逆袭》正在沉默中等待一个机会的来临,等芝麻开门上市的热潮退潮之后,关于芝麻开门其他的话题,会成为新的热点,而在所有的热点之中,《逆袭》是唯一的以网络剧形式呈现的亮点。 果然,在沉寂了大概一周之后,不少媒体在热炒芝麻开门上市的前后种种轶闻和边角料到了炒无可炒的地步之时,忽然有人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发现了《逆袭》的存在,于是,新一轮的热点就落在了《逆袭》身上,无数话题无数讨论无数曝光,让《逆袭》第一次成为热点的主角。 两亿! 三亿! 《逆袭》的播放次数一次又一次刷新了纪录,成为网络剧史上最成功的一部,同时,大道至简及其创始人何方远,也被敏感的新闻媒体挖掘出来,再深入调查之后赫然发现,何方远居然是上一次立化分裂事件的主角,于是,媒体似乎找到了又一个新闻热点,蜂拥而上,想要采访何方远。 何方远却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低调得如同一个久经商场的老者,躲避所有的闪光灯和话筒,藏身在所有媒体都找不到的角落。 媒体找不到何方远本人,就只好采访何方远身边的人,孔祥云、范记安和徐子棋都成了采访对象。孔祥云还好,该说的话才说,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说。徐子棋也是,面对镜头时微有腼腆和害羞,只有范记安,颇有人来疯的架势,记者越多,他越兴奋,话也越多,大嘴巴说出了许多轶事趣事。 何方远的名字,在继马匀之后,一时之间成为媒体的宠儿,被许多媒体放大夸大,称他为下一个创造奇迹的人物,更有媒体声称,若干年后如果中国会有一个超越芝麻开门的巨头,那么这个巨头的背后,肯定有何方远的影子。 对于媒体各种捕风捉影或是夸大其词的报道,何方远一律不予回应,此时的他,既没有在加勒比海度假,也没有享受爱情和悠闲惬意的生活,而是躲在北京的一家公寓里,接一个人的电话。 谁的电话? 乔国界。 “马化龙开的是什么条件?”乔国界亲自打电话给何方远,是想收购何方远的公司,不过当他得知何方远和马化龙有对赌协议时,就知道怕是抢不过财大气粗的企鹅了,但他还是想知道马化龙到底为何方远开出了什么条件。 “3亿现金,百分之百控股,另外我和孔祥云分别担任企鹅影业的副总裁,同时我还兼任大道至简的ceo。”何方远只是简单一说,范记安和徐子棋也各有安排,他没有对乔国界提及。 马化龙还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横扫一切的气势,乔国界暗叹一声,知道他是没有机会让何方远回归兴众了,不过他不能让马化龙太容易就得手了,总要出一些难题才行,也算何方远和他相识一场,他送何方远一程:“这样方远,我出4亿收购大道至简,其余条件和企鹅一样。” 何方远清楚以兴众的实力,拿出4亿不是问题,问题是,兴众现在没有影视公司,他就知道乔国界是想送他一个顺水人情,就真诚地说道:“谢谢乔董。” “不谢。”乔国界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然后他又拿起电话,拨通了李丛林的号码,“丛林,放风出去,兴众有意百分之百收购大道至简,出价4亿。再打一副感情牌,说是何方远和兴众有感情基础,对于兴众抛出的橄榄枝,何方远动心了。” 李丛林跟了乔国界多年,立刻就听出了乔国界的言外之意,当即说道:“好的,马上办。” 第二天,关于兴众有意收购大道至简的消息,就充斥了互联网的各个页面。消息除了透露了兴众的收购报价之外,还强调了何方远和兴众的渊源。 “方远,进入第二阶段了?”见到消息后,孔祥云喜不自禁,她款款来到何方远面前,坐在了何方远的办公桌上,“李颜红对大道至简也很感兴趣,不过他的报价低了一点,要不要造造势?” 何方远会心地一笑:“你说呢?” “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孔祥云笑盈盈地问道,伸出了五根手指在何方远面前晃了一晃,“是不是这个数?” “多多益善。”何方远嘿嘿一笑,倒不是他贪心,大道至简的火爆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期,随行就市,售价水涨船高也是常事。 “要我说,如果能到一把手,就卖了吧。”孔祥云敲了何方远的脑袋一下,“以你持股百分之五十五计算,你将会拥有2.75亿现金!” 何方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2.75亿,得数坏多少台点钞机呀。” “土鳖。”孔祥云哈哈一笑。 一天后,又一则消息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球,千方也加入到了竞价大道至简的队伍之中,千方开价4.5亿。 各方的竞相出价,不但抬高了大道至简的估值,也让《逆袭》进一步走红,很快,《逆袭》就突破了四亿大关。 创造了历史! 金秋的北京,是北京最美的季节,秋高气爽,天高云淡,何方远一行数人,在后海游玩。在美女如织的人群之中,范记安不顾付瓜瓜在场,眼睛不停地扫描各种美女。 徐子棋比范记安老实多了,只陪着常辛儿小声说话,二人已经约定元旦结婚了,现在进入了实质性操作阶段,现在的他,眼里只有常辛儿一个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徐子棋现在也是不折不扣的千万富翁了,身为一个草根,一跃成为千万富翁的感觉实在是爽,而且还不是纸上富贵,一旦大道至简卖出,就是实打实的现金。 孔祥云也是喜笑颜开,金秋是收获的季节,大道至简的成功,让她大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让她看到了更美好的未来,更让她庆幸当初选择和何方远合作,是多么英明的决定。 一行数人走累了,准备划船,一共7个人,要两条船,范记安、付瓜瓜和徐子棋、常辛儿一条船,何方远、孔祥云和妙妙一条船,范记安四人先行一步,划船走了,何方远让孔祥云和妙妙先上船,等二人坐稳之后,刚要上船时,然后后面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请问,船上还有位置吗?” 这声音那么陌生又这么熟悉,何方远一下愣在了当场,没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发现背后的人不是他期待中的人,会大失所望。 “我有一张船票,不知道是不是过期了……”声音再次响起,随后,一只手落在了何方远的肩膀之上。 船上的孔祥云和妙妙都惊呆了。 何方远缓缓地回头,身后,站着一个一身蓝色风衣、亭亭玉立犹如一朵蓝莲花的女孩,她粉嫩的脸上,三分不甘三分委屈四分喜悦。 不是蓝妺又能是谁! 数月不见,蓝妺清瘦了几分,让她本来多一分则胖减一分则瘦的标准身材,微显苗条。脸颊之上的清秀之中,增添了少许的憔悴之意。曾经欢喜跳跃的眼神,此时也是多了雾朦朦的一层水汽。表情宜喜宜嗔,嘴唇颤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方远……”努力了半晌,蓝妺终于喊出了何方远的名字,一语双泪流,除了两行热泪之外,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蓝妺……”何方远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和蓝妺见面,他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心一把把蓝妺抱入怀中,又怕太唐突了,就未免有几分不知所措。 妙妙从船上跳了下来,来到了蓝妺的身后,二话不说一把将蓝妺推入了何方远的怀中:“有人说,一醉解千愁,要我说,一抱解相思。不管经历了多少分离,不管经受了多少思念,抱一抱吧,一抱,就又两情相悦了。” 被妙妙一推,蓝妺顺势扑入了何方远的怀中,喜极而泣:“方远,方远……” “小妺……”何方远的眼圈也红了,紧紧抱住了蓝妺,“让你受委屈了。” 好男人就应当先承受应该承受的苦难和责任,而不是怪罪女人。何方远知道,蓝妺和他分开,非她本愿,她也没有办法,所以他不会对她有丝毫的埋怨。 “对不起,方远,在你最艰难困苦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的身边,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压力,我很没用。”蓝妺的泪水汹涌而出,打湿了何方远的衣服。 “没有啦,姐姐,你是没在陪在叔叔身边,可是不是有我呢吗?在我在叔叔身边,就相当于你在他身边了。再说叔叔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他从来没有怪你半分。”妙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笑。 “好了,不要哭了,久别重逢是好事,来,蓝妹妹,快上来。”孔祥云招呼蓝妺上船,尽管她心中酸溜溜地很不好受,但想起蓝妺受到的委屈遭受的压力比她大多了,而且在何方远还不名一文时,蓝妺对他不离不弃,这是真爱呀,她也就释然了。 蓝妺从手中拿出一张船票,怯生生地说道:“船票过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上船?” 第五十章一个创造神话的时代 何方远一见,顿时笑了,原来是一年前他和蓝妺去黄浦江想坐游轮时的船票,当时买好票了,正要上船时,一阵风吹来,他的船票被吹进了江里,让他很是郁闷,本想再买一张陪蓝妺上船,结果蓝妺说不上船了,就在江边散步也挺好。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船票蓝妺还保留着,原来她也是一个心思细腻并且有长性的姑娘。 “上何方远的船,不用船票。”孔祥云伸手一拉蓝妺,将蓝妺拉到了船上,“蓝妹妹,你消失了这么久,可想死我了。快说,你躲哪里去了?” “我……我哪里也没去,不是在下江就是在北京。”蓝妺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也变得沉静了几分,“本来我听从祥云的建议,想偷偷拿了身份证和方远领证,结果妈妈知道后,大闹了一场,告诉我,如果我敢背着她和方远领证,她不但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而且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 几人都上了船,船儿慢慢地划动,在涟漪中,蓝妺缓慢地讲述了她离开何方远视线的前因后果。 何方远不说话,一边静静地聆听,一边划桨。几人之中看上去最柔弱的妙妙也拿起一只桨,装模作样地和何方远一起划。 “我一气之下,想要离家出走,结果妈妈气得心脏病发作,住院了。无奈之下,我只好侍候在床前尽孝。不过在方远的问题上,妈妈不肯让步,我也不妥协,我们冷战了半个月后,爸爸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做出了一个决定——让我远离方远一年,一年之内,不许和方远见上一面。如果方远一年之后还没有忘了我,还一个人一直在等候我的归来,就让我嫁给他,不管到时他是贫穷还是富有。结果妈妈还是不同意,说如果一年之后方远还爱着我,并且事业成功了,就同意我嫁给他。如果事业不成功,不管他有多爱我,她也不会同意。” “最后爸爸表面上答应了妈妈,暗中却告诉我,一年后,不管方远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会同意我嫁给他。所不同的是,如果方远成功了,一切好说,如果方远失败了,他会全资收购方远的公司,让我担任董事长,让方远为我打一辈子的工。” 何方远一时感慨,又想起了一个很经典的对话——女儿问爸爸什么是爱情?爸爸说爱情就是爸爸什么都没有妈妈依然嫁给爸爸。女儿又问什么是亲情?爸爸说亲情就是妈妈绝不会让你嫁给一个深爱你但什么都没有的人。女儿又问妈妈什么是爱情?妈妈说爱情就是爸爸什么都有了依然爱妈妈。女儿又问什么是亲情,妈妈说亲情就是爸爸绝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什么都有却不爱你的人——蓝成器是一个好爸爸,在他眼中,他更希望女人嫁给一个虽然什么都没有却深爱女儿的人。 同样,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陈容也是一个好妈妈,她不会让蓝妺嫁给一个深爱蓝妺但却什么都没有的人。由此可见,男人更着眼于大局和未来,女人更在乎眼前的利益和物质。 不管是从对他事业上的帮助,还是在生活中对他的关怀和照顾,何方远都十分感激蓝成器的大器和包容。春风大雅能容物,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必然是可以成就大事的人。 “你和方远约定的一年之期,时间还没有到,怎么就和方远见面了?”孔祥云听了事件背后的真相,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还是不免唏嘘,如果当年梅荏苒也有如蓝妺一样的勇气,她和何方远也许早就结婚生子了。 “其实……”蓝妺俏皮地笑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其实妙妙是我安插在方远身边的卧底,不是为了监视方远,而是想时刻知道方远的一举一动,他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他是不是有资金方面的需要,等等,如果没有妙妙在方远身边,我说不定早就忍不住偷偷来见方远了。现在距离约定的一年之期虽然还有一段时间,但由于《逆袭》的大获成功,爸爸说服了妈妈,让妈妈相信如果我非要再等上几个月再见方远的话,方远就会被别人抢走了,于是,妈妈才同意我提前和方远见面……还有一个原因是,妈妈看了方远在《逆袭》的客串,对方远演的天生富贵后天成功的萧佐赞不绝口,说方远演得很大气,很真实,比富二代还富二代。” 汗,何方远无比汗颜,陈容这是什么心思,他演的像富二代就对他改变了看法,有了好感,这得是多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呀,问题是,陈容自己也不是富二代出身,为什么就这么向往富二代呢? 富二代只不过有一个好爹而已,说到底,富二代本身就是一个贬义词,因为富二代一听就是儿子辈,而富一代才是爹。 “蓝伯伯可是说对了,如果你再晚一步的话,方远肯定被人抢走了,因为他现在是不折不扣的钻石王老五了。你想呀,一个还不到30岁的年轻人,不但长得英俊帅气,性格还阳光灿烂,最主要是,坐拥数亿现金,而且还有一个前景无限的工作,这样的男人,如果没有女人来抢,只能说明一点……”孔祥云虽然对蓝妺对何方远的一往情深而微有醋意,但她也很喜欢蓝妺的诚实和纯真,“说明她们都不够漂亮,觉得自己配不上方远。” “哧……”妙妙忍俊不禁,笑了,“祥云姐,狗尾巴草也有春天,丑女人也想嫁年少多金的帅哥,就和家穷人丑一米五九的男人也想娶白富美是一样的道理,叔叔,你什么时候娶蓝姐姐?” “妙妙,原来你是间谍,从现在起,我不和你说话了。”何方远故意逗妙妙。 “真的?”妙妙一下站了起来,小脸绷得很紧而且严肃,“叔叔,你是认真的?” “当然。” “好吧。”妙妙眼泪哗地流了出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叔叔,叔叔却不和我说话了,我要自杀。我也是认真的。” 话一说完,妙妙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 “啊!”何方远、孔祥云和蓝妺三人同时目瞪口呆。 还好水不深,妙妙又会游泳,等妙妙湿淋淋地回到船上后,样子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最主要的是,全身衣服贴在了身上,曲线一览无余。何方远见状,忙脱下了上衣替妙妙穿上,又好说歹说才算哄得妙妙笑了。 一个女人一部书,何方远算是服了妙妙,说跳就跳,真有个性。 几人回去的半路上,何方远的电话响了,他正被妙妙弄得头大,没有多想顺手就接听了电话。 “方远,什么时候来深圳一趟,我们见面聊聊大道至简,再聊聊《逆袭》第二部什么时候开拍比较合适……” 何方远一下屏住了呼吸,是小马哥。 自从上次深圳一别,在《逆袭》走红之后,何方远和小马哥之间再也没有过任何联系,何方远知道一是小马哥忙,而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虽然他和小马哥之间有对赌协议,但协议并没有约束他不可以将大道至简卖给别家。 何方远就耐心地等小马哥的电话,什么时候小马哥主动来电,什么时候就是小马哥对大道至简兴趣最大的时候。 “明天……方便吗?”虽然商业上的策略讲究的是兵不厌诈,比拼的是耐心,但何方远还是想见好就收,毕竟来日方长。 “好,明天下午我在办公室等你。” “怎么样,准备开价多少?”孔祥云开心地笑了,小马哥主动打开电话要求面谈,和何方远主动打去电话,意义大不一样,谁主动,谁就迫切了。 何方远左手伸出了一把手,想了想,又多加了右手一根手指头。 “笨。”孔祥云乐不可支,右手中间三指弯曲,只露出大拇指和小拇指,“这是六。” “6千万?”蓝妺惊叫出声,她还不知道因为《逆袭》的走红,大道至简现在成了各方争相收购的优质股,“公司才成立半年多,也就是十几个人,就能卖到6000万?” 何方远缓慢而自信从容地笑道:“是十个6000万!” 蓝妺手摸额头,假装昏倒状:“天啊,方远,你也太敢要价了,狮子大张口呀。” 何方远并不过多解释,淡淡一笑:“拭目以待。” 两天后,何方远从深圳回来,迅速召开了全体会议,宣布了他的决定,大道至简以6亿5千万的价格出售百分之百股份给企鹅,并入企鹅电影旗下。同时,他本人将出任企鹅电影的副总裁兼大道至简的ceo,孔祥云、范记安和徐子棋、付锐等人出任大道至简的副总裁,妙妙出任大道至简的总监。 与此同时,何方远还宣布,即日起,《逆袭》第二部的制作提上日程。 何方远的消息宣布之后,会场一阵沸腾,以持股比例计算,何方远个人可得3.5亿多现金,孔祥云可得近1.6亿多现金,徐子棋可得5850万现金,范记安可得5200万现金,就连付锐也可以分到1300万的现金,持股最少的妙妙也可以有650万现金。 皆大欢喜! 当然,何方远不会亏待手下的十几分员工,他拿出了100多万,平均每人奖励了10万元的奖金。 大道至简虽然不如芝麻开门的上市成就了一万多名千万富翁,但也在一夜之间造就了两名亿万富翁和三名千万富翁,也算是了不起的成功了。 大道至简虽然被企鹅收购了,却没有搬到深圳办公,毕竟北京才是政治文化中心,对于大道至简是在深圳办公还是在北京办公,小马哥再次表现出了非凡的魄力,全权让何方远决定,就和当年小马哥同意开天中文网继续留在下江办公一样,是为了照顾大部分开天的员工家在下江。 事业,展开了全新的一页,何方远的人生大事,也提上了日程。 “何哥,就元旦吧,元旦举行一个集体婚礼多好,我、你还有子棋,一下三对新人走入婚姻的殿堂,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范记安在新房中一边布置家具,一边和何方远商量婚礼的事情。 何方远、范记安和徐子棋都在北京买了新房,也买了车,何方远买的是一辆奔驰ml400,范记安买的是宝马x5,徐子棋买了一辆奥迪a6,就被范记安嘲笑徐子棋老气横秋,怎么买一辆官车,这年头,私车谁买a6呀。徐子棋却不理会范记安的嘲讽,坚持他的选择,他回应范记安的是一个白眼和一句:“我喜欢,你管不着。” “行了,别自作多情了,何哥才不会和你一起举办婚礼。”徐子棋狠狠打击了范记安的热情,“何哥和蓝妺肯定会在下江结婚,到时下江会有多少名流出席,你和何哥一起举办集体婚礼算什么事情?退一万步讲,就算何哥同意,蓝伯伯也不会同意。” 何方远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想举办集体婚礼,不过考虑到不让蓝妺妈妈发病住院,还是听从蓝家的安排,由他们出面安排就行了,我正好懒得操心。不过你们到时可以和我在同一个酒店举办婚礼,也算是集体婚礼了。” “行吧,只能这样了。”范记安微有失落,不过一想又释然了,他是和何方远关系密切,但蓝妺出身高贵,以蓝家在下江的影响力,集体婚礼确实有失体统。 元旦说到就到了。 何方远和蓝妺的婚礼安排了下江著名的四季大酒店,范记安和付瓜瓜的婚礼以及徐子棋和常辛儿的婚礼,也和何方远同日同一地点,只不过何方远在贵宾厅,他们在普通厅。 何方远在北京和下江的所有朋友,都参加了婚礼,企鹅文学有三剑客、兴众文学有李丛林、陈果和樊铮,千方方面,也有一名副总裁到场。三巨头之中,只缺席芝麻开门一家。 婚礼兴众而隆重,一身洁白婚纱的蓝妺,美若天仙,成为众人的焦点。幸福和满足写在脸上,从此,她是最幸福的小女人。 何方远西装革履,平常不喷任何发剂的他,今天情况特殊,也被化妆师喷了摩丝,油光锃亮,看上去颇有几分富气。 12点,婚礼正式开始。一系列的程序走完之后,何方远和蓝妺一起向来宾敬酒。孔祥云是伴娘,精心化妆之后的她,也是明艳照人。 高朋满座,除了何方远和蓝妺的朋友之外,更多的是蓝成器的人脉。何方远依次敬酒,敬到了梅长河所在的雅间。 “梅伯伯,谢谢您在我成长的道路上给予我的支持和帮助,我敬您一杯。”何方远举杯敬梅长河。 梅长河举杯回敬何方远:“方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用你的成功,为我上了生动的一课。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荏苒……没来?”蓝妺见梅荏苒食言了,没来参加婚礼,婚礼之前,她还特意给梅荏苒留言了。 “不知道她,我最近也没有她的消息。”梅长河感慨地说道,“如果你见到了她,请告诉她,她还有家,家的大门,会一直为她敞开。” 敬完梅长河,又敬李丛林。 李丛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稳有力地说了一句:“恭喜。”就和何方远碰了碰杯,一饮而尽。最终大道至简卖出了6.5亿的高价,让他在震惊之余,又心中愈加佩服何方远的眼光和胆略。 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 依次敬完几位贵宾之后,就该到了顾南。 “顾南,听说你一直强调你是富二代,比方远钱多。我想问问你,你身家到底有多少?”孔祥云一见顾南,就揶揄地笑了,“我还听说,你希望下一次见面时,何方远能比你钱多,现在你们又见面了,要不要比一比谁的钱多?” 顾南一脸尴尬,也不知是喝酒的原因还是心虚,脸红过耳,他不敢抬头看何方远,低头看脚尖:“这个,这个,我以前是开玩笑的,不是真要和方远比。再说方远又是我的表妹夫,一家人,一家人还有什么可比的。” 何方远现在身家数亿,再加上身为企鹅电影的副总裁,年薪至少500万起,顾南虽然是地道的富二代,但他和顾北的财富加在一起,有一亿就不错了,和何方远三亿多的资产相比,差了太多。 谁能想到人生会有这么戏剧性的超越?顾南原以为何方远就算年薪千万,至少十几年才能追上他,还是在他原地踏步的前提之下。却没想到,何方远一出手就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直接将他甩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 “还要不要学狗叫呢?”孔祥云记得当时打赌时,有一个赌注是谁输了谁学狗叫。 何方远呵呵一笑:“祥云,说什么呢?顾南是我表哥,和他比谁有钱,不是二吗?再说真正的有钱人,谁会和别人比谁更有钱呢?有钱是好事,但帮助别人赚钱成为别人都需要的人,才是最好的事情。” “是,是,方远说得对。”顾南忙顺着何方远的台阶下来,举杯敬何方远,“方远,我敬你,祝你和蓝妺百年好合。” 敬完顾南,何方远和蓝妺从雅间出来,开始敬大堂之中的亲朋好友。敬完之后,足足花了两个小时,累得腰酸腿疼,正想坐下休息一下,吃口东西时,忽然门口冲进来一群人。 当前四人,两男两女,不是别人,正是范记安、付瓜瓜和徐子棋、常辛儿。 众人都惊呆了,明明是何方远和蓝妺的婚礼,怎么又冲进来两对新人,出了什么事情?是砸场子还是?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之时,范记安和徐子棋已经冲到了何方远身前,范记安假装不认识何方远,冲众人一抱拳,大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我和这位朋友在楼上结婚,听说楼下也有人结婚,就想过来凑个热闹。同一天结婚,又是同一个酒店,缘分啊缘分,我想和新郎新娘合一个影,你们没有意见吧?普天同庆,普天同庆。” “没意见。”众人见是凑热闹来了,都哄堂大笑。 何方远暗暗一笑,范记安结婚也不忘犯贱,真有他的,他也没说什么,任由范记安折腾。 范记安、付瓜瓜在左,徐子棋和常辛儿在右,何方远和蓝妺在中,包括孔祥云在内的几个伴娘蹲在三对新人的面前,摆出了合影的架势。 “谁来拍照?”何方远问道。 “我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人影一闪,一个温婉如邻家小妹的清秀女孩来到了几人面前,她举起了相机,按下了快门键,咔嚓一声,瞬间定格成了永恒。 然后她嫣然一笑:“我能不能和新人们一起合个影?” “能。”何方远肯定地答道,对她说,“来,站在我面前。” “不,我要和祥云姐在一起。”她拒绝了何方远,蹲在了孔祥云身边,拉住了孔祥云的手,“祥云姐,如果有一天我无家可归,你会不会收留我的流浪?” “永远都会。”孔祥云欣慰地笑了,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时光荏苒,但心中的美好,永远不变。” 闪光灯一闪,一副画面再一次被定格成了永恒。 后记:过期不候(上) 北京,朝阳区,观唐别墅。 朝阳升起,穿过超过三分之二墙壁的落地窗,将房间照得明亮而耀眼。何方远站在落地窗前,窗外高大的合欢树刚刚长满绿叶,距离开花还有几个月的光景。 “爸爸,抱抱。” 儿子何想扑到了何方远的怀中,何方远怜爱地抱起3岁的儿子,摸了摸他满是汗水的鼻子:“妈妈呢?” “妈妈在做早饭,她说让爸爸十分钟后下楼吃饭,过期不候。”何想红红的脸蛋亮闪闪的大眼,眼中闪过疑问,“爸爸,过期不候是什么意思?”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何方远没有等上十分钟,抱着儿子下楼,“过期不候的意思就是——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我知道,我知道……”何想开心地举起小手,“是陶渊明的《杂诗》,宝宝会背: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别让儿子背过于悲伤的诗,他还小,懂什么人生无根蒂?”蓝妺系着围裙头系发巾,正在一楼的餐厅摆好了碗筷,她接过了何想,“多教他一些欢快的诗,我是赞成你从小对他国学兴趣的培养,但要有所选择。” “好,好,教育儿子的问题,你说了算。”何方远嘿嘿一笑,“儿子,来,爸爸再教你一首诗,是古诗十九诗里面的一首: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去去去,还来?”蓝妺嗔怪地白了何方远一眼,“你的愁绪传染给我也就行了,别再带坏儿子了。” “爸爸没有带坏宝宝,宝宝支持爸爸二次创业。”何想有模有样地背起双手,迈开方脚,学何方远的口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儿子要是没有一个开心快乐的童年,都是你的错。”蓝妺拿起筷子打了何方远的右手一下,“孩子的成长需要的是快乐,是放飞,不是学习,不是压迫。” “你的放飞理念也不对,一棵树苗如果从小不加以修剪和校正,长大后会成为参天大树?你看看小区里面原先的几棵歪脖子树,不是被锯断就是被刨走了。你以为参天大树是一夜之间长成的?没有从一开始就奠定的基础,怎么会有最后的成材?” “你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就要培育儿子有成功观念了?”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蓝妺和何方远总有分歧,“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少说也会给我留下几亿的财产。你现在虽然是无业游民,之前卖掉的股份也有几亿现金,不管怎么折腾都够用了,何必让儿子从小就为生活所累?” 何方远抱住了蓝妺的肩膀,自从生了儿子之后,蓝妺一改之前的性格,不但温柔体贴了许多,还特别顾家,最主要的是,她有一种功成身退的满足感,不但不再关心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连带对何方远创业的支持也少了许多。 “话不能这么说,人人都追求安逸,不想工作,财富从哪里创造出来?成功不是为了获得财富,而是为了赢得认可,而是让自己对别人对社会对国家有用。还有,不要传输给孩子不劳而获的思想,你爸妈的财产以及我们的财产,都和他无关,他要学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是的,何方远已经从大道至简跳了出来,成了自由人。 大道至简被企鹅收购之后,何方远和小马哥还算有过一段蜜月期,但蜜月期一过,双方的理念冲突就渐渐显露出来。倒也不是说小马哥眼界不够开阔,毕竟他是企鹅的董事会主席而不是企鹅电影的董事长,他关注的是整个企鹅的生态建设以及企鹅帝国的未来,不仅限于企鹅在文化产业上面的布局。 最终导致何方远离开企鹅的并不是小马哥对文化产业的不够重视,恰恰相反的是小马哥对文化产业的过度重视。经过沉淀和积累,何方远逐渐认识到了文化产业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着眼现实的同时还要立足长远,并不是一桩可以快速变现的生意,也不是买来现成的公司就可以打造一个文化产业帝国,而是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深耕细作的布局。 小马哥作为三巨头之一,有魅力有眼光有实力,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花板,都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都有自己的局限。恰恰文化产业虽是产业,但还是要落到文化上面。 何方远想走自己的道路,想以自己所理解的文化产业布局未来,尤其是在企鹅重新收购了兴众文学之后! 是的,企鹅在投资了三剑客成立了开天中文网,仅仅时隔一年之后,经过数轮秘密谈判,企鹅最终以50多亿元人民币的出价打包收购了兴众文学。三剑客在转身离开兴众文学之后,谁都没有想到,三人的背影还没有离开视线,却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打了所有留在兴众文学一干人一个措手不及! 还好马大勉已经离开了兴众文学,否则马大勉在面对以胜利者姿态回归的三剑客时,不知该作何感想?不过马大勉从兴众出来之后,创业成功,名下有一家影视公司一家网站并且还有评论app,也算是布局了全产业链。 何方远后来还和马大勉有过几次会面,他其实很欣赏马大勉的为人,既商业又文艺,既冲动又感伤,是一个矛盾综合体。之前兴众文学的种种过往,倒也并非是他一人之过,他勤勉肯干,为人又有眼光和胸怀,何方远相信马大勉终究会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三剑客重回兴众文学后,整合了兴众文学和开天中文网,成立了读化集团。读化集团涉及了网络文学、出版、漫画和视频等业务,和企鹅的企鹅视频、企鹅电影形成了一个闭环的生态链。 很快,三剑客将原先乔国界以及马大勉在兴众文学的遗留势力清除殆尽,全部让自己信任的人把持了主要部门。此举倒也无可非议,任何人都会重用自己信任和得心应手的人。 三剑客重回企鹅旗下,再加上企鹅近两年来四处出手,收购了数家影视公司,何方远的大道至简在企鹅系已经不再如以前风光不说,许多资源都开始向其他公司倾斜,如果说这只是何方远决心离开企鹅系的一个原因的话,那么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外部环境的大变! 大变来自芝麻开门。 原本芝麻开门在文化产业上的布局落后企鹅于好几步,而且大马哥似乎对文化产业兴趣不大。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似乎就在一夜之间,大马哥对文化产业的兴趣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以前的跟随变成了现在的超越策略——芝麻开门成立了芝麻大文娱。 不得不说有两件事情足以彰显小马哥对未来趋势的把握还是快了大马哥半步更是快了千方三步!一是4g时代,二是文化产业。 2013年,4g刚刚起步时,小马哥就认为4g是未来的趋势,必定势不可挡,必须拿到迈上4g时代方舟的第一张船票。于是,微信应时改变,成为第一个适应4g并且得利于4g普及的手机端应用。 4g的普及改变的是用户习惯,是生活方式,人们以前在电脑端的操作都转移到了手机端。 在微信成功地登上了4g的时代方舟之后不到半年,大马哥意识到了4g时代是一个全新的战场,是三巨头的另一个阵地和生死之战,当即决定芝麻开门全体员工决战一年,全力以赴迎接4g时代,每个人都要改变观念,忘掉以前的成绩,以全新的姿态全速前进。 芝麻开门许多人不理解大马哥的决定,4g才刚刚开始,以芝麻开门的实力,只要想追赶,一样可以后发制人。现在全力投入其中,万一4g时代并没有带来改变怎么办?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大马哥不理会不解和反对的声音,坚持要求所有人必须严格执行。 芝麻开门许多人的不理解和千方许多人的看法一样,更主要的是,千方高层和员工的意见影响到了李颜红的决定。李颜红并不认为所谓的4g时代会很快到来,千方不必为一个尚未确定的未来而惊惶失措,继续按照自己的步伐前进即可。 也就是从2013年开始,和企鹅、芝麻开门并列为三巨头的千方,因为错失了4g时代来临的巨大机遇,没有拿到第三张4g时代的船票,开始被企鹅和芝麻开门甩到了身后。而芝麻开门因为大马哥的英明决定,在微信之后,芝麻开门手机端app的装机量由最初的不到100万迅速上升到了数亿的量级。 仅仅一年多,千方的市值就只有飞速上涨的企鹅和芝麻开门的市值二分之一,而且差距还在逐渐扩大中。到了今天,完全不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了。 大马哥在4g时代的到来上虽然落后了小马哥半步,还好后来奋起直追,也赶上了4g的第一波浪潮,而在文化产业上也同样如此。 企鹅早早就布局了文化产业,从最早成立企鹅视频到后来成立了开天中文网,再到收购了兴众文学,若论产业链的打通以及生态系统的构建,企鹅当之无愧是首屈一指,走到了三巨头的第一的位置。 大马哥原本并非对文化产业的重视程度不够,而是无暇顾及对文化产业的布局。不过文化产业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大马哥很清楚一点,国家的经济实力物质文明发展到一定高度时,对精神文明的需求会持续上升。 古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精神层次的追求是物质满足之后的必然结果,文化产业的兴起是未来国人三十年的上升需求。 在先后成立了芝麻影业、芝麻文学之后,大马哥又在收购并整合了优酷之后,决定将文化产业在芝麻开门内部提升到战略层面,于是将芝麻影业、优酷以及芝麻文学整合在一起,成立了芝麻大文娱,和企鹅互娱相对应。 芝麻大文娱的成立,标志着大马哥决心在文化产业上的布局是着眼于眼前并且立足于长远。 中国足够大,大到容纳两家企鹅和芝麻开门两家文娱集团绰绰有余,何方远不只一次听人说过,现在是从事文化产业的黄金时期,三巨头之中,两大巨头都相继杀入,并且摆出了一统江山的气势,毫无疑问,未来的文化产业必定会全速前进。 当何方远提出辞职时,小马哥颇为惋惜地挽留何方远,不过他最终还是尊重何方远的选择。 辞职后,何方远读书、旅行、陪伴家人,度过了一段安然的怡然时光。他看似自由自在,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一直在关注着文化产业的发展和走向。 他从企鹅辞职之后,范记安、徐子棋、孙祥云也相继离职,几人有的前去下江发展,有的南下深圳,孔祥云则干脆出国深造了,至于梅荏苒据说一直在欧洲各国游历,偶尔会发一下朋友圈描述她在欧洲遭遇的友好和歧视。而何方远一直定居在北京。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各自都有不同的生活和人生轨迹。 本来一直说想要聚会一次,却总是无法全部凑齐。一直等了几年之久,今天难得都在国内,范记安建了一个群,要求所有人今天必须到何方远的家中聚会,谁不到,就会被拉黑。 吃过早饭,何方远交待几句今天要大宴宾朋的事情,就出去跑步了。小区的环境很好,正是春暖花开之时,玉兰花、迎春花、桃花、樱花都迎风怒放。 2018年的春天,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早一些,似乎预示着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跑步之后,何方远回到房间刚刚坐下,就听到响起了门铃声。说好的晚上聚会,谁上午就来了?他下楼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 “请问是何方远先生吗?”来人30多岁,瘦高,戴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像是大学讲师。 “您是?” “何先生您好,我是芝麻大文娱的庄能飞,马老师今天正好在北京,想请您过去谈谈。” “不好意思庄先生,今天有一个筹划了几年的聚会,实在脱不开身。”何方远也知道能和大马哥面谈是极其难得的机会,只是他不能辜负一帮跟随他多年的兄弟。 “这样呀,真是不巧。”庄能飞一脸遗憾,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何方远并不知道大马哥请他面谈所为何事,却也微有兴奋和期待,不过等庄能飞一走,范记安随即来到,他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范记安不是一个人前来,而是一家人。 后记:过期不候(下) 范记安和付瓜瓜修成正果后,在何方远从企鹅出来后,二人回到了下江生活。范记安在一家影视公司担任了策划总监,付瓜瓜则当上了全职太太和全职妈妈——二人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还好女儿大部分继承了付瓜瓜的优良基因,长得和范记安不太像。 却和范记安一样贫嘴。 范记安昨晚就到了北京,当晚就想来找何方远,被付瓜瓜劝住。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出发,果然是第一个登门。 几年不见,范记安胖了不少,一张大脸变成了大饼脸,眼睛更显得小了几分,一笑更是眯成了一条缝。一见到何方远,他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呀,何哥,你这身材保持得跟明星一样,怎么着,是不是还想吸引90后的美女?蓝嫂子,你可要小心点,现在何哥越来越有男人的魅力了,他正走向男人的黄金时期……” 蓝妺灿然一笑:“还能吸引90后的美女说明我的眼光还是挺有远见的,是吧瓜瓜?” 付瓜瓜笑了:“意思是我没眼光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他喂得像猪一样吗?很简单,他越丑我就越安心。你说他现在的样子,90后的美女除非眼瞎了才会喜欢他。” “怎么说话的?我胖怎么了?我胖是因为没有浪费国家粮食。”范记安一脸不服,“你以为现在90后的美女这么肤浅非要看脸?要是这个世界男人也靠脸而不是靠才华和本事吃饭,谁来赚钱?90后的美女中还是有许多有品味有见识的女孩只喜欢成功的男人。” “你也算是成功男人?”付瓜瓜嗤之以鼻,“你要是成功,世界得落魄成什么样子。” “我在下江有别墅有奔驰,还有一个美丽的太太和漂亮的女儿,如果这都不算成功,什么叫成功?” 付瓜瓜立刻眉开眼笑了:“你最大的成功是娶了一个好太太。”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梅荏苒是第二个到来的。 若有诗书藏在心,岁月从不败美人,岁月并没有在梅荏苒的身上留下什么风霜,她依然如当年的模样,俏皮、可爱、纯真并且如邻家小妹,穿一件牛仔裤和t恤的她浅浅一笑,仿佛时光流转,瞬间回到了从前。 范记安暗中打量何方远几眼,又悄然观察蓝妺的反应,还好,二人都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相视一笑,前尘往事从此天高云淡。 梅荏苒近几年来一直在欧洲各地,在法国的时间更多一些。她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到现在还是单身。倒也不是奉行单身主义,而是始终没有找到最合适的那个人。 “差不多就得了,你永远找不到最合适你的那个人。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投影的另一半,可问题是,怎么会有另外一个完全符合你的要求的人?”范记安还如往常一样伸手去摸梅荏苒的头,却被梅荏苒闪开,他尴尬一笑,“别太苛求别人了,也别惩罚自己。” “你操心真多,别人的事情别人做主。”付瓜瓜打了范记安悬在空中的手一下,“今天在何哥家聚会,只谈未来,不聊过去。” 第三个到来的是徐子棋夫妇。 徐子棋最终没有和常辛儿走到一起,二人谈了三年恋爱,结果还是以分手告终。也谈不上是谁的原因,反正二人就是觉得越走越近但心理上却是越来越没有感觉。 徐子棋后来南下深圳,找了一个来深圳闯荡的江西姑娘,结婚后,二人美满而幸福。 徐子棋反倒比以前瘦了不少,不过依然白净,见到何方远后,先是愣了片刻,随后眼圈红了,又打了范记安一拳。 “不公平,干嘛打我?又不是我让你和常辛儿分手的。”话一说完,又挨了付瓜瓜一下。 徐子棋现在是一家数据公司的ceo,主要是为企鹅视频网站提供数据服务。 孔祥云最后一个到来。 孔祥云刚从美国回来。近年来,她一直在美国发展,除了上学之外,还学习好莱坞的工业流程以及美剧的制作,可以说,孔祥云现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金牌制片人了。 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 蓝妺在阿姨的帮助下,再加上外卖的助攻,总算弄了一桌子丰盛美食,众人落座完毕,何方远举杯正要致辞时,忽然又有人敲门。 何方远亲自前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上午来过的庄能飞,另一个人一脸标志性的微笑,瘦却精神,穿着普通,t恤加布鞋。 何方远一时惊呆:“大、大马哥!” “好像正在吃饭?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我还没有吃饭,能不能多添一双筷子?”大马哥也不等何方远邀请,自己迈步进来,在范记安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坐在了何方远旁边的位置上,“好丰盛,今天有口福了。” 何方远怎么也没有想到,大马哥会亲自上门,他端起第一杯酒,先是敬大马哥,然后又和众人一起举杯,庆祝数年来的第一次重逢。 听到众人是数年来的首次聚会,大马哥举起酒杯:“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今天我登门拜访,本来是想和何方远聊聊芝麻大文娱的事情,正好你们整个团队都在,可见是来对了。来,干了这杯酒,我们是好朋友。” 众人皆笑。 “方远,在我说明来意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大马哥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眯眯的表情,“你说说看,未来的二马之争,不提别的,只说大文娱方面,谁能笑到最后?” 何方远虽然并不清楚大马哥亲自登门的目的,但也知道这道考试题很关键:“以目前的态势来说,三大视频网站的排名是爱奇艺、企鹅视频和优酷……大马哥没意见吧?” 大马哥微笑着点了点头。 “奇艺先不用说了,虽然已经上市了,但刚上市就跌破了发行价,可见市场并不看好奇艺的未来。视频网站是烧钱的生意,需要长久发展用户并且培养用户的付费习惯,其实和网络文学是一样的路数。也就是说,网络文学走过的道路,现在视频网站正在重复。只不过不同的是,网络文学需要付出的资本和周期要比视频网站要短一些。” “当初三剑客成立了立化中文网,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实现了赢利,虽然是微利,至少不再继续烧钱了。网络文学和视频网站不同的是,网络小说只需要一个人一台电脑就可以创作,而视频网站的内容却需要影视公司的团队制作。网络作家创作一部网络小说,其成本是智力成果,不能用具体价值衡量,可以是一万元一部,也可以是一千万一部。而影视公司制作一部影视作品,投入是以几百万甚至数亿计,成本巨大。” 范记安眼睛一亮,何方远休息了几年,他以为他已经远离了市场,失去了嗅觉,没想到,何方远依然保持着对市场敏锐的观察和独特的切入角度,他暗暗点头,老大就是老大,永远不会落后于时代并且领先他们。 大马哥依然不说话,静静聆听。 “视频网站虽然是一个烧钱的行业,但好在前期有网络文学十几年的市场培育以及对用户的消费习惯养成,随着几年来的推广和宣传,从网络付费小说转移过来的人群天然可以接受视频网站的收费模式,以及伴随着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长大的90后和00后,也并不排斥收费阅读和收费观看。不过视频网站在对内容生产商的合作模式上,和网络小说网站截然不同。” “网络小说网站最初和作者合作,都是分成模式,按照付费阅读读者的多少,网站和作者五五分成。付费阅读并不同于外行理解的点击,虽说点击和作品的受欢迎程度有一定的正比关系,但并不是决定因素。点击类似于热度,是有很多人围观。但付费才是真爱,是一个读者真心喜欢一部作品愿意花钱支持作家写作的支付行为。可是这么说,点击就像现在的许多流量明星,很有人气,所以在电视剧上面的市场,因为电视剧是免费观看。一旦去演电影,号召力不足以转化为票房,因为电影是付费观看。” 大马哥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说下去。” “等一名作者成长为大神作者后,网站才会用高价买断该作家的作品,一般是以按字数多少的计算方式,从千字500到千字5000甚至上万不等。网络小说一般篇幅较长,3到4百万字一部是常事。所以网络小说网站是先让作家自行在市场上进行搏杀,是一种完全市场化的行为,优胜劣汰之后,才会重点培养成功作家。视频网站不同,视频网站一开始就是高价买断影视作品,往往会出现许多高价买进的影视作品并不被市场接受,同时,也极大地提高了成本。三大视频网站,每年在采购内容上的花费累加在一起,超过300亿元吧?最终培养了多少付费观众呢?好象还不到1亿吧?” 大马哥点了点头:“确实存在购片成本过高的问题,不过刚开始时是卖方市场,现在已经逐渐转变成了买方市场,两年后,大量优质的影视剧都会纷纷涌现,到时购买的主动权就落在视频网站一方。” “其实一直以来购买的主动权都在视频网站一方,毕竟是金主爸爸,谁都要恭敬三分不是?”何方远呵呵地笑了,“我是从视频网站如何健康生长的角度分析问题,因为如果一直烧钱下去,不是健康的方式,没有一家视频网站愿意永远亏损,即便是芝麻开门爸爸有足够的钱为优酷输血。” “说说看,除了分账模式之外,你觉得芝麻开门和企鹅在文化产业上的布局有什么不同?”大马哥喝了一口茶,“不错,恩施富硒绿茶,健康饮品。” 还是范记安有眼色,当即翻出了何方远珍藏的一盒,悄悄放在了大马哥的座位上。 “分账模式是一个可以健康并且持续发展的模式,可以让优质的影视作品获得更高的回报,将最终的选择权交给市场。先预付一部分保底收益,后面的收益就按照一定比例根据观看人数的付费多少来分账。如此,可以让影视公司将主要精力投入到内容之上,而不是想方设法和负责购片的人拉关系。良性的模式可以让更好的影视作品脱颖而出,也可以吸引更多的付费观众的付费意愿,从面形成良性循环。但除此之外,芝麻开门和企鹅在寻求优质内容上面,有着明显不同的风格。” 快到重点了,大马哥又喝了一口茶,注意到了范记安放在身边的盒子,呵呵一笑,朝范记安点了点头。 范记安当即紧张得停止了呼吸! 不过大马哥并没有和他说话,而是继续聆听何方远的演讲。 “企鹅多以参股控股影视公司的形式,直接收购制作团队,而芝麻开门则是……”何方远有意停顿了了一下。 大马哥微微一笑:“接着说,芝麻大文娱的战略方向已定,外界应该还猜不到大文娱的战略布局。” 范记安连朝何方远使眼色,让何方远不要乱说,万一说错了,岂不是前功尽弃?大马哥主动登门来访,诚意十足,肯定是有备而来,何方远近年来远离了市场,怕是见闻和见识都落后了几步。在高速发展的今天,落后半步就是生死两重天。 大马哥对何方远的认可程度,决定了何方远下一步的长远,范记安很想何方远东山再起,带领他们再一起征战天下,当年的激情渐渐冷却,他并不习惯现在的安稳,总觉得宝刀未老,总感觉血仍未冷。 只是他又不是自己可以辨清方向的人,所以需要有人带领。 何方远环视众人,范记安一脸紧张,梅荏苒轻松自若,孔祥云双手紧握,而徐子棋却是暗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不由暗暗一笑,徐子棋虽然瘦了不少,爱出汗的毛病还在。 “其实也可以从一些事情上看出端倪……”何方远看似淡出了江湖,但嗅觉还在,消息渠道也在,激情只是隐藏了,热血只是冷却,但激情可以重新点燃而热血也会再次沸腾,“芝麻大文娱先是由芝麻文学出重金签约作家,先是在原创内容端布局,是想从源头抓起。又由芝麻影业签约了几个大片制作人,是在制作上布局。又由优酷签约了几个著名导演,也是在创作上布局。从原创内容,到制片人再到导演,生态链已经打通。一个优质作家一年创造一部优秀作品,一个优秀导演一年导演一部头部作品,一个制片人一年制作两部作品,可以大大抵消大文娱对外界内容的依赖,从而形成有效的自产自销机制,保证内部就足够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可供优酷播放的影视作品,以达到良性循环……” 大马哥哈哈一笑:“你对大文娱的判断,准确度达到了80%,不简单,名不虚传。方远,如果你再重新创立一家影视公司,会是什么定位?” 何方远不假思索笑道:“大商战剧。” 大马哥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亮:“为什么?” “一是政策导向问题,历史题材的限制太多成本又太高,戏说不允许,正史又难出彩。二是大女主戏过于泛滥,又过于玛丽苏。三是历史机遇的原因,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有太多的故事可以展现,而不仅仅是家长里短情情爱爱。尤其是近二三十年来,中国的高速发展对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和习惯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改变,从现在的互联网时代到即将到来的物联网时代,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涌现出许多时代精英——当然也包括改变了所有人生活方式的大马哥——他们需要被记录需要被歌颂,时代也需要被展现被描绘,但真正有力度有深度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非常稀缺,所以如果我来拍一部电视剧作品的话,一定是讴歌时代,承载改革开放成就,以个人命运折射国家日渐兴盛以商战为背影的大时代剧集!” “太好了。”大马哥拍案而起,“中国的商界精英,从生意人到商人再到企业家,走过了一个漫长的成长历程,他们的身上承载了太多的历史记忆,也呈现了中国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完整的历程,他们为了中国的经济发展做出了不屈的卓越的贡献,记载他们,就是记载历史,就是从侧面记载中国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 “如果说,方远,如果我让你操盘这样的一部剧集,你打算从哪里入手?”大马哥心潮澎湃,知道今日没有白来。 何方远知道最严峻的考验来了,他微一思忖:“能够真正理解并且能创作出来反映时代悲欢的作家不多,首先要找对作家,内容为王,先确定内容的主导方向。其次要找到一个自身对时代大潮的感悟有切身体会的制片人,这个局就成了一半。再由大马哥站在全局高度的统领以及大文娱的鼎力支持,大事可成。” 大马哥挥了挥手:“我全力支持,保证做好后勤服务工作,那么作家和制片人,你可是有了人选?” “作家倒有一个,就是《问鼎》和《交手》的作者,他的《问鼎》写出了时代的波澜壮阔,影响了许多政商两界的精英,同时《交手》也写出了商业精髓,所以如果能结合《问鼎》和《交手》再写一部大时代的商战力作,应该不成问题。制片人有两个人选,一个是《金婚》的制片人敦老大,一个是《小姨多鹤》的制片人马老大,不管是敦老大还是马老大,都是亲身经历过时代的浪潮并且置身其中,对时代有切身体会和真实感受,并且他们也制作过许多成名的大作……” “如果你能组了这个局,这样……”大马哥十分兴奋,拍了拍何方远的肩膀,“方远,你来成立一家影视公司,我来投资。” “马老师……”范记安唯恐何方远一口答应,忙不迭跳了出来,“何哥再成立一家影视公司,由芝麻开门投资,以后就只有上市或是被芝麻开门收购两条路可走,说到底,还和当初成立大道至简并没有什么区别……” “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大马哥温和地一笑,“怎么,被芝麻开门收购不好么?是想打造一个市值几百亿的影视传媒帝国?年轻人,做事情的时候不要过于好高骛远,先做好手头的小事,再想以后。未来是一个细分天下的时代,不但消费品会细化,比如主打高端的消费品会有市场,只走低端的消费品,也会有市场。那么同样影视公司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类型细分。如果方远的新公司主打商战题材,做到了行业的第一,那么就拥有了商战剧的话语权,在未来五到十年之内,反映时代的现实题材会迎来一个相当长期的春天,方远的新公司不但会成为市场的宠儿,还会成为……” “还会成为各个地方政府的优先合作的目标。”何方远心领神会地笑了,“未来文化产业将会继续下沉到文化特色小镇以及地方宣传中,现在各大城市都在进行人才争夺大战,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吸引人才以便以后更好的发展?但各地地方政府吸引人才的政策大同小异,并没有真正体现出来自有的特色。相信在未来不久,人才在选择归属城市时,也会考虑到城市的定位和自己的发展方向是不是相符。因此,地方政府如何宣传自身的与众不同的优势至关重要,什么样的宣传最有效果也最有影响力?” “影视作品。”大马哥点头一笑。 “对,影视作品的宣传力度无与伦比。从《大宅门》到《温州一家人》,再到《鸡毛飞上天》,以及以前的《打工妹》等等,对当地的宣传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所以如果有一家影视公司擅长现实题材的制作,可以出品接地气切合实际又和当地突出优势相结合的优秀作品,以后必然会成为独角兽公司。”何方远沉寂已久的激情再次被点燃了,“大马哥,眼前的人就是新公司未来的团队,即将开发的作品也定了方向,你说,你投资天使轮的话,给我们这些人估值多少?” 大马哥环视几人,哈哈一笑:“我投2000万,持股20%,你们几个人加在一起,估值一个亿。” 一般天使轮估值一个亿算是很高的估值了,何方远摇头一笑:“马老师要投资的可是一个成熟的有思想并且会成为独角兽的团队,2000万,15%。” “成交!”大马哥也不讨价还价,哈哈一笑,“让你5%又何妨,谁让我吃了你一顿饭呢?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公司只做商战剧,不做其他题材,以后你们就是大文娱旗下唯一的头部商战剧影视公司。” 送走大马哥,聚会的气氛一时凝重了几分,沉默了片刻,还是梅荏苒打破了安静。 “感觉又像是回到了从前,不过为什么我觉得好象并不是很兴奋很期待?大马哥给出的条件也并不算太优厚,和当初大道至简创业也没有太多的不同。” 徐子棋推了推眼镜:“何哥说干,我就跟着干,就这样。” 范记安高高举起了右手:“何哥,我第一个表忠心,说吧,80%的股份怎么分配?我少说也得要20%吧?” 孔祥云沉吟片刻:“我加入,我要10%的股份,我看好未来。” 何方远点了点头:“股份分配问题接下来再谈,先回答荏苒的疑问。大道至简成立时,只是一腔热血和激情上阵,现在不同了,现在是顺时而动应运而起,大商战剧是我们的优势所在,是发展方向,也符合国家未来的文化战略。个人也好,公司也好,只有和国家命运相一致时,才可以真正做大做强。”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加入就是了。”梅荏苒淡淡一笑,“就这么说定了,重新启程!” 何方远伸出了右手,众人的右手依次放了过来:“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未来30年,文化产业会欣欣向荣。国家的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必然会有文化战略上的诉求,真好,我们生在盛世又恰逢其时!” 范记安哈哈一笑:“站队芝麻开门了!” “不!”何方远坚定地说道,“站队国家的战略方向!所以,赶紧上船,过期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