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女匪:夫君扛回家》 第一章 劫粮 岳颖穿了件披风,这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站在高岗上。 阵阵秋风吹过,鼓起岳颖的披风。 飘逸!..... 狗屁!是瑟瑟发抖!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消息里说的粮队怎么还没过来? 岳颖十分严肃的瞅着前边的一个山沟,她的身边站着护卫岳刚和岳勇,两人搭拉着头,两腿直发抖。 岳颖一撩披风,恶狠狠的侧着头,瞪着岳刚。 “那个传小道消息的人是谁?不是说,今天粮车会打这儿经过的吗?这都快等一天了,怎么还没来?” 岳刚被这声斥喝,吓的腿一软,平时的机灵劲全都不见了,谨慎的回答:“小,小姐,是李寨主派人传的消息来,” 他咽了一口吐沫,“李寨主......” “是副寨主!” 一个暴栗,岳颖气愤的在岳刚头上敲了一下。 岳刚头上一麻,双手捂住,往后退了一步,圆圆的眼珠子直转圈,仿佛要哭出来似的。 岳颖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烦躁的说:“快接着说!” “李副寨主派人来说,已经打听清楚了,这粮草是往锁阳关送的,那些守城的家伙们太不中用,送了去也是被西戎族人抢走,还不如劫回山寨咱们享受,是必要从这里路过的。” 岳刚抱着头一气说完,松了口气,还好,小姐没生气! 啪! 岳刚头上又吃了一记! 十八岁的岳刚怎么也算是个男子汉了,此时却眼含热泪,委屈的小白兔一样,通红着眼睛,可怜的望着一脸严肃的岳颖:“怎么还打我?” “谁让你没问清楚,粮队到底是什么时间才会经过这里的。小姐常说,时间就是生命,难道你全忘记了吗?”岳勇没有一丝同情自己双胞胎的哥哥,没义气的补刀“浪费自己的时间等于慢性自杀,浪费小姐的时间,那就是你想篡班夺权了!不打你打谁?” 岳勇得意的补刀,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亲哥哥也没小姐重要,说完不理会哥哥怨恨的眼神,讨好的看着岳颖,笑着道:“我说的对吧,小姐!” 啪!啪! 一人一个暴栗! 呵!真瓷实,这打的,两人头上立刻鼓起两个包来! 不对!岳刚的头上是三个! “你发现问题不早点处理!等于是玩忽职守!你也是共犯!本小姐就几天没回来,一个个的都想造反了,哼!” 岳颖呵呵冷笑着,张开手掌,活动了一下关节:“要是李横山敢放空炮,回去的时候,就把他家的粮仓搬了。这个老狐狸,害咱们在这儿,吹了快一天的冷风。” 岳颖压了压腿,伸展了一下手臂,转了转腰,“哼!要不是看我姑姑的面子,我非削死他这条老狐狸,皮给他扒下来做围脖。” 岳刚和岳勇,大哥不说二哥了,都离得远远的不敢再去触霉头,伸长了脖子期盼着,快来啊!再不来,小姐真的会揍人的啊! 太阳快要落到地平线的位置,一抹残红铺满高岗。 一队人马慢腾腾的走了过来,最前面的一匹白马上,坐着一员小将。 铁毅骄傲的仰着头骑在马上抱怨:“镖叔,我都说了可以走快点,咱们人多不用害怕。你偏要说小心山贼,磨磨蹭蹭的,看,咱们都出来这么久了,一个山贼都没见到,哪儿来的山贼,真是年纪越大,胆子却越小了。” 铁镖跟在铁毅身后,有苦难言,一身戎装布满灰尘,与铁毅比起来,简直是太破旧了。 这个小少爷哪里见过世面,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不知道世间险恶,骄躁任性,走了一路埋怨了一路,他就巴不得出点事情折腾折腾。 唉!这趟差事,难啊! 第二章 猎物 高岗上。 岳刚终于看到远处走来的粮队了。 领头的是一员小将,身后跟着两位将军,一老一幼,再往后整齐的排列着两排二十个亲卫,再后面是二百来个士卒,士卒的后面是长长的粮车车队,被士卒护在中间,一辆车跟着四个士兵,加上两个车夫,一共是六个人。 运送这一万多石粮食的车队,队伍扯了两里多长,逶迤蜿蜒的往锁阳关方向。 “小姐,来了,来了。”岳刚兴奋的跑到岳颖跟前。 岳颖一伸手,岳刚立刻把一个很简陋的木匣子,疑似望远镜的东西递到她的手上。 岳颖举起简陋的木匣子一瞧,正好看见仰着头的铁毅,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那为首的小将只能用一个字形容, 帅! 他的脸颊稍长,棱角分明,剑眉入鬓,鼻梁挺直,一双狭长的眼睛,眼角稍稍向上挑起,黑黝黝的眼珠子清亮幽深,正好奇的环顾四周。 他头带银白铁盔,身着银白色铁甲,脚上一双牛皮靴,英俊非常。 只见,他突然手一挥,队伍停了下来。 一道刺眼的亮光从高岗射过来。 铁毅两眼眨巴眨巴,兴奋起来,停下脚步仔细观望。 “妈的,真是机敏啊,只差几步就进埋伏圈了。” 岳颖暗暗跺足,可又舍不得不看,再次举起了望远镜往那小将身上看,嘴里还嘀咕道:“真尼玛妖孽!” 铁毅弯弓搭箭。 嗖,的一下, 一只雁翎箭在距离岳颖还五步远的地方,死死的钉在地上。 “太厉害了,这么远都能被你发现?” 岳颖很是吃惊,这距离最少也有几百米了吧,太厉害了。 岳刚正要跳出来,岳颖手一拦,如猎豹一般,眼里全是铁毅的影子:“别动,等他再走近些。” “小姐,你该不会是看中那位小将军了吧?”岳刚说话有些醋。 岳颖不自觉的一笑,没有回头,继续盯着铁毅道:“你真聪明,被你猜中了,不过没奖励,还不快去传令,准备偷袭!” 铁毅指着岳颖她们藏身的高岗,对身后年轻的侍卫,激动的一声召唤“铁剑,快过去瞧瞧,看是不是有埋伏?” 铁剑应了一声骑马直奔高岗上冲过来。 岳颖一见这马可真快,眨眼就要冲上来了,摇摇头,心里暗叫可惜,埋伏已经暴露了,于是念头一转。 “点火!放!” 顿时一阵箭飞如雨! 战马“嘶溜溜”的一跃而起! 铁剑急拉缰绳,紧紧贴在马身上,一头冷汗,差点被摔下马去! 那马硬是被扯转了头颈,往后退了几步。 一支箭正好落在马前,从竹筒里冒出滚滚浓烟,那马又跳起来,打了个响鼻,把铁剑摔了下来消失在烟雾里。 “有埋伏!”铁剑大喝一声。 铁毅听到铁剑的警告,这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骄傲的脸色沉寂起来,眼中露出掩饰不了的兴奋!立刻把一杆铁枪横在马前,做了个摆阵的手势。 传讯兵吹响牛角,旌旗变换形态,指示变阵。 民夫们放下粮车,抽出兵器,护卫的士兵站在最外一层,不到三分钟摆出了个方阵。 岳颖赞道:“反应的真快,这小子还有点能耐。” 这阵名为“青龙阵”呈圆形,间或有疏,粮车五辆一组,兵卒在外,粮车在内如环相扣。 “精妙!” 岳颖手拿马鞭往岗下一指,“瞧见没有,反应迅速,阵法精妙,易守难攻,这家伙有几分本事,看来这人是个劲敌。” 岳颖起了好胜的心,望着秋风中飘扬着的铁字旗,豪迈的命令:“岳勇,你带人诱敌,进攻他的阵腰,打了就撤,不要与他纠缠,不许多伤人命,告诉弟兄们,小心一点。” “岳刚,你去把那个探子抓过来。” 岳颖对岳刚命令完,自信满满的看了那小将一眼,骑马往阵腰冲过去。 此时,浓烟弥漫高岗,铁剑一阵头晕目眩,烟里有迷药! 第三章 撩美男 铁剑被人用手一抄,他浑身发软无法反抗,已经开始失去意识,只知道自己被搁在马背上,其它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铁毅摆好阵型,认真的问亲卫首领铁镖道:“镖叔,你说,他们会是西戎的人吗?” “避实就虚,用烟雾来掩人耳目,想来那些人并不多,应该不是西戎族的人,很可能只是附近的山贼。”亲卫首领铁镖年近六十,须发皆白,年轻时候跟老将军出过几次兵,见多识广,估算出敌方人数不多,危险不大,在铁毅的身后不经心的随口说道。 铁毅初次遇袭,很是兴奋,可又想到铁剑一去不回,气恼不已。 “我要去救铁剑!”铁毅打马就要往前冲。 铁镖一伸手,拽住铁毅那匹马的缰绳。 他脸上狰狞的伤疤拧到了一起:“少爷,敌人如此藏头缩尾,必有阴谋,您不能出去,还是末将先去探探虚实。” “镖叔,您老还是压阵,我去会会他,你们常说铁家枪法天下无敌,这回我定要好好试试。”铁毅正不服气,又年轻气盛,非要去斗上一斗,看看自己的本事到底怎么样。 “少爷,不是末将拦着您,不让您去杀敌,只是临行前,您亲自在老太太面前承诺过,凡事三思而后行,要是您一意孤行,有个什么闪失,末将实在是担待不起。” 铁毅板着俊脸,大声道:“我三思过了,看见我铁家的旗子,还敢打粮车的主意,这些人欺我年幼,不把我铁家放在眼里,也不知道铁剑有没有危险,我必须去看看。您放心,他们伤不到我的。” 铁毅虚晃一枪:“镖叔小心身后。” 铁镖以为有敌人来袭,一松手,铁毅就趁机双腿一夹,那马明白铁毅的心思似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他右边不远的一片树林那里,却一阵喧哗:“敌袭!这边!在这边!” 铁毅掉转马头,阵腰的地方已经乱了,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在跟他的手下士卒交战。人家都骑着马来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地上倒了一片,等他们前边的骑兵赶过来时,那些人又往山里逃去,铁镖怕有埋伏,急忙鸣金收兵。 岳颖此时已经截断了阵尾,可听到前边鸣金有些意外,一瞧,发现士兵都退回到阵里了,并没有追击的意思。 岳颖心想,这家伙太谨慎了,不肯多走一步啊。 她一思量明白铁镖不追的原因了,他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正面出兵交战,又用小伎俩迷惑他们,得知自己此次带的人不多,不想太过纠缠,已经打算放弃后面的一部分粮草了。 于是她也不想逼的太紧,放快了速度,赶到岳勇面前说道:“把那些粮车押回山寨,就此收兵。人家给咱们留了面子,咱们也不好不识抬举。” 岳勇叹口气道:“都还没过足瘾就要收兵,真是麻烦,不过是铁家的亲兵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最后的二十辆粮车太少了点吧。” 岳颖面色凝重的说道:“他们队伍里有一位经验丰富的人,看破了我的招数,不肯进入陷阱,他们人多,原来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再斗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伤亡,太贪心了把自己折进去还不如各让一步,以后再斗。” 岳勇恍然大悟,带了人去押最后面的那些粮车。 此时铁毅骑着一匹俊马从高岗上冲下来,见铁剑被人捆成粽子,搁在马背上,还堵着嘴,立刻怒道:“快把粮车留下,把人给我放了。” 岳颖看到铁毅冲出来的样子,看呆了,太帅了,白马王子啊,如果自己不是山贼的话,那就更完美了,可惜王子美是美,太凶悍了点,说话就动手。 第四章 对战 铁毅横刺一枪,枪法虽快,却毫无戾气,每次眼看就要刺中要害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岳颖心想这人不坏,处处留手,很懂得怜香惜玉啊。 其实她哪里知道铁毅在候府跟人对手,全都是一些女性长辈,他习惯了跟女人动手留三分余地的,上了战场不自觉的就把这个习惯给露出来了,不过岳颖并不明白。 岳颖笑道:“好快的速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本将姓铁名毅,好叫你死个明白。”铁毅噘着嘴,很不客气的一枪刺过来,“女贼受死。” 岳颖拿镔铁棍一挑,轻巧的退开道:“你原来叫铁毅啊,我叫岳颖,是石牛寨的寨主,别生气嘛,大家相识一场,交个朋友怎么样?大不了粮食我还你了。”说着招呼岳刚把人带走,把粮车留下。 铁毅见岳颖嬉皮笑脸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又是一枪刺过去。 岳颖见铁毅说话就脸红,很是有趣,继续笑着说道:“我今年十八岁,你多大了?看样子还没断奶吧?”说着又挡开一枪。 铁毅见面前这位美貌女子,未着铠甲,一身黑衣,披着一件披风,英姿飒爽,笑的怪怪的看着自己,而自己的枪法对她一点作用都不起,怒道:“我是忠义候的孙子,我爹曾是征西将军......” 岳颖笑的花枝乱颤:“我只是问你的名字,又没问你家户口,你说你爷爷和你爹干什么?就算你爹是李刚那又能怎么样?哈哈......” 铁毅看着岳颖放肆大笑的样子,很是生气,她仍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气的双目圆睁:“你无耻,好男不跟女斗,我是让着你呢,小爷十七岁了,早就是大人了。你乖乖下马受降,我可以饶你不死。” 岳颖嘲笑道:“那咱们就比比吧,要是我赢了,你就跟我回山寨玩几天好吗?” 铁毅更生气了,满是灵气的眼睛,睁得溜圆的瞪了岳颖一眼:“休想。” 岳颖心里一颤,他这样子跟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好像摸摸啊。 岳颖见铁毅生气的样子,完全被萌化了。她不舍得动手,更不想伤害铁毅。而铁毅想找机会制服岳颖,好换铁剑回来,于是也不想伤了岳颖。 于是,场景就变成了一女子围着男子转圈,你推我挡,两人目光紧紧跟随,却都不下杀手。 远处的双方人马见此情景很是尴尬,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眉目传情啊。 士兵甲:“小将军怎么还不动手啊?” 士兵乙郑重的说道:“懂什么,高手过招,人家那是在等对方出现破绽。” 士兵甲:“可刚才那招就有机会啊,看日头,怕都午时了,打这么久不累吗?” 早晕了,岳颖越看铁毅越是喜欢,现在她琢磨的是怎么全须全尾的把铁毅给劫回山寨去,粮草什么的都没这个美男重要。 铁毅心里冒着一股股凉气,这女子虽然没动手,可她的眼神比动手了还可怕,满是贪婪,仿佛自己是美味的猎物,完全暴露在饥饿的野兽面前一样。 铁毅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在她的面前,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她的目光给烤焦了,果然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尤其是这个女人的眼神,比所有的姑姑婶婶加起来都要可怕。 一阵哨声从林中响起,岳颖知道那是岳刚在召唤她,人已经脱离战场,该撤了。 岳颖看着铁毅依依不舍,可又不能让队伍久等,只能对铁毅说:“放心,我不会对你的手下怎么样的,只是请他去寨子里做几天客,哈哈!你要想让他回去的话,就亲自来山寨找我吧。”岳颖调笑着。 铁毅急了再不下手,人都跑光了,他涨红着脸骂道:“你这女人好不要脸,把人给我留下。”说完抖出一个枪花。 士兵甲:“快看,少将军急了,下杀手了。” “......” 第五章 告白 岳颖没理会铁毅虚张声势,认真说道:“你真是好看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象你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呢。” 铁毅心里一阵悸动,脸顿时跟煮熟的虾一样,红通通的,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上来:“你不知羞耻!” 枪往岳颖身前刺来,这一枪比先前狠了一些,看样子是真急了。岳颖侧身躲过,笑眯眯的说道:“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铁毅越发怒了,连使三枪,一枪刺喉,一枪刺心,第三枪回手,横挑斜刺冲着岳颖的腹部,这个位置是死角,马上很不好躲。 岳颖暗道不好,真是托大了,好在是第四招了,她竖棍一挡,也没使多少力气,就把那枪给挡住了,并没收势,反而往铁毅下颚挑去。 铁毅咬着嘴唇,几招走了空了,再出招就不象之前那样随意了。 在岳颖看来,铁毅的这一枪有点象是在撒娇,你既然是在杀敌,那枪尖就该往上一寸才算到位,这么一来不等于是在撩人吗?难道他对我也有些意思?不忍心伤害我?岳颖心里美滋滋的想。 其实她完全是误会了,教铁毅枪法的是她奶奶和几个婶娘,虽然也有和外院的老兵交过手,可谁不是让着他的,哪个忍心真对他下狠手呢,所以铁毅虽然套路纯熟,可到底是少了些戾气。 铁毅见自己这一招又被岳颖轻松化解,并且还被她反击,于是收起了蔑视的心,认真的再出第二招,收枪拨开岳颖的棍,顺势刺向岳颖大腿,他心想不管是扎到你身上还是扎到马身上,这场战斗都会结束了。 可岳颖是谁啊,刚给他留着几分颜面呢,她只想逗逗这小家伙,想跟他多纠缠一会儿,于是自然不会让他把枪刺到自己身上,只把手腕一撇,棍尾一横,把这枪震的差点磕出去。 铁毅心里暗暗佩服,这女子好大的力气,忍不住往岳颖的脸上看了几眼。 那张桃花脸,笑盈盈,不像自己家里的女人那样总是板着脸,那个家里总是冷冰冰了,从来都没有听见过笑声。而这个女人多了几分风情,眼里赤裸裸的欣喜,让铁毅又害羞,又懊恼,可惜我是官她是贼,正邪不两立。 岳颖一招得手,抬头很得意的往铁毅那儿一瞅,铁毅正羞红着脸瞪着自己,他是喜欢我的吧,为什么总是那样盯着我看呢?害人家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的好厉害。 岳颖心里漏了一拍,此刻她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眼里只有铁毅那又羞又恼的可爱模样。 “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岳颖这句话让铁毅如被雷劈,被电击一样,浑身酥麻,手里的枪一下被磕飞了。 铁毅很没面子的皱着眉头,悄悄往身后看了一眼,他怕被人笑话,自己打不过岳颖。 岳颖见他扭头往后看,立刻反应过来,伤人家的自尊了,赶紧把棍一扔道:“你好厉害,这招真够狠的,把我的棍都给打飞了。” 铁毅此时脸上颜色才稍微缓了过来,两眼微眯生气的说道:“我不过是一时不备,你,你没必要故意让着我,我还有本领没拿出来呢,你,你别得意的太早。” 岳颖“嘿嘿”一笑道:“知道,我知道,你还有一支枪没使呢。” 铁毅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看到岳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于是抽出佩剑, “再来!” 岳颖摇摇头道:“咱们玩枪多好,为什么要玩剑,这玩意不好,换个。” 铁毅倔强的说道:“就比剑。” 岳颖叹口气道:“比枪你多少还能剩我一筹,比剑你会心碎的连渣都不剩的。” 铁毅仍是不明白,正要问岳颖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见岳颖脸色一变,手一扬,一道寒光擦着铁毅就飞出去了。 第六章 受伤 铁毅不明白岳颖为什么会突然袭击,但她动手了,自己也就不需要再客气,赌气道:“看是你渣都不剩,还是我。” 那剑光一闪,凌厉的往前一递,正好刺穿岳颖的肩胛,岳颖一愣,盯着铁毅不可思议的看了几秒,垂下眼睑,伤口处血顿时流了下来。 铁毅感觉自己的心里好象也被刺中了似的,气愤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躲?” 岳颖忍着痛,往后退了一步,把剑退了出来,铁毅愣愣的看着剑尖滴下血滴,好像失去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似的,难过的看着岳颖,傻傻的说:“我没想要伤害你。” 岳颖撕了一块内衣,把伤口按住,放肆的笑道:“我知道的,你要小心,我刚刚发飞刀出去,是因为有人在你身后放暗箭,你的粮队里有人想杀你,你要小心。我走了,别担心,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岳颖说完,把缰绳往怀里一带,调转马头,先抄起自己混金棍,然后回头冲着铁毅一笑道:“记住我喜欢你,铁毅,下次再见面时,我要你做我的男人。” 岳颖说完这句话,大笑着打马冲进山林。 她声音洪亮,铁毅不知道自己身后的队伍有没有人听见,真是羞死了,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表白。 “把人给我放回来!” “你来接他吧,我不会伤害他的,哈哈......” 铁毅愣住了,一直看着岳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刚想去追,却被赶过来的铁镖给挡住了:“少爷,您不能去啊,这明显是个圈套,咱们还是先把粮草送去锁阳关,回来再好好去跟那寨主要人。” 岳颖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铁毅的面前只有一片无语的山林。他看着岳颖消失的地方心说,她会说话算话的吧,铁剑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自己还是听镖叔的话,先把剩下的粮草送到锁阳关再来找她要人好了。 铁毅想到这里,调转马头,下令继续前进,可这心里总是觉得空荡荡的。 “镖叔,你悄悄查下咱们粮队,刚才有人在我背后放冷箭。”铁毅有些颓丧的说道。 铁镖一听,大吃一惊,眼睛瞪的铜铃一样:“竟然有这种事?” 铁毅点点头严肃的说道:“咱们带出来的亲兵应该没有外人会混进来,可能是那些民夫,而且间细就在我身后的那十几辆车的粮队里面。” 铁镖一脸凝重的说道:“我明白了,会好好查的。” 当晚,铁毅带着粮队来到青河镇,在镇外扎了营休息,巡防的士卒散布在营外。 铁毅穿着厚重的盔甲倒在羊皮垫子上,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岳颖拿着棍子调戏自己的情景,还有她厚颜无耻的告白,居然还说要让自己做她的男人。 他的心里一阵阵的悸动,下腹火热,好象是憋着火气,烧的自己浑身躁热。 “不睡了,我去巡营,就不信,忘不掉你这个土匪。”铁毅一跃而起,提着枪走出了营帐。 铁镖问道:“少爷,你又要干什么?” “我不放心出去查看查看。” 铁镖只能起身陪着铁毅一块出去,两人在营帐外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那些民夫好像都睡的很熟了。 铁毅拍了拍守夜的士卒,小声道:“辛苦你了,今晚警惕些,一旦发现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士卒很感动,一挺腰,大声道:“遵命!” “嘘!小声些,大家都困得狠了,别把他们吵醒了。”铁毅微微一笑。 士卒摸摸后脑勺,有点羞愧,赶紧又放小了声道:“少将军请放心。” 第七章 春梦 铁毅点点头,转了不到一个时辰,倦意袭来,打了个哈欠,走回自己的营帐,一躺下,眼睛一闭,岳颖看着自己那幅很痴迷的面孔就又冒出来了。 铁毅心里默念,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你真是好看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象你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呢。” 两人耍花枪..... .....铁毅脸红。 “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又脸红“你胡说!” “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自己手里的枪飞了...... “没有,我要你做我的男人。”岳颖抛出套马索,一下就就套中了自己。 一根长长的绳索把铁毅捆的麻花一样,他使劲的挣扎,可怎么也挣扎不开绳索。 “你放开我.....” 一道寒光刺入岳颖胸膛,她喷出一口鲜血,可仍然死死的抱着自己笑道:“别怕,我没事儿,你的粮队里有间细,他要杀你.....” 又一只箭冒着寒光往自己心口刺来,“不要!” 铁毅大喊一声,惊醒过来,擦擦冷汗,还好只是个梦啊,只是怎么身下有些湿凉呢? “少爷,你怎么了?”铁镖揉揉干涩的眼睛,紧张的询问。 “没什么,做了个梦。” “哦,你这还是没见过世面,白天就那么过了几招就搁心里去了,这还只是几个毛贼,就把你吓成这样,要是真上了战场见了血,你还不得吓尿了喽。别想太多了,快睡吧,还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铁镖眼睛一闭,又打起呼噜来。 铁毅懊恼着,摸黑换了条亵裤,看看天还没亮,赶紧自己去洗了吧。 铁毅走出帐篷来到离营帐不远处的河边洗亵裤,可怎么洗着洗着又出了神,满脑子都是梦里岳颖抱着他笑的样子。 “哎呀!糟糕!” 铁毅一走神,亵裤被水冲走了,他急得脱了鞋子跳进水里,去捞亵裤。 突然,身后一声“敌袭!”把铁毅的神思唤了回来,转身一看,并不是营帐那里,而是离此地不远的青河镇里。 那里已经腾起了雄雄的火焰,还有战马的嘶鸣。 “镖叔,怎么回事?”铁毅气喘吁吁的跑回大帐,重新披挂铠甲提起银枪问铁镖道。 铁镖拿着大刀正要出去,很严肃的说道:“有一只西戎的游骑从河谷那边摸过来了,正在洗劫青河镇。”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救人啊。”铁毅说着就要往外走。 铁镖紧紧拉住他的手腕道:“少爷,不行啊,咱们的任务是护送粮草,你不是说那粮队里还有个间细吗?要是咱们一分兵,这人作怪怎么办?没了粮草可是贻误军机的大罪。” 铁毅怒气冲冲的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不出兵,看着咱们的父老乡亲被这些混蛋残害?” 铁毅使劲把手抽出来,把铁镖推开,也不管铁镖在身后苦苦哀求:“少爷,不能去啊,这是声东击西之计啊。” “粮草被人抢走还能再夺回来,人命没了可抢不回来。”铁毅纵身一跃,跨在马上“亲卫队随我去救人,剩下的看护好粮草。” 铁毅焦急的打马冲在最前面,不大会儿的功夫来到镇上,看见一群西戎人抢劫百姓,一个五十岁的长者被西戎人一刀劈死在马下,铁毅气血喷张,举枪就刺:“你们这群强盗!铁家军来了,给乡亲们报仇!” 亲卫们如虎似狼一哄而上,把那些嚣张的西戎人给杀得狼狈后撤。 此时一间民房里,突然传出一阵:“救命啊!放开我!”的呼喊。 铁毅一急,跳下马来,冲进屋里,见两个西戎人赤裸着上身,正要对一女子非礼,其中一个淫笑着撕烂了她的衣服,另一个在脱裤子,那女子使劲的挣扎,惊恐的瞪大眼睛,苦苦哀求。 第八章 感应 铁毅见此情形,怒不可遏,最讨厌欺负女人的男子了,这些家伙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他枪尖一刺,那个撕扯女子衣服的西戎人,手臂一下子被刺穿流出血来,另一个被吓了一跳,两人放开那女子就往外跑,被铁毅回手一枪,又刺在大腿上。 铁毅见两个西戎人都跑掉了,才要追出去,那个女子突然跪到铁毅身前,哭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铁毅见她衣不避体,胸前高峰若隐若现,红着脸别过头去,“都是自己同胞手足不值得谢。” 铁毅说完,提着枪又要走,那女子却突然哭道:“将军救我不如不救。” “怎么这么说?”铁毅走到门口听那女子哭泣十分不忍,转身问道。 “奴家被人瞧见了身子,节操有失,虽然未铸成大错,但这污名如何洗的干净,将军一走,奴家更无生路可言了。嗯......” 铁毅想了想于是道:“瑕不掩瑜,姑娘自己自重又何惧之有。” “嗯.....我好命苦啊,爹!娘!你们等等女儿,女儿这就下来陪你们。”女子哭着就要去撞墙。 铁毅赶紧拉着她,那女子就势往铁毅怀中一倒,趴在铁毅怀里哭的越发伤心起来,铁毅想要推开她,可她就象粘在自己身上似的,怎么都推不开。 铁毅不好跟她纠缠只得说道:“你先放开我,我来想想办法,找个地方好安置你。” “我叫慕云彤,我愿做牛做马,铺床叠被,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女子高兴的擦干眼泪说道。 “我身边全是男人,不方便带着女人啊。”铁毅很同情她,可是自己也很为难。 慕云彤紧紧拽着铁毅的腰带不肯撒手。 铁镖此时赶了过来,见铁毅与一女子搂搂抱抱,十分生气,大声道:“少爷,那些该死的西戎人全被赶走了,善后的事儿还是交给乡老来管吧,咱们得赶紧回去了,那些粮草不容有失,出了事儿那可是谁也担当不起啊。” “那好,收兵回营吧。”铁毅说完推开慕云彤,骑上自己的马。 慕云彤可怜兮兮的望着铁毅,眼含一汪碧水,柔弱的说道:“还请将军怜惜,带奴家同行。” 铁镖眼睛一瞪,很不客气的说道:“别碍事儿,你真没地方可去,我可以拜托乡老,好生照顾你就是了。” 慕云彤娇弱的看着铁毅,身段更软了,弱不禁风的样子我见尤怜,可惜铁镖直接在铁毅的马屁股上用刀背拍了一下,还没等铁毅反应过来,那马就一溜烟的跑掉了。 ...... 岳颖与铁毅分开之后,这一夜也没睡好,她很担心铁毅,因为那个放冷箭的人就在铁毅的粮队里。她这一夜也没睡好,一闭眼就是铁毅那二货要跟自己拼命的样子,羞红的脸蛋,微微轻咬的嘴唇,怎么这么诱人呢。 “美男铁毅,等姐伤好了,马上把你抢回来成亲!”岳颖一边碎碎念,一边在梦里傻笑着。 到早上天快亮的时候,岳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她居然看见一个女人全身白衣,袖子里藏了把匕首,突然往铁毅胸口刺去。 “快躲开啊,你个傻冒!”岳颖很急的大声叫着,可铁毅就是看不见,还对着那个女人笑,更可气的是他没有对自己笑过,居然对一个想要行刺他的女人笑。 岳颖大叫一声:“他是我的!”一下惊醒过来了。 青梅见岳颖满头大汗,问道:“小姐,你怎么样?是不是伤口又疼起来了?” 岳颖坐起身,喘着粗气道:“给我倒杯水来,我没事儿,就是做了个恶梦,居然又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想跟我抢老公。” “老公?”青梅满头的雾水。 “啊,”岳颖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尴尬的笑道:“是相公,我说错了,呵呵!” 第九章 回忆 青梅瞧瞧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问道:“小姐要起吗?” 岳颖点点头,等内服外敷换好了药后,岳颖出去活动了一下,因为左肩有伤不能打拳,她只好用右手,做些比较轻柔的动作舒展身体。 她祖籍河南,离少林寺不远,自幼也学过三招两式的,虽然称不上什么高手,但搁这里那实力可是杠杠的,在公司刚成立的时候,自己跟那些男人一样的捆猪,杀猪,一点也不逊色。 她从现代不幸穿越到岳颖身体里,说起来也真是够悲催的。 岳颖本来是二十一世纪,中国的一个肉制品企业的老总。就在自己二十八岁的生日这天,自己跟朋友在天台庆祝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闯了进来,说她抢了自己的老公,疯了一样的把她从楼顶推了下去。 她在坠楼的那一刹那,心里大声呐喊,我一大龄剩女,背着这个名誉死的真冤,假如再活一次,我一定要与一个男人好好谈一场恋爱,认真过一辈子,哪怕是抢,也要守护自己的幸福。 时间定格在20点23分,天琴座爆发流星雨,一颗流星带着岳颖的心愿远去,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居然没死,而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一个叫岳颖的女子身上了。 这个岳颖是石牛寨的寨主,她的父亲是先帝时期,朝中的兵马大元帅,只因为一些变故,不愿意为新帝效力,就带了自己的亲卫占了这座石牛山,落草为寇。 本来岳颖父亲做的生意是黑白通吃,每有人货从山下经过,也不分大周的人还是西戎的人,他们都要留下一部分,但从未伤过人,也从不打家劫社,所以朝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派兵清剿。 可自从西戎与大周关系紧张之后,这来往的人少了,山寨的生意就开始冷清了起来,吃老本吃到山寨完全负资产了,到岳颖来的时候,这个原身居然是为了追赶猎物,不小心掉下山崖死的。 岳颖很是感慨,谁说山贼没素质的,人家宁肯饿死也不去开发市场,把生意做大做强,不过在他们这种地方太贫瘠了,到处跟山寨的水平都差不多,到哪家都是饿哭老鼠的。 岳颖不想白白饿死,只能自立更生艰苦奋斗,她要为山寨的人找一条出路,把这个吃光了老底的穷山寨变成金银寨。于是她做了一个细致的五年计划,以石牛寨为中心,整合山寨的人力资源,年纪大的就在寨子里养鸡养猪,把原来的山地再多开发一些,种不了粮食可以种树啊,果蔬也是一种资源补充啊。年轻的,就分成几个小组,在附近的城镇里,做些餐饮之类的副业。 这不,一打听到有笔大业务,岳颖就带着五六十个弟兄下山赚点外快,可这笔业务居然让岳颖发现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真是太激动了,虽然最后美中不足是挂了彩回来的,可岳颖是绝对不会后退的。 我看上的就是我的!这是岳颖的座佑铭。 岳颖望着连绵不绝的群山,大声喊道:“铁毅!姐来了!你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岳颖吐出胸中的那股闷气,突然头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大清早发的什么疯?有这功夫快去写字。”岳雯满面寒霜,瞪着眼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唠叨着。 “姑姑,我这儿,啊,手还疼着呢,伤还没好,歇几天不成吗?”岳颖撅起嘴看着这个原身的姑姑,不高兴的说道。 “叫你做针线,你说扎手,叫你写字,你又说手受了伤,你哪儿来那么多的理由啊。你看你,如今都已经十八岁了,什么都不会,只会舞刀弄枪的,怎么找婆家?”岳雯一双秀目,又怜又怨的看着岳颖,“要不是哥嫂去世的早......” 第十章 矜持 “停!停!姑姑,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不过我看上了就是我的,他不愿意我也要把他抢回来。”岳颖冲着岳雯神秘一笑道:“您就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嫁不出去的。” 岳雯顿时七窍生烟,又给她一下子:“矜持!懂吗?什么叫矜持?你这样子,哪一点能让男人喜欢了?还敢说抢回来!” 岳颖见姑姑这回是真的动怒了,眉毛都竖起来了,吓得赶紧逃走,边跑边叫:“我心里矜持着,等抢到手了,我再矜持不就行了吗?” 岳雯肺都要气炸了,这是个女人吗?自己的侄女骨子里居然是这么放荡的?传扬出去还怎么做人?不行今天一定要让她把女戒,女则写五百遍。 岳颖在前边跑,岳雯在后面紧追不舍。 岳颖急了,看见对自己最亲切的冯伯眯缝着眼睛,可能的宿醉未醒,高一脚矮一脚的,在院子里扫地,大叫一声:“冯伯,快救命啊,姑姑要打我!” 冯伯一愣,眼睛睁了睁,不可思议的问道:“三小姐,为什么打你啊?” 岳颖急道:“她说我不够矜持啊,我矜持了又嫁不出去,她又说我嫁不出去,我真是对她无语了,您帮我拦住她,谢您了啊,等我回来给你带好酒啊!” 冯伯拿扫帚拄着地呵呵一笑,“小小姐带上岳刚他们啊!” “知道了!”岳颖跑的飞快,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岳颖跑过没多大一会儿,岳雯就追过来了,没见到岳颖的影子,问冯伯道:“冯哥,看见颖儿了吗?” 冯伯打个千道,斜着身子一指相反的方向,“三小姐,小小姐好象往断崖那边跑了。” 岳雯急了:“我不过是说她两句而已,她居然要跳崖?这个傻丫头,我也不是不许她这么干,可你好歹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这算什么事儿呢?这个任性的丫头,要把我急死啊,我这颗心,为她操碎了也不值啊。” 冯伯见岳雯急的不行,劝道:“小小姐性子是跳脱了些,可她做事儿没有太离谱啊,你还是别操那些心吧,反正在这山寨里也没人敢对她怎么样,谁敢胡说八道,我冯五拔了他的舌头。” 岳雯看着冯伯那幅无所谓的样子,更生气道:“都是你们惯的她,越发放肆了,我得看看去,别真做傻事儿了。” 岳颖没往断崖那边去,她是往山下跑了,她记挂着那个梦,要是不去亲自瞧着,心里总是不放心。 她心神不宁的在议事厅里,叫了岳刚岳勇过来,青梅也跟来了,对他们说道:“我放心不下铁毅,想跟过去瞧瞧,你们跟我一起去,给我找一套男装,我这样子太招眼了。” 青梅板着脸道:“小姐,姑奶奶说了,您要是再往外跑,定要打断您的腿。” 岳颖瞥了她一眼道:“这话你也信?她要打的也只会是你们的腿。” 青梅抱住岳颖哭丧着脸,“小姐!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岳颖摸摸青梅的头道:“别怕,我把你嫁出去,她就打不着了,哈哈!” 青梅抹抹脸站起身来气道:“小姐,您真的这么狠心?看着奴婢吃苦吗?” “放心,我许你自己挑选,怎么样?够意思了吧,只要是你看上的,不管他是谁,我也帮你抢回来”,话风一转:“但是,你不能跟我抢,谁也不许跟我抢,做梦都不行,哼!” 岳刚刚好拿了套男装过来问道:“小姐,谁要跟你抢东西?” 岳颖想了想道:“做梦呢,有个女人跟我抢相公。” 第十一章 擦肩而过 岳刚脸一红,道:“那还理他做什么,小姐这么好,谁不想娶回家啊。” 岳颖点点头,拍拍岳刚的胸脯:“你真是有眼光。” 岳刚半天回不来神。 岳颖她们几个追到青河镇,这里很明显刚刚被人洗劫过,空气里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岳颖与慕云彤擦肩而过,没走几步,岳颖回过头来,仔细看了她几眼,果然是一身白素,只是不知道她的袖子里是否藏着匕首。 乡老正在指挥青壮把遇难的人集中在一起,偏偏到了慕云彤那里,虽然脸上带着泪滴,但没有一丝伤心欲绝的感觉。 青梅见岳颖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盯着一个白衣女子细看,忍不住打趣到:“她该不会就是小姐梦里跟您抢相公的人吧?” 岳颖瞪了青梅一眼,青梅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小姐是真的生气了,她两眼露出凶光,似乎要把呢女子撕碎似的。 “岳刚,你跟着那女人,别被她骗了,她可能就是西戎的间细。”岳颖很严肃的说道。 “为什么是我?岳勇去不行吗?”岳刚有些不太情愿,跟着小姐才是自己人生的目的啊。 “你瞧他那个蠢样子,他去准被那女人骗的渣都不剩。”岳颖很是同情的看了岳勇一眼道。 岳勇并不知道大家此刻都看着他在,只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那个女人,好温柔的女子啊,要是自己的妻子是这个样子的,那自己为她死了也是心干情愿的,“嗙!”撞墙上了。 岳颖,青梅,岳刚,都摇摇头,他果然是不行啊,这幅模样现在就已经不剩渣了。 岳颖留下岳刚,自己和岳勇,青梅,来到锁阳关,站在人群后面排队过安检。南城门口盘查的很严,守城门的士卒一个一个对着路引,凡有与路引上描述不符的通通抓起来,于是城门口那木栅栏后面圈了有十来个人,个个喊着冤枉,那士卒被吵的烦了就拿鞭子抽上一顿。 岳颖轻叹一声,没再去看,冤枉又如何呢,如今是非常时期,真要是被探子混进去搞破坏,那损失可太大了,所以岳颖虽然同情那些人,但并没有多嘴,而岳勇跟青梅却很兴奋似的,跟其他的人一样往那些人身上扔石子。 岳颖拦住他们说道:“别这样,也许有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呢。” 岳颖说的晚了,岳勇已经扔了一块石头出去,砸在一个年轻男子的额头上,一下子就流出血来了。 那男子年龄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相貌俊朗,身材偏瘦文质彬彬,一袭青色长衫,好像是个书生一样,捂着头很委屈的看着岳勇,嘴瘪了几下,想哭却又怕眼泪流下来的样子,辛苦的仰着头,好一会儿才恨恨的大声吼道:“我不是间细,我是去报信的,你们冤枉我!” 岳颖一听更惭愧了,责备岳勇道:“他那么文弱,你扔谁不好,偏要去欺负他。” 岳勇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笑着说道:“小姐这些被抓起来的人都挨了打,偏他躲的快,我就手痒痒,想试试是他躲的快,还是我打的准,哈哈!我不是故意的!” 岳颖瞪了他一眼:“你不是故意的,你是专门有意的,快想办法把人弄出来,给他包扎伤口,他要真是间细,会这么傻乎乎的露出破绽,让你都能看出来吗?” 青梅说道:“我去试试吧。” 青梅找到守城的士卒,不知道给他看了个什么东西,那士卒居然就把那个男子放出来了,木栅栏后的人见那书生被人保了出来,纷纷大叫自己也是被冤枉的,可这回没那么好的运气了,通通又挨了一顿鞭子。 第十二章 冤枉 岳颖保他,一来是觉得这人不像是间细,第二有青梅和岳勇在,就算他是间细也会被抓住,反而可以出奇制胜。 谢瑾也是自讨苦吃,他是个孤儿,打小跟铁毅一起长大的,名为主仆,实际上感情比兄弟还亲。这回铁毅想要建功立业,苦求了冯老太太三天,老太太才许他押送粮草,还把最忠心的铁卫挑了六个给铁毅。 本来谢瑾跟铁毅说的好好的,带他一起出来押送粮草见见世面的,可谁知道夜里跟铁毅喝酒嗨大了,一早上铁毅就带着人出发了,把自己给留在铁府里了,谢瑾很不高兴,想要溜出去,又被铁卫给抓了回去,说他没有得到少爷的允许不许出府。 谢瑾个气啊,等你允许,那粮草都送完了,自己还见识个屁啊。 不行,得跑, 得出来找铁毅,问个清楚,为什么这么不够义气,要丢下我? 岳颖坐在茶馆里,一边看着青梅给谢瑾包扎,一边听他气愤的说着铁毅的坏话,心里直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岳颖很奇怪的问谢瑾道:“那你是铁将军府里的人,怎么会被当成间细被抓起来呢?” 谢瑾捶胸顿足道:“别提了,还不是怪少爷,他不许我出府,那守卫自然就不许我出去了,我只好钻狗洞出来,可我没有路引啊,别的地方盘查不严还能蒙混过去,可到了这里就没辙了,要不是遇见公子,我可就被冤枉死了。” 青梅给谢瑾上了药,包扎好,谢瑾对她微施一礼谢过,青梅脸一红站到岳颖身后去了。 谢瑾此时跳起来,惊叹道:“糟了,差点忘了大事。” 岳颖一愣:“你能有什么大事儿?” 谢瑾急得搓手道:“怎么办?现在进了城也进不去元帅府,进不去元帅府,见不到五奶奶,就救不了少爷,怎么办呢?” 岳颖紧张起来,她就说自己追的也算是快的了,怎么才一天的时间,就没有见到铁毅的粮队了。 “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岳颖眉头拧了起来。 “我追到青河镇的时候,听到乡老说今天清晨的时候,有西戎的人来洗劫村子,好在后来来了一队大周的军队,把那些人给赶走了,可是并没有看到粮车经过,我以为自己是走错了路,结果就转了回去,在二十里外是小路上发现了粮车的车辙,方向却是往东的,我就很奇怪往东就到峡青江了,粮车怎么会往那边走呢?” 岳颖看着谢瑾的样子,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了,粮队往江边走,肯定是要走水运,如果是铁毅在粮队的话,粮车不会走东边,所以谢瑾以此判断,铁毅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押粮车的人有近五六百人,现场只有车辙,并没有留下其它的痕迹很是可疑,所以这一条很要紧。更要命的是,这些粮草不能丢失,锁阳关现在的存粮,只能维持全军十天,而从粮库运一回粮最快也得七天,你这批粮草耽搁了,难道要让城里的士兵饿着肚子打仗吗? 果然,就在谢瑾要公布答案的时候,岳颖忽的一下站起来说:“岳勇快去牵马,铁毅有危险。” 谢瑾看着岳颖愣住了,“你,你居然直呼少爷的名字?我没说过少爷的名字啊?” 岳颖见他傻乎乎的,很认真的说道:“他是我看中的人,粮队里有间细,看样子他并没有听我的话,先把间细找出来啊。” 谢瑾更吃惊了,不知道岳颖是什么意思。 “会骑马吗?”岳颖拍了他一巴掌。 谢瑾回过神来呆呆的说道:“不要紧,我比马跑的快。” 岳颖也顾不得许多了,几人赶紧结了饭钱骑了马去找铁毅。 第十三章 交易 时间转到铁毅的马被铁镖用刀背拍了一下,疯了似的飞奔起来。铁镖就势上了马对慕云彤警告道:“别打我们少爷的主意。” 慕云彤委屈道:“我没有,我只是想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 “有你这样父母尸骨未寒,就先想着攀附高枝的吗?给我家少爷提鞋都不配,呸!离远些!”铁镖一顿羞辱,说完掉转马头,招呼了士兵去追铁毅。 慕云彤先是捂着脸呜呜哭泣,见铁镖走远了,才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慕容云彤在此发誓,定要你铁家鸡犬不留。”说完捋捋头发,又是一幅弱不经风的模样往乡老那里哭诉。 本来铁毅的大营距离清河镇,骑马不到两刻钟的路程,可谁知道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一股山贼模样的人,铁毅一个人跑在前面,铁镖他们还有点远,没有跟上来,就被截住了。 对面的山贼穿着很破旧的铠甲,也是一杆铁枪,两人一照面什么话都没说就打起来。可这山贼似乎力有不继,打了没几个回合,就开始往石牛山逃。 铁毅心说,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肯定又是石牛寨的山贼,能穿铠甲肯定是个首脑。你想跑,没那么容易,小爷定要擒住你换了铁剑回来。 于是铁毅就没想那么多就追了过去,铁镖他们赶来的时候,铁毅追那山贼去了,而铁镖他们被困在了战阵里。 这余下的山贼虽然装备简陋,但有盾,有矛,进退有度,截断,围杀都很熟练,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铁镖杀了一会儿没能破阵,只好站在阵中大声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有如此能耐为何不共抗外敌,反而与朝廷官军做对?” 阵外一人骑了一匹白马,年纪不大,头带缨盔,身披精甲,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样子,悠闲的甩着马鞭道:“我是这石牛山附近的住户李珩,见青河镇有火光,想来帮忙的,没想到你们居然是朝廷的军队,那多有得罪,还望将军饶恕。” 铁镖见他睁眼说瞎话,气得直吹胡子,怒道:“既然知道得罪了本将那还不快些收兵”。 李珩笑道:“大家都回去吧,人家将军都回来了,青河镇肯定没事儿了。” 铁镖瞪了李珩一眼,道:“我家少将军何在?” 李珩慢悠悠的说道:“哦,他往那边好像是追什么人去了。” 李珩指了指岔路口右边的道。 铁镖急了:“先记下尔等狗命,少爷无事还好,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铁家血洗了石牛山。” 说完大叫一声:“快跟我去追。” 李珩望着铁镖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口:“好大的口气,铁家,一群寡妇,很厉害吗?给小爷暖床都不要,哈哈!” 铁镖走了没多久,一个劲装短打的女人从不远处的大树后走出来,“我要的东西拿到了吗?” 李珩挑着眉毛,调戏着那女人道:“急什么,这不正在办着吗?我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要是赚不回来,那可是亏大了。”说着往那女人的脸上摸去,就在要碰到那女人的脸颊的时候,李珩的脖子上突然被刺了一下,血流了下来,原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个女子已经拿出了鞭子给了李珩一下,鞭稍绕上了李珩的脖子,只要他再动一下,他的脖子就会被鞭子给勒断了。 “你再敢无礼,别怪我手下无情。”女人阴森的吐出一句话出来。 “好,好,我不碰你,”李珩狠毒的看了女人一眼道:“这回下的本钱太大,价钱要往上提一提,人,我已经给你引过去了,能不能留得住,可不关我的事了,咱们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好。” 第十四章 陷阱 女人解下背着的包袱,李珩手下的人去接了,在李珩的面前打开,清点之后道:“只有一百两黄金。” 李珩不满意的用马鞭敲着手掌心道:“还差的很多啊,说好的马呢?” 女人冷冷一笑道:“你们大周人诡计多端,最是不讲信用,等见到了人,自然会给你剩下的。” 李珩冷哼一声:“这话留着在你主子面前说吧。” 他指指岔路口往左边的路,自己带着人往相反的方向走了,而女人往铁毅的方向追过去。 两个时辰之后,岳颖她们来到了这个三岔路口,看着前方的两条路,岳颖皱着眉头道:“关键的时候让我做选择题?这两条路该往哪边走呢?” 青梅见岳颖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往哪边追,于是说道:“小姐,左边是往牛舌岭,右边是往牛家庄的。我想那个小将军要是往牛家庄还好,要是去了牛舌岭可就难出来了,那里岔路太多,林中又多毒虫,最是难走,不是熟悉环境的人一定会迷路的。” 岳颖一听急了,就要走的时候,谢瑾张大嘴巴,很吃惊的看着岳颖道:“小姐?她叫你小姐,你到底是谁?” 岳颖呵呵一笑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说完往牛舌岭去了。 牛舌岭,山不是很高,但林子很密,只有一条险路能通到石牛寨,青梅她们经常采药对这一片山林很熟悉。几人说话就进了林子,而谢瑾只能傻傻的站在路旁叹息:“她居然是个女人?” 岳勇从谢瑾身边走过,可怜他似的撂了一句:“她是我们石牛寨的寨主。” 天色此时已经黑了,岳颖很不想在这林子里赶夜路,可是为了铁毅,她不得不点了火把,边走边喊,惊起林中的鸟乱飞,喊了半天没人回答。 岳勇突然惊呼道:“小姐,这里有打斗过的痕迹。” 岳颖走过去一瞧,果然这个位置有些残枝败叶,附近的树干上还有些划痕,刺的很深,岳颖从那些打斗的痕迹来看,一人用的是铁枪,一个人用的是鞭子。一个沉稳,一个狠戾,她比较了一下,觉得两人似乎是势均力敌,现场也没有留下血迹。 “应该就在附近,铁毅会在哪儿呢?”岳颖有些着急。 铁毅颓丧的坐在山洞里,四处漆黑一片。他听到了岳颖的声音,心里一阵激动,他没想到那个不稳重的女人居然能找到这里来。仰着头回应道:“我在这里啊!” 可是这个山洞太深了,他的回应,岳颖她们根本就听不到。 铁毅这个时候本来是很恐惧的,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在这么一种,孤独又黑暗的环境生活过。好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偏要逞强,没追到那个山贼,还陷入了危险之中。会死吗?铁毅觉得自己好没用,要是自己死了的话,奶奶婶娘她们该多伤心啊。恰好在这时,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铁毅瞬间充满了信心,她来了,她会救我出去的,没想到她的声音是这么好听。铁毅弯起了嘴角,摸着峭壁,往上爬,边爬,边回答“我在这里啊!” 岳颖正在着急的时候,隐约听到一声回应,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突然心中一紧,本能的侧了一下身体,一道刺骨的凉意,从耳边划过。 “谁在那边偷袭?”岳颖往暗器打过来的方向问道。 岳勇和青梅立刻往发暗器的方向追了过去:“小姐,这里没有人,只是一个陷阱,可能是咱们碰到了机关。” “你跟青梅小心些,别分的太开了”。 岳颖越发的小心谨慎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因为不敢乱走,因此找了些石头,先试探,果然陷阱不止一处,居然密密麻麻摆了好几层。 第十五章 畅谈 她捡起了一枝短箭,一瞧箭头,发现这箭杀伤力并不大,可以说,就算是全扎在人身上,那人也死不了,这明显是要抓活的啊。 岳颖心想,这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设置陷阱,肯定是提前预谋好了的。铁毅啊,铁毅,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大个麻烦呢,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了?费这么大的心思要设计你? 岳颖眉毛皱起来了,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正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又传来一声“我在这里啊!” 岳颖举着火把四下里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差点掉进了山洞里,好在她情急之下,扔掉火把,把铁棍横在树根之间,才没能掉下去,好险啊!岳颖惊出一身冷汗。 铁毅就在下方离岳颖不远的地方,因为黑暗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岳颖左胛受伤未愈,此时又裂开了,她疼的龇牙咧嘴,费劲的往上爬,边爬边抱怨:“铁毅啊铁毅,我算是倒了大霉了,喜欢上你,这差点把命都搭在这里了。唉!果然是越是美丽的,就越是危险的。” 铁毅本来是满腔的热情,好不容易陷入绝境出来个救星,可谁知道这哪里是救星,分明是讨债鬼,满怀希望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又没求着你来,没你来救,我一样可以出去的。” 岳颖讽刺道:“是啊,你多厉害,你可是忠义候的孙子呢!” 话说完,岳颖才反应过来,惊讶的大声叫道:“铁毅!你居然在这里?” “哼!我没摔死,你很失望是吧?”铁毅突然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岳颖着个人给他的印象很特别,她跟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些女人很不一样。 她很直爽,也很开朗,别人不敢说的话,她说出来一点都不带脸红的,还那么理直气壮,让自己的心扑通乱跳,可又不是故意在嘲讽自己,是很认真的那种,他感觉的到,也特别的感动。 从小自己就象个容易破碎的花瓶一样,身边的人总说自己太弱,总是要给自己更多的保护。其实他特别不想别人这么对他,他整天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保护别人,可是自己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比自己强,哪怕是自己希望赢那么一次,得到的回答也是“想赢过我,再练二十年吧。” 岳颖是唯一一个赢了自己会装输的人,他特别不想让岳颖知道自己中了计,掉进了陷阱里,说话很是不客气。 “哪里,我,我没想到,你会掉进山洞里,我是因为天黑看不见还有情可原,你白天那么大的亮还掉进来,让人想不通啊。”岳颖来了劲,完全没去想铁毅的心情。只觉得自己伤口也不疼了,全身又有力气了,三两下的爬了上去。 “你会点火吗?”岳颖问完顿时觉得自己蠢透了,他一个少爷哪里会做这些事情。 “嗯?”铁毅愣了一下。 岳颖无奈的说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很抱歉,我也不会生火。” 铁毅道:“你不会用火镰吗?” 岳颖急了:“这种老古董的东西,我们早就没用了,这里又没有打火机。” 岳颖站起来想去找青梅取火,她刚走了没几步,铁毅没听到她的声音,害怕起来,就在洞里大声叫起来:“你要走了吗?” “我得去找火来,这黑不溜秋的怎么救你上来啊。”岳颖往四周看了一圈,不好,火光消失了,青梅和岳勇不知道去哪里了。 铁毅莫名的说了句:“你会唱歌儿吗?唱支歌听吧。” 岳颖的心猛跳了一下,自己控制不住的就回了句:“好。” “月亮出来......”幽幽一曲唱完,月亮出来了。 第十六章 屈辱 “真好听,你自己谱的曲子填的词吗?好新奇,跟我以前听过的不太一样,不过很好听,很委婉,还有一点点忧伤。” 铁毅此时已经没有那么恐惧了,借着幽微月光,已经可以看到岳颖在洞口不停的抖动双臂。“你在干什么?” “搓个绳子拉你上来啊。” “哦,那个,那个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帮我给镖叔传个信,他会带人来救我的。”铁毅有些狼狈的说着,脸红的厉害。 “天太黑了,这一片又有很多陷阱,等他来,还不如我就顺手救你了。也不知道你是得罪了谁了,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可奇怪的是又不肯下杀手,真是古怪。” 铁毅一听岳颖这句话,干脆把铁枪扔在地上,靠着石壁说道:“嫉妒我们家的人很多,会是谁要害我,我怎么可能知道,也许是京城里的大族,也许是西戎人。” 铁毅接着说道:“从我太爷爷起,我们铁家就是大周的望族了,到了先帝的时候我太爷爷在一次战斗中全家被围困,是靠先帝派的援兵才保住了全家人的性命。所以铁家家训第一条就是忠君报国,之后我太爷爷就追随着先帝建立了大周朝。” “起先,铁家还是很兴旺的,光主枝的男人就有二十几个,分枝的就更多了,上上下下足有近百人,可谁知道西戎趁着我国国中内乱,前来犯边,烧杀掠抢无恶不作,先帝就派了我太爷和几个爷爷辈,叔伯辈的去守关,你知道他们守的是哪座关口吗?” 岳颖咬着藤蔓,嘟噜了一句:“是哪儿?” “锁阳关!”铁毅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狰狞起来,眼里充满了愤怒。 铁毅咬牙切齿的说道:“当时的统帅是我太爷爷,我爷爷那时只是个副将,我的伯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哥哥,当时是先锋,还有其他的几个兄弟,再下来就是几个年轻的伯伯,当时伯伯们还没有成家,也上了战场。” 岳颖听的很激动,现实版的杨家将啊,听铁毅说的比说书人说的好听,“后来呢?打赢了吧!” 铁毅神色颓丧:“当时关内缺粮,我爷爷就被派去催粮,而西戎的大军就在关外,那可是整整的二十万铁骑啊,而关内只有不到五万人,而且还粮草不足。” “那可怎么打呢?骑兵虽然不擅攻城,可这么多人,锁阳关又没有天险可以凭仗,打起来,你爷爷很吃亏啊。” “你真厉害,说对了,当时城里能用来防守的东西很少,我太爷爷......我爷爷来到粮库找到粮官,问他为什么还不发粮,他说没有民夫可用,其实他是故意想要推脱,就因为我爷爷没有贿赂他,他才故意不发粮草。我爷爷一怒之下斩了粮官,调集了粮草,这才往锁阳关赶。可是他回去的晚了,因为缺粮,我太爷爷他们硬撑了三天,锁阳关还是被西戎攻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铁毅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我爷爷来到关下的时候,关上已经换上了西戎的狼头旗,而我太爷爷和叔伯们的头颅就挂在城墙上,每个人都是瞪着眼睛被砍的。听我奶奶说当时我爷爷就怒了,这是铁家的耻辱,慕容啸用我太爷爷他们的头颅羞辱铁家,羞辱大周。” 铁毅的话里有些屈辱,似乎是隐藏着的伤疤,突然被揭开来,血淋淋的,心痛的厉害。 岳颖心里一阵悲凉,那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啊,满是鲜血的城墙,不肯暝目的双眸,一日之间这么多亲人离世,铁毅的爷爷心里该有多么痛苦啊,铁毅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种场景,但这件事情说起来,心里也很不甘心吧。 第十七章 种马 “你别太难过了,他们都是好样的,用不到五万人挡住了二十万人的进攻,他们都是英雄。”岳颖坚定的说。 “你真是这么想的?”铁毅很不理解,他太爷爷是输了啊,丢了锁阳关啊。 “当然,敌我态势差距太大,换了是别人可能会更惨吧。”岳颖皱着眉头说道。 “可我爷爷不这样想,他觉得这是耻辱,必须用鲜血来洗刷。他召集了所有铁家的男丁,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把锁阳关又夺了回来,并且直杀到西戎的王庭,杀了慕容啸和慕容天,给我太爷爷和叔伯们报了仇,夺回太爷爷他们的尸骨重新安葬。可那一仗铁家死了六十多个男子,最小的只有十四岁。”铁毅说到这里有些悲伤。 铁毅很自豪的仰起脸,他在自己家里,哪有机会这么跟人炫耀自己祖先的功绩啊,随便找一个人说的都比自己说的还要详细,还要精彩。 他一抬头,正好看见岳颖正盯着自己看,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可直到现在,锁阳关依旧在铁家手里,已经整整三十年了。” “真了不起啊!”岳颖由衷的赞叹。 铁毅眼睛一亮,真好,被人称赞的感觉真舒服。 那你爷爷呢?”岳颖不走心的又问了一句不着调的话,问完就后悔了,现在守着锁阳关的是个女人,自己这不是在给铁毅的心上撒盐吗?她真想抽自己一耳光。 谁知道还没等岳颖道歉,铁毅就说道:“还在锁阳关,我爷爷说过,只要我们铁家还有人在,就一定不能让锁阳关落入敌人的手里,他就算是死了,也要守着这个关口。” 铁毅略带忧伤的说道:“他死后,我爹按他的遗言,把他的尸骨葬在关上,让他看着铁家的后代,一代一代的守着这块土地,守着这里的百姓。” 岳颖很敬佩这位老将军,他是一位很值得尊敬的人。 “我想去看看他老人家,你愿意带我去吗?” “我没资格带你去见他。”铁毅叹了口气。 “为什么?” “我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死过敌人,铁家的男人全都埋在锁阳关旁边的山上,那山叫将军山,那片墓地叫将军墓,皇上下旨建了陵园,派了专人守护。而铁家的家训是,只有上过战场有军功的人才能进去。在铁家的男人里,我是最没用的,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战功。”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很了不起啊,比起别人来,你已经很有担当了啊,这么有责任感,还这么小的年纪就想着要保家卫国,这么有理想,简直太让人钦佩了。”岳颖看着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很激动的说道:“真爷们!够有血性!” “真的吗?”铁毅有些不太敢相信, 从小以来,他听到最多的就是,奶奶说“你还太小,这些事情你都干不了。” 二婶娘说,“不行不行,你还太弱了,现在打仗还轮不到你去。” 五婶娘说,“能打赢我再说,不放水的话,你连三招都接不住吧。” 大婶娘说,“你还是早点娶妻生子吧,林御史家的女儿不错,陈家的也不错......” 其她人说“只要能生孩子就行了,打仗不需要你......” 铁毅短暂的回忆被岳颖的话打断了,认真说道,“虽然我很想上战场,可我奶奶不让。她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铁家十五家门庭都需要我撑着,不生出十五个儿子来,最多只能送粮草。我自从我爹死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将军山的家庙。”铁毅说话很是不满,可又很无奈,谁让铁家的男人全都战死了呢。 “什么?怎么能这样?那你不成种马了吗?”岳颖大吃一惊,一跺脚,就滑了下来。 “小心啊!”铁毅见岳颖扯着那青藤就往山洞里掉落下来,赶忙起身,伸手去接住。 第十八章 负责 岳颖下落的惯性太大,两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铁毅在下,岳颖在上耳鬓厮磨,呼吸可闻,铁毅的手摸到个软软的东西,好奇的捏了一把。 岳颖如触电了一样,浑身颤抖着,嗯,了一声,正好吐在铁毅的耳边,这声音勾魂蚀骨,他身下的一个地方立刻变的坚硬无比。 “你,”铁毅知道男女大妨,两人这样亲密实在是不妥,可他的身体很诚实,一点都不想岳颖起来“压到我了。” 岳颖见铁毅又羞又耍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你抓着我不放好不好。” “啊!”铁毅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真的抓着岳颖的胸。他赶紧松了手,羞涩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岳颖故意逗他道:“可我已经被你摸过了,你得对我负责。”说完吻上铁毅的嘴唇。 铁毅大脑一片空白,此时还有点理智道:“不能如此。” 没等他说完,岳颖就含住他的嘴唇,撬开牙关,深深的亲了进去。 铁毅只觉得一条丁香小舌在自己嘴里轻舔吸吮,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要舒展开了,又想拒绝又不想放弃这种销魂的滋味,他偷偷看了一眼岳颖沉醉的样子,认命的没有再拒绝,笨拙的回应着。 本来岳颖只是逗逗他,可谁知道铁毅居然回应了,岳颖中了大彩似的,动手解开铁毅的绦带,给他卸下铠甲。 解除武装的铁毅,就跟普通的大男孩一样,多了几分奶味,老是在岳颖的胸前蹭来蹭去。 “你愿意给我生儿子吗?”铁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岳颖感觉十分扫兴,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脑子里是一堆小不点爬来爬去,又哭又闹,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 岳颖皱着眉头说:“能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吗?” 铁毅突然紧紧抱住岳颖撒娇道:“我们都已经这样了啊!”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生孩子啊,我还这么年轻,那个”岳颖见铁毅已经开始变脸色了,赶紧停下这个对话,道:“我不想孩子生下来总是见不到爸爸。” “爸爸?”铁毅不解。 “哦,你们这里叫爹爹。你说现在兵慌马乱的,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陪伴多可怜啊。” 听到岳颖这么说,铁毅感同身受,脸色才好了一些,把岳颖抱的更紧了,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想要你给我生儿子,可以吗?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不让他失去父亲的。” 岳颖思想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点点头,再次吻上铁毅的唇,两颗年轻的心越靠越近,直到不分彼此。 岳颖清早被露水滴醒了,两人还紧紧的纠缠在一起,铁毅撅着嘴睡觉的样子很可爱,岳颖没有吵醒他,浑身酸痛不已,可她还是起身穿好了衣服,望着高高的洞口叹气道:“该怎么出去呢?” “小姐,你在哪儿啊?”青梅的声音有些嘶哑。 岳颖大声叫道:“这里啊,我掉进山洞里了,快来救我啊!” 她的声音似乎被山洞禁锢了,青梅根本没有听到。 铁毅听到了岳颖的叫喊,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自己赤裸裸的身体,很是害羞,岳颖在他前胸拍了一掌,道:“快来,咱们两个一起喊,她们肯定能听见的。” 铁毅脸又红了对岳颖道:“你转过身去啊。” “矫情,你浑身上下,我哪儿没看过啊。”岳颖说着见铁毅的脸色由红转白,顿时听话的“ok,ok我不看你小弟弟了。” 铁毅的脸色又从白色变成红色:“你以后不许这样。” 岳颖听他的话有些撒娇的感觉,顿时全身骨头都酥了,“你真是妖孽,以后也不许这样。” 第十九章 复杂 铁毅黑黝黝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岳颖,岳颖嬉皮笑脸的也看着他,忍不住在他的唇上又亲了一口:“你就喜欢招惹我。” “你说话总是怪怪的,什么哦哦的,一大早的卖弄风骚。”铁毅扭捏着说道。 岳颖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指着铁毅的身体:“卖弄风骚的是你吧,你瞧瞧这里,这里,都是诱惑,赤裸裸的诱惑。” 铁毅羞愧的一转身,桃花眼一瞥,跺脚恨道:“都怪你。” 铁毅拾起亵衣穿上,心里还很不满意,真没眼力见的,我是你相公啊! 岳颖看着他撒娇的样子,爱的不行,太要命了,他要是每天这么给自己抛媚眼,那真是死了也愿意。 岳颖见他真的不怎么高兴了,不再撩他了,帮他穿好了衣服,系好铠甲,收拾停当,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道:“你真是太帅了,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铁毅红着脸不相信的问道:“真的?” “肯定是真的,比黄金还真呢。”岳颖抱着他,偎在他怀里,好想这甜蜜的时刻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我也喜欢你的,可是你太无耻了,你这样子奶奶肯定不会喜欢的,婶娘们肯定也不会喜欢的。”铁毅有些担心的搂紧了岳颖。 “怕什么我嫁的是你,又不是她们,大不了,我把你绑回山寨去成亲,谁也管不了咱们,多好,我们两个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说好不好?”岳颖的眼中充满着憧憬。 铁毅听岳颖这么一说,把她推开认真说道:“对不起,我是铁家的男儿,我要先国再家后自己,你这种性子,做不了铁家的儿媳妇的。” 岳颖顿时大怒道:“怎么?你想始乱终弃?吃干抹净不想认帐了是吧?” 凶悍的岳颖,瞪着铁毅,突然画风的转变他没能适应过来,一下子被岳颖的气势震慑住了:“不,我不是不负责,只不过......” “只不过你是种马是吧,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决定吗?告诉你,上了我的船,你就轻易别想下,要甩也得是我先甩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说的就是我,是我,你知道吗?” 岳颖凶悍的顶着铁毅的鼻子,他大气都不敢出,谁让他昨天没能把持住呢,上了贼船了,回去会被奶奶打死的,还有姑姑又要念叨,自己还要跪忠义祠谢罪,哪一个都逃不掉,不过好像自己还是很甘心的。 “你,你.....”铁毅虽然有些羞愧,可他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个女人变脸变得好快啊。真是有趣,不象府里的女人几十年如一日的都是一张苦脸,见到了岳颖,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的表情。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想说,是我勾引你的......是不是个男人啊?一个巴掌拍不响”岳颖步步紧逼。 铁毅浑身冷汗直冒,听到她这一句,更是羞的头都抬不起来了,“你别说了行吗?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不该对姑娘有非分之想。” 岳颖瞪着铁毅道:“你什么意思?以退为进,想跟我划清界限吗?” 铁毅心里有些酸酸的说道:“我怕奶奶会为难你。” 岳颖一听铁毅这么说,顿时满腔怒火烟消云散了,她宠溺的看着铁毅,换了幅温顺的面孔,咬咬牙说:“那我以后在她面前就老实一点,这样总行了吧。” 铁毅深情的望着岳颖点点头,还没等岳颖笑出声又补了一句:“还有我的婶娘,你也要敬重她们。” 第二十章 平等 岳颖一愣,心道,这生意做的亏了,人没拐到,先戴了个紧箍咒来,还不止是一个啊,她伤心的望着铁毅,痛苦的说道:“行,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算把尊严全卖光了,也愿意。” 铁毅动情的把岳颖紧紧抱在怀里,说道:“我会对你好的,你也要给我生许多,许多的儿子,我会好好的抚养他们长大。” 岳颖激动的点点头,双目相对,唇齿相交。 铁毅心想,她的表情总是会变,真是有趣! 就在此时,青梅的声音又传过来,岳颖拉住铁毅的手,两人一起叫道:“我在这里啊!” 青梅终于听到了岳颖的声音,来到洞口,见两人手握着手甜甜蜜蜜的仰着头看着自己,立刻憋起一肚子的闷气,人家找了你整整一夜,你可到好,自己往陷阱里跳。 等把两人拉出山洞,岳颖就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岳勇呢?” 青梅冷冰冰的说道:“我跟岳勇整整找了小姐一夜,怕有什么闪失,让他去山寨叫人去了。” 岳颖点点头,想起那个陷阱,问道:“找到布置陷阱的人了吗?” 青梅道:“昨夜里交过手,她打不过我们逃走了,腿上被岳勇砍了一刀,要不是她骑着快马,一定逃不掉。” 两人正说着,突然传来一阵很不和谐的声音 “咕噜.....” 岳颖扭头看了铁毅一眼,见他用手捂着肚子,尴尬的笑笑说道:“我去找点吃的。” “你别急,这里道路险峻,你又不认识路,青梅你去吧。”岳颖指派着青梅去弄吃的“随便抓两只野鸡就行了。” 青梅更生气了:“小姐,你当那野鸡是家养的吗?说抓就抓的?”说完一边哼着冷气,一边撅着嘴去抓野鸡。 铁毅看的目瞪口呆:“她怎么能这样对你?这可是以下犯上?” 岳颖笑道:“别那么认真,大家都是平等的,我从来没有把她们当成下人,我当她们是亲人。你只有把她们当成自己的亲人,她们才会同样的对你,别看这小妮子嘴硬,一会儿肯定抓的不止有一只野鸡。我最了解她了,脾气虽然大了点,但心很好,又冷静,又不像红梅那样贪吃,有好吃的都会留给我。” 铁毅恍然大悟,又很不理解的说道:“可她们毕竟只是布衣出身啊,你这样待她们岂不是自己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岳颖认真的看了铁毅一眼,眼里带着几分轻蔑,“你们铁家以前就是贵族吗?” 铁毅骄傲的点点头道:“至少六代以前就是,族谱上都写着呢。” “那六代以前呢?”岳颖不屑的笑道:“五百年前,大家都是一家人,只不过后来有的混的好,成了人上人,有的混的不好成了人下人。可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一件事儿,在很远的将来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地位彼此平等,彼此尊重。” 其实岳颖有句话没有敢说出来,因为太逆天了,她其实是想说,大家其实都是从猴子演化来的,谁又比谁高贵些。可她知道这话要是说出来,铁毅肯定要当自己是个怪物,干脆把话又咽了回去。 “胡说,自古以来人就有三六九等,尊卑上下不分,那可是取乱之道。”铁毅对于这个问题立场很坚定。 吻他!小样,再不给他点颜色,三从四德都要翻出来学习一遍了! 岳颖不再跟他较真,因为跨越千年的代沟一时之间是无法抹平的,于是岳颖一把把铁毅拽过来抱住他,狠狠堵住他絮絮叨叨的嘴。 一个深深的长吻,让铁毅无比动情,好像自己坚持的所有信念,在这一吻之下全都烟消云散了。 直到岳颖感觉到怀里的人变得水一样柔顺,这才满意的放开他。 哼,让着你,就想造反了。 第二十一章 交换信物 “我,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大不了没人在的时候,我让你三分。”铁毅拥抱着岳颖,舍不得离开她甜蜜的香唇,支支吾吾的说道。 “嗯!哼!” 远远的传来青梅略带愤恨的声音。 铁毅立刻放开岳颖,一本正经的整理自己的绦带。 吃过青梅烤好的野味,本来应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岳颖肩上的伤口,还需要换药,昨夜的折腾她没注意,今早才发觉有些红肿了。 可两人情正浓时,铁毅又是情窦初开,最是贪怀的时候,依依不舍,缠缠绵绵! 青梅直想撞墙!能不能不虐单身狗! 铁毅从脖子里取下一块红色的玉佩,给岳颖挂上,满眼深情。 “这是我家传的玉佩,听说是我祖辈从狼头山夺回来的,有神秘的力量能让人不死不灭!我从小就带在身上,好几回遇险都没事儿,很是灵验,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好好保管,将来传给咱们的儿子!” 好一块美玉,岳颖抚摸着红色的玉,只觉得这玉颜色娇艳,雕饰古朴,还暖暖的,一点都不冰,知道这是个很珍贵的东西,铁毅有心了。 岳颖激动是说不出话来:“太贵重了!我.....” “没儿子重要!”铁毅面带羞涩,欲言又止。 他其实想表达的意思是,没你重要。 没母亲自然不会有儿子吧,害羞的铁毅,不会那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的。就这么着,岳颖从第一位,降到第二位了,当然那个‘莫虚有’的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 岳颖心中稍有不快,又是儿子,每次人家最激动的时候,你总是这么扫兴! 可是分别在即,她能抱怨吗? 不舍得啊! “太珍贵了!”岳颖偎在铁毅的怀里撒娇:“我真是太爱你了!要是你不提儿子就更好了!” “我们两个的事情,没有告诉奶奶,奶奶肯定会很生气的,但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不会不负责任的!所以......” 岳颖一愣!说了半天,你是想走吗? 岳颖呆呆的看着铁毅,心想,你不是应该带我回去见父母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铁毅见岳颖呆若木鸡般的望着自己,心里突然变得很难受,可是他是铁家的男人,他有自己要完成的任务,怎么能沉溺在这儿女私情里。 “我要把粮草赶紧送去锁阳关,然后我才能回来接你,并不是想要抛弃你.....”铁毅赶紧给岳颖解释清楚。 岳颖点点头,“我跟你一起不行吗?” 铁毅为难的摇摇头。 “我想,我会很想你的,所以我把最珍贵的玉佩交给你了,我想.....”铁毅望着岳颖忽闪忽闪的眼睛,怎么都说不出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 岳颖是个直肠子,知道铁毅是心里有话,可他就是不说出来,急得问道:“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我想要......”铁毅又顿住了。 岳颖抓狂了,我可不会读心术啊! 铁毅见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自己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做,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一箍双臂,把岳颖紧紧抱在怀里,把她搂的不知所以。 第二十二章 被抓 岳颖没有挣扎,拥抱什么的最喜欢了,铁毅难得这么主动唉!一时间岳颖兴奋的找不到北了,抬起脸来,嘟着嘴,准备迎接激烈的热吻! 突然背后一凉,铁毅冰冷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岳颖一愣,惊讶的看着这个闷骚的男人,他的目的居然是自己的身体? 太不可思议了,青梅还在不远处呢,这个样子,人家怎么好意思吗?...... 岳颖还在脑海里描绘,天人纠缠,翻云覆雨,突然,前胸也冰凉起来,她娇媚的一笑,小样,还是忍不住了吧! 唉!这是什么情况?...... 岳颖身上一凉,衣服里面空荡荡的。 铁毅,把一件很奇怪的东西,郑重的塞进自己胸前的铠甲里,藏好之后还拍了两下,心满意足的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岳颖,转身上马。 “等我回来接你!” “小姐!人都走远了!别看了,赶紧把药敷上吧。” 青梅撅着嘴,走到岳颖身旁,手里是刚采的草药,已经全部碾成了泥一样的,用片树叶裹着。 “哦!” 岳颖有些失落的回过神来,肩上突然凉嗖嗖的,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岳颖解开衣服,青梅给她包裹伤口,突然很奇怪的问了一句:“小姐,你的胸衣呢?” 啊!...... “这里没有被刺到,怎么也青了?”青梅看着岳颖脖子上的吻痕,不明所以。 “啊,我不小心掉进去的时候,擦到了......” “小姐头先着的地吗?那怎么会伤在脖子上?.....”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赶紧敷好了快点赶回去,那个傻瓜居然敢偷我的东西.....”岳颖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居然红了。 铁毅正骑着马往三叉路口飞奔而来。 突然,一条绊马索从地上,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马蹄一下子绊在上面。 呲溜,马被绊倒在地上。 铁毅在马快要倒地的时候一跃而起,从身后抽出铁枪,警惕的看着四周围上来的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 “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我是朝廷的将军?居然敢在此劫道?”铁毅看着围上来的人群,头皮发麻 ,环顾四周,手心里握出了一手的汗。 领头的黑衣蒙面人,声音有些奇怪, 只是一脸的不屑。 “朝廷的将军,你是自封的吧,你们铁家还有活着的将军吗?”说着一鞭就抽了过来。 铁毅怒火飙升:“你敢小看我,让你们见识见识铁家的枪法。”说完枪尖一挑,斜刺过去,直奔蒙面人的面门。 铁毅枪法凌厉,蒙面人抵挡不住,鞭子几次缠上他的铁枪,却没能把枪夺过来,还险些失了这条牛筋鞭。 一挥手,身后的黑衣人全部都围上来。铁毅失了马匹在地上跟他们对峙,被打得狼狈不堪,一盏茶的功夫,就接不上力气来。 而那领头儿的黑衣蒙面人,看准了一个空当,刀背使劲往下一磕,顿时把铁毅手里的铁枪给磕飞了。 铁毅一闪身躲过刀锋,不甘心地要去拣回铁枪,却被其他几个黑衣蒙面人给拦住。 铁毅觉得奇怪,那些人招数狠毒,尽是杀招,可每到他身前总是收势,他心头一转,难道他们想要抓活的? 不行! 我绝对不能当俘虏! 第二十三章 挨打(一) 铁毅刚要拿到铁枪的时候,一把飞镖突然从身后袭来,正好扎在他腿上没有被铠甲遮住的位置。 飞镖上有麻药,铁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就倒在了地上。 谢瑾躲在树上,目睹了这一切,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手足无措,自己又没有能力去救铁毅,急得在心里骂铁镖,跟着少爷的人都死哪儿去了呢? 也怪他自己不小心,昨夜睡的太死,居然没有发现,不知道是夜里什么时候,这些黑衣人就埋伏在周围了。幸亏是自己当时发现的早,躲上了树没被发现,否则现在也是一具尸体了。 谢瑾不敢动一下。 此时得手,那些蒙面黑衣人,把晕过去的铁毅往马背上一放,呼啸而去。 少爷被抓走了!自己得赶紧找人来救他! 谢瑾顾不得,手上的伤口,立刻前往石牛寨,现在能救铁毅的,只有岳颖啦! 石牛寨!聚将厅! 岳雯哭丧着脸,坐在大厅里,满面寒霜脸色十分憔悴。 “姑奶奶,您已经坐了一晚上了,先回去歇一会儿吧,小姐指不定就在回来的路上了呢?”身材微胖的红梅站在她的身边柔声劝道。 “这个死丫头,真不让人省心,你说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不操她的心?”岳雯抱怨着,端起茶杯,又恨恨的放在桌上。 岳颖回到山寨,远远的就瞧见,大厅里坐着个人。自己一夜未归,又做了那样的事,难免有些心怯,畏畏缩缩的溜着边,磨蹭到门口,站在门外,不敢进去。 岳雯端茶杯的时候,正好低头,岳颖溜进来她没瞧见,可她放下茶杯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青梅蹑手蹑脚的外边上溜。 “青梅?你看的小姐呢?你还知道回来?人呢?”岳雯一下站起来,瞪着青梅,眼里快要冒出火来。 青梅为难的停住脚,见岳颖在一边幸灾乐祸,板着脸就把她给卖了,“小姐,进去啊,姑奶奶等着呢。”青梅故意催促了一声。 “我瞧见了,不要催我。”岳颖眉头一皱,瞪了青梅一眼,嘴里嘀咕,“真没义气!”脑子里面在琢磨,该怎么说才好? “这会儿知道害怕啦!”青梅撇撇嘴,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面无表情的进到大厅里。 青梅扑通一下,跪在岳雯的面前,请罪! “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让小姐掉进了山洞里,耽搁了一夜,请姑奶奶责罚。” “哼!你当然有罪,你身为颖儿的贴身侍女,没说劝着拦着她肆意妄为,反而纵着她。” “啪!”岳雯使劲儿拍了一下桌子,“你根本没资格再呆在颖儿身边照顾她了,还是等这一个月禁足完了,就好好找个人家嫁了吧。” 青梅听到要让自己嫁人,如同雷劈,想想山寨里的那些糙汉子,就一身鸡皮疙瘩。 “姑奶奶!别赶我走,我以后一定会劝着小姐,拦着她不做过分的事情的,小姐只是意外,她不是存心不回来的。”青梅跪在地上苦求,生怕岳雯随随便便的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第二十四章 挨打(二) 岳颖的心中一颤,从门外冲进来,“这事儿不怪青梅,她怎么拦得住我?您别生气,要罚罚我好了。” 岳雯一见岳颖,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回来,你干脆把我气死了算了。”岳雯说着眼角有些湿润。“来人,把青梅拉下去,先打二十棍,关进柴房,不许给她食水。” 红梅上前几步,就要来拉青梅出去。 岳颖一下挡在红梅面前,狠狠瞪了她一眼,红梅识趣的退后一步。 “姑姑,您太狠了吧,这根本就不关她的事儿啊,我是主,她是仆,只有她听我的,哪里有我听她的。就是因为您主仆不分,那李家父子才这么一直霸道的欺负您呢。”岳颖仰着脸看着岳雯,把青梅从地上扯起来。 “去,回去洗把脸,给我弄点吃的,饿了一夜,肚子难受死了。”岳颖一边把青梅推出门外,一边给她使眼色让她快跑,别等姑姑回过神来,再想起罚她的事儿。 岳雯肺都要被气炸了,这个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太可气了, 真是,哎哟! 岳雯一阵头晕眼花,身子一歪,岳颖见势不好赶紧,过去抱住她,“姑姑,姑姑您怎么啦?” 红梅见势说道:“小姐,姑奶奶坐这里等了您一夜,朝食都还没进呢。” “那还不快弄吃的来。”岳颖打了个饱嗝,野鸡味的。 岳雯心想,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谢瑾磕磕绊绊,终于来到石牛寨,可惜寨门紧闭。 “开门,快开门,我要见你们寨主!” 谢瑾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样子狼狈不堪。 岳勇刚好也挨完打,被罚看门,见到谢瑾这幅可怜样子,忍不住一乐:“山贼都没打劫你,你到还扮上了。” 谢瑾哪里还有那份心思听他调侃,匆忙说道:“快带我去见你家寨主,我家少爷被人抓走了。” 岳勇同情的看着他道:“哎!兄弟,不是我不帮你,我实在是帮不了你啊,我家小姐被姑奶奶给关起来了,罚得狠呢,从来都不舍得碰小姐一指头的姑奶奶,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了,险些把小姐给打死,现在谁也不许见,还关在柴房里不许出来呢。” 柴房里,岳颖被揍的屁股开花,这是多久没挨过打了? 青梅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两人趴在稻草上,一起一伏的哎哟! “都怪你多嘴,姑姑都忘记那事儿了,你居然提起来,这下好了,咱们两个谁都跑不了。”岳颖歪着头,脸上挂着不争气的眼泪豆子,屁股上还有斑斑血痕。 “我什么也没说啊,是您自己忘了胸衣丢了,还来问我,难道我不告诉你实话吗?”青梅郁闷啊,这事儿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呢。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岳颖哄着姑姑吃了点东西,心情好了一些之后,觉得身上腻腻的,就跟岳雯说自己要回去洗澡。 岳雯以为她是一夜没睡好,其实岳颖也的确是一夜没睡好,于是就答应她先回去洗澡。 可岳颖脱衣服的时候,忘了自己的胸衣被铁毅当成纪念品拿走了,于是就大声问青梅:“我胸衣哪去了?......”问完就尴尬了。 第二十五章 挨打(三) 岳雯正在屋外,拿着刚给她新做的一套新衣,前天她生日的时候就打算送给她的,因为岳颖赌气跑出去,就没有送成,现在刚好拿来,洗完澡换上。 谁知道她居然听到这么大的消息,一进屋子,瞧见岳颖满身的红痕,哪里还不知道了。 万恶淫为首! 沾了这个字,这女人的一辈子就全完蛋了! 打!狠狠的打!...... 岳雯一边忍着心痛打岳颖,一边默默流泪啊!这个死丫头死心眼的喜欢上了自己家族的对头,可怎么办呢? 铁毅苏醒过来,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看看周围,自己在一个农户的屋子里,屋里只有一张床榻,一个马桶,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自己躺在床上,手脚都被捆着,微微有些发凉。 他突然想起,岳颖的胸衣,还藏在自己的衣服里,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有没有被人拿走?他慌乱的赶紧用手摸了摸?还好,那胸衣还紧贴着自己的胸口。 铁毅松了一口气,脸上微红,差一点儿,就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要是早知道自己会被人抓住,自己就不拿走岳颖的胸衣了。 这种东西,假如被人拿出去招摇,,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呢,都怪自己太没用了,被这群黑衣人抓住。 铁毅,还在想着怎么逃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怎么?他还没醒过来吗?” “是的,雁姑娘再过半个时辰,药性就该散了,那时他就会醒过来。” “好好看着他,别出了什么岔子,有了他,拿下锁阳关,便不费吹灰之力。” “姑娘放心吧,有我看着他绝对跑不了。” 屋外脚步声散去,铁毅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是想拿我当人质。 “哼!” 铁毅冷笑道,“把我铁家的人想的太简单了,以为用我的命来要胁,五婶娘就会放弃锁阳关吗。” 绝对不可能! 铁毅心想,既然他们的目的是想拿下锁阳关,暂时就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可以找个机会逃走。 没过多大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女子,年龄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虽然也是葛衣素裙,可是模样跟大周女子,还是不太一样,没有大周女子,温婉的模样,举动也有些粗鲁。 没等铁毅想出应对之策,这个女子,就一鞭抽到他的身上来,咬牙切齿,“周狗,还在装死。” 铁毅往里一滚,鞭子抽了个空,但是这一鞭力道很大,居然把被褥都给抽烂了,棉絮四下纷飞,飘的满屋都是。 铁毅手脚被绑,行动很是不便。 那女子一鞭抽空,连续又抽了几鞭 ,又快又狠,鞭鞭都抽在铁毅的身上。 “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你要抓我?”铁毅穿着铠甲,这鞭抽在身上,虽痛,但是没有受伤。 那女子恶狠狠的瞪着铁毅,恨不得要把他活吃了似的,眼里冒着火,怒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就是你的死祭。” 铁毅大惊:“我才第一次出门,还从未伤过人,怎么可能与你有杀父之仇?” 第二十六章 有仇 那女子蛮横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拿命来!” 又一鞭攒足了力气,往铁艺的头上抽来。 哎呀,铁毅无处可逃。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个女子冲进来,她衣饰与拿鞭的女子没什么不同,只是个子稍矮些。她及时的拽回那个抽鞭子的女子道:“你疯了吗?出出气就罢了,真要是伤了他,坏了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那拿鞭子的女子被她一拽,这鞭子半路上卸了力道,可仍然在铁毅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血印。 那个后来进来的女子,见铁毅的脸上挂了彩,忍不住的咂舌,“可惜了这张脸,要是留下疤痕那可太……” “不过砧板上的鱼肉而已,再好看也是要下锅的。”拿鞭子的女子蛮横的说道。 “唉,就你这个脾气,早晚会坏了大事,”说完一边拉着那拿鞭子的女子往外走,一边笑道,“那个李公子又派人来了,这次要怎么搪塞他?” 铁毅等那两个女子走了后,使劲儿的挣扎,想要挣脱手腕上捆绑的绳子。 “这个绳子你是挣不开的。” 那矮个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回来,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盒药膏,摇着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铁艺手脚一紧,靠着墙站定。 “十八年前的,锁阳关大战,你应该听说过吧!”那女子,表情严肃的向铁毅走过来。 “你是西戎人?” ...... 石牛寨里 铁剑被关在石牛寨已经三天啦了,这个柴房,平时没什么人来,除了每天三顿饭,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给他送来,其余的人,他一个也没见过。 可就在昨天,他听到了附近有人被责打的声音。 他很奇怪,是谁在挨打,居然还敢大声的叫喊,打完还没有被关起来,还叫了郎中给诊治。 不过这些跟他都没有关系,他现在想的是自己要赶紧离开这里,要赶快回到少爷身边去,也不知道少爷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的完成任务?假如这次,少爷能够顺利的把粮草运到锁阳关,说不定老太太会允许少爷上战场,这可是少爷梦寐以求的事情,只可惜自己实在是没用,刚出场就被抓了,一点儿忙也没给少爷帮上。 午时到了,又是吃饭的时间,铁剑心想,等这个老头一开门,我就把他打晕,然后逃出去。 等了没多久,一个老头儿拎着个篮子,摇摇晃晃喝醉了酒似的往柴房走来。 “嗨,小子,过来吃饭啦!”老头儿不客气的,大声吆喝。 铁剑神情紧张,盯着门口,只等他一开门,自己就赶紧冲出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 铁剑大步冲向门口,举起手臂使劲往老头的颈项劈去。 冯伯不慌不忙脚下一滑,侧身躲了过去,冷冷一笑,小子太嫩了点儿!关公面前你耍大刀,也不看看对着的人是谁? 冯伯一挺身,顺着他的力道,只在他的肩头,轻轻一点,铁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跪下了。 第二十七章 噩梦 铁剑抬头一看,老头儿正笑眯眯的望着他,眼里一副嬉戏的味神色。 “太毛燥,还没出手,就让人感觉到了杀气,小子你这功夫不到家呀,还得再练练。” 老头儿,放下饭篮子,转身关好门离去,似乎并没有把他刚才的偷袭放在心上。 铁剑惭愧不已,自己年轻轻的,居然连一个老头儿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脸说要守护少爷。 他气呼呼地抓起个馒头几口吞到肚里,边吃边抱怨“等我吃饱了,一定能逃出去。” 山寨门口,谢瑾急的直转,他不能等啊,他必须要马上见到岳颖,把少爷被抓走的消息告诉她才行。 岳颖此刻自顾不暇,捂着屁股对青梅抱怨“我没有注意到姑姑来了,你就不能提醒我一下,非得让姑姑听到。” “小姐,我眼睛都快挤瞎了,你根本都不往我这里看,我怎么提醒你啊?” “唉,也不知道现在,铁毅怎么样啦,假如他找不回来粮草,肯定会受责罚的。”岳颖眼睛呆呆的看着门口,恨不能现在自己就能站起来去找铁毅,可是屁股疼得厉害,虽说已经敷了药,可还是感觉火辣辣的。 午后的气温没有早上那么冷,阳光透过窗棱晒到岳颖的身上,暖洋洋的,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一片花海。 岳颖与铁毅手牵着手,在花丛中漫步,铁毅深情的望着岳颖的肚子,“阿颖,这是第几个孩子了啊?” “第二十个,你终于完成任务了!”岳颖瘪着嘴,身后的花丛中,钻出了一群小不点,全都是小号儿的铁毅,男的,女的个个身着盔甲,拿着刀枪剑戟,在花丛里劈砍,嘻闹。 花瓣纷飞,满天都是…… 突然一个白衣女子,从花丛中冲了出来,一把闪亮的大刀把孩子们全都砍倒,鲜血流了一地,更是恶狠狠地扑向铁毅…… “不要!”岳颖头上冒出了一头冷汗 ,从睡梦中惊醒。 “小姐,你怎么啦?”青梅在一旁喊,看着岳颖的样子,心里很着急,可是她同样也挨了打动不了。 只能大声的叫红梅。 红梅,这个时候并不在房间里。 红梅接了一个棘手的任务,姑姑让她给李横山送信,信的内容是有关岳颖的,姑姑准备把岳颖,嫁给李横山的儿子李珩。 红梅,嘟着嘴不高兴地走出了山寨。 “嗨,红丫头,去哪儿啊,给哥哥带点儿好吃的,回来。”岳勇调侃的说。 “死去吧!你啊,整天就想着吃,害的小姐都挨了顿打了,这事儿,如果让小姐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你还有心说笑。”红梅满脸的气愤。 岳勇板起了脸,不再像以前那样调笑啦了,严肃的问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啦,连你都这么认真。” 红梅,凑到岳刚勇的耳旁悄声说道:“姑奶奶要把小姐嫁给李珩,让我去请李副寨主,到山寨议事呢!” 岳勇大惊,“可小姐喜欢的不是他呀!” “没办法,姑奶奶说要这么做呀。”红梅为难的,摆了摆手。 “这事儿小姐知道了吗?” “这怎么敢让小姐知道,她现在还被打的下不来床呢。”红梅的眼里浮现出几分同情。 “便宜那个姓李的小子了!”岳勇很失望地摆摆头,小姐,这么好的人,居然要嫁给那个人渣,简直是,姑奶奶老糊涂了。 第二十八章 男扮女装 红梅跟岳勇告了辞,径直的出了山寨门儿。 没走几步远,就看见一个俊俏的书生倒在路边直“哎哟!” “你,你怎么了?”红梅,没有见过山寨外面的男子,对着谢瑾言语有几分腼腆。 谢瑾,本来是很伤心的,没有达成任务,非常失望,又饿得头晕眼花,倒在路旁。突然有一个很天真的女子,向他问话,他打起了精神,睁开眼睛瞅了红梅,一眼。 机会! 这是进入石牛寨的绝好机会! “哎呀,我的头好晕,晕啊!”谢瑾哼哼了一声。 红梅好心的过去翻看,谢瑾突然挺起身子,手刀一劈,红梅的身体慢慢的软下来,倒在地上。 “得罪了!”谢瑾道完谦,把她拖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脱掉她的外衣,穿在自己的身上,好在红梅身材丰满,除了稍嫌短了些,还勉强能穿上,又怕她着凉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 一刻钟之后,谢瑾版的红梅,扭捏的身子用袖子遮住半张脸, 走到山寨门前。 “这么快就回来啦?”岳勇吃惊的问了一句。 “嗯!”谢瑾捏着鼻子嗯了一声,遮掩过去,没敢多说话。 岳勇没有多在意,打开寨门放了她进去。 谢瑾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得手了,心里正在洋洋得意。 “你刚才不是这个样子啊,怎么才出去了一圈儿,回来就长高了?”岳勇很是奇怪。 谢瑾半遮着脸,瞪了他一眼,扭着身子走进山寨里。 岳勇被她瞪的不敢吱声,心里一阵奇怪,这女子怎么变得这么凶啦? 谢瑾并不熟悉石牛寨情况,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一个柴房门口。听到里面扑扑通通的乱响,往里一看居然是铁剑在撬房门。 “铁剑,你怎么在这里?”谢瑾惊喜的叫道。 “书呆子,你在外面?”铁剑不敢相信,谢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忠义侯府的吗? “嘘!”谢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左右看看,有几个人从身旁晃过,谢瑾紧张地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庞,欠了欠身。 好在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注意,他是谢瑾还是红梅,等人都散了,他才回到柴房门口,对里面的铁剑说了一句:“现在外面人太多,等晚上我再来想办法救你出去。” 谢瑾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青梅在叫“死丫头,死到哪儿去啦,快给小姐倒杯水来。” 他只好扭捏着身子,往岳颖住的屋子走过来。 谢瑾端着水杯,没办法把脸遮住,一露脸就被岳颖看出来了。 “你是新来的丫头?”岳颖故意装作不知道。 青梅不知所以,还斜着头再说,“小姐,她是红梅啊!” 岳颖乐了,“我竟然不知道红梅长残了……” 谢瑾忍不住了,着急的要跳起来“够啦!那丫头被我打晕啦!我有急事要告诉你。少爷被人抓走了,我想请你,找几个人帮帮忙去把他找回来。” 岳颖一听这话急了,也不管屁股疼不疼了,冒着冷汗就站起身来。 “多久的事情了?” “大概有两个时辰。” “那你还不早说青梅,快给我更衣。”岳颖捋了捋头发,重新用发带一扎,只等青梅给她披上外衣,就可以出门去了。 青梅见岳颖站了起来,赶紧也站起来,但并没有去帮她拿外衣,反而紧紧的扯住她的手臂 ,“小姐,你想要我的命,奴婢不敢不给你,可你这样子还要出去,姑奶奶肯定会被你给气死的。” “好妹妹,帮帮忙,你帮我瞒着姑姑。我难得这么喜欢上一个人,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他,被别人抓走吗?”岳颖头上冒出了冷汗。 “你想啊,他穿着铠甲,还有人敢抓他,那些人肯定是不要命的,是西戎人也说不定,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万一真的要是西戎人抓了他,肯定会杀死他的。难道你想看着我,冷冷清清的过下半辈子吗?”岳颖越说越激动,快要哭出来似的,两眼满是恳求的望着青梅。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姑奶奶肯定不会同意你的。” “青梅!……好妹妹!……帮帮忙!你就扮成我的样子,撑一天就好……” 青梅看着岳颖一副下定决心了的样子,知道自己劝不住,无奈的点点头,嘱咐道,“小姐,晚饭之前可一定要回来啊!否则我没办法给姑奶奶交代。” 岳颖一转身,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小声嘀咕“那就不用交代啦!” 岳颖的屁股还肿着,一动就疼的厉害,可她咬着牙忍着,“过来扶我一把。” 谢瑾微微一怔,男女授受不清啊,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去扶她? 岳颖见谢瑾发呆,催促着“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呀。” “可,可我是男人啊。”谢瑾红了脸。 “那你穿女人的衣服干嘛,你这个样子,谁会当你是男人,这么迂腐。”岳颖理直气壮的说着,把手搭在谢瑾的肩头,抓过谢瑾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借着力气往外走。 谢瑾手突然一抖,身体微微一颤,脸红的像熟了的虾子一样。 他虽说是在侯府长大,可也从来没有跟任何女子,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一时间心如擂鼓,紧张得浑身肌肉都僵硬了起来,可为了少爷,忍吧! 两人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冯伯坐在门口喝酒,他扭过头,看了红梅版的谢瑾一眼,似乎没有认出来他是个冒牌货,于是把目光转向了岳颖。 岳颖冒着汗讪讪笑着“冯伯,哈……好啊!……呵呵!” 冯伯眯缝着眼睛盯着她,“挨了打都不长记性!你这个样子,出去能干的了什么?” “冯伯……”岳颖撅着嘴撒起娇来。 “你就那么喜欢他?”冯伯追问了一句,手拍着酒葫芦。 岳颖坚定的点点头,“我看上他,他就是我的人了,既然爱了,那我就一定要爱到底。” 冯伯没想到岳颖回答的这么干脆,喝了口酒叹息“他对你也是如此吗?” 岳颖想了想“我对他好不就行了!” 冯伯一口酒喷了出来:“小姐,你可真敢说啊!罢了,他要是敢对你不好,老奴就废了他。” 第二十九章 退路 岳颖讨好着对冯伯说:“冯伯,您最明白事理了,您帮我劝着姑姑,我去看看他,只要他没事,我立刻就回来。” 岳颖一边厚着脸皮嬉笑,一边推着谢瑾慢慢往门口磨蹭,冯伯挡在门口的扫帚,让出了一个人的位置,刚好够他们两个通过。 冯伯闭着眼睛没有去看岳颖,伸手扯下腰间的酒葫芦,猛灌了一口。 “谢您啦!帮我劝着点姑姑啊!”岳颖出了门撒丫子就跑,屁股疼的心都揪在一起一颤一颤的,拽得谢瑾的手臂似乎要掐断了似的。 谢瑾铁青着脸,咬着牙忍着,一幅痛苦的表情,却又不敢多吱一声。 冯伯微微睁开眼睛,瞅着岳颖飞奔的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啦!跟以前简直就是两个人似的。” 两人快到山寨门口,谢瑾这才突然想起来,铁剑还被关在柴房,只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上他了。 岳颖扶着谢瑾,走到寨门旁大叫一声,“岳勇,赶紧备马,带上二十个人跟我出去一趟。” 不一会的功夫,马牵来了,众人上马,在谢瑾的带领下来到铁毅被抓走的地方。 岳勇下马一看,“小姐,看他们留下的马蹄印迹,是往东走的。” 岳颖表情严肃,嘴里吐出一个字, “追!” 二十多匹马扬起一片尘土,往东追去。 …… 东边一户不起眼的农庄里,乌洛雁正要把药膏抹在铁毅的脸颊上,铁毅闪身往后一躲。 “男女授受不清,你不必如此假惺惺!你我是敌非友,我也不会感激你的。”铁毅冷冰冰的说道。 乌洛雁有些失望,铁毅对他十分防备,就算是她刚才阻拦了乌洛英,救了铁毅一命,铁毅也没有一丝感激的样子。 铁毅的手脚仍然被困着,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很渴,特别想喝水,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要喝水吗?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立刻,让人给你准备食水。”乌洛雁很是期待的看着铁毅,眼里含着一丝莫名的微笑。 “要杀要剐,给我一个痛快,小爷若是皱一下眉头,那就不是铁家的子孙。”铁毅扬了扬头,他知道乌洛雁的要求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很干脆的拒绝了。 乌洛雁很欣赏他的风骨,还要再劝,突然听到门外“嘶咴!……”一声马的悲鸣。 她站起身来,惊讶的走出屋外,回身把门关上。 “你给耿将军写封书信,只要她放弃锁阳关,我便放你回去,还可以,保证你们铁家荣华富贵一样不少。” 铁毅冷哼一声,“哼!要我们铁家放弃锁阳关,绝对不可能,哪怕铁家还剩最后一个人,也会死守锁阳关,你们不要妄想能夺了去。” “好个有骨气的铁家儿郎,你先好好的想想再说这话。铁家如今可就剩你一根独苗啦,你们汉人有句俗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如今尚无子嗣,要是死了的话,那可真是大不孝。”乌洛雁说完往马厩走去。 铁毅此时心中没有一点儿犹豫,父亲临死前的嘱托,他记忆犹新。 “你要记着,只要咱们铁家还有最后一个人,就一定要守好锁阳关,你太爷爷,爷爷他们都在将军山上看着呢……” 铁毅的眼里微微泛起了泪光,深吸了一口气,暗骂自己太没用,已经耽搁了两天,也不知道镖叔有没有把粮草送到关上。 铁镖急得要疯掉,昨天一时没拦住,任由铁毅自作主张去青河镇救百姓,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又一个人跑掉,自己带着人马找了一夜没有找到,回到大营的时候,只见一片狼藉,民夫死的死,逃的逃,一粒粮食也不见啦! 这回可麻烦大了,不仅弄丢了粮草,更弄丢了铁家唯一的少爷,自己死一百次也赎不清这个罪过。 他把带着的人散开,四下里去寻找蛛丝马迹,有几个士兵来说:“往石牛山那边,有很深的车辙印记,我们已经派人跟过去了,离这里大概有二十里地。” 铁镖一沉吟:“是那些山贼吗?不是已经都收手了吗,难道他们还是不死心?” 无论如何,铁镖要先看个究竟,带着铁甲的骑兵。往石牛山方向追去。 石牛山下的李家庄里,一片忙碌。 李横山骑在马上,指挥着庄户,往粮仓里堆放粮草。认真来看可以看到,这批粮车上,插的还有绣着‘铁’字的旗帜。 “爹,这个事情如果被那个丫头知道,恐怕又要训斥您。”李珩撇撇嘴说道。 李横山不屑的摆摆手,“她懂个什么,要不是那个姓冯的老不死还在,不能做的太过头了,早就把她给你娶回来,说不准,这会儿孙子我都抱上了。” “一个糟老头子,居然把您给吓成这样。”李珩不明白,明明父亲手上也有好几千的人马,为什么要怕他? 李横山严肃起来,捋着他的山羊胡子,眼神深不见底,“你别小看他,当初要不是因为他带兵逃走,引的岳将军大怒,临时改了计划,说不准死在锁阳关的就是岳将军了。你看那山寨,我这些年可没少下功夫,可真正投靠我的有几个?都是些没用的饭桶。那老家伙,排兵布阵,不比我差,功夫也在我之上。否则就凭岳雯那个娘们儿,也想支使我吗? ” “要我说,父亲还是胆子太小,要是我早些把她们姑侄给拿下,这时石牛寨早就是咱们父子的啦。”李珩拍了马一下,不服气的走到仓库前,狠狠地给了一个民夫一鞭,“没看见都已经装满啦,还往里面塞,换个仓库装!” 那个民夫挨了打,不敢争辩,只好把装进去的那一包又扛了出来,拉到另一个仓库,去堆放。 李珩站在庄子门口,看着民夫们把粮草运到仓库里,心里暗道,这件事情动静太大,如果不跟山上说好,只怕会有大麻烦, 于是他跟李横山商量,“这事儿,我们还是跟山上说一声吧,也好有个退路。” 第三十章 诱饵 李横山瞪了的儿子一眼道,“跟她说什么,一个丫头片子,还能当的了我李家庄的主,我自有分寸,谅那铁家的人也不敢直接来夺粮。” 李珩道:“爹这事儿还是再想想吧,这么大的动静而惊动了官兵,此事不能善终,就我们庄子这点人肯定是挡不住的,还是找些跟山上商量好,让我们暂时避一避。” 李横山沉吟半晌,就凭他们庄子上的这一千不到的人,跟铁家的亲卫队对上的话,那肯定是拼不过,到时候还是要让岳颖知道。 “慕家丫头那边儿的马匹,还没有送过来吗?你怎么没有催着些?”李横山责问儿子。 “已经催过一次了,只交付了100两黄金,马匹的数量也不够,她说我们只把人引过去,并没有把人捉住,不能交付剩下的马匹。”李珩有些抱怨的说道。 李横山怒道:“咱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去了那么多的人,现在连庄子都暴露啦,就为了她这点儿屁事儿。你去告诉她,如果不把马匹按数给我送过来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李珩点点头,安排完剩下的事情,就自己带了人往北边驰去。 石牛山北麓一户农庄内。 乌洛雁来到前院,只见自己最心爱的枣红马,被人用长鞭勒住,此时,马还没有断气,躺在地上使劲儿挣扎。 “住手,你这是要干什么?”乌洛雁质询道。 李珩手一抖,松了鞭子,那马一跃而起,飞快的逃开了。 “不干什么,跟它玩儿玩儿,我瞧着英姑娘的鞭子也玩儿的好,就想跟她比比,不过,我还是输了。”李珩指了指自己的马。 乌洛雁顺着他的手指一瞧,那匹上好的白马,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头扭在一边,看样子,脖子已经断了。乌洛英站在死马旁边,还一下一下地抖着手里的鞭子,骄傲地仰着头。 乌洛雁松了一口气,没打起来就好,一匹马而已,赔他一匹也就是啦。 “李公子说笑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此来究竟是为何事?” “还是那件事,事情已经给你们办完了,剩下的马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交货?”李珩不耐烦的催促着。 “李公子,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就算完事,你可真是太不厚道了。我要的东西,可还没有到手呢。” “怎么,雁姑娘想赖账?这人你们已经有啦,难道东西,还拿不到吗?” “呵呵。”乌洛燕冷笑了两声,“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人,你指望他能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你实在是太可笑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做事情只做到一半,就想得到全部的报酬,想的也真是太容易了。” 李珩被堵得没有话说,只好说道:“可我们这次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整个李家庄都暴露了,铁家的亲卫如果杀到我们庄上来,那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雁姑娘,我们总不能亏本儿吧!” “这个我做不了主,等我问过再给你回话。”乌洛雁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既然你的马匹被洛英给勒死了,那就把那匹枣红马牵走吧!” 乌洛英急了,“那可是匹千里马,十匹白马都比不上它,你居然让他牵走?” 乌洛雁斜了她一眼,对李珩笑笑道“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李珩点点头,面带笑容,“你们还是尽早的离开这里吧,铁家的人很快就会找过来的,我们父子就算是拖也拖不了多久。” 乌洛雁非常赞赏的看了李珩一眼:“公子好气度,我们收拾收拾就走,还请公子再维护一二。” “好说,好说。”李珩高兴的去追那匹枣红马去了。 乌洛英气愤的把手里的鞭子扔在地上,瞪着乌洛雁大吼,“妹妹,你为什么要谦让这些周狗。” 乌洛雁拾起地上的牛筋鞭子,递到乌洛英的手里,“姐姐,当初我们在草原上放羊,有一只又狡猾,又贪婪的海东青,每隔几天就会叼走一只小羊,每回咱们用箭射它都射不中,你还记得咱们后来,是怎么抓住那只畜牲的吗?” “当然记得,后来咱们用一只小羊做诱饵,等那只海东青,叼住小羊要飞走的时候,就用牛筋织成的大网,把它给网住的。” “现在这李家父子,就像当初的那只海东青一样,他们凶狠,狡猾,贪婪,假如不舍弃这匹千里马,他们父子两个就会飞走。只要把他们父子两个控制住了,拿下锁阳关,就不在话下。等拿下了锁阳关,完成了公主的任务,他们父子两个也就没用了,千里马,不还是咱们的,现在,不过是让他们高兴高兴罢了,咱们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吃的。”乌洛雁幽深的眼睛,狠戾的望着门外。 “算了,这次就依了你。这回干的事儿真是太憋气了,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想的,直接把人抓住严刑拷打不就完了吗?非要这么绕来绕去的,哎!实在是憋屈!”乌洛英赌气接过鞭子,狠狠的把旁边的一个拴马的小树给抽断了,转身离去。 乌洛雁摇摇头,大周这么大,拿不到兵马布防图,西戎大军要吃多少亏啊,姐姐根本就不明白这些! 岳颖一众人,在岳勇的带领下拐过石牛山东北角,发现一路追踪的马蹄印,戛然而止,眼前是一户不起眼的农庄。 院子里很安静,连狗叫声都没有。岳勇推开院门,发现门口有一棵折倒的小树,树的断口还很新鲜,汁液还是翠绿的,一看就是刚折断不久的。 “嘿!屋里有人吗?”岳勇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他径直走到屋子里,四下一看,什么人都没有。 “小姐,屋里没有人,看样子他们也是刚走不久,要不我带人先去追去?”岳颖板着脸点点头,心里有些遗憾的走进铁毅被关过的那间屋里,隐隐闻到一股药味。 有人受伤啦!岳颖心里猛地一紧,千万不要是铁毅,她猛得转身出来,扯过马匹,对剩下的人说:“跟我去追!” 第三十一章 亲事 岳雯记挂着岳颖挨了打,自己气得吃不下午饭,可已经过了午时好一会儿啦,她怕岳颖饿着,自己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用托盘端了拿给她吃。 她边走边擦着眼睛,痛心的走到门口,把门推开。 青梅躺在岳颖的床上蒙着头,她听到岳雯进来,不敢抬头只好藏在被子里。 “饿了吧?该吃饭啦!别怪姑姑狠心,其他的事情可以由着你胡闹,这个事情绝对不能,那铁家,可是咱们的大仇人,当年要不是他的父亲背叛了哥哥,咱们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方,过这种见不得人的日子?颖儿啊,你绝对不可以跟他在一起。”岳雯苦口婆心的劝说,并且把饭菜盛好,准备喂给她吃。 青梅一动不敢动,连连摇头。 岳雯以为她还在生气,放下碗,摸着她的头慈爱的说:“姑姑已经给李寨主写了封信,他以前也来求我过几次,要我把你嫁给李珩,那时候姑姑舍不得你,也嫌他家家世太低,也就没有同意。如今却是顾不得了,趁着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准备准备就嫁了吧!” 青梅还是不敢动,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可任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虽说李寨主门第低一些,可咱们如今,也比不得从前了,就算寻了家世好的,凭你这性子跟姑婆也是处不来的,倒不如嫁了李珩,没有婆婆约束,我还能少操些心。” 岳雯只管自己吧啦吧啦的说着,根本就没注意被子里面睡的是青梅,等她话说完了,才想起来,饭要是再不吃就凉啦! 她伸手去扯被子,可怎么也扯不动,青梅,把被子拽得死死的,她哪里敢松手,这被子要是一掀开,可全都要露馅儿了。 可岳雯还当是岳颖使小性子,跟自己在赌气,又是心疼又是难过,这颗心为她都操碎了,她还不理解。 就在岳雯又要掀开被子的时候,冯伯突然在外面喊:“三小姐,李横山求见,已经在议事厅等着了。” 岳雯一愣,然后笑道,“来的好快,我刚派人去传信,他居然就来了,就这么等不及啊!”她顿了一下“你告诉他,我就来。” 岳雯放下饭菜,笑着说:“这三媒六聘可是不能少的,我去看看他怎么回话?你赶紧趁热把饭给吃了。” 等岳雯走后,青梅才敢从被子里钻出来,满头大汗地叹着气说:“小姐呀,我为了你可差点儿折寿!” 岳雯整整衣服来到议事厅,李横山规规矩矩的坐在下首位置,脸上也不像往常那般倨傲,岳雯很是满意,走到上首主位坐了。 小丫头,端了茶上来。岳雯假装严肃的说道:“你已经看过了吧?”她指的是信。 李横山一愣:“看了,都是好的。这事情,我早想来跟你商量的。”他指的是粮食。 “这事情不急,该有的规矩都要有,一切都得按规矩来办。”岳雯眼睛直盯着李横山,想看清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果然李横山眼神有点儿闪烁,岳雯心想,怎么?难道连这点要求都不想办? 李横山其实是心里有些吃惊的,岳雯今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冷冰冰的,反而一反常态地面带微笑,难道自己做的事情,被她知道了?这样可不妙。他本打算,只给山寨一点点粮食,如今看来自己想要瞒天过海怕是不成了。 不过李横山到底是老奸巨滑,他想着庄子里劫来的粮草,要是没有石牛寨的人帮忙守护,仅凭自己庄子上的人,对抗铁家的亲卫必定会输,既然有求于人,那就先答应了再说。 “一定按规矩,三小姐怎么想,某便怎么做。”李横山说完,看看岳雯的脸色,面带笑容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亲切。 李横山心神荡漾,难得见到三小姐,如此开心的样子,风采不减当年,若不是门第受限,当初自己也不会自感形秽,不敢求亲,如今三小姐青春蹉跎,心如死灰,不知道自己,再次求亲的话她会不会允? 岳雯哪里知道李横山的心思,她以为李横山能给儿子求到岳颖很满意,怎么可能猜的到他是对自己动了心思! 一盏茶毕,言归正传,李横山唊了一口茶,“三小姐,可知道,近来局势不稳,多有西戎人前来犯边,昨日,青河镇被西戎人洗劫,我可是捏了一大把汗,我那庄子人少,又无险可据,想带着大家到山上暂避,你看这事儿……” 岳雯略一思量,“既然都快成一家人啦!那你那里有事我也不能干看着。只是你带着庄上的人进寨子,这件事情我要跟大伙儿商量商量,这样,你先回去准备准备,过两天我就派人去给你回话。” 李横山听了这话,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只要能进了山寨,自己夺权也就只是个时间的问题啦。 石牛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想那铁家不来个几万人马,休想夺了寨子去,可如今锁阳关告急,铁家又有哪来那么多人,讨伐山寨呢,李横山心中暗暗得意。 石牛寨寨门外,红梅悠悠的醒过来,后脑门子还疼的厉害。 “混蛋!是哪个挨千刀的打晕我?”红梅揉着后脑勺坐起身子,身上掉下来一件破烂的长衫。 她拾起长衫一瞧,想起是之前躺在地上的那个英俊少年,顿时乐了,“傻样儿,喜欢我就直说,这么偷偷摸摸的把人打晕,换了人家的衣服,真是羞死人啦,这让人家怎么回去,被人瞧见了可怎么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岳雯交给她的那封信,在被谢瑾换掉的衣服里。 好在红梅是一个心宽的人,她想着既然丢了就丢了吧,大不了回去跟姑奶奶说自己在路上被人劫了道了,让她再重新写一封就好了。 红梅这个狼狈的样子怕被人瞧见,又不好穿着男人的衣服回去,只好先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藏起来,等到晚上再偷偷地摸回去。 正是因为这样,岳颖他们出来的时候,没能见到红梅。 第三十二章 救人 谢瑾虽然心里面很愧疚,可少爷比起她来,要重要的多,而岳颖就直接以为她已经回去了,结果红梅就这样傻乎乎的被人遗忘了。 正在寻找铁毅的岳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姑姑许配给李珩了。她望了谢瑾一眼,谢瑾还穿着红梅的衣服,梳着女人的发式,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注视着周围的蛛丝马迹。 地上有两道车辙印,一路往西。 锁阳关南面,东临涟水,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宽不过两辆马车并行的小路,长约五六十里,而这道车辙正是往着锁阳关的方向。 岳勇带着一帮人,在前面飞快的追赶着。 岳颖因为屁股受了伤,马不能跑的太快,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她心里很是着急,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希望马能跑得快一点儿。 那马车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标记,西戎的马虽好,可拉的是马车,自然跑的就没有那么快,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岳勇已经追上了那辆马车。 “嘿嘿!停下!停下!前面的马车快停下!” 岳勇一边拍着马,一边冲上前去,拦在车前拽住缰绳,停下了马车。 见马车停住,从车上下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皮肤稍黑,透着一丝光亮,模样很是健硕,一条蓝色巾帕裹头,脸上带着不屑,眼角稍稍往上翘起,斜着眼睛看着岳勇。 岳勇带住马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往哪里去的?” 那女人满脸不高兴,板着脸冷冰冰的说道:“你这话问得可真是奇怪,我们车上全都是女人,能跟你有什么关系?要去哪里你也管不着,再要挡着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拽开岳勇的手,把他骑的那匹马,拨到一边,自己上了马车,扯下车帘,一扬马鞭,马车立刻跑动了起来。 这个女人好大的力气,岳勇心里暗暗吃惊,他讨了个没趣很是不甘心。 此时岳颖赶了上来,问了,岳勇为什么停下来? “小姐,前面那辆马车很是可疑,从那农庄里出来之后,这地上没有其他的来往痕迹,而且那车上有个女人力气惊人,能硬生生的推开我的马。”岳勇盯着马车的背影喃喃说道。 “你检查过车上了吗?”岳颖真希望就是她们抓了铁毅。 岳勇摇摇头。 岳颖眉头一皱,满脸严肃的说道:“那还等什么,去把那辆马车给我截下来,认真检查。” “可她说车上全是女人。”岳勇有些为难,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一帮女人,他还拉不下这张脸来。 岳颖双目一凝,面带薄怒,“女人也要检查,宁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大不了,你全娶回去。” 岳勇双腿一软,差点趴到地上。 此时,马车里的乌洛雁也觉得有点儿不妙了,来的要是铁家的人还到好说,可这些人明显的就不是兵士。 “姐姐,刚才拦住我们的那是个什么样人?” “一个莽夫。” “是铁家的人吗?” “不太像,那人没穿铠甲,应该不是士兵。” “可他好像是在找这个人啊?”乌洛雁指着一旁昏迷不醒的铁毅说道。 “不管那么多啦,只要把人带出锁阳关,那咱们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乌洛英一挥手又狠狠地抽了一鞭子,拉车的马加快了速度,车厢里剧烈的颠簸了起来。 “有古怪,她们想跑?”岳颖看着那辆马车跑的越来越快,急了,立刻一瞅马鞍上挂着一捆绳子,当时就解了下来,利落的打上个活套,手臂抡的溜圆,手腕子一抖,那套子就奔了马头上罩去,正好给套得死死地。 她还不罢休,扯着绳子,往怀里一使劲,那马灰溜溜的被拽转了过来。 马车来不及转弯,磕在旁边的土坡上,车轴呲拉拉的,划出很深的印记来。 “啊!啊!” 几声惊叫。 里面的人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磕磕碰碰的,叠在一起,险些把车子掀翻了。 “把车里的人给我叫出来。” 岳颖的话音刚落,岳勇就跳下马来,几步跑到马车前,刚要去掀起车帘 ,就见乌洛英仰着头,左手扶着额头,右手拿着马鞭 ,从马车上跳下来,一副很恼火的样子。 问冲到她们马车前面的岳勇,“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不等岳勇开口,岳颖趴在马背上,翘着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们这么鬼鬼祟祟的是要干嘛?” 乌洛英见岳颖居然是个女人?她的身后还有十几个人都骑在马上。见他们不是官兵,乌洛英稍松了一口气,娥眉倒竖,怒瞪着眼睛,“难道你们是这附近的山贼?”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们可都是老老实实的良民。”岳颖很严肃的解释道。 岳刚听了这话,“噗嗤”一笑。 岳颖给他了个白眼儿,转过脸来,瞧着眼前的女人好霸气,抖着根很粗的鞭子,似乎随时都会动手的样子。 岳颖瘪瘪嘴,她一点儿都不怕,这个女人耀武扬威,甚至还有一点鄙视,你在我的地盘儿上跩什么跩啊。 两个女人的眼神不甘示弱的,相互对视,擦出火花。 就在此时,谢瑾突然冲了出去,他想掀开马车车帘,瞧瞧铁毅到底是不是在车上? 那拿鞭子的女人,把手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口哨,地上躺倒的马挣扎着站了起来。 女人,一步踏上前,左手拔出匕首,割断岳颖扯着的绳子,右手抽了谢瑾一鞭子,鞭子把谢瑾缠住,稍一使劲儿就把谢景给扯了回来,匕首抵在谢瑾的脖子上,她的行动十分利索,眨眼之间一气呵成。 岳颖心中暗暗佩服,她这一套动作,只是在武侠片里的高手才有的,想不道自己真的遇上一个。 不过岳颖哪里是肯轻易认输的人,手臂一挥,身后的人一哄而上,把路全给堵上了,两方对峙,谢瑾的脖子被刺出了血。 乌洛英不客气的威胁:“你要再挡着我的路,我就先拿他开道儿了。” 岳颖一怔,这个蠢货,太不小心了,穿了女人的衣服就真当自己是女人了。 第三十三章 差距 顾不上抱怨,岳颖不能眼看着谢瑾被人挟持,自己硬冲,不顾他的死活,于是手往马鞍下面挂着的袋子里一摸,掏出个竹筒来。 “让开!”乌洛英瞪着岳勇,手往前一送,谢瑾脖子上的伤口又大了一寸,血汩汩的往外流。 岳颖没想到乌洛英这么残忍,居然说动手就动手,忍不住怒上心头。 “闭气!”岳颖暗中点燃了竹筒,喊着,就把手中的竹筒给扔了出去。 石牛寨的人都知道,岳颖是要放催泪弹了,她一喊人人都用袖子把口鼻给捂上,可谢瑾和乌洛英并不知道。 等她们吸入浓烟,大声咳起来,才明白过来,可这时 乌洛英的手已经松开了谢瑾,她见谢瑾要逃,一个手刀上去给他撂倒了,把他轻轻一拎,像拎小鸡儿似的就搁在了车上。 等到烟雾散去,马车已经不见了,那马车强行闯了出去,地上躺着四五个人。岳颖仔细一看,其中有一个被捆住的人,还在不停的挣扎着。 那个身影太熟悉了,岳颖一下子从马上跳了下来,顾不得屁股上的伤痛,跑到那人跟前,双手把他扶起来“铁毅,铁毅你怎么了?” 铁毅的双手被捆着,脸上带着伤痕,迷迷糊糊的,眼睛也睁不开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可没有说出话来。 岳颖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这该死的女人,她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 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铁镖带着人找来了。 铁镖骑在马上远远的看着,一个女子,正在捆绑自己的少爷 ,大叫道:“住手!你们这些该死的山贼!” 岳颖,一听见马蹄声就心知不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到这个时候来,岳颖正巧刚刚给铁毅解开绳索,手上还拿着刚解下来的绳子。 铁镖的马快转眼已到近前,他飞快的从马上跳下来,推开岳颖,一伸手把铁毅给抄了起来,搂在怀里冲着岳颖怒吼道:“你对我们少爷做了什么?他怎么闭着眼睛?” 岳颖被他撞到肩上的伤口,才长上的口子又裂开了,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衣服。 铁镖抱着铁毅晃了几下:“少爷!你醒醒啊!少爷!……” 岳颖顾不得疼痛,见铁毅能动弹,可就是不能睁开眼睛,顿时心乱如麻,“他……,我不知道.....” 不待她回过神来,铁镖的人已经围了上来,岳颖还在走神,没怎么反抗就被铁镖的人给抓住了。 岳勇见铁镖很是无理,上前维护道:“要不是我家小姐,及时的找到铁将军,他早就被西戎人带走了,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应该问那些西戎人,而不是问我家小姐。” 可,铁镖的人太多了,要是被围住,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岳勇死命的砍倒几个铁卫,招呼其他人先逃了,边逃边喊:“死老头子,好生待我家小姐,否则,我石牛寨与你铁家誓不两立。” 铁镖找到了铁毅,心放下了一半,见岳勇带人逃走,也不再去追,只羞辱还未回过神来的岳颖道:“姑娘太不自重,一个女子与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他说完还觉得不痛快,又补了一句,“我家少爷是忠义侯之孙,岂是你这毫无家世的女贼可以肖想的。” 岳颖本来见铁镖对铁毅十分关心,还对他有些好感,可一听到铁镖这样居高临下的训斥自己,还把自己当成敌人抓起来,心里很是愤怒,大骂一声:“哼!老封建!忠义候又怎么样,不过是以前的事情了,铁毅只是铁毅,他是我看上的人。” 铁镖鄙视的看了岳颖一眼,对她呸了一口, “呸!女贼!” “呸!老封建!”岳颖翻个白眼,直瞪着铁镖,毫不示弱。 铁镖气得胡子直翘,把铁毅扶到马上,小心的牵着马,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回过头对岳颖吼道:“想不到你居然是个女山贼,既然你那么喜欢少爷,为什么又要陷他于不义,要劫我们的粮草呢?我本应该将你立刻除死,念在你一片痴情,今日暂且做罢,这笔账咱们来日再算。” 岳颖的心里有些失落,肩疼,屁股疼,现在还被人抓了当成俘虏? 岳颖被绑在马上,跟在铁镖身后发呆,甚至有些沮丧,想不到自己满腔热情的来救人,结果却被猪队友给抓了,还被铁镖鄙视。 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和铁毅的身份差距,原来是这么大,岳颖没有多说话,在马上,默默的往回走。她边走心里边想,自己与铁毅之间的门第差距,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鸿沟,一个是公侯之子,一个是山贼,要想跟他在一起,恐怕没有当初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一路岳颖想了许多事儿,似乎自己能为铁毅做的事情,除了生孩子就再也没有了 ,难道自己真的要变成一头母猪吗? 不!绝不! 岳颖心里默默想着,我看上了,就是我的,管他什么管他什么地位,什么门第,就算将来自己要面对他的家人,那也绝不退缩,自己也不能做铁毅的俘虏,让他小看了。 拿定了主意,岳颖看了看围着她的士卒,人都在身后,假如自己从前面跑的话,铁镖要照顾铁毅,肯定是顾不上管自己的,岳颖说做就做,先挣开手上的绳索,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力气是以前的十倍,很轻松的就挣断了绳子,抢了旁边一个兵卒的马匹,就逃,边跑边喊:“铁毅!我没有抢你的粮草,我会帮你把粮草找回来的。......” 岳颖悄悄的逃回到山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走到山寨门口的时候,她发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山寨门口晃悠。 “什么人在那儿?”岳颖大声问道。 红梅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小姐,饶了我吧,我……” “哎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岳颖敲了敲自己的头。 都是铁镖闹的,自己只顾去想跟铁毅之间的阶级差距了,居然都忘记啦,谢瑾被西戎人抓走的事情。 第三十四章 聚将 此时天色已经晚啦,再去寻找又兴师动众的,会被姑姑发现。想来那些西戎人弄丢了铁毅,应该不会对谢瑾怎么样,一时半会儿的估计谢瑾也没有生命危险,等等看她们会提什么要求再说吧! 岳颖带了回红梅,悄悄的回到屋子里。 青梅一见到岳颖回来,如同大赦一般,双手合十,感谢上苍“谢天谢地,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知道吗?姑奶奶来过,差点把我给吓死……” 岳颖把出去之后的事情,跟青梅说了一遍,话语中很是感慨,两个人之间的地位差距。 “青梅,你说他会在意我的身份吗?” 青梅呵呵,“我想铁将军应该不会太在意,但是他的家人就不一定了。” 岳颖点点头,郑重道,“所以我决定,一定要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成为他的阳光,他的空气……” 青梅斜着头,“什么意思啊?” “没有我,他就活不下去!地位,神马的都是浮云。”岳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青梅…… 咚!咚!咚! 山寨传来一通聚将鼓声! ...... 铁镖找来了一个军医,给铁毅诊治。 “少将军没事,只是中了麻药,多喝些水,过一夜就好了。”军医说完提着药箱告退。 铁镖给铁毅身上的伤口抹药,脸颊上的那块儿还肿着,这让老太太看见,不知道又要心疼成什么样。 双手手腕被绳索勒成青紫色,铠甲上还有些凹陷,看样子少爷没少被人虐待,铁镖痛恨不已“居然敢这么对待小少爷,可恶的西戎人,别让我抓住你……” 此时,出去查找粮草踪迹的士卒回来了。 “启禀将军,失踪的粮草已经找到了,是石牛山附近李家庄的人干的,在他们庄子里,发现了大量的粮草,那粮车上还插着咱们铁家的旗帜。” “好!辛苦你啦!”铁镖想了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其中似乎有些关联,假若山贼不来劫粮,车队就不会在青河镇附近扎营。 如果车队按正常宿营,那么当天铁家的人马应该在青河镇上,就算西戎人来了,青河镇也不可能受到这么大的损失,少爷也不会因为去救人而丢失粮草,一夜未归。更不会被西戎人抓去。 “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该死的西戎人。” 被铁镖咒骂的西戎人,此时正在锁阳关附近的一处民房里。 慕容云彤一身白衣,头上还簪着一朵白花,坐在屋子正中间的座位上。 乌氏姐妹给她行了礼,跪在地上请罪。 “公主恕罪,我们本来已经抓到了铁毅,可谁知半路上又被人给劫走了,不过我们又带回来了,一个铁家的人,说不定公主能用得上。” “起来吧!这次的事情你们两个辛苦了!能拉拢到李横山父子,就已经是完成任务了,抓到铁家的人回来,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何罪之有?”慕容云彤冷若冰霜淡淡的说道。 “把你们说的那个人带过来,给我瞧瞧!”慕容云彤,一挥手,俩个小丫头抬了一架薄纱屏过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乌洛英就提着谢瑾进来了。 “公主,人已经带来了。” 谢瑾狼狈不堪的被扔在地上,他刚要爬起来,又被乌洛英在膝弯处踢了一脚,双膝跪倒在慕容云彤面前。 “告诉我你姓是名谁?在铁家多久啦,平时是干些什么事的?”慕容云彤慢慢问道。 谢瑾一抬头,只见纱屏之后,一个高贵冷酷的女子坐在自己面前。 “哼!想让我背叛少爷,休想!”谢瑾脖子一梗,使使力气又想站起来。 乌洛英的手按着他的肩膀,谢瑾动弹不得,只能老实的跪着。 慕容云彤冷哼一声,“还挺有骨气,不知道,等会儿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给我打到他说为止!” 乌洛英得了命令,举起鞭子就往谢瑾身上抽去,鞭鞭见血,衣服都抽烂了,突然从衣袋里掉出一封信来。 谢瑾一愣,这信应该是那个丫头的吧!没想到自己居然,把人家重要的东西给带出来啦。 谢瑾是个老实人,见到这封信,赶紧拾了起来,想着有机会回去还还给人家。 慕容云彤一见谢瑾如此紧张,以为是很重要的东西,示意乌洛英把信拿过来。 谢瑾急了,拽着那封信说:“这是别人的东西,赶紧还给我。” 他哪里拧的过乌洛英,撕扯了几下,信就被乌洛英夺走了。 慕容云彤打开一看,原来这信是写给李横山的。 慕容云彤心中乐了,可仍然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道,“这信里提到了一个颖儿,这个岳颖是谁?差点儿坏了,人家的好事,李横山的儿子若是失了这桩姻缘,恐怕是要抱怨的。” 谢瑾大惊,“这不可能,岳姑娘喜欢的是我家少爷,她怎么会嫁给李珩?” 慕容云彤眯了眯眼睛,消息可真是太有意思啦! 此时的李家父子做着准备,把粮草放在马背上,准备运到山寨去。 李珩炫耀着他的那匹千里马,而李横山,这则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岳雯竟然会对自己笑?而且还同意了自己带人上山寨,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难道这个女人变聪明啦?想要欲擒故纵。 李珩并没有发现,父亲神色与往日不同,骑着那匹枣红马,在庄子上溜了个来回,停在李横山身边,得意道:“爹,你瞧我这匹马怎么样?” 李横山魂不守舍的点点头,“嗯!不错!”他嘴里称赞着,手摸着马的鬃毛,心里却盘算着岳雯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听到山上传来隐约的鼓声,是聚将鼓,岳雯是真的打算让自己进山寨了。他心里很是激动,手一紧,把马鬃毛扯了一撮儿下来。 那马吃疼,嘶鸣着,一扬蹄子,险些把李珩给摔了下来。 “爹!”李珩一声惊呼,拽紧了缰绳,吓出一身冷汗! 李珩转头,一看,李横山面带惊喜,神色又有些紧张。自己从出生以来,很少见李横山如此高兴的模样,立刻严肃起来问道:“爹!你到底是怎么了?” 第三十五章 起意 李横山摇摇头,收拾起了得意的笑容,沉吟片刻,严肃的说道:“敲响点兵鼓,披甲,随我上山寨。” 李珩不知道父亲到底是要干什么,可又不敢耽搁,亲自下去传令。 咚咚!咚咚!咚咚!……鼓点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听这鼓点,与大周兵营的点兵鼓,鼓点儿一模一样。似乎与石牛寨在传出的聚将鼓,鼓点相互呼应。 一刻钟未到,李家庄门前已经聚集了大约一千多号人,人们的手中多拿着棍棒,叉耙。 李横山站在一张桌子上,大声喊道:“昨日,青河镇,被西戎游骑袭击,伤亡惨重 ,大家应该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吧?本庄主经常提醒大家,忙时种地闲时练武,这些年来时刻警惕,那西戎人才不敢来犯我李家庄。可毕竟庄内无险可据,本庄主又听说,那西戎大王,此次带兵十万来犯,就在锁阳关外。谁敢说他们不会打到李家庄来?所以本庄主决定带领大家往石牛寨暂避,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你们当中的许多人也是从石牛寨出来的,应该知道本庄主所言不虚。从现在开始,你等各自回去准备收拾行装,一顿饭后启程。” 等众人散去,李珩不解“爹,为什么要去山寨里?” 李横山肯定不能跟儿子说,是因为岳雯,只好找了个借口“如今,青河镇被西戎袭击,咱们李家庄又靠近前线,虽然这些年也准备了些防御设施,可毕竟比不上石牛寨安全,咱们可借此机会取了石牛寨立足,就算将来西戎人进了关,咱们也不至于屈居人下。” 李珩点点头,觉得父亲的话很有道理。 然而此时的石牛寨里,人人紧张,这聚将鼓十多年没有敲响过,今晚却突然响起来,大家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岳勇敲了一通鼓后,见到平时总是喝醉酒,迷迷糊糊的冯伯,居然一身铠甲,精神抖擞的,提着大刀赶了过来。 “小子!出什么事啦,你在这里敲鼓?”冯伯紧张的询问。 岳勇惭愧不已,“小姐被铁家的人抓了去,我得赶紧叫人去救小姐,人少了,只怕不行,不得已才敲响这聚将鼓。” “什么,铁家的人?”冯伯一愣,这可不是一般的对手,真是后悔自己当时心软放了岳颖出去。 “怎么回事?谁在敲鼓?”岳雯此时也赶了过来。 岳勇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低着头等待发落。 岳雯手捂着额头,“这个丫头真是把我气死了算了,都打成那样了,她还往外跑,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啦!冯哥,赶紧整队,快去救人,我们岳家到底是欠了铁家什么呀?……” …… 李家庄的人,已经整队完毕,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第一批的粮草已经运进了山寨,李珩随着押粮草的队伍先行来到了寨子里。 他发现平时看守寨门的岳刚,并不在门口,而其他的人也不知道都到哪里去了,寨门处的防守,很是空虚。 “兄弟,这平时看门儿的人都去哪儿啦?” “哦,咱们小姐被铁家的人抓去了,姑奶奶正急着召集人前去救她呢。”门口的一个人回答着。 “岳颖被抓走啦?”李珩心里暗暗一惊,不禁赞叹,还是父亲老谋深算,看样子,父亲是要趁虚而入了,难怪今天下午,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李珩垂涎岳颖的美色已经很久了,听说岳颖被铁家的人抓走,心里直道,可惜。 还有一个人,心里也觉得可惜,他就是铁剑。 铁剑,这两天被冯伯盯的死死的,根本没有机会逃跑,可就在今天,他突然听到聚将鼓的声音,心里很是奇怪。 这小小的山寨里,怎么会有人懂得聚将鼓的鼓点? 铁剑,撬开了门轴,把一扇门板给卸下,从柴房里悄悄溜了出来。 夜幕笼罩的山寨里,四处都是火把,并不很黑,他很快就找到了下山的路。那个整天盯着他的老头儿,也没有突然出现阻拦他。 铁剑很意外的混在了山贼中间,来到一片空地上,也没听清楚,前面的人说的是什么?只听见后来众人大喊“消灭铁家军!”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山寨的人要跟他们铁家军,决战。 “我得赶紧下山,把消息告诉少爷!” 然而岳颖此时正在沐浴,寨子里发生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等她洗完澡换好衣服,青梅重新给她包裹了伤口,当然屁股上也重新抹了药,趴在床上的岳颖,浑身好像散了架一样,连手指都动不得。 “青梅,我刚才好像听到外面有人敲鼓。” 青梅正迷迷糊糊,将睡未睡,折腾了一夜又挨了打,还担了一下午的心,好不容易岳颖回来了,她也算是能安心睡会儿了,哪里注意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这时红梅端着饭食进来了,岳颖又问了她一遍。 红梅说道:“这敲的是聚将鼓啊!小姐没听见吗?可是敲了三遍呢,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姑奶奶居然把山寨的老人儿都招了来了。” “不会是为了要找我吧?”岳颖嘀咕着,让红梅去打听清楚,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过多久,红梅回来了“小姐,小姐,不好啦!出大事啦!” 红梅气喘吁吁的说道:“不知道是谁说的谣言,说您被铁家军抓走了,姑奶奶让冯爷爷带着人下山去找铁家军算账去了!” 岳颖浑身一颤,这事儿可真是闹大了。 她暗暗后悔,回来的时候,应该先跟姑姑打声招呼的,肯定是岳勇回来传错了话。 唉!都怪自己考虑的不周到。 岳颖的身体此时已经动不了,青梅也帮不上忙,她只能让红梅去把姑姑叫回来,告诉姑姑自己已经逃回来啦。 夜色如水,秋风微凉,一通火把,把整个山寨照得如同白昼。 岳雯坐在议事厅,手里捏着一枚令符,眼里闪烁着泪光:“哥哥,都怪我太没用了,没能照顾好颖儿,只希望你在天有灵,能保佑她平安无事的回来!” 第三十六章 红梅之死 “姑奶奶好!”李珩从门外仰着头走进来。 岳雯一见他心生好感,擦了擦眼角柔声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让你见笑了!快来坐下!” “哦,”李珩想了想,不能直说他父子两个是想夺权来的,只严肃的说道:“听说小姐出了事,哦,我父亲特意叫我前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我们李家庄的人也都来了,父亲带着他们随后就到。” 岳雯一听他这样说,只当他父子二人是真心为了岳颖,感激不已。 “你们有心了!”岳雯脸上满是忧郁,“那丫头从来都没让我省过心,谁能想到她又惹出这么一个娄子?带兵的事情我也不懂,一会儿还是看冯哥怎么安排吧?” 李珩突然心中一动,对岳雯说道:“冯爷爷虽说能征善战 ,可他毕竟是上了年纪,小子也学习过兵法,想要为姑奶奶分忧,不知姑奶奶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岳雯一愣,她没想到李珩居然会这么急于表现自己,可能是想要得到颖儿的好感吧! 岳雯犹豫了一下,虽然自己也很中意李珩,可如今用兵这么大的事儿,没有人能跟她一起商量,她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既然这样还是等你父亲来了,再说吧,他也算是山寨的老人了,也不是外人,还是听听你父亲怎么说。”岳雯把希望放在李横山的身上。 两人在议事厅喝着茶,红梅慌慌张张的来传信。 “姑奶奶!慢着!”她边跑,边喊“小姐在寨子里呢!” 岳雯离的远,没能听见,可李横山刚从山下上来,见出寨的都是原来元帅身边的老人,心里正暗暗高兴,难得的好机会啊。 可谁知道,他见着红梅跌跌撞撞的来传话了,怎么可能让她坏了自己的好事。正巧此时,山寨里的那些老人都不在这里,尤其是冯坤这个老不死的。 “小心,山寨有间细!” 一道微弱的寒光直往红梅奔去,那是一个箭头,正好扎在红梅的心口上。 “啊!” 一声惨叫。 岳雯站起身来,还没走出议事厅大门,就见李横山,横抱着红梅闯了进来,岳雯又惊又怒,平时的守卫去哪里了,他怎么说进来,就进来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李横山抱着奄奄一息的红梅,对岳雯说道:“三姑娘息怒,山寨里混进来了间细,很可能是铁家的人,红梅被他们偷袭了,她之前,还想跟你说什么的,可现在......” 岳雯心中一痛,红梅这孩子是自己看着她从小长大的,跟岳颖除了名份稍有不同外,自己也没拿她当外人,可如今居然就这么被人偷袭了? “军医呢,快来看看.....”岳雯拉着红梅的手,急切的大声叫喊。 红梅失血过多,人已经意识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被岳雯拉着,使劲的捏住岳雯的手吐出几个字:“小姐,小姐,在......” 岳雯满脸的焦急:“好孩子,你说清楚,颖儿在什么?” 红梅的背心,被李横山又暗暗打了一掌,她“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睁大眼睛不甘心的瞪着李横山,咽了最后一口气。 李横山虽是见惯了死人的,可这红梅怨恨的眼神,还是让他心里发怵! “红梅!你说话啊!快说啊,颖儿怎么了?”岳雯没听到她把话说完,心急如焚,以为是铁家故意要找自己的麻烦,怒道:“哥哥当初为了大局被你们一逼再逼,退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如今我不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反而变本加利起来了,真当我们岳家的人好欺负了。” “李横山接令!” 岳雯手举虎头令牌,对李横山命令道:“从现在开始,山寨各处你派人去检查一遍,一定要把间细给我找出来,为红梅报仇血恨,我岳家从今天起与铁家誓不两立!” 李珩看了父亲一眼,从他的位置很明显的看见父亲的手,在红梅的背后,使劲儿按了一下,然后红梅就吐了血,这中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心里是最清楚的。 可李珩只撇了撇嘴角,当没看见一样,什么话都没有说,自己想要领兵的愿望,被父亲这么一搅和,八成是不可能的了,他微微地有些失望,略带抱怨的眼神看了看父亲。 李横山高兴地领了令牌。 虎头令啊! 这可是他这十几年来梦寐以求的,终于到手了! “末将愿为三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横山难掩心中的激动,捧着令牌的手微微的颤抖,一双眼睛全在令牌上。 岳雯满腔怒火,悲愤不已的看着红梅渐渐冷去的身体,恨恨的,对李横山说道:“一定要找出山寨里的那个奸细,不能让他再作恶了!” 李横山还在兴奋之中,完全没有回过神儿来,根本没有听到岳雯在说些什么,李珩见父亲走神儿,悄悄踢了他一脚,李横山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放心吧,三小姐,我一定会揪出那个人,把他碎尸万段,给红梅报仇。”李横山说这瞎话,脸都不带红的。 李珩不屑地撇了撇嘴,父子二人,告了退,出了议事厅,李珩很奇怪的问父亲:“这丫头是怎么回事?父亲为什么要杀她?” 李横山瞪了儿子一眼:“她要告诉三小姐,岳颖在山寨里。” 李珩明白了,如果岳雯知道了岳颖还在山寨,肯定不会把令牌交给父亲,那些老人也不用再去找铁家军的麻烦,那他们父子两个夺权的目的,就根本不可能达到。 可是现在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啦! 父亲得到了令牌,那些老家伙又全都不在山寨里,他们父子二人控制山寨,只是早晚的事情。 两人会心一笑,这首先的麻烦,就是岳颖。 她必须从山寨里消失。 李横山捋着胡子对儿子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对小小姐还是客气一点,不要太莽撞了!” 李珩求之不得,带了几个人去往后院儿走。 第三十七章 报信 铁剑随着汹涌的人群,出了山寨的大门,他们前脚走后脚儿李横山来,两拨人马并没有碰到一处,因为一个是往东一个是往西,隔着一个山岗子,谁也不知道谁。 铁剑出了大门,就找了个机会脱离了队伍,他走的那条路,正好是李横山,他们上山的路,驮着粮食的马匹,排了长长的队伍,在火把的映照下,铁剑看那个清清楚楚。 “果然是你们劫了粮草,到底朝廷与你家有什么仇?你们要做这种事情?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样跟铁家过不去,只会让西戎人得利?”铁剑一肚子的疑问,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他如今想的问题,只有一个。 必须要赶快把这件事情告诉少爷! 铁剑没有火把,在茂密的树林里摸索着往山下走,一路摔了不少跟头,好不容易的找到了一条大路,看了看北斗七星的方向,确定了西北方,一路飞奔。 铁剑找到铁家军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这军营设在离石牛山不远的地方,军营中人困马乏,早已经睡下,四下里鸦雀无声,只偶尔传来几声秋虫鸣叫。 铁剑双脚已经磨出了血泡,几个时辰的山路,累的他是疲惫不堪,顾不得喘气,他抓住一个哨兵就大喊:“人呢?快带我去见少爷,我有急事要告诉他!” 铁剑的声音很大,已经把铁镖给吵醒了,他坐起身来冲着帐外大喊一声,“让他进来!” 铁剑冲进大帐,急道:“石牛寨的山贼们下来啦,赶紧招呼大家准备战斗。” 铁镖听到这话双目一瞪,“这是真的?” “我刚从石牛寨里逃出来,听到他们敲的是聚将鼓,那鼓点与我们军中所用的一模一样,聚集了,大约有二十多个头领,每人带领一军,总共差不多有四千人,持将令的是一个大概70岁的老头儿,我被关押着的时候,每天都是他来给我送饭的,想不到他居然是个首领。”铁剑说完,抓起帐篷里的一个牛皮水囊,猛灌了一气。 这时他整个人才像恢复了点儿力气似的,又活了过来。 铁毅,此时麻药这儿已经散去,身上虽然还痛,可行动已经不碍事了! 他见到铁剑回来了,心里很高兴,岳颖果然很守信用,没有虐待他。 可是石牛寨的人,为什么又要来攻打他们呢? 铁毅心里想的是,难道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被他们山寨的人知道了,想要给岳颖讨还个公道? 铁毅心中有愧,并不想与石牛寨的人正面为敌,只吩咐铁镖:“镖叔,咱们还有要紧事,不能在此与石牛寨的人纠缠,还是让大伙儿先紧守营寨,等他们来了问个清楚明白再说。” 铁镖点点头,唤醒了士卒们做好准备。 石牛山的山道上,火把如同繁星闪耀,一队人马正从山道上下来。 岳勇气鼓鼓地跑在最前面,冯伯叫住了他,仔细问道:“你确定是铁家的人抓了小小姐吗?” “我亲眼看见的啊,不信你问他们。”岳勇朝身后一指,十几个汉子齐齐点头。 冯伯自言自语道:“我石牛寨与他铁家这么多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为什么要抓小小姐?这不对呀……” 冯伯对岳颖心里的那点儿事儿,是敞亮的,铁家的人会抓岳颖?没道理啊! “勇小子,你把事情的经过,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冯伯眯着眼睛,犀利的眼神,像两把利剑刺进岳勇的心里。 岳勇挠挠头,梗着脖子把从他们去劫粮草,一直到现在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的说了一遍,所有的细节全部抖了出来。 冯伯一想,原来事情的起因是在粮草上,这个问题可就大了,丢失粮草可是重罪,粮草关系着战争的胜败,一旦粮草出现不继,很大可能会影响士兵的士气,进而影响到整个战局的成败,如此一来,岳颖被人怀疑,也是情有可原了。 可是岳颖并没有劫到铁家护送的粮草啊,这事情怎么能硬说是岳颖干的呢? 这事情透着诡异,消息是李横山给的,山寨里的人们要储备过冬的食物,他李家庄没有粮吗?他庄子上今年收的粮食,足够山寨的人吃到明年四月了,为什么还要撺掇小小姐去劫粮? 自己带出了山寨里所有的老人,现在留在山寨里的那些人...... 冯伯一扯缰绳,带住飞驰的马,身后的大队人马都跟着停了下来。 岳勇见冯伯捻着胡子半天不动,奇怪道:“冯爷爷,怎么不走了?” “咱们都这么出来了,谁看着山寨呢?”冯伯拿出了他的酒葫芦,仰起头,抿了一口,晃着脑袋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对岳勇说道:“你去铁家军营传个信,想要粮草,让他们明天派个人来谈!” 岳勇不明白,还急得说:“可小姐在他们手上呢?” “啪!”一个暴栗, 岳勇捂着脑袋,看着冯伯扭转了身体,大声命令:“后队改前队,返回山寨!” “冯爷爷!难道,你不打算去救小姐了吗?” “蠢货!你只管传你的话去!” 冯伯的命令一下,讯兵手里的火把迅速晃动几下,全队转身,后队变前队先行,一切井然有序,又折了回去。 李横山得了令牌,先把山寨门口的人换了一遍,理由是,有奸细混进山寨,并且杀了姑奶奶的贴身侍女,看守的人全都有嫌疑,必须挨个盘查。 山寨里顿时鸡飞狗跳,李横山的人四处抓人。 石牛寨的议事厅里烛光明亮,红梅的尸体被停放在铺着席子的地上,岳雯亲自给她擦洗了身子,穿好了衣服,看了她最后一眼,用白布把她的尸体遮盖起来。 刚刚命人收拾她的遗物的时候,发现在她的柜子里有一件破烂的长衫,这件长衫明显的是男子的衣服,而山寨里的男人都是穿着短打衣裤,这件衣服从何而来? 岳雯把这件衣服交给李横山,命他好好查出这件衣服的主人是谁。 岳颖等了半天没见到红梅回来,也不知道姑姑有没有把派出去的人叫回来,心里很是着急。 第三十八章 叛徒 她趴在床上,感觉身体比刚回来的时候好多了,虽然还不能动弹,可力气恢复了不少,翘着脑袋问:“红梅,怎么去了这么半天,还不回来啊?” 青梅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捂着屁股回答道:“要不我去看看?” 岳颖觉得青梅被自己连累的挺可怜的,就不打算折腾她了,皱着眉头嘀咕,“算啦!这么小的事,她肯定能办好,要不我再等等吧。” 青梅见岳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嘴里说着算了,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外看,叹了一口气,不忍心的说道:“我还是去看看吧!免得你老是这么记挂着。” “不用了……”岳颖违心的说。 “去看看……”青梅犹豫不定, “怎么有男人随便进来啦?”岳颖突然大声的吆喝起来。 青梅一愣,转身一瞧 ,“李公子?他怎么敢带着人 ,闯进后院而来?” “站住,不许再往前走。”青梅大声斥喝“不知道这是小姐住的地方吗?你居然敢未经通传,就擅自带人闯入。” 李珩脸上严肃着,可怎么也掩不住眼里的笑意,“红梅被奸细刺杀身亡,现在山寨里已经潜伏了,不知道有多少奸细,为了小姐的安全,我特意带人前来保护。” 俩人如同雷击一般,惊愕不已。 “红梅死了!”岳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就传来了死讯。 岳颖不住的摇头“不,这不可能是真的,你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青梅虽然也很震惊,可她的反应没有岳颖这么大,她见岳颖的情绪,似乎有点儿失控,挣扎着想站起来,可爬到一半又倒了下去。 青梅忍住心中的悲伤,安慰岳颖道:“小姐,你别太伤心了,你这个样子不是让大家担心吗?” “我要去看看她,她如果不是帮我传话,说不定就不会被人刺杀,是我害了她。”岳颖拉住青梅的手,使劲儿想要站起来。 青梅不忍心这么看着岳颖伤心的样子,掺扶着她下了床。 两个人惨白着脸,想要往门外走,去见红梅最后一面。 可李珩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小姐,现在山寨里不安全,你还是乖乖听话,跟我走吧!”李珩嬉皮笑脸的拉住岳颖。 “你算个什么东西?”岳颖厌恶地甩开他的手。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李珩的脸上。 李珩顿时懵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人打过自己的脸。顿了一下,他咬咬牙,用手摸了摸挨打的脸颊,眼里露出一丝狠戾。 “小姐!”青梅见李珩的面色不善,上前一步挡在岳颖的身前。 李珩铁青着脸,不耐烦的一扒拉!把青梅搡在一边。 岳颖失去了支撑,就要往地上倒去,心里顷刻间想着李珩究竟是哪儿来的胆子,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李珩涎皮赖脸的一把她搂在怀里,“下手可真狠啊!不过,不知道等一会儿,你还会不会这么辣?” 岳颖气的直哆嗦,挣扎着想离开,“你个混蛋!” “哈哈!……啊!”李珩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声惨叫。 岳颖抓着他的手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李珩急松开手,甩开岳颖,瞪着她,不敢相信这个曾经坐卧都讲形象,言行必求高雅的小姐,居然会咬人,还咬得这么狠,要不是自己躲的快,骨头都会被她咬断的,她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 李珩甩开岳颖,她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想要站却站不起来,被李珩反剪着右手手臂提了起来。 岳颖背对着李珩,扭着脖子愤怒的瞪着他。 见岳颖对自己无可奈何,李珩心里很是得意,仿佛刚才那一巴掌挨的也挺痛快的,他此刻心里一直在想,你还咬呀,咬不到了吧! 呲!真tmd疼! 李珩手上血痕未干,提着岳颖就要往外走。 青梅见李珩如此无礼,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把岳颖拉开,可惜,她拉不动,李珩把岳颖箍得死死的。 “噢!……”一旁的众人,哈哈直笑跟着起哄。 “噗!”的一声。 一颗石子砸在李珩的手臂上。 “哎呦!”李珩心中不解,难道山寨里真的是有奸细? “是谁,是谁在偷袭我?”李珩吃痛松开手臂。 岳颖被青梅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抬头一看,原来是岳刚回来啦!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来了救兵了。 “小姐,你没事吧?”岳刚不明白怎么自己才离开了两天,小姐就变成了这副虚弱不堪的样子。 “我没事,你快把这只疯狗给我剁碎了!”岳颖愤怒的大声命令道。 岳刚眉毛一挑,“他可是李横山的独子啊!” “一山不容二虎,你只管剁了他,我再去找李横山那个老狐狸算账。”岳颖还瞪着眼睛,看样子那气还没消。 李珩跟岳刚打架从来都没打赢过,见了他也有几分发怵,也不想跟他硬碰,可是今天的事情他不能退让,真要让岳颖,见到岳雯的话,父亲的令牌,只怕要被收回去。 他们父子今晚所做的一切,都等于是白做啦! 李珩脸色格外凝重,看着自己身边有十来个人,而岳刚只有一个人,于是李珩指着岳刚大声喊, “他就是奸细,他是要来害小姐的,你们都给我上,狠狠的打他,谁能打倒他,赏银十两。”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那些人一哄而上,跟岳刚打了起来。 岳刚不慌不忙,前突后闪,拳来脚往,几个回合竟然就把那些人全打倒在地上了。 “一群废物!” 岳刚与李珩,异口同声的说道。 岳刚瞪着李珩,高高举起大刀就要砍下去。 李珩吓得闭上眼睛,浑身发抖:“别杀我,你姑姑在我爹手里,杀了我,我爹一定不会饶了你们的。” “还敢抓我姑姑来威胁我!”岳颖急了,使劲踹了他一脚,只踹得李珩心窝子疼得揪在一起。 岳刚把这些人全都捆了起来,分开关进了柴房里,拎着李珩来见岳颖。 第三十九章 冤枉 岳颖表情凝重,面带怒色,又踢了李珩一脚,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看看姑姑有没有事,得把姑姑先救出来,再来对付那只老狐狸。” 她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去到山下,叫冯伯他们即刻赶回来,山寨守门的那些人,全部关起来,找几个你熟悉的人守着,等我救出姑姑再发落。” 岳雯此时精神恍惚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一天没有好好的吃饭,胃有些酸痛。 “我不是奸细,凭什么说我是奸细?我要见三小姐,让我见三小姐。”一个山寨的老人在屋子外面大声喊叫。 “你闭嘴,你说你不是奸细,那你儿子呢?你儿子在哪里?这箭头是你打造出来的吧?可它为什么在红梅的身上?”李横山一通话连珠炮似的问出来。 老岳头儿,一时回答不出来那么多,结结巴巴的说着“我儿子,那,那,那是,去给小小姐办事去了。” 岳雯被他们吵的有些不耐烦,走出门外,看见李横山竟然押着老岳头不停的质问。 这老岳头儿,本不姓岳,只是当初跟着哥哥身边的亲兵,因他最是忠心不过,哥哥才亲自把姐姐身边的侍女素娥配给了他。后来他自己改姓了岳,这才有了岳刚岳勇弟兄两个。 又因为岳刚岳勇,只比岳颖大两岁,因此从小就做了岳颖的侍卫 ,虽名为主仆,实际上感情如一家人一般。 要说别人是奸细岳雯还信,可要说老岳头儿是奸细,那简直就是笑话了,他到山寨之后,操起了老本行,每日炼铁打造兵器,从来不管外面的俗事,怎么可能做奸细? 岳雯忍不住走了出来,“李横山!你不要瞎扯,老岳头儿,不会是奸细的,肯定是别人你再仔细查查。” 老岳头儿感激涕零,还是三小姐英明啊! “三小姐,你不能让李横山这么胡闹了,他明摆着是想把我们这些老人全都抓起来,好摆布你啊!你可千万不能被他的甜言蜜语糊弄住了。”老岳头儿好心的提醒。 李横山眯了眯眼睛,一股戾气从眼里射了出来。 “那你跟三小姐说说,害死红梅的这个箭头是谁打造的?” “可,可,我打造的箭头儿多了!你不能凭着这个来指证我。” “那好,咱们就不说箭头儿,那你说说你儿子岳刚,去了哪里?我可是听说他好几天都没回来了!可就在今天,就在红梅出事的那会儿,有人居然看见他了。”李横山瞪着老岳头儿。 这件事情老岳头儿没有办法解释,孩子们都大了,去哪里难道每次都跟自己说吗?岳刚岳勇跟着小姐,自然是听着小姐的吩咐。 可为什么,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红梅出事的那会儿回来了,还有人可以证明,这个他解释不了,只能说道“我儿子不会是奸细,他要是奸细,我第一个打死他。” 李横山哪里会让老岳头儿,如此轻松地躲过去,他紧逼着老岳头说道:“三小姐,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小小姐,以前多么乖巧,为什么近来这么叛逆,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挑唆,小小姐,怎么会变化得这么快?岳家兄弟是怎么做的侍卫?如果不是他们有异心,或者是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山寨里又怎么会发生这样事?他们一定是觉得红梅碍事,所以才杀死她的。” 岳雯觉得李横山说的也有些道理,心中暗暗揣摩,难道是,岳家兄弟对颖儿有了私情,自知身份低微,想要走条捷径,因此才铤而走险出卖山寨,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岳雯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原因,能让这么忠心耿耿的人,背叛自己。 岳雯其实想歪了,在李横山的误导下,她对老岳头儿有了一点怀疑,“你仔细询问吧!不能冤枉了好人,可也不能放过居心叵测的人。” 老岳头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岳雯居然不相信自己。 老岳头儿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己跟了元帅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心里一直以岳家为重,从来都没起过二心,三小姐居然不相信自己。 他一口老血涌上心头,满腔悲愤的说道:“三小姐,这么多年来,我老岳头儿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外人,你居然会相信李横山的鬼话。” “我!……”老岳头儿激动的四下看看,冲着李横山大吼,“我不是奸细!我儿子也不是奸细!” 李横山见他很激动的样子,心里很是满意,你越是这样争辩,三小姐就会越发怀疑。 李横山的嘴角轻轻往上一挑,一抹微笑,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去搜,看看他家里有没有与这长衫相似的东西?”李横山手举着的令牌冷冷的说道。 一群人虎狼似的,押着老岳头儿就要往外走。 “全都给我站住!岳叔叔也算是山寨的功臣了,怎能如此对他无礼,还不赶紧放开他!”岳颖一声暴喝,被青梅扶着,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老岳头儿如死灰的心一下子又亮了起来,推开拉着他手臂的人,满脸泪痕的跪倒在岳颖身前:“我是冤枉的!小小姐,我老岳头儿绝不会背叛元帅,背叛三小姐啊。” 岳颖一把把老岳头从地上扶起来,怜悯的说道:“我知道的,岳叔,您受委屈了,这事儿肯定不是您家干的,跟您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岳头感激万分,小小姐太明事理了,简直就比青天还清明啊。 而李横山却是一愣,这个丫头怎么出来了,珩儿在干什么? 岳颖摇摇晃晃的走到岳雯跟前,深鞠一躬,深吸一口气,“让姑姑担心了,是颖儿的错,只是姑姑也太信不过颖儿了,就凭他们那些人也想抓住我,姑姑太小看我了!” 岳雯一见岳颖,又是高兴,又是痛心,使劲儿拍了她两巴掌,全都打在她的后背上,“你个死丫头,你知道,你把我都吓死了吗?整个山寨,现在都因为你闹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第四十章 告别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岳颖突然变了脸色,要往地上倒去,赶紧扶住了她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岳颖苦笑,难道她要告诉姑姑,自己为了逃出铁家的队伍,消耗体力虚脱了吗?那不是会让姑姑更痛恨铁家的人。 岳颖摇摇头,娇嗔:“都怪姑姑手狠,也不说轻一点,您不疼我了吗?” 李横山见到岳颖回来,知道李珩的事情办差了!头上冒出了冷汗来。 此时,再去逼迫老岳头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岳勇一个人骑着马来到铁家军营,只见军营里灯火通明,士卒整装待发,他心里不由得大吃一惊,这铁家军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是谁给他们通风报的信? 管不了那么多啦,岳勇在离军营还有二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弯弓搭箭,把一块儿布条射到辕门上。 “敌袭!” 卫兵吹响了牛角。 铁毅立刻不顾腿上的伤痛,冲了出来,却没有发现来犯的敌人。 铁镖随后从一个守卫的士兵手里,接过了射在辕门上的箭,取下布条,上面黑乎乎象是木炭写的,“想要粮草,明日午时来石牛寨!” “少爷!这是个来传信儿的,看样子今晚他们不会来了。” 铁毅接过布条看了,沉默着点点头,往黑暗处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失望的回到大帐里。他的心湖被这封信扰乱,会是岳颖吗?她真帮我找回粮草了? “让大家先散了吧,好好回去休息,明天随我一起去石牛寨取回粮草!”铁毅说完心事重重的转身回了大帐,他不知道明天去石牛寨之后该怎么面对岳颖。 而岳颖撒完娇之后,正视着李横山,“李副寨主怎么突然回山寨来了?” 李横山微微一笑,“我听说小姐被铁家的人抓走了,怕三小姐担忧,特意前来相助一二。” 岳颖哪里肯信他的鬼话,很不客气的质问道:“这倒是奇怪了,你没来山寨的时候,山寨里风平浪静,怎么你一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红梅,只是因为我让她来给姑姑传句话,就突然被奸细刺死了,这也太凑巧了吧?” 李横山的目光一寒,“怎么小姐 ,是在怀疑老夫?” “这话我可没说,只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现在红梅就躺在这里,假如她能活过来,你说她会对我说什么呢?” 岳颖其实的确是很怀疑李横山的,他来的太巧啦,本身他平时不住在山寨里,大家就有些隔阂,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山寨里的老人刚走,他就来了,要说他没有阴谋,岳颖是不信的。 “不得无礼,李寨主是我专门请来的。”岳雯怕岳颖与李横山的关系闹僵了,将来成为一家人,关系不好相处。 李横山哈哈笑道:“小小姐,你太小看老夫了,我若想做什么事情?这山寨里有几个人能拦的住我,我何必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三小姐让我查的事情我还没有查完,既然小小姐要包庇这个人,那我也无话可说,我先出去查看,等一会儿找到证据再来说话。” 岳颖一下子愣住了,是啊,这老狐狸若是想反,杀掉红梅根本没用,反而会暴露自己,这么蠢的事肯定不会是他干的,难道真的是有奸细? 李横山急着去找儿子,岳雯身体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只剩下岳颖和青梅进了议事厅里。 岳颖难过道:“红梅被人刺死了,李横山说山寨里有奸细,你信吗?” “你信他的鬼话,这山寨,三面环山只有从寨门儿才能进,只要他是人,就绝对进不来。难道那奸细是属猴儿的?还是属鸟儿的,能爬进来飞进来?” 青梅一脸的怀疑,根本就不相信李横山的说词。 岳颖想了一想,“青梅,咱们抓的铁家的那个人还在吗?” 青梅一愣,“我去柴房看看。” 岳颖闭上眼睛,默默祈祷,那个俘虏一定要还在。 不多时,青梅回来了,很遗憾的告诉岳颖,人已经不见了。 岳颖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绷紧了起来,怎么办?铁毅,我该怎么办? 议事厅里的火把明亮,岳颖在青梅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红梅的尸体正摆在地上,青梅眼睛一酸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下来,虽然红梅比较贪玩,又喜欢偷懒,可毕竟是一起从小长大的情分,突然的死亡,让青梅实在是难过。 岳颖,站在红梅的尸体前深鞠了一躬,满怀愧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万一刺死她的真是铁毅的人,那自己该怎么给红梅的家人一个交代?难道真的要去找铁毅要人,一命还一命吗? 岳颖跟红梅告了别,让人把她葬在后山上,还没等她喘口气儿,李横山气呼呼的冲进来了。 “珩儿呢,你把他弄哪里去啦?” 岳颖仰着头望着李横山,很认真的说道:“别急,过了今晚你就能见到他了。” “你!……”李横山指着岳颖,激动的说不出来话,他面色一变,狠厉起来:“来人!把这里给我好好看起来,找不到珩儿,你们谁也别想出去。” “……小姐……他竟然……”青梅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要说李珩无赖她能理解,可李横山这样蛮横无礼,她就无法理解了。 “你居然敢这么跟小姐说话?”青梅诧异的质问道。 “哼!”李横山冷哼一声。一甩手出去了。 “他怎么能这么无礼?”青梅气愤不已。 岳颖不屑道:“狗急跳墙呗!看他的狐狸尾巴不露出来。” 果然,李横山没有耽误时间,他拿着令牌迅速的在山寨里布置自己的人马。 一些留守的老人被调换了位置,一个个儿的莫名其妙。 此时的石牛寨,除了这山顶上的小院儿,其它地方全是李横山的人。 已经是酉时了,山顶格外寒冷,岳颖折腾了整整一天,早已是疲惫不堪,斜在议事厅旁边的屋子里打盹。青梅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钓鱼。 岳颖知道今天晚上肯定会有变故,不敢深睡,时刻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第四十一章 换俘 子时刚过,山寨门口闹了起来,出去寻找岳颖的人回来了,乐刚打开了寨门,放了大家进来。 可是半道儿上被李横山的人截住,山路太窄,人马施展不开,两边的人马在山寨门口对峙着。 李横山拿了令牌,对近来的人命令道:“回来的人通通要放下武器,接受检查!” “放你娘的狗屁!”一个岳元帅身边的老人,不服气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命令我们?” “岳元帅的令牌在此,难道你们想不遵号令吗?”李横山大声的道:“不遵持令牌命令者,杀无赦!元帅的话,难道你们全都忘了吗?” 现场一片沉寂,刚回来的人看着令牌发呆,难道大家都要听从这个自私的家伙的话吗? 岳勇此时从队伍里钻了出来,他受了蛊惑刚要放下兵器,被冯伯狠狠一脚,踢在屁股上,“去把小小姐赶紧叫来。” “我们要先看看这令牌,是真是假?”冯伯骑着马来到队伍前面。 李横山心中暗骂,你个老不死的。脸上陪着笑,把令牌递给冯伯验看。 令牌是真的,古铜做的牌身许久没用,颜色已经暗淡了。 冯伯心里不禁感慨,多少年没有见到这令牌了,如今一见,仿佛又回到当初意气风发的年代,那时的岳元帅,英勇无敌西戎人闻之丧胆,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这枚令牌,怎么会是如今的这个颜色。 冯伯抬起头看了周围一圈儿,对李横山说道:“这令牌是真的,可这儿传的话未必是真的,这放下武器挨个检查,是你自己的意思吧?” 李横山有些紧张,手里攥出了汗,这姓冯的老家伙,真不好对付,看样子,自己想收服山寨,还必须先要除掉这个老家伙才行。 “你敢抗命!”李横山恶狠狠的吐出这几个字。 “那要看是谁的命令,若是三小姐的,我便听从,若是随随便便哪个啊猫啊狗的,那就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冯伯说完拿出酒壶,猛灌了一口,显然是没有把李横山放在眼里。 “哼,你要三小姐的命令,那好,我就请三小姐出来跟你说。”李横山阴险的笑笑,让身边的一个侍从去请了岳雯出来。 岳雯生性单纯,自从十八年前的那场变故之后,与哥哥相依为命,在山寨里,也是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 她与岳颖分开后,回到房间不久,就被李横山给控制住了,李横山威胁她说:“如果你不听话,那我就先杀了岳颖。” 岳雯非常后悔自己居然没有看出来,李横山的狼子野心,又怕他真的伤害了岳颖,不得已答应了他的要求,唯一的条件是放过岳颖,不要伤害她。 所以那个侍从,去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岳雯请来了。 李横山得意的对岳雯说道:“三小姐,冯将军不肯相信让他们放下武器,接受检查的命令是您传下的,现在您告诉他吧!” 岳雯很厌恶地看着李横山得意的嘴脸,一脸的不情愿,恨恨的赌气说道:“是的,这个命令是我下的,你们都按他说的做。” 冯伯喝到嘴里面的酒,“噗”的一下全吐出来了。 “三小姐,是不是他威胁你?你告诉我,我把他的骨头全拆了!”冯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岳雯听到冯伯这样说,越发得委屈起来,嘴角抽动几下,眼圈儿顿时就红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我……” 李横山发现情形不妙,冯伯已经从马上跃下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抄了一把大刀,就往李横山的头上劈过来。 李横山正防着冯伯,见他大刀就要劈下来,一把扯过岳雯 挡在自己身前,厉声道:“砍啊,你还来砍啊?” 冯伯投鼠忌器不敢再出招。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放开我姑姑,否则我让你断子绝孙。”岳颖一把扯过李珩,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啊!爹啊!”李珩吃疼,忍不住叫了一声。 李横山功亏一溃,仍然硬撑着,“别动我儿子,你们不肯听好人言,又如此对待我父子,哼!总会吃那奸细的亏的。” 岳雯见岳颖没事,这才高兴起来,挣扎着想要离开李横山的束缚。 李横山却把她抓得死死的,“三小姐,麻烦你送我们一程,到了山下我自然会放了你。” “少说废话,赶紧放了我姑姑,我许你们安全的离开山寨。”岳颖哪可能同意让他带着姑姑走。 还没,等岳颖眼睛瞪过来,李珩就赶紧劝道:“爹啊,小小姐说话最算话的,你赶紧放了姑奶奶吧!” 李横山见自己儿子,如此没出息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他不能不换,谁让他快年过半百,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呢。 无奈之下,李横山只得放了岳雯。 而岳颖也言而有信,放了李珩。 可没想到的是李珩走到半路上,突然掐住了岳雯,并把她又带了回去,还得意地耀武扬威。 岳颖拍拍脑袋,真后悔自己把李珩当成个孬种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阴险。 “好小子敢跟我使阴的!”岳颖的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了。 李珩得意的笑道:“是你太蠢了,识趣的话,还是早一点把寨主的位置让出来,大伙跟着我们父子,吃香的喝辣的,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哼!你高兴的太早了。”岳颖手一挥,一把飞刀直扑李珩面门。 “儿子,小心!”李横山反应很快,一把拉过李珩,却没防备身后的岳刚突然出手。 李珩此时反应过来,把岳雯往岳刚的怀里一推,拉着他父亲就往山寨外面跑,他带来的人也跟着往外跑,岳刚带了些人去追。 而岳颖此时顾不得管他父子俩个,只忙着去瞧,岳雯怎么样了? “我没事,没想到李横山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思,差一点儿就被他得逞了,幸亏冯哥回来的及时,我真是太糊涂了,怎么就相信了他?”岳雯很是自责。 第四十二章 毒杀 “还好,大家都没事,咱们赶紧回去吧!现在时候已经不早啦,再过三个时辰,天都要亮了。”岳颖实在是累的不行,精神一松弛下来,瞌睡就来了,让众人各自散去,自己打着哈欠回房间。 寅时初刻,平静下来的石牛寨里寂静无声,四处燃起的火把,渐渐熄灭,天空飘落窸窣的小雨,各处鼾声此起彼伏。 一夜好眠!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岳颖还在呼呼大睡。 “小姐,小姐不好啦!出大事了!”青梅满脸泪痕,慌慌张张的闯进屋子里来。 岳颖很不耐烦的怒道:“没完没了了还,又出什么事儿啦?” 青梅神色慌张,言辞闪烁的,看着岳颖。 “小姐,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着急啊你!” “嗯,快说吧!”岳颖闭着眼睛呢哝着。 “姑奶奶……姑奶奶……” “嗯……姑姑……怎么啦?” 青梅看着不想睁开眼睛的岳颖,为难的低声说出一句话。 “姑奶奶,凌晨的时候被害了!” “你说什么?” 岳颖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揪住青梅的领口子,“你敢诅咒我姑姑。” 青梅的眼睛不敢看岳颖,这是多大的打击啊?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人,今天一早,小丫头们,起床后去伺候她洗漱,叫了半天都没回应,掀开帐帘儿一瞧,早已脸色发黑,身体冰冷了。 “这种事情奴婢怎么敢瞎说呢,今天一早被小丫头们发现的,应该是昨夜歇下不久后就遭了毒手的,军医验看过,说是中剧毒身亡的,尸体已经变色了。”青梅偷看岳颖的脸色,已经是恐怖的吓人。 岳颖神色凝重,昨晚姑姑接触最多的人,就是李家父子了,难道是李珩吗? 这个狠毒的家伙! 岳颖心中沉痛,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岳雯对她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嘘寒问暖,事事体贴周到,甚至许多其他女孩子不可以做的事情,岳雯也都纵容着她。 岳颖其实在心里,早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如今突然听到噩耗悲从心来,欲哭无泪。 她默默的穿好衣服,脸色铁青的跟着青梅,来到了姑姑的房间。 小丫头们跪在一旁,浑身发抖痛哭流涕,“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起来吧,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岳颖面无表情,言语冰冷如刀,把所有的人打量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小丫头战战兢兢地,把岳雯从昨天晚上回来,一直到今天早上,发现她死亡的所有经过,详细的跟岳颖说了一遍。 岳颖在心里琢磨,先是红梅,后是姑姑,这个凶手究竟是谁? 古代讲究大防,姑姑是一个很传统的女性,她肯定不希望仵作触碰自己的身体,岳颖沉默的看了姑姑一会儿,决定先给她装敛了! 岳颖一声不吭的给岳雯擦净身体,换好衣服,让青梅通知岳刚,去山下买口上好的棺材,在议事厅里布置了灵堂,整个山寨里起了哀! 冯伯得知了消息大吃一惊,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行凶,这人很不简单,他匆匆的赶到了议事厅,岳刚岳勇兄弟俩个早已等候多时了。 只见他兄弟二人一身麻衣,头裹白布,满脸哀伤的守护在灵前。 冯伯先郑重地在灵前上了一柱香,兄弟两个还了礼,冯伯轻声问道:“小小姐呢,她现在怎么样?” 岳刚摇摇头轻声叹道:“从见到她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看样子很不好。” 冯伯很是自责,“老头子实在是没用,没能守护好三小姐,让她遭人毒手,我真该死啊!” “冯伯,不要这么说,这不关你的事,谁能想到那这人这么胆大,居然敢对姑姑下手。”岳颖从屋后走了出来,已经换了一身白素,头上也带着孝。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都不要自责,先办理好姑姑的后事,再来查找凶手,我岳颖发誓,定要将害死姑姑的凶手,找出来碎尸万段!”岳颖说完这些话,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伤,伏在棺木上哀哀欲绝。 铁家军营早上饭毕,整装前往石牛寨,未到山前,就听到哀乐阵阵传来。 铁毅微微一怔,凝神往山上看去,林木深深,山岩陡峭,什么都看不到,蹙眉命令,“来人,先去查探查探石牛寨出什么事情了?” 一个哨兵领了令,拍马冲了出去。 铁镖想了想说道:“少爷,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扎下营寨,稍后再派人去商谈。” 铁毅一摆手,“不,我要亲自去!” “少爷!你不能这么相信那个女匪,万一她要是起了歹心,你这岂不是羊入虎口吗?”铁镖极力反对。 “她不会这样对我的。”铁毅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自信,满怀期待的等着哨兵回来。 时间慢慢的过去,铁毅盯着一根光秃秃的树枝发呆,脑子里全是岳颖赤裸裸,似乎想把自己扒光似的眼神,满满溢出贪婪的情欲,竟然是那么不带一丝的掩饰。 铁毅不自觉的笑出了声,世界上还真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不过自己挺喜欢的,她一点儿也不造作,可以看的出来她那种欣赏,是完全发自内心的。 只是到底石牛寨出了什么事情,竟然会响起哀乐? 铁毅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起来,换上一付担心的神色。 “怎么还不回来?”铁毅有些着急了,眼看着太阳都升上头顶了。 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两天,今天如果再不出发,肯定就不能按时赶到锁阳关了,延误了军机可是大罪,铁毅挺拔的眉毛又皱在了一起。 等了大半个时辰后,那哨兵终于回来了,他停在铁毅身前回报,“石牛寨的寨门上挂起了白布,有把守寨门的人全都穿着孝服。” 铁毅心里猛的一痛,伸手掐着哨兵的手,赶紧问道:“是谁死了!” “听他们说是个什么小姐!”哨兵见铁毅面如土色,险些从马上跌下来。 铁镖见他神色不对,赶紧把他扶下马。 第四十三章 不见 “少爷!您别急,他们说的那个小姐,也不一定就是她呀。”铁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铁毅,只好拿这话糊弄他。 “对,不会是她,肯定不会是她的。”铁毅安慰着自己,可想见岳颖的心情更急切了。 他推开铁镖翻身上马,也不管身后的队伍了,一个劲儿的往山上冲去,铁剑怕她有个闪失,紧随其后。 等他们上到山寨门口,果然看见白布挂在寨门上,来往的人也是孝衣素服。 他在在门前放声大喊:“我忠义侯之孙铁毅,求见寨主,还请通报一声。” 此时石牛寨的人都在议论,害死三小姐的就是铁家军的人,那看守寨门的人哪里会对铁毅有好脸色,冲着寨门外就喊:“黑了良心的狗东西,还好意思来闯寨,先把凶手交出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咱们真刀真枪的干,别做这下三滥的事。” 铁剑见铁毅被人辱骂,心里气愤不过,怒道:“你们才是狗东西呢,罔顾国家安危,劫掠我们的粮草,识趣的赶紧把粮草给我们还回来,否则等我们铁家大军一到,把你这山寨杀个鸡犬不留。” 岳刚换岗正好走过来,听到铁剑的叫骂,不屑的笑道:“好大的口气,吓唬三岁小孩儿呢。”他伸头儿一看,居然就是跑掉的那个俘虏。 岳刚眼睛瞪的滚圆,顿时急了:“是他,就是他。” 他拍拍身边的人:“兄弟,好好盯着,别让他跑了。这个家伙,就是害死红梅的人。” 岳刚安排好人,自己赶紧去议事厅,报告岳颖。 岳颖听说铁家的人到山寨来了,心里很惊讶,冯伯眯着眼睛,表情严肃的说,“是我让他们来的,他们是来找讨要粮草的。我本来是想,既然小姐这么喜欢那个铁家的小子,就诓了他来,也好成全你们两个,可如今三小姐尸骨未寒,这喜事是办不成了!” 岳颖心情复杂,又想见铁毅,又怕自己会心软,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她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去告诉他,我不见他,他们可以走,那个凶手必须留下。” 岳颖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似的,难受的不行,她脑子里想的是铁毅那么天真的样子,这样的男人,怎么可以双手沾了鲜血? 千万不要是他,岳颖心里默默的祈祷。 铁毅在山寨门口焦急的等了半天,铁剑与山寨守门的人的对骂,他一句也没有听,只紧紧的盯着山道,期盼看到自己思念许久的那个身影。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人下来了,可还是没有岳颖的影子,难道那个死的人真的是她? 铁毅的心纠结在一起了。 岳刚走到山寨门口,并没有打开寨门,站在箭楼上大声喊道:“我家小姐说了,她不想再见到你,你们可以回去,但要把你身边的那个凶手留下来。” 岳刚的话一说完,一招手,山寨的侧门就缓缓打开了,从里面冲出两队人马大概两三百人,前面是盾兵,后面是矛兵,气势汹汹的冲着铁剑奔来。 这时,铁镖带着大军好赶到。 岳刚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后援?赶紧鸣金收兵,还没摆好阵型的队伍,原地变换阵型又撤了回来。 冯伯上完香,正要安慰岳颖用点饭,突然听到鸣金的声音,眼睛微微一眯,停下脚步对岳颖说道:“小小姐,看来岳刚遇上麻烦了,我得过去瞧瞧。” 岳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两眼一睁闪着犀利的光芒,站起身来:“我也去吧!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害怕也解决不了问题,” “拿我的枪来!”岳颖低喝一声,如同闷雷,把青梅惊的一怔。 “小姐,别冲动啊,我想肯定不是那个小将军指使的,你想啊,他刚被人救回去,而那俘虏前天就已经在山寨里了。”青梅急着解释道。 “是不是他,问问不就知道了!”岳颖披了件黑色披风就往外走。 山寨门口,铁镖摆下了三才阵,这是进攻的阵式,左右为翼,中军做好了准备只等进攻的号令。 铁毅呆呆的骑在马上,不敢相信岳刚说的话,岳颖说她不想见自己? 心碎了一地,这比知道她的死讯还让人痛苦,又苦又涩,还疼痛不已,可又没办法说出口,只如木鸡一般的傻呆呆的不知所以。 铁毅捂着自己的胸口,岳颖的胸衣,还好好的被自己捂在怀里,怎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呢? 难道那只是一个美梦而已? 铁毅嗓子发干,他想问个明白,为什么? 山道上飘下来一道黑色的身影。 是她? 不,不是! 铁毅呆呆的看着自己眼前这个面露凶光的女人,根本不是那个笑着说:“我要你做我的男人!”的那个。 “岳颖呢?她死了吗?”铁毅傻傻的问。 岳颖的心好痛,这个样子的铁毅,跟自己上次见到的那个完全不是一个人,眼神呆滞,没有半点灵气,如果不是他脸上的那道伤疤提醒着自己,这个人就是...... “......我就是,我.....” 岳颖狠狠心,告诫自己不能心软,绝对不可以心软,可是铁毅的话一问出来,她就彻底崩溃了。 铁毅的眼中恢复了少许的神彩,还是不太相信:“你还是那个岳颖吗?” 岳颖实在是憋不住了,顿时恢复了原形,带着几分微嗔凝视着铁毅,昨天他被救之后,自己还没有来的及跟他好好说说话,此时一见,总感觉有许多的话想说,可是看看两边摆下的阵势,还真不是个聊天的好时候。 岳颖顿了一下,提马上前两步,距离铁毅只有一个马头的距离了,两边围观的人个个紧张不已。 岳刚以为岳颖要出手,忍不住要招呼人往前冲,岳颖一挥手:“都别过来,让我先叙叙旧!” 青梅在旁边不远,见到岳颖又被这小将迷了心智,恨不能砸头,小姐你能不能有出息一点啊。 铁毅也没好到哪儿去,岳颖一说叙旧,他立刻扭头告诫铁镖没有命令,不许攻击。 第四十四章 固执 “我见你们山寨挂了孝布,还以为你出了事,可把我吓坏了。”铁毅微微一笑,两个酒窝旋了起来,只这一下,岳颖的心就飘走了,脸也僵硬不起来了。 可岳颖毕竟是现代人,微微咳嗽一声,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心神,严肃的说:“哦,那是我姑姑,她昨夜被人下毒,毒死了,那个逃跑的俘虏嫌疑最大,你得把人交给我处理。” “好啊,”铁毅没听明白,只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随后才反应过来,板起脸说道:“不行,他是我们铁家的人,我不可能把他交给你的,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不过既然是你姑姑过世了,我想我应该去祭奠一下。” 岳颖听他说好的时候,感慨这男人真体贴,可听他后来那么一说,立刻不高兴了,没有回应他想要祭奠的话,只想着报仇了。 她脸色一寒瞪着铁毅道:“你想包庇他?” 铁毅性子起来了:“是你太无礼了,本来你抓他就不对,还要把那些事情安在他头上。” “山寨里除了他就再没有外人了,不是他还会是谁会对我姑姑出手?” “他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可能对一个女人出手的。” “他要是想逃跑,被我姑姑看见,想杀人灭口呢?” “他的功夫我可是知道的,比我差不到哪儿去,他想跑,会被一个女人看见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胡搅蛮缠!” “你无理取闹......” “你泼妇......” 两人越吵越凶,声音也越来越大。 铁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拍马走了出来,见对面山寨箭楼上坐着个白胡子老头,拿着个酒葫芦,看戏似的,忍不住往箭楼上喝道:“还有管事儿的吗?难道你们山寨全听一个女人的?” 岳刚不屑的瞟了铁镖一眼:“怎么,想过过招吗?小子,可不想有人说我欺负老人家,你换个年轻的来吧,最好就是那个家伙。” 岳刚伸手一指铁剑。 铁剑早等的不耐烦了,他第一回出场就做了俘虏,这次说什么也得找回点面子,不等铁镖下令,他自己就忍不住冲了出来,怒吼一声举刀就往岳刚身上砍。 “来的好!”岳刚迎着刀风挡了过去,直取铁剑下盘。 岳勇凑到青梅身边问:“小姐跟那小将军吵的好凶啊?” 青梅厌恶道:“就你话多,走开!跟你哥好好学学,该说话的时候说,不该说话的时候好好闭嘴吧!” 岳勇没趣的退了回去,见铁镖一个人直瞅着箭楼,根本不关心铁剑的输赢,也不关心他家小将军的输赢,不知道在想什么,胡子都快薅没了。 “这位将军,您盯着箭楼干吗呢?来来来,闲着也是闲着,咱两过过招。” 铁镖凝神一瞅,是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跟和铁剑交手的那个人很相似,只不过看上去更稚嫩些,没那个男人老成。 “你们寨主昨晚传信,让我们今天来取粮草,为何不肯交付?”铁镖见终于有人来说话了,也就放下疑心,仔细的询问起来。 “那信不是我家寨主传的,是我传的。哈哈!”岳勇得意的笑起来。 “那你诓我们来是为何?” “这事儿不能问我啊,我不知道,要问得问他。”岳勇用手指冯伯的时候,见铁镖分了心,操起长枪就攻了过来。 铁镖是谁啊,久经沙场的人啊,一听风声不对,抬手就回了一枪,把岳勇磕的手臂生疼,好大的力气。岳勇心里暗叫不好,这老头是个硬茬。 这边的打斗声惊动了正在吵架的两个人,齐齐扭过头大喝一声:“住手!” 岳颖拍马过去,铁枪一举,把岳刚和铁剑给分开了,她见铁剑是自己要找的人,二话不说就拿枪来挑。 铁剑被铁毅的一声暴喝震得还没回过神,这岳颖的枪速度又快,眼看就要被刺中,铁毅枪尾一扫,硬是把这一枪给挡住了。 岳颖一枪落了空,心里很是抱怨,我不过是想抓了他问个清楚,怎么了?这么护短不许人说? 铁毅挡了这一枪心里也抱怨,趁人不备偷袭算什么英雄! 两人眼神碰撞在一起,擦出闪亮的火花,干脆打了再说。 这一次岳颖没有再手下留情,那招狠使那招。 这一次铁毅没有再拼命,处处谦让,把个岳颖急得差点爆粗口:“你能不能狠一点啊,象点男人行不行?” “要真是他伤了你的人,我替他抵命!”铁毅坚定道。 岳颖的枪头眼看就要刺到铁毅的胸膛,她听到这句话,硬是半路收了力,自己被反震的掉下马来。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又狠狠摔这么一下,岳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了,半天起不来。 铁毅的枪指着岳颖的心口,狠戾的说道:“把粮草交出来,否则我......我......” 岳颖仰着脸看着铁毅,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情绪激动的自己都无法控制住自己了,“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 铁毅见岳颖的眼中满是悲伤和失望,心口一痛,把枪一扔,跳下马来,抱着她道:“我就带你一起走!” 岳颖脑子里一片空白,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她狠狠的把铁毅抱在怀里,恨不能把这个可爱的男孩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铁毅还没做好准备,岳颖如狼一般的扑上来就咬住他的嘴唇,自己的唇齿都被她疯狂的掠夺了,真想这一刻时间永远都不要走啊! 两边围观的人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打还是不打? 青梅捂着自己的眼睛,从手指缝里偷偷看着两人亲密的亲吻,心砰砰直跳,脸红通通的,一扭头,见岳勇手捂着嘴唇,扭捏着,恨不能那个被人抱着的是自己,青梅厌恶的给了他一脚。 “哎哟!姑奶奶,你轻点啊!”岳勇痛呼一声。 岳颖顿时清醒过来,这“姑奶奶”三个字如同魔咒。 姑姑可是死在他铁家人的手上的。 “你把那个俘虏给我留下来,李横山留下的粮草,你可以全部带走。”岳颖的脸色又晴转多云。 铁毅摇摇头坚决不肯。 第四十五章 和好 铁剑急了,问岳颖道:“是不是我留下,你就交还我们的粮草?” 岳颖点点头:“是,我只想问你一件事,红梅,是不是你杀的?我姑姑,是不是你杀的?” 铁毅很吃惊:“不可能!……” 铁剑激动的说道,“我没有杀人。” 岳勇站出来说:“红梅是在你走后被人刺死的,姑奶奶也是昨夜子时左右被人毒死的,山寨里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会是谁杀了他们?” 铁镖此时捋着胡子说道:“铁剑是昨天逃出来的不错,可是昨天夜里,你们说的那个时间,他是和我们在一起的,不可能是凶手。” 岳颖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冷静下来,昨天夜里其实还是有外人的,那就是李横山父子。 她心想,如果凶手不是铁家的人,那就一定是李横山父子干的。 “岳刚,你昨夜追击他们父子两个,怎么让他们给逃啦?”岳颖此时的心思转到李横山父子身上,越想越觉得他们两个可疑。 岳刚一愣,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追到半山腰的时候,被倒下的大树拦住了去路,没办法再继续追击,只好先回来了。” 岳颖很惭愧,“也许我是冤枉你了,这件事我会仔细查清楚的。既然你们都来了,不如就先到山寨里休息休息,一会儿我帮你们运送粮草,将功赎罪可好?” 铁毅面露喜色,“好啊!我还想去拜祭一下你姑姑,可以吗?” 岳颖点点头,俩人牵手并肩而行。 铁镖带着众人跟在二人身后,连连摇头,这丫头会把少爷带歪的,一相沉稳的少爷,跟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马上就变了个样子。 他皱着眉头,很是担忧,虽然少爷变得活泼爱笑了是好事,可候府那种环境中,要是这个样子,会被打死的,这话他现在不能说,因为还要先拿到粮草才行。 众人走到演武堂附近,冯伯拦住了铁镖:“到此止步,粮草在那边的仓库里,你们可以去搬了!” 岳颖牵着铁毅的手,铁毅很想挣脱,被个女人拉着像什么样子? 可是岳颖紧紧握着他的手,他怎么也挣不开,只能任由岳颖牵着,一路上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岳颖边走边偷看铁毅,害羞又强忍着的样子,时而腮帮子气鼓鼓的,时而又撅了撅嘴,无奈的放弃反抗,装着很正经的样子看着自己,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抱怨。 小样,真是矫情。 岳颖心里甜丝丝的,如果不是走进灵堂,她绝对不会放开自己的手。 走进灵堂岳颖严肃起来,铁毅认真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没有一点问题之后,他来到灵前,上了一柱香诚心诚意的说道:“姑姑,虽然我没有见过您老人家,但我听岳颖说过她是您从小带大的,您为她吃了不少的苦,我们一定会找到真凶为您报仇的,还有您放心,我一定会帮您照顾好岳颖的。” 铁毅的这番话,说得岳颖心里美滋滋的,够爷们! 祭拜完了,岳颖牵着铁毅的手走到偏房,温柔的靠在他的胸前,说道:“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姑姑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突然死去,我真的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铁毅心中一软,这样的岳颖好可爱啊,原来她也有脆弱柔情的一面。 铁毅把岳颖揽在怀里,微笑着说道:“你还有我啊!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会生很多很多孩子,好不好?” 岳颖瘪瘪嘴,心里咆哮,这种时候能不提孩子吗? 两人独处没过多久,青梅就过来传话:“小姐,那些粮草已经全部装车完毕,可以起运了。” 岳颖道:“我把岳勇拨给你,等粮草运到锁阳关,再让他们回来,免得路上再遇到差错。” 铁毅很感激的看着岳颖,因为只凭他身边的那些护卫,要押送这些粮草,真的是人手不够。 铁毅刚要走时,岳颖突然叫住了他:“你等等,你功夫不是不好,只是不敢下狠手罢了,再遇上敌人可千万别手软了,该出手的时候一定要狠,因为你不杀死他,他就会杀死你的。” 岳颖从屋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腕带一样的东西,认真的给铁毅绑在手臂上说道:“这东西叫袖箭,你瞧!” 岳颖给铁毅示范了一下,又准又狠,近身搏斗无往不利,“这个送给你,好好带在身上,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用啊,别又手软不敢放了。” 铁毅又是欣喜又是感激,抱住岳颖狠狠的啃了一口。 岳颖眼睛一眯,还是小猫一样的脾性! 吃过午饭,天空飘起了微雨。 岳颖与铁毅,在山寨门口依依不舍的告别。 这次换了铁毅握住岳颖的手,深情的说:“好好保重,等我回来!” 岳颖激动的摸着铁毅的脸:“记得好好擦药,千万别留了疤了。” 铁毅刚要上马,岳颖又扑过来抱住他,狠狠的亲了一口。 队伍里嘘声一片,那些糙汉子们,激动的起着哄,有的还吹起了口哨。 “再来一个……” “咳!咳!”铁毅红着脸命令:“出发!” 运粮草的队伍缓缓往山下走去。 岳颖望着铁毅离去的背影,心里暗道,等我出了热孝就来找你。 就在山路的不远,一个人悄悄的看着铁毅押送着粮草下了山,冷着脸转过山头,骑了马飞奔而去。 锁阳关附近的那所民宅里,谢瑾被抽的半死不活,身上遍布鞭痕,发髻凌乱,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乌洛英持着鞭子,凶狠的质问:“还不肯说是吧!我看你到底能忍多久。” 谢瑾倔强的斜着眼睛,不屑的冷冷一哼,面色坦然的沉默着。似乎在说,你要打就打,我绝对不说。 乌洛英对他无可奈何,已经拷问了他快两个时辰了!居然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谢瑾的嘴巴如同死鸭子一样,除了哼哼,还是哼哼! 她打心里佩服这个男人,很少有人在她的鞭子下面,能撑到两个时辰的,谢瑾明明都已经撑不住了,可还是紧紧闭着嘴,一句话都不说。 第四十六章 谢瑾身世 乌洛英放下皮鞭,冷冷看了半死不活的谢瑾一眼,突然发现它破损的衣服下面,似乎掩盖着一块儿印记,那印记有些眼熟,从破损的衣服里露了出来若隐若现。 乌洛英很好奇,走过去踢了谢瑾一脚,谢瑾已经昏了过去,根本没有一点儿反应。 她掀开谢瑾的衣服一瞧,那是一个狼头纹身,赫然印在他的胸口上,与他白皙的皮肤,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室的狼头纹,他居然是西戎人?乌洛英大吃一惊,手里的鞭子都没拿稳,一下子掉在地上,根据西戎的律法,对王室的人不敬,那可是要处以石刑的,就是把整个人倒吊起来,脖子上挂着一块巨石,能活生生的把人头给坠掉,而且这样死掉的人灵魂不可以上天堂。 如此以来也难怪乌洛英如此吃惊了。 她扔下鞭子,惊恐的跑到乌洛雁住的屋子里,尖叫着:“妹妹,快救救我!” 乌洛雁很奇怪“出什么事了,把你慌成这样?” “那,那个,那个男人,他居然是西戎人,而且是王室的人。”乌洛英的嗓子似乎被人掐了似的,断断续续的把这句话说完。 乌洛雁更奇怪了,王室就那么几个人,从来都没听说过,还有其他王室的人啊?怎么这里随便抓一个,就蹦出个王室的人来了? 乌洛雁跟着姐姐过来瞧,房间里面一股子血腥味儿,谢瑾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乌洛英颤抖着手,掀开了他破损的衣服,在他的胸口靠近右边的位置上,一个张牙咧嘴,凶狠的狼头清晰地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乌洛雁仔细的看了看这个狼头纹身,对乌洛英说道:“这人应该是左大王的旁支,他们这一支,剩的人已经不多了,而这个家伙,我们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虽然有王族的纹身,可是他从来没有在大漠生活过,身上也没有羊膻味儿,不能算是一个正宗的西戎人。” 乌洛雁说完摇摇头:“先不要打他啦,等公主回来把事情告诉她,再等她发落。” 乌洛英此时早已是六神无主了,乌洛雁说什么是什么,她一句也没反驳。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瑾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自己已经不是躺在地上了,而是睡在一个温暖的床上,身上似乎也擦了药,伤口已经不是那么疼了。 失血过多的谢瑾口渴的难受,喃喃叫着“水,水!……” 乌洛英坐在床边发呆,听到谢瑾说要喝水,赶紧倒了一杯,扶起他,慢慢的喝了下去。 谢瑾喝了些水,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一样,舒服的出了一口长气,闭上眼睛继续养神,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乌洛英看着这个瘦小的男人,心里暗暗佩服,真不愧是拥有王室血统的人,被打成这个样子,还这么坦然,那本性里的倔强,依旧是那样的坚强,不屈服,绝不屈服!可以死,可绝不投降。 她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瘦小的男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铁家的人为什么要收养他?又是怎么把一头活生生的狼,驯养成了一头绵羊? 慕容云彤回来了,乌洛雁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只老老实实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慕容云彤听完感觉到不可思议,如果乌洛雁说的是真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就可能是自己的表兄弟。 可有个这样的表兄弟,并不能让自己感到光荣,这简直就是一个耻辱,一个西戎王室的人,被敌国将军养大,而且还为敌国将军办事,忠心耿耿,这简直是太讽刺了! 她真想立刻把这个人杀死,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所存在的一切证据,最好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就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可是不行,自己不能这么做,慕容云彤理智的告诉自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说不定还要依靠这个人。 “先把他治好,然后把他的身世调查清楚,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洛英实在是太急躁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要让她去做了!我的事情不要告诉他,你只要让他知道自己是西戎人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多说,我不想给自己添一个累赘!”慕容云彤冷冷的说完,甩甩袖子转身离去。 乌洛雁等慕容云彤走后,把熬好的药给谢瑾灌了下去,谢瑾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睁眼一瞧,还好,不是那个凶狠的女人,他松了一口气。 可谁知道,没过片刻,乌洛雁微笑着询问他:“公子,你胸口的纹身,是从小就有的,还是自己后来去纹的?” 谢瑾脸色一红,手捂着胸口:“你,你,你们……” 乌洛雁好笑的咧咧嘴:“都看光了,你还藏什么藏?” “哼!”谢瑾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别着脖子道:“反正我是个男人,你看就看了吧,我也不会少块肉!” “你是没有少块儿肉,而且还多了一样东西。” 乌洛雁的话说得很奇怪,谢瑾不明白的看着她“多了一样东西?多了一样什么东西?” “你是西戎王室的人,假如你这个纹身是从小就有的,而不是后来才纹上的。”乌洛雁说完冷冷的观察着他的脸色。 谢瑾全懵了,睁大眼睛,半天回过神来。 “你那个狼头纹身是西戎王室左大王,上官家族特有的,凡是上官家新出生的男孩儿,满月的时候都会请巫师,用特殊的药材刺上这个纹身。不过可惜的是,上官家的人,在十八年前的锁阳关之战战败之后,被铁家的人全部杀死了,没想到他们会留下你。”乌洛雁冰冷的眼神,似乎在嘲笑谢瑾认贼作父。 “不可能,你骗我!你想让我背叛铁家!”谢瑾固执的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乌洛雁没有再去看他,只随手找出一个陈旧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封信,那羊皮信的末尾一个明显的印记,跟自己胸口的这个一模一样。 谢瑾呆住了,这事情对他来说太残酷了,他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这是她们的攻心之计,不是真的......” 第四十七章 迷茫 “公主让我放了你,你要不要回来,自己决定,但上官家的名号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除名了,你以后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你这纹身最好也别让任何人看见,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乌洛雁冷冷的说完这番话,留了些食水,自己出去了。 谢瑾此时心乱如麻,想了好半天,才决定先吃饱了,回去谢府问哑娘,哑娘一定知道这些事情的,虽然哑娘说不出来话,也不会写字,但自己总会有办法能问明白的,他想到这里,把饭食吃了,悄悄往门外去,结果一路上,没有一个人来阻拦他,甚至他走到门口还说了句“我走了!”都没有人出来搭理他。 谢瑾有些失望,心里空荡荡的,活了十八个春秋突然被人说,自己就是从小就一直被人鄙视的西戎人,他怎么都无法相信,他游魂似的往回走。 迷茫! 突然经过一个路口,想起自己穿了人家衣服还没还,现在这个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把人家的衣服给弄破的不成样子了,叹口气,先把这笔旧账算清了再说别的事情吧。 他拐过一个弯道,直往石牛寨来。 上了山,一片沉寂,没人声,没鸟叫,安静的可怕,他心里一惊,出什么事情了? 仰头一看,寨门上挂着白布。 “谁死了?”谢瑾一边嘀咕,一边往山寨走来。 寨门口只有小鱼两只,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来,只谈论着刚才小姐那惊人的一吻。 “真想不到咱们小姐这么大胆,敢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可把我羞死了,你不知道,到现在我这心里还扑通直跳呢。”小鱼甲。 小鱼乙:“可不是,那小将军真是好艳福,咱们小姐这么漂亮,又这么厉害,怎么就看上他了,你说他一身奶味,怕是上了床都不知道怎么办吧?” “哈......” “哈!要不你去教教他......” “想死吗?让小姐听到,非抽死你不可。” “死了也情愿啊,只要小姐能看我一眼,死也值了,谁让咱们长得太糙呢!” “可咱们爷们啊,哪象那个小子骂个人都是软绵绵的,‘我,我就带你一起走.....’”小鱼甲翻着白眼学着铁毅的样子,搂着小鱼乙,含情脉脉的...... “滚,老子隔夜饭,都要被你怄得吐出来了。”小鱼乙推开小鱼甲“应该是这样,” 小鱼乙翻着白眼扭捏着捂住胸口...... 两人互视一眼.....呕吐...... “大哥!开开门!” 谢瑾见两人样子相互含情脉脉的样子,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见他两人乐此不疲,演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再看吐的就不是饭了,要吐血啊。 “急个毛线,没看见咱们弟兄忙着吗?”小鱼甲恨恨的骂了一句,正好是他上场的时间被人打断,十分不爽。 小鱼乙拦住了小鱼甲激动道:“姑娘你被人劫色了?瞧你这可怜样!,来大哥疼你!”他急不可耐的打开大门,谢瑾忍无可忍了,攥紧拳头,一人一下,天下彻底安静了! 进了山寨,谢瑾轻车熟路的来到议事厅,一路上人迹罕见,直到到了议事厅才看见这里已经布置成灵堂了。 岳颖跪在灵位前焚纸上香,一身白衣素服,样子楚楚可怜。 谢瑾想起当初岳颖动弹不便,扶着自己下山,那时她的手是那么温暖,那么柔软,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他不知不觉的已经抬起自己的手放在鼻子上,仿佛那个暖暖香香的味道依然还留在手心里一样。 岳颖查觉到背后有人,一回头,见是谢瑾。 他衣衫破损浑身都是被抽打的痕迹,披头散发很狼狈的站在门口,手捂着鼻子,眼睛红通通的,满是委屈。 岳颖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只顾着铁毅,让他被西戎人给抓了去,也没再去追寻,后来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自己居然就把他给忘记了,难怪他会委屈。 岳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走到门口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我......” 谢瑾再也不想忍了,一把抱住岳颖,伏在她的肩膀上大声痛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岳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能在自己面前哭成这个样子的,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过了半晌,谢瑾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哽咽,岳颖拍拍他的后背,谢瑾觉得很安心,就这样就好,只要是这样就足 够了!身世什么的都可以不管,只要这样抱着岳颖,就可以让自己破碎的心变得坚硬。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岳颖温柔的问道。 “没什么,我差点死掉,现在看见你了,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又活过来的,真好,你真的很好!”谢瑾擦干眼泪,眼神不再迷茫。 岳颖越发的生了疑“你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么失魂落魄的。” 谢瑾摇摇头,叹气道:“哎,真是一言难尽!我先给先人上柱香吧!” 谢瑾认真整理了自己的仪容,整整衣服,认认真真的在岳雯的灵位前上了一支香,等他焚过纸表,尽完礼数,坐在凳子上,这才把自己经历的一切,缓缓地告诉了岳颖,“.....把我打成这样的,就是那个拿鞭子女人,她们想让我去劝说少爷投降。我自然是不会答应,结果就被她痛打了一顿。” 谢瑾说这话有些心虚,他隐瞒了自己身世的事情,因为他害怕如果自己告诉岳颖,自己可能是西戎人 ,岳颖恐怕会对自己拒之千里。 “唉,都怪我当时没能照顾到你,害你被人抓去受了苦了。”岳颖有些内疚的说道。 “小姐,你太好心了,是这个人他自己没用,被人抓了去,你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青梅最见不惯岳颖这样的喜欢自责,该注意的地方不注意,男女大防的事情对小姐来说,简直就是狗屁!反而是这些男人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小姐总要埋怨是自己的错。 岳颖撇撇嘴,这青梅的脾气跟姑姑是越来越像了。 第四十八章 还你青丝 谢瑾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青梅一眼,只见她的脸拉的比驴脸还长,自己又是心虚,更不敢提自己可能是西戎人的事情! 谢瑾定了定神,对岳颖道:“明知道你现在正伤心,还要你来安慰我......” “说这些话干什么,看着你这衣服,我就想起了红梅,那丫头......”岳颖嗓子一哽,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谢瑾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来还人家衣服的,于是站直了身体说道:“让你见笑了,我本来是想把那位姑娘的衣服还给她的,可是已经破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还有......” 岳颖一顿,神色暗然,“不会了,她再也不会生气了。” 青梅走了进来,她换了些祭品端着,见到谢瑾离岳颖很近,十分不悦的瞪了谢瑾一眼,“小姐,你在姑奶奶面前这个样子,她会生气的。” 谢瑾这才想起来自己太失礼了,赶紧退后了一步十分窘迫的解释道:“我刚才想到了一些很伤心的事,不是故意要冒犯姑娘的,姑娘恕罪。” 岳颖摆摆手,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只把谢瑾当红梅了。 “你还打算去追铁毅吗?他刚走了没多久,你要是早到一个时辰就能遇上了。”岳颖很可惜的说道。 “不了”谢瑾有些颓废的摇摇头,“我打算回候府去,我这功夫太差了,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在坐井观天,我想回去好好再练练。” 岳颖见他言语间有些很不开心的样子,安慰道:“别以己之短去比他人之长,你也有你的优点啊。再说了,要不是你这次通风报信,我也不会知道铁毅掉进山洞里,我还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呢。” 谢瑾苦笑,心说要是你知道我是西戎人,还会这么安慰我,对我笑吗? 他不敢再呆下去,因为他知道越是呆的久,就越是舍不得离开,岳颖真诚的脸庞,只能默默的藏在自己的心里,她温柔的话语也只能留在自己的脑海里,慢慢回味。 谢瑾一咬牙转身就要走,岳颖突然叫住了他。 “你等等,你这个样子下山去,会被人说的。换件衣服再走吧,我爹的衣服放在那里好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穿。你等等,我找一件,拿给你,把衣服换了再走吧。” 谢瑾眼里含了满满的泪水,背过身子,悄悄擦了,很没出息的点点头,心里说道,我留个念想吧,说不定以后再见面就的敌人了。 岳颖在父亲的箱子里翻了半天,找了一件藏青色的长袍,看看觉得颜色老了些,可其它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灰色,更老气,只好拿了这件出去交给谢瑾。 又让青梅打了水来,亲自给谢瑾洗了脸,梳好了头发,一边梳,还一边笑着说道:“你这头发长的真好,我要是有你这么柔顺的头发做梦都会笑醒了。” 谢瑾认真的问:“你真的喜欢?” 岳颖一愣,“当然了!” 谢瑾脸憋得通红,见妆台上有一把小剪子,脑子一热,拿过来,就把头发给铰了一缕,递到岳颖的手里说道:“我身无长物,得了你的衣服,这个,算是我的还礼!” 岳颖顿时苦笑不得,哪有用头发做还礼的,不过想到他是个感情很脆弱的人,自己也不好打击他,于是认真的接过来,心里暗道看历史剧里面,大多是女人送男人青丝的,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夸了他一下,这么豪爽的就把头发给铰了,还送给我,这玩意!还真是呵呵了,我只喜欢看你头上的,没想过要收藏啊! 岳颖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还是希望它在你头上长着才好看,剪下来,这里少了一缕,好难看了。” 谢瑾脸一红:“以后长起来,我再不剪了就是。” 岳颖见他很窘迫的样子,觉得很可笑,又很让人怜惜“算了,扎起来就不难看了,不过我真喜欢你这头发。” 岳颖帮他把断发全都挽起来,在头上用发簪簪住,顿时露出俊俏的脸庞,他的脸颊削瘦,不是铁毅那种愣角分明的样子,偏妩媚一些,再要配上这细长的眼睛,比铁毅也差不到哪去。特别是他现在这样,阴谋得逞似的微笑,真的让人看一眼就要晕了。 岳颖的眼睛在镜子里盯着他半天,手放在他的头上半天不动,其实心里在比较两个人相貌到底是谁更胜一筹,结果还是铁毅更有个性。 谢瑾见岳颖看着镜子一个劲的傻笑,很是不好意思,可又想要她就这么多看一会儿,自己也装作不知道,顾做镇定的摆弄着衣角,不时的斜一眼,镜子里那个傻呼呼的人。 “小姐,梳个头快梳半个时辰了!”青梅郁闷的提醒,看见长的帅的男人就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人家,好意思吗?你的矜持呢? “哦!”岳颖发现自己有些花痴了,赶紧正色道:“那个,什么,我总要给人家梳好不是吗?嗯,这样就行了,嗯,很棒!” 她尬笑着对青梅说,似乎在炫耀“我手艺很棒吧!”一样。说完赶紧收了手,捂着额头跑出去了,手里还握着谢瑾的那一缕头发。 谢瑾很遗憾的对青梅说:“劳烦姑娘跟岳姑娘说一声,我先走了,谢谢她帮我做的一切!” 岳颖回到房间,发现自己手里还有一撮头发,叹了口气,这个该怎么处理呢?扔又不好扔,都怪自己多嘴,可留着又占地方,她突然想起个谁把头发放在香囊里,这样又不碍事,又有地方搁了。 于是找到以前姑姑绣的香囊,其中有个绣牡丹蝴蝶的,栩栩如生。这个好,就用这个装起来,塞在柜子里完事大吉。 铁毅带着粮队,终于在规定时间到之前的一个时辰到了锁阳关。 耿将军身边的贴身侍女秋篱,一身戎装在仓库等的很是着急,四下张望:“怎么还不来啊,过了时辰可是会受罚的啊,小少爷啊,你快点来吧。” “来了,来了,姑娘,车队总算的按时赶到了,天爷啊,要是晚上一个时辰这二十军棍可就免不了了。”管粮仓的余老头,笑着前来报信。 第四十九章 私情 “好!你赶快安排人把粮草点算好,入库交割!我去给将军报信去,她这几天一直担心着呢,大前天还听说有游骑袭击了青河镇,这要是粮草出了事,咱们都别想好好过日子了。”秋篱一边说着,一边往将军府跑。 “将军,小少爷终于把粮草送押到了,现在正在粮库交割。” 秋篱高兴地回到了将军府,铁毅的五婶儿耿玥东正在查看地图,听到这话抬起头看着秋篱问道:“他没出什么事吧?” “哦,奴婢还没有见到人,只看见了粮车进了库,就急着回来禀报啦!”秋篱很惭愧的说道。 “糊涂,以后上了战场也这么顾前不顾后的吗?”耿将军很严肃的说。 “是,奴婢知错了。”秋篱嚅嚅的退到一边。 “去赶紧把铁蛋给我叫过来,也不知道这小子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可得好好的问问。”耿将军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柔和。 秋篱高兴的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自从来到锁阳关,耿将军一直面似寒霜,可见今天是高兴啦。 不一会儿,铁毅带着铁镖和铁剑他们,来到了正厅,先行了军礼,再交了令牌。 耿将军赞了他们几句,道了辛苦就安排众人下去休息,独把铁毅给留下来了。 “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耿将军眼睛很毒,一下子就看见了铁毅脸上的伤痕,柔和的脸色又凝了一层冰霜。 “没什么,嗯,路上遇到了劫匪,不过还好,跟他们打了一架,我们也没吃多少亏。”铁毅有些心虚的说道。 耿将军的脸色越来越冷酷,屋里的气温也越来越低了。 “是在哪里遇到的劫匪?”耿玥东犀利的眼神,似乎要射穿铁毅的心脏。 铁毅眼神闪烁不停,他自然不能说是在石牛山,否则依照五婶娘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好撒着娇叫道:“五婶娘,事情都过去啦,您就别再问了。” 耿将军是谁呀,那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不肯说是吧,不肯说我可要叫铁镖过来啦?” 铁毅见五婶娘严肃的,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冻上似的,顿时认真起来“是在石牛山被劫的,不过劫走粮草的不是石牛寨的人,而且是他们帮我把粮草找回来的。” 耿将军冷冷一笑,“那姓岳的会有这么好心?她竟然没有为难你?” 铁毅并不知道耿将军说的是岳雯,还以为她说的是岳颖,赶紧说道:“五婶娘,她对我可好了,随我们押送粮草的民夫,在青河镇被人袭击,死伤大半,多亏她安排山寨的人帮忙,我才能按时把粮草送到的。” “而且我这脸上的伤,并不是她打伤的,是几个西戎人干的,我这儿擦的药还是她给的呢!” 耿将军有些怀疑,这姓岳的女人,到底是要干什么?怎么会对铁毅这么好? 看着铁毅一个劲儿的说,石牛寨的人怎么好,怎么好,自己心里酸溜溜的。不过也是,因为铁毅自小没有父母,自己一直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未免严格了些,想到这里也不再催问他路上发生的事,只叫了秋月带他去吃饭。 耿将军走到院子里,突然听到,铁剑在跟一个侍卫说话。 “什么,你说那个女土匪,居然喜欢咱们少爷?那哪儿成啊,咱们少爷是什么人啦,她也配?”侍卫鄙视道。 “你可别小看那女人,她要是出手,你未必赢得过她,而且吧,人长的也不错,要说是相貌倒也配得上,就是这地位差了点儿,要不是山贼就好了!”铁剑激动的说道。 “还有啊,你知道吗?她胆子可大了,我可是头一回,看见一个女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哇!居然敢亲我们少爷,少爷的脸都红了,可那女人却没事儿人一样。哈哈哈……还.....” “真有这样的事?”耿将军突然很严肃的问。 铁剑没有防备是耿将军在问话,还在得意扬扬的说着:“那可不,不信你去问问,我们大家伙儿全都看见了,可把我们眼红……” 铁剑说着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侍卫一个劲儿的对他挤眼睛,这时他才发觉问话的人是耿将军,红着脸说道:“那可能是我们看错了,没看清,没没没看清……” 耿将军手握成拳头,关节咔咔作响,忍了忍心头的怒火,大声吼道:“来人,把那小子给我押过来。” 铁毅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并不知道外面出了变故,突然就冲进来两个身着盔甲的士兵,饭也不让他吃了,就把他架了出去。 两个士兵把铁毅押到。 耿将军满脸怒火:“给我跪下!” 铁毅吓呆了,说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五婶儿生这么大的气,更别说这么严厉的对自己,她居然让自己跪下。 铁毅还站着发呆,不明所以。耿将军走到他身边,脚往膝弯一踢,铁毅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五婶娘?”铁毅委屈地喊着,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耿将军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你,你说……”她剩下的话说不出口来,大喝一声:“其他人都给我退下,方圆十丈之内,不许有一个人留下。” 院子里的人纷纷惊恐地离去,铁剑知道自己闯了祸,赶紧去找铁镖求救。 耿玥东见院子里的人都走完了,这才愤怒的质问铁毅:“你跟那个山寨的女子是不是有私情?” “我,我。”铁毅本来是打算慢慢告诉她的,可谁知道铁剑说漏了嘴,把事情给捅破了。 耿玥东见铁毅回答的支支吾吾,知道这事情肯定是真的了,顿时天旋地转,头晕眼花,心想,你谁家的女子不去喜欢你喜欢石牛寨,姓岳的女人,这可是世仇啊! 铁毅不自觉的还在嘀咕:“岳颖很可爱,您见了就会喜欢她的。” 耿玥东无法对他说出事实的真相,只能蛮横道:“你忘了她吧,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铁毅一听这话顿时惊呆了,他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会很难,但是没想到,五婶娘的反应这么蛮横! 第五十章 相亲 “不,我就要跟她在一起,我就是喜欢她。”铁毅撅起的嘴,不服气的说道。 “你敢忤逆!”耿玥东无法忍受了。 “不,我不想忤逆您,我只想求您答应我跟她在一起。” “这世界上的女人有那么多,你选谁不好?为什么就偏偏要跟她在一起?” “可我就觉得她最好!” “可她根本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居然在大厅广众之下亲吻你,这样的女人,怎么可以做铁家的媳妇?” “我会告诉她以后不要这样的。”铁毅羞红了脸说道。 耿玥东被气的心口一阵阵的疼,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再继续发展下去了。 “你,你趁早断了这心思 ,她不能进铁家的门。” “为什么?” “你不要再问啦,总之你们不可以在一起,从今天开始,你老老实实的在这院子里练武,哪儿也不许去,否则我就送你回去好好跪祠堂。” “五婶娘……”铁毅哀求着。 耿玥东不再看他,转身进了屋里。 铁毅怨恨的跪在院子里吹冷风,耿将军没有叫他起来,他就还得跪着。 他心里一个劲儿在想,到底是为什么啊?如果是嫌弃岳颖是山贼的话,那可以让她弃暗投明啊!为什么连原因都不说,就要求自己不要跟她在一起,简直是太过分。 铁镖刚吃过晚饭,得知铁毅被耿将军处罚大吃一惊,一问缘由,居然是因为铁剑说漏了嘴,让耿将军知道了,铁毅和岳颖的事。 他摇摇头,这事儿不好办啊!说来说去还是上一代的恩怨,这铁家和岳家还真是有解不开的疙瘩,乱的像一团麻。可劝还是要劝,毕竟上一代的恩怨,跟下一代的小辈儿们无关啊。 铁镖来到书房,耿玥东知道他是来说情的,不想见他,可铁镖依老卖老,谁也不敢拦着他。 “将军,您还是放了少爷吧!这么冷的天儿,让他跪在院子里,仔细被风吹着了。”铁镖护着铁毅道。 “你不用为他求情,这件事也有你的份儿,你要是早早拦着,哪里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将军,不是我不拦,是我根本就拦不住啊!你想想少爷如今正是这样叛逆的年纪,您越是管的紧,他就越是不听您的话,您还是先松一松,让他多见见其她的女子,到时候不是自然就会忘了那个女人吗?”铁镖捋着胡子说道。 耿将军想了想:“你说的也对啊!那就让他起来吧。”说完想起知府家的小女儿,正是说亲的年纪,心里一乐,“对,就这么办,明天我就给他安排一个。还是您老有经验。” 铁镖老脸一红,退了出去。 铁毅在院子里跪了,大半个时辰,膝盖微微有些酸痛,正悄悄的站起来活动活动,突然听到铁镖的脚步声,又赶快一本正经的跪了下来。 “少爷,起来吧,以后不要再惹耿将军生气了。”铁镖还没拉住他,铁毅就一下子蹦起来了,得意的说,“我就知道她舍不得狠罚我,你说是吧,镖叔!” 铁镖敷衍的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不知道少爷知道了耿将军明天会给他安排相亲,将是什么反应? 铁毅蹦蹦跳跳的回了屋子,刚才没有吃饱,这会儿有些饿了,他正要去找吃的,突然看见铁剑愧疚的站在门口,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铁毅有些生气。 “对不起,少爷,我不是故意把你跟岳姑娘的事情,告诉将军的,”铁剑扑通跪在地上,“你罚我吧。” 铁毅眼睛一转,“咳咳!你的确是该罚,不过啊,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认识岳颖,你也算是我们的媒人吧!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不过这个大媒人,你可得当好哦。” 铁剑苦着脸,少爷这一招比罚他还狠啊! 累了一天,铁毅早早的歇下了。这几天,他吃了太多的苦头,一躺下就睡着了,手捂着胸口,美美的做了个好梦。 第二天,天刚亮秋月,就带了小丫头过来给铁毅洗漱。 “秋月姑姑,我不要穿这件衣服。”铁毅看着一件葱绿色的长袍,厌恶地一摇头。 “小少爷赶紧穿上吧,今天要见贵客呢。”秋月哄他道。 “谁呀?这么郑重的。”铁毅疑惑的问道。 “你到时候就知道啦。”秋月卖了个关子。 铁毅换好衣服跟着秋月来到了客厅,客厅里有一个跟五婶娘年纪差不多的妇人,打扮的雍容华贵,正坐在一旁吃茶,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斯斯文文的女子。 铁毅没有想到来得有女客,只好站在门口等秋月通禀了再进去。 耿玥东一见到铁毅过来,立刻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走到知府夫人的面前,“快来见过王夫人。” 铁毅挣扎不得,只能勉强行了个礼,“王夫人好!” “铁公子,真是有礼!”王夫人笑着打量铁毅,心里很是满意,“铁公子好相貌,好人品。” 她对耿玥东笑道:“这么好的孩子,你现在才让我见,可真是藏的紧。” 耿玥东见王夫人没有意见,心里也很高兴,脸上多了一丝暖意,“你还不是一样,瞧,你家莲儿多水灵,也不知道我这侄儿高攀不高攀的上。” 莲儿羞涩的一笑,“将军取笑人家。” 铁毅这才明白,原来是在给他相亲呢,难怪秋月不告诉他,要见的是什么人,铁毅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五婶娘,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岳颖,求你成全我们吧!” 铁毅,这话一说,王夫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莲儿更是委屈的要哭出来,母女俩人立刻要走。 耿玥东尴尬的骂道:“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任由你自己决定的?” 王夫人不好埋怨耿玥东,只委婉道:“都怪我家莲儿没福气,这件事情就此作罢,以后千万别再提了。”她说完这些话,带着女儿气呼呼的走了。 耿玥东见自己计划失败,十分气恼,把铁毅痛打了二十棍,关进了书房。 第五十一章 刺客 夜幕再次降临,铁毅被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挨了打的屁股还疼痛不已,他拿出藏自己胸口的那件胸衣,放在脸颊上轻轻蹭了几下:“既然答应了要娶你,我一定会做到的。” 耿玥东在屋子里寝食难安,铁毅的性子是越来越执拗了,以前说他的时候何曾顶过嘴的,都怪石牛寨的那个岳家女人,把好好的孩子给带坏了。 快到丑时,突然听到更夫一声大叫:“有刺客!有刺客!” 铁毅一下子从床上趴起来,把胸衣塞回怀里,就要往外跑,可一拉门,被锁上了,根本打不开,他急的团团转,只能听见别人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声音。 “铁剑!铁剑!快把门打开,放我出去!”铁毅急得大声喊叫。 “少爷,将军嘱咐过命你闭门思过,任何人敢违抗军令,一律重罚啊!少爷您还是听话,老实呆着吧。”铁剑守在门外不为所动。 “你,那你告诉我现在外面怎么样,来了多少刺客?”铁毅伸长脖子贴着门,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来的有三十来个,身手都很不错,不过还不是咱们兄弟的对手,”铁剑说着就冲过来一个黑衣人拿着刀砍过来。 铁剑顾不得回答铁毅了,也杀了回去。 铁毅更是着急了,眼珠子一转,拿烛台把窗子给砸了,从里面钻了出来。 铁毅刚从窗子钻出来,就看见一个黑影,轻轻巧巧的,从屋梁翻落下来,落地时悄然无声,下面众人的打斗并没有影响到他。 他一路往西,来到将军的书房,铁毅看见他从窗户一跃而入,轻轻地来到桌旁,好像是在查找什么东西。 铁毅静悄悄的走了过去,伏在窗口,借着微弱的月光,想看看那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结果发现那人,眼神很好,在黑暗的房间里分分拣拣,有条不理,那些来往的信件,公文,他丝毫没有动,只把地图全部抄检了出来。 铁毅心道,好大胆的毛贼居然敢在将军府行窃,他大吼一声:“小贼!竟敢在将军府放肆!” 那人见到铁毅,眼神凌厉,把桌子上的地图一卷,就跳上房梁,从屋顶逃走了。 铁毅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贼偷走了地图,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很受打击,自卑起来,狠狠的捶打墙壁,手都流出血来自己也不知道,只自言自语道,“我实在是太没用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贼跑掉。” “知道自己没用,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耿玥东一脸严肃的从他的身后走了过来,燃起灯火四下一看,除了行军地图,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少,点点头道:“还好,没有破坏我的计划。” 铁毅迷惑道:“难道五婶娘是故意放那贼人进来的?” 耿玥东板着脸点点头,“他们偷袭五六回了,都被我给杀了回去,死伤惨重。想来是想知道我的兵力布属情况,好找出弱点来进攻。” 铁毅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可没等他开口,耿玥东就又说了:“你立刻回去,我再派一支小队护送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我这将军府他们都敢闯,还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你早点回去娶妻生子,留下铁家的血脉,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算是能安心了。” 铁毅一听又是这话,真象岳颖说的她们全都把自己当成种马了,很不高兴的说:“我也想上战场杀敌,也想保家卫国,扬名疆场。” 耿玥东很不屑的说道:“好啊,只要你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我就答应你。” 铁毅一听顿时泄了气了,别说是十招,就算是三招自己都勉强啊,他气鼓鼓的甩手回到房间里,怎么都睡不着,要是岳颖在就好了,她总是会想出办法来帮自己的。 铁毅想到岳颖就想起了她交给自己的袖箭,“要用啊,别又手软!” 自己真是没用啊,又没用,要是用这袖箭射那个刺客,他一定跑不了的,可是就算自己把那个刺客射死,又能怎么样,五婶娘说不定还会埋怨自己坏了她的好事。 翻来覆去,终于熬到天亮,铁毅眼下乌青,神色倦怠。 起床之后发现将军府里,气氛有些紧张,不时有穿盔甲的士卒来往传信,而五婶娘正在书房里忙的不亦乐呼。 他拉住一个慌慌张张,要往外去的士卒问道:“这一大早的,你们都在忙什么?” “因为昨夜里将军府出现了刺客,现在关里各处已经关闭了进出的路口,凡是需要往来运送东西的商户,都需要重新拿到通行令牌,现在许多商户都挤到了衙门口,将军正在重新核对那些商户的身份,说不清来历的一律先扣压盘问,今早已经抓了十来个了,可不是忙着吗?”那士卒说完又急急忙忙的传令去了。 铁毅心想,也对,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不动声色的,还真不是五婶娘的作风,尽管图是假的,可事情一定要做的像真的一样。 他看着府里慌慌张张的士卒,突然也想出一份力。 于是来到书房,耿将军正在看主薄报上来的粮草核算公文,想到关外西戎虎视眈眈的大军,眼下库里的这一批粮食,撑不了多久。 耿将军见到铁毅站在门口,似乎有话要说,并没有理睬他,迅速批下催粮的公文,然后令主簿即刻派人把公文发回关城,并要求半个月内,必须把这些粮草全部运来。 主薄面带难色出了屋子,临到门口时,同情的看了铁毅一眼。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想毕是早上的功课已经做完了吧?”耿将军一脸的严肃。 铁毅有些心虚,微低着头,不敢看耿将军的眼睛,“我昨晚上睡得晚,今天早上起的迟了,还没,做功课。” “啪!”一声响亮的拍桌子的声音。 铁毅浑身颤动了一下,谨慎的抬头看了耿将军一眼,只见她正威严的瞪着自己,感觉自己脸上火烧一样。 “还不快去做。”耿将军心里神烦,使劲儿埋怨老太太,也不看看现在关上是什么情况,就这么让一只菜鸟飞过来,万一有一点儿闪失,家里上上下下的人,岂不是要把自己给吃掉? 第五十二章 抓刺客 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让铁毅赶紧回去,最好赶紧娶上八房十房媳妇,立刻生出一堆孩子,千万别跟姓岳的搅和在一起。 铁毅抬脚就要往回走,一肚子想说的话,全被堵的说不出来了,他想着大概五婶娘,还在为昨天相亲的事生气,于是也不敢争辩,只能垂头丧气的准备回去。 “做好了功课,用过饭,就带着人回去吧,我已经写好了回信,你把它交给老太太,路上不许去见那姓岳的丫头,我派了秋篱跟着你,你可老实些,别总让我担心。”她说完挥挥手,示意铁毅可以走了。 “可是我想留下来帮您。”铁毅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的话。 耿将军却还是一脸的冷酷,“用不着你操心!老老实实的回去,你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既然这里的女孩子你看不上,那就回到京,好好的挑上几个,给我们这些老太婆,生上一群孙子,这才是你的孝心。” 铁毅的嘴撅了起来,“真让她说着了,你们全都把我当种马!” “你说什么?”耿将军没听清他后来的话,拿着地图又问了一句,可显然并不在意他这句话。 铁毅很是失望。 陆陆续续回报军事的人,不断的来到书房求见,铁毅更没有插嘴的空档了,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把每日要练的拳法,枪法通通练了一遍,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铁剑,水备好了吗?我要沐浴!”铁毅大喊一声收拾东西刚要回屋,就见秋篱带着一支小队,整齐地来到身旁。 “少爷,耿将军命令我带人护送你回去!”秋篱坚定的说道。 铁毅眼中露出一丝不耐烦,“知道啦!等我收拾收拾就出发。” 无奈的回到房间,铁剑早已准备好洗澡水等着他了,见铁毅满脸的沮丧,铁剑忍不住的问道:“少爷,是不是将军赶咱们回去?” 铁毅埋怨的点点头。 铁剑叹口气道:“真是可惜了,将军设计了个大口袋,说不定今晚就有一场大仗呢,咱们看样子是捞不上了,真他妈的不甘心啊,我还想给爷爷报仇呢。” 铁毅两眼直发光,“你说的是真的?” 铁剑一脸神秘:“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这可是我听灶上的老田头说的呢,他嘴可紧了,开始怎么都不肯说,后来我瞧见他悄悄的炒炒米。” 铁剑眨了眨眼睛,故意卖个关子。 “快说啊!”铁毅果然急了,催促着下文。 铁剑一笑:“被我抓了短,我吓唬他,‘要是不告诉我实情,我就把事情全告诉将军去。’他吓坏了,赶紧说,‘告诉我是不怕的,咱们不是外人,将军在一线天那里设了埋伏,只要西戎大军一到,管叫他们有来无回。’可惜眼看着上战场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爷爷的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 铁毅心里虽然也很向往,可惜身边有个秋篱盯着,自己要是不回去,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铁毅眼中越来越失望,刚才闪烁着的神彩,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摆摆手郁闷的对铁剑抱怨:“我还不是挺失望的,可秋篱姑姑盯着咱们,能有什么办法,你出去吧!” 他脱掉衣服,坐到浴桶里,手捧着岳颖的胸衣问道:“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岳颖愤怒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你是种马吗?随便被人拉出去就能配了?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决定吗?” 铁毅一惊,把那胸衣扔在了地上,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叛逆的想法,不听长辈的教诲,那可是忤逆不孝啊! 他从浴桶里站起来,身上湿哒哒的,把那件精美的胸衣又拾起来,擦干身上的水,贴身穿了。虽然感觉怪怪的,但穿上外衣之后谁也看不见了。 铁毅穿好衣服走出门外,神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迷惑了,叫了铁镖整队,然后跟五婶娘告别,就在秋篱的护卫下离开了将军府。 铁毅一声不吭的踏上了回程的路,铁剑觉得他神色有点跟平时不大一样,一路上沉默寡言,也不说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铁剑以为他是因为没有办法去打仗,眼看着上战场的机会,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溜走,所以才这么不开心,忍不住劝道:“少爷,您还年轻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铁毅知道他是好心,可是自己还是流露出了不甘心的样子。 秋篱看了沉默不语的铁毅一眼,心里也不落忍,可他也没有办法,将军的军令是,要把铁毅安全的押送回去,还特别提到了,不许他跟石牛寨的人,有任何接触。 这个任务对秋篱来说,虽然很简单,可是总有一种背叛的感觉,一点也不痛快。 而且队伍里面的大多数人,是不知道这次埋伏的事情,如果大家知道这件事情的话,肯定会争着上战场的,因为这队伍里的每一个人,跟西戎人都有一笔算不清的血债。 所以秋篱很理解,铁毅这种想要报仇的心情。 铁毅一路骑着马,走到城门附近,士卒正在盘查进出的人,本来他也没多留心,只管想着怎么才能摆脱秋篱,突然排队出城的队伍里有一个人,见来了大队兵马,很慌张的往门洞外冲去,刚好被铁毅看见。 那个人的身影怎么这么眼熟呢? 再一瞧,腰上盘着一条熟悉的皮鞭,铁毅两眼猛睁,立刻想起来:“抓住那个人,她是西戎的奸细。” 乌洛英见被铁毅认出来,她又身单势孤,只想赶紧往门外逃,等溜进了山里,人再多想抓她也难了。 铁毅冲出去追,突然被几个人挡住,故意要拦住门洞,好让那个人逃出去。 这时,门洞里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秋篱没有管别人,她只紧盯着铁毅。 那些人不多,只眨眼的功夫就全被打倒了,可惜的是,在那些人被抓的那一刻,齐齐的咬碎毒牙,没过片刻全都死了! 铁毅已经冲了出去,秋篱紧跟着,后面铁镖反应过来,也跟了上去。 第五十三章 墓前 铁镖一动,其他的人也跟着冲出去了,等安静下来,门洞里只剩下几具被人马踩的稀烂的尸体了。 乌洛英眼看着自己被铁毅紧追不舍,跑不跑不掉了,索性拐入一个小巷,把从将军府偷盗的地图,迅速扔进一个院子里。 铁毅见到乌洛英拐进了一个小巷,怕跟丢了人,赶紧追了进去,他并没有看到乌洛英扔地图的动作,只当她想劫持百姓,面露怒色。 此时两人的距离并不算太远,铁毅举起手臂按岳颖教的办法,把袖箭射了出去,正中乌洛英的背心。 乌洛英本身就知道自己逃不掉,没想到铁毅会用箭来射,快跌下马的那一刻,使出全身力气,回头一鞭狠戾的抽过去。 铁毅对敌经验太少,以为对方中箭必死,就没有防备,谁知这人临死还会反抗,他没反应过来,顿时愣在马上,要被这一鞭抽到身上不死也要残。 秋篱恰好此时追过来,见到情势危急,知道这是铁毅对敌的经验不足大意了,没反应过来,立刻举起手里的长枪,挡住了落下的皮鞭,手震的一麻,心道,好大的力气! 铁毅却是感慨,这人中了箭还这么顽强,要拼命拉自己做垫背的,难怪西戎人那么凶悍,铁毅脸色黑沉沉的,很是难看。 乌洛英见这一鞭落空,心里很是失望,不甘心的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了。 铁镖下马一看,人已经咽气儿了。 “少爷,人已经死了,要送回将军府吗?” “交给五婶娘吧!她还有好几个同伙儿呢,可惜了,说不准昨天晚上,闯入将军府的刺客,就是她们。”铁毅很遗憾的说。 秋篱见事情已经结束,催促铁艺道:“少爷,老太太那里还等着呢,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留下两个人把尸体运回去就好啦!” 众人簇拥着铁毅离开,却没有注意,旁边一处不起眼的墙头上,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这些人。 当两个士卒抬着尸体,跟在队伍后面的时候,不留神,从屋里冲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哭泣着拉住其中一个士卒“大哥,行行好,我家的驴脱了缰,家里又没个人,麻烦您,帮帮忙给拴上!还指望着它拉磨呢,干不完活计,晚上阿爹回来肯定要打我。” 队伍后面的人,不由得哄笑起来,却没有停下脚步,只有一个伍长扭过头说道:“小姑娘也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吧,我们先走了。” 等前面的队伍拐过巷子,那两个抬着尸体的人,把尸首放在地上,跟着这个小姑娘进了旁边的院子里。 没一会儿的功夫,从大门口走出来两个女子,身后跟着三匹马,把那路口的尸体放在马上,两人骑上马往另一个方向,驰去。 城西一个不知名的山坡上,面朝西北的方向新立了一个土堆,没有墓碑,只在坟前堆起了一堆碎石,石上插着一个牛筋鞭子。 乌洛雁哀哀哭泣,慕容云彤面冷如冰,“大周又添了一笔血债,这帐咱们早晚会算清的。” “我要给姐姐报仇,她在我眼前被人射死,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 “别说傻话了,凭你报的了什么仇,没看见他的身边一刻也没离开过人吗?” “可是......” “你一贯是聪明的,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失了分寸,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慕容云彤,摸摸袖子里的地图,一阵沉默,有了它可以少许多的损失,用乌洛英来换也算是值了。 两人拜祭完毕牵马下山,准备走悬崖边的小路出关,突然发现远处缓缓走来一群很狼狈的人。 慕容云彤厌恶的准备避过,谁知那领头的男子突然大声喊道:“大家朋友一场,见了面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了吗?” 慕容云彤见躲不过去,转身问道:“你想怎么样?” 李珩看看正发着烧的父亲,咬咬牙说道:“我为了你的事情赔了所有的家当,现在父亲受伤高烧不退,我需要你补偿损失。” “哼,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接这么大的活计,做生意谁能保证每次都赚的,自己没能耐损了家私却要雇主来补偿,以后谁还敢跟你打交道。”说罢不屑的斜了李珩一眼,对乌洛雁道:“咱们走!一群吃白饭的家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脸来说补偿。” 李珩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些话,顿时火冒三丈变了脸色:“哼,既然这么说,咱们交情也就到头了,你想这么容易的走开,可能吗?来人,她们两个长得还过得去,卖去窑子里也能换个千儿百两的,够大家吃喝一阵了。” 他这话一出,身后的那些庄汉个个眼冒绿光,如狼似虎。 慕容云彤见自己势孤,冷哼一声:“拦下他们!我先走一步,大军还等着开拔!” 乌洛雁功夫没姐姐的好,虽有急智,此时也拿不出来招了,只得硬着头皮道:“你们后面有人追过来了!”说完跳上马就跑。 而慕容云彤先狠拍了马屁一掌,待打到身前的一个庄汉,就奔了出去,不想被李珩手快扯住了袖子,使劲一甩挣脱了,急跑几步追上马匹,顺着小路出关去了,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藏在袖子里的地图掉在了地上。 那些庄汉们紧追着乌洛雁不放,她惊出一身的汗来,没想到,慕容云彤会命令自己挡住这些人,这可不是一个两个,是一群! 乌洛雁慌不择路,突然马失前蹄,把她从马上摔了下来,正好被那群人围住。 那庄汉哈哈狞笑:“跑啊,还跑啊,你这马再快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子追上了。” 乌洛雁满脸恐惧地,盯着这一群眼冒绿光的庄汉,心道,不好,看样子自己是,逃脱不了了,落在这群人的手里。自己会是怎样的一个下场,乌洛雁不敢再去想,把心一横拔出身上藏着的匕首,就要往自己脖子上刺。 那群庄汉突然停下了手,争先恐后的转身飞跑。 第五十四章 挑唆 乌洛雁一愣,停下手转身往后看去,只见大队兵马,正急弛而来,领头儿的不是别人,正是铁毅。 原来,铁毅领着队伍没走多久,那个伍长就发现,抬尸体的那两个士兵,半天都没有跟上来,仔细一查,出事儿了,不敢隐瞒,赶紧跑来报信,抬尸体的两个人死了,那具尸体失踪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那些西戎人的同党干的。 这胆子也太大了,简直是打铁家军的脸,让人家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不说,还把同伙的尸体给带走了。 铁毅调转队伍前来追击,正巧碰到一群庄汉,追击一名女子的情况,于是加快了速度。 而那些庄汉本身劫过军粮,见到军队就心虚,想也不想就转身跑掉。 而李珩则发现了,慕容云铜彤掉在地上的那卷地图,见军队来了,来不及打开细看,就急急忙忙带着父亲和庄汉们钻进了山林里。 乌洛雁知道自己肯定要被俘虏了,并没有立刻咬碎嘴里的毒牙,她悄悄的藏好匕首,抚了抚扑通乱跳的心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平静下来的时候,铁毅也正好来到她的面前。 “姑娘,你没事吧?”铁毅拉住马紧张的问道。 乌洛雁不敢抬头,怕被铁毅认出来,捂着突然又开始乱跳的心口弯下腰来。 铁毅以为她的身体不舒服,跳下马来,打算扶她一把。 突然,一把匕首径直刺向铁毅心脏。 “你想杀我?”铁毅不敢相信的抓住乌洛雁握着匕首的手,惊讶的问道。 乌洛雁一击未中,狠毒的咒骂:“我功夫不济,杀不了你,待我死后也会化做厉鬼来索你性命,给姐姐报仇血恨。” “你是那个给我伤药的人?” 铁毅看的乌洛雁的样子一下子就认出她来,只是可惜这回她不象上次那么冷静了,一幅想要杀人的模样。 乌洛雁心神已乱,不想做无谓的反抗,悲愤的要求死。 铁毅心里虽然觉得很可惜,但还是严肃的说:“可我不会杀你,只要你说出其他同党的下落,锁阳关还有多少你们的人?” 这一切在秋篱的眼里简直是浪费时间,她不耐烦的说道:“少爷,这种事情安排人交给将军府的人就行了,咱们还得赶路呢,这都耽搁一上午了,看这天象是要下雨的,就这么磨蹭着,路可不好走啊,耽搁了回去的时间,老太太会担心的。” 铁毅扭过头满脸歉意的看看秋篱,心里暗暗丧气,自己的小心思还是被这个老女人给发现了。 乌洛雁从铁毅的眼神里看到一丝生机,铁毅不肯回去,锁阳关是将要发生战争的地方,要是自己能挑唆他更想留下的话,报仇与逃生岂不是一举两得? “哼!我们的人可多着,别以为你们那个缩阳关铁桶一样的严实,里面早就混进了不少我们的人,不出三天,哼哼!”乌洛雁一仰头,不屑的看着西边的山麓。 果然她这一招,让铁毅更不想走了,这可能是场大战呢! 别说是他啦,就是铁镖,心里都有点儿动心了! 那些,常年呆在府里,没机会上战场的亲卫们更是一个个目光期切的望着铁毅。 “镖叔,大战在即,我们又抓获西戎人的奸细,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回去,得先问仔细了,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才行。”铁毅的眼睛望着铁镖咕噜噜直转,希望他能够帮忙说几句好话。 铁镖掂量了一下,“要不我派几个可靠的送少爷回去,我们其他的人留下来帮帮将军的忙?” 铁镖,这话一说,大家立即响应,铁毅却埋怨起来:“可我也想留下。” “可将军的命令是,少爷,必须赶回侯府,没规定我们必须也要跟着回去啊!”铁镖翻着白眼儿,仿佛没看见,铁毅给他杀鸡抹脖的使眼色。 秋篱很理解大家的这种想法,也不想让大家都失望,想了想说道:“那我带一支小队护送少爷回去,其他的人,就带着这个奸细,留在将军府好了!” 能留下来的人,个个很高兴,可是铁毅却,沮丧不已,没一个人帮自己说话的! “哼,想不到你这么没骨气,把自己的士卒留下,主帅却要逃跑。”乌洛雁一顿嘲讽。 秋篱立刻变了脸色,难道她还听不出来,乌洛雁的意思,分明就是挑唆。 “就这么决定,少爷,咱们赶紧上路吧,再迟下了雨就不好走了。”秋篱斩金截铁的说道。 几个亲卫把乌洛雁给捆绑起来,乌洛雁轻蔑的一笑,她从铁毅的眼中看出了不情愿,甚至把自己交给亲卫的时候,眼里还带了一丝坚决。 她知道自己的话,铁毅一定是听进心里去了,至于他会不会悄悄的留下?乌洛雁觉得有八成儿的可能性,不过乌洛雁没看到铁毅留下来,不甘心就此罢休,继续挑唆,“哼,没想到,铁家的少爷,居然是个这么没出息的,听到我们大军来袭只会夹着尾巴逃走,真是个没卵子的,这样的人还敢姓铁,干脆换个姓儿,姓逃好了!哈哈!”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乌洛雁的脸上,留下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乌洛雁“呸!”的吐出一口血水,“哈哈!我们西戎的女人,都比你这贪生怕死的货要强。” 铁毅被激怒了,满面挣的通红,“不走了,咱们全都留下来。先把她关进柴房里,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的瞧瞧,我们铁家的男孩儿是不是贪生怕死?” 秋篱知道铁毅上了这个女人的当了,赶紧劝道,“少爷,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她是故意用激将法。这女子,这么废尽口舌的激怒你,想让你留下来,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有阴谋又怎么样,难道我就怕了吗?还是象她说的一样,要夹着尾巴逃跑?”铁毅越说越愤怒,决心也就更大。 铁镖冷静地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他是想要留下来,可也没有想让铁毅去冒险。 第五十五章 押回去 “铁剑,你盯着少爷,一定要让他安全地回到侯府。” “镖叔,你安排别人去不行吗?好不容易遇上仗打……”铁剑望着铁镖严肃的神色,把自己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铁剑很为难的对铁毅道,“少爷,咱们还是走吧!” 铁毅倔强的骑上马,往锁阳关方向,头也不回的奔去。 其他的人只得紧紧跟上,秋篱追上铁毅苦劝,“少爷不遵守军令,这样回去是要被将军狠罚的。” “受罚我也认了,我不能让人家,特别还是西戎人说我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我也是铁家的子孙,不能让祖先的声名蒙羞。”铁毅坚定的说道。 秋篱无奈,只能跟在他的身后,苦着脸想着回去怎么应付将军吧。 没过半个时辰,大家又回到了锁阳关。 将军府的人一见是铁艺他们,很奇怪的问:“怎么刚走,又回来了?” 铁剑仰着头,骄傲的回答:“我们少爷抓了个西戎的奸细。” 大家一片叫好。 铁毅的低着脑袋,牵着马进了大门,没有一点儿,抓了奸细,很高兴的样子。 耿玥东听说‘铁毅他们又回来了,还抓了个奸细,有重大情报禀告,’眉头一皱,把桌子使劲一拍。 “先通通打二十军棍再来说话!” “为什么呀?” “嗯!......” 耿玥东双眉紧蹙,二目圆睁,传话的人一看就知道将军生气了,也不敢接着再问,没等到回答就自己先出去了。 等人走了,耿玥东才怒气冲冲的自言自语道:“自作主张,越来越不像话了!”接着命令一个守在门口的小校,去把那个奸细关进大牢,严刑审问。 这群回到将军府的亲卫们,每个人都没少了这顿棍子肉。 等到打完,铁毅被人搀扶着跟秋篱陪罪“连累了姑姑受苦,姑姑,别怪小子。” “打都打啦,我怪你有用吗?”秋篱气愤的翻着白眼儿,其实挨打受责备她没有多在意,在意的只是铁毅这么沉不住气,轻易就被人挑动了心思,打仗可不是全凭着意气,这么冲动,将来上了战场,可是要吃大亏的。 铁镖的反应不一样,他很惭愧,因为自己的私心,害了铁毅白挨了顿打,其实自己明明可以拦住他的,却没有去拦。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岁数越来越大,错过了这次机会,再也没有可能,为死去的那些弟兄们报仇了。 而铁剑是最高兴的,虽然挨了顿打,这些执行的人都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并没有真的使什么力气,看着棍子举的挺高,实际打在身上根本没有伤到皮毛,而且自己终于可以留下来上战场了,他满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受完惩罚,一行人在院子里等待将军训话。 耿玥东越想越气,以后都这么不遵守军令,自己说的话,还有谁会听,上了战场,岂不是要乱套,这个例绝对不能开。 她严肃的走到院子里,严厉地训斥道,“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知道!” 众人齐声回答。 “明知故犯,不把军令放在眼里,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将军吗?” 铁镖赶紧出来说道:“将军误会啦,我们其实不是故意违抗军令,而是因为这个西戎的奸细说了一个大秘密。我们才回来,想要帮将军一把的。” 耿玥东一瞧,说话的人是铁镖,语气软了三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曾经跟过老四的老人,年龄比自己还大,“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知道轻重,我已经说过你们的任务是,要安全地护送少爷回到侯府去,可你是怎么做的?押送一个奸细,需要你们这么多人吗?这回看在四叔的面子上,我就不再追究了,再有下回,您自己看着办吧!我这儿是不能留你了。” 铁镖羞红了脸连连说是,耿玥东给他留着面子,没有继续训斥,只走到铁毅面前厉声命令:“亲卫队!” 秋月带了一帮女兵大声应道,“在!” “把他给我绑了,押回侯府去。” “是!” 女兵们雷厉风行,不带铁毅反应过来,就拿了绳子把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五婶儿,你放了我,我也要去打仗,我,我也是铁家的子孙,我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铁毅大声地哭喊着,使劲的挣扎着。 耿玥东有些心软,可一想到他留下来,可能会面临很大的风险,挥挥手,还是让那些女兵们把他带走。 秋月可没有秋篱那么好说话,一路上板着个脸,任凭铁毅怎么哀求都毫不动心。 下午下起了雨来,路上泥泞不堪,铁毅只想磨蹭到晚上偷偷的逃出去,在马上拧来拧去道,“下这么大雨,我衣服都湿透啦,还是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会儿吧。” 秋月,心想也是,万一铁毅要是淋了雨生了病,路上更麻烦,于是点点头,“那就先找个地方歇会儿再走吧。” 她们进到一个破庙里,没防备庙里正坐着几个人生着篝火,正在烤野鸡。 秋月皱了皱眉,这群人样子跟普通的山民没两样,只不过他们看到自己带了一大帮子人进了破庙,一点儿也不害怕,秋月,心里有点儿奇怪,但也没多想,反正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等雨停了就各自走路。 那坐地上的山民,其中有一个浓眉大眼儿的,看着年岁不大,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铁毅不住的看,秋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脸的杀气,“活的不耐烦了吗?” 那山民愣了一下,可怜兮兮的看了铁毅一眼大声说道:“从来只见过男人抢女人的,没见过女人会抢男人的,多看两眼不行啊!你真行!” 岳刚竖起大拇指,冲着铁毅晃了晃。 铁毅很没面子,知道这事情一定会传到岳颖的耳朵里去,心情也很纠结,他既想让月影来救她,但又不想两边儿发生冲突,只好说道,“我愿意的,关你屁事。” 岳刚一愣,再看看秋月她们的装束,青一色的军队标准装配,盔甲兵器,全部是大周的标志,知道这是他家里的事情,不过自己还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寨主,凭着岳颖护犊子的性格,肯定又有好戏看。 第五十六章 睡没睡着 岳颖在山寨里,刚给姑姑做完了头七。 “小姐,小姐,铁将军被人绑了!” 岳颖从地上站起来,转身看着跑了一身汗的岳刚道:“在哪里?” “咱们寨子北边儿那个破庙里,一群女子看着他,那个领头儿的老娘们儿可凶了,穿着铠甲,对铁将军也不怎么客气。” “那他现在怎么样?”岳颖着急的问道。 “不太好,我想给他个鸡腿,那老娘们一瞪他就缩回去了,总是低着头好象是对不起人似的,别是真的犯了什么事儿吧?”岳刚摸摸鼻子怪怪的笑了一下。 “胡说八道什么?铁将军才不会是那样的人呢。对吧,小姐?”青梅维护道。 岳颖皱着眉头,“去问问不就知道了,瞎猜乱了阵脚” 接着看着岳刚问道:“她们人多不多?” “没多少人,也就二三十个,不过带的兵器有点吓人,不是长斧,就是长锤,还有拿狼牙棒的,那一件兵器少说得有八十几斤,乖乖,男人拿久了都吃力,那些老娘们玩似的。”岳刚揉揉鼻子,“要不是她们拿的兵器太吓人,兄弟们自己就把铁将军给救出来了。” “全是笨重的兵器?”岳颖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队伍不简单,不是普通的兵卒。 重武器如锤斧槊等,在战场上通常是骑兵的利器,骑兵的冲击力强,配上重型武器能起到很好的冲锋效果,而刀剑这些轻武器,用在骑兵身上,威力就大打折扣了。使用这种武器的人本事需要力大才行,象岳刚说的,那些女人能用这种兵器跟玩似的,那绝对是骑兵中的精锐。 岳颖仔细推敲发现这很可能是哪个将军的亲卫,难道是铁毅的那个将军婶娘知道了自己跟铁毅的事情?...... “女人使那么笨重的兵器,看样子不好对付啊,小姐!”青梅忧虑的说道。 “别怕,咱们有心算无心,四两拨千斤,都是自己人不好硬碰,还是想些别的办法。”岳颖主意一定,对岳刚说道:“先派人好好跟着她们,找到机会再出手。” “还没嫁过去,就开始为难了,又想救人,又不想得罪婆家人,唉,小姐以后日子难过哦!”青梅叹口气,其实只要多派些人出去,只用弓弩,对付她们也没有多少问题,可偏偏小姐不想看到伤亡,还想要安全的救人,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岳颖斜了青梅一眼,她撇着嘴,低下头,还不肯认错,嘀嘀咕咕的。 知道青梅是好心,岳颖并没有责备她,只淡淡说道:“只要智取,不许强攻!” 岳刚很为难,智取?怎么个智取啊? 雨越下越大,直到快天黑的时候才渐渐的小了一些,铁毅心想,今天可能走不了了,也不知道岳刚回去会怎么跟岳颖说,她可千万别冲动带着人来救自己啊,否则自己夹在中间好为难啊! 铁毅就这么一会儿希望岳颖来救自己,好让自己能去战场杀敌建功,一会儿又不希望她来,怕她跟秋月打起来,秋月的功夫跟五婶不相上下,岳颖吃亏了自己心疼,可要是伤了秋月,自己也会觉得对不起五婶的。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流逝,天色黑了下来,秋月走到铁毅面前,用头盔煮了些干粮。这要是让岳颖见到,肯定是吃不下去的,这头盔居然可以两用,打仗的时候是护具,行军的时候是锅碗!...... 别不稀罕,就这个还不是每个士兵都有的,毕竟只有有军爵的人才有资格开小灶啊..... 吃饭的时候,秋月给铁毅松了绑,把加了咸菜丝的粥糜头盔递到他手里,“快吃吧,今天看样子走不了了,干脆吃完了睡一觉,明天再赶路。” 铁毅接过头盔,并没吃只满怀心事的问:“这回西戎来的有十万大军,真有那么多吗?” 秋月不想让铁毅分心,只说道:“没有那么多,他们一共才多少族人,假如十万青壮全来了,族中只剩下女人,老人和孩子们,那他们的牧场就要被别人盯上了,慕容岩阂不是那么没算计的人,最多能来五万就顶上天了。” “那也比咱们多两万人啊!”铁毅很是担心。 “咱们有雄关隘口,他们有吗?”秋月老气横秋的教训道“别想太多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平安的回去,其他没你什么事儿!” 铁毅恨恨的喝了一口粥,恨不得把这个老女人的嘴给堵上,太伤自尊心了,我上战场怎么了?小看人! 默默的吃完饭,铁毅眼睛转了一圈,对秋月说道:“我要出去方便方便。” 秋月皱皱眉头叫了两个人跟着他出去,铁毅急了:“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个男人啊!她们盯着我,我怎么......那个......” 秋月面不改色心不跳,“拉不出来,就憋着,反正拉裤裆里,也不过是换条裤子而已。” 铁毅羞红着脸,心里把秋月骂了个狗血淋头,看来尿遁这招不行了。他愤愤的说道:“睡觉,我不去了!憋死算了!” 秋月轻蔑的哼了一声,斜了他一眼,坐到庙门口闭目养神。 铁毅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怕赶不上打仗了,又怕岳颖来跟秋月她们闹起来。整个人折腾来折腾去的,秋月被惹急了,呵斥道:“你不睡也不让别人睡吗?我们昨天夜里为了抓刺客,可是一夜没闭眼呢!” 铁毅瘪瘪嘴,安安静静的不敢再动一下了。 不大会儿的功夫,人们都围着篝火睡着了,只有铁毅还睁着眼睛。 他悄悄的看看周围的人,似乎都睡的很熟了,尤其是秋月还打着呼噜,他心想这回能跑掉了吧,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刚要跨出庙门,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再走一步,我就把你重新绑起来。” “你没睡着?”铁毅又失败了! “哼!瞧你这不死心的样子,我能睡着吗?乖乖的回去睡去,否则真把你捆起来!”秋月迷糊的说道,眼睛半睁不睁的。 第五十七章 解救 铁毅不知道她是真没睡着,还是只是在说梦话,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她们累了一夜,肯定想好好睡一觉吧,自己要是再这么折腾,大家又要熬一夜了。 他默默的给篝火添了几根柴,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躺下,仍然是翻来覆去,可再没有想逃的心思了。 秋月微微睁开眼睛看铁毅一眼,叹了口气,心道,还是太嫰了啊!这样怎么上的了战场呢!难怪将军不放心,太重感情了啊! 夜半时分,雨渐渐停了下来,破庙外漆黑一片,泥泞的道路上不时传出细微的沙沙声。 几个黑影匆匆闪过,其中一个突然滑倒了,发出“哎呀!”一声惊呼。 “什么人?”秋月立刻睁开眼睛,警觉的大喊,其他人立即一跃而起,各自拿着自己的兵器。 铁毅刚刚睡着被突然惊醒,他没有经历过这种紧张的时刻,揉着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秋月把篝火拨亮,拿了根快烧完的木柴往外面一扔,看了看,什么人也没有,只能提高防备,说道:“没事,可能是我听错了,刚才好象有个人在叫。” 铁毅两眼一睁,立刻精神来了,岳颖,肯定是岳颖来了,他心里一阵欢喜,可是秋月守在门口,自己要出去必须经过她,可怎么办呢? “我要去方便方便!”铁毅又打算使出尿遁来。 “嗯,你们来两个人跟着他,一定要寸步不离。”秋月严肃的说道。 两个很彪悍的女子提着长槊就出来了,一个人拿绳子拴住铁毅的手臂,一个人拿着火把带路,两人一前一后,铁毅想跑都没辙。 走出庙门,在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一个女人说道:“就这里吧,走太远,秋月姐又要担心了。” 铁毅委屈道:“这儿离那庙太近了,都能听到声音了,再往前走一点吧,我快憋死了。” 另一个女人笑道:“少爷,你可真是麻烦,上了战场那里还顾得人多人少,这么憋着仗也别打了。我们谁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就解决了,你还是个男人呢。哈哈,脸皮这么薄!” 牵绳子的那个也笑了“真是呢,小芳头回打厥山的时候可不是尿过裤子吗,为了撒泡尿跑远了,险些被人干掉,以后学了个乖,再不肯离开队伍了。反正大家都一样,怕个什么劲的......” 铁毅听她们的话脸都烧红了,可这两个人好像没事似的,根本不知道羞耻,还各自翻着老底。而他却眼睛骨碌碌的直转,希望能跟岳颖碰上,悄悄的离开。 果然,没走几步,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来,有些象是夜枭,叫的很是瘆人。前边那个拿火把的女人冷不防的被惊了一下,脚下一滑,跌了个狗吃屎,那火把也掉在湿漉漉的地上,一会儿就熄灭了,四周又是一片黑暗。 铁毅趁着这个机会,割断绳索,往发出叫声的那个地方跑过去。 绳子一断,铁毅身后的那个女子马上就发现不对了,大声喊起来:“少爷,你千万别乱跑啊!小心路滑!” 地上那个衣服上沾了一身的泥水,爬起来急道:“怎么办?这黑灯瞎火的,跑了事儿小,别摔着啊。” “可不是,赶紧回去告诉秋月姐,骑了马去找吧,他没骑马,再怎么跑,也没咱们快。” 两人回去报信,铁毅却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与人紧紧相拥。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铁毅喜不自胜的亲了岳颖一口。 岳颖笑道:“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五婶娘不许我留在锁阳关,可能要打一场大仗了,她怕我会出事,让她的中军护卫送我回候府。”铁毅略带遗憾的说道。 “先上马吧,她们很快就会追出来的,先跟我回山寨去,咱们再合计!”岳颖抱着铁毅的脖子高兴的说。 “嗯,听你的。” 两人共骑一乘,开心的离开破庙,岳刚收起手里的绳索,对青梅抱怨道:“那老女人可真重,险些没绊倒她,把我给绊倒了,瞧我这儿溅得一身泥,好妹子,回去帮哥洗洗衣服呗?” “做梦去!” 回到山寨,也不管那破庙里怎么找人,趁着天还没亮先睡上一觉,好好养足精神,岳颖因为孝中,与铁毅再怎么亲昵,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铁毅想要悄悄溜回锁阳关,岳颖摇摇头问道:“你只说他们要设伏,你知道埋伏的地点吗?将军是怎么个部署,这仗是怎么个打法,你清楚吗?” 铁毅被岳颖问住了,连连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战场跑,我该称赞你勇气可嘉,还是该称赞你真不怕死呢?你知道战争有多残酷吗?”岳颖郁闷了,这家伙简直是无知无畏啊,就这么兴冲冲的去找死,嫌命长啊。 “怎么?你也要劝我不要上战场吗?”铁毅很失望,扭过身子,不想听她说教。 “你是将门虎子,兵书你总读过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怠,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没学过吗?”岳颖头疼的看着这个中二少年,有勇无谋啊。 “你说的是什么兵书,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铁毅惊讶的问道。 岳颖一拍头,哎呀,这是跟自己以前的历史,完全不搭噶的朝代啊,那孙子兵法他肯定是没听说过的。 “我,我家传的,家传......”岳颖厚着脸皮道:“你既然想加入这个战场,就要首先考虑怎么打赢这场仗,而不是冒然的上战场去,不是只有上战场才可以建功立业,你现在这么弱上去也只是炮灰,还要让很多人为你担心,真的很不值得啊。” 铁毅有些生气了:“说来说去,还是瞧不起我,不想让我去。” 岳颖耐心的劝道:“我怎么不想让你去了,男子汉大丈夫沙场留名,建功立业多好的事情啊,我干嘛要瞧不起你呢。我只是想你多做些准备而已,别那么冒失,这是打仗,搞不好会死人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铁毅高兴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也跟她们一样,觉得我不适合上战场呢,我可是很厉害的呢。” 第五十八章 献地图 岳颖看着他就象是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猫,偏要说自己是老虎一样的可笑,还张牙舞爪的展示自己有多厉害似的,其实他的眼睛清纯,一眼就能看出心里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人上到战场,真的举的起刀吗? 岳颖摇摇头,“其实,我是觉得你贸然前去根本没多少作用,你懂不懂啊!就凭你现在这种水平去打仗,那不是去帮忙,而是去帮倒忙,人家还得分出人来保护你,本来可以上十个人的,结果你一去反而要撤下五个来,你说是不是还不如你不上场,人家十个人上去,杀的更多些?” 铁毅一想还真是,五婶娘要是知道自己上了战场,定会抽出一个小队来保护自己的,那可不是十个人,而是二十个人呢。 “我会证明自己不需要人保护的。” 岳颖见铁毅拗起来,话风一转:“咱们现在不去添乱,要帮忙就帮下半场,在她们最需要的时候出场,这样即能满足你自己的愿望,又能得些实惠,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去早了,被人家发现会担心的,不如晚些去,等她们杀红了眼,谁还会管你。” “也对啊.....” 两人合计上战场的事情,铁毅以前只听老兵讲过一些战场上的事情,现在一想到自己可以加入战争就兴奋起来。 而岳颖是不希望他去凑热闹的,铁毅被保护的太好了,没打过大仗,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可是这些话岳颖不知道该怎么说给他听,仇恨在他的骨子刻的太深了,对大周是,对西戎也是。 锁阳关外五十里的小山包上,一片连绵的军帐,人数将将十万,可对于守卫锁阳关的人来说,他们是一群饥饿的野狼,虎视眈眈的盯着锁阳关这块大肥肉。虽然在这关口外伺机多年,可是始终没能踏入关口一步,上一代的西戎王是,上上代的也是。 不到四十岁的慕容岩阂,杀了自己的叔叔夺得王位,要证明自己比叔叔强,就必须拿下锁阳关,只有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借口统一大漠,也只有拿下锁阳关,这个冬天,族人们才不至于被饿死,这场战争对于他来说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 慕容云彤骑着马飞快的冲进营地,在最大的帐篷外停下马来,高兴的摸着自己的袖子,突然脸色大变,自己藏在袖袋里的地图哪儿去了? “公主回来了。”侍卫首领依昊对她行了个礼,慕容云彤心情烦躁理都没理他,径直进了大帐。 “真没规矩,每次都是不经通传就往进闯。”慕容岩阂话语中带着薄怒,又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女儿,真是惯得无法无天了。 慕容云彤却没有看他,自己从铜壶里倒了一碗羊奶喝干了,才说道:“赶了一天的路,累死了,可气的是这次的任务又失败了,本来地图已经到手了的,可惜路上被我弄丢了,只好再回去找了,唉!我真是好笨啊!父王你罚我吧!” 说完,慕容云彤跪在地上等待着父亲的处罚。 “罢了,你去大周的京城吧,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再过一个月就要下雪了,没有粮食咱们全部都要饿死,只要能在京城散播对铁家不利的谣言,说不定事情就很快会有转机。我听说大周的皇帝很是多疑,假如知道铁家有谋反的心,必定会把那个姓耿的女人弄走的。” “遵命!父王,我这就出发。” “这回一定要完成任务,不然你就别再回来了!我不想亲自动手。”慕容岩阂闭上眼睛淡淡的说道。 慕容云彤眼里闪过一丝悲哀,“知道了!” 她翻身上马又匆匆而去。 如果多等一会儿,慕容云彤就能见到一个老熟人了。李珩带着父亲来到西戎人的营地,一队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们,李珩着急的问道:“有大夫吗?救救我爹吧!” 那士兵见是大周人的装束,二话没说先把人抓起来,然后回大帐禀报。 慕容岩阂一听是大周的人,便命令带进来回话。 李珩战战兢兢的进到帐篷里,见虎皮褥子上坐着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下巴上一大把胡子,样子很是威严。 “小民见过大王。” “你胆子不小,不知道现在两国正在交战吗?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大王,求您救救我父亲,我父亲受了伤,高烧不退,只要您能帮我这回,让我干什么都行。”李珩狠狠的磕了个头。 慕容岩阂见李珩不象是说谎的样子,于是就说道:“救治你父亲不难,我军中有最好的大夫,只是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李珩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双手捧着呈上道:“这是锁阳关的地图,这个东西估计大王会喜欢。” 慕容岩阂心中一喜,问道:“这图你从何而来?” “捡的,一个姑娘不小心遗落了,被我拾到,我这也算是物归原主。”李珩很认真的说道,他没有说假话是因为,慕容云彤虽然没见到他,可是他却看见慕容云彤不经通报就进了大帐了。这地图的来历不说实话,人家可是会怀疑的。 “我父亲曾经做过大周的将军,您只要救活了他,拿下锁阳关必定是事半功倍。” 慕容岩阂两眼一睁闪闪发光,“你说的可是真的?” “草民不敢欺瞒大王。”李珩恭敬的说道。 慕容岩阂点点头,命令最好的那个大夫,一定要把李横山治好。他看着李珩狡猾的样子,忍不住的问道:“你们大周人不是最讲究从一而终,忠心不变的吗?” “大王,有所不知,那大周的皇帝嫉贤妒能,以我父亲的本事,哪里不比耿玥东那个女人强?偏他们认为我爹曾经跟过岳将军,便弃之不用,害我父子只能在偏僻的山村里,辛苦度日。他既对我不仁,我为何要讲忠义?听说,大王仁慈,识人善用,我父子心生仰慕,良禽择木而栖,决定举家前来投靠,指望着凭着自己的功绩,能得个一官半职,也就心满意足了。” 慕容岩阂听的连连点头,心里不再疑惑。 第五十九章 誓言 西北深秋酷寒,虽然只十一月初,夜里温度也已经是零下了。 岳颖靠在铁毅的怀里,难得温柔的说道:“你这衣服太单薄了,就不怕感冒吗?” 铁毅一愣:“什么是感冒?” “就是你们常说的风寒。”岳颖解释道,“穿的这么单薄,会使人的抵抗力下降,就容易受到邪气的侵蚀,身体就会变差,从而失去抵抗力,这样打仗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原来如此啊!难怪每年到这个时候,也会死很多人,原来是因为他们都失去了抵抗力啊!那要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很简单啊!注意防寒保暖。生吃大葱,大蒜也可以,只不过吃大蒜味道差了点儿。”岳颖说着暧昧的对铁毅笑了笑。 铁毅明白过来,使劲儿把岳颖往怀里揽了揽,把她勒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啦!”岳颖脸色严肃起来,“这算是一个问题,还一个问题就是吃的东西上。你们现在都处于,紧张的戒备状态,饮食上就没有注意好,不是饥一顿儿就是饱一顿儿的,这样很不好。我这山寨里准备了一些方便食品,等明天你走的时候给你带上些,在战斗中保持充沛的体力,是提高战斗力的重要条件,另外还可以避免病毒的交叉感染。” “你对我真是太好了。”铁毅感动的说道,“能不能给我多带些?” 岳颖摇摇头,“没有那么多,这是我们山寨里准备的过冬物品,这些物质储备最多只能让我们整个山寨撑二个月,所以给不了你太多,上回我劫你们的粮食也是为了准备过冬的,不过等到过完年,我会多准备一些,假如你当上了真正的将军,我就用这些来做嫁妆,怎么样?” 铁毅的眼中满是感激,“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你多我实在是太好了,想的这么周全。而我却什么都没为你做,连个名分都还没有办法给你。” 岳颖瞪了他一眼道:“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也想你对我好啊,你对我好就足够了,其他的我都不需要。” 岳颖又霸道的吻了吻铁毅的唇说:“要不是我要为姑姑治丧,一定会跟你一起去的,现在只好你自己去了,不过我把岳勇交给你,他对那些东西的使用方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关键的时候,也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铁毅没有拒绝。 第二天天一亮,青梅拿了两个行军背包来,这是岳颖根据后世的双肩背包改良的,布是坚实的麻布,封口是布包软木做的扣子,一排五个,简洁大方,往身后一背,并不妨碍行动。 背包里层装着即时干粮,全是用麻油炒出来的,加了些盐和糖,吃起来干脆可口,一次只吃一块就差不多饱了,外层装着些医药用品,上好的金创药,止血粉,用小竹筒装着,上面写着标签,止血的,治拉肚的......反正常见的病症,都基本能治,特别是其中有一个是专治冻伤的,齐全是齐全,就是没多少,因为山寨里也不多,岳颖到这个世界来也才不到半年的时间。 背包是铁毅与岳勇一人一个,每个大约重六十斤,铁毅背着背包准备上路的时候,岳颖又叫住他说道:“上回李横山父子来山寨闹事,留下了一匹好马,我把它也送给你。” 铁毅一瞧,真是好马啊,四肢强健修长,身体匀称,个头别别的马要高半头,顿时高兴不已,翻身骑在马上,跑了一圈,很轻松的样子丝毫没有倦意。 “太谢谢你了,除了皇宫,怕是整个大周都没有这么好的马呢。” “谢个什么,你又不是外人,宝马赠英雄,希望你骑着它驰骋疆场,扬名立腕,创不世基业就算是报答我了如何?” “嗯!”铁毅激动的连连点头。 “哼!答应的到是干脆,您啊最要紧的是赶紧找个媒人上门提亲,这才最是正经的,拿咱们小姐的礼扬名立腕了,最后翻脸不认帐了,咱们可就全赔了。”青梅赌着气,愤愤的说道。 铁毅又是一愣,被青梅这么一说也的确感觉自己做的不对了,可是如今自己该怎么跟奶奶说这件事情呢?五婶娘不用说了,坚决反对的,自己跟岳颖相好的事情,传到候府还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波浪呢?这马要还是不要?这份情太重了! 他跳下马来对岳颖认真的说道:“等我打完这一仗,一定会来提亲的,这马算我借你的,打完仗就还给你。”铁毅依依不舍的摸着这匹马的鬃毛。 “你要再这么说,我可要吃醋了啊!你到底是喜欢它,还是喜欢我呢?”岳颖撅着嘴问道。 铁毅被她搞怪的样子逗笑了,“肯定是你的,谁都比不过你。” “这还差不多,送你了就是送你了,放心用吧,你说的那些我全都不再乎,我只要你记住,你是我岳颖的男人,这就足够了,其他人可以拦住你不来找我,可谁也拦不住我去找你啊!别想太多了,只要咱们两心连心,其他什么都不用害怕,你说对吗?” 铁毅再次把岳颖拥在怀里,大声说道:“天地位证,我铁毅此生,心中只你岳颖一人,若违此誓......” 岳颖立刻捂住他的嘴说道:“所有的惩罚都罚在岳颖的身上,让她不得好死,连灵魂都无法留下。” 铁毅使劲挣脱了岳颖的怀抱,惊恐的说道:“不要,这话不是我说的,不算!” 岳颖无所谓的笑笑道:“何必呢,假如你违背了誓言,我同样是这个结果,是不是你说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阿颖,我此生必不负你!”铁毅把岳颖紧紧拥抱在怀里,认真的亲吻她,此时万籁寂静,只有两颗热烈跳动的心,紧紧依靠在一起。而这个女人现在已经完全的占领了自己的心,不容她人一丝侵犯。 青梅踢了发呆的岳刚一脚:“再看,小心长针眼啊!” “哎!怎么就没人对我这么好呢,这小子除了长像比我强,其他哪里比我强了,小姐偏偏这么喜欢他,哎!......” 岳刚兄弟,心里咆哮:羡慕妒忌恨啊! 第六十章 前哨 锁阳关将军府。 “什么?让他跑了?”耿玥东大惊,自己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被这小子逃掉了。 他可真是会添乱啊! 今晨探马来报,西戎人的营地往前挪了二十里,眼看大战就要爆发,这小子居然跑的连影儿都找不着,万一闯到战场上,出了事情可怎么跟老太太交代? “先派人找吧,最好是能找到,他应该不会死心,就在战场附近寻找,也许能够找到。”耿玥东捂着头,痛的几乎都忍不住了。 这些天自己何曾睡过一个好觉,军中事务如山,大战在即,粮草器械的分发,人员调度,哪一样都不是轻松的事,可这个浑小子,还要来添乱。 “将军,这事是我没有办好,您罚我吧。”秋月低着头,不忍心看着耿将军这么难受的样子。 “罚你又有什么用?有这受罚的工夫,不如赶紧去找人。”耿玥东皱着眉头挥挥手,示意秋月退出去。 秋月叹了口气带着人出去找铁毅。 而此时的铁毅,正在离锁阳关不远的一个隘口附近,这里地势险要,把守的人也不多,他估摸着,也许这个地方就是打埋伏的主要地点,只要自己在这里耐心的等待,一定有机会上场的。 铁毅苦等的西戎人,此刻正对着一张地图琢磨。 “大王,从这个地方进攻肯定不行。” 李横山也算是沙场老将,耿玥东的这张假地图,如果是骗西戎人,那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对于李横山这样的老将来说,那实在是太儿戏了。 因为二十多年前的锁阳关大战,他也参加过,哪里防守严密,哪里防守空虚,他早就烂熟于心了,虽然说这么多年来人员调换频繁,可地型是没变的,这地图,他画都能画出来了,哪里还看不出真假? 李横山在这假图上修修改改,居然把这个假图改的和真图一模一样,并且还标注出了,大周重兵把守的几个地点,如果让耿玥东看见这张图,肯定会大吃一惊,那几乎跟她安排的兵力部署没有丝毫的差别。 “那照将军这么说,我们应该从哪里进攻才好?”慕容岩阂面带笑容,满意的问道。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李横山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位置刚好是耿玥东设下埋伏的地方。 “将军不是说这里可能是他们设伏的地方吗?难道你想让我们大军自投罗网?”慕容岩阂收起笑容严肃的问道。 “大王,有所不知,这一招叫做将计就计,咱们不与他硬碰硬,只来一个反包围,”李横山说着,在那个小圈的外面又画了一个大圈,“这样岂不是完胜?” 慕容岩阂看着地图明白了李衡山的意思,点点头,这才满意的说道,“将军果然高见,待拿下锁阳关,再为你父子二人封赏。” 锁阳关北部的隘口,风象刀子似的,能把人的脸上刮下一层皮来。可就是这么艰苦的环境中,仍然有两个士兵,用布巾蒙着脸站在隘口上,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他们的衣衫有些单薄,脸色发青,嘴唇冻的没有一点血色。 “该死的西戎人害的弟兄们,这么冷的天儿,还要在外面挨冻,真tmd冷啊!”一个年纪大点儿的,咕咕叨叨的说着。 “张叔你要是冷得狠了,把我这件皮袄穿上吧。”年轻的这个士兵,说着就动手脱下自己身上穿的羊皮袄。 “别,别,别。”张叔笑道,“我身上这件可是狗皮的,不比你那羊皮的差,只是这风实在是太狠辣,穿一件儿根本就不抵事。真想不出来那些西戎人是怎么过的?听说他们那里要比咱们这儿冷得多呢!” “他们那可都是羊皮,一个人最少要穿三层吧!肯定不会冷的啦!真想他们快点儿来,好从他们的身上扒下几张皮子。”年轻的士兵缩缩脖子,哆嗦着说道。 “张贵,田大宝,外面有什么情况没有?”小校秦时大声问道。 “什么情况都没有,那些狗日的早怕了,不敢过来了!哈哈.....可冻死老子了!你盯着我下去暖和暖和,过会儿再来换你。”张贵调侃着走下哨位开始骂娘,“冷啊!这鬼天气,是不想让人活了。” 田大宝一个人在哨位上,突然发现西边出现了一群黑点,慢慢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他手哆嗦着一指,大声喊道:“来了!来了!西戎人的大军过来了!好多人!.....” 秦时立即钻出来观察,“怕个卵子啊,西戎人一个人出战,要带二匹或三匹马,那有一半是没人的!” 田大宝心悸的看着那密密麻麻涌过来的人潮,太多了,他们一共才不到六十个人。田大宝动不了了,恐惧,让他混身发抖,自己怕是活不成了,肯定会死在这里的。 “大叔,大叔!他们来了,他们冲过来了!”田大宝惊慌失措的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回家,家里虽然很苦,可不会死啊。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田大宝的脸上。 “怕,怕个球!”张贵严肃的走上哨位,狠狠的抽了田大宝一巴掌,“他们是人不?” 田大宝点点头,满眼恐惧的看着这个一脸胡茬子的中年男人。 “是人,你怕个卵子,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家伙,摆样子好看的吗?来了就干他娘的,你不干死他,他就干死你,你想死不?”张贵瞪着眼睛盯着田大宝。 “不想!”田大宝哆嗦着说道。 “大声点!” “不想!”田大宝使劲的吐出这两个字来,心情豁然开朗。 “对,咱们谁都不想死,就干他娘的,把这群兔崽子们宰了,咱们就能活下来,还能从他们身上扒羊皮穿。他们来的多咱们得的就多,别婆婆妈妈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要是老天保佑咱能不死还能赚个军功,封妻荫子,杀不杀!”张贵大声喊道。 “杀!......杀死他们!”田大宝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张贵的话,心情忐忑的迎接将要到来的厮杀,如果自己不想死,就必须把敌人杀了,张叔的话在他的心里回荡着,让他慢慢平复了自己恐惧的心。 第六十一章 第一封信 李横山指挥着近三千人的西戎军做前峰,他的任务是诱敌深入,假装中计,待铁家军从外围攻击的时候,打防守反击。接应的西戎军队按他的部署,在距离埋伏圈外围十里不到的地方,只等他发出讯号,就开始合围。 在隘口不远处等待的铁毅激动的看着远处涌来的人马,情绪万分激动,手里的铁枪几乎要攥出水来了。 “别激动,真是傻瓜,等他们到眼面前还早着呢。”岳勇嘀咕着,这种要命的差事偏派了自己来做,哥哥就被派去看女人,自己就只能做保姆,岳勇心里十万个不高兴。 “好兄弟,等打完这一仗,我请你去京城喝酒去。”铁毅知道岳勇嫌弃自己没有用,不想跟自己来,可他不知道岳勇实际上最怕死了,遇到危险属他逃的最快,所以岳颖才会让他跟着铁毅,换了岳刚那可是个死心眼的,上了战场恐怕会比铁毅还要拼命。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要是不认帐,我可到你那候府去讨。”岳勇嘲讽的笑着。 铁毅揉揉鼻子,“这个主我应该还能做吧。” “哼!男人靠的住,母猪会上树!呵呵!这可是我家小姐说的,有几分道理吧!”岳勇猥琐的瞟了铁毅一眼,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这小子那里好了,怎么小姐就这么喜欢他呢?自己才不说是嫉妒呢,铁毅不过是长得好些罢了,自己是不是刮刮胡子也拾掇拾掇呢? “你说他们到眼面前来需要多久?”铁毅没打过这种大规模的战争,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大概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吧!咱们还是该往后撤一撤,这个位置太靠前,打仗的话要承受第一波的攻击,太不划算了。”岳勇不开心地嘀咕。 “好哥哥,陪我留这儿,等咱们打完了,这上京城里,你想怎么逛就怎么逛。”铁毅恳求着,自己的铁家军现在一个人也没在身边,前哨的人又少,他真想跟岳颖多借些人手,可是自己怎么张得开这个口,现在有岳勇在总多一个帮忙的,怎么也舍不得他走了。 “唉!你真是个棒槌!没听人说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要是此时有一队人马,冲出去拦住他们,挡住他们进攻的步伐,在冲击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凶猛啦!”岳勇说着摇摇头,“这带兵的将军太差,人员调度不行,人家这么多人,你就凭着几十个人想挡得住敌人进攻,那是不可能的,第一场必败无疑了,咱们还是逃吧!” “有雄关险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咱们能钉死在这里,西戎人就没法冲过来。”铁毅不相信他的话,五婶娘可是大周朝公认的强将,怎么可能第一场就输掉,这家伙是赤裸裸的嫉妒。铁毅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不过是想为自己贪生怕死找个借口而已。 那涌动的人马越来越近,铁毅已经顾不得跟岳勇斗气,哨所那里早已经燃起了狼烟,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铁毅紧紧握着长枪,可着密密麻麻的人潮,不停感叹,这么多人,什么时候才能杀得完? 岳勇才没有那个心思去上战场,他只想着怎么逃生,六十人对三千人,真正的挺着,那肯定是找死啊,尽管他们背包里有一些装备,可面对这么强大的人潮,万一被围住,绝对是死路一条。 此时的将军府,也已经收到了警报,锁阳关的西面出现了西戎大军,西边的哨所只有六十人,校尉秦时请求援军。 耿玥东问道:“你说他们报告的数字是只有三千人?” 秋篱低头回道:“是的,哨所打出了旗语,下关巡查站的人来报告说是三千人。” 耿玥东展开地图疑惑道:“不对呀,我算着他们最少要过来三万,只这么点儿人,咱们怎么好收紧口袋?” “是不是他们的头领识破了将军的计谋?或者是那个假的地图根本就没有到,西戎大王的手里?”秋篱认真的分析道:“时间太短暂了,前天夜里丢了地图,昨天夜里走失了少爷,今天他们就开始进攻。难道说这锁阳城里,还有他们的奸细?” “这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只来三千人马的话,对整个战局毫无用处,咱们毕竟人少,他们人多,这么打的话,咱们很被动,不过如果那个哨所能撑住两天的话,我们绝对会胜利的,可毕竟他们的人手太少了,怕是三个时辰都够呛。” 耿玥东揉揉眉头,“去吧,再派一百人去,必须死守前哨,明日酉时之前,不许西戎人前进一步。多给他们带些弓箭去吧,他们的装备应该准备的也不多,这个命令确实让人为难呢,希望他们能够顶住!” 秋篱摇了摇头,增加一百人,也不过是一百六十人,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西戎大军只要强攻一个时辰,那个前哨肯定立刻灰飞烟灭了,可惜这些话自己说了也没用,将军要以大局为重,把西戎人拒之门外才是当前最主要的事情! “报!”一名小校从院外跑进来。 “说!” “启禀将军,有个人送了封信来,说是十万紧急,要将军亲自查看。”小校把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耿玥东一瞧,信封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写。她把信拿出来一瞧,字写得乱起八糟不说,还错得离谱,上面只有一句话,“铁毅去了最前哨,快去救人。” 她连蒙带猜的弄明白了,是要告诉自己铁毅的去向,那这个人肯定是跟铁毅很熟悉的,不然铁毅逃跑之后不会把自己的去向告诉其他人的。 “是那个岳家的女人!......” 耿玥东咬咬牙,眼里射出怨恨的眼光,她肚子里生了一肚子的闷气,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岳家的女人这个时候派人送信来,看样子是想要胁我,答应她嫁进铁家吧,哼!绝对不可能答应! “那个送信的人呢,叫她进来,我有话要对她说。”耿玥东压了压心头火,打算给送信的那个家伙好好上一堂课。 “人已经走了......” 第六十二章 隘口保卫战(一) 前哨关口,田大宝已经能听到关下,西戎人说话的声音了,他手里握着一根撬棍,他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现在他只等着校尉秦时的一声令下,只要自己轻轻往下一按,这块石头就会滑落到关下,至于能砸死多少西戎人,田大宝已经顾不上了。 张贵告诉他的“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想要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就干他娘的。”这句话印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响。 此时的田大宝已经不再觉得,哨所的风很寒冷了,他精神紧张,浑身发着热气儿,因为那山下西戎人喊杀的声音,已经清晰地传过来了。 哨所不远的地方,铁毅手心里攥着一把汗,激动的拿着大枪就要往上冲。 “你不饿吗?”岳勇突然蹦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什么?”铁毅兴奋的神经被他突然打断。 “得先吃点东西,不然等一会儿打着打着没力气了怎么办?难道你要跟人家说,等我先吃点东西了再打。”岳勇边说边埋怨。 可他的手没停下,从背包里取出了两块儿干粮,递给铁毅一块儿“先吃饱了再说。” 铁毅点点头,几下把干粮塞进肚子里,岳勇摇了摇头,这家伙太心急了。 岳勇苦笑,自己得到的命令是,要保护铁毅的安全,紧急情况下可以自作主张带他离开战场,眼下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候,所以能磨蹭一会儿,就多磨蹭一会儿。 铁毅根本就吃不下去,他精神满满急切的想要冲到阵前去,岳勇死死的拉住他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他们已经死伤过半了!”铁毅眼珠子都红了,呲目欲裂,咆哮着想要挣脱岳勇。 一支流矢从铁毅头顶掉落下来,掉在地上,还好他因为穿着铠甲,没有受伤。他仰头一看,飞箭如雨纷纷落下,再往哨所那边也举起了盾牌,可还是有人中箭身亡。 岳勇见他傻呆呆的站着,根本不知道先要保护好自己,生气的把铁毅死死按在地上,不许他动弹,就算是这样,一轮箭雨之后,他的小腿上也被扎了一下,还好问题不大,只是擦破点皮。 而哨所那里,更惨一些,他们几个士卫用撬棍,砸落巨石,也只能暂时缓一缓西戎人冲击的速度,用一半儿哨所士兵的生命为代价,换来了关下累累的尸体,只是这几百人的损失,对于一个三千人的队伍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铁毅听到岳勇中箭时闷哼了一声,他身体一颤抖,铁毅就知道不好了,紧张的问道:“你受伤了?” “让掉下来的箭矢扎了一下,不过没事,好在穿的厚实,没伤到骨头。”岳勇等这波箭雨过去,翻了个身,把刺进肉里的箭拔了出来,好在没有倒钩刺,他从背包里找出金创药,先用竹筒里的酒冲洗了伤口,又倒上些金创药,用干净的帛布包起来,没过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收拾完伤口的岳勇抱怨着说道:“早听我的往后撤一撤,就不用吃这一箭了,这伤的可真是冤枉!” 铁毅想要道歉,可想着自己要是认错的话,他不是更要来劲劝自己后撤了吗,于是只好板着脸认真道“谢谢你!” “现在说这话有个屁用,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呢,赶紧上哨所看看吧,他们损失越大,咱们就越危险。”岳勇忍痛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往山哨所走。 “我扶你一把,走的快些!”铁毅心里十分愧疚,他本来是不用跟着自己来冒险的,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岳勇一甩手,没让铁毅扶,“谁稀罕呢,要不是小姐下了死命令,谁愿意跟你来这里找死。” 他一抬腿,扯到了伤口,疼的直呲牙,“哼!老子这一箭不能白挨,狗日的,老子可没招你没惹你,tmd让老子挨一下,这笔账非得要回来不可!” 岳勇拍拍铁毅的肩膀,“小子,让你瞧我是怎么收拾那些家伙的。” 铁毅脸臊的通红,更愧疚了,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跟着他上了哨所。 这个前哨是用山石垒成的,在第一波攻击中并没有受多大的损失,因为西戎人的前军只是轻武器为主,重型攻城器械,基本没见,有长梯,但想要突破很不容易,因为两边都是峭壁,他们人也不能上的太多,五个梯子就已经摆满了,再增加攻击密度代价就更大了,很显然那西戎带兵进攻的人是个经验丰富的人。 哨所里的一个毡子上,躺着一个一动不动面色如纸的人。 他就是秦时。 秦时因为阻挡云梯的时候,被射了一箭,失血过多,现在正昏迷着,里面岁数最大的老兵张贵,正给他包扎伤口,那血仍然止不住,不停的往外流。 “秦校尉!你醒醒啊!”田大宝快要哭出来了,要不是秦校尉为自己挡了这一箭,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了。 同村的李家兄弟被第一波箭雨射死了,现在又这么多人受伤,等会那些人爬上来可怎么办?哨所里没受伤的也只有七八个人,其他都挂了彩,他觉得自己这回肯定活不成了,一边喊着秦校尉,一边抹着眼泪。 “哭个屁,娘们似的,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咱们得赶紧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赶紧的包好了伤口,把这些箭矢搬到跺口上,不然一会儿来不及!那西戎人箭一停,人就该往上上来了,前边的石头也不多了,都得赶紧堆起来。” 张贵抱起一捆箭堆到跺口上,他片刻功夫射中了二十个西戎人,还烧毁了一架云梯,因为经验丰富,还没有受伤,现在秦校尉一倒下,他到成了主心骨了。 他看见西戎人的中军,有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正骑着马往上看,把箭头一调,一箭射了过去。 可惜关上风太大,箭射偏了,落在距离那个人还有一丈远的地方。 张贵叹口气道:“该死的风。要是没这风,肯定可以射中,瞧那个混蛋多得意的样子。” 第六十三章 隘口保卫战(二) 李横山看着落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箭矢冷冷一笑,“继续攻击。” 铁毅夺过张贵手里的弓箭说了一声,“让我来!” 张贵撇了他一眼“你行吗?” 铁毅严肃的点点头。 “射那个穿黑衣服的家伙。”张贵指了指李横山,拿刀又砍了一个刚要爬上来的西戎人。 铁毅羡慕不已,凝神一放,箭矢直奔李横山而来,可惜他离的太远,还是没有射中,铁毅有些灰心了,张贵安慰道,“算了,他离的太远了,你找其他的人射吧。” 铁毅稳了稳情绪,射其他的目标,一箭一个,张贵忍不住大声叫好:“好样的小兄弟!就这样射他娘的。” 西戎人的第二轮攻击开始,先是一波箭雨倾盆而下,随后,十人一组架梯,十人一组防护,三十人一队往上冲,前仆后继。 张贵先是用盾,挡住了第一波的箭雨,然后往梯子上砸石头,那远处的箭矢不停的从他身旁擦过,就在他蹲下躲避箭矢的时候,一个西戎人冲上来了,举刀就往他的头上砍来,张贵一愣,没想到西戎人的速度这么快,自己稍歇一下,就让他们给钻了空子。 “噹!噹!”两声,一个个头儿高大的男子,挡在了张贵前面,一下子挑开西戎人的大刀,回手一劈把那人给砍下跺口。 “谢谢了兄弟!要不是你帮哥哥挡着一刀,我这回可就为国尽忠了。”张贵心有余悸的说道。 “客气什么,咱们大周人可不受他们这口鸟气,奶奶的,欺负到咱们门儿上来了,怎么能让这些兔崽子们好过。”岳勇说着又挥刀看下去一个。 “行!是条汉子,唉!可惜咱们人太少啦,哪怕只多个百十来人,也好过些,现在怕是要顶不住了!”张贵又扔下一块儿石头,一下子跌下去好几个人,他又趁机泼油放火,两臂酸痛几乎快提不起来,蹲在跺口下边喘粗气。 “他娘的,膀子都举不起来了,那个谁啊别在那儿傻愣着,赶紧搬的石头砸呀!”张贵看见铁毅箭矢已经射完了,在一旁左顾右盼,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急得大声喊道“没瞧见我一停下,他们就往上冲吗?砸梯子呀快砸啊!” 铁毅这时才发觉过来,自己手里的长枪根本就使不上,那些西戎人不等他们爬上来就被砸下去了,可又不能凑到跺口外面去,下面还有弓手不断的放箭,一露脸儿那箭就射过了,好几回差一点儿就射到了铁毅的身上。 他站在这个隘口上,还真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只好学着张贵往下扔石头,可是石头都扔的差不多了,下面的人还是密密麻麻。隘口下的西戎人的尸体,垒的快三尺高了,进攻的速度依旧在加快,可是这个哨所的人已经全都筋疲力尽了,岳勇的手臂又中了一箭,还是为了保护铁毅才被射中的。 他看见一个梯子上的西戎人冲上来了,就拿枪冲上去刺,结果露大半个身子,那下面的弓手一顿猛射,好在他背的有背包,替他挡住了一部分,转身的时候有一支箭只冲他的面门,岳勇正好在附近,见他愣住了不知道躲闪,冲过去推了他一把,结果手臂被射中,而且还有些骨裂了。 铁毅上了战场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没用,真的同岳颖说的一样,没见过战争不知道它的残酷,他想要证明自己不需要人来保护只是一个笑话,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麻木的,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只想杀人,也只能杀人,他必须把所有的西戎人全部杀光,因为他们不死,自己和这些哨所的人全都要死。 原来战场是这样的,冷冰冰的,只知道屠戮,只有痛恨。 “你是想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要拖累别人。”岳勇很不客气的,推了铁毅一把,他已经数不清,上到战场之后帮过他多少次了,可这个家伙,把自己说的话完全当做耳边风。 “告诉过你箭矢射来的时候,要往跺口下面去躲,扔石头的时候别把头脸露出来,只要不让他们顺着梯子爬上来就行,不要伸出头去拼杀,你说你怎么就记不住,照你这样子你要死多少回?……”岳勇一边教训着铁毅,一边焦急的问着张贵“咱们早些求援吧,就凭这些人根本守不住的。” “你以为我不想啊!”张贵又点燃了一架梯子,嘿嘿,笑了两声回答道,“今天一大早发现西戎人来了,就赶紧跟耿将军报了信儿了!现在最少也撑过一个时辰了,可是,你也瞧见了并没有人来援助,咱们现在只能靠自己。” 张贵说着话手却没有停下,又砸下去一个。 铁毅正搬了一块儿二十多斤的石头,往梯子上砸,也砸下去了一堆人。刚好听到张贵说,耿将军没有派援军的事,立刻发起怒来,“我五婶娘为了保住锁阳关殚思竭虑,这些天我可是亲眼见的,饭都没好好吃过一顿,她不会不管这里的,肯定会派救兵来的。” 张贵一听他说耿将军是他的婶娘,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带着几分娇气的少爷,还的确有一股男子的血性,冲着他在战场上的这番作为,也的确是超过许多贪生怕死的纨绔了,不过他并没有认错,只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希望他们能在咱们都死光之前赶到。” “一定会来的。”铁毅坚定的说。 隘口下面,李横山心里很不高兴,就这么个破隘口,居然用了快五百人都没有攻下来,伤亡如果太大,自己的能力可能会受到质疑。本来他计划的是一个时辰之内拿下隘口,以这个隘口为诱饵,阻击来援的铁家军。 这一战,他输不起,李珩并没有随军出征,他被慕容岩阂留了下来,李横山知道,如果这一仗自己赢不了的话,这唯一的儿子肯定就没命了! 他不能再等,如果援军赶到的话,那他付出的代价要比现在多的多。 第六十四章 隘口保卫战(三) “李将军,咱们还是停一停吧,这样强攻伤亡太大了。”百人将耶律雄伸着脖子痛惜的说道,再继续这么攻击下去,他手下就剩不了多少人了。 “继续攻击!他们的人已经力尽了,因为他们扔石头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李横山严厉的说,“不许后退,违抗者,斩!” 西戎人的军队里又吹响了号角,铁毅大吃一惊,往隘口下面一望,那些本来已经要撤回去的军队,又转了回来,发起了新一轮儿的攻击。 众人期盼已久的援兵终于到了,铁毅松了一口气,可是看他们只有一百人,这心又冷了下去,为什么?五婶娘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不知道这点人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吗?铁毅的心动摇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下来。 隘口上面的守卫,只剩下十三个人没有受重伤的了,铁毅,田大宝,岳勇和后来的几个援军,而搭上来的梯子有五个,铁毅快要绝望了,哪怕再多两个人来,也能增加一点儿信心,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铁毅砸下一块儿石头,听到一声惨叫,扭头儿一看,原来是田大宝被射中了胸膛,鲜血直往下淌。 他赶紧卸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来创伤药,解开田大宝单薄的棉袄,把箭头拔出来,用酒洗干净伤口,拿沙布给他堵住出血口,等到包扎好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别死兄弟,咱们一定要活下去,要赢下这一仗。” 田大宝惨白着脸,点点头,“你跟那些会享福的大官不一样,我知道的,你也要小心。” 铁毅冷静的想了想,这样死守不是办法,重伤二十多个,现在有战斗力的人只剩下了十二个,可看看岳勇那杀红眼的狰狞样子,就知道他也快不行了。 铁毅的心情起伏,要活下去,就要放弃隘口,可一旦这个隘口丢失,后面的压力就会增加许多,可是仅凭他们这些老弱病残,怎么可能顶住这一轮进攻呢! 铁毅打开背包把里面岳颖给他准备的干粮,分给每一个还活着能动弹的人,“我很惭愧自己是这么个没用的人,我不能为大家做什么,这些吃的,大家先填了肚子,要死咱们也一起做个饱死鬼。” 那躺在地上呻吟的人们,立刻安静下来,是的,他们感觉到了希望。刚才听到敌人号角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开始绝望了,可是现在,有人拿东西跟大家一起吃,告诉他们要死一起死,是啊,只要自己不孤单,死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哈哈!好,咱们吃了一起上路!” 张贵被西戎人砍了一刀,伤在腰上,已经再搬不动石头了,可是他还能放火,田大宝伤在胸口上,同样使不出来力气,可是他眼睛好使,还能拿盾牌帮他挡飞来的着箭矢,告诉铁毅,哪边敌人又上来了。伤稍轻点的,不能杀敌,但可以帮忙煮热水,淋下去,虽然烫不死人,但也可以让他们不敢爬的太快。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从白天守到了晚上。 铁毅两腿灌了鉛似的,手完全脱了力,没有一丝反应了。 西戎人停止了进攻,营地里燃起了篝火,半个时辰之后,再次吹响了号角。 铁毅看着再次涌过来的人潮,无力的摇摇头,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和着尘土,迷糊了眼睛。他绝望的举起自己的铁枪,悲怆的一笑,“阿颖,我答应你的事情做不到了,终究还是要辜负你了。” 岳勇又中了一箭,缩在跺口下边,处理伤口,也不包裹了,胡乱的撒上些药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说,现在该逃跑了吧,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身上挂了五个彩,再不逃,可是真的跑不了了。 他一瞧铁毅,居然拿着铁枪对着自己,这个混蛋,自己吃这么大的苦头是为什么啊,尼玛,输了再赢回来不就完了,这么输不起,还是个男人吗? 他拖着伤腿蹭过去,使劲给了铁毅一下,把他打晕,搁在马背上。对还活着的那几个人说:“还有几个能动弹的?” 剩的那几个重伤员应了一声,岳勇说道:“咱们顶不住了,想活命的跟我走。” 田大宝,找了根长枪拄着,满脸犹豫。 张贵惨白着脸笑笑说:“我活不了了,肠子都被划出来了,你们走把,我给你们断后,谁要能侥幸活下来,记得帮我去瞧瞧我姑娘,她才十三岁,名字叫小花,住在张家村,记得告诉她,她爹杀了五十多个西戎人,咱对得起人。可惜了五十张羊皮带不回去了,”张贵眼神恍惚起来。 “张叔!”田大宝哭道,“我不走了,我要跟他们拼了!” 岳勇恨声道:“活下来报仇能杀死更多的人,你现在留下,只能被别人杀。” 田大宝擦擦眼泪,对张贵说道:“张叔,你等着,我一定回来给你报仇!” 张贵淡淡一笑,把油桶推倒,大喝一声:“快走!” 岳勇咬咬牙,忍住眼泪,背过身把铁毅扶到马上,另一匹马,让田大宝趴在上面,自己拖着伤腿牵着两匹马,往山下走去。 只有田大宝泪留满面的扭头,望着那个浓烟滚滚的哨所,嘴里喃喃念着“张叔,张叔,我会回来给你报仇的!” 锁阳关将军府 秋篱再次来报告:“将军,前哨燃起了浓烟,看样子已经不保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假如少爷真在那里的话,可能会凶多吉少。’这句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派去救援的人没到吗?”耿玥东心口一凉,铁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都怪那个女人,人都去找你了,你难道就不能留下他吗?就这么让他去冒险,要是铁毅真出了事儿,一定剿平你的石牛寨。 “到了,可惜去晚了一步,那里已经上不去了,只有等火灭了才能知道是什么情况,带队的军候已经在不远处扎了营寨,只等火灭了,再把隘口夺回来。” 耿玥东没有再说话,只盯着地图,仔细看了一遍,对秋篱说道:“这里一失,咱们的屏障再坚固都没用了,西戎人一定会从这里扒开个口子,这里.....” 第六十五章 过招(一) 耿玥东拿笔一划,圈出个山凹子,秋篱也犹豫起来了:“这里要是不拿下来是个隐患,拿下来的话,咱们的代价太大了啊,西戎可是咱们人数的三倍啊,防守都难,要打的话,怕更不容易了。” 耿玥东两眼一闭,“派个人去石牛寨,告诉那个姓岳的女人,前哨被突破,铁毅被西戎抓了。” “那咱们呢?” “继续等!”耿玥东心一横,两眼满是怒火。 一道道军令从将军府飞了出去,其中一匹快马是往石牛寨的。 天色已经黑了,岳颖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这家伙能不能完成任务保护好铁毅啊?她心里很没数,不过岳勇那么机灵,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就在她坐卧不宁的时候,山下的守卫突然送了封信来。 岳颖打开信一看,火冒三丈,尼玛,自己真是失算,她知道铁毅是铁家唯一的男丁,又见耿玥东派人押送他回京城候府,肯定会多派人手来保护他的,所以才送了封信去将军府。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女人太狠心了,居然放手不管?她难道是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不去救人的话,那铁毅有个好歹,可都是因为我无情,好一招借刀杀人啊!她拿着自己的那封信一推四五六,铁毅的死活跟她无关,这个阴险的老女人! 岳颖还从来没吃过这种闷亏呢,怎么就忘了这里不是后世,大家都是直来直去的,哪里有这些算计。 这个老女人居然出手这么歹毒,下手就是死招,自己带人去救铁毅,老巣就空虚,自己不救铁毅,她更有理由反对自己跟铁毅在一起了。 憋气,从来没有过的憋气! “来人,敲起聚将鼓!”岳颖心说,去不去都是你赢,哼!没那么容易!铁毅要救,不单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大周的百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回再救他出来,别想我再把他还回去了。 对,就是不让他回去!让你算计去! 一刻钟之后,石牛寨的大小头领全部聚集到议事,岳颖准备给他们做一个战前的思想动员。 “打搅了各位吃夜饭,岳颖很是抱歉,可是有件大事,不跟大家说是不行的,耽搁的久啦,只怕以后都没有饭吃。” 下面人群中一片嘈杂。 “什么事儿啊,说的这么严重?” “应该是大事吧?……” “……” “你们大家谁都不用再猜了,我告诉你们,刚才我接到一封信。这信,是咱们锁阳关的大将军耿玥东写来的 ,她信上说了一件事,锁阳关西边最前哨的隘口,已经被西戎人攻破了,也就是说,很快西戎人就会从西边杀过来了,锁阳关只有不到三万精兵,而西戎大军却有十万人。” “当然,耿将军已经向朝廷递了求援的折子,可是这援军,来还是不来,什么时候来,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所以大家心里要有一个准备。咱们石牛山,距离锁阳关也只有不到百里,西戎人如果攻击的快的话,也就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能打到咱们这儿了!所以为了大家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们要做好战斗准备!” “岳叔,这两天辛苦一下吧,把山寨里所有需要修理的兵器好好修理修理,箭矢也要多准备一些,投石机看看以前留下的那些里面,还有没有可以用的?重弩,能打造的,也要打造一些,其他如木炭硝石和硫磺,也要准备好。”岳颖说着严肃起来,“我们大家都希望安安定定的生活,可是敌人都打上门儿来了,咱们也不能置之不理,锁阳关一失,这后面的屏障都如同虚设,要是大家不想做亡国奴的话,这些天就辛苦一点儿吧。” 岳颖叫道,“冯伯!派兵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行军指挥也全都听您的。” “遵命!”冯伯面带惊喜,这都多少年了,想不到自己还能上战场杀敌,可随后想到铁家跟岳家的恩怨,忍不住的看了岳颖一眼,小小姐这么做她们知道感恩吗?冯伯摇摇头,叹了口气,出去挑选用的上的人。 “岳叔,后勤补给辎重的事情,全部交给你负责,那些猪也养的差不多了,能杀的,就杀了吧,这个冬天可没那么多吃的喂它们了,全都做成肉干吧,大家带着也方便。” “遵命!”老岳头激动的说道:“小小姐,咱这老奴当不起您那声叔,以后还是跟三小姐一样叫我老岳头吧!” 岳颖笑笑道:“你岁数这么大,我叫你名字多不好,就这样吧,看着岳刚岳勇我也得敬你一声叔呢!” 老岳头觉得脸上有了光彩,认真的说:“我一定把小小姐安排下来的事情全都做好。” 岳颖点点头大声说道:“今晚大家好好歇一晚,明天一早我和冯伯先带二千人出去探探路,其他人做好各自的工作,看守好山寨!” 下面一阵人声鼎沸,都讨论着要去打仗了。 ...... 上京,忠义候府,坐落于主街西边,是一栋红瓦飞檐的建筑,正门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与人同高的石狮子,朱红大门上铜钉闪闪发亮,门口一溜拴马桩上,坐着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兵无聊的说着闲话。 这房子虽好,可少有人来,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是一屋子的寡妇。 谢瑾狼狈的站在街口,徘徊,远远望着候府的大门,自己的父亲谢臣正跛着脚吆喝,他的跛脚是他最骄傲的地方,每次跟儿子说起往事的时候,总要把跛脚的来历,炫耀似的描述一遍,仿佛没有他被砍的一刀,这候府都将不复存在了一样。 他在门口大声咒骂着:“我呸!西戎的龟孙子们,不知道羞耻的玩意,被咱们打得抱头鼠蹿都不记得了,这才消停了几年,又蹦跶出来了,我去求老太太,咱还能上战场杀敌,叫他们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 自己该过去,还是不该过去呢? 为什么自己是个西戎人,而爹爹居然不知道呢?娘是一定知道的,她不会说话,我该不该问个明白? 要被爹知道的话,会把我杖毙还是凌迟? 沉重的步伐越来越重,谢瑾呆呆的望着大门...... 第六十六章 过招(二) 忠义候府,长房青松院。 “牡丹,哥儿走了几天啦!”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年龄大概七十岁左右,身强体健,精神矍铄,穿着身短打。刚走了一套双刀,额上微微出了些汗,见身旁的老嬷嬷递过毛巾,便扭头儿问道。 那嬷嬷的年龄也不小,满头白发,皱纹儿比那老奶奶来说只多不少,两人儿在一起一比,不似主仆,更像姐妹,只是这嬷嬷的衣服和头饰少一些,不像那老太太簪金戴银。 “算上今天应该有十一天了!按说应该早就回来了,要不咱们派人过去催催?”牡丹斜着满是皱纹的眼睛,看着老奶奶说道。 “还是再等等吧,催的急了,耿丫头又要埋怨,你去问问王兰英,王侍郎家是怎么回话的?这都多少天了,还没个准话儿?这些文人简直能把人急死。”老奶奶叹着气擦完汗水,把两把大刀一提就回了屋里。 牡丹摇着头,去往三奶奶的院子里。 上京忠义候府,铁家三房,云松院。 芍药正在门口浇花,头发花白,没像牡丹那样白的多,可也同样的一脸老褶子,见到牡丹过来两眼一翻,“呦,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啊!您老这么闲,跑咱们这院儿逛来了?” “得了吧你,不过是前儿说了你一句,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跟我置气呢?”牡丹轻轻推了她一把。 可芍药的性子就是拗,知道自己斗不过她,转身不再跟她说话,只拎着水壶继续浇花。 牡丹急了,“赶紧跟你们奶奶报一声去呀,我这儿可是有要紧的事儿要回呢。” 芍药继续浇花儿,跟没听见她说话似的。 “你再不报进去,我自己去回了啊!”牡丹急得直打转。 “你去呗!看我又没拦着你,今天可是三爷的冥寿。”芍药傲骄的说,心里可是得意了,难得也有你求着我的时候。 “好妹妹,别耽误功夫啦!快帮老姐姐传句话 ,我们老太太还等着回呢。”牡丹见她磨蹭,只好说了句软话。 芍药这才满意的看着她,“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吧?” “也不过就是为了上次说亲的事儿,小少爷也去了十一天,都还没有回来,怕王侍郎家等不及,想问个准话儿。” 芍药一听这个事情不大,传进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丢给了牡丹一句,“在这儿等着吧。” 牡丹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这死丫头,爬上来了就给人脸子,当初要不是自己为她说好话,她早被撵出去了。 这王月英是铁毅三爷爷铁继宁的老婆,老哥两个,另两个是铁继功,铁继忠。 老大铁继功跟冯金花住上房青松院,老二铁继功跟连玉娇住二房雪松院,老三铁继忠跟王月英就住了这云松院。 云松院没有青松院那么豁亮,当初老太爷带家里的男丁出征,铁继宁刚三十出头,可他跟铁家其他的男人一样,一去就没有再回来,自己唯一的一个独子铁承安,也死在十八年前的战斗中了,宽阔的院子里,如今只有一个老婆子,一媳一妾几个人。 她在屋里整理以前铁继宁的遗物,今天刚好是他的冥寿,早放了丫头们出去庙里布施,也吩咐了下人谁也不许来打扰。 芍药站在门口,往里打探了几眼,见王月英已经祭完了,抱着铁继宁穿过的铠甲正伤心,慢慢走过去劝道:“奶奶别难过了,人要往前看,咱们不还有毅哥儿在嘛。” 王月英收了眼泪,叹道:“我也指望着毅哥儿呢,可说了好几家子了,不是嫌咱们家风水不好,就是怕女儿嫁过来要操心的事儿多,没个助力,天天盼着毅哥早些开花结果,给咱们这房续上香火,我这心才好安稳啊,可人家那边也没给个准话啊,是不是大嫂又在催了?” 芍药点点头,王月英站起来一脸的怒气,脸上的老褶子皱得能夹死苍蝇,“她还有脸来催,当初要不是她挑唆稚哥儿去战场,我现在孙子都会跑了,现在又把个毅哥儿给使出去,也不想想,几门子现在就这一根苗了,还要作!到现在哥儿都没回来,她还有脸来问!去回了她,说我身体不适,王家说了,有消息会让媒人来传话的,只管等着。” 芍药知道大奶奶这是没想到今天是三爷的冥寿,忘了这个茬撞枪口上了,可她也不客气,出了屋子来到院外,对牡丹说道:“今天是三爷的冥寿,奶奶心情不好,哪里敢提这个事儿呢,你回去慢慢告诉大奶奶,横竖王家夫人心里有数,等少爷回来见过自然会定下来的,现在连人都没见着,谁敢说以后的话。” 牡丹心想也是,谢了芍药,回去回话,走过二门听到大门口谢臣在骂儿子:“少爷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这衣服也不是咱们这种身份的人穿的,你想人家戳你爹的脊梁骨吗?” “大侄子,什么事儿气成这样啊,今个三奶奶的心情可不好,别这么大声嚷嚷。” “哦,牡丹姑姑啊,怨不得我生气啊,”谢臣瘸着腿,掂了几步来到牡丹面前,“你瞅瞅着个小子,穿的什么,这可是绸的呢,咱们这种身份的人,哪里能穿这种衣服?这小子出去了一趟,就忘了根本了,我可不得好好的教教他。” “我说是什么事儿呢,不过是为件衣服,小孩子出门在外的,哪里记得住这么些规矩,又没大人提点着。算了,回去换了也就是了。”牡丹正要往屋里走,突然想起来谢瑾怎么跑出去啦?扭过身来又问道。 “瑾哥儿是从哪里回来的啊?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在府里吗?” 谢臣见儿子露了底儿了,赶紧解释道:“这小子不放心少爷出门,自己悄悄溜出去,这不是才回来吗?” 牡丹心中一喜,老太太刚才还说着,想知道少爷的消息呢,这可是来了瞌睡就遇到枕头了。 “瑾哥儿跟我到院里来吧,把遇到少爷的事情说说,老太太刚才还在提。” “可我没见着少爷。”谢瑾心虚,也不想提铁毅跟岳颖之间的纠葛。 第六十七章 过招(三) 牡丹急了,“那你去了锁阳关吗?” 谢瑾点点头,全没有他以前的那股机灵劲儿。 牡丹心里更怀疑了。 “是不是少爷出什么事了?”牡丹神情变得很严肃。 “你个臭小子啊,快说,是不是少爷出事了?”谢臣紧张的问道。 谢瑾连连摇头,他什么都不想说,他不明白自己一个西戎人,为什么会住在忠义侯府,更不想让人知道,铁毅与岳颖的事情,甚至心里起了个可怕的念头,没有铁毅更好。 谢臣见谢瑾的嘴,闭的比蚌壳还紧,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好,门口的那些老兵,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万一少爷真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没了指望,这忠义侯府,就等于是绝了根儿了。 牡丹还是经历丰富,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哥儿,可能是赶路累着了,不如先歇一晚,明天再问吧。” 谢瑾的事情,牡丹没有告诉老太太,只自己悄悄的写了一封信,找了个可靠的人,让他骑上快马连夜赶到锁阳关去,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谢瑾,回到屋里再看自己的母亲,三十出头的年纪,容貌端庄,只少了些装饰,一点不比大周的那些贵妇差多少,哪里像个西戎人? 哑娘不会说话,见谢瑾回来,很高兴,两手比划着,问他想吃什么,谢瑾两手一摊,晃了晃,意思是随便什么都可以。 不一会儿,哑娘端了一笼馒头和两碟儿小菜,谢瑾一声不吭的吃了。哑娘高兴地坐在旁边儿,瞧着他吃,一直等到他吃完,又笑着收拾桌子。还跟他比划着,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洗澡,衣服也给他准备了一身新的。 谢瑾瞧着父亲没有跟进来,盯着哑娘问道,“娘!我是不是西戎人?” 哑娘,脸色一变,赶紧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巴,惊恐地不住摇头。 “是不让我说,还是我不是西戎人?”谢瑾眼珠通红,脸色狰狞可怕。 哑娘捂着嘴,飞快的转身跑了出去,可是,谢瑾看的很清楚,她的眼中流下了眼泪。 谢瑾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牡丹晚饭的时候惦记着传信儿的人,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老太太叫她添饭,她都没有听到。 “王兰英,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一晚上魂不守舍的。” “哦没说什么,今天是三爷的冥寿,三奶奶心情不好。” “唉!说起这个谁又能心情好了,老太爷当年那一场仗,让铁家的青壮死了大半。她是恨着我了,当年老爷出征前可也是瞒着稚哥儿的,谁知道他怎么得了消息竟然知道了,自己夜里跑了去,小孩子上战场没有经验,那一役殁了。我真是冤枉的啊,自从朝廷有风声传出来,她就防我防贼似的,我连她那院都进不去,怎么可能有机会把消息递给稚哥儿?可她就这么小心眼,任凭我怎么跟她解释,她就是不听,这么多年除了年节的面子情磨不过去,平时都没跟我说过一句好话。”冯老太太哀声叹气的数落着王老太太的不是。 牡丹一句也没听进去,好在吃完饭,老太太自己去佛堂念经,她才有空叫了谢瑾来细问。 谢瑾正在洗澡,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每回自己洗澡,哑娘都要亲自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了,也知道为什么哑娘,从来都不让他在人前脱衣服,因为他的胸口有这么一个纹身,而这个纹身是所有大周人仇恨的根源。 “瑾哥儿洗好了吗?牡丹姑姑叫你去问话呢,快着些吧,时候可不早了,天黑后院就不许人进了,那些姑姑们又要唠叨。”一个未留头的小厮在门外大声喊着。 谢瑾拿布巾在脸上胡乱一抹,应道:“知道了,就去。” 他穿上哑娘给自己准备好的衣裤,把岳颖父亲的那件很认真的折起来,交给哑娘说:“这是我一个朋友借给我的,您洗仔细些,别洗坏了,我还要还给人家的呢。” 哑娘眼里还有些忧虑,见谢瑾这么认真,连忙点头,拿了那些换下来的衣服要一起去洗。谢瑾拦住她道:“这件先洗出来熨好,其它的晚些再洗也不妨。” 哑娘因为之前的事觉得有些对不住儿子,也没多计较,就先洗这件衣服去,谢瑾跟了小厮去了后院跟牡丹回话。 哑娘把这件衣服往水里一泡,发觉不大对劲,这衣服好眼熟啊,料子是贡缎,不是一般人能穿的,就是勋贵穿的也少见,她赶紧提起来仔细一看,袖子右臂上边有一个破洞,这个洞虽然已经补上了,可是这个印子她怎么也忘不了,她顿时愣住了...... 盘桓的山道上, 两匹马慢悠悠的走着,后面不远处跟着一个拄着铁枪艰难行走的汉子。 铁毅慢慢的睁开眼睛,他人还在马上,但是已经离开哨所了。岳勇跟在马后,一步一步蹒跚着,往前走,血从他的小腿,一直流到了地上,就这么淅淅沥沥的滴了一路。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打晕?我要跟他们一起守卫哨所,我们撤下来,西戎人马上就会占领那个隘口的。”铁毅焦急的使劲儿想从马背上跳下来。 岳勇见他一副着急的模样,呲牙笑了一声,“你回去也不过是多添一具尸体而已,真有本事想守卫哨所,就不会拿着铁枪对着自己了,真是虚伪。” 铁毅脸红了,“我不想被他们俘虏!” “切,”岳勇不屑的嘲讽,“死是多容易的一件事儿啊!你以为你那样就算是为国尽忠了吗?你根本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你走的时候小姐是怎么告诉你的?你又是怎么承诺的?你自己说会好好的保护自己,活下去!难道你自己说的话都是狗屁?” “我……”铁毅不再争辩,“你上来骑着马吧,我自己能走。” 铁毅缓了缓劲,从马上跳下来,而岳勇也毫不客气的上了马,呲牙咧嘴的说道:“隘口失去了,咱们还可以夺回来,人要是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小姐那么费劲的帮你,难不成就是等你这个为国捐躯?” 第六十八章 过招(四) 铁毅羞愧的点点头,眼里露出淡淡哀伤,“我知道了。” “真不知道你这傻乎乎的人哪儿点好了,小姐竟然为你费尽心思......”岳勇拿出背包里的干粮一边啃,一边抱怨。 铁毅听话的一边走,一边点头,心里却在思索该怎么把那失去的隘口再夺回来。 锁阳关将军府来了一个特别的人,年龄二十岁上下,满脸的淳朴,正面带微笑的问,“秋篱姑姑好, 牡丹姑姑派我来问着少爷为什么还没有回去?” 秋篱脸色一变,哪里敢跟他说真话,只好支支吾吾的回答,“常安,你不懂事,不知道现在正是战事紧张时候吗?将军府里哪有一个闲人,这种时候你少添乱。” “可我……”这小子话还没有说完,秋篱已经转身离开了,走了很远才回过头嘱咐, “你最好别去问将军。” 常安摸摸脑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个讯兵前来告急,这小子,远远的听到他在喊叫“报!前哨隘口已经被西戎突破,大军直逼西山,西山哨所损失惨重请求支援,要求大将军即刻发兵。” 耿玥东目光沉郁冷冷命令,“告诉他们,务必死守哨所,等待援兵!” “是!”讯兵得到命令,转身马不停蹄的又往哨所赶去。 常安只在将军府门口站了不到一刻钟,就已经进进出出好几波人了,他知道自己这么等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结果,只好找机会问了院子里一个看似悠闲的人。 “兄弟,你知道咱们少爷为什么还没回去吗?”常安拍拍那人的肩膀。 铁剑一扭头儿,“怎么是你呀?你不是在二门上负责传递的东西的吗?怎么上这儿来了?” 常安一件见是熟人大喜,“是牡丹姑姑派我来的,她说少爷都走了这么些天了,老太太非常惦记,让我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少爷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去?” “早回去了,这都好几天了,算算也该到府里了,我都看见秋月姑姑回来了!怎么没有到家吗?”铁剑很惊讶的望着常安,脸色变得紧张起来“走,我们告诉镖叔去,少爷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铁镖正在马厩里喂自己心爱的战马,突然听到铁剑大喊“镖叔不好了,少爷出事了,你瞧常安都找到这里来了。” 铁镖手里端着的木盆,被他一扬手扔了出去,噗噗通通滚了一路,双目怒视铁剑,“不许胡说。” 常安机灵一把抱住铁镖的大腿,擦眼抹泪儿的说“镖叔,您快去问问将军吧,这儿说人已经押回去了,可家里可没见着人回去,这好端端的大活人儿飞了不成?” 铁镖心一软,“起来吧,我这就去问将军。” 耿玥东听到秋篱的报告正为难,如果要是跟常安他们说了实话,铁镖肯定忍不住要去前哨救援,虽然他们人数也不少,可这样一来就打乱了原来的计划,哪怕西戎有三万人也好啊,可惜前哨隘口只有不到三千西戎人,其他的人都在,什么地方?没弄清楚,对方的战略意图,就这么贸然出兵,让铁镖他们冲上去,对整个战局来说,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报告将军,铁镖求见。”铁镖站在书房外大声喊道。 “进来吧!正好我也找你有事。”耿玥东在地图上按了按,拿定了主意。 铁镖进到屋里,先行了个军礼,耿玥东并没有抬头,只低沉的声音说道,“咱们锁阳关西边的前哨,已经失守,我命令,铁家亲卫军前往北山哨所支援,没有命令不许发动攻击。” 铁镖一愣,“那少爷怎么办?常安说……” “现在是计较他个人生死的时候吗?锁阳关如果守不住,铁家任何人都活不了,这还用我告诉你吗?”耿玥东抬起头冷冰冰的注视着铁镖。 铁镖心中一寒,“少爷真的出事儿了?” 耿玥东眉头微蹙,“我让秋月押送他回去,让他半路给跑掉了,已经派出人手去找了,不过还没有找到。” “他会不会去了石牛寨?”铁镖紧张的问道。 耿玥东摇摇头,眼里带了一丝悲伤,转过身去,背对着铁镖,冷冷说了一句:“先执行任务吧!” “可常安那里怎么交代?”铁镖还是不甘心。 “我会让他带封信回去,你立刻带着铁家亲卫军,前往北边哨所,发现西戎人不要立刻进攻,放他们过去,然后等待命令围而歼之。”耿玥东说完狠狠的往墙上猛击一拳,震得墙上的灰直往下落。 “将军保重!”铁镖是个士兵,以执行命令为天职,此刻不好在多说什么,叹口气转身准备出发。 铁镖走后,耿玥东叫了秋月进来,眼神凌厉的命令, “派出最好的斥候,去给我查看清楚,铁毅到底是死是活?” 西山南麓, “走快点儿啊,冯伯!”岳颖撅着嘴,对这慢腾腾的行军速度非常不满意。 “小小姐,这西山地形复杂,那耿将军也说了,西戎人已经突破了前哨,咱们走的太快不利于观察局势,还是等岳刚他们查探清楚,回来了再说。” 岳颖听他说的很有道理,不再坚持加快速度,只是不知道铁毅现在怎么样了,心里还是很着急。 “呜哇!”两声猫头鹰叫,林中飞起几只惊鸟。 冯伯手一扬,大声道,“停!” “全队散开,警戒前行,前面可能有异状,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岳颖脸色一沉,低声问道:“冯伯,是林中有埋伏吗?” 冯伯沉默着点点头,对岳刚的处境担忧。 队伍停了一柱香的时间,岳刚他们骑着马回来了,对岳颖说道:“前面埋伏的是大周的军队,人数不少于七千人。” “那个什么将军,到底在想什么?放着铁毅不去救,把人都安排在这个位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岳颖奇怪的看着冯伯。 冯伯凝神一想,拿出一卷发黄的地图,指着一个空旷的位置对岳颖说道,“前哨已经被突破了,这里布防没有多大用处,她把人手埋伏在这里,又让咱们去救人,目的应该是把我们当成诱饵。” 第六十九章 过招(五) “您的意思是那个将军想用咱们去钓鱼?”岳颖心里十分不痛快,她感觉到自己被人利用了,还特别是被不喜欢自己的人利用。 岳颖心一沉,这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这笔账先给她记下了,要是以为自己是她可以随便算计的人,那她可就想的太简单了,岳颖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让你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这回已经是她算计的第二次了,不给她点警告,真当自己好欺负呢! “冯伯,你说西戎人突破前哨隘口之后,最有可能的下一步是什么?”岳颖突然问道。 冯伯愣了一下,答道:“自然是先撕开这个口子,把战线往前推啊!” 岳颖淡淡一笑,“如果是这样,那个隘口那么窄的地方,能容下多少人?” 冯伯神色一动,“最多容纳三千人,就挤不下了。” “既然如此,那个将军为什么不把这个隘口夺回来?从外面进攻很难,可是从里面进攻难吗?”岳颖眼珠子一转,再看地图的时候,心里似乎对未来战局的情况,有了很清楚的把握。 耿玥东想要诱敌深入,这个隘口,有大半的原因等于是她主动放弃的,想让岳颖他们接手诱敌的任务,却用铁毅的生命为代价,这个女人的心不是一般的狠啊! “那小小姐打算怎么做?咱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冯伯看岳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以为她想放弃了。 “她会移花接木,难道咱们就不能金蝉脱壳吗?”岳颖恨恨的说道。 “小小姐的意思是?……”冯伯说出岳颖的目的,岳颖顿时大笑。 “我还以为自己是很聪明的,想不道冯伯居然一听,就知道我想干什么,唉!姜还是老的辣呀!”岳颖一通夸赞,冯伯哈哈大笑起来。 “此计好是好,可是用兵太险,小小姐也实在是太敢想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能让那个姓耿的女人,把所有的便宜全占了,她既然想出个祸水东引,让咱们来打头阵的主意,我为什么不能来个乾坤大挪移,让她怎么吃的,怎么吐出来!”岳颖气不忿的说道。 “只要这仗能打赢,这么做也不为过。就按小小姐说的办吧,咱们就化整为零,用游击战骚扰西戎大军,把人引入口袋去,看耿将军怎么接这招!哈哈……” 上京城里,初冬的天气又干又冷,天色灰沉沉的。 一个全身素白的女人,怀抱琵琶坐在酒馆里,楚楚可怜。 王侍郎的小儿子王信,今日放了外县,带着家眷,正准备赴任,五六辆车马停在茶馆门外,他正对着一个老仆大声怒吼:“那是老爷的命根子,你也敢忘了!还不快滚回去拿来,老爷先在这茶馆里等着!快滚,一点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小二十分机灵,上前招揽着“爷,您别生气,这冷的天儿,小心冻坏了身子,赶紧进来暖暖,我给您砌壶好茶!” 王信头一扬,据傲的,走进了茶馆儿。 那个全身素白的女人,从他来到门口就眼不眨的盯着,看他走进来,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雅间里,心思一动,手拨了两弦,几个脆声声的音飘了出去。 王信一听,风雅起来,对小二说道:“把那个弹琵琶的给我叫进来,唱个曲儿给老爷听听,唱的好的话,老爷有赏。” 小二哪里敢拗了他的意思,赶忙出来,对那个女子说道,“姑娘,咱这儿有个客人想听你的琵琶,不知道你能唱不能唱?那客人说了,唱的好的话,可是有赏呢。” “谢谢小二哥抬举!既然老爷看的起,我这粗俗薄技,怎敢不尽心服侍。”白衣女子说完跟着小二来到雅间儿。 白衣女子抱着琵琶微微一福,姿态婀娜,把个王小的心都撩飞起来,咧开嘴笑道:“捡你拿手的好好唱一个。” 白衣女子微微颔首,水葱般的手指,在弦儿上一阵拨弄,“萧萧北风叹,锁阳关外寒,昨日破隘口,亲人不复还……” “停!停!停!你等会儿,你等会儿。”王信一迭声地叫停。 “昨日破隘口?”王信把桌子狠狠一拍,大怒道,“你知道你这唱的是什么吗?居然敢危人耸听,传播谣言,可是大罪!” 白衣女子惊恐的跪下,“小女子实话实说,不是谣言。” “那你怎么知道隘口,被西戎人突破了?” “小人的哥哥在隘口当兵,昨日小女,收到哥哥家书,言道守卫不足,将军不肯多派兵马,自己只好不惜己生为国捐躯,哥哥信上亲言隘口必破,今天朝廷应该会接到战报,小女子说的是真是假可立辩。若不是哥哥没捎回钱来给母亲看病,我又何必做此营生抛头露面的。” 茶馆是人员流动最快的地方,这白衣女子的话,很多人都听见了,乱哄哄的消息,四处飞散。 而这女子趁着混乱悄然离去。 谢臣因为儿子回来了,心里很高兴,从来不舍得吃肉的他,今天也打算买点儿好吃的,给儿子补补。 刚好他经过茶馆,听到里面一片乱糟糟的,王小正惊恐道,“都要打进来了,我还去上个屁的任。回去回去,咱们不去任上了。” 谢臣一打听,居然是有人说锁阳关隘口,被西戎人突破了?再远一点儿的地方,居然传成了锁阳关被突破了。 他也不再买东西了,赶紧回府禀报。 “你说什么,锁阳关被攻破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常全站在门外,见谢臣惊慌失措的跑回来,拉着他就把刚刚听到的传言说了一遍,还满脸诧异,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老哥哥,是不是的你也进去说一声,听人讲今天朝廷就应该收到边关战报了,不管是真是假,咱们都得有个准备啊!”谢臣小声在常全耳边说道。 常全一想也是,如果是假的,那还好说,可这万一传言是真的,这事儿可不小,搞不好整个铁府都要摊上大事,于是捋直了胡子说道:“兄弟,这话你就别在府里说了,我悄悄地给老太太透个信儿去。” 第七十章 过招(六) “嗯,这事儿我知道,你快进去说去,最好用鸽讯查问,这样更快些。” 虽然常全嘱咐了谢臣不要传播谣言,可这进进出出府里的人又不是他一个,这消息没过多久,还是传到了各房主子的耳朵里。 最先得知消息的,莫过于翠竹堂的银珠郡主宋玲。 银珠郡主年龄不到三十,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因为保养的好,看上去跟年轻的小媳妇儿没两样。 今天一早,银珠郡主的侍女秋霜在二门上,找管采买的管事常全要份例,刚好听到谢臣与常全的对话,份例也不要了,就赶紧回翠竹堂报信儿。 “郡主,不好了!”秋霜慌慌张张的往进闯,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挡住了路被她推了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她看都没看一眼,只管往屋子里去,小丫头自己委屈的从地上爬起来,好奇的跟到门口,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秋霜姐姐这么惊慌失措。 银珠郡主正在梳头,看着匣子里的花儿思量着带哪一朵,她现在守着寡呢,颜色艳的花儿,只好择到一边,专捡那些白的,淡黄的,浅蓝色的挑着。 被她这一声惊叫,吓了一跳。 秋露正给郡主簪花,她一动,秋露的手就滑了,那簪子刺到头皮,郡主疼得呲了一声。 秋露吓得赶紧跪地求饶,“群主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想谋害我吗?就知道你这死蹄子,守不住,想男人了是吧,弄死了我你好出去,别做梦了,咱们谁也走不了。”银珠郡主两眼一瞪,愤怒的呵斥秋露道, “早就想发作你了,正经事一点干不了,你说我留着你还能干什么,不如早些回去老太太那里,找个人家嫁了,也免得耽误了你的青春。” 秋露连连磕头哭道,“群主,你发发慈悲,别撵我走,我这要是出去,还做人不做呢?” 秋霜正好儿进到屋里来,郡主发落云露,也不为她求情,只走到郡主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郡主脸色一变,不再追究秋露失手的事情,可还是让她去找老太太,说她太不安分,自己这里不能留她了,让秋霜押着她去。 秋露不明白,好端端的郡主,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还要继续恳求被云霜一把拉了出去,等离屋子远了,秋霜才缓缓的说道,“群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儿上,你怎么求情她都不会松口的,你先依着她的性子缓缓,等她过两天气消了,忘了这事,自然就把你又调回去了。”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秋露擦着眼泪,还哽咽着,不相信的看着秋霜。 秋霜淡淡一笑,“骗你又得不到好处,咱们还是先去老太太那里一趟,免得郡主问起来不好回话儿。” “可老太太要是真把我撵出去,可怎么办呢?”秋露又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老太太才不管这些事情呢,大不了说你两句,最后还是让你回来听郡主发落。”秋霜不耐烦起来。 秋霜是想借着这个发落秋露的借口,来老太太的院子里打探消息的。 常全现在肯定已经把消息告诉了老太太,而老太太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她必须得知道,因为…… “前哨被攻破这件事情,如今有多少人知道?”冯老太太跺着拐厉声问常全。 “眼下虽然没几个人知道,可是,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的。”常全苦着脸,这可不是件小事情。 冯老太太琢磨了一会儿,冷静的说道,“此事是真是假,还要看战报才能明白,咱们现在不能乱了阵脚,西戎十万大军前来,锁阳关只有不到三万将士,这是事儿咱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牡丹扶着冯老太太走了几步,听她接着吩咐道,“当务之急,先要稳住朝中的人,翠竹堂的老七媳妇那里就看紧些,别让她又闹起来,青竹堂老二媳妇那个最会闹腾,这事情也不能让她知道,小九儿媳妇,是个省心的,让她回娘家一趟让亲家帮咱们说说好话,其它的只好等朝廷命令下来再说了。几个姑奶奶家去告诉一声,没事儿不要往家里来了,等这事儿完了再回来吧。” 冯老太太说完这些话,好像把精力全都用光了似的,腿一软就再也站不住了,嘴里直念:“我的毅哥儿啊,毅哥......” 牡丹赶忙劝道:“哥儿没事儿呢,正在回来的路上,刚才问过的,要不了几天就到家了。” 虽然冯老太太人精似的,现在也只能相信铁毅在回家的路上了。 牡丹暗暗嘱咐常全,“老哥哥,还是赶紧把孙大夫请过来预备着,刚摸着老太太的手都有些发凉,这时候,老太太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 常全点点头,“毅哥儿……”他刚要问话,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瞧是翠竹堂银珠郡主的侍女,把话又吞了回去,阴郁的脸上立刻挂了一副笑容。 “二位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秋霜指着秋露说道,“她失了手差点儿伤了七夫人,七夫人恼了,命我带她来回老太太,要给她指户人家。” 秋露不等秋霜的话说完,立刻跪下磕头道,“全叔,帮我求个情,我只是一时不小心,真不是故意的。” 常全现在哪有心思管她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只想着配出去也好,万一府里有个什么不好也少连累一个。于是道,“既然是七夫人说了,那就不必回老太太了,我去瞧瞧府上的花名册子,就在以前放出去的那些人里,给你留意一个吧。” 秋露一听这话哪里肯愿,连连磕头苦求,还拉着秋霜哀求,“好姐姐,念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吧。” 秋霜是来打听事情的,刚才离的远,没有听到老太太说什么,现在正好磨蹭一会儿,于是对常全道,“全叔,她犯的事儿也不大,只不过是郡主这两日心情不好,可能撞上了,您不能帮她换个差事吗?” 常全苦笑,心道,现在你是舍不得走,可等消息下来,说不定你想走都走不了了呢。 第七十一章 过招(七) “姑娘岁数大了,府里再好也不能留你一辈子,还是早做打算吧!”说完挥挥手让二人离开,自己去请孙大夫。 牡丹听到她们说的话了,可是并没有出来,只能冷一笑“还嫌不够麻烦的,这腿子可真快,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耳报神,前脚常管事来回话,她后脚就跟来看动静了,看样子,那边得多安排几个机灵的了。” 冯老太太一摇头,“算啦,防的了初一防不了十五,她想折腾就让她折腾去吧,只别让她院子里的人出府,二门上也得看紧些。现在能帮忙的只有李家,咱们还是得去三房一趟。” “可今天是三老爷的冥寿,三老夫人那里……”牡丹脸色沉了下来。 “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消息要是传进了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小人要蹦出来吆喝,咱们铁家行的端坐的正,虽然不怕那些,可也得防着他们落井下石,耿丫头以三万人马挡住西戎十万大军,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不能让那起子小人,再往她的身上泼污。” 牡丹望望门外,天色阴沉沉的,拿了一件大氅给老太太披上,让常顺备好了车往云松院去。消息如长了腿儿似得,传的飞快。不过一个上午,整条街的街头巷尾,犄角旮旯,都知道前哨被攻破的消息了。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怎么能不怕呢? 大周三十年前与西戎人一仗,大周死了整整十五万人 ,铁家一门一百多口子青壮,一下子去的只剩了十八个男丁,十八年前又一仗,好不容易长起来的几株幼苗,又折在了战场上,只有铁毅的爹年龄最长,娶了妻,留下个遗腹子,其他的一个种都没保住,二房唯一的一个孙子,因为一场天花去了,老太太一病不起,没多久就陪孙子去了,现在二房算是绝了。 三房也没好多少,可有个媳妇有孕,生下来是个女儿,王老太太再不许她习武,去年嫁就了李御史家的小儿子,现在天天盼着抱重孙子。 唯有长房还存着一根独苗,可惜因为他家一屋子寡妇,上京城里高门没有一户敢把女儿嫁到他家,谁家女儿不看得眼珠子一样,嫁到铁家,这老老小小一屋子的寡妇,连说笑都要忌讳着,谁家愿意女儿去吃这个苦啊,那怕铁毅家世再好,人长得再俊,都没有媒人愿意往高门说去。 可是家世低的,冯老太太又看不上,所以铁毅的亲事就这么耽搁到现在了。 别说上京城的老百姓怕,就是铁家也怕,老太爷的时候,家里的青壮有多少?光是姓铁的男丁就有近三百人,亲卫,部曲不下五千。 可现在呢? 只有一根独苗,铁家上下全部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真正能上战场的不到四百人。 可还有别家能用吗? 还真没有。 南边儿剿匪,北边儿防着北戎,东边的番王,哪一头儿是省心的,大周,现在真没人可用。 又连着各处的灾祸不断,匪患此起彼伏,皇上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更何况去其他各处,多多少少还能捞些油水,可西北那地方,除了戈壁荒沙,还能有啥? 铁家虽然人少是少了些,可除了她家,皇上又能把兵权交给谁呢?几个不成气的皇子吗? 银珠郡主在屋子里等的着急,可是秋霜还是没有回来,她想的是,“冯老太太肯定要向朝廷请求援兵,如果援兵到了的话,耿玥东这一次的危局就过去了,得想个法子拦着朝廷发兵,只要耿玥东这次大败,虽说不至于抄家流放,至少也会被削爵降等,看她以后还怎么在自己面前,拿爵位压人。” 她等了半天,总算是等到秋霜回来了。 “怎么样?老太太怎么说?” “没见着老太太,只在老太太院子里看见了常全,他说秋露还是配出去的好,已经在翻看花名册子,给她挑人了。瞧他们的意思,估计这传言是真的,老太太没多久,就听说去了云松院,她可是多少年不去那边儿了,能让老太太亲自跑一趟,这事儿……” 银珠郡主得意的一笑,“给我更衣,我要入宫。” 冯老太太坐着车穿过后街,来到云松院,看门儿的人一见老太太来了,逢迎的逢迎,报信的报信。 王老太太听到回报愣住了,我跟冯金花这么些年都不来往了,今儿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居然会亲自到我这儿? 王老太太一琢磨,冯金花不是一个轻易低头的人,能让她纡尊降贵,这事儿肯定不小,会是什么大事儿,能劳动她的大驾? “这两天那边出什么事儿了吗?”王老太太问芍药。 “没听说有什么事啊,那边儿闹的最厉害的,也不过就是青竹堂一直想要出府的老二媳妇了,前几天听说是着了凉,这几天也没见她出来打眼,别的……” 芍药想了想,“难道是小七媳妇又作妖了?” “算了,让她进来吧,见了面儿就知道了,把我的大刀抬出来,这么些年了,难得有个机会跟我这老嫂子过过招。”王老太太整整衣服,板着脸站在二门等着。 两人吵归吵,明面儿上还是要保持和睦的,规矩不可废,不管怎么说冯金花儿都站了一个“长”字,可客气归客气,该争的还是得争。 没过片时,芍药和牡丹一左一右扶着冯老太太走进二门儿。 冯老太太尽管做好了被人奚落的准备,可她还是小看王老太太了。 “捧香,把你太太常用的镔铁棍,给她拿个来!”王老太太双目圆瞪,看仇人似的,瞪着刚进来的这个老太太,冷冷一笑“十几年了,没想到你这老不死的还跟以前一样硬朗。” 冯老太太攥了攥拳头,忍了忍气,淡淡的说道,“我今天是来说事儿的,不是来打架的!” “我跟你无话可说!看刀!” 王老太太也不废话,一刀剁过去,把牡丹用刀背拍到一边去,芍药一见老太太那架势就知道不妙,立刻躲了。 冯老太太一扭身,让过她的第二刀,王老太太的第三刀直奔冯老太太的下盘,第四刀往头上招呼...... 第七十二章 过招(八) 你来我往,十几招过去,冯老太太被逼急了脚尖一挑地上的镔铁棍,手腕子一使劲就把王老太太左手握的钢刀挑飞了。 王老太太恼羞成怒,右手持刀,左手变掌,两人你来我往又过了五十招。 冯老太太越杀越猛,牡丹和芍药越看越心惊,芍药见王老太太大喘气了,忙叫道,“老夫人收手吧,有话好好说。” 她这破锣嗓子一吼,两人慢慢收了招,王老太太只是想出口气,可冯老太太偏不如她的意,两人支支吾吾的算是揭过这段去。 妯娌两个客套了几句,冯老太太也不往屋里去,直接说道“院子里的人都下去,我们妯娌俩个好好说说话。” 王老太太心里不高兴了,怒视冯老太太,这家伙太不把自己当外人儿了,在谁的院子里呀,就随便发号施令,真当这里是青松院啊。 冯老太太看的出来王老太太不乐意了,硬扯着她的手臂,拍了拍她的手淡定的说道,“由不得你不高兴,今儿个来是跟你说件大事儿。” 王老太太板着个脸生硬的说道,“说吧!鬼鬼祟祟的准没好事儿。” “你真是个乌鸦嘴,这都让你给说中了,还真不是好事。”冯老太太凑近王老太太的耳边,王老太太躲了一步,不想跟冯老太太挨得那么近。 冯老太太揪住王老太太不放,厉声呵斥,“别使小性子了,都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王老太太一愣,只听冯老太太认真说道,“刚常全来报,外面有传言说前哨隘口被突破了,这战报还没有传到京里来,可外面已经是谣言满天飞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御史弹劾耿丫头,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能不能问问你娘家,帮忙说几句好话。你也知道的,咱们这个朝廷是好事不给你赏,坏事使劲给你罚的,耿丫头我是信得过的,可那起子小人会不会放狗咬人,可不敢打包票,要是别的时候,咱们大不了一卷铺盖卷走人了,可现在西边还有十万贼寇,咱们这一垮,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跟着遭殃,这回算是老姐姐求你了。” 王老太太闻言大吃一惊,“耿丫头居然没有挡住,这不可能吧。” “这事儿现在吃不准,西戎多少人,耿丫头手里才多少人,她可不得每一个人都要算着用。” 王老太太这时才紧张起来,可对着冯老太太,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可语气软了许多。叫了芍药过来帮忙更衣,要往王侍郎府的娘家一趟。 “准不准的我都先去通个气儿,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王老太太的这句话说到冯老太太的心里去了,连连头连脸色都好了许多,“大恩不言谢,等毅哥得了第二个孙子,一准儿抱来给你养着。” “一个孙子就想给我打发了,我这边可三门儿呢,少说也得三个乖孙,孙女儿我也喜欢,多少我都不嫌。小玲儿小时候也是我带的呢,女生外向,长大了就不跟我亲了。哦,对了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当初耿丫头要去锁阳关的时候,她就差点跟过去了。” 王老太太啰嗦完,刚准备走的时候又突然想起,铁毅这些都好些天没有来给自己请安了,让芍药去打听也没打听出个一二三来,正好儿今天见到冯老太太,她就问起这事儿来。 冯老太太支支吾吾,可不敢这个时候告诉王老太太,她让铁毅去押送军粮了,糊弄着王老太太说,“这不是他三爷爷的冥寿吗,我打发他去寺里抄经去了,咱们家杀伐太重,得好好的积些阴德。” 王老太太当了真,没再继续问,只跟冯老太太招呼了一声就自己先走了。 锁阳关南面凹谷, 铁毅见天色已经黑了,拍拍在马上打瞌睡的岳勇,“咱们在这儿附近扎营吧,天都黑了,那些西戎人现在应该不会追过来。” 岳勇慢慢从马背上跳下来,把个半死不活的田大宝也扶了下来,找了一块干爽平整的地方,用草木搭了一个简单的窝棚。 铁毅本来什么都不会做,可现在这些人里,就他一个没有受重伤。于是燃篝火,打水煮饭等等杂务,在岳勇的教导下,也都一样一样的慢慢做了。 他并没有觉得做这些事情很没面子,反而觉得自己比以前有用的多了,他从背包里拿出岳颖准备好的伤药,给田大宝换过,又喂他吃些吃食,这才闭目回想,今天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前哨隘口必须要夺回来,岳勇说的对,自己实在是太意气用事了,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了不敢站起来,铁毅很感激岳勇,要不是他骂醒自己,说不定现在自己已经钻进了死胡同,失去信心,再也爬不起来了。 山坳子里的夜风,夜半格外的凉,铁毅睡在篝火旁边手抚着胸口,听着岳勇起伏的鼾声,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阵北风刮过来,铁毅被冷风一扑,打了个哆嗦,越发的清醒了。 他看了睡着的岳勇一眼,觉得人要是像他这么没心没肺的,能吃能睡也挺好,可惜自己不是这种人。 他整理好行囊,拿起铁枪,在地上写了几句话,“身为铁家的男子,怎么失去的怎么夺回来,别来找我!” 他悄悄的骑着马,再次来到这个让自己感觉失败的隘口,悄悄观察。 隘口地势狭窄,西戎兵马摆布不开,营帐一直摆到了山腰上。 铁毅正想扰上一扰,可自己手里没有弓箭,长枪只能近战,正琢磨着该怎么去骚扰那些西戎人呢,就听见从他身后奔过来十几匹马。因为天黑看不太清楚,但他悄悄的闪开了。 那些人到了西戎人的营帐前,就突然加快了速度,一只只点着火的箭,往西戎人的帐篷射去,第一轮儿射击完毕,并没有耽搁,转身就跑。 那些西戎人无可奈何,大骂一通扑灭了烧着的帐篷,加派了巡逻的人手,连山道上都燃起了火把,害怕再次被人偷袭。 第七十三章 过招(九) 铁毅心说,这些人真是好样儿的,就这么十几骑,就烧了西戎人的几十个帐篷。西戎人派出小队来追,只有出来的,没见着一个活着回去的,只能防守,不敢再轻易追击了! 这个指挥战斗的人不错,要是把她举荐给五婶娘,五婶娘肯定会喜欢的。铁毅学着那些人,只要西戎人的营帐安静下来,他就悄悄过去骚扰一下,把个李横山折腾的一夜都没睡好觉,拿下前哨的喜悦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快到天亮的时候,那些人没有再过来,铁毅知道他们也就只能在夜里仗着有黑暗的掩护,才能偷偷摸摸的杀几个人,天一亮,那些西戎人占着人数的优势,他们就再占不着便宜了,于是,也悄悄的撤退。 他下山走到一个树林附近的时候,突然有人,咋呼一声“站住,别动!” 铁毅一愣,“我是大周将士,兄弟不要误会!” 那人一听这声音好熟啊!拿了火把过来一照,乐了“这不是咱们姑爷吗?” 林子里响起一阵笑声。 铁毅就着火光一看,居然是岳刚! “怎么是你?”铁毅很惊讶,“你们不是在石牛寨吗?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岳刚哈哈一笑,“还不是小姐听说隘口被破了,以为你遭了难,带着大伙来给你报仇雪恨来了吗!” 林子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铁毅脸一红,抱拳谢道,“谢谢大家,鼎力相助,我铁毅无以为报,只等把这些贼人赶出大周,再向朝廷上表,为大家请功!” 岳刚对功不功的不怎么在意,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哪里,于是问铁毅道,“岳勇那小子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 “他受了伤,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是想来偷袭的,想不到会遇到你们。”铁毅感激道,“这回要不是他护着我,我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兄弟了。” 岳刚不好意思起来,“说这话干什么,你赶紧带我去找他吧。” “唉!好!咱们这就去!”铁毅赶紧打马要走。 岳刚一扯缰绳道,“走这边,那边是挖好的陷阱,这些西戎人以为拿下隘口就能进关了,呵呵!小姐说了,打仗不看人多,就这些,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铁毅心生敬佩,没想到岳颖还有这样的本事,五婶娘殚精竭虑的事情,在她看来竟然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自己居然不知道她是这样的女子,老天实在是对自己太好了,才能让自己这辈子遇见她。 岳颖带着青梅,在锁阳关西边的一个山谷上查看地形,冯伯没骑马,拿着酒葫芦坐在一棵大树下,不时的抿上一口。 他们与耿玥东安排的伏兵,有过几次照面儿,但彼此都没有打招呼,也没有相互传递消息,大家看见就跟没看见一样,因为衣服都是大周的服饰,所以也没有起冲突,就这么各自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可岳颖心里不舒服,越想心里越难受,感情我这儿做白工来了,可一想着铁毅还在这里,现在怀不知道受的什么苦呢?心又软了下来,要咬牙恨道,“等找到了我男人,才不管你们这些狗屁事!” 青梅冷笑道,“口是心非,姑爷说两句好话,你就名姓不知了,怕是把你卖了,你都还要埋怨他卖的价低了,少得了好处呢!” 岳颖被她噎得半天说不出来话,讪讪道,“我有那么蠢吗?” 青梅鄙视的看着岳颖的傻样,只要一提铁毅就急,还敢说自己不是蠢的,再没有比她更蠢的人了,为了个傻瓜似的男人,什么都可以不要!自己跑这种地方来冒险,青梅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转身自己走开。 青梅可以走,但是岳颖却不能,她算计着时间呢,再过三天要给姑姑做二七了,这三天内必须要把铁毅找到带回去。 以前由着他的性子,是因为岳颖不想干涉他太多,可是现在她跟耿玥东较上劲了,她不能放任铁毅夹在两人中间成个出气筒,必须看在身边才能踏实。 耿玥东现在更难过,前哨被突破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上京,连皇上都已经知道了,她这里仍然压着消息,一丝都没有透露。 侯府里传来了鸽讯,不仅要知道战况,还问了铁毅的情况,耿玥东隐瞒不了多久,最迟明天就得把回信发回去。 她皱着眉头,头一阵阵的疼,秋月给她按着太阳穴道,“将军不如就实话实说吧,府里早晚还是会知道的,常安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说不准鸽讯到家,他也到家了,终究还是瞒不住的。” 耿玥东手一紧,冷冷说道,“别的我都不怕,只怕老太太扛不住,这种时候她要是倒下,这侯府就真得完了。” 秋月叹口气,“老太太性子刚强着,当初老爷他们的尸体运回来,老太太一声没哭,挨个的亲自擦洗,换衣服,她要是撑不住,早就撑不住了,二房的老太太不就没熬过那阵去。这事儿早说比晚说好,长痛不如短痛……” “你别说了,”耿玥东一摇头,站起来,自己狠狠的拍了几下头,“看那个姓岳的女人,怎么做了再说吧!我不信毅儿是个短命的。” 皇宫里, 金銮殿上李御史,王侍郎,郭丞相与其它好几个要员,焦急的相互谈论前哨被突破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战报传来,可上京的百姓早已经听到了传言,个个人心惶惶。 李御史与王侍郎跟铁家有亲,立场偏宽和,建议先调查清楚,等战报传来再议论。 而郭丞相与其他的要员,则建议朝廷不可无视,耿玥东一个女子,能有多少能耐,不如换个将军去,说不定还能把失去的隘口夺回来。 “临阵换将为历代兵家大忌,”李御史满脸愤怒瞪着兵部侍郎严实,“你换哪个人去,用不到三万人对抗人家十万人能保证领土不失?” “胜败乃兵家常事,本来耿将军以人少战人多就尤为吃力了,大家要是揪着一个小小的隘口做文章,这恐怕太小题大做了。”王侍郎也赶紧帮腔。 皇上点点头,“爱卿说的有理!” 第七十四章 过招(十) 这边郭丞相急了,“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可轻纵,古来以少胜多的战例多不胜数,耿将军丢失隘口,只能说明是她的才干不足。让一个妇人为大周守卫西国门,难怪西戎不惧怕!我大周人才济济,不能让锁阳关丢在一个妇人手里。” 郭丞相捶首顿足,“皇上,不可自取其辱啊!”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完全忘记了人家耿将军,也曾经立下过赫赫战功,守护西北近十年,不比大周的其他将军差,要不是他左一只小鞋,右一只小鞋,掏空了耿玥东手下的兵力,哪里会是如今这种艰难的局面。 其他的几个大员也随声附和,更有甚者居然说耿将军通敌。 李御史火了,“人家公公,丈夫,儿子,全都死在西戎人的手里,如此血海深仇,恨不能寝其皮噬其骨,如何通敌,当西戎人全是笨蛋吗?” 李御史十分耿直,他的这番话把郭丞相的嘴给堵住了,你说耿将军能力不足,还能勉强糊弄过去,你要说耿将军通敌,那简直是放狗屁了!说这话的人自己都不会相信。 郭丞相又道,“耿玥东丢失国土,此乃国之罪人,不严惩哪能服众,以后再有守关大将效仿,那可如何是好?” 皇上眉头皱了皱,他心知,这是胡扯八道,但还是说了一句:“此事再议。” 李御史越发忍不住了,狠狠地磕了个头道,“皇上,说这话的人简直其心可诛,咱们大周朝寻常百姓,都知道铁家为了大周死守锁阳关三十多年,那些说耿将军没有才干的,你让他带三万人去守关试试,怕是有些男人连妇人都不如呢!” 这时皇上才淡淡说了句,“爱卿言之有理,此事,还是等战报报上来再说,散朝!” 李御史与丞相党怒目相视走出殿外,王侍郎抱拳谢道:“这次多亏了贤弟仗义直言,我这里替家妹谢过了!” 李御史赶紧避开这一礼道,“我这可是实话实说,凡是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坐视耿将军被人污蔑,铁家为了大周付出的太多了,要是在没人为她们说几句公道话,岂不是让大周的将士们寒心吗!” “贤弟高义!” “我也是见不得,姓郭的家伙,仗着女儿得宠,整日想着把持朝政,也不想想铁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平白的就敢攀污,大周就是被这起子小人折腾得……唉!”李御史叹着气,摇头走了。 王侍郎回家给妹妹回信。 可这事儿没完,郭丞相回到府里,大发脾气,姓李的小子简直就是目中无人,他凭什么硬要袒护一个犯了错的女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郭丞相眼神闪烁,为了自己外孙的前程,这西北的兵权,说什么这回都要夺过来! ...... 岳颖没想到铁毅这么快就被找到了,她很高兴,担心了那么久,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铁毅人虽然憔悴了些,可看着比原来要成熟稳重了许多,眼里再没有那种天真的神采了。 岳颖稍稍的郁闷了一下,她多希望铁毅,象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这才短短的几天,就把一个天真可爱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沧桑的老头儿了。 “见到我,你不高兴吗?”岳颖故意板着脸佯怒道。 “我!”铁毅脸微微一红,眼里没有羞涩,只有些惭愧。 “我想跟你借些人手!”铁毅低着头,不敢去看岳颖的脸色,他知道这些人,岳颖从来没把他们当成下人看,他们是岳颖的亲人。 “什么?”岳颖一愣。 青梅冷冷一哼,别过脸去。 岳颖有心想要答应,又怕青梅又要抱怨。 “这事情我不能做主,我得问问冯伯的意思。”岳颖认真的说道。 “可你才是他们的主子?”铁毅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岳颖脸色一变,惊讶道,“我跟你说过的啊,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从没把他们当下人看。” “可你只要下了命令他们不会不听的。”铁毅知道自己有些不讲道理了,可他还能怎么办?没有这些人帮忙,自己根本不可能夺回隘口。 铁毅激动的盯着岳颖渐渐变冷的眼睛,心里一阵颤抖,他很怕岳颖着种冰冷的眼神,她从来没有用这种冷冰冰的眼神看过自己。 铁毅心里很慌乱,一把抱住岳颖,脸颊挨在岳颖的脸颊上。 “你居然说出这种话!”岳颖一把推开他,二目圆睁,“他们是我的亲人,明知道是条死路,你让我看着自己的亲人去送死?” “为国尽忠,怎么可以贪生怕死!”铁毅急的握住岳颖的手,满眼的乞求。 岳颖看看冷着脸的青梅,只喝酒对于其他都不在乎的冯伯,半死不活的岳勇,表面对弟弟不关心,其实紧张的要死的岳刚,还有其他的山寨里的人们,心里突然一阵悲凉,怎么也无法对铁毅说出那个“好”字。 她使劲的把手抽了回来,铁毅手里一空,感觉心里也少了一块。 “你知道吗?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我都会心痛,他们任何一个人假如回不来我都会难过,你希望我这样吗?你愿意让我背负着愧疚跟你在一起,还是说你根本没打算活着?” 岳颖猛的推开铁毅,心揪成了一团,这样的铁毅还能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吗? “可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过吗?我打仗没经验,这回也多亏了岳勇兄弟多次相救才能没事,可是我并不是为自己才想把隘口夺回来的,我是为了在哨所里死去的那些兄弟,你知道吗,秦校尉眼睛被射瞎了还在指挥战斗,田大宝受了重伤还帮我挡箭,张贵大哥,肚子被砍了一刀,肠子都流出来了,可他最后还是推倒了油桶,放了把火,跟冲上来的西戎人同归于尽,哨所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受伤的,唯有我这个最没用的人......” 铁毅说着眼圈红了,“我欠他们的,如果不是我太没用,这最危险的地方,最先死去的应该是我们铁家的人……” 第七十五章 借兵 铁毅哽咽起来,眼里闪着泪光,认真的把岳颖紧紧抱住,“他们帮我做了铁家的孩子们应该做的事,我得还他们,让他们走的安心,我的心早就给了你,就算我死在战场上,我也不会后悔的。” 岳颖挣扎着想要教训他,可铁毅就是不肯松手,还趴在她的肩头,越哭越伤心。 岳颖心还是软了,抚了抚铁毅的脊背,有些不忍心的安慰,“男儿有泪不轻弹,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所以只凭你一个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你肯答应我了吗?”铁毅红着眼圈,眼里露出笑意,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岳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一丝怜惜浮上眼眸。 青梅撅了撅嘴,跟冯伯说了一句,“冯爷爷,教教他吧!” 冯伯猛灌了一口酒,“是个好苗子,多经历些事情未必是坏事。” 岳颖无奈的摇摇头,给铁毅擦干眼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你知道耿将军为什么在哨所只留那么少的人吗?” 铁毅止住哭泣,眼圈却还红着,“为什么?” “因为她要守的不是这个隘口,她在山坳那里布下了埋伏,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西戎人没有按计划,进到那个埋伏里去,我估计耿将军的计划,是要把那些西戎人从这里吸引过去。”岳颖想了想接着说, “我并不是反对你去杀敌,只是希望你能讲点策略,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本来如果那些敌人,能按耿将军的计划被引入包围圈的话,付出的代价会小一些,可是现在战场的情况变了,人家不按牌理出牌了,你还要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啊。” 岳颖不等铁毅开口,又说道,“要我做诱饵,我是肯定怕的,我都死过一回了,还没有再次好好享受人生,就再次嗝屁了,真是划不来了。” 铁毅失望的看着岳颖,那种眼神好不凄凉! 岳颖心中一痛,“不过既然你要战,那便战吧!” 她狠了狠心对铁毅道,“记住你自己的话,你不是欠我的,你是欠他们的,我把人交给你可以,你得保证一个都不少的,全部给我带回来。” 铁毅象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这怎么做的到?” 冯伯喝的迷迷糊糊的说道,“难是难了点,但也不是不可能的。咱们强攻不行,还可以智取啊!” 铁毅两眼一亮,走到冯伯身旁,深鞠一躬“还请冯伯指教!” “西戎人来到大周,最大的问题就是补给,他们劳师以远,后勤补给不足,羊在冬天是大量草料的,所以干草对他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物资,可干草最怕火烧,尤其是这种干燥的季节,他们占领的地方再多又有什么用,没吃的,没喝的,最后还得退回去。咱们就不停的骚扰他们,烧他们的粮草,用那个突袭战术来把他们拖疲,拖垮。哈哈!别急,咱们在自己家门口,有的是时间,这仗可有得打呢。”冯伯得意的拍拍铁毅的肩膀。 铁毅激动的望着冯伯,谦逊的说,“多谢冯伯点拨,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我会听冯伯的安排,不会再自做主张了。” 岳颖心里一松,不由得感叹,战争让人成长的真快!几日不见,这个稚气的少年就多了这么些担当,再不见曾经的天真了。 天终于大亮了,岳颖的眼里带着疲惫,可她不能睡,今天隘口那里将会进来许多的西戎人,如果自己估计不错的话,几个时辰之后,那些人将会聚集在她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如果真是这样,硬碰硬的话得不尝失。 果然派去查探消息的人回来说,隘口附近进来了许多西戎人,已经拔营往东北而去了。 冯伯酒劲已经散了,随便撸了两把脸,打开地图,铁毅在一旁认真的看着,听他解释道,“他们往东北走,目标一定是这里,”他的手指在地图上一个很明显的标记上一点。 铁毅一看那里写着三个字“锁阳关”,奇怪的问道:“他们已经突破隘口,可以直接入关了,为什么还要攻打这里?” 冯伯淡淡一笑,道:“因为只占领这个隘口没用,后勤补给很麻烦,要大规模的进兵,还必须要从锁阳关进出才行,这个隘口不能成为补给线。” 铁毅点点头问道,“那咱们怎么样才能打赢呢?” 冯伯摇摇头,“所以说小将军想得还是太简单了,敌人是我们的三倍还多,自保都难,还想要打赢?真那么好赢,耿将军就不会激怒我家小姐出手了。” 铁毅奇怪的望着岳颖,岳颖无奈的一笑,“我给你五婶娘送过一封信,告诉她,你在前哨隘口,希望她能多安排些人去保护你,可是谁知道,她给我回了一封前哨隘口被突破的信,我想着你肯定把我们两个事情告诉她了,所以我也只好带着人前来找你了。” “哼!叛徒!”青梅本来对铁毅的那一丝同情立刻灰飞烟灭了,她恨恨的瞪了铁毅一眼。 铁毅忙跟岳颖解释道:“我没有告诉她,你是寨主,只说了多亏你帮忙找了人来,帮我把粮草送到关上的,我不会背叛你的。” 岳颖见铁毅是真的急了,忙点点头道:“我相信你。” “真的?”铁毅不相信的看着岳颖。 岳颖见他紧张的不行,直直盯着自己,忍不住一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耿将军只怕一听到‘石牛寨’三个字就已经猜出我的身份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铁毅瞪大眼睛。 “姑姑没去世之前,不许我跟你在一起,我想两家的长辈之间可能有过什么矛盾吧,”岳颖脖子一扭,问冯伯道:“是吧,冯伯,您岁数大,应该知道的。” 冯伯言词闪烁,“也许吧!” 他眼神一凝,“可现在是国难当头,咱们不到内讧的时候。” 铁毅很疑惑的看着,冯伯黯然收起地图转身离开,心里一阵不安,长辈们难道是认识的? 岳颖扯扯他的袖子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先顾着眼前吧,这些人我留给你了,你好好听冯伯的安排,跟你那个婶娘通个信,别硬撑着,记住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第七十六章 处罚 铁毅眼睛一酸,“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岳颖黯然道:“我不要你谢,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好些,出了会儿太阳,吃过早饭,冯伯开始分派任务。 从前哨到锁阳关一共一百六十里,其间险要的地势有近三十多处,两千人的队伍分成二十个组,每组一百人,由各自老兵带领着,分段拦截阻击,不与敌军正面接触,只骚扰,也不争一地的得失,反正就是打了就跑,把“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方针用活了就行。 冯伯的大本营,就这在耿将军布置的这个口袋里,只要西戎人一怒,必定会杀过来。到时候一借力,就能卸了这包袱,这话不能对铁毅说,所以别人都明白,就他自己不知道。 铁毅被安排回将军府去通信,把大家商量好的计划告诉耿将军,山寨的人先各自为战,但耿将军必须做好后援,一但有人被困,要立即解救。 而岳颖没有打算在这里呆时间太长,明天是姑姑的二七,她还得赶回山寨去。打仗的事情有冯伯压阵,想来铁毅不会太冒险,自己可以放心的和青梅带着伤员回去。 回山寨后,还要给大家准备食物补给。这仗一打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而且耿将军又什么承诺都没有,总不至于让大家伙的饿着肚子打仗吧。那粮草什么的,全都得自备,岳颖狠狠的给耿玥东记了一笔账。 上京城 西北的战报已经递交兵部,兵部侍郎批了作战不利,没有及时上报,罚降爵一等,申饬。 这折子发到内阁被郭丞相驳回,理由是贻误军机,失地辱国,按律当斩,念其守关十年屡有战功,将功抵过,回京待罪。 这折子呈上御览,皇上一看把批折留中不发! 冯老太太昨天折腾了一天,夜里睡的晚了,早上还没起,常全就把今天宫里的消息报上来了。 牡丹让他在门外等着,自己进了屋伺候老太太梳洗。 冯老太太神色疲惫的说道,“你准备两份厚礼,找个合适的机会去谢谢人家,难得这种时候,还有人肯为我们铁家说话。” 冯老太太话说刚完,牡丹就接了一句“翠竹堂的那位今天入宫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不是告诉过你不许踏出院子吗?怎么让她跑出去的?”冯老太太立刻翻起了眼睛,恨得咬牙切齿,“这种时候怎么能任由她作妖呢?” “她手里有御赐的令牌,谁敢拦她?”牡丹委屈的不行。 冯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留意着西边送过来的战报,我估摸着今天兵部的文书就该下来了,到时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然就知道,希望不要太糟糕,咱们铁家已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牡丹见冯老太太的情绪稳定下来了,说道,“常全来了,现在叫他进来吧?” 冯老太太点点头,心里七上八下,看样子西北的战报是到了,究竟什么一回事,老太太也担心着。 常全不安的走进屋里,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带着几分沉重,“老太太宫里的消息来了。” 冯老太太定了定神儿问,“怎么说?” “西边的前哨隘口丢了,这个事儿不大,我们都知道的,只要锁阳关不失,丢一两个隘口,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五夫人那里恐怕顶不住西边的压力啊。”常全斟酌着回了话。 “唉!我去请旨调些援军,你继续派人去前朝盯着,给宫里的公公们多打点些,有什么消息即刻来报。”冯老太太现在虽然知道损失并不大,罚金也好,降爵也好,只要人没事就行。 常全点点头答应着退出去。 牡丹安慰道,“只要损失不大应该没事,老太太可以放心了。” 冯老太太稍稍松了一口气,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失的这个隘口,并不足以扭转全局,铁家还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夺回来,因此不用太担心,问题是隘口一失,少了个屏障,锁阳关的压力就大了,不知道耿丫头能不能顶得住呢?那可是十万兵马啊! 冯老太太让牡丹替自己写了一篇申辩奏章,并且提到要求朝廷援军,这场仗并不好打,缺人缺粮,责任并不在耿玥东指挥失误,而是敌我双方力量的不对等。 这篇奏章一写完,立刻被递交兵部,兵部侍郎批了之后交到内阁,又被郭丞相给压下来了。 在冯老太太期待着批文的时候,慕容云彤也期待着。 本以为这次前哨被破能让铁家乱了阵脚,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肯为铁家说好话,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两个丫头,一个死了,另一个生死不知,现在自己身边除了几个粗使丫头,可用的人一个都没有,还是得从别处想办法。 慕容云彤收拾包袱,准备离开这家客栈,不经意间发现包袱里有一封揉皱了的信,她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谢瑾,上官家的遗孤。 这封信就是那个假扮丫头的谢瑾当初落下的,她灵机一动,想要突破锁阳关,还得从内部下手才行。 谢瑾回到侯府五天了,一步也没有踏出去过,他不敢出去,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侯府的这些人。以前的同伴来看他,见他神情恍惚,以为他身体不适,刚开始的时候,还每天都过来瞧,可是后来见他还是淡淡的,也都渐渐的疏远了。 刚吃过早饭,哑娘进来把碗筷收走,见他仍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实情,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头。 “娘……”谢瑾沉闷的嘟噜了一句,“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哑娘认真的看着谢瑾摇摇头,放下熨烫好的衣服,叹口气,拿起碗筷就走了出去。 谢瑾抱着衣服,想起了岳颖扶着他的时候,她的手好软,皮肤好细腻,身上还有淡淡的清香。 谢瑾闭着眼睛回忆跟岳颖在一起的时候,手放在她曾经触碰过的地方,那里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发烫…… 第七十七章 不认祖宗 就在谢瑾最陶醉的时候,常顺站在门外哈哈大笑,“我说你整天呆在家里不出来是干什么呢,原来在臭美啊,在哪儿得的这件衣服?” 谢瑾吓了一跳,原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这件衣服给穿在了身上,而左手背在身后和右手一起抚在腰间,从外面看起来,正是爱不释手很得瑟的样子。 谢瑾脸一红,感觉被人发现了心事似的,不高兴的把衣服脱了下来,认真地折好放进箱子里,这才不高兴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常顺以前在外院儿跟谢瑾的关系最好,可不知为什么,他自从这次回来之后,好像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出门了,也不说笑了,以前就属他的话最多,也最爱闹,可现在基本上都见不到人了,跟大家闺秀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句话也不多说,见了面连个招呼都不打,你跟他说十句他能给你回一句“嗯”“啊”就不错了。 好在今天常顺不当值,想邀他一起出门逛逛,免得在屋子里闷出霉来。 “你知道吗,全爷爷说翠玉竹堂里的秋露要配人了,”常顺羞涩的一笑,“我这些日子也存了一点私房,想去买点胭脂水粉,也不知道秋露看不看的上,你跟我一起去瞧瞧呗!” “我哪里懂得这些,你该去问那些管采买的管事才对啊!”谢瑾有些不耐烦。 “好兄弟你不是常跟少爷去后院吗,想来多少也知道些的,你帮哥哥一回,等哥哥娶到秋露,给你个大大的谢礼如何?”常顺期待的望着谢瑾。 谢瑾犹豫了,这样对自己笑,把自己当成兄弟的人,你说让自己怎么恨得起来。 “好了,帮哥哥这一回吧!”常顺不由分说的就拉着谢瑾往屋子外面走。 谢瑾半推半就,觉得没人知道自己是西戎人真好,就这么糊糊涂涂的过也不错。 常顺拉着谢瑾来到坊市,在一家老字号的脂粉铺子里,挑选胭脂。 谢瑾看了几样子,都是平时院子里的姐姐们常用的,最好的一种要二两银子一盒,谢瑾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因为自己偷跑出去,谢臣没有再给他多一文钱,他现在是有心无力,无奈的把手里拿的那盒胭脂又放了回去,抱歉的对掌柜的说,“算了,太贵了,还是不买了。” 掌柜的鄙视他的,“二两还嫌贵,以前可都是卖五两呢,你去别家问问最少是五两,要不是最近局势不稳,我想带着孩子们回老家去,谁会卖这么便宜啊!” 常顺一听忙奇怪的问道,“为什么折的这么多?你不会是拿次货来忽悠我们吧!” 掌柜的严肃起来神秘地对他们说,“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铁家这回打败了,前哨都被西戎人突破了,听说要不了几天西戎人就要打到京城来了,这不是想赶紧把货出清了,好回乡下去躲躲!” “胡说,铁家怎么可能会打败仗,咱们还有锁阳关呢,怎么可能让西戎人就打到京城来。”常顺愤怒的对掌柜的叫道。 “切!”掌柜的一呲牙道“这可是今天兵部侍郎家的女眷,前来买胭脂的时候说的,朝廷的邸报都下来了,还会是假的吗?” “这些该死的西戎人,简直一天都不让人消停!”常顺恨恨的说着,掏出二两碎银子,买了一盒胭脂,揣在怀里拉着谢瑾去别的店里。 谢瑾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战事的情况,自己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谢瑾被常顺拉着浑浑噩噩的走着,突然和一个女子擦肩而过,他一直低着头没留神,竟然撞在那女子身上。 谢瑾挣脱常顺的手,抱拳施礼,“对不起,姑娘,小生不是故意的。” 慕容云彤刚要发怒,突听常顺说道,“谢瑾,你怎么又闯祸了!” 常顺把谢瑾挡在身后,连连鞠躬陪笑道,“姑娘你别生气,这小子走路总是低着头不看人的,我回去以后会好好教训他的。” 谢瑾不敢吱声,把头低的更低了。 慕容云彤听他喊那个年轻的少年叫谢瑾,不由问了一句,“你们可是忠义侯府的人?” 常顺忙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姑娘,这点儿小事,就不用闹到府里去了吧。” 慕容云彤微微一笑,“自然不会,我和铁公子还有一面之缘呢,既然你们是忠义侯府的人,那还请替小女传个话儿,明日小女要求见老太太,谢谢铁公子青河镇的救命之恩!” 谢瑾一愣,这女人好奇怪啊? 常顺笑道,“既然咱们还有些渊源,帮你传话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老太太见不见你,就不是咱们可以决定的事情了。” 慕容云彤轻蔑一笑,拿出一块金子塞到常顺的手里,“放心不会让你白说的!” 常顺呵呵一笑,“小姐你真是小看我们铁家人啊。”把那金子又还了回去,接着说道,“老太太不见外人,我收你的钱却办不成事,不是找挨骂的吗。话我这兄弟替你传了,老太太见不见你,你都不要埋怨他!” 慕容云彤不想弄巧成拙,收回金子,再次谢道,“谢公子还请在老太太面前多说些好话,” 谢瑾本来没打算搭理她的,谁知道她拿着个帕子遮着嘴,那帕子一个角上,绣着跟自己胸口一模一样的狼头。 谢瑾双目猛睁,那女子笑着把帕子递过去对他说道,“谢公子瞧着小女子这绣工可还好?” 谢瑾胸中一团火到处乱窜,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常全见谢瑾脸色不好,以为他见不得那些凶兽,忙说道,“不过是个狗头而已,这你也怕,太丢人了!既然人家小姑娘想送你,收下就收下呗!我还求之不得呢!”常全调侃着拍拍谢瑾。 谢瑾对他安慰的一笑,淡淡的对慕容云彤道,“我不过是个外院跑腿的,平日里也见不到上房的人,还请姑娘恕我无能为力。” 慕容云彤想不到谢瑾居然不肯承认自己西戎人的身份,怨恨的说道,“只怕不是办不到而是不想办吧!” 第七十八章 立威 谢瑾没再继续纠缠,与常顺去了下个铺子。 慕容云彤眼里燃起雄雄怒火!这个忘了祖宗的家伙,自己真不该指望他的!哼! 常顺突然停住脚,“谢瑾啊,那个狗头,好像在哪儿见过啊。” 谢瑾脚步一顿,眼里透出杀机,常顺并没有看见谢瑾此时狠戾的脸色,他扭头去瞧那个女人去了,完全没注意谢瑾的脑子里,已经闪出十几种让他死的方法。 他这一瞥被慕容云彤看了个清清楚楚,慕容云彤淡淡一笑,原来他还是介意的。 前哨隘口 李横山指挥着手下近二千五百人往东前进。他并不想攻破锁阳关,因为他也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更何况慕容岩阂也只给了他三千人,攻下这个隘口他已经折损了近五百人,就凭他手里的这点儿人还不够耿玥东塞牙缝的。 可他不得不往前走,因为儿子在慕容岩阂的手里,他与慕容云彤的交易不过是为了钱而已,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毒死了岳雯,让岳颖恨自己入骨,要不是自己跟儿子逃的快,父子俩都要去给岳雯陪葬了。 李横山想着自己一时做事不密,失了先机,要不是红梅那个丫头乱叫打乱自己的计划.....总之,大周是回不去了,除非那个姓岳的女人不在了,否则见面必然是不死不休的。 他郁闷的骑在马上,这些人全都死不足惜,他心疼的是他的儿子,那孩子打从五岁起没了娘,对李横山就格外的依赖,每每看着李横山恭顺的听岳雯的训斥心里就不痛快。 珩儿自幼便在乡间长大,哪里有个尊卑的观念,李横山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屈居人下,一辈子做岳家的家臣,于是儿子让他离开山寨,他也就依了,也算是父子两个鬼迷心窍认识了慕容云彤,本来以为她只是普通的马贩子,谁知道她的背后居然是…… 事到如今已无法回头了,李横山只能听慕容岩阂的,好保住自己儿子的性命。 李横山没走多久,就收到了慕容岩阂的传信,让他继续攻击,并增派了五千人前来助力。 他冷冷一笑,就这么点人,怎么打? 李横山的大军走到一处凹地,先派出斥候查探,自己设了营帐,副将耶律齐不耐烦的冲进营帐里,大声喝斥:“大王让你继续攻击,你为何磨磨蹭蹭的?” 李横山见他态度不逊,懒得废话只冷冷呵斥:“下次再不经通传,擅闯中军营帐,拖出去斩!” 耶律齐一愣,恼羞成怒大喝道:“贪身怕死的周狗,你敢这么跟爷爷我说话,我可是大王身边最厉害的勇士!” 李横山并不答话,只吩咐手下“谁拿下此人升百人将!” 手下的人犹豫了一下,没人敢乱动。 耶律齐哈哈大笑,“就凭你这周狗还想处治我,不自量力。” 李横山微微一笑,“那好吧你们既然都不敢动手,那你们就跟他一起陪葬!” 李横山拔出慕容岩阂交给他的金刀,狠狠刺进耶律齐的腹部。 耶律齐肚子一痛,这才看到李横山满眼的狠戾,惊讶的指着他说,“你真敢……” 李横山面不改色的,一下子拔出金刀,耶律齐血如泉涌,话没说完,就两眼一翻,死不瞑目了。 李横山拿着金刀在耶律齐的身上蹭了几下,把刀上的血迹擦干净,冷冷吩咐道,“把这家伙抬出去,送回大王那里,告诉大王下次再派人来,找个听话的。” 帐篷里的人战战兢兢把耶律齐抬走,剩下的那些,每人五十军棍,打完挂在辕门示众,看守的人大声说道,“以后谁要是再不听军令,就跟这些人一样。” 耶律雄不敢为堂兄抱屈,李横山对他冷冷的一瞥,让他寒毛直竖,好狠的人啊!杀人手都不抖一下,堂兄可是大王的亲卫呢。 “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吗?”李横山冷冷问道。 “还没有,估计要到午后了。”耶律雄谨慎的回答。 “吩咐下面的人,好好休整待命。”李横山扔下着句话,出帐去察看地形。 看着眼前熟悉的山谷,李横山想起了三十年前,那时他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不过因为脑子机灵,被当时已经是偏将的冯坤看重,在他的手下做了个小旗,专管跑腿传话的事儿。 突然有一日冯坤接到岳将军的军令。 “李横山!” “在!” “速速传令下去,各营自备五天干粮,锁阳关告急,岳将军命令两天内必须赶到锁阳关支援。” 李横山心里一凉,各营自备干粮,哪里备去,朝廷该运来的粮草已经迟了三天了,各营中的弟兄早就扎紧裤腰带了,这不是要命吗?可他不敢说,他人微言轻,说这话等于是找死,只好上马往各营中通传。 三营离中军营帐最近,全是新兵蛋子,因为冯坤对他们最好,所以冯坤在三营的威望最高,对冯坤也最忠心。特别是参将赵猛,一听李横山说要自备干粮,立刻急了,一脚踹过去,把李横山的肋骨差点踢断两根,李横山喷出一大口淤血,惊恐的看着这个满面疤痕的男人,好在是他停住了脚没有继续补上一脚。 “来人,他娘的,老子一没田二没地,去哪自筹去。要老子们自己准备的话,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虎子,牛根带上人,跟老子抄青阳城粮库去。” “好!” 李横山来到四营,参将郭琪跟参事何宪下棋,正为一个马争执不休。 他小心翼翼的靠在门外道,“冯将军说各营自备五天干粮,锁阳关告急,岳将军命令两天内必须赶到锁阳关支援。” 郭琪冷冷的看了李横山一眼,“赶紧滚!” 李横山二话没说,心道,郭参将真是好人啊,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样,瞧人家多客气。 “带句话给冯将军,有粮就出兵,没粮咱不能饿着肚子打仗,让他把上个月该给的给齐了,让弟兄们也好做个饱死鬼!” 其它五六七八营,也大致是这样,有客气的也有不客气的,等李横山回来交令,已经是全身伤痕累累有进气,没出气了。 冯坤叹了口气让军医给他看治,自己让人把不服气的叫来,挨个收拾了一遍。 第七十九章 战术 等到半夜,赵猛抢了三万石粮草回来,其中还两个大户的嫡子,交代了他们家人,将军要筹粮,让他们筹出来了换人。 结果何宪先一步告到冯坤那里,说赵猛违反了军纪,不严惩则污了岳将军的名声,结果冯坤为了维护军纪,当众打了赵猛四十军棍,贬去火房当火头军的头领。而他抢来的那些粮食各营一分,自己的营里所剩无几。 冯坤把三营拆开,分到各个营里,又是一顿磋磨,两天功夫好好的一个营,就被冯坤拆得七零八落,直到最后赵猛还不知道冯坤是利用了他,自己的一番辛苦给别人做了嫁衣。 李横山打从此次开始,就明白了做事情不能只讲道义,要先顾自己。 后来大军在半路遇到了西戎的骑兵,那个最危急的时候,他去求救兵,郭琪和他手下的兵士却不在军营里,他看见那些人进了这片林子里,可是却没见到一个人走出来。 李横山没能完成任务,只好回去把事情告诉冯坤,结果冯坤脸色都变了,立刻下令撤军,结果锁阳关就只剩下铁家军,艰难的守着最后的一道防线。 李横山走到一棵大树前,上面还留着三十年前的刀痕,他知道,这里绝对不能进去,因为只要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大周人是,西戎人也是,什么原因他不清楚,他只看见这里有人进去,却从没见有人出来,所以他明知道耿玥东的大军就埋伏在附近,他也无动于衷,只要绕过去就行了,何必要冒那么大的险呢。 ...... 铁毅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锁阳关的将军府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 他下马时正好遇见要去将军府的常安。 常安见铁毅欣喜异常,可看到他眼里还带着血丝,全身都沾满了血迹,心疼不已道,“少爷这才几天没见啊,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啦?” “我没事,就是一夜未睡,有些乏了。”铁毅见到常安也很惊讶,“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牡丹姑姑不放心你,怕有什么闪失,专门吩咐我来瞧瞧。”常安扶着铁毅进了屋,细心的服侍,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将军府的门房早把铁毅回来的消息,报告给了耿玥东。 耿玥东顿时大喜,“好样儿的不愧是我铁家的儿男,能从前哨逃出来真是不简单,快带他来见我。” 铁毅站在耿玥东的面前,虽然很憔悴,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五婶娘,我们找到打败西戎人的办法了。” 耿玥东眼神一动,“什么办法?” “游击战!”铁毅激动的说着,“西戎人劳师以远,补给不足,现在又是十月,已经入了冬,他们缺乏粮草不耐久战,只要咱们把战线拉长分段的阻击,必定能打赢这一仗。” 耿玥东眼睛一亮,没想到这短短的几天铁毅成长的这么快,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策略来。自己设的圈套也不知道西戎人是怎么防备的,就是不上当,石牛寨的人就更可恶了,每次把战火燎起来,人就跑了,最后还得是自己来收拾烂摊子。 耿玥东其实并不想要铁毅从军的,八房里也就剩了他一根独苗,她只巴望着铁毅一辈子安安稳稳,别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可谁知道这小子到底还是喜欢战场,到底还是铁家的人啊!骨子里都带着这股子坚毅。 “好孩子,可算是回来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你说的这些我会好好考虑的。”耿玥东的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铁毅刚要走,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没说,“五婶娘,是岳颖的人救的我,这计策也是他们帮着想出来的,您以后别再算计他们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跟岳颖借了两千人,还有铁镖他们,你让我当先锋吧!” 耿玥东听到铁毅说,岳颖借了两千人给他,心里一动,那山寨里能打仗的也不过三四千人吧,一下子就给出了一半人马,这个丫头还真是用心啊。 她沉默了片刻,抬头盯着铁毅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铁毅以为得到了五婶娘的承诺,高兴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胡乱擦把脸就倒下呼呼大睡,常安从没见过铁毅这么辛苦的样子,心疼得给他擦身体。 帮他脱衣服的时候,铁毅死死护住胸口,人都累成这样了,只要一碰他的胸口,他就会立刻抱紧双臂,不许触碰,嘴里念念有词叽叽咕咕的,听不清楚说的到底是什么。 常安见铁毅不许碰,以为是经历过战场条件反射了,也不以为意只好给他擦擦腿脚,去去疲乏。 收拾完了,常安出去牵马,他要把马牵到马厩去好好喂喂,可是经过花园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的时候,这马突然停住了,常安怎么拉它,它都不肯走。 常安以为这马是饿狠了,把它拴在一棵树上,自己去拿些草料来,等喂了它之后,再把它拉走。 可是等常安一走,这马就嘶吼了一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口哨声,这马挣了几下,可没有挣脱。 没过一会儿又传来几声口哨声,这马才安静了下来,此时常安抱着些干草给马吃,边喂马边说,“小家伙长得可真漂亮,少爷肯定最疼你了,咱先垫吧垫吧,等会儿给你喂上好的豆料,管饱!” 那马喷了个响鼻,慢条斯理的嚼着草料。 常安转身牵了这马要走,可这马就是不肯走。常安只好抚着它的鬃毛说道:“我知道你记挂着少爷,少爷没事,就是累着了,等他睡一觉就会来看你了。这儿太冷,你跟着我还是去马厩,去吃些好的可好?” 那马扭了扭脖子,根本就没有理他,常安气愤道:“混账东西,如果不是少爷的马,看我不拿鞭子抽你。” 常安没辙了,还要接着训马的时候,秋篱对他招了招手,道,“安小子,别管这马了,快去准备马车送少爷回侯府去。” 不远处的柴房里,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从窗子里悄悄往外望。 第八十章 逃跑 乌洛雁两人都走了,又轻轻吹了两声口哨,那马慢慢的退到柴房的那扇窗户旁边,猛得扬起后蹄,哐当一下把窗棱踢断了,小姑娘飞快的站起来,背过身,说道:“好样的,追风,快帮我把绳子咬断。” 那马听的懂她的话似的,三两下子,就扯断了绳子,乌洛雁从那窗子里爬了出来,一个女兵听到声响,过来查看,被马踢晕过去,乌洛雁脱了她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牵着马往将军府外走。 “站住,你是哪儿来的,看着好面生啊!”秋篱送信看见匹好马,眼睛都直了,可这个牵马的人,面色发黄,行动委缩,怎么都不象是将军府里的,可又穿着府里的衣服,还牵着这么好的马。 “是少爷让我把马牵出去遛遛的,这马性子野,不合槽,得跑跑才安生。”乌洛雁紧张的说着,眼里四下打量,万一被瞧出破绽好跑。 “哦,既然是这样,就去将军后面的马场吧,那里地方宽敞。”秋月羡慕的在马身上摸了两把,自己要是能有这么一匹马该多好啊,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完全没看出来乌洛雁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的样子。 “秋月姐,你别发呆啊,将军还写了封信让你带回去,这回可千万别再出岔子了。”秋篱站在廊下对秋月大声喊道。 秋月回过神来,遗憾的往屋里走,得了解脱的乌洛雁赶紧趁机走出将军府,出了大门骑上马就溜了。 而常安和另一个士兵把铁毅给抬上了马车,耿玥东送他们到门口,把手里的信交给秋月,再次叮嘱,这回可不能再让这小子给跑掉了。 秋月信誓旦旦的说道:“放心吧将军,这回绝对能把少爷安全的送回去。” 铁毅睡在马车里,跟本就醒不过来,因为上车之前,常安按耿玥东的吩咐给他喂了安神药,这会儿就是天塌下来,他也醒不了。 车子驶的飞快,外面跟车的还是那二十个拿笨重兵器的护卫,秋月紧跟在车旁,边走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乌洛雁远远的跟在车子后面,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 就这么过了整整一夜,铁毅也没醒过来,他发烧了,等到秋月发现的时候,铁毅已经烧得全身滚烫直说胡话了。 秋月急得不行,这半路上去哪里找大夫呢。 “张......大叔,我......留下,跟他们拼了,大家......同归于尽!不......我不能死,我答应过阿颖......不能死,不能死......” 铁毅的喃喃自语,让秋月眼睛一亮,对啊,找岳颖啊,这里离石牛山不远,去她那里找个大夫应该可以的吧。 岳颖在姑姑的坟前被人念叨的打了个大大的“阿嚏”,姑姑没子女,岳颖按照给规矩,刚给姑姑做完二七,燃了香化过纸钱。 她在坟前深深鞠了一躬,心里默念,虽然咱们缘份浅,没能在一起多长时间,但是你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得,我会好好照顾这山寨里的每一个人,当然还会找到下毒的那个人给你报仇......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山下急驰过一辆马车,车后还跟着二十个兵士,那衣服一看就知道的将军府出品。 就在岳颖奇怪她们来意的时候,那其中的一个已经急匆匆的骑马往山上来了。 那人在离岳颖不远处的地方停下来,问道,“姑娘,请问附近有大夫吗?我们有个人生病了,烧得很厉害。” 岳颖对她们没什么好感,可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就叫青梅去瞧瞧。 青梅对铁家军更没好感,有些不情愿,可岳颖劝道,“助人为快乐之本,你去看看吧,多做好事能上天堂呢。” 青梅只好耐着性子去瞧了,可这一瞧,发现车里的人居然是铁毅,她立刻觉得问题大了。 青梅不动声色的,给铁毅把了脉,发现他是心思太重,又受了风寒,肺火太旺才烧的这么厉害。 青梅把完脉道,“他这病来的急,一时不能全愈,还得好好的调养几天才行,你先给他多喝点水,降降温,再这么烧下去,人可受不了。” 青梅想了想又说道,“他这样子在赶路是不行的,要好好的休息几天,等到烧退了才能再走。” 秋月疑惑地看着青梅,琢磨她是不是想把铁毅留在山寨里。 青梅见秋月半天不回话,知道她犯了疑,也不多解释,只开好了方子,连药都没给转身就走。 秋月这才忙叫住她,取出五两银子说道,“好姑娘,这附近又没有药店,你麻烦一下,给帮帮忙把药煎了吧。” 青梅冷冷一哼,“等着吧!” 秋月见她如此的心高气傲,对人冷冰冰的,虽然很不爽,可也没有办法,只好等着。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青梅提着个蓝子把药送来了,秋月一瞧,这人还挺仔细,用了个旧棉袄把药罐子包着,取出来的药还直冒热气。 秋月把药给铁毅灌了下去,看看天色还早,把剩下的药带着,要继续赶路。 青梅见秋月执意要走,忍不住说了一句,“他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你还要带着他走?” 秋月知道青梅是怜惜铁毅病中,也没有多解释只道,“还有要事在身,这可不能耽搁了。” 青梅摇摇头无奈的要回山上去,突然瞥见秋月怀里露出一角书信,她心里暗暗琢磨,她说的要事恐怕就是这个吧。 青梅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地往山上去,而秋月她们也开始继续赶路了。 青梅回到山寨把铁毅病了的事情一说,岳颖立刻坐不住了,让人牵了马来胡乱收拾了一下就下了山。 青梅在后面跟着大声喊她停下来,岳颖生气的说,“在不追就追不上了,你让我停下来干什么呀!” 青梅对岳颖道,“你没觉得前面那匹马很眼熟吗?” 岳颖一瞧,还真是,一个瘦小的士兵跟在铁毅他们的队伍后面,不远也不近,而她骑的那匹马好象就是自己给铁毅的那一匹,因为那匹马的屁股上有个疤痕,她还曾经嘲笑过。 第八十一章 改信 看见自己送给铁毅的马,居然被别人骑着岳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恨不能立刻把那个家伙给拽下来。 岳颖瞧着瞧着,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个人似乎不敢靠近的样子,可又让其它的人感觉她跟前面的那些人是一伙儿的,这个家伙肯定有问题。 “还是你机灵。”岳颖赞赏地看着青梅。 “这太明显了吧,也就是你一心在别人身上,才会发现不了。”青梅很不高兴的说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今天也做一回黄雀吧。”岳颖笑着抽了马一鞭,跑到青梅前边去了。 “水,水。”铁毅烧稍退了些,可还是四肢无力浑身酸痛,哑着嗓子要水。 常安停下马车,给铁毅喂了些水,见他嗓子哑了,又是急的直跺脚,把青梅熬好的药热了,再喂了一次,看来青梅说的不错,少爷是要好好养养才行呢。 常安对秋月说,“少爷这个样子不能再赶路了,还是给他找个地方先养养病吧。” 秋月只好找了个驿馆让铁毅先住下来,等他身体好些在上路,可信不能耽搁了,只能让常安先送回府去。 那乌洛雁见常安落了单,立刻跟上去,速度一点都不慢,看得岳颖直咋舌,那马速度可真快。 岳颖的骑术不行,只能让青梅追上去,自己慢慢跟着。 没过一会儿,青梅回来了,把那封信交给岳颖。 岳颖奇怪的问,“他们两个人呢?” “那个男的被后面那个女的刺伤了,我给他上药,一时半会儿的醒不了,那个女人跑了,我没追上。”青梅喘着气说道。 “她人不大,可胆子真大。”岳颖惊讶的说道。 “可不是,要不怎么都怕西戎人呢,连个小姑娘都这么可怕,别说其他人了。小姐你快看看这个信,可让人生气了呢!” 岳颖拿了信很好奇写的是什么,拆开一看,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个姓耿的女人果然是处处跟自己做对的。 耿将军的信是:“婆母在上媳叩首顿拜 离家时日已久 身体可安否 前哨失守一事.....毅儿已安然将粮草送到 此大功也 不日即归 婆母勿念之 且喜毅儿已成人 亲事上还需长辈多费苦心 不求家世 只望好生养 也不可狐媚轻浮 总需家世清白 妙龄闺秀为上 此媳之拙见 另有一要事禀与婆母知晓 毅儿与岳家小娘子有私 此事不可任之 待回府后望尽快成婚方可 还有一事需劳烦婆母相助 监军郭茂多次阻扰粮草补给 媳虽知之 但距离甚远 力有不怠 望婆母派得力之人查之 否则后患无穷......” 岳颖一见这信,气的火冒三丈,你不同意就不同意,说要给铁毅找个家世清白的,难道自己的家世不清白吗,这是指桑骂槐呢? 岳颖就要把信给撕了,突然一想,这信中,全没标点,断句不同,意思也就不一样,于是她提笔在信上勾勾画画,然后放下笔,又仔细的读了一遍:婆母在上。媳。叩首顿拜。离家时日已久。身体可安否。前哨失守。一事.....毅儿已安然将粮草送到此。大功。也不日即归。婆母勿念之。且喜。毅儿已成人亲事。上还需长辈多费苦心。不求家世只望好生养也。不可狐媚轻浮(墨团)。世清白。妙龄闺秀。为上此媳之拙见。另有一要事。禀与婆母知晓,毅儿与岳家。小娘子有。私此事(墨团)之待回府后。望尽快成婚方可。还有一事。需劳烦婆母相助。监军郭茂。多次阻扰粮草补给。媳。虽知之。但距离甚远。力有不怠。望婆母派得力之人查之。否则后患无穷...... 这才满意的把信交给青梅,让她还放进常安的怀里,并且把他救醒,送他回候府去,她要看看,耿玥东还会怎么办? 岳颖得意的笑了。 岳颖等到青梅回来,两人刚准备回驿馆,又发现了那匹马在离她们很远的地方吃草,可那个女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岳颖心里嘀咕,这个家伙太胆大了,伤了人还不躲着,还敢回来,她究竟是要干什么? 主仆两个互视一眼,往那匹马那里追过去。 这里是一个渡口,往下就是峡青江的一个支流,这里有个小小的码头,码头边上是一个粮库。 那马就在粮库外面不远的路边吃着草,样子很是悠闲。 “那个西戎女子真不简单,粮库这么重要的地方她都能混进去,凭什么呢?”岳颖抱着手臂骑在马上,并没打算靠近。 等了快一顿饭的功夫,才见到那个女人从粮库出来了,身后跟一个很猥琐的中年男人样子很恭敬,把一块手帕交给那个女子之后,就转身进去关了大门。 而那个女子并没有来牵马,却是去了码头上。 岳颖心想这个粮库肯定有问题,等了好半晌,之到午后才看到那个女子带着一群人过来了,岳颖没防备那女人居然有后援,带着青梅迅速的溜了,可是她不放心,万一这些人要对铁毅他们不利怎么办,这可不是人少,一群五十多个大汉呢。 “青梅啊,咱们还是跟她们说一声吧,这么多人,我有点心虚啊。”岳颖拍着胸脯很不自信,可青梅却不在意。 “人家那是铁卫,看她们拿的兵器了吗,一个人打十个都不在话下的,你这去说,算是个什么事儿?” 岳颖还是不相信,一路跟在那些人的后面,见他们进到铁毅回京城必经的一个道路两边,各自找地方埋伏了,才悄悄的退回来说道,“真想不到这个朝廷从根上是烂的,就这么多的奸细,铁毅他们想赢怕也是不容易呢。” 青梅被刺到了疼处,低声说道:“早就是如此了,要不是这些叛徒,岳将军哪里会死呢,将军要是还在,谁敢犯大周一寸领土。” 岳颖郑重起来,她知道青梅嘴里说的那个岳将军,就是自己这个壳子的父亲,想不到自己壳子的父亲威望这么高,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余威犹在啊,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铁毅还在驿馆呢,也不知道烧退了没有,岳颖带着青梅先回驿馆再说以后的事儿。 第八十二章 偷会 铁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将军府了,秋月守在床边,眼下一片青黑,看样子就知道是熬夜熬的。 他头痛欲裂,挣扎着坐起来哑着嗓子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驿馆,少爷”秋月端过药碗,扶起铁毅慢慢喂,“少爷受了风寒很是凶险,好在大夫看的及时,现在已经没事了,来把这碗药喝了吧,凉得有一会儿了,那丫头的方子开得真好,才两剂药,少爷就能起身了呢!” 铁毅心里一凉,自己怎么又落到秋月姑姑手里了,要是秋篱姑姑还能求个情什么的,秋月姑姑的话,这种话还是想都别想了,岳刚和冯伯还等着回话呢,前线现在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自己怎么能这个时候生病呢。 铁毅很是懊恼,恨不能马上好起来,几下子把苦药喝完,秋月服侍他漱了口,让他继续躺下休养。 铁毅醒来哪里还躺的住,心里一个劲的抱怨自己不该生病的时候怎么就病了,自己是回来了,可冯伯和岳刚他们还在前线上,跟岳颖借完兵,就把人家全扔下不管了,铁毅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没用了,可现在浑身无力头晕眼花,想逃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秋月姑姑吃过一次亏了,这回看的更紧了,上茅房都不许他去,只许用马桶,还说等他好些了就上路,再过几天就能到家了。 铁毅急得直冒汗,秋月以为他又不舒服了,立刻出去找大夫。 岳颖让青梅望着风,自己翻窗子,鬼鬼祟祟的瞒过门外的守卫进到屋内,一见铁毅脸色就变了,“这才一日没见,你怎么就成这样了?” 铁毅正挣扎着站立,见到岳颖立刻激动起来,“我没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今早高烧,那个老太婆来找青梅给你瞧的,我本来不知道病的人是你,可青梅回来告诉我说你病的很严重,所以就跟过来瞧瞧,那老太婆防得可紧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听说她找大夫去了,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我时间不多,也不废话了,往前二十里的地方有人埋伏,大概五十多人,你让她们小心,要是怕有意外的话,可以跟我回山寨去。” “我......” “别说了,我都知道的,”岳颖突然捂住铁毅的嘴,示意他别说话。 原来是青梅发现秋月带着个老大夫回来了。 “那个耿将军写了封信回去,信我看过,上面把咱们的事情都说了,你自己琢磨着该怎么办,我要先走一步了,你自己多保重啊,前线的事情你别担心,我帮你撑着......”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青梅从窗外拉走,再不走就被抓个正着了。 她们刚从窗子那里走掉,秋月就从门那里进来了,见铁毅站在窗前急了“都还没好,又吹风,小祖宗,谁让你把窗子打开的。” 铁毅忙背过身子,把窗口堵住,免得秋月发现岳颖来过。 “大夫来了,快坐下,让老大夫再给你好好瞧瞧。”秋月紧张的拉了铁毅坐下,老大夫把完又看了青梅开的方子,稍加增减,就把药单交给秋月道:“照着个方子再喝两剂就能大好了,还是年轻人身体壮实,要是换了别人,哪能这么快好的,少说也要躺上月余。” 铁毅讪讪笑着,眼睛还在往窗外瞟,心里一阵空虚,自己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话呢,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还来不来...... 岳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那些老女人没有一个好打交道的,她看着铁毅可怜兮兮,面色憔悴,望着窗外的样子,心里要多痛有多痛,没有自由的日子,换了自己,一刻也受不了,难为铁毅怎么忍下来的。 可是真要让他去前线的话,还不如就让他这么被人看着,哪儿都不去呢。 岳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青梅道,“既怕他闷着,又怕他有危险,不如让他跟咱们一起去送补给,既解了闷,又没有多少危险,只要哄着他,他也不会不听话。” “说的不错!就这么办,咱们得想办法把他弄出来才行。” 岳颖一琢磨,青梅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这丫头好象比自己还要了解铁毅,她心里又有些不大痛快了,刚一抬头,就见青梅冷冰冰的说道。 “放心,这种没用的男人,我才不会喜欢呢。” 岳颖笑道,“也是,岳刚缠你,缠得那么紧,你哪里有心思去喜欢别人。” “小姐!”青梅脸上羞红一片,扭头出去了,嘴里还念念有词。 “也就是你当他是个宝,你这不是找夫君,倒象是在养儿子。”这话她没敢大声说,岳颖也没听见。 到了第二天,铁毅的病已经好了不少,可以起身活动了,早上在众人的监督下打了一套拳热身,随后吃了早饭。 他放风的时候没有瞧见岳颖,以为她离开了心里还有些失落,可等到秋月收拾东西准备上路的时候,铁毅发现岳颖远远的跟在队伍后面,心里又说不出的感动。 她还是记挂着我的,铁毅回头对岳颖淡淡一笑。 好美! 他微微挑起的眼眉,拨乱了岳颖的心弦,她的心突然漏了一拍,呆住了。 “小姐,人都走了,你还发什么呆呀。”青梅扯了扯岳颖的袖子。 “哦,那,那就快点上马。”岳颖心扑通直跳,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皱着眉头问青梅道。 “不知道到了前边,她们会怎么应对,不过这倒是个摆脱她们的好机会。” 话正说着,路旁林子里,突然飞出一阵箭雨,秋月带着人把马车紧紧的围了起来。 虽然铁毅提醒过她们,可秋月并没有在意,结果一轮箭雨下来,人虽然躲过了,可马全被射死了。 死士们一哄而上。 铁毅危险! 岳颖不再隐瞒自己的行踪,立刻冲了上去,也不管那些护卫跟死士搏杀,只管冲到马车前,见一个死士举刀就要砍到铁毅身上,立刻拔出身上藏的飞刀扔过去,正中那人的咽喉。 那人一死,其他的死士进攻的就更加激烈了。 第八十三章 刺杀 可这些护卫们,见岳颖把铁毅扶上马带走,没了负担,铁锤,狼牙棒一顿招呼,这些重兵器砸在死士的身上,毫不留情,擦上就伤,磕上就死,不一会儿,五十个人就死伤大半。 而护卫们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人人挂彩,个个负伤,这赶路的事情又要耽搁了。 岳颖和铁毅共骑一匹马,跑了没多远铁毅突然叫道,“马,马!” 林子不远有一匹白马,一动不动的站着,铁毅激动地要过去牵马,岳颖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这匹马就是那个女人骑的,现在马在这里她人在哪里呢? 岳颖四处看了看,让铁毅骑在马上不要乱动,自己打算去把那马牵回来。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直奔铁毅而来。 岳颖一伸手把他拉下马,回手往箭射来的方向又是一刀。 “啊呀!”那个女人捂着手臂怨恨的看了她们一眼,飞快的骑上马跑掉了。 岳颖揉揉鼻子,“逃的可真快!” “她居然偷了我的马!”铁毅惊讶的大叫。 “说不定那么就是她的呢!丢了就丢了吧,我下次再帮你找匹更好的。”岳颖把铁毅又扶上了自己的马,两人也不管其他的人了,径直往山寨去。 秋月和侍卫们把这些死士打死了大半之后,才发觉铁毅不见了,可她们全都受着伤,马也没有,追也追不上了。 秋月惭愧的真想死了算了,第一次把人弄丢了还能说是意外,这一回又把人弄丢了,自己真没脸回去见将军了。 一个姐妹劝道,“别这么想不开的,少爷跑了,肯定还是要去战场的,到时候你把他找回来将功赎罪不就完了。” 秋月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岳颖终于如愿以偿的把铁毅留在了山寨里,因为自己还要守孝,就没有跟他住在一起,而是安排了青梅照顾他,等他身体恢复了,就跟山寨里的其它人一起去送补给。 上京城,忠义侯府 傍晚,常安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侯府,他身上受的伤还没好,一路硬撑着才算是赶了回来,可一到门口就再也扛不住了,使劲拍了两下门就倒在地上。 门房的人打开大门一瞧,见常安衣衫褴褛,身上还带着伤痕,赶忙叫人把他扶进了屋里,请了大夫来给他诊治。 大夫把完脉,摇摇头说道,“他连日赶路身体劳累过度,路上也没有饮食,身上还有伤,这才凶险,熬不熬的过来,就看他自己的命数了。” 常全知道这个老大夫说话实在,只好请他开了方子,叫人赶紧熬了,给他喂下去。 熬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常安总算是醒过来了,这才把怀里的信拿出来交给常全兴奋的说:“我见到少爷了,他没事,还上了战场呢,才从前哨逃了出来,一点伤都没受,真不愧是咱们铁家的人,厉害着呢。哦,五夫人让我带了封信回来交给老太太,大哥帮我传句话,我可能不行了,你帮我多照看小顺。” 常全知道弟弟这是回光返照,忍着心酸点点头,“我会的,你安心的去吧。” 等常安一闭眼,常全就忍不住的流了几滴老泪,安排好常安的丧事,他就拿着信去到后院,求见老太太。 牡丹听到说常安回来了,也没向老太太请示,直接就做主让常全进来了。 “少爷什么都好,在前哨还杀了不少西戎人,虽然最后没守住,但少爷也没有受伤,常安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要不了几天就会到家了,安子去了,累的狠了没熬过来。”常全说完把信交到冯老太太手上,用袖子擦擦眼泪。 冯老太太默哀了几分钟,按最上等的份例赏了常安,又把他的儿子调上来当差,算是有了个交代。 老太太眼花,看信很吃力,就交给牡丹让她读出来听。 牡丹把信打开一瞧,心里觉得很奇怪,以前五夫人写信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多了这么多小圈圈? 可要说这信不是耿玥东写的,那也不对,字的确是耿玥东的字,这文笔也还是耿玥东的文笔,可这小圈圈是怎么回事呢? 冯老太太等了半天没见牡丹读一个字儿出来,就问道,“怎么不读,有什么问题吗?” 牡丹回过神来,她哪里敢说有问题,只好硬着头皮读信,每到小圈圈儿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的要顿一下。 不过总地听来还算通顺,可念到那一句“毅儿与岳家,小娘子有”牡丹突然停下来了,她吃了一惊,这事情可真是太突然了,冯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牡丹突然停下来,就催她继续念。 然后牡丹就接着读出下一句,“望尽快成婚方可。”...... 冯老太太呆住了,自己的孙子居然出去一趟就找了个媳妇回来了,连重孙子都有了。 “哈哈……”冯老太太乐的嘴都合不住了,一把把信拿过来要亲自看是不是真的,可她那眼神儿哪里看的清楚,只捏着信纸一个劲儿的叫好,还让人府里上下通通准备好,要给孙子娶媳妇儿了。 忠义侯府连夜开了冯老太太的私库,把老太太历年来最喜欢的好东西拣出来装箱,好给孙媳妇儿作聘礼。 后院儿这么一折腾,其它房里都在猜测冯老太太这是要干什么呢?连夜收拾东西? 内院还好知道是要办喜事,可外院有心的人,把话一传,这消息就变了味道。 “听说了吗?忠义侯府,昨天夜里在收拾东西了,估计前线形势不妙,听说还有一个家人昨天浑身是血的躺在门口……” “知道什么呀那是前线打了败仗了,那人回来就不行了,连夜就送城外埋了……” “……” 结果第二天一早,得了小道儿消息的人,纷纷要来府里求见冯老太太,想问个准话。 特别是王老太太,知道消息的最早,也最离谱,说是耿玥东丢下锁阳关逃了,这可怎么办?铁家可要遭大难了。 她等不得,自从儿子死后,从来没有登过青松院大门的她,也让人传了信儿,要立刻见冯老太太一面。 第八十四章 争执 冯老太太这会子正高兴着,冷不丁儿的听人传王老太太来了,心里一咯噔,这老太太不会是知道我孙媳妇儿有了的事吧,她想干嘛? 孩子都还没生呢,就来跟我抢来了,没门!孙媳妇是我们长房的,重孙子也是长房的!冯老太太让牡丹抬出她许久不用的大刀,威风的站在院子里,让人叫王老太太进来。 王老太太被冯老太太的架势吓了一跳,嘴角直抽抽,这冯老太太太仗义了,一上来就是拼命的架势,“你,你,你想干嘛,你疯了吗?” 芍药赶紧挡在王老太太身前防备着。 冯老太太“哼”了一声,冷着脸大声说道,“你好快的腿子,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王老太太稳了稳心神,把腰杆子一挺,瞪着眼睛大声喝道,“怎么啦,还不许人打听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想瞒也瞒不住,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冯老太太脸一仰,骄傲的说,“我就没打算瞒你,总之,你想都不要想。” 王老太太一听怒了,以为冯老太太想要自己把责任全部扛下来,她虽然跟冯老太太斗气斗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真心想让冯老太太死。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扛的了吗?”王老太太的眼圈儿都红了。 “你今天说什么都没用,重孙子是我们长房的,我要亲自看着他长大,谁也不许抱走。”冯老太太很是得意的瞅着王老太太,虽然觉得自己话说的重了些,可为了留住孙子,得罪她就得罪她了吧,反正也得罪这十几年啦,大不了以后她眼馋了,让她抱几回,过过瘾。 “什么?你说孙子?”王老太太嘴巴张得大大,半天合不拢“什么孙子你给我说清楚,难道不是五丫头打了败仗逃走了吗?” “谁告诉你五丫头打了败仗了,人家五丫头守的好好的呢。”冯老太太咧着嘴笑,她见到王老太太忍不住的就要显摆。 “那孙子呢?孙子是怎么回事?”王老太太这回可是真急眼儿了,放下了耿玥东的事,子嗣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王老太太不知道这事儿还好,一听她说有孙子了那还不跟她急啊,“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快点告诉我。” “告诉你也行,你得答应我不能跟我抢。”冯老太太斜着眼瞅着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心想,以前她看我可都是低着头,现在居然跩起来了,看样子这事儿肯定是真的。 “你先说!”王老太太可不想给她留把柄。 “好吧好吧,看你一大早这么不容易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哈哈”冯老太太先是大笑了一阵儿,把王老太太笑的心里直发毛。 等到她笑完了才说,“耿丫头昨天给我送了一封信来,她说毅儿看中了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啊,有啦!哈哈哈……” 王老太太眨吧着眼睛,瞪着冯老太太道,“这是真的啊,你没骗我?” “哈哈哈……”冯老太太继续笑。 王老太太知道冯老太太这样子,肯定是要把孙子留在自己身边的,自己要想要孙子就得截胡。 她冷冷一笑道,“毅儿出门才多久,那女子怎么就有了?不过是拿话来糊弄我而已,你当我是傻子吗?” 冯老太太一见她较真起来,忙说道,“耿丫头亲自写的信儿还会有假,不信我把信拿出来给你瞧瞧。” 冯老太太让牡丹把信拿出来,给王老太太看了,王老太太眼神儿比冯老太太更差,更别说看信了,可王老太太要强,假装自己能看清,其实心里在琢磨,怎么把这个女孩儿要到她住的院子去。 别说可还真让王老太太想了个招儿,铁承安不是因为冯老太太泄密才殁的吗,王老太太就哭,还大声的哭,她想着只要你不让孙媳妇住到我那儿去,不让我抱孙子,我就天天搁你这儿哭儿子,看你愧不愧。 果然王老太太一哭冯老太太就没辙了,来硬的冯老太太不怕,可是这一来软的,冯老太太心就酸了,也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儿子忍不住也哭了起来,后来干脆大家一起哭个痛快。 她们这一哭,把大儿媳妇给哭出来了。 周桂枝原本在佛堂安安静静的念着经。 她从来不管侯府中的杂事,当闺女的时候常随父出征见惯了生死,她的丈夫铁秫三十年前死在锁阳关,自己不过是续弦,还没来得及成亲就守寡,一守就是这么三十年,早已心如死水,如今只领着候府暗卫,守护宗祠。 可今天两个老太太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她不想听见都不行。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老两个老太太拌嘴,她也就没有怎么在意,可后来听到两个老太太为了孙子吵起来,她的心动了,倒不是为了想要孩子,只觉得孩子还没有出世,就被人惦记着要抱走,心里总有些不忍,使人骨肉分离太伤天和,周桂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走出佛堂,来到院子里。 她为人清冷,说话带着几分冷气,“婆婆,三婆,你们不要争了,要说苦的这院子里哪个女人不苦,我自己就不说了,一生孤寂,你们好歹还曾经有过孩子,我却连想都不能想,不过这都是命,也只好逆来顺受了,执着是苦,不如放下,大家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若是毅儿媳妇真的有了,那就是所有侯府人的幸事,还用担心没有孙子抱吗?” “可现在连毅儿媳妇是谁,大家都不知道,咱们家所有的礼数都没有做到,你知道岳家是怎么看这件事情?未婚先孕这事情要是传扬出去,小姑娘还要不要活?你们这么大声嚷嚷怕别人都不知道吗?” 两个老太太愣住了,也不哭了,还是王老太太机灵,拿帕子一抹干眼泪,就大声道:“对先得把孙媳妇儿给找回来,岳家的礼数也得赶紧补上,别让人说咱们侯府占小姑娘的便宜。我这里还有许多的好东西,回去找找装上几箱……” 王老太太走到半路又转了回来,问道:“五丫头有没有说小姑娘是哪家的闺秀?” 第八十五章 谢瑾的心思 冯老太太懵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耿玥东居然一个字都没提。 “牡丹,你去锁阳关一趟,不管那丫头是谁家的,赶紧给我接回来,路上好好照顾着,一定要保她们母子平安。”冯老太太扶着大刀挺直身体,严肃的说道。 牡丹忙答应了,收拾东西准备去接人。 王老太太也不落后,一边往回走一边暗暗的吩咐芍药,“你多带些人,一定要抢在牡丹前面,把人给我带回来。” 芍药为难的点点头。 两边人马各自准备,牡丹这边儿挑选外院跟着的人,全部都选年轻拿的出手的,这么一挑就挑到谢瑾了。 谢瑾站在牡丹面前还有点发愣,怎么这么快府里就知道铁毅和岳颖的事情了呢? 因为牡丹让谢瑾收拾东西,等会儿就要走,他急得在屋里头直转。 谢瑾阴沉着脸,不行,不能让岳颖进侯府,她如果跟铁毅在一起了,自己就一点儿机会也没了。 虽然谢瑾跟铁毅的情谊很好,可自从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爱上了岳颖,这份情谊就开始渐渐淡漠了。 谢瑾抚摸着岳颖送他的衣服,认真想了想,决定还是找慕容云彤帮忙好了,反正只要不见到耿玥东,不见到岳颖,这事情就没人会戳破,而慕容云彤不是一直想着要见冯老太太吗,好吧,那自己就给她个机会吧! 如果慕容云彤肯替代岳颖嫁给铁毅,那她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入忠义候府了吗,而岳颖必定会觉得自己被铁毅背叛,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趁机而入...... 谢瑾正想着找慕容云彤帮忙,可没想到慕容云彤居然找上门儿来了。 “瑾哥儿,这是谁给你写的信啊?你什么时候认识外面的人了?”谢臣瘸着腿手里拿了一封信走进来。 谢瑾一瞧,信已经被打开过,不高兴地看了谢臣一眼,一把把信夺过来,冷冰冰的说道,“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谢臣一愣,尴尬的站在门口,儿子自从外面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温顺有礼全不见了,冷冰冰的不说,说话还带刺儿,顶自己心肝儿胃脾肺都是痛的。 谢臣嘴角抽抽真想揍这小子一顿,可是又下不去手,两手直搓,四下里找顺手又不伤人的家伙。 “还有没有规矩了,跟你老子说话,就这个态度?你读书都读的狗肚子里去了,老子辛辛苦苦十几年,哪里亏待过你了?你说?惯得你敢跟老子顶牛。” 谢臣找了半天,没找着合用的,打个门拴抽下来,给了谢瑾几下子,“给老子跪下!” 要换着是以前谢瑾肯定是跪下的,可现在他怀疑谢臣不是他亲爹,还跪个屁啊,没还手就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谢瑾二话不说,把收拾好的包袱一拿,躲过门拴,就冲出去了,把谢臣急得直叫:“浑小子,你还敢跑!你给我回来!” 谢瑾赌着气呢,怎么可能回来。他跑到了常顺屋里,躲进衣柜里,对常顺嘱咐道,“别告诉他,我藏在这里,他要揍我呢。” 常顺摸着头不明所以,“你这是犯了什么事了,惹得老爷子生这么大气?” 谢瑾瞪了他一眼,不吭声的把柜门关上。 常顺从来没有见过谢瑾这副模样,只好一本正经的干活,等谢臣找来的时候真的说没见着,眼睁睁的看着老爷子急吼吼吼的去找儿子。 等到人走的没影了,谢瑾才从柜子里出来,人还是以前的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对常顺说了句:“谢谢你了。” 常顺劝道:“老爷子年纪也不轻了,你还是少折腾些吧,我爹死的早,我可是天天羡慕着有人疼你呢。” 谢瑾眼睑垂了下来,心里酸酸的,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儿子呢? 自从问过哑娘自己的身世问题,哑娘好像总是躲着自己,谢瑾甩甩头,算了,现在还是岳颖的事情比较重要。 他打开信一看,上面也没说别的,就说了个出来一叙。 谢瑾对常顺说自己要出去一下,让他等会跟牡丹姑姑说一声,自己会跟上队伍的不用等他。 谢瑾背着包袱出了候府,来到慕容云彤说的那家茶楼,上了雅间,果然见一个女扮男装的人坐在雅室里喝着茶。 谢瑾稳了稳心神,镇静地走进了雅室。 慕容云彤抬头看了他一眼,“不错,有胆识,我以为你会缩起来不敢见人呢,没想到到底还是来了。” 谢瑾坐到慕容云彤对面,慕容云彤愣了一下,他倒是不客气啊。 “我可没请你坐下。”慕容云彤板着脸说道,对这种不尊敬自己的人 ,要是在西戎早被拉出去砍了。 谢瑾没有低头,自己拿茶壶倒了一杯香茗品了一口,“我记得有人说过,我也是王室的后裔呢,没必要跟谁客气。” 慕容云彤脸色一变,带了些薄怒道,“既然你自己承认了,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你想背弃祖宗吗?” 谢瑾冷冰冰的说道,“本来我生活的好好的,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我,这一切全都是假象,你跟他们不是一个民族,你现在在仇人堆里,就象是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你说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伤心呢?” 慕容云彤笑道,“现在咱们大举进攻周国,周国必败,你身为西戎一员自然是应该感到高兴的,只要你能立下大功,封官拜爵也并非难事。” 谢瑾直盯着慕容云彤的眼睛说道,“以前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对我都很好,没有一个人对不起我,我不恨他们,所以你说的那些我没有想过,也不会去想。既然命运让我活了下来,我就会好好的活着,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至于你说的那个祖宗,我没见过,他也没有给过我什么,所以以后你不要再跟我提起这件事情。” 慕容云彤哈哈大笑,“你以为自己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承认,这事情就不存在了吗?你敢让别人知道你的胸口有纹身吗?” 第八十六章 合作 谢瑾眼神一凝,狠戾的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慕容云彤道,“只要你帮我进到铁府,我自然会帮你保守秘密。” 谢瑾冷冷一笑,“现在倒是有个机会,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把握了。” “你是说铁家人收拾东西准备逃跑的事儿?”慕容云彤这句话,差点让谢瑾把杯子里的茶给笑洒了。 “那是铁府要给铁毅成亲了,谁说他们会逃跑,就算把铁家的人全杀光了,铁家也没有一个人会跑的。”谢瑾端着杯子,鄙视慕容云彤说道。 “不过现在到真是有个机会,能让你混进铁府去,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去做?” 慕容云彤瞪着谢瑾,似乎有些怀疑。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告诉你这可能是个机会,可做不做该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慕容云彤沉住气问,“你说,是什么机会?” “铁家的人要给铁毅娶亲,可她们并不知道那个新娘是谁。” “怎么会这样,你说的可是真的?”慕容云彤想到自己跟铁毅还有一面之缘,如果她们真的还没有确定新娘是谁的话,自己到还真是有几分机会。 “当然!如果你假扮新娘的话,只要耿玥东不回来,就没人会识破。” “那要是那个女人来了呢?” “她暂时不会的,她姑姑去世了,没过完‘百日’不会考虑这些事情的。”谢瑾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想到那个做事随心的女人,他不用想都知道岳颖肯定受不了这候府里的约束的。 “你说的是石牛山的那个女人?”慕容云彤心里大喜,得亏自己毒死了岳雯,想到那日自己为了救李家父子离开,在换俘的时候给岳雯下了毒,让她在夜里毒发身亡,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举,反而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 慕容云彤心想,如果是岳颖的话,就好对付多了,她手上还有一封可以证明岳颖已经定亲的信,只要能让铁家承认自己,哪怕是做小,自己也算是有个好借口了,这个消息来的可真是及时。 “祝你好运!”谢瑾放下茶杯,背好包袱转身走到门口“记住你的承诺,我们以后再不相欠了。” “真不愧是上官家的人,都是这么冷漠无情!” 谢瑾突然停下脚步转过来身来,眼里露出一丝杀气。 慕容云彤立刻严肃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也不知道你是谁。” 谢瑾一甩门帘,“这样最好!” 见谢瑾走了,慕容云彤才冷冷一笑道,“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可是该怎么才能让铁家的人,相信自己是铁毅的未婚妻子呢?慕容云彤皱眉沉思。 牡丹是吃过午饭后就出发了,谢瑾走的早,在城门口一直等到下午,才见到她们一行人赶着五辆车过来。 谢瑾看着这架势,嘴巴张的老大,牡丹自己一辆车,身后的这辆是留给新娘子的,后面三辆是俩个嬷嬷和四个小丫鬟的。每辆车上都放了一个箱子,府里的侍卫派出来了四十个。 这排场,除了每年老太太去报国寺祈福时候见到过,其它什么时候用过了,可这回为了接孙媳妇,老太太也不管违不违禁的事了。 牡丹这边儿前脚出门,后脚王老太太那边儿也催促着芍药赶紧出发。 芍药走之前,王老太太一个劲儿的叮嘱“一定要赶到牡丹前头,也不要跟那丫头说废话,见了人就带走,有什么事情回来了再说,路上把人伺候好了,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别委屈着……” 岳颖并不知道自己的那封信,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她正盯着铁毅喝药。 铁毅休养了两天,总算是精神起来了 ,青梅说这碗喝了就可以停药。 岳颖让人把山寨里的肉干和炒面全部装车,准备给冯伯他们送去,虽然岳刚传过一次信回来,说劫了西戎的几次粮草,可她仍旧怕他们不够吃的。 这天气又冷,眼看着要下雪了,岳颖不再啰嗦,让大家早点出发,早去早回。 铁毅要跟着去,岳颖也没拦着,只是找出来围巾手套,大氅皮靴给他从头武装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我这是要去干正经事,你给我捂得这么严实,我还怎么打仗?”铁毅抱怨着亲了岳颖一口。 岳颖笑道,“我可盼着你不要遇上敌人呢,你可千万别自己撞上去。” “嗯,我知道的,要保存实力嘛,敌人少了咱们就打,多了咱们就玩跑得快!”铁毅笑着说道。 “要记得住才好,别又打不过想自杀!”青梅冷冷的给他泼了一大盆水。 铁毅尴尬的看着岳颖道,“我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想了。要活着,不怕失败抓住机会再赢回来,这样才对!” 岳颖瞪了青梅一眼,安慰铁毅道,“她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就是话说的不好听而已,你不要介意。” 铁毅红着脸说道,“我没有介意,我知道她是好心,我会记住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好好爱惜自己,再不会犯傻了。” 岳颖点点头,心说,好可爱啊,要不是在孝中,我肯定吃了他。 她看着铁毅带着车队走出山寨,心里一片空虚,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 过了两天,岳刚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几十匹好马,他进了寨子就找青梅。 “我抓了个西戎的千人长,瞧,这些马都是我缴获的,怎么样?”岳刚得意的对青梅说道。 “什么怎么样?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有什么好骄傲的。”青梅把切好的药材装进口袋里,拿着就进了屋子。 岳颖见她脸上挂着一抹红韵,笑着说道,“岳刚可是个不错的男人,你要再这么冷冰冰的不搭理人家,小心他被别人勾了去。” 青梅一跺脚,“谁爱勾谁勾去,我看他敢跑不。” 岳颖大笑道,“你可算是说了实话了,怎么样岳刚,我就说他心里有你,这回你输了,这些马可都是我的了。” 岳刚笑的合不拢嘴,“谢小姐成全!” 第八十七章 定婚 岳颖道,“等姑姑过了百日,明年二月就把这事给你们办了,你也不用整天惦记着。” 岳刚喜的抓耳挠腮,连声应了,连老岳头都激动的要来给岳颖磕头,她哪里肯受,忙把人拉起来,在一旁好生坐下。 青梅又是送茶,又是送点心,言语温柔全没有往日的尖刻,岳颖看的直笑。等老岳头走后,才打趣道,“原来你也怕自己的公公嫌弃你这张尖嘴啊!” 青梅娇羞一笑回屋去绣嫁衣了。 牡丹走了好几天,来到青河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一路上车老是出事,不是车轴坏了,就是掉坑里了,总之这么一耽搁,就只能歇在青河镇了,反正到了青河镇,离锁阳关也就不远了,只有半天的路程。 可是谢瑾开始焦躁起来,他心里一个劲儿地嘀咕,这个慕容云彤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动手,等到了将军府一切真相大白,还怎么李代桃僵。 谢瑾这里正着急着,就见常顺他们把车轴换好了,对牡丹道“姑姑可以走了。” 还没等他们动身,就听见一个女子大声叫“救命呀!救命啊!” 牡丹立刻让大家做好防御,远远的一瞧,是一个女子被个妇人追着打。 那人凶神恶煞般的大喊着,“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我打死你,叫你给咱家丢人……” 那个被打的女人惊慌失措,连连求饶“二婶饶了我,铁公子说了会来接我的,求你给我条生路。” “狗屁的铁公子,轻薄了人就这么一走了之,他不过是玩儿玩儿罢了,你当他还真是把你放在心上。”那个妇人一吵吵,本来都已经关了门儿的人们,又都涌出来看热闹。 其中的一个乡老,出来劝道,“她婶儿,这事儿不怨孩子啊,现在战事这么紧张,人家铁公子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你这么打孩子把孩子打坏了,到时候铁公子再出来找你要人,你可怎么交代。” 那妇人蛮横道,“我管教自己家的小娘子,用得着跟谁交代。”说完又开始动手。 谢瑾站在人后,懒得看慕容云彤演戏,眼里望着石牛山的方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动人的脸庞,不知道何时才能与岳颖再见,他琢磨着自己该不该给岳颖一个消息,好让她死了这份儿心呢? 眼看着她一掌又要打到慕容云彤的脸上,突然被一个老妇拉住了手臂,那妇人抬头一瞧牡丹,生气的说道,“你干什么拦着我?” 牡丹道,“你说的那个铁公子,叫什么名字?” 那妇人一扭头儿,不耐烦的说,“关你屁事?” 牡丹手上一使劲儿,那妇人痛的“哎哟”了一声,“你放手,你快放手,我说,我说。” 牡丹松了手地上跪着的小女子拉了起来,仔细打量,人长的还不错,个子高挑,眉清目秀,虽然人长得文文弱弱,可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尽管哭得梨花带雨,可这娇弱的模样,好不惹人怜惜。 牡丹越瞧心里越满意,心想着要真是这个小女子倒也不错。 牡丹被那个妇人请到了屋里叙谈,街上看热闹的人各自又关了门,回家讨论大结局。 这一幕被芍药全部看在眼里,她离得很远,因为是悄悄跟过来的,车马都在后面。其实她要超过牡丹也很容易,牡丹她们的车,就是芍药故意弄坏的。 可芍药觉得不能超过她们,特别是不能让耿玥东知道,耿玥东是大房的人,她担心耿玥东不会说实话,自己冒然去问的话,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所以芍药一路上,给牡丹制造了不少麻烦,目的就是要耽搁她的行程,让她着急,好让那女子的行踪更早的暴露出来。 她现在达到目的了,找了个空房子住下。这家的主人,在上回西戎人的骚扰中,全部遇难了,半扇门烧的黑不溜秋,另一扇门早就不见了。 虽然条件简陋,但芍药是吃过苦的人,只要能有一个挡雨的地方,就很满足了,她计划着该怎么样把那个女子抢过来。 牡丹被请进屋里之后,那妇人就跟她说了事情的经过。 慕容云彤倒了水来,走几步身形婀娜,如风摆柳,站一旁垂手待命,亭亭玉立如松傲雪。 牡丹心中满是欢喜,上京城里的贵女们也不过是这样子了,这丫头又话不多,老太太肯定是喜欢的。 那妇人觑了牡丹一眼,说道,“瞧,这可是铁公子留下的铁枪,我家云儿天天擦,可铁公子一去就不回来了,恐怕都已经把我家云儿都给忘了,当初他可是说了要带云儿回京的。” 牡丹正了正色道,“咱们侯府跟别人家不同,不会以势欺人,若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铁家的礼数一定会做周全,只不过如今老太太急着想见孙媳妇一面,还要请姑娘随我们进京一趟。” 那妇人摇摇头,“我们虽说是小门小户人家,可也是家世清白,不会上赶着让人欺辱,这么没名没分的让我家侄女儿,随你走了,以后我们家还怎么在镇子里抬得起头。” 牡丹看了那妇人一眼,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不过是想多要些彩礼而已,心里顿时鄙视不已。 牡丹端了茶问慕容云道,“你怎么看呢?” 慕容云温顺的说道,“有长辈在,这种事情怎么轮得到小女子置喙。” 牡丹点点头,“那就先放下定礼,让姑娘随我进京让老太太见一面,若是留下,就再派人来放彩礼,若是不留,也给姑娘一个庄子做补偿,你看可好?” 那妇人两眼只放光,立刻连声答应,可那女子却捂着脸,微施一礼出去了,样子不是很满意。 牡丹心里很高兴,这女子就算做不了正妻,做个贵妾也是不错的。 事情定下来之后,一夜无话,牡丹准备第二天就把人接走。 可是当天夜里这家就闹了贼了,别的东西全没丢,唯独小娘子不见了。 那妇人傻了眼儿了,这么多人在屋里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小娘子该是多么的不乐意啊。 第八十八章 候府的人 牡丹有苦说不出,夜里她闻到了迷魂香的味道,可是当她发觉的时候人已经动不了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儿把小娘子扛走。 这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怎么都没想到,芍药会突然出来截胡。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赶回去,抢在他们前面小娘子再夺回来。 慕容云彤也发懵了,计划的好好的,眼看就要进侯府了,谁会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芍药笑眯眯的坐在车里对慕容云彤道,“姑娘别害怕,咱们跟她是一样的,您啊,还是要跟咱们小少爷成亲的,不过东府那边儿的人,大多不讲理,我们老太太怕你过去了受委屈,就想着接到我们府里,老太太说了只要你肯来,这家里上上下下全都让你管着,可不比东府里舒服啊,除了老太太,您就是第一了,谁也压不过您去,多好的事啊!” 慕容云彤…… 我要的是兵马布防图,不是给谁当家!!! 牡丹把昨夜,守夜的人责打了一顿,跟那妇人道过歉,留下一箱彩礼,就急吼吼的走人。 她不知道芍药会走哪条路回府,兵分三路去找人,可走到半路车又坏了,牡丹气得大骂,“没良心的贱人,成心害人,等回去了,定好好算算这笔账。” 石牛山的山道上,许久不曾有人走过了,可这个飘着雪花的时候,居然有一队车马从这山上经过。 “连禄,你把咱们领哪儿去了,这路是往京城的吗?”芍药被颠得七荤八素,一个劲儿的抱怨赶车的连禄。 “放心吧老姐姐,这是条近路,比走大路要早一天能回去呢,我以前跟咱们爷出兵的时候,常从这条路上走。”连禄又甩了一鞭子,把慕容云彤颠的撞到脑门上,哎哟了一声。 芍药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揉着,“你个老东西慢一点儿,颠坏了老太太的宝贝孙媳妇,皮不揭了你的。” “唉!唉!你别生气,过了这段儿路就好走了。” 正说着突然从山坡上冲下来几个黑衣人,最前边儿那个领头儿的,骑着匹白马,二话不说,就拔刀往连禄身上砍来。 连禄马鞭子一挥,把那刀柄缠住,用力一扯,那领头的就“啊!”的一声跌下马来。 岳颖给姑姑做完五七,正祈祷着姑姑能早日投个好胎,突然听到山脚下一阵打斗声。她走到山崖边儿一瞧,一匹熟悉的白马,居然又是那个西戎女人,岳颖气愤道,“呵!这家伙胆子不小,到我的地盘儿上,来抢饭碗来了,别以为换了件黑衣服,我就认不出来你了。” “岳勇,抄家伙,把下面那些人通通给我抓回来。”岳颖气这个女人差点伤了铁毅,这次说什么都要把人给逮住了。 山下的战局一阵混乱,慕容云彤已经认出来领头的是乌洛雁,可她并不知道,乌洛雁为什么要出来搅局,自己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决定要带着乌洛雁去找牡丹。 芍药看着车外那些人的身手不错,担心自己人会吃亏,正准备下车去帮忙。没防备慕容云彤突然出手,一刀插进了芍药的背后。 “你?”芍药目瞪口呆的看着慕容云彤。 “谁让你多管闲事。”慕容云彤拿出块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厌恶的把帕子一扔就下了车。 此时岳颖带着一大帮子人赶来了,慕容云彤一见形势不妙,跟着乌洛雁就逃。 岳勇带人追过去,岳颖和青梅留下来抢救伤者。 可芍药带来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连禄杀了两个黑衣人,可自己也受了重伤,青梅去看的时候,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岳颖皱着眉头道:“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能救的尽量救吧。” 青梅挨个儿的检查,结果都摇摇头“全都是一刀毙命,下手太狠了,看样子都是杀人的老手。” 岳颖感叹的摇摇头,自己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一步,她掀起车帘,发现车里还躺着一个老婆婆。 “青梅快看看她,还有救没救?” 青梅赶了过来,仔细把脉一瞧,“还好她穿的厚实,没伤着内脏,只是有些失血过多,还能救得活。” 青梅说完,给她上药止血,等包扎完了,又给她扎了几针,这才算是把人给救了过来。 芍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担心的看着自己。 “是你救了我吗?”芍药无力的问道。 岳颖点点头,没让她起来,“您怎么称呼?” “我是忠义侯府,雪松院的管事姑姑,本家姓王,你叫我王嬷嬷就好。” “哦,王嬷嬷,你失血过多要好好的修养,等养好了身体再回去吧。我会让人去你家里传个信,你就放心的先住下,这里到了冬天一下大雪,就会封山,要回去也得等到明年开春了。” 芍药一听急了,“这可怎么行,家里可等着呢,我得赶紧回去报信儿去,那个女人居然是西戎人,不能留着她祸害咱们铁家。” 岳颖眉毛一挑,“什么铁家?” “上京城里还能有几个铁家,自然是忠义侯府的那个铁家。” 岳颖一愣,“那您是铁毅的什么人?” 芍药双目一睁,紧紧握住岳颖的手问道,“姑娘可是姓岳?” 岳颖惊讶的点点头,“您怎么知道?” “可折煞老奴了,姑娘原来我家少爷爱上的人是你啊!”芍药拉住岳颖的手,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岳颖听了个目瞪口呆,想不到铁毅家里的情况这么复杂,两个老太太为了个,还不知道在哪个娘,肚子里的重孙子差点儿打起来。 这事情闹的,岳颖心里有些难受,要不是因为自己改了信,这个嬷嬷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接自己,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死了那么多人。 岳颖心里满怀歉意,“既然如此我就替你走一趟,你还是安心的在这山寨里休养,等到明年开春我再来接你。” 第八十九章 诱敌 芍药心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回去见了老太太更加难过,这丫头自己肯送上门去,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于是芍药把慕容云彤扔下的帕子交给岳颖道,“这是那个奸细留下的,你把它交给老太太,” 然后她又取下了自己的腰牌,“拿着这个,你可以直接进到内堂去,你告诉老太太千万不要担心我。” 岳颖点点头,心里有些忐忑,想到第一次见家长,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慕容云彤跟着乌洛雁,一路逃到离青河镇不远的地方,正巧碰到牡丹她们追过来,见两个狼狈的女子被一群男人追杀,大声叫喊:“周嬷嬷,快来救我。” 牡丹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把慕容云彤和乌洛雁护在身后。 岳勇大声叫道,“她们是西戎的奸细,你们快把她们交出来。” 牡丹怒道,“我看你们才象是奸细。” 她手一挥,那些护卫就动起手来。 岳勇不想与周人自相残杀,带着人回去了,心里还直抱怨,“这都什么人啊,好赖都不分。” 牡丹哪里管岳勇跑不跑,只一心激动被芍药扛走的人又逃回来了,忙问道,“是谁抓走你的?” 慕容云彤哭得满脸泪水,“我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多亏了这个姑娘救了我,可我醒来的时候就被这群山贼追赶,要不是遇上了嬷嬷,我这回肯定就没命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乖孩子,都怪嬷嬷没有看好你,让你受委屈了,等咱们回去侯府,再让人来收拾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 锁阳关将军府 “将军,石牛寨的人派人来求援,信是少爷写的。”秋月激动的拿着一封信向耿玥东报告。 耿玥东无奈的笑笑,这个小家伙,到底还是自己逃出来回到战场上了,这么让人不省心,不过总算是有他的消息了。 耿玥东看完了信,有些犹豫,现在这只西戎军队,跟以前来犯的西戎军队不大一样,他们行动更有章法也更谨慎,好几回诈败,他们都没有追击,现在又是大雪封山,想要诱他们出战恐怕是很难。而且后勤也是个大问题,可现在铁毅他们被困蜂腰谷,自己若是不救,那结果...... 秋月猛的跪在书房前的雪地里,“将军你就让我去吧,完不成任务我绝对不回来。” 耿玥东皱着眉头,屋里的火盆里燃着木炭,发出滋滋的响声。 “敌众我寡,要救他们突围,可是九死一生的啊!” “我不怕!我又一次弄丢了少爷,早就该死了,求将军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死在战场上吧!求您了!” 耿玥东看着秋月,眼里露出一丝悲凉,“你打从八岁起就跟在我身边,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六年了,这么多年来你我情同姐妹,一起跟着老爷,东征西战,立过多少次功,吃过多少次苦,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冒这个险。” “将军,若不如此,又如何能引得西戎大军进入埋伏,如今已经是冬月了,早日结束战斗,大家还可以回家过个好年,我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你果真不后悔!” 秋月坚定的磕头道,“绝不后悔。” “好!既然如此,秋月听令!” “在!” “速带五千兵马,前往蜂腰谷撕开一个口子,助他们突围。” “得令!” 秋月领了令牌,走出将军府自去点兵,出发。 李横山在荆棘岭上,看着冲向山谷的大周士卒,淡淡传下命令:“堵住缺口,不许放走一个人,左翼增派些人手,把弓兵调上去。” 秋月在坡下,看着地形头疼,敌人居高临下,自己这边打的太吃亏了。 岳刚在一旁道:“用烟!里面掺和些辣椒面!” 秋月一愣,好是好,可哪里来的烟呢。 岳刚从马鞍下取出一大袋子,竹筒,分下去,点燃后,往西戎人那边扔去,不到片刻,秋月她们这边边腾起了烟雾,李横山那边正好是顺风,人马都呛的不行,被大周的军队打了个落花流水,也让李横山看了个目瞪口呆。 这仗还能这么打! 李横山毕竟是经验丰富,见势不妙,立刻鸣金收兵,撤退回营。 秋月清点人数,折损不到二千人,心中大慰,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这么些日子以来斩获最大的一回呢。 蜂腰谷里,铁毅和岳刚正在相互包扎伤口,岳刚突出重围去报信,铁毅引开追兵,两人配合的不错,岳刚冲出了重围,而铁毅也成功的把追兵引进了埋伏,自己成功脱身。 铁毅他们吃亏,主要吃亏在马的速度,没有西戎的马的速度快,偷袭的人,速度慢一点,就回不来了。 当然西戎人吃亏更多一些,他们地形不熟,打仗又喜欢硬拼,伤亡很大。 铁毅这次受伤,就是跑慢了,被一个西戎千夫长,砍在了背上。 岳刚嘲笑他,“我们的伤都在前胸,唯有你的伤是在后背,你还得回去练练啊!” 铁毅不服气的站起来大声说道,“我不把他们引过来,又怎么会伤到后背,你又怎么可能让他们伤到前胸,只怕是想受伤,都不会受吧。” 岳刚见他急了,“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干什么?” 铁毅红着脸一脸的怒气,“你当我想伤在后背上吗,我也巴不得能伤在前胸呢,还不是为了能多杀几个敌人,好嘛,你胜了,现在又回头笑话我!”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跟你开玩笑,要不是有你把西戎人引过来,这战我们也打不赢,你是大功臣!” 铁毅听了这话,心里才舒服一点儿,“我也没有生气,如果没有你们抢回粮草来,咱们又要挨饿了!” “放心吧,饿不了几天啦,冯伯说,进了冬月,天气更冷了,西戎人轻易不会出营寨的。他们的大王总想着决战,可咱们可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慢慢的拖死他们。” 铁毅点点头,有点想岳颖了,离上次分开已经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今年过年能不能回家,多想早一日把西戎人赶走啊! 第九十章 忠义候府 上京城的忠义侯府,位于皇城的西边,北临西校场,南接西坊市,位置比较空旷,平日少有人来,一则,这条街现在被人称为寡妇街,大多官宦人家觉得这里不吉利,不愿与之为邻,二则,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平常百姓不敢与之为邻。来往的过客多走南街,北街则是冷冷清清,寥寥无人。 此时岳颖正站在街头,她已经在这个地方转了好几圈了,没瞧见什么忠义候府,心里直纳闷,不应该啊,这么大名气的侯府应该很容易找才对啊,可自己怎么就找不到呢? 岳颖拉住一个过往的行人问道,“那请问一下,忠义侯府是在这里吧?” 那人面色立刻发白,“别问我,我不知道。” 说完惊慌失措的跑了。 岳颖很奇怪,按道理说忠义侯府这个响当当的名字,应该有很多人知道才对,在她的心目中应该是,人们听到这个名字,都无比的敬仰才对,为什么一个个儿听见这名字,都跟见了鬼似的。 往里走不远的门楼处,有几个年纪大的家将在相互比划,他们不是断手就是断腿,看着好不恐怖。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一个瘸腿儿的老头儿走过来问,“姑娘问忠义侯府需要干什么?” 岳颖见总算是有一个热心人来了,可惜脸上还有一道恐怖的刀疤,从额头直到下巴,似乎是把整个脸分成两半似的,这个样子,别说是人了就是鬼见了也怕。 可岳颖在后世什么样的恐怖片没见过,他这样子比僵尸,哥斯拉什么的,要漂亮多了,于是也没怎么在意,赶忙说道,“哦,我受人之托来捎个信儿。” 那人仔细的打量着岳颖,见她年纪轻轻,容貌姣好,可行为举止多少有些与众不同,见到自己也没有露出很惊讶的神色,还敢笑眯眯的跟自己说话,心里立刻高兴起来,“这条街就是忠义侯府了,不过侯府分三房不知道你要去找的是哪个院儿?” 岳颖拿出芍药给她的一封信,看了看说道,“这上面说的是云松院。” 那个瘸腿儿的老头儿指着西边说道,“哦,是西府的人啊,那是有些麻烦了,那还要往西边走,不过三房的正门是不开的,你得绕到后面去,走偏门才能找到人给你通报。算了,还是我带你去吧。” 岳颖有些不好意思,老人家腿脚不方便,还要帮着自己带路,她一琢磨从包袱里取出一包肉干来,递给瘸腿的老头说道,“太谢谢你了老人家,这个是我自己做的肉干,您尝尝,算是谢礼了。” 瘸腿儿老头儿笑了,岳颖吓了一跳,原来他的嘴唇是裂开的,不笑还好一笑张了好大个口子,黑黄的牙齿露了出来,比恐怖片里的人物还要恐怖。 不过看到老人很开心的样子,岳颖也很开心。 其他的几个老人也围了上来,羡慕的看着瘸腿儿的那个老头儿,瘸腿儿老头儿炫耀似的挥着手,“去,去,都滚到一边儿去,别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切……” “噫……” 一阵鄙视…… “我们老哥几个,数他最可怕吧?” “就是,他最丑的了,” “应该是他脸皮最厚……” “可不是,要不是这样,怎么会骗了一个漂亮媳妇儿,还得了一个俊俏的小儿子……” “那小子怎么可能是他的种呢?不像啊……哈哈” “笑个屁,小心他揍你……” “别说他儿子,说他儿子,他肯定跟你玩儿命。” “球的,老子才不怕,死过好几回了,早赚回来了。” “揍他个不怕死的……” “啊……” “还真打啊你们……” 岳颖走的很远了,还能听见身后那帮老人,打打闹闹跟年轻人似的,心里不由得敬佩,这些人的精神头真旺盛。 而旁边这个瘸腿的老头儿,似乎并没有把别人的调侃放在心上,深遂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波澜。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岳颖小心的问道。 瘸腿儿老头儿呵呵一笑,“哥几个都叫我谢瘸子,你也这么叫就行了。” 岳颖乐了,她温柔的说道,“我还是叫您谢大叔吧。” 瘸腿儿老头儿很高兴的说,“随便你!” 不一会儿岳颖跟着他转过街角,来到了后门拍拍一扇门,门打开后从下面露出一张苍白面孔,仰起头见是瘸腿老头,忙把门打开。 这时岳颖才看清楚这个人大概四十出头,他双腿齐根而断,右手少了三根手指,头上带着个狗皮帽,身上穿着棉袄,身下绑着一个垫子,两手撑在地上,手掌上也绑着厚厚的垫子,孤零零露在外面的手指头,让岳颖的心酸痛不已,这得有多疼啊,这人是怎么活下来! “戟公子,今儿个哥哥可给你找个事儿了。”瘸腿老头嘻嘻哈哈的说,“麻烦你去二门儿上说一声,这姑娘是来替芍药捎信儿的。” 岳颖本来心想,这人双腿都断了,还让人家去传信,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可这个人却很认真的说,“再等一会儿,现在是老太太念经的时间,要到午饭前才有空见你,还要等一个时辰二刻钟,你们可以先进来坐一会儿。” 瘸腿老头儿有点儿为难,这岳颖是个姑娘家,坐门口不好看,可坐屋里,人言可畏更不好看,斜着眼睛看着那个断腿的人。 岳颖不明白他们打的什么机锋,反正她是累了的,一天那人说,可以进屋来坐一会儿,想都没想就进了屋子。 谢瘸子张大了嘴站在门口发愣,心说,还真有这么缺心眼的姑娘啊! “你,你……嗨,算了,老头子这张脸今天不要就不要了吧!” 地上那人呵呵一笑,问道,“要喝茶吗?” “好啊!” “不用……” 谢瘸子今天被岳颖连续刷新下限,继续目瞪口呆。 姑娘,让一行动不便的人给你倒茶,你好意思吗? 地上的人脸上微红,双手撑着身体,很快的来到床前,从床下,拉出一只木箱,小心地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陶罐。 岳颖走到他的旁边,问道,“茶具呢,我来拿吧,这茶可是上好的呢,你真大方!” 第九十一章 对弈 那人面带微笑,往一个简单的灶台上一指。 果然那里有一套上好的茶具,还有个小风炉。 岳颖欣喜不已,“真棒!没想到你的装备居然这么齐全!” “姑娘也喜欢喝茶?”那人难得的抬头看了岳颖一眼,眼里晦暗不明。 岳颖笑笑,“我懂个屁的茶,只不过是附庸风雅,不过我是真的渴了!” 这两个老男人,特别是铁稷很意外,这么俊俏气质高雅的姑娘说话怎么这么直率,跟她的形象一点都不配,瞪大眼睛相视一笑,“姑娘可真是有趣,你不是京城里的人吧。”那人笑着说道。 “嗯!”岳颖点点头,把茶具很利索的洗干净了,可这风炉她不会用,现代可都是用电瓷炉。 “这个炉子要怎么点着呢?”岳颖问那人。 他看了岳颖一眼,没多说话,只在灶膛里撮出一些未燃尽的木炭,拿扇子扇了几下,一阵灰尘散尽,木炭重新红亮起来,他把这些新燃的木炭放进风炉里,又添了几块新炭,这才搁上铜壶,等水烧开。 这要是在后世装个假肢人也能正常的生活,可在他们这个时代,却是想都不敢想。岳颖看他行云流水般流利的动作,心里感慨万分。 等水开的时候,岳颖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忍不住说道,“有棋吗?等的太无聊了,能下下棋就好了。” 那人眼角一跳,“姑娘还会下棋?” 岳颖没敢说自己是臭棋篓子,只正色道:“略懂!” 果然,两个老男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那人对下棋似乎更有兴趣,淡淡说道:“虽然我已经许久不曾与人对弈了,不过姑娘既然有兴趣,那咱们也不防来一局。” 那人兴致勃勃的从那箱子里取出一个棋盘和一个旧布袋子。 岳颖心想,这袋子好象多啦a梦的口袋啊,要什么有什么...... 那人没腿,无法正坐,岳颖干脆拿包袱往屁股底下一放,盘腿就坐在地上两人摆开车马,就开始厮杀。 红先黑后, 岳颖的先手。 第一步,直接出车,铁稷跳马,岳颖攻势凌厉,不出五步,铁稷的马已经跳过河直逼岳颖的老将了。 谢臣刚开始还觉得岳颖走的不错,可谁知道冷不防的就被铁稷给偷袭了。 岳颖没想到自己会输的这么快,明明是一路上风的,怎么突然形势就直转直下了呢? 谢臣,在一旁大叫:“挡住他的马,下来就要将军了。” 岳颖急了,“我怎么挡啊,拿什么挡啊,我的车在河那边呢,被他的卒子拦着,回不来啊。” “回炮,快回炮!” “回个屁啊,回来让他的马踩吗?”岳颖已经无力回天了,人家当头炮,卧槽马,自己眼看着吃下了人家大半江山,可最后还是被人家攻破了老巣。 看着惨兮兮的败局,岳颖‘哎’了一声,起身认输道:“我输了!” 那人很开心的道,“水开了,喝杯茶再来一局?” “不耽误你做事的吗?”岳颖奇怪的问了一句。 那人激动的眼神黯淡下来,摇摇头道,“无妨!” 岳颖知道又触到他的伤口了,忙说道,“您下棋这么厉害,能教教我吗?” 那人淡淡一笑,“姑娘的好意,铁某心领了,铁某从没有以废人自居,只不过不耐与俗人打交道罢了。” “哦,抱歉啊,我见识太少了,如果有做错,说错的地方,您别介意啊!” 铁稷摇摇头,“没什么好介意的,既然老天不肯收了我去,必定还是有事情让我去担当的,人只要活得开心不就好了,现在我也过的挺自在的,难得遇到姑娘这么豁达的人,咱们再来一局。” 岳颖知道自己跟他不是一个级别的,也不客气,直接道:“你得让我一个大车。” “再让你双马,炮......” 这一局下的时间稍长了一点,屋外来了好几个人,很奇怪的在屋外指指点点。 “铁稷十几年不下棋了,居然又开始下了?” “跟个女人下棋有什么意思?想当年,他可是第一国手呢。” “这女人真不自量力,知道自己是在跟谁下棋吗?真是浪费......” 岳颖沉浸在棋局里,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到是有许多人上赶着来给她支招,可是越走越败的残,等自己的大军被铁稷吃掉的时候,身后一个看客叹息了一声“哎!走的真臭!” 岳颖忍不住的跳起来,“你只会说,你来下,我看你能不能赢。” 铁稷见岳颖急了,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周围全都安静下来。 十八年了,铁稷从来没有笑过,今天居然大声笑了? 铁稷看看时间,差不多还差两刻钟了,于是对岳颖说道,“你慢慢等着,我去通报!” 外面的人下巴惊掉了一地。 “稷公子亲自去通传?我没听错吧?” “真是不敢相信,他不是从不进大门的吗?为了那个女人居然肯亲自跑一趟?” 岳颖也很奇怪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惊讶,于是问:“谢叔,那个人很了不起吗?” “他是云松院里庶出的公子,最善谋略,要不是因为十八年前的那场战事受了重伤,现在可是响当当的小候爷呢。” “那他为什么住这种地方,也没有人来服侍?” “稷公子生性孤傲,本来那场战事,是没让他知道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硬是去了,也多亏了他,铁家才险险的保住锁阳关。当时都以为他死在战场上了,打扫战场的时候我发现的他,整整用了快一年的功夫才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可他说什么都不肯回院子里住,也不承认自己立了功,只怪自己做了错事,自从好了以后,就在这门房做杂役,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人一个也不许进,而且云松院的大门是与别处不同的,没有他开门,谁也进不去。” 谢臣用低沉的声音讲述着过去的故事,岳颖听得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是她并没有问,谁没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呢。 一壶茶喝到一半,铁稷回来了,笑着说道,“我带你进去吧,老哥哥就自己回去好了。” 第九十二章 进府 谢臣道,“那是自然,等我有空在来,反正你现在也已经破了例了,明日我来找你下棋!” 铁稷笑笑,“你要是不耍赖的话,我就陪你下一局。” 谢臣讪讪的笑着走了。 岳颖跟在铁稷的身后,看着他艰难的用手撑着身体前行,心里不禁感慨这人真坚强。 岳颖跟着铁稷走进一扇大门,里面什么也没有,就一堵白墙,墙上有个多宝格。 铁稷撑到多宝阁前,把地上的那个大落地花瓶转了一圈,这墙壁突然翻转,闪出一条路来,原来这多宝格是个门伪装成的。 走进这道门,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花园子,里面光秃秃的,因是冬月,草木调零,看上去有些萧瑟。 唯有东北角的一颗青松,傲然挺立,给园子增添了几分颜色。 铁稷一路无话,过了花园,穿过垂花门,进到一个大院子,往东一拐又进了个院子,这才对门上的婆子说道,“人我带进来了,你快去通报吧。” 那婆子点点头,转身进去屋里传报,铁稷对岳颖说道,“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里面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只管大胆的往里走就好,不要到处看。” 岳颖对他的提醒很感激,连忙道谢,并说了等事情办完再补上谢礼。 铁稷一笑,转身撑着地又慢慢地走了。 这个院子跟前面走过的院子不一样,前厅开阔,门前的空地很大,靠东边摆放着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西边石锁石墩,箭靶,木桩,一看就象是个小型的校场。 再往前走了半晌,是一个大房子,正门开着,那个传话的婆子等在门口,见了她来,打起门帘,岳颖有种身入龙潭虎穴的感觉。全身肌肉有些紧张。 进了这门一阵暖香扑鼻,身上的紧张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她刚跨出一步“哗啦”一声,亮闪闪的刀门架在她的头上,岳颖不禁打了个寒颤,尼玛,这是捎信还是捎命啊,有这么不讲理的待客之道吗? 可气的是,那个婆子见岳颖停住了,冷冷说了一句,“请过刀门,这是铁家的规矩,头一回上门来的客人都要经过这一遭。” 岳颖翻翻眼睛,气愤道,“我要是不走呢?” 那婆子不动声色道,“那就横着抬出去。” 岳颖气得闭上眼睛,拿包袱呼啦啦的一顿乱砸,等她打过去了,才发现地上躺了一地五六十岁穿着铠甲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呵!这丫头劲真大!” “可不是,一下子没躲开,闪着老腰了,哎,大妹妹给我揉揉!” “……” 岳颖一阵鸡皮疙瘩直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快进去吧,老太太等着呢。”一个躺在地上直哼哼的老太婆咧着嘴说。 岳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让我过五关斩六将。 岳颖在那婆子的带领下,又拐过一道门,这才真正的进到了正门儿。 这大门上挂着一块儿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云松院”,左右一对儿楹联,岳颖来不及细看,就见五六个年轻的丫头等在门口,见她过来,给打起了帘子。 岳颖看这里里外外的老老少少,都是一身戎装,自己不像是进到大宅门,却像是进到军区大院一般。 她进到屋里之后才知道这里才是正屋,刚才那不过是后院。 她擦了把汗,难怪古人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一路走来,可的确实够深的。 正堂上坐着一个老太太,满头白发,挽了个髻,头戴金丝抹额,上缀小指头大的蓝宝石一颗,一脸皱纹,样子有些严肃,眼神很犀利,她只穿了件平时穿的绛色绒袄,端坐在正堂上。 自从岳颖进门,老太太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上,直把岳颖看的浑身发毛,身上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岳颖不懂规矩,只是看电视上那些古人行礼,有跪的,有鞠躬的,也有抱拳的,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行什么礼,就深鞠了一躬说道,“老人家好!” 没等老太太问话,她自己就连珠炮似的说道,“我叫岳颖,我是替王嬷嬷捎话来的,王嬷嬷现在在我家里,她受了重伤现在走不了,现在又大雪封山,要等到开春她才能回来了,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岳颖突突突的说完,发现屋里一片寂静,众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岳颖好奇的问道,“怎么,我有说的不清楚的地方吗?” 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人。” “你这丫头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啊!哈哈……” 有么…… 岳颖一头黑线。 旁边那个带她进来的婆子直捂脸道,“真是没有规矩,没等问话,就自己说个不停,礼数也不周全,难道就没有人教过她?” 王老太太并不介意这些,只问岳颖,“咱们武家出身,哪讲究那么些的规矩,大面上不错就行了。” 王老太太又严肃的看着岳颖问道,“芍药那丫头是怎么跟你说的?” “王嬷嬷说,让我来告诉您一声,您别担心她没事儿,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你带回来了,大房找的那个可能是奸细,要您小心着些,她说喜欢背后捅刀子的人,肯定不是好人。就这些,其它的就没了。” 王老太太眼珠子一转,问道,“她就没给你个凭证?” “有,”岳颖拿出腰牌递了过去。 那个婆子接过来仔细看过,说道,“是芍药姐姐的。” 王老太太点点头,问岳颖,“你吃过了饭了吗?” 岳颖摇摇头道,“还没呢,找了老半天才找到地方,哪里顾得上吃饭。” “红杏,你带她先去用饭,等用完饭再细问。”老太太挥挥手,屋里的人都散了。 那婆子对岳颖道,“姑娘请跟我来!” 除了客厅往右转进一间厢房,里面简单的摆放着桌椅,那婆子喊了声,“传饭!” 不一会儿就进来三个小丫头,在桌子上摆出二荤三素,一个汤,一碗米饭。 婆子说了一声“姑娘请慢用。” 第九十三章 辞行 一个小丫头就站岳颖身边给她布菜,岳颖问小丫头道,“你们都吃了吗?” 小丫头笑道,“要等姑娘吃完,我们才能吃呢。” “那饭菜可不都凉了,这么多菜,大家一起来吃吧。”岳颖笑道。 那婆子眼睛一瞪小丫头,转过脸对岳颖严厉的说道,“姑娘在家的时候,没用过下人伺候,可以不论尊卑,可在侯府里没有这样的规矩,还是说姑娘要把自己当下人一般,让人对待?” 岳颖握紧了拳头,又来这一套,难怪铁毅跟自己一说话就提尊卑上下,太可气了,这老太婆分明就是瞧不起人,故意找碴啊! 到底是在别人家里做客,虽然希望能对主人家多尊重一些,可也并不打算象林妹妹进贾府那样时时小心,处处在意的。 岳颖忍住火气,笑道,“我眼里从来没有上人下人,只有值得尊敬,和不值得尊敬的人,您比我年长,我自然应该尊敬您,可您要是为老不尊,那我也只能呵呵了!惹不起我走还不行吗?反正我是话也带到了,这怄气的饭不吃也罢!” 岳颖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那婆子见过许多人,唯独没有见过象岳颖这样,能把不讲道理的话说的理直气壮的,她在这府里多少年了,谁见了不得给三分薄面啊,这丫头,居然敢出言顶撞,真把这老婆子给气死了。 “姑娘好大的脾气,就算是心里怨恨老奴也得先回了老太太再走才对,这样不把主人放在眼里,不知道姑娘的能耐在哪里?”老婆子气的两眼通红,两手握拳,攥的紧紧的,要不是身份限制,只怕会把岳颖痛揍一顿。 岳颖不打算再刺激她,就顺从的说道:“我这就去辞行。” 那婆子噎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真要闹到老太太面前,她这老脸可真是保不住了。 “姑娘别生气,周妈妈也是为了姑娘好,怕姑娘委屈着,自己高看自己一眼,那别人就得高看两眼不是,您别跟她计较。”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红杏正好来瞧岳颖吃完饭了没有,见两人争执,走过来调解。 岳颖并没想跟个老婆子过不去,不过是因为那个尊卑上下刺了心,觉得自己好像承认了这个,以后在铁毅面前似乎就矮了一头,所以才反应的大了些,现在被人一说,立刻冷静了下来,人家这么多年的习惯自己也要去计较,简直是没事找事了,毕竟她们还没有进化到更文明的阶段,你跟她们讲民主人权,那可是被砍十次头都不够的,算了,入乡随俗吧。 “我没有计较,只是怕浪费了食物,现在冬天,好多人都没得吃呢。”岳颖把话岔了过去。 红杏和周妈妈只当她是穷苦人家出身,没见过好东西的,也就没再多说了,只不过周妈妈的心里更多了一层鄙视。 “岳姑娘可用完过饭了”正房里的老太太问红杏道。 “正吃着呢,刚才跟常全家的绊嘴呢。”红杏捂着嘴笑道。 “哦,这丫头胆子不小啊,”王老太太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可是赢了?” “还好那丫头省事,我说了几句,她就安静下来了。”红杏又是一笑。 王老太太感慨道,“是个好姑娘,肯听人劝还是可以教好的。” “您老好生打磨着,总能调教出来的。她拧是拧了些,可心性还好,常全家的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也没见她恼,可见是个心善的。” “唉,在我们这种世家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善心了。”王老太太说完闭上眼睛“一会儿,叫她来见我。” “老顽固!”岳颖气乎乎的往嘴里扒完最后一口饭,样子虽然不是很斯文,但也不难看。 红杏听说她吃好了,就让人请她过来正房,等重新按周妈妈的教导见过礼,这才坐定了,重新说话。 “岳姑娘家住哪里,家里还有几位尊长?”王老太太慈祥的问,虽然她对姓岳的没好感,可是对岳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回老太太的话,我住在石牛山,家里人口不少,可长辈没有一个在了。”岳颖黯然说道。 “哦”王老太太恍然大悟,好可怜的小姑娘,这么小,没有一个长辈指导,难怪她礼数不周全。 “好孩子,别难过,既然来了就把老婆子当自家人吧,我认你做个小孙女,你可愿意留下啊!” 岳颖看着老太太怜悯的眼神,心道,我自由自在的多舒坦,没必要给自己找个紧箍咒戴。 于是斟酌了一下道,“本来老太太怜惜我,我是不该不识抬举的,只不过我已经野惯了,受不得约束。要是因为我不懂规矩,给您老惹了麻烦,就不好了,再说了,您这么好的人,我一见就觉得特别亲近,我这心里也当您是自家亲奶奶一样敬的,只是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又快过年了,实在是不能多留,不如明年开了春,我再来看望您可行吗?” 王老太太听岳颖这么一说,心里有些不满意了,把脸一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这侯府来呢,这丫头却压根看不上,真是个傻瓜! 其他在场的人也这么想的,可岳颖并不觉得可惜,一入侯门深似海,自己为人处事样样被人拿捏,最是难受,还不如早些辞了回家去。 王老太太多少年没有个可心的人陪她说话聊天了,说什么都不肯放岳颖走。 “怎么嫌弃老婆子啰嗦,拘着你了吗?” 岳颖一瞧老太太是真的上火了,赶紧陪笑道:“哪能啊,巴不得多听听您的教导呢,只是我这身份怕别人说闲话。” 王老太太是个精明人,哪里不知道岳颖的心思,她是怕被人拿捏了,于是笑笑拿了个云字令牌交给岳颖道,“这个给你,除了栖松堂,其他的地方没人敢拘着你。” 岳颖疑惑的接过令牌一瞧,高大的青松图案上刻着个大大的云字,虽然不知道这个牌子是干什么用的,但看着屋里人羡慕的眼色也知道这东西应该是个好的。 她赶紧谢过后,被安置在了左边的小院子里,王老太太让她在府里好好住几天。 第九十四章 有孕 岳颖心想着,只要不被人拘着,住几天也无防,反正也要熟悉一下铁毅的生长环境,以后说不定还真要在这个地方扎根呢。 老太太拨给了岳颖四个丫头,彩云,彩画,彩蝶,彩瓶。 彩云是专管衣饰的,彩画专管佩饰,彩蝶管漱洗梳头,彩瓶管屋里的布置摆设,她们年纪都比岳颖稍大一些,给岳颖见过礼之后,就带了她去看自己的屋子。 这候府的房间布置的比山寨里的细致,妆奁床铺,铺盖都是全新的,可见老太太对她是真上心了,每一样东西用的都是最好的。 岳颖虽然才穿过来没半年时间,可在岳雯的指点下,也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贵重,一见了这屋里的布置就问彩瓶,“这些太贵重了,就这么摆着多可惜啊,赶紧收拾起来吧,别弄坏了。” 彩瓶笑道,“姑娘不用大惊小怪的,这些东西都是常摆的,库房里也多着,就算是坏几件也不碍事。” 岳颖听她这么说,越发小心谨慎了,“我不喜欢屋里放这些东西,有什么书啊画啊的,花花草草的放几样就好了,这些瓶瓶罐罐的都收起来吧。” 彩瓶见她想省事也不再坚持,就收了大半装饰,只留了个空荡荡的屋子,一张床,一套桌椅,岳颖就这么简单的开始了候府生活。 东府青松院 冯老太太那里也架起了刀门,慕容云彤一见,冷汗淋漓,双膝发软立刻站也站不起来了。 牡丹笑道,“走吧,没事她们不会伤害你的,这只是每一个进侯府的人的规矩。” 慕容云彤听她这么说,才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把这段路走完。 进到正房,冯老太太坐在上首仔细打量这位孙媳妇,看模样还过得去,身材嘛,丰胸肥臀是个好生养的,就是胆子小了些,似乎见不得兵器。这个不好,忠义侯府,武家出身,见到兵刃腿脚发软怎么行。 慕容云彤规规矩矩的给老太太见了礼,老太太不动声色的叫她起来,给了她一个上好的白玉镯,淡淡道“多水嫩的小姑娘,这个镯子啊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这还是先帝赐的,我这老婆子用这东西糟蹋了,你好生保管着吧。” 慕容云彤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这个镯子分明是她们西戎所出的珍品,也许是以前战败,赔偿进贡的。 她稳住心神,满脸羞涩道,“这么珍贵的东西,小女子怎么敢接受?” “长者赐不可辞,老太太的一片心意,姑娘好生收下吧,给老太太多生几个好孙儿,就是你的孝心虔诚了。”牡丹打趣着。 慕容云彤低头不语,暗地里咬牙切齿,诅咒铁家断子绝孙。 西府里 周妈妈和岳颖的第一个照面儿,彼此都不服气,周妈妈嫌弃岳颖不懂规矩,岳颖嫌弃周妈妈多管闲事。 可彩云劝道,“周妈妈是东府管事常全的儿媳妇,平时老太太都要给她留几分面子,姑娘不好得罪她太过了,老太太脸上不好看的。” 岳颖觉得彩云的话有些道理,也就不在跟她计较了,可心里还是一直骂她,老顽固。 岳颖洗漱之后,陪老太太逛了半个园子,说实话到处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的,可老太太高兴,偏要带着岳颖到处瞧,一边走一边说,哪里以后开什么花,哪棵树以后结什么果。 可岳颖累了一天,哪里有这些个精神,边走边打哈欠,一副疲劳不堪的模样。 王老太太看出岳颖精神不继,吩咐周妈妈叫府里常用的太医来。 王老太太是有着一品的爵位的,按规矩有太医院供奉伺候。可今天偏不巧,宫里的小主不打好,几位御医不敢擅离职守。 可王老太太不管那一套,十几个退伍老兵硬把李御医给架了出来。不多时,这位太医就来到了府里,在花园子里的一间抱厦内给岳颖把脉。 “这位怎么称呼?”御医不知道岳颖的身份不敢开方。 “我孙媳妇”王老太太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御医这才恭恭敬敬的拿了块帕子,盖在岳颖的手腕上。 岳颖暗暗一笑,至于吗,把个脉而已,还搞得这么郑重其事。 那御医把了半晌,问了句,“夫人这个月的月事可是迟了?” 岳颖一愣,“我没注意。” 御医微微一笑,点点头没说话,等出来外间才对王老太太说道,“小夫人的脉象很象是滑脉,只是日子浅了,老夫能力有限,不敢断言,梅大夫是御医院的妇科圣手,您要是想立刻断准了,还得请他来看看,要不就等上一个月,老夫下次来也能把出来,不过这位夫人虽然身体强健,可这第一胎还是要注意保养些,别让她太劳累了。” 御医的这番话让王老太太欣喜不已,承诺等断定是有孕了,必备大礼去府上至谢。 王老太太心想,果然芍药是用了法子诓了她来的,这丫头心善,容貌也配得上毅哥儿。 王老太太此刻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看那冯金花白忙一场。 岳颖并不知道检查的结果,她也没打算去问,只以为是人家怕有麻烦,先给你备个案,反正看老太太高兴的样子,也知道结果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西府请御医的事儿,没过一会儿就传到冯老太太耳朵里了,她立刻让牡丹开了库房,找了棵老参送过去。 牡丹从后门进到前院,发现屋里一阵欢声笑语,这可是少有的事儿,以前每次到三房来,都少有人声,如今怎么这么喧哗? 红杏站在门外一口气还没喘过来,笑的耳坠子乱颤。 “笑什么呢?一个两个的,吃了蜜蜂屎了,这么得意?不是说请了御医吗?难道瞧的是疯病?” “去你的,”红杏往屋里瞧了一眼,见老太太没有听到,这才说道,“才不是呢,刚……” 红杏一想到岳颖的事情,怕是还不能让人知道,于是赶紧改口道,“老太太的孙侄女儿讲笑话来着,可逗了,你来干什么呢?这天都快黑了,还让你特意跑一趟?” 第九十五章 谢瑾的心思 牡丹老脸一红,“那不是咱们老太太听说,这边府里请御医了,老太太让我过来瞧瞧,还巴巴的在库房里,找了棵有年头的老参,叫我特意送过来,看用不用得上,不够的话说一声,再去寻去。” 红杏儿赶忙接过来谢道,“让老太太费心了,不是什么大事,你等我回了我们老太太。” 红杏进到屋里,把参交给了王老太太,并且说了,那边儿府里已经知道了,这边请御医的事儿。 王老太太眼神一瞪,“好灵的耳目,你把东西收了,记在档子上,这是有年头的好东西,外边儿现拿着银子都买不到。出去告诉牡丹,咱们府里什么都不缺,别把没用的心思放在咱们这儿,多操心些自己屋里的事儿。” 岳颖惊讶的看着老太太,虽然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是也很清楚的感觉到她跟大房的关系并不怎么好,那自己现在住在云松院里算什么? 红杏见老太太的脸色不太好,不敢多说话,等老太太说完,就转身出去打发牡丹走人了。 牡丹仍旧不甘心,问道,“老太太那个新来的孙侄女叫什么?多大了?” “你赶紧走吧,老太太已经怪着你们多管闲事了。” “切,不想让人知道,就别闹那么大的动静儿呀,把李御医硬扯进云松院,也就你们老太太干得出来了。”牡丹抱怨着回去了。 牡丹气鼓鼓的回青松院,路上被一个小子冷不丁的撞了一下,气道,“哪个没长眼睛的小兔崽子,也不瞧着些就乱窜。” 谢瑾打听着慕容云彤在内院的事情,一时心神不宁,就没有注意到牡丹从外面走进来。 忙解释道,“姑姑是我,刚老太太传我过去问话,一时心里忐忑这才冲撞了姑姑,还请姑姑原谅。” “哦,原来是这样啊,罢了,罢了,你去吧,”牡丹说着放了谢瑾走,可一转念又叫他站住。 谢瑾心虚,以为自己做假证,被人看出端倪了,心里扑通直跳,可牡丹却说道,“你回去跟你爹说一声,让他去问问铁稷,今天进西府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好,我回去就问,一会儿就给您回话。”谢瑾谨慎的应了,赶紧出了院子。 谢瑾回到屋里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哑娘备好了晚饭,拉了他上桌,可他瞧着对面一脸胡茬,模样猥琐的谢臣,这饭就再没胃口吃了。 他木着脸扒了些菜端了碗想去门外吃,谢臣心里一酸,这小子怎么打从外面回来就开始远着自己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招他不待见了。 谢臣喝了口酒,带着几分醉意喝斥道,“好小子,你翅膀硬了,不把老子看在眼里了是吧,当初是哪个屎一把尿一把的把你拉扯大的,你发烧不退,我跪雪地里求老太太请了御医给你小子看病,整整熬了三天,你现在大了全不认了是吧。老子这张脸是丑,可这也是在战场上挣得,老子命大,活下来了,可人家不嫌,自己的儿子到嫌弃老子来了。” 谢瑾心里一颤,端着碗又坐回桌前,低着头喃喃说道,“我没嫌弃您,我只是还没想好……” “你想个屁,我是你老子,这还用想吗?吃个饭还要给老子个脊梁骨,谁家的儿子会这样,老子就是手软,舍不得揍你,换了别人早死八百回了。” 谢瑾头低的更低了,他赶紧打岔道,“今天是谁进了云松院啊?牡丹姑姑问着呢。” “哦,那丫头说她姓岳。” “什么?”谢瑾手一松,筷子吧哒掉在地上了。 谢臣见儿子脸色变了,神情也很紧张,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这怎么可能呢?”谢瑾说话颠三倒四的。 “爹,要是牡丹姑姑问你那人叫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她?”谢瑾肯求的望着谢臣。 谢臣感觉到很不对劲了,自己的儿子多机灵的人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谢臣变得严肃起来了,“你对那姑娘动心了?” 谢瑾点点头,乞求的看着自己这个,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父亲的父亲。 谢臣忠心了一辈子,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生出这么个心思,顿时愣住了。 半晌才喃喃说道,“那真是个好姑娘啊。” 谢臣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为难的说道,“要不咱们找个跟这姑娘差不多的?” 谢瑾睁大漆黑的眼睛望着谢臣摇摇头,咬牙说道,“我只要她。” “可你配不上人家啊,你是家生子,人家是清白人家的姑娘。现在又被三老太太看重,你让我拿什么去求人家?”谢臣的心都要碎了。 “爹,你只管别把她的事儿告诉牡丹姑姑就行了,其它的事情我自己办。”谢瑾严肃的说。 “你可不能干傻事啊!儿子,你可是爹的命啊,那小姑娘再好,也不是你能想的,真要想女人了,我求老太太把腊梅配给你。那姑娘也不错,虽然雀斑多了点,可不妨碍生儿子。” “啪”谢瑾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转身就跑开了。 这是儿子嘛,这是祖宗哦! 谢臣赶紧瘸着腿追出去,哪里还有人影了,天已经黑了,院子各处也要落锁,跑是跑不出去的,可他钻那个犄角旮旯也找不到啊。谢臣无奈的折回去,干脆泼了自己一身冷水,发烧把嗓子烧哑了,什么都不用说了。 夜里常全来看了一回,给他抓了副药让他好生养着,可他一脸的愁闷,还真不如死了呢! 清早天快亮的时候,谢臣被尿憋醒了,头还闷闷的疼,可一瞧儿子趴在床边,心里又安慰起来,这小子拗是拗,可心还是软的。 谢臣轻轻抚了抚谢瑾的头,怕吵醒了他,把自己的皮袄给他披上,起身往火盆里又添了几块炭,这才哆嗦着出去尿尿。 谢瑾早醒了,不想让谢臣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这才闭着眼睛装睡的,在谢臣摸他头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背叛了铁家,父亲怕是第一个要杀死自己的人吧,到时候自己会不会想要杀了他? 第九十六章 报信 牡丹回到东府,把西府的所见所闻一一回报。 “这么说你连院子都没进去,只在二门上转了一圈?”冯老太太气愤道。 “可不是,亏得是红杏,要是芍药在,怕是这点消息都探查不到。”牡丹也气鼓鼓的说道。 “究竟是什么人啊,瞒得这么紧?”冯老太太愈发好奇,“李太医那里问过吗?” “问过,也是不肯说,看样子那边给他的车马费不少呢。要不我夜里去一趟?”牡丹眼睛一亮,望着冯老太太说道。 “也好,芍药不在,她那里也没有特别出众的,去瞧瞧也好。”冯老太太梳好头,看着梳子上的几根白发,叹息道“岁月不饶人啊,都这个年纪了,还要让老婆子操心。” 谢臣出去之后,谢瑾想了想,来到西厢的过道,这里是每天一早到夜香的地方,粗使的婆子们正忙碌着,虽然如今府里的主子不多,可丫头,女侍卫们也不少。 谢瑾远远的瞧见,腊梅指使着一个新来的小丫头往车上倒马桶。 谢瑾捂着鼻子叫了声腊梅,腊梅不好意思的跑过来道,“瑾哥哥怎么到这来了,瞧这儿脏的。” 谢瑾没跟她废话,直接说道,“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你只管说就是了,什么请不请的。” “新来的那个女人你能见到她吗?” 腊梅脸色一变,语气酸酸的“哼,她可是老太太看重的人,我哪里看的到,瑾哥哥也别太上心了,那可是少爷心尖上的人呢。” “你胡说什么啊,她不过是东西落车上了,我想着要是找牡丹姑姑,怕她骂我当时怎么不说,所以才求着你,悄悄的给她送进去,别让人知道了,传出不好听的话来,好妹妹,办成了,我送盒上好的胭脂送你。” “举手之劳,当不得谢,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帮你跑一趟好了。” “记得,别让别人知道啊!” “记下了。” 谢瑾把一本诗集交给腊梅,并且再次嘱咐不能让别人知道说闲话。 腊梅满心欢喜的翻了翻,里面没有夹带,只扉页上写着一首诗。 腊梅把诗集藏在袖子里,来到后院,找到慕容云彤,把诗集塞给她,“姑娘的东西找着了,别又落在别处,带累了人。” 慕容云彤对这小丫头的态度,很生气,可为了达到目的,还是把这口气忍了下去。 她接过诗集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扉页上的那首诗让她愣了半天。 月挂碧云天,影入湖心潭。在夜送忧思,西风遣愁烦。府中人应知,山外子欲还。小楼未清冷,秋心已怆然。 慕容云彤看着这诗琢磨了半天,对着那句“府中人应知,山外子欲还”暗叫不妙,这分明是在给她传信警告。 她眼睛微眯,冷哼一声,对那小丫头道了声谢,问这诗集是谁送来的?小丫头以为她要给赏,忙说道,“是外院谢瑾。” 慕容云彤淡淡一笑,从袖子里取了一块二两的碎银子,“替我谢谢他。” 打发走了腊梅慕容云彤开始琢磨,谢瑾明明不承认自己是西戎人,为什么还要帮自己?难道他有什么目的? 可惜这里不能随意走动,自己出入都有人跟着,实在是行动不便,想要找出破绽只有等什么时候见他一面再说了,现在自己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大周兵马布防图,然后脱离这个侯府。 慕容云彤四处走动观察周围的情况,她发现这座侯府,看似平静,实际上到处都隐藏着杀机。 她本想往外走走,却不知道被从哪里钻出来的人给挡住了去路。 “请出示令牌!”那女侍卫冷冷说道。 “我是府里请来的客人,你敢对我无礼?”慕容云彤没想到这后院里也有守卫。 “铁卫只遵令牌不看人。”女侍卫仍旧冷冰冰的说。 慕容云彤只能无奈的回房去,可她冷不丁的发现有个人影从头顶上掠过,心里一凉,这府里居然还有身手这么好的人,自己可真是大意了。 她琢磨着自己在这府里人生地不熟,只能拼命讨好老太太方能立足,于是收拾起那颗孤傲的心,想着怎么才能知道兵马布防图的所在地。 西府里的岳颖并不知道东府已经是风起云涌了,她如今享受着五星级的待遇。 早上一起来,彩蝶就进来服侍她梳洗,虽然岳颖在现代的时候,没有这么细致,可每天收拾自己的时候也很尽心,到了这里,有青梅,现在又有彩蝶,她真觉得自己运气好。 候府一应的脂粉都是内造进上的,因为府里主子大多寡居,这些东西都没怎么用,彩蝶就领了一大盒子,给岳颖细细擦了,等收拾完,岳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好一个美人!眉如烟黛,眸似繁星,顾盼含笑,举止风流婉转,仿佛九天仙子落入凡间,哪里还有一丝粗野的气质。 岳颖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了,略带羞涩的说道,“还是给我换回来吧,这个是谁啊,好别扭。” 彩蝶噗嗤一笑,“姑娘,就就是您的原来本色啊,只不过您不爱收拾罢了。” “我真有这么好看吗?这美的也太让人怀疑是假货了吧?”岳颖还在为自己的容貌感叹,外面彩云捧着个箱子,彩画抱着个匣子进来。 彩云打开箱子取出一件红色夹袄,正是火云纹的艳而不俗,“这是老太太从私库里寻出来的,都是宫里赏下的,因这颜色太艳,没人能穿,老太太让都给姑娘拿来换着穿,我想着今天姑娘怕是要跟老太太出门子,不防就先穿这个,姑娘觉得可好?” 岳颖想着这衣服虽好,可太过张扬,还是穿素净些的吧,于是道,“太张扬了,有素净些的吗?” 彩云又挑出一件天晴色绣鹤纹的,岳颖也觉得不好,感觉太老,又换了件鹅黄的银线织丁香花的细袄穿了,外面一件兔毛褂子,下身一条葱绿净面的棉裤,拿条蓝色碎花的汗巾子系起来,脚下一双鹿皮小靴,里头垫着毛垫子,很是暖和。 第九十七章 交锋 彩画给她带上佩饰,因为规制限制,金纯头饰岳颖是不能带的,只用了金裹银的,琉璃钗两支,这在外面也很少见了,嵌红宝的耳坠子和一个盘丝的银项圈,坠子上一块羊脂白玉,溢彩流光,腰带上拴一个绣花香囊,一个双鱼佩,只这几样就已经价值不菲了。 还有个铜手炉,里面点着银霜碳,放了百合香,一路走来又暖又香。 岳颖这一通收拾下来,一个时辰过去。 彩云见都收拾好了,递给她一条金丝绣帕,平时青梅在她每回出门的时候也会给她准备这个,可是她没有用这东西的习惯,于是胡乱往衣袖里一塞,就出门了。 岳颖跟着彩云来到正房,老太太等了好半天了,彩云跟红杏讨饶,“挑拣衣服晚了一会儿,明天一定早来......” “快进来吧,老太太都等急了,明天再晚了时辰,可小心要挨板子了。”红杏顾忌着岳颖的脸面,没有说太重的话,可就算是这样彩云也是吓得不轻了。 岳颖摇摇头安慰了她几句,跟着红杏进到屋里,先按规矩把手炉递给彩画,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完毕,老太太叫红杏扶她起来,岳颖已经把这府里的规矩连夜学习了一遍,哪里还敢让她扶,忙笑着自己站起来道,“到底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我哪里受得起。” 王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更是满意了,一夜之间这丫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错,孺子可教也。 “今天叫你来,是有几个人要领你见见,昨日你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一路辛苦,就没急着让你见人,今天可要辛苦一趟了。” “老太太只管教导,我一定认真学习。”岳颖谦虚着。 王老太太点点头,吩咐人备车去东府拜会冯老太太。 岳颖跟着老太太坐一辆车,其间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死死不放,岳颖也只当这是老太太过的太寂寞了想找人说说话,于是忍了又忍,温顺的听老太太讲过去的故事。 她们走的内巷,不到一刻钟就到了东府的二门上。 那边一大早的接到拜贴就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老太太还亲自带着一堆人过来了。 东府二门上的妈妈赶忙进去通报了,冯老太太神色镇定的带了自己的婆子侍卫,来到院子前等着。 等她见到王老太太牵着个清秀俏丽的姑娘,眼睛立刻一亮,不自觉的看了看慕容云彤,慕容云彤乖巧的站在一旁,也是认真的装饰过,举止端庄不卑不亢。 冯老太太点点头,还不错,没被比下去。 王老太太牵着岳颖,面带微笑大步走过来,见到冯老太太没象上回那样咄咄逼人,到是客气的微施一礼,并且让岳颖给冯老太太见礼。 岳颖见到冯老太太觉得这人跟王老太太不一样,王老太太心思单纯,喜怒于心,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可这冯老太太,一脸严肃,从进门到现在脸色从来没变过。 冯老太太见了王老太太,脸色稍稍柔和了一些,“难得你一大早的过来,可是有事儿吗?” “怕有人等不及,半夜三更扰人清梦,我这里把人带来给你好好的瞧瞧,别又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王老太太尖刻的说完,看了牡丹一眼,“象这种没用的老狗,早些放出去吧,别搁家里浪费粮食。” 牡丹嘴角抽了抽,满怀歉意的看着冯老太太,冯老太太脸色一沉心知,昨天夜里牡丹去西府打探的事情被王老太太发现了,脸上有些不太自然,可也没有承认下来,依旧斜在牡丹身上,让她搀着进了屋。 “你这耳朵听错了吧,年岁大了就少操些心,别整天疑神疑鬼的,看谁都不顺眼,就你那个破院子,还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呢,你不惦记别人家的就不错了。” 王老太太脚步一顿,两老太太眼神厮杀,最终冯老太太心里有愧,先转过目光,王老太太仰首挺胸打了胜仗一般,耀武扬威的走进正房。 须臾之间两老太太已经交手了几个回合了,王老太太完胜! 两个老太太分宾主坐下,岳颖谨慎的给冯老太太见了礼,冯老太太让捧香给拿了个见面礼,是一个白玉佩,做工很精致,料子也是上好的,岳颖接过来递给王老太太看了,王老太太满脸笑意,似乎很得意的道,“是好东西,你好好收着,留着赏人吧,比买来的强。” 冯老太太胸口一闷,这老东西嘴真损,我这东西怎么不好了,这可是宫里赐下的呢。 岳颖这才装进荷包里,突然感觉身上发冷,对面人群中一双犀利的眼睛打量着自己,岳颖往那人处一瞧,一个年纪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子,眼神很冷漠的对了自己一眼就立刻低了头,岳颖心里一咯噔,这人她认识吗?为什么那样看自己。 岳颖看着那个女人很是好奇,这时冯老太太郁闷道,“云儿,快给云松院的三祖母见礼。” 那个女人温顺的走到,王老太太面前也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王老太太今天是来挑衅的,并没有准备表礼,她也不知道冯老太太居然也找了一个女子来,仔细一打量说道,“好个齐全的孩子,可惜老身今天来的急,这不值钱的玩意,你拿去玩吧,下回去到我府上,再给你寻些好的。”说完从手上褪下个鸽血石的戒指,给了慕容云彤。 慕容云彤眼睛一亮,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这么大的鸽血石,多少钱都买不到,赶紧道,“不敢领受。” 冯老太太一酸,“这还是你初次进府时,老祖宗赐下的吧,现在这东西是越来越少了,你可真是够舍得的。” 王老太太嘴一撇,“本来这东西我是打算留给孙媳妇的,可是这丫头也合我的眼缘,留着让我糟蹋,还不如给了这小姑娘能赚些体面,我可不像那些守着金山还要饭,成天惦记别人院子的人一样,老姐姐虽说您年纪长几岁,可这事儿做的太不体面了,该舍得的时候就得舍得,别总是舍得别人家的,舍不得自己家的。” 第九十八章 她是山贼 冯老太太窝火窝的难受,立刻把桌子一拍站起来,“王金花,你还有完没完,你指桑骂槐的到底是想怎么样?” 王老太太也“啪”的把桌子一拍叫道,“嗓门大我就会怕你吗?我今天就是带孩子来认认门的,得教她知道些好歹,不象某些人......” 岳颖本来还以为两个老太太是逗趣,可后来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得这样了,感情是王老太太带自己来挑衅来了,赶紧劝道,“老太太,先让人家起来再说吧。” 王老太太被岳颖一打岔,后面的话就不好再说了,瞪了她一眼,似乎再抱怨她多管闲事了,可慕容云彤还傻呼呼的跪在地上发呆,怎么这人好端端的就杠起来了。 王老太太郁闷的把戒指往慕容云彤手里一塞,“起来吧,给你了就拿着,别学着你家老太太喜欢叽叽歪歪。” 冯老太太对慕容云彤道,“还给她,真是眼皮子浅,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库里多了去了,一会儿让牡丹带你挑去,选你自己喜欢的爱拿哪样拿哪样。” 本来慕容云彤冷不丁的被两人夹在中间当挡箭牌,委屈的什么似的,就快要哭了,突然老太太说许她进库房,又立刻心花怒放。好机会,说不准那兵马布防图就在库房里藏着。 慕容云彤温顺的把戒指又放回到王老太太面前道,“小女子没福气用这么好的东西,还请老太太收回去,别折了小女的福。” 王老太太被堵了回来,本来她这话说的是没问题,可是在王老太太的耳朵里那是格外的刺耳了,岳颖见老太太又要发作,赶紧拿了过来,笑道,“不要正好给我,我可是想了一夜呢,瞧瞧,怎么样,我戴着是不是很好看?” 岳颖把那戒指当时就戴在手上了,有些大,可为了平息大家的怒火,她只好耍宝道,“老太太就赏了我吧!” 王老太太见岳颖明明戴着不顺手,还故意做出个高兴的样子,一叹气道,“罢了,既然这么说,那就把这块玲珑佩拿着吧。”说完取了身上戴的一块玉佩,给了慕容云彤。 王老太太不挑刺了,冯老太太也就不计较了,示意慕容云彤收了。 慕容云彤见这玲珑佩虽也是上等的,可到底是常见之物,有些遗憾之外,便再没说话了。 岳颖暗暗松了口气,这两老太太看样子是一对冤家啊,得亏王老太太对自己还算宽和,只是这冯老太太冷冰冰的,这还得小心应付着。 各自安了坐,小丫头送上茶,岳颖边喝茶,边暗中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慕容云彤,她举手投足,姿态优雅,可岳颖发现她也正悄悄的看自己,于是端起茶遥敬了一下,慕容云彤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 鄙视! 岳颖心里一怔! 冯老太太喝了口茶问王老太太,“这丫头是谁啊?” 岳颖见她们谈论的是自己,不由正了正身体,严阵以待。 王老太太笑道,“还能是谁,就是你想找的那个人呗!” 冯老太太,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你说笑吧?” “怎么会,我进府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开过玩笑了。” “耿丫头说的可是云儿,我已经给她家里放下定礼了,只等毅哥回来,就办大礼。” “随便你好了,反正岳丫头我是要带在身边的,今天就带她来给你打声招呼,别在鬼鬼祟祟的打听了。”王老太太高兴的喝了口茶。 冯老太太认真看了看岳颖,模样是很不错,于是问道,“你可认识毅哥儿?” 岳颖没防备冯老太太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心情有些忐忑,淡淡说道,“哦,他被西戎人抓住的时候,我救过他一次。” “嗯!” 两个老太太都惊奇的看着岳颖。 王老太太并不知道铁毅去了前线,冯老太太更没想到铁毅被西戎人抓过,这下炸了窝了。 王老太太急得冲到冯老太太面前,“冯金花,你作死呢,咱们家就这一根独苗了,你让他去上战场,哎呀我活不成了,你是成心要我的命啊!” 王老太太顿时就扯住冯老太太不放了,牡丹好不容易把人给分开来,这时候,周桂枝听到这边闹起来了,本来她是图清净没打算出去的,可听到王老太太哭起来,这才不得不到前院来。 西院的二媳妇严萍也得了信了,忙带了人过来看热闹,这才把王金花给拉到一旁,几个人轮番劝道“等问完话在说别的,现在人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岳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吃了一惊,正不知所措。 那大儿媳妇周桂枝问岳颖道,“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要请你说清楚。” 岳颖只好把劫粮草的事隐去不提,只说看到一个小将军被绑,她见义勇为,结果发现那绑人的是西戎人,而小将军是铁毅,于是两人就回到了家中,因为一见衷情,所以定下终身,这回是因为芍药在路上被刺,自己救了人怕她的家人担心所以赶来报信,云云。 就在大家感叹的时候,慕容云彤突然说道,“她在撒谎。” 岳颖一愣,自己是有些事情没有细说,可这个女人怎么知道的? 大家又看着慕容云彤。 “她是个山贼。”慕容云彤指着岳颖尖叫道。 众人立刻防备起来,就连最欣赏她的王老太太都退后了几步。 “来人,把她拿下!”周桂枝当机立断。 “慢着!”岳颖气愤道“她说的话你们也信?” “我有信为证!”慕容云彤让人把自己的包袱拿来,从包袱里取出一封信,交给周桂枝道,“我不知道写信的人是谁,但我知道她就是信上的那个岳颖,李横山就是山贼头子,她是山贼儿子的未婚妻!” 王老太太气得撅了过去。 周桂枝一挥手,一群人上来把岳颖围了起来。 岳颖气得浑身发抖说道,“是,我承认我是石牛寨的寨主,可我并不知道这封信的事儿,这封信是我姑姑写的,可是姑姑已经去世了。你为什么要诋毁我?” 第九十九章 有孩子 慕容云彤道,“铁将军当初救我的时候,那人被将军打伤,掉下了这封信。之后铁将军许诺会回来接我,可是我等了一个月也没能等到他来,他肯定被你抓起来了。” “你胡扯,他现在正在锁阳关前线上杀敌建功,我抓他干什么?”岳颖急了,可这话一出,冯老太太也撅过去了,众人手忙脚乱,掐人中的掐人中,请太医的请太医。 周桂枝现在分不清谁对谁错,把两人都关起来,等老太太们没事儿了再问。 岳颖心里只叫倒霉,早知道昨天说完话就走好了,结果现在反成了阶下囚,可是一转念,慕容云彤为什么会有姑姑写给李横山的信? 岳颖被带进一个院子里,门外有四个戎装的婆子守着,送她进来的是红杏,跟她一起的还有个彩云。 红杏还好,没有多少变化,对岳颖还是很客气的。可是彩云却紧张的不行,拉着岳颖问,“姑娘,她是故意中伤你的,对吗?你怎么会是山贼呢?” 岳颖叹口气道,“我的确是石牛寨的寨主,可我没做过一件坏事儿,这山贼一说却是言过其实了。而且那个慕容云有问题,她为什么会有我姑姑写给别人的信?” 岳颖很失望,她尤其对铁家的人这么对待她失望,仅凭慕容云彤的一面之词就判定自己是山贼,真是很委屈,要知道石牛寨在自己的手上早已经洗白转型了,从收过路费的转成专业种养殖了。 岳颖可以预见自己与铁毅的未来之路不好走。 慕容云彤被关在隔壁的房间里,她暗暗一笑,这回自己不用担心会被人识破身份了。 李太医皱着眉头给王老太太扎了一针,没多多久,王老太太慢悠悠的醒过来了,“那个丫头呢?我的宝贝重孙呢!” 红杏忙扶起王老太太说道,“那姑娘在西跨院里关着呢,她还沉得住气,您老别担心。” “好,好,我就知道她是个稳重的,去瞧瞧去,我要问个清楚。”王老太太一迭声的叫起。 红杏只好扶她起来,来到西跨院。 岳颖坐在窗前生闷气,听到外面来人,紧张的站起来,打算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就先跑了再说。 来的是王老太太,样子不太好,脸色发白,走路直颤。 进到屋里,岳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没打算瞒着您的,只是怕您接受不了,身份是父母给的,我没办法选择,可我从来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儿,我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你昨天你怎么不说?”王老太太瞪着岳颖,恨不能用眼刀杀死她。 “我说过我是石牛山人啊,其他的你又没问。”岳颖撅着嘴不服气道。 “那毅哥儿的事儿呢?那个丫头又是怎么回事?” “我跟铁毅是两情相悦的,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他都是我的人,这个没必要说了。”岳颖蛮横的往凳子上一坐,把王老太太给愣住了,这丫头,好霸道! “那,照你这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毅哥儿的了?” “那当然!”岳颖一想不对,回过神来,傻呆呆的问,“什么孩子?哪有孩子?” 王老太太乐了,这傻丫头,看样子她没说谎,这孩子肯定是铁毅的。管她山贼什么的,只要孙子是自己的血脉就成了。 王老太太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 “岳姑娘呢,我们老太太叫你去回话。”牡丹带了两个婆子过来押送岳颖。 王老太太拦在门口道,“眼里没主子的东西,在我面前也敢大呼小叫的。” 牡丹一愣,她没想到王老太太在这里,忙陪笑道,“我们老太太要姑娘过去把少爷的事情说清楚。” 王老太太也想知道铁毅怎么样了,可是她并不想让冯老太太顺心,于是道,“等我问完了再说。” 于是让红杏带着岳颖回西府。 牡丹在外面拦住去路,王老太太二话不说照头就是一棍,把她打懵了,其他人只忙着救人去了,也没人敢拦,就眼瞅着王老太太又浩浩荡荡带着人回去了,岳颖心里震撼不已,这老太太真猛!大腿就要抱这样的。 岳颖跟着王老太太回到了西府,把跟铁毅相识的经过细细说了,从开始帮他找粮草到后来掉洞里两人成就好事,再到后来铁毅逃跑,自己让他送粮,等等,事无巨细,全被王老太太扒的一干二净。 岳颖说了快一个多时辰,头上直冒冷汗,这老太太太喜欢扒人隐私了,连那种事情都问得这么详细,等听到岳颖说有定情信物,眼睛一亮,要岳颖拿出来看看。 岳颖不肯,万一被夺回去怎么办? “傻丫头,既然你姓岳又是岳盛昌的女儿,少不得要叫我一声姨姥姥,我还会害你吗。” 岳颖奇怪道:“什么姨姥姥?” “你外祖父是我的堂兄弟,你说咱们是不是也带着亲呢?怕是你还没有去过外家吧?” 岳颖脸色沉了下来,她脑子里就没有外家这个概念,不过,想到自己占了人家的壳子,这外家的事儿,自己是该认还是不该认呢? 王老太太说道,“你要是想光明正大的跟毅儿在一起,凭你现在的身份,做个妾都是不够格的,可你要是认了你外祖家,那就是侍郎府的亲戚了,凭你舅舅现在的地位,也勉强能给自己谋一席之地。” 岳颖想了想道,“我不借谁的势,也能过的好,我一心对他好,他不可能对我不好,我还要求着别人干什么。” 王老太太眼睛一亮,这丫头是个有心人。 “时候不早,原以为会在东府吃午饭,现在咱们自己吃吧。来,丫头过来挨着我坐,我也不拘着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那边老太婆敢吓唬你,我找她拼命。你快吃吧,你可饿不得。” 岳颖心里一动,没想到一夜贪欢,自己就中奖了,这是该说自己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呢,就进入孕妈模式了,实在是郁闷! 第一百章 忤逆 东府里 冯老太太躺在床上,叫了半天没等到岳颖来,却是被王老太太带走了,她急的心如火燎,叫牡丹来,又被人说她被王老太太打晕了,还没醒。 她急得快吐血的时候,大儿媳妇说了句,“我去西府问问吧,那老太太还能给我几分薄面。” 冯老太太拉住大儿媳妇的手连连说道,“好孩子,去问清楚些,哥儿要是没事我就放心了。” 周桂枝点点头,往西府走,夹道里一个人影一闪,她没看清楚,也顾不上去问是谁,就摇摇头走开了。 那人正是谢瑾,他听说西府来了个山贼被关起来了,怕是岳颖出了事,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急的过来打听,刚好撞见大奶奶出来,这位菩萨一样的人,平时都不管闲事的,今天怎么出了院子了? 谢瑾来不及想,他只顾着跑了。 等他逃到外院抚着胸口,却见常顺在一旁看笑话。 “呦!找腊梅把人瞧见了吧,看把你吓得,”常顺笑着拉谢瑾到了个僻静的地方说道,“我说你真笨,那腊梅见不着,那没得哥哥你不是常见的吗?你找他去啊!” “我闲疯了吧!”谢瑾不屑地甩开常顺的手,气乎乎的说,“你别管我的事儿,我找腊梅是真的有事儿。” “别这么说,兄弟!”常顺笑道,“哥哥还不知道你吗,你爹跟全叔都提过两次了。” 常顺拍着谢瑾的胸脯,笑着说,“要不是全叔想多留姑娘几年,早应下了,我告诉你,常安可也盯着腊梅呢,你可要盯紧些,别说哥哥没告诉你,等你以后成了亲可得好好的谢我!……” 他闭着眼睛自我陶醉,全没注意谢瑾早转身走远了 。 谢瑾再次来到二门,求了上夜的妈妈叫了腊梅出来,腊梅含羞带怯的来到夹道,往两边瞧了瞧, 没人! “你又有什么事儿啊?”腊梅红着脸。 谢瑾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我不是许了你的,这是回礼,怕妈妈说错了,这才亲自来给你。” “谢谢你了,以后别这样了,小心被人看见。”腊梅笑得鲜花乱颤。 谢瑾道,“听说今天内院闹了一场,可连累到你了?” “别提了,都怪那个什么岳姑娘,看着那么斯文,谁知道竟然是个山贼,把老太太气得都撅过去了,我跟你说的,你可不要讲出去啊。” “哪能呢,我就是担心你,怕你吃了瓜落,可没事吧?” “我是没事的,就是牡丹姑姑被王老太太打晕了,好厉害,险些把牡丹姑姑打死。” “那老太太会人杀了她吗?” “不好说,现在人还关在西跨院呢,现在人扬马翻的,誰顾得上她,要审也得明天了。” 谢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什么?” “噢,我说没连累到你真好。” 腊梅抿嘴一笑道,“以后少来了,真要有心,你亲自去求我爹!” 谢瑾的脸上僵硬起来,“我想想!” 周桂枝来到西府,这里许久没来,已经变得很陌生了,进到屋里,见一老一少相临而坐很是奇怪。 王老太太说道,“岳丫头,见过你大婶娘。” 岳颖温顺的见过礼,周桂枝给了她一个荷包做表礼 ,这才问道,“岳姑娘可是知道毅儿的下落?” 岳颖点点头道,“铁毅没事,他跟岳刚在一起,我把山寨一半能用的人手给了他,虽然不够用,可有冯伯照顾他,也足够他自保。虽说你们都是爱护他,可他并不喜欢这样,他想建功立业,那我就尽力支持他建功立业,哪怕他不会成功,他也努力过,不会有遗憾了不是。” “你们总拦着不让他去,难道就真是为他好了?他跟我过不了三招就得趴下,你们老是让这他,他就会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有让他去战场练练,这样他才会担当的起来啊。” 周桂枝微微抿下嘴唇,多年的修行已经把她的满腔热血,消磨殆尽,如今只是心如止水一般,任岳颖在怎么说,也起不了一点儿波澜,执着是苦何必去勉强呢,岳颖说的话她并不反对,可是要劝是其她也是同样的想法,可并不那么容易。 周桂枝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没有久留,告辞回去了。 王老太太说道,“东府那边儿,也就她是个明白人儿了,可惜了的,膝下寥寥,咱们都盼着你能多生几个才好啊!等毅哥儿回来就把这事儿给你们办了。” 岳颖咧嘴直笑,王老太太打趣她一点也不害臊! 半夜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屋子里闪过,刚到门口被一个瘸腿的人给拦住。 “回去!” “爹,你让我去救她!” “救个屁,你以为后院是那么好闯的吗。” “可要是不救她出去,明天老太太会责罚她的,儿子,儿子不孝了。”谢瑾说着就上手往谢臣身上打来。 谢臣愣住了,胸口闷闷的疼,谢瑾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父亲真受了他一拳。 谢臣喷出一口老血,谢瑾眼里酸酸的,“爹,对不住了。” 一闪身出到门外。 慕容云彤在屋子里直转,自己暂时是没事了,可兵马图在哪儿呢? 正琢磨着门外一阵骚乱,“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慕容云彤推开窗户,一个黑影,一下子闪了进来,拉住她的手道,“快跟我走。” “怎么是你?”慕容云彤心中一喜。 谢瑾一听声音不对,乌漆嘛黑的,看不见人,可这不是岳颖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认祖宗的,你是来帮我的吗?”慕容云彤高兴的说道。 谢瑾冷冷哼了一声,“我找错人了,告辞!” “哼,你冒这么大的险闯进来,就这么走了,不怕我叫人来吗?” “你想怎么样?” “是你自己闯进来的,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想怎么样?”慕容云彤咄咄逼人,一缕甜香飘进谢瑾的鼻子里,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瑾恍惚之间做了个梦,梦里岳颖温柔体贴,娇俏可人,自己怎么都忍不住,后来就...... 第一百零一章 自我介绍 等谢瑾做完才发现自己身边躺着的人,并不是岳颖而是慕容云彤。 慕容云彤披散着长发,眼神温柔的看着谢瑾道,“怎么,吃干抹净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吗?只要你敢往外走,我就叫人来抓你。”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谢瑾瞪着慕容云彤,心里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想到自己刚才是跟她在一起,就觉得混身难受。 可慕容云彤却很高兴,她抚摸着谢瑾的脸颊道,“虽然你地位差了些,不过长得也还算过的去了,本公主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只要帮我一个小忙,这件事情,我就不会对任何人说,怎么样?”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你不信我又能怎样,难道现在她们会相信你的话吗?还是说你不怕,你身上的纹身被人瞧见?” 谢瑾咬咬牙,“好,你说,你想要我怎么做?” “帮我查出兵马布防图藏在哪儿。” 谢瑾一愣,“你想偷兵马布防图?你想让我叛国?” “你本来就是西戎人,叛的哪门子国,你这么做是为国尽忠,我会为你请功的。” “不,不可能,我不会帮你的。” 慕容云彤脸色一变道,“你居然这么无耻无情?不想帮我,你来找我干什么?不想帮我,你跟我上床干什么?” 谢瑾道,“我不是来找你的,你误会了,我也没想跟你上床,我......” “哼,无耻的男人,敢做不敢当,你走吧,你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就当我没说,从今以后你再也别来找我了,我也再不想见到你。”慕容云彤手攥的死死的,她很想拔出藏着的小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可是她还是下不了手。 谢瑾心情复杂的看了慕容云彤一眼,“你说的话,我全忘记了,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他穿好衣服,从窗子那里跳出去,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屋里,哑娘很惊醒,听到动静立刻拉了他啊啊的一顿比划。 谢瑾见她的意思是找大夫来,父亲吐血了,大惊失色,都怪自己太冲动了,都没有问清楚就乱撞,还把老爹给气得吐血,真是不孝啊。 “爹呢,我去瞧瞧他。”谢瑾进到屋里,点上灯,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憔悴的面孔印入眼睑。 “滚!”粗重的喘息声中,这个字分外的沉重。 “爹!” “你给我滚,我算是白养了你十八年。”谢臣胸膛起伏,一阵激烈的咳嗽,又吐出一口带血的痰。 谢瑾心里突然很害怕,原来他是这么怕听到这个‘滚’字, 他赶紧跪在地上恳求,“儿子错了,以后再不惹您生气了,您消消气吧。” 哑娘端了碗药来,谢瑾站起身来要扶着他喝。 谢臣手一挡,把药碗打飞,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谢瑾呆呆的站在那里心里很慌乱,“爹!......” 哑娘拉拉谢瑾的袖子,示意他跪下。 谢瑾二话没说,一直跪到天亮。 后院的骚动一直折腾到早上,那个闯进后院的人没有被抓住,库房各处增加了不少人手,可是因为没逮到人,折腾了一夜的人到早上也就散了。 常顺来找谢瑾的时候才发现他还跪在里屋里,在门口晃了晃喊道,“臣叔,外头有差事,您让瑾兄弟出来一下。” 谢臣憋了一肚子的气,可见儿子那么乖巧的跪了快两个时辰,心也软了,哼了一声道,“还不快去,还要让主子等你吗?” 谢瑾晃了晃站起来,两条腿都麻木的没有知觉了,“爹您别生气了,我就去。” “还敢顶撞老子不?”谢臣转过脸,两眼通红的瞪着他道。 “不了,再不违抗您了,您别气了。”谢瑾的眼睛眶子都红了。 谢臣带着几分不忍,“去吧,做奴才的,就得守奴才的本分,不该动的心思别动。” 谢瑾心里虽然不服气,可还是答应着出去了。 “怎么了你这是?为什么好好被罚跪啊?”常顺好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要去找腊梅,他不许我去。”谢瑾站在一棵枯树下,撕扯着干枯的叶片泄愤。 常顺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死心,我告诉你还别不信,腊梅现在可是有好几家子盯着呢,可全叔眼眶子高,想把她送少爷屋里伺候呢,就等着人回来就过了明路,别说是你了,就是铁剑他们都别想碰一碰的,快点死心吧。” 谢瑾心不在焉的说道,“我知道,不说这个了,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那不是昨晚上闹贼吗?牡丹姑姑让二门上加些人手,我这不是想起你来了吗,咱们两个一起正好排一个班上,怎么样?” “这可是好事,赶紧去吧,别让别人抢了先了。”谢瑾扔了枯叶,扯住常顺就往二门跑。 昨夜东府里闹贼的事情,很快传到了西府里。 王老太太听完红杏的回话,也没发表个意见,只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告诉咱们的人夜里警醒点。瞧着岳丫头起来了叫她上我这来,今天姑奶奶们要过来请安,也让她见一见。” 岳颖还在梳妆,红杏就过来传话,说老太太说了,今天有客要见,让您一会儿过去。 彩云见岳颖发懵,忙说道,“昨天东府里闹的狠了,今天相熟的人家都会上门来探望,您现在虽然是客,可老太太也没当你是外人,来了客自然也是要见一面的。” 岳颖忙道,“那我要准备什么见面礼之类的吗?” 彩云笑道,“都准备好了,您瞧瞧合适不。”说完她端了个盘子出来,岳颖瞄了一眼就点点头,反正到时候话都是彩云来说,自己只要老实坐着就行了。 等到了老太太这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岳颖全不认识,可还是陪笑着一一见了礼。老太太见她落落大方也不小家子气,越发的高兴起来道,“说起来这个丫头还是我远房的亲戚,现在就是我的亲孙女,今天可叫你们都开开眼。” 铁家的几位姑奶奶站起身拉着岳颖的手仔细看了一番赞叹道,“真是个齐全的孩子,瞧着皮肉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掀桌子 三姑奶奶,一边客套一边送上了表礼,道“我瞧着这丫头跟毅哥儿的年纪差不离,想来老太太是想要做好事了?” 王老太太笑道,“还差个大媒,你们谁愿意代劳啊。” 众人眉头一皱,没人敢搭腔了,岳颖很奇怪,怎么回事儿,难道自己有那么差吗?连句话都不肯帮个忙说? 岳颖其实误会了,这事儿不是随便找个人来说合就能成的,铁毅的亲事好些人家盯着呢,谁愿意出这个头去得罪人呢。 果然老太太急了,跺着脚道:“怎么都不吭声了,用到你们的时候没有一个能出力的,你们都怕什么?冯金花有多大的能耐能拦住我给孙子娶媳妇,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她想一个人说了算也没门。” 铁家三姑奶奶忙说道,“三婶娘不是大家不肯应,你总得让我们知道这小姑娘是谁家的孩子吧,我们去说亲总得对人家有个交代不是。” 岳颖‘吭吭’两声,亮了亮嗓子,感觉像是在应聘一样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岳颖,今年十八岁,家住石牛山,石牛寨,父亲岳盛昌,母亲王氏,姑姑岳雯均已登仙了,现在家中只有我一个,不过家人众多,现有在册人口五千四百二十一人,未在册人口没来得及统计,反正家产有石牛山一座,附近田产没统计,主要收入来源种养殖业,预计年产值......” 前面大家还能听的懂,到了后面都懵逼了。 五千多人占据山头,她是要造反吗? 王老太太一声叹息,这丫头看着机灵原来这么缺心眼啊,“岳丫头的玩笑话,你们不要当真,她不懂户籍的事儿,以为打短工的人,也是家里的下奴。” 岳颖一抬头见老太太的脸色严肃起来了,才感觉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拍拍头,发觉自己的职业病又犯了,这不是在公司大会上做报告,自己说那么详细干什么。 结果老太太帮她圆起来,岳颖这才陪笑着不再说话,可是大家的心里已经有了忌讳,谁还愿意为她做媒?老太太不可能自己出来说当媒人,那吃相就太难看了。 岳颖讪讪笑着,气氛有些尴尬。 王老太太撇过这个话题又问道,“你们从东府过来,我那老嫂子可好些了?” 六姑奶奶赶紧回道,“好多了,已经能下地了呢。” 王老太太点点头,“她也不容易看这心操得。” 六姑奶奶忙说道,“可不是,惦记着毅哥儿呢,怕他吃苦,这天寒地冻的,身边又没个可靠的人,在外头可怎么好呢。” 岳颖忙接着话说道,“他好着呢,有岳刚和冯伯他们照顾着一准没事儿,估计不到腊月就能回来了。” 众人看着她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吭吭”王老太太吭了两声,岳颖赶紧闭了嘴,老太太怕她又说错话了,打断道,“知道孩子没事儿就好,时候也不早了,就在院子随便吃些吧。” 老太太让人拿了雀牌来打着,岳颖瞧着跟后世的麻将差不多少,老太太让她过去瞧着牌,她乖乖的去了,给老太太打了一圈,最后三归一赢了个好彩头。岳颖知道是三位姑奶奶故意让着的,可嘴里却不说。 到了午时快吃饭的时候,东府的人过来请了,让王老太太姑奶奶们都过去用饭。 王老太太当然也没忘了叫上岳颖。 王老太太想着自己也该去瞧瞧冯老太太,不然被人说起来,不好看。当着外嫁女,自己妯娌们还是要显得亲密些才好。 于是就带着岳颖去了。 岳颖这回又是坐车走夹道,已经走过一回,这一回就没觉得稀奇了,来到二门上,一下车,迎面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脸孔,很激动的望着自己。 “是你?”岳颖刚要给谢瑾打招呼,却见他跪下来低着头给老太太,几位姑奶奶当然还有自己行礼。 岳颖心里酸酸的,他行的是跪礼...... 那么帅气,又可爱的人,居然随便的就给人跪下了......岳颖心里有种不甘心,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谢瑾正好抬头见岳颖平平安安的,心里平静下来,对她微微一笑,暗自庆幸,好在是来对了,能再见她一面真好。 岳颖笑不出来,她感觉到自己内心的不平,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似乎喷涌而来。 谢瑾的脸上带着笑,他已经被驯服了,成了一个没有自己思想和意志的人...... 她一路沉着脸,沉默不语。 只有彩云发觉她的细微不同,可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总之很别扭的感觉,都是从那一次回头开始的。 众人进了大厅,岳颖站在王老太太身后。 冯老太太的大儿媳妇站在门口,迎着这些铁家的出嫁女儿们,见人来了一迭声的赶紧进屋,屋里燃着火盆,暖香扑鼻,宴席已经摆好,只等人来坐下。 冯老太太看了王老太太身后的岳颖一眼,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到是岳颖按规矩给她请了安。 等到都安了座,冯老太太才说话,“劳你们惦记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巴巴的来瞧,这些菜都是家常的,你们平时不大回来,这回回来了就多吃些吧。” 众人哪里有心思吃饭,两个老太太相互不对付,气氛尴尬的要命,还是三姑奶奶眼光犀利,一眼瞧见了冯老太太身后的慕容云彤,看那打扮不像是新来的丫头,忍不住问道,“这是谁家的丫头,长得真俊。” 冯老太太正没处撒气,她这话一开口,冯老太太那里赶紧就接上了,“这是给毅儿定下的孙媳妇。” “什么?”王老太太立马站起来。 “你不能这样。”岳颖走到冯老太太面前道,“我跟铁毅有约在先,我们两人才是两情相悦的。” 慕容云彤躲在牡丹身后,扯着牡丹的衣角,叫道,“可你是山贼。” “什么山贼,我不过住在山里,那里就成了贼了。”岳颖跟慕容云彤争执起来。 冯老太太往桌子上使劲一拍, 稀里哗啦..... 桌子腿断了一根,上面的菜全掉地上,屋里乱七八糟,全乱了套了。 第一百零三章 结梁子 “好大的脾气,不想让姑奶奶们回来就直说,人家好心好意的来看你,就为了看你掀桌子使霸气的吗?”王老太太心里为岳颖叫好,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几位姑奶奶每次回来虽然也忌讳两个婶娘到一起,可也没想到居然闹到了这个份上。 三姑奶奶性子直率,最受不得委屈了,见桌子被掀翻了,又被王老太太挑唆对冯老太太不满意起来。 “大婶娘就是要发脾气,也等我们姐妹走了之后再说,一点脸面都不给我们留着,以后在下人面前,我们姐妹还能抬得起头吗?这个侯府是不是要改姓冯了。” 老六实在,拦住自己的姐姐道,“大婶娘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她不过是一时失手。你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岳颖不管她们别人怎么样,反正铁毅只能是自己的,她对冯老太太说道,“你别想他会娶别人,他只能有我一个。” 冯老太太又气得要发作了,忍不住说了句,“你自己什么身份自己知道,凭你也敢肖想铁家儿媳的位置。” 岳颖淡淡一笑道,“您说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铁家儿媳妇的位置,但是铁毅能娶的人只能是我。” “你不能让铁将军的名誉有污,你配不上他。”慕容云彤涨红脸气愤道。 “难道你就配得上了,你是什么人啊?”岳颖不服气的说“我姑姑写给别人的信怎么会在你的手上?别告诉我你是捡来的,这么巧,刚好捡到我姑姑写的?” “我......” 二儿媳妇指使着仆役们收拾屋子,大儿媳妇劝着冯老太太跟王老太太别上火。岳颖与慕容云彤斗嘴,三姑奶奶直委屈,其她两个在一旁安慰着。 屋里一时叽叽喳喳吵闹不停。 就在大家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秋篱回来报信来了。 冯老太太重新设了座,让人带秋篱进来说话。 秋篱是连夜赶来的,人困马乏,咬牙算是到了家,见到老太太,就急着说,“快,快告诉陛下,催粮!前线快断粮了!”说完人就昏过去了。 周桂枝赶紧请大夫来给她诊治,又跟老太太请示,这事真急了,别的事都不是事,可要是粮草断了,那可就要命了。 岳颖也闭了嘴,事分轻重缓急,前线的事情肯定是要比儿女私情要重要的多,她暂时放慕容云彤一马。 慕容云彤觉得这是个机会,只要老太太一倒下,谁还会顾得上粮草的事啊。 几位姑奶奶这时候立刻团结起来,要找人上奏折的,找兵部批文的,七嘴八舌的说各自办法。 冯老太太沉思了半晌,让牡丹又写了个折子她怕没有回应,于是要亲自往宫里走一趟。 岳颖知道这事儿自己是帮不上忙的,可她现在也担心铁毅他们的补给怎么办,如今大雪封山,再从山寨运粮,可不是那么便宜了,想回家的心更急切,吃过午饭就要告辞。 王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肯让岳颖走,一来她腹中胎儿尚未成型,怕一路上有个闪失。 二来铁毅的亲事未定下来,老太太也不放心,怕冯老太太从中作梗,于是定要岳颖过完年了再说。 慕容云彤在东府里,日渐熟悉,冯老太太这两日为前线催粮的事儿也顾不上她,她倒是得了便宜,四处打探兵马布防图的位置。 冯老太太坐着马车来到皇宫门口,早有太监出来迎着,只因皇上现在没空还要在偏殿稍等片刻。 冯老太太一进宫,消息就传到了皇后耳朵里。 回宫住了大半个月的银珠郡主,被皇后催着回去,因为今天冯老太太递牌子进来了,虽说没提银珠郡主私自出府的事情,可到底是被人找上门了,她再也不好维护着银珠郡主了。 银珠只好去到郭贵妃的宫里求情。 郭贵妃与银珠郡主的母亲是手帕交,两人交情深厚,银珠一说要离府再嫁,郭贵妃就 拉住银珠郡主的手说道,“你的事儿我跟皇上提过几回,可是皇上现在哪有功夫管你的事情,又是正用着她家的时候,你还是暂且忍耐,等过了年,再说,管叫你顺心如意。” “真要是如此就是婶子你疼我了,那府里整天人人哭丧个脸,说不敢说,笑不敢笑的可闷死人了,都不知道父王当初为什么那么狠的心偏把我送进忠义候府去,那病秧子最后还不是没撑过一年,可害苦我了。”银珠郡主眼中含泪,好不委屈。 郭贵妃安慰了一番,又让人拿出新贡的绸缎,颜色都是亮丽的,只等银珠离了候府好做衣裳。 冯老太太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皇上召见,她颤巍巍的走进金銮殿,皇上怜她上了岁数,赐了坐,冯老太太道,“今日接到耿丫头的家书,前线粮草不继,现在又是战事胶着的时候,还请陛下早日发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皇上问道,“兵部侍郎何在,为何不发粮?” 兵部侍郎直叫屈,“此事归户部统辖,告急文书早呈给丞相了。” 郭丞相忙道,“何来文书,我没见到啊。” 兵部侍郎与郭丞相争执起来,一个说给了,一个说没看到。 冯老太太气得说道,“这可是关系到前线战事胜败的事情,你们也敢如此怠慢,假如战事不利,你们说这是谁的过错?” 冯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就呈了上来,锁阳关告急! “昨日与西戎大军交战,伤亡惨重,现余可用兵士不足一万,粮草匮乏,西戎大军兵分三路直逼青阳城,请朝廷即刻增兵增粮。” 郭丞相不屑的一笑道,“这场战事拖了这么久都没见一点起色,老夫早说不能让一个女人带兵你们偏不信,看看,非要吃了亏才罢。” “你这无耻之徒,耿丫头用不到三万人挡住西戎十万大军一个多月,你派哪个能有如此战绩?人多打人少,谁不会打,你人少打人多试试?”冯老太太一怒之下,拿拐棍狠狠给了郭丞相一下子。 当时就把这老家伙打趴下了。 冯老太太跪下请罪道,“老身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治罪。” 第一百零四章 筹补给 皇上很为难道,“你也是一时激动,此事......” “陛下,这老乞婆以老卖老,无视皇家威严,这是大不敬之罪,定不可轻饶。”郭丞相痛恨的盯着冯老太太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大不敬之罪,轻者抄家流放,重则满门皆诛。 冯老太太跪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道,“陛下,我铁家一门三十年来死在锁阳关的人不下百人,如今满门寡妇,还拼死让耿丫头守关,我们为的什么啊?我们不过是为的先祖一句话,‘人在锁阳关在,锁阳关亡,铁家全家赴难’,铁家上下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铁家满门忠烈我们对得起百姓,对的起国家,如今就算皇上不发兵不调粮,我铁家也要全家上战场去,与铁关共存亡!” 朝中文武见此情此景,无不感动,纷纷跪下,求皇上发援兵,调粮草。 皇上思虑半晌让老太太起身,看在已逝的老候爷份上饶了她的失仪之罪,可还是罚俸三个月以示君威。 之后与兵部侍郎斟酌,调西部青阳军五万增援,粮草十万石即刻拨付。 皇上为补偿挨打丢了面子的郭丞相,赐了伤药和白银千两。郭丞相虽心中不满可也无可奈何,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默默把这口气暂时咽下。 冯老太太在大殿上打了郭丞相之后,内门的小太监立刻把消息传了出去,铁家忠义之家,多有为她们抱不平的人,好早些做好准备,以防不测,这宫里的人们都知道,郭丞相可是郭贵妃的亲爹,而郭贵妃睚眦必报最是不好相与的人了,铁家如今跟郭家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消息传回了候府,王老太太和几位姑奶奶连午饭都没心思吃,岳颖饿得有些难受,彩云悄悄的回了王老太太一声,被周桂枝瞧见,让人重新做了一桌菜先对付着,那些精细的菜没时间准备了,只上了些家常的。 岳颖也不挑剔,先吃饱了再说。 慕容云彤就有些难受了,她习惯吃羊肉,喝马奶酒,在这府上少不得要改过来,饭菜不对口味,胡乱吃了一些,算是填饱肚子。 其他几位也一样如此,一顿饭下来,到是只有岳颖吃了个饱。 她吃饱之后见众人全都为冯老太太,跟郭丞相结下梁子的事情愁眉苦脸,忍不住说了一句,“打就打了,怕也晚了,与其愁眉苦脸的想不出办法来,还不如想想怎么样解了锁阳关缺粮的问题。” 王老太太点点头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人微言轻的能有什么好办法,不过就是想着为什么西戎人能抢我们的,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去抢西戎人的呢,没粮食就找机会去抢啊!以战养战还怕缺粮吗?”岳颖笑笑道。 其她人眼睛一亮,倒是慕容云彤急了,“你果然是山贼出身的,说话就露了馅了,西戎那么多人,你们才多少人,怎么就抢得到?” 岳颖没有注意到她说话时用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争辩道,“先在道路难行,即使朝廷拨付粮草,也很难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了,要么耿将军就近筹粮,要么只有抢西戎的,管他什么马匹,粮草只要抢到,就能解决一部分缺粮的问题,这是最快的办法了,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只死守一方不是上策,西戎人再多也有防守薄弱的地方,只要出奇兵,去到西戎腹地,那怕机会很渺茫也比没机会等死强。” 慕容云彤激动不已,大叫道,“你找死!” 众人很惊讶的看着慕容云彤的反应,有些吃惊。 慕容云彤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忠义候府,不是在西戎的大帐。 她平静了一下情绪,柔声道,“她说的太冒险了,这根本就是让人去送死啊。” 大家点点头,岳颖不吭声了,可是众人的眼光还是盯着她,仿佛还等着她说话一样。 岳颖礼貌的笑笑,“我只知道马比人跑的快,运粮食去前线,肯定是白忙一场,等粮食到了,关也破了,送粮食去等于是资敌,我是反对的。” 这句话没人反对,可慕容云彤的手帕子攥的死死的,低头不停的咒骂岳颖。王老太太觉得这到是给她提了个醒,既然如此那就买牲口,驴,马都收,一万多人吃不了多少,有个四百来匹也能顶上个几天了,每匹牲口上还能驼些粮食,这样至少能拖到朝廷援兵赶到。 于是王老太太叫了常全来吩咐道,“先去买牲口吧,只要驴马,咱们自己先筹一些,等扛过这一仗,再说,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只要孩子们能平安的回来,咱们这家财就算是散尽了也值。” 常全立刻带了家里的仆役去了马市,现买了二百匹驴子,马五十匹,骡子一百匹,共花费一万多两白银。 这可不是笔小数,东府的积蓄一下子去了三分之一。 王老太太让人把西府庄子里的牲口也收了些来,又凑了一百多匹,其他各位姑奶奶也出了一些,零零总总的凑了六百多匹牲口。 冯老太太回到府里的时候可见上上下下忙个不停,一问才知道是岳姑娘给出的主意,怕粮草运的慢,先赶些牲口送到前线去,这样能顶几天的急。 冯老太太连连点头,看岳颖也顺眼起来。 回到候府的冯老太太,第一件事儿就是点兵。 庄子上的家奴,凡是能打仗的,年纪在五十以下的,都要来北校场,老太太亲自换上了戎装,这回押送粮草,不用自己人她不放心,因为她在朝堂上打了郭丞相,现在最怕关键的时候姓郭的人使坏,还要派人告诉耿丫头一声,小心那个姓郭的监军。 岳颖跟着老太太去校场,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古代人阅兵,王老太太把自己的一套铠甲给她穿上,结果亮瞎所有人的眼睛,太帅气了,岳颖恨不能自拍留念。 等到傍晚的时候,各处庄子上的家奴能来的都来了,其中有一个怕都快七十了,还拄铁枪巴巴的赶过来,旁边带着他的两个孙子。 第一百零五章 劫营 冯老太太一瞧,原来是以前跟过老太爷的一个副将叫齐戮的,三十年前那一仗,他因为迷路误了救援的最佳时间,过后一直自责,要给老太爷陪葬,最后还是被自己的夫君劝住,后来他因为被人排挤退了伍,这件事一直在他心里成了心病,这回听说要去押粮,二话不说把家里所有的粮食背出来,带着两个孙子赶过来。 冯老太太热泪盈眶,“好,好,好,老哥哥你算是有心了。” 齐戮豁着牙道,“那一仗打得,咱没脸见人,这一回我要血耻,我这两个孙子,现在都能开五石大弓,早想送他们来了,可是总得留个后啊,这不,我重孙子都有了,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了,这回定要把那些该死的西戎人赶走,这样我就算是马革裹尸也死的瞑目了。” 岳颖瞅着那老头,心中感慨,多好的人啊,这么大岁数还想着尽忠报国,死而后已,可他年龄太大了啊。 果然冯老太太道,“孩子们留下,老哥哥回去吧,您在家里,家里才有个主心骨啊。” 齐戮的两个孙子齐齐的给冯老太太磕了个头,老太太激动万分“老哥哥教的好孩子啊,教的真好,你怎么舍得呢?” 岳颖知道老太太又想到了铁毅,现在自己也挺想他的,不知道他怎么样,有没有饿着。 慕容云彤也感慨,这样顽强不屈的民族,怎么可能简单的战胜呢?她定了定神,眼睛看向岳颖,心道,这个女人以后真进了铁家,必定是西戎的又一个心腹之患。 岳颖感觉到身上怪怪的,似乎有人盯着自己,可是四处一看又没人关注自己,岳颖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肯定是太紧张了。 铁家押送牲口的人一共挑了两百个,齐戮没被挑上,捶手顿足一番之后,被常全拉走叙旧了。 其他选中的人在秋篱的带领下,赶着牲口浩浩荡荡的往锁阳关去了。 岳颖说的那番话传到秋篱的耳朵里,她觉得可以跟将军商量一下,也学铁毅他们那样搞个游击队什么的。 铁毅现在吃了不少苦头,他的手脚都被冻伤了,因为夜里的温度低,大家都挤在一起睡觉,这让铁毅很不习惯,特别是有人夜里打呼噜,那简直吵得没法睡。 就这样,铁毅也还是坚持下来了,人瘦得厉害,因为吃的不够,他们抢了几次粮,可后来,西戎人学聪明了,每次运粮先派人探路,他们挖的陷阱就被轻易的破坏掉了。 押送粮草的人又多,只是骚扰的话,人家根本不来追,于是他们的抢劫行动,成功率越来越低。现在存粮已经没多少了,冯伯都在考虑,西戎人再不进包围圈,自己就要撤退了。 他们有一场遭遇战,险些被包围,好在秋月解了围,可是这一战他们损失了三百多人,铁毅有点不敢去见岳颖了,当初自己信誓旦旦,不让他们白死,可现在真的有人牺牲后,他才知道这话是多么幼稚。 “走了,快,快,咱们要立刻转移了。”岳刚拍拍铁毅的肩膀。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这些兔崽子们,一刻也不让人歇啊。”铁毅一边抱怨,一边收拾东西。 一块毡垫,一个手炉。 这些都是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 “再往后退,咱们就到锁阳关了吧,这西戎人那么多,咱们还能扛得住吗?”铁毅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锻炼之后,深刻的了解了敌我形势,以前曾有的信心,全部变成了灰烬,这句话他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可仍然希望有人告诉他,“没事,能扛。” 等到没人搭理他的时候,他才讪讪笑着,自己骑上马,先跑了。 因为铁毅不走,别人都不会走,他只能把自己的骄傲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假装自己很认真的样子,他不可以为了自己想杀敌,就把队友置于危险之中。 他们跑得飞快,转过山谷,撬动巨石,那些西戎骑兵就没办法再往前进了,而铁毅他们则利用空隙射杀了不少人,但是因为追兵太多,他们也无法去回收战利品。 铁毅失望的看了看,那几十匹失去了主人的好马,惋惜的叹口气,“多好的马呀可惜了!” 岳刚大笑道,“有什么好可惜的,又不是咱们的。” “那可都是好马,咱们要是能抢回来,又可以多几十个帮手。” “这到是。” “要不咱们夜里去搞一下?” 铁毅惊喜的问道,“可以去吗?不会被冯伯骂吗?” 岳刚神秘的笑笑,“咱们夜里悄悄的去。不过得穿的厚实些,你受得住吗?” 铁毅摸摸冻伤的耳朵,“还成,我挺的住!” “那就干了!抢到的马,咱们俩一人一半。” “好!”铁毅欣喜不已。 夜半,另一处的平地上,西戎人的营地里寂静无声,空旷的荒原上只有冷风呜呜的嘶鸣。 不远处十几个人影,趴在地上慢慢前进,他们身上的羊皮袍子,与地上的雪融为一体。 借着幽幽的雪光,岳刚指着一个大大的帐篷轻声道,“在那里,咱们悄悄过去。” 铁毅点点头,这风吹得人脸上生疼,虽然用羊毛毡子包住了头,可似乎仍然挡不住这肆虐的寒风。 来不及多想,岳刚已经摸进大营中了,他躲过几个巡逻的队伍,快步跑到关马的账篷前,把那个喂马的士兵一刀刺死。 铁毅也赶紧把帐篷划了个大大的口子,西戎人的马好些没有缰绳,他只能在马尾上点火,一时间马狂躁起来,那些狂躁的马在军营里狂奔,一时间营地大乱。 几人趁机夺了几匹马就跑,路上遇到人阻挡,也不纠缠只想赶紧离开,直到众人离的远了才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被追上。”铁毅心有余悸的说。 “咱们这次收获不少啊,你小子这么有眼光,居然挑到马王。”岳刚看着铁毅骑着的那匹马羡慕不已。 铁毅笑道,“可不是,我就觉得它合眼缘,没想到居然是头马,这回咱们发了。西戎人没了马,还怎么打仗,哈哈!” 第一百零六章 告白 可不是,这些马虽然不多,可都是一等一的好马,用的是精料,睡的是大帐。铁毅并不知道自己抢的是西戎大王慕容岩阂的坐骑,而他们带出来的马大半是千人将的坐骑。 而此时的西戎营帐内,慕容岩阂,愤怒异常,“你们都是瞎子吗?大周的老鼠来偷吃的,你们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让本王丢失了闪电,你们统统该死。” 养马的奴隶苦苦求饶,慕容岩阂看都没看一眼,就让人把他拖出去斩首示众。 李横山想了想道,“大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他们这么喜欢偷袭,那咱们就让他们偷袭好了。” 慕容岩阂瞪了李横山一眼,“本王丢了马不算,还要平白让他们来偷袭......你的意思是?” ...... 慕容云彤心里十分着急,铁家的送牲畜的队伍一出发,她就坐立不安,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把消息送出去,让乌洛雁想办法派人去截杀,就算不能全部夺走,也不能让一头牲畜活着送到锁阳关去。 她的焦虑被冯老太太看在眼里,老太太问道,“怎么了,是出来的时间久了,身体不舒服吗?” 慕容云彤点点头道,“谢老太太关怀,我只是有些冷而已。” 冯老太太这才回过神,大家已经在寒风中呆了快两个时辰了,天早已经暗下来,有家仆提着灯笼来接。 冯老太太握住慕容云彤的手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没能帮上忙,小女很是惭愧。”慕容云彤乖巧的低下头。 岳颖在后面撇嘴,很不屑她这白莲花般的做派,不过是在冷风里多站了一会儿罢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搞得自己很委屈似的,有意思吗? 郭丞相回府之后心里不平,就问管家,“今天都有什么新鲜事啊?” 管家道,“忠义侯府今天把骡马市的牲口全买下了,听说是要送粮草到锁阳关去。” 郭丞相冷冷一笑,“你去那家皮草铺子走一趟,给我定件上好的皮袍。” 管家愣了愣,点点头立刻去办去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一个很年轻的绣娘跟着管家进了丞相府。 乌洛雁第一次进丞相府中,见到郭丞相规规矩矩的深鞠一躬,行了个西戎大礼。 郭丞相让屋里的人全部退下,抬眼一瞧乌洛雁,说道:“你很面生啊,新来的?” 乌洛雁面无表情的说道,“家姐上个月不幸身亡,所行之事由我接替,请大人放心,小女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郭丞相用手挑起乌洛雁的下巴,见她比乌洛英温顺许多,很是满意,点点头道,“铁家收拢了些牲畜运往锁阳关,你赶快回去找人把他们拦在半路上,不许让一匹牲口到锁阳关去,做好了,老爷我好好赏你!” 乌洛雁看郭丞相猥琐的笑脸,浑身一紧,往后退了一步,严肃道,“我马上去办。” 说完转身出去了,郭丞相见她青涩的模样,摸着下巴淫笑道,“不错,长得真不错”。 回到皮草铺子的乌洛雁恶心的擦把脸,换了身衣服,骑着快马乘着夜色,用一枚令牌叫开城门出了城去。 忠义侯府这边闹了一天,这会铁家的女儿们回去了各自的婆家,整个侯府又恢复了以前的冷清。 岳颖睡不着,她担心着铁毅,要是铁毅没了吃的,该有多难受啊,虽然老太太不许她出府,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走。 于是夜半时分,岳颖收拾好包袱,留下一封信,悄悄的离开侯府,她一进到后院,立刻就被人发觉了,原来这侯府里还隐藏着暗卫,岳颖被抓到王老太太跟前。 王老太太乐了,“你到我这候府是这么容易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 岳颖道,“整天呆在一个大院子里,哪儿都不能去,多闷啊,我野惯了,不过是想走动走动。” “你走动走动需要背包袱吗?你糊弄我人老糊涂了吗?你分明是要跑啊。”王老太太听到岳颖的解释气得直跺脚。 岳颖尴尬的笑笑,“哪能呢,我这是锻炼身体呢,负重运动。” 她打定主意,打死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王老太太就没见过这么嘴硬的人,抓住她的把柄了还死不承认,又不好责罚她,于是让红杏押着她回去好好休息,别想着逃跑了。 岳颖被送回屋后,仍然不肯甘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等到二更时分,红杏沉沉睡去,她又悄悄起身,偷偷溜了出去。 这回她没有走后院儿,而是来到了东边夹道墙边,这里果然防备最松懈,她翻过院墙,靠着墙边来到北面侧门附近。 这里通往东府下人房,岳颖很小心的想混过去,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岳颖吓了一跳,这里毫无遮掩,要是有人过来,一眼就能看到她。 就在她着急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拉了她一把,把她扯到一个屋子里。 “怎么是你?”岳颖很奇怪谢瑾会突然出现。 “嘘!”谢瑾示意岳颖禁声。等到巡视的人过去,才轻轻说道,“我今晚值夜。” 岳颖低声问,“能帮我出去吗?” 谢瑾琢磨了一下,很为难道,“只要从下人房这边过去,走后门出去就可以了,只不过......” 岳颖感觉谢瑾很难过,可并不明白是为什么, “只不过什么?” 谢瑾在黑暗里虽然看不清岳颖的面孔,可也知道她正盯着自己,心里扑通直跳,他很想让岳颖多留一会儿,让自己能多亲近一下,可他到底是不敢这么做,因为他怕一旦自己这么做了,岳颖会再也不理睬他了。 “下人房院子的钥匙在我爹那里,我可以去偷过来,还有一把在全叔那里,没办法偷到,就算你出了这里,也没办法出大门啊。” 岳颖狠狠一砸墙壁,“真是麻烦,这候府没多少人,搞这么多道门干什么?” 谢瑾很心疼岳颖别把手撞伤了,赶紧道“还有个办法,只不过要委屈些你。” “什么办法?” “钻狗洞出去。” “什么馊主意啊,没梯子吗?我翻墙行不行啊?” “我去找找,你等着。” 第一百零七章 遇袭 岳颖急得直打转,她已经磨蹭了快一个时辰了,要是再走不了,一会儿天都亮了。 好在是,没等多久,谢瑾就过来拉她过去。 岳颖跟着他蹑手蹑脚的出了下人院子,从柴房附近,翻了出去。 终于出了候府大门的岳颖,长长的吐了口气,高兴的对谢瑾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这外面的空气真好啊,呆在那个院子里生生把人给闷死了。你以后怎么办?就这么做个奴隶吗?” 谢瑾很紧张的望着岳颖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岳颖点点头,看着谢瑾很难过的样子说道,“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你只这么当个家奴太委屈自己了。” “你真的觉得我很优秀吗?”谢瑾的眼里多了几分光彩。 岳颖认真的说道,“我觉得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能对这么容易就弯腰折服。” 谢瑾赶紧解释,“我没有,我只是不想我爹再吐血了,他把我养这么大,我不能不孝。” 岳颖见他也有难处,这个时代谁都绕不过一个“孝”字,叹口气道,“唉!真是为难你了,不过你爹要是真的在乎你,肯定会希望你过的好的,我也希望你能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只给人看门守夜虚度人生。” 谢瑾苦笑道,“你会不会因为我的地位不愿与我做朋友?” 岳颖淡淡一笑,“怎么会呢,你可是帮了我大忙的人啊,这地位也不能代表你自己的能力,只不过我更希望你能把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任人摆布。” 谢瑾心中一热,望着岳颖承诺道,“我以后一定会做到,不让别人来支配我的命运的。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岳颖一愣,“可是我已经有铁毅了啊,不过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岳颖很认真的伸出手,谢瑾心中悸动,不自觉的就握了上去,赶紧自己浑身发烫,火烧一样。 “再一次的感谢你,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岳颖跟谢瑾握完手,抽出手来要走。结果发现谢瑾仍然不撒手。 岳颖尴尬了,咳了几下,谢瑾回过神来,这才把手放开。 岳颖脸上一红轻声道,“再见!” 谢瑾失落的回了句,“再见!” 岳颖撒开腿就跑,谢瑾那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让她心里乱了半天,低声骂了一句,“这个闷骚!明知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要跟人家表白,真是让人烦心。” 她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得意自己的魅力还行,想不到还会有人暗暗喜欢自己,不过很可惜她们相遇太晚,岳颖心里已经有了铁毅了,要是早些遇到谢瑾的话,说不定自己也会喜欢上他的,可惜现在自己再没办法喜欢另一个人了,对他虽然有些愧疚,可是岳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直接告诉他自己喜欢的是铁毅,早些结束也好,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只希望谢瑾能想明白,自己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并不是因为地位什么的,而是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岳颖在车马行租了匹马,虽然时候还早,天还没亮,被车马行的老板骂了个半死。可岳颖仍然花了大价钱租到了一匹好马,交过押金,岳颖骑着马在城门口等着,只要一开门,她立刻就出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城门终于缓缓打开了,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岳颖打了个冷颤迎着寒风,冲了出去。 又半个时辰之后,西府守夜的红杏发现岳颖不见了,桌子上只留下了一封信,急忙告之老太太,老太太派了人去追,哪里还追的上了,只能失望的回来接收责罚。 齐家兄弟赶着这批骡马走了两天,来到离石牛山不远的一个庄子上休息,连夜赶路的他们,人困马乏疲惫不堪。 这个庄主拿出烙饼和煮好的粥,请齐胜他们先垫垫肚子,齐胜拒绝了,齐小弟等不得,没等哥哥示意就先吃了,等齐胜说不要的时候,他已经吃了大半碗了,庄主笑笑道,“没事,小兄弟正长身体的时候,饿狠了,你让他先吃就是了。” 齐胜见他已经吃了,也不好再吐出来,只能算了,其他人就自己做饭去。 齐小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委屈的看着哥哥,齐胜刚要说他的时候,他突然捂着肚子叫疼。 吴庄主赶来一瞧说,“他这可能是得了绞肠痧,得赶紧找大夫医治。” 齐胜着急道,“那里有大夫?还请吴庄主帮帮忙。” “哦,这的小事,只不过那人住在石牛寨里,咱们还得骑马去才行。” 齐胜把弟弟托给常出门的管事,自己跟了吴庄主去给弟弟找大夫。 他们前脚走,后脚一群黑衣人,就冲进庄子,不停的射杀牲口和押送的人们。同村的一个大叔反应快,把齐小弟推倒在地上,扯过一匹死马,压在他的背上,嘱咐他别乱动,自己跑出去叫人。 岳颖离开了侯府,追赶了三天,一直没有见到押牲畜的队伍,心里有些不安。在经过一个庄子的时候,发现大门大开着,驴马尸体到处都是,每一个看护牲口的人的身上,都插着许多支箭,院子里没有一个活口。 她惊讶的看着一地的牲畜尸体,心疼不已,这是什么人干的,真是太可恶了。鲜红的血还没有凝固,看样子事情刚才发生不久。 这时,她的肚子微微有些疼痛,估计是有些累着了,岳颖顾不得别的,赶紧寻找幸存者。 终于她听到一个微微哭泣的声音,岳颖心中一喜,还有一个活着的。 她看到一匹马的尸体动了一下,从下面爬出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岳颖记得他是那个齐家的小弟。 “你是不是姓齐?” 齐小弟忍着腹痛点点头,“我知道你,你是前天站老太太身后边的那个。” 岳颖微微一笑,“嗯我姓岳,我叫岳颖,你能告诉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齐家小弟“哇”的一声哭起来,“我害死了大家,害死哥哥了,都是我的错!嗯嗯!” “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八章 回到山寨 齐小弟哭道,“我们赶着牲畜出了城,哥哥说关上等不得,所以连夜赶路,可我实在是累的很了,就求哥哥找个地方好好睡一晚再走,吴宁就说这附近有个庄子,庄头是他本家,熟得很,我们就来这个庄子上了。” “这个庄子的庄头也姓吴,知道我们是忠义侯府的人,很客气的让我们进了庄子,并且拿出吃食招待我们。” 齐小弟擦了擦鼻涕,恨恨的说道,“哥哥说咱们自己带的有粮食,吃人家的不好意思,自己做就好了,可我等不及了,就吃了他给的吃食。” 齐小弟很后悔的说,“结果,我就开始肚子疼,吴庄主说我是绞肠痧,不然赶紧找大夫,会没命命的,哥哥急了就问哪里有大夫,庄主说不远的石牛寨有个很厉害的女郎中,只是她脾气不好,一般人请不动她。结果哥哥跟他去石牛寨了,没过多久,那些石牛寨的人就来把咱们的牲口全杀死了,嗯嗯,我这可怎么跟爷爷交代啊?” “哥哥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肯定是被那群山贼给杀死了,我害死哥哥了,害死了大家,我真没有用啊,嗯嗯!” “胡说,石牛寨的人现在都不下山了,谁会来这里?人家要抢劫的话也会留活口的,这些牲口也不会杀的一个都不留。”岳颖生气的说道。 可是看到齐小弟一脸的懵懂,她也不忍心去责怪他。 岳颖心里一动,杀的一个都不留,目的很明显不是为了劫财,又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嫁祸于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让这些牲口送到锁阳关去。 明知道现在锁阳关缺粮缺的紧,还要搞破坏的,除了西戎人再不会有别人了,可是他们怎么知道粮队要从这里经过? 岳颖奇怪的问,“你们是专门找到这里休息的?” 齐小弟摇摇头,“是吴宁说这里的庄主是他本家,跟他很熟,而我哥在路上又救过他,他欠着咱们的人情,所以我们才来这里的。” 岳颖安慰他道,“你别哭了,那个吴宁你跟他熟吗?” 齐小弟又摇摇头,“他不是我们一起的,是出城后遇上的。他说跟人要帐,被欠债的人打伤了,求我哥哥带他回去,哥哥可怜他,怕他死在半道上,才让他跟我们一起的。他刚才还趴在那边呢,噫!怎么不见了?”齐小弟推开马的尸体,捂着肚子站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四处找,可是翻遍了所有尸体,都没找到。 岳颖心里一凉,那个吴宁肯定是个奸细,“那个庄主呢?” 齐小弟脸上一红,“我肚子疼的厉害,他带我哥哥去找大夫去了。” 岳颖又是一阵头疼,这个庄主肯定也是奸细,估计齐胜凶多吉少,只能希望他运气好,能没事了。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吴宁和这个庄主是一伙的,齐胜经验不足着了人家的道了。这些奸细做了坏事,还想嫁祸给山寨,这让岳颖十分气愤。 她安慰齐小弟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当是自己长了个教训,现在想想办法该怎么弥补损失,这么多的驴马不收拾干净全都要浪费了,前线还等着补给,这些死尸不收拾干净了,也会产生疫病,对附近的人畜都有害。” 岳颖瞧他那样子也是指望不上的,于是道,“你先瞧着些,我去找人来帮忙,要是有人过来,你也不要着急出来,现在谁是敌,谁是友都搞不清楚,别把自己再陷进去,有危险赶紧逃命知道吗?” 齐小弟点点头,看着岳颖上马绝尘而去。 在距离石牛寨不远的地方,齐胜捂着受伤的手臂,气愤的对吴庄主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是石牛寨的人,你该死!”吴庄主说着又给齐胜一刀,齐胜侧身躲过,这是石牛寨的地盘,他不敢多纠缠打马就跑。 吴庄主在他身后淡淡一笑,也不追赶,转身直奔西北方向。 这件事情不简单。 岳颖心想,这收牲畜,送往前线的主意是自己出的,这出了事情自己是推卸不了责任的,罢了,就再帮他们一把吧。 她一路疾驰赶回山寨,小腹一阵疼痛,赶紧叫开寨门。岳勇迎了出来,瞧着岳颖脸色不对,手捂着肚子很难受的样子,赶紧叫人抬了个滑杆来把岳颖给抬到山上去。 岳颖顾不得别的先问道,“南边那个庄子被人劫了,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岳勇脑子一懵“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不知道啊!” “那有陌生人到咱们这山寨来吗?”岳颖揉了揉肚子问道。 “这大冷的天,雪深路滑的,谁往深山里钻啊。”岳勇老实回答。 岳颖点点头,“咱们的人有出去的吗?” 岳勇想了想,“除了传递消息的人,没有其他人出过寨门。” 岳颖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肯定不是咱们的人。” 岳勇见岳颖闭着眼睛晕了过去,脸上的气色更难看了,忙一跌声的叫青梅来。 青梅给岳颖一把脉,已经是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又连日劳累,脉象虚弱,胎儿不稳。 过了好一会儿,岳颖终于醒来了,躺在自家舒服的床上,睁开眼睛。 “小姐,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了,你知不知道再晚一会儿这孩子就保不住。”青梅板着脸把岳颖丢在一边去熬药了。 岳颖苦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你一走就是好几天,也不稍个信回来,瞧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再乎,我可是白担心了。” 岳颖噗嗤一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那老太太偏要留我住下啊,我这还是偷跑出来的呢。” 青梅叹口气,把熬好的药端过来给岳颖喝了。 岳颖二话不说一口饮尽,没过一会儿浑身发暖,肚子舒服多了,笑笑对青梅道“谢谢你啊,以后这孩子生下来,管你叫干娘。” 青梅眉头微动,“真的?” “我还会骗你吗,不过你可不能不耐烦。” 青梅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我照顾的肯定比你好。” 第一百零九章 黑店 岳颖见青梅的毛捋顺了,忙说道,“你把岳勇叫进来我让他做点事儿。” “王嬷嬷来了!”青梅走到门口,看见芍药往这边走,扭头说了一句,她话音刚落,王嬷嬷就进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芍药皱着眉头问道。 “王嬷嬷好,”岳颖笑着打招呼,“这是我的家呀,我不回来能去哪儿?” 芍药严肃的说,“老太太会舍得放了你?” 岳颖偷偷一乐,“哪儿,我自己跑掉的。”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知不知道有人会被你连累死啊。” “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关别人什么事儿呢,不过有件事情我真是没主意了,还请嬷嬷助我一臂之力。”岳颖笑道。 “小姐尽管吩咐,老奴能为您做些什么?” “锁阳关缺粮,前日侯府筹了一批牲口要赶去关上应急,可是刚才被人劫杀了,我让岳勇他们先带人去收拾,可是怕他们毛手毛脚的弄的不周全,希望您辛苦一趟去盯着些,都是要吃进嘴里的东西,别弄不干净或者是半生不熟的,让人吃坏了肚子。” “区区小事,小姐也这么劳心,您放心吧,老奴这就去,一定把事情办妥。”芍药披了件袍子,就往外走,岳颖叫了岳勇扶着她,嘱咐着定要把王嬷嬷照顾好了,等事情办完还好生送她回来,别让她累着。 岳勇笑着道,“小姐就放心吧,弄好了我亲自送到关上去。” “你的伤都好了?”岳颖有些不大放心。 “没事,都是皮肉伤,早就好了。”岳勇说完扶着王嬷嬷走了。 岳颖这时才彻底的松懈下来,一时间感觉浑身舒坦,难怪人家说,“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家的穷窝,”还真是那么回事,住在忠义侯府里的时候处处不自在,这一回来立刻就不一样了,好像整个人都活过来似的,格外轻松自在。 岳颖突然想到庄子上的齐小弟和那些偷袭的家伙们,一下子坐起来。 从铁家出城的时候,恐怕那些人就已经开始在计划这些事情了。 齐小弟他们进庄后,被庄主热情款待,看来人家是事先就知道他们要从这里经过的,不然怎么可能来了,东西就准备好的,那么多人的吃喝,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准备齐全的。 黑衣,军队用的箭矢,这些偷袭的人肯定是与上次袭击铁毅的那些人是一起的,这是一起件严重的泄密事件,说明上京城里有内奸,那人早就盯着忠义候府了。 岳颖皱着眉,让青梅去那个庄子上找到齐小弟,得让他回忠义候府,把事情告诉冯老太太去,必须把泄露机密的人给揪出来。 青梅得了令立刻出发,好在她到的及时,否则齐小弟的性命就保不住了,他中了一种毒,这毒下的份量不重,所以他才能熬了二天还没死,青梅来的时候他已经是脸色发青了。 青梅废了好大的力气给他解了毒,养了整整一天才算恢复些力气,这才让两个人送他回侯府去。芍药的事情也忙完了,牲畜都处理了,前一批已经起运,这剩下的也不需要人盯着了。 芍药对青梅说道,“老太太那里少不得我,又是年下,家里还好些事情,我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好了。” 青梅道,“没车啊,您这身子餐风露宿的能受得了?” 芍药一再坚持,青梅无奈,只能多派些人手跟着。可芍药很固执,说什么都不让人跟着,“我这么一老婆子,他一个半大的小子,谁会来劫我们啊,姑娘想的太多了。” 没办法,这老顽固一个劲的推拒之下,青梅挑了最好的两匹马,让他们骑了,又备了许多的干粮放在马上,直看着这一老一小骑马而去,自己同岳勇返回山寨。 可芍药跟齐小弟运气不好,晚上在一家客栈歇脚的时候,被这客栈里一个马贩子盯上了,她们的那两匹马,可是上好的西域马,体量高大,速度惊人,上京城里难得一见,而芍药与齐小弟,一个老婆子,一个半大小子,再怎么看也没有战斗力,于是他悄悄联系了几个同伙,夜里放了迷香,芍药吃过一次亏,这回一闻到味不对,立刻从窗子逃了出去,可跳下去的时候摔断了腿,而齐小弟就这么被他们绑了,搁在马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二天,店小二发现楼下躺着个摔断腿的老婆子,发现这人是自己的住户,告诉了掌柜的,掌柜的怕担干系,直接把人赶走,说什么都不承认这人在自己店里住过。直到芍药打出忠义侯府的牌子,这才赶紧的找大夫救治,报官,找人,让官家的差人去忠义侯府报信。 此时,齐胜已经回到了忠义侯府。 齐胜把押送队伍遇袭的事情,跟大夫人禀报过,周桂枝不敢把事情告诉冯老太太,怕老人心里受不住,这可不只是损失了牲口的事儿,这事儿关系着锁阳关之战的成败,也关系着铁家的生死。 “难道老天真的要绝我铁家吗?”周桂枝冰块般的脸上,更冷硬了几分,,她可以预见没有粮草补给,没有援军的耿玥东会多么艰难。 “你去刑房自己领罚吧,念在你爷爷有军功的份上,可以给你个全尸,也让你能体面的安葬。”周桂枝冷冷的话一出口。 齐胜就愣住了,自己还以为候府会给自己留一条活路,没想到从不管事总是菩萨心肠的大夫人居然让自己去死? 他该受惩处无话可说,可是石牛寨的贼人不死,他不甘心,“石牛寨的人才是罪魁祸首,不消灭石牛寨我不甘心!大夫人,我不是怕死,我觉得我这样死的不值。” 周桂枝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虽然她觉得齐胜的话很可笑,可她还是笑不出来。齐胜不敢承担责任,只想着逃避,他没有看护好牲畜,他应该承担主要的责任,前线假如因此溃败,士卒要死,百姓要死,他还想为自己脱罪? 第一百一十章 不给面子 其心可诛! 齐胜感觉到周桂枝冰冷的目光,仿佛要把自己刺透一样,他说完那句话,就被盯得全身难以动弹。 周桂枝觉得他不值得同情,可是对石牛寨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于是冷冷的问道,“捧香,石牛寨这个名字听着好耳熟,你知道是哪里吗?” “可不就是王老太太,要给毅少爷定下的那个女人的老家吗?云姑娘还说过她是个山贼呢!”捧香机灵的回答。 齐胜浑身一颤,自己的目的可能达不到了,谁知道那个山寨的头领居然是少爷的女人。 “你们在说我吗?”慕容云彤从老太太的房间里出来正好听到捧香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桂枝淡淡的看着这个叫慕容云的女人,总感觉哪里不对似的,这女人狡猾的象条蛇,可她没有抓住慕容云彤的把柄,也不好随意的处置她,见她插嘴便冷冷说道,“难道你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说的?” 慕容云彤眼圈一红,娇弱的说道,“大夫人误会了,小女子正好要出去给老太太取东西不小心听到你们谈论,似乎有说道我的名字才贸然问一句,若是大夫人不想提,就当我没听见好了。” “果然心机颇测!”周桂枝冷冷看了慕容云彤一眼,心里说道。 慕容云彤从心底升起一股惧意,别看大夫人平时不管闲事,可她一旦管起来,好可怕啊,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慕容云彤脸上的微笑都变得僵硬了。 就在周桂枝准备让人把齐胜带下去行刑的时候,慕容云彤心中一动道,“大夫人息怒,这人还请留他一命,小女听说您信佛,最是慈悲的人了,他也不是故意遭遇匪徒的,这都是意外,他有罪可也不至于死啊。” 周桂枝面无表情的看了慕容云彤一眼,心道这丫头还真大胆,她当自己是谁?还敢出言求情。 慕容云彤对上周桂枝冷冷的眼神,心里一凉,感觉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儿。她紧咬着下唇,以为自己这回要没面子了,谁知道周桂枝居然对齐胜说道,“年下了,不宜见血,先寄着你这颗脑袋,过完年再受死。捧香带他去刑房。” 齐胜松了口气很感激的看了慕容云彤一眼,磕头道,“多谢姑娘为我求情。” 慕容云彤莞尔一笑,“不用谢我,都是大夫人心善,她也不是真心想要你的命的。” “你错了,”周桂枝冷冷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谁做了错事都必须受罚,只不过事从权宜,并不是看谁的情面。” 好浓重的杀气,慕容云彤感觉自己腿有些发抖,这候府的女人们果然个个都不简单。还以为大夫人是个心善的,没想到做事这么果断,这脸打得啪啪响,只怕以后做事要更谨慎才行。 周桂枝吩咐完,回去佛堂念经,慕容云彤一脸尴尬的问捧香,“大夫人是不是瞧不起我?” 捧香笑道,“姑娘是老太太看重的人,大夫人怎么会瞧不起,她对事不对人的,做事最好不要犯在大夫人手里,她跟大老爷出过兵,凡事只讲规矩不讲人情,姑娘多住些日子就知道了。” 慕容云彤此时才发觉自己的内衫居然都湿透了,她上过战场杀过人,所以才有那般的杀气,这还是多年来念佛修心之后的结果,那当初的她杀伐之心该有多重啊! 这个女人好可怕! 锁阳关上 耿玥东站在跺口往着关外密密麻麻的营帐,眼里露出一丝悲凉。 自己带着军队死守关口快两个月,结果换来的是, 断粮! “将军,秋篱从青阳城催粮回来了。”秋月脸色黯然,没感大声禀报。 耿玥东知道事情不太好,不动声色的问道,“说吧,姓郭的怎么打发她的。” “郭参事说,天冷路滑,人手不足,粮食已经拨了,可是没有民工起运,他还说……” 秋月脸上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下去了,“他还说实在不行,就让将军从军中调拨人手去运。” 耿玥东呵呵一笑,她被气乐了。 “明知道关上人手不足,还要让我分兵,他脑子里装的是屎吗?这群废物,真急了,我就让出这关来,看他们谁还能过得安稳。”耿玥东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可惜这些混账家伙,你还真拿他没办法,偏癞蛤蟆一样恶心着你,憋的人心里难受。 这一去一回,至少得两天时间,难道要让将士们白白饿着肚子打仗。 耿玥东看着火头军的大锅里,可怜兮兮的几颗米,心里难过不已,真想把那些个癞蛤蟆捏死。 “把秋篱带过来吧。”耿玥东心想,还是要安慰一下秋篱,不然她肯定又要觉得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自己惩罚自己。 “这,”秋月蜘躇着。 耿玥东冷冷看了秋月一眼,秋月身上立刻一阵恶寒,赶紧道“她说自己做错了事,把自己关起来了,跪在院子里,还说不到明天早上不起来,请将军原谅。” 耿玥东噗嗤一笑,“她以为自己还是从前年轻时候吗,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别伤了身子,你去叫她起来吧,就说我没指望她能要到粮,不过是想拿郭茂一个把柄,拉他下马。” 秋月松了一口气,“那就不用将军费事了,秋篱忍不住,气大了些,揪他脖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他脖子给揪断了。” “什么?”耿玥东心里一惊,手往墙头一拍,墙头一块墙砖被拍的碎成几块。 耿玥东望着远处射来的箭矢,心情沉重,“罢了,杀了就杀了吧,反正这种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你写折子去吧,就说他故意延误军粮,引起军中混乱,按律当斩,念在他是郭丞相的族侄,就给他个全尸,让朝廷另派监军过来好了。” 秋月走后,耿玥东心里难以平静,这件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这一仗大周败相已定,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让它能多喘几天气而已。你在前边拼命,他在你背后搞阴谋诡计,外敌好防,可内贼怎么知道会是哪一个呢,有这些自私的家伙们在,自己再努力又是为谁做得嫁衣。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吃肉 耿玥东的心渐渐冷了,她走下关口,亲笔写信,辞职挂印,谁有能耐谁来顶着。 秋篱被免了责罚,带着信赶回上京,随行的还有一副棺材,用的上好杉木,里面装着郭茂的尸首。 就在她们起行后不久,岳勇带着一部分马驴肉赶来了。 “将军,侯府来人了,送了些肉干来。”秋月高兴的说道,心里连道,可算是救了急了。 耿玥东眼中一喜,站起身来,“在哪儿?” “就在前边,等着清点,听来的人说本来送来了的是活的牲口,马,驴,骡子可半路被人截杀了,不然昨天就能到关上,因为收拾分割足足耽误了一整天。” “所以才赶来的晚了,这些是好收拾的,岳姑娘让咱们先送来对付着吃,后面还有些,不太好收拾的,等处理完了再送来。” 耿玥东点点头,“好,好,那丫头有心了,石牛寨的人怕这几天也撑不住了,让铁镖他们把这肉也给他们送一些去,不然那丫头肯定要埋怨我不体贴她的人了。” 秋月点点头高兴的传信去了。 吃食送到,中午的时候开了大锅,熬上大骨棒,里面虽然米少,可架不住有肉啊,火头军们把肉切成小粒,每人都能分上十来粒,再喝上碗热腾腾的肉汤,这士气蹭蹭的往上涨。 饭后耿玥东听斥候传回来的消息,西戎大王慕容岩阂要往阵前犒军,眼神一动, 有阴谋! 铁毅回到驻地修整,他们得了几十匹好马,一时间开心不已。 他们还没到营地,就远远的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 “是肉汤,好久没有吃肉了 ,真馋人!快走吧,说不定晚了连汤都喝不上了。”铁毅激动的打马快行,眨眼功夫就来到营地。 岳刚也不甘示弱随后也来到了营地,可他终究没有铁毅跑得快,等他到大锅跟前的时候,铁毅已经抱着大骨头在啃了。 “啊,真香,以前在家的时候,这种骨头我闻都不闻,谁知道,现在只要一闻到味道,居然都流口水了。”铁毅边啃骨头边朝岳刚说道。 他一根没啃完又拿起一根,岳刚急了,“那根肉多的是我先看见的,你给我留一个啊,怎么都抢走了呢!” 铁毅晃着那根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对岳刚示威,“我啃完了。” 岳刚摇摇头,其他人也都笑着赶过了,他也顾不上跟铁毅斗嘴,赶紧挑了一大碗靠着篝火就啃起来,边吃边抱怨铁毅,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堂堂的侯府之子,这么眼皮子浅。 铁毅如今跟着他们混了一个月,以前身上的那股少爷气质早消磨光了,早跟岳刚他们打成了一片。而且因为岳勇多次救了铁毅,还为了他身负重伤,铁毅把岳刚当成自己的哥哥看待了。 美美的吃完骨头汤,铁毅回到帐篷里,见冯伯焦虑的舔着他的酒葫芦,里面的酒早已喝光,如今冯伯只能闻闻酒味儿过瘾。 “冯伯,这肉是谁弄来的?明天还有吗?”铁毅吮吸着手指,意犹未尽的问道。 冯伯瘪瘪嘴,“没了,这是你那个婶娘从牙齿缝里省下来出来的,就是她们也没有多少。老是这么耗着不行,还是得想想办法把那些家伙引入大阵。我觉得这回咱们的对手,对咱们的布署很熟悉,总是不上当不说,遇到情况还特别冷静,对地形也格外清楚,仿佛咱们是自己人在跟自己人打仗一样,虽然他们也有伤亡,可是要用这种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那咱们可是输定了的。” 铁毅一愣,“朝廷不是说派援兵过来了吗?” 冯伯呵呵道,“等他们到了,仗也彻底败了,来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跟三十年前一样而已,那时候好在还有岳将军在,如今到哪里再找个象岳将军那样的人来。” 铁毅来了兴趣,他只听说铁家是守护锁阳关的功臣,这个岳将军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很好奇的问道,“这个岳将军也参加过三十年前的锁阳关大战吗?” 冯伯看了铁毅一眼,刚要说出嘴的话,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摆摆手示意铁毅出去。 铁毅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怎么好端端的冯伯就不高兴起来。 他刚才吃到肉的喜悦的,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等出了门问岳刚道,“你知道三十年前锁阳关大战的事吗?” “不太清楚,现在你的老人们偶尔会谈论起这件事情,当时好象铁家出了个叛徒,然后咱们的一个布防缺口被攻破,再然后朝廷又发生了变故,皇上要诛铁家九族,多亏了岳将军极力维护,才同意让他们去守锁阳关,再然后大家以为必败的一仗,结果赢了,可铁家为此付出了一百三十多条人命,才洗刷了耻辱,然后岳将军觉得自己对不起朋友,就挂印辞官,去了石牛山,建寨隐居了。” 岳刚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很认真,但是里面很多事情都是模模糊糊的,这个话题在山寨里也是很隐晦的,大家从不敢在姑奶奶面前说起,也就是她去世之后,几个跟过岳将军的老人,喝醉的时候会扯上几句 ,所以铁毅问的再详细一些的时候,岳刚就说不明白了。 可是岳刚的话还是让铁毅产生了怀疑,为什么皇帝要灭铁家九族?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我刚听人说西戎大王,要到前线犒军,咱们还得养精蓄锐,找机会再干他一票,这马肉到底不如羊肉好吃,到时候咱们也可以换个口味。” 铁毅微微一笑,“那是当然,不过到时候你别又跑慢了让人去救。” 岳刚呲着牙做了个鬼脸,铁毅又是一乐,心里的雾霾也因此一扫而空。 铁毅如今身高又长了些,手腕子都露了出来,可他一点也不在意,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寒苦了些,可比起在候府里,做什么事情都要听人嘱咐的要舒服多了。特别是还有这么多兄弟一般的朋友,比起铁剑来,岳刚对自己不够恭敬,可到底更贴心,他很 第一百一十二章 责罚 还是岳颖说的对,你为他们付出真心,他们也会对你回报真心的,这叫以心换心,是任何权势都做不到的事情,就算是皇帝也没办法让自己的臣子百分百的忠于自己,可朋友不同,他们是可以为你交付性命,生死相依的。 上京城 耿玥东请辞的折子一上,郭丞相立刻高兴不已,心道,你总算肯让出这个位置来了。他立马吧奏折呈上御览,喜滋滋的把举荐的人选都写上去了。 “银珠,现在不许胡闹,早点回侯府去,你已经在宫中滞留多日了。”皇上面带不悦,淡淡说道。 “皇上伯父,您就依了我吧,住在侯府会把我闷死的。”银珠郡主扯着皇上的袖子撒娇。 “要么您许我改嫁,要么您让我别府另居。” “胡说,父母在不可别居,冯老诰命尚在,你自然要好好侍奉婆婆,再如此胡闹,就送你去宗庙。” 银珠郡主委屈不已,见皇上真的生气了,不敢再纠缠,只哀叹自己命苦,虽然郭贵妃答应帮她说好话,可是结果还是这样,皇上是死了心的要把自己扔在铁家不管不顾了。 “启禀陛下,今天的折子送上来了。”秉笔太监福公公,捧着一摞奏折送到桌案上,皇上挥挥手示意银珠退下,自己拿起第一份一瞧, “啪!” 顿时怒气冲天。 奏折是耿玥东上的,上面写着,自己在锁阳关带兵十几年,毫无建树,如今西戎来犯,自己又损兵折将,自请去职,请朝廷派个有能耐的人来守关,至于她失败的罪责请皇上重罚。 而郭丞相批的是,符合事实,可着情考虑其他人选,举荐有三个人,郭茂,连方,吴翰。 “郭道岩个混蛋!”皇上气得骂出声来,这三个人不是郭家的亲族,就是郭道岩的女婿,他还真是一点都不遮掩了。 福公公见皇上脸色都变了,不敢出声。 银珠郡主在殿外,被里面的动静吓了一跳,心里很好奇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噼里啪啦” 又是一阵扔东西的声音。 郭贵妃从外面走了进来,银珠郡主赶紧给她使眼色,让她别进来,郭贵妃愣了一下,今天是怎么了,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已经进到院子里了,这时候退出去,自己面子往哪儿放,明知道进去就是皇上的出气筒,可她还是要进去,不把皇上的这口气顺下去,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笑话。 “皇上,郭贵妃求见。”一个小太监来报。 “让她滚回去!” 小太监一头冷汗,出来的时候,却见郭贵妃仍然面带微笑的,给了传话的小太监打赏,仿佛对自己失去圣心毫不在意似的。 银珠郡主上前拉住郭贵妃的手说道,“娘娘别担心,皇上只是心情不好,等他气消了,自然会跟以前一样对娘娘好的。” “傻孩子,本宫只怕陛下气坏了身子,这刚熬好的补汤,怕是他也不会喝了,罢了,咱们回去吧!” 郭贵妃等银珠郡主一离开,立刻变了副脸色,黑沉沉的,一句话也不说。 她宫里的宫女们人人自危,一个新来的宫女倒茶的时候,吓得发抖,水不小心溢了出来,把她的一方丝帕打湿了。 她眼睛一瞥,“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的奴才,还留着干什么,拖出去。” 宫女赶紧跪下磕头求饶“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娘娘饶了奴婢吧!” 郭贵妃冷冰冰的看了那宫女一眼,“我有说要你的命吗?你弄脏了我最喜爱的丝帕,本来,是该死的,谁让我心肠软,见不得血呢,就送你去春风楼好了。” 淮山尖着嗓子呵斥,“还不赶快谢恩?” “不要,娘娘,我错了,饶了我吧,别把我卖去妓楼。”宫女咚咚连连磕响头,把额头都磕破了,她明白一进春风楼,定会被三教九流的男人玩弄死,最后能不能落个全尸都不知道。 郭贵妃烦了,“还不快拖出去,难道都要跟她去一样的地方吗?” 等那宫女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被人拖走,太监淮山才悄悄的告诉郭贵妃,“皇上今天生气,是因为看了耿玥东要辞官的奏折,而丞相大人给的意见是可以换。” 郭贵妃眉头一皱,“这种时候父亲怎么能做这样的蠢事?临阵换将可是兵家大忌,连我这妇人都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做这糊涂事?” “大人也不过是想让郭参事做锁阳关的统将,为皇子的将来铺路,拿到耿玥东的将令可以招募十万人的军队,只不过铁家没有那个财力养不起兵,皇上也不想贴补,所以铁家才守不住锁阳关,换了是郭家,可就不一样了,娘娘家的候爷可都是人才,随便换成是谁都能轻松的把仗打赢了,您看,是不是?”淮山小心翼翼的说道。 郭贵妃眼睛一瞪,“你收了多少好处,敢在本宫面前多嘴。” 淮山脸色立刻紧张起来跪下道,“奴才全是忠心啊,哪里拿什么好处,娘娘明察。” “哼!你的那点子手段,不用在我面前现眼了。去告诉父亲,这件事情暂时不要管了,皇上正在气头儿上,如今也不肯见我,让父亲做事谨慎些。”郭贵妃阴森森的说完,犹豫的看了那块沾湿的帕子一眼。 淮山谄媚道,“这帕子我让人拿去洗了,再给您送来。” 郭贵妃思虑片刻,“若是有一丝不净,你也换个地方呆着吧。” 淮山连连点头,知道自己算是逃过一劫,这方帕子,很是一般,可看贵妃的样子分明是极其珍惜的,这么普通的帕子究竟是哪里好了? 耿玥东请罪辞官的折子,被皇上留中不发,郭丞相被打了脸,告病在家休养,皇上又是一通冒火。 “一个两个的都在关键的时候撂挑子,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陛下,您息怒。” “息怒,息怒!你除了这个还能说点别的吗?他们是不是以为朕是傻瓜,连丞相的心思都看不出来?” 福公公的脸上被皇上甩了一脸墨,也不敢擦。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向 福公公心里边儿明白,这事儿其实是郭丞相故意找茬儿,可是他也不能明白的说出来。现在锁阳关告急,才是心腹之患,耿将军是因为郭丞相压住兵粮不放,釜底抽薪以退为进,而郭丞相则是倚老卖老,故意装糊涂。 怎么打开这个结儿,福公公还真没有办法,这两个人他哪个都得罪不起,只好再次劝道,“耿将军辞官的事,恐怕冯老诰命并不知道,今个不是腊八吗,皇上不如提点提点?” 皇上想了想,“也好,你去走一趟,给冯老诰命送点腊八粥去,就说是朕专门赐给她的,对了,银珠那丫头你顺便给忠义侯府送回去,让跟着她的嬷嬷看严些,除非大事否则别动不动就往宫里跑。” 皇上的突然示好,让朝廷里的官员们突然眼睛一亮,耿玥东失地没有责罚,她上的请罪辞官的折子,皇上也没准,反而还赏赐了冯老太太一碗腊八粥,这表明皇上还是要用着耿玥东的。 本来郭茂被杀的事情,郭丞相是不打算善了的,可现在贵妃失宠,自己上的折子被留中,好些个见风使舵的家伙都不敢再出头了,他知道侄儿的死是讨不回公道了。 铁家,我郭道岩绝不与你共存! ...... 冯老太太接旨的时候满面红光,这可是天大的脸面,不仅赏了腊八粥,还让银珠郡主回候府,说明铁家还没有失宠。别小看那一碗凉透了的粥,吃的是个脸面,除了冯老太太,上京城里就连郭丞相都没得呢。 多少人眼红着这份荣光,特别是王老太太气不忿,“凭什么只给冯金花一个人,难道我不是忠义候府的人吗?我老公和儿子没为国尽忠吗?” 王老太太气得病了,真病了,岳颖跑了,她气还没顺过来,冯老太太又得了赏,她实在是气得不行,一个说不到,一个不能说,她能不气吗,这一怒之下,就卧床不起。 结果请医问药,闹到宫里去了,皇上又专门指了御医留候府里照看,王老太太这才心里舒服一点。不管怎么说,皇上到底还没忘记忠义候府有个王诰命,跟冯金花是平级的,晚是晚了点,也没冯金花得赏的光彩,可我这里络驿不绝啊,光是太医就一天三个人换着看诊,更别说勋贵们来往探望的了。 冯老太太气得在屋里直骂,“王兰英你就作吧,都年下了多少事情要忙啊,你还不省点事儿,偏要作起来。” 冯老太太还有句话没说,皇上是派人来说不许耿玥东辞官的,她不能说啊! 慕容云彤不明白老太太到底是在骂谁,忍不住问身边的小丫头,小丫头笑道,“那是咱们老太太看不惯西府的老太太矫情,处处要跟自己比着,皇上赏了我们,没赏她,她就装病邀宠呗!” 慕容云彤心里一动,这是个机会,冯老太太这里打探不出来,那就从王老太太那里下手,她算是看出来了,东府里的事情表面上是二媳妇严萍管着,可实际上凡有大事,还是老太太拿主意,冯老太太治家严谨,下人靠收买根本不行,在府里住了好几天,硬是一个人也没有收买下来。 要不是之前遇到谢瑾,怕是连这半个肯帮助她的人都找不到,眼看就是年下了,也不知道关外的战事如何了,得不到兵马布防图,再留下来可说不定自己哪天就要露陷了,慕容云彤看着郁闷的冯老太太想着该怎么开口到西府去。 就见冯老太太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的说,“桂枝,你带着云丫头,去西府瞧瞧那个小心眼的去,告诉她我没功夫瞧她,叫她好好养着,却什么只管来取。” 慕容云彤心里一喜,可算是有机会了,乖巧的回应,“是。” 周桂枝眉头一皱没多说什么,可严萍却是一脸的苦涩,老太太又拿自己来当挡箭牌了,哎!怎么这个时候还闹腾,自己真是命苦啊,又要两头受委屈了。 锁阳关外 慕容岩阂带着一万兵卒正赶往东边的战场,他的前面是从邑国购买的美酒,草料和羊群。这些物资花费了他大半的积蓄,可李横山说只要进了锁阳关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 他信,因为他的手里有上一代西戎王留下来的一幅地图,可惜那幅地图并不完整,完整的地图就在铁家,这是他让自己女儿潜伏大周做奸细的最大原因,除了自己的血脉,这种事情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就连慕容云彤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要找的是大周前朝的藏宝图,他告诉慕容云彤的是兵马布防图,反正这个图是在铁家,藏得最紧的就是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进入锁阳关,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必须进去。 旌旗被北风刮得呜呜直响,慕容岩阂坐在八匹马拉着的辕车里,这车超大,跟移动的帐篷似的,里面铺着厚厚的狼皮褥子,他正坐在褥子上抱着一个宠姬调笑,马车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敌袭!” 慕容岩阂一笑,等了那么久,终于还是来了,他站起身,宠姬拿了件大氅给他披上,又把毡帽给他戴好。 外面已经杀声一片了,可是他却丝毫没有一丝惧意,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依昊在车外大声道,“大王,来人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您不用担心,过一会儿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哈哈,好,”慕容岩阂大笑道,“李横山的计谋不错,大周皇帝不识人啊,让这样的人流落到本王的手里,等拿下锁阳关,本王要好好的赏他。” 铁毅这回踢到铁板上了,他本来以为自己的马够快,捞一把就跑没事,谁知道这回来的是西戎大王,身边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就被包围了。 岳刚砍倒一个西戎人对铁毅高喊,“你快跑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我来挡住他们。” “要走一起走,我欠你弟弟一条命,不想再欠你的了。”铁毅看见从辕车里出来一个穿裘衣的人,他沉住气往马车上射了一箭,那箭直奔穿裘衣的人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铁毅被俘 慕容岩阂正乐着李横山的计谋得逞,谁知道他刚走出辕车,就撞上了铁毅的冷箭,顿时倒在车上。 依昊站在车下,见慕容岩阂中箭,立刻叫道,“大王,大王,你怎么样?” 慕容岩阂捂住胸口,忍痛喝斥依昊,“别嚷嚷,扶我起来,不能动摇军心,把李将军叫来。” 依昊告了罪,把慕容岩阂扶进了车里,去找李横山来问话。 李横山在前边指挥战局,不知道后面会有人出来偷袭,给慕容岩阂身边安排的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好手,谁知道慕容岩阂运气怎么这么差,出来就中箭了。 得知消息的李横山哀叹自己时运真是不济,跟着岳将军的时候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这回眼看着大功告成了,这个大王中箭了。 李横山郁闷的进到辕车里,希望大王没事儿,不然自己看说不清了。 他掀起车帘,见一位大夫正在给慕容岩阂清理伤口,轻声问道,“大王怎么样了?” 大夫道,“还好,没伤着心脏,就差一点点大王就救不回来了。” 慕容岩阂听到李横山说话,顿时醒了过来问道,“那个射我的家伙是谁,好箭法,此人我要抓活的,不许伤了他。” 李横山跟铁毅见过一面,知道他是铁家的人,于是道,“应该是铁家的小儿。” 慕容岩阂激动起来,拉住依昊的手命令,“快,抓活的,别让他逃了。” 大夫见大王一激动,伤口又冒出血来,大声道,“大王,你不可乱动,伤口还没包好,血还没止住。” 慕容岩阂听大夫一说,刚才的激动劲就没了,老实的躺好,只盼着外面的人赶紧把铁毅给抓住。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铁毅的身上全都是血,这些人围而不攻,铁毅知道他们是想抓活的,于是对岳刚说道,“我杀开一个缺口,你逃,看样子他们不敢伤害我,大概是想抓活的。” 岳刚又砍倒一个人,吼道,“说什么屁话,我岳刚是丢下兄弟自己逃命的人吗?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铁毅本来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听到岳刚这么一说立刻燃起激情,“好,那咱们就共同进退,杀!” 他一声怒喝,如同猛虎出山,左刺右劈,一杆铁枪舞的滴水不露,李横山远远看着不禁赞叹,“果然勇猛,不亚于老候爷当年,可惜对战的时候,下手不够狠辣,还是稍稍有些妇人之仁啊。” 铁毅下手的时候,大多重伤,很少致命,这还是与他以前的习惯有关,跟婶娘对战的时候,常常留手,结果上了战场改不过来,好几次都可以直接致命的,结果关键的时候他撤了招式。 一个西戎人趁铁毅不备,从背后扔出套马索,铁毅躲避不及被抓个正着。岳刚也被人挑下马来,腿上被砍了一刀,手臂被人制住,两人都被俘虏了。 李横山松了口气,可算是立了一大功,这回自己在西戎军中算是有了一席之地了。 铁毅他们几个这回偷跑出去,没让冯伯知道。因为那报信的人在帐篷里面禀报,西戎有大量的物资运往前线的时候,铁毅正好经过这里听了个正着。 冯伯说:“那西北口地形复杂,恐怕有诈,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铁毅想着怕什么啊,人家都送到门口了还不吃,等什么啊。于是就悄悄的撺掇岳刚和山寨里交好的几个人,去劫物资。 他们以前虽险却从没失过手,所以以为这次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谁知道这回人家来的可不是一百两百人,而是整整一万人,李横山为了等耿玥东的大军,甚至还摆下了军阵,谁知道大军没来,一条大鱼跳进来了。 对于慕容岩阂来说铁毅的价值远高于锁阳关,于是军阵虽然白摆了,可抓到了铁毅让慕容岩阂比占领了锁阳关还要激动。 铁毅与岳刚,双手被缚在身后,被人押着进了辕车,依昊大喝一声,“跪下!” 铁毅梗着脖子,就是不跪。岳刚腿伤了,手又不能扶,很干脆的坐在地上。 依昊往铁毅的腿上踢过来,铁毅侧身一脚,把他踢出辕车,重重的掉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这一脚几乎要了依昊的半条命。 李横山当机立断,“把他拿下!” 几个西戎侍卫就要按住铁毅,慕容岩阂喝斥道,“不许无礼!请铁公子上坐。” 铁毅一仰头,“不用,你我互为敌人,你不用对我客气,我也不会对你感恩,要杀就杀别那么多废话。” 李横山心中暗赞,真有骨气,可惜太嫩了点啊! 慕容岩阂哈哈一笑,“好!够爽快!不过我不可能杀你,你的命很值钱,可那个人就不必留着了,他对我没用,来人,把他拉出去。” 慕容岩阂指着岳刚说道。 铁毅顿时愣住了,心里着急万分。 岳刚看着铁毅很担心的样子,昂首大笑,“老子杀了那么多的西戎狼崽子,就是死了,也值了。” 铁毅不自觉的挡在岳刚面前,不许西戎侍卫把岳刚拉走。 岳刚蹒跚着对贴毅道,“别担心,不过是哥哥先走一步,来世有缘咱们再做兄弟。” 铁毅眼圈一红,“好哥哥你等着,我很快就来找你。” “好!好!好!想不倒铁公子这么重情义,本王可以成全你不杀他,不过你得帮我做一件事情。”慕容岩阂捂着胸口说道。 “你想都不用想,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帮你做。”铁毅骄傲的别过头。 “别着急你可以想清楚了再说,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的考虑考虑。”慕容岩阂眼里露出一丝奸狡。 “这个人我可以暂时不杀,你认真想想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铁家可就只有你这一根独苗了,你们大周有一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可还没有留下血脉,你要是死了,忠义侯府的嫡支就彻底绝了。” 铁毅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 他们两个手脚被绑着关在一个帐篷里,有四个人在一旁紧紧盯着,根本逃不出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找上寨门 天渐渐黑了,冯伯在帐篷里走来走去,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见到铁毅跟岳刚了,他很担心这几个毛小子会不会又擅自行动。 时间慢慢的过去,冯伯如坐针毡“来人,去西戎的大营打探打探,今天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是” 一名山寨的人钻进了夜幕里。 秋月也正在奇怪,“不是说今天有西戎人押送物资,从这里经过吗?这都等了一天了怎么还没见一个人影儿过来?” 秋篱皱着眉道,“别是弄错了吧?要不再派人去打听打听?” 秋月点点头,“也好,不管探不探的到消息都要马上回来,不可冒险行事。” 秋篱出去派人,秋月整理公文,虽然空等着让人心烦不已,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一夜,冯伯一会儿都没睡,焦急的等待着消息,直到第二天一早,派出去的人回来,才知道,铁毅他们几个去劫人家的粮草,铁毅射中了慕容岩阂,自己却被人家给抓住了。 秋月在快天亮的时候也得知了这件事情,立刻派人把消息告诉耿玥东。 耿玥东的鸽讯下午飞回侯府,管鸽子的人马上把信拿给二夫人瞧。 严萍管着东府的庶务,常在外面跑,刚回到府中屁股还没坐热,见到鸽讯上写着铁毅被俘,顿时吓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几家子就这一根独苗啊...... 二夫人不敢去想,这事情太大了,自己兜不住啊,早知道这样早几天就该把人给找回来。可现在府里人手不够啊,再抽人又能抽出多少人来。 她来到佛堂,见到周桂枝一把拉住她急道,“大嫂这次你可不好安心念经了。” 周桂枝奇怪道,“怎么了,这么紧张?” “你瞧!” “毅儿被俘?怎么会这样,五弟妹为什么不拦住他,不知道咱家就剩他一根独苗了吗?”周桂枝眼睛往东一瞟,“这不是要老太太的命吗?这事儿你可不能声张。” “哪敢啊,见到这个我就给压下来了,咱们家与西戎那可是血海深仇啊,毅哥儿落在那些人手里,可是凶多吉少啊!”严萍说着眼里滴下几滴眼泪。 周桂枝叹道,“罢了,把府里的暗卫都叫过来吧,一百二十个人,我亲自带六十人去找。” 严萍一咬牙,“你全都带去吧,府里的丫头和那几个老人在就行,现在咱们府里这么冷清谁还会打咱们的主意。” “不,留一半,西边祠堂里还有东西要守护,虽然说时间过的久了很多人都忘了那件事,可保不齐还有人惦记着,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府里就全靠你了,我一走,青竹堂的那位恐怕就闲不住了,你多上些心,别让她折腾出事情来。” 妯娌二人商量完这件事情,周桂枝就开始琢磨该怎么去救人,自己只带六十个人怎么算都是不够的。 她突然想起齐胜说的那个抢了铁家牲畜,那个手里有五千人的“山贼头子”来。 岳颖躺在床上休养,并不知道有人打她的主意。一个传讯的人悄悄跟青梅说了铁毅失踪的事情,青梅看了岳颖一眼,没把这事儿说给她听,只让他带话给冯伯好好去找,一定要把人给找到。 腊月十二,岳颖在青梅抱怨声中下来散步了,天下了雪,山上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可是山门那里却不平静,有人一迭声的叫开门。 “谁啊,这么大嗓门,嚷嚷得我这里都听的见?”岳颖被闷了好几天,心血来潮要去看看。 岳勇踩着雪,一步一步走到山上来说道,“小姐,铁家的人在寨门口叫阵。” “咦!”岳颖很奇怪,难道是王老太太派人来抓她来了? 她往外一看,几十匹马训练有素的排成三排,一员女将身穿盔甲骑在马上,站在队伍前,她的身后有一人扛着杆大旗,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铁字。虽然她们人少,可依然让人感觉到威风凛凛。 周桂枝厉声冲着寨门大喊,“开门,叫岳颖那丫头出来!” 岳颖怕是王老太太派来的人,先上到箭楼上细问,“你是谁啊,找我有事吗?”她与周桂枝在候府只匆匆见了一面,如今周桂枝换上戎装,她没认出来。 周桂枝没理会岳颖的问话,冷冷说道“我铁家牲畜可是你劫走的?” 岳颖怒了“狗屁,谁在诬蔑我?好端端的我截杀你家筹集的牲畜做什么?我看那牲畜被人截杀死可惜了,让人收拾好了送到锁阳关去了,感情我做了好事还不落好了!” 周桂枝一愣,要是这样还真冤枉了这丫头,可她仍然不承认道,“可有人证明,是你石牛寨的人截杀了我铁家的牲畜。” “我知道,是那个吴庄主对不对?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不信你可以去找齐家小弟,还有王嬷嬷,那些牲畜就是王嬷嬷看着收拾的,已经全部派人送去锁阳关了。”岳颖站在箭楼上,阵阵的冷风刀子似的割在脸上。 青梅把个手炉递给她埋怨,“这好人就是做不得,做了好事反被人给讹上了,找谁评这个理?” 岳颖笑道,“我不知道你是铁家的哪一位,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事可能跟西戎的人有关系,你与其怀疑我,不如先找出内奸,从出城的时候,铁家的队伍就被人惦记上了,这很明显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周桂枝如何没想过是西戎人干的,可她现在就是要拿捏着岳颖要让她交出人来,所以仍然骑在马上呵斥道,“你乖乖的出来把事情交代清楚,这事情就好说好商量,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岳颖气得乐了,“我敬你是铁家的人,才在此跟你好好说的,你要是不讲情面,那我也不需要跟你客气。你爱站这里,站吧,我不奉陪了。” 岳颖抱着手炉,气呼呼的要往寨子里走,对岳勇交代道,“不管她怎么挑衅,你们谁都不许出去。” 岳勇气愤道,“铁家人太不讲道理了,咱们帮了她们那么多回,她却还怪咱们真是太可气了,您真忍得下这口气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讹诈 岳颖道,“忍不下去又能怎么样,揍她一顿吗?铁毅知道了肯定得恨死我。算了,阴阳不平衡的女人情绪容易激动很正常,就当我是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们计较好了。” 周桂枝大喊道,“你别急着走,听我把话说完。” 岳颖脚步一顿,转身回去道,“说吧!你还想怎么样?” “我是毅儿的大伯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单独说,你先出来。” 岳颖眉头皱了皱,这人为什么老是要自己出去啊,“你有什么话,不如进来说?” 周桂枝见岳颖很谨慎,也不废话,“也好 打开寨门!” 岳颖眼皮一跳,太干脆了吧。她奇怪不已,可是总感觉那里不对劲,这个老女人让她觉得很危险,可哪里危险,她又说不上来。 “你只能一个人进来,让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岳颖谨慎的说道。 “好!” 又是这么干脆。 岳颖让人打开寨门放周桂枝进来。 周桂枝坦然骑马进到寨子中,她边走边用眼角四下查看。 这个寨门位于山道上,并不宽,只能并行三匹马,长长的山道很是险峻,蜿蜒近两里,两边稍宽敞的山崖上,设有暗哨四个。 周桂枝边走边心里暗赞,果然是行家,这寨子中套着杀,困,迷,陷四阵,没有个四五万人,想拿下这寨子绝不容易。 周桂枝迅速观测评估之后,下了个结论,岳颖是个军事人才,不去打仗有点浪费了。 岳颖见她进到寨子里,就让人把门关上,自己下了箭楼,上马几步追上周桂枝,把她带到议事厅,这里岳雯的灵堂已经撤了,重新跟原来一样摆放着桌椅。 大厅里燃着炭盆,红通通的火焰,让人感觉身上顿时一暖。 周桂枝不动声色的在火盆旁,烤暖和了快要冻僵的手,认真的打量岳颖。只见她头戴皮帽,身穿皮衣,虽是寒冬,可穿的一点也不臃肿,眉目清秀,皮肤白里透红,一双好奇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 周桂枝迅速的盘算着自己能抓住她,又不使她受伤的方法。 岳颖受不了她这冷冰冰的态度,让人送上茶来说道,“您直说吧,还有什么事儿?” 周桂枝往岳颖身边靠了靠,仿佛是要跟她说悄悄话似的。可是岳颖见周桂枝靠近的时候,自己冷不丁儿的觉得一股凉气,从心里探出来,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她太谨慎了”周桂枝没办法靠近岳颖,只好另想办法。 “王老夫人想把你许配给毅哥儿,你还没有找到好媒人吧?” “有没有媒人没多少关系,我没指望别人,我们两情相悦,就算没有媒人铁毅也不会不要我,只是你们候府要面子,我才让着的,要是按我的想法,他可以直接到我这里来住,没有一点约束多逍遥自在。”岳颖叫青梅送上茶来,没心没肺的说着。 周桂枝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这么任性? “可他是铁家的儿子,他生下来,就享受着忠义候府的荣耀,你教唆他不尊敬长辈,任意妄行,只顾自己快活,你这么做太自私了。”周桂枝端起茶抿了一口。 岳颖听着她话里冷冰冰的心里就不大痛快,觉得这人说话好不干脆,要干什么直接说就是了,扯那么多干什么? 岳颖听周桂枝说她‘教唆铁毅不尊敬长辈,只顾自己快活’,顿时急了,“是你们为老不尊,总是想束缚着他好不好?” 周桂枝把茶碗狠狠往桌子上一放,“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岳颖一仰头,“别拿这些话压我,你们是铁毅的长辈,不是我的长辈,我还没跟他成亲你就想要拿捏我,等我进了候府,还不得受你们的磋磨,再要这么着说话,我们可就没得谈了。” 岳颖狠狠盯着周桂枝,心里想着绝对不可以让步,这个老女人很危险,你只要有一丝避让,她肯定会趁势而上的。她可以依仗的不过是铁毅是她的晚辈,自己跟铁毅那可是夫妻,只要能稳住铁毅不选边站,自己绝对可以不让这个老女人压住自己。 周桂枝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能退一步说道,“我可以做你的媒人,全了礼数,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岳颖心道,正菜来了,这就是她到这里来的目的吧! “你说!如果是我可以办得到的我就依了你。”岳颖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等待周桂枝的条件。 “把你山寨里的人借我用一用......” “不借!”岳颖想都没想打断她的话,拒绝道。 周桂枝很惊讶的看着岳颖,在候府的时候她也是一幅很温顺的样子,怎么现在这么难缠? “你都不问问我,要人干什么用,就拒绝我?” “我不用问就猜得到,你是要让他们去送死,我已经送了二千人出去,现在都还生死不知,再借一个人也是不行的。”岳颖严肃的说道。 周桂枝没有办法了,只能出下策抓住岳颖,来号令山寨的人。 她站起身来,似乎是要往门外走,岳颖很奇怪这人怎么不生气,突然见她转身往自己的手臂抓来。 好快! 岳颖往后一退,躲了过去,可她第二招又上来了,一招比一招快,岳颖心惊肉跳,自己根本就躲不过去。 “小姐!”青梅见势不妙就要上前救援。 可周桂枝那么老练,只一招就把青梅打退到墙角了。 “青梅!你怎么样?”岳颖怒了,这不讲道理的老女人,一句话不合心,她就动手? 青梅站起来道,“我没事,小姐!”她呲目欲裂。 岳颖那一招还是没躲过,被周桂枝抓在手里。 “叫你们的人退下!”周桂枝板着脸,还是那幅冷冰冰的样子。 岳颖点点头道,“你们都退下,别管我,我死不要紧,不要给我报仇,只把我死了消息告诉铁毅就行了。” 周桂枝冷着脸道,“你给我闭嘴,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 岳颖不做挣扎,只平静的说道,“我宁肯自己死,也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去送死,你别想着我会听你的话。”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宝库 周桂枝心里一动,岳颖的这句话,让她想起以前自己在战场的时候被敌人围困,自己最好的伙伴,为了让自己和剩下的人逃出去,明知道是条死路,还偏要去把敌人引开,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就是,“我宁肯自己死,也不要看着你们死!” 她的手颤了颤,岳颖感觉脖子被扭的没那么紧了,趁她走神的时候,突然从她手里挣脱出来,岳勇和其他人一哄而上,岳颖大叫道,“都住手!让她走!” 周桂枝弹弹衣服,她知道自己失败了,可心里并没有后悔让岳颖逃了,反而觉得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觉不会坐视不理。 周桂枝仰着头上了马,转头对岳颖说了一句,“毅哥儿被西戎大王抓去了!” 她说完打马下山,一路急驰出了山寨,带着自己的暗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岳颖却如雷劈了一样,被打击的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青梅正端着药碗,在一旁伺候。 “她们都走了吗?”岳颖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青梅劝道,“小姐,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孩子还经不起折腾,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大家该怎么呢?” 岳颖心里有些酸,自己当初怎么就迷了心窍,偏要放了他走呢? 假如不放他去打什么游击战,他现在不是能好好的跟自己一起,享受拥有爱的结晶的喜悦吗。 岳颖后悔不已,自己明明知道他喜欢冒险,为什么不去拦住他,为什么??? 岳颖对西戎恨之入骨,要不是他们来侵犯,铁家就不会死人,铁家不死那么多人,铁毅就不会有仇恨,铁毅没有仇恨还上个屁的战场,他不上战场就不会被俘。 “来人,”岳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岳勇进到屋里,“小姐有什么吩咐?” “上个月我让你父亲打造的弓矢造的怎么样了?” “已经打造了两千支,山寨存的那些精铁都用的差不多了,上回冯爷爷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好些。”岳勇按实回答道。 “哪里还有好的精铁呢,只这么一点根本不够啊。西戎十万的兵马呢,咱们少说也得准备三十万支箭矢。” “我爹知道哪里有现成的,小姐不用操心这个。”岳勇笑着说道。 岳颖很奇怪,叫了老岳头过来,老岳头躬着身子说道:“小姐有所不知,这石牛寨的后山有个大山洞,里面全是兵刃,足够装备百万大军的。” “咦!”岳颖吸了一口冷气,问道,“你怎么知道?” 老岳头笑道,“小小姐以为将军为什么来石牛山的?就是为了这个宝藏,咱们这些人守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兵器库。” 老岳头的思绪转到了十八年前。 “那时候,我还是将造处的一名学徒,当时我师傅接到岳将军的命令要往石牛山搬,于是就跟着大军把整整一万多个箱子运到了这里,就藏在后山,本来是要抵抗西戎入侵的。” “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仗没打起来,其他的人上了战场没有一个回来的,我们老哥儿几个如今也就只有我知道这件事儿了。” “冯伯知道这事儿吗?” 老岳头摇摇头,“可能不知道,他那时候正犯着事儿,还关在牢里。时间过的长了,也没打仗,这事儿就被人忘记了,我也就是前些日子,小小姐让我赶工的时候抱怨了几句,就被这小子给听到了,本来我是想告诉小小姐的,可不是没找到机会吗。” 岳颖问完话,立刻站起身来,“带我去瞧瞧!” 老岳头道,“小小姐小心点,那边路不好走。” 几人跟在老岳头的背后往后山走,经过一个断崖,老岳头,在一块岩石下,找到一根铁链,笑道,“果然还在,可惜冻住了。” 岳颖道,“那就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不要跟人提起,明天岳勇带些人来,把这铁链弄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岳颖带了二百人,来到这里,用火把冰化开,等把铁链弄出来,二百个人使劲一拉这断崖的石壁被慢慢的拉开,老岳头带着岳颖进到山洞里,一扭机关,两扇厚厚的铜铸大门缓缓打开,正好支撑着那块石壁,岳颖这才跟着老岳头走了进去,这是把半座山都给掏空了。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万个箱子,还有一堆堆的铁矛和刀枪。 最里面还有一百来个用铜皮包裹的箱子,跟其它的箱子有些不一样,岳颖让岳勇把锁砸了,打开一瞧,众人吸了一口冷气,里面全是金条,十两一块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箱一万两,一共大概三百多万两,还有白银,其他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估计这个石库存了价值好几千万的财富。 岳颖眼睛瞪的老大,心道,这是把国库给搬了吗? 原来自己才是富二代啊,她感觉自己真是太会穿越了,原来还以为自己跟铁毅的身份相差万里,如今再一瞧,铁家那点子家当,还真是不够看的。能装备百万军队的装备,只怕整个大周也就只有自己有这个实力了吧,这个岳将军真够厉害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收刮的这么多财富。 岳颖让人清点造册之后,搬了一百箱白银,两百箱箭,两百箱铠甲,长矛二千把,关了宝库的大门,放下石壁,用马驼了那些箱子,运到库房让可靠的人守着。 岳颖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一瞧,里面的兵刃上抹着油,全部保存的好好的,没有一点锈蚀。 此时此刻岳颖豪情万丈,早知道这里这么多的财富,自己跟本不需要琢磨那些什么种养殖的,随便投资点什么都吃不完用不尽了。 “岳叔,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以后你就是这寨子里的副寨主了,岳刚岳勇兄弟就升为正负统领,这一箱银子和这些兵器你给大伙分了吧,快过年了,咱们得提提气。对了后山的事情,你们今天来的人都要记得保密,后山封闭没有我的手令谁也不许过去,咱们山寨明年要重新规划。”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来的好快 周桂枝离开了石牛山,往锁阳关前进,一路上心绪难宁,那个丫头虽然对自己不想其它人那么毕恭毕敬,可自己却隐隐有些喜欢她这种脾气。 没有一点小心思,所有的事都放在明面上,跟王老太太有些相似,也许这就是她吸引人的地方吧。 腊月十五日,周桂枝来到将军府,看门的人一见她的手令,立刻放了人进去。 自己离开这里有三十多年了,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变,西边的校场,东边的营房,就连路边的那几个石墩子,都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周桂枝淡淡一笑,想当年,自己和姐妹们打赌,谁能徒手把西边的石墩子搬到东边的树下,战斗缴获的军马就让谁先挑,自己为了赢,悄悄的把石墩底下给掏空了,结果每次都是自己赢,后来这个秘密被她们发现了,大家也没有一个人抱怨自己赖皮,因为她们联合起来把马给换了,直到最后赛马的时候,自己老是输彩头才知道原因。 周桂枝摸着石墩沉默半晌,听到有人跟她请安,这才回过神来。 一抬头,看见秋篱站在旁边说道,“将军已经知道您来了,她现在在关上,您先洗漱安歇,等明日奴婢再带您过去?” “不必了,我这就去见她,关上可还好?” “这几天,西戎没有攻击,可能是下雪的缘故,等雪停了,估计就要开始新一轮进攻了,咱们人员,补给都跟不上,箭矢也不够,将军这几日都上火了 饭也吃不下,人瘦的可厉害,您见了她可好好劝劝,咱们说的她都不听。” 周桂枝点点头,上了马跟在秋篱的身后。 耿玥东的确瘦了不少,周桂枝见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瘦成这样?” “别提了,我都想干脆死了算了。你说咱们拼死拼活的守这里是为的什么?” “你从来不说泄气话,毅儿的事,我来为你分忧,救不出来,咱们就杀过去,你还有什么顾虑?”周桂枝依旧是冷冰冰的脸,只不过话多了些。 耿玥东苦笑道,“我的手下杀了郭茂!郭丞相肯定怀恨在心,几次三番的军粮不按时送来,我真不想再为这个混账皇帝卖命了,所以我打算辞官……” “辞官的事你不用再说了,老太太让我来也是为此,锁阳关是铁家立足之本,没了锁阳关,铁家几代人的血就白流了,咱们不能这么轻易放弃。皇上把你上的折子留中不发,郭道岩再怎么折腾也白费,你只管领好你的兵,青阳城的援军到了没有?” “到是到了,可全是新兵,没有操练过,有什么用,只能虚张声势,我不想让他们白白去送死。” 周桂枝点点头,“听说西戎人的攻势,停下来了?” “是,西戎大王准备来关前犒军,结果被毅儿射伤,就回去了,如今战事算是暂时停下来了,可是要救毅儿怕没那么容易,这些新兵还不能用。” “那倒是,我见了石牛寨的那个丫头了,毅哥儿的事她也知道,想必不会束手旁观。” “那丫头要是肯上心,毅哥估计还真有得救。” “你从不夸人,如何对她这么高的评价?”耿玥东奇怪的问。 “这丫头胆子大,诡计多,我两回押着毅儿回去,都让她给截了,别处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周桂枝听她这么一说,稍稍放下心来,现在就是不知道毅儿怎么样,落在西戎人的手里,性命暂时无忧,只恐怕是要吃苦头了,也不知道他熬不熬的住。 腊月十六日,锁阳关将军府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这人带着几百号人,架势很大,气势汹汹的命令看门的人叫耿玥东出来。 秋篱刚好回府办事,见门口剑拔弩张,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聚在将军府门前干什么?” 岳颖没说话,淡淡看了青梅一眼。 青梅大声说道,“我家小姐要见耿将军,有大事相商。” 将军府的人手上一紧,时刻准备动武,秋篱一摆手,拦住大家。 “将军现在在关上,暂时回不来,你们有什么话我可以替你们转达。” “不必了,我要说的事情必须见到耿将军才说的清楚。”岳颖严厉的瞪了秋篱一眼。 秋篱感觉她不是在玩笑,于是道“那你就稍等片刻,我去传话。” 岳颖好不理会“我在驿馆等着,我只有一天的功夫,来的迟了,这事情就不必再说了。” 秋篱转身上马,回头问道,“姑娘可是石牛寨的人?” “我就是岳颖!” 秋篱不敢耽搁了,直奔关上。 耿玥东和周桂枝还没商议完,那秋篱就来报信了。 周桂枝的嘴角稍稍一弯“来的可真快,我以为她会考虑两天,看样子根本就没考虑。” 耿玥东不明白周桂枝这话是什么意思,迷茫的问道,“什么?” “那丫头得了消息就出手了,看样子她对毅哥儿是真的上心了。” “哦,”耿玥东皱皱眉,把自己给铁毅说亲,被他直接拒绝的事情说给了周桂枝听,周桂枝,冷冰冰的脸上,竟然带起笑容。 “可惜她是山贼出身,这个身份太低了,怎么都跟咱们毅儿不配,做妾都还免强呢。” “先顾眼前吧,总要先把人救出来,才能想其他的,她要是不跟你提条件就罢了,提了条件,咱们在商量,我去西营看那些新兵操练的如何,就不同你去了。” 耿玥东知道她不耐烦跟人打交道,于是点点头,上马回将军府看岳颖要干什么。 岳颖在驿馆呆到快天黑,刚要吃晚饭的时候,秋篱来请,说耿将军已经回来了,请岳姑娘过府一叙。 岳颖不指望耿玥东会留她吃饭,让秋篱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自己吃完了饭才出门。 秋篱心里暗暗鄙视,真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去见长辈,还自己先用饭,让自己在风地里吹了大半天。 到了将军府,又是一阵刀门,这次岳颖已经免疫了,上回王老太太教了她个乖,这回再看到寒光闪闪的钢刀,那就全是摆设。 第一百一十九章 借印 她面无惧色的走到书房门口,大声道,“这些花花架子可以收拾起来了,来个人搞一回好像跟人家显摆自己有多厉害似的,真正厉害的是藏在暗里,看不见的刀,那个才够吓唬人。” 耿玥东心里一动,好胆色,知道我埋伏的有人还这么大胆的走进来。 她其实完全误会了,岳颖跟本不知道自己对她起了杀心,岳颖只是不怕那些刀门,故意说几句嘲讽的话,没想到耿玥东真埋伏的有人,这话反而把耿玥东给震住了。 “见过耿将军。”岳颖打量着耿玥东,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却已经半白了,看上去比周桂枝老的多,可能一个不常出门保养的好,一个经常餐风露宿不保养的原故。耿玥东也是一身戎装比周桂枝的要破旧许多,看来因为打仗也没有时间保养,前胸的甲片好些锈蚀的痕迹,应该是敌人的鲜血来不及擦拭,才弄成这样的。 岳颖对着这样一个女人说不上尊敬却又不得不尊敬,她真佩服这人的意志,能苦守边塞十多年,忍受风霜与寂寞,是何等的耐力! 耿玥东指了指边上的坐椅,是客坐,还是次位,很明显没把岳颖当一回事儿。 岳颖心道,好样的,较真了是吧? “你急着见我,所为何事?”耿玥东坐在上位,秋篱端了茶来,没岳颖的份。 岳颖捏了捏拳头,“我听说将军的印信可自行招募兵马,可有这回事儿吗?” 耿玥东一愣,“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按战损补充的话,将军应该最多可以阔充到二十万吧?” “你想干什么?” 耿玥东严肃起来,看着这个面带怒色的小女人,她样子也不过中上,称不上绝色,可就这么一个小丫头,居然把铁毅迷惑的几次三番跟自己做对,当初铁毅对自己那可是言听计从,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的,让自己怎么能不恨。 “我想借您的印信一用。”岳颖严肃的说。 耿玥东噗嗤一笑,“说的可真是轻巧,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吗?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借给你。” 岳颖淡淡一笑,“本来我是嫌路远,不好去京城,否则绝对不会来求你,我只要在三老太太面前一哼,还怕没兵符吗?忠义候府可不是只有一位大将军!” 耿玥东脸色一变,她说的没错,人常说的忠义候府,其实是两块牌子,一块是忠武候府,一块是义武候府,十八年前的那战事,王老太太失了最小的个儿子,气得把那个牌子给儿子陪葬了,为了恶心冯老太太,她把大门也堵了,只从东府进,还有就是铁稷带她走过的那个角门, 所以后来才只有忠义候府,原来的门匾也只留了忠武候府这一块。连太监宣旨都是从东府大门过去,两老太太为这事儿也是常闹别扭,可是为了顾全大局,冯老太太也就忍了。 本来那个义武侯还有个三品的将军职位,是给以后过继的孩子留着的,因此这大印并没有交到兵部去,而皇上也知道铁家的家底差不多都耗光了,这样的臣子才好拿捏着,就以先帝所赐的名义也没打算追回来。 所以铁家还可以以锁阳关伤亡过大的名义,超额募兵,只不过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养不起。 耿玥东不是没想过这招,可她没钱啊! 郭道岩为了这两个印信,绞尽脑汁给铁家军穿小鞋,抠粮草,抠损耗,直把耿玥东抠得忍无可忍,干脆想不干了。 冯老太太是明白的,没了这锁阳关,换个人来,十年八年铁家还有人记得,过上个二三十年铁家没有人提起,就没人还记得铁家流得血了,铁家自己就败落了,现在已经是不复老太爷当年的光景了,再退,一家大小可就真没了活路。 锁阳关绝对不可以丢! 耿玥东想既然岳颖把这件事情提出来了,肯定是有办法的,于是问道,“难道你能养得起那么些兵?” 岳颖微微一笑,得意的说道,“只要你肯借印,我就有招弄来兵。” 耿玥东鄙视的一笑,“弄兵容易,你养得起吗?能招募新军,我就不操这么些心了。” “我只出银子,用西戎人的头来换钱,一个士卒人头十两,一个十夫长二十两,百夫长五十两,千户长两,大将千两,西戎大王的人头十万两,有多少我收多少!” 耿玥东猛得站起来, “好大的口气!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没有!” “那你说什么大话?” “我有金子!十万两黄金可兑一百万两白银,我没算错吧!” “说话可算数?” “你可以试试,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岳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将军府,只留下愣在那里的耿玥东。 “将军,按岳姑娘的说法,这一仗只要花费百万银子就结束了!!”秋篱也很震撼,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打仗,谁不怕死的直接取了慕容岩阂的人头,这仗就结束了,还打什么打? 可铁家东西两府,就算把二房也加上,全部的家底拿出来也不过是这么多吧! 岳颖一走,耿玥东就急了,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山贼出身的人真有钱啊!有岳颖在,这仗想不赢都难。 耿玥东现在真是后悔啊,早知道是这样,当初绑也要绑了铁毅,洗剥干净了送到石牛寨去,瞧岳颖这腰粗的,上京城里就算是公主也拿不出来这么些家私啊。 “你去备份好礼,人家来一趟,咱们不回礼不合礼数。”耿玥东的脸抽了抽,两手一抹,罢了,为了毅哥儿,这张老脸任她踩吧。 耿玥东来不及跟周桂枝商议,自己先带着礼物来看岳颖,天已经黑了,城里已经宵禁,吧嗒吧嗒的马蹄声,让入夜的人们很好奇。 青梅敲门进来说道,“耿将军来了,小姐见是不见?” “不见!”岳颖心烦的说了一句,她到不是心疼钱,只是埋怨自己话说的太大了,没有好好考虑后果。 青梅刚转身,岳颖又改了主意,“回来,让她进来吧,这事情是我急躁了。” 第一百二十章 婚书 耿玥东被迎进了屋里,这馆驿没有将军府那么宽敞,只有一张桌子,两个条凳。耿玥东也不嫌寒酸,往条凳上坐了,秋篱送上十匹上好的缎子,五条毛色发亮的红狐皮,全都是上品。 “今日在我府上,怠慢了,还请岳姑娘别怪罪。”耿玥东假惺惺的说道。 岳颖微微一笑,“小女不懂礼数,今日有些放肆,让将军见笑了。” 耿玥东道,“行了咱们都别客气了,说正事吧。” “等等!我路上吹了风,头有些疼!哎哟,青梅啊,快来给我瞧瞧,我这是怎么了?”岳颖故意不接她的话茬。 青梅不明白两人打的什么玄机,装模作样的给岳颖把了会儿,见岳颖给自己使眼色,忙说道,“小姐这是伤风了,我这就去给你熬点药。” 岳颖嘘了口气,“别急,先招待客人,哈哈!” 耿玥东心知岳颖是想躲开今天说了那茬事情,怎么可能饶过她去。 “我府里军医可是御医院里出来的,绰号文一针,再重的毛病,他只要一针就能扎好。来人,把文大夫请来给岳姑娘好好脉。” “等等,现在天色已晚,老人家年纪大了,我捂着发发汗就好。” 耿玥东也不戳穿她,只说道“今日姑娘在我府上说的那些话,真是为铁家为大周解了难了,大周百姓定会记得姑娘高义。这大印,我给姑娘带来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是这令符得盖在我写的文书上才有用,不知道姑娘想怎么写,我把参事带来了,你只管说就好。” 岳颖看耿玥东仿佛要赢定了似的看着自己,心里仿佛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也好,既然将军先开了口了咱也不能只说废话,我今天说的话全都算数,只不过我有个条件没说完。” 耿玥东心想果然还是有后手的,只要能弄到军费,赢了这仗,自己大不了送她个人情。 “只要是我能力办的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岳颖站起身来,坐到耿玥东的对面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我要你做我的媒人,我要名正言顺的嫁给铁毅为妻。” 耿玥东心道,这个不怕,反正铁毅一脉担三门,他能娶三个妻子,就给岳颖一个位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我答应你。” “口说无凭,你先写了婚书盖上你的大印。” 耿玥东抽抽嘴角,“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呢。” 一屋子人看的目瞪口呆,秋篱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跟随的耿将军,居然就这么被岳姑娘用银子砸晕了。她真想问,您知道您卖的是您最心爱的侄子吗? 岳颖拿到梦寐以求的婚书,她知道这东西其实对于两个人的感情来说没多少用处,你喜欢了,就算没有这张纸的约束,也会喜欢的,可是不喜欢了,用这张纸也绑不住。但是岳颖要的这个名分并不是为自己,她知道要是让铁毅去求的话,这几座高山一辈子都越不过去,自己能花点钱就解决问题也算是值了。 这纸上写着耿玥东为媒,并写了铁毅的生辰八字,按照规矩,岳颖把自己的也给了耿玥东。 “婶娘费心了,青梅,拿上好的茶来。” “不用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我已经为你定了这门亲事,你现在也算是铁家的主母了,毅哥儿的事......” “我知道,”岳颖很痛快的笑笑,“婶娘不必多说,我说的话算数,就用您这印信张布榜文,招募雇佣军。” “雇佣军?”耿玥东觉得这几个字里有文章。 岳颖点点头道,“这是最快的解决兵源的办法,不局限于大周人,因为他们只是拿钱干活,就象打短工的一样,这场战事一结束,也不用再养着。” 耿玥东点点头,“这到是个办法,可是咱们粮草不足啊。” “派人去南方买,南方不会缺粮,只要放出消息,让那些商人有的赚,再危险他们也敢来。” 耿玥东不得不佩服岳颖胆子够大,也对,自己筹粮,总比让人掐着脖子要强。 “可这些军费?” 岳颖眼睛一翻,“这点家底可是我的嫁妆,我还没显摆呢!” 耿玥东哈哈大笑道,“先拿出十万两黄金来买人头,多退少补。” 岳颖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可真敢要啊。 “五万两黄金,足够你用了,不可能全部杀得一个不留的。” “还要招雇佣军呢,粮食少了撑不了几天,你知道打仗是最耗费钱的,等我拿到慕容岩阂的人头来跟你换,怎么样?” “最多先给你五万两黄金,我得留点置办嫁妆,我只要人,你早一日把铁毅救回来,这剩下的钱早一日归你。”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我金子带来了,明天就送去将军府。” “别明天了,今天我就带走,反正搁这里,你也不踏实。” 给你了我才不踏实,岳颖这话搁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可让耿玥东去瞧过之后,连夜清点完了,给岳颖打了个收条,带着银子回将军府。 这一折腾天都快亮了,岳颖头晕目眩的,倚在床榻上,青梅给她把过脉道,“小姐,以后再不能这么费神了,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动了胎气,再这么着神仙都保不住这孩子了。” “啰嗦,这是个听话的孩子,会乖乖的长大的。”岳颖抚摸着自己的肚皮,“安胎药熬好了没有?” “还要等一会儿。” “歇两天咱们就回去吧,让岳勇留下来,有什么事情了传个话也方便。” 青梅好奇的问,“小姐,你真的要收西戎的人头啊?” “傻瓜,我要西戎人的头干什么,这是心理战,就是吓唬人的,让那西戎大王整天疑神疑鬼没心思打仗,专门操心防备着有人杀他。” “哦!” 青梅恍然大悟! 耿玥东折腾了一宿却毫无倦意,回了将军府中就找贩粮的商人许以重金,往南方运粮。 周桂枝得了消息回到将军府,她也没想到岳颖这么大的手笔,听耿玥东说完,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可当她听到耿玥东跟岳颖交换了庚帖,立刻板起脸道,“你这可是要给铁家招祸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交易 耿玥东笑道,“招了财神来,能有什么祸?我知道你还怨恨姓岳的人,我也恨,可是没有她咱们如今过不了眼前的难关,这丫头难得的是对毅儿一片真心,若不是如此,凭她的出身,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答应。” 周桂枝长叹一声,“老太太必是不肯依的,我看你怎么跟老太太说去。” “不说这个了,你帮我想想这个雇佣军怎么弄,那丫头可真行,这招咱们都想不出来,花钱买人头,这要传出去,西戎大军肯定很快就会被击溃。”耿玥东笑着说。 “不要在附近张榜,那丫头实力不够,被人知道她有这么大一笔财富,非被人夺去不可。咱们不能太张扬,去达塔。”周桂枝脸色一沉。 耿玥东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抄慕容岩阂的后路?” “快到献牲节了,他们需要银两跟北戎交换牛羊,你只用十万两黄金,就足够让达塔的呼延虎动心了。只要他们能从狼牙谷截断慕容岩阂的退路,慕容岩阂就必死无疑了。”周桂枝想了想, “我听说铁镖他们还在你这儿,让他去达塔,让那些新兵蛋子去守城,咱们就能腾出手来,集中力量打慕容岩阂的王庭,” 周桂枝说着往地图上一捶,她拳头按住的地方正是慕容岩阂的老巣。 腊月二十五日,铁镖到达达塔城。 达塔城在狼王山附近的,西戎王廷南面,距离大周只有半个月的路程,可是距离西戎王廷不过五六天。城主呼延虎曾经是西戎前大王的心腹,他贪财好色,被慕容岩阂收买,在那场叔侄夺位之战中选择了中立,慕容岩阂才有机会夺取权利。 铁镖以前跟他交过手,在三十年前的那场战斗中,彼此留了一招,算是有些交情,所以他人一到,呼延虎就热情的出城相迎。 “我的老对手,真没想到,你会远道而来,咱们三十年没见,见到你可是真高兴啊。你可还能象以前一样一顿吃下半只羊?” “虎哥威风不减当年的啊,小弟可是老了,已经开始掉牙齿了,每天只能嚼软烂的食物,已经啃不动羊肉了。”铁镖见了当年的老对手,感慨道。 “哈哈,那你可比不起我来了,我还能吃下四个羊腿,和大半扇羊脯。”呼延虎骄傲的说着,把自己的一堆儿子指给铁镖看。 铁镖皱皱眉头,呼延虎早知道铁镖还没有子嗣,故意在他的面前炫耀。 “瞧瞧,我的儿郎们,整整二十三个,还有两个刚怀上的,怎么样,老哥可带了侄儿来?” 铁镖苦兮兮的脸色让呼延虎心情大爽,拍拍他的肩头道,“只要有女人,就不怕没儿子,兄弟走的时候,哥哥送你几个好生养的女奴,哈哈,明年你就能抱上一堆娇儿了。” 铁镖客气的笑着说,“我到是不稀罕女奴,我找老哥,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哦”呼延虎眼睛一眯,“你什么时候做起商贩了?” 铁镖哈哈笑道,“我也想象老哥一样,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啊。” 呼延虎神秘的一笑,拉着他进到城主府里,经过一个喷水池,进到正房,地上铺着羊毛地毯,几名美貌的西域侍女来回穿梭上菜。 铁镖环顾四周感慨道,“想当年这里不过是个喂马的地方,没想哥哥居然把这里建成了人间天堂,真是了不起啊。” “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呼延虎拉了铁镖坐到地毯上,他的面前有一个矮几,上面摆着烤羊肉,烤骆驼肉,几样鲜果,还有一樽琥珀色的葡萄酒。 呼延虎举起酒杯道,“来,咱们先干了这一杯再说。” 铁镖笑笑也拿起酒杯,两人一起饮尽。 “好酒,好酒!老哥哥真会享受!”铁镖赞叹道。 呼延虎一拍手,出来四个舞姬,娇媚的身段,激情的舞蹈,让铁镖这个快六十的老头子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呼延虎见时候差不多了,才问道,“兄弟不远千里而来,不如就在我这里住下,我这里所有的一切,只要是兄弟你看得上的,哥哥我不说二话,兄弟一身的才华,只做一个商贾实在是太委屈了。” 铁镖淡淡一笑道,“老哥哥胸怀宽广,想要招纳贤材,可惜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不堪重用了,不过老哥真的不想知道小弟做的是什么生意吗?” “什么生意?”呼延虎还真没想到铁镖会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说做生意的事情。 铁镖站起身来,很严肃的给呼延虎深鞠一躬。 呼延虎知道大周的人最是要面子,根本不会给自己看不起的人行礼,见铁镖如此郑重,就知道他求的可不是小事。 “跟我合作,除掉慕容岩阂。”铁镖让人抬上来一箱银子。 铁镖掀起盖子,呼延虎的眼睛顿时睁的老大。 “这是定金。一个普通士兵十两,一个十户二十两,百户五十两,千户百两,慕容岩阂的人头,十万两。” 呼延虎虽然喜欢银子,可现在看着这些银子似乎有些扎手。 “慕容岩阂侵犯锁阳关,我铁家与他不死不休,若是老哥哥肯在狼牙谷截断他的退路,我铁家必有重谢。” 呼延虎冷冷一笑,“兄弟好不仗义,这么算计老哥,谁不知道慕容岩阂是西戎新任的大王,手里有十万兵马,你挑唆我们自相残杀,好让铁家想从中取利,你以为我是个傻瓜吗?” “老哥以为我是挑唆,哈哈,真是好笑,我这可是先来照顾你,当年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这条老命还能留到现在。” 呼延虎尴尬了,当初他哪里是手下留情,不过是两人全都脱了力,彼此都动不了,只能眼神厮杀,最后铁镖听到鸣金撤了回去,要是再多留一刻钟,自己说不准就会死在铁镖手里。不过铁镖误会了也好,自己也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恭维。 “想你当初在慕容峻山的帐中,呼风唤雨是多么威风,如今被驱逐到这么个小小的地方,腾挪都不顺心,西戎人还有几个记得呼延虎大名的人,我就不信你只想着粉饰太平,全不顾达塔的交通命脉被慕容岩阂掐着,被一奴婢之子任意指使施威。” 第一百二十二章 活下去 铁镖的几句话把呼延虎的火给撩起来了,他瞪着眼睛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过了,我只是来做生意,你要是不肯,我可以找别人,西边还有特尔族,阿巴西米族,库可洛提族,到时候你可别眼红。等慕容岩阂一死,那狼王山是谁的还不一定呢,你以为你缩在这小小的达塔城就能安稳一辈子了,哈哈,老哥哥,你的胆子丢了吗?” “这,你容我考虑考虑!”呼延虎留下铁镖独饮,自己去后房跟自己的儿子们讨论。 呼延威是老大,平日最好斗狠,一听老爹说慕容岩阂的人头值十万两百银,脑子就热起来,想都不用想的,就说,“阿爸,答应他吧,这钱太好赚了,杀一个人头就能换两只羊,就算杀不到慕容岩阂,其他人的人头也值一座城了。” “阿爸,献牲节快到了,您必须要有足够的羊,才能在其他族人面前保住达塔城的城主之位,那个大周人来的时间可真是巧,他是算着咱们等银子买羊呢。”排行十六的呼延炎撅着嘴巴说。 呼延虎哈哈笑着抚摸呼延炎的头说道,“你说的不错,那些大周人心眼最多,肠子都比咱们多几道弯,不过这手笔也的确是吸引人,慕容岩阂的脑袋能值五万只羊,让人怎么不动心啊,” “那要是这样,不光是我们,窝吉,亚伦达鲁他们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比咱们的行动还要快的。”呼延炎道,“让我先去吧!” 呼延虎哈哈笑道,“不,你留下,截住窝吉和亚伦达鲁,阿威去取慕容小儿的人头,其他人分两路,一路卡死兰河河道,一路埋伏在狼牙谷。咱们这回干脆把狼王山给端了,我的小狼们长大了,可这城主府太小了,孩子们该换个地方成长了。” 慕容岩阂的脑袋值五万只羊的消息,迅速传开,铁镖还在喝酒的时候,就有好几位呼延家的公子暗暗跟他联系。 铁镖是来者不拒,把赏格给来人看了,上面有耿玥东的大印,这印是做不了假的,那些公子们,暗地里各自准备了,不管老头子最后的决定是什么,谁能抢到慕容岩阂的人头,谁就是那十万两白银的主人。 谁的背后没有几个支持者呢,别说是达塔城,就算是狼王山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事情一谈妥,铁镖就给耿玥东传了信去,得到的回信是让他们在狼牙谷埋伏。 耿玥东这边等到南方的粮食一到,就要开始反攻。 而周桂枝则带着暗卫去救铁毅。 ...... 十二天前,西戎军营 慕容岩阂伤的不轻,因为冬天伤口没有感染,可也发了几回高烧,暂时没有精力责罚铁毅。 铁毅还好,都是皮肉伤时间久了自己慢慢的愈合了,岳刚的腿上伤的狠了,又没有好好医治,当晚就发起烧来,铁毅没撤,急得直叫大夫。 “就你们这些卑贱的大周狗,还想找大夫,滚一边去吧!”看守根本不屑理睬这两个阶下囚,冷冷呵斥。 铁毅摸摸身上还有些散碎的银子,忍着屈辱塞到那看守手里,“帮帮忙,算我求你。” 看守掂了掂,少说也有五两,于是不耐烦道,“等着。” 过了一会儿,那看守,不知道从哪里提了壶热水过来,“这可是留给我们头喝茶的,要不是看在大王对你还算客气的份上,你想都别想。” 铁毅忍了忍怒火,“多谢。” 他提着水壶试了试水温,果然滚烫的估计是刚烧开的,于是从里衣里撕下一片干净的布片,沾着热水,给岳刚擦洗伤口,又帮他降温。 岳刚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见铁毅在给他洗伤口,心里十分愧疚道,“是我连累了你,你别管我了,自己想办法逃吧。” 铁毅见他出了一头的冷汗,又很愧疚的自责,赶紧扶他躺下“你好好养着,别想太多了,咱们都不能死,要活下去,我答应过阿颖,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现在受点委屈算什么,只要咱们能活下来,就一定能洗刷今天所受到的一切耻辱。” 岳刚在铁毅的鼓励下,提起了精神,“咱们一定要报仇!” “嗯,这是必须的。”铁毅像个大人似的严肃说道。 折腾了好几天,岳刚终于清醒了过来,满脸胡茬子虚弱的对铁毅说道,“谢谢你了,铁家少爷!” 铁毅眯着眼睛,一脸的憔悴,“你醒了?怎么样?好点没有?”他把专门留着的肉汤拿过来,扶了岳刚起来喝了。 “好多了,谢谢少爷!这些天辛苦您了!” “这算什么,咱们都是兄弟别这么说了!” “可我只是个家奴!” 铁毅微微一笑,“阿颖说你们全是她的家人,我可是当你是哥哥的。” 岳刚感激的快要流下泪来,原来小姐从没有把他们当成外人啊,自己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想办法逃出去。 上京城忠义侯府 王老太太惦记着岳颖不告而别,一心想让人把岳颖给抓回来。 可西府的暗卫归周桂枝管着,她让红杏找周桂枝来商议,红杏回来说,“大夫人去了报国寺祈福,估计要到腊月二十八才得回来。” 王老太太怒了,“冯金花肯定是故意的,谁家年下不是大忙的时候,她到有空去祈福,又不是初一,十五的,只管糊弄我这个老婆子是吧,来人备车,我到要去瞧瞧她是不是知道我要派她事情,故意躲出去了。” 王老太太坐着车来东府,经过花园子的时候听到刑房有人哭嚎,“我不服,明明是那女土匪抢了咱们家的牲畜,就因为是三老太太给少爷看中的人,就能免了罪,要死我也得堂堂正正的死在战场上......” 王老太太正好顺风,这几句话听得清清的。 “红杏,” 红杏的腿有点哆嗦。 “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快九年了,老太太。” “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红杏顿时跪在雪地里,“老太太,这事情我是真不知道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风波(一) 王老太太冷冰冰的说道,“起来吧,过完年你就回去庄子上,你那两个小闺女也快十岁了,让她们来院子里学习着。” 红杏委屈的应了,心里埋下了一丝怨恨。 王老太太来到前院,二门上也没有人,她有些奇怪了,平日这里人可不少的,今天怎么一个人影都没见? 直到进到院子里面才看见传递东西的周妈,急吼吼的跑出来,边跑边吆喝,“作死的小蹄子,眼见最忙的时候还派错东西,二门上还没人照应呢,哪有那些功夫帮你找回来。” 她突然腰上一痛,转身一瞧,原来是被王老太太用拐杖抵着腰眼了,忙跪了请罪,“老奴行事鲁莽冲撞了老太太,还请老太太恕罪。” 王老太太皱紧眉头,“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搞什么鬼,该当班的不当班,门口连个人都没有还把个大门敞着,都是要造反吗?” “老太太息怒,今个是我在二门上照应着,刚二夫人传我去说话,才离开了片刻这不就去的吗。” “你这老货如今也开始躲懒了,严丫头也不说说,一个个惯的你们越发胆大妄为。”王老太太啰嗦着,里面冯老太太听见了。 “好大的威风,我身边的人还用不着你来教训,你把自己捡来的人收拾好了,别干那吃里扒外的事情就不错了。” 王老太太知道冯老太太说的是那在刑房里受刑的人的事情了,气得浑身直打颤。 “来人,把那个家伙提过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个清楚。” 捧香看了冯老太太一眼,冯老太太冷哼一声,“不告诉你是怕你急,你想知道就知道吧,别说我没提醒你,先沉住气。” 捧香去提齐胜到堂前问话,王老太太被冯老太太迎进了屋里。 慕容云彤站在冯老太太背后,琢磨这事儿,应该与岳颖无关,难道是乌洛雁做的?她消息也太快了吧,可惜自己整天被憋在这府里不得出去,外头的消息她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得想个法子跟乌洛雁联系上才行。 齐胜很快被提到正房,他实实的受了四十军棍,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趴在地上,虚弱的说道,“求老太太开恩,让我死在战场上吧。” 王老太太问道,“你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被打成这样?” “小人往锁阳关赶运牲畜,走到石牛山下的时候,我们在吴家庄歇脚,结果被山上的土匪一顿射杀,那些牲畜全部都被射死了,小人失职没能护住那些牲畜,才受的责罚。还请老太太看在我爷爷立过功的份上,让我去锁阳关。” 王老太太一阵头晕目眩,牲畜损失了事小,前线军粮不继,贻误了战机可是大事了。这事要是跟岳颖脱不开干系,自己也护不住她。 冯老太太一看王老太太要晕倒似的,连忙叫人把齐胜拖出去,又叫来了家里的大夫,给王老太太扎了两针。 “都跟你说了,得沉住气,你可到好,没听他说完就要晕了,得亏我提前预备着大夫,要是你真有个什么事儿,这年还让不让人过了。”冯老太太讽刺着。 王老太太回过神,看着冯老太太委屈不已,“那丫头看着是个好的……” “别想太多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想什么咱们也不清楚,这主意还是她出的呢,感情是为了自己做上一票,咱们全都看走了眼了。罢了,不过是损失点钱财,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 “她要是只为了骗点钱,我到可以不计较,可要是欺骗了毅儿,我绝不会原谅她。”王老太太恨恨的说。 两个老姐妹,此时此刻心算是合到了一起。 “她敢欺我铁家无人,咱们就召集人马,先拿下她石牛寨,看那丫头还怎么折腾。”冯老太太恶狠狠的许下愿来。 王老太太连连点头,这还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回在冯老太太面前低头,王老太太很惭愧的回自己府里去了,红杏也不再受责罚了,因为她现在身边离不了熟悉她脾性的人。 “咱们打是打,可不要多伤人,只教训教训她也就是了。”王老太太心里一阵难过,多好的姑娘啊,有胆识,有度量,可怎么就喜欢劫道呢!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居然会看错人,那样伶俐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做这种残酷的事情呢? 慕容云彤心中大喜,她劝解道,“老太太别生气了,保重身体要紧!不过是个小小山贼窝子,不值您费心。”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一个声音传来。 “咦!他犯了什么事了吗?怎么被打成这样?”银珠郡主看着齐胜血淋淋的被拖出去,咂咂嘴,好奇的问。心里还直后悔自己来的晚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秋霜把听来的消息给银珠郡主说了一遍,银珠郡主直笑王老太太有眼无珠,引狼入室。 她傲慢的走进正房,先给两个老太太见了礼,又看着平时总爱找碴的王老太太今天居然没找碴,更是奇怪了,她偷偷抿着嘴心里哈哈大笑。 两个老太太平时都不喜欢搭理银珠郡主,等她请完安就打发她回去,冯老太太一瞅慕容云闲着没事干,就说,“你陪你七婶子去后院走走,老二家的忙不过来,银珠去帮忙看着些。” 银珠郡主撇撇嘴,她知道老太太这是嫌她在屋里头碍事,正好她也不喜欢在两个老太太面前奉承,也不用慕容云彤带路,自己一仰头就出了屋子。 慕容云彤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故意柔弱的叫道,“七婶子慢走,我跟不上了。” 银珠郡主一回头,见一个面生的大姑娘跟在自己身后边,好奇的问,“你是谁?” 慕容云彤怯怯的回答,“小女叫慕容云,是老太太接我来府里的。” 银珠郡主停下脚步瞪着她问道,“老太太接你进府干什么?你是她什么亲戚?” “小女跟老太太无亲无故,只是因为少将军的缘故,老太太才接我进来的。”慕容云彤说着羞红了脸颊,头也低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风波(二) 银珠郡主奇怪的问道,“不是王老太太挑得姓岳的丫头吗?怎么又跑出一个来?” 慕容云彤一愣,这银珠郡主问这些话的时候感觉酸酸的? “我是跟少将军有约定,可是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知道的,就接我过来了,已经放了聘礼,立了文书,只等少将军回府就成亲!” “什么?老太太怎么能这样?不行,阿毅不能娶你,我得去找老太太说去。”银珠郡主急了,要去找老太太说理。 秋霜忙拉住她道,“郡主,不能去啊!” “为什么不能去?”银珠瞪起眼睛呵斥道,“你瞧瞧她,哪一点配得上阿毅,老太太老糊涂了吗?要给阿毅娶个弱不禁风短命赔钱的玩意。” 慕容云彤哪里受过这等羞辱,脸色顿时发白,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女人言语恶毒,敢说自己弱不禁风,还诅咒自己短命,她真是该死! 慕容云彤举起袖子,呜呜咽咽的哭起来,边哭边想杀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银珠郡主见慕容云彤哭了,也不觉得自己愧疚,反而心情大好,狠狠的说道,“别妄想了,你不可能嫁给她的。” 牡丹从后院过来,见慕容云彤哭的伤心,知道是银珠郡主又在欺负人了,她一天不惹事就难受,可怜了这个新来的,不知道躲着她,换了别人早离她远远的了。 牡丹先向银珠郡主略弯了弯腰,“郡主可是要去后院?” “没兴致了,我回自己院子去。对了,昨日小厨房做的野鸡不错,你告诉她们晚上还给我送这个来。”银珠郡主跋扈的说道。 “还有,这个女人太没眼色,最容易冲撞人,让她老实呆在自己屋子里,别随便到人前现眼,再被我看见,定求了皇上伯父抄她九族。” 牡丹叹口气道,“遵命!” 银珠郡主带着丫头仰首挺胸的走了,只留下一肚子怒火,想发却必须忍着的慕容云彤还在装哭。 牡丹劝道,“你别跟她较真,她是沂王爷的女儿,只因为当初咱们七爷受了重伤,养了五六年也不见好,皇上又想拉拢咱家,就把她指给了七爷,可谁知道她性子太骄傲,成婚不到一个月,就把七爷生生的气死了。” 七爷一去,二房的老太太也跟着去了,老太太怕她守不住,求了皇上让她改嫁,可皇上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还能改的,就令她住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又怜她年纪轻轻的守了寡,凡事多偏袒她,你这委屈怕是找不回来了,回去消消气,别计较了 以后横竖躲着她就是了。” 慕容云彤假惺惺的哭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比不过她,自会小心谨慎不再冲撞她。” 牡丹点点头,“我会告诉老太太,让你干脆住到后院去,离她远远的也就是了。” 慕容云彤心中一喜,好机会,总算是可以不被人盯住了。 银珠郡主气鼓鼓的回了自己的屋子里,瞪着秋霜恶狠狠的问,“你说那个爱哭鬼,那里好了,老太太这么看重她?吃饭,做事都要带着她,却对我唯恐避之不及。” 秋霜哪里敢说实话,只恭维着,“还不是因为您是金枝玉叶,老太太哪里舍得让您劳动呢,那丫头不过柔顺些,老太太觉得她是个玩意,当小狗小猫似的,护着些,郡主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 银珠郡主心知她话有七分不是真心,可仍然相信这是真理,自己就是因为太贵重了所以她们全都不敢亲近,那个丫头就会哭鼻子惹人怜爱,所以大家才觉得她好,其实她一点都比不上自己。 铁毅跟自己辈份上有差异,自己又是成过亲的,虽然没有圆过房,可到底是会被人垢病,这会自己再想破坏铁毅的亲事,恐怕也不行了。 银珠郡主靠在窗前,感慨自己的命运,明明那人就这身边,一个辈份伦理,就把这份感情给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她想老太太快点死,周桂枝快点死,碍手碍脚的人通通快点死,只留下自己跟铁毅,双宿双栖。 “瞧瞧这咬得,还怎么用?不想干了早点滚出去,别给老娘惹祸……” 银珠远远的听到隔壁院子里,周妈在骂小丫头,忍不住叫银霜道,“去问问,周婆子嚎什么,吵得我头疼?” 银霜去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回来了,“没什么要紧的事,昨个外头孝敬老太太的点心被耗子咬坏了,周妈骂小丫头子不上心,早些买包耗子药,不就没事了,可小丫头犟嘴说现在的天谁知道还会闹耗子,把周妈给惹火了才骂上的,我已经训斥过了,郡主不必烦心了。” “我这屋里好想也在闹耗子,你让她多买些来,我自己下药。”银珠郡主淡淡的说道,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 慕容云彤哭着也回到屋里,把银珠郡主骂了几百遍,对着镜子里哭红的眼睛,心说,一定要快些找到那个兵马图。 她进府多日,只在正房和后院走动过,没有守卫特别森严的地方,老太太的房间,卧室,她也留意过,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那东西会藏在哪里呢? 牡丹回到正房,把慕容云彤被银珠郡主排喧的事情告诉了冯老太太。 冯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对牡丹说道,“是我疏忽了,这银珠的性子傲慢,见不得云丫头身份卑微,屋子换换也好,只是要安排的离祠堂远些,免得吓着她。” 牡丹应了,下去安排。 她把慕容云彤的房间,换到后院儿的浣波亭附近的小阁楼上,楼名秋水阁,那里离二夫人的青竹堂比较近,离银珠郡主的翠竹堂要绕一大圈,她想着,这样,两人总不至于遇见了吧。 还真巧,慕容云彤搬到秋水阁后,从高处看见花园子东北角有一个院落,气势恢宏。她忍不住问腊梅道,“那是什么地方?好气派啊!” 腊梅扒着窗子一瞧,“哦,那里是侯府的祠堂,平时任何人都不许靠近的,只有除夕祭祖,到十五过完元宵节的时候才会打开。”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波(三) 慕容云彤心里一喜,总算是找到了,“那里为什么不许人进?” 腊梅叹口气道,“那里面供着两百二十七个牌位,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规矩,女人不许进祠堂,就算是老太太也不许违了祖宗的规矩。可谁让铁家血脉不继,只剩下少爷这一条根了,少爷不在府里,那里就自然没人进了啊!” 慕容云彤明白了,自己的机会只有等到除夕才行,可是不进去瞧瞧,怎么能甘心呢。 于是她对腊梅说要去园子折梅来插瓶,还要给老太太送一枝,自己留下一枝赏玩。 腊梅只好跟着她去花园子,那片梅林离祠堂很近,慕容云彤想先去探探路。 谁知道那梅林里,正立着一位煞星,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哼,谁许你上这儿来的?” 慕容云彤不想跟银珠郡主撕破脸,她忍着怒气,惊讶的说道,“我看见这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想来折一枝送给老太太去,既然郡主在此,那我改日再来好了。” “见到本郡主既不行礼,又不请安,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怠慢!” “你到底想怎么样?”慕容云彤忍无可忍,现在自己身边只有一个腊梅,要是银珠郡主真要惩罚自己,自己肯定是逃不过去的,眼看着,就要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了,那里还肯让她放肆,得找机会把这个碍事的女人除掉才行。 慕容云彤起了杀心,还没动手,就觉得胸口一闷,感觉似乎出不来气似的。 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好大的杀气,你们想干什么?这里不是战场,都给我滚回去。” 慕容云彤心里一惊,这人是谁?只凭声音就有如此威力,好在自己没有轻举妄动,要是真动起手来,自己恐怕一招的挡不住。 她立刻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啊!好难受啊,腊梅,我怎么动不了!” 银珠郡主却没有倒下,仰着头呵斥,“大胆,不知道我是银珠郡主吗?我就算是起了杀心,又能如何,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你想造反吗?” 银珠话未说完,远处走过来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身闪亮的盔甲,轻蔑的对银珠郡主说道,“看在你是皇族之人的份上,这回老夫就不杀你,以后再敢来梅林,就让皇帝给你收尸吧。” “你这老不死的,那么多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死?她又不是铁家的人,你护着她干什么?”银珠郡主气得骂起来。 “滚!” 那白胡子老头又是一声怒吼。 银珠郡主哼了一声,气乎乎的转身离开,走到半路上还回头瞪了慕容云彤一眼。 此时腊梅已经把慕容云彤扶起来了,慕容云彤乖巧的,对白胡子老头行了个礼,柔柔道,“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不知道老先生该入何称呼?” 白胡子老头瞥了慕容云彤一眼,呵斥“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速速离开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白胡子老头一扭身不见了。 慕容云彤心里暗惊,这样的高手在侯府中,自己怎么可能拿到兵马布防图啊! 慕容云彤惊讶的问腊梅,“那人是谁?连银珠郡主都敢顶撞?” “他是老太爷生前最忠诚的副将,也是祠堂的护卫长,曾受过先皇的册封,手握免死令牌,只要不是逆谋叛乱,杀几个皇室的人跟本没事,他许多年不曾出来了,也从不管府里的闲事,今天这是怎么了,惹了老爷子生这么大的气?银珠郡主是做了什么了,竟然把他给引出来。” 慕容云彤越听越心惊,自己只不过是起了杀心,这老头子居然就感觉到了,亏得是有银珠郡主挡刀,不然自己今天就要全部露馅了。 慕容云彤随便折了两枝梅花,匆匆回到秋水阁。 冯老太太看着腊梅送来的梅花,很是高兴,难得那丫头有心想着自己,没有白疼她。只不过张天成的突然出现让冯老太太吃了一惊,这老家伙快八十了,还高自己一辈呢,怎么把他给惊动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冯老太太没有多说话,只默默的琢磨着,“牡丹,你说银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见着我疼云丫头了,她气不忿是吧?” 牡丹哪里敢说实话,只道,“老太太您又不是不知道银珠郡主的脾气,她不过是想在外人面前显显威风而已,您何必去认真计较。” “也是,老婆子老了,没人再乎我的脸面了啊!” “老太太您这话说的,银珠郡主是不满意云姑娘,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您让着她三分也不过是做给上面那个看的,既然如此,云姑娘委屈些也值了,她不是个多事的人,老太太从别处补偿些也罢了。” 冯老太太哼哼一笑,虽不是很赞成牡丹的意见,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让人赏了些玩物给她。 银珠郡主回到屋里越发的生起气来,“老不死的东西,活着恶心人,敢把我不放在眼里,下次进宫去,一定告诉皇上伯父,收了他的免死金牌,诛他九族。” 秋霜在一旁不敢作声,直等到她慢慢平复了,才说,“老夫人说最近天凉,怕您受了风寒,免了您的晨昏定省,以后可以不必去了,只初一,十五去就好了。” “啊呸!个老乞婆,也配我去请安,不是看在阿毅的面子上,早诛她九族了,守个破关都守不住,还让皇上伯父费心,真是没用。” 银珠郡主狠狠的骂了一通,让秋霜去叫慕容云彤来。 秋霜知道银珠郡主是要撒气,不得不去请,可又怕银珠郡主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只能叫小丫头子去跟二夫人严萍说一声。 慕容云彤回屋之后,就让腊梅出去了,自己一个人琢磨该怎么把人给引开,自己好进去祠堂找东西,可没想到她计划还没有想好,银珠郡主的女婢突然来了。 “姐姐,郡主叫我何事?” “没什么,郡主说在园子里说话莽撞了,想跟您解释一二。” 慕容云彤心里冷冷一笑,解释个屁,她犯得着吗,想找自己撒气才是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波(四) 她淡淡一笑,“那你先回去,我换身衣服,一会儿就到。” 慕容云彤坐在镜子前,摸着自己的脸说道,“你一个堂堂的公主,竟然被这种人羞辱,哼哼,” 她突然脸色一凝,狰狞的说道,“既然她要找死,那我就成全她好了。” 翠竹堂的小院子里,银珠郡主坐在一丛竹子前,玩弄那只疑似咬坏了老太太点心的老鼠,这老鼠吃了砒霜,快要死了,腿脚抽搐着,嘴里流出黑色的血。 银珠郡主呵呵笑着,“慕容云,你等会儿吃了那点心,一定跟这老鼠一个样子,看你还怎么碍我的眼。” 她刚说完,慕容云彤从外面进来,银珠郡主笑道,“你胆子不小吗,居然真敢来。” 慕容云彤没有像以前那样,伏底做小的奉承她,仰起头说,“不知郡主召见小女有何要事?” “没什么事,今天在梅林里,本想好好跟你说说话的,谁知道被人打断,让我意犹未尽,这才叫了你来,咱们好好的谈谈,怎么,你不想见我吗?” “小女不敢。” “坐吧!”银珠郡主骄傲的指着一个石墩说道。 慕容云彤没想到,银珠郡主会在院子里待客,多了几分顾忌。 她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碟点心,还有两杯茶。 慕容云彤警惕起来,这些东西是提前预备好的,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她一低头谢恩的时候,发现银珠郡主的脚下,躺着一只死老鼠,那老鼠的胡须上还沾着几滴黑色的血。 这些东西不能吃,肯定有毒! 我做了什么,让银珠郡主对我如此顾忌,非得杀了我才行?慕容云彤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银珠郡主,她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云彤没有起身坐下,而是盯着地上的老鼠,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啊!有老鼠!” 银珠郡主呵呵一笑,弯腰从地上拎起那只死老鼠,在慕容云彤面前晃晃,“不过是只死老鼠,你怕什么?” 慕容云彤假装退让,手臂一挥,把石桌上的点心全给掀了。 银珠郡主大怒,“你敢打翻我的点心?真是不知道死活了!” 慕容云彤嗬嗬笑着,仿佛一点都不怕似的,夺过那只死老鼠递到银珠郡主的面前,恶狠狠的说道,“你看见了,我其实一点不怕这老鼠,我其实怕的是你准备的点心。” 银珠郡主见自己的计划被她看穿,瞪大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在这府里安安稳稳的住下,你为什么一而再,再二三的非要我的命不可?” 银珠郡主慌了神,“我哪里有想要你的命,只不过是看你不顺眼,想吓唬吓唬你罢了。” 慕容云彤冷哼一声,“这点心里放了砒霜吧,假如我今天吃一块,就绝对走不出你这个院子,更何况,你把所有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了,我即使是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知道,你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银珠郡主哪里被人质问过,以前都是自己说什么,别人做什么,如今慕容云彤一严肃起来,她气势上就弱了许多,又被人抓住了把柄,更是不敢声张了。 “我不治你的罪,你赶紧离开吧,今天的事情就当是没有发生过。” “你想的可真是简单,几次三番跟我过不去,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的放过你?” 银珠郡主竖起眉毛,怒道,“你想怎么样?” “你已经中了我的蚀心散,没有解药,必死无疑,而且还会死的很难看,哈哈” “你胡说,” “你可以回去瞧瞧自己的胸口是不是有个黑斑,等那黑斑扩散到鸡蛋大小的时候,就是你命绝的时候,另外,每天你都会噩梦缠身,几天之后就会形容憔悴,就算被人查出来是中了毒,没有我配的解药,也没有人能救你。” “你好狠毒啊!”银珠郡主不甘心的捂着胸口说道,“快把解药给我,否则我要告诉皇上伯父诛你九族。” “要不是你招惹我,我又怎么会对你下药,”慕容云彤鄙视的看了银珠郡主一眼,“解药现在没有,不过你要是能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把解药给你。” 银珠郡主一愣,咬牙问道,“你不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吗?” 慕容云彤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你想看到自己全身发黑,皮肤全部溃烂而死,就只管说去,我不过是一个草民,有你这位金枝玉叶的郡主陪葬,这辈子也值了。” “哼,好,我只帮你一回,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你可要说话算数把解药给我。” 慕容云彤假惺惺的笑着,“当然,我最是讲诚信的人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郡主,小女告退。” 哼!银珠郡主气愤的转过身去,不理睬她。 慕容云彤也不计较,自己出了院子,边走,边冷冷笑道,“只帮我一次,想的到是容易。” 她回到秋水阁想着自己手底下没有个得力的人,必须想办法把乌洛雁给弄进府里帮自己一把才行。 ...... 冯老太太对石牛寨起了杀心,不仅是因为石牛寨卡在粮道上,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看不上岳颖,总觉得有那么个出身的人要是跟铁毅纠缠不清,折了忠义侯府的名头。 于是,冯老太太又从以前跟过老爷的副将那里借了快二千人,要去剿灭石牛寨。 冯老太太这边领兵的是楚雄,他今年七十二岁了,在乡下的庄子上养老,接到冯老太太的手令,立刻让小儿子带了三百个庄户,召集旧部,自备干粮武器来集合。 大家虽然是有些抱怨,可军令如山,早去早回,说不定还能赶回来过年。 楚雄带了小儿子楚序,孙子楚松,楚檀,楚槐,来到北校场。 冯老太太坐帐篷里等着,见他们装容齐整,不由感叹,“还是老哥哥的部下威武啊。” 楚雄见了冯老太太要行家礼,被冯老太太拦住了,“别这样,老身受不起,今日是有事求到老哥哥身上了,还望老哥哥看在先去的老爷面子上,帮我一帮。”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波(五) 楚雄捋着胡子,“老夫人只管吩咐就是了,老夫都已经七十有二,早已经儿孙满堂,还不舍得这条老命吗?” “锁阳关的事情,想必老哥也知道一二,我就不再多说了,只这石牛山有一窝土匪,专管拦路抢劫为非做歹,我好不容易筹了些牲口要送去关上,做口粮,可他们居然全给我射死了,我可怜的耿丫头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苦熬着呢,你知道那可是咱家的根本啊,老太爷他们可看着呢。” “那,老夫人的意思不会是要我带兵把他们给灭了是吧?”楚雄皱着眉头说道。 冯老太太见楚雄神色紧张,不由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楚雄道,“那里许多年不曾去了,还记得以前那就是一条山谷,老太爷还带我们去瞧过,说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五倍之人手,补给充足的情况下都不一定能拿的下来,只是位置偏了些,不适合做要塞,才放弃了。我先带人去瞧瞧,要是那人好说话,让她赔了损失吧,真动起手来,胜负难料,咱们必定是要两败俱伤的。” 冯老太太知道楚雄打仗不喜欢冒进,沉稳有余机动不足,只适合守城,不适合攻城,如今实在无将可用,也只能依了他先去瞧瞧,反正只要是跟岳颖撕破了脸,她也不会再纠缠着铁毅了,自己就可以再寻高门女子做孙媳妇,这么算来,也值了。 “那我这些人手都交给老哥哥了,你可得给我看好了。”冯老太太一本正经的说道。 楚雄哈哈笑道,“虽然许久没有打仗了,可我这身手还没有落下,老太太放心,我心里有数。” 谢瑾今天在二门当值,见院子里不象往常那么多人,防守似乎松懈了许多,一打听,才知道内院的暗卫,被调走了大半,现在白天只有二十个人,夜里四十个人轮换,人手不足,又要巡视,自然白天的防卫就松了许多了。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常顺跑来叫他,“阿瑾,快去北校场集合,老太太召集人手,要去剿灭石牛寨呢。” “什么?”谢瑾一愣,惊慌失措的拉住常顺问道,“怎么会这样?” “石牛寨的人截杀了咱们的牲畜,老太太当然要讨回损失了,可恨的是那个什么岳姑娘,王老太太对她那么好,她居然还做这样的事,那主意还是她出的呢,真是个心肠歹毒的人。” “不许这么说她。”谢瑾头脑一热,一拳打在常顺的脸上,把他打懵了。 “你为什么打我?” 谢瑾这才回过神来,他没有道歉,转身往校场跑去,常顺气呼呼的骂道,“你个混蛋,要打打山贼啊,打我干什么?他妈的,真是倒霉,阿瑾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谢瑾跑到北校场,这里已经聚集了快二千人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老头威风的站在点将台上,旁边点兵鼓咚咚咚的响个不停,他这才相信常顺的话,冯老太太是真的恨上岳颖了。 他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高兴的是经此一战,岳颖与铁家那就结下了仇怨,岳颖与铁毅就不可能在一起了,担心的是岳颖要是知道铁家这么冤枉她,会不会伤心。 谢瑾甩甩头,不去想了,反正只要岳颖嫁不成铁毅就好,自己不嫌弃她是山贼,大不了到时候自己毛遂自荐,去那石牛山上做个山大王好了,只要能与岳颖在一起,自己不怕名声什么的,就算以后老爹和哑娘反对,自己也坚决不回头。 腊月十二忠义侯府聚兵,兵部来人质问,冯老太太说是为了剿匪,已经上了折子,皇上已经准了,郭丞相没有阻扰,但是对石牛寨有了深刻的印象这是后话。 腊月十三日,周桂枝上石牛寨借兵,未成。 腊月十四日,岳颖带黄金和二百随扈前往锁阳关。 腊月十五日,楚雄带着人马来到石牛山安营扎寨,派了斥候画地形图,研究做战方案。 腊月十五日晚,忠义侯府被人袭击,一群黑衣人,闯进祠堂,杀死暗卫五人,伤十五人,张士成重伤,上京守备司来人备了案,可贼人一个也没抓到。 腊月十六日,石牛寨被围攻,可石牛寨的人不知道从何处提前得知了消息,做了充足的准备,楚雄久攻不下派人和谈,山寨里现在只有老岳头撑着,当不了家,做不了主,只能告诉他要等寨主回来才能谈。 楚雄再一问,才得知铁毅被俘,岳颖带人往锁阳关去救铁毅去了,他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忙让人捎信回侯府,把事情跟老夫人解释清楚。 没等他的人到,芍药托付捎话的人就来了侯府,见了常全,说侯府的人在城外的小镇上伤了腿不能走动,要府里派人去接,还有大事要禀报。 常全谢了那人,给赏钱打发他走了,然后让府里的几个小子跟两个婆子去接人。 等芍药回到侯府已经是腊月十八了,一听说冯老太太让楚雄去打石牛寨就急了,赶忙说“可是冤枉死岳姑娘了。” 两个老太太赶忙见了她,听她讲了事情的经过,这才明白原来岳颖帮了铁家那么多忙,自己还误会了人家,冯老太太心中愧疚,装病不肯见人,王老太太命常全亲自去把楚雄给叫回来。 等到常全见到楚雄的时候,他正苦恼着,“常全啊,你可算是来了,这一仗可是我这辈子打得最糊涂的一仗,人家寨主都不在,咱们这么多人,好几天连个大门都攻不进去,这仗没发打了。” 常全叹着气道,“可不是连累老将军了,这事儿啊,是有些糊涂,老太太现在弄清楚了,截杀牲畜的人是西戎人,跟石牛寨的人压根就没关系。” 楚雄吃了一惊,等听完事情的原委,责备起老太太来,“老太太糊涂啊,也不调查清楚,这明明是有人故意设的圈套。照你这么说,那姓岳的女土匪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战事逆转 常全笑道,“可不是吗,反正我觉得她对咱们少爷那可是没说的了,你说这缺粮关她什么事儿呢,她就给出主意,这牲畜被人截杀了吧,她就帮着收拾了,还给关上运过去,这都多少天了,再没收到关上催粮的文书。” 腊月十九日,楚雄撤兵回京。先一步回府的人把铁毅被俘的消息告知了冯老太太,冯老太太一病不起。 腊月二十二日,楚雄跟冯老太太交了令,交割了损失补给,带人回自己的庄子去了,临走时,冯老太太送了他一大车的贵重礼物,他一样没收,只留下一句话,“侯府有内贼!攘外需先安内!”就此告辞了。 腊月二十二日夜里,忠义侯府大清洗,发卖丫头小厮十四人,婆子六个,管事送官两个。 腊月二十四日,银珠郡主买了丫头六名,其中一个取名冬燕。 腊月二十五日,冬燕做错事被罚,慕容云彤为她求情,冯老太太用自己身边的雪梅换下冬燕,给了慕容云彤,再没心思管府中的任何事情。 腊月二十六日,慕容岩阂大帐被不知名的部落偷袭,好几个将领被暗杀,头颅不知所踪,损失惨重。他刚养好的伤口突然崩裂,伤势加重不能继续指挥战斗,李横山接替指挥权,全军撤兵回狼王山。 耿玥东趁机突袭西戎大营。 腊月二十八日,锁阳关战报,局势大逆转,慕容岩阂战败撤兵,铁家军斩获敌首三万余,抓获敌将十二人,伤敌无数。 随同战报进京的还有一封,耿玥东的亲笔信,铁毅安然无恙,已经被救出,锁阳关的兵力已经补充到近八万人,失去的隘口已经夺了回来,此战多亏岳颖献计,所用黄金共计十万三千余两,慕容岩阂虽然逃走了,可是他短时间内再没有能力进攻大周了。 冯老太太看完信,一身毛病全没了,精神抖擞的在厅上摆宴,要给耿玥东庆功。 腊月二十九,铁毅在周桂枝的护送下,总算是回到了锁阳关。 他已经听说了岳颖拿黄金买人头,招募雇佣军来救他的事情,感动不已,在将军府里,换了一身新盔甲,让人给整理了头发,胡子,面貌一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岳刚的腿虽然好了,可到底是没有休养好,走路有点瘸,他被人送回了驿馆,青梅一见他那邋遢的样子,顿时眼泪止不住的哭起来,直哭的岳颖的心里也是酸酸的。 不过,岳颖此时算是彻底的放心了,她想去将军府见铁毅,可又觉得不自在,干脆在驿馆里等着他来找自己,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一天,青梅见她的脸都白了,忙劝道,“他回将军府肯定有许多话要交代的,你总得等他跟长辈们说完,才好来见你啊。” “哼,原来我在他的心目中就是要排到最后去的,白花了我那么多钱,我真是笨死了。”岳颖一边抱怨,一边在心里给耿玥东,周桂枝画小人,肯定是她们拦着不让铁毅来见我的。 就在岳颖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门外的护卫进来禀报,“铁家少爷求见!” 岳颖激动的一跃而起,忙问青梅,“我妆还好吧?” 青梅捂着嘴笑道,“好!” “衣服呢?” “也好!您没有一处不好的,赶紧请人家少爷进来吧!” 铁毅心情也很紧张,岳颖会不会怪自己又去犯险?会不会心疼那些黄金? 他推开房门,简陋的房间里,里着一个穿裘衣的女子,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我......” 铁毅话还没有说出口,岳颖就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她一见铁毅就忘了刚才的埋怨,只关心的问,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把我担心坏了,有没有受伤,那个什么鬼大王,有没有折磨你?骂你?你别怕,你告诉我,我把他的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铁毅瞠目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心扑通,扑通直跳,他闭上眼睛狠狠把岳颖抱在怀里,把她搂得紧紧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岳颖被他箍的喘不过气来,大声喝道,“你想勒死我吗?你个没良心的。” 铁毅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堵住岳颖的嘴,舌头钻进她的嘴里,拨弄她的小舌...... 岳颖激动的解开铁毅的亵衣,从里面露出一抹红色,铁毅脸一红,捂着胸口突然转身,把那件东西塞到裘衣下面去了。 岳颖很好奇,“你藏的是什么东西?” 铁毅羞红着脸道,“没什么,别管那个,咱们继续。” 岳颖越发不肯了,偏要瞧瞧铁毅私藏的东东西到底是什么。 铁毅拉扯了几回,见岳颖要生气了,这才羞答答的说,“你看可以,不许拿走。” 岳颖鄙视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还会要你的不成。” 铁毅微微一笑,“也不许笑话。” 岳颖点点头。 铁毅这才把刚塞进裘衣里的胸衣拿了出来,递给岳颖瞧。 岳颖一看,眉头皱了起来,“这是谁的,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铁毅偷偷笑起来,掏出挂在岳颖脖子里的玉佩,“我拿这个换的,你可不许收回去。” 岳颖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胸衣,又羞又气,举起粉拳捶了铁毅几下子。 铁毅见她娇俏可爱,顿时动了情,抱着岳颖走向床榻。 一阵激吻之后,光溜溜的两人钻进了被窝里。 最关键的时候,岳颖说了一句,“小心点,别伤到孩子了!” 铁毅一愣,昏昏的头脑,立刻清醒起来,“你,你,你真的有了?” 岳颖在他身下呵呵傻笑。 “这是真的吗?天啊,我真的有儿子了?”铁毅不敢相信,自己跟岳颖就那么几次,她居然就怀上了,真是个好女人,太好的女人。 铁毅把她抱的紧紧的,恨不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尽管下身火热,此刻也必须要忍耐着,他小心翼翼的耸动,虽然不够尽兴,可为了孩子,孩子...... 狂风暴雨之后,两人疲惫不堪,铁毅意犹未尽的说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你了,你就不会去冒险了吗?”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顶撞 “你害得我的孩子差点没了父亲,这笔账该怎么算?还有为了救你我把石牛寨所有的家底都掏光了,这笔损失,你要怎么补偿?......” “你想怎么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哎,怎么办呢?”铁毅愁眉苦脸的问道。 “乖乖听我的话,给我打工一辈子还!” “嗯!应该的,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要不是你帮忙,这仗没有这么快结束,大伯娘都告诉我了。五婶娘也让我替她跟你说声谢谢,她以前看不起你,是她错了,她会站在你这边的。” 岳颖看着铁毅黑黝黝的眼睛,笑着说,“她们谢不谢的我根本不在乎。” 铁毅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我知道,你只在乎我。我也在乎你,只是我怕我做不到你对我做的这么好。虽然我没有黄金,没有亲兵,但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这是我的全部,我都给你。” ...... 夜半子时,除岁的爆竹声声响起。 铁毅惊醒了,“糟糕!” 岳颖揉揉眼睛,“怎么了?” “今晚祭祀,我不再侯府里,不知道奶奶会怎么样?” 岳颖拍拍他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铁家的老祖宗,知道你打了胜仗高兴还来不及呢,不会怪你的,等明天咱们一起回去,再把礼给补上就是了。” 铁毅笑笑,“那你先跟我一起去见五婶娘,给她拜了年,咱们就一起回家!” “仗已经打完了,她不能休假吗?” “应该不会吧,昨天听她的口气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呢。” 两人甜甜蜜蜜的又亲热一回,起身洗漱完毕,一起来到将军府。 耿玥东一夜未睡,先是摆下庆功酒,直喝到铁毅和岳颖上门还没有散场,大家死里逃生,守住了锁阳关,都激动不已。 耿玥东喝的大醉,见铁毅搂着岳颖进屋来,拉着铁毅对部下说道,“瞧瞧,我铁家的好儿郎,就是他射中的慕容岩阂,怎么样?有我们铁家的人在,西戎人别想踏过锁阳关一步。” 铁毅被突如其来的醉话,弄的不知所措,又好几个将领扯着他就要灌酒。 岳颖一脚一个,“欺负到我男人头上,不想活了吧!刚过完年,你就想再过一个?” 那将军被岳颖一脚踹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已经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岳颖摇摇头,拉着铁毅苦笑。只好让人把他们一个个的抬下去安置了。 铁毅守在耿玥东的身边,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里感慨自己必须快点成长起来。 快三更的时候,耿玥东口干舌燥,低声唤道,“水,给我倒杯水来。” 铁毅赶紧起身给她倒水,岳颖把他按在榻上,说道,“你再眯一会儿吧,我歇好了,我来照顾她就行了。” 铁毅倔强的说道,“那怎么行,你还得照顾咱们的儿子呢。” 岳颖开心的笑笑,“放心吧,你昨天刚到也没好好歇着,赶紧睡去,别熬坏了身体,瞧你这眼睛都红了。” 铁毅感激的笑着,轻轻握了握岳颖的手,“别太辛苦了!” “知道,快睡!” 岳颖一边扶起耿玥东给她喂水,一边催促铁毅休息。 离天亮也不过只有两个时辰了,睡也睡不了多久。 耿玥东喝了水之后,感觉舒服多了,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岳颖给她盖好被子,又瞧瞧铁毅睡安稳了,这才靠在床角,也打起盹来。 铁毅天亮时醒来,见岳颖靠在床角,睡的正香甜,轻轻抱起她,放到榻上,拿被子给她盖好,又忍不住的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岳颖躺在榻上,身体不再蜷缩着了,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铁毅真想给她的脸上画几条胡须,可又怕岳颖醒来生气,笑着忍了。 天大亮的时候,耿玥东被爆竹声吵醒了,一见铁毅守在自己的身旁,多了几分安慰。 她一坐起来看见岳颖在身边,就不耐烦的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岳颖感觉自己被噎住了,还没等她说话铁毅就掀开被子过来说道,“我带她来的,你们上上下下全醉的一踏糊涂,姑姑们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是阿颖照顾了您一晚上。” 耿玥东这才无话可说,可是在铁毅面前失态自己还好过的去,可当着岳颖这心里总觉得膈应,尴尬不已,“怎么,给你个机会尽点孝心还不耐烦了,别人你看我给她机会不。” 岳颖撇着嘴,不屑的笑笑,“您以后要注意点形象,您怎么也是个大将军啊,醉成那个样子,也不怕外面的人瞧见笑话。” “你这丫头好好说话,不行啊,非要顶的我心口疼,一点都不尊重长辈。”耿玥东越发后悔死了,这丫头好像是拿住了自己的短处似的,看着真可气。 铁毅拉拉岳颖的手,示意她不要跟五婶斗嘴。 岳颖生气道,“我给她提点合理化建议怎么了?她们昨天的确是太得意忘形了啊,都醉成那样,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万一有人搞破坏,就完了。放松归放松,该警戒的一定要警戒,那里能如此松懈,正事都放一边去了呢。” “哼!毅儿,你瞧瞧,这丫头还没进门就想着篡班夺权,干涉内政啊!也不瞧瞧这是谁的地盘,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来将军府撒野。”耿玥东翻起眼睛,瞪着岳颖。 岳颖不服气的瞪回来。 铁毅夹在中间哄了婶娘,媳妇不高兴,哄了媳妇,婶娘不高兴。 “哎!算了我走还不行吗!”岳颖不忍心见铁毅为难,赶紧说要走。 铁毅刚要去追,耿玥东突然说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将军陵吧,今天正好是初一,毅儿也上了战场,立下战功了,该带你去瞧瞧,你太爷爷,爷爷,叔伯和兄弟们了。” 铁毅立刻停住了脚步,岳颖冷冷哼了一声,“那我先回石牛寨去了!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就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铁毅为难的看着岳颖叫道,“颖儿,跟我一起!” 岳颖仰起头,咽下眼里的泪水,“我还不配!” 第一百三十章 上坟 耿玥东心里一酸,“婚书都给你,哪里不配,等着,咱们都去。” 岳颖惊讶的一扭头,眼角刚好瞥见耿玥东红着脸去洗漱。 收拾了大半天,准备了香表爆竹,几十个人骑着马来到将军山,沿着山路上去在一个松树林里,一连百十个坟墓排列的整整齐齐。 最大的那个坟茔,前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上面刻有铭文,岳颖没顾得仔细看,石碑的正面刻着定国公铁承逵,他的左下脚是护国公铁承绶,铁承霖,右边铁承雲,铁承雷,铁承霑,后面还有一大排。 最前面的是老一辈的,也算是太爷辈的,先献了祭上了香,才来到后面,耿玥东指着忠武侯的石碑对铁毅道,“这就是你爷爷,来给他磕个头上柱香吧。” 岳颖看着这么大一片坟墓,心里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等铁毅上香磕头完毕,耿玥东让岳颖也上了香,等她站起身的时候,耿玥东说道,“这可是这么多是长辈看着你,你可要争气,明年定要多抱几个孙子。” 岳颖一趔趄,险些摔倒。 上完了坟,回到将军府,耿玥东又对岳颖进行了一番思想政治教育,怎么养胎,怎么育儿,把岳颖教训了头脑发懵,恨不能赶紧离开。 直到周桂枝整理完行装,过来跟她告辞,岳颖才算是得了空隙逃了出来。 她拉住铁毅抱怨,“你五婶娘好啰嗦,一句话能说好几遍,真烦!” 铁毅红着脸小心的说道,“你不能这么说五婶娘,她肯陪你说那么久已经很不错了,以前除非是要下命令,平时还从没见她跟谁说话能说一个时辰以上呢。” 岳颖板着脸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谢谢她看得起我。” 铁毅委屈的乞求道,“你就忍忍吧!” 岳颖见不得他这种委屈的样子,心一软,“算了,以后再这么抬举我,我忍了就是。” 因为是大年三十,怎么赶也回不去的,只得在将军府过年,岳颖联系到冯伯他们已经回去山寨,问青梅是会山寨还是跟着自己,青梅看了看岳刚,犹豫了一会儿,岳颖明白她的意思,只好说,“女生外向,还没成亲呢,就把媒人踹一边去了,好吧,好吧,你跟岳刚一起回山寨去吧。” “那小姐您呢?” “我跟着阿毅一起吧,反正他回侯府也会从石牛山经过,正好顺路送我。” “多谢小姐,我可走了啊。”青梅高兴的叫起来。 岳颖摇摇头,正好看见铁毅在自己身后嘲笑。 “有什么好笑的,你还不是被亲卫抛到一边去了。铁剑他们呢?战斗结束了他们该回来了吧?” 铁毅握住她是手说道,“镖叔带着他们过会儿就过来,听说他们这回立了大功,抓了个叛徒,那人跟你有些关系,婶娘怕牵扯到你,让他们最后一批回将军府,我昨天没能一回来就去见你,就是因为这个。” “什么人会跟我扯上关系?”岳颖很是奇怪。 将军府里很是忙碌,各种统计,战损统统要做记录,然后统一筹划了报上兵部去,缺的那部分还不知道要打多久的官司。 别人家里已经开始祭灶准备年夜饭了,将军府里还没结束工作,午后铁镖带着铁家的亲卫们回来了,铁镖见到铁毅激动不已,连声说,“少爷,您受苦了。” 铁毅仰着头,很骄傲的说道,“镖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吃点苦算什么,大家不都是一样在忍受着,好在咱们熬过来了。” 铁镖拍拍铁毅的肩膀很欣慰的说道,“果然是与从前不一样,稳重的多了。” “镖叔,你们抓的那个人呢?” “在后面,一会儿带来给你瞧瞧,那家伙架子大着呢。好好的大周人不做,偏要助纣为虐,去当西戎的大将军,被几个奴隶出卖了,只用了一包迷药,就把这家伙给我送来了,他的头值千两黄金呢,我还想着便宜了那几个奴隶了,可没想到他们福薄,守不住那些金子,几个人分脏不均,自相残杀,结果到是一两都没能拿走。唉,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铁镖感慨完,看见铁毅身后的岳颖,眉头皱了起来,“少爷,您得跟这个女人远着些,我拿下李横山的时候,在他身上发现了将军府里丢失的地图,上面全被修改过,跟真的地图一模一样,难怪将军设下的圈套根本没用,这家伙早就知道咱们的部署了。” 铁毅一愣,不相信的看着铁镖,他知道铁镖不会对自己说谎,可是要让自己相信岳颖出卖耿玥东,这根本就不可能。 岳颖看两人刚开始兴高采烈,说着说着怎么就凑到一起,还偷偷看自己,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特别是铁镖那个大胡子老头,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她心里不舒服起来,走近几步扯了扯铁毅的衣角。 铁镖见岳颖走近了,立即闭嘴什么都不说了。 岳颖笑道,“别在这风地里傻站着,有什么话,进屋里说吧。” 铁毅没什么意见,铁镖哼了几声,似乎不屑与岳颖同行。 岳颖冷冷瞪了他一眼,头一仰,跟在铁毅身后进到府里,铁镖老脸上挂不住,又吭了几声,见铁毅根本没什么反应,只得乖乖的跟在岳颖身后进去。 铁剑凑上来说,“镖叔,看样子,您在少爷的心目中要往后站了。” 铁镖正为这个心里不痛快呢,铁剑这句话刚好捅了他的心窝子,一巴掌拍到铁剑的头上,“就你个小兔崽子,知道,能的你,你小时候还是老子抱的呢,尿都不知道撒了多少在老子身上,现在来老子面前呈威风。” 这巴掌打的铁剑一呲牙,“说句实话都不行啊,镖叔,您肝火太旺了,得找个镖婶,好好给你消消火才行啊!” 铁镖被他损的,脸都红了,“去你的,浑小子,再这么没上没下的,我揍你!” 铁剑咧嘴一笑,跳进了屋里,躲到铁毅的身边去了,其他人在后面起哄,气得铁镖,大声吼,“一个个的都皮痒痒了是吧?再笑统统别好好过年了,都滚去训练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除夕 那些年轻点的亲卫们被吓住了,一个个捂着嘴偷偷乐。 岳颖站在铁毅身后问道,“那老头跟你说什么呢,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 “也没说什么,等会儿吃完饭再说,一时半会儿的这事儿也说不清楚。”铁毅拍拍岳颖的手,让她放心。 等到大家都安置好了,铁毅拉着岳颖进了自己住的房间里,一把把岳颖搂在怀里,“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岳颖好奇道,“说吧,我有什么气可生的。” “镖叔他们抓到一个人。” “谁?” “李横山。” “太好了,你们抓住他了?”岳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找了那么久的凶手,终于被抓住了,可以给姑姑报仇了。 铁毅点点头,“他身上有一份地图。” “我不要地图,我要人,李横山对我有用,你把他交给我。”岳颖很严肃的对铁毅说道。 铁毅眼神闪烁,“你要他干什么?” “他是杀害我姑姑的凶手,我要用他的人头祭奠我姑姑,我要带他回石牛寨去。”岳颖态度很坚定,“他的头是我出黄金买下了的,你得把人交给我。” 铁毅不喜欢岳颖这样蛮横的态度,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擅自做了决定了。 “暂时还不行,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他。”铁毅脸色有些僵硬。 “那就赶紧问吧,还有二十天就是姑姑去世满百日了,我到时候一定要带他走的。”岳颖盯着铁毅不肯让步。 “这件事情还得五婶娘同意才行,你等我先给她说说,再提好吗?” 铁毅心里很纠结但还是答应了岳颖的要求,有关地图的事情,他却没有再提。 岳颖虽然不知道他顾忌什么,但还是依了他,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让一步也无防。 李横山被关在将军府的地牢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世英明,居然会折在几个小小奴隶的手里。 他在冰冷的地牢里,想着自己的儿子,可能再也无法见儿子一面了,都怪岳颖太狠毒,居然想出这么个点子,让自己如牲畜般的任人宰割,他不服,他要逃出去。 “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我还知道一个秘密,我还有用,哈哈,我不能死。”李横山拍打着牢门大声喊叫,“来人,快来人,我要见耿将军,我知道一个大秘密,皇帝要让铁家断子绝孙。” 牢头是个驼子,躬着身子走过来,间细的嗓音听着瘆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叫耿玥东来,我要用这个秘密换自己的命。” 驼子嗬嗬笑着,露出几颗豁掉的牙齿,“你等着,她要忙到很晚才有功夫见你呢。” “你快叫她来,我出去之后,一定好好谢你,你瞧,这个”李横山在自己身上摸了几下,什么都被人搜走了,他只好拔掉头上的簪子,递到牢头面前说道,“这个,白玉的,至少能值二十两银子,送给你,帮我叫耿将军来。” 驼子接过簪子阴森森的笑了几声,突然快速的把这簪子插进了李横山的脖子里。 血一下子喷了出来,李横山惊讶的瞪大眼睛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驼子根本没看他,阴阳怪气的往外走,边走边阴森森的说道,“你话太多了,呵呵呵。” 李横山突然发现这个家伙居然是已经死了的郭公公,他不甘心,不甘心...... 将军府除夕之夜,本来安排的妥妥的,家将们聚在一起,好好热闹热闹。耿玥东起出了埋在梨花树下的老酒,也算是提前庆祝铁毅与岳颖成婚。 大家斟满美酒,放响了爆竹,举起酒杯辞旧迎新。耿玥东严肃的端起酒杯,先敬那些在战斗中牺牲了的兵士们,再敬在坐的各位将军,大家酒一喝,气氛就开始燃烧起来。 铁毅没有军职,只算是家属,他与铁镖他们几个一席,而岳颖本来是没有座位的,铁毅怕她不自在,特意拉了她坐在自己身边。 看岳颖得意的样子,铁镖简直就吃不下去。可铁毅刚开始还好,顾忌着有长辈在,行动谨慎,不敢越矩。 可岳颖受不了这约束,看着旁边桌上已经吆五喝六的划起拳来,也赶紧敷衍了铁镖一下,就拉着铁毅,两个人玩棒子老虎鸡。 这拳简单,不过四样动物,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咬棒子,棒子打老虎,铁毅一学就会,两个人,老虎,虫,鸡的咋呼着,声音比那边划拳的声音还响。 将军用虎符,虎是大忌讳,岳颖一点不知道避讳,还带坏铁毅,她叫老虎,铁毅叫了棒子,岳颖输了酒,因为怀着孕,她撒赖不肯喝,铁毅夹了块莲藕喂她嘴里,岳颖美美的吃了,还要继续接着来。 铁镖可不乐意了,他干咳了几声,铁毅关心的问,“镖叔是不是不舒服啊,今天怎么老是咳嗽,要不我让厨房炖盏百合雪梨给你润润喉?” 铁镖脸一红,硬着头皮说道,“少爷,虽然是高兴,可也不能忘了规矩,虎是将军专号,在军中是大忌,不可乱叫。” 铁毅知道他是好心,“哦”了一声,可到底是败了兴致,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岳颖越发觉得这老家伙喜欢没事儿找事儿了,玩的好好的,干什么扫人兴致啊,让铁毅提不起神来,老老实实跟鹌鹑一样,“不过是游戏而已,这么认真干什么?” “不修口德,容易招惹是非,姑娘,老奴劝你还是谨慎些,别带坏我家少爷。”铁镖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岳颖面子。 岳颖刚要发作,铁毅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道,“他爹是我爷爷收的干儿子,也算是忠良之后,别伤了和气,好不好,回去,我任你撒气。” 她看着铁镖神气的样子就气闷,站起身对铁毅道,“我出去走走,在屋里闷的慌。” 铁毅忙去拉她的手,岳颖根本不让他拉,一甩手走了。 在坐的人都觉得这丫头实在任性,可看铁毅似乎很愧疚的样子,个个为他抱不平,铁家代代出英雄,可怎么到了小少爷这里,就变成熊了,还要看那女人的脸色,可大家只敢私下里说,却不敢当着铁毅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打算 他刚想追出去,铁镖就端起酒杯挡在铁毅的面前,剩下的人说好了似的,一个个的来,铁毅给谁脸不给谁脸呢,只好都接下来了。 铁毅感觉桌上的气氛怪怪的,岳颖一走他立刻觉得孤单了,虽然屋里一屋子人,可是没有一个象岳颖那么贴心的。 这时耿玥东又过来拉着他,让他代替自己去给将军们敬酒,铁毅只好遵命。 岳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感觉自己好孤单,铁毅没有追出来,让岳颖很失望,她还以为铁毅是最在乎自己的,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他身上有太多的羁绊,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忽略了这个问题,好吧,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跟他在一起,就必须要跟他一起面对这些事,这些人,虽然这很讨厌。 在这个时空里,除了铁毅和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就没有什么亲人了,自己很希望铁毅能过的开心,可他身边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人时刻提醒着他,不能这样,不能那样,这还只是在将军府中,规矩就象一条看不见的绳索,死死的套住了他,等他回到忠义侯府,岂不是还有更多是绳索,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能做,那样的铁毅多可怜啊。 岳颖下定决心一定要搬出侯府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规矩,什么忌讳通通滚一边去,只留下快乐,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快乐。 “死了?怎么死的?” 岳颖靠在梨树后,没想到不远处正好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是驼背的老头,一个是耿玥东身边的护卫,两个人在悄悄的说话。 “他自己自杀的,拔下了头上的簪子,自尽了。” “还能救过来吗?” 驼背的老头摇摇头。 “算了,明天我再去告诉将军吧,现在正乐呵着,说这事儿太扫兴了。” 等人走远了,岳颖发觉自己腿都站麻了,她一边踢着腿踹那棵梨树,一边骂,“让你不来追我,让你不来追我。” 铁毅站在她的身后,笑着悄悄走近了然后突然一抱,把岳颖吓得“啊”的大叫起来,“捉狭鬼,来了不啃一声,吓死我了。” 岳颖蹦了几下,不高兴的瞪着铁毅,“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孩子?” 铁毅很认真的说道,“当然是你了。” “这还差不多。”岳颖话还没说完,铁毅就补了一句,“还有孩子。” “哼,我就知道,不光是为我来的。”岳颖撅着嘴,虽然是句废话,不过不吐不快。 “除了你和孩子,别人再没有谁能让我这么上心了。”铁毅很认真的说。 岳颖靠在铁毅怀里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说道,“你跟我回山寨住吧,那里你说了算,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也没人管,也没人说,多好!” “可也没有安心啊,你觉得我离开侯府能安心吗?”铁毅淡淡的说道,“那是我的责任。” 岳颖挣扎了几下,这家伙跟他做思想工作跟本就做不通,整天就想着责任,这责任你能扛的动吗?要把自己憋死啊?不要自我了,不要自由算了,就这么被责任捆住,捆一辈子去。 铁毅见岳颖挣扎的厉害,死死的抱住她不撒手,“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你也别想跑。” “我欠你家的啊!” 正月初一,这一夜两人又是没有好好的睡觉,折腾到二更时分才闭上眼睛,铁毅喝的有些多了,一个劲儿的跟岳颖讲自己小时候淘气的故事。 言里言外都是我奶奶怎么说,我奶奶怎么做,岳颖听得很不耐烦,喝醉了都不忘记那个严肃的可怕的老太太,真讨厌! 岳颖拧着铁毅的鼻子,可他居然一动都不动了,岳颖吓坏了,赶紧推他,叫他的名字,才发现这家伙居然睡着了。 自己好笑的叹口气,真是太紧张他了。 岳颖抚摸着铁毅的脸颊,没有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么饱满,消瘦了不少,不过更显得气质冷峻成熟了。 天大亮的时候,岳颖叫了铁毅起来,两人给耿玥东拜了年,耿玥东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大锦囊, “婶娘,我都这么大了还拿您给的红包,怎么好意思啊!” “你就算是一百岁了也是我侄儿,拿着快走吧,老太太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呢,只怕已经骂我好几天了。”耿玥东皱着眉头,一副很麻烦的样子,把两人赶了出来。 铁毅笑着牵着岳颖的手,骑了马,带着亲卫回侯府,出来的时候是一千多人,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不到四百人了,铁毅心情很沉重,岳颖劝道,“牺牲总是难免的,活下来的人要更幸福快乐,那些牺牲的人才牺牲的有价值啊。” 铁毅知道岳颖是在安慰自己,微笑着点点头,“我们会幸福快乐的活着,也愿他们来生幸福快乐!” “一定会的!” 初三的午后,队伍经过石牛山,岳颖跟铁毅告别,“你五婶说已经把婚书送回侯府了,你回去看好了日子就来下聘,我等你早日迎娶。” 铁毅温柔的笑着说,“放心,很快我就来接你。” ...... 正月初一,上京忠义侯府,一片喜气,锁阳关大捷的消息早已经传进了宫里,这是新年的开门红,给皇帝长了脸面,讨了个好彩头,就连对铁家最痛恨的郭丞相,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给铁家抹黑了。 皇上的赏赐一批接一批的送进东府,王老太太很是心酸,那全是赏给冯金花的,这得多大的脸面啊!可谁让西府没人呢,王老太太想起岳颖来,那丫头现在给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吧,到八月底,九月初,孩子就该生了,芍药已经证明那孩子被冤枉了,这铁毅的亲事也该提一提了,至少这第一个孩子,自己是一定要先接到西府来的。 冯老太太不开心,很不开心,这个耿玥东竟然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给铁毅定下亲了,连婚书都写了,还盖了她的大印,这让冯老太太感觉自己被最信任的儿媳妇出卖了,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为了十万两黄金,就把自己的宝贝孙子给卖了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觐见 “老太太,该上妆了,今个要去太和殿请安呢。”牡丹端着新制的桂花油,轻轻说道。 冯老太太自从拿到耿玥东的这封信就一直抱怨,恨声不停。牡丹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她心说,没人家的银子,您儿媳妇打不了胜仗。可她不敢说,照老太太这脾气,她只要说了,就别想再在侯府里呆到天黑,肯定是早撵出去了。 冯老太太定了定神,知道生气也没用,总不能把儿媳妇叫回来训斥一顿吧。 可这婚书,也罢了,大不了给毅哥儿做个平妻好了,冯老太太拉着慕容云彤的手说道,“你别生气,毅哥儿可是要承祧的,他可以娶三位正妻,你是我选中的,怎么着,也得给你留个名分。” 慕容云彤乖巧的说道,“小女身份卑微,蒙老太太看得起,正妻我是想都不敢想的,只要能呆在少将军的身边,哪怕是洒扫铺床,只做一名奴婢也是甘愿的。” 冯老太太越发喜欢慕容云彤了,“好孩子,还是你懂得事理,你放心,有老身在,毅哥儿不敢委屈了你,你只管安心备嫁,养好身子,也好给我铁家早日养下孙子来。牡丹,把昨日皇后赏的那套石榴石的头面拿来。” 牡丹应了,不一会儿端了个小托盘出来,送到慕容云彤的面前。 慕容云彤一瞧,是一柄石榴石的步摇,两只发钗,一个项圈,一幅耳环,一只红通通的镯子。 冯老太太把那支步摇插在慕容云彤的发髻上,衬得她肤色雪白,又多了几分姿色。冯老太太点点头,“还是你这个年纪戴着好看,留着好好戴吧,别糟蹋了,如今进上的东西里再挑不出比这个好的了,让王兰英瞧见,还指不定醋成什么样呢。” “这实在是太贵重了,老太太,我不配......”慕容云彤面上顾做羞涩,内里却是大骂,铁家就该断子绝孙,害我父王,害我子民,铁家罪该万死。 “给了你,就好好收着,早日让老婆子抱上重孙子,就是你孝顺了。” “谢老太太赏赐,小女定会尽心服侍少将军。” 知情识趣,冯老太太特别喜欢慕容云彤这一点。自己的几个媳妇她都不十分满意,老大家的是续弦,未婚守寡,太冷清,话也说不到几句;老二家的太会算计,整天就知道摆弄那些俗务,生的不少,可全都是女娃,早早的都嫁出去了;老三家的守不住改嫁了,如今离得十万八千里远,早断了念想;老四家的可怜,娇娇弱弱的大小姐听到老四去了的消息,当晚就一条白绫跟着去了,就留下铁毅这一根独苗;老五家的现在守着锁阳关,一人顶着天,也是不易;老六没来的及娶妻,几个侍妾,老太太趁她们年轻贴补了嫁妆全打发了,一个也没留下;老七是皇上硬塞进府来的,那时候老七已经病的快不行了,这病是怎么得的说不清楚,只在王府里吃醉了酒,回来就一病不起了,老王爷怕担干系,硬把银珠郡主塞进这侯府里,不到一年的光景,老七就一命呜呼,连圆房都没圆成,更别说留下血脉了。 如今老太太就指望着铁毅,先给他把三妻的名额给填满了,再请了封诰,就给他纳妾,妾完了,再安排通房,怎么也能选出二三十个来。 冯老太太沉浸在儿孙满堂的幸福里,每人生一个就是二十个,生两个就能抱四十个孙子,老太太尽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来养着。 “老太太,收拾好了,可以起行了。”牡丹轻轻把做着美梦的冯老太太给叫醒。 冯老太太愤怒的拍了牡丹一下,“好不容易见到娇软软的小重孙子,叫我老祖宗呢,你来吵醒我。” 牡丹捂着嘴呵呵一笑,“等开了年,把亲事给毅哥儿办了,您不到年底就能抱上重孙了,还做什么梦啊!” 冯老太太乐呵呵的笑着,“可不是,我就盼着这一天啊,这侯府实在是太冷清了,你瞧瞧大媳妇和耿丫头,毅哥儿不在,除夕的时候,偌大的侯府就那么几个人晃悠,真是叫人伤心呢。” “时候不早了,再不走,路就不好走了,今天往太和殿的人多,车多的,老太太还是赶紧动身吧,咱们不能让那起子御史说这咱们府上持功自傲,目下无人啊。” “知道了,银珠来了吗?” “已经先走了,她让人来说了,老太太不用管她。” “那就罢了,咱们走吧。” 冯老太太出府的时候,正好碰上王老太太也要出府。 “恭喜恭喜了,冯诰命,”王老太太尖酸的打招呼。 “同喜同喜,王诰命,”冯老太太心情大好的回应,在她眼里,王兰英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让她羡慕妒忌恨,正好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王老太太见冯金花对自己毫不客气,那血压立刻突突的飙升,心里越发要让岳颖住到自己府里,重长孙在自己的手上,怎么也要压冯老太太一头,想到这里,飙升的血压稍稍下降了些。 她冷冷一笑,上了自己的车,也不跟冯老太太客气,就先一步走到了前头。 冯老太太冷哼一声,“简直是没有规矩,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敢走到我前头去,哼,这个老东西,想跟我打擂台是吧,也要看你配不配。” 冯老太太也上了车,一路直奔太和殿。 皇后姓陈,是前太师的嫡孙女,温柔贤淑,端庄大方,在后宫之中颇有威信,可与郭贵妃一比就差的远了,后宫中握有实权的谁都知道是郭贵妃,不过因为年前,郭丞相在批复耿玥东辞官奏折一事上,失了圣心,连累的郭贵妃也失了宠,这太和殿的新年觐见仪式又由皇后主持了。 郭贵妃虽然心中不服,可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先忍下这口气,谁想到,耿玥东居然真的赢了,这脸打的,郭贵妃整整生了好几天的闷气,那些家伙太不争气了,自己设计了这么多的麻烦他们居然还输了,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试探 锁阳关的战报还没送到御前,不过这觐见大礼已经开始了,礼官唱颂,百官献赋,都是歌功颂德的文章,皇上拿着些在天坛上焚了,祈祷今年风调雨顺,四海升平,国家富强,百姓安康...... 整整一个多时辰结束了仪式,皇后留下侯府的两位老太太到凤仪殿叙话。 王老太太仰首挺胸,整了整自己雪白的头发,芍药在一旁搀扶着王老太太进入凤仪殿,走到门口的时候,冯老太太追上来了,这说什么不能让王兰英抢到自己前头去,这可是面子问题,先入为主,难道自己要坐她的下手吗?那王老太婆真敢干。 到时候自己好意思在皇后面前跟她争吗?肯定是不好争的,让人家看笑话了,可自己就该吃这哑巴亏, 才不。 冯老太太挤到门口,那黄门太监还没叫进,两个老太太就相互瞪这眼睛挤进了门里。 好在是大门宽阔,四人并排并不拥挤,一齐进了门后四双眼睛瞪着那叫进的太监,太监尴尬的陪笑唱喝,“忠武侯夫人,义武侯夫人求见!” 里面一声尖细的嗓音传出来,“请!——” 两个老太太,相互瞪着对方前进,谁也不许谁先一步。 “这可不是能随便撒野的地方,你还是守规矩些好。”冯老太太劝道, “哼,你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先行。”王老太太言不由衷,说着让冯老太太先行,自己却寸步不让。 来到皇后面前,两人跪下行礼,皇后一心想要拉拢忠义侯府,于是亲自来搀扶,“都是为国立了大功勋的人,不必如此多礼了。” 皇后只见两个老太太也没分清楚谁是谁,就往离自己进的那个伸了手,王老太太是人精,哪里敢让皇后亲自来扶,虚了一礼,自己就站起来,“谢皇后娘娘体恤。” 冯老太太失了上风,暗暗咬牙,把你能的,进屋佯装是要与我争先,实际是在瞧哪边距离皇后近吧,这个老东西,一刻没防备就被她算计了。 皇后娘娘赐了坐,王老太太抢了先手,冯老太太只能排在后面,她能对皇后说,“您安排错位次了,我该坐在上手边。” 肯定是不能的,冯老太太到底还是吃了个哑巴亏。 皇后娘娘让宫女送上茶来,说了些闲话,然后话题就转到铁毅身上去了。 “忠武侯的嫡孙,叫什么名字?” “叫铁毅” “叫毅哥儿” 冯老太太一个眼刀向王老太太瞪过去,王老太太,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膛。 两个老太太抢着回答,皇后一愣神,笑笑,没想到这两个老太太这么热情啊。 “今年多大了?” “已经十七了,” “过完年就十八了,” 两个老太太又互相瞪对方一眼,冯老太太郁闷的不行,“你别老抢我的话行不行啊,毅哥儿可是跟着我长大的,我还不比你清楚吗。”可她还是不能说话,当着皇后的面呢,总不能让皇后觉得侯府人心不齐啊。 “可定了亲事了?”皇后虽然觉得两个老太太都抢着回话,自己听着比较麻烦,但她一点也不介意,这说明两个老太太都是很尊敬自己的,她淡淡一笑问道。 “已经定了青阳县的小户之女,”冯老太太这回终于抢在了头里。 “切,已经定了岳家的闺女,过完年就成亲。”王老太太也不甘示弱的把岳颖抬出来。 “哦,这两位姑娘有何家世过人之处,能得两位侯爷夫人如此看重?” 冯老太太道,“慕姑娘的娘亲是青阳慕家的嫡女,家世虽然不高,到底是清白人家出身。” 皇后摇摇头,“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怎么好嫁进侯府为妻,太寒酸了些。” 冯老太太没想到自己会被皇后驳回,一时间措手不及,面红耳赤,“那丫头为人端正,样貌也过的去,性子是十分温顺,很合老身的心。” 皇后又是一笑,“夫人不必担心,本宫不过是感叹,没有不许的意思。” 冯老太太这心才放了下来,早说啊,害人家出了一身冷汗。 王老太太咳了两声,吸引来皇后的注意力,“其实这岳家姑娘与我有亲,是我娘家侄外孙女,为人最是大方,堪当侯府未来的当家之人。” 皇后微微一惊,那个慕姑娘不值一提,这个岳姑娘倒是有几分底气,罢了,既然两个老太太像是在打擂台的样子,那自己把皇上的意思说一说应该也没多大问题。 皇后笑着对两位老太太说道,“其实今日召见二位夫人,没有别的意思,安乐公主年后就十五及笄了,陛下一直为她留心着,别家的都没瞧上,唯独你家的铁毅合了陛下的眼缘,听说这回在锁阳关又立了大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本宫寻思着,谁家小一辈的也没有铁毅这般有出息,谁知道竟然已经定下了,真是遗憾呢。” “这——” 两老太太没想到皇后叫她们来居然是为这个, 娶公主? 冯老太太看了王老太太一眼,王老太太一个劲的摇头。 皇后板着脸吭了一声,心道,你们做这些小动作以为我不知道啊。 冯老太太心里有数了,娶公主是弊大于利的,铁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万一公主任性,象银珠郡主那么爱折腾,这家里谁能受的了,一个银珠郡主就已经够受了,再来一个更大牌的公主,那真是要了两老太婆的命吧,还抱重孙子,虫子都抱不上个。 冯老太太这么一想也不觉得岳颖讨厌,那丫头虽然不守规矩,但到底地位摆着,自己好拿捏啊,换个公主来,你怎么敢调教她,别又跟银珠郡主似的,动不动就我诛你九族,九族,九族好吧,那个是说说而已,这个可能就是动真格的了。 可怎么拒绝呢,冯老太太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没个好理由啊,你直接拒绝不是打皇后的脸吗,她皱着眉微微一摇头,冲王老太太挤挤眼睛,那意思是,我怎么说啊,你来吧。可王老太太就是不接腔。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拒绝 冯老太太只好镇定了一下情绪,对皇后说道,“娘娘关怀我们铁家,是铁家的荣幸,只不过有件事情不能不提。” 皇后冷冷问道,“何事?” “关于云丫头跟毅儿的事情,其实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云丫头有身孕了,而且双方已经定了婚书,咱们府要是退婚娶公主的话,定会被人诟病,也影响皇家的声誉。”冯老太太严肃的说道。 “是啊,娘娘,公主身份尊贵,铁家地位卑微,又是武家出身,说话做事比别的人家随意许多,万一冲撞了可是吃罪不起啊。”王老太太补刀。 “是啊,还请娘娘体恤臣下,为公主另择贵婿。”冯老太太绕了一大圈子,总算是把这关键的一句话给说出来了。 王老太太赞赏的点点头。 皇后郁闷了,刚才两个老太婆还乌眼鸡似的,怎么一转眼统一战线了呢,这事情看样子今天是谈不出个头绪来了。 她们在前殿说,安乐公主就在后殿听,等两个老太婆,你推我拒的时候,安乐公主明白人家是不乐意娶自己。 安乐很伤心的靠在奶娘怀里哭道,“我做错什么了,她们这么不喜欢我?连母后出面都不肯同意?” “不是公主的错,只是她们太害怕了。”奶娘安慰公主道。 “她们怕什么?”公主疑惑的眨着眼睛,那眼睛里还含着泪水。 “害怕王权。” “那东胡为什么不怕王权,偏要求娶公主呢?” “因为他们比大周凶蛮,陛下管不了那么远的地界啊。” 安乐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她仍旧很伤心,万一铁家不同意这门亲事,自己就很可能会被送去东胡和亲。奶娘说那里什么都没有,一片荒芜,人们连澡都洗不上,茹毛饮血,妻子是家里的财富,父死子继,没儿子的归兄弟,自己才不要去这么可怕的地方。 前殿里的气氛越来越冷,最后两个老太太被皇后赶了出了,连送都没人送。王老太太贿赂了一个带路的宫女,才知道是因为东胡要来求娶公主,皇后如今看着风光,实际上并不得宠,娘家又失了势,又舍不得这个女儿,所以才急着给她找婆家,可没想到,好不容易挑到忠义侯府,她们居然还敢拒绝,真是让人生气。 实际上只要皇上下旨赐婚,铁家不从也得从,不过既然她们说那个什么云儿有孕了,这可怎么行,要是先有了庶长子,以后安乐在侯府的压力会更大,安乐还这么小,皇后叹了口气,她说的是安乐十五,哪里是实话,安乐不过才刚满十四而已,真是糟糕透了。 而冯老太太和王老太太一回府,先拒了那些上门的亲眷们,两人聚在一起商议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先给毅哥儿娶妻吧,只要正妻一进门,那皇后还怎么逼迫咱们。”王老太太早想好了主意,冯老太太一问,立刻说了出来。 “可要是皇上赐婚呢,下了圣旨咱们是接,是不接?” “毅哥儿娶了妻了,难道皇上还能让公主进咱们府里做小不成?” “可按咱家的情况,他可以承祧呢,娶三个妻子也不为过啊。” “那还不简单,真要是下了旨,你就接着,直接让公主去二房不就好了。” “你这话说的可真损,皇上肯定要让公主承祧长房的,这不是明显的冲着嫡嫡亲亲的长房,长重孙来的吗。”冯老太太郁闷的说道, “云丫头估计没意见,她性子最是温顺,就怕你挑的那个外孙女是个不安分的,到时候要是闹起来,看你压得住她。” “别把岳丫头说的好像真是不讲理的一样,如今府里谁不知道她最是顾全大局,要不是她帮了耿丫头一把,现在咱们都还在捡瓜落呢,得了好处就忘了人家卖过大力了,你也就是会欺负人家是从山沟子里下来的罢了。”王老太太不屑的讽刺冯老太太。 商议了一下午,最后的结果是,公主占大房,慕姑娘占二房,岳姑娘占三房,各人住各人府上,高兴了就走动走动,不高兴就各过各的。 这边两老太太好不容易商量妥当了,银珠郡主不依了,她原本是不知道皇后要把堂妹嫁给铁毅的,可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刚好听到,皇后劝解安乐公主。 “傻丫头别哭了,实在不行了,母后就去求你父王,让陛下下旨赐婚,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去和亲的。” “我只要嫁去忠义侯府,那里还有表姐可以陪我,也不会寂寞。” “好,好,都依你,快别哭了,看这眼睛都肿了,这该死的老婆子,太不识抬举。” “母后,那,那是女儿未来的长辈,您别这么骂她们。” “真是白养你了,胳膊肘子往外拐......” 银珠郡主脸色发白,双手一个劲的颤抖,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凤仪殿的。 银珠郡主浑浑噩噩的走到含春宫,郭贵妃正在督促五皇子背书,银珠郡主疯了似的跑进来扑通一下子跪在郭贵妃面前哭道,“娘娘救救我吧。” 郭贵妃很奇怪,正月初一的说这种话,别是撞客着了,挥挥手,让奶娘抱了五皇子出去。 “你先起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儿了?” “皇后娘娘,”银珠郡主忍不住哽咽起来,“皇后娘娘要把安乐嫁给铁毅。” 郭贵妃很奇怪的问道,“嫁就嫁了,她虽是公主,在侯府里你可是她的长辈,她又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你怕个什么?” “不要,”银珠郡主使劲摇着头说,“我不能让她嫁给铁毅,铁毅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郭贵妃大惊失色,“都给我退下,嘴巴放严实些,要是让本宫听到一个不干不净的字,你们自己小心脑袋。” “是!” 宫人全部退了出去。 郭贵妃松了口气,还好这话没让五皇子听到。 “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这么说话,会受什么责罚吗?” “我不管了,我就是死也要跟铁毅在一起,我要做他的妻子,我不能让他娶别的女人,除非我死了,否则就算是安乐嫁了,我也不会放过她。”银珠郡主狠戾的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发疯 “痴儿,何苦如此啊!” “娘娘,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您比我清楚,您就帮帮我吧。” 郭贵妃惨白着脸,“本宫帮不了你,这是乱伦,你知道吗?” “我跟铁七根本就没有圆房,我,我还是处子,这也不行吗?”银珠郡主绝望的看着郭贵妃。 郭贵妃吃惊的摇着头,不敢相信银珠郡主做的这么绝,那铁七的死? “你怎么这么大胆?” “我早就喜欢上他了,那年出嫁,是他来替铁七迎亲的,虽然他只有八岁,可机灵聪明,我一眼就看上他了,那时候就下了决心非他不嫁,铁七的病一直好不了,是因为我把药给换了,我不能让他活着碍我的事。”银珠郡主坦率的说完,惨笑着道,“要么他陪我生,要么他陪我死,我决不许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你真是疯魔了!来人,传御医来。”郭贵妃让太监抓住银珠郡主,这件事情太严重了,她说的这些话传出去,不但君臣之间会起龃龉,只怕她的性命都难以保住。银珠郡主的母亲跟自己情谊深厚,可是也犯不着为了个疯子把自己的前途折进去。 “娘娘是怕我连累了你,哼,早知道你是个没胆子的,我就不找你来了,枉我当你是女中豪杰,脂粉中的英雄,我自己做事,自己当,不用你遮遮掩掩的,你当我死了吧。” “快把她的嘴堵上,别让她再说这种大不敬的话,这可是怎么办才好?”郭贵妃心慌意乱,本来很沉着冷静的人,硬是被这丫头折腾的不知所措了。 几个嬷嬷费了老大的劲终于把银珠郡主给捆起来,嘴也给绑上了,郭贵妃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事情绝对不可传出去。 齐御医提着药箱进到宫里,见气氛很紧张,目不斜视的给郭贵妃请安行礼。 郭贵妃一见是自己的心腹,稍稍平静了一些,“你去瞧瞧银珠,她疯了,看还能治不能?” 齐御医一愣,见郭贵妃的脸色跟平时不太一样,低头说是,到了屏风后面一瞧,差一点惊的坐到地上去。 银珠郡主发髻散乱,目露凶光,身上被绳索绑的死死的动弹不得,嘴里还勒着一根绳子,把嘴角都磨破了。 这可是王爷的嫡女,皇上对她也是最宠爱不过的,如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齐御医因为她被捆着,怎么好把脉,只能揣度贵妃娘娘的意思开方子,既然娘娘说她疯了,那她肯定就得疯了啊。 过了一会儿,齐御医思量好了,转身来回,“贵妃娘娘,郡主可是受了惊吓?” 郭贵妃眼睛一眯,这个齐翎有点意思,“嗯,来人,郡主刚才是从哪里过来的?” 一个宫女出来回答,“是从凤仪殿过来的。” “凤仪殿今日可是有什么事儿发生?” “皇后娘娘的爱犬把小太监给咬了,皇后娘娘说那小太监招惹了自己的爱犬,是对皇后娘娘不敬,打了他二十大板,那小太监的腿怕是废了。” “这些事儿,银珠郡主可瞧见了?” 那小宫女抬头看了郭贵妃一眼,低下头认真的说,“瞧没瞧见的不知道,可郡主从凤仪殿出来的时候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郭贵妃满意的点点头,“下去领赏去吧,这事儿别瞎说,是狗吓着了银珠郡主,别让人误会了是皇后娘娘吓着了银珠郡主。” 这丫头明白,这话是要反着来理解的,但是说却是要顺着说。 银珠郡主被皇后娘娘的爱犬吓疯了的消息很快在宫中传开来。 皇上还在宴请诸皇亲国戚,特别是银珠郡主的父亲还未散席,去更衣的时候,听到宫女们传说这件事,顿时大怒,虽然银珠郡主早已出嫁,可是年轻轻的就守寡,这位王爷对女儿十分愧疚,如今听到对银珠郡主不利的流言蜚语哪里还坐的住,进到大殿满脸黑沉沉的就问, “皇上,银珠今日也在宫中,怎么到现在都没见到她?” 皇上还没听说银珠郡主的事情,见一向最老实的安王爷,脸色不悦的问起银珠郡主来,扭头问身边伺候着的福公公,“看朕都忙糊涂了,银珠素来喜欢热闹,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来人去瞧瞧,银珠跑哪里去了,为何还没有来给朕请安?” 福公公迅速出去了,王爷的脸色才算缓了过来。 没过一会儿,福公公回来了,可脸色不太好,在皇上的耳旁低声说了急句,皇上惊讶的问,“这可是真的?” 福公公点点头,“听说是银珠郡主被皇后心爱的那条狗吓着了,胡言乱语说的话不堪入耳,娘娘怕有损皇家的名誉,这才出此下策。” 皇上这才明白王爷为何突然发难,原来是因为听到了郡主被吓疯了的消息。 他当着这些皇亲的面,不好直接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只好先敷衍了几回,借口醒酒,退到后殿,详细追问。 大太监看看皇上的脸色,好象有点生气的样子,接着说道,“皇上息怒,这回真是有些严重,御医已经瞧过,可娘娘吩咐必须把她给关起来,不治好不许放出来,皇上,这事情由着贵妃娘娘的性子,银珠郡主可是要吃苦头了。” 皇上瞪了他一眼,这事情要是在平常也好办,可如今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事情如果真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众人看皇家的笑话。 “她到底是说什么了让贵妃如此忌惮?” 福公公立刻跪了,“奴才不敢说。” “说吧,恕你无罪!” “银珠郡主说要,要嫁给铁家的毅少爷。”福公公的脸色比吃了老鼠屎还要难看。 皇上一脸的震惊,气得直拍桌子,“疯了,真是疯了,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别说她比铁毅大了快八岁,就是辈份放在那里,也不能配。你去,把安亲王亲进来,让他自己去见见自己养的好闺女,还有没有把规矩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连这种不知羞耻的丑话也说的出口。”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折腾 福公公怕迁怒,忙去请了安亲王,并且把事情的原委给说了一遍,当然他没说银珠郡主都说了些什么,只重点提了皇后的狗的事儿。 “把那只犯事的狗给本王抓来,本王到要瞧瞧,到底是狗重要,还是人重要。”安亲王怒不可遏。 郭丞相刚得了第一手的报告,好心的提点了安亲王一声,“王爷,今天可是初一大祭,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您还是消消气,别让皇上为难啊!” “哼!”安亲王听到郭丞相这么一说,立刻冷静了下来,这姓郭的一直在拉拢自己,不过他目光短浅,不好与之为谋,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要是给了皇后脸色,可不是正遂了他的心思,安亲王略一思量,便把话题转的别处去了。 郭丞相见安亲王今日处事怎么这么谨慎起来,以前他不是最冲动的吗,怎么自己就劝了一句他就不再追究了?他暗暗后悔,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多嘴了,不过这颗仇恨的种子已经播种下去了,以后会长成个什么样子,自己拭目以待就好了。 福公公偷偷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郭丞相,不动声色的请了安王爷去往后宫,探视被关押起来的银珠郡主。 郭贵妃在内室里一个人安抚着银珠郡主,“你知道你说的那些疯话,能让你死一百次都有多余的,别说是我了,就连皇上都救不了你。” “本王都不知道我闺女犯了多了不得的大错,居然要她死一百次?”安亲王气的一脚踹开房门。 郭贵妃心中恼恨,这家伙怎么来也不通报一声就闯进来,可她识时务想借着这件事情搬倒皇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跟安亲王撕破脸呢,她立刻堆上一脸的笑容,道“安王爷,您可是贵客,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淮山为何王爷到来也不传报一声。” 淮上满脸苦涩,他哪里是不想通报,是根本来不及啊,安王爷的那记窝心脚,好险没把肠子给踢断了。 安王也见到银珠双臂被绑,嘴巴被勒着,发髻散乱,满面泪痕,衣衫还有破损,心里一阵酸痛,这个孩子虽然只是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可到底是自己的血脉,见到她如此狼狈哪里还忍得下那口气了。 “啪!” 照郭贵妃的脸上就狠狠的给她了一巴掌。 郭贵妃来不及给自己的心腹讨公道,就实实的挨了这一下子,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脑子嗡嗡做响。 “亏我家银珠视你如母,你竟然如此对她?”安王爷怒喝。 他紧走几步,来到银珠郡主面前要给她解开绳索。 郭贵妃满腹委屈的,受了这一巴掌,仍然劝阻安王爷去给银珠松绑,“她吓得脑子不清醒,王爷不能解开啊。” 银珠郡主见自己能倚仗的人来了,嗯嗯叫着挣扎。 安王爷一把把郭贵妃推搡到地上,给银珠郡主解开了绳索。 “父王!嗯!......”银珠郡主委屈的揉着眼睛站在一旁哭泣。 安王爷怒道,“谁敢委屈你,你说出来,爹给你做主。” 银珠郡主见事已至此,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求父王让女儿做一个庶民吧,我要嫁给铁毅,做他的妻子,我只要跟他在一起,我不许他娶别的女人,谁都不行,安乐公主也不行。” “啪,啪!” 安王爷这才明白郭贵妃的好心,这话可真是不能说出来,难怪要绑着她。 “真是疯了,你要是找死,别怪爹心狠,你自己说说,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是他七婶啊!”安王爷感觉自己这张脸都快挂不住了,这事情要传扬出去,自己还怎么有脸面在朝堂上走动,真想掐死这死丫头。 安王爷瞧瞧周围,还好只有郭贵妃一个,早在他给银珠郡主解绳索的时候,有眼色的人都退出去了。 安王爷自己拿绳子又给她捆上,比第一次捆的更紧,嘴也重新勒上,做完了这些,人感觉脱力了似的,往椅子上一坐就直喘气不再说话了。 郭贵妃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赶紧捂着脸说道,“王爷息怒,银珠只是一时糊涂,我去准备些茶水,您好好的教导她几句。” 安王爷见郭贵妃走了,把门关上,这才愤怒的说道,“你不要脸,你爹还要脸呢,这种事情你居然连个幌子都不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 银珠脸疼的厉害,脑子发懵,连连摇头。 安王爷觉得这丫头不能再放在宫里,让她任性下去了,自己不能带着这么大的把柄以后让人诟病,他的眼里划过一丝狠戾,本来让她嫁进忠义侯府为的是侯府的兵权,想到铁七那个短命的,居然是自己女儿下手弄死的,他就悔的肠子都断了,这个丫头害人害己生下来就是克自己的。 绝不能让她挡了自己的脚步,虽然是自己最心疼的女儿,可是这种丑事一旦传播出去,那些投靠自己的清流肯定是一个都留不住的,谁愿意为有一个乱伦不知道羞耻女儿的王爷效力啊! 安王爷狠狠心,“你要是能放弃这个念头,咱们还是父女,你要是还这么不知廉耻,以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你好好想想,什么时候你不再折腾了,我什么时候让人放了你,否则,只有送你去慈心庵。” 慈心庵,皇家家庙,例来宫中失了宠的嫔妃们去的地方,比冷宫待遇稍好些,可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可言的地方了。 银珠郡主惊恐的眨眨眼睛使劲摇头,不敢相信一直疼自己,宠自己的父亲居然会把自己软禁在那个地方,自己还这么年轻就要去青灯古佛的孤苦一生吗?想着再也见不到铁毅,银珠郡主就心如刀绞,与其活着受罪,这样还不如死了痛快。 安王爷想要离开,看到银珠眼里惊恐,愤怒的样子,心中稍有不忍,他如何不知道银珠与铁七并没有夫妻之实,只是碍着身份,可即使是她不曾嫁过铁七,她与铁毅相差八岁的年龄也会被人诟病,铁家老太太根本不可能同意。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狗 安王爷以前想用女儿嫁给铁家以拢络人心,得个维护忠臣的名声,到底是错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房门,郭贵妃正在大厅里拿鸡蛋滚着脸消肿,见安王爷出来了,忙站起来,强撑着笑道,“王爷别生气,银珠郡主性子太单纯,不过是被吓得如此,等过几日收 了心神,就不会这样了。” 安王爷看着郭贵妃虚伪的笑容,淡淡一笑,“这次谢你了,这个人情本王记着了,那条狗既然做错了事,它的主人也少不了担干系。银珠暂且托付给娘娘了,还请娘娘多多费心。” “王爷说哪里话,都是一家子骨肉,应该的,您就放心吧,银珠郡主说的疯话,没人会多嘴乱说的。”郭贵妃扯着嘴角笑了笑,心里痛骂不已,凭这两巴掌要是不把皇后拉下马来,你就等着本宫去讨回来吧。 安王爷是个聪明人,他打郭贵妃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看皇上怎么看了,现在正与东胡和谈,自己正是此事的主使,他那个好大哥在这个节骨眼上,估计也是是小惩大诫,意思意思算了,但自己该做的文章还得做好了。 于是安王爷自己来上书房请罪来了,“臣弟一时失手,伤了贵妃娘娘,虽然娘娘大度,没有追究,但臣弟始终愧疚不安,愿去职减俸以赎己罪。” 皇上对自己这个老实的弟弟很满意,原有的怒气减了一半,郭贵妃那里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全部知道了,既然安亲王主动的承认了错误,自己也不好太过苛责。 “四弟不必如此,贵妃事小,东胡事大,他们的新主上位野心勃勃,关闭了北边的榷场,今年交易的战马还不及往年的一半,常此下去,我大周势必战力下降受制于人,你在此事上还得多费些心思。” “臣定为皇上分忧。”安王爷管着礼部,这些事情本来不关他的事,既然皇上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那他自然要好好的利用,皇后的狗,哼! “雪儿!雪儿!” 安乐公主在宫里转了好几个圈,怎么都找不到,那只乖巧可爱的小哈巴狗。那只狗还是去年河西府的大将军进贡来的,被皇后看中留在宫中消遣,平日打躬作稽的最会讨人开心,怎么一转眼就不见影了呢。 “呜......”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安乐公主紧跑了几步,见一个小太监把雪儿吊在一棵开着梅花的树上,雪儿艰难的挣扎着,黑漆漆的眼睛瞪着安乐公主仿佛在乞求救命。 “你们大胆,快把雪儿放下来啊!”安乐公主就要冲过去救雪儿。 一个老嬷嬷拦住她道,“公主别管了,一个畜生而已,您犯不着为了它得罪了安王爷。” 安乐公主一愣,“雪儿跟安王叔有什么关系,快把它放下来,它,它......” 雪儿张着嘴巴,舌头从嘴里无力的垂了下来,几滴鲜血落在地上。 安乐公主心痛的哭喊道,“为什么?它做错什么了,你们要勒死它?” 那老嬷嬷叹口气道,“雪儿冲撞了银珠郡主,现在郡主还疯着,皇上为了安抚安王爷,下旨把雪儿扒皮剔骨,皇后娘娘仁慈,在皇上面前求了情,才赏了它个全尸,公主殿下,您回去吧。” “雪儿冲撞了银珠郡主?这不可能,她今天根本没来过凤仪殿。”安乐公主不服的争辩道。 老嬷嬷低声说道,“是含春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银珠郡主现在还尽说疯话,不能见人呢。” 安乐公主此时虽然很心痛,可听嬷嬷这么一说,也觉得雪儿是死有余辜了。 她只好忍着伤心对嬷嬷说道,“嬷嬷雪儿已经死了,就算是有错也受过惩罚了,麻烦你把它好好葬了吧,就葬在这梅花树底下,我也好天天来看看它,让它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别再犯错了。” ...... 正月初七,铁毅回上京,铁剑早一步连夜赶路回来报信了。 冯老太太激动的让常全迎出十里亭去接,等了大半天,快中午的时候才见到铁毅带着队伍一路风尘的,赶过来。 “少爷,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常全掬了一把老泪。 “常爷爷,奶奶让你来接我的吗?”铁毅看到常全,激动的冲上前问道。 “唉,唉,老太太都等不及了,天天盼着,可算是把少爷盼回来了。” “奶奶身体还好吗?”铁毅听到常全说老太太天天期盼自己回家,感觉自己真是不孝,心里很是愧疚。 “老夫人精神着呢,就是担心你,不过已经给你定好亲事了,等少爷成了亲,老夫人的心事就能好好的放下了。”常全欣慰的说到。 铁毅一愣,自己可是答应了岳颖,回来把事情办了的啊,老太太怎么给来这么一出啊。 铁毅回到忠义侯府,下马掸尘,早有机灵的小厮把马牵走,自己带着铁镖,铁剑走进府里。 两位老太太早已坐在屋里等候多时。 “回来啦!回来啦!老太太,少爷回来啦!”腊梅带着几个女孩子从外面跑进屋里,边跑边高兴的大声叫喊。 两位老太太激动不已,一齐望门外望去,只见铁毅一身便装,含笑蹦哒着跑过来。 “慢点儿,我的心尖,小心摔着!”冯老太太见到铁毅高兴的合不拢嘴儿。 “奶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摔倒了!”铁毅撅着嘴撒娇的说道。 “哼,叫她不叫我,眼里没人了是吧,你小时候生病,谁费了大力气折腾的几宿几宿不睡,没日没夜的看护你?”王老太太被排在了后头,话有些酸。 “三奶奶是我的错,毅儿给您陪不是了。”铁毅给王老太太深深的鞠了一躬,王老太太这才高兴起来,眼睛瞥一眼冯老太太,那意思是,瞧瞧,这孩子还是喜欢我来着。 “孙儿回来晚了,让两位奶奶担心,请两位奶奶责罚!”铁毅很自觉地往地上一跪。 冯老太太故意板着脸道,“是该罚,云丫头过来。” 慕容云彤一脸娇羞的走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冷落 冯老太太牵着慕容云彤的手,对着还发着懵的铁毅道,“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奶奶吗?” 王老太太早一把把铁毅拉起来,维护道,“孩子一路那么辛苦,没说让他好好歇歇,还尽说些不进油盐的话,你这老东西就作吧。好孩子,跟我先去吃饭去,三奶奶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烧鹅,上回岳丫头来吃着也说好,你们两个口味到是一样的。” 不等铁毅看到慕容云彤,王老太太就扯着他往西府去了。 慕容云彤一句话都还没说上,铁毅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脸上通红,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冯老太太一跺脚,“这老家伙就会跟我抢,跑的到快。” 她拍拍慕容云彤的手,“好孩子,别生气了,那老家伙想一出是一出,我跟她不对付,你过去瞧瞧,叫毅哥儿赶紧回来。” 慕容云彤扯着嘴角笑笑,去传话。 新来的那个叫冬燕的小丫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脸色十分气愤。 “公主,您何必要受这种委屈,早些听我的,在水井里下药,让她们全都死光,咱们不就有时间找那图了,如今他们的人全都回来了,咱们越发难下手。” 慕容云彤无奈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进府的第一天就想在水井里下毒了,可惜,我还没有弄清楚图在哪里,不好轻易下手。” “没想到这小小的侯府,居然卧虎藏龙,那祠堂里全是高手,咱们来的二十个人,险些一个都回不去,谁知道那牌位桌上面有机关,看着地图在那里,就是拿不到,真是讨厌。” “这也算是不错了,大家撤的快没什么损失,那个姓张的老头子,到底还是没能挡住咱们的人,只是听说他们把那地图又换了一个地方藏起来,这藏地图的地方没找到之前,咱们还是不能轻举妄动。”慕容云彤想到上回跟外面联系上夜探祠堂,尽管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最后还是功亏一溃。 祭祖的时候因为她是内定的铁毅媳妇,所以也进了祠堂,瞧见那摆放牌位的贡桌后面墙上,挂的可不是一张大大的地图吗,她心想难怪祠堂守卫这么森严,原来地图就是放在这里啊。 里面守卫的多是些糟老头子,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她以为就一个张士成厉害,可谁知道还有七八个身手不在张士成之下的,这下打草惊蛇了,亏得是年底大忙的时节,没顾上这些,只报了守备府派人追查,最后用几个乞丐顶了罪,这事情才算按下来。 如今铁毅他们一回府,人手充足再想盗图就没那么容易了,慕容云彤眉头拧成一团。 铁毅走过西角门,见谢瑾正倚在门上晒太阳,停住脚,使劲拍了他肩膀一下,把谢瑾吓了一跳,“可抓住你偷懒了,我今天回府,你也没出来迎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等我从三奶奶那里回来,你到我房里来拿啊!” 谢瑾本来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他这么一吓,才回过神,赶紧行礼问安,以前他做这些事只觉得是应该的,还觉得人家只要给自己个好脸色,那就跟得就奖励似的无比光荣,可是现在再看铁毅的样子,只觉得他十分的可恶,明明自己是王族后裔凭什么伺候你来着,这简直就是屈辱,连岳颖都鄙视自己,让自己越发的感觉抬不起头。 铁毅匆匆说完,紧走几步跟上老太太,心里直纳闷,怎么阿瑾见到自己这么冷淡了,他的目光冷冰冰的,还带着怨恨,可能是怪自己把他丢下没管吧,自己真不是个好主人,罢了,带回来的战利品多分给他一些,下回自己再偷跑出去,带着他好了。想到这里铁毅微微一笑,没想到这家伙原来心眼这么小的,不过要不是他帮忙传信,自己也不可能跟岳颖在一起。 铁毅笑着按按胸口,她现在肯定等着我呢。 岳颖正月初三下午就回到石牛寨了,这边大雪封山,铁毅直把她送到寨门口,才安心的离开。 岳颖回山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拜祭姑姑岳雯,拿李横山的人头以慰姑姑的在天之灵。 寨门打开,青梅她们听到山下的号角声,知道寨主回来了,赶紧迎出来。 “小姐,过年好!您可算是回来了!” “你们大家也过年好,新的一年吉祥如意,万事顺心!”岳颖笑着牵着马走了进来,跟众人打招呼。 山寨今年过了个肥年,人人都感激岳颖,特别是老岳头,年三十看着青梅笑的合不拢嘴,虽说青梅冷清了些,可家务事全是她一个人操持,就连岳勇都嫉妒起哥哥找了个好媳妇。 “顺心,大家都顺心!”老岳头,笑着接过缰绳把马拉去马篷,扭头见岳勇在一旁吊儿郎当的晃悠,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还不快去把小姐拎的包袱接过来,你个没眼色的,惯得你!” 岳颖哈哈一笑,“老岳叔,您太紧张了,我又不是拿不动。” 岳勇低着头蹭过去,“还是我来拎吧,不然一会儿回家去,还是要挨揍。” 岳颖微笑着说道,“那你可要拿好了。” 岳勇把那包袱一提在手上,立刻感觉不对头,他惊讶的抬头看了岳颖一眼。 “小姐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事情吗?” 岳颖眨眨眼,没反驳,只淡淡说了一句,“爱上那么一个男人,这种事情总是会有的,我不能总是恶心吧。” 她话刚一说完,立刻感觉胃里泛酸,靠在路旁的一棵树下就呕了起来。 岳勇摇摇头,“何必呢,明明是见不得的。” 青梅瞪了他一眼,正好被岳刚瞧见,知道自己的蠢货弟弟又在犯蠢,踢了他一脚道,“赶紧去贡上,别让小姐看见,拿布盖起来。” 岳勇故意一幅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怎么都冲着我来啊,知道你们两个一心,别来恶心我,我定要找个比她还好的。哼!” 第一百四十章 给你垫背 青梅脸一红,躲到岳刚的身后,悄悄用手拧他,岳刚呲牙咧嘴,哈哈两声笑的怪怪的“我忍!我忍!”青梅见他一幅没羞没臊的样子不好再跟他置气,手一松要走。 岳刚一把握住她的手傻傻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下不去手,你心疼我呢!” 青梅羞的手一甩,走到岳颖身边告状,“小姐他欺负我,您也不管管?” 岳颖捂着胸口站起身来,“别在我眼前秀恩爱,知道你们两个感情好还不行吗,欺负我家阿毅没在,来招我的眼。”说完把青梅往岳刚那边轻轻一推道,“打是亲骂是爱,喜欢狠了用脚踹,她还没踹你,说明你不行啊!” 岳刚急了,“谁说我不行,小姐你瞧着。” 岳刚二话不说,扛起青梅就走,一群看热闹的人哈哈直笑,这下好了,青梅又羞又怒,真的踹了他几脚,岳刚不怒反笑,“看见没有,瞧她多稀罕我呢!” 老岳头拴好马回来,见岳刚扛着青梅转悠,吓得脸都白了,“你个愣小子,快把人放下来,地上滑,别摔了。” 老岳头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岳刚脚下一滑就往地上栽去,他怕压着青梅,硬是扭身,180度,把自己垫在下边,让青梅压在他身上。 “哎呀!”岳刚一声惨叫,地上有块石头正好抵在背上。 众人一片唏嘘。 青梅一愣急道,“你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岳刚咧着嘴痛得直吸冷气。 青梅本来恨着他轻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戏弄自己,可见他居然在要滑到的时候先护着自己,心中一动,不由的多了几分关心。 “没事,怕你摔着,给你垫背呢,没想到被石头硌着了,疼的厉害。”岳刚手摸着背后,怎么着都摸不到那个疼的地方。 青梅眉头一皱,板着脸道,“以后别在这么现眼。”说完给岳刚揉着后背。 “哦!”围观群众们又是一阵嘻笑。 “去去,都回家去,看什么看,不怕长针眼啊!”老岳头驱麻雀似的,驱赶看热闹的人们。 岳颖靠在树上,瞅着他们偷偷直乐,偏岳勇这时候出来了,见人们一哄而散,青梅给岳刚揉着伤,心里酸不溜丢的,冷冷哼着,“不就是有个老婆吗,有什么好炫耀的,我也要找个,比青梅更漂亮,比青梅更能干的。” 岳颖讥笑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多跟你哥学学,瞧他闷葫芦一个似的,心眼子还不少。” 戏已经散场,岳颖也该回屋休息了,青梅给她把过脉,身体健康啥毛病没有,只要好好调养着就行了。 岳颖安心的睡了,自己的床上睡的就是舒服啊! 可是到了夜里,她又做了个奇怪的梦,还是以前梦见的那个白衣女子,悄悄的接近铁毅,她想喊,可是怎么都喊不出声来,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衣女子一刀刺进铁毅的心脏,岳颖一下子惊醒过来,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全都汗湿了。 青梅守夜睡在外面,一听到岳颖翻身,就醒了,点上灯过来问道,“小姐,你梦魇了吗?” 岳颖点点头,“给我熬点安神汤来,哎,真是个冤家,走都走了还放不下。” 青梅没一会儿的功夫端了安神汤来,“要不派个人去瞧瞧,免得您惦记?” 岳颖沉吟了一下,“叫岳勇去吧,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那小子够机灵,比他哥哥有心眼,带些礼物就说我给云松院的三奶奶送年礼拜年,只是路不好走,身子也不方便还请她原谅,就是了。” 青梅记下了,扶岳颖睡下,出去安排。 到了清早,岳颖还在睡着,青梅就已经收拾停当出来叫人了。 岳勇迷迷糊糊的被叫起来,正抱怨着,被自家老爹一巴掌打清醒了,爬起来穿好衣服来到青梅面前。 “小姐安排你去上京城的忠义侯府给三老太太拜年,你可以放机灵着点,别丢了小姐的面子。”青梅冷冰冰的说道。 岳勇心里不乐嘀咕着,见了我哥就柔情似水,见了我就象见陌生人一样,给个好脸怎么了,让人办事,还给人脸色看。 这话岳刚正好隔着门帘听见。 “你再说一遍?”他一掀帘子把岳勇吓了一跳。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在家嗯嗯爱爱,我就得吹着冷风去跑腿,哼!小姐真偏心!你还是哥哥呢,没说爱护兄弟,还欺负我。”岳勇把自己肚子里的委屈一股脑的倒出来。 老岳头听这话觉得小儿子也的确是可怜,眼巴巴的望着大儿子。 岳刚拍拍岳勇的肩膀悄悄说道,“别说哥哥不教你啊,告诉你,小姐为什么偏选你去了,因为侯府里面女人多啊,你去了瞧上哪个,回来说啊,小姐还会不给你做主的,就凭你救了那姓铁的小子那么多次,他怎么着也得给你弄个老婆回来才够意思啊。” 岳勇点点,“嗯,有道理,哥,你真不愧是我哥!” 看着弟弟犯蠢的样子,岳刚一肚子的满意,这家伙太好忽悠了。 岳勇骑一匹马,牵一匹马,带了些盘缠就往上京去,临走的时候,青梅特意嘱咐他注意铁家那个少爷,多提醒提醒他,小姐还等着他来接呢,别耽搁久了。 云松院里,铁毅陪着王老太太说笑,说的最多的就是他跟岳颖在一起的事情。 王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照你这么说,那丫头也是个霸道的性子了,我就还没见过这样泼辣的丫头,打一见面儿,就敢跟人家说那样的话,她可是没臊着,把自己们毅哥儿给臊着了。不过也是,她第一回来咱们院子里,把老珍珠她们几个老姐妹全打倒在地上,过了好几天她们还叫唤着腰疼,要不是霸道惯的,不会这样不肯低头。” 芍药打趣着,“可不是,好歹她也没怎么失了分寸,该怎么敬着老太太,还是怎么敬着老太太,也算是安分了。” 王老太太叹口气,抚摸铁毅的头,“她那性子在乡下还好,到这上京城来,可是不行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做种马 王老太太接着说,“这上京城里,比咱们家门第高的多的是,李家,王家,薛家,郭家,还有那几个王爷府上,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搁老爷还在的时候,咱们家从没怕过谁,可如今是不行了,朝中没了倚仗,自家底子也薄了,难为了毅哥儿要委屈着过日子,以后等她过了门儿,还是叫她收敛着些吧。我这把老骨头如今只想看着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别再打打杀杀的,就足够了。” 铁毅一手啃着烧鹅,一手晃着王老太太的手臂道,“您就赶紧帮孙儿定日子,早些把她娶进门来。” 王老太太笑道,“瞧你急的,这事只怕现在还定不得,初一的时候,皇后还提到要把公主嫁给你,如今咱们虽然是推脱了,可万一皇上真下了旨,少不得要先迎了公主再娶岳丫头。” 铁毅一听这话,愣住了,把手里的鹅放下,对王老太太规规矩矩的说,“三奶奶,我不想娶公主,我心里只有岳颖一个,别人我谁都不要。” 王老太太抬眼盯着铁毅,“傻孩子,凭她一个能填几家子缺啊,多娶几个才能枝繁叶茂啊!” 铁毅脸色一白,“我才不要做种马,我……” “啪!”响亮的一巴掌把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吓着了。 铁毅从小到大从,没有挨过一指头,突然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委屈的望着这个关心体贴了自己十七年的老太太,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再吭一声。 王老太太打完那一巴掌,心那个疼哟,这孩子以前多乖巧啊,怎么现在就说不通了呢,还说自己把他当种马,这小混蛋,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就换了个芯子? 就在大家最尴尬的时候,侍女禀报,慕容云彤求见。 “毅哥儿过去吧,冯金花都等不及派人来请了。” 王老太太悄悄搓搓手指,后悔打了那一巴掌 ,正好借这这个理由下台阶。 她假装给冯老太太面子,因为大家都知道慕容云彤来的目的,这是冯老太太来抢孙子了。她挥挥手也没让慕容云彤进门,就打发铁毅过东府去了。 铁毅捂着脸,生着闷气,真想离开这个家,去石牛寨找岳颖去,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只好闷闷的走出来。 慕容云彤一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柔柔的说道,“少将军安好,还记得小女吗?” 铁毅一愣仔细打量慕容云彤,发似乌云上簪玉钗,面如桃花,唇点樱桃,眉绣春山,眼含秋水,身穿桃红色的细绒棉袄,散花棉裤,足上一双褐色麂皮靴子,清清秀秀,娇娇柔柔,好不惹人怜爱。 可铁毅这会儿没那心思欣赏美人,他只想着王老太太不肯帮忙,冯老太太更不可能答应,他这会儿愁死了。 “姑娘是新进府的?”铁毅没停脚,扭过头边走边敷衍。 慕容云彤赶紧跟在他的身后,“自清河镇那回被少将军救下,小女每日思念少将军,想着不能好好报答将军心中惭愧。” 铁毅没在看她,心不在焉的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慕容云彤见铁毅与自己保持着距离,十分谨慎,心中暗恨。 冬燕在后面假装脚下一滑,把慕容云彤往前一推。 “啊!” 慕容云彤借势扑到铁毅背上。 “对,对不起,我脚滑了。”冬燕可怜兮兮的跪下。 慕容云彤赶紧维护道,“少将军不要怪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铁毅皱了皱眉,推开慕容云彤道,“小心点。” 严萍过云松院送账本,刚好看到这一幕,怪异地摇摇头,反正她也不管这些小家伙的事情,只觉得那个慕容云彤身边新来的丫头很是不简单,淡淡一笑,转身没看见似的离开了。 铁毅进到青松院,慕容云彤在他身后磨牙,这家伙软的不吃啊,难道要象上回对谢瑾似的对付他? 她与冬燕交换了眼色,仍旧一副温顺的模样进到屋里,亲亲热热地走到冯老太太面前软糯糯的说,“老太太,少将军来了。” 冯老太太微笑着握住慕容云彤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那老家伙没有为难你吧。” 慕容云彤微笑着摇摇头。 铁毅跪下恭恭敬敬的给冯老太太请了个安,说道,“孙儿不孝,让奶奶久等了。” “这不怪你,都是那个老家伙活倒回去了,凡事必要争个上风,我不跟她计较罢了。在那边儿可吃过了?”冯老太太关心的问道。 铁毅笑笑,“吃是吃了,可没有吃饱,孙儿说错话气着三奶奶了。” 冯老太太很惊讶,仔细往铁毅脸上一瞧,可不是一个大大的指头印还没有消。 “好你个王兰英,我孙子自己都疼不过来,你闲疯了抢去作贱他。”冯老太太怒气冲冲拉着铁毅要去讨回公道。 铁毅笑着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孙儿还饿着肚子呢,奶奶可有什么好吃的,先吃饱了再说。” 冯老太太一迭声的让人传饭,把那一巴掌的事先记下,以后再算账,现在伺候自己的宝贝孙子要紧。 铁毅是真的没有吃饱,一只鹅腿才啃了一半儿,就挨了一巴掌然后被撵出来,唉! 好在冯老太太准备的丰盛,铁毅陪着冯老太太吃完饭,老太太让慕容云彤去伺候铁毅回房。 铁毅还没来得及推拒,就被牡丹拽出来了。 “你想老太太明天去找三老夫人的麻烦吗?”牡丹瞪大眼睛看着铁毅。 铁毅摇摇头无奈的转身回房,牡丹笑着对慕容云彤说道,“姑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可全都要靠你自己了。” 慕容云彤赶紧谢了跟过去。 铁毅快步走进屋里,把门一关,从里面拴上,然后松了一口气,心里哀叹,让慕容云彤进来她又能怎么样,何必怕到这个份上。 慕容云彤可是不敢放松,见这门被拴上了,冷冷一笑,凄凉的说道,“少将军厌弃小女只管直说,小女自己回去就是,大不了一死,也连累不到您的身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设计 冬燕立刻拉住慕容云彤大声叫起来,“小姐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啊,你死了人家也只会骂少将军始乱终弃,负心薄幸,你不要……” 铁毅烦躁的把门拉开,“你们想要进来也行,咱们约法三章,你们住外边,我睡内室,不用你们服侍,你们平时是怎样,如今也是怎样,如何?” 慕容云彤求之不得,立刻答应了,“小女绝不会做少将军不想要做的事情。” 铁毅瘪着嘴让她们进来了,冬燕四下里打量这屋子很大,里外三间,外面还有一间书房。铁毅睡在东屋,西屋是放东西的地方,慕容云彤主仆两个只好睡在外厢。 “要是觉得冷了,多燃些炭以前这些都是腊梅管的,现在她跟了七婶去了宫里没回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铁毅说完进到里屋,关上门,自己洗洗睡了。 这一觉昏昏沉沉直到第二天早上,他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想要叫人进来服侍,嗓子居然也哑了。 他的腿刚一动,触到一个滑腻腻的东西,扭头一瞧,慕容云彤怎么睡在自己身边? 慕容云彤全身赤裸,身上还有点点红斑,自己身上还有被抓挠的痕迹。 怎么回事? 铁毅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愣在那里,“怎么会这样?” 慕容云彤暗暗一笑,慢慢睁开眼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缩进被子里嘤嘤哭泣。 铁毅掀开被子站到地上,两腿发软,大腿根上还有腻腻的玩意,一看就知道那是泄的精。 铁毅懵了“云姑娘,我……” 慕容云彤哽咽着,“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少将军要是不要我……” 铁毅根本没听他说话,只发现自己一直贴身藏着的胸衣找不到了,他急了,“我藏的那件胸衣呢?” 慕容云彤在被窝里一愣,胸衣?什么胸衣?昨晚上扒衣服的时候,没有注意啊! 铁毅光着身子在扔在地上的一堆衣服里翻找,没有,还是没有,哪去了? 铁毅急的团团转。 慕容云彤怯怯的从被窝里露出头来,手里握着一团怪怪的东西,递到铁毅面前,“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铁毅扭头一瞧,正是自己每天带在身上的,那个定情信物,一把夺过来,很不高兴的说,“怎么会在你那?” 慕容云彤心里不屑道,“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你死死的捏在手里,什么都不知道了,还不肯松开这玩意,以为是什么宝贝,结果就是一个女人用的内衣,真是个怪癖。” 可她嘴里只能说,“不是你昨天交给我的吗?还说要我仔细保管。” “绝对不可能!”铁毅皱了皱眉,不相信的说,“怎么可能我会说那样的话?我把自己的命给你也不会把这个东西给你的。” 铁毅拿着那件胸衣在身上磨蹭了几下,然后穿上衣服,把那胸衣塞进了衣服里,拍了拍这才对慕容云彤说道,“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的,我也没有一点印象了。” 铁毅狠狠的瞪着慕容云彤,“我已经有妻子了,她叫岳颖,是个很善良的女孩,你可以在别人面前说我们有关系了,但是绝对不可以在她面前说这个,你能做到吗?你要是做的到,我可以让你留下来,否则我就杀了你。” 慕容云彤看见铁毅眼里露出了杀意,她知道铁毅是认真的,淡淡的说道,“好,我答应你,你不能赶我走,除非是我自己要离开。” 铁毅满意的点点头。 慕容云彤心里十分别扭,我哪点比不上那个女土匪了,她长得没我漂亮,气质没我高贵,言行没我文雅,怎么你就那么痴迷她呢?任谁知道我们曾在一起睡过都行,就是不许她知道,还真是够忠心的。 哼!我倒要看看那个女土匪到底是哪里比我强了,能把一清纯的少爷迷惑的颠三倒四。 铁毅找回岳颖的胸衣之后,还是很懊恼,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看着慕容云彤那副无辜的样子,铁毅也不敢再多问,只默默承认了这个事实。可是他再也不肯让慕容云彤住在自己的屋子里了。 好在慕容云彤也识趣,并不继续纠缠,在老太太那里告了罪回了秋水阁。 冬燕走的时候还恨恨的望了铁毅一眼,不过铁毅并不知道,冬燕心里暗暗说道,“等拿到我们要的东西,再取你的狗命为姐姐报仇。” 慕容云彤离开之后,冯老太太很不高兴,“云丫头留在你屋里一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指望你多体贴,可你也不能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就这么让云丫头委屈的回去,实在是太过分了。” 铁毅撒娇的说,“我就认定岳颖了,奶奶,我的好奶奶,你就别往我屋里塞人了好不好?” 冯老太太见铁毅如此执拗,越发痛恨岳颖,“都是那个女土匪带坏了你,当初你在府里多乖巧懂事,这才出去了几天,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就认她一个人,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偏要你从一而终,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人?”铁毅撅着嘴说道,“可我就是觉得这天底下就属她最好,别人凭她是谁,都比不上阿颖,您就饶了我吧。” 周桂枝念完一卷经,过来给老太太请安,正好听到铁毅的话,对老太太说道,“这都是命,让他随缘吧!” 冯老太太瞪了大儿媳妇一眼,心里埋怨,你自己念经就好,多什么嘴啊! 严萍忙活完了,也过来给老太太请安,顺便说,“老太太今天是安王妃的寿诞,银珠郡主还没回来,这礼单您看该怎么写才好呢?” “还跟往常一样这有个什么难的?”冯老太太奇怪的问。 “以前安王爷只管着宫里,如今可还管着宫外了,要想给毅哥儿谋个在京的差事,可不得早些打算?”严萍神秘的说。 冯老太太嗯了一声,想想的确是这样,于是道,“那就再添些吧,把耿丫头孝敬给我的那个玉佛给添上也就是了。” 说完礼单严萍笑着道,“好在是毅哥儿回来了,今天你就辛苦一趟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拜寿(一) 铁毅忙应了,他最是喜欢出门子了,虽然在别人府上更拘束,可到底比自己家里全部都是长辈的要强啊,又可以见到自己的小伙伴们了。 老太太嘱咐道,“还是让铁镖铁剑跟着,临走时过来给我瞧瞧。” “知道了。”铁毅开心的一笑,出院门就见自己在家常用的几个人过来给自己请安。 铁毅免了他们的礼,只让常顺在身边服侍,其他人都散了。 “我没回来的时候,府里可有新奇的事儿?”铁毅泡在浴桶里。 常顺儿一边儿给他擦身一边说道,“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儿,就是瑾哥好像对腊梅有些意思,可常叔希望她到你身边伺候,可谁知道她又被七夫人给换走了,从初一跟了七夫人进宫,到现在也还没回来,也没个音讯,问宫里的相与,都说不清楚,您说这事可怪不怪。” 铁毅应付道,“是挺奇怪的,以前七婶进宫请安,从来没有在宫里留宿过,今儿个都初八了,也不知道在安王妃的寿诞上能不能打听点消息。” “谢少爷!”常顺高兴的说道。 铁毅奇怪道,“你谢我什么?” “常叔求了老太太还没个结果,今天是安王妃寿诞,应该会有些消息,所以小人先替常叔谢您了。”常顺得意的说。 铁毅站起身来,常顺给他擦干水渍穿上衣服 ,特意披了件老太太给的红狐皮的大氅,只显得他身姿挺拔,俊逸非常。 安王府位于皇城的东面,最繁华的大街上。 铁毅骑着马,身后跟着铁镖,铁剑,谢瑾,常顺,再后面是两个抬礼物的家奴?他这架势并不张扬。 因为今天是个开门营业的吉利日子,街上分外热闹,让平日里不得出门的铁毅热血喷张,很想好好逛逛。 他刚想在一家铺子停下来瞧瞧,铁镖就来劝阻道,“老太太嘱咐的早去早回,少爷您还是别磨蹭了,咱们离得又不远,去晚了可不好看啊!” 铁毅又被扫了兴致,闷闷的说,“我知道,你只管走就是了。” 铁镖暗恨,少爷如今是越来越讨厌自己了,以前他从来不顶撞自己的,可如今他根本就不想听自己的劝说了,都是那女土匪教坏他的。 安王府位于皇城的东面,最繁华的大街上。 铁毅骑着马,身后跟着铁镖,铁剑,谢瑾,常顺,再后面是两个抬礼物的家奴?他这架势并不张扬。 因为今天是个开门营业的吉利日子,街上分外热闹,让平日里不得出门的铁毅热血喷张,很想好好逛逛。 他刚想在一家铺子停下来瞧瞧,铁镖就来劝阻道,“老太太嘱咐的早去早回,少爷您还是别磨蹭了,咱们离得又不远,去晚了可不好看啊!” 铁毅又被扫了兴致,闷闷的说,“我知道,你只管走就是了。” 铁镖暗恨,少爷如今是越来越讨厌自己了,以前他从来不顶撞自己的,可如今他根本就不想听自己的劝说了,都是那女土匪教坏他的。 这时他们已经快到街口了,突然从小巷里蹿出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大声喊,“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救命啊!” 铁镖和铁剑两个顿时护到铁毅前面,不一会儿小巷那边儿就围了一群人,其中特别显眼的是就是那些穿奇怪衣服,戴着耳饰的人。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十分气愤的叫喊着,可是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谢瑾很奇怪自己能听懂,那人在叫,“卑鄙的贱民,敢对赞曲大人不敬,死有余辜。”边喊着,边打那个女人。 铁剑看不下去了,冲过去制止,谢瑾想要拉住他却没有拉住。 那个女人被踹倒在路边,铁剑拦在她的面前,跟那人对恃。那人的身后过来一群穿一样服饰的人,其中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裘衣的人,冷酷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身后的一个大汉就站了出去,踹那个女人。 铁毅也看不下去了,想去救那女人,可是谢瑾却一把拽住缰绳道,“少爷那是假的。” 铁毅很惊讶,“可那女人被踹的要死了啊。” “要死早死了,你看那人踹的地方全都是致命的,可那女人居然能扛住这么多脚?”谢瑾又谨慎的说,“你怎么没瞧见,这过往的就只有咱们忠义侯府的人呢,其他勋贵们为何一个都不见?” 原本铁镖并不觉得这事有异,只是谢瑾这么一说,他才觉得这真是有蹊跷。 往年的这个时候,来安王府拜年的人也没今天这么少。 几人感觉很诡异。 那女人见铁毅他们只在对面观望,却只有铁剑一个人过来询问,一咬牙爬到铁剑身边去拽住他的腿叫道,“公子,救命啊!” 铁剑还没说话,一个大胡子脸黑黑的家伙就给了他一拳,一下子把铁剑的火给撩起来了。几人动起手来。 谢瑾道,“不好,少爷铁剑上当了,他被那些人缠住估计一时脱不了身了,只凭咱们几个也救不了他。” “镖叔,那人不是咱们大周的吧,他们想算计我吗?”铁毅突然问道。 “嗯,象是东胡的人,靠近西南,是未开化的蛮夷,大周跟东胡没有什么交往,想是来进贡的吧!可为什么会针对咱们呢?”铁镖板着脸,要不是要守护铁毅他早冲过去了。 那边人群里有人一抬手,谢瑾看见一个黑黑的东西飞过来,他猛的一把拉下铁毅,一支短箭从铁毅头顶险险飞过去,深深的扎在后面商铺的门框上。 “有刺客!”常顺惊叫起来,“我们是忠义侯府的人,哪个不要命的偷袭我家少爷。” 谢瑾生气的骂道,“你个蠢货,还怕人家不知道吗。” 路边上一个看热闹的掌柜说,“那是从东胡来的使臣,住在安王府上好几天了,平日没这么张扬,也不知道谁这么不小心冲撞了他们,看样子是不得善了。听说他们新任的大王很彪悍,占了西戎的好大一块地盘,还威胁咱们皇上不嫁公主就自己过来抢。” “还真是嚣张啊,当咱们大周无人吗?”铁毅怒了,又见他们几个人打铁剑一个,就要冲上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拜寿(二) “再等等,咱们人太少了,会吃亏的。”谢瑾还没说完,铁镖已经冲过去跟人打起来了。 铁毅气的浑身发抖,“该死的,早知道会遇上这些混蛋,就把枪带着了,那家伙肯定是针对咱们来的,不然为什么会出现刺客。” 谢瑾冷静的说道,“谁去,您都不可以去,谁知道他们这是安排的什么圈套呢,他们不怕事情闹大肯定是有恃无恐的,在没有知道他们的底牌之前,咱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铁毅不服气,“那咱们就这么眼看着自己人被人欺负?” 谢瑾淡淡一笑,“那个,穿黑色裘衣的人。” 两人互视一眼,铁毅点点头,“擒贼先擒王!” 谢瑾猛得拉开门,两人冲了出去,铁毅直奔那个穿黑色裘衣的男人。 那穿黑色裘衣的人没想到铁毅会冲过来,跟他对了几招,被身后的人接下来,站到一边去,边看边点头。 铁毅见自己一招落空,腾空一脚把一个大汉踹倒,又奔那个穿黑色裘衣的人而来。 那人功夫不济,没几招就落了下风,跟铁剑打的四个过来了两个,铁剑不让他们过来增援,死死的缠住这四个人。 铁镖这时候已经看出来,这些人对他们是下死手的,根本就不留情面,在一旁急了叫着,“少爷,他们是故意害咱们的,您赶紧回府去。” 他话音刚落,就被打倒在地上,其中一个人踩在他的手臂上,一使劲,铁镖惨叫一声,那手臂被生生的踩断了,人们一下子被激怒了,抱不平的人们围上来。那四个大汉一下子拔出刀来,把人们又吓退了回去。 “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羊,连一点血性都没有。”那布鄙视了围观的人们一眼,又踢了铁镖一脚,“他们只会看着自己的同胞被人欺辱,因为被欺辱的人不是他们,所以大王,您根本不必担心那么多,瞧瞧这些家伙们,这可是刚刚打赢了慕容岩阂的英雄们,他们现在正在咱们脚下。哈哈!” 那些东胡人都笑起来! 耻辱! 铁剑愤怒的往他身上吐了口血水,“你他妈的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堂堂正正跟爷爷我打一场,别欺负我镖叔。” “镖叔!”铁毅听到铁镖的残叫,怒火噌噌的往上冒,再也不手软了本来只使了七分的力气,顿时使出了十分。 那人见自己不敌,突然拔出刀,一刀劈下来。 眼看铁毅就要受伤,突然一个东西飞过来,把那刀给磕歪了,仔细一瞧,原来是只风干的野鸡。 “敢欺负我家姑爷,小子,你活腻歪了吧!”岳勇一挥手,山寨跟来的几个人一哄而上,这些天都闲疯了,这回可能好好的活动活动了。 铁毅一瞧是岳勇来了,心底里立刻涌出一股说不出来感激。 他边打边问,“你怎么来了?” “小姐说要咱们带些年礼,给府里尝尝,虽然晚了点,但总是个心意。”岳勇憨厚的笑着,手上也没停下,刚才还很嚣张的那个人顿时被揍的鼻青脸肿,倒在地上。 铁毅恶狠狠的在他的手臂也狠狠的踩上一脚,骨头都断出来了,众人心中大快。 而东胡的那些人脸色却不再是刚才的那幅模样了。 穿黑色裘衣的人严肃的走到铁毅的面前,一个翻译给他说道,“东胡的赞曲大人想跟公子和谈,大家都撕破了脸皮对谁都不好看。” 铁毅刚要拒绝,安王府的人突然赶来了,挡在铁毅面前说道,“原来是铁府的少爷,这都是误会,误会。” 岳勇一脚把那管事的踹开道,“误会个屁,我瞧见他们先动的手,把咱们的人打了,你没说帮着自己人,偏袒着外人,你什么意思?” 铁镖铁剑他们闻言心中大快。 可是安王府的管事却说,“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咱们身为主人,礼应退让一步,免得人家说咱们仗势欺人。” 岳勇更生气了,“狗屁,他远道而来就该守规矩,到咱们的地盘上欺负咱们的人,他们脑子被驴踢了吧。” “放肆,你是什么人在此胡言乱语?”管事可是有脸面的人,朝中的三品大员都不敢不给自己面子,这个土不啦叽的家伙,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骂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岳勇拍拍脑袋说道,“我不过是个山野村民,不过不是有句话说......” 岳勇想不起来词,看了旁边的人一眼,那人冷清清的说了一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对,就是这句话。” 岳勇仔细一瞧这人,好眼熟啊,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谢瑾讨厌岳勇那探索的目光,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穿着红梅的衣服到咱们山寨的人。”岳勇没搭理身边那个管事,只跟谢瑾聊起天来。 赞曲打量着铁毅,心里有种感觉,这只雏鸟还没长大,应该早点折断他的翅膀,不然以后他肯定是自己的劲敌,安王爷说的不错,大周的皇帝可能会怕自己,可是铁家的人却不会怕自己,他们是为战争而生的人,只有铁家的人全都死绝了他才可能征服大周。 铁毅见那穿黑色裘衣的人注视自己,抬头瞪了回去。 赞曲淡淡一笑,“咱们都有人受伤,这回就算了,下次再见再分胜负吧。” 那翻译把话说的婉转了些,有点道歉的意思,又有安王府的管事在场,劝说铁毅息事宁人,铁毅说,“要我不追究也可以,那个女子你们怎么处理,她命可真大,那家伙能把镖叔的手臂都踹断了,可那个女人挨了那么多下都不死,你们当我是傻瓜吗?这么明显的算计我安王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管事赶紧说道,“那些东胡人不过是在王府暂住,那是伺候赞曲大人的女奴,不是咱们大周的人,毅少爷您就给小人一点面子,这事儿就放过去吧,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 “吃里扒外的家伙,”岳勇忍不住蹦出这么一句。 铁毅也没心情去拜寿了,让常顺把礼物给安王府抬过去,自己带着人回侯府,那管事又拦住铁毅道,“其实说起这事儿来,跟少爷多少还有些关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拜寿(三) 铁毅停住马,问道,“我跟东胡从来没打过交道,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管事走近铁毅说道,“听说皇后有意把安乐公主许配给你,而那个赞曲大人是来为他家大王求亲的。” 铁毅冷冷一笑,冲着赞曲喊道,“我已经有妻子了,其他什么人我都不会再惦记的,你们可以放心好了。” 岳勇跟在后面喊道,“对,他老婆就是我家小姐,很快就会成亲的。他要是敢招惹别的姑娘,我家小姐说了废了他的第三条腿!” 铁毅脸突然一沉,这个家伙,伤到脑子了吧,以前没发现他这么蠢啊! 街上的人们同情的看着铁毅,铁毅一抖大氅,打马回府。先送了铁镖去医手臂再跟老太太汇报情况,顺便安排妥当岳勇。 没过多久,安王府的那位管事来赔礼,顺便请铁毅去赴宴。本来铁毅想以受伤为理由推拒的,可管事说,“福公公也来了,指名要见您,您要是不去,福公公那里可就难看了。” 冯老太太说,“去也行,多带些人手,牡丹你去请张副将来一趟,多备份礼,托他照应着,我这老婆子才能放心。” 管事一愣,好嘛,这位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神,多少年没见面了,今天把这人给抬出来,安王妃的寿宴上可有戏看了。这不关他的事,他只要负责把人请到就完了。 张士成跟着牡丹来到前院,听说是要陪着铁毅去赴宴二话没说,只把那个免死金牌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挂,领着头走了。他带着御赐的金牌谁敢走他的前边,别说是安王妃了,就算是安王爷来了,那也是平起平坐的。 管事知道自己回去免不了一顿责罚了,叹口气跟着,心里暗恨东胡的那些个人,你们恨人家也就算了,别把咱们拉进来行吗? 来到安王府,铁毅才知道西街为什么没人走了,这东边才是进园子的地方,走西边可是绕了远路,可西边离安王府最近的只有忠义侯府一家,哪里还能逃了人家的算计,真是无语了。谢瑾把这些事情分析了告诉铁毅,铁毅这才恍然大悟,安王爷有针对自己的心,不然就会派人告诉,宴会是在园子里,不是在府上了。 进到匡正殿,这里是主殿,王爷和王妃都在里头,男宾在外厢,女宾在内院,铁毅跟在张士成的背后,给安王爷请安之后,再给王妃祝寿。等他一套仪式做完,正要去客座休息的时候,安王妃叫住了他,道,“毅儿先等等,往战场多日,来跟老身说说都是怎么打的仗?”她说着就叫一个宫装女子带铁毅去后院。 “唉!” 铁毅没想过安王妃会留下他单独训话,犹豫的看看张士成。 张士成眯着眼睛,“去吧,有我在,没事!” “哦!” 铁毅乖巧的跟那女子进到后院,在一个幽静的屋子里,等待安王妃的驾临。 没等一会儿,安王妃过来了,径直的坐到主位上说道,“你很意外吧?” 铁毅想了想,“不知安王妃要见我是为何事?” 安王妃叹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虽然这话有些说不出口,但是让我瞧着自己的孩子受那种苦楚,还不如杀了我来的痛快。” 铁毅很奇怪的问,“七婶怎么了?” “那孩子犯病了。”安王妃看看铁毅样貌俊朗,气质轩昂那个年轻的女子不爱这样的男子,可惜玲儿那丫头没这个缘份啊。 “什么病?”铁毅很紧张的问道,“我说怎么我回来没见着七婶呢,奶奶说她进宫就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家里都急得不行。” 安王妃见他说的不是假话,安慰道,“她是心病,病的很厉害,只有你能治,你愿意为她治吗?” 铁毅更奇怪了,“生病不是该找大夫吗?我又不会治病,别再给七婶耽搁了。” 安王妃的眼里滴下泪来,可怜兮兮的说道,“她害的是相思病,只有你陪着她,她才能好。” 铁毅惊讶的站起来,义正言辞的说道,“这绝对不可能,我只当她是自己的亲人,我知道她对我好,可那是不一样的。” “来人,把银珠带过来。”安王妃擦了擦眼角。 铁毅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骨瘦嶙峋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就是自己那个漂亮又任性的七婶。 “七婶,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铁毅愤怒的冲上去一把推开守护的宫女。 那宫女委屈的说道,“少将军不能解开,她会胡言乱语的。” 铁毅边给她解绳索边说道,“你别怕,我帮你去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 银珠郡主惨笑着摇摇头,她的嘴还被人用绳子勒着,手还被绑着,铁毅给她解开绳索的时候,发现她的手上都勒出血痕了,留的指甲也断了,凄惨的望着自己。 铁毅好不容易解开勒住她嘴的那道绳索,就听银珠郡主问道,“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铁毅没明白过来她说的那种喜欢是男女之情,只回答道,“当然,你是我七婶啊,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了,我当然喜欢你了。” 银珠郡主很开心的对安王妃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娘,你听,他说他喜欢我了,你去求爹,你让爹同意我嫁给他,只要我嫁给他,我什么都不说了,我保证安安静静的,不让你们心烦。” 安王妃头疼死了,可不是心烦吗,还烦死了! 铁毅听了被雷劈了一样被轰的外焦里嫩。 “我,我只当你是七婶,我有妻子了。”铁毅傻傻的说道。 “是谁,那个人是谁,我要杀了她,杀了她,除了我,谁也不许成为你的妻子,慕容云不可以,安乐也不可以,绝对不行。”银珠郡主眼睛红红的,又疯了起来,到处找锋利的东西要杀人。 宫女们无奈又把她给捆上了,铁毅擦擦冷汗,尴尬的说道,“她病得好厉害,这该怎么办呢?” 安王妃叹口气道,“我要是把她送回侯府去,怕你们越发降服不了,先让她在我这儿吧,你回去告诉老太太一声,让她别惦记了,都怪这孩子没福气,要不是当你还小,怎么着也能让银珠如了意,这孩子嫁过去没圆房就守寡,我苦命的儿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拜寿(四) 铁毅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事情好像跟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可是又有自己什么事儿呢,自己只敬她是七婶啊。 当年那个陪自己玩,陪自己闹的人变成如今一幅枯骨似的模样,铁毅的心也酸酸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安王妃见女儿已经平静下来,就让宫女送了铁毅出去。 铁毅坐到席上还神不守舍的,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今天的席面分三等,上等的在里间,第一桌坐的是安王爷夫妇,福公公,第二桌是其他的亲王,第三桌是亲朋,靠门口的位置是铁毅和张士成,当然张士成挂的块牌子,让他们的座次紧挨着福公公。 铁毅对面坐的就是东胡的那个穿黑裘衣的赞曲大人,自从铁毅进门,那个赞曲大人就盯着他不放,可铁毅只想着银珠郡主的病情,没一点心思理会他。 赞曲见铁毅不大搭理他,觉得自己被人看不起了,再有刚才打架没占着便宜,这会儿总想捞回点面子。 他站起身来说道,“在王府搅扰了这么些日子,我心里很不安,听说铁公子的家学渊源,咱们不如较量较量,搏个彩头。” 铁毅哪里有心思陪他,根本就没有理会。 安王爷对铁毅的这个做派很是满意,沉着冷静,耐得住性子,的确是不错,要是真做了女婿还真是一大助力,可惜啊,可惜,有辈份在那管着,说出去肯定会被人诟病的。哎,要是有其他的闺女, 那也不行,差着辈呢。 安王爷可惜的摇摇头,而此时,赞曲已经让那布走到铁毅面前邀战了。 本来在宴会上有比斗并不为奇,只是这是对其他人而言的,没见过那个客人直接在别人的宴会上针对某个人,可是赞曲做了,还做的很过分,他直接把自己的弯刀插进了铁毅的桌子上。 赤裸裸的挑衅! 张士成嘴角撇了撇,继续吃自己的,仿佛没看见面前的弯刀似的。 而铁毅还想着事儿呢,迷迷糊糊的就把那刀拔出来割肉吃了,他以为这是专门配菜用的,以前跟岳颖在一起烧烤的时候,也是直接拿剑当刀子用,一点没为违和感。 可他这行为对东胡人来说却是大大的羞辱,按东胡人的规矩接受挑战的一方,只要拔起刀还给对方就行了,大家不伤和气,可是铁毅却拿这刀来割肉...... 张士成看了无所谓的铁毅一眼,扯了扯嘴角,没吭声。 安王爷常年在礼部,对这些蛮人的习俗还是知晓一二的,见铁毅拔刀,心里还赞是真汉子,可是看到铁毅用人家的刀子割肉吃,那就跟大周人问候人家母亲一样了,顿时感觉不妙了。 果然赞曲愤怒的站起来,叽叽哇哇的说了一通,翻译过来的意思是,“你们大周人故意羞辱远来的客人,东胡人要以他的鲜血洗刷自己受到的耻辱。” 铁毅本来是心不在焉的,只想着赶紧吃完了饭回家,谁知道这个赞曲跟自己过不去,偏要斗争到底呢。 那布的实力他们试过,是个大力士,单独对上的话肯定是打不过的,他敢把铁镖的手臂踩断也是因为这个。 翻译的话刚说完,铁毅就愣住了,举着弯刀奇怪的说道,“你拔刀不就是为了用的吗?难道你们东胡人的刀只是拿出来给人看看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翻译成东胡语是严重的挑衅,那翻译把铁毅的话翻译完,那布的眼睛都红了,徒手就要去把刀抢回来,这弯刀对于一个勇士来说,等于是他的第二生命。 而铁毅并没有那种自觉,他觉得你把刀插我这儿就是送给我了,我收下用它做什么那是我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了。 所以那布扑过来的时候,铁毅往后退了一步,那布的脚要踢那桌子,却被张士成用筷子在他膝弯处点了一下,他立刻跪下了。 赞曲没看见张士成的动作,只看到那布跪倒了,怒吼了几声,那布红着眼睛站起来,从怀里掏出匕首。 福公公眼尖,一下子就看出苗头不对,大声叫着“保护王爷!把那个蛮子拿下!” 门外的侍卫们一拥而进,把那布给围了起来,可那布只仰头不知道喊了些什么,就把那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里,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然后瞪大眼睛死在大厅里。 安王妃已经吓得晕了过去,屋里其他的人们个个脸色苍白,福公公浑身发抖,他还从没见过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当着众人的面前自己刨心。 铁毅瞪着眼睛,感觉怪怪的,很难受。 张士成脸色凝重的说道,“是诅咒!他用自己的鲜血和心脏诅咒你,要夺走你最心爱的东西。” 铁毅嘲讽道,“切,就算是没占着便宜,也用不着这样浪费自己的生命啊,我最心爱的东西,我肯定会好好是守护,他活着都对我没辙,死了还能斗得过我吗,还是以为我会怕他?真是可笑!” 安王爷听完铁毅的话,镇静了下来,叫人把那布是尸体抬下去,赞曲冷冷的看了屋里的人,眼睛毒辣的盯了铁毅一会儿,带着自己的人退了出去。 郭丞相来的晚,等人把那布抬走以后,他才进来,正好在门口碰见满面怒容的赞曲,刚陪笑着要打招呼,被他的护卫一把推开,差点摔到台阶下面去。 “真是一群野蛮人!哼!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大周的丞相,你们这些蛮子!”郭丞相愤怒的吼了几声,没人搭理他,只好拍拍衣服进到厅里。 他见众人神色紧张,好象自己错过了事情一样,不由的问道,“王爷,那东胡的使臣,怎么气呼呼的走了?” 安王爷正在评估这件事情对自己前途命运的影响,见郭丞相询问,就说道,“他们想挑战铁毅,结果自己把自己给气死了。” 郭丞相正好想找铁家的不是,这可不是机会来了,他立刻说道,“王爷英明神武,虽然有些话在这里说不大合适,可是老臣还是要提醒一下王爷,大周现在国力贫乏,得罪了东胡,两国交恶可不是什么好事,望王爷怜悯大周的百姓,好好安抚东胡使臣,使他们平息怒火,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两国和睦交往,使我大周的百姓能休养生息,国富民强!” 第一百四十七章 拜寿(五) 安王爷冷哼一声,“本王需要你来教训吗?” 郭丞相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忙转了话题,处处指责铁毅的不是,张士成怒了,“你算个屁!在此大放撅词,没有我铁家为国效力,你岂能在此安享太平?再让我听到你诬蔑铁家一句话,别怪老子不客气!” 郭丞相拍案而起,“你是铁家的什么人?我知道铁家男人都死绝了,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张士成气得胡子竖起来,“老夫多年未出府,想不到已经被人忘却了,不过不要紧,爷爷给你长点记性!” 安王爷吓坏了,他不怕郭丞相闹腾,因为他再怎么折腾死不了人,这位可是杀神,死在他手里的人多的数不清,皇上见了都还要让三分,郭丞相是新贵,入朝的时候,张士成已经归隐好几年了,他当然不知道。 “别,别,别动手,老将军息怒,老将军息怒!”安王爷挡在张士成的面前说道,“他是郭贵妃的父亲,如今是大周的丞相,您且歇着,本王命他不许胡说。” 张士成眼睛眯了眯,冷冷说道,“今天是王妃的好日子,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暂且留你一条狗命,下次再犯到我手上,就看你还有没有今天的好运气了!” 郭丞相看了张士成一眼,立刻被他的眼刀把灵魂搅成了碎片,这种杀气磅礴的眼神,他只想看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想见到了,太可怕,被他盯上的人,感觉被定住似的,自己都不能动了。 一场好好宴会,最后草草收场,最先走的是铁毅,他本来就没打算多待,敬过一轮酒之后就出了王府,走到街头拐角处,冲出来一群杀手,这次铁毅带的人多,又有张士成在,他们损失不大,伤了七个,重伤四个。 刺客死了三个,重伤两个,其他人都逃了。 张士成扯开那刺客的衣裳,发现胸口刻着一只狼头,“是西戎人!小子,你得罪的人不少啊!” 铁毅笑笑,“不被人痛恨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张士成微微一笑,“有志气!” “敌人的反扑越猛烈,说明我们做的越成功!”铁毅接着说道,“看样子,西戎撑不了多久了。” 铁毅很欣慰,他心里暗暗感激岳颖,要不是因为她的付出,锁阳关说不定还真保不住,可是现在关上兵力已经有八万了,再过几年就能象老祖宗那样,让关外的各族惧怕,再也不敢来侵犯了。 张士成很感慨,他从铁毅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老侯爷的模样,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哎!张士成欲言又止,过去的事情就让它埋在土里吧。 几人回到侯府,岳勇等了老半天了,铁毅见过老太太回到自己房里,就叫人带他进来。 “你家小姐有信来吗?今天都忙糊涂了也没顾得问你。” “小姐没说别的,只让我嘱咐你别朝三暮四,要是被她知道你对她不忠,小心你的第三条腿!”岳勇怪怪的笑笑。 铁毅脸一红,“你等会儿,我给她写封信,你带回去,让她好好注意身体,我已经在跟老太太说咱们两个的事情了,只是老太太还有些拗,估计要再等些日子,你让她别着急。” 岳勇没心没肺的说,“我家小姐不急,她怕你急,怕这府里拘着你,其实她一早就想把你留在山寨里了,可你偏要回来受气,她说了你这叫自讨苦吃!” 铁毅淡淡一笑,没驳他的话,进书房写信去了。 慕容云彤知道铁毅回来,打发冬燕过来问候。 岳勇觉得冬燕怪怪的,似乎很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奇怪的问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哼!”冬燕也认出岳勇来,不动声色的说道,“怎么可能,我是从南边逃难过来的,难道你去过南边?” 岳勇摇摇头,可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冬燕。 冬燕怕被他瞧出破绽,在书房外问了铁毅几句话就离开了,临走时眼里露出一缕凶光。 “又失败了吗?”慕容云彤淡淡的问冬燕。 “嗯!没想到他身边跟了个高手,就是上次在祠堂里打败我们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冬燕使劲在桌子上一拍,“他可真是命大,几番几次都让他给逃了,本想着这回铁镖不在他身边,能有机会做掉他,真可惜……” “算了,这又不是你得错,你不用自责。”慕容云彤得知自己父王逃往狼王山北麓,心中怨恨,就让乌洛雁联系埋伏在上京的西戎杀手,行刺铁毅,可惜,还是没能伤到他。 “听跟他一起回来的人说,他在宴会上污辱东胡的使者,被东胡的勇士诅咒了,咱们到是可以借此机会做点文章。”乌洛雁眼神闪烁的说道。 铁毅夜里没睡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老是在门外响,叫常顺去瞧,他却睡的跟死猪一样。 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铁毅被常顺叫醒,“少爷,少爷,快醒醒!昨天那个叫岳勇的被张爷给抓住了,差点儿打死!您赶紧去瞧瞧。” 铁毅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怎么会这样?张爷爷抓岳勇干嘛?他住在外院而下人房里啊,可怎么招惹到张爷爷了?” 常顺道,“我也奇怪着呢?问他,他也不说话。” 铁毅匆匆忙忙洗漱完毕,来到祠堂,果然祠堂里已经站了一堆人,而岳勇被绑在柱子上,鼻青脸肿的,看样子伤的不轻。 铁毅问道,“岳勇,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岳勇摇摇头苦笑道,“我说了好几遍了,你们也不肯相信,该怎么罚怎么罚吧,别说那么多废话了。” 铁毅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又问张士成。 张士成板着脸说道,“他夜闯祠堂,而祠堂里又同时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地图,很重要的一张地图。” “岳勇要地图干什么,他不会偷这东西的。”铁毅不相信岳勇会偷东西,替他解释。 “那地图对他们来说有用。”张士成严肃的说。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鬼 岳勇急了,抬起头,“我没有偷什么地图,我又看不懂那玩意,要它做什么?” “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别说是你们,就连皇上都想得到它。”张士成轻蔑的说。 岳勇心虚了,难道那玩意真是个宝贝?完了,这回可真是惨了,自己完全没碰过啊。 “既然是宝贝,那说不定是你们自家弄丢了呢?看我是个外人,故意诬赖我。” “混账!昨夜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进过这祠堂,不是你是谁?难道地图会自己长翅膀飞走不成。”张士成气得直吹胡子。 铁毅很奇怪的问,“可你为什么夜里要到祠堂来呢?谁帮你进的后院儿?夜里安排的暗卫居然都没有发现你?” 岳勇惨笑,“能先给我口水喝吗?” 铁毅喂岳勇喝了一碗水,他好像恢复了一点儿力气,眼神疑惑的说道,“我要说是个鬼带我进来的,你相信吗?” 铁毅不满意他的敷衍,板着脸说,“我可以相信你没有偷东西,但是我不可能相信你说鬼话。” 岳勇叹了口气,“那我就没得说了,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会信,我进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碰见,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祠堂。” 铁毅阴沉着脸,周桂枝站在廊下冷冷的观望,她也不相信岳勇说的话,可是这人既然可以进到祠堂来,必定是有人掩护的,能不动声色的引开暗卫们,也算他厉害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周桂枝想不通。 昨天夜里值守的暗卫都在这里,她们说自己是发现了人影才追到祠堂来的,结果证明岳勇在说谎。 岳勇愤怒的说,“别管那地图是什么宝贝,我还真的就看不上,它再怎么值钱,也比不过咱们山寨,我要那玩意干什么?” 铁毅坚持道,“你别着急,把经过详细的说说,也许能找到证明你无辜的证据呢。” 岳勇已经失去了耐性,冷哼一声,“昨天夜里,我睡不着,外面老是有东西响,我就出去瞧,然后就看见一个人影在向我招手,我很奇怪,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影子,晃晃悠悠的飘着似的,我就跟着她一路到了,这附近的梅花树林里,然后她就突然不见了。我到处找,结果好一会儿才看到她在那个墙头上,然后我也爬上去想抓住她,仔细瞧瞧到底那是个什么玩意,结果就被这个老头给发现了,我被痛揍了一顿,然后被绑在这里,就那么会儿的功夫,他就嚷嚷说丢了东西了,我真的是很冤枉啊!” 铁毅听他说完转身问张士成,“张爷爷,是这样吗?” 张士成说,“他一进到梅林,我就知道了,当时我正闹肚子,耽搁了一刻钟,谁知道小子腿脚快,居然爬到墙上来了,之后虽然抓住了他,可也发现地图不见了。” “你这老头儿胡说,你们自己没有看好东西赖我,我只是过来看那个影子的,早知道会被人误会,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睡觉了,难怪我们小姐说,侯府里最多事非,不如山寨里逍遥自在,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你们这些家伙最会无中生有,颠倒是非。” 周桂枝怒道,“敢在铁家忠义祠里大放厥词,褒贬重臣之家,你的胆子不小,来人,把他的胆取来给我瞧瞧,到底有多大?” 护卫的队伍里出来一个人,满脸刀疤,面目狰狞,掏出一把匕首就来到岳勇身前。 岳勇本来只是想图口舌之快,仗着有铁毅的袒护发发牢骚而已,没想到周桂枝居然会下这样的命令,吓了一跳。 好在是被铁毅给拦住了,岳勇才松了口气。 “大伯娘,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先饶他一次,等问清楚了这件事的原委,您在处置他也不迟。”铁毅恳求道。 周桂枝冷哼一声,“以后让他管好自己那张嘴,不想好好说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铁毅赶紧劝岳勇,“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会慢慢查清楚的,我相信你的为人,不过这么多证据都对你不利,你少不得要受些委屈。而且这后院不许外男进来,你这么不守规矩,我也不好在别人面前维护你,别乱说话了。我大伯娘人看着面善,可做起事来最是狠辣,你别再犯到她手里了,到时候真救不了你。” 岳勇委屈的不行,虽然铁毅说着相信他,可他看的出来铁毅心里满是怀疑,“我真没偷你家东西,不信你可以搜。” 铁毅沉默了,他不是不相信岳勇,只是在想这件事情该怎么交代。 “先把他关起来,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只能先委屈他了。”周桂枝冷冰冰的说完,暗卫们过来把岳勇押去地牢。 岳勇挣扎着,“我好心好意的来送礼,你们就这样对我吗?难道你们忘了我家小姐是怎么帮你们的,铁毅,你说,我命都可以不要,我会在乎那一张破地图?” “大伯娘,我相信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铁毅的维护苍白无力。 周桂枝面带寒霜,“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他偷了地图,也罢,看在你们寨主曾经帮过铁家的份上,这件事情我可以不继续追究,只要你把地图交出来,这件事情咱们就撩过去,你要是不肯交出来,就别怪我用刑。” 岳勇一哆嗦,苦笑道,“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图是什么样子的,我怎么交?拿什么交?” 铁毅苦苦哀求,“大伯娘,你给我三天时间,我把地图找出来,好不好?” “妇人之仁,难成大气!” 周桂枝同意给铁毅三天时间,但要把跟岳勇一起来的人都抓起来,铁毅阻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全被抓起来关进地牢里。 岳勇欲哭无泪,他被关在忠义侯府的大牢里,没有受刑,可也没有自由,很憋屈,也很伤心,他想出去,他现在懂了没有自由,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情。像牲畜一般的被关在狭小空间里,他感觉无法呼吸,又与世隔绝只能自言自语,快要疯掉了。 虽然铁毅告诉他,只要能找回地图,抓到偷地图的人,就会放了他,可是他一点也不相信铁毅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中毒 铁毅还没有找到寻回地图的线索,就听常顺过来传话,“银珠郡主被送回来了,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铁毅心里一阵尴尬,七婶对自己好,那是有目共睹的,可突然知道她对自己有非份之想,再面对她的时候就没有以前那么自然了。 安王府的管事如今就毕恭毕敬的站在冯老太太面前,忧郁的说,“郡主身染沉疴,想回自己的院子里住着,王妃让奴才们送了她回来。” 冯老太太带着几分不高兴,“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她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安王府的管事赶紧赔礼,“郡主是真的病得很严重,宫里的御医都没法子,王妃只好把郡主接回王府休养,可郡主仍然一日比一日病的厉害,又吵着要回侯府来,王妃实在拗不过,这才允了,老太太还请看在王爷和王妃的面子上,对郡主宽待些吧。” 牡丹扶着冯老太太来到翠竹堂,铁毅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一群人进到里屋,腊梅掀起帘子让冯老太太进来瞧。 冯老太太一瞅躺在床上,骨瘦嶙峋的银珠郡主大吃一惊,这人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怎么就跟变了个骷髅似的,脸上的肉全部都瘦干了,眼睛凹在眼眶里,颧骨上盖着一张皮,嘴唇干裂,面色苍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她想开口说话,可是发不出声来。 “我的儿啊!”冯老太太惊叫道,“你这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银珠郡主眼里流出泪来,眼睛瞪着老太太的身后。 铁毅望了她一眼,心里很是不忍,眼中带着几分同情和婉惜。 银珠郡主却仿佛打了兴奋剂似的,伸长干枯的手臂,要拉住什么。 冯老太太慈祥的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能早些好起来。牡丹啊,去找大夫来瞧,宫里的御医虽好,可也有治不到的,去寻个专治疑难杂症的来。” 牡丹叹着气去寻医,其他人坐了一会儿,见银珠郡主神色疲倦,就没再打扰,退了出去。 只有慕容云彤暗地里冷冷一笑,她在冯老太太面前卖乖,说要留下来照看郡主,冯老太太很赞赏地让她留下。 等屋里的人都走光了,慕容云彤寻了个理由,把银珠郡主身边伺候的人,全部都给支走,然后掏出一粒药丸塞到她的嘴里,鄙视道,“还好你回来的早,要是再迟两天毒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银珠郡主愤恨的说,“你又想怎么样?” 慕容云彤淡淡一笑,“虽然你很没用,但我现在还不想对你怎么样,只是觉得你活着,才更热闹些。咱们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些交情,你的心思我也明白,我不介意你对铁毅有想法,你想要的我也会帮你得到,不过你得付出点代价。” 银珠郡主坐起身来,问道,“什么代价?” “现在还不急,用到你的时候我自然会派人来跟你联系,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好好休养身体。”慕容云彤笑着说道。 “哼!才不要你假好心,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管是谁指使你,潜伏在这侯府里的,只要被我发现你做出伤害铁毅的事情,就别怪我告诉皇上伯父,诛你九族。”银珠郡主嘶哑着警告。 慕容云彤当然不会把她的话当真,昨天夜里的计划执行得非常完美,地图自己已经拿到了,为了避免跟上次一样失落,这回她要亲手交到联络点负责人的手上。 “东西都收拾好了?”慕容云彤翻看手里发黄的地图,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不过既然父王下那么大的力气要得到这个东西,那它肯定是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放心,他们绝对找不到一丝破绽!”冬燕得意的说道。 “还是小心些,这个你收好,等个合适的机会送出去。”慕容云彤打了个哈欠,一夜没睡真是好困啊。 牡丹请了一个民间的游方郎中,来给银珠郡主诊脉,听说他医术高超,口碑很好。 这个游方郎中的年纪不大,四十出头的样子,身边跟了个小孩儿,只有七八岁大,乖巧伶俐,嘴巴也很甜,一口一个奶奶,叫的牡丹心花怒放,言语也温柔了许多。 “您只管认真诊治,只要能有起色,必定重谢。” 郎中有点儿畏缩,“不敢不尽心,只是这笔是治得好是病,治不好是命,草民医术浅薄,不敢耽搁贵人!” 牡丹笑道,“不怕,你尽力就是了。” 那郎中只得硬着头皮,给银珠郡主把脉。他先看了银珠郡主的面色,又问了发病的时间,最后说了一句让牡丹胆战心惊的话。 “她不是生病,她是中毒了。” “此言当真?”牡丹惊愕不已。 “她中的是蚀心散,这种毒无色无味,中的人不会立刻死去,但是会执着心中所思所想,行为会变得癫狂,一般没见过这种毒的大夫是把不出来的。”他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想查出这种毒,对宫里的御医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么多天居然没有人查出来,里面一定有原因。 牡丹点了点头问,“能治吗?” 郎中不敢接这差事,谁知道这里面又有什么糟心的事,他只好说道,“我只能让毒发作的时间缓个几日,要想解毒,还得找到下毒的那个人才行。” 牡丹跟老太太回了这件事情,冯老太太神色凝重,究竟银珠郡主做了什么,郭贵妃要置她于死地?难道还是因为上次自己打了郭丞相?还是因为耿丫头杀了郭茂? 开年就没顺过心,先是府里遭贼,再是铁毅被诅咒,银珠郡主被下毒,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让人情何以堪啊! “让人透个口风给安王妃吧,这种事情总要打听清楚了,咱们心里才能有底。”冯老太太无力的说道,“要只是郭家还好对付,要万一是那位要绝我铁家,这事情可就麻烦了,总得提前做些准备,哪怕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给铁家留条后路。” 第一百五十章 凶悍的女人 正月十一日午后,岳颖坐在一个背风向阳的地方皱着眉头晒太阳。 她郁闷的不行,岳勇走了好几天了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自己送的礼物,那侯府的老太太们喜不喜欢,会不会看不上?自己交代岳勇在上京城里,购置商铺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小姐起风了,回屋里吧。”青梅像个管家婆一样啰嗦着。 岳颖站起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山寨里的风景好是好,可惜太寂寞,没有什么娱乐节目,住得久了难免思念闹市的繁华。 “听说十五有元宵灯会,咱们不如去上京城看灯吧?”岳颖说完谨慎的看看青梅的脸色。 还好,没有变! 可也没有兴奋的样子。 “什么看灯,想去见铁家少爷的心思全挂在脸上了,我早就习惯了。”青梅对岳颖的厚颜无耻已经免疫了。 正月十四日,天快黑的时候,东城门外冲过来三匹快马,向着即将关闭的城门大喊,“别关门!” 那城门官一愣神,三匹马相继冲进了城里,后面的差官大声喝骂。 岳颖却坏坏的一笑,“好险就要在城门外过夜了,赶了这么几天的路,总算是在十五之前赶到了!” 青梅面无表情,心里一个劲的埋怨,小姐太不顾身体了。 岳刚不懂女人怀孕那些事儿,对赶路满不在乎,只要小姐高兴就好。 “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明天再去忠义侯府拜访。”岳颖开心的说道。 岳刚一指街头一个宾至如归的匾额说,“那家不错。” 岳颖瞧着门脸还算大气,就走了过去。门口最善逢迎的小二,见她们三个骑着马,又带着包袱,知道是有钱的主,老远的迎了上来,陪笑着问,“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岳颖一甩缰绳,那小二立刻接着了。 岳刚也把缰绳交给小二,说道,“两间上房,马喂最好的料。” “唉!您稍等着,我这就叫人带您几位去上房。” 小二边跟掌柜的吆喝,边把马牵到马棚去。 掌柜的笑眯眯的带她们去房间,上楼的时候,岳颖被一个穿黑色裘衣的人故意撞了一下,险些摔倒。 “走路没长眼睛啊!”青梅赶忙扶住岳颖,愤怒的骂道。 那黑色裘衣人身后的三个壮汉怒目而视,翻译倨傲的说道,“你这贱民胆子不小敢骂赞曲大人。” 掌柜的见势不妙立刻上前连连鞠躬求情道,“大人息怒,息怒,这乡下来的丫头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那个赞曲摆摆手,色眯眯的看着岳颖和青梅,让岳颖顿时觉得浑身发毛,恶心的直起鸡皮疙瘩。 岳刚上前一步挡在两人的面前,而那个赞曲却想把岳刚给推开,而赞曲身后的那个人突然说了一句,这些本来已经打算要走的人,立刻把岳刚给围起来了。 那翻译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小子算你倒霉,今天落单了,看没有忠义侯府的人护着你,你能躲哪儿去。” 岳刚听他说这话糊里糊涂的,问,“我怎么招惹你们了?” 翻译道,“仓吉大人前几日被你打伤,今天要把帐算个清楚。不过,你要是把这两个姑娘献给赞曲大人的话,大人可以原谅你的过失,以后都不再提起此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岳颖就一巴掌把他脸扇歪了。 “披了人皮不说人话的东西,今天给你好好长点记性,你是大周人,别忘了自己祖宗名姓。” 那翻译被岳颖打骂又怒又臊,望着赞曲好像在乞求他帮忙出头。 “我是东胡的丞相,赞曲,姑娘,你的身姿象雨燕一般轻盈,你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清脆,你打动了我多年沉寂的心灵,我向神明起誓,如果你肯嫁给我,我将让你成为东胡最尊贵的女人。” 赞曲一边说,翻译一边解释,岳颖听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太恶心了这人。 岳颖一把揪住翻译的脖子,恶狠狠的瞪着他说道,“你告诉他,赶紧滚蛋!别挑战我的耐性!等我发脾气!” 可是那翻译吓坏了,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商贩,会说点东胡语,才被赞曲选中当了翻译,可被岳颖这么一吓唬,话就说不清楚了,把岳颖说的挑战我的耐性,翻译成了,走.....出去挑战...... 结果赞曲他们华丽丽的出去了,岳颖却带着岳刚青梅上楼回了房间里。 “这个狡猾的女人,她竟然敢欺骗我!”赞曲很愤怒的说道。 翻译不敢解释,怪岳颖,总比怪自己要好。 仓吉拽着翻译去找岳颖算账。 岳颖正收拾行李,准备洗洗睡了,谁知道门被敲的咚咚响。掌柜的怕他把门砸坏了,急得直转,早知道他们会遇到这样的麻烦,就不让他们住下好了。 青梅拉开房门怒道,“敲什么敲?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啊!” 仓吉红着脸指着岳颖愤怒的吼道,“她说谎!羞辱我们大人!” 青梅瞪大眼睛不知道他在嚷什么,仓吉推了翻译一把,“快翻!” 翻译这才回过神来,把仓吉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但他说的不是原话,他说的是,“赞曲大人要向岳颖挑战,如果她不同意就是承认自己输了,要给赞曲大人暖床。” 他话一说完,青梅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打掉了他两颗牙,“看样子,你的记性还是不好,刚小姐教你的,一个字你都没记住,我再教你一遍,再记不住,就送你回你妈肚子里,重新学习好了!没骨气的东西,真是丢人!” 仓吉愣住了,好彪悍,比东胡的女人更彪悍,不是说大周的女子都温顺的像绵羊吗?怎么这两个女人这么凶残? “嘿嘿,看完热闹了吗?看完了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岳刚听到隔壁吵闹,出来一瞧又是那东胡的家伙,骂骂咧咧的赶他们走。 翻译知道他们不好惹,自己不敢再伸头了,只对岳刚道,“赞曲要那个女人去比试,如果你们赢了就不再追究你们对他不敬的事儿。”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别烦我 岳刚嘲讽的点点头,“你等着,我换身衣服!”他里面穿了件皮甲,外面套了件棉袄,腰上捆了条腰带,然后仰首挺胸的出去对翻译说道,“告诉他,要挑战小姐,先得打败我。” 仓吉见岳刚一幅耀武扬威的样子,不屑的往他身旁一站,拍拍自己的胸脯,意思是你没我健壮,认输吧! 岳刚冷哼一声,也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指指刀,摇摇头,意思是我连刀都不怕,还怕你! 等他走到客栈外面,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来往了,屋檐下挑着的灯笼,照亮了门口不大块地方,没有碍手碍脚的人了,岳刚潇洒的一往赞曲面前一站,“来吧,你们谁上?还是一起上?” 翻译把岳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赞曲欣赏的说道,“你是条汉子,是我进入大周以来第一个敢接受我的挑战的人,不管结果输赢,我都会像对待东胡的勇士那样,对待你。” 翻译把赞曲的话又说给岳刚听了,岳刚道,“屁话少说,要打就打!来吧!” 客栈里的人们都兴奋起来了,这是人们的劣根性,有了别人的痛苦,才能感觉自己的幸福,所以能看热闹的都挤出来看热闹。 岳颖让青梅把岳刚叫过来问点事情,才发现岳刚出去跟东胡的那些人比试去了,她怕岳刚吃亏,急忙拉了青梅出去看着,万一有什么不对的,好开溜。 东胡第一个出来应战的是索姆,他是个混血儿有东胡和北戎人的血统,个子高大,皮肤比较白,擅长近身攻击,在赞曲身边的侍卫排名中,排在最后。因为赞曲觉得岳刚不值得用一个高手去挑战,所以先派了索姆来试探一下他的实力。 岳颖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交上手了,实力上来看岳刚稍高一筹,而索姆因为身高占了便宜,因此也没有显得太狼狈。 岳颖觉得岳刚的招式太温柔,大声叫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攻他下盘,早点结束了回去睡觉。” 这句话翻译没翻,赞曲急得问他,“那个女人说的是什么?” 翻译苦着脸说,“她说早点打死他,回去睡觉!” 赞曲怒了,这个女人完全没有把东胡的勇士放在眼里,他要用事实告诉那个狂妄的女人,东胡的勇士是不可战胜的。 可惜赞曲刚转过头来,岳刚和索姆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索姆被岳刚绊倒,躺在地上起不来。 而岳刚似乎没有用全力,他不相信自己的勇士跟大周一个普通的百姓交手,居然几个回合就完败,这简直不可接受。 二号侍卫身负重任,力图搬回一局。 不远处的一乘小轿从街边路过,听到远处阵阵喧哗,轿子里的人,让轿夫停下,随从去打听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片时,那随从回来了对轿子里的人,惊喜的说道,“老爷,是东胡的使臣跟一个百姓比武,咱们大周的百姓赢了呢!” “哦!知道那人是谁吗?”轿子里一个狡黠的声音问道。 “我没问!” “混蛋,那你回来干什么?打听点事情都打听不清楚,我养你们一群废物干什么?”轿子里的人愤怒的说道。 那随从只好又跑回去问。 这边人群里又传出一阵欢呼,原来岳刚又赢了一场。 赞曲问道,“你是个勇士,你叫什么名字?” 翻译传了话,岳刚骄傲的说,“你听好了,老子叫岳刚!” 赞曲赞叹道,“你做我的侍卫吧,我给你最丰厚的俸禄!” 岳刚冷冷一笑,“我才不稀罕。” 赞曲被岳刚拒绝并没有生气,他见岳颖面带微笑的站在一旁,越发对她感兴趣起来,从怀里,掏出个锦盒,这个本来是要献给大周皇帝的礼物,现在他私自做主要送给岳颖。 岳颖见他们虽然有些蛮横,但也不失单纯,喜怒随心,也就不再计较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这锦盒她也没收,只说,自己不喜欢。 赞曲脸一红问道,“你喜欢什么,我可以去为你寻找。” 岳颖笑笑,“我喜欢你别来烦我!” 众人哈哈一笑,大家就这么散了,岳颖带着青梅和岳刚回了房间,留下惆怅的赞曲在客栈外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最后还是安王府的人找来了,才把他们全部给带走。 而坐在轿子里的那个人听完随从的话,淡淡一笑,瞥了眼那客栈,让一个人留下来盯着,再有什么事情要及时报告。 赞曲回到王府仍然不死心,派人去打听那女人是谁,家是哪里的,此行公主可以不要,但是这个女人一定要带回去。 岳颖并不知道赞曲的想法,她连日赶路,累的很了,喝过青梅熬的安胎药,就沉沉睡去。 而青梅则轻轻出了房门,把躲在暗处的老鼠处理了,这才安心的回到房间里。 正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南大街的一个皮草铺子里,来了两位女客。一位穿着新做的绸袄,戴着帷幕,另一位丫鬟打扮背着个半旧的包袱。 “掌柜的,我们小姐这件褂子,风毛出不好了,您瞧能不能改改。”小丫鬟倨傲的说道。 那掌柜的也不生气,接过包袱略翻了翻,笑道,“您什么时候要?” “能快点儿吗?明天还要穿着见客。” “那工钱得加些,行的话,我就让娘子连夜赶出来。” “好,您看着些,别改坏了,这皮子可珍贵着。”小丫鬟说完看了掌柜一眼。 掌柜的点点头,“放心吧!误不了事儿。” 那主仆二人走出皮草铺子,两边瞧了瞧,没人跟在后头,这才定定神,往报国寺去。 然而她们刚走没多久,后面就来了个年轻男子,嘴角微微一咧,鄙视的笑笑,一闪身进到刚才她们进过的那个皮草铺里。 谢瑾一进门就看见,掌柜的把那个包袱拿下柜台,塞进柜子里,认真的把锁锁上。 谢瑾在店铺里翻看了一会儿,假装买不起,摇摇头出了店门。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家店铺的后院突然起火了,掌柜的赶紧指挥人手去救火,可他没注意到,屋子的房梁上有一个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指点 掌柜慌慌张张的走后,那人飞快的从房梁上跳下来,神色淡然的用一根细丝打开那把锁,取出刚才掌柜的放进去的那个包袱,打开翻找了一会儿,在包袱的最下面找到了折起来的一张黄纸。 那人满意的一笑,把那黄纸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把一个同样颜色的纸张放进去,重新把包袱包好,锁进柜子里。 门口一阵脚步声,那人拿着那黄纸,举步又翻上了房梁,等掌柜的回到屋里,这人已经不见了。 那人紧张的跑出来,突然肩膀被人一拍,他猛得一蹦,手里的纸张掉在地上,他赶紧捡起来,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怎么吓成这样?”岳颖奇怪的看着谢瑾,“别是做什么坏事了吧。” 谢瑾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小心翼翼把那张黄纸塞进衣服里,问道,“你怎么来上京了?” “特意来看你的,不行吗?”岳颖调戏着他说道。 谢瑾脸红的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的看着岳颖,“真的?” 岳颖见他认真了,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肯定是真的,不过,特意看望的不止是你一个,不过你的确是其中一个。” 谢瑾淡然的笑着,略有些失望,“虽然我早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不过只要你还能记得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在干什么呢?”岳颖好奇的问。 “过来看看皮子,不过没有满意的,你过的还好吗?”谢瑾不敢往岳颖的脸上看,微微低了低头。 岳颖笑道,“还好,近来没什么烦心的事儿,就是我让岳勇去侯府送东西,他一去就没回来,有些担心了,怕他惹出什么乱子,这才过来看看。” 谢瑾激动的不能自已,要不要告诉她实情呢?好纠结,如果说实话会不会被她认为自己在挑唆,可不说实话又怎么挑拨她讨厌铁毅呢。 自打他跟着铁毅从安王府里回来,他就很在意那个诅咒,那布做的这件事情太合自己的心思了,铁毅得不到自己最心爱的东西,那也包括岳颖了。 谢瑾很高兴,铁毅只要不再跟岳颖在一起,自己就有机会得到岳颖的心。特别是岳勇被周桂枝抓起来了的那一刻,谢瑾简直要跪下,感谢老天爷给他这个好机会了。 岳颖是个最重情谊的人,尤其是岳勇还曾经跟铁毅同生共死,如今只要铁毅找不到地图,他就没办法说服周桂枝,放了岳勇出来,只要岳勇还被关着,岳颖肯定就不会再原谅铁毅了。 要不要告诉她呢? 岳颖见谢瑾思虑半晌不说话,感觉事情不大好,岳刚急了,“你怎么不说啊,我弟弟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岳颖拦住岳刚,问谢瑾道,“我知道你很为难,你替我给铁毅捎句话,我这件事情想亲自问问他,不过我不想让府里其他的人知道我来上京城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瑾点点头,黯然道:“要让他怎么找到你?” 岳颖淡淡一笑,“月上柳稍头,人约黄昏后,就去东街桥头上相见吧。” 谢瑾心里一酸,好个诗情画意,可惜她期盼的不是自己,他转身飞快的跑掉,不想人岳颖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 岳刚急的拉住岳颖,“他还没告诉我,我弟弟怎么了呢。” 岳颖神色凝重,“等见到铁毅就知道了,你问他,他如何敢说。” 岳刚不死心,他想着就算谢瑾不肯说,总有知道的,自己去问好了,忠义侯府里,自己也认识不少人,对,找那把“剑”去! 谢瑾象是被鬼追着似的,一气逃到自己的屋子里,连谢臣叫他,他都没搭理,只管一头冲进房间把门关的死死的,把地图用油纸包起来,藏到掏空的床板里,这里还藏着十几两碎银子,是他这些年攒下的私房。他把银子取出来,把床重新铺好,略躺了一会儿,听着门外谢臣的叫骂,闭上眼睛,带着微笑睡着了。 铁毅回到侯府之后,就发现谢瑾似乎总是躲着自己,他以为谢瑾还在生气,可又不是那样的。 岳勇的事情一出,铁毅最先想到的就是找谢瑾商议,可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总是找不到他。 这回铁毅特意守在屋里,让常顺盯着谢瑾屋里,一看见他的人就赶紧回来报告。 于是在谢瑾做着美梦的时候,铁毅来了。 被人吵醒了美梦,特别还是自己不想见到的人,谢瑾很愤怒的拿被子蒙住了头。他很纠结要不要告诉铁毅,岳颖约他在东桥头见面的事情。 铁毅笑着扯他的被子,“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可要告诉谢叔了啊。” 谢瑾恨恨的掀开被子,“你就会拿我爹来压我。” 铁毅抱怨道,“谁让你不肯好好跟我说话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在心上,怎么这么小气啊!” “我昨晚上值夜,熬了一宿,好不容易抽个空子打个盹,你又来闹我。”谢瑾还是不想告诉铁毅,岳颖约他的事情。 “好,好,是我错了,不过你要是能帮我查出祠堂丢失的地图在哪儿,我准你三天假,让你好好的睡,怎么样?” 谢瑾撇撇嘴,查个屁,那地图就在我床上,你让我自己查自己吗。 “大夫人都查不出来,我又能怎么查。” 铁毅见谢瑾这么说,失望的捶自己的头,“我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办,我已经折腾好几天了,都没有一点头绪,唉!我怎么跟岳颖交代啊!” 谢瑾见铁毅真的着急了,又有些不忍心,“唉!算了,真是服了你了,地图丢了,小偷身上又没有,那图去哪儿了?这不是很好解释的事情吗?怎么你就想不明白呢?” 铁毅奇怪的问,“怎么说?” “岳勇进入祠堂的时间,跟他被人发现的时间应该是知道的吧,这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他在这个时间里,能去到最远的地方,你把这个范围框起来,仔细找,肯定能找到线索的。”谢瑾给他指了个方向,但是没有明确的说,偷东西的其实是另有其人。 因为只要在祠堂范围内认真寻找的话,就一定可以发现盗图的其实是别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约会(一) 谢瑾不相信慕容云彤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只要铁毅用心寻找的话,这个前提是铁毅要知道往哪里去找。 得到提点的铁家少爷,虽然还是不满意不过他心情却好多了,往谢瑾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今天是上元节,给你三天假,好好带腊梅去东街逛逛去。” 谢瑾手里撰着银子,心情很纠结,自己是该感激他,还是该怨恨他,如果不是铁家祖先杀死了自己的亲人,说不定现在赏人银子的是自己。 呵呵!谢瑾仰着头,悲愤的笑了几声。 铁毅回到侯府之后,就发现谢瑾似乎总是躲着自己,他以为谢瑾还在生气,可又不是那样的。 岳勇的事情一出,铁毅最先想到的就是找谢瑾商议,可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总是找不到他。 这回铁毅特意守在屋里,让常顺盯着谢瑾屋里,一看见他的人就赶紧回来报告。 于是在谢瑾做着美梦的时候,铁毅来了。 被人吵醒了美梦,特别还是自己不想见到的人,谢瑾很愤怒的拿被子蒙住了头。他很纠结要不要告诉铁毅,岳颖约他在东桥头见面的事情。 铁毅笑着扯他的被子,“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可要告诉谢叔了啊。” 谢瑾恨恨的掀开被子,“你就会拿我爹来压我。” 铁毅抱怨道,“谁让你不肯好好跟我说话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在心上,怎么这么小气啊!” “我昨晚上值夜,熬了一宿,好不容易抽个空子打个盹,你又来闹我。”谢瑾还是不想告诉铁毅,岳颖约他的事情。 “好,好,是我错了,不过你要是能帮我查出祠堂丢失的地图在哪儿,我准你三天假,让你好好的睡,怎么样?” 谢瑾撇撇嘴,查个屁,那地图就在我床上,你让我自己查自己吗。 “大夫人都查不出来,我又能怎么查。” 铁毅见谢瑾这么说,失望的捶自己的头,“我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办,我已经折腾好几天了,都没有一点头绪,唉!我怎么跟岳颖交代啊!” 谢瑾见铁毅真的着急了,又有些不忍心,“唉!算了,真是服了你了,地图丢了,小偷身上又没有,那图去哪儿了?这不是很好解释的事情吗?怎么你就想不明白呢?” 铁毅奇怪的问,“怎么说?” “岳勇进入祠堂的时间,跟他被人发现的时间应该是知道的吧,这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他在这个时间里,能去到最远的地方,你把这个范围框起来,仔细找,肯定能找到线索的。”谢瑾给他指了个方向,但是没有明确的说,偷东西的其实是另有其人。 因为只要在祠堂范围内认真寻找的话,就一定可以发现盗图的其实是别人。 傍晚时分,谢瑾认真梳洗了一番,换上自己最好的衣服,神采俊逸的走出房门。 腊梅在二门儿附近转悠,她早跟银珠郡主告了假,今晚要回家过节,其实这只是个借口。 她等着谢瑾呢,眼看着春桃,捧香,一个个儿的被人约了出去,只剩下自己还在院子里孤零零的转悠,心里不住的怨恨“这个冤家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来。” 她眼睛不住地往外瞟,一个俊朗的身影印入眼帘,腊梅羞涩的整整自己的发髻,并没有杂乱,这才安心的一笑,轻咬着嘴唇“不过是看个灯而已,穿那么鲜亮给谁看呢!” 谁知道谢瑾并没有转头,径直的就出了院子,腊梅急了,“阿,阿瑾!你不等我了吗?” 谢瑾扭头儿一瞧,心里乐了,正好没人传话,你来的真巧! “哦,我去办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你帮我捎个话儿给少爷,有人在东桥头等他呢,让他早些去,别让人等急了。”谢瑾开心的笑着往东桥头走去。 “哼!这个该死的,”腊梅咒了一句,突然想到年还没完,自己又赶紧“呸呸呸”的吐口水,“刚才说的不算,让阿瑾长命百岁。” 腊梅神神叨叨的许过了愿,去找铁毅传话。 经过翠竹堂的时候,听到银珠郡主在跟铁毅说话。 “还记得你最喜欢的兔子灯吗?你瞧我全都挂起来了,让你好好的看个够。”银珠郡主穿着厚厚的裘衣,坐在院子里,铁毅站在竹子旁边,望着屋檐下挂着的一溜兔子灯,感慨不已。 “可是七婶,我现在长大了,兔子灯已经不适合我了。”铁毅难过的说,他知道这样会让银珠郡主很失望,但还是不想骗她,因为她是真的喜欢自己。 银珠郡主眼睛眨了眨,“那你还喜欢什么灯,你告诉我,我让他们立刻扎出来。” 铁毅叹口气,眼睛望向院外,腊梅正好委委缩缩的站在外面。 铁毅眼睛一亮,“是不是老太太叫你来找我,啊,我立刻就过去。” 他不等银珠郡主说话,就赶紧跑了出去。 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身影,愤怒的说,“把这灯全都给我扔出去烧了,烧了,他说兔子灯不适合他,以后我再也不要看到兔子灯,你们听到没有?” 侍女们战战兢兢的回答,“遵命!” 铁毅出了翠竹院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奇怪的问腊梅,“你没跟阿瑾一起去看灯吗?” 腊梅尴尬的笑笑,“他有事儿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找我的,他让我带话给您,说有人让您去东桥头,还说早些去,别让人等急了。” 铁毅疑惑不已,“谁约我啊,也不说清楚。” 他以为是自己京城里的那些朋友,就没怎么在意,反正天还没黑,先去祠堂找线索去。被丢在一边的腊梅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好失落。 ...... 华灯初上,东桥头上一个俏丽的身影立在那里仰首期盼。 “怎么是你,他呢?” “他没来?” “你没跟他说明白是我在等他?”岳颖眼里燃起一抹怒意。 “说了。” “那他为什么没来?” “我陪你不行吗?” “可我需要的是他。” “可他也许不来。” 谢瑾眨眨眼睛,可怜兮兮的等着岳颖扬起的巴掌落下来。岳颖深吸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他?” “你想知道的,我也能告诉你。”谢瑾固执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约会(二) 岳颖心说,我就不该可怜他。可看着谢瑾黑黑的眼睛,那一抹孤寂,跟自己如何相似,她攥紧拳头,还是把手放下了。 “你不该对我有想法,我们不可能的。”岳颖想快刀斩乱麻,自从谢瑾留给自己一缕青丝,她的心对谢瑾就狠不下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喜欢谢瑾,只是很同情他的那份孤独,那种感觉就如同现在的自己,虽然身边有很多的人,可自己的心就是无法温暖。 谢瑾似乎很懂自己的这种情绪,他们是一类的人,别人无法明白。也许这就是知己吧,不用说自己心里的想法,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对这件事情是个什么看法。岳颖贪恋这种理解,可她知道这不是爱情,因为她不可能对谢瑾付出全部,但是对铁毅她能,她可以义无反顾。 谢瑾很小心的触碰岳颖的领地,他慢慢试探岳颖的底线,他觉得自己有机会,只要自己再柔软一点,岳颖不会逃掉的,因为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弱者,她觉得自己可以很好的把握自己的感情。 其实她有缺点,谢瑾发现了她的这个缺点,她的同情心只要动起来,可以超过理智,扰乱她的行为,他现在需要的就是一点耐心。他必须很有耐心的接近岳颖的心,然后把铁毅赶出去,他觉得自己有机会,自从他送出青丝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想得到你,我只想默默的跟在你身边,只要能每天看到你,知道你过的好,就足够了。”谢瑾坦率的笑了。 岳颖觉得他似乎在故意释放荷尔蒙,很浓烈的情欲,让人窒息。 “你会让我觉得很不安的,你知道我讨厌背叛,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离我太近。” “我会走远些的,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在注视着你。” “你这是骚扰好不好,我们好好做朋友不行吗?” “好啊,反正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早知道你没把我当下人看待。” “怪我啰!”岳颖苦笑着摇摇头,好固执哦。 岳颖看看周围已经来了许多成双成对的人,她好羡慕,因为就连青梅跟岳刚,吃过饭后都早早出去了,只剩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里空等,要是谢瑾也没来的话,自己岂不是更寂寞。 谢瑾哈哈一笑,“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会与众不同。” 岳颖瘪瘪嘴,“腿站的有点麻了,到那边的茶摊上坐着聊吧。” 谢瑾很开心的在前边带路,他做惯了这些事情,虽然精神上摆脱了奴性,但身体上的奴性却是习惯成自然了。 岳颖没有提醒他,她怕说了会伤了谢瑾的自尊,因为象他们这样表面看起来很温柔的人,内里一定的很坚强的,特别是他们这些被习惯折断了脊梁的人。 “来一壶好茶,一笼包子。” 谢瑾吩咐完卖茶的老头,坐到岳颖对面,“一会儿咱们去报国寺吧,哪里的灯最美也最亮堂。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赢回来。” 岳颖喝着茶,心不在焉的仍旧看着桥头。 谢瑾瞟了她一眼,想说慕容云彤在铁毅房间里过夜的事情,不过他知道自己如果这个时候说了岳颖肯定不会信。 铁毅终于还是在祠堂的墙壁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图是从屋顶被偷走的,因为房梁上的一段没有灰尘,而这里留下了一根头发,这是一根长头发,只有女人才有的长发。 铁毅开心的笑了,他可以证明岳勇是无辜的了,因为岳勇没有那么长的头发。 心情大好的铁毅,兴高采烈的走出祠堂,他这才想起来腊梅说有人约了他去东桥头。然而没等他出院门,就见牡丹走了过来着急的说道,“老太太等着你呢,再不过去,可真的要生气了。” “又怎么了,刚晚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谁让你把云姑娘拉在屋里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不可怜,老太太的心都疼了。”牡丹同情的说。 铁毅的脸板了起来,“我才不要跟她一起去看灯,那女人怪怪的。” 说着已经到了上房,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安慰慕容云彤,铁毅行礼问道,“奶奶找我有什么事?” 冯老太太笑着说道,“今天是上元节,我把丫头们都放了假,你也带着云丫头外头逛逛,老是闷在屋子里,看云丫头都憋闷坏了。” 慕容云彤立刻乖巧的笑笑道,“老太太说的严重了,云儿不闷,云儿只要陪着老太太高兴就好。” “多乖巧的孩子啊,去吧,好好出去玩去。毅哥儿敢欺负你,回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冯老太太笑的嘴都合不拢。 铁毅皱着眉头,不想扫老太太的兴,只好带着她出去。 出了院门,铁毅冷冷对慕容云彤说,“咱们出去各走各路,你别跟着我。” 慕容云彤淡淡一笑,“谁先回来,谁在街口等着,不然老太太肯定骂你。” “哼!想说让我早点回来就直接说就是了,我不会耽搁太久的,就是去见见旧友而已。倒是你,不大出门子,别被拐子给拐走了。”铁毅说完,蹦跶着跑了,常顺赶紧跟上去。 慕容云彤也不理会,带着冬燕去南街的皮草铺,她们没有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跟着。 而忠义侯府的后门来了个人,要找铁剑出去,铁剑与西府的苦菊约好要一起去看灯的,听说有人找,立刻出来瞧...... 铁剑没想到跟岳刚的重逢,结果是这样惨烈的。 他的头被岳刚用膝盖压着,手臂被反拧着,根本动不了。 “说,我弟弟怎么了?”岳刚在附近没找到岳勇他们,问侯府看门的人还被当成贼一样,他立刻觉得事情不对,只说是来找人的,这才把铁剑给诓出来。 “你放开我,你弟弟偷了侯府里很重要的东西,现在被关在地牢里。”铁剑不想隐瞒他,因为他觉得岳勇能用命去救少爷,怎么会偷东西呢?可谁让他是侯府里的亲卫呢,背叛侯府的事情他是做不到的,把实话告诉岳刚算是还了那段兄弟情义。 第一百五十五章 约会(三) 东桥头旁边的商铺外都挂着灯笼,各式各样的,今晚没有宵禁,人们可以尽情的狂欢。 一队放烟火龙的从桥上经过,岳颖被吸引住了,忍不住站起来,想走近些看。那舞龙头的捉狭见岳颖穿的华贵,想她必定有钱,偏把烟火对着她放,把岳颖吓了一跳,谢瑾赶紧挡在前面,虽然着火花不会伤人,可还是在谢瑾的脸上留了几个印子。 岳颖很惭愧,自己要是不靠得那么近,就不会让谢瑾受伤了。 她掏出块手帕,轻轻给谢瑾擦着脸上的烟灰,生气的问道,“你跑这么快干嘛,又不会真的伤到我。” 谢瑾只管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突然一只拳头砸在他的脸上,他那个“我......”还没来的及说出口。 “你们在干什么?”铁毅不管倒在地上的谢瑾,一把握住岳颖的手,猛的把她拽到一边,怒气冲冲的说,“你既然来了上京,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为什么不来找我?还跟他卿卿我我?” 岳颖被铁毅一连串的质问,搞懵了,自己不过是因为他帮自己挡了烟火,给他擦擦脸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这么大呼小叫的吗? “我不过看他脸脏了给他擦擦灰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原本的期待变成了如今的失望,岳颖看着愤怒的铁毅,觉得他现在看着自己就象在看一个出轨的女人似的,她很不高兴的揉揉手腕,心里真的很想揍他。 “你们居然背着我私会!”铁毅悲愤的冲岳颖怒吼。 岳颖急了,“我不过是找他来问问岳勇怎么还没回山寨,怎么就成了私会了,我不是让他告诉你,我在这里等你来吗?谁让你来的这么晚,还这么说我,难道我就不能跟朋友一起聊聊天,喝喝茶吗?” “可他只是个下人,他自己不会动手吗?要你献殷勤?”铁毅急了拽住谢瑾就打了几拳,谢瑾没有还手,默默的忍受了,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 周围的人围了过来,有好事的人在研究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岳颖见铁毅说的不像话,周围又围过来许多人,气得直咬牙,你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家伙,至于在人前给自己难堪吗? 她见谢瑾一直不还手,也不躲闪,直骂他是个傻瓜,赶紧阻拦道,“够了,别打了!” 铁毅一听岳颖这么说,心里仿佛被刀割了一块似的,痛不欲生,“你护着他,你居然护着他?” “他做错什么了,你这么打他?”岳颖不服气的瞪着铁毅,“他一直没还手你难道不知道吗?人家已经让步了,你为什么还要步步紧逼呢?” “他不还手,他肯定不还手,因为他心里有愧疚。”铁毅望着岳颖悲愤道,“他根本就没说是你在这里等我,我还傻傻的去祠堂里找证据。” 岳颖问道,“找证据?什么证据?” 谢瑾此时才说,“岳勇因为祠堂地图失窃,被关起来了。” “不许多嘴!”铁毅怒喝一声。 谢瑾不再吭声,可是岳颖却直逼着铁毅问,“既然你不让他说,那你告诉我,岳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他,”铁毅心虚,他知道自己要是说岳勇偷了地图,岳颖肯定不肯跟自己罢休。他只好把目光转向擦着嘴角鲜血的谢瑾。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阿颖约的我?”铁毅逼问谢瑾,想要转移岳颖的视线,忘掉岳勇的事情,可惜,谢瑾不如他的意。 “因为你根本就不信她。”谢瑾轻蔑的说道,他心里感觉很痛快,压抑了他许久的感情终于释放了出来。 “你相信她,就不会抓住岳勇不放,你相信她,就不会以为我们在约会。你怕她会责怪你抓了岳勇,你怕她怀疑没有遵守约定......” 铁毅被谢瑾说破了心事,怕他说出他跟慕容云彤的事情,又上来打谢瑾,可谢瑾身后就是河堤,他一掌打过去,谢瑾眼看着要掉进河里,他又后悔了,拽住谢瑾的衣服使劲一扯, “刺啦”一声。 谢瑾胸前的衣服被撕了下来,他的胸口,印着一个狼头!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谢瑾赶紧捂着胸口,悲痛的看了岳颖一眼,他看见岳颖的惊讶,心感觉像被冰冻住了似的,一点一点的失去了知觉,纵身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好半天,岳颖才反应过来,“救人啊!快点救人啊!” 铁毅阴沉着脸问道,“他是西戎人,你还要救他?” “他做坏事了吗?他是西戎人有什么错?难道他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是谁吗?你怎么能就凭一个纹身就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呢,更何况那个人还曾经对你忠心耿耿。”岳颖推开铁毅找人去救谢瑾。 谢瑾一心求死却发现,他落水的这个位置河水不是很深,他只扑腾了几下,就从水里伸出头来,水只到他的脖子。 他想再看岳颖最后一眼,结果却听到岳颖维护他的话语,激动不已,原来她是这么看我的,对啊,我怎么可能自己选择父母,怎么可能干坏事?我没错,我不该死。 谢瑾艰难的爬上岸,浑身颤抖着悄悄溜回府里,他要走,他得离开侯府,他的身份暴露了,以后不仅仅只是遭人白眼,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他不能留下来,可是他最关心的是他的养父,还有哑娘,他不能只管自己一个人,假如他失踪的话,铁毅会不会拿他的谢臣和哑娘泄愤? 穿过西角门,他奇怪的发现,西角门上没有人,进到院子里,院子里也没人,他很奇怪,虽然是过节,可是该当班的应该还有几个吧,怎么一个都没见。 回到屋里,用热水擦洗了一下身体,换好衣服,把东西收拾收拾,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最珍贵的就是岳颖父亲的那件衣服和那张地图。 他收拾完包袱,一转身,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哑娘!”谢瑾感觉很委屈,抱着哑娘就哭起来,哑娘摸摸他的头发,看到他收拾东西,就说道,“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早。” 第一百五十六章 约会(四) 谢瑾惊讶的看着哑娘,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你,你居然会说话?” “我本来就不哑,只不过我是西戎人,说话会被他们认出来,所以才一直不敢开口。”哑娘牵着谢瑾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串项链,挂在谢瑾的脖子上。 “你不是问我,你到底是不是西戎人吗?你不是,可西戎是属于你的,因为你的父亲是拉格纳人,是大漠的英雄,西戎人只配做你的奴仆。去吧,我的孩子,去狼王山,带着着串项链去找乌鲁斯,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娘,你不跟我走吗?”谢瑾擦着眼泪,他不明白为什么哑娘要受这么大的委屈,自己不是王族的后裔吗?那母亲应该有荣耀的地位才对啊,为什么会在这侯府里,委身一个小小的家奴? “我走不了,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你拿回来的那件衣服的主人,是你的恩人,你要记得他,以后好好的报答人家,咱们拉格纳人,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你不用担心我,我终将回到狼王的怀抱,会和你在狼王山重逢的,你去吧,跟着东胡人走,他们知道方向。”哑娘回屋去,收拾了一个包袱出来交给谢瑾道,“这是给你做的几件衣服和鞋子,以后娘不在你身边,你可要自己学着照顾自己。不要怨恨铁家,不是铁家收留咱们母子,你也长不到这么大,只要铁家的军队不踏入狼王山,你就不许与铁家人为敌,这是你父亲的意思。”哑娘说完这些话,对谢瑾挥挥手,再耽搁,等到人回来,他就走不了了。 就在这时,铁毅抱着一路挣扎的岳颖回来了,看见谢瑾嘲笑道,“瞧,这就是你记挂着的人,人家好好的呢,你算是白担心了。” 岳颖一抬头,果然见谢瑾背着包袱正要逃走。 “我才没有担心他,我只是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吗?”铁毅冷冷一哼,他上前就拽住他的包袱说道,“没想到你隐藏的这么深,这么多年来,我算是白认识你了,你是西戎的奸细对不对?” “你怎么会这么想?”谢瑾怒道,“我害过你吗?你被陷在山洞里,是谁报信救的你?就因为一个纹身你就怀疑我,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整天怕的要死,还要被你误会,你当我是愿意这样的吗?” 铁毅被他说的无话可说,怒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岳颖在桥头等我,还让我误会,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谢瑾看了岳颖一眼,狠狠心,想着自己反正就要走了干脆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好了。 “我是看不惯你跟慕容云彤在一起,怕你伤了岳姑娘的心。”谢瑾这话一说完,铁毅气的把他的包袱撕扯几下东西全都掉了出来。 谢瑾难过的不行,这都是他娘熬夜熬出来的,都被弄脏了。 “阿毅,你太过分了。”岳颖看着谢瑾很难过的样子,心痛不已,赶紧帮他把东西收拾起来,却没想到她捡到了一张地图,而谢瑾此时神色大变,惊叫了一声“不要拿那个。” 岳颖不明所以,仍旧把地图捡了起来拍拍,“还好没弄脏。” 她一抬头,正看见铁毅目光冰冷的看着她,那眼神似乎要吃了她一样。 铁毅突然发现这个女人能轻易的摧毁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尊,当初有多爱她,现在就有多悔。 那张地图,果然是岳勇偷出去的,不过岳勇吸引了人们的注意,而岳颖,却是盗图的人,那发丝肯定是岳颖留下的。 铁毅的手狠狠的握成全头,指甲嵌进了肉里,都没能够发觉。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冲着这图来的?”铁毅眼里满是绝望。 心好痛! 岳颖很奇怪铁毅会这么说,“我好好的要地图干什么?” “你别骗我了,你早来到上京城了对不对?”铁毅一脸的悲愤,“为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说,我给你还不行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 “你说什么?我用什么手段了,我怎么你了?你说清楚行不行?”岳颖急了,铁毅这是什么意思啊,话也不说明白。 这时里面院子里一阵杂乱,“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铁毅一转身去看,就见岳刚搀扶着岳勇从院子里跑出来,后面还有一群人跟着,领头的正是周桂枝。 周桂枝大声叫道,“去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一个也不许跑掉。哼,早让你决断,你偏要顾着儿女私情,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铁毅悲伤的叫道,“大伯娘!” 岳颖一见情势不对,大叫一声,“你们先走,等回去把事情说清楚了咱们再来。” 她刚要走,铁毅往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说道,“你走可以,把地图留下。” 谢瑾叫道,“不能留下,这是个祸害,不能留在侯府里,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岳颖也糊涂了,反正都先弄走了,等回到山寨扯清楚了再说。 铁毅挡在她的面前,“你真的要跟我做对吗?” 岳颖怒道,“等我问清楚了自然会回来向你道歉,现在我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如果你非要他们留下来的话,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这地图,你也别想拿回去。” “你别逼我动手。”铁毅心在滴血,想不到岳颖真的不相信自己,她只相信谢瑾的话。 从街头冲出几匹马,青梅大喊一声,“快上马!” 岳颖望着铁毅悲哀的目光,依然翻身上马,岳刚把岳勇扶在马上,自己也上了一匹马,谢瑾没有马,正跟在他们后面跑着,岳颖放慢速度,伸出手道,“上来!” 铁毅愤怒的叫道,“岳颖,你敢对不起我!” 马飞快的奔出街口,只留下一个飘摇的声音,“对不起......” 谢瑾坐在岳颖的身后,靠在她的背上,甜甜一笑,“你,真好!” 岳颖生气的说,“哎!我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才帮你这一次啊!你别得寸进尺!还不知道铁毅会把我恨成什么样子呢,真是头疼。” 可是话说了半天,不见身后有动静,岳颖又叫了几声还是没声音,停下马一摸,他的头烧的滚烫,人已经昏过去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约会(五) 夜已经深了,街上的灯虽然还亮着,可来往的人已经渐渐的稀少,几人骑着马往城门口奔来,城门已经上了锁,他们出不去。 可又不能去客栈,万一铁家的人追过来,他们人少估计一个也跑不掉。 然而谢瑾烧得很厉害,岳颖不能让他就这么烧着,正着急的时候,从小巷里出来一个人,“想要铁家的人找不到你们,就跟我来。” 岳颖没动弹,岳刚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逃避铁家的人?” 那人呵呵一笑,“你们不用担心,我家主人看过你和东胡的人交手,知道你们是英雄,这才想帮你们的。” 岳颖冷冷一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与你家主人素不相识,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我?你不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目的,我们是不会跟你走的。” “好吧,既然姑娘这么说,那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那人看看街口,远远的已经传来了马蹄声。 来不及多想,岳颖说了一句,“带路!” 那人高兴得带着他们在巷子里拐了几道弯,最后来到一个街上,进到一个大院子里。他们走的是后门,没有挂匾额,不过进了门之后,里面出来了好几个下人,牵马的牵马带路的带路。 那人客气道,“姑娘先住在客房不介意吧?” 岳颖点点头,“无妨,帮我先找个大夫给我朋友瞧瞧,他烧的很厉害,医药费什么的我自己付,今夜的房资,我也会跟你算清楚。” 那人大笑,“姑娘果然是个爽快的人,难怪我家主人对您另眼相看。您先歇着,我这就去安排。” “小姐,你就真的信他?”青梅不高兴的问道。 “不信他,你给找地方住下啊,先安顿下来再说吧,”岳颖嘀嘀咕咕,“那地图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铁毅跟我要拼命一样?” 进到屋里,岳刚扶着谢瑾先躺下了,再去伺候岳勇。 等安顿好了,大夫来了,穿着带品级的衣服,岳颖感觉这不是个普通的人,赶紧见了礼客气的问,“敢问大夫贵姓?” 大夫见岳颖衣着不俗,又被吴管事客气的招待着,恐怕是郭府的亲眷,忙说道,“本官姓齐,常在郭府行走的,姑娘如何不知道?” 岳颖尴尬的一笑,“哦,我是新来的,大人恕罪。” 谢瑾心中暗道:“他穿的是三品服色,应该是宫中的御医,又是郭府,御医院里跟郭家相熟的只有那一位,这里八成是郭贵妃的娘家。” 齐翎点点头,给谢瑾把过脉后说道,“他这病好医,可心难治,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大的心事,都成了病了,好在这一下子,发作了出来,病虽险,可还顺畅,只要心结解开了,以后便没事,可他要是这心结解不开,就算是眼下治好了,日后还是会复发,既然你们是一家人,就好好的劝导劝导吧。” 岳刚陪着他出去开了方子,吴管事跟出去拿药,熬好了喝完,谢瑾才昏沉沉的睡了。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发现岳颖居然趴在自己睡的床边上,歇了一夜。 谢瑾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轻轻的下床来,想把岳颖抱到床上去睡。 可是岳颖一听到他下床的动静,就醒了,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伸手很严肃的摸摸谢瑾的脑袋,“还烧吗?” 谢瑾多希望她的手多停留一会儿啊,可就那了一下下。 他有几分失望,“已经好多了,应该是掉到河里,有些着凉了。” “你好大的志气啊,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让你生无可恋的要跳河自杀啊,你想死,别死我眼前行吗?你想自杀找个没人的地方行吗?你好大的能耐,挑拨的我和铁毅现在跟仇人一样。”岳颖昨天没来的及说的话,现在通通的倒了出来。 “我......”谢瑾被她一通质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时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岳颖严肃的说,“别说这事儿不是你想干的,你现在解释也没用,解释等于掩饰,你跟他家有什么矛盾,现在明眼人是一目了然的,你身上的纹身是怎么来的,我也不想知道,也不会打听,既然我认了你这个朋友,我就会好好的跟你做朋友,所以你也别想的太多,咱们也只能是朋友,除非你退一步,否则咱们朋友都没的做,就此割袍断义,恩断义绝。你的媒人礼我谢过了,给你治病也算还了你我之间的交情,现在咱们两清了。” 谢瑾忙羞涩的说,“不要,你知道我喜欢你的,而且你也收了我的青丝。” 岳颖听到‘青丝’两个字,全身发凉打了个冷战,“这个......” 谢瑾低着头红着脸打断她的话说,“你要负责!我不介意你跟少爷在一起的,我只是不想离开你,跟你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 岳颖身体麻了半边,她想要朋友,但不想要象谢瑾这么粘人的。 “好吧,我承认,我很自私,我贪念你这一份关心,可是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我不介意!” “我介意好吧,我怕承受你的这份感情,因为我没办法回应你,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要是给了你念想,会伤害你的,希望现在还来的及,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岳颖望着谢瑾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因为我们都是感觉很孤寂的人,再怎么靠近都不会让彼此感觉到温暖。” 谢瑾一愣,呆呆的望着岳颖,她知道,她能懂我的心,她能明白...... “别惦记我了,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很好的朋友,虽然不在一起,但彼此都不会忘记,你说对吗?”岳颖坦然一笑。 谢瑾回过神来,笑笑,“对,是我想的太多了,但我还是会喜欢你,虽然你不肯接受我的感情,但我还是会喜欢你,因为这是我的心,我自己也无法控制。” 岳颖摇摇头很遗憾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有奢望你能接受我,我想的只是能陪着你,那怕是在远处遥望,只要你过的开心,我就很满足了。”谢瑾淡然的说完,对岳颖笑了笑。 第一百五十八章 鄙视 喝了药休养了一天,谢瑾的身体有了些起色,把这里可能是郭丞相府上的消息告诉岳颖。 岳颖苦笑,自己一个庶民有什么能让郭丞相看重的呢。 她摇摇头,正事要紧,指不定铁毅又闹成什么样子呢。她把地图拿出来打开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问谢瑾道,“铁毅为什么会紧张这张地图?”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是放在铁家祠堂里的,那里有严密的看守,不过那地图是冬燕偷走的,她是慕容云身边是侍女,我想她也应该是个西戎人。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偷了这张图,而那天夜里岳勇也去了祠堂,还被张士成给抓住了,结果他们就以为岳勇是偷地图的人,所以就把岳勇关起来了。”谢瑾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岳颖。 岳颖叫来岳勇一问,果然跟谢瑾说的差不多。岳颖知道现在的症结就在那个叫冬燕的丫头身上,只要抓住了她仔细询问,就能找出其他的真相。 吴管事在门外求见,岳颖给众人一个眼色,虽然谢瑾告诉她这里可能是郭丞相的府邸,但自己与郭府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只凭他说曾见识过岳刚与东胡人交手,就帮自己的忙,岳颖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她跟着吴管事来到正房,身后跟着青梅和岳刚,那两个都是病号,岳勇歇了一宿稍好一点,但是谢瑾就没那么好运了,虽然是退了烧,可还是全身无力,岳颖只好让他们两个留在屋子里。 郭丞相六十岁上下,花白胡子,戴了个布帽,身着常服坐在屋子里,见到岳颖进来,那眼睛就直往岳颖身上瞄。只觉得她落落大方神色坦然,不卑不亢,气质与寻常女子不同,眉眼却有几分眼熟。 岳颖微施一礼,淡淡说道,“民女见过大人,昨夜搅扰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郭丞相淡淡一笑,举止很慈祥的说道,“无妨,本相知道你们为维护大周的声威打败过东胡的勇士,也见不得铁家仗势欺凌弱小,这才出手的,你不必如此见外。” 岳颖笑了笑,“民女受大人的恩惠,不知道如何回报,如果大人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还请大人明示,民女一定尽自己所能。” 郭丞相微微颔首,“本相到确是有件事情需要姑娘相助。” 岳颖翻翻白眼,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岳颖笑笑道,“还请大人明示。” 郭丞相严肃道,“这几年来,国事危艰,前年大旱,去年蝗灾,百姓苦不堪言,四邻虎视眈眈,本相忧虑不已,如今东胡前来和亲,这可是平息刀兵,休养生民的好事,你们几位又与东胡打过交道,彼此有些了解,若是因此与东胡交好,则外患平息,百姓再不用受刀兵之苦,本相愿代大周百姓感谢诸位大义。” 岳颖听完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便宜没好事儿,感情在这儿等着呢,东胡人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出卖自己的同胞?哦,不对,我说错了,我在你的眼里不过是个贱民而已。哈哈!” 郭丞相见岳颖出言嘲讽,“又说道,你这可是摆脱白身的好机会,朝廷封你一个乡君,那就声名远播为世人敬仰,不比默默无闻,只做个低贱的平民百姓要强。” 岳颖鄙视的看着这个利欲熏心的老头,“我们只是山野草民,自由惯了,做不得这种利国利民的大事,既然你说的这么好,那就让你自家的女儿去得这个好名声吧,我们不配。” 郭丞相没想到岳颖会当面拒绝,还出言嘲讽,一时怒急,“你,你,你好不识抬举。” “我是忠义侯府铁毅未过门的妻子,你拿我去讨好东胡人,哼!”岳颖气的不行,叫了几人“咱们不敢打搅相爷正事,铁毅还在外头找我呢,再不回去,他又要急了。” 岳颖转过头对目瞪口呆的郭丞相说道,“我跟铁毅不过是闹点小别扭,丞相大人不会多管闲事的吧,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可不好看。” 郭丞相胸口一闷,这个死丫头居然藏的这么深,她居然跟忠义侯府有瓜葛,这下事情可糟糕了。 岳颖不管老头捂着胸口,是不是心脏病发作,只管带着人赶紧离府,在门口的时候被护院拦住,他们几个除了谢瑾,人人都不是好惹的,当时就打出府去。 她们逃过几条街巷,他们在一个戏园子里暂避,这时候正是早上,园子里没什么人。岳颖问谢瑾,“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谢瑾摇摇头,喘着粗气,“我没事儿,还挺得住。咱们得先找个地方落脚,这样子乱蹿很容易被找到的。” 岳颖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个地方,那里既不怕铁府,也不怕郭府。 “有一个地方可以暂时让我们安身,我先去探探路,你们在这里等着,有危险赶紧先藏起来。” 岳颖带着青梅来到西街,在一片空寂的门前,敲了敲,“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样子把青梅吓了一跳。 他呵呵一笑,“你可真有能耐的,居然折腾成这个样子还敢到这里来。” 岳颖腆着脸笑道,“别处没地方可躲,借小叔的地方躲两天可好?” 铁稷一笑,“你来都来了,我能赶你走吗?进来吧!” 岳颖没急着进去,又说了句,“我还几个同伴?” 铁稷根本没停下,直接道,“一起来吧,在外面也是惹祸。” 岳颖对青梅一笑,“你去吧岳刚他们带过来吧,注意谢瑾,别让他逃了,他身体还没完全好,就这么一个人在外边我不放心。” 青梅知道这小姐又开始给自己找麻烦了,摇摇头,走出去。 而铁稷,已经翻出了他的箱子,准备烧茶,与岳颖下棋。 “虽然年已经过完了,但是你既然还能来看我,我就不会当你是敌人。”铁稷洗干净了手,斟了一杯茶递给岳颖。 岳颖惭愧的说,“我忘了给你带年礼,遇上事儿了才来找你,你不怪我?” “何为家人?” 岳颖一愣。 第一百五十九章 秘密 铁稷淡淡的说完,抿了一口茶,“你开心的时候,高兴的时候想不起来的,痛苦了受挫折了,所有人都不理你,唯一接受你安慰你的地方才是家,能给你庇护的人才是亲人。” “你叫我小叔了,我能不庇护你吗?” 这番话说的岳颖感动不已,跳了一步马。 “你不问我为什么?”岳颖很好奇,他虽然是西府的人,东府的事情他未必就不知道,可明知道自己有盗图的嫌疑,为什么还要帮自己呢。 铁稷让了一步车,“地图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因为上一代为这图死的太多了,我已经不想再提这件事情,它在也好,不在也好,我都不会关心,也许铁府没了那地图会过的更好。”铁稷的眼神有些悲伤,估计是想起了什么,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岳颖到底没忍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铁稷,顺便马踢了铁稷的炮。 铁稷笑笑不置一词,用车吃了岳颖的马,只说道,“最近铁府里传说铁毅中了诅咒。” “什么诅咒?” “铁毅在安王府的寿宴上羞辱东胡勇士,那人用自己的心脏和鲜血诅咒铁家,将会失去一切。”铁稷淡淡的说,仿佛事情与他无关似的。 “我不相信什么诅咒,这都是世人自欺欺人的东西,打不过就咒人家,这人也太无能了些。”岳颖不屑的说,眼看着铁稷的大车逼近老将了,她赶紧把士支出来。 “可到底铁家丢失了那份守了三十多年的地图。”铁稷撇了撇嘴,下手不留情,吃掉了岳颖的营中士。 岳颖想了半天最后明白过来,铁稷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或许与东胡有关。 她把手中吃掉的棋子放进棋盒里,笑了笑说道,“我输了,下不过你。不过这件事还真不是东胡人干的,有人说是侯府里有内奸,那人可能是西戎人。” 铁稷眼睛一亮,“是她?有趣,有趣!” 他收拾着棋盘,说道,“老太太一生最恨被人算计,你猜她是知道是不知道呢?” 岳颖不明白铁稷的意思,“这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铁毅现在肯定怀疑我了,又没个人说合,不知道他怎么误会我呢。” 铁稷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说话他未必肯听。” 岳颖点点头,无奈的说道,“我想见他一面亲自把事情跟他说清楚。” 铁稷淡淡一笑,“我会帮你想办法,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盘棋又下完,青梅带了岳刚岳勇和谢瑾过来。 岳颖心中一阵说不出的烦躁,他肯定是不想看到自己住在铁府上,哎,生气了也罢,早些断了念头也好。 铁稷打开后门,把他们带到后院客房,警告了他们不许随便走动,然后摇了铃铛,让人传话进内堂。 岳颖隔了许久再次来见王老太太,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生疏,来迎接的是彩云,一见到岳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岳颖淡淡一笑,“老太太还好吗?虽然是晚了些,礼数不周,可我还是想来给她请个安。” “可是东府在抓你啊,你,你还敢来?”彩云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我要是不来解释,可要被人冤枉死,这不,求老太太给我做主来了吗。”岳颖一边笑着,一边没事儿人似的往正屋走。 王老太太已经接到了传报,一肚子的埋怨此刻变成了一个问号。 这丫头有没有盗图? 岳颖再见王老太太比第一次来见时礼数周全了许多,王老太太点点头,看样子前期培训的功夫没有白废。 “你还算是有孝心,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婆子。”王老太太的话酸溜溜的。 “哪能不记得呢,奶奶对岳颖的教导让岳颖受用无穷,只是岳颖俗事太多,辜负了奶奶的厚望。”岳颖客气着。 “哼,我不惦记你,我惦记我重孙子呢。说说为什么要惹下这么大的祸?”王老太太板着脸问道。 “我实在是冤枉,这事情根本与我无关,我只是让岳勇进京送年礼,谁知道他会被人引诱到祠堂嫁祸呢,再说了我一不打仗,二不挖矿,我要地图干什么呀!” “那我怎么听说图最后是被你拿去了呢?”王老太太不太相信岳颖的话。 岳颖苦笑,“可我听说那图是灾祸的源头,我不希望看到铁毅遭受到不幸。” 王老太太心里稍稍有些安慰,“你知道诅咒的事情了?” “我从来不信这些,人的命运是自己掌握的,几句诅咒能改变什么,不过是装神弄鬼的蛊惑人心罢了。”岳颖说着,把那张地图拿了出来,交给了王老太太道,“我不希望铁毅因为这个与我生分了。可是又怕他现在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 王老太太接过地图,打开看了半晌,自言自语道,“你不知道当年就在这里,一战死了铁家一百多个青壮,我的安儿,才十四岁啊。” 王老太太抚摸着地图,痛恨道,“这个,就是因为这个,打仗,不停的打仗,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一个个的死在那里。” 芍药给老太太递了块帕子,“老太太,事情都过去了,别再伤心了。” “伤心有什么用,伤心人也回不来了。”王老太太哽咽道,“好个岳丫头,我信你,事情肯定不是你做的,你这丫头没那么多的小心眼。” 老太太挥挥手,让所有的人都下去,只留下岳颖在身边说道,“其实这地图里有个秘密。” 岳颖点点头,她暗地里说,我就知道不然都那么紧张干什么。 “这个秘密在三十年前根本不算是秘密,只不过后来......” “噗!”一支利箭袭来。 王老太太没躲过去,那支箭直刺她的胸口。 “来人,有刺客!”岳颖惊讶的大叫起来,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有什么诅咒? 这种事情只在电视剧里见到过,怎么会发生在现实中? 王老太太拉住岳颖的手艰难的说道,“把图,毁,毁......” “奶奶,奶奶!你醒醒啊!”岳颖惊慌失措,怎么办?她急的去探查老太太的脖子下的大动脉。 第一百六十章 寻找 “你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对老夫人下手。”芍药目呲欲裂。 岳颖来不及解释,只惊慌的说道,“快去找大夫来,她还没死,还有脉。” 一群老女兵冲进来,抓人的抓人,请大夫的请大夫。 芍药因为岳颖曾经救过她的命,没有死死相逼,只悲凄的问道,“老夫人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她?” 岳颖急道,“我没有,刚才老太太......”她顿了一下,眼珠子一转,“老太太跟我话还没说完,就从外面射了支短箭进来,如果是我射的,那么为什么只有箭,没有弓呢。” 芍药一愣,觉得岳颖的确不是凶手,可是其她人并不这么以为,她们要先把岳颖抓起来,因为老太太的死必须要有一个说法,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岳颖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 岳颖已经镇静下来,对芍药说道,“这箭不是我放的,王老太太对我这么好,我没有理由杀她。” “她中箭前跟你说了什么?”芍药严肃的问。 岳颖冷冷一笑,心道,难道她是想打听地图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她,现在这个府里谁都不能相信。 “什么都还没有来的及说,奶奶就中箭了。”岳颖的手按着王老太太中箭的位置,绝望的感受着她的血液流失。 “大夫怎么还没来!”岳颖急得大叫。 好不容易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赶了过来,看了看伤势,赞赏到,“伤口创面不大,刺的不是很深,只是老太太脉相凝滞,象是受了风邪,这个不太好医治。” 岳颖急道,“你赶紧治了再说啊,啰嗦什么?” 此时东院儿的人,已经得到了消息,牡丹急冲冲的赶过来,先埋怨了芍药一通再看到岳颖在王老太太身边,忍不住说道,“难怪别的地方找不到你,居然这么大胆跑到西府里来了,你真是个白眼狼,老夫人哪点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害她?” 岳颖冷冷一哼,“我要是想害她我还留在这里干嘛,等你们来抓吗!这个时候不说先救人,然后找出凶手来,只冲着我发脾气有什么用。” 牡丹被她的话一堵,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岳颖还是被侯府的女兵抓了起来,关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曾经服侍过她的彩云,见了她没有一丝好脸色,她想跟外界联系的事情,也行不通了,只希望不要连累到铁稷才好。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伤害老太太。”岳颖看着彩云解释道,也不在乎她听没有听进去。 “那地图的事情呢?府里都说是你派人做的。”彩云很纠结要不要信岳颖,在她的眼里岳颖做事情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别人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岳颖却认为是荒缪的。 她能跟下人,仆役们不论身份的交往,对她们的态度象是对朋友一样,可是谁知道现在她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呢。 岳颖不想提地图的事情,她也不会傻乎乎的把图交出去,她怀疑那个行刺者的目的就是这张旧地图,因此在王老太太中箭之后,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把图藏起来。 保命也好,做交易也好,反正已经被这图坑了两次,不讨回点什么,岳颖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岳颖被关在屋子里,一边担心老太太别出什么事才好,一边担心铁稷他们不要被自己连累。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偏让自己赶上了。 铁毅还不知道西府发生的事情,他仍然在城中寻找岳颖。 他眼底有些青黑,心里纠结难受,想不明白岳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为什么要对谢瑾那么好? 当时他怀疑这个对自己无比冷漠的谢瑾的时候,就找过谢臣问话,谢瑾到底是怎么混进侯府来的,他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谢瑾。 他见到谢臣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哪里摸过孩子,除非是揍他屁股的时候。谢瑾小的时候,他在外面打仗,受伤回来后,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他哪里伺候过儿子,更别说谢瑾身上有纹身的事情了。 铁毅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的儿子肯定是被人调包了,他连说自从谢瑾这次偷跑出去之后,回来就变了个人了,这个谢瑾肯定不是自己原来的儿子,他伤心欲绝的要去找儿子,要找那个乖巧的儿子回来。 而哑娘,也只会磕头,摇头,其他什么话都不会说。 铁毅叹口气,他也觉得以前的谢瑾肯定是被人暗害了,现在的谢瑾就是西戎的探子。 他找到了如归客栈,客栈的老板告诉他,前日傍晚有三个人来住宿,跟铁毅说的样子一模一样,但是昨晚根本没有回来,铁毅要老板打开她们的房间查看,一瞧包袱还在,里面的东西他太熟悉不过,果然是岳颖她们。 “你确定她们的正月十四住进来的吗?”铁毅严肃的问掌柜的。 “当然能确定了,她们一来就跟几个东胡的人杠上了,还打了好几场,那个男人真是个好汉,一个人赢了他们三场,可给咱们大周长脸了。” “你都没瞧见,那个东胡的大人当时就跟那位姑娘求婚了,问那姑娘‘你喜欢什么,我都能拿来送给你!’,那姑娘就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别来烦我’哈哈!在场的哪个不知道这事儿。”掌柜的得意的笑着说。 铁毅十分气愤,“啪”的使劲一拍桌子,“一个风骚的女人,到处招惹男人,有什么好笑的。” 掌柜的被吓了一跳,这个小将军的脸色好难看啊,难道那个女人是他的相好? 掌柜的赶紧说道,“小将军别生气,其实那女人还是很本分的,就是那个东胡的野蛮人不懂规矩,人家姑娘走的好好的,他偏要撞上去,太无耻了,被那姑娘的同伴教训也是活该。” 铁毅听他这么一说,心情才算好了起来。 既然岳颖的十四才来的上京,那地图的事情肯定不是她策化的,岳勇有可能是被利用,主谋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铁毅的心很乱,一会儿觉得她是背叛了自己的,一会儿又觉得她是被骗了,又想她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他恍恍惚惚的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一个女子撞了一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无辜 铁毅一抬头,见这女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很委屈的望着铁毅。 铁毅一愣神,就见从一个铺子里冲出来一个体型高大,身体健硕的女人,凶神恶煞般的站在铁那女子面前怒道,“吃东西不给钱,你当我是开善堂的啊!” 那女子委屈不已,无辜的望着那女人说道,“我不知道钱是什么,以前吃东西的时候从没有人问我要过钱啊。” 铁毅一叹气,“我替她给了,你别为难她了。”说完就把钱袋扔了出去。 那女人一愣,赶紧过去把钱袋捡了起来,一瞧,里面十几两碎银子,正高兴着,一个小厮怒冲冲的把钱袋夺回来,说道,“我家少爷吃你什么了?你找我家少爷要钱?” “是你家少爷要替人出头的,不给钱不许走!”那健硕的女人拦住常顺。 常顺看了那个女子一眼,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的很普通,可头上却插着金钗,估计是跟家人走散了。 他拿了一角散银给了那个彪悍的女人,打发她走了才,对那女孩子说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也不怕拐子把你给拐跑了。” “我来找相公的,我父......”她把嘴一捂,低声说道,“我爹要把我嫁给一个野蛮人,我不肯,我娘说要是不想嫁就得找个相公。” 铁毅听她说这话很孩子气,转头微微一笑,女孩愣住了!铁毅没去看她的眼神,只管往回走,那女孩紧紧跟在他的后面说, “我,等我以后回去了,会把饭钱还你的。” “不用了,算我请你好了,你快回去吧,不然家里该担心了。” 人来人往,唯有眼前这个能牵绊安乐的目光,她眼里泛起了泪珠儿,“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啊,脚也疼,我走了一早上,我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 一串泪珠,扑簌簌直往下落。 路上的人们还以为是小情侣在闹别扭,有好事的说,“我要是有这么个媳妇儿,可不得天天疼着,哪里舍得她掉眼泪豆啊!” “是啊,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多俊的小娘子。瞧瞧,鞋子都磨破了,可真能把人心疼死。”路边一个大娘抱不平的说。 铁毅想去帮她,可又有些为难,“可我还有事情要办,要不让常顺送你回去吧。” 安乐公主可怜兮兮的望着铁毅,眼里满是乞求。“你帮我,找我表姐也行,她应该离这里不远。” “你表姐是谁?”铁毅问道。 “她是忠义侯府的七夫人,封号是银珠郡主。”安乐小心翼翼的说,“我就是出来找她帮忙的,现在也许只有她能帮我。” “你找我七婶?”铁毅奇怪的看着那女孩。 “你是铁家的那个少爷?”女孩也很奇怪的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惊喜。 两人相视一笑,安乐恐惧的心情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了。 铁毅问,“你是我七婶什么人?” “你是我表姐的侄儿,那我不就成了你的长辈了?大侄子!”安乐觉得挺好笑的,没想到母后相中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晚辈。 安乐公主甜甜的笑着,脸上挂了两个溺死人的小酒窝。 “你叫我侄儿,可有见面礼吗?”铁毅故意摇摇头调侃道。 “我,我出来的急,没准备,啊,等我回宫后再补给你就是了。”安乐咬着嘴唇,脸红了,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哪里准备了表礼呢。 铁毅见她认真了,忙说道,“逗你玩呢,我都多大了,还计较那个,不过没表礼我可不认你这门亲的,你别指望我叫你长辈了。” 安乐公主又是一笑,“好啊!我也不想你做我侄儿呢!” 她心里想的是,只要你做我相公。 铁毅带着她回了忠义侯府,因为她要见银珠郡主,于是进了二门就直接往翠竹堂来了。 “七婶,来客人了。”铁毅边走边喊。 银珠郡主满脸笑意高兴的迎出门来,一瞧是安乐公主,顿时拉下脸来,“怎么是你,谁让你跑出来的?” 安乐公主被银珠郡主凶巴巴的样子吓了一跳,“表姐,我不想嫁,你帮帮我,好不好?” 银珠郡主想到那日在凤仪殿,皇后说要把公主嫁给铁毅的话,胸口就象要裂开了似的。当着铁毅的面前,她不好发作,只能忍下心头的厌恶,微笑着说,“你也太不懂事了,是谁跟着你,回去定要好好的责罚,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这名声还要不要。” 安乐公主揉着衣角,又不服气,又不敢争辩,只好撅着嘴,低着头抱怨她真是啰嗦。 铁毅淡淡一笑,对银珠郡主说道,“七婶儿,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奶奶那里我会去替您说的,您就不用再去上房了。” 银珠郡主很高兴铁毅为她着想,每日的晨昏定省是她最不耐烦的事情,没事儿也要去听冯老太太教训,真是烦透了,好在铁毅帮她省了这趟腿子,可以在自己屋里消遣了。 就在铁毅要出门的时候,银珠郡主突然说道,“西府好象出了什么乱子,我听到牡丹在招呼暗卫了。” 铁毅一愣,感激道,“谢谢七婶告知,我这就去问奶奶。” 铁毅一走,银珠郡主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说话了,严厉的教训道,“你瞧瞧你还有一点儿公主的样子没有,你这头发,你这衣服,你这鞋子,你是怎么走出来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银珠郡主说一句,安乐公主就往后退一步,她惊恐的望着银珠郡主,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凶恶的女人,是自己那个曾经温柔又体贴的表姐,她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安乐公主吓坏了,紧张道,“我,我要回宫,我再也不出宫了。” 银珠郡主冷冷一笑,“好啊,这样才对啊,别随随便便出来,就外面虽然很好,但也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你在宫里那么久,这些事情应该最清楚。” 银珠郡主看着安乐公主惊恐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一种满足,这小丫头竟然敢觊觎我看中的人,真是不知死活。 可怜的安乐公主失魂落魄的被腊梅带到里屋梳洗更衣,她的身量小,银珠郡主的衣服都穿不得,只好又吩咐外面现做,另外派了人回宫告知皇后,安乐公主在铁府。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试探 铁毅进到后宅,果然屋里的气氛不同,每个人都表情严肃,一向冷静沉着的冯老太太,此刻正急着要去西府,一迭声的叫人开箱子找上好的药材。 铁毅惊讶的问,“西府出什么事了?” 捧香端着个花梨木匣子,紧张的说,“西府的老太太被人行刺,重伤不醒,现在正着急着呢。” 铁毅一把拉住她,“西府从来没有外人进入,三奶奶怎么会被人行刺?” 捧香摇摇头,“听说那个刺客被抓住了,一会儿,跟老太太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我现在也说不清楚,还找药材呢,少爷,您就别问我了。” 铁毅几步跨进门里,冯老太太一脸的悲伤,“王兰英就是嘴巴刻薄了些,怎么这人就这么记恨她呢?” 铁毅扶住冯老太太说道,“先去看看再说吧,也许情况没那么糟糕呢。” “你知道什么,听说那箭上有毒,这明显是要至人于死地啊,你说这放贱的人该有多狠毒啊!” 冯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让慕容云彤扶着她往西院去,周桂枝也带着暗卫随护,谁知道那刺客现在抓完了没有呢。 岳颖被关在屋子里,她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地方好藏东西的,可墙上正好有一轴花卷,她把那轴拆开,把地图藏在画轴里,这样即使自己被搜身,他们也拿不到地图,更想不到这地图仍旧在这屋子里。 她刚把图藏好,屋子外面就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她真的在里面吗?” 岳颖心中一动,是铁毅,她高兴的想着,他一定是来救我的。 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 岳颖高兴的冲过去,“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啪!” 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岳颖的脸上,她脸颊火辣辣的痛,不敢相信的望着铁毅。 “你打我?”岳颖心里委屈的如山崩海啸。 “我救你出陷阱,帮你破敌,你竟然打我?” 铁毅手颤抖着指着岳颖,“你先指使家奴来府中盗图,再劫走盗贼伤我三奶奶,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究竟还想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岳颖眼中含着眼泪,坚定的说,“我没有指使岳勇偷你家的地图,更没有刺伤你的三奶奶,我以为你会相信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好坏不分,颠倒黑白,我对你太失望了。” 铁毅心象被人撕扯了一样,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惨白着脸,捂着胸口,“交出地图,我放你离开,在你生下孩子之后。” 岳颖不可思议的望着铁毅,“你还真是无情,难道我对你来说,还比不过一张地图?” “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唯独这地图不行,它是铁家的荣耀,是铁家立足之本,它记载了铁家祖辈征伐过的地方,铁家视它为圣物!”铁毅激动的说完,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岳颖。 “我知道真正的你是不会杀人的,可我现在不确定你还是不是原来的你了,谢瑾都不是以前的谢瑾了,你怎么还可能是以前的你呢?”铁毅痛心的说。 岳颖看着铁毅很难受的样子,心里很难过,想帮他,可又不能告诉他,三老太太是因为地图才被人刺杀的,那个刺客说不定现在还在府里。 “我身上没有地图。”岳颖咬着牙说。 铁毅很绝望的看着岳颖,这是自己第一次爱上的女人,自己可以为她付出所有,但绝不允许她欺骗自己。“你真的想要背叛我吗?” 铁毅的额头渗出微微细汗。 岳颖心如刀绞,突然一阵腹痛难忍,她脸色苍白的蹲在地上。 铁毅心口如针扎了一样,“你怎么了?” 岳颖天旋地转,眼睛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颖慢慢醒来,全身酸软,四肢无力,只有彩云在身边服侍。“我这是怎么了?” “姑娘动了胎气,大夫说了要好生静养,不能动气。老太太来吩咐过,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姑娘不可随意走动。” 岳颖冷冷一笑,“原来我是被软禁了啊,铁毅呢?他怎么说?” “少爷在审问稷大人。” 彩云刚说完,就听外面冷冰冰的声音道,“谁让你多嘴,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我替你拔了它。” 彩云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说“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大夫人恕罪。” 周桂枝冷冷一哼走进屋内,“行刺三夫人的虽然不是你,也是因为你才引来的祸患,我给你两条路。第一,交出石牛寨的人马和被你拿去的地图,我承认你是铁家的媳妇。第二,来人。” 从外面进来一个彪悍的女兵,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 “大夫人,红花已经熬好了。” 岳颖惊讶的睁大眼睛,“你想打掉我的孩子?这可是你们铁家的种。” 周桂枝冷冰冰的说道,“这谁知道是不是呢,你赶紧选吧。” 岳颖愤怒的一笑,“好,你不想认是吧,我还不想怀呢,三天两头的折腾我,不要也好。” 她扑过去,没等那女兵反应过来,就夺下药碗一气灌了下去。 铁毅没走远,他就站在门外,很紧张岳颖的选择,如果她真的爱自己的话,一定是舍不得孩子的,而自己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拿回地图而已,这样皆大欢喜,只要岳颖交出地图,自己就不记前嫌,两人还象以前一样,就当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谁知道岳颖竟然冲过去,夺了药碗,把药全喝了。 铁毅万念俱灰,如同雷劈一样,五内俱焚,“她竟是真的不想要留下孩子,她真的是要背叛我了。” 周桂枝反应的很快,不等岳颖把药吞下去,伸手锁住她的咽喉,又在她背上一拍,竟然把她喝的药,又给全打吐了出来。 周桂枝擦擦头上的汗,恨了一声,“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然后交代彩云看好岳颖,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走出了屋子。 铁毅在门外撕心裂肺的吼叫,“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孩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和好 岳颖听到铁毅的叫喊,心里一阵难受,“不是你试探的吗?我自做多情的喜欢你,喜欢自做自受,既然你这么在乎那个什么鬼地图,你就去地图过好了,反正你也不喜欢这孩子,还留着他干什么?” 不知不觉得两行泪,从腮边流下来。 门外冲进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啪”一巴掌扇在岳颖的脸上,“你恨我,冲我来啊!拿孩子撒什么气?它有什么错,你要打掉它?” 岳颖顿时愣住,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刚才一时冲动,差点杀了自己的孩子?她看着铁毅悲愤的样子,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心里后悔不已。自己怪的是铁毅不相信自己,可自己又何曾相信他了,看他这样子真的伤到心,要是刚才真把那碗药喝下去,只怕现在铁毅跟自己拼命的心思都有了。 “我错了,我没想打掉它的,都怪你,谁让你拿药来激怒我的。” 岳颖现在倒是有些感激那个冷冰冰的女人了,也许她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无情,至少在自己最冲动的时候救了自己的孩子,说起来可真是可笑,那药是她拿来的,最后自己却还要感谢她。 铁毅对岳颖是又爱又恨,现在他根本不知道岳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那个该死的地图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岳颖宁肯不要孩子,也不肯给自己。 “你别想那么多,我说过图不是我偷的,人也不我伤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是你不肯相信我。”岳颖擦擦眼泪,很后悔的说。 “我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这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应该好好的珍惜他,以后会好好保护他的,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你还爱我吗?”铁毅眼睛红红的,望着岳颖。 “当然爱,你是我唯一爱着的人啊!从看的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没有改变过。”岳颖抚摸着他的脸庞,温柔的说。 “那你觉得我重要吗?”铁毅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相信岳颖。 “当然,你和孩子都是我最最重要的人。” “那我要是用自己换地图呢?”铁毅认真的望着岳颖。 岳颖身体微微一僵,“我根本不想要那个什么地图,我到西府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老太太帮我跟你解释这件事情的。” 两个人没了刚才的剑拔弩张,气氛变的温柔起来。 岳颖说着看了看捧香和彩云,铁毅让他她们全都退下去,门外不许有人停留。 等人全部都离开了,岳颖才对铁毅说道,“盗图的人是慕容云彤身边的人,谢瑾一直盯着她们,因为她们是西戎人。” 铁毅一愣,“这不可能,我见过慕容云彤的身上并没有图腾。” “嗯?”岳颖急了,“你看过慕容云彤的身体,你居然背着我跟那个奸细在一起!” “不是,”铁毅抱紧岳颖不松手,嘴里辩解着,“没有,我只是碰巧看到她换衣服。” 这话在岳颖听来就变了味道,“她敢勾引你,这个骚货!”岳颖撸起袖子要去找慕容云彤算账。 铁毅动情的一笑,眼前这个呲牙的女人,才是真正的那个岳颖,她果然是没有变,还是这般的粗鲁。 那盗图,伤人的人绝对不会是她了,铁毅心中的乌云被她的一句话全部驱散开了,天气终于晴朗了。 岳颖心中暗恼,又放电迷惑我,想让我原谅你吗? 好吧,好吧,看在你被奸细蒙蔽的份上 这次我原谅你了。 两片红唇紧贴在一起,破碎的心重新聚合在一起。 “好好养育我们的孩子,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谢瑾,我怀疑他才是奸细。他跟以前不一样了,居然还敢勾引你。”铁毅很不高兴的说。 “谢瑾其实是拉格纳人,用大周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祭司,他应该是大祭司的后人。他是怎么进到侯府成为家臣的,他没有告诉我,但他不会背叛你,这点我相信他。” “怎么可能是这样?”铁毅惊讶的看着岳颖,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时间转到一天前,郭丞相府上。 谢瑾喝了药清醒了不少,看到在床边看护了自己一夜的岳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她的脸颊,滑滑的。 岳颖觉得脸上有异样,很不耐烦的拍了一下,结果发现不对,睁眼一瞧,居然是谢瑾醒了,满脸欲望的盯着自己。 “看什么看,好了就赶紧起来,别躺床上装死让人担心。”岳颖厌恶的说道。 “头还有些疼。” 谢瑾装出一幅可怜样。 “哼!”岳颖冷冷一笑,就要往外走。 “别走,”谢瑾伸手想要拉住岳颖。 岳颖淡淡的说道,“别以为你送了我青丝,我就会接受你,那时候我根本没来的及反应好吧。”她原本还想说,其实我根本不想接受的,但那时候你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我要是不接受的话,怕你真的崩溃了,为了安慰你才收下的,后来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的。 可是话到嘴边,看到谢瑾一幅马上就要崩溃的样子,她实在是说不出口了,只好又咽回去。 谢瑾委屈的看着岳颖说,“我不是普通人,我其实是拉格纳人,用大周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祭司,我是狼王山上官家的后裔,也就是戎族王廷大祭司的后人。东胡和西戎都信仰狼主,祭司是狼主在人间的守护者。” 岳颖一愣,天啊,她这是幻听了吗? “你,你”岳颖惊讶的用手指着谢瑾半天说不出来话,“你说的是真的?” 谢瑾从怀里掏出狼牙项链,“这个就是护身符,不过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我原来姓上官,是狼主的儿子,十八年前大周的军队攻打到狼王山,那时候我父亲的王廷发生叛乱,我娘带着我逃了出来,被你父亲救下,我们两个人的宿命在那一刻就拴在一起了。” 谢瑾从包袱里找出岳颖父亲的衣袍,“这个洞是射向我的箭被你父亲挡下,留下来的,我母亲后来要帮他缝好,但被他拒绝了,在我父亲死前,与他约定,大漠的所有子民在他有生之日不侵犯大周的一寸领土,而大周的军队以后不许进入狼王山,我和母亲就被当成人质留在大周。”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黑锅 岳颖听的一愣一愣的,“你讲故事吗?说的跟真的一样。既然是做质子,为什么会成了铁家的家奴?” 谢瑾脸一红,“后来的事情我娘没告诉我,她只说,这件衣服的主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青梅端来刚熬好的二和药,里面放了很多黄莲,他喝的苦不堪言,但岳颖见他皱眉的样子却觉得很可爱,可惜了,如果只是朋友的话,多好! 等他喝完药,岳颖找出那张地图问,“这图到底有什么不同,会被西戎人盯上?” 谢瑾看了看说,“这是锁阳关一带的地形图,这里就是狼王山。”他指着西北一处山地,眼里有些彷徨,“这里应该是一片山地的,可是图上只有个简单的图案,而且这图也挺怪的,会不会这就是秘密所在?” 岳颖摇摇头,“这我哪里知道,就因为你说这是个祸害,我才带出来的,我只是相信你而已。” 谢瑾带着歉意笑笑,“我只知道慕容云想要这张图,我看见冬燕去皮草铺子想把这图送走,我爹还在忠义侯府里,侯府里庇护了我和我娘那么些年,我不希望他们有什么事儿,所以才把地图又给偷回来了。” 岳颖皱着眉头,心想既然铁毅那么紧张,它肯定是很珍贵的,难怪他那么伤心,自己现在也有些后悔了,当初不该太冲动,两个人坐下慢慢说,总能解开误会的。 时间回到现在。 “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他跟我说过,他被俘之后被慕容云彤施刑,结果看见他身上刻的图腾,告诉他真相,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西戎人。” 岳颖眼里露出了同情,“他对侯府是抱着感恩的心的,他以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知道了当然也再不可能象以前那样,生活在侯府里了,所以他想回狼王山去......” 不合时宜的提起谢瑾的事情,铁毅心里觉得很膈应,“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他敢打你的注意就不行,以后你不许再向着他。” 铁毅一把搂住岳颖,恶狠狠的吻上她的朱唇,宣誓自己的所有权。岳颖温顺的回应着,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吧,自己实在是太需要这份宁静了,至于谢瑾的委屈,岳颖只能说抱歉了。 激吻之后,岳颖要铁毅放后面了铁稷,并要把慕容云彤抓起来审问。 铁毅同意了,但是要抓捕慕容云彤还必须要老太太同意,于是他先带着岳颖去看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还昏迷不醒,大夫说,“好在是没有射中心脏,伤的虽然重,但只要能醒过来,就还有的救。” 芍药感激不已,“谢大夫了,请外面开方。” 冯老太太也说道,“药你尽管开就是,府上没有的,我去宫里求。” 大夫连忙应是。 岳颖站在门口,没敢靠前,看了王老太太的样子叹了口气,怎么就那么巧说道要紧的地方人就中箭了呢。 冯老太太看到岳颖很不高兴,当着自己孙子的面立刻就发作起来,“这事情要不是你在里面掺合,怎么会闹到如此地步。先不说你的嫌疑是最大,就说你辖制毅儿的这份本事,这府里就没人能压的住你,你反到委屈起来攀扯云丫头。” 铁毅忙替岳颖分辩,手指着慕容云彤,厉声说道,“她是西戎的奸细,三奶奶的事情不是阿颖做的,我要好好问问她是不是无辜。” 慕容云彤顿时大惊,她没想到铁毅会把事情怪在她的身上,盗图的事情她有份,可是刺杀王老太太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干的,怎么扯多自己头上来了。 慕容云彤往地上一跪,眼泪哗的流下来。 “老太太我冤枉啊,这些天,我都在东府里,哪里出过院子,今天的事情都还是捧香告诉,我才知道的,我又没有分身之术,如何来西府伤人?小将军不喜我,是我福薄,我不抱怨,可为了那个女土匪脱罪,就把黑锅甩给我背,我可真是冤枉死了。” 冯老太太听了慕容云彤的哭诉,眼睛瞪着铁毅,“你的意思是我老糊涂了,分不清好歹吗?云丫头自进府以来,可是我亲自调教的,她是什么禀性,我最清楚。奸细?亏你想的出来。这么多年白疼你了,为了个狡诈的女匪竟然跟我顶嘴?” 她舍不得训斥自己的孙子,只拿岳颖撒气,“你狐媚子霸道也就算了,还污赖云丫头是奸细,可见是个妒妇,如此没有德行之人如何做得毅儿的良配,不管兰英是不是你伤的,你都不可能再留在忠义侯府了,毅儿绝不能跟着你这样的毒妇学坏了。” 岳颖气得肚子疼,铁毅赶紧拉了那老大夫来给她把脉,老大夫说岳颖还是有些动了胎气,要好好静养,别再动气,才能保这胎。 铁毅赶紧让他给开了方子让彩云去抓药熬了。 冯老太太见铁毅根本无视她的话,仍然对岳颖献殷勤,顿时气得脸都白了。刚要发作,王老太太“嗯”了一声,“好,好保住孙子......” 冯老太太个气啊,指着慕容云彤怒道,“就你个不争气的,哭什么哭,人家能怀上,你难道就怀不上吗?” 岳颖一听冯老太太这话,顿时怒视铁毅,铁毅赶紧安慰道,“不能生气,大夫说了,要保持心平气和,我不会跟她在一起的,你放心。” 慕容云彤这回可是真的委屈死了,自己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此时她真后悔来了忠义侯府,可如今父王战败,就等着拿这地图搬回一局,再怎么委屈,自己也要忍住了,图在岳颖的手上,要拿到只怕比放在祠堂里更难了。 冯老太太见慕容云彤哭的伤心欲绝,感觉自己话说的重了,赶紧弥补道,“你还年轻,时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别再伤心了。” 慕容云彤此时已经哭的肝肠寸断,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了,她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哇!”的干呕。 冯老太太是过来人,见慕容云彤这个情况有点异常,叫大夫赶紧给慕容云彤把把脉。 大夫诊了片刻,问道,“小夫人,这月葵水可曾来过?” 慕容云彤一愣,“未曾!”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气 大夫捋着胡须笑道,“那可要恭喜小夫人了,这脉相是滑脉,日子虽浅,但脉相却稳,这头三个月还需好好将养身体。” 冯老太太激动不已,拉过慕容云彤,就我的儿啊,肉啊的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慕容云彤身边原本只有两个丫头,现在老太太立刻给她拨了六个过去伺候,并且把捧香也给了她,还嘱咐铁毅道,“不许惹了云丫头生气,让那个女土匪离她远些,别给云丫头碍眼。” 岳颖立刻就要炸毛,铁毅赶紧安抚道,“老太太不过说说而已,说说而已,你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了。” 铁毅并不知道那天的事情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现在突然听慕容云彤也有了感觉好不真实,愣愣的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忍不住想要过去扶她。 岳颖气得揪住铁毅的耳朵,“你不是说你没跟她睡过吗?她为什么会怀孩子?” 铁毅被一阵刺痛惊醒了,“没有,真的没有跟她在一起。” 岳颖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话来,在冯老太太的耳朵里,就是纯粹的嫉妒泼污了,而铁毅的不承认,在老太太的眼里,就是铁毅被岳颖辖制住了,她觉得慕容云彤简直是太委屈了,屋里其他的人同样也是这么想的。 慕容云彤放声大哭,要去撞墙,“让我死吧!背着这个污名我还怎么活啊!” 牡丹赶紧拦住她劝道,“别想不开,大家都看在眼里呢,那女土匪辖制住了少爷,等老太太来给你做主,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果然,冯老太太见自己的孙子不肯帮慕容云彤说话,只好自己出头,“岳丫头你什么意思?这种话你也能说的出口,毅哥儿是个爷们,他屋里的人,自然是想睡哪个就能睡哪个,偏要拴你一个人的炕头,嫉妒也就罢了,偏要往云丫头身上泼脏水,什么叫毅儿没睡过她,这后院里,除了毅儿哪有其他外男,她好端端的怀孕怎么会是别人的孩子,你说这话简直诛心。” 冯老太太捶胸顿足,狠狠的把岳颖教训了一遍,“云丫头冰清玉洁,她肚子里肯定是毅儿的骨肉,反到是你,整天在外面东游西荡的,听说身边还跟着不少男人......” “奶奶!”铁毅埋怨的看着冯老太太,她怎么能这么说阿颖呢,不知道这样会把阿颖给逼死的吗? 王老太太在一旁“嗯嗯”发声,似乎有话要说,又不能动弹,冯老太太知道自己教训岳颖刺激到王老太太了,气得摆手道,“看在三老太太的面子上,这回不罚你,以后自己注意些,别勾三搭四的,再拘着毅儿,别怪我无情。” 冯老太太说完瞪了铁毅一眼,“你跟我回去,丢人现眼,一个好好的爷们,连个丫头都降服不了,说句狠话,她敢吃了你吗?” 铁毅无奈的看了岳颖一眼,岳颖瞪着他,“回去可以,不许去找她,不然以后就再也别来找我,我也不怕人家说我勾三搭四,只要你不怕自己的孩子管别人叫爹。” 铁毅一下子脸就变了颜色,持宠生骄啊,这都是自己惯的她。 “不许胡说。老实呆着,等我回来跟你算账。”铁毅恶狠狠的说道。 岳颖翻了个白眼,当着这么些人,算了,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自己忍过这回,等在屋里没别人的时候,哼...... 冯老太太带着铁毅回到东府,此时她已经从慕容云彤有孕的喜讯中清醒过来,“毅儿,岳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你这么袒护她?云丫头那么温柔体贴,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铁毅想了想说道,“奶奶,我与阿颖是两情相悦,现在她又有了我的骨肉,还请您善待。” 冯老太太气的胸口发闷,“我哪里不善待她了,还没过门,就把侯府闹的鸡飞狗跳,等她进了门了,还有老婆子的立足之地吗?” 铁毅委屈不已,知道自己这话把老太太伤着了,赶紧解释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的哪个意思?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飞,不再需要老婆子了是吧,我说的话你全可以当成耳旁风,她说的话就是圣旨一般,不遵不行,你可真是出息了。”冯老太太捂着胸口,牡丹赶紧拿来木瓜顺气丸,倒出一把喂到老太太的嘴里,端碗水来服侍她吞下。 “别的事情都还罢了,那地图可关系着咱们铁家的生死,你可一定要把地图找回来。”冯老太太憋着气说,慕容云彤猛得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把头低了下来。 铁毅懊恼的说道,“我一定会跟岳颖说,把地图要回来的,奶奶你就放心吧。” “你要是真有孝心,还想让老婆子多活几天,这几天就老老实实的去云丫头那里,她今天受了委屈要好好的安抚,牡丹你陪着他过去。我倒要看看那个女土匪有多厉害,能把你怎么样。”冯老太太赌气道。 “奶奶,我不喜欢慕容云。”铁毅撅着嘴说道,要自己跟慕容云在一起,简直比让他去死还难受。 冯老太太一拍桌子,身体颤抖着站起来,“你真的想把我气死吗?” 铁毅委屈的看了看牡丹,牡丹摇摇头,示意他别再顶撞老太太了。 铁毅老老实实的跪在一旁,等待老太太的发落。 “毅儿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了,你们这么罚他?”银珠郡主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冯老太太见银珠郡主进来,刚才的话不敢再提,这是个小心眼的,再让她闹起来,到是不好收场。从她嫁进侯府,冯老太太就没当她是自己人,谁让她的身份太敏感了呢,现在又牵扯到地图的事儿,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也保不齐一些有心的人仍然惦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冯老太太看了银珠郡主一眼,淡淡的说,“他成心气我,怎么你还想给他出头不成。” 银珠郡主噗嗤一笑,“您逗我呢,毅儿最听您的话,您说他成心气您?不想见到我,就直说好了,我也不想来碍你的眼的,我要回宫一趟,来跟您说一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公主(一) 银珠郡主说着看了铁毅一眼,铁毅板着脸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样子跟以前大不一样,肯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对了,西府老太太遇刺的事儿我知道了,这事儿瞒不住,宫里得知道消息,若是不问就罢了,要是问起来,什么原因,您可自己回吧。” 果然冯老太太是个识趣的人,听到银珠郡主这么一说,立刻叫了铁毅起来,还抱怨,“都是因为你,事情还要闹到宫里去。” 铁毅看冯老太太的眼色,知道要让自己去求银珠郡主保密,只好抱手作揖,“七婶,家丑不可外扬,您给侄儿留点脸面吧。” 银珠郡主看着铁毅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道,“好啊,那我不说就是了,你想吃什么回来的时候我带给你。” 铁毅本来想说不用的,可一想到岳颖现在有孕,外面的点心不如宫中的精致,于是说道,“宫里的点心挺好,外面不易得,七婶若是方便,可带回些,侄儿先谢过了。”说完深鞠一躬。 银珠郡主开心的笑道,“这个简单,看你虽然长了这么大,可这爱吃点心的毛病还是没变,我前段时间疏忽了,这次多带些回来给你。” 她不怕铁毅要东西,就怕铁毅不要她的东西,这样才不显得疏远啊。 银珠郡主要出府,铁毅送她到门口,走出屋子发现门外站着那个跟着自己回府的女孩,一脸委屈的等着银珠郡主出来。 铁毅一抬头正好对上那女孩的眼睛,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有些酸痛。 “表姐,我不想这么快回去,你让我在这里住几天不行吗?”安乐公主看了铁毅一眼,委屈的求银珠郡主道。 “话已经传到宫里去了,你要是不想被禁足,就老老实实的跟我走。”银珠郡主强硬的说,“自己找不自在就算了,还要连累别人,你可真是够蠢的,要不是皇后娘娘护着,凭你这性子,死一百回都不冤枉。” 铁毅同情的看着那个女孩,果然是跟我一样,凡事不得半点自己做主啊。 银珠郡主仰头走在前面,安乐公主不情愿的跟在她后面,铁毅跟在安乐公主的后面。 本来几人都是默默无闻的走着,突然银珠身边的秋霜过来,在她耳边悄悄的说着什么,安乐公主才有机会转身对铁毅沮丧的说,“谢谢你帮我找到表姐,可表姐好象不喜欢我来。” 铁毅笑道,“你下回再出来的时候跟家里人说好,她就不会这样了,大家都是担心你啊。” 安乐公主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兴奋的说,“那我下次还可以来这里吗?” 铁毅道,“只要你家里不反对的话,你随时都可以来啊。” 安乐公主激动不已,“我一定会跟母后说的。” “安乐,还不快走,再晚赶不上宫门落锁了。”银珠郡主大喊一声。 铁毅凌乱了,她居然是公主! 慕容云彤陪着冯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就要告辞。老太太让她主意身体,想吃什么只管派人来说。 慕容云彤带着一众人,心烦意乱的回了秋水阁,看看身边的人让她们全都退下,才叫了冬燕来伺候她休息。 冬燕见人都散了才小声说道,“公主,地图一定是谢瑾偷去的,现在已经落入岳颖手里,咱们想要拿到地图怕是不容易啊。” 慕容云彤打了个哈欠,“我说怎么这几日总感觉身子乏,感情是有了拖累了,没办法,你先跟家里联系上吧,这事情只能再慢慢图谋了,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结果被那个混蛋给破坏了真是不甘心,要不是他是我孩儿的父亲,我定不饶他。岳颖!哼,那个土匪,你说她会把图交给铁毅吗?” “这个不好说,她不知道地图的秘密,要地图没什么用啊,不过铁毅既然已经说了要把地图要回来,那地图肯定是在那女土匪的身上,咱们还是盯着她的动静才好。” “可她已经怀疑我了啊。”慕容云彤想到今天在西府时,被岳颖逼迫的险些要自杀,就恨的抠断指甲,“那个女匪,我绝对不让她好过。” 冬燕劝道,“咱们现在还不能与她为敌,公主可以先示弱,接近她,只要能抓住她,还怕得不到地图吗?” 慕容云彤点点头,有道理,抓到岳颖就等于是找到地图,现在只要耐心的等待机会就好了。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孩子有纯正的戎族血统,也算是不错了,只要拿回地图,就能回到狼王山,自己的孩子要在祭司的祝福下平安诞生。 ...... 宫门快要落锁的时候,从宫外驶来一辆马车,上面是银珠郡主的标识,守门的将领只好等着马车进了宫才落锁,时间耽搁了一刻钟。 因为安乐公主在马车上,马车一路未停,直接来到了凤仪殿。 这一路上,银珠郡主都在想秋霜说的话,慕容云有孕了,这个混蛋,她怎么敢? 是了,自己被她下了毒,没有她的解药,自己无法好好的活着。这个该死的女人,我得想办法摆脱她的辖制,还要让她死的很难看。 银珠郡主面色狰狞恐怖,安乐公主想起之前银珠郡主犯过疯病,难道她又受了什么刺激,疯病发作了吗? 安乐公主紧贴着车壁,不敢吭声也不敢动,只紧张的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是已经到了地方,奶娘站在宫门外迎着,她见马车刚停,公主就从车上跳下来,赶紧迎上前扶住了道,“小祖宗,你怎么敢这么就跳下来,仔细摔着。” 安乐公主神色恐怖的抓住奶娘的手,“我要见母后,快带我去见母后。” 奶娘安慰她道,“公主别怕,皇后娘娘还在处理些杂物,等过片时再见吧,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如何。” 安乐公主紧张的看了银珠郡主一眼,银珠郡主淡淡的说,“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拘着你,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去。” 安乐公主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奶娘回自己的宫中去了,一路走,一路给她讲自己出宫的见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公主(二) 等安乐公主收拾停当,皇后也办完了杂物,等来看视时,公主早已经疲惫不堪的睡着了。奶娘轻声道,“公主似乎被吓着了,很怕银珠郡主,刚才在梦里,还一个劲的说,我再也不出宫了。” 皇后叹了口气,轻抚公主的额发,“本宫就这么一个丫头,她又生的性子软懦,本宫怎么舍得她远嫁呢。” 皇后眼中透出一丝坚毅,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皇上与东胡和亲的心思。 皇上神烦,东边战报,王叔宋兆乾领兵二十万,反了,原因竟然是今年皇上没有给他赐旌表,是不是看他不顺眼了,他怕了,所以就反了! 皇上冤啊,这不是因为东胡的使臣来求娶公主,他没那个心思去搞表面文章吗,一个忠孝节义,你就那么看重啊,有那么再乎这个名誉的,你至少也要表现的是那么个意思才行啊,发兵二十万,这不是吓唬人,这可是早就打算好的,怎么就赶在内忧外患的时候发作起来,这不是让朕为难吗? 皇上砸了四个茶杯,两个镇纸,一连打了三个小太监,福公公胆战心惊的望着门外乞求,快点天降神兵,来个救星吧! 也许是他的运气好,果然神灵听到了他的诉求,皇后款款来了。 福公公脸色不要太好了,激动的禀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不见!” “这......”福公公皱了皱眉头,谨慎的说,“看样子是有急事!” 皇上愤怒的抬头,瞪着这个老奴,福公公赶紧跪下,道,“奴才该死!” “哼!一个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你们全都觉得朕该死,该死的不是你们!” 福公公脊背发凉,冷汗直彪,眼珠直转,该怎么保住自己的脑袋呢? “陛下,臣妾有要事相求!”皇后未经人通禀就自己闯进了御书房。 “滚出去!” 本来皇上就在气头上,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皇后却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福公公松了口气,看样子有顶缸的了。 皇后猛然发现皇上神色不对,连福公公都趴在地上发抖,她苦笑了一下,自己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但是为了安乐,自己不得不搏。 “臣妾有个秘密要告诉皇上,或许能为皇上解眼前的燃眉之急。” “嗯?”皇上抬头瞅着皇后王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吩咐道,“没眼色的奴才,还不快给梓童倒茶。” 福公公麻利的爬起来下去倒茶,皇后看不上这些虚礼,也不计较,只道,“臣妾鲁莽了,刚才未经通报就擅自闯入......” “朕恕你无罪!梓童快说是何秘密能解朕之忧?” “关于前朝的宝藏。” “这事儿,父王不是说是假的吗?” “真是假的为何岳盛昌要带人离京,连元帅都不做?” “可就算是真的,这事情也已经过了几十年了,哪里还知道东西在哪里呢?”皇上的眼珠直转,前朝的宝藏,那是怎样的一大笔财富啊,自己没资格知道,知道的人全都埋进了土里,他也很后悔,当初要是不斩尽杀绝就好了,可不斩尽杀绝,自己又如何坐的稳这个宝座呢! 皇上眼里火花直冒,期待的望着皇后娘娘,王氏忍着心底的厌恶道,“你要是把安乐赐婚给铁毅,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否则我宁肯带进坟墓去。” “哼!你好大的胆子!”皇上抓起福公公倒来的热茶扔到王氏的身上,滚烫的茶水,从皇后的额头一直流到她的衣领里,一路红通通的。 “梓童,你没事儿吧,朕只是一时失手,传御医,快传御医来。”皇上后悔不迭,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怎么就没忍住呢,依照王氏的性子,这回怕是从她嘴里掏不出话来了。 御医很快颤巍巍的走过来,见是烫伤,没起燎泡,心道还好,伤的不重,但一瞅皇后的脸色,立刻回道,“皇上,皇后这伤不可见风,上药之后,还需静养,您看?” “伺候皇后回宫,好生调养,务必治好。”皇上翻着眼睛说道。 “臣定尽心医治!”御医退下去之后,皇上的心里猫挠一样,宝藏啊......怎么就失手了呢?...... 福公公是个机灵人,留在书房伺候皇上肯定要吃瓜落,还不如送皇后娘娘回宫能讨个好。 走到半路,皇后娘娘塞给福公公一只翠绿的镯子。 福公公跪下道,“娘娘,你有事尽管吩咐奴才,这个奴才实在受不起。” “赏你了,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办事的,办不好差事,别说东西,就算是你的人头,也留不住!”皇后冷冰冰的说道,“本宫要明天见到皇上下旨赐婚,该怎么做,你好好思量。” “这,这个太为难奴才了,奴才哪有那个本事呢?”福公公委屈的,还不如在御书房伺候呢,好歹还能死个囫囵个的。 福公公失魂落魄的回到御书房,皇上坐在椅子上正等的不耐烦,一见他回来就问道,“梓童伤的如何,御医可曾治好?” “陛下,皇后娘娘的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心病难医,御医说,这心病最是难治,想要治好,怕是不容易!”福公公摸摸手腕上,新得的镯子,心里直叹气,趁没死之前,多摸摸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成别人的了。 皇上猛的站起身来,“赐婚啊?朕怎么舍得呢!......” 是用女儿换取边境的安宁,还是用女儿换取传说中的宝藏?难以取舍啊,一个可以立竿见影,一个是镜花水月,可是换取宝藏比换取安宁更惹人心动啊。 皇上下不定决心! “你先起来吧,皇后那边好好照应着,有什么事儿快点来报,御医院里说一声,告诉他们用最好的药,务必要让梓童快些好起来。” “是,奴才一定办好!”福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总算是逃过一劫啊。 福公公失魂落魄的走出宫门,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郭贵妃来了,赶紧见礼。 “福公公脸色不对,是不是皇上今天心情不好?”郭贵妃含蓄的问,“本宫刚才可是听说了皇后被皇上赏了一杯热茶,是为了什么事情动这么大的肝火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公主(三) “见过陛下!” “起来吧!你有什么事儿啊?” “哦,臣妾是来给陛下道喜的。”郭贵妃满脸笑意。 皇上郁闷的心情猛然一亮,“爱妃,喜从何来啊?” “臣妾知道,安乐公主的下落了,怕您着急,特来禀报。” 皇上扶起郭贵妃,微笑着说,“爱妃如何知道安乐的下落的?” 郭贵妃站起身来,淡淡一笑,妩媚非常。 “她在忠义侯府呢,银珠那丫头刚派人过来传信,皇上不用忧心,她已经带着安乐赶回宫来了。” 皇上点点头,琢磨了一会儿,“你说安乐嫁去铁府会是良配吗?” 郭贵妃,眼神一变,幽深莫测,“此事自有陛下圣裁,臣妾怎么好多嘴,只是听说最近忠义侯府里出了不少的事情,铁毅也已经定了两门亲事,两人还都怀了孕了,这公主要是嫁过去?......” 她捂嘴轻笑,不再多言。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竟然有这样的事儿? “阿福,你这差事是越发办的好了啊?这么大的事情朕居然都不知道,你是瞎子,是聋子吗?朕留你何用!” 福公公暗恨郭贵妃,不就是皇上质问皇后的原因我没告诉你吗,至于把我往死里踩,他恨恨的偷觑了郭贵妃一眼,郭贵妃正不动声色的劝慰皇上,别生气! 别生气? 心肝胃脾肺都要炸了! 那铁府里外跟水桶一样,我哪里能得一丝一毫的消息出来,这消息肯定是银珠郡主说给郭贵妃知道的,除了银珠郡主,谁还能对铁家了如指掌。 福公公个气啊,没办法,他斗不过就是斗不过,不是还有个皇后吗,郭贵妃想要扳倒皇后,现在估计也不容易,就凭宝藏那两个字,她现在也是稳稳的坐在宝座上,自己疯了把这消息告诉给郭贵妃,第一个要自己脑袋的就是皇上。 “皇上,铁家用的都是自己的家奴,对主家忠心不二的,而且一院子的寡妇,除了女人能进去,外院的买通多少人都没用啊。”福公公只能跪下抱屈。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传银珠郡主来见,朕想问问她的意思。” 福公公哀叹,这还用问吗,上回银珠郡主只听了皇后要把公主许配给铁毅,就发了疯了,皇上再问,这事儿肯定得黄,怎么办?不办,皇上要我的脑袋,办了,皇后要我的脑袋,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郭贵妃见福公公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他站皇后一边去了,冷哼一声,“福公公,银珠郡主就在殿外,你宣一声就行了。” 福公公腿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真希望被雷劈死还能留个全尸,哎,罢了,装死是早点死,宣了,能多活一会儿,他又摸摸手腕上的玉镯,心里泪流成河。 “宣,银珠郡主觐见!” 福公公大声喊出这句话,浑身象是用完了力气似的,就要倒下,身旁一个小太监,赶紧扶住他道,“干爷,您稳住啊,千万别倒下!” 福公公看了这小太监一眼,不错,挺机灵的小子,可惜了啊。 “你小子很不错,这个给你了。”福公公从手上褪下那个翠绿的镯子,交给那小太监说道,“我要是死了,你念在我照顾过你的份上,给我把头缝尸身上,装裹了好好安葬。” 小太监一愣,“干爷为什么说这种话?你这身体不是好好的吗?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呢!” 福公公苦笑,“这差事办不了,银珠郡主是我的催命符,她见了皇上,事儿准黄,我的脑袋肯定保不住。” 小太监一咬牙,“那让她见不到皇上不就好了吗?” 福公公惨笑,“可她已经进去了啊。” “那她不是疯了吗?疯子话,皇上会信?”小太监疑惑的问。 福公公眼睛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疯子啊,哈哈!银珠郡主可是个疯子啊,疯子的话怎么可以信呢。 铁家要是真的定了亲,为什么不娶,既然没娶,公主就有理由做正妻,管他怀孕不怀孕,皇后要的不过是安乐公主不要嫁去东胡就好。 哈哈! “好小子,算你有孝心,明天跟黄公公说一声,以后就跟着我在上书房伺候吧。”福公公心情大好,逃过一劫啊! 福公公回到御书房,神情已经恢复了自然,不管银珠郡主说什么,他都没有插嘴,郭贵妃有些不安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骂,这个老阉货,肯定又憋着坏水呢,可不能被他坏了事儿。 “你说那个叫慕容云的已经有孕了?” “是啊,伯父,那个丫头很坏很坏的,冯老太太总是护着她,你赶紧把她抓起来,我要好好的教训她。”银珠郡主没敢说慕容云给她下毒的事情,她怕牵扯到奸细的事情,会让皇上怀疑铁家的忠诚。 “这倒是难办了,难道要让铁家退婚不成?已经有孕了的话,冯诰命肯定是不会答应的。”皇上为难的转了个圈,“你先退下吧!” 银珠郡主很高兴皇上说要让铁家退婚,就该这样,谁也不能觊觎我看上的人。 郭贵妃想给银珠郡主提个醒,可又怕她犯病,功亏一溃,只好瞪了福公公一眼,眼看着银珠郡主退了出去。 皇上犹豫不决,不依皇后的心思她不会说出密秘,依了皇后的心思,难道要让朝臣看自己的笑话吗? 把公主许配给有妇之夫,还不是一位,是两位,难道自己的公主要排第三?他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跟一群平凡的女人站在一起,平起平坐,就觉得心里膈应。 他摇摇头,不行,要不就让这两个女人消失,也不行,别说杀两个女人了,铁家守卫森严,自己派人去,能活着回来几个都成问题。 “阿福,你说朕该听皇后的吗?” “老奴什么都没听见,只是铁家那位不是没有成亲吗?”福公公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郭贵妃恶狠狠的给他一记眼刀。 皇上双目一撑,“对啊,铁毅没有行婚礼,并不算是正式妻子啊,只要安乐公主最先嫁,这个名分可是实实的是她的。” 哈哈! 皇上开怀大笑,拍拍福公公的肩膀,“好!你,真好!”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公主(四) 皇上终于下定了决心,“阿福,传礼部秦侍郎前来拟旨。” 福公公忙应声出去传旨,不大会儿的功夫,秦侍郎被带到,皇上说道,“朕欲把安乐许配给忠义侯府的铁毅,你拟旨吧。” 秦侍郎比较迂腐,听皇上这么一说,立刻奏道,“公主何等尊贵,那铁家少爷如今尚未有一官半职,这圣旨怕是不太好看,不如先给铁毅袭了爵,再赐嫁公主,方得体面,还望陛下三思。” 皇上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打压铁家,本该早让铁毅袭爵的事情一直拖着没下旨。一来是铁家朝中人少,没人帮着说话,二来郭丞相一直想夺铁家的兵权,一直压着这件事情,皇上乐见其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对这件事情不管不问,打算一直拖到铁毅快冠礼的时候再说。 如今不行了,王叔一作乱,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所存的优势立刻变的削薄,朝廷要用人,特别是要用能打仗又不能太嚣张的人,整个大周再也找不出象铁家这么条件好的了,再许以公主,拴住铁家的心,估计他们又要感激涕淋了。 皇上琢磨罢利弊,下定决心。 “那就先让他袭了忠武侯府的爵,再赐他个五品待诏,正好明天要宴请东胡的使臣,就让他做御林军的副统领,与薛将军同领禁军的守卫。”皇上说完看向郭贵妃,意味深长的问,“爱妃以为如何?” 郭贵妃心中暗骂,把个禁军这么重要的职位给了铁家,皇上这是在防着自己呢,忙笑道,“嫔妾不过是一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陛下又戏弄人家,您决定的事情必是有道理的,臣妾这就去给姐姐道喜去。” 皇上正好有这个意思,郭贵妃一去,皇后的心结就解了,那宝藏就是自己的了,妙啊! 郭贵妃不急,现在五皇子宋启承还小,皇上这么试探自己不过是想给自己安安心,她暗地里一笑,有银珠那丫头在铁府上,皇上和皇后的算计还能成功吗?哼!就是福公公那个白眼狼,早点踢掉他才好。 郭贵妃刚走,皇上就开始后悔了,“阿福啊,要是铁府里闹起来可怎么好呢?” 福公公淡淡一笑,“皇上,银珠郡主的疯病,是不是还得叫御医给好好瞧瞧?” 皇上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严肃的点点头道,“也对,是该给她看看,就让她留在含春宫调养,等事情完了,她的情况有好转了再说。” 秦侍郎很快的去拟好圣旨,福公公转眼来到铁府,门上的人匆忙跑进院子,高声叫道,“快摆香案,宫里来人传圣旨了。” 侯府里一阵忙乱,冯老太太顾不得追问事情的缘由,赶紧沐浴更衣,装扮整齐了,一顿催促几个媳妇快到上房来,自己带着牡丹先等在青松院里。 等她穿戴好了,来到上房,香案已经摆好了,冯老太太正领着全家人跪在地上等待宣旨。 福公公见王老太太没来,就问道,“王诰命怎么没到?” 冯老太太赶紧解释道,“兰英妹子,日前着了凉,人上了岁数,这身子骨就没扛住,现在还在床上起不来身呢,您担待!” 福公公虽然疑惑,但并没有追究,展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仁广运,忠武侯府镇西将军之子铁毅,奉遵鸿绪,不逊先人,于锁阳关之战立下战功,特赐袭忠武侯爵,加五品御林军副统领职,褒此殊荣,钦此!正统二十三年一月十八日。” 铁毅高兴的谢了皇恩,接过圣旨,把圣旨亲自送进祠堂供奉起来。 福公公道,“哪个是慕容云?” 慕容云柔柔弱弱给福公公见了礼,福公公一瞧,这女子还真是跟公主有一比,不过她那双眼睛可不简单,福公公见多识广,心知这个女人的心机不比郭贵妃逊色多少,以后安乐公主真要嫁进铁府里,她必定是一块绊脚石,当下心中不喜,“还算规矩。” 冯老太太一听这话,想起初一时候进宫皇后说的话,想来福公公肯定是受了皇后的嘱托,怕她对慕容云下手,赶紧把慕容云护在身后道,“福公公,这孩子身体娇弱,从来不出门子,碍不着事儿,还请您在皇后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福公公呵呵一笑,“还有一位呢?不是说有两位怀孕的通房吗?” 冯老太太脸色一变,怎么从正妻变成通房了?难到宫里真的是要赐婚? 周桂枝见冯老太太一时愣住,赶紧接着回报,“那位在王老夫人身边伺候着,老夫人身边离不得她,还请公公恕罪。” 福公公很遗憾,“那就罢了,算是没缘分,按规矩明天小侯爷要去宫中谢恩,皇后的意思是那两位也要进宫去......” 冯老太太急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进了宫两个丫头还能有活路吗?更何况地图还在岳颖的手上。 “福公公,这可是我的命啊,您给句准话,皇后娘娘究竟是想要怎么样?” 福公公眼看着冯老太太就要掐他的脖子了,哪里还敢继续说下去,忙陪笑着道,“皇后娘娘不过是知道两位姑娘的出身不高,想要抬举一下而已,冯诰命不要太紧张了。” “真的只是见见?” 福公公敢说还有别的目的吗?就是说没有,冯老太太也不会相信啊。 总之,福公公在冯老太太的眼刀下灰溜溜的出了府,皇后的命令他传了,反正人到时候会不会进宫,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铁毅放好圣旨回来的时候,福公公已经走了,冯老太太紧锁着眉头,不想看着慕容云彤进宫,可铁毅还是要进宫去谢恩的啊,万一皇后以此为借口故意刁难。 冯老太太为难了,自己明天递折子进宫请安,也不知道会不会准,宫里没个可靠的人啊! “奶奶,福公公走了?”铁毅不明所以,还高兴的问着,“明天我是不是要进宫谢恩?” 冯老太太无奈的点点头。 “您为什么不高兴?孙儿现在已经是小侯爷了啊!瞧这官服,可真是贴身,这绣纹比咱们府里绣娘绣出来的好看多了。” 第一百七十章 公主(五) 冯老太太愁眉苦脸的说道,“明日进宫谢恩,皇后指名要见云丫头和岳丫头。” “见岳颖做什么?”铁毅的脸“唰”一下子白了,心里直犯嘀咕,她难道知道岳颖是石牛寨的人? 冯老太太紧张的说道,“怕是凶多吉少,你明天可不许莽撞了,进宫可要处处小心谨慎。” 铁毅神情严肃道,“我知道了。” 颓丧的铁毅满怀心事的来到西院,岳颖正忙着给王老太太清理换药,青梅已经来到她身边,铁毅没有为难他们,不过男人不能进内院,岳刚岳勇两兄弟跟铁稷住在外院仆役房里。 岳颖抬头就见铁毅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忙问,“怎么了,垂头丧气的,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出这口气。” 铁毅挥挥手让众人都退下去,一把抱住岳颖,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明天皇后要见你,我怕她会对你不利。”铁毅忧虑的说道。 “好好的皇后见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又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见!”岳颖一摆手,心道,见个毛线,好好的去跑她那里找罪受,真是闲疯了吧。 铁毅眼睛一亮,噗嗤笑道,“也就是你能把皇后不当回事。” “她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要是给个好脸还罢,万一看我不顺眼,让我又跪又站的,我可不是要憋屈死,好好的在家享福不行,偏跑她那里去找罪受,我吃错药了才干这事。”岳颖不耐烦的拍拍铁毅的后背。 “嗯,别去,我到时候就说你身体不适,不宜出行,反正那个大夫也说头三个月需要静养的,皇后应该能体谅。”说完这个,铁毅心情好多了,又问了王老太太的伤势。 岳颖道,“伤口已经没事了,老太太还有点中风,哦,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风邪,要想能下床还得养上一些日子。” “辛苦你了!”铁毅感激道,“三奶奶对我最好了,可她最爱骂人,所以院子里的人都怕她,可她从来没有骂过我一句,那次我淘气都把她气哭了,她都没骂我。” 铁毅说那是他八岁的时候,有一天他跟小丫头们一起玩儿躲猫猫,铁毅知道祠堂平时不许人进,他就躲到祠堂里,让小丫头们找了一天都没找到,冯老太太快急疯了。 好在三老太太知道铁七第二天要娶妻,想起自己的儿子还孤孤单单的,没来得及娶妻就亡故了,她心里难受闯进祠堂抱着自己儿子的牌位痛哭,才发现铁毅就躺在贡桌底下睡着了,又是怜惜又是生气,把小丫头们骂了个遍,又数落张士成没关好门,让铁毅跑进祠堂里。 铁毅饿着肚子,看着身边的小丫头们被打了个半死,几天都没人敢跟他玩笑,只有王老太太搂着他,喂他吃饭,陪他玩耍。 从那次之后铁毅再不敢淘气了,因为他一淘气,身边的人全都会被惩罚。 岳颖安静的听着铁毅的故事,觉得他这么听话全是吓出来的,可怜的娃啊!真是太不容易了,躲个猫猫都被吓成这样,难怪性格这么软弱,不过还好,王老太太还算是给他一点安慰,也难怪他这么紧张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吭了一声,两人赶紧来到她身边,岳颖轻轻的问,“是要吃点东西吗?” 老太太晃了晃手,岳颖又道,“那是想方便了吗?” 老太太嗯嗯两声。 岳颖立刻招呼芍药和几个健壮的妇人,把老太太抬到马桶上,铁毅识趣的走到屋子外面,叹了口气,不能动弹可真是难受。 王老太太解决完生理问道,岳颖又让几人把老太太抬回床上。觉得每次这样很不方便,于是对铁毅说,“府上有能工巧匠吗?” “有一些,在庄子上,你想做什么?” “老太太这么个样子太不方便了,我想让他们做个多功能的护理床,这样照顾起来更方便些。” 岳颖说完,找来纸笔,画了一副护理床的样子,并且注明,可以折叠拆卸。 铁毅看了整图和分装的零件图,惊讶岳颖怎么会画的这么好。 岳颖没告诉他,后世的时候自己照顾偏瘫的妈妈,用的就是这种床,天气好的时候还能推出去晒晒太阳,真的是很方便,拆装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很清楚。 铁毅道,“先把图纸交给镖叔,让他找人去办,等我明天进宫谢了恩再去瞧着。” 御医来给老太太复诊,发觉老太太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不少,于是给她头上扎针,去风邪。 而冯老太太派人来催铁毅回去,并且对岳颖说,“明日要进宫里,老夫人怕你规矩不好,专门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指点你,请岳姑娘随我来。” “我不去不行吗?”岳颖很为难的说。 一说起规矩,岳颖首先想到的就是容麽麽,长长的,闪着恐怖白光的,针扎在紫薇的身上…… 岳颖猛的一哆嗦,好可怕,我可不想被扎成刺猬。 铁毅轻轻握着岳颖的手说,“别害怕,我陪着你。” 牙好酸! 芍药对一个老女兵说道,“年轻真好,瞧他们真让人羡慕啊!” “可不是,当年我家那个可没有小少爷这么体贴,知道维护人的,我可是在我婆婆那里吃了不少苦,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瞧少爷还怕她摔了,牵着她的手呢!”老女兵一颗少女心缓缓复活。 西府里的女人都在羡慕岳颖的时候,岳颖在偷偷的捏铁毅的手。 “你说那个教规矩的嬷嬷会不会拿针扎我啊?我很怕疼啊!” “她敢这么做,我把针全塞她嘴里,让她吞下去!”铁毅搂了搂岳颖。 “嗯!对,没什么好怕的,我以后可是侯爷夫人呢!”岳颖挺了挺胸,铁毅微微一笑,岳颖脸上微红,看过多少次铁毅的微笑了,每回都有要晕倒的感觉,为了他,就算是要被针扎,也值了。 没想到的是,冯嬷嬷并不是象容嬷嬷那样刻薄的人,她年纪不大刚五十出头,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很慈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公主(六) 见到铁毅,冯嬷嬷施了个礼,“老身受冯诰命所托,来给岳姑娘和慕容姑娘,说说宫中的规矩。时间不多,我也就不说废话了,小侯爷还请回避一下,有些话不适合小侯爷听见,还请小侯爷恕罪。” 岳颖奇怪道,“规矩还有两样的?我们要听,小侯爷却不能听?” 冯嬷嬷皱了皱眉,这是个刺头,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你们明天要见的人是皇后,关于凤仪殿的事情小侯爷还是要避讳一些。” 岳颖看了铁毅一眼,亲密的说,“在外面等我,别走太远哦!” 铁毅一边笑着一边暗暗捏捏岳颖的手,“我先去见奶奶,过一会儿再来。” 岳颖笑着摇摇手跟铁毅再见。 慕容云彤一脸铁青,从他们进门到现在,铁毅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自以为傲的容貌,气质,在铁毅面前变成了空气,虽然自己不喜欢铁毅,但被他这么无视,慕容云彤再也无法忍耐,再看岳颖时竟然觉得无比的厌恶,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岳颖感觉到不善的目光偷窥自己,抬头看了慕容云彤一眼,只见她若无其事的学着冯嬷嬷样子,做的很认真。 冯嬷嬷对慕容云彤的柔弱性子更是相信了几分,看岳颖时就格外的严苛。 “手放在腰侧,小手指微微翘起来,双膝稍稍下蹲,下来点,再往下点。”冯嬷嬷站在岳颖身前训斥道。 “再蹲我就坐地上了,你蹲个试试?”岳颖愤怒的瞪着冯嬷嬷,她已经忍了再忍,虽说着个老太婆不象容嬷嬷那么狠毒,可这挑剔的毛病也不比容嬷嬷差到哪儿去。 这个下蹲的动作她已经做了不下二十回了,愣是没让冯嬷嬷说一个“还行。” 不是蹲的不到位,就是蹲到位了,头没抬起来,头抬起来了,没蹲到位,岳颖烦闷的不行,去见皇后不过是应付差事而已,那个耐烦跟她每天打交道,学的这么认真干嘛,又不是奴才秧子,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需要讨好她的。 岳颖一摆手,“不学了,爱咋咋地,我就是一山野村妇,看不惯拉倒,觉得我礼仪不行,别让我进宫总行吧。” 岳颖说完就要往外走,冯嬷嬷气得指着岳颖“你,你......” 慕容云彤轻蔑一笑,装作体力不支推到一旁的置物架,那搁在架子上的花瓶滑落下来往岳颖头上落下...... 岳颖听到身后风声不对,冯嬷嬷一声惊叫,她一侧身,置物架倒在一边,可肩膀还是被砸到了,一阵刺骨的疼痛,岳颖眼睛眯起来。 “对不起,我脚崴了。”慕容云彤可怜兮兮的道歉,心里暗恨花瓶没能砸到她的头上。 “呲!”岳颖深吸了一口气,真能装! “我没事,可能就是骨头断了,看样子明天是进不了宫了,你慢慢练着,明天进宫去,至少有你做个代表。”岳颖龇牙咧嘴,很难忍受疼痛的说道。 慕容云彤一愣,好狡猾的女土匪,想趁这个机会避过去,可惜自己一时失策让她钻了个空子。 青梅很有眼力见的赶过来,“小姐,您这膀子怎么肿成这样了,这还能动吗?” 岳颖心想,反正已经闹起来了,不过是再闹的大些罢了,“动不了,哎哟,疼,疼,疼。” 她一狠心,把手臂使劲往下一扯,“咔”的一声,搭拉下来,那老嬷嬷吓得不敢靠前了,慕容云彤却露出了一丝惊讶,心里想着这个土匪可真能狠的下心,自己扯断骨头,那得多疼啊,她看着岳颖脸色发白,头上蕴出了一层薄汗,脚步踉跄, 青梅赶紧上前扶着她,惊慌的说,“小姐,你这这手臂怎么了,赶紧叫大夫来。” 岳颖呲着牙哎哟,慕容云彤的脸色很难看,冯嬷嬷尴尬的不行,她是来教规矩的,结果好好的两个人,一个断手臂,一个崴了脚,以后谁家还敢请她教习?还带累了皇后的名声,让人说是故意为难忠义侯府未成礼的媳妇。 冯嬷嬷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镇定一下,冷冷喝道,“真的伤的那么重吗?” 岳颖惨白着脸笑道,“可请御医来验看。” 她话还没说完,铁毅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怎么我刚走一会儿,你就伤成这样?” 牡丹带着御医跟在身后,青梅没给铁毅好脸色,愤怒的说,“我们小姐跟了你,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每次跟你再一起就没好事。” 岳颖瞪了青梅一眼,知道她是一心为自己好,也不忍苛责,于是道,“不许胡说,不关他的事。” “好端端的人,才这么一会儿就断了手臂,这要是进到宫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青梅推开铁毅,也没管别人怎么看,就扯过御医要他先给岳颖诊治。 御医人老成精,看青梅凶巴巴的样子就知道,如果说的不好,自己想要囫囵个的走出忠义侯府怕是不容易。只得仔细瞧了岳颖的手臂,发现只是脱臼,松了口气。 可一见青梅怒气冲冲仿佛要把他撕碎的样子,只能神情严肃的说,“伤的太严重了,需要先对上骨头,好好休养,能不能恢复如初,还不能定。” 铁毅急了,“您老多费心,治好了,我亲去府上拜谢。” 岳颖很是感动,但她现在还不能告诉铁毅实情,只好忍着。 慕容云彤没看出一丝破绽,但心里却后悔起来,她与岳颖虽为敌手,但岳颖对自己的那股狠劲让她深深的折服,为了不进宫见皇后,居然连自残的招都用上了,慕容云彤自愧不如。 御医把岳颖的手臂往上一兑,刺骨的疼痛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岳颖握了握拳,自由活动基本上已经没问题了,但她还得装成没好一样,“好多了,大夫高明!” 御医捋捋胡子,“暂时不可用力,等百日之后,骨头完全长好,才可使用。平日里,别乱动,否则骨头长歪了,可又要遭一次罪。” 岳颖连连称是,完了望着冯嬷嬷道,“我这样子怕是对皇后娘娘不敬,望嬷嬷回去之后替我美言,岳颖没福气聆听皇后娘娘的教诲,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公主(七) 冯嬷嬷又气又没办法,“老身定会据实禀报皇后娘娘。” 岳颖瞥了她一眼,“怎么冯嬷嬷以为我在做假?” 青梅立刻站在冯嬷嬷面前,小声道,“您在宫里,我们在宫外,您能在宫中受娘娘护佑,您家中子侄也都能有皇家护佑吗?” 冯嬷嬷看见青梅的眼中恨不得飞出刀子来,赶紧说道,“老身知道如何交代。” 岳颖满意的摸摸受伤的手臂,虽然受了点苦,但可以不去那个吃人的地方,她觉得很值了。 只是铁毅不知道她们打的哑迷,还很紧张的问岳颖,“怎么样,还疼不疼?” 岳颖不想再骗他,心中一软,淡淡一笑,“我没事儿。” 但铁毅认为岳颖是在安慰他,当着众人面前抱起岳颖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牡丹尴尬的吭了几下,送了御医出府,青梅跟着药童去取药,慕容云彤冷冷望着铁毅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冯嬷嬷更是凌乱了! 回到屋内,四下里没人,铁毅解开岳颖的衣服,岳颖心想,今天的事情还真是刺激到他了,看把他紧张的,也不管人前人后的规矩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发情,真是,人家手还疼着呢。 岳颖暗暗一笑,得意的闭上眼睛,仰起脸,准备迎接铁毅的热吻! 等了半天不见动静,自己的上衣却被扒了下来,上身冷嗖嗖的。 “还真肿着呢。”铁毅趴在她的肩头,用手指轻抚她仍浮肿的肩头,鼻中呼出的热气撩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岳颖的心里一阵悸动,脸上微微泛起了晕。 但是,岳颖突然眉头一皱,很煞风景的来了一句,“好臭,你吃大蒜了?” 铁毅脸一红,尴尬的说,“一听说你受了伤,我就赶过来了,忘了漱口,要不我先去漱漱?” “算了,赶紧来吧,我冷着呢?”岳颖的一句话打破铁毅的尴尬,铁毅开心的一笑,她不嫌弃我。 这时他才发觉岳颖的上衣已经全被自己脱去,只有一件奇怪的胸衣,引诱着自己...... “你,你真的没事吗?” “来吧!”岳颖用没受伤的手,扯住铁毅,“我骗那老婆子的,不过被花盆砸到是真的,伤的没那么严重,但脱臼是我自己弄的,养上十天半月的就没事了,你不必担心,咱们现在做夫妻两个应该做的事情,都半个月了,我想死你了!” ...... 冯嬷嬷跟冯老夫人告了辞,虽然对岳颖有很大的不满意,但看在冯老夫人的面子上,也只好放她一马,回宫之后该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这还得再斟酌。 “冯容,你今日不是去忠义侯府教导那两个丫头规矩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她们都调教好了?” 冯嬷嬷一肚子的泪啊! “回娘娘的话,那忠义侯府的岳姑娘不慎被东西砸到,手臂被砸断了,怕是要辜负娘娘的厚爱了。” “怎么会这样?”皇后娘娘吃了一惊,怎么会这么巧? “那位云姑娘崴了脚,推倒了置物架,架子上的花瓶砸中了岳姑娘的手臂,御医给她正过骨,现在正在休养。”冯嬷嬷说完瞥了皇后一眼,见皇后神色并没有变,心下稍安。 “依你看来那两位姑娘可好降服?”皇后抚弄着手里的书卷。 冯嬷嬷低目颦眉,“若是岳姑娘怕是公主降不住,云姑娘到是柔弱。” 皇后噗嗤一笑,“你也是看了不少人的了,居然会说出这种话。那个岳姑娘必定心思单纯,想来她是得宠的,才生出这些傲气,让那位云姑娘忍不住下手,那位云姑娘嘛,还需再瞧瞧,既然她有心上进,就别挡住她的路,明日召她一人入宫来即可,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下黑手,还不被察觉,到算是有几分本事,用的好了,还能是安乐的助力,那个不识抬举的就罢了吧,呵呵!” 皇后并没有把岳颖放在眼里,一个没有家世的山野草民,粗俗狂妄,在她看来捏死岳颖就象捏死一只蚂蚁,用不着她多废心思,到是慕容云,没落士族家的女儿,虽然没有能撑起腰杆子的族亲,可她就能仅凭着铁毅当初的一句话,就攀住铁家不放,还真是不可小觑。 “唏!”慕容云彤疼得吸了口冷气喊了一声“你轻点啊!” 冬燕的手上不敢再使力气,只轻轻的给她揉着药油。 “我今天算差了,没想到那个女土匪居然这么下得去手,硬是把膀子给扯坏了,她可以借这个机会不去宫中,这么一来,我到成了给她挡箭的靶子,真服了她!”慕容云彤言语里全是佩服,完全没当岳颖是自己的对手。 冬燕叹口气道,“如果她不是大周的人,咱们还可以结交收买,不过看她的样子,已经把我们当成敌人了,公主,您不可以心慈手软。” 慕容云彤失望的点点头,“我知道的,难得遇到与我一样性情的人,可我却不能象她那么随心处事,我们可以成为知己却不能相交,实在是遗憾啊!” 青梅扶着岳颖道,“置物架怎么会被慕容云彤推倒?她明明离的那么远。” “只怕她从没有如此想过,公主还是别想了,想想明天怎么应付皇后吧!”冬燕说完拿出一只木盒,里面有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 慕容云彤打开盒子,轻轻抚了抚这蜘蛛,叹道,“这北边就是冷,小花都不爱动了,吃的东西也难找,瘦了好些,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用。” 冬燕道,“已经打听到皇后想要把公主嫁给铁毅了,那边的意思是绝对不能让公主嫁过来,小花这回必须完成任务。” 慕容云彤没有说话,今天岳颖的事情让她很震撼,她羡慕岳颖的随心所欲,而自己牺牲了那么多,只为完成父王的心愿,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呢? 铁毅做完了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火热的情绪还未曾褪去,他摩挲着岳颖光滑的脊背,渐渐抚上当初自己射的那个伤口上,心中一阵悸动,没想到过了那么久,这个疤痕还在。 他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肯求道,“把地图还给我吧!它对铁家真的很重要。”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公主(八) 岳颖心情正好很满足的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地图就在铁家,我才不要那玩意儿呢。” “在哪儿呢?”铁毅搡搡岳颖,岳颖犯困,往他怀里靠了靠就睡着了似的,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铁毅轻轻叹息,宠溺的在她额上一吻。 慕容云彤第一次进宫,虽然冯老太太跟着,可她仍然心中忐忑。铁毅去了勤政殿谢恩,自己跟着冯老太太进了凤仪殿,皇后是个什么性子自己无法揣测,但就那人的暗示,只要自己安守本分,不逾规逾矩,皇后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慕容云彤攥了攥拳头搀扶着冯老太太慢慢走进凤仪殿,昨日冯嬷嬷讲的规矩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她谨慎的按照规矩目不斜视,只安安分分的伺候老太太。 皇后穿着一件红狐裘衣,雍容华贵,殿里的铜香炉里燃着上好的熏香,慕容云彤远远的遥望了一眼,低下头来,冯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慕容云彤羞涩的点点头,崴的那只脚一掂一掂的,她还装出一幅没事的样子,冯老太太更是觉得她懂事,识大局。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皇后面前,一起跪下行礼,皇后忙呼“免礼!赐座!”让身边的金绣扶了冯老太太做在锦墩上。 慕容云彤站在冯老太太的身后低眉顺目,不置一词。 皇后往慕容云彤身上打量,好个俊俏的丫头,虽然没有盛妆打扮,可也掩饰不了她眼梢眉角的那一缕风情,貌似恭顺,可那倔强的嘴角偏就露出了马脚。 忍耐吗? 的确是的,不这样的话,只怕她早就撑不下去了,只是因为脚崴了?笑话,分明是对我的召见不满意啊! 皇后心思百转,看过慕容云彤之后,更确定了她心中的不平。 这个女人果然是安乐最大的绊脚石,不声不响的才是最可怕的,可是看冯老夫人维护她的样子,自己要想除掉她,也不容易,罢了,暂且放她一马,以后有的是机会。 “来人,看赏!”皇后一声令下,宝瓶立刻端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副头面,送到冯老太太面前。 冯老太太忙谢恩道,“老身愧受!” 皇后嫣然一笑,“你受得起,一门忠烈,又抚养了铁毅成人,贤妻良母,这四个字你当之无愧,望你以后继续如此,也希望忠义侯为国再立新功。” 皇后一指慕容云彤,“你过来。” 慕容云彤看了冯老太太一眼,冯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没事,别怕,有我在,你快去吧!” 慕容云彤缓缓上前,皇后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你很好,聪惠乖巧,体贴孝顺,本宫该赏你些什么才好呢?” 慕容云彤身体突然往前倒了一下,手往前方一送。 “小心!”冯老太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慕容云彤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忙爬起来跪下道,“民女不敢当!” 皇后没有计较她御前失仪,只淡淡的说,“听说你已经有了身孕,却还没有行婚礼,这可是真的?” 皇后说的这句话,在冯老太太的耳朵里象是一道炸雷。 未婚先孕! 皇后会怎么想铁毅的人品? 冯老太太赶紧跪求,“皇后娘娘,这事情是这样的,两家早已经定下了婚书,只不过因为最近府上多事儿这婚礼才未办成,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娘娘撇嘴一笑,“冯老诰命无需着急,本宫没想追究小侯爷的德行,只不过想锦上添花,让安乐嫁进侯府里,慕容姑娘可为贵妾,以此掩饰小候爷的暇呲,不知道冯诰命觉得此事如何啊?” 冯老太太觉得慕容云委屈了,可这个时候不答应行吗? 铁毅就在前殿,她这里只要说不行,前边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好说了,而慕容云彤则一脸平静,似乎皇后的决定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冯老太太牵住慕容云的手,嘴角哆嗦着,半晌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慕容云彤笑笑不介意的说道,“皇后娘娘抬举是民女的福气,谢娘娘做主。” 冯老太太激动的捏了捏慕容云彤的手,“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最识大体的。” 皇后有些惊讶,不过也并没在意,只让人取了副金饰头面来算是给慕容云彤的添妆。要是按她现在的身份是带不得金饰的,不过皇后赏赐另当别论。 这是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吗? 慕容云彤冷冷一笑,一只小小的蜘蛛,慢慢爬到了皇后的脚边顺着裤脚钻进了她的衣服里。 皇后未觉异常,对慕容云彤的乖觉很是满意,有婚书又如何,怀孕了又能怎么样,一个贵妾,就定了尊卑,保住了皇家的颜面,哪怕她生出了庶长子,也动不了安乐丝毫的地位。 皇后心里直乐,冯老太太却觉得满是苦涩,又一位皇室之女,还是嫡女,满朝文武要羡慕死了,只不过,自己不仅不能在她面前摆婆婆的架子,还要对她和颜悦色,想想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府上听说还有位姑娘也与小侯爷情投意合,也有身孕,可她并不是在府中怀的身孕,这可是冯诰命的不是了,本宫还想着能配得上小侯爷的人必须是温柔娴淑的女子,你怎么能让这种不贞不净的女子进入侯府呢,早些处置了,不要留下笑柄,阻了小侯爷的前程。”皇后淡淡的说。 冯老太太老脸一红,这皇后对自家的底细查的可是真清楚啊,于是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那丫头并不是别人,她是岳盛昌的女儿,我本来也不愿意与她扯上关系的,不过锁阳关一战她为铁家出了不少力气,没有她那战不知道铁家要损失多少,所以老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岳盛昌这三个字,让皇后娘娘像被雷劈了一样,被轰了个透心凉,当年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要不是自己出面设下陷阱,让太子宋玟落入圈套,岳盛昌怎么肯放弃兵马大元帅不做,去拼死救他妹妹,可惜夫妻两人最后还是没能坚持到岳盛昌赶到,毒酒断肠,等岳盛昌到的时候,太子府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公主(九) 岳盛昌怒不可遏,先皇被他逼到宫阙上答应为太子平反厚葬,而他却只带着自己的亲卫离开了上京,最后身为皇子的宋睿才能顺利的登基做了皇上,可他这皇位来路不正被人质疑,从上位起就没顺心过,磕磕绊绊这么些年,总算是安稳了,谁能想到又一次听到了岳盛昌的消息。 冯老诰命只知道当初岳盛昌是因为怕被太子谋反的事情牵连才离的宫,她哪里知道里面那么多的隐秘,当年要不是他救援迟缓铁家也不会死那么多的人,铁家跟岳家是有仇的,铁毅并不知道这些恩怨,周桂枝和耿玥东知道但看在金子的份上,两人选择了保密,也觉得岳颖对铁毅是真心实意的也就不再阻拦。 岳颖竟然是岳盛昌的女儿,皇后眼里流露出一丝悲伤,半天回不过神来。 “娘娘!”宝瓶唤了皇后好几声,皇后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她回过神来才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冯老太太赶紧求饶,“还请皇后娘娘看在她父亲的份上,给她一条生路。” 皇后有些犹豫,自己欠岳盛昌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可是要让自己牺牲安乐,自己怎么也做不到。 “罢了,她如果愿意打掉孩子,那就让她留在侯府吧,许她一世荣耀也就是了。”皇后颈后一痛,“你们退下吧,本宫累了!” 冯老太太战战兢兢的告了退,带着慕容云彤离开了凤仪殿。 出了宫门,冯老太太长长出了一口气,好险,岳丫头就没命了! 慕容云彤不知道冯老太太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她明白,岳颖是逃过了一劫,因为皇后娘娘现在已经生死一线了,即使御医赶到了,恐怕也无力回天,皇后一死,公主要守孝三年,嫁入忠义侯府那根本就不可能了。 她满意的嘴角一翘,你得谢谢我,岳颖。 皇上还在鉴文阁中摆宴,突然听到皇后中毒的消息,大惊失色,一边询问皇后为什么会中毒,一边吩咐御医立刻抢救。宝藏的秘密啊,皇后怎么能不说清楚就死呢。得赶紧救回来,要死也得等这个秘密说完再死。 这边已经没了心思继续饮宴,皇上嘱咐郭丞相招待好东胡的使臣,自己赶去凤仪殿见皇后。 皇后娘娘此时思维已经模糊了,她宫里虽然备有解毒丸,可效果并不大,蜘蛛的毒素没有让她很快致命,但是也解不了,御医说了最多只能拖三天。 安乐公主在皇后床前哭的痛不欲生,郭贵妃与银珠郡主还有其他宫嫔都在殿外侍疾。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皇上一定会来,这可是最好的露脸机会。 皇上没心思欣赏这些打着侍疾的幌子,意图勾引自己的美人,只一门心思的乞求皇后千万别这个时候死了。 皇上没心思欣赏这些打着侍疾的幌子,意图勾引自己的美人,只一门心思的乞求皇后千万别这个时候死了。 “梓童!”皇上激动的喊着,几步跑到皇后娘娘的床前,路过郭贵妃时竟然看都没看一眼,白瞎了她特意新画的妆容,熏的新香。 见到皇上进来,安乐叫了声“父皇!”退到他的身后,皇上顾不上女儿,急切的握住皇后娘娘的手,“梓童!这才一会儿不见,你怎么就成了这样?” 御医跪在一旁苦着脸说道,“皇后似乎是被毒虫咬伤,这凤仪殿中温暖如春,不知道的哪里趴出来的小虫子从屋梁上掉下来,咬到了皇后的脖子。臣学艺不精,没见过这种毒,只能缓解皇后的痛苦,却解不了这种毒素,要让皇后康复还需另请高人。” 皇上一脚把御医踢倒,“没用的东西,救不活朕的皇后,让你全家陪葬。” 他又深情款款的拉住皇后冷冰冰的手道,“梓童!你可千万不能就这么去了啊,你一撒手安乐可怎么办呢!” 果然他这话一说出口,皇后娘娘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挣扎着说道:“求皇上拟旨,马上就让安乐嫁去忠义侯府,我要亲眼看到女儿出嫁,快,快办!” 皇上很是为难,这事情太苍促了。 可是看到皇后这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他也不好违拗,只趴到皇后耳边轻声道,“那你必须把秘密告诉朕。” 皇后一头冷汗,“你让我亲眼看到他们成亲之后,我就告诉你一切。” 皇上知道皇后言出必行,于是传旨招铁毅为驸马与公主即刻成婚。 福公公带着圣旨来到鉴文阁,铁毅正与赞曲斗气,本来他并不知道赞曲对岳颖有觊觎之心,可郭丞相在赞曲面前挑唆,铁毅知道那个赢了他们勇士的人的下落。 于是赞曲就质问铁毅,郭丞相还故意说了铁家的人要抓她们,现在赞曲满城找不到人,说不定她们已经被铁毅抓起来了。 赞曲大怒,铁毅本来没打算跟他计较的,可一知道赞曲向岳颖求过婚,立刻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铁毅撸起袖子冲到赞曲面前怒道,“岳颖是我的妻子,你敢觊觎我老婆。” 赞曲挺起胸膛,“你又没有娶她,谁说她不能嫁人?” 郭丞相在一旁看戏,还扇风点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未婚女未嫁自然求得!” 铁毅怒道,“她是我的,已经有了我的骨肉了,谁都不许宵想。” 赞曲还要再说时,福公公进来了,“圣旨到,忠义侯接旨。” 铁毅一愣,收了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跪下接旨。 “皇上口谕,宣忠义侯立刻往凤仪殿伴驾。” 铁毅愣住了,凤仪殿可是后宫之首,这个时候让自己去后宫,真的假的? 福公可能是看出了他的犹豫,笑道,“是好事,忠义侯只管跟老奴走就是了。” 又摆手对宴会上的人说,“诸位慢用!” 于是也不管众人的眼光,带着铁毅就往后宫走,唯有郭丞相怕是后宫出了什么变故,立刻上前打听。 福公公笑成一朵花似的,“丞相大人多虑了,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儿。” 铁毅心道,刚进封了忠义侯,还能有什么更好的事儿?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公主(十) 铁毅心情忐忑的跟着福公公走进凤仪殿,却发现后宫几乎所有的妃嫔都聚集在这里。 他脚步一顿,“福公公,我不太合适进去吧?” 福公公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再过一会儿,就是一家人了,不用避讳。” 虽然然福公公这样说,铁毅还是觉得不合规矩,低着头,谨慎的跟着福公公,亦步亦趋。 铁毅进到殿里,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扑鼻而来,他更加迷惑,可当他看到王室宗亲和几位礼部侍郎也在殿中,心下稍安。 皇上站在皇后的床前面背对着众人,公主哭肿了眼睛跪在皇上身后,眼睛望着皇后,脸上不断的滚着泪珠。 “陛下,小侯爷已经带到,请您吩咐。”福公公谨慎的回报完,默默站到一边。 皇上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望着铁毅。 铁毅赶紧跪下行礼,“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召见为臣所为何事?” “皇后身中剧毒,不久于人世,希望在临死前亲眼看到安乐公主出嫁,朕观朝中俊杰,唯你甚合朕意,特意传你前来,将安乐公主许配给你……” 铁毅大惊失色打断皇上的话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臣家中已有妻室,虽未完婚但与臣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岳颖已经有了我的骨肉,臣实在不是公主良配啊!” 皇上一听他这话顿时脸色发青,气得浑身发抖,他居然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抗旨不遵,让朕的颜面何存? 公主本来听到皇上赐婚,心里有了稍许安慰,可是当听到铁毅说他已经有了妻室,立刻心痛委屈不已,“母后!” 公主放声一哭,皇后激动起来,挣扎着挥动手臂,御医赶紧上前去阻拦,“皇后娘娘切不可动气,如此激动容易催动毒素发作。” 安乐公主一听御医这么说,赶紧止住哭声,小声抽泣。 而皇上则紧张的不行,“梓童,不必生气,朕会好好处置这个知道好歹的东西。” 皇后拉住皇上的手,一顿喘不过气,憋的直翻白眼。 安乐公主看着皇后娘娘难受的样子,心里疼痛不已,跪走到铁毅身前,“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只喜欢你的妻子,但你现在能不能先答应了,让母后安心的离世,以后我做姑子去也不会再纠缠你。” 铁毅望着公主可怜兮兮的脸庞,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激怒皇上,气死皇后,铁家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我,我……” 郭贵妃人在外面,心却在屋里,她巴不得皇后早死,让安乐公主远嫁,自己可以独掌后宫,可惜皇上知道她与皇后不睦,这个时候不许她靠前,她虽着急,可也没有一点办法。 银珠郡主心很乱,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自己放肆的时候,可刚才福公公在殿外说的那句“是好事,”让她心中打鼓,难道皇后想要逼婚吗? 不行,绝对不可以的,铁毅不能娶公主,他是我的,只能属于我!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阻止皇上赐婚? 铁毅现在无辜又无助,娶公主该怎么跟岳颖交代,当初说好的两人只有彼此,万一岳颖因此跟自己离了心该怎么办? 可要是不答应,自己那忠义侯三个字,不仅成了枷锁,还是道催命符,不遵皇命何谈“忠义”? 皇上不耐烦的转身,“来人,把这个抗旨不遵,枉负皇恩的家伙押入天牢,既然你要全夫妻情谊,藐视皇家威严,朕就成全你,下旨……” 铁毅脸色飒白,跪行到皇上面前,“皇上开恩,此事罪在铁毅一人,还请皇上放过铁家其它人。” 皇上此时怒不可遏,一脚踢开铁毅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朕讨价还价。朕的嫡女,看的眼珠子一样,就这么被你嫌弃?你不识好歹!冯老诰命教导不利,治家无方,就连府上的‘忠义’二字如今都要被你辱没了。” 安乐公主看铁毅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自责,都是因为自己,才害得铁毅被父王痛骂,她上前劝道,“父王息怒!此事不关……” “你闭嘴,朕知道你素来心软,此事非小,你不得插嘴,谁敢求情与忠义侯府同罪。” 铁毅心中怨恨自己不该那么沉不住气,连累了家人,连连磕头恳求,“皇上,臣知错了,您饶恕臣这一回。皇上,请开恩啊!” 皇后听到铁毅服软,扯了扯皇上的衣服,皇上转过身来,听到皇后虚弱的说道,“请皇上饶了他这一次,早些吧安乐的事情办了,臣妾撑不了多久了。” “容容,你要撑住啊!”皇上情急之下连皇后的乳名都叫出来了。 众人感慨皇上情深,皇后心里明白他只是想知道宝藏的秘密。 “快,宣钦天监的申博士前来。” 申博士正在殿外,福公公一喊,他立刻就进到屋里。 皇上免了这老头子的虚礼,问道,“这两日内可有吉时?” 申博士一见屋里的情况,立刻猜出几分,皇后恐有不瘐,皇上怕是要冲冲喜,说的时辰晚了,皇上恐怕不高兴,于是诌道,“不知道皇上欲为何事?事有不同,时辰吉凶也不同。” 皇上恨恨的看了看,跪在一旁出冷汗的铁毅,严肃的说,“朕欲为安乐公主完婚。” 申博士这一下子就不好了,头上冷汗直冒,看忠义侯的样子,就只差在脑门上写“我不愿意!”了。 这公主匆忙的嫁过去,别说朝里朝外的闲言碎语要把人淹死了,就是进了侯府,也不一定会称心如意。 这哪里有好时辰,全是凶时啊…… 申博士擦擦额头的汗水,“皇上还请稍待,先把公主的生辰八字报来,等我合过再做计较。” 皇上给了福公公一个眼色,福公公立刻用红纸写了公主的生辰八字,又要了铁毅的,一合,两人时辰相克,小侯爷不利前程啊。 皇上不管那些,克不着公主就行,只要是让皇后安心,说出宝藏的秘密,就万事大吉。 “朕问的是吉时,不是让你批命。” “明日正好正月二十,填仓之日,命里些许亏损,明日可借天之力弥补。”申博士伸了伸脖子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公主(十一) 皇上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如此吧!如今皇后有恙,一切礼仪从简,希望上天看在安乐一片孝心的份上,能让皇后好起来,你们都退下准备吧!” 铁毅磕了头准备退出去,皇上突然喝道,“朕派人去侯府传旨,你今日就在宫中安置吧,阿福你去安排。” 福公公忙应了,带铁毅去到前殿一处房舍内,安排了几个小太监伺候着,只待明日行婚礼。 铁毅昏昏沉沉,人半天都清醒不过来。 “小侯爷,您就别拧了,您一抗旨吃亏的还不是府上吗?想想冯老诰命那么含辛茹苦的把您扶养长大,您这一拧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 铁毅呆呆的问,“我能给家里捎封信去吗?” 福公公叹息道,“自然会有人往府上传旨的,您就别操那份心了。” 在铁毅的担忧中,前脚进门没多久的冯老太太,后脚就接到了宫里传来的圣旨。 “皇上赐婚?” “明天就举行婚礼?” 铁家众人被这圣旨砸晕了,周桂枝死水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怎么如此仓促,连个让人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冯老太太抚摸着慕容云彤的手,“可惜了云丫头好好的夫人做不成了,皇后硬是要压着她做贵妾,好在这孩子是个省事的,很识大体,当着娘娘的面就应了下来,告诉府里的下人,以后见到云丫头,不许不敬,要让我知道谁在背后出妖蛾子,我可饶不了她。” 慕容云彤眼睛一亮,这个好,有了老太太的担保,自己在府里活动就自由多了,不怕岳颖不交出地图来。 周桂枝板着脸问,“那皇后没说怎么处置岳姑娘吗?” 冯老太太心一沉,她不心疼岳颖,她心疼孩子,皇后娘娘要她打掉孩子,她怎么能逃过这一劫? 慕容云彤眼睛一转,“老太太,我有点累了,可容我先告退?” 冯老太太一听慕容云彤说累,赶紧道,“都怪我粗心,你快回去好好歇着吧,一切都有我给你做主呢,谁也不能看轻了你。” 慕容云彤颔首一笑,盈盈转身走出门外。 “岳颖现在在哪儿?” “在铁毅的院子里。” “你去请她到我这儿来一趟,罢了,还是我去一趟吧,照她的性子,绝不会向我低头的,还是实在些,诈出地图的下落为上。” 冬燕点点头,扶着她往外院走。 因为她得了老太太的特许,院子里的人都不敢阻拦,只任凭她一路走到铁毅的院子里。 岳颖还光着身子睡的很香甜,青梅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 岳颖被吵醒了,头昏昏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穿好了衣服问青梅,“现在什么时辰了?铁毅怎么还没回来?” 青梅撇撇嘴说道,“快未时了,铁公子走的时候吩咐过,不要吵醒您,结果您一觉就睡了四个时辰,可是饿了?” 岳颖惊呼,“天啊!怎么可能睡那么久,难怪我会饿的心慌,有吃的吗?赶紧拿些来。” “吃的东西倒有,不过您现在有客,您看是先吃饭还是先见客?” 岳颖手一挥,“一边吃饭一边见客,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何必要跟她客气呢。” 青梅轻叹道,“姑奶奶要是见到您这个样子,又要说您的不是了。” 岳颖立刻泄了气,揉揉肚子,“算了,先见客,等她走了,我再吃饭也不迟。” 青梅带了慕容云彤进来,冬燕紧紧跟在她身后,象是防着岳颖出手似的。 岳颖不屑的笑笑,“坐,你别那么紧张,其实我知道你是谁,你骗得了老太太却骗不了我,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暗地里勾结李横山父子,给我下绊子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你居然敢来找我。” 慕容云彤坦然的坐到岳颖对面,“你怎么知道李横山父子投靠了我?良禽择木而栖,你不能拢住人心,却来怪我?” 岳颖看看慕容云彤,一幅淡然的模样很是让人生气。 青梅端上茶来,慕容云彤没端杯,只看着岳颖,岳颖愣了愣,淡淡一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里没毒,我不象你那么龌龊,我做事情喜欢光明正大的。” 慕容云彤冷冷一哼,摸摸肚子,眯着眼睛道,“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打我这孩子的主意呢?小心些总是好的。” 岳颖觉得慕容云彤似乎话里有话,低头道,“你怀疑我会对你下毒手?” 慕容云彤呵呵一笑,“我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岳颖表情严肃起来,“我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告诉我这件事情目的是什么?你不会是想讨好我吧?” 慕容云彤淡淡一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消息吧,皇上已经下旨赐婚,让铁毅迎娶安乐公主,明日公主就要进府了,我已经被皇后娘娘降为贵妾,可是你却要被打掉孩子,你说我能不怕吗?” 岳颖脸色一白,愤怒的站起来,“怎么可能?我孩子招她惹她了,她容不下我的孩子?” 慕容云彤掩嘴一笑,“我可以帮你保住孩子,除掉那个公主。” 岳颖抬头望着慕容云彤,她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样子。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跟你交易吗?” 慕容云彤一摆手,“你不肯交易,我也没有什么损失,我只不过是好心,觉得你这么个爽快的人,万一真的不小心弄丢了孩子……罢了,谁让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呢。” 岳颖冷冷一笑,“我跟你注定不可能是一条船上的人,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不过我想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铁毅的?” 慕容云彤又掩嘴笑道,“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就告诉你。” “既然你们都看重那个地图,这说明它肯定有问题,你觉得我会那么容易的把它给你吗?”岳颖说着,伸手捏死了一只蜘蛛。 冬燕惊讶道,“你怎么发现的?” 岳颖淡淡一笑,“这种季节怎么会有蛛丝呢?” 慕容云彤变了脸色,冷冷一哼,“这府里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聪明,你若是说出我们的身份,别怪我手下无情。”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公主(十二) 岳颖道,“那你可要把尾巴藏好了,这府里也并不全都是笨蛋。” “哼!”慕容云彤甩手走出门去。 “切!”岳颖气愤道,“我不揭穿你的身份,也不欠你人情了,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也别犯到我手上,特别是别让我知道你做对铁家不利的事情,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慕容云彤转过身来,狠戾的望着岳颖,“好,说话算话,咱们俩个事情,等这件事了,单独再算。” 岳颖一仰头,“放心,我不会出尔反尔。” 青梅很不高兴的说道,“小姐你又手软,你放过她们,她们可不会放过你呢,她们混进侯府的事情你真不告诉老夫人吗?万一她们有什么动作?” 岳颖不屑的笑笑,“你以为这侯府的人都是傻瓜吗?” 青梅不解的问,“那为什么老太太还要护着她?” 岳颖眼神一变,带了些不甘,“孩子,她有了孩子,我不确定是不是铁毅的,虽然铁毅说他跟慕容云之间是清白的,可他并没有否认孩子是他的。” 岳颖揉揉太阳穴,“这个慕容云的心思太深了,我看不出她究竟是怎么骗过铁毅的,真是头疼啊。” 青梅安慰岳颖道,“你不是最相信小侯爷吗?” 岳颖郁闷的蹦起来,“男人靠的住,母猪会上树,一个还没弄清楚,又招来一个更难对付的。公主啊,这名头都能把人压死,看样子我这回真的难办了,一个一个的都觊觎我男人,铁毅啊,我是不是太蠢了,应该一早把你绑回山寨才对呢。” 青梅看着岳颖暴走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皇室血脉。 侯府里已经开始张灯结彩,皇上的圣旨已经传开,亲朋上门祝贺,虽然仓促,但是好在忠义侯府里的人手多,铁毅又在宫中不用下聘,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冯老太太开了库房亲自挑选聘礼。 岳颖刚走出屋子,就被几个女兵给围上了,“老太太吩咐岳姑娘受伤未愈,不可随意走动,要好生静养。” “侯府里这么大的动静,让我怎么静养啊?让开,我回家去。”岳颖也不管岁数大小了,一扒拉就要走出院门去。 周桂枝过来了,身后跟着个女兵提着个食盒。 岳颖看出周桂枝的眼里有几分不舍,但还是冷如冰霜的向她走过来。 岳颖突然想起慕容云彤的提醒,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吃的,因为她已经闻到了上此喝过的红花味道。 她们真的要打掉自己腹中的孩子,怎么办?该怎么办?铁毅不在府中,王老太太无法动弹不能言语,难道自己真的要束手待毙? 转眼周桂枝已经板着脸走到岳颖的身前,“你与这孩子没缘分,这碗药你到底还是躲不过去。” 她从女兵的手里接过药碗,面带怜惜的说,“过段时间等公主有了子嗣,你还是有机会再有孩子的,现在先保住性命要紧,孩子不会怪你的,我会多念几卷经为他超度。” 岳颖鄙视的一笑,“说的真是好听,可惜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不嫁不就完了,何苦逼得我母子分离。” 周桂枝叹道,“皇后娘娘的懿旨,你若不从,再见的可就不是我这么好说话的人了。” 岳颖往她身后一看,跟着四个老太监,看样子都是有地位的,一个个倨傲不已,鼻孔朝天。 “哼!好大的阵仗,我要是个一般的女子,吓也吓死了,不过这回你们可要失望了,”岳颖说完一个竹筒扔到人堆里,拉着青梅就往外冲。 竹筒里冒出一股淡黄色的烟雾,不一会儿弥漫了整个小院,岳颖和青梅的身影消失在烟雾中。 “谁没有两手保命的手段呢,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皇后,她以为她有多大能耐!想命令我,省省吧,敢抢我的男人,让她等着!有她的好看!”岳颖的声音离得远了。 周桂枝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一时没防备竟然被她冲出了院子,她摇摇头,凭这丫头的性子,可有的闹了,得赶紧把她找回来才行,否则牵扯到忠义侯府那可不是一般的事情了。 “拦下她们,小心别伤了她们的的性命。”周桂枝当机立断,侯府的女兵们训练有素,一声令下各自把守路口,岳颖见势不妙骂道,“真操淡,速度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青梅道,“小姐为什么不用迷烟?” “我知道今天来的人里,有没有慕容云安排的探子啊,用迷烟不是给她做好事了吗?赶紧逃吧,咱们从西府走,只要出了这院子,应该就没人能拦住我们了。” 岳颖一边抱怨流年不利,一边说与侯府犯冲,每次来总是遇上麻烦事儿。 她拐过二门,门上的小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冲了过去,后面追过来的女兵大叫,“快拦住她们。” 小厮反应过来,可岳颖她们已经跑到西府的后院了。 芍药刚接到消息,还在发愣要不要告诉老太太,红杏就在一旁煽风,“那行刺老夫人的人虽说不是岳姑娘,又有小侯爷护着,可现在那边也在抓她,咱们就算是想护也护不住。” “她们往那边跑了!”东府的女兵大声喊叫。 岳颖脚步有些虚了,跑了半天她累了。青梅拽着她的另一只手臂道,“先找个地方躲躲吧,等天黑了再逃,否则肯定会被她们抓住的。” “被追第二回了,我记着这次,非讨回来不可,太欺负人了。”岳颖气喘吁吁的一边咒骂,一边找地方藏身。 突然看到铁稷在一座假山石旁对她招手,“这边!” 青梅顿了一下,岳颖拉住她的手道,“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害我!” 青梅点点头,跟岳颖一齐跑过去,一看,那里有个山洞,铁稷急道,“快从这里逃出去,你怎么又招惹了皇后了,那个女人心狠手辣,她要做的事情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做成的,这下你可是麻烦大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公主(十三) 岳颖苦笑道,“怨我吗?她问都不问,就把我男人关在宫里,硬要把女儿塞给他,还要逼迫我打掉孩子,是她找我的麻烦好不好。” “别说了赶紧走吧,大嫂没想要你的命,否则你们根本就逃不出来,你不要埋怨她,她有她的难处。”铁稷怕岳颖记恨周桂枝赶紧为她解释。 岳颖紧张的问,“我知道站在她的立场上要为整个侯府考虑,可她不能连个信都不给我,就来下药啊,两回了,这是,我要说不埋怨她,绝对是骗你的。” 铁稷扭头看着她,苦笑着摇摇头,“你们赶紧走,岳刚和岳勇在城外,马也给你备好了,你以为她没说,其实她早准备着了,否则你们一个也出不了城。” 岳颖这才明白过来,周桂枝是演戏给那几个太监看的,心里一激动,问道,“那我逃走了,你们可怎么办?” 铁稷拧上机关,“皇上不敢对侯府怎么样,你们先避避风头,等情况好些了,我会派人去石牛寨告诉你。” 岳颖严肃道,“大恩不言谢,等以后有机会再报了。”说完飞快的往外狂奔。 地道里黑漆漆的,她们不敢停下,直到出了地道,才知道原来是通到了城外的桥下。 出了桥洞,岳颖与青梅往南走了没一会儿,岳刚岳勇就骑着马找来了,岳颖上了马很不甘心的回望京城,难道自己真的要把铁毅拱手让给公主吗? 不,我做不到! 岳颖让岳刚留下来,他脸生,在城中好打探消息。 岳颖下定决心回山寨召集人马,娘的,这回说什么都不再心软了,抢也要把铁毅抢回山寨来。 铁毅被关在宫里并不好过,他想不通为什么公主非得嫁给自己不可。 可是现在殿外有禁军严密把守,自己想逃也逃不掉,更何况违抗圣旨的大帽子一压过来,全家都要倒霉。 就在他急的不行的时候,外面突然一阵喧嚣。 “敢挡本郡主的路,你活腻味了是吗?” “郡主饶命,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还望郡主体谅!” “好,好,好,够忠心,我不为难你,我看你的眼珠子不错,借我玩玩,明天还给你。”银珠郡主低着头,踩着一名禁军首领的肩膀,伸手要抠他的眼珠。 禁军首领吓得浑身发抖,脸色发白,冒着冷汗大声道,“郡主,皇上命令臣等看守驸马,不许与任何人接触,您要是非要进去,也不是不行,只要请来圣旨,末将立刻放行。” “呸!我要能请来圣旨还用得着跟你啰嗦,现在皇上一心在皇后身上,哪里听的进去我说什么,你别耍小聪明,快让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禁军首领,苦丧着脸,两手捂着眼睛,说,“郡主饶了我吧,要不给您一刻钟,站在门外赶紧说两句话就回去?” 银珠郡主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于是收回手道,“算你识相!眼睛先存你身上,等我什么时候想要了,再来找你。” 禁军首领摇摇头,无奈的吩咐,“把门打开,”又可怜兮兮的对银珠郡主道,“郡主,您可快些,别让人看见了。” 银珠郡主走到门口,铁毅一脸颓丧的扒在门口,样子十分委屈。 “你还好吗?”银珠郡主紧张的问道。 “七婶,”铁毅见到银珠郡主激动不已,总算是找了个传话的人。 “您能不能帮我给岳颖捎句话,我不是要故意辜负她的。我不能违抗圣旨,否则皇上要治我大不敬的罪,我不能看着铁家因为我遭难。我们铁家一直忠义传家,不能带着这个污名让祖宗蒙羞。” 银珠郡主见到铁毅的好心情被他这一席话,打击的灰飞烟灭。 “你还记不记得你八岁那年替铁七来安王府迎亲的时候对我说过什么?” 铁毅一头雾水的看着满脸悲伤的银珠郡主,喃喃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怎么记得?” 银珠郡主仰头,想把眼中的泪水咽下去,谁知道到底是没止住,唰唰的留下来,不一会儿,前胸就湿透了。 “七婶,您别伤心了,我做错了什么,您说就是了。”铁毅有些慌张,可自己身上没带帕子,摸了半天尴尬的看着银珠郡主摇摇头。 银珠郡主叹道,“是我痴心妄想了,还记得那天你穿着身大红的衣袍,蹦蹦跳跳的劝我,七婶,你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我都来接你了,以后你就是铁家的媳妇了,我会对你好的。” “这些话,你还记得吗?”银珠郡主期待的望着铁毅。 铁毅心里一阵愧疚,“可你是我的七婶啊!我那只是童言而已,您不能乱想啊。” 银珠郡主大声道,“我守护了你十年,你知道吗?我天天盼着你兑现承诺,可是你呢?你忘了,你把一切都忘了?” 铁毅脸色铁青,银珠郡主再这么闹下去,自己的名声就全玩完了,还要带累府上。 别说给岳颖传话了,让她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岳颖的话,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呢。想到这里,铁毅没有再说话,只低着头,郁闷的拍打门框。 禁军首领见银珠郡主闹起来,赶紧让人把门锁上,让太监们带她离开,这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徇私还不得掉脑袋啊,少了眼珠子人还能活着,没了脑袋可就再也活不成了。 于是不管银珠郡主怎么闹,他都没有再打开门。 皇上守在皇后的床前,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退到殿外等候。 “蓉蓉,你要的我全都答应你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皇上满怀期待。 皇后冷冷一笑,“还记得那次我给岳盛昌写信,告诉他太子被人构陷谋反,他带人从锁阳关外赶回来的事情吗?” 皇上慢慢回想,当年自己在裴城处理三皇子逆谋案,因为做事不秘被太子的人举发,先皇大怒,欲把自己夺爵废觸。 当时身为王妃的皇后,亲手给自己的旧情人,岳颖的父亲岳盛昌一封信,言说太子被三皇子的人构陷,被困在裴城行宫,三皇子的人欲除之而后快,请他赶紧回兵相助。 结果岳盛昌信了,抽调锁阳关的援兵赶回裴城救太子,被自己反诬太子才是想造反,自己是被太子诬陷的,能让岳盛昌从边关调兵来逼宫足以证明太子居心不轨。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公主(十四) 结果先皇信了,赦免了自己的罪,把三皇子打入天牢,太子一家被赐鸩酒,岳盛昌本来是要被满门抄斩的,可是他不知道跟父皇说了些什么,父皇居然恕他无罪,之后他就带人离开了上京再也没有回来。 难道,他说给父王的就是那个宝藏的秘密? “秘密岳盛昌早就知道?” “他管着宝藏的钥匙,那次回宫,他为自己申辩之后,就把钥匙交给了父王。”皇后的眼里多了一丝眷念。 “他临走的时候对我说,前朝灭亡之前,运出了大批的宝藏,而知道这个秘密的前朝重臣后代没几个,铁家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全都死在锁阳关了,岳盛昌也死了……”皇后喘着粗气,难受的不行。 皇上立刻传御医,他还没有问清楚宝藏的地点,皇后还不能死,她还得继续说,钥匙,钥匙是什么? ...... 后宫的事情传到郭丞相的耳朵里,让他大吃一惊,自己千算万算,到底没算出来皇后这一步,从太监的传话来看皇后中毒不似作假,她为自己的女儿铺路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很背动。 他举起酒杯对闷闷不乐的赞曲说道,“尊贵的客人,我们大周马上就有一场大喜事,你不着急的话,可以留下来参加一场盛大的婚礼。” 赞曲对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老头没什么好感,但他为了完成大王交代的任务不得不继续忍耐。 “丞相大人,请问是谁的婚礼呢?” “我大周安乐公主的新婚之礼!”郭丞相斜着眼睛仿佛嘲笑般的看着赞曲。 赞曲满面通红,愤怒的站起身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大国风度吗?不同意和亲拒绝就是了,一面说谈,一面羞辱,你们的诚意到底在哪里?既然你们皇上拒绝了我们大王的友谊,我们也没必要再留在大周看你们做戏,春天百草生长的时候,我东胡的骏马要奔驰在青阳山麓的平原上,我们的好男儿会带走青阳城中所有年轻美貌的姑娘。哼!” “大胆,居然敢大放撅词,你当我大周无人吗?” “蛮夷安敢如此嚣张......” 一众文臣武将气愤的群起而攻,翻译都不知道该先翻译谁说的话了。因为规矩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两方的侍卫相互对峙剑拔弩张。 郭丞相见彻底的激怒了赞曲,心里暗暗得意,挥挥手让侍卫们押送他们离开。自己眼望后宫,嘴角不屑的一撇,本来安排好的计划,现在要改一改了。 赞曲回到安王府中,安王爷还在宫中未回,可王府里已经开始为公主大婚开始忙碌起来了,因为皇后不能主事,公主的嫁妆只能由安王妃主持操办,此时的安王府里人来人往,沸沸扬扬。 赞曲一行人很是心塞,美人没有求到不说,还失去了最勇猛的武士,而那个被诅咒的家伙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难道天神这么眷顾大周吗?他眼睛发红,恨不能把那些东西砸个稀巴烂。 仓吉劝赞曲道,“大人,您一定要冷静,咱们现在被人家盯着,人又少硬碰硬只怕连城都出不了,等回到东胡,咱们带上大军再来讨这口气。” 索姆也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是大周皇帝失信在先,咱们出兵没人会反对,还可以连络上西戎,北狄,南夷一起出兵,把大周从舆图上给抹去了。” 赞曲一咬牙,“对,就这么办,只要能打下大周,管他公主还是那个女人咱们可以随便挑,随便选。” 他们当即收拾东西返回东胡,出城没多久就遇上了岳颖一行人。 赞曲远远的觉得那个骑马的女子很眼熟,不顾阻拦冲了过去,果然是岳颖,他想把马靠上去,却被岳勇拦下。 “你想干什么?” “美丽的姑娘,我只是想要问一问你的名字,我希望可以按你们大周的规矩去你的家里提亲。” 翻译把话说完,岳颖翻着眼睛瞪着他,本来她心情就不怎么好,又被这人一拦,越发不痛快了,“告诉你别缠着我,否则让你好看。” 翻译不好翻这句话,只能告诉赞曲,“那姑娘说你长的不好看,让你别跟着她。” 赞曲顿时眼泪都下来了,自己可是东胡最俊美的男子了,她居然说自己不好看?也对现在自己一行人被大周的士兵押送着,的确是不好看,估计她是误会了,自己不是囚犯。 伤心的赞曲对翻译说,“你告诉她我要返回东胡去了,等夏天来的时候,我会回来找她的。” 别人对那个东胡男人都没什么看法,唯独谢瑾对他有点好感,哑娘让自己跟着东胡人走,就能找到狼王山,或许自己可以跟他聊聊。 赞曲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回头看时有一个瘦小的男人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他的眼神里有一种难以明说的感觉,自己本能的觉得,这个人好像很熟悉,可自己可以肯定从来没有见过他。 谢瑾的心思很快被岳颖发现了,“你想跟他们一起?” “我想知道自己的族人是怎样生活的,母亲说过想回到出生地,就要跟着东胡人走,我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活着。” “出生地啊!”岳颖仰起头,“我也想回去呢。” 沉默片刻,谢瑾道,“你会忘了我吗?” “你希望我忘记吗?”岳颖故意逗他,板着脸问道。 谢瑾一阵黯然,手紧紧握住缰绳。 “相见不如怀念,你是个值得我怀念的朋友,我不会忘记你的。”岳颖开朗的笑着说。 谢瑾脸上一红,自己这是被她调戏了吗?他淡淡一笑,你高兴就好,只要看着你笑,我就能感觉到满足,如此相互惦记一辈子,也许也是挺不错的结局。 岳勇很可怜的眼神望着谢瑾,他就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把握?铁毅娶了公主,小姐肯定不会再对他好了,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要退出呢,真是个笨蛋。 青梅感觉很惋惜,明明谢公子跟小姐才是最配的,偏偏小姐要自己找罪受,现在还要被铁家追杀,何苦呢? 第一百八十章 公主(十五) 走过一处土地庙,赞曲他们要拐道了,岳颖与谢瑾告别,把铁稷给她准备的盘缠和吃食分了一些给谢瑾带在身上,嘱咐道,“关外严寒,你多穿些衣服,一个人在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喝生水,仔细拉肚子......” 虽然岳颖的话很啰嗦,但谢瑾却听的如痴如醉,多希望她能跟自己一起走啊,可惜他知道如果自己还继续纠缠的话,她绝对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好脸色。 “到了地方记得给我写信,别让人一直惦记,我会顺便帮你照看你爹娘的,你就放心吧!” 谢瑾依依不舍的跟岳颖告了别,跟在押送东胡人出境的队伍后面,自己以后的路会怎么样,他不得而知,只要岳颖记得他就好,这份真挚的感情自己会好好的藏在心底,等到感觉孤寂的时候,一个人慢慢品味。 岳颖看着谢瑾离去,心情有些低沉,这是她来到这世界第一个认可的朋友,他的心跟自己一样的孤寂,要说岳颖为什么会对他另眼相看,那就是他善于装可怜,让自己的同情心泛滥,不过现在人已经走了,也许以后他会站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上,受人仰慕,再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岳颖的心情很失落,默默的催马狂奔。 出生地!自己还能不能重新回到出生地?希望很渺茫的吧! 她们来到一个小镇上歇脚,青梅看看岳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劝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他家与别家不同,您生气也没用啊。” 岳颖不耐烦的用筷子敲打桌子,“我没生气,就是有点心烦,凭什么老是他给我找事啊!” 岳勇突然插了一句,“皇家嫁女不是应该很慎重的吗?为什么安乐公主下嫁这么急促,甚至之前连的消息都没有,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青梅道,“不是说是皇上看中了铁将军的气质与风度才下的旨意赐婚吗?” 岳颖不服气的说,“可我们明明已经交换了婚书了啊,公主凭什么要抢在我前头?” 青梅没再吭声,只奇怪的看着岳颖。岳勇说的不错,公主身份尊贵没有必要仓促下嫁啊。 “这事儿有点不对。”岳颖望着青梅说道,“皇宫里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说不准要拿铁毅来顶缸。” 岳颖突然站起来,“不行,我得想办法去见他一面,好好问问这件事情。” 岳勇小声道,“宫中守卫森严,想要进去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也不知道小将军被关在什么地方,这么冒然闯进去,万一被发现可怎么办?” 岳颖沉默了! 危险是肯定的,可不去看看自己肯定会后悔死的,也许铁毅是有苦衷的呢? “我还是想进宫去看看,你们两个在外面等我。”岳颖决定了要夜探皇宫。 青梅道,“我陪您去。” “不用,我一个人好藏身,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你们在宫外接应,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一个人逃走也容易。” 岳颖主意已定,不管青梅的一再反对,骑上马,又折了回去。 如铁稷说的那样,周桂枝是故意放岳颖逃走的,外面没有铁家的人找人。 岳颖直奔皇宫而来,天色尚早,她们先找了家客栈休息,只等到夜半再探皇宫,与铁毅相见。 傍晚南城铁匠铺,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他走到铁匠面前,拍出一张图纸,“这个你能打造吗?” 铁匠一瞧,是弩机,打是能打,可是颇费功夫。 “你什么时候要呢?” “三个时辰之后。” 铁匠呲笑道,“你何必捉弄人呢,这东西别说是官府严禁私铸的,就算是我能打,没一天的功夫也做不出来。” “我不需要多精确,你只要打出来能用,这个就是你的了。”岳勇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他的面前,“这个只是定金,三个时辰后我来取货,取货的时候是这个一倍,算是你的加班费,当然这事情你要是告诉别人,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铁匠知道这活他不接不行,眼前的男人,不是善茬,只是这加班费的说法好奇怪哦! 三个时辰后,刚过子时不久,那个奇怪的男人准时来了。 “你要的东西已经打造好了,能射出五十步。”铁匠拿了一支箭到后院试过岳勇看过,岳勇把剩下的钱给他结算完,迅速离开。 皇宫外围,一个僻静的地方。一只巡逻队伍刚走过,一个身着夜行服的人冲到高高的宫墙下,手拿一个弩机往上射了一只铁钩,紧紧的钩住墙壁。 岳颖拽了拽绳子,不错,挺紧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拽着绳子往上爬,等爬到墙头,给了岳勇一个手势让他们藏好,自己潜进宫里找铁毅。 这个皇宫的布局是怎样的,她一点也不知道,只想着后世故宫的格局,猜想着铁毅可能被关的地方。 肯定不会关在后宫,还是要往前殿寻找。 她蹑手聂蹑脚的在屋顶上寻找,突然发现一处灯火通明的宫殿,那里人来人往,不知道忙着些什么,她心想会不会与公主大婚的事情有关,于是悄悄的潜了过去。 轻轻揭开屋顶的瓦片,岳颖看见下面是一张床,一个穿龙袍的男人坐在床前,那人肯定是皇帝。 “容容,你说的钥匙是什么?” “我说过……只要亲眼……看到……安乐成婚……就告诉你。” 这就是公主仓促下嫁的原因吗?钥匙?什么鬼东西? 岳颖一肚子的疑问,那个容容的样子象是要死了,她要看着公主出嫁,岳颖可以理解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她刚要继续去找铁毅的时候,那个皇帝就又说话了,“宝藏在哪里呢?” 皇后咬着牙道,“岳盛昌……曾说过埋藏宝藏的地点……被绘制成了一幅地图……以前都是重臣守护的……” “容容!……御医……” 又是一阵骚乱。 岳盛昌?好熟悉的名字,地图?宝藏? 岳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似乎抓住什么东西了。 她离开那处屋顶四下里寻找,走过一处屋子,听到里面唉声叹气,外面还有侍卫把守。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公主(十六) 她趴在屋顶上,掀开瓦片,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正失望的想放好瓦片走人的时候,那人又是一声叹息,还翻了个身。 这声音特别熟悉。 终于找到了,岳颖心中一乐,绑好绳子,从屋梁上滑下去。 铁毅听到声响坐了起来,“是谁?” “嘘!是我!”岳颖摸索着抓住铁毅问道,“嗯,不对,没蒜味,你是我老公吗?” 铁毅一笑顺手把岳颖揽在怀里,惊讶的低声道,“当然!进宫里怎么能吃那些东西,冲撞了皇上可是大罪。你怎么找来了?” “还不是你要始乱终弃,我不服,就来问个清楚明白,免得冤枉了你。”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是皇上突然下旨要把公主嫁给我的,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知道皇后中了毒,快要死了,不放心安乐公主,想要在死之前,亲眼看着她出嫁才选中了我,我跟皇上解释了,我已经有妻子了,可皇上偏不听,说我违抗圣命,怨我奶奶教管无方,要问罪铁家。” 铁毅轻轻在岳颖的唇边一吻,“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宁死不会从她,可是这是皇命,不许我拒绝,阿颖,你能原谅我么?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的。” “我相信你,但是你给我招惹了麻烦,我很生气!” “不要这样好吗!”铁毅当真了,很紧张的把紧了紧手臂。 “啊!”岳颖一声低吟。 铁毅赶紧松开手问道,“怎么了?” “我的手臂,还没完全好呢,你差点有给我弄伤了。”岳颖跺着脚抱怨。 “现在呢?好点没有?” “算了,死不了,就是有点疼,不敢用力了。” “都怪我太没用了,连累了你。” “说这个干什么,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麻烦,难道你真想把公主娶回去吗?” “如果,如果你不反对的话。” “你想的可真美,是不是心里正高兴呢?”岳颖心里一酸,怪怪的问。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见她,可圣旨不遵不行啊。要不,我把她娶回去供着,绝不跟她发生关系。”铁毅信誓旦旦。 岳颖鄙视的说,“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还说对我一心一意,全都是骗我的,我怎么这么傻就偏偏信了你呢。” “我对你是真心的,不信,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铁毅说着就扒开自己的衣服,要掏心窝子。 岳颖才不会被他骗住,明知道自己舍不得他死的,捂住他的衣服道,“别恶心我了,真要证明你的心,那就把公主的事情解决了。” 铁毅垂下头,下巴抵着岳颖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要是没有侯府里的那些人,我跟你去哪儿都行,可是我走了她们怎么办?我不能扔下奶奶,婶娘们不管。违抗圣旨最轻的也是流放,奶奶受不了的。” 岳颖叹息了,铁毅说的这些她何尝不知道,可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娶别人,岳颖怎么都忍受不了。 “好,既然你不能不娶,那她嫁不了不就不关你的事儿了吗?”岳颖恨恨的说道。 铁毅紧张道,“你可别乱来啊,宫里不同别处,你要出点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办才好?” 岳颖故意踢了他一脚,“还说你不会跟她发生关系,你都把她娶进门了,怎么可能什么事儿都不干,除非她是个傻子。” “她也是被逼的,你别伤害她。”铁毅紧张道。 “我在你眼里是那样的人吗?”岳颖越发生起气来。 铁毅虽然看不到岳颖的脸色,也能猜出来她现在很生气了,上绝招,吻晕她。 本来还情绪起伏不定的岳颖,猛然被堵住了嘴,身体渐渐发软,浑身滚烫起来,“这个混蛋!” ...... 皇上仍然守在皇后的床前,可皇后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可皇上还是命令御医全力医治。 五六个御医轮番诊脉,结果大同小异,皇后身体越来越弱了,随时可能毙命。 福公公瞅了个空子,把东胡使臣因为公主大婚愤怒离开,安王爷已经派了人押送他们出境的事情回报给了皇上。 “还是要打吗?”皇上在自己脸上搓了两把,后悔道,“朕要这个皇位有何用,没有一天省心的,不是东边打,就是西边打,这几年国库都打空了,还拿什么来打?” 没人敢接皇上的话,屋里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见。 太医院院判候大人走上前来,对皇上摇摇头。 “还是不行吗?”皇上已经没有多少耐性了。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毒已入骨髓,最多只能撑到明天公主礼成了,想让皇后再多撑几个时辰都不能”太医院院判候大人白胡子直颤,害怕皇上一急把他给拖出去斩了。 皇上面带薄怒,“你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要让皇后醒过来,能说话,至少要能清醒一个时辰。” “这,这实在是太难了,皇上!”候大人跪地上磕头求饶。 皇上怒气冲冲的要让人把他给拖下去,此时齐御医出来求情道,“皇上,您看在候大人主持太医院三十多年的份上,饶他这一回吧,臣等必尽全力,让皇后娘娘明日能醒过来,可皇后娘娘醒时也就是毒发的时候,能撑多久,臣等不敢决断,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已经不再坚持让皇后能撑过一个时辰了,只要能醒过来,告诉自己宝藏藏在哪儿,钥匙是什么就行了。 此时,突然有宫主宫中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回报,“陛下,宫中出现刺客,公主被人刺伤现在昏迷不醒,还请放御医前去看看。” 皇后被这消息一刺激,情绪激动,毒发作的更快了,皇上立刻劝慰,“容容别急,朕这就让御医去看皇儿,你可一定要撑住啊,明天无论如何朕都会给他们完婚。” 皇后听到皇上的许诺,心绪稍宁,渐渐安静下来,任由御医施针治疗。 皇上皱着眉头让侯院正亲自去给公主看治,并问了刺客的事情,刺客对宫中的情况非常熟悉,而且对公主的起居情况也非常了解,行刺的时间是丑时二刻,屋里先是被吹入迷烟,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公主(十七) 刺客是进屋后下的手,可能因为夜里看不清楚,刺客又很慌乱,刺了一刀之后,匆匆逃走,推倒了木架,才惊动了外面的太监,不过等人都赶过来的时候,那刺客已经逃走了。 “搜!”皇上龙颜大怒,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难看,那刺客定然没有逃走,一定要把人给找出来。 根据小太监的描述,那个刺客中等身材,体型偏瘦,嫌疑最大的就是新晋的忠义侯,因为他曾经拒婚,又有武艺,虽说他的殿外有侍卫把守,可是他如果想要逃出去的话也并非不可能,因为刺客最后逃走方向是往他住的那个方向跑的。 铁毅正与岳颖缠绵,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当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铁毅才慌乱的让岳颖穿好衣服。 “快,先藏床底下!” “看把你急的,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这可是宫里,宫里啊!”铁毅来不及给岳颖解释,等她衣服穿好,就让她钻床下去,自己重新钻进被窝里装睡,其实心里打鼓似的,起伏不平。 两人做贼似的,别有一番情趣。 “把门打开!” 门外的禁军统领一声令下,看守的侍卫立刻拿钥匙开了锁,几个太监举着灯笼冲了进来。 等把屋里的灯火点燃,铁毅才假装被吵醒的样子坐起身来,“三更半夜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统领拱了拱手,“公主遇刺,刺客逃向了侯爷这个院子里,我们是来查找刺客的。” 铁毅一皱眉,刺客?是岳颖吗?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刚才,还没过去一刻钟。” 还好,不是岳颖,她刚才跟我在一起。 “公主现在怎么样了?”铁毅紧张的问道。 “还在抢救,听说是没伤到要害,可即使是这样,那个刺客也难逃一死了。敢在皇宫里行凶,这人不被满门抄斩也要被判个刮刑。”统领一边说着,一边查看铁毅的脸色。 见他神情自若,此事应该与他无关,可是郭丞相那里……这统领心里一咯噔。 铁毅大方的掀开被子,站起来穿衣服,“既然找到我这里,你们就查清楚了,别回话的时候又说没看仔细什么的。” 那统领板着脸,认真查找了一番,趴在地上往床下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不会啊,安排的好好的,那人说亲自把人藏在这里的啊,怎么会没有呢?难道被小侯爷发现了? 铁毅见他趴地上,脊背一紧,头上冒出冷汗来,难道他知道岳颖藏在床底下?要被发现了,自己该怎么解释呢? 还没等铁毅想出办法来,那统领就站起身来了。 “抱歉,打扰了小侯爷休息,改日某亲自去府上请罪。”统领抱拳谢罪,带着人离开。 铁毅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突然想起岳颖还在床下,怎么会没被发现呢,他拿盏灯趴下去一瞧,还真是没有。 这人去哪了? 还没爬起来,屁股上被人踩一脚,不用猜就知道是岳颖了。 铁毅拍拍屁股,爬起来奇怪的问道,“你躲哪儿去了,那统领怎么没发现你?” 岳颖很严肃的说道,“我怀疑有人要害你。” “怎么说?” 岳颖皱着眉头说:“这床下有个暗道,我钻进去的时候不小心触动机关,掉进了地道里,可没走多久就碰见个奇怪的太监,手里握着把匕首往这边走,我吓了一跳,把他打晕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进来的地方你想都想不到,居然是从隔壁恭房里进来的,可把我恶心死了。” “那人在哪儿呢?” “恭房。”岳颖抽抽鼻子,很恶心的说道。 铁毅道,“去瞧瞧?” “嗯。” 岳颖带着铁毅进到恭房,马桶下边就是地道,地道里放着一盏宫灯,那太监就倒在宫灯旁边,身边还有一把被岳颖打落的带血的匕首。 铁毅震惊的望着岳颖道,“刚才统领来搜查过我的房间,说公主被人行刺,难道这个太监就是那个刺客?地道通往我的床下,他们想要诬陷我是凶手!” “为什么要诬陷你?难道还有别人不想你娶公主吗?”岳颖觉得很奇怪。 铁毅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是银珠郡主,难道是银珠郡主嫉恨公主才下的杀手?这可怎么办?银珠郡主是自己的七婶,如果她被牵连进去,侯府肯定也脱不了罪责。 岳颖见铁毅很为难的样子,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 铁毅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很纠结要不要告诉岳颖,事情的真相,说了怕岳颖多想,一个公主她已经很不满了,再知道了银珠郡主的事情,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想到这里铁毅严肃的说道,“铁家的政敌并不多,唯一看铁家不顺眼的只有郭丞相了,她女儿是宫中的贵妃娘娘,又有五皇子,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跟她有关系。要说有心害我的,除了郭丞相外,再想不出别人了。” 岳颖想了想,“想要知道是不是他也不难,试试不就知道了。” 快四更的时候,皇上有些支持不住,福公公让人抬了张贵妃榻,让皇上歇了,皇后一有动静就立刻禀报。 还没等皇上眼睛闭上,外面突然一声,“有刺客,快保护皇上!” 本来昏昏欲睡的侍卫们立刻精神起来,拔出刀剑,警惕的看着四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人影在动,侍卫冲过去把剑架到那人的脖子上,惊喜的大喊,“在这里,我抓住了,是个太监。” 那刺客还没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就被捆了起来,手里还握着把匕首。 皇上本来心情就不好,此刻更是郁闷,下令道,“问着他是谁指使的?” 侍卫狠狠踢了那太监一脚,那太监这才发觉自己被人捆了,想到自己的父母族人被人辖制,要是自己招供,一家子骨肉只能去地府团圆,于是他一狠心,咬断舌根,自绝而亡。 趴在屋顶上的岳颖深吸一口气,这家伙真有骨气,看样子那个人的势力很大。 果然,还没一会儿,外面有人来传,“郭贵妃求见!”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公主(十八) 岳颖心道,“来的好快,这还没有一刻钟吧,幕后黑手就赶过来了。” 她想着这一击未成,幕后黑手定要慌乱些时候,再下手不会是选在当前了,虽然宫中危险但铁毅应该暂时没事,她已经锁上了恭房的门,窗子也全从里面封好,就算是查出来地道也不能证明铁毅出去过。 岳颖打算离开了,郭贵妃演的关心皇上,听说有刺客很担心的戏码她没兴趣再看,可是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郭贵妃说道,“臣妾曾听说铁家先祖曾为先皇看守过私库,与宫中老宦关系甚密。” 你妹啊,岳颖心中大骂,都翻出来那太监是你宫里的人了,你居然还能祸水东引,把事儿扯到铁毅爷爷那去? 她只能趴下来继续听,天快拂晓了,等天亮了再不出宫去,就会被人发现,可是这话不听她说完,铁毅始终是不安全的。 “爱妃的意思是这人是铁家指使的了?”皇上有些犹豫了。 “嫔妾只是提醒陛下,这小太监是嫔妾宫里的人,他私下里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嫔妾自然少不了要担干系。嫔妾虽与姐姐不睦,但与安乐公主无冤无仇的,她又是陛下的骨血,嫔妾怎会糊涂到去派人行刺,怕是这宫里最怕安乐公主出意外的就是嫔妾了,护着她都来不及的,哪里会自己招惹嫌疑,还请陛下明察。”郭贵妃说着拿帕子擦拭眼角。 皇上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现在那个有嫌疑的太监已经死了,至于铁家是不是指使了这人,还要再查证。然而事情想要查出真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是皇后得醒过来把话说完。 “你先回宫去,这件事情朕定会给你个交代。”皇上眼底漆黑,这一夜熬了不少的灯油,又被郭贵妃一闹,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皇后,走出殿外活动活动,心道,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两人成婚,让皇后把宝藏埋藏的地点说明白。 天已经发白,廊下的侍卫们换了班,岳颖不敢随便乱动,无奈之下只能趁着屋里换班的时候,藏在房梁上。 亏得这皇宫的大梁粗壮,岳颖藏在上面很难被人发现。可是她饿了,自查出怀孕以来,她的胃口就特别好,这饿的受不了,心里象被猫挠似的,屋里桌子上有盘点心,又不好下去拿。 岳颖心想忍忍吧,等饿过头了就不饿了,可是越这么想越觉得饿。 好不容易捱到皇上离开,屋里人各自找地方打盹,岳颖才敢偷偷溜下房梁,迅速用衣服裹了那盘点心和茶壶爬回到屋梁上享用。 皇后身边的公公田喜,是个机灵的,他发现桌子上少了东西并没有声张,只默默的往房梁上看去。 岳颖跟他的眼神正好对上,身上一抖,险些掉下来,他慢慢的转过身去,闭上眼睛装做打盹的样子,岳颖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抚慰砰砰乱跳的心脏,好险。 天大亮的时候,钦天监申博士就来报到了,礼部几位要员也早早的赶来安排一切。 针线局的绣娘连夜赶制出了喜服,一套送去公主宫中,一套送去铁毅那里。 婚礼定在辰时初刻,铁毅一大早的被叫起来梳洗更衣,去公主宫中迎娶,在凤仪殿行完礼然后夫妻俩个回到忠义侯府,再次行礼完毕就礼成了,礼部侍郎全程跟踪负责,万无一失。 铁毅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摆布,本来对公主遇刺,婚礼可能黄了的希望落了空。 看着心爱的人跟别人拜堂是怎样的滋味,此时只有岳颖知道,虽然知道铁毅是被逼的,可她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几次皇上从梁下走过,她都恨不得把头上的银釵扔到他脖子上的大动脉上,给他来个血流不止,一命呜呼。 可是有高明的御医和厉害的侍卫,左右衡量之下得不偿失,只得作罢。 新人双双来行礼的时候,候院判亲自给皇后下了针,这针能让皇后清醒,但也会要她的命,所以只能两人礼成的时候下针。 屋里一片寂静,虽然里外站了不少的人,可鸦雀无声。屋里并不热,可候院判头上还是出了一头的汗。 等到行针结束,皇后慢慢睁开眼睛,“我的安乐呢?” 安乐公主忍着胸口的疼痛,被俩个宫女扶着跪到皇后面前,“母后,儿臣在这儿。” 皇后被扶着坐起来,嘴唇发紫,颤抖着说道,“好,好孩子,铁毅呢?” 铁毅在众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上前几步,“臣在!” “好,孩子,我把安乐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善待她。”皇后肯求的说。 铁毅咬咬牙,“臣遵命!” 岳颖恨的差点拿茶壶扔他头上,遵个屁的命,见异思迁的家伙。 不过公主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明明被刺的重伤,还要抹了厚重的脂粉假装没事儿,真不容易。 行完礼,公主摇摇欲坠,皇上怕皇后看出端倪,让礼部侍郎送他们回侯府拜堂。 等他们一走,皇上立刻让屋里的人全都离去,只有自己留在屋里,听皇后把话说完。 “现在你该满意了吧,”皇上急切的说。 “你放心,我肯定会全部告诉你。”皇后喘了口气,“宝藏的秘密在宫中密档里有记,不过当初你为了防先帝留后手,烧了藏文馆,东西已经找不到了……” 皇上急的转了两圈,没有了,你说什么,说些有用的啊! “不过听岳盛昌的口气,能守护那地图的人定是先帝的心腹重臣……钥匙……是块红色……的玉佩……”说完这句话,皇后再也支持不住,喷出一口黑血,倒下立刻断了气息。 皇上没有一丝哀伤,只愣愣的望着窗外,心腹重臣,红色玉佩?可怜藏文馆已经被焚,当年的记录全部找不到了,地图,必须找到地图。 “阿福!”皇上往外喊了一声,进来个老太监。 “三日后发丧,这里暂时封闭起来,皇后身边伺候过的人,全部殉葬,立刻就办。”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公主(十九) 岳颖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他说殉葬的时候自己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地图?难道就是铁家那幅?难怪慕容云彤费尽心机想得到它。 红色的玉佩?岳颖觉得有点熟悉,自己脖子上的不就是吗?她感觉自己好象发现了什么。 皇上走后,伺候过皇后的人,全部被关进这个屋子里,福公公赏他们每人一杯毒酒,整整三十六个人,三十六条无辜的生命,在岳颖的眼前挣扎着没有了呼吸。 她心里无比的痛恨,强权面前,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假如让皇帝知道地图在铁家,他很可能让铁家所有的人,象眼前的这些人一样,死的毫无价值。 可是没过多久,这死人堆里,爬出一个人来,岳颖仔细一瞧,是昨晚险些发现自己的那个太监,那人怎么没死? 那人又往岳颖藏身的房梁看了一眼,然后悄悄的离开。岳颖心里感觉不对,可是大白天的,出去就会被人发现,自己还是要小心些,那家伙看了自己两回,万一有点什么动静,只怕自己会被暴露。 岳颖从屋梁上跳下来,地上躺着一地死尸,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逝去,却无能为力。皇后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床上,发出黑紫色的光,让她心里不自觉的升起一股悲伤的情绪,她想立刻离开,可是又突然觉得皇后死去的样子很眼熟。 是的,跟姑姑死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是皮肤呈黑紫色。 她想看的仔细些,趁着没人,靠近了床榻,一道细细的蛛丝突然粘在脸上。岳颖轻轻一捻,把那根细细的蛛丝扯了出来,好熟悉,似乎在哪儿见到过。 门外一阵脚步声,岳颖赶紧又迅速的返回屋梁上,只见福公公手执尘拂站在门口冷笑着,“皇上仁慈给你们一个好归宿,让你们这些奴才秧子能够随葬皇陵,这可是你们的福分,到了地府可别忘了这份恩典,抬走吧!” 门外进来一群太监,把这些尸体抬出去,几个新来的宫女给皇后擦洗换了衣服入棺。 “怎么少了一个?田喜呢?”福公公惊讶的问道。 “从他们进来,这门就没有打开过,不会是他根本就没来吧?”一个管事太监说道。 “不可能,我亲自去找的他,看把他能的,知道逃不过这一关,早两天说身体不适告了假,我费了多大劲才把他诓过来,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他给跑了呢,找,都去给我找,一定要把那个家伙给我找出来。”福公公气急败坏,让你还嚣张,没了皇后护着,你就等着陪葬吧,想跑,哼! 岳颖仰天长叹,何必呢,都是一样身体残缺的人,人家都已经失了势了,还这么揪住不放。不等她感慨完,外面又进来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少妇。 郭贵妃挥手,让跟着的人全都退下,福公公赶紧上前陪笑,“娘娘这地方不干净,现在不适合您进去。” “不过是几个死人而已,本宫又不是没见过,你去办你的事儿去,我跟姐姐说说话,算是跟她告个别。” 福公公哪里敢阻拦,立刻带了人离开。 郭贵妃很得意的一个人站在棺材边笑道,“表姑,没想到你一辈子算计,最后还是落了这个下场啊!没想到吧?” “当初要不是因为你要固宠,骗我进宫,我早就嫁给了铁稷,不至于害得他被骗到边关,险些尸骨无存。你毁了自己不算,还要毁了我,不过我不会想你那么蠢,一心只为了那个自私的人,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葬送了,最后只落个虚名,有什么用?你安心的去吧,以后再也没有人跟你争了,你的安乐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的,哈哈!你以为把她嫁进忠义侯府,她就能逃过和亲的命运吗?你真是太天真了,这么多年,你还看不明白,你一心爱着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吗?他比岳将军可差的远呢,你真是个傻瓜!” 郭贵妃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陈年旧事,岳颖这才突然发现,原来这皇后跟自己老爹还有一腿,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自己老爹才蠢,好好的兵马大元帅不做要去做土匪,唉!为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何必呢! 郭贵妃说完了话,满意的离开,眼里全是胜利者的神采。 岳颖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从她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可以看出来她的地位不低,能在皇后面前耀武扬威的最差也得是个宠妃,只不过她的那番话有些绕,岳颖听不明白,可她明白一件事,那个女人对皇后是仇视的。 她的目标是安乐公主,为了报复皇后骗她入宫,她肯定会对安乐公主不利。 岳颖摇摇头,忠义侯府这回又有麻烦了,本来郭丞相跟铁家就有恩怨,这回再加上一个后宫的宠妃,又没有了皇后的支持,忠义侯府的处境很是不妙啊,也不知道铁毅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正与那个公主花好月圆呢? 要不要提醒她做个准备呢? 岳颖心里一阵烦乱,你都抢了我的老公了,我干什么还要帮着你啊? 想想公主那个娇滴滴的样子,估计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人,本来就已经受了伤了,要是再被贵妃一顿磋磨只怕小命都保不住,帮还是不帮,好烦啊! 还有那个太监,他到底是看没看见我啊?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得赶紧换个地方藏身。 此时,天已经大亮,两边队伍吹吹打打,看热闹的人们聚拢过来,几名宫女提着花篮往路边抛洒铜钱,引得人们纷纷争抢。 铁毅骑在马上,心神不宁,不该让岳颖你一个人留在宫里的,也不知道她逃出来了没有? 一好事儿的人问,“谁成亲啊,这么大的排场?” 礼部侍郎拱手笑着说道,“忠义侯迎娶安乐公主,诸位乡邻行个方便,别挡了路误了新娘子的吉时。” 大家一起哄笑起来,宫女们又洒了几把铜钱把人引开,队伍浩浩荡荡往忠义侯府而来。 冯老太太喜笑颜开,几位铁府的姑奶奶一大早的过来帮忙,其他宾客陆续进门,铁毅已经把公主接到门口了,常顺老远的听到乐声就点起了爆竹。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公主(二十) 噼里啪啦,一通爆响,引得几家小儿出来看热闹,跟着花轿讨糖吃。 等铁毅到家门口下了马,礼部侍郎做为司仪在门口宣布该踢轿门了,铁毅依礼行事。等公主下了轿,铁家的三姑奶奶拿出红绸一头塞在铁毅手里,一头递给公主,并让铁毅拉着红绸牵着公主,走进了侯府里。 礼部侍郎站在正房门前唱喝,“夫妻两个一拜天地,再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冯老太太笑着亲自给礼部侍郎送上谢礼,安排入席,铁毅则牵着公主往后院安置。 昨日就有太监来府上指点公主的起居之处,事出紧急,挑了靠花园子的紫竹苑整理好了,当做新房,如今公主在铁毅的带领下,进到屋里,就倒在床上。 公主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可这一路没有好好休息,一张脸尽管擦了厚厚的胭脂,仍然掩不住那脸上的疲惫之色。 喜娘匆匆撒帐,让铁毅用秤杆挑了喜帕,打好了同心结,喝了合卺酒,饮完合欢汤,礼成退了出去。 铁毅解开衣角,尴尬的说,“我出去待客,你先歇了吧。”说完不等公主说话就逃了出去。门外人还没散,见铁毅跑出来,都笑他腼腆。 严萍怕公主多想,进去安慰道,“公主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你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没人会挑你的礼数,只管安心歇着就好,等晚间客散了,毅儿就会过来陪着你,你不要担心。” “谢二伯娘关怀,等好些了,侄媳再给伯娘请安。”她头上还盖着盖头,一脸的娇羞又体力不支,斜倚在床上慢慢说道。 “可当不得,你是金枝玉叶,只要你与毅儿过的好,我们就放心了。”严萍喜滋滋的看着安乐公主,她不似慕容云彤那般有心机,也不似岳颖那样鲁莽,温柔谦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可爱,忠义侯府的当家主母就得似这般的气度,跟铁毅简直太般配了! 侯府的丫鬟们送上点心吃食,还未开宴,怕公主饿坏了,先给她垫垫,安乐也不客气,正要吃的时候,奶娘撇了她一眼,安乐很自觉得说道,“先放那儿吧,本公主现在不饿。嬷嬷看赏!” 一个个大红封子赏下去,侯府里的丫鬟婆子喜笑颜开,李嬷嬷塞给牡丹一个大封子,牡丹接过微微一笑,把红封推了回去,“大妹子,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你这可是让我不好意思啊!” “姐姐是府里的老人,我们初来乍到,少不得姐姐提点。”李嬷嬷客气的又塞了回来。 牡丹不跟她客气推让两回顺势接了,“你想问什么?” 李嬷嬷一愣,笑道,“姐姐好爽快人,我听说小侯爷屋里还有二位有孕的?” 牡丹看了她一眼,警惕的眯了眯眼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劝你别打那二位的主意,她们一位是老夫人心尖上的,一位是三老夫人的眼珠子,进了侯府就该守着侯府的规矩,这还没圆房就生了异心,以后可不好相处的。” 李嬷嬷被牡丹下了脸子,心里很是不痛快,可她是个聪明人,生气不会挂在脸上,“瞧姐姐说的,我不过是问一句,怕明天要见礼时,不知道该备什么礼才不至于失了礼数,姐姐多心了。” 牡丹冷冷一笑,这种戏码别的府上见多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头一天进府敢当着婆家人的面辖制公主,真是不开眼的,必须先敲打敲打,别仗着皇家的名头逞威风。 牡丹安排完,带了一肚子的疑问回到上房,把捧香留下伺候,顺便交代她看好那个姓李的嬷嬷,怎么总觉得她有些可疑呢。 快到午时,铁毅在门外站了整整两个时辰,笑的腮帮子都硬了,常顺直叫腿疼,被他爹踢了一脚。 “侯爷开席了,客人都等着你进去敬酒呢!”常全笑眯眯的提醒着。 铁毅回过神来,街口还是没有等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她会不会出事?能不能逃脱?我怎么就只顾着自己,没劝她早些离开呢? “常顺,你带几个人去皇宫附近瞧瞧有没有岳姑娘的消息。” “侯爷,岳姑娘都跑一天了,现在才早不晚了点吗?” 铁毅故意也踢了他一脚,“快去!” “我今天穿的可是新做的衣服,又脏了,侯爷!”常顺抱怨着,还想在门上讨赏钱呢,被打发走了,真郁闷! “办好了差事,回来好好赏你!” “唉!”常顺一听有打赏,跑的比兔子还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街口了。 铁毅笑着摇摇头进到府里准备开席,里面老太太那桌上几位亲家太太陪着,三位姑奶奶凑着趣,可惜三老太太病中来不了,那边铁稷又不肯出来见人,只有芍药过来点了个卯就匆匆赶回去了。 虽然满院子的欢声笑语,可铁毅的心里一片孤寂,没有岳颖在身边的感觉好冷清! 客人络绎不绝,新朋旧友,挨得上,挨不上的,全都笑脸相待。常全在门上接待,小厮们跑个不停。 侯府的护卫们今天也来了不少,院子里摆了几十桌,厨房里人手都不够用。 与众人的兴奋喜悦不同,铁毅忧心重重,不时往皇宫的方向看去,可是不管他再怎么看也没瞧见自己希望看到的那个身影。 东府的热闹劲一直到天黑,几位姑老爷撑不住,全喝醉了,还在拼命的灌酒,急得那几位泼辣的姑奶奶不得不出面制止,散了席把人抬回去。 工部侍郎王凯跟王老太太沾些亲,被铁家的那群姑老爷抓住死灌,喝到了桌子底下,嘴里还嘟囔着,“去看公主......公主......不会洞房我教教你......” “王大人,哎呀,王大人怎么喝成这样了,常顺啊,赶紧的,叫几个清醒的小子来,给抬客房去,这么晾在这里,可是要冻着了。”铁镖敬了一圈酒回来,就好几个钻桌子底下去的,赶紧招呼小子一个个的抬到客房去,等着家里人来接。 他瞅了一圈没瞧见铁毅,怕他被人灌的不醒人事,赶紧找,结果转了好几圈没见着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公主(二十一) 铁镖拽了铁剑一把,“瞧见小侯爷了没有?” 铁剑喝的脸通红,拉住铁镖就不撒手,“小侯爷......那顾得上我们啊......镖......镖叔,来我敬......敬你一个......” 铁镖一瞧他那样子,得,又是一个糊涂的,问了等于没问。他又问了前后左右门上人,都说没有见到铁毅。 这下可好,冯老太太急了,“都去给我找,必须把他给找出来,把公主一个人给凉在屋里,这不是给府里惹祸吗?” 铁毅并没有在席上,虽然他今天穿着大红的喜服,可是一点也不开心,岳颖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常顺也还没有回来,牡丹说了好几回让他去瞧瞧公主,可他总觉得很别扭,院子里又吵,于是他就躲到后院的假山里躲清静。他清净了,别人急了,成亲成到最后新郎不见了。 铁毅一个人蹲在乌漆嘛黑的山洞子里,冻得手脚发凉,可他还是不想回屋去,想到公主坐在洞房里等着,他就一阵阵心虚,岳颖还不知道生死,自己如何能背着良心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侯爷!” …… 院子里一阵阵的呼喊声传过来,铁毅紧了紧棉衣的领子,他只顾着逃了,根本没想到穿件大毛衣服。夜里风凉,蹲这这么个黑漆漆的地方冻得浑身直哆嗦。 常顺在宫门外打听了一天也没有打听到岳颖的消息,不过他碰见了岳姑娘身边的那个丫头,还差点挨了一巴掌,不管怎么说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常顺喜滋滋的往回跑,虽然已经散了席,可他还可以领赏呢。他刚一进门,就被常全撞了个正着,“好小子,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差点闪了我的腰。” 常顺摸摸后脑勺,“常爷爷,侯爷安排我差事呢,这不赶着跟他报告吗,您老高抬贵手,饶了我这回?” 常全严肃的问,“侯爷什么时候吩咐你的差事?你又是什么时候出的门子?” 常顺奇怪的说,“午后啊,那会儿开席的时候。” “侯爷让你干什么去呢?” “侯爷让我去打听岳姑娘的消息。” “坏了,侯爷说不定是因为你没回来,自己找去了。唉!这得赶紧告诉老太太去。”常全颤巍巍的走了几步,又转身对常顺训斥道,“少爷交代你的事儿,再不许说给第二个人听,要被我知道你走露了消息,仔细你的皮!” 常顺被他弄的一头雾水,问侯爷在哪儿,才知道铁毅失踪了。 要说侯府里最了解铁毅的人,除了谢瑾就是常顺了,换了是谢瑾用不了一刻钟,就能把铁毅给找出来,可惜的是他人已经走了。 常顺没谢瑾那么聪明,不过他也知道几个侯爷经常去的地方,找了老太太屋里没有,又去到翠竹堂,翠竹堂冷冷清清,只有几个粗使丫头在偷懒,这里也没有。 还有就只有去祠堂找了,那里常顺没资格去,只好让牡丹带着丫鬟们去寻。 牡丹打着灯笼经过假山的时候,发现有个人影一晃,立刻大声道,“是谁?赶紧出来,别在那里装神弄鬼的。” 铁毅不好再躲,摇摇晃晃的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侯爷,”牡丹见他脸色发青,嘴唇都乌了没点血色,赶紧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他的身上道,“冻成这样,也不叫个人跟着,” 她一边抱怨一边吩咐丫鬟,“赶紧去请郎中来,回去熬点姜汤给侯爷去寒。” 铁毅没理会牡丹的关心,只乞求的望着她,“我不要去公主的屋里。” 牡丹叹口气道,“侯爷,这不是您使性子的时候,怠慢了公主,咱们整个府里都要落不是,您听老奴一句劝,好好善待公主,她是个乖巧的,您可别辜负了她。” “那我就能辜负阿颖了吗?你知不知道她帮了我多少回,没有她,我早死好几回了。”铁毅激动的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啊嚏!” 牡丹递过去一块帕子,铁毅拿着擦擦鼻涕,开心的说,“看,着凉了,不能去了,过了病气给公主不好,等我身体好了再说。” 牡丹摇摇头,心道,算了,谁让侯爷是个情种呢! “我去跟公主告个罪,免得她多心,老夫人哪里,你谨慎些回,不然以后你的岳姑娘可少不了苦头吃。” 铁毅笑道,“我就知道姑姑对我最好了,总是帮着毅儿的,我去跟奶奶解释,喝太多了,醉倒在山洞里着了风寒,吃几剂药就没事了。” 牡丹宠溺的又摇摇头,真拿他没办法,每回做错事都跟自己撒娇耍赖,过后自己还得替他隐瞒,越大越不省心了。 慕容云彤今日也没有出来陪客,本来她是想要哄着老太太的,可老太太怕对她太热情了刺激到公主,于是就让她在秋水阁养胎,不必出来应酬。 慕容云彤又给公主记了一笔,没能破坏她嫁进侯府真是失败,自己最近似乎挺倒霉的,岳颖居然带着地图逃走了,那自己留在侯府还有什么意义?每每快要成功的时候,总是会出现意外,真是让人生气。 听着远处传过来的笑声,多少有些讽刺,慕容云彤心烦的把手里的绣花绷子扔在一边,“还没结束吗?都吵了一天了。” “怕是要闹到午夜,亏得府里没有多少男人,外面都是几个老姑爷在撑着,要等客都散完,还早着呢。”冬梅劝道,“要是觉得太闹了,不如去西府瞧瞧三老太太去?” 慕容云彤想了想,微微一笑,“也好,顺便去瞧瞧那个红杏。” “公主真要收服她?” “不过是给她条出路而已,收服她?哼!没那个必要。” 两人远离喧嚣来到西府,这边人也不多,都去东府吃席去了,留下的都是些粗笨的。芍药没离开,她在王老太太身边伺候,老太太已经能说几个字了,只是说不太清楚。 慕容云彤进来的时候王老太太正好醒着,今天的精气神挺不错,没怎么折腾,铁毅给她定制的护理床也用上了,芍药正给她喂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公主(二十二) “给老太太请安!”慕容云彤温顺的行了礼,王老太太挤出点笑容,“好,敖.....” 芍药解释道,“老太太说好呢,姑娘有孝心了,快坐吧!” 王老太太挤挤眼睛,芍药又接着翻译,“老太太问你吃过了吗?” 慕容云彤哀叹一声,“怎么吃得下呢,也不知道公主容不容的下。” 王老太太撇撇嘴,“不......怕......” “老太太让你别怕,有人帮你顶着呢,姑娘放宽心!” 又说了些闲话,慕容云彤给老太太留了块自己绣的帕子,算是表了孝心,然后告辞,走到屋外的时候,冬燕悄悄说道,“在花园子等着呢,咱们绕过去。” 慕容云彤点点头,绕到花园子,果然见红杏站在一棵树下,望她们这边望着,见她们走过来忙迎了上去。 “姑娘问的事情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老太太遇刺那天岳姑娘是被关在西屋的,进去的时候没见她拿什么地图,后来小侯爷来了,问着她,也没给,不过听小侯爷的意思那东西的确是在岳姑娘手里,岳姑娘一起的有四个人,三个男的一个女的,那个女的叫青梅,男的就不知道了。”红杏说完,谨慎的瞧着慕容云彤。 慕容云彤鄙视的给了冬燕一个眼色,冬燕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在她眼前一晃,“我们没问过你什么,懂吗?” “懂,懂的,您放心,小人这张嘴最是严实了。”红杏把银子夺过来往自己袖子里一塞,跟见了鬼似的,慌慌忙忙转身向外走去。 冬燕鄙视道,“还说什么忠心,这种轻轻松松就能拿钱买下的奴仆能有多忠的心呢?” 慕容云彤看她认真的样子笑道,“大周多些象她这样的人,咱们才能轻松的完成任务啊。” 冬燕笑道,“可不是,您说那个岳姑娘会不会也能收买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慕容云彤骄傲的笑笑仰着头往回走。 “你觉得她会把地图带在身上吗?” “应该不会吧,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可心细如发,一根蛛丝就暴露了咱们的底细,她不会那么傻的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 树后闪出一个矮小的身影,两手撑地慢慢离开。 红杏拿着银子,心里很慌乱,离开花园子后,来到一处屋子里,“我按您的吩咐做了,您让我见见我二小子吧。” “好,既然我答应了你,自然会遵守诺言,今天你可以回去一趟,老太太那里,我会跟芍药说的。”一个背着身子的老女兵淡淡的说。 红杏兴高采烈的谢过转身悄悄离开,这一切仍然没有逃过那小矮子的注视,他没吭一声,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树后。 铁毅回到冯老太太这里,老太太应酬了一天,正累的躺在床上休息,一个小丫头给她捶着腿,另一个小丫头端了碗燕窝,正喂着老太太喝。 老太太瞥了铁毅一眼,很不高兴的摆摆手,让两个丫头退下,对着铁毅就一通教训,“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了是吧?” 铁毅搭拉着脑袋,一阵阵抽着鼻子,“孙儿不敢,只是被王侍郎多灌了几杯,喝多了离了席想散散,谁知道就在花园子的山洞子里睡着了,这不,要不是姑姑去找,我这会儿还躺那里呢。” 还没说完,“阿嚏!”又一个大大的喷嚏,鼻涕快挂到嘴边了,赶紧拿帕子擦了。 冯老太太又心疼起来,“你这傻小子,不知道躲着些吗?你一个小孩子家的,跟那些酒鬼哪里比得,快,叫大夫来开剂发散的方子来。” 铁毅抽着鼻子笑道,“我没事儿,喝些姜汤就压下去了。” 冯老太太皱皱眉看着他,“不对,你脸怎么这么红呢?” 伸手一摸,额头滚烫的了,立刻叫大夫赶紧来。 牡丹早安排了人去请大夫了,不一会儿进来,给铁毅把了脉道,“是受了风寒了,情况不太好,这病上来的急,还有些凶险,府上还是要选一处清净的地方让侯爷静养着,这怕是会过人,伺候的人要小心了,轻易不要出院子。” 老大夫的说一说,冯老太太就急了,“这不是摘我的心吗?刚才成了亲还指望着能省些心呢,这可怎么好?” 牡丹说道,“不如把前院的书房收拾出来,让侯爷先住着养病,那里也僻静。” 冯老太太只好准了,“公主那里,你去好好解释,好在公主也正好受着伤,应该不会怪罪。” 牡丹来到紫竹堂,公主早已经歇下了,李嬷嬷出来告了罪,牡丹道,“大妹子跟你家公主求个情,侯爷喝多了酒,睡风地里着了风寒,现在外头书房养病,得过些日子全愈了再来跟公主请罪。” 李嬷嬷本来理亏着缩着头的,听到牡丹这么一说,觉得自家公主委屈了,要亲自去瞧瞧才放心。 “不是不让妹妹去瞧,只是大夫说了侯爷的病会过人,院子里伺候的人一概不许出来,直到侯爷全愈才能放,您即使去了也只能在外头瞧着,又天黑路滑的,还是省了这一路的腿子,我替你说就是了。”牡丹安慰好李嬷嬷带了人离开。 公主此时睡的香甜,外面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岳颖想趁着天黑离开宫中,可是皇后娘娘的凤仪殿把守森严,又因为逃走了个重要的太监,每个路口都增派了人手,岳颖试了几回没能溜出去。 突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是吃的,岳颖眼睛一亮,寻着香味飘来的方向,摸索前行,路上遇到好几队巡逻的侍卫。 穿过一段回廊,距离香味传来的地方更近了,这里可能是个小厨房。 厨房里很精细,各类吃食分别摆放,灶台上有个大大的蒸笼 ,灶里的火没熄,蒸笼冒着热气。 岳颖瞧着里面没人一闪身,晃了进去,掀开蒸笼,里面蒸着一只八宝鸡,正好够火候,她拿旁边的一块干净的笼布把鸡拿了出来,怕被人瞧见,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享用。 刚吃了没几口,一只干瘦冰冷的手伸了过来,“分一半给我。”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迫害(一) 岳颖吓了一跳,那手里的鸡差点掉在地上。她一抬头,见是个太监,脸上脏兮兮的,看着有点眼熟。 算了,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分一半就分一半吧。 岳颖睁大眼睛问道,“鸡屁股你吃不吃?” 那太监冷冷的说道,“真是挑剔,可见是没吃过苦头的。” 岳颖不在意的反驳,“说明我有福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撕下半拉鸡身子,鸡头,鸡脖子自己留着吃,把鸡屁股分给那人。 “你不怕我揭穿你?”那太监接过半只鸡,靠在柴禾堆上啃起来。 “你要是想揭露我,就不会问我要鸡吃了。”岳颖没抬头只顾着吃了。 那太监微微一笑,“你跟你爹一点都不像。” 岳颖刚撕了一块肉,差点噎住,“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说我爹干什么?” “我认识你爹,我还知道你的手腕上有个胎记。” 岳颖傻了,这家伙要鸡的目的根本不是想吃,而是要确定自己的身份啊。 岳颖有点生气,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他认识自己父亲也好,知道自己的胎记也好,反正自己注定跟他不会有交集,吃完了鸡,想办法出宫才是正经。 那太监见岳颖不追问自己,觉得很奇怪,不由问道,“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岳颖一扭头,奇怪的说,“吃完了鸡,各走各的了,我问那么多干什么?又没有什么好处。” 那太监呵呵一笑,“也对,不过,你如果问的话,说不定会有好处。” 岳颖眨眨眼睛,不屑的说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才不要知道那么多,人明明白白的活着,还不如糊里糊涂的开心,我何必去自寻烦恼呢!” 那太监一愣,半天回不过神来。 是啊,明明白白的活着开心吗?一点都不开心,真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没那么多的心事压在心里。 自己自诩聪明一世,居然还没有一个小姑娘看的开,白活了大半辈子。 他苦笑着道,“既然你这么说,这鸡也是没打算白给我吃的了?” 岳颖啃完最后一块肉,笑眯眯的说,“没错,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在这宫里时间久的,别的没什么大事,就帮我指个路,我进来一天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该着急了,想来你也是个要脸面的人,不会跟我赖账。” 那太监哭笑不得道,“好伶俐的丫头,可惜了你这时运,我要是不让你走呢?” 岳颖脸色一下子耷拉下来,“你怕是自身都难保了,还想拉住我?” “你知道我是谁?”那人很奇怪的问。 岳颖一摇头,“我不知道你是谁,只不过在那个屋子里我见过你。” 那太监叹口气,“我就知道屋梁上藏着人,可真没想到会是你。既然这样咱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可以帮你出宫,但是你出宫后得帮我做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岳颖警惕的看着他。 “告诉你也无妨,我有样东西被人偷走了,你帮我找找,这个不难吧。”那太监慢慢的说。 岳颖不屑的一仰头,“天大地大,这人是长着腿的,你既然说要我帮忙,那肯定是不好找的了。” 那太监微微皱眉,老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苍蝇。 “你不想帮我?” “我只是说不好找,又没说不帮你找,你总得让我知道那人长的什么样,姓名是谁,年纪多大,否则我怎么找?” 那太监一听也对,这事儿不能着急,于是说道,“好,既然你答应了,我就先带你出宫,不过的把你的眼睛蒙上。” 岳颖气乐了,这黑灯瞎火的,就是不蒙自己也分不清哪儿是哪啊,这人太小心了,难怪他个子不高,那点子营养全长心眼子去了。 在这个太监的牵引下,岳颖磕磕绊绊的来到了一间屋子里,那股子熟悉的香料味让岳颖想起了,跟铁毅被关的那个地方,这里好像就是那个恭房。 尼玛,岳颖心里暗骂,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到了这里。 下到地洞里,那太监重新放好了挡板,地上一点都看不出异常。 走出地道,正是床下,岳颖伸手摸了摸床板,心道,果然没错,就是铁毅被关过的那个屋子。早知道这里有密道,自己就把铁毅给偷回去了,真是郁闷。 那太监打开一个机关,挂着中堂画的墙壁上露出一个一人大小的门洞。 那太监拉着岳颖走了进去,岳颖真想知道那机关在哪里,盱着眼睛瞧,可还没等她看到,那太监就拍了她一巴掌,“别想着偷看,快走,这会儿宫门还没下钥,再晚可就出不去了。” 岳颖一跺脚,先出去了再说。 出了那个门洞,转了几个圈,到了一个巷子里,岳颖闻到了馊水味,虽然天还冷着,可这馊水的味道,还是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你带的什么路啊,怎么绕到这种地方来了。”岳颖胃里的酸水上涌,不满意的呕了几下。 那太监皱了皱眉头,“喉咙管子真浅,赶紧别出声,一会钻进出馊水的桶里,跟着车才能躲过侍卫的搜检。” 岳颖苦着脸,扯下蒙住眼睛的布条 生气的说,“我才不要这么出去,泡馊水桶里,冻死了不说,还要忍受那难闻的味道,我受不了,咱们就此分手,我自己想办法混出去,答应你的事情,我出去后给你办,怎么跟你联系?” 那太监拍拍自己的衣服,“也好,你找我的话就来报恩寺吧,只说找无尘法师,自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岳颖也不啰嗦,心道,明明是个太监,叫什么无尘法师。谢过那个太监之后,只观察了一下那道宫墙,就找了个侍卫巡逻的空档,用弩弓放出飞爪,拽紧绳子翻了出去。 出了宫墙,闪进小巷,岳颖才发觉自己的里衣全都湿透了。 青梅和岳勇在客栈里一直苦等着,见岳颖回来才放心,岳颖什么都没说先问岳刚忠义侯府的情况。 岳勇道,“没跟大哥联系,侯府里常跟铁少爷出门的那个小厮来这边找过小姐,说是铁少爷让他来打听的,我给他轰回去了,他那边娶妻,把小姐扔在一边,我瞧着他就生气。”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迫害(二) 青梅在一旁默默的支持,没吭一声。 岳颖瘪瘪嘴,隐隐带着笑,铁毅真的还是记挂着我的,如果不是因为皇命难违,他肯定不会娶公主的,这公主也真是够倒霉的,嫁了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男人,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先吃点东西休息一晚,明天去侯府瞧瞧他有没有背叛我。”岳颖自言自语的说。 “小姐,你要是不想看到他背叛你,应该今晚就去瞧着啊,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呢?”岳勇不明白的问。 “如果他真的心里只有我的话,那今晚肯定不会跟公主在一起,我何必枉做小人呢,明天去看他,他才会感动的嘛!”岳颖笑着说。 岳勇还是不明白,不过他知道自己应该先去找岳刚,大不了夜探侯府查看查看。 郭丞相在自己府里气的胡子直翘,皇后都弄死了,可公主还是嫁给了铁毅,真是失策啊,他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人,宫里来人了,皇上召您立刻觐见。”大管事谨慎来报,郭丞相愣了愣神,这个时候?宫门应该已经下钥了吧,皇上急着召见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儿。 他没顾得吃晚饭,换了衣服赶紧进宫。 拱垂殿里,皇上问着福公公,“你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当初跟着我祖父起兵的那些人,你还记得有谁吗?” 福公公眨巴眨巴眼睛,这是在考验我的记性吗? “奴才只知道黄家,崔家,方家,铁家,周家这四大家,其他的就是外戚岳家,王家,郭家,梁家,谢家了。” 皇上点点头,沉思了半晌,在御案上写下了这几家的姓氏。 黄家早在废太子的时候满门尽诛了,皇上用朱笔勾了个叉,手指又指向崔家,点了点,他家是文学泰斗,自己的老师,不能动。 方家,皇上用手指点了点,现在在东面,听说跟王叔的关系很近,他眯着眼睛勾了一下。 铁家,皇上琢磨了一下,公主刚刚嫁过去,暂时不能动。 手指继续往下滑,周家,东南的大将军,听说已经养了不下五十万的军队,早就想在他那里动刀了,好好好,勾了。 岳家,皇上问道,“岳家还有什么人在吗?” 福公公一愣,“早没人了,十八年前岳大将军一走,岳家的人就销声匿迹,京中再也找不到了,听说可能去了西域。” 皇上又点点头,在岳字上画了个叉。 王家? 福公公笑了笑道,“自从王老太爷去了,他家就分了几下子,京里的这支是庶出的,偏他们最有出息,先因为废太子案,岳将军受了连累,拖累了王家,王兰焘告老还乡,现在在京做官的是他的两个二子,老二现在是工部侍郎,主持修建皇家陵寝的就是他了。” 王凯,他知道,这人有点闷骚,老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本想要到吏部的,被郭丞相踢了一脚,考评的时候被查出个错来,放去了工部。 皇上在王家名字上点了半天,怎么瞧,他家也不象是先王的嫡系,罢了,先放一边去吧。 郭家,自己的贵妃娘家,皇上瞟了一眼,就放过去了。 梁家,御史家?皇上斟酌了半天,他嫌疑最大,先皇对他最是宽容,几回朝上辱骂先皇,都被先皇赦免,要说他没有拿捏住先皇的小辫子,他可不信,勾了。 谢家,吏部侍郎家,门生故吏不少,他也是先皇身边最亲近的人,少不得也要问一问的,勾了。 皇上一瞧自己勾出来的结果,黄家和岳家,不用查,崔,铁,王,郭这四家暂时放过,周,方,梁,谢这四家要先查探清楚了。 勾画完,皇上又审视一遍,福公公眼睛很迅速的扫了一眼,立刻低下头跟没看见一样,默默的站远了一些。 一个小太监进门来报,“启禀陛下,郭丞相到了,现在殿外听宣。” 皇上揉揉额头,“宣!” 郭丞相一听到小太监喊“宣,郭丞相进殿!”,立刻掸掸衣服,正了正官帽,仰首阔步走进殿里。 刚要行礼被皇上一把拉起来,“爱卿,不必多礼,来,赐座!” 郭丞相感激涕淋,多高的待遇啊,简直太客气了,皇上! 还没等他从激动的情绪中苏醒过来,皇上就坐在御桌前说道,“东南现在没有大仗,养那么些兵马朝廷负担太重,这事儿,内阁拟个章程,好好的查上一查,看看周家到底是怎么治的军,还有这几家,是不是跟周家有联系?” 郭丞相看着皇上给自己的名单立刻傻眼了,周大将军家,方院士,梁御史,谢侍郎,全都是朝中重臣,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脊背微微发凉,皇上这是要干嘛? 既然皇上说要查,那就必须查,郭丞相拍拍脑袋,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周家手握重兵,方家靠着王爷,梁家素来高洁,得罪了他,等于得罪天下所有的文人学子,谢家更不好使,一查他,万一他撂挑子,朝廷里的差事找谁办去? 福公公送郭丞相出了殿门,郭丞相还混混噩噩的没醒过神来,“公公给个明白话儿,皇上的意思,是要查到什么地步?” 福公公瞧瞧左右无人,把郭丞相塞给他的银票塞到袖子里,才笑着说道,“丞相大人难道没发现这几家都有一个毛病吗?” “请指教?”郭丞相还是不明白的看着福公公。 福公公突然严肃起来小声说道,“动不得?” 郭丞相眼睛一睁,好象有点明白了,“大罪?” 福公公指指天,然后背过手,回去殿里。 郭丞相这才明白,“这罪顶着天了。” 他冒出一脑门子的汗,大罪,罪能顶天?这是说他们要造反啊,不可能啊?周家几代忠烈,周义武被封护国侯,指望谁造反,也指望不到他身上。 郭丞相边走边想,摇摇头,罢了,等派人去查过了再说吧。 周家与铁家有亲,正是周桂枝的娘家,当初周义武在铁毅爷爷的帐下任偏将,与其他人不同,他在当初狼王山一战中救过圣驾,击退戎族联军,因此被封为护国侯。 第一百九十章 迫害(三) 消息没有传出宫外,查探这几个世家的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皇上,福公公,郭丞相。 郭丞相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给东南的门生写信,询问周家的事情,他说的非常隐晦,但只要仔细一读,就能明白这信是在旁敲侧击的问周家的情况,特别是周家如今的族长,袭了爵的周成功的一举一动。 岳颖睡了个好觉,可是起床看见青梅和岳勇的时候,那两人却格外憔悴,眼底有些黑,应该是熬夜去了侯府查看铁毅的情况了。 “嗬!瞧你们这样子,昨晚上应该收获不小吧?”岳颖讽刺道。 “也不想想是为了谁?”青梅扭过头去,不想搭理岳颖了。 “怎么,铁毅有背叛我吗?”岳颖很好奇,也很期待,青梅说出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她们俩个好象商量好了似的,都不说,并且不等岳颖来逼问,自己就迅速走开了。 岳颖感觉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了,这俩只居然不把自己放眼里了。 就在她最泄气的时候,青梅转过来身来,很同情的说了一句,“铁家少爷为了躲开公主,把自己冻病了,是风寒,已经挪出后院,搬到书房住去了,他对你您是真心的。” 岳颖板着脸很不高兴的说,“他真是个傻瓜,不过能得到你的肯定,他这么做也值了。” 青梅瘪瘪嘴,转身回屋补觉,边走边说,“别想着去瞧他,他现在的病会过人的,你还怀着孩子,真要沾惹上了,可麻烦呢。” “死丫头,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了,不说出来会死啊!”岳颖被她噎得不行,不能去看铁毅,只好去报恩寺找无尘,答应过人家的事情早点办完了,早点轻松。 铁毅早上醒来,常顺就端了碗熬好的汤药递给他,铁毅端着碗皱着眉头喝完,常顺接过空碗放在桌子上,又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他,“侯爷,这有封信,不知道这是谁掉咱们门口的,您瞧瞧。” 铁毅一看,不知道是谁写的,笔迹很清秀,上面只有两个字,平安。 铁毅微微一笑,应该是岳颖留下的,她肯定是夜里来过了,只是为什么不跟自己见一面再走呢,难道还在生气? 罢了,不去公主的院子里就是了,免得她又吃醋,想来她应该在自己这边留了眼线,不然连这俩个字都不会留下。 铁毅摇摇头,起身穿好衣服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 牡丹提了个食盒来到书房里对铁毅说,“侯爷得赶紧好起来,明天要回宫中谢恩,你再这个样子,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当不起。” 铁毅揉揉鼻子,“我知道,姑姑替我给奶奶请安,再去瞧瞧公主,是我怠慢了她,让她要怪就怪我吧,等我好些了就去请罪。” 正说着他扭头瞧见李嬷嬷了,她没进院子,只在外面给铁毅请了安道,“我们公主让老奴来瞧瞧侯爷,还特意熬了些粥,您吃着,觉得好,以后每天都给您送来。” 铁毅鼻音有些重,“谢公主关心了,铁毅没照顾好公主,失礼了,还请嬷嬷替我美言。” 李嬷嬷见铁毅真心记挂着公主,本来十分气的,如今也只剩下五分了,看铁毅单薄的样子,赶紧劝他进屋去,自己接过牡丹拿出来的食盒回紫竹苑去。 李嬷嬷回到紫竹苑,公主已经洗漱过,正在喝粥,她自己开了小厨房,吃食没有经过侯府大厨房里弄。 李嬷嬷放下食盒,拿了布巾在一旁伺候着,“驸马爷是真的染了风寒,今早送粥去的时候,他还下不来床呢,一迭声的说自己年轻不谨慎,求老奴在公主面前说好话。” 安乐喝完粥,接过李嬷嬷手里的布巾擦了擦手,道,“只要不是嫌弃我就好,人家嫁人都是好端端的,偏我伤着身体,什么都做不了。”说着眼圈一红。 李嬷嬷赶紧劝道,“公主想多了,驸马爷可掂记您了,问了老奴许多话,还说要不是怕过了病气,一早就来请罪了。” 安乐公主摆摆手,身体还有些虚,想让人扶着去给老太太请安,李嬷嬷给拦住了,“公主明日还要回宫,又得半天折腾,今日先好好养着吧,早上牡丹不是来说过,不用去上房请安了吗,驸马爷也没好,还是等他好了,你们夫妻俩个再一起去才好。” 安乐公主拗不过李嬷嬷,只得又躺床上,想到一直没看到银珠郡主,忍不住问,“表姐回来了吗?我成亲也没见着她,想必是怨恨我了,可小白已经被处死了啊,她为什么还生气呢?” 李嬷嬷笑道,“等见到她好好问问不就知道了,别想太多了,赶紧歇着,不快点养好了,明天进宫可撑不住的。” 公主刚躺下没多久,冯老太太,严萍,周桂枝,慕容云彤就相继前来看视,公主陪着说了会儿话,众人方才散去。 慕容云彤走在最后,等众人都出了屋子,才转身在公主耳边说了一句,“侯爷喜欢的人叫岳颖,因为你,他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妻,他宁愿冻病都不肯跟你洞房,你觉得他能喜欢你吗?” 安乐公主愣愣的看着慕容云彤,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铁毅喜欢别人? 慕容云彤说完这些话,满意的迅速离开,等李嬷嬷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公主的伤居然开裂了,她吓了个半死,根本没注意到公主脸上绝望的表情,就匆匆忙忙的去找御医来给公主诊治。 安乐公主伤心欲绝,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办?她现在好想好想回宫去跟母后诉苦,问问母后自己已经嫁入侯府成了铁毅的妻子,可是自己的丈夫却想着别的女人,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御医赶来给公主重新包扎了伤口,又劝着她不要想太多,这伤需要好好养着。 “公主,老奴说那么多话都白说了?您不为自己,也要为皇后娘娘想一想啊,娘娘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您要是再有个什么不好的,可不是要撕碎老奴的心吗?”李嬷嬷眼里滴下几滴浊泪。 公主悠悠说道,“嬷嬷别难过,安乐错了,会好好保养自己的,你放心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迫害(四) 宫里,皇上一夜没好生睡,皇后的尸体已经入棺装裹好了,只是设了灵堂,并没有通告天下发丧。 除了郭贵妃耳目灵便,其它各宫并不知道皇后薨逝的消息。 皇上揉揉脸,在小太监的服侍下,起床梳洗,他从镜中看到自己一幅胡子拉塌的样子,把桌子上的一个盒子,气愤的摔了出去,吓得小太监直叫饶命。 福公公瞧瞧皇上的脸色,立刻板着脸道,“没规矩的奴才,连一点小事儿都伺候不好,来人,拖出去打他二十板子,让他长点记性!” 福公公话音刚落,拖人的拖人,打板子的打板子。他再一瞧,皇上的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才慢慢说道,“陛下,明日公主和驸马要进宫谢恩,皇后娘娘的事儿怕是瞒不住了,可要公之于众,先请了报恩寺的大法师前来超度?” 皇上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神不守社的问,“明间居丧是不许剃胡子的是吧?” 福公公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怎么突然问这么一句? “是的,陛下,按礼妻死,夫要守丧一年。” “嗯,那就只好留着了。”皇上很苦恼的摸摸胡子,有点扎手,很不舒服。 “那皇后娘娘的丧事?” “等明天再说,朕总不能让人指着鼻子说,公主刚成亲,就死了母亲,怎么着也要拖上一拖。”皇上板着脸说完,又嘱咐道,“郭丞相那边你盯紧了,早点把这些事情办好,另外,午膳摆在含春宫,你先派人去准备一下,朕下了朝就过去。” 福公公脸上挂了笑,皇上的火气已经发完了,现在只等着领贵妃娘娘的打赏了,还有什么事儿,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呢。 福公公领了旨去含春宫,经过凤仪殿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对头还没找到,不由得停下脚步,问心腹小太监,“还没有找到田喜吗?” “回大总管,还没有找到,六宫全找遍了都没找着他。”小太监怕福公公怪罪,吓得浑身发抖。 “继续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咱家就不信他能上天入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岳颖来到报恩寺,这里有个传说,一个小沙弥在后山砍柴的时候,发现一只受了重伤的狐狸,把它带回寺中养伤。 可是自从狐狸来到了寺里,这寺里的僧人就开始一个一个的失踪。 最后小沙弥开始怀疑这只狐狸是凶手,可是一天深夜里,他看到方丈悄悄的把弟子扛进深山里,第二天清早回来的只有方丈一个人。 小沙弥很害怕,每天都很担心,自己会被方丈带去深山里,然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狐狸用尾巴安抚他。 然后再一个夜里,等老方丈又带人去山里的时候,狐狸带着小沙弥进到老方丈的禅房里,示意小沙弥掀起床板。 小沙弥不知道狐狸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他一打开床板,立刻发现了一个密道,而密道里也有一个老方丈,这个老方丈已经快要死掉了,在小沙弥进来后,很后悔的说自己不该滥好心,救了个不该救的人。 小沙弥这才知道,原来一个月前寺里来了个受重伤的人,说自己被人迫害,不得已逃到寺中避难,求老方丈收留,等自己身上的伤一好就立刻离开。 老方丈心慈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留他住下,可谁知道他伤好之后不肯离开,还几次跟寺里的人争吵。 就在小沙弥救下小狐狸的那天,这个人失踪了,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大家都说,他是被山神收走了。 可如今小沙弥看到老方丈才明白,那人装成老方丈的样子,把跟自己有过节的弟子杀死扔到深山里。 直到有一天被老方丈发觉,他把老方丈拘禁起来,自己堂而皇之的假扮方丈,甚至想要霸占整个寺庙。 小沙弥救了老方丈,老方丈依靠剩下的弟子,把那个忘恩负义的人送进了监狱,还被县令大人判了死刑。 最后老方丈收了小沙弥做徒弟,把自己的衣钵全部传授给了他。 小狐狸不久之后伤全养好了,回归了山林,小沙弥最终成了报恩寺的主持。 从那以后,报恩寺的香火就非常旺盛,人们都说这里的香火很灵,求什么得什么,附近的达官贵人都爱来这里上香许愿,就连宫里有事也是请报恩寺的法师。 岳颖一边走,一边听茶棚里的老丈讲这故事,也有几分野趣,她甚至可以脑补出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出来,狐狸和小沙弥,妖怪与方丈不得不说的故事...... 喝完茶,岳颖往山门走来,一个很机灵的知客僧,见岳颖穿着不凡,忙上前支应,“女施主是要烧香还是要随喜?” 岳颖一笑,“我是来找人的,无尘法师与我约好,我今天要听他讲禅。” 知客僧赶紧带领路,领了她往禅房去。 岳颖进入山门,最好奇的是,门口立的护法居然是只穿着铠甲的狐狸,那狐狸的眼睛似乎很诡异。 她心说有趣,没听说过佛教的护法神有用狐狸的,可能这里跟地球上的习惯不一样吧。 进到一个安静的小院,里面传来阵阵清脆的木鱼声。 “女施主稍等,法师正在做功课,还得一柱香的时间。” 岳颖没有难为他,只掏了一锭碎银子递给他道,“帮我添些香油,做些功德。” 知客僧忙接了银子喜笑颜开道,“您放心,一定给您做好!佛祖保佑您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岳颖噗嗤一笑,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她等了没一会儿,里面无尘法师的功课就做完了,一个小和尚来请了她进去。 一个面目慈祥,身材微胖的大和尚,站在佛象前对岳颖客气的说道,“女施主要见贫僧所谓何事?” 岳颖奇怪道,“不是那人让我来找你的吗?他难道没有跟你说明?” 无尘法师一愣,“你说的是田施主吗?这个到是不巧了,他有事儿出去了,可能没想到施主会找来,也没有留下话儿,要不我帮你留个信,施主下次再来?” 岳颖在门外等就已经很不痛快了,现在那人居然又失约,她很不高兴的说道,“让人家来,自己又不在,害我白跑一趟,当我时间很多吗?真是个不守信用的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迫害(五) 无尘法师出了一头冷汗,没想到岳颖会这么说,完全没把田公公放在眼里的感觉,她知道田公公的身份吗? 岳颖忍着怒气对无尘说道,“是他不守信在先,不是我没来,你见到他还请跟他说明白,想要讨债,以后让他自己来找我,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他。”说完就往外走,跟一个中年男子撞了个正着。 岳颖刚要发火,那男子就道歉道,“对不起,走的太急了些。” 岳颖听他的声音有些不象本地的腔调,也不好计较,整了整衣服就准备回客栈去。 那人看着岳颖脚步一顿,“姑娘留步!” 岳颖一转身,“什么事儿?” “你认识岳翎吗?” 岳颖觉得很奇怪,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摇摇头,“没听说过。” 那人摸着下巴,盯着岳颖沉思,不可能啊,实在是太象了,那姑娘简直跟二小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难道天底下真要这么相似的人? 岳颖离开后,无尘法师把这个男人让进里面的禅房,“耿大人怎么进京来了?” “我收到密报,宁王叔与狄戎勾结,要联合出兵谋反,怕事有错漏特来查看。”耿直说完问,“那个姑娘你认识吗?” 无尘法师斟了杯茶,递到耿直手里,“哦,她是来找田公公的,可田公公没在,看样子她是生气了。” “能让田公公看上的人,估计不简单,难道他跟我一样是认错了人?”耿直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就起身要走。 “你再见到田公公,记得告诉他,宁王靠不住。” ...... 平静了一天,铁毅坐立难安,虽然岳颖有留字告诉自己,她已经平安了,可是她现在究竟怎么样,还是让铁毅很揪心。 公主回宫的日子到了,铁毅虽然没有大好,可陪公主进宫还是没有问题的。 夫妻两个各怀心事,安乐公主幽怨的低着头,不时的看向轿子外面骑马的铁毅,不知道该怎么问他,或者说等他亲口拒绝自己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铁毅骑着马跟在公主轿子旁边眼睛却四处打量,希望能够看到岳颖的身影,可惜没有。 但是他路过一个茶楼时,从楼上探出一张熟悉的脸来,铁毅立刻笑了起来,是岳颖,她没事,好好的,可是看自己的眼神很可怕。 突然从那里扔出几个冒着浓烟的竹筒,铁毅见识过这个。 烟雾弹! 啪!啪!啪!...... 连声爆响,一阵浓烟在街上弥漫开来。 “保护公主!”...... “有刺客!”...... 街上一片混乱,公主坐的轿子,颠得七上八下,她的头被撞了好几下,吓得大叫“嬷嬷救我!”...... 过了一会儿,浓烟散尽,别人都没事,就是地上摔倒了几个人,受了点轻伤,可是忠义侯不见了。 “侯爷被人绑走了?” 公主听到李嬷嬷的禀报傻眼了,这可怎么办呢? 等回到宫中,公主的眼睛都红肿了,侯爷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歹人绑走,这对皇上来说绝对是侮辱,这可是上京城啊,公主回宫的日子啊,这简直就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儿别急,那人既然只是绑走了铁毅肯定不会杀他,朕命人前去查找也就是了,只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可要沉住气。”皇上看着这个女儿憔悴不堪的样子,很不忍心告诉她皇后的事情。 福公公看到皇上欲言又止,赶紧说道,“陛下,公主受了惊吓,又一路劳累,不如先叫御医来看看,再说?” 皇上忍住想说的话,点点头,安乐公主被搀扶着回到自己以前的宫中。 “着卫尉查办忠义侯失踪一事,务必尽快救回铁毅。” 而此时离事发地不远的一个小院里,岳颖正绑着铁毅塞进大木箱子里,岳刚看的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姐可真下的去手啊!” “早该这么办了,非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直接扛回去,什么都不用多想了,多省事儿。”岳勇斜了自己哥哥一眼。 岳颖不高兴他们在一旁看热闹,气愤的说道,“都愣着干什么,青梅不需要办嫁妆吗?岳刚不用准备聘礼的吗?” 青梅羞涩道,“小姐您说乱了吧,应该是先下聘再迎亲。” “免了,等咱们回到山寨正好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最适合成亲,不用挑了,就这么办了,赶紧的抬了箱子走人。”岳颖手一挥,岳刚和岳勇认命的抬了箱子就走。 箱子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别人一瞧还以为他们是在下聘礼呢。 几人走的西城门,那里多是贩夫走卒,多花上几个钱,守城的兵士就没再多问了,人家赶着办喜事,不能耽搁了好时辰不是。 出了城门,铁毅就在箱子里使劲挣扎,可是岳颖根本不搭理他,这个混蛋招惹了那么多的烂桃花,还真打算要做驸马爷了,想得倒美! 按照岳颖的想法,铁毅必须带回石牛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造的孽,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必须陪着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离城二十里,已经远离了危险,岳刚和岳勇放下箱子,稍稍休息一下。 岳颖怕把铁毅憋坏了,打开箱子放他出来透透气。 盖子一掀起来,岳颖就看见铁毅瞪着血红的眼睛怒视着她。 岳颖有点心虚的把铁毅从箱子里拽出来,扯下堵住他的布,铁毅立刻咆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光天化日之下,你在大街上绑架,你不要命了吗?……” 不等他话说完,岳颖又把布塞他嘴里,气乎乎的说,“本来还怕你在箱子里憋屈,好心好意的放你出来松散,想不到你挺精神的,我算是白担心了,既然你这么有精神,那就继续赶路好了。” 岳颖堵气转过身,打算把他塞回箱子里继续赶路,可铁毅碰了碰岳颖的身体,似乎有话要说,急得脸通红。 “嗯……!” “别碰我!别想让我给你解开绳子,当我不知道你想跑吗?我偏不放你,让那皇帝要怪罪就怪我好了,你们怕他,我才不怕,等回山寨去,我就招兵买马,他敢来找我的麻烦,我就灭了他!”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迫害(六) 岳颖霸气的,牵着马整理了一下马鞍,根本就没注意看铁毅腿打颤的样子。 岳勇瞧着铁毅夹着腿,弯着腰的样子似乎是有点着急,想着他再不好也曾经跟自己并肩作战过,看他憋的那样子,自己的尿孢都疼,不如跟小姐讨个人情。 岳勇厚着脸皮对岳颖喊道,“小姐,能不能歇会儿再走啊,我想找个地方,方便方便。” “懒驴懒马屎尿多,快去快回!”岳颖厌恶的一摆手。 岳勇转身的时候,看着铁毅恳求的目光,扯了他一把,“小姐,姑爷也要去方便。” 岳颖这才反应过来,铁毅憋的狠了,两腿直打颤儿。 她强忍着笑故意板着脸,“去吧,别憋坏了水笼头!” “水笼头是什么?”岳刚在一旁奇怪的问道。 “放水,关水的物件。”岳颖撇撇嘴。 岳刚一听哈哈大笑,他明白了,岳勇他们可不是去放水去了吗! 青梅瞪了他一眼,“闭嘴,这有什么好笑的。”转头又说岳颖不庄重,什么话都浑说。 “得,得,得,以后再不说了就是了。”岳颖叹了口气,开个玩笑都这么认真,她忘了这个时代人们的古板,以后得注意些了。 等岳勇带了铁毅回来,发现他身上的绳子已经被岳勇给解开了。 岳颖很不高兴的看着岳勇道,“你这么快就投靠新主子了吗?” 岳勇头一缩,“哪能啊,不是看姑爷的手腕子磨破了皮,怕瘀了血,给他松松吗,我已经跟他说了,小姐其实是想帮他脱离苦海,他也听进去了,他说了自己不会跑的。” 岳颖才不信他会那么好心,径直问铁毅道,“真的想通了?” 铁毅故意装委屈,“你可真够狠心的,看看我的手,都勒出血来了。” 岳颖看着他手上的青紫,也有些心疼,可还是嘴硬的说,“谁让你一直说‘放我回去的’。” 铁毅瘪着嘴搂住岳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我只跟他说我不会跑的,除非你让我离开。” 岳颖不敢相信,铁毅居然也会说这么肉麻的话,摸摸他的脑袋,“你吃错药了?不烧啊!”她说完,想把铁毅推开。 铁毅认真道,“我说错了,即使你让我离开,我也不会离开,好不好?我只守着你一个。” 岳颖看着他很认真的样子,瘆得慌,“你刚刚不是还恨我恨的咬牙切齿吗?怎么放次水,火气也放没了?” 铁毅严肃的说,“我想通了,要是我现在留在京城里的话,皇上肯定会怪罪家里的人,如果就此逃了,躲一阵子,说不定这事情就黄了,奶奶她们也不会被连累。” “你明白我的心就好,”岳颖这才相信铁毅是真的明白过来了。 她高兴的对岳勇道,“你思想工作做的不错,回山寨后我会好好的赏你,不过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你留在上京城里,打探消息,有什么情况立刻传信回来。” 岳勇苦着道,“我就知道,你要派我这个差事,不过我哥的婚礼你可要办热闹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我能不能赶得回来。” 岳颖心事一了,很开心的带着他们上马回山寨,只留下岳勇孤单单的一个人往城里走去。 ...... 然而此时的皇宫里,却是乱的一踏糊涂,公主本来在大街上遇袭就受了惊吓,回到宫中想找皇后诉苦,又被告之皇后已经逝去了,她顿时五内俱焚再也支撑不住,伤势发作奄奄一息。 “公主,把药喝了吧!”李嬷嬷端着刚熬好的药劝公主。 她满心满眼都是泪啊,这孩子可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情分不比生母逊色,见公主倒下,她强打起精神安慰道,“公主啊,皇后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你这么一倒下,岂不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吗?” “奶娘,你说母后怎么这么狠心呢,她怎么就舍得扔下我就去了呢?”安乐公主痛哭不止,把药碗推到一边。 李嬷嬷又劝道,“皇后娘娘也想不到自己会突然中毒啊,这个时节哪里会有毒虫出来。” 安乐公主眼睛一睁,脸上还挂着泪珠,“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要害我母后?” 李嬷嬷赶紧捂住公主的嘴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到可是不得了。” 安乐公主小声说道,“我要查查母后的死因,嬷嬷能帮我吗?” 李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她虽然有点怀疑郭贵妃,但是她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情是郭贵妃干了啊,只能继续安慰公主道,“公主啊,听老奴一句话,这事情别说是查不出来,就算是查出来了,您又能得到什么?皇后娘娘已经去了,她会希望你为了她的死因冒险吗?” 安乐公主抱住李嬷嬷又放声哭起来,李嬷嬷摸摸她的头,心道,可怜的孩子,才十五岁,娘就死了,丈夫也失踪了,皇上就公主回宫请安的时候见了一面,公主伤势发作也只叫了太监过来问了几句,到现在都没见他过来。 哎!公主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皇上根本没时间过来,郭丞相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周,方,梁,谢这四家的罪名给收罗上来了,那周成功虽然战绩卓著,可是人品却差,私吞军响不说,还最是好色,屋里一大堆姬妾,其中有一个宠姬还是南安王的女儿,虽然南安国被灭了,可他的女儿也是敌国帝姬啊!周成功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收房,简直就是要造反啊! 其他几家也好不到哪儿去,方家霸占百姓良田,民怨沸腾,梁家出了一本书,书中有褒贬先皇的语句,不满先皇花费巨资修建皇陵,把他与桀纣相提并论,实实在在的大不敬,谢侍郎卖官鬻爵收受贿赂,皇上龙颜大怒,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皇上没有在朝会上公开这些事情,因为皇后的事情要先办,他就先宣布皇后去逝的消息,把这几家的家主召进上京,要亲自跟他们谈。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迫害(七) 铁毅在陪伴公主进宫谢恩的路上被人绑走,下落不明的消息,在岳颖她们刚刚走出城门的时候传到了忠义侯府。 冯老太太急得把家里的亲兵全都派出寻找,她不怕贼人勒索,就怕贼人撕票,也不敢大肆声张。 周桂枝听了下人的禀报,劝老太太道,“婆婆别急,咱们毅儿与那些寻常人家的不一样,他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他若是不愿意,怎么可能被人这么轻松的绑走。” 冯老太太急糊涂了,听周桂枝这么一说,觉得是这么个理儿,绑走铁毅的八成是那个女土匪,这种事儿除了她还真没有别人能干的出来。 周桂枝接着说道,“别的我不怕,就怕那丫头一时激愤恨上了毅儿,毅儿可有苦头吃了。” 冯老太太瞪了她一眼,说了还不如不说,我还不知道那丫头的性子吗?霸道之极,看毅儿令肯冻得风寒,都不敢与公主圆房,我就猜到那丫头不会罢休了。 “依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冯老太太担心孙子,不管是不是岳颖抓走的铁毅,都要先去问一问。 “我去石牛寨一趟吧,别人镇不住她。”周桂枝又道,“不管她肯不肯放人,咱们该找还得找,不然上面怪罪下来,咱家可是大罪。” 冯老太太点点头,“我明天进宫去,请皇上发个文书,那丫头有咱们铁家的子嗣,轻不得也重不得,那可要仔细了。” “婆婆放心!”周桂枝说完,刚要退出去,突然牡丹来报,常全求见。 冯老太太叫了他进来,见他腰上系了孝布,吃惊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常全躬着腰说道,“刚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皇后娘娘薨了,公主哀伤过度,旧伤复发,现在在宫里修养暂时怕是回不来了。还有银珠郡主派人来说,皇上已经派了卫尉查办侯爷失踪的事情,她暂时也要在宫里住着,也暂时不回来了。” 冯老太太心里凉嗖嗖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周桂枝暂时离不得侯府,她要陪着老太太去宫里随祭。而且为皇后送灵守孝,她一样也不可能落下,侯府里不能没人照应,她只能托了自己娘家的婶子过来照看一个月。 别人都算了,最高兴的人就是慕容云彤了,东府的主子,跟得力的大丫头都要进宫去,自己可以没有顾虑的寻找地图了。 想到岳颖曾经在西府住过,东西没见她带走,肯定是留在西府了。 这天夜里,慕容云彤与冬燕换好了夜行衣正要潜入西府,冷不丁的在花园子的路口处与另一个黑衣人撞上。 两边立刻动起手来,被侯府里巡逻的女兵发现了动静,赶过来捉拿。 那黑衣人阴森森的说道,“不管你们是哪一路的人,我警告你们别打那东西的主意。” 慕容云彤冷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怕被人发现,她真想掐死这个坏事的家伙。 那人一闪身就没了踪影,慕容云彤恨的直跺脚,冬燕引开了那些人,慕容云彤才得以离开。 冬燕逃走的时候被一个女兵打伤,她只能逃回秋水阁躲了起来,女兵搞着血迹找到了秋水阁这里,不敢贸然进去搜查,只喊了几声却不见守夜的人出来开门。 她顿时觉得不好,闯门而入,却发现屋里的人全部都中了迷药,昏睡不醒。 她急了,慕容云彤肚子里可是怀有侯爷的骨肉的啊,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自己百死不能赎罪。 可是两府里没有管事的人,唯一能做主的只有西府里的铁稷了。 她不敢耽搁,赶紧去找铁稷报告一切。 铁稷并没有想到这短短几天,侯府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西府里追查老夫人被刺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东府里又出了这么一件事情。 他琢磨了一下,淡淡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以后秋水阁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也只当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当没发生过。不然传出去侯府进了贼,还潜入女眷的卧室之中下了迷药,那以后秋水阁的人还做人不做了。” 女兵一想也对,只好吃个哑巴亏,以后再巡视的时候多盯着些那里就是了。 冬燕见那些女兵走了,才敢潜回阁中,慕容云彤不敢点灯,听着声音知道是冬燕回来了 ,这才收起刚才装死的样子,坐起来小声询问。 “她们都走了吗?” 冬燕咬着牙,“都已经走远了。” 慕容云彤碰了她一下,冬燕扯动伤口,疼的吸了口冷气。 “你受伤了?” “后背被砍了一刀。” “还好还好,不是显眼的地方,你过来,我帮你上药吧。” “谢公主!” “你不会怪我又丢下你不管吗?” “怎么会,没有大王,我们姐妹早死在沙漠里了。”冬燕的心里很酸,已经被丢习惯了,这又不是第一回,谁让自己欠她家的人情呢! 慕容云彤松了一口气,“等回到狼王山,我让父王收你为义女,以后咱们姐妹相待。” “不要,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慕容云彤看着乌洛雁倔强的样子,叹了口气,也就罢了。只是不知道今晚那个跟他们目的一样的人是谁,慕容云彤心里有几分担忧,看样子这地图不是只有她们有兴趣,还有另一帮人在打主意。 会是谁呢? 给冬燕上完药,慕容云彤推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秋水阁的周围已经增加了不少人手,她暗暗叹息,自从上次失手之后,想要完成任务越发的艰难,失去这次机会,以后自己下手的机会更少了。 冬燕忍着痛对慕容云彤说道,“不如就这个机会放出消息去,既然有人知道了咱们想瞒也瞒不住,不如在老太太面前露出点风声。” 慕容云彤想了想明白了冬燕的意思,“你是想把那人引出来,然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查出地图的下落,咱们再出手抢夺?” 冬燕点点头,“如今咱们行动不便,昨晚已经打草惊蛇,可是却没有人继续追查,只是加强了警戒,看样子咱们怕是已经陷入险地了,只有先把自己摘出去,才能下一步的动作。”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迫害(八) 周成功在将军府里给自己的宠姬过生辰,收罗了各样奇珍异宝,朝廷派来的人宣他立刻前往上京述职,他立刻愣住了,这冷不丁的皇上下旨召他回京是为什么啊? 他花费了重金贿赂来传旨的太监,却被一句,“咱家实在是不知道啊,宫里皇后薨逝,皇上召见您,怕是有要事儿。” 周成功想想也有可能,周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可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怕是皇上要问询新皇后的事情,自己族中有适龄的女儿送进去,也保不齐能换个皇后的位子坐坐。 于是跟族里的人商量了一下,带了五房的两个小丫头进京备选。 一边是皇上紧锣密鼓的收网,一边是皇后的丧礼接近尾声。 公主的伤病起起伏伏,给皇后送葬一回来又倒下了,皇上来看过几回,嘱咐好好休养就再没有下文了。 铁家日子平平淡淡,主子都不在家,周婶子只管着不出乱子就行了,其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桂枝只好授意铁镖,带着铁剑他们前往石牛寨,要问问岳颖有没有抓铁毅。 其实铁镖他们在城中找了半天没找到铁毅,而事发现场又有几个很眼熟的竹筒的时候,就怀疑是岳颖干的了,只不过因为岳颖怀着铁毅的孩子,他们也不敢大肆声张,只能悄悄的查访。 他们从心里也希望铁毅被岳颖抓走,至少岳颖不会伤害铁毅的性命,而换了是铁家其他的对头,比如郭丞相家,那就是很可怕的事情了。 二月初二,石牛寨张灯结彩,青梅正准备与岳刚完婚,虽然大家住的都不远,几步路就到家了,可岳颖为了热闹,还是要让岳刚背着青梅绕着寨子一周,让大家都瞧瞧! 青梅羞的红了脸,可是又不能反驳,只好任由他们胡闹! 一大清早的岳刚就换上了大红的喜服,在一帮兄弟的陪伴下来到山顶上的院子迎亲,锣鼓锁呐震耳欲聋,一条红布铺出的道路,在岳刚的脚下展开,直到青梅的屋子门口。 青梅妆扮一新,头上盖上大红的盖头,等岳刚在门口念了几首蹩脚的催妆诗,岳颖才把门打开,让喜娘把青扶了出来。 岳颖有些舍不得的对岳刚说道,“我把青梅交到你的手上了,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非扒了你的皮!” 岳刚羞涩的笑着说,“不敢,我一定会对青梅好的!” 岳勇凑着趣,“我哥要是敢欺负我嫂子,我先把他的皮扒了!” 其他的人一阵哄笑,“你哥娶媳妇,你插的什么嘴啊!难不成你想占你哥的窝子!” 岳勇脸一红,“刚才那话是谁说的,站出来,今天是我哥的好日子,我绝对不打死你!”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岳勇也不管帮他哥哥支应客人了,只要追打那个耍嘴皮子的家伙。 大家知道这都是些玩笑,不过是图个热闹,也没有谁真把这个放在心上,岳颖看着他们疯跑,闹腾感觉这才是自己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啊。 铁毅只觉得粗俗,虽然他也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气氛,但总感觉太闹,而且是胡闹,没有一点规矩,一点约束,太松散了,他很不自在,要跟岳颖成亲,然后过这样的生活吗?他没有信心,他牵挂的太多,有奶奶,还有家里上上下下,怎么可能象岳颖这样轻松自在,只顾自己呢。 岳颖看着岳刚把青梅背走,一扭头看见铁毅在皱眉头,知道他又想起家里的人了。他是在笼子里关的太久了,已经不会撒欢翱翔了,他享受不到这种自由的快乐,而这种意识形态上的隔阂让两个人感觉很别扭。 “你是不是又想回家了?” “哪有!”铁毅眼神暗淡了下来。 “别骗我了,我都看出来了,不过现在我肯定是不会放你走的,除非公主的事情有个结果出来。不过我也不会拦着你跟家里通消息,但是你要知道,你家里看似严谨,实际上漏的跟筛子一样,现在又有好几家势力盯上,慕容云我就不说了,那个公主可不是好对付的,不先收拾了她,我不放心!” 铁毅神色一紧,“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想对她怎么样?” 岳颖心里有点酸,还说没有,难道这样袒护她不是有点什么吗?还要怎么样才算是有?象跟慕容云那样,让她怀孕吗? 铁毅越是袒护公主,岳颖越是生气,这一路上好几次他都想偷偷溜走,要不是自己看的紧,就被他给逃了,还说喜欢自己? 岳颖瞪了铁毅一眼,转身进了屋,任他怎么敲门都不肯开。 铁毅见岳颖生气了,开始着急起来,敲着门说,“你别多想,我真的对公主没什么想法的,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她又受了伤,我又对她这么冷淡!” 岳颖生着闷气坐在床上,一边捶着床铺,一边怒道,“是你不拒绝皇上赐婚才搞成这样的吧,公主有什么好可怜的,她想嫁什么样的人嫁不了了,偏要抢我的老公,我两辈子才看上了你这么一个人,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呢?” 铁毅听了岳颖的抱怨又好气又好笑,特别是她说两辈子才看中自己一个时候,心里又满是感动。 哎!该怎么跟你说才好呢! 铁毅靠在门上,没有再敲了,只沉寂在岳颖的那句两辈子才看中你一个的那句话里,阵阵悸动! 岳颖听到门不响了,以为铁毅没耐心的走人了,她更加气闷的打开门,铁毅没防备,直接仰着脸就要倒下,岳颖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埋怨了一句“你真是我的冤家!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你生生要磨死我!” 铁毅一把把岳颖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才不是,是你在折磨我,让我夜不能寐,日不能安,心心念念只有你一个。” 温热的气息在岳颖的耳畔萦绕,铁毅的话语仿佛魔咒一般,让她全身发软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的唇吻在自己的唇上,脑子里意识全无......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迫害(九) 铁镖来到石牛寨,听到里面传来鼓乐之声,象是在办喜事,越发觉得铁毅就在里面了,赶紧让人前去叫门,守寨门的人一瞧是熟人,也没为难就说道,“等着,我去禀报一声!” 铁镖心想着,那女土匪还真做的出来,把侯爷抢来就成亲,以后侯爷是算娶呢?还是算嫁呢? 岳颖跟铁毅还在为公主可怜,还是自己可怜,争论不休,就听到看守寨门的人,骑马来问,“铁家的人找来了,要不要开门?” 岳颖呵呵一笑道,“开门,远来是客,反正等过几天耿将军来了,我也是要成亲的,让他们做个见证也好。” 那人传话去,打开寨门放了铁镖他们进来。铁镖远远的就看到铁毅出来迎接,激动的跳下马来。 “看这样子,侯爷过的还不错啊!风寒也好了吧?”铁镖拍拍铁毅的肩膀,高兴的说。 “全好了,镖叔一路辛苦了,家里还好吧?公主回宫怎么说的?”铁毅一肚子的问题等着铁镖回答。 铁镖看了看岳颖,主动的点了点头算是见了礼,岳颖也不计较,现代打招呼“嗨!”“嗯哼!”在这里也不适用,于是也点点头算是回了礼。 铁镖脸色铁青的,不过想到这女土匪是一贯如此,也只好不计较 可心里还是觉得铁毅不该娶这么个野丫头。 “夫人们都还好,只是少爷被人绑架,老太太差点急出病来,还是大夫人聪明知道可能是女土……”他硬生生的把最后一个“匪”字吞了回去。 “是岳姑娘做的,让我给来瞧瞧,若真是她,就假称被西戎人绑架,然后咱们追踪到侯爷的踪迹,把侯爷救了回去,不然被皇上知道真相咱们的侯府可担当不起。” 铁镖叹了口气,接着说,“皇后娘娘去世了,就是你们回宫的那天,公主没有稍信出来,府里的人问到银珠郡主那里才知道公公的伤势复发,暂时回不了府。这些日子老夫人,夫人都在宫里随祭,府中只得请了周家二婶前来照看,侯爷还是找机会跟岳姑娘说一声,早些回府去吧!” 铁毅沉着脸道,“我会跟她说的,只是镖叔你也知道她的脾气,她现在跟公主赌着气呢,只怕公主的事情不处理好了,她不肯放过我的。” 铁镖的脸色一黑,“你个堂堂的大老爷们,还能被她给唬住?她也就是欺负你不敢下狠心,照我说,你就该给她点厉害瞧瞧,这女人不能惯着……” “为老不尊,难怪这么大的岁数都找不到老婆!”岳颖听的怒火直冒,要不是看他胡子一大把了,真想好好的摆治摆治他! 铁毅见岳颖生气了,赶紧挡在铁镖前面,求情道,“镖叔开玩笑的,你别认真,他只是说说而已!” 冯伯喝的醉醺醺的从屋子里出来,“喲,来客人了,这喜酒不能不喝,来小伙子,咱们走一个!” 铁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冯伯扯着胳膊,拖进了屋里,里面幺五喝六,划拳行令喝得是热火朝天! 铁毅见冯伯把铁镖拉走,微微一笑,拍拍铁剑道,“正好你们来了,过些几天我要与岳颖成亲,大家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铁剑苦着脸道,“人家想成亲都找不到老婆,可侯爷倒好,这才几天就成两回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铁毅笑道,“别急,以后定给你说个好的!” 铁剑悄悄凑到铁毅耳朵说道,“要找就找象岳姑娘这样的,够有味道!” 铁毅心里一酸,踢了他一脚,“去你的,那是我老婆!” 铁剑缩了缩头,正好瞧见岳勇被人画了个大花脸,衣服也被扯破了,原来他为了保护他新嫂子不被这些粗人折腾,自己挡住了洞房的门,被这些家伙当成出气筒了。人家不闹小夫妻了,只闹他,山寨里一时间被人撵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岳颖并不阻拦,这种场面很是难见,只是不知道自己成亲的时候他们会不会也这般闹腾。 她并不知道此时的上京城里山雨欲来,自己被铁毅掳走恰好又救了他一回。 因为在大家都关注皇后娘娘的葬礼的时候,郭丞相已经秘密的抓捕了周成功,方玉华,梁中道,谢子辉四人。 周成功的动静最大,他一出事,别人都很奇怪,周家二婶在侯府里帮忙看家,等到晚上老太太回家之后,就把周成功给抓了的事情告诉了冯老太太,并且求冯老太太看在亲家的份上帮忙周旋。 可是铁镖带了人去了石牛寨了,府里只有西府里的铁稷够资格去走动,偏他又有残疾不爱出门的,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谁能帮的上忙的。 周桂枝心里虽然急,但面上却没有露出来,只淡淡的说,“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找耿家出面去打听,三伯进了诏狱不死也要脱成皮,必须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二婶拉着周桂枝的手说道,“小妹,这回可全指望着你了,老爷子要是倒了,咱们周家可就算是毁了。” 周桂枝本来就冰冷的脸越发冷冰冰的了。 耿家原来是铁毅太爷爷一手提拔起来的,对忠义侯府还算是有些情谊,不过铁毅爷爷一死两家的关系就淡了,而且当年,锁阳关告急,耿玥东回娘家搬兵被拒,结果铁五死在那场战斗中,耿玥东与娘家就从此断了来往。 周桂枝想着,自己这回腆着脸去求助,他们会不会帮忙,还真不好说。 耿家弟兄三个,周桂枝找的是耿颂,他是耿玥东的亲大哥,与兵部侍郎宋大人关系密切,宋大人是郭丞相的门生,托他打听消息倒还有几分把握。 周桂枝进到耿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黑着脸出来了,耿家帮不了,就只能找王家,工部侍郎王凯是西府王老太太的堂侄,人很圆滑,不过只要是肯给好处,他也不会不办事儿。 这回坐了有大半个时辰,刚开始的时候王凯还说着帮不了,可等周桂枝许以重金的时候,王凯立刻变了脸色。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迫害(十) 王凯笑眯眯的道,“都是自己人,说什么谢不谢的话,不过你也知道的诏狱里的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想从他们嘴里掏出真话来,那可是太不容易了!” “王大人的恩情,我周桂枝铭记在心,只要能保伯父不死,就是倾家荡产,周家也认了。” “好!既然妹妹这么说了,我这就帮你问问去,只不过,这开口费……” 周桂枝从衣袋里取出一叠银票来,足足五千两,全是她这些年来自己攒下的私房,为了保住娘家,她也不再乎了,“我来的急,这些大人先使着,家里还有些不用的物件,明天一早发卖了,再给你送过来。” 王凯拿着银票手直哆嗦,忙应了。 第二天的傍晚,王凯来到侯府找周桂枝道,“你托我办的事情办成了一半,另一半我办不了。” 周桂枝奇怪道,“怎么说?” “诏狱里抓了四个,几家都在走动关系,我与那看守有几分交情,他说这几个都是皇上交代下来要亲审的,钱他不敢收,人他也不敢怠慢,这些银票你收回去吧。”王凯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可是舍不得。 周桂枝也不让他为难,“虽然伯父在狱中不会吃苦,可皇上的意思是怎么样,也还是需要大人费心,大人就留下支应着吧。” “那行,我在往宫里打听去。”王大人说着离开了侯府。 报恩寺 无尘法师的禅房里,坐着个干瘦的中年人,一边喝茶,一边严肃的问无尘法师道,“你说皇上突然这么做是为什么?” “有果必有因,那四位都是朝廷重臣,特别是周成功,虽然皇上以他贪墨军响,私纳敌国王室之女为由下了狱,皇上并没有下令查实,这说明皇上在意的,并不是他做的这些事情。” “那皇上在意的会是什么呢?”干瘦的中年人往墙上一靠,失神的说道,“我看见她了。” “谁?” “阿翎的女儿。” “那又怎样呢?她如今有自己的生活,难道你把以前的事情告诉她,她还能给太子殿下报仇不成。” “只要我能拿到那地图,就有可能。” “可是你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地图这回事啊。” “皇后娘娘不是个会说谎的女人,她既然跟皇上说了地图的事情,那肯定是有的,我们只要能找到当初看守藏文阁的人,就一定能知道真相。” 那中年男人顿了顿,继续慢慢说道,“我只知道那人是个驼子,跟我师傅是同乡,他的样貌我却没有见过,姓什么来着?” 他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高兴的说,“对了,我记得他姓郭,师傅总爱叫他郭子。” “你确定他还活着吗?”无尘法师淡淡一抿嘴唇。 中年男人犹豫起来,“我知道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四十五岁了,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他现在至少也快七十了,岁月不饶人啊!希望他还活着吧,不然咱们到死也报不了这仇。” “你不是说那天夜里,你去忠义侯府的时候遇到了俩个功夫很好黑衣人吗?怎么不从她那里下手呢,听你的意思她也没找到东西吧。” “嗯,你说的有道理,今晚我再去一次,祠堂那里有张将军守着,我不是他的对手,你今晚跟我同去如何?” 无尘法师脸上泛起了红晕,“我答应过她,再不去扰她清静的!” “你就是个死心眼,罢罢,我自己去了,那丫头再来,你把郭子的事情告诉她,这个仇要不要报,你让她自己选择!” 皇宫中 皇上坐在书房里,面前是他写着先皇心腹的那张纸,勾勾叉叉的很清楚,最值得怀疑的四个人已经下了狱,这几家最近很急,走关系已经走到后宫来了,不过郭贵妃倒是很沉的住气,没有掺合这些事情。 “陛下,银珠郡主求见!”福公公不敢打断皇上的思考,慢慢说道。 “她说了什么事儿了吗?”皇上头上还带着白布,身上穿着麻衣,并没有抬头,只淡淡的问了一句。 “说是侯府遭了贼,她想回侯府一趟,看看有没有丢失东西。” 皇上一抬头,奇怪道,“怎么又是绑架,又是遭贼,这忠义侯府怎么这么倒霉呢?” 福公公脸色神秘起来,“陛下有所不知,忠义侯被人下了诅咒。” 皇上放下手里的那张纸,很有兴趣的问道,“什么诅咒?” “年内安王妃寿诞的时候,东胡的勇士向忠义侯挑战,结果被侯爷羞辱了,他自知不能杀死侯爷影响两国邦交,因此就用自己的心脏给侯爷下了诅咒,当时我也在场,也回来说过,只是忠义侯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这事情也就罢了。”福公公说完看看皇上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变化,只是好象严肃了许多,没敢再多说其它的话。 皇上想了想,觉得那个诅咒似乎也有点用,不然忠义侯府怎么就这样多事儿了呢?委屈安乐公主了,早知道这样,自己绝对不会把公主嫁给他。 “也罢,让她快去快回,明日可是皇后的头七呢,别忘了规矩。”皇上说的有些不情愿。 银珠郡主担心铁毅,自从听说铁毅被人绑架她就一直想要回去,在她心里自己还是有机会的,铁毅并没有与公主洞房不是。 得了旨,银珠郡主立刻带着腊梅回到翠竹堂,往自己的床上一躺就再不想动弹了。 “累死了,吃也吃不好 睡也睡不好,她死了还要拉我们陪着受罪。”银珠郡主抱怨着。 腊梅赶紧劝道,“郡主千万别这么说,这可是大不敬的罪。” 没说两句话的功夫,外面来人禀报,大夫人求见。 银珠郡主很奇怪,周桂枝对自己一向冷淡,自打她进门来,两人就很少说话,她怎么突然想到找我来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听她说些什么。 “请她进来!”银珠郡主一边宽衣,一边吩咐。 周桂枝进到屋里,小丫头说郡主还在换衣服,让她稍等,送了茶来就退了下去。 周桂枝知道自己要看银珠郡主的脸色,见她这么怠慢也不好责怪,握紧了拳头忍耐着。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迫害(十一) 银珠郡主半天时间换好了衣服,慢慢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高傲,“大嫂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周桂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平静的说道,“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银珠郡主呵呵一笑,“没想到大嫂这么有个性的人,也会有求人的时候,不过不管你求什么,我都不会帮你,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看到你求助无门!怎么可能会帮你呢?” 银珠郡主觉得周桂枝真是太傻了,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帮她,还要低声下气的求上门来。 “我知道你因为当初想要逃出侯府被我抓回来,对我怀恨在心,我要说是为了你好,你也不会相信,所以我这次来,并不是来求你的,我是来跟你做个交易的。” 银珠郡主眨眨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周桂枝,可笑的说,“你能跟我做什么交易?我什么都不缺?” “你帮我打听一件事,我告诉你铁毅的下落。”周桂枝淡淡说道。 “大胆!你敢威胁本郡主!别以为你是二品的诰命又是节妇,本郡主就治不了你,你绑架忠义侯可是大罪,谁也保不住你!”银珠郡主猛得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咆哮起来。 周桂枝板着脸道,“他不是我绑架的,抓他的另有其人,你想救他回来没那么容易!没我帮忙,你这辈子都憋想再见到铁毅!” 银珠郡主脸色通红,疯了似的揪住周桂枝的领口子,指着她的脸质问,“你知道的,其实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 周桂枝是练家子,一下就把银珠郡主的手腕子扭在背后,仍旧冷冰冰的说道,“你连我都对付不了,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银珠郡主咬碎银牙,别着头,恶狠狠的瞪着周桂枝,“行,我帮你打听,你得帮我把铁毅救回来。” 周桂枝愣了一下,“好!” “还有,他的身边只能有我一个,其它碍事的人,你得帮我处理掉。”银珠郡主很严肃的说。 “我只能把铁毅抓回来交给你,至于其他我管不了!”周桂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她知道银珠郡主不会伤害铁毅,为了救回周家上上下下几百口子,就算铁毅将来会怨恨她,她也要这么做。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我打听什么?”银珠郡主仰着脸望着周桂枝。 周桂枝冷静的说,“皇上为什么要抓我大伯父,会怎么处置?” 银珠郡主冷冷一哼,“你觉得这些事情皇伯父会告诉我吗?” 周桂枝眼神狠戾的说道,“他不说,不代表没人知道,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知道些蛛丝马迹。” 银珠郡主撅了撅嘴,“好吧,我明天进宫去问,不过你要赶紧被铁毅给我救回来,他少一根寒毛我唯你是问!” 周桂枝走的时候轻轻说了句,“拜托!” 把银珠郡主差点惊掉了下巴,不过她这句话让银珠郡主很是受用,为了救回铁毅,自己怎么也得从福公公嘴里掏出点东西来。 可是那个老家伙滑不溜手,自己想要他说实话,还得费些功夫! 慕容云! 银珠郡主突然想到慕容云了,当初她给自己的毒药,不是辖制了自己好一段时间吗?就找她,弄些药来,看福宝田敢不说实话。 银珠郡主对腊梅道,“去请云姑娘到我这儿来一趟,就说我有事儿找她。” 腊梅应声出去,好一会儿回来了是,皱着眉头低声说道,“郡主,云姑娘来不了,昨天夜里吓到了,听说阁里进了贼,要找什么地图,她一屋子的主子奴才都被迷晕了过去,现在府里的侍卫正守着呢。” 银珠郡主没想到贼人这么大胆,居然用了迷药,只为了偷地图? 偷地图去秋水阁干什么?要去也是去祠堂找啊? 银珠郡主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原因归究于秋水阁离祠堂太近,那贼人摸错地方了。 “罢了,我自己找她去!” …… 二月初八,大大吉利的日子,岳颖羞羞哒哒的要嫁人了。 可惜的是,新郎不见了,就在二月初七的晚上,本来应该与岳颖一起同眠共枕的新郎失踪了。 “追!肯定是逃回上京了,这个挨千刀的,老娘是为了谁啊!拼死拼活的不过是为了他能过的舒坦些,他怎么就能丢下我,自己逃了呢?”岳颖一边骂,一边砸,把屋里屋外贴的红纸全都撕了下来。 “来人,” “到!” “给我点齐二百精兵,去追!”岳颖恶狠狠的说道,“把那个铁镖的腿给我打断了,我就知道是他挑唆的,不然铁毅就算是要跑,也会先跟我拜了堂再说!” 岳颖气的直跺脚,一迭声的要让人去追。 青梅已经梳起了妇人发髻,在岳颖身边劝道,“小姐,这事儿,您得沉住气,别的不怕,就怕那个铁镖把咱们山寨给卖了,他不是好几回打听着,咱们的黄金是怎么来的吗?就您说的卖羊毛换的 搁我也不会信啊!” “你的意思是他琢磨咱们后山的仓库?” 岳颖皱着眉头想不通,这不是个好理由,自己放在耿玥东那里的十万两黄金肯定还剩下不少,她家现在不缺钱啊! 岳颖不知道上京城里如今的形势乱成什么样了,铁毅被劫走,是铁镖干的,因为他收到了周桂枝的秘令,必须把铁毅带去一个秘密的地方。 对于周桂枝,铁镖根本不会怀疑,她执掌侯府近三十年,谁敢违拗她的意思。 铁镖看着搁在马背上昏迷不醒的铁毅心道,“侯爷,别怪我,您不能与山贼为伍,那个女土匪绝不是您的良配。” 铁毅什么都不知道! 上京城里,银珠郡主在皇后娘娘法事的间隙,找到周桂枝问道,“你要打听的事情我问到了,我要的人呢?” 周桂枝一脸的平淡,“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三天就到了。” “好,等人带到,我就告诉你实情,你放心,周侯爷现在死不了。”银珠郡主一仰头高傲的离开灵堂。 周桂枝心里很纠结要不要把铁毅交给她?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迫害(十二) 上京城里,看着很平静,实际上波涛汹涌,周方梁谢四家,各自联络关系,最后发现一个共同点,这几家都是先帝最信任的臣子。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上为什么要自毁长城呢? 周桂枝不明白,郭丞相不明白,而报恩寺里的无尘法师更不明白。 “你又去了侯府了?”无尘法师问田喜道。 “去了,本来打听到,那丫头似乎跟他家的侯爷有私情,不过并没有在那里住着,秋水阁里住着的丫头似乎有些来历,说不定我上回去盗图遇见的就是她。”田喜有点生气。 “那桂枝想打听的事情,你可曾问到?”无尘法师有点心乱了。 “听到一些,应该是与地图有关,这些个蠢货,以为拿到地图就拿到宝藏了,真是太天真了!”田喜讥笑道。 “皇上问过周将军了?”无尘法师皱着眉头问道。 “应该是问了,当年的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先皇,铁继忠,郭霖,现在唯一还活着的人除了郭霖,皇上问谁都问不出来的。” “那倒也是,这样也好,不知道还能活命,知道的也会跟铁继忠一样,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无尘法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田喜怪怪的看着他,“我到是忘了,那时候你师傅也在宫里的。” 无尘法师无奈的笑笑,“阿弥陀佛!出家人不问俗事,便是师傅所知也不比你多。” 田喜不屑的笑笑,“我还不知道你吗,别搁我面前装蒜,你这一套哄哄无知的妇人还行。” 无尘法师无奈说道,“我们师徒真的知道的不多,只是当日藏文阁大火,有人报说在场的太监全死了,可我那日刚好给师傅送经文,在经过鉴文阁的时候看见一个驼子,跟你说的郭霖很象,也许能证明他在火灾中没死,可能不能找到他,就真不知道了,你也别逼我!” “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我不问了,还是那句话,拿到宝藏,我七你三,皇宫里你盯紧些,有消息就飞鸽传书,我去找那丫头去。” “你这么快就打听到她的下落了?”无尘法师有些吃惊。 田喜一笑,“这有什么难的,去忠义侯府一问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岳元帅把她带走的,难怪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谁也想不到,岳元帅会把她带去做山贼,我想着最差也是送进大户人家当个富贵闲人了,真没想到太子之女,居然成了土匪,嗨!也好,这样至少不用担心人手的问题了。” 无尘法师一愣,“那这么一来,她跟铁家岂不是成了仇家?” 田喜冷哼一声,“那又如何,铁家早该断子绝孙了。” 二月初七的夜里,岳颖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桌子上放着,精心绣制的大红喜服,这是岳颖特意从上京城买回来的。 “明天,明天我就要穿上喜服嫁给铁毅了,这辈子老娘终于可以嫁出去了。”岳颖自言自语道。 就在她熬不过困意,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把守寨门的人大声喊叫,“铁家的人想跑!他们要悔婚!” 寨子里顿时沸腾起来。 岳勇一骨碌爬起来,迅速穿了衣服追出来,见寨门那里已经打上了。 “这群混蛋!”岳勇瞠目欲裂“不想娶咱们小姐,你他妈的早说啊,这都要成亲了才开始反悔,是个男人干的事儿吗?” 岳刚和青梅也起来了,去马棚牵马,发现马全部被喂了药,站都站不稳。 岳刚一跺脚,“勇子,咱们抄近路,没马也能截住他们。” “不行啊,哥,天太黑了,从山崖那边下去太危险。” 此时一道身影从他们身边闪了过去,青梅赶紧追上去,边跑边喊,“小姐,不能从那里走,天太黑,看不清路,会摔下去的。” 岳颖跟本没听见青梅喊什么,她只有一个念头,拦住他们,要把铁毅留下来。 “铁毅!” 岳颖放声大喊,凄厉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响。 “铁毅,你为什么要逃跑?不想娶我,你说啊!我不会逼你的,是你自己说要娶我的,为什么又后悔?你他妈的,混蛋!” 混蛋……! 岳颖脚下一滑,跌了下去,好在岳刚反应的快,一把抓住岳颖的手臂,她才险险的挂在山崖上。 众人把她拉了回来,她脸色发白,小腹隐隐下坠,青梅一把脉,原来是气得又动了胎气,青梅不许她乱跑,只安心在山寨里养胎,让岳勇去追,一定要把铁毅给追回来。 铁毅被搁在马背上根本就没醒过来,铁镖带着铁毅跑了一夜,绕进一处庄子里藏起来,然后给周桂枝飞鸽传书。 岳颖怀胎已经快三个月了,孕吐更厉害起来,每回一难受,岳颖就骂铁镖多管闲事,就象是老法海。 铁毅缓缓的醒过来,头还疼的厉害,这是中了迷药的后遗症。 “镖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要和阿颖成亲了,你把我带走,这是要干什么?” 铁镖难掩眼中的愧疚,“侯爷,我是为你好!那女土匪她配不上你。” 铁毅气得真想揍他,“你管她配得上配不上,她是我最喜欢的人,你赶紧送我回去,否则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就算是你不想见到我,我也不能放你去她那里,你现在是驸马,你要是被皇上知道,停妻另娶,命都难保,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找死!”铁镖箍住铁毅的手臂,本来不想绑他的,可他实在是太不老实了,又怕动起手来伤到他,结果还是给他绑了起来。 铁毅挣扎了半天,挣脱不了,只能苦苦哀求,“镖叔,你就算是不待见她,也要顾一顾她肚子里的孩子啊!那可是我的骨血!” 铁镖纠结起来,“等她生下孩子,我自然会想办法把孩子抱回来!” 田喜找到石牛寨的时候,寨子里还乱着,一些人拆着各处悬挂的红布。 没人敢大声说话,寨子里的气氛很压抑。 “小姐,外面有人求见,他说你答应过帮他找人的。”看守寨门的人来禀报。 第二百章 迫害(十三) 岳颖听到守卫禀报,无精打采的说,“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田喜被带进屋了里,岳颖穿了件寻常的衣服坐在堂前,田喜进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去迎,只说,“我身体不适,未曾远迎,先生恕罪!” 田喜笑着道,“要论的话,你算是我的小主子,哪有主子迎接下人的道理。” 岳颖一愣,“什么小主子?你坐下慢慢说吧。” 田喜道,“看来岳将军未曾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啊,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岳颖听出来他的话里有几分不满。 此时,冯伯突然闯了进来,醉醺醺的拉住田喜道,“好不容易来个客人,来,来咱们不醉不归!” 岳颖很奇怪冯伯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了,这些日子他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发起酒疯来? 田喜没有认出这老头是谁,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感觉一股奇大的力量裹挟着自己,把自己从屋子里拽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田喜突然觉得这老头行为不善。 冯伯觑着眼睛笑道,“岳将军交代过,不许宫人与小姐联系,我瞧着你没有喉结,应该是从宫里出来的吧!没有圣旨私自出宫,你可真是不要命了啊!” 田喜呵呵冷笑道,“难得现在还有人对岳元帅忠心耿耿,难道你们都忘了,岳元帅是忠于谁的吗?” 冯伯醉醺醺的眼睛亮了一下,“你是太子身边的人?” 田喜骄傲的说道,“自然!” 冯伯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那就更不需要活着了。” 本来冯伯只是不想岳颖跟宫人接触的,现在杀了田喜的心都有了。 岳将军临死前把岳颖交给岳雯的时候,冯伯就这旁边伺候着,岳盛昌知道仅凭岳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报仇,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知道以前的事情,他嘱咐知道内情的人,不许告诉岳颖自己的身世,将来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让她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冯伯执行命令不打折扣,当初岳颖喜欢上铁毅,他明知道岳家跟铁家是世仇,可因为岳颖喜欢,他并没有反对,可也没把真相告诉岳颖,如果有人想要打破这个禁忌,他一定会出来阻拦。 所以当田喜要说出当年的真相的时候,冯伯立刻把他拽出来了,虽然岳颖很奇怪,但她并没有怪冯伯,因为她感觉的到冯伯对她那是绝对忠心耿耿的。 然而田喜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却不能肯定,她欠他的只是一个人情而已,找人,能找就找,找不到那也没办法,但再有其它的要求,岳颖也不会答应就是了。 田喜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不是应该对自己奉若上宾的吗?自己可是太子的人,是要做大事的,至少如果岳颖听话的话,自己可以告诉她宝藏的秘密。 可是现在,他被冯伯拗着手臂,威胁道,“想活命的话,就别说那些废话,以前的事情最好烂在你的肚子里,再被我听到你对谁说出一个字,小心你的狗命!” 田喜阴测测的回答,“不敢,不敢,我只是来求小姐帮忙找个人的。” 冯伯脸一沉,“想死吗?” 田喜立刻转了话风道,“不说了,再不说了,我这就离开。” 冯伯冷哼一声,“以后不要再来!” 田喜心中暗恨,要是自己能得到岳颖的信任,有这么个山寨做根基,肯定可以报仇的,只是这个老头实在是可恶,自己又跟其他人不熟,想要把岳颖操控起来,根本不可能。 他叹了口气失望的走出山寨,冯伯连个招呼都没让他打,就把他给赶出去了。 冯伯赶走了田喜,进到屋里跟月颖请罪,岳颖淡淡一笑,“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怎么会好坏不分呢,冯伯您吃的盐比我吃过的饭都多,听您的话准没错!” 冯伯愧疚的笑笑道,“小姐别多心,那些宫人,心胸最是肮脏,当初岳将军要不是被宫人欺骗,跟本不会这么短命,唉!” 岳颖奇怪道,“难道父亲不是病死的吗?” 冯伯脸色很纠结要不要告诉岳颖真相,说了又怕她冲动,不说又怕她对自己心生怀疑。 “说吧,我不会太冲动的!”岳颖平静的说道,要是换了原身可能会激动,可岳颖已经换了芯子,再离奇的事情,她也只当是听别人的故事而已。 “那年戎族大王突然亡故,没有留下继承人,本来岳将军带着我们,是要跟戎族大王和谈的,因为他的突然去世,这事情就停下来了。” “可是谁知道西戎的一支人马偷袭锁阳关,岳将军立刻起兵回援,半路上收到宫中来信,说宫中发生变故,太子被困裴城,求岳将军带人前来解救。” “当时咱们并没有多余人马,只抽出了五万是要救锁阳关之急的,可太子被困比锁阳关更急一些,于是将军就信了这话,自己带兵三万回京,给锁阳关只留下了二万人。” “可回到京城,才发现事情并不是信中所写的那样,还在半路上的时候,朝中就有人弹劾岳将军私带兵马入京,太子谋反等等!” 岳颖心道,“那信可能就是皇后娘娘写的那封了,没想到自己这个身体的老爹还真是个情种啊,都不调查清楚,就贸然带兵进京?” “那父亲没有解释吗?”岳颖奇怪的问。 “没来得及,将军发觉事情不对,这事儿虽然是针对的太子,实际上目标是将军,当晚队伍在城外扎营,可圣旨下来说要废除将军的一切职务,让将军交出兵权。” 岳颖感觉这圣旨是不是有问题,“不是说太子被围困了吗?如何还救反而急着夺父亲的兵权?” 冯伯欣慰道,“小姐果然聪明,将军当时也这么怀疑的,不过当时将军如果不交出帅印,那就坐实了他要谋反的传言,将军只能把帅印交了上去。” “那我父亲岂不是要受制于人了?”岳颖担心道。 冯伯呵呵一笑,“他们做梦,将军每次出征都会打出特制的飞虎帅旗,将军说过,他在哪里,飞虎军就在哪里,人能倒下,旗不能倒下,有印没印又怎么能左右的了将军的威风呢!” 这番话说的岳颖情绪激昂,想不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让人骄傲! “父亲大人威武!”岳颖忍不住喊了一句口号! 第二零一章 迫害(十四) 过了春分,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万物复苏,百草萌发,岳颖披着个斗篷站在山坡上指挥春耕,山寨在她的规划下呈现出一派生机。 因为大忙,所以她没有再派人出去找铁毅,因为如果他有心的话,一定会回来的,他这么多天了还没回来,岳颖已经是很失望了。 她望着在山间耕作的寨民,问青梅道,“你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吗?” 青梅愣了愣,“这里是我的家啊,喜不喜欢不都得这么过吗?” 岳颖淡淡的笑道,“也对,没有战争,风调雨顺,这不就是太平盛世的景象吗!” “小姐是又想姑爷了吧?”青梅轻声的问,她说来也很同情岳颖的,没想到岳颖会真的不再寻找铁毅了,她知道岳颖这回是真的伤到心了。 铁毅仍被铁镖关在庄主里,等待周桂枝的回信。 周桂枝跟银珠郡主的约定快要完成了,银珠郡主从慕容云彤那里要来毒药,逼迫福宝田说出了实话,原来皇上的目的只是为了询问他们以前在先皇身边时候的一些往事,但是银珠郡主知道,凡是知道秘密的人都活不成。 她深深的后悔了,自己帮周桂枝了这一回,却要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福宝田还不能死,虽然他说出了秘密自己也活不成,但是现在他们是一条绳子上拴着的蚂蚱。 京城里皇后娘娘的棺椁,已经送入了皇陵地宫中,皇上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找地图上。银珠郡主跟皇上告了罪回到侯府,周桂枝早就在她的院子里等着了。 “你到是来的快!”银珠郡主嘲讽的瞥了周桂枝一眼。 周桂枝板着脸道,“你要的人我已经带回来了,我要的消息呢?” 银珠郡主脸色一变,挥挥手,“你们全都退下,任何人不许留在院子里。” 周桂枝神色微微有点紧张,看样子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银珠郡主坐在位子上,眼神冷厉的瞪着周桂枝道,“我这回算是被你害死了。” 周桂枝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福宝田跟我说,皇上抓捕周大人之前召见过郭丞相,在纸上写了十个姓氏,最后勾了周方梁谢这四个,而且透露的意思是不管有罪没罪,这四个人必死无疑了,至于会不会连累家人,就不清楚了,但是这绝对是跟一件大事有关,皇后娘娘临死前跟皇上说过什么宝藏。这些人大概是知道些什么才会被抓的。” 银珠郡主说完,胸口起伏不定,“我想,按照规矩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必死无疑,现在咱们两个也知道了,这侯府里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会被连累,要想活命,必须想个出路才行。” 周桂枝没想到自己居然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可是银珠郡主也说了,她在宫中胁迫福公公才得到的消息,现在只怕最想要她命的就是福公公了。 铁家能不能躲过这一劫,还真是难说啊! 周桂枝冷冷说道,“你不能留在府里,不如说是找铁毅,去哪个庄子上躲起来,等到风声过去了再回来?” 银珠郡主冷冷一哼,“哼!你以为皇上会让本郡主死吗?他想要的不过是地图而已,我知道咱们府里就有那地图,听说是被个女土匪盗走了,只要把那女土匪交出去,这事情也就算是结了。” “你不能这么做,她肚子有铁家的骨肉,要交也得等孩子出生以后再说。”周桂枝摇着头说。 “哼!你到是忠心,可是现在等的了那么久吗?等孩子出生,这菜市口都要血流成河了。”银珠郡主不耐烦的说道,“你好好想想吧,我也乏了,我在西山有个别院,你把铁毅送那里去吧,记住,我不想让其他人来打搅,否则,这件事情说出去,我要忠义候府的所有人一起陪葬!” 周桂枝气得胸口憋闷的不行,可她还是冷静的站起来,握紧拳头走出翠竹堂。 二天后 冯老太太又累又心塞,孙子不见了,孙媳妇也不回来,身边只有个乖巧的慕容云伺候着,也罢了,只是这两天没见到大儿媳妇,她忍不住问了一句,“牡丹,桂枝最近在做什么呢,怎么老是不见人影啊!” 牡丹一边给老太太捶着腿,一边说道,“大夫人娘家出事儿了,想来是在外面托人走关系呢!” “叫她来,我问问,怎么派出去的人都那么久了连句话都没有传回来呢?到底有没有上心啊!嫁了人就该以婆家为重,只顾惦记着娘家,这婆家的事儿就撒手不管了吗?” 慕容云彤撇撇嘴,她知道一些情况,但是不想说破,这又关她什么事儿呢? 牡丹只得来找周桂枝,只见静心堂的大门紧闭,里面传来了阵阵木鱼声,她敲开门,见到素心正在焚化大夫人亲手抄的经文,大夫人还在念经。 牡丹只好自己找了个蒲团坐了,等着她念完再说话。 周桂枝正在忏悔,她出卖了侄儿来换取族人的平安,这良心有愧啊!牡丹敲门的时候她心里就很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老太太交代,自己把铁毅送进银珠郡主的西山别院的事情,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老太太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 好不容易平静了心绪,周桂枝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周桂枝一向为人冷淡,因此她这冷冰冰的话语,牡丹虽然听着心里不大舒服却也没有在意,陪笑道,“老夫人好几天没见着大夫人,有些想念,想找您过去说说话儿。” 周桂枝微微叹了口气,“走吧!” 她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外走,早晚都要经过这一遭的,就算是不能瞒住也要先瞒住了再说,实在不行也只好往岳丫头身上推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老太太也许心里还能好过点。 周桂枝随着牡丹来到上房,慕容云彤正给老太太讲笑话,看见她进来,慕容云彤忙退了一步,给周桂枝见了礼。 周桂枝冷冰冰的说道,“以后不必了,你身子重!” 老太太很满意周桂枝这么说,慕容云彤笑笑坐到一边。 第二零二章 迫害(十五) 冯老太太很期待的问道,“铁镖他们已经出去大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毅儿的消息传回来?” 周桂枝淡淡说道,“早有消息回来,不过我怕婆婆会生气就没报上来!” 冯老太太气得两眼一瞪,坐起来骂道,“早该告诉我的,让你管着铁卫,你就一点风声不给我露,你可真是我家的好儿媳啊!” 周桂枝没敢犟嘴,只跪下平静道,“请婆婆责罚!” “罚!罚!罚你有屁用啊,我罚了你改过吗?我罚了你毅儿就能救回来吗?”冯老太太举起一旁的拐棍就想给她狠狠的来一下子。 但看着周桂枝不声不响,默默忍受的样子又心中不忍,骂了一通之后让她滚回去再也别出来了。 周桂枝认真的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说了句,“毅儿是被岳颖抓去的,铁镖他们正在营救,岳姑娘对毅儿有情,不会害他!” 冯老太太恨恨的说道,“滚出去!我就知道你们才是一伙儿的,一个个的演戏给老婆子看,想让老婆子做个瞎子,聋子,我告诉你,老婆子心里亮堂着,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全都不知道!你去银珠那丫头院子里几回我就不说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能重要到把一屋子人全都赶出去?” 周桂枝心里顿时一惊,她忘了,冯老太太是不管事儿,可这院子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去,这件事情被她知道了,那铁毅的事情? 周桂枝一咬牙,又跪了回去。 冯老太太气呼呼的说道,“知道自己做错了?” 周桂枝点点头,但她并没有承认自己错了,她含着眼泪说道,“我打从进铁家的门就没求过婆婆一件事儿,这回,媳妇求婆婆看在这么多年媳妇守寡不易的份上,帮周家一回!” 冯老太太愣住了,她没想到周桂枝这么倔强的人会在她面前服软。 “云儿,去厨房看看燕窝炖上了没有,这个最滋补,以后你每天喝一盏,别亏了我的乖孙子。” 慕容云彤是个有眼色的,知道她们说的话可能与银珠郡主找她要毒药有关,但她耳目不灵,身边能用的也只有冬燕一个,打听到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本来想借这个机会能打听点什么,谁知道被老太太给撵了出来。 她脸上带着笑道,“云儿替哥儿谢谢老祖宗!” 冯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去吧,小心着些!” 等慕容云彤走后,冯老太太立刻板起脸来,严肃的问周桂枝道,“说吧,你跟银珠商量什么?” 周桂枝咬咬牙说道,“我用毅儿的下落换她在宫里打探的消息!” 冯老太太这下可真火了,一拐杖抽过去,把周桂枝打的趴在地上,可她硬是咬着牙哼都没哼一声,只皱了皱眉。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婆没有?你是想要我铁家被抄家灭族吗?” 周桂枝眼含泪水,可怜兮兮的叫了声,“婆婆!” “别叫我婆婆,你不知道毅儿是驸马吗?你不知道咱家在朝中有多特殊吗?一个不小心全家就会万劫不复,你怎么能这么轻率行事?”冯老太太气得是头昏眼花,这可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居然就把自己孙子给卖了,耿玥东卖一回好歹还能赚些钱来,这家伙,全亏出去了不说,还连人都要不回来了。 “来人!把翠竹堂给我封了,从今天起不许任何人进出!”冯老太太气的连面子都不顾了,一迭声的说道,“我去皇上那里请罪去!” 周桂枝想过老太太知道了会生气,没想到会这么生气,她后悔不迭,可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想要回头也没有办法了。 周桂枝领了一顿板子,就在院子里,当着众人脱了裤子打的,她可怜兮兮的被素心扶了回去,也没请大夫就拿府里常备的药擦了。 周二婶在一旁哭得是稀里哗啦,“都是我们连累了妹妹。” 周桂枝惨笑道,“说这些干什么,嫂子赶紧回去吧,家里该收拾的收拾,该遣散的遣散,如今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周二婶也知道事情怕是不好了,以前跟周家相好的人家,现在见到她们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怕被牵连拖累了。 冯老太太打完周桂枝,叹了口气,她就稍稍松了一口气,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 私通内官,就这一个罪名就够这侯府喝一壶了,还敢拘禁驸马,这两个媳妇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冯老太太当机立断,让严萍接了铁卫的指挥权,周桂枝被禁足三个月,罚抄写金刚经一千遍。 很快冯老太太就接到铁镖的传信,铁毅被安置在西山的一个庄子里。 冯老太太这下有了把柄,换了品服,递牌子进宫求见皇上。 皇上正琢磨地图在谁家里,周家没有,方家说不清楚,谢家要那玩意没用,梁家不可能有,梁辉直接跟皇上急眼了,“你把我家扒了,都翻不出个毛来,我要那玩意做什么啊?又不是行军打仗没地图不行!” 他这句话给皇上提了个醒,行军打仗的用地图,那这几家最可疑的就是周家。 冯老太太进宫的时候,正是皇上决定放过其他几家,唯独留下周家的时候,当然进过诏狱的这几位,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能活命就是皇上的恩赐。 福公公被银珠郡主辖制过,见到冯老太太没有之前的客气,带了三分怒气的进来禀报,“陛下,冯老诰命求见!” 皇上听出福公公的语气不怎么客气,他微微皱眉,福公公已经磨了那么长时间的性子,怎么突然对冯诰命发起脾气来? “怎么,她触犯忌讳了?”皇上放下手里的笔,轻轻问道。 福公公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失仪了,忙跪下求饶道,“奴才该死,只不过奴才想到驸马到现在都没找到,那冯诰命太不尽心了才会如此失仪,请陛下恕罪!” “罢了,传她进来!” 冯老诰命在路上想了一路,最后只能把责任全推到银珠郡主身上,她虽然不 第二零三章 迫害(十六) 冯老太太恭敬的给皇上磕了头,皇上没有急着叫她起来,冯老太太心里有点担心,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了? 不会的,应该没有那么快。 正想着怎么开口,皇上说话了,“忠义侯的事情朕也很担心,可是直到现在卫尉还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但似乎听说驸马与一女匪有染,此事冯诰命可是知道?” 冯老太太心里一咯噔,皇上还是知道了,罢了,好在还有锁阳关的事情在里头,做人不能无情无义不是。 冯老太太笑道,“说起这个话就长了,那还是去年锁阳关告急时候的事儿。” 皇上看着冯老太太跪了半天也算是出了口闷气,这才慢腾腾的对福公公说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扶冯诰命起来,拿个座儿,坐了!” 福公公别别扭扭的应了,却没先去扶人,先去拿绣墩去了。 冯老太太一瞧就知道这老太监是在给自己小鞋穿呢! 冯老太太一仰头也不等福公公来扶,自己站起来道,“陛下当初耿将军那里缺人缺粮,是岳丫头带了寨子里的人去救的急,她对我铁家有救命之恩,此事老身对皇后也说过,只不过我铁家与她岳家是世仇,若不是耿将军私自写下婚书,她这亲事,我也是没打算认的。” 冯老太太话说完,福公公才把凳子搬过来,她也没计较,道过谢,坐了,把福公公气了个仰倒。 皇上一撇嘴,当做没看到,他乐得臣子们私下里,斗的乌眼鸡似的才好,“那铁毅被绑走一事,可是她做的?” 冯老太太不敢说谎,只得说是,又求皇上开恩,看在她为国立过功,又是孤女的份上饶过她一回。 皇上板着脸没说准不准,这时小太监来报,“郭贵妃娘娘求见!” 皇上看了冯老太太一眼,知道这两家不对付,故意说了句,“没瞧见,朕正跟冯诰命商量要事吗,让她等会儿再来。” 那小太监颠颠的跑出去,在郭贵妃面前一说,“皇上正在召见冯诰命,让您等会儿再来。” 郭贵妃气的脸色发白,眼角一挑恨声道,“端把椅子来,我就不信了,她能有多大的事情能让我久等!” 皇上问冯诰命道,“虽然你说的有些道理,但她没把安乐放在眼里,这种女人如何能嫁进忠义侯府,那亲事也罢了吧,别耽误了忠义侯的前程。” 冯老太太身子一软感觉全身无力,坐在凳子上只有一个想法,岳颖可以不进门,可是孩子一定要抱回来啊! 可是她不敢说,因为岳颖还有个违抗皇后娘娘懿旨的罪名,要是再求情,怕是连府里都要受到连累了。 “那忠义侯现在可曾回府了?”皇上见冯老太太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知道她这是在害怕了,害怕好,皇上最怕的就是下面的臣子没有惧怕,能打仗又怎么样,见了朕,还不是一样要怕吗? “还未曾回府,老身进宫就是为这事儿而来的。”冯老太太欲言又止。 皇上摆摆手让屋里的人全都退下。 福公公出了门,一眼瞧见郭贵妃昨在廊下,立刻迎了上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你的眼睛还算亮堂!”郭贵妃悠悠的吐出一句话。 福公公听在耳朵里,感觉那软绵绵的声音,象条蛇一样要钻进自己的心里,把自己跳动的心给勒死! 他打了个冷战。 “娘娘抬爱了!”福公公恭恭敬敬的站着等待吩咐,如今皇后一死,宫中权势最大的就是郭贵妃,她又有五皇子在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成了六宫之首,自己怎么能不敬着呢! 郭贵妃冷冷一哼,“那老女人絮叨什么,进去了半天还不出来?” 福公公只好回答:“是问忠义侯被绑架的事情。” “哦?已经找着了吗?我还以为她家终于要绝户了呢,没想到命真大!”郭贵妃有点失望。 她是个喜欢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例如皇后过的不好,她就感觉自己实在是过的太好了。 然而现在该死的人没死,她就觉得不好了,不过她与铁家的交集太少,现在除了感慨一句,他为什么没死?,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冯老太太才从屋子里头出来,两手扶着拐棍,出了门被小太监扶着出去了,连看都没看郭贵妃一眼。 可是郭贵妃并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等会儿自己要听到的事情。 她带着几分欣喜进去书房对皇上说道,“安乐公主伤重不治,恐怕熬不了多久了。” 皇上眼中露出一丝悲悯,“太医说过还有多少时候吗?” 郭贵妃没有吭声,皇上拉住她的手道,“陪朕去看看她。” 冯老太太有些失神的往回走,她已经想过假如银珠郡主非要霸占铁毅,自己这一状肯定能告下来,可结果却是皇上要铁家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皇上的理由很简单,他要拉拢安王爷,银珠郡主是安王妃最疼爱的女儿,这事儿只要是闷着,谁都不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对冯老太太来说,这是要命啊,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媳妇变成孙媳妇,这事骗外人好骗,骗自己人,怎么说的过去,那么多的亲戚朋友,都是瞎得吗? 难道要让自己的宝贝孙子被人咒骂,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不行,绝对不行! 冯老太太回府之后,斟酌了半天给岳颖写了封信,告诉她铁毅在西山的一处别院里,其它没有说明。 冯老太太心想,岳颖应该会去救铁毅的吧,最好把那个淫妇杀了一了百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象她想的那样转折,岳颖收到了信,看都没看就撕了个粉碎。 她已经心灰意冷了,铁毅过的怎么样,她不想再去想了。 自从那次险些摔下悬崖被救起来之后,她就想开了,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要好好的珍惜生命,既然爱情的鲜花已经凋谢了,那就好好的把爱情的结晶抚养长大,花不属于自己无所谓,只要孩子跟自己贴心就行了。 第二零四章 迫害(十七) 冯老太太快一个月没见到铁毅了,上京城里也不安稳,最近皇上总是在抓人,抄家 最先被抄的就是周家,周成功在诏狱被秘密处死,皇上下旨诛三族。 消息传到东南,天都要变了。 周成贵一身重孝,手提大刀,对着院子里的族人大声说道,“咱们拼死拼活为那狗皇帝卖命,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吗?他不仁那我就不义,不给咱们周家人活路,咱们也不要再看他的脸色,反了!” “反了!” …… “为大哥报仇!” “报仇!” …… 周家东南起兵,挥师三十万,迅速占领三个州郡。 战报传到上京,整个朝廷都懵了。 郭丞相急得都上火了,嘴角生了个大疮。 “爱卿,此事该如何处置?”皇上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 郭丞相心道,我之前就说周成功不能硬逼,你偏不信,非要逼迫他说出当年跟在先皇身边的一些隐秘,把他气得撞墙死了,收拾不了,只好又说他畏罪自杀,非得给他办成了铁案,还灭了他三族,他流落在外的族人哪有不反的。 可这话他不能说啊,只得说道,“现在只有先安抚周家剩下的那些人,要让他们知道,犯事儿的是周成功家,别的不追究,然后再出兵征讨,如此方能补救。” 皇上道,“那就依你所言,拟个条程来吧!” 郭丞相忍着嘴痛,退了出去。 周桂枝被关禁闭已经一周了,因为公主去逝,她被放了出来,可谁知道这事还没办完,就出了个周家族亲造反。 她算是被逼上墙头了,几十年的修心养性,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她呆呆的看着佛经,实际上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满脑子都是怎么办?会不会连累到铁家?自己会不会被休弃? 听说自家好几个孙子都有了的姐妹,被婆家给休了,已经自尽了,自己是不是也要这么做? 咚!咚! “是谁?” “我!” “牡丹啊,有什么事?” “老夫人请你过去。” 周桂枝冷漠的眼里带着一丝凄惶。 “是要休了我吗?” 牡丹诧异的望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咱们家是那样的吗?” 周桂枝的心里一暖,不禁感觉到一种幸福,自己没有被抛弃,真好。 “婆婆”周桂枝给冯老太太见过礼,坐在一旁。 冯老太太皱着眉头道,“你上回说你娘家大伯被抓是因为什么地图是么?” 周桂枝把银珠郡主打听到的那番话,认真的对冯老太太说了一遍。 冯老太太心里一紧,严肃的说道,“明天,不今天就出去,抓贼!咱们家东西被贼偷了,其中有一幅祖传的地图!” 周桂枝一抬头,愣愣的说道,“那孩子不要了吗?” 冯老太太心里针扎似的,“先顾着大家伙吧,总不能为了这个,全府里的人都陪着死啊!” “那毅儿那里怎么说呢?”周桂枝同情的问道。 “千万别让他知道,他肯定会跑去报信的。” 冯老太太说完,想想又不忍心,“岳丫头那里,你让人去告诉她一声,也好早些逃命,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命数了。” 铁毅被困在西山的农庄里,他每天都想要逃走,可是银珠郡主给他吃了一种药,让他全身无力,根本就跑不了,每次还没有走到庄子大门口就被银珠郡主给抓回来。 “我早说过你跑不了了,偏不信,还要玩吗?”银珠郡主高兴的说着。 铁毅根本就笑不出来,哪里好玩了,你全身无力的绕庄子跑一圈试试。 “你这是什么阵啊,这么难破,我都跑快二十回了,每回到门口就找不着路了。”铁毅很不甘心的说。 银珠郡主羞红着脸,笑道,“你答应娶我,我就告诉你!” 铁毅瘪瘪嘴,“七婶,别玩了好不好,我可是你侄儿,我叔叔在天上看着呢!” 银珠郡主笑道,“让他看去,当初要不是你来迎亲,我绝不会进铁家的大门。” 银珠郡主从怀里掏出个风车,“你看,当年我哭的时候你送给我的,你还记得吗?,你说,七婶,你别哭了,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然后就拿着这个风车对我说,七婶,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等我长大了,一定娶你回家!” 银珠郡主悲伤的看着铁毅,“你现在长大了,对我却越来越生分了,以前你还经常去我院子里玩,可是后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婆婆整天把你关在后院,说你要练武习文,不让我去打扰,时间久了,你就把我忘记了,是吗?” 铁毅不敢回答,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如果承认这话自己说过要负责任,辜负了岳颖不说,对自己的七叔也是羞辱。 如果不承认是自己说过,等于是说了谎,是欺骗,会让银珠郡主更伤心难过。 所以他没有回答,只默默等待银珠郡主的责罚。 银珠郡主眼含薄薄的忧伤,拉着铁毅往回走,边走边说,“还有一天时间,你要是再走出不去,就该兑现承诺了。” 铁毅一路低着头没有说话。 田喜没能说服岳颖,把冯伯恨之入骨,再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周成贵起兵造反的消息已经传开的时候。 他回到报恩寺,无尘法师还是老样子坐在佛前敲着木鱼,一听到田喜的脚步声,就停下手里的木槌问道,“看样子,你想要的没能得到!” 田喜自己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了杯水,一气喝完,连喝了三杯,茶壶空了,这才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搁,坐在蒲团上说气话。 “有个姓冯的老家伙坏了我的事儿,没想到这么久了,岳盛昌手下的兵对他还是那么忠心。”田喜阴沉着脸的靠在柱子上,斜着眼睛问无尘法师。 “铁家要遭难了 周家要被诛三族,东南的已经起兵了,你还忍得住不去找她吗?” “阿弥陀佛!”无尘法师念完佛号,又开始敲木鱼。 田喜气得跳起来,一把夺在手里给他仍到院子里去。 “就是因为你没用,只会藏在这和尚堆里,什么都不做,咱们才一直报不了仇,现在机会来了,周成贵反了,正是咱们里应外合,同心协力的好机会,你还念个什么经!” 第二零五章 迫害(十八) 无尘法师没有一丝不快,还是那副淡然的神情,“阿弥陀佛!田大人,小僧早已不再眷念红尘,这副躯壳您什么时候要,小僧什么时候给你就是了,何必这般逼迫!” 田喜摇摇头,生气道,“好,好,白云飞,白大学士,你不肯跟我坐一条船那咱们就此别过,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我再不来找你了,告辞!” “慢!”无尘法师拦在田喜面前,道,“你冷静一点,你如此行事非但报不了仇,还会把自己搭进去,皇上已经疯魔了,皇后娘娘埋下疑心病的种子已经发芽,难道你连忍都忍不住吗?” “我已经忍了整整十八年了,你知道我每天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我每回看到皇上,都想亲手把他的皮一点一点的剥下来。” 无尘法师叹了口气,“过去的事情忘了吧!他免不了一死,老天会收拾他的,你何必要脏了自己的手呢?” 田喜怒道,“如果他剥的是你父母的皮,看你还能这么说!” 无尘法师冷不丁的被他一拳砸在脸上,一下子懵了,田喜冲了出去,无尘法师追到门口,再没见到他的人影了,气得说道,“我还没说忠义侯府传出消息,地图被岳颖抢走了,你就跑……” 他一转身,发现右边的树旁有个熟悉的身影,想到他可能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了,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禅房,一边烧水煮茶,一边说道,“我不是不想报仇,可现在真不是时候,现在大周已经是风雨飘摇,民生艰难,他若一死,社稷更乱,甚至可能出现国家分裂的情况,我如何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田喜冲到门外生闷气,他就算真的离开无尘法师,自己又能做的了什么?如今自己已不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了,还剩下多少人肯听自己的话呢? 他想拿到宝藏,至少有了钱可以招兵买马,东山再起,不用象只耗子一样,整天东躲西藏,害怕被福公公抓住去皇陵殉葬。 他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除了无尘法师,还念些旧情,慈悲也好,为了相同的目的也好,只要能活下去,又有什么屈辱不能忍受的呢! 无尘法师知道他半天不说话,又在使小性子了,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一会儿要下雨了,你真打算站外面再不进来的?” 田喜翻了翻白眼,就是不进去,无尘法师只好摇摇头说,“那我有个计划,你也不打算听了是吧?” 田喜这才扭头看了他一眼,别别扭扭的说道,“可是真的?” 无尘法师轻叹一声,那淡淡的叹息,拂过田喜的心脏,让他忍不住抬头看了无尘法师一眼,心里多了几分惊喜。 他还是在意我的,不然我说要走,再不回来,他也不会急了,看来他是装的太象,忘了自己原来的样子了,一定是这样的! 田喜不动声色走了进去,脸色还是阴沉沉的,可说话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咄咄逼人了。 “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无尘法师小风炉上的水已经滚开了,他冲进茶碗里,一股淡淡的茶香随着缭绕的烟雾散开,“你还不知道,铁家已经出了头,从他们府里传出话来,祖传的地图被盗,盗图的人就是绑架忠义侯的人,那明摆着说的就是岳颖了。” 田喜眉头一皱,“我是想找到太子的后人,只是想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她,免得太子殿下那样的好人,连点香火祭祀也没有,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她拿到地图,假如地图真的在她手里,我不会跟她争的。” 无尘法师道,“你怎么想的,我全都知道,只不过如今铁家放出风声,你也应该知道她那里现在已经很危险了。” 田喜心头一紧,恨恨的说道,“姓冯的老太婆真是可恶,怎么不念一点情谊呢?” 无尘法师道,“这事情怨不得她,换做是我也会祸水东引的,而且那个祸水也并非没有为祸的本事,只看她想怎么做了。” “那你的计划是?” “逼她反!” 田喜一愣连连摇头,“不行,如果她是个男子也罢了,她一女子如何做得这等大事?” 无尘法师认真看了田喜一眼,脸沉了下去 以前那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白大学士,又出现在田喜面前,让他感觉浑身发冷。 “她现在以一己之力,要替铁家挡住皇上的万钧怒火,你以为她不反还有活路吗?”无尘法师严肃的说道,“你以为东南一乱,皇上再逼迫铁家,连累到岳颖,中原会是什么境况?中原不稳外敌再犯,我大周快不保矣,”无尘法师叹了口气念句佛道,“届时百姓蒙难,山河破碎,我们又有什么面目去见太子殿下!” 田喜惊的目瞪口呆,“那我该怎么做呢?” “先把她的身份揭露出去,这样皇上动手的时候恐怕会顾忌一二,再看看当年太子殿下身边的旧臣会不会动作起来再说吧!” “可是能证明她身份的只有她手腕上的胎记,其它的该怎么证明呢,当年知道内情的人全都死光了,就算是岳雯也不知道的,这次我去石牛寨,才知道她竟然也死了,唉!红颜薄命啊!” 田喜一边叹息,一边琢磨该怎么把岳颖的身世说出去。 ...... 忠义侯府门前剑拔弩张,来传旨的并不是福公公,是外殿行走的一个人,叫范同,今天福公公特意把这活计交给了他。 这个公公新官上任,拿着圣旨本以为忠义侯府会乖乖的接了,没想到外面的人一瞧不是福公公来,想必皇上也不是很急,于是瞥了他一眼,道,“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回报!” 范公公身边跟着二十多个大内侍卫,可还没等他横起来,侯府里就出来了一群恶狠狠的老兵,这架势似乎是要拼命的样子。 “敢欺负到咱们侯府来了,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里是你这种软蛋来的地界吗?”谢臣冲在最头里,别看他现在腿脚不便,可揍人的功夫并没拉下。 第二零六章 夺图(一) 忠义侯府门前,两只人马虎视眈眈对峙着。 一名侍卫刚准备出头,就被他一下子捶在脸上,眼睛立刻肿起来,其他人见势不妙,纷纷后退。 “你敢打我,这是以下犯上,要发配充军的!你知道不知道?” “呸”谢臣啐了一口,“老子也有爵位,我这身后的老兄弟们,那个不是五品六品的虚衔,就你们他妈的一群杂碎,也敢在老子弟兄面前耀武扬威!” “别说咱们没罪,就算是有罪,只要不是造反凭谁敢来封府,找死吧!” 谢臣又逼紧一步,吓得这位范公公连连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家也是逼不得已!执行公务而已,还请诸位担待!” 好在常全出来解了围,让范公公进到屋里,把圣旨念完,冯老太太还算客气,给他道了辛苦,让他回去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封府就封吧,反正她们孤儿寡妇的也就这么几个人,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铁毅靠在墙上,愤怒的想要把这该死的墙壁给砸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去推墙的时候,总是下不去手。 这个阵,如果毁掉,就没有人能再摆出来了,他心里知道的,可是出路再哪里呢?自己明明在路口的地方都留下了标记,为什么方向没错可就是找不到路呢? 铁毅忍不住停住脚步,银珠郡主微笑着站在亭子里说道,“你还是认输吧!这个阵,当年老侯爷都费了好大劲才破开,那可是用人命填的,你以为就象你那样兜兜转转就能出去了?” 铁毅不服气的说,“我一定能破了它的,不过是不想把这里变成一片废墟而已。” 银珠郡主心里一顿,眼中露出激动的神情,“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的!” “郡主,郡主,不好了!”腊梅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急什么,慢慢说,出什么事了?”银珠郡主还没从深情的陶醉中清醒过来,就突然被人打断情绪,愤怒的瞪着她道,“如果不是大事儿,仔细你的皮!” 腊梅被她训斥的懵住了,看郡主狠狠的瞪着自己才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了,可家里的事情不能不报,老子娘全在府上困着呢。 “公主去了,皇上说咱们家包庇土匪,欺君犯上,已经派人去封了府门不许任何人出入了。” 银珠郡主眉头一皱,“怎么会这样?” 腊梅的话铁毅也听见了,顿时急了,都怪岳颖不顾轻重的绑架了自己,现在连累了整个府里要遭殃。 他疯了似的往外跑,可银珠郡主只看到他在兜圈子。 最后在临近庄子门口的时候,破墙而出,银珠郡主眼看着铁毅额头被砖石砸出血来,心痛不已,可是拦也来不及了,那看守大门的人之前得到过命令,只要铁毅从正门走出去,就不许阻拦。 于是银珠郡主眼看着铁毅跑了出去,自己却无能为力,之前自己那么有信心铁毅走不出去,是因为门前根本就是死路,不破坏掉根本不可能出去,她赌的就是铁毅的不忍心,铁毅也的确是不忍心破坏这个解不开的阵了,假如没有今天腊梅的废话的话。 银珠郡主把所有的愤怒全发泄在腊梅的身上,狠狠的打腊梅的脸,“谁让你多嘴,当着他的面说这些事情了?我要撕烂你的嘴,拔下你的舌头,你这个贱人!” “啊……郡主……饶命……啊……” 铁毅冲出庄子,抢过一匹马来,对那人道,“我是铁毅,借用一下你的马,钱你去忠义侯府要。”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铁毅已经跑的没影了,铁镖他们随红追了出来,却被这丢失了马的人纠缠不放,只好做价,买了他的马才罢。 铁毅想着自己不能就这样回侯府,自己这张脸只要一露面,定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就做实了欺君罔上。 得改扮一下! 铁毅在一个不起眼的平民家里,买了一身旧衣换了,脸上抹了些锅底灰,自己搁镜子里瞧瞧,大概看下,并不能认出身份来,于是很满意的避过铁镖他们往城里走。 铁镖急得不行,他不怕侯府被禁,他怕铁毅冲动,忍不住行踪,露了馅被抓住,进了诏狱再救就不容易了。 可是郭丞相并不这么想。 “皇上,只要查封忠义侯府,铁毅必定会现身,地图的事情,只有抓住了他,不管这土是在侯府也好,在女土匪那里也好,都只能乖乖的呈上来。” 皇上眼里满是忧郁,“爱卿,东南已经大乱了,朕如果再逼迫忠义侯府,那耿将军手里还有五万兵马会不会也反?” 郭丞相只想着怎么打压铁家夺权,并没有考虑耿玥东会不会造反,皇上这么一问,他到心虚起来。 “铁家不是号称是忠义传家的吗?耿将军应该不会那么冲动吧?毕竟只是个寡妇又常年在外的,皇上费些心思拉拢也就是了。” 皇上有点骑虎难下,这忠义也分个时候,这个时候很显然不是讲忠义的时候,自己都没底,那耿玥东会是个傻子吗? 郭丞相灵机一动,“不如调虎离山啊!铁家现在仗着耿玥东手中有兵才敢如此的肆无忌惮,假如削了她的兵权,把她派往东南,冯老太婆肯定不敢再这么嚣张了。” 皇上看了这个黑心老头子一眼,“这到不是不可行,只不过把耿玥东调走,谁来接手锁阳关的防务呢?” 郭丞相大义凛然道,“安王爷可为皇上分忧。” “安王爷?” 皇上想想自己这个老实的三弟,在礼部窝了那么些年,做事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虽无大过,可也没有任何建树,守成还行,勉强堪用,于是下旨: 封耿玥东为平乱将军,调兵十万往东南平叛。 耿玥东接到圣旨的时候,侯府里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她感觉很奇怪,这个节骨眼上调自己去平叛,皇上的脑子被驴踢了吧? 现在已经春草萌发,要不了多久,水肥草美的时候,西戎就该再次叩关报仇了,区区一个从来没有打过仗的安王爷,能对付的了这群草原饿狼? 这不是儿戏嘛! 第二百零七章 夺图(三) “秋月,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耿玥东想不明白。 东南危急,难道西北就不危急吗? 东胡大王岗拉觉普与慕容岩阂立了血盟,不久将发兵再次侵犯大周,这些关外狼比东南虎更加凶残,届时一场恶战是难免的,皇上难道就不知道轻重缓急吗? 更何况东边还有一个宁王叔,盯着皇上屁股底下的龙椅,只怕现在都能想象出,他能得意成什么样了。 还是以为攘外必先安内,周家绝对容不得? 秋月想了想说,“是不是皇上因为周家反了,想迁怒大夫人,可又忌惮咱们家,才这么做的?” 耿玥东当机立断,“你回府里去一趟,我这里先不奉旨,找些借口拖上一拖,只要我不走,府里暂时不会有事,只是这缓兵之计拖不了太久,你还需抓紧时间,务必把事情打听清楚。” 秋月领命,带了一队女兵回侯府。 这边铁毅已经混进城中,在门口的时候险些被人发现,好在他机灵,故意推倒一个行商装货的箱子,里面竟然是上好的皮货,守城门的兵卒见财起意,只顾争抢好皮子去了,哪管铁毅长得象不象驸马了。 铁毅一路跑回西街,不敢从东头进府,只绕到铁稷那里,先打听清楚了府里现在如何了再做决定。 铁稷正在煮茶,屋外漂着小雨,虽然东府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但他觉得皇上所求的不过是地图而已,那东西只要还没到手,铁家就暂时没事。 他不掺和府里的事情已经很久了,如今也是一样,自己哪怕再聪明也不能跟上面的那个人斗,因为他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之前是,现在也是。 唯一能赢他的法子,就是脱去这个姓铁的壳子,可惜,他只能想想,绝对做不到,自己背负的愧疚远比这个重要,这是必须要还的账,今生也许还不完,但他绝对不想还要背到下一世。 门“咚咚咚!”被敲响! 铁稷放下茶杯,戴上护手,撑到门口,抠开机关把门打开,一瞧是铁毅,当时没能认出来,愣了一下,之后笑着说,“怎么是你?你不是被人采了花了吗?怎么她舍得放你回来?” “小叔!你就别嘲笑我了,快告诉我家里怎么样?我奶奶有没有被我连累?” 铁毅紧张的问道。 “家里暂时没事,皇上只是说暂时封闭府门,不许人进出,其它倒没有限制。要不要喝杯茶?” 铁毅摇摇头,“我想回去看看奶奶。” 铁稷一笑,“最好不要去,你去了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坐实了与土匪勾结,本来皇上没有理由处分铁家的,你到是给他送了个把柄。” “那我该怎么样做才好呢?” “先在我这里住下,皇上下一步定是要针对耿将军,现在她手上的兵权,是咱们最大的依仗,你先耐心的等着,只有东南局势缓合,皇上才会抽出手来对付咱们家。” “那五婶娘会有危险吗?” “暂时不会,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权力只有把握在自己手里才不会被人辖制。” 铁毅点点头,“那就好,三奶奶好些了吗?我很惦记她。” 铁稷笑道,“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话还说不太清楚,御医说慢慢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和从前一样。” “那就好,我去瞧瞧三奶奶去,这次让她担心了。”铁毅走了一半的路又转过身来问道,“刺伤三奶奶的那个人还没有找到吗?” 铁稷淡淡笑道,“那有那么好查的,当天在场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还都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慢慢来吧,不急在这一时。” 铁毅觉得他话里有话,便没再多问,往后院去了。 岳颖并不知道上京城的事情,可是她设在清河镇的小茶寮,还是知道了许多南来北往的消息。 “小姐,南边打起来了!”岳勇激动的跟岳颖报告打探来的消息。 岳颖翻了翻自己昨天写好的计划书,“真是闲疯了,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打个什么仗?土地都荒废了,以后吃什么?” 岳勇顿了一下,感觉也是哦,人耽搁地一季,地耽搁人一年,本来这个时候就是青黄不接的,再打起来,估计朝廷也是够呛。 “不知道会不会打到咱们这儿来呢?” “来不来都要做好两手准备,忙时种地,闲时练武,”岳颖突然想起昨天捉来的猪崽还没去瞧,赶紧换了身衣服去养猪场察看,走到院子门口停下脚步道,“要是有难民,就收了搁李家庄上开荒去,咱们人太少,万一真有个什么事儿,人多了才能顶的住!” 岳勇应了一声,出去办了。 岳颖又叫来青梅,“局势最近有些不稳,咱们要早些做准备,你和岳刚扮成商贾,收购些粮油药材,盐,铁,布匹回来。” 青梅与岳刚带着人刚走到寨子门口,就遇上了冯老太太派来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铁剑,岳刚二话不说,照他脸上就招呼上来。 “你他妈的,还敢再来?” 铁剑一侧身躲过这一招,并没有还手,只争辩道,“我不过是来捎信的,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你们铁家做出不要脸的事情,还捎个什么信,要捎就把铁毅那小子捎来,老子要扒开他的心瞧瞧,到底是有多黑!” 岳刚气得连连往铁剑身上要害打去,铁剑心中有愧,没敢硬碰硬,只好左躲右闪,身上还是挨了好几下子。 “是银珠郡主劫走的侯爷,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当初只是想把侯爷带回去。可是现在不知道是谁传的,上京城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岳姑娘争风吃醋绑走驸马,而且侯府也被皇上封了门,岳姑娘抢走了铁家的祖传地图的事情恐怕瞒不住,估计皇上会对石牛寨不利,我可是好心来报信的!” 铁剑脸上又挨了一拳,见寨子里的人一涌而上,吓得马也不要了,拔腿就跑,边跑边喊,“我家侯爷在西山别院每日不吃不喝的,他没想过要背叛岳姑娘!你打死我不要紧,可以后再没有人帮你们传信了。” 青梅拦住岳刚道,“算了,放他走吧,他不过是个小卒而已。” 第二百零八章 夺图(四) 铁剑见岳刚停住了手,这才说道,“你赶紧回去跟岳姑娘说,让她小心,皇上已经逼反了周将军,知道地图在岳姑娘的手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哼,一群无耻之徒!”岳刚气得又要揍人,“我们小姐接根本没拿你们家的狗屁地图,干什么要污赖好人,当初小姐就不该帮你们守住锁阳关,一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青梅拉住岳刚道,“你现在跟他治气有什么用,赶紧把事情告诉给小姐,再派出人去打听情况才行啊!” 岳颖听到青梅的回报,略有些意外,不过只片刻时间就掩了脸上的神色。 心里虽然很难过,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在后世的时候不也有个倾慕自己的男人,当听到自己公司的产品被人诬陷用了瘦肉精的时候,立刻出来划清界线,这不过是个翻版而已,岳颖并不害怕。 仓库里的手雷已经存了好几万个,就算是皇上发兵来袭,也能抵挡一些时日,只是这被人出卖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被自己心爱的人出卖,岳颖的心里又被狠狠割了一刀。 “侯府的情况现在如何了?”岳颖问青梅道,“如果太危险的话,让两位老太太上咱们这儿来躲躲吧!” 青梅撅了嘴道,“她们都没说帮小姐你瞒着,你却还想着他们,小姐太菩萨心肠了。” 岳颖道,“不管怎么说,她们是被我连累了,我虽然救不了她们,但凭我一己之力保她们,安安稳稳一生应该还没有问题吧,毕竟现在朝廷还没有研发出热兵器来。” 青梅阻拦道,“可她们跟您不是一条心啊,一有事就拿您当个挡箭牌了,何必去管那些闲事?” 岳颖本也有些心灰意冷,见青梅这般劝阻也只好依了她,心里却说道,“铁毅啊铁毅,如果你不逃走,这回我说什么也不会眼看着侯府遭难啊,你现在让我帮你都找不着理由,可真是你自找的麻烦。” 岳颖心不在焉的想着要不要再出手,京城里又发生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有人说那女土匪不是别人,而是先太子的女儿,要不是因为先皇误信馋言,此女该是公主,为何不该为自己争一争呢? 传言传播的速度非常快,不到一天时间就有御史开始为女土匪鸣冤了。 皇上大怒把那御史下了诏狱,可这消息反而传播的更快,各种版本的公主落难记,在民间散拨开来。 岳勇假扮成商贾,在城中买粮,等待装车的时候,店里的一个小厮偷懒被掌柜的抓到,争辩道,“你别凶我,说不定我也是凤子皇孙呢,当初岳将军离京的时候,我也是刚出生!” 掌柜的怒道,“你凤子皇孙个屁,人家公主的手腕上有个胎记,你也有吗?” 小厮低着头,“长屁股上就不行了是吧?唉!我娘怎么不把胎记给我留手腕上,留在屁股上就只能做一辈子小厮了。” 岳勇好奇的问,“你们说什么胎记啊,手腕的,怎么回事呢?” 小厮激动的说道,“客官有所不知……” 掌柜的啪一下打再他的头上,“还敢偷懒,再不去装货罚你没有这个月的月钱。” 小厮恨恨的去装货,掌柜的靠着门柱给岳勇讲这出公公落难记。 故事是这样的:先皇有五个儿子,大皇子为贾贵妃所生聪明伶俐只是太过傲慢,友爱兄弟,被先皇不喜。 二皇子是皇后娘娘所生,仁慈宽厚,被先皇立为太子,娶了岳家二小姐为妻 。 先皇登基第二十一年,西戎进犯,大皇子的人举发太子与西戎人勾结,想要推翻先皇夺取皇权。 先皇震怒把太子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太子直呼冤枉,“孤已经是太子,等到先皇百年之后自然登基,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大皇子的人又举证说,明明前线告急,为何岳盛昌还要带兵回京? 太子不能解释,被逼喝下鸩毒当场身亡。 而太子妃因为太子被赐死,深受打击,提前生下一女,本来这个女儿是要被一起赐死的,可是接生嬷嬷不忍心宽厚的太子没有后人祭祀,把这个女孩藏了起来,直到岳将军赶来,才发现太子府里人全都死光了,只有一个婴儿在不起眼的地方哭泣。 从那以后,岳将军就收养了这个女孩,直到这女孩长大,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女孩出生之前,太子妃与驸马的母亲指腹为婚,等到二十年后,二人各自长大,可公主却换成了别人。 岳颖气不忿,这才绑走了驸马,为自己报仇雪恨! 掌柜的讲得是口若悬河,情节跌宕起伏,岳勇听得是胆颤心惊,张大嘴巴不可思议。 “这也太能扯了?”岳勇不高兴的说道,“小姐才不会去抢别人的相公,明明她跟侯爷是两情相悦。” 掌柜的才不管什么悦不悦的,他最称道的是一位温柔贤淑的公主,竟然可以为自己心爱的人,不顾形象抛弃一切,简直是男人们心中的梦想啊! 岳勇一阵恶寒,恨不能给他一顿胖揍,把咱们家小姐编排成什么样了,还敢妄想?小心今晚套你麻袋! 岳勇回到山寨,把这些事情跟岳颖说了,岳颖不怎么在意,“又没提名道姓,你怎么知道人家说的是我呢?罢了罢了!别没事儿找事儿。” 可没过几天岳刚和青梅回来了,也说了同样的故事,岳颖觉得事情有点问题了。 岳颖找来冯伯问道,“冯伯,你跟我父亲的时间最长,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啊?” 冯伯表情严肃的喝了口酒喃喃说道,“本来将军嘱咐过,小姐不到大婚不许把事情告诉你的,现在既然有谣言散播,那我就告诉小姐实情好了。” 岳颖瞪大眼睛等待下文。 冯伯说道,“小姐的确是太子之女,将军是小姐舅父,将军为了田容到死都没有娶妻!” 岳颖低头沉吟,“难怪我只有父亲的牌位,却没有母亲的,可是又有姨母的。” 冯伯安慰岳颖道,“小姐,将军走之前交代给我,一定要照顾好小姐,以后不管小姐做何决定,老奴都会听从小姐吩咐,这山寨里的人也全都是如此,小姐不必伤怀!” 第二百零九章 夺图(五) 岳颖淡淡一笑,“我知道的,我没有想过报仇,只要那皇帝不来招惹我,我就当不知道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大家陪着我送死,你们该有自己的生活!” 冯伯激动道,“小姐,我们都是为小姐而活的!” 岳颖感激道,“你们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我却没能给你们任何回报,惭愧啊!” 青梅不乐意道,“要不是小姐收留,又想了那么多好法子,现在大家都还在吃糠咽菜呢,你教给大家的也抵的过了。” 岳颖被她这么一堵,到高兴起来,“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是安排一下,春训的事情吧,现在农忙已经结束,该操练起来了,说不得过不了多久就有战事来了。” 冯伯严肃的点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青梅给岳颖把了把脉,脉象很稳定,“小宝宝长得很结实呢!” 岳颖笑道,“那就好,你也小心些,你也成亲快一个月了,别怀上了自己还不知道。” 青梅脸一红,“小姐说话总是没个正经的。” 岳颖捂着嘴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你现在没打算要?这样也好,你才十八岁,没必要那么急着要孩子。” 青梅气的一跺脚出去了,岳颖傻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我可是为你好,怎么又生气了?” 忠义侯府里的慕容云彤不小心摔了一跤,肚子疼痛难忍,也在把脉。 那请来的御医,怕沾上麻烦本不想来的,可是谢臣硬是把他扛来了。 御医凝神诊了半晌,又换了只手诊过,看看慕容云彤的面色道,“这孩子不大好,动了胎气了,怕是保不住!” 慕容云彤一愣,紧张道,“先生,救我!只要能留住这孩子,日我做什么都行啊!” 御医摇摇头,皱着眉头不肯再多说话,只默默到门外写了药方,慕容云彤挣扎着要去细问,那人已经被送出去了。 慕容云彤拉住冬燕的手叫道,“不行!我一定要保住这孩子,你去,再给我请个大夫来!” 冬燕无奈,只能再去恳求冯老太太。 冯老太太正跟御医讨论,慕容云彤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的住。 “秦大夫,您可是太医院里的老人了,您给句实话,那孩子究竟怎么样?能不能保住。” “老夫人,还恕老夫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御医拱拱手告辞。 冯老太太知道他是怕担干系,不肯尽心。如今铁家被封,亲朋故旧皆不敢来往,本来就冷清的街道越发的冷清了。 “谢臣啊!再去请一位大夫来吧,不拘是宫里的外头的,只要肯给云丫头治,让我孙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要多少车马钱,问都给了。” 谢臣应了声“是”,就出去了,追上那个御医狠狠的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没能耐不要当御医了,干脆回家哄孩子得来了。” 秦御医气得白眼直翻,可又不能跟他怼上,只得“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走人。 铁毅不知道东府里的事情,他没敢过去,只在王老太太屋里呆着,每天陪着王老太太说说话,等着皇上解禁的消息。 “别……怪岳丫头……”王老太太说话不利索,声音怪怪的。 “这事儿定是……府里的人走漏了风声。” 王老太太拍拍铁毅的手,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地图不能交出去!” 铁毅点点头,可还是奇怪的问道,“这地图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么多人想要呢?” 王老太太叹了口气,继续写了个“宝藏是假的!交了是欺君,皇上会降罪。” 铁毅愣住了,没想到这地图的事情兜了一圈,竟然是假的? 王老太太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会这样,可是铁毅真的很想知道,但是王老太太已经累了,不想再说话了。 皇上也听到了传言,是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的,差点被打死。 “反了,都要反了,谁都不把朕放眼里了是吧!” 郭丞相受着无妄之灾,站在一旁不敢言语,福公公这个时候最是知道趋利避害,沏茶去了。 郭丞相急中生智,赶忙说道,“皇上息怒,传出这话的人一定是居心叵测,想要给逆贼翻案,您切不可让他们得逞啊!” 皇上抓起茶杯,狠狠砸在地上,“查,给朕查,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一个人都不许放过,全部都要重罚,看谁还敢胡言乱语。那个女土匪也不许她逍遥,朕要派兵去讨伐,铁家的大儿媳妇不是会带兵吗,就叫她去。” 皇上气得在殿内走了几圈,然后下定决心,“来人,拟旨,封忠义侯府二品诰命周桂枝为武威将军,领兵二万,剿灭石牛寨,活捉匪首岳颖交刑部论罪,其他逆贼格杀勿论!” 福公公见皇上发完了火,端着茶来给皇上清清嗓子。 郭丞相恨恨的跺了跺脚,这岳颖可是赞曲指了名要的人啊,万一真被抓了,自己可没办法把人给弄出来啊。 福公公领着一千禁卫军,带着圣旨来到忠义侯府宣诏,冯老太太赶紧带了人去接旨,一看那阵势吓了一跳。 福公公和气的笑道,“老夫人受惊了,皇上不过是怕贼人再上府里来骚扰,才多派了人来,保护府上,不用紧张。” 冯老太太心里暗骂,“我自己府里还养着六百人呢,你一派就派一千人,这是软禁好吧,当我傻,什么都不懂吗?” 她面无表情的质问道,“请教福公公,我忠义侯府到底是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情了,皇上要如此对待我们这群寡妇?” 福公公见冯老太太是真的火了,赶紧解释道,“老夫人不要误会,皇上是有要事让周将军办,时候不早还是请周诰命出来接旨吧!” 周桂枝很紧张,害怕是受大伯的事情牵连,结果一听福公公宣读圣旨,居然是封自己一个三品的将军,领兵二万,这可是实权,她心里暗暗高兴。 可谁知后面还有,“捉拿岳颖,剿灭石牛寨。” 周桂枝懵了,要知道是这个任务,自己另可不要这官职。 第二一零章 夺图(六) 福公公念完圣旨,把圣旨卷起来交给周桂枝,可半晌没见她伸手来接。 “武威将军?”福公公叫了一声,周桂枝没回过神来。 牡丹赶紧又叫了声大夫人,周桂枝才板着脸接了圣旨。 送走了福公公,周桂枝才在素心的搀扶下回到屋里。 冯老太太板着脸,满屋子没一个人敢说话。慕容云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的住是个问题,现在又要带兵去征剿岳颖,冯老太太感觉天都要塌了。 周桂枝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打破沉静,“皇上只说要抓岳颖,剿灭石牛寨,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完成任务。” 冯老太太眼睛一亮,“好孩子,还是你有心,最好能拖个一年半载的。” 周桂枝点点头告了退,自己一生不吭的回去做准备。 本来忠义侯府的主子就不多,走了个耿玥东,这又要走一个周桂枝,府里管事的人只剩下个严萍了。 冯老太太怕她一个人管家太吃力,想抬举个实在的帮她一把。 严萍道,“李凤儿姐姐心思缜密,有她帮着儿媳妇,定能事半功倍。” 冯老太太点点头,“她是个闷葫芦,没想到,你到是看的上,就让她管着女兵暗卫吧,每日巡察的事情不能松了,外面还围着禁卫军呢,得提防着他们冷不丁的闯进来。” 慕容云彤刚喝了安胎药睡下,冬燕急着来报,“主子,大夫人被封为武威将军,要去剿灭石牛寨了。” 慕容云彤开心的笑道,“好啊,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消息一传开,肯定能打破僵局的,没想到居然是皇帝要铁家的人去出兵,真是太有意思了!” 冬燕眼睛一转,“照老太太的习惯,一定会让大夫人手下留情的,不如告诉郭丞相,让他派个监军去盯着,这样有地图的消息,我们也能够最先知道。” 慕容云彤满意的点点头,“就照你的意思去办!” 消息在府里很快传开,铁毅得知消息的时候吃了一惊,“小叔,我该怎么办?阿颖不能死啊,她肚子里有我的骨肉,我不能眼看着她和大伯娘打起来。” 铁稷喝着茶道,“除非有一方肯退让,否则必定是不死不休的。” 铁毅想着让大伯娘让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是岳颖就肯让了,那里是她的根基啊,必定也是不肯让的,小叔早就预见了,自己还真是束手无策呢! 不行!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阻拦一下,大伯娘也好,岳颖也好,绝对不能打起来。 铁毅拔腿要往外走,铁稷叫住他道,“你要是不想岳姑娘恨你,就不要劝她退让!” 铁毅苦笑道,“难道我能看着大伯娘被打败回京,被皇上治罪吗?” 铁稷摇摇头,自己别说现在身有残疾,就算是当初身体好的时候,遇上这种事情也无能为力,让自己选择的话,也一样是要选择先保护家人的吧! 铁毅将要走上一条孤独之路,铁稷很是不忍心,自己当初的错误选择,让自己抱憾了一生,难道自己的侄儿,要跟自己一样用下半生去后悔吗? 铁稷打开自己的箱子,一套破碎的盔甲出现在他的眼里,他只看了一眼,就盖上了箱子,心绪久久不宁,去还是不去? 周桂枝接到圣旨的第二天,一大早来到军营点兵,亲自挑选了二万精兵,刚准备誓师出征,被郭丞相拦住。 “周将军,朝廷历来将军出征要带监军的,将军为何如此心急,不等人来就要出发呢?” 周桂枝看这郭丞相那张找揍的脸,恨不能给他一拳,板着脸冷冷说道,“钦天监,曹打师算的吉时,耽搁了时辰,战事不利的罪过你来背吗?” 郭丞相一听不敢阻拦了,恨恨的退后几步,让开道路。 周桂枝板着脸一带缰绳,“让他快点自己追上来,否则本将军治他个贻误军机之罪。” 说完,大吼一声,“出征!” “必胜!” “必胜!” …… 大军浩浩荡荡的从郭丞相面前走过,让他感觉灵魂的要被带走似的,半天才说话过神来。 “别说,铁家治军确实有一套,别人带兵都没有这样有精气神的。”军营里的一个老兵喃喃自语。 郭丞相瞪了他一眼,“滚回去!没用的东西!” 周桂枝领着大军出城之后先派出斥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走了没两天时间,催粮文书就来到郭丞相面前。 郭丞相哪里给她弄粮草去,现在各地粮食都正青黄不接的时候,东南那边也催的很急。 “这群只知道吃白饭,一点正事儿都不干的饭桶,就知道吃,吃,现在新粮未收,陈粮已所剩无几,东南若是不乱,还能从南方调粮,如今粮路不通,让我从哪里给她弄粮食去?” 郭丞相一通暴怒,可又不能不准,只批了文,让她自己找户部要去。 户部尚书刘大人告了病,只有几个主事在,一看这批文,就知道丞相是把球踢他们这里了,本着不得罪任何人的原则,户部王侍郎也给了批文,让她去粮库调粮。 周桂枝带兵这么多年,早就深知这些官场里的套路,她并不着急。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监军大人总算是赶来了,不是别人,就是上回来侯府传旨的那个新升值的太监范公公。 范公公本来就为了上回的事儿记恨着铁家,这回要接到监军的任命,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上来。 他刚进营帐门口,就被几个女兵给掐住,大惊失色的叫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皇上亲命的监军!” 周桂枝坐在帐内,面无表情的颂经,外面发生的事情,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听见。 亲兵杜娥,压着范公公的脑袋训斥道,“还敢横!知道不知道这是哪里?” 范公公被揍了个屁股开花,不敢犟嘴,“姑奶奶饶命!小人知错了!” 杜娥又照他屁股来了一脚,“别说他妈的,没油盐的话,姑奶奶这是为你好,懂不懂?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啊?” 第二一一章 夺图(七) 范公公眼泪要流下来了,我哪儿知道错在哪儿了啊,你进门二话不说就开始揍人,这拳头重得跟铁锤似的,我这骨头都要被你砸断了,能知道什么啊? 杜娥嘲讽的笑着,拍拍范公公的肥脸,“记好了,姑奶奶可不会再说第二遍。” “唉!您说,我记着!” 范公公连连讨好。 “第一,中军大帐十步之外告进,擅闯者杀无赦!” 杜娥眼里露出一丝狠戾,“第二,求见将军先要报上自己的姓名,所为何事!凡不报而进者视为奸细!” 范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知者不为罪!” 杜娥啪一下打在范公公的头上,“别打岔!第三……” 她思路被打断了,气得又给了范公公一脚,生气的说道,“第三,在军营中,所有事情以军令为先,敢违抗者杀无赦!” 杜娥顿了顿,“其他的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军营重地,不许乱走动,否则按奸细论罪,你好自为之吧!我去禀报将军,看她有没有空见你。” 杜娥说完,放了范公公,和跟他来的两个小太监。 范公公气得拿那小太监出气,“这么多规矩,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杜娥进入大帐,抱拳回禀,“新任监军已经到了,在帐外等候将军召见。” 周桂枝拿着经书,头都没抬,“带他去火头军那里转转。” 杜娥裂嘴一笑,“是!” 粮库主薄急得要上吊,耿将军要求发粮,周将军也要求发粮,人家拿出来的条子自己没法推脱,可问题是粮库哪里有这么多粮食? 以前别的将军来催粮,不是说话就是给贿赂,可这两位到好,商量好了似的,一齐发难。 有本事别来为难我啊,你找丞相要去啊,他不发文征粮,我哪儿来的粮草发给你们? 这两位使者还是老相识,到了粮库一瞧,“唉呀!这不是老姐姐吗?” “嗬!大妹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着女兵甲掉了眼泪。 女兵乙激动的抱着她不撒手,“十来年儿了吧?家里都还好不?你儿子可娶媳妇了?抱孙子了没有?” 女兵甲,“呵呵!还成,老太太慈悲,给了我十来亩地,两个小子在家日子还过得去,我大孙子都七岁了,小的也快三岁了,要不是大夫人出兵缺人手,我还要接第三个孙子呢!” 女兵乙,“真是好福气,这我可羡慕不来了 锁阳关三天两头的出岔子,冷不丁的那些西戎人就来给你找点事情,这十来年,我都没消停过,看看我比你小五岁呢,可看着,我到象是你姐姐!哎!” 女兵甲听着这奉承很受用,笑着说,“你这也是来催粮?” 女兵乙神秘道,“可不是,皇上要我们将军去东南平叛,将军怕有什么闪失,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没吃的谁有力气打仗?老姐姐,你说是不是?” 女兵甲神情凝重,“可不是,还想马儿跑还想马儿不吃草,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 “故意的,她们肯定是故意的,怎么这么巧都一起来催粮?”粮库的主簿头悬在梁上绑好的绳套里,流着泪道,“我为大周尽忠了!” 说完一蹬腿,顿时喉咙勒的喘不过气来。 “大人,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谁来担这责任啊!”林录事赶紧指挥人把主簿大人救下来,派人出去跟那两位女兵说,大人差点悬梁自尽,还请宽待些时日。 女兵甲很好说话,“不急,不急,让主薄大人好好养着身体,好死不如赖活着,别年纪轻轻的想不开。” 女兵乙更爽快,“对,想死也要死在有意义的地方,悬梁,太憋屈了,不如跟我去战场上,喀!喀!几刀下去,还能当个盾牌用用!” 林录事,脸都白了,“这就是故意找茬的吧?” 耿玥东不急,周桂枝也不急,可是皇上急啊,才一个月不到的功夫已经丢了三州二十七镇,这要是打到京城来,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都要换人来坐了。 御书房里,皇上咆哮道,“安王爷为什么还不出京?” 福公公道,“银珠郡主的疯病又犯了,安王爷实在是没有心思!……” “哐啷!” 皇上把一尊香炉给推掉在地上,“是国家社稷重要,还是区区一个银珠郡主重要?你去 命他三日内必须出京,否则以违抗圣旨论罪!” 福公公缩着头去传旨,走到门口刚好遇到郭丞相进来。 “公公,怎么如此神色?”郭丞相觑着眼睛打听道。 “咳!别提了,丞相大人小心着些,皇上心情不大好。”福公公拱拱手走了。 郭丞相叹口气硬着头皮进到屋里。 皇上不等他见完礼就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郭丞相道,“就差粮草到位了,皇上,这新粮还未收入库中,周,耿两位将军派人老堵着粮库大门不是个事儿啊!” 皇上拍着桌子道,“那朕又能怎么办?把内库给了她们不成?” 郭丞相道,“这到不必,皇上她们定是想要以此为由,拖延时间,您只需一道手令让她们可以自行筹粮,不许贻误战机就可以了!” 皇上想了想问道,“给她们这么大的权力,若是出了差错该怎么办?” 郭丞相嘿嘿一笑,“皇上圣明,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出差错呢?有问题,自然是她们擅作主张,辜负圣恩了!” 皇上犹豫片刻,“也罢,你顺便给监军发去手令,必要的时候可以节制主将兵权!” 铁毅从假山地道里出了城,想要劝说岳颖投降,弃暗投明。 他走过一个路口,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被人追着打,赶紧上前阻止,“住手!” 那打人的男人怒道,“小子,别多管闲事!” 这中年男子可怜兮兮的抱着头喊冤,“我只是跟孟老弟讲了几句古,他要编成故事去茶楼妓馆换成银钱与我何干啊,你凭什么打我。” 铁毅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只劝道,“兄台,你已经教训过他了,何必苦苦相逼呢!” 第二一二章 夺图(八) 打人的男人愤怒道,“都怪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编排了个故事勾引我大哥写成了话本,在茶楼妓馆传开,被皇上听见,说我哥哥造谣生事,被锁拿下狱,现在是凶多吉少,我不揍这罪魁揍谁!” 那中年男人哭道,“我只给他讲故事,又没让他写话本,他自己贪心,想多赚些银钱,这能赖我吗?” “要不是我生病没钱买药,大哥如何会做这些事情,还连累了黄掌柜一家,你真他妈的不是个好东西!”那人说着火又上来了,继续开揍。 铁毅赶紧又拦住他道,“不过是个故事而已,皇上怎么会这么生气?难道是你哥哥文里犯了忌讳?” 那人紧张道,“算了,我不跟你说了,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提,害死自己事儿下,还得连累身边的人。” 说完他一顿脚,抢了中年男人身上的银钱,说是要去救自己的哥哥,然后飞快的走掉了。 中年男人这才灰溜溜的爬起来,给铁毅道了声谢。 铁毅觉得这中年男人似乎有点眼熟,好象是在哪李见过似的。 田喜一眼就认出铁毅来了,心里暗骂,就你这么个短命的玩意,也配得上我们小主子! 可他还是客气的问道,“小兄弟要去哪里?” 铁毅并没有隐瞒,“我要去石牛山。” 田喜眼珠子一转道,“你去那里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周将军就要去那里剿匪了?” 铁毅笑笑,“我正是要去参加剿匪的。” 田喜心中大怒,刚才被他搭救的喜悦全跑得无影无踪了。 两人一前一后,虽然互相不认识,但都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你跟着我干什么?”铁毅奇怪道。 “这路又不你家的,你能走我不能走啊!”田喜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铁毅心道,这人真是人品差,说话阴阳怪气的不说,还不识好歹,自己刚才真是不该帮他。 田喜却是起了心,不能让铁毅坏了自己的大事,小主子不是喜欢他吗,如果他被皇上杀死了呢,小主子会不会改变主意,与皇上斗上一斗? 铁毅感觉一道阴森的眼光,从自己背后看过来,浑身打了个哆嗦,可是再往后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时,他发现那个中年男人,没有再跟在他身后了,左右一瞧,原来他坐到了一棵树下,似乎在休息。 铁毅摇摇头没再管他,只顾走自己的路,再往前走十里,就是大伯娘的军营驻扎的地方了,他已经远远的望见了飘扬的军旗,那旗帜上熟悉的铁字,他即使离的再远,也能清楚的认出来。 然而岳颖已经知道了朝廷要派兵来征剿的事情,寨子里的人都有些紧张,毕竟十多年没打过仗了,现在突然听说朝廷要派人来征剿,一个个义愤填膺。 “咱们还帮他们打过西戎人呢,忘恩负义的家伙。”寨人甲愤怒的说。 “那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有咱们立了大功还如此对待咱们的?” 岳勇道,“别急,咱们可都不是泥捏的,他们敢打上门来,咱们就别手软,一定把他们全部都打回去!” 岳颖看完猪崽,正好从操场经过,板着脸训斥道,“一个个的都没事儿做了是吗?谁不好好训练,让谁到后面牲口房喂猪去。”众人立刻禁声,该干嘛干嘛,没人再敢凑一堆说小话了。 回到议事厅,岳颖让人通知什长以上军官来议事厅开会,操场上的训练也暂时停止,等会议结束之后再说。 众人来到议事厅,里面摆好了长凳,虽然跟现代比起来这议事厅不是很方便,但现在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等人全部到齐,岳颖开始说道,“有件事情要告诉大家,大周的皇帝派了人了征剿咱们山寨,这个祸事是因我而起的,我想听听你们大家的看法,你们可以敞开了说,有什么想法可以提。” 岳老头第一个站出来说道,“那狗皇帝听了几句谣言就当咱们是叛逆了,这种昏君本来就是来路不正,当初就是因为他才逼得咱们离开了京城,他要是敢派人来欺负咱们,咱们就跟他拼了!” 岳老头的话,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冯伯一向谨慎稳妥,听了大家的议论也说道,“我一向希望咱们跟朝廷能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他们都要打上门来了,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让人压下去,毕竟岳将军是因为皇帝昏庸才会郁闷而死的……” 岳颖心道,自己那个养父恐怕不是因为皇帝,而是因为皇后才气死的吧! 她拍拍自己的脸认真听冯伯说道,“现在局势混乱,咱们有这山峦沟堑地形之利,朝廷想要征服咱们那是做梦!” “战!……战!……” 冯伯说完,下面呼声一片。 其中还有个千人长站起来说道,“外面都在说,咱们小姐是太子嫡女,如果这是真的,咱们小姐为何坐不得天下,那狗皇帝跟咱们算是血仇呢,他这可是要杀人灭口啊!” “小姐做皇帝!……” “喔!……” 一群年轻的人跟着起哄。 岳颖站起来怒道,“瞎叫唤什么?当皇帝有什么好,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想随便走走都不行,不是怕扰民,就是怕刺客,做的好是应该的,没奖励,做错了全天下人都要骂昏君,还要整天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烦都烦死了,你们就别给我添乱了。皇位送我,我都不要!这话以后再不许提!” 冯伯钦佩的看了岳颖一眼。 “哈哈哈……” 下面又是一阵哄笑! 岳颖见话题跑偏了,赶紧又扯回来,“你们既然都想一战,那咱们就战,各位回去以后安排好防守备战,装备咱们换过一批,岳刚新收了近三千流民,现在安置在李家庄,以前跟冯伯出过战的,现在去训练那些新人,把他们打乱让老兵带新兵,抓紧时间把训练跟上来,这回对上的可能是个硬茬,说不定,这仗还真不好打呢,都下去准备吧,有困难及时上报!” 第二一三章 夺图(九) 安排好了工作,岳颖把山寨里的女人们也集中起来,组成了互助会,专门从事生产救护工作,会长就是青梅,教授她们认识草药包扎护理,以及其他力所能及的工作。 五十岁以上的老兵专管新兵训练,传授经验。寨子里的防务只用最忠实的人,如此安排之后山寨里秩序井然,没有出现混乱的情况。 岳颖安排好一切,心里顿时空虚起来,摸摸自己的肚子也快有四个月了,小腹微微有些突起。 她感叹道,“宝宝啊!你妈摊上事了,这回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要是你爸在这儿就好了!” 铁毅在周桂枝的军帐里转来转去,心神不宁。 他一进寨门,就被素心抓进了帐篷里,“你想死吗?被人发现的话,咱们府里怎么都逃不过个欺君之罪。” 铁毅委屈的说道,“可是我并不是岳颖绑架的,是我自己要跟她走的啊!” “你糊涂了吗?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一心为着她说话?”素心急道,“你都不知道家里多担心你,你还这么维护她,一会儿见了将军千万别这么说,不然屁股能给你打开花。” 铁毅坚定的说道:“她是我的妻子,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丢下她们不管不顾。大伯娘不也想我早点有孩子的吗?她应该会帮我的。” 素心急了,“帮你也看时候的啊,为了她一个把整个侯府搭进去,你说划算吗?那慕容云也有孩子,你怎么不为她想想?” 铁毅对慕容云没有多少印象,只知道她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可是她给自己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可是阿颖救过我的命,不是她我早就被西戎人杀死了,而且她还帮咱们打败了慕容岩阂,我不能忘恩负义!” “说的好!你不忘恩负义,就可以以报恩为名,陷至亲于险地吗?大义重要还是家人重要?”周桂枝冷冰冰的说道。 “大伯娘,阿颖也是我的家人不是吗?”铁毅跪下来恳求道。 “她现在是逆贼!”周桂枝面无表情的命令道,“把他关押起来,严密看视,若敢反抗,只要不打死,随便处置。” 铁毅目瞪口呆,凄厉的喊到,“大伯娘,不要关我!” …… 铁毅被关押在离中军大帐不远的一个帐篷里,被铁镖和铁剑几个亲卫轮流贴身看守,根本没有出逃的机会。 “镖叔,你最疼我了,帮我去跟阿颖稍个话儿,让她赶紧逃吧!” 铁镖摇摇头,门神一样一丝不苟的站在帐篷门口。 铁剑端来饭菜劝道,“侯爷吃点东西吧!” 铁毅见铁镖无动于衷,只好垂头丧气的走过来吃饭。 他突然停下筷子拉着铁剑,在桌子上写道,“帮我!” 铁剑看了一眼,惊恐的摇摇头,又指了指中军大帐那边,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然后飞快的扫了一眼门口的铁镖,“侯爷,再不吃饭菜可就凉了!” 铁毅又被拒绝,气得把碗一推,“不吃了,拿走!” 铁剑摇摇头又劝了一番,见铁毅始终不改变决定,饭菜又已经凉了,只得先拿出去热了再拿过来。 范公公自从进到军营就受尽了苦头,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虽然也被人欺负过,但从来没有象现在这般可恶的。 要吃的没有,要热水没有,想听听歌,赏个舞更是没有…… 找周桂枝理论,周大将军义正言辞的说道,“你是来为国尽忠的,不是来享乐的,想要大鱼大肉,歌舞升平那就回宫去吧,不要跟来了。” 范公公可怜兮兮的咆哮,“咱家要如实禀报皇上,你这是虐待上差,对皇上的旨意阳奉阴违!” 周桂枝也不跟他争辩,只让亲兵杜娥拿了军粮册子给他道,“你能要回来七成,我送你一成!” 然后送客! 范公公拿着军粮册子一瞧:应到粟米五千石,实到500石;应到草料一万石,实到500石;应到武器一万五千件,实到二千件,应到盔甲六千套,实到三百套……总计白银十万三千两,实到一万五千两。 二万人的军队,只有一万五千两银子,一个人还分不到一两,谁肯卖命? “这,这……”范公公看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杜娥鄙视的笑道,“一天一个人分不到十个铜板,有碗米汤喝就不错了。要不是咱们将军用自己的私房给公公添些菜,怕是公公连这些都吃不上呢,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去把帐要回来吧,不然再两天咱们连汤都没得喝。” 范公公一阵语塞,他一声哀叹,“还以为出来能捞个肥差,这几天简直过的太憋屈了,连点油星都不见,瞧瞧我这衣服都松了这么些了,双下巴也没了,天啊!我要回宫去!” 范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来报,“公公,那周将军是故意整咱们的,你瞧隔壁那个帐篷里的人就有馒头吃呢!” 范公公听到馒头两个字,眼睛都圆了,“你说的是真的?” 小太监点点头,“那好象还是个犯人,我瞧见周将军的亲卫轮番看守着,没给他吃苦头。” 范公公心里疑窦顿起,那是什么人呢?能享受美食,却没有自由? “知道那是谁吗?” “那外面的士兵太横,不许我靠近,没瞧见是谁。” 范公公叹息道,“太可惜了,要是知道是谁的话,说不定还能捞个功劳。” 范公公实在是饿得受不了,出怀里摸出一角银子来交给小太监道,“去想个法子找些吃的来,再这么下去,老子连路到走不动了,还监个屁的军。” 小太监眼睛一亮连忙接了,跑出军营,走到半路看见一个人赶着五只羊路过,他心里一乐,忙拦住那人道,“喂!那谁,你停会儿。” 那人一听这声音眉头皱了起来,憋着嗓子道,“你要干什么?” 那小太监高兴的跑过去,挑了头最肥的羊,往地上一按,那羊一弹腿就站起来了,小太监笑的眼睛眯起来,“真活泛!这羊算你的孝敬,以后你在这片走,有人欺负你就报我家大人的名字,告诉你,我家大人叫范蒿。” 第二一四章 夺图(十) 小太监说完就要把这羊牵走。 那人低着头冷冷一笑,之后恢复了一副木纳的神色道,“您是宫里出来的吧!” 小太监倨傲道,“算你有眼色,本大人正是监控大人的侍从,怎么,你还想要钱?” 那人陪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听人传说驸马被个女土匪抢走了,还张了图四处寻找,我想问问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小太监鄙视道,“就你这乡下泥腿子,也敢乱说皇家的闲事,不要命了吗?” 那人害怕的说道,“不,不是,我只是听说举发驸马所在的人会有奖励,我就是想说我其实看到过驸马来着。” 小太监见那人紧张的话有些说不清楚,立刻掏出那个银角子道,“你真看到过驸马?” “要是真有赏钱的话我就说。”那人一副贪财的模样。 “什么时候?在哪儿看见的驸马?说了这个就赏你。”小太监认真的说道。 那人舔舔嘴唇,笑道,“就是昨天我放羊的时候,看见他去那个军营里面了。” 小太监两眼一瞪,“你要是敢撒谎,小心你的狗命。” “我见过画象,那人跟画象上一模一样。”那人说完把银角子抢过来就跑。 小太监一愣,之后哈哈大笑,“这人真是个傻子,为了个银角子把这羊都丢下了,正好便宜我了。” 他怕那人反应过来后悔了,匆匆忙忙的赶了羊回军营。 范公公看到小太监赶了这么多羊回来,连忙夸他做的好。 小太监神秘的凑到范公公身边,神秘的说道,“驸马在军营里。” 范公公两眼一瞪,狠狠的盯着小太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太监严肃的说,“嗯,我刚打听到的,我怀疑那旁边帐篷里的人就是驸马!” 范公公瘪着嘴往地铺上一坐,“难怪她们盯得那么紧,又不让任何人接近,哼!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那咱们该怎么办?”小太监很激动,找到了驸马可是有赏的,现在又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岂不是升官发财有望了。 范公公冷笑道,“把这羊赶去伙房,给大家添些油水,今晚咱们偷偷溜出去再说!” 晚餐中军大营里人们吃的饱饱的,半夜看守营门的人偷偷打着盹儿。 军营里悄悄走出来两个人,各自牵着马,鬼鬼祟祟的溜出门去。 远处的一棵大树后,等待了一天的人听到从树下传来的马蹄声,睁开了眼睛,望着那两匹马离去的方向,哈哈笑出声来! 在空旷的荒野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石牛寨的军训进行的有条不紊,岳颖望着远处幸苦训练的新兵,期盼可以跟周桂枝和谈。 山谷里几个老兵正在浇地,一个人说道,“这老天爷看不惯当今的皇上哦,这都过了清明了,连点毛毛雨都不肯下,再不下雨,这好好的麦苗可就要糟蹋了!唉!不让人好好活啊!” 另一个人说道,“可不是嘛,年轻力壮的又要打仗,谁顾得上种地啊!瞧瞧隔壁那个县,都成什么样了,再不开耕今年恐怕要撂荒了。” “这皇上太无能呗,瞧瞧咱们小姐,那听说也是皇家血脉,要不是皇帝想杀人灭口,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可不是,咱们小姐那才是真命天子,瞧瞧别处干成什么样了,偏就咱们这儿就算不下雨,也不会干,这说明什么?”那人小眼睛一翻。 几个老兵笑着问,“说明什么?你说说,你跟将军身边的时候长,认的字多,你说说,怎么一回事儿呢?” 那老兵一仰头,得意道,“这说明咱们小姐是龙女啊!旱到哪里,都旱不到咱们这儿。” “哈哈哈……” 山谷里的闲话岳颖并没有听到,但自从外面传出谣言开始,大家看她的眼神,就跟从前不大一样了,多了许多敬畏和疏离。 岳颖感觉很别扭,别人也就算了,青梅和岳刚兄弟也这么远着自己,让她感觉十分的伤心,恨不能揪出那个造谣的家伙狠狠的揍上一顿,我芯子都已经换了,还谈什么过去不过去的,不是应该好好面向未来吗! 这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家伙,真是讨厌! 岳颖回到屋里,岳刚恭恭敬敬的把一份调查报告递到岳颖的手里。 岳颖习惯的说了一句,“坐吧!” 岳刚一瞧岳颖斜靠在一把椅子上,并没有坐在主位,他愣了一下,想到父亲交代的,不许跟以前一样在小姐面前没大没小,不分尊卑,他瞅了瞅位次,只好坐到门槛上。 岳颖看完报告书,写的不错很系统,每项都调查的很到位,于是抬起头来说话,一扭头没瞧见人,望门口一瞅,岳刚坐在门槛上了。 她忍不住笑道,“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坐那儿去了?” 岳刚尴尬的笑道,“您是小姐啊,您坐到最后一个位子上,那我不就只能蹲门槛了?” 岳颖笑的直不起腰来,问道,“那我要是坐门槛上,你不就要坐门外头了?” 岳刚严肃的点点头,“这是必须的!” 岳颖笑着笑着感觉到一阵心酸,止住笑,严肃的说,“我们是朋友是家人,没必要分什么上下尊卑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岳刚站起来低着头,“我说错了吗?那小姐别生气了,下次我改!” “那你就坐下吧!”岳颖试试看岳刚改不改的掉。 结果他还是一屁股坐门槛上了,岳颖一拍额头,算了,我还是走吧,跟他们无法沟通了! 大旱从北往南蔓延,西北已经有人开始逃荒了。兵役加重税,北方的人们苦不堪言,民间流言四起,最主要的就是皇帝来路不正,老天降下惩罚。 不然怎么刚过完年,他就又是死老婆又是死女儿呢? 天灾兵祸,皇上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闷了整整一天。 “朕做错了吗?”皇上望着先帝的遗像问道。 “不,朕没有做错,我是长子,皇位本来就该是我的!”皇上不甘心的说道,“就算是错了,这皇位依然是在朕的手里,朕倒要看看谁能夺的去!” 第二一五章 夺图(十一) “陛下!您该用膳了,今个一天您都没吃一口东西,这身体如何受得了。”福公公端了碗八宝粥来,放在皇上的面前。 皇上看了一眼,实在是没有食欲 福公公又劝,皇上还是摆摆手让他端出去。 没过一会儿,福公公得到范蒿回来了的消息,见他并不是奉诏回来的,而是私自离开的军营,怕他又说什么惹皇上不高兴,连累了自己,于是没有让他进来,而是自己去问清楚了再禀报。 本来福公公是想谨慎,可这在范蒿眼里就是想要抢功劳了。 福公公猛一见范蒿,吓了一跳,一个胖嘟嘟的家伙,这才几天时间,瘦得最少有二十斤肉下去,肚腩和双下巴都没有了,眼睛都大了许多,盯着吃食的眼神,看起来瘆人的慌。 福公公看着范蒿,冷傲的问道,“你擅自回京,可知罪?” 范蒿仰着头笑道,“福公公,别拿这套吓唬我,我这可是急事,不见到皇上,我是不会说出来的,您省省心吧!” 福公公一看他那副滚刀肉似的模样,厌恶的摆摆手,“你等着!” 范蒿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只觉得福公公这是嫉妒,哈哈,自己终于让福公公嫉妒了一回,想想这吃的苦都值了。 皇上听到范蒿有事禀报,吩咐让他进来。 范蒿很狗腿的给皇上见了礼,严肃的说道,“启禀皇上,奴才看见驸马爷了,就在周将军的军营里。” 皇上两眼一睁,瞪着范蒿问道,“你没看错?” “绝对是驸马爷,小的不会看错。” “你办的好,看赏!” 福公公端了个盘子出来,里面放着几锭银子,范蒿拿着有些失望。 谁知道他刚站起来,皇上又冷冷说道,“不过你这监军不该擅自离开军营,这该罚的也得让你有个记性。你的职位也该提一提了,阿福你看着给他安排,如果不死的话,就给他安排个好点的去处吧。” 福公公冷笑道,“起来吧!就会给人找事儿。” 皇上闭上眼睛,不去看呆若木鸡的范蒿,他太蠢了,这种犯忌讳的事情,敢在这节骨眼上说。别说是现在要用着铁家的人,就算是没有战事,铁毅突然出现在周桂枝的军营里,那也要好好想想是为什么?他怎么敢给周桂枝留下把柄,这个蠢货! 皇上其实是犯了疑,怎么这么巧,自己刚派兵去剿匪,铁毅就一下子跳了出来? 先是驸马被绑架,再是铁家祖传地图被盗,然后自己发兵去征剿,再突然驸马现身了,皇上感觉这些事情的背后,似乎有人在推波助澜,既然是这样,怎么能让这人得逞呢! 皇上咽了口气,胸口闷闷的,这种感觉太不舒服了,必须要知道是谁在自己背后作祟! 没一柱香的时间,福公公进到屋里,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皇上皱了皱眉,“都处理好了?” “陛下放心,范蒿擅离职守罪该万死,已经伏法了。”福公公义正言辞的说。 “赏他副棺材吧!明天你再选个机灵点的去做监军,顺便察看一下那人是不是驸马,如果是,就带回来,不要惊动了人。” 报恩寺里香烟缭绕,山门里的狐狸塑象逾发显的神秘。 无尘法师望着得意洋洋的田喜,摇摇头说道,“你太性急了些,不该去打忠义侯的主意,如此可能会挑起大乱来的!” 田喜冷笑着说道,“好啊!乱起来才好!乱了才有理由把这狗皇帝给扳倒!管他们谁坐那把椅子,我只要能报仇,那怕是要我下地狱,我也愿意!” 无尘法师转过头,视线离开田喜,特别是他那双被仇恨吞噬的眼睛说道,“他早晚会受到惩罚,你何必以身犯险?非要看着这个国家生灵涂炭你才甘心吗?” 田喜撇撇嘴,“这样才够痛快!我已经联络了几个太子的旧部,都愿意奉小主子为主,我答应了他们,以后事成,不管谁做皇帝,皇后必须是小主子,太子也必须是小主子所出的才行。” 无尘法师气得直哆嗦,“你明知道她与铁家纠缠不清,你还要擅作主张,你以为她就会任你摆布?” 田喜笑道,“我只要攥着铁毅,就不怕她不肯听话!” 无尘法师劝不服他,气得转身就走,田喜突然叫了一声,“大哥!当初兄弟为了你能出人头地,舍了命根子进宫伺候那些主子贵人,如今你我都没个香火,难道你要我百年之后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吗?” 无尘法师念了句佛,“你好自为之吧,我如今已在局中,再不能为你出谋划策了,你只要不怕后悔,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 周桂枝一大早起来,听到杜娥禀报范监军不见了,她淡淡的说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整天清水白菜,他要是能呆得住,我倒是要奇怪了。” 杜娥捂着嘴笑,周桂枝又问道,“铁毅还是不肯吃饭吗?” 杜娥点点头,很同情的说道,“将军,不如就把小侯爷放了吧,这么拘着也不是个事啊,说不定今天朝廷还是要派人下来,万一看见了可怎么解释呢?” 周桂枝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从今天起让他到普通兵营里,跟士卒一起住去。” 杜娥苦了脸,“将军!侯爷受不了的!” 周桂枝没回头,“别人受的了,他也能受的了。” 新的监军很快到了,还带了不少粮食,足够周桂枝的军队吃十来天的。 周桂枝再也没有理由拖延时间,只能发兵,拔营往石牛寨去。 “小姐,铁家的军营离咱们不到百里了!”岳勇急匆匆的跑回来说道。 “知道了,做了战斗准备!咱们先礼后兵,先看看她周桂枝想怎么样再说。”岳颖一边调派物资,一边说道。 离石牛寨越近铁毅心里越急,眼看着再过不到二天的功夫,两方人马就要对上了,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自从自己调到这个普通士兵营里,看守的人又换成了铁剑,他对自己不象镖叔那么严厉,铁毅就开始想找机会逃掉。 他不打算再等了,两方不管是谁造受了损失,都不是自己想看到的结果。 第二一六章 夺图(十二) 周桂枝领着大军在距离石牛寨还有八十里的时候,皇上新派来的监军赶到了,这是个老成的内官姓马,见到周桂枝的时候恭恭敬敬的,没敢拿架子。 周桂枝见他很守规矩,没象对待范蒿那样为难他,直接吩咐杜娥带他去军帐,需要调查什么也随他的意思,只是不许接近铁毅所在的那个地方。 马监军就是为着铁毅的事情来的,知道这事情不能声张,只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在行军的队伍里小心查找。 铁毅慢腾腾的退到队伍后面,铁剑用手一拦,一脸愧疚的说道,“您还是走快些吧,镖叔在后面跟着呢,您这样溜不掉的!” 铁毅气得一跺脚,“你是不是我的亲兵了?怎么现在胳膊肘子老往外拐?” 铁剑低下头,他不知道该怎么铁毅说,按道理他应该听铁毅的吩咐,可是将军的命令也不能不执行啊,自己也很为难的好不好! 两人正在打擂台,马监军的徒弟就找过来了。 铁剑见来人很眼生,穿的是内官服饰,心里一紧,立刻挡在铁毅面前,对那小徒弟就吆喝道,“嗨,嗨!说你呢,人家都往前走,你怎么退到后面来了,难不成是想临阵脱逃?” 那小徒弟见铁剑不过是普通士兵的服饰,只着皮铠,并没有穿铁铠,可能是个小头目的样子,不服气的斜了他一眼。 “我是马监军大人的徒弟,是来视察的,看你们几个才象是要临阵脱逃的,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铁剑急了,铁毅不能被他瞧见,也顾不上跟铁镖打招呼,就冲上去怒吼道,“你娘的,敢说老子临阵脱逃?老子可是从西戎人的尸首堆爬出来的,你敢污蔑老子?” 一拳打在他眼睛上,顿时眼冒金星啥都看不见了。 小徒弟急了,“你敢打我?你以下犯上,我禀告大人去。”他说完捂着受伤的眼睛,急冲冲的跑回去报告。 铁剑这才松了一口气,刚一转身,铁镖就给了他一拳,在他腮帮子上,“你个蠢东西,不会想别的法子绕开他吗?偏用这蠢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铁镖来不及处置铁剑,只对铁毅说道,“侯爷,你现在必须离开这里,不然,一会儿被那小子发现,可不好收拾。” 铁毅知道自己身份敏感,被人抓住把柄可是欺君之罪,铁剑捅的娄子不拾掇好了,后患无穷,只好说道,“你安排吧!” 铁镖点点头,让这一伍的人全跟铁毅走,护送他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这事儿过去了,再回来。 临走之前又认真嘱咐铁剑一遍,“把侯爷看好了,别让他又跑了!” 铁剑揉着被打疼的脸颊,不屑的一挥手,“镖叔手真重,还真打啊,牙的松了。” “才三分力,你嚷嚷个屁,一定要把侯爷看好了啊!” “镖叔你实在是太啰嗦了,我知道!”铁剑不耐烦的挥挥手,牵过马来让铁毅骑上先走,自己随后跟上来,连这一个伍的人也全跟着跑了。 几人刚走不久,那小徒弟带着马监军过来要人,铁镖跺着脚痛恨的说道,“别提了,那小子一可闯了祸就吓跑了,我这不是已经派人去追了嘛,大人稍待,等把人抓回来,好好揍他一顿给您消气!” 马监军是个谨慎的人,知道自己刚来,立足未稳,还要拉拢人心,于是笑笑道,“不是什么大事,误会!都是误会!” 马监军一把拉住铁镖的手,亲切的说道,“不知道将军贵庚几何啊?” 铁镖谦虚道,“不敢,不敢,虚度四十六个春秋了。” “呦!你还长我三岁,咱家就敬你一声老哥哥了!” 铁镖眼珠子一转,这老狐狸想玩什么花样? “当不起,当不起,你可是监军大人,若是与我走的太近,会被人说闲话的!” “哎哟!老哥哥想多了,谁没有个三亲四戚的,碰巧遇上了故人,谁又能说个什么呢?”马监军一味讨好铁镖,偏要与他结拜兄弟。 铁镖一味的推拒,谁愿意有这么个阴阳怪气的兄弟啊,简直侮辱了兄弟这两个字,当我不知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吗! 正在铁镖头痛的时候,杜娥赶了过来,严肃的说道,“铁将军,周将军让你赶紧过去商讨军务,你怎么还没过去?” 马监军一愣神,铁镖赶紧拽出被他抓的紧紧的袖子道,“这不是有点事情没处理好吗,你告诉将军我一会儿就到。” 铁镖说着跟马监军就赔不是,“这事儿,我一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大人稍待!” 不等他话说完,杜娥又催道,“还不快走,将军都等半天了!” 铁镖连连点头,对马监军拱拱手,就赶紧走人了。 小徒弟委屈的望着马监军道,“师傅!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马监军阴沉沉的笑道,“别急啊!师傅不是教过你,无论做什么事儿,都要耐得住性子,能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马监军突然问小徒弟道,“你就说了一句反驳的话,那人就揍你了,还说自己是从西戎人的尸首堆里爬出来的?” 小徒弟点点头道,“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不过是想看看他身后的那个人怎么穿的衣服跟别人不一样,还没来得及,就被他打了!” 小徒弟委屈的吸了一口凉气,揉揉眼睛,痛得快要流下眼泪来。 马监军阴险的笑笑,“我知道了,那人八成是驸马,那揍你的人肯定是铁家的亲兵。” 小徒弟奇怪道,“师傅怎么知道那人是驸马?” 马监军冷冷一哼,“教你一个乖,下回再看到谁与众不同,不要冒冒失失的表现出来,要记在心里,抓住把柄,然后再让他怎么样也翻不了身,记住了吗?” 小徒弟听着马监军的话,浑身发寒,寒毛都一根根的竖起来了。 “咱大周跟西戎人仇恨最深的除了铁家,再找不出第二家来,人家都告诉你他是从西戎人的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了,你却还不知道人家是谁,活该挨这顿打了。” 第二一七章 夺图(十三) 马监军拍拍小徒弟的肩膀,“好好长点记性,这顿打挨的不委屈!” 铁毅打马跑在最前面,突然一转马头,往林子里冲过去,他记得这附近有个陷阱,以前自己被困住还是岳颖救得自己。 而自己和岳颖的第一次,就这旁边那个山洞里,经过那个山洞的时候,铁毅的心砰砰直跳,当时的情景浮现在自己眼前。 岳颖那个时候真可爱,铁毅嘴角含着微笑,她的脸皮比男孩子还厚,总是惹得自己的心脏一阵阵乱蹦乱跳,可是自己又好喜欢她那肆无忌惮的样子,这世间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象她那样了吧,如果她不是那谣言里的主角该多好! “侯爷!”铁剑见铁毅拐了方向知道他想跑,赶紧追上来,急道,“侯爷,你不能就这么去石牛寨,这两军就要交战,你这一去等于是投敌!被监军大人知道,可是大罪啊!” 铁毅脸色一沉,骑马的速度却没一点减慢,大声吼道,“你少啰嗦,回去告诉大伯娘,我会劝她投降的,大不了我什么都不要,陪她去坐牢!” 铁剑一听这话冷汗直冒,“侯爷,万万不能如此啊,且不说她是不是太子骨肉,就她如今的声势,你觉得朝廷会让她降吗?她只有一条死路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死的安心一点,给她留个全尸就算是尽了情义了。” 铁毅一听到那个死字,心里就冷不丁的刀扎一样,痛得浑身发抖!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低声说道,“不要,我不会让她死的。” 他不愿再听铁剑说下去,打马快跑,一眨眼功夫,人就消失在森林里。 岳颖并不知道铁毅正往石牛寨来,她自从知道带兵来的是周桂枝之后,感叹命运太会捉弄人了。 她不恨铁毅,因为她知道铁毅能娶公主是家族的骄傲,他的婚姻不是他自己的,是家族的。他身上承载的东西太多,多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起,自己也许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从铁毅被铁镖带走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有这种觉悟了。 岳颖坐在悬崖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宝宝发育的很好,现在孕吐也好多了,能吃得下东西了,只是每天夜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心里一阵阵的空虚,铁毅要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该多好啊! 她望着铁镖带走铁毅的那条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海女会变成望夫石,期待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他出现的几率再低,自己也会很自信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还有希望,哪怕还有一点点希望,她也会把这希望紧紧的握在手里,不肯放弃。 当等待成为一种习惯,失望成为一个规律的时候,这心就变的麻木了。 岳颖就这么揣着一颗麻木的心,苦苦的等在悬崖边上。 该怎么打这仗,是个大问题。 悬崖这里有条很难走的小路,就是岳颖险些摔下去的那个悬崖,现在铁毅正趴在崖壁上,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这里没有守卫,他知道只有自己从这里进去山寨,才不会被人发现,还差几步就能到崖顶了,可是铁毅已经没有了力气。 他双臂已经不听使唤了,只要他一个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快要坚持不住了!”铁毅低声说道,头上的汗直往下滴。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看离悬崖的距离,还差一点,只要再往上努力一点,就能爬上去了。 可是,铁毅的手指已经破了皮,鲜血淋漓,十指连心啊,他现在手指已经完全没感觉了。 汗不停的往下滴! 铁毅嘴唇发干,四肢无力,却又不能泄气,停顿片刻,继续往上爬,可他突然一脚踏空,险些前功尽弃跌下崖去,荒乱之际,他扒住一块突出的岩石,身体悬在半空中,晃了几下终于找到个落脚的地方,这才没有掉下去,可他也差点丢了半条命。 找好了落脚点喘息片刻,他一鼓作气的攀上悬崖,躺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了。 一股熟悉的味道被风吹过来,铁毅耸耸鼻子,闭着眼睛笑道,“能再次闻到你的味道真好!还以为我再也闻不到了呢。”说完就晕了过去。 岳颖吃惊的站在一旁,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个人发呆,刚才还琢磨着万一在战场上与铁毅对阵,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盼了那么久都没有实现的事情,突然在最不可能的时间,最不可能的地点,就这么突然的实现了,太不可思议了。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铁毅都不敢相信,他是真的从断崖下面爬上来了。 可当她看到铁毅的手指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你个傻瓜,既然都走了,还来找我干什么?又害得人家舍不得,你真是个混账!” 岳颖拍打着铁毅的脸颊,“喂,你别装死,醒醒啊!” 可是,喊了半天铁毅一点反应都没有,岳颖慌了,赶紧叫人来把铁毅给抬回去,又让青梅给把脉,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喊了半天人都不醒。 青梅听说铁毅从断崖上爬了上来,也觉得很意外,把完脉叹息着说,“气血虚弱,体力不支,这是累的狠了,休息两天,醒过来就好了。” 她同情的说完,又看着岳颖担心的样子,问道,“小姐不会是又心疼他了吧,铁家的军队可离咱们不远了,眼看就要打起来,他这个时候来会不会是想利用您?” 岳颖苦笑了一下,“我还有什么可利用的,总不至于伸了头任他们去为所欲为,就算是有危险,我也不会让你们替我挡在前头,反正还有一天多的路,希望在铁家军到达之前,他能醒过来吧!” 青梅摇着头,咬着嘴唇离开屋子里去熬药,岳颖轻轻的帮铁毅的手指涂药,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几乎快要露出骨头来了。 岳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可抹药的时候,一触碰到伤口,铁毅还是不住的颤抖。岳颖叹息着,又是同情又是埋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心里酸酸的! 第二一八章 夺图(十四) 好不容易给他包好了受伤的手,青梅端着熬好的药过来了,岳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默默的接过药来,一口一口的给铁毅灌了下去。 铁毅完全没有意识,但条件反射的知道喝药,这药倒是没费多大力气就喂完了。 岳颖给他擦干净嘴,在他皱起的眉头上轻轻一吻,“你总是能让我心软,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好了,只要铁家军不咄咄逼人,我放过他们也就是了,你安心睡吧!” 也不知道是铁毅听进去了,还是怎么着,岳颖的话一说完,他的眉头真松开了,睡的也踏实了。 岳颖苦笑着出去安排,她叫来派出去的斥候问道,“铁家军离咱们还有多远?” “不到三十里,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了。”斥候回答道。 “再去盯着,她们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是!” 岳颖看看天色,天已经黑了,这里没有时间,只有刻漏,可平时并不怎么注意,想知道时间,通常只看天色。 春日天长夜短,天黑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六七点钟的样子。 新选上来的小丫头端上饭菜来,岳颖说了一句,“去请冯伯来。” 小丫头伶俐的应声去了。 没一会儿,冯伯带着微笑过来了,“小姐,找我何事?” 岳颖皱着眉头说,“我不想与铁家军正面冲突,有什么办法能让伤亡降到最低,大家能不撕破脸皮的?” 冯伯想了想道,“那就只有摆下困阵,周桂芝如果破不了阵,自然会知难而退。” 岳颖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彼此能保持个微弱的平衡。她并不想打,只要能维持个对峙状态,能拖到让自己生完产就行了,到时候实在免不了开打了再说。 想到这里,岳颖也不虚套了,“那咱们的士兵练得怎么样?能摆得出困阵吗?” 冯伯哈哈大笑,“阵是死的,人是活的,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摆阵是不难,难的是随机应变,这阵法讲究配合,咱们山寨里的那些老兵练了十多年,早就烂熟于心,这事儿对咱们来说并不算难。” “那就好。”岳颖的脸色终于放松下来了,“先在李家庄附近摆出来,等周桂枝能破了这阵再说吧!” 八门金锁阵,在后世里也经常听说过,是从诸葛亮的八卦阵中演化而来的,每一队八十八个人,分为两组一组拿枪,一组拿盾,枪长三米,盾厚五寸,环环相扣,生生不息,一入阵中虽有千军万马,顿时散若流沙,被阵中伏兵一一收割性命。 这八门金锁阵在这里算是神留下来的遗迹,是自己的父辈用尽一生,研究出来的战法,九死一生,找对了能生,找不对只有死路一条。 冯伯正要出去的时候,盯着岳颖的眼睛认真说道,“小姐,不要手软,上了战场就只有敌我,哪怕对手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能有一丝同情!” 岳颖叹了口气,“我懂得!” 铁毅睡了整整一天,感觉自己的嘴唇凉凉的,睁开眼睛一瞧,是岳颖拿着棉签在擦自己的嘴唇。 “阿颖!”他一张嘴,疼的吸了口冷气。 “风吹的,皮都皴裂了,别说话,过几天好了再说。”岳颖知道他要解释,可是她并不想听,这算什么,显得自己情深吗?岳颖的眉稍微微颤了一下,的确算是,不要命的从那么陡峭的悬崖爬上来了。 算了,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回来就好! 岳颖板着脸,端过来刚煮好的热粥,一口一口的喂着他,铁毅一抬手,手臂酸痛的举都举不起来了,疼的龇牙咧嘴。 岳颖心疼的扶他坐起来,一边拿棉签给他擦嘴唇上的血渍,一边说道,“你真是不要命了,从那么危险的地方爬上来,你知不知道只要一个不留神,那就是粉身碎骨啊!” “呃(我)哪里各(顾)的上香(想),”铁毅嘟噜了一句。 岳颖气的舀了满满一勺粥塞他嘴里,铁毅吃的腮帮子鼓起来,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铁毅桃花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岳颖,见她仍旧板着脸,知道她心里依旧还有怨气,伸手想去拉她,这才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被包起来了,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吃粥,可怜兮兮的求抚摸。 粥里加了安神消肿止痛的药,铁毅吃完没多久就睡着了。 朝廷的军粮还没送到,锁阳关的形势就已经紧张起来了,皇上新派来的参军不停的催促耿玥东自行筹粮发兵,无奈她只能召集兵马,准备出发。 锁阳关内百姓们一听耿玥东要走,都一齐来将军府请愿,不让耿玥东离开,很多百姓问道,“将军你走了,咱们怎么办?西戎人再打回来怎么办?” 耿玥东一身戎装骑在马上抱拳对关内百姓说道,“朝廷已经派了安王爷前来,大家放心,朝廷不会不管大家的。” “将军,您不能走啊!那西戎人只怕您的威名,要是来个不知事儿的,咱们的家可就保不住了!” “玥东谢谢诸位父老乡亲的抬爱,这么多年来,大家相互扶持,保家卫国,你们的恩情,我耿玥东只能以后再报答了,大家要相信安王爷,他可是皇上的亲兄弟,锁阳关在他的手上肯定会比在我手上更稳固。东南战事刻不容缓,皇命难违,大家请回吧!”说完带了大军祭旗开拔。 大军在一片“必胜!”的呼喊声中,缓缓往南行进。 她走后还没过三天,还没等到安王爷来,西塞哨口就冒起了狼烟,西戎与东胡联军二十万出现在锁阳关外五十里的地方。 军情十万火急,锁阳关留守的将军直接放飞鸽讯求援,关内百姓纷纷往东南逃离,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哪怕是再危险,那个人也会拼命保护自己家人的安全,换了别人,谁能保证他会拼死阻拦外族入关呢? 鸽讯传到皇宫的时候,皇上正和郭贵妃观赏歌舞,宫门外传讯的兵卒满身是汗疲惫不堪,只把信筒交到内官手中,人就如释重负昏过去了。 第二一九章 夺图(十五) 那内官收着信筒在宫门外徘徊,不知道该不该进,不进耽误了要事自己人头不保,进去,坏了皇上的兴致,得罪了郭贵妃,自己一样是下场惨淡。 就在这内官犹豫不决的时候,淮山一眼瞧见了,气势汹汹的过来训斥道,“你皮痒痒了,在这儿晃悠什么?招惹了娘娘心烦,你这脖子上的玩意还想不想要了?” 那内官扑通一跪,磕头求道,“大公公救命啊!这是西边今日传来的急报,瞧这信筒上三根鸡毛,十万火急,按规矩要直送御前的。” 淮山皱了皱眉头,往身后一看,皇上与贵妃兴致正浓,贵妃眉目含春,拿着剥好的葡萄放进皇上的嘴里,皇上吃葡萄的同时不忘记吃豆腐,轻咬着贵妃娘娘的指尖,手在贵妃娘娘的身上摸来摸去,快要点起火来。 这种时候去说这种扫兴的话,恐怕不是一顿板子就能了事的。 淮山道,“先等等!” 他这边一等就是大半天,好不容易等到酒席散去,皇上却是喝醉了没醒,贵妃不许人进去打扰,就这么又耽搁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那内官靠在宫门口,被人叫醒,这才想起来,信还没有交到皇上手里。 他猛的跳起来,拍拍自己的脑袋,叫道,“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看见宫门一打开,也不顾自己还没梳洗就抓住一个小太监问道,“皇上可醒来了?” 那小太监忙说道,“还没有。” 这内官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在宫门口就大声喊了起来,“陛下,我要见陛下,十万火急啊!” 郭贵妃被吵得一阵心烦,招呼淮山去问问,“是谁这么大胆,不要命的大声喧哗,惊了圣驾,该当何罪?” 淮山给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自己靠近郭贵妃娘娘的耳边,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郭贵妃皱着眉头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报?” 淮山赔笑着道,“我不是怕扰了皇上的兴致嘛!” 郭贵妃捂着嘴噗嗤一笑,“就你机灵,小心别误了大事儿,快报上去吧!” 淮山一转身,挺直了腰,几步走到床榻前,轻声叫起,“陛下,时候不早,该起身了。” 皇上揉揉头,睁开眼睛,刚好听到一个声音,“你拦住我干什么?这可是紧急军务,耽搁了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皇上脸一沉,“是谁这么没规矩?” 淮山弯着腰说道,“是外殿送公文的太监,他也是情有可原的,那公文是八百里加急,三根鸡毛签筒,陛下还是先见了再说吧!” 皇上听完淮山的解释,脸色稍稍好了一些,“让他进来吧!” 那内官听到屋里传见,立刻冲了进去,激动的把信筒递给淮山,淮山拆出信来交给皇上。 皇上一看,惊讶的从床上跳下来,“怎么可能?这事儿怎么可能呢?二十万大军,快,快,快通知文武百官大朝会!” 他这里还没等到梳洗完毕,第二封急报就送过来了,不等淮山接过去,皇上一把夺过来,拆开一看,锁阳关告急! 皇上顿时大怒,“你这该死的奴才,昨天为何不报?” 淮山赶紧道委屈,“皇上冤枉啊,奴才一直在屋里伺候着哪里知道这事儿。”说完看了门外的小太监一眼,那小太监还没反应过来,皇上已经看见他了,知道刚才阻拦那内官进屋的人就是那个小太监。 皇上用手一指,“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拖出去杖毙!敢阻拦上呈紧急公文,谁给你的胆子!” 不等那小太监反应过来,淮山就赶紧呵斥,“还不快拖走!” 小太监哭求道,“淮公公救命啊!” 淮山擦擦冷汗,虽然自己少了个心腹,可这种趋炎附势的奴才宫中根本就不缺,少了这个再提拔一个也就是了。 朝上的事情先不说,只说连续三天,三匹快马死在兵部大门口,无论信中的内容是什么,所有见到的人,都知道事情不妙了。 忠义侯府里,银珠郡主把自己关在翠竹堂里,天天喝得醉醺醺的。 严萍忙完外头忙屋里,这一下子又犯了头风,痛得不行,冯老太太只好重新管起府里的杂事,可那里有从前那样的精神,事事都能照顾到。 李凤儿管着侯府里的亲卫,最先知道外面的事情。她今天巡逻回来,看到慕容云彤手里拿着个皮褂子,嘴角撇了一下,“怎么不包好了再拿进来?”说完跟慕容云彤一错身就过去了。 慕容云彤有点心绪不宁,被发现了吗? 她摸摸自己已经怀孕四个月的肚子,眼里漏出一股杀意,心中暗道,不能露出马脚来,否则在这个要紧关头,出点什么差错可是会误了大事的。 冬燕轻轻扯了扯慕容云彤的袖子,“主子,那人你不用担心!” 慕容云彤瞪了冬燕一眼,进了院子再没说话,只把皮褂子扔给冬燕,“以后不要再用皮货铺子了,天已经暖和了,我都忘了这件事情,是日子过得舒服了,人就放松了警惕!” 冬燕点点头,“那就换家杂货铺?” “你看着办吧!瞧瞧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需要我去查探消息?”慕容云彤歪在榻上,指指水壶。 冬燕立刻倒了水来,然后拆开皮褂子的里子,在水里一泡,立刻显出字来。 岳颖的住址和喜好! 慕容云彤差点跳起来,真想破口大骂,“这是谁要问的?不知道我跟她是死敌吗?” 可最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是,“他们再搞什么?这种事情也值得要我亲自去打听?” 冬燕哭笑不得,慕容云彤气道,“你给他回了,立刻送走,一刻也别在我眼前晃。” “那该怎么回呢?住址那就石牛寨啊,喜好,这怎么知道?”冬燕为难的看着那个里子。 慕容云彤不耐烦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铁毅吗,就这么写了,收拾好了送过去。” 冬燕只得照慕容云彤的意思写了,石牛寨,铁毅。 然后把褂子重新补好,就准备拿出去。 慕容云彤叫住她道,“拿个包袱包起来,这东西这个时候拿着,太打眼了!” 第二二零章 夺图(十六) 冬燕这才明白过来,已经过了穿皮褂子的季节,可不是会引人注目吗?那个人原来是在示好,并非是挑衅啊! 岳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出卖了,她正跟铁毅吵架。 “你把我大伯娘放出来!” “不行,等她们饿的差不多了再放。” 铁毅跳着说道,“已经一天一夜了,再不放她们出来,她们路都要走不动了。” “你是想我的人死,还是想她的人死?”岳颖问完这个问题,忍不住一笑,她突然想到后世的时候,女人们最喜欢问自己丈夫的一句话,我跟婆婆一起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答案,岳颖也很想知道答案,可结果是明摆的,铁毅会选婆婆,但要是换了这么些士兵呢? 果然这个问题很难,比媳妇跟婆婆老是一起掉河里更难解答。 铁毅皱紧眉头,自己帮大伯娘的话岳颖会伤心,帮岳颖的话,铁家军会伤心,她们两方自己伤了谁都舍不得。 “能不打吗?” “所以我困着她们啊,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布下困阵把你大伯娘困住,咱们自相残杀,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可是……” “别可是了,好好养伤,我瞧瞧你的手好些了没有?” 岳颖拆开铁毅的手指上包着的棉布,那伤口已经愈合,高兴的说,“还好,已经快要好了呢。” 铁毅没一点高兴的样子,满脸写了两个字,担心。 岳颖看不惯他那种忧郁的样子,生气道,“我已经吩咐过冯伯不许伤害阵中人的生命,可是我的人也不会就这么被动挨打啊,只要她们不是自己找死应该就会没事的。” 铁毅正要求情,青梅跑进屋里来禀报,“小姐,锁阳关过来的难民增加了,听说是东胡和西戎联军要杀过来了。” 铁毅一下子站起来,“我五婶娘呢?” 青梅奇怪的说道,“她不是被皇上封为平乱将军,去东南平叛去了吗?难道你不知道?” 铁毅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他一下子就急了,扑通一下跪在岳颖面前,把岳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祖父,伯父,还有父亲他们,都在将军山呢,这锁阳关丢不得,你快帮帮我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铁毅急得快要掉眼泪了。 这时候岳颖才发现信息的重要性,她手里可用的情报太少了,只有这一个消息怎么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岳颖对青梅说道,“先去通知冯伯,阵里的人交枪不杀,把这消息传进去,至于她们降不降再说吧!” 青梅把岳颖的话通知到冯伯,消息在阵中一传开,立刻人心浮动,那些兵卒没怎么打就投降了。 一天时间下来,不肯降的只有铁家的那些人,一共三百多人。 “还真是硬气啊!”岳颖一边感叹,一边带着铁毅在盾牌组成的阵法中穿行,来到阵眼,远远的看见里面周桂枝仍然在沉着破阵,她一边指挥着铁镖利用重兵器挡住盾牌,一边打出个缺口安排亲兵冲出重围。 冯伯今天并没有喝酒,可脸上仍旧是红通通的,见到岳颖过来,忙迎了上去,瞅着铁毅说道,“没想到时至今日,铁家军还是和从前一样让人敬佩。” 铁毅惭愧的笑道,“多谢冯伯手下留情,我知道如果你要下手的话,大伯娘必死无疑,你的大恩,铁毅记下了。” 冯伯哈哈大笑,“好小子,有魄力,难怪小姐看得上你,行,你去劝劝她,我们山寨里的这些人训练出来也不易,让她也手下留些情吧!” 冯伯嘴上这么说,眼底的那一丝狠厉却瞒不过岳颖,岳颖不动声色的拍拍铁毅的手臂,“快去吧!要真是锁阳关告急,她除了和我联手别无他法!” 铁毅感激的点点头往阵眼中去,他左闪右闪的来到周桂枝面前,“大伯娘!” 周桂枝只想着破阵,跟本不理会他。 铁毅只好说道,“大伯娘,锁阳关告急,这两天外面来了好些难民,都在说东胡和西戎联兵,眼看着就要杀过来了,你能先别跟阿颖治气吗?” 周桂枝眼睛闭了一会儿,再睁开的时候叹了口气,“这阵我破不了,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真是神人,据我所知,这就是传说中的八门金锁阵了,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我认输,你去告诉岳颖!” “认输?”铁毅感觉很不可思议,就这么一个阵法,居然能让大伯娘认输? “大伯娘……” “你不用多心,胜败乃兵家常事也,输在她的手里,我心服口服。不过我不会做俘虏的,如果摆阵的不是她,我宁可战死。”周桂枝说完,身体支撑不住,往后一歪就倒下了。 杜娥无力的扶着她,苦笑道,“侯爷,自从我们一入阵,就头晕眼花分不清南北了,你打东,东边就来一大群,看着西边没人,可等你往西,西边立刻也来一大群,人家还不跟你正面接触,只用盾围困,那人又多又密,咱们怎么冲都冲不出去,要不是周将军费尽心力,恐怕我们早就被擒了。” 铁毅苦笑道,“我明白,要是在锁阳关有这阵势相助,必定能保锁阳关不破。” 杜娥谨慎的问,“那他们肯帮忙吗?咱们都是自己筹粮的,那岳姑娘愿意贴吗?这可不是小数。” 铁毅的脸唰一下子就黑了。 安王爷还没到清河镇,前方已经传来战报,锁阳关失守,东胡大军已经占领了锁阳关,慕容岩阂占领了将军山,把铁家的祖坟给挖了,铁继昌等人的尸骨被拖出坟墓,搓骨扬灰,关内四万百姓被屠,青阳城告急。 锁阳关被破的消息来的太突然,岳颖根本就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本想瞒着铁毅不要太冲动了,谁知道他居然站在门口,一个字都没拉下,全部都听到了。 铁毅脸色发青,两眼一翻顿时气撅过去。 岳颖知道这个打击,换了是谁都无法忍受,人都死了还要被挖出来,磨成粉,撒的到处都是,任人马践踏,慕容岩阂的做法简直天怒人怨,也难怪铁毅承受不了,她想也不知道王老太太知道这个消息会气成什么样。 第二二一章 夺图(十七) 消息传入上京城,举国震惊,震动最大的却是忠义侯府。 冯老太太全身披挂,不顾年近七十,上殿面圣,誓要与西戎人不死不休。 皇上此时病急乱投医,匆匆忙忙的封了冯老太太个龙威将军,许她自筹兵马粮草往锁阳关抗敌。 老太太雷厉风行,接到圣旨,没两天功夫就把庄子上的人又召集了起来,这回召集了年龄从十四岁到五十岁的青壮近五万人,来不及训练,只简单的讲了些军规军纪,就誓师出征了。 周桂枝被关在石牛寨的客房里,早上一个丫头过来伺候她的时候,她还有点发脾气,那小丫头气得说道,“都成阶下囚了还这么嚣张,你家祖坟都被人挖了,还神气个什么劲。” 周桂枝一把攥住小丫头的领口子,怒气冲冲的说道,“给我说清楚!” ?小丫头吓得哭起来,“我叔说锁阳关被东胡人占了,那个西戎大王封了将军山,把里面所有人的尸骨全挖出来,拿石碾子碾碎了,撒在大路上让千万人随意踩踏!” 周桂枝一口老血气得喷出来,她虽然跟自己的丈夫没什么感情,但是听到这么残酷的事实也忍不住义愤填膺! “岳颖呢!我要见她,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周桂枝一掌打在桌子上,那桌子立刻四分五裂,散络在地上。 岳颖现在正照顾铁毅呢,好好的大男人,这才几天功夫被折磨的象林妹妹一样,风吹吹就坏了,她可心疼坏了,这东胡的人跟慕容岩阂都不是好东西,怎么就知道耿玥东被调走了呢,时间赶的这么巧,一个刚走,一个就来了。 青梅给铁毅扎着针,那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过来哭道,“小姐,那个什么将军发疯了,红着眼睛要见你。” 岳颖明白她想要报仇的心情,换了是谁都要疯的,这些人怎么做的出来这种事情,这是对铁家,对大周的极大羞辱! 周桂枝再也无法象原来一样保持冷静了,同样愤怒的还有铁镖和铁家其他的亲卫们。 岳颖见到双目快要喷出火来的周桂枝说道,“你不要冲动,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但不是现在,现在咱们兵少粮缺硬碰硬是夺不回铁锁关的。” 周桂枝恨不能把岳颖绑起来,把她的兵马全收归自己的帐下,立刻发兵锁阳关,可是岳颖却说道,“你没发觉东胡和西戎人来的时间很巧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通敌?”周桂枝瞪着岳颖说道。 “明摆着的,从大周到东胡或者是西戎,那个不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若不是事先就有计划怎么会赶在这个时间来犯,一般到秋季才是马羊膘肥体壮的时候吧,犯不着在现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来祸害人。”岳颖淡淡的说道。 周桂枝想了想问道,“你认为会是谁?” “慕容云!”岳颖叹了口气道,“我早说过很多次,可是你们偏要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放过了她一次又一次。” 周桂枝咬碎银牙怒道,“这次回去,定不饶她!让人传信回候府,限制慕容云的一切行动。” 话刚说完,青梅来报,“小姐清河镇发现东胡人的营寨。” 岳颖一愣,“怎么这么快?朝廷的官军呢?” 青梅怒气冲冲的说道,“逃了!那个什么安王爷马都没下,一听说锁阳关被破了,立刻就逃了,关内的百姓伤亡惨重。” 岳颖眉头皱了起来,揉揉肚子,这孩子来的真是不巧,没赶上个好时代。 周桂枝神色凝重,“锁阳关一破,青阳城就难保了,再往下晋州,许城,那都没有什么屏障保护的,看样子也要不了几天就会被东胡人攻破。不行,得要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入关!” “大伯娘!我要去把锁阳关夺回来。”铁毅听到周桂枝的话,猛然惊醒过来,几步冲到岳颖面前,又要跪下。 岳颖头痛道,“你别跪我,我给你跪了,我没你那么忧国忧民,我贪生怕死,人家二十万人马,咱们全加起来还不够他们喝一壶的,你就别自找麻烦了,以前不是跟你说过,这种事情不能硬拼的吗?” “算我求你了,我知道我欠你的已经很多了,我怎么还都还不起,只要你肯借兵,我愿意卖身为奴,一辈子只伺候你。”铁毅认真的说完就拿了张纸,扯掉手上包着的布,那手指上的痂还没有长好,他一下子就扯了下去,露出鲜红的血肉。 “你疯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你这么激动我怎么放心把人交给你?”岳颖心疼的去看铁毅的手。 谁知道他狠了狠心,就着手上的鲜血就写下了卖身契,并且咬着牙按了手印,笑着对岳颖说道,“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再也没人能跟你抢了。” 周桂枝没有阻拦,看了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郁闷的走了出去。 岳颖心情很复杂,不过这锁阳关一破,石牛寨就是想要独善其身也不可能,她犹豫了片刻说道,“好吧,覆巢之下无完卵,为了咱们的孩子能有个安定的环境,这回听你的。” 岳颖说完把那卖身契收在自己怀里,红着脸说道,“这个,我留着做个念想的,我知道你是个有血性的男人,这个我不会让其他人看见的。” 铁毅紧紧搂住岳颖,两人温存片刻,就立刻让人击响聚将鼓,整兵重新操练配合,周桂枝与冯伯各自披挂,在军中点兵聚将,不一会儿的功夫两只队伍合为一股。 周桂枝派素心往京中呈文,说明已经收复石牛寨,但是首犯逃脱,下落不明,现正在追剿。 而那首犯岳颖此时正站在点将台上,铁毅站在她的身后,冯伯站左边,周桂枝站右边,两边是各自的亲卫和传令兵。 点完兵卒,周桂枝发现自己的队伍里少了一千二百人,连忙让人去调查,结果居然是马监军带着这些人逃跑了! 她气的恨不能把马监军打死,可眼下却是不行,要先夺回锁阳关,也顾不上去找他算账了。 岳颖发觉周桂枝的脸色有点冷,问道,“出什么事了?” 第二二二章 夺图(十八) 周桂枝满面寒霜,“出了逃兵了。” “是谁?” “马监军!” 岳颖冷冷一笑,“在不意外,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怕死,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周桂枝冷冷一喝,“逃跑者,斩!主簿,记下马监军的人头。没早点发现这个贪生怕死的混蛋,这回述职没有写他真是失误。” 冯伯在边也清点完了人数,石牛寨原来有三千多个老兵,锁阳关一战,死了八百人,重伤三百多,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千个老兵了,新招揽的士兵有六千多人,全部人马加在一起还不到三万人。 岳颖道,“这人数太少了,咱们怕是寡不敌众啊!” 周桂枝冷冷道,“离锁阳关二十里的那片山谷是个天然大阵,三十年前戎族就是被引入这个阵中才死伤大半,最后等来了援军。” 周桂枝说这句话的时候,冯伯的脸色有点尴尬,不过没人注意看他,这事儿就晃过去了。 整军完毕,大部队交给周桂枝指挥,冯伯挑了六千名青壮随同铁毅出征,其中就有岳勇一个,他拍拍铁毅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姑爷,我这回豁出去了,不把那些狗日的蛮夷都赶走,我绝不回来。” 铁毅感激的望着他走了,来跟岳颖告别。 “我就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岳颖对铁毅说道,“你也要保重,注意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千万要小心啊!我和宝宝等你回来!” 铁毅看看从身边走过的士兵,又看看岳颖,忍不住说道,“我会想爱惜自己的兄弟一样,爱护他们每个人,你也要好好保重,此去无论战况如何,我都要取慕容岩阂的狗头,把他千刀万剐以慰我先辈们的在天之灵。万一我要是回不来,你就再找个能全心全意对你好的男人吧!” 岳颖忍了忍气,脸色凝重的说道,“如果你心里有我,就保住自己的命好好回来,别忘了铁家就剩了你一根独苗,我这胎如果是女儿,就叫盼儿,如果是儿子,就叫成儿好吗?” 铁毅抚摸着岳颖的腹部,低声说道,“原想着娶你过门,能在侯府里把孩子生下来,可谁知道这局势变化无常,总是我欠你太多。” “既然选择了你,我就已经认命了,我只要你不辜负我的心就足够了!”岳颖坦然的说,“当然最好别再给我惹事儿。” 铁毅噗嗤一笑,“我都已经把自己卖给你了,你就是我的主子,我还敢招惹谁呢?” 他说着迅速的搂了岳颖一下,“好好保重,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回来的。” 岳颖心里一酸,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似乎有种感觉铁毅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大军浩浩荡荡往西前进,辎重粮草随军同行,直到人都走远了,岳颖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屋子里。 她一坐下来就问道,“青梅啊,你说他们走到哪儿了?” 青梅一愣,“刚才不就说过了吗这才一个多时辰,最多走到牛舌岭附近。” “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岳颖自言自语道。 青梅摇摇头,“小姐,姑爷可是刚走啊!” 岳颖抱着头蜷在椅子上,“还以为过了好久了呢,没想到这么慢啊!” 岳刚敲门走进来,禀报道,“上京城里传来的消息,冯老夫人自筹兵粮前往锁阳关拒敌,这回小姐该放心了吧!” 岳颖叹道,“越是这样才越是担心啊,侯府里只剩下慕容云了,她又仗着自己有孕再为所欲为,那……” 岳颖突然想到地图还在侯府里,现在忠义侯府空虚,指不定会被人找到那地图,于是紧张道,“岳刚,快备马,我要去忠义侯府一趟。” 岳刚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牵了马来,岳颖随便收拾了一下包袱,就匆匆赶往上京城,青梅怕她一个人会出事,忙牵了马跟上来。 岳颖一路马不停蹄,走到一个山坡附近的时候,发现几个士兵,其中一个拦住路口大声叫道,“停下!快停下!” 岳颖放慢了速度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那个拦路的士兵说道,“我们是冯将军帐下的牙牌将,你骑着的那匹马被我们征用了,你留下马走吧!” 岳颖哈哈笑起来,“真是大水冲破了龙王庙,原来是同行啊,本来是应该看着冯将军的面子上放你们一马的,不过今天本小姐心情不爽,就算你们倒霉了。” 说完岳颖跳下马来,对几个人一顿胖揍,直打到他们鼻青脸肿跪地求饶才肯罢休。 揍完人,岳颖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哀叹道,“许久不练还是退步了,这才打了几下手就酸了。” 她一跺脚,把躺在离她不远处的一个士兵,吓得也顾不上疼了,爬起来就跑。 此时青梅追了上来,抱怨道,“小姐,你怎么又跟人动手,这对孩子不好。” 岳颖伸伸手臂说道,“我就活动活动,你也知道生气对身体不好,要释放出来才行,好了!现在舒服多了!” 青梅摇摇头等她上马,两人一起往上京城奔去。 岳颖去上京城的时候,耿玥东正在与周成功交战,听到锁阳关被破,铁家祖坟被撅开,气得要挥师反回与慕容岩阂决战。 秋月劝道,“这边一撤,咱们就是腹背受敌,将军千万不可分心啊!” 耿玥东叹息道,“哪一边都不好打,这一仗要费些时候,希望岳丫头能深明大义,尽弃前嫌帮毅儿一把。” 秋月道,“岳姑娘是个识大体的人,她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耿玥东喃喃自语,“咱们铁家欠她的太多了,这情谊怎么都还不清的。” 秋月道,“侯爷对她一片真心也算是抵的过了。” 耿玥东冷冷一笑,“以心换心这本就是应该的,可是舍得拿出那么多的家产,供养一支军队,除了岳颖,哪个女人能为个男人做到如此地步?” 秋月明白耿玥东的意思了,欠岳颖的钱,铁家肯定是还不上了的! 第二二三章 夺图(十九) 岳颖虽然一路未停,可到上京城里的时候还是四天以后了。 她先去了西府,铁稷看到她的时候很惊讶,“难道你不知道皇上要杀你吗?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岳颖撇撇嘴说道,“我有事儿要办呢,现在东府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那个地图也不知道藏了什么好东西,这么多人都想要,放在侯府里不安全,我想把它带走。” 铁稷想了想说道,“难道上回你没有拿出去?” 岳颖鄙视道,“本来我就没想要这东西,你以为谁都喜欢惹麻烦呢,我那只是因为谢瑾说这东西是个祸害,才没有还给铁毅的,我是担心他被这地图连累。” 铁稷仰着头看看岳颖很认真的样子,说道,“那你把地图放哪儿了?” “就在他们关我的那个屋子里,我说过我没拿走的,这个我也用不着撒谎。” 岳颖的话还没有说完,铁稷就向着窗外大喝一声,“是谁在偷听?” 说着他立刻扯了下门上的一个铜环,只听见“咔咔咔”的声音响过之后,院子里听到一声惨叫。 两人迅速来到后院一瞧,“红杏!” 岳颖很惊讶的看着她,她身上被短箭射成了刺猬,血流了一地。 “你为什么要偷听?”岳颖揪住她的脖子问道。 红杏惭愧的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了。 铁稷淡淡的说道,“就这么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射伤老夫人的那个刺客就是她。” “为什么?”岳颖想不到红杏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可是伺候了王老太太多年的人,王老太太对她可不薄,哪里得罪她了? “因为老太太要撵她出去,她就被别人收买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一点抓住她,还要让她得逞呢?” “我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只是因为你说慕容云有问题,我盯着慕容云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跟朝廷的探子有来往。” 铁稷苦笑了一下,“你知道的,象我们这种人家,皇上赏下来的人那就是赤裸裸的阳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一般有什么大事只能瞒着,并不互相出手对付,否则被皇上随便找个过错铁家也就到头了。更何况还有在外出征的人,咱们不能拖她们的后腿啊!” 岳颖皱着眉头说,“那你的意思是皇上赏下来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许动?” 铁稷点点头,无奈的说道,“那些人在这府里的年头也不短了,老太太心里也有数的,这就是这回老太太被刺,为什么不敢大肆宣扬的原因了。” “是皇上不许还是那人有私心?” “一半一半吧,地图的消息不知道是怎么泄露出去的,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哪怕是皇上埋在府里的暗桩也不是很清楚,否则这侯府不可能安稳这么多年。” 岳颖点点头,“那这人怎么办?” 铁稷摇了摇屋檐下的铃铛,不多时出现几个女兵,年纪都五十多岁的样子,领头的那个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等着铁稷吩咐。 “把她拖出去,尸体还给本家,她偷盗未遂触动了机关,我想救也来不及了,念在她伺候了老太太这么多年的份上,赏她一副棺材吧!” 领头的女兵一点头,“拖走!” 几个人麻利的把人拖了出去,那领头的人走了几步想要回头的样子,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停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了。 铁稷的眼睛眨了一下,“咱们去见老太太,她现在已经好多了,见到你应该会很高兴的。” 岳颖点点头来到王老太太的屋子里,王老太太正在打拳,她动作还有些僵硬,但是看起来已经比原来好太多了。 “颖儿给奶奶请安了。”岳颖笑着说道。 王老太太听到岳颖的声音猛一抬头,“怎么是你?” 她忙看看外头有没有人,吩咐铁稷,“出去盯着,别让不长眼的人来打扰我们叙家常。” 铁稷笑着用手撑着地,一步一步走远了。 王老太太拉住岳颖的手就不放,“你个死丫头,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白疼你了。” 岳颖笑着说,“我这可是为您好,皇上要杀我呢,我怎么敢随便到处乱跑,来看您不是给您招祸吗。” 王老太太又是皱眉又是跺脚,“他们都瞒着我,居然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岳颖道,“他们也是为您好,否则您这身体怎么能好的这么快呢!” “你不用哄着我,我已经是个老废物了,谁见都心烦。” 岳颖笑着哄她道,“老太太别生气,那个害你的人已经有线索了,很快小叔就会把她抓到的。” 王老太太看了岳颖一眼,慢慢说道,“刚才院子里的动静就是因为这个?” 岳颖惊讶不已,“您耳朵可真灵,可不是吗,这您都听到了。” 老太太带了三分得意,“还行吧,要真是什么都听不见,都看不见也就好了,免得烦心,谁知竟是不能呢!” 岳颖捂着嘴笑道,“这是老太太的福气!我想这么着还不能呢,谁让我笨呢!” 两人还说笑着,仿佛刚才院子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就是因为老太太身体不好,我们才要赶紧看看想法子啊,你拦着我们是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谋害老太太?那我们更得进去瞧瞧了。” 岳颖听出来,说话的是慕容云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来过侯府,为了减少麻烦,她对王老太太说道,“我先去躲一躲,等她们走了我再过来陪您说话。” 王老太太连连点头。 于是等慕容云和冬燕进到屋里的时候,就只看见老太太在打拳。 慕容云很没意思的东拉西扯,陪老太太说了些闲话。冬燕却在屋里四处查看,最后在门槛附近,发现了一点沾着青草的泥土,心里有了盘算,给慕容云了一个眼色,两人告辞离开。 那一点泥土太小了,王老太太的老花眼根本就看不清楚,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第二二四章 夺图(二十) 冬燕一走出屋子,就对慕容云说道,“主子,刚有人在老太太的屋子里,那人是从城外来的,门槛上留下了带着草屑的泥土。” “你是说那个女土匪回来了?”慕容云彤惊讶的看着冬燕,“她怎么敢呢?大周的皇帝可是要抓她啊!” 冬燕微微一笑,“她不是说那地图她没有拿走吗?我想她可能是回来拿那地图的。” 突然,冬燕脸色一变,转身往后一看,“是谁?敢在侯府里鬼鬼祟祟的,还不快出来!” 慕容云彤心沉了一下,看到从身后的柱子旁跑过一只猫,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冬燕却没有放松警惕,她转身走到柱子后面,从地上捡起一片玉兰花瓣,在手里揉的稀烂,严肃的看了慕容云彤一眼。 慕容云彤从她的表情已经知道,她们刚才说的那些话肯定是被人听去了,现在只能先下手为强,抓住岳颖拿到地图再说。 岳颖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两波人盯上了她,她只想跟王老太太说说话,然后拿了地图走人。 慕容云彤刚走不久,岳颖就回到王老太太屋里说道,“那边怎么还放纵她四处乱窜?难道还不明白她是奸细吗?” 王老太太瘪瘪嘴,“为了孩子,先忍着吧,盯紧些也就是了。” 岳颖摇摇头,“这样养虎为患,终究会被她咬一口的。” 王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岳颖的眼睛问道,“地图还在你手上?” 岳颖愣了一下,她这才想起来,王老太太中箭的时候,曾经说过要把地图给毁掉的,可是她怕铁毅伤心就没有毁掉,只是藏起来了。 现在王老太太突然问起这个来,岳颖很惭愧的点点头说道,“其实我知道地图的秘密了,皇后说地图里记录了一个宝藏,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宝藏,但是看皇上这么费尽心机的想要得到地图,我就越发不想毁掉了。” 王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什么藏宝图,那其实是一个约定,三十年前的事情牵扯到岳家,里面有许多的隐情,不过是先皇为了掩盖事实的真相造出来的谣言而已,我们铁家是因为这张图上有先祖留下的御笔这才供在祠堂里三十多年,是谁又瞎说这是个藏宝图来着。” 岳颖一听,这事情有点阴谋的味道,不过王老太太也只是怀疑是嫉恨铁家的人栽脏嫁祸,但是她没有证据。可岳颖是亲耳听到皇后说地图是藏宝图,虽然没有说是铁家,但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她如果是要害铁家,为什么又要把女儿嫁给铁毅呢?这心思也太深了吧。 “我还是先把那地图藏起来吧,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不用急了,要是真的毁掉了,皇上再让铁家交出地图,铁家岂不是要落罪?” 王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了半天的话,精神也有些不济了,于是说道,“那你就多画几份好了,免得大家争抢,谁想要宝藏谁找去,真是天真,那个时候天天打仗,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宝藏?脑子都是草做的吗?” 岳颖见王老太太眼睛都睁不开了,忙说道,“那您先歇着,我以后再来看你。” 王老太太点点头,芍药给老太太盖好了被子送岳颖出去。 岳颖问她要了纸笔,去到自己被关押过的屋子里,见那轴画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已经被人动过,她淡淡一笑道,“还真是有心呢。” 不管来的人是谁,都已经证明了这地图的确不止一波人觊觎,岳颖知道的是两波,慕容云和皇上。 那发现自己的最有可能的是慕容云,就在刚才慕容云才跟王老太太请过安,又被铁稷拦住,想来她大概可能猜到是自己来过了,这里如果她曾经来过,这回一定还会再来,岳颖冷冷一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必呢? 事不宜迟,岳颖取出地图找到铁稷问道,“你这儿还有三十年前的旧地图吗?” 铁稷一笑问,“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岳颖笑道,“反正她们谁也没见过真地图是什么样子,不如找个旧地图以假乱真。” 铁稷点点头,“此计可行,不过以前的地图多在兵部,真正有地图的将军没几个,三十年前的地图,我给你找找吧。” 岳颖很奇怪,“你怎么会有旧地图的?” 铁稷眼神一滞,立刻又恢复了清明,“以前我也当过参军的。” 岳颖知道自己的话让他想到了以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虽然想起来心仍旧会痛,可是已经没有当时那么难以忍受了。”铁稷的话有些颓丧,在岳颖听起来有点心酸的感觉。 铁稷在他的那只神奇木箱里翻了半天,从最下面一层,拿出一个木盒子,很认真的在盒子上摸了几下。 岳颖见他半天没动,伸过头去看,突然铁稷拿着那个盒子转过身来,岳颖一瞧那盒子上有个图案很眼熟,似乎在哪里看见过,脑子一转,皇后娘娘去世的时候,郭贵妃去她那里大骂,对了,郭贵妃手里的那块旧帕子上绣的就是这个图案。 岳颖眼睛一亮,真看不出来,铁稷这么闷骚啊!原来郭贵妃以前是他的相好,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呢,郭丞相处处与铁家做对,难道罪魁祸首是眼前这个断了腿的男人? 岳颖认真的看着铁稷,眉毛浓密,眼睛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充满了智慧,国字脸,高鼻梁,很有男人味,如果再刮掉乱糟糟的胡子的话,应该会很帅气。 她心中暗赞,贵妃娘娘的确是有眼光。 假如铁稷没有失去双腿的话,应该是个勇猛的汉子吧,岳颖能想象的出他年轻的时候雄姿英发,身披铠甲,英俊潇洒的样子。 真是可惜!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岳颖发现自己在发痴了,铁稷一连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怎么?” “这几张你看看哪个合用?”铁稷把盒子里保存的完好的旧地图拿了出来。 第二二五章 夺图(二十一) 岳颖看一张是青阳城地形图,一张是锁阳关兵马布阵图,两张图大小差不多,只是锁阳关的地图西北角似乎被什么粘过一样,有一块地方有点发白。 岳颖问道:“这锁阳关的兵马布阵图还有用吗?” 铁稷淡淡一笑,“看是谁用了。” 岳颖看了他一眼,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假如是慕容云拿到这地图的话,肯定是要查看一下的,反正现在锁阳关已经丢了,这图根本没多大的意义。 她拿着这幅地图说道,“就这个好了。” 铁稷望着她很认真的说,“你确定要拿这张图?这个局只要开始,结局就只剩下生死了。” 岳颖淡淡一笑,“人一生下来就要面对死亡,不管是谁,也不论他愿不愿意,都走在通向死亡的道路上,怕有用吗?” 铁稷一笑,“有道理,我倒是没有你看的开。” 岳颖把那地图收起来笑道,“放心,我会尽量避开危险的地方,让自己到达终点的时间无限延长。” 铁稷笑着摇摇头,“别怪铁毅,是铁家的男儿,就要有铁家男儿的担当,他的担子太重了。” 岳颖笑笑,“我知道,才这么不到半年时间我就已经贴进去大半身家了,铁家要是倒闭了,我的投资就全打水漂了。” 铁稷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只看着她一脸轻松的样子,心里很满意,岳颖是个值得铁毅陪伴一生的好女人,希望他能好好的珍惜,不要像自己那样...... 王老太太醒来的时候,岳颖已经把真正的地图交给了老太太,为了让老太太好好的保管,她还特意说道,“皇上说不定会想起这张地图来,如果您现在毁掉的话,到时候交不出来,铁家岂不是有抗命之罪。” 王老太太拍拍岳颖的手道,“也罢,既然如此,我就收着吧。” 岳颖把锁阳关兵马布阵图塞进画轴里,刚藏好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我亲眼看到它跑进去了。” 芍药怒道,“不知道老太太休息的时候不许人打扰吗?别说是猫丢了,就算是人丢了那也不许进去。” 冬燕吃了个闭门羹,越发怀疑是岳颖回来了。 她悻悻的回去禀报,路上遇到了李凤儿。 “李护卫!”冬燕警惕的弯了弯腰,李凤儿嘴角微微翘了翘并没有跟她说话,仰着头走了过去。 冬燕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她刚从花园子那边过来吗?怎么这么巧,刚才在老太太院子门口捡到玉兰花瓣,这会儿又闻到花香? “在想什么,这么魂不守舍的?”慕容云彤看着差点撞到头的冬燕问道。 “我在想可能有人盯上我们了。” “谁?” “李护卫!” “她只管巡防的,你怎么会怀疑起她来?” “我们在老太太的门口说话的时候,不是有一只猫跑过吗,我追过去看了,那里有一片踩烂的玉兰花瓣,花瓣没有枯萎,应该是刚落下来的,还有新鲜的汁液。而刚才我借口去找猫,被芍药那个老女人拦住,结果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李护卫,并且她的身上有玉兰花的香味,而老太太院子里又刚好有棵玉兰花树,这不是太巧了吗?”冬燕说完看着慕容云彤。 慕容云彤严肃的说,“越是这样,越是要先下手为强,就算那李护卫想做黄雀,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冬燕犹豫道,“现在动手的话,咱们都要暴露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东西拿到咱们就走,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多了。”慕容云彤说完,开始整理东西。 冬燕出去跟其他人联系接应,夜晚的时候 俩人换了夜行衣,再次去探岳颖住过的那个房间。 慕容云彤和冬燕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了,岳颖为了不打搅她们的行动,藏到房梁上。 冬燕再次搜查这间屋子,怀疑起了那个画轴,因为房间里其他东西都没有被挪动,唯有那个画轴改变了位置。 冬燕刚要去拿起来,突然另一个黑衣人冲了过来,她跟那人交了手却打不过,只好扔了一包药粉。 那人反应很快顿时闭住呼吸,可这么一耽搁速度就慢了下来,被冬燕抢到了那个画轴,那人很不甘心,阴森森的说道,“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他说完挥刀一砍,画轴被砍断从里面掉出来一张旧的发黄的纸。 冬燕来不及夺回地图,因为铁家的护卫赶过来了,两人相互怒视,最后只好各自拿走半张地图迅速离开。 然而她们一到院子里就被人围攻,李凤儿站在院子里大声呵斥,“放下地图我放你们离开。” 冬燕把地图交给慕容云彤,“公主你先走!” 慕容云彤一咬牙,“我肚子里孩子,她不敢伤了我,你带着地图走就是了。” 冬燕见慕容云彤坚持,立刻往外逃,李凤儿要拦阻的时候,慕容云彤突然扯下面罩说道,“我是慕容云,我肚子里有你们铁家的种,你敢冲撞我!” 李凤儿停住脚步愣了一下,之后,狠狠心说道,“你这奸细,死到临头还敢猖狂,就算你肚子里怀的是侯爷的骨肉,区区一个庶子又有什么好怜惜的,给我杀了她!” 其她女兵有点犹豫,李凤儿立刻拿出一块令牌,道“我是三品禁卫军统领,皇上亲命的将军,难道你们要抗令吗?” 那些女兵见到令牌,这才开始攻击慕容云彤,她一时脱不了身,急得叫道,“图又不在我这儿,老跟我纠缠干什么?” 她这话一说,果然有几个人丢下她去追冬燕去了。 岳颖看着慕容云彤的这招祸水东引,佩服不已,见她落入下风还在欣喜,这个祸害终于要得到报应了。 谁知道她手上一弹,一只色彩斑斓的蜘蛛往李凤儿头上弹去。 李凤儿老脸一变,惊恐道,“该死的东西。” 她手一挡,那蜘蛛一下子就趴到她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李凤儿惊慌失措的把那蜘蛛给捏死,可是已经晚了,被咬的地方已经出现了黑紫,而且迅速往身上扩散。 岳颖眼睛一撑,是她!害死姑姑和皇后的凶手居然是慕容云彤! 第二二六章 复仇(一) 岳颖心潮澎湃,姑姑那么好的人,自从自己来到这世界,衣食住行她处处为自己着想,甚至为了要照顾自己,都三十岁了还没有嫁人。 “慕容云你这个阴险狠毒的女人,没想到我那么笨,早就应该怀疑你了,却直到现在我才发现。” 岳颖自责的时候,李凤儿已经不支倒下了,慕容云彤赶紧逃走,岳颖没有急着去追,因为李凤儿临死前放了烟花,估计是要通知同伙接应,这个时候去追慕容云彤反而暴露了自己。 果然她没想错,没过一会儿,忠义侯府就被禁卫军围了起来,领头的是御前侍卫秦大人,他带了好几十人冲进侯府里,从东府跑到西府,因为东府剩下的全是些老弱病残,没受多少阻碍就到了西府的院子里。 可是就这样也用了一柱香的时间,等他们人来了李凤儿的尸体都冰凉了。 秦大人板着脸把李凤儿的尸体带走,又抓了在场的几个女兵回去问话。 岳颖等人都走了,才敢从房梁上跳下来,想到当时还有一个黑衣人有点眼熟,一时又想把起来是谁,只能先放在一边,跟铁稷告辞之后从地道出去了。 别人都算了,那个慕容云彤绝对不能放过她。 …… 清河镇 东西联军的大营里,一个年轻的小将,穿着锦袍脸上带着些痞气,站在慕容岩阂下首谗笑着说道,“大王,石牛寨离此不远,只是山高路险,要破此寨并不容易,又有大山为屏障,即使被围困,寨中也能自给自足。” 赞曲皱着眉头问道,“那要怎样才能降伏他们?” 小将道,“攻城必要数倍于敌的兵士来换,那石牛寨据地形之利,想要攻下非十倍兵力不可。” 赞曲拿着一那个没能送出去的盒子说道,“那就分兵五万,先拿下石牛寨,再取青阳城。” 小将看了慕容岩阂一眼,慕容岩阂嘴角勾起,很满意这个结果。 两人走出大账,侍卫牵过马来,小将对慕容岩阂说道,“义父,请许我领兵与铁家军交战。” 慕容岩阂笑道,“幼驹不经万里成不了骏马,雏鸟不穿过云层成不了雄鹰。孩子啊,你未上过战场,领兵的事情不能着急,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小将脸沉了下来,慕容岩阂又说道,“我知道你想给你阿爸报仇,我也想要报仇,只是咱们不能急啊,你先把你手下的一千人带好,此次若能立功,便让你领万军。” 小将听他这么一说,这才高兴过来,点头称谢。 慕容岩阂眼睛一眯,李珩虽然不是很有骨气,但他很孝顺,至少与自己那个自以为是的女儿比起来更好把握。 李珩回到自己帐篷里,气得拉出一个战俘使劲抽打,看着鞭子在那可怜人的身上鞭出一道道血痕,这口恶气才慢慢的消下来。 “少爷,您息怒,小的还寻摸了几个黄花闺女,您看是现在见还是晚上再让她们来伺候?”跟班李狗蛋狗腿的献媚道。 “这些庸脂俗粉怎么比得上岳颖呢!”李珩恨了一声,“全部都是铁家那个小子,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就算是挖了他家祖坟,都难消我这心头之气!” “那是,那是,那小子太不是东西了,先欺骗了小姐,又娶了公主,始乱终弃哪里比得上咱们少爷钟情不二呢,小姐太不识人了。” 李狗蛋给李珩倒了杯水来,叹道,“这西戎人的日子真不是咱们过的,没吃没喝不说,还要整天困在马上,累也累死了!” 李珩撇撇嘴,踢踢脚下这个被打得半死的俘虏,“拖出去,选个机灵点的小妞来伺候!” 李狗蛋淫笑道,“明白!一定给少爷您挑个最听话的。” 离清河镇不远的牛尾沟是个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地,这里以前是没有驻军的,如今周桂枝选择了这个地方做为军营驻地,在两边的山道上建起了营寨,扼守南北通道,不许东胡骑兵继续南下。 铁毅带的人马已经跟东胡军队在这里打了两场,各有胜负,有周桂枝坐阵指挥,铁毅上阵杀了个痛快,东胡的先头部队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嚣张了,战斗形势从大周军队一边倒的失败,到如今的对峙状态。 冯老太太赶到周桂枝驻扎的营地的时候,铁毅还出征未回,周桂枝正紧张的等待着消息。 杜娥接到斥候回报立刻上报,周桂枝整军出营,冯老太太骑着一匹缴获来的战马,走在队伍最前边,精神抖擞的提着柄大刀,风彩不减当年。 “将军!”周桂枝先行军礼,冯老太太回礼入营。 冯老太太身边带了楚副将的儿子,粮草补给的筹集交给他全权处理,因此他一到营中先与杜娥讨论粮草分配,战损增补等事。 冯老太太则听周桂枝禀报战况和战斗情势优劣分析。 军营中的工作紧张有序,大家各司其职直到快日落时,铁毅回到军营才知道冯老太太来了,顾不上梳洗更衣,先立刻前去拜见。 “孙儿不知奶奶前来,未曾迎接,还请奶奶责罚!” 冯老太太见铁毅浑身血迹,心早就软了,“好孩子累了吧,赶紧先去洗洗消消乏,吃饭的时候咱们再说话。” 铁毅应了,刚要走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转身回来跪下道,“孙儿没用,没能保住锁阳关,让祖先遗骨遭此大劫,奶奶,您还是罚我吧!” 冯老太太说道,“人都死了,骨头毁不毁的又有什么了不得的,难道坟墓没了,这人曾经留下来的一切就会全部消失吗?” 她拉起铁毅来说道,“你记得他们,他们就永远活着,你不记得他们,即使他们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别想太多,那只是个念想而已,只要咱们记得先祖,先祖就将与我们同在,他们会鼓励我们去消灭那些侵犯咱们家园的混蛋,也会保佑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铁毅点点头,“我一定会把他们赶出锁阳关,把先祖的安息之地重新夺回来!” 第二二七章 复仇(二) 慕容云彤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皮草铺,接应的伙计见到她赶紧扶了进去,慕容云彤喝了口水问道,“冬燕回来了吗?” 伙计一脸愧疚的说道,“她逃进郭府了,现在还没有传出消息来。” 慕容云彤一摆手,“去找她,图在她身上,一定要拿回来。” 伙计应声出去之后,掌柜的进来了,慕容云彤不耐烦的说道,“备马,咱们该撤了。”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说道,“报恩寺的无尘法师派人跟咱们说要出关传教,您看这事儿?” “准!”慕容云彤道,“派几个人跟着,只许传教,其他的事情不许他多说多做。” 掌柜的点点头,“明白!” 慕容云彤揉揉身上酸痛的地方,掌柜的忙说道,“热水烧好了,您要是不急的话,要不要先去去尘?” 慕容云彤嗯了一声,洗澡的时候嫌弃服侍自己的小丫头太笨,想起乌洛雁来,也不知道她脱险了没有。 原来,慕容云彤说图在乌洛雁身上的时候,李凤儿就让女兵去追乌洛雁,她钻入丞相府的后街,从一户豆腐作坊里,蹿到丞相府下人们的住处,让那些女兵们一顿好找。 乌洛雁见侯府女兵没找到人,往别处去了,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的时候与郭丞相府里的吴管事撞了个正着。 吴管事淫笑着,摸摸她的手说,“哟,这不是燕姑娘吗?几天没见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呢。” 乌洛雁一甩手,怒道,“你放尊重些,我可是公主身边的人。” 吴管事立刻收了手回来说道,“别生气嘛,开个玩笑,不知道这回燕姑娘来丞相府中,又有什么事儿呢?” 乌洛雁不能说是因为身上有抢到的地图,只能拿那个黑衣人做文章,说道,“我是来告诉丞相大人,他要的地图,被一个神秘的黑衣人给抢走了。” 吴管事脸一沉,“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那人身形中等,功夫不高,是个男人,其他的就要大人自己去查了,我们只能帮到这里了。”乌洛雁说完就要离开。 吴管事见她手紧捂着胸口,赶紧有些不大对劲,眼珠一转假装没有站稳,撞在乌洛雁的身上,乌洛雁以为吴管事要轻薄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踩在一个石子上,身子一歪,倒在身后的木盆里,屁股后面全湿透了。 乌洛雁觉得吴管事是故意的,气得眼睛一瞪,吴管事赶紧赔理,“得罪,得罪了,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你看这事儿闹的。姑娘的衣服既然湿透了,那干脆换身新的好了,我这儿还有些新做的,姑娘不如试试?” 乌洛雁气也不行,春上虽然天气转暖了,可是穿着湿衣服也难受,只好气呼呼的说道,“看我不告诉丞相说你怠慢我!” “姑娘大人有大量,饶小人这回!”吴管事低着头说道,心里却在讥笑,当我看不出来,你怀里藏的东西肯定跟丞相要的东西有关,不然为什么见到我这么紧张。 乌洛雁忍着怒气去换衣服,那小丫头要抱走乌洛雁的湿衣服,乌洛雁赶忙阻止道,“你别动我的衣服。” 那小丫头抱着衣服就跑出去了,乌洛雁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吴管事的当了,一跺脚赶紧穿好了衣服出去找,哪里还找的到了。 她只好找吴管事要东西,吴管事笑道,“其实只要你肯乖乖听我的话,那东西我自然会还给你的。” 乌洛雁不气反笑道,“好啊,我还怕你不敢要呢。” 吴管事一见她这副娇憨的模样立刻骨头都酥了,心肝美人的叫着,乌洛雁突然拿出一只蜘蛛来,吴管事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好姑娘,我开玩笑的,别闹了,收起来,这玩意不好玩。” 乌洛雁笑道,“怎么不好玩,你瞧,我让它咬哪儿它就咬哪儿,你说,我该让它咬哪儿呢?” 她的眼神往下移动,吴管家双手一捂,脸色苍白的说道,“姑娘饶了我吧,东西已经交给大人了,你就是让它咬死我,也拿不回来了啊。” 乌洛雁一听,顿时大怒,真想立刻让蜘蛛咬死他,可是这样一来,公主与丞相的协议就被自己给破坏了,想想慕容云彤的脾气,乌洛雁知道自己拿不回地图,肯定是死路一条的。无奈之下,她只好找那个黑衣人,只要能拿到他手上的半张地图,自己就能交差了。 她一跺脚,对吴管事说道,“这回先放过你,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吴管事看着乌洛雁离开的身影松了口气。 秦统领把李凤儿死了的消息告诉皇上,并且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也说了,皇上怀疑地图就在铁家,于是召来银珠郡主问话。 “银珠,铁家地图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皇上望着银珠郡主问道。 银珠郡主说道,“我说过了啊,那地图被个女土匪抢跑了,她还抢走了铁毅,大伯你赶紧去抓住她,她是个狐狸精啊!” 皇上见银珠郡主神情憔悴,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郁闷道,“看你一个堂堂的郡主,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皇上伯父,您一直最疼我的,您把铁毅给我吧,你想要我干什么都行!”银珠郡主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可是这地图?” “您要什么地图,我给您找来,我找不到,让我父王也帮您找,只要您肯让我嫁给铁毅。”银珠郡主继续哭道。 皇上揉揉眉头,“等这场仗打完他能活下来再说吧。” 银珠郡主怒道,“别人都是死的吗?为什么偏要他去打仗?伯父您让他回来,让别人去打仗杀敌,让他只陪着我!” 皇上被她吵得心烦意乱,什么都问不出来不说,还给自己找一麻烦,一挥手,福公公立刻来请她出去。 银珠郡主吵吵着被送回去了,郭贵妃又带着孩子来到书房。 皇上对她们还算客气,只是听到慕容岩阂又下一城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不过还算有个好消息,耿玥东南下收复了一座城市,皇上立刻着兵部犒赏。 第二二八章 复仇(三) 岳颖坐在树枝上啃着一只鸡,她出侯府之后就一直守在城外,因为她知道慕容云彤肯定要从这条路上回西戎,在这里抓住她给姑姑报仇,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天空飘起了小雨,岳颖咒骂了一声,望着城门口的方向看去,只三三两两几个百姓出入,慕容云彤连个影都没见着。 她都等的有点泄气了,慕容云彤逃走的时候应该跟上去的,没想到她居然不出城。 岳颖郁闷的看着路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把啃剩下的鸡骨头往身后一扔。 “哎哟!哪个不长眼睛的乱丢垃圾?”一道尖厉的声音叫起来。 岳颖听这声音很耳熟,扭过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个说自己是太子嫡女的家伙,恨得又啃完一只鸡腿,把鸡骨头再给他头上来一下。 田喜本来抢到地图之后打算去石牛寨的,这可是他的投名状,正赶路的时候这么巧,被岳颖的鸡骨头砸到。 田喜再要骂时,一抬头,看见岳颖翘着腿坐在树杈上啃烧鸡,咽了下口水,说道,“小人不知道小主子在此,冒犯了。” 他说着扇起自己的耳光来,“叫你乱说话!叫你不动规矩!” 岳颖最不喜欢这一套,立刻制止道,“你别打了,第一,我不是你的小主子。第二,你也不用在我的面前当奴才。” 田喜走近几步陪笑道,“那是小主子不知道奴才的好处,奴才对主子是忠心耿耿以前奴才眼里只有太子,现在奴才眼里只有小主子了,奴才这回就是去找小主子的,奴才知道奴才没本事,小主子看不上奴才,可这回奴才得了件好东西,献给小主子,有了它小主子就可以招兵买马或者富甲天下。” 岳颖眉头一皱,“停,你说的那个什么东西我不感兴趣,不过你这么大岁数挺不容易的,还曾经在皇宫里帮过我,这样,如果你想跟着我的话,那就跟着好了,正好我现在身边缺个人。” 田喜喜不自禁,“那这个东西……” “你不用拿给我,自己收着好了。”岳颖笑道,“今天跟你抢东西的那个女人,有可能从这里经过,你仔细瞧着些,她如果经过的话叫醒我,我先眯一会儿。” 田喜很高兴,恨不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终于又找到自己人生的价值了。 他坐在树下,虽然外面飘着雨,但他的心情却并不坏,能跟着小主子,自己仿佛又有了依靠一样。 岳颖不明白这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自由不好吗?为什么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奴才。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真的很关心,所以她也就不再拒绝这个人的投靠,谁让他自己贴上来的呢。 田喜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岳颖归为忠仆一类,他认真的盯着路上来往的人,又怕岳颖淋湿了,不时往树上查看。 就在天快黑的时候,从城门口奔出几匹马,其中一个正是慕容云彤。 “小主子,来了!来了!”田喜紧张的喊到。 岳颖睡的饱饱的,虽然有些着凉,但是听到田喜的呼喊声,立刻清醒过来。 还没等岳颖吩咐,田喜已经拦了上去,“嘟!都跟咱家停下来!” 慕容云彤见路上,猛然冲出一个人要拦住他们,心中恼火,怒道,“你是谁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 田喜笑道,“废话少说,我家主子让你把东西留下再走,否则你别想活着回去。” 岳颖听的一头黑线,我什么时候说让她把东西留下来再走了?田喜这个家伙可真是会自作主张。 她板着脸走过去,生气了对田喜说道,“以后少自作主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只想让她留下东西了?” 田喜微微一愣,立刻老实起来,低头说自己错了。 岳颖也不追究,只摘下帷幕对慕容云彤说道,“我姑姑是不是你毒死的?皇后是不是你毒死的?” 慕容云彤一抬头,“岳颖?” 她笑起来,“你命真大,铁家几乎出动了大半,居然都抓不住你,你可真有本事。” 岳颖不客气地说道,“少说废话,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慕容云彤眼神一凝,“是又怎么样?你还想杀了我不成?别说现在我父王已经攻破了锁阳关,就是没有父王,就凭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就是承认是你做的了?”岳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手紧紧攥起来。 田喜岁然不知道岳勇说的是什么,但是“皇后是不是你毒死的?”这句话,他可是听得明明白白。 原来岳颖要的是她的命! 慕容云彤不屑道,“是我做的又如何?我钦佩你是个女中豪杰,不与你计较,如果你想投靠我的话,我也愿意给你一条出路,但你要是不识抬举……”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岳颖已经忍无可忍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扔过去,对田喜大喊一声,“趴下!” 田喜还没反应过来,那竹筒就在慕容云彤的身边炸开了。 “轰……” 一声巨响,慕容云彤的马惊的跳起来,一下子把她从马上摔下来。 田喜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听岳颖说道,“我知道你的身手不错,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们就不要留了。” 田喜回过神来,“小主子您瞧好吧!” 他说完就攻击那几个被震晕的人,一手一个,只把他们脖子一扭,就全都死翘翘了。 慕容云彤捂着肚子愣了半天,看着马倒在地上死掉了,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妖术!你居然会妖术。” 岳颖狠恨的说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把我姑姑的命给我还来!” 慕容云彤看着岳颖又掏出一个竹筒来,吓得立刻大喊道,“杀死你姑姑的并不是我,是乌洛雁做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我亲自出手,你不过是担心我生下这个孩子,铁毅会不再喜欢你吧!” 岳颖眉头一皱,也是,按照铁家那么在乎血脉,万一这个女人出了事儿,铁毅岂不是要恨自己一辈子? 可是自己看见慕容云彤都恶心,不杀她能到还得养着吗? 第二二九章 复仇(四) 岳颖一跺脚,转来转去,心想怎么处治这个女人才好? 田喜道,“不如送去报恩寺吧,无尘法师跟我有几分交情,既然这个女人暂时杀不得,那就让她念经赎罪。” 岳颖一想,这样处理也行,她虽然没有动手杀人可也是主谋之一,念一辈子经的话等于无期徒刑,只是太便宜她了。 “行,就这么办吧,就把她带去报恩寺,让人好好看着她,别让她逃了,等孩子生下来再发落她。” 田喜高兴的应了,岳颖看着他那副贱贱的笑容,心里一颤,果然他还是有几分变态的,只是责罚个女人,就感觉很兴奋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慕容云彤恨恨的看着岳颖,心想一定要把那个竹筒弄到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如果自己能掌握的话,还用的着怕这个怕那个吗? 岳颖吩咐完田喜刚准备要走,发现田喜打了个呼哨,从远处跑过来几个人,都是黑衣打扮,恭敬的对田喜说道,“大公公有何吩咐?” 田喜尖厉着嗓子说道,“把这个女人送去报恩寺,交给无尘法师,把人给我看好喽,要是跑了唯你们是问。” 那黑衣人连忙应是,田喜又交代了一句,“她肚子的里的孩子也要照顾好了,有什么事情及时来禀报!” 田喜吩咐完,谗笑着问岳颖,“小主子,这么吩咐可好?” 岳颖半天回不过神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感情他手下还有狗腿子,看样子他是要跟定我了,这可真是麻烦呢。 “嗯!就这么着吧,我先回寨子去,也不知道寨子里怎么样了呢?” 岳颖回到山寨,立刻有人来报,冯伯生病了,而且病的很重,岳颖顾不得安置田喜,先去看望冯伯,可是他已经都认不出人来了。 岳颖刚要靠近些拉住他,田喜立刻拦住道,“小主子,您是千金贵体,这种危险的事情交给奴才来办吧,您触碰不得,万一有个什么好歹的,您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 岳颖想想也对,只是总感觉很别扭,说不出的哪儿不对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田喜就命令道,“你们都糊涂了吗,赶紧请大夫来瞧啊,干看着人能好吗?该熬药的熬药,该服侍的服侍,这都是谁调教的一个个的眼力见都没有,真是,哎哟!” 岳颖看着田喜的忙乱样子感觉自己也是多余的了,赶紧要去熬药,田喜笑着劝道,“小主子,这种粗活,哪里是您干的呢,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念几卷经,给他祈福,也许能好的快些呢!” 岳颖没有多想,只要冯伯能快些 好起来,自己做什么都行,念几卷经当个什么事儿呢,姑姑留的就有经文。 于是岳颖想都没想去,屋里念经去了,可她依旧是心神不宁,不对啊,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对那个不阴不阳的家伙就开始言听计从了? 岳颖冒了一头的冷汗,古来乱政的太监是不是都象田喜这样一步一步上来的?先给你安排好一切,看起来没一丝毛病,可是细想想,他把你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那你做什么?难怪古代的皇帝都喜欢听太监的,自己不用动脑筋啊! 岳颖念了半天经,这才突然想通了,田喜先取得自己的好感,然后架空自己的权利,他是个阉人,不可能以自己的面目露于人前,所以他需要依附一个人,这个人说的难听点就是个傀儡,他是那傀儡的大脑,难道他的目的是要把我变成傀儡,而他自己要掌控我的人生? 想到这里,岳颖叹了口气,自己果然还是心太软了,让他乘虚而入,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来他从皇后死的时候都已经算计好了现在的每一步,真是可怕,明明他手里有死士,还要那么麻烦的从宫中逃出来,如果不是慕容云彤的事情他暴露了自己的底细,自己还不知道要被他瞒到什么时候,难怪冯伯,一见到他就想把他送走,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的确是个祸害。 岳颖突然被“祸害”两个字吓到了,他支开自己难道是要对冯伯下手? 冯伯的卧室里,田喜望着奄奄一息的冯伯,脸上露出一丝狰狞,这个老不死的早该死了,当初要不是他贪生怕死从锁阳关撤军,怎么会郭道岩抓住把柄,害得太子被人诬陷要谋反,结果自己一家人惨死,哥哥不得不隐姓埋名做了和尚,自己差点死无葬身之地。 小丫头端了药来,田喜看了她一眼,是个老实本分的,“先放那儿凉一会儿,再喂,这么滚烫的药,病人烫坏了也说不出来,反而糟蹋了你这份心。” 岳颖进门的时候听见这话总觉得怪怪的,你要说的话他的确是好心,可他到底是不是真心这么想呢? 她皱着眉头说,“你辛苦了,我还是放心不下,不亲眼瞧着冯伯我心里不踏实。” 田喜低着头道,“小主子多心了,奴才只是担心小主子的身子,谁也没有小主子在奴才心中重要,您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在这屋里设个榻,不要离床太近,这屋子里还是得拿药草来熏熏,才好。” 岳颖瞧着田喜心说,“你到是什么都明白啊,难道古代的太监都这么厉害,简直是把人心给琢磨透了。” 田喜只眼角一扫岳颖狐疑的神色,就知道她开始猜疑自己的心思了。 他淡淡一笑,这个小主子真是个单纯的人啊,辛亏是遇上了自己,还不晚,还有那么久的时间,只要自己对她尽心尽力,她一定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岳颖没再去想田喜究竟是要干什么,她现在担心冯伯的病能不能治好。 她现在很后悔走的时候没有通知青梅,把她一个人丢在铁稷那里了,现在找个好大夫都找不到,真急死了。 田喜看了冯伯一眼,他喘的只有出气,没进气了,走到岳颖身边说道,“小主,那人怕是撑不过去了,该准备的东西准备一下吧,冲一冲也好。” 第二三零章 复仇(五) 岳颖心里很酸,想过去拉着冯伯的手喊几声,可是田喜挡在前头,又拿孩子说事儿,岳颖不敢任性,这个时代又不像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自己被染了病无所谓,可是孩子怎么受的了。 她只好远远的站着喊,“冯伯,你醒醒啊!” 那个小丫头被田喜指使着给冯伯喂药,看到他的脸色不好,心又跳,手又抖,喂了几口喂不进去,急得哭起来。 田喜怒道,“真是没用,瞧着!” 他夺过药碗,一手扶起冯伯,手臂勾着他的脖子,手把下颌掰开,另一只手往下灌药,不一会儿,药就全灌下去了,一滴都没有洒出来。一看就是个熟手,想来这活定是没少干。 岳颖盼着冯伯喝了药能醒过来,可是,等了半天,他还是眯着眼睛,嗓子里发出“咕咕”声。 田喜道,“小主子,他这是要说话呢。” 他手上一使劲,把冯伯扶正,对他说道,“有什么话赶紧说吧,别留下遗憾!” 冯伯使劲指了指自己的酒葫芦,岳颖哽咽着,“你现在不能喝,等好了再喝吧!” 田喜道,“小主子,这人要走的时候不能让他有遗憾,他想要什么还是给了吧。否则留了念想,走的不安稳。” 岳颖点点头,小丫头被田喜瞪了一眼,赶紧跑过去把酒葫芦拿了过来。 冯伯喝了酒嘴角露出一缕微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很旧的香囊,要递给岳颖,可是手伸到一半就再也没力气了,手一松,香囊掉在了地上。 岳颖冲过去大喊,“冯伯!” 田喜赶紧把冯伯放好,把岳颖给拉开,“小主子,让他安生的走吧,这最后一口气不干净,您赶紧外头去这里我来给他收拾就行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干净的衣服换上。” 岳颖心一酸指了指一个大木箱子,田喜去给冯伯收拾装裹的衣服,小丫头伶俐的把掉在地上的香囊给捡了起来交给岳颖道,“小姐,这个!” 田喜扭头看了一眼,那香囊好眼熟,但是他没有想起来是谁用过的,也没在意,想来一个小小家仆也用不了什么好东西,大概是自己的遗物托岳颖保管吧。 岳颖拿着香囊走出屋子,正好见到岳刚从山下急冲冲的跑上来,见岳颖一幅伤心难过的样子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冯伯走了......嗯......” “小姐节哀,冯伯已经八十四了,是喜丧,您别太难过了!”岳刚说完,去敲了丧钟,山寨里没一会儿人都聚起来了,老岳头和其他几个老头子过来帮忙给他装裹入棺。 众人把岳颖之前坐的那个榻抬了出来,她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居然坐在棺材上。 老岳头道,“其实冯叔早在二十年前就准备好了这幅棺材,谁知道后来将军被人诬陷,辞官挂印,之后再没打过大仗,这棺材就一放就是二十年。” 岳颖叹了口气说道,“好好的给他漆了,等漆干了就送他入棺。灵堂就摆在议事厅里,冯伯没留下一子半女,这身后事,我该替他操办!以后咱们寨子里但凡没子女的老人过身,都照着这个规矩来。” 她这话一说,在场的几个老人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自己再也不用担心死后无人照管了,小姐说了她给操办! 山寨里的老人们一来,田喜就被挤得靠边站了,他什么事情都插不上手,说话也没人听他的,急得团团乱转。 岳颖见他这样心到是放了下来,什么事情都比不过人多力量大啊! 岳颖见田喜瞎掺和,干脆叫了他出来,把冯伯丧葬的琐碎事情交给他去处理,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捋了个大概的轮廓出来,岳颖这才明白搞管理的人去做事,那真是浪费了,于是拍拍他的肩膀,“你干的很不错,以后这些事情都交给你去办,不过帐要记清楚了,你要是欺上瞒下,被我发现的话,别说我不给你留情面!” 田喜笑道,“小主子放心,保证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于是第二天起,山寨里的丫头小子们就被挑上来调教做事,这里的规矩虽然没有皇宫里那么大,但现在也开始变的有秩序起来,冯伯的丧事被安排的十分隆重,岳颖十分满意。 冯伯下葬的那天青梅正好赶了回来,本来是十分生气的,但是正好在办丧事,她不好找岳颖理论。 岳颖也知道自己理亏,处处让着青梅,可是事情被田喜看在眼里十分的生气,“小主子,您是主子,她是奴才,云泥之别,您可千万不能自降身份,继续这么惯的她没规矩。” 岳颖打了个哈哈儿,“她平时都很规矩的,很本分的,要求不要太严,偶尔也需要与群众打成一片嘛,这个你就不需要操心了,有功夫的话帮我想想,岳勇那里还差五千石粮草,现在又是春旱,咱们山寨里的粮食只够咱们自己吃的,去哪儿搞点粮食回来呢?” 田喜笑着说道,“这个不难,咱们这儿虽然没粮食,可是安国有啊,咱们只要派人去买些就是了,只不过现在运河被叛军占着,只怕不好运啊。” “安国?这个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就是宁王叔的封地,因为周家军夺了东南,现在皇命传不下去,宁王叔就自成一国,也跟其他地方做买卖,只是收的税高些。” “你能办这事儿吗?” 田喜立刻跪下磕头道,“为小主子办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岳颖皱着眉头,拍拍手臂道,“好,只是现在山寨里开销太紧张,这个该怎么办呢?” 田喜想了想从自己怀里掏出半张地图来,“要不把这个卖了?” 岳颖一愣?就差扶额了。 一张假图还能卖了换钱? “这东西谁要啊?” 田喜见岳颖一幅不屑的样子,以为她真是不知道地图的秘密,笑着说道,“这是一幅藏宝图。” 岳颖看着自己从铁稷那里拿来的地图,心里简直要笑死了,就这么个破地图,说它是宝贝,这人们有没有脑子啊! 第二三一章 复仇(六) 田喜严肃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如果说个故事你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咱们先祖皇帝那是个很厉害的人,只凭两把菜刀反了前朝。跟着先祖皇帝的一帮兄弟,把前朝的皇帝逼死在河东镇。当时皇帝逃跑的时候带走了宫中所有的宝贝,包括国库里的黄金白银,总数不下百万。” “他自己都快没命了,还要钱干嘛?”岳颖想不通,这皇帝真是想不开,既然要逃跑就别带那么多累赘,结果自己没有跑掉,反而还把带出来的财宝都搭进去了。 田喜呵呵一笑,“世人有几个像小主子这样不稀罕金银的。” “那后来呢?” “后来先祖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把当时所有逼死前朝皇帝的人都杀了,说他们谋财害命,把前朝皇帝风光大葬,那些财宝也随那前朝皇帝一起葬了。” 岳颖冷冷笑道,“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先祖皇帝真是阴险。” 田喜面带苦色,“小主子,这说的可是你的祖辈。” 岳颖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转了风向,“老祖宗果然是有情有义有原则!造反肯定是不对的,那些人全都该杀!” 田喜摇摇头接着说道,“可是后来戎族侵犯,大周如一盘散沙,多亏了先祖皇帝起兵力挽狂澜,这才重新收拾了河山,把个国家传到了今天。” “这跟宝藏有什么关系?” “当年前朝的皇帝被葬的地方,就是这个锁阳关附近,那批宝藏从来没有人动过,就是先祖皇帝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去打宝藏的主意,所以那宝藏是真的,而且还在,只是当初埋宝藏的人,一部分被杀,一部分打仗的时候死了,这事情就慢慢消失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曾经被贬藏文阁,在那里做了三年的抄录,曾经在一本宫中秘闻录中,看到过这个记录。” “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谁知道地图是什么样子的啊,你怎么能保证手上的这张,就是那个藏宝图呢?” 田喜微笑着,让小丫头打了盆水进来。 然后他把那地图放进了水里,不一会儿,地图上的图案就变了个样子。 岳颖很惊讶的看这图说道,“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田喜以为岳颖是被这地图会变吓着了,可其实岳颖是不知道,铁稷为什么会有真正的地图? 他是故意的还是根本不知道? 岳颖心里怀疑起铁稷来,那个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田喜把地图捞出来,临摹完了,等它慢慢干。 岳颖一直到地图干了还在发呆,她想不通铁稷把真图交给自己的目的,而且这个真地图不是应该在皇宫里的吗?怎么到的铁稷手里? 田喜见岳颖盯着地图一直发呆,动也不动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问道,“小主可是奇怪这地图为何会在铁家?” 岳颖赶紧点点头,期待的望着他等待回答。 “因为铁继忠是锁阳关的守将,这地图自然是给他保管了!” “可是这地图里面藏的还有一张啊?那个皇上就这么放心吗?”岳颖很奇怪。 “当然不放心,铁家如果不是铁继忠战死,说不定会封王的,我在藏文阁的时候,有一个姓郭的老太监跟我说过,铁家如果不是因为铁继忠招了先皇的忌恨不会有灭门之祸,我想那忌恨的源头就是这张地图了。” 岳颖点点头道,“如果是这样那就说的通了,这地图里有藏宝图的事情,铁家肯定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傻,去要这个烫手的山芋。” 田喜笑道,“我抢走了这半张藏宝图也等于是帮了铁家,免得以后被人惦记。” 岳颖笑着问,“难道你就不想,把这张藏宝图凑齐了,然后去找宝藏吗?” 田喜不屑的说道,“时间都那么久了,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能不能拿走又是一回事,何必现在去费那个心思。” 岳颖翘起大拇指,“高!实在是太高明了,你坚持跟着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吧。” 田喜扑通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奴才对小主子忠心不二,要说目的也的确是有一个,奴才的母亲原来是太子乳母,因为被人胁迫攀诬太子,我母不愿做出背主之事,那个,那……” 田喜的眼睛变得通红起来,情绪很激动地回忆着,“那个狗皇帝命人当着我母亲的面,把我父亲凌迟,母亲无法忍受父亲惨造迫害咬舌自尽,我……我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岳颖叹了口气,“对不起,我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小主子别这么说,因为有了您我这棵枯藤才有树可依,如果不是为了要报仇,我才不会留着这具残躯在这人世间苟延残喘。” 岳颖叹息道,“既然你投靠了我,我自然当你是自己人,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会当你是亲人一样,只是有些事情你不要擅作主张。” “是!”田喜很得意的站起来。 岳颖指着地图说道,“这个就交给你处理了,尽快把粮食弄回来,我安排个人帮你。” 田喜知道这安排人说的好听一点,是帮忙的,说的难听点儿,那就是监视的。不管如何,自己这一步已经走出去了,剩下的只要慢慢谋划,终究会得到的。 岳刚被人叫进屋里,岳颖把事情都跟他说清楚了,然后让他跟着田喜去弄粮食。 山寨里的新粮还要一个月才有收成,所有的存粮加起来,也只够铁毅他们的军队吃一个月,山寨里人手不足,再不能象上次那样给前线送粮了。 最可恶的是,皇上居然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理由竟是已经给了你们,自己筹兵筹粮的权利。 难道要让铁家军,去抢夺百姓嘴里那少得可怜的口粮吗? 岳颖看着铁毅写来的求助信,就要一阵心烦,有事情就称呼“老婆大人”,没事了就把自己放在一边连问都不问。 她撅着嘴把信放在一边,看着没心没肺的岳勇问道,“他让你回来送信,你就回来啊!不会告诉他,我这里也没有多少存粮!” 第二三二章 复仇(七) 岳勇陪笑道,“小姐,要是搁在以前我绝对不会帮他们说话,可这次你是不知道呀,这仗打的一个惨啊!那东胡的人个个都不要命似的往前冲,咱们挡都挡不住。” 他眼里露出一丝敬佩,“可是周将军亲自上阵,她带头冲在最前面,姑爷也是,要点都不像以前那么手软,出手就是杀招,还救了我好几回。咱们的军队可是饿着肚子在打仗呢,就这么着硬撑了三天,死了上万人,当然他们的人死的更多,东胡的那个家伙怕了,这才开始后退。” 岳颖淡淡一笑,“再给他们二千石,再要粮食就得等到你哥哥回来了,也不知道谈的怎么样,能不能买到粮食。” 岳勇看着岳颖不自信的眼神,脸色沉了下来,“小姐,咱们反了吧,反正他们都说你有皇室的血脉,咱们也算不得造反。那皇位本来就该是你家的。” 岳颖两眼一番瞪着岳勇说道,“少胡说,我放着这么舒坦的日子不过,偏要去找那个不自在去,有病啊我!” 岳勇噗嗤一笑,“人家拼了命的去抢,你却是白送都不要,小姐要不我试试那把椅子还坐不?” 岳颖被他逗笑了,“就你那屁股坐的住吗?每天天不亮就要去上朝,听那些大臣们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个没完没了,一天过完都能议不出个结果来,你受得了?” 岳勇想了想自己坐在龙椅上,看着一帮老家伙为些小事吵得面红耳赤,自己却只能坐在椅子上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还真得是难受啊! 他一个激灵,“还是算了,那椅子还真不是我这种人坐的,要我坐在上面不说话只瞅着别人说,打死我也做不到啊!还以为做皇帝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想到还得装神象木偶,真是受罪。” 岳颖笑笑,“你先把这些粮食送去了,前线有什么情况赶紧回来报信。” 岳勇点点头,眼睛睁的大大的说道,“对了小姐,东胡那边的俘虏说,他们大人是为了您才来大周的,而且他们的使者已经去上京跟皇上谈判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您可能会被那个什么皇上卖给东胡人。” 岳颖顿时大怒,“你想找死吗?” 岳勇立刻抱住头,“不是我!是东胡的那个领头的,咱们在上京城的时候,跟他们干过架。我去年往侯府里送年货的时候,遇到先锋军的那个头领,正好和姑爷在争斗,他们人多欺负人少,我当时就把他打趴下了,没想到这回在战场上又遇到,我想肯定是上回的那波人。” 岳颖想都没想,骂道,“他算什么东西,欺负别人也就算了,敢打我的主意,那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岳颖气乎乎的说道,“那土手雷再给你二百个,你把那家伙的人头给我送回来。” 岳勇眼中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还没等着高兴劲儿过去,他又说道,“东胡人的骑兵速度太快,只用手雷,杀伤力太小了,那玩意儿也就吓唬吓唬人还行,不如你把山寨门口的两门土炮拆下来让我带去,我保准立马把他的人头送回来。” 岳颖一听他这么说,才知道自己被他绕进去了,冷笑道,“我都算是已经够败家的了,没想到你还要帮我败,我攒这点家底容易吗?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喜欢往外送,不知道往回捞呢?” 岳颖一巴掌拍在岳勇头上,“还敢说把在门口的土炮拆下来,你当这东西是那么容易做啊!不用弄铁来啊,不用配制火药啊,我最后就剩这么一张底牌了,你还要给我泄露出去,你说你怎么这么败家呢?” 岳勇挨了打嘟哝道,“不都是一家吗?一会好的要死,不分你我。一会儿又怕吃亏,要分得清清楚楚,当您的手下,这人可是真难做。” “还敢顶嘴了,还不快回去干活!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被他们策反了,到底是他们的人,还是我的人,怎么胳膊肘子尽往外拐呢?”岳颖的手又扬了起来。 “我可是为您好呢!”岳勇叽叽歪歪抱怨着出去了。 青梅看着小叔子吃瘪,只对岳颖说,“不是你先护着姑爷,有了什么好的先紧着他,别人才学样的吗?到怪起别人来了。” 岳颖两眼一翻“得,可知道你们这是一家人了,惯得你们一个两个都跟我做对,看样子是要让田喜来调教调教你们了,一个个的都没规矩了。” 青梅捂着嘴笑道,“这不是你自找的嘛?” “你还笑!”岳颖故意装着生气的样子要打她,青梅呵呵一笑,跑出门外,正好撞在岳刚怀里,脸立刻羞的红苹果似的。 岳颖哈哈笑起来,“正说着又来一个,还是你老公会护着你,这么远都知道赶回来救你!” 岳刚被岳颖笑的不好意思起来,摸摸后脑勺,发愣。 青梅瞪了他一眼,“谁要你这个时候来的?” “我怎么了又?”岳刚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一握青梅的手问道,“你到是说啊?” 岳颖被他那傻呆呆的样子逗的又笑起来,青梅听到岳颖看自己的笑话,更臊了,红着脸,给了他一拳就跑掉了,而岳刚还呆呆的不知道青梅是为什么生气了。 岳颖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对岳刚说道,“她只不过是被人看了笑话,不好意思罢了,你别放在心上,说说,筹粮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岳刚严肃起来说道,“买是买到了不过比市价高了两成。” “真黑,这不是明摆着发国难财吗?” “可不是,而且安国现在也正在招兵买马,似乎要北上,如果他们真的来了,周将军只怕挡不住这几家合兵,咱们到时候腹背受敌,可就没有出路了。”岳刚皱着眉头,把田喜交代他要说的话,全都跟岳颖说了,岳颖这时突然觉得田喜真的是可惜了,这人真是个人才,如果不是个内官的话,当个丞相都当得。 “田喜没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发兵吗?”岳颖认真的问道。 第二三三章 复仇(八) “只知道有几十艘大船载了近五万士兵走运河北上,不出五天可到瘐洲,从瘐洲往西再走七天就是上京城了。”岳刚说完看着岳颖表情很是严肃。 岳颖找出一幅舆图,看了看,果然是这样,如果那些兵马针对的,只是上京宫里的那位还好,若是经过石牛山,那自己还真是被包围的状态。 “还真是不好办呢?”岳颖抱着手臂严肃的看着地图。 走? 这是不可能的。 父亲好不容易建立的根据地,就这么让给别人,肯定不行。 打? 代价太大。 虽然有屏障可猛虎架不住群狼,被困在这大山里也不是个事儿。 岳颖看了半天最后只看到北方有个缺口,如果战事不利的话,只能往北逃,可是北方全是草原,那里广阔无垠,现在又正是水草丰美的时候。 “要逃吗?” 岳颖想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充满期待的望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不要背井离乡!” “哎!那就只有打了!” “要打谁?”青梅煮了盏燕窝给岳颖端了过来,正好听见她自言自语。 “谁要夺咱们的地盘就打谁,”岳颖接过燕窝,一边喝一边说着,“传令下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不管他是谁,一律如此!” 青梅从来没有见过岳颖这么认真的样子,感觉这次是真的出了大事了,不敢说笑,赶紧出去传令,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岳颖又说道。 “在石牛山下勒石标界,徐庄,李家庄,陈家村,牛尾沟……这几个位置全都立起箭楼,每日以鼓声传信,派出巡逻队,各庄子的里长亭长,每日来山寨报告一次,各村派驻两个老兵,负责操练庄户,通传讯息。” 青梅已经愣住了。 “都记下了吗?”岳颖严肃的问道。 “记住了,我这就去说。”青梅慌慌张张的跑回家,把岳颖的吩咐告诉老岳头。 她说完话的时候,岳刚正好洗完澡出来,青梅的脸又红了,心扑通直跳,好在老岳头没注意,岳刚偷偷的看着她傻笑。 青梅一扭头进到屋里去了,老岳头把青梅传出来的话又跟岳刚说了一遍。 岳刚点点头,“这样也好,若是有不长眼的,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别看咱们人少,可是个个都不含糊,只是爹你最近要更辛苦了。” 老岳头笑道,“只要能过安生的日子,辛苦点又算得了什么,瞧瞧这天灾人祸的,要不是有咱们小姐的奇思妙想,咱们今年怕是也难过呢,快收麦子了,这个时候可千万别打起来,不然耽误了地里的活计,又要糟蹋不少粮食呢!” 第二天一大早,岳刚就带了山寨的人去勒石标界,起箭楼。 没几天的功夫,石牛寨周边的几个村子都学他们立起了箭楼,楼上放一面鼓,一有陌生人来立刻击鼓示警。 就在箭楼刚立起来不久,田喜带着粮食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二千多个青壮。 他风尘仆仆的对岳颖说道,“小主子,奴才不负重托,终于把粮食买回来了,还带来了二千三百个家奴,这些人都是奴才自做主张,在路上收来的,他们都是出来逃荒的,只要有口吃的,要他们干什么都行,您看怎么安排才好能?” 岳颖点点头很满意的说道,“你干的不错,我这儿正好缺人,这些人挑身体强壮的交给那些老兵练练,差点的就在山寨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你看着办就好了!” 本来岳颖还想跟他说些其他的事情,见他一脸的疲惫心中不忍,于是道,“屋里有烧好的热水,你先沐浴一番去去乏再来说话!” “谢小主子!”田喜得了赏赐似的,喜滋滋的回去沐浴。 岳颖心说,他这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田喜洗完了澡,岳颖让小丫头给他送了一套新衣服,田喜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小主子果然是太子的亲骨肉,这怜下的脾气都一模一样。 岳颖心说,我不过是怕你没带换洗的衣服而已,不过这种误会,岳颖当然是不介意的。 “小主子,那地图已经在宁王的手里了。咱们只要盯着他就能得到另一半地图。”田喜阴森森的笑着说。 岳颖扯了扯嘴角,“你干的真不错,不过只半张地图,他怎么肯给你这么多粮食呢?” 田喜笑道,“我跟他说,我可以策反铁家……” “你好大的胆!”岳颖柳眉一竖,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做我的主也就罢了,那铁家是什么人啊,你竟然敢打着我的幌子说出这番话?” 田喜赶紧跪下说道,“小主子,息怒,您听奴才说完啊!” “讲!” “那宁王此次发兵二十万,五万人走水路,此时应该快到瘐洲了,铁家就算不反,也抗不住这么多兵马,与其鱼死网破,不如暂且忍耐以待时机。而宁王与东胡有约定,一起拿下上京城,到时候宁王夺了皇位,铁家照样要改弦更张,奴才只是送他个虚人情,而且只答应了在两军交战的时候,不让铁家出兵就行。” 岳颖苦笑道,“你还真是不了解铁家的人,她们哪里是那种喜欢迂回成功的人啊!怕是死在战场上也不会回头的,你这次要辜负宁王的希望了。” 田喜愣了一下,“没那么轴吧,谁不想多活几天啊!” 岳颖有些心烦,挥挥手让田喜退了出去。 没等她想出该怎么把田喜说出去的话兜回来,山下就响起了鼓声。 岳颖一跃而起,急冲冲走出去往山下一瞧,山寨门口来了一大队人马,估摸着有三千多人。 “来的好快,难道是铁家军全军覆没了?为什么让他们过来了?”岳颖带着疑问骑马下山。 等她来到山下的时候才发现,岳刚已经带着人打出去了。 “轰……!” 一声巨响,东胡人的军队里炸开花了。 “天神啊!这是什么?”领头的将军只听到一声巨响,一股浓烟升起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倒了一片。 “撤退!快撤退!” …… 第二三四章 复仇(九) “哼!算你们跑的快!”岳刚抽回自己的刀,骑马来到岳颖身边,“小姐受惊了!” 岳颖摇摇头看着一地的尸体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冲过来的?难道铁家军都完了吗?” 岳刚皱了皱眉,他担心岳勇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不如派人去打探一下。”岳刚赶紧说道。 “去吧,小心一点,探不探得到消息无所谓,注意安全第一!”岳颖嘱咐道。 “小姐放心,我找个稳妥的去。” 岳颖等岳刚走了之后仍旧不放心,一面下令加强巡逻,一面加紧巡逻新来的那些人。 等到晚上快入睡的时候,岳刚才回来报告,“小姐,铁家军被包围了,情况很严重。” 岳颖一跃而起,披上衣服,走出屋子来,“怎么会这样?” “那人只传回消息说西戎那边有一个人,象是李横山的儿子,他对地形环境特别的熟悉,姑爷急功冒进,这才被围困,冯老将军为了救他下令进兵,如今都被困在清河镇附近了。” “岳勇手里还有多少手雷?走的时候我特意给他带了十箱的,难道他全打光了吗?连条路都冲不出来?” 岳刚脸上一红,望着岳颖惭愧道,“要不我亲自去一趟?” 岳颖想了想,“别,敌众我寡,你去了也无济于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助他们突围。” 岳颖拿着蜡烛仔细看着地图,到哪里去找援军呢? 一滴蜡油滴在地图上,岳颖立刻去擦,手指触到东南一个城市的名字上,她脑子突然一亮。 “耿玥东!” 岳颖大笑起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啊!哈哈哈!” 岳刚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小心的喊着,“小姐?” “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救兵,你马上带人去东南乌城,找耿玥东回兵救援,要快!”岳颖说完,感觉这个阵势并不像是铁家失利的样子,她又琢磨了一下,把东南与西边连起来看,这才明白过来。 “铁毅这是想要把东西联军集中在一起,一口吃掉啊!”岳颖摇摇头,“好大的心啊,周将军也不拦着些。哎!把人给生生的吓死!回去睡觉,我就说岳勇在,铁家军怎么可能不堪一击。” 第二天岳颖巡视完自己的领地,又查看了一下军械与弹药制作,顺便查看了粮食药品库存,感觉不是很满意,本来堆得满满物资的仓库,如今只有仅够寨中所有人一个月的粮食用度,岳颖心道,看样是不干老本行是不行了。 虽然到这个世界以来,岳颖只干过一回本职工作,最后还没有成功,还倒贴了不少人力物力,不过这次她决定了,要干上一票,虽然是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但是为了生存,没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她叫来了田喜,“咱们最近山寨里的开销太大,周转有些困难,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路子?” 田喜眼睛一眯,“倒是有一个。” “谁?” “郭丞相!” “怎么是他?” “他掌控着大周的盐铁,手里积蓄颇多,不找他找谁啊。” “可他手里的死士也多吧?” “这个小主子别怕,他老娘是个虔信的人,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报恩寺上香,咱们不如去那里等,后天就是四月初一了,到时候她肯定要去报恩寺上香施粥,咱们正好下手。” 岳颖有些犹豫了,“这么善良的老太太,怎么好绑她?咱们这么干,是不是有点……” 田喜笑道,“小主子真是太天真了,在后宅里能活到这么大岁数的人,哪有一个是真的善良的,她手里有好几个姨娘的血案呢,郭丞相能活到今天,全是她一力撑起来的,我以前在宫里认识一个老太监,就是郭家的庶子,如果他不是被那老太太赶出府,想要报仇的话,早死了几百回了,可即使是这样人都去了势,入了宫里,她还不放过,怕有朝一日这人得了势会对郭丞相不利,买通了宫里的杂役纵火烧了藏文阁,那太监险些被烧死,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在宫里的时候我一直打听他的下落,可惜到现在都没能找到。” 岳颖身上颤了一下,实在是太可怕了,这古人真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岁数越大经历越多,自己跟她们比起来,简直是太孤陋寡闻了。 “那就是她了,你安排人去办,毕竟是佛门重地,最好不要伤她性命。”岳颖心中念了句佛,为了能保住这山寨,自己等事成了 再忏悔吧! 清河镇前的坡地上,一个近十里长的大营被东胡军队密密麻麻的包围着,最里面有一个威风的小将,带着些痞气望着对面营帐。 “这种阵法我知道,八门金锁阵而已,从东面休门杀入,从西面生门杀出,此阵可破,没什么难的!哼!也就是那帮东胡人没见识才这般缩手缩脚!” 小将鼓着腮帮子在慕容岩阂身边说着,慕容岩阂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真是天神保佑,让我得到你这么能干的儿子,你说的好,一会儿我去跟赞曲说,让他派兵破阵。咱们在这里已经耽搁的太久了,还是要早些夺取上京城才是。” 李珩点点头恭顺的说,“父王说的是,孩儿一定亲率大军打开城门,迎接父王入城。” “哈哈……好孩子……哈哈……” 铁毅发髻凌乱,身上的披风早已破了好几个大洞,他郁闷的扯下披风扔到一边,杜娥赶紧给他捡起来劝道,“小侯爷别心急,咱们的处境看似危险,其实不然,只要耿将军得到消息挥军回援,或者朝廷再派援军来,咱们就可以立刻反攻,一鼓气拿下清河镇为乡亲们报仇雪恨!你可一定要沉住气才好。” 铁毅点点头道,“我知道,可是看着奶奶吃这种苦头,我心里难受,我实在是太没用了。” 杜娥突然指着东方大声喊道,“擂鼓!有人闯阵!” 铁毅眼神一紧,往东方一瞧,一队彪悍的军队闯进阵中。 “咚咚咚咚……” 一阵急切的鼓声催得人热血沸腾! 第二三五章 复仇(十) “杀……” 八门金锁阵中,旗帜变幻,八只护阵军组成鹤形,那闯进阵中的军队正好从鹤嘴杀进去。 雁形阵两翼立起盾阵,后军挺枪二人一组配合的天一无缝。 可是那军队并不恋战,而是往西一路冲杀过去。 骑兵本就比步兵速度快,他们这一冲,队形无法连贯,鹤尾出现了破绽,铁毅打马冲过去,必须把他们堵住,不能让他们冲出去,否则这阵型就被他们撕破了。 杜娥一见铁毅冲过去了,急道,“小侯爷危险啊!” 可是此时拦也拦不住了,她只好赶紧回中军报告! 大账中周桂枝一支支军令传下去,刚要喘口气,突然见杜娥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将军不好了,小侯爷冲到敌军队伍里去了!” 周桂枝一愣,心慌不已,“快带人去跟着!” 杜娥苦笑,“已经来不及了!” 周桂枝手紧紧握成拳头,冷着脸走出军帐,“封锁消息,这事情千万不能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 铁毅的帐篷里,岳勇刚美美的睡了一觉,帮着铁毅排兵布阵,累的要死,好在是队伍已经操练熟了,他才敢偷空打个盹。 外面鼓声震耳欲聋,他醒过来才发现铁毅不见了。 岳勇一跺脚,“真没义气,说好了一起去看阵的,居然丢下我自己先跑了,听这鼓声这么紧,肯定是已经打上了,哼!” 岳勇不开心的抹了把脸,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把手雷开了箱装在搭裢里然后走出大帐一看,差点吓趴下。 外围是东胡的军队,密密麻麻的围了好几层,而自己营寨外面的大阵也正在厮杀,尘土飞扬,马嘶刀鸣,他都找不到铁毅在哪儿了! “傻瓜!就忘了说一句话,他就等不得,真是找麻烦!”岳勇说着往混战的地方找,好不容易在东边死伤最惨烈的地方找到了铁毅的踪迹。 他看准了目标二话不说先扔几颗烟雾弹,趁着人们捂鼻擦泪的功夫把铁毅给拽出战团。铁毅累得气喘嘘嘘,出来了先问,“口子堵上了吗?” 岳勇叹了口气道,“堵上了,你放心他们破不了这个阵的。我就少说了一句话,你就去冒险了,亏得是我来的及时,再耽搁一会儿,你力气耗尽,可不是要遭罪了。” 铁毅咧开嘴开心的笑道,“好兄弟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回。” 岳勇把铁毅拽到个安全的地方,对他说道,“你瞧着!” 他转身走向鼓旁,规律的打起鼓点,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等几遍打完,阵形突然转变,雁形变圆形,阵中开始冒烟,然而烟一起,人开始后撤,还没等东胡的军队反应过来,这阵形已经是大变了,圆形变盾形,弓兵在内,盾兵在外,从阵中射出利箭如雨,等烟消雾散之后,地上只余下一地尸首,这一战杀了东胡一万多士卒,闯阵的一个也没能逃出去。 铁毅高兴的仰天大笑,“你还有后招为何不早说呢?” 岳勇笑道,“咱们小姐说的,底牌要留到最后的关头,过早了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岂不是要少占些便宜。” 铁毅听他提到岳颖,心中多了几分愧疚,往南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孩子还好不好?” 岳勇拍拍他的肚子笑道,“你就放心吧,能占我家小姐偏宜的人除了你之外,我还没有发现有别人。” 铁毅脸一红,“我会还给她的。” “切!”岳勇鄙视铁毅道,“小姐如果真跟你计较这些,就不会帮你那么多回了,你只要别辜负了她的心就好,她在乎的才不是这些,她要的是你的真心!” 铁毅微微一笑道,“早给她了,我心里只有她一个。” “这话你留着哄我家小姐吧,她爱听这个,我就可怜了,没人疼,没人爱,哎!命苦啊!”岳勇说着,把装手雷的褡裢小心的取下来。 铁毅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 “啊!”岳勇猝不及防,忘了保密了,这个东西现在还不能让铁毅知道,小姐嘱咐过,一旦铁毅知道这东西的威力肯定会去冒险的。 岳勇赶紧用身体挡住说道,“不是什么,一点小东西!” 铁毅见岳勇那么紧张,越发相信这是另一种武器了,岳颖总是能弄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来,这个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 他知道自己去问岳勇的话,岳勇肯定是不会说的,于是他想自己偷偷的拿一个回去研究。 此时,杜娥总算是找到铁毅了,赶紧拉着他回去大帐跟周桂枝报告。 “你是说,这八门金锁阵还有其他的变阵?”周桂枝详细问了他作战的经过,知道铁毅这回赢的很险,特别是后来岳勇弄出来的烟雾,那东西是什么做成的呢,怎么会发挥那么大的威力? 铁毅把岳勇告诉自己的话一个字不漏的全告诉了周桂枝,周桂枝说道,“的确是我们的战法落后了,这岳丫头到还是个人才,只是出身可惜了她,要是生在咱们家又是一员虎将,把你也给比下去了。” 铁毅笑笑,“我才不要和她比,我会让着她的。” 周桂枝难得的给了他一个笑脸,“真没出息!” “奶奶呢?我告诉她这场我打赢了,让她高兴高兴去。”铁毅笑着说。 周桂枝拿了布巾给他擦了脸上的血渍和灰尘,这才慈祥的说道,“去吧,慢慢说,别惊着婆婆。” “唉!” 对面的东胡军营,赞曲折了一只小队,气的大怒,质问慕容岩阂道,“你不是说从东面杀进去,从西面冲出来这个阵就会瓦解吗?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勇士,为什么一个都没有回来?” 慕容岩阂也十分恼怒,他狠狠的瞪着李珩,李珩收了轻浮的神色,认真说道,“请问将军,他冲出去了吗?” 赞曲一愣,“没有!” 李珩不急不缓的说道,“那八门金锁阵,实是八阵八门,每一门需三千人摆出阵来,牵一发而动全身,看似只有三千人,实际上非三万人不能破此阵,你只用一万兵马岂能不败?” 第二三六章 复仇(十一) 李珩又说道,“破阵的办法是没错的,要想冲过去,必须这么破阵,否则将多填几万人命进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法子,不过要多费些时日,如果她们军中缺粮,则此阵不攻自破。” 赞曲听他说完摇摇头,“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宁王爷已经出兵了,他们到上京城而我却连青阳城都没拿下,会被他嘲笑的。” 慕容岩阂道,“那就只有明天一起出兵,撕碎这个什么鬼阵!” 李珩摇摇头不再说话,他心说,就凭你们这样怎么可能赢?明天我还是找机会躲在后面吧。 这边战事胶着,那边岳刚已经南下找到了耿玥东的大营,把清河镇的情况给她说了,耿玥东为难道,“按道理说我是应该前去救援的,可如今皇上没有下令,我如果私自调兵会被那些人又抓住把柄说事儿,你让我考虑考虑!” 岳刚来的时候充满希望,还以为耿玥东听到消息后会立即回兵,没想到她做事情是这么瞻前顾后的,岳刚一气之下没有多留,当晚就回去了。 秋篱拨了拨灯芯对耿玥东说道,“将军咱们还是回去吧,增援的话在急不在缓,去的晚了得不偿失啊!” 耿玥东揉了揉额角,“怕就怕的是他们半路设伏,咱们人手又不多,回兵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要想他们撤军,必须另外想辙,可是皇上又没有下令,我又怎敢擅动兵马。” 秋月靠着门边,嘟哝了一句,“想要抄他的老窝,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去打东胡的王城可是要行军最少一个月的,不说环境如何,单这粮草供给都是问题,此事不可行。” 耿玥东敲了敲头,“是啊这的确是个问题啊,可是不断他们的后路,这仗打下去就没完没了了,真是头痛啊!” “先请旨吧!反正皇上最后也必须同意回援的,否则等到他们把铁家军打败了,皇上连个最后的依仗都没有了。”秋篱说完,摆好笔墨,耿玥东斟酌了一下言词,写下了请求回援的奏折。 皇上收到奏折已经是五天后的事情了,虽然耿玥东用了最快的马,可是因为在兵部耽搁了一天,等皇上得知战况的时候,宁王的兵马已经是兵临城下了。 上京城里人心惶惶,皇上内忧外患,任命安王爷为特使与宁王叔谈判,郭丞相负责与赞曲议和。 皇上拿着耿玥东的奏折,立刻就批了个准字,不管怎么说,周成功造反还在千里之外,而东胡人就快杀到自己鼻子底下了。 耿玥东收到回复就立刻整军回援,留下五千人看守城池,自己则领军连夜赶路。 “离清河镇还有多远?”耿玥东连续赶了两天的路,身体着了风寒,睡在担架上问道。 “还有三天就能赶到,已经派人去传信了,将军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秋篱边走边说。 耿玥东闭上眼睛,心里总感觉不踏实,挥挥手让队伍停下,自己下了地查看地形。 “这里是马家河吧?” 秋月回道,“正是!” “石牛寨的能个人是不是说过,宁王的人马要在瘐洲上岸入京?” “是这么说的。” “那宁王的人到了吗?” “这个……还没有去查探。” “立刻去查!大军先在此扎营,等查探清楚了,再做决定!”耿玥东总算是想到自己为什么总感觉心惊肉跳了,原来是宁王爷的军队动向自己忘了查探了。 耿玥东回援的消息,在她出发后第三天,传到赞曲的耳朵里,他只把消息又传给了宁王,自己却没有派兵去拦阻。 本来李珩是想领兵来阻击的,可是慕容岩阂对他十分防备,不肯让他擅自离营,于是他只好再想其他的点子离开战场。 清河镇的八门金锁阵,让赞曲他们十分的头疼,这阵象个乌龟壳子,怎么都撕不破,不打通这条牛尾沟,他们的大军就没办法再前行一步,而他们已经在这里折损了近三万人马,而铁家军只损失了三千多人,这个战损比差距太大,让赞曲都想要另找一条路去上京了。 宁王叔也很急,他眼看着皇位唾手可得,可说好的援兵为什么还没来,派人一打听才知道都被阻挡在牛尾沟了。 田喜说好的承诺根本就没多少用,石牛寨居然打出一副要闹独立的架势,划地为界。 宁王此时痛恨田喜不已,他身边的一位谋士劝道,“王爷息怒,既来之则安之,与其相信那个阉人,不如从石牛寨的寨主那里下手。” “此话怎讲?” “有传言说石牛寨的寨主乃是先太子之女,故而皇上不能容她,田喜来买粮时也曾这么说过,看了此事当真,既然皇上不能容她,王爷为何从这里下手?” 宁王想了想道,“宋睿小儿是怕她勾结铁家,有复仇之心?” “哈哈,王爷英明,就算她没那个心思,咱们也要给她坐实了,她与铁家独子联系颇深,只要传出话去,您觉得皇上他还能忍得住不对铁家动手吗?”谋士阴险的笑着,“只要没了铁家,皇上就等于没了手臂,到那个时候,他就只能任咱们摆布了。” 宁王满意的点点头。 田喜不知道宁王爷把算盘打到岳颖的头上了,他去了报恩寺,只等郭老太太一来,就拿她换米粮。 初一的一大早,郭老太太没来,慕容云彤来了。 自从她来到报恩寺,倒也耐得住性子,从香客的嘴里知道自己的父王被阻在石牛山,她就想着该怎么逃脱监视,离开报恩寺。 她好不容易趁着无尘法师讲经的时候,溜出山门,可是刚一露头,就被田喜抓个正着。 “你可真有能耐的,居然能在那么多死士眼皮子底下逃脱。”田喜阴森的笑着。 慕容云彤冷冷一笑,仰着头说,“我父王的大军已经快要杀过来了,实时务的就赶紧送我回去,等大周覆灭的时候,我免你的死罪。” 田喜冷笑着道,“与皇位相比,你觉得你重要吗?哈哈……真是不自量力!” 他一扭头,骂看守的人说道,“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都看不住,你们真是一群废物!” 第二三七章 复仇(十二) 刚把慕容云彤押走,就有人来报信,“郭老太太来了!” 田喜一乐,“小心点盯着,这可是个财神,一会儿等她敬完香,告诉她无尘法师要见她一面。” “是!” 郭老太太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她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朝中事情太多,郭家树大招风,她想千方设百计的拉低郭府的存在感,可惜一点用都没有,只能来寺庙求菩萨以图个安心。 郭老太太很是诚心,带了一百套僧衣鞋帽来布施,一到山门,知客僧立刻迎了上去。 “阿弥陀佛,老善人太虔诚了,菩萨一定会保佑您全家平平安安,吉祥如意!” 郭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提了个包裹,里面装着一百两白银,见老太太瞅了她一眼,立刻捧着包裹,递给知客僧道,“这是本月的香油钱,我们老夫人给老爷点的吉祥灯,可还亮着?” 知客僧连连点头道,“亮着呢,断不敢灭的,老太太放宽心,有人专门看着呢!佛祖面前没人敢弄虚作假。” 郭老太太点点头进入大殿中磕头参拜,又亲自颂了一篇经文,在佛前焚了,这才站起身来。 知客僧忙请她去后殿禅房,很神秘的对她说道,“无尘法师请老善人去一趟,有要事要告知老善人。” 郭老太太很是惊喜,无尘法师可是得道的高僧,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没想到这回他居然肯见自己一面,正好自己也要为心中的事情问个吉凶求个化解之道。 进到禅房,无尘法师似笑非笑的站在屋里正对着郭老太太。 他宣声佛号,行了一礼,请老太太坐下,缓缓说道,“老夫人可知你家大祸将临啊!” 郭老太太立刻严肃起来,“难怪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坐卧不安的,原来是菩萨在警示我啊。” 无尘法师点点头道,“老夫人所做功德丰厚,有所成就也是应当,只是各人的功德归个人,你做的再多,后人不肯践行,白白糟蹋了你这份心意,贫僧实在不忍老夫人一身功德,最后落个一无所有的下场,故此,见上一面,希望能化解些戾气,保你一家平安渡过此街。” 郭老太太严肃起来,激动的说道,“大师难道是我儿有难?” 无尘法师面无表情的说道,“凡事自有因果,郭大人有今日之灾,是因先前种下的恶因,如今劫数已到,唯有散尽家资入佛门得庇佑或许能保一二,否则大灾来临谁都保不了。” 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喝斥道,“大胆,你敢在老夫人面前胡说八道?我家老夫人向来与人为善,何来恶因……” “住嘴!”郭老太太一边骂那丫头不懂规矩,一边问无尘法师可有别的方法化解。 无尘法师摇摇头道,“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事还看老夫人自己如何决断,不出一月此灾必现。” 郭老太太让丫头出去,自己在无尘法师面前跪下道,“二十年前老身做了件错事,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报应在我儿身上,老身愿用我这所有功德换我儿一条活路,还请法师给指条明路!” 无尘法师把老太太扶起来说道,“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夫人今日得果是从前对报恩寺多有关照,否则,这种话,贫僧如何敢与老夫人言说。天道如何非人力可以把握,一切还望老夫人早做决断。” 郭老太太望着无尘法师心中满是绝望,可是她不能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有什么差池,于是咬咬牙说道,“要解此厄需要怎么做,还望大师明示!” 无尘法师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于是说道,“罢罢,我就助你一次,回报你这二十年来对报恩寺的看顾吧。” 他话一说完,从腕上褪下一串檀木珠子,交给郭老太太说道,“把此物交给贵妃娘娘,让她放于皇上的枕下,沾上些龙气,七日后取回,供于佛前颂金刚经九九八十一遍,与丞相大人佩戴,不可离身方能避过这一劫。” 郭老太太松了口气,“这事儿简单,皇上极宠我那孙女,应该会应允此事。” 无尘法师笑道,“千万不可让皇上知道此事,这个是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后患无穷。” “自当如此!”郭老太太解了心结,对无尘法师感激道,“大师帮我郭家避过此劫,我愿捐粮千石,供养寺中的僧众。” “阿弥陀佛!善哉!老夫人的苦心,必能有回报,这一个月多颂读佛经可加持功德,府上定能平安渡此大劫。” 郭老太太满意的跟无尘法师告辞,出了山门就吩咐吴管事给报恩寺送粮食。 田喜在禅房看着无尘法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这么忽悠她好吗?佛祖不是说不许打诳语的吗?” 无尘法师拂了拂袖子,“贫僧没有打诳语,想那郭丞相与东胡人谈判,必是难的,如今人家已经破了锁阳关,请神容易送神难,以为那么容易就能让他们撤兵的吗?太可笑了!” 田喜这才严肃起来,“谢你了这次,你真的要出塞去传教?” “大周都已经乱起来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你也早做打算吧,难不成真要认那丫头使唤一辈子?”无尘法师眼里带了三分怜惜。 “嗯,我决定跟着她了,她跟太子一样心善,虽然看起来凶巴巴很聪明的样子,其实一点心眼也没有,我要是不在她身边,她肯定会吃亏的,我还是看着她点好。”田喜说着眼睛眯了起来,“你不知道她长的跟太子一个样,简直太像了,如果是个男孩子就好了,不过这样也好,省了好些心呢。” “哎!你就是个痴人!”无尘法师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田喜抿了抿嘴,“那粮食运到了告诉我,你走的时候我不去送你了,你自己好好保重,那个大肚子的女人你带走吧,搁这里真是太麻烦了。” 无尘法师点点头,“再见面的时候,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如果有来生......罢了,希望不再有来世,我再不想欠你的了!” 第二三八章 复仇(十三) 皇上看着兵部传来的战报,宁王已经从庾洲登岸,领五万兵马往北而来,后面还有大军调动的态势,他气的把茶都推倒在地上,“朕才是真命天子,他居然敢说朕是背负皇恩,谋害兄弟,不容兄弟的子嗣,那个女匪真的是太子遗孤吗?这些混蛋!帮不上忙不说,还在这个时候给朕下绊子?” 福公公劝道,“皇上息怒,您的大位是有先皇圣旨为证的,谁也不能质疑!那宁王不过是故意混淆视听,愚弄百姓而已,您现在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皇上喘息平定之后说道,“对,朕不能生气,朕越是生气,他们那起子小人就越觉得自己的阴谋得逞了。” 秦统领在殿外求见,福公公给他了个眼色,他谨慎的走进书房里。 皇上脸上怒气未消,喝道,“又有什么事儿?” 秦统领硬着头皮说道,“李参将为国尽忠了!” “李参将?哪个李参将?”皇上的印象里没有个姓李的参将啊。 “二十年前奉命潜伏在忠义侯府的李凤儿。”秦统领说的时候有些尴尬。 皇上这时才想起来,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自己还只是一个皇子,李凤儿,是李淑媛的姐姐吧,自己的姨母? 他眼睛一睁,多少年没有她的消息了,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她还带自己去玩,教自己射箭,那时候李淑媛被关入冷宫,自己被宫人虐待,是这个姨母把自己救了出来,告诉自己要忍耐。 回忆如潮水般的涌来,“她是怎么死的?” “被毒虫咬死的。”秦统领说道,“在事发之前,我们在城中巡逻,突然忠义侯府爆出烟火,等我们赶去的时候,只有李参军的尸体,但跟她一起的女兵说,她是为了一幅地图跟侯府一个叫慕容云的女人争执,被她放出来的毒虫给咬了一口,不幸亡故。” 皇上沉默片刻道,“她的尸体可在?” 秦统领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福公公,福公公微微点了下头。 他这才说道,“尸体已经送去府衙,仵作验尸结果是死于毒发。” 皇上奇怪道,“忠义侯府里怎么会有这样驱使毒虫的女人?” 福公公道,“陛下忘记了,当初皇后召冯,王二位诰命入宫为公主定下亲事的时候,冯老夫人不是说过,这慕容云是清河镇人吗?” 皇上接过仵作验尸的记录一瞧,死于毒虫,全身黑紫色? “阿福,皇后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全身黑紫?” “是的,陛下,怎么?” 皇上突然站起身来,大怒道,“查,给朕彻查,那个慕容云到底是个什么人,居然会驱使毒虫,朕的皇后也是死于毒虫,死后也是浑身黑紫,难道这忠义侯府是藏污纳垢之地?连这种毒妇也敢容留?” 忠义侯府在解禁不到一个月之后再次被封门,而这回御林军的态势完全没有第一次那么客气,而侯府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开门的是常全,还没看清楚来的是谁,就被一脚踹的吐出血来,谢臣气不过上前理论,被人打断手脚,常顺赶紧往后院去报信,后院的周妈顾不得骂小丫头没眼色,看见御林军一幅要抄家的架势,赶紧去祠堂请了张士成出来。 张士成如今耳朵已经听不清楚话了,周妈哭说了半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好扯着他的袖子往外拉,等他出来到门口的时候,门口的老兵几乎是全军覆没了。 他气得拿那个免死金牌要砸领头的人,结果脚绊在门槛上摔了一跤,再没能起来。 周妈和几个老女人,把这些尸体收敛了,府里没有一个主事儿的人,她们只好去西府请王老太太来安排这些杂事儿,王老太太哪里受过这种气,一怒之下要给死去的老哥哥们报仇,结果也是不敌,被御林军们羞辱,撞墙身亡,死之前怒道,“我铁家一门忠烈,如今这皇上昏聩,竟然趁我家空虚上门来欺负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皇上!你眼睛瞎了吗?你如今逼死的那一个不是曾经为这大周的江山,抛洒过鲜血的勇士啊!” 路人一片唏嘘,忠义侯府一日之间死了三十多口,虽然都是老人,可是这也太惨烈了,特别是王老太太居然是撞死的。 消息传到宫中,皇上对忠义侯府发生的事情很是吃惊,问道,“怎么会这样,朕只让你们去查,没让你们逼死人啊,现在铁家出征在外的还有近十万兵马,你们这么做岂不是要逼反他们吗?” 皇上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这件事情是自己处理不当,又授人以柄,连御史都在朝堂上痛骂了几回。 正当他想补偿的时候,又听到忠义侯府里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整个侯府付之一炬的消息,他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皇上立刻召见兵部尚书郑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郑大人捋着胡子道,“皇上,此事必是御林军中有奸细,首先要抓住这奸细严惩不怠,再重修忠义侯府,厚葬王老夫人,以及其他在骚乱中逝去的忠义之士。要稳住铁家军,还得皇上亲下圣旨,这个消息与其从别人嘴里说出去,还不如皇上直颜以对,再派亲信前去军中安抚,安插几个眼线,注意铁家军的一举一动,其他事只有等战事过后再论。” 皇上点点头,“也只好先如此了,那慕容云是毒杀皇后的凶手,这个是证实无疑的了,铁家也并非完全无错,敢容留此等毒妇,降爵是免不了的,念在铁家如今连连糟受打击,此事暂且不提,先着户部安抚吧!” 郑大人告退之后,皇上疲惫的闭上眼睛,这事情怎么就一环套一环的勒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呢,早知道当皇帝如此辛苦,自己何必当初苦苦设计。 “陛下,郭贵妃娘娘求见!” “让她回去吧,朕现在谁都不想见!” 他话音刚落,郭贵妃就已经走进来了,跪下请罪道,“陛下,臣妾没用,不能为陛下分忧,只希望陛下保重龙体,以天下百姓为重!” 第二三九章 复仇(十四) 田喜离京的时候听说了忠义侯府的事情,虽然有些怀疑事实的真相,也去侯府看了一下情况,结果是惨不忍睹,他只好回石牛寨如实禀报。 “小主子,忠义侯府出大事了……” 岳颖听完既吃惊又愤怒,“这皇上是疯了吗?他不知道铁家人,拼死拼活在保他的江山,连让出征的将士,无后顾之忧都做不到,他还有什么脸当皇上?” 田喜心中一喜,“此事铁家军还未得到消息,咱们要不要……” “不,现在不能说,人心一乱本来可以赢的仗,也赢不了了。”岳颖不放心铁毅,如果让他知道铁府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肯定会受不了的。 岳颖心神不宁,把山寨的事情交给了岳刚,自己收拾了行装去找铁毅,希望在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可以劝着他。 而此时的铁家军压力很大,赞曲为了突破八门金锁阵每日五万一组轮番攻击,铁家军虽然军纪严明但人终究会疲惫,就连老太太都披挂上阵杀了好几个回合,要不是牡丹拦着,冯老太太恐怕要累死在这战场上。 好不容易一天过去,两方各自收兵清点伤亡,查看战损铁家军阵亡二千三百多人,重伤三千八百多人,轻伤一万四千多人。 而东胡联军亡六千七百多人,轻重伤员近三万多,这才是战斗都第六天,这么大的战损,赞曲很是吃不消。 第二天下雨,两军没有交战,各自派了人巡逻警戒,处理死者遗体,治疗轻重伤员。 铁家军这边还好,不缺金创药,大部分重伤员都能得到医治,而东胡联军那边就死伤惨重了,他们的药材跟不上,因为缺少要品,许多重伤员失去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岳颖押送粮草和药品来到阵前的时候,铁毅都不敢相信了,分别了近一个月,自己又带走了那么多人,铁毅觉得没脸再见岳颖,可谁知道岳颖居然来看他了。 天空下着雨,车上盖着油布,岳颖穿着奇怪的衣服骑在马上,身后跟着青梅和田喜,再后面是长长的运粮车队。 “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可淋着了!来人,赶紧熬些姜汤来,给大伙去去寒!”铁毅激动的指派着人。 岳颖见他胡茬子长得老长,年纪轻轻的顾不得收拾自己,弄得像个小老头似的,可她还是忍住了抱怨,低声说道,“还好,快到的时候才下的雨,没淋多久,先把粮食交割入库吧,我有事情要对你说。” 铁毅见她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奇怪道,“出什么事了吗?” 岳颖欲言又止,不知道话说出来,铁毅会伤心成什么样,她心里阵阵疼痛,却不敢表露出来。 岳颖还没想到这侯府的惨事该怎么开口跟铁毅说,外面就一阵喧嚷,原来是皇上的圣旨到了,要让冯老太太接旨。 铁毅正要出去接旨,岳颖突然猛得抱住了他的后腰,铁毅心中一动,脸上飞起红霞,“我知道这段时间冷落了你,你别急,等接完旨,我就回来陪你,今天下雨,东胡人不耐烦打仗,我有一天的空闲呢!” 岳颖还是不肯放手,想了半天才说道,“那圣旨里说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你听了肯定会生气的!你别去了,让别人替你接了。” 铁毅噗嗤一笑,“尽说傻话,圣命是给我的,我若不去,岂不是犯了大不敬的罪,你别任性了,我去去就来。”说完他要拉开岳颖紧箍着的手臂。 岳颖闭着眼睛狠心的说道,“上京城的忠义侯府里出事了,这圣旨肯定是说这件事情的,你要节哀!” 铁毅一愣,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好好的别开玩笑!”他的心紧张起来。 “是真的,我前天得了消息,怕你受不住,才特意赶来的。”岳颖的手臂紧了紧,“你不能有事,你若是受不了,我和孩子该怎么办?” 铁毅变得更加严肃,一把扯开岳颖的手,头也没回的出去营外。 岳颖大喊一声,“铁毅!” 他没有回头,只坚定的说道,“放心,我没事的,我铁家问心无愧,不管圣旨里说什么,我都不会倒下!” 岳颖张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铁毅一脸郑重的出营接旨,那传旨的太监根本不敢进军营,只推脱有事,传完了只要赶紧回去,见铁毅出来,并没有当众宣旨,也没有让他跪接,只把圣旨一卷往他怀里一塞,道“忠义侯府容留毒妇,那慕容云本是毒害皇后的真凶,但是皇上感念侯府的功绩,只缉拿慕容云一人,不追究府上其他人的责任,你们可要记着陛下的仁慈。”说完不等铁毅询问,掉头就走。 铁毅惊的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慕容云是奸细他早心知肚明,要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绝不会容她在侯府里,可她居然敢毒害皇后? 他打开圣旨一看,扑通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岳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不管怎么说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谁都承受不了,铁家人前边热火朝天的打仗,皇上却在后面把他们的老窝给一锅端了,整个侯府留守的人几乎全军覆没不说,连房子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如果是自己,立刻要抄刀子砍人的,可是这人是铁家的人,这罪犯是皇上,是他要效忠的人,这口气,好憋闷! 铁剑见铁毅倒下了,急道,“这狗屁圣旨说了什么,把我们侯爷都气晕了?还不来人给抬进去。” 他捡起圣旨一瞧,气得目呲欲裂,“我操他祖宗!这个混蛋玩意,这做的他妈的什么狗屁事,咱们还打的什么仗,卫的什么国,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住,还给他卖的什么命!” 周桂枝派人过来问话,“不是说有圣旨来吗?怎么没有听到宣旨?侯爷呢?” 铁剑跳着脚大骂,“狗屁的圣旨,狗屁的皇帝,一群黑心肝烂肚肠的混球,老子不干了,反了他娘的,混蛋玩意!” 铁镖不明所以,见铁剑撕扯圣旨,好好的圣旨,被他撕成了好几块,气得拍他的头怒道,“擅自毁坏圣旨是大不敬,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这混小子想被抄家灭族吗?” 第二四零章 复仇(十五) 铁剑气得直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指着被他踩在脚下的圣旨怒道,“您自己看!”说完,冷笑一声,“先吸口气,别跟侯爷一样气晕过去!” 铁镖把破损的圣旨拼凑起来一看, 圣旨上写着,“忠义侯府众人为国尽忠与叛军同归于尽,朕甚感,特命礼部设忠义祠以安义士之魂魄,重修忠义侯府以待忠臣凯旋,加封逝者王兰英为一等英烈侯,张士成为一等勇烈侯,常全,谢臣……为正五品将军,以表其忠,以念其德,钦此!” 铁镖越看脸色越难看,一道圣旨看完,人也倒下了,嘴角还流着鲜血。 消息传开之后,军中军心不稳,以为皇上怪罪没有打赢还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谣言乱飞。 冯老太太感觉大帐中的气氛不太好,赶紧询问,这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孙子接了一道圣旨气晕过去了。 “小孩子家的就是没有见识,一点打击都受不了,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咱们吃皇家的响粮,怎么能对皇上有抱怨呢!牡丹你去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 牡丹来到铁毅的军帐,随军的军医还在给他施针,岳颖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他,不停的呼唤他的名字。 “圣旨上说了些什么,让小侯爷变成这样?” 岳颖摇摇头没有回答,已经倒了两个了,再看看牡丹这岁数,还是算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自己可没办法交代。 牡丹见众人都不说话急了,“出了什么事了你到是说呀?” 岳颖见她执意要问,站起来道,“皇上加封了侯府的五品以上将军的封号。” 牡丹奇怪道,“这是好事呀,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不高兴,还有人说小侯爷气昏倒了?” 岳颖悲伤的说道,“因为侯府被焚,所有的人都死了,皇上给的只是他们的哀荣。” 牡丹头晕眼花,果然这消息太伤人了,难怪小侯爷会受不了。 铁毅营中大多是石牛寨的老人,虽然愤慨但还有些理智,假如换到别的营帐,肯定立刻要反了。 忠臣活到最后居然没个善终,以这般情况结束一生,一个加封又能算得了什么?当人们都是傻的吗? 特别是王老太太,怎么死的都没有说明,经过打听才知道,居然是被御林军羞辱,撞墙而死,这当时的情况是何等的惨烈? 本来铁家到如今就人丁单薄,西府的人一死,府里的老人一去,剩下的还有几个? 牡丹神色凝重,心里仿佛压了块烙铁,死沉死沉的。 岳颖虽然心疼铁毅,痛恨皇上做事太绝情,但是想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了,现在去追究谁对谁错没有太大的意义,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 “这笔帐不能就这么算了,只不过现在军中人心不稳,当务之急是要先澄清谣言,圣旨的事情要说是奸细作乱,东胡人想以此乱我军心,咱们一定要稳住,打赢这仗再说其他。” 牡丹点点头,这消息不能让冯老太太知道,先瞒着吧,人心不能散了,侯府里的事情必须有人回去处理,牡丹斟酌一下,觉得还是要让冯老太太回去主持大局。 岳颖等到铁毅醒来,看着他血红色的眼睛,劝道,“你别太生气了,实在是忍不下去,就反了他算了,跟我回山寨去,咱们过逍遥的日子,管他打的你死我活,谁坐江山呢,只要不侵犯我的地盘,咱们就不搭理他。” 铁毅摇摇头,半天才伤心的说,“我家为他牺牲品那么多人,他为什么连个活路都不肯给我们?” 岳颖叹道,“楚人无罪怀璧其罪!” “就为了那张地图吗?” 岳颖点点头。 铁毅握住岳颖的手,喃喃道,“我不要当这个侯爷了!我跟你走!” “真的?”岳颖高兴的跳起来,但看着铁毅悲伤的面孔知道他不过是一时的气话,他肯跟自己回山寨,那老太太呢?周桂枝?还有那个狐狸一样的耿玥东呢?让铁毅丢下她们,估计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脑子一转,冷静了下来,平静的说道,“算了,先看看老太太怎么说吧,这事儿估计还得有人回侯府去料理,虽然圣旨上是说有礼部的人出面,可这种事情,本家没个人主持大局看着也不象样。” 铁毅没接她的话,眼神凝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刚醒过来,又吐了口血,军医说是急火攻心,要把心火散了才好,这时药也熬好了,岳颖端着喂他喝。 铁毅望着她深情的一笑,“我没事儿,我不能倒下,我若倒下了,奶奶,婶娘们就更没有依靠了!” 他轻轻抚摸着岳颖的肚子道,“孩子啊,爹是不是很没用啊?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住,还当的什么侯爷,全都是假的!” 岳颖听他的话虽然很平淡,但是他的心情肯定是不好受的,于是又劝道,“别难过了,人要往后看,那些人越不想你过的好,你就越是要好好的活下去,人好好活着才有希望啊!” 铁毅抬头感激的看了岳颖一眼,摇摇头,“从前我只知道君臣之义,知道臣要忠君,我生下来,奶奶她们,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教我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不忠,可是如今皇上对我铁家不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若要讨回公道,要向谁讨?” 岳颖很认真的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哪怕把石牛寨全都给你,只要你开心,我看着你难过,心就象被刀割了一样,好痛,好痛,你知道吗?” 铁毅轻轻抚过岳颖的脸颊,那细嫩光滑的皮肤,在手指上留下滑腻的感觉,这感觉沁入心底,宛如蒲丝层层叠叠,扯不断,绕不开。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动情的在岳颖唇上轻轻一吻。 “因为我爱你啊!你是我存在的所有意义,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拥有的再多,也比上你在我身边踏实。”岳颖理所当然的说道。 第二四一章 复仇(十六) 铁毅把岳颖紧紧抱在怀里,愧疚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身上承载的东西太多,给不了你全部,你能原谅我吗??” “爱上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很麻烦了,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打算放弃这段感情,既然选择了你,那当然要忍耐你带来的所有麻烦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承受不了这些,那就再说吧,反正现在我是不跟你计较了。”岳颖撅着嘴板着脸很认真的说道。 铁毅在她的唇上狠狠亲了一下,“以后也不许放弃,我会尽量把心全部掏给你,我已经卖身给你了,你要养我一辈子!” 岳颖被他逗笑了,“你好赖皮!” 铁毅没有笑,他眼中露出一丝坚毅,“我必须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回来,那圣旨上说的远远不够!我铁家为大周所做的一切,不能让人就这么轻易的给毁掉!” 岳颖轻叹一口气,“你想怎么做?” “把铁家的功劳薄刊印成册,凡为国而捐躯的人全都记入英烈谱,那英烈祠要在大周各洲兴建,永享祭祀!”铁毅斩钉截铁的说道。 岳颖眼睛瞪的大大的,“你好大的抱负!” 铁毅很平静的说道,“这是皇上欠我铁家的,我铁家不能反,但可以邀功! 象这样被人欺负到家门上的事情我再不想看到了,他们那些老兵为大周奉献了一生,该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落个这样的下场,实在是不应该,只加个封号根本不够!他们应该被万民敬仰,被膜拜! 东胡人践踏我先祖的骨骸我还能杀他们泄愤,在自己家里被同胞捅刀子,这口恶气我怎么才能吐出来!不如此不能安将士的心,不如此不能慰藉死去烈士的英灵!” “说的好!”铁镖从帐外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铁毅要为死去的人抱不平,他是最支持不过的了,忍不住叫着好,走了进来。 铁毅还搂着岳颖很亲密的样子,一见铁镖进来,立刻松开岳颖,红着脸要下床来。 铁镖赶紧拦住他道,“侯爷不必如此,你这说的真是太好了,咱们在前边打仗不就图个后面家人的安稳吗?这样抽冷子来一出,谁还有心看守国门啊!是应该跟那些扯后腿的家伙们好好算算账,咱们不能把这亏吃下去,必须找回来!我这就让人写折子,不彻查这件事情,把凶手碎尸万段,咱们就不打了!” 铁剑带着好些同胞冲进来,“不打了!让那些老爷们,白吃饭的家伙自己来抵挡这些东胡人。” 众人正闹腾的时候,杜娥一撩帘子进来了,“小侯爷,将军请您过去。” 帐篷里一群大老爷们愤怒的瞪着这个老女人,杜娥毫不胆怯地瞪了回去,“都想造反吗?一个个的还有没有脑子,让这些东胡人打到上京去,会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难道不该好好活着,让他们走的安心吗?” 铁剑别着头恨道,“感情你家没人遭难,站着说话不腰疼!” 杜娥“哐”一脚给铁剑踹了个狗啃泥,“老娘今天好好教教你该怎么说话,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咱们一撩挑子,换个四五不着六的人来,那才是祸害呢!说谁不腰疼?……” 她一边揍人,一边痛骂,看着下手可重,实际上一落到铁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铁剑嚎啕大哭起来,他这一哭,开了闸似的,都嚎起来了。 岳颖刚要劝阻,铁毅拉住她说,“让他们哭吧,憋在心里难受,我也想哭,可就是哭不出来!” 岳颖抚了抚他的胸口,“别难过了,咱们不怕皇帝,大不了不干了,给谁打工不是打啊,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老板,不值得你的忠心。” 帐篷里鬼哭狼嚎的,铁毅根本就没听清楚岳颖的话,他来到周桂枝的帐篷里,见周桂枝的眼睛红着,似乎已经哭过了,赶紧跪下请罪。 周桂枝想了想说道,“二十年前我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那时候我刚要跟你大伯成亲,可是锁阳关被犯,当时我为了爹能好好养伤,替他上了战场,可是粮草半路被劫,锁阳关差点丢了,皇上降罪责问,你爷爷舍了白副将,拼了半条命才保住了我,守住了锁阳关,想想那时的白副将冤不冤枉?可他忍了,他说如果他不忍,死的人会更多,不止是我,还有其他所有跟这件事情有联系的人。”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不调查清楚呢?”铁毅不明白,皇上这么做不是自毁长城吗? “因为这是帝王心术,他不怕铁家输,他就怕铁家赢,因为铁家立的功劳太多了,他怕镇不住铁家的威风,若不是你爷爷手里握着二十万兵马,估计这样的事情早就发生多次了。” “既然皇上这么狭隘,咱们为什么还要为他效忠?”铁毅的手攥的紧紧。 “因为咱们守护着这个边关为的并不是他,是为了大周的无数百姓,你爷爷常说,谁不想过安生日子,既然生在了铁家,享受了尊荣,就得对的起这个称号。铁家忠义传家,几代人的荣耀,为的只是百姓安宁,国无外辱。” “可是皇上现在这么对待我们铁家,还让我如何忠于他?我做不到!”铁毅抬头失望的看着周桂枝。 周桂枝叹息道,“你以为我就不怨吗?可咱们难道可以不再生活在大周的土地上?可以不受大周的皇权律法约束?” 她顿了顿,“这块土地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无论如何不能舍弃,对于皇权,我们只有妥协,否则就是叛逆,祖先留下那么多荣耀,你要因为这件事情让它被抹黑吗?” “我想要个说法,咱们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我打算上折子只加封不够,只重修侯府不够,皇上这回要是不允,我就辞官退伍去石牛寨去。”铁毅大声咆哮! 周桂枝揉揉太阳穴,“既然你已经打算好了,就照你的意思办吧!只是婆婆那里?” “暂时不能告诉她!奶奶会受不了的,这些事情我慢慢的告诉她,现在只能缓着!” 第二四二章 复仇(十七) 冯金花听铁毅说忠义侯府失了火,府里好些人没逃出来,冯老太太就急了,“那你三奶奶呢?” 铁毅没敢说实话,只小心翼翼的说道,“三奶奶也没能逃出来。” 冯老太太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我的老妹子啊,你死的真惨啊,我早该想到的,你腿脚不利索,该多留些人在府里的,都怪我把人全都带出来了你才会遭此大祸啊!” 铁毅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老太太既然哭出来了,那就暂时不会郁结于心了,他又道,“皇上已经下旨着礼部重修侯府,奶奶您要保重身体啊!” “我可怜的老妹子啊!”她跟王兰英斗嘴斗了一辈子,最后却得知她惨死,心中不禁唏嘘,王兰英傲气了一辈子,结果却是不能善终,自己也有些心冷了。 铁毅劝了好一会儿,冯老太太缓了过来,问道,“我听说皇上下了旨了,圣旨呢?为什么没有拿给我?” “是传的口谕,没有写圣旨,只说了后事由礼部操办,让咱们安心打仗,早日还朝。” 冯老太太见铁毅的脸色不对,按他这么说这圣旨讲的应该是好事啊,重修侯府,众人得了封赏,为什么自己的孙子一幅死了人要报仇的愤怒像? “毅儿,把圣旨拿来给我!”冯老太太人老了可眼睛没瞎,她看的出来铁毅是强颜欢笑,这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他们到底是想瞒自己什么呢? 铁毅走了神老太太问圣旨的时候他一口咬定没有。 冯老太太听到帐外传来的嚎哭声,又问道,“谁死了,哭的这么大声?” “您就别问了,”铁毅拦住老太太,又给牡丹一个眼色,牡丹赶紧出去让那些人闭嘴。 冯老太太叹口气道,“我已经见惯了生死,这些事儿压不垮我,你说实话!否则我要查问,谁敢瞒着?” 铁毅这才把侯府的事情全盘拖出,等他说完已经趴老太太身上哭的象个孩子似的了。 冯老太太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听完后默不作声的摸着铁毅的头说道,“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他们虽然死了,但有这么多人为他们伤心难过,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要让皇上在各洲为咱铁家阵亡的将士修忠烈祠,不能这么一有战事就想到铁家,天下一太平就把咱们往死里整,这还是用着咱们就能让人捅刀子,若是没了战事,岂不是要任由他们宰割,咱们不能就这么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如果皇上不答应,我就上石牛寨去,再不为皇家出一分力气。”铁毅哽咽着。 冯老太太愣住了,铁毅的意思在她眼里就是造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是那个女土匪挑唆你去她的山寨落草的?”冯老太太脸气得通红。 “就知道她来不会有好事,她是山贼,山贼!你怎么能自甘堕落与贼寇为伍,皇上虽然处事不当,咱们也不能如此指摘,咱们为臣子的要谨守臣子的本分,否则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就能毁了铁家几十年的基业,你爷爷他们在天之灵也得不到安息。” 铁毅正要反驳,外面一传令兵来报,“敌军在骂阵,请问将军是否接战?” “战!” “不战!” 冯老太太听到铁毅说不战,气得举起拐杖要揍他,可是举到半空中又忍不住放下。 “先挂上免战牌!等明日天晴再战!”冯老太太心里也是很堵,看铁毅这样子还真是不适合出战,今天这军心是乱了,不赶紧聚起来,这仗必败无疑,侯府还得有人回去主持大局,耿玥东那里也要派人安抚。 冯老太太眼里流下两行浊泪,铁毅心慌意乱赶紧劝道,“奶奶,您别难过,孙儿出战就是了!” “罢了,明日再说!” 免战牌高挂,赞曲很奇怪一向强势的铁家军,怎么会自己认输挂免战牌呢?等他听说忠义侯府出事了,这才捋着胡子笑道,“大周人把对付自己人的心思用在对外人身上,谁敢轻易触犯大周啊!” 李珩在一旁撇撇嘴,就你们那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值吗? 前线战事未平,耿玥东的军队到了马家河,宁王的人马早埋伏在附近,亏得耿玥东谨慎看到地形不利,先派了人去打探,结果二十个老斥候只回来了三个,她知道事情不好了,立刻布置防御。 没过多久,宁王那边就派人前来劝降,但被耿玥东拒绝了,两边互不相让,结果耿玥东仓促应战,第一仗还是败了,要不是秋月拼死保护她离开,只怕已经是重伤身亡了。 等退到一个山坡上休整时,一统计战损,折了近五千精兵,这些人都是老兵,死一个都能让她心疼上大半天的,一下折了这么多,立刻气得倒下了。 谁知道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没等她喝完药,有铁家亲卫来报,“忠义侯府出事了,皇上因为慕容云涉嫌谋害皇后,派了御林军封府,结果御林军统领与府里留守的老兵冲突起来,被人煽动侯府意图谋反,府上的老兵被屠尽,张士成出来拦阻,被绊倒摔死,王老夫人与他们理论,被羞辱撞墙身亡,府里后来被焚,东西两府幸存者寥寥。” 耿玥东听完,一口气上不来,顿时没了气息。 秋月急了不停的呼喊,“将军醒来!......” 三军顿时乱成一团,随军监军见势不妙,偷偷逃走,耿玥东大军被困马家河进退不得,秋月只好向青阳城,晋州,石牛寨求援。 岳颖在军营中陪了铁毅整整一天,见他情绪稳定了下来,正要告辞回去,突然耿玥东派的人杀出重围来到阵前求援,被人救了下来。 铁毅打开信一看,顿时急了,“来人,披甲,随我去救人!” “慢着!这种时候要提防敌人的奸计!”铁镖被救醒之后,最惦记的就是耿玥东了,等他听说耿玥东派人求援,立刻强撑着来见铁毅。 送信的人是个生面孔,铁镖心里顿时就起了疑,“你是什么时候跟的你家将军?” “去年冬天的时候。”那人面不改色。 第二四三章 复仇(十八) “耿将军常用的急信都是谁发出的,那人就没有稍句话来?”铁镖眯了眯眼睛。 那人眼珠一转,“当时情况紧急,耿将军听说侯府出了事儿,已经昏迷不醒,军队已经被困两天了再不去救,就晚了。” 铁镖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信使,冷笑道,“耿将军传信只用女兵,从来没用过男兵,这个你跟了耿将军那么久都不知道吗?” 信使立刻求饶道,“将军饶命啊!” “说,是谁指使你来假传消息?” “消息是真的,不过来的那个人已经被射杀了,这信是真的,只是李参将命小人把消息送过来,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李参将?哪个李参将?” “慕容岩阂的义子李珩,他的父亲李横山去年被俘一直没有音讯,他投靠了西戎人。” “李横山?”铁镖这才想起来,李横山还是自己俘虏的,后来带到了将军府的地牢,可是他自杀了,人头被岳颖拿走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个儿子,看样子他这儿子的心计不少啊,居然能想出来这一招。 铁毅皱着眉头道,“这人留下来是个祸患!” 铁镖一思量,“咱们不如将计就计,杀他一仗,斩了他这个祸患去。” 几人一商量,觉得此计可行,于是让铁剑带人诱敌,岳勇和铁毅黄雀在后,铁镖为后队接应。 果然在离营寨三十里外,铁剑遭遇埋伏,伏击的人不多,也就三四千人,不等铁毅追过来,战斗就结束了,那李珩见势不对,没有纠缠带着人就逃了,双方损失都不大,可是铁毅却觉得这个对手太滑,他逃的好快。 “那小子是属泥鳅的吗?溜得可真快!”岳勇不服气的说道。 “算了,去马家河要紧。”铁毅收拾了一下兵器,上马就走,其他人紧跟其后。 耿玥东被军医长针一扎,缓缓喘过气来,只是手仍然颤抖着说道,“外面怎么样了?” “被宁王的军队拦住了,现在进退两难,要冲出去的话,代价太大了要折损不少人马。”秋月说着,把自己派人求援的事情说了。 耿玥东摇摇头道,“那几个地方自顾不暇,石牛寨的人马,铁毅肯定是要带走的,能来的除了铁家亲卫,别人都指望不上。” 耿玥东突然问了一句,“这两天,你们有没有与他们交战?” 秋月摇摇头道,“您一直都没有醒过来,我如何敢战。” 耿玥东点点头道,“挂出白布,传我的死讯,咱们冲出去!” 秋月一愣,“您要诈死?” “背水一战,如今只看对手的实力如何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 耿玥东大营中悬起白布,哭喊声震天。 对面领兵的陆将军听说后高兴道,“都说耿玥东是员虎将,那又如何?还不是被皇上一道圣旨给气死。” 禆将高峰道,“一个女人带兵能有多厉害,不过是传言而已,将军请允我今夜偷营,他们群龙无首,此计定能得手。” 陆将军笑道,“那就给你一万兵马,祝你今夜功成!” “谢将军,末将定能收服敌军。” “哈哈哈……好,哈哈哈……” 夜晚,耿玥东营帐里燃着火把,她的尸体就躺在帐中,一众女将围绕痛哭不止。 高峰给身后的将士一个手势,那些将士立刻往营帐里冲过去,谁知道里面居然是空的,最先冲进去的那人,大叫一声,“假的,是陷阱,咱们中计了。” 女将们听到马嘶鸣,立刻站起来,各自拿好兵器,冲出营帐,箭上带火,射在帐篷上,外面准备好的柴草一并燃起来,战场立刻紧张起来,一场混战。 耿玥东带出来的队伍最擅长打夜战,几堆篝火一燃起来,敌我立判,高峰知道自己中计了,往外逃时,被耿玥东一箭射中心脏。 他这里一败,手下军士群龙无首各自逃散。 耿玥东也不追击,整理好队伍撤出战场,连夜冲出包围。 铁毅连夜赶路,众人马不停蹄,天快亮时与耿玥东的军队会合,铁毅让她们先撤,自己带着人断后,杀退了追兵这才回营。 一天后,两只人马终于合兵一处,消息传到宁王耳朵里时,他恶狠狠的说道,“那铁家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宋睿毁了他们的老窝,他们应该恨宋睿才对,为什么?为什么偏要跟孤王过不去?” 皇上派来和谈的人,到了庾洲,安王爷十分厌烦这趟差事,宁王叔可不是什么好相与,再摆出一幅长辈的样子来,他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宁王叔的行辕在一个征用的大富商的园子里,安王爷来的时候,里面正歌舞升平,座位上有东胡人也有西戎人,当然还有些投靠他的小世族的家主们。 安王爷被人领进屋里,宁王爷一摆手罢了歌舞,等众人都退下之后问道,“小三这么久没见,可是憔悴多了,你那个不着调的哥哥当你是什么?这种事情都派你来,来人,快给小安摆个座,咱们叔侄多年未见,今日要好好叙谈叙谈。” 安王爷也不客气,他的性子早就在礼部的时候被磨平了,“谢王叔!都是一家子骨肉,您何必要苦苦相逼呢?只要您肯退兵,所有的条件由您提。” “不急,不急,咱们先说说闲话,银珠那丫头还好吧,你也真是够心狠的,当初把那丫头嫁谁不好,偏要嫁个短命的,可怜我那小侄孙女了,守了这么些年的寡,不过现在有桩好姻缘,不知道侄儿肯不肯听叔叔一句话。”宁王叔斜着眼睛看了安王爷一眼,安王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几乎要跳起来。 可是安王爷在随侍的示意下,到底是忍住了怒火道,“银珠的事情不劳王叔费心,这都是她的命,咱们还是先说退兵的事情。” 宁王叔,手上的酒杯咚的掉在地上,人已经开始呼噜了,一个内侍陪笑道,“王爷恕罪,咱们王爷不胜酒力,您还是先回吧,等王爷酒醒了小人再去请您。” 安王爷终于气得跳起来,哼了一声出去了。 第二四四章 复仇(十九) 他一走,呼噜着的宁王叔就睁开眼睛恨道,“没眼色的小崽子,跟他哥哥一样的不识时务!撤兵,哼!做梦去吧!本王忍了那么些年,铁家军就快全军覆没了,让本王撤兵......” 郭丞相这边也不顺利,时间已经入夏,气温升高加上这前线卫生环境的变差,东胡军营中出现了瘟疫,赞曲在军营里转了转,别说是士兵了,就是自己也热的有些受不了,疫病还在扩散,每天都有人死亡,他头痛的不行。 此时郭丞相前来和谈,赞曲委婉的说撤兵不是不行,只不过东胡此次出兵不过是为了求取公主,只要大周皇帝肯交出害死那布的凶手,再送石牛寨的那个女头领出来,退兵的事情就好说。 郭丞相一听这条件,立刻摇头道,“那忠义侯是大周有名的人物不可能交给你们处理的,那石牛寨的女头领这个还可以考虑,只是要先拿下那山寨才行,不过现如今皇上抽不出人来,此事能否稍后再谈?” 赞曲拉下脸来狠狠的说,“你们这也办不到,那也办不到,还谈什么谈,干脆还是我们自己去办好了。” 郭丞相急道,“大人别急,你们还是先退兵,此事本相一定好好筹谋,到时给你们一个交代。” “我的耐心有限,最多再给你十天时间,再办不好,咱们还是战场上见。”赞曲一摆袖子,就离开了。 郭丞相跺脚道,“上京城里刚闹了一出,这事儿还没过去,要是再把铁毅交出去,这铁家可真就彻底的完了,管他呢,反正绝的又不是我家。” 岳颖在军营里待了三天,本想着能就这个机会把铁毅跟铁家军都忽悠到山寨去,可谁知道冯老太太认定了要当个忠臣,铁毅上的折子,皇上没有驳回,也允了,她没达到目的而铁毅又出营去接应耿玥东去了,她在军营里待的好没意思,只好自己回去山寨。 走之前周桂枝问她借粮,岳颖这回是真的没有了,她苦笑道,“我寨子里今年新收的粮食都送来了,哪里还有余粮,若是你能帮我打通南下的商道,或许还能筹集一些,别的没有办法。” 周桂枝知道自己为难岳颖了,见她挺着肚子还骑马上路,不由的担心道,“我还是派人送送你吧,你这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的。” 岳颖道,“没什么好送的,这一段路都是我的人,谁敢冲我动手。”说完打马走了。 铁毅等她走了很久才赶回来,知消息后很遗憾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半天回不过神来,心说,我到底还是辜负她的心了,如果不是奶奶坚持,我一定跟你一起。 回山寨也好,到处流浪也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行,可是这话铁毅没来得及跟岳颖说。 而岳颖离开军营,因为走之前没跟铁毅告别,她心里闷闷的,马儿开始跑的很快,后来她没有挥鞭,这马就慢慢走的越来越慢了。 她不时的扭头往后看,希望铁毅能追过来,可惜并没有,她于是不急着赶路,任这马缓缓而行。 冷不丁的肚子突然猛的被踹了一下,岳颖呆住了。 是胎动,孩子在自己肚子里打跟头呢,岳颖突然一阵感动,是啊,虽然铁毅不在,自己也并不孤单。 孩子,孩子一直陪伴着自己! “为了咱们一家人能够早日团聚,这回老娘豁出去了!” 岳颖狠狠抽了一鞭,马儿惊叫一声,飞快的奔跑起来。 耿玥东带着兵马一进大营,立刻来见冯老太太,随便商议是要立刻反击,还是继续留守?侯府里如今没有个主事的人,大家全都在外面,也不知道那礼部的人把差事办的如何了。 “不如我明天打一场?”铁毅没心情听她们说些什么,因为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压抑的情绪也需要释放,于是要求摘了免战牌,要与赞曲决一雌雄。 “现在不行,听说那边有瘟疫了,咱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守住这里,等他们扛不住的时候自己退兵。”周桂枝认真说道。 耿玥东浑身无力,强撑着说道,“好在咱们是上风口,不过最近的饮水,吃食还是要注意些,别让那瘟疫传到咱们这边来。” “让他们挖壕沟,阻断东胡的骑兵。”冯老太太拄着拐恨恨的说,“咱们这边也要赶紧筹集些草药每日预防,也好有备无患!” 就在两边正对峙的时候,大周北边发生了一件事情,影响了整个战局的走向。 无尘法师带着自己的二百个徒弟去了北方传教,而慕容云彤,在半路上逃了出去,她被路过的北戎六王子完颜洪救下了。 北戎老王有六个儿子,他最喜欢的是大儿子,准备把王位传给大儿子,可这位王子是个多情种子,为了心爱的美女,擅自出兵与东边的勒勒族打了一场,结果在战斗中阵亡了,老王只能在剩下的儿子里挑选继承人。 结果这剩下的几个儿子他都看不上,不是不够勇猛,就是没有头脑,总干蠢事儿。 这完颜洪的母亲是抢来的周人,跟了老王十八年,就只这一点骨血,为了这个孩子能平安长大,每月都要去寺庙进香,这回恰巧见到慕容云彤偷跑,就动了善心,帮了她一把,结果坐上车一问,居然是西戎的公主。 完颜洪的母亲顿时起了心思,这是菩萨赐的好姻缘,自己的儿子得了个可靠的外家,自己就什么都不怕了。 于是就问慕容云彤肯不肯嫁给完颜洪。 慕容云彤觉得完颜洪还看的过去,自己又流落在外,正是需要依靠的时候,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完颜洪的母亲是要让他们回到北戎王廷成婚的,谁知道半路上遇到四王子派人劫杀,结果六王子在逃跑的时候被杀死了,他的母亲也被杀了,那四王子见慕容云彤模样俏丽,身份不俗,许诺让她做王妃,于是带着她回到了王廷,而六王子的死就变成了一场意外。 回到北戎王廷的四王子,杀了自己所有的兄弟,把老王给活活的气死,自己就这么当了新王。 第二四五章 复仇(二十) 四王子遵守诺言,封了慕容云彤为王妃,可是在洞房的时候,被慕容云彤用蜘蛛毒毒死,结果北戎群龙无首,慕容云彤用毒药辖制左右丞相,以自己肚子里有王室血脉为由,做了北戎的女王。 而此时已经是五月了,再过三个月孩子就该出生了。 石牛寨的岳颖也已经八个月的身孕,走路很是笨拙,每到夜里腿还会抽筋。 “小姐你能不能稳重一点,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到处跑的。”青梅又开始抱怨,她小腹微凸,已怀孕四个月,一边小心翼翼的赶路,一边埋怨岳颖为了铁毅,不顾自己身子笨重,执意要去卢洲运粮。 打仗果然是最烧钱的事情。 卢洲码头挨着东海,从这里坐船北上,绕过海湾不到半月功夫,就能到达东北大粮仓松江。 在这里经纪买好了粮食,又运回卢洲码头,岳颖付完剩下的余款,就可以让人前去转运了,时间差不多来回一个月。 岳颖对青梅说道,“我只是准备去渡口看看,哪里就跑远了呢,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田喜在一旁劝道,“小主子,您现在的确不适合下山,虽说粮食已经运到了卢洲,可是五千石粮食转运,需要的人手不少,咱们哪里抽的出来人?” 岳颖呵呵一笑,“你这话说的不错,可是好不容易买到的粮食,不能眼看着烂在码头上啊!” “可咱们如果再抽一千人去运粮,这寨子可就真的空虚了。”岳刚终于插了一句。 岳颖想了想,只好让他去军营请周桂枝调人去买粮。 岳刚来到军营见了周桂枝,她听完岳刚的话,立刻叫铁毅带三千人马去运粮食。 铁毅本想痛快的打一场,可谁知道周桂枝会派他去运粮,知道事情重大,他不敢反驳,接了令就出营去了。 那郭丞相早把赞曲的话回报给了皇上,皇上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感觉精神不振,看到东胡人愿意撤兵,不管提的是什么要求,都准了。 只不过要交出铁毅和岳颖,他吩咐郭丞相这事儿只能悄悄的办,不许声张。 银珠郡主正好听到皇上跟郭丞相的谈话,她心里大惊,岳颖怎么样她管不着,可是铁毅万不能被郭丞相给算计了。 于是她打算给铁毅报个信,可自己是上次忠义侯府出事之后,安王妃就把她看的很紧,不许她随意乱走动。 这要不是因为五月节,进宫朝贺,她连安王府的大门都出不了。 可是要去牛尾沟,对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贵女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银珠郡主找到周桂枝驻军的时候,铁毅已经带着人出去运粮了。 事情紧急她很担心,铁毅会在半路上,被郭丞相派人劫杀,于是跟周桂枝简略的说了一下情况,就要带人去找铁毅回来。 周桂枝闻言大惊,这个该死的皇帝真的要把忠臣全卖光吗?连个好赖都不分,交出铁毅铁家就断了最后一条根,他就不怕铁家真的撂挑子吗! 俗话说鸟尽弓藏,这鸟都还没尽呢,皇上就急着断弓了,以后谁还敢给皇上卖命。 耿玥东皱眉一思量,“马上让亲卫前去接应,无论是谁,只要有情况立刻格杀,务必要保证毅儿的安全。” 周桂枝点点头,又点了二千铁家的亲卫出发接应。 本来她们是不许银珠郡主去的,谁知道眼不见的她就溜走了。 周桂枝要忙点兵出战,耿玥东要忙布阵布防,事情还没敢让老太太知道,二人忧心忡忡的度过了一天。 铁毅从军营往卢洲码头要走十天,但是他的性子急,一路催促,只用了八天就赶到了地方,因为军营里急等着粮食,他不敢耽搁,立刻招揽民夫,搬运装车,在码头上又耽搁了一天。 五月底烈日炎炎,回军营的路上,他们遇到一股兵马,全是一等一的高手,铁毅他们以为是乱军来劫粮的,也没有客气,可是那些人招式诡异,出手阴毒,没半个时辰铁毅的军队就伤亡惨重。 不能让他们把粮食夺走! 铁毅拼命搏杀,眼里要滴出血来,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这些粮食是要运往前线的吗?他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这些该死的家伙们只会拖后腿,使绊子,他气愤道, “你们是不是大周的人?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前线战事吃紧,急需粮草补给吗?你们如此之行为,与叛国者何异?” 那领头的人冷冷一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要怪就怪你的人头太值钱了,用你一人头颅可换取东胡退兵,我敬你是忠臣,给你个机会自我了断吧。” “不要!”一匹快马从远处奔来,一身火红的衣服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银珠郡主冲到铁毅前面,护着他道,“想杀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再说。” 铁毅心里一阵感动,可他知道银珠郡主不会功夫,她这么不顾危险的冲出来维护自己,简直太危险了。 他赶紧要拉开银珠郡主,可谁知道谁偷偷往铁毅这里射出暗箭,银珠郡主一急扑了过去,这箭“呲”的一声,射进了她的身体。 两边的人都愣住了,这下可糟糕了,吃不了要兜着走啊,银珠郡主可是安王爷的掌上明珠,又得皇上恩宠,这下可难交代了。 “七婶!”铁毅难过的大吼一声,跳下马来,接住快要倒下的银珠郡主。 “你终于抱着我了!”银珠郡主很开心的笑道,“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从你替铁七迎亲的那天,我就一直等着了,可是你越长大对我就越冷淡,难道你真不明白我的心吗?” 铁毅欲哭无泪,心如刀绞。 “我懂,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可是……” 银珠郡主伸手捂住他的嘴,微微一笑,“知道就好,我明白你心里面没我,但是你也欠了我一条命,现在你总该……不会……忘记我了吧……” 铁毅看着箭头那里流不停的血,大喊道,“军医!快来!快给她治好!” 银珠郡主脸色惨白,瞳孔发散,“如果有来生,记得……先还……我……” 第二四六章 复仇(二十一) 军医赶到的时候,银珠郡主已经不行了,摇摇头,“伤了动脉,止不住血,老朽实在无能为力!哎!” 铁毅胸中燃起熊熊烈火,枪尖往敌军一指,戾气冲天,“杀!给我把这些叛国者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铁毅枪挑如飞,如杀神降临,但凡靠近他的杀手,没有一个逃的过的。 在这杀手死伤大半,铁家亲卫赶来的时候,又一只冷箭从铁毅身后射过来。 “是你?”他听到风声不对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一愣。 那箭直奔他前胸,铁毅没能避开,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一个瘦高的人把他往马背上一搁,也顾不得招呼别人,打马就跑走了。 铁毅的再次失踪,对岳颖来说是天大的打击,孩子就快出世了,自己也准备了足够的火药,只要粮草一到,就一起押送前线,展开反攻,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铁毅的再次失踪,对岳颖来说是天大的打击,孩子就快出世了,自己也准备了足够的火药,只要粮草一到,就一起押送前线,展开反攻,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岳颖腹痛不止,青梅一把脉,动了胎气了,看样子是要生了,“岳刚快去叫赵婶子来帮把手,小荷,快去烧水,小姐要生了。” 院子里一通忙乱,田喜凑不近跟前急的直打转,边转悠边数落铁毅,“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省心,连个粮食都看不住,还把自己给弄丢了,真是太靠不住了,小主子怎么就偏喜欢他了……” 一会儿,听到产房里岳颖喊疼,他又紧张的念叨,“小少爷可千万别折腾你娘啊,她为了你可吃了不少苦头呢……” 岳刚拽着赵婶子一进门,就瞧见田喜在院里一边嘀咕一边转,他急得叫道,“田爷,您要么去灶上看着,要么去外面走走,堵着门干什么呢?” 田喜一愣,噗嗤笑道,“习惯了,一紧张就打转,以前在宫里……”他话头一顿,“罢了,我坐这等好了。” 赵婶子进到屋里的时候宫缩刚好停下来,岳颖满头大汗的喘了口气,“我可算是知道了什么是儿奔生,娘奔死了,这疼得可真是要命呢!” 赵婶子笑道,“您这还早着呢,头一胎是不大好生,您这又是没到时候就发动了,先就这工夫歇会儿,攒些力气,到生的时候容易些。” 说着过了个把时辰又疼了起来,这回可不是阵痛了,宫口已经开到了头,岳颖感觉有东西往下坠,可就是出不来,自己憋胀的难受。 赵婶子叫道,“小姐,使劲啊,使劲小少爷就能出来了。” 岳刚提着热水到门外准备着,看见田喜趴在门框上咬着牙。 “田爷,你干嘛呢?” “没瞧见我在使劲吗?” 岳刚哈哈大笑,“小姐生孩子,你使劲有什么用啊?” 田喜这才回过神来,“对啊,我使再大的劲也没小主子使劲有用啊!” 他话还没说完,屋里“哇!”一声婴儿涕哭声传来。 “生了!终于生出来了!”田喜高兴道,“看,我帮小姐使劲,这孩子生的就是快些。” 岳刚挠挠头,“那青梅生孩子的时候,我也学着?” 赵婶子给孩子洗干净包裹起来,抱给岳颖瞧,“小少爷长得可真帅气,只是没到时候就出生,比足月生的孩子瘦了些,好好调养着,满月就壮实了。” 岳颖瞧着小猫一样的孩子叹息道,“这么小?” 青梅赶紧笑道,“不算小了,五斤多呢,提前了二十来天,好好养着,能补回来的。” 岳颖点点头疲惫的睡着了。 铁毅失踪的消息传到军营,冯老太太立刻晕了过去,这是要绝了铁家的根基啊! 周桂枝和耿玥东挂了免战牌,在大帐里伺候老太太,等她醒过来劝道,“在卢洲不见的应该跟东胡没关系,一定能找到的,婆婆放宽心,媳妇明日带人去找。” 冯老太太老泪纵横,“我铁家为国为民几代人,从来没有一点私心,老天为何如此苛待我们铁家,老身在此起誓,若能找回毅儿,此后铁家再不从武事,不妄杀一人,若违此誓让我尸骨无存,死后不得安宁!” 耿玥东连忙拦住道,“婆婆何需发此重誓,大嫂带人去找就是了,他那么大的人许是贪玩走岔了,不会有事儿的。” 冯老太太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擦干眼泪道,“希望如此,若毅儿平安回来,我也断了荤,天天吃素为他积福。” 铁毅此时被搁在马背上,他伤的不重,只是箭头上有麻醉药,中箭的那一刻,他认出了射箭的是乌洛雁,而她的身形很眼熟,看见她就会想起慕容云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乌洛雁带着他跑进一个庄子,这里他很熟悉,是离锁阳关不远的地方。 “你抓我来想要干什么?”铁毅瞪着眼睛问道。 “不是我要抓你,是郭丞相要抓你,用你换东胡人退兵。”乌洛雁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干了,问铁毅道,“你要喝吗?” “哼!这个卖国贼!一定不得好死!”铁毅脖子一扭,“你赶紧放了我回去,否则你一定跑不掉的。” 乌洛雁没搭理他,只淡淡说了一句,“如果你不肯跟我合作的话,你就真的会被那老头子抓去交给东胡人了。” 铁毅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拿你换郭丞相手里的地图。” “呵,说的好听,最后我还不是一样要落入他的手里。” “如果你肯帮我的话,交换的时候我会帮你逃走。而且我还知道那头子要的不仅仅是你,还有那个女土匪。” “岳颖?他要抓岳颖?为什么?” 乌洛雁点点头道,“东胡的赞曲大人看上她了,退兵的条件里有这一条。” 铁毅哼了一声,“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阿颖不会跟他走的。” 乌洛雁呵呵一笑,“这话别说的太早,如果你在他的手里,你说那女土匪会答应他的条件吗?” 铁毅愤怒了,原来是这样,他们抓自己的目的居然是这样。 第二四七章 复仇(二十二) 他使劲要挣脱手上的绳索,乌洛雁轻蔑一笑道,“别白费力气了,这绳子可是用牛筋拧成的,你又服了我的软筋散,你挣不开的。我再给你次机会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可没什么耐性,你快点想。” “你真的要杀郭丞相?” “是!”乌洛雁的眼里满满的仇恨。 “为什么?” “这老头子欺负过我,我要雪耻,但是我还有样东西在他手上,所以我只能抓住你去换。” 铁毅道,“你确定你能斗得过他,你可是只有一个人,我反正都是要死,为什么还要成全你。” 乌洛雁拔出刀来,恶狠狠的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我姐姐死在你的手上,反正那老头子又没说要要活的,我就先杀了你再跟他交换。” 乌洛雁目露凶光,正要一刀砍下去,铁毅突然叫了一声,“慢着!” 刀停在半空中,乌洛雁瞪着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答应你!”铁毅叹道,“我还没有见到我的孩子,现在还不能死!” 乌洛雁脸色好看了一些,“早点答应不就不用受苦了,真是多此一举!” 铁毅不露声色,心中暗恨,“等我逃出去,必杀死你这奸细。” 就在众人四处寻找铁毅的时候,冯老太太的军营里突然来了一个人,这人姓王,乃是新科状元,王淳。 冯老太太很是意外,朝中文官多看不上武将,王家虽然是王老太太的娘家,可王淳却是孙子辈的,他千里迢迢的来军营干什么? “带他来见!”冯老太太憔悴的说道。 牡丹出去不一会儿带了个二十左右的文官进来。 只见王淳文质彬彬的给冯老太太见了礼,然后说道,“下官见过冯将军。” 冯老太太见他眉眼上有点王兰英的模样,心里顿时就软了三分,“你大老远的来此危险之地,所为何事?” 王淳看了看左右,冯老太太笑道,“此皆是老身心腹,你有话但说无防!” 王淳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皇上近来身体不适,太医断言凶多吉少,二殿下心存仁慈,怕您这里户部会照顾不到,特意自己筹了二十万两军响,并一万石粮草,命下官护送前来犒赏有功将士。” 冯老太太闻言,嘴角扯了一下,“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我家毅儿在卢洲失踪之事?” 王淳又四下里看了看,欲言又止。 冯老太太拐棍一顿,“都退出去,没有召唤大帐十步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牡丹,你出去帐外候传。” 牡丹应声退了出去。 王淳这才松了口气道,“此事,二殿下知道一二,不过子不言父过,本来这话下官是不该说的,可是咱们有亲戚的情分,您又是我的长辈,毅兄弟又打小跟我亲近,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有话直说,老身见不得这些弯弯绕绕。” “是,其实二殿下听说郭丞相献计,只要交出两个人,东胡大军就会不战自退,此事颇为机密,外人皆不可知,乃是殿下送给郭丞相的一名宠妾传出的消息,卢洲的事情二殿下已经派了人前去援救,希望还来的及。”王淳说完,头上出了一头的冷汗。 冯老太太一听这话那还了得,皇上居然听信谗言,要拿铁毅和岳颖去换东胡人退兵,他可真是欺人太甚!这等昏君不值得铁家那么多人的忠心! 老太太气得混身发抖,把帐篷里唯一的一张几案给砸断了。 王淳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暗暗赞叹,这老太太可真厉害,都七十多了还这么大力气! 牡丹在帐外听到动静立刻进来一瞧,冯老太太气得脸色都白了。 “将军请息怒!军医才嘱咐过您不能动怒,这要是又犯病了可怎么好?”牡丹急得一边叫军医来,一边给老太太顺气。 冯老太太激动道,“这......这......这简直太荒谬了,与虎谋皮,皇上岂能如此昏聩。我铁家世代忠良,为了保这大周的江山没有一点私心,皇上为什么要如此绝情,断我铁家根基?算计我孙子不说,还要赔上孙媳妇和重孙子,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王淳在一旁低眉顺目,斟酌着说,“所以二殿下极力弥补,只希望铁家将士不要寒了心,只要你们能忠于二殿下,忠义侯的事情二殿下定会全力周旋。” 冯老太太冷冷哼道,“此事若是老身不肯,二殿下难道会落井下石吗?” “老将军英明,二殿下仁慈断不会如此行事,只不过想要救出小侯爷需费不少心力,还望老将军体谅一二!” 冯老太太心道,既然毅儿被东胡人胁迫,那只要抓住东胡的首领,此事便不难解决,可要是上了二皇子的船,那想要下船可就麻烦了,铁家再也折腾不起了。 于是冯老太太板着脸严肃道,“要劳动二皇子殿下老身实在是当不起,此事谢二殿下费心了,他这恩情老身记下了,若他日有用的上老身的地方,还请殿下明言,只要不是谋反夺权之事,老身决不二话。现如今战事胶着,此地不宜久留,老身唯恐大人有闪失,您还是先回去吧。” 王淳见冯老太太如此固执,再次劝说道,“老将军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二,您是明白人,现在能帮的上忠义侯的除了二殿下,您以为还有谁能为小侯爷说句公道话?如今小侯爷生死不明,难道您想眼看着他落入东胡人的手中?” 冯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只要您肯交出铁家军的令符,二殿下定会把小侯爷安全的护送回来,您何必如此固执呢?” 冯老太太眼睛一瞪,“铁家军的令符是皇上御制,老身如何能擅自做主交给他人。况且生死有命,若是毅儿命中当有此劫,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毅儿结果如何,就不劳大人和二殿下费心了。来人,送客!” 牡丹手一抬,“王大人请好走!” 王淳不满的甩甩袖子,冷冷喝道,“老将军可千万不要等后悔了再求到二殿下门前来,那时,殿下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 第二四八章 复仇(二十三) 冯老太太等王淳走后,命铁镖前来听令,“皇上听了郭丞相的谗言,要用毅儿与岳颖去换东胡人退兵,你带五百人速去石牛寨跟岳丫头报个信去,也不必回来了,她那里如今人手不足,万一皇上兵行险招,她那里只怕要吃大亏,你务必要想个法子把岳丫头带到我这里来,有咱们大军护着,或许还能周旋一二。” 铁镖应声去了,一路马不停蹄,他到李家庄附近的时候,石牛寨巡防的人就知道了,出去庄外,把他们拦住道,“你们不是在跟东胡人打仗吗,到咱们这儿来干什么?” 铁镖没有怪罪这些拦路的人,扔了锭银子过去,“还请弟兄们行个方便,我是来报信的,要见你们寨主当面说才行。” 那人接了银子,掂了掂,挺压手,于是笑道,“好说,我们寨主没派人去通知你们侯爷,她已经生了个小少爷吗?我们还以为你们是知道了消息才赶来的呢,原来是报信啊,你等着,我要先问问青姑娘,寨主能不能见外客。” “你说什么?”铁镖眼睛瞪的象铜铃一般,“生了?还是个小少爷,怎么这么早,不是还得一个月吗?为什么不派人来通知我们?”铁镖此时已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他兴奋的骑着马围着这些巡防的人转了几圈,嘴咧的大大的笑着,那笑容里满是幸福,跟自己得了儿子似的。 巡防的人们被他这激动的情绪感染了,那人本来已经走远了,又扭过头吼了一句,“小少爷身子弱,不能见风,你要有什么话我替你捎过去吧,不然等会儿若是青姑娘不许你们进寨子,你那信儿也传不到小姐耳朵里。” 铁镖停住马皱皱眉头道,“是关于小侯爷失踪和有人谋算岳姑娘之事,事关重大,你去说清楚些,务必要让我见她一面。” 那人点点头往山上行去。 青梅正给新出生的孩子洗尿布,那人过来报告道铁家来人了,青梅一听果然眉眼一竖,“丢了姑爷就打咱们小少爷的主意来,那有这么好的事情,姑娘上回都准备好了要跟姑爷成亲的,他一来就把人给掳走了,这回还敢厚着脸皮过来,小姐月子里生不得气,你去告诉大伙,不许他们进寨子来,山下箭楼都不许靠近,有什么话让他跟岳刚去说。” 那人瘪了瘪嘴道,“那人说了是关于咱们姑爷失踪和有人谋算咱们小姐的事儿。” 青梅鄙视的一笑,“怕是他们自己想要谋算小姐吧,小姐除了在他们面前吃过亏的,别人!哼!你见过咱们小姐在别人面前吃过亏吗?只有在姓铁的那人跟前,小姐几次三番的吃了暗亏,明里暗里折了多少家私,算计!要说只有姓铁的才能算计到小姐,别人,管他是谁,敢打小姐的主意试试!” 青梅狠狠的搓了两把尿布,“别让我瞧见那些恶心人的家伙,这事儿不许传到小姐的耳朵里去,要是被我听到一点风声,你就别干巡防了,回家抱孩子去!” 那人赶紧陪笑道,“瞧您说的,是我唐突了,咱们小姐就是心软,搁不住那小侯爷的两句软话,他不过就是脸长得好看了些,别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是咱们小姐痴情,唉!这么好的女人那姓铁的还不好好珍惜着,换了是我天天要把咱们小姐给供起来才好!” 青梅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儿,“少贫了,快去拦住他们,这起子黑心的家伙,指不定是算计着咱们小少爷呢,谁也不许偷懒,都给我睁大了眼睛盯紧了,要是被一个人混进来,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是,是,青姑娘请放心,小的眼皮子都不眨的盯着他们,绝对不许任何人靠近咱们寨子。”那人恭顺的送走了青梅,直起腰摇摇头去回铁镖话。 铁镖眼睛一直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老远的看到人过来了,立刻就要打马上前,那人边走,边挥舞胳膊,巡防的人一瞧赶紧把铁镖给拦住,说道,“他说不许你们靠近!” “为什么?”铁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人问道,“岳颖当真不肯见我?你可把话全都告诉她了?” 那人一边气喘吁吁的走过来,一边叹气道,“说了,不过青姑娘说不许你们打扰咱们小姐静养,上回你来,把姑爷给偷走了,这回说不准是要偷走小少爷的,虽然我相信你的人品,但是青姑娘不相信你也没法子,你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 铁镖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顿时一红,上回带走铁毅的事情看样子被人记恨了,这回自己想要带走孩子,恐怕真是不容易了,好在老太太给的有人,大不了找个机会混进去再说。 他主意一定,不想再看人脸色,板着脸转过马头,命令道,“找个背风的地方扎营,咱们这些日子就在这里住下了,铁剑,你回去军营,把岳姑娘生了个小少爷的事情告诉给老夫人,让她也高兴高兴。” 铁剑看着铁镖阴沉的脸知道这事儿有点棘手,消息是知道了,可见不到人啊,老太太哪里能高兴的起来。 他郁闷的上了马返回军营去,剩下的人在箭楼外安营扎寨。 而那个报信的人则跟其他的人严肃的说道,“都睁大眼睛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盯紧了,青姑娘怀疑他们是来抢咱们小少爷的,你们应该也知道了,现在姑爷失了踪,这小少爷可是咱们小姐的命,谁要是走了神,放了一个人过去,那结果不用我说了,你们大伙自己好好掂;量吧!” “小姐对咱们恩重如山,这年头,那里不是饥荒,就咱们小姐能让大家伙的吃饱饭,咱们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你放心,我王六定死死的看着他们,保准一只苍蝇都不许他飞进山寨里去。”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样的,等下回再见到青姑娘的时候,我一定把你说的话转告给她,也让小姐知道你们的忠心!” 第二四九章 复仇(二十四) 岳颖抱着孩子疼惜的给他喂奶,她心有余悸的对青梅道,“亏得有你在,这孩子才能平安的生下来,以后他若是对你不好,看我不揍他。” “小少爷乖着呢,你瞧他吃饱了就睡,睡好了就吃,从来不吵闹,真乖。”青梅一边看着孩子笑,一边把晒的干爽的尿布折好放在一旁。孩子身上穿着青梅做的小褂子,红皮猴子似的,吃完了奶,蜷着小手,抽着鼻子睡着了。 岳颖轻轻的把孩子放在一边,掀起薄被,想打开窗子透透气。刚入伏的天气,虽然屋里闷热,还一股奶味参合着尿骚味,岳颖有点洁癖,受不了这气味,可刚走到窗子边就被青梅给拦住了。 “小姐就暂且忍忍吧,习惯了就好了,也没有很难闻的,小少爷每天都有洗澡的哪里有多难闻?” 岳颖急了,“我给他裹起来,就开一会儿窗户不行吗?” 青梅眼睛一翻,“小少爷的身体虽说和足月生的孩子没什么不同,可他毕竟没满月,一受了风又不会说,这么小的孩子药量如何把握我都不知道,你难道就忍心让他因为一点点气味暴露在危险之中?” 岳颖抓狂了,“不能开窗,那让我洗洗总可以的吧,我身上都馊了,不能洗澡,擦擦总行吧?” 青梅见岳颖不听自己的劝告,执意要洗澡,不好再违拗她,只能答应她可以擦洗一下身体,但窗户现在还是不许打开的,要等小少爷多养几天才行。 岳颖虽然很是不满,但因为青梅一副我才是专业的样子,几句话就把岳颖给驳回了,她只好忍了这点小心思,乖乖的休养。 青梅中午的时候熬好了鸡汤,端进屋里来说道,“小姐,鸡汤熬好了,快趁热喝了,好好补补身体。” 岳颖皱了皱眉,很是无奈,这吃的东西很淡,因为青梅不许李婶子多放盐,说对身体不好,岳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封建陋习!” 她虽然有点抱怨,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并不好,青梅又为了她忙来忙去,夜里觉都睡不好,在一旁紧守着,自己又怎么能辜负了她的这一番心意呢,只能忍着。 但是今天青梅不知道是哪儿出了毛病,似乎很好说话,喝完了鸡汤,她居然同意开会儿窗子了,岳颖心想,大概是她自己也被这难闻的味道熏的受不了了吧。 快到傍晚的时候,青梅拿干艾草把屋里熏了一遍,,然后开大约半小时的窗子,然后又弄了些热水给岳颖擦洗,岳颖这才没再抱怨了,但是看青梅的样子总觉得很奇怪,她是怎么想通的? 夜里点了灯,岳颖睡不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青梅说着山寨里的闲事,因为天干缺水,稻子是没法种了,只好改种其他的作物,正说着下种的事情时,屋外有人敲门,青梅眼睛一眨,对岳颖道,“小姐别操心了,这一个月您就好好保养身体,其他的事情有我公公和岳刚呢。” 岳颖眼睛一瞪,“你这是人大心也大了,打算什么都瞒着我是不是?” 青梅赶紧跪下道,“奴婢绝无此心,只是小姐的身体受不得折腾了,这些事情最是劳神,您坐完了月子,奴婢再详细告诉您。” “是铁毅的事情吗?” 青梅眼神一紧,随后咬牙说道,“不是,是山下来了一群人,我怕他们对您不利,又怕您最是心软,搁不住人说两句好话,有什么事情就应下了,却让自己为难。” 岳颖叹了口气道,“算了,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现在你算是把我的脾气都摸透了,难怪我最近老是感觉被你拿捏着。” 青梅磕了个头道,“奴婢该死,小姐千万别误会,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绝无二心的,若有一句话不真,让我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岳颖见她当真了,忙拉了她气来说道,“真是跟你开不得玩笑,好端端的发个什么誓,我还会不相信你吗?只不过是有事儿你别瞒着我就好,你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相信的人,若是连你我都要防着,那真是没趣了!” 青梅激动道,“小姐放心,奴婢忠心不二!” “那你就告诉我,是谁在敲门,山下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岳颖瞪着青梅的眼睛,她挣扎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是铁家来人了,就是那回带走姑爷的那个家伙,我怕他们是知道了小少爷的消息来抢人的,他说了要亲自来见小姐,我没让他进寨子来,刚才巡防的人来报说,他们在箭楼外安了营了,似乎没打算就这么走了。” 岳颖点点头道,“消息传的真快,从咱们寨子到他们军营少说也要走上两天吧,我这才生了三天,他们就来人了,好好查查是谁走漏的风声!” “那那人您是见是不见?” 岳颖淡淡一笑道,“既然你都做了主了,难道我还要驳回去,打你的脸吗?罢了,以后再不许如此了。” 青梅开心的一笑道,“小姐英明,只要您过了月子,奴婢再不管这些闲事的。” 岳颖点点头,孩子突然醒了,委屈的瘪了瘪嘴,“哇......”的哭起来。 青梅轻轻抱起来一瞧,是尿了,赶紧把尿布给他重新换上,又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儿,孩子又睡着了,这才放在岳颖身边道,“我已经让巡防的人盯着他们了,小姐放心,奴婢绝不会让他们把小少爷给抢走。” 岳颖知道铁家人找自己不会有好事,不是缺钱就是缺粮,要不就是缺其他的什么了,反正自从自己跟铁毅在一起之后,就没有闲下心过,如今孩子都生下来了,自己却还没能跟铁毅正式的成亲,想到他们那一堆糟心的事儿,岳颖感觉头有点疼,这时候还真是显出青梅的好来了,亏了她给挡住,不然自己真是会心软看不下去的,眼不见心不烦,该咋咋地吧! 铁镖暗地里派人上山,想办法进去寨子里瞧瞧孩子,可是那些巡防的人防他们如防猛虎野兽一般,还没出营几步,就有人跟过来,铁镖心道,看样子要另找个路子才行。 第二五零章 复仇(二十五) 铁毅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已经三天了,他无力的望着窗外,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站不起来,再这么下去,自己一身武艺要全废掉了。 乌洛雁端了碗粥进到屋子里,蛮横道,“把这粥喝了,一会儿咱们要赶路。” 铁毅闻到那粥里有股怪怪的味道,是软筋散,“拿走!我不想吃!” 乌洛雁冷冷一笑,把碗搁在铁毅嘴边,手把他的下巴一掰,那粥就咕咕的灌了进去。喂完这碗粥,乌洛雁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公主吩咐要留你一条命,我早用你的人头祭奠我姐姐了,别不识抬举。” 外面传来一声呼喊,这是大周人的声音,铁毅听的很清楚,他说的是,“那人在哪儿?” 乌洛雁听到声音之后,放下粥就出去了。 铁毅赶紧挣扎着来到马桶边,伸出手指抠自己的嗓子眼,把粥全吐到马桶里,然后盖上盖子坐在地上,长长的喘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身上力气恢复了一些,爬到门前,从门缝里往外一瞧,这才看到那说话的人正是郭丞相府里的大管事。 只见乌洛雁走到吴管事的面前,冷冷说道,“我要的东西呢?” 吴管事陪笑道,“总得先让我见见人吧。” “哼!我才不会像你们那样卑鄙,这人是真的,就在那屋子里,已经喂了软筋散,你想看就自己过去瞧。” “那你怎么不打开门?”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跟上次一样,抢了我的东西去!”乌洛雁的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吴管事尴尬的一拂袖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就自己去瞧瞧。” 铁毅哼道,“你不是要杀郭丞相吗?难道改了主意了?” 他走过去趴门上一看,铁毅软绵绵的坐在地上,不远处有个碗掉在地上,他想捡起来,却无能为力。 吴管事很满意的对乌洛雁说道,“东西在相爷手上,只要你把人交给我,东西自然会给你。” 乌洛雁冷冷哼了声道,“一手交人一手交图,否则我就宰了他。” “别,现在还不能杀他,好吧,你打开门,我拿地图给你。”吴管事狡黠的一笑,把手放在怀里,似乎在拿什么东西似的。 乌洛雁冷笑着打开门,铁毅仍然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看了她一眼。 乌洛雁没有一丝同情,恶狠狠的提着他的后领口,把他拖了出来摔在地上,“给你了。” 铁毅脖子被她勒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吴管事顾不得去担心铁毅,手中寒光一闪,那匕首就冲着乌洛雁的胸前刺去。 乌洛雁侧身躲过一击,冷冷一笑,“就知道你会耍花招,好在我防的紧,看刀!” 吴管事还没反应过来,那乌洛雁手一抖,一把柳叶小刀飞了出去,正中吴管事的眉心,他不甘心的说道,“你竟然敢杀我?” 乌洛雁恨恨说道,“你早就该死了。” 她话一说完,吴管事身上一软,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外面相府的护卫们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闯了进来,可还是晚了一步,乌洛雁已经搜了吴管事的身上,在他的靴子里找到了自己丢的那张地图,满意的一笑,把铁毅搁在马背上,从后门跑出去了。 “你不去杀郭丞相了吗?”铁毅被颠的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勉强问了这句话。 “闭嘴,少说废话!”乌洛雁挥手一鞭,那马纵身就飞奔而去。 铁毅深吸一口气,趁那马往上跃起的时候,身子往乌洛雁身上使劲一撞,乌洛雁没防备铁毅会突然发难,惊叫一声跌下马去。 铁毅手使劲箍住马脖子,脚在马肚子上一点,翻在马上,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只听到身后一声凄厉的叫声,“铁毅!我恨死你啦!” 铁毅心里一颤,不敢回头去看,纵马逃走了。 乌洛雁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想要把马唤回来,只是手指放在嘴里却又拿了下来,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使劲攥了攥地图,往北方走去。 铁毅翻身上马之后,全身力气使劲,再也无法动弹,趴在马背上沉沉睡去,任这马带着他走。 “将军醒醒!将军……” 铁毅脑子里昏昏沉沉,他使劲睁开酸涩的眼睛一瞧,自己睡在一个帐篷里,眼前站着个年纪五六十岁的商人,正关心的呼唤自己。 他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 商人高兴的咧嘴一笑道,“陆某是路过的客商,前日见将军昏睡在马上,怕您有什么不测,这才大胆将您带到我的商队照看着,好在是醒过来了,您已经昏睡了两天了,再不醒过来,老朽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铁毅感激道,“多谢老丈仗义相救,铁毅没齿难忘,不知这是何地?” 商人笑道,“这里是西峡山谷,要不是我们遇上了你,只怕你就跑到狼王山去了,那里可是西戎人的地界,他们跟咱们可是死敌,被他们的人发现,小将军性命难保啊!” 铁毅一愣,“我怎么会跑这里来了?出了关了?我不是在卢洲的吗?” 商人苦笑一下摇摇头,他并不知道铁毅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劝道,“你两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不如先吃点东西再做打算?” 铁毅点点头,商人拍了两下巴掌,几个小厮端了一盘烧饼,一盘烤肉,并一壶酒摆在帐篷里。 商人一伸手,“将军请用,只是旅途之中,备的简薄了,将军勿怪!” 铁毅仔细观察了一下,见他并没有恶意,只是那吃食再好,经过了乌洛雁的事,他再不敢轻易吃别人的东西了。 那商人见他为难的看着吃食,哈哈笑着,每样自己撕下一些吃了,酒也倒了一杯喝下去,铁毅这才放心道,“老丈还请恕罪,出门在外不得不谨慎。” 商人没有在意,笑道,“明白,谨慎些好,是某疏忽了,将军请放心用,这都是些粗鄙的食物,勉强饱腹而已,等到了达塔城,才能吃上好的。” 第二五一章 复仇(二十六) 上京城的皇宫里,皇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一天比一天憔悴,脾气又十分暴躁,只对郭贵妃宠爱非常,如今郭贵妃在后宫中说一不二,前朝又被郭丞相把持,没多久就传出了五皇子有可能被立为皇储的传言。 含春宫里,皇上与贵妃并坐,下面站着一个小儿,正是五皇子宋黎,他的眼神清澈透明一看就伶俐非常,他刚背完一则论语,皇上连连点头称赞背的好。 赞完伸手招他过去,皇上把他抱在腿上坐了,含笑问道,“黎儿,如果父皇把皇位传给你,你能当好这个皇帝吗?” 宋黎一听,立刻跪在地上,看了惊得目瞪口呆的母亲一眼,冷静的跪在地上撒娇道,“儿臣何德何能能担此重担,父皇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怎么说此戏言,母亲......” 郭贵妃脸上带着微嗔,“陛下,您吓着黎儿了。” “呵呵!”皇上意味不明的笑笑,没再提这个话头,让福公公赏了宋黎一块新进的墨,并把他送去太傅那里。自己却苦着脸对郭贵妃说道,“爱妃有所不知,近来朕常感力不从心了,东胡撤兵的事情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还没有一点转机,宁王那里又逼进了百里,难道朕真的不该坐这个位子吗?换个人坐是不是会好些?” 郭贵妃嗲道,“陛下,您何需妄自菲薄,历朝历代有几个象陛下这么勤政的帝王,那东胡人不过是争一时意气,父亲不是说过,只要再等些时日他们粮草不继必然退兵的吗?更何况还有无敌将军守着,他们打不过来的。宁王那里不过是为了个利字,他想羞辱陛下,绝不能让他这么得意,哎呀!陛下恕罪,嫔妾妄语,望陛下勿怪!” “你说的也都是实话,有什么罪,快起身吧,那忠义侯府若是没有上回的事情,朕还能信他们,可是上次侯府一烧,这龃龉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消弥的,怎么能放任他们坐大,万一他们再被宁王拉了去,朕可是腹背受敌,如今难啊!” 郭贵妃伸出玉指,在皇上的鬓角轻轻按摩道,“既然忠义侯府的人不可用,何不换个将军去?” “哎!换谁能打的赢呢,兵不够,粮不足,除了铁家人能撑着,换了其他地方的将军早跟朕叫上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陛下您真是不容易啊!嫔妾听说那铁家人最重子嗣,不如让忠义侯进京来为质,这样不就万无一失了吗?” “此事你父亲正在办着,怎么也没见传信来,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若真是得了那个小侯爷,朕也不需要这么着急了。”皇上拉下郭贵妃的手,自己使劲的捶了捶头。 郭贵妃心里有些疑惑,自从那串手珠放在皇上的枕下之后,皇上的气色就一天比一天差,还经常头疼,难道是那手珠有问题?那可是奶奶进宫来求自己,一定要放在皇上枕下的,自己也接触过几回都没有问题,难道皇上的龙气真的被那手珠给吸走了? 郭贵妃才不管那么多,只要自己的父亲能一直居于高位,孩子将来成为一国之主,管他皇上头疼不疼呢。 想是这么想,郭贵妃还是吩咐宝瓶去御医院,以自己的名义请个太医来给皇上好好查看查看。 皇上也不愿自己身体不适的事情传扬出去,心里对郭贵妃的安排十分满意。 齐太医没一会儿来到含春宫,可是要把脉的对象却是皇上,他头上立刻出了一层薄汗。 他谨慎的按在皇上的脉上,仔细诊了片刻,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又换了另一只手,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启禀皇上,您这是劳累过度,心火浮躁喝两剂药就没事儿了。” 皇上皱着眉头道,“可朕近来总是头痛,夜里也是梦魇不断,睡不安稳。” 齐太医看了看郭贵妃垂下来的眼睑,果断的说道,“皇上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您太忧心朝政,怎么会没有梦魇呢,若是如此不如夜里燃些安神香,也就是了。” 皇上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疙瘩结开了,头也没那么疼了,赐了赏让他退下去。 郭贵妃算着奶奶说要放七天,只要再放两天,这手珠就能取回来了。只是父亲去和谈,已经好些日子了还没有回来的消息,她微微叹了口气,快结束了! 郭丞相在青阳城的官邸暂住,自从听到铁毅的消息,他立刻派了府里的死士去劫人,谁知道这些人全都一去不回,连铁毅都下落不明。 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吴大也不回来,真是废物,派出去那么多人,连个信都捎不回来,养他们有何用!” 他正郁闷的时候,突然一个护卫进来禀报道,“启禀相爷,忠义侯被那个西戎女子劫走了,她还杀了吴管事!” “什么?”郭丞相大怒,“她怎么敢如此嚣张?” 护卫忙跪下请罪,郭丞相摆摆手让他下去,自己郁闷的想,铁毅被乌洛雁带走,自己肯定是没办法跟赞曲交代的,只有抓住岳颖,才能让他们退兵了,可是岳颖是个山贼头子,抓她可比抓铁毅难的多了,只有传出铁毅有危险的消息,才有可能让她走出石牛寨。 郭丞相捋着胡子喊道,“来人!” 刚退出去的那人重又进到屋里,听郭丞相吩咐道,“把忠义侯被西戎人抓走的消息传出去,派人盯着石牛寨,务必让那个地方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牛尾沟军营里,冯老太太刚指挥完一场战斗,回到帐篷里卸下沉重的铠甲,牡丹给她端了杯水,慢慢说道,“将军,铁剑回来了!” “快叫他来!让他给我说说,岳丫头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一个月孩子该出生了吧,也不知道铁镖能不能带她过来!”冯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激动的把早就做好的小衣服小被褥翻了出来,让牡丹拿出去晾晒。 牡丹没有拦着冯老太太,自从忠义侯府出事以来,就没见她脸上露出过笑容,又赶上铁毅失踪,再没点喜庆的事情,老太太只怕都熬不住了。 第二五二章 复仇(二十七) 铁剑满脸笑容的进到帐篷里,“给老太太报喜了,咱们侯爷有后了!岳姑娘给咱们侯爷生了个儿子!” 冯老太太一听,眼睛猛得一睁,“真的?” 铁剑笑的直咧嘴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去的先一天孩子就出生了,只是没到月份,怕孩子太弱,受不住风,才没去见,现在镖叔已经在山寨附近扎了营了,只要孩子能扛得住风了,就带回来给老太太请安。” “好,好,好孩子,可真是争气了!”冯老太太擦了擦眼角,“岳丫头吃了苦头了吧!” 铁剑走的时候铁镖一再吩咐,不许告诉老太太他们连人都没见着。 于是他只好笑着说,“那可不,好在是母子平安,老太太放心吧!只等小少爷满月,一准能来见您!” “好,太好了!”冯老太太叫牡丹赶紧把老侯爷的牌位给摆上,跪下谢道,“老头子,我总算是给咱家留下一条根了,你可别怪我了,要不是因为公主的事情折腾那么一回,这婚早成了,如今虽然她没有跟毅儿拜堂,但看在孙子的面上,我就认了她这个孙媳妇,等赶走了东胡人,咱们一家人就再也不掌这兵权了,我到时候把印信还给皇上,带着重孙子去乡下种地,再不给皇家卖命了!” 铁剑感慨道,“早该如此了!” 牡丹踢了他一脚,“快回去告诉铁镖,照顾好岳姑娘,不,应该叫少夫人了,去好好照顾少夫人和小少爷,等小少爷满月立刻请她们过来一趟给老太太好好瞧瞧,这些小衣服是老太太亲自准备的,你也带过去,给小少爷换上,如今是非常时期,洗三礼老夫人,夫人们去不成了,请少夫人担待些,等战事结束再补吧!” 冯老太太点头道,“对,就是这么个意思!少夫人就少夫人吧,以后回京了再跟亲戚们解释!就算皇上怪罪,咱们辞了官职交出兵权就是了。” 铁剑得了命令不敢耽搁,拿着那满满一包袱的小衣服小被褥,往石牛寨去。 岳颖根本不知道一点外面的消息,虽然她训斥了青梅一顿,可青梅没有一丝悔过的意思,加上田喜这个事儿妈,山寨里外都不让岳颖操一点心。 可是岳颖哪里是个闲得住的人,屋子里又热,又不许扇风,她都快崩溃了。 “说什么有福六月生,无福六月死,你的福气在哪儿呢?,热死了!哎呀,好想吃雪糕冰棒冰淇淋啊!”岳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边刚出生的婴儿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怎么样,嘴角撇了撇,跟嘲笑她似的。 岳颖在婴儿的脸上印了一个唇印,想到如果铁毅此刻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这样自己就不会感觉到寂寞了。 相思的感觉原来是这样涩涩的,象是没有加糖的咖啡,不喝没有精神,喝了一嘴难言的苦涩。 爱了不如不爱,自己这么折磨自己何必呢! 青梅进到屋里来的时候,见岳颖正摩挲着脖子上带的那个红色玉佩。 “小姐,您又在想姑爷了。” “我想他干什么!等他回来根我抢孩子吗?小六伏是我的宝贝,谁也不给,他们别想看这孩子一眼。”岳颖赌着气说。 青梅笑道,“没人敢跟您抢,你看小少爷长得可真快,一天一个样呢!” 岳颖摇摇头,“我可没看出来,跟生下来的时候差不多嘛!” “对了,今天我是来问您要不要请个奶娘,您这奶水可不是很好,小少爷昨天夜里哭的我心都揪起来了。” 岳颖皱着眉头道,“我多吃些鲫鱼吧,不想让我的宝贝吃别人的奶,不是说自己奶大的孩子才跟自己亲吗!我的宝贝只要孝顺我一个就行了。” 青梅听她这么孩子气的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田喜在外面叫了一声,青梅给岳颖行了礼赶紧退了出去。 岳颖觉得很奇怪,这两个人不是从来都互相看不顺眼的吗,怎么田喜这么厉害,把青梅也收服了? 她靠近门口听田喜小声说道,“你让那些人立刻离开这里,他们只会带来灾祸,连累到小主子,不能让他们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青梅有些犹豫,“可是岳刚已经去说过一回了,他们也没有要上山来的意思,何必逼得太紧呢!” 田喜冷哼一声,“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那个老家伙一看就是一肚子心眼的,咱们如今这寨子里人手又不多,让他们住在山下,虽说有人盯着,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万一被他们混了进来,咱们哪里拼得过那些夯货。不如断了他们这个念头,才保得住小主子的安宁。” 青梅听他这么说,才下定决心让岳刚带人赶铁镖他们走。 可没想到的是,铁镖知道了当初铁毅爬上断崖的那条险路,为了带走孩子,就算青梅再怎么阻拦,他也要试一试。 断肠崖很陡峭的山壁上,有一条只能搁下一只脚掌的小路,说它是路,其实并不是,只比平平山壁突出一些而已。 铁镖此时就站在崖下,身上背着一捆麻绳有百十米长,足够他带着孩子从悬崖上溜下来。 他在山下已经住了十多天了,铁剑带回来的包袱跟本送不进去,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说话能噎死人,而岳刚也跟他说了好几次让他搬走,不许住在山下了。 一回两回看在孩子的面上,铁镖就忍了,现在是实在忍不住了,反正孩子也快满月了,自己仔细点照顾着也不会有事儿,与其苦等岳颖改变主意,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把孩子偷出来带走,这样既得到了孩子,又保全了侯府的名声,又能与石牛寨划清界线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铁镖拿定主意,看了看地形,先运足了气,再小心的往上爬。 百十米的断崖,他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手臂都有些酸了,才爬到崖上,歇了口气,找到附近的一棵大树,把绳子一捆扔到崖下,只等偷到孩子就开溜。 第二五三章 复仇(二十八) 夏日的夜里是喧闹的,远处的蛙鸣,蟋蟀,蝈蝈,还有夜枭的声音不时传入耳朵里。 岳颖根本没心情听这大自然的小夜曲,她的宝贝今天很奇怪,总是睡不安稳,时不时的哭几声。 本来她以为是有蚊子咬了,或者是尿了,可是一看并没有,她急了,叫田喜去找青梅来看,可谁知道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声。 她更奇怪了,田喜最是粘人的,平时赶都赶不走,今天怎么叫不来了?又这么巧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她只好自己抱着孩子出门,可又怕孩子太小,被夜风吹着了,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把孩子放在床上,关好了门去找青梅。 她心里着急,一边听着孩子的哭声,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跑。 岳颖刚走没一会儿,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进了屋里,小心的包裹好孩子,拿包袱皮往胸前一绑,迅速出了屋子,往断崖那边跑去。 等到岳颖带着青梅回来,一路并没有孩子的涕哭声,岳颖急了,大步跑进屋子里,一瞧,床上哪里还有孩子的影子了。 “铁镖!你个混蛋,敢偷走我的孩子,小六福少了一根寒毛,我跟你没完!”岳颖怒急不顾青梅的劝阻,敲响了聚将鼓。 没一柱香的功夫,山寨里的人们全都聚集起来,燃起了熊熊的火把,岳颖换上了铠甲,手握一杆长枪,大声说道,“有人偷走了我的孩子,我需要你们帮我把孩子夺回来,愿意随我前去的,每人赏银十两,不愿去的可以自行留下来,四十岁以上的全部留下,其他人上马,跟我去追!” 一队近二千人的队伍往山下奔去,为防万一,岳颖带了青梅,把岳刚留下看守山寨。 却说铁镖好不容易带着孩子下到山下,孩子突然哭了起来,铁镖心里一急,只好去附近庄子上,找个农家妇给孩子喂些奶水再走。 岳颖却是往东追的,这么一来两人就走岔了路。 铁镖抱着小六福来到李家庄,正好有个孩子半夜涕哭,他想有孩子必定有孩他妈,就径直往这家走去,谁知道居然有个混混要欺凌那个农妇。 铁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这人打残了,直到他苦苦求饶,才算是放了他一马。 等把那人拖着伤腿逃走了,这农妇才来跟铁镖道谢。 铁镖道,“不用谢我,你若是奶水足的话,给我这孩子喂几口吃的,他哭的嗓子都哑了。” 农妇忙应了,拿布擦了擦奶子就喂起来,小六福许是真饿了,咕噜咕噜的猛吸,那农妇笑道,“这孩子真能吃呢,这么小,怕是还没满月吧,怎么就舍得抱出来到处跑呢!” 铁镖呵呵一笑,“他奶奶等不及要见孙子,孩子的娘身子又没养好,这不只好抱回去吗!” 那农妇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官司,肯定是儿媳妇生了儿子,傲气拿乔,婆婆不乐意媳妇用孩子当挡箭牌了,要把孙子抱走自己养,村子里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 唉!她为孩子他妈叹了口气。 抱走孩子等于是割娘身上的肉啊,这儿媳妇可有的折腾了。 田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摸着脑袋后面的大包,恨道,“该死的贼,敢对老子动手,活腻味了。” 他突然感觉到很不对劲,安静,太安静了,岳颖屋子里没有灯光。 他赶紧过去一看,门大开着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失踪了? 不会啊,刚才还好好的呢,自己没有晕很久吧? 他去岳家问情况,发现山寨里人少了许多,等见到岳刚一问才知道,是孩子被人偷走了,田喜可以想象的到,岳颖会疯狂成什么样了,看看寨子里少了这么多人,就知道岳颖已经狂暴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追岳颖,怕她脑子一热出什么意外,自己得在旁边提点着才行。 于是他跟岳刚要了匹马,下山去追岳颖,此时天已经亮了,他走到李家庄附近,刚好碰到那个被打残的家伙,躺在路边骂骂咧咧的哼唧。 “死老头子坏老子的好事……让你不得好死,混蛋玩意……你抱的那个小崽子定是个短命鬼……半夜三更去打扰人家办事,你个缺德鬼……” 田喜本来没怎么注意他嘀嘀咕咕的,可是听到他说“那个小崽子”,他的心动了起来。 他下了马走到那家伙的身边,狠狠的一脚踩在他的好腿上。 “哎哟!疼……疼……好汉饶命啊!饶了我吧……”那家伙头上冒了一头汗。 “说,你骂的是谁?”田喜瞪着他阴森的问道,“那个人是不是抱着个没满月的婴儿?” “好汉松松脚,我说,我全说。”那人狼狈道,“昨天半夜里,我去找我的相好,谁知道突然闯进来一个军爷,他把我揍了一顿,还霸占了我那个相好,他的确是抱了个小奶娃子,那奶娃子哭得撕心裂肺的也不见他心疼,该不是他自己的崽吧?” 那家伙说道后面眼睛狡黠的眨了眨。 田喜急了,那人抱的肯定是小六福。 “你那相好的住在什么地方?” “就前面不远,过了那个岗子门前有棵枣树的那家就是了。” 田喜一跺脚,“若不是,小心你的狗命!”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比一个恨。”那家伙见田喜走了,赶快爬走,怕万一他找不到地方又要回来折磨自己。 田喜来到那农妇家里,屋子门锁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没进去,看了看门口的脚印,往东追了过去。 岳颖这边追了大半夜,连个人毛都没看见,前面一路是平原,少说有二十里地,可是依旧没人影,她心里一咯噔,别是走岔了,那人根本就没有走这边。 她立刻把人分成三队,分别往三个方向去找。 青梅跟在岳颖身边,知道她现在已经快要崩溃了,赶紧劝道,“小姐与其这么盲目的找,不如去铁家军营守株待兔,想来那人抱走孩子也是要送去铁家军营里的。” 岳颖眼睛一睁,的确是这样,自己都气糊涂了,于是带着剩下的人往铁家军营里理论。 第二五四章 复仇(二十九) 铁镖怕孩子路上饿着,请了那农妇做奶娘,那个农妇也实在,想着自己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就不能偷奸耍滑,只顾自己孩子不顾那个奶娃,怕铁镖多心,坚持把自己孩子搁在婆婆家里,自己抱着小六福跟着铁镖去军营。 天亮之后,妇人在半路上给小六福喂完了奶重新坐在马上,任铁镖牵着马走。 可是没过多久,铁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大喝一声,“谁!” 那妇人吓了一跳,抓紧了缰绳。 “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铁镖警惕的拔出刀来,身上发出瘆人的气息。 农妇结结巴巴的问,“军爷,您跟谁在说话?” “你别怕咱们后面跟了个小贼,你在这儿等着着不要乱走,我过去看看就回来。”铁镖把马牵到一旁,吩咐农妇不要乱动,自己去后面查看。 田喜趴在树上,见他走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看到农妇怀里抱着的孩子,不是小六福是哪个,他咧开嘴笑笑,心道,可算是追上了,不过那个家伙不是个好惹的,自己可斗不过他,他摸摸后脑勺上还没消的大包,就心有余悸,这家伙手可真重。 不过只要能哄住那个农妇,就能把小六福给救回来了。 于是他心生一计,从树上爬下来,躺着叫道,“哎哟!哎哟……” 农妇听到旁边的呻吟声,下了马过去瞧,正好瞧见田喜躺在树下捂着脚哀嚎。 “大姐,行行好,救救我吧!” 农妇奇怪道,“你怎么躺在这里?你是哪个村的?” 田喜在石牛寨住了这么久,对周围的环境很熟了,于是道,“我是前边冯家坡的人,小女儿添了个大胖小子还没满月,谁知道半夜被人给偷走了,我这不是心疼女儿,连夜追了来嘛,谁知道扭伤了脚,现在孩子也追不回来,人也走不了,哎哟!我可怜的外孙啊!” 他说完看了看农妇的脸色,果然那农妇欲言又止很是为难,他心想,肯定是怕铁镖找她的家人算账才不敢帮忙。 “你帮我找根棍子就好,我先回去看看脚,等脚好了,再去找我的乖孙!” “哎!大叔啊,你别着急,说不定那偷孩子的人是孩子的亲人呢?他奶奶不过是想要见孩子一面而已,不会对孩子怎么样的,你还是劝劝你闺女,别跟老人计较了,哪个做媳妇的不是被婆婆搓磨着过日子呢,忍忍就过去了!等孩子大了,他自己的亲妈还是他自己的亲妈,爷爷奶奶再怎么亲,也绕不过自己的亲妈不是。”农妇一边嘀咕着,一边找了个枯枝正要递给田喜。 突然刀光一闪,铁镖一下子把枯枝斩断,“哼!没想到会是你,我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你不死,你回去告诉岳颖,孩子是铁家的根,不能流落在外头,让她死了那份心思。” 说完蛮横的训斥农妇道,“我临走时怎么跟你说的,再让我看到你自做主张,你就自己滚回去好了!” 农妇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了,再不敢了。” 田喜功亏一篑,心里暗暗埋怨自己跟在岳颖身边时间长了,手也软了,早点杀了那农妇夺回孩子不就没事了吗,如今打草惊蛇,再想从他手里夺回孩子就难了,真是蠢啊! 铁镖扶着农妇上了马,冷冷哼道,“再让我发现你跟着,别怪我不客气了。” 田喜冲着铁镖的背影呸了一口,拍拍屁股站起来,从林子里牵出自己的马,远远跟在铁镖的后面。 铁镖突然觉得,自己没杀死这个家伙真是失误,赶又赶不走,追又追不上,狗皮膏药似的简直太难受了。 走了快一个时辰,孩子哭起来,农妇道,“孩子拉了,要给他换块尿布,再喂点奶才行,不过这里风大,怕孩子受不住。” 铁镖四处看看,不远处有个帐篷,他往帐篷那里一指,“去那里换!” 两人很快来到地方,孩子还在哭,铁镖已经等不及了,进去就把里面的几个人给全部赶了出来。 农妇在帐篷里伺候孩子,铁镖在外面询问这些个人。 “你们是哪儿的人?不知道这附近在打仗吗?是不是来刺探军情的?” 那其中一个机灵的赶紧回答道,“小的们是路过的,我们本来是要去铁家军营报信的,只是到这里迷了路,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又没有人能打听才在此耽搁的。” 铁镖眼睛一瞪,“报什么信?我就是铁家军的亲卫头领。” 那人犹豫了一下,见铁镖拔出刀来,赶紧说道,“我家主子在卢洲做生意,知道小侯爷被人绑架了,他说铁家军都是忠义之士,咱们虽然力有不殆,但不能眼看着小侯爷遭难却什么都不做,所以我家主子就派小的们前来报个信,小侯爷被西戎人抓去了,现在正在往狼王山方向走。” 铁镖一下子揪住那人的领口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人连连点头。 “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五雷轰,死都不得好死!” “好,你家主子姓氏名谁等某救回小侯爷再亲自登门道谢。” 那人笑道,“不用谢了,主子说了,这是咱们应该做的,只有救回小侯爷,咱们大周才能打败这些侵略者,老百姓的日子才能安宁些。” 铁镖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道,“铁家是有恩必报的,你不必推脱。对了,一会儿要是有石牛寨的人追过来,你不要告诉他们我走的那条路,明白吗?” 那人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明白,她们是土匪嘛,我肯定不会说出将军的下落的。” 铁镖扔给了他一锭银子,足足十两。 那人怕这银子被人抢走似的迅速塞到怀里,铁镖没看出问题,点点头。 铁镖等农妇收拾好小六福,带着她赶紧上路了,他要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老太太去。 他们刚离开不久,田喜来到了这个地方,正好听到刚才那个机灵人在说,“没想到咱们这么容易就把事情给办成了,只要那个女土匪一出来,咱们就能有机会抓住她。” 第二五五章 复仇(三十) 那人笑着说道,“哈哈,那人肯定是铁家的亲卫,看样子是招惹了那女土匪了,吓成这样,‘一会儿要是有石牛寨的人追过来,你不要告诉他们我走的那条路,明白吗?’” 他学着铁镖的语气嘲笑道,“看把他吓得,都要尿裤子了呢。” 另一个人应声道,“咱们不如就在这里设下埋伏,只要抓住那个女土匪,可是能得不少赏金呢,丞相大人说不定看大哥办事得力,这官职还能再升一升,到时候大哥可别忘了弟兄们。” 那人,“......” 田喜听得火冒三丈,奶奶的,感情是在算计小主子呢,该死的郭狐狸,怎么皇上还不死,还不诛他九族呢?郭贵妃不是已经把那栖魂木的手珠放在皇上的枕下了吗?怎么皇上还没有死? 田喜顾不得想那么多了,他拔出刀来,趁这些人不防备,一刀一个全部利落的杀了个干净。 五个人一个都没有放过。 田喜在帐篷上擦了擦刀,骑上马继续去追铁镖,却没有防备一个人还没有断气,撕了一片带血的布条,蘸着血写下几个字,然后爬到一个笼子旁,打开笼子,抓出一只信鸽,把布条绑在鸽子脚上放了出去。 …… 岳颖一路没有追到儿子,又急又气,头痛的厉害,青梅给她把了脉说道,“您这是轻微的头风,不赶紧治好会留下病根的。” “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把小六福一个人放在屋子里,田喜还说过他们不死心的,肯定会对小六福下手,我应该早些防备的。小六福还在哭,希望他能先带孩子去看大夫。”岳颖抱着头,十分自责。 青梅劝道,“小姐别难过了,小六福如今可是铁家的独苗苗,他们不会不用心照顾的,孩子不会有事,您放心吧,只要找到那老太太好好说,她会让咱们把孩子抱回来的,毕竟小六福还要吃奶呢!他不能离开娘亲照顾!” 岳颖一听心里又多了几分希望,眼神坚定起来。 “是啊,冯老太太只要让我看到孩子,我就能带着孩子回来,她别想把小六福和我分开。” 她们走到一个山沟时岳颖莫名的一阵心悸,“青梅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感觉身上有些发凉啊!” 青梅看了看周围道,“应该是公鸡岭,这里就这一段路窄了些,前面就是开阔地了,可能是林子太密了,您又惦记孩子太紧张了吧。” 青梅话音刚落,就从林中飞出许多箭矢来。 “有埋伏,大家小心!”岳颖大喝一声,立刻让人组成防御阵型。 因为岳颖要面对的是铁家军,所以她愤怒之余带出来的人也全都是好手,受了第一波冲击之后,立刻反应过来,防守反击。 岳颖不管拦截自己的人是谁,她本来就火大没办法发泄,这下这些人落在了她的手里,她大声喝道,“把咱们准备的好礼全都拿出来给他们尝尝,敢打劫打到姑奶奶我的头上来了,不知道这是我的本行吗?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许放跑一个。” 带队的仓吉本来接到飞鸽传书,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找人翻译了之后才知道是赞曲大人的心上人被郭丞相的人给引出来了,不过那些死士是活不成的了,因为信是蘸血写的,所以他就想主动出击,打个埋伏好向大人邀功。 谁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岳颖的厉害,这一下踢到了铁板上了,带了三千人出来,岳颖虽然只有二千人还受了第一波冲击,可是岳颖指挥着大家把自制手雷全都扔了出来,只第一波反击就把仓吉打懵了。 “天啊,那是什么?天雷吗?他们居然有那么凶残的兵器,撤!快撤!”仓吉带着剩下的残兵就要逃。 可岳颖已经下了命令不许一个人逃出去,最后的结果居然是埋伏的人被被埋伏的人追着打。 一个时辰之后,战场上硝烟散去,岳颖深深的吐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大开杀戒,来犯的敌人一个也没能逃回去。 岳颖看着满地的尸体,郁闷道,“什么鬼世道偏要逼着我动手,唉!” 青梅刺死一个想逃走的敌人,拿着滴血的剑走到岳颖身边道,“小姐,按您的吩咐一个敌人也没能逃出去。” 岳颖皱着眉头问道,“咱们损失了多少人?” “死了二百多,重伤一百多人。”青梅的语气有些黯然。 “损失太大了。”岳颖叹息着,为了自己的孩子却让这么多人丧命,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小姐,您别难过,他们是该死的,要不是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大周,就不会死。咱们才是受害者,看连最老实的石头都受了伤呢,这些人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小姐不能心慈手软。” 听了青梅的劝解,岳颖心里稍稍好过了一些,打扫完战场,让轻伤员带了重伤员回去,顺便把这些死了的人的尸首带回去好好安葬,而那些东胡的人,只好一把火焚了。 留下二百人处理剩下的事情,岳颖带着剩下的一千二百多人继续赶路。 而不远处的另一条道路上,铁镖正在寻找夜宿的地方,他没办法带着农妇连夜赶路,孩子要吃要拉,这农妇不休息好,孩子要遭不少的罪,所以在经过一个小村子的时候,他找了一户农家歇歇脚,那农家里只有一个老妇人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孙子。 铁镖拿出一角银子跟她说借宿一宿的时候,老妇人眼睛都笑没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把自己的床腾了出来给那农妇睡,自己带着小孙子睡柴房里。 铁镖见天还没有黑,这农家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提着刀到林子里找吃的去了。 他怕田喜找过来,跟老妇人说好,要是有人来问,就说那农妇是她的儿媳妇,孩子是她的孙子,有什么事儿等他回来再说。 铁镖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候,田喜追到了这个村子里,他开始跟村民们打听有没有看见一个骑马的将军带着个女人,那女人抱着个孩子经过? 村民摇摇头,他刚从地里回来,哪里看见什么将军,不过就在田喜最失望的时候,那人告诉他说,“路边那户蔡婆子平时都不出门,你问问她,也许能知道。” 第二五六 寻子(一) 田喜找到村民说的那户人家,一敲门果然出来个老婆子,田喜掏出一锭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好说,好说,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蔡婆子看着那锭银子眼神都直了。 田喜鄙视的一笑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将军牵着一匹马,那马上坐着个妇人还抱着个孩子。” 蔡婆子嘴角扯了扯道,“好象是有这么个人,路过我家还借了口水喝,不过喝完水他们就往东走了。” 田喜见她神情闪烁,知道她在撒谎,不动声色道,“那人抢走了我儿媳妇,带走我孙子,你说要是我知道他被人包庇我会怎么做?” 蔡婆子一踉跄,险些摔倒,她的孙子立刻跳起来扔了块石头,砸在田喜的头上,“你不是好人,欺负我奶奶,你快走,不然那个人回来肯定杀死你。” 蔡婆子见孩子砸了人,吓得赶紧赔礼道,“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计较。” 可是田喜的怒气已经被激了出来,他眼神一变,拔刀一下一个,蔡婆子惨叫一声,倒地身亡,那小孙子还没哭出来,就被田喜穿了个透心凉,然后一推门,咣当一声进到屋里,见农妇正给孩子喂奶,怕惊着她,慢慢说道,“你别怕,这是我孙子,我不能让别人把他抱走,只要你把孙子还给我,我就让你平安的回家。” 可这农妇哪里还肯信他,先是装受伤想要劫持自己,再杀了无辜的祖孙两个,农妇吓得瑟瑟发抖,奶头都掉出来了,她都不知道给孩子塞嘴里去。 田喜见她还是害怕,又怕铁镖赶回来了,自己逃不掉,只好劝说道,“你看我的小六福是不是很可爱,很讨人喜欢,不管是谁,只要一看这孩子保准稀罕的不行,可是你知道吗,那家伙居然忍心把他从孩子母亲身边抱走,你都不知道他娘为了生他有多辛苦。” 这句话扯动了农妇的心,她点点头道,“可不,儿奔生,娘奔死嘛!” 田喜阴阴一笑道,“对啊,所以请大姐帮个忙好不好,跟我一起回去,把孩子还给他娘!” 农妇敢说不行吗?那刀可是架到自己脖子上了呢! 等铁镖赶回来的时候,院子里两具冰凉的尸体,屋子门大开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狠狠的把两只野鸡扔在地上,很抱歉的对祖孙两个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他那么狠毒,居然对无辜的妇孺也下得去手。” 铁镖心疼的把祖孙两个葬在不远处,随便烤了野鸡下了肚,可是自己的马被田喜牵走了,他追是追不上了,都快成功了最后功亏一溃。 铁镖的心堵的难受。 牛尾沟外,岳颖在距离铁家军营还有二十多里的地方安了营,这一路上并没有看到铁家亲卫的踪影,她自己也觉得是走岔了,可是仍旧不甘心,每天夜里都睡不好,一直感觉小六福在哭。 她没有直接进铁家军营去质问,她怕见到冯老太太的时候,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闹起来。 铁家军的斥候在她们距离军营,还有四十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们了,只是不知道她们的行动意图没敢惊动。 岳颖她们也察觉到自己的队伍被人跟踪,她心乱如麻,对此不屑一顾,吩咐下去,只要他们不发动攻击,就当没看见。 青梅见岳颖的情绪一直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只能安慰道,“那些亲卫怕是走岔了,要不要派人去军营问问情况呢?” 岳颖烦躁道,“不必,派个人去把岳勇叫回来问问情况。” 岳勇刚刚打退一波东胡人的攻击,这回带队的是李珩,他打仗不行,见势不对溜得挺快,没等岳勇收紧阵形他就冲出去了,双方损失都不大,可是岳勇很是郁闷,他已经认出来这个家伙了,气得在帐篷里大骂叛徒。 还没等他气消下来,有传令兵来报说:“营外有自称是小将军大嫂的人来求见。” “大嫂?她不是应该陪着小姐在山寨里坐月子吗?怎么会突然跑出来找我?”他整理了一下铠甲,擦了擦身上的血迹,提着铁枪就出了营。 来到营门,果然见青梅骑着一匹枣红马不住擦汗,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岳勇跑了几步,“大嫂,天气酷热,你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青梅下了马,走到岳勇面前小声的说,“小少爷被人偷走了,我跟小姐追了过来,你看能不能帮忙问问铁家亲卫跟军营里联系过没有,他们人在哪里?” 岳勇愤怒道,“这些铁家人脑子有问题吧,咱们还出人出力的帮他们打东胡人,他们怎么会在背后捅刀子呢,小姐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小姐还好,只是她什么都憋在心里,我怕她会憋出病来,已经三天了没一点孩子的消息,也不知道小少爷有没有吃苦,哎!真是作孽哟!” 岳勇一跺脚道,“你等着,我去问耿将军去,她比那两个好说话,若是不告诉我小少爷在哪儿,咱们就把人全撤回去,管他们的死活呢!” 岳勇说完就往军营里跑,一气跑到耿玥东的帐篷外求见。 青梅来铁家军营的消息最先是周桂枝先知道的,她为人谨慎,已经知道了婆婆派了铁镖去守护石牛寨,但她没想到铁镖会自做主张把孩子偷出来。 而耿玥东是素来不过问闲杂事的,她的脑子里只有打仗,打赢仗,其它大小事情她都不过问。于是岳勇来到她的营帐中质问的时候,她只琢磨着排兵布阵,见岳勇气呼呼的不经通报冲进来,恨不能立刻军法处置了,只是想到他是岳颖的人,必须留三分情面,才仰起头,怒道,“未经通传,擅闯中军大帐,你该当何罪?” 岳勇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恨声道,“擅自闯入别人家中,偷走别人的孩子又该当何罪呢?” “偷孩子?谁的孩子?是谁敢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第二五七 寻子(二) 耿玥东心里一惊,岳颖生了吗?孩子还被人偷走了?这是要断铁家的根基啊,她着急的问,“怎么回事?你快说!” 岳勇见耿玥东并不知情,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其中岳颖心情不好,他一时嘴快说成了心脏不好,这下可把耿玥东急坏了,现在正是大反攻的好时机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老太太,肯定是老太太等不急见重孙子了。 耿玥东跺着脚在帐篷里走来走去,“婆婆真是糊涂啊,她也不想想,刚出生的孩子多娇弱,怎么能抱出来走这么远的路呢,军营里又不安全,哪里比得上她娘那里舒坦。真是的,唉,秋月,快去问问,铁家亲卫跟老太太那里联系过没有,他们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秋月立刻转身去问,又被耿玥东叫了回来,她谨慎的说道,“若是打听不到,请大嫂到我帐中来一趟!” 事情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没用,岳勇站在一旁等待消息,耿玥东急的走来走去,连连跺脚。 好一会儿,秋月回来了,同时进来的还有周桂枝,她一进帐篷就迷惑的问,“正盘算军需呢,五妹叫我来有何事?” 耿玥东没绕圈子,直接问道,“婆婆派人去石牛寨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周桂枝也是一脸的迷惑,“不知道啊?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耿玥东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说,“岳颖不是生了个儿子吗?孩子不见了,被铁卫的人偷走了。” “谁干的,我废了他全家!”周桂枝声音冷的能结出冰碴子来,可是一看耿玥东为难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命令是婆婆下的?” 耿玥东无声的默认了。 周桂枝的神色到是平静了下来,“婆婆不会害孩子的,她肯定是想见孩子一面,没必要紧张,孩子肯定没事儿的。” 她说话的态度完全无视了在一旁的岳勇。 岳勇恨了一声,“可是现在跟铁家亲卫联系不上,刚才我大嫂才来说过孩子之前有些不太舒服,因为是早产一直没吹过风的,那些带兵的家伙知道怎么带孩子吗?” 他这话一说,周桂枝差点跪了,可真是,一群没结过婚的大老爷们,你指望他能伺候好那么小的孩子,这事简直了...... 周桂枝再怎么沉稳,这会儿也没一点主意了。 “还是派人跟铁卫联系一下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谁受的了啊!”耿玥东期待的望着周桂枝。 周桂枝不吭声,半天才从袖子里掏出个令牌,交给耿玥东道,“你看着办吧,我去婆婆那里探探口风。” 周桂枝不等耿玥东拒绝就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耿玥东拿着令牌,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感觉手上有千斤重,“就会逃避,难道把令牌交了出来,你就不用再面对这些事情了?念了几十年的佛都看不透,这么多年简直是白修行了!” 耿玥东一边抱怨还要一边处理这件事情,当务之急要先确认孩子的安危,其他可以慢慢再说。 她定了定神吩咐道,“秋月速带此令与铁卫联系,一定要把孩子安全的护送回来。” 秋月接了令出去,耿玥东安抚岳勇道,“这事儿肯定是个误会,不是老太太下令干的,我一定会好好给你个交代,你先回去吧,顺便休息几天,我刚听说岳丫头已经到附近了,我希望她不要太冲动了,你去劝劝她,孩子不见了我们也着急,大家一起找比她一个人瞎找要快些,只要孩子在铁卫的手上,就肯定不会出事,你让她放心吧。” 岳勇冷冷说道,“希望如此!” 耿玥东看着岳勇不甘心离去的身影,叹息一声,“希望岳丫头别记恨这件事情才好。” 不记恨才怪! 岳颖已经把冯老太太恨上了,这个老顽固要不是她鬼迷了心窍偏要看孩子,小六福怎么会被人抱走!就该让她一辈子都看不到小六福才行! 被大家惦记的小六福现在正安稳的睡在奶娘的怀里,田喜打算带他回山寨,但又怕铁镖追上来把孩子抢走,只好绕到青阳城外的一条官道上,这里路好走一些不说,路上吃住都要方便许多,赶了几天的路田喜都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可以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下再上路,反正铁镖没马也追不上。 天色正早,但是田喜却不打算再继续走了,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如归客栈,他往门前一停,一个半大的小子立刻机灵的迎了上来,“大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田喜扔给他一个银角子,“一间上房,送些热水和吃食来,要最上等的,马也给我喂好,别让我知道你苛待我的马。” 那小子得了打赏笑的合不拢嘴,“瞧大爷说的,我家的店最是实诚,马给您喂上等的豆料可好?” 田喜点点头下了马,又扶了那农妇下马来,往店里走去。 小子把马牵到马厩里,取了钥匙带他们进后院的上房。 农妇一路不敢吭声,她可是看见田喜杀了人的,而且田喜还威胁她说如果你敢跑就杀了你全家包括你儿子,农妇不敢有二心,只盼着把这个小少爷给他送到家中,自己好脱身。 他们经过院子的时候与一个婆子错身而过,那婆子眼睛瞟了农妇一眼,拦在她面前陪笑道,“大姐您的孩子这么小也舍得抱出来啊?” 田喜眼睛一瞪,阴沉沉的说道,“别多管闲事!” 婆子吓了一跳赶紧退开。 农妇的头低的更低了,快要埋到孩子的脸上了。 田喜不满道,“别捂着小少爷了!他有个什么闪失,你全家都要赔命!” 农妇赶紧把头抬起来,惊恐道,“大爷饶命,我一定照顾好小少爷!” 田喜冷哼一声,仰着头上了楼,那农妇不敢再跟婆子多言,老实的抱着孩子上了楼。 那婆子虽然被田喜喝退了几步,但是看到农妇那惊恐的模样知道这孩子并不是她生的,哪有下人敢对主子呼来喝去当个下仆似的使唤的。 而且一个仆人衣饰华丽,而那农妇却穿着很普通,一件旧褂子都洗的看不出色来了,他们肯定有问题。 第二五八章 寻子(三) “何妈!怎么还在磨蹭啊,薛姨娘都痛的受不了了。”珍珠出门倒水,看见何妈妈还站在楼梯上,忍无可忍的喊了一声。 何妈妈翻了翻眼睛,瞪着那个才十四五岁的丫头骂道,“没眼色的小蹄子,这么大声做什么,怕别人都不知道啊!” 她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田喜没理会她们,跟在小子的身后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小子因为拿了好处所以知无不言。 “她们是一个盐商的家眷,从南方逃难来的,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 田喜点点头跟自己没多少关系,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就能回山寨了,再派人去通知岳颖,生活就恢复正常跟以前一样了。 进到屋里,小子说道,“您先歇着,我去打水来。” 田喜指着床对农妇说,“这床你睡,我打地铺,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管安心休息!” 农妇松了口气,这时孩子哭了起来,农妇给他换了尿布又喂了奶,这才安稳的又睡着了。 此时对面屋子里正忙的不可开交,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半天下不来,稳婆急得不行,只好让人去找大夫来,何妈妈去了半日才勉强扯回来一个老郎中。 “老夫是治牙的不是妇科的,生孩子这事儿实在是帮不上忙啊!”老大夫急了一头汗。 可何妈妈硬是不撒手,“我管你是治牙的还是管生孩子的,她要的是大夫,我给她找的是大夫,这就成了,谁还敢抱怨不成,不过是个姨娘而已,还真当自己是夫人了,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使唤老娘!” 何妈妈把老大夫推搡着进了产房,薛姨娘已经恹恹一息了,老大夫也不用把脉,只问稳婆该如何? 稳婆道,“现如今只看是保大还是保小了。” 何妈妈冷着脸在一旁不吭声,珍珠愤怒道,“肯定是保姨娘的命要紧,孩子没了还能再生,大人没了可全都没了。” 何妈妈冷冷一哼,“这可是老爷半辈子唯一的骨血,你这小蹄子就敢做主不保全他,万一老爷以后再没有了子嗣,看你如何交代去。” 薛姨娘此时已经力竭,哀求道,“妈妈,看在我为老爷拼死留下一条根的份上,我死之后还请你转告老爷善待珍珠,她服侍我一场,没享过一天的福,现在我就认了她做干女儿,也好有个烧纸祭奠的人记得我!” 何妈妈眼睛眨了眨,“行,这事儿我会跟夫人说的!” “别!别告诉夫人......”薛姨娘挣扎着想要拉住她, 珍珠哭得泪流满面,“是你害死姨娘的,你想要姨娘的命!姨娘,咱不生了,大夫你快把孩子拿出来吧,我要姨娘活着!” 薛姨娘已经不行了,老大夫叹息着摇摇头。 何妈妈得意道,“还不快动手,把小少爷请出来!” 老大夫虽然是经常见血的,但拔牙跟拔胎儿差别还是太大,他出了一身的汗,才把孩子给弄出来,可是孩子被憋得狠了,全身发紫,稳婆拍打了几下都不出一声,仔细一瞧已经没了气息。 这时薛姨娘听到噩耗这口气算是散尽了。 薛姨娘一死,珍珠就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骂何妈妈歹毒害死了薛姨娘,憋死了小少爷。 何妈妈一见死胎就愣住了,她只想着夫人交代的去母留子,没想到这母去了子也没能留下。 等给了老大夫和稳婆车马钱,送了他们走了,才开始给薛姨娘处理后事。 珍珠势单力孤,没人听她的话为薛姨娘做主,她只能伤心的哭着,可是她哭不要紧,她吵着田喜了。 她一嚎,把小六福给吵醒了,哭个不停怎么都哄不住。 田喜怒冲冲的来到对面大喝,“闭嘴,嚎什么丧,不知道这里还住的有别人吗?要哭滚远点哭去。” 珍珠越发的委屈了,哭得更是响亮。 田喜头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恨不能给她一刀让她好好闭嘴,可这里人多不比山林里没人管束,杀了人很麻烦的。 他无奈只能叫了老板来,要求退房,这么吵,哪里还能住了。 老板见自己的客店里死了人,虽然是难产,但也是人命干系于是派人去了衙门报案,没一会儿仵作来验尸,的确是死于难产,这才让家属烧埋。 何妈妈连口薄棺都没给,用棉被一裹拿席子卷巴卷巴,就让人抬出城外去了,并且还把珍珠卖给了城外一个老头子做妾,前头把尸首抬走,后脚就让那老头子来领人,等上下打点好已经是傍晚了。 田喜本来是打算要走的,那老板好说歹说才劝住了。 对面的屋子一闲下来,这后院倒也安静,小六福哭饿了,吃过奶又睡着了,田喜这才松懈了几分,打算第二天一早就立刻离开。 半夜时分,田喜和农妇都累的狠了,睡下就没醒,小六福夜里饿了使劲的哭,也没人来搭理,窗外一个黑影闪过,屋里没了声音...... 第二天一早,天大亮了,田喜才醒过来,可是他第一眼往床上看去,孩子不见了,农妇也不见了,床上空荡荡的。 他头一懵如被雷劈了一样。 孩子又丢了! 铁镖走了两天才走出大山来到路边,要跟铁家亲卫联系上,最少还要大半天,他哪里知道就是这大半天的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呢。 秋月带了令牌去联系铁卫。 岳颖守在牛尾沟,只半天的功夫就见青梅带回话来说,命令可能是冯老太太下的,周桂枝和耿玥东都不知情,而耿玥东已经派了人去联系铁卫,很快就会有小少爷的消息的。 可是秋月发了第一封鸽讯,等到回信的时候,上面却说其他人马没动,去偷孩子的是铁镖,而铁镖自从前几天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跟任何人联系。 秋月看了这回信,手都在颤抖,这事情可严重了,铁镖那么老成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消息传回耿玥东那里,她打仗的心情全没有了,好不容易夺回了清河镇,这下子差点又丢了。 第二五九章 寻子(四) “去找,让他们一定要把孩子给找到。”耿玥东手捂着头说道,“你亲自去跟岳颖解释,她想怎么样等找到孩子再说,现在不能耽搁下去了,已经四天了,再找不到孩子她会疯的!” 耿玥东失去过两个儿子,她知道那种锥心之痛,能让人痛不欲生,直到再也抵抗不住,自己怎么能忍心见她如此下场呢,必须赶快去找,早一日找到孩子早一日安心。 秋月骑马出营了,牡丹见这几日耿玥东帐篷里人员进进出出却又没有大的战事,忍不住问道,“她急匆匆的做什么呢?” 秋篱靠在帐篷上走神,也没注意问话的人是谁,张嘴就说道,“还不是为了小少爷丢了的事儿。” 牡丹一惊,拽住秋篱的手臂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秋篱这才扭头一看居然是牡丹,这下坏了,自己泄了密了。 她往地上一跪,打定了主意,打死都不说! 牡丹恼怒道,“快说实话!” 秋篱闭紧嘴巴连连摇摇头,就是不说! 牡丹知道自己再怎么逼她,她也不会说一个字的,一跺脚,冲进帐篷里质问耿玥东道,“五夫人,小少爷丢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耿玥东见秋篱瑟瑟缩缩的站在牡丹身后,愧疚道,“我不是故意说的,只是不小心自言自语被她听到了,我自己领军棍去。” 耿玥东眉头一皱,挥挥手让她出去,抬头对牡丹说道,“嬷嬷还是想想怎么瞒住婆婆吧,现在情势不乐观,咱们进退两难,这时候与岳颖起了龃龉,后援肯定是跟不上的,再不赶紧结束这场仗,咱们肯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牡丹见耿玥东对战事如此悲观,不再象刚才那么严肃了,“这事情是真的了?” 耿玥东点点头,“我已经让秋月去解释了,至于她会不会接受,我觉得希望不大。哎!咱们使了半天的力气,最后还是要被别人摘了果子去。” 她的手指按着庾洲两个字,那里已经完全是宁王的地盘了。 岳颖等的很不耐烦,昨天乳头胀得厉害,心也慌乱,今天喝过药之后稍好了一些,刚想出去走走,就见青梅进来说道,“耿将军派人来了,是她身边的亲信。” 岳颖点点头,示意青梅带她过来。 秋月是长辈,虽然地位不是很高,但也从来没人敢给她脸色瞧,可是到了岳颖身边,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岳姑娘,我是替我家将军前来赔罪的,这并不是老太太的命令,只是铁镖擅做主张。如今这铁卫令我已经带过来了,铁卫的所有人手你都可以调遣,并且可以任意处罚!只是......” 岳颖声冷如冰,“只是什么?” “只是小少爷现在并不在铁卫那里,铁镖下落不明!”秋月抬头看见岳颖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听了她这话,眼里露出凶残的光芒! “把我孩子弄丢了还让我自己去找,耿玥东打的好算盘,我找自己的儿子没错,可是弄丢我孩子的人和这下令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岳颖饿狠狠的说道,“不管他是谁,我每多受一天的煎熬,他就会多承受一天的苦楚,我一定会全部讨回来的。” 岳颖说完一转身,青梅见岳颖激动起来,赶紧送客。 秋月想把令牌交给岳颖,可是岳颖看都不看,只对青梅淡淡说了一句,“让岳勇撤回来吧,我自己去找,既然孩子不在这里,我们也没必要再留下了。” 岳颖说着转身对秋月又说了一句,“小六福是我岳颖的孩子,也只是我岳颖的孩子,我跟铁毅并没有成亲,我跟他的婚事从此作废,以后我跟铁家再无瓜葛!” 秋月以为岳颖说的是气话,并没有反驳,可是她一走,岳颖就怄的吐出一口血来! 青梅劝道,“小姐不要这样生气了,会气坏身体的!” 岳颖摆摆手,“先回去,等岳勇回来,让他来见我!” 岳颖要撤兵? 耿玥东不敢相信她怎么可以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撤兵呢?没了石牛寨的老兵,谁还能摆出那八门金锁阵?没有八门金锁阵,怎么挡住河西的敌军? 耿玥东感觉天要塌了,她紧急召见了校级以上军官商议,石牛寨的人一撤,留下来的真空谁来填补? 周桂枝神色凝重,“撤吧,咱们挡不住的,要么撤到青阳城死守,要么留下来全军覆没。” 耿玥东皱着眉头说道,“撤兵不怕,就怕青阳城的守将不许咱们进城,咱们可是没有奉旨啊!” 秋月道,“那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啊!咱们无援军,无粮草,这么死守撑不了几天的。” “不去青阳城,去附近的二龙山。”周桂枝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二龙山离锁阳关一百八十余里,是锁阳关北方的屏障,耿玥东指着这个地方沉吟半晌,“你的意思是要占山为王?咱们要学那姓岳的丫头?” 周桂枝叹口气道,“没办法的事,当初老太爷曾经说过,这里与石牛寨互为犄角,本来有意经营的,谁想到后来会出那样一件事情,如今皇上逼迫又紧,蕃王与皇子胜负不明,咱们白填送在里面当好人了,若不是皇上逼迫咱家,如何会有今日之事,毅儿又怎么会失踪呢,我这颗心,几十年都磨不平,更别指望岳丫头会平了这口气了,腹背受敌明知不敌还要硬拼实在是不智,还是另寻生路要紧。” 耿玥东很少见周桂枝说这么多话,她看着跟平时一个样,实际上肯定是急狠了,连她都动了归隐的心思,自己何必再想维持这个虚名呢,罢了。 “吩咐下去,明日傍晚撤兵,各营自己准备好辎重。”耿玥东吩咐完,与周桂枝互视一眼,“老太太那里,还是走的时候再说吧!” 周桂枝点点头,“听说毅儿从那里走过呢,如果咱们不去看看真要是被西戎人劫出关去,那可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她闭着眼睛说完,低着头心里念了几百句佛,老太太该卸下戎装了。 第二六零章 寻子(五) 岳颖站在青阳城外的如归客栈前,一个半大的小子殷勤的赶上前来,“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 岳颖嘴角微勾,“我跟你打听点事儿,六天前这里是不是有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带着个农妇来你这店里住过?” 那小子神色一紧,板着脸道,“每天去去来来的客人多了,你说的我机不太清楚了。” 岳颖拿出一个银角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现在能想起来吗?” 那小子一见银子,立刻换了副笑脸,“记起来了,记得清清楚楚呢,那位客官要了见上房,那妇人一直没有抬头,只是怀里抱着的孩子还没有满月的样子。” 他笑着道,“我是没看见那孩子的,不过何妈妈见过,她还夸那个孩子长得有福气呢!不过可惜,那人不谨慎,孩子被那农妇偷走了。唉!真是可惜!” 岳颖此时全都明白了,铁镖偷走了小六福,田喜又把小六福给抢了回来,可回来的路上又让农妇给抱走了。 如今只能找到那农妇,才能找到小六福了。 她叹口气下了马,把缰绳交给这小子,“喂上等的草料加些豆饼,带我们去他们住过的那间屋子。” 小子利索的接过银子牵了马,把马拴好之后带她们进到后院来。 这个院子自从死过人,就没人再愿意住了,岳颖见那小子格外殷勤,并不知道他心里正嘲笑她和岳勇是傻瓜呢。 推开门,是整齐的床铺,屋里用艾草熏过,还留着淡淡的清香。 岳颖不说话躺在床上,心想小六福也睡过这张床呢。 岳勇端了些吃食进来,天气炎热,又赶了一上午的路,此时正饿的心发慌。 吃的东西很简单,不过是五六个馒头,两碟小菜,一盘炒鸡蛋而已。 岳勇摆好饭菜唤岳颖道,“小姐,吃些再睡吧,都找到这里了,很快就能见到小少爷了,您别担心,有田总管留下的记号,咱们肯定能找到他们的。” 岳颖眼角有点湿,“希望如此!” 刚吃完饭,她突然听到对面有人在哭,本来自己就很心烦,再被这人一闹,跟本没办法休息了。 她冷着脸走了出去,见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可她却梳着妇人髻,趴在对面房间的大门上哭得正伤心。 岳颖心生同情忍不住问道,“你在这里哭什么?” 小姑娘看了岳颖一眼,声音小了些道,“我姐姐死在这里的,今天是她的头七,我来哭两声,希望阎王爷免了她的罪,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别象这一世,这么苦命!” 岳颖一听她说头七,那岂不是六天前的事情?或许她也知道些什么呢? “你姐姐六天前死的,那你见过当时这间屋子里住过的人吗?” 小姑娘点点头抱怨道,“那位爷可凶了,说我哭的声音大了,吓着小少爷了,可我姐姐难产被那何妈妈害死,我却只能看着,一点忙都帮不上,我怎么能不伤心呢,要不是为了我,姐姐怎么会去做妾,嗯嗯,都是我连累了姐姐……,他夫人是个妒妇,容不下我姐姐,更容不下姐姐的孩子,嗯嗯……” 岳颖揉了揉额头,真是狗血,这种事情真让自己给遇上了呢! 她叹了口气给那小姑娘一锭银子道,“你别处祭奠吧,我想你姐姐应该希望看到你过的开心快乐,而不是这么伤心难过。” 小姑娘没有接过银子,淳朴的摇摇头,“我不是乞丐,如果你真想帮我,就带我走,我不想伺候那个老男人,他全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何妈妈就想整死我,我不能死,我要把她做的这些事情告诉老爷,是她害死了我姐姐,还害死了姐姐的孩子,我看到了,那是个男孩!是老爷半辈子唯一的血脉。” 岳颖本来不想管这闲事,可她听这小姑娘说完,突然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似的。 对! 是子嗣! 那个老爷半辈子唯一的血脉死了,何妈妈定是要担上干系的,岳颖眼神一紧,对这个叫珍珠的小丫头多了一思感激。 “小姐!求求你,收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干!”珍珠跪在岳颖面前苦苦哀求。 岳颖刚要说话,就见院外冲进来三四个婆子,“好你个小贱人,还敢偷跑,看不打死你!” 珍珠急得爬起来就跑。 岳颖悄悄指了指自己的屋子,珍珠感激的逃了进去。 岳颖没事儿人似的走出客栈,知道了小六福的下落,她心里舒服多了,不想见这些麻烦事,让岳勇去处理好了,她知道就岳勇看见漂亮女孩就走不动道的脾气,肯定会拔刀相助的! 午后炎热,路上没什么人走动,可此时一队官军骑马奔向青阳城,把岳颖吓了一跳,她正好出门,那马就从她面前冲过去了,离她只有一步远。 她心有余悸,如果自己多走一步的话,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一旁的掌柜的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道,“幸好没事儿!幸好没事儿啊!夫人别出去了,听说皇上驾崩了,现在外面乱着呢!” 岳颖微微一愣,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只顾地图,不顾发妻的男人,他虽说身体有些亏虚可没什么大毛病啊,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皇宫里,含春殿的气氛凝重,淮山手捧玉玺,宝瓶拿着一卷圣旨,直眉怒目瞪着地上大大小小的一地宫嫔。 郭贵妃坐在上首,冷冷说道,“慧姐姐,你可是宫中的老人了,别人且不说,你是跟着皇上时间最久的人,没想到你居然会谋害皇上,唉!” 她拿帕子擦了擦眼睛,“你想让二殿下继承皇位的心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怎么能用这种手段呢?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就不把你的事情交给刑部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还是自行了断吧,二殿下跟黎儿毕竟是手足,本宫看在先帝的份上也会格外看顾,你就放心去吧。” 地上的慧妃早没了往日的神采,憔悴不堪的哭道,“我没有谋害皇上,我是被人冤枉的,我送补汤去的时候皇上已经快不行了,那汤都没喝全撒地上了呢,妹妹!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明儿我去劝他,他与五殿下最是亲厚,一定会帮五殿下治理好大周的。” 第二六一章 寻子(六) 郭贵妃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心中嘲笑,命都快没了还想着与我儿“共治”,简直是愚蠢!淮山见郭贵妃嘴角一撇,大喊一声,“来人,把这贱妇关入暴室,仔细审问,调宫中禁卫二千人去捉拿逆贼宋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慧妃听到郭贵妃的处置立刻崩溃道,“毒妇,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淮山把玉玺搁在几案上,几步赶过去,手上一使劲,拧断慧妃的脖子,见她没了气息,转身跪下请罪,“娘娘恕罪,慧妃娘娘胡言乱语,奴才想让她闭嘴,没想到手重了些......” 郭贵妃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 淮山假装愧疚道,“她脖子太细,不小心弄折了!” 郭贵妃长长的松了口气,“那只能怪你太不小心了,以下犯上本该重罚,不过念在你是为维护本宫的名誉,又是无心之失就罚你三个月的俸禄禁足一个月吧!” 淮山心中暗笑,罚俸跟没罚是一样,自己又不指着那点子俸禄过日子,禁足一个月,说的好听是罚,实际上是不想自己被人查问,如此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了。 他心喜脸哀,“谢娘娘不杀之恩!” 在场的嫔妃都不是傻瓜,见他主仆二人做戏,也是无可奈何,又唯恐慧妃的事情连累到自己,纷纷落井下石指摘慧妃的不是,希望郭贵妃能对自己网开一面。 果然慧妃一死,郭贵妃心情大好,剩下的宫嫔全都发往家庙去给皇上念经超度,殿里人一散去,顿时冷清了不少。 此时宝瓶才察觉刚才淮山放在几案上的玉玺不见了! 梁洲城是大周西边最大的一个城,人口大概近一百万,本来是个很富裕的城市,只是因为这两年战乱,人口逐年下降,如今已是不足五十万了,靠近最西边的合山关附近十户九空,大片的良田撂了荒。 这里如今是梁王宋明的封地,自从皇上一死,郭贵妃赐死了慧妃,自己没了依靠梁王只好在手下谋士的建议下,逃到了封地自立为王。 现在的大周乱成一锅粥,各地藩王趁着皇上新亡朝中大臣忙着夺权,小皇帝忙着上位,没功夫管这些抄家灭族的事儿,纷纷学着宁王拉起队伍割据地方。 梁王也想象宁王一样威风,可惜他内无善谋之士,外无善战之将,想拉拢个忠义侯也被拒绝了,可是他没有气馁,到底把自己的亲妹熙和公主嫁给了新晋的状元公王淳,并且许以高官厚禄才算是拉到了一位少年俊杰。 王淳对梁王也算是忠心,知道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兵,而梁洲与锁阳关又近,如果铁家守不住锁阳关,过不了几天,梁洲就会玩完。 为了拿下铁家这点人马,宋明也算是颇费心机了,他派出的暗探虽然没能救出铁毅,但是终究还是打听到了铁毅跟着一支商队经过了西峡山谷,如果能找到铁毅,那么就等于是拿下了铁家军了。 年近三十的梁王正在屋里与王淳商议,该怎么把那商队引到自己这边,一个侍卫进来报告,“启禀殿下,今日接到急报,龙威将军突然撤兵了,现在东胡大军已经逼近青阳城,青阳城守备李将军向梁洲,晋州,许城求援!” 梁王突然跳起来,“天要亡我啊!铁家军不是打的好好的,听说都已经收复清河镇了吗?怎么会突然撤兵呢?难道她们投靠了王叔?” 王淳皱了皱眉,冷静道,“殿下还请稍安勿躁,铁家历代忠心不二,此次撤兵定有内情,还是派人前去打探清楚再做对策,只是他们一撤,仅凭青阳城中的守军,恐怕难以抵抗东胡大军,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啊!” 梁王急道,“孤也想把他们那群野狼赶走啊,可惜咱们准备什么的都不足,这可如何是好?” 王淳眼神一凝,“特别时期特别安排,先把城中的青壮集中起来,粮食物资也都统一收集统一发放,少点不要紧,现在这种时候最是收买人心的时候,殿下当以抗击外辱保家卫国之大义竖起义旗,招揽有识之士相助,或许大事可成!” 梁王感激道,“爱卿真乃孤之子房,若它日孤能平定四海,这相首一职非君莫属!” “臣不过是本份之事,但恐自己学识浅薄不能为君分忧!” “爱卿过谦了!” ...... 此时梁洲城外一辆青布马车缓缓往城中驰来,车上的何妈妈嘴角含着笑抱着不满一个月的奶娃娃,不住的嘀咕,“小少爷吃苦头了,这一路颠簸的,也没见你怎么闹腾,可真是个省心的孩子。” 她身边一个农妇紧张的说道,“那个......妈妈......” 何妈妈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道,“说吧,又有什么事儿?” “我出来好几天了,家里还有个奶娃娃,能不能放我回家去?”农妇小心的问道。 何妈妈大喊一声,“停下!” “吁......!” 马车戛然而止! 何妈妈拿了一锭银子交给农妇道,“管好你自己的嘴,别到处乱说话!” “哎!我明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倒在路边上,孩子早就不见了,嘿嘿......” “算你识相!” 何妈妈等那农妇下了车,吩咐车夫进城,在一栋大宅子门前下了车,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汪汪的往大门里走去,边走边哭,“哎呀!我可怜的薛姨娘啊!你留下个小少爷就这么走了啊!......” 门上的大管事儿见她哭的伤心,忙上前来问,“何妈,你这是怎么了?” 何妈见门上的人都围了过来,才大声道,“薛姨娘命苦啊,在青阳城受了惊吓早产了,孩子生下来了,可是自己的命却没保住,要是还活着,该多享福啊,真是可惜啊!” 门上的人们一阵唏嘘,大管事轻轻掀开襁褓,好一个白白嫩嫩的胖娃娃,这哪里有一丝象是早产的孩子,分明是个比足月生的孩子还强的宝宝啊! “好胖的胖小子,稀罕死人了,老爷见了一定喜欢!”大管事笑着赞叹道。 何妈笑着说,“可不是,就没有见过这么省心的孩子,不哭不闹,就饿了,尿了,拉了哭,平常都是闭着眼睛睡!可乖巧了!” 第二六二章 寻子(七) 内院里早得了讯息,梅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芸香已经迎了出来,脸上一脸的笑容,“何妈妈辛苦了,夫人听说你回来了让赶紧进去呢。” 何妈妈严肃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仰着头往前走,把芸香都给落在了后头。 芸香心里一阵不快,却没有发作。 何妈妈进到屋里,抱着孩子给梅夫人跪下,“小少爷给夫人请安,老奴给夫人请安!” 梅夫人厌恶道,“这个孽障不弄死算了,抱回来做什么?碍我的眼吗?” 何妈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生恩怎么比的上养恩重呢,夫人那薛姨娘已经扔在乱葬岗了,说不准现在已经尸骨都不齐全了,您还跟她置的什么气呢。” “哼!”梅夫人身子一拧,“那个狐狸精就会迷惑老爷冷落我,这么多年来我哪一点对不起他了,你说!我哪一天省心过,没有我,他陆永富能有今天?也不想想自己多大的岁数了,还偏要讨个小的,竟然走哪儿带哪儿,还敢跟我使脸色!哼!......” 等梅夫人吐完苦水,才想起来那个孽种!恨不得立刻掐死!她扭过头恶狠狠的瞪着这个襁褓里的孩子。 何妈妈被堵了半天,看着梅夫人的脸色不善,赶紧劝道,“夫人息怒,您如今膝下无子,老爷又看重子嗣,反正这孩子他娘也已经去了,知道事情的人我全留在了青阳城,横竖这个就是弄死了以后老爷要么再娶妾,要么从族中过继,终没有这个无依无靠又不记事的强啊!您只要把他养在身边,对外是老爷的嫡子,您的仗腰杆子,对内能拴住老爷的心思,有了这个孩子,老爷还会看的上其他的野草野花吗?” 梅夫人听完,脸色好了许多,“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就这么办吧,把孩子抱过来我瞧瞧!” 何妈妈小心的把小六福放在梅夫人的手上,可梅夫人根本就没有抱过孩子,只觉得怀里软不拉几的,还没看清楚小六福的模样,就听他“哇......哇......”的大哭起来。 梅夫人吓了一跳,赶紧把孩子又塞回何妈妈的手里,“太难受了,你带去养着吧,等老爷回来再给我!” 梅夫人一顿揉搓自己的胸口。 何妈妈叹了口气,这要是自己的女儿,这会儿肯定大耳刮子呼上去了。 教都教不会她,怎么办呢? 愁死了! 时间转回三天前。 田喜早上醒来发现孩子丢了,急得去找掌柜的问,“跟我一起的那个农妇呢?” 掌柜的说道,“一大早的出去了,说孩子有点抽风了,要找大夫瞧瞧!我还奇怪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呢,她说你睡的太死叫不醒,就自己去算了。” “是那个大夫家?” “城里靠东城门那儿,门口挂着个葫芦幌子的就是。” 田喜打听清楚之后,立刻出了门往城里去。 那何妈妈带着农妇出了客栈上了马车,临走时给掌柜了双倍的房钱,笑道,“谢掌柜的相助,给您添麻烦了,等回去后见了我家老爷再回来谢您吧!” 掌柜的眯着眼睛笑道,“快走吧,一会儿他再赶回来,你们可就走不了了,他身上可是藏着刀呢。” 何妈妈一脸的惊恐,赶紧上车走了,掌柜的摇摇头叹道,“好人没好报啊!我不知道做的是对还是错了。” 那半大小子一撇嘴道,“一看那家伙就不象是个好人,那女人还没出月子就被他挟持,他活该倒霉!” 就在掌柜的和那半大的孩子感觉自己做了好事儿,解救了被拐的妇女儿童的时候,田喜怒冲冲的回来了,拎起掌柜的衣领子喝斥道,“你敢骗我?那老郎中说,他昨天夜里给李将军的小妾接生去了,我去的时候他才刚回来!” 掌柜的急道,“那不就是了,她去的时候没人说不准去找别的大夫去了呢,我骗你能得什么好处?” 田喜看不出这掌柜的说的话是真是假,只好郁闷的出去打听。 最后问到城门口的看守,才知道早上根本就没有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进城。 田喜气的要砸那客栈,结果掌柜的跟小子全躲起来了,他又不敢耽搁只能去问对面屋子里住的人,结果一去看见门上着锁,里面早就没人了,他只好去找那个富商,姓陆的大盐商,这个应该好找,于是气呼呼的离开这客栈,房钱也没结就牵了马走了。 掌柜的见他走了才从柜台底下钻出来,摸摸自己快要破碎的心脏,感叹果然好人不好做啊! 再说铁镖拼了两双脚磨出了血泡才找到铁剑他们,他本以为孩子在田喜手上,他会很快带着孩子回石牛寨去,自己再找机会下手就是了。可是谁知道,田喜并没有回石牛寨,并且连信都没有捎回去一个。 他还听铁剑说,秋月已经把令牌交给了岳颖,而岳颖却没有要,只要找铁镖算账。如果铁镖不能找回孩子的话,那不仅是岳颖容不下他,连冯老太太算上,有一个算一个都想活剥了他去。 铁剑郁闷道,“镖叔,这事儿您实在是做的过了,小少爷还没满月呢,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都想去帮忙找呢,可是你不知道岳姑娘那样子,看见咱们眼里都要滴血似的,谁也不敢靠近,现在军中又传来要往二龙山撤兵的消息,咱们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铁镖眼中露出一丝坚定,“我去找,一定要把小少爷带回来,孩子不能在那女人手上,她会教他不认咱们的,那是铁家的根,一定要长在铁家的地里。” 铁剑听他这么一说,怕他势孤,叫了几个平时在一起关系好了,一共五个人一起出发,其他的人按军令去二龙山待命。 铁镖想着自己一路上并没有发现田喜他们留下的痕迹,那他肯定是带着那女人走的官道,只要顺着官道去找,就一定能找到。 于是在田喜走了一天之后,铁镖他们也找到了如归客栈。因为田喜在城门口跟守城的士兵说过话,所以他们一下子就知道了田喜的确是在这里出现过,顺着这条蛛丝马迹,自然就找到了如归客栈的掌柜的。 第二六三章 寻子(八) 掌柜的刚开始还以为他们是追缉田喜的官差,可是一问才知道居然是忠义侯府的亲卫,这下子麻烦大了,那妇人抱走的居然是忠义侯府唯一的子嗣。 天啊! 掌柜的赶紧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吐出来,自己怕担干系把店交给自己的侄子,就是那个半大小子,然后躲回乡下去了。 可铁镖他们哪里有时间去追究他的责任,只赶紧顺着姓陆的盐商这条线索找人去了。 铁毅跟着西域的商队,走过西峡山谷,在往南过了清浊江就能到晋城了,只要再过了晋城,自己就算是回到家了。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虽然晋城遥遥在望,可是却见江边大量的平民拖家带口往梁洲城逃难。 铁毅拉住一个牵着驴赶路的汉子问道,“大哥,等等,你们这么多人往北边走是为什么?” “咳!还不是皇上驾崩了,东胡人又打过来,南边又有叛军,东边是大海,不往北边逃,哪里有活路呢?”那汉子叹息着说完继续牵着驴赶路。 铁毅疑惑不已,皇上驾崩了?那自己效忠谁?忠义侯府该怎么办?奶奶她们还怎么撑得住?岳颖快生了吧,到时候东胡人岂不是要攻占石牛山? 他心中突然被箭刺了一般,疼痛不已! 商队头领皱着眉头找到铁毅说道,“小将军抱歉了,我们不能再往南去了,如今局势不稳,我听说梁洲城现在防守还不错,打算去那里看看,就此与你分手吧!” 铁毅迷茫中突然清醒过来道,“谢谢您的帮助,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头领叹了口气,掏出二十两银子给铁毅做路费,铁毅身无长物,干脆脱了身上的铠甲交给那头领道,“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只有这身铠甲或许您能用的上,救命之恩不知道何时能报,我铁毅只要活着,将来你有难事的时候,就拿着这铠甲来找我吧,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头领连忙摇头道,“这铠甲一看就是精甲,何止二十两银子,将军还要上阵杀敌,没了护体之物,如何能行?” 铁毅一仰头,哈哈大笑了一阵,声音里带着悲凄,“我都不知道自己打仗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父兄祖辈为了这大周的西门付出了一生,结果只落个碎骨铺路任人踩踏,现在祖母与婶娘生死不明,唯有我还逍遥活在世上,妻儿不知何处,我有何面目穿着身铠甲,罢了,你拿走吧,我也少些伤心!” 头领见他年轻的面庞上露出难言的颓丧之气,忍不住开导道,“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一时的打击都承受不住,那那些指望着你的人们该怎么办呢?” 头领拍拍铁毅的肩膀,“别泄气,咱们到底人多,不怕打不走这些豺狼,好好活下去,活着才好一家人团聚,也许现在他们也正等待着你的消息呢!” 铁毅听他这么一说,心情好了许多,不再象刚才那么泄气了,“既然如此,我还是往南方去吧,那里有我的家人,再怎么危险也要大家在一起!” 头领衷心的祝福,“祝小将军一路顺风!” 铁毅对他摆摆手,翻身上马,找了条空船过江,他想先去石牛寨看看岳颖,算着日子,孩子该出生了呢! 二龙山上 冯老太太板着脸神情严肃,“好大的胆子,如今你们一个个都想造反了吗?老身还没死呢!” 周桂枝冷冰冰的冰山脸,看不出一点羞臊的迹象,耿玥东更是理直气壮,“咱们不能让大家白白死在那里,打了快三个月咱们死了三万多人,可人家还有近十万人,而且那些家伙们吃里扒外,把本来该给咱们的粮草,却发给敌人,既然咱们自己人都不能相信,还出这么大力气干什么?不知道哪一天就被自己人捅了刀子,想争就让他们争去,咱们不能再这么让自己的兄弟姐妹去送死了。” 冯老太太瞪着耿玥东气的噎住了,牡丹赶紧给她吃了颗顺气丸,揉着她的前胸道,“老太太别急,大家都是为了您好,如今咱家两位爷都下落不明,谁还有心思打仗啊,先把人找回来要紧啊,这兵荒马乱的,哎!” 冯老太太一听,这的确是大事儿,于是道,“人多了行动不便,化整为零吧,有消息就飞鸽传书,既然咱们来到二龙山,就在此扎营吧,只要力所能及,就决不能让那些强盗祸害咱们大周的百姓!这是咱们铁家人的责任!” 耿玥东这才嗯了一声,表示赞成! 散会之后,耿玥东来到一处山顶上,遥望远处石牛寨的方向。 在他们撤兵之前,耿玥东就让秋月去跟石牛寨联系了,虽说因为小六福的事情岳颖恨上了铁镖,可是他们这一撤石牛寨就首当其冲的要受到攻击了,他们仅仅五六千人,耿玥东实在是不放心,可最后秋月回来说,岳颖还是拒绝了她们的帮助,那些尖酸的话秋月没学给耿玥东听,怕她气急了,这情分真的就断了。 如今他们已经安置妥当了,就想知道石牛寨的情况如何,于是派了斥候去打探,现在也该回来了吧! 耿玥东心想,虽然东胡人多可是他们没办法管理这地方,言语不通,他们能做的也有限,只要频繁的骚扰他们,也能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这个法子还是岳颖发明的,当初跟西戎人打仗的时候,靠着这游击战得到了不少的战果,如果这个方法有效,那这二龙山未必不能跟石牛寨一样,建成一个进可攻退可守,自立更生,自给自足的根据地。 想到自己生产粮食布匹,不用依靠别人补给,不用看人脸色,耿玥东的心情就格外的好,这东胡人入侵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儿,至少也促进了大周生产力的提高嘛! 耿玥东笑了笑,生产力,其实她根本不懂是个什么力,反正岳颖的意思是有这个力,这一片就能不缺吃喝的意思! 所以现在二龙山的首要任务是找这个力! 第二六四章 寻子(九) 时间回到现在 田喜一路追踪,在往梁洲城的半道上,一群逃难的流民,正在路边的草丛里轻薄一个女人,他本来身体残缺最是厌恶这种事情,对这男的女的都是一股怨气,正想要拔刀全剁了。 “救救我!......” 那尖厉的声音让田喜浑身一颤! 是那农妇!她被人蹂躏了?孩子怎么样了? 田喜顾不得多想,拔刀就砍,那难民人多,其中一个在一旁煮食的老头,正从一个釜里捞出一条小儿腿,见到田喜凶神恶煞般的面孔,那腿咚的一声又落回了釜里...... 疯了!田喜双目红通通的,大刀不停的劈砍,血液四处飞散,他的身闪染了一身鲜血。 “啊!......” “大,大,大,人饶命,饶命啊!小少爷没......”农妇刚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死尸,整理好衣服爬起来,就见田喜恶魔一般的瞪着自己,她还没把话说完,田喜就一刀砍在她的脖子上,头颅滚出了好远,眼睛瞪的大大的,很不甘心的瞪着田喜。 剩下的难民吓得一哄而散,谁还敢在那里等着被砍呢。 田喜不忍心往釜里去看,他泪如雨下,“都怪我不好,没看好小少爷,如今害你死的这么惨,我真是该死啊!你等着,我把这些欺负你的人全杀光,为你报仇雪恨!” 田喜心痛不已,为了这孩子能好好安息,他把这釜埋在了树根下,想着等杀完了那些逃跑的难民再来重新安葬! 追到梁洲城外还有百十米就要进城的地方,田喜又杀了五六个人,此时从城里奔出一队骑兵,把田喜围起来,领头的将军大声喊道, “住手!” 田喜根本没停,就在他的面前杀完最后一个人,仰起脸来冷冷说道,“马大人,多年不见,连咱家都不认识了吗?” 马远疆听这个敢在自己面前嚣张杀人的家伙叫出自己的名字,仔细一瞧,吸了口冷气,“田公公?” “哼!正是咱家!你别忘了当初你犯了事儿,是我在皇后娘娘替你周旋,才使你马家免受灭门之祸,怎么,如今咱家落了难了,你想落井下石吗?有种你就杀了我!”田喜脸上怒气未散,憋的那口气一下子冲到脑门子上,说完话,就躺倒在地上了。 “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马远疆又是急又是气,皱皱眉头吩咐道,“来人,先把他抬回府里,把这里清理干净,等会儿王爷要出城,别撞了晦气!” 田喜被抬进马府,马远疆让自己的长子去请了大夫来看,又给扎了针喂了药,折腾了一天一夜才见他清醒过来。 马远疆听说他醒过来了,赶紧来问道,“田公公不是给皇后娘娘殉葬了吗?怎么会来到这梁洲城?” “一言难尽你别多问了,我罪不可恕,你救我干什么,让我死吧!”田喜用头去撞墙! 马远疆一把拉住他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公公如此生无可恋?” “我弄丢了自家小主子,我罪该万死啊!” “丢了孩子赶紧去找就是了,何必非要以死谢罪呢!” “那孩子被我找到了,”田喜捂着脸呜咽起来,“他,他,他被人煮了......” “大胆!是谁做此骇人听闻之事?”马远疆看着蜷成一团,哭的痛不欲生的田喜,心里感慨道,这还是凤仪殿里那个人见人怕的田公公吗? “我对不起小主子,我对不起太子殿下啊!......” “太子殿下?”马远疆听到这个词,身上被电击一般,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自己还是宫中一员普通的御林军,每日看守宫门,那个浑身儒雅待人谦和的人,偶尔会坐着马车从宫门前经过,他对自己那么和善,可惜! 哎!想到哪里去了,马远疆拍拍田喜道,“都过去了,别伤心了,你不也杀了那些凶手报了仇了吗?” 田喜没有回答,眼神木然的望着前方,“我该死啊!我对不起小主子,小主子要是知道这件事儿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呢!” “小主子?太子殿下留有血脉?”马远疆的眼睛一亮。 “可惜了,那是个女儿,被岳盛昌带在石牛寨养大,自己给自己找了忠义侯府的铁毅做女婿,可惜,铁毅失踪,儿子又......”田喜心如刀搅! “她不知道孩子死了的事儿吧?”马远疆淡淡的说道。 田喜仰起头问道,“那又如何?” “再找个跟她孩子差不多时候出生的婴儿不就行了!” “可那不是她的亲生骨肉!” “小孩子生下来都差不多的,当初我几个媳妇同时生了孩子抱给我看,那包在襁褓里的时候要不是奶娘说,我都分不出来谁是谁生的,怎么看都是一样的,难道偏她就能看的出来?” 田喜眼泪止住,虽然心情仍然是闷闷的,但已经没有刚开始时候那么难受了。 第二天,马远疆带了田喜来到府衙,里面空荡荡的,衙役们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们进了大堂直接找主薄道,“最近半个月换户籍的名册给我拿来!” 主薄赶紧从柜子里取出最近半个月内换户籍的册子来,交给马远疆慢慢翻看。 而这时府衙外面人声鼎沸,一些商户吵着要见梁洲城的主事。 田喜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儿?这么吵?” 主薄皱着眉头看看马远疆,只见他头都没抬说道,“梁王爷打算抗击东胡,这梁洲城中的所有物资实行管治,要收集起来然后按人头分配,那些人可能是反对的世绅们!” 田喜眼睛一眯道,“那梁王现在岂不是很缺钱?” 马远疆点点头,“缺,简直是太缺了!” 田喜眼睛一睁,“你帮我搞定孩子,我帮王爷弄到钱!” 马远疆一抬头不敢相信的望着田喜道,“你去哪儿弄钱?” 田喜阴阴的一笑,不说话了,马远疆“啪”的把册子一合,“走你只要能弄来钱,我刚出生的大孙子抱给你养!” 田喜认真道,“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马远疆说出的话从来不会反悔!” 第二六五章 寻子(十) 田喜阴森森的说道,“皇后曾经在临死前告诉皇上,先皇曾经得到过一张藏宝图,可是因为当时兵荒马乱的顾不上,就交给了老忠义侯保管着,后来有西戎的奸细闯入侯府偷了那图出来,又被我遇上,把那图分成了两半,一半我卖给了宁王,另一半在那西戎奸细的手上,只要梁王爷能得到那藏宝图,还怕没有钱吗?” 马远疆有点不太相信的问道,“你不会是想让梁王去对付宁王吧?” 田喜冷哼道,“去换,反正他只有半张也找不到宝藏。” 马远疆犹豫了一会儿,“我们先去见了梁王再说。” 他放下手里拿着的册子,虽然刚好翻到陆永富的那一页,上面新添了一个户名,可是田喜这话一说,他又把册子合上了。 陆永富在北城的铺子里,听到府里的人来说梅姨娘生了个儿子,喜的嘴都合不上了,连连吩咐下人给府里的每个人一个月的月钱打赏,放下帐本就要回家去看儿子。 可还等他从有后了的惊喜里清醒过来,就突然听到老掌柜匆匆忙忙的跑进铺子里来禀报,“老爷不好了,咱们的铺子被府衙的人围住了,说要把货全都给运走,您快从后门走吧,看样子梁王要拿咱们铺子开刀了。” “怎么会这样?昨日府衙的主事还跟我说的好好的,不会动陆家的铺子,怎么突然就动手了?”陆大富气得脸色都变了。 老掌柜的说道,“可不是吗,我跟几个伙计怎么都挡不住那些人,他们拿着梁王殿下的令牌说,谁要是阻拦,正好抄家充军。” 陆大富眼里要喷出血来。 “这群混蛋,不给人活路了啊!”他心里一阵悲凉,大半生的积蓄一下子折损了近一半,好不心疼。 “既然如此那铺子就关了吧,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没个稳定的地方安心做生意,咱们不如去瘐洲,那里是宁王爷的地盘,听说宁王爷治下清明,说不定还能谋一条出路。” 老掌柜没有反对,只悄悄的对陆大富说道,“如今听说梁洲城不仅物资要统一管理,连人也要统一管理,咱们要走就得赶紧走,再晚了,城门都出不去!” 陆大富一听赶紧回府,他先看了小六福,抱着一阵笑一阵哭的,老掌柜怕他耽搁的久了来不及逃走,赶紧催了几声。 他才只好吩咐下人赶紧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自己身上带了一箱金子,在小六福的襁褓里也塞满了金子,不放心别人,只自己抱了,安排车带着新聘的奶娘先一步出城,让梅夫人收拾好了,以回娘家为名随后跟着出城。 城门口的戒备很严,宽进严出,陆大富拿着不知道哪里淘来的令牌,贿赂了守门的兵卒顺利的出了城去。 人怕出名猪怕壮,陆大富一路上没有打出陆家商行的旗号,只是用梅夫人回娘家的名义,等到梅夫人也出了城,两队合成一队才敢继续前行。 他们包了一艘船,走水路到瘐洲,这样又安全又快。 可是到了船上的时候梅夫人抱怨守城的兵卒心黑,自己攒下的私房被他们讹去了不少,这话刚好被船老大听到,心里觉得这是一群肥羊,不宰白不宰,与是等到夜半三更的时候准备杀了这些人,扔进海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抢了银子走人。 可谁知道他们刚要下手的时候,小六福突然哭起来,他被金子硌到了,浑身不舒服,陆大富又心疼他娘死的早,抱着孩子一夜没睡。 那船老大直叫晦气,好好的买卖,让一个婴儿给坏了。 第二天白日里,陆大富犯困,孩子交给奶娘照顾,吩咐了护卫,好好看护,船老大又没机会下手。 ...... 岳颖追到晋城的时候,晋城的富户都在纷纷逃难,往梁洲城的路已经被截断了,想要逃走要么走水路要么北上。 北上对富户们来说是很残酷的一件事情,那里荒凉无比,又有狼群为患,去了北边是自寻死路,于是很多人往东走,坐船去庾洲。 岳颖和岳勇,珍珠来的时候很不巧,刚好是东胡人攻破西城城门的时候,他们被裹挟在难民中间,一时又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好跟着人流走。 他们有马,跑的快,不一会儿就把那些难民甩在了身后,岳颖虽然在电视里看到过城破时普通百姓的悲惨境况,可是自己亲眼看到这种血淋淋的场面还真是第一次,她几次想要停下来,杀敌,可是一听到那些跑路的人大骂忠义侯府的人不该撤军,让东胡人杀了进来,真是该死,心里就疼痛不已。 她真想对那些人质问,“如果不是朝中的奸臣,把本该运往铁家军营的粮草运往东胡军营,铁家会在粮草将尽的情况下撤军吗?为什么他们不骂始作俑者,却要骂努力保护家园的人?” 开始还会反驳,后来就逐渐麻木了,直到她在人群里看到一群人殴打一个年轻人,只因为他姓铁,那人傻傻的抱着头,忍受着并不还手,而那身影特别的眼熟。 岳颖在他倒下的那个瞬间,怒了,她大叫一声,“铁毅!你混蛋!你铁家军是没了粮草才撤的兵,你凭什么要挨他们的打,你站起来还手啊!” 铁毅只听到“站起来还手啊!”就再也没知觉了。 岳颖几次三番想挤过去救人,可是人如潮水般的涌过来,她哪里挤的过去,只看到几个和尚赶开人群,把他抬起来放进一辆马车里,往北驰去。 岳颖望望驰往北方的马车,期待那些人被佛祖好好保佑着,只要将来能见到铁毅一定报答佛祖的恩情。 从晋城到梁洲城只有两条路,都已经被截断了,岳颖想着不如先找到铁毅再去梁洲,她调转马头,穿过人群,往马车走的方向追,岳勇和珍珠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每次眼看都要靠近了,总是会被人群冲散,这时一个襁褓被人挤掉在地上。 里面传来阵阵啼哭,岳颖想都没想冲过去,拾起孩子,抱在怀里看了一眼,真好,孩子没事! 第二六六章 寻子(十一) 那孩子的母亲在一旁吓得脸色都白了,当岳颖把孩子重新交给她的时候,她有种重生的感觉,抱着孩子就痛哭起来,边哭边给岳颖道谢,可此时远处出现了五辆相同的车辆,哪一辆才是载着铁毅的? 岳颖黯然伤神,难道我们就这么没有缘份吗?才相见就要分离? “小姐,你肯定是认错人了,那人怎么可能是姑爷呢,只是长的像些吧!”岳勇安慰道。 “算了,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要跟他断绝关系,何必还这么惦记他呢,还是找小六福要紧。”岳颖闷闷的说道。 ...... 铁镖他们追着陆盐商的线索找到梁洲城里的陆府的时候,发现大门上贴着封条,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铁镖心里一寒,顿时失望不已,问了附近住着的人才知道,陆府被梁王查封了,不过陆大富在官兵来之前就逃走了,到现在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了。 铁镖又问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人可能是去东山他岳母家了,他们只好又去东山梅夫人的娘家去找。 铁镖他们刚转过身要走,那人就在身后叹息道,“陆老爷也是乐极生悲,刚得了个后,就赶上梁王爷抄家,唉!可怜了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四处奔波,也不知道受不受的住!” 铁镖心中满是愧疚,好在知道陆老爷把这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小六福应该会被妥善照顾着,才算是有点安慰了。 他们一路急奔来到城门口,发现城门已经关闭了,而且只要是青壮的男人都会被抓起来,关在一处院子里。 铁镖很意外的冲到门前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守卫的兵士一见五个身强力壮又骑着马的汉子,高兴自己今天的任务终于可以完成了,凶巴巴的说道,“梁王有令,东胡人已经攻破晋城,咱们梁洲城的百姓要同仇敌忾所有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子都要服兵役抵抗外敌。” 铁镖一马鞭子抽过去道,“没长眼睛的东西,没看见咱们几个骑的是军马吗?快开城门!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耽搁了公务你吃罪不起!” 铁镖抽出自己的令牌在那士卒眼前一晃,那人恨恨的说道,“这我可做不了主,等我去问过了马将军。” 他爬起来走上城楼里,没一会儿从城楼里出来个人,冲着下边高兴的喊,“下边可是铁镖兄弟?” 铁镖眉头一皱,他本不想张扬,没想到被人认了出来,郁闷道,“是又怎样?快放我出城,我等还有要事在身。” 马远疆笑着走过来,“这我可做不了主,这命令是梁王爷下的,要想出城得有王爷的手令才行。” 铁镖脸黑的能滴出墨来,看看门口的重兵,要是硬闯出去,怕是不行,可他并不想与梁王有什么交集,梁王拉拢冯老太太被拒绝过一回,万一再想不开给自己穿小鞋,那可就麻烦了。 铁镖拱拱手,“看在以前的交情上,给兄弟行个方便,这个情,兄弟记下了,日后你若是有用的上小弟的份上,小弟也绝不二话。” 马远疆本来就很奇怪铁镖为什么要到梁洲城来,可是来了不见梁王就要走,他到底是要干什么?难道是做探子的? “兄弟别难为哥哥,我不过是个吃人家粮响的兵头子,哪里就有这么大的能耐敢违了殿下的命令,你若真有要事,不如跟我一起去见梁王,请了手令出城也就是了。” 铁镖眉头拧成个川字,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麻烦了,我们等着城门开了再走就是。” 马远疆越发觉得他们有问题,使了个眼色,一群士兵围了上来,“既然来了,那就别急着走啊,梁王对忠义侯府很是敬仰,一再嘱咐见到忠义侯府的人要好生招呼着,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兄弟,不好好喝几杯怎么行,来来来,跟我一起去万香楼,今日我请客,弟兄们尽管开怀畅饮。” 那些士兵一哄而上,把铁镖他们拽下马来,拉拉扯扯的去了万香楼。 另一边,马远疆早使了眼色让一个心腹去梁王府里报告。 田喜因为报告了个大秘密有功,被梁王许了个内府大管事的职务,虽然他极力推辞,可是梁王依旧很热心的请他留下来,因为梁王知道他知道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对自己将来掌控朝廷很有用。 于是这人来报告的时候,田喜刚好就在旁边听他说完,见梁王又是一脸欣喜的神色,知道他对铁镖上心了,想拉拢他,进而掌控铁家军。 田喜脑子一转,对梁王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梁王掩饰住脸上的喜色,若无其事道,“有什么可喜的?” 田喜笑道,“王爷义旗一竖立刻就有能人异士前来,岂不是喜事?那铁将军听说不比前忠义侯差,只不过碍于身份被忠义侯府的那些女人给压了下去,如今他来到梁洲城,可不是能为王爷添一员虎将!” 梁王笑着点点头,“说的好,赏!” 梁王身后的小太监天寿忙拿了锭官银赏给田喜,田喜高兴的接了跪下谢恩,低头的时候暗骂,“真他妈的小气,才给五两银子,都不值磕个头的钱。” 他站起身来,笑道,“奴才愿为王爷分忧,说服那铁镖归顺。” 梁王本来就在考虑要不要见铁镖,见吧,他身份太低,折了自己的腰,不见,眼瞅着这么一员虎将不能为自己效力,还真是可惜了。 于是梁王考虑半晌还是答应让田喜去劝降。 出了梁王府,田喜就目露凶光,暗暗啐了一口,“该死的玩意,要不是你,小少爷怎么会死,我要让你偿命!” 他信心十足的来到万香楼,本以为他们全都会喝的酩酊大醉,可是一瞧,倒地上直“哎哟”的只有马远疆和他手下那些兵士们,铁镖和铁剑他们几个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怎么会这样?”田喜拎起马远疆的脖子问道。 “他们放了一种奇怪的烟,人一闻到就发软,我走不了了,你扶我起来!” “扶个屁,他们人呢?” “夺了我的令牌,只怕是已经出城去了!” 第二六七章 寻子(十二) 田喜顾不得与马远疆继续叙谈,拉开门追了出去,边跑边恨道,“来了还想走,没那么容易!” 夺过一匹马,田喜就往城门口狂奔。 眼看着铁镖他们已经打开了城门,正要出城去,田喜大喊一声,“将军留步!” 铁镖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扭头一看,不是田喜是谁,他恨的牙根痒痒,这家伙太混蛋了要不是他把孩子抱走,自己就不会被老太太责怪了,害得现在大家看到自己都恨不得咬上几口。 他调转马头嘲笑道,“你可是找到小六福了?” 田喜心里直滴血,“当然,他好着呢,可是却不想见到你!” 铁镖脸上一冷,“把他交给我,我饶你不死!” “哈哈......”田喜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想见到小少爷很简单,答应我的条件,不然你别想见到他。” “卑鄙!”铁剑愤怒道。 “哼!他偷走孩子不卑鄙,孩子是小主子吃了多少苦才生下来的,你们照顾过她一天吗?就这么不要脸的想把孩子带走?”田喜尖刻的说。 铁剑还要反驳被铁镖拦住了,“你想要什么?” “要你归顺梁王,听从他的指使!”田喜仰着头说道。 “哼!忠臣不事二主,忠义侯府出来的人,只能效忠一个主子,那就是忠义侯,如果你能说服侯爷归顺梁王,那铁镖自当从命!”铁镖严肃道。 “好一个忠臣,如果你答应归顺的话,我就把小六福交给你!”田喜认真的说道,眼里露出一丝冷笑。 “你会这么好心?”铁镖有些不敢相信,不过这阉人趋炎附势,用小六福来换取前程也不无可能。 “信不信由你!” “好,我随你去梁王府,不过孩子你得让我先见一见!” 田喜冷笑道,“我不相信你的人品,你先见了梁王,我才能把孩子交给你!” 铁镖半信半疑的跟着田喜来到梁王府,梁王本来听到万香楼传来的消息,以为铁镖一去不会再回来了,却没有想到,田喜还真是把他给带回来了,于是一脸的欣喜,“快传他们进来!” 田喜抢先一步跪在梁王面前道,“奴才不辱使命,已经劝说铁将军回来归顺了。” “好,好......”梁王话还没有说出口,铁镖就上前见礼道,“王爷请恕末将礼数不周了,常言道忠臣不事二主,我铁镖生是铁家的人,死是铁家的鬼,如今在王爷面前不敢放肆,但凡王爷有吩咐,铁镖当尽力而为,却不敢谈归顺!” 天寿一听,怒道,“好大胆子,敢在王爷面前放此撅词!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田喜在一旁暗乐,杀了他,杀了他啊! 梁王啪的一拍桌子,“田喜,这就是你说的归顺吗?他归是归了,可是未必顺?” 田喜见梁王迁怒了,忙说道,“良马性子必烈的,只要好好调教调教就自然会听话了。” 梁王脸色一沉,“听说你在皇后宫中的时候善会调教人,这铁将军就交给你了,十天之内,他要还是今天这个态度,你就以死谢罪吧!” 梁王甩甩袖子,进到后院去了,铁镖站起身来平淡的说道,“我已经按你说的见过梁王了,把孩子交给我!” 田喜咬着牙说道,“你没听他说十天之内你必须改变态度吗?孩子每天给你看一次,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听话!” 铁镖站的笔直,“不用考虑了,只要你能说服忠义侯归顺,我自然就顺从他的意思。” 田喜见他软硬不吃,只认死理,气得不想再啰嗦了,反正进了王府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出去,先熬他们几天再说。 岳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晋城来到梁洲城,可是梁洲城城门紧闭他们根本就进不去。 城外还有很多难民,每天期盼着大门打开,能让他们进城去躲避。 岳颖见到这种情况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休息,等到夜里的时候再想办法进城。 夜半,城外燃着堆堆篝火,一个小小的火堆旁,岳颖吩咐岳勇道,“你们在城外等着,我进去查探。” “小姐还是我去吧!” 岳颖看了看珍珠焦急的眼神,心里一叹,“不用,你照顾好珍珠,我很快就会回来。” 岳颖射出飞抓,在夜幕的掩护下翻进城里。 富商陆家应该很好打听,虽然城中已经宵禁,她往灯火最亮的地方走去。 “翠红楼!”岳颖念出了声。 旁边一个龟公调笑道,“怎么这个时候出来找相公啊?寂寞的话,我陪你啊!” 岳颖淡淡一笑,“好啊!我到要瞧瞧你下边的玩意是不是跟你的胆子一样粗!” 那龟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岳颖一个擒拿扭住手臂,哎哟直叫,“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姓陆的那个富商住在什么地方?”岳颖冷冷的问。 “他住在城东的第一条街上,不过他家里应该已经没人了,你找他做什么?”龟公习惯性的打听着。 岳颖不耐烦的手上一使劲,“他家里为什么没人?” “哎哟!姑奶奶你手轻点,”龟公惨叫一声,“梁王下令要搞集中分配制,他家的盐最多,被王爷充了公了,他怕自己被王爷清算,就带着老婆孩子跑了。” 岳颖听到孩子两个字,心里舒服了些,忙问道,“他不是没孩子的吗?” “那是以前,听我相好的说,他一个姨娘前不久给他生了个儿子,可惜那女人命薄,孩子生下来,她就去了,好姑奶奶,你要问的我全告诉你了,你放了我吧!” 岳颖满意的松开手,掏了个银角子给他,“手臂若是伤了,拿去买点药敷下吧。” 那龟公还在盯着手里的银子发呆,岳颖已经走远了。 她找到陆家,跟隔壁的邻居说,“我是陆老爷的亲戚,千里迢迢的好不容易找到人住的地方了,屋里却没有人,想跟您打听一下他们去哪儿了?” 那邻居虽然疑惑,这么个年轻的女人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找陆老爷,但看她言谈举止又不像是个轻浮的人,于是就告诉她,“听说他们是回梅夫人的娘家了,在东山呢,离这里百十里地呢。” 第二六八章 寻子(十三) 岳颖再次翻出城,找到岳勇带着珍珠连夜离开梁洲城,往东追过去。 驶向北方的马车缓缓而行,铁毅浑身是伤,躺在车里,缓缓睁开眼睛,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活过来的。 “师傅,他醒过来了。”小和尚对一个闭着眼睛的老和尚惊喜的说道。 铁毅艰难的谢道,“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老和尚念了句佛号,慈祥的对铁毅道,“贫僧无法,施主可算是醒过来了,你身上业障太多,才有此劫,不过你心存善念,老衲又岂能袖手旁观,你好好养着吧。” 铁毅忙要起身,却被老和尚按住道,“你这伤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好好的皮囊千疮百孔,若不趁着年轻好好休养回来,只怕日后落下病根,要时常吃苦头了。” 铁毅叹道,“大师,我听那些百姓说铁家军撤兵了,可是真的吗?” “阿弥陀佛!”老和尚脸色木然道,“是这样的,那些失去家园的百姓们是无辜的,还望小将军原谅他们的无知。” “我不怪他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这几个月是怎么撑下来的,大家都快要饿肚子了,还要硬顶着,我们铁家问心无愧。我只恨那百姓中散布流言的人,我们铁家军撤兵只不过是为了自保,并不是他们说的卖国!”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少将军不必介怀!”老和尚安慰道。 “可我必须要赶回去,我妻子将要临盆,我不能在她身边陪着实在是惭愧。”铁毅急道。 老和尚看了看他脸上的黑气道,“贫僧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铁毅一愣,“大师请明言!” “将军可是受人诅咒过?” “你怎么知道?”铁毅惊讶道,“一年前我在安王府上,曾被东胡的勇士诅咒过,不过我并没有感觉怎么样啊?” 老和尚皱着眉头说道,“这个诅咒很是恶毒,但凡跟你亲近之人都会受到连累,直到他们在你面前一个个的死去,最后才是你结束生命。” 铁毅从来不信命,他知道岳颖也不信命,可是现在自己一场又一场的不顺,的确跟自己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不幸,他手开始颤抖起来。 “不会连累到阿颖和孩子吧?” 老和尚闭上眼睛,很平静的念经,见铁毅心神不稳说道,“将军若是心神不宁,不如随老衲念几卷经,等这戾气散去或许还有解救之法。” 铁毅半信半疑,可是他的心始终静不下来,要让他忘记一切,放下一切,他做不到,越想到自己可能会连累到岳颖和孩子越发心急。 老和尚见他执意要离开,劝道,“施主此去定是多灾多难,此手珠乃是菩提子穿成,跟随贫僧数十年,累积着贫僧数十年的功德,既然你我有缘,此珠便赠与小将军,愿佛祖慈悲能护佑小将军平平安安!” 铁毅感激不已,身无长物只好问老和尚在哪家寺庙挂单,以便日后自己能去报答,老和尚笑道,“不必如此,往日善因得此善果,要说报答,这便是了吧,此物只能保你自身却保不了其他人,你要想解除诅咒还要去寻那下咒之人。” “可是诅咒我的人已经死了啊?” 老和尚摇摇头,“死的只是媒介,能不能渡过此劫还要看你的命数!” 铁毅还很迷惑的下了马车,小和尚把他的马牵过来,铁毅抚摸着马头,“跟着我让你吃苦头了,等回到石牛寨给你弄好吃的,再不让你这么辛苦了。” 马儿似乎听懂了话似的一声嘶鸣,似乎在催促铁毅上马快走。 铁毅归心似箭,把那手珠带在腕上,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大师此恩铁毅记下了,日后若有难处可往石牛寨寻我!” 随后“驾!”的一声,纵马而去。 在岳颖出门找孩子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先是铁家军撤兵之后,石牛寨被围困。 石牛寨是块硬骨头,虽然山寨里只有五千多人,可东胡人硬是攻不进去,反而还折了不少人马,那用的兵器让人恐怖,还不等人靠近就如同炸雷一般的,一死一片人。 赞曲皱着眉头数落李珩,“你不是说他们没有多少肯定能攻进去吗?” 李珩脸上被土地雷的弹片划了一道口子,模样狰狞,可还要解释为什么这么多人,连个木头垒起来的山门都攻不破。 “他们用的是妖术,咱们的人一靠近那寨门,地上就开始打雷,把咱们的人都打死了。瞧,我不是不使力气,我这脸上也带了伤呢,要不是我跑的快,也跟他们一样,死的惨不忍睹呢。” 赞曲怒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留下二万人把这山头给围起来,我就不信他们能一辈子待在里面不出来!” 李珩只好带着人留下来,其他人攻打青阳城,晋城,剑指梁洲城。 而梁王自从得了田喜简直是如虎添翼,他有眼色,善逢迎,答辩很是合梁王的心,特别是在搞钱的问题上,两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分歧,对于铁镖不肯听命令的事情,梁王已经不指望他听话了,只要铁家不反对自己就行。 他对直逼梁洲城的东胡大军很是担心,可田喜道,“那铁镖虽然不肯听王爷的命令,可也不会看着全城的百姓遭劫置之不理,到时候他会主动出来请命的,王爷请放心。” 梁王深信不已,而田喜却是想算计他去出战,最好战死,才好出气。 在别人忙着抗敌的时候,宁王忙着攻城掠地。 他已经从乌洛雁那里知道了,另外半张地图在郭丞相的手里,命令手下的兵士进攻上京。 将要打到上京的时候,郭丞相终于忙完了皇上的丧事,奉郭贵妃为皇后,匆匆忙忙的扶持着五皇子宋黎登上皇位,加封郭皇后为太后,自己为太师,发了榜文施恩天下,可是现在施恩有谁会领情呢,到处都打的一锅粥似的。 郭丞相拿着半张地图考虑着要不要用这东西换去梁王的心,不指望他归顺,只要他别在背后捅刀子就行了。 第二六九章 寻子(十四) 八月秋高气爽,桂花飘香,慕容云彤在北疆的王廷里诞下一名男婴,左丞相耶律函奏报道,“此子当为北戎之王!” 慕容云彤在生产后的第八天以太后之尊抱着萧灏登上了宝座,从此垂帘听政。 大礼之后,耶律函入宫中对慕容云彤道,“如今大周局势混乱,咱们又是兵强马壮之时,不如南下也免得受寒冬之苦。” 慕容云彤妖曳的笑道,“那大周的女人也更温婉是吗?” 耶律函陪笑道,“那些庸脂俗粉那有太后这么高贵动人呢!” 慕容云彤一抬手,耶律函很识趣的牵住她的小手,在手心里微微一攥,慕容云彤佯怒道,“大胆!你敢对我无礼!” 乌洛雁在一旁,已经拔出弯刀来,没等耶律函反应过来,就一刀刺进了他的背后,直穿了个透心凉。 等他瞪着眼睛断了气,乌洛雁踹了一脚道,“这狗贼跟连将军勾结在一起想要辖制住公主呢,亏得他们机灵先传了信来。” 慕容云彤板着脸厌恶道,“来人,把这个企图对我不轨的家伙拖出去。” 等那尸体拖走,清理干净地上的血迹,慕容云彤才不耐烦的问道,“我给慕容岩阂写的信他还没有回吗?” 乌洛雁眉头微皱,“还没回信,上次他派了依昊来请我们一起出兵,公主不是以未生产,宫中情势尚未稳定为由推了吗,这么久不肯回信,怕是大王心里起了怨心了。” 慕容云彤一顿,“有忠义侯府的消息吗?” “听说他们已经撤兵了。赞曲打到了晋城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他们已经死了快八万人了,没有充足的兵力补充,再打下去会被宁王爷吃掉的。”乌洛雁说着看了慕容云彤一眼,发觉她并没有动心,闭了嘴不再多说话。 “那你抢到的那份地图还在姓郭的那个家伙手里了?” “是的,已经派人去联系了,他现在不敢跟宁王对上,又怕梁王会摘了果子,只怕时间晚了他会拿那张地图去收买人心,到时候咱们再要拿回来就难了。” 慕容云彤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床上突然传来一声啼哭声,她紧走几步抱起婴儿,给孩子喂奶,看着孩子吮吸的奶水的可爱样子,狠下心道,“再给慕容岩阂写封信去,逼着郭道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两份地图都拿回来,我到要瞧瞧这么多人都想抢的宝藏里,究竟藏的是些什么宝贝!” 信使出了北疆往南地飞驰,经过锁阳关的时候本以为关上守卫的是西戎人,谁知道他赶到关前时,关上居然是铁家的人。 原来冯老太太在二龙山休整了两天之后,知道东胡人没有后援,直接断了他们的后路把锁阳关又给夺了回来。只因为通信不畅,消息还没有传出去,这北戎的信使被关上的人抓了个正着。 信被交给冯老太太查看,人被耿玥东押了下去审问,这一问不打紧,居然问出慕容云彤生了个儿子,还做了北戎的大王,而冯老太太一直宠着的慕容云,居然是西戎的公主,原名叫慕容云彤。 冯老太太又喜又怒,喜的是铁家终于又多了一条根,怒的是自己为什么识人不明,留下一条祸根,让铁家的血脉染上了外族的血统,真是纠结要不要认这个孙子。 “婆婆,您别想了,她娘是外姓人,孩子跟着她长大绝不会跟咱们一条心的。”耿玥东说话不喜欢绕弯子,这话堵得老太太心里难受的不行。 要说想把岳颖的儿子抱回来看一眼,那就真是看一眼,可是这慕容云彤生的儿子,假如不跟铁家一心的话,冯老太太还真不想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的心里吞了苍蝇似的难受! 耿玥东跟周桂枝凑在一块商量该怎么办这个事儿,不管吧,铁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婆婆心里记挂着,可管吧,又该怎么管呢,这么小的孩子,不过是个奶娃娃,难道又得狠心的抱走吗? 商量了一夜,最后周桂枝决定派人去把孩子抱回来。 刚好捧香又生了个女儿,她奶水又足,做奶娘是正好。 于是第二天,耿玥东就让秋篱秋玥带了一队铁家亲卫,装扮成行商,护送着她们去北疆,找机会把铁家的血脉夺回来。 她们的队伍没有直接出关往北走,而是先往西走商路到达塔城,再经过狼王山,最后到北疆王廷,算着时间路上要一个多月,到时候孩子就满了月好带些了。 冯老太太对两个媳妇的安排十分满意,再把大孙子找回来,这人生就无憾了! 她的大孙子现在日子过的不好不坏,陆永富的船出了海口就遇上了风浪,一下子吹到了北疆的乌城。 这里离内陆很远,没有被兵马践踏,还算安宁,虽然物资是贫乏了些,但只要有吃有喝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想奢望什么呢! 陆永富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偏,让岳颖在路上的线索断了,她很迷茫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孩子了,明明说的东山,可是找去了却说梅夫人根本就没有回来。 她一路打听,最后在一个路边摆小摊的老头那里,得到了曾经看到岳颖描述中的一行人的消息,她给了那老头一个银角子,老头才说,那是半个月前,一个富商带着妻儿准备去庾洲,曾经停下来跟他打听往庾洲的船老大的住处! 岳颖在极度失望的时候,突然又燃起了希望,可是等她找到船老大家的时候,这家人正在办丧事。 她心里暗暗祈祷死的千万别是那个船老大,站在门外一打听,结果死者还是那个船老大,那隔壁的妇人叹道,“这世道不给人活路了啊,大牛多好的人啊,怎么就遇上龙吸水了呢,眼看着就快靠岸了,结果船被打翻了,一船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岳颖听完腿一软就倒下了,吓得岳勇与珍珠连忙掐人中的掐人中,顺气的顺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把人给救了回来。 她睁开眼,不甘心的吩咐道,“问清楚是不是陆永富坐的那艘船。” 岳勇忍着悲伤又问了一遍,结果那人说的确是坐过这么一个姓陆的带着老婆孩子的富商,那孩子似乎还没满月. 第二七零章 寻子(十五) 岳勇看着岳颖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打从小看着小姐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么伤心难受过,都怪那个铁镖,简直可恶之极,要不是他,孩子根本不会出这种事情。 他一怒之下站起来,对岳颖道,“小姐,我去杀了那个不识好歹的老头给小少爷报仇!” 岳颖拉住他,半天没说出话来,深吸了口气,忍住悲痛道,“不,不能让他这么死,找个女人给他,等她生了孩子咱们也抱走,看他是心不心疼!” 岳勇把岳颖扶起来,岳勇眼睛在珍珠的身上转了两圈,直嘀咕可惜了。 珍珠见他的眼神很可怕,不知道他要算计什么,赶紧缩在岳颖的身后,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因为孩子可能已经葬身大海,岳颖心痛之余在海边祭奠逝去的小生命,她站在海边喃喃自语,让逝去的孩子不要责怪自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希望他一路走好,下辈子投生到一个没有战争的太平盛世的普通家庭里,父母双全过上幸福的日子。 祭奠完,抛洒了纸钱,岳颖这才上马回山寨,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山寨里怎么样了,孩子虽然没了,可日子还要过下去。 岳颖脸色沉重的赶路,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来到离晋城不远的一个,没有被乱兵骚扰过的镇子上。 因为晋城陷落,这镇上的气氛有点紧张,大部分的住户都逃走了,可是临街的一家小客栈里还点着灯。 岳勇先进去查探,并没有发现什么意外的情况,这才出来招呼岳颖和珍珠进客栈里面休息。 客栈是一对老夫妻开的,孩子们都跑了,他们怕拖累了孩子们,决定还是留下来,毕竟这个客栈是自己一辈子的心血,万一那些东胡人不打过来呢,大家都已经穷到没饭吃的地步了,打过来又有什么好处! 岳颖要了两间上房,付了银子之后,让老婆子随便收拾了点吃的填饱肚子,然后要了桶热水擦洗身子。 岳颖还在楼上洗澡,就听到外面岳勇大声的骂,“你这个混蛋玩意还敢回来!我揍死你这姓铁的!” 她匆匆忙忙的洗完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站到门外一瞧,不是铁镖,是铁毅! 岳颖一见铁毅,那说不出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扑簌簌掉下来,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铁毅听到门响,一抬头就看到岳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伤心模样,顿时心都碎了,使劲给了岳勇后颈一下,把他打晕冲到楼上来,也不管珍珠去叫岳勇快醒醒了,只管自己要问清楚是什么事情让岳颖这么伤心! 他冲进屋里的时候,岳颖已经趴在床上哭的直打嗝,铁毅急了,“怎么了,你说话啊!要是怨我没给你联系,那你骂我,打我啊,别憋着自己,来,你打我好不好,我让你好好出口气!” 此时岳颖才哭的痛快了,趴到铁毅身上道,“孩子,孩子没了!嗯......” 铁毅眼中一酸,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怎么回事?不是刚到月份吗?” 他这时才注意到岳颖的肚子已经平了,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可是岳颖这般清瘦的样子比怀着孩子之前还要瘦了许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啊。” 岳颖伤心的说不出口,岳勇又被打晕了,他只好问珍珠,珍珠就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得知自己未满月的孩儿葬身大海,他差点昏了过去,这是他多盼望的一个孩子啊,就这么被铁镖作没了。 铁镖站在城楼上,“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田喜抱着马远疆的大孙子,阴险的笑着,“打退他们,孩子就交给你,不能退敌等到城破,这孩子一样逃不过去,死在东胡人的手里,还不如我先掐死他痛快!” “你敢!”铁镖急道,“你把孩子照顾好了,这仗我一定打赢!” 田喜嗬嗬笑了两声抱着孩子走下城楼,马远疆跟在他的身后出了一身冷汗,“兄弟,你可把我这胆子吓掉了一大半去!这可是我的亲孙子啊,你居然真下的去手掐!” 田喜冷冷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心里直想着这孩子长得还真不错,可是跟小少爷总觉得哪点不太一样,也不知道小主子看不看的出来,能不能蒙混过去。 他跟梁王的协议已经完成了一半,郭丞相交出了另外半张地图,自己还有半张临摹的地图,他现在要替梁王去宁王那里示好,反正那张椅子他们都想要,现在还不如合伙拼一下,宝藏的话谁先找到是谁的,反正梁王先得到全图,是占了先机的。 铁镖已经在指挥士兵出战了,阵法他已经摆的相当熟练,第一回合并没有吃亏,趁着东胡人立足未稳,又来了个冲锋,截断他们的阵形,赢了第二场。 赞曲知道遇上这种大城池,轻易是不好破的,强攻那是要拿人命去填的,他们哪一条都占优势,就是人手上欠缺了,他带了十五万人出来,打了三四个月死了近一半,等回去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大王交代了,可惜的是大周的老皇帝死了,新皇帝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怎么说和谈的事儿? 神烦! 赞曲败了一仗,鸣金收兵,他派人去问宁王说好了一起打上京的,怎么打到梁洲城来了,还要不要打,要打就赶紧派兵来,要不然他们就撤兵了。 他们集中在城外的一片空地上扎营,半夜的时候,田喜抱着孩子悄悄出了城,他要回石牛寨去,告诉岳颖孩子找到了。 客栈里的那对伤心父母相互安慰着,铁毅深深的自责,要是当时自己在岳颖的身边,铁镖绝对不敢这么做,都怪自己太没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了。 岳颖哭的痛快了,倒在铁毅怀里沉沉睡去,这一个多月来她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总是感觉孩子在哭似的,那总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人窒息。 铁毅静静的搂着岳颖道,“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会永远的陪着你,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第二七一章 破咒(一) 第二天一大早,岳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铁毅的怀里,她望着沉睡着的铁毅,以前心里的所有怨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留下来的只有深深的遗憾。 她见铁毅的脸颊嘴角还有淤青,昨夜自己没有注意到,现在醒来才发现铁毅这是受了什么样的罪,被人打成这样! 她坐起身来,轻轻掀开薄被,只见铁毅的内衣上,血迹斑斑,轻轻解开,衣服,身上哪里还能见到一块好皮肉,胸口上明显的箭伤伤口裂开,又结了一层痂。 她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很是不平,就这么个忠义的名声,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遍体鳞伤吗! 铁毅感觉到身上发凉,一睁开眼睛看见岳颖在脱自己的衣服,感觉有些力不从心,羞涩道,“娘子,为夫累的很了,等我休息好了,定让你满意!” “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岳颖气得拍了他一下。 铁毅扯动伤口,疼得呲了呲牙。 岳颖赶紧问道,“怎么?我都没用力气都这么疼吗?” 铁毅委屈的桃花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水,“疼!打在我身上,痛到骨头里……” 岳颖被他逗得差点当真了,就在她要仔细察看的时候,铁毅突然坐起来把她搂在怀里严肃道,“这样的你,真好,昨天你那样子可把我吓惨了,我都不敢睡,生怕你会想不开,你还有我,别不管我,好不好!” 岳颖叹了口气靠在铁毅怀里,任他抱着,如同抚摸珍宝一般的摩挲着。 “你忘了那些责任跟我去山寨住,管他谁当皇帝咱们不凑合不行吗?”岳颖期待的望着铁毅。 铁毅点点头道,“我要报仇!为人子嗣,那撅坟散骨之仇不报,我不能心安!” “好,我答应你,只要杀了慕容岩阂,我就跟你回石牛寨,以后管它天下再怎么乱,我都不管了。” 岳颖惊喜的望着他问道,“你不会是哄我的吧?” 铁毅认真道,“我经过这几次的事情才看明白,铁家对大周再怎么忠心,也不过是皇上手里用来挡事儿的棋子,用的时候哄着骗着,甚至别人稍一逼迫,就能随便拿我的命去交易,我再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可是冯老夫人要是想不通怎么办?” “奶奶不傻,凭五婶娘能撤兵就知道奶奶是默认了的,不然依照规矩没有接到旨意,是不能擅自改变以前的命令的,我可记得虽然军中粮草不足,可我又从北边买了五千石的粮食,足够她们全军吃上三个月的了,一定是有别的算计,五婶娘才会坚持撤兵的,现在还没有听到其他的传言出来,只有五婶娘被奶奶以违抗军令为由,打了五十军棍,这足以说明奶奶其实是支持她们撤的。” 铁毅一边解释,岳颖一边点头,在后世哪有这么麻烦的,直接派出特种兵斩首,直接打掉敌方的指挥系统这仗就自然结束了,消耗最低,损失最少。 岳颖想到这里就对铁毅说了,铁毅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道,“这也的确是个好法子,可是太危险了,这要挑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是万中无一的,我们军中也只有斥候能达到这个标准了。” 岳颖道,“现在战事紧张,只能咱们回去了再商量这件事情,从斥候里再选好的出来组织成一个新的队伍。” 两人商量完,又相互安慰了一下失去孩子后的心情,这才起身,刚穿好衣服,就听门外敲的咚咚咚响。 “小姐快起来,一支东胡骑兵进了镇子祸害百姓,有二百多人呢,咱们要小心他们冲进来!” 客栈里没有其他的客人,那对老夫妻怕事,双双躲进了后院的地窖里。 岳勇已经拿石碾子堵住了客栈大门,想冲进来,得有力气才行。 岳颖看了看周围,前边岳勇一个人就能守住,主要是后院太宽阔又没有防御的东西,想要守住有点难,铁毅身上还有伤,根本指望不上。 就在她考虑着该怎么防守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一声婴儿涕哭声。 她拿了个梯子爬上墙头一瞧,原来是一家子躲在地窖里,孩子饿了哭起来,女人又没有奶水,要出去给孩子弄吃的,她男人怕烧了灶有烟火,不许她出去。 婆婆就骂这孩子是个讨命鬼,要是把东胡人引进来了,一家子都没命了,又骂那女人是扫把星,反正是没有一句好听的话,甚至说要是孩子再不闭嘴,就要把她给掐死。 女人被逼急了抱着孩子跑出来哭道,“要死咱们娘俩死在一起。” 岳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叫了一声,“大姐,我这有给孩子吃的,要不我帮你喂喂孩子吧,哭得太厉害了,真把敌人引过来,咱们全都跑不了。”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可她婆婆根本不念一点感情,继续骂,恨不得这母女俩人立刻死了才好。 女人被她骂的心灰意冷,拿了梯子爬到墙头,把孩子递给岳颖不放心的嘱咐道,“等敌人走了你可要把孩子还给我啊!” 岳颖不高兴的说,“我不过是听到孩子哭的可怜想帮你一把,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好了。” 女人流着泪道,“你别多心,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不放心,你是个心善的人,谢谢你给妞儿一口吃的。” 岳颖这才忍下那口气,抱着孩子进屋喂奶去。 她怜惜这个孩子,正好自己还有奶水,虽然不多但喂这孩子吃足够了,女孩子吃奶没男孩子有力气,吮了一会儿就不动了,岳颖轻轻拔了拔奶头,小孩子的嘴巴赶紧又吸紧了。 铁毅见岳颖喂孩子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宁静,让自己躁动不安的心也慢慢沉静了下来。 原来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是这样的,如果自己的孩子没有失去,是不是比现在还要幸福的多? 铁毅心里酸酸的! 孩子喂了一刻钟,吃饱喝足了就睡得很香甜,岳颖怎么也舍不得把这孩子还给她母亲。 铁毅知道她的心情安慰道,“既然你这么 第二七二章 破咒(二) 岳颖望着铁毅淡淡的说道,“等天下太平了再说吧,这样兵荒马乱的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要孩子岂不是要让他吃苦吗?我受不了看着孩子吃苦!” 铁毅叹口气,“那我就要赶紧好起来,把这些侵略者通通赶走,给你和孩子撑起一个太平安乐的世界来。”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大门口就一阵扑扑通通的声音。 “那些人砸门了,你赶紧把孩子还给人家,我去前院看看。”铁毅说完,找了根顺手的棍子。 岳颖一看那棍子太细不行,跑到后院,把劈柴的斧头找出来塞铁毅手里,“用这个,别手软,不是他们打过来,小六福就不会出事!”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铁毅气势汹汹的吼道,“我去给孩子报仇!” 岳颖把妞儿抱的紧紧的,连连点头。 等她再次回到后院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不在她家的院子里了,岳颖叫了几声,“大姐!孩子喂好了!” 没人吱声! 岳颖怒道,“都不吭声是吧,不吭声的话,孩子我就抱走了啊,别等敌人退了又来跟我要孩子,我可不认账了啊!” 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岳颖急了,大声吆喝,“我真的抱走了啊!” 外面一阵叽里咕噜的叫声,从地窖里传来一阵女人的抽泣声,那老婆子恼恨的说,“一个丫头片子,你喜欢抱走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 岳颖气得很想给那老婆子两耳光。 一支利箭从墙外飞过来,把岳颖吓了一跳,差点从墙头摔下来。 她怒气冲冲的把孩子搁到床上,闯进厨房里找出两把大菜刀,掂了一下还很压手。 “就这么将就着用吧!” 她把前边的桌椅搬到后院里,设制起陷阱,后门开了个缝,用草绳下了个绊子,从门框上悬下根棒槌,只要他们一进来,肯定得先推开门,然后触动那绊子,要摔倒然后棒槌就砸在这人的脑袋上,再踩上地上插着的削的很尖的筷子。 这个小机关可能不会致命,但能让他们知道这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她在院子里埋了五颗地雷,虽然这种土地雷杀伤力不大,可是却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在匆忙的准备结束之后,岳颖做了几支短弓,腰上别了一圈削尖的筷子。 自己试了试手感,还不错,就算刺不中眼睛,也足够吓唬人了。 前院已经听的到惨叫声了,岳勇砍倒了三个人,铁毅也劈倒了一个,重伤一个,要不是武器不顺手,他杀的肯定不止这一个。 从地上捡起一把带着血的刀,铁毅对岳勇道了声谢谢。 岳勇抱怨道,“每次我遇到你的时候,总是在你背后帮你挡刀子,可你却每次都在我背后把我打晕,你有点良心没有?” 铁毅红着脸解释,“那什么,我就昨天打了你这一次……” 岳勇又砍倒一个,歇了口气,退到后面,铁毅冲到门口劈倒一个,剩下的不敢再往前上了,谨慎的对峙着。 “一次也足已让我伤心欲绝了!你说你哪点好了,让我们小姐总是无法对你死心,她都恨你们铁家,恨的说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结果你一哄她,她居然就只怪铁镖那老头一个,不再埋怨其他人了,你说她傻不傻啊,明明是你奶奶惹的事情出来,凭什么只怪拔橛子的不怪牵牛的人呢!”岳勇斜着眼睛,话语里带着深深的妒忌! 铁毅又劈倒一个,力气使尽退到后面去,岳勇摇着头,鄙视着上到前面来,“真没用,还没半柱香的时间就软绵绵没力气了吗。” 铁毅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反驳道,“换了你重伤未愈,又用三十斤的斧子劈半柱香试试!” “那样我也比你强!”岳勇挡了冲过来的人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咒我?” “是兄弟的才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啊,我怎么会咒你呢,我深知诅咒之苦……”铁毅神情黯淡了下来,无法大师说过,他跟谁走的近,谁就会倒霉,自己昨天跟岳颖待了整整一个晚上,她不会有事儿吧? 铁毅一下子站起来,立刻往后院跑。 “喂喂!铁大少爷,别扔下我一个人啊!”岳勇见铁毅突然跑到后院去了,知道他是不放心岳颖,去看一眼,可是自己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手上的力气又增加了两分,边砍人,边怒吼道,“说好的兄弟情谊呢!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铁毅跑到后院来,院子里的地上已经倒了十多个人,都是双目被刺,腿脚上被刺,滚在地上惨叫连连,岳颖拉起最后一个绊子,退到屋子里,正好撞在铁毅的怀里,她还没来的及转身,就被铁毅紧紧抱住,道,“敌人都闯进来了,你为什么不去叫我?” 岳颖一挣开,喘着气说,“我也想啊,可你看这样走的了吗?” 铁毅把她拨到身后,举起斧子怒吼一声,“退后!” 岳颖见他的眼里快要喷火了,从没见过他这么男人的一面,眼珠子都快要惊的掉下来了。 只见他凶神恶煞般的挥舞着斧头左劈右砍,一个人都不让,把那些要冲进来的人全又给赶了出去,他堵上门,才发觉自己的手臂抬不起来了,身体开始往下倒,岳颖几步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口子,真想给他几巴掌,一边拖着他往屋里走,一边大声骂,“叫你还逞强!” 把他扶到了床上,解开亵衣一瞧,果然胸口上的痂又裂开了,血咕咕的往外冒,她吓得赶紧拿手压住,叫珍珠快去准备烧滚的盐水来消毒。 珍珠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铁毅脸色发白,头上冒着冷汗,岳颖一摸有点发热,急得直跺脚。 那地窖里的老夫妻从地窖里爬了出来,因为院子里的惨叫声太可怕了,还不如躲回屋子里,他们也知道屋里有两个大小伙子,应该能壮胆。 老头子见一个重伤的东胡人还能动弹,赶紧捡起刀使劲戳了一下,见他不再动弹了才擦擦汗进到屋子帮忙。 他们回房的时候,正好看到手忙脚乱的珍珠在烧热水,老婆子劝道,“这冷灶不好烧,你等着我来弄好了。” 第二七三章 破咒(三) 珍珠点点头,好半天的功夫才烧好了热水,按岳颖的吩咐里面放了盐。 她端着盆子进到屋子里的时候,铁毅那伤口的血终于是止住了,可人依旧发着烧,嘴里还说着胡话,“要诅咒我就咒我一个人好了,为什么要连累我身边的人?......” 岳颖以为他是烧糊涂了胡乱说话就没有在意,给他擦洗了伤口之后,找了些伤药给重新涂上,让那老夫妻看着,自己去后院守着。 她们这边一打上,别的地方的人也开始反抗起来了,毕竟是大周的人多,再跑了多少人剩下的也比这东胡人多,东埋伏一下西埋伏一下,他们出来二百人,回去的时候只剩下几十个人还人人都带着伤。 岳颖又去找镇上的老大夫,可那人已经跑了,她只好往更偏僻的地方去找,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找到一个赤脚郎中,骑马赶回客栈,给铁毅看伤。 那郎中说他伤势反复已成大患,想要治好,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行,至少要调养大半年的功夫。 岳颖让他开了方子,去镇上郎中那里拣了药,还好他们只顾着逃命,药材并没有全部带走,除了几样珍贵的药没找到,其他的都配齐了,那几样没有的用了差一点的药先对付着,给那赤脚郎中结算了诊金,岳颖把缴获的一匹马也送给了他,那赤脚郎中高兴的骑着马回家了,而岳颖则拿着药回去煮给铁毅喝。 回到客栈,前后院子已经打扫干净了,那些死了的东胡人,全拖到镇子外面烧了,岳颖没有顾得上跟岳勇说话,先吩咐珍珠把药熬了,自己则想着妞儿该饿坏了,自己走了这么大半天都没有回来。 她一回屋子,见老婆子哄着妞儿在睡觉,见岳颖进来才轻轻的说,“她醒过来两回,我熬了点稠粥对付了一下,等再醒了你再喂她吧,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奶奶重男轻女容不下她,你要是能搭把手,把这孩子带走,倒是她的福气了。” 岳颖本来没有心思带孩子的,可是这一好心,就丢不下了,妞儿如果不是个女孩子的话她真的能当她是自己的小六福养了。 正说着话,妞儿醒来了,岳颖喂了她一遍奶,然后把孩子交给老婆子看着,自己看着铁毅把药喝完,然后抱着妞儿敲了隔壁那家的门,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很木讷的男人,见到岳颖抱着孩子又赶紧把门关紧,岳颖气愤的说道,“我不过是来跟你们问一下这孩子的出生日期,你要真不想要她,我就真的抱走了。” 那男人大声道,“七月初七夜里生的,麻子叔给她看过,这孩子命硬专克父母,你快抱走吧,有什么事儿别怪我没告诉过你!” 岳颖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骂了一声,“愚昧!”抱着孩子回去了,看样子他们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岳颖心想这孩子比小六福小一个月,应该算是个妹妹了,就给她起了小名叫七福妹! 回到客栈的时候,铁毅已经清醒过来了烧开始往下退,脸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红了。 岳勇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缠缠绵绵的样子,心里窝了一大心窝子狗血,不客气的打断道,“东胡人吃了个亏,会不会再返回来咱们也不知道,现在在这里住着太不安全了,还是早点上路的好。” 岳颖有点担心铁毅的身体,可是珍珠说,她在厨房里看见几个酒葫芦,不如把药煎好,灌进葫芦里,这样也不怕断了药了,等到了前边的镇子上,说不定能有更好的大夫。 岳颖见岳勇和珍珠都一心想要早点走,于是就应下了,把那些战利品拾掇拾掇,带着十几匹好马往回走。 一路上并没有再遇到东胡人,到是有几撮毛贼,在岳勇手雷的吓唬下,也轻松的离开了。 路上走了四五天终于到了青阳城,铁毅的药喝完了,要在清阳城里配好药,等全部熬好了再上路。 就在他们等熬药的时候,街上跑过一群士兵,药店的伙计忙不迭的把门给关上。 岳颖奇怪道,“他们是大周的士兵,你们怕什么?” 伙计气愤的啐了一口,“呸!狗屁的大周士兵,简直就是一群土匪,匪过如梳躲过去了大伙还能有条活命,他们只劫财不伤人,这群家伙比土匪还可恶,不把你的家私全拿走不算完。” 岳颖很奇怪,“那个什么王不是应该要收买民心吗?怎么会做这样损坏名誉的事情?” 伙计叹道,“王爷是好王爷,可是他手下的人太不是东西了,这些人是他小舅子手下的兵,以前铁家军在的时候,哪有这样的事情啊,真是可惜,先皇烧了人家的家,把人家都气的造反了,那忠义侯现在被封为靠山王,听说已经占据了三个洲,真希望他们能快点打过来啊!那时候咱们老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 铁毅本来喝到嘴里的一口药被他说的,噗的一下全喷出去了。 “谁说忠义侯被封为靠山王了?我怎么不知道?” 小伙计鄙视道,“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从小地方过来的,咱们这几个大城谁不知道这事儿啊,宁王爷亲自读的诏书。” 铁毅迷糊了,“不是诏书应该是皇上发啊,怎么变成宁王下诏书了呢?” 小伙计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先皇留的有遗诏,那遗诏上写的就是把这皇位传给宁王爷,因为他抢了他弟弟的位子,先在物归原主。那传国玉玺都在宁王爷那儿呢,上京城的小皇帝可没有这传国玉玺。” 铁毅与岳颖对视一眼,见岳颖的眼中神色很值得玩味。 等了两个时辰,药全都煎好了灌进葫芦里带着,众人离开药铺往石牛寨去。 岳颖在岔路口吩咐岳勇去打听一下铁家军撤到哪里了,跟老太太报一声平安,只说铁毅伤重需要调养,身体没有恢复之前不能回去给老太太请安,还请她见谅。 说完这个,岳颖的眼神暗了暗,“她要是问起小六福的事情,你就跟她直说吧,免得她心里还惦记着。” 第二七四章 破咒(四) 她们越往南走越是平静,可是到了石牛山附近,东胡人突然多了起来,原来他们留下来的人还没有撤走,险些跟他们撞上。 岳颖吸了口冷气退到路边,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她转身一看,不是田喜又是哪个。 岳颖对着他挥挥手,田喜放慢了速度,抱着孩子下了马。 “这孩子是?” 田喜一见岳颖立刻跪下来,眼含热泪道,“这是小六福啊,你一个多月没见了,这孩子长得快,怕都快认不得了吧!” 岳颖把自己抱着的孩子递给珍珠,自己接过田喜抱着的那个,看了一会儿,总感觉这不是自己的小六福,可是田喜应该不会拿别人的孩子来哄骗自己吧? 她疑惑的瞅了田喜一眼,“这不会是别人的孩子吧?” 田喜正要站起来,听她这么一说,差点又跪了下去,可还是被铁毅扶住了。 铁毅从岳颖手里抱过孩子道,“这肯定是我儿子,你瞧他长得跟我多象啊!他以后还会有很多弟弟妹妹的。” 田喜见铁毅这么一说,自己的心才好受了些,他偷偷看着岳颖,岳颖还在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别人生的,怎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时孩子突然哭起来,她怕惊动了东胡人,都赶紧上马,先退回青阳城再做打算。 半天的功夫回到青阳城,找了个客栈先落了脚,商量着是要回山寨去,还是暂时住在城里。 铁毅想去见冯老太太,可又不敢在岳颖面前提起,怕她想起小六福被铁镖偷走遇害的事情,又牵怒别人来。 而岳颖此时只顾得上,这个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孩子,铁毅怎么想她完全没在意。 只是两个孩子一起哭起来的时候,她还是会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只好让田喜在城里,再找个奶妈来照顾妞儿,自己照顾“小六福”。 珍珠跟着岳颖一路奔波任劳任怨,岳颖想着等回到山寨之后给她找个好归宿。 夜里,岳颖做了个奇怪的梦,铁毅被绳子捆得死死的,往一个骷髅头的嘴角拽,她使劲的想把他拉出来,可是跟本就扯不动。 铁毅睡到半夜里,突然听到岳颖嘀嘀咕咕,“不要进去……快……快出来啊……我……我拉不动了……” “阿颖!阿颖!你怎么了,快醒醒,魇住了吗?”铁毅急得推了岳颖几下,好不容易才把她给叫醒。 “做了什么梦?急了一头的汗?” 岳颖一把抱住铁毅道,“好奇怪的梦,一个骷髅头象是要把你吞进去,我使劲拉……使劲拉,可还是拉不住你。” 铁毅的脸沉下去了,连岳颖的梦境都不想放过吗? 他摸摸手珠,想到无法大师的话,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找东胡人问去。 他安抚着岳颖道,“快睡吧,夜里孩子要醒几遍,你可是难睡好了!” 岳颖脸一红,“我就说让你另睡一张床,你偏不,这下子睡不塌实了吧!” 说着孩子就醒了,岳颖赶紧一瞧,是拉了,一通收拾完,又给孩子喂过奶,这才睡下,可铁毅却是没了一丝困意,听着外面的更声下定决心即使不能破除诅咒,也要离岳颖远远的,免得连累她有什么不幸! 这一晚田喜也没好好睡,他惦记着岳颖会不会认出孩子是假的,不过听了半宿也没发现她对孩子的身份有怀疑,这才放下心来,自己总算是有个交代了。 谁知道这时候岳颖做噩梦了呢,他放下的弦又紧张起来,可是当听到铁毅睡不着,走来走去的嘀咕不能在你身边什么的时候,田喜怒了,就知道这家伙是在哄人呢。 他本想进去揪住铁毅好好的质问一番,但想着岳颖好不容易才睡着,自己何必现在进去闹腾呢,等什么时候岳颖不在的时候再算这个帐。他恨恨的瞪了铁毅映在窗纸上的身影,转身离开,嘴里念叨着,“敢对不起小主子,我剁碎了你!” 离青阳城北面还有百十来里,莲花山的山道上一队女兵从北面急弛而来。 “你带着孩子先走一步,我来断后!”秋月在一个拐弯处对秋篱大声吼道。 装扮成普通妇人的秋篱,看看怀里娇弱的孩子,一狠心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快走!那个疯女人追上来了!”秋月急得抡起大锤打倒一个追上来的骑兵,把马横在路口上,不退让一步。 秋篱红着眼睛打马往青阳城奔去。 秋月吩咐一个女兵燃起狼烟示警,其他人拦截追兵。 青阳城北边的守备大营远远的看到狼烟,立刻派人报告宁王,宁王此时还在与谋士说着梁王的事情,接到急报后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北戎此时会插进一脚,“怎么会这样,咱们大周与北戎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为何突然来犯?” 传话的士兵说道,“那烟是三股,距离青阳城约百里,骑兵也就是近一个时辰的路程,王爷请速做决断。” 宁王急了招集了手下的武官去迎敌,其中就他那个不成气的小舅子,又怕他出事儿,派了自己手下的心腹大将曹鼎做副将。 他们刚出城没多久,就见一个女人骑着马奔过来,只是见到他们出城似乎受到了惊吓逃到东边去了。 曹鼎并没有派人去追,宁王的小舅子见那女人狼狈而逃多了几分兴趣,骄傲的命令道,“北戎到底来了多少人,把她吓成这样,来人,往前二十里扎营,我到要瞧瞧是多厉害的角色这么嚣张。” 到了地方还没开始扎营,曹鼎就觉得宁王的小舅子不知死活,怕自己会被连累,先派了斥候前去打探,结过没到一柱香的时候,那人就会来说道,“北戎前军五万,已经距离咱们大营不到三十里了。” 曹鼎命令部队赶紧结阵准备迎敌,又派人回去青阳城求援,因为他们出来的时候才带了二万人,可斥候打探到的结果却是五万人,大营前面又没有屏障,即使有,在这样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仓促应战,打赢的几率也很低了。 第二七五章 破咒(五) 本来要是按曹鼎的做法,避其锋芒,保守点的打,还能有个持平的机会,可是宁王的小舅子不肯,他要亲自上阵。 曹鼎恨不得把他拖出去打上五十军棍一了百了,可惜不行,眼看着他作死,自己却毫无办法,只好派人做好断后的准备,自己在他身边等着万一有危险的话护着他好逃走。 他们没有等太久,从北边的山道那里就看见了飞扬的尘土,那铺天盖地的烟尘诉说着来犯之敌的来势汹猛。 宁王的小舅子本来以为打仗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一看到北戎的大队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他的后背就不自觉的湿了。 “曹......曹将军,我......我肚子好疼......咱们还是先回城里吧!” 曹鼎知道他熊,但没想到他这么熊,第一个照面就算的打不赢也得打着再退啊,这么退不等于是未战先败吗? “不行,你得先稳住......” 曹鼎的话还没有说完,宁王小舅子就转身往回跑了,他这一跑不打紧,他身后的人扛着大旗也往回跑,这下子队伍撤底的乱了套了,急得曹鼎赶紧大声下令,“中军的士兵全部留下,其他人后队转前队,后撤回城!” 可现在谁还听他的,一个个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曹鼎急了眼,留下自己的亲兵断后,不管怎么说还没打就投降他做不到,前排弓手盾兵筑起防线,阵地前已经撒了铁蒺藜,绊马索。 可是北戎的士卒气势很汹,根本就没有把这些小伎俩当一回事,两个士兵一组,拖着一根粗磁棒在曹鼎设制的阵前一拖,那地上的铁蒺藜立刻被吸在磁棒上,很快一条宽阔的通道就清理出来了。 曹鼎怒骂一声,“这北戎的家伙们怎么会知道破解铁蒺藜之法的,看样子咱们挡不住多久,撤吧!” 他一声令下,留下断后的兵卒如同逃出生天一样,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可大周的马还是没有北戎的马快,只是停了那么一会儿,就被他们给追上了。 曹鼎愤怒砍死一个敌兵,却被后面追上的来人也砍了一刀,还有一支箭他没能躲过去,射中了他的手臂。 箭头上有乌头的毒,他渐渐感觉身体变的麻木,行动迟缓了,一咬舌尖,催动骏马加快速度往城中逃去。 城门上的士兵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战局了,那传令兵赶紧报告宁王,“咱们的大军败了,曹将军好像受了伤,李将军,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宁王气的要把他最喜欢的青瓷杯子给砸了,“这混蛋,难道都不知道这样会让敌人追的更紧的吗?赶紧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进来之后就赶紧把城门给关上。” “可是曹将军还没回来......” 宁王啪一巴掌打在那士兵的脸上,“等他回来了,那北戎的人也跟进来了,你想投敌吗?” 那士兵赶紧求饶,等宁王发完火才敢出去传令。 城中已经乱起来,客栈的老板管不了那么多人,只自己先收拾了东西逃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听说宁王已经下令封闭四面城门,许进不许出了。 宁王此时也急,他手里现有兵马五万,还有五万在庾洲,这会儿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他急得在屋子里直转,身边一个懂军事的都没有,有两个校尉可都上不了台面,此时东城门的守卫带了个人过来。 宁王本来很不耐烦,一见这个女人,他笑了,“秋篱!怎么会是你?” 秋篱苦着老脸道,“见过宁王爷!” 宁王身边的谋士见她抱着一个婴儿,陪笑着问道,“这是谁家孩子?” 秋篱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出孩子的身份,不然孩子要死,自己也活不成,这都是小事,如果孩子保不住,那秋月和其他的姐妹们都等于是白死了,她擦了擦眼泪道,“是我一个姐妹的孙子。” “这么说这孩子不是你家的了?”谋士阴险的笑了笑。 “是!” “王爷,前日马道长给王爷您配的那料长寿药,正巧缺一滴婴儿的心头血,这孩子正好合那要求,你让他取一滴好了。” 秋篱立刻阻止道,“王爷饶了这孩子吧!要心头血,取我的就行!” 宁王看了谋士的眼神,知道这孩子的身世不简单,又见秋篱认真起来,板起脸来,“还不肯说实话!” 秋篱只好悲愤道,“要是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会饶这孩子一命?” “准了,本王还不屑为难一个婴孩儿!” 秋篱慢慢说道,“这是我家侯爷的孩子,流落在外,今日才找回来。” 谋士的眼珠转了两圈,“可是你是刚才才进的东门,难道孩子的母亲是北戎人?” 秋篱素来老实,被这谋士一语道破孩子的身份,立刻紧张起来,“不是的,她母亲是大周的人,是大周的!” 宁王眼睛眨了眨,“怎么这么巧,你们前脚找到孩子,后脚北戎人就追杀过来?肯定是你们留下了把柄,才让人家不依不饶的,这战事八成是你们招来的,要么你们去摆平,要么把孩子还给人家!” “不行,这铁家人的血脉不可以被外族人抚养长大,以后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认识。”秋篱抱着孩子的手又紧了紧,“要是王爷肯信我,我愿意书信一封,请我家将军前来援助!” “好!”宁王爷正等着她的这句话,见秋篱应下了,吩咐人找个奶娘来,先把孩子带着,可秋篱死都不肯撒手,亲自抱着孩子吃饱喝足,才肯给耿玥东写信。 她一边写一边哭,秋月她们八成是回不来的了,好在是自己把孩子给带回来了,虽然在宁王的府里不得自由,但好歹是都没什么事儿,只是慕容云派兵紧追不舍,军队已经打到青阳城下了,请将军速速来援。 信写好,宁王派了最快的马,最多两天时间耿玥东就能见到信了,援兵是找好了,可是这眼下守城还要费心思,曹鼎在快进到城门的时候被关在了外面,城上的士兵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敌人射死。 宁王着急,谁能替曹鼎指挥全军呢? 第二七六章 破咒(六) 岳颖清早是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的。 “出什么事情了,外面那么乱?好像在说什么杀过来了?” 铁毅已经喝了药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见岳颖问话,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出去问问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岳勇就从门外冲进来了,“小姐,不好了北戎的人杀过来了,咱们已经败了一场,宁王手下的曹将军阵亡了,现在城里人心惶惶,都准备着逃难呢。” 岳颖气得一拍床,“逃,就知道逃,北戎人很厉害吗?咱们这城里人都死绝了吗?今天逃明天还是逃,怎么就没有人敢站出来顶着呢!” 铁毅一愣,试探道,“要不我去顶着试试?” 岳颖一拉他的手臂,生气道,“你还受着伤呢,咱们昨天已经打过一场了,要顶也是别人去顶,用不着你去逞能!” 铁毅看到外面乱糟糟的局势忍不下去,“我去看看总可以吧?” 岳颖一扭身子,冷冷说道,“想走你就走吧,别后悔我没拉你!” 铁毅真的往外走了几步,他偷偷回头,见岳颖的脸黑的象墨一样怒视着他,“你走啊!有能耐就别回来!” 他赶紧陪笑着说道,“说着玩,说着玩,我们铁家为老百姓牺牲的已经够多了,不差我一个!” 岳颖知道他口是心非,但铁毅伤势未愈,她真的不想让铁毅再去冒险了。 “我知道你心里想要出去,可是你要知道你现在最大的任务,是要保护好我和孩子们,其他的事情有人会操心,宁王爷的命可比你精贵!” “那是,那是!”铁毅心不在焉的应道。 珍珠怯怯的从门外走进来,帮岳颖把孩子换下来的尿布拿出去,清洗消毒之后晾干。 岳颖乐此不疲的给孩子喂奶换衣服,然后重新包裹好,把“小六福”塞到铁毅怀里,自己抱着“七福妹”,逗弄了一会儿,重新放到床上,自顾自的对铁毅说,“希望他们能开开心心的长大,让我再也不要再这么担惊受怕了。” “哦!好!”铁毅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岳颖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珍珠洗干净尿布高兴的跑进来跟岳颖说,“小姐,现在不用担心了,刚从宁王府中传来的消息,宁王已经写了信请耿将军前来援助了,咱们人多,这回肯定能打赢的!” 岳颖看到珍珠兴高彩烈的样子奇怪道,“你哪儿来的信心啊?” “宁王府的人说的啊,忠义侯的儿子在宁王手里,耿将军肯定是要来的!” 岳颖一个踉跄,“不可能!我儿子掉海里了,宁王从哪里又弄出来一个孩子?” 她一思量,不对,这事儿有点纠结,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还是得找田喜来问个清楚。 “田喜!” 岳颖大叫一声,田喜已经不在屋子里了,他去宁王府媾和去了,想趁着北戎来袭的机会劝说宁王与梁王联手,正好可以把郭贵妃生了那个小子给拉下马! 而耿玥东在第二天的一大早就收到了秋篱写来的信,虽然对二百多人只逃回来了她一个感到十分惋惜,可毕竟是把铁家的血脉给带回来了,秋篱对铁家有恩! 她把信交给冯老太太看过,冯老太太皱着眉头,“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关门打狗,正好把东胡的这些人全给灭了,可怎么突然出了这么一个岔子?要重新部署起来才行啊!” 耿玥东揉揉太阳穴,“本来准备这两天先吃掉围困石牛寨的东胡人,再发兵解救梁洲城,没想到宁王这里居然把秋篱给扣下了,要是让他知道这孩子是慕容云生下的,那他会用孩子来拉拢慕容云也说不定,这种白眼狼可是喂不得的,真是棘手啊!” 周桂枝板着脸在念佛,见耿玥东转来转去拿不定主意,冷冰冰说了一句,“把梁洲城外的东胡人,从青阳城的北门赶出去不就完了!” 耿玥东突然眼睛一亮,“阿弥陀佛,多谢大师指点,我这就去安排!他不是要找岳颖吗?那我就告诉他岳颖在青阳城中,到是要看看他有几分真情!” 冯老太太听到岳颖这两个字,就感觉像是肚子里压了块石头,难受的紧,扭过头跟牡丹嘱咐要准备的粮草兵器。 耿玥东最后决定带五万人去石牛寨,把那群东胡人赶进青阳城,然后让他们从北门冲出去,等他们糊里糊涂的杀完,再出兵去。 她先派了联络官与宁王通报计划,要求宁王必须坚守八天,否则队伍赶不到,这么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不算,一共给耿玥东挤出了近十天的时间。 她按原计划把队伍拉到石牛寨的时候,岳刚正好组织了一波反攻,他们用的是土雷,这玩意把耿玥东给震撼到了,没想到岳颖手里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可惜铁镖把她给得罪了,这玩意想要弄到手,恐怕没那么容易。 耿玥东挥了挥手,前军擂鼓,岳刚发现远处的队伍里飘着个铁字,气得当时就对山寨的人说,“咱们回去,这群王八蛋,就会瞅空子捡便宜!哼!” 他带着人离开战场,那些东胡人没顾得上去追,见铁家军大部队过来了,自己先胆怯了,他们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四处乱蹿,最后还是耿玥东在北边开了个口子,他们才能跑出去。 而青阳城的宁王府里,宁王听到耿玥东派来的联络官把话说完,顿时急了,“八天,她知不知道北戎人就在我这城下了,城中统共才五六万人,本王不可能全都折在这里吧?” 联络官抱歉的说道,“您也知道石牛山有土匪的,那东胡人都费了那么大的劲都没能把那寨子攻破,咱们将军肯定更是需要时间的,她不是不想快点过来,是根本就来不了,要不大军还没动粮草就先被劫了,这仗还怎么打的下去呢!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宁王的脸黑了,好嘛,这个时候捅本王的腰眼子,本王是劫了那批发给你的粮草,怎么着这回想捞回去吗? 第二七七章 破咒(七) 岳颖自从知道宁王手上有个孩子,还是铁毅的,她心里就不踏实起来,总怀疑田喜拿别人家的孩子来骗自己,可是一想到万一这孩子真是小六福呢?那自己要是怀疑他,他该多伤心啊! 岳颖抱着“小六福”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决定把孩子交给珍珠看着,自己去宁王府瞧瞧去! 她刚换好衣服想要走出去就被铁毅给拦住了! “不要去,说不定是个圈套!” “要套也是套你,套我也没多少用处!” “不许去!” “我就去瞧一眼!只要不是小六福我就安心了!” “那肯定不是小六福!” “我去瞧瞧就知道是不是了!” “你真的还是要去?” 岳颖点点头。 “那我跟你一起,要真是圈套的话,你跑起来也容易!反正他想要套的是我,又不是你!” 岳颖摇摇头,“你伤还没好,好了再说跟我一起去,我就悄悄的溜进去瞧一眼,真的,我决对不惹事儿!” “一起!” 岳颖看着铁毅不副当仁不让的样子,撇撇嘴,“那你小心点,别拖我的后腿啊!” 铁毅淡淡一笑,那眼神带着一丝宠溺,岳颖感觉呼吸都要沉重几分,缓了缓心神,她严肃的走出屋子。 岳勇立刻跟上来,岳颖拦住他道,“你留下看好珍珠和孩子,一步也不许离开。” 岳勇不高兴的嘀咕道,“我又不是女人,看什么孩子?” 珍珠踢了他一脚,“别说废话了,快帮我收些尿布来,把这些湿了的拿去洗了拿开水烫过,再晒上。” “婆婆妈妈的,你真象个老妈子!”岳勇冲着珍珠做了个鬼脸,把小姑娘气得扭过头不跟他说话了。 岳颖匆匆忙忙的来到宁王府的后门,这里原来是个官衙,附近没什么人居住。 铁毅跑了几步翻上墙头,把岳颖拉了上来,两人悄悄进到院子里。 岳颖进了院子耐心的听,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东边院子里传来一阵小儿啼哭声。 “在那边!”岳颖激动的握住铁毅的手,铁毅见她高兴的样子一样很开心,不过他还是比岳颖稳重,在避过几个路过的仆役之后,她终于找到了那孩子的位置,就在左边的一间屋子里,只是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自己想要进去很困难。 岳颖在地上想捡起两粒石子,被铁毅拦住了,他摇摇头,指了指房梁,两人不说话又爬到房顶上,掀开瓦片,铁毅惊讶的叫了声,“秋篱姑姑!” 岳颖心一沉,鉴于铁镖有前科,她以为这孩子很有可能是真的小六福了。 秋篱却是仰着头发呆,她明明听到铁毅在叫自己,难道是听错了? “有刺客!” 侍卫突然大声叫起来。 没错!是侯爷! 秋篱激动的想要冲出去,却被门口的另一个人拦住了。 “王爷有吩咐,你不能走出这间屋子。” “我……我想在院子里走走也不行吗?” 那侍卫摇摇头,秋篱很失望的进到屋子里,刚才那个声音肯定是铁毅的,一定是侯爷知道自己带回来了他的血脉前来搭救的。 秋篱给孩子换好了尿布,又让奶娘给孩子喂饱了奶,狠心的掐了孩子一下,听他“哇哇”的哭了这才对门口的侍卫道,“孩子身上有点发红,你快去找个大夫来瞧瞧。” 那侍卫本来不想离开,可是秋篱怒道,“这么小的孩子本就不好养,万一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你担待的起吗?” 那侍卫不敢犹豫,只好去前院找大夫去。 她一狠心打倒了奶娘,一出门就瞧见铁毅和岳颖,各自打晕一个院子里的仆役,瞪着眼睛看自己。 岳颖几步上前,从秋篱的怀里接过孩子,可能是闻到了她身上的奶味儿,孩子只哭了几声就停下了。 虽然这孩子跟小六福失踪的时候差不多大,可是岳颖知道他不是小六福,因为小孩子长得很快,而这个孩子很明显跟小六福失踪的时候一样大,而这一个多月了,小六福绝对不可能还跟失踪的时候一样大。 岳颖很失望。 可是铁毅却感觉这孩子很乖,高兴的对岳颖说道,“咱们快点出去吧,一会儿人就回来了。” 岳颖没有了带走孩子的兴致,问秋篱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秋篱看看铁毅没有说话。 铁毅尴尬道,“秋篱姑姑是五婶娘身边最可靠的人,这孩子肯定是有来历的。” 岳颖一仰头带着三分薄怒,“这孩子是你的不是我的,小六福没有这么小,他的眼睛长得跟慕容云一个样,我只看一眼就能认出来,你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铁毅看了看孩子果然跟岳颖说的一样,虽然他没有仔细看过慕容云的眼睛长的什么样,可这孩子的眼睛自己看着是有那么点熟悉。 岳颖看着他们两人的脸色,讽刺的一笑,“慕容云的孩子?你们可真够厉害的,那从那么远的地方把孩子抱回来,并且慕容云也不简单,能用那么多人追到这里来,哈哈。” 岳颖一边笑,一边觉得心寒,自己的小六福丢了,铁家人没说出动人手去帮忙找,可是慕容云生的孩子,耿玥东居然能派人从北疆给抱回来。 她脸沉了下来,把孩子塞进铁毅的怀里恨了一声,“你的孩子,你拿回去,我不要再看见他。” 铁毅握住她的手臂道,“你先别急,等咱们出去了好好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岳颖一甩手,“没什么好说的,小六福是他们弄丢的,慕容云的孩子就是宝贝,我的孩子就连野草都不如......” 岳颖声音有些哽咽了...... 铁毅急了,“咱们回去再说不行吗?” “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冷静一下,你别跟着我,我不想现在揍你!”岳颖气鼓鼓的翻墙走人了。 可是她翻墙的时候惊动了人,铁毅怕她跑不了,就自己站了出来,把人引到他身边去。 宁王得知失踪许久的忠义侯,因为这个孩子出现在自己的后院里,高兴的快要蹦起来。 “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第二七八章 破咒(八) 他对谋士道,“是人总有软肋,忠义侯的软肋居然是他的孩子,真是有意思,生得再多,最后也只能一个继承他的爵位,看样子他是想做一位慈父,那本王就成全他。” “哈哈……” 铁毅顾忌着秋篱和孩子,不敢冲出去,只好耐着性子,坐在客厅里等待宁王大驾光临。 而岳颖跑回客栈之后,发现铁毅没有追在自己后面赶回来,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担心。 “这个人真是不省心,孩子都抱回来了,我还会不让你养吗?哄哄我是很难办的事情吗?”岳颖生气的自言自语。 她刚抱怨完,没过一会儿,又嘀咕道,“岳勇,你快去王府外面打听着,那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岳勇摇着头,一幅我不想去的样子,还是去打听去了。 等了很久,岳勇才赶回来说道,“小姐,宁王府上戒严了,侍卫比平时多了一倍,看样子侯爷被困在里面了。” 岳颖一听铁毅被困在宁王府里,顿时忘了她恼铁毅的事情,跺跺脚,“真是麻烦,都说了不让他跟来偏要跟来,还是被套住了吧。” 门外又是一阵骚动,岳颖推开窗子往外一瞧,街上的人们又开始准备往南逃了,因为北门打的很激烈,已经死伤了不少人,珍珠假装镇定的对岳颖说,“小姐,咱们不怕,宁王爷还在城里呢!” 岳颖看着她颤抖的样子知道她吓得不轻,用手肘碰了岳勇,“去安慰人家一下了,你这笨蛋!” 岳勇愣了一下,傻笑着对珍珠说道,“咱们根本不用怕他们,放心,我跑的快,到时候你跟着我就是了,保证谁都伤害不到你!” 珍珠顿时羞红了脸,“谁怕了,我才没害怕,不过是些外族野蛮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低的越厉害,可岳勇的眼神烙铁似的,停在她的身上。 “傻样!”岳颖鄙视的把七福妹塞到岳勇的怀里,“把孩子抱着,我去宁王府走一趟。” 岳勇本来不自觉得接过孩子连连点头来着,可是等他反应过来岳颖要干什么的时候,岳颖已经走到客栈的门口了,他不放心的把孩子交给珍珠,“好好看着孩子,我一会儿就回来!” 珍珠气得直跺脚,一个奶娃还好照看,两人放一块她就没办法了,岳勇刚离开,孩子就哭起来,这个还没停下,那个又开始了,一个比一个的声音高,她急得哭道,“别哭了,你们会哭,我就不会哭吗?” 好吗,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屋里一大两小,三个人都哭的止不住了,亏得客栈的老板娘心善,帮着哄了一个,才渐渐的都止住了。 岳颖来到宁王府,正好看到大门打开从里面出来几个人,打头的是微胖的宁王,他穿着明黄色的衣服很是晃眼,后面紧跟着的就是铁毅,他一身崭新的戎装铠甲闪闪发光,配上他英俊的脸庞,真是瞬间就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 本来铁毅的样子有几分娇柔,可是这一年来他也东征西战的打了不少仗,整个人的气质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多了几分坚强。 岳颖看的呆了,果然是少女杀手,这样的铁毅让自己怎么能放的下呢! 他的身后是秋篱,只不过秋篱的身旁有四个一看就身手不凡的侍卫,铁毅的脸上有几分迁就,岳颖知道他一定是跟宁王做了什么交易,有秋篱和孩子被宁王拿捏着,铁毅即使想不顺从都不可能。 “哼!真是卑鄙,以小儿相要胁真是丧心病狂了。”岳颖话刚说完就见秋篱被押走了,而铁毅骑上了一匹战马,跟在一个贼眉鼠眼的人的后面,那人正是昨天害得曹鼎死在城外的宁王的小舅子。 她刚要上前去,却被岳勇一把拉住了,“我去不打眼,他们人多,小姐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岳颖点点头,“你瞧着他,别让他傻不拉叽的冲在最前面!那前面不是还有个头大的吗?你视机行事!” 岳勇狡猾的笑笑,“我知道,不会让咱们姑爷吃亏的,小姐,这回你可要把珍珠留给我啊!” 岳颖故意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岳勇信誓旦旦的说,“那你就瞧好吧,有我在保证还你个全须全尾的小侯爷!” “少贫了,再不去就跟不上了!”岳颖望着铁毅的背影,叹息着摇摇头,又不是你的地盘,你拼的什么命呢! 铁毅带着队伍绕城一周之后去了北门,一个老夫子神情复杂的站在大街上道,“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将军行不行?” 岳颖一听怒了,铁毅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去上战场,这些人只顾自己还敢质疑他,真是岂有此理! 岳颖顿时大声说道,“城里那么多人,都怕死,都想着逃命,就指望他一个人打败敌人肯定是不行,要是大家都不怕死,不想着逃跑,而是众志成城都想着保卫这座城市,那即使不行也一定能行了!” 夫子脸上带了几分羞愧,对岳颖施了一礼,“受教了!国难当头,只顾自己定是不行的!必须团结一心才能打败敌人,保住咱们的家园!” 两人的话让周围的人们安静了下来,乱又有什么用呢,四面城门都关闭着,就算是想出城现在也是出不去的。 岳颖回到客栈里,孩子已经都睡着了,珍珠跟孩子们一起横睡在床上,岳颖微笑着抱起“小六福”在他的脸上轻轻吻了一口,虽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岳颖已经当他是自己的小六福了。 “小六福”被弄醒了瘪瘪嘴巴,“哇......”的哭起来,岳颖赶紧掀起衣服喂他,她知道要是把七福妹也吵醒的话,两个孩子要吵翻天了。 还好,“小六福”吃饱喝足继续睡去了,岳颖心道,只要等到天黑就好,天黑一定会有机会的。 另一边,铁毅骑着马上了城墙上,宁王的小舅子准备露个脸就开溜,反正他是来镀金的,打赢打输都是资历,好歹混个大将军就行了,他可没有准备把自己的命搁在这里。 铁毅一见他缩头缩脑的样子就知道他想溜,也不阻拦,只冷冷说了一句,“你走可以把帅旗留下来!” 第二七九章 破咒(九) 宁王小舅子不屑的说道,“这玩意有什么用,你想要,就留下来好了,我去下边慰问一下士兵,这里就交给你了,要是让北戎人杀进来,你吃不了兜着走!哼!” 铁毅看着他那鼻孔朝天的样子没有一丝表情,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离开了到是好事。 可是岳勇不服气,他混在士兵队伍里,手里攥住一粒石子,等那家伙要上马时一下子弹了出去,正好打在马鼻子上,那马吃疼一撂蹶子,正好把那家伙给狠狠的摔在地上,他坐在地上直哎哟,还是身边的亲卫们上前一人牵马,一人扶着才骑了上去。 他本想狠狠教训这马一下的,可这是宁王最心爱的马,他可不敢下手,只能忍下这口气,慢慢的回去了。 铁毅召集军官安排部署,他守城的经验丰富,一下子提出了不少新的办法,让那些北戎的士兵受到了强有力的打击,在天快黑的时候,北戎的军队终于撤退了。 城上的士兵对铁毅信服不已,一个校尉感慨道,“不愧是铁家的人啊,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咱们眼看就守不住了,硬是被他挡了下来,可是铁将军似乎身体不行,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就站都站不起来了,唉!好人为什么总是要受这么多的磨难呢?” 岳勇带了药,给铁毅喝完,抱怨道,“姑爷,你也太拼了,安排安排就行了何必要站在阵前指手画脚呢,看把自己累的,你这伤可还没完全好呢!” 铁毅一阵胸闷,咳嗽了几声,“我没事儿,你不许在岳颖面前胡说!” 岳勇摇着头,“就算是我不说,你以为小姐会看不出来吗?你还是悠着点吧,别害我回去被小姐骂,事儿做了还得不到个好字!” 铁毅又咳了几声,不耐烦道,“知道了,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是兄弟的就应该站在我这边啊,当墙头草有意思吗?” 岳勇眨了眨眼睛,“我一直是小姐那边的,你别想策反我!” 铁毅一笑,“因为珍珠是吗?你眼皮子真浅,那样普通的小丫头也入得了你的眼?” 岳勇呵呵一笑,“咱们是普通人,就得配普通的丫头,不一般的咱才招惹不起呢。” 珍珠抱着七福妹换尿布,突然“阿嚏”一声,把岳颖吓了一跳,“下午睡觉没盖好,着凉了吗?” 珍珠揉揉鼻子,“没事儿,可能是有人在说我吧!” 岳颖噗嗤一笑,“是岳勇在想你吧?” 珍珠脸又红了,“小姐!” 岳颖见她不经逗,也不再打趣她,只说道,“好了,好了,以后再不说他了,你要是真的不喜欢他,以后我再也不提这件事情了!” 珍珠又急了,“小姐......我......我愿意的!只要他不嫌弃我做过别人的小妾,我就愿意......” 岳颖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过去的事情不要想了,岳勇是个实心的人,他不会在乎这些事情的,只要你以后一心一意的对他!” “嗯!我肯定只对他好。”珍珠说完觉得自己话说的不对,又补了一句,“还有小姐和小少爷跟小小姐!” 岳颖没有挑剔她的话,点点头,“你看好孩子我出去一趟,谁来都不要开门,做的到吗?” 珍珠郑重的点点头。 岳颖整理好衣服,再次前往宁王府,这回她直接走后门翻院墙上了屋顶,可是下午时候关秋篱的那间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也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秋篱和孩子被关哪里去了呢? 她正来回的寻找,一队巡逻的士兵经过,岳颖查看着王府里守卫最严密的一个院子,那里白天还没有多少人,可是晚上却安排了二百多人,把个院子围的水泄不通,岳颖很是奇怪,那里又不像是王爷的住处,怎么派了那么多人把守? 岳颖正怀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道,“你们全都在外面守好,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扰,违令者斩!” “是!” 那人进到屋里,一点明亮的灯光慢慢暗淡下去,岳颖心想,“难道那间屋子里有什么机关?还是说,秋篱和孩子被关在那间屋子里?” 她越想越好奇,找到马房燃了把火,然后躲起来继续观察。 秋天天气燥,这把火一烧把人都惊动起来了,可是守那院子的人却是一个人都没动,岳颖更加肯定这地方有古怪了。 放火想要调虎离山计策失败了,岳颖恨的不行,就不信你们不动一步! 她远远的扔了个手雷过来,并不想伤人,所以扔到屋子门口的地方,那手雷一响,才算是把这些人给惊动了,他们迅速聚拢在一起,堵住门口,岳颖趁机攀上房梁,上到房顶上。 她轻轻走到屋子正中央,揭开瓦片,正巧见到正堂的一个博古架开了一道门,里面急匆匆的走出一个穿明黄色衣服的胖老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人偷袭!”侍卫回答道。 “抓住了吗?是一个人还是一伙?”宁王爷担心的问。 “应该只是一个人!现在还在查找!” “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小毛贼都抓不住!”宁王爷气的要罚他们,谋士劝道,“现在正是用人是时候,王爷还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将功赎罪吧!” 宁王爷见自己没有多少损失,不过是烧了座马房,没有伤到人马,也就算了,只是说下狠话下不为例! 岳颖撇撇嘴下到那屋子里,王爷既然离开了,那一时半会儿的这屋子里应该没人会来,岳颖放心的找到机关,打开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走了一段之后才看到微弱的灯火,里面有孩子的啼哭声。 岳颖心道,总算是找到了。 她正高兴着,谁知道进去一瞧,孩子把襁褓踢散了,正蹬着脚哭的伤心,而秋篱胸口血红一片,她惊讶的走过去推了她一下,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秋篱咬咬牙强撑着一口气道,“慕容云是北戎的太后,这孩子被她立为王子,她肯定要把孩子夺回去好保住自己的地位,宁王爷要把孩子带走,我不肯给,他......他就刺了我一刀......” 第二八零章 破咒(十) 岳颖知道秋篱伤的太重,自己没办法带她离开,先给孩子包好,又想办法给秋篱止血。 秋篱拼尽最后一口气说道,“岳姑娘,我求求你,把这孩子带走吧!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岳颖一边给她止血,一边很生气的说道,“你们这些人真是自私,你知不知道一个母亲失去了孩子是怎样的绝望?铁镖偷走了小六福,你知道吗?小六福……他再也回不来了……我恨死你们这些人了!” 秋篱吐出一大口血水,“对不起,我没办法法阻止老夫人的命令,可是我们谁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孩子!老夫人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了,她还能有几天安生的日子,你们连老人家的一点小小心愿都……不肯……成全吗?……” “你不要再说话了,这血都止不住!”岳颖头上出了一头的汗,眼看着秋篱越来越虚弱却没有一点办法。 “你……快带着……孩子……走……,”秋篱断断续续的说,“给……老太太……看……一……眼……求……” 最后一个“你”字没能说出口,秋篱就闭上了眼睛。 岳颖推了她几下,她始终是没有一点反应,一触鼻息,已经没有出气了。 岳颖知道她已经是不行了,只得抱着孩子等他吃饱,睡着了,用布巾绑在背上背着,迅速离开了这个密室。 出去的时候差点被人发现,好在岳颖反应的快,没等人进来,就爬上了房梁逃出宁王府了。 她刚逃走没多久,就被人发现密室的门被人打开了,一群侍卫点起火把冲进去,却发现屋子里的孩子不见了。 侍卫知道不好,赶紧报告给宁王,宁王又是一通大骂,这回谁求情都没用,每人赏了二十大板,还得去把孩子给找回来。 一夜之间青阳城的风就冷了下来,第二天城中各处开始找刚满月的婴儿。 但凡包在襁褓里的婴儿,都必须接受检查,凡是男婴必须留下。 这个命令一下,城里的大户都急了,没有新生婴儿的还好,有新生婴儿的人家谁愿意把自家的儿孙交出去,多有想法子贿赂守城士卒的,肯花大价钱买一条生路。 岳颖带回孩子来,知道这青阳城不可再留了,留下一封信托客栈老板交给铁毅,自己带着珍珠和孩子们,往东边去找个偏僻的地方去躲避。 岳颖抱着慕容云的儿子,背着七福妹,珍珠抱着“小六福”两人在城南晃悠,岳颖瞧着这边城墙太高,自己勉强上的去,可是珍珠却是没办法上去了。 这两匹马也不能丢,真是很头痛。 然而就在岳颖最失望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富户,排着四五辆马车,似乎跟守城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人悄悄的开了城门打算放他们离开。 而最后一辆车的车夫突然内急,跑到路旁去方便。 岳颖眼睛一亮,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紧上到最后的一辆马车里,把里面的人打晕放到一边,让珍珠抱着孩子挤了进去,孩子们全搁了车上,马拴在车旁。 等那车夫回来,她又轻松的把车夫打晕,换上了他的衣服坐在车前,挥鞭冲了出去。 出了城,岳颖赶着车慢慢落在队伍后面。前边的人只恐出不来,一出城就赶着马车,顾头不顾腚的狂奔,到是给了岳颖一个脱离队伍的好机会。 拐进路边的林子里,孩子哭了起来,岳颖大大的舒了口气,“好孩子,出了城才哭真是乖啊!我爱死你们了。” 她抱一个亲一口,每个孩子的脸上都印了个唇印。 出了城往东走因为石牛寨现在被围困,自己没办法回去,只好拐到东门听人说庾洲局势稳定,她想先带着孩子们去庾洲过一段时间,等孩子长大点了再回来,毕竟山寨里条件没有大城里好,有什么事情也更方便。 岳颖一甩马鞭,拐过一个村子,在村里找了个喂奶的妇人帮着喂饱了孩子,收拾妥当继续赶路。 田喜回到客栈发现岳颖已经走了,客栈的老板说岳颖带着孩子们已经离开了,他急的直跺脚,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这兵荒马乱的要到哪儿去呢,真是不省心。 他自己还带着跟宁王谈妥的条件要回梁洲城去,他往东城外找,可哪里还找的到人了,只好带着人先回梁洲再去打探岳颖的消息。 岳颖赶了一天的车来到一个渡口,准备继续坐船往东走,可这时候慕容云的儿子突然吐奶了。 珍珠急得叫岳颖道,“小姐,不好了,八福吐奶了!” 岳颖吁的一声停下,马车一瞧,果然,小八福难受的不行,小鼻子抽搐着,哇哇的哭了起来,岳颖急得心都要碎了,“怎么办?这里哪里有大夫呢?” 珍珠抱着孩子这个哭完那个哭,她头都大起来。 岳颖把八福揣在自己怀里,狠很抽了一鞭往附近的庄子上去找大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给孩子看过说是吹了风了,有些受了凉,用了些药加了姜末灌了下去,那药的味道可没有奶水好喝,小八福哭得嗓子都快哑了。 “别哭了,一会儿就好。”岳颖狠着心把药给小八福灌下去,等他喝完了药,又喂了些奶水,孩子困的眼睛睁不开,没多久就睡着了,可是要不了多久又惊醒过来,岳颖只好衣不解带的照顾着。 小儿的病很麻烦,吃不得猛药,岳颖只能在附近租了间屋子先住下,等孩子们没事了再上路,因为看病抓药很贵,不得已,岳颖只好把马全都给卖了,一边给小八福治病,一边调养身体。 等到有人带来消息说青阳城被北戎占了的时候,岳颖才大吃一惊,手里拿着的药碗也一下子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怎么会?不是说耿将军带了兵前来援救吗?” 外面的大夫收拾着东西说道,“唉!别提了,本来梁王跟宁王说好的把东胡人赶出去,让他们跟北戎的人打起来。可是宁王等东胡人到了青阳城就改了主意,把守城的铁将军交了出去,换了东胡人撤兵。” 第二八一章 破咒(十一) 大夫生气的说道,“谁知道东胡人不但没有撤兵,反而跟北戎的人勾结在一起,趁着北门打开的时候里应外合,就把青阳城给占下了。” 岳颖紧张道,“那铁将军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被东胡人给带走了吧......后来,宁王也没有落下个好下场,照样被北戎人砍了脑袋,只是可惜了那一城的百姓,家家都有人被杀死,北戎的人手段比东胡人更狠!稍有怠慢就砍人,唉!” 岳颖听到这个噩耗只感觉心脏又被人挖走了一块,浑身冰凉冰凉的,她傻呆呆的张了张嘴,眼睛涩涩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珍珠抽泣着,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别担心,他们一定会没事儿的!” 岳颖扯着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我知道!”说完眼睛往上一翻就晕倒了。 大夫还好没走,听到珍珠大声喊叫,赶紧过来一瞧,“是悲愤过度昏厥了,我给她扎一针就能醒过来,只是她这身体经不得再这么悲伤了。” 大夫给她扎了几针,岳颖头脑一阵清明,睁开眼睛,眼里只有悲愤。 大夫劝道,“想哭就哭出来吧,这么压在心里会憋坏的。” 岳颖直直的瞪着大夫说,“我哭不出来!痛得太狠就觉不出痛来了,只觉得心里酸的很,眼泪却流不出来!” 大夫知道她这是伤心伤的太狠了,血不归经,开了药让珍珠给她按时喝着。 岳颖却把碗推开了,“欺负我男人,一次这样,二次这样,真是当我是好脾气的吗?我本来不想跟那个赞曲打交道的,既然你抓了我男人逼我出面,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她一掀被子坐起身来,忍着头晕看了看三个孩子,都还睡的很香甜。她背上“小六福”抱着小八福,珍珠抱着七福妹,跟庄子上的人租了一辆马车,先回石牛寨去。 一路上都是耿玥东的人,可她却没在队伍里。 岳颖看着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风餐露宿,想帮上一把却有心无力。 她狠狠咽下一口气,回山寨去了,就大肆养猪,养羊,养牛,把东西全加工出来,以后铁家军再出兵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一路颠簸,半个月之后,两人带着孩子们回到了石牛寨。 山下变得一片狼藉,大坑小坑的一个挨着一个,赶车的大爷道,“二位大姐,这路实在是走不得了,你们还是步行吧?” 岳颖无奈的结算了租车的钱,背着孩子,一手拎抱袱,一手抱孩子,走走停停大半天才算是来到了山脚下。这里也同样是坑坑洼洼,岳颖从这些坑洼中看出当时战斗的激烈,心里更加着急也不知道山寨里现在怎么样了,自己一走两个多月,也不知道他们还有几个人活的下来。 往山上行到一半的地方,珍珠走不动了,跟岳颖说要歇一会儿。 岳颖也正好手酸,把一床小褥子拿了出来铺在地上,把孩子们并排放在褥子上,自己坐在路边一个树墩上扇着风,喘口气。 没过一会儿山下传来一阵吆喝声,一个驼着粮食的马队行了过来。 岳颖站起身瞧领头的不是岳刚又是哪个。 “岳刚!” 岳颖激动的大喊一声。 岳刚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是岳颖一脸的不高兴,可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原来是小姐回来了,您可算是回来了!” 岳颖听他的话里有刺,严肃的问,“是不是山寨里出什么事儿了?” 岳刚冷冷哼了声,“不就是这样了!” 其他的人看着岳刚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忙把他拉到一边给岳颖解释道,“小姐,您别怪他,只不过前些日子东胡那边传来你的消息,说你在青阳城里,青梅偷偷带人去找您,可下山的时候被东胡人发现了,她被打伤了,孩子也差一点保不住,岳刚心里正不痛快呢!” 岳颖没想到青梅对自己居然这么忠心,她感动不已道,“这个傻瓜,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了,管我干什么呢!” 岳刚顿时忍不住大喝道,“怎么样,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的,我跟梅儿说,她还不肯相信,你们大家都听到了吧!” 岳颖眼睛一瞪,“我不想跟你吵架,青梅对我的关心我很感谢,你为了她敢凶我,是她的福气,这次我不会责怪你,但你要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这石牛寨的寨主还没有换人呢!” 岳刚抱着头蹲在地上了,还没等岳颖反应过来,岳刚就跪到她的面前哀求道,“小姐,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求过你,现在我求你,你把她的心还给我吧!她的心思全在你身上,你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睡好,找到孩子没有?今天到了哪儿?明天会到哪儿?全是你,全都是你的事情。” 岳颖真想踹他一脚,“我是她的主子,她关心我是她的本分,这也值得你计较的?什么时候你的心变的这么小了?” 还是大牛有眼色,陪笑着道,“怎么这么多孩子?小姐,哪个是小少爷呢?” 岳颖听到他提起孩子,笑了起来,“都是我的孩子,这个是小六福,这个是七福,这个是八福,咱们赶紧回寨子去吧,我要赶快去瞧瞧青梅,让那个小心眼的家伙去醋去!” 众人高兴的吆喝着上了山,有这些人帮着拿东西,抱孩子,岳颖觉得上山的路好走了许多。 回到寨门口,见寨门上黑漆漆的被烧过似的,大牛解释道,“有一回东胡人冲到寨门前了,放起火来,咱们亏得准备的有土炮才好不容易把他们赶走,不然这寨门差一点就守不住,等天好的时候,把这里在修一修就能和一起一样坚固了。” 岳颖在寨门前沉默了片刻,道,“修的时候用铁皮包裹,里面夹一层泥!” 大牛想了想,兴奋的点点头,“这样就不用怕烧了,真是好主意。” 岳颖进到寨子里,里面没有遭到一点损失,她满意的点点头问道,“寨子里的人都还在吗?” 大牛头一低,“走了四十三个,有的是病死的,有的是被东胡人射死的。” 岳颖心里一阵唏嘘,“埋了吗?带我去看看,我对不起他们!” 第二八二章 破咒(十二) 大牛认真的说道,“别这么说小姐,要不是您安排咱们准备了那么多的手雷和土雷,咱们死的人会更多,连岳叔都说了这样的仗,就是岳将军来打都没这么好打的。” 岳颖低着头半晌,“我还是太任性了,你们知道我没有不考虑你们......” 大牛赶紧打断道,“我们都知道的,孩子是妈的心头肉,换了是谁会要先找孩子的。” 岳刚在一旁冷冷哼了一声,“哼!说的好听!” “你在胡说什么?”青梅披着件枣红色的袄子,双眉直竖怒视岳刚,岳刚赶紧换了一幅模样小心翼翼的说道,“外面风大,我说小姐说的太见外了。” “少给我胡说,桌上盛着煮好的粥,你快去喝了再过来接我,我瞧着小姐的气色不太好,要给她把把脉捡两付药调理一下。” 岳刚笑道,“嗯,我陪你一起,免得你摔了。” 青梅当着岳颖的面不好训斥他,只悄悄的拧他的肉让他回家去,可岳刚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青梅到底舍不得跟他僵持到底,只好让他一起跟到岳颖的屋里来。 岳颖进到自己熟悉的屋子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也不管身上脏不脏了,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就说道,“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哦!” 青梅见她这么一幅赖皮像,噗嗤笑道,“热水我让人抬过来,小姐还是先洗个澡,松散松散吧!” 岳颖一下坐起来认真的对青梅说了一句,“谢谢你,青梅,你真是我的好妹子,不过你在为我着想的时候,能不能照顾一下你老公的情绪,我虽然没有招惹他,可是因为你对我太关心,他已经对我忍无可忍了!” 青梅眼睛一斜,一道凶光射到岳刚的身上。 “我没有,”岳刚狡辩道,“我不过就是发发劳骚,梅儿,你瞧,你惦记的人已经安全的回来了,你该好好看着我了吧?” 岳颖身上一阵恶寒,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老实稳重的岳刚吗?怎么觉得是岳勇回来呢? 珍珠在一旁直乐,岳颖给她了个白眼,“那就是你大伯子和小婶子,你想看他们闹以后可有的是机会呢!” 青梅和岳刚吃惊的看着珍珠,珍珠顿时害羞的低下头,嗔怪,“小姐,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岳颖故意逗她道,“那你问问你大伯子,能不能划那一撇!” 青梅激动的说道,“她真是岳勇看好了的?” 岳颖笑道,“人虽然笨了些,不过在他们家,有你一个聪明的也就足够了。” 青梅连催促岳颖洗澡的事情都忘了,赶忙牵了岳刚的手要回去报喜去。 岳刚对岳颖满是感激,自己的媳妇终于又回心转意了,太不容易了,以后再也不能让小姐到处乱跑了,夫妻和谐啊,和谐很重要! 岳颖舒舒服服的洗完了澡,三个孩子也都全部收拾好,青梅在寨子里找来三个有经验的妇人帮着带孩子,岳颖这才算是彻底的清闲下来,两个月来的奔波劳碌,让她身心俱疲,现在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第二天岳刚来到岳颖屋里,对她说了冯老太太的事情。 “前几天耿将军就派了人来了,说冯老太太病重,若是小姐回来的话,希望小姐能带着孩子去瞧瞧她,耿将军说老夫人知道自己对不住你,以后不管孩子找不找的到,她都会承认你是铁家的媳妇。” 岳颖低着头对岳刚淡淡的说道,“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情我要好好的想想。” 屋里一阵笑声响起来,岳颖进到里面一瞧,是珍珠把三个孩子全放在床上打滚呢,“小六福”已经会翻身了,他“哦,哦”的叫着,一会儿左边一会右边玩的很高兴,七福妹啃着手,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四处打量,八福不满二个月,躺着不是吃就是睡,偶尔醒了也是眼珠子乱转,他的眼睛像极了慕容云,水汪汪的,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有了这些孩子们,岳颖觉得自己再辛苦都值,心里甜丝丝的带着一缕苦涩,要是其中一个孩子是真的小六福,自己就应该没有遗憾了吧。 真可惜! ...... 青梅端了碗药进来,”小姐,您的身体太虚了,要好好补补,快把这碗药给喝了,我特意给你熬的。 岳颖一脸的苦色,“你费这个心干什么,慢慢的自己就好了!” 青梅不高兴道,“就是您自己这么不爱惜自己,才拖到现在这个样子,您瞧,只要您认真保养,一个月后,您就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 岳颖喝完了药,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的脸,才短短的几个月,下巴已经变成尖尖的了,颧骨突出,脸色发黄,眼下还有一圈青黑,一幅标准的黄脸婆的邋遢像,那里还有以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 岳颖叹了口气,“那就辛苦你了!” 青梅高兴的端着空碗出去了。 珍珠悄悄走过来告状,“那个男的又发脾气了,说小姐老是麻烦青梅姐姐,问青梅姐姐到底是你老婆,还是他老婆!” 岳颖捂着嘴笑道,“那青梅怎么回答的?” 珍珠偷偷笑道,“姐姐说如果他再这么烦,就不给他做老婆了,说他只想着那什么?哦,跟畜牲发情一样。” 岳颖心里一紧,那青梅是不是对岳刚真的太冷淡了,她千万别因为自己让岳刚太难看了。 珍珠接着笑道,“那人脸皮真厚,青梅姐姐都不理他了,他还缠着姐姐说话。” 岳颖瞪了她一眼道,“人家夫妻两个说话,你少去听,想听的话让岳勇说给你听。” 珍珠一下子焉了下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算了,不想了,我看小福妹去,她今天都会笑了呢!” 岳颖看着珍珠离去的背影,心里凉凉的,铁毅现在怎么样了,自己要不要带着孩子去看冯老太太呢? 带的话就只有“小六福”和八福能带去,很可能冯老太太会把孩子留下来,虽然孩子不是自己的,可是毕竟跟了自己这两个月,一样是舍不得啊! 第二八三章 破咒(十三) 岳颖坐在马车里,她的身边是抱着八福的珍珠,岳刚坐在外面赶车,虽然他因为青梅对自己不上心,对岳颖很是抱怨,但主子就是主子,他在怎么不高兴该给岳颖干活的时候,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干活。 从石牛寨到二龙山并不是很远,也就两天的路程,冯老太太是因为听到了铁毅被出卖的消息才气倒的,毕竟年纪大了,这一关熬不过去,这人就没了,她虽然很恨铁镖,也埋怨老太太下了命令,可是到底不忍心看着她含恨而去。 岳颖正想着心事,突然听到岳刚嘀咕了一句,“这老头真怪,自己都要死不活了,还扛着这么大的包袱,也不说放下来歇一歇。” 岳颖好奇的掀起车帘,看见一个驼背老头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很吃力的往前走着。 “能带上就送他一段吧,这么大年纪也挺不容易的。”岳颖可怜道。 岳刚在老头身边停下马车,大声招呼道,“嘿!老先生,去哪儿啊?我带你一段儿?” 那老头直不起腰,扭过头猥琐的看着岳刚,“嘿嘿,你敢带我吗?我这包袱里可装的都是死人。” 岳刚顿时一个寒颤,浑身颤抖了一下,怒道,“真是晦气怎么不早说?人家赶路呢!” 老头呲着牙嘿嘿笑着,岳颖觉得他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让他上车吧这么大的年纪,就算是死人又能怎么样,咱们活着的都不怕还怕死了的?”岳颖冷冷说完,岳刚只好把那包袱绑在车顶上,让那老头坐在车的前辕上。 老头认真的看了岳颖一眼不笑了,淡淡问了一句,“姑娘贵姓?” 岳颖微微一笑,“免贵姓岳。” “岳盛昌的女儿?” “是的!” “哈哈哈!好!哈哈哈!真好!” “脑子有病!”岳刚不满的嘀咕一句,狠狠抽了马儿一鞭,车子猛然加速,把岳颖差点撞到车壁上。 “咱们同路!”驼子用手撑住车壁,扭着头看着岳颖,笑的很开心,又指着八福道,“你儿子?” 岳颖摸摸孩子的脸,笑道,“是的!” 驼子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个玉佩,塞给岳颖,“这个算是给小孩子的见面礼。” 岳颖一看那玉的水头,就知道不是寻常之物,忙推辞道,“萍水相逢送那么贵重的礼物干什么,您快拿回去吧。” “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我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驼子嘿嘿笑着把玉给孩子带上。 岳颖微微一愣,这人出手这么大方? 自己能遇上个田喜已经是很意外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一个跟他差不多的人,却更老,这里面肯定是有些故事的,不过她并不想知道,可是仍然对这老头的身份有些好奇。 “你是?” 前朝皇宫大总管郭岚。 驼子在心里说着,脸上却没了笑意,只淡淡的答道,“我都快要死的人了,知道我的名字,又有什么意思呢,很多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岳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看法,点点头,“田喜你认识吗?他好像一直在找你,我也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以前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郭岚很听到田喜的名字很开心的样子,笑道,“我知道他,他是个很傻的人,聪明又谨慎,还差一点成了我的干儿子。你不想知道那些事情也好,知道了也不过是多一些烦恼而已!过去的都过去了,谁又能怎么样呢,你现在日子过得好就足够了。” 岳颖心里有些惊讶,不过知道他是田喜认识的人,知道大概是内宦,都是可怜孤苦的人,便没了那丝防备,笑道“过日子不就是那样,能将就就很不错了。人活着不高兴的事情太多,值得高兴的事情太少,我不想活在麻烦里,天天让自己不高兴。” 郭岚意味深长的笑着,“你是一个通透的人,看的对,人死了什么都带不走,活着最要紧的是开开心心的,那些麻烦能躲就躲吧,那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 岳颖不屑跟他打哑迷,笑笑,抱过孩子逗着玩。 郭岚低眉垂目,见岳颖对他的话没放在心里,有点遗憾。 只不过他这种都快要死的人,早已没了那争强好胜的心,都这把年纪了,还跟人争什么气,骨气什么的,早在几十年前入宫的时候,就丟进了犄角旮旯里。 自从离开宫廷身边没了谄媚,也没有了阴谋诡计,他的心思就平淡了下来,当初要不是铁将军帮自己逃过一劫,自己早被藏文阁的一把火烧的灰飞烟灭了,如何能平安的又活了好几十年。 没想到岳颖居然是太子的女儿,皇后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太子到底留下个后人。 呵呵,都是命啊!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二龙山下,远远的就看见山下要道被把守的水泄不通。 “停下!”守卫的士兵一挥手,挡在车前,指着车顶上的大包袱问,“那是什么,拿下来要好好的检查检查!” 岳刚跳下马车挡在那人面前,仰着头说道,“是你们将军请我们来的,你管我们带的什么呢?” 郭岚驼着背阴阴笑起来,“想死的话,你就看吧,那里面全是忠骨!” 车里孩子“哇!”的哭起来,岳颖不耐烦道,“去叫周将军或者耿将军出来,再这么着咱们就回去了。” 郭岚扭头看了岳颖一眼,“你跟他很不一样。” 岳颖瘪瘪嘴,“他身不由己而已,我才不要像他那样活着。” 郭岚很奇怪,随后叹息道,“岳盛昌不会告诉你这些事情的,是田喜说的?他太傻了,也太执着了,他的一片忠心害死了太子啊!” 岳颖哄着哭个不停的孩子,对郭岚说道,“我不想知道那些事情,你千万别跟我说,我不管你想干什么,算我多事,你要去哪儿,一会儿自己走吧,我们到地方了。” 郭岚眼神严肃起来,“我也到地方了,当初欠他们的账,这回我可算是还清了,只是你......唉,上京城的西山山顶上,有棵大松树,树下埋着你家的东西,我看了半辈子了,该歇歇了,你拿走也好,不拿走也好,反正跟我无关了。” 第二八四章 破咒(十四) 士兵见他们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很是生气使劲一扯车顶上的包袱。 岳刚一脚把他踹开,可是包袱还是掉下来了,还好没有散开。 郭岚只顾着跟岳颖说话,没防备那士兵去扯包袱,突然看见包袱掉下来,心里一惊,大喊一声“快接着!”紧赶了几步走过去。 岳刚听到他喊,伸手接了一下,嗬!好沉,一个圆圆的东西摸着又不像是球...... 人的头骨!...... 他全身发麻,这玩意他载了一路...... 郭岚跑过去,小心的把包袱抱在怀里,“还好,还没有摔着!” “这......这是谁的?”岳刚很迷信,他不喜欢接触这种阴森森的东西。 岳颖也好奇的抱着孩子下了车,而珍珠听到岳刚声音都打颤了,便不敢随便乱动,老实的坐在车里。 此时山上下来一队人马,周桂枝走在最前面,板着脸问,“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赶快上山?” 岳刚正好发泄,不客气的指那士兵道,“他准备翻咱们带的行李呢?将军要不要再瞧瞧,车上的那些尿片子能不能杀死人?” 周桂枝二话没说,就直接下令,“拖出去打二十军棍,绑辕门上示众一天!谁再敢私自翻捡过路人的东西,一律照此例处置!” “将军饶命啊!我也是为了防止奸细啊!” 周桂枝脸色黑的象墨汁子一样,“眼睛长脸上是出气的吗?有这样带着奶娃子的奸细?” 岳颖冷冷鄙视道,“够了,怎么不怪你自己没有交代好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故意要给我个下马威呢,这山我也不会上去,这孩子是秋篱临死前托我带回来的,虽然我没义务要帮你们,但我实在觉得这孩子太烦,交给你们也好,现在孩子交给你了,我也该回去了。” 岳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周桂枝突然叫住她,“岳姑娘,等等!” 岳颖扭过头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那孩子的事情,你知道我们都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希望你......” 岳颖仰起脸来,“你不用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小六福再也找不回来了,是你们造成的,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她忍住泪水说完,叫道,“岳刚,赶车,咱们走!” 郭岚也叫了声,“等一下,我把东西交给她,然后跟你们一起走!” 周桂枝看着郭岚,奇怪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呵呵!老侯爷的遗骨,还有府上几个嫡系将军的遗骨我给捡回来了,慕容岩阂挖开的坟里埋着的不是老侯爷的遗骨,早被我换掉了,呵呵!”郭岚阴森森的笑完,“欠你们铁家的债,我全部还清了,以后我也是自在人了!” 周桂枝神色复杂,看着一行人匆匆的来了又匆匆的走,心里很不是滋味。 岳颖等车子走的远了,心里才平静下来,身边少了孩子的哭闹声,还不习惯起来。 她淡淡的问郭岚道,“我好心捎你一段路,你还赖上不走了吗?” 郭岚平静的笑道,“你不是说田喜在找我吗?我跟你一起回去,他不就不用找了。” 岳颖无奈的一笑,“你可真是会找借口!” 郭岚道,“你就不想知道田喜为什么要跟着你吗?他是一个很忠心的人,可是太忠心了,太忠心了啊!” 岳颖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仔细问的时候,这驼背的老头子又不吭声了。 岳颖看着他的侧脸才突然想起来,那个年三十的晚上就是他去报告的耿玥东,李横山自杀了,岳颖一直很奇怪李横山是个怕死的人,他怎么可能自杀呢! 她好奇的看看郭岚,想问却又没问,因为很多事情要么你就不要知道,知道了就肯定是不得了的事情,好奇害死猫,尤其是对象郭岚这样老成了精的人来说,岳颖不想去触碰那些禁忌。 郭岚在岳颖偷偷观察自己的时候也偷偷的观察着她,她果然有着太子的稳重,岳二小姐的聪慧,真是让人羡慕,假如是个男儿的话,这天下,她当坐得! 只是可惜她不过是个女儿家,又是个没有野心的女儿家,她不贪恋权力,不像皇后那样为了自己的野心可以抛弃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男人,并且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出卖! 郭岚感叹别人的时候更感叹自己,假如不是被权利迷了眼,自己现在可以安享晚年了吧,可惜,只因为一时的贪念,半生的荣华富贵成为了过眼云烟,往事不堪回首,只希望再利用一下这个小丫头的同情心,这也自己是最后一次利用别人了! 岳颖见郭岚一幅自怜自艾的样子,说不出的厌恶,可是又不好赶他出去,这家伙实在是脸皮厚,车厢里没了小孩子要喂奶,他就不自觉得坐进来了,也不知道回避一下,外面那么宽敞非要跟自己挤在一块干什么。 郭岚很自觉的往车门处让了让,慢慢说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背着那些人的骨头找到这里来。” “关我屁事儿!”岳颖不屑道,“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就好了,哪怕你爱好抱着骷髅睡觉,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于别人不相干!” “抱着骷髅睡觉?”岳刚在外面喊了一嗓子,“那怎么睡的着?不觉得瘆人的慌吗?” 郭岚呵呵笑着说道,“你的见解果然跟常人不同,我看明白了!” 岳颖很想吐他一脸唾沫,“你明白什么了?” “你不是常人,你是非常人!”郭岚很得意的说道。 “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告诉!”岳颖心道,这说的是废话! 可郭岚却不是那个意思,他是在提醒岳颖自己的身份很特殊,只是她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 岳颖根本不在意这些身份,她到是觉得自己是个土匪最好,一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灵魂,若不是放养在山林之间,只怕没几天的功夫就被这些烦人的规矩折磨死了。 但是郭岚不这样想,田喜也不这样想,宦官是畸形的男人,但最畸形的是他们的心,明明有着正常男人的野心,却只能做菟丝花,依附着主人成长,主人越强大,他们就越强大。 第二八五章 破咒(十五) 郭岚跟错了一个主子,自己不但没能得到权势,反而被权势吞噬了自己拥有的一切。要不是铁继忠救了自己,现在自己早已经是一捧黄土了。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个可以依靠的人,他说什么都不想再离开了,哪怕是被骂死,感觉依旧是那么的舒服! 岳颖感觉的出来郭岚对自己没有一丝恶意,他想跟着自己,就象田喜那样,她觉得这可能是他们伺候惯了别人,但是心底里仅有的那点自尊又让他们不屑去伺候别的人,哪怕那人的身份再高,对他们的待遇再好,也比不上自己这身体里的血脉让他们有安全感! 只因为自己是先太子的唯一的女儿,在继承权上有绝对的权威! 岳颖皱着眉头十分的苦恼,自己只想当个土匪,过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痛快日子,搞个毛线身边跟一群太监! 天快黑的时候,岳刚找了个镇子,因为战事平静下来,镇上的人回来了一些,他们找了间没人的屋子收拾了一下,休息起来,郭岚习惯的守在岳颖的门外,他感觉自己又找回了年轻的时候在宫里当差的感觉,虽然这地方跟宫中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不过这感觉却是一模一样的。 要防备有没有刺客,他安排岳刚守在院子里,要检查饭菜有没有下毒,自己得先吃! 味道还不错! 岳颖真觉得的够了,要不是看他实在是扔大街上没人管,才不想吃他的口水菜!就这么几个人,谁会来下毒? 烦,太烦,简直烦死了! 岳颖刚要骂人,只见郭岚突然捂着肚子叫道,“菜里有毒,不可吃!” 岳颖一愣,“真的假的啊,装的可真象呢!” 珍珠追出去瞧,郭岚站在院子的一棵树下,抠着嗓子眼,把刚吃进嘴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然后,喝了一杯事先准备好的解毒水,这才缓过劲来对珍珠说道,“菜就不要做了,就煮点粥喝吧!一定要认真看着,一步也不许离开!” 珍珠认真的点点头去重新煮粥。 岳颖走出来一瞧,郭岚扶着树直喘气,他驼着的背弓的越发厉害了。 “你受苦了!”岳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郭岚。 郭岚激动的仰着脸道,“这是奴才应该做的!为小主子赴汤蹈火是奴才的荣幸!” 岳颖心道,得,这人跟他的背一样是直不了的了。 “那也不用这么冒险啊,用个什么鱼啊,鸡鸭什么的来试不就好了,自己试毒多危险啊!”岳颖本来怀疑是郭岚自己施的苦肉计,可是仔细观察之后发现并不是,好在这郭岚试了毒自己才逃过一劫,到底自己碍了谁的事儿了,要用下毒这种手段呢? 等珍珠重新煮好了饭,大家吃过,点上灯准备休息的时候,岳颖问岳刚,“一路有没有发现有人跟着咱们?” “没有啊,这乱七八糟的时候,谁跟着咱们干什么呢?又没有多少钱抢!” “那怎么会有人在菜里下毒呢?” “会不会是那老头的苦肉计?” “不像,他一直跟咱们一起的,珍珠煮饭的时候,他一直在我身边没有作案的时间。”岳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了,这地方也是第一回来,跟谁都不认识啊! “今天晚上小心着点吧,他们要是发现我没被毒死,说不定还会来下手!” 岳刚点点头道,“那我守在院子里,您和珍珠别分开!” 岳颖在后院找出把斧头交给岳刚,神色凝重的说道,“你多穿件衣服别着凉!不然回去之后青梅又要埋怨我。” 岳刚提着斧头挥了两下,“别担心我,你们赶快平平安安的回山寨去,青梅才能早点放心下来。” 等她们说完话分开的时候,郭岚从屋子后面转了出来,拿着灶下撮出来的草木灰在屋子周围洒了一圈。 岳颖奇怪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郭岚道,“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个下毒的家伙,用这个法子能知道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岳颖不置可否,他爱做就任他做去,反正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秋夜露重,郭岚人老尿多,没一会儿的功夫跑了三趟茅厕,第三趟茅厕上完,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闪进了屋子里,他急得大叫,“快抓贼!” 岳刚一下子从树上翻了下来,借着月光往屋里冲进来,边跑边喊,“小姐,快起来!有贼!” 屋里已经扑扑通通打上了。 “我要你偷东西!我要你盯着我!”岳颖边骂边舞着棍子。 “别打,别打!小姐是我啊!” 田喜尖细的一嗓子嚎出来,岳颖才停了手问,“你怎么鬼鬼祟祟的?进来也不吭一声,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田喜委屈不已,“我找了你很久,回了石牛寨,他们说你去了二龙山,我一路打听你们乘的马车错过了宿头,赶到这个镇子上才找到你们的马车,要不是有月亮我还不敢进来呢,亏得进来瞧了,不然又错过去了。” 岳颖奇怪道,“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儿?” “梁王派了杀手要来杀你。”田喜严肃的说道,“本来我帮他凑齐了地图,说好的他帮忙解青阳城之围,可是半道上他反悔了,为了留下铁镖,他派杀手跟耿将军动了手,把耿将军打伤了,我见他反悔就把地图给烧了,他手下有能人,只看过一眼就把地图给画出来了,他有恃无恐想把所有见过那张地图的人全都杀死,他知道那地图你也见过,怕你泄露了机密,就下死命令要取你的性命!” 岳颖这才知道多亏了郭岚自己才逃过一劫! “那毒还真是杀手下的了?”岳颖与岳刚都暗自庆幸,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岳颖现在也不觉得郭岚弯着腰,斜着眼睛看人不顺眼了,只觉得这个人真是个靠的住的! 草草睡了一夜醒来,岳颖和珍珠上了车,郭岚坐在车里,田喜坐在车外,岳刚骑马护卫。 昨夜郭岚在屋子周围洒的灰上有四五个不同的脚印,看来这批杀手最少是五个人。 第二八六章 破咒(十六) 得知有杀手一路照顾,岳颖心里警惕了几分,嘱咐岳刚加快速度。 一只羽箭从路边的林子里直奔岳颖前胸,岳刚拔刀一拨,那箭掉在一旁,可随后从林子里又射出好几支箭,岳颖皱着眉扔了一只烟雾弹,大叫一声,“快上车,走!” 珍珠被田喜一把拽上了车,郭岚看了田喜一眼,不吭声的自己爬到了车上。 马车在烟雾的掩护下冲出了镇子,可那些刺客如同苍蝇一样紧追不舍。 马车一路颠簸,岳颖见郭岚一路上一声不吭神情严肃,自从昨天晚上他见过田喜之后,就变了个人似的了,岳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事情,但看样子田喜似乎握着郭岚的什么把柄。 自从知道郭岚救过自己的命,岳颖很不自觉的就怜他又老又身体畸形,其实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跟一个和蔼的长者没什么不同,只是弯着腰扭头看人的时候样子很猥琐,让人喜欢不起来。 “要睡会儿吗?”岳颖关心道。 郭岚摇了摇头,“我不是舍不得这条命,非要死皮赖脸的跟着你,只是担心田喜会误了你,本来我昨天想尽尽心就离开的,可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叫我怎么能放心的下你呢!” 岳颖听的出他话里的真诚,严肃的对他说道,“我是大人不是个孩子,他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干劫道的这行里,我可是他们的祖宗!” 她见郭岚仍然是不放心,继续说道,“唉!本来我是不打算搅和到那地图的事儿里的,既然梁王这么怕我泄露秘密,还要派杀手来杀我,那我干脆就把这地图多画上几份,谁想要就给谁去,看看梁王有没有那个本事,杀死所有知道这地图的人。” 郭岚一听岳颖这话,哈哈一声笑起来,“妙!妙啊!没有猫不吃腥的,人手一份让他们还怎么抢!” 岳颖想了想自己还抄的有一份,那一份给分成了两半,这份干脆分成四份,谁来给谁一份,让他们自己争去。 岳刚在半路上又遇上了这拨人马,只交手几下,就依照岳颖交代的把假地图交了出来。 “梁王让你们来杀死我们小姐,不过是为了杀人灭口,现在这地图我交给你了,你也看过了,跟梁王得到的地图是一模一样的,你说梁王会不会也想杀了你们呢?还是说,你们拿了这图自己去找宝藏?” 杀手犹豫了一下,“这地图是真的,你们为什么要交出来不自己去找?” 岳刚鄙视的一笑,“你没看这地图不全吗?这是其中的一份,梁王手里的只怕也不是全图,想要其他的就自己去找呗,不过只要抢到梁王手里的那一份了,这图也就齐全了,谁得到宝藏谁就是皇帝,咱们只是想要平平安安的离开而已!” 杀手头领收下地图,冷冷说道,“那我就成全你们!” 岳刚知道他会下手,这种人是没有道义可言的,于是狠狠抽了拉车的马一鞭,那马嘚儿的跑起来。 岳刚在后面拦住杀手,田喜坐在车辕上驾着马车。 郭岚毫不在意被人追杀,冷漠着眼神,慢条斯礼的跟岳颖说一些太子的往事。 岳颖根本不想听他说太子的事情,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跟自己压根没一点关系,她不想走他走过的那条路,她要的只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谁不让自己好好过日子,他的日子也别想好好过。 她现在想的最多的是要把铁毅找回来,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去宁王府,他就不会被暴露出来,为了让自己安全离开而答应宁王的要求去守城。 现在铁毅生死不明,自己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田喜想怎么摆弄自己,她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他们想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去做。 她想到那幅连皇帝都舍弃不了的地图,很奇怪的问,“那地图里说的宝藏到底是什么,几代皇帝都这么看重?” 郭岚眼神清明了起来,正了正身子,“听说里面有个宝贝,得此物者得天下!前朝因为没人懂得那宝贝的价值,被先帝身边的人认了出来,先帝才得了这江山的。” 说起这个郭岚的脸上带了几分得意,“知道这个秘密的,历来只有一国之君和少数几个人,我就是因为听到先皇赐图给忠义侯的时候,被人设计闯了进去,听见了这些事情,本来当时先皇就想处死我的,亏了忠义侯为我求情,皇上才把我贬去了藏文阁做苦役。” 郭岚说道这里,忍不住感叹,“之后宋睿为了夺走皇位,让人设计烧了藏文阁,恰好赶上忠义侯经过又救了我一次,我知道自己若是留在宫中必死,求他带我走,只说自己被烧死了,他见我可怜就伸了把手。可是皇上多疑,并且怕他利用兵权协助太子,才想方设法的陷害忠义侯,多次延误粮草军械的供给,让他一族之人在锁阳关几乎被屠了个干净。” “唉!”郭岚叹道,“忠义侯是个好人,太直爽了,根本不知道这些个肮脏事儿,我几次三番的提点,他都没有记在心上,他其实不知道就是先皇交给他的那副地图也是假的呢!” 岳颖一阵唏嘘,“既然那图都是假的,那真的呢?” 郭岚仰着头,越发显得身体驼的厉害了,“谁知道呢?也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藏文阁一烧,就是有也没了。” 岳颖感叹皇后用个没影的地图诓住了皇上,皇上又因为这地图折腾大臣,乱了自己的江山,值得还是不值得呢?没有这地图只怕大周还乱不起来,人啊,不管是谁,这个贪字都是要不得的。 秋风吹起落叶,在风中打了个转儿。 岳颖心里冰凉凉的,说不出的烦闷,她催促田喜加快速度,田喜坐在车前偷偷瞪了郭岚一眼,他没有说实话,假图!哼!若真的是假图,铁家至于男丁死了一族吗? 郭岚感觉到了田喜怨恨的眼神,他若无其事的吭了一声,侧了侧身子,似乎并不在意田喜怎么想。 岳颖感觉到气愤有些紧张,但她并不想插手郭岚与田喜的矛盾,她只希望能快些回到山寨去,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铁毅还等着自己去搭救,她没那个闲心去管别人的事。 第二八七章 破咒(十七) 此时关外一乘八匹骏马拉着的金色华盖车,在万人护卫下缓缓往西行来。 这华车的后面拖着一个满身伤痕的男人,他的脸上从眼角到下巴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有一段已经脱落露出嫩红的肉。 “快走!”一个穿棕色皮褂子的女子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他一下,“再不快些跟上,中午什么都别想吃了!” 铁毅恨恨的瞪了乌洛雁一眼,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落到她的手里。 十天前的日子,对他来说是一场恶梦,本来他已经打退了城下的来犯之敌,可是宁王却突然派人趁他不小心的时候绑了自己,还把自己送给那个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的家伙,结果先是一顿痛打,后来又是几番羞辱,自己为了能回去,全都咬着牙忍下来了。 就在自己以为事情都过去了的时候,却又被拖出来,听着那人叽里呱啦一大通,然后一个壮汉剥开自己的衣服,正准备剜心挖肝,乌洛雁及时的赶来了,她说的话自己不懂,但之后自己被那人划破脸颊,推到了乌洛雁的身边。 然后自己就被乌洛雁像牵牲口一样的,牵走了,直到现在。 “你不是挺会跑的吗?还不快点跑?” 一鞭子落在铁毅的背上,抽出了一溜血痕印在中衣上。 铁毅双手被绑,发髻凌乱,下巴上胡茬子青黑一片,他扭过头愤怒的瞪着乌洛雁道,“成王败寇,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给个痛快吧!” 乌洛雁冷冷一哼,看着铁毅狼狈的样子,心里十分的痛快,“想要死吗?没那么容易,我要让你做我的奴隶,好好的服侍我,对我要像对待主人一般的恭敬!” 铁毅呸的吐出一口血水,“你做梦!铁家男儿绝不与人为奴!” 乌洛雁眼睛一竖,狠狠又抽了他几鞭,铁毅中衣被抽破,一片红色的胸衣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铁毅不顾那落下来的鞭子,赶紧把那件胸衣抱在怀里紧紧的护着,任由乌洛雁如何抽打自己,都不动一分一毫。 他背上火烧似的疼,咬着牙,左手攥得紧紧的。却怕那胸衣被自己揉皱了,把胸衣紧贴着胸口用右手捂着,手臂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就这么一会儿,整个后背都被乌洛雁抽得没一块好皮了。 他背上鲜血直流,头上冷汗直冒,实在直不起身来,就在乌洛雁的喝斥声中昏了过去。 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慕容云彤坐在马车里问道,“怎么她还没消气吗?” 萨齐在车旁回道,“看样子还恼着,那个大周的人真不识抬举,做女官的奴隶可比做那些百户的奴隶要强许多,他真是不知道好歹。” 慕容云彤顿了一下,“去把人叫过来,我瞧瞧,既然他不想做奴隶,那就让他给我当条狗吧,免得浪费了。” 萨齐一个激灵,“太后,他可是大周人?” “那又怎么样,”慕容云彤仰着头藐视着众人笑道,“以后我北戎人走过的地方都将是我们的牧场,我驻足的地方就是王廷在的地方,大周人的皇宫虽然不如草原大地的宽广,但我也想去看看那么多人想要坐上的那把椅子,坐在上面到底和别的椅子有什么不一样!” “好志气!”队伍里出来一群人,最前边的那个不是慕容岩阂又是哪个。 “西戎大王!”慕容云彤当着众人淡淡叫了一声之后,安排他进到车里,而他身边的护卫全被留在了马车外边。 “彤儿,你好本事!当这人居然叫本王的称谓,那父王两个字就这么难说出口吗?”慕容岩阂很不高兴的说道。 “要我叫你一声父王很容易,只要你交出狼牙令牌,我就敬你是我父王。”慕容云彤一撩裘衣,坐在榻上。 萨齐给慕容岩阂端了碗羊奶,他端起碗来不客气的喝完,用手捋捋胡子上的奶渍,“你还怪我当年逼迫你去大周做奸细?” 慕容云彤眼角扯了一下,堆起笑容道,“怎么会,女儿孝顺父王,为父王办事,那是应该的。” 慕容岩阂叹了口气,“你知道的你几个哥哥在跟呼延家的战斗中,伤的伤,亡的亡,我以后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想要狼牙令牌我怎么会舍不得给你。” 他抬头看了慕容云彤一眼,见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自己,脸上一脸的嫌弃,忍了忍心口的怒气,“狼王山跟王廷不同,即使你有狼牙令牌,山上的祭司也不会听你的命令,你得从长计议。” 慕容云彤不屑道,“谢谢父王提醒,女儿累了,要歇着了,萨齐送西戎大王下去歇息,给他们安排个最好的包。” 萨齐前脚送慕容岩阂下车,她后脚就踢翻了慕容岩阂坐的凳子,“狗屁的从长计议,等你掌控了军队好来对付我吗?” 她脾气还没发完,乌洛雁让人扛着铁毅进到车里,把他扔在门口指给慕容云彤瞧,“他现在已经成了个废物了,才打了二十鞭子就成这样了。” 慕容云彤瞟了一眼地上那个血淋淋的人,“这还是那个英俊潇洒的小侯爷吗?” 她看不清铁毅的样貌,撇撇嘴,“把他的脸转过来给我瞧瞧。” 乌洛雁蹲下身子伸手去扭铁毅的下巴,被他突然一下咬住了手指,乌洛雁没防备,突然被咬惊叫一声“啊......” 她狠狠的用另一只手去打铁毅的脸,铁毅就是不松口,直到把她的食指咬下半截来,吐到慕容云彤的脸上,把慕容云彤也给吓住了,惊叫道,“拖出去,快拖出去!” 铁毅被扔进了羊圈里。 在羊圈不远的地方有个赤裸着上身的奴隶,偷偷的看了他一眼。 奴隶想要救铁毅,可又见到有人走了过来,他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蹲下来,假装挤羊奶的样子藏好,等人走了,他再赶紧拿出个羊皮水囊,偷偷喂些羊奶给铁毅喝。 等铁毅恢复了些力气,他才比划着,让铁毅趴着,自己给他清洗干净伤口,免得发炎,可即使是这样夜里铁毅依旧烧了起来。 第二八八章 破咒(十八) 奴隶急得直打转,去求了伺候巫师的女奴讨了些神水,喂给铁毅喝了,又自己挖了些草药嚼碎给他敷在伤口上,就这么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铁毅被冷水浸醒了,原来自己夜里烧糊涂了,被这奴隶拖到河边不停的擦洗,好不容易才退了热,再烧下去,人就要烧成傻子了。 铁毅对他很是感激,连声道谢,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烧坏了,他声音变得嘶哑,急得直捶地。 奴隶笑笑阻止他这样的动作,让他学着跟自己一样背水,放羊。 就这么几天过去了,铁毅原以为乌洛雁会来找自己报仇,可是他却没等到人来。因为慕容岩阂不肯交出狼牙令牌,被慕容云彤搜查,他趁人不备反击慕容云彤,把慕容云彤打伤了自己带着人逃走了。 慕容云彤怕他一走自己就再也抓不到他了,就命令军队去追,乌洛雁手上虽然受了伤,但只有她知道慕容岩阂要去的地方,只能让她带着伤去追慕容岩阂,铁毅现在就被那两个女人给暂时遗忘了。 “谢谢你救了我!”铁毅沙哑着声音跟奴隶道谢。 奴隶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孤寂。 “你是大周人吗?” 他点点头。 “多大了?” 他比出十六的手势来。 铁毅笑道,“我二十了呢,你可以叫我哥哥!” 他摇摇头,比了个猴子的样子。 “你说我是猴子?”铁毅看看自己的身体,不瘦啊,不过跟以前比是瘦了不少。 他又摇摇头,比划了半天,铁毅才明白他说的是,他知道自己是忠义侯。 “你是谁?是铁家的人吗?”铁毅激动起来。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比了个整齐的样子。 铁毅猜了半天,都冒汗了才明白他说自己姓齐。 原来他就是当初被人掳走的齐小弟,他被卖给一个北戎的贵族当奴隶,后来北戎大乱,那贵族在混乱中被人杀死,自己又被个百户长抢了去,因为自己骂他禽兽,被那人割了舌头,关在羊圈里成了一个放羊的奴隶。 他今天看到铁毅被扔进羊圈里时很兴奋,虽然有点不仗义,可是他真的很想家,很想有个大周的人来陪着自己,每天放羊,喝羊奶,吃主人吃剩下的羊骨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的下去。 铁毅默默的看着他比划,心里恼恨自己的身体怎么越来越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大周,回到石牛寨,岳颖找自己恐怕要找疯了吧,她刚刚失去了小六福,现在自己又不能在她身边安慰她...... 唉! 铁毅轻声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那件胸衣来,上面已经沾上了一些血渍,他心疼的用手擦着,可惜还是擦不干净。 齐小弟指指胸衣又指了指水,示意铁毅把胸衣放水里洗干净。 铁毅摇了摇头,他感觉那衣服上有岳颖的味道,如果洗干净了,就没有那熟悉的味道了,他不洗,把胸衣又放进了自己破烂的衣服里。 又过了几天,铁毅的伤口结痂了,他也能下地走上几步了,齐小弟帮他把破损的衣服补好,铁毅感激不已,这地方布料基本上找不到,能穿的起布衣绸缎的都是贵族,齐小弟曾经杀死过一头狼,被主人赏了一件羊皮褂子,可他舍不得穿,因为草原上的冬天很冷,他要留到最冷的时候再穿。 秋去冬来,大周的这个冬天很平静。东胡人撤兵了,西戎人被北戎给吞并了,慕容云彤夺了青阳城,并没有急着进兵,而是把大周的西边一分为二,留下五万人守城,其余的人往西戎进发,逐渐有一统大漠的架势。 而大周的皇帝忙着拉拢朝臣,梁王忙着寻宝,铁家忙着建坟冢,岳颖则忙着带孩子,只等冬季过后就下山去找铁毅。 腊月二十五,离铁毅被抓走已经两个月了,岳刚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没听说外族处死大周的人,一般他们是不杀俘虏的,都会分给贵族做奴隶。 岳颖一听心放下了一半,只要不杀俘虏那人就还有可能活着,自己跟铁毅还有相见的那一天。 孩子们爬在床上,已经六个月大的“小六福”已经可以坐起身来了,七福妹看的眼热,“啊啊”的在床上翻来翻去,岳颖看着孩子们就想起自己的小六福来,这个“小六福”已经可以明显看出来不是岳颖的孩子了,他没一处像铁毅或是岳颖的地方,只是大家都不说出来,特别是青梅,最怕岳颖会伤心,绝对不会在她面前说孩子的样貌怎么样。 “我给孩子们做了几件小袄过年穿,也不知道合不合身。”青梅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子里,抱过“小六福”给他换新衣服。 “小六福”很高兴,“啊啊”的大声叫着,岳颖笑道,“知道是你的,不会有人来跟你抢的放心吧。” 话还没说完,就见七福妹扯着衣服一角不撒手,岳颖这才知道,“小六福”并不是炫耀而是在告状呢! 岳颖抱起“小六福”使劲亲了一口,“乖宝贝,你真懂事儿!” 东海边的小渔村里,跟“小六福”差不多大的孩子在陆老爷的精心呵护下,坐在床上玩玩具,他别的什么都不喜欢玩,唯独对小木剑,小匕首特别喜欢拿住就不撒手,还喜欢玩陆老爷的印章,因为印章太小,怕孩子卡住,他特意用上好的田黄石雕了个大印给孩子玩。 “大宝啊,以后你就拿着这印,接老子的班,咱陆家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撑着了。”陆老爷说着在陆大宝的脸上亲了个响的。 梅夫人觉得心里特别不痛快,什么全指望这个毛孩子了,这是要把自己放哪里去了。 何妈妈劝她道,“夫人千万别想左了,哥儿可是您将来的依靠呢,有了孩子才能立的住脚,不然以后老了靠着谁去,现在要多跟哥儿处出感情来才是。” 梅夫人一扭身子,“我只要一想到他是那个狐狸精的孩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如何处的出感情来,你不要勉强我了,老爷 第二八九章 破咒(十九) 何妈妈抱着小六福感叹,“都不知道你是有福还是没福了,虽说离开了亲生的母亲,可也没有吃过多少苦头,但看夫人对你这么厌恶,你将来的路定是不好走的,老婆子在做孽哦!” 她尽管十分后悔自己抱走了这个孩子,但是为了夫人能在陆府过的安稳,这个孩子是一定要好好养着的,不然老爷百年之后,万贯家产被族里收回去,她们什么都捞不着。就算是不为了大夫人,自己也必须要把这个孩子看好,指望他将来能安安稳稳的守着陆家,让自己不至于到老了还要四处讨生活去。 小六福的眼睛像极了铁毅,可那性子则跟岳颖是一模一样的,任性而且随意,想到什么就要干什么,谁阻止都不行。 陆老爷这下雨的天还要穿上蓑衣抱着他四处逛,就是因为他不爱呆在屋子里,时间久了就不停的哭闹,一抱出来走一走就好了。 “还笑!老子身上全都淋湿了你还笑!”陆老爷宠溺的挠小六福的痒痒,惹得他咯咯笑个不停,外面的冬雨寒凉,可是这一老一小在雨中乐此不疲。 孟掌柜的劝道,“老爷,北边的账还要结算,早些回吧,年后要运往北边的盐走哪条路也该打点一下了。” 陆老爷抱着小六福问道,“你说走那边好呢?” 小六福厌弃陆老爷的胡子扎人,“啊,啊”的拍打他的脸。 “不去啊,好吧,就听你这个小当家的,”陆老爷眼神一凝,对孟掌柜的说道,“小少爷不愿去北边,明年的盐就不走北边了。” 孟掌柜的脸色一沉,腹诽着,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个屁啊,您想断了北边的财路可是别人不会不发这个财啊! 他摇着头,看着雨里悠闲散步的一老一小,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陆老爷回到屋里嘱咐何妈给小少爷喂点姜汤去去寒,自己做在书桌前盘了下帐,今年因为战乱收入比往年少了一半还多,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好多商路要么被外族截断,要么兵匪太多货物运送困难。 他皱了皱眉,日子不好过了啊! 自从来到这个渔村,他就没有打算再离开,毕竟在着乱世之中找个安稳的立足之地更重要,那些不重要的生意以后再做吧,反正他这辈子赚的钱已经足够养一群败家子了,除了往西边的那条商路还走着,其他的都能收回的收回,不能收回了就在原地贱卖了,自己还是少操些心,多留些时间带孩子! 孟掌柜的劝不住陆老爷,也只好感叹着去安排,只是年底之前还有批货要送去梁洲城,他忍不住问了一句,“青阳城被北戎占了,咱们要送货去梁洲城,这条路过不去啊!” 陆老爷想了想道,“那就算了吧,锁阳关上还是铁家军守着吗?” “是的,青河镇现在在耿将军的手里,咱们还差他们一万石的粮草,要不只送到青河镇,再往西边就不过去了。” “就按你说的办,路过李家庄的时候按老规矩给他们留一千石粮食,两车盐,路上有什么不便的也好照应一下。”陆老爷说完揉了揉额角,“真想这孩子快些长大啊!早点接了我身上的这副担子,我也好好生歇歇!” 孟掌柜的笑着道,“小少爷可是见风长,这才几个月大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格外的有灵气!” 陆老爷笑着骄傲的说道,“可不是,你都不知道他能听懂我说话呢,谁家六个月大的孩子能懂话?可我家大宝就能听的懂,要拉的时候嗯嗯叫,饿的时候哦哦叫,问他好没好的时候他还知道啊啊叫,啊是好了,啊啊是没好,真懂事!” 孟掌柜眼睛里全是蚊香圈,您这说的这些跟别家孩子没什么区别吧? 在陆老爷面前恭维了半天狗屁不懂的小少爷,等到陆老爷心满意足的炫耀完自己儿子聪明,他才很辛苦的走出书房安排人手运送货物,年前的最后一批货物发送后,自己也能收拾收拾回家过年了。 腊月二十八,岳颖跟珍珠青梅准备着发面做馒头包子,岳刚急冲冲的冲进来叫道,“小姐,我有阿勇的消息了。” 岳颖停住手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在青阳城的大牢里,听说里面有不少人,都要押送去北地给贵族们做奴隶的,这是我买通了一个投降北戎的校尉说出来的,他说的话还是很可靠的。”岳刚焦急的等待岳颖的决定,只盼望她赶紧下命令派人去援救。 岳颖沉吟了一下问道,“青阳城的城墙快三十米高,咱们只有东边一个城门可以进,咱们寨子里现在总共才六千人不到,而青阳城里有北戎的五万驻军,这救人容易吗?” 岳刚激动的心情顿时凉了下来。 “硬攻肯定是不行的,要想想办法,只凭咱们这点人救不出来岳勇不说,搞不好还要搭进去几个。”岳颖低着头琢磨该怎么办才能把岳勇救回来。 “耿将军那边的人来过好几次,说想要跟咱们联手把青阳城夺回来,您看是不是?” 岳颖狠狠的瞪了岳刚一眼,“耿玥东是个好人,但是她是朝廷的忠犬,我不可能跟她合作的,她想要的是咱们的土炮,手雷和地雷的制造方法,一旦把这些东西传了出去,你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咱们山寨就算是再怎么坚险,也难逃被朝廷吞掉的命运,我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掌握,任何人想要命令我都办不到!耿玥东也一样!” 岳刚也很着急,该怎么才能把岳勇给平安的救出来,还不用拿山寨用来保命的东西去换呢? 青梅抚了抚岳刚的手臂,“你别急,会有办法的,小姐不会看着阿勇受苦不管的。” 岳颖很无奈的看了青梅一眼,这个叛徒,还说对自己最忠心呢,女生外向,还是她婆家人重要。 唉! 岳颖一声长叹,青梅知道岳颖心里不痛快了,低着头不吭声了,眼睛偷偷斜了岳刚一眼,示意他先回去,岳刚知道岳颖的脾气,决定还没有考虑好之前不 第二九零章 破咒(二十) 岳颖估摸着耿玥东,是故意把这消息透露给岳刚的。 耿玥东之前算计失误,梁王派出刺客使她受了伤,耽误了指挥,至使宁王没有按她的意思把东胡人赶出去,结果反被北戎人摘了桃子,得了青阳城,顺带着杀了宁王,俘虏了铁毅。 她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想翻盘,只能指望自己这手里的热武器。 岳颖在屋子里徘徊盘算着,要救岳勇必须先攻下青阳城,要攻下青阳城,自己就必须跟她借人手,然后她就可以漫天要价。 岳颖冷冷一笑,好算计!可惜,自己现在是真的不想再跟铁家的人打交道了。 她摇摇头不再考虑跟耿玥东合作这条选项,还有别的选择吗? 隔壁屋子里郭岚挡在门前呵斥田喜,“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你要是敢把岳颖牵扯进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田喜阴森森的瞪着他道,“你只要告诉我,那个打开宝藏的钥匙在谁的手上,我就不继续那个计划了,否则没有我的命令这个计划仍然会继续进行。” 郭岚淡淡的说道,“那人已经死了,你想要的东西已经再也找不到了。” “你胡说!”田喜大怒道,“皇后临死前还说过,谁都不会把那东西当宝贝的,只有你不同,就是你自己的命丢了,那东西你也不会弄丢的。” 郭岚似乎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带着几分回味道,“人都是会变的,年轻的时候谁没有轻狂过,岁数大了,还要那些虚名做什么,能安安稳稳的过一天算一天,就已经很知足了,何必守着那些麻烦找不痛快呢!” 他嘲讽的看了田喜一眼,“我知道你不甘心他没能坐上那个位子,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他做的那个位子,你也不过还是他身边的一个普通内宦,他待你也不会跟别人不一样,你何必自苦呢!岳丫头的性格跟太子根本就不同,她不会任你摆布的,你想要她走的道,是她最厌恶的,你应该明白这些才对。” 田喜不屑的看着郭岚,“就因为先祖皇帝身边有你这种人,他才会遭了别人的算计,你保不住他,更没有保住自己,才会毁了大周的江山,想那时四方诸侯纳贡,临邦诸国臣服,大周是何等的荣耀,就是因为你懦弱,胆小,无智无谋,才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被人陷害,看着郭家把持朝政,你自己苟延残喘却让别人替你来担这副担子,你对得起先祖皇帝吗?” 郭岚愤怒了,他驼下的身躯挺了挺,“你以为太子是被谁害死的?要不是你上蹿下跳撺掇他娶了岳家二小姐,他会被大皇子嫉恨,被李婉儿设计吗?他只要安安份份的当他的太子,等到皇上百年之后继承皇位就好了!是你,是你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先让他与武将联姻,才会被先祖皇帝猜忌,再劝他离京,让有心之人有机可趁,太子的结果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害了他不算,还要害他唯一的血脉,你真是太自私了!” 田喜一愣,惨笑道,“你居然是这么看我的,难怪后来先祖皇帝对太子那般苛刻。” 他神色一肃,“难道你想让太子像个窝囊废一样,整日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吗?” “朝中的文臣大多都投向了大皇子的一边,太子每次在朝中说话的时候,有几个人会去理会,先祖皇帝知不知道太子每次下了朝,都要去皇后的寝宫偷偷哭上一场,他没次去都要对着皇后的牌位问,先祖皇帝什么时候会突然把他废掉,既然不想让他掌握实权,为什么又要让他当这个太子?” 田喜说着眼睛就红了,“你知不知道每次我看见太子痛哭时候的样子,心里就刀割似的痛,那些害他哭的人,我恨不能把他们一个一个的全部掐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我若再不费心替他谋划,他又怎么能熬的下去这种日子!” 说完田喜脸色一正,义正词严的说道,“错不在我,错在太子心慈手软,当时若是他听我的把过错推给岳元帅,不仅他自己没事儿,连岳家都动摇不了,唉!他的心到底是不够狠啊!” 郭岚哼哼冷笑道,“时至今日你还是死不悔改,罢罢,我也不再劝你了,你要干的事情我帮不了你,那东西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你不要打我的主意,更别打岳丫头的主意。” 田喜冷冷的看着郭岚,眼里露出一丝狠厉,“这么说,你的宝贝你是不想要了?那我就扔去山里好了。” 郭岚神色一紧,扭过身子扯住田喜的衣服问题,“那东西怎么会在你那儿?真的在你手里吗?” 田喜扭过身子嘲笑道,“你不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吗?反正你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这东西还是我帮你收着好了,等你不再的那一天我好瞧瞧,阎王爷不收的人是个怎么样的死法!” 哈!哈!哈!…… 郭岚脸色发白颤抖着手,指着田喜,“你……” 田喜突然一扭头,青梅神色严肃的瞪着屋里,冷冷的说道,“小姐叫你过去!” “你听到了多少?” 青梅不屑的冷哼道,“你希望我听到多少?那些肮脏的事情,你就是说给我听,我也懒得去听呢。该怎么做个忠心的奴才我不懂,我只知道要是你有一分对小姐不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田喜赞赏道,“你到是个忠心的丫头,你放心,我只会做对小主子好的事情,对她有一丝不好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 青梅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转身就走,田喜不放心的追上去嘱咐道,“刚才不管你听到了什么,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被我知道一点消息,啊!......” 他一个趔趄! 青梅手里一晃,一只巴掌大的五彩蜘蛛挡在田喜面前,张牙舞爪的粘在网上,两颗大大的毒牙清晰可见,田喜猛得退后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青梅面无表情的收起蜘蛛走掉了。 第二九一章 破咒(二十一) 岳颖看着心有余悸脸色发白的田喜问道,“你怎么了?” 田喜稳了下心神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我只是走的有些急了。” 岳颖点点头,“你对梁王那边比较熟悉,能不能帮着打听一下,看他们能不能帮忙牵制一下青阳城的北戎人,我们好趁机出兵去救岳勇。” 田喜想着岳颖的意思肯定是要在北戎人押送俘虏的路上劫人,而为了不被城里的人抄了后路,必须有人佯装攻城,这样青阳城里的北戎人首尾不能相顾,救出人质的几率高出了很多。 梁王出去寻宝,梁洲城里能做主的只有二王子宋乾,只不过宋乾年幼,怕是指挥不动军队,要出兵必须有梁王的亲笔文书,此事不好办? “只能以剿匪为名调出城中的护卫军,最多能抽调五千人。”田喜估算了个大概。 岳颖一盘算,不行,人太少了还要赶几天的路才能到,“算了,只能再想别的辙了。” 正在她为难的时候,岳刚来报,“耿将军派人来了。” 岳颖抱着“小六福”往外看了一眼,进来个中年的男人,他进到屋里很本分的给岳颖行了礼,岳颖道,“你不用客气,说吧,耿将军吩咐你来有什么事?” “咱们的一批粮草和盐被困在青阳城东边了,那押送的人说还有一千是运往李家庄的,将军让我来问问,您是不是不打算要了。”那人说完一本正经的低着头。 岳颖猛得站起身来,把孩子交给青梅,“该是我的谁也拿不走,岳刚擂鼓,咱们只要属于咱们的,至于其他的我岳颖从来不眼红别人的。” 那人嘴角轻轻一撇,站起身来告辞,临走的时候对岳颖说道,“将军说若是您愿意给我们一万枚手雷,那一万石粮食,就送您了,将军派五千人帮忙押送。” 岳颖仰仰头,呵!好大的口气张口就一万枚,哪有那么多手雷。不过一万石粮草让她心里还是痒痒的,这个馅饼好大,自己吃不吃呢? 田喜瞥了一眼岳颖的眼色,“将军慢走,我家小主子还有要事!” 那人急了,“没有一万,八千也能凑合!” 岳颖看了田喜一眼,见他不动声色,知道这价钱还能继续谈,神色淡定的对田喜说道,“你看着办,我还有事儿。” 田喜心中一喜,岳颖对自己是越来越信任了。 他腰杆子一挺,拉着那人一边往山下走,一边说着客气话。 那人很明显的没办好差事,不想离开,却被田喜拖着往山下走去。 岳刚已经擂响了聚将鼓,各处劳作的人们听到鼓声往山上聚集,等人到齐了,岳颖站在台子上说道,“召集大家前来有两件事情,第一,大家都知道北戎人占了青阳城,抓了岳勇,咱们石牛寨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家人,岳勇被抓,咱们一定要把人给救回来。第二,现在咱们寨子里粮草不足,山下不远有一队从东边来的商队,有咱们需要的粮草和盐,咱们不能把这些东西交给北戎人。现在我命令,岳刚带一千人,前往城北埋伏,伺机救出岳勇,大牛带四千人前往东边把那商队的粮草和盐运回来,现在不能出战的人站出来!”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人站出来,于是吩咐岳刚,“出发!” 岳刚和大牛分别接过大旗,各自领兵去完成任务。 岳颖安排完事情回到了大厅里,田喜立刻上前跟岳颖报告道,“已经跟那位将军谈妥了,手雷给他们六千枚,他们出兵一万帮咱们牵制青阳城的守军。” “六千?”岳颖还是挺意外的,她以为田喜能压到三千呢,可田喜神秘的说道,“奴才估摸着,耿将军想借着这个手雷拿下青阳城。” 岳颖皱着眉头道,“我只是怕方子泄了出去,以后对咱们山寨不利。” 田喜阴险的笑道,“小主子放心,里面的配方加了些特别的东西,她们别想破解。” 岳颖对他点点头,“派人去盯着,耿玥东那里一有行动立刻来报给我。” 田喜高兴的出去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岳颖当成心腹了,岳刚那毛头小子算什么,哼,早晚这石牛寨的人马都要听自己的吩咐。 青梅看着他得意的眼神很想对岳颖说不能相信他,可是她该怎么说呢,田喜没有做伤害岳颖的事情,反而还帮了不少忙,就连小六福的事情,小姐明明是知道那孩子是假的,可她依旧没有责怪田喜。 青梅心里十分郁闷,她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很担心的看着岳颖。 岳颖见青梅又是一副哀怨的样子看着自己,身上忍不住发寒,“你别这样看我了,小心被岳刚看见了又要吃醋。” 青梅蹙着眉头道,“小姐,田喜那人不可靠!” 岳颖点点头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用担心,他不会伤害我的,他没了我就象草木没了土地,我是他赖以生存的泥土,而我的土地上可以拥有的,却不仅仅是他这一棵树。” 青梅立刻道,“那我也是小姐院子里的大树吗?” 岳颖哈哈笑起来,“可不是,你们全都是我院子里的大树!我可是要靠着你们才好乘凉呢!” 青梅高兴起来,“我们不仅有大树,还有小树,是吧,小六福!” “啊!啊!” 孩子们在床上翻滚着,岳颖看着他们心说,自己只想偏安一隅,可是田喜却是胸怀天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个院子就容不下他那棵大树了啊! 山下的战斗很顺利,耿玥东派来的都是老兵,没费多少力气,那出城的北戎士兵就被团灭了,商队运送的粮草和盐被岳颖和耿玥东包圆了,掌柜的高兴不已,说好了过两个月再来,到时候派人先来联系。 耿玥东的队伍没有撤回去,等商队的人一离开就掉头往青阳城,一鼓作气把青阳城攻破了。 岳刚在城北看见了逃出城来的北戎士兵,其中并没有见到俘虏,等人全都撤出来了他抓了个掉队的人一问才知道,人早就在前几天就押走了。 岳刚气的狠狠杀了一通。 第二九二章 破咒(二十二) 刚过完新年,岳颖就准备了一辆大车,带着三十多个人,留下青梅和孩子们去草原上找铁毅去。 路过青阳城,耿玥东从以前的宁王府,现在改名叫将军府的地方迎了出来。 “真的要去吗?” “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我这心里不塌实,先找找看吧,运气好的话能找到他,就带他回来,运气不好找不到,那我也就能死心再嫁了。” 耿玥东被岳颖说再嫁的话震撼到了,“你,你怎么呢再嫁?” 岳颖很好笑的说道,“我的青春这么宝贵,他却不珍惜,没能好好陪着我,难道我就不能自己爱惜自己,再找个爱我的人,珍惜我的人重新生活吗?” “可你是铁家的媳妇啊!”耿玥东目瞪口呆的望着岳颖。 岳颖惨淡一笑,“我跟铁毅之间,除了一纸婚书,现在还有什么?你们侯府也没有承认过我,我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个需要的时候就用,不需要的时候就扔的东西而已,我已经受够了。” “可是,婆婆已经承认你是铁家的孙媳妇了,小六福也能上族谱。”耿玥东急着劝道。 “不必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小六福上你家的族谱,他是我的孩子,也只是我的孩子,跟铁家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你对婆婆有怨言,她顾忌你的出身才会这样的。” 岳颖一抬手,“什么都不必说了,我这次去北方只是为了做个了断,慕容云彤不会甘心把孩子留在大周的,你们还是自己小心点吧,只怕她下次再来,就直接冲着你们呢。” 耿玥东点点头道,“她想夺走孩子没那么容易,孩子是铁家的。” 她送了一件上好的狐裘给岳颖,“塞北苦寒,这件裘衣给你挡挡风吧!” “多谢!”岳颖接过狐裘交给田喜,跟耿玥东告辞,“你好好保重,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仍旧守着这座城。” “你放心吧,石牛寨我会照应着,有麻烦派人捎个话来,我不会看着你吃亏不管的。” 岳颖迎风一笑。 耿玥东声音微颤,“一路保重!” 出了城门,岳颖坐在车上,本来她是可以骑马的,可是现在外面风大,她不想被风吹伤了脸,就坐到车里,任马车一路往北行去。 闷闷的走了一天,遇上一群北戎人驱赶着几个和尚,最前面的老和尚不堪远行,被绊到在地,旁边的小和尚们赶紧去扶起他,却被那骑马上的北戎人狠狠抽打。 田喜坐在车辕上叫了一声,“小主子,要不要去问问?” 岳颖掀开车帘,见和尚们望到他们过来了,跟见到救星一样,大声喊着救命! “去帮帮他们!” “诶!”田喜应了一声加快速度。 后面骑马的人先冲了过去,那些北戎人见岳颖她们人多,打马就往北逃。 追了一阵没有追上,岳颖忙放了响箭让他们都回来。 老和尚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浑身是伤,袈裟破破烂烂的,岳颖把他让到车上,让个小和尚照顾他休息,自己准备带了珍珠去骑马。 老和尚猛然见岳颖手腕上戴着一串菩提珠手串,正是自己给铁毅的那串,他念了声佛道,“女施主,你带的这串手串可是一位小将军赠送的?” 岳颖抬手一瞧,还真是上次遇到铁毅,被他强行带在自己手上的,于是笑了笑,“大师见过那个小将军吗?怎么知道这手串是他的?” “那小将军在晋城逃难的时候险些没命,是贫僧救的他,他一身冤孽债,贫僧念他是受祖先的连累才得此报应,不忍见他受此诅咒之苦,才赠他此手串压一压邪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义,把那手串赠给了你,女施主真是福德深厚啊!”老和尚说完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念经。 岳颖的心却波动起来,原来铁毅还吃过这样的苦,虽然自己是生长在红旗下的人,对诅咒什么的不太相信,但这事情发生在铁毅身上还是让她接受不了。 “他怎么会被人诅咒的?该怎么解除这个诅咒?”岳颖很焦急的问道。 “一切诸报,皆从业起,一切诸果,皆从因起。看到姑娘方知小将军所受诅咒全是因你而起,终将由你而尽!阿弥陀佛!”老和尚闭着眼睛继续默默念佛。 岳颖急了,“关我什么事儿,怎么是我的原因,你快说清楚!” 小和尚赶紧拦阻道,“师傅一路没吃没喝,疲惫不堪,何来力气为施主解惑!” 岳颖一看那老和尚装腔做势的样子心里就直冒火,不过是为了骗吃骗喝,也罢了,看在他救过铁毅的份上,这帐算是扯平了。 “田喜,吩咐后面,停下宿营!”岳颖大喊了一声。 一众人在草原上找了个有水的地方,扎下帐篷,珍珠忙着生火煮饭,等饭煮好先给老和尚盛了一碗,那老和尚到还好,慢慢的把粥喝了,小和尚们却没那耐性,三下五去二的把半锅粥喝了剩一半。 岳颖没拦着他们,等他们吃饱喝足,老和尚才善哉,善哉的说道,“姑娘可知铁将军所受的诅咒为何咒?” 岳颖摇摇头,听老和尚慢慢说道,“那是西域密宗咒法,施咒之人用自己的鲜血,心脏,身躯为媒介,换取对方的所有情爱,也就是说他本身的目的是要被诅咒的那个人绝情绝爱,所有对他有感情的人都会惨遭横祸,从而对他厌恶嫌弃,直到抛弃,让他最后孤单寂寞的痛苦死去。” 岳颖很震惊,“这人是有多恨铁毅才会下这种恶毒的诅咒啊!” 老和尚没有吭声。 “那要怎么样才能解开这诅咒呢?” “必须要找到下这诅咒的人才能解开。” “可他已经死了去哪里找?找他的尸骨吗?砸碎?”岳颖胡乱猜测。 老和尚罪过罪过的念叨着,“如果施主肯送老衲往西去的话,老衲到不妨帮你一把。” 岳颖瘪瘪嘴,“我找人呢,送你往西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要找的人呢?” 第二九三章 破咒(二十三) 老和尚念了一句佛,“缘来自聚,缘散自分,聚散离合皆看缘份,女施主你与铁将军缘分非浅,穿越时空都能相遇,又何须去寻。” 岳颖微微一愣,不高兴的说道,“可是有缘无份,不能长久在一起是多难过的事情啊!为什么我跟他有缘相遇却无缘相聚?” “一切自有定数!” “谢大师了!我才不信,要得到必须自己去争取,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他不在我身边我就要去找他,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扛回家去!” 老和尚目瞪口呆的看着壮志满满的岳颖,半晌才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求不得是苦,你皈依我佛,老衲可收你为入室弟子,渡你成佛!” 岳颖淡淡的一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何须你渡!” 老和尚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慧根深种,老衲着相了,一切随缘吧!你我师徒缘浅,老衲不强求,只望女施主善念长存,且不可妄动执念。” 岳颖诚心的鞠了一躬,转身吩咐田喜,给和尚们备了些食水,留下四匹马,岳颖决定这夜过后继续北上,那老和尚最后还是给她指了一条往西北方的路,并且告诉她,“要解铁毅的诅咒,你需用情丝做引。” 岳颖不明白他的意思,老和尚却没有再解释了,她只好算了,等以后再问吧! 岳颖打开铁家祠堂里的那幅三十年前的地图一看,老和尚所指的方向正是狼王山的方向。 地图上有一个叫漠湖的地方,岳颖打算先去那里打听一下被俘的大周人的情况,顺便再打听铁毅的下落。 ...... 慕容云彤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先去西戎王廷一趟,取回狼牙令牌,怎么青阳城就被耿玥东给重新夺回去了呢? 这铁家的人真不识好歹,自己没打算对她们动手,她们反而得寸进尺了! “乌洛雁,你想办法潜入铁家,把灏儿给我抱回来,假如抱不走,就杀了他,我的孩子就是死也不能留给她们。”慕容云彤恶狠狠的说道。 乌洛雁应声出门,远远的望着放羊的人,看了看自己被咬断的手指,冷冷说道,“也好,这样我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了,你也别想忘了我。” 铁毅站在苦黄的草原上捆干草,以前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现在他身体稍稍好了一些,不能让齐小弟再来照顾自己,自己要养活自己了。 远远的,齐小弟把一头落了单的羊赶了回来,他黝黑的脸上挂着快乐的笑容,铁毅冲他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可齐小弟突然紧张起来,他仰着头抱着那只羊飞快的往羊群跑来,铁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停下来下手里的活跑过去想帮助他。 只见天空中一只大雕俯冲下来,凶狠的冲着齐小弟扑过来。 铁毅急了,手里没有箭,也没有可用的石头,眼看齐小弟被那雕抓住了肩膀飞向半空中,铁毅操起搂草的耙子扔过去,正好打在它的翅膀上,它体失去了平横掉了下来。 齐小弟拼命的扔下那只羊,把这雕给掐死,等到铁毅赶过来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痛哭不止,他比划着的意思是自己差点就吓死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摔死,却差点吓死,太窝囊了。 铁毅安慰道,“你很厉害了,以后准备一张弓箭吧,这样就不怕那扁毛的畜牲来偷羊了。” 齐小弟清醒之后急得去看那只羊,很不幸,那羊还是摔死了。 齐小弟抱着羊痛哭,跟死了爹娘一样。 铁毅安慰他道,“一只羊而已死了就死了吧,以后还会有的,别哭了!” 齐小弟长大嘴巴,“啊!啊!”的一顿比划,铁毅不明白他的意思。 齐小弟急得蹲在地上大哭起来,铁毅不知道在北戎一只羊比一个奴隶值钱,这羊死了,他轻则被打,重则断手断脚,怎么会不害怕! 还没等他哭完,一匹快马就冲过来了,那骑在马上的人拿鞭子抽打齐小弟,嘴里大骂,“懒鬼!怎么没看好主人的羊?你这个卑贱的懒鬼!” 铁毅见鞭子就要落下,一伸手拽住鞭稍把那人一把扯下马来,“你是什么人,怎么能随便打人?这羊死了又不是他故意的弄死的,要怪你怪那只扁毛的畜生去啊!” 那人本来见铁毅凶狠就怯了几分,一看不远处一只死了的金雕顿时惊叫起来,“天神啊!你们怎么敢冒犯天神的使者!” 他冲了过去,痛哭起来,“天神的使者啊!这凶手我会交给主人好好惩罚的,您可千万不要对我们发怒啊!” 他哭完,又想责打齐小弟,见铁毅一脸愤怒的瞪着他,也顾不得带走那只死了的金雕就飞快的跑回去报信。 齐小弟急得“啊啊”大叫,铁毅道,“不怕,咱们趁他们没来先跑吧。” 铁毅捡回耙子,齐小弟收拾了东西,放在那人丢下的马上,羊也不管了,就往南跑。 两人人生地不熟,还是齐小弟带的路,入眼处全是土黄色的草甸子,太阳一入云层他们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齐小弟吓得直发抖,铁毅知道逃是逃不掉的,他攥紧了手里木耙,虽然这东西对付草团是有用,可要对付追兵却不一定有用。 没过一会儿,远远的土坡上果然出现了几十匹快马,正是往他们这个方向追过来的。 铁毅让齐小弟骑上马快跑,自己在后面拦住那些冲过来的人,他望着这队人马,腿稍有些发抖,那些骑马的人到了前突然停住了,他们把铁毅围在中间。 铁毅往后瞟了一眼,没看见齐小弟,以为他已经逃走了,大胆的举着木耙考虑着找个机会夺匹马再跑。 那领头的一个中年汉子见铁毅举着木耙,奇怪的问,“你为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 铁毅没听懂他的话,警惕的瞪着他们,那人叽里咕噜的叫出一个通译来,说了好几种话,最后才说的是西戎话,他听懂了,但是不会说,只好比划着手里的木耙。 第二九四章 破咒(二十四) 那通译笑道,“是个耙草的奴隶,估计跟主人离的远了,正好咱们缺人手,带上他也方便些。” 头领点点头,让铁毅跟在队伍后面,顺便帮他们搂草喂马。 那通译给他了一匹没有备鞍的马,铁毅拽着马鬃就上了马,通译眼睛一亮,点点头对头领嘀咕了几句,头领打量了一下铁毅脸上的伤疤,认真的说道,“你跟着我,只要不背叛我,我决不会像你的主人那人虐待你的。” 铁毅点点头,沉默的跟在队伍后面,只要他们不对自己动手,总是有机会逃走的。 齐小弟并没有走远,他打探铁毅的时候被这些人发现了,那些人发现了马背上的死羊,头领很有兴味的看着铁毅,举着木耙像是要保护齐小弟是样子。 通译看了头领一眼,笑道,“不管你们以前犯下了什么罪行,我的主人都可以原谅你们,只是你不能再犯这些罪,偷主人的羊是要剁去双手的,这回就不追究了,下次不能再犯。” 铁毅点点头,把羊交了出去,那通译觉得他很识时务,让铁毅跟在自己身边。 在草原上,铁毅只有到了晚上看着星星,才知道自己已经偏离了回家的方向,他们一行人是向着西北方向前进,白天赶路夜晚扎营,半路上遇上了狼群,铁毅用木耙杀了三只狼,被头领越发的看重了,这人看着弱不经风,没想到身手居然这么好,他自己没受一点伤还能打死三头狼,真是个好勇士,这样的人他的主人不知道善待,真是可惜了。 第二天铁毅就被任命为头领的贴身护卫,齐小弟却被当成人质被通译紧紧的盯着。 就这么一直走了大半个月,一行人终于走到了一座大山脚下,几次铁毅想要逃走,都因为齐小弟被人盯的紧没有成功。 狼王山对铁毅来说并不陌生,早在父祖的累累战绩中多次提到过这个地方,可是真正到过这里来的大周人却寥寥无几。 因为这里是戎族的神山,除非是天神钟爱的人,或者是对部族有重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上这座山,普通人只能远远的遥望。 此时这只队伍的头领就站在狼王山下,等待神明的启示,自己能不能上山很重要,他为此准备了很珍贵的贡品,鸽子蛋大的血红宝石,足足五颗,用精致的盒子装着,现在要恭敬的呈给祭司。 “总管大人,请您在祭司面前美言,只要能见祭司一面我必有重谢!” 总管严肃的说道,“请大人不要在神山说这种话,这可是亵渎神灵的,祭司大人见不见看神灵的吩咐。” 头领神色一凛,“当然,当然!” 总管走后,通译在头领的身后嘀咕,“神灵也看贡品的吧,咱们每次来带的都是其他部族没有的稀罕物,不管怎么样,神灵也应该偏向咱们一些了。” 头领瞪了他一眼,“不许胡说!” 铁毅站在头领的身后,他脸上的血痂已经全部脱落,露出粉红的伤疤,看上去格外狰狞,脊背上的伤也好了,身手基本上恢复到从前水平,几次在路上跟其他部族的人交手,都没有落在下风,因此被这头领格外的看重,到神山来都要带着他一起,其他人却这个荣耀。 总管上去了好一会儿,这头领都急得快要跳脚了,才出来个小童下山迎接道,“祭司大人召见您!请跟我上山!” 两边的护卫撤下兵器,那头领跟着小童往山上走去,铁毅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把一路看到的地形印在脑海里。 这山路全是条石砌成,上到山顶,见一座巍峨的宫殿屹立眼前,神殿顶上盘旋着几只雄鹰,几具干枯的骨架立在右边的山崖边上。 铁毅心里一寒,看样子这里并不是个祥和的地方。 头领按规矩在进入大殿之前献上了贡品,进到殿里,上方坐着一个穿白色裘衣的男人,头上勒了条蓝宝石的额带,头发披散在肩上,严肃的看着刚进来的人。 铁毅进门的时候往上瞟了一眼,觉得那人自己好像有点眼熟,可是按规矩他是不能正视祭司的,所以还没等看清楚,就赶紧把头低了下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头领身后。 祭司大人先看了一下侍从呈上来的供品,满意的点点头,侍从吩咐头领起身入座。 然后总管大人赐下神水和祭司大人手抄的经文,允许头领的部族参加初冬的献牲节,这个结果头领大人很满意,正要告辞的时候,祭司大人指着铁毅对侍从耳语一通。 侍从大声道,“祭司大人说天神很喜欢你身后的那个人,希望您能把他留下来伺候天神!” 头领一下子愣住了,他虽然很舍不得铁毅,但是也不敢拒绝祭司大人的命令,只好让通译告诉铁毅留下来。 铁毅摇摇头,他要是留在这个什么神山了,还怎么逃回大周去? “你别固执了,你若是老实的呆在神山,我们会好好的照顾你弟弟的,你放心吧!” 铁毅又摇摇头,很坚决的要跟头领回去,头领十分感动,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儿啊,可是铁毅却根本不放在眼里,一心想要跟随自己,自己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忠诚的勇士,要是没带他来神山就好了,估计天神就是看上了他的忠诚才想要他留下来的。 铁毅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肯定要很很的呸一口,“狗屁的天神,老子要回家!” 在通译连蒙带骗的吓唬下,铁毅还是留了下来,不过他要求把齐小弟也送过来,通译根本不能拒绝,于是就这么在戎族的神山上,多了两个不会说话的大周神棍! ...... 岳颖的队伍来到一个叫苏哈尔的地方,这里是哈尔族的领地,他们是比较中立的一个小部落,头领很睿智。 岳颖先准备了一些礼物,按照当地的习俗拜会了部落的头领,说完了一些客套话,那头领见岳颖气度不凡,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岳颖直接就问他有没有见过北戎人押送大周的俘虏经过,那头领唤来负责守卫的士兵,问了之后回答她,“前天有一群人从他们的领地经过,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第二九五章 破咒(二十五) 岳颖高兴不已,“肯定是的,多谢头领了,有了你的这个消息我已经很感激了。” 跟那头领告了辞,一众人往西北奔去。 在距离漠湖还有几十里路的地方,他们终于发现一队押送俘虏的队伍,岳颖吩咐众人远远跟着,不要惊动了他们。 田喜不喜欢这塞外的寒风,已经快三月了。 他哆嗦着给岳颖递过去一只烤好的野兔,“小主子,你得好生补补了,瞧这才出来了一个月不到,就瘦得不成人样了。” 岳颖知道他是好心,感激道,“我到没事儿,只是辛苦你一路跟来,要是你不放心山寨的话就先回去吧!” 田喜被说破了心事,有几分尴尬,但他一掼掩饰的好,“不用了,您在外面奴才才不放心呢,他们都是一帮粗人,哪里知道该怎么伺候人的,奴才的意思是找到了人咱们能不能先回去,留几个可靠的在这里打听着,孩子们可正要娘的时候,您这离开的时间长了,孩子们都要生疏了。” 这话刺进岳颖的心里,让她格外难受,虽说那两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可是自己也终究是认下了的,这么丢给青梅也的确是不太好,她还有自己一家子人呢。 田喜见岳颖的脸上有些犹豫,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了,便不再多说。 大牛一边啃着烤野兔,一边在距离一个帐篷不远的地方仔细观察,北戎人一共是二百多人,押送的俘虏有三百人,分了五处关押,没处有四五十个看守,分了两班一班看着上半夜,一班管着下半夜,而俘虏们手臂都被绑着,挤在一起相互取暖,一个人逃跑其他人都要被牵连。 大牛吃完一只兔子,观察了一下前边队伍的情形对岳颖说道,“小姐,他们扎寨宿营了,那些俘虏的手臂被绳子串着,能不能给他们一把小刀解开手臂上的绳子,以免逃的时候被人追上?” 田喜立刻阻止道,“那些俘虏,好多都是普通的百姓,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声张,一有机会逃走,谁不先顾着自己,万一闹起来都跑不了不说,还会带累咱们。不如设下陷阱,扮成马贼,先偷马再烧了他们的帐篷把人引开,然后再想办法救人。” 岳颖满意的点点头,“这个计划不错,就这么办!”她狠狠扯下一丝兔肉,怨愤的咀嚼,这该死的战争。 大漠的夜很晴朗,又是初一没有月亮,正是个偷营夺寨的好天气。 山坡下的几个帐篷旁燃着点点篝火,岳颖他们用布包了马蹄,在马嘴上套了嘴箍,悄没声的慢慢靠近。 突然几只火把一齐点亮扔到那帐篷上,守卫的人顿时惊醒过来,大声呼叫,一队士兵已经上马冲了过来,点火的那些人转身就跑,营寨里的人警惕着不断的往黑处射箭。 一轮箭雨过后,押着俘虏的地方突然乱了起来,有人挣脱了绳子往外跑,岳颖听到大周人的惨叫声,她知道还是惊动了人,于是不再等待下令先去救人。 原本她怕扔手雷会误伤到俘虏们,现在也顾不得了,炸过一轮之后,一个人歪歪到到的跑过来,边跑还边喊,“小姐!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哈......哈哈......” 还没等他到近前,就被一支箭给射中背后,倒在地上,岳颖急了大喊一声,“给岳勇报仇!混蛋们!该死的混蛋们!” 岳颖彻底怒了,费了那么多的心力,总算是找到人了,你给我射倒了? “杀!一个都不留的杀死他们!” ...... 天蒙蒙亮的时候,战斗结束了,北戎人跑了几十个人,营地里一片狼藉,帐篷被烧的七零八落,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几匹失去主人的马在一旁吃草,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跟它们没一点关系。 俘虏们死的不多,只是几个跟岳勇绑在一起的人,见岳勇逃走,自己也跟着逃,却不小心惊动了守卫,被砍的惨不忍睹,但大部分人都没事儿。 那些逃走的人没顾上营地里驼着粮食的车,还有几十辆车是好好的,虽然粮食糟蹋了不少,总比没有要好。 岳颖把那些人集中到一起,告诉他们自己要带他们回大周去,这些人感激不已,把同胞烧了骨灰带回家乡,就这么跟着岳颖踏上了回家的路。 岳勇趴在马车上,只觉得脖子凉凉的,睁开眼睛一看,珍珠哭的眼睛都肿了。 他裂开嘴角笑道,“我还没死呢,你哭个什么?” 珍珠气恼的给了他一拳,“还说,你不会趴在地上爬过来吗,偏要站着被人射中,笨死了,还害人家担心!” “哎哟!”岳勇故意叫了一声,斜着眼睛看珍珠紧张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你别担心,我命大着呢,死不了的,你放心好了!” “胡说什么呢!”珍珠一撅嘴,“既然你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去照顾别人了。” 岳勇哪里肯让她走呢,故意又叫道,“哎呀!我的背上好疼啊,好像被火烧着了,你快帮我瞧瞧是不是伤的厉害了?” 珍珠信以为真,掀开他的衣服一瞧,根本没什么事儿,伤口上了药被包裹的很好,赌气道,“又骗我!再不理你了!” “等,等,我是真的疼啊!啊!疼的不行了,要死了!啊!” 岳颖见岳勇戏弄珍珠,把那老实孩子哄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插了一句,“那就死好了,死了就不知道疼了。” 岳勇脸一下子耷拉下来,“小姐!我真的不行了!” 岳颖踢了他一脚,“你肩膀受的伤,腿也没受伤,躺什么躺,快去帮忙,还好多人没上药呢!” 岳勇见自己的伪装被岳颖戳破,只好乖乖的起来帮其他人疗伤。 只不过一看到珍珠给别人包扎,他必要上前去捣乱,珍珠被他这幼稚的做法逗乐了,也不再气他骗自己,说他伤的快要死的事情了。 又过了快一个月,等到三月底时,她们回到了青阳城,这里守城的人已经换成了别人。 第二九六章 破咒(二十六) 田喜赶着车,后面跟着被掳走的大周百姓。 一行人风尘满面,百姓们远远看到高耸的青阳城,激动的跪下来,叩拜,终于劫后余生重回故土了。 岳颖听到外面百姓的哭喊声,急忙下了车,才发现他们只是太激动了而已,连忙劝道,“既然到家了,大家就赶快回家去跟亲人团聚吧!” 一位大叔擦擦眼泪感激道,“多谢恩人一路照拂,我没什么能回报恩人的,唯有回家后给恩人立个长生牌位,天天烧高香,求老天爷保佑恩人一生顺遂,万事如意!” 岳颖被他的话说的哭笑不得,“不必了,都是同胞骨肉,我既然遇上了,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说的那些都不必做了,只要你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下去,我就开心了。” 一众人纷纷感谢完,还有要给岳颖磕头的,都被她一一拒绝了,可这些人回家之后还真有给岳颖立长生牌位的,因为他们在草原上救人的时候用的有手雷,结果有做硝石生意的人发现了其中的关窍,从而制作出了炮竹,生意奇好,他也把岳颖奉为雷火娘娘,并在乡间建了雷火娘娘庙,以求在乱世中能得到庇佑。 岳颖送走了那些人,正要坐回马车里,城里出来一队兵士,衣着不像是铁家军的样子,来到马车前停下,领头的校尉问道,“姑娘可是姓岳?” 岳颖奇怪的看着他,“有事儿吗?” 校尉笑道,“我家将军请岳姑娘城楼上相见!” 岳颖以为是耿玥东,点点头道,“我正好也要见她,耿将军驻守青阳城真是辛苦了。” 校尉一愣,“岳姑娘怕是弄错了,我家将军不姓耿,姓周。” 岳颖很吃惊的看着他道,“这么快就换人了?那耿将军呢?” “耿将军被皇上调去了辽东布防。”校尉话语中带了几分得意。 田喜慢悠悠的问了一句,“不知道这位周将军在家行几?是哪一支的周?” 校尉听到田喜问话,吃了一惊,这女人真是不简单,难怪将军指定要见她,她身边的这个人阴不阴,阳不阳的,一句话就戳穿了将军的老底,还真是难对付呢! “这个......末将是新来将军身边的,不甚清楚,不如姑娘见到咱们将军之后亲自问他?”校尉谨慎的答完话,请他们往城中行去。 岳颖看了田喜一眼,田喜不动声色的对岳颖说道,“定武候周犼有三子,只长子袭了爵,其他的两支一支在东南,一支在西南,造反的那个周成贵就是东南这支的,这个周将军如果我估计的不错,那很可能是周家的老三,西南这一支的人。” 岳颖更是好奇了,“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田喜一撇嘴,神色淡定道,“听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这事儿在上京城并不稀奇,当初这哥几个为了袭爵,闹的满上京城鸡飞狗跳的,后来还是冯太夫人替周太夫人在皇后面前求的情,那爵位才落到周成祥的头上。他是个软懦的人,见你恐怕是为了还铁家的人情,你放心去好了。” 岳颖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周成祥有一子名叫周元强,那是家中的小霸王。因为周成功的事情,周家人夹着尾巴做人,一直把他拘在家里,不许他出去惹事生非,直把他拘的狠了,吵着要出来见见世面,周成祥怕别人约束不住这小子,便把他带在身边。 今日见岳颖的时候,周元强也在场,他见岳颖身穿绿色镶金边的褂子,领口露出绣着芙蓉的中衣领子裹着嫩白的脖颈,再往上一张鹅蛋脸上,双眉入鬓,眼含秋水,波光粼粼,高耸的鼻梁下,一张似笑非笑的樱桃小口,微微开合吐出一段如歌般的声音,“民女见过将军,能得将军百忙之中临讯是民女的福气,不知道将军有什么要事要嘱咐?” 周成祥见到岳颖的时候感觉跟听说的不太一样,耿玥东说她性格执拗,可是周成祥见她挺好说话的啊,礼仪也很周道,只是长途跋涉眉间带了些疲倦,更显得娇柔可爱。 他哈哈笑道,“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耿将军临走前嘱咐某要关照于你,某想着你对某不熟,恐怕遇事过于拘谨不敢开口,这才召你前来一见,若有疏忽之处还望岳寨主不要怪罪才是啊!” 岳颖一挑眉毛,这是已经把自己的底细都查清楚了,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吧! 她盯着周成祥的眼睛淡淡笑道,“若有麻烦将军的时候,民女肯定不会拘谨的,只是我出门日久,很是挂念家中幼子,还望将军行个方便,许我早子回家,民女不胜感激!” 周元强一听急了,“你成亲了?怎么都有孩子了呢?” 岳颖被这突然的抱怨吓了一跳,一看周成祥的身后屏风里闪出一个未及冠的男子,穿一身皂衣,手上绑着护腕,跟周成祥有几分相似,只是感觉他很怨恨的看着自己。 岳颖脑子里骂这家伙神经病,我成不成亲,有没有孩子,关你屁事,你急什么? 周成祥见自己儿子话语不周,忙呵斥道,“谁许你出来的,快滚进去,老子不叫你出来,不许出来。” 周元强一撅嘴,幽怨的眼神看了岳颖一眼,转身进到后房。 周成祥赔着礼道,“岳寨主别生气,小儿口无遮拦,冒犯了寨主,还请饶过他这一回。” 岳颖不解,这人按理说比自己牛逼啊,怎么还像是怕自己恼了似的刻意讨好自己呢?她看了田喜一眼,田喜低垂着头,却很坦然的样子。 她不动声色道,“这次就算了,我想我成亲与否还不至于要别人同意不同意的,还请周将军好好教教小将军,最好别管别人家的闲事。” 周元强听到岳颖的话顿时恼了,又从屏风后面钻出来,“你未婚先子,不知羞耻!” 岳颖双眉竖起,眼睛一瞪,“我未婚先子关你屁事,我知不知羞耻也不用你来教训!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田喜装睡的眼睛惊讶的睁开来,“这真是从哪儿说起啊!我家小姐与铁家小侯爷有过婚礼的。” 第二九七章 破咒(二十七) 岳颖气得一扯田喜道,“说那么多干什么,走咱们回去,咱们来是来听周将军吩咐的,不是来受小将军的脾气的!要甩脸子回自己家甩去,当自己是谁啊!管的真宽!” 周元强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他以为自己羞辱了岳颖,岳颖会觉得自己很惭愧,然后自己再原谅她,不计较她的过错,岳颖就会认为自己是个很有担待的男人了。 可是这结局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岳颖赌气拽着田喜要走,周成祥急了,自己的大事儿还没说呢,这气氛就被儿子破坏掉了,真是个冤家! 他指着儿子气急败坏的吼道,“侍卫呢?把这逆子给我关屋里去,谁再让他跑出来打二十大板!” 校尉在一旁安慰道,“将军您消消气,小少爷不知道您的安排,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他知道个屁!他只知道气死老子!”周成祥缓了缓气息,拦住岳颖道,“岳寨主别生气,某设宴给寨主赔罪。” 岳颖一摆手,“不必了,这点小事儿还不值得我费心,我累了先回去了!” 周成祥见岳颖执意要走,知道这事情现在是不好说了,但又怕岳颖一走,那事情更没法谈了,于是校尉赔笑着劝岳颖道,“岳寨主气量宽大,只是现在这样走了,倒像是跟将军赌气了,让别人看见将军的威严何在啊!” 周成祥一跺脚,“说的对啊!” “您看在耿将军的面子上,也要多留上一留,方显得有气量啊!” 周成祥又一跺脚,“就是这样啊!” “再说咱们将军已经备好了宴席,你这么连口水都不尝,不是给咱们将军没脸吗?就是耿将军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肯定的啊!” 岳颖不愿意听他们这么一唱一合的,连声说道,“吃饭是吧?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先说好,吃完饭我就走,这再没话说了吧?” 校尉的目的已经达到,笑着安排人送岳颖去梳洗沐浴,衣服是专门找人做好的,针脚细密,纹饰精美! 田喜在门外伺候着,凡送来的衣物他都先查验没什么问题了才送进浴室里。 周元强看着田喜暗暗骂了一句,“看门狗,守的到是紧。哼!” 小厮小五扯着他的衣服往屋里拉,“快回去少爷,等老爷看到你出来了,可是要打我的屁股啊!” “不过是二十板子,怕什么,又打不死?”周元强想着岳颖横眉怒目的样子,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爱,还有这样性情的女子,自己怎么不早点遇见她呢,她比那些文绉绉酸溜溜的女子要率直的多了,听说她还会骑马,还会发一种会打雷放火的武器,早点遇到她就好了! 小五要哭了,“少爷,打的不是你屁股,你不知道疼啊!上回我可是在床上躺了五天呢!” “要是能跟她在一起,躺十天,不,半个月,不,一个月也行啊!”周元强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意乱神迷,心中无尽的遐想! 田喜听到附近的动静,望他们这边瞧了一眼,周元强做贼似的头一缩,小五使劲扯他的衣服想把他给拖走。 他死死的抠在柱子上不肯撒手。 “周公子,您还是省省心吧!我家小主子,可不是你能肖想的!”田喜阴测测的声音从柱子后面传了过来,让他全身一寒。 “这个赏你了,闭上你的嘴,只当小爷没来过!”周元强扔了块银子塞田喜手里。 小五抹着眼泪哭道,“少爷,那是我辛苦了一个月才攒下的,你还给我!” 周元强眼睛一瞪,“你都是我的,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再啰嗦把你卖了换银子!” 小五委屈的死了亲爹似的,“啊!......少爷!......” 田喜撇撇嘴,“切!我家小主子最讨厌没能耐欺负比自己弱的人了。” 周元强眉头一皱,“闭嘴!哭什么哭,等下个月我的份例下来全赔给你好了,就会哭,一点用都没有!” 小五抹着眼泪认真看着他道,“少爷,你又骗我!......” 周元强很严肃的说道,“这回是真的,比珍珠还真的!” “什么比珍珠还真?”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周元强寒毛一下子竖起来!撒腿就跑! “死小子,你想气死我啊,我叫你跑!”周成祥拿个鸡毛掸子狠狠给他屁股来了一下,那滋味,真是酸爽啊! 哎!......啊!...... 岳颖洗完了澡,身上感觉很舒服,一路疲惫都随着这流水流走了。 她缓缓走出浴室,头发披在肩上,脸颊白里透红,慵懒惬意的样子让人目不转睛。 被周将军追打的周元强刚好扭头看到了岳颖这幅美丽的样子,很可惜自己的样子却是十分狼狈,他赶紧松开捂着屁股的手,可还没等他躲好,一鸡毛掸子抽过来,打的他使劲一跳,鸡毛飞了起来有一片落在他的头上,狼狈又可笑。 岳颖刚好看到这一幕,拿起袖子遮住嘴,笑的弯了腰! 周元强愣住了,太美了,美得连心都不知道要怎么跳了,任那鸡毛掸子怎么打在自己身上,他宁可忍着疼也不愿这美景消失在自己眼前。 岳颖见他傻呆呆的盯着自己,被老爹使劲抽打都不知道疼,以为他被打傻了,奇怪的走过去劝道,“将军歇歇吧,您这么打他,他都不知道疼的,你打了也没用啊!” 周元强心里暖暖的,她在为我求情,为我求情啊!......为我求情啊! “不如您饿上他几天,没饭吃就没力气再折腾了,这样不用您打,您也省心了!”岳颖哈哈一笑,转身去了客厅。 周元强立刻从天堂跌进了地狱,“她让爹饿我......饿我......饿我!” 周成祥歇了口气,“这法子不错,以后你再犯错,我也不打了,就好好饿几天吧,来人,把少爷抬进屋里,没我吩咐不许给他吃的!” 小五脸色更苦了,眼泪哗的流下来,自己攒的私房啊!这下可是一个子也别想落下了! 第二九八章 破咒(二十八) 岳颖坐在周将军的下手,田喜在她身后伺候着,按规矩他应该先每样菜试一下,可是在周将军这里,她没有让田喜这么做,显得自己太轻狂了。 不过她还是照顾了一下田喜的心情,把自己最爱吃的鸡腿赏了一只给他,自己边陪周将军说话,边吃东西。 周将军可能是应付男人惯了,对着岳颖总找不到感觉,反而是岳颖没有一般女子那样扭捏的模样,一边敬着酒,一边赞他治理有方。 酒过三巡,周将军道,“其实你与我长女差不多大,老夫在此托大管你叫声侄女,你看如何啊?” 田喜急得给岳颖使眼色,别应下,太吃亏了,您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敢在您面前妄自尊大。 岳颖淡淡一笑,示意田喜别急。 “女人草木之人,实在是高攀不起,将军有话还是直说,只要是能办的,我一定尽心为将军办好。” 周将军点点头,终于张了张嘴。 小五突然闯了进来哭道,“将军快去瞧瞧少爷吧!他要跳楼呢!” 周将军一拍桌子,“让他跳去,摔死了我就省心了!这逆子……” 他陪笑着看了岳颖一眼,“侄女稍坐,我去去就来!” 岳颖应付道,“不急,不急!” 她心里想,最好别来了,我自己吃着才自在! 周将军走后,岳颖毫不客气的把桌子上的一盘羊肉让人给珍珠送去,又嘱咐田喜回去看着众人别闹事儿,今晚是走不了了,把下处收拾好,该警戒的人警戒,该休息的人休息,岳勇就给他一天假让他浪去。 安排完事情,岳颖一个人慢慢享受着美食歌舞,这小日子真是惬意! 可是没过多久周将军训完儿子回来了,一脸的气愤,见到岳颖立刻换了副笑脸道,“让贤侄女久等了,那不省心的小子我已经收拾好了,你不要怪他,他自幼丧母,被老母宠坏了,最是任性妄为,唉!我也是大把的年纪就这么一个孽障,哪怕他做事再怎么荒唐,我也只能忍了,私底下打骂了多少次都不肯悔改,唉!都是孽债啊!” 岳颖淡淡一笑,“雏鹰要离开巢穴才能学会飞翔,您是太舍不得了,才会让他收起翅膀,不过是个没有吃过苦头的孩子,还没有长大而已!您慢慢教他就是了!” 周将军一听忙道,“正是!正是这样!来,喝了这杯再满上!” 周将军见岳颖落落大方,心胸宽广,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而她说的话全被小五听见了,颠颠的跑回来告诉周元强,“岳姑娘没有生气,她说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已!” 周元强气得要站起来去找岳颖质问,一站起来,屁股就火辣辣的疼。 呲牙咧嘴的抱怨,“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我到底是长大还是没长大!” 周将军并不知道儿子的心思,他笑着对岳颖道,“你也知道我们周家和铁家关系不同一般,耿将军手里的那种能放出雷火的东西,是你给她弄来的吧?若是还有,给我也弄些个来吧!” 岳颖一听,哦,原来他对我这么客气,目的是这个啊! “回将军的话,按理说将军对我如此厚待,民女不该不识抬举,只是此物制作复杂,材料更是难得,就是石牛寨中所有工匠日夜不休,一月也只有三百来个能用,若是将军能等的话,时间久一点,到是能凑上些。” 周将军急了,“才三百个能干什么的,最少也要有三万啊!梁洲城没那个数攻不破啊。” 他话一说完,直道失语,可是一看岳颖似乎醉到在桌子上了,一声不吭的趴着,他才镇静下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险些把不该说的说出来了。 “岳寨主?……”他见岳颖趴在桌子上不动弹,吩咐侍女把她扶回房里。 岳颖一进门,假装醒来的样子,“你们退下吧,我只是累的狠了,睡一觉就好,不必留下来服侍了。” 那侍女们苦着脸道,“姑娘饶了我们吧,若是让将军知道我们被您退回去,定是免不了责罚的,您就让我们留下来伺候您吧!” 珍珠一见有人来抢她饭碗,急了,“小姐要歇下了,你们能伺候什么?又不是个爷儿们用不着你们这么献殷勤的。” 岳颖眼睛一瞪,“珍珠,不许胡说,她们也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你替我照顾一下两个姐姐,我睡了啊,没事儿别吵我!” 岳颖说完径直躺床上去了,珍珠怒视那两个侍女,“你们去外面守着,没听小姐说不许吵闹吗,你们就看着别让人进来就是了。” 那两个侍女撇着嘴出去之后,跺脚骂珍珠,“一个小小的婢女也这么大的架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呢!” 田喜正好从外面进来听到这两个女人抱怨,冷着脸阴森森的说道,“难道非要我告诉周将军这话,你们才肯老实的听话吗?” 田喜阴沉沉的目光比周将军更可怕,周将军对待下人不是很苛刻,可是田喜那是不一样的,对这种小心思是一眼就瞧了个透,想在小姐身边做钉子,也得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两个侍女一见田喜眼光像毒蛇一样冷酷无情,身上就一哆嗦,忙自己想辙退了出去。 田喜冷冷一哼,靠在门外,就那么睡了起来,半夜时分一阵窸窣的声音把他吵醒,黑暗里一个人影往这屋里靠了过来。 “是谁!”田喜大喝一声,珍珠从屋里点燃油灯出来看时,那人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小五逃回屋子里大口喘着粗气,“少爷!我就说不能去,你偏要我去,你不知道那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家伙就在门口唉!他居然能站着睡觉,差点把我给吓死。” 周元强气得瞪着他,“你个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你说你有什么用!”他摸了摸被打肿的屁股抱怨着。 “你怎么不自己去呢,每次都挑唆小的去,成了被将军打,不成被你打,少爷,你给小的一条活路吧!” 第二九九章 破咒(二十九) 周元强“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了,每次不过吓唬吓唬你而已,你自己说,就从窗子扔只老鼠进去难吗?” 他话音刚落,从房顶上扑扑通通掉了十几只老鼠下来,小五被吓傻了,连蹦带跳的叫道,“少爷,这老鼠好大,好可怕!” 一只老鼠刚好掉在他的头上,那爪子抓的他的头皮滋滋响,他本来是不怕的,可是一看那么多老鼠,在屋子乱跑,顿时也大叫起来,“快把门打开,把老鼠赶出去啊!” 小五哪里顾得去赶老鼠了,他爬到桌子上,刚才一只老鼠险些钻进他的裤腿里,毛绒绒的身子,特别膈应人,他说什么都不肯再下去了。 周元强只好再次认输,叫了人来把老鼠通通抓走。 好一通折腾,天亮了,岳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见珍珠趴在桌子上,田喜靠在门口。 她有点过意不去的问道,“你们怎么不睡床?” 田喜微微睁开酸涩的眼睛,“昨晚有老鼠,怕扰了小主子的美梦,特意守着没敢睡!” 岳颖心里一阵感激,田喜要是在后世自己怎么也要叫声叔叔的,可是在这里,主仆之分让人难以亲近,她眼眶一热,“你快去睡一会儿吧,今天要是没事儿还要赶车呢!” 田喜看到岳颖很认真的样子,心里一阵激动,从来没有人这么跟自己说这么关心的话,真不愧是太子的孩子啊,这心肠就是软啊!为上位者就是见不得心软,她必须要能狠起来,才行呢! 田喜慢慢说道,“周将军的儿子还在作妖呢,可是睡不得的,咱们还是早些跟周将军告辞回去吧!” 岳颖站起身来,珍珠已经打来了热水,服侍岳颖梳洗,田喜挥挥手示意她退出去,珍珠有点不乐意,岳颖微微一笑,“先去瞧瞧岳勇吃了饭没有,若是吃的不好回来告诉我,找他们算账!” 珍珠这才高兴的应声出去,田喜眼里添了缕淡淡的恨意。 岳颖自己擦完牙,边洗脸边跟田喜说道,“只怕周将军不肯让我走,他惦记着山寨里的火药,张口就是三万枚,我怕他会出损招,你还得让岳勇他们先走一步也好接应。” 田喜皱着眉头给她梳着头,“你身边没个可靠的人不行,不然周成祥总想着给你身边下钉子。” 说曹操曹操到。 周将军派人来请岳颖过去,说有要事商议。田喜看着岳颖嘱咐道,“想要平安离开青阳城,就绝对不能把火药交给他。” “我知道,可是老被他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岳颖跺着脚。 田喜眼神一闪,“小主子放心,老奴有法子,安全送大伙出城去。” 岳颖感激的对他一笑,“辛苦你了。” 田喜心里又是一暖,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突然之间被岳颖这么坦然的谢意让他觉得羞愧,自己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事情,假如被岳颖知道肯定会怨恨死自己的,他很快的恢复了正常,心一横,“小主子快去吧,时间耽搁久了周将军会不高兴的。” 岳颖点点头跟着来人离开,田喜转身向周元强的屋子走去。 “什么?你让我送你们出城?凭什么?”周元强得意的仰着头,他巴不得父亲不让岳颖走,自己才好有机会亲近。 田喜冷笑道,“你不是想让我家小主子对你另眼相看吗?你只待在这青阳城里,如何显得出来本事?又如何让我家小主子,不认为你还是个吃奶的孩子?” 周元强鼻子一哼,“我为什么要证明给她看,我不是个孩子是个大人啊?” 田喜捏捏鼻子,“那请周公子恕罪,小人多此一举了,告辞!” “慢,慢着!”周元强有些犹豫,“如果我送你们出城,那她真的会对我另眼相看吗?” 田喜阴阴笑道,“那是肯定的,说不准还会请你去咱们山寨玩几天呢。” 周元强一听这话立刻动心了,“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爹要去西边巡察,等他一走咱们就出城!” “你可要记得保密哦!”田喜咧开嘴,笑的十分难看。 周元强连连点头,“你也不许出卖我,把咱们定好的计划告诉我爹!” “一定不会的!”田喜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边周成祥一脸的幽怨,“岳寨主咱们昨天说的好好的事儿,怎么今天你就不认账了呢!” 岳颖奇怪道,“说好什么了?” “手雷的事情啊!我说要二万,你偏要给我三万,我推辞不掉,百般无奈只得答应了,唉!侄女啊,你这人真是实在,以后有用的到老叔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只要是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这不可能!”岳颖喝的茶差点喷出来,这老家伙太不要脸了,昨天自己装睡着了根本就没接他的话茬,这家伙,好吗,今天来了自说自话,那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别说我做不到,就是能做到这么多也是拿不出来的。” 周成祥见岳颖急了,立刻笑道,“你那里人手要是不够我这里有啊,你把方子交出来,我派人来做不就很快就能凑齐了吗?你要知道,现在是水肥草美的时候,那北戎西戎的人要是来了大周的百姓又要生灵涂炭,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周的百姓们受苦吗?” 岳颖站起身来,微施一礼,“民女只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这种忧国忧民的大事儿轮不到我来出头,再说了这东西是我爹以前留下来的,用一个少一个,再想要就没了,方子我也不知道,做这些东西的老人现在山寨里也只剩下几个人了,每样东西都是他们的棺材本,你想要的话,只管去找他们要好了,会不会给你,我就不知道了。” “你,你......”周成祥气得捂住胸口,“你怎么能如此自私狭隘,只想着小小的山寨,不想想大周的黎民百姓?” 岳颖冷冷一哼,“我可想着呢,要不那三百俘虏是谁救回来的,咱是有多大力气使多大力气,周将军要的岳颖不是不给,实在是给不了,这东西是真没多的了。” 第三零零章 破咒(三十) 周成祥见岳颖始终不肯退让一步,只得另想主意。 岳颖从他那里回来身边多了十几个人跟着,她冷冷一笑,软禁啊,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妥协吗?真是笑话。 她坦然的回到屋子里,田喜已经等了半天了,见岳颖回来沏好了茶,又从厨房里端来吩咐厨娘做的点心,“小主子说了半晌的话,怕是口渴了,这茶还不错,是新下来的雨前茶,味淳而淡,且喝一口润润嗓子。” 岳颖已经习惯了他的服侍,很自然的接了茶说声,“辛苦你了!”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只怕小主子不忍心使唤。尝尝这个,这里地方偏僻再寻不出好的来了,将就着吃些,等以后回到上京寻李胖子做给你吃。”田喜虽然很高兴,但仍是苦着脸,发愁岳颖的心肠什么时候才能硬起来。 岳颖哈哈一笑,“有的吃就不错了,我的嘴可没那么刁。” 田喜不喜欢岳颖这么随便的样子,他一本正经的教训道,“小主子,笑不露齿,行不露指,举手投足要端庄严肃,切不可如此随意!” 岳颖撅着嘴,撒娇道,“在自己屋子里这么讲究干什么,人前装一装就行了,别那么苛刻行不行?” 田喜突然觉得自己对这样的岳颖没一点办法,他很想狠下心来仔细教导,可是一看岳颖那副我好累啊!好不舒服啊!的样子,所有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罢了以后有机会了再教吧,真是头疼啊! 岳颖开心的吃饱喝足,田喜对她说道,“明天周公子以出城狩猎为名带大家出城,周成祥要去西边巡察,没个三五日回不来,咱们正好回去。” ...... 狼王山的神殿里,铁毅望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微微吃了一惊,心里还有点酸酸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瑾刚开始并没有认出铁毅来,因为他的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可是后来他从铁毅的姿态里感觉到这个人很熟悉,于是就让人把他给留了下来,他在这神山上快半年了,一直找个到个可以说说话的人,好不容易有个看的上眼的,绝对不能放他走了。 铁毅被侍从带到后殿,那里有奢华的屋子,最大的一间是谢瑾的,他镇静的走在前面,铁毅在后面默默的跟着,很想问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瑾感觉到背后强烈的目光,停下脚步等铁毅走近的时候,一转身,顿时愣住了。 “怎么是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阿颖呢?她怎么样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才跑出来的?” “你别跟我提阿颖,你不配提她,你怎么会成了天神的祭司?你不是应该回去的吗?你知不知道谢叔和哑婶多想你,他们,他们......”后面的话铁毅说不出来,他肚子里一肚子的委屈,为什么偏偏遇到的人是谢瑾呢? 侍从指着铁毅一脸的惊讶,他不是应该是哑巴吗?怎么会说话?可是说的怎么自己一句都听不懂呢?难道这是神迹? 谢瑾瞪了他一眼,用戎族语言道,“闭上你的嘴,这件事情不许说出去一个字,不然就让你去伺候天神!” 侍从赶紧闭紧了嘴巴,不敢多吭一声。 谢瑾一拉铁毅的手道,“走跟我进去咱们慢慢的说。” 铁毅一摆手,“我是大周人,绝不跟叛国者狼狈为奸!” 谢瑾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苦涩道,“我没有叛国,我只是回到了母国而已。”他一扯开自己的衣袍,胸口上一个硕大的狼头映入铁毅眼帘。 “你,你居然是西戎人?”铁毅不可思议的看着谢瑾。 “我是上官家的后人,上官家历来是西戎的神官,我不过是子继父职耳!”谢瑾把衣服重新整理好,平淡的说。 “谢叔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你是西戎人,还是他本身就是个奸细?”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母亲抱着我,冒充了他的家人,他没有怀疑,因为他成亲后就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去了战场上,等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三岁了,说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母亲是不是他娶的那个妻子,只因为我们住在他妻子住过的那间屋子里,他才以为我们是他的亲人,其实他的妻子因为一场大病没钱医治,在他走的一年之后就死了,那时候我们又恰好住在她的家附近,等她的家人搬走,我母亲就住了他们的房子里。我爹娘都还好吗?” 谢瑾给铁毅倒了一碗羊奶,铁毅如今也习惯了喝这个东西,毫不客气的端起碗来就喝了个精光。 “你到是放心,不怕我下毒!” “你想要杀我,不会用这么麻烦的手段,只要一声令下,就能让我粉身碎骨了。” “是啊,我很想杀你,却不能让你死,你死了岳颖会伤心的,想想以前我在你身边跑前跑后替你挨打受罚,当时真是很恨你的,没有你我就不会吃苦头了,可是现在,我却还要忍着心痛帮你!”谢瑾看到铁毅眉间一团黑气,这是诅咒的印记。 铁毅摇摇头道,“我谁的情都能欠,就是不想欠你的情。” 谢瑾知道他还在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淡淡一笑道,“如果我能比你先遇上她的话,说不定她会过的比现在幸福。你得到了她的心,却从来没有好好的善待她,我真是很想掐死你!让她能够忘了你,过幸福的生活,可是我却不能这么做,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她会恨我的,虽然我得不到她,但我也不希望因为你而使她忘记我!” 铁毅立刻恼了,跳起来给了谢瑾一拳头,“混蛋,你这奸细,奸细,你居然敢肖想阿颖,她是我的,是我的!你是替我吃过很多苦,可哪一次我有喜欢的东西,你看上了说给我听我没给你的?除了阿颖,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就是不许你打她的主意,你这混蛋!” 谢瑾本来是没打算跟铁毅动手的,可是一提到岳颖,两人就打了鸡血似的,互不相让起来,谢瑾是为岳颖抱不平,而铁毅是护着自己家的后院不能被人绿。 第三零一章 破咒(三十一) 铁毅身手虽然没有恢复到从前的那么灵敏,可是跟谢瑾比起来还是要稍占上风的,一柱香之后,谢瑾的衣衫凌乱,招不成招,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一旁侍从见了上前护主,铁毅这才冷静下来,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 铁毅一招锁喉,那侍从来不及援救,被铁毅踢到一旁,“说,你以后再不打岳颖的主意。” 谢瑾瞪着他道,“岳颖喜欢的是你的那张脸,看看你现在的这幅样子,还配得上她吗?以前我是因为身份尴尬,她又对你一心一意才会放手的,可是现在你容貌比不上我,权势也没我大,假如现在再让她选择,你猜猜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就在铁毅犹豫的时候,谢瑾又狠狠说道,“你想想自己有把她看的,跟她看你那么重吗?你根本就是在利用她对你的爱,对她只有索取有过一丝回报吗?看看你现在落魄的样子,我只要一声令下,你的命就会像蝼蚁一样灰飞烟灭,你还当自己是小侯爷呢!” “你不要说了,你这完全是嫉妒!”他稳了稳心神,觉得谢瑾一直在激怒他,让他心里的火直往头上冲,恨不得把谢瑾给掐死,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就算我毁了容,岳颖依然会像以前一样爱我的,是的她会的。”铁毅说这话时心里忍不住有些心虚,岳颖的脾气自己似乎真的不是那么了解,好像也从来没有仔细去考虑过,难道自己真象谢瑾那样只是索取吗?铁毅放了手,他知道越是这种情况自己越是需要冷静。 “岳颖受不了约束,你为她考虑过吗?你跟她在一起,她不会有快乐,她会被你家里的那些规矩闷死的,她在你身边时间越久,就越无法呼吸,你放弃吧!这样对你也好,对她也好!你不是爱她吗?既然爱她就放了她吧,难道你想因为你的自私让她终日闷闷不乐,苦守着一方天地终日只知道苦等你,偶尔恩赐似的相聚,就跟一个寻常的妇人一样蹉跎青春?” 铁毅脸色一肃,“你不用挑拨了,岳颖喜欢自由我放她自由,她想要做什么我全都支持她,只要她愿意我可以陪着她去任何地方,就算她不想出去,我也可以陪着她守在屋里。 “哈哈哈,说的真是好笑,你做的到吗?铁家的人一生在外奔波,为了那狗屁的锁阳关一代又一代人死在那里,你只要还是大周的人就避免不了这种命运,忠义二字是那么好当的吗?那是你父祖牺牲了多少女人的幸福才得来的,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觉得无比痛心,只有你们才当它是荣耀,其实不过是用别家女子一生的幸福镌刻的耻辱,铁家的男人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只能让她们在年华最美好的时候,凋谢在深深的庭院里。” 铁毅怒气冲天,一拳砸到谢瑾的脸上,把他的半张白脸打成青色,“不对,我能保护她,一定能保护她!不许你这么侮辱我的父祖,他们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情爱,给了大周百姓一个安稳的日子,让他们能在乱世中获得宁静祥和,做人不能自私的只考虑自己一家,也该想想别人,若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先考虑自己,那大周才会真的亡了呢,没有别人做这件事,我铁家人义不容辞!岳颖会理解我的!” “你无耻,利用她的爱,利用她的关心!你有陪着她做过她想要做的事情吗?你有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过她吗?你根本就没资格拥有这么好的,只一心一意为了你的女人。”谢瑾不再束手束脚,脱下外衣,认真的跟铁毅过招,这回他要彻底的打醒这个无耻的利用别人的家伙。 两人拳来脚往,一百多招过去,谢瑾身体上的优势渐显,铁毅后劲不足渐落下风。 “我绝对不能败在这个家伙手上,那样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谢瑾往山崖撞了过去,等谢瑾明白他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挣脱不了了,侍从惊慌失色,“来人,快来人!” 铁毅被谢瑾气得要疯了,直直的往那山壁上一根斜刺出来的枯枝撞过去。 谢瑾来不及往后看,侍从大叫一声“让开啊!” 谢瑾使劲一闪身,那枯枝险险的擦过的他的肩膀,撞到铁毅的胸膛。 他很不服气的闭上眼睛,不甘心道,“我绝对不会输给你!岳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谢瑾愤怒道,“你疯了吗?非要这样两败俱伤你才开心?” 谢瑾瞧着铁毅的伤口处流出黑色的血,心里放下心来,虽然手段激烈了一些,可这诅咒算是解了一大半了,他让侍从把铁毅抬进自己住的神殿里,请来神医给他看治,直到伤口不再流血才算放心。 天黑的时候,齐小弟被送了来,谢瑾让他跟铁毅住在一起,照顾铁毅的起居。 铁毅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只有岳颖的背影,她展开翅膀在天空中飞,离他越来越远,他怎么都追不上,眼泪漫出眼眶,滴在枕上。 心好痛,好痛,他一身冷汗猛然惊醒过来,见胸口包裹着伤药,齐小弟坐在旁边打瞌睡,听到铁毅痛得磨牙声,立刻走到他的旁边把熬好的药递给他喝。 铁毅见到齐小弟很高兴的问,“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齐小弟摇摇头,比划着谢瑾刚才来看过他,铁毅总觉得谢瑾很讨厌,特别不想见他,看齐小弟比划的时候,眼睛斜过一边,打岔道,“有大周那边的消息吗?我真想早点回去啊!” “你以为我会放你走吗?”谢瑾听到铁毅的声音,嘲笑道,“既然天意让你来到了我这里,就说明你与岳颖的情分已经断了,即使你回去,她也不会再象以前那样对你了,你何必要自讨苦吃呢!留下来吧,在这神山上,有我的庇护,你照样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 铁毅鄙视的笑道,“留下来?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吗?你无非是怕岳颖知道你弄死了我,会怨恨你,想把我豢养起来,等着岳颖找上门吧!” 第三零二章 破咒(三十二) “是又如何?你反正也逃不掉,想出去啊!”谢瑾骄傲的笑道,“慕容云可是正在山下呢,不过她的名字要告诉你一下,她真正的名字叫慕容云彤,现在可是北戎的太后,而据说她的儿子是北戎的大王,哈哈!” 谢瑾一阵狂笑之后,调侃道,“你猜她看见你是会留着你呢,还是会杀人灭口呢?” “你!”铁毅感觉胸口的血又流出来了,疼的简直快要晕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慕容云怀的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啊? 他知道不管慕容云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她都不会允许自己坏了她的好事儿,如今她是北戎的太后,又抢了西戎的狼牙令牌,草原上的大半部族都要听她的号令,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实力与她硬碰硬。 谢瑾知道他现在可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交代了齐小弟,让铁毅好好休息不可到处乱走,自己出去接见山下来朝贡的部族首领。 慕容云彤骑在马上,身边是新来的侍女红缨,侍卫李珩,她亲手端着献给狼王的贡品站在山脚下,等待祭司的召见。 神殿的总管大人收下贡品,淡淡说道,“祭司大人说今天不适合接见您,请您选个好日子再来。” 慕容云彤顿时怒上心头,“你告诉我祭司大人,为什么不肯见我?” 总管神秘的说道,“您身上有太多的污秽,需要用神山上最圣洁的雪水清洗干净才能进神殿里去,今天已经过了时辰,祭司大人嘱咐过,会帮您取好雪水,您只需要明天一早把圣水请回去,等到圆月时沐浴之后再来,不然这秽气会影响您和您孩子的前程。” 慕容云彤这才安下心来,道过谢之后闷闷不乐的回去,在路上有个小部族的头领呲笑她没能见到祭司,被慕容云彤深深的记恨,吩咐李珩记下那个人,等献牲节的时候,夺了他们的牧场。 慕容云彤本想请祭司祈祷天神佑护着自己的儿子,希望他平安无事,谁知道居然被祭司拒绝了。 污秽吗?的确是呢,慕容岩阂死的时候眼睛都没能闭上,他恨着自己的吧。 “哼!”慕容云彤轻轻一哼,心里不满,那狼牙令牌直接给我不就好了,不但不给,还想要杀我,哪儿有那么容易,要不是李珩来报信,那次还真是要着了他的道,她掀起车帘,往窗外望去,李珩带着坏坏的笑对慕容云彤抛了个媚眼。 “呸!少作些怪吧,仔细着路上!”慕容云彤的心里扑通直跳,这家伙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这么讨厌呢! 李珩轻舔着嘴角对慕容云彤道,“没事儿,我瞧着呢,只是有些渴了,太后能不能赏口水喝?” 慕容云彤脸上飞红,嗔怪道,“忍着吧!” 李珩撒娇似的蹭到车前,眯着眼睛,小声在车窗前说道,“忍不了,太难受了,要干死了!” 红缨听得面红耳赤,对慕容云彤道,“太后,奴婢去取些羊奶来!” 李珩十分赞赏这丫头的眼色,斜了她一眼,虽然容貌不算出众,但那股子青涩格外诱人。 慕容云彤见他走了神,拿帕子扫了他一下,“怎么这样眼皮子浅,那样的都能入了你的眼?” 李珩知道她是醋劲上来了,忙笑道,“她哪里能跟你比啊,我只是觉得她眼生的很,你以前那个身边常带着的小丫头呢,怎么没见她了?” “怎么,你想她了?”慕容云彤脸上带了些气恼。 “怎么会,好好的我想她干什么,只不过是随口问问,你可是真会调教人的,那性子再怎么烈的,到了你的手里,也会变得乖乖的象只羊一样。”李珩调笑着跳下马,上到车上。 两边的侍卫不敢看也不敢吭声,李珩的手段狠毒,但凡敢说话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就这么在马车上,两人颠鸾倒凤,纠缠不休。 事毕之后,李珩把慕容云彤揽在怀里,继续揉搓着,“给我生个儿子吧!最好长的象你这么漂亮,象我这么潇洒,以后让他在草原上纵横驰骋,咱们也能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慕容云彤脸上绯红,“别折腾了,骨头都被你弄散了还不够吗?生孩子太疼了,我才不要生了呢,想要孩子你找红缨吧,我把她赏给你了!” 李珩咧嘴一笑,“我谁都不要,就只要你一个!” ...... 青阳城 周成祥前脚去西边巡察,后脚周元强就吩咐下仆带了车马出南城。 门口的管事拦住他道,“少爷,老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同意谁都不能出府!” 周元强见岳颖在后面捂着嘴偷笑,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越发气愤的瞪了他一眼,“你给我滚开,否则等我爹回来,我告诉他你欺负我,让你们全家都滚蛋!” 管事的虽然害怕被赶出府,但更害怕周元强出事儿啊,说什么都不肯放他走,还叫了府里是侍卫前来帮忙守着大门。 “这混蛋,你反了你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周元强为了在岳颖面前表现的更象个大人,狠狠一脚把管事的给踹倒,推开侍卫们,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管事忍着痛忙招呼自己儿子跟着去,一定要看好小少爷别出事儿,一边又派人赶快去告诉周将军。 岳颖坐在马车里,她本来是可以骑马的,但是为了不打眼,田喜还是让她坐了车,因为火药的事情传了出去,现在打这东西主意的人不少,万一被有心人瞧见,会麻烦很多。 有了周元强开道,这一路走的格外顺畅,可是就在要到城门口的时候,周成祥赶回来了,他一路骑马一路喊,“不许开城门!” 岳勇听见之后也不等了,骑马冲到了前面,三十个护卫拦住城门口的士兵,田喜狠狠的给马一鞭子,马车飞快的跑起来,周元强还在一旁发愣,怎么突然这情况就变了呢? 他眼看着岳颖坐的马车冲出城去,岳勇跟其他的人迅速跟在后面撤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跟着岳颖的,他也赶快打马冲了出去,等周成祥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第三零三章 团聚(一) 周元强冲到岳颖的车前拦下马车质问道,“为什么要骗我?” 岳颖很奇怪的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田喜在一旁阴测测的不吭声。 周元强手一指田喜,“他说的,我送你们出城,你带我去你们山寨玩的!可是你们只顾自己跑,都没人来指引我。” 岳颖瞪了田喜一眼,这家伙估计是惯犯了,你指望他会惭愧那是做梦! 她浅浅一笑,“不好意思,你也知道你爹比较麻烦,所以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你不会是骑术不好跟不上吧?” 周元强羞红了脸,暗暗摸摸自己的大腿,里面的确是磨得生疼的,可是他不能被岳颖看轻,一仰头,“我跟的上!” 小五哭的稀里哗啦的赶上来,“少爷,咱们回去吧,我的腿都掉皮了!” 周元强气得直想踹人,“要回你回去,我要去瞧瞧石牛寨是什么样的。” 岳颖见小五年纪还小,于是心疼道,“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别骑马了,上来坐车吧!” 周元强又是一阵后悔啊!早知道装可怜能去车上,自己就该早点哭疼了,现在哭好像是晚了吧!他在心里给小五画小人! 自己选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爬完了。 周元强眼馋的看着小五上了马车,自己却要骑马跟着,他心里很不舒服,岳勇一眼就瞧出来他的不痛快来了,对他笑道,“小子!咱们小姐是吃软不吃硬,你软和些,她自然会对你跟对那个小家伙一样了。” “哼!”周元强脖子一扭,“我是大人了,才不要装可怜!” 岳颖在马车里刚好听见,“噗嗤!”一笑,“哎呀!我去,这家伙还真当自己是大人呢,身上奶味都没散!熊孩子,还真是挺可爱的!” 看见周元强这幅倔强的样子,岳颖就想起自己刚见到铁毅的时候他似乎也是这个样子,也是跟他一样的嚣张,只不过那时的铁毅更像是个女孩子穿了男人的衣服而已,而周元强则更象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 小五见岳颖对他很和气,才放心的对她说道,“我还以为山贼都是打家劫舍,胡作非为凶巴巴的人呢,没想到小姐这么温柔,这么和气,跟去世的大夫人一样好!” 岳颖知道他说的是周元强的母亲,叹了口气,“如果他母亲在的话,性格一定会好很多吧!” “少爷平时没这么淘气的,他也按时读书,按时练功夫,只是他见不得别人说他没娘教,长不大,所以才会这么认真的,小姐要是不怪我家少爷的话,就劝他回去吧,将军会担心的。”小五忧虑的说道。 岳颖想了想道,“岳勇!你送这个小哥回城去。” 小五一愣,“我不要回去,我要跟着少爷,你们想要干什么?” “绑架!” 岳颖凶巴巴的对小五说道,“你不是说山贼都是打家劫舍,为非做歹的吗?现在你家少爷就是我们石牛寨的肉票了,你回去告诉周将军,想要周公子完好无损的回去,就拿钱来赎人!” 说完岳颖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我该要多少赎金才合适啊?” “最少也得一万两!周家家底不薄,这一万两他应该是拿的出来的。”田喜在车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小五顿时晕了过去。 岳颖发愁道,“这孩子这么不禁逗,开个玩笑他还晕了。” 珍珠笑道,“小姐啊,那是银子啊,一万两啊,要换了是我,我也晕了!” “你也不禁逗,不开玩笑了赶紧赶路吧!”岳颖扯了扯衣服,往后坐了一点,把小五靠在车壁上。 走了两天终于回到了石牛寨,周元强从马上下来之后,路都走不了了,两个大人扶着他上了山。 等回到屋里,岳颖别的都没管,先叫青梅来给周元强看伤,那大腿内侧通红一片,外皮脱落,渗出血水,他还不好意思不肯给人看。 岳颖严肃的说道,“这里可不是你们周家,到了我的地盘上,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来人,把他的裤子扒了!青梅给他上药!” 周元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过,简直都丢到姥姥家了,被几个女人按在床上,掰开大腿擦药,居然还硬了,这女人怎么会不知道害羞呢,还看着自己两腿之间吹口哨! 他真后悔自己到这个土匪窝里来了! 周元强的腿上被敷了药,怕会发炎,不能捂着,岳颖拿了条薄被给他盖上,见他耷拉脑袋,就知道他还在纠结被扒了裤子的事儿。 “把药喝了!”岳颖冷着脸瞪着周元强,“是你自己要跟来的,你不是说自己是个大人吗?哪个大人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大人呢?......” 周元强立刻翘起头来,骄傲的说道,“我才没怕,我只是不习惯,不习惯而已!” “不怕就好,把药喝了!” “喝药啊!”周元强一脸的苦色。 “怕了啊?” “不怕,不就是喝药嘛?又苦不死人!” 他一脸便秘神色接过药碗,一口把药喝进了肚子里,见岳颖在旁边,不敢吐舌头,硬是忍着笑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小五惊讶道,“少爷!您可真厉害,以前您喝药都是周将军拿了鹤嘴壶硬灌下去的,没想到您现在都能自己喝药了!” 周元强心里苦啊,嘴还要一瘪一瘪的说,“人家长大了嘛!有蜜糖吗?以前喝完药都有蜜糖吃的!” 岳颖捻了个话梅子塞到他的嘴里,那细滑的手指在他唇边一抹而过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少爷!少爷!”小五见他含着话梅傻呆呆的不说话,以为那是什么毒药,急得拉着他的手直摇晃。 “啊!”周元强一张嘴话梅一下子掉了出来,他慌忙接住重新塞进嘴里,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 “你半天不吭声,把人都吓死了。”小五委屈的不行。 “我没事儿,岳寨主呢?” “抱孩子去了,她回来就一直在照顾你,现在你也没事儿了,她自然要去照顾自己的孩子去。” 第三零四章 团聚(二) 岳颖还没有进门,已经听到“小六福”在啊啊大叫了,她紧走几步进到屋里,见青梅正在床上给孩子换衣服。 她亲切的叫了一声,“小六福”! “小六福”爬着坐起来张着手臂“啊!啊!”很激动的样子,岳颖一见他立刻心都化了,一把从青梅手里夺过孩子,狠狠的亲了一口,“你可想死我了啊!” 青梅焦躁道,“还没垫尿布呢,一会儿拉你身上,可别嫌脏!” 岳颖这才仔细的打量青梅,盘着妇人髻,比以前多了几分唠叨,做事更麻利了,她心里感叹时间是把杀猪刀,多单纯的女孩子,这才一年的时间就变的婆婆妈妈了。 “知道了,你可真是啰嗦,一会儿说了好几遍了!”岳颖有点抱怨。 “说几遍您都不再乎,不说您更不再乎了,可每次被拉在身上,都恨不得把皮都搓掉了,我就奇怪了,拉衣服上,你洗衣服不就好了,关你的皮肉什么事儿呢?非得把皮肉也搓一层下来?”青梅调侃道。 “诶!有吗?” “没有吗?” 岳颖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算了,不跟她计较了,惯得她,越发上脸了。 “我带孩子出去走走啊!”她抱着孩子到门外走走,看看山寨里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青梅抱着七福妹,心情很好的又给她在额上点了个红点,格外的娇嫰可爱。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后山的作坊,岳颖在守卫那里交代,“若是有人要到这边来,一律不许放行,你们可记住了?” “是,小姐,没您的命令一只蚊子都别想飞过去。” 岳颖先去了养猪场,养猪场的外面有两个人吵架,一走近,看着还很眼熟。 珍珠眼泪花花的站在那里不动,岳勇恨不得要磕头作揖了,百般的哄着。 岳颖抱着孩子兴味很浓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两人见岳颖过来,假装没事儿,可岳颖明显的看出珍珠脸上还带着泪痕。 岳勇很快的反应过来说道,“小姐有件事儿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可是又觉得不说出来,您以后肯定会怪我。” 岳颖认真的看着他,“说吧,什么事儿?让你这么为难?” 岳勇神色有点紧张,“珍珠想把她姐姐的坟迁到咱们这里来,可是她是一个外人,怎么能占了咱们的地呢。老叔们估计都不会同意的。”他声音越说越小,眼睛还直瞟珍珠,一幅很惭愧的样子。 珍珠痛声哭起来道,“小姐,我姐姐死的冤枉,她的魂魄孤孤单单一个人带这孩子,在那荒郊野地里,没人照拂好可怜!我只是希望带她回来在这山上随便找块地方安置了,每年清明也好给她烧些纸钱,让她在那个世界里过的轻松一点。” 虽然岳颖知道人死如灯灭,但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人,都讲究的是死后能享受后人的香火供养,珍珠的心情她可以理解,但是这个口子开不得,否则他们一带头,山寨的人们争相攀比,以后说不准死人与活人争地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她犹豫了一会儿道,“这是件大事儿,要跟上年纪的人商量着才好,岳勇,你去问问五十以上老人家的意思,若是能有四分之三的人同意,那你们就迁吧,若是没有超过四分之三的人同意,我看你们还是在外面找一处风水好的地方让薛姨娘安身吧,多给她烧些纸钱,四时祭祀别忘了她也就是了。” 岳勇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珍珠却见后山有一处风水宝地,专门兴建的陵园,想把薛姨娘也葬在那里,但是岳勇说那里是山寨里有贡献的人才能享用的墓地,一般人是没资格葬在那里的。 珍珠却仍然不死心,好在是遇上了岳颖,不然这两个人还真要为这件事情生分了呢,岳颖别看她平时稀里糊涂的,可是做事情特别有原则性,一事同人,绝不会随意给人开口子,就因如此她才会格外的受人敬服。 珍珠见岳颖也不肯松口,知道事情办不成,郁闷的扭身走开了,也不理睬岳勇。 青梅看的直摇头,“这心可是真大,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指使人了,亏得阿勇不是官身,若是官身,日子久了免不了被她带累。” 岳颖调侃道,“你是眼红他们现在感情好吧,岳刚那块木头,是说不出这些讨好人的话的,也就是岳勇脸皮子厚,不怕臊,敢说出来,他心里明白着呢,有你这当嫂子的提点着他,他也不敢忘记本分的。” 青梅微微一笑,“那到也是,还有岳刚在呢,他不敢反了的。” 岳颖心里的郁闷被春风一吹而逝,她慢慢的走在山道上,看着山间的耕地,庄稼已经长的很高了,几个老兵在庄稼地里劳碌。 她抱着“小六福”跟一个老兵打招呼,“老杨叔!你怎么在下地啊,你儿子媳妇在忙什么呢,也舍得累着你?” “小姐啊!”老杨叔齁着腰,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这里太阳大,快抱小少爷走吧,别晒着!我这是闲不住,孩子们该做工的做工,该织布的织布,就我有空闲,来收拾收拾庄稼,托小姐的福,今年又是个风调雨顺的丰收年啊!” 岳颖满意的点点头,山上山花烂漫,山脚下的已经开始结果了,山顶上的还未开败,山坡下的农田青翠可爱,看样子用猪粪发酵的农家肥效果不错,庄稼长得格外粗壮,山寨里的人不算多,这些粮食有富裕,养猪养羊都不错,山寨里的人们今年不必为了生计发愁了。 她抱着孩子走了好一会儿,手臂被压的有些酸了,才一边逗着孩子,一边满是自豪的往回走。 没走几步,见岳刚骑着马奔过来。 “小姐!”他一脸急色道,“周将军派人来了,还带了封信来,要亲自交给你。” 岳颖点点头把孩子交给他,自己骑着马往前厅会客! 第三零五章 团聚(三) 倪校尉坐在客厅里一见岳颖回来,立刻站起迎上前客气道,“我家小少爷给岳寨主添麻烦了,将军希望小少爷能跟我一起回去,这些是点小小意思,还请岳寨主放行。” 岳颖本就没打算勒索钱财,只是田喜可能露了些口风出来,周将军才会立刻送了赎金过来。 她也不推辞,收下银子让人去请周元强出来。 周元强一听说要回去,立刻伤病发作,根本下不来床了。 本来岳颖是可以安排人抬了他下山的,可是周元强一副可怜兮兮,不想回去的模样,让她心立刻软了下来,这孩子恐怕还是被关出来的毛病。 “倪校尉,要不等周公子的伤好了,我立刻派人送他回去?” 倪校尉见周元强被照顾的很好,还一步都不肯走,也只好答应岳颖,先自己告了辞。 周元强斜着眼睛道,“我爹今天送来的钱不少吧,够我在你这里住几年的了吧?” 岳颖讽刺的一笑道,“他送的钱是你的买命钱,又不是给你的生活费,你见过肉票跟绑匪讲价钱的吗?” “你……” “你什么你!想要吃饭就得干活,我这里不养闲人!” 岳颖就想给他点教训,有这么坑爹的吗?居然给了赎金放他走都不肯走,你这是要闹哪样啊!骚年! 周元强哼了一声,之后念了一段“天若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他然后骄傲的说道,“别以为你这么轻视我,这样就可以让我知难而退,我一定要好好的教化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忠君爱民!老老实实的把雷火方子交出来,多制些手雷出来,把那些犯我大周领土的敌寇给赶回去。” 岳颖顿时惊异的看着他,“不错啊,肚子里还有点墨水,可惜啊,见识太少了,别做美梦了骚年!” 周元强见岳颖不屑一顾的走了出去,原本高傲的心瞬间落到了泥地里。 “小五,我说的不对吗?” “对啊,少爷,您从来都是对的。”小五傻笑着趴在桌子上等着赏。 周元强恨不能踢他一脚,“傻笑个屁,如果我说的是对的,那她为什么还要轻视我?” “岳寨主是寨主啊,你是肉票,她想把你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可是你不可能把她怎么样啊。”小五觉得这个道理很简单,但是周元强觉得这个问题很深奥,要好好的思考一下才行。 岳颖回到屋里,孩子们已经睡下了,青梅在一旁做着针线,她没瞧见珍珠,忍不住小声问道,“珍珠呢?” 青梅皱着眉头,“她不肯死心呢,挨家挨户的苦求去了,看样子不把她姐姐弄进寨子来,是不肯罢休了的。” “看不出来她的性子这么倔!”岳颖苦笑了一下,为她的执着惋惜,在老人的眼里,土地是命根子,那坟地更是忌讳中的忌讳,就算是自己有心想要偏着她,也不能伤了山寨里那帮老兵们的心。 岳颖是无所谓,但珍珠做的事情看在田喜的眼里,就觉得这是个大麻烦,一个没名份的妾,跟山寨的人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有什么资格葬进后山的墓园里。 他蹙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依照小主子的性子做某些事情是不可能的,但是自己却没有那个顾忌,为了安小主子的心,这种不安份的奴婢,还是早些打发掉的好。 珍珠一个下午求了三家,没有一家肯出头的,她在大牛家门前跪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让大牛的父亲点了头,他说道,“一个没名份的女子不许葬进园子里,只能靠山边上立个坟堆。” 珍珠感激不已,第二日就跟岳颖告了假,去青阳城选日子迁坟。 岳勇正要告假,田喜突然对岳颖说道,“前日收到耿将军的传信,说小主子打听的那个陆老板有了消息,他人还没死,在东边出现过,现在是搞什么海运,不如让岳勇去东边瞧瞧,说不定小六福还好好的活着呢?” 岳颖立刻激动的站起身来说道,“不,我亲自去,岳勇去陪着珍珠吧,我身边还有大牛他们,差他一个也不打紧。” 田喜暗暗一笑,出去安排马车,挑了三十个精干的护卫,准备好了吃食衣物,就要出发的时候,周元强突然听到屋子外面车马嘈杂,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小五回来告诉他岳颖要出门了。 周元强一下子跳下床来,腿上的痂还没有脱落,扯得生疼,可是他还是坚持着走出了门,告诉岳颖自己要跟他一起去。 岳颖头都大了,“我是去办事的,你跟着干什么?我可没那么多的精力来照顾你!” 周元强激动的说道,“我不需要你照顾,我跟你一起能帮你打强盗,还能帮你探路!” 岳颖呵呵笑道,“我自己不强别人就算是好的了,谁他妈的不长眼睛敢来抢我?探路?更是笑话了,我要走的路还需要探吗?” 她拿出地图摊开来,“瞧瞧,要上哪儿去,这个是不是比你可靠?” 岳颖说完,嫌弃的推开周元强,“你要是真想帮我,就乖乖的回家去呆着,免得坏了我的名声,让你爹说我收了钱不肯放人,没一点信誉了。” 周元强心里十分堵得慌,很委屈又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瘪了瘪嘴,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岳颖冷不丁的瞥见周元强瘪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心里有点愧疚,自己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少爷吗,平时都是被人捧着的,到她这里处处碰壁,的确是憋屈了些,可是要是自己给他点好脸色,他就蹬鼻子上脸可怎么办? 岳颖狠了狠心,自己的儿子比别人的儿子重要,为了自己的儿子,就暂时不要心疼别人的儿子了吧!她一扭头,看见“小六福”在不停的招手,要抱抱!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抱过孩子亲了一口说道,“你也想要出门坐车车啊!” “啊!” “不行啊,妈妈要去找哥哥哦!” “哦!呀!” “找到了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啊!” 第三零六章 团聚(四) 岳颖笑呵呵的又接过七福妹逗弄了一会儿,把孩子们又交给岳刚夫妇,“好好看着山寨,手雷还是要日夜赶工,不可懈怠,还要注意安全,进出作坊不许有金属东西,不许抽烟点火,可记住了?” 岳刚点头一笑道,“放心吧,都小心着呢,库房离工坊也远,该注意的事项都写着不会有事儿的,只希望小姐能早日找到小六福一家团聚。” 岳颖感激的谢过青梅,带着人就要出发。 只见周元强在门口跟田喜吵架,“你一个阉人也配教训我!” 田喜气得脸涨得通红,当着那么些人的面前,很是抬不起头来。 岳颖脸色一沉,走了过去,一挥手“啪!”一个大嘴巴子,呼到周元强的脸上,一下子把他扇懵了。 “你,你打我?” “怎么?不服气是吧,好啊,给你个机会,我站着不动让你打回来。”岳颖瞪着周元强严厉的说。 周元强真不服气,一个阉人,你凭什么看的比我还重要! 他手高高的扬了起来却不往岳颖身上打,直往田喜那儿打了过去,“小爷不打女人,要揍也是揍他!” 岳颖轻松的嘲笑道,“真是不知道好歹!田喜,你陪他玩玩吧,别伤了他!” 田喜正好求之不得,只用一只手,就打的周元强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周元强根本没想到田喜这么厉害,居然打不过他,简直太丢脸了。 岳颖见周元强的招式越来越乱,于是喝道,“停!到此为止吧!” 周元强一身冷汗啊,田喜狠狠的一爪抓向他的跨下,只差那么一瞬就要捏爆他的小鸟了,他惊的寒毛全都竖起来了。 好险! 岳颖示意田喜先退下,严肃的教训周元强道,“知道你自己错在哪儿吗?” 周元强还没缓过劲来,惊恐的摇摇头。 “在外面,没了你父亲的庇护,你会死的很快,因为比你强的大有人在,你爹会迁就你,你奶奶会迁就你,但别人不会迁就你,你有什么资格说田喜,他年龄比你大,经历比你多,怎么不配教训你了,说实话,教训你才是为你好,让你能快些长大,你以为就你这样放在外面你能活几天?饭不会做,衣服不会洗,你连自己都收拾不好,说说你除了会胡闹,你还能干些什么?”岳颖越说越生气。 周元强“啊!”一声哭出来了,“你凭什么教训我?你又不是我妈?我为了你那么辛苦的跟你一起来这山上,你不但不感激还凶我?我腿还伤着呢,我还帮你找我爹要钱呢!啊......” 岳颖哭笑不得,这都是哪跟哪儿啊! “你快点乖乖的回家去,以后想来山上了,等你爹同意了再来,别让你爹担心,这样才是真正的男子汉,不能任性,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你凭什么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 岳颖无语了,“等你有了担当的时候,懂事的时候,自然没人再管着你,你要是想不被人管着,就好好的听话吧!” 岳颖掏出青梅新给她绣的一块手帕子,给他擦了擦眼泪道,“以后别傻乎乎的不识好歹了,田喜的身手,虽然算不上一流,但是揍你这样的十个都不在话下,以后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吧!” 周元强听了这句话,人感觉好像都要飘起来,她没有嫌弃我,没有觉得我很丢脸呢! 本来她是怕他自尊心太强被打击了之后受不了,可是没想到,这小孩经不起夸,还没说两句好话,他脸就红了。 看见周元强脸红,她就想起了铁毅自己说要嫁给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脸红羞涩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呢。 “那我听你的话回去,以后还能上山寨来吗?” “当然,只要你当我是朋友,我自然也当你是朋友了,朋友之间相互往来是很开心的事情,更何况是你这么英俊的人呢!”岳颖故意调侃他一句,可是当她看到周元强亮晶晶的眼眸时,顿时愣住了,跟铁毅那个时候好像!自己第一眼看见铁毅时,他也是这幅充满了期待眼神。怎么能这么相似呢,岳颖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含情脉脉。 周元强脸唰一下子红了,低着头心扑通扑通擂鼓似的直跳,他摸着自己的脸,羞涩的问道,“有吗?” 岳颖身上一颤,仿佛被一股电流击中全身,俯身就往周元强身上靠过来。 周元强半天没听到岳颖说话,一扭头,见她眼中含着诱人的光芒,还没等自己说话,她的唇就印了过来,这多不好意思啊!哎呀!怎么办?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周元强闭上眼睛,心里一阵慌乱,眼睫毛微微颤抖。 岳颖快要吻到周元强的时候,田喜突然吭了一声,她立刻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离周元强很近,已经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雄性荷尔蒙味道。真丢死脸了,这种时候发春,把这小子当成铁毅了,她赶紧道歉,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认错人了,那啥,嗯,我先走了,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的,要听话啊!”岳颖急忙站起身来,往外走,边走还边安抚自己的小心肝,差点出轨了呢!真是不争气啊! 周元强听到岳颖说话,一愣神,睁开眼睛,就见岳颖慌慌张张的走了,最后还嘱咐自己要听话。 好吧!看在你被小爷迷的神魂颠倒的份上,这回就原谅你了,回去跟老爹说咱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让老爹前来提亲,看你以后还不对我服服帖帖。 周元强意淫着岳颖温顺的伺候自己的样子,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抚摸着,这皮肤真是细嫩! 小五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使劲抽出自己的手,“少爷,您怎么了,快醒醒啊!” 周元强手里一空,这才回过神来,可是岳颖已经离开了,岳刚带着几个人来送他回青阳城,他想到自己答应了岳颖要好好听话,于是乖巧的坐了马车让人送他回去。 田喜跟在马车后面,脸上一脸的寒霜! 第三零七章 团聚(五) 周元强老实的坐在马车里,手里攥着岳颖不经意掉下的,那块给自己擦过眼泪的手帕子。 他一声不吭,小五看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咧嘴傻笑的样子,很害怕自己家的少爷会不会傻掉了。 “少爷?”小五小心的唤了一声。 周元强沉浸在自我里不能自拔,根本没听到他的呼唤。 “完了,少爷真是傻掉了。”小五咧着嘴就哭起来。 周元强好好的白日梦被他打断,心中十分不痛快,呵斥道,“嚎什么嚎,好好的吵醒我,你烦不烦?” “少爷,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我可担心死了。”小五一抹眼泪很惊喜的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周元强。 “我不过是想些事情而已,你想哪儿去了。” 小五一本正经的说,“少爷,我发现你有点跟以前不一样了。” 周元强很有兴致的问:“哪儿不一样了?” “您一会儿愁眉苦脸的,一会儿眉开眼笑的,好可怕啊!” 周元强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把小五打的又是一瘪嘴。 “不许哭,少爷我这是长大了,对事情的看法有了变化,你懂吗?”他很骄傲的撇撇嘴说道,“哎!谁让你还小呢,你是不会明白的,等你长大了就会懂我现在的心情了,好了现在给我弄点吃的早上走的急,都没吃东西呢!” 小五不高兴的叫停车,嘴里还在嘀咕,“谁让你一听岳寨主的话,就迷的三四不知了,她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少啰嗦,快去!”周元强照小五屁股踢了一脚。 田喜见他们的马车停了下来,小五跟车夫说要先去找点吃的,让他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于是冷冷一笑,掉转马头走小路往城郊而去。 岳勇陪着珍珠给薛姨娘迁坟,找了个城里有名了阴阳先生看了日子,说是三天后的戌时才是好时辰,他安慰着珍珠道,“这下你可满意了吧,以后别再难过了,你姐姐也不希望看着你伤心的。” 珍珠靠在岳勇怀里感激道,“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求情,这事情他们肯定都不会答应的,我知道现在大家对我都不喜欢,你要是再讨厌我了,我可是真没有立足之地了。” 岳勇见她柔弱不已的样子,顿生怜惜,“放心,以后你跟了我,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只是以后你不能再这么任性了,特别是对大嫂,不然你以为她会那么好说话的。” 珍珠瘪了瘪嘴,“小姐是最怜惜我的,你大嫂敢挑小姐的毛病,她才是不懂规矩呢!” 岳勇脸色一正,“你知道什么,大嫂从小服侍小姐,待她跟别人不一样,连我哥都嫉妒呢,小姐对她自然也和对别人不同,你见过别人敢驳小姐的?也就是大嫂敢直说,换个人,小姐能往死了整,不会把人弄死,但会比死更难受,训练再训练!” 岳勇的脸上露出了恐怖的神色,谁要说岳颖心好,他一定会反驳,“那是对外人,对自己人苛刻的要死啊,每天完不成训练第二天加罚,比魔鬼还魔鬼啊!” 不过他们痛并快乐着,因为她对你越严厉说明越当你是自己人,若是她不在乎的人,才不会管你今天练没练习。 “能让她放心的人,除了大嫂和田喜,我还没发现第三个呢,我哥可能还能算半个,我都排不上号呢!你别以为小姐有多看重你,她不过是面子情,避不过我嫂子我哥去。”岳勇把这话一说,珍珠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岳勇没看出来珍珠难看的脸神,又补了一刀,“你别难过了,小姐根本不会在意这件事情的。” 珍珠现在很想揍他怎么办?我想小姐对我严厉一点把我当成自己人啊! 田喜找到薛姨娘的坟头,墓前摆着馒头和香烛,香未燃尽,他知道两人并没有走远,悄悄跟了上去。 在还没有进城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残了腿的人拦住,“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田喜一看这人没有双腿,背着个蒲团垫在身下,双手插在厚厚的垫子里,一步一步挪动着。 田喜有些奇怪,这人虽然身有残疾,又在乞讨,眼中却没有一丝卑微的神色,还衣衫整齐,彬彬有礼。他心里一惊,照他那种伤残的程度,必死无疑的,居然还能活下来,肯定不简单,于是也不多问,直接掏了一锭银子放在他的手里,“我还有要事,先生不要挡我去路。” 铁稷一仰头,很意外的看了田喜一眼,胡须微翘,眼神一暗退到一边,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追赶岳勇去了,从巷子里拽出一头大黑猪来,骑在猪身上跟在田喜身后,路人很好奇的看着他,被他冷冰冰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岳勇与珍珠住在城里的一家客栈里,因为战乱,客栈里没什么人,掌柜的靠在柜台上打瞌睡,两人直接进了房间,并没有注意到田喜跟上来。 田喜见他们进了房间撇嘴一笑,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往粮店门口走过去。 铁稷骑着猪被几个伤兵围住,领头的二话不说就要把他踢下去,想把猪拖走,铁稷一拍猪屁股,那头猪哼了两声迅速退了几步抬起头来,咧开嘴露出牙齿。 铁稷慢悠悠的警告道,“给你们个机会离开,不然我就要出手了。” “死瘸子,你还想打人?乖乖的下来,把这猪交给我们,大爷给你一条生路。”领头的一招落空十分没面子,赶了一步又飞出一脚,铁稷并没有躲,只是接住他的脚踝往上一举,那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倒在地上了。 他们的打斗吸引了不少人,田喜本来准备去粮店找人帮忙的,这下见人都跑去看热闹了,他也好奇的走了过去,可是铁稷一眼就瞥见他转身走过来了,拍拍大黑猪掉头就走。 而田喜因为看热闹的人多,铁稷个子又矮,他却没有看到,只看见几个伤兵从地上扶起一个面带怒色的人,那人还骂骂咧咧,“别让我在看见你,再看见你非扒了你的皮!” 第三零八章 团聚(六) 田喜走到那人身边,“兄弟别生气,有个生意你做不做?” 头领一见田喜衣着整齐,像个富人家的管家模样,便客气了几分问道,“什么生意?” 田喜掏出一锭银子,“我家老爷的小妾跟人私奔住在那边的客栈里,我一个文弱的人斗不过那小子,你们要是能帮我把那丫头弄回去,这银子就归你了如何?” 那头领见了银子哪里还肯惜命,“这买卖咱们弟兄干了,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就把人给你带出来。” 田喜嘱咐道,“那小子身手不错,你们可要小心些别被他伤着了。” 头领揉揉屁股,“你放心,咱们兄弟出手,绝对错不了。” 他一挥手,招呼着这几个兵去打抱不平去了。 铁稷很好奇,田喜为什么要为难岳颖身边的亲信,他难道也想要岳颖手里的地图吗? 他没有靠近,远远的看着客栈里的一举一动,果然没一会儿,珍珠哭着被两个伤兵拖了出来,岳勇在屋里跟人打斗。 等到他把人打倒冲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城外的一个废墟里,伤兵把珍珠交给田喜,田喜冷冷一笑道,“不错啊,银子给你们了,不过,你们没那个命花了!” 他话音一落,手里一把匕首迅速的把这几个人全都割了喉,血溅到珍珠的脸上,把她一下子就吓得晕过去了。 田喜拉过一辆板车,把珍珠放在车上,又套了马往东边的一个仓库走去。 铁稷远远的跟在后面,他以为田喜是喜欢这个女子才会针对岳勇,可仔细一观察又不是,那女子看样子跟岳勇的关系非浅,万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岳颖肯定会不依不饶的,田喜那家伙的脾气自己是知道的,惹恼了他,岳颖的麻烦也不会少。 于是他决定先跟着,如果田喜要对这女子动手,自己也好搭救。 可是谁知道田喜到了仓库之后,直接找了管仓库的小吏,把这女子交给了那人,自己大摇大摆的走了。 就在铁稷要去救人的时候,那人又拉着车子来到一个更偏僻的地方,这里离青阳城已经好几十里地了,快到许城城外了。 铁稷躲在一个破草棚子里,看着那人把板车又交给一个彪形大汉,那个大汉扛起珍珠,又走了一段土路才来到一座房子里,房子很大,看样子是个有钱人家,难道是田喜的外宅? 他捋了捋胡子,大黑猪哼了几声,他摸了摸大黑猪的头,“好了,好了,知道你饿了,再等会儿,等会儿给你弄些好吃的,现在先忍忍啊!” 等了快两个时辰,天快黑了,铁稷让猪驼着他来到这个屋子门口,敲了敲门,从里面出来个老婆子,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花白了。 “呦!你怎么长成这样啊!吓了我一跳!”她一个趔趄惊讶的看着铁稷。 “我想借住一晚,明日一早就走,成吗?这附近就您家还算是能住人了,现在这世道活命不容易,还请行行好,有个能避风的地方就成。”说完递过去二十个铜子。 铁稷说话沉稳谦逊,这婆子也不觉得他有能力伤人,于是就接了铜钱,做主答应了下来,让他去猪圈里凑合一晚,并且嘱咐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到院子里晃。 铁稷点点答应了,去了猪圈也不嫌脏,只说能不能找些稻草好安身,他身上就一身能见人的衣裳,脏了没得换,婆子于是看这铜钱的份上,也答应了。 婆子刚一转身,铁稷就飞快的在猪身上一按,飞起身来给了那婆子后脑勺一下,那婆子顿时到在地上晕了过去。 他双手在地上飞快的行走,来到院子里,远远的听到女孩子的哭泣声,刚要过去看看,那个大汉喝得醉熏熏的搂着珍珠走了过来,边走还边说,“跟了爷有你的好日子过,哭什么哭!来,亲一个,哈哈!” 珍珠气得浑身直颤,“你快放了我,我家小姐最疼我了,要是让她知道你绑了我来,一定饶不了你!” “小美人,你可真够劲,你家小姐也长得跟你一样漂亮吧,来吧,让她来,爷保管让她服服帖帖的躺在床上,你说她叫床是怎么个叫法呢......哈哈!......啊!......”他话还没说完,后脑勺上就被石头砸了个洞,眼睛睁得大大的,松开珍珠倒在地上了。 珍珠这时往门外一瞧,一个没腿的男人,冷冰冰的看着自己,她吓得呆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话很有压迫感,让人没有抗拒的能力。 “我......我叫......珍......珍.....珠!”她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你是岳颖身边的丫头?” 珍珠点点头。 “岳勇是你什么人?” “他......他是我以后的......以后的男人。” “他跟田喜有仇吗?” 珍珠摇摇头。 “罢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他了,既然你遇上了我,算你运气好,跟我走吧,这里不可久留,我带你回去。” 珍珠摇摇头,铁稷很惊讶,“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如何的!” 珍珠哆嗦着说道,“后面院子里还有好多女孩子,你救救她们吧,她们好可怜,都没有家了,我想带她们回山寨去。” 铁稷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子,摇了摇头,“还不带路!” 珍珠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人如果不是脸上的伤疤,不是残缺的双腿该是多完美的一个人啊! 珍珠带着铁稷来到关押女孩子们的屋子,门上上着锁,铁稷看了看没有趁手的工具,找了个石头砸开了锁,把女孩子们全都放了出来。 珍珠这才高兴的跟铁稷道了谢,跟刚认识的小姐妹说大家一起回石牛寨去。 别人都还好,只是其中一个叫大妞的女孩子半天不说话,也不肯跟大家一起走,珍珠问她,她就说了一句话,“我要找我弟弟!” 珍珠又问道,“那你知道你弟弟在哪儿吗?” 大妞摇摇头,眼泪快要掉下来了,“娘说要我照顾好弟弟,不然全家都没饭吃了,可是......”她眼泪掉了下来,周围一片唏嘘声。 “我不能看着爹娘饿死,我要把弟弟找回来。” 第三零九章 团聚(七) 铁稷皱了皱眉,“时辰不早了,你们走还是不走?路可不近,看看有什么吃的带些路上吃,要走整整一天呢!”他一转身,撑着身体走到屋外,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以前说过再不帮任何一个女人,可是现在...... 姑娘们都泄了气,找吃的去找吃的,装水的去装水,大妞流着泪对铁稷道,“大叔,你救救我弟弟吧!” 铁稷严肃道,“我自己都帮不了自己,怎么帮你?” 珍珠走到大妞面前认真说道,“跟我回山寨去,我家小姐肯定会帮你的!我家小姐心肠最软,最见不得别人流眼泪了,你只要在她面前一哭,她肯定答应你。” 大妞揉揉眼睛,“真的吗?” 珍珠连连点头,“骗你有什么好处,你又没有银子,就算是把你卖了也卖不了几个钱,等你见了我家小姐就知道了,我家小姐是世界上最最善良的人了。” 铁稷呵呵......那是对她自己的人! 岳颖的车一直往东,第三天的时候,田喜追了上来,岳颖抱怨道,“眼不见的就溜了,也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田喜微微一笑,“去打点落脚的地方,小主子可还住的习惯?” 岳颖叹了口气,人啊,真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习惯了田喜的服侍,突然他不在自己身边了还真是不习惯。 “还好,只是没你在的时候舒坦,这几个人都笨笨的,以后你教几个机灵的跟着我!”岳颖期待的眼神一眨一眨的望着田喜,让他仿佛又见到对自己诉苦的太子殿下。 “阿喜!你给我选几个可靠的人来吧,我身边不是父皇的人,就是大哥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人呢?” 田喜一回神,太子殿下的影子消失在岳颖身上,“老奴定会好好安排,小主子先将就些日子,等回去了就好好挑一挑。” “不用回去了,就这路上挑吧,瞧着一路见了多少无家可归的,能救一个是一个吧,看着他们就想到我的小六福了,哎哟我的心啊!”岳颖说着撂下帘子,捂着心口,难受的不行。 田喜在车外安慰道,“小主子放心,这回肯定能找到小少爷的。” 岳颖黯然道,“希望耿玥东没有骗我!” 耿玥东在辽东驻防,她刚接到周桂枝写来的信,信里说冯老太太因为见到了期盼已久的孙子,病情渐渐好转,,孩子长得很像慕容云彤,脸上看不到一点铁毅的影子,冯老太太觉得很遗憾,这男孩子要长得这么清秀干什么,唉!还说铁家的子孙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周桂枝在信上说,刚开春西戎的攻击就来了两波,你虽然离开了,但是铁家军在老太太的英明领导下依然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只是朝廷的粮草依然是供给不足,需要自己筹集,从石牛寨弄来的装着雷火的竹筒子也用的没多少了,看能不能再帮忙筹集一点粮草和装着雷火的竹筒子。 耿玥东皱着眉头,“想的到是容易,可是岳颖不肯松口啊,好不容易打听到姓陆的盐商的下落,谁知道他的夫人会下黑手杀夫夺财跟管家私奔呢,现在也不知道小六福又流落到哪里了,孩子给她找回来,或许她还愿意帮咱们一把,若是找不回来,再让她空欢喜一场,这梁子只怕这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耿玥东叫了个新来的丫头,“喜鹊,把这封信迅速发回二龙山去,让她们派人往东找,留意十个月大的婴儿,希望能够赶快找到。” 陆永富真没想到他最信任的管家会勾搭上他自己的老婆,还想把他的儿子卖掉,被陆永富察觉之后,两人杀了陆永富,把他扔进了大海里,何妈妈怕梅夫人会杀人灭口,带着小六福回了乡下,她原本想着,梅夫人有朝一日想明白了,自己无子就无立足之地,终究是要来找这孩子的,到时候自己就能得一笔丰厚的报酬,可谁知道孩子会被人贩子给抱走了呢。 大妞带着孩子被人贩子一起抓走,可小六福的价格能卖的更高,他并没有跟那些女孩子们关在一起,而是被送去了许城谢刺史家。 岳颖她们一路打听,终于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好不容易找到陆大善人的家里,却发现门上挂着白布。 岳颖心里一咯噔,叫了门口看门的人问道,“府上是什么人过世了?” 那人说道,“是我家老爷不幸掉进了海里,亡故了。” 岳颖有点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上门去要回自己的儿子,总觉得有点不太仗义,可是又不能不去要,已经到门口了哪儿能空手而回呢。 “那现在你家主事的人是谁?能请她见我一见吗?” “我家现在只有夫人在家,只是她连日来伤心过度,已经卧床不起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客。” “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我远道而来,是特意来拜访的。”岳颖说完塞给了门子一角银子。 门子赶紧收了钱藏好,客气道,“我进去通报,客人稍等。” 岳颖焦急的在门外打转,田喜道,“要不我先进去瞧瞧?见到小少爷只管抱出来不就得了。” 岳颖有点犹豫,“人家家里还办丧事呢,咱们这么做不太好吧?” 田喜呲笑道,“咱们来要回自家的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当初他们就不该张冠李带,抱走小六福。” 岳颖深吸一口气,的确是这样,咱们是应该要要回孩子的,不管怎么说,今天都要带孩子走。 等了半天,那门子才出来,脸色很难看的说道,“夫......夫人......说......说......身体不适......不......不能见客,你们回去吧!” 他话一说完慌慌张张的把门一关,任岳颖她们再怎么敲门都不开了。 岳颖与田喜面面相觑,“有古怪!” 田喜和岳颖一起走到墙边,悄悄翻了进去,一路寻找,却根本没有听到婴儿的声音,只在正房里传来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啊......嗯......慢......慢点......嗯......你个没良心的,”一阵娇喘,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这陆永富一辈子苦心经营......啊......你都得了去了,还不肯放了我......嗯......” 第三一零章 团聚(八) 岳颖当着田喜的面,听到屋里很不堪入耳的声音,有点尴尬,但田喜却没有一丝不快的表情,他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点反应,这让岳颖安慰了许多。 正当岳颖暗骂,这对狗男女还没有交配完的时候,那女子又哼哼唧唧的说道,“如今我孤苦无依,只能指望你了,假如你对我不忠,我就把你杀了陆永富的事儿告官去。” 那男人一阵粗喘,似乎到了高潮,这话顿时让他萎靡了,很不高兴的说道,“他是意外落入海里,大伙儿都看见的,跟我没有关系,就是他这生意,也是亏损的,从去年起发出去的货物,哪一个月是按时收到了账的?你可以找人去查账本,账上根本就没有多少钱。” 梅夫人急了,“之前说的好好的,陆永富一死,他的积蓄归我,店铺和生意归你,怎么?你想不认账?” 男人似乎在穿衣服,窸窸窣窣的一阵响,“什么之前,我有说过什么吗?” 梅夫人不敢相信,这个先一刻还在甜言蜜语哄自己的男人,突然就翻脸不认账了,自己还陪他白睡了几回,顿时气不平。 “你若是不把帐上的钱交给我,我现在就嚷起来,看看你结果会如何?” 管家餍足的不屑一顾道,“你傻了吗?你亡夫新寡耐不住寂寞勾引我,嚷嚷出去,你肯定是要关猪笼沉塘的。” 他拍拍梅夫人的脸颊怜悯道,“别自讨苦吃,等你出了孝,我就纳你为妾,你这后半辈子也不算是没依靠了。” 岳颖此时脑子里暗骂,这男人真渣,小六福在他们手里太不保险了。 她四处查看刚要离开,突然听到梅夫人大哭,“当初我就不该鬼迷了心窍,听信你的花言巧语撺掇陆永富出海,还把他唯一的孩子赶出家门,对!我还有个儿子,陆永富还有儿子……” 梅夫人疯了似的,“我要把那孽种接回来,他是陆永富的继承人,你什么也别想得到!哼!……你想独吞陆家财产,没门!” 岳颖一听到她们提起小六福,就再也忍不住了,一脚把门踹开,闯了进去,揪着梅夫人就是一通质问, “孩子在哪儿?我的孩子在哪儿?” 梅夫人把抓了现行,羞愧不已,壮着胆子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自闯进别人家里?” “告诉我孩子在哪?”岳颖急了,掐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 另一边,田喜也制住了管家,此时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很担心事情败露,紧张不已。 梅夫人被岳颖掐的快要断气了,眼睛直往上翻的时候,田喜提醒了一句,“小主子,手轻些,等她把话说完,再处置。” 岳颖回过神来,松了手,梅夫人大口喘着气,默默的穿上衣服,镇静的说道,“你的孩子我怎么会知道在哪儿,真是奇怪了,你找孩子居然会找到我的家里来。” 岳颖冷冷一哼,“要不是你手下的那个婆子,在客栈里偷偷换了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千辛万苦的跑到你家里来?快把孩子交给我!” 梅夫人见田喜轻松的制住了管家,又对自己有所求,心就大起来。 “想要回孩子也不是不行,你们要先帮我拿回家产,顺便帮我把这个背主的奴才处理了,我就告诉你孩子在哪儿。” 岳颖眼睛一瞪,“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梅夫人吓了一跳,看着岳颖要吃人的样子,胆怯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快说!孩子在哪儿?”岳颖已经很不耐烦了。 梅夫人不敢再犹豫,赶紧告诉她,“孩子被何妈妈带走了,她是自作主张的,不关我的事!” 管家急道,“是她厌弃那孩子,还虐待他,何妈妈看不惯才把他带走的,她每次见到孩子都用针扎他,还不给他吃奶,每天夜里孩子都会哭……” “你胡说!”梅夫人见岳颖一下子变了脸色急道,“我没有做过这些,也就是平时冷了他一些,哪里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 岳颖快要晕倒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小六福还那么小,她居然虐待他,要疯了啊! “敢欺负我儿子!”岳颖心一冷,揪着管家往外走,扭头对田喜恶狠狠的说道,“别让她死了!” 田喜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 “不......不要......啊!......” 岳颖没走几步,屋里就传出来沉闷的惨叫声,她心里依旧不痛快,想着也不知道小六福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心疼得揪了起来。 管家很有眼色道,“夫人别急,小人知道小公子在什么地方,只要您放小人一马……” “少啰嗦,我没兴趣要你的狗命!” “何妈妈,住在乡下,离这里远着呢!要不我去备辆车?” 岳颖见他眼珠子直打转,知道他想逃走,掐着他的脖子,冷冷呵斥,“别想着逃跑,否则我先打断你的腿。” 管家被岳颖挟持着走出陆家,门外大牛带着一帮人站在大树下,见岳颖掐着个人出来,以为他犯了什么事儿,上去就是一拳,把那管事打懵了,赶紧讨饶说自己带他们去何妈妈家。 岳颖不高兴的摆摆手,大牛停了手,掐着那家伙扔到装东西的那辆车上。 大牛见岳颖一脸的沉闷,知道孩子没有找到,岳颖的心情不好,默默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田喜兴高采烈的从陆宅走了出来,见了岳颖低下头轻声说道,“老奴知道小主子心善,不忍心折磨她,也没给她吃多大的苦头,不过是用针缝了她的手让她一辈子在佛前,为小公子祈福吧!” 岳颖很不满道,“你没把她嘴缝上,她要是咒我儿子怎么办?” 田喜微微一愣,“那老奴再去一次。” 岳颖狠狠瞪了田喜一眼,“这回就算了,给她点教训也就是了,这种暴虐的事情能不做还是不要做吧,被人咒骂感觉很不舒服。” 岳颖知道太监私下里有虐待人的爱好,田喜估计是被压抑的狠了,才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他还真是一个恶魔! 第三一一章 团聚(九) 草头村,人口不过五十户,只不到二百人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发生着一场血案。 岳颖满怀希望的来到这个村子时,发现这里所有的人全都被杀了,到处可的血迹已经干凅,村子里一个活人也没有,只有几只狗在啃着死人骨头,大牛他们护卫着岳颖,警惕的察看周围。 村外的林子里隐约传出一声啼哭,岳颖心中一动,飞一般的跑过去,原来在一个沟里,躺着个八九个月大干瘦的孩子已经没气息了,她的旁边还有一个饿得已经恹恹一息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离他们不远处,有人的残肢。 田喜怕岳颖受不了,不等她去看就赶紧捂住她的眼睛道,“小主子别看,是被狼吃了的尸首,估计是这孩子们的母亲。” “把他们带走吧,这孩子饿的狠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缓过来。”岳颖心里一阵悲伤,这样的环境下小女孩还能活下来,还真是命大。 给小女孩喝了些水,吃了点泡的干粮,那女孩才算缓过劲来,岳颖问他道,“是谁杀了村里的人?其他人都上哪儿去了?” 小女孩吃了东西小心翼翼的哭着回答,“是土匪,他们听说村里有个很有钱的奶娃子,就来找他,可是村长爷爷说没有,他们不信,最后就杀了好多好多人,娘带着我和妹妹走亲戚回来,看到有人杀人,没敢进村,就在这外面藏着,谁知道来了一头狼,把娘给咬死了,我怕它发现我,就一直没敢动,妹妹哭了我就给她吸我的手,可是她还是哭,我怕狼听到了会来咬我,我就捂住她的嘴,后来她就不动了,她饿死了吗?” 岳颖心里一痛,这孩子并不知道自己闷死了妹妹,她想要活下去,她不想死,可是她却夺走了妹妹的生命。 岳颖摸摸她的头道,“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你妹妹被你娘带走了,她们去了个不会挨饿的地方。” 小女孩一下子站起来哭道,“她们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为什么要把我留下来?我要跟她们一起,我不想自己一个人。” 岳颖抱了抱这个孩子对田喜吩咐道,“把这母女两个埋了吧!她们以后再也不用吃苦了。” 田喜见岳颖的脸色没有一开始那么难看,应该是知道那个有钱的奶娃子没在村子里,躲过了这一劫吧。 埋葬了女孩的母亲和妹妹,岳颖沉重的心情稍稍缓了几分,可是当她看到管家那幅畏畏缩缩的嘴脸,顿时怒上心头来,“说,是不是你告诉那些土匪陆永富的儿子在这个村子里的?” 管家哭道,“不是我说的啊,我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还会带你们过来吗?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岳颖一想,肯定是梅夫人那个恶毒的女人,那时候没缝她的嘴真是太便宜她了,岳颖第一次对自己心太软感到了后悔。 “真是应该让你把她的嘴也给缝上的,太坏了!我的小六福啊!现在去哪儿了呢?”她沮丧的带着女孩准备回去。 田喜心里一痛,原来跟岳颖一样的期望瞬间化成了虚无,他更恨,原本以为是自己是疏忽害得小六福惨死,现在这个锅换梅夫人来背了,他很失落但同时也很痛快,自己终于不用再背负弄丢小六福的负担了。 等岳颖上车之后,他拎着那个管家,走到了树林里。 管家惊恐的望着田喜道,“你想要干什么?” 田喜冷着脸没有说话,拿绳子把他捆在树上,走的时候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刺了一刀,血的味道飘了出来。 田喜舔干匕首上的血迹,狞笑着离开了树林。 管家凄厉的哭嚎,“求求你了,我错了,放过我吧,放了我......” 马车越走越远,管家凄厉的嚎叫声渐渐消失在耳边,岳颖听着远远传来的狼嚎,闭上了眼睛。 小女孩很恐惧的往岳颖身边蹭了蹭。 “别怕,那头狼不敢到咱们这儿来。”岳颖抚摸着女孩的头发,看着她在偎自己的膝上慢慢睡着,期盼着小六福也能遇难呈祥,化险为夷平平安安的等待自己找到他。 ...... 千里之外的狼牙山上,铁毅从山峰的最高处的圣湖里,取了两桶水,按总管的吩咐送到山下等待,慕容云彤派人来取。 山下有一穿着大周服饰披着件褐色披风的男人骑着马,傲慢的等在台阶下。 铁毅拎着桶放在台阶上,没等那人过来就转身往山上走去。 李珩觉得这人很傲慢,似乎轻视自己,不满的叫道,“等等!” 铁毅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依然往山上走去。 李珩盯着铁毅的背影,眼中露出狠毒的目光,他冷冷喝斥,“好胆量!”一甩鞭子,往铁毅的脖子卷去。 铁毅耳朵一动,听到风声不对趴倒在地上,鞭子落了空让李珩十分生气,不等他再次发难,铁毅爬起来就跑,李珩不能追到山上去,只得恨恨的让人提着这两桶水回营地。 慕容云彤等着圣水沐浴,见李珩不高兴的回来了,挑着他的下巴,调戏的问道,“谁惹着你了,这么不高兴给谁看呢?” 李珩原本十分烦躁,但当着慕容云彤又不好发作出来,只得一幅委屈的样子说道,“没什么,不过是被人轻视了,心里不舒坦,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没什么的!” 慕容云彤眼睛微眯,轻轻给李珩了个舌吻,而李珩却发泄似的狠狠把她抱在怀里,就在慕容云彤感觉自己快要被勒死的,他却又松开了,舌尖在慕容云彤的嘴里轻舔,让她身上开始变得火热,欲罢不能,想要深入一点,再深一点。 李珩发觉怀中高傲的美人身体开始变得僵硬,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手慢慢摸到她柔弱的脖颈,只要轻轻一拧,这个绑住自己手脚的女人就会象块破布一样,倒在地上。 慕容云彤感觉李珩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回过神,睁开迷离的眼睛,疑惑的望着李珩,她眼里只有那个含情脉脉的李珩,刚才那个冷酷狠毒的李珩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三一二章 团聚(十) 热吻之后,李珩恢复了正常的模样,换了副笑脸的对慕容云彤说道,“圣水,我已经帮你取回来了,太后请沐浴!” 慕容云彤拉住李珩的手娇滴滴的说道,“一起去洗。” 李珩惶恐道,“奴才不敢!太后......” 慕容云彤捂着他的嘴道,“这天下我都舍得与你分享,难道只是陪我沐浴你却不肯吗?” 李珩忍下心里的厌恶,陪笑着,“怎会不肯,只是怕玷污了太后的名声,现在大王又不在你身边,万一将军们不服?” 慕容云彤得意的笑道,“没人敢不服,我给他们服了蚀心散,没有我的解药,谁也活不过三天。” 李珩握着慕容云彤的手微微一僵。 慕容云彤看着李珩吃惊的样子,捂着嘴笑道,“你放心,我怎么舍得在你身上用这种霸道的毒呢。” 李珩的脸色稍缓,身上的冷汗还没干透,只听慕容云彤妖冶的笑着说道,“我只会给你用痴情散,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只与我交合就不会有事。” 李珩头上的冷汗又渗了出来,“那要是不与你......” 慕容云彤看都没看他一眼,丢开手冰冷的说道,“你若是碰了别的女人,或是一个月之内不与我交合,就会肌肤萎缩,一日日老去,医石无灵,慢慢化成灰烬!当然没死之前,每日都要受噬心之苦,不过你不用怕,我这么疼你,是不会冷落你的。” 李珩心里十分痛恨慕容云彤,居然对自己下这么恶毒的毒药,可是还得强颜欢笑,假装不高兴的样子埋怨她,如果她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厌弃了自己,那自己岂不是要做个怨男? 尽管慕容云彤一再保证自己只喜欢他一个人,但是李珩还是不放心,他理由很简单,假如自己要是出远门了一个月之内赶不回来,那自己岂不是要毒发身亡,白白的去死? 慕容云彤见他为了这件事情十分不乐,就给他一个小瓶,里面有十几颗解药,嘱咐道,“这解药制得不易,只有这么些了,你可好好收着。” 李珩把解药藏在衣袋里,把慕容云彤打横抱起,一起入浴。 铁毅回到神殿,山下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在意,那人肯定是大周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谁,这个叛徒,他心里暗恨。 齐小弟拍拍铁毅,指着谢瑾比划了半天,铁毅没看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瑾站起来说道,“他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派了人去大周告诉岳颖,你在狼王山这里。” 铁毅抡起拳头就往谢瑾身上砸,齐小弟紧紧的抱住他,不让他太激动。 谢瑾无所谓的笑笑,“以前我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被你使唤着,现在我还真想看看咱们两个换过来是什么感觉。” 铁毅瞪着他怒道,“即使换了环境,换了地位,你也不过还是你自己而已,你想看着我象你以前那样卑躬曲膝,绝对不可能!” 谢瑾猛然想起当初在侯府里遇见岳颖时,她也这么说过,“你的脊梁已经弯了,它本来可以不弯的,一旦弯了就直不起来了。” 一瞬间,谢瑾明白了什么叫尊严,他愤怒了起来,“我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祭司之子,却成了你的奴仆被你使役,践踏尊严,你如今落在我的手里,也该尝尝我当初受过的羞辱!” 铁毅挺直着腰杆子愤怒道,“我什么时候践踏过你的尊严了,你要做什么要用什么,哪样是跟我不同的,我从来没当你是下人看待过,也不想你把自己当成下人,谢叔的话你听听就算了,谁跟你计较过,主子奴才的事儿!自己自尊才有尊严,你自己要做奴才,难道还要怨我没给你尊严吗?” 谢瑾一听自己理亏了,铁毅是没有亏待过自己,没次受罚也是自己非要替铁毅顶包的,只因为谢臣从小给他洗脑,灌输着忠仆的行为法则,而谢瑾也的确是个好学生,把这些学习的十分到位,还处处落实。 如今虽然两人的地位不同了,铁毅成了阶下囚,可他的骨气没断,还是铁家人那坚硬的脊梁坚挺着,宁死不屈服。 两人眼神交锋,最后谢瑾因为心虚稍逊一筹,他避开铁毅犀利的眼神,让人把他带去仆役住的地方,开凿上山的道路。 因为铁毅跟祭司大人动了手,铁毅的手上和脚上被带上了镣铐,齐小弟因为表现良好,没有带上刑具。 谢瑾打发了铁毅心里仍然不爽,总管大人来报告说慕容云彤求见,他差点张口就说不见,让她回去了。 好在谢瑾很快平静了下来,吩咐,“带她进来。” 谢瑾走到神殿门口迎接慕容云彤,等她进到大殿里,往她身上洒了圣水,熏了熏香,然后亲自引她到了天狼王的神像面前参拜。 慕容云彤拜完一抬头惊讶的合不拢嘴,“祭司,怎么会是你?” 谢瑾并不答话,只解开亵衣,给她看了自己胸口的图腾,指了指狼牙,慕容云彤才忍不住开心的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西戎人,没想到你居然是祭司的儿子,真是天神保佑啊,哈哈,我的儿子,不仅是北戎的王,还是西戎的大祭司,太好了,哈哈!” 谢瑾甩开慕容云彤的手,冷冷的在神像前跪下谢罪,并不跟慕容云彤说一个字。 慕容云彤见他对自己很冷淡,心中不满,严肃道,“你难道就不想看到咱们的儿子统一天下,拥有这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力吗?” 谢瑾嘲讽的看了她一眼,他不想,那孩子根本不是他想要的,这个女人脸皮真厚,不知道是怎么让自己的儿子做了北戎的大王,现在又想来打自己祭司位子的主意,可真是太不要脸了,自己承认那孩子是自己的了吗? 慕容云彤本来很生气,一见谢瑾嘲讽着笑她,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派了乌洛雁去刺杀那孩子,只为了泄愤。 她此时十分后悔,早知道谢瑾是大祭司,自己说什么也要把孩子给夺回来啊,希望还来的及。 她冲出神殿大喊一声,“快来人,赶快去通知乌洛雁,行动停止,等待命令!” 第三一三章 团聚(十一) 二龙山上的营寨里,兵士尚有二万,山下不远处聚了些难民,有肯卖力气的,为求个安稳在山脚下开了些田地,其它人有乞讨的,也有做些小买卖的。 自从岳颖跟田喜来过一回,这里就热闹了起来。许多原本不知道铁家军在这里驻扎的人,也从战乱的地方赶了过来,希望能象以前一样过个平平安安的日子,不再担惊受怕。 秦妈是不久前搬到这里来的,她原本是青阳县丞家的粗使婆子,因为青阳城破,县丞连夜偷偷摸摸的全家跑了,她丈夫只好带着一家人回乡下去。可谁知道乡下也在打仗,还差点把他拉了壮丁,于是只好跟着一个族叔又来到了二龙山。 秦妈运气好,她一来就赶上了,冯老太太给重孙子找奶娘,她刚好生了五丫头,只可惜路上颠簸,五丫头被风吹了,没活过满月去。 她应了聘,结果冯老太太见她身板好,又是生养过几个孩子的,想来照顾好铁绪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更怜惜她没了女儿,对铁绪更会一心一意,于是就留下了她,把其它的几个都羡慕死了。 她今日奶完了小铁绪,抱在冯老太太的面前逗趣,“瞧瞧这小少爷长的,跟个女娃似的,多俊俏啊!” 冯老太太不高兴了,“咱们武将家的男孩子,长那么清秀做什么,唉!这孩子随了云丫头了,一点都瞧不出毅儿的影子,也不知道毅儿现在怎么样了,失踪了那么久连个音信也没有。” 牡丹接过小铁绪,安慰道,“前几日五夫人写了信来说,岳颖从草原回来了,她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小侯爷估计是没事儿,可能还是吃了些苦头的,不过依小侯爷的身手,他肯定能回来的。” 冯老太太抹着眼泪叹惜道,“唉!自从见了绪儿,我才算是减轻了些罪过。咱们大房算是有后了,这孩子得好好看着他长大。” 牡丹看了一眼睡的香甜的铁绪,许久不曾露出笑脸的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秦妈见孩子睡稳了,怕他被惯坏了,要抱着放床上让他自己睡。 牡丹有些舍不得撒手,冯老太太还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训道,“小孩子不能惯着,不然长大了性子拗不过来,让秦妈带着吧。” 秦妈抱着小铁绪进到屋里,刚准备把他放到床上去,突然看见一根蛛丝从房梁上飘下来,吓得大叫一声,“啊!” 小铁绪被惊醒了,哇哇直哭。 秦妈惭愧的赶紧哄着,还没等孩子的哭声停住,牡丹就冲进了屋子里,“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孩子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秦妈惭愧的说道,“有蜘蛛!” 牡丹不屑道,“蜘蛛有什么好怕的,打死不就好了!叫什么,把孩子吓着了。” 她立刻摸摸铁绪的头,念叨,“摸摸头,吓不着,咱不怕啊!” 秦妈恐惧的说道,“我小的时候被蜘蛛咬到过,身上起了一身的红疙瘩,怎么都瞧不好,又疼,一碰就流脓水,可吓人了,所以我最怕蜘蛛,您还是让人仔细清理一下屋子,我再进去吧!” 牡丹摇摇头,只得吩咐几个人进屋子里认真检查,把所有蜘蛛全部打死。 她回到冯老太太身边,冯老太太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孩子哭的那么厉害?” 牡丹回答,“奶娘被蜘蛛吓到,一声尖叫把孩子给吓醒了,这会儿已经睡下没事儿了。” 冯老太太点点头,之后又心神不宁的叫住周桂枝,“你还记得皇后是怎么死的吗?” 牡丹奇怪道,“听说是毒虫咬伤,医治无效才……死……您的意思是……” “云丫头善使蜘蛛!” 两人双目一对,牡丹立刻出门传老太太的命令,“全营警戒,注意陌生人靠近,各营仔细排查,有没有生人进营寨来。” 最后还是看守营门的人来说,“今日应聘奶娘的女人进来了五个,可是出去的只有三个人,应该还有一个女人混了进来。” 牡丹一愣,回想起应聘奶娘的时候见到的那几个人,除了秦妈,哪一个最可疑呢? 她仔细想想,都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啊? 不,有一个人是跟其它人不一样的,她的奶子分明比别人的小一号,是最先被排除掉的那个女人。 牡丹愤怒了,这实在是太可恶了,她就说慕容云为什么打到青阳城却又撤了回去,原来只想派人来杀死小铁绪啊。 太恶毒了,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难道铁家还会虐待孩子吗,有什么不放心的要杀死他才甘心! “传令下去,各营仔细盘查混进来的女奸细,务必把人找到,生死不论。” 冯老太太命令秦妈,立刻来她的营帐住,万一那奸细使毒虫,自己也能替他挡着。 一时间,秦妈身边就跟了十个人,眼睛眨都不能眨的盯着小铁绪和他的周围,除了他和奶娘,不许任何生物靠近。 离这个大帐不远处的大树上,趴着个穿灰色衣服的女人,她注视着把守最严密的那间营房,看到人手突然聚集起来,进出传令的人多了起了,心里顿时知道不好,从树上跳下来,往林子深处退去。 ...... 岳颖的马车离开草头村,直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她才对田喜说道,“找个能住的地方歇歇脚,再打听一下那些土匪的事情,说不定他们还在附近。” 田喜应了一声,把马车交给大牛,自己带了几个人骑马先行。 岳颖见他离开才搂着那小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儿。” “你家里还有别人吗?或者说你有别的想要去的地方吗?” 草儿迷惑的摇摇头,岳颖叹了口气,“那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岳颖问了何妈妈的事情,草儿知道的不少,她跟何妈妈的大孙女大妞常在一起玩耍,确定了小六福是在一个月前到了草头村,何妈妈对他很好,比对自己的孙女孙子都要好,也因此跟自己的儿媳常吵架,村里的人都知道何妈妈抱回来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养在家里象对祖宗似的供着。 第三一四章 团聚(十二) 距离草头村不远的一处山林里,有个绿鸭山,山上有个鸭子洞,传说山洞里以前有只神鸭会下金蛋,可谁也没见过。 如今这个鸭子洞里有个大麻烦,大当家带回来的奶娃子不肯吃粥,一个劲儿的哭,带累着山洞里的孩子们都哭了起来。 他一只手掐着小六福恶狠狠的凶道,“就你精贵这么好的粥都不肯喝。” “哇啊!……” 小六福闭着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许哭,再哭,我掐死你!” “哇……哇……啊……” 小六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被憋的通红,腮帮子上还挂着眼泪,倔强的张着嘴。 三当家的闻秀才,看小六福被掐的直翻白眼了,赶紧劝道,“大哥松松手,别把这孩子给掐死了,许城的谢夫人可是许了高价呢,这小孩子正机灵着,谢夫人见了肯定满意,要是饿瘦了可就不好看了。” 大当家的埋怨道,“都怪你,好好的非要替人家弄什么小孩子,这么多孩子简直烦都烦死了,什么时候交货赶紧给我弄走。” 闻秀才叹着气说道,“我这不是想给弟兄们淘换点新东西吗,大哥是不知道,我可是亲眼看见耿将军攻城的时候,用的那玩意儿可真实厉害,一点火扔出去就死一大片,比用刀剑厉害多了,要是咱们能买到那种雷火,咱们还怕谁呀!大哥想当皇帝的成。” 大当家的摸着下巴,把哭闹的小六福交给一个妇人照顾,半信半疑的问道,“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这可是我亲眼所见呢,要不是我受不了辽东苦寒,偷偷逃了回来,此刻还在东北吃冰碴子呢!” “哈哈哈……”大当家的笑道,“好,既然是这样,我就忍他一忍,咱们还是早些交货也免得伺候这些麻烦。” 二当家的备好了车,问大当家的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大当家的一刻也不想耽误,“准备好了就走,把这些小崽子们全都带上,吵得我头疼。” 一共是八个小孩子,全都是一岁上下,三个女人照顾着。 三当家的交代了,小六福长的最机灵,要特别看护,由一个人抱着,其他的孩子没那么好运气,一股脑的搁在车里铺着的褥子上。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孩子们哭累了,睡着了也安静,他们这一路走的方向跟岳颖正好一样,在一个镇上歇脚的时候,大家刚好住到了同一家客栈里。 这时,那妇人发觉小六福有些异样,浑身滚烫,似乎是发烧了,赶紧告诉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不耐烦道,“孩子不舒服?你找大夫说呀,跟我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岳颖在后院洗完澡出来,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感觉心里很难受,就让大牛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大牛没一会儿过来回报,“是住同一个院的一家人,孩子好象生病了,哭个不停。” 岳颖焦躁的问,“那家人怎么不赶紧给孩子找大夫?就这样让孩子一直哭着?” 大牛不敢驳,只得安慰道,“要不我去帮他们找一个?” 岳颖赶忙点点头,“去吧!快些,这孩子哭的我心里难受。” 大牛前脚出了客栈,岳颖后脚来到孩子啼哭的屋子,敲了敲门,传出一个粗暴的声音,“是谁!” 岳颖微微一愣,这人好不客气。 “你家孩子太吵了,我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大当家的打开门,不高兴的瞪着岳颖道,“谁家小孩子不吵闹,有什么好瞧的?” 岳颖见他三四十岁的样子,长象凶恶,面目狰狞,人又粗俗不堪,气得原想帮他们一把的心也没有了。 “不过是好心来问问,你这么凶干什么?” 岳颖厌恶的瞪了回去,转身要走的时候,那大当家的起了色心,调戏道,“诶!别急着走啊,小娘子可是寂寞了,我来好好安慰安慰你。” 岳颖一转身“啪!”一个巴掌扇在大当家的脸上。 大当家被打愣住了,以前不管是谁看见自己总是吓得直哆嗦,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不但不怕我还敢打我,这手劲还不小,打得脸上火辣辣的。 大当家摸着脸颊,美滋滋的望着岳颖,“好力气,打得我够舒服,大爷我看上你了,你跟着我吧,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何?” 岳颖眉毛一竖,“神!经!病!刀枪不学偏学剑(贱)!上剑(贱)不学学下剑(贱),真是有毛病!” 大当家见岳颖转身要走,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岳颖一个反擒拿,背摔,把他一下子掀翻在地。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好厉害呀!” “这什么女人呐,身手这么好!” 岳颖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狠狠一脚踩在大当家的胸膛上,冷冷说了一句,“别!惹!我!” 大当家又羞又怒,当着小弟的面失面子,被个女人教训一通,这可怎么行! 他爬起来,狠狠的骂了一句,“臭婊子!你给我站住。” 大牛带着大夫回到客栈,一进后院,看围着一群人,他拍拍一下兄弟的肩膀问,“怎么回事啊?” 那兄弟扭头抿着嘴笑道,“有个不长眼的怼上小姐了。” 大牛一惊,“他活腻味了吗?” 那兄弟笑道,“可不是,咱们还怕这一路上小姐会拿咱们出气呢,这下好了,来了个顶缸的。” 大牛暗暗一笑,“难怪你们都在一旁看笑话呢!” 那兄弟一仰头笑道,“我闲疯了上去挡住小姐,让小姐好好的痛揍他一顿,说不定这心里的闷气就发泄出来了,小姐心里好受了,咱们日子也就好过了。” 大牛无语了,“真有你的!我去瞧那孩子去,到现在都还在哭,这嗓子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他顺着墙边来到屋里,只见三个服人照顾着七八个孩子,小六福自己躺在一边哭,根本没人照管,大牛很奇怪的问,“孩子哭的这么厉害你们怎么不给他找大夫瞧?” 屋子里的三个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第三一五章 团聚(十三) 大牛很奇怪,问道,“我请了大夫来瞧这孩子。” 三个女人还是不搭理他。 他只好自己抱着孩子给大夫看。 大夫说道,“这孩子烧得太厉害了,他恐怕是受了惊吓又着了凉,肺火太旺,要赶快退热才行,晚了怕是要烧傻了。” 大牛一听赶紧说道,“您快点开药吧!” 他跟大夫说完又去质问那三个女人,“这是不是你家的孩子啊!都烧的这么厉害了居然都不管?你们谁是这孩子的母亲?会不会带孩子啊?” 他只管发脾气,三个女人各自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给其他小孩子换衣服的换衣服,喂饭的喂饭,仿佛大牛说的话跟她们没有关系一样。 大牛火气上来了,“既然你们都不管那我就把这孩子带走了。” 一个女人抬起头看了看大牛,没有说一句话又把头低了下去。 大牛气得一跺脚把孩子给抱走了。 大牛回到屋里,让店里的小二帮忙取药把药给煎了,自己脱了这孩子的衣服,按大夫说的给他降降温。 这孩子的衣服一脱,大牛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见孩子的脖子上,有清晰的指头印,已经发青了,分明是被人掐成这样的。 他把孩子交给草儿看着,自己跑到后院质问被岳颖揍的鼻青脸肿的大当家,“那个哭闹的孩子是不是你家的孩子?” 大当家的被打蒙了,摇摇头。 大牛又恨道,“那他脖子上的印子是你掐的了?” 大当家的趴在地上,“谁让他哭个不停的,吵死了。” 大牛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你简直就没有人性,对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孩子也下得了手。” 大当家的身上咔嚓一声,估计是肋骨断了几根。 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从外面回来,看到大牛踩断大当家的肋骨,立刻上来帮忙,可谁知道他们一动,岳颖的人全站出来了。 此时他们才发现,比人手他们没岳颖多,比武力值他们没有岳颖强,只好扶着大当家的退回屋子里。 “孩子呢?”三当家的一看小六福不见了,立刻质问起屋里的女人来。 “被一个男人给抱走了,孩子发烧了,烧得很厉害,治不好的!”那女人有点惋惜,“他要抱走孩子,我没拦着,抱回去也是白费钱,孩子嘴里已经长了好几个口疮,又不能吃东西,活不下来的,大狗二狗都是这么死掉的。” 三当家的没有再责怪她,对于他们这些住在大山里的人来说,这么小的孩子一发烧,那绝对是灾难,不但会传染别人,自己也会病死。 三当家对孩子生了急病惋惜不已,可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带着一个病的要死的孩子交给人家。 正遗憾的时候,大当家的愤怒道,“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些家伙!哎哟!” 岳颖回到房间里,疏散完筋骨的她,感觉今天的澡是白洗了,可是一闻到满屋子的药味,立刻就精神起来。 “怎么这么重的药味?谁的?” 草儿睁大眼睛道,“弟弟的。” 岳颖这才瞧见床上睡着个小人儿,脸通红的,鼻翼微微抽搐着。 “他怎么了?”岳颖很奇怪,她感觉自己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意外的心情平静。 草儿惋惜道,“弟弟发烧了,大夫说很严重,我已经给他喂了很多水了,可他还是没有醒。” 岳颖蹙着眉,“既然这样,就多住几天吧!等着孩子好了再走。” 大牛刚好这时端了药来,要喂孩子喝下,岳颖接过药碗轻轻说道,“我来喂吧。” 她抱起这孩子,一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让她对这孩子格外怜惜。 药!一口一口的喂了下去,孩子不肯喝,岳颖只好狠心往下灌,心如刀绞般的,听着他哼哼唧唧的把大半碗药喝完,身上已经汗透了。 喂完了药,她抱着孩子哄他睡着,想再去洗个澡,可孩子只要她一离开就知道似的哭个不停。 岳颖只好笑着抱怨他,“这么灵的,一离开你就知道了?” 孩子嗯嗯了几下,乖乖睡着了。 孩子在岳颖的精心照顾下,渐渐好了起来,她开始纠结了,这孩子好了要不要还给人家? 自己好舍不得啊,跟割自己的肉似的,孩子一哭,自己就心痛的不行,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大牛见孩子睡安稳了,岳颖却越来越烦躁,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很为难啊?” 岳颖抱着孩子舍不得的说,“我是怕孩子如果好了,他们会来要回去。” 大牛眼睛一眯,很神秘的说道,“小姐,我怀疑那些孩子不是他们的。” 岳颖眼睛一亮,“你发现什么问题了?” “她们三个女人带了八个孩子,那天我进去屋里抱着孩子的时候,她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拦着我,如果这孩子是她们自己的,怎么会这样无动于衷?还任由孩子发高烧,也不给请大夫瞧瞧。”大牛理直气壮的说道。 他解开小六福的衣服,指着青了一片的脖子,“您瞧瞧,哪有父母会这么掐着孩子的脖子的,这是要命啊!” 岳颖顿时就下了决心,这个孩子绝对不会再交给他们了,自己说什么都要带走。 谁知道这一夜平安的过去之后,第二天那群人居然退房走了,根本就没有来找他们提孩子的事情。 岳颖更相信大牛的话,给孩子又喂了一遍药,哄他喝完,孩子精神了很多,除了嘴里难受,流口水之外,其它没什么大问题了。 奇怪的是自从这孩子见了岳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似的,除了她谁都不要,一天到晚都腻在她的身上,就连睡觉也不肯撒手。 岳颖累但是快乐着。 田喜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回来了,“梅夫人说了,她收买的是绿鸭山的土匪,那地方我也去了,几个当家的都不在,说是要往许城去,三当家的跟许城的谢夫人是同乡,谢夫人嫁的是许城的刘将军,她好食小儿心肝,常高价收买,这回又抓了八个孩子,估计是给谢夫人送货去了,咱们要是赶快一点也还能赶得上把孩子们救出来。” 岳颖气得浑身发抖,“这是人吗?这还是人吗?这是一群人渣!” 第三一六章 团聚(十四) 岳颖急道,“前日跟我动手的那个家伙,我以为他们是弟兄三个带着自己的老婆,也是带了八个一岁左右的孩子,会不会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个土匪窝子的当家的?” 田喜听完岳颖的描述,立刻道,“肯定是他们,咱们快追,孩子还在他们手上还没事,要是到了谢夫人的手里,可是凶多吉少了。” “告诉大家立刻收拾东西,马上出发!” 岳颖心急如焚,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被人挖出心肝做菜,就恨不能立刻飞过去救人,把那人渣剁成肉泥都不解恨。 大牛他们追了一路都没有找到那帮土匪,在离许城还有二十里的地方,大家停了下来,路没有走错,可为什么没看到土匪的人呢? 岳颖的车走的慢,小六福喝了几天药,在岳颖的精心照顾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越看就越觉得这是自己的孩子,跟自己血脉相连,自己能读懂他的眼神,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失而复得的孩子很听话,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岳颖心想他会变的开朗起来的。 在路过一个山坡的时候,下起了大雨,田喜让大家先躲进树林里避雨,林中有一辆马车,地上还躺着个死人,田喜去瞧了,正是被岳颖踩断肋骨的大当家。 岳颖急道,“那其他人呢?孩子们呢?” 田喜皱着眉头,“恐怕是凶多吉少?” 岳颖欲哭无泪,“难道自己跟那个孩子的母子情份就这么浅薄吗?每次只差一点就能相聚,却总是阴差阳错。” 田喜安慰道,“那车上并没有血迹,这是好事儿,小姐别想的太多,要不咱们先四处找找再说。” 岳颖嘱咐道,“那你们小心些,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大家别走散了。” 田喜带着人四处查看,周围没有一丝可疑的痕迹,那些人就象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最后在林子更深的地方,田喜还是发现了一处杂乱的马蹄印,大概有四十多匹马的样子。 他回来告诉岳颖,那些人可能跟戎族人有关系,因为那些马蹄印比大周常见的马蹄印记要大上一圈。 “他们的人不少,咱们就算是追上也肯定会吃亏的。” 就在这时,一个土坑里,发出一声呻吟声,田喜带人找了一圈才发现,是大树底下有个树洞,周围用草伪装着,难怪刚才没有发现。 田喜他们把人拉了出来,正是那个三当家的。 “孩子们呢?”田喜紧张的问道。 “被,被他们带走了,他们打死了老大,把孩子都带走了。”三当家害怕的回答道。 “那陆老板的儿子呢?也被带走了?” 三当家的嘴张了张,叹道,“你们不是把孩子抢走了吗?怎么又来问我,我不过是想赚点小钱花花,早知道陆老板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打死我也不敢打他的主意啊,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梅夫人把钱都给了老大,我是一个子也没得啊!嗯嗯......别杀我!” 岳颖抱着孩子慢慢的走了过来,“你是不是卖孩子给谢夫人吃?” 三当家的哆嗦着连连摇手道,“这都是讹传,谢夫人是个好人,常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见到有人卖孩子,会出高一倍的价买回去。因为她自己以前有个儿子不到一岁的时候得病死了,刘将军很宠她,就任她看见自己喜欢的买回来。有一回,刘将军宴客,谢夫人不知道怎顶撞了刘老夫人,刘老夫人骂她小儿一样没心肝,谁知道被那客人家的丫头听错了,说谢夫人为了美貌吃小儿心肝,就这么以讹传讹就成了谢夫人吃小儿心肝了。” 岳颖听完他的解释,忍不住感慨,区区一个谣言害得自己担心了好几天,可只要孩子重新找回来,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她没有原谅三当家的,他要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负责,她把人交给了田喜,让田喜好好教导他。 岳颖松了一口气,抱着小六福亲了两口,“就知道你是我的亲儿子!” “啊!......” 糊你一脸口水。 石牛寨里, 一个穿葱绿色外衫的男子,站在山顶上遥望山间的小路。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周元强急得搓着手直打转。 小五站在一旁举着一柄荷叶给他遮挡太阳,“您急也没用啊,岳寨主的事情没办完肯定不会回来的。” 周元强瞪着他,“多嘴,爷让你说话了吗?” 小五恹恹的低了头,却正好看到山下驶来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几十个骑马的汉子。 “回来了!少爷,她们回来了!”小五激动的叫道。 周元强焦躁的骂道,“少骗我了。” “是真的,少爷,你瞧!”小五扭过他的身子。 果然回来了,周元强一句话都没说就往山下跑去。 马车驶进山寨,周元强站在半山腰上,又是激动又有点羞涩。见马车驶到他面前停了下来,他笑着大声跟岳颖打招呼。 “岳寨主!” “你怎么又来这里了?”岳颖很奇怪。 周元强听到那个“又”字,激动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脸一耷拉,“怎么,岳寨主不欢迎我吗?” 岳颖笑笑,“那倒不是,挺意外的,想不到你爹会放你出来呢。” 周元强笑起来,“我也很意外呢,他并不反对我来找你。” 岳颖下了马车,不经意的发现这孩子说话的时候脸红着,这有什么好脸红的,忍不住在他脸上掐了一下,“别骗我?” 周元强感觉自己被一股电流击中,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可是岳颖却收了手,从草儿手里接过孩子跟周元强招手,“来,叫哥哥!” “喔!” 小六福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米牙。 周元强的心又掉进了冰窟窿里。 “少爷,您怎么了,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小五迷迷瞪瞪的问道。 “小五,我看上去跟那奶娃娃一样吗?” 小五笑道,“那怎么可能一样,你比他高大那么多,他连话都不会说呢。” “那岳寨主干什么要那孩子叫我叫哥哥?而不是叫叔叔?” 小五认真道,“可能想压您一辈,让您听话些吧。” 第三一七章 团聚(十五) 周元强冰冻的心又复苏了,“我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被她一个女人压制了,不行,不许叫我叫哥哥。” 周元强撅着嘴追上岳颖抱怨道,“我十八了!” 岳颖给小六福擦着口水,“我知道啊!” “不许让他叫我哥哥!”周元强很认真的说道。 岳颖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怪我降了你的辈份吗?” 周元强倔强的答道,“是!” 岳颖呵呵一笑,“你这么幼稚怎么能当人家叔叔呢?” 青梅带着大家远远的迎了出来,山寨里多了些女人,显得比以前更热闹了。 岳颖顾不上招呼周元强,跟山寨里的人们招呼着。 周元强不好挤在女人堆里,只能远远的看着,希望岳颖快点跟她们说完话,过来招呼自己。 可是一直等到人慢慢散去,也没见她转过头。 他等不及了,走过去说道,“我有大事儿要告诉你呢!” 岳颖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歉道,“不好意思人太多,没照顾到你,你别生气,走进去屋里说吧。” 几人一起进到屋里,珍珠端了水来给岳颖擦洗,青梅奉茶,草儿添香,等到坐定,大家吃着茶,岳颖才问周元强道,“这么急着是什么事情啊?” 周元强梗着脖子,“北戎又发兵来犯境了,城外已经传了消息来,有大军五万多人,青阳城现在粮草不足,还有半个月新麦才能熟,我爹让我来求你多卖些雷火之物去迎敌。” 岳颖眉头皱了起来,这才多久啊,怎么又来了。 “报!”岳刚急冲冲的冲进来道,“小姐,山下来了个塞外的商人,带了封信要交给你。”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这个时候,塞外的商人来干什么? 周元强猛得站起来叫道,“你不能叛国投敌,把能引来雷火的东西卖给他!” 岳颖揉揉眉头,对岳刚道,“你拆开念吧,我做事无不可对人言!” 岳刚看了看信上的字,脸唰的一下子红了,羞涩的说道,“小姐,您还是自己一个人看吧。” 岳颖很奇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叫你念,你念就是了。” 岳刚只好吭了几下,慢慢念道,“阿颖,分别日久,你如今可好?瑾自上京别后,十分想念从前的短暂时光,常夜不能寐......” “无耻之徒,别念了!”周元强气得站起来一把抓过那信狠狠的撕了个粉碎。 岳颖怒道,“写给我的信,你凭什么生气撕掉?” 周元强慌乱的看着岳颖眼里冒出的怒火,退后一步道,“你有孩子,他还说这些淫词荡语的话,肯定不是好人,我怕别人会说你闲话,我,我是为你好!” 岳颖不想跟他废话,直接吩咐岳刚道,“你送他回去,告诉他爹不要再让我看见他!” 周元强看到岳颖那厌恶的眼神,心里更是慌乱了,赶紧语无伦次的说道,“我,我不撕你的信了,你别赶我走!” 岳颖胸口起伏不定,这家伙真是自以为是,当自己是谁了,撕了谢瑾写来的信。 她小心的把撕烂的信捡起来,认真的拼到一起。 周元强此时的心碎的比那信还要惨,可岳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小五扯了扯他的衣服,“少爷,咱们走吧,留在这里很危险啊!” 果然,岳颖一不高兴,屋里的人全都不高兴起来,周元强一声都不敢吭,示意小五不要说话。 此时屋里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到。 门外“啪嗒,啪嗒”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岳颖突然停下手来,跑出去一看,“稷叔!真的是你,你居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激动的望着铁稷,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听说你去找孩子了,找到了吗?”铁稷不紧不慢的问道,全没有注意到屋里紧张的氛围。 岳颖笑着点点头,把刚睡着的小六福抱出来给他看。 铁稷一见小六福,心都要化了,“孩子都睡了又折腾他干什么。”说着把孩子抱在怀里就不撒手。 岳颖心道,话说你看孩子都睡了,你还抱他干什么? 铁稷抱了一会儿看小六福蹙着鼻子,怕他着凉,还是还给了岳颖,自己走到椅子那里坐了,岳颖让草儿给他洗了手,端上茶来吃着。 铁稷很敏感的看了周元强一眼,问道,“你可是周家的小公子?” 周元强很奇怪在这里会见到铁家的人,于是答道,“正是!” 铁稷点点头道,“难怪我觉得你这么面熟,你很有你祖父的风采。” 周元强骄傲起来,“你是何人?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岳颖眉毛一扬,“岳刚!让你送他回去,怎么还站在那里发呆?” 周元强立刻缩起孔雀尾巴,抱着堂屋的立柱死不撒手,“我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别想赶我走。” 铁稷知道岳颖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儒雅的笑道,“罢了,又不是他一个这样好奇,我要是为这个气恼,早死千回万回了,不过是个没开窍的孩子而已,跟当年的毅儿很像呢。” 岳颖这才挥挥手,让岳刚放了他,陪铁稷说话道,“可不是,我猛一看他也有几分象,差点认错人呢!” 周元强脸黑的象墨一样,难道她对自己这么苛刻,是因为那个抛弃她的人跟自己长的一个样? 奶奶的,才不要跟那个薄情寡义的人长得像。 周元强把茶碗往地上一摔,把岳颖吓了一跳,可后面更惊人,他居然捡起碎碴子就往自己的脸上划。 岳颖扑过去,给他打掉在地上,恶狠狠的骂道,“你发什么疯呢?” 周元强难受的看着岳颖哭道,“我不要跟他长的像,我就是我,不要跟他长的像。” 岳颖顿时哭笑不得,只好跟他解释道,“你不是脸跟他长的像,而是你们的气质很像,跟你的脸又没关系,你划破你的脸不是傻吗?” 周元强一把抓住岳颖的手说道,“你对其他人都那么好,为什么就是对我这么凶?” 岳颖生气道,“你知道你撕掉的那封信对我有多重要吗?那人是我的朋友,已经大半年没见了,好不容易有了音讯,你却把信给我撕了,你说我能不跟你急吗?” 第三一八章 团聚(十六) 岳颖拉着他走到铁稷面前又说道,“你知道他这腿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他是在锁阳关以一己之力,挡住西戎一万多人的进攻才变成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嘲笑他?我没揍你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还不知趣!你以为你在外面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不是人人都要让着你吗哄着你的,你知不知道?” 周元强委屈道,“现在知道了,你别生气,我帮你把信拼好!” 岳颖大喝一声,“停!” 周元强把手停住,可怜兮兮的望着岳颖。 “我还是自己来好了,你先出去,等我什么时候气消了,什么时候再见你。” 周元强在岳刚的押送下不情愿的离开了屋子。 岳颖吩咐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下去,自己给铁稷换了杯热的茶,才叹息道,“让您看笑话了。” 铁稷摇摇头,“你心太软了,当断不断必自乱。” “我做不到那么绝,这孩子没受过打击,我怕他承受不了,他爹还守着城呢,万一他有个什么意外,全城的百姓可都要遭难,慢慢开导吧,真是头疼呢!”岳颖叹着气拼对被撕烂的信。 刚好手里拿着一片纸上写着,铁毅在狼王山上,伤势很重,速来! 她心一凉,怎么会是这样? 铁稷神色严肃起来。 ..... 狼王山上 慕容云彤眼含深情地对谢瑾说道,“我找回咱们的儿子,你能不能原谅我?” 谢瑾后退一步,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能!” 慕容云彤眉头微蹙,手捂心口,“我能怎么办?当初我被无尘法师挟持,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要不是六王子收留我,我早就死在草原上了,要不是我用这孩子,假称是他的骨肉,你以为我们母子两个能活下来吗?” 慕容云彤哭道,“孩子被铁家的人偷走,你以为我不痛心吗?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想孩子想的都快疯掉了。” 她柔弱的往谢瑾身上倒去,谢瑾又退后一步,仿佛怕她身上有病毒一样。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连靠近一点都不愿意?”慕容云彤的样子十分惹人怜惜。 可惜,谢瑾对她这副模样十分警惕,冷冷说道,“如果你身上没有藏着蜘蛛的话,或许我还敢让你靠近。” 慕容云彤被他说破自己的秘密,感觉十分尴尬,知道自己不管再如何假装,谢瑾也不会上当,于是脸色一正,“不管你信不信,那晚之后我对你一直念念不忘,虽然我的身边有不少男人,可是我心里最喜欢的依然是你,我可以对天神发誓!” 谢瑾眼睛微闭,“不必了,我是大祭司,不可能喜欢任何一个人,你不用惦记着我,你要求的已经求到了,如果还想要你得不到的东西,只会给你自己带来灾祸,甚至是给草原带来灾祸。” 谢瑾说完这番话让人送了她回去,慕容云彤始终不甘心,临走的时候留下话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 谢瑾摇摇头,她这个愿望太奢侈了,根本就不可能,无论她送上什么样的祭品,结果都是一样。 被谢瑾拒绝,慕容云彤气乎乎的回到营地,李珩接了出来看她脸色不好,安慰道,“谁惹着你了,这么不高兴?” 慕容云彤哼了一声,扭身不想说话。 “难道是祭司说了不好的预言?” “才不是,你别瞎猜了。” 李珩见慕容云彤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撩她,谨慎的给她按揉肩膀,“好了,别生气了,瞧瞧我给你寻来的神鹰如何?” 慕容云彤脸色一冷,“那个先不忙,有件要是需要你立刻去办。” 李珩见她很严肃,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事儿?” “拿下锁阳关,把铁家所有的人一个不留,全给我灭了!”慕容云彤狰狞的说道。 李珩心里一顿,对付草原上的部落他还算是有点儿自信,可对上铁家军,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那谁做我的副将呢?” 慕容云彤一撇嘴,“就带在路上嘲笑过我的那些家伙们吧。” “那可是一群乌合之众啊!”李珩十分不满。 “我再给你五万部族,十万只羊,定要在三个月内拿下锁阳关,你能做到吗?” 李珩高兴道,“多谢太后!” 慕容云彤冷冷说道,“你时间并不多,不想衰弱而死的话,就快些打胜仗回来吧。” “太后放心,末将定会旗开得胜!” 铁毅被迫在后山凿石头,他带着手铐脚镣行动十分不便,手腕和脚踝处磨出了血,齐小弟看的心痛不已。 铁毅微微一笑,“放心吧,这点伤不要紧。” 齐小弟握着他的手,趁看管的人不注意,指了指山崖下面的那块岩石,岩石旁边有个斜坡,如果假装跌下悬崖的话...... 铁毅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还没等他开口,看守的皮鞭就抽了过来。 那人叽里呱啦,铁毅知道他的意思是说让自己别偷懒,快干活。 于是给了齐小弟一个眼色,低着头加快了速度。 山上寒风凌冽,齐小弟假装脚下一滑,把看守撞倒在地,铁毅趁乱跳下悬崖,刚刚好踩在那块狭小的岩石上,然后翻身顺着斜坡滚到一块岩石下面等着接应齐小弟。 他“啊!”的一声惊叫,扔了块石头滚下山崖。 那看守顾不得教训齐小弟,忙赶到悬崖边去瞧,那里还有人了,只见一只鞋子还在那块岩石上。 看守以为铁毅掉下了悬崖,招呼人下山去寻找尸首,齐小弟趁机拉了铁毅上来,两人拿出准备好的包袱,跟在下山的人后面,不声不响的偷偷往东走。 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离开了神殿的范围,两人不敢白日赶路,找了山洞休息,等夜里点了火把赶路。 夜空里的星星给他们指路,一路往南,那里是家的方向,铁毅带着齐小弟心道,无论如何都要回去,那里有他最思念的人在等待着。 走了三天三夜,铁毅才听到牧歌清脆嘹亮的声音,终于见到人了,他与齐小弟相拥,喜不自胜,可是就在这一刻,突然天边扬起黄沙,铁毅拉住齐小弟就跑。 第三一九章 改变(一) 浑身酸痛的岳颖,沐浴之后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的早上,青梅拿来粘好的信,交给她仔细看了,然后准备笔墨开始写回信。 青梅笑着说道,“小六福昨晚睡的可真好,一夜都没有醒过。” 岳颖轻轻一笑,“可不是,他受了那么多苦,现在总算是能过个安稳的日子了,得安排些可靠的人跟着才好,不然再让人给偷了去,我得哭死。” 青梅恨恨的说道,“你放心吧,后山悬崖边的那棵树,我让岳刚给挪走了,以后再没人能从那里爬上来了。”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看着珍珠摆上饭菜。 岳颖见珍珠脸上带着泪痕,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一大早的怎么还挂上了金豆了?” 珍珠猛得跪下恳求道,“小姐,您别让阿勇去塞外行吗?听说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的,阿勇他,他......” 岳颖脸唰的垮了下来。 青梅怒斥道,“大胆!小姐决定事情,岂容你置喙,还有没有点规矩?” 珍珠被青梅一喝,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 岳颖摆摆手,严肃的想了想问道,“谁告诉你我会派岳勇出去的?” 珍珠眼珠一转,“没人告诉我,我自己想的。” “啪!”岳颖一拍桌子,“你若不是被人挑唆,如何会问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情?我都还没想好去还是不去,你就替我决定了吗?” 珍珠连连摇头,“是我自己想的,没人跟我说什么。” 她心里一阵无奈,这丫头太直了,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你若是刻意袒护那人,这件事情就可能变成真的了,说不说,你自己看着办?” 珍珠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我说了,小姐您别责怪他?” 岳颖气的胸闷,这丫头要怎么说她才好,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青梅见岳颖脸色越发沉闷起来,“还不快说,啰嗦什么,蠢成这样,还替人来求情?” 珍珠见青梅也不向着自己越发不满,“他也是为了我好,才提点我的,不然一家人都不操心,还让我这外人来求情呢!” 岳颖扶额斜着眼睛看着她道,“是青梅在我身边时间长,还是那人在我身边时间长?我的喜好她回不知?她都不提的事情,你急匆匆的赶上来?你说我是该怎么罚你呢?” 珍珠脖子一梗,“我说错什么了?小姐,岳勇几次三番为你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不能只因为一封信就让他去送死!青梅姐姐心大,只会护着他大哥,连小姐都是把山寨里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办,危险的事情却是要岳勇去办,小姐,您不能这么偏心呢,就因为青梅姐姐跟着您的时间长,您就什么好事儿都留给他们,坏的都交给我家阿勇,您不能欺负他老实不说这些话,就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要是我顶撞了小姐,小姐罚我就是了,我这条命是小姐救的,大不了我还给小姐了!” 她突突的说完,岳颖是哭笑不得,这丫头是着了什么魔,突然来这么一出? 岳颖眼睛一瞪叫了声,“来人!把她先关起来,好生看管,问问昨天她给跟谁说过话?这挑唆的家伙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呢!” 早上难得的好心情被珍珠毁于一旦。 铁稷撑着地来到岳颖屋里,恰好看到珍珠被人拉走,岳勇急匆匆的跑过来问询。 田喜在一旁客气的拦住他道,“您暂时最好别进去,小姐发着火呢。” 铁稷仰着头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谁放了把邪火,说小姐要派岳勇去塞外找小侯爷,珍珠那丫头犯上质问小姐,说的话可是不中听的很,小姐说要查呢,您现在进去岂不是要吃瓜落?”田喜脸上的笑十分诡异。 铁稷一想也是,自己毕竟是个外人,又牵扯到自己的侄子,这事儿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田喜又拦住他说道,“您运气好,小姐昨天夜里熬了半宿给您准备了一件礼物,已经拿去工坊让人做去了,您看过之后一定会满意的。” 铁稷点点头,看着岳勇从屋子里气急败坏的走出来,叫住他道,“岳勇,你过来,我有句话要告诉你。” 岳勇原本要去质问珍珠,是谁跟她说自己要被派出去的,还说大哥管着山寨里的事情,好事儿全是他占了,自己出了那么多力却总是被小姐忽视的,一听铁稷叫自己,停了下来。 他郁闷的走了过去,田喜撇着嘴进屋里伺候,铁稷知道他是有意让他们两个说些私密的话。 铁稷说道,“这件事情你不能急躁,要显得对岳丫头不满才好。” 岳勇怒视着铁稷,“你以为我是那种不忠的人吗?别说小姐把咱们兄弟当自己的亲人一般,就算她拿出主子的身份命令我那也是应该的,咱们只有遵从的份,哪里还有自己挑拣的资格。” 铁稷劝道,“你别急啊,我不是说你做的不对,只是你不想知道是谁撺掇珍珠跟岳丫头顶撞的吗?他有什么目的,会不会对岳丫头不利,对山寨不利?” 岳勇一听他这话十分有道理,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铁稷微微一笑,“你蹲下来我才好说话啊!” 岳勇抱歉的笑笑,蹲了下来听他耳语了几句,心里格外的高兴。 岳颖听道田喜的回报,让他去盯着岳勇,铁稷不会做没道理的事情,看样子自己一个多月没回来,这山寨里出了妖孽了。 她冷静的想了想,这些并不是让自己身边的人质疑自己的好理由,珍珠被人挑唆着顶撞自己,无论这件事情最后处理的结果是怎么样的,自己在山寨里的威望都会大打折扣,甚至是有可能出现反对者。 岳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来夺她的权利,可是真的发现有人背叛自己,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受,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不该老是让岳刚守着山寨,老是让岳勇在外面做事情?都不是,自己待人宽厚并没有珍珠感激,反而让她觉得自己不会责罚她,还因为她的无知,让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第三二零章 改变(二) 岳颖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都被她排除掉了,外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老奴有事要禀报!”郭岚佝偻着腰站在门外等候岳颖传见。 这规矩以前是有的,可是后来岳颖把这规矩给改了,有话可以直接进来说,一来是怕给传话的人太多权利耽误了事情,二来是想别显得自己太特殊了,可珍珠的事情一出,岳颖立刻觉得这规矩不错,原本很讨厌的老太监,现在也不觉得很讨厌了,还是懂规矩的人好用。 “叫他进来吧。”岳颖淡淡说了一句。 青梅到是愣住了,岳颖以前不待见他啊,可她迅速反应过来了,走出门外传道,“进来吧!” 郭岚跪下就要磕头,岳颖拦住了,“你自己保重身体就好,这么急冲冲的赶过来做什么?” 郭岚神色一凛,“寨主最好让不相干的人全都退下。” 岳颖皱了皱眉毛,不过想到“规矩”两个字,她决定还是让青梅她们几个退到屋外去。 “现在没别人了,你说吧,什么事情要单独告诉我?” 郭岚眼里带了一丝悲伤,“老奴六岁进宫,在宫里待了四十多年,要不是忠义侯出手,我早就是一抔黄土了,铁家对我有恩,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本来我还他们的遗骨已经把这恩情还清了,可谁知道老天又让我遇到了你,虽然你不想知道太子的事情,但我还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岳颖指了指座椅,示意他坐下慢慢讲。 郭岚摇摇头,“老奴回主子话的时候,不是跪着就是站着,坐着我就讲不出来了。” 岳颖只好无奈的点点头,“好吧,你继续说。” “你跟太子很像,无论是长像还是性子都几乎一模一样,所以老奴冒死提醒寨主一句,小心田喜,他对太子忠心耿耿其实是想......” 门外突然,“哎呀!......”一声,原来是小六福趁草儿不备,扯住了她的头发,草儿急得哭起来。 岳颖道,“我去看看,你等会儿再说。” 郭岚有点泄气,这个寨主怎么跟别人就不一样呢,任谁提起自己亲身父亲的过往,都应该很好奇的吧,可她却是害怕知道一样,总是不想听。 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岳颖已经走出去训斥道,“你个小坏蛋,扯姐姐的头发做什么,快松手,以后姐姐不跟你玩了。” 草儿很委屈的看着小六福,小六福松开手来,又去扯别人的头发,岳颖急了教训他,“哪儿那么多的坏毛病,你们都别惯着他!” 大妞笑道,“主子,他是想要梳子玩,草儿不给他才扯的。” 岳颖见大妞很机灵于是说道,“那你跟草儿换换,你带小六福,草儿带大福吧。”然后又摸摸七福妹,“还是女孩乖巧,不闹腾,就你们两个小子事儿多。” 处理好孩子们的事情,再回到屋里,郭岚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岳颖知道他年纪大了,事情记不牢,也不怪罪,就聊了些闲话,“你在这山寨住的怎么样,吃的还习不习惯,都跟谁在来往?” 郭岚一一的说了,然后报告,“张老头最是耿直,赵家的最贪财,李家的那个怕老婆,儿媳妇嫌弃他儿子没本事,总想勾搭别人。新来的那个最有私心,看寨门的那个最碎嘴......” 好家伙,这真是个探听别人家隐私的神器,他居然把人家的隐私都打听的一清二楚,最主要的说的是自己总往外跑,山寨里的老人们已经开始有怨言了,虽然岳刚处理问题也很有条理,可他毕竟少了个名分压不住人,重大事情还是得岳颖拿主意。 而且新人与老人之间的融合并不是那么顺利,山寨外面的新人总是想偷偷进寨子里来,跟看守的人发声争执的事情时常发生,而且也没有好好的处理。 岳颖终于明白了问题的所在,珍珠被人挑唆肯定是有人不希望自己出去找铁毅,不然自己前脚走,后脚自家后院里就乱成一锅粥,等自己回来的时候这个山寨还是不是自己的都说不准了。 留下来,还是去找铁毅?岳颖很纠结。 郭岚说完了山寨的情况,很自觉的站到一边佝偻着腰等待岳颖的决定。 “你先回去吧,好好保养身体,既然到这里来了我也不会当你是外人,你见识广,帮我照看着些寨子里,我也放心。” 郭岚眼神一亮,浑浊的眼睛里露出欣喜的目光,他跪下来道,“多谢主子。” 岳颖吓了一跳,见他劲头上来了,就说道,“既然你以前经常整理过藏文阁,那我父亲那间屋子,就交给你看管了,你在新来的小姑娘里挑两个心细的人使唤,我也好放心。” 郭岚更是感激的简直要五体投地了,离开岳颖房间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话忘了说了,可是始终是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岳勇冲到关押珍珠的屋子里,暴躁的说道,“珍珠,你到底有没有顶撞小姐!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做的?” 田喜蹲在窗子下,撇着嘴笑,离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矮小的人影一闪而过,等他回过头看的时候却一个人也没有见着。 之后,听到屋里传来珍珠的哭声,“我没想要顶撞小姐,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每次在外面奔波的人不是你吗?你被人俘虏的时候,你哥在干嘛?他为什么不去救你?我说错了吗?他就是想要抢小姐的权力......” 田喜正在偷笑,他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惊出一身冷汗。 “这么害怕干嘛,你在偷偷听什么?” 田喜转头一瞧,刚要发火见是周元强,忍不住站起身来笑道,“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没走?” 周元强不高兴的瘪瘪嘴,“这里有这么好玩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回去?岳寨主呢,她让你来听墙角......”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田喜捂住嘴拖到一边。 “你不是想要雷火筒吗?” 周元强一愣,“你能弄出来?” “只要你帮我个忙,我帮你说服小主子,把那玩意卖给你一些。”田喜嘴角带着笑说道。 第三二一章 改变(三) 岳勇跟珍珠在屋里争吵了半天,他对珍珠说道,“我的事情你以后不要再插嘴,小姐对我们兄弟哪一个,好也好,坏也好都轮不到你来说。” 珍珠见岳勇毫不领情急了,“我改,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顶撞小姐的,就是想着你们兄弟两个明明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小姐要让大哥管理山寨,却让你在外奔波。而且还听人说赛外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万一小姐派你去,那我,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只要想着,心里就痛,我是真的不想你离开我!” 岳勇一肚子的火气,这会也被她的温柔风吹的烟消云散了。 “你,你放心,我,我,我心里也有你的,可,可是咱们都是小姐的人,不能背叛小姐,你,你犯了忌讳,小姐恐怕会罚你,如果小姐罚你,我,我会帮你求情的。”说完,岳勇悄悄的抱住珍珠。 周元强刚好看到这一幕,羞的满脸通红,暗恨田喜让自己干这种偷窥的事情,要是被岳颖知道,会不会认为自己不正经? 他一急吭了一声,却害怕被里面的人发现,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田喜在一旁暗笑着离开,在走到树旁的时候,才发现地上有一个奇怪的印记,他冷哼了一声,径直离开。 岳勇从屋子里冲出来,恰好看到周元强慌不择路的在院墙边打转。 他几步赶过去,拍拍周元强的肩膀,“都听见了啊?” 周元强被抓了现行,尴尬的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只不过是路过而已。” 岳勇会信他才怪,“别瞎扯淡,要是被我知道你乱说话,你爹都保不住你。” “你凶什么凶啊,我告诉岳寨主去。”周元强被岳勇训斥心里十分不痛快,来跟岳颖诉苦。 岳颖恰巧正跟铁稷讨论山寨的规则制度,她想解决自己眼前的问题安心去找铁毅,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见周元强不高兴的进来告状。 “哎!岳寨主,你管不管你的手下,那个岳勇啊,居然敢骂我!”他委屈的站在岳颖面前求关注。 岳颖只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周元强撇着嘴,“人家等了你好几天了你知不知道。” 岳颖冷淡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认真的说道,“戎族人要打过来了,你要为大周的百姓们想一想,把雷火武器卖给我爹不行吗?” 岳颖手抚着额头,“我怎么知道你爹会不会拿了我的武器来对付我啊?” “我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他可是正人君子,骗你是小狗,他人虽然吝啬了些,可是打仗一点都不含糊,你放心好了,只有保住了青阳城,石牛寨才能安枕无忧啊,不然等戎族人一打过来,你们还不是一样要遭殃。”周元强期盼的望着岳颖。 岳颖仍然有些犹豫,铁稷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劝道,“不防去跟周将军面谈再做决定。” 岳颖也不想青阳城落在外族人的手里,上回城中被屠戮的惨状,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可是真的要把这东西交出去,她又担心会泄密。 “我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现在很急啊!” 岳颖一皱眉,怒道,“来人,把他拉出去,怎么又让他跑出来了,你们都是怎么办事儿的?” 周元强急了,“你别赶我走,哎!我不吵了,你慢慢考虑啊!一定要答应我啊!......” 铁稷瞅着岳颖头疼的样子笑道,“你一向待人宽厚,怎么就容不得他呢?” 岳颖摇摇头,“我就是因为待人太宽厚,才会被人逼到现在这种地步。” 铁稷放下茶碗,慢慢说道,“要是有人恰好希望你变成这样呢?” 岳颖一愣,“谁?你是指背后挑唆珍珠的那个人吗?” 铁稷轻叹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做的是对还是错,你这样的性子做这个寨主,真的不合适,他想逼着你改变自己,让你的心肠能硬起来,看样子,你的确是上了他的当了。” 岳颖闭着眼睛,从昨天回来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究竟是谁?” 想要自己心变硬的,郭岚?田喜? 铁稷拿着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他放下笔说道,“你昨天收到的那封信无论真假,我都要把消息告知铁家的人,我会派人去找毅儿的,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那人对你是真心的好,你别怪他,不过也不能惯着他,提醒他一下,只当这件事情你不知道吧。” 岳颖看着纸上的那句话,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来是感激还是埋怨,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鞭策自己,果然是压力山大。 午后,田喜过来回报,岳颖并没有急着让他走,只问了一句,“你是想要替我做主吗?” 田喜一愣,急得赶紧跪下说道,“奴才哪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有人在小主子面前饶舌?奴才对小主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小主子何出此言?” 岳颖叹道,“你救过我的命,我不曾怀疑过你,可是你以为我当真什么都不明白吗?” 岳颖说道,“岳刚念信的时候屋里虽然人多,但就那么几个,铁毅在狼王山的消息也就是你们几个人知道,就算是传了出去,谁会对这件事情关心呢,能用这件事情做文章的人,除了你,我再想不出第二个来。” 田喜眼睛一眯挤下眼泪来,“小主子,奴才自从跟了你,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从来没有一句怨言,您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的话就怀疑我而不怀疑他呢?” 岳颖眼睛微眯,“你不要攀扯别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忠心,但是我也不想成为别人手里的木偶,任人摆布,你做的事情我全都看在眼里,当你是长辈敬重,但是我不希望你对我做的事情指手画脚甚至教我该如何去做,这次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退下去吧。” 田喜原本被岳颖斥责心里有几分欣喜,可是见岳颖这么轻松的就发落了自己,又不高兴起来,阴沉着脸退了出去。 第三二二章 改变(四) 田喜退到门外,头也不抬,沉声说道,“你害死了铁家上下那么多人还不肯罢手吗?” 铁稷从廊下的柱子后面闪了出来,“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会愧疚吗?” “难道你还认为你是对的?” “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 “那就走着瞧吧,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那你可要小心一些了,游戏开始就不能停了,你觉得自己能赌吗?” “你是个疯子,我绝不会让你伤害到小主子的。” “我没想要伤害她,正相反,我觉得她比她生父懂情义,为了这份情义,我也会护着她的,到是你,别再自作聪明了。” “哼!你还是跟从前一样自负!”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让人觉得讨厌!” “你的腿残了可真是大快人心啊,就这么让你活着生不如死,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哈哈!真是好笑,看着跟自己最心爱的人一模一样的站在你面前,却一点感情都不敢表露,还要提防着她知道这一切,有比这个更让人痛苦的事情吗?” “你!”田喜怒视着铁稷,眼里快要喷出火来,自己多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铁稷淡淡一笑,儒雅的转过身,“咱们走着瞧!” 说完扭头劝道,“你还是收手吧!她跟太子不一样,你不可能摆布她的。” “我从来没想过要摆布她,我只想给她属于她的一切,那是她应该得的。”田喜怒视铁稷道,“如果你再破坏我的计划,别怪我不客气了。” “哈哈!”铁稷不屑的笑笑,“那就来吧!” 铁稷手撑着地,脸上得意的神色渐渐凝固,突然一个男人拦住他的去路。 “你们说的话好奇怪,能跟我解释一下吗?”周元强似笑非笑的站在铁稷面前,眼神里的那抹好奇,深深刺痛了铁稷的心,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心痛过了?还以为所有的感情都已经麻木了呢,没想到自己居然心还会痛,原来自己还是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的,这让铁稷的心里十分不痛快。 “如果你想安安稳稳的赖在这里,就最好不要嚷嚷,否则我有至少一百种办法让你立刻滚回去。”铁稷头都没抬,撑着地撞开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周元强在被铁稷撞的那一刻,深深体会到了什么是恐惧,那人明明看上去那么弱,可是自己在他面前象纸糊的一样,他似乎一点都没费力气,自己就闪到了一边,那种无法呼吸的压抑感,就算是被父亲责骂时也不曾有过。 这个男人太可怕。 “你怎么又逃出来了?”岳颖一出门,就看见周元强站在不远处发呆。 她皱着眉刚要叫人把他关起来,就听周元强,傻呆呆的自言自语道,“好可怕!太吓人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谁?”岳颖奇怪的看着他的样子,“你说的是谁?” 周元强根本不再理睬岳颖,大叫起来,“小五!小五,我要回家,咱们快回去,这里好可怕!” 岳颖更奇怪了,“你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周元强身体僵硬还没有从恐惧中清醒过来,对着岳颖喃喃说道,“他,他的眼睛,像,像狼!” “谁?” 岳颖刚问完,就见周元强扑通倒在地上,似乎昏了过去。 “真是麻烦!来人,把他抬回去,让大夫瞧瞧是不是中了邪了,这天太热,怕不是晒傻了?” 岳颖让人把周元强抬走,自己带着青梅来到后山的一处工坊。 这是在山寨后面的另一处山崖上开凿的一个山洞,火药全都整齐的摆放在里面,人员住宿也与山寨的其他人分开,领头的是冯伯以前的亲兵名叫石峻,忠诚度极高,手下有四五个心腹,负责警卫与清查产品,洞中有三百多个工人全是从难民中选出来的。 岳颖查看了一下他们的工作进度和产品数目,觉得大家工作很努力,于是召集大家来宣布了一个消息,“你们干的不错,火药的威力比以前大多了,以后还要注意安全继续努力。我今日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因为你们的工作出色,我将允许你们的家属进入石牛寨,安居乐业,你们将再无任何后顾之忧,希望大家继续把工作做好。” 工人们欣喜异常,能进入石牛寨就意味着再也不用担心打仗了,一家人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这简直太好了。 一个工人激动的跪在地上,感谢岳颖,也期盼着早日与家人团聚。 岳颖笑道,“已经在办理了,过不了几天就能见到自己的家人了。” 这些话一说,大家的干劲更足了,里面制硝的味道比较大,石峻催促岳颖,“小姐这里气味熏人,您怕是不惯,赶快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和弟兄们,小姐尽管放心。” 岳颖点点头再三嘱咐了要注意安全,按照操作规程来工作,切不可懈怠。 离开火药作坊,岳颖来到铁匠工坊,自己要求的车床和锻压机,他们还没有研制出来,人才啊,岳颖感觉人才太少了,以前自己只想着安稳一生,如今火药一流传出去,未来如果自己不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自己将会落到何种下场,可想而知了。 人手少,研发能力薄弱,一切都是虚妄了,想自保都难,还想要把铁毅救回来,简直是做梦了。 老岳头见岳颖眉头紧蹙感觉自己罪大恶极,正要跪下请罪,岳颖突然扶着他说道,“这件事情不怪你,是怨我准备不够,只画了图纸没有跟你们讲里面的一些原理,这些其实我也不太懂的,只是知道而已,要做出来,还需要你们琢磨,这样吧,谁能想出来,给他重赏,您试试看行不行?” 老岳头一听她这话,激动的说道,“一定不负小姐期望,那个轮椅已经琢磨出来了,小姐可要看看?” 岳颖高兴的说道,“这么快就做好了?” 老岳头笑道,“小姐的图纸拿过来,弟兄们就连夜赶工,做的粗,不过还能将就着使。” 岳颖一瞧,用的是上好的枣木,结实耐用,轮子上用了铁皮包裹,让木头不易损坏,她坐在上面自己推了一段路程,很不错,轻巧,转弯都很方便,坐椅下面还安装了抽屉。 第三二三章 改变(五) 岳颖对这把轮椅很满意,给了工匠们发了赏,自己坐着这轮椅回去了。 她一边跟青梅说笑,一边看着今年新开垦的梯田,感慨道,“真想把这地方打造成一个世外桃园,让大家可以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下去。” 青梅笑着说,“小姐,这样已经很好了,在大周到处动荡不安的时候,还有咱们山寨这么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您应该很满足才对啊!” 岳颖叹息道,“要是这天下到处都像咱们山寨一样这么祥和就好了!” 青梅笑道,“这种世道能保住自己就不错,我不贪心,只要能这么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她望着岳刚抱着大女儿远远的走过来,挥着手臂招呼道,“春儿!快过来!” 岳刚瞧见她们一个推着轮椅,一个坦然坐着,吆喝道,“小姐这车做的真是有意思,可惜太小了,不能换成马拉的吗?” 岳颖从车上走下来,笑道,“这个是给稷二叔做的,你怎么抱着孩子找到这儿来了?” 岳刚脸色一凝,“周公子醒过来了,只是他忘了之前的事情,只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您要不要去瞧瞧他?” 岳颖想了想,“也行,正好要去见稷二叔,顺便瞧瞧他到底有玩什么把戏,中二少年真是让人头疼呢。” 周元强也很奇怪,他只知道自己看见田喜鬼鬼祟祟的,跟在他的后面,可是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全都不记得了。 岳颖进屋子的时候,他正在挠头,边转悠边嘀咕,“咦,怎么全都记不起来了呢?” 岳颖笑道,“还以为你得了什么急症呢,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周元强一见岳颖,脸顿时红了,“岳寨主,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交易,我去让我爹派最强的人来接收。” 岳颖严肃起来,“我还没有想好,这件事情你做不了主,要跟你爹说才好。” 周元强急了,“跟我说也一样啊,还要考虑什么,我不会让我爹对付你的,你放心好了,我爹拉拢你还来不及呢。” 岳颖眉头皱了起来,这家伙给点阳光就灿烂,自己真不该心软来看他的。 “停!” 正要腻上来的周元强被施了咒似的停住身子不敢动弹。 岳颖摇摇头,“明天给你答复,你今天好好歇着吧。” 周元强看着岳颖转身离去,揪住小五激动道,“她关心我的对不对?她来看我了!哈哈!” 小五揉揉鼻子,“少爷,她有孩子,还不止一个,你提都不要提啦,将军不会让他娶她的,而且她根本当你是孩子,没当你是男人啊!” 周元强兴奋的脸色瞬间凝成了冰块,“你哄哄我会死啊!”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啊,就算我哄你,它也不会成为现实啊!”小五瘪着嘴推开周元强。 铁稷住在以前冯伯住的屋子里,岳颖推着轮椅,走到他的门口敲敲门。 “进来吧,门没有栓。” 岳颖推开门,轮椅出现在门口。 “我送你一件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铁稷一看就知道这礼物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给我的?你费心了。” “来试试吧,要是方便的话,也省了许多麻烦。” 铁稷激动的抚摸着光滑的车身,枣木的手柄被打磨的十分光滑,轮子钉着铁皮在太阳下闪着光,他坐了上去,刚刚好,岳颖还怕他没有腿坐不稳,特意装了一条安全带。 “真好,挺舒服的,谢谢你了!”铁稷觉得这礼物简直是太趁心了,特别是双手被解放了出来以后,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了。 岳颖淡淡一笑,“你喜欢就好!” 田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冷冷说了一句,“你还有脸收下,也不觉得亏心?” 铁稷脸上的笑容微顿一下,之后仰起头对岳颖说道,“既然你送了我这么大的礼,我也当回礼才是,毅儿的事你不必烦心,我已经写好了一封信,你派人送去梁洲城交给铁镖,他知道该怎么做。” 岳颖一愣,田喜赶忙应下来,“好,算你识趣!” 铁稷没抬头,自己摆弄着那轮椅。 田喜把岳颖请到一旁道,“小主子,有铁家人去找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准备夏收了,如今粮食短的人都恨不能吃人了,外头又这么乱,孩子还这么小,您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是留下来等他们的消息吧。” 岳颖皱着眉头说道,“我还没有给谢瑾回信,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情,当初可是铁毅把他赶走的,现在反而人在他的手上,我真是很担心铁家人去了,他会不会放人?” 田喜道,“要不,您写封信或是带件信物去?” 岳颖听他说起信物,到还真是有一个,岳颖心里琢磨了半天把那个蝴蝶香囊给翻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一缕头发,正是当年谢瑾留下的那缕青丝,岳颖拿着那缕头发想想不好处理,干脆找了块帕子包起来,等写好了信一起装在香囊里。 此时铁稷推着轮椅进了屋子,“我的信已经写好了,你打算派谁去送这封信?” 他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盯着那个蝴蝶香囊不动了,一把夺过来,使劲捏着,眼睛发红,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岳颖从他手里把香囊抢了回来,说道,“里面装着信呢,你这么使劲捏怕要揉烂了。” 铁稷这时才定了定神问道,“这香囊是你绣的?” 岳颖脸上有些哀伤道,“这怎么可能?我姑姑的,我在她的遗物里找到的,藏的可紧了,我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么好看的香囊。” 铁稷神色黯然道,“你要把这香囊送人吗?” 岳颖点点头,“我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礼物送给他当谢礼,只有这个还算过的去。” 铁稷言语有些迟疑,“能不能把这个送给我?” “咦?”岳颖奇怪的看着铁稷,自己跟他打了这么多回交道,知道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居然会张嘴问自己要东西? 第三二四章 改变(六) 岳颖见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好奇的问道,“这香囊你喜欢啊?这可麻烦了。” 铁稷以为她不愿意,很失望的准备离开,突然听岳颖说道,“那好吧,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了,我觉得姑姑应该不会怪我的。” 她话刚一说完,屋里的窗子突然被一阵风给吹开,岳颖身上一凉打了个寒颤,真是有鬼了,这么灵的? 岳颖把香囊里的东西全拿了出来,把这香囊交给铁稷,他很认真的拿了那香囊推着轮椅出去,一路低着头,神色凝重的看着那香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田喜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暗笑,好样的,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忘旧情,哼!活该残废! 岳颖没有了香囊,不知道该拿什么送人,金银太俗没有诚意,文雅的自己又做不来,只好拿出自己的老本行来,做了一大包肉脯,给他带去,虽然草原上吃肉能吃够了,可这些是自己亲手做的算是用心了吧?毕竟自己就这么一个可以算的上是朋友的人。 岳颖又找出两套未穿过的衣衫,虽然谢瑾可能不缺衣服穿,但好歹可以提醒他一下别忘了自己以前被铁家收留过,冲着这一点也要对铁毅好一些。 青梅还拿了两双鞋来,说道,“塞外苦寒,这两双棉鞋是我做给岳刚的,现在他也用不上,你让人送去吧,要送就送一套,只有衣服没有鞋子,怕人家要抱怨呢。” 岳颖讥笑道,“谢瑾才不会这么八婆,有的穿就不错了,还嫌少,你做的不费力气吗?” 青梅撇嘴笑道,“小姐!你又来了!” “我到不怕他抱怨,我是怕岳刚抱怨,说好给他的却又给了别人,恐怕又要喝几缸醋!” 岳颖抿着嘴笑,青梅把鞋往桌子上一摔就转身走。 田喜在一旁埋怨,“小主子也不好好教训她,她怎么敢跟你摔脸子。” 岳颖笑着说,“算了吧,她不会气太久的,只是臊得慌,这都成亲一年了,怎么还像是刚成亲的时候那么拘谨呢?” 田喜在心里说道,“您是天赋异禀,怎么就不知道害羞呢?真是愁死了。” 铁稷写好了信交给岳颖道,“信已经写好了,铁镖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做,你不需要担心,有东西也让他一并捎了去,他在塞外呆过好几年,路熟着呢,我已经嘱咐了他去的时候带上信鸽,这样咱们也能早点得到消息。” 岳颖点点头十分满意他这样的安排。 去梁洲城送信的人还是派了岳勇去,珍珠被关着还没有被放出来,虽然她始终没有说是谁在她面前挑唆的,但是岳颖隐约觉得田喜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岳勇见过珍珠之后对田喜的态度跟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似乎不再信任田喜了。 岳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田喜,但他对自己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异心的样子,要不是他真的待自己真心实意,那可就太可怕了。 自从岳勇走后,珍珠一直闷闷不乐,田喜几次提醒岳颖这丫头不能留在山寨里,她的眼睛里全是怨气。 岳颖只想到她是因为想要移坟没能顺心遂意,自己又罚了她这几天,脸上过不去,过几天就好了,可是没想到,珍珠居然夺走了青梅的春儿,还责怪岳刚不帮着岳勇,害他跑那么远,现在外面又乱,万一出了事儿,她就要春儿来抵命。 青梅见珍珠疯了似的一手箍着孩子的身体,一手捏着她的脖子,吓得快要晕过去,几个胆大的女人围住她,草儿赶快去叫岳颖来。 岳颖听到这件事情,觉得自己不能再姑息养奸了,跟着田喜去处理这件事情。 田喜拿着岳颖给的令牌对珍珠说道,“你有不平,说出来就是了,挟持幼儿犯了山寨的规矩,我奉小姐的命令,拿你问罪,来人,把她抓起来。” “小心别伤着孩子。”青梅见田喜说完就动手,吓得尖叫一声! 岳颖眼明手快急得扑过去,刚好田喜手上的匕首刺在珍珠的手臂上,她抱着孩子的手一松,孩子掉在岳颖的手上。 岳颖把孩子轻轻交给青梅,她的心还在扑通直跳,而这孩子还以为是在玩笑,咧着嘴格格直笑。 岳颖摇摇头,轻呼一口气,然后严肃的训斥珍珠道,“你以为我真的舍不得罚你,还是觉得你可以任性妄为?你挟持的可是岳勇的侄女,他知道了会不会原谅你,你想过没有?” 珍珠哭道,“我没想过要让他原谅我,我只是要为他抱不平,凭什么他们兄弟两个你要宠一个压一个?一个可以安安稳稳抱着老婆孩子过好日子,一个却要冒着生死去送信?” 岳颖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我就不该放你出来闹事儿,挟持幼儿这是犯了大罪,你知不知道?既然你依旧执迷不悟,好吧,那就再关起来,直到你能醒悟为止。” 珍珠大声哭道,“我不服!” 岳颖气得混身直哆嗦,她的确可以拿出小姐的身份压制她,可是这样以为两人的情分就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了。 田喜觉得岳颖仍然下不了手,可是她今天必须动手来挽回自己的威望。 “小姐不能让她再这么闹下去,您不果断处置她的话,以后谁还会听您的话?寨子里的人都跟她学起来,人人都能跟您顶嘴了!” 岳颖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田喜冷笑道,“按大周律,出言不逊掌嘴,以下犯上当众杖毙!” 岳颖一皱眉,小声说道,“这也太狠了吧?” “不如此不足以威摄众人啊!” 岳颖蹙着眉,脸色十分为难道,“交给你了,别弄死了,给她留条命!” 田喜低着头道,“遵命!” 心里却暗道,你还是心太软啊! “依照大周律,珍珠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当诛!小姐心地良善,不忍你多受苦,特命当众杖责十杖,来人!行刑!” 这种事情以前在军中常有,可是山寨里却少见,珍珠被人按在地上,扒了裤子,痛打了十下,白白的屁股上红通通一片。 第三二五章 改变(七) “不要,小姐,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看在我跟了您这么久的份上,您给我留些颜面吧!” 岳颖被她抱住腿,心里很是不忍,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你怎么不给我留些颜面呢?你的面子值钱,我的面子就不值钱吗? 她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这个时代挨打事儿小,被人扒了裤子打屁股这种羞辱可是谁都受不了,尽管自己只罚了她十杖,但恐怕她宁可死也不要被脱了裤子被打吧? 田喜看出岳颖的犹豫,怕她改变主意,眼神狠戾的踢了珍珠一脚,正好把她踢开,岳颖腿上一松,再也忍耐不住,头也不回的赶紧离开了,眼不见心不烦,过后再想怎么补偿她吧。 珍珠被众人按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声喊,“小姐,饶命啊!饶了我吧,看在岳勇的份上......” 田喜眼睛一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行刑!也想跟她一样受罚吗?” 行刑的人,看了青梅和岳刚一眼,两人只管抱着孩子去了,谁还管珍珠会不会死啊!于是只好扒下她的裤子。 人群里,“哟!”的惊叹声起,珍珠羞的要气撅过去,还没等她捂住脸,那棍子就狠狠的落在屁股上,顿时一片火辣辣的疼。 “啊!” 一声惨叫,岳颖的心里一颤,眼泪无声的滴落地上,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只希望她赶紧受完刑好好休养。 十杖很快就结束了,珍珠趴在地上不肯起来,她能听到有男人在嘲笑,“她屁股好白嫩啊,好想摸一摸......” 女人们说,“看打的红通通的,好可怜啊!皮肉都叫人看了去,还怎么抬得起头做人啊!” 大妞机灵,拿了件衣服给她盖住下身,拿袖子擦了鼻涕道,“姐姐的鞋被人捡走了,我没要回来,你先穿我的吧,就是小了点。” 珍珠万念俱灰,争荣炫耀的心顿时沉入了冰窟窿里,睁眼看看周围只有两个流鼻涕的毛头小丫头,顿时委屈的活不下去了。她裹着大妞的衣服,光着脚跑回自己的屋子里,栓上门,换了身自己最好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拿根裤腰带打了个环悬在屋梁上,把自己挂在那里,一蹬腿,椅子扑通倒在地上。 大妞和草儿赶了过来,使劲敲门,里面却没有一点声音,直到从门缝里看到珍珠悬梁,才大惊失色的去找人来救,一抬头看见一个脸色狰狞的男人站在她们面前,“记住!这就是以下犯上的下场,你们想要好好活下去,就不能象她这样跟小主子顶撞,记住了没有?” 大妞机灵的点点头,草儿懵懂不明白田喜说的是什么意思,大妞赶紧按下她的头说道,“知道!我们知道,就是要好好听话!” 田喜点点头,冷漠的走了过去,站在房门外,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珍珠不再挣扎。 草儿被大妞拉着往后院跑,草儿急道,“如果再没有人去救珍珠姐姐,她会死的!” 大妞喘着气说道,“救了她也活不了,我们村的王寡妇洗澡被人瞧见,她也自己上了吊,后来发现的早被救了下来,可没过几天她还是跳河死了,我想珍珠姐姐一直心高气傲的,就算这回救下了,下次她还是要寻死的。” 草儿奇怪道,“为什么要这样?不过是被打了几下子,养几天不就好了吗?” 大妞羞红了脸说道,“她被那么多人瞧见了屁股,屁股上还有个胎记都被人知道了,以后被人说事儿,换了是你,你羞不羞?” 草儿眉头一皱,“那也不能看着姐姐死,我去找小姐说去。” 大妞赶紧拉住她说道,“你不怕那个阴不阴阳不阳的男人吗?” 草儿恐惧的摇摇头,“怕!” 大妞瘪瘪嘴说道,“我也怕,他刚才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草儿奇怪道,“他让咱们听话。” 大妞凑到草儿的耳边说道,“那就是要咱们别多管闲事,不然也会打我们屁股的。” 草儿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屁股,“我不要!” 两个小妞儿战战兢兢的回到后院,经过正房的时候,听到岳颖在于人争吵。 “你不知道女人的名节大于她的生命吗?你这样处置珍珠岂不是要让她死?”周元强红着脸瞪着岳颖。 岳颖本来就已经很烦了,听着周元强说话更加烦躁,“关你屁事,打的又不是你的女人,你急什么?” “我,”周元强被岳颖这一句话顶得肺疼,“你简直就是不知道好歹,小爷是想要教你个乖,那丫头虽然有错,你要么杀要么罚,你羞辱她做什么?” 岳颖楞起眼睛,“我哪里有羞辱她!” 她瞪着周元强,然后烦躁的看向一边,“她做的事情太过分了,连那么小的孩子都敢下手,我当然要杀一敬百了。” 周元强感觉岳颖心虚了,对着她说道,“那你也可以让婆子来打,关在屋里打啊,这样也给她留点脸面啊!” 岳颖猛得站起来直视着周元强,“你是寨主我是寨主,她以下犯上还有理了?她挟持幼儿难道不该打?脸面?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想过给别人留点脸面啊!” 周元强被岳颖一步一步逼到墙角,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体温一下子升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岳颖见他半天没反应,没再逼近他,一跺脚转身就要离开,周元强不自觉的拉住她的手臂,“我错了,我不是要埋怨你的,只是怕那个丫头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儿,你以后会后悔!” 岳颖堵了半天的心结一下子被周元强道破,无奈的摇摇头,叫道,“来人!” 一个小丫头从门外走进来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去瞧着珍珠,别让她做傻事!” “不必了,小主子,这种人,只会给您添麻烦,她要是真的想不明白,您也是白疼她了。”田喜挥挥手,那小丫头看了岳颖一眼,见她没反对,就自己退下了。 第三二六章 改变(八) 岳颖担心的问道,“她,她真的想不开?” 田喜劝道,“那是个糊涂人,不明白小主子的苦心,小主子就当跟她没缘份吧。” 岳颖手颤抖起来,大声怒道,“你知道她可能要寻死为什么不拦着?” 田喜正色道,“若是拦住她,她下次再以死来要胁您呢?一次让步,次次让步,您打算让她一步一步的越过您去吗?” 岳颖分寸大乱,愧疚不已,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仔细考虑一下这后果? 周元强站到岳颖面前指着田喜大声道,“你别难过,是她自己羞愧死的,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要怪,就怪这个奴才,他明明知道打了那个丫头,那丫头会寻死,却故意不派人看着,是他没把事情做好留了尾巴。” 田喜冷冷了看了周元强一眼,并不辩解,默不吭声的低了头。 岳颖此时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被田喜牵着鼻子走了,她冷静了下来,带着一丝愧疚道,“好好安葬了,把她的姐姐也接来,两个人埋在一起也算成全了她。” 她说完这些话,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混身没有力气,田喜扶住了她,眼里露出一种纠结的眼神,岳颖感觉那目光里带着几分怜惜,几分幽怨。 岳颖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想想在现代自己处理一个那么大的公司都游刃有余,怎么到了这里,自己就处处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呢? 青梅听说岳颖不舒服立刻放下孩子,赶了过来,只见岳颖依在床上,手揉着头,一脸的苦色。 “你知道了?”青梅小心的问。 岳颖点点头,“是我害了她,要是一开始就跟她把话说清楚,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青梅愤愤说道,“她有什么好可怜的,春儿那么小,我从来都不舍得摸重一指头的,她到好,掐我孩子的脖子!你都不知道春儿现在脖子上还有手指头印呢,打她十板子,她还屈,真是还不如死了好。您就不该可怜她,人心不足蛇吞象,再惯着她,怕是小六福她都敢掐了。” 听了青梅的开导,岳颖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就怕岳勇回来,知道这事儿,让他们兄弟之间有了龃龉,人心啊,最是难测,我自问诚心对待每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青梅道,“不关小姐的事儿,是她自己太心高气傲,总想仗着小姐宽厚,对她又迁让,才让她生出不该生出来的心思,岳勇是个识大体的人,他明白的,要实在是舍不得,安葬的时候多给些体面就是了。” 青梅给岳颖把了脉,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心火大了些,被唠叨要少操些心,然后亲自熬了些药看岳颖喝了才罢。 怕孩子们吵闹,青梅抱着七福妹让大妞和草儿抱着大福,小六福到自己屋里睡。 夜,静下来,屋子里没有点灯。 岳颖在一片黑暗里,抱着薄被,靠在床头上沉思,自己到底是那里做错了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从回到山寨开始,一幕一幕在岳颖的脑海里回放,突然脑子一亮,“是田喜!”铁稷在珍珠第一次顶撞自己的时候就提到过他,自己当时却因为心软没有认真处理,而田喜居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一步一步把珍珠推进了坟墓! 岳颖想通了这件事情之后,心情很难平静,要怎么处置田喜呢? 田喜这个人用起来的确是很顺手,可是让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恐怕时间久了自己会越来越依赖他,虽然他做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为了解除自己的隐患,但到底是触到了自己的底线,岳颖的心里对他有了决断。 ...... 塞外的黄沙扑天盖地,铁毅拉着齐小弟飞快的跑起来,眼看要被卷进风里,他突然倒在一个凹地里,死死的压住齐小弟趴在地上抠着地皮,风从他们头顶上呼啸而过,铁毅一动都不敢动,直到风沙过去,两人才从沙堆里爬出来,相拥而泣。 “总算是躲过了一劫,哈哈!”铁毅吐出一口沙子,庆幸自己运气,可是还没等他笑完,他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方向了?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跑到哪儿去了,南方在哪儿? 四下里黄沙一片,刚走过的地方全被沙子覆盖,铁毅郁闷道,“咱们好像是迷路了。”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没有吃的,没有水,要不了多久人就会崩溃的。 齐小弟拍拍铁毅的肩膀指了指风吹过的方向,意思是说,风是从西边吹过来的,咱们顺着这个方向走就对了。 铁毅见齐小弟自信满满,只好跟着他走,虽然他很怀疑齐小弟的判断能力,可还是没有提出异议。 结果走了整整一天,两人嘴唇起了皮,全身都没有了力气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入目之处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更可怕的是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只饥饿的老狼偷偷跟着,要是在以前铁毅根本不怕这只狼,可是现在自己根本没力气去跟狼搏斗,还有一个更弱的齐小弟要照顾,他更不敢消耗掉体力。 齐小弟走不动了,往地上一坐指指那只狼,喘着粗气,慢慢的倒下不动了,眼睛却眨了眨。 铁毅比划了一下,明白齐小弟的意思是要他装死等着那只狼过来。 没有趁手的武器,铁毅能用的只有砸断的手铐,这东西把老狼赶走没问题,想要抓住它吃掉,却没有那么容易。 老狼并不心急,见两人都倒下了也不立刻上前,而是等待,再等待,直到铁毅快不耐烦的时候,它还是没过来。 铁毅很奇怪这老狼为什么不扑过来,等到他看到头顶飞舞的秃鹫就立刻明白了,秃鹫对尸体特别敏感,而它一直在天空盘旋却没有落下来,那只老狼肯定也会以为自己还没有死,不敢轻易靠近,想要抓住那只狼根本办不到。 齐小弟的脊背已经躺的麻木了,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等待,坐起身来,拿了铁链冲着老狼呲牙,老狼退的远了一些,铁毅眼里多了一丝怜悯,“别赶它了,就让它跟着吧!也免得寂寞!” 齐小弟的头耷拉了下来,铁毅很愧疚的说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第三二七章 改变(九) 齐小弟摇摇头,从已经瘪了的包袱里拿出最后的一块粑,分成两份,每份还不到拳头大小,递给铁毅,铁毅给推了回去。 “我不吃,太干了,又没有水,太难受了。”铁毅话都不想再说了,天气闷热,他解开破烂的衣衫,一角鲜红映入眼帘。 铁毅把已经褪色的胸衣捧在手里,欲哭无泪,想着自己见过面的儿子,想着自己对岳颖的许诺,活下去!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齐小弟见他不肯吃,只好把留给自己的半块粑塞进嘴里,而铁毅突然又扑过来,从他手里把另外一半给抢了过去,把齐小弟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他把粑硬塞进喉咙里,可还是呕了出来,心疼不已。 铁毅痛恨的看着那噎死人的半块粑,突然想到了一个计策,这半块粑可以引来其他的动物,只要是活的,那可都是食物,这样自己就能活下去了。 粑放在离铁毅大概两米远的地方,他叮嘱齐小弟走远些,眼睛望着天上飞的鸟儿,要活下去,你们来吃吧!他心里暗暗笑着。 一只秃鹫盘旋了许久,见两人又倒下了,飞得低了些,可还是没有靠近,那只老狼在不远处盯着,只等那秃鹫吃了第一口肉没事儿自己就冲上来。 可就在这时,铁毅手里的石头突然弹了出去,正好打在靠近的秃鹫翅膀上,那只秃鹫身子一歪掉了下来,,铁毅接着一铁链子扫过去,那秃鹫的身上顿时一道血痕,骨头断了,血流了出来,秃鹫的尸体从半空中掉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老狼一跃而起扑过来要抢这秃鹫,铁毅攒足了全身的力气,暴喝一声,拿铁链子又砸了过去。 铁链子扫在老狼的腰上,把它打得痛嚎一声,齐小弟看的呆了,纵身夺过那只死掉的秃鹫,拔了几下伤口上的毛,就吸起血来。 铁毅顾不得管他,只盯着那老狼一步一步靠近,老狼似乎伤的很重,再也起不来的样子,铁毅举起铁链要再打的时候,又不忍心了。 自己何尝不像这只老狼一样,为了生存去犯险。 齐小弟把那秃鹫的毛给拔了,拽着一边翅膀啃起来,他看铁毅看着自己,才停了下来,不好意思的把这只秃鹫递给铁毅,铁毅微微一笑,脸上的伤疤在夕阳里泛着红光,“吃吧!有了它,以后咱们可能不会缺少吃的了。” 他两手一使劲,扯下一只腿,扔到老狼身边,老狼饿得狠了,几口就吞了个干净,眼睛里泛着绿光,贪婪的望着铁毅他们,却不敢再接近。 荒凉的沙漠上,夜里看不见方向,铁毅没敢继续走,挖了个沙坑和齐小弟轮换着睡觉,老狼仍旧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齐小弟手里拿着铁链,很害怕的瞪着老狼,直到再也支持不住,闭上眼睛。 铁毅做了个梦,自己回到了石牛寨见到了岳颖,可是岳颖却对他冷冰冰的,她嫁了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自己却只能远远的看着。 他走到岳颖面前,狠狠的抱怨着,“你为什么不肯等着我?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齐小弟推醒他,摸摸他的头,感觉铁毅有些发烧了,要有水才行啊。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狼嚎。 老狼“呜!”的一声回应,然后它来到两人面前打着转。 铁毅有气无力的说道,“狼也是要喝水才能活的吧?它肯定知道哪里有水,咱们跟着它就不会渴死了。” 齐小弟犟不过铁毅,只好跟着老狼走了大半夜,才走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脚下一阵清凉。 “是水!咱们有水了,哈哈!”铁毅激动的要跳起来,扑进了这个不大的水坑里,身上的热度很快降了下去,他美美的喝了一肚子水。 天亮的时候,铁毅才看清楚这是一个草甸子,他们在老狼的带领下,走出了沙漠,两人死后余生,感叹不已,铁毅真是庆幸自己没有打死那只老狼,如果不是它带路,自己怎么都走不出来的。 两人并没有高兴太久,这里虽然没有沙漠那么荒凉,可是也并不太平,离这个草甸子不远的地方飘着黑烟,火已经熄灭,远远的可以看见几个残破的毡包。 铁毅心里一惊,警惕的看着周围有没有人埋伏,好一阵时间过去,没有一点动静,他让齐小弟等在附近,自己悄悄去察看是什么情况。结果走近一瞧,全是尸体,,十四个男人,九个女人,无一例外全是刀伤,那劈砍的地方一看就知道是老手干的,干脆利落一刀毙命。 铁毅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是被谁杀死的,唯一知道的是在一个被砍破的毡包里,有一个箱子,那箱子里传出一阵婴儿啼哭声。 铁毅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女孩,长着蓝色的眼睛。 “胡人?” 他把孩子抱起来,想着她的父母可能已经被人杀死了,于是找了些马奶喂她,见她吃饱喝足的睡着了,铁毅才想起来自己还把齐小弟扔在水坑边上。 他怕那些追杀的人又折回来,迅速收拾了一下行囊,所有的东西都没动,只拿了一只银瓶和箱子里的一把镶红宝石的匕首,在毡包外面牵了两匹马,上面带了水囊和吃食,把孩子背在背上就匆匆离开了。 他刚走不久,一队人马又折了回来,其中一个深眼窝的男人,对一个穿白色袍子的人说道,“护卫全都在这里了,一个也不少,只是小公主不知去向,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艾拉尔呢?” “也没找到!” “哼!继续找,我就不信他们能长翅膀飞出去,绝不能让小公主活着。” “是,丞相大人!” 铁毅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追赶,他跟齐小弟一人一匹马,换了胡人的衣裳,往南走。 骑马之后,速度快了许多,铁毅归心似箭,早一日回到石牛寨,早一日安心,齐小弟激动的大声“啊!啊!”叫了起来。 第三二八章 改变(十) 今天是珍珠下葬的日子,田喜带着人,在后山靠山腰的一处僻静地方挖了个穴,把珍珠姐妹两个的棺材埋了下去。 参与的人没有几个,岳颖神情严肃,穿了身水蓝色的衣服站在墓前道,“对你的惩罚,我并没有做错,不过我还是为你的死感到痛惜,你的心愿我帮你完成了,让你们姐妹俩个葬在一起,希望你投胎转世也能跟你姐姐一起投个好人家,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 田喜此时已经把坟头堆好了,擦了擦头上的汗对岳颖说道,“小主子,您已经尽了心了,早些回去吧,一会儿日头上来,看晒着了。” 岳颖神情复杂的望了他一眼,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 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影一闪。 岳颖走了几步,停住脚步呵斥道,“还不出来!” 周元强咧嘴笑着从山石后面钻了出来,“我只是想问问昨天说好的事情,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你什么了?”岳颖一把推开他,径直往回走。 周元强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你答应过我要卖雷火武器给我爹的。” “我只是说要考虑考虑,现在还没想好呢哪里答应过你什么?”岳颖心情很不好,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周元强紧走几步,跑到岳颖前面拦住她的去路,“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岳颖看着周元强委屈的不行的脸,猛然间又觉得自己好象是看到了撒娇时候的铁毅,俩人在山洞里的那个时候…… 她心里一阵悸动,脸上飞起了红云。 周元强还没有见过岳颖如此娇俏的颜色,心突突的跳起来,呼吸急促,不自觉的慢慢靠近她。 岳颖等周元强迷蒙着眼睛,想要亲吻过来的时候,心里一阵慌乱,猛然间回过神来,自己又把他当成铁毅了,伸手挡住他的脸,“让我再考虑考虑再说。” 周元强几乎快要得手了,又被岳颖给拒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跺着脚气愤道,“还要考虑什么,我还会让你吃亏吗,难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岳颖脚步顿了一下,可还是没有停下,坚定的离开了。 议事厅里,铁稷已经等了半天了,茶又续了一遍,才见岳颖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 “这么急着见我有什么事?” 铁稷慢慢说道,“你姑姑是什么时候去的?” 岳颖听他提起岳雯叹了口气,“两年了呢,她是被李横山父子和那个叫慕容云的害死的。” “慕容云?毅儿的妾?” 岳颖自嘲的笑笑,“可不是,人家现在可是北戎的太后,儿子是北戎的大王,也不知道她见到铁毅,会不会留点情份。” 铁稷一阵唏嘘,“真是可惜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她离开忠义侯府,也就没有现在这种事情了。” 岳颖淡淡一笑,“换了是我儿子被人抢走,我也会不惜代价的把儿子抢回来。谁让他儿子现在在老太太那儿呢!她要是不来,我倒是奇怪了。” 铁稷脸色变幻不停,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你要给你姑姑报仇吗?” 岳颖端着青梅刚端出来的茶喝了一口道,“这还用问吗?她不来我也会去找他的,只是现在小六福还小,我放心不下他,等他再大些,我就可以去报仇了。” 铁稷沉默片刻,“她不会来的。” 岳颖很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 铁稷淡淡一笑,“北戎并没有传出小王子失踪的事情,她若是离开局势便不好收拾了,你若是她会怎么做?” “找个傀儡顶替?” 铁稷点点头,“你很聪明!” 岳颖不在乎的笑笑,“多谢夸奖!你还不打算说出来找我的目的吗?” 铁稷微笑道,“我若说我真的没有目的你信吗?” 岳颖摇摇头,“换了别人不管是谁说这句话我都会相信,唯独是你说这话我绝对不信。” 铁稷十分意外,“为什么?” 岳颖嘴角一翘,“因为你认识田喜,他却不认识你。” 铁稷心里一顿,“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他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我认得他并不稀奇,他不认识我也很正常啊?” 岳颖呡了一口茶,“那个香囊出卖了你,原本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那个香囊感兴趣,可是后来你插手珍珠的事,我就明白了。” 铁稷脸色沉了下来,“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来告诉我,田喜有可能是挑唆珍珠的人的时候。” 铁稷想不明白,脸上一脸冷漠的望着岳颖,“还请赐教!” 岳颖慢慢说道,“香囊是宫中针线局特制的,上面的牡丹图案是皇后的专用,田喜对这个再熟悉不过,而因为那个能绣这种图案的绣娘,曾经因为一件事情被打死了,这种香囊仅有少数几个嫔妃有,皇后生前用过的,都跟她一起下葬了!” 她抬起头看着铁稷,眼里露出严厉的目光。 铁稷脸色更加凝重,“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 岳颖摇摇头,“是你犯了傻!你忘记了太子妃也有资格用这种香囊,那不是你要找的东西,我希望你能把它还给我,毕竟那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希望以后能好好的保存它。” 铁稷有些遗憾的从胸口掏出那个香囊,绣着金边的牡丹花格外艳丽,他眼睛微微刺痛,这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岳颖接过香囊,认真的放进怀里,“说吧!只要跟我没什么利益冲突,我看在铁毅的份上也不能不管。” 铁稷咬咬牙道,“你放弃皇家的身份吧!” 岳颖奇怪道,“你这话说的好奇怪!我什么时候有过皇家的身份啊?” 铁稷黯然道,“我是为你好,这样你才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连这石牛寨的人一起。” 岳颖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从来不妄想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是我也不会随便把自己的东西交给别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我的底线,稷二叔少操些心吧,你那个姓难道是假的吗?” 第三二九章 改变(十一) 铁稷猛得一抬头,似乎不敢相信岳颖会这么说自己,他默默的推着轮椅出到门外,从轮椅上爬下来,双手撑着地说,“谢谢你的心意,我不配领受!就此告辞了。” 他走了一段路程,停下来扭头警告,“朝廷的大军已经开过来了,最迟明天就会到,你好自为之吧!” 岳颖愣住了,明天,这是要干什么?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朝廷的人了。 她郁闷的走出门外,叫田喜过来。 田喜瞥了一眼放在门口的轮椅,不动声色的问道,“小主子,有何事吩咐?” 岳颖道,“叫岳刚来,各司作坊的人也都叫过来,我有事情要说!” “遵命!” 田喜瞪着蹒跚离开的铁稷,把那轮椅推到一边,吩咐草儿把这轮椅放到柴房去。 铁稷听到田喜尖细的嗓音,带着嘲讽的语气,他撑着地的手指抠入了泥里,岳颖的那句,“难道你的姓是假的,戳中了他的心。” 他当时没有说话,其实他很想告诉岳颖,“是的,这个姓对自己来说,的确是假的。” 可是他说不出口,铁继忠待他如同亲生,可他却背叛了铁继忠,耽搁了求援信的传送,让岳盛昌来迟一步,而这些都只为了一个女人。 可恨的是,无论自己为她做的再多,也无法跟她在一起,自己身边没有一样跟她有关系的东西,只是为了避嫌,不想给她带来一丁点儿的麻烦。 他只能这么默默的想着她,因为听到一点她的消息而乐上整整一天。 他蹒跚着,手被石子磨破了也不知道。这里,自己要离开了,岳颖是个好姑娘,她真没有野心,如果可以自己真想告诉她一切,可惜,现在没不是时候。 岳颖召集了大家来开会,现按惯例对工作出色的人做了奖励,然后说了大家工作上的不足,最后才提到朝廷大军明日将会来到,让大家做好准备。 田喜皱着眉头,“怎么招惹了朝廷?难道是为了雷火?” 岳颖淡然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他们想硬来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你别怕,我会去求我爹帮你!”周元强急急忙忙背了个小包袱,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小五急得举着他跑掉的一只鞋子,在后面追着,“少爷,鞋!您的鞋!” 岳颖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真是性子急!” 青梅笑道,“他可是对小姐够上心的了,至少比姑爷强!” 岳颖黯然低下头说,“别提他!我一提起他心就扯着痛!” 青梅立刻闭了嘴,叹口气跟在岳颖身后。 西偏房里的席子上爬着三个孩子,岳颖走过去每个孩子都亲了一下,小六福吃醋了,抱着岳颖“妈,妈”的叫着,其他两个孩子也跟着叫,让岳颖不知道回答谁才好了。 孩子没在身边的时候整天觉得寂寞,可是孩子一闹,她又立刻觉得烦躁,逗了一会儿,就被岳刚叫了出去。 “小姐,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他打听到朝廷派来的人是赵将军,还有个内侍似乎是以前皇上身边的人。” 田喜一听这话,眼睛立刻睁得老大,来的会是哪一个? 第二天午后,山寨门前来了队人马,人数并不多,也就六千左右的样子。 岳刚指挥着弓手注意,只要他们敢发动进攻,就立刻放箭。 可谁知他们并没有立刻进攻,只派了个没有胡子的人前来说,要岳颖出来迎接圣旨。 岳刚不敢耽搁赶紧去跟岳颖报告,岳颖很奇怪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说道,“既然他们守规矩,那你就去瞧瞧他说些什么,要是你能处理的就自己处理好了,不能处理的再来问我。” 岳刚来到门口,把岳颖的意思对那来人说了,他傲慢道,“大胆!胆敢怠慢天使,不遵圣旨,想要造反吗?好好想想你们能不能赢得过朝廷?” 岳刚挠挠头,他说的没错啊,怎么这家伙一下子就咋毛了? “你谁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儿干带这一帮子人出来现眼,老子可没功夫听你叽叽歪歪。” 福公公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请旨出京,遇上的竟然是这种局面,难道他们真象外面传说的那样,岳颖是个能随意烧死人的天神? 他没敢再端着架子,对着岳刚大声喊道,“我乃勤政殿的大总管,奉了皇上的圣命前来招安,只要尔等弃暗投明,朝廷定有封赏,如若不然……哼……小心……” 岳刚给他添堵说,“小心个屁,你小心点自己吧,咱们从来没有暗过,弃个什么暗?咱们一直都是明着来的,暗事儿咱们山寨的人才不会做,不信,你问问。” 福公公噎死了,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我要见你们寨主!” 岳刚严肃道,“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只许你一个人进来。” 福公公话一说出口,顿时感觉自己犯下了大错,赵将军很义气的说道,“公公去吧,弟兄们在外面等着你!” 福公公哆嗦着,“如果我过一会儿没出来,将军可定要救我啊!” 赵将军道,“公公放心,末将绝对不会坐视公公赴险。” 福公公这才放心的走到寨门前,看着一个缝隙挤了进去。 他刚一进去,赵将军就命令队伍后撤,福公公气得直骂道,“赵得志,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不是说不会坐视不管我的吗?” 赵将军笑道,“所以我站远些个看啊!” 福公公几乎要喷出老血,他无奈的跟着岳刚走到岳颖的屋里。 他看岳颖的第一眼顿时就愣住了,“太,太,太子殿下?” 岳颖一皱眉,“你认错人了,我姓岳,是个女的!” 福公公恭顺的跪下行礼道,“见过岳寨主。” “起来吧,我这里没那么多礼数。”岳颖一指下手的位子,“坐下慢慢说吧!” 福公公此时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对自己跟对普通人一样,自己却没有感觉到不满,似乎还很愿意她这样对待自己,真是好奇怪啊! 第三三零章 改变(十二) 福公公拘谨的坐了,草儿端上茶来,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咱家此来是替陛下传旨的,陛下知你治理有方,又善制雷火,希望你将此技献给朝廷,以造福万民。” “说的可真是好听啊,都会给我什么赏赐呢?” “这……朝廷总是会给的!” “这位公公,小女子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有句话不知道大人知不知道?” “什么话?”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岳颖嘲讽的笑道,“想要这手雷,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朝廷会拿什么来交换?” 福公公道,“岳寨主当以大局为重!” 岳颖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啊,只是我山野小民,就这么点防身的本事,要是被朝廷得了去,我这一寨子的人都喝西北风呢?” 福公公噎住了,“朝廷赏了你官职俸禄,你尽可安枕无忧。” 岳勇淡淡一笑,“你算了吧,官职奉禄他能给也能收,小女子虽然没什么见识,可也知道捏在自己手里的才真的是自己的,公公若是真有心,就给点实际的,比如这方圆百里的山地或者俗气的金银,我不挑食,有用就行,别拿没用的东西糊弄我!呵呵!” 福公公见岳颖丝毫不肯让步,只能说回去请示。 岳颖让岳刚送了他出去,顺便在路上问问是谁把自己出卖了的。 结果等岳刚回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出卖自己的人居然是耿玥东,那家伙见岳颖不肯多卖些火药给自己,写了封奏折要朝廷取消她的通缉令,并且封赏岳颖。 岳颖气得要骂娘了,这铁家的人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一个个的都想要妨克自己。 田喜见到福公公的时候,眼里露出了凶光,想要掐死他的模样。 “福公公,想不到吧!你居然也会落到我的手里!” 福公公刚走出寨门,就被一个人追了上来,他扭头一看,惊讶的满脸褶子都竖起来。 “怎么是你,你果然没死!” 田喜温柔的笑道,“托你的福,我逃出来了,你送来的那杯毒酒,我没有咽下去,而且之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喝了许多绿豆汤,你一定想不到,你希望的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最后还是要客死异乡!哈哈哈!” “你!你放了我吧,念在咱们一同进宫的份上,当初要不是我,你也去不了凤仪殿。”福公公没有了以前的气势,哀声求饶。 可是田喜根本不给他机会,几步走了过去拔出匕首,一下子捅在福公公的腰间。 血顿时涌了出来,福公公手捂着伤口道,“我当初真不该留下你的性命。” 田喜冷冷说道,“你错了,你最不该做的是逼死了太子,你安心的去吧,到了地府记得替我传句话给太子,他的仇,我来替他报!我会把所有欠了他的人一个一个拖进地狱!” 福公公瞪大眼睛惊恐的望着田喜,“你,你,想,造反……” 田喜呵呵笑着,脸上流露出了痛快的神情。 赵将军一瞧福公公被刺死了,自己无法交差,只好追了过来。 田喜鄙视的一笑,“来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害怕呢!哈哈哈!” 赵将军追到寨门下,门已经缓缓关闭了,里面传来田喜刺耳的声音。 “那人对寨主无礼,故意挑衅,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将军还请带他回去,关于火药的事情,只要朝廷拿出诚意来,我家寨主定会答应下来。” 赵将军无奈,这人都已经死了还找谁说理去,他抱怨福公公给他添了麻烦,可又不能放这儿不管,天气炎热还是早些下葬的好。 岳颖听田喜说了福公公的事情,也不好埋怨他,只说道,“我有件要紧的事情你替我去办好。” “小主子请吩咐。” “上京城的西山山顶上,有棵大松树,树下埋着一样东西,对我很重要,你去帮我取回来。” 田喜见岳颖故意支开自己心里一寒,可还是答应了去取那东西。 青梅煮了些绿豆汤来,岳颖一边喂孩子们,一边问道,“外面情况如何了?” 青梅道,“还好,那个将军是个有眼色的,没有上来强攻。” 岳颖撇嘴一笑,“算他识相。” …… 铁毅与齐小弟走了整整一天,银瓶里的奶水已经喝完,孩子饿的直哭,铁毅手忙脚乱的伺候着,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毡包,耐心的询问有没有人。 一个老大爷从毡包里走了出来,铁毅一瞧有些失望,可那老大爷听到孩子的哭声,招呼他们进去歇脚,并且把羊奶热好,喂给孩子喝了,这才止住哭声。 “远方的客人是要去到哪里?”老大爷吐出大周话把铁毅吓了一跳,他没想过自己可能遇到大周的人,可是眼前真的就有一个。 “你会说大周的话?”铁毅有些不可思议。 “啊,是啊,会说一些,我母亲是大周的人,可惜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父亲说的话她听不懂,她说的话我父亲也听不懂,我只好学了两边的话,帮他们传话,哈哈!”老人说起往事心情十分愉快,看样子他小时候过的还不错。 “你想要回大周去吗?去看看你母亲生活过的地方。”铁毅鼻子有点酸。 “不了,已经在草原上生了根,就再也离不开了,母亲也不会怨我的吧,太远了。”他眼里露出些许无奈。 吃饱喝足,铁毅留下了一块金子,跟老大爷告了别。 在第三天的时候,俩人终来到了老大爷说的那座城市,达塔城。 城门上贴着告示,乞驼国的小公主失踪,国主悬赏寻找,谁能找到小公主赏黄金百两。 铁毅并没有在意,直到找到一家客栈休息的时候,老板娘突然看着他怀里的孩子说道,“客人好福气啊!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 齐小弟咧着嘴笑,铁毅温柔的说,“可能是象她的母亲吧!” 老板娘一看他那疼孩子的样子,没有异常就摆上了食水任他们取用。 可这时孩子突然哭了起来,铁毅一瞧是尿湿了,赶紧给她换上干爽的尿布,老板娘不经意的回头瞧时,突然愣住了。 第三三一章 改变(十三) 客栈里有热水和吃的,虽然价格高了许多,铁毅却觉得很值得,比起在狼王山和沙漠里的那些日子,这样的生活才是自己最最渴望的,平静安祥,能和自己的亲人生活在一起,不用被劳役,不用担心死亡。 洗漱之后,铁毅哄着孩子很快入睡。 齐小弟睡在门口,在他的意识里主子和奴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自己不能仗着对铁毅有救命之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铁毅则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他期待着天亮后快点上路,已经跟岳颖分开半年了,再不回去,她可能真的要忘记自己了。 夜半,客栈的老板娘带着一群人,悄没声息的靠近铁毅他们的屋子。 齐小弟突然耳朵一竖,赶紧不大对劲。 杂乱的呼吸声,铠甲鳞片的摩擦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仿佛那匹黑暗中的老狼,睁着绿色贪婪的眼睛,紧盯着猎物想要靠近一样。 一步!一步!一步! 声音越来越近! 齐小弟立刻翻身推铁毅,铁毅累的狠了,睡的很死,齐小弟只好摸到茶壶使劲往地上一摔。 “咔嚓!” 清脆的瓷器破碎声炸响起来! “谁!” 铁毅沉闷的声音在黑暗里呵斥。 屋外的人知道屋里的人已经察觉,不再蹑手蹑脚,快步冲过去使劲砸门。 “快开门!xxxxxxxxx”领头的中年男人一副别人都欠了他的钱的模样,站在院子里板着脸大叫。 “快把门打开!把小公主交出来!”老板娘翻译道。 铁毅原本听不懂他们叫的是什么,可是后来老板娘一说话,他立刻就明白了。 铁毅飞快的想到那毡包附近被杀死的人,和藏在箱子里的孩子…… 眼前这个睡梦中的小丫头,是他们要抢走的小公主? 铁毅不知道这孩子如果交出去,她以后将面临什么样的结局,而自己又将是怎样的下场。 齐小弟在黑暗中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很果断的拿桌布一裹背在背上。 铁毅大声道,“这是我家的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公主,你们听谁说的她是公主?孩子她娘是胡人,以前是个舞姬,孩子长得象她娘,怎么就成公主了?公主有跟着我这样的父亲的吗?真是笑话!” 外面的人根本不管铁毅的解释就要往屋里冲进来。 “跑啊!”铁毅大喝一声,把孩子往身后一捆,管它白天黑夜,从窗子跳了出去,齐小弟跟在他身后,两人出了大街直往南跑。 呼延炎趁着老爹喝醉酒,跟他的外室偷情,正餍足的悄悄溜回来,不妨跟铁毅撞了个正着。 跟着他的护卫眼一楞,“没长眼睛啊,冲撞了十三公子,不要命了是吧?” 铁毅避开他的拳头闪到一边,“有人想抢我的女儿,小人一时心急,还望公子恕罪!” 呼延炎见铁毅身手敏捷,护卫几下子连他的皮毛都没有蹭上,心里立刻起了爱才之心,这样的人才别说是大哥那里,就是父亲那里也少见。 他淡淡一笑,“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跟我一起回府,虽然我没有大哥那般权势,可谁要是敢动我手下的人,也不是那么便宜的。” 铁毅见这黑灯瞎火的,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还不如跟着他回去,等到天亮再作打算。 走过一个小巷,护卫给了院子里一个暗号,后院的门悄悄的打开,“怎么才回来?大公子已经去了十三公子房里两遍,现在刚离开,只怕再过来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呼延炎一摆手,“拿着鸡毛当令箭,老爷子不过咳了几下,他就恨不得满天下都以为爹得了绝症似的,还没有坐上城主的位置,就迫不及待的苛待咱们这帮兄弟了。” 铁毅沉默不语,这样的事情在大周也很常见,哪个长子对着将要成长起来的兄弟,不是视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只希望自己别被他连累了。 跟着呼延炎走到西边的一处小院,还没有进门,就撞上一个浓须满面的大汉,很不高兴的呵斥道,“十三弟这是跑哪里去了,到这个时候才回来?你知道阿爹今晚叫了你多少次吗?你怎么能如此不孝,为了个女人的皮肉,迟迟不归,白废了阿爹疼爱你的心。” 呼延炎一指呼延威道,“你派人跟踪我?” 呼延威淡淡一笑“我不过是替父亲关心你罢了。” 呼延炎无语了,他愤怒的说道,“咱们兄弟这么多,大哥没必要盯着我,我不会妨碍大哥做事的。” 呼延威威胁的拍拍呼延炎的肩膀,“我知道,只是别人不知道,咱们弟兄中仰着鼻孔看人的人不少,我怕十三弟被人带上了邪路。” 呼延炎不服气的说道,“大哥这回可是冤枉我了,我是遇上了好友,在外头多喝了几杯,才耽搁到现在,在父亲那里怎么说,大哥应该明白的吧?” 此时呼延威才发现呼延炎的身后果然站着两个痩弱的汉子,他咧嘴一笑,“十三弟太爱说笑了,这样的人能跟你做朋友?” 铁毅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不屑,知道自己如果想要顺利的留下来,不露两手肯定不行。 他往前站了一步,点头道,“鄙人不才,还请大公子指教!” 呼延威眉梢一挑,这人居然不怕自己,还敢挑衅? 呼延炎吃惊的看了铁毅一眼,他原是想借铁毅这个由头混过大哥的盘查去,没想到铁毅居然自己跳了出来,真是不知死活,大哥手下高手如云,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把铁毅吃得死死的,他居然还敢撞上来? 呼延威很有兴致的笑道,“好啊!虽然现在时间太晚,不过我想有乐子瞧,大家肯定是不会介意的,十三弟,你说呢?” 呼延炎瞪着铁毅,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我带你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找麻烦的。” 铁毅轻松的笑笑,“我若是没本事自己留下来,你不还是会有麻烦。” 呼延炎一想也是,如果大哥揪住他夜不归宿,还带陌生朋友回家的事情不放,铁毅一样会被赶出去。 只是跟大哥的手下交手? 第三三二章 改变(十四) 呼延炎不太自信的上下打量着铁毅道,“我大哥手里的勇士可全都百里挑一的,你行吗?” 铁毅轻松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呼延炎一脸的不愿意,他以为铁毅是想要哗众取宠,故意吸引大哥的注意,心里已经十分不满了,可是想着要是有那孩子在自己手里,这家伙输赢自己都有利,于是也不再拒绝,对呼延威道,“既然大哥这么有兴致,小弟自然相陪。” 呼延威此番就是想要在兄弟面前立威,于是叫手下把其他的几个兄弟全都请来,在演武场里摆下擂台。 其他的弟兄不明所以,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吵醒,说大公子有令召他们前去演武场赏擂,谁敢不去,乖乖的委屈着穿着衣服,半夜三更爬起来去演武场看戏。 五公子是个暴脾气,平时也很收敛,这回半夜三更被吵醒,十分不悦,“大哥想针对小十三也犯不着玩这种手段,这不是摆明了想折腾咱们吗,老爹还没有死,他居然就容不下咱们,要是等老爹不在了,还能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吗?” 奶娘捂住五公子的嘴道,“少爷千万别胡乱说话,被大公子的人听到,还以为公子有心跟他做对呢。” 五公子愤愤的穿好衣服,带了两个亲近的小厮往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此时已经燃起了熊熊火把,把整个场地照的亮如白昼。 铁毅把孩子交给齐小弟,自己冷静的站在场地中央,冷冷说道,“来吧!” 呼延威见人差不多来齐了,唯独老二呼延灼未到,冷冷哼了一声,一挥手,身后一个彪悍的壮汉走了过去。 那人身材高大,铁毅跟他一比,连他的肩膀都够不着,其他公子几乎要捂脸了。 五公子凑到呼延炎的面前,“十三弟是怎么得罪大哥了,这么不给你脸,半夜三更的召集咱们兄弟来看你出丑?” 呼延炎此时也没了把握,大哥太过分了,一开场就派了比黑豹武力值更高的黑熊,这分明是一点情面都不想留啊! 铁毅看着黑熊一步一步走过来,他的脚步一顿大地就要抖动一下。 力量型的对手啊,铁毅暗暗一笑,大公子太性急了,换了别的对手可能还稍难一些,这种大块头的对手,在战场上简直就是活靶子,只要找准他的弱点,不出意外自己很快就能结束这场战斗了。 他冷静的看着黑熊一步步靠近,呼延炎低着头感觉自己这会很可能要输了,五公子拍拍呼延炎的肩膀,无声的给他一点安慰。 黑熊在距离铁毅还有三步远的地方举起了拳头,呼延炎赶紧捂住眼睛,他很害怕看到铁毅被揍的满脸开花的样子,五公子很同情的抱住他的头道,“别怕,不过是个奴才,没了再找个好的就是了。” 他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瞪的比铜铃还大,嘴巴张的都快要合不拢了。 原来铁毅见黑熊一拳打过来,知道力重并没有硬抗,而是双膝下蹲,身体往旁边一侧,迅速给他肚子来了一下,就势踢在他的膝弯上。 黑熊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已经支撑不住,扑通一下子跌倒在地。 铁毅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站在一旁等他站起来。 呼延炎没有听到铁毅的惨叫声,抬头一看,五哥惊讶的张大嘴巴,呼延威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而演武场上的铁毅好好的站在一旁,而黑熊却捂着肚子半天爬不起来。 “赢了?” 呼延炎有点不敢相信。 “啪,啪啪啪……” 场外传来一阵拍手的声音。 “大哥好兴致啊!”呼延武漫步从外面走了过来。 呼延威撇嘴冷笑,下颌的大胡子直颤。 “可惜二弟来的迟了,最精彩的没有看到。” 呼延武不在意的笑道,“我不在乎过程,只要知道结果是大哥输了就好。” 黑豹一怒就要上前动手,被呼延威拦住道,“你以为我就输定了吗?咱们要不要赌一局?” 呼延武望着呼延炎道,“十三的意思呢?” 呼延炎没好气的说道,“夜深了,你们不睡我还要睡呢,哪有那精神陪你们玩,你们要赌用自己手下的人,我就这么一个还算是可以拿的出手的,哥哥们还请体谅一下兄弟吧。” 呼延武一听立刻走到呼延炎的面前,激动道,“五十两黄金怎么样?够你买二百个达塔勇士了。” 呼延威明白了呼延武的意思,眼睛眯了起来,他居然毫不遮掩。 呼延炎微微一笑道,“二哥知道我的,这钱就是给了我,我也不可能去买二百个达塔勇士,我那院子住不下这么些人,有他一个也就够了。” 呼延武被呼延炎拒绝,心里十分不痛快,呼延威见呼延炎拒绝了呼延武,高兴的说道,“二弟太会算计了,这五十两黄金好得,可这么好的勇士可难得,他的实力恐怕还不止这些,十三弟,哥哥可真是羡慕你,他比我手下的这群废物要强的太多了!哈哈哈!” 黑熊被呼延威嘲讽是废物,心里十分不服,狠狠捶了一下地面。 铁毅没管其他人如何,走到黑熊身边,想要拉他起来,本来两人并没有仇怨,不过是各为其主,他也想要表示一下友善。 黑熊见铁毅走了过来,想要挽回颜面,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一下子刺了过去。 五公子对铁毅充满了倾佩,正好看到黑熊拔出匕首偷袭。 “小心!” 他紧张的叫了出来。 铁毅感觉风声有异,身体早一步做出了反应,侧身,下腰闪过匕首,腿顺势踢到他的手肘上。 黑熊一击落空,匕首被铁毅踢掉,并没有收势,接着变拳又是一击过来。 铁毅不想惹麻烦,连连退让。 直退到墙边上,呼延炎愤愤的对呼延威道,“大哥,黑熊已经输了,你让他住手啊!” 呼延威冷漠的笑道,“你那侍卫好是好,可心太软了,是他不想结束,怪不得我!” 呼延炎知道大哥这是想要拉仇恨,铁毅如果打死了黑熊,他将面对黑熊其他弟兄们的追杀,自己即使留下他,也只是添了个累赘。大哥就是个这么自私的人,他想借黑熊的事情警告其他兄弟们,自己得不到的,别的兄弟也别想得到。 第三三三章 改变(十五) 呼延武鄙视的一撇嘴,全不在意两人的打斗,淡淡劝道,“十三弟,为了一个勇士得罪了大哥,可真是不值得,你还是放弃了吧,他不管输赢结果也只有一个,不值得你费心。” 五公子想要求情,可惜不敢,大哥连父亲最疼爱的十三弟的面子都不给,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紧张的看着两人的打斗,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不知不觉间铁毅与黑熊已经打了几百个回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黑熊的招式已经乱了,呼吸急促上气不接下气。 而且铁毅仍旧跟没事一样不徐不急,出手稳健,脸不红心不跳,也没有咄咄逼人。 铁毅见黑熊已经破绽百出了,才沉吟道,“到此为止吧!再打下去你也赢不了我!反而还会让公子们互生怨气,咱们还是打和吧!” 铁毅没有再躲,硬抗了黑熊一拳,把墙给撞破了倒在外头。 黑熊知道这是铁毅故意让着他,也不说破,只低声说了一句,“我认输,以后再不会对你出手了。” 铁毅吐出一口鲜血道,“多谢相让。” 黑熊转身回到呼延威的身边,抱拳道,“给公子丢人了,还请大公子责罚!” 呼延威笑着说道,“时间久了点而已,最后不还是你赢了吗!赢就是赢,哪里丢人了!哈哈哈。”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呼延武。 打斗已经结束,各位公子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呼延威要走,都松了一口气。 呼延威带着黑熊他们经过呼延武的身边的时候,呼延武突然对黑熊说道,“你不是最喜欢把人给打死的吗?怎么突然心变软了?还是说你承认他让着你了?” 黑熊脸上一红,拘谨的看着呼延武。 呼延威转过头道,“算他识相,知道谁不能惹,不像某些人不自量力!” 呼延武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望着呼延威离开的背影狠狠的攥紧拳头。 齐小弟抱着孩子走到铁毅摔倒的地方,见他吐血了,紧张的拉他起来。 铁毅笑道,“别紧张,我没事儿。” 齐小弟见他站起来,真的没事儿一样,这才放了心。 呼延炎安排他们住到离自己不远的一个院子里,叫管家帮铁毅找了个奶娘带孩子,自己去了主院,打听一下父亲急着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 呼延虎的屋子里点着油灯,他还没有睡,今天接到急报,慕容云彤开始对草原上的各个部族动手了。 自己当初跟铁镖合伙坑了慕容岩阂一回,却没有想到慕容岩阂有个当上北戎太后的女儿,他有些担心慕容云彤会找他的麻烦。 呼延虎虽然拥有达塔城和狼王山的南麓,可是依然敌不过慕容云彤拥有的兵马数目,他引以为傲的十五个儿子,该好好的打算了! 呼延炎在门外轻轻探听消息,呼延虎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大声喝道,“既然来了,就给老子快点滚进来!” 呼延炎陪笑着推开门,“阿爹,您还没睡呢?” 呼延虎看着这个小儿子,心都要化了,站起来拉着他的说道,“你这么晚才回来,我怎能睡的着?” “阿爹!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过是跟朋友喝喝酒回来的晚了些,您担心什么呢,在这达塔城里,哪个不长眼的敢为难我?” 呼延炎骄傲的仰起头,笑着看呼延虎打开一封密信,信上的封印是刚拆开的,他知道这才是老爹叫他来的目的。 是什么信,让父亲一直等到这个时候定要让自己看了才能放心呢? 他抽出信纸,打开仔细一看,立刻愣住了。 “阿爹!哥哥们知道这件事情吗?” 呼延虎眉头微蹙,威严的说道,“你知道就够了,收拾好东西,明天我派人护送你去土鹘,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呼延炎很感动,父亲在危险的时候最先考虑的是自己,可是自己怎么可以丢下父亲,自己去逃命呢。 “我不走,阿爹!咱们虽然人少,但也并非就一定会输,既然以前咱们能帮铁家的人打慕容岩阂,现在一样能与铁家合作再打慕容云彤,儿子愿往大周一趟,只要能与大周联合,咱们根本不用怕那个女人。” 呼延虎板着脸道,“你以为我没考虑过这些吗?我已经写了不下十封信送去锁阳关,都石沉大海了,连去的人都没有一个回来的。听西域的游商带回来的消息是,锁阳关被毁了,铁家的坟被撅了,他们可能全军覆没了,咱们哪里还能找到能帮咱们一把的人?听话,回去收拾东西去吧!” 呼延炎郁闷的走出父亲的房门,侍女阿兰转身去了呼延威的屋里。 “什么?父亲让阿炎收拾东西走?”呼延威有点不敢相信,这好端端的让呼延炎离开是为什么? “去哪儿你知道吗?” 阿兰摇摇头说,“没听到,老爷不许人留在屋子里头,最后那句话是老爷声音大我才听见的,之后十三公子就很不高兴的走出来了。” 呼延威赏了她一锭银子,“干的好,去把老头子让阿炎去哪儿打听清楚了。” 阿兰接过银子出去,呼延威百思不得其解,老头这事儿做的太奇怪了。 铁毅远离了追兵,住到城主府里,想着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但是…… 齐小弟刚整理好的包袱又要重新打包,身心俱疲的他,不住打着哈欠。 铁毅抱着睡饱了的小丫头,无奈的说道,“你是睡好了,我可还困着呢!” 小丫头咧嘴一笑,“啊啊,哦哦”的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铁毅心立刻软了下来。 呼延炎站在门口,看着铁毅抱着小丫头的样子,很是愧疚,“本想帮你来着,可谁知道老爹要赶我走,真是抱歉了。” 铁毅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感激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赶的不巧,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呼延炎拍拍铁毅的肩膀,“好兄弟,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土鹘。” 阿兰眼睛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三三四章 改变(十六) 铁毅想到岳颖那抱怨的眼神,心里一暖,“多谢公子好意,我还有要事,出门大半年了,孩子她娘等着我呢!” 呼延炎感慨道,“你还真是个重情的人。”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侍卫就来说道,“公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呼延炎对铁毅一抱拳,“委屈你了,我大哥是个气量小的,昨日你已经得罪了他,我这一走,恐怕他会对你不利,你要走的话,我可以送你出城,可是出城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他话没说完,心里一直想让铁毅跟他一道走,可是见铁毅很坚决的拒绝了,自己也不好再提,到不如大大方方的成全了他,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也好说话。 铁毅还礼道,“麻烦公子了!” 呼延炎爽快一笑,“相遇即是有缘,何必如此客气!” 两人各自上马准备出城。 呼延威站在大门口等着铁毅,呼延炎给他行礼,他都当没有看见。 铁毅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知大公子有何事见教?” “你很不错,跟着阿炎可惜了,不如跟了我,黄金美人任由你挑怎么样?” 呼延威满以为铁毅会感激不尽的应下,可是只见他一抱拳,“多谢大公子厚爱,我不过一莽夫,大公子手下勇士如云,何必为难在下呢。” 呼延威见铁毅当着众人没给他面子,老羞成怒,“大胆杀才,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许你离开谁敢放了你走!” 铁毅背上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呼延威见他很紧张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有了把柄。 “前日元昌国使臣来了达塔,说他们唯一的继承人,海娜公主被人偷走了,昨晚原本已经发现了那人的行踪却又被他逃走了,铁公子,你说你背的那个孩子是不是海娜公主呢?” 铁毅有些紧张,若是他自己一个要脱身也便宜,可是还要保护齐小弟和背上的小丫头,他没有多少胜算。 可就在呼延威要发难的时候,黑熊突然一个趔趄挡在铁毅面前小声道,“快走!” 铁毅感激的一点头,拍马冲出门去,齐小弟紧紧跟在后面,呼延炎顺势堵住大门,呼延威的侍卫们一时无法追击,等到呼延炎退出大门,呼延威气得胡子翘起来,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家小弟呵斥道,“他又不肯效忠于你,你护着他做什么?” 呼延炎一撇嘴,“看到你生气的样子,我就高兴!” 铁毅一路不敢停留,出了城一路往南行,中午的时候在一个林子里歇脚,猛然听到一棵大树后有人说话。 “大哥!你说就这么个小玩意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开玩笑的吧?” “骗你有钱花吗?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才弄到手的,听人说那雷火娘娘制的手雷才是厉害,这个不过是仿制品,可已经是威力惊人了,不用打中,扔到目标附近就没有逃的过的。” “这么厉害啊!那咱们这次袭击呼延炎肯定不会失手了吧?” “那是当然,有了这个,他带再多的护卫也没用。” 几人哈哈大笑。 铁毅悄悄退了出去,拍拍齐小弟让他带着孩子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自己去解决那几个杀手,也算是还了呼延炎的人情。 他知道这种火药的缺点最是怕水,瞅准了那装仿制手雷的布兜,把水囊里的水全倒了上去,然后一顿猛打,那些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铁毅全都打倒在地上了。 铁毅踩着其中一个杀手问道,“说!是谁让你们去行刺呼延炎的?” 那人被踩的肋骨都要断了,“是二公子。” “说实话!” “的确是二公子,大公子收买了元昌国的武士去截杀十三公子,二公子怕他失手吩咐我们去盯着,如果成功就算了,如果失败就让咱们再补一刀。” 铁毅心里直发怵,“可真是够狠的,一箭双雕啊!既除掉了呼延炎,又做实了呼延威谋杀亲兄弟的事实。” 铁毅知道这些人可能是呼延武的人了,自己已经得罪了一个呼延威,再得罪一个呼延武,这达塔城,以后自己恐怕是再也不能来了。 他拔出匕首一刀一个,带着一身的血腥味,拿走了那装火药的布兜,等水干透,还能将就着用。 他把布兜交给齐小弟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骑马去给呼延炎报信。 从达塔城到土鹘要经过一片沙丘,午后的太阳晒的人浑身难受,呼延炎骑着骆驼,慢慢在沙丘上走着,铁毅打马追上来,可是这段沙丘难以行进,远远看见呼延炎的马队,他大声喊道,“有埋伏!炎公子小心啊!” 呼延炎只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不明所以的回头看时,沙子里埋伏着的武士一跃而起,冲向呼延炎。 “有刺客!快,保护公子!” 侍卫们把呼延炎护在中间,可是他们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看呼延炎要被一柄弯刀砍到脖颈,一把匕首从天而降把那弯刀打偏了,刀只划破了呼延炎的衣服,使他逃过一劫。 铁毅赶上前来夺下一柄弯刀砍杀起来,那些武士见敌不过他,纷纷后撤,一场厮杀之后,地上留下了十几具尸体。 呼延炎拉住铁毅的手余惊未定的说道,“多谢你来提醒,不然我定然逃不过此劫。” 铁毅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总不能知道有人要杀你,还坐视不理吧!” 呼延炎奇怪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埋伏我的?” 铁毅把在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呼延炎,他听完之后跺着脚痛恨道,“大哥,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铁毅见他已经没事了,跟他告辞道,“我家小弟还等着我回去,再不走的话天就黑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腰间一阵刺痛,眼睛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呼延炎派人去把齐小弟带回来,他看着昏过去的铁毅笑着说道,“我给过你一机会,你明明可以离开的,为什么还要回来?既然你选择了回来,那就不要再离开了。” 第三三五章 改变(十七) 石牛寨 岳刚从外面走进来,对岳颖报道,“小姐,赵将军派人来了,您见是不见?” 岳颖一沉吟,“带他来吧,该来的早晚会来。” 岳刚应声就要出去,岳颖突然叫住他道,“稷二叔走了?” 岳刚奇怪的点点头道,“昨天就离开了,没带任何东西,还是骑着那头黑猪,我怕他路上不容易找到吃的,给他带了些干粮。” “他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岳刚摇摇头。 “算了,你去吧!”岳颖心中一阵烦躁,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让人痛快,铁稷到底是什么人呢?要不要给耿玥东说一声提个醒呢? 她望着窗外发呆,铁毅已经离开了大半年,虽然知道他在狼王山,可要等到回信传回来,不知道要等几个月去。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先解决眼前的事情要紧。 转眼间,赵将军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屋里,岳颖让他坐下说话,沙校尉很直接的说,如果岳颖不肯交出方子,朝廷将要把石牛寨定为逆贼,可如果她肯交出方子,新帝将承认她的皇家血统,她的名字也可以录入玉碟。 岳颖说自己要考虑一下,三天之后给他回话。 身份的问题一度纠结着岳颖,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要这个身份。 前太子的女儿?给太子平反? 岳颖苦闷了一下,真是个麻烦,自己做山大王不痛快,非得套个绳子在自己身上? 这时代一个“孝”字把人压的死死的,她想着既然老天这么安排了,那就顺其自然吧,至于公主封号什么的,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封了也只是个累赘。 “为了大周的百姓,我就伟大一次吧!”岳颖一戳小六福的胳肢窝,惹得他嘎嘎直笑。 大福很乖巧的“妈!妈!”叫着,七福妹趁机扯大福的尿布,还把脚丫子塞进他的嘴里。 岳颖笑着抱开了两小只,一个人给了一个甜甜的吻。 决定了,为了能过的太平,这方子就交给耿玥东,至于她会怎么用,岳颖不再继续管了。 火药的传播,意味着自己必须加快武器升级,在保持绝对优势的条件下,才能更好的维护自己的利益。 正闹腾着,青梅板着脸进到屋里来报,“小姐,岳勇回来了。” 岳颖脸色一沉,“珍珠的事情他知道了吗?” 青梅欲言又止,只好摇摇头。 岳颖见她为难的样子,知道岳勇肯定是知道了,严肃的说道,“叫他进来吧!” 岳勇低着头,眼神有些悲伤。 岳颖认真的问道,“珍珠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岳勇不吭声。 岳颖感觉很压抑,这样的岳勇让自己很不适应。 “对不起!……” “不!小姐,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那你是埋怨你哥哥?”岳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是她自己心眼小,我谁都不怪,真的!要怨就怨她自己想不开。”岳勇说这话的时候手不自觉的握的很紧。 岳颖不太放心的问道,“你怪我吗?” “不怪!”岳勇想都没想就答了出来。 岳颖叹了口气道,“原本我没想要罚她的,可是她太没规矩了,居然掐着春儿威胁你哥嫂,你自己回去看,手指印到现在还没有消下去呢!” “小姐不用说了,我明白的,这事儿跟我哥嫂也没有关系。” “那你以后是要留在山寨里,还是要在外头?” 岳勇一抬头道,“珍珠不想我经常在外面,我也想多陪着她一些,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让我留在山寨里吧!” 岳颖想了想道,“那行,你爹手里管事的活计你担着些吧,他年纪大了,该享享清福了。” 岳勇答是,然后退下去,到珍珠的坟前祭奠。 岳颖不知道岳勇的心结,是不是真的解开了,郁闷的走到树下散步。 “岳寨主!” 周元强激动的从树后跳了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岳颖眉捎抖了抖。 周元强笑着说道,“我来帮你的啊!那个赵将军跟我爹聊着呢,这事儿你别怕,我给你撑腰!” 岳颖挤出一个笑脸,“哦,那谢谢你了!” 周元强听到岳颖说谢谢,身上的骨头都轻了好几两,低着头羞涩道, “不用谢我,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男人应该做的,我跟你说……” 没听到岳颖的回应,他一抬头,岳颖已经离开他好几步远了,估计自己后面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到。 没听到岳颖的回应,他一抬头,岳颖已经离开他好几步远了,估计自己后面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到。 他几步赶上岳颖,很不高兴的叫道,“岳颖!我话还没说完,你干嘛走那么快啊?” 岳颖很久没有听到有人直呼她的姓名了,转身好奇的望着他,“好吧!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周元强立刻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低着头,涨红了脸,喃喃道,“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岳颖噗嗤一笑,“怎么会?不过你不要误会,你很可爱,但是……” “停!”周元强一听到但是两个字,立刻打断岳颖的话,“后面的话你不要说了,我只想知道你觉得我还不错就好!” 他一转身飞快的跑走了。 岳颖摇摇头,“这孩子,真是任性!” 她无奈的回到屋子里,孩子们睡醒了,在席子上爬着,青梅拿着玩具哄他们玩笑。 小六福特别任性而且固执,自己喜欢的东西非要拿在手上不可,七福妹玩的好好的,被他突然抢走了,一下子哭了起来了,岳颖从小六福手里夺过玩具还给七福妹,七福妹不哭了,可小六福又不依了,“啊啊”的闭着眼睛哭,银豆豆挂的老长。 大福正长牙,牙板痒痒,不管拿着什么都往嘴里塞,岳颖给他夺了下来,也不依了,一个两个的哭起来。 青梅一阵头痛,“小姐啊!您别添乱成吗?好不容易孩子们不哭了,您一来就闹起来。” 岳颖烦躁的把玩具一扔,气得说道,“不是一样的玩具吗?一人一个玩就好了,你瞧瞧他,放着自己的不玩,偏要去抢人家手上的,这个好惹祸的秧子。” 第三三六章 改变(十八) 岳颖来到客厅,周成祥和赵将军已经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三人见面,相互客套几句就把话题转到了火药配方上。 岳颖说道,“如今青阳城情况紧急,我也不多说了,既然决定了把方子拿出来,自然是诚心诚意的,我希望二位将军也能如此。” 赵将军道,“我已经收到朝廷的命令,岳寨主所提到的条件郭丞相已经允了,只待皇上加盖大印就能交户部办理。” 岳颖讽刺的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急,什么时候这公文发下来了,方子什么时候交给你。” 赵将军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周成祥实在,拉了一万两百银来,命人抬到岳颖面前打开箱子道,“我可是把家底全掏出来了,岳寨主,看在耿将军的面子上,你给个实在价吧!” 岳颖听他提到耿玥东心中不悦,但并没有露出来,只淡淡应道,“那就跟她一样的价,我这只是收了个本钱,你多少给那帮子干活的工匠们加些辛苦钱也就是了。” 周成祥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一刻也不耽误,马上让岳颖给他装车启运。 岳颖淡淡说道,“这东西不比别的物件,最忌高温,现在正是中午,恐路上温度太高烧起来,还是等未时再装车启运,路上备好水车以防万一。” 周成祥一想也是这样,于是等待伴晚时分再起行。 另一边田喜奉命去取东西,他跟以前忠于太子的死士接上了头,听了那人的一番汇报,知道如今朝廷的局势,全都是郭丞相一人说了算,就连让岳颖交出火药配方的命令都是郭丞相下的。 更奇怪的是所有发出的诰书,均没有加盖玉玺,而是只有皇上的私印。 田喜听他说完,让他回去继续盯着,自己找到那东西的埋藏地点,挖开一看,里头埋着一个锦盒,盒子上绘有盘龙,一看就是宫中之物。 他小心的取出盒子,打开一瞧,顿时激动道,“老天保佑!真是老天保佑啊!我终于找到你了!郭岚你个老匹夫,居然把玉玺藏到这个鬼地方,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哈哈哈……” 他高兴的包好这个锦盒背在背上,一刻也不停留,转身上马飞奔而回。 岳颖原以为这次发配田喜,至少要一个月他才回的来,可没想到他居然才不到十天就回来了。 田喜神秘的对岳颖说道,“老奴不辱使命,已将东西取回。” 岳颖点点头严肃道,“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田喜见岳颖没有特别高兴的神色,忍不住问道,“小主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岳颖微微张了张嘴,又忍住了,一摇头,“没事儿,你歇着吧!明天再说。” 田喜半信半疑走到门外,见十几辆车上装了几十个大箱子,奇怪的问大牛,“这是在做什么?” 大牛憨厚的笑笑,“田管事你把知道,小姐把火药卖给了周将军,他急等着装车运走呢!” 田喜心里一咯噔,岳颖怕是不相信自己了,这样的事情居然没有跟自己露一点风声,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有些泄气,可是他不敢放松一丁点警惕,自己如今是走在刀尖上的,一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功亏一篑,铁稷,那个可恶的男人,一定是他。 田喜阴沉着脸准备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不小心路上被一个垂头丧气的人撞了一下。 他抬头一看,岳勇? 岳勇也刚好抬起头看到田喜,眼里顿时燃起火来,举起拳头就照田喜脸上揍了过来。 田喜一侧身躲过这一拳,并没有还手,一边闪避,一边嘲笑道,“你这蠢货,被人利用了却不知道,你真想报仇就不该来找我,真是笨死了。” 岳勇见他话里有话,停下手凶狠的问道,“你少胡说,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吗?” 田喜不屑的一笑,“咱们两个功夫不分上下,你杀不了我,我也不想杀死你,只是看在小主子的份上,才不想你被蒙在鼓里,告诉你句实话,人的确是我让打的,但我并没有做错,可是是谁教唆她犯错的?那个始作俑者难道不该承担所有责任吗?” 岳勇眼里露出凶光,“那人不是你会是谁?” 田喜撇撇嘴道,“我哪里有时间跟她说废话,你查查这段时间谁跟她说话最多不就知道了,真是傻瓜!” 岳勇狠狠瞪了田喜一眼,“别让我查出来是你,否则就算是小姐拦着,我也会取你的狗命。” 田喜无辜的一仰头,等他走后盯着他的背影,露出阴冷的目光。 岳勇来到岳颖屋里,低着头恳求把珍珠的东西收拾一下,留个念想。 岳颖叹了口气道,“她跟了我一场,也没落个好结果,我这心里也挺难受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信了人家的挑唆了,真是个傻丫头,她对你倒是真心实意的,你去吧,她的屋子我没让人动,就等着你来处理呢!” 岳勇眼圈红了,谢过岳颖去到珍珠的房间里。 里面空荡荡的,她没做完的针线放在一边,那是给自己做的鞋,已经做好了一大半,现在寂寞的搁在一边。 她常用的妆台上,一支银簪孤独的躺在镜子前,那是自己在青阳城的时候偷偷用饼跟人换来的,被她骂了好一通,那时候吃食最是值钱,却为了她换了个没用的簪子。 岳勇越看越心酸。 最后在珍珠的床头,发现了一个手套。 岳勇很奇怪铁稷的手套,怎么会在珍珠的房间里? “大妞!”他大叫一声。 大妞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道,“勇哥,你叫我做什么?” 岳勇拿着手套问道,“这只手套为什么会在珍珠的房间里?” 大妞回答道,“珍珠姐姐心好,见那个残废的手套都磨破了,打算给他补好的,你瞧,这里以前都破的这么大,现在被缝好了,可惜,不知道为什么珍珠姐姐一死,他就离开了,小姐送他的轮椅他也没有带走,就那么骑着大黑猪走的。” 岳勇奇怪道,“他为什么要走?” 第三三七章 改变(十九) 大妞想了想道,“我也不懂,不过是看到小姐把给他的一个什么宫里的香囊又要回来了,他可能是臊得慌吧。” 岳勇虽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事情肯定是不简单,小姐都对他起了疑,那他肯定是有问题,他有七分相信田喜说的话了。 收拾好珍珠的遗物,岳勇狠狠洒了一捧热泪,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 周成祥得到自己期盼已久的火药,跟岳颖道了谢准备告辞,左右瞧了个遍,还是没有看到周元强。 “这个兔崽子又跑哪去了?” 周元强靠在岳颖院子里的一块青石上,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回去,可留下来又没有个好理由,他撅着嘴,这个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好了,为什么自己一来就舍不得离开呢? 岳颖见周成祥四处打量,知道他是在找周元强,那家伙肯定是不想回去,故意藏起来了。 周元强对自己的感情岳颖并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不可能接受,别说两人心里年龄差了一轮,就算是没有这个障碍,自己跟铁毅的感情,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她也不想再有新的恋情,更何况自己还有三个孩子呢。 岳颖摸摸胸口的玉佩,从那里她能感觉到铁毅的情谊,这也是让她得以坚持下去的理由,有时候坚持也是一种逃避。 周元强太天真了,不知道想跟自己在一起的压力会有多大,他会被人嘲笑,被人鄙视,甚至被亲人嫌弃的,自己不能看着这么单纯的孩子落个这样的下场。 走到院子里,岳颖往距离自己房间最近的一棵树上瞧了瞧。 居然没有人?这小家伙还真是拗上了呢! 转过拐角,大青石旁靠着一个人,很难过的样子,岳颖有些心酸不忍。 可是她还是冷冰冰的喊道,“不知道你爹在等着你吗?你可真会躲!” 周元强抬起头委屈的望着岳颖,她最受不了这种眼神,眼睛看向别处。 “快点出来,别等我揍你!” “我……”周元强羞红着脸,鼓足勇气…… “噫!草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岳颖不敢听下去,她怕自己会动心,这种男孩子很迷人,眼里又满是赤裸裸的情欲,她怕自己把持不住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珍爱生命远离诱惑! 岳颖在心里默默的警告自己。 看着岳颖匆匆离去,周元强很是失望,她心里明知岳颖不会接受自己,可就是不死心,又怕听到她说出拒绝的话,让自己为难,于是遗憾的望了她一眼,失落的走了回去。 看着周元强伤心的离去,岳颖心里也有点酸酸的,要怪就只能怪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了,再装不下别人。 岳颖摩挲着玉佩,越发思念起铁毅来,不知道他好点没有,有没有跟谢瑾吵起来,有没有想自己…… 铁镖已经走了快半个月,到现在一封信也没有寄回来,岳颖很失望。 草儿抱着七福妹对岳颖说道,“小姐,小小姐好象不舒服了。” 岳颖接过来一瞧,的确是有点发热,忙让青梅把配好的丸药取了一颗来给她灌下,又拍着她睡了才罢手。 夜里已经点上了灯,可是岳颖却还不能睡,山寨里的一些事情还要安排处理,账目清算也还没有做完。 就在此时,值夜的岳刚赶了过来,先在院外问了岳颖有没有睡下。 岳颖知道他这个时候赶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岳刚进到屋里,有些惭愧的对岳颖说道,“小姐,岳勇不见了!” 岳颖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岳刚低着头说道,“可能是下午周将军运送火药回去的那会儿,我只顾忙着清点数目,没留心他,可是晚饭的时候没见他出来吃饭,这才急了,山寨里都找遍了都没有,刚才管火药的王大叔说,下午清点好的火药少了一箱,我才知道肯定是他弄走了,小姐,若真是岳勇干都,请看在我们兄弟以前立下的功劳上,饶他这一次吧!” 岳颖紧张道,“现在不是说惩罚的时候,赶紧先去找人,好端端的他弄走一箱炸药是想干什么?简直是疯了,这是要针对谁?” 石牛山山脚下的李家庄里,岳勇带着几个新收的小弟问道,“打听到了吗?那家伙在什么地方?” “听往东去的流民说,见过骑黑猪的断腿家伙,他好像是往北走了。” “北边?”岳勇眼里漏出一股杀气,“带上家伙,跟我去追!我就不信整不死你!” 自从从战场上活下来,岳勇就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哪怕他断了腿不能走路,能从这么重的伤痛中存活下来的人,心肠肯定不会是一般的狠,狮子子搏兔也当用尽全力,他不敢小看任何一个姓铁的家伙,他们骨子里的那种韧劲,特别强悍,这是其他人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夜半,石牛寨里的一个僻静小屋里,田喜望着偷偷潜进来的死士道,“继续跟着他,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 “最近有西边的消息吗?” “无尘大师上个月来过一封信,说草原上要起风了,上京城里的棋子可以动一动了。” 田喜点点头,“好,做的好!你注意隐蔽,别让郭道岩那老东西察觉。” “公公放心,小的平时不做露脸的事儿,东西丢了,也查不到我的头上。” “这样我就放心了,”田喜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里面装的全是黄金,“这个是赏你的,告诉下面的人,咱们很快就不用再做这种藏头露尾的事情了,到时候大家封官赐爵,光大门楣,荫蔽子孙!同享容华富贵!” 死士激动道,“唯公公之命是从,弟兄们敢不效死!” 两人说完各自离开,草儿捂着嘴,一动不敢动,她夜里突然肚子疼来不及去茅厕,就蹲在这个没人来的地方解决了,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一幕,她不明白田管事这是安排的什么事情,听不明白可又不敢出声...... 第三三八章 改变(二十) 铁毅迷迷糊糊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他还没有弄明白。 “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可把我给吓坏了。”呼延炎微笑着说道。 “我这是怎么啦?”铁毅迷糊着问。 呼延炎眼里有一丝狡黠,“你被受了伤的元昌武士偷袭,昏迷不醒是我救了你,怎么,你全都忘记了吗?” 铁毅脑子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不是这样的,可是他并没有证据证明呼延炎说了谎,只好感激道,“那可真是多谢了!我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真是抱歉!” 呼延炎笑着说道,“没事!谁没有个遇着事儿的时候呢,你没事儿就好了!” 铁毅感激不已,但始终觉得自己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了。 齐小弟跟在队伍后面,整整三天一直往西在走,他很着急的打听铁毅的事情,但因为他是个哑巴根本没人搭理。 “啊......” 他跟人比划着,他知道铁毅在队伍的最前面,可是他无法到前面去,两个长大胡子的汉子看囚犯似的挡着他。 不是应该感激的吗? 齐小弟不明白,他们当他是个奴隶,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那人推了他一把,齐小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险些摔到孩子。 呼延炎端了碗药对铁毅说道,“喝了这碗药,你的伤就好了,咱们还要去土鹘,你不快些好起来,路上会受不了的。” 铁毅望着黑漆漆的汤药有些犹豫道,“可我已经没事了,还喝什么药啊?” 呼延炎笑道,“你外伤好了,可内伤并没有好啊!难道你不想早点赶路吗?” 呼延炎端着药碗已经递到铁毅的嘴边。 “哇......哇......” 铁毅愣了一下把药碗推开,“怎么有小孩子的哭声?还这么熟悉?” 呼延炎脸色微变,眼里露出愤怒的眼神,不过只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铁毅冲了出去,见哭声传来的地方,齐小弟正抹着眼泪,孩子趴在他的怀里,哭个不停,头上的卷毛一翘一翘的。 这人好面熟! 呼延炎瞪了那拦住齐小弟的大汉一眼,那人很识趣的跪在铁毅面前道,“小的一时失手......” 铁毅没看他,径直扶起齐小弟,他觉得这人很眼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齐小弟拉住他的手,想要离开的样子。 呼延炎却挡在了铁毅的面前说道,“你身体还没好,你弟弟和孩子我会让人好好照顾的,你放心吧。” 铁毅疑惑的看了看他,“他是我弟弟?她是我女儿?” 齐小弟连连摇头愤怒的,“啊,啊”直叫。 呼延炎笑道,“你觉得拉努对你不好?好了,我明白了,拉努,你回去吧,他似乎不喜欢你的保护!” 齐小弟一手抱孩子,一手拉住铁毅不放。 呼延炎的眼睛微眯,看着犹豫的铁毅说道,“要不还是让他跟你在一起吧,我原本是怕他们吵到你,才把他们安排到队伍后面的,看样子你弟弟不想和你分开。” 铁毅脑子里似乎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我有兄弟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队伍缓慢的在沙漠中行走,齐小弟拉着铁毅不时“啊,啊”的叫着,铁毅看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知道他的样子很着急。 沙漠里很炎热,孩子有些焉焉的,铁毅把她抱在怀里,喂了些水,齐小弟不高兴的坐在不远处,他对呼延炎很是防备。 可是呼延炎似乎不在意他的防备,取了个水囊,递给铁毅,突然从沙丘后面射来一支箭,铁毅猛得推倒呼延炎,抱着孩子滚到一边,并且大声叫齐小弟,“快躲开!” 呼延炎躲过箭矢,手里拿着的水囊却被箭射穿了,而且那些箭扑簌簌的射向他们的骆驼和马匹,铁毅顿时明白那些人的目标是水和骆驼,没了这两样东西,他们就得渴死在沙漠里。 呼延炎一跺脚,他以为那一波偷袭被打退之后,这些人不敢再动手了,可是谁知道他们居然还敢追上来埋伏。 “拉努,去把这些耗子全都干掉!” 拉努带人上马追了过去,可那些武士不等他们过来又撤走了。 铁毅让呼延炎清点一下损失,水囊只剩下三个,骆驼也只有四头了,其它的全都跑散了。 呼延炎看着被射穿的水囊,里面只剩下半袋水了,愁道,“水不够了,咱们这么多人,这点水肯定不够喝的。” 铁毅问道,“距离咱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 呼延炎把这水囊交给铁毅,皱着眉毛说道,“最少还要走八天才能走出这沙漠,没了食水,别说是人,就是马也活不下去。” 铁毅想了想道,“那些人既然敢跟着咱们,他们那里一定有补给,咱们只要能找到他们的行踪,就一定能活下去!” 说的容易,这样的地方走岔一点就会迷路,去哪里找那些来偷袭的人? 第三天,队伍里撤底断了水,有人开始昏倒,呼延炎并没有给他水救他,而是咬住了他的脖子...... “他还活着!你怎么能这样吸干他的血?”铁毅不敢相信的看着呼延炎,他想不到那么文雅的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禽兽的事情。 “他活不下来了,难道不该让其他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吗?”呼延炎喝饱了,拍拍铁毅的肩膀道“去喝吧!喝了他的血你就能活下去了!” 铁毅扭过头,哼了一声离开。 呼延炎大声说道,“在没有找到水源之前,谁先倒下,谁就是水源!你们按顺序,每人喝一口吧!” 大家的心很乱,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齐小弟紧紧的抱着海娜,他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如同看见了水一样,他手里握着匕首,护崽子的母狼似的呲着牙,干咧着嘴唇不时的发出低沉的“哼.....哼....”声。 铁毅背靠着他,喃喃说道,“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齐小弟看着海娜越来越没精神了,割破自己的手指放进她的嘴里,她原本是拒绝的,但被血润湿了嘴唇后居然精神起来,使劲吸了两口,那手指上的血到底没几滴,不一会儿就再也吸不出来了。 第三三九章 为了孩子(一) 齐小弟有点头晕眼花,但是看到海娜睁大眼睛的样子,他笑笑收起了匕首。 铁毅闻到血腥味,突然揪住他愤怒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这样会死的!” 齐小弟指指海娜,笑着把她抱起来,海娜看着铁毅叫了一声,“啊!” 铁毅的心融化了,为了孩子,再怎么残忍的事情都能做,他不再倔强。 拉努在沙丘后面发现了一串脚印,铁毅一瞧心道肯定是那些刺客留下的,他们肯定就在附近。 他对呼延炎说道,“我去找水!” 呼延炎有气无力的说道,“早去早回!” 铁毅不敢留下齐小弟和海娜,带着他们上了马,挑了一把长弓背在身上,拉努挡住了他的去路,“把他们两个留下!” 铁毅一把推开他道,“我会回来的,他们得跟我一起!” 呼延炎挥挥手臂,“让他们走!留下来可是等死呢!” 铁毅扔给呼延炎一只只剩下半袋水的水囊,“等我回来!” 呼延炎眼睛一亮,刚才颓废的样子立刻不见了,接过水囊就灌了下去...... 铁毅撇撇嘴角笑了笑,很开心的样子上了马,手捂着胸口红色的胸衣深情道,“阿颖,你又救了我一回!” 齐小弟很生气的“啊,啊,”叫着把海娜塞给铁毅,似乎在说,“不帮你看孩子了,有水不给海娜喝,却给那个坏蛋!” 铁毅并没有解释,把孩子往衣服里一揣,用腰带捆好,对齐小弟叫了声,“出发!” 马踏着黄沙飞驰而去,夕阳下一抹淡淡的云霞! 没过多久,铁毅带着齐小弟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长长的驼队,等待的人们全都激动不已,人群里唯独少了个呼延炎,此时的他很恐惧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尼玛!我是谁?” ...... 石牛寨里,岳颖焦急的走来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岳勇依旧是没有一点消息。 岳颖琢磨着这事儿跟珍珠的死是脱不了关系的,他突然弄走炸药肯定是要报复,可是他要报复的人是田喜才对啊,为什么要出山寨? 她走到门口,打算叫田喜来问个清楚,可是那家伙偏偏嘴最紧,他要是不想说的话,自己怎么逼迫他都不会说的。 田喜默默的站在门外,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还是在等等吧,现在还是太早了,万一小主子知道我的打算,肯定会反对我的做法,那我这么些年的布局全都要毁于一旦了。” 岳颖发着愁拉开门,猛然见门外站着人吓得一愣,“你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田喜定了定神,“奴才知道小主子没等到岳勇的消息定会睡不着,特意来看看。” 岳颖怀疑的说道,“你有心了!” 田喜低着头,眼神扫了一下岳颖的神色,跪下道,“奴才对小主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岳颖无奈的仰天长叹,这家伙会读心术的吗?自己怎么想的他都能发现? “算了,我没想责怪你,只想问问你是不是对岳勇说什么了?” “是!”田喜没有推诿,“我示意他珍珠的死跟铁稷有关!” “你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岳颖指着田喜怒上心头,自己以前有多信任他,现在就有多讨厌他。 田喜狠狠的磕了个头,坚定的说道,“奴才不会害小主子的,您下不去手的事情,奴才替您做了。” 岳颖抓狂了,“杀了他有什么用?他还是铁家的人,顶着铁家的帽子,你这样不是陷我于不义吗?我用的着你替我着想吗?我想过安生的日子,让孩子们安安稳稳的长大,你是嫌我现在不够忙吗?” 田喜愣住了,岳颖的抱怨也和当初的太子如出一辙! 他眼里流下一滴眼泪,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郭丞相已经动手了,咱们若是坐以待毙只会死无葬身之地,铁稷要的是五皇子坐稳龙椅,他不会任由小主子成长起来的,您太单纯了,他当初为了郭贵妃,能舍下忠义侯府的一百多个血脉亲人,如今自然不会吝惜冯老太太手里的六万兵马!您再不动手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岳颖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惊诧不已,“冯老太太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他还能活下来?” 田喜擦了擦眼泪,“铁稷是三爷的私生子,冯老太太对不起三爷,怎么会追查他的事情,那时候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可是后来郭贵妃用了宫中秘药才救活了他,这个把柄原本一直被皇后娘娘捏在手里的,可是娘娘一死,他就再没有了顾忌!” 岳颖冷静了下来,想到铁稷做事严谨,心思深沉,真的想不到自己会跟这样的人成为对手,难怪他不肯收自己送给他的礼物,只怕自己戳穿他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他记恨上了吧! 不管田喜现在怎么想的,岳颖都不打算惊动铁稷,这样的人除非给他致命一击,否则绝对咬不死他,反而给自己留下祸患。 “你把岳勇找回来,火药也要带回来,我有事情交代你们去办!” 田喜长叹一声,“小主子,此事不可心慈手软啊!” 岳颖严肃的说道,“你放心,为了我和孩子们的安生日子,我也不会任人摆布的!既然已经布了局,那就看看究竟鹿死谁手吧!” 田喜轻舒了一口气,自己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小主子是有一半岳家人的血脉的,这果断的劲儿比起太子要好太多了,若是太子当初有这气魄...... 回到屋内的岳颖在脑海里想了半天铁稷会做什么,自己该如何应对,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人一无所知,对他的所有印象全是在云松院的时候,一幅忠诚可靠的模样,谁能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出卖自己的亲人呢? 这样的人自己该怎么防备?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岳颖才睡着,可是没过一会儿,岳刚就来报说,青阳城已经跟北戎打上了,锁阳关外也有战事,上京城里书生请愿被郭丞相压了下去,用的是咱们山寨产的手雷...... 尼玛!她就知道这玩意一传扬开来,肯定是惊天动地的,石牛寨的女寨主现在成了书生嘴里的女妖怪! 第三四零章 为了孩子(二) “郭丞相干的事情,为什么会怪到我的头上?”岳颖气得直骂娘,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田喜说的动手,但有一点她是不明白的。 田喜怎么知道郭丞相要动手的? 他去了上京城一趟,回来就闹了这个事情出来,难不成他早就看出来了? 岳刚低下头道,“还有一件事情……” 岳颖烦躁的说道,“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岳刚鼓起勇气抬起头道,“周将军在山寨门口求见,您见是不见?” “周成祥又来了?凑的什么热闹!” “不是那个周将军,是铁家的那个周将军!” 岳颖板着脸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么远的赶过来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岳颖一想到岳勇追铁稷,是往锁阳关方向的,顿时感觉不好,“她带了多少人来?” “没有多少人,只有两百亲随!” 岳颖点点头,“带的什么武器?身上有没有藏着火药?” 岳刚一愣,“并没有注意!” “把大黄带去,让它嗅嗅火药味,若是她们身上藏有火药,一个也不许进来!” “是!” 周桂枝等在山寨门口,脸上一脸冰霜,铁绪被人偷走了,她很怀疑是岳颖干的。 山寨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一队人,岳刚站在队伍最前面,手里牵着一条狗。 他走到周桂枝的面前,让狗嗅了嗅,并没有发现异常,便让她们进了寨门。 周桂枝严厉的瞪着岳刚,“岳颖呢?” “果然是来者不善!”岳刚嘀咕着,回了一句,“小姐已经在议事厅等着了!” 周桂枝满面寒霜,气势汹汹的来到议事厅,岳颖淡然的坐在上首,见到周桂枝脸色不悦的走进来,起身下座相迎 。 “周将军可真是稀客,这种时候到我这儿来,所为何事呢?” “铁绪不见了,我想问你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 “铁绪?谁啊?”岳颖一脸懵逼。 “慕容云彤生的那个孩子!”周桂枝狠狠瞪着岳颖,一步一步靠近。 岳颖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时刻防备着道,“秋篱托我送给你们的那个孩子?” 周桂枝脚步一顿,“是!” “我不清楚!”岳颖摇头道,“我这几天忙着卖火药,哪儿有工夫去看孩子,自己的都没有好好管着。” 她说完炫耀似的,叫青梅把孩子们全都带过来。 小六福已经会走了,在地上蹒跚着,大福还有些跌跌撞撞,七福妹还不会走,但已经可以站的很稳了。 三个孩子一露面,周桂枝立刻指着小六福惊讶道,“他,他,他是你的那个?” 岳颖痛快的笑道,“当然!” 她伸出手,“来,小六福,到娘这儿来!” “娘!……” “娘……” 几个孩子此起彼落都叫个不停,周桂枝的心软成了一锅浆糊,多可爱的孩子们啊,一个一个又机灵,又体贴,岳颖可真是好福气啊!自己当年拘泥血脉亲缘怎么就没想着收养一个孩子呢? 若是收养一个孩子,现在自己是不是也象岳颖这样儿女绕膝,其乐融融? 她羡慕不已。 周桂枝千年不变的冰块脸,在看到小六福的这一刻彻底融化了。 她抢上一步,把小六福搂在怀里,温柔的说道,“好孩子!叫奶奶!” 小六福不怕生,呲着小米牙,脆生生的叫了声,“奶奶!” 其它的两个也跟着争宠似的叫起来,尤其是大福,蹒跚着抓住周桂枝,怕她看不到自己,也大声的连连叫着。 把个周桂枝叫的满眼泪水溢了出来,掏出自己的私房,一把精铁锻造的匕首,给了小六福,怕他伤到自己,交给岳颖收了。 一块玉佩,是自己陪嫁之物给了七福妹,一把长弓,给了大福,算是给孩子们的见面礼。 “好孩子们,都是好孩子们,奶奶今日来的急,没准备些好的,下次再来,定带些好玩的,好吃的来给宝贝们甜甜嘴!”她亲了这个,亲那个,最后抱起小六福道,“难为你了,把孩子照顾的很好!” “这话说的!自己的孩子自己当然是要照顾好的啦!”岳颖言语间有些骄傲。 周桂枝脸色一沉,“按铁家的规矩,孩子四岁起就要练习基本功了,你不能太溺爱孩子,想要他们成才还得严加管教!” 岳颖一听这话有点不高兴起来,这女人是不是心理不平衡啊,你家老太太可是还没有承认我跟铁毅呢!又想干涉别人家的内政?管的可是真宽! “孩子们还小呢,正是好好玩的时候,等大了再说吧!青梅把孩子们带下去。” 周桂枝对岳颖的态度十分不满,如此溺爱,会把孩子宠坏的。 岳颖与她重新安了座,“铁稷可是回去了?” 周桂枝脸色微微有些尴尬,“正是!他来过你这里了?” 岳颖并不急着回答,端起茶示意周桂枝喝茶,道,“尝尝,自家后山上采的,味道还算过的去。” 她唊了口茶,“我就知道稷二叔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忠义侯府肯定还有其他的幸存者活下来,这些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关心一件事情,当年铁家在锁阳关死了那么多人,你们都怪是我父亲来迟了的原故,为什么不想是其他的原因呢?我父亲身为兵马大元帅,不可能犯这种错误,而且稷二叔的事情你们也不会不清楚,为什么你们还要怨恨我父亲?” 周桂枝惊讶的望着岳颖,“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 岳颖道,“他倒是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可是他喜欢的一样东西是宫里的,而且不是一般人的,怎么你还不肯告诉我真相吗?” 周桂枝的脸又冷了几分,屋里的空气有些凝滞,周桂枝似乎并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她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来找孩子的,既然跟你没关系,那我就先告辞了,以前的事情跟你也没有多少关系,你不用费心追查,你父亲延误军机是事实,你也别妄想为他翻案!” 岳颖“啪!”的一拍桌子,“就是为了护着那个铁稷,你们居然全都豁出去演这出戏?” 第三四一章 为了孩子(三) 周桂枝皱了皱眉,她没想到岳颖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铁家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婆婆也不想再追究了,你还是息事宁人吧!” 岳颖冷冷一笑,“我到是想,可是有人就看不得我没事儿,原本我也没打算揪住这些恶心人的事情不放,可是现在有人想置我于死地,我可是舍不得这条命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周桂枝后背发寒,这样的岳颖是她没见过的,如同护崽的母老虎一样,眼睛直瞪着周桂枝。 岳颖认真的说道,“铁镖偷走小六福的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呢,你居然找孩子找到我这里来了,最该怀疑的那个人,你们为什么当没看见一样?” 周桂枝顿了一下,“不可能是他的!他抱着孩子根本就走不了!” 岳颖冷冷一笑,“背着呢?他骑黑猪的样子可是很威风呢,虽然是没有骑马帅,可不代表他就没法子弄走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岳颖气愤道,“我自己的孩子都疼不过来,才没心思去偷别人的孩子,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往我身上扯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欠了你们的,反而你们欠我的更多吧!” “可是他之前到过你这儿!”周桂枝的头上冒出了冷汗,若真是铁稷偷走了铁绪,这事情可就严重了,必须赶快给耿玥东写封信去。 “到我这儿只是意外,他并不是专门来跟我合作的,相反,他是想来要我的命的!因为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为了那个女人,可以牺牲任何人!”岳颖嘲笑的看着周桂枝。 她心道,这个劫是你们自己找的,就因为他是除铁毅之外,铁家唯一的男性,哪怕只是个私生子,还是个残废,也要好好的豢养着。 周桂枝被岳颖说的哑口无言,十分懊恼自己不该心软,明知道那个家伙表面看起来很脆弱,实际上最是心狠的人,为什么总是忍不住的要相信他? 岳颖见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提醒她道,“他带走铁绪可能是为了兵权,你们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郭丞相跟冯老太太可是不大对付呢,真的要让一步吗?” 周桂枝没有回答,默默的走了出去,原本打算挟持岳颖的计划再一次放弃了。 岳颖看着周桂枝离开的背影摇摇头,人生何必要如此跟自己过不去呢! 周桂枝走了没几步,山寨门口就响起爆炸声,岳刚来回说,山寨外面被朝廷的官兵包围了,弟兄们正在抵抗。 “是那个赵将军吗?”岳颖鄙视道。 岳刚头上冒着汗,“的确是,他说咱们给的方子不对,要咱们交出真正的方子出来。” 岳颖笑道,“真是笑话,这就是真正的方子,他们配出来的火药威力不大,是他们自己的原因,说咱们的方子不对简直是太好笑了,有杀不死猪怨刀钝的吗?赶他们走!我还不屑做这种坑人的事情。” 周桂枝停住脚步说道,“只是那方子,你真的卖人了?” 岳颖看了看她,笑笑道,“也不是什么难的,不过是一硫二硝三木炭,难的只是硝石的提纯而已,要想威力大,需得密闭才好。” 岳刚惊讶的看着岳颖叫道,“小姐,你怎么如此随便的就把方子告诉别人?” 岳颖笑着不答。 周桂枝说道,“你这个人情我认下了,赵将军那里我去劝他回去,铁稷的事情我会仔细查个清楚。你好好照顾好我孙子,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定不饶你!” 岳颖笑着说道,“我的儿子我自会用心照看,稷二叔那里,你可要抓紧了,听说郭丞相与北戎人来往密切,若是他们用那孩子来做交易,恐怕冯老太太哭都哭不出来了。” 周桂枝脸一寒,“没那么容易,姓郭的如此投敌卖国还有什么资格当丞相!” 她冰冷着脸跺着脚离开。 岳颖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叹息道,“真是累啊!跟古人玩心眼,那真是分分钟被秒杀的结局啊,你们聪明人跟聪明人玩去吧!我不掺和!” 晚上,田喜把岳勇给提了回来,两人浑身是泥,仿佛在烂泥坑里滚了一圈似的。 岳勇手脚被捆着,一路挣扎,田喜拿着马鞭抽他的屁股道,“老实点!” 到了院子门口,青梅先进屋通报,田喜揪着岳勇去梳洗,简单收拾好了,才进到屋子里。 岳颖瞪着岳勇道,“你翅膀硬了是吧?不把我放眼里了,我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岳勇愧疚的低着头,可依旧梗着脖子瞪着田喜,心里暗骂,“你个该死的阉货!” 岳颖见两人身体完好,没有受伤,心就放下了一半,另一半是被岳勇偷出去的火药。 “跟我说说那箱火药呢?” 岳勇急了,“原本是在我的马上驼着的,都怪他一直追我,我就跑了,没人看着马,马被人偷了,火药也被带走了。” 田喜见岳勇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赶紧解释道,“小主子,这事儿还是他的不是......” 岳颖烦躁的打断道,“算了,别互相推诿了,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有责任,罚你们两个去火药坊干一个月的活!” 岳勇要崩溃了,那种地方能把人憋闷死,自己才不要去! “小姐,看在我为您奔波劳碌的份上,您饶了我吧!” 岳颖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又软了,想想珍珠要是还活着,肯定又要说自己太偏心了。 她手扶着额头,“算了,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跟你哥哥道个谦,他可是急了好几天呢,你说你这干的是叫什么事儿,那个家伙是你能对付的了的吗?还拿火药去炸人家,还好是没有炸,否则我这女妖怪的名声就怎么都洗不清了。” “已经开始有流言出来了吗?”田喜惊讶的问道。 岳颖按按头,“是啊,看来郭丞相是等不及了,他跟北戎探子在一起喝酒的事情被下人撞破,学生们请愿要把他削职罢官,结果被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火药给炸了,伤亡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东西是我制出来的,现在书生们可恨死我了!” 第三四二章 为了孩子(四) 田喜道,“一定是铁稷动手了。咱们的火药只有耿玥东那里有,在这之前周成祥都没有呢,肯定是铁稷出卖的。” “我也怀疑他是不是跟郭丞相联手了,不然他怎么会突然把孩子抱走呢?只是没看见他跟人联络,这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田喜想了想道,“会不会是鸽子?” 岳颖恍然大悟,“可不是,难怪那几日山寨里总的有鸽子在空中盘旋。他居然用这种手段跟郭丞相通信,咱们都没有察觉,看来那场惨祸有他的手笔了?” 田喜道,“眼下要先给小主子辩白,咱们不能就这么任人把脏水往身上泼!” 岳颖道,“我虽然不是很在乎名声,可也不喜欢被人冤枉,那炸药肯定不是我们做的,因为如果是我们做的炸药,街道那么窄,被炸死的绝对不止那几个人!” 田喜眼神一暗,“既然是这样,这事情小主子就交给我好了,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岳颖沉默片刻道,“铁稷带着孩子一定走不远,你先派人去查查,上京城的事情我要亲自去解决!” 田喜一愣,“您不能前去冒险!” 岳颖道,“铁稷肯定也是这么以为的,他绝对想不到,我不会跟他硬碰,他所依仗的不过是郭太后和小皇上,我不喜欢坐以待毙等着去应付他,要掰腕子就找干不过我的,至于他有什么阴谋计划,呵呵!那是他的事儿,他有所求,我却无所求,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他还能把我怎么着了?” 田喜呆住了,的确是这样,只要断了铁稷的念想,没了小皇帝他还能怎么样,他即使再怎么布局也没用!王叔已经去世,梁王没有音讯,有实力的几个宗室都不愿出头,唯独能扛起这大周江山的,除了岳颖还真是看不到,只是可惜她并没有居上位的心。 岳勇抬起头道,“我也要去!” 岳颖皱了皱眉,“不,我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田喜有点嫉妒的看了岳勇一眼。 岳勇兴奋道,“是什么事?” 岳颖看了田喜一眼,示意他退下去。 岳勇更觉得自豪了。 岳颖很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山寨里面有奸细,一直想要搞破坏咱们寨子里的团结,这个事情我不敢相信其他任何一个人,只有你最可靠,你悄悄的把这人给我找出来,记得千万不要惊动了他!” 岳勇激动道,“放心吧小姐,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这个任务完成了!” 岳颖拍拍他的肩膀,“珍珠的事情我会給你一个交代的,你好好做事吧!” 看着岳勇离开,岳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失落,珍珠的事情是田喜挑唆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心肠狠起来,要算的话,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自己要怎么给他交代? 田喜看着岳勇得意的从屋里出来,阴鸷的眼睛里隐藏着深深的妒意,他怕岳勇瞧见自己退后一步,猛的发现敲角有一个小丫头眨着眼睛望着他,神情很害怕的样子。 他阴冷的看了那丫头一眼,默默的离开了。 草儿缩在墙角等他走过了才敢站出来。 “小姐!”草儿怯生生的叫了岳颖一声。 岳颖很奇怪她会这个时候找自己。 “有什么事情吗?” “有件事情想告诉小姐,可是又怕小姐说我多嘴。”草儿不自信的看了岳颖一眼。 岳颖微微笑道,“说吧,是什么事儿?” “珍珠姐姐死之前是可以救下来的,”草儿抬头看了岳颖一眼,岳颖脸色严肃了起来。 草儿接着说道,“是田管事拦住我们,不许告诉小姐,珍珠姐姐因为没人救她,才死的,我听到她后来喊救命了!” 岳颖脸色凝重,她知道自己不该信任田喜,但是田喜对她的那种无比的忠诚,让她无法拒绝他的效忠。 他是用自己的生命在为自己做磨刀石,岳颖明白他的想法,但是她不能接受田喜的这种做法。 岳颖对草儿说道,“你今天告诉我的这些话,再不许告诉别人,谁都不可以说,知道吗?” 草儿紧张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他昨天晚上跟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在后面的磨坊里说话,说的什么我也不懂,反正我听到那人对他说为公公效死什么的,难道不是应该为小姐效死吗?” 岳颖心里一咯噔,这家伙果然还有后手,田喜跟铁稷,自己到底是该相信谁呢? 她看了看草儿,道,“你去叫大妞来,就说我叫你们过来帮我整理以前的旧衣服。” 草儿脆生生的应声出去了,没想到刚过一个拐角,就看到田喜阴沉着脸等在那里,草儿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田喜以为她想告自己一状,挡在她的前面道,“你跟小姐都说了些什么?” 草儿哆嗦着,眼里流着眼泪,她害怕田喜杀了她灭口。 田喜揪住她的领子,草儿脖子被勒得紧紧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田喜才稍稍松了手道,“老实的告诉我,我赏你,若是敢说一句谎话,我肯定你比珍珠死的更惨!” 草儿缓了一口气,怯怯的哭道,“没说什么啊,小姐叫我跟大妞一起来整理衣服,我来了她没来,小姐让我再去叫一声去。” 田喜疑惑的看看草儿,没有发现她在说谎,松开手道,“既然小主子赏识你,你要识抬举,好好的把事情做好,知道吗?” 草儿慌忙点点头,田喜冷冷哼了一声,拿了一角银子给她,“以前的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否则后果你自己知道。” 草儿拼命的点点头,田喜满意的放了她,瞧着她一溜烟的跑掉,撇了撇嘴角。 大妞正抱着大福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她后面跟着青梅,瞧见草儿惊慌失措的跑着,问道,“你这么急着干嘛?” 草儿语无伦次,“他......我......小姐......” 青梅一摸她的脉搏,跳动的很激烈,“出什么事情了把你吓成这样?” 第三四三章 为了孩子(五) 草儿缓了口气,“没什么,小姐让我叫大妞去帮忙整理衣服。” 青梅怀疑道,“只是传句话,能让你吓得语无伦次吗?” 草儿灵机一动,“刚一只黄鼠狼突然从我眼前蹿了过去,把我吓着了。” 青梅气得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可真是没用!” 见青梅没有继续追问,草儿这才放下心来,跟在两人身后,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次来到岳颖屋里。 岳颖拉出来几口大木箱子,找了些自己以前穿过的衣服,铺了满满一床。 青梅问道,“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岳颖惋惜的说道,“这些都还是很好的衣服,白放着可惜了,找出来给她们两个几件,其他的都散出去送人吧,瞧这三四箱子,放时间长了都霉坏掉了。” 青梅一看果然都是岳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可是因为小了,岳雯来不及给她改,就收起来了,放了好多年,有些丝绸的都长了霉斑,真是可惜了。 几个人在屋里折腾着,田喜从门外路过听到里面评论衣服能穿不能穿的事情,这才放心的离开。 岳颖在他走过的时候回头瞥见他的背影,暗暗舒了一口气,看看草儿懵懂的眼神,心道,这人还是得早些打发了好,他心思太深,自己早晚会被他抓住软肋,哪怕他再怎么忠心,自己也不能用他了。 岳勇自从得了岳颖的命令,在山寨里认真观察每一个有可能是奸细的家伙,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难道是小姐弄错了? 他十分想不开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突然,他肩膀被人一拍,“在干什么?” 他扭头一看,居然是岳刚,生气的瞪着他道,“我在干正事呢,别打扰我!” “还在为珍珠的事情,生我的气吗?”岳刚带着几分惭愧。 “切!”岳勇不屑的扭过头,很明显那是肯定的,谁让你不替我照顾好她? 岳刚沉默片刻道,“她掐住了春儿,我当时真的是气得狠了,就算还不是一家人,我和青梅也没有把她当过外人,可她偏不相信我,只当我是故意仗着青梅比她得小姐的宠,处处压制着你,才这么不满意的,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小姐更喜欢她一些。” 岳勇摇摇头道,“算了,我又没有埋怨你,只是心里不痛快罢了,换了是嫂子……” “你嫂子根本不会说让小姐为难的话,就是咱们两个,谁在小姐面前让她难堪过?”岳刚继续跟这个倔强的弟弟解释。 岳勇一摆手就要离开。 岳刚阻拦道,“你嫂子明天就要跟小姐一起去上京城,今晚大家在一起吃顿饭,难道你连这个面子也不给我吗?” 岳勇转过身严肃的说道,“那我把嫂子做的饭菜全都吃完,你也不许抱怨。” 岳刚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撑死你!” 岳勇故意气道,“就知道你舍不得!” 岳刚笑着说,“只要你吃得下去,吃多少都行,不过在你嫂子面前不要提起珍珠就行。” 岳勇脸色一变,“人走都走了,还想要怎么样?” 岳刚郁闷道,“是因为春儿,被吓到,现在不敢开口说话了!” 岳勇一愣,好半天不说话咬着牙道,“她欠你女儿的,我替她还!” 岳刚忙拉住岳勇道,“多少年了,你这倔脾气怎么还不改改,我让你还了吗?只是想求个安宁罢了,你嫂子在给春儿慢慢治着,说不准过些日子就好了。” 岳勇点点头,他唯一对春儿愧疚,珍珠这件事情的确是做过头了。 两人回到家,青梅已经做好了饭,床上扔了好些收拾回来改改就能穿的衣服,春儿在衣服堆成的小山里乱爬。 岳勇一见春儿聪明可爱的样子,心都快要融化了。 “叫小叔叔!”岳勇各种鬼脸逗着她,春儿笑个不停,可就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岳勇更是愧疚了。 吃饭的时候,他扑通一下跪在青梅面前道,“嫂子!珍珠做了对不起春儿的事情,你大人有大量,你原谅她吧,春儿以后不管治得好治不好,我这个做叔叔的都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闺女!” 青梅冷冷说道,“小姐都许她葬在后山了,我还能怎么样?扒了她的坟不成!” 岳刚赶紧解围,呵斥青梅道,“我兄弟好不容易回来了,又给你道了谦,你说句好听的话又怎么了?” 青梅啪的把筷子一放,抱起孩子就要走,“你们才是一个姓的,就我是外姓人,我的女儿不管以后怎么样,也不会求着你岳家人高看一眼!” 岳刚赶紧堵在门口道,“回去给我坐下,真仗着小姐宠你是吧?,这事儿怎么说都是你不占理,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说一句这事过去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非得闹得鸡犬不宁你才满意吗?” 此时春儿又被吓得哭起来,哭得厉害了,竟然抽搐起来,青梅又是心疼孩子,又是难过自己的丈夫心里只有他的兄弟,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心意。 岳勇见自己得不到青梅的原谅,还害得哥哥被青梅怨恨心里一冷,顿时脾气上来道,“你不要怪我哥哥护着我,他打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知道你不待见我,我走还不行吗?” 青梅顿时指着岳勇对岳刚怒道,“你听听他有把我当成嫂子吗?他这话的意思是我逼他走呢!” 岳刚心累不已,这事儿还真是…… “这么热闹啊!”岳颖站在门外笑着伸头往屋里瞧。 青梅擦干眼泪,给孩子喂下一勺安神汤,然后道,“小姐怎么过来了?” 岳颖笑着说道,“我如果不来,这样的好戏可不是没有了看客?” 青梅一跺脚,“小姐,人家都已经急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岳颖道,“急个什么?我可是给你送个好东西的。” 青梅奇怪道,“是什么?” “专治嗓子的药,托了周元强找来的,已经找人试过,见了效我才敢送过来。”岳颖说着拿出一个瓷瓶来。 第三四四章 为了孩子(六) 青梅是个行家,打开一闻就知道这药配的极好,立刻给孩子喂下。 岳勇好奇的哄着孩子道,“好点没有?” 岳颖笑着说,“仙丹也没有这么快的,明天早上就能见好了,耐心等等吧。” 青梅道,“只要能出声,哪怕只是哼两声也让人放心些啊!” 岳颖安慰道,“放心吧!包好的,珍珠的事情你也别往心里去了,她人已经不在了,再拿这个来说事儿太伤感情,再说了,这事儿又不是岳勇做的,你怪他岂不是不讲道理了!” 青梅哼了一声,低声道,“要不是因为他,珍珠疯了跟我较真!” 岳颖听到她嘀嘀咕咕,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的什么?” 青梅一撇嘴,“珍珠是吃我的醋,才针对春儿的,因为岳勇在她面前说,小姐您最疼的人是我,最喜欢的却是他!” 岳勇的脸唰一下,红的跟烧熟了的虾似的,半天抬不起头来。 岳颖噗嗤一笑,难怪珍珠要当着那么多人给自己难堪,感情罪魁祸首是他这家伙! 岳勇认真跟青梅道歉,“嫂子,你是我的亲嫂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田喜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的欢笑声,心里默道,有什么好笑的,一句玩笑话至于笑成这个样子吗? 他想到了在太子府里的时候,太子与心腹宴饮,自己在一旁伺候着,太子那么温柔的对自己说,若自己不是个内侍,那朝堂自己也上得。 太子清亮的眼睛那么动人心房,他的唇泛着红艳的光,一指在自己眉间划过,留恋不舍。 他说最爱的就是自己这眉毛,特别刚硬,斜飞入鬓,让他安心! 从此以后,自己对他寸步不离,直到…… 岳颖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田喜很自恋的抚摸自己的脸颊,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田喜脸一红,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严肃起来。 “小主子,咱们这就回去吗?” 岳颖手托着下巴,仔细看了看田喜,这人虽然已经发了福,看从脸上仔细瞧,年轻的时候恐怕还真是有好颜色,特别是他的眉毛,长得格外好看,标准的剑眉,浓而不烈,并不咄咄逼人,反而带着一点娇媚。 她认真的说道,“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呢!” 田喜脸红的泼了鸡血似的,“小……小主子……不要取笑!” 看着扭捏样子的田喜,岳颖觉得格外出气,“真的!你这样的眉毛很少见呢!” 田喜怒了,低着头尖细的声音在心里默默哭道,“父女两个一样的恶趣味!有这么好笑吗?” 岳颖见田喜低着头不吭声,心里又是不喜,不是太会伪装,就是太能忍耐了,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还真是可怕! 带着田喜回到自己院子里,草儿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跟岳颖一起去的是青梅,孩子们交给岳刚,岳勇兄弟照看,如今他们已经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岳颖一点也不用为山寨的事情担心。 上京城的皇宫 宋承跟着太傅读书,心却飘到了书房外,郭丞相找来的几个戏子演的《白蛇传》,排到第几出了? 真是急死了,那许仙怎么这么胆小,一下子就被吓死了呢?那个叫法海的和尚也太无情了,生生拆散一对恩爱夫妻,真是太可恨了。 他手里的笔渐渐不听使唤,太傅敲敲桌子,“陛下!您用心些,瞧瞧您这都写的是什么啊?” 宋承一看宣纸上,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了“法海是个坏和尚,白娘娘是好蛇精!” “老夫刚才讲的是什么?陛下还请重复一遍。” 宋承急道,“你太啰嗦了,跟法海一样可恶,我不要学了!”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跑到门口被人堵了回来。 “承儿,这大周的江山如今要靠你去顶着,你怎么能让娘这么失望呢!” 郭贵妃拿着帕子抹抹眼角。 宋承无奈的回到书桌前闷闷的嘀咕,“又不是我自己要当皇上的,整天逼我读书读书,烦都烦死了!” 郭贵妃并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给太傅微施一礼,太傅赶紧避开。 “太后娘娘的礼,老臣可当不起!” 郭贵妃缓缓道,“梁大人是皇上的师傅,自然是当的起哀家这一礼,哀家不求别的,只希望皇上能明事理,知晓驾驭朝臣之道,大人还请看在先帝的份上,多费些心思!而不是纵着皇上闲逛虚度光阴。” 梁太傅委屈的不行,宋承虽小,可他是皇上呀,君臣之分让他怎么敢说重一句话,又怎敢责打惩罚? 梁太傅无奈的跪下道,“太后娘娘,老臣年事已高,精神不济,不能胜任帝师之职,还请太后娘娘准许老臣乞骨还乡!” 郭贵妃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皇上年幼无知贪玩了些,正是需要人教导的时候,你不肯指正皇上过失是对皇上不忠,借口年事已高是对父母不孝,你爹都还没有故去呢,你冲在头里?象你这般不忠不孝之人,教导皇上的确是不合适。来人!” 梁大人见郭贵妃真的要找他的碴,立刻年事也不高了,精神也抖擞起来,腰不酸腿不痛,连眼睛都不花了,“太后娘娘,为臣定会认真教导陛下,只是臣怕皇上降罪,才多次迁就。” 郭贵妃拿出一把镶金乌木戒尺道,“这个哀家赐给你了,皇上若要不是,你只管重罚!” 宋承一听顿时崩溃掉了,“母后!” 郭贵妃一甩手离开了书房,屋里只留下一老一小认命的人。 离书房不远处的小花园子里,一个青衣在花丛中念着词儿,可念着念着,人就闪进一个角门里。 田喜手里拿着从内侍身上扒下来的衣服,踩着把扒光衣服的内侍,在那里已经等半天了,“小主子快换了他的衣服,咱们去上书房!” 岳颖不吭声的换上了那人的衣服,瞧瞧田喜脚下的人道,“没死吧?” 田喜笑着道,“现在,没呢!” 岳颖点点头,嘴角挂着微笑出了角门,田喜蹲下身子,趁岳颖没注意,手上稍一使劲,把那人脖子一拗,那内侍的身体立刻软了下来。 第三四五章 为了孩子(七) 田喜无声无息的办完了差使,跟在岳颖的身后来到书房。 岳颖没急着进去,只从窗户外面看了看屋内的情况。 一个小孩坐在书案前写着字,旁边一位白胡子老头念着之乎者也! 这小孩皇上还是挺爱学习的嘛,岳颖看见他就想到后世的孩子们,背负沉重的课业负担,心里多了几分同情。 现在辰时刚过,小皇上已经写了五十个大字,诵读了一篇圣人的文章,此时正听着那老头讲解,自己在纸上做笔录。 “真可怜!”岳颖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小皇上耳厉,呼一下站起来,“谁在外面?” 岳颖暗道不好,正要找地方躲藏的时候,田喜一拉她的衣袖,“跟我走!” 岳颖跟着田喜,在这皇宫里,左拐右拐拐到一个空荡荡的宫殿里。 岳颖忍不住佩服道,“真有你的,这种地方你也能找得到。” 田喜感慨道,“这里是以前玉嫔的住所,先祖皇帝十分宠爱她,让后宫的李娘娘视她为眼中钉目中刺,最后这位玉嫔娘娘在宫中不到一年就郁郁而终了,这处宫殿就闲了下来,先祖皇帝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先帝最是孝顺,也没有让人擅入,直到现在。” 田喜推开宫门,里面腾起了厚厚的灰尘,岳颖捂着嘴轻咳了两声,等屋里的灰尘散尽,才进到里面去。 还没等她的脚踏进门口,她的身后那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小孩子就追了过来。 岳颖假装不认识他是谁,食指放在嘴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小孩很好奇,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这个女人难道是个傻子吗? 岳颖看出这孩子的心事,慢慢说道,“你想跟我一块儿去放风筝吗?一块去放孔明灯?一块去郊游?……” 小孩的眼神很挣扎,“可是我娘要让我学很多功课,我如果没学好,她又要责打我身边的人。” 岳颖笑道,“跟我走,你会见识到许多你从来没有见过的事情,尽信书不如无书,你这个年纪就该多走走多看看,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的玩,人活着若不能随心所欲,那活着还有个什么趣?” 小孩回答到,“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娘嘱咐过我,不可以在臣民面前软弱,而且任何人看见我都要对我行跪礼,你为什么不跪?” 岳颖呵呵一笑,“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还真是就跪不着你,请吧小皇上,草民给你上一堂课,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女人。” 小皇帝心里又好奇又担心,他奇怪道,“那你现在是不是要绑架我?” 岳颖淡淡一笑道,“这怎么能算是绑架呢,不过是请你去吃吃饭喝喝茶,喜欢的话再看一场戏,如此而已。” 小皇帝点头道,“你没说错,就是这样。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来邀请我了,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记得芍药园里的戏好看,特别是那出《白蛇传》,简直是演绝了,如果要看戏的话我就只看这出。” “好啊,没有问题!只要你老实的听话,你想要什么我定会帮你弄出来。” “真的?”宋承惊喜不已。 “当然是真的!”岳颖承诺道。 这孩子很象郭贵妃,但鼻子和眼睛跟铁稷一模一样。 岳颖一见这孩子,立刻明白了铁稷为什么会连亲爹都能背叛了。 外面的已经传来了呼喊声,“皇上!您在哪儿啊!” 岳颖给了田喜一个眼色,他迅速的把这孩子背在背上。 “咱们打个赌?”岳颖笑着对宋承说道,“若是你能不说一句话,被他怎么颠都下不来,就算你赢。” 宋承眼珠子转了转,“赌什么?” 岳颖笑道,“你最想看的《白蛇传》全本如何?” 宋承答应道,“我想看几遍就看几遍才行。” 岳颖爽快的说,“好就这么定了,如果你输的话这部戏你就一场也看不到了啊!” 宋承答应了,田喜不再耽搁,背着宋承,打开床板下的密道,钻了进去,岳颖在他们身后紧跟着。 刚开始的时候宋承还好,可是下到密道之后,里面漆黑一片,他就受不了了,使劲在田喜的背上挣扎道,“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要回宫,我不跟你打赌了!” 岳颖呵呵一笑,“男子汉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你可是天子,一言九鼎的,说出来的话哪里能随便更改呢?” “可,可是这里太黑了,”宋承忍不住的辩解道,“你也没有告诉我,要经过这么黑的地方。” 岳颖不屑的嘲笑道,“你自己胆小就承认好了,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这么黑的路也不是你一个人走呀,还有人陪着你,你怕什么呢?” 宋承一想的确是这样,于是渐渐的安稳下来。 等到出了地道,田喜觉得背后没有动静了,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结果一瞧这小子居然在他背上睡着了,还睡得直流口水,把他的后背给湿透了。 岳颖看着这孩子疲惫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玉嫔宫中的地道是通向宫外的,原本田喜并不知道,只是后来询问郭岚,是如何把玉玺偷出宫外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以前连看都不看的地方,居然藏了这么大的秘密,也救了自己一命。 出到宫外的两人不敢停留,岳颖早就脱了戏服把宋承给裹住,出了宫就骑马直奔忠义侯府而来。 这里原本被铁稷的一把火全给烧了,可是皇上后来又让工部重建,工部以缺少资费为借口,就只做了一面围墙,是到如今的忠义侯府里,除了一道墙别的建筑都没有。 他们从工人进出的地方进到围墙里面,岳颖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找了半个时辰,才算是找到了以前自己走过的那个地道的地点。 岳颖在田喜的帮助下打开了地道,等到里面的潮气散尽,两人才从地道里离开直奔城外。 就这样他们两个把大周的小皇帝给劫持到石牛寨去了,而此时的皇宫中乱成一片,郭贵妃怒斥伺候的人不尽心,宫人们四处寻找小皇上的踪影。 第三四六章 为了孩子(八) 皇上失踪郭太后勃然大怒,“一群废物,连皇上你们都看不住,都去找!找不到全都别回来了!” 倒霉的梁太傅跪在地上,脸色发白浑身直哆嗦,“老臣没用,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郭太后揉揉眉头,这迂腐的老头没看好宋承,虽然该死,可谁让他是学富五车的大儒呢。 她嘴角轻轻一撇,“太傅不必如此自责,都怪皇上太淘气,等找着了他,哀家定然不会轻饶了,你先退下吧!皇上失踪之事,还请太傅不要泄露出去,以免朝中人心不稳。” 梁太傅喏喏的道,“老臣明白,明白!” 淮山见梁太傅离去,上前跟郭太后回报,“太后娘娘,赵将军传来消息,福公公被那女匪给杀了。” 郭太后并没有吃惊,福公公心高气傲目下无尘,又仗着有先皇的遗旨护佑,在宫里是没有人敢得罪他的,可是出了宫,遇到象岳颖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谁还管他伺候过谁,定然是他出言不逊得罪了岳颖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根本没想到杀死福公公的人会是田喜,一个让她深恶痛绝的人。 郭丞相得到皇上失踪的消息,急着见郭太后询问情况。 郭太后对自己这个父亲是越发的不待见了,若不是他请什么戏班子进宫,引得宋承一心想要看戏,又怎么会失踪? “不见!让他回去闭门思过!这几日朝中的大事着几位重臣入宫来议,宫中的侍卫也要再查一遍,皇上这么大一活人,居然就这么凭空的失踪了,这些人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让哀家如何还能安寝!” 淮山领命出门,被一个害怕责罚的宫女跪在面前请求道,“总管大人,奴婢有要事禀报!” 淮山惊讶道,“说吧,什么事儿?” “奴婢瞧见皇上进了玉嫔宫里,只是那里是禁地,奴婢没敢跟进去瞧,想来皇上应该还在那里,是不是迷了路?” 淮山气得一脚揣过去,“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他不忙着禀报,急急忙忙的带人去玉嫔宫里寻找,可是里面空无一人,哪里还有皇上的踪迹。 淮山仔细的查看了玉嫔宫里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异常,只在正殿的大门上发现了两个手印,他撕下封条,打开满是灰尘的大门,里面出现几行脚印,两大一小,分明是一男一女带着个孩子。 这大殿里阴森森的透着诡异,淮山刚想进里面去察看,突然飞出几知蝙蝠,把他吓坏了,掉头就往外跑。 宋承坐在简陋的马车里嘀咕,“淮山!给我拿个垫子来,硌肉的慌!” 念叨了半天没有人搭理他,自己睁开迷蒙的眼睛一瞧,一个板着脸的女人坐在自己的旁边,外面一个男人赶着马车。 “噫!你不是要带我去看《白蛇传》的吗?我怎么在这里?” 岳颖斜着眼睛认真的看着这个小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眼睛虽小但是亮晶晶的充满了好奇,笑道, “我是说要带你去看白蛇传的但是不是在这里啊,那地方很远呢,不过你不会寂寞,那里有很多小朋友大家可以一起玩,一起闹,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能吃我爱吃的菜吗?” “当然可以。” “能不读书写字吗?” “如果你想做个笨蛋的话,也当然可以!” 宋承一瘪嘴,“朕就知道大人全都是这么哄孩子的!” 岳颖见他对学习十分的厌恶,知道他这是在宫中被压抑的狠了,“我不会逼你,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你要学会自己选择,对还是错对别人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可对你自己来说却是后果很严重的事情。” 宋承泄气的说,“朕是皇上,难道不能不学吗?” 岳颖笑道,“你自己也说了自己是皇上,难道不怕因为自己什么都不懂,被奸滑的臣子糊弄吗?就算是老百姓,种田的农民也知道要学习看天时,认真劳作才能有饭吃,你做为一国之君,怎么能怕这样的小事呢?” 宋承觉得岳颖说的有道理,扭过头别扭的不再说话。 岳颖说道,“如果你肯乖乖的听话,我可以给你讲个好听的故事!” 宋承好奇道,“什么故事?” 岳颖慢慢讲道,“从前有一个人,做了一个大功德,死后投胎,阎王爷就问他,你想投个什么样的人家啊?那人回答说,我要千里良田靠山河,父做高官子登科,绝色美女要两个,十七八岁常活着!阎王爷怒道,有这样的好事我早投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你!” 宋承很聪明,知道岳颖是在借这件事情嘲讽自己,不肯努力。 他扭头瞪着岳颖道,“你敢对朕不敬!” 岳颖笑道,“你做了什么值得我尊敬的事情了?” 宋承噎住了,“朕现在还小,以后会做很多很多事情的!” 岳颖见他急了,摸摸他的头说道,“我相信你!” 宋承很奇怪,她不是嘲讽自己的吗?怎么又突然对我这么好? 岳颖想着孩子们,一路马不停蹄,颠的浑身都快散架了,才在第三天的午后回到石牛寨。 宋承的适应能力很强,没几天的功夫就熟悉了环境,只是没了一大群人来伺候,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铁稷本想带着铁绪去梁洲城,但是因为他自己行动不便,只能在清河镇上找木匠打造轮椅,等到轮椅做好就离开这里。 这日奶娘给铁绪喂完奶水,铁稷就来吩咐她收拾东西准备起行,突然一只短箭从他背后射过来。 铁稷伸手接住并且扔了回去,奶娘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铁稷冷冷道,“你还不肯死心吗?” 乌洛雁从墙头上露出半张脸来,她缺了一指的手捂着耳朵,刚才铁稷的速度太快,她都还没有躲开,铁稷的箭就从他的耳旁划过,险些这只耳朵就没了。 “把孩子交给我!这是公主的骨肉,我必须把他带回去,否则就是死也不能让他留在铁家,等他长大之后跟公主作对!” 第三四七章 为了孩子(九) 铁稷不屑的笑道,“你的确是个明白人,只可惜孩子在我的手里,你抢不到也杀不死,放弃吧,我看在慕容云彤的份上不杀你。” 乌洛雁不服气的恨了一声,“你等着瞧!” 她简单的抹了药,骑着马往青阳城去。 李珩的大军已经打了好几天,但是战果寥寥,因为周成祥,用了手雷,虽然威力不怎么样,可是到底让李珩害怕了,这两天只管等待援军不敢轻易出战。 突然,李狗蛋拿着一些箭矢,进来他的营帐中说道,“少爷,咱们营帐不远的地方有好些这样的箭矢,全是今天一大早发现的,估计是昨天半夜射的,上面是不是还写着字呢?” 李珩接过箭矢认真一看,笑笑说道,“城里有咱们的人,她已经计划好了,咱们只等着看见城门打开就往进冲就行了。” 李狗蛋道,“这太容易了吧,会不会是个阴谋?” 李珩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入夜后的青阳城里一片寂静! 只是将军府里却没有那么和谐了,周元强背着包袱跟他爹对峙。 周将军气得胡子直翘,“你这个不孝子真想把我给气死吗?” 周元强梗着脖子说道,“我要上战场你偏不让我去,我去找岳颖,你又不让我去,我想干的事情,你没有一样同意的,整天就知道把我关在屋子里,让我读书!读书!读书!可凭这读书,就能把北戎人都赶走吗?整天这样担惊受怕的,还不如拼命搏一场痛快!” 周成祥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旁边的校尉劝道,“将军息怒,少爷只是关心您罢了,那北戎人不退,他心里着急不是。” 周成祥这才骂道,“把他给我关起来好好看着,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周元强激烈的反对道,“爹呀!你是我的亲爹吗?有你这样把儿子当成犯人的爹吗?” 周成祥哆嗦道,“我是为了你好!” 被关在屋子里头的周成祥急得团团乱转,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血溅沙场,名扬四方,可父亲偏偏把自己当成女人一样整天关着,真是烦死了! 小五子委屈的抱住周元强的腿道,“少爷啊!您别再任性了,您瞧瞧我这屁股,上回的还没长好,今儿个又开了花,感情您是不疼呢!” 周元强看着小五子青紫一片的屁股,叹息道,“放心上回的事情是那药膏放的久了,失了效,这回的好,今天擦了明天就能好。” 小五子的脸唰的变了颜色。 周元强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好几天没见到岳颖了,虽然她肯定不会想我,但是怎么就是忘不了她呢! 此时一个娇俏的身影从他的窗前闪过,周元强惊叫一声,“谁在外头?” 那人闻声一支短箭射了过来,周元强听到风声,往后仰倒,短箭擦着他的鼻子射了过去,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好险!还好我够机灵!”周元强喊道,“来人啊!有刺客啊!人都死哪儿去了?” 小五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吸着冷气问,“刺客在哪儿?” 周元强一推他,“你不回去修养,跑过来干什么?” 小五子激动道,“我来替少爷挡箭,被刺客射死了,又能得赏,又能再也不用替少爷挨打了!” 周元强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将军府里折腾了一晚上,没抓住那个贼,仓库里的火药也少了一箱,这下子麻烦了! 周成祥命令封锁整个城,一定要把丢失的火药给找回来。 街头上一个邋遢的乞丐,拖着一堆破烂往城门口走,她的样子疯疯癫癫,过往的官兵们把她赶到一边让她别堵着路口。 她慌慌张张的点头答应,却并不往边上站,仍然往城门口走去。 就在几名士兵要拦住她的时候,她疯了似的拖着破烂冲到城门口,拿出火折子点燃破烂笑道,“死吧!全部都去死!哈哈哈!” 一个士兵怒道,“疯婆子,再不立刻离开,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乞丐就飞快的跑出去,几个士兵在后面追打她。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炸出一个缺口,外面的北戎人吹响了牛角,那呜呜的声音传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快去报告将军,城门被北戎奸细炸开了,现在弟兄们正在堵住。”守城的小校传着令道,可那里还堵得住了。 周成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北门一失,其它几门如何守得住? 他只好让人带着周元强先撤,自己拼死也要等到儿子安全离开之后再走。 城门口处战火熊熊,厮杀惨烈!大周的士兵为了保住城门,拼死抵抗。 周元强被几个士兵架住往外抬走,他使劲叫道,“我不走,我不要当逃兵,让我去杀那些混蛋!爹啊!您的儿子不是孬种!” “你现在最孝顺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给我,撤!”周成祥没了之前软懦的神色,整个人严肃起来。 “周家现在就你这一根根苗,你要是真的有孝心的话,就早些成家,生上十个八个孩子,爹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他说完挥挥手,那几个士兵抬着周元强,迅速的离开了。 乱世无宁地,周元强被人塞进马车里,赶着回老家去。 同行的校尉,心中悲凉,他知道周将军为了让他们能离开,自己亲自上了战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周元强坐在车上之后,木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喃喃道,“我爹可能会死的,是吧?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我,自己去拦阻那些虎狼似的敌人是吧?” 小五子叹息道,“少爷别难过,你这样子,将军怎么能安心呢!” “停车!快停车!”周元强突然站了起来,“我要去救我爹,我不能看着他死。” 在周元强极力的坚持下,离开的士兵们还是决定回去,就算是要走,也要大家一起走才好。 等到周元强赶到青阳城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皮甲的男人,用枪刺穿自己的父亲。 第三四八章 为了孩子(十) 周元强脑子一懵,“爹……”一声大叫,李珩手一抖,周成祥倒在了地上。 周元强大喝一声,“别过来!” 转身点燃了自己身上捆着的炸药,死死的抱住李珩,直到一声巨响之后,地上一片血渍,到处都是残肢碎肉,分不清哪一块是周晨翔的,哪一块儿是李珩的。 周元强赤红着眼睛怒道,“我杀了你们!……” 校尉在他劲后手刀一劈,周元强扑通倒地。 “得罪了!少爷!”校尉惭愧的说道。 石牛寨里阴云密布,岳颖看着昏迷不醒的周成祥,心里很难过。 事情的经过她已经全部听说了,周成祥真是好样的,这样与敌军将领同归于尽的做法,实在是惨烈! 宋承站在一旁,板着脸道,“周将军为国尽忠虽败犹荣!朕很感谢他!” 岳颖点点头,这孩子还算懂点事理,也并非完全被宠坏了,看他这副有责任心的样子,岳颖也很期待他长大以后能当个好皇帝。 可是他的那句话刺激到了周元强。 “谁说我爹输了?”周元强激动起来,“他没输,他不会输的。” 宋承被周元强这副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躲在岳颖身后,不时的伸出头来打探。 岳颖安慰他道,“你不要急,周将军的遗骸,谢校尉已经收拾了,只是尸体残破的太厉害,无法缝合,又与那敌将混在一处,我的意思是,不如把遗骸烧了,立个衣冠冢,你看如何?” 周元强的心神早就已经乱了,听岳颖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只沉浸在丧父之痛里。 岳颖帮着他设了灵堂,为周将军处理后事。 “你准备把周将军葬在哪儿?” “自然是要送回老家安葬的。”周元强神色黯然,虽然痛恨北戎,但自己也没有能力去给父亲报仇。 他期待的望着岳颖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铁公子回不来,你会不会考虑我?我不在乎这几个孩子是不是我的,我会像爱你一样爱他们。” 他想到父亲临死前说的要让自己早点成家,生十个八个孩子,脸上就没了笑容,看看小六福,大福和七福妹,哪个孩子是好伺候的,自己生,不如找现成的。 岳颖看了他一眼,心情有些复杂,可也不能怪他,谁让他刚失去了亲人,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呢。 “你回答我啊?会还是不会?”周元强有点急了,紧张的催促道。 岳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摇摇头。 周元强很是不甘心,抓住岳颖的手臂质问,“你说话,我不要看你摇头,告诉我,你会的,你会答应我的,是吗?” 岳颖坚持摇头道,“不,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的身边应该有更好的姑娘陪着你。” 周元强脸色苍白,惨笑着流下泪来,“为什么?他已经不在你身边了,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他可能回不来,你为什么还要等着他?” 岳颖淡淡说道,“因为你没有责任,而他有!” 周元强一愣,看着岳颖的眼神复杂起来。 …… 铁毅离开了呼延炎的队伍,带着齐小弟经过一个西域的大城。 城中聚集了许多商贾,热闹的集市上大家纷纷交换物品。 铁毅想要回到大周去,但他知道要经过沙漠非常不容易,必须要找一个好的向导,还要有骆驼和马匹。 呼延炎因为在水里下了药,被铁毅察觉,直到最后关头才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使呼延炎也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大家各奔东西。 两个男人抱着一个女孩在路上走着,被许多人围观,因为两个男人是黑头发黑眼睛,而这个女孩却是黄头发蓝色的眼睛。 铁家在一个铺子前发现了石牛寨产的手雷,他激动不已的扑了上去,“老板这个东西怎么卖?” 店家是一个大周的客商,他见铁毅是个识货的,才神秘的说道,“这东西可是神器,是雷火娘娘亲手造出来的,威力非凡,任何人穿再厚的铠甲也抵挡不住他的一击。” 铁毅笑笑不说话,只问道 ,“这个怎么卖的?” “太便宜了,只要十两黄金或者等价的商品。”老板一脸奸笑。 齐小弟一听,下巴都要惊掉了,就这么个玩意儿能卖的这么贵? 铁毅知道这种威力惊人的武器,不管是谁知道了,都不会错过。 齐小弟抱住自己腰上的包袱,这可全都是钱啊!早知道在沙漠里打那些武士的时候,不要用那么多了,好吗,就那么几下100两黄金没了,他只此时真是埋怨自己,太败家子了。 老板见铁毅要走,并不阻拦,只是嘲笑他太不识货了,除了他别人谁还有这样的东西呢!老板不着急。 齐小弟拉着铁毅去买骆驼,卖骆驼的老汉身边站了一个金发女孩,双手被捆着,一脸苦涩的站在路边。 铁毅走过去问他那老汉,“这匹骆驼多少钱?” 老汉听不明白铁毅说什么,两人相互比划着,那金发的女孩突然对铁毅说道,“您若是买下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做翻译,我会说五个部族的语言。” 铁毅觉得这女孩很奇怪,这么有才华的女孩为什么会被拴在路边,跟骆驼一样被贩卖呢? 齐小弟觉得她很可怜,可怜兮兮的看着铁毅。 铁毅犹豫了一下,让那女孩问这老汉,两匹健骆,带一个女孩一共是多少钱。 女孩果然顺利的翻译了,一共是十两黄金,或者是等价的货物。 齐小弟心里舒坦了,才一个手雷的价,很便宜啊! 铁毅拿出那个银瓶,问那女孩,这个可以换吗? 女孩替他给老板说了半天,那老板本来是不怎么乐意的,可是当他看到银瓶上镶嵌的珠宝时,立刻答应了下来,还慌不迭的拿了东西就跑,似乎害怕铁毅后悔似的,铁毅带着两匹骆驼和这个女孩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先住下,等大家收拾妥当了再踏上返乡的路程,可是那女孩看着齐小弟怀里的孩子却露出了异样的眼神。 第三四九章 为了孩子(十一) “这是,元昌国王室才能用的银瓶?”左相愣住了。 卖骆驼的老汉,笑的脸上堆出了一朵花,“的确是这样的大人,那两个黑发黑眼的人,抱着一个金发的女孩子,说不定就是……” 左相虽然不相信他的话,但是这支银瓶却告诉自己,这个贪婪的家伙并没有说谎。 “他们买下了马尔汗,那丫头肯定知道那个孩子是公主,万一……” “没有万一,”左相大人一拍桌子,“来人!” 司马夜一撩发从屋外进来,“大人请吩咐!” “去,跟这个老头一起,把那两个黑发的人带过来,孩子也要一并带过来,我要瞧瞧是不是海娜公主。”左相眼神中露出狠戾。 铁毅与齐小弟在马尔汗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寺庙,因为他们不是教徒,不能进去,只在附近的一个居所里暂住。 这里比客栈便宜许多。 马尔汗不等铁毅吩咐,就找来羊奶给海娜喝着,还哼着不知道名的小调哄着孩子入睡。 铁毅洗了个澡,顺便把岳颖的胸衣也洗干净了,上面有一股皂角的清香。 他站在院子里守着这件胸衣等它被风吹干。 马尔汗不明白铁毅是什么意思,看他这种怪异的行为有些害怕,不敢洗澡,也不敢好好收拾自己。 她只有在抱着海娜的时候,才会洗干净手脸,可是她并不知道,在别人眼中美丽的她,在铁毅的眼里与其她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铁毅不许马尔汗抱着海娜离开自己的视线,所以每当马尔汗想要抱着海娜出去走走的时候,就会被铁毅挡回来。 齐小弟撇着嘴嘲笑这个愚蠢的女人,以为少爷不知道她的心思,可是他不会说话,每次马尔汗跟他打听铁毅的事情,他都没办法告诉她。 好几次齐小弟冒着背主的风险提醒马尔汗,别小看少爷,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被马尔汗当成了他对自己有意思,对齐小弟的劝告嗤之以鼻。 司马夜跟着卖骆驼的老汉,在这城中寻找铁毅他们的踪迹,有人指着寺庙的方向。 司马夜带着人赶到寺庙前,果然看见有个黑发的汉子在漂洗衣服。 “你和你的同伙呢?”司马夜走了过去很不客气的对齐小弟道。 齐小弟一扭头,看见一个穿着皮甲的武士,带了一队士兵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赶忙拧干衣服,“啊……”的一声尖叫。 铁毅立刻扭过头来,见司马夜正拔刀对着齐小弟砍过来,心里一急,把匕首扔了过去,正好打掉他手里的弯刀。 马尔汗一见到司马夜,脸色立刻变了,紧紧的抱着海娜,准备逃走。 铁毅一伸手臂拦住她的去路,马尔汗大声叫道,“他是个恶魔,他的手上有无数人的血,如果你爱海娜,就放我们走,我以前是海娜母亲身边的侍女,我不会伤害她的,请你相信我!” 铁毅冷冷说道,“她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许伤害她!” 司马夜一愣,没有立刻去捡掉在地上的弯刀,疑惑的问道,“你是黑发的人,怎么会有一个金发的女儿?” 铁毅眼里杀气腾腾,“不想死,就赶紧离开,别想打我女儿的主意。” 司马夜不屑的笑道,“就凭你?” 铁毅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司马夜的脖子,司马夜还没看明白铁毅是怎么出的招,就被他一下子制住,心里十分不服。 “你会妖术?”司马夜眼珠子直转,恶狠狠的瞪着铁毅道,“我要告诉大巫师,烧死你!” 铁毅松了手,眼里仍然满是戾气,“阿颖常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你先动的手,别怪我不客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们肯老老实实退出去,以后不再骚扰我们父女,我就饶了你们。” 司马夜不相信铁毅敢动手,对身后的士兵命令道,“动手!” 铁毅见他们一动,对齐小弟一点头,机灵的齐小弟进屋拿出手雷用火捻子点燃,接着扑倒马尔汗。 铁毅见齐小弟一扔出手雷,立刻松开司马夜自己卧倒。 结果“轰隆”一声巨响以后,这里腾起一阵黑烟,跟司马夜一起来的人全都被炸飞了,当时就死了三个,伤了五六个,司马夜因为不知道厉害被冲击波震到水里,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耳朵却暂时失聪了。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铁毅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淡漠的对齐小弟说道,“收拾东西咱们走吧,又要过苦日子了!唉!” 齐小弟压在马尔汗的身上,手里握着软绵绵的一团,等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被马尔汗,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你个臭流氓!” 齐小弟很冤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铁毅收拾起岳颖的胸衣,虽然还没有干,但他仍然很认真的把这胸衣折好,放在自己的胸前,紧贴着心脏跳动的地方。 司马夜挣扎着从水池里爬出来,“不许走,你到底用的是什么妖法?做为一个武士,难道你就不敢跟我堂堂正正的决斗吗?” 铁毅噗嗤一笑,摇摇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想要跟我决斗,再好好的跟你师傅练上十年再说吧。” 司马夜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鄙视过,铁毅不仅仅是打他的脸,更是揭下了他的脸皮用脚踩。 “你太狂妄了!”司马夜从铁毅身后扑过来,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想要一刀砍死铁毅。 铁毅恰好收拾起了岳颖的胸衣,弯腰去捡打掉司马夜弯刀的那把匕首。 他听到背后风声里带着杀气,一抓匕首回身一刺,正好把匕首架在司马夜的脖子上。 “这位将军我不想跟你为难,只不过现在我们父女要出城去,还请你送我们一程。” 马尔汗看着心惊肉跳,她没有想到铁艺毅居然这么厉害,如此轻易的就制住了这个杀人魔头,有他在海娜的身边,自己可以放下心了。 打败司马夜的铁毅虽然脸上有着狰狞的伤疤,也不觉得可怕了,他那淡然的眼神也分外有魅力起来。 第三五十章 为了孩子(十二) 狼王山下,慕容云彤等了整整三天,管事下来有些愧疚的跟她回报道,“慕容太后,祭司大人说了,他现在有客人不方便见您,您还是先回去吧!” 慕容云彤咬着牙道,“好你个谢瑾,可真够狠心的。” 她柳眉一竖,对管事说道,“你去告诉他,如果他再不肯见我,这辈子他就别想再见到他的儿子。” 管事心里一惊,但还是按她的吩咐回去传话。 谢瑾是真的有客人,铁镖来了两天了,因为一直赶路,见到谢瑾的时候,就突然倒下昏迷不醒,谢瑾只顾着去照顾他了,哪里还顾得去见慕容云彤。 更何况谢瑾对慕容云彤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更不可能去见她,可他并不知道如此一来,慕容云彤对狼王山已经恨之入骨了。 喜鹊抓着一只鹰对慕容云彤说道,“太后洛雁姐姐来信了!” 慕容云彤气愤的抓过那只鹰,取下脚上拴着的信筒打开一看,“李珩与青阳城守将同归于尽,奴婢受了伤,任务无法完成,恕罪!” 慕容云彤愤怒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只会白费粮草。” “太后,让末将领兵去把上京城给你夺回来吧,若是不成,末将就死在那里!”千夫长伊昊认真的跪下请命。 慕容云彤怜惜的托起他的下巴道,“你走了谁来守护我呢?” 伊昊想了想道,“哥舒语能当此重任!” “哥舒语?”慕容云彤念着这个名字,脑子里冒出一个羞涩的面孔,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红润的嘴唇,稍显柔弱的身躯。 她咂咂嘴,跟伊昊比较起来,他就象是个女人一样,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更放心一些,先用着试试,如果不好,就算杀掉也无所谓的。 慕容云彤怨恨的往狼王山顶上看了一眼,转过头对伊昊道,“那就依你的意思办吧!今晚我要见到人!” 伊昊低着头道,“太后放心,他不会乱说话的。” 慕容云彤无所谓的拉他起来说道,“敢乱说的话,你知道是个什么下场,这天底下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是到处都是,伺候不好,你也一样要受罚!” 伊昊伸手揽住她的腰,“那就请太后责罚!” …… 管事并没有走远,伊昊抱住慕容云彤的样子,被他瞧了个一清二楚,他连连摇头道,“难怪祭司大人不待见她,被这样的女人缠住,还真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呢!” 谢瑾不在乎慕容云彤跟谁在一起,哪怕她一天换一个男人,自己也没有半点不开心。 铁镖睁开眼睛,惊讶道,“谢瑾?” 他突然想起来铁稷的信中说了,谢瑾成了狼王山的大祭司,使劲坐起来道,“侯爷!侯爷呢?” 谢瑾摇摇头,“原本我留他在这里养伤,可谁知道他自己偷偷的跑掉了,我也曾派人去寻找,可是没有找到。” 铁镖十分失望,“怎么会这样?” 谢瑾安慰他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有西边的人曾经见过他,他现在应该没有大碍了,你们要找他的话,就往西边找吧,愿天神保佑你们!” 谢瑾说完话,心里虽然有一点点不痛快,可还是含着微笑准备离开。 铁镖此时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拉住谢瑾说道,“这是岳寨主写给你的信,那衣服和鞋子也是她为你和侯爷准备的,肉干也是她亲手做的,本来来的那天就应该交给你的,只是我实在是没用,你应该已经收起来了吧!” 谢瑾接过岳颖的信,立刻背过身子,羞红着脸道,“没,没有,我以为东西全是给铁毅的,没敢留下。” 他说完话赶紧跑回自己的大殿里,吩咐侍从不许任何人进来。 谢瑾坐在桌前,打开岳颖的信,不想漏掉一个字。 “谢瑾:你好!咱们分别快一年了吧,很想你,也不知道你现在过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谢瑾淡淡的说道,“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呢?” “我听说了铁毅在你那里,十分的感谢你,我真没想到你会既往不咎的救下他,恐怕以他的性格不仅不会感谢,还会埋怨你,希望你别怪他。他其实也很在乎你的,在我的面前经常提起你,说自己老是害你替他挨打,你会怨恨他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看在我的份上,罚的轻些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两个互相伤害对方,你和他都是我最重要珍惜的人,你们哪个受了伤我都会心痛!” 谢瑾把信放下来,眼睛已经湿了,“何必骗我,他若是有事,你必定生不如死,我若有事,你最多是流几天眼泪哀叹几天,就过去了吧?” 他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 “小六福,我已经找回来了,他长得跟铁毅很像,真想早点见到你有孩子,跟小六福一样的活泼可爱!” 谢瑾笑笑,“已经有了一个呢,只是这孩子并不是我期待的,如果你知道了被认为是铁毅的孩子,结果却是我的,你肯定会更高兴呢,不过我并不想看到你为了这个高兴怎么办呢?” 谢瑾自己言自语,“我不会让你继续跟铁毅联系的,也不会告诉你慕容云彤生下的孩子是我的骨肉,哪怕慕容云彤对铁家恨之入骨,我也不想把事实告诉你!” 岳颖信上接着说道,“随信带去包袱一个,是我费尽了心思准备的,希望你能够喜欢,那针线我做的不好,可也是用了心的,你跟铁毅一人一份,将就着穿吧,我想着在那塞外,也没人给你做以前的那种衣服鞋子,怕你穿不习惯外族的,如果喜欢让人带句话回来,以后方便再做给你。” “不给铁毅!一件也不给他,全部都是我的!” 谢瑾抱着那个大大的包袱,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这些东西全都是岳颖亲手准备的,他可以想象得到岳颖一边撅着嘴,一边整理东西时的样子,这样任性的你,让我怎么能丢开手! 第三五一章 为了孩子(十三) 岳颖盯着不肯吃青菜的宋承怒道,“你知不知道这菜是这山寨里的叔叔伯伯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你不好好珍惜他们的劳动成果,怎么配当一个好皇帝?” 宋承撅着嘴喃喃说道,“在宫中的时候都没有人敢这么凶的对我说话。” 岳颖气道,“在宫里的时候也没人管你会不会饿,你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宋承的眼眶都红了,的确宫中的饮食华而不实,自己越是喜欢的越是不能多吃,他委屈的看着岳颖,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小六福拿着个黄瓜头往他嘴边塞着,“各……各……” 岳颖让草儿把小六福抱走,自己坐在宋承的对面指着青菜道,“在菜里富含维生素和叶绿素,你多吃蔬菜才能长得高大威猛,你瞧瞧那大树是不是又高又壮的?把这菜吃掉,等一会儿,我带你放风筝去,否则你今天下午,就老老实实的在屋里写字吧!” 宋承不敢反驳,他谁都不怕,可偏偏就怕岳颖,谁让她从来都不肯迁就自己呢。 他无奈的把饭菜吃完,跟草儿大妞她们一起,去了后面院子里放风筝。 岳颖收拾桌子的时候岳刚回来了,一脸的严肃,“小姐,青阳城破了,晋城失守,梁洲城危急,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周元强走之前青阳城不还没事吗,那敌军首领都死了,谁这么厉害还杀进来了?”岳颖奇怪道。 她不怕别的,只怕小皇帝出事儿,这问题可就大了。 岳刚道,“听说是个女首领在指挥,她诡计多端又善于假扮别人,好几次战斗大周的军队都是吃了这个亏。” 岳颖琢磨了一下,这的确是个问题,虽然北戎的人长的和大周人不太相似,可是一旦换了对方衣服谁又马上认得出来谁? 她严肃道,“从今天起山寨各处巡防要说口令!” “口令?” “对!就是相互遇上的时候提问。”岳颖沉吟了一下道,“你传给职守的人,发现可疑的人就问口令是什么?回答不出来的就是奸细,可以就地处置,今天的口令是,给钱!” 岳刚愣住了,没想到岳颖会用这两个字当口令。 乌洛雁虽然受了伤,可是伤却并不重,她知道自己要想夺回铁绪,必须跟岳颖合作,否则她过不去石牛寨,没办法到青河镇。 她带着一队人马,装扮成流民来到李家庄附近,见这里修了一个碉楼,想要进去庄子,必须要经过这碉楼。 她给了身后的人一个眼色,那人拿着刀紧紧追赶她,而她则是娇弱的边哭边向碉楼内求救。 大牛正好经过这里,看到乌洛雁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想放她进来。 可旁边的人拦住他道,“小姐吩咐过,可疑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进来。” 大牛急道,“她一个女孩子家有什么可疑的?” 那人鄙视了大牛一眼,“她两条腿跑的过四条腿的?怎么可能被北戎士兵追着,从青阳城逃到这里来,这还不够可疑吗?” 大牛为难的看看乌洛雁,摇摇头不再理会。 果然乌洛雁见碉楼上原来还有人看热闹,可等自己都快要跑到这门口了,居然楼上一个人都没有了,里面的门里密密麻麻的兵器排成一排,后面还有人开始擂起鼓来。 “不好!他们想要动手了。”乌洛雁一计不成再生二计。 她大声呼喊,“救救我啊!我认识岳寨主,我是来报信的!” 大牛手上一顿,鼓声停了下来! 大家齐齐的转过头来看着他,他愧疚的笑道,“听她说说也无妨!” 他站在碉楼上,见后面的北戎人就要追上她了,问道,“你要报什么信?” 乌洛雁眼珠一转,“我知道铁绪在哪儿,只要你肯救我,我就告诉岳寨主是谁抓走了他,还有他现在的下落。” 大牛看看周围的人没有反对,一箭射杀了追兵,打开门放了乌洛雁进来碉楼。 乌洛雁小心谨慎的进到里面,穿过碉楼,来到庄子里,她四周看了看地形给防守布局,心中暗叹,岳颖不愧是将门之后,这样的防守自己要攻破此楼,不折上大半人马恐怕根本拿不下来。 她跟在大牛的身后,走了大半天才来到山寨门口,这是她第二回到这个地方了,上次差点在外面的林子里迷路,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这回再也不能不小心了。 大牛拍了拍大门上的铜环,里面传出个声音,“口令!” 大牛在外面回答到,“给钱!” 里面的人笑着打开门,“我欠你的么,这么大声。” 大牛憋着气道,“看你小子不顺眼怎么了?” 里面的人踢了他一脚,可这只是玩笑,大牛往后一退,刚好撞到乌洛雁的身上。 大牛紧张道,“你没事吧?” 乌洛雁摇摇头,“还好!咱们快点走吧!” 大牛点点头带着她往里走,在一个要拐弯的地方,乌洛雁突然“哎哟!”一声蹲下身子。 大牛转身问道,“怎么啦?” 乌洛雁为难的说道,“我脚扭伤了,走不了了。” 大牛挠着头急道,“这可怎么办呢?” 他看着乌洛雁娇弱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要不我折个树枝给你拄着吧?” 大牛说完折了根树枝让乌洛雁拄着。 乌洛雁一咬牙,心中暗道,“真没出息,连我的手都不敢碰!” 她不敢继续往前走,要想办法脱身,岳颖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她撞见,自己会很难逃走。 她走了几步又“哎呀!”一声。 大牛已经很怀疑她了,“你怎么走走停停啊,这又是怎么啦?” 乌洛雁红着脸道,“我,我想方便一下!” 大牛一听,要去方便啊,这可是好事,他笑着往前面一指道,“那里就是方便的地方,你起来快点走,一会儿就到了。” 乌洛雁愣住了,像他们这种地方,不是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就好了吗? “为什么方便还要专门建个房子?” 大牛呵呵一笑,“因为要把肥料存起来啊!,这屎尿可都是好东西呢,做成肥料,地里的收成是以前的两三倍,咱们小姐就是跟别人不一样,这肮脏的东西都能变成宝贝,哈哈……” 第三五二章 为了孩子(十四) 乌洛雁紧张的进到厕所里,打算找机会离开,结果里面除了高高的墙壁上方,有个百叶窗透气之外,就只有刚刚进出的门可以离开。 她傻眼了,这里怎么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 青梅刚好也来上厕所,见大牛站在厕所门口,奇怪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大牛一见青梅尴尬的笑道,“刚有一个女人被人人追到李家庄,她说有要紧的事儿要告诉小姐,是铁家丢的那小孩儿的事儿,我想着上次周将军到咱们这儿来要孩子,小姐还嘱咐了一下的,这不听到她说这话就带她进来了。” 青梅点点头道,“那她一会儿要是出来,你看好她,不许她乱走动,山寨已经开始战备了,这个时候这种陌生人还是不要随便带回来的好!” 大牛低下头做了错事儿一样,“我知道了!” 青梅进去厕所,发现那女人有点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乌洛雁心虚,以为她认出自己了,想先下手为强,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就刺向青梅。 青梅突然被袭击,立刻还手打掉她手中的匕首,可此时乌洛雁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冲了出去。 她出去之后,大叫一声,“她摔倒了!” 大牛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听说青梅摔倒了,急得大声喊,“青梅姐!你没事儿吧?” 乌洛雁趁机攀上山道旁边的树木蹿进林子里。 “抓住她!那女人是奸细!”青梅从厕所里跑出来,乌洛雁已经钻进林子里了。 大牛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快去叫人啊封锁各处路口,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给找出来。”青梅说完,转身去跟岳颖报告。 大牛愧疚的去各处传令。 岳颖正给孩子们讲故事,而宋承来石牛寨刚一天,什么都好奇,听到岳颖讲故事越发不肯走了,赖在床上要跟孩子们一起睡。 此时她两个正在争着嘴,青梅急冲冲的从外面进来了,“小姐,不好了,有奸细混进寨子里来了。” 岳颖脸色一沉,“找出来了没有?” 青梅满头大汗的摇摇头。 “通知各处路口严加盘查,不论是谁说出口令一律不许放行!” 折腾了一天,连乌洛雁的毛都没有找到。 乌洛雁趴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上,距离岳颖住的院子只有不到五十步远,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岳颖的院子,里面人头攒动,灯火通明,防守严密。 更有岳勇他们暗中埋伏,几十个护卫手握刀柄,伺机出手,偶尔闪烁的刀光告诉乌洛雁不可轻举妄动。 此时一个佝偻的老头,往这院子里走过来。 好机会! 乌洛雁趁着夜色下了树,那老头经过的时候迅速把他打晕。 岳颖心里有些不痛快,这么多人折腾了这么久,居然连一个奸细都找不出来,这家伙是属老鼠的吗? “田喜!” “奴才在!” “陪我出去走走!” 田喜犹豫道,“可是奸细还没有找到,若是有个万一?” 岳颖撇嘴一笑,“如果有万一咱们岂不都省事儿了!” 宋承拉住岳颖的衣袖,“我也要去!我还没有抓过奸细呢……” 岳颖提着一脸兴奋的宋承交给岳刚,“看着他,敢出这房门一步,你这段时间就跟岳勇换换工作吧!” 岳刚脸色一紧,自己才不要值夜,他瞪着眼睛盯着宋承,等岳颖一走,就板着脸呵斥他道,“你给我老实着点,敢走出这屋子一步,明天练功加一个时辰的蹲马步!” 宋承嘴瘪了瘪,不甘心的回到屋子里,眼巴巴的打开窗子,看岳颖往外走。 岳刚咣当一下把窗子关上,“想给奸细通风报信吗?仔细你的皮!” 宋承憋屈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是没有多久就被人吵醒了,他悄悄的溜到门口一瞧。 岳颖正站在院子中央,离她不远的地方跪着一个人,田喜狠狠地把她摁在地上。 乌洛雁的身体弓成一个虾米,“岳颖!我们从无愁怨,我来此处找你,也不过是为了想跟你说一件事情而已,你何必如此对我!” 岳颖见她死不悔改,被抓个现行还敢狡辩,十分无语。 她怜悯的看着这个丫头,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叫冬燕的,可怜兮兮的跟在慕容云的身边,把腊梅都给比下去了。 “别拿你那些谎话来敷衍我,你说的是真话是假话,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岳颖冷冷说道,“你说话的时候眼珠不停地转动,双手不自觉的抓紧,这证明你在说谎。” 乌洛雁见糊弄不过去,忙说道,“可难道你就不想要知道铁家小儿的下落吗?” 岳颖忍不住笑起来,“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慕容云的儿子用的着我去关心吗,还是说你想要引我入圈套?” 乌洛雁仰起头瞪着岳颖,“放我走,我保证北戎人不再来骚扰石牛寨。” 岳颖撇撇嘴,“原本我是不想为难你的,可是既然你能跟我保证北戎人马不再来犯,想必你也是个说话够分量的人,既然是这样,这么容易就放了你,岂不是很可惜?” 乌洛雁心里一惊,“你想要干什么?杀了我?” 岳颖没有回答,只对田喜说了一句,“你问问吧,若是说实话就留她一条性命,若是不肯说,就送给周桂枝吧。” 宋承很意外岳颖会放了乌洛雁,责怪道,“你为什么要放了她?” “关你屁事,回去睡觉去!”岳颖轻轻拍了他一下。 宋承撅着嘴回到床上,嘀咕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岳颖斜着头,“也对,叫我堂嫂应该更准确,不过我可不想跟你是平辈。” 宋承不明所以,看了岳颖一眼,岳颖并不与他说明,含混了过去。 他疑惑着的时候,岳颖突然拿了个盒子给他,“这个等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也算是没白来一回。” 宋承把那盒子打开一看,惊讶的下巴都合不上了,“这......这是玉玺?听说父皇当年怎么找都没找到的,你怎么会有?” 岳颖淡淡一笑,“你没听说过传言?” 第三五三章 为了孩子(十五) 周桂枝瞪着乌洛雁,没想到她心心念念想要打败的北戎头领,居然是府里曾经柔弱的小丫鬟。 乌洛雁发髻散乱,倔强的瞪着周桂枝,“放了我,我就告诉你是谁带走了铁家的小儿。” 周桂枝摇摇头,素心把她按在地上,“想要痛快点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乌洛雁知道周桂枝表面上看起来跟菩萨一样,可那心肠比石头还硬,她一咬牙恨道,“是那个断腿的人,从我手里把孩子抢走的,他现在就住在清河镇上。” 周桂枝眼里微眯了一下眼睛,站起身来,冷冰冰的说了句,“她没用了,拖出去吧!” 乌洛雁不甘心的叫道,“我有用!我知道慕容云彤的王廷在哪儿,我还知道她跟郭丞相有联系,就连二十年前的事情,都是郭丞相一手安排的,目的是让岳元帅与铁将军不合,还有,还有藏宝图的事儿,我全都知道……” 她很害怕的哭道,“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报仇,郭丞相,郭丞相才是想要窃国……” 周桂枝惊呆了,她的脸色凝重,岳颖真是给她送了一个大麻烦,郭丞相现在可是皇上的外家,权倾朝野,这样的事情被捅出来,且不说铁家会被朝臣如何评论,只单是告郭丞相的折子,又有谁能接呢! “素心,藏宝图的事儿,是岳丫头起的头吧?” 素心一愣,还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就听她继续冷冰冰的说道,“既然她知道藏宝图的秘密,那岳丫头肯定也感兴趣,不如把人押送回去,任她处置!” 岳刚前脚刚进山寨,没过多久,素心就带人把乌洛雁又给押送回来了。 岳颖听到禀报,奇怪的问岳刚,“你见到周桂枝的时候她怎么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岳刚也很奇怪道,“我去的时候她并没有说什么呀?还很感激您想着孩子的事儿,这事闹的,怎么又给送回来了呢?” 素心明白周桂枝的苦衷,她谨慎惯了的,如今又是牵扯到郭丞相,无论如何铁家军都不能站在风口上。 她见过岳颖解释道,“乌洛雁把该招的全都招了,只是没想到她会扯出藏宝图来,我家夫人想着您或许有兴趣,才又让我把人给带过来,您可千万别多心。” 岳颖不动声色的笑笑,心道,当我三岁小孩么,这么好哄,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等到素心告辞走后,她让岳刚把乌洛雁带过来。 此时的乌洛雁,哪里还有精神了,厌厌的低着头,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你到底跟周桂枝说了些什么,把她吓得这么快就把你送回来?”岳颖奇怪的问。 乌洛雁听到岳颖发问,稍稍抬了抬头,斜着眼睛对岳颖说道,“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不过告诉她真正勾结戎族人的就是郭丞相罢了!……” 她话音未落,里屋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你胡说!胆敢污蔑皇亲,朕要诛你九族!” 岳颖皱了皱眉呵斥道,“草儿,看紧了他,别让他瞎折腾。” 乌洛雁一听这孩子说话,眼睛瞬间亮了,朕,他称呼自己是朕! 也许自己死不了了,哈哈哈! 她越发来了精神大声道,“郭丞相在上京城里有几个铺子,一个青楼是查探消息,传递消息的,还有个皮货铺子是专门跟我联系的,他不仅暗中与西戎北戎来往,与东胡,马匪也有联系,二十年前锁阳关一事与他有关。” 岳颖怒道,“你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立刻把你的嘴巴给缝上。” 乌洛雁越发得意,越是攀扯住郭丞相,岳颖和周桂枝越发不敢杀了自己,只要活着,就能找到机会逃走,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宋承从里屋里冲出来,草儿一脸的紧张,田喜手快,一把抓住他道,“陛下请息怒!” “放开朕,你这狗奴才,敢拦住朕,朕要诛你九族!” 田喜不动声色的拉住他,一点也没有放松。 岳颖怒道,“够了,再胡闹我揍你了啊!” 宋承被岳颖呵斥住,渐渐安静下来,可仍然红着眼睛瞪着乌洛雁,似乎想要把她撕碎似的。 岳颖搂过他,柔声说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你可以先调查一下再判断,怎么能自己先气起来,这么沉不住气还怎么当皇帝啊!” 宋承很委屈的说道,“可我娘是他的女儿我是他的外孙,他怎么会跟外族人勾结,陷我于不义呢?” 岳颖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有些不忍心,“权势动人心啊!他是否是被冤枉的,你可以派人查查再说。” 宋承委屈道,“姐姐,你会帮我的,是吗?” 岳颖本来很不想管这种闲事,可这麻烦是自己找来的,如果自己不是想要跟铁稷斗,就不会想到进宫去把小皇帝偷出来,可现在出现这么一个岔子,铁稷也并没有一点动作,真的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岳颖苦笑道,“当然,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要当个英明的皇帝,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来帮助你。” 宋承很高兴,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岳颖还是第一次称赞自己,感觉很舒服! 岳颖让岳刚把乌洛雁押下去,派人看好她,别让她给逃了,然后牵着宋玲去后院跟孩子们一起玩耍。 她不讨厌宋承,这孩子还小,还很单纯,虽然比起一般大小的孩子,宋承显得更老成,可他仍然是个孩子,天真烂漫,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还是很能分清楚的。 如皇帝将来是这孩子的话,岳颖倒也能认可,至少他的心肠不坏,而且人也够聪明。 只是这执拗的脾气,可真是铁家人的血脉呢! 宋承边走边要岳颖必须答应他,帮着他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如果岳颖不认真的办这件事的话...... “我知道,你要诛我九族嘛!”岳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可也是我九族之一啊!小家伙,下次别老拿这个说出来吓唬人,真的怕的人早怕了,不怕的你说这个等于放屁一样,不,放屁还臭一下,你这话,真是......” 第三五四章 为了孩子(十六) 铁稷收到飞鸽传书,信是从上京城里传来的,他脸上的伤疤抽搐了一下。 打开信纸,里面写着“承儿失踪多日,速寻!” 铁稷把那信纸吃进肚子里,抬起头看了看抱着孩子的奶娘,自言自语道,“还是要跟我过招吗?唉!何必呢!” 他写了封回信,言道,“勿忧,不日即回!”把这信纸卷起来,塞进信筒,拴在鸽子脚上,放了出去。 鸽子飞上天空,往京城的方向飞去,可是刚飞出院子,就被人一箭射了下来。 素心拿着斥候捡回来的鸽子,来到周桂枝的身边,“夫人,这鸽子是往东飞的,还带着一封信。” 周桂枝接过信一看,“糟了,把谁报平安的信过截了。” 素心奇怪道,“这清河镇的人都逃得差不多了,谁还大老远的跑这来住啊?” 周桂枝一想也对,谁会需要飞鸽传书报平安呢,这种信鸽用度不凡,可不是寻常百姓家能养的起的。 她越琢磨越古怪,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肯定是他,他就在这附近。 “快去找,铁稷肯定是在这附近。” 铠甲轻碰的声音很轻,但是敏感的铁稷还是察觉到了,他从奶娘手里接过铁绪,让她去打开大门。 奶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把孩子交到他的手里,刚走到门口就被一枪穿透。 铁稷把铁绪背好,他刚刚吃饱睡着了,并没有折腾,安静的趴在铁稷的背上。 一声唿哨,大黑猪哼哧哼哧的从后院跑过来。 铁稷一抖手,抽出铁枪,骑上黑猪往上京城走去。 他刚走没一会儿,周桂枝的人就找到了这里,可是屋子里除了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追!绝对不能让他跑掉。”周桂枝面色狰狞,这回可是动了真怒了,这家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石牛寨 岳颖给宋承讲课,教他一些算术,好让他不要闲着惹事生非。 这时,岳勇来到岳颖这里很神秘的报告,“小姐,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我查到了,可是没能抓住他,让他给溜掉了。” 岳颖皱着眉头骂了一句,“饭桶!怎么会让他给跑掉的?” 岳勇挠着头,“他从西跨院里跑了过去,我想着那里是条死路,可谁知道追过去一看,那人钻狗洞出去了。” 岳颖无语了,这家伙是什么人啊,藏的这么深? 要是问田喜的话他肯定知道,但是岳颖现在不敢十分信他了。 “还不去找,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岳颖郁闷道。 岳勇嘟囔着,宋承奇怪的问,“你们要找的这个人,跟那个姓乌的一样是坏人吗?” 岳颖撇了他一眼,“他是个很可疑的人,至于他有没有做坏事,要查问过才能知道,但他现在有干坏事儿的嫌疑,所以他可能是个嫌疑犯。” 宋承认真的点点头,“那我外公也是个嫌疑犯了?” 岳颖耸耸肩膀,“你这么认为也没错。” “那你什么时候帮我查外公的事情?”宋承问道。 岳颖头上冒出了冷汗,这熊孩子怎么又想起这事儿来,她起身往外跑,“我现在还有事儿,明天再说!” 宋承生气的撅着嘴说道,“你又骗我,你跟那个喜欢喊狼来了的孩子一个样,每次都是明天再说,明天再说,我也再不相信你了。” 岳颖在门口停住脚步,转身走到宋承的身边认真的问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是好事,一旦你看到了真相,也许会很痛苦,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坚持吗?” 宋承根本不懂岳颖的意思,他认真的点点头道,“我想知道外公到底有没有勾结外族,出卖重要情报!” 岳颖道,“我不是朝廷命官,查这种事情是很困难的,想要得到确切的证据,只能去郭丞相的屋子里或者是密室里。” “帮我嘛!”宋承撒娇道。 “好吧,好吧,你可真够磨人的!”岳颖无奈的让田喜进来。 田喜已经被岳颖冷落好几天了,突然得到召见十分意外,岳颖还是离不开自己啊! 他激动万分,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小主子召老奴来有何事?” 岳颖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又软了下来,“郭丞相的事情你知道到少?” 田喜如数家珍般的回答道,“他是先祖皇帝十二年中的进士,在先祖皇帝时期最高任光禄寺寺丞,到先帝时因为郭贵妃得宠,连升了三级,后贵妃得子被先帝加封了丞相。” 宋承看着田喜惊讶的嘴都合不拢,“我,我记得你,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总管,田公公!” 田喜阴阴笑道,“陛下好记性!” 宋承脸色一变,“大胆奴才!你敢假死出宫!” 田喜笑道,“陛下有所不知,那中殿的福公公与奴才有仇,他嫉恨奴才,才故意想要借着皇后娘娘亡故想要置老奴于死地,亏得小主子搭救,老奴才能苟活,您如今还用得着老奴,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宋承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无话可说了,只好吩咐道,“那我就命令你去查我外公的事情,一定要给我查的清清楚楚,不许有半点隐瞒,否则我就再阉你一次!” 田喜眼里露出愤恨,岳颖故意打断他的话,“别胡说八道,快把功课做完,不然你就别想出去玩了。” 宋承一脸的苦色,“姐姐!让我去玩一会儿再写吧,现在我的手好酸啊!” “才写了十个字不到,酸个屁,快写!” 宋承苦逼的提起笔来书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田喜收拾东西去往上京城查案,宋承给了他一块象征皇权的九龙佩,让他在危急的时刻能够保命。 岳颖对田喜很有信心,只要是他想查肯定能查出点东西,就算是没有的,他也会让他有的,更何况郭丞相做这样的事情,不是一回两回了,乌洛雁的话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你有什么查什么,不要自作聪明,给我没事儿找事儿。” 田喜笑的眼睛眯起来,“不会,老奴绝对不会做那种龌蹉事!” 第三五五章 为了孩子(十七) 黄沙漫漫看不到边际,在马尔汗的带领下,铁毅终于迷路了。 他跳下骆驼,瞪着这个看上去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到底想把我们引到哪里去?不说实话,今天你就留在这里。” 马尔汗低着头一声不吭,只紧紧抱着海娜,她很害怕铁毅真的丢下她们主仆俩个。 铁毅见她仍然不肯说话,不再逼迫他,只严肃的转过身对齐小弟说道,“咱们退回去!她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 齐小弟很是不舍,可是铁毅已经上了马,他也只好跟着上马,把那两匹骆驼留给了马尔汗。 马尔汗见铁毅是真的不再管海娜了,急的拉住马的缰绳,“你们不能走!” 铁毅不想跟她废话,既然不相信他那又何必要挽留他呢。 他一抖缰绳,马立起来,马尔汗恐惧的闭上眼睛,害怕这马踏过来。 她死死的护住海娜,身体弓的象只虾米。 “啊……”齐小弟着急的替她求情。 铁毅看看齐小弟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了。 这个女人每每自作主张,自己看在齐小弟喜欢她的份上,没有责罚。但是她的胆子太大,居然使这样的花招,为了让自己屈服,竟然打翻了水囊。 在沙漠里没有了水就等于是死亡,这个可恶的女人,她以为凭她那点技俩,能让自己乖乖的听她吩咐吗? 太不自量力了! “闪开,”铁毅狠狠说道,“再挡在我的马前,就别怪我踏过去了。” “大人,我错了,您原谅我这一回吧!”马尔汗还想再争取一下。 “前面离这个地方不远,就有一个绿洲,不过是两三个时辰的路,大人!我们去补给了食水,再上路就好,我一定认真听您的吩咐,对您忠心耿耿!” 铁毅跟本不想再相信她的谎言,打马就要走的时候,海娜突然哭了起来。 “啊......爸......” 铁毅惊讶的一扭头,这孩子大大的眼睛泪汪汪的看着自己,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样子把铁毅的心哭化了,她瘪着嘴,伸手要铁毅抱抱。 铁毅想都没想就跳下马来,把孩子抱在怀里,海娜很懂事的钻进他的怀抱。 “爸,阿爸……” 铁毅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摸摸胸口岳颖的胸衣,叹道,“回家的路,又远了好些!” 齐小弟愧疚的看看马尔汗,又看看铁毅,他似乎也很难选择,是要留下来,还是要回去? 铁毅沉默着抱着孩子骑上骆驼,海娜脸上挂着泪珠儿,沉沉的睡着了。 马尔汗骑着另一匹骆驼,后面是齐小弟骑着马跟着,一行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压抑沉闷。 铁毅想了很多,他舍不得怀里这个叫他爹的娇嫩的女娃,他父子缘薄,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可也只匆匆的看了一眼,就再也没见过了,如果那孩子平安,现在也跟海娜一样大吧,不过那小子肯定皮实,他要比海娜大三个月呢,海娜都已经会喊爹了,自己的儿子肯定更聪明的吧! 虽然那孩子是慕容云生的,他看到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想啊……想的心都疼了! 他们一直跟着太阳走,走了快三个时辰,才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看到一抹绿色。 “啊……”齐小弟兴奋的叫起来。 他看到马尔汗从胸口取出一个哨子,吹了起来。 齐小弟愤怒的冲过去给她一巴掌打掉。 可是已经晚了,从沙丘下面冲出来一群武士。 铁毅没有扭头,他知道自己被这个女人利用了,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那群武士在一个穿白色长袍的人的带领下,来到铁毅的面前,全都跪下来说着铁毅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铁毅板着脸没有动,他想捏断马尔汗的脖子,不过还是得她先给自己翻译一下,他们说的是什么。 马尔汗用元昌国语对纳巴都说道,“我迎回了公主殿下,将军该按照约定恢复我以前的地位与名誉,并且还要通告全国左相大人的所做所为,左相的人选必须重新找对公主忠心的人来担任。” 纳巴都看看铁毅怀里的小公主,并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话,只说道,“先进城里休息一下再说这些也来的及。” 铁毅抱着孩子一动不动,马尔汗走到他面前说道,“这人是守城的将军,他请我们进城去休息……” “不去,你去把水和吃食补给好,送出来。”铁毅冷冷说道。 马尔汗一愣,变了脸色道,“海娜是元昌国的继承人,我是她母亲身边的侍女,上上个月左相叛乱,毒死了女王,侍卫首领尼隆带着海娜逃了出去,我一直在寻找她,不能让她落在左相的手里。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真实的身份,也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让海娜安全的回到元昌继承王位。” 铁毅的手上已经拿起了铁枪,“她叫我阿爸!我的眼里只有女儿没有女王!” 马尔汗取下面纱露出精致的脸庞,羞涩的说道,“如果我同意嫁给你呢?你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齐小弟一愣,很失望的看着马尔汗,眼里带着淡淡的悲伤。 铁毅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掉转骆驼,齐小弟难过的跟在他的背后,不时回头再看一眼这个美丽的姑娘。 马尔汗心里一股难以压抑的愤怒冲了出来,她又拦住铁毅的骆驼,“为什么你看不上我?难道我不够美吗?我的身材不够丰满吗?我可是元昌国中数一数二的美女,为什么你总是对我不屑一顾?” 铁毅一提缰绳,骆驼冲出几步,挣脱她的拦阻,“你长的再美,身材再丰满,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你费尽心机把我引诱到这里,也许还会面临更多的危险,甚至把生命丢在这异国他乡,终老一生不得回去与亲人团聚,你还想我怎么喜欢你?” 他一拍骆驼,对齐小弟叫道,“走啦!” 纳巴都一挥手,武士们围了上来,叽叽咕咕的叫着。 铁毅脸色一变,铁枪指着众人道,“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第三五六章 为了孩子(十八) 齐小弟退到铁毅身后,手里也握了个手雷,只要看着情况不对,就下手。 马尔汗自认为自己聪明,从幸运的被铁毅买下,就觉得自己可以再次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可是铁毅竟然是真的对她一点也没有兴趣。 不,这不可能,他一定是顾忌着他那个哑巴弟弟, 她看的出来,齐小弟对自己有意思,几次铁毅想要丢下自己,也是因为他的恳求,自己才没有被扔在沙漠里,当时自己还是很感激他的,可是现在怎么看他,怎么觉得这个男人可恶。 “住手!”马尔汗用元昌国语呵斥一声,武士们停了下来。 她对纳巴都道,“他很厉害,你们不要乱动,我想办法先把公主要过来。” 纳巴都不满意的怒道,“咱们有这么多人还怕他?” 马尔汗皱了皱眉,“不是怕他,是怕他伤了公主!” 纳巴都收起了刀,却让武士们挡在铁毅要走的方向,只要铁毅一动他们就会扑过来。 马尔汗知道自己无法说服铁毅,只好劝道,“你们现在没有水,走不出沙漠的,如果你把公主留下来,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水。” 铁毅冷冷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马尔汗急道,“我可以起誓我没有说假话。” 铁毅摇摇头,“收起这一套,我不会把孩子留下来的,除非她长大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凭她自己的意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离开这里,你们还能去哪里?左相很快就会知道公主在你的手里,他会不断地追杀你的,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公主想一想,如果你真的疼爱她的话,难道不应该选择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吗?”马尔汗苦口婆心的劝铁毅留下来,甚至是用自己的美貌来发誓,如果自己再害铁毅一次,就永远丑陋无法上天堂。 铁毅这一年多来的颠沛流离,心境早已不知道何时变得与之前大不相同了,若是两年前,自己也许想都不用想就会应下她的哀求,可是现在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曾经的天真早就被如今的沧桑湮灭了,她再如何哀求也不可能打动铁毅的心。 就在铁毅准备走的时候,马尔汗突然拔出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膛喊道,“大人,我留不住公主,这条命也没什么用了,如果用我的血能浇灭您心头的怒火,那么,我这条命,就送给您了!” 她刚要刺下去,齐小弟一纵身从马上扑了过去,把她手里的匕首给夺了下来,马尔汗顺势倒在齐小弟的怀里,呜呜哭泣! 齐小弟推了几下,却被她抓得紧紧的,马尔汗身上的香味,若有若无的钻进他的鼻子,他呆若木鸡似的,想走可是怎么也挪不动腿了。 铁毅皱着眉头,“你要是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跟着我也未必安宁。” 齐小弟一听这话,立刻清醒过来,美女虽好,无福消受啊!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少爷回去好了,哪怕是死,也有个伴儿不是! 他挣扎了许久,决定推开马尔汗,跟铁毅上路。 远处的沙丘上腾起黄沙,纳巴都俯身一听,大惊失色吹响号角。 马尔汗擦干眼泪,对铁毅抱歉的笑笑道,“你走不了了,那边肯定是左相的人追过来了。” 铁毅冷着脸瞪着马尔汗,“你在路上留下了印记?” 马尔汗委屈道,“就算咱们一点行藏都不露,在沙漠里行走也难免留下痕迹的,这事儿不能怪我!” 铁毅对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无语了,自己从买下她的时候,就开始被她一步步算计了,她利用左相逼迫自己逃走,最后落进她的口袋,真是算无遗策啊! 如果不是因为齐小弟同情她,自己早就把她给甩掉了,可如今进退两难,他略一思索对齐小弟道,“你先撤!” 铁毅指了指附近离城市不远的一个沙丘,示意齐小弟退到那里去。 马尔汗一把拉住他,“你要丢下我不管吗?” 齐小弟看看铁毅阴沉的面孔,又看看马尔汗,到底是舍不得她陷入危险,拉住她往沙丘跑去。 铁毅双眉紧蹙,手捂胸口,若是岳颖在这儿,自己肯定会是跟齐小弟一样的选择吧,他的心有些堵。 马尔汗停下脚步,甩开齐小弟的手,跑到铁毅面前道,“把公主交给我,我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你相信我!” “我只相信自己!”铁毅轻轻拍着海娜,在她的耳朵里塞上从内衣上割下的布条,他不能让海娜被厮杀声吓着。 马尔汗失望的看着铁毅把海娜捆在自己胸前,知道他对自己已经没有耐心了,低着头走到齐小弟的身边,齐小弟没有再去牵她的手。 人生就是这样,一旦松开手,再想拉住就难了! 对马尔汗的爱慕,就在她挣脱的那一刻,全都跟她一起离开了。 齐小弟心想,自己总有一天,会等到一个愿意牵着他的手不放开的女孩子的,哪怕是为了她跟少爷一样,孤独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只要她不想放手! 铁毅满脸肃穆盯着渐渐靠近的人马,飞扬的马蹄带起黄沙,他心很平静很平静,默默等待着。 海娜有点不舒服,可能是一个姿势久了,扭动着身体想要换个姿势。 铁毅嘴角微微勾起,抚抚她的头,她睁开明亮的眼睛看看铁毅,铁毅轻声说了一句,“再睡会儿吧,等你再醒来的时候,一切便都结束了!” 海娜瘪瘪嘴,乖巧的闭上眼睛。 铁毅笑着说,“真乖!阿颖一定会喜欢你的!” 海娜又睡着了,那远处的人马也到了近前,没有人来翻译,铁毅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一个穿着铠甲的武士举刀向铁毅冲过来,铁毅如泰山般巍然不动,等他距离自己还有一个马身距离的时候,突然抖枪收势! 那马冲到他的身后,人从马上栽倒下来! 后面的队伍停了下来,他们都没有看到这人出手! 第三五七章 为了孩子(十九) 司马夜拍马走出队伍,“我敬你是一个英雄,你把公主交给我,这事儿我不再追究了,否则你绝对走不出沙漠。” 铁毅见海娜醒了,在怀里扭来扭去,于是解开绳索,让她坐在自己前面,背对着司马夜,用腰带捆好,一边捆一边对她说道,“叫我一声给他听听!” 海娜仰起头看着铁毅,娇声叫道,“阿爸!” 铁毅笑道,“你听见了?她叫我阿爸,你让我把女儿交给你!哈哈哈……” 一阵狂笑惊起风沙! 海娜不自觉的也咯咯笑起来,全然不觉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司马夜摇摇头,“你现在放下武器投降还来的及!” 铁毅摇摇头,淡漠的说道,“铁家只有战死的男儿,没有投降的子孙!来吧!” 司马夜一挥手道,“小心点,别伤了公主。” 铁毅撕下一条内衣绑住海娜的眼睛,“跟阿爸做个游戏,好不好?” “啊……啊……” 马动了起来,铁毅手中长枪一指,左右翻飞,路过之处,人皆被挑在马下,一个冲锋过去,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拦住他。 司马夜心中暗赞,这汉子真是一员虎将! 本来已经撤退的纳巴都见追兵并没有追过来,被那个人给挡住了,心里惊讶不已,司马夜手中的兵马,可是元昌国最厉害的了,居然连一个人都打不过?他是天神下凡吗? 更奇怪的是海娜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还不停的咯咯直笑,只要听到惨叫声,就笑个不停。 如果是单打独斗的话,纳巴都一点也不担心,可是司马夜带来的人多啊,一百多人,就算是死了二十个可还有一百多个,而他只有一个人。 万一他扛不住的话,公主仍然会被抢走。 纳巴都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无奈道,“回去,去帮帮他!” “可是,大人我们只有三十个人,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三倍!”一个武士胆怯了。 纳巴都骂道,“人家一个人挡在司马夜前面的时候,难道就想不到司马夜的人,是他的100多倍吗?他都敢一个人挡住那么多人了,咱们好歹还三十多个呢!怎么能让一个外族人把咱们给比下去!跟我冲过去,保护好了公主,咱们下半辈子就不用再拼命了!” 他这番话给这群武士打了一针强心针,大家一齐杀了回来。 齐小弟在远处的沙丘上,“啊……啊……”大叫着,一把一把的往司马夜的方向扔沙子,虽然这根本帮不了铁毅什么忙,可是他仍然亢奋的扔着。 第二个回合,铁毅的身上开始出现了轻伤,第三个回合,他的手臂没有刚开始那么灵活了,被他挑下马的人也少了一半。 他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 “嘿!” 铁毅一睁眼,一个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冲过来,扔给他一个水囊。 他看得出来这人没有恶意,拔出塞子,猛得灌了下去。 一股清凉从嘴里直淌到心里,一气喝完,把水囊往身后一扔道,“痛快!此情,铁毅记下了!” 说完,拍马再一个冲锋,跟第一次一样神勇无比,那铁枪舞得密不透风。 铁毅冲完,发觉海娜半天没吭声了,一瞧这孩子,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把蒙着眼睛的布给扯下来了,扭着头,眼睛看着敌人一声不吭。 铁毅又给她蒙好,她不肯,“啊,啊”的抗议。 司马夜见自己的人已经伤亡了快一半,却依然没办法让铁毅屈服,他挥着手臂大声道,“停下!都停下来!” 纳巴都巴不得他不要打,见司马夜喊停,也命令自己的人停手。 铁毅喘息着,“你就算是带再多的人来,我也不会把女儿交给你。” 司马夜下马走到铁毅马前,单腿跪下道,“你是天神赐给元昌国的战神,有您保护公主,公主定能平安无事,我元昌千人将司马夜愿跟随大人守护公主,甘愿任由大人驱使,绝无怨言!” 铁毅见他不打了,把枪收回来,解开腰带,把海娜抱在怀里,“我没什么要驱使你的,我只要你们别骚扰我和女儿的生活就够了,再说一遍,我这里没有公主,只有娇娇女铁娜!” 洁白的穹顶,蒙着面纱的侍女,那火辣辣的的身材撩得铁毅眼里火星直冒,可是一想到岳颖说过,要是自己跟别的女人那啥了,她绝对不会再看自己一眼,那刚蹿出来的小火苗顿时萎了。 如果不是要回去见她,自己何必受这种折磨呢! 匆匆洗完澡,铁毅换上马尔汗给他准备的异族衣服,虽然穿在身上感觉很怪异,可是现在也没的挑。 只是岳颖的胸衣哪儿去了? 马尔汗手里拿着那件奇怪的衣服,左看右看觉得自己要做出来很难,虽然她一直对自己的针线很自豪,可是这样的绣花是她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她有点泄气了,她知道大周的女人,喜欢送自己亲手做的衣服给自己的心上人,看铁毅这么珍惜这件胸衣的样子,就知道这衣服是他心上人做出来的,难道自己就这么认输了吗? 当然不! 马尔汗把这胸衣放在桌子上,拿起剪刀剪了下去。 “不要剪!” 铁毅一声惊呼。 马尔汗手一抖,剪刀刺破了手指,血滴在胸衣上绣的蝴蝶上,原本洁白的蝴蝶,变成了血红色,格外的刺眼睛。 铁毅冲进屋里,一把夺回胸衣,看看,没有损坏,自己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他怒冲冲的对马尔汗呵斥道,“以后不许再动我的东西!” 马尔汗从来没有见过铁毅这样恐怖的样子,他脸上的疤痕狰狞的好象恶魔一样。 而铁毅根本没有看到马尔汗瑟瑟发抖的样子,他只管心有余悸的拿着那件胸衣走了出去,边走边喃喃自语,“还好没坏,还好没坏……” 马尔汗气得把桌子上的针线全推倒在地上,然后委屈的哭着一一捡起来,“为什么不 第三五八章 为了孩子(二十) 依昊连夜赶路,等他来到青阳城的时候才知道,乌洛雁进了李家庄就再没有出来过。 依昊是看着乌洛雁姐妹两个长大的,他一直暗恋着乌洛英,知道他的死是铁毅干的,几次都想下手杀了他,可惜没有成功,如今知道乌洛雁被困在李家庄,他不可能不去救。 此时的石牛寨里一片繁忙,如今正是下秧的时节,所有闲着的人,都在山坡上的梯田里忙着插秧,岳颖也束起袖子,在一块田地里帮忙。 她对这农事并不陌生,跟老把式比起来她稍显笨拙,可是比起宋承来,那就是老师傅了。 “你的腰要弯下去才行,插的不实,秧苗活不了不等于是白干了!” 岳颖一脸的严肃,严厉的斥责宋承,“你以后是一国之君,连这最基本的农事都不懂怎么行,老百姓可就指着一年两季的谷子活命呢,这几天不把这秧插完,误了农时明年就得饿肚子了你知不知道。” 宋承腰疼的不行,把秧苗一扔道,“朕是皇上,这样的活计不是我该做的,我就是不插秧也不会饿肚子!” 岳颖一听这话哭笑不得,这孩子还真是拧上了。 “好啊!不干是吧?不干今晚就不许吃饭,什么时候把在块田的秧苗插完,什么时候给你吃饭,你以为谁都要迁就你吗?你不当百姓是人,他们也不会当你是皇上,要想让别人敬服,首先要想想你为他们做了些什么,不为别人着想的人,凭什么受人敬仰!” 宋承撅着嘴站在一旁生闷气,大妞劝道,“我帮你插秧,我在家里常干这个,你这才多大块地啊,我在家里的时候,要连着干好几天都不带直腰的,能倒在地头就睡着了,就这样还吃不饱……” 宋承听她说完惊讶的问道,“真的还要吃草才能活命?” 大妞点点头,“要是老天爷保佑风调雨顺的还好,要是赶上天干,水涝老百姓就没好日子过了,我还跟我爹逃过两回荒,我奶奶就是死在逃荒的路上的,要不是因为弟弟不见了,我又被坏人抓走,恐怕今年也要被爹娘卖掉的。” “为什么?” “因为交不起税,还有打仗。我爹整天说活不下去了,要是收成不好就只能卖我了!”大妞的脸色很难看,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就觉得很难受。 可是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不是,至少自己不用担心会被卖掉。 她拍拍宋承的肩膀,“你别担心,小姐越是对你凶说明她越是在乎你的,她只对自己亲近的人才这样,别人做什么她从来没有说过的。珍珠姐姐就是这样,她可想小姐对她凶了,小姐罚她,她都没埋怨,可惜田管事非要打她……最后还是想不开上吊死了,如果不是田管事拦住我们……” 宋承看着岳颖弯着腰认真插秧的样子,不再赌气了,挽起裤管,也插了一小片。 晚上回到屋里的时候宋承累的不行,匆匆吃了晚饭,洗过澡就睡下了。 岳颖看着他撅着嘴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性子跟铁毅还真是象,不愧是堂兄弟!” 第二一早宋承醒来浑身酸痛,跟岳颖诉苦,岳颖拿了通络的药酒给他按摩道,“知道农民有多不容易了吗?” 宋承点点头。 “春种一粒粟,秋成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尤饿死。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吗?” 宋承念了一遍道,“是不是说农民辛辛苦苦的种田,最后却还是饿死了?” 岳颖赞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你知道为什么四海无闲田,农夫尤饿死吗?” 宋承摇摇头。 岳颖认真说道,“所以你才更要好好学习了,知道了原因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昏昏噩噩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才是皇帝,要治理这个国家的人是你,你如果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还怎么治理国家,怎么让国家强大,百姓富足,人人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呢?” 宋承点头道,“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定当个好皇帝,不做个被人骂的昏君!” 岳颖笑道,“好!有志气!就是要这样才对!” 宋承笑道,“今天秧苗那全部插完吗?” “应该可以吧,农忙完了,大家就可以做点别的事情贴补家用,所以要发徭役一定要避开农忙时节,不然是会被老百姓骂的!” “嗯!我懂了,谢谢姐姐!”宋承很开心,自己学到了这么多在宫里学不到的知识,以后大臣们再上奏折,自己也不会因为不懂而睡着了。 岳颖刚给宋承擦完药,岳刚就来报道,“北戎二万大军往李家庄杀过来了。” 岳颖奇怪道,“他们不去打梁州城,到咱们这儿来干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女奸细?” 岳颖沉思片刻,“既然来了,就来了吧,告诉大牛不要客气,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岳刚咧嘴一笑,“是!我这就去传令。” 岳颖牵着宋承的手,“打仗你怕不怕?” 宋承不知道岳颖要干什么,想说害怕,又怕岳颖嘲笑他,只好说道,“不怕!” 岳颖嘴角一弯,“既然这样就跟我一起去看看热闹吧!” 宋承的手有些哆嗦。 岳颖知道让这么小的孩子,去看这种残酷的事情有些过分了,可是这孩子的身份跟别人不一样,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明白。 李家庄的碉楼上,一门土炮立在楼顶上。 岳颖牵着宋承来到这里,指着土炮说道,“知道这东西有多厉害吗?” 宋承摇摇头。 岳颖狡黠的一笑,“要不要试试?” 宋承退了一步,可是见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又走近了些,再看看不过是个铁筒子,又近了些,“这跟铁筒子不一样,是干什么用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伊昊没有穿铠甲,在他认为跟这群山贼打交道,没有必要穿铠甲。那些人传说的岳颖是雷火娘娘,石牛寨轻易不能冒犯,他也没有在意。 既然来了,就不能退缩,更何况自己兵强马壮,还怕一个女人吗?会放火而已,能有多厉害。 第三五九章 为了孩子(二十一) 北戎军队离李家庄越来越近,从碉楼上已经可以看见庞大的队伍了。 宋承前所未有的紧张,“姐姐!我……” “怕什么,你可是一国之君呢?赢了这一场,回去后谁还敢小看你!” “是哦!”宋承一转念,“咱们能打赢吗?” 岳颖噗嗤一笑,“你猜呢?” “可是……他们人好多啊!咱们才这几个?”宋承没有一点自信。 岳颖脸色变得深沉起来,“未来的战争比的不是人多,而是谁的武器够先进,够有威力!” 她陷入了沉思,自己也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可是后来又一想,自己这样不也是为了早日结束战争,还百姓一个安宁的天下吗? 历史的发展早晚要经历这样一个阶段,自己不过是让他提前了些,就算自己不做这样的事儿,历史也会自己做这样的事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姐姐!姐姐!”宋承脸色苍白,急得叫道,“他们过来了,过来了!” “哦!”岳颖走到土炮前,问大牛,“到射程了吗?” “还差二十步。” 岳颖对宋承说,“你告诉他们,再往前二十步,我们就要反击了,如果他们退回去,咱们可以饶他们不死。” 宋承胆怯道,“可是……” 大牛见宋承怯懦,自己拿了大喇叭站在楼顶上大声喊道,“这里是李家庄,石牛寨的守护范围,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要干什么,只要你踏进石牛寨管辖范围一步,后果自负!再说一遍……” 依昊的大军并没有停下来,他们无视大牛的警告继续往前走。 “小姐,已经到射程内了!”大牛傲气的说道。 岳颖一伸手,他把个火捻子舍不得的放到岳颖手里。 岳颖问宋承要不要试试?宋承好奇的问,“试什么?” 岳颖笑着问,“你放过炮没有?想不想放个大的?” 宋承好奇的点点头,岳颖给他耳朵塞上棉花让他张开嘴,然后去点土炮上的药捻子。 点燃后岳颖拉着他赶快跑到一边,只听一声巨响,宋承被后坐力震得坐到了地上,耳朵轰鸣,脑子嗡嗡嗡响,半天回不过神来。 再看百步之外的北戎军队一片混乱,踏入射程的人被炸的惨不忍睹,死伤惨重,这结果让依昊也惊住了。 大周居然有如此厉害的武器! 他停住军队,命令队伍撤回去,又派斥候去打听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凡能提供一点消息的有重赏。 宋承的震惊是不可言喻的,这完全打破了他以前的认知,就这么二百多个人,打退了北戎的两万大军,其中决定性的一炮是自己放的! 虽然自己也有吓尿了,可他仍然感觉自己很骄傲,很骄傲!…… “姐姐!那地上的北戎人的尸体都是我打死的吗?” 岳颖跟大牛说着话,听到他提问,淡漠的回了一句,“可不是你自己点的火,你都忘了?” 这个答案不够威猛霸气,宋承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光辉形象,撅着嘴很不满意! 岳颖哪有功夫应付他,命令大牛打扫战场,焚烧尸体,以免发生瘟疫。 “姐姐,要这么厉害的武器,我也可以带兵把北戎人全都赶走吧?”宋承兴奋的大声吼道,他耳朵现在还在嗡嗡作响。 岳颖把他推在一边,“别烦我,这会儿忙着呢!” 斥候前出五十里,观察着北戎人的动向,依昊比李珩谨慎许多,在土炮的射程外扎了营。 岳颖很郁闷,他这样跟自己打擂台,夜里怕是想要偷袭。 天时对自己很不利,午后下起雨来,到了夜里,若他们真的偷袭,自己还指望不上这土炮了。 “岳勇,大牛,张河,李固,你们几个把人手都集中起来,分成两班,每班二个时辰轮换警戒,特别要注意夜里,他们会不会来偷袭,能远攻尽量远攻,不要让他们靠近,咱们碉楼前百米之地,就是来犯之敌绝命之地,明白了吗?” “明白了!” 岳颖看着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心里格外紧张,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前线指挥战斗,以前都是冯伯挡在前头,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她一边让岳勇从山寨调集火药,武器,弓矢过来,一边安排人手防御,他们人不多,每一个人都要用心安排。 等她交代完事情,才发现宋承很不高兴,觉得自己冷落他了。 “还好意思发脾气,瞧瞧你这裤子,赶紧跟我回去换衣服去,一会儿该着凉了!” 宋承红着脸,赌气道,“我是坐到水坑里了,这不是吓尿的!” 岳颖轻轻摇着头,没有笑话他,只淡淡说道,“咱们该回去了!” 宋承见岳颖脸上带着忧郁,问道,“咱们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也赢不了吗?” “再厉害的武器也不是万能的,这火炮最怕水!” 宋承脸上一凉,一滴雨滴打在他的脸上。 “你的意思是这火炮可能用不了了?” 岳颖点点头。 “那可怎么办?他们要杀过来了吗?朕,朕会死在这儿吗?”宋承急得团团转。 岳颖按住他道,“急什么?任何人都能急,唯独你不能急,越是这样的情况,越要冷静思考,想出办法来。” 宋承怀疑的问,“你想出办法了?” 岳颖摇摇头,拉着他上了马往山寨走去,“还在想,总会有办法的!” 依昊以前跟铁毅交手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这类的武器,燃烧后有一股硫磺的味道,他在这种炸弹爆炸之后,也同样嗅到了硫磺的味道。 他沉思的时候,卫兵进到帐篷说下雨了,李家庄的碉楼上扯起了棚子。 依昊道,“继续盯着,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那卫兵道,“人手似乎比咱们离开的时候多了许多。” 他一沉吟,“赢了首战不趁胜追击,反而增加人手防御是何道理?” 他转了个圈,苦思不得其解,“她赢了却还增加人手防御,难道是怕我?没道理啊!” 帐篷外面有个小兵,紧张的站在帐外求见。 第三六零章 为了孩子(二十二) 依昊让他进来回话,那小兵跪下道,“小人跟小人的父亲,以前在锁阳关打过一次仗,他捡到过这种没烧完的东西,这东西最怕水,一沾上水就烧不起来了。” 依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岳颖是怕下雨火药失灵,才加派人手,防备自己偷袭! 他一想通这个问题立刻心情舒畅,让士兵好好休息准备夜袭! 铁稷经过李家庄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他突然发觉这里跟自己走的时候不一样了,人多了许多,道路也被封住了。 直觉敏感的他立刻察觉到有问题,可是他的身份特殊一出现就会被人认出来,于是不好再往前走。 铁绪已经哭的嗓子哑了,焉焉的耷拉着脑袋打着嗝。 铁稷有点心疼,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他对小孩这种脆弱的生物还是很疼惜的,要不是需要用他换取兵权,铁稷并不想让他受这样的委屈。 在靠着山脚的地方,他找了一处突出来的岩石,两人躲在岩石下刚刚好。 他把铁绪从身上取下来,孩子的裤子尿湿了,给他清理好换上干爽的衣服,又喂了些竹筒粥,看着他沉沉睡去,叹了口气,又把他重新绑在自己的身上,靠在石壁上稍做休息。 不远处几个巡逻的人走过,铁稷听到其中一个人说,“查的仔细些,别让北戎的探子跑了,真是晦气,就去拉了泡屎就被那小子给混进来了,要是被他打探到咱们土炮的秘密,咱们这碉楼可就危险了,你们都把眼睛给我睁大些!” 铁稷微微一愣,土炮?什么玩意?岳颖又搞出来的新花样吗? 可真是头痛啊!田喜一心要扶她上位,虽说她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可是难保她不会动心,若是真有这样的武器,岂不是要让她如虎添翼? 绝对不能让这东西助她颠覆朝廷!哪怕不是她的本意。 铁稷看了铁绪一眼,这孩子有点麻烦啊! 往石牛寨的山道上,跑着一头黑猪,猪背上,还坐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那男人两腿齐根截断,可仍然骑在猪背上稳如泰山。 铁稷来到山寨门口,大声叫道,“铁稷前来拜访,速速开门!” 守门的两个小子很是意外,这家伙不是才走了没多少日子吗?怎么又回来了? 一个人去回报,一个人答话让他稍等。 岳颖给宋承洗澡换衣服刚收拾完,就听守卫来报,铁稷前来拜访! 岳颖愣了一下,这家伙是要来摊牌吗?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他这么快就知道我把他儿子给逮来了? “他带了多少人来?” 岳颖有些心虚,这个时候千万别出岔子。 “就他一个人,哦!好像还抱着个孩子。” “请他进来吧!” 岳颖心想,很可能是来交换俘虏的,拿慕容云彤的儿子换他自己的儿子,他可真会想,怎么就吃定了自己肯换呢? 没过多久,铁稷在院子门口跳下来,双手撑着地进到屋里。 岳颖站在门口迎接,见他进来让了座,就他的手里看了铁绪两眼,可怜道, “这孩子瘦了好些!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养的,把个佛爷似的娃娃养成了个瘦猴儿!” 铁稷微微一笑,“慈母多败儿,别看着孩子身体瘦,可跟我足足跑了一天一夜呢,居然熬下来了。” 岳颖心痛不以,“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快给我瞧瞧,这可怜的小脸哦,啧啧,可是饿了?” 铁绪看见岳颖,见了救星似的“啊……啊……”哭起来。 岳颖哪里受得了这个,抱着孩子哄道,“乖,不哭啊!爷爷坏,不理他了,阿姨给你喂羊奶喝啊!” 草儿拿来热的羊奶,宋承不甘示弱的追了过来,“朕也要喝!” 这句话如同雷电一样击中铁稷的身体,突然之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惭愧的铁稷尴尬起来,他自惭形秽,不敢抬头去看那个孩子,却又忍不住去看他。 他眼睛跟自己一模一样,脸长得象郭太后,是自己的儿子,铁稷的心里涌出一股热流,眼眶不知不觉中湿润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从草儿手里抢过了奶碗,递给宋承,“给!” 宋承冷不丁的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拦住,他还端着碗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惊讶道,“你是谁?姐姐,姐姐,我害怕!” 铁稷手里的碗“啪嗒!”掉在地上,羊奶全洒了。 他没想到自己跟儿子第一次见面是这种结果,心好痛!嘴唇哆嗦着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岳颖听到宋承的惊叫,同情的看了铁稷一眼,笑着对他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怕的,他可是位大英雄,他以一人之力挡住西戎万余铁骑,才会受了重伤落下这般残疾,换了别人变成这样,早就要死要活了,你看看他,不仅不向命运屈服,反而仰首挺胸的面对生活,他是英雄中的英雄!” 铁稷知道岳颖是在安慰自己,也想让自己给孩子一个好印象,但是事情的原委并不是岳颖说的那样,自己感觉好像是说了谎,他无法面对孩子那双纯净的眼睛,低着头对孩子说道,“事实并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是自做自受,你以后不要象我一样任性!” 铁稷说完想要逃走! 岳颖哪里肯放过他,“等等!你把麻烦交给我,想自己溜走吗?难道你想当逃兵?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纠结也没有用,如今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在大周皇帝面前,露一小手,让他见识见识你的本领如何?” 岳颖见铁稷有些犹豫,补了一刀道,“皇上,你也很想看看他有多大能耐是吧?” 宋承不明白岳颖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断腿的男人,难道他真的很厉害吗? 铁稷撇撇嘴,“算你赢了一局!” 岳颖高兴道,“李家庄,我有四百庄汉和一千辅兵将要面临北戎二万大军,他们今晚可能会来偷袭!” 铁稷扯扯嘴角,脸色难看的说道,“只凭这几个人你就想要退敌?” 第三六一章 为了孩子(二十三) 宋承见铁稷对岳颖毫不客气,气愤道,“姐姐造出了火炮,要不是下雨根本就用不着你,我就能一下炸死好多敌人!” 铁稷无语的看着自己被岳颖洗了脑的傻儿子,半晌才说了一句,“仗不是那么打的!” 宋承堵了他一句,“那要怎么打?” 铁稷脸色阴沉起来,“岳颖!看好他,时间太紧,我需要所有的情报。” 岳颖心中一乐,笑道,“有,都有,岳刚!你去把人叫过来,一切听稷二叔的吩咐行事!” 岳刚对他的指挥作战水平并不十分信任,可是他又不能质疑岳颖的决定,只好耐着性子去叫人来。 岳颖又吩咐草儿去柴房,把上次送他的那个轮椅推出来,请他坐了说道,“我想过了,你要的东西我不会跟你争的,宋承很聪明,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郭丞相你还是不要跟他纠缠了,对宋承也没有好处!” 铁稷沉声道,“你真的肯放弃这些?” “我从来没有期待过那把椅子,是你们一直不相信而已,也不知道你的决定是对还是错,这担子对宋承来说太重了。”岳颖皱着眉严肃的说道。 铁稷心情很复杂,对于郭太后的那份情感,他知道无法回应,只能尽自己一切所能来成全她,哪怕见到儿子之后有一丝后悔,他也不忍改变这种情况,没有了儿子郭太后将失去依仗,宋承没有了皇位将会任人宰割,他绝对不许自己的儿子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认真看了看岳颖,这个女人的心胸不是一般的宽广,可惜不是个男人,否则这天下她有份坐得。 “我不会感激你!”铁稷嘴角抽了抽,推着轮椅出去门外。 宋承见他无礼的离开,愤怒道,“你这瘸子好不要脸,我姐姐给你这么好的车子,你居然无动于衷,谢都不谢!” 岳颖只觉得宋承太可爱了,搂在怀里摸着他的头,看铁稷吃瘪又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格外的痛快。 “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哈!” 铁稷眼角抽搐,“臭小子,真是欠收拾!” 岳颖笑完了说道,“好好打这仗,你要是赢了这场皇上自然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宋承依着岳颖,仰着头很骄傲的对铁稷道,“好好打,给朕瞧瞧你的本事!” 铁稷眼角又抽了抽,这熊孩子说话太不中听了,我是你老子! 铁稷在岳刚的护送下来到李家庄,在整齐的队伍面前心情澎湃起来,这是他骨子里的血气,被鼓声一震瞬间激荡起来。 “你们都是我大周的勇士,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强敌在前,不战必死,战!能搏一线生机!生为男儿顶天立地,不能护佑自家父母妻儿,何以为人,但凡为我军者,不战而降者,斩!不遵军令者,斩!贻误军机者,斩……” 宣布了七斩十三杀,铁稷开始念着名册分派任务。 雨仍在飘落,今夜不是打仗的好机会,可也是打仗的好机会,老天爷对敌我是公平的,一样的环境下,谁能利用这天气,谁便是抢占了先机。 铁稷看了看满天的乌云,云层厚重,恐夜里有雷电,命令庄汉全部拿木棒,铁器一律不许用,着铁铠的全部换成皮铠。 风向南风,对我方不利,远攻武器用投石机,弃用弓箭。 离碉楼正面两百米处设铁丝网一处,一百米处设铁丝网一处,竖铁杆引雷电来击,两旁路边密布铁蒺藜,陷马坑…… 布置完毕铁稷松了一口气坐在碉楼上,命人煮茶小憩。 石牛寨内,宋承一边咯吱小六福,一边问岳颖,“姐姐,你就这么信那个残废吗?” 岳颖板起脸说道,“虽然他身有残疾,可是真的有大才干,好多身体健全的人都比不过他呢,术业有专攻,他是打仗的天才,我跟他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你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多问问他!” 宋承奇怪道,“他既然象你说的这么厉害,为什么连个爵位都没有?” 岳颖拍了压着七福妹和铁绪的小六福一下,怒斥“不许欺负弟弟,妹妹!” 小六福“咯咯!”笑起来。 岳颖无语道,“你现在越来越皮了啊!” 把玩闹的两小只分开,她才认真的对宋承说道,“大人的世界很复杂,里面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等你以后长大了,有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宋承斜着头认真的说道,“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啊!,我也喜欢你啊!为什么我不明白?” 小六福“啪!”一下子打到他的脸上,还咯咯笑着。 宋承捏着他的小胖脸怒道,“知不知道你这是犯上!是要诛九族的,也就是朕仁慈善良,念在你年幼的份上,饶了你吧,以后再不许这样了!” 岳颖见他一本正经的训斥小六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他一狗屁不懂的小屁孩,你跟他说他也懂不了,长大了才能懂得。” 岳颖笑着把小六福抱在怀里教训道,“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还敢打到小舅舅脸上,要不是小舅舅心胸宽广,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呀,就要被打板子了,知不知道?” “呀……啊……噫……” 叽里咕噜,小六福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岳颖拿了玩具让他和其他孩子们一起玩,还特别的关照了一下瘦的猴子似的铁绪。 宋承仍然坚持不懈的要寻找答案,岳颖被他缠不过才说道,“你只要知道任何人都有可能会伤害你,可唯独他不会就好了,他宁可为了你失去自己的生命,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唯独不要怀疑他。” 宋承半解不解的望着窗外,天空亮起了一道闪电,雷声轰隆隆而来。 他不知道那个残废能不能把北戎人打退,忐忑着听岳颖讲故事,在等待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依昊派出去的探子,发现了李家庄里众人的行动,并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告诉了依昊。 依昊不明白岳颖什么要这么做,他以为是土炮怕雨水的原因,她想要以此来防备自己夜袭。 第三六二章 为了孩子(二十四) 行动越是让敌人害怕,越说明自己做的对,依昊思考了半晌等到雨势稍小,便命令军队整队出发,第一部分二千人,每十步站立一名举火兵卒指示道路,直到李家庄外布防之处。 此时雷电不时乍闪,火把光芒幽微,道路泥泞不堪,兵士们苦不堪言。 依昊在队伍中间指挥,先锋官来报说路不好走,多有马匹陷入陷坑之中,没陷入坑里的被铁蒺藜扎伤马蹄,不少士兵未战先伤,请将军改改作战计划。 依昊问了一下有多少人受伤,先锋官答,“重伤十七个,轻伤一百多个,战马折损近二百多匹。” 依昊觉得伤亡不大,既然已经出来了,不把士气打回来,再战更没有把握了。 “继续进攻!”依昊表情严肃,眼睛瞪着闪着火光的碉楼,乌洛雁说不定就在那碉楼里面等着援救,自己不赶快去救她,她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这一瞥,依昊看见了队伍前方不远处的铁丝网。 “拆掉它!” 隆隆的雷声淹没了他的命令,等雷声过后,他再次命令“拆掉那个碍事的铁网!” 两个士兵去拔铁杆,结果恰好遇上了闪电,一道蓝光闪烁,两人倒在了地上。 十夫长一瞧,两人混身漆黑,已经没有了呼吸。 “诅咒!将军!这铁杆上被附了诅咒!不能动啊!” 北戎军队里的人心开始动摇了。 “都说了雷火娘娘住在那里,这再上去可不是找死吗?” “可不是,咱们不怕大周人,可是大周的神明也没有得过咱们的好处,她也不肯保佑咱们啊!” “……” 依昊听到士兵们的议论,心里也打起鼓来,可这时已经骑虎难下了,进攻可能会伤亡惨重,后撤人心不稳,自己再指挥起这只军队来,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继续进攻!敢谣言惑众者立斩不赦!咱们有天神的庇佑,还怕这区区的雷电!”依昊严肃的呵斥。 先锋官只好再派人去拆铁杆。 碉楼下雷声过后,铁稷推着轮椅上了碉楼顶上,岳勇给他撑着伞,嘀咕道,“这样的天儿,谁不美美的在家睡觉,偏要打个什么仗,真是的!” 等来炮台,望前一看,果然前方有点点火光,在黑暗里格外刺眼。 “来,来了!真的来了!”岳勇有些慌张。 “快把火药搬上来,炮弹准备好发射!” 铁稷没有搭理他,只吩咐,“射出火箭,注意观察敌情!” 一只点着火的箭射向雨中,一路划过黑暗,所照明之处没有发现敌情,又同样方法,射向其它几个角落,都还没有。 岳勇见自己的命令不管用,才知道战斗总指挥换人了。 “你快让人搬火药来啊!等敌人杀过来咱们就来不及发射了!”他着急的说道。 铁稷这才看到土炮的真容,样子也不复杂,就一个后粗前细的大铁筒子,这玩意儿真有那么厉害吗? 他虽然很想知道这武器的厉害,但仍然不动声色的注视着黑暗里,因为他知道只要北戎人的第一波攻击冲过来,他们面临的压力将无比巨大,而这武器必须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岳勇在铁稷耳边说了好几遍,那铁丝网那儿就是射程之内了,若是再近些就会伤到自己人了。 铁稷淡漠道,“不急!” 岳勇团团直转了,他却还在说不急! 一个时辰过去了,雷声渐渐弱了下去,铁丝网终于被拆掉了,依昊重新整理队伍前进。 等第五次射出火箭之时,前方发现了北戎骑兵,声势浩荡,虽然人被雨淋得有些狼狈,可气势依然不减。 铁稷此时才冷静的说道,“终于来了!” “准备火药!” “准备完毕!” “装填炮弹!” “炮弹装填完毕!” “点火!” “点火完毕!” “轰……” 一声巨响,远处腾起一阵硝烟。 依昊已经不再惧怕这种土炮了,它除了声音大一点,威力大一点之外并不是十分可怕,因为自己人多,而土炮才区区三座,每发射一次要等二十息才能再发。 只等第一波炮声一停,依昊便下令继续前进。 李家庄的战斗打响,岳颖坐卧不宁,她不放心李家庄的人们,毕竟太少了,就算有手雷和土炮,她也不敢放心。 等到孩子们全都睡下,她才悄悄起身,让青梅和岳刚留下照看孩子们,自己去李家庄瞧瞧战斗打的如何了。 她刚走出房门,就见看守乌洛雁的人急冲冲来报,“不好了!那个女奸细逃跑了!” 岳颖一急,“往哪里逃了?” “天太黑了,出了门就没见踪影了。” “还不快去找!” 岳颖说完感觉不对,“等等!一经发现立刻处死,不必再请示了,这个女人滑不溜湫,还是解决掉了安心!” 那看守立刻带人四处寻找。 乌洛雁躲在一扇门的后面,一动也不敢动,她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岳颖住的那个院子方向,很不甘心的咬着嘴唇。 既然她能造出火药,那这山寨里肯定有藏火药的地方,自己不能白来一趟! 她静下心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硫磺的味道,在那个方向,她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光摸索着走在山路上。 岳颖出了门之后总感觉心神不宁,她停住脚步,想着要不要再安排些人守在院子里。 可是突然听到一声惊叫,她立刻大声道,“来人!” 一队值夜的人来到她的面前,岳颖吩咐道,“那边,刚才听到有人尖叫,快去瞧瞧,是不是那个逃走的奸细!” 这些人立刻点头去查,结果来说是一个寨民被害了。 岳颖痛恨不已,命令所有的人点起火把,不把乌洛雁揪出来,绝不休息。 另一个寨民在地上发现了脚印,打声喊道,“在这里!” “追!抓住的有赏,死活不论!”岳颖愤怒道。 乌洛雁被人发现行踪,慌不择路,跌跌撞撞掉进一个陷阱里,腿摔断了,疼得死去活来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爬也爬不上去,终于还是被山寨里的人给找着了。 因为岳颖不在没有处置她,把她重新关了起来,等岳颖回来再做打算。 第三六三章 为了孩子(二十五) 宋承早上醒来之后,最关心的是昨天晚上的战事怎么样了? 他发现岳颖没在屋里急得要去找她,却被青梅拦住道,“你现在不能去找她,昨天夜里李家庄打的十分惨烈,死伤了很多人,现在北戎大军还没有撤退,那里很危险!” 宋承急道,“朕就知道那个残废不可靠,指望他,怎么可能赢的了?” 青梅摇头道,“你太小看他了,如果不是他战法新奇,不拘一格,战斗也拖不到现在。小姐又带了两千援兵去支援,希望能打退那些混蛋!” 岳颖带人赶到李家庄的时候,铁稷的嗓子已经嘶哑了,一夜的大声命令指挥,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 岳颖见到铁稷的时候,他红着眼睛,沙哑的声音说道,“留下了快五千人的尸体,虽然他们还没有撤退,但我已经尽了全力了。可惜我这腿不能骑马,不能带兵出击!” 他恨恨的使劲拍了轮椅一下,岳颖能体会到他郁闷的心情。 “谢谢你!是我太自私了,如果给你更大的权限和空间,你也许能指挥的更好,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值得倾佩的人!” “哪怕我会夺走你的位子,你也不埋怨吗?” “早告诉过你了,我对那玩意不感兴趣!” 岳颖说完转身问岳勇,“咱们的人死伤有多少?” “死亡六百多人,重伤六百多人,其他都是轻伤。”岳勇很轻松的说道。 “怎么伤亡这么大?”岳颖惊呆了,在有土炮助力的情况下,还死伤了这么多人,简直是太恐怖了。 岳勇点头道,“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疯狂,您知道冲上来是死,还要往上冲,咱们要不是之前准备的手雷多,炸死了不少人,说不定今天这李家庄就改性了。” 岳颖道,“他就这么想让咱们死吗?” 铁稷道,“估计是为了这土炮和火药,若不是因为这个,犯不着为一个没有价值的弹丸之地牺牲这么多条性命!” 岳颖点点头,楚人无罪怀璧其罪的典故她还是懂的,既然他们这次没有成功,那下次肯定还会来。 此时大牛冲上来报,“小姐,敌营射过来一封信,您要不要看看?” 岳颖接过来一瞧,居然是要岳颖放了乌洛雁的威胁信,还说如果岳颖不肯放人,他定不撤兵。 “你看呢?”岳颖问铁稷的意思。 铁稷道,“必不能留,他是在试探咱们的底线,看还有没有打下去的决心,我铁家子孙向来不受人威胁,把那奸细拉出来杀了,以示威慑!” 岳颖摇摇头道,“不,既然他肯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如此地步,我以为你能理解他的心情呢!” 岳颖对大牛命令道,“传话给他,既然他要求停战交换俘虏,咱们就停战交换,不过乌洛雁要用一千名大周人来换,其他俘虏十换一,同意的话,下午就换俘,不同意就接着打,打完也不必再换了!” 铁稷听到岳颖说完沉默了。 换俘! 古礼有之,后世却因文人气节多宁死不降,怜之?惜之? 如果自己那时候肯退一步…… 铁稷摸着自己残缺的腿部,半晌说不出话来,战争并不一定是要屠杀! 他看着岳颖忙碌的身影默默退到僻静的地方去,他需要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没过多久,北戎那边派人过来了,交换俘虏可以,只是人数不能这么算,他们只肯交换二百人。 岳颖当时就翻了脸,不服再战! 那信使那里还敢讨价还价,立刻答应了下来。 因为大周的俘虏还都在青阳城中,要交换还得等上两天,为防止意外,岳颖让庄子上的人打造木栏杆,等换俘时,接收俘虏使用。 乌洛雁当天下午就被押送来了,岳颖为了交换时人能稍微好看点,特意安排人为她梳洗换了衣服,还给治来腿,不过接骨的大夫恨北戎人入骨,接的时候没过她好好接,估计以后好了,走路会有点跛。 乌洛雁收拾停当,看见岳颖过来,咬着牙道,“拜你所赐我有今日之劫,他日必双倍奉还!” 岳颖嘲讽的一笑,“不必感谢我,我不过是觉得吃亏罢了,留着你还得浪费粮食,杀了你又要浪费土地,算来算去,你还是回北戎浪费他们的去吧!” 乌洛雁哼了一声,岳颖斜了她一眼,“好好养着才有机会回来报复,不过你挺值钱的,那个大将军很是紧张你啊!你多来几趟,青阳城里就全是你们的人了,哈哈哈!……” 乌洛雁恨道,“你不用威胁我,我虽然拿你没办法,可是铁毅能跟你一样嚣张吗?咱们走着瞧!” 岳颖眉毛一挑,“看样子这生意是做亏了,来人!去告诉那什么大将军,这个小姐挺厉害的,只换一千人不够,拿青阳城全城的人来换才能配得上她的身份!” “你!……”乌洛雁气得要跳起来。 可岳颖却是动了杀心了,铁毅和孩子是她心里最不能触碰的人,谁敢打他们的主意,岳颖敢跟她拼命! “不自量力!”岳颖一甩袖子,气呼呼的出去了。 大牛为难的问道,“真要去说,用青阳城中所有的人,来换这一个女人吗?” 岳颖恨道,“当然!爱换就换,不换拉倒!” 大牛只好又重新跑这一趟。 依昊原本对此次换俘的事情就很不满,觉得岳颖实在是过份了,可是为了救出乌洛雁,他也忍了,可谁知道,那个姓岳的女人,居然得寸进尺,要自己用全城的人来换乌洛雁。 他阴冷的笑道,“全城的人吗?” 大牛看他狰狞的笑容,腿有点打颤,“是!我家小姐就是这么说的,她说不这样,显不出来这丫头的身份,她说话厉害着呢!不是个公主,也定是个贵女,只换区区一千人怎么够! ” 依昊咬着牙道,“好!让她说话算话,我就给她一城的人。” 第三天换俘,岳颖让人摆好木栅栏,这是做隔离用的,以防俘虏里混进北戎人的刺客。 第三六四章 为了孩子(二十六) 等到清点人数的时候,岳颖发现数目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而且全是老头子,于是问道,“那个将军,我要的可是一城的人,这才多少啊?年轻的呢?” 依昊知道岳颖会有这么一问,揪出一个老男人扔到岳颖面前,“告诉她,你们是不是青阳城里所有的人?” 那男人痛哭失声扑到岳颖面前,被岳勇一把拦下道,“有话快说,还是不是个男人哭成这个德性。” “他们……他们不是人,是畜牲,他们屠杀了青阳城里所有的人,就剩下我们这些年老体弱的人了!” 岳颖顿时头晕目眩,这群王八蛋,怎么能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来! “哈哈哈!……”乌洛雁见岳颖脸色发青,心痛欲绝,心中格外的痛快,高兴的叫了一声,“依昊哥哥!” 岳颖忍住胸中的怒火,盯着乌洛雁的瘸腿笑道,“我自然会言出必行,只是有句话要警告你,你的依昊哥哥这么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你可不要拖了他的后腿才好。” 乌洛雁恶狠狠的瞪着岳颖,临行前不忘了再说一句,“我会好好替你照顾铁毅的!” 岳颖冷冷笑着,“你没那个机会了!” 所有的幸存者检查完身体,通过栅栏进到李家庄,劫后余生的他们到此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岳颖让他们先隔离,看有没有生病什么的,等身体稍好再做安排。 对于乌洛雁,她在岳颖的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包括那些北戎人,那些因为她一时意气而死去的冤魂,她只能用这个办法让他们安息了。 “你准备在哪儿动手?”铁稷敏感的察觉到岳颖身上浓重的杀气,冷冰冰的问道。 岳颖头都没抬,“就是现在!” 她从容的走到碉楼上,土炮的射程调到最远,她亲自装填火药,瞄准乌洛雁,点燃引线…… 依昊看到乌洛雁一瘸一拐,缓慢的往自己身边走来,催着马前去迎接,身后的护卫没有拉住,等到提醒他前面是李家庄的土炮,射程范围之内的时候,他人已经跑远了。 等他把乌洛雁抱上马的那一刻,炮弹落下来了,就在他们身边…… 岳颖看着腾起的黑烟,感叹,“我可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最后还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她严肃的对岳勇道,“命令所有人立刻出击,杀了这些北戎人,为青阳城的百姓们,报仇!” “报仇!” 那些刚交换来的老人们,也纷纷找寻武器,钉耙,锄头,木棍,斧头,所有可以当成武器的东西通通拿上,跟在队伍后面追了过去。 给死去的亲人报仇! 这些人全没了之前颓废的样子,要个个义愤填膺,前扑后继! 岳颖看着躲在门后被铁稷揪出来的宋承认真道,“看见没有,人都是有血性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不管是谁,都不能把人逼急了,知道吗?” 宋承见岳颖说这话象是在对自己说,可又不像是在对自己说,怪怪的感觉! 铁稷明白她是在警告自己,她太聪明了,自己不该触碰她的底线,觉得她会忍下这口气? 呵呵!…… 试探!谁试探谁呢! 岳颖板着脸走下碉楼,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很难过很难过,是因为乌洛雁提到了铁毅吧,这心里压了块巨石一样,让她快喘不过气来。 希望铁毅安然无恙,平平安安的才好。 “姐姐!咱们打退了敌人,你为什么还心情不好?”宋承小尾巴似的跟上来。 岳颖把他揽在怀里,心情起伏,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青阳城的情况,但是已经可以想象的出,那儿会是一个怎样的惨状了。 “姐姐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 ,心里很难过。”岳颖喃喃说道,虽然宋承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跟他说这些话根本没多大用,可是她仍然忍不住的说了出来。 似乎这样忏悔之后,自己心里能好受许多,宋承不明白岳颖的意思,他只以为是岳颖心地善良见不得死人。 这孩子经历了这场战争之后,心智成长了许多,有些沉重的话题,岳颖也能跟他提上一提了。 天快黑的时候,岳勇他们带着追出去的人回来了,脸色十分难看。 “青阳城内外鸡犬不留,幸存者十不存一,只有几个藏起来,没有被敌人发现的孩子躲过了这一劫,小姐看是要如何安置他们?” “你带着大牛他们去青阳城善后,这么多死人不马上处理容易发生瘟疫,先处理好了,再重建青阳城吧!”岳颖轻轻推了宋承一下,“你说呢?” “朕听姐姐的!”宋承仰起头,很奇怪的回答。 “不,你该有自己的决定。”岳颖看着远方,“这些死去的人也都是你的子民,你要用行动告诉大家,你没有忘记他们任何一个人。” 宋承有点明白岳颖不高兴的原因了,自己对陌生生命太淡漠,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很多东西要学习,比如岳颖给他出的这个题目,如何重建青阳城? 岳颖转身往外走,宋承呆了一会儿,立刻追了过去,没走几步却被铁稷拦住了。 “陛下请留步!”铁稷的心里酸酸的,可是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老话让他鼓起勇气站在宋承面前,嘴张了张,想要说的话却无法说出来。 宋承被他拦住并没有生气,因为岳颖对他的评价太高,而且他又拦住了昨晚北戎人的进攻。 “昨晚,你做的很好,朕回宫后再行封赏。” 铁稷微微发愣,神色复杂的凝视着这个跟自己同样眉眼的孩子,心里倒了酱铺似的五味杂陈。 “我不是要为自己讨封赏的,我只是想提醒陛下……” 宋承见岳颖已经上马了,急道,“朕知道了,不会忘了你们所有人的封赏,回宫就办……” 他一把推开铁稷的轮椅,匆匆跑了出去。 铁稷竟呆呆的任凭轮椅撞到墙壁上,差点把自己反弹到地上。 他如同木鸡一般,看着宋承追逐岳颖,却没有一点办法告诉他, 不要相信岳颖,她是你最大的敌人! 第三六五章 阳关故事(一) 岳颖回到石牛寨,一身疲惫,混身散了架似的,倒在床上就不想再动弹了。 她身心俱惫,好累,好累! “青梅!守在外面,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我要休息。” “可是……”青梅看到岳颖脸色憔悴,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抱着孩子们出去守着。 田喜查出郭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急冲冲的赶回山寨,岳颖却去了李家庄还没有回来,于是他想洗完澡再来禀报,可等他来的时候只见青梅和小丫头们在外头哄着孩子们,要见岳颖还得等她休息好了才行。 田喜一见这群孩子里多了个干瘦的孩子正想问是谁家的,结果看见宋承跑的汗流浃背的跑了进来。 “姐姐呢?她只顾自己跑,都不管我了!” 宋承撅着嘴一跺脚。 田喜并不知道铁稷来过,更不知道宋承跟铁稷之间的关系,他见到宋承在这里,眼里露出一丝阴狠的眼神。 宋承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抬头看见田喜,奇怪道,“你不是姐姐派去查朕外祖的事情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田喜心里暗乐,言道,“郭丞相权倾朝野,做事不须避人,很多事情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这有什么难的!” 宋承脸上不悦,沉声道,“那你都查出了些什么?” 田喜阴森一笑,“在话老奴告诉小主子就是了,皇上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大胆奴才!还不快如实报来!” 田喜看了看周围的人问道,“皇上真的要知道?” “别磨磨蹭蹭的,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那就请皇上恕罪了。”田喜脸色一正道,“先帝初年,郭道岩勾结西戎大王侵犯大周领土,致使锁阳关险些落入异族之手,先帝三年,郭道岩泄露我朝重大机密,导致盐,铁,粮食等重要物资流入西戎,从中获利,御史大夫冯玉林欲上本参奏,被郭道岩提前知晓,买凶灭口,此事不了了之……” 田喜说一条,宋承的脸色就难看一层,没等田喜说完,宋承就怒道,“你胡说!他是我外公,他不可能做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情的!” 田喜明知道他会驳斥,仍然说道,“他在上京城的几个店铺里用的是各国奸细,这些人每天都会把大周所有的事情传回本国去,您若是不信只需把人全都抓起来,严刑拷问,就能一清二楚了。” 宋承摇头嚷道,“不可能,这事儿不可能!” 田喜阴阴笑道,“陛下若是不信,可回去问太后娘娘,便知奴才所言非虚,当年若不是因为郭道岩害怕被弹劾,才与孝贤皇后设计,赚了太后娘娘进宫。太后娘娘刚进宫的时候因为私情未断,不肯服侍先皇,为此受了不少责罚呢!” “胡说什么,这种话也能当着皇上的面说?” 岳颖披散着头发,满面怒容的走出来呵斥道,“你先回去面壁思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过来!” 田喜一看自己的小心思被岳颖撞破,老老实实的闭了嘴,给皇上磕头谢罪,回去面壁。 岳颖看着一脸难受的不行的宋承安慰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早过去了,你不要没事儿找事儿,你出来也快十天了,等把青阳城的事情办完,你就回去吧,好好跟老师学习,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宋承一听岳颖要让他走十分不舍,刚刚适应这种悠闲的生活,怎么就要离开了呢! “姐姐不也是皇家血脉吗?朕封你为大长公主,你跟朕一起回宫吧!咱们还象在这里一样天天在一起不好吗?” 岳颖道,“因为我绑了你,你才要封我公主的吗?” 宋承不明所以的看着岳颖。 岳颖脸色一变,恶狠狠的仰天咆哮,“明知道我不喜欢约束,还想把我拘到那个笼子里去,你做梦,我才不会去上京城,也不会做那个什么狗屁公主,我就是要过这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老子天下第一的土匪生活,怎么样?谁能管的了我!” 宋承退后几步,他被岳颖这种疯颠的样子吓到了,“青梅!快给姐姐把把脉,看她是不是痰热犯了?” 岳颖被宋承这句话说醒了,她的确是被青阳城的事情刺激狠了,自己的无心之失居然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她的心静不下来,烦躁,想要发泄! “吓到你了吗?抱歉,我只是心情不太好,你如果真的想帮我,就把这青阳城赐给我吧,我有责任让它恢复从前的面貌,不,我要让它比从前更好,更安全,让外族望而却步!再没有任何人能打它的主意,屠城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再发生。” 宋承稳了稳心神,咽了下口水,“好!” 岳颖捋捋头发,微微一笑温柔道,“多谢皇上!” 宋承两腿直颤,这笑着的岳颖,怎么感觉比凶巴巴的岳颖更恐怖呢? 果然下一秒,笑着的岳颖温柔的说道,“记得,这里以后就是特区了,特别的区域,给你纳税,官员也是你批,不过人选要我来决定,知道吗?” 宋承想哭,我说不知道你能放过我吗? “不可以!皇上不能答应她!”铁稷转动轮椅来到宋承面前。 “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两人异口同声呵斥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耳!稷虽未受朝廷俸禄,但家父祖皆领受先帝之恩,故不能坐视划地之治。” 铁稷拦住宋承,虽然这个儿子似乎是专门来克他似的,可就算是公主也只享受食邑,没有划地而治的先例,更何况岳颖的身份那么特殊,万一她有不臣之心,宋承哪有能力与她抗衡。 岳颖冷笑道,“你放心,只要你不算计我,我是不会反的,谁不想好好过安生日子呢!你明天送他回宫,铁绪的事情我已经派了人给周将军送了信去,她会派人来接的,你打算的事儿咱们各退一步如何?这一局就算打和,我并不想真的跟你动手!” 铁稷想了想,“也罢!认赌服输,你这招我没算到,既然要各退一步,我也不占你这便宜。” 第三六六章 阳关故事(二) 铁稷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这是铁镖送回来的急信,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岳颖一把把信夺过来,“说,你想要什么?” “李家庄碉楼上的那几门土炮。”铁稷悠悠说道,“你也不亏,铁镖他们没有回来,还在往西边找,以后还会有消息传回来的。” 岳颖手颤抖着紧紧捏着信,咬着牙道,“一门,我只能给你一门土炮。” “成交!”铁稷面无表情的看了宋承一眼,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告诉他,可始终说不出口。 而宋承看着他那忧郁的眼神,浑身发寒,见他板着脸跟岳颖讨价还价,越发的觉得这人可怕。 岳颖在他心里可是谁都不怕的存在,可在这个残废面前,居然如此费劲才能打个平手。 宋承觉得他比岳颖更让自己觉得可怕! 铁稷看出了宋承对他的疏远,他不好直接跟他说出实情,只能满怀歉意的说道,“皇上,臣是为你好!” 宋承紧张的看着他摇摇头道,“朕不需要你的关心!” 这句话如同芒刺直刺铁稷的心脏,他忍不住大声吼道,“我是你的……” 宋承看他要暴躁起来的样子,迅速退到岳颖身后。 岳颖轻轻抚摸他的头道,“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他在讹你啊。”宋承不服气的说道,“什么消息能值那火炮的价钱?” 岳颖淡淡笑道,“值得!这消息对别人也许没用,可对我来说很重要!” 宋承奇怪道,“是什么消息这么贵重?”他眼睛期待的望着岳颖,仿佛在说,快告诉我吧,快告诉我吧! 岳颖带着一丝忧郁道,“是小六福生父的下落。” “忠义侯还活着?” “被抓去戎族的神山了,已经派了人去找,只是还没有找到!” 宋承看了一眼在不远处蹒跚学步都小六福可怜道,“唉!他跟我一样没有父亲照看。” 铁稷的心又是一个重击,“不……”他咬住嘴唇,转身愤怒的离开。 岳颖同情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能陪着他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享不了天伦之乐! 岳颖牵着宋承走进屋里,被信打开仔细看了一遍,信是写给铁稷的,没有多说谢瑾的情况,对铁毅的行踪只有一句话描述,“人未在此,闻听西域有人见过他的行踪,欲往寻之……” 看完了这信,岳颖心情欲发郁闷,自己还是要亲自去一趟才好! 西域元昌国都城 自从铁毅收服了司马夜,击退了羟人的围困,战神的名号就在西域传开了。 纳巴都请他住进了王宫之中,城里的贵族纷纷对他表示欢迎,这让铁毅十分都不自在。 铁毅英武非凡,相貌俊朗,宫中无数女子对他心生情愫,而他却对谁都是一样的冷漠。 原本他是打算休整之后就离开的,可是盛都被羟人围困,他又留了下来。 因为元昌国每十年要送一个王族血统的女孩去圣殿做圣女,而元昌国的王后却迟迟没能生出女儿来,好不容易生了个海娜,王后也不肯把这么小的孩子交出去,等到左相再次提出要把海娜送去圣殿的时候,王后怎么也不肯同意,结果被左相给毒死了,国王在混乱中被人刺死,海娜被忠心的侍卫带着逃走了。 马尔汗为了掩护他们逃跑被左相的手下捉住,跟宫中的其她女奴一起卖掉,而因为马尔汗容貌出众,奴隶贩子想卖高价,才一直等到铁毅来买,才让她得救。 马尔汗当时认出了海娜,可是她怕铁毅知道了海娜的身份会拿她领赏,才迟迟不肯表露自己的身份,结果生出许多枝节。 如今他们重新回到王宫,海娜自然是元昌国的女王,而因为她年龄幼小,国事暂时由朝中的新任左相以及其他大臣共同主持。 而做为她的监护人,铁毅被封为大将军,因为他带领着一百多号人,赶走了围困盛都的羟人,他一杆铁枪冲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一样,势不可挡。 可是这并没有结束,被打退的羟人送来战书,如果元昌国不再送上王族血脉,圣殿将不再祝福元昌国吉祥安乐,流经元昌国的河流将被截断,全面的战争将降临元昌国的领土。 铁毅收到这封信看都没看就给撕掉了,让人割了信使的一只耳朵回去传话,“你要战,那便战!元昌国死伤多少人,羟人就交出双倍的人来陪葬!” 铁毅抱着海娜温柔的说道,“你娘常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呢!是不是很有道理啊!” 海娜吮着手,“嗯嗯,哦哦”的不知道说着什么,铁毅不时的应上几句,教她说爹,娘! 齐小弟在不远处的葡萄架下跟侍女调情,虽然他不能说话,但他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因为不知道是谁说的,带上战神用过或者摸过的东西能驱灾降魔百邪不侵,于是找齐小弟帮忙的人就多了起来。 因为铁毅身上常带着一股杀气,警告着大家,生人勿近,又有宫中侍女常说战神让人望而生畏,于是没有人敢接近他的身边。 其实不过是马尔汗因爱生恨,埋怨铁毅对她视而不见,结果被人误传成战神最忌讳女人靠近他的身边,怕女人身上不洁,让他的法力失去效用云云。 反正不管外面的传言如何,铁毅洁身自好是众人皆知的,而没人敢靠近,就便宜了齐小弟成了王宫里人气最旺的青年,因为只有他能接近铁毅,得到铁毅用过的东西。 “齐哥哥,帮我拿到了吗?”苏苏轻轻依了过去,靠在齐小弟的身上。 齐小弟魂不守舍的掏出一块帕子,上面还有点红红的印记,这是昨天晚上打完蚊子拿来擦手的,这温香软玉的让自己抱了,不能拿次货敷衍了事,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战神血,便宜蚊子,不如便宜自己了,齐小弟一边摸着苏苏光滑细腻的的身体,一边偷笑。 他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避邪,反正蚊子是不怕的,管他战不战神,每天夜里,自己都要搞死几只吃饱喝足的,铁毅每天早上醒来都很奇怪,晚上明明蚊帐都关严实了,蚊子是从哪儿飞进去的呢? 第三六七章 阳关故事(三) 苏苏拿到沾着战神血的帕子,兴奋的给齐小弟一个吻,然后高兴的跑掉了,留下失望的齐小弟在太阳下凌乱了。 出到宫殿外面的苏苏,站在隐蔽的墙根下,举着手里新鲜出炉的手帕问道,“这是沾有战神血的手帕,现在出价吧!” “哦!天啊!这么难得的东西你都能搞到,你太厉害了!”一个胖胖的女人激动道。 “苏苏你可真有福气啊!……”扫地的阿雅眼里闪烁着艳羡的目光。 看着大家如此羡慕,苏苏的虚荣心得到了无逼的满足。 这方帕子最后以十金的价格被那个胖女人买走了。 扫地的阿雅十分嫉妒,自己卖战神的头发跟本赚不了多少钱,因为别人讥笑她,那东西掉地上之后就失去灵气了。 她十分不服,不都是战神身上的东西吗?怎么区别这么大呢? 沾了蚊子血都帕子就能卖高价,从战神身上掉下来的头发就是白菜价? 胖女人嘲笑着阿雅,“人家弄的搁在家里,孕妇呢生孩子,你那东西只能烧了喝水治牙疼,能是一样的价吗?” 她笑眯眯的拿着那块帕子回去了,自己成亲已经十年都没有孩子,吃了不少灵丹妙药都没有效,十方神明拜了个遍,也没一点动静,自从听她嫂子的姨家姐姐的小姑子的婆婆说了,战神在回盛都的时候那小姑子的轿子被路人挤倒,眼看就要跌倒的时候被战神扶了一把,结果回去就怀上了,简直太神奇了。 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的,上次自己花了重金,好不容易打听到战神要从东门经过,做好了一切准备,安排了轿夫在距离战神最近的地方,不经意摔倒。结果战神一出现,走哪儿哪有人摔,前扑后继,死而后已。 可是战神抱着小公举,惊讶的看着从轿子上摔下来的人们,叹息着一个都没扶的离去,很多人摔的鼻青脸肿,感叹战神太高冷,那匆匆一瞥简直太霸气了,后来被大家传得神乎其神。 “战神,那是咱们这些普通人可以靠近的存在吗?他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打倒一片,不信你去问问今天去过东城的人!”…… 胖女人也摔了,她感叹自己的定力太差,本来自己是排第一个的,可是战神一出来,她就被战神神武的样子给迷住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往前挤,一下子撞到她的膝弯上,她还没来得及假摔,就趴下了,她吨位大,压到后面抬轿子的人的腿上,结果造成大家连锁反应。 在自己倒地的那一瞬间,她看到战神眼里关切的目光,心想,就算没有被扶到,只为这个眼神也值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铁毅是心疼她身后的那个轿夫,被这么大吨位的人压上,他的腿……唉!…… 好疼! 几天后,胖女人激动的告诉自己的老公,自己终于怀孕了,他老公简直太高兴了,他们终于可以有孩子了,有了孩子自己就可以脱离这个女人的魔爪,她身边的侍女不错,机会总算是等来了啊。 “感谢战神,您是元昌国男人的福音啊!有了您的到来,元昌国男人终于可以让自家女人轻松的怀孕了,没有怀上的,也可以轻松的甩锅了。” 铁毅如果知道人们私底下如此议论,定会脸色铁青,“你家女人怀不怀孕,跟我毛的关系?又不是我在播种!”这锅咱不背! 马尔汗知道这些传言,而且这些谣言里有她的幕后工作,她冷着脸看着跟海娜一起玩笑的铁毅,恨恨的想,我就不信你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夫人,知道这些传言还会相信你洁身自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一转身跟急急忙忙冲进后殿纳巴都撞了个正着,马尔汗满怀歉意的屈膝一礼,纳巴都一摆手,连招呼都顾不得打就匆匆的进到殿里。 “报,报告将军!” 铁毅跟海娜的玩闹被打断,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羟人勾结东胡人截断了咱们上游的河水,如今密托河水已经断流,不出三日盛都城就要出现恐慌,您看……” 纳巴都说完,铁毅无动于衷,纳巴都忘记铁毅还不懂元昌国的国语。 等马尔汗翻译给铁毅听了,才见铁毅抱起海娜,面无表情的说道,“派人去打探打探他们有多少人,谁是头领,用的什么兵器……越详细越好。” 纳巴都被铁毅淡然的神色镇住了,没有之前那么慌乱,缓了缓气息出去传令。 新任左相介离也得到了消息,来打探铁毅的意思,希望能够说服他交出海娜息事宁人。两人在走廊下交错而过,介离见纳巴都神色镇定,试探道,“纳巴都,你是来告诉战神河水断流的事情吗?” 纳巴都腆着肚子道,“可不是,被羟人掐着脖子过日子的事情就要成为历史了,战神正要准备备战呢。” 介离拦住他劝道,“明明只要送去一个孩子,就能保住元昌国百姓不再受侵扰,为什么非要打仗来解决问题?战神不是咱们元昌国的人,万一他打败了,或者跑掉咱们岂不是要灭国?” 纳巴都鄙视的望着介离道,“他独身一人面对着二百勇士的时候都没想过要逃,如今有坚城强兵为后援如何会跑!” “可他是异族人,跟我们不会是一条心的。” “他会一条心的,他对海娜就象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他不会不管海娜的生死,那些羟人该收敛一点了。”纳巴都有些兴奋,眼里闪烁着激动的火花。 马尔汗的心情十分复杂,她希望铁毅帮助元昌国打败羟人夺回水源地,可是又怕铁毅受伤,忐忑的问道,“你真的要打这一仗吗?” 铁毅逗弄着海娜道,“要是被人欺负了不还手,人家会得寸进尺的,就算是输也要打回去,当然在打之前,我希望你们先要团结起来,没有脊梁的民族是走不远的。” 第三六八章 阳关故事(四) 隼在天空中盘旋,介离灰溜溜的从王宫中出来,那只在天空中盘旋的隼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怜惜的摸摸隼的翎羽,叹气道,“你这几天要辛苦了,回去给你鲜肉吃,给我瞧瞧这是捎了什么信来?” 介离取下信筒,里面用回型文写着,密托河上游的其安里亚山被东胡人占据了,他们准备凿出一条河道,让密托河改道。 介离此时不再犹豫了,水是生命之源,没有了水,元昌国将成死国,要么依附别国仰人鼻息,要么只能等死,看来这一仗是必打无疑了。 介离在第二天的朝会上宣布了几件大事,第一集中全国所有人力物力备战,二请祭师祷告,护佑女王,护佑战神,护佑元昌国所有百姓此战必胜。 铁毅不出意外的要出征了,他胸前挂了个兜儿,里面坐着个可爱的女娃,大家觉得不对劲起来,上战场里带着个女娃干嘛? 可是没有人敢阻止,包括马尔汗,她一身戎装骑着一匹白马,司马夜的眼神亮了,这神打扮简直太酷了,他几乎挪不开眼。 “战神带着女王就罢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你能给女王喂奶吗?”马尔汗一仰头,面纱下的俏脸露出不屑的表情。 司马夜遗憾的耸耸肩膀,“看到残肢断臂的时候,你如果也能如此镇定就好。” “我才不怕!”马尔汗一甩头发,命令讯兵吹起号角。 四万人的先锋队伍,可是倾全国之力聚集起来的,后援还有六万,正在做着准备。 铁毅一脸肃穆,对着这四万大军说道,“我知道密托河是你们耐以生存的母亲河,若是被人为截断,那大家都要受苦,咱们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母亲,姐妹,子女,儿孙都幸福才不得不战,要让那些贪婪的人知道,断人生路,自己也得不偿失!咱们要打,就要打疼了他们,让元昌国再也没有断水之忧!” 马尔汗把他的话翻译了一遍,众人士气高涨,司马夜为副将,协同指挥落实铁毅的攻击方案,简单的说完行军纪律,大军就开拔了。 介离在高高的城墙上祈祷,千万不要失败 这可是赌上国运的一战。 占领其安里亚山的东胡人是老熟人赞曲,去年底他带兵平定昌邑,收服偌般,把国土扩展到元昌附近,因为其安里亚山是密托河的发源地,夺取了其安里亚山,就等于掐住了元昌国的咽喉,可让他不战自降。 可惜赞曲的打算是没错,可是他没有算到铁毅会流落到了这里,并且因为海娜他当了元昌国的大将军。 当铁毅得知东胡人的头领是赞曲的时候,心里格外气愤,自己被他们下诅咒的事儿这回一起算清楚了,还有这赞曲觊觎岳颖的事儿,全部都要清算完。 “战神将军,距离东胡人的营地只有二十里了,他们有大概一万多人,羟人有驻军一万,多用长矛,弯刀,长弓手只有二千人。” 铁毅立刻吩咐队伍停下来,召来司马夜道,“盾兵二千,弓手四千,弩手二千,刀手六千,长矛手六千,五人一组,成六合阵每队五十组……其他为后应。” 司马夜看到铁毅在地上画出的阵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吩咐下去摆阵。 铁毅挥动旗帜变了几次阵,见大家虽然生疏,但是相互之间的配合方法已经大概掌握了。 队伍临近赞曲他们营地的时候,天还没黑,铁毅命令擂鼓摆阵下战书邀战,先礼后兵!听到战鼓声响,原本快要睡着的海娜突然清醒了起来,骨碌碌的小眼睛四处张望。 铁毅给她蒙上眼睛,塞上耳塞,可是海娜不耐烦的摇头想把眼睛上蒙着的布给拿开。 铁毅已经顾不得她了,赞曲在离他们不远处也摆好了阵势。 一息二息,双方互相察看对方阵型最薄弱的一环。 铁毅一看赞曲的扇型阵,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主要防御,用时间换空间,想要拖垮自己。 而赞曲一看铁毅摆下的阵型当时就犹豫了,六合阵可攻可守,六人一组相互配合,若是硬冲,恐怕只要闯入阵中便是有去无回了。 拉姆举起弯刀对赞曲道,“大人,让我前去与他一战!” 赞曲摇摇头,“他不是你能对付的,收缩阵型,变三才阵应对。” 铁毅一见对方变阵,知道赞曲想要求稳,可他偏不,“司马夜,你带二千人小队从西面冲进去,拐入南面回撤再杀到东面出阵,只许败不许胜。” 司马夜一听有些不服,“就这么几个人,让我带兵杀过去不就完了,何必如此麻烦呢!” 铁毅微微一笑,“能少死几个人也是好事啊!” 司马夜不情愿的领令出兵,按铁毅说的方法冲入敌军阵中,左杀右突,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才从东面冲了出来,赞曲那边的队伍却乱了起来。 原来司马夜这么横冲直撞的,把他们的阵型给搅和了,而东胡人指挥跟铁毅不同,不是看旗兵示意,只听鼓声号令,一步错步步错,结果铁毅仅用二千人就破了那阵法。 赞曲不得不服铁毅的眼光跟指挥,自己很明显差的不止一截。 为了扭转颓势,羟人吹响号角,赞曲想要阻拦已经晚了。 他们的骑兵已经冲出去了。 “弓箭手准备……” “射……” 第一轮防守,在阵前六十步留下一批尸体。 “弩手准备……射……” 第二轮防守,在阵前三十步又留下一批尸体。 “盾手举盾……矛兵刺……弓弩手换刀,劈……” “变阵,化六合为八卦,组离坤兑阵,杀……”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旗兵手里的旗帜不停变换,入阵的敌人顷刻间倒在地上,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羟人先锋军就全军覆没了。 一连败了两阵,羟人大将拍马出阵,叫嚣要与元昌打将决一雌雄。 铁毅拍马上前,被那人讥笑道,“打仗还带个娃娃,你这是想要父女俩个一起上路吧!哈哈哈!” “趁现在能笑你多笑两声吧,一会儿笑不出来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铁毅摸摸海娜的头,她又把眼罩扯开了。 第三六九章 阳关故事(五) 那人一听铁毅说话不是元昌国的,叫了翻译来问,结果才知道铁毅是大周朝铁家的后人。 他没有去过大周,也不知道那是个怎么样的国家,并没有把铁毅放在眼里,直到看见铁毅举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铁枪刺入自己的胸口,才知道自己的眼光是那么的狭小,自己在铁毅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在大家还没有明白,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铁毅已经招手命令军队发起总攻了。 那个手势赞曲并不陌生,他只一看不好,立刻吩咐撤兵。 而羟人则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大将一死,群龙无首,众人被杀得杀,逃的逃。 海娜看得倦了,趴在铁毅胸前睡着了。 铁毅一边轻抚海娜,一边命人在这源头处驻军,勒石立界。 来犯者死!四个血红大字如同魔咒,警告着过往的人们,不能觊觎这里的水源。 只几个时辰的功夫,战神又立下战功,打了个大胜仗的消息传到盛都,百姓们张灯结彩,走上街头庆贺,铁毅真是天神下凡才能如此威猛,让元昌国的百姓们从此扬眉吐气,再不用怕强敌来犯了。 第二天,赞曲派出使者来与元昌国修好,两国签下互不侵犯条约,约定世代友好和睦相处! 第三天,铁毅安排军队的事情,留下司马夜善后,自己带着队伍回朝。 他刚到城门口,就见密密麻麻的人群潮水般的涌过来。 马尔汗脸色一沉,“护驾,快护驾!” 铁毅撇撇嘴角,微笑着在队伍的护送下进了城。 他那温柔的微笑醉倒了无数围观的女性。 战神如今是元昌国神明一般的存在,有画师多事,把铁毅那一笑画入画卷,被人传阅无不感慨,战神原来是辣手慈心,杀人也是不得已的。更有算命卜卦的为蹭人气,胡诌战神原是天界大神,因犯了事儿才被罚下界,以后还要上天主管刑罚的。 为了死后能升入天堂,很多人想要贿赂铁毅,于是不知道从何时起,王宫外就有人给战神进献贡品了。 铁毅并不知道自己在元昌国老百姓的眼里,是管生育和刑罚的神明,自从水源的事情了结,他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照顾海娜长大,顺便在朝中观察寻找值得信赖的人,把海娜托付给他,自己好快点回家。 自从铁毅从水源地回来,就经常看见齐小弟焉焉的。 “怎么这么没精神?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铁毅奇怪道,这家伙没心没肺的,很少见他这么颓废啊。 齐小弟有苦难言,委屈的瘪瘪嘴望着铁毅,还问我,难道你不知道宫中的侍女都想要你的种子,可又怕你身上的杀气,结果就冲着我来了,可怜我的百子千孙哦!再这么呆下去,我肯定会精尽人亡的…… 第二年的夏天,王宫的后殿里,十多个小萝卜头纷纷降生了,这还是铁毅限制齐小弟胡乱播种的结果,否则他的后代不知道能多到什么地步。 冒牌的战神种子,不但可以包治百病,还能治不孕不育,尽管铁毅知道真象后很想打死这个混账家伙,可人家做的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事后不管灵不灵,也没人敢来质问。而且自己也就这么一个老乡,铁毅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以假借战神之名,骗财骗色的罪名打了他三十板子,罚他去看守水源。 齐小弟临走的时候痛哭流涕,他对铁毅表示自己舍不得孩子们,水源地那么枯燥乏味的地方自己怎么熬啊! 铁毅也很同情他,可是他如今已经变了,变得贪婪无耻,连打着自己的旗号与人交媾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以后还有什么事儿他不敢做啊!再不掰正回来,自己实在是不放心。 可怜的齐小弟委屈的抱着铁毅,哀伤不已,那些事情真不是自己要做的好吗?不,事儿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可这还有个拉皮条的,您没罚呢! 齐小弟恨恨的望着马尔汗,这个可恶的女人,她不喜欢自己就算了,怎么能用下药的办法,让自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呢!更没出息的是,自己居然没有拒绝……呜呜…… 后悔药有卖的吗?给我来两斤! 委屈的齐小弟被士兵押送出城,路上一个跟自己风流过的女人都有没来送自己,更有恨自己卖了假种子的冲过来跟自己拼命。 铁毅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齐小弟在押解的途中被人打死了,而打死他的人在混乱中逃了。 “怎么会这样?”铁毅心痛不已,更可怕的是那些侍女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之后,纷纷自尽了,留下一堆小萝卜头,铁毅很后悔自己的决定太草率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接受不能拒绝,那么就接受好了,不过是多些子女而已。 马尔汗带着一群奶妈来报到,她安慰铁毅道,“既然您已经收养了这些孩子,那么就给孩子们起个名字吧!” 铁毅抱着一个小萝卜头,“既然这样,那就从我的姓氏,叫铁思月,寄月,念月,忆月,望月,凝月,怀月,梦月,想月,牵月,挂月,盼月……” 他每念一个字,就象重锤在马尔汗的心上敲打了一下似的,马尔汗的牙都快咬碎了。 要忍住,马尔汗告诉自己不要着急,时间还长着,只要能留住铁毅日子久了,自己对他的好他总是能体会的到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她心里还是不甘心啊,凭什么天神要这么安排,不让自己早先一步遇上铁毅,如果自己先遇上他的话,他也会对自己这般的念念不忘,哪怕的身在异乡,也无时无刻的不想念着自己,那怕他遇见比自己更美丽,更温柔的女人也不屑一顾,这样的男人让我怎么能放手。 不!不放!绝不放! 马尔汗在自己的心里立下誓言,此生绝不许铁毅离开自己的身边,哪怕是用尽一切手段,只要他能好好的留下来,自己宁肯变成恶魔,也绝不后悔。 第三七零章 阳关故事(六) 有些人注定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而有些人却是你永远都忘不了的。 比如说欠你债的人。 慕容云彤自从知道了谢瑾是狼王山的大祭司,就每日必扰,其他部族的人想要祈个福许个愿什么的,通通被她挡在后面。 谢瑾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他只能同意或者不同意慕容云彤上山,却没有能力阻止她来不来求见。 今日与往常不同,慕容云彤一身白素,挽髻赤足站在山脚下对神山大殿的总管大人乞求道,“慕容献上十万只牛羊,肯求祭司见我一见。” 总管大人见奇怪道,“北戎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吗?太后为何如此打扮?” 慕容云彤伤心落泪,格外惹人怜惜,“我子被周人夺去,我两次派人前去讨回,却都是惨败而回,这是我之前没有得到天神狼王的祝福,我不敢埋怨,这回我将以全族之力往周朝寻子,若是不成,就宁可死在那儿了,请大人怜我为母之心,求祭司大人一见,许我在狼王面前得到祝福加持,此战必定得胜而归,母子团圆。” 总管捋着胡子,点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此般心意,祭司大人定会成全。” 谢瑾站在空旷的山顶上,遥望南方眼里只有淡淡的忧伤。 “祭司大人,总管大人求见,在大殿等着呢!”侍从小心翼翼的禀报。 谢瑾摸着青青的下巴,刚长出来的胡茬子有些刺手,“急什么,让他等着!” “可是……”侍从犹豫着说道,“小的听说北戎骑兵攻打青阳城全军覆没,慕容太后的贴身护卫依昊大人阵亡,慕容太后她……”他抬头看谢瑾没有一丝哀伤的神色,难道刚才自己眼花了?明明看到祭司大人擦眼泪的啊…… “啰嗦!退下去!” 谢瑾一挥手,微微蹙眉往大殿走去。 谢瑾有些迷茫,他经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西戎人还是大周人,听到北戎军队全军覆没的消息,怎么没有一丝悲伤反而还很欣慰呢? “祭司大人,慕容太后在山下已经等了好几天了,她这么虔诚,您应该祝福她的!”总管大人对谢瑾很不满意,他对慕容太后的冷漠让自己无法接受,作为一名合格的祭司,对这样虔诚的信徒理应特别关照。 谢瑾板着脸道,“每一个来狼王山的信徒都是虔诚的,难道他们只因为身份地位低下,就得全都等在她的后面吗?如此霸道蛮横不讲道理,想要让我见她,还是算了吧。” 总管大人见谢瑾固执异常,只能摇摇头道,“她已许诺半数北戎牛羊,若你坚持不见,怕是会激怒她,连累山上众多无辜的人,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我先去稳住她,你改变了主意,不防派人下山来传个话。” 总管大人刚转身,谢瑾就气得把桌子给掀了。 “缠着我不放是吧,行,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你吗?”谢瑾怒气冲冲的进到屋里,把门狠狠的关上。 慕容云彤等的有些心烦,红缨劝她休息一会儿,这时候太阳能把人烤焦了,她不耐烦的呵斥道,“你懂什么,如此方显我心虔诚。” 她话还没有说完,见总管大人从山道上走下来,迎上前去说道,“怎么样,他肯见我了吗?” 总管大人为难道,“祭司大人心地纯良,对今日百姓进神殿参拜人数减少一事,对太后有些误解,我已经开导过他……” “你闭嘴,”慕容云彤两手紧紧攥着衣角,“谢瑾!你以为你不想见我,就能不见吗?来人,随我上山!” 总管大人一见慕容云彤急了,忙道,“太后,这样不合规矩,会带来噩运的。” 慕容云彤一把推开他道,“我已经噩运缠身了,两次发兵两次全军覆没,最得力的侍女死了,最忠心的侍卫也死了,还怕什么噩运,既然天神不肯赐福给我,那我还信的什么天神,要报应就大家一起报应好了!” 士兵把总管大人挡在一旁,他身后的神仆不敢轻举妄动。 慕容云彤带着人,就这么气势汹汹的闯进了神殿之中。 她抓住一个侍从问道,“祭司大人住在哪里?” 侍从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在士兵的威慑下跟慕容云彤说了,慕容云彤板着脸道,“给我带路,找不到人,我送你去见天神!” 侍从颤抖着来到门口,伸手敲门,半天没有人回应。 慕容云彤使劲一推,门从里面拴住了,她立刻委屈的眼含泪花道,“自从我知道你还活着,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每天都在想你,希望咱们能一家人团聚好好过日子,可是你呢,你为什么要对我视而不见?我可以为了你不做这个太后,可是你却见都不肯见我一面,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她质问了半天里面也没有人回话,她想了想道,“大家那么信耐你,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开门,这个侍从就得替你受罚了。” “太后饶命啊……” “一,二,三,”慕容云彤沉声数着数,那倒霉的侍从在一旁使劲磕头求饶。 屋子里仍然没有动静。 慕容云彤大喝一声,“砍了他!” 护卫手起刀落,地上滚了一颗人头,那人眼睛惊恐的瞪的大大的,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去。 慕容云彤眼睛眨都不眨的冲着屋子里再次喊道,“你还是不肯出来吗?” 屋子里依旧没有动静。 “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心究竟能有多狠!”慕容云彤转过身来,气愤的说道,“把这殿里的人全都给我抓过来,我到要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住手!”总管大人气喘吁吁的赶来道,“太后息怒,待老奴去劝解劝解,切不可伤害无辜。” 慕容云彤委屈道,“我知道当初我瞒着他不对,可是我真的有苦衷啊,他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 总管大人叹了口气,来到门前呵斥道,“祭司大人,难道你呢真想看着神仆们遭难,自己却视而不见吗?” 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第三七一章 阳关故事(七) 总管大人说的口干舌燥,最后忍耐不住谢瑾不给回应,怒上心头道,“把门给我撞开!我倒要瞧瞧他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 慕容云彤一点头,她身后几个身体强健的士兵,猛冲上去,几个回合就把门给撞开了。 慕容云彤抢先进去一看,屋子里根本没人,窗子大开着,远处的山下一匹枣红马奔驰在草原上。 慕容云彤狠狠一拍窗棱,“谢瑾,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敢如此羞辱我,枉费我对你一片痴情!” 逃出神殿的谢瑾早想好了要离开的,原本以为留住铁毅能把岳颖引来,可谁知道岳颖为了孩子不能离开大周,自己看了她捎来的信和衣物越发忍耐不住,要不是铁镖没有离开,他早就走掉了,正好如今借慕容云彤的手远遁。 “如今铁毅不在岳颖身边,她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我绝不能让她不开心。”谢瑾给自己想好了理由,踏上往南方的旅程。 三个月后的青阳城,虽然还有战争留下来的斑斑血迹,但城中已经多了许多人,一些无家可归的人被安置到这里,城市的规划重新设计,四门按功能分为东门附近是学校,书院,因为那里最安全,南门是集市,西门是校场,北门是军营。 百姓的生活区在城市中心,街道上有巡逻的民兵。 这民兵二字是岳颖取的,她对宋承说道,“无战为民,战时为兵,乡勇自力更生也能保一方水土安宁。若不如此,百姓则为一盘散沙,如青阳城一般,空有数十万百姓,却连北戎区区五万兵马都抵挡不住,被屠之殆尽,好不令人痛心。” 宋承准了,虽然他还没有能力下旨,可是岳颖给他找了传国玉玺来,先要了封地,再要了兵权,糊糊涂涂的盖了大印,就连人带印被岳颖送给铁稷去了。 铁稷看到传国玉玺的时候吃了一惊,这玩意丢了几十年了,没想到会在岳颖的手里,他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动手,否则就跟这玉玺失之交臂了。 岳颖看着他惊讶的样子笑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我没那么多的野心,我只要跟孩子们安安稳稳的生活就足够了,那青阳城建好之后,是要用做基地的,不断绝北戎亡我之心,这地方就不可能安稳下去。” 铁稷虽然不明白岳颖说的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岳颖的意思是要让自己放心,铁稷嘴角微微一撇,“只要你不反,此事便罢,如若不然……” “姐姐才不会背叛朕的,对吗姐姐?”宋承撅着嘴顶了回去。 岳颖见铁稷吃瘪的样子格外开心,“对,只要你能当个好皇帝,姐姐就不会反对你。” 宋承仰起脸来不服气的说道,“朕就是个好皇帝!” 岳颖笑道,“那你路上可要乖乖的听话,不许再顶撞稷二叔了,知道吗?” 宋承嫌弃的看了铁稷一眼,可为了成为一个好皇帝,他还是点点头委屈的坐进了车里。 铁稷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是有多嫌弃自己啊! 送走了铁稷和宋承,岳颖准备回山寨抱孩子去,只听背后一声大喊,“小姐,城里的弟兄们刚抓了个奸细。” 岳颖停下脚步,扭头一瞧,大牛喘吁吁的跑过来。 岳颖奇怪道,“你们审问清楚不就好了,还跑这么远来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大牛连连摇头道,“弟兄们发现他是戎族人来着,差点把他打个半死,后来他指名要见您,说是有东西落在您那里了,他要找回去来着。” 岳颖一听惊喜不已,“是谢瑾吗?他回来了?” 大牛头低的恨不能埋进地里。 岳颖跟着他来到北门一处营房里,谢瑾被一个壮汉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低着头不服气的嘀咕,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岳颖几步冲进门里,大声叫道,“谢瑾!真是你吗?” 谢瑾一抬头,岳颖眼珠子都要掉地上去了,“你怎么这副模样了?” 谢瑾自惭形秽,头上发髻散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破损,还好牙没被打掉,身上满是脚印,看样子这顿揍的不轻。 “谁干的?”岳颖怒上心来,大喝一声。 大牛缩在墙角,那一旁的壮汉明摆着脑子不够用,见岳颖询问,大声道,“今天巡逻的弟兄都动手了!” 大牛急得踢了他一脚,被岳颖瞧的清清楚楚。 岳颖哭笑不得的说道,“来这里之前,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大牛道,“对戎族普通百姓要和颜悦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待戎族士兵要象秋风扫落叶般的残酷无情!” 岳颖点点头,“记性不错,可你是怎么做的?” 大牛低着头道,“可是他跟戎族普通百姓不一样啊!” 岳颖恨声道,“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算了,阿颖,他们也不是有心的,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算什么算,我说的话是放屁吗?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是吧,现在全都出去给我巡逻去,把你们能耐的,这要不是谢瑾撞上了,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么有出息呢,还真当自己是土匪了?” 岳颖呵斥完,询问谢瑾的包袱在哪儿? 一个庄汉赶紧给拿了过来,里面的肉干没有了,估计是当场就给分了脏了,那人乞求的眼神望着谢瑾,谢瑾大度的谢过,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岳颖恰好看见谢瑾的眼神,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谢瑾笑道,“没有,都在呢,你别生气了,也不怨他们误会,是我忘了规矩……” 岳颖更生气了,“你居然还护着他们,狗屁的规矩,我刚接手这个地方,哪里来的急定什么规矩,不过是让他们好好维持下治安,防备着北戎人杀回来报复而已,没让他们抢劫,无事生非。” 大牛惭愧的低下头道,“我错了,小姐,下次绝不会再犯了。” 岳颖一摆手,“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好好巡逻去。” 第三七二章 阳关故事(八) 大牛带着众人灰溜溜的走出房门,谢瑾有些不自然的对岳颖说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的性子还是这么急躁。” 岳颖嘲讽的看着他道,“你倒是比以前更能沉得住气了,怎么样,还好吧,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谢瑾捂着脸道,“不用了,我没事!只是……” 谢瑾的肚子发出一阵轰鸣,他脸更红了。 岳颖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笑道,“先去洗个澡,然后我给你接风如何?” 谢瑾抑制着自己不住的心跳点点头,草儿带他去了隔壁的一个屋子里。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谢瑾换了身镶黑鼠毛的褂子进来饭堂。 “哇!”岳颖惊讶不已,洗完澡换了衣服的谢瑾风度翩翩,再不是那副邋遢模样,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看上去秀色可餐。 岳颖走过去,挑起谢瑾的下巴,赞叹道,“真没想到你换了身行头,我就差点认不出来了。” 谢瑾看着逼进自己的岳颖,心跳又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她鲜红的唇就在自己眼前,鼻息喷在自己脸颊上,带着微微的幽香,脑子开始混乱,那根紧绷的神经似乎“咔”的一声绷断了。 他仰起脸,眼神迷蒙,欲迎上那抹艳红。 “还好,伤的不太严重,没有破相,不然我可真是觉都睡不着了。”岳颖说完,松开手,放心的拍拍谢瑾的肩膀,退到桌旁。 谢瑾心中暗恨,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啊,放在眼前的肥肉都能跑了,自己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大耳刮子。 遗憾不已的谢瑾跟在岳颖身后坐在桌旁,岳颖笑盈盈的说道,“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菜,就随便做了几个家常的,要是不合口味,还请你多包涵些。” 谢瑾红着脸,小心翼翼的说道,“只要是你做的,吃什么都好!” 岳颖看他红着脸,不肯动筷,忍不住说道,“怎么感觉你出去一趟,回来就变这么矫情了呢,来来来,别客气,爱吃什么自己动手啊,我可是饿了呢,最不会照顾人的。” 谢瑾被逗笑了,自己在神山上装面瘫装习惯了,跟岳颖一起吃饭还真是不适应,她嘴上说着不会照顾人,可只要见谢瑾什么菜夹的频繁,就认定他爱吃什么菜,使劲的夹到他的碗里。 谢瑾吃的一脸苦色,原来他是看着岳颖不吃的菜才夹的,没想到…… 韭菜炒河虾,河虾岳颖吃掉了,韭菜倾销给谢瑾了。 谢瑾心里苦啊,哥还想要亲热呢,亲,你是故意的吧? 苦瓜烧肉,肉留给岳颖,自己吃两口苦瓜去去火吧。 岳颖一瞧,哟!爱吃苦瓜,不错,肉归我了,苦瓜给你包圆。 谢瑾要哭了,哥心里已经很苦了,能给点甜头吗?…… 一顿饭吃完,岳颖感觉自己跟谢瑾很搭,自己爱吃的谢瑾不爱吃,谢瑾爱吃的自己又不爱吃,真是太完美的组合了,一点都不浪费。 谢瑾默默道,“为了你的满意,牺牲一下我的胃算什么,哪怕是当垃圾筒,专门处理过期食品都可以!” 吃完饭,草儿端了茶来,两人一边喝着,一边叙旧,不知不觉聊到哑娘。 “原本此次我来大周是想接我娘回去的,可是听说了忠义侯府被烧毁,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谢瑾有些黯然,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谢臣的亲生儿子,但他毕竟护佑了自己那么些年,没有他,自己和母亲也许早就死掉了,就算不死也不能象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铁家的家坟,我定要去祭一祭,以慰我爹的在天之灵。” 岳颖点点头道,“这倒是应该的,只是你要小心些,现在上京城里乱着呢,你这个时候去祭坟恐怕会招惹事非,不如先在我那儿住上几个月,等到明年清明再去祭奠,就不会那么打眼了。” 谢瑾巴不得岳颖这么说,只稍拒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岳颖兴奋不已,谢瑾可是铁毅身边军师级的人物,如今被自己几句好话哄了当廉价劳动力,自然是高兴的不行。 如今的石牛寨今非昔比,自从火药配方献给了朝廷,岳颖就时刻警惕着自己的老窝别被人给端了。 在离石牛寨十里的一处山凹里建了一个水泥厂,这东西好制,就是脏了些,可为了山寨的将来,再脏也要把水泥给造出来。 别说,还真成了,岳颖一边让人烧水泥,一边加固山寨大门,把门前的四门土炮换成了十二门。 谢瑾此时的心情激动无比,岳颖简直是……太有才了! 进到寨子里,前坡是个小广场,没事儿的时候大家在一起聊天游戏,有事儿的时候这里就成了一座练兵场。 如今正是没事的时候,蹒跚学步的孩子们正在草地上游戏,见到岳颖过来全都扑了上来。 “一个一个来……”岳颖跟他们玩笑着,指着谢瑾对孩子们说道,“快叫叔叔!” 孩子们很乖巧,用稚嫩的声音叫着叔叔,谢瑾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觉。 “好乖,孩子们都很可爱呢!”谢瑾敷衍道。 岳颖以为他是真心夸赞,笑着谦让道,“乖的时候很乖,不听话的时候也真够人头疼的,有时候夜的被他们折腾的睡不着,那滋味可真是太难受了。” 谢瑾在自己脑海里,脑补岳颖半夜给孩子喂奶的场景,脸上一红道,“幸苦你了!” 岳颖哈哈笑着说道,“我自己的孩子有什么辛苦不幸苦的,难道你孩子夜里哭了你不管他?” 谢瑾笑道,“可不是,要不咱们生一个吧!” 他说完之后立刻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紧张的看着岳颖,岳颖似乎并没有听到,抱着小六福叽叽咕咕的说着话。 谢瑾见岳颖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虽然铁毅没在她身边,在还没有试探出她的心意之前,谢瑾还是要谨慎些,他不想自己再象以前那样差点被岳颖误会,两人差点反目成仇了,这一回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自己一边,他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沉住气,定能完成心愿。 第三七三章 阳关故事(九) “还记得你第一次到这里来时的样子吗?”岳颖笑着对谢瑾道,“我居然把你看成是女孩子了。” 谢瑾尴尬的翘翘嘴角,当了一年多的祭司,他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初卑微的影子,隐约有跟铁毅相同的气质,不过比铁毅更显得成熟稳重,岳颖一时呆愣住了。 谢瑾撇嘴一笑,“我那时候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世,很有些接受不了,若只是个奴仆也罢了,可偏偏是上官家唯一的幸存者,母亲跟我说起这事情的时候,我当时差点接受不了,真没想到自己长到这么大,父亲居然不是一直疼爱我的那个……” 谢瑾的心微微有些疼,这些话他压在心里对谁也没有说起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岳颖之后,恨不能把自己所有心里的话全都都说出来,除了那句你能嫁给我吗? 岳颖见谢瑾强颜欢笑,心疼道,“别想太多了,上一辈人的纠葛又不关你的事,清明拜祭之后你这心事也该了了,自己总要好好的活着,才能对得起死去的人,你说呢?” “嗯!”谢瑾把压在心里许久的话全吐了出来,心里特别轻松,跟她聊了些自己去狼王山之后的事情。 谢瑾的遭遇有喜有悲,岳颖时而跟他一起开心,时而一起气愤,对那总管大人谢瑾是又怨又恨,对慕容云彤他只字未提,因为岳颖的小洁癖,他不能告诉她自己跟慕容云彤有过一夜情,而萧灏,也就是如今的铁绪应该是自己的血脉。 他想着反正慕容云彤也不可能真的杀过来,这个秘密到死他也不会承认。 吃完饭喝过茶,岳颖见谢瑾脸上有些倦意,关心的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明天咱们就回山寨去,以后再也不必如此奔波劳碌了。” 谢瑾有些不舍,但又怕自己表现的太过岳颖会吓到,于是送了她出门,正要回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让自己立刻警惕起来。 “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到这里来了。”周元强从马上跳下来,几步跑到岳颖面前,“上次我写信来,你为什么不回我?” 岳颖奇怪道,“你不是在家守孝的吗?怎么可以跑出来?” 周元强低下头咬着牙道,“老家那里有人反了,朝廷现在又乱着,我那个庄子如今成了叛军的眼中钉肉中刺,别的倒也算了,我只求奶奶和婶娘们平安,别人又帮不上什么忙,我只好来求你了!” 岳颖一拉他的手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元强手指上伤痕累累,厚厚的茧子让人不忍直视。 小五跟上来道,“少爷为了建造围墙,亲自跟下人们一起搬砖干活,累了整整俩个月呢,每天都累的什么似的,饭也吃不好,人都瘦干了。” 岳颖点头道,“没想到你还真的是长大了,这时候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别累伤着了,应该早些来告诉我才是。” 周元强眼睛一亮,“你真的肯帮我?” 岳颖笑道,“你不是说,除了我就再找不到别人来帮你了吗?你都这么说了,我不帮你怎么好意思啊!” 周元强激动的想要抱住岳颖,冷不丁被一个比自己高半头的男人挡住了。 他敏感的感觉到杀气,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岳颖轻声笑着说道,“他是我的朋友。” 周元强见岳颖对谢瑾那副亲热熟悉的模样,顿时感觉自己家的好地被别人霸占了一样,二话不说就挥鞭子抽了上来。 “就算是朋友也该知道男女有别吧,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此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周元强火突突的往上冒。 小五子一见自家少爷犯二了,立刻牵马就跑,再不跑连累到自己又是一顿狠揍的,看谢瑾这个头,自家少爷就占不了便宜的。 岳颖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元强的鞭子已经落到谢瑾的脸上了,很刺眼的一道血红色印子,好嘛,这倒霉催的,刚才那么多壮汉没给他破相,这会儿一个小屁孩给他留疤了。 “你发什么疯?我跟他孤男寡女的关你屁事,用的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岳颖一边骂周元强,一边问谢瑾伤的怎么样。 谢瑾被冷不丁的抽了一鞭子,本来也是心里火火的,可见岳颖骂他多管闲事,对自己又格外的照顾,反而不怒反喜了,这才是错有错着,自己因祸反而得了福了。 “我没事儿,他一定是误会了!……” “我才没有误会,你这家伙居心不良,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别以为她身边没男人在,你就可以趁虚而入。” 谢瑾话还没有说完,周元强又一鞭子抽过来。 岳颖那个气啊,这家伙老毛病又犯了是吧!要不是他刚死了爹,自己真想把他爹再拉出来揍一顿,你说你生不生个好的,生出个这样的儿子祸害人家。 “周元强!你给我住手,”岳颖大声呵斥道,“你说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周元强头一仰很骄傲的大声道,“你亲过我,要对我负责,我就是不许这些野男人靠近你!” 他这话一出,岳颖脸皮再厚当着谢瑾的面也兜不住了。 谢瑾更是感觉自己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你……你真的……” 岳颖赶紧摇头想要解释,周元强立刻抢答,“肯定是真的,这有什么好说谎的,我……” 岳颖立刻冲过去捂住他的嘴说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 谢瑾已经握紧拳头悲愤的转身回屋去了,岳颖听到那门“砰!”的一声巨响。 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愧疚,无比的愧疚! 人家大老远的来了,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岳颖真的是很难过,她真当谢瑾是哥们一样的,在这个世界里也就跟他能畅所欲言,周元强这通无理取闹算是把她美好的友情给彻底断送了。 周元强被岳颖按着,她的手还在自己嘴边,头还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真希望时间停止,让这美好的时刻多停留一会儿。 第三七四章 阳关故事(十) 她手上还甜甜的,嗯!好香! “你属狗的吗?舔什么舔,弄得我一手的口水!”岳颖阴沉沉的愤怒道。 “你做桂花糕了,我也要吃!”周元强义正言辞的说。 岳颖“啪”的给他个爆栗,夺走他手上的鞭子,恶狠狠的说道,“吃个屁,把我朋友都给气走了,回来我再收拾你,小五,带你家少爷去客房,好好看着,晚饭前不许放他出来。” 周元强还要犟嘴,被岳颖狠厉的眼神给瞪了回来,转过身对小五嘀咕道,“怎么样?刚才本少爷够神武吧!” 小五默默为自家少爷点腊,“您都被关禁闭了,还这么自信啊?” “那是岳颖怕那个男人小气,对我打击报复才这样保护我的,她对我真好,其实我就觉得她说不喜欢我,不是真心的,她肯定是怕别人的流言蜚语,算了,大不了我让她做正室,她应该满意了吧……” 小五心里直流泪,少爷,您真是太有自信了! 岳颖来到谢瑾这屋里,一敲门,门自己开了,岳颖一愣,这脾气使的,不太对啊?不是该紧紧关着,怎么敲都不肯开吗? 她疑惑的进到屋里,见谢瑾坐在桌子旁拿着把铜镜擦脸。 岳颖愧疚道,“对不起,那孩子刚死了父亲,对我很是依赖,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对你动手。” 谢瑾烦躁的把铜镜拍到桌子上,“你为什么要亲他?你不是喜欢铁毅的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不能随便亵渎的!可是你……” 他心揪在一处,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岳颖惊讶道,“不至于吧,人家那只是打招呼而已啊,有地方的习俗是那样的啊,这种事情也值得你气吐血?又没有上床!” 谢瑾脸唰的一下子红了,盯着岳颖仿佛盯住猎物一样。 壁咚! 岳颖闭上眼睛,认命了,这小气的男人,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跟我一起走吧!”谢瑾有点紧张,“我能照顾你和孩子们的,我可以当他们是亲生的!” 岳颖脸色一沉推开谢瑾,认真道,“如果我们再往前一步,那就再也退不回来了,我在这个世界里,就你这么一个可以说说真心话的朋友,如果真的嫁给你了,我会很迷茫的!” 她留下一瓶药,果断的转身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你对我来说,跟铁毅同样重要,可是如果嫁给你,就没有现在这样随便了,我不想自己以后后悔,也不想伤害你!” 谢瑾愣住了,望着岳颖离开的脚步,犹豫了。 周元强听到小五回报,岳颖在谢瑾屋里呆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气得转着圈的骂,“这个不安分的,不对,这个混账喜欢勾引人家老婆的臭男人,我得去跟他讲讲规矩!” 小五道,“少爷,岳寨主说了,您要是迈出这门口一步,东西就别想要了,她可是说到做到的。” 周元强恨恨的退了回来,“桂花糕呢?怎么还没有拿过来?” 小五赶紧道,“我这就去拿!” 谢瑾狠狠的一拳锤在墙壁上,感叹自己这么辛苦的赶回来是为什么…… 周元强听到“砰”的一声,从门缝里往里一瞧,谁知道这门根本就没拴,他一个趔趄就摔了进去。 爬起来气乎乎的对谢瑾说道,“别以为你先认识她就能把她抢走,告诉你,岳颖是我先看上的,铁毅说不定早死在外头了,她早晚会嫁给我的,识相的早点滚,别等小爷赶你走!” “谁放你出来的,你还长能耐了,眼不见就溜出来。”岳颖拿了些新衣服来,刚好遇上周元强在恐吓谢瑾。 岳颖一把揪住周元强的耳朵,把衣服扔给谢瑾道,“这些你先将就着换洗,等回去我再给你做些好的。” 周元强疼的直咧嘴,弯着腰道,“疼,疼,……” 岳颖拎着周元强出去了,谢瑾才觉得自己连个半大的孩子都不如,难道被岳颖一顿吓唬自己就要退缩了吗?别说现在铁毅回不来,就算是回来了,他又能怎么样! 谢瑾揉揉手上的伤,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可是最有利的一个。 正想着天空响起一声长啸,岳颖仰头一瞧,是只海东青,这鸟在北方常见,可大周却是很少见到。 周元强见岳颖仰头望天,稍一使劲挣脱了她的毒手,傲慢的说道,“不过是只老鹰有什么可稀奇的,看呆了都!” 岳颖心事重重的说道,“这种鹰在咱们这儿可是见不到的,要出大事儿了呢!” 岳颖不再纠结周元强胡闹的事情,急冲冲的找来大牛他们,派人去跟着那只鹰,看它往哪儿飞,有没有主人的。 周元强嘲讽岳颖大惊小怪,岳颖却不敢放松了警惕,万一真的是北戎人前来复仇,那青阳城的压力可比之前要大上十倍都不止了。 果然大牛再次回来的时候,拿了封信来,信是耿玥东写来的,北方已经和北戎人交上手了,这次不知道是为什么,北戎人出手特别凶悍,她那边压力很大,已经写了求援信,可朝廷现在正乱着,援兵粮草迟迟不到,她想跟岳颖借兵,许诺只要岳颖肯借兵二万,粮草五万石,就把她夺回的北方五城送给岳颖。 岳颖对那些城池不感兴趣,可是她不想再受制于人了,大家好好做生意不行吗,非得打来打去的。 岳颖支援耿月东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惯得她一有事儿就来找岳颖帮忙。 岳颖这两年是没有多少积蓄的,唯一的收获是有个雷火娘娘的名头,又有自己的底线,来往青阳城的人都知道石牛寨的寨主法力无边,心地善良,但凡不主动招惹她的,是不会有麻烦的,因此青阳城里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并且还没人敢在石牛寨的地盘上惹事生非,得罪了雷火娘娘的下场可是尸骨无存的。 岳颖拿着信,心事重重的往回走。 谢瑾站在门口看到岳颖蹙眉,大声叫道,“我仿佛听到了海东青的鸣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岳颖看他脸上的伤还肿着,把信折好放在怀里笑道,“没事儿,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床睡不习惯吗?” 第三七五章 阳关故事(十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在神山上也不过是睡狼皮褥子,只是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儿。” 岳颖淡淡一笑道,“我这会儿可不得闲呢,要不你帮我想想这城里的防守安排?” 谢瑾心里很为难,脸上却依然笑着,“好啊!你准备跟北戎硬碰吗?” 岳颖这时才发觉谢瑾有为难的意思,她笑着说道,“看情况吧,打的过自然是要打的,打不过,那也不能投降任人宰杀啊!” “若是慕容云彤亲自领兵前来呢?”谢瑾紧张道。 岳颖不想欠他的人情,这些情报自己也能通过别的办法搞到手,看样子耿玥东那里的压力不是现在才有的,看谢瑾的样子她更肯定了。 “我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她要来,我虽不能阻止,但是如果真的要动手的话我也不会怕她。” 谢瑾看到岳颖笃定的眼神,心里微微有些歉意。 “今年草原上寒冬来的早,上个月从草原走过来的时候,大雪冻死了许多牛羊。”谢瑾神色黯淡,想想自己也是戎族的血脉,在神山上又被洗了快一年的脑,早被安利了。 岳颖听他说完,感觉到这还真是个麻烦,听他这么一说,这一仗可能会是全方位的,灾难直接对民生造成严重影响,受了灾的北戎人想要活下去就得去争夺,去掠抢。 她心里一惊,铁毅还在大漠!他会不会受影响?会不会没吃没喝,被冻着? “你先好好休息,我有些事情处理完了再来跟你说这个。”岳颖急冲冲的回到书房,提笔急书,一封信发给耿玥东,告诉她北戎发生大雪灾的事情,让她做好准备,一封信送给铁稷,让朝廷尽快拿出对策来。 岳颖心里极不踏实,铁毅还在草原上流浪啊,难道真的要天人永隔了吗? 周元强觉得谢瑾是自己最大的威胁,看自己才刚一转身,岳颖又去他那里了,这个不安分的女人,不行要想法子把那家伙赶走才行。 “小五子,你打听到了他们说的什么了吗?” 小五子苦着脸道,“好像说雪啊,什么的。” “血?”周元强一咬牙,就知道那家伙会装可怜,就才挨了一鞭子,能流多少血,真是矫情,哼!怎么没抽死他呢。 “岳颖现在在干什么?” “少爷啊,我看不到啊,只看见岳寨主出来走了。” “真是废物,还不快去打探。” “可是我一走,您就要溜出来惹事儿,再被岳寨主抓住,不止您要受罚,连我也跑不了呢。” “真是个胆小鬼!”周元强压不服小五子,只好自己想办法。 哼!不就是苦肉计吗,谁不会啊! 周元强在屋子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利用的武器,没办法制造意外伤害,此时屋梁上垂下一根蛛丝。 周元强脑子一抽,大叫一声,“啊!......蜘蛛!” 小五子迅速推开门见周元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少爷!少爷!” 叫了几声没见动静,小五子吓傻了,飞快的往书房跑去。 “岳寨主!” 岳颖见小五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放下笔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少爷......少爷晕倒了,”小五子惊魂未定。 岳颖皱着眉头道,“别是又想搞事儿吧?” “看样子不像啊!我听少爷叫了声蜘蛛的!” 岳颖听到蜘蛛两个字吓了一跳,这玩意可是跟她有大仇的,该不会是乌洛雁的姐姐妹妹们来报仇了吧。 她搁下写了一半的信就往外跑,小五子正想跟着,突然看到桌子上写了一半的信,想着有了这个少爷该说自己聪明了吧! 他没急着走,把岳颖写的信匆匆看了一遍,心里暗暗咂舌,好在是多停了一会儿,这消息太劲爆了。 岳颖冲到周元强这儿时,他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岳颖先是紧张的看他的身上有没有发黑,慕容云彤养的那种毒蜘蛛只要咬一口,那伤口就会变成黑色,不到一刻钟人就会毒发身亡,看到周元强的身体没有变黑,心里稍松了口气。 等叫小五子的时候才发现他没跟上来,气得一跺脚,刚好踩在周元强的手指头上,他“哎哟”一声痛呼,岳颖这才知道自己被这家伙给耍了。 “装死很好玩是吧?”岳颖气呼呼的瞪着周元强。 周元强笑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我是被蜘蛛吓到的,那么大一只,好可怕,好可怕!” 他一边说着一边撅着嘴求抱抱! 岳颖气得“啪”一大耳刮子呼在他的脸上,道,“知不知道我听到蜘蛛两个字的时候有多害怕!我姑姑,就是在夜里被蜘蛛咬伤,无声无息的死去的,你说什么不好,偏要说它?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周元强知道自己这回做过头了,跪在地上道歉道,“我错了,你罚我吧,我以后再也不说被蜘蛛咬到来吓唬你了。” 岳颖心情起伏,眼里点点泪花,慕容云彤害死姑姑的事,已经在自己的心里留下这么严重的阴影了吗? 岳颖板起脸转身不再理睬周元强,周元强见岳颖很认真的样子也不敢再出妖蛾子了,很无辜的说道,“谁让你老是去找那个野男人,不来找我的!” 原本已经不想再跟他计较的岳颖一听这话,气得恨不得再给他几脚,小五子颠颠的跑回来给她行礼,才打断了她想揍人的念头。 看到小五子回来,周元强立刻爬了起来,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 “少爷,不得了了......” 回到书房的岳颖此时已经改变了主意,慕容云彤自己绝不能再留她在世上祸害人了。 两封信撕碎重新计划,一封写给耿玥东,人和粮草自己想办法给她筹集,让她跟北戎人只守不战,一个拖字诀就是胜利的关键。 一封写给铁稷,让朝廷出面对北戎雪灾的事情提出救助,但凡肯归顺大周的北戎人都能得到安置,粮食,衣物,通通可以援助,此为釜底抽薪,她就不信,没了人没了后援,慕容云彤能支撑多久。 第三七六章 阳关故事(十二) 元昌国都城王宫里 元昌国的历法跟大周不同,今天是元昌国的新年,左相大人请铁毅顺应民意要求,主持祭祀。 马尔汗给铁毅准备了一套新衣服,纯白色的,头上带的非耶,是用周朝传来的丝绸制造的,华丽无比。 铁毅按元昌国的规矩留了胡须,可他的胡须并不是象元昌男人那样的络腮胡,而是只在嘴边一圈淡淡的,显得人很文弱。 马尔汗问道,“大人,您今天要站在祭台上洒圣水,这胡子太稀薄了,要不找些黑马尾毛来粘上些?” 铁毅站在铜镜前看了看道,“不必了,就这样去。” 他抱起一旁蹒跚学步的海娜,就仰首走了出去,眼里带着一丝忧郁。 祭台在城市的中心,人们听说战神要来主持祭祀,激动不已,男女老少能来的全都来了。 快到正午的时候,铁毅带着海娜骑着马走了过来。 百姓们纷纷让开道路,激动的大喊,“耶亥努!” 铁毅明白那是战神的意思,望着如此热情的百姓们,他举起海娜的手跟大家打招呼。 百姓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勇武的战神,而且他还有这么亲民的一面,更是激动了。 当他站在祭台上的时候台下一片寂静,大家都等待着他的祝福。 铁毅在左相的引导下抱着海娜走到喷水池,当他正要拔出池中那个木塞的时候,右相农达亚大声道,“尊敬的战神,在取下木塞之前,鄙人代表全国百姓有个小小的请求。” 铁毅在这里三个月,已经完全能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了,于是不用翻译直接问道,“说吧!只要是我做的到的,我一定会尽力的!” 右相拍着马屁道,“祭祀用的其它物品都已备齐,只差女王的圣血……” 铁毅打喝道,“住口!海娜还这么小,以前没有女王的时候,你们就不祭祀了吗?” 祭台下一片哗然! 大家不知道战神为何发脾气,都很害怕祭祀中断,这一年会多灾多难。 百姓们跪下乞求,“战神息怒!” 铁毅无尘的摇摇头,无论是谁,想要伤害海娜绝对不行。 右相见铁毅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十分尴尬,只得改变策略,“要不退而求其次,用其他贵族的血液代替也可!” 铁毅问马尔汗,“一直都是这样的规矩吗?” 马尔汗点点头,“以前元昌国强盛的时候,会用俘虏的首级来祭祀,如今的元昌国没有先时的强盛,就只好改用王族血脉祭祀了。” 铁毅道,“既然这样,那你们等着,我去抓个不就完了!” 马尔汗紧张道,“祭祀要在月亮升起前完成,现在哪有现成的祭品?” 铁毅叫来司马夜问道,“前几天是不是有个土鹘的使者来下战书?” 司马夜立刻回答道,“是的将军,土鹘已经跟北戎结盟,要咱们投降归顺,否则就要咱们灭国。” “好大的口气,那个使者还在这儿里吗?”铁毅冷笑道。 “在的,将军!” “那就拿他来祭祀吧,这不是刚刚好!” 左右二相都很为难,“将军,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传扬出去,对我国名声不利。” 铁毅冷冰冰的说道,“我又没说要杀他,你们不是要鲜血祭祀吗?,放着这么好的祭品不用,却要打一个小女孩的主意……” 他慈爱的摸摸海娜的头,海娜乖巧的仰起脸用铁毅最熟悉的语言笑着叫了声,“爹爹!” 铁毅微笑着,“乖!有爹爹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使者在客栈里发着脾气,他昨天晚上跟一个妓女折腾了大半夜,等到早上醒来才发现客栈里就剩下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其他人全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自己要吃没吃,要水没水。 就在他骂的最起劲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群士兵,把他们全都捆绑起来带走。 “为什么抓我?我是土鹘的使者,你们小小的元昌国怎么敢冒犯上国,不怕我家大王发兵来伐吗?” 一名士兵讥笑道,“咱们有战神在呢!管你是什么人,能赢过我们吗?” 这使者最终还是狼狈的被拖到了祭台上。 他一看一旁待宰的牲畜,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到了这个地方自己还有没有命回去啊! 他两腿打着颤,惊恐万分,再也顾不得什么上国的颜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乞求,“饶命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铁毅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问右相道,“要多少?” 使者蹬着腿使劲挣扎,“不要啊!” 右相很为难的说,“王室血脉是三滴血。” 铁毅似乎有些不满,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空气闷热,还有股难闻的汗臭味和尿臊味。 “那就多放点吧,反正养几天就没事了,神明应该会高兴的!”铁毅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一点也不尊敬,匕首还没有抽出来,那家伙就惊恐的瞪着他,蹬了几下腿,就自己把自己给吓破胆吐血死了。 这一幕被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们的战神动都没动,只瞪了那使者几秒钟,那使者就蹬腿了。 神!太神了! 不愧为战神,只是眼神就能致人死命!大家还怕什么羟人,怕什么土鹘! 不怕!从此以后,元昌国百姓再也不用怕别人欺负了,大家可以仰起头做人了。 因为我们有战神!一个只用眼神就能杀死一个壮汉的,战神! 铁毅松了手淡定的抱着海娜,她象八爪鱼似的挂在铁毅身上,好奇的扭着头。 “他太不争气了,这血还要放吗?”铁毅蹙着眉问道。 左相和右相全都傻眼了,这,这,这下麻烦大了! 两人面面相觑,互视一眼,左相埋怨右相脑子一根筋,明知道铁毅那么在乎海娜还要要她的血献祭,这不是找死吗? 右相则抱怨这使臣太没用了,战神就瞅他两眼,就自己吓破胆死了,这事儿该怎么给人家交代呢? 如今骑虎难下,祭祀还是要继续的,为了祭祀能够顺利进行,两位丞相异口同声的说,天神已经收走了祭品,所以这个使臣不用再放血了,天神已经享用了美餐,所以这家伙幸运的死掉了。 第三七七章 阳关故事(十三) 在老百姓们激动的欢呼声中,两位丞相命令宰杀其它的牲畜,把他们的血放进祭池里。 祭池里的木塞已经拔下来,铁毅按规矩喝下第一口血水,并且象征性的给海娜也喝了一口 这才算结束了整个祭祀过程。 铁毅在祭台上的风姿,迷倒了城中无数的少男少女,尤其是他对海娜的温柔体贴,更让人羡慕不已。 马尔汗跟其她的女人们一样,对铁毅越来越着迷,期待他爱上自己的心也越发强烈。 第二天,左右丞相把这使臣的尸体给送了回去。 因为土鹘距离元昌还要走上十多天的时间,那棺材里装了盐石灰,以防止尸体腐烂。 土鹘大王没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使者会死在元昌,听到消息之后又怒又急,恨不能立刻踏平元昌国。 他手下的一个大臣说道,“大王息怒,如今各国情势微妙,这元昌国还是不要轻动的好。” “可是我派去的使臣死了啊!此仇不报,我何以为王!”土鹘大王狠狠的砸了个珍贵的瓷杯,凸出的肚子一鼓一鼓的。 “可是这人身上无伤,仵作查验乃是自己惊吓过度而亡,只怕人们传说的那个元昌国战神真的有几分本事,况且现在没有足够的理由,贸然出兵恐怕会影响我国声誉,若大王真想动手,不如先派人查查他的底细,试试他究竟有多大能耐,这样方才稳妥。” 土鹘大王冷静一下,摸摸自己的大胡子,“也好,就按你说的办!” 新年过后的这一个月,是元昌国一年中气候最舒适的时节,也是牲畜最易发情的时节。 右相要主持牲畜的繁衍的仪式。 铁毅早早的偷偷藏起来,因为齐小弟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宫里宫外的女人都想要偷他的种,尤其是在这种特别敏感的时候。虽然自己反应很迅速,可难保会中招,于是在仪式来临前,他悄悄溜出宫外。 白衣,白帽,白马,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脖子上挂着的八爪鱼。 不对,是脖子上挂着金发小公主。 激动的百姓只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敬爱的战神将军。 一出宫门,铁毅就被围住,逃跑计划第二百四十三次失败。 铁毅看着无辜的海娜哀叹,“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大周,与岳颖团聚啊!” 此时街角一头发情的公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朝着铁毅冲过来,海娜挥舞手臂激动的“啊!啊!”直叫。 “快闪开!” 铁毅大喝一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对海娜说了声,“抓紧了!” 海娜很迅速的转过身来,抱住铁毅的脖子,两条腿紧紧夹在铁毅肋下。 铁毅熟练的把腰带往怀里一扣,保证海娜掉不下来,从围着他的人的头顶上冲向那头疯牛。 疯牛红着眼睛,低着头,两只硕大的犄角直直对准铁毅。 站在路中间的人们纷纷躲避,胆小的人立刻闭上眼睛,胆大的默默祈祷,战神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铁毅踩在一个摊子的招牌上,借力踢向疯牛的头部,那疯牛没防备被踢得头昏脑涨倒在路边,不等铁毅落地,疯牛后面杀出二三十个手握弯刀的黑衣蒙面人。 铁毅双目微眯,好算计,若是被牛撞不死他们再补刀,自己哪里还有活路可走。这些人不管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海娜自己都不能让他们逃了。 铁毅稳住身形,对来人不躲不避,一个空手入白刃,侧腿横扫,地上顿时躺下四五个。 夺了弯刀,粘,连,绞,撤,杀来的几人武器被铁毅手里的弯刀碰上,就不再是自己的了,转眼之间,劣势变强势。 铁毅一声呼哨,白马快步奔来,铁毅一带缰绳翻身上马,几个回合,地上已是尸首一片了,除了三四个反应快的逃走,其他人没有一个还能站起来的。 等到战斗结束,巡防的士兵才匆匆赶到,司马夜急得骑马过来说道,“将军听说你遇袭了?” 铁毅鬓角稍乱,理了理头发对司马夜说道,“你们去查吧,跑了四个,这些人里瞧瞧应该还有活口。” 司马夜翻找了一下,果然还有一个没死绝的,他命令士兵,“把这人带下去好好审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行刺将军?” 这装死的黑衣人,突然掐住一个士兵的脖子,夺了他的佩刀还要劈向铁毅,被司马夜一刀砍在脖子上,倒地而亡。 铁毅惋惜的看着他的尸体道,“可惜了,这下没有活口了。” 司马夜后悔道,“我是一时情急,才失的手。” 铁毅淡漠的转过头,松开腰带给海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骑在马上,缓缓往王宫走去。 马尔汗紧张的等在宫门口,见铁毅安然无恙才放下心道,“我已经准备了安神汤,将军以后再不要独自出行了,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 一大群宫女围上来问安,马尔汗把她们全打发了下去。 铁毅板着脸,冷冰冰的注视前方走进王宫,这里更恐怖好吧! 那逃回去的杀手对土鹘王说道,“大王,元昌战神的确厉害,他一脚踢开疯牛,还把我们全部打伤,只有小的和这几个兄弟逃了出来,要杀他很难!” 土鹘王满面怒色,气得又砸了只杯子。 这些人可是万里挑一的高手,这么多人居然杀不了他一个,真是混账! 大臣道,“大王,咱们明的不行就……” 土鹘王道,“若如此还弄不死他,那就出兵,灭了元昌!” 君臣二人阴险的笑着。 远在元昌国的铁毅脊背生寒,眼皮总是不停的跳,他心烦意乱,带着海娜去看齐小弟留下的那群小萝卜头。 现在孩子们都已经五个月了,七个男娃,五个女娃,铁毅以前在奶奶和婶娘们的教育下要多生儿子,如今儿子有了,偏偏全都是混血的。 “这些孩子要不是因为我就不会失去爸爸,”铁毅每次看到孩子们都会想起齐小弟,他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可还是没有落一个好下场。 “唉!岳颖心胸那么宽广,应该不会介意孩子们的血统吧。”铁毅愧疚的想着。 第三七八章 阳关故事(十四) 大漠西部各国的紧张局势铁毅深有感触,自从有传言北戎太后攻陷了达塔城,土鹘大王就立刻献了降表,成了北戎在大漠西部地区的狗腿子。 羟人原本是游牧部族,他们没有固定的土地,依附各个大国生存,因为海娜的事情,他们被铁毅重挫,现在投靠了土鹘。 司归与钧芬是流浪的羟人,她们俩个的任务是混入元昌王宫,想尽一切办法杀死他们的战神。 司归只有十六岁,可是容貌俊美,她母亲是抢来的周人,会说大周语言。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连她母亲也不知道,为了活下来,她母亲每天要跟很多男人上床。 直到她七岁那年,母亲一病死了,她被一个羟人收养,那人养了许多女孩,准备卖个好价钱,而司归的容貌是那些孩子里面最拔尖的,学东西也快,唱歌跳舞都是一学就会,还会吹笛子。 笛子是她母亲教的,每次母亲吹起笛子的时候,她都会问一句,“娘,您怎么哭了?” 她娘会温柔的笑着告诉她,自己眼里进沙子了,不是哭,娘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 钧芬十七岁,跟司归相反,父亲是大周人,他家里有老婆,却又勾搭了羟人母亲,因为他说他喜欢母亲的眼睛,自己母亲的眼睛的确很水灵,让人一见难忘,只是父亲要回去的时候悄悄的离开,根本不管自己和母亲以后能不能生活下去。 于是母亲愤怒的追了三天,在追上他的那天夜里,当着自己的面用一把匕首刺死了那个男人。 然后哭道,“自己真是瞎了眼,一片真心错付于人。”痛恨的把出刺死父亲的那把匕首刺进自己的身体里,随他而去了。 自己哭得嗓子都哑了,只得到母亲一句,“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信,要信就信钱吧!它不会辜负你!” 于是钧芬带着沉甸甸的钱匣子,差点死在沙漠里,这时候她觉得母亲说的话也是假的,要死的时候,信什么都没用。 可是当她被司归一皮囊水救回来的时候,她找到自己的信仰了,她信司归,司归不会抛弃她,司归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于是司归去哪儿,她就去哪儿,当然还带着沾过她父亲和母亲血液的那把匕首。 “钧芬!你说那个战神会喜欢上我吗?”司归坐在马车里不自信的问。 “你又漂亮,身材又好,又能歌善舞,我想不出来他会不喜欢。”钧芬严肃的瞪着前方的道路,不耐烦的敷衍着司归。 “可是听说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能靠近,他不象别的男人那样,身边有很多女人啊!”司归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 钧芬十分烦躁的回答,“他喜欢男人?” 司归皱了皱眉,“也不是,他身边除了那个小公主,就再不许任何人接近了。” “那他就是个变态!”钧芬鄙视道。 司归这才收起思绪看了钧芬一眼,淡淡笑道,“你吃醋了?” 钧芬看到司归灿烂的笑容,头上斜戴着的花帽晃了一下,“才不会,吃醋这种事,太无聊了,我爱的人如果不爱我,那他就不用活下去了。” 司归捂着胸口,一本正经的笑道,“钧芬!你真是太可怕了!” 钧芬脸色微变,“你真这么觉得?” 司归见她认真了,大笑道,“骗你的,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的,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在一起,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还不如死了呢!” 钧芬淡淡一笑,心里一瞬间的不痛快,在司归的笑声中消散了。 “别闹了,他们过来了!”钧芬把一颗药丸吞进肚子里。 不一会儿,就脸色发白身上直冒冷汗,躺在车厢里。 铁毅被右相哀求参加繁衍仪式,正好从这条路上经过。 忽听路旁一个黑发的女孩子哀哀痛哭,“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你快醒醒,如今就剩了咱们姐妹俩个,你若是丢下我不管,我可怎么办!” 她边哭边用余光打量着铁毅,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扭头看了自己一眼。 司归知道这个机会如果丢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有机会见到铁毅了。 她跳下马车往队伍里冲过来,“大人!救命啊!大人!……” 铁毅终于停下马来问道,“怎么回事?” 司归痛哭道,“我们姐妹随父亲在外经商,可是父亲突然客死他乡,我们姐妹只好带着父亲的骨灰回大周去,谁知道姐姐突然身体不适,现在晕倒了,我该怎么办?” 铁毅眼睛一亮,仔细看看这个女孩,的确是大周人的样貌,只是个子更高,身材更丰满。 他惊喜道,“你们真的是大周人?” 司归流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点点头。 铁毅立刻吩咐让人带她姐姐去诊治,先安置在客栈里,等仪式结束自己再去看望她们。 司归心中暗喜这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铁毅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右相觉得今天的战神格外好说话,有求必应,是发生什么好事儿了? 等仪式结束,铁毅回到城里,并没有先回王宫,径直去了客栈,询问两个姑娘安置的如何。 “什么?没来?”铁毅心中一阵失落,怎么会这样? 他寻找那个当时接受命令的人,结果怎么都找不到人,后来司马夜来报说在那人被打昏了扔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查!给我仔细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女孩怎么就突然不见了,那士兵又是被谁打昏的?”铁毅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妥善安排好这两个女孩子。 司马夜接到铁毅的命令,一定要找到这两个女孩。 在都城寻找黑发女孩很容易,因为都城里的人都是金发,黑发女孩一眼就能认出来。 第二天午后,司马夜来报,两个女孩子被找到了,她们被卖进了一家妓院,受了些皮肉之苦,现在已经安排到宫中,也已经派了御医给她们医治。 铁毅立刻站起身来要去看那两个女孩子。 马尔汗拦住他道,“大人且慢,这两个女子来路不明,还是先查清楚她们的身世您再去见的好。” 第三七九章 阳关故事(十五) “不用,若是刺客,她们会自己现出原形来的。”铁毅本不想怀疑,可呼延炎的事情提醒他,为了生存人是可以没有底线的。 这两个漂亮的老乡对铁毅而言没有多少吸引力,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一年里,大周发生了什么事情。 假如她们知道的话,自己也不枉费心一场了。 可是马尔汗不懂,她掐破了手掌,指甲嵌进肉里,鲜血顺着手指滴在地上,却浑然不知。 留春院,在城南最繁华的那条街上,铁毅骑马奔来的时候,路口已经被士兵封上了。 他下马走进院子,司归和钧芬两个被抬了出来,两人衣服上沁出斑斑血迹,已经晕过去了。 铁毅顿时怒道,“怎么会这样?” 留春院的老鸨子跪着说道,“大人饶命啊,昨天她们被城里的一个仆人绑了来,说是自己主人买来的小妾,因为不会伺候人,行房的时候弄伤了主人,主人一怒之下就把这两个丫头,卖到我这儿来。大人您也该知道咱们这地界做的是什么生意,哪有客人来了不好好伺候的,可这两个丫头好说歹说都不上道,我只好让龟公好好的调教调教,可谁知道那个混账喝多了,手下重了些,这丫头又没吃过苦头,才几下子就晕过去了。大人饶了小人吧,我要是早知道她们跟您认识,不劳动您来找就给您送去了,真不是故意的,大人!” 老鸨子连连苦求,铁毅倒无话可说了,只把那龟奴狠揍一顿关进牢里,老鸨子打了二十板子,罚了些医药费算是把这事儿给了结了。 两个丫头被安置在王宫后院的下人房里,铁毅因为愧疚并没有追问她们的身世。 可是马尔汗并没有放松警惕,在她的眼里,这两个女人就是个狐媚子。 她端着熬好的药来到房间里,钧芬已经醒过来警惕的注视着马尔汗,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敌意。 马尔汗防备的看着她道。“虽然战神大人没有仔细讯问你们的身世,但是你们想要留下来,这一条必须要说清楚,这是王宫里的规矩,若是你们想要离开的话,那不说也行。” 钧芬摸摸司归的脸,有些心疼的说道,“我们是大周人,父亲在土鹘有个铺子,只因北戎与大周开战,往南都商路断了,生意做不下去了,父亲带着我们姐妹要回去,可路上突发疾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如今我和妹妹无依无靠,若是可以留下来,哪怕是为奴为婢,我姐妹二人也绝无二话!” 马尔汗把药碗“咚”的使劲放到桌子上,不高兴的说道,“别以为你们跟战神一样有黑发,就能缠着他,要是被我发现你们有不规矩的地方,你们照样得滚出王宫去。” “别赶我们走,”钧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和妹妹没有盘缠,可怎么回去大周呢?” 马尔汗的呵斥声把司归给吵醒了,她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发现自己已经在另一个房间中了,心里一阵欣喜,铁毅没有放着她们不管,这说明自己机会很大。 司归心中暗道,只要这次任务完成了,自己和钧芬就能重获自由,自己一定不能失手。 她坐起身来,见桌旁还站着个陌生的女人,一脸的戾气瞪着她们,眼泪汪汪的说道,“你不用再费心思了,我绝对不会去接客的!你还是早些放我走吧!” 马尔汗一听另外一个女人说要走,心中高兴不已,“好啊!要走的话,我可以送你们些盘缠。” 司归一愣,自己话已经说出口没理由再收回来,正在懊恼的时候,铁毅来了。 他抱着海娜在门外敲门,等近到屋里的时候才发觉气氛有些尴尬。 钧芬机灵,见铁毅进来,立刻跪下谢道,“多谢战神大人救命,小女和妹妹无以为报,本想留下为奴为婢服侍大人,可这位姐姐说宫中不缺人手伺候,我姐妹只好等待大人发落。” 她不说留下也不说自己不报恩,只等待铁毅安排,铁毅被她这话逗乐了。 海娜把手塞在嘴里吮着,铁毅和颜悦色的问道,“那你们是打算离开了吗?” 马尔汗听铁毅这么问心里轻松了许多。 司归有些为难,看了钧芬一眼,见她一步步接近铁毅,左手放在大腿上,自己头上开始微微冒出冷汗来,她给了钧芬一个眼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可这恰好被马尔汗看到,更怀疑起两人来。 铁毅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看着司归略有些失神,“我出来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在异国他乡遇到咱们大周的人,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你们有困难的话,我会尽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你们,昨天的事情怨我安排不周让你们受了连累,对不起了,这是那老鸨子赔的银两,足够你们姐妹好好过下半辈子的了。” 钧芬还要推拒,司归突然跪到铁毅面前磕头谢道,“多谢大人慷慨相助,我姐妹两个没齿难忘!” 司归手突然伸进怀里…… 马尔汗大喊一声,“大人小心!” 她挡在铁毅面前把司归吓了一跳,委屈的掏出怀里的手帕子递到铁毅面前道,“我只是看孩子的口水流出来了想给她擦擦。” 铁毅被马尔汗这一咋呼,差点发作起来,好在是海娜没被吓到,他呵斥马尔汗先退下。 而马尔汗觉得司归太奸猾了,这样都让她混了过去,真是不甘心,自己明明看到她们两个互相使眼色来着,她不放心的看了铁毅一眼,无奈的退到门外,并且铁毅把海娜也交给她抱了出去,更让她气愤不已。 “这两个该死的狐狸精,我一定要揪出你们的尾巴!”马尔汗抱着海娜边走边恨道。 铁毅瞪着司归问道,“我许久没有大周的消息了,你们可知道些什么吗?” 司归眼珠一转道,“我们是知道一些的,可是不知道战神大人想知道什么?” “都说来听听吧,”铁毅背过身去望着窗外,眼里露出一丝的孤寂。 好想回家啊! 第三八零章 阳关故事(十六) 司归见铁毅背后露出破绽,与钧芬相视一笑,钧芬暗暗点头,眼里满是杀机。 “听说北戎发生了大雪灾,冻死了无数牛羊,北戎太后命令全族男丁打猎维持生计。”司归慢慢的说道。 铁毅嘴角一抿,身体晃了晃,“打猎?北方的这个时节?” 钧芬本来已经看好了一个进攻的死角,刚要出手正好被他错开,两人失望的互视一眼,司归只好继续说道,“其实就是抢劫客商和一些小部落。” 铁毅突然转过身来,钧芬痛恨不已,他是故意的吧,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了吗?每次自己要出手的时候都恰好被他躲过?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唉!明年往南的商路恐怕全都要断了呢!”铁毅皱着眉头问道,“就只有这些吗?” 钧芬给了司归一个眼色,让她继续说下去,自己再找机会下手。 “还有就是北戎太后亲率二十万大军讨伐大周,说大周人抢走了她的儿子。” 铁毅身体微微一抖,“大周人抢她的儿子干什么?” 铁毅其实是知道那孩子的在青阳城的时候自己跟那孩子接触过,可怎么也亲热不起来,看来慕容云彤还没有死心啊! “北戎太后说几百年前戎族本是一家,而自己的孩子又得到了狼王天神的祝福,将带领北戎人统一天下。大周人是嫉妒,怕这孩子以后会统一天下,才要想方设法抢走的。”司归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有些是道听途说胡乱编凑好应付过这回去。 她哪里知道铁毅会问到这些事情,有的没的都扯上一些,反正即使错了也可以推说别人全部都是这么说的就完了。 铁毅听她说个不停,心里又是怒又是急,慕容云彤再次重兵犯境,自己不能保家卫国实在是太惭愧了,还有岳颖,不知道她怎么期盼着自己呢! 就这么一走神,钧芬的匕首就刺过来了,铁毅发现的时候已经躲不开了,钧芬心中暗喜,终于可以完成任务了。 谁知道铁毅一拍窗棱,硬是掰下一截窗棱把那匕首给挡住,反手一掌打在钧芬的小肚子上。 钧芬退后几步,见任务失败怕连累了司归,大叫一声,“去死!” 再次向铁毅扑过来。 铁毅见她门户大开,估计想要同归于尽了,几步退到司归身旁,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把那方帕子扔出窗外道,“下毒?好手段,用在自己的同胞身上,你们还真是干的出来啊!” “来呀!”铁毅又把司归横在自己胸前,大声喊道。 钧芬惊慌失措,“别伤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事儿是我接的,你想怎么样冲我来!” 铁毅见她还有点良心,对她的痛恨少了几分,“你够狠的,可惜了,若是不分心照顾她,第二击能快两息,足够你刺破我的皮肤,而她若是在一开始说故事的时候就下毒,我现在也中招了,只可惜你们功亏一篑,此击不成再没有下次机会了!真是太可惜了!” 钧芬见两人计划失败,不再装模作样,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冷冰冰的问道,“你杀了我吧,把司归放了,她原本不想来的,是我非要拉了她来杀你。” 她转身对司归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能实现我的诺言了,我先走一步!” 司归痛苦的在铁毅手里挣扎,“姐姐不要丢下我!” 铁毅打晕司归对钧芬说道,“慢着!我并没有想要你们的性命。” 钧芬奇怪道,“可是我们要杀你啊?” 铁毅冷冷一笑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吧?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钧芬想了想,“如果我告诉你是谁指使我们的,你能不能放过司归?” 铁毅严肃道,“不是不行,只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钧芬拿出一颗明珠放在桌子上,“这是土鹘王宫才有的明珠,我领任务时,发任务的人给的定金!” 铁毅脸色一凝,“你的意思是说,指使你杀我的人是土鹘王室的人?” 钧芬不置可否,只默默地扶起躺在地上的司归,“技不如人,我认栽了!你想如何处置我们?” 铁毅想了想嘴角含着一丝冷笑道,“暂时没有想到,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就这么走了可怎么行,黑手是不是土鹘王宫里的人,且试试再说吧!” 铁毅带走了司归,把钧芬留在那间屋子里。 “狡猾的家伙,就会拣软柿子捏,司归这回真的是连累你了!”钧芬痛滴了几滴眼泪。 司归醒来的时候,发现钧芬不在自己身边紧张的问道,“姐姐呢?我姐姐呢?你把她怎么样了,你把她还给我,我给你做一辈子奴隶任凭你如何使唤都行!” 铁毅认真的看着她道,“你们不是一个姓,应该不是一母所生吧?为什么你这么在意她?” 司归道,“这世界上只有她对我最好,即使我们不是一母所生,也比亲生姐妹还要亲,我除了她还能在意谁呢,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铁毅默默无语,半晌才说道,“既然如此想让我放她倒也不难,只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我保证你们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司归奇怪道,“是什么事?” “替我回大周一趟,别人我不放心,钧芬有胆有识,又对你不离不弃,我相信她能做的好。”铁毅严肃道。 司归不可置信的说道,“就这么简单?” 铁毅淡淡说道,“看起来简单,可是从元昌到大周还要经过大片沙漠,稍不留神就会迷路,说此行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司归犹豫了,她不想看着钧芬受苦,那场景能撕心裂肺让自己感觉痛不欲生。 铁毅没管她心里如何去想,他再也不想等了,自己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他怕不是信被左相截了就是被马尔汗截下了,自己又没有证据,现在只有这两个人可以用了,自己怎么都要赌上一赌,若慕容云彤真的想要侵犯大周,自己虽然不能及时回去解救,但可以给她找些麻烦,土鹘不是她的狗腿子吗,正好借自己被刺,把这条狗腿给她打瘸了。 第三八一章 阳关故事(十七) 田喜回到岳颖的身边发觉她对自己十分冷淡,而且山寨里多了两个十分讨厌的人。 “你该回去了!”谢瑾穿着黑色的裘衣,冷傲逼人。 “你才应该回去!”周元强穿着狼皮褂子,虽然比不上谢瑾的那件拉风,可宽大的领子里裹着张俊俏的脸,显得很俏皮。 “你不该留下来!” “你更不该留下来!” 谢瑾与周元强口刀舌剑寸步不让。 难怪小姐把这两个麻烦的家伙交给我,原来是这样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一个好东西! 田喜心里无比怨恨,本来他是战斗在扳倒郭丞相斗争的第一线的,结果就因为这两个家伙闲的无聊天天内斗,搞的山寨里鸡犬不宁,岳颖分身乏术,只好召了他回来主持大局。 要说这谢瑾还算是个人才,经过他的改进,青阳城的防御效率高了一倍,可是却没有多少人喜欢他,因为周元强四处诋毁谢瑾,说他是戎族人。 知道真相的人可以不计较,可是不明白事实真相的人对他多有防备之心。 特别是小五告诉了周元强,岳颖写的信的内容,周元强自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帮助岳颖的办法。 于是乎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周元强四处宣扬北戎雪灾了,大军要来侵犯了,结果被谢瑾拦住不许他胡说八道,现在还没看见人影就这么紧张,容易让军队失去士气。 一个固执不肯让步,一个倔强不甘示弱。 田喜走向这两个家伙,“小姐叫谢公子去一趟,周公子您还是别在外面晃了,您泄露军情的事情小姐已经知道了,现在正怒着呢。” 周元强脸色一变,“凭什么只见他不见我?我哪里有泄露军情了?岳颖自己写的......” 田喜猛得一回头,狠戾的瞪着他,阴测测的说道,“周公子,管好自己的嘴巴,别没个把门的给自己招祸。” 周元强被他这冷冰冰的眼神吓到了,这个家伙好可怕,只一个眼神就能冻得人话都说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丢了脸都怪那个蛮子,要不是他从中作梗自己早就得到岳颖的心了,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被她冷落。 谢瑾不管周元强如何想,自己跟在田喜的身后,来到岳颖的书房。 “坐!今天找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考虑一下,是不是先回山寨去,这青阳城里大半的人都知道了你的身份,我怕有人会对你不利,你回山寨去要安全许多。”岳颖端了杯茶,一气灌了下去。 谢瑾心疼不已,“那茶已经凉了,也不换杯热的再喝,这样对胃不好。” 岳颖抬起头,无奈的说道,“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让你回山寨去,你就这样来给我打岔。” 谢瑾笑笑道,“这都是周元强那家伙的毒计,本来我是不想跟他赌这口气的,可这小子太嚣张了不治他一治,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岳颖噗嗤一笑,“算了吧,你还跟一个孩子计较,他才失去父亲,做事的确有些偏颇,但是你不一样啊,你这样跟他硬顶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你就早些打发他走!”谢瑾不客气的往椅子上一坐,跟主人似的吩咐换杯热茶来。 草儿麻利的重新上了茶来,谢瑾也不让岳颖自己先端了一杯喝着。 田喜站在岳颖身后眼睛直瞪,“真没规矩!戎族就是戎族,一点规矩都不讲!” 谢瑾眼睛其实是看到田喜的表情了的,可是他并没有改过来,他记得在忠义侯府的时候自己对冯老太太行礼,岳颖那种鄙视的眼神如同烙铁般的印在自己的心里,自己要在她的面前表现的强势,再强势些,虽然有点困难,可她没有生气不是! 谢瑾偷偷乐着! 岳颖不在意这些礼节,她并没有把谢瑾当外人,需要守那么多的规矩,只要大体上不错了关系就行,就算他把自己当成主人,除了岳颖会让着他,也再没有其他人会这么宽待他的。 “别在那里赌气了,来帮我做点正经事儿!”岳颖拿出一封大牛截获的信让谢瑾给翻译一下。 谢瑾在神山一年多对戎族各部落的语言熟悉了许多,他一看这封信就说道,“这是北戎发的情报,咱们青阳城里有人泄露了武器布署。” 岳颖大吃一惊,“这不可能?昨天咱们才换的防,怎么他们这么快就得了消息了?” 谢瑾摇摇头道,“如果那个周公子不在青阳城的话,这些东西估计没这么快泄漏,就他那张破嘴,有什么说什么一点私货都藏不住的,别人想不知道也难,而且他还奇葩的跟谁都说,让你查都没办法查。好在是这信是拦下了,其他的再慢慢补救就是了,那家伙可是一点事儿都不能让他知道了。” 岳颖严肃的点点头,吩咐道,“田喜,你亲自盯着他,直到他离开。” 田喜瞟了谢瑾一眼,虽然这家伙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是在田喜的眼里他早就暴露了自己,消息是他故意泄露出去的,只是借了周元强的口,若不是他挑拨周元强,周元强怎么会到处显摆自己跟岳颖关系亲厚,这个家伙才是自己的心腹之患,可惜现在小姐被他迷住了心窍,看不出他的真面目来,自己少不得要分心照应一二了。 他经过谢瑾身边的时候故意冷哼了一声,谢瑾头都没有抬,只狠狠的把一杯茶喝干。 岳颖并不知道在自己低头看文件的瞬间,自己身边最可靠的人之间,发生了怎样火花四射的交锋,她只知道青阳城这回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而且不止要守住,还要防守反击,象这样老是背动挨打的日子,岳颖实在是难以忍受了,凭毛北戎受了灾就能理直气壮的来打劫? 大周百姓老老实实的耕种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这样绝对不行,特别是在岳颖觉得自己亏欠了青阳城百姓的时候,她不能坐视青阳城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一点生机,又有被人打断的风险,这座城市凝聚了自己太多的心血,也是寻找铁毅的根基,谁来跟谁斗争到底! 第三八二章 阳关故事(十八) “站住!” “你想干什么?” 谢瑾看见周元强蛮横的拦住自己的去路脸色一紧。 “你故意坑我?”周元强握紧拳头,凶狠的瞪着谢瑾。 谢瑾淡然道,“我怎么坑你了?” 周元强愤怒的挥舞拳头往谢瑾身上砸过来,“就是你坑的,要不是你告诉我那些东西,我怎么会到处跟人显摆,把秘密泄露了出去。我就知道你想让岳颖讨厌我,把我赶走,你这个混蛋!” 谢瑾一边闪避,一边看着他背后的田喜,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个该死的家伙,就知道他肯定是又煽风点火了的,看在岳颖的面子上,自己还是不要跟他计较的好,否则得利的只是他背后的那个家伙。 岳颖走在稍显冷清的街道上,战争留下的最大创伤是人口的急剧减少,原本人口十几万的城市,如今不到三分之一,这还是因为岳颖减赋减税,发布了各种利好政策才吸引来的。 这街道上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可是依然秩序井然,如果不是有人胡闹的话。 “你们在干什么?” 岳颖愤怒的大吼一声,谢瑾原本可以闪开周元强打来的那一拳,可这回他偏偏没躲,那一拳正中心口,谢瑾嗓子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周元强顿时愣住了,怒不可遏的瞪着谢瑾,他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不躲开了,因为他看到岳颖过来了,而自己却只顾打人没有留意到,奇怪的是那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家伙怎么没有提醒自己呢? 他来不及看田喜,只忙着拉开谢瑾了。 谢瑾身子晃了晃,到底还是稳住了身形,岳颖拉住他关心道,“你没事儿吧!” “我又没使劲,他能有什么事儿!”周元强一把把岳颖扯过去说道,“这事儿不怨我,是他说要跟我比的,他技不如人输了就得认输才行。” 谢瑾低着头,不屑的一笑,低着头问岳颖,“你信吗?” 岳颖不动声色道,“按照青阳城文明管理条例第六条之规定,无故聚众斗殴者监禁十到三十日,念你们两个是初犯,从轻发落只关十天好了,大牛,先把周元强带走,谢瑾等大夫看过了,再带他去,这些天里好好让他们背背十要十不要,记住要让他们两个认真学习。” 周元强要哭了,“又要背书?饶了我吧,多关几天都行,千万别让我背书啊,要命的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岳颖摇摇头对大牛说了一句,“带走!” 谢瑾看了岳颖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 岳颖很复杂的眼神望着他,“委屈你了。” 谢瑾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激,反而带着一丝委屈,岳颖的看的愧疚不已。 周元强扭着脖子道,“他还委屈?我才委屈好不好,被这家伙摆了一道,他明知道那些话不可以告诉别人,却不提醒我......” 岳颖疑惑的看看谢瑾,谢瑾微微皱着眉毛,“我没事儿,真的!”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我不能帮着你,你是大人,他是孩子,要是你想我对你跟对他一样的话,那你就倒回去几年吧。”岳颖揉揉额角,“这几天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的吧,十天后等你出来,估计战斗也该开始了。” 谢瑾嘴角翘起来,“我会认真想的!” 周元强梗着脖子,他离岳颖越来越远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突然忍不住大吼一声,“岳颖!你偏心......” 岳颖真想堵住他的嘴,我又不是你妈,偏的那门子心,你妹的! 等到事情了结了,岳颖才叫田喜来问,“为什么不拦着他们?” 田喜坦然道,“他们两个留在小主子身边都没好结果,奴才知道小主子不喜欢玩手段的人,周公子太直率,谢公子太老成,与其让他们把这小事儿折腾大了,不如直接斗个输赢知道退让。” 岳颖听着仿佛是这么个意思,可又不大象是田喜的风格,他什么时候这么大度起来了? “既然如此,这次就算了,那周元强还是早些给他送回去吧,这里很快就要打起来了,到时候没功夫照顾他。” 田喜等岳颖走远了,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主子比起太子来,敏感太多了,自己稍不留神就被她抓住了把柄。 紧张了好几天,岳颖终于等到耿玥东的来信,信上说北戎这次等于倾巢而出了,二十万精兵,五十万部众,以每天行进百里的速度往大周袭来。 耿玥东那边已经打过两次,互有死伤,亏得岳颖给她的人马和粮草才能顶住。 因为慕容云彤的人也研制出了火药,只是威力和射程比不过岳颖。 岳颖心里一寒 这玩意还是扩散出去了,就知道京城里的人靠不住,这消息肯定是郭丞相那里泄露的,这个祸害不除掉,大周早晚还是得败。 郭丞相的日子不好过,闷着一张脸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老爷今晚要去哪个姨娘屋里?”新来的小厮收了李姨娘的银子不好不为她说话。 “去,去,去,哪都不去,全都给我滚出去!”郭丞相烦躁的喝斥道。 小厮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问大管家道,“相爷今天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别提这事儿了,咱们好几个铺子帐房被盗,丢了些要命的东西,这些事情要是翻出来......”大管家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可不能宣扬,搞不好是要抄家灭门的。 小厮心里一惊,这事儿不妙。 宋承看着查出来的信件气得小脸一鼓一鼓的,“请太后来瞧瞧,这是朕的外祖吗?敢说他不是戎族的?” 太傅站在一旁直跺脚,这种事情怎么又让自己给撞上了呢。 郭太后得到宫女们的禀报,“皇上在发火呢,娘娘快去瞧瞧!” 郭太后急匆匆的赶到御书房,宋承还在拿小太监撒气,她拦住宋承问道,“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气恼?” “娘,您是外祖的亲女儿吗?朕是他的亲外孙吗?”宋承气得眼含热泪,委屈的不行。 郭太后奇怪道,“你外祖怎么了?” 宋承把放在书桌上的信拿给郭太后,“您好好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第三八三章 阳关故事(十九) 郭太后拿起信来,一封一封看了,越看越心惊,难怪宋承这么委屈,父亲早知道北戎要来犯境,却压着公文不发,还告诫来信的人,不要多生事端。 “更可恶的是他私造军火高价售卖赢利,这事儿岳颖很谨慎的,都不敢轻易贩售,只怕引起混乱,可他到好,卖高价去了,就不怕泄露了方子,让人家反过来欺负咱们吗?他到底有没有为朕想过?”宋承小脸气得发白。 郭太后脸色一凝,把手里拿着的信通通撕掉,宋承大惊道,“娘!您怎么能这样?这是朕好不容易才查到的,您把证据全都毁掉,朕还怎么处治他?” “儿啊!别怨娘护他,怨只怨你现在还太小,这事儿轻易不能泄露,如今你以露出了马脚,布局不密不能置他于死地,就会被他反噬啊!” 宋承快要哭了,“这样还不算证据确凿吗?如何不能处治?” 郭太后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这么大胆,自己稍一放松他就如此放肆起来。 “淮山,去请相爷进宫,就说本宫身体不适,让他寻个好点的大夫来。”郭太后吩咐道,“用本宫的銮驾去请,无论如何,都要让他进宫来。” 淮山之前在门外等着,只听到书房里母子两个争吵了几句,如今进来听令,悄悄斜了一眼皇上,见他眼睛红红的,脸上尚有泪痕,心知此事恐怕不简单。 他出到门外,问跟皇上的小豆子,“今个皇上怎么这么大气性?是谁恼着他了?” 小豆子哪里敢说,只管摇头屁都不放一个。 淮山瞪他一眼,无奈的离开了。 带着太后銮驾来到郭丞相府上,门上的人老远的迎了上来,早有人进屋去禀报,等淮山来到相府门前的时候,郭丞相已经出门来迎接了。 淮山挤出笑脸道,“丞相大人在屋里等就好,何必如此紧张呢!” 郭丞相塞给他一大锭银子,淮山把银子塞进袖子里,“太后娘娘身体有些不适,太医院里的那些庸医开了好几副药都没见起色,想在宫外寻个医术高明的给瞧瞧,顺便接了您进宫说说话。” 郭丞相捻着胡子道,“太后是因何而病的?” “只是咳疾而已。” 郭丞相冷哼一声,因为今天账房丢了密信,他不敢相信淮山的话,本以为会降旨训斥,可谁知道太后居然要招他入宫。 他做贼心虚,哪里敢去,可又担心女儿是真的生病需要他带大夫入宫,只好说道 “那你稍等片刻,待我吩咐下人去寻大夫来。” 淮山笑道,“相爷可快着些,太后还等着呢!” 郭丞相心绪不宁,淮山是太后的人,他信不得,进到屋内一边让小厮去请大夫,一边让大管家去告诉宫卫统领自己要入宫的事儿,自己则如临大敌似的穿了软铠入宫。 因为坐着太后的銮驾,进宫不必搜身,郭丞相藏着的那把匕首则没有被查出来。 进到凤仪殿,郭丞相发觉这里跟往常不太一样,没有安排伺候的人,一路走来冷清的可怕,他想找人问问,可是根本找不到人,淮山跟在他的身后,心中也是诧异,这宫中当值的那些人也太不尽职了吧,怎能如此胡闹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呢! 郭丞相扭头奇怪道,“淮公公,太后宫中往常不是有许多人伺候的吗,为何今日一个都不见?” 淮山脑子一转,苦笑道,“还不是因为皇上贪玩,最爱藏猫猫,太后不得不安排人各处守着,自然是顾不到自己了。” 郭丞相想了想皇上任性妄为的性子,放心许多,继续往里走,看到郭太后一个人坐在正殿里,淮山立刻紧走几步回道,“回禀太后,相爷已经接瑾宫来了。” 郭太后冷着脸道,“传!” 淮山赶紧走到门口,对郭丞相道,“相爷请进吧!” 郭丞相不疑有它,进到殿里给太后行礼。 郭太后一挥手,淮山退了出去。 “这里没有外人,爹放心坐吧,今日这么急召爹爹入宫,是有要事跟爹爹商议。” 郭丞相脸上得意起来,“什么事儿,太后娘娘尽管吩咐就是了。” 郭太后冷冷说道,“承儿初登大宝本来多有仰仗父亲的地方,只是父亲做事太不检点,出了许多的纰漏,女儿实在是为难,还请父亲给女儿想个法子,怎么堵上悠悠之口,把您做了那些事儿给了断了。” 郭丞相一听,冷汗冒了出来,看看左右并没有埋伏,才跪下乞求道,“儿啊,你知道父亲支撑这么一大家子有多不容易吗?大周国事飘摇,咱们赋税又年年减少,不如此怎么能维持朝廷正常开销,我这可是为了皇上啊!” “为了皇上你出卖火药?为了皇上你泄露机密?”郭太后娥眉竖起,“你建园子,修寺庙花的哪里的钱?你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如何能有这么大笔的银子往外拿,你当朝中百官都是瞎的吗?这就是你给女儿,给皇上留的脸面?” 郭丞相知道自己干的事儿发了,女儿看他跪在地上都没有叫起,心里一阵凄凉,痛哭道,“承儿今年不到九岁,你看看朝中忠心办差的有几个人,我若不拿银子贴补,谁还认真做事,指望那些赋税,这大周的官吏早喝西北风去了,难道太后就看不见老夫这一片苦心吗?若是太后实在为难尽管拿了为父的头去,杀一敬百,只怕老夫一去,这大周的江山承儿能不能守住还是未知之数。” “哼!事到如今本宫给你机会辩解你还不肯实话实说,”郭太后脸色难看至极,“卖国求荣你还能说的如此仗义,亏了你这张老脸能顶的住,本宫若不是怕你这事情败露出去,连累了皇上,说什么今日也不能放了你出宫去,郭道岩!你到底为什么要跟北戎人勾结?还不快说!” 郭丞相一瞧自己女儿起了杀意,默默的摸向怀里的匕首,他脑子里迅速盘算着杀了太后之后自己该怎么自保,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实现自己掌控宫廷的目的。 第三八四章 阳关故事(二十) 郭丞相冷冷一笑,“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为什么?” 郭太后见郭丞相坦然的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逼向她道,“三十年了,我苦等苦熬了三十年总算可以报当初的夺子之仇了,你问我是为什么,哈哈哈!” 郭太后从来没有见过郭道岩如此疯狂的模样,他两眼赤红,怒视郭太后道,“还记得你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郭太后被他这癫狂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很后悔自己把人都遣走了,她一点也不肯服输,梗着脖子怒道,“跟我大哥有何关系?” “你大哥三十年前随岳盛昌出征,不过是抢了个戎族的女子,却被他险些射死,后来铁继忠那老家伙借此事参了我一本,害得我儿被宋睿责打致死,老夫险些入狱,此仇我岂能不报,若不是铁家多管闲事,我何至于连个血脉都不能留下,你身为我女却不思为大哥报仇,反而责怪老父,我算是白养了你了!” 郭丞相说完拔出匕首来刺向郭太后,郭太后对几十年前的事情早就没有了印象,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耿耿于怀这么些年,甚至不惜出卖国家也要报丧子之仇。 “来人啊!”郭太后见父亲拔出匕首的那一刻,终于明白了在父亲眼里,谁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难怪他这么痛恨铁家,难怪他这么不把国家机密当成一回事儿,自己真是眼瞎,居然没有防备。想来自己也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如今自己没能沉住气,逼得他反了,自己却无能为力。 郭道岩手中寒光一闪,郭太后胸口一凉,她惊恐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心中不甘,他竟然真的动手? “阿瑶!”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可是她只能听到自己流血的声音,身上阵阵发冷,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承儿!保护承儿!别管我!” 铁稷双手一拍车轮,从轮椅上跳下来,几步追上郭道岩,外面的太监听到里面太后的惊呼,匆匆赶了进来,淮山冷不防的跟郭丞相打了个照面,却看到他身上一大片血污,惊讶道,“相爷受伤了?怎么这么多的血?” 郭道岩杀了自己的女儿,心里正翻腾着,见淮山撞过来,二话不说也给了他一下子,正刺中腹部,他要赶紧离开凤仪殿,赶出御书房,只有揪住宋承自己才能保命。 可是不等他走出院子,就被一个没腿的男人从天而降给拦住了。 “虎毒尚不食子,你竟然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不肯放过!”铁稷双眼要喷出火来,不赶紧处置了这个家伙,郭太后怕是撑不到人来了。 郭丞相到底是心虚,放了烟火叫人来接应,自己扑上去要把铁稷给弄死。 铁稷身矮,虽然行动不便,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好弄死的,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郭丞相就力竭了,他只想要逃,虚刺一下,迫铁稷闪开道路就要跑,铁稷哪里能让他逃了,捏碎一块地砖扔在郭丞相的头上,顿时鲜血涌了出来。 此时宫中侍卫赶了过来,一见铁稷二话不说上来就杀,铁稷自知自己跑不掉了,宋承的身世也不能告诉别人,如今郭太后一死,郭丞相余孽不除,大周的江山终究是保不住,他感叹了一声,“这都是命啊!” 他避开侍卫攻击一跃而起,抓住空中盘旋的一只信鸽,撕下一角亵衣,咬破手指写下一封急信,绑在鸽子上飞了出去。 郭道岩望着飞起的信鸽大声道,“他谋杀太后,铁家要反,还敢私自传信,快,快把那鸽子射下来!” 铁稷大叫一声,“姓郭的老匹夫,弑女栽脏,你还有点人性没有!” 郭丞相冷哼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想找死,老夫就成全你!来人,把这谋杀太后的贼子给剁了喂狗!” 铁稷空有一身本领,只因行动不便,惨死在郭丞相的面前。 宋承惊闻变故,赶来时,只见地上一滩肉泥,早看不出那人什么样子了,只不远处孤零零的轮椅告诉他,地上那个是他曾经最厌恶的人,可如今见此情形心里有说不出的伤心。 他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郭丞相,后脑勺被砸破了,头疼欲裂,见到小皇上晕倒在自己面前,心中一阵欣喜,对跟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马公公说道,“太后被贼子残害,皇上又晕倒了,这后宫的差事你暂时先领着,一切等皇上醒了再做安排。” 马公公突然被一块大馅饼砸到,脑子懵懵的,恨不能对郭丞相刨心剜肺,以示忠心。 他迅速安排宫人收拾凤仪殿,有请来太医给太后症治,哪里还救得过来了,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最可怜的是铁稷,好端端的一世英雄就这么惨死在侍卫的刀下,死前都没能听到皇上叫自己一声爹。 郭丞相伤的不清,铁稷的那一下子,砸的厉害,脑子里瘀了血,眼睛不能看清楚,太医看了说要好好的静养,不能生气,等伤口的瘀血散了,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郭丞相叹了口气,还好,自己总算是逃过一劫。 可是郭母听说孙女被贼人刺死,皇上晕倒,自己的儿子受了重伤,一时情急,痰堵了心窍,药石无医,没过多久就去了。 郭丞相为母治丧,宫中为太后举殡,一时间上京城里乐声停止,只闻哀啼。 铁稷临死前放飞的那只鸽子逃过一劫,没死在御林军的箭雨之下,几天后飞到石牛寨山顶的小院子里。 草儿打扫屋子,大妞和青梅哄着小六福和其他几个孩子,突然一只鸽子飞过来,引得孩子们纷纷追逐,把它吓得不敢落在地面上。 田喜被岳颖发配回来管理山寨的事情,快年关了,虽然青阳城的情势有些紧张,但这年大家还是要好好过的。 刚一进小院就听到孩子们叽叽哇哇的叫声,他嘴角一扯,脸上温柔起来。 第三八五章 夺宫(一) 田喜见孩子们望着天空盘旋的鸽子啊啊直叫,心里一惊,这鸽子可是军中用的信鸽,怎么会飞来这里? 他念头一转,想到在岳颖关系亲密的人中,能有此手笔的人也许就只能是那位了。 自从他走后少有信来,只前不久小主子给他捎了封信去,这么快就传来回信了? 田喜轻轻走过去道,“青梅,看好孩子们别闹,那鸽子都不敢落了。” 青梅对田喜没有一丝好感,自己这两日又身上犯懒不大想动弹,可被他这么一说,只好忍耐着让大妞把孩子们领进屋去。 田喜撒了把小米在地上,没过多久鸽子落了下来,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鸽子,取下鸽腿上的信,展开一看,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居然有些欣喜。 “太好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老天有眼,这可真是个好机会,没想到宫中居然生出如此变故,郭道岩啊郭道岩,老夫还是小看了你,想不到你还真是下得了手啊!” 田喜一琢磨岳颖见到这封信,肯定会急着去皇宫的,她不管别人可以,那宋承可是她上心教过的孩子,他若是有事,岳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这封信要早些呈给岳颖才行,迟了,等郭道岩复出把持住政局,自己再要动作就太招人眼了。 他把这封血书塞进怀里,感觉身后有人窥视,一转身,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他摇摇头,径直走了。 草儿见他走远了才赶从磨盘后面站起来,谁知道田喜猛然转身,草儿又赶紧缩回磨盘底下,可是已经晚了。 田喜阴鸷的眼神印在草儿的眼睛里,感觉格外阴冷。 “又是那个小丫头,真是碍手碍脚的!”田喜一甩袖子。 “哼!” 岳颖发给铁稷的信迟迟得不到回音,她心情十分郁闷。 “小姐,城外发现北戎人的踪迹了,正北方兵分三路,锁阳关和咱们这儿人数最多,估摸着能有十多万人。”岳勇喘吁吁的跑进来报告。 岳颖展开那副被众人抢夺的地图,认真思索,自己就没有打仗的经验,以前是靠冯伯,冯伯没了,靠铁稷。 如今铁稷送宋承回宫去了,自己又没了能指挥作战的人。 头疼得厉害! 田喜来时岳颖正皱着眉头在地图前走来走去。 “小主子,出事儿了!”田喜低声说道。 “人还没杀到呢,能出什么事儿!”岳颖不太相信田喜的话。 田喜拿出那封血书,岳颖接过一瞧! “丞相夺宫,吾身不惜,乞怜承儿,不求江山,只求平安,稷叩首顿拜!” 岳颖看着铁稷的血书,心中难过不已,那样坚强的男人,居然会写出这样低声下气的信来,看样子当时的情况一定是很糟糕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事。 “这个时候你来拖我后腿?”岳颖一阵心情烦乱,这信用鲜血写成,岳颖心知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一定要冷静,稍有不慎将面临两面夹击的情况。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离开青阳城很不现实,可是铁稷写出这样的信,自己实在是很忧心。 田喜见此情形嘴角微扬,低着头掩饰心中的喜悦。 “小主子不必心急,上京城里的王家有老奴的一个亲戚,老奴可以先打听打听是发生了什么,再看该怎么样帮忙。” 岳颖咬着牙,“那你速去速回!不要惹事生非。” 田喜刚要迈出的脚步顿了一下,立刻点头道,“知道,知道!” 上京城东一百五十里的地方有个小王庄,庄子有些年头了,告老还乡的工部侍郎王兰焘就住在这里。 田喜在一个黑衣人的带领下来到这个农庄,从外面看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是院子里却传出争吵的声音。 田喜站在门外大声道,“前工部侍郎王大人在家吗?” 门上一个庄汉见陌生人来,痞癞的上前拦住道,“找我家老爷做什么?” 田喜拿出一张烫金名贴,递给那人道,“某是奉了我家小主子的命令前来探望王大人。” 庄汉接下名贴瞅瞅上面烫的金字,立刻认真起来,“请稍等,待我前去禀报!” 说完急冲冲的进到屋里。 黑衣人恨道,“真是狗眼看人低,这才多久就认不得公公了!” 田喜阴阴笑道,“跟个门子置什么气,碾死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咱们今天是来办大事儿的,不可生事。” 黑衣人不服气的应了声是。 没多久,王兰焘在一个梳着仙女髻的女孩的搀扶下出来迎接。 “噫!居然是田公公大驾光临,稀客稀客,快,快开中门。”王兰焘轻轻推开小孙女,上前一稽首,“请进请进,门上的人有眼无珠,真是怠慢了贵客!” 女孩好奇的打量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觉得怪怪的,爷爷为什么对这个阴阳怪气的人这么客气呢。 田喜瞥了一眼跟在王兰焘身后的小丫头,笑道,“这是您的小孙女吧?都长成大姑娘了。” 王兰焘捋着胡子笑道,“光阴不饶人呐,这才几年的光景啊,老臣就走不动了,公公,请这边走。” 王兰焘领着田喜进到东院,里面与外头不同,院子里两颗青松挺立,正房门口几株海棠虽然光着枝桠,可左边几株梅花已经打上了花骨朵。 “好清雅的小院,王大人,您可真是会享福!”田喜瞧了一圈,心中暗笑,这个老货,果然是不死心啊,棠上青松笑傲梅,他仍有争三公的心,这事儿就好办了! 进到屋内,王兰焘往炭盆里加了几根黑炭,一股呛鼻的烟火味道腾空而起,田喜嫌弃的扇了扇道,“大人不要忙活了,我把事情交代清楚就走。” “公公有何吩咐?” 王兰焘对田喜的印象,还是女儿殉情的时候,他替皇后娘娘来传旨留下来的,亏得他记性好,田喜这些年的变化不大才能一见面就认出来,不然可是要得罪人了。 田喜笑道,“我家小主子虽说是皇家血脉,可到底府上的小姐与她有养育之恩,如今小姐远在青阳城,很是惦记王大人,本想着早些来看望您的,可谁让她一个人挑了那么大个摊子呢,实在是走不开,这不快年下了,吩咐我前来送些礼物!” 第三八六章 夺宫(二) 王兰焘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他那个外孙女自从女儿死后,多少年没上过门来了,这一回还真是让人意外。 “是颖儿派你来的?”王兰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听了一遍。 田喜阴笑道,“可不是,小主子这些年来发生了许多事儿,我也不多说了,只是你的几位公子今日为何都没见?” 王兰焘叹息道,“这不是宫中太后突然病逝,大儿领了旨往西山修建皇陵去了,小儿起年去了东安县,那个地界如今还在叛军手里,哪里还有音讯了。” 田喜点点头,眼中目光一凝,“不知道太后犯的是何急症,走的如此匆忙?” 王兰焘犹豫了一下,“你知道现在上京城戒备森严,太后出事儿的那天夜里,丞相府的老太太也去了,如今谁敢议论这些个。” 田喜看了看王兰焘,不动声色道,“王大人难道就想这么安度晚年了?” “不如此还能怎样!”王兰焘端起茶碗,示意田喜喝茶。 田喜冷笑道,“这事儿要怨起来,还要怨大人胆小怕事,我家小主子什么身份,我不信你一点也猜不出来,这么些年来,您就算不能照应,如今上京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您也该想着知会一声吧!” 王兰焘觉得田喜这话越矩了,把茶碗往桌子上一磕道,“就算她尊贵无比,那皇家玉碟上也没有她的名姓,要认真算起来她到底还是老臣的晚辈,公公这话说的太过了。” 田喜见他脸上带了怒气,可能是顾忌着家人才没有发脾气。 “你不用恼,皇上已经许诺封我家小主子为大长公主,上皇家玉碟是早晚的事,我家小主子最怕麻烦才没有进宫受封的,我这次来,就是给大人提个醒,错过了东风别再错过南风,否则西北风一来,这局势如何可难测呢!” 王兰焘原本要发脾气的,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京城局势有变了。 西北风? 田喜告辞离开时,看了一眼扶着王兰焘的小丫头,对他说道,“皇上跟我家小主子最是亲厚,如今太后一去,皇上凡事怕是都要先问过我家小主子的,我瞧着这丫头不错,跟皇上年纪相当,你可好生教养着,说不准她就是个有福份的。” 王兰焘双手攥了攥,“不劳公公费心,这丫头还小,我还想多疼她几年!” 田喜冷冷笑道,“这世上不缺锦上添花的人,您再怎么疼她,也给不了她一世尊贵!我若不是看你跟小主子有些渊源,如何跟你说这些淡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郭道岩守孝多不过百日,之后朝堂如何可就在这百日之内了。” 田喜抬脚要走,王兰焘脑子一热拉住他问道,“你说的西北风是何意?” 田喜抽回手道,“一个月之内必有音讯传来,到时候你自然明白了,告辞!” 上京城谢府,田喜悄然坐在堂上…… 青阳城谢瑾被提前放了出来,一出来就被岳颖叫走抓了壮丁。 虽然周元强嫉妒的不行,可岳颖还是没有放他出来,气得他直撞墙。 “我不行的!” 谢瑾一听岳颖说要把兵权交给自己,顿时脚都软了,他可没有正尔八经的上过战场,理论跟实践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嗯?” 岳颖鄙视的望着谢瑾,“你一个大男人说自己不行?” “不是那个!” “不是就好,不管怎么说拦住他们是你的责任,否则打起来谁都没有好处!”岳颖说着拉着谢瑾走上城头。 谢瑾手中暖暖的,虽然这天气刮着小北风……分外凉爽! 远处的营帐密密麻麻,岳颖心中感慨,“好大的阵仗!” “怎么办?”岳颖有点紧张,这种事情她不专业啊! 大牛骑着马跑上城墙说道,“小姐,有客人来了!” 岳颖急得直跺脚,“谁啊!这种时候来给我添乱?” 她转身往墙下一看,居然是冯老太太,她惊得腿一软,这老太太可真是的,那么久都没她的消息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因为小六福的事情,岳颖对她没有多少好感,不过此时大敌当前,经不起内耗,岳颖立刻整顿队伍,走下城楼去迎接。 冯老太太身披铠甲,虽然这铠甲有些年头了,可看样子冯老太太还是很爱惜的,甲片擦得很亮堂。 谢瑾跟在岳颖的身后,见了冯老太太膝盖不自觉的就要打弯。 岳颖瞪了他一眼,谢瑾立刻挺直了身体。 岳颖见冯老太太下了马,问道,“您怎么过来了?” 冯老太太仰着头,“有人想欺负我大孙子,老身能眼看着不管吗?你管你那山寨还行,对付这群狼崽子恐怕是力不从心!你放心,我带了人来,你管吃管喝就行。” 岳颖一乐,这事儿不错,磕睡来了遇枕头,冯老太太是专业的,总比自己这个业余的靠谱。 “岳勇,擂鼓聚将!”岳颖知道这老太太是真心要来帮忙的,也不推拒,直接聚将点兵,把帅旗,帅印交给了冯老太太。 只看冯老太太站在点将台上,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祭旗!” 从队伍里推出来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北戎人。 岳颖忍住好奇的心,在那刀斧手砍人头的时候,她还是不忍直视,闭着眼睛扯着谢瑾的袖子。 谢瑾挡在她的眼前,不让她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谢谢你!”岳颖忍住胸口的恶心,脸色稍有些发白。 “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习惯了就好了,这算什么,在神山上为了献祭,活扒人皮的我都见过,比这个可怕多了!”谢瑾的安慰,让岳颖终于把隔夜饭吐出来了。 坏处是,岳颖失了颜面,好处是,感觉没那么恶心了。 冯老太太领了帅旗,点完兵将,分好了令兵,演练完阵法,收兵归营。 岳颖一见觉得这种事情自己还真是做不来,大兵团做战,跟小打小闹的指挥差别大了去了,看冯老太太游刃有余的指挥着各路大军,岳颖只有羡慕的份,看在她如此热心的份上,以前的恩怨先放一放。 第三八七章 夺宫(三) 冯老太太点完兵,牡丹和几个女兵迅速把她搀扶下去,此时的冯老太太体力透支严重,大冷的天却出了一身的汗。 岳颖有些过意不去,安排她们在新建成的馆舍里住下,几个亲卫用的都是自己这边的人。 冯老太太撇撇嘴,“瞧瞧,到底跟咱们不是一心的,把心扒给她,她还不稀,派了人来防着咱们呢!” 牡丹劝道,“老太太您是想太多了,我可是看得清清的,岳姑娘是想好好照顾您的安全,谁敢保证这城中一个奸细都没有呢!” 冯老太太不满意的摇摇头,“也不把我大孙子抱来给我瞧瞧,慕容云的那个孩子都会说小话了,也不知道我的大孙子会不会!” 牡丹笑道,“等北戎人退了兵,想看多少没有的,您啊,就是喜欢操心。” 岳颖亲自端着茶进到屋里来,虽然冯老太太没当自己是孙媳妇,可是她认小六福啊! 岳颖也想开了,这种时候赌气不划算,姜是老的辣,能不能打败慕容云彤还是要看冯老太太的。 冯老太太看岳颖恭敬的样子,对她的埋怨少了许多,接过茶来喝了,从怀里掏出块玉佩塞进岳颖手里,“等这仗打完了,把我重孙子带来给我看一眼吧,说不准再没机会见了,这块玉佩是我出嫁时我母亲特意留给我的,如今这块玉佩就留给他吧!也愿他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岳颖看着手里的玉佩,很是通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这个太贵重了他还那么小……” 牡丹在一旁说道,“长者赐不可辞,既然是老夫人的一片心意,你就替哥儿好好收着就是了。” 岳颖只好把玉佩收起来,对冯老太太道,“稷二叔可能出事了。” 冯老太太十分意外,脸拉的很长,愤怒道,“铁稷,这个叛徒,铁家家门不幸让他混了进来,他早就该死了!” 岳颖见冯老太太说话就动怒,看了看牡丹,牡丹劝她道,“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了,您还搁在心里,他还从乌洛雁手里抢回铁绪了呢,将功折过,也该放他一马了。” 冯老太太哼声道,“他若是没有戎族血统也罢了,偏偏他身上还留着一半戎族血脉,教我如何能放过他!” 岳颖不吭声,把铁稷写的那封血书拿给冯老太太看了。 冯老太太吃惊的站起来,“怎么会是这样,他为何要拼命护着皇上?” 她头好晕,好晕! 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儿了?” 岳颖道,“我上个月才知道,他牵涉到我寨子里的一个侍女自杀的事情中,被我偶然发现的。” “这么说皇上……?”冯老太太把后面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岳颖没有掩饰,“别怪他,换了是我,我也会跟他一样这么选择的,他是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 冯老太太拿着那血书扔进了炭火里,岳颖本想留个念想的,结果没抢回来。 “你干嘛烧了它?” “这是个祸根,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别人就一点都不知道吗?”冯老太太踱着碎步,“郭道岩心思缜密,他若是出手,现在铁稷定是凶多吉少了,咱们跟他结下的梁子早就结不开了,上京城里消息太少,咱们恐怕会被他算计了。”冯老太太很庆幸自己今天来帮岳颖抗敌了,否则等她知道消息的时候,说不定朝中的圣旨都已经发下来了。 岳颖仔细一想的确如此,铁稷怎么会知道郭丞相夺宫呢,他当时必定是在场的,如此再被郭丞相嫁祸的话,忠义侯府肯定要受牵连,如此他免去铁家的封号收回兵权就顺理成章了。 “田喜去了上京城,我这就去给他写信,让他立刻传回上京城里的情况。” 冯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瞧这血迹也干的有些时候了,姓郭的应该已经派人在路上了,要马上派人去打探清楚情况才行。” 牡丹立刻站出来说道,“我去吧,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想到我会去探听消息。” 冯老太太犹豫了一下,终于同意道,“你去上京城,记得去吏部侍郎谢大人家去看看,顺便给他夫人请个安。” 岳颖奇怪道,“去京城打探消息,去吏部侍郎家里干什么?” 冯老太太摇摇头,“谢大人的女儿是宫中嫔妃!” 岳颖这才明白原来是要借谢家的耳目用啊,这套路可真是够深的。 岳颖终究还是派了大牛去打探消息,带上了传信用的飞鸽,这样消息传递的速度更快一些,虽然只是猜测可岳颖丝毫不敢放松。 她们猜得没错,郭丞相前脚安置了灵堂,后脚就把宋承软禁了起来,太傅张大人也跟皇上关在一处,所有的政令奏折全是郭丞相一人独揽,亏得他死了娘还要早晚三柱香的祭奠,因此暂时还没有把铁稷的事情摆在明面上,可是已经派了宫侍前去锁阳关传旨召冯老太太和周桂枝进京质询。 耿玥东同时也收到圣旨,可她借口战事胶着无法脱身,拒不领旨,那传旨太监也拿她没办法。 就在众人猜测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田喜的信传回来了,岳颖第一时间,看到说,“据传铁稷在宫中行刺太后,被郭丞相发现,可惜来不及救援,太后被刺身亡,铁稷被剁成肉泥,郭丞相受伤,郭母受惊而亡,上京城中人心恐慌,怕是又一场腥风血雨要吹过来了。” 岳颖拿着这封信感觉沉甸甸的,那样坚强的人居然是这样的下场,失落与哀伤升上了心房,若是早些对郭丞相下手,这个惨剧就能避免了,可惜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宋承呢? 岳颖把信从头到尾的重新再看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信中有提到宋承,岳颖直觉感到宋承肯定是出事儿了,可又觉得他是郭丞相的外孙,还是一国之君,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被为难的吧? 第三八八章 夺宫(四) 谢秉政也算的上是三朝元老了,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可惜被先帝一关,人气得中了风,现在动弹不得卧病在床。 谢家只靠着个不得宠的太妃支撑着,谢老夫人是冯老太太的堂姐,两人关系还算亲厚,忠义侯府落难时,她还不顾自家困于局中出手相助。 铁毅解了锁阳关之困后,先帝放了谢秉政出狱,谢秉政一病不起,铁家也没少照应。 如今牡丹一来,门上的人就立刻领了她去二门。 铁稷的事儿虽有传言,但他行事一直低调,别说是外人,就是忠义侯府的人都少有知道他的,况且人已经剁成肉泥了,更没人会想到那个背锅的人会是铁家的人,当然更重要的是郭丞相伤了头了,只顾着自己疗伤去了,哪里会想到这剁的是自己最恨的铁家人。 牡丹见过谢老太太,把来意说明,谢老太太就立刻遣了心腹进宫去仔细打听。 这事儿发生的时间不长,太后的梓宫都还没有入皇陵,谢老太太每日随祭也是方便进宫的。 “那近日可曾见过皇上?”牡丹关心道。 谢老太太满头白发,面容憔悴,因守着国孝并没有戴多的头饰,只用白玉簪子挽着发,一身素衣端坐堂上。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皱着眉头说道,“见是见过的,可是无法靠近,郭丞相说皇上哀伤过度,又受了惊吓,如今已不能言语了,现在只每日吃药调理着。怎么,你会突然问起这个来?” 牡丹道,“如今战事胶着,宫中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我们老太太怕粮草供给不上。” 她叹了口气,脸上的老褶子越发明显了,“您是知道的这郭丞相与咱们府上有嫌隙,他若是故意卡着不放,咱们可是要受大委屈,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咱们老太太是大度,不是被逼急了从来不提这个,私下里自己掏了多少银子补这窟窿,可如今事关几十万黎民百姓,铁家这几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儿,哪里还有私房来填补,早吃了亏空了,就怕郭丞相落井下石呢,如今皇上不能言语,话岂不是全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谢老太太点点头道,“可不是嘛,他人虽然每日必来,可全无丧女的哀痛之情,看着都让人寒心呢,可怜我家老爷无法动弹,否则怎么也要争上一争,大周不是他郭家的大周,总得要给人一条活路!” 牡丹感慨道,“那还求老太太多照应着些,有什么消息能先捎个信儿来。” 谢老太太道,“你放心,别说咱们两家是这样的关系,就是看在那姓郭的混蛋撺掇先帝关押了老爷这事儿上,我也跟他没完。” 牡丹离了谢家又去了周家坐了坐,周家剩下的族人早已经七零八落,可拐着弯的一个姑爷恰好在宫中值卫,牡丹费了好大劲才从他嘴里掏出点真话。 “我们赶去的时候,郭丞相胸口一大滩血,象是在往外逃,那个人面目狰狞,双腿齐根断去,把我吓一跳,可别说他手上是有些功夫的,若不是没有腿行动不便又怎会落得那般下场。”那姑爷撇撇嘴,“这话说出去都没人信,太后再怎么孤寂,也不会找这么个男人来慰籍自己的,杀了人的人身上干干净净,没杀人的人却一身是血,谁是凶手当人都眼瞎了吗?” 牡丹一听这话,分明是说郭丞相杀了自己的女儿,难怪他在灵堂上不怎么伤心,杀女都下得了手,还悲个什么劲。 第二天,牡丹打听到的消息被信鸽传了回去。 岳颖看着手上的纸条就,恨不能赶紧去把宋承救出来。 可这回不同上次,宫中守卫众多,想要平安的把宋承弄出来可是要费不少心思,她如今哪里还走的开啊! “阿颖,弹药用完了,我带人回山寨去运送吧!” 谢瑾刚从战场上下来,进屋直奔茶壶一气灌完,擦擦嘴,发现岳颖根本没有回应。 岳颖正想着要不要去救宋承? 铁稷把这熊孩子交给自己,怎么样自己也得给他个交代啊。 岳颖没想到郭丞相居然这么不念亲情,把女儿杀死,软禁外孙,他想要谋朝篡位当曹操? “喂!回神了!”谢瑾轻轻推了她一下。 岳颖这才抬起头来,把手里的信塞到谢瑾手里,“你看看!” 谢瑾展开这封让岳颖愁眉苦脸的信一瞧,问道,“你是担心那个小皇上?” 岳颖点点头道,“他若是出事,稷二叔肯定是死不瞑目的。” “可这关你什么事儿呢?他又没有给过你什么,值得你如此费心吗?”谢瑾不理解岳颖那么怕麻烦的人,怎么会为了这件事情纠结。 岳颖看了看他说道,“也许是我的血脉里流着宋家的血吧,问不想看到这个国家被郭道岩那样卑鄙的人把持,他连国家机密都敢卖,还有其它什么不敢卖的!我可不想有一天走在大街上被人说是二等公民!” 谢瑾听不懂她说的话,“什么是二等公民?” 岳颖揉揉额角,“就是亡国之人,无法把控自己的命运,只能任人宰割。” 谢瑾拍拍她的肩膀道,“不会这样的!” 岳颖盯着谢瑾的眼睛问道,“以前我想问,但没敢问你,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究竟站在哪边吗?” 谢瑾一愣,苦笑道,“我?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你们打起来,可是现在我如果向着你,岂不也成了叛徒?” 岳颖板着脸瞪着他道,“你到底是想怎么样?如果你想做个戎族人,那你就认认真真的拿起武器,死在我手里好了,我给你机会让你选择!” 谢瑾心里一凉带着几分委屈道,“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的。” “那你就觉得我舍得吗?我当你是这世上唯一的朋友,我是认真的!”岳颖认真说道,“我们没办法阻止这场战争,能做的只有尽快结束它,把伤害降到最低,至于其它的,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谢瑾想说,如果自己能杀死慕容云彤呢? 假如慕容云彤死了,这场战争会不会结束? 第三八九章 夺宫(五) 慕容云彤在大帐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左右的侍女象小鸡一样乖乖的站在旁边。 她揉揉鼻子问道,“耶律将军的进攻还是没有起色吗?” 红缨上前一步回答道,“今天他们的炮火没昨天那么猛了,想来这东西也不是用不完使不尽的。” 慕容云彤猛然站起来道,“那就趁着他们没了弹药给我把这青阳城攻下来。” 红缨不敢劝,慕容云彤是一定要夺回孩子跟谢瑾复合的,否则她白费了这么大力气了。 她出来没多久,就听到一个士兵来报说抓住了一名奸细。 红缨一瞧那人穿着怪异,披着几块狼皮,皮肤稍黑,眼窝很深,头发很久没有洗过纠结成缕,散在肩膀上。 红缨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钧芬谨慎的低着头不吭声,她自从离开盛京,跟着商队往南走,历尽艰辛,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铁毅说的这个大周,可是就在自己问寻方向的时候,被北戎的哨兵给发现了。 她被带进一个帐篷里,里面坐着一个戴着金冠的美人。 慕容云彤看着这个异族的丫头,那眼里的倔强分明和乌洛雁一模一样。 钧芬一进这帐篷里,感觉整个人好像活过来了一样,这边的天气太冷了,自己险些在路上冻死,她活动了一下手臂,手上的冻疮有些发痒,一边轻轻的摩挲在双手,一边警惕着慕容云彤。 因为她藏在靴子里的匕首被人收走了,她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无助过,见到慕容云彤她并没有多说话,只把藏在胸口的一个文碟拿了出来。 铁毅曾经说过,遇到有人为难的话,就拿出这个东西来,能保住她的性命。 现在她只好相信他的话。 红缨接过文牒交给慕容云彤一瞧, “原来你是元昌国的人。” 慕容云彤笑道,“这可是巧了,萧将军正想求见你们国王呢,听说你们那儿有一个什么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是真的?” 钧芬这才回答,“是的,夫人!” “要叫太后,真是不懂规矩!”红缨鄙视道。 钧芬低着头并没有改口。 慕容云彤一摆手制止了红缨道,“这么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可真是不容易,你先梳洗了住下,得了空我再来跟你说说话!” 红缨带了她进到自己的帐篷里,吩咐人烧些水来,把自己不穿的几件旧衣服找出来扔给她道,“洗完了把衣服换了,真是臭死了。” 钧芬默不吭声的洗头洗澡,收拾了好半天,才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红缨再次看到她的时候惊呆了,这丫头简直太漂亮了,换了自己不穿的旧衣服还这么漂亮,自己简直快要妒忌死了。 “现在咱们正跟大周打仗,你不要到处乱走,他们全部都是很残忍的人,你若是被他们抓了去,肯定轰的骨头渣都看不见。” 钧芬淡漠的一点头,她又累又困,等红缨离开就躺在狼皮褥子上沉沉睡去。 青阳城楼上,岳颖瞅着冯老太太张弓射箭,那个精准无比,一箭一个,只可惜力气不足,射到三十支箭,手臂就抬不起来了,气得把弓一扔道,“真是没用了,这才三十箭,就抬不起手臂了。” 岳颖劝道,“您已经很厉害了,这贼人都被您射死了,让那些小辈们怎么立功啊!” 冯老太太被岳颖赞得有些骄傲,仰起头道,“想当年,老爷还在的时候,拉百次弓都不抖手的,现在真是老了啊!” 岳颖遥望慕容云彤的大营,错落有致,攻守兼备,问道,“如果我们要突破她们的营帐,该怎么打呢?” 冯老太太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道,“他们布阵严谨,贸然偷袭,恐怕不能得手,你看,” 冯老太太指着正中央的大帐篷道,“那里布署兵力最多,应该是中军所在,我猜领兵的人就住在那里。” 岳颖一沉吟,“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若是能把她抓住,这仗也许就不用再打了。” 冯老太太摇头道,“第一道防线步兵三万,骑兵二万,咱们还没有到跟前,就会惊动中军的。” 岳颖叹息道,“要是能挖个地道,挖到那帐篷下边去就好了,可惜这么远,太不现实了。” 冯老太太灵机一动,“不,有用,咱们城外没有护城河,他们的马快,咱们在城外挖上壕沟,能降低不少伤亡。” 岳颖一想,“那就着炮弹落点挖也轻松些,只是夜里需要防备他们偷袭。” 两人商议完毕,决定今晚去挖坑! 钧芬是被饿醒的,这一觉睡到半夜,肚子饿得咕咕叫,红缨在慕容云彤的帐篷里值夜,还没有回来。 她受不得饿,也不知道这里哪儿有吃的,黑灯瞎火的悄悄往营地外摸,路上好几回险些被巡逻的士兵发现。 她一路走来越走路越黑,渐渐害怕起来。 岳勇领着一队士兵出城挖坑,刚挖了一半恍惚看见一个人影飘过来。 “谁!” 钧芬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岳勇追上去道,“原来是个奸细,抓住你了,还想跑!” 他一下子把钧芬扑倒,手摸到个软软的东西,捏着很有弹性。 钧芬挣扎了半晌,动弹不得,这家伙的咸猪手还搁自己的胸脯上,揉捏着,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岳勇这才知道自己抓的是个女的,他脸上一红,赶紧扭住她的手臂,站起身来,质问,“你半夜三更的偷偷摸摸跑过来干什么?” 钧芬满脸怒火,可是天黑,岳勇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听她说道,“我来大周是要找一个叫岳颖的女人。” 岳勇手上一使劲,钧芬疼得叫了出来。 “你从北戎军营出来要见我家小姐,哼!你当我是傻子吗!说实话,我饶你不死!” “我没有骗你,我是受人所托来捎信的,如果我回不去,我唯一的亲人可能会死,我必须要把消息告诉那个叫岳颖的女人。”钧芬咬着牙说道。 “那人是谁?” “我们元昌国的战神!” “战神?没听说过,元昌国又是哪里?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岳勇看着她身上穿着的北戎女孩子的衣服,不敢相信她的话。 第三九零章 夺宫(六) 钧芬听他说话似乎是知道岳颖在什么地方似的,越发急了,“我真没骗你,如果你能帮我见到那个叫岳颖的女人,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岳勇仍然犹豫着,“哼,既然你想见我家小姐,那就跟我走吧。” 他心想着这个女人是从北戎军营里跑出来的,不管她是不是刺客,她肯定是知道一些北戎军营里的情况的。 岳颖睡不安稳,正在床上贴烙饼,翻来覆去,翻来覆去。 岳勇敲了敲门。 岳颖郁闷的问道,“是谁!” “小姐,我们在城外抓了个奸细,她说是有人让她捎信儿来的。” 岳颖以为是慕容云彤派的人来谈判的,她穿上衣服打开门,“人呢?” 岳勇把钧芬拉了过来。 草儿赶紧点上灯火,屋子亮了起来,夜风吹的火苗斜了斜,岳颖说道,“进屋里来说吧!” 钧芬这时才看到岳颖,这个让战神远离所有的女人的女人。 岳颖客气的一指椅子,“坐吧!” “我想吃点东西!”钧芬认真的说道,她已经很饿很饿了。 岳颖对她的直爽很是意外,笑道,“请等一会儿,这个时候可没有热的吃食,草儿,你去厨房吩咐一下,让她们做些宵夜来。” 钧芬觉得岳颖应该是个脾气很好的人,难怪战神这么惦记她,那么远都还要捎信来给她。 钧芬此时才认真的问道,“你叫岳颖是吗?” 岳颖点点头,感觉她象是在审问犯人一样。 “你有一块红色的玉佩,战神说……” 岳颖立刻站起来,揪住她的领子变了个人似的,大声叫道,“铁毅在哪儿?你怎么知道我有红色的玉佩!” 钧芬措手不急,没想到岳颖会这么激动,脸被憋得通红,挣扎着要甩开岳颖。 岳颖揪住她死死不放手,“不告诉我,你就别想离开!” 钧芬挣扎不过,断断续续的说道,“你……放手……我喘……不过……气了……” 岳颖这才清醒过来自己太激动了,能不激动吗,快一年多了,好不容易有了铁毅的消息。 岳颖松开手,钧芬这才喘过气来,慢慢说道,“战神现在是元昌国的大将军,他无法离开元昌国,因为海娜公主只认他一个,所以他派了我来替他传信,我不是元昌国的人,我是羟人,我的主人是土鹘人,因为我不是元昌国的人所以才能离开那里,战神是个好人,他不接近任何女人,很多女人都想要拥有他的种子,可是他却没有给过任何一个女人......” 岳颖听完钧芬的话,心里酸溜溜的,她独自一人在屋子里摩挲着红色的玉佩,“本来已经想要放弃你的,既然你这么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原谅你了,早点回来好吗?” 第二天天一亮,铁毅找到了的消息就在城里传开了,冯老太太坐不住了亲自来问钧芬,她只好把铁毅的情况再次重复了一遍。 冯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怜惜道,“好孩子难为你了,走了那么远的路,吃了不少苦吧,既然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也不必害怕,有老身护着你呢!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一样就好。” 钧芬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对待,把她当成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一个女奴,她心里很是感激,认真的说道,“我不能留下来,我的亲人还在元昌国,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我已经完成了任务了,必须要回去,谢谢您的关怀。” 冯老太太被她一句话堵了回来,心里立刻不满意起来,不识抬举的东西,给她点颜色就开染房了。 罢了,这蛮人就是蛮人,不知道好歹的。 冯老太太亲亲她的心也淡了,没了聊下去的兴趣,把带给铁毅的东西打包好,等她走的时候好带上。 这边欢天喜地,那边一片愁云,红缨回到帐篷里发现钧芬不见了,气得告诉了慕容云彤。 慕容云彤并不在意这个元昌国的女人,“跑就跑了吧,真是不识抬举,还想让她带路把那个战神给我带来呢,便宜她了,落在周人手里,不知道有没有我这般客气。” 红缨奉承道,“他们周人酸溜溜的,哪里象咱们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她被周人抓住,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钱呢!” 钧芬看着好几车的东西都傻眼了,“我回去的时候要经过沙漠,这车子可走不了,还是不要带了吧?” 冯老太太脸一耷拉,“不行,少了这些东西,我可怜的毅儿还能吃点什么?你们那里要这个没有,要那个没有,我的毅儿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呢!” 冯老太太擦了擦眼角,让人把东西放在马背上,车走不了,马总能走吧! 岳颖写了封长长的信,里面说了小六福找回来了,自己不再怨恨他了,希望他早日回来。 谢瑾远远的看着钧芬带着马队,恨不能立刻把这该死的女人给杀了,她怎么这样多事儿,自己都快要站上一垒了,她跑出来说铁毅还活着,又给岳颖一丝希望,给自己无尽的失望。 周元强也被放出来了,听说铁毅的事情之后,第一反应是,我不如他,然后跟岳颖告辞,再也不想缠着岳颖了,因为他现在明白了岳颖为什么那么死心塌地喜欢铁毅了,因为铁毅的坚持,铁毅的执着没有人能比得过。 钧芬在岳勇的护送下离开了青阳城,岳颖怕她路上遇到意外,派了三十个人跟着去,心里还一直默念,希望她们一路平安。 钧芬前脚离开青阳城,没过几天田喜回来了,他脸上带着笑容,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小主子,老奴不辱使命,您要我打听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到了。” 岳颖让田喜坐着回话,听他说的经过跟牡丹传回来的消息大同小异,不过他说的话里多了一些宋承的情况,这是岳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之一。 “皇上和太傅被软禁在一起,短期内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皇上似乎受了惊吓,现在已经不会说话了。” 第三九一章 夺宫(七) “宋承那里的确是麻烦啊!”岳颖叹了口气,稷二叔把这孩子交给了自己,自己怎么着也要尽最大的能力给他照顾好了,若不然自己也对不起他的那次救命之恩,就当是还债吧。 宫中的情况已经打探清楚了,现在就是要考虑该怎么解决郭丞相的问题,如果只是救出宋承,岳颖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心思,关键是要解决郭丞相,还不能引起朝政混乱,这个问题很是棘手。 岳颖还在考虑怎么办,草儿颠颠的跑过来报告,“小姐,不好了,老将军发怒了,把大牛捆起来了。” 岳颖立刻站起来,头发直乍,“是因为什么事儿?” “说他违抗军令!”草儿委屈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违抗军令?这不可能,别人我不敢说,大牛是怎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他怎么可能违抗军令呢。” 岳颖不可置信的说道。 草儿急道,“还不是因为小姐昨天没去给她请安,她今天就故意为难大牛哥,让他去把城头的岳字旗全部换成铁字旗,您说这事儿大牛哥能干吗?这分明是夺权来了,哪里是来分忧的。” 岳颖踱了几步,“她带来的人用着顺手,用原来的旗也习惯了,换了别的一时不惯也能理解的,这不算什么事儿,她想换就换吧,其它的都可以换,中军大旗不换就行了,那个是底线不能退让。” 草儿气愤的跺着脚出去传话,大牛还被冯老太太捆着呢,没用刑就已经是顾忌着岳颖的脸面了,岳颖不想为这事儿计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即使她把旗号换掉,这人心却是没办法换掉的,大牛他们还能背叛了自己不成。 可是没过一会儿,草儿又跑来报告来了。 “那老太太又折腾了?”岳颖揉着额角,钧芬带来铁毅消息的喜悦渐渐散去,留下来的只有惆怅和落莫。 听到草儿来说,冯老太太抱怨岳颖不去伺候她吃饭,还要求增加火药供给。 岳颖顿时炸毛了,气得大声道,“她自己要来的,来了又嫌弃这不好,那不好?我求着她来帮忙了吗,见天换着菜品先紧着她吃,还要怎么样!那火药是地里的泥土吗,想要多少就要多少的,我不得安排人寻找原料,加工配制的!” 草儿不吭声的缩在一边,她自从跟着岳颖以后,就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那老太太好是好的,可就是嘴碎,稍有不顺心的,就念叨,这才几天时间,两人就快要从最初的同仇敌忾变成势不两立了。 岳颖发了一通脾气,心想留在城里也是憋气,不如全交给她让她折腾去,反正最后还是要给自己连本带利的还回来的,何必生这个闲气。 她一边腹诽老太太昏了头了,明知以后要依靠自己,现在还把自己往死了得罪去,真是老糊涂了。 田喜立在一旁问道,“那老奴去给那老太太提个醒?” 岳颖瞪了他一眼,“你少多事,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不管她怎么折腾,以后还是我跟孩子们受用,真是管管自己那张嘴不就好了,偏要折腾的大家都不痛快。” 岳颖想了想,“干脆,趁着她在这儿折腾,我去上京城里一趟,你留下来瞧着些,这老太太别让她作过了头,当然守好青阳城是第一要务,别的事情,你斟酌着处理,处理不了的先搁着,等我回来再办!” 田喜顺从的应了声“是”。 城外的攻击没断,可也没有给青阳城带来太大的伤害,冯老太太的指挥虽然不怎么出彩,可也没有犯大错,只是太谨慎了些。 岳颖也并不怎么介意,反正远道而来的是慕容云彤,又不是自己,急得是她们,自己并不着急。 自己要先稳住上京城里的局势,郭丞相这个祸害不能留着。 冯老太太这几天来接到了好几封信,其中有耿玥东的,也有周桂枝的。 自从得知了铁毅还活着的消息,她说话做事儿比以前硬气了许多,撑腰杆子的还活着,谁还敢小看了忠义侯府,看看岳颖最近都乖巧了许多,自己做什么她都不敢反驳。 冯老太太刚写完一封信准备发给耿玥东,告诉她铁毅还活着的消息,这孩子不愧是铁家的种,居然被元昌国奉为战神,这简直太有面子了,这样的好事儿还不赶紧显摆去。 等她把信派出去,草儿带着岳颖交给她的大旗在门外求见。 冯老太太心情正好,端坐上位,一撩袍子,“让她进来!” 草儿捧着大旗站着说道,“小姐有急事儿要离开几天,怕您压制不住底下的人,特意把中军大旗留下来了,让我来交给你!” 冯老太太很是意外,不是已经交给帅旗了吗?怎么又送了个来? 她挥挥手让亲兵去接过来,草儿脸涨的通红,腿打着颤道,“小姐交代过,这是石牛寨最高的荣誉,必须老将军亲自来接。” 冯老太太眼睛一瞪,这个丫头分明是对我不满,想要借故消遣自己! 她冷哼一声,板着脸走过来,气乎乎的一把扯过那旗道,“我到要见识见识这旗有多了不起!” 冯老太太把旗帜抓在手里,才感觉到真的不一样,虽然洗过的,但上面淡淡的血腥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这旗帜已经褪了颜色,上面还有破洞,虽然被缝补好了,可是斑斑驳驳的扭曲着的飞虎纹路,告诉她这面旗帜经历过怎么样的枪林弹雨。 她严肃的把这面旗缓缓打开,仿佛听到丈夫在旗下大吼,冲杀的声音,心情越发沉重,半晌滴下泪来说道,“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会把这面旗完好无损的交还给你的主子。” 草儿轻舒一口气,退到屋外,问大牛道,“大牛哥,小姐这面旗帜是什么旗啊,怎么这么厉害?早知道这样能让这老婆子安份些,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呢?” 大牛呵呵笑道,“那是岳将军留下来的中军大旗,将军可以变,军旗不能变,旗在军魂在!” 第三九二章 夺宫(八) 宋承抱着膝,靠着墙角微微抽泣,他好害怕好害怕。 外祖那天浑身是血的样子,让他惊恐不已,尤其是那个护着他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在场,自己的下场会不会是跟母亲一样? 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帮忙,他熟悉的人全都被换掉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最可怜的是那个让他觉得很安心的男人,就那样惨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连给他立个坟冢的能力都没有! 郭道岩! 你这个奸臣混蛋,大坏蛋!…… “皇上还没有进膳吗?” 是郭道岩的声音,宋承赶紧缩回被窝里,装死一动不动。 郭丞相推开门进到屋里,看着装睡着的宋承笑了笑道,“怎么,你还在生外公的气吗?” 宋承眼珠微动,仍然一动不动的装死。 “明天就是太后大殡的日子,你如果不肯醒来的话,那就随她一起入皇陵吧,反正我也不缺你这样的外孙,再找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来,也就是了。”郭丞相阴险的笑道。 宋承知道自己孤立无援,此时只能任他摆布,不!自己还有一个外援,自己还封了一个大长公主的,有岳颖在,这个老东西就不敢换了自己。 “别人认不出来,岳姐姐可认得的,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她可是忠义侯的夫人!”宋承一下子坐起来,怒视着郭丞相。 郭丞相眼睛微颤,“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外孙,这心机跟你娘有一比,可她一区区女匪如何跟我堂堂一国之相斗。” 宋承一仰头,“姐姐手里有火炮,我亲自放过,炸死了不少北戎人,哼!她若是知道你囚禁我,肯定会来跟你算账的。” 郭丞相没想到宋承会跟他顶嘴,还拿岳颖来威胁自己,气得胡子直翘。 “放肆!你以为自己有了倚仗,那岳颖青阳城如今被北戎压制着,我到要看看她能不能分身来救你,哼!” 郭丞相摇头道,“你明天再不好生出来见人,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一甩袖子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过身道,“你声音嘶哑,既然嗓子不好,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宋承气得拿起个枕头往郭丞相背后扔了过去,门被关上,枕头砸在门板上掉了下来。 岳颖连夜赶路,进城时还是走的侯府密道,那个院子早已荒废,假山却还是完好的,先帝重建工程最后因种种原因烂尾了,但好歹这地盘的围墙跟大门算是完成了。 出了密道,岳颖看着这荒草齐腰深的院子,几株在火灾中幸存的梅花在这冬季里开的格外娇艳。 岳颖刚要走出院子,突然发现草丛里有人,她惊奇的追了过去,想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潜进这无人的空旷院子里。 跑了一段绕过梅林,祠堂的大门砰了一声。 岳颖追上去一看,那人衣衫褴褛惊恐的缩在门后。 她脸上沾了些泥土,想是刚才在草丛里挖什么的时候弄上去的,发髻也还整齐,只是头上的梳子掉在地上,摔断几根齿。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府里?”岳颖厉声问道。 哑娘指了指自己的嘴,摇摇头,意思是自己是个哑巴。 岳颖只好又问,“你是这府上的人?” 哑娘赶紧点点头。 “可是我来过这侯府好几回了,都没有见过你?” 哑娘指了指被烧毁的下人房,比划着失火的时候她跳进了莲花湖里,这才幸免遇难。 岳颖又问她这些日子出过府没有,她比划着一直没有出府,自己找了些吃食和种子,在这院子里种了些野菜和粮食,湖里有鱼,这么一年多自己也没有被饿死。 岳颖撇撇嘴,好在这侯府院子大,不然这个女人怎么也活不到现在的。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呢?我有三个淘气的孩子正缺人看管。”岳颖看她衣不蔽体,冻的直哆嗦,刚才估计是想薅草回去取暖,才会被岳颖发现的。 哑娘望着院子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跟岳颖走了,她原想着谢瑾可能会回来的,可是现在这地方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谢瑾如果听说了的话,肯定不会再回来了,自己还是跟岳颖一起,才有机会跟儿子团聚。 岳颖让她先在这里等着,自己办完了事情就来带她走,临走时给她留了件皮袍,免得她冻坏了。 翻过院墙,寂寞的南街上,也还是如以前要般的萧条,两人迅速找到通往宫中的秘道,不到半个时辰,人已经来到了玉嫔宫中,这里被人动过,郭丞相自从杀了太后,皇宫中的戒备就比以前严密多了,就连这个许久不用的宫殿都有侍卫来往巡逻。 “宋承被关在哪儿?” “在御书房,从这儿出去往东走,过了毓坤宫就是了。” 岳颖看看天色还没黑说道,“把东西先藏好,万一有什么情况,也方便撤退,这个地道不能留下,这次用过就毁了它吧!” 等到夜里,打了初更,巡逻的侍卫懈怠了下来,两人溜出宫门往御书房去。 宋承已经睡下,门外值夜的太监在打盹,田喜熟练的打晕太监,拨开门闩,“小主子,老奴在外边守着,您快去快回。” 岳颖一点头,也不啰嗦,进到屋里,把门关好,屋里走到宋承床前,只见他睡的很不安稳,好象做了恶梦似的瑟瑟发抖。 岳颖瞧着这孩子有点心疼,早知道他有此一劫就不该放了他回来的,瞧瞧这才多久,腮帮子就瘦得一点肉都没有了。 “宋承,醒醒!快醒醒!” 岳颖推了他几下。 宋承本来就睡不沉,这一推他立刻就惊醒了,“谁!” 岳颖一身黑色夜行服,宋承没看清楚她的脸,吓出一身冷汗来。 “是我!这才几天,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岳颖嗔怪道。 “岳姐姐!”宋承此时小鸡见了老鸡似的,直往她怀里扑。 “呜……”宋承委屈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我外公,不,郭道岩,那个奸贼,他杀了我娘,那个残废为了救我,他,他被郭道岩给剁碎了,尸骨全都喂了狗了……呜呜……我救不了他,我真没用……” 第三九三章 夺宫(九) 岳颖眼珠快要瞪出来了,郭道岩怎么这么毒辣,杀人就罢了,还把人剁碎了喂狗,这个混蛋! 她可怜的摸摸宋承的头,好在这孩子还不知道铁稷是他的生父,若是知道,只怕此时命早就没了。 “别怕,别怕了啊!姐姐就是专门来帮你的,周是现在咱们的力量太弱,要想稳住局势,必须要找机会除掉郭道岩才行,你身边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现在还不清楚,你要先忍耐着,先把宫中的侍卫太监寻些忠心的用上,再安排其它的。” 宋承靠在岳颖怀里说道,“姐姐陪我睡,我好害怕!” 岳颖轻声叹息道,“乖啦!姐姐还有事情要办,你好好听话快睡吧!” 宋承死死扯住岳颖的衣服,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走。 岳颖只好哄着他睡熟了再小心翼翼的离开。 她轻轻退出殿外,给田喜一个眼色,两人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岳颖见左右无人,才恨道,“去郭道岩家!” 田喜道,“郭道岩并不在家中。” 岳颖怒道,“那他会在什么地方?” 田喜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他在东宫,凤仪殿。” 岳颖又惊又怒,“他怎么敢这么放肆?还真想当曹操啊!” 田喜一愣,“曹操是谁?”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隔壁老王,专爱养人家老婆儿子的家伙。”岳颖十分鄙视的人渣。 田喜虽然不懂岳颖的意思,但也能明白这是在说那人人品不咋地。 东宫守卫明显比毓坤宫要多许多,岳颖和田喜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岳颖咒骂了一句,悄悄撤了回去。 “想要找机会干掉他,还真不容易!” 田喜一撇嘴,“也不是不能,只是怕小主子不肯。” 岳颖好奇的问,“你有什么主意?” “皇上封了您的大长公主封号,您又是先太子之女,只要您肯把身份公之于众,这事儿就好办多了,那郭道岩也不敢再如此嚣张跋扈!”田喜暗暗偷笑,自己精心设计了许久,终于有机会让岳颖光明正大的,以先太子嫡女的身份住进皇宫把持政局了,太子一辈子没有做到的事情,自己终于能帮他的血脉做到了。 岳颖对田喜一直很警惕,听他说这话一点也不奇怪,不过她没有反对,因为她知道只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扳不倒郭道岩。 她略一沉吟便问道,“你想怎么做?” 田喜见岳颖没有反对欣喜的说道,“明日是太后娘娘灵寝入地宫的大日子,正好可以来为她送殡!” 岳颖眉头一皱,“你确定是送殡不是送命?” 田喜跪下正色道,“若是公主不介意老奴僭越,此事,老奴一力承担,确保公主殿下平安无虞!” 岳颖这才有点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入了这家伙的套了,她还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却没有想到终究还是被这家伙逼到这条路上来。 也对,他离开宫廷那么久了还能对宫中事物了如指掌,要是没有耳目怎么能够知道这么多的内幕,居然还有胆气说保证自己平安无虞,那他究竟在背后准备了些什么?如果自己一天不按他说的做,他一天不会亮出自己的底牌吧。 岳颖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哪怕他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好,自己也无法感激。 “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事儿?”岳颖脸色一变,很不满意的问道,“是不是我不答应,你就用别的办法再来逼迫我,哼!我也是真傻,你能弄到这么隐密的内宫中的消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你也能轻松的弄死郭道岩呢!” 田喜磕头道,“小主子明鉴,老奴绝没有一点丝心,要说有企图的话,也是企图小主子一辈子顺心遂意,若有半句谎言让我碎尸万段,死后也不得安宁!” 这誓发的毒,死了还不得安宁,岳颖真的是无语了。 你是为我好,可我并不觉得好啊! 算了,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些也说不清楚。 “你起来吧,这事儿以后再说,先过了今晚再说!” 田喜心中格外欢喜,“小主子跟我来!” 岳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这深宫之中路也不熟,只好跟着他左拐右拐,拐进一处宅院,跟前边大殿不同,这里比较清静也没见到一点灯火。 岳颖跟着他进到院子里,田喜说了声,“您先等等,老奴去让人掌灯。” 田喜去了没一会儿,出来个宫女,看着二十出头,样子十分稳重,提着宫灯给岳颖见了礼,口称公主安乐。 岳颖略点点头,田喜严肃道,“免!” 那宫女便转身在前引路,岳颖跟着她一路走进了一个屋子里,然后那宫女告辞离开。 屋里点起了灯火,田喜说道,“这里是谢太妃的寝宫,郭道岩把持朝政已经有很多人不满了,如今只要谢太妃承认您这身份,郭道岩就不敢再留宿宫中。” 岳颖知道田喜以前是皇后身边的管事太监,可现在宫中的管事太监不是换人了吗?他又如何夺权呢? 还没等她问话,那宫女又回来了,对岳颖说道,“太妃已经候着了,公主请随奴婢走。” 岳颖嗯了一声,跟在她的身后,那宫女拐过一个长廊,来到一个宫室前,里面灯火通明,门外立着两个太监,见岳颖来了,纷纷跪下行礼,岳颖十分的不自在。 谢太妃披着件裘皮大氅,头上只简单挽着个坠马髻,见岳颖进来,站了起来,笑着迎过来,握住她的手道,“你就是大长公主吧,田喜早该把你的事情告诉哀家了,弄的一家子骨肉四散分离,真是可怜你了。” 岳颖见她不过三十的年纪,人长的如花似玉,没想到也这么会做戏,第一次见面就好像很熟悉的样子,真是深宫出戏精啊,个个都是影后级别的。 她只好陪笑道,“太妃安好,晚辈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我野惯了的,只是听说皇上有难被奸人胁持,恐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对不起他父亲,这才进宫来看看。” 第三九四章 夺宫(十) 谢太妃笑道,“难为你,有心了。” 谢太妃并没有听出来岳颖的意思,仍旧笑道,“一家子的骨肉,就因为郭道岩做梗,弄得大伯被先祖皇帝厌弃,落得那样的下场,你放心,如今事情真象已经查明,哀家定会给你个公道,那姓郭的就该凌迟处死才是。” 岳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低头陪笑。 田喜在一旁道,“太妃,此事不劳您出手,老奴虽不中用,可对付一个郭道岩绰绰有余了,如今他出卖机密,无诏留宿宫中,犯下淘天大罪,待到天亮时,自有贤臣抱本上殿求皇上惩治此国贼,后宫如今唯太妃马首是瞻,到时候还请太妃为皇上撑住气势,震慑宵小。” 谢太妃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是自然,这原就该是本宫做的事,除此国贼还天下一个清平,本宫也算是对得起逝去的先皇了。” 岳颖听他们一唱一合说了半个时辰,感觉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谢太妃强忍住兴奋,安排宫女送岳颖休息。 此时三更已过,在过两个更次天就要亮了。 岳颖倒床上就睡,管它天亮了如何,先睡饱了再说,她也看出来了,自己来这一趟简直就是个摆设,人家剧本都编好了,这戏就等开锣! 郭道岩这一夜睡的不好,老是梦见那个断腿的男人在追自己,你说你腿断了还跑那么快干嘛,一不小心就被他追上了,还把自己给咬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叫着马公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马公公屁颠屁颠的说道,“刚过寅时,时间还早着要不再睡会儿?” 他擦着冷汗道,“不了,起吧!今天可是发殡的大日子。” 马公公传了宫女们来给他穿衣梳洗。 郭道岩眼皮直跳,莫名的胆寒,虽然自家侄儿管着宫廷禁卫,可他还是不怎么放心。 天上飘着雪花,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天儿忒冷,灵堂前的宫灯闪着微光,宫女太监们一身白素,已经准备停当,六部尚书,朝中三品以上大员,以及安亲王和他皇亲都已早早在偏殿侯着了。 “皇上还没来吗?”郭道岩有些不悦。 马公公指着一个小太监骂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都这个时辰了,怎么皇上还没有收拾好?还不快去看看!” 郭道岩瞪了他一眼,马公公打了个寒颤,看丞相的脸色很不好看啊! 钦天天监申博士道,“丞相吉时快要到了,还是赶紧准备上路吧!” 郭道岩直直盯着他,“真是时辰到了,还是你着急了?哼!等皇上来了再说!” 申博士被噎得一伸脖子,这个时候跟他计较那可真是倒霉了吧! 郭道岩大咧咧的坐在马公公给他搬来的大圈椅上,大模大样的等着宋承过来。 谢太后自从夜里见过岳颖就一直没合眼,自己熬了十几年,可算是要熬出头了。 想想先前皇后在的时候自己被皇后压着,皇后走了,自己又被郭贵妃压着,如今郭贵妃也不在了,若不是爷爷不能动弹,自己也不必借田喜的手来把控宫中的一切。 她仔细装扮了,虽说是穿戴不能太华丽,可也得显示出太妃应该有的气度不是。 “娘娘!奴婢们都准备好了,公主也梳洗完毕等您的吩咐呢!”绣珠轻声回报。 谢太妃得意的笑道,“那哀家就去送我那好妹妹最后一程了,哈哈……” 岳颖站在外面有些不耐烦,这女人送葬又不是送亲,还要擦胭脂抹粉的磨蹭,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没有收拾好,早知道就多睡一会儿了。 她打着哈欠,嘴张的最大的时候,谢太妃从屋里出来了,脸上的得意之色根本掩饰不住。 瞧见岳颖很没形象的打哈欠,一点头道,“等急了吧!过来,哀家带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田喜在不远处点点头,岳颖看的出来他身后那一溜三十多个太监俱是好手。 岳颖眼睛一眯,这家伙藏的够深的,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看来草儿说的话的确是要认真对待了,再好的狗,也得看紧了,不然因为他的贪欲把自己折进去,可就不划算了。 岳颖淡淡一笑,搀着谢太妃上了轿,然后自己上了后面的一乘。 “皇上该起灵了!”郭丞相见宋承哭丧着脸被一个小太监扯过来,严肃的说道。 宋承一见他那模样又气又怒,想要发难又被太监们拦这,只好扑到棺椁上哀哀大哭,他一出声,其它人都跟着哭起来。 御史李大人此时哭的最痛心,因为他看不惯郭丞相的飞扬跋扈,你郭道岩虽说是太后生父,可在皇上面前依旧是臣子,居然当着众臣用那种语气对皇上说话,简直就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皇上!……”别人都哭太后,他却是哭皇上,那词传进宋承的耳朵越发难受起来。 在场的没有一个傻瓜,都听懂了李大人的冷嘲热讽,偏郭道岩不动声色,可是马公公急了,这李大人今天是糊涂了吗?怎么当着众人就给丞相难堪呢! 他立刻大声道,“李大人伤心过度,语无伦次,还请到偏殿让太医给瞧了再举殡。” 李御史站起来怒骂,“你个阉宦,这宫中刚去了位主子,你就想立起来了吗?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发落我?还有没有放皇上在眼里!” “大胆!李大人在太后灵前如此放肆,你才是没把老夫放眼里吧!” “老匹夫,你还有脸站出来,就算你是皇上外家,也没有一条规矩说,可以留宿内宫的,你放先帝,太后,皇上于何地?” 郭道岩瞠目欲裂,没想到自己没防备,让这个家伙跳出来搅了局。 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大臣们立刻分成两派,郭丞相相的人帮着驳斥李御史,户部,工部,吏部尚书向着皇上,礼部,兵部,刑部尚书投靠了郭丞相。 皇上哀哀欲绝却没人劝止,安王爷坐山观虎斗,站在一旁。 郭道岩眼睛一眯,心道,就知道今天这场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 第三九五章 夺宫(十一) 郭道岩指着李御史喝道,“来人!把这个无法无天的东西拉下去!” “谁这么大胆子,本宫都还没有发话,就敢在这宫里绑人了?”谢太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岳颖看着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孝子贤孙,啧啧咂嘴,真是忠心就该跟李御史一样血性,田喜到底是给他喝了什么迷魂药了,让他打了鸡血似的拼命? 她看着这位四十出头,在百官中享有声誉的御史直臣,眼睛红通通的瞪着郭丞相,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众人见宫女太监围着一位美妇姗姗而来,俱是诧异不已。 有伶俐的赶紧跟人打听,这人是谁? 小太监收了贿赂,也不怕告诉人,“那是先帝的后妃,谢太妃!” “怎么没听说过?” “因为得罪了皇后被打入冷宫待罪,可巧没来得及发落皇后就去了,皇上登基之后虽然加封了她太妃之位,却没有从冷宫中放出来,今日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的消息,居然出来了!”小太监也很迷惑,原本是要死心塌地跟着马公公混的,现在却不敢强出头了。 郭道岩看了看谢太妃,冷笑道,“你这罪妇,好大的胆子,谁准你出冷宫了,敢在太后灵前撒野!” 田喜此时冲在了前头,他一边命身后的太监给谢太妃端了椅子来,一边狠狠瞪着马公公道,“咱家许久不在宫中,你这样的都能出来显眼了,还不快去扶了皇上起来,哭坏了身子,你担待的起吗?” 马公公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一见田喜有谢太妃撑腰,哪里还敢多话,烦躁的骂跟前的小太监,“都是死人啊!还不快去劝解!” 田喜冷冰冰的拦住那小太监,瞪着马公公,“你的腿折了吗?还是说伺候人都不会了?” 马公公喏喏道,“我去,我去!” 郭道岩见情势不好,哈哈大笑道,“田公公,你不是给皇后娘娘陪葬了吗?好忠心啊!怎么又活过来了!” 田喜恨声道,“你这样的奸臣都没死,皇后娘娘如何安心让我去陪着!” 宋承一听到田喜护着他,好奇的扭头一看,刚好看到在谢太妃身后的岳颖。 他纵身跑过去,边跑还边委屈的喊,“姐姐!嗯……” 众人好奇的看着岳颖,没防备郭丞相一把把宋承给抓在手里。 “放开我,你个坏蛋,你杀了我娘,你个坏蛋……”宋承此话一出,百官哗然! 郭道岩见宋承大声说出自己是凶手,掐住他的脖子道,“本想看在你是我外孙的份上,不揭你的短儿,你这小儿太不晓事儿了,你娘是被那铁家残废杀的,如何要诬赖我!真是不孝!” 李御史怒道,“郭道岩,你以下犯上,还不快放开皇上!我跟你拼了!” 他咆哮着就冲了上去。 郭道岩大喝一声,“宫中禁卫军何在!把他们全都拿下!” 从院外涌进来几百名禁卫军,要把文武百官全都扣下,田喜一挥手,从犄角旮旯钻出来许多穿黑衣的暗卫,把禁卫军拦住。 岳颖大喊一声,“大家赶紧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谢太妃本想着自己只要一出面,郭道岩铁定服软,可谁知道他居然还敢挟持皇上,拼死挣扎,还敢叫御林军? 现在打成一片,乱糟糟的,刀剑无眼,她慌了神儿了,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显摆了,要是落在御林军的手里,那可是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怎么办?哀家头痛的厉害,还是……” 田喜上前一步扶住她道,“他是逆贼,太妃何必怕他,他仰仗的不过是皇上在他手上而已!不行了您就换个皇上,反正宋家那么多子孙,想坐龙椅的多的是!” “嗯?” 谢太妃和安王爷怪异的瞅着田喜。 “不错!”安王大声说道,“郭道岩,你识相些快点放了皇上,让所有的人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本王将开宗祠重新选一位皇上,宋承有你这样的外祖,德行有污,恐天下人议论,还是另选一位新皇才好服众!” 郭道岩怒气冲天,指着安王爷怒道,“你这个小人,见风倒,收了我多少好处,这个时候你拆我的台!” 他仰头大喝一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愿意投靠我的,我保他不死,你,你,还有你,你们通通给我去死……” 御林军统领是郭道岩的亲侄,此时已经围了上来,正要杀人的时候,宋承狠狠的咬了郭道岩一口,把他的手咬的鲜血淋漓。 郭道岩一松手,宋承就挣脱了出去,一头扎进岳颖怀里,“姐姐,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吗?为什么还不出手?” 岳颖拽住他扔给田喜,“我欠你的啊?躲远点!” 她给田喜了一个眼色,田喜大叫道,“闪开!” 岳颖举起一个炸弹厉声道,“你们通通给我住手,谁敢动一下,我把他的骨头轰成渣!” 郭道岩看岳颖象是拿着个什么,估计是传说中的炸弹,怕她压住了气势大吼一声,“别怕她,她玩不出什么花样,给我杀!” 岳颖叹息道,“我告诉过你们别乱动了,既然你们都不听话,那就尝尝岳氏手雷的威力吧!” “轰”的一声巨响,满文武都惊呆了,浓烟过后,地上满是残肢断臂,郭道岩没来的急逃走,死在了爆炸中。 投靠他的心腹,一下子被岳颖震慑住。 “早知道一颗炸弹就能搞定了,就不这么麻烦了!”岳颖拍拍手一转身,发现身后的文武百官全都是一副崇敬的模样。 田喜趁机说道,“这位就是先太子之女,被岳将军抚养长大的皇家血脉,大长公主殿下!” 百官纷纷见礼,尤其是安王爷捋着胡子讨好道,“原来你就是石牛寨的那位,大名如雷贯耳,只是今日才能得见,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岳颖只好在田喜的指引下一一应酬。 宋承没人儿理他,在一旁又急又气,大叫道,“事儿都了结了,你们一个个的不赶紧帮着起灵,还说什么闲话?” 安王爷见宋承满眼怒火,气乎乎的瞪着他,这才明白自己刚才说的话,惹了宋承不痛快了。 第三九六章 夺宫(十二) 安王爷略一点头对申博士道,“既然事情已经平定下来,还是先办正事儿吧!” 钦天鉴的几个神棍凑在一起一商量,还是早点起灵的好,晚了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儿。于是选了一刻钟后起灵,而谢太妃因为见血晕倒,只好回宫静养,她跟郭太后的恩怨到此了结。 此时雪下的更大了,一群太监在院子里收拾尸体,田喜手下的黑鸦兵掌控了宫里的禁卫军。 他举荐了户部尚书先兼着丞相的职,其它的空缺待明年春上科举取士之后再行升迁。 岳颖见宋承身边的危险已解,就打算郭太后的安葬仪式办完,就回青阳城。 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京城里就传出了谣言,说岳颖德才兼备,英勇无双比宋承强太多了,而且宋承的外祖在太后出殡那天干都事儿,跟造反没区别了,有这样的一个外祖,皇上怎么镇服其它人。 流言越传越厉害,宋承忍无可忍跑来质问岳颖,“姐姐,你真的象他们说的那样,想要这个皇位吗?” 岳颖噗嗤一笑,“谁告诉你的?这么傻的话你也信?” 他不相信的扭着脖子问道,“你真的不要?现在好多人都说你比我合适当皇上呢!” 岳颖连连摇头,“饶了我吧,我连自己都管不好,还管别人?卖个猪肉火腿肠的我还行,别的,拉倒吧,费那个心,人得活的多累啊!” 宋承撅着嘴几乎要哭道,“可是她们想废了我,我不要当无知的庶民!” 岳颖只好安慰他道,“你听她们瞎扯淡,你是你父王亲自选出来的,肯定是他所有儿子中最好的,你别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自己好好努力,你答应过我的要做个好皇帝,可一定要好好做哦!” 宋承这才高兴的点点头,“我要跟姐姐学习,大度些,不跟她们计较!” 岳颖揉揉他的头说道,“傻瓜!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这消息传的这么快吗?” 宋承不明所以的望着岳颖,岳颖淡淡的说道,“昨天宫中所有的百官加侍卫一共才二千多人,除去当值的,算上官员们的亲眷,也才不到五千人知道昨天的事儿,上京城有那么大,怎么会才一天时间,宫中的事情就传的路人皆知了呢?” 宋承想了半天才忐忑的问道,“姐姐是说有人故意散拨谣言?” 岳颖呵呵一笑,“孺子可教也!” 宋承变了脸色,“若真是这样,那,那个人就实在是太可恶了!” 岳颖看着窗外飘着的血花,“是啊!人心啊,总是不知道满足。” “那依姐姐看,那个散拨谣言的人会是谁呢?”宋承真的很想知道。 岳颖淡淡笑道,“你去问田喜吧,他肯定知道一些的。” “为什么田喜会知道?” 岳颖烦躁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自己去查不就好了。” “姐姐!”宋承十分委屈。 岳颖神烦,我儿子长大了要是这个样子,我非揍他,一个男孩子装什么委屈啊! 快到年下了,岳颖才来也有十多天了,她把田喜留给宋承,正好他手里的人对宋承有用。 自己心中对他有了介蒂,再不能象以前那样信任他了。 田喜虽然一副我被抛弃了的痛苦模样,可还是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对岳颖的吩咐百分之百的服从。 宋承自从有了田喜,宫中的事情处理的特别顺当,他已经给了田喜一个三品的职,田喜虽然对岳颖登基的事情格外执着,奈何岳颖一点都不配合,明明很好的机会,只要她点头那皇位就唾手可得,可是她居然一次又一次的放弃了。 田喜从此灰心不已,自己努力了一辈子,结果做的再多人家也看不上,他是彻底的死心了。 岳颖收拾好了包袱,先跟谢太妃告了辞,又嘱咐好了宋承,不要提拔那个李御史,太傻冒了,要用就用安王爷那种胆子小怕惹事儿的,老实人好管理,有野心的人,你就要给他机会,让他自己把自己作死! 虽然宋承不太明白岳颖说的话的意思,但他知道岳颖不会害他的,也许可以考虑一下安王爷的职缺了。 最后交代田喜,若是宋承出了什么事儿,她一定会算在田喜头上。 田喜委屈的不行,我都已经收手了,还这么不相信我,太委屈了! 总之岳颖把该安排的全都安排好了,就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宫殿,虽然再过几天就是新年,她也可以参加祭祖之类的大型庆祝活动,但是岳颖还是回避了,她仍旧是怕麻烦。 岳颖前脚刚走,安王爷后脚就到了,结果得知岳颖走了,心中十分的遗憾,要是早些跟她买火药,现在说不定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青阳城的信她收到过几封,下雪了战斗打的更加激烈了,因为听说慕容云彤的军队里有人冻死了,她们必须要打赢这场战斗。 岳颖来到忠义侯府,仍旧走的院墙,里面没有哑娘的踪迹,在梅林那边的祠堂里,飘着一缕青烟,她走了进去,看见哑娘手里抚摸着一张羊皮地图。 她跟哑娘打了个招呼,哑娘很慌张的把那张地图塞到自己的衣服里。 岳颖没想要探究她的秘密,拿了些干粮给她吃,等她吃完才说道,“走吧!把你需要的东西全部都带上,说不定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哑娘望着这院子,似乎有些不舍,但她还是背着个小包袱跟着岳颖走了。 岳颖原以为她不会骑马,可谁知道她居然会骑,而且还骑的特别好,心里暗暗吃惊,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说不定你看见的乞丐就是个出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 二人骑着马回城的速度很快,不到四天就到家了。 谢瑾在城中闷坐了快半个月,好容易岳颖回来了,见他跟周元强在下棋,奇怪道,“你们两个不是到一起就争吵的吗?怎么突然关系这么好了?” 周元强撇嘴道,“人总是会长大的嘛!我现在是不是成熟很多了?” 岳颖打量了他一眼,“胖了!” 周元强被她奚落有点不高兴,“你喜欢瘦的?” 岳颖裂嘴一笑道,“最少得六块腹肌!” 第三九七章 夺宫(十三) 岳颖看着棋面,两人竟然下的不分胜负,她惊讶的看着周元强笑道,“难怪你胆子大了这么多,果然是长进了。” 又瞅着谢瑾道,“辛苦你了,做的不错!” 谢瑾按下一子,没有抬头,只试探的说道,“没奖励吗?” 岳颖尴尬的笑笑,“原本是想给你们带了礼物的,可在宫里一折腾全折腾忘了,下次吧!” 谢瑾不过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什么,见岳颖认真了,笑道,“你平安回来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我不求其它!” 周元强感觉酸酸的,嘲讽道,“就你多情了!这话别把人牙给酸倒。” 他把棋子一扔,撅着嘴道,“不下了,真是扫兴。” 周元强眼神好,老远的看到有个女人跟着岳颖回来了,谢瑾是背对着的,并没有看到。 周元强指着她问道,“你这爱捡人回来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岳颖笑着说,“我在忠义侯府发现她的,难为她命大活下来了,刚好让她来帮我看着孩子们,我也好应付北戎的事儿!” 谢瑾并没有看到哑娘,周元强耍脾气不下了,他只好收拾着棋盘,听她们说话,不经意的一回头,手里端着的棋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娘!您还活着?儿子不孝,没想到您还能活着,我真是……” 他激动的语无伦次。 岳颖很是吃惊,她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跟谢瑾会是母子两个。 她仔细瞧了瞧,还的确是很象,只不过谢瑾如今蓄起了胡须,这女人又满脸的皱纹,她才没有往一块想,如今两人相视而泣,自己也差点掉了眼泪下来。 更有周元强看到谢瑾跟失散的母亲团聚,自己却孤苦无依,心里一凉,酸痛不已,灰溜溜的离开这里。 岳颖见他们娘儿俩在这里哭的忘形了,赶紧笑着劝道,“别哭了,有话屋里说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委屈了你们呢!” 谢瑾擦了擦眼泪激动的握住岳颖的手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岳颖看他这副模样,不禁也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感慨道,“能在一起就是幸福啊!谢什么,你我之间还用的着这么见外的吗?” 牡丹早岳颖一步回来,把京城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冯老太太说了,就连宫中的事情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冯老太太这才知道田喜不是个一般的人物,能从陪葬坑里爬出来,又一心一意的帮着岳颖,到不知道如今他扶持皇上是福是祸了。好在是郭道岩一死,朝中大患已去,自己可以大胆出击了。 安顿好谢母,岳颖要去给冯老太太请安,本来是应该一回来就去的,可刚好在院子里耽搁了,可这消息早传到冯老太太耳朵里了,不过她这会儿正不得闲,忙着核算粮草储备,跟箭矢耗损,牡丹站在一旁手里抱着个穿着锦衣的小孩子。 岳颖愣了一下,恭恭敬敬的给冯老太太磕了个头,“给老夫人请安!” 冯老太太抬都没抬头,继续手里的工作,没有一点反应。 岳颖等了没见老太太有反应,又说了一遍,然后打定主意,不等她叫起,自己先站起来了。 “真不好意思,把这么一大摊子全丟给您,累您费心了,我专门从太医院里拿了根好参,您好好补补身体!”岳颖陪笑着,把装人参的盒子放在桌子上。 冯老太太这才抬起头,噎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抱怨这丫头的规矩怎么就学不好呢! 她忍了忍气道,“你走了那么些日子,应该还不知道,慕容云彤从东边小路绕过来,清河镇差点失守,咱们损失了一些人手和粮草,如今那个口子还没有被堵上,你回来的正好,我需要你去把那个口子给堵上,不然被她切断咱们的东西通道,锁阳关一定保不住。” 岳颖严肃起来,“竟然这么严重了?大牛不是在城里的吗?你为什么不用他?” 冯老太太眼睛一瞪,牡丹吭了几声使了个眼色给岳颖,岳颖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态度不好,老太太不高兴了。 她歉意的笑笑,“我知道了,该怎么做您尽管吩咐就是!” 冯老太太指着地图道,“这个地方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岳颖一瞧,这不是那个天然大阵吗?冯老太太难道又想跟耿玥东一样,想把人引进阵里去? 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等着冯老太太继续说。 “你带五千兵马把敌人引到这里,”说完,冯老太太顿了一下,眼里露出一丝悲凉,眨眨眼睛接着说道,“记住左转三十步右转七十步,缝路口往左拐,有树的往左,没树的往右,千万别踏错一步。” 岳颖心中暗道,果然这阵势跟铁家有重要的关系。 她没有多问,只应了声是,临走时看了一眼冯老太太抱铁绪的依恋样子,并没有多想,就回去准备了。 冯老太太心里稍稍舒坦了些,把孩子交到牡丹手里道,“你明天跟着她一起去,把那东西给我带回来,这孩子能保住,尽量保住,实在是不行……”她声音有些颤抖了,可还是咬紧牙道,“那样也罢了,今晚让他跟着我睡吧!” 牡丹心情沉重的点点头。 岳颖心情沉闷回屋的时候,看到周元强逗趣也没有好生搭理。 草儿烧好了水,洗过澡后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就紧张的带人去堵口子了。 按约定的时间等到牡丹过来,才发现她手里抱着个孩子,不是铁绪又是哪个。 岳颖脸一耷拉,“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郊游,你带着他干什么?” 牡丹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有他,慕容云彤如何会入圈套。” 岳颖这才明白过来,冯老太太这回是狠了心的要绝了慕容云彤的后路,宁肯舍弃铁绪,也要把慕容云彤引入绝境。 她感叹冯老太太真是有铁家的家风,为了成功不惜牺牲一切! 不过也是,青阳城被破,锁阳关不保,铁家就是慕容云彤最痛恨的人了,哪一个能在她手里活下来,倒不如豁出去了拼到底看谁胜谁负。 第三九八章 夺宫(十四) 岳颖不放心的对牡丹说道,“还是别带他去了吧,孩子这么小,外面又这么冷,冻坏了可怎么得了。” 牡丹脸一沉,“你以为老夫人就能舍得了他了,这比剜她的心还要痛,要不是为了大周为了百姓,她怎么肯舍得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 “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舍不得也舍了,现如今孩子已经在遭罪了啊!瞧这小脸冻的。”岳颖心疼不已,自己也是孩子的母亲,要是慕容云彤知道自己的孩子这样遭罪,恐怕要疯了吧! 牡丹没有跟岳颖争论,她只管抱着孩子道,“信已经给慕容云彤送去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她们的攻势会加强,咱们要做好准备!” 岳颖瞧了瞧那孩子一跺脚抱了过来,对牡丹说道,“战争不关孩子的事儿,不就是把慕容云彤引进埋伏吗,我亲自去好了!我有自保的手段,不需要用这孩子当诱饵!” 岳颖气乎乎的抱着孩子回到城里,敲开谢瑾的门,他正在给母亲喂药,看见岳颖抱着孩子进来,很尴尬的说道,“我是要去送你的,可是母亲突然咳疾犯了,我……” 岳颖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道,“我把他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看好了,别让冯老太太把孩子抱走,知道了吗?” 谢瑾没明白她的意思,抱着铁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铁绪刚两岁多,最是好奇的时候,他到底是戎族血统,不怕人的,见到什么都很好奇,一逗就笑个不停。 岳颖并不知道铁绪是谢瑾的儿子,谢瑾只顾奉承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铁绪被冯老太太接到了青阳城。 他望着岳颖愤怒的离去,心想,不过是没去送她而已,至于气成这样的吗?,女人啊!还真是弄不懂呢? “我饿!”铁绪望着谢瑾,一本正经的说道,“要喝奶!” 谢瑾看着这孩子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他以为是岳颖的缘故,并没有想到别的。 哑娘见屋里没外人,这孩子又机灵可爱,只是刚从外面抱进来,脸冻的红红的,怜惜道,“快,咳咳,快抱进来,孩子这么小,站在风里小心冻坏了!” 谢瑾把铁绪抱进屋来,铁绪看着哑娘问,“该叫你嬷嬷还是奶娘?” 哑娘噗嗤笑起来,“乖孩子,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我是铁绪!” 谢瑾手里的药碗“啪嗒!”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激动的抱着铁绪问道,“你知道你娘叫什么名字吗?” 铁绪哭起来,“娘,我要娘,奶奶说,我娘被戎族人打死了,我要给娘报仇,我要跟爹爹一样去上战场,把坏人打死,嗯……” “你姓铁?” 铁绪点点头。 “你娘不是岳颖?” 小孩听不懂他的话,打着滚,“我要娘,要喝奶……” 谢瑾站着发愣,这孩子是慕容云彤生的,那不就是…… 哑娘惊喜的把孩子夺过来,抱在怀里,解开他的衣服,果然胸口有个鲜艳的胎记。 “上官家的人,这孩子是咱们上官家的人!”哑娘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好孩子,别哭了,我是你奶奶!乖宝贝,好宝贝!” 谢瑾一脸苦涩,好在是岳颖离开了,要是她回来,看到娘和孩子,知道自己跟慕容云彤有私情,又会怎样看待自己? 岳颖气乎乎的抱着孩子回到城里,敲开谢瑾的门,他正在给母亲喂药,看见岳颖抱着孩子进来,很尴尬的说道,“我是要去送你的,可是母亲突然咳疾犯了,我……” 岳颖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道,“我把他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看好了,别让冯老太太把孩子抱走,知道了吗?” 谢瑾没明白她的意思,抱着铁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望着岳颖愤怒的离去,心想,不过是没去送她而已,至于气成这样的吗?,女人啊!还真是弄不懂呢? “我饿了!”铁绪望着谢瑾,一本正经的说道,“要喝奶!” 谢瑾看着这孩子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他以为是岳颖的缘故,并没有想到别的。 哑娘见屋里没外人,这孩子又机灵可爱,只是刚从外面抱进来,脸冻的红红的,怜惜道,“快,咳咳,快抱进来,孩子这么小,站在风里小心冻坏了!” 谢瑾把铁绪抱进屋来,铁绪看着哑娘问,“该叫你嬷嬷还是奶娘?” 哑娘噗嗤笑起来,“乖孩子,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我是铁绪!” 谢瑾手里的药碗“啪嗒!”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激动的抱着铁绪问道,“你知道你娘叫什么名字吗?” 铁绪哭起来,“娘,我要娘,奶奶说,我娘被戎族人打死了,我要给娘报仇,我要跟爹爹一样去上战场,把坏人打死,嗯……” “你姓铁?” 铁绪点点头。 “你娘不是岳颖?” 小孩听不懂他的话,打着滚,“我要娘,要喝奶……” 谢瑾站着发愣,这孩子是慕容云彤生的,那不就是…… 哑娘惊喜的把孩子夺过来,抱在怀里,解开他的衣服,果然胸口有个鲜艳的胎记。 “上官家的人,这孩子是咱们上官家的人!”哑娘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好孩子,别哭了,我是你奶奶!乖宝贝,好宝贝!” 谢瑾一脸苦涩,看着老娘一那副惊喜的模样,自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好在是岳颖离开了,要是她回来,看到娘和孩子,知道自己跟慕容云彤有私情,又会怎样看待自己? 岳颖顾不得谢瑾怎么去想,她现在要去找死,得先顾着自己。 老岳头打造的精品铠甲,自己得穿一套,迷烟得带上,打不过的时候能帮忙脱身,手弩得带上,炸弹也不能少,零零总总的,岳颖又收拾了许多压箱底的东西出来,给自己的亲兵每人配了一套才罢! 慕容云彤潜入大周领土的那条小路很是陡峭,入了冬更是难行,没想到他们居然能从那个地方潜进来。 慕容云彤并没有在这队伍里,因为她们的大营没有北戎的王旗,甚至跟本就没有竖旗,只有几个裨将带着队伍。 “小姐!他们最少也有三万人!” 第三九九章 夺宫(十五) 岳颖没有真正打过仗,真遇到了敌人感觉浑身僵硬,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牡丹发现了她的异样,靠近她身边安慰道,“夫人不必害怕,咱们只是撩阵,并不一定会打起来。” 岳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嗯了一声,心里一个劲的提醒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一个深呼吸之后,按照之前预定的方案,冲阵,扔炸药,短兵接触之后,迅速撤退!岳颖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战斗,结束之后盘算着损失不会太大。 于是命令,全军成雁字型冲击! 岳颖一声令下,拍马冲在最前头,牡丹一愣,紧紧跟在她的身边! 岳颖只觉得血液沸腾,全身精力高度集中,距离敌人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举起长弓了。 坐下的马跑的飞快,岳颖身边紧紧贴在马背上,耳边只听到嗖嗖的箭矢划过的声音。 已经快到阵前了,敌人的阵型有些乱,岳颖点燃手里的炸弹,因为颠簸,她第一次并没有点着,有一个敌人冲过来,她也顾不上去躲,身边的老牡丹举枪把那家伙给挑在马下。 岳颖终于把炸弹点着扔了出去,她身边炸了锅似的,没一会儿,扑扑通通全炸起来。 然后她大喊一声,“撤!” 队伍后队变成前队,雁字型变成一字型。 岳颖转身之后,感觉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许多,事后总结经验,冲击的时候因为前边有敌人,所以感觉压力很大,看着距离拉的很近了,其实根本还没有到射程,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是太紧张了。 而转过身后看不到敌人了,心也平静下来了 ,只是浑身酸痛无力,虚脱了一样。 老牡丹一边跑一边问岳颖怎么样? 岳颖回答,“还行,就是浑身发软。” 老牡丹道,“他们追上来了,咱们不能停下。” 岳颖奋力挥了一鞭,狠狠的打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疼,加快了速度,岳颖浑身战栗,这时候才体会到古代打仗,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只控马这一项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往东疾驰了二个时辰,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岳颖见冯伯带她走过的那个树林已经很近了,命令道,“都跟紧一点,这里一定要跟上,不能乱走!” 队伍前脚进了大阵,后脚慕容云彤的人就赶过来了。 牡丹让人把入口处的几颗枯木推倒,堵住阵口,那些戎族人不疑有异,仍旧闯进了树林中。 岳颖进去树林没走多久,果然看见一个路口,按照冯老太太教的办法左拐右拐,居然走进了一个山谷。 这个山谷跟别的地方不同,树木高大,里面阴森森的。 岳颖嘱咐大家一定要小心。 牡丹却另有心事,一声不吭。 没走多久,里面飞出一只野鸡,几个野人般的人蹿了出来。 其中一个看见岳颖就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终于见到人了!嗯……呜……哈……”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身边一个高个子不住的劝解。 岳颖下马问道,“你是谁?是这里的山民吗?” 那人痛哭了一阵,擦了擦发绿的脸道,“本王是大周的梁王,你们是哪里来的?” 岳颖眼睛一瞪,揪住他破烂的领口就怒道,“就是你派杀手来追杀我的?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你还真能活啊!” 那个高个子站出来怒道,“大胆!你敢对梁王殿下不敬!” 梁王一见自己摆明身份,岳颖不仅不行礼反而还凶起来,可是自己人少,岳颖人多,审时度势他挣扎着道,“你快放开本王,本王恕你无罪!” 岳颖不屑道,“你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还这么嚣张?看你这样子也吃了不少苦头,算了,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 岳颖命令队伍找个地方扎营,等后面追兵到了慢慢收拾。 梁王不肯走,硬要跟岳颖她们在一起,还要她安排宿营。 大牛带人把他们赶了出去,梁王愤恨不已。 牡丹趁岳颖不注意悄悄的溜走了,可是被赶出队伍的梁王发现了她行迹可疑,以为她也是来找宝藏的,而且就一个老女人,应该比岳颖好对付。 牡丹绕过一片山石,来到一个山洞旁,看看左右无人,放心的打开机关,山洞里的一面墙壁突然打开,牡丹点了火把,过了好一阵才进去。 梁王暗暗咬牙,自己在这地方转了好几个月都没有找到,居然被这个老女人给找到了。 “走,咱们进去瞧瞧,见者有份,宝藏不能让她一个人独吞了。”梁王不服气的说道。 “王爷且慢,这里地形诡异,那山洞里难保没有机关,就算有宝藏她一个人也没办法带出去,咱们只要在这里耐心守着,等她安全无事的出来咱们再抓住她拷问里面的情况,等问清楚了再行动岂不是更安全?”高发子缓缓说道。 梁王点点头,“马将军这几个月来,本王全靠你才能活到现在,等本王回到梁洲一定忘不了你,现在这些人就全部交给你指挥,你看怎么办好就怎么办。” 马远疆心情澎湃,自己终于有出头之日了,他为表忠心对梁王说道,“不如末将去那洞口查探查探?” 梁王巴不得他这么说,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藏连先帝都觊觎,自己也很想知道啊。 马远疆走近山洞却看见里面黑洞洞的,洞并不深,可是却没有人影,不对啊,大家明明是看见那个老女人走了进去的,怎么会没有人呢? 马远疆变了脸色回来告诉梁王,“王爷,那个女人不见了,那个山洞并不深,虽然里面很黑,可进去只有不到二十步,末将没发现里面有人,也没有发现其他的洞口。” 梁王一脸的不可思议,“那咱们都见鬼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走过去一看果然如马远疆所说,里面不是很深,没有一个人和其他洞口。 “王爷您看!”马远疆指着地上一片烧黑的痕迹道,“那个老女人的确来过,咱们没有看错。” 第四百章 夺宫(十六) 岳颖带着一队士兵埋伏在密林里,那些进到林子里的人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在阵中打转转。 岳颖带着队伍只瞅着那些掉队的人,就杀了,尸体拖到谷底烧了。 就这样整整呆了三天,才没有再发现一个敌兵,估计还有一部分被绕进了更深的地方,一时半会儿的肯定出不来,运气好的跟梁王一样苟且偷生,运气不好,遇上野兽什么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岳颖痛惜那些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无声的死去,可这是战争,容不得半点慈悲心肠。 梁王赖皮的跟着岳颖,蹭吃蹭喝的过了几天舒心日子,第二天的时候他看见牡丹了,很奇怪她是从哪里出来的,马远疆一直守在山洞口都没有回来报告,难道是…… “马将军?”梁王的护卫大明急匆来到山洞前,马远疆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禀告将军,那女人已经出了山洞了。” “怎么可能?我一直守在这里的。”马远疆不相信大明的话,可事实就是如此。 梁王爷十分愤怒,“你怎么守卫的,连人出来你都没能发现。” 马远疆申辩道,“末将一直守在洞口未曾离开过一步,根本没有看到让人走出来。” “那她是怎么出来的?” “这?” “这什么这,赶紧想法子把那女人抓起来问个明白。”梁王蛮横的说道。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牡丹现在跟岳颖在一起,想要动她还真不容易。 岳颖看着无缘无故失踪了两天的牡丹奇怪道,“你去哪儿了?这两天都没见人?” 牡丹面不改色,“我走岔道了,绕了几天才找到出口。” 岳颖撇撇嘴,这谎说的一点也不认真,到象是在敷衍自己。 “这里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那些漏网之鱼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岳颖不想赶尽杀绝,整理好队伍就要离开。 梁王突然跟上来,要与岳颖一同走。 “王爷先请!”岳颖虚让一步。 梁王毫不客气的带着马远疆他们走在了队伍前边。 大牛刚要发作,岳颖一把拉住他,“让他作去,这几个月都没走出去,你指望他现在能走出去吗?” 大牛呵呵一笑,退回队伍里。 梁王见岳颖他们没有跟上来,恨道,“怎么还不来带路,难道还等着本王来请你吗?” 岳颖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您认识路呢,那么急冲冲的走在前边,定是不需要人指引的。” 马远疆转过马头来,指着岳颖鼻子骂,“别不识抬举,王爷肯抬举你是你的福气,你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也敢对王爷不敬!” 岳颖被他激怒了,“既然王爷瞧不起咱们这群乌合之众,那咱们也用不着碍着王爷的眼,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还请王爷别跟着。” 岳颖说完打马就走,后面的队伍紧跟着她冲到梁王他们的前边,把他气得直哆嗦,还是马远疆提醒到,“王爷此时不必跟她计较,还是早些找到出路,回到梁洲城再收拾她。” 梁王恨恨的拍马跟在队伍后边,生怕一不留神被落下了。 青阳城,阴沉沉的天气,冯老太太没想到慕容云彤会突然强攻,岳颖去引那些人入阵,可到底没有全部追进去,剩下的近二万人,围困了青阳城的东门。 “箭矢,快些搬过去!那边,倒金汁,一定不许他们登上城门!”冯老太太站在城头大声指挥,嗓子略显嘶哑。 谢瑾左右为难,哑娘不许他出门,周元强骂他缩头乌龟,他也没有争辩。 周元强没有真正上过战场,见到这流矢,残肢,七零八落的尸首,血流成河的墙头,微微有些发抖,但他骨子里的那种倔强,支撑着他不顾一切的去守卫这座城池。 他手握钢刀,劈下一名敌寇,喘息了几下,又爬上来一个,这人一手举刀,挡下他的攻击,一手奋力往上爬,周元强只顾着想把他砍倒,没防备身后有人放冷箭。 这一幕恰好被冯老太太看见了,周元强虽然小铁毅几岁,可模样跟他差不多,冯老太太眼神一花,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周元强刚好把那个敌人砍下城头,就被人扑倒在地上。 他扭头一看,一个白发老太太,闭着眼睛,神情很痛苦,她的后背上插了两支箭。 “将军?将军您怎么样了!”周元强大惊失色,忍不住大声叫道。 冯老太太无力的说道,“别大声叫嚷,让别人知道,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会动摇军心的。” 周元强扶着她站起来道,“你得赶快去医治!” 冯老太太淡淡笑道,“我若顶不住,这战场又该谁来指挥呢?” 周元强擦擦脸上的泪水,“那也不能就这么硬挺着啊,流了好多血!” “傻孩子,打仗哪有不流血的,这样都要哭,那得多少眼泪流啊!”冯老太太咬着牙说道。 此时,城外响起了爆炸声,一个亲兵跑过来惊喜的说道,“回来了,大长公主终于回来了!” 她一瞧老太太受了伤,不顾她的反对,立刻让人把她抬下去医治。 周元强不放心的跟了过去,心里十分难过,这老太太如果不是救我,就不会受伤了。 岳颖远远的听到厮杀的声音立刻就急了,催马快进,她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漏网之鱼。 自己虽然只有五千人马,但装备精良,又打过一仗,这回也不怯阵,挥舞着长枪就冲了过去。 她一带头拼杀,那剩下的就跟着冲了上来,虽然岳颖指挥不行,可她个人战斗素质还不算差,一枪挑死一个敌人。 东面城门打开,里面涌出一队士兵,前盾后弓,与岳颖她们里应外合,很快就把这城外的敌兵全消灭了。 岳颖手臂挨了一刀,伤口鲜血直往下淌。 牡丹紧张道,“你受伤了?不能让它就这么流着。” 她把马停在岳颖的身边,从亵衣上撕下一块布给岳颖包上止血。 岳颖拒绝不了,只好道了声,“多谢!” 好在此时胜负已分,岳颖带着队伍进了城,才知道冯老太太受伤了。 第四零一章 夺宫(十七) 周元强低头站在门外,冯老太太背后的箭头才刚取出来,一个亲兵正在给她敷药。 “你站这儿干什么?”岳颖很奇怪周元强居然会这么老实。 周元强惭愧的说道,“老将军为我挡箭受了伤,我心里过意不去,在这外边等着看能不能尽点心。” 岳颖怒道,“谁放你出来的?还敢去打仗,老将军就是因为你才受了伤,你才多大啊,就想上战场,你看看你自己,到底是帮忙还是添乱?” 周元强自知理亏并没有犟嘴,“我只是想要帮你,这是你费了那么多心血才建好的城市,我不能看着他被北戎人夺走。” 岳颖眉头一皱,“那也得量力而为,你才多大。”她见周元强急了,转来安慰道,“罢了,算你有良心,怎么样,老太太伤的不重吧?” 周元强皱着眉头道,“后背上中了两箭,刚刚在取箭头,也不知道老将军挺不挺得住。” 岳颖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了,老将军肯定不会有事的,我先进去瞧瞧!” 还没等岳颖敲门,牡丹得知冯老太太受伤,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老夫人您没事吧?”牡丹担心不已。 冯老太太面如金纸,咬着牙哆嗦道,“还……死……不了!” 岳颖阻止她道,“你流了很多血,还是少说点话,好好养着!” 牡丹检查了一下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箭伤到了肺,另一箭险些射中心脏。 冯老太太自知自己跟阎王爷打了个招呼,好在他没留自己吃饭,没理睬岳颖,只笑着问牡丹,“东西可拿到了?” 牡丹点点头。 冯老太太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晕了过去,大夫说是失血过多,精神乏累,休息休息就没事儿了。 岳颖对她这脾气是又恨又怜,留下牡丹,自己回去城楼上察看敌情。 攻城的士兵无功而返,慕容云彤那边已经鸣金收兵了,可岳颖仍然看到一辆华车停再敌阵中央,上边的人看不清楚,只知道她指了指城门,说了些什么,就挥手撤兵。 岳颖一边派出斥候前去打探,一边催促周元强赶紧离开青阳城。 周元强看着岳颖咬牙说道,“我也能打仗,今天砍了四个人呢!” 岳颖一急,举手想给他一拳,谁料扯动了手臂上的伤,疼得吸了口冷气。 周元强一看岳颖手臂上缠着白布,血渍沁了出来,急得忙叫大夫来给她重新上药。 “小姐!”大牛急冲冲的跑进屋里,“梁王赖在城里不走,还到处找碴,现在跟谢瑾杠上了,您快去瞧瞧!” 岳颖揉着额角,“这一个两个不省心的,真是麻烦呢!” 她对梁王没有一点好感,对大牛说,“要是他们不讲道理,就直接跟他们比比谁的拳头硬好了,我到要看看,他怎么在我的城里耍王爷的派头。” 她对周元强道,“既然你非要留下来,那就帮我照看着老将军,有什么需要只管来告诉我。” 周元强眼睛一亮,大声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放心好了!” 岳颖摇着头出去了。 周元强笑着举步要往屋里走,突然听牡丹说道,“真的要添上吗?” 冯老太太咬着牙道,“他是我铁家的子孙,肯定要记在族谱上,管他是不是皇上,他身体里流的是铁家的血,这事儿,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明白了!那铁绪和小六福也一起记上好了。” 周元强感觉天旋地转,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皇上是铁家的人…… 大周不是姓宋的吗?怎么会姓铁?还是铁家要造反?他们不是一直都是忠义传家的吗? 他迷惑的往外走,不自觉的撞到梁王的身上。 马远疆被岳颖堵得没地方撒气,见周元强撞到梁王,哪里肯放过,一把拎起他就揍了一拳,“瞎了你的狗眼往哪里撞?” 周元强还在发呆,捂着脸傻傻的问,“这天下是姓宋的,还是姓铁的?” 马远疆又一巴掌呼过去,“老子让你知道知道这江山是姓什么的!” 他还要打,梁王突然叫住手。 他走到周元强身边问道,“你是何人?” “我,我爹死了!”周元强看着这几个野人一样的家伙,爬起来就跑。 梁王摇摇头,“算了,原来是个傻子,白瞎了那副皮囊!” 马远疆抱怨道,“王爷为什么拦着我教训他?” 梁王捋着山羊胡子道,“他说的话太奇怪了,什么叫这天下是姓宋还是姓铁啊,谁不知道这天下是姓宋的呢!” 马远疆一跺脚,“坏了,他是不是想说,铁家想要造反啊?刚才应该好好问清楚的,唉!” 梁王一听这话紧张起来,原本岳颖对他就不满了,再加上铁家,自己还能活着回梁洲吗?他不敢再继续逗留了,马上就要离开,早一日回到梁洲,早一日安心。 岳颖并不知道自己出来调停事情,却被周元强听到了一个大秘密,她正在抱怨谢瑾。 “他们不讲道理,你打回去不就完了,非得闹到这个地步,也不怕吓到孩子。” 谢瑾淡淡一笑,“他才不怕呢,刚才差点打起来,他还咯咯直笑。” 岳颖奇怪道,“谢瑾,我觉得这孩子跟你挺有缘的,他不怕你诶,居然会要你抱?” 谢瑾脸色微顿,哑娘烧了热水,给岳颖泡上茶,刚好遮住谢瑾尴尬的脸。 她看的出来儿子喜欢人家,可人家对他儿子却不上心。 谢瑾淡淡笑道,“他如果是我的孩子就好了,我和娘亲都很喜欢他呢!” 岳颖哈哈大笑道,“这话你千万别让冯老太太听到,别看她现在受了伤了,要是让她听到了你这些话,一准爬起来揍你,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宝贝这孩子,跟自己的命根子似的。” 谢瑾把孩子往怀里一揽,“你要带他走吗?” 岳颖以为他在开玩笑,哪个大老爷们耐烦带孩子的。 “是啊!冯老太太伤的很重,只有这孩子能让她有活下去的勇气!” 岳颖抱铁绪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们很不舍,尤其是哑娘,都哭起来了! 第四零二章 夺宫(十八) 直到岳颖把孩子抱走,谢瑾才对哑娘说道,“娘啊,咱们就当没有生过这孩子吧!” 哑娘流着眼泪狠狠捶着谢瑾的胸膛,“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那是你的亲生儿子啊!说不要就不要,他那么乖巧聪明,你怎么舍得!……” 谢瑾望着岳颖的背影道,“为了你,我什么都能舍弃!” 岳颖把孩子送到冯老太太这里,嘱咐了要好好照顾,又让草儿熬了能补气血的红枣桂圆汤来,服侍着冯老太太喝了,这才松懈下来。 冯老太太对岳颖的细心体贴很受用,也不觉得她是个土匪配不上铁毅了,尽管岳盛昌的事儿还让她耿耿于怀,但是对岳颖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痛恨了。 “北戎人都撤了吗?” “撤了,她们比咱们多损失了二万人,咱们也损失了一万多,受伤的人也不少,这场仗算是惨胜。”岳颖心情很沉重的说道。 冯老太太趴在床上,摸摸铁绪的头道,“他们来的人多,算上辅兵超二十万人了,如今能有这样的战果,已经是很庆幸了,你不必妄自菲薄。” 岳颖又客套了几句,就要把铁绪带走,却被封老太太一把抓住,“好几天我都没见到他了,可真是想死我了,把他留在这里好了,牡丹会照顾好他的。” 岳颖道,“可您的伤还没有好!” 冯老太太笑道,“这伤不碍事儿,照顾绪儿还是能干的。” 牡丹在一旁帮腔,岳颖只好依了她们。 周元强捂着脸回到屋子里,里面冷冷清清的,只有小五子缩在桌子底下,一动不动。 “行了,我找到你了快出来吧!”周元强眼睛望着房梁。 小五子伸伸麻木的腿脚道,“少爷,我不是故意躲着的,我只想要好好活着,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好给你收尸啊!” 周元强一巴掌拍在小五子的后脑勺上,“敢诅咒我,你真是没长进,去把那套夜行服找出来,爷要干大事儿!” 小五子瘪着嘴,看周元强肿着的腮帮子,“少爷是被岳寨主给打了吧!我劝您还是安份点,岳寨主看着好说话,其实心最狠的,您再怎么殷勤,她也不会喜欢您的!” 周元强眼神一闪,“我不奢望她喜欢我,我只要她嫁给我就行了。” 小五子鄙视道,“少爷,您是没睡醒说梦话的吧,岳寨主嫁给您,这怎么可能呢!” 周元强恶狠狠的瞪着小五子道,“你少费话,我说可以就可以,她这回肯定会答应的!” 小五子可怜的望着周元强,“少爷都被打糊涂了,尽说些傻话。” 说是这样说,他还是把一套黑色的衣服找了出来。 夜里,冯老太太的屋子门口的守卫,被一个矮小的人影引走。 随后屋里发出奇怪的响声,没过多久,一个黑影从屋里悄悄溜出来,他把一个册子揣进怀里,眼里露出满意的笑意。 冯老太太第二天醒来,发现放在枕下的族谱不见了,立刻叫来牡丹询问。 牡丹问值夜的人,才知道夜里这屋里进了贼了。 “好端端的就偷一本族谱,这人是想要干什么?”冯老太太想不明白这族谱对其他人有啥用,还费尽心机的来偷。 “你说会不会是岳丫头,想要上咱们家的族谱想疯了?” 牡丹沉默了一会儿,“该不会是昨天咱们说的话被人听到了吧?岳颖根本不知道我们身上有族谱啊!” 冯老太太一想的确是那么回事,急道,“这可怎么办?铁承的名字我已经写上去了,万一被人利用……” 牡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事情真的要是传出去可就严重了,还是告诉岳颖一声才好。” 岳颖被牡丹慌慌张张的叫走,其他人很纳闷,是什么事情这么急的找她。 “铁家族谱丢了!”冯老太太很惭愧的说道。 “那玩意儿谁要啊?”岳颖有点不可思议的奇怪道。 牡丹补充一句,“本来这本族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昨天老夫人把铁承的名字写在了族谱上……” 岳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老太太的意思,铁稷原本是没有记入族谱的,因为宋承的事儿,冯老太太允许他的名字记入族谱了。 但是宋承是皇上,要是他的血脉被人质疑,那他不仅当不成皇帝,铁家还要被牵连进去。 “若他们偷这个族谱,针对的只是铁家的话还好对付,可如果目标是宋承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岳颖皱着眉说道,“昨天你们说话的时候就没有发现门外有人吗?” 牡丹摇摇头道,“平时,将军府的门口会有守卫,昨天是大夫在这里又很慌乱,哪里注意到谁在门口啊!” 岳颖一跺脚,“真是麻烦,那就只好全城搜查了,反正不论是谁,绝对不允许带走那本族谱。” 商议完毕,暂时不声张,吩咐侍卫仔细抄捡出入城中的每一个人。 谢瑾屋里是岳颖亲自带人来翻查的,就是害怕别人给他弄乱了。 谢瑾依在墙上,嘻戏的眼神望着岳颖,“我这里只有对你的一片思慕之心,没有其它杂物。” 岳颖不耐烦的瞪着他道,“我也是例行公事,快把你最宝贝的都拿出来,让我瞧了好立刻离开。” 谢瑾打开包袱笑道,“我最宝贝的都随身带着呢,你要不要来摸摸看!” 岳颖一板脸,很认真的说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啊!” 她认真的搜了谢瑾全身上下,并没有发现族谱。 谢瑾在岳颖的手触碰自己身体的时候,僵住了,头脑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岳颖搜完对谢瑾道歉道,“对不起,这事儿委屈你了!” 谢瑾突然拉住她的手说道,“你当着这么多人摸都摸了,难道不想负责吗?” 岳颖一甩手,“好的不学,偏学周元强的那一套,让我负责,我负你个头啊,别碍事儿,这回是真的很严重的事儿!不要胡闹!” 谢瑾撇撇嘴,“你也就只会欺负我了!见到姓周的就哄孩子似的哄着,见到我就一是一,二是二的开个玩笑都不成!” 第四零三章 夺宫(十九) “岳颖真的去搜谢瑾了?”周元强有点不太相信。 小五子擦了下鼻涕,“真的,我见她出来,就赶紧跑回来了,看样子她是真的急了,少爷,您还是把东西还回去吧!岳寨主的样子好凶啊!” 周元强一甩手,“哼!怕什么,她越是急越说明这东西对她很重要,有了这个东西,还怕她不肯乖乖听话?” 周元强背起双手,呵呵笑道,“让你目中无人,这回该老实了吧!” 他探出头,看见岳颖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看了看藏在床头老鼠洞里的那本族谱,沉着的等着岳颖过来。 岳颖一见这熊孩子头就开始疼,赶也赶不走,死赖在这里,神烦! “你今天到是老实,没到处惹事儿。” 周元强咳了几下,摆出个沉稳的架势,“害得冯老将军中了箭,我正后悔呢,你就别糟践我了!” 岳颖瘪着嘴,“知道自己给人添麻烦了还不错,有点自知之明。” 她说着把周元强一把推开,进到屋里,“说实话,昨晚上偷人了吗?” 岳颖并没有怀疑周元强,只是看他眼底有些青黑,才故意在屋里转了一圈,顺便察看了一下。 周元强一愣神,以为小五子露出了马脚,冲他杀鸡摸脖的使眼色。 小五子委屈的直摇头。 岳颖脸色一沉,还真有事儿啊? “你别瞪着他,昨天夜里干什么去了,快说!” 周元强把小五拽到自己身后道,“你别吓唬他,告诉你,我昨天夜里抓贼去了。” 岳颖板着脸道,“贼喊捉贼,说的就是你了,把族谱还给人家!” 周元强嘴一撇,“你嫁给我,我就把族谱还回去。” 岳颖气得瞪着他,一步一步逼进他道,“你胆肥了啊,敢威胁我?” 周元强只觉得岳颖离自己好近,他浑身体温升高,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想逃离她炙热的眼神。 “我……我没有,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岳颖恨这家伙胡闹,特别是这件事情他分不清轻重,万一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嘴,自己要不要杀了他灭口。 她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住了,摇摇头,“你先把族谱交给我,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周元强高兴的跳起来,“你答应了?真的答应了?” 谢瑾从门外走过,听到周元强大笑的声音奇怪的问,“她答应你什么了?” 岳颖一见谢瑾这时候打岔,气得要跺脚,还没来得及阻拦,周元强就得瑟着冲过去说道,“阿颖答应嫁给我了!是吧,阿颖!” 岳颖的手攥得紧紧的,恨不得给这家伙一拳头,让他立刻闭嘴! 谢瑾阴沉着脸,“你拒绝我就是因为他?只是因为他比我年轻又是大周人吗?” 岳颖皱眉道,“我以为你比他成熟,没想到你也是这样,有意思吗?还是说你根本只是想跟我上床,从来没有想过要根我做知心朋友?” 谢瑾严肃道,“这有区别吗?如果我不认为你是知心的朋友,我会跟你上床吗?” 岳颖十分愤怒,“我有老公有孩子,你也这样想?你是为你自己的私欲,我为何要贬低自己去满足你的想法?” “那他呢?那又怎么说?他难道不是男人,不是对你有别的想法?你何必自欺欺人!”谢瑾脸挣的红通通的,他知道自己言重了,可是不吐不快。 凭什么周元强那个傻瓜就能借这个事儿,胁迫她答应下嫁,而自己诚心诚意的来求娶,却只落个只能为友的说法。 岳颖皱着眉头狠狠喝道,“我没答应他,也不会答应你,你们两个不要自做多情了!我当你是友,当他是弟,你们两个如果还认我是朋友,是姐弟,那就安份些吧!如果不服,那我也不会再纠结这些恩恩怨怨,从来只有别人负我,我岳颖何曾负过别人!” 周元强还在得瑟,岳颖一把揪住他脖子道,“快点拿出来,我可没那么多的耐性了!” “什么啊?你要要什么?我有的只是这个皮囊,你要的话,我给你不就好了吗!”周元强一边说着,一边瞧着谢瑾的脸色。 谢瑾盯着岳颖道,“我倒是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忌惮,情愿受他的胁迫!” 周元强明显的感觉到谢瑾的恨意,他往岳颖身边靠了靠,低声道,“我没想胁迫你的,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为了这个答应我的要求,看样子这玩意的确很烫手,我错了,再不敢了!” 岳颖听他这话真的想要掐死他了,你早明白过来不好吗?非要刺激谢瑾,现在害得自己骑虎难下,是要友谊还是要稳定? “既然走出在一步,你已经对我不信任了,我再留下来也是自取其辱,就此告辞,以后我再不会来打扰你了!”谢瑾话一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岳颖咬咬牙道,“既然如此,还请你不要留在城内!” 周元强一愣,“不至于吧,你们真的要生分了?” 谢瑾心有些软了,他就知道这样威胁岳颖,她是不会低头的,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若是松口,自己在岳颖的心中更没有地位了,如此离去,至少还能让她心中愧疚! 他几次想要退让,都硬生生的挺住了。 回到屋里收拾东西,告诉哑娘自己要带着她离开这里。 哑娘摇摇头告诉他道,“我之所以要留在忠义侯府是因为要找我的同母异父弟弟。” 谢瑾收拾包袱的手顿时停住。 “我舅舅?” 哑娘点点头,“三十多年前,岳将军还是大周的统帅,曾经带兵去过狼王山,当时的老汗王也是我的外祖,不知道听谁说的大周人傻钱多,好欺负,就让我四舅带领军队来弄点过冬的粮草,可是在过锁阳关的时候被铁继忠给拦下了,我娘在战斗中被铁家三少擒住,只到十六年后才逃出来,娘回来之后就一直念叨你舅舅,说如果不知道他是否安宁自己死不瞑目。” 哑娘叹着气道,“后来狼王山发生了叛乱,慕容岩阂带人前来逼迫上官家交出狼王令牌,你爹不同意,发出讯号。” 第四零四章 夺宫(二十) 哑娘接着说道,“岳将军虽然来救可终究不敌慕容岩阂以逸待劳,他受伤之后又被大周太子责问,丢下军队入京申辩。我一路跟着军队孤苦无依回到大周,在路上谢臣的妻儿得了时疫病逝,把我当成自己的妻儿,我恐怕自己没了依靠,就装哑扮做他的妻儿在铁府栖生,为了跟你舅舅相认,我也在侯府中仔细探访可是这么多年了都没能找到,如今侯府已经烧毁,想你那舅舅也是不可能活着的了,罢了!没有缘分,咱们还是回狼王山吧!” 谢瑾傻呆呆的愣住了,娘说的那个舅舅该不会就是铁稷吧? 忠义侯府里最不显眼,也最有争议的人就是他了。 谢瑾还记得周元强说他眼睛象狼!自己怎么没想到,他独来独去的个性可不是跟狼一样吗? 逝者已逝,谢瑾不想再让哑娘伤心,别的都可以放下唯独周元强自己放不下,这家伙究竟是得了什么把柄,能让岳颖如此忌惮,情愿与自己翻脸也要留着他的脸面? 谢瑾一走,周元强就软了下来,“我错了,还不成吗?你撒手,好痛,好痛啊!” 岳颖揪着周元强的耳朵说道,“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周元强别扭着道,“不就是跟谢瑾起了龃龉吗,值得这么上赶着描补的吗?” 岳颖手上一使劲,周元强又裂嘴叫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 岳颖松了手说道,“你以为你是拿了铁家的把柄能要挟我吗?” 周元强耳朵一松拧着脖子道,“难道不是吗?” 岳颖冷笑道,“你可真是够蠢的,别怪我瞧不上你,就你这智商遇到了谢瑾也只能是分分钟被秒杀的像,若不是因为你爹死的早,又是为了青阳城而死的,我才懒得管你!” 岳颖瞪着周元强认真说道,“第一,你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一个没有资格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私心,擅自做主写的,那族谱只有象征意义,并没有实际效力。” “第二,你知道的那些事情如果泄露出去,你也算是活到头了,你自己就算了,你还会连累家人朋友,因为你们犯了大忌,即使皇族有人鱼目混珠,那也是皇族的事情,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你可以想想自己的结果!” “第三,你得罪了谢瑾,他虽然跟你明争暗斗即使稍落下风也不计较,那是因为顾忌着我会跟他翻脸,如今我已经跟他翻了脸了,你考虑考虑该怎么应付他吧,我不觉得你会有胜算!” 周元强不服气道,“我才不信他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他敢把我怎么样?” 岳颖摇摇头,“趁早把族谱还回来,别再生事端了。” 周元强一跺脚,“就知道你会说话不算话,你就是偏心那个蛮子!” 他郁闷的带着岳颖回到屋里去掏老鼠洞。 可是一掏才发现没了,周元强顿时急眼了,“我明明放在这里了,怎么会没有?小五子!小五子!” 小五子没有应声,周元强急了,四处寻找可还是没有找到。 “除了小五子,还有没有别人知道你偷了铁家的族谱?”岳颖已经不再抱找回来的希望了。 最想拿到这个族谱的无非是皇族的人,若这族谱不是小五子偷走的,只有两个人会对这族谱感兴趣,一个是刚从阵中走出来的梁王,一个是上京城里的安王。 究竟是谁偷走了族谱对宋承来说都是最致命的打击,这件事情要告诉田喜一声,免得事情闹出来大家手忙脚乱。 田喜伺候着宋承穿好了朝服。 “田总管,朕真要亲自接见这元昌国的使臣吗?”宋承不大高兴,昨晚写字写到戌时,今儿又起的早,困得眼睛直打架,田喜这家伙也太尽心了吧! 田喜躬身道,“皇上,明君不可一日不朝,否则会被百官诟病的!” 宋承迷蒙着眼睛,“好吧!传他觐见!” 司马夜立在宫门外听到传见,立刻整理好衣冠走入殿内。 宋承在田喜的扶持下坐上王位,点头不语。 田喜笑道,“皇上赐元昌国使者上坐!” 太监立刻搬了个锦堆摆在玬樨之下。 司马夜谢了座,坦然的做在凳子上道,“我此次是为我家将军前来讨人的。” 宋承困得眼睛睁不开,坐在龙椅上打盹。 田喜问道,“还请将军明示!” “战神在元昌所向披靡战无不克,如今又与土鹘开战,断了北戎的后援,与情与理大周都应该感谢我们。”司马夜骄傲的说道。 田喜眉梢微挑,“依您的意思想要如何?” 司马夜也不顾宋承是否睡着,只道,“我们只要迎回战神的夫人和孩子,如此即使北戎再如何拉拢元昌也绝不背誓。” 田喜微眯了眯眼睛问道,“那你们那个战神的妻子叫什么?” “岳颖,小将军乳名叫六福!” 司马夜这话一说出口,眯着眼睛的宋承突然睁开眼睛,抓起御桌上的茶杯就扔了过去,“大胆,朕皇姐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叫的吗?” 司马夜冷不丁的被宋承呵斥微微一愣,原来战神的夫人是皇族,难怪他心心念念的要回到故国,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出使之前左相千叮呤万嘱咐的一定要把战神夫人接回去,才能让他安心守卫元昌国,否则,元昌国早就被土鹘吞并了。 看来左相大人也没有算到战神的夫人居然是皇族血统,皇上还很在乎她的样子,要想带走她只怕是更难了。 话不投机,没再多说几句,宋承就以国事繁忙为由送客了。 “田总管,这个人很讨厌,你立刻把他打发走!”宋承皱着眉头抱怨道。 田喜只得应是,“此事还需要告知大长公主,否则被公主知道此事,定会不悦!” 宋承瞪着田喜道,“你要知道现在究竟谁是你的主子,若是你不能全心辅佐朕的话,朕可以赐你回石牛寨。” 宋承的话语里带了一丝阴冷,田喜善能察言观色,又如何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呢。 “老奴明白了,皇上只管吩咐就是,老奴这就去办!” 第四零五章 夺宫(二十一) 司马夜因为违反宫廷礼仪,蔑视皇族被驱逐出境。 岳颖对此事一无所知,她正头疼那丢失的族谱是被谁偷走的。 冯老太太伤势恶化,岳颖顾不得家谱的事情,先去看望冯老太太,牡丹抱着铁绪,小可怜伸手要奶奶抱,可是奶奶根本连坐都坐不起来。 岳颖来的时候牡丹正抱着铁绪哭泣。 她心里一酸无论如何老太太不是为了帮她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岳颖愧疚道,“您老可要挺住,大牛已经回山寨去接孩子们了,若是您不好好撑着,可见不着小六福呢!” 冯老太太原本无神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老身不怕阎王爷,没见着咱的重孙子,这眼睛无论如何都不会闭上的!” 岳颖忍了忍心酸,端了药碗道,“来,先把药喝了,那族谱的事儿已经有眉目了,过几天就能找回来,您放心养伤,若是您不养好,铁毅回来我可怎么跟他交待呢!” 冯老太太也许是心里有了安慰,喝过药睡了过去,也没再吵着要死要活了。 岳颖松了口气,让牡丹把孩子带下去,自己守在老太太身边,认真的伺候着。 果然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大牛把三个孩子全都接了来,同行的还有已经六个月身孕的青梅。 “我不是嘱咐过,你不用过来的吗?”岳颖见她大着肚子,愧疚的说道。 “我不跟着过来照看,你能管得住这三个猴子?”青梅穿着灰鼠皮褂子,手里还抱着七福妹。 岳颖接过孩子,戳了她的眉心一下,“就你娇气,自己不是会走了吗?还要姨姨抱,累着了姨姨,以后小弟弟不跟你玩了。” 七福妹撅着小嘴不高兴的说道,“哥哥跟我玩,不要弟弟玩!” 岳颖气得又戳了她一下,“你个小没良心的,姨姨白疼你了!” “娘疼我!”七福妹圈住岳颖的脖子不撒手。 “就属她会撒娇,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岳颖无奈的笑着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 青梅笑道,“总比惹你生气的要强。”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屋里扑扑通通的一阵闹腾,岳颖脸色一变,“糟了东西忘收拾了,这会儿两个猴子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进到屋里,小六福端着杯子,往冯老太太的嘴里塞,那杯子是掉在地上摔碎了又被他握在手里的。 冯老太太流了一头的冷汗,一个劲的“我的儿,快扔了,仔细割了手!” 可小六福还往她嘴里塞着破杯子,叫着“药药,喝,喝!” 岳颖进屋里放下七福妹,扯过小六福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这杯子破了,不能用了知不知道,割破手手,流好多好多血,好疼,嘘!” 小六福被岳颖痛苦的样子吓到了,摸着她的手道,“疼疼飞!......” 冯老太太刚才被孩子们闹的头大,这会儿才算清静下来,笑着说道,“好久铁家没有孩子这么闹腾了,岳丫头辛苦你了!” 岳颖见冯老太太坚强了起来,这才放心道,“我自己的孩子有什么辛苦的,为人父母再苦不也是甘之如饴的吗!” 冯老太太点点头,“我算是死而无憾了,铁家有后,有后了,哈哈哈,咳咳咳......” 岳颖见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忙说道,“您还是好好休养,都会好起来的,慕容云彤的军队现在不敢贸然进攻了,青阳城暂时没有战事。” 她没有说,锁阳关告急,怕老太太一急又受不住。 周桂枝想跟岳颖求援的,可是又拉不下那个脸面,她灰头土脸的硬扛着,直到大牛送了粮草过来才明白岳颖虽然对她们很冷漠,可并没有任她们遇了难处也不管的意思。 慕容云彤进攻青阳城失利,就开始针对锁阳关进攻,这里地形已经很熟了,打起来要比青阳城省力,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岳颖会支援,面对又一次的进攻失败,慕容云彤在北戎的地位堪忧。 岳颖带着孩子们从冯老太太屋里出来,谢瑾的眼里掩饰不住的嫉妒。 岳颖远远的跟他点了点头,虽然两人撕破了脸,可是岳颖并不想把他逼走,去投靠慕容云彤。 岳颖带孩子们进了屋里,牡丹抱着铁绪进屋来玩笑,她趁机离开,去查族谱的事情。 小五子那么大的人不可能不见,要么是藏起来了,要么就可能是出城去了。 岳颖想到刚回来的时候谢瑾看自己时那怨恨的眼神,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希望不要是他干的。 青阳城外,小五子被蒙住的眼睛总算是能见点光亮了。 “东西已经给你们拿来了,该放我走了吧!” 马远疆恨声道,“你主子不是很嚣张的吗?把王爷都不放在眼睛里,哼!” 小五子哭道,“她不是我主子,我主子是周少爷!你们抓错人了!” “不是岳颖,你怎么会有铁家的家谱?” 梁王对铁家的几代忠义侯是知道的,一看这册子就知道是铁家的家谱。 小五子暗叫倒霉催的,他原本见周元强被岳颖辖制,怕他有什么意外没了那册子,岳颖再怎么样也怪罪不到周元强身上,才擅自做主偷了那族谱,趁三人纠缠的时候,逃出门外。 可是谁知道梁王胆怯,走出城外又怕遇上戎族人,想着找岳颖借队护卫才好回去,恰好在半路上遇上了跌跌撞撞的小五子,梁王痛恨岳颖一时无法撒气,就冲着小五子发脾气了。 几人抓了他出了城,见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册子,就拿过来一看原来只是一本族谱,梁王气得把那册子扔得老远,小五子却哭着说这东西是他家少爷保命的,不能丢,马远疆就很奇怪,周家跟铁家除了大少奶奶周桂枝的关系外,难道还有别的牵扯不成? 梁王也不是个傻的,看到最后一页歪歪扭扭写上去的铁三爷的名字下面多了一个名字,铁稷,铁稷之后多了一个铁承。 他皱着眉头问道,“你知道铁家三老爷有个儿子叫铁稷的吗?” 马远疆道,“我只知道他儿子十六岁战死,名字叫铁秩,铁稷到是没有听说过。” 第四零六章 夺宫(二十二) 族谱,是以血缘关系为主体的家族世系繁衍记录,一般只由族长掌管,每五到十年大修一次,是族人重要的身份记录。 梁王看着手里标记着三房的族谱很奇怪,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是姓周的那个少年用来保命的。 铁家三房是过继出去的,铁家三代之后分了八房,三十年前一战,铁家折了近两百青壮,八房人口,只剩下了三房,而二房也是名存实亡了,如今三房还有子嗣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梁王看着最后一页歪歪扭扭添上去的铁稷,怎么也想不到,是那个在那场战役中唯一的一个幸存者。 只是铁稷之后续上的铁承,他看着有些刺眼,心想这写名字的人也不怕犯了忌讳,连皇上的名讳都敢直书。 梁王呲笑一声之后把那族谱揣了起来,这可是捏住了冯老太太的把柄,要不是那人故意挑衅,冒犯自己,让自己忍不下这口气,自己才不会阴差阳错的抓了这孩子,还发现了这个大个把柄。 冯老太太有些发热,军医开了方子,岳颖把孩子们交给青梅,让牡丹铁绪在一旁帮着照看,自己亲自去熬药,半路上遇到谢瑾靠着墙壁等着自己。 “恭喜你,一家团聚了,冯老将军的笑声,我站在这里都听到了。”谢瑾心里正不痛快,说话酸酸的。 岳颖把药方子递给草儿,让她先跟着大夫去把药捡好拿去厨房。 “谢谢你的关心,你跟你娘不也重逢了吗?难道你不开心?”岳颖把他的话顶了回去。 谢瑾有些难过,不甘心的逼近岳颖说道,“如果我让慕容云彤撤兵,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岳颖有些不耐烦道,“你真要这样逼迫我吗?” 谢瑾眼睛红红的瞪着她,期盼着她的回答。 岳颖从怀里掏出一个蝶戏牡丹的香囊,一把塞到谢瑾怀里,“牡丹从来没有招引过蝴蝶,是蝴蝶自做多情了,你的青丝还给你!” 谢瑾的胸口如同被铁锤重重的敲了一下似的,呆若木鸡般的望着岳颖离去,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份了,早知道她会这样决绝,就不该逼迫她的,现在岳颖肯定很讨厌自己了,为什么会这样! 岳颖胸口起伏不定,那东西早就想要还给谢瑾了,可自己总是心软,看不得他难过时的伤心样子,要不是自己太优柔寡断,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断交。 唉!自己唯一的一个朋友啊! 岳颖心里很难过,她还心疼着谢瑾,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的开,这种事情最是麻烦,自己想不开,别人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 谢瑾却并不是这么想,他跟岳颖想的恰好相反,他以为岳颖对他是有情谊的,不然为什么要把这蝶戏牡丹的香囊给自己?更何况里面装着的还是两年前自己留在石牛寨的一缕头发。 谢瑾紧紧握住香囊,千言万语不知道该如何跟岳颖说明,如果她现在还无法接受自己的话,自己可以等。 他心里很急,要赶紧跟岳颖解释清楚才行。 周元强到处找小五子没找到,却刚好看到岳颖塞了个香囊在谢瑾的怀里,谢瑾打开后,拿出一缕头发来。 周元强气得跺着脚骂,“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好啊!还勾三搭四的,答应了我,又送定情信物给别人,你......你这个......不知廉耻......言而无信的坏女人。” 岳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谢瑾东西的举动会被周元强误会,她正在厨房一心一意的熬药。 等熬好了药给冯老太太喝下,大牛来报城外发现可疑人的踪迹。 岳颖一点也不奇怪,只问他为什么不把人带回来? 大牛很为难的说道,“是梁王殿下抓的小五子,现在人在马将军的手里,他们不肯放人,我们怕伤着梁王也不敢硬抢。” 冯老太太强撑着道,“既然是这样,他肯定会以此要挟我们的,都怪我太性急了,才留下把柄被人抓住不放!” 岳颖脸色凝重,“您别想这事儿了,他们估计还没有走远,我带着人去追一定能把族谱夺回来的,没有了证据,梁王即使有理也没办法治罪。” 牡丹道,“那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守着孩子们的。” 岳颖刚一出门,就被周元强给堵住。 “你真不要脸!” 他瞪着岳颖委屈的骂道,“都已经答应嫁给我了,还送定情信物给那个姓谢的,岳颖,你一个女子要跟几个男人,上几条船?” 岳颖被他骂的莫名其妙,又是在冯老太太门口,又急又气道,“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又什么时候送谢瑾定情信物了?你别胡说八道,我现在要去救小五子,你别碍事儿,否则再关起来让你老实老实。” 周元强脑子正热,才不管她三七二十一的,就闹道,“在屋子里的时候,我问你如果我把族谱交出来,你就嫁给我的!” 岳颖忍了忍想要揍他的情绪,怒道,“第一,我没答应你什么!第二,你偷人家重要的东西,知道这是什么罪吗?东西找回来就好说,找不回来,你就在这儿吃一辈子牢饭!” 说完怒气冲冲的推开他,带人去追梁王。 周元强委屈得眼泪掉下来,“你骗我!说话不算话!” 岳颖脚步一顿,“把他先关起来好好看着,等我回来再说!” 大牛转过头,带人把他揪回屋子里软禁起来。 梁王他们带着小五子走的并不快,他们没有想到岳颖会追过来。 “把人给我留下!”岳颖拍马冲到梁王前面,挡住他们的去路。 小五子一见救星来了,大哭道,“岳寨主救救我!” 岳颖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盯着梁王道,“留下他和铁家族谱,我岳颖算是欠你一人情,你有需要的时候,只要是不是违背良心的事儿,我帮你一次!” 梁王要的可不是岳颖的一个承诺,他要冯老太太手上的兵权。 梁王笑道,“本王知道你厉害,可是只凭你空口白牙的,以后不认账,本王难不成还得再来跑一趟?” 第四零七章 归乡(一) 岳颖一带缰绳,马儿“咴律律!”一跃而起,往梁王身上踏去,把他吓得浑身汗毛直竖,呆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可是那马并没有踏在他身上,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梁王擦擦头上的冷汗,“你敢犯上?” 岳颖道,“本公主是皇上亲封的,按品级还要高你一级,别说我欺负你,东西交出来什么事儿都好说,不交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梁王见岳颖不是说笑,不敢再讨价还价,忍着怒气道,“放了那个小子!” 马远疆一松手,小五子立刻扑到岳颖身边哭道,“都是少爷让我做的,岳寨主,我只是个小厮,您饶了我吧!” 岳颖不耐烦的呵斥,“闭嘴!回去好好看好你家少爷,别又放他出来瞎折腾!” 小五子擦擦眼泪,脆生生的应道,“知道了,岳寨主,小的一定看好他!” 小五子欢天喜地的逃回去,梁王眼睁睁的看着他跑掉却没有一点办法。 “还有族谱呢?”岳颖严肃的问道。 梁王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那本族谱,交给岳颖,咬着牙道,“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岳颖接过来查看了一下,果然是冯老太太丢的那一本,铁稷后面跟着的铁承格外刺眼。 岳颖想想铁稷,把这族谱一合,“我岳颖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既然许诺了你,就绝对不会改悔!希望你早些用的上这个人情!” 梁王咬牙道,“本王就信了你这回!” 岳颖回到青阳城已经是晚上了,把族谱交给冯老太太道,“以后小心着点吧,这个铁承还是当他不存在的好!” 冯老太太盯着岳颖道,“你怕连累到你吗?” 岳颖知道这老太太性子拧起来了,不想跟她计较,只想要息事宁人,“是担心铁承!他现在还小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冯老太太不吭声了,闭着眼睛道,“你不会记恨他不是宋家血脉吗?” 岳颖无所谓,“谁做皇帝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只想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西北大漠 钧芬骑着骆驼艰难的在沙漠里跋涉,岳勇不习惯这种干热的气候,死狗一样的趴在骆驼上,任它颠簸! “唉!到了没有啊!都走了快半个月了,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啊?”岳勇要死不活的问道。 钧芬冷冷回答,“没走错,还有三天就能到元昌了。” 前边突然响起厮杀的声音,钧芬停住骆驼不再继续往前走,远远的打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原来,铁镖他们寻找铁毅,一路找到了达塔城。可是达塔城被慕容云彤的人给占领了,他准备绕道走的时候遇上了呼延虎的二儿子呼延武。 原来呼延武也知道北戎觊觎达塔城,他出卖了自己的家人,只为了能把其他兄弟斩草除根。 可怜呼延虎一世英名被自己的儿子给坑了,北戎人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达塔,而呼延武在绞杀自己兄弟们的时候,老大呼延威只护着老五呼延灼逃了出来,他知道铁毅跟着十六往西边去了,自己必须要找到十六才能杀了老二给其他兄弟们报仇。 呼延武带着亲兵一路追杀呼延威,不亲眼看着他死,他怎么都不能放心。 就在呼延威他们要被呼延武追上的时候,恰好遇上了铁镖,铁镖对呼延威还是很熟悉的,因为他长得最象呼延虎。 因此帮他们打退了追兵,也从呼延威的嘴里,他知道了铁毅的行踪。 呼延武被铁镖打败之后仍然不死心,回去搬了救兵继续追杀自己的大哥和兄弟。 结果一路打打杀杀的,就杀到了这里。 铁镖身体十分疲乏,他们根本适应不了沙漠的干热,身体严重缺水,嘴唇干裂。 双方的死伤都很惨重,铁家军出来的时侯五十多个人,现在只剩下十几个了,而呼延武也没有好到哪去,出来的时候五百多人,现在只剩下不到八十人。 这还是铁家军客场做战气侯不适应的结果,铁家亲卫以一敌十,那绝对不是吹出来的。 岳勇看清楚了他们的装束之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大叫一声,“哥们儿!别怕,兄弟帮忙来了!敢欺负到咱们大周人的头上了,找死吧!” 他整个人换了个精神一样,牵过马匹,三十多个汉子扔下钧芬杀了过去。 呼延武一见他们援兵杀来了,不敢再战,掉转马头,连尸体都顾不得收拾,就赶紧撤了。 而铁镖跟岳勇道谢的时候,岳勇才发现这家伙就是小姐最痛恨的人。 “怎么是你?”岳勇恨道,“早知道是你,就不来帮忙了。” 铁镖知道他是因为小六福的事情,对自己的怨恨还没消除,道歉道,“我只是想要接回小少爷,怎么也想不到田喜会插一腿,如果你还觉得生气的话,那老夫任你处治好了!” 岳勇狠狠的呸了一口,“要不是你,小六福根本不用受那些罪……如今既然在这种地方都能遇上你们,可真是倒霉透了,咱们的恩怨暂且搁下,等回了大周,再跟你们好好算账。” 岳勇不说自己身体无力根本打不赢铁镖,用了个蹩脚的借口先按下以前的恩怨,一起结伴而行。 呼延威很有他父亲的风范,虽然个性很是张扬,此时也再不像从前那样嚣张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根基已失,想要重新站起来必须借力才行。 大家一同商议只要找到铁毅再做打算,呼延威很希望自己能够东山再起,如果铁家军肯帮忙的话,这件事情不一定成不了。 岳勇走在队伍的后面,他不敢说自己是害怕铁镖他们突然动手才跟在队伍后面的,只装着不服水土,半死不活的骗取钧芬的同情。 铁镖看出来他的那点小心思也不说破,只管带着队伍走在最前头,自从听到岳勇肯定的说铁毅就在元昌国,他们就开始激动了起来,找了一年多总算是快要找到了,这一年里吃的苦头全都值了。 第四零八章 归乡(二) 元昌国的王宫里,铁毅正牵着海娜的手教她走路,他的身边是一群孩子跌跌撞撞的蹒跚而行。 宫女们最喜欢这个时候的铁毅了,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不会板着一张脸,脸上总是带着幸福的笑容。 马尔汗很不想打断这温馨的场面,只可惜司马夜急得火烧了眉毛似的,在宫外等着他的召见。 铁毅抱起海娜问道,“司马夜这么快就回来了?” 马尔汗蹙着眉头说道,“看样子不大好,他嘴巴撅得都能拴马了!” 铁毅很坦然,抱着海娜就出了后宫,来到前殿,司马夜正在殿外低着头等待召见。 殿前官见铁毅从后门走过来,大声唱道,“女王陛下驾到!” 司马夜一抬头,铁毅抱着海娜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参见女王陛下,见过战神大人!” “起来吧!”铁毅很平淡的说道,“你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惩罚?” 司马夜一愣,没想到战神大人居然会惩罚自己,他看了一眼左相,左相摇摇头,示意他接受惩罚。 司马夜只好跪下道,“臣擅离职守,还请大人责罚!” 铁毅问左相道,“元昌国的旧例,像他这样擅离职守的人该怎么处罚?” 左相为难道,“无故不上朝,责打二十棍,罚俸一个月。” 铁毅冷笑道,“你说的是情节轻的吧,他都撂挑子一个多月了,只打二十棍,罚俸一个月恐怕不能服众啊!” 左相头上微微出了细汗。 司马夜乞求的眼神望着左相大人,左相大人只好找借口说道,“其实我是派他去打探消息去了。” 铁毅眯了眯眼睛,“去哪儿了?” 司马夜定了定神道,“末将去了达塔城!”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宫门守卫前来报告,“启禀战神将军,宫门外有一群人自称是从大周而来,要求见您!” 铁毅一下子站起来,也不管司马夜还跪在地上,激动得跑下台阶抓住守卫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守卫连连点头。 铁毅松了手道,“那就快让他们进来!” 左相感觉不妙,立刻拦阻道,“战神大人,王宫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来的地方,您这样接见他们很是不合规矩!” 他这一句话,就把铁毅激动的心情全给浇灭了。 “况且他们一路奔波现在应该是身心俱疲,恐怕也没有精神好好回答您的问话。” “那你说该怎么办?”铁毅很不高兴的瞪着他。 左相捋着胡子道,“让他们先下塌馆驿,等沐浴更衣之后,养足了精神您再接见他们这样才不失礼数。” “真是麻烦,那你看着安排吧,让他们快点,我都等不及了呢!”铁毅很遗憾的说道。 左相看了司马夜一眼问道,“那司马将军?” 铁毅已经没有心思再追究他撂挑子的事儿了,敷衍道,“那就罚俸一个月吧,以后再不许发生这样的事情,否则一并处置。” 司马夜松了口气,多谢那些大周来的人分了战神的心思,不然这件事情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搪塞呢! 退了朝之后,海娜懵懂的仰着头问,“他们是阿爸的亲人吗?” 铁毅笑道,“可比亲人还亲呢,他们肯定会跟阿爸一样喜欢海娜的,海娜能象喜欢阿爸一样也喜欢他们吗?” 海娜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阿爸只能跟海娜亲,海娜不要阿爸跟他们亲!” 铁毅笑着揉揉这个撒娇的小丫头,认真道,“血脉是斩不断的,并不是你不想就可以的!” 铁镖他们被堵在城门口,原本钧芬是可以先进去的,可她想看看那个战神会怎么对待自己被拦在城外的同乡,于是没有使用通行令。 铁镖他们疲惫不堪,又累又渴,等了半日才等来个白胡子老头带他们去馆驿休息。 “请问您是?”铁镖客气道。 左相大人笑道,“我是元昌国左丞相。” 铁镖立刻抱拳道,“失敬失敬!” 左相只说了句,“你们都累着了吧,先好好休息,大王最近事物繁忙恐怕抽不出来时间来招呼你们,你们且先安心在这驿馆里住着,等什么时候战神大人有空了我再来通知你们。” 铁镖来不及细问,左相大人就迅速的离开了,同时派了司马夜带领侍卫把这驿馆给围住不许一个人出去。 铁镖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人家的阶下囚了,还满怀兴致的沐浴更衣,随身的衣物被伺候在一旁的女奴给拿了去,美其名曰,帮他们清洗。 她准备把兵器也拿走的时候,铁镖把她跟拦住了,“这东西不吉利,还是我们自己保管的好!” 女奴见他很警惕只好退了出去。 钧芬感觉到情况不对,她发觉这个院子里除了他们就再没有别人了。 左相坐在桌旁深锁眉头,该不该让这些人消声匿迹,他还没个主意,他害怕弄死了铁镖他们铁毅会发怒,到时候损失的就不止是一个战神了。 司马夜趁着换值的功夫来见左相道,“不如花点金币?” 左相道,“还不知道他们的脾性如何,是谁的头领,这些情况要查清楚了才好下手,现在还不行,太仓促了容易露出马脚来。” “那战神将军那里可怎么应对呢?他已经知道了大周人来到咱们这个城市了啊!” “每年不都有大周的商人来往的吗?只找些大周人扮做商人敷衍敷衍不就好了。再说了,那些人找来是什么目的咱们也不知道,万一是跟战神以前关系亲密的,动摇了他留在元昌国的心,咱们去哪儿再找一位这样的将军?”左相痛心疾首的说道。 司马夜道,“他们一共有五十一个人,其中有一个女人,不知道跟战神是什么关系。” 左相一听立刻站起来,喃喃道,“女人?怎么会有个女人?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还要经过沙漠,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司马夜见左相沉思起来,沉默了半晌才说出自己的怀疑,“她是不是战神最心爱的那个女人?” 第四零九章 归乡(三) 驿馆的招待非常体贴,可是岳勇却受不得这般约束,只洗了澡恢复了些体力就吵着要见铁毅,他可是带了好些东西来的,不见着人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岳勇敞着衣襟,披散着头发,站在门口对卫兵说道,“忠义侯,铁毅!......你知道吗?带我去见他,我是专门来送东西给他的!” 岳勇展示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肉,往门外踏了一步。他肚子上横七竖八的疤痕,让那守卫很是忌惮,叽里呱啦的摇着头,举着弯刀对着他,很害怕的样子。 钧芬鄙视的笑着说道,“他说你再往前一步,他就不客气了!” 岳勇斜着脑袋,望着那守卫,心里不大高兴,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自己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他退了一步,道,“不让我出去也行,那你让他过来!” 钧芬见他跟那守卫鸡同鸭讲,想着这一路上他对自己还算照顾,就帮他翻译了一下,那守卫听完钧芬的解释,收了弯刀,鞠躬道,“战神大人并不在城中,他带兵去密托河了,那里发现了羟人,想要夺取水源,战神大人要带兵去把他们赶走。左相大人吩咐要小的好好伺候各位,因为城中很多土鹘的探子,左相大人怕你们会受到袭击,才不许你们任意外出的,还请回去吧,大人!” 岳勇一听他这话,才知道自己一帮子人是暂时见不到铁毅了,就问道,“那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侯爷?” 守卫摇摇头。 钧芬笑道,“看样子你们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他的了。” 岳勇很是失望,还以为要见铁毅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呢,他问钧芬,“那你是受了他的委托去找的小姐,你难道没有办法见到他吗?” 钧芬脸色沉了下来,“见是能见到,可是不能这样去见!” 她走了大半年,很想念司归,也不知道司归在王宫里过的怎么样,如果她不能救出司归的话,见到铁毅又有什么意义。 岳勇见她要离开,赶紧追上去问道,“你跟我讲讲这里的风土人情呗!见不到侯爷,我睡不着啊!” 铁毅也睡不着,隐约听到宫墙外传来笛子的声音,大周的民谣?好熟悉的声音啊,是司归呢,她肯定是知道了大周人来到的消息今晚也睡不着吧。 铁毅走出屋子,天上点点繁星闪烁着,明天一早自己应该可以见到从大周回来的人了吧,不知道是不是钧芬,她走了大半年了,早就应该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了事儿,真是急人。 “大人夜里风凉,披件衣服吧!”马尔汗拿了件夹衣想要给铁毅披在身上。 铁毅退了一步,接过衣裳披了,“你听这笛声,真好听,是我家乡的曲子呢!” 马尔汗本想借机亲近铁毅,没想到又被他给躲了过去,听说那群大周人里有个女人,她心里就开始酸酸的了,难道自己的美貌对铁毅没有一点吸引力吗? 她好伤心啊! “孩子们都睡了,这个时候吹笛子也不怕把孩子们都吵醒了,我去瞧瞧是谁,这次可要好好的惩罚她!” 铁毅感觉马尔汗好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劝道,“算了,也许是想家了呢,情有可原,告诉她别吹了就好,别吓着她了!” 马尔汗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个女人会吓着?真是好笑,自己拿蜥蜴放在她的床上,都没听到她尖叫,怎么会听到自己说两句话就吓着了。 战神大人真是太温柔了,被他关心的女人好幸福啊! 马尔汗自怜自哀道,“为什么您就是看不到我对您的好呢?” 她越发的嫉妒起司归来,等到铁毅回房后,怒气冲冲的冲进司归的屋里,大声呵斥道,“半夜三更不睡觉,就吹这个勾魂曲,你安的什么心!” 司归被马尔汗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吓坏了,“不许吹笛子吗?” “当然不许,战神大人都被吵醒了呢,这都是你的错!”马尔汗越看那笛子越怒,就是因为她会吹战神大人家乡的曲子,大人才会对她那么温柔的,而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视而不见! 这个贱女人,只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马尔汗一把夺过笛子,狠狠的摔在地上,一脚踩过去。 “不要!”司归一下子扑在笛子上,马尔汗的脚踩在她的身上。 “我再不吹笛子了,你别生气好吗?这笛子是我娘留下来的遗物,你打我,骂我都好,别拿它撒气,我求求你!” 司归的身上多了好几个脚印。 马尔汗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更是生气,怒道,“明天老实呆在屋子里,把羊毛全部纺完,不然不许吃饭!” 司归趴在地上,揉着被马尔汗踩得肿起来的手指,边哭边说是。 夜里睡不着的还有左相和司马夜。 “让你找的人全都找好了吗?”左相捋着胡子问。 “您放心,找了三个游商,虽然他们很久没有回大周了,但是应付战神将军却是绰绰有余了。”司马夜阴险的笑道。 “那就好,馆驿里的那些大周人不能留在城里,明天一早就打发他们去密托河去,路上都要交代好了,别说漏了嘴!”左相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 “都安排好了,保管他们查觉不到。”司马夜叹息道,“那些勇士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听阿元说,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疤,不下几十处呢,这得是怎么活过来的啊!” “如此更好,让他们去跟羟人斗,赢了咱们得利,输了咱们也不吃亏。” “大人英明!” 第二天天亮司马夜就来到驿馆,岳勇和铁镖他们已经起来,赤着膀子在院子里锻炼。见到司马夜前来,立刻围了过来。 司马夜并没有发觉他们其实是分了两班的,一边是铁镖带着队的,一边是岳勇带着队的。 他以为年纪大的是领头的,结果就直接对铁镖说道,“战神大人在你们到城里之前去了密托河,那里有羟人侵犯,我们已经送了信去了,可是还没有收到回信,您看再安心等几天可好?” 第四一零章 归乡(四) 铁镖哪里等得,都找了一年多了,这时候都快见到人了说他打仗去了,这可怎么行。 “你派人带我们去找侯爷吧,我们是他的亲卫,一天找不到他,一天不能安心!” 呼延虎觉得自己不能老是借别人的光,于是道,“那我们兄弟也跟你们一起!” 司马夜心中暗笑,真好,就怕你不肯去呢! 他立刻派人带铁镖他们去密托河。 可是却发现只走了十几个人,还有三十多个人没动弹,怎么回事儿? 岳勇对司马夜说道,“你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走走啊?” 司马夜很奇怪的问道,“难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岳勇哈哈一笑,“也是一起的,也不是一起的,我们的主子不是同一个人,但我们要找的是同一个人。” 司马夜被他绕晕了,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不是一起的,什么“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的,”好糊涂啊! 钧芬在一旁看着笑话,并没有打算去跟司马夜说明。 司马夜糊里糊涂的走出驿馆,到底还没搞清楚,一个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但是他知道岳勇要找的人是铁毅,绝对也是不能让他们见面的,管他是不是一个人呢。 左相听说这件事情之后,立刻让司马夜把岳勇他们全都带到留春院,挑最好的姑娘陪着,而那驿馆里只让那几个找来冒名顶替的人来住着。 岳勇他们等了没多久,就见司马夜又回来了,这回说带他们去一个好地方,先熟悉一下环境。 岳勇和那些亲卫们他听这话哪有不依的,正要高兴的跟了司马夜走,突然发现钧芬在一旁阴森森的笑着。 岳勇胆子一寒,“司马大人,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初来乍到的实在是不好给您添麻烦,这回还是算了吧,等以后再说!” 司马夜急了,他们要是不走,等铁毅过来岂不是要穿帮? 他此时才注意到,岳勇不住的看着钧芬,以为钧芬真的可能是战神深爱着的夫人,只好说道,“若是你们不想去了解这里的风情,那就请各位到鄙人府上喝杯茶可好?” 岳勇还是看着钧芬,钧芬不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情,冷淡的看着一旁。 司马夜无奈道,“昨日府上来了个杂耍的班子,想必夫人愿意一观?” 钧芬见问到自己的头上了,岳勇笑着凑过来说道,“难得来一次有人请客,咱们就一起去吧!” 岳勇拉住钧芬的手,钧芬很恶心的想要抽回来,却没他力气大,挣脱不出来。 司马夜又是一愣,这女人跟这个头领的关系非同一般,难道是战神的夫人移情别恋了? 这样也好,若这事儿是真的,说不定马尔汗还真的能让战神移情别恋爱上她,然后一辈子留在元昌国,守护元昌国的百姓们! 他笑着说道,“夫人不用担心,鄙人府里没有别人,您可以放心,把那儿当成自己家里一样!” 司马夜说完在前领路,岳勇厚着脸皮拉扯着钧芬走了出去,亲卫们一阵哄笑。 到了司马夜的家里,他先安排众人坐在后院里,这里地方宽敞,又有一片葡萄架,还结着硕大的葡萄,岳勇一见立刻觉得这地方风景不错,坐在仆人准备的垫子上,吃着葡萄喝着奶茶,欣赏着异国情调的歌舞。 不说他们在司马夜的府上逍遥快活,只说铁毅一大早的兴冲冲的抱着海娜来到驿馆,却发现只是三个干瘪的老头子,他们说自己是游商,走到盛昌城听说传说中的战神将军是大周人,前来求见,希望战神大人能庇佑他们安安稳稳的做生意。 铁毅很是失望,不是钧芬回来了,也不是自己期待的从大周来的人,他很失望的抱着海娜回王宫去,嘱咐守卫好好善待他们! 左相大人觉得自己瞒过了铁毅,心里十分高兴! 可是海娜很敏感的感到铁毅有点伤心,糯糯的问道,“阿爸很不开心吗?” 铁毅淡淡一笑,“怎么会?” “可你半天都没说话了,也不理海娜,海娜好害怕!” 铁毅把她抱在怀里紧了紧说道,“海娜不用怕,你是阿爸的好孩子,阿爸只要有你就开心了!” 海娜撅着嘴说道,“可是你晚上一直念着阿颖啊,阿颖是谁?” “阿颖是阿爸的娘子,你按照大周的习俗要叫她娘亲的。”铁毅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海娜把头缩进了铁毅的怀里,撒娇道,“我只要阿爸,阿爸也只许抱我,不许抱别的女人!” 铁毅被她的傻话逗笑了。 马尔汗趁机酸道,“那可不行啊,战神大人的夫人会不高兴的!” 海娜扭动身体耍赖道,“阿爸!不要阿颖,只要我好不好吗?” 铁毅板着脸道,“不许胡闹!” 海娜从来没有见过铁毅这么严肃的样子,哭道,“岳颖是个坏女人,阿爸见到她就不会再喜欢我了!嗯......” 铁毅停下了脚步瞪着马尔汗问道,“这话是你说给她听的?” 马尔汗立刻跪下来道,“奴婢不敢!” 铁毅哼了一声,板着脸把海娜交给马尔汗,“教会她该怎么做!否则你也不必留在女王身边了,只凭感情做事情的女王是管理不好一个国家的!” 海娜一见铁毅真的丢下她不管了,又是急,又是害怕,哭的肠子都要断了,“阿爸,别丢下我!我错了,再不说了,你喜欢她,也喜欢海娜好不好?嗯嗯......” 铁毅听到海娜的哭声就忍不住要回去抱她,可是她已经两岁多了,再老是缠着自己不肯跟其他人接触,难免会性子孤僻起来,这祸是马尔汗惹来的,就交给她解决好了,再过几年给海娜找个好老师,又有左相和司马夜做左膀右臂,自己也能安心的离开元昌国,回到大周跟岳颖团聚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她看见一群有着异族血统的孩子之后,会不会很惊奇呢? 应该不会的吧,岳颖做事好像经常不按常理来的,她肯定会 第四一一章 归乡(五) 小六福扯着冯老太太的头发玩,“祖奶奶,您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 “因为祖奶奶老了啊!”冯老太太疼得直咧嘴,可还是不忍心叫停。 “我也想要白头发,我怎么不老啊!”小六福扯着冯老太太的头发想安在自己的头上。 “不许扯你祖奶奶的头发!”岳颖端着最后一碗药走进屋里,大声呵斥道。 小六福大声的反击,“我没扯祖奶奶的头发,我是给她抓痒痒!” 冯老太太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坐起身来笑道,“可不许这么凶我的重孙子,来,祖奶奶抱抱,乖孙哦,再长大一点祖奶奶就抱不动你了!” 小六福撅着嘴道,“祖奶奶抱的动!” 冯老太太一见他撅起嘴来,赶紧改口,“就算是抱不动了,也得抱得动好不好?” “好!我只要祖奶奶抱!”小六福吧唧一下亲在冯老太太脸上,把冯老太太乐得眼睛都笑成一条线了。 “快把药喝了吧,您别老是惯着他,瞧瞧这才几天,就被您惯得无法无天了!”岳颖皱着眉头,十分不满意的说道。 冯老太太固执道,“小六福最是懂事听话的了,是你不会带孩子,好好的孩子被你整天训斥着,哪里还有个孩子样子,见了你跟避猫鼠似的,这孩子还是得跟着我才行!” 岳颖暗地里瘪瘪嘴,跟着您,保准成个小霸王!三天不打,他就要上房揭瓦了,也不知道这坐不住的性子,随了谁了。 牡丹在一旁逗着铁绪道,“这孩子的性子是天生成的,小六福就是爱闹腾,铁绪就很老实,不叫着他,半天都不肯搭理你。” 岳颖又是无语了,他是早产的好不好,本来就身体虚着,倒是想跑呢,也得要跑的动才行啊! 七福妹乖巧,大福沉稳,就小六福像个猴子似的,一天到晚的就属他闹腾。 冯老太太喝完了药,岳颖把空碗接过来,然后服侍她漱过口,递了个帕子给她擦了嘴,才说道,“明天我打算把孩子们全都送走,您要是放心的话,铁绪也一起跟青梅回石牛寨去,这两天要总攻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孩子们留在城里太危险,而且小六福又爱到处跑,搁在这里,我不放心。” 冯老太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也老糊涂了,如今又受了伤,即使有心想要帮你,也帮不了你什么了,你跟毅儿虽然没有成礼,但你已经生了小六福,已经是咱们铁家的人,还没有听你叫一声祖母呢!也不知道我死之前还能不能听见!” 冯老太太瞥了牡丹一眼,牡丹会意,拿了个垫子放在地上,倒了杯茶递到岳颖手里说道,“夫人,快给老夫人敬茶!” “啊!”岳颖傻了眼了,自己是来跟她说一声明天要把孩子抱走的,怎么成了认亲了呢! 老牡丹年纪也不轻了,岳颖又不敢推搡,只好跪下接过茶碗递给冯老太太,老老实实的叫了声,“祖母请喝茶!” 冯老太太激动的热泪盈眶,掏出一枚令牌交给岳颖道,“这是咱们铁家的命根子,现在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收着,凭它能养十万兵卒呢,只可惜咱们现在没多余的银钱,养兵,要是搁在十年前,那时候......” 岳颖看着手里的这块铁制令牌,沉甸甸的,上方雕着一只虎头,威风凛凛,虎头突出,调兵时做印使用,下面是忠字,背面是令字,下书一行小字,见令必行! 这东西很眼熟啊,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岳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那个地图上留下的印记吗? 她站起身来,回到屋里,展开那幅被人觊觎的藏宝图仔细一看,果然是在那个大阵中心有这个虎头印记,痕迹很淡,又因为年代久远,印迹已经不是很明显了。 岳颖坐在桌子边上仔细研究这个图印,又看到那个大阵,心里猛然有个想法,这个大阵肯定有秘密! 她想起来以前冯伯也提起过这个大阵的,只是后来怕跟其他人一样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才没有再提,可是冯老太太居然知道这个阵,甚至连进出的办法都知道,这个阵的秘密可藏的真够深的。 岳颖相信冯老太太不会害她,于是把令牌收了起来,把地图也收了起来,这个秘密还是以后再说,眼前要先解决慕容云彤。 只听门吱溜一声响,谢瑾从门外走了进来。 岳颖皱了皱眉头,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怎么还来? “我决定去见慕容云彤,让她撤兵!”谢瑾直直的盯着岳颖的眼睛,想看清楚那双眼睛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 岳颖看了看他的眼神,低声道,“不用你去做说客,我已经有主意了,这次定要给慕容云彤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 谢瑾的心有些酸痛,虽然他跟城外的那些人没有什么感情,但身为戎族的祭司,他感觉自己不能这样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毁灭!而岳颖新造好的座炮已经运上了城楼,这东西威力巨大,自己是见识过的,因为岳颖试炮的时候并没有让自己回避。 他拉住岳颖的手盯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还要相信我?” 岳颖使劲甩开手道,“什么相信不相信的,难道你还骗过我不成?” 谢瑾脸上一红,“没,没有,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岳颖摇摇头道,“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东西也还给你了,你不要再纠缠不清了好不好?” 谢瑾紧张道,“是我太性急了,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哑娘站在门外咳了几声,打断他的话,岳颖看了她一眼,见她只是想要谢瑾回去,便没怎么在意。 谢瑾跟着老娘回到屋里,却被她狠狠的训斥了一番,“你已经有了慕容云彤为什么又要与岳颖纠缠不清,以后不许再跟她在一起了,咱们收拾收拾东西,今天我把铁绪带回来,咱们晚上赶紧离开!” 第四一二章 归乡(六) 谢瑾很是为难道,“慕容云彤面首无数,岳颖心思单纯,从一而终,娘换了是您,你会选择哪个?” 哑娘一愣,“咱们戎族人是血脉里,强者为尊,慕容是你不能降服她,让她只对你一个人一心一意,是你的错!” 谢瑾道,“儿子根本就不喜欢她!” 哑娘沉默了半晌,“回狼王山吧,这里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谢瑾捏着手里的香囊,久久不能回答,眼神微沉,“不,您也说了强者为尊,她也很强!” 哑娘无语了,“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他靠在哑娘身上,轻轻蹭道,“那也要看是哪棵树,岳颖这棵值得我等!” 哑娘一把推开他,认真道,“你真的要在这棵树上吊死?” 谢瑾想都没想,答道,“是!” 哑娘冷冷喝道,“随便你吧,反正从小到大,你也没听过我的话!” 谢瑾见哑娘要走,嘱咐道,“别对她下手,她跟别人真的不一样。” “想要阻止我,你只有一个办法!”哑娘没有转身。 谢瑾狠狠的一拳砸在墙上,“为什么要逼我?娘,您为什么要逼我!” 岳颖收拾着行李,要不是为了满足冯老太太的心愿,她也犯不着把孩子们全都接到这城里来,如今冯老太太身体渐好,外面时不时的还有北戎军队骚扰,她决定还是赶紧让孩子回石牛寨的好。 岳勇没在身边,只有大牛可用,自己身边可靠的人还是太少了。东西全部装上了车,岳颖抱过小六福,孩子们都舍不得跟她分开,尤其是七福妹,哭的好不可怜,可岳颖还是狠下心把她交给了青梅。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岳颖的心也空寂了下来。 周元强听着外面军队跑动的声音问小五子,“怎么突然这么大动静了?” “岳寨主要反攻了啊!”小五子靠着门缝对周元强说道,“听说炮都架上了,还运了好些弹药来,这回冯老将军受伤可是把岳寨主气狠了,瞧瞧,还在搬呢,这已经是第四趟了,要把家底全部掏光啊!” 周元强激动的说道,“把门打开,让我瞧瞧啊!” 小五子揉着鼻子道,“不行,我会被骂死的!” “胆小鬼!白跟了我那么久了,你是我的小厮还是岳颖的小厮啊,这么向着她?”周元强泄愤的捶了门板一下,威胁道,“你的身契可是在我手里拿着呢!” 小五子垂头丧气道,“少爷,那你可不能走出去啊!” “少啰嗦,快开门,否则我把你卖到张屠夫家去!他可是最喜欢打人的,你有的吃可就是要忍得住疼!” “少爷!......”小五子快要哭出来了,经不住周元强的吓唬把门打开。 周元强出溜一下,就跑了出来,激动的往城楼上跑去,小五子跟在他的身后,“少爷,你答应不出去的!” 周元强头也不回的叫道,“我是没有走出来啊!我是跑出来的,你个笨蛋!” 短暂的停止攻击的时间,士兵们冒着严寒往城上搬运着物资,周元强藏在墙角偷偷看着岳颖。 岳颖披着件裘皮大衣,在城门楼子里,清点炮弹,接收完毕把门关好,感觉身后有人回头看了一眼。 周元强一缩头,岳颖恰好看了个清清楚楚,跺着脚怒道,“这家伙是属老鼠的吗?怎么又让他给跑出来了。” 周元强慢慢蹭了过去,“我不偷她的东西了,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你让我上战场吧!我想去杀敌立功,将来好封侯拜相。” 他红着脸,心里最想说的是,如果自己也封了侯爷,那也不比铁毅差了吧,那样的我,难道你还看不上吗? 岳颖看着他的眼神,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是怎么把他看成铁毅的,一点都不像嘛! 铁毅才不会这么粘糊糊的缠着自己,他只会一本正经的说,“我知道自己长得美,你不必如此羡慕,其实你也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用不着自卑!累了的话,我的肩膀借你靠一下,不用谢了!”然后把自己不容拒绝的搂在怀里。 岳颖想着就开始自我陶醉起来,比来比去,还是铁毅好啊! 她严厉的问周元强,“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告诉你多少回了,老实在屋子里呆着,外面很危险!怎么就是不听呢,我可是为了你好!” 周元强气得指着登上城楼的谢瑾道,“那他呢?你就是想支开我,好跟他幽会!” 岳颖走近几步,忍无可忍的给他一个暴栗,“幽会个头,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围观的幽会吗?人家是来帮忙的!” 周元强在一瞧,果然的,谢瑾身后还牵着一匹马,马上驼着两筐热腾腾的馒头。 “阴险小人!” 周元强不忿谢瑾借口帮忙来接近岳颖,叫过小五子,两人抬了那筐给城墙上的士兵发馒头,一边喘着气,一边大声道,“我也能帮忙,有什么了不起的!” 谢瑾来不及阻止,他就把一边的筐给卸下来,另一边的筐卸了力,一下子就滑了下来。 岳颖急道,“快接住,别洒了!” 谢瑾连忙接住筐子,慢慢的放到地上,可刚出锅的馒头还是很烫,上面捂着的棉布掉在地上,谢瑾的右手终究还是被烫了一个大大的水泡,火烧火燎似的疼。 岳颖心中怒不可遏,瞪着周元强,恨不能把这熊孩子塞回他妈肚子里重新生出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周元强梗着脖子,“我只是想要帮你!” 岳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和颜悦色的跟他说道,“谢谢你了,你老实的呆在屋子里,就是帮我了!”然后一扭头,大声叫道,“大牛,把他关进屋子里,再给他跑出来,你们一起去牢里。” 大牛把折腾着的周元强给押走,岳颖看了看谢瑾烫伤的手,原本她已经决定跟谢瑾拉开距离了,可谁知道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满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害你被烫伤了,真是抱歉!” 谢瑾很开心的笑道,“又不关你的事儿,烫的也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第四一三章 归乡(七) 岳颖哀叹,人跟人怎么就不一样呢,看谢瑾多通情达理,再看那家伙,怎么就长不大呢! 火头军给城上守卫的士兵,每人加了两个馒头一碗热汤美美的喝了,只等慕容云彤再来就开始反击。 可是慕容云彤并没有展开攻击,因为她收到了从达塔来的信。 原来为了在年前拿下青阳城和锁阳关,慕容云彤从达塔征调了士兵五万人,民夫十万人,把个达塔城的兵力几乎快要调完了,结果给了呼延武一个好机会,他趁机杀了守城的北戎将领,把达塔城又给夺了回去,还趁机占领了西戎耶律部的牧场。 副将耶律机发来急信,告诉慕容云彤他的队伍来不了了。 慕容云彤大怒,“怎么会来不了?不是说已经拿下了达塔城,打通了往西边的通道了吗?士兵呢?民夫呢?没有足够的牛羊,我们的大军怎么渡过这个冬季!” 左将军跺着脚道,“太后别急,如今北方冰封,回去牛羊也无法存活,咱们只能从锁阳关杀进去,还能有一条生路,否则在这里多呆一天,就等于是在等死。” 慕容云彤皱着眉头道,“锁阳关如今在那老太婆的手里,还有那个念经的女人,她可一点都不慈悲,咱们从那里杀进去能有胜算吗?” 左将军道,“比从青阳城进攻要来的轻松,他们今天城头山的动静很大,可能是援兵到了!” 慕容云彤咬着牙道,“告诉大家,只要撕破一个口子杀到关内,他们能抢到多少东西,就能得多少东西!” 左将军欣喜道,“太后英明!那今晚就撤,否则被她们看出来又得耽误一些功夫。” 慕容云彤没有反对,只是遥望着高高的城墙愤怒道,“岳颖算你这回运气好,我到要看看,等我从锁阳关进入大周之后,你的运气还会不会一直这么好!” 由于慕容云彤撤兵的时候是晚上,岳颖并没有得到消息,只到快凌晨的时候,才有士兵来报说慕容云彤的大军不见踪迹了。 岳颖派出斥侯查探,才知道她们是往锁阳关去了。 冯老太太一听慕容云彤的大军去了锁阳关立刻急了,那里才经历过大战没多久,很多城墙破损还没有修复好,周桂枝本来就撑的很艰难了,此刻可想而知有多危险!她立刻要带援兵去接应。 岳颖听铁毅说过将军山的故事,慕容岩阂把铁家忠骨磨粉铺路,任人踩踏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多亏了郭岚偷梁换柱,才保住了烈士的遗骸不被羞辱。 此番再听到慕容云彤带兵杀过来,岳颖怒上心头,“没完没了了是吧!铁毅被俘失踪的账还没跟你清算,居然还敢再犯锁阳关,叔可忍婶不可忍!大牛,点兵,把城里的兵力抽出一半,装备物资也带上一半,跟我去救援!” “那这老太太呢?” “让她留在这里守城吧,这来回奔波的她年纪大了,可能受不了,还是谨慎些的好,否则铁毅回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了。”岳颖说完,让草儿去给冯老太太传话,说自己带兵去锁阳关,让她好好守着青阳城就好! 岳颖准备开拔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她让草儿嘱咐冯老太太要注意梁王,自己跟梁王结了怨,怕他借此机会来偷袭青阳城。 岳颖带着士兵一路没停,她不知道周桂枝能不能撑得住,不顾路上风雪交加,只用了二天时间赶到锁阳关,可是眼前所见到的简直如地狱般的悲惨! 残破的城墙上,还斜立着一杆大旗,上面的硕大的铁字,告诉人们这只军队的骨气! 倒在旗杆下的士兵尸体已经僵硬,他身上被砍了不下十几刀,可人倒下了,旗仍然没倒!靠坐在城墙上,怀抱着旗杆如同抱着自己的爱人一般的挺直着身体。 岳颖眼角酸涩了,轻轻说道,“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这面旗交给我吧!我绝不会让它倒下!” 岳颖认真的从他怀里把这杆大旗拔了出来,那尸体如释重负的倒在地上。 “大牛!” 岳颖厉声喝道,“这杆旗帜交给你了,看好它,不论面临什么样的敌人,都不许让它倒下!” “遵命!”大牛严肃的接过这旗大喊一声道,“兄弟们,我们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岳颖悄悄擦掉眼角的泪问道,“慕容云彤的队伍去哪里了?” 斥候上前一步回答道,“去了南边的许城!” 岳颖心中暗叹,许城的百姓们要遭殃了。 他们先收敛了尸体,在城外的最前方,岳颖发现了周桂枝的尸体,前胸中箭,身上的致命伤有三处,更可怜的是她的头颅被割掉了。 岳颖是从衣饰上认出来她的尸体的。 眼泪如同开了闸,岳颖从来没有感觉这般心酸过,虽然这个女人冷冰冰的,她一直都不喜欢,可看到她尸体的这一刻,岳颖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憋闷,她愤怒,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人都死了还要污辱她的尸体! “来人!”岳颖一挥手,招来自己的亲卫,一共是二百精锐,“你们追上慕容云彤,伺机夺回周将军的头颅好让她全尸下葬,若是有机会不惜任何代价,把慕容云彤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是!” 北戎人该死,看看被破坏的家园,看看被屠戮的百姓,一群热血男儿见此情景如何不义愤填膺呢。 岳颖让人把周桂枝的尸体抬到一个避风的地方,给她擦洗换衣,收拾停当之后在将军山找了个风水好的地方点了个穴,只等亲卫们取回她的头颅,好好安葬。 夜里快三更的时候,出去的人回来了,去了二百人,只回来了三十二个,其中还有十个是重伤的,不过他们还是完成了任务,郑重的把周桂枝的头颅交给了岳颖。 岳颖哪里见过这样活生生的人头,她看都不敢看,只让随军的军医把周桂枝的尸体缝合好,第二天在将军山为烈士们办了葬礼,一起下葬的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 第四一四章 归乡(八) 岳颖并没有去追击慕容云彤,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亲卫们带回来的消息称,慕容云彤现在手上的兵力有近十八万,还有近三十万的部众。他们去的时候也是侥幸,人都疯狂的去抢劫去了,中军留守的人员不多,才能拼死抢回周桂枝的人头,否则连靠近都不可能。 锁阳关守不住,青阳城就难保,要不是因为火炮力量太强大,估计现在岳颖也要头疼了。现在重要的是撤军回防,然后通知朝廷,把守水路,万一慕容云彤一路杀到庾洲,趁机登船攻入上京,自己这边连救援都来不及的。 信鸽放出去没一会儿,大牛就收到朝廷的来信了,看样子周桂枝死之前是往兵部报了信的,可是自己怎么没有收到田喜的回信呢? 就算是再迟今天也已经是第四天了,按道理田喜应该收到信了,并且该给自己回信的,可是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回信来,这事情有点不同寻常!。 “大牛!” 岳颖疑惑道,“你说这么大的事情,田喜怎么会不来信呢?” 大牛摸摸脑袋,他怎么知道呢,这种事情不是该小姐把握的吗? 正猜来猜去的时候,石牛寨的人来了,张三见到岳颖立刻跪下道,“小姐,不好了,青阳城被梁王殿下带兵占领了!” 岳颖吃惊的站起来,“那冯老将军呢?” “被俘了,老将军没动手,梁王的人带着王爷手书进城求援,说是梁洲城被叛军围困,梁王危在旦夕,要请老将军帮忙解救王爷,结果冯老将军就信了,要带着人出城,结果一出城就被他们埋伏的人给俘虏了,诓开了城门,强占了青阳城。” 岳颖听完大怒,“谢瑾呢?他那么聪明难道就没有给冯老将军提个醒?” 张三不敢回答,“本来这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只是他们用冯老将军的手书,来咱们山寨调取弹药,岳大哥才发现有问题,扣住了来送信的人严刑拷问,才知道一天前青阳城就被梁王给夺了呢!” 岳颖脸色铁青,“好好好,好你个梁王,居然趁我不在背后捅刀子!把咱们收来的北戎人的衣服换了,找些头巾包住头,咱们也去诈诈他们!” 一番乔装改扮,远远的看着她们的队伍已经很象是北戎人了,只是一靠近看就会露出马脚! 岳颖挑了几个象北戎人的人,准备去诓城。 青阳城的四面城楼上都装了火炮,南门有三门,北门是五门,其它两面是二门。 岳颖她们现在要去的就是南门,那里攻击力不是很强,只要不进入火炮射程,就没事儿。 她估摸着时辰,在天快擦黑的时候来到了城下,让人骂阵,却又不进入射程。 梁王的守卫很明显还没有控制住城中的兵力,这几门炮全都射偏了。 岳颖也不急着进攻,只故布疑阵,让人双手各持一根火把,显得队伍密密麻麻。 她是知道梁王的尿性的,自己人不怕,就怕戎族人。 果然,没过多久城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队人,打着白旗,敲着锣道,“两国交战不斩来史”。 岳颖仔细一看,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谢瑾。 她低下头,心中暗骂,“你这倒霉催的,怎么出来了,这不是想要我被戳穿了吗!” 可是谢瑾并没有认出岳颖来,只说道,“咱们互为邻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般打来打去太伤天和,今日为了百姓安宁,谢某愿意做个中人,希望两国握手言和,如何?” 岳颖咳了两声,大牛立刻张嘴说道,“放你娘的狗屁,赶紧把青阳城给我交出来,否则爷爷,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谢瑾愣了一下,这才抬头仔细一看,发现那人身后老是咳嗽的家伙有几分眼熟! 谢瑾身后的一个稍胖点男人,腆着肚子文绉绉的说道,“青阳城乃祖宗所传之地,绝对不能轻易出让的!你们若是肯退兵,其它条件任你提!” 岳颖一想,自己对青阳城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就这样放弃实在是不甘心!于是又咳了两声。 大牛腰一直,“少他妈的说废话,是男人的别磨叽,来干一架再说!” 岳颖忍无可忍的给他了一下!低声道,“好好说话不行吗?” 大牛扭过头认真的说 ,“我已经很好说话了!再这么啰嗦 我真忍不住揍他了!” 岳颖摇摇头,恰好被那个胖子看见,赶紧道,“别急啊!好说好商量嘛!要不给你们五十万两百银 ,五百名美女,如何?” 岳颖心里咒骂,拿我的东西送给我,你可真是会算计。 “问问这家伙叫什么名字?”岳颖气得要揍人了。 大牛又直了直身体,“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资格跟我们……” 他被岳颖撞了一下,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王淳忍着怒气道,“我是梁王的女婿,前科的状元,现在梁王府里做詹事!你说我够不够资格跟你说话!” 大牛刚要低头,又被岳颖给杵了一下,挺起腰来“还是那句话要么献城,要么就打!你快点选!” 王淳咬着牙道,“白银六十万两,美女六百名,真不能再多了!再加粮草二万石!” 大牛脸上露出笑意,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六十万两白银啊,压都能把自己给压死吧! 腰上又挨了一下,这一下疼得厉害,他明白,小姐绝对是生气了。 大牛打马上前,撞开谢瑾,一巴掌呼到王淳的脸上,“当老子没见过钱啊!害老子挨了那么多下,你个老娘们儿似的再磨蹭就别回去了,我们自己去取城!” 王淳见大牛的意思是志在必得,只好忍痛陪笑着说道,“好说,好说,我们马上就把这城给让出来!” 大牛怒道,“快滚!” 王淳一走,岳颖就慢慢抬起头来,谢瑾仔细一瞧,果然自己没有猜错,岳颖是假扮的戎族人。 他有戎族的血统,此时见到岳颖换了戎族的服饰,不仅没有违和感,反而觉得她更加俊俏了。 岳颖没有察觉到谢瑾的微笑,只奇怪的问他为什么跟王淳一起来做说客来了? 第四一五章 归乡(九) 岳颖看着眼中闪烁着忍不住的笑意的谢瑾,郁闷的吐出一句,“憋不死你,想笑笑出来好了,我有那么好笑吗?” 谢瑾破功了,终于哈哈哈的痛快笑了一场,边笑边说道,“从来没有见过你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真没想到会是这副模样!” 当着身后一队大军,岳颖觉得他这话实在是轻浮,让自己很没面子! “笑够了没有?笑完了就老老实实的告诉我,青阳城变成这样你为什么不阻止?”岳颖眉头竖起来。 谢瑾想了想说道,“来不及!我也没想到冯老将军会突然被俘,王淳动作太快,心狠手辣做事毫不留情,老牡丹已经牺牲了!” 岳颖吸了一口冷气,这老太太怎么受得了! 谢瑾接着说,“冯老太太还好,她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被关在屋子里没有受多少委屈,我因为戎族人的身份,梁王也不敢轻易处置,因此派了王淳前来拉拢!” 岳颖恨道,“一群没骨气的东西!” 谢瑾试探道,“那个王淳跟我提过,跟你还是表亲。” 岳颖呵斥道,“我没这么没骨气的表亲,别跟我说这种崇洋媚外,专会欺负自己人的家伙。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谢瑾知道岳颖虽然动怒,可并没有想要夺城的决心,谨慎道,“其他人都没事儿,王淳只带来了一千多人,只是因为冯老将军在他的手上,其他人才没敢乱动。不过,城里几个主要的首领被关了起来,周元强被他笼络了去了!” 岳颖恨得牙痒痒,这个蠢货,怎么能这么蠢的呢?他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人哄住啊! “那他现在没事吧?” 岳颖有点担心,特别是族谱的事情他可别乱说话才好。 谢瑾偷偷瞥了岳颖一眼,心里有点酸酸的,可是依然忍住了。 “梁王许了他一个副尉的头衔,他如今对梁王可是死心塌地的了。” 岳颖心里很是失望,可她也很无奈,各人的人生路要各人自己去走,周元强再怎么熊,自己也不能替他走他人生的路。 她遗憾的摇摇头,“你回去告诉梁王,把冯老将军交给我,人马退出去,我暂时不会去追究他的。” “那周元强呢?”谢瑾的话里有试探的意味。 岳颖黯然看着城墙,“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是错是对,只要他自己不会后悔,谁又能对他怎么样呢!” “你难道不想告诉他这样选择的后果吗?你明知道他上了贼船,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跟你背道而驰?以后在战场上互为敌手?” 岳颖认真的看着谢瑾,“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吗?” 谢瑾脸上一红,“为什么?” 岳颖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你总是能猜到我怎么想的,这样的你,太恐怖了,我希望被人理解,但不想在你面前连一点隐私都没有,你实在是太了解我了,这,让我觉得可怕!” 谢瑾眼神一暗,“难道你希望我什么都不懂才好吗?若是这样你能爱上我的话,我情愿做个瞎子,聋子!”他在心里默默的说,这话跟岳颖直接说的话,她肯定是要对自己近而远之的。 “能帮我联络到城里的人吗?” “你想夺城?” 岳颖皱了皱眉,这种感觉实在是让自己太不舒服了,难道自己的心思真是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吗? 谢瑾摇头道,“这青阳城的防御是你自己设计的,你最清楚要硬攻下来,得费多少力气,即使是里应外合,你又怎么确定那些人不会背叛你。” 他看了看岳颖的脸色道,“有一个人能帮你,不需一兵一卒,夺城不费吹灰之力。” “你说的是周元强?”岳颖真想给自己一耳刮子,都不想再跟他心灵同步了,结果还是这么张口就说出来。 谢瑾望着岳颖,剩下的话也不用多说了。 办法只有一个:抓了王淳,放出冯老太太,然后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 周元强斜倚着椅子,小五子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捶着肩膀。 他微微仰着头对王淳道,“大人放心,这里的炮台我都熟悉的很,有我在保管那些北戎人杀不进来!” 王淳对周元强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十分气恼,可还是忍住气道,“那就全靠周将军运筹帷幄了。” 周元强被他一句周将军,捧得自己名姓都不知了,笑着连声应到,“好说,好说!” 副将在王淳的耳边轻声道,“大人真的要相信他吗?他可是铁家那边的人。” 王淳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连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吗?” 参将闭嘴道,“末将不敢!” 王淳一摆手没理会他径直而去! 周元强见王淳离开,才对小五子说道,“那老婆子还没死吗?” 小五子认真道,“少爷,你若是让冯老将军死了,岳寨主回来肯定会恨你的。” 周元强呲笑一声,“就算是这老东西不死,她也不会给我一个好脸色,她眼里只有那个蛮夷!” 小五子没心没肺的说道,“要不是你做错事情,还把谢公子烫伤了,岳寨主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您还是想清楚吧,我觉得还是要跟岳寨主站一边,要不是冯老将军守卫这青阳城,咱们恐怕现在早没命了呢!” 周元强坐正了身体,“那咱们先去瞧瞧冯老将军去。” 小五子摇摇头,“少爷都已经被冯老将军骂过好几回了,还这么不死心,去了也是白去!” 冯老将军被困在自己屋子里,她没想到梁王派来的人居然会这么狠毒,自己真是不该放松了警惕,害得牡丹为救自己牺牲。 她也想过要自绝生机,可是一想到自己要是这么死了,对不起牡丹的一片拳拳之心。 可这青阳城在自己手里丢的窝囊,不把它夺回来,怎么跟岳颖交代! 正懊恼着,周元强来了,冯老太太怒视着他,呵斥道,“脸皮可真够厚的,居然还敢来?” 周元强一抬头,“我可是来帮您的,北戎大军兵临城下,王大人已经去跟他们和谈了,只不过他们态度强硬,王大人许诺的金银美女他们都不要,非得要这城池,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个青阳城就留不住了。” 第四一六章 归乡(十) “哼!一群败家子,看你们以后怎么有脸见老祖宗!”冯老太太气愤不已。 周元强得瑟道,“其实我有法子帮你夺回这青阳城,可是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冯老太太脸色铁青,挥掌就往周元强身上打来。 “你给我滚出去!” 周元强侧身躲过这一掌,心中暗道,“小看了这老太婆,好凌厉的掌风,被打中的话肯定是要疼好几天的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周元强急道。 冯老太太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往他身上招呼。 周元强一边躲一边说道,“你给我一封出妻的文书,把岳颖休掉,我就帮你,怎么样!” 冯老太太要疯了,“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痴心妄想!” “你孙子已经回不来了,你还要拴着她不放,让她不敢接受我,你实在是太可恶了!”周元强躲到墙角,小五子替他挨了一下子,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冯老太太气喘吁吁的说道,“没门!岳颖虽没有行过婚礼,但是是有婚书的,你敢宵想她,实在是不自量力!” 两人在屋里折腾,门外的人沉声道,“真没想到铁家也有这样的事儿,你说那个岳颖该有多风骚啊!” “少胡说,那岳颖可是咱家大人的表亲呢,让大人听到你这么嚼舌根子,说不定会狠狠的罚你呢!”另一个守卫讥笑着。 冯老太太不甘心,可到底没周元强身体灵活,没了力气只好趴在桌子上喘着气。 周元强见她不肯松口,哼了一声退到门外,门口守卫的两人陪笑着送他离去。 周元强是真的想要冯老太太把岳颖给休了,可是……自己真是自讨苦吃! “怎么,又被堵回来了吗?” 周元强一抬头,只见谢瑾骑在马上嘲笑的看着自己。 “你少得意,岳颖也没有喜欢你,现在青阳城在梁王的手里,你一个戎族人,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 周元强把他的马头推到旁边,恨道,“滚开!” 谢瑾跳下马拦住他道,“我只问你是真心想要投靠梁王了吗?” “是又怎样?” “岳颖对皇上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是投靠梁王,日后与她必有一战,我不过是白给你提个醒儿罢了!” 周元强急道,“这不可能!皇上做的好好的,梁王怎么可能会要造反?” 周元强猛然一愣,不好,那族谱的事情,前天自己喝太多了,是不是说漏嘴了? 他捂住自己的嘴,拉着小五子回到屋里,急切的问道, “前天晚上,王大人设宴的时候,我有没有乱说话?” 小五子想了半天,“是关于皇上血统的事儿吗?” 周元强脸色顿时白了,“我真的说了?” 小五子可怜的看着他道,“您说要不是看了族谱,还不知道铁家三房还有个儿子,还说以为他家全死绝了呢,怎么不死绝……” 周元强认真听着,里面没有提到皇上,他捂着心口道,“还好,我没有说怀疑皇上是铁家后裔的话!” 门外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人绊倒了。 “谁?”周元强气得直跺脚,本来已经没事了,这下好了,看样子又要折腾起来。 门外的暗哨把消息传给王淳,王淳大声叫好,“这真是正找不着理由推翻宋承呢,谁知道这周元强居然让我立下一功来。” “大人想要怎么做?” 王淳笑道,“这还用说,带上城里的东西咱们撤回梁洲城去,这个冯老将军不能交出去。她可是个人证!有了这些,咱们就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守卫收了王淳给的打赏,走出屋外,一个人影在他身前一晃,他还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就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周元强浑身发抖,站在暗处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要杀他?” 谢瑾淡淡的说,“爱她,就要给她,她想要的,这个人碍事儿了!” “那,那个王大人呢?”周元强知道只杀个小喽啰跟本解决不了问题。 “自然是交给你了!”谢瑾盯着他道,“想要岳颖原谅你,你只能抓住王淳,放了冯老将军,否则,你即使爬得再高,也只会距离岳颖越来越远!” 周元强瞪着谢瑾,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岳颖肯跟他说心里话,却不肯对自己说了,自己遇到问题总是想要回避,而不是去解决! 自己看问题总是浮在表面上,看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想了想道,“我明白了!我去做这件事情。” 王淳的屋子里外侍卫很多,看样子他的心里也是一样的不踏实。 周元强见谢瑾真的一点都没有打算要管的样子,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往王淳屋子里走去。 门口的守卫见周元强过来,立刻进屋里禀报。 王淳捻着胡子笑道,“正想要请他来见呢,可巧他自己来了,快请他进来!” 守卫放了周元强进屋,他进门就道,“大人不好了,外面死人了!” 王淳一愣问道,“谁死了?” 周元强又靠近几步,王淳没想到周元强会突然发难,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他一把锁喉扣在怀里。 王淳只是一介书生,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屋子里的侍卫再多,此时也没有办法了。 他紧张道,“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周元强带着他走了出去大声道,“王大人,我不想为难你,只要你放了冯老将军,我立刻放你回去!” 王淳嘴角一撇,诡异的笑道,“你放心!我这就让他们放人!” 周元强见他磨磨蹭蹭,手上一紧,“快放人!” 王淳咧了咧嘴,“快,把冯老将军的房门打开,放了她出来!” 守卫为难的看了王淳一眼。 周元强又一使劲,王淳呼吸不过来,脸上憋的通红。 “快,快,放了,都放了!” 冯老太太从屋子里一出来,脸上的颓废一扫而光,她手下的将领立马夺了守卫的兵器。 周元强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紧张的不行,见人都被放出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王淳承他精神松懈的时候,突然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一下子插进周元强的腰上。 周元强疼得松开了手,被王淳反制住了。 第四一七章 归乡(十一) “冯老将军,得罪了,这回你们也没有受什么损失,这事儿就让他撂过去。等出了城,到个安全的地方,我就把人还给你,否则那就给他收尸吧!” 冯老太太一沉吟,“放他们走,你别带着他,他伤成这样,到不了城门口,就会没命的,我送你们出城!” 其他人立刻反对,冯老太太却坚持自己的意见。 王淳一愣,带个老太婆总比带个要死不活的人走的快些,于是道,“这可是求之不得!” 冯老太太走到他的身边,让人绑了双手,骑在马上,满脸淡漠的走在队伍中间。 周元强头晕眼花,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被人赶紧抬回去救治。 谢瑾跟在王淳的队伍后面,时刻找机会想把冯老太太给救下来。 岳颖等了大半日没见到谢瑾出来传信儿,以为他失手了,忍耐不住就要攻击。 可此时城头上突然乱了起来,岳颖一瞧城门楼子上的梁字旗又换成了岳字旗,心里高兴不已,这个谢瑾真是不错,虽然有点小瑕疵,可毕竟做事儿还是很可靠的。 不等谢瑾派人来,岳颖就吩咐队伍换了衣服,重新打起岳字旗,准备进城。 城上的人一看城下的队伍改了旗帜,惊讶了半天,暗自庆幸幸好没有打起来。 岳颖进了城,发现秩序还算稳定,即使这两天城主换了人,可是破坏并不大。 可当她听说周元强受伤了的时候,还是吃了很大一惊的,这熊孩子,怎么会受伤的? 大夫给周元强包扎了伤口,还熬了药,可他却因为失血过多还没有醒过来。 岳颖来的时候,他还昏迷着,听小五子说完前因后果,又是气又是急,这家伙一天不给你找点事儿做,他就过不去。 快黄昏的时候,周元强终于醒来了,脸色苍白,脑子阵阵发晕,看到岳颖站在自己面前神情严肃,忍不住嘀咕,“我不是醒了吗?怎么还在做梦?” 岳颖冷冰冰的道,“那你继续睡吧!” 周元强一把拉住岳颖的手,撒娇道,“真的好疼啊!流了好多血,我的血都快要流干了,我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呢!” 岳颖一把把他的手拍开,“哼!你要是死了这世上就少了一个祸害了,可惜啊,你命还长着呢!” “我错了,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这回可是救了冯老将军呢!你应该夸我的。”周元强撅着嘴,不高兴道。 岳颖冷冷笑道,“你很有主见嘛,居然被梁王爷欣赏了,还给你了个副尉的职,不知道他给你了多少兵马呀?”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别再嘲笑我了。”周元强十分颓丧。 岳颖严肃的告诉他,“你想建功立业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你不能不分轻重利害的就随意投靠这个,投靠那个。别人拉拢你的时候,你自己说你有什么资格做那个副尉?人家凭什么要给你这么大的好处?一点心眼都没有。要不是你诓了冯老将军出城,她如何会被俘虏?你根本就没有考虑失了青阳城,我带着的那些人要去哪里落脚,才不至于被人消灭。” 周元强瘪着嘴,“人家也没有想到那个王淳会那么阴险啊!是他让我告诉冯老将军,梁王来了,要她亲自去迎接的,我也被他骗惨了啊!” 岳颖怒道,“你还在狡辩?不说那个,只说铁家族谱上的事儿,你怎么敢往皇上身上扯,这话要是传扬出去,你一族的人还要不要活?” “我错了,再也不乱说话了,你别生气了!” “好好养伤吧,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呢!”岳颖此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对这家伙越来越放不下了。 周元强太单纯了,做事随性,想到什么就干什么,虽然没有坏心,可偏偏总是干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看过了周元强,岳颖找到了草儿,她这些天一直藏在床底下,只有饿狠了的时候才会走出屋子去找吃的。 这可真是个好习惯,耐得住性子。 草儿悄悄的告诉岳颖,“其实哑娘会说话,我听到她跟谢瑾说话了,不过她们说的话我听不懂。” 岳颖眼睛一眯,“你可听仔细了?” 草儿仰着头说道,“没错的,我听到过好几回了,不过每次看见她们说完话,谢公子的脸色都不太好。” 岳颖点点头,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她“做的好,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立刻来告诉我。” 草儿高兴的把银子塞进怀里,这样的事情太好做了,听墙角还有钱拿,真好! 城墙上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 这说明有人来了! 岳颖立刻出门往号声响起的方向跑去,只见一群人围在城门口,岳颖走过去大声喝道,“全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一名士兵回答道,“是迎接冯老将军回城!” 岳颖拨开众人,果然只见谢瑾抱着冯老太太重了过来。 他边跑边满头大汗的叫道,“快闪开!……” 前面围着的人潮水般的往两边退去,一个士兵急道,“快叫大夫来啊!” 岳颖闪到谢瑾身边,看到冯老太太面如金纸牙关紧闭。 谢瑾跑的气喘吁吁道,“老将军在路上跳了马,腿可能摔坏了,疼的晕过去了,别的应该没有事儿,你别急!” 他把冯老太太送进屋里之后,马上叫来了大夫给她看诊,结果除了大腿摔坏了之后,其它地方的确没事儿。 在等待大夫治疗的过程中,谢瑾擦了擦汗,岳颖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像是有异心的样子。 “你看着我干什么?”谢瑾脸上微红,稍有些羞涩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看你脸现在好红,怕你是不是累着了。”岳颖被他瞧了出来,有些心慌。 谢瑾心里一暖,“我没事儿,只是冯老将军不知道熬不熬的住。” “她为什么要从马上跳下来?”岳颖奇怪的问道。 谢瑾脸色暗然了,“因为王淳一直问她关于族谱的事情,冯老将军坚持族谱上没有铁稷这个人,而且那三房的族谱早就在侯府的大火中焚毁了,她一急,就跳了马了,我正好在旁边就趁机带了她跑回来,王淳不敢追,我们才算是逃了出来。” 第四一八章 归乡(十二) 岳颖皱着眉头道,“那照你这么说,王淳到底还是对铁家的族谱上心了,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梁王的。” 谢瑾无奈的点点头,看着岳颖担心的样子,他的心里又是一揪,自己的娘亲还在收拾东西,看样子她是铁了心的要离开这里了,自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岳颖,他欲言又止。 岳颖却没有察觉到。 梁洲城里,梁王自从回到王府,好好收拾了一下府里不老实的儿子和妃妾,又过上了悠哉悠哉的日子,如果没有戎族人侵犯的事情,那这人生就绝对完美了。 可是王淳去了青阳城之后,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打碎了他的幻想。 “什么?宋承可能是铁家的血脉?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儿?你确定没搞错吗?” 梁王吃惊的看着王淳,一点都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甚至是怀疑这是他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编造出来的谎言。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上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铁家跟郭丞相是死敌,郭贵妃怎么可能会跟铁家的人有纠缠? 他在屋子里头来回走动,这个消息太惊憾了,他一时还消化不了。 王淳捋着胡子道,“错不了,如果不是因为想要隐瞒这个秘密,岳颖不可能冒着跟咱们撕破脸的风险,拼死也要把族谱给抢回去。” “哈……哈哈哈……”梁王大声笑道,“这可真是个好机会啊!” “王爷不可急躁,这事情咱们没有确实的证据,想要扳倒宋承并不容易。” 王淳很冷静地说道,“如今咱们只能把这消息透露给安王爷,看能不能从后宫起居注中找出蛛丝马迹。” 梁王道,“咱们就不能动那个冯老太太吗?” 王淳摇头道,“不能!咱们只要稍一动作岳颖一定会注意到的,只能先除掉她才行!” 梁王爷一拍桌子,“好,就在么办!本王立刻修书,你亲自送去安王府,本王就不信这次扳不倒她!” 安王爷如今身兼多职,不仅兼着礼部,户部,还管着兵部,权势如日中天,因为工作繁忙,宋承让他住在宫里,名为方便他办公,实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田喜不是没考虑过分他的权,可现在宋承太小,指望别的大臣更是不靠谱,安王爷现在管的越多,将来出状况的可能也就越大,只要内宫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他也不怕,安王爷私底下有什么小动作。 如此一来,倒是合了安王爷的心,能搂的全搂过去,住在勤政殿旁边的一处小院内。这梁王的信一到,他看了几行就立刻让屋里的人全都退下去了,只留下王淳两人喝茶叙话。 “这上面所说可全都是真的?”安王爷不太相信梁王的信,怕是挖坑让自己跌进去。 王淳道,“原本是有个人证的,可是她不会承认。” 安王爷很奇怪的问道,“是谁?” 王淳恭敬道,“是冯金花,冯老将军!” “怎么说?” “那日我等与王爷回城,见岳颖追一小童,小童慌恐,求告,梁王救下他才知晓,那小童得知了铁家的秘密,铁家三房有一子,名铁稷,王爷可曾听说过?” 安王爷对忠义侯府还是很熟悉的,一提到铁稷立刻想到那个被剁成肉泥的人。 “铁稷我倒是知道的,他是铁继宁的私生子,没有上过族谱的,怎么了?” 王淳看了看左右,走到安王爷的身边轻声道,“宋承有可能是他的儿子。” “什么?”安王爷被这消息震得差点坐到地上去。 “这,这,这不可能。” 王淳阴险的笑道,“王爷也该知道铁稷是死在哪里的吧!” “含春宫,郭贵妃的寝宫里。” “难道王爷不意外,一个外男如何会出现在贵妃娘娘的寝宫?” “可是他双腿已残,不能与常人一般视之!” 王淳冷冷哼了一声,“可他还是个男人,那玩意没坏吧!” 安王爷眉头深蹙,这件事情得慎之又慎,他焦躁的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可是他人已尸骨无存,即使查证也无从查起啊!” 王淳笑道,“此事想要水落石出并不难,只要王爷查看后宫起居注就明白了。” 安王爷神色凝重,“这可没那么容易,且不说后宫的事务被田喜把持,就算是找到那本起居注也没办法质疑皇上的血统啊!” 王淳笑道,“那本起居注只不过是个物证,在找到当年接生的婆子,不就有了人证了!再加上铁家的族谱和那小童为证,这件事情就必成铁案,宋承没有皇家血脉,这大位就只有您才有资格坐了!” 安王爷听到王淳最后一句话,心花怒放,可是他并不傻,王淳这么热心的为自己出谋划策不会是想要自己抬举他,他已经靠上梁王那棵大树了,如何会真心为自己谋划。 王淳见火候差不多了,跪下道,“王爷,为臣有一事相求!” 安王爷捋着胡子道,“你尽管明言!” “老父致仕已多年,现如今国事维艰,臣父每日痛思报国却无门路,还请王爷行个方便,照拂一二,成全臣的一片孝心。”王淳祭出自己的父亲,这样安王爷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的怀疑了吧! 安王爷神色不明的看着王淳,心道,“这家伙真是个狠角色,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毫不怜惜,不过也罢,他偏要往这条路上走,最后结果也是一样的,那我何不送他一个人情呢!” 他思虑半晌,“现在朝中以北戎入侵一事为重,你说的这些话,我会好好留意的,你先回去,不可轻举妄动,有消息我会派人知会与你。” 王淳知道安王爷这么一说,事情已经成了大半,剩下的就看他会怎么做了。 门外的一个内侍悄悄退到廊柱后面,看着王淳得意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想来他已经跟安王爷达成了协议了。 他暗暗偷笑,这可是件大事,假如把他们说的这些话告诉了田公公,自己的品级会升几品呢?这内侍想想都要笑的合不拢嘴了。 第四一九章 归乡(十三) 岳颖端着刚熬好的药对醒过来的冯老太太说道,“把药喝了吧,你这腿才刚刚接上,不可以乱动,不然骨头长不好,走路会瘸的。” 冯老太太哼哼着,“我都七十多了,就算是好不了也罢了。” 岳颖叹了口气,拿着根细竹管子让她把药吸干,这样可以减少挪动,让骨头长得齐整些。 冯老太太喝完了药,眼角有些微湿,自己的媳妇没一个在身边伺候的,临了这个孙媳妇儿虽然没有成大礼,可还是认真的伺候着自己,想想当初真是不该脑子糊涂,不同意她进门。 到底还是王兰英比自己有眼光,不佩服不行。 老太太喝完了药,岳颖问道,“要解手吗?” 冯老太太老脸一红,“让丫头们来吧!” 岳颖叹气道,“都这样了还要的什么面子,我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来!” 冯老太太就是不肯让岳颖做这接屎接尿的事儿。 岳颖见她执拗不依,只好随了她去。 岳颖并没有把周桂枝牺牲和锁阳关已失的消息,告诉老太太,她怕老太太承受不住这压力,只想等她好些再说。 大牛在门外等了半天,见到岳颖出来迎上去道,“上京城的信来了!” 岳颖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陛下身世已泄,安王与梁王勾结!现未发难,勿念! 她把这信纸撕了个粉碎,塞进嘴里吞下肚去。 大牛见她脸色不好,不敢询问。 岳颖闷不吭声的去瞧周元强,这家伙真皮实,躺了两天就起来了,其实自己早发现他见到自己就倒在床上不动弹,装死搏可怜,看的自己很想揍他那张脸。 “少爷,岳寨主过来了!”小五子悄声说完。 周元强放下手里的鸡腿,躺回床上去,哼哼唧唧的直哎哟! 岳颖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就继续走过去了。 周元强立刻,“哎哟哟!”的大声叫起来。 岳颖皱皱眉头退了回去,“闹够了没有?” 周元强阴谋得逞,高兴的笑道,“你进来就够了!” 岳颖很无奈的进到屋里,认真的问道,“好些了吗?” 周元强见岳颖这么关心自己立刻回答,“已经好多了,没流血了,大夫让我好生养着,只要不用力活动就不怎么疼!” “看样子你还能折腾,”岳颖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修养,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岳颖走出屋子,只留下周元强在她身后大喊,“你不多坐一会儿吗?” 岳颖没回答,小五子扒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少爷,她去了谢公子的屋子。” 周元强气得猛得站起来扯动了伤口,疼得吸了口冷气,“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又去勾搭男人了!” 岳颖敲了敲谢瑾的房门,里面传出低沉的声音,“等一下!” 片刻,门开了,谢瑾披着外裳走出门外,他的胡子已经修理过,露出尖尖的下巴,显得格外帅气。 岳颖微微一愣,“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谢瑾微微笑道,“有事儿?” 岳颖点点头,谢瑾把她让进屋里,端上茶来说道,“你想要去追击慕容云彤?” “我知道这不是个好主意,可是现在宋承派不出人手来。” “你想要我帮你守这青阳城?”谢瑾看了岳颖一眼,“我帮不了你,我已经打算要离开了!” 岳颖心一沉,“你要去哪儿?” “回狼王山,春天来了就走!”谢瑾说这话的时候心情很压抑,“我母亲身体不大好了,想要叶落归根,所以……” 岳颖沉默了一会儿,“这也是人之常情,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就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不侵犯大周,你就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 她站起身要走,谢瑾突然说道,“我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岳颖很诧异的转过身来。 谢瑾认真说道,“我们戎族的孩子出生后都要接受天神的赐福,铁绪有戎族的血统,我希望能给他赐福!” 岳颖想了想,“冯老将军不会答应的!” “这是我的责任!”谢瑾眼神中带着乞求。 岳颖敌不过他期待的眼神,犹豫了半天决定答应他的要求。 距离过年还有十二天了,报回来的消息一天比一天差,慕容云彤打败了李将军的十万湘兵,朝廷军队退守揭城,至此大半个瘐洲落入慕容云彤手里。 田喜传回来的信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上京城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了。 腊月二十二,宋承派人专程给她送了年礼,虽然东西不多,可贵在那份心意,他既然如此对待自己,自己又怎么忍心看着他受煎熬呢。 青梅给岳颖送了些新做的衣物,因为天冷,没带孩子来,岳颖也在考虑过年说回山寨还是留在青阳城里,思来想去,因为冯老太太腿脚不便,最后还是决定留在青阳城过年,在青梅离开的时候,让她把孩子们全都送过来。 冯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最是高兴,有些日子没见到重孙子了,很是想的慌。 临近新年,周元强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只是大夫还是嘱咐他不要剧烈活动。 岳颖一直催他回家,他才说出实话,其实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家在这次北戎入侵被毁了,如今只剩下他和小五子相依为命了,如果岳颖还要赶他走,他只能回去一堆废墟里,不知道该怎么过年了。 岳颖见他泪流满面,心酸不已。 “既然这样,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过年吧!今年虽然人不齐全,但总有一天能把这些北戎人全都都赶出去,天下太平,老百姓都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 周元强擦干眼泪,笑道,“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还要娶个好媳妇,生上一堆孩子,以后看我们一大家子围坐一起过年,也让你眼红!” 岳颖见他说话孩子气,笑道,“行啊!我等着!” 为了宋承能过个安稳年,岳颖特意装运了十车火药秘密送去宫里,交给田喜,以防不测。 田喜用了自己的心腹把这些火药,放置在御花园旁边的花房里,严加看守。 第四二零章 归乡(十四) 原本以为大年三十那天,北戎人不会进攻,可谁知道,那天慕容云彤还是向揭城发起了攻击,而且这一路有不少朝廷官员叛变,原本慕容云彤入关的时候只有不到二十万人,现在已经快五十万军队了。 揭阳城太守李光死守了整整一天,最后城破不愿受降,跳下城楼身亡。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大周又失一员忠臣良将。 冯老太太躺在床上,她还不能坐起身来,岳颖一边喂她吃饭,一边念着邸报。 念到李光跳楼而亡,声音顿时停住了。 冯老太太手不住的捶着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这老婆子?为什么要让李太守那么忠贞的人死?” 冯老太太一想也是这回事儿,老老实实的把饭给吃了,然后问岳颖道,“慕容那么嚣张,你就任由她这么放肆下去吗?” 岳颖站起身来,“那您想让我怎么办?打仗又不是我的强项,我最多能出出主意,打个埋伏什么的,让我带人去跟慕容云彤硬拼,我没那个能耐啊!谁的命都是爹生父母养的,一生只能活这么一回,把这么多人的性命交到我的手里,那不是坑人吗!” 岳颖这些话,让冯老太太陷入了深思,打仗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岳颖是很聪明,可是她没有经验,耍耍小聪明那只能维持一时。 岳颖虽然握有铁家的令牌,又召回了在上次战斗中失散的军队,可青阳城的兵力仍然不足八万,就这么点人手跟慕容云彤去硬碰硬,那跟找死没有区别。 她必须要快些好起来,指望岳颖带兵肯定是不行的。 周元强抱着小六福,牵着七福妹,草儿抱着大福,谢瑾抱着铁绪进到屋里给冯老太太拜年。 冯老太太强打起精神应付着,岳颖知道她的心事,收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带了大家出去,不让孩子们吵着她。 周元强出来之后问道,“冯老将军不高兴吗?我怎么见她脸上都没有一点笑容。” 岳颖抱过小六福道,“朝廷丢失了揭城,现在大半个瘐州都在慕容云彤的手上了,李光太守战败坠楼,老太太心里不舒服呢!” 周元强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要出征去讨伐?” 岳颖没打算骗他,老实说道,“老太太希望我去,可我只会纸上谈兵,真的要在战场上指挥战斗,我恐怕不行。” 谢瑾半晌没有吭声,“逼实就虚,你如果跟她硬碰没有胜算。” 岳颖点点头,“我知道的,只是没办法不去做,想到很多人都会在战争中死去,我这心里就格外难受!” 谢瑾很想很想说,我替你去,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行,哑娘不会允许自己去上战场的。 他紧了紧怀里的小铁绪,走在岳颖旁边,“孩子的帽绳子松了,你帮我系好!” 岳颖扭头一看,果然是绳子松了,笑着一边给孩子系帽绳子,一边笑他,“他总是不爱戴帽子,才系好就弄散了。一天不知道要给他系多少遍。” 谢瑾听着岳颖的抱怨走在她的旁边,感觉真的象是一家人一样,这画面让周元强嫉妒不已,抱着小六福挤进两人中间,怎么看怎么象岳颖带着一个大儿子,几个小儿子。 回到厅中守岁,岳颖看着孩子们发呆,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等到慕容云彤一天一天的壮大起来,自己和孩子们会更加危险。 正月初一一早,上京城里的太监来了,皇上又赏赐了很多东西,岳颖的风头一时压过了朝中的许多王爷。 谢过皇恩送走了太监,她才奇怪的问谢瑾,“这皇上是怎么了?才赏过又赏,他是怕我不招人怨恨吗?” 谢瑾笑道,“只你的手上有克制慕容云彤的法宝啊,他们肯定是边着法儿的想要火炮。” 岳颖犹豫了,“火炮杀伤力太大,有违天和,还是不要给他们的好!” 谢瑾有些感激,“你这性子根本打不了仗。” 岳颖无奈的笑笑,“我知道慈不领兵嘛,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在我们那里杀人是要偿命的,我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改的过来!” 谢瑾没有听出来她话里的破绽,只顾着给铁绪擦口水,过了年铁绪开始长牙了,他因为早产,发育的比别的孩子晚一些,可是岳颖根本就没有嫌弃他,仍然是很耐心的教他。 可是这一回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她真怕教给铁绪的东西时间一长,他又忘记了。 看到谢瑾把孩子抱走,岳颖心情一阵烦乱,感觉有心无力似的,自己好象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可是假如慕容云彤夺取了水路,一直北上,到了上京自己还能不能过这样安逸的日子? 要拼了! 岳颖暗下决心,现在学起还来的及 解决了慕容云彤,才能去操心宋承身世的问题,这件事情再不能拖下去了。 她转身回到书房去做计划。 周元强初一早上睡过了头,等人们都踩着高翘舞起飞龙的时候,他才刚睁开眼睛。 昨天夜里玩的兴奋了,直到三更才睡,要不是城里的鼓乐之声把他吵醒,凭他自己的毅力想爬起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周元强挤进人群里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岳颖的影子他到处找不到人,只好转身回去看岳颖是不是还在屋子里。 他刚进院子就看见谢瑾在往一辆马车上装东西。 他十分奇怪,要说走亲戚吧,谢瑾好象跟谁都挨不上吧!可不是走亲戚的话,这大包小包的,是要搬家吗? 这样也算了,好歹东西也不是自己的,自己也没必要为了这个去告他一状,但是就在周元强准备要离开的时候,他发现谢瑾抱着孩子上了车。 周元强觉得很奇怪这孩子一直是有奶娘跟着的,今天早上已经把孩子们交给奶娘了,怎么只看到他抱孩子,奶娘哪儿去了? 他以为是奶娘想要偷懒故意怠慢谢瑾,于是走过去想找奶娘理论。 可是谢瑾见到他过来反而紧张起来。 周元强远远的问道,“是不是那个奶娘又偷懒自己玩去了?” 第四二一章 归乡(十五) 谢瑾见周元强走近了,才说道,“我正好想要去找你。” 周元强很奇怪,“找我干什么?你不去看他们唱大戏吗?那边街口好热闹的!” 谢瑾淡淡一笑,“我跟你说……” 周元强没有防备,走到他身边,谢瑾一把搂过来,把他吓了一跳,这家伙今天怎么对我这么热情,还没来得及推开,脑子后面一痛,他才明白过来,这混蛋是要跑啊…… 谢瑾打晕了周元强,把他拖进自己屋子里的床上,原本被打晕的奶娘也塞在这床上,这下两人并排睡在一块,谢瑾临走时还给他两摆了个造型。 看看没有什么问题了,谢瑾上了马车。 哑娘咳得很厉害,抱着铁绪很幸苦。 谢瑾在马车里塞了厚厚的棉被,最后看了一眼青阳城,赶着马车从南门出了城。 守城的士兵仔细盘查后,以为他们是出城走亲戚的,并没有阻拦。 任由谢瑾带着孩子离开了这座城市。 马车距离青阳城越来越远,谢瑾心里微微升起一片苦涩!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奶娘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的手脚,惊恐的大叫一声。 周元强被吵醒了,后脑勺还是疼得直让人呲牙,脑子里嗡嗡嗡响,木然一扭头。 “啊……你怎么跟我睡在一起?” 门刚好被人推开,岳颖从外面走进来,一瞧两人抱在一起撕扯,尴尬的退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奶娘失了贞操似的大声哭喊,“我不活了……你这坏蛋……” 周元强哭笑不得,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谢瑾坑了。 他下了床,看见自己衣衫整齐,怒斥那奶娘,“哭个屁,小爷衣服都没脱,头疼的要命,能怎么着你?你委屈,我还委屈呢!还没开给荤,这清白就没了,我才冤呢!” 奶娘停止了哭声,委屈的下了床,因为岳颖在门外,她没敢再叫喊,只羞涩的对周元强道,“公子,难道是嫌弃奴婢吗?” 周元强看着她那幅我才委屈的样子,一跺脚出了大门,满面通红的跟岳颖解释道,“不是你看的那样,我......” 岳颖我很理解的看着周元强,笑道,“这有什么,男欢女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就奇怪了,你做这种事情怎么做到谢瑾的房间去了。” 周元强又气又急,“我没做,是谢瑾坑我的,他把我打晕了放到床上去的。” 岳颖一愣,“那他现在人呢?” “我瞧见他坐了马车,哦,对了还有铁绪也跟他在一起,后来就晕倒了,你瞧,他下手可真够狠的,起了这么大个包!”周元强咧着嘴告状道。 岳颖心思一转,“不好,他要带走铁绪!来人!快去打听谢瑾的车是走的哪个城门?快去把他追回来。” 周元强这时后才明白过来,眼睛竖起来怒道,“他想要叛变?兔崽子,就知道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带人去追!” 他不由分说的夺过一匹马,不顾岳颖的拦阻就冲了出去。 岳颖哪里敢放心,赶紧上了马追过去。 谢瑾出了城之后不敢停留,为了避开岳颖的追击他绕道去了梁洲城。 岳颖跟周元强追了大半天也没有追上谢瑾,才知道自己被他耍了。 周元强很后悔自己没有多长点心,岳颖安慰他道,“不关你的事儿,是我太相信他了,我以为相信他,他就不会背叛,没想到......” 看着岳颖失望的眼神,周元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谢瑾再也不是朋友了。 岳颖知道谢瑾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谢瑾会带走铁绪,那孩子身体不好,他如果真的要回狼王山去,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坚持的住。 真是头大了,这么聪明的男人为什么要干这么蠢的事情? 岳颖以为他是想把铁绪当成人质,威胁慕容云彤什么的,可是以慕容云彤进攻大周之后,对孩子不闻不问的表现来看,她会心疼这个孩子吗? 恐怕被当做筹码的用处比较大吧! 岳颖没敢继续往下想,回到青阳城也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冯老太太。 然而这个时候田喜传信过来,说京城里有异动,有官员质疑刺杀太后的刺客,其实是太后的情夫,这把宋承气得当时就要把那官员给满门抄斩了。 可是却被安王爷以言官直言可免罪,是先帝定下来的规矩为由,拦住了。 宋承气得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田喜觉得这事儿不同寻常,怕是梁王联合了安王爷想要发难! 可巧这个时候,宫中敬事房的存档处失了火,在整理档案的时候,有太监说太后的档案被修改过。 宋承本就是稚龄,遇到这种事情难以自制,当时就把报告的太监给打死了。 宋承的身世一时间盖过了慕容云彤占领瘐洲的消息。 岳颖看完了这信,感觉身心俱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哪里还有安生的日子过了。她提起笔来打算给田喜写封回信,若是郭丞相还在朝,估计那些大臣们是不敢这么对宋承不敬的,说来说去,还是没有人撑腰啊! 岳颖准备十五之前去上京城一趟,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从实力上,她都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态度,哪怕只是形式上的呢! 就在岳颖考虑带兵上京城给宋承撑腰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周元强的尖叫! 她挑了挑眉毛,草儿立刻走到她的身边小声说道,“小姐,是柳娘又在缠着周公子了!” 岳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摇着头说,“他也知道被人缠上是很烦的事情了吧!” 话还没说完,周元强慌慌张张的闯进岳颖屋里来,“快救我啊!” 岳颖忍住笑问他,“你这又是怎么了?” 周元强抱着双臂,浑身颤抖的说道,“她,她,她说要给我铺床!” 岳颖故意道,“好事儿啊,你让她铺不就没事儿了?” 周元强要哭了,“她没事儿,我有事儿啊!我又不用吃奶了,她还在我眼前晃那个,那个......” 第四二二章 归乡(十六) 元昌国驿馆 岳勇在这驿馆里住了快半个月了,别说铁毅的人,连他的名字都没有人提起过。 每次出门都有士兵陪着一起,说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可岳勇越看越觉得是软禁。 尤其是铁镖他们一去不复返,而且是音讯全无,让他格外的警惕。 钧芬也很郁闷,她一直想找机会回去宫里,可是这驿馆被士兵把守的很严。 夜里,睡不着觉,钧芬披了件衣服走出屋子想要走走,可是突然发现一个黑影从墙头蹿了出去。 她心里暗暗吃惊,好厉害的身手,如果自己有跟他一样的身手,刺杀铁毅肯定是轻而易举的吧! 她悄悄的坐在廊下等,她知道那个人肯定还会回来的。 差不多等了一个时辰,那人果然又从翻出去的地方回来了,一抬头看见钧芬堵着路,吓了一跳。 钧芬站出来指着墙头道,“我能带你进宫,不过你得教我这个!” 岳勇皱了皱眉,“女孩子家家的学人家爬墙干什么?” 钧芬仰着头道,“你别管,只说是教不教?” 岳勇认真的问道,“你真心想学?” 钧芬严肃的点点头。 “不后悔?” “废话,你教不教?” “先带我进宫吧,我们可是等不起,山寨里没几个可靠的人,小姐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钧芬点点头道,“明天晚上就去!” 岳勇跟她又说了些闲话,两人各自进屋。 岳勇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钧芬站在院子里等自己回来的样子,这就是被人牵挂时的感觉吧,好幸福! 他期盼着明天晚上快点到来。 铁毅自从上次从宫外回来,就总是感觉宫里的气氛很奇怪,明明侍女们在说着什么,可是一见到他过来,就立刻闭上嘴巴,谁也不再说话了。 他问马尔汗道,“宫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马尔汗眼睛斜到窗外,“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您问这个干嘛?” 铁毅沉声道,“她们见到我似乎很紧张,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听到吗?” “怎么会,”马尔汗转过头笑着看着铁毅,“难道堂堂的战神大人还在意小女子们说的话吗?” 铁毅松开海娜的手道,“去,去跟思思她们玩去。” 海娜笑着跑开了。 等到海娜走远了,铁毅才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最近做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之所以直接问你,没有问别人,是因为我觉得你会把事情告诉我的,只不过还没有考虑好该怎么说对不对?” 马尔汗脸上一僵,低头咬着牙想了想道,“是司归的事情,我罚了她!” 铁毅问都没问原由,就说道,“明天开始让她来我这里做事儿吧!” 马尔汗大吃一惊,“什么?她是个刺客啊,您怎么能把这么危险的人,放在自己的身边呢?” 铁毅道,“如果说她对我说是危险的话,那她在哪里都会是危险,放在我身边,我还能时刻警惕着,总比放她在暗处看不到的强。” 马尔汗极力反对,但是她还是没有拗过铁毅,气乎乎的去告诉司归这件事情,并且警告她不许对铁毅做自己不该做的事情,包括非分之想。 司归在仆役房里纺羊毛,干不完不许吃饭,她现在早已经没有刚来时的水嫩模样,一张脸憔悴的不成人样,还被马尔汗说她装可怜。 第二天一早,司归来到东边的宫殿,海娜还没有睡醒,铁毅已经打完了一套拳,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以前的八成了,身上的暗伤在大夫的治疗下,也好了很多,见到司归过来,收了功,拿帕子擦擦汗。 “很好!你以后就在这里做事吧!”铁毅说完把伙计交给她,“我这里事情不多,主要就是洗洗衣服,做些针线,钧芬应该快要回来了,我那时候答应过你的,只要她能把信带到我就放你们两个人走,绝不食言!” 司归低着头低声道,“我没有不相信您!” 马尔汗看不惯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撇着嘴说道,“这话谁不会说,谁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在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使绊子。” 司归紧张道,“不会的,我不会再做对战神大人不利的事情了!” 铁毅没有看她,只冷冷说道,“好好干活吧!” 看着铁毅离开的背影,司归暗暗偷笑,手不自觉的摸到母亲留给自己的笛子,十分感激,虽然铁毅没说多的话,可是她就是明白,战神大人很久没有听到自己的笛声了。 铁毅背着手回到屋里,他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司归留在自己身边,他不是没看出来司归对自己的心思,可是自己无法拒绝她的这份情谊,她的笛声实在是太诱人了,听不到笛声,就感觉浑身没了力气,心里除了孤寂还是孤寂。 而司归的笛声让自己感觉到还有人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自己并不孤单,还有人懂自己的心情。 马尔汗望着司归得意的样子,心里暗暗痛恨,这个该死的女人,究竟是哪一点迷惑住了铁毅的? 这天夜里,岳勇带着钧芬翻出了院墙。 钧芬带着他来到王宫,院墙很高,对于钧芬来说想要翻进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可是岳勇拿了个手弩,放出飞爪,一下子就抓住了墙壁,爬了上去,这下钧芬更羡慕了。 岳勇趴在墙头对她招手,钧芬学着岳勇的样子爬了上来,她没有习惯,行动很是笨拙,费了老大的力气才上墙头。 两人翻进宫里,小心翼翼的往铁毅住的地方走去。 没走多远,响起了一阵笛声,在这安静的夜晚格外的清悠。 钧芬愣了一下,径直往笛声响起的地方走去,不想正好碰到马尔汗怒气冲冲的要去骂人! 俩人很不巧的撞到了一处,马尔汗大声尖叫起来,“有贼啊!” 钧芬吓得立刻跑了,留下岳勇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乱窜! 铁毅听到马尔汗的尖叫声,翻身坐起来指挥侍卫各处搜查。 他怕是有人对海娜不利,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第四二三章 归乡(十七) 岳勇不知道自己是跑到那里去了,反正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窝着再说。 可他这一躲就犯了困了,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一直到第二天有人进屋里来打扫,他才知道这是人家上朝议事的地方。 如今天已经大亮,该办公的办公,该理事儿的理事,人一多起来,岳勇更没办法出去了,因为他黑色的头发太扎眼睛了,人家全都是金发! 岳勇缩在角落的帷幕里,一动也不敢动。 那些人叽里呱啦的说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行!不过是个小贼而已,用不着那么大张声势!” 司马夜劝道,“现在土鹘对您特别忌惮,已经派出了好几拨杀手,大人千万不能不防啊!” 铁毅淡定的说道,“我会小心的,这王宫里本来就人手不足,再把侍卫全都抽调出来只保护我一个,实在是太浪费了,再说我又不是保护不了自己,用不着那么些人。” 他话还没有说完,发现帷幕抖动了一下,警惕的靠近时,发现他穿的鞋子不一样,是大周的样式。 岳勇腿麻了,换了个姿势,结果就被铁毅发现他藏在帷幕后面了。 铁毅等他们商议完所有事情,把这屋里的人一个一个的支走,当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微笑着说道,“我已经看见你了还不肯出来吗?” 岳勇见自己被识破了,笑着跳出来,“想要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铁毅激动的扑上去拥抱着他道,“太好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岳勇感受到铁毅的激动,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却要当贼来见我?”铁毅擦了擦眼泪。 岳勇嗤笑一声,“我们都被困在驿馆里半个多月了,不做贼都见不到你。” 岳勇从怀里掏出岳颖写给他的信,铁毅一把夺过来,仔细观看,满满的都是思念之情,尤其是说到小六福已经找到了,长得特别可爱,尤其象他,铁毅忍不住的骄傲起来! 儿子啊!自己都没有见过一面 想想都觉得激动啊! “回去,我要回大周去!岳颖一定等急了呢!” 岳勇笑道,“你家的那个亲兵也来了,尤其是那个严肃的老头,他还带着个戎族的男人,你们那个将军说你去了那个什么河,结果害我们白等了这半个月,那老头等不及了去找你,一来就去了那里,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铁毅一下子站起来,“你说的是镖叔吗?” 岳勇点点头,“对,就是他!” 铁毅急了刚接到报告,土鹘大将军花次摩带了三十万大军来犯,自己准备带兵出征的,哪里会想到铁镖他们已经去了第一线,他们总共才多少人啊,给人家开胃都不够。 铁毅急了,大声道,“叫司马夜将军来一趟。” 岳勇羡慕道,“你这么快就学会说他们的话了?” 铁毅笑笑不置可否。 司马夜走进屋里,抬头刚好看见了岳勇,心中暗道不妙,正想着该怎么开脱责任,被铁毅一句话给震住了。 “现在国中能抽调出来的精兵,一共能有多少人?” 司马夜看了看岳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看样子战神对那些大周人很在乎。 他仔细回答到,“十五到五十征能抽三十万,二十到四十征最多只有十五万,我们这儿的女人也是要服役的,如果抽的话,最多能抽五十万兵。” 铁毅摇摇头,“抽的太狠了怕,这一仗如果败了,元昌国就再也不复存在了,我虽然不是元昌国人,但海娜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看着她的子民落个这样悲惨的结局!即使赢不了也不能输的太惨,至少要留下新生力量,东山再起!” 铁毅斟酌了一下,“抽二十二岁到四十五岁的吧,独子的不要,家有孤寡的不要。” 司马夜叹息道,“战神仁慈啊!” 铁毅一抬头,看到岳勇,说道,“他们的事情我就不追究责任了,你跟左相都想多了,元昌国如果有事我不会看着不管的,只是你们阻扰我跟家人联系,实在是做的太过份了,我早晚是会要回到大周去的,你们与其希望留住我,不如想办法多挑些聪明伶俐的年轻人跟我学习着,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一个战神终究是不够的,只有人人都是战神,才没有人敢欺侮。” 司马夜连连点头称是。 铁毅说完带着岳勇回自己的住所,两人边走边说,十分亲热,海娜吃醋的总是打岔,还撅着嘴不高兴道,“我不喜欢他,阿爸一看见他,就跟他说个不停,都不理海娜了。” 铁毅又好气又好笑,刮了一下海娜的鼻子道,“他可是阿爸的好朋友,阿爸可是每天都陪着海娜说话,可是阿爸却已经好几年没有跟他说话了,你说阿爸是不是应该要补起来呀?” 海娜抱住铁毅不放手,“就是我一个人的阿爸,爸爸只喜欢我一个好不好?只跟海娜说话好不好嘛!” 铁毅无奈道,“好!” 岳勇一见不乐意道,“瞧瞧,你都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小姐要是看见孩子这么闹,肯定会揍她的!” 铁毅心一紧,“小六福经常挨揍吗?” 岳勇笑道,“那可不,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淘,眼不见就掀凳子摔碗,拔鸡毛,扯猫狗尾巴,跟别的孩子抢玩具,干的坏事可多去了,他一个孩子比别人家三个孩子还要会折腾,小姐都烦得把他扔在石牛寨里,每次只要一回去,来找小姐的全部都是要告状的人。” 铁毅心疼的不行,“他才多大呀,就这么又打又骂的,不行我得快点回去,不然孩子大了,越发要怪我了!” 岳勇笑道,“可不是,再大些就不认识你了,你教训他,他也不会好好听的。” 铁毅抱着不开心的海娜说道,“海娜永远是阿爸的乖宝贝,海娜见到哥哥,要跟哥哥和睦相处哦!” 海娜脖子一扭,十分不高兴,“阿爸不许 第四二四章 归乡(十八) 铁毅到岳勇之后格外高兴,没有在朝堂上的那幅严肃模样,两人不知不觉聊的午饭时间都过了。 司归端上烤饼烤肉和葡萄酒,在一旁伺候着。 铁毅问岳勇道,“你们一共是来了多少个人?” “一共是三十二个,你常叫的那个镖叔他们出来一年多了,听他说原本出来的人有一百多个,可到这里就只剩下了十几个,还有一个姓呼延的男人带了二十几个人,也跟他在一起。”岳勇脸上严肃起来。 “他们才打过一场硬仗,我遇到他们的时候,人人身上都带着伤。” 铁毅听他这么一说,把叉子放了下来,站起来叫道,“司归,去叫司徒夜来,这件事情不能耽搁,他们已经走了半个月都没有音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司徒夜来到铁毅面前,听他说要立刻整军,明天就要出发,忍不住问道,“会不会太急了些?” 铁毅沉默了一会儿,“不能再耽搁了,他们已经走了半个月,兵器伤药都需要补给,我若是不去,只怕情况会更糟!” 司马夜只好前去找左相安排。 岳勇见铁毅执意要出兵,也不相劝只说道,“你若是上阵,还是要先想想小姐和小六福。” 铁毅很诧异的看着他问道,“你难道不跟我一起去吗?” 岳勇呵呵笑道,“我出来大半年了,小姐身边没个可靠的人可是不行。” 铁毅叹了口气,“也罢了,你既然要回去,就替我跟她说一声,我真的很想念她,只是你瞧瞧这帮孩子们,这么小,我如何放心的下,他们又不好长途跋涉,等孩子们大一些我再带着他们一起回去,还请她安心照顾好孩子,我欠她的,等回去之后再偿还吧!” 岳勇摇摇头,“你只要回去,小姐就会很开心了,不过这么多的孩子只怕小姐要头疼了。” 他往铁毅身边凑了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铁毅很奇怪岳勇会这么小心翼翼的跟自己说话,“什么事儿?” “有个叫钧芬的姑娘很不错,我想要带她回去,不知道你可舍得?” 司归手里端着的葡萄酒壶,“扑通”一下子摔掉在地上。 “她?”铁毅的眉毛皱了起来,严肃道,“不行!别的女人你想要谁都可以,她却是不行!” 岳勇急了,“为什么?她定亲了吗?” 铁毅摇摇头,很为难的说道,“她不适合你,你别想了!” 岳勇板起脸来说道,“你喜欢她?” 司归刚要站起来,听到岳勇的话,猛的抬头看着铁毅,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铁毅撇了撇嘴,“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喜欢她,她是真的不适合你,你不要再想了。” 岳勇很是失望,“既然是这样,我还是早点回去吧!告辞!” 铁毅拦住他解释道,“我是为你好,她真的不可以!” 岳勇固执道,“可不可以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来说,我以前白替你挡刀,挡箭了,一个侍女都舍不得,真是的!哼!没良心的东西,小姐白惦记你了!” 铁毅急了一把拉住他,“你可不能在岳颖面前胡说!”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岳勇梗着脖子,“你在这里有美女有美食,整天有人伺候你,哪里还想的起我家小姐来,就是她傻呼呼的死等着你,谢瑾和周家公子,天天狗腿似的跟着,小姐都不理会,白挂记你了,回去我就告诉小姐去。” “站住!”铁毅听到岳勇提起谢瑾这回可是真生气了,那家伙狼子野心,岳颖本来就被他给蒙蔽了,要是再被岳勇这么一说,自己的头顶上岂不是要绿? 岳勇回过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铁毅咬着牙道,“好吧!不过你要小心!” 司归听铁毅这么一说,立刻变了脸色,紧张的乞求道,“大人,求求您,千万别把钧芬给他!” “嗯?” 铁毅转过头来。 岳勇奇怪的问,“她是谁?” 司归爬到岳勇面前哀求道,“大人,钧芬是我唯一的姐姐,我们从小相依为命,您要是带了她走,我,我会难过死的!” 司归流着眼泪,楚楚可怜的望着铁毅,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铁毅很为难的看着岳勇,“人家小姐妹不同意,你还是算了吧!” 岳勇很想哭,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珍珠可算是对自己一心一意,可她被田喜那个家伙给坑死了,自己又没办法找他报仇,这好不容易又重新喜欢上一个,可是又这个不同意,那个不同意的,真是麻烦! 铁毅见岳勇不再坚持,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来补偿你!” 岳勇很伤心,“别,我想见见钧芬,如果她肯跟我走的话,那你们谁也不许拦着,如果她不肯跟我走,那今天这话就当我没说过。” 铁毅点点头,司归千恩万谢的擦干了眼泪。 钧芬藏在雕像下面的水池里,铁毅他们说的话,她一字不漏全听见了,特别是看到司归为了自己跪下苦苦哀求的时候,自己的心象是要炸开了似的,难受的不行。 岳勇会对自己感兴趣是自己万没有想到的,她只想找机会杀了铁毅带着司归远走高飞,不再受任何人的指使。 她恶狠狠的瞪着岳勇,就是这个家伙差一点让自己跟司归分开了。 岳勇感觉身上微微发冷,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却又没有看见人。 铁毅吩咐司归如果见到钧芬一定要告诉她这件事情,不管她如何选择,自己都会尊重她的。 司归千恩万谢的看着岳勇离开,却不防备窗外还有一个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马尔汗心里很高兴,自己可算是有机会把司归这个麻烦给弄走了。 “岳勇!” 她把这个名字好好的念了几遍,救过铁毅的性命,替他挡过刀箭! 真好,她暗暗笑道,“既然你为战神大人付出过那么多,那么我也应该奖赏你,这两个丫头全都送给你,你可高兴?” 岳勇身上微微发凉,奇怪这么热的天,自己怎么还会觉得冷呢! 第四二五章 归乡(十九) 战神要带兵拒敌,消息传出宫外,百姓沸腾了。 以前征兵是人人躲着藏着,可是铁毅一说要征兵,家家都急着把自家的儿子往军营里送。 “不要?”一位老汉急道,“我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要我?” 校尉指着布告道,“战神大人说了,只要二十二岁到四十五岁之间的,你四十六了,不行不行,回家去吧!” 老汉哭道,“大人明察啊,老汉真的只有四十五岁,那多出的一岁是为了少交一年的税,先王的时候公主出使土鹘,免了一场战事,国王为了庆贺,赏赐所有有跟公主同岁的孩子的人家,免去一年的赋税,这才把四岁的我改成五岁,您帮帮忙,帮我改回来,让我参军吧!” 司马夜很奇怪今年征兵跟往年不一样,以前都藏着躲着,抓都抓不来的,今年居然自己来了。 他问那校尉道,“这些人知道自己要去打仗吗?知道土鹘比咱们的人数多一倍吗?” 校尉笑道,“大人,土鹘人有战神吗?” 司马夜了然了。 铁毅戎装一身,俊朗中英气逼人,马尔汗给他戴上头盔,海娜仰着头,撅着嘴不高兴的问道,“你真的不带我去吗?” 铁毅揉揉她的卷毛,“阿爸是去打仗,不是去玩,再说,这又不是你小的时候,好躲藏,现在你大了,万一收点伤,阿爸可不得心疼死了!乖,听马尔汗的话,好好在宫里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海娜瘪着嘴,快要哭出来。 铁毅蹲下身来,“还有那些弟弟妹妹们,你帮阿爸照顾好他们,好不好?” 海娜忍住眼泪点点头,马尔汗告诉过她,战士出征的时候家属掉眼泪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铁毅起身佩上佩剑,英姿飒爽的走出王宫,骑上骏马,站在队伍前一挥手,大军整齐的出发了。 岳勇看着他离开心里空荡荡的,钧芬的事情没有答案,铁毅让他自己看着办,如果钧芬肯跟自己走的话,他不阻拦。 铁毅几次想要告诉他,钧芬和司归其实是杀手,要刺杀自己的,自己留她们在身边是为了能提高警惕,免得时间久了失去了灵敏的反应能力。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他觉得这两个女孩肯定不会答应岳勇跟他回大周去,即使告诉了岳勇也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为了怕他在岳颖面前乱说话而找的借口。 他带着沉甸甸的心事出发了,岳勇明天就会回大周去,这一去少说要一年都见不着了,大家还是少说些麻烦事儿吧! 铁毅带着遗憾出征去了,只留下神情黯然的岳勇,默默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大周去。 驿馆里的人突然来报说,宫中的女官大人来了。 岳勇吓了一跳,问道,“我又不认识那个女官,她来找我干什么?” 马尔汗径直走了进来,“岳大人,我知道您对战神将军有救命之恩,明天你就要离开了,我今天是特意来为你践行的!” 岳勇被马尔汗袅娜的身姿吸引住了,这身材......简直了! “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岳勇傻笑道。 马尔汗忍住厌恶的眼神,陪笑着说道,“您对那个贱奴动了心,我都知道了,您放心,人我已经押过来来,您随时可以带她走!” “嗯?” 岳勇很不明白,可是看到马尔汗背后被人捆着的司归,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是想把那个侍女送给自己。 他猥琐的打量了一下马尔汗,问道,“不知道你跟铁毅是什么关系啊?” 马尔汗脸上一红,但还是咬着牙说道,“他是奴婢的主人!” “上床的那种?” 马尔汗更是脸红了,心跳的厉害,这话听起来很猥琐,但她却是一点都不介意的点点头。 岳勇很是愤怒,这个女人,哼!还有那个该死的男人! 呸! 一对狗男女! 他揪过司归问道,“你也跟他睡过吗?” 司归恐惧的摇着头。 “放开你的臭手!” 钧芬从外面走了进来,原来司归被捆起来的时候,她就扮成了侍女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直到岳勇对司归动粗,她才忍不住的站了出来。 岳勇看见钧芬一脸愤怒的样子,立刻松了手,揉揉鼻子道,“我只是问问她而已!” 钧芬把司归一把拉了起来,“你不过就是想要我跟你走,我答应你就是了,你放了她回去!” 马尔汗怕钧芬坏了她的事,立刻叫人来把钧芬抓起来。 岳勇制止他们,说道,“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一起跟我走好了,女官大人,你看行吗?” 马尔汗是求之不得的,笑着说道,“当然,你有权这么做!” 岳勇把她们两个安排在偏房,第二天一早,众人收拾好东西返回大周。 路上司归一直魂不守舍,钧芬问道,“你是在想战神吗?” 司归低下头,黯然道,“我哪有资格去想他,我只怕那些人会跟着咱们,也不知道这一路该怎么才能走的出去!” 钧芬咬咬牙,“那个蠢东西,我真不该遇上他。” 司归听她恨起岳勇来,偷笑道,“可是他对你却是一片真心啊!要不是你拦住他,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钧芬把司归揽在怀里,“委屈你了,早知道咱们就不接这趟差事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坚持要做才会这样的,如果听你的留在......” “谁!” 钧芬几步走到骆驼背后,果然骆驼屁股上趴着个人。 岳勇嬉皮笑脸的望着钧芬道,“我来瞧瞧水带的够不够,要经过沙漠,我怕水不够喝的!” 钧芬仰起头道,“少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告诉你,我不会喜欢你的,如果你一定要缠着我,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岳勇陪笑着说道,“我明白,你放心,我就是来看看水囊,没别的意思。” “哼!” 钧芬甩手走了,岳勇望着她被风吹起的面纱,心中难过不已,那天夜闯皇宫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了,她的手心和虎口上有厚厚的老茧,只有经常使用匕首的人才会在那种地方留下茧子。 第四二六章 归乡(二十) 铁毅来到密托河的时候,才听说铁镖他们已经失踪七天了,期间打退过一次土鹘前锋的哨兵。 他要来地形图,这图制的比大周的要详细准确许多。 一瞅军队失踪的方向,正是被称为魔鬼沙漠的达亚盆地。 铁毅心急如焚,七天时间,如果没有水的话,他们可能已经…… 他不敢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土鹘大军到了什么地方了?”铁毅在帐篷里召集了军官们商议军情。 斥侯来报,“距离密托河谷东已经不到三十里了。” 铁毅嘴角一撇,来的正好,“把我带来的箱子抬过来,小心些不要摔在地上。” 众人很好奇,战神大人这是带了什么来? 铁毅让人把箱子里的炸药埋在山谷两旁,只等他们经过的时候就炸毁山石,堵住道路,然后瓮中捉鳖! 司马夜带着人去安排,铁毅不想拖延,不一下打得狠些给他们一点教训,就不可能停止这场战争,让他有功夫去沙漠里找人。 土鹘大军的先头部队过来的时候,铁毅派兵堵在了路口,这里地方狭窄,大部队无法展开,对铁毅他们最说有利。 他们厮杀了一阵,剩下的土鹘人撤了回去,山谷里留下了一堆尸体。 铁毅知道第一场遭遇战,只是相互实力的试探,自己虽然赢了,但是实力也暴露了出来,接下来的第二场仍然不是很好打。 他命令队伍后撤,如果土鹘加强进攻的话,他就只好用炸弹了! 结果不出他所料,果然是中军出动,左右两翼接应。 铁毅很奇怪,这土鹘人打仗跟大周是不一样的,大周的军队一般中军是不会轻动的,常动的只有左右两翼。 他其实并不知道这其实是土鹘人的习惯,他们带队的头领要身先士卒,以为表率! 这正合了铁毅的心思,除掉了他们的头领,剩下的队伍再多,也只是一盘散沙,军队没有了指挥,就没有战斗力只能任人宰割! 铁毅见他们人已经到了山谷中部,冲在最前面的人气势汹汹,结果铁毅轻吐了一句,“傻逼!” 手往下一挥,山上埋伏着的人点着炸药立刻后退。 “轰隆隆……” 一时间,山崩石裂,巨石从山坡上滚落下,砸死了不少的敌人。 那还没有被砸死的大叫铁毅卑鄙无耻,不敢跟他们面对面,真刀真枪的凭个上下! 司马夜很激动的希望铁毅提枪上阵,跟他们杀个你死我活! 可是铁毅说道,“我老婆给我送了礼物来,不用实在是对不起她!” 司马夜郁闷了! 铁毅根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自从收到岳颖送来的东西之后,他就格外惜命,一心想要回到大周去。 剩下的敌人已经不多了,铁毅把最后的队伍放了出去,这些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到万不得已铁毅根本不想让他们上战场。 因为他知道,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能不去冒险就最好不要去冒险! 也因此他凶神恶煞的一面渐渐被人遗忘,只留下这仁慈善良的一面!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铁毅只跟司马夜说了一声就带人去沙漠里找人。 铁毅在沙漠里苦苦寻觅了三天 ,才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铁镖他们往白沙湖去了。 白沙湖是地图上的标注名称,其实那里并没有湖,只是一片被风化的很严重的盐碱地。 铁毅立刻追过去,半路遇上了一群马贼。 这马贼也不上前拦阻,见了他们反而飞快的逃开。 铁毅骑马追了过去,抓住领头的问道,“我不过是想问你句话而已,你跑什么跑?” 马贼头领道,“将军饶命,我以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刚才被他们打怕了,所以这才逃的。” 铁毅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是铁镖他们就在附近了,惊喜道,“快带我们过去,这个赏你了!” 那土匪头子接到银子掂了掂,笑道,“多谢大将军,小人这就带你去。” 说完调转马头就要前行,被铁毅叫住,“我能饶过你,不能保证别人也能饶过你,你还是跟在我的身边,让我来保护你,才好一点。” 土匪头子能说不行吗?他瞥了铁毅一眼,稍嫌稚嫩的脸上布满沧桑,下巴上长出了胡岔子,显得人沉稳刚毅。 拐过一个小沙丘,迎面射来几十只箭,护卫大叫将军小心。 铁毅斜了那人一眼,恨道,“言而无信,该死!” 随即一枪,把人挑在马下。 沙丘后面有个土城,他们杀死了所有的马贼冲进土城里,只见铁镖和其他人全部都奄奄一息了。 铁毅给铁镖喂了些水,大声喊道,“镖叔,醒醒啊,镖叔!” 铁镖昏沉沉的,听到有人呼唤,睁开了眼睛,一眼看见铁毅在自己的面前,不敢相信的问道,“我这是已经死了吗?怎么看见侯爷了?” 铁毅心酸难忍,望着铁镖苍白的头发道,“镖叔,你受苦了!” 铁镖紧紧抓住铁毅的手不放,“可算是找到您了,里奴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侯爷了呢,多亏老天爷保佑啊!” 铁毅皱着眉头道,“您好好养着,这是几天没吃没喝了饿成这副模样?” 铁镖摇摇头说,“一言难尽啊!以后再说吧!” 铁毅让他继续休息,自己退了出来问问道,“怎么回事儿?” 原来铁镖他们来到密托河之后,被守卫骗了,说铁毅去巡逻的时候被土鹘人抓住了。 铁镖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去土鹘,路过一个村镇跟人家交换补给的时候,那人始终不肯给他们添些水。 于是两边就闹了起来 那呼延虎哪里是受得住委屈的,这一下把他给惹恼了,一怒之下把那村子里的人全部都杀死了。 因为这个,土鹘大王不依不饶的派兵追缴,铁镖他们本来就身上有伤,而且人数也不多,真要对上,肯定是凶多吉少的。 于是铁镖只好带着大家往回跑,可半路上遇上了沙尘暴,就这么很无奈的在沙漠里走了好几天,在东西都吃完了,水也喝光了时候碰上了这群马贼,他们趁他们不备的时候突然袭击,把他们全都抓了起来,每天只给一小捧水渡个命,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第四二七章 归乡(二十一) 找到了铁镖他们,铁毅心里说不出的快慰,一边沉默不语的呼延虎眼神一动,“如果不是北戎发兵,咱们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铁毅听到这句话,心情立刻沉下来,听岳勇说慕容云彤向大周发兵,也不知道岳颖现在怎么样了。 大周和元昌两地,路途遥远,回去一次,最少要走四个月的,如果再遇上天气恶劣等其它情况,那就半年过去了。 思绪飘向大周的时候,沙尘暴又来了,铁绪身上的盔甲被沙子打的发出滋滋的声音很是刺耳! “暂时走不了了,咱们要在这里过一夜才行!”铁毅对铁镖说道。 “能活着回去就好了,其他的想也没用,这里夜晚很不平静,沙漠里的蝎子很毒,侯爷要小心些。”铁镖没有力气,说完话沉沉睡了过去。 好在是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风暴停住了,可是沙丘移动了,他们辩不出来方向了。 呼延虎是达塔人,他知道方向是什么可是他有自己的打算,在其他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站出来说道,“我来带路吧,至少要比你们强上一些。” 铁毅看了看他削瘦的脸颊,一副心入死灰的模样,再也没有当初在达塔时的嚣张,估计是没有认出自己来,于是问道,“你确定你能带我们走出沙漠吗?” 呼延虎望着一望无际的黄沙,“除了我,还有别人能帮你吗?” 铁镖被几个人抬了过来,“我跟他父亲是多年的好友,这孩子我是知道的,他对沙漠很熟!” 铁毅没的选,只好让他带路。 午后的阳光十分毒辣,盔甲无法穿着,铁毅卸下盔甲,只着长衫,学着呼延虎用衣服把自己包起来,防止身体里水分的流失。 不用说,他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向导,一路上居然找到了个绿洲,而且水里居然会有鱼,补给完了之后,呼延虎并不急着赶路,反而对铁毅说道,“这附近有个部落,里面有许多北戎人。” 铁毅望着他冷冷说道,“你想怎么样?” 呼延虎眼里露出凶狠的目光,“我要报仇!” 铁毅很冷静的说道,“你为了自己的私仇想拉着我们去送死吗?” 呼延虎道,“你帮我报仇,夺回达塔城,我帮你切断帮助慕容云彤的部落,咱们各取所需!” 铁毅不想多造杀戮,“慕容云彤犯我大周,我会把她赶出国门去的,这个部落的人却没有招惹过我们,我不能如此行事!” 呼延虎狞笑道,“他们不过是一群卑鄙的马贼,你用不着这么怜惜他们,咱们要的不过是他们的忠诚而已,否则进了沙漠,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钻出来给你使绊子!” 铁镖插嘴道,“侯爷,听他的话,他虽然看上去憨鲁,可做事却果断,如今咱们帮他也等于是在帮助自己。” 铁毅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跟你走一趟,尽量不要有伤亡!” 呼延虎冷冷笑了一声,这就是那个被元昌人捧上天堂的战神吗? 妇人之仁! 坎特拉是个交通要道,这个部落距离坎特拉有十公里,里面的男人大多是羟人,女人很多是俘虏来的,一些卖掉了,还有一些没卖掉的,就在这里扎了根。 呼延虎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找这个部落的首领,有了他就能招募到一支军队,他必须要靠这支军队打败呼延武,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然而铁毅一直对他很不放心,可是铁镖似乎对他很有信心的样子。 铁毅跟在他们身旁,有种很压抑的感觉,这种人天生气势很强,特别是象现在这种时候,格外的激动! 还没进到部落里,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她交出来!” 铁毅立刻打马冲过去,他身后的士兵们紧紧跟上。 呼延虎扶住铁镖问道,“他不是最不喜欢杀戮吗?怎么跑的这么快?” 铁镖脸色发黄,“是姓岳的那个丫头的人,他们到底还是见面了!” “姓岳的?” “岳盛昌的女儿!” 呼延虎心中很是崇拜! 铁毅走近一看,岳勇他们被一群羟人围住,好几个人已经受了伤,还死了两个。 铁毅怒道,“敢侵犯我大周的人,给我杀!” 岳勇一见来了撑腰的,立刻嚣张起来,冲一个大胡子男人拳打脚踢,“叫你抢我的女人!叫你劫我的道!” 这群羟人很彪悍,举起弯刀杀过来! 铁毅铁枪一举,横刺竖劈,十几个回合,身边就躺下了好几个。 把个呼延虎看得眼热不已,这才想起来,铁毅曾经在达塔城呆过,自己真是可惜没拉拢住他,现在反而要求着他帮忙了。 剩下的羟人见打不赢了,纷纷骑马往沙漠里跑去。 “你们不是回大周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铁毅擦干铁枪上面的血迹,把它重新挂在马上。 岳勇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你那两个侍女,还以为她们会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大周去,没想到半路上突然不见了,我一路打听,才找到这里,嗐!又要耽误好几天的路程。” 铁毅听岳勇说了半天才明白,钧芬和司归是羟人,她们在经过这个部落的时候,被部落里的人看见了,为了不连累岳勇,两人决定离开他们,回到部落去接受惩罚。 可是钧芬完全没想到岳勇会对她依依不舍,在发现两人离开之后追了过来,谁知道这个部落的头领对周人有很深的成见,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还好铁毅他们来的及时,岳勇才没吃什么大亏,只是有两个人在战斗中被偷袭刺死了,大家心里难过不已! “算了,她们既然心不在你身上,你又为何要勉强,更何况要背井离乡,她们自然是不情愿的,天下何处没有好女子啊,再找一个也就是了!”铁毅拍拍岳勇的肩膀安慰道。 岳勇难过的说,“要是我劝你忘了小姐喜欢别人,你会怎么想?唉!……” 铁镖目送岳勇黯然离去,钧芬和司归从一个帐篷里走了出来,对铁毅道,“多谢大人!” 第四二八章 归乡(二十二) 铁镖挡在铁毅身前,强撑着身体怒道,“想要伺候侯爷,你们这些外族女子也配!” 铁毅摇摇头道,“算了镖叔,我又没打算带她们回去,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 找到了坎特拉就找到了回元昌国的路,呼延虎在路口跟他们分道扬镳,因为他要去土鹘找到呼延炎,铁毅无法拉拢,他只好去拉拢呼延炎了。 铁毅他在回元昌国的路上跟铁镖说了许多话,把自己这两年多里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他。 在说到齐小弟的时候心情很沉重,要不是他替自己挡了那些女人的纠缠,自己恐怕现在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侯爷要把那些孩子们全都带回侯府去?还要让他们加入铁卫?”铁镖惊奇的问道。 铁毅道,“齐小弟对我有救命之恩,他的后人,我会当成自己的儿子抚养长大!” “可他们有外族的血统!但凡加入铁卫的,都必须对铁家有绝对的忠诚,可是他们的外族身份如何能保证这一点?”铁镖大声反对! “可他们也是齐小弟的血脉!我有责任教导他们!”铁毅坚持道。 铁镖无法阻止铁毅的决定,他要求先见见这些孩子再说。 回到元昌国,已经是十五天后了,司马夜趁机袭击了土鹘东面的几个城镇,并且声称这些地方本来就是元昌国领土,是土鹘强迫元昌国割让出去的,现在元昌国有自己的战神了,这些地方应该收回来才对! 没有人对司马夜的所做所为提出质疑,土鹘也没有,他们因为这场战事的失败,国中分化成了好几派,现在各派之间相互扯皮,根本没人去考虑国土丢失的事情。 铁毅还朝是很轰动的事情,元昌国这回赶上兵役的人个个捞的盆满钵满,没有服上兵役的个个后悔不已。 海娜坐在轿子里来到城门口迎接,马尔汗站在她的旁边,望着门外那个挺拔的身影。 铁毅远远的看见了海娜很是意外,走近之后,海娜向他跑过来,大声叫道,“阿爸!……” 铁毅嘴角微微勾起,“这么热的天,跑出来干什么,瞧瞧这汗!” “阿爸骗人,你说只去两天的,结果都快一个月了,海娜可想你了!”海娜撅着嘴说道。 铁毅脸上的伤疤扯了一下,“那是因为,坏人太多了,阿爸要把他们全都杀死,不能让他们再去害人啊!” 海娜把头埋在铁毅怀里道,“那下次阿爸要快一点哦!” 铁毅笑着抱起她对着铁镖说道,“这个是爷爷,叫爷爷!” 海娜看看铁镖憔悴不堪的样子,又把头埋进铁毅的怀里,那娇气的样子可把铁镖给羡慕坏了,原本不想要那些孩子的,现在也不再坚持了,孩子总是很可爱的,她们就象是一张白纸一样,只要大人好好教导,总会学习好的! 回王宫后,铁镖见到了那群孩子,比大周的孩子们稍高一些,反应速度稍差,不过慢慢练习的话会好很多的。 正月十二,大周上京城外 凉风瑟瑟,岳颖的军队打着长公主的旗帜,她并没有改姓,也没有打算要改姓,但是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她是先太子唯一的血脉。 岳颖现在的待遇比梁王要高许多,可是跟安王爷比还要差几分,不过她并不介意这个,也没指望着这点俸禄过日子。 岳颖骑在马上靠近城门的时候,城楼里的将军赶紧列队相迎,岳颖很客气的说道,“你不用麻烦了,我带来的这些人没打算进城,你每日送些吃的喝的,给他们就成了,我不过也就在宫中住个十天半个月的,不要太麻烦了!” 这守城的将军是个老实人,一听岳颖这么说,立刻道,“不麻烦!不麻烦!都是末将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岳颖撇嘴一笑,识相就好! 她带着亲卫闪过街口,路上的人们纷纷询问这人是谁?怎么这么大的阵势? 岳颖也不理会,直到宫门前,才叫了守门的大将去传话,说石牛寨的岳颖来了。 那大将本不想搭理,可是看到飞龙旗又不得不去通传。 门上的太监早被知会过,只要岳颖一到,立刻带她去勤政殿。 宋承还在上课,一听说岳颖来了,书一扔就飞跑了出去,张太傅跟在后面叫都叫不住。 田喜听说之后赶忙跟了过去,他两个在出宫门的时候正巧遇上了。 “快,姐姐到宫门口了,朕得去瞧着,免得有那不长眼的把她给得罪了!” 田喜笑道,“皇上放心吧,大长公主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 宋承笑起来,“这倒是!” 岳颖进宫之后不许骑马,太监们抬了轿子来,她和草儿各上了一乘,一路抬到后宫。 岳颖心说,“看样子这地方不比故宫小,这么大的宫廷只住那么几个人,真是浪费!” 来到勤政殿门口,轿子撤去,换了肩舆,岳颖暗道,“真是麻烦!” 拐过一道弯,又经过了一个花园,来到御书房,宋承和田喜正往她这边跑过来。 岳颖打量着宋承道,“长高了好些,可是瘦了许多,是没有好好吃饭吗?” 宋承见到岳颖就感觉到一种压迫的感觉,换了是别人见到他,不行礼就问话,定是要恼的,可是岳颖没给他行礼,他却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他笑着答道,“接到姐姐的信我就天天盼着了,没想到你今天才来。” 岳颖笑道,“好些麻烦事儿呢,我那里又走不开,你干脆年后开恩科,挑些有才干的人来帮称一下,朝中晃来晃去都是那几个老家伙可不行!” 宋承咬牙切齿的说道,“正是呢,要不是没人用,早把他们一股脑的砍了!” 岳颖叹息着,揉揉他的头,“你还气着呢?不值得为这种小事儿难过,你还得指望他们帮你治理国家,他们说什么也不敢当着你的面说,先忍忍吧!” 宋承撅着嘴道,“这口气实在是堵得慌,朕明知道是安王爷做的手脚,却不能奈何……” 岳颖狡黠的一笑,“想不想报仇?” 宋承眨着眼睛问道,“怎么报仇?” 第四二九章 归乡(二十三) 正月十五上元节,普天同庆。 宋承因为身世的事儿,这段时间以来很不开心,好不容易盼到岳颖来了,心情格外的苏畅。 岳颖给他建议在正月十五的时候举行阅兵仪式,一则展示武力,二则有不听话的人可以早点剔除! 宋承激动不已,自从自己亲手点燃土炮,炸死了很多戎族人那次,他就觉得自己是有当大将军的潜力的,那种手握别人生死的感觉,能让自己真的很痛快! 听岳颖这么一说,立刻应了下来,吩咐田喜去军营传令。 田喜告诉他,上京城的几处军营要调兵过来,需要一天的时间,这些人进不进城?进城了住哪儿都是问题。 岳颖道,“就在西山大营就好,我带来的人马驻扎在城外,能保你万无一失!只是阅兵的时候定要叫上安王爷!” 宋承呵呵一笑,他知道岳颖这么说肯定是要整安王了,他乐得见那老头吃苦头! 正月十四兵营整装待命,正月十五一早,朝臣们跟着宋承来到西山大营,安王爷此时才发觉宋承的态度与往日不同,身边也多了许多侍卫。 宋承坐在帐篷里大声道,“今天叫各位卿家一起来,是有几件要事儿要说。”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赶紧憋住,“一,朕要向大家介绍先太子之女,朕的堂姐,大长公主!” 岳颖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给宋承福了一礼,宋承笑着免了她的礼,让她一旁坐下说话。 众臣变了脸色,这可是盛宠啊,连安王爷都还站着呢,她倒是坐下了。 岳颖也不管他们叽叽歪歪,只坐在一旁默不吭声。 等宋承把话说完,御史李大人立刻出班弹劾岳颖,说道,“虽有公主之名,却无公主之贤淑,这样的公主传扬出去,徒惹人笑柄!” 他的话音刚落,岳颖就怼了一句,“我不贤淑能退敌,大人您德行好,您把北戎人给劝回去啊!您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有什么资格指摘我的不是!” 李御史窝了一口老血,瞪着岳颖。 岳颖漠不关心的整整衣服,“眼珠子瞪出来了可没人能帮你装回去,何必呢,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那大周的武将可都有福了!” “伶牙俐齿,你这副模样实在不配称为公主。”安王爷一甩袖子,不屑道,“先太子可是谋逆不孝之人,你既是他的子嗣,德行上就不够。” “您德行够,可是没教出来个好女儿,我父亲是怎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数,更何况我可没有给我老爸丢脸!” 银珠郡主是安王爷心中的一根刺,岳颖当着满屋子的人拨弄着这根刺,让安王爷恨得竖起眼睛要责罚她。 岳颖见安王爷走近,很镇定的说道,“停,你要是再靠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啊!” 安王爷怒道,“本王倒是要瞧瞧,你怎么对本王不客气!” 岳颖嘴角一撇,大声道,“我是皇上亲自封的公主,你们敢不服?是不是都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安王爷已经走到岳颖的面前了,怒气冲冲的要扇她的脸。 岳颖一侧身。 安王爷没想到岳颖会躲过去,一下子收不住势,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岳颖讥笑道,“我知道你佩服我,用不着五体投地。” 安王爷恨不能掐死岳颖,爬起来恨恨的指着她怒道,“好,你,你等着!” 安王爷拍拍衣服就往外走,宋承憋住坏笑,叫住道,“王叔何必跟姐姐置气,她长于乡野,性子自然放纵些,您大人有大量,饶她这一回吧!” 安王爷见宋承把这面子给兜回来了,不能当着众臣的面,甩皇上脸色看,只好气乎乎的站在一旁。 宋承道,“各位既然都来齐了,那就开始吧!” 大家顶着寒风,站在高台上,外面西山大营中的士兵整齐列队,按照田喜吩咐的在经过高台的时候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官员们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但从这件事情也看出了皇上对岳颖的偏爱,这个公主可不是一个柔弱的公主,虽然她早有一个土匪的名头,可这回才算是亲眼见识了,果然是桀骜不驯。 宋承看着一排排精神抖擞走过的将士,激动的站出来大声道,“你们是我大周的脊梁,是不倒的城墙,用你们的拳头,刀箭,让那些戎族人瞧瞧,咱们大周可不是那么软弱好欺负的!” 岳颖此时站到宋承的身后大声喊道,“大周必胜!” 跟着岳颖来的士兵齐声喝道,“必胜!……” 文官们激动不已,皇上虽然年幼,但他这颗赤子之心,真是让人感动,好些人泪流满面,就连宋承都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岳颖拿了帕子给他擦干眼泪,笑道,“你要把大周的军队,打造成最强的军队,有了这个,你就不用再害怕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敢说你的闲话了!” 宋承眼泪又掉了下来,“姐姐,多亏了有你啊!” 下面是分列式,搏击,骑马和射箭! 飞虎营的表现格外出众,宋承召了掌管飞虎营的将军来问话。 那人四十出头的样子,给宋承见了礼之后,等待询问。 “你现任何职?……” 那人一一答了,宋承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着岳颖。 岳颖问了田喜,这人的底细如何。 田喜道,“他为人太过耿直,得罪过郭丞相,才一直没能升职,现在只是个五品的参将。” 宋承点点头,“封魏伟为正四品明威将军,飞虎营为皇家亲卫,魏伟入宫伴驾,保护朕!” 魏伟熬了这十几年总算是出头了。 安王爷恨的牙痒痒,这家伙人不大,心眼不少呢! 阅兵仪式快到尾声的时候,突然从队伍里冲出几个人直奔岳颖而去,边跑边喊,“逆臣之女,不可活于世间。” 岳颖觉得这人们真是好笑,动不动就搞株连。 她退后一步,腿上发力,左躲右闪,那人间伤她不着顿时急了。 田喜已经反应过来,大声叫道,“护驾!护驾!” 第四三零章 归乡(二十四) 岳颖心知这些人明面上是冲着自己来的,实际上却是冲着宋承来的,她就说这么好的机会,安王爷如何会放弃。 一边避让,一边反击! 魏伟新官上任遇此情形,不慌不忙喝道,“飞虎营听令,拿下叛军,敢犯上者格杀勿论!” 那群叛军原是王淳私下收买的死士,只看行迹败露不肯受俘,到是拼死搏杀了一场,被飞虎营的人斩杀殆尽! 岳颖见魏伟站出来当住了那些想要造反的家伙,自己退到宋承身边,在田喜和一帮太监的护送下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围观的大臣们见贼人势败,不能只看着魏伟抢功劳,于是也纷纷站了出来。 宋承挥挥手,“你们的忠心,朕全都明白了,都退下吧。” 他皱着眉头道,“田喜,立刻去查,这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这些叛军是谁指使的!” 这场阅兵仪式草草结束了,宋承因为魏伟亲自斩杀叛军五人,其麾下消灭叛军二百人,俘虏二千多人,再立战功,破格再升一级,有参政议事的权利。 魏伟被埋没了十几年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感激涕零的跪下谢恩。 安王爷阴鸷的低头看了宋承一眼,自从王淳说他不是皇家骨血,他就存了要取而代之的心思,只是因为田喜护卫的紧密,才没有机会下手。 好不容易得了宋承要来西山阅兵的消息,筹备了整整一夜,结果被魏伟给搅黄了,还损失了那么多人,简直是太失败了! 宋承却是满心欢喜,得了个忠臣,把这西山叛军的郁闷,算是全压了下去! 岳颖默默的为他高兴,只是叮嘱田喜要提醒宋承别让这个魏伟升的太快,以免赏无可赏,封无可封! 回到皇宫,今日皇上在西山遇袭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后宫。 谢太妃连忙赶过来探视,见宋承没事儿才放心了下来,她心里很清楚,无论外面的谣言是怎样的,只要宋承在这皇上的宝座上坐着,就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她的眼睛很亮堂,宋承背后有人撑着腰的! 岳颖原本的意思是,要镇伏住朝上心思不定的人,宋承虽然不是宋家骨血,可毕竟是宋家小字辈里最拔尖的,只要隐瞒下他的身世,再好好培养,难保他不会成为一代明君! 任重而道远啊! 田喜晚膳的时候来传话,宋承留了魏伟一同进膳,让岳颖自己吃着。 岳颖哭笑不得,今日十五上元节,谁家不要好好团圆的,可是又想到他最近压抑的很了,要是坏了他的兴致,只怕要埋怨自己! 不能任他这么任性,岳颖摇头笑道,“得去瞧瞧才好!” 田喜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带她去,突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大声喊道,“大公公不好了,谢太妃中毒了!” 岳颖脸色一变,“现在情况怎么样?请太医了没有?” 小太监激动道,“已经去了,只怕是来不及……” 岳颖没有多想,谢太妃如今可是皇家说话最有份量的人,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宋承的皇位恐怕是岌岌可危了! “快去传太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全都叫来,可能用上的药材也拿过来!” 岳颖说完话,那小太监望着田喜,等他吩咐。 田喜尴尬道,“大长公主说的话就是命令,你看着我干嘛?还不快去!” 岳颖这才发觉田喜已经不知不觉的,把控了后宫的一切! 田喜发觉岳颖脸色发寒,很严肃的望着自己,赶紧跪下道,“老奴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岳颖冷冷说道,“你该忠心的是皇上!” 她在田喜的带领下来到谢太妃的宫中,这里自己曾经来过一次,可是这次与上次不同,那个温柔的宫女不知道去哪儿了,满院子是太监跑来跑去。 田喜站在门口大喝一声,“慌什么?都没事儿干了吗?太妃现在如何了?不说赶紧伺候着,一个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仔细你们的皮!” 总管太监给岳颖行了礼道,“他们是在找婉心,太妃的晚膳是婉心伺候的,可是现在却找不到她人了。” 岳颖知道她恐怕是个炮灰了。 她下场只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她会是怎么死的!有没有受人指使? 就在岳颖各种揣测的时候,宋承赶来了。 “姐姐!太妃现在怎么样了?” “太医们还在抢救,不知道能不能救的回来。”岳颖感觉谢太妃被救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过了好一会儿,齐太医从屋子里走出来给宋承行完礼道,“皇上,恕臣等学艺不精,谢太妃她……” 宋承急道,“她怎么样了?” “……” 齐太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说谢太妃死了的话,那她还有些微的脉搏,可要是说她活着,她却又无法醒过来,自己若是说她有救,肯定同僚们要咬死自己,可要是说她没救了…… 自己是不是会去陪葬? 齐太医斟酌再三道,“太妃所中之毒素很是怪异,能让人假死,此毒物大周很少见,故此没有解药!” 宋承一听没有解药,顿时就傻了眼了。 “下药的人应该有解药的吧?”岳颖镇定的说道。 宋承失望的眼睛里,又闪出了希望的火花! “田喜,把太妃宫里所有的人全部收押,仔细查问,一定要找出下毒的人。” 岳颖淡淡的说道,“不用这样兴师动众的。” 宋承问道,“为什么?难道姐姐你有更好的办法?” 岳颖冷静的说道,“今天是上元节,那人选这么个日子下毒,可见是早有预谋了。因为今天太医院里当值的人不多,即使太妃没有被毒死也没人能救的下来,那人是一定要让太妃死的!” 宋承愤怒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谢太妃又不管事儿,又没有得罪什么人!” 田喜阴沉着脸说道,“她得罪过一个人!” “谁?” “安王爷!” “怎么会是他?”宋承没想到居然会是皇叔,虽然只是猜测,他的心里也仿佛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果然,没过一会儿,安王爷带了太医院院判来了。 他见到宋承冷哼一声,径直带着人进去了屋里,到把宋承冷落到了一边! 第四三一章 归乡(二十五) 宋承急了冲过去质问道,“皇叔太无礼了,你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安王爷冷冷一笑,怒道,“你是不是宋氏血脉还有的说,居然还有脸赖在宫中,以皇上自居!” “你……”宋承气得直发抖,手指着安王爷怒道,“你敢污蔑朕!来人!把他拿下!” 宋承只顾生气,却忘了魏伟是外臣不能进入后宫,他身边能用的只有田喜。 安王爷暗笑道,“你这个野种,根本不配做皇上!你那个不要脸的母亲,也不配葬在皇陵,等朕登基之日必将你之玉碟除名,把你母亲骸骨移出皇陵,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 宋承目呲欲裂,岳颖拍拍他的肩膀嘲笑道,“他不过说几句疯话,不要理他就是了!” 安王爷一挑眉毛道,“你不相信?” 岳颖不屑的笑道,“当然不信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不是宋氏血脉?” 安王爷得意的一仰头,拿出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郭贵妃的所有心爱的物品。 岳颖一瞧,册子上书《珍品录》,好很是好奇道,“这些东西跟宋承是不是宋氏血脉有关系吗?” 安王爷笑道,“田公公,你以为你处理了郭贵妃身边所有的人,就没有人知道郭贵妃的丑事儿了吗?哈哈哈……” 岳颖不动声色的摸摸袖子里藏着的匕首,给了田喜一个眼色,淡然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就说说呗?” “三年前,郭贵妃因为一件小事发落了一个宫女,那个宫女知道她的一个大秘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田喜突然叫道,“谢太妃,你没事儿了?” 安王爷吃惊的一扭头,田喜几步冲过去把他按倒,一边招呼太监来捆人,一边呵斥道,“一个婊子说的话,你都信了,真是丢人!” 安王爷被田喜压着不能动弹,他身后的侍卫想要帮忙,却被田喜安排的暗卫给拦住了。 安王爷心中十分懊悔,自己怎么就听信了王淳的话呢,还以为这会定是万无一失的,可是谁知道,竟然会是这样的下场! 宋承见他被制住,走到跟前,狠狠的踩了几脚,“朕是天子,奉天承运而生,你敢质疑朕,真是不知死活!” 又狠狠跺了几下才吩咐道,“来人,把他关进天牢,等查清楚太妃中毒的事情,再来治他的罪!” 看着内侍把安王爷押走,宋承才揣着满肚子的疑惑走到谢太妃的身边。 岳颖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本《珍品录》仔细一看,上面只写着,真丝绣帕,十方!…… 郭贵妃入宫那么些年,她所珍藏的肯定不止是十方真丝帕子。 田喜解释道,“这个肯定是郭贵妃娘娘的私库册子,公中的册子,记录上没有这么简单,至少还要写上什么时候接收的。” 岳颖想到铁稷,又想想郭贵妃,觉得他们才是真爱,相爱却不能相守,彼此还能守住内心的那一份坚持,真是让人感动! 太医院的院判,哪里有心思给谢太妃诊脉,安王爷把自己给坑了,刚才就不该跟他一起走进来,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把自己看成是安王爷的同党。 岳颖见他心不在焉,提醒道,“李太医诊脉不是把寸关尺,是把着小臂的?” 李太医脸一红,收回心思认真起来! 诊完之后,说的情况跟齐太医说的差不多,都是假死,只不过李太医说的情况要比齐太医好上许多。 至少在齐太医嘴里不能治的人,在李太医这儿,还有一点儿希望了。 “以西域五色蜘蛛入药,可解此毒?”李太医这话一说,岳颖的眉头皱起来了。 “慕容云彤有伺养那种玩意,我见过好几次。” 田喜突然问道,“那种蜘蛛是不是咬了人之后,中毒的人浑身黑紫色?” 岳颖点点头! “我知道哪里有!” 岳颖好奇的望着他,这么恐怖的东西,他难道也有养着吗? 田喜来到凤仪殿,这里一连死了一个皇后,一个太后,被认为是不吉利的地方,被宋承封闭了,只等太后一周年后,做完了法事儿好重新修整。 他撕下封条,走进宫内,岳颖紧紧跟在他都身后,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点着灯笼进到屋里。 屋子里的摆设上积满了灰尘,梁上垂下几个蛛网。 岳颖抬头看看自己曾经躲藏过的那个大梁,心中感慨铁毅拒绝皇后赐婚时的样子,一切仿佛都发生在昨天一样。 田喜来不及感慨,他找了整整一圈,终于在拔步床的床头上找到了,那只该死却没有死的蜘蛛。 欢天喜地的拿给岳颖看,岳颖却想到的是,要把这屋里的蜘蛛全部斩草除根。 拿蜘蛛入了药,等谢太妃喝过,人慢慢的苏醒过来,这才放心。 谢太妃见自己身边围了一大堆人,还不明所以,问道,“你们全围在这里做什么?” 宋承趴在床前说道,“太妃您中了毒,昏迷不醒,难道您自己不知道吗?” 谢太妃果然的不知道的,她吃惊道,“本宫见小厨房今日进的点心甚好,多吃了两块,我记得还准备赏月来着,怎么就晕到了吗?” 宋承撅着嘴道,“可不是,您可千万不能晕倒,您一晕倒,那个安王叔就进宫来威胁朕,还说朕是野种!” 宋承的眼圈都红了,谢太妃摸着他的头说道,“这是哪个胡说的,你是不是皇家子嗣,谁有本宫清楚,本宫可是看着郭贵妃十月怀胎最后生产的,更何况宫中戒备森严,哪个宫外的男人,能有那种能耐,在皇宫中任意往来不被人发现的,他这么说简直是荒谬。” 谢太妃给宋承擦干了眼泪,安慰道,“别听他胡说,他这么诽谤皇上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呢!不过他辈份比你高些,你若是杀了他,必定要担个不敬长的名声,还是废了他的皇位,让他自生自灭吧!” 宋承乖巧的应道,“朕明白了!太妃可要早点好起来,朕还等着您给朕撑腰呢!” 第四三二章 归乡(二十六) 宫中诸事已毕,宋承再无后顾之忧,岳颖收拾了行李准备回石牛寨去。 此时宫中接到传讯,说是塞外传来忠义侯的消息! 岳颖很是怀疑,不过算算时间岳勇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这消息说不定是真的。 她等不及要回去,匆匆跟宋承告了别,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返回石牛寨,可谁知道在快到李家庄附近的时候,被劫道了! 她路上内急,找地方方便,离开了队伍,谁知道碰上一群瘦得快要断气似的,穿的很破烂的人拦住她,其中还有几个小孩子。 那个带头的大人很不专业的拦住岳颖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岳颖无奈道,“过时了,换点有技术的新词好不好?” 领头的土匪头子,一脸的胡茬子,畏畏缩缩的对岳颖说道,“知道我们是哪儿的吗?乖乖的交钱走人,别舍命不舍财,咱们弟兄可不会怜香惜玉的。” 岳颖憋得难受,哪有时间跟他们废话,“快点滚,别耽误老娘的正经事儿,否则要水漫金山了。” 那土匪头子,见岳颖蛮横又不怕他们,壮着胆子又说道,“我们可是石牛寨的人!” 岳颖差点开闸。 “石牛寨的人在那边发响银呢,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啊?”岳颖调侃着一努嘴,“那边现在去还有馒头,再晚些,就只剩稀汤了。” 那土匪头子一愣,“发响?馒头?” 岳颖忍了忍尿劲,“是呢,现在好像在吃饭,我过来拾柴火的,再不去抢完了,汤都捞不上!” 那群人一听说吃的,眼睛亮起来,也不拦着岳颖了,直往那边跑去,可是那个大胡子的土匪却是没动,盯着岳颖问道,“你为什么不怕我们?” 岳颖奇怪道,“怕有用吗?何况我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在那边吃饭,不信你自己去看看,我又不会跑,一会儿还回去的,要是骗你的话,你再跟我算账不就完了!” 土匪头子,看了岳颖两眼,转身走开了。 岳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舒服的放完水,起身的时候,看见那家伙不远不近的守在旁边,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君子。” “是人都会有不方便的时候,我做这行也是逼不得已的。” “你等着我是想要干什么?” “钱!粮食!都行,我们要活下去!” 岳颖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土匪摇摇头。 岳颖噗嗤一笑,“原来你是个笨贼,连肉票是谁都不知道还敢学人家抢劫!” 那土匪脸上一红,问道,“你是谁?” 岳颖走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石牛寨的寨主,既然你都说了是我的人了,那就跟我走吧!” 岳颖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回到营地。 不出意外的跟着他的那些人全都被捆了起来,虽然嘴里的确是一个一个馒头,可是挨的那顿揍可不轻呢! 那土匪头子后悔了,“我错了,再也不学打劫了,你放了我们吧!” 岳颖故意吓唬他道,“那可不行,你以为我的人是那么容易当的吗?没听说过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吗?” 那土匪头子,悲愤交加,一仰头,晕过去了。 草儿趴他身上听了听心跳,扑通扑通的很有力气,“小姐,他是饿的晕过去了!” 岳颖皱着眉头说道,“真是麻烦给他喂点吃的,再休息一会儿就上路!” 徐文方,庾洲人,父亲是一个县丞,他自幼读书,父亲希望他能象自己一样考个公务员,这样混一辈子就够了,谁知道慕容云彤占领了庾洲,还纵兵抢掠,无恶不做,百姓们苦不堪言。 徐文方带着族中活下来的人,一路逃难,听说石牛寨怎么怎么好,寨主如何的仁慈,就想要冒充石牛寨的人,好混饱肚子。 谁知道今日居然李鬼遇上李逵了,他想着自己肯定活不成了,拦住人家寨主抢劫不说,还...... 他脸红了,虽然嘴里不自觉的喝着稀粥,可身体仍然装死! 岳颖见他这副赖皮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哭笑不得的说道,“行了,别装了,我没想把你怎么样,只是想着你们没地方去,不如就跟了我吧!” 徐文方理解错了,他以为岳颖是看上他了,因为岳颖才刚二十,面像又嫩,徐文方不好不联想! “我今年二十五了,先妻亡故,膝下无子,只有一女,若是......”徐文方羞红着脸,把文人的风骨全丢在脚下,踩了又踩。 “停!”岳颖眉头皱了皱,“我对你没意思!” 徐文方的心碎了一地,拼都拼不起来,消沉的低声道,“难道,你只想把我当成个玩物吗?” 他看看女儿看自己手里拿着风干馒头的期待眼神,咬了咬牙,“罢,罢,为了妞儿,我这老脸丢了它也罢了!” 扭过头,狠擦了擦眼泪,没骨气的把馒头啃完了。 岳颖知道他们是逃难来的人,如果是奸细的话,不可能会带小孩子的。 把人带到青阳城,徐文方的眼睛都直了,这里真是一片净土啊,整齐的街道,巡逻的士兵,一进城中就马上有种安心的感觉,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草儿带他们找登记处登了记,徐文方心更沉了,这就打上标记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宠幸自己呢?到时候该怎么办?没经验啊! 他问草儿道,“大姐,寨主身边有多少男人?” 草儿正是懵懂的年纪,哪里听的懂他的话外之音,实话实说道,“亲近的也就那么几十个吧!” 徐文方摸摸妞儿的头,心里直流泪,万一她要是对自己没了兴趣,会不会把他们全都赶出城去? 草儿不解他的心思,迎面碰见周元强,晃悠着身体,走了过来,看都没看徐文方一眼,只问草儿道,“岳颖呢?回来也不说去看我,老太婆那里也没去,她去哪儿了?” 草儿赶紧很恭顺的说道,“写信去了吧!刚才大牛哥收到了勇哥的信,小姐看的都掉眼泪了呢!” 第四三三章 风云再起(一) 周元强咬咬牙,“还不肯死心啊,那个岳勇真是多事!” 徐文方看看周元强离开,自惭形秽,没人家年轻俊朗,没人家风度潇洒,自己的竞争力果然很渣呢,不过自己有经验,大不了哄着她就是了,女人嘛,不都是喜欢听好听的吗! 岳勇的信是出了沙漠之后传出来的,达塔城被呼延武占着,又有北戎军队做靠山,他们绕道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工夫。 好在是顺利的通过了西峡谷道,跟着商队进入了大周的领土。 这一路上餐风露宿,好不幸苦,但也正是这样,才把岳勇这颗躁动的心给磨平了,治疗失恋最好的药,就是时间,伤的再深,时间一久也就不知道痛了。 岳勇在书信上很多怨言,因为在绕道的时候被呼延武撵兔子似的,差点被他们围住,心里愤恨不已。 岳颖看这信上啰里吧嗦的说完,关于铁毅的就一条,铁镖已到元昌国,侯爷安好,跟土鹘打了一仗,咱们打赢了,侯爷说孩子们还小,不能出行,至少要到十岁以上才敢带他们走沙漠。 岳颖一拍桌子,恨恨的骂道,“你妹的,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啊!你这混账,一句十年,就断送了我的青春年华知不知道!” 她收起信来,展开信纸,满腔愤怒,不知道该如何下笔!这番委屈该如何让铁毅知晓,自己的这份坚持是对了还是错的? 她很是纠结! “岳颖!你回来了?”周元强蹦着跳进了屋子里。 岳颖心里真不顺,看他蹦蹦跳跳的就没好声气的说道,“看样子你是好全了,都能跳这么高了,那带兵出征应该是没问题的了吧!” 周元强激动不已,可是后来一想不对,这家伙想要把自己支走,“你想干什么?” 岳颖展开地图道,“我们所需的盐要从庾洲运回来,慕容云彤挡了我的道了!” 周元强心一颤,“你想让我去?” “试试呗,你不是一直说你家学渊源,想来这种小事儿,你是应付的来的!”岳颖淡然是说道。 “你不跟我同去吗?” “这次不了,我相信你。”岳颖拍拍他的肩膀道,“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周元强一咬牙,“你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岳颖回头笑笑,“放心,我会给你安排个经验很丰富的人帮你的!” 岳勇回到青阳城是正月二十三,已经错过了新年,岳颖为了迎接他们远道归来,特意在青阳城里摆下酒宴。 岳勇一进城中,见到大牛他们,顿时激动的不行,岳颖看着他们相拥而泣,眼里也闪着泪花! 出发的时候,岳勇有一百四十斤,回来的时候,只八十八斤不到了,整个人又黑又瘦,全脱了形了。 他的身后是二十匹汗血宝马,是铁毅专门让岳勇带回来送给岳颖的,还带了些毛皮和玛瑙玉器等。 岳颖只管招呼他们,一个个亲热的不行,把个周元强看的很是生气。 徐文方却以为周元强是岳颖的后宫之一,应该是很受宠的一个,可是见到情敌回来了,心里便十分不痛快了。 他暗暗一笑,这样好,这样自己就有机会立住脚。 他走到周元强的身边,翘起下巴道,“公子可是气恼那些人?” 周元强正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儿!” 徐文方笑道,“鄙人初来乍到的,不知道规矩,想找个熟悉的人指点指点,当然,如果公子看不上鄙人,那就当我这话没说过!” 周元强警惕起来,“你想要干什么?” 徐文方黯然道,“鄙人如今似丧家之犬,又能怎样,不过想寻一安身之地而已,若公子不愿指点,那鄙人只好另投他人!” “我还没说不告诉你呢,你性子真急,放心吧,既然来了,就跟着我,我来罩着你!”周元强很得意的说道。 徐文方见周元强没有一点心机,立刻决定就宰这只肥羊了! 他狗腿的说道,“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公子不可置气,特别要显得大度,不如跟他们亲近亲近,也好探探他们的底细!” 周元强一听他这话很有道理,立刻道,“嗯,那咱们一起过去吧,那个领头的叫岳勇,跟岳颖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他只是个奴才秧子,不过是因为从小的情分,她贴身的丫头又嫁给了那家伙的哥哥,他才能在岳颖面前这么嚣张的,你在他面前,小心着点,岳颖最是护短,有了麻烦肯定是向着他那边的!” 徐文方皱皱眉头,还以为自己傍上了个得宠的,没想到居然是个跟自己一样,还没入眼的,真是,自己这眼神,最近是不太好了。 两人来到岳颖身边,帮忙招呼着,特别是徐文方,到底是年岁大些,做事沉稳,岳颖点点头对他说道,“难得你这么勤快,那这些东西你就帮着收拾一下吧,草儿,带他去库房!” 周元强在一旁表功劳,“怎么样,我带来的人还行吧!” 岳颖噗嗤一笑,“这回你还算是做了一件正经事儿!走吧,议政厅里已经摆下宴席了,你帮我支应一下可好?” 周元强一撩袖子,高兴道,“这边来,大家都跟我走啊,议事厅里摆了酒宴,今天大家只管敞开了吃喝!” 岳勇他们大声欢呼,直道,“终于是可以过回正常人过的日子了,这些天在马上吃,在马上睡,人都快脱一层皮下来了,还是回到自己家里舒坦啊!” 岳颖笑道,“先吃饭,明天你再回寨子去,你爹可念叨你呢,也没说多写几封信回来。” 岳勇连忙告委屈,“哪里有地方传信呢,现在到处都在打仗,这一路回来,就遇上了三四场,咱们也不管好人坏人,只管杀了冲出来,倒把他们相互厮杀的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谁要趁他们胜负未分,一口吃了两家!结果人家不打了,全来追我们了......” 他们一阵哄笑。 “笑个屁,都是你这小兔崽子,惹的麻烦,你说咱们都冲出来了,这家伙偏看上了人家镶了宝石的刀,把那刀给夺了,人家可不是要急......哈哈......” 第四三四章 风云再起(二) 岳颖知道他们是在吹牛,里面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也不去计较,说说笑笑的就来到了议事厅里。 等众人落了座,岳颖举杯唱贺,“这半年多来,大家辛苦了,岳颖在此谢谢大家了!” 众人站起身来谦虚道,“都是应该的,要不是小姐兴旺了石牛寨,又拿下了青阳城,大家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咱们为小姐粉身碎骨都是情愿的!” ...... 徐文方在厅上忙活着,一会儿帮忙传菜,一会儿帮忙安筹,当然有了好菜,私下里偷偷藏了也没被人发现。 岳颖很高兴,晚上多喝了几杯,周元强想趁虚而入,可是徐文方哪里会让他如愿,自己正想借这个机会立足呢。 他看着草儿扶了岳颖回房睡在床上,周元强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把草儿给撵了出去,就要动手给岳颖脱衣服,那徐文方在门口大叫一声,“勇哥,您怎么过来了,哎呀,你喝的怎么这么多啊!” 周元强毕竟没做过贼,被徐文方这么一吓唬,自己钻到床底下去了。 岳颖头脑还是清醒的,虽然人是动不了,可是周元强出糗的样子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结果徐文方在岳颖门口跟岳勇聊了一晚上,周元强在床底下躺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岳颖醒来了,梳洗的时候草儿很吃惊的看着屋里,“周公子去哪里了?” 岳颖皱着眉头道,“他昨晚上来我房里了?” 草儿点点头道,“他把我撵出去了,说自己照顾小姐,不许别人插手!” “那他人呢?” 草儿摇摇头。 岳颖最后听到床下传来呼噜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怕他醒来了两人见面太尴尬,于是跟草儿说道,“就说昨天晚上,我睡你那屋里了,周公子爱睡这间屋子,就把这间屋子让给他好了。” 两人出去后,看见拐角有个人睡在门口,岳颖皱皱眉头,“看样子以后不能再这么任性了!瞧这一个两个的,醉的床都找不到在哪儿了。” 正巧岳勇和大牛从一旁路过,岳颖怕他着了凉,叫了他们把徐文方抬到自己的床上去,又把床底下的周元强拖出来,一并脱了衣服塞被子里。 因为周元强的衣服全弄脏了,脱的时候费了老大的劲,岳勇给他扒了个精光,最后还在他的小嫩鸟上弹了一下。 岳颖叫了小五子给他拿换洗的衣服来,自己去看地图安排夺取庾洲的事情。 谁知道,周元强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发觉自己身边躺着个人,还以为是岳颖,兴奋的就伸手去摸,结果摸着不太对劲,那本该是大花生米的,怎么变成了小绿豆呢? 徐文方也睡迷了,以前妞儿跟他睡一起的时候,夜里因为恋奶,也总是喜欢摸自己的小绿豆的,结果以为妞儿不肯好好睡了,侧身搂了周元强,这一摸不打紧,完全不是那般的小人儿啊! 他眼睛一睁,顿时傻了! 周元强咬着牙,眼含热泪,一副怨妇的模样瞪着徐文方,恨不得要把他给吃了! “我不是故意的!” 徐文方说完后悔了,这话似乎太不爷们了! “对不起,真不是我干的!” “砰!” 周元强一记老拳,砸在徐文方的脸上,“你给我滚!” 徐文方委屈的站起来,穿好衣服心里十分难过,没想到自己期盼的安稳日子,就这么被一场乌龙给毁掉了。 他黯然的穿好衣服去跟岳颖说自己要走。 岳颖看了他两眼,很奇怪的问他,“你不说是我的人吗?想走?你想要背叛我吗?” “没,没有这么想,只是我昨晚......” “喝醉了酒,上错了床而已,这有什么的,我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 徐文方感觉自己在做孽啊!怎么自己想负点责任就那么难呢! 岳颖拍拍他的肩膀,“这些是库里的物资,你识文断字,帮我把数量全都清点一遍,看看有没有错漏,算错了,你可是要赔的!” “是!” 徐文方回到自己的房间,妞儿已经醒了,自己穿好了衣服等着爹爹给她梳头。 他心神不宁的给妞儿梳了几下问道,“妞儿,爹要是给你再找个爹爹,你喜欢不?” 妞儿摇摇头,嘴角瘪了起来。 “罢了,我也觉得挺别扭的!” 徐文方叹息了一声,想到自己以后灰暗的人生,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周元强清醒了,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会和徐文方睡在一起,也不知道岳颖发现了没有,如果发现了的话,会怎么看自己呢? 他不敢去问岳颖,只好去问徐文方,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他的人。 “这个该死的家伙,以为躲起来就能当昨晚的事情没发生吗?”周元强在院子里咬牙切齿,徐文方恰好在附近的屋子里清点物资,一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心虚起来,蹲在角落里,只想等他离开了自己再出去。 谁知道大牛进屋里来领取东西,大声叫了声,“徐管事,你蹲那旮旯里干什么?快把这些兵器点够数目,我马上要发下去呢!” 徐文方只好站起身来,却看见周元强站在大牛背后冲着自己瞪眼睛。 他知道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他早就死了一百遍了! 清点完了兵器,大牛叫跟来的人把东西搬出去。 他见周元强靠在门口幽怨的望着徐文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徐管事儿,你不行啊,看样子没把这只小嫩鸟喂饱,哈哈哈,瞧瞧这小眼神,该是有多恨你啊!” 周元强立刻转移了火力,恨声道,“关你屁事儿啊,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大牛嘻笑着,捏着兰花指扭捏道,“哎呀!......我好害怕啊!......徐管事儿,快管管这个粗鲁的家伙!......” 几个人哈哈大笑,周元强又气又恼,“你们.......哼......” 他哪里受过这种奚落,顿时对徐文方的怨恨又增加了一分。 徐文方可怜的看着周元强,都怪自己太多事儿了,要是昨天晚上不是自己多管闲事,成就了他,也没今天这么多的麻烦了! 第四三五章 风云再起(三) “岳颖,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你故意的?”周元强摸着眼泪,恨恨的来到岳颖面前愤怒道。 岳颖见他神色不似往常,激动的难以自制了,忙问道,“怎么了你这是?” “你为什么要把我跟徐文方搁一个床上?”周元强眼睛红红的,委屈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是我不自量力的缠着你,难道你就能这样羞辱我吗?” 岳颖知道他犯了左性,逼近他问道,“那么你呢?你就能趁人之危,趁我喝醉了进到我的屋里来吗?亏得你醉的不醒人事,不然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我还怎么有脸走出去啊?你说,是你委屈,还是我委屈!” 岳颖一步一步把他逼退到墙角。 周元强刚才愤怒的气焰,瞬间被岳颖一袭话说的灰飞烟灭了。 他委屈的不行,“那你也不能把我跟一个大男人放在一块啊!” 岳颖奇怪道,“你们又不是gay,这有什么的!难道我还要给你找个女人糟蹋才对吗?” 周元强说不过岳颖,他的意思明明是岳颖不该把自己的衣服脱光,却不脱那个姓徐的,好象也不对哦! 他脑子里一团乱,反正是岳颖不该把他们两个放在一块。 周元强愤怒的推开岳颖跑了出去。 岳颖想去追,可又怕他会误会,叫了岳勇悄悄的跟着。 岳勇见他跑回自己屋里倒头睡在床上,还生无可恋的拿了被子闷着自己。 岳勇推推小五子,“诶,你家少爷怎么了这是?” 小五子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说话。 可是大牛恰好听见了,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嘀咕,“酒后乱性,后悔了呗!” 岳勇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两人在门口嘀嘀咕咕被周元强听见愈发烦躁,“滚!都给我滚!” 大牛瞥了一眼,摇摇头,撇撇嘴,又是一个开不起玩笑的人! 周元强午饭没吃,大牛换了岳勇。 周元强晚饭没吃,岳勇又来换了大牛。 大牛抱怨道,“咱们小姐太小心了点吧,他又不是被人强了,还怕他想不开是怎的,一个大老爷们跟男人睡一起怎么了?咱们以前在军营里头,还不是同吃同睡的,这少爷真是矫情。” “你小子嘴上总是没有把门的,他是什么人啊,是你能随便说的吗?小姐都不去说他!轮的到你去说!”岳勇瞪了大牛一眼,觉得他这嘴巴太能招事儿了。 大牛奇怪道,“小姐跟他又不亲,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呢?难道是……” 岳勇给他了一下,“别瞎说。” 他捂着嘴,低声笑着勾住大牛的脖子道,“小姐当他是儿子养呢!没听小姐生他气的时候,一口一个这熊孩子,这熊孩子!” 徐文方听说周元强一天没吃饭,又急又气,一边想着,他不吃饭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把他放脱光了衣服放在床上的,与我什么相干。 一边又觉得周元强年轻没经过事儿,突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一时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的。 他一边感慨着,一边想要去瞧瞧。 徐文方常给妞儿做饭,按妞儿的口味做了碗面端过去。 岳勇守的打起瞌睡来,徐文方端着碗走进屋子里,只见周元强趴在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脸上还挂着眼泪,楚楚可怜的睡着了。 “别睡这儿,小心着凉!”徐文方,拍拍周元强,把他叫醒。 周元强一见徐文方,立刻指着他的鼻子吼道,“滚出去!谁许你进来的,小五子!你眼瞎了吗?什么人都往进放?” 小五子急道,“那不是给你送吃的吗!” 周元强一把把那面给掀到地上,恶狠狠的瞪着徐文方,“你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我他妈的不想再见到你这张脸!” 徐文方委屈的不行,可还是忍住气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要是你把想见我的话,那我远着你就是了!” 周元强不听他说话,就不生气,一听他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就是故意寒碜我吧!看我伤心难过了,你开心了?你自言自语的在门外唠叨大半夜,就是为了等着看我这个笑话!” 徐文方没话说了,他是自言自语的,岳勇当时并没有在旁边,可是周元强是怎么知道的? “很奇怪我怎么知道的是吧?”周元强冷冷一笑,“岳颖对我说,别人都喝的一样醉,但是人家都没有走错屋子,没有上错床,为什么我偏偏走错了屋子,上错了床,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拉住岳勇说了大半夜的!” 徐文方低着头道,“对不起,我是有意的,我不能看着你做傻事儿,以后跟寨主有了嫌隙后悔都来不及了!” “哼!要你假好心!”周元强没有刚开始那么大声了。 徐文方见他发完火,心情舒畅了一些,赶紧趁机说道,“要不我再煮碗面来给你垫垫肚子?空着肚子睡觉,恐怕你也是睡不安稳的。” 他话音一落,周元强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起来。 “要去就赶紧去,别搁我眼面前晃悠!”周元强说完,靠在墙上,偷偷看了徐文方一眼,这家伙挺能忍的,自己这样骂他,他都无动于衷,真是个木头! 岳勇见周元强缓过劲来了,跟岳颖汇报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瞧着他是想开了的,姓徐的端了饭进去,他虽然给砸了,那后来不是又后悔了吗,我看,我还是撤回来吧,他如果真要是为这个想不开,那死也白死了,还要说是被人笑话死!太窝囊了!” 岳颖想了想道,“算了,这事儿是我处置的不恰当,早知道他会这么介意,我就不那样安排了,本想是省事儿来着,却想不到反而弄的这么麻烦,既然他爱吃徐文方做的饭,那以后他的饭就让徐文方多费些心思吧,真是的,这不是个少爷,这就是个祖宗!” 岳勇退出门外,恰好草儿走了过来,他想起岳颖的话笑了起来,指着草儿道,“这就不是个少爷!这就是个祖宗!哈哈哈......” 草儿一脸的懵逼! 第四三六章 风云再起(四) 新年刚过,二月开耕,青阳城里要组织春耕生产,徐文方以前是做过这个的,于是岳颖便把生产这一块交给他管,正好可以避开最近的流言,也免得周元强见了他尴尬。 徐文方见岳颖对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心知是因为周元强的原因,这也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他不想别人说他是因为以色侍人才得了这份工作的,因此很卖力气。 青阳城里现在的人口虽然不是很多,可因为岳颖治理有方,又比别处更安全,城里年后涌来了不少的流浪者,他在难民里寻找有点学问的人,在书院里当夫子,并且三个月后准备开考,选些有才干的人去各个乡镇做主簿,录事。 岳颖有自己的私印,在自己的封地里能任命最高六品的官员,只要报备一下吏部就可以了,她有了职权就想把青阳城建成个特区一样的地方,而统筹管理是徐文方的强项,他对这件事情格外的上心。 但是!事情总是不想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饭呢?怎么还没送来?”周元强指着小五子的鼻子,“办事儿越来越没分寸了,想要饿死我吗?” “那不是徐管事下乡了吗,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呢,岳寨主说,现在正是春耕备战的时期,要以十二分的热情来认真对待!”小五子把豆腐往周元强的面前推了推,“这菜也就少爷你和冯老太太有的吃,别人闻味都闻不到呢!” 周元强郁闷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没牙的老太婆,整天给这些白菜豆腐吃,人都吃腻味了!” 小五子摇摇头,这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难怪岳寨主说他是个祖宗! 徐文方因为春耕的事情不在家中,妞儿才八岁却已经懂得自己洗衣做饭处理家事了,她想到父亲走的时候嘱咐自己,每天送两个鸡蛋给周元强,心里就很舍不得,可还是按照父亲的吩咐,煮了两个鸡蛋给他送了过来。 小五子见到妞儿扒着门边,很奇怪的问她干什么来了? 妞儿撅着嘴塞了两个鸡蛋到小五子的手里,一句话也不说就跑掉了。 小五子做梦似的,望着妞儿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来。 妞儿虽然小了点,可他爹受到赏识,更重要的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有眼光,知道自己是个好男人,真不错,太会体贴人了,自己绝对不能辜负了她的这份情谊! “鸡蛋啊!难为他还知道自己错了!哼!”周元强一把把两个鸡蛋给夺了过去。 小五子瘪瘪嘴,“少爷,鸡蛋可能是给我的!” 周元强鄙视了他一眼道,“做梦吧你,想想也知道是给我的,你又没对人家做什么,她凭什么给你鸡蛋吃啊!,你长得很好看吗?一脸的青春痘!” 小五子的内心在流泪!打你小人! 青阳城中的生活好像全都稳定了下来,日子也是按步就班,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已经三年没有见过铁毅了,她感觉自己对他的感情淡了许多,从前那种非他不可感情居然在时间的流逝中变的淡薄起来,甚至有时候会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对还是错。 手里摩挲着玉佩,这玉佩在这三年里,不知道已经被她摩挲过多少次,亮的能照人了。 冯老太太还不能下地走动,她做了轮椅每天推着到院子里走走散散心。 周元强抱着一沓册子,慌慌张张的跑到岳颖面前请功,“岳颖,你看,这些全都是我做的!” 岳颖一瞧,全是最近报名的学子的登记簿,她原以为招不到多少人的,可是没想到居然有快一千人来报名,厚厚的一大摞册子,岳颖只翻看了上面的,结果记录的还是很详细的,点点头赞道,“干的不错!” 周元强小狗似的就差摇尾巴了! 冯老太太不高兴的看着周元强,这个坏酒曲子,唯恐天下太平了,她很担心岳颖身边的男人太多,自己的孙子又不在身边,她会移情别恋。 岳颖一边心不在焉的推着老太太,一边想着怎么给铁毅回信,却听冯老太太说道,“岳丫头什么时候把孩子们带过来给我瞧瞧啊?我都一个月没见着孩子们了,这心里可是想的紧!” “哦!”岳颖心中慌乱起来,别的还算罢了,被她想起铁绪来,自己可是没办法交代! 谢瑾一走杳无音信,自己找都没地方找去! 周元强看了看岳颖很慌张的样子,知道她是没办法跟老太太交代了,又不敢造次的说实话,只好看看岳颖的脸色叫道,“刚岳勇说庾洲那边的货过不来了,你不是说这事儿得先办吗?” 岳颖赞赏的看了周元强一眼,借着这台阶对冯老太太说道,“现在真是没那个功夫,您先等等,等我把这些事情料理完了,再接孩子们过来陪着您,您看呢?” 冯老太太的本意是要转移岳颖的注意力,既然她忙的都没功夫,那自己也不用太担心了,于是点点头道,“这件事儿,你可以写信告诉耿丫头一声,她那里有大船,估计你用的上!走水路比陆路快些,也省了那些麻烦!” 岳颖求之不得,送了冯老太太回屋里后,自己去校场看岳勇招募新兵的情况。 她带了周元强去,打算重点培养他,一来他有家学基础,二来他又精力太旺,把这些事情交给他做最是合适,谁让自己身边可以用的人太少呢。 岳勇正忙的不可开交,又要负责登记,又要负责检查身体,有残疾的不要,身高体重达不到要求的不要,而且来投军的人不少,很多都是流民,因为此时青黄不接,没了生路,想投军混口饭吃。 岳颖看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走到岳勇面前严肃的说道,“人数不在多,而在精,我要求每个录取的人都必须要达到要求。” 岳勇立刻说道,“放心吧小姐,选上的一个不合格的都没有,不信您瞧瞧那边,一水的精壮汉子,没一个超过三十岁的。” 岳颖让他们站好挨个的检查了一遍,果然人都是很精神的。 第四三七章 风云再起(五) 岳颖站在这些人面前说道,“既然你们选择了参军这条路,那就要认真的走下去,别以为这军营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有后悔的先站出来,周元强你告诉他们,他们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周元强没有一点准备就突然被岳颖问道,自己紧张的不行,可是在面对岳颖的期待目光的时候,还是站了出来严肃的说道,“你们将要为了青阳城的所有百姓,为了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兄弟姐妹,妻子儿女,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将要与敌人厮杀搏命!一旦上了战场,只许向前不许退后,违令者斩!” 岳颖点点头,“都听明白了没有?没有想好的,现在还可以退出,一旦今天进了军营,那么你们就再不是一个普通百姓了,而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士兵,必须要冲锋陷阵,死而后已,有后悔的吗?” 岳颖一连问了三遍,没有一个人退出,她点点头,赞赏道,“那我就宣布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一名士兵了,我代表青阳城的百姓欢迎你们加入军队!” 查验完新兵,岳颖还要去清点仓库里的物资,见周元强还跟在自己身后,板起脸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周元强一愣,才发现自己真的是习惯了跟在岳颖后边,她去哪儿,自己就不自觉得跟着去哪儿。 他脸上一红,梗着脖子说道,“我才没有跟着你呢,我是要去找姓徐的那家伙算账!” 岳颖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了行了,别把这事儿老是放在嘴上,人家又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呢,还是大老爷们呢,别那么小气!” 周元强刚要分辩,恰巧碰到徐文方从县里回来了,腿脚上全是泥,脸也没洗净,头发鸟窝一样,乱糟糟的看着就糟心。 周元强嫌弃的哼了一声。 徐文方手足无措的往后退了几步,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元强,一时间也没来得及回避,两人尴尬的互相偷看。 岳颖感觉气氛有点紧张,缓了口气道,“你这些天辛苦了,春耕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徐文方这才回过神来,“全都安排好了,地全部都深耕了一遍,等过两日晒透了,再翻一遍就能播种了!” 徐文方见岳颖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身想要离开,突然想到最近流民多了许多,又忍不住停住脚继续汇报。 “瘐州附近二十个县有不少难民往咱们这边来了,听说不下几十万人,寨主,这件事情还得提前处理,否则人都涌入青阳城,会很麻烦的!” 岳颖想了想道,“我这边人手不够,一时也抽不出人来,不如让周元强挑些新兵,去马头沟那儿设个点,准备些粥棚,药棚,检查人没事儿了,再往这边放,不然真传些疫病什么的,那就更麻烦了,你们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明天给我个详细计划。” “我才不要跟他商议,哼!”周元强一跺脚转身走了,只留下岳颖跟徐文方很尴尬的看着对方。 “他有点小孩子脾气,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既然这样那就把岳勇换给你,我让他去训练新兵。”岳颖苦笑着说道。 徐文方淡定的笑笑,“不用换,我会去劝他的,总不能这样别扭着,再说这事儿也有我的不是!” 岳颖很同情的看着他,“也好!难得你有此心胸,那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尽管提,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帮你!” 徐文方心里很是酸涩,不过既然夸了口了,那是自然要去劝的。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头发重新梳理过,照照铜镜里,自己的模样感觉也不是很差啊!怎么就这么不招他待见呢! 拿油纸包了只从乡下带回来的鸡,鸡腿一只给了妞儿,一只留给周元强,虽然他并不指望这只鸡腿就能挽回他的心,但总好过每次见面都吹胡子瞪眼睛的。 周元强因为看见徐文方了,肚子里一肚子不满意,愤怒的回到屋里大吼一声,“小五子,今天扫地了没有?” “扫过了,少爷!” “桌子擦过了?” “擦过了,少爷!” 周元强郁闷的叫道,“擦的什么呀,脏死了,再擦一遍。” 小五子委屈的只好又去找抹布擦!边擦边奇怪,这都能照见人了,怎么还说脏啊,少爷是不是眼睛长醫子了? 他抬头一瞧,周元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叫,“这么脏,居然还跟我睡一起了,真是受不了,啊!……要疯了……疯掉了!” 小五子叫了声少爷,周元强瞪了他一眼,“擦干净!快点!” 小五子想哭,瘪瘪嘴,很是委屈,已经很干净了! “周公子在吗?”徐文方揣着半只鸡,很忐忑的等待周元强的召见。 “不在!” “干嘛?” 周元强给了小五子一下,“叫你多嘴!” 小五子掉着眼泪,“你自己也应声了,却怪我来?” 周元强摸摸打疼的地方,“我那不是生气吗,算了,你回去吧,这里已经擦的很干净了!” 小五子气乎乎的走了出去,徐文方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该进还是不该进去。 周元强瞪着眼睛走到门口,“找我什么事儿?” 徐文方认真的拿出油纸包着的半只鸡递到周元强面前,周元强闻到香味,咽了下口水,想吃却又不好意思接下来。 徐文方往他怀里一塞,周元强却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那半只鸡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这个也拿得出手来送人,哼!”他一转身进到屋子里,使劲一关门,背靠着门连气都不敢出。 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似的,心揪在一起。 周元强用手一个劲的捶自己的脑袋,明明自己早就不生气了,为什么一看到他就想要发脾气?看到他很失望,自己同样是很不舒服的,明知道他身上没钱,买只鸡还给自己分一半,为什么自己还要那么说他? 他狠狠的撞了几下脑袋,感觉自己真是疯了! 第四三八章 风云再起(六) 流民例来是稳定的隐患,岳颖带了岳勇他们一起去到马头沟,查看情况。 周元强跟这岳颖身后默默走着,一直没有吭声,徐文方就跟在他的身后,让他十分的不自在。 不过因为昨天的事情他心里十分愧疚,也不知道徐文方最后是怎么处理那只鸡的,他想问却又不好意思去问,只能偷偷摸摸的看他的脸色。 不经意的一转头,见徐文方神色如常,做事跟平时一样,没有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他心里才稍稍安慰了些。 还没扭过头,徐文方猛然一抬头,两人视线碰撞在了一起,空气中似乎亮起了火花! 徐文方微微一笑,周元强一跺脚,哼了一声,懊恼的转过头,我才不是故意去看你的! 他们没走多远,就开始碰到零零散散的流民,有的是拖家带口,有的是孤零零,大多数人都瘦的皮包骨头,小孩子赤着脚跟在亲人后面跌跌撞撞。 岳勇挡在岳颖身前,不许他们靠近,指挥着往粥棚那边去。 岳颖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跟在一群大人的后面,走着走着就晕了过去。 岳颖觉得他十分可怜,就让岳勇把他带过来,问过之后才知道,他才十二岁,家人在战争中全都遇难了,他只能跟着别人一起逃难,走不动也得跟着,不然就会没命! “徐文方!我把他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别让别人欺负他!”岳颖安排完,继续往前走,徐文方却留了下来,安排这些流民。 周元强身后没了那个讨厌的人跟着了,他总是觉得心里头空荡荡的,很别扭的感觉。 一回头,见徐文方搂着那孩子喂稀粥,有种失落的感觉,他二话不说走了过去,把碗夺了下来,对那孩子说道,“醒了就自己喝!” 徐文方见他这么粗暴,劝道,“他身体还很虚弱,你不要胡闹!” 周元强原本是想让徐文方少点麻烦,谁知道他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说自己胡闹? 周元强气得把碗使劲往地上一摔,“你爱照顾他就照顾吧,小心他身上的虱子咬死你!哼……” 岳颖看完了另一个安置点,觉得都安排妥当了,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周元强又在生闷气,十分奇怪,这家伙不怄别人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这段日子以来总是生闷气啊? “怎么了,你这是?”岳颖问道。 “没怎么,心里不痛快而已!”周元强赌气道,“我是白替人担心了,说我胡闹……” “谁啊?胆子可真够大的,连小祖宗都敢说,真是皮痒痒了,告诉我是谁,我替你揍他!”岳颖调侃道。 周元强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烦躁的一扭头,“要你多管闲事!哼!” 岳颖哈哈笑起来,他这可是真的生气了! 想来也是小孩子脾气,一时拧在那里了,岳颖也没有深究,让徐文方留在城外,自己带了人回城。 周元强想着徐文方还有个女儿要照顾,于是跟岳颖求了个人情。 岳颖又被他惊住了,原来他也是会关心人的啊! 于是故意逗他道,“让她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这里没人看着,我心里不太踏实,如果你要是能找到替换他的人的话,那就让他回去好了。” 周元强一挺胸脯,“我留下不就是了,少罗里吧嗦的!” 岳颖憋着笑,“行,那你去跟他说一声好了,我还有事儿呢!先走一步!” 岳颖一走,其他人全跟着走了,周元强想找个帮忙传话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去跟徐文方说。 徐文方没想到周元强会先找自己说话,送了半只鸡被他奚落了,自己心里也还别扭着,只是面上没露出来而已。 “找我什么事儿?”徐文方看着满脸通红的周元强,有些心疼。可毕竟他先跟自己说话了,这滋味象是吃了蜜汁似的,说不出的甘甜。 “我已经跟岳颖说过了,你家里还有个小妞儿,你回去吧,这里我替你看着!”周元强挺起胸膛很认真的说道。 徐文方很感激他为自己求情,可是怕他处理不好这些琐碎的事情,因为他的耐性,大家只能呵呵了。 “我不要紧的,妞儿有宋嫂子帮忙照看......” “说了让你回去,老老实实的回去就是了,啰嗦什么!” 周元强一推他,徐文方没站稳,两人一起滚到了斜沟里,刚好又把徐文方压在身下,两人首耳相接,彼此呼吸可闻,周元强胸口一团火憋的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徐文方却没事儿人一样的,眨着眼睛问他,“你还不起来?” 周元强脸涨的通红,心里扑通直跳,站起身来,板着脸说,“谁让你不肯好好听话的,快点回去吧!妞儿该等急了。” 他说完几步爬出沟去,挨个营房去查看,一边查看,一边嘱咐,不许随便点火,不许随地方便,,有不舒服的人早点报上来,有偷盗的,打架闹事儿的,一律重罚! 徐文方叹了口气,这家伙其实真的不差,只是脾气急了些而已。 徐文方算是了解了周元强一点,他其实就是发脾气的时候那一会儿暴躁,过后就没事儿了,只是碍着面子不肯说而已,想来岳颖纵着他,也是因为他不是不知道分寸,只是太爱动,静不下来罢了。 徐文方前脚走,后脚那个孤零零的小孩子就动手偷人家的东西,还被周元强给逮住了。 周元强为了杀一儆百,把这孩子捆在树上,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这孩子没熬住,死掉了。 周元强心里很愧疚,可是他不能退缩,因为他知道人无信不立,自己说出来的话若是不遵守,那以后再没有人会相信自己了。 等到徐文方来接班的时候,发现一群人围着一棵树,指指点点的,他走进去一看,居然是那个可怜的孩子。 他悲愤的喝道,“都闪开!他犯了什么错,要把他捆在这里?” 周元强知道自己这一关躲不过,走过来说道,“他偷人家的东西被我看见了!” 第四三九章 风云再起(七) 徐文方眼里露出一丝鄙视,“想要我离开就是为了弄死他,我总算知道你的心胸有多狭窄了!” 周元强看到了他眼里的那一丝失望和冷淡,心里不禁着急了起来,“不是那样的,他是真的偷人家东西,他违反了规矩!” 徐文方撕开孩子的衣裳,指着捆绑的勒痕,那勒痕都已经发青了。 “那你就要了他的命吗?他的命在你的眼里居然没有东西值钱吗?” 周元强除了被岳颖骂过之外,还从没有这样被人冤枉过,他愤怒的说道,“营地里这么多人,难道你要我因为他年纪幼小就徇私吗?那样孩子们还不全都要乱来了?” 徐文方想都没想就骂道,“你连个孩子都下的去手,你还是人吗?” 周元强愣住了,他气愤的不行,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自己替他值夜,还帮他抓贼,结果他居然替个贼说话,自己付出了一番心血居然还不如个贼了! “好,我不是人!我真下贱,要上赶着帮你,却被你骂!”周元强忍住眼泪转身飞奔。 徐文方只顾着给这孩子收敛安葬,却没有注意到周元强身边没有带侍卫。 他没跑出多远,就被几个人打晕放在马上跑走了。 徐文方三天后才回到青阳城里,事后他问了营地里的人当时的情况,不完全是周元强的错,他完全忽略了那孩子的年龄,有些量刑过重了,其实捆上二个时辰,让他受点教训也就是了,真没必要捆上一夜的。 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埋怨周元强也无济于事,徐文方只是后悔,自己那天真不应该回来的。 他想找周元强好好谈一谈,把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 岳颖并不知道周元强没有回来,知道徐文方问到他的时候,才突然觉得自己身边这几天的确是冷清了许多,原来是那小子不在的原故啊! 她忍不住笑道,“平时他在身边的时候总觉得呱噪,如今见不到他了,反而觉得冷清了。” 徐文方心里很不痛快,希望他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岳颖没有多想,因为周元强的脾气是那样的,一不高兴会做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现在又是正忙着的时候,那有功夫去管他使小性子。 徐文方见岳颖不上心,自己就更难受了,虽然只是自己以为岳颖身边的面首多,可是自从自己在青阳城中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发觉事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岳颖是真的只把自己当成手下来用的,周元强不过是她用来回忆铁毅的一面镜子,用她自己的话来说,看到了周元强就能回忆起,当初自己跟铁毅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 然而现在岳颖忙的没功夫回忆了,这面镜子自然也就再没有人来欣赏了,徐文方打从心底里开始同情起周元强来。 在周元强失踪的第五天,小五子坐不住了,哭着求到岳颖这儿来。 “岳寨主,您就帮我找找少爷吧,他已经五天没回来了,虽然我饭做的不好吃,可是少爷吃不到我做的钵仔糕夜里会睡不着觉的,还有,他一天不换内衣就受不了,没有绣小鸭子的睡衣他不肯穿的......” 岳颖听的一头黑线,这都什么毛病,睡觉要抱个枕头睡,还非得是自己抱惯的那个,走哪儿带哪儿的?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这就派人问问去!” 徐文方又被岳颖叫了过来。 “周元强这回是为什么赌气?”岳颖神情很严肃,她认真了。 徐文方看着岳颖很犀利的眼神,心里忐忑不安,后悔的回答道,“他因为那天接替我值夜的时候抓了个小偷,那小偷是寨主救下的那孩子,结果他把那孩子捆在树上一夜,早上的时候,孩子死掉了,我说了他两句,他就气走了,是我的错,我当时不该那样责备他的!” 岳颖叹了口气,“他心气那么高,肯定受不了的,按当时的情况,他处理的没有错,可是手段太过了些,那孩子的死他是有责任的,真是头疼啊!” 岳颖考虑了一下,让岳勇抽出人来先去附近查找,能找到是最好,找不到人心里才难过呢,自己也实在是太大意了,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周元强现在在哪个犄角旮旯受苦呢! 梁王府内 “说!你知道宋承不是皇家的血脉!” “呸!老子什么都不知道,你个狗娘养的!” 周元强满身伤痕,俊俏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双手被吊在房梁上,一个彪形大汉手执皮鞭,狠狠的又抽了他几下子,每抽一下,血液四溅。 “嗯!”他咬着牙发出一声闷哼! 他被关在这里五天了,每天都要被鞭打,手臂都已经麻木了,身心俱疲,昏过去好几回却又被冷水泼醒,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在慢慢的飘远,脑子想的居然不是岳颖,他很奇怪自己的坚持,不是为了岳颖才咬紧牙关不肯说的吗...... 他再次昏了过去! “大人,不能再打了,再打他就活不成了!”那大汉伸手在周元强的鼻孔前探了探道,“气息很弱了,您看?” “救活他,他现在还死不得!另一个家伙呢?”王淳摩挲着手指。 “在后面的园子里,那个老女人说那孩子是慕容云彤的亲生儿子!”大汉很不可思议的说道。 “哈哈哈......”王淳笑道,“好啊!这样好,这样才有意思呢,把他们给看好了,那个姓谢的可真够有胆的,居然搞的北戎太后生了个儿子,铁毅带了绿帽子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哈哈哈,冯金花啊,冯金花,你那双眼睛真是瞎掉了,掳劫别国皇帝,招来屠城之患,这个罪名铁家怎么洗都洗不掉了,还妄图混淆皇室血统,抄家灭族都是轻的,哈哈哈......” 王淳激动不已,“有大长公主撑腰又能怎么样?能堵得上众人的悠悠之口吗?” “哈哈哈......” 周元强的眼皮动了一下,这些话他一字不漏的全都听在耳朵里了,只是他根本无法动弹,浑身疼痛难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第四四零章 风云再起(八) 周元强在昏倒前咧嘴一笑,“谢瑾,没想到你也在这儿!叫岳颖好找......” 岳颖等了好几天没见岳勇他们传回信儿来,感觉这件事情只怕是不简单了! 周元强再怎么使小性也不会这么久都不回来,肯定是出事儿了,岳颖揉揉额角,看着心事重重在自己眼面前晃悠的徐文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没事儿就出去吧,别在这儿晃来晃去,晃的我头疼!” “我......”徐文方欲言又止。 岳勇从门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有急事禀报!” 岳颖忍住烦躁,叫了声,“带他进来!” 来的是一名脸生的内宦,满面愁容的对岳颖行礼说道,“大长公主金安......” “免了,说吧,这么大老远的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岳颖揉着额角,皱眉说道。 “梁王布告天下,皇上是铁家血脉,有人证物证,已经告到宗府去了,并且说北戎来犯一事,是铁家抢走了北戎的小皇上,现在上京城里人心惶惶,田公公已经压不住了,想请您进宫一趟,商量商量这事儿该如何应对!” 内宦脸上冒出了冷汗,岳颖冰刀似的眼神在他身上一刀一刀的划拉着,他双腿直颤,怕岳颖会一时气急,把自己给砍了! 岳颖冷冰冰的瞪着他道,“这么荒谬的话你也信?” “奴......奴才不信......可是......朝中大臣......大臣们......信......” 岳颖见他回答的磕磕巴巴的,知道他是被自己吓住了,按捺了一下性子,冷冷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田公公,他那么多事儿都顶下来了,这种事情还会没有办法吗?荒谬!北戎既然是皇帝丢了,那慕容云彤为什么急着抢地盘,不去找儿子?铁家三十年前的时候男子都死绝了,从哪里再蹦出来个孙子?哦,那铁毅不算,我的小六福也不算,除了他们两个,你让满朝文武去找找看,哪儿还有个嫡系,有本事把自己的种子播到守卫森严的皇宫里去,这种话也敢说,当皇宫里上上下下的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那后宫的嫔妃岂不是人人贞操不保?......” 岳颖说一句,内宦的脸上皱一下,说一句,他皱一下,等岳颖把话说完,他的一张老脸快皱成菊花了! “你回去告诉田公公,既然梁王要打官司,那就陪他打就是了,皇上容不得被人质疑,要摆事实,讲道理,梁王可以泼污水,这不是坏事,反而是件好事儿,说明皇上比他得人心,他才不得不编造出这些没影的事情来说事儿。” 内宦点点头道,“那那些人证,物证?” 岳颖一抬头狠戾的瞪着他咆哮,“全都是假的,蠢货!” 内宦擦擦头上的汗,往后退了几步,“您还是写封书信给小的吧!” 他扑通一跪,岳颖恨恨的跺了一下脚,烦躁的说道,“下去等着!” 徐文方在岳颖身后呆若木鸡,完了,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多希望现在自己是透明的,心里默念,谁都看不见,谁都看不见...... 岳颖盘算着,既然梁王信誓旦旦自己已经有了人证物证,那周元强肯定是在梁王的手上,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铁绪是慕容云彤的儿子的呢? “铁绪是不会撒谎的,只要被人叫一声名字,他马上就会回答,虽人这个可以说是梁王教的,可他的母亲是谁,是有记档的,慕容云是过了明路的妾,岳颖觉得铁毅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这件事情该如何去解释? 即使宋承的事情说清楚了,可是铁绪的事情自己要怎么去打圆场?” 岳颖一边转悠,一边思考,这个结怎么都打不开,头痛欲裂! 这是整个事情的关键所在,假如梁王真的把北戎入侵的责任推到铁家身上,那铁家将会被天下所有人记恨,原本忠心耿耿的家族一夜之间就会成为民族的罪人,而依赖他立足的小皇帝也会被人痛恨,失去民心,好狠毒的一石二鸟之计! 岳颖的脑子里现出那个胖胖的家伙的身影,此时岳颖似乎已经听到了他得意的笑声,她攥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你以为你就赢定了吗?” 岳颖一激动把个镇纸给打掉到地上,徐文方习惯性的去捡了起来,放在原处。 岳颖心里一惊,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这人什么都听见了? 徐文方感觉身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赶紧解释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话一说完,他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蠢了,这不等于是招供自己全听见了吗。 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寨主请放心!” 徐文方不是傻瓜,他知道自己的解释很苍白无力,脑子一转,与其让岳颖视自己为隐患,不人让她视自己为心腹! “其实还有个办法能解开挑起戎族入侵罪责的办法,我若说出来,还请寨主看在小女年幼无人教养的份上,给我一条活路?” 岳颖抽了抽眼角,“你以我是那么嗜杀的人吗?有什么主意你说吧,有用的话,有赏!” 徐文方定了定神,“忠义侯府抢走了北戎的小皇上,那时候的小皇上不大吧?忠义侯府的人怎么可能从大周远去北戎王城去抢走他们的皇上,既然北戎都没说皇上丢了的话,梁王干什么要往自己头上戴帽子呢?” 岳颖眼睛一亮,是啊,自己也是因为慕容云着相了。 既然人家都没说过自家的皇上丢失,那你着的什么急啊,此慕容云,跟彼慕容云,是同一个人吗? 岳颖淡淡一笑,“忠义侯府烧了呢!慕容云死在火里了,跟北戎太后肯定不是一个人,这样梁王怎么把她们扯到一起来呢,宗府的人恐怕是抓不到北戎太后来证明的吧!” 她看了徐文方一眼,成熟稳重,的确的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可惜了,这事情太大,自己不能心软,它牵扯的不止是宋承而已,还有铁家,有小六福,甚至是自己好不容易开创出来的大好局面! 第四四一章 风云再起(九) 岳颖狠了狠心,“草儿,把我床头那个箱子里的匣子拿过来,小心着点!” 徐文方抬头看了岳颖一眼,不知道那会是什么变态的东西,这个女人要怎么处置自己? “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情你看的很透,我身边需要一个象你这样凡事都能提点着的人,你从今天起就跟在我身边吧,孩子可以送去公立学堂,早上送去,晚上接回来,这样你就不必再为孩子担心了!”岳颖平淡的说完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 徐文方神情恍惚着道,“水可能凉了,我去倒点热的来!” 岳颖手一挡,“不必,你先帮我把这些文档归归类,该整理的整理一下,岳勇!” 岳勇从门外边跳了进来,“什么事儿,小姐?” “去,再抬一套桌椅来,以后他就在这屋里办公了,你再挑几个身手好的贴身护卫着,别让陌生人靠近他!” 岳颖给了岳勇一个眼色,岳勇心领神会,呵呵笑了几声,转身出了屋子,没一会儿带着一群人抬了副新桌椅来,走的时候用好奇怪的眼神看了徐文方一眼。 徐文方浑身不自在,被人盯着的感觉十分不好受,可是这样总比自己没了命强。 他认命的整理档案,岳颖不时的抬头看看他,果然做的很认真,似乎没有受到之前那些事情的干扰。 可是等到草儿抱着个黑色的小匣子进来的时候,他身上僵住了,低着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心里揣测那匣子里装的到底会是什么? 岳颖接过匣子,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把钥匙,把匣子上的小锁打开,匣子里有个鹅黄色的瓶子,里面装的是...... 岳颖拿起这瓶子,看了看,叹了口气道,“虽然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是如果想让我相信你,那你就把这个吃掉!” 徐文方的手颤抖起来,很惊恐的望着岳颖,“我......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生?还是死?你自己选吧!这药三天吃一颗,可以减小对你的身体伤害!”岳颖把药放在桌子上,然后把匣子认真锁好,挥挥手让草儿离开。 徐文方绝望的看着岳颖,她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仿佛没瞧见桌子上的瓶子一样。 他悲愤欲绝,但是想想自己如果死了的话,妞儿该怎么办?会不会被别人欺负?会不会哭的很伤心,很伤心...... 他一把抓住那个鹅黄色的瓶子,岳颖伸手挡了一下,“你想清楚了,一旦这药吃下去,可是没有解药的!” 徐文方眼神一定,拿起瓶子,倒出一把药丸吃进肚子里。 岳颖叹了口气,“你太累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吧!” 她一招手,岳勇带了几个人进来,把徐文方给扶了回去,因为他两腿发软,一步都走不了。 岳勇回来后,奇怪的问岳颖,“小姐,你给他吃的什么药啊,这么厉害,一下子,他人就起不来了,明天还能来上工吗?” 岳颖微微一笑,“好东西,一般人儿我不告诉他!” 岳勇不屑的撇撇嘴。 岳颖笑道,“你派人把他看好了,不许他乱说话!把这封信发去上京城,庾洲那边的通讯站赶紧建起来,京城的局势要乱,那边打起来,田喜身上的压力才会小些!” 岳勇拿了信出去,岳颖背着手臂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叫了大牛来,吩咐他去梁洲城瞧瞧谢瑾和周元强是不是都被梁王抓起来了,不然梁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底气呢。 梁王府里的周元强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旁边是一名大夫,一个丫鬟,门外收着两名壮汉。 大夫做这种事情已经很熟练了,用了消炎杀菌的药膏给他涂抹了一遍,又给他灌下了熬好的药,收拾完了正要起身出去。 丫鬟问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夫道,“伤的太重了,肋骨断了三根,手臂也断了,想要下床至少得大半年休养。” 丫鬟冷冷一哼,“咱们王爷可没那么长时间等着他好全了,能让他不死就得,半个月内必须能动弹!” 大夫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能点头道,“老夫知道了!” 周元强听他这么说,苦笑了一下,沉沉睡去。 夜半,门外两声闷哼,门悄悄打开,一个黑影溜了进来。 “死了吗?” 周元强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憋不住要来看我的!” 谢瑾扯下面罩,“我是来瞧你死没死的,想着免得让你多受罪,要不我送你一程,怎么样?” 周元强笑得更大声了,“你不敢!你要是有那个胆量,就不会逃走了!” 周元强很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要打晕我逃走?就是为了找个新东家?你不是那种人啊!” 他想着在刑房的时候,王淳说过的话,想证实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谢瑾同情的看了周元强一眼,“我没有背叛岳颖,但是我也没有勇气再面对她了!” “为什么?” “你最近不要表现的太好,少说话,你装死的话,能活的久一点,我会想办法把你的消息传出去,依岳颖的性子,她肯定会来救你的!” “这话真酸,她找你都快找的急死了,你知不知道,真是没良心,以为她就只对我一个人好吗?我还嫉妒你呢!” 谢瑾忍不住一笑,“那你可真是比不上我了,我先走了,明天的药你别喝,对身体伤害太大,能让你快速好起来,可是也有隐患的,夜里,我另外弄些药来给你喝!” 他说完,给周元强身上涂了另外一种药,本来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立刻变得通红了。 周元强疼的直咧嘴,“你不是故意报复我吧?这啥玩意药啊?” “狼牙磨出来的粉末,加了点腐蚀伤口的药,忍忍吧,伤口烂着总比丢了命好!”谢瑾给他弄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等谢瑾满头大汗的弄完,周元强怪怪的说道,“别忙走!” “怎么了?”谢瑾以为是伤口有什么问题了,赶紧问道。 第四四二章 风云再起(十) “我要尿尿!”周元强脸憋的通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谢瑾气的把夜壶塞进他的被子里。 “滋......” 周元强舒服的挤挤眼睛,“啊!真是舒服啊!憋了整整一天了,要不是看见了你,我恐怕还是尿不出来呢!” 谢瑾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可真是够了啊!在这么着,我可不管你了!” “那我要告诉岳颖,铁绪是你的私生子!你给铁毅戴绿帽子!”周元强翻了白眼鄙视道。 谢瑾气得想把尿壶倒他头上,生气的掐着他的脖子道,“敢多说一个字,你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周元强被掐的脸通红道,“停!停,开玩笑的!真是,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谢瑾松了手,指着他认真道,“敢乱说话,我一定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切!真不爷们!你就算在她那棵树上吊死了,她最多也只是挖个坑给你埋了,洒几滴眼泪,然后抱怨你真是想不开!” 周元强说谢瑾也是在说自己,他现在感觉自己真的是挺蠢的,怎么能为她付出那么多,哪怕是自己伤痕累累,心里却是一点都不后悔! 谢瑾黯然道,“我愿意的!情愿她连眼泪都不要掉,什么都不要说,只当做没看见就好!” “哼!真无聊!那该死的女人哪点好了,又凶又霸道!”周元强呢喃着,谢瑾默默的走开了。 第二天早上,门口的侍卫醒了过来,不知道昨晚上怎么就睡着了,正在懊恼,一看房门紧闭,又安心了不少。 昨天在这里服侍的那个丫鬟,端了吃食来给周元强用,结果往床上一看吓的大声叫起来。 他身上的伤口又红又肿,人也昏迷不醒的样子,似乎已经快不行了。 “快,快去请大夫来!他......他快死了......”那丫鬟尖叫着哭了起来! 门外的侍卫不敢耽搁,如果周元强死了的话,他们只怕也活不成了。 老大夫被拉扯着,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望周元强身上一瞧,叹了口气道,“伤口感染了,这个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感染,昨晚上他肯定是因为伤口发痒挠过了。” 老大夫不能承认是自己的医术不精,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丫鬟没有照顾好。 丫鬟很委屈,可谁让她昨天夜里没守着呢! 老大夫重新开了药,又重新给周元强抹了,一再的嘱咐,要看好了,不要让他用手碰伤口! 丫鬟很委屈,等周元强醒来以后,也不敢再对他冷言冷语了,反而格外的尽心。 岳勇带着几个兄弟混进了梁洲城,但是他们进不去梁王府,梁王府比以前更加戒备森严,正在发愁的时候,突然从偏门走出一群人来,中间被一群侍卫围着的那个不是谢瑾又是哪个。 岳勇恨的“呸!”了一声。 那边谢瑾因为想要找机会出来送信,也正搜寻着,一斜眼,发现对面街口的茶楼里有个熟悉的面孔,咳了几下走了过去。 再次见到谢瑾,岳勇有些不敢相认了,那个总是穿着袍子的男人,换了件长衫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两人对面坐在茶馆里,各喝各的茶。 岳勇假扮成个客商,提笼架鸟,一边逗着八哥儿,一边鄙视谢瑾,“你小子藏的可够深的,兄弟们把方圆百十里地,掀了个个儿,却没想到你居然是攀上高枝了!” 谢瑾瞅着说书的讲完一段,拍着巴掌叫好,“再来一段,讲得好了,爷有赏!” 说书的先生谢过之后,一拍惊堂木,吧啦吧啦的又说起来。 谢瑾这才回道,“我不过是因为孩子病得厉害,又怕岳颖责备,带他去求医去了,走的太急,忘了跟你们说一声。” 岳勇斜了他一眼,“这话只问你自己信不信,给孩子瞧病,要全家卷铺盖的?真是个白眼狼!” “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我没有对不起岳颖。” 谢瑾又跟着人喝了声彩! 岳勇急道,“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告诉我周公子是不是在梁王府里。” 谢瑾如何会说,梁王府戒备森严,岳勇他们如果前去救人,肯定是有去无回。 “过两天,在这个茶楼里我再给你消息,我被他们盯的紧着呢,瞧瞧后头跟着的,甩都甩不掉。”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你该高兴才是!” “得!我说不过你,这全都是我的错!” 谢瑾听那先生说完,给了一两的赏银,“说的不错,下次还来听你的。” 先生接过钱,喜不自胜,忙道,“后天小的就讲新书了,贵人可记得赏脸!” 谢瑾点点头被侍卫簇拥着回到王府,他与岳勇谈话的事儿,没被人发觉! 岳颖接到岳勇传回来的信,知道谢瑾和周元强都在梁王府里,谢瑾还好,虽然行动不是很自由,但是还可以出府。 可是周元强的情况就不太好了,他被打得重伤,梁王逼迫他指认宋承是铁家血脉,被他拒绝了,结果受到严刑拷打,如今正躺在床上,不过生命没有危险! 岳颖的心情很糟糕,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周元强当自己小弟弟对待了,如今知道周元强被梁王刑讯逼供,杀人的心都有了! 徐文方坐在岳颖下手,干着急没办法,周元强遇此大劫,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太意气用事了,如果当时自己委婉些表达情绪,说不定周元强不会那么冲动,一个人就跑回城去。 那样的话,他就不会被梁王的人抓住酷刑折磨了。 徐文方一个劲的叹气,他的嗓子因为那药的原故,声音已经变了,即使能出声,他也不肯开口说话。 岳颖给他吃的是紫河车提炼的药,能让男人变成女人的恐怖药丸,他知道这是岳颖为了让他不说话才想出来的,虽然很难受可他还是接受了,这样总比吃哑药要强许多啊!只是硬不起来而已,能掌控一个山寨的女人果然是恐怖的。 岳颖抬起头的时候徐文方还很难过的盯着她,岳颖揉揉额角,“这个,你看看吧!” 她把那封信递过去,徐文方赶紧起身接了过来。 第四四三章 风云再起(十一) 徐文方仔细一看,上面其中一段写着,“......周公子受酷刑,现卧床不起,原该休养半年以上,然梁王急求人证,命医者月内令其行,恐有不虞......” “恐有不虞......” 看到这里,徐文方手一抖,信从手上飘落地上,他神魂皆乱,尖叫道,“怎么会这样?” 叫完,发觉自己的声音尖细,刺人耳膜。 岳颖皱着眉毛把耳朵给捂住。 徐文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手捂着嘴,把信捡起来,放回岳颖桌子上。 岳颖抬头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徐文方反而感觉心事儿被人看透了似的,红着脸低着头,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 岳颖见他很愧疚,也不好再抱怨什么了,只板着脸说道,“祸是你惹的,你说该怎么办吧?” 徐文方憋红着脸摇摇头,却又跪下来,使劲磕头,头磕得咚咚作响,额头上一片青紫,快要磕破了都。 岳颖咧着嘴吸了口凉气,“行了,我派人去救他,你记住那药要按时吃,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徐文方赶紧点点头,当着岳颖的面拿出瓶子来,倒出一把药塞进嘴里,水都没喝就吞了下去。 岳颖挥挥手让他出去,又叫草儿把大牛叫过来说了半天,直到午饭过后,才算把一天的事情全都安排完。 她来到老太太屋里的时候,老太太还没吃饭,桌子上摆好了饭菜就等她来了。 岳颖抱歉道,“忙过头了,以后我要是再来晚了,您就先吃吧。” 冯老太太不高兴的说道,“一点规矩都没有,哪家的小媳妇象你这个样子,长辈还要等小辈的,以后再忙,也得先来陪我吃过饭了再说!” “是是是,我错了,明天一定早点过来陪您!”岳颖知道她是心情不太好,已经知道了铁绪可能是慕容云彤的儿子,越发稀罕起小六福来,把自己真正当成孙媳妇来看了。 老太太吩咐小云把饭菜重新热过,再端过来。 岳颖瞧着这个丫头眼生,问道,“这是哪家的丫头,我怎么没见过?” 冯老太太听岳颖提起话头,就念叨起来,“这是我娘家亲侄儿的女儿,父母都不在了,找到耿丫头,耿丫头叫人送了她过来,我现在身边正没个亲人知冷知热的,你不会嫌弃她吃了你的米吧!” 岳颖笑道,“瞧您这话儿说的,有个贴心可靠的人伺候着您,我可省了不少心呢,不过是白问问,既然您喜欢那就留下来住着就是了,看上谁了说一声,我当亲妹妹给她发嫁了!” 冯老太太冷冷哼了一声,半晌才说,“以后再说吧,这丫头今年才十四,不急,我得好好给她挑挑!” 岳颖吃这顿饭,吃了一肚子的憋屈,想要发火却又无从发起,明摆着这小丫头是留给铁毅的,不然老太太费心费力的调教,我说怎么这些天我没陪着她,她也没发脾气,还以为她懂事理了呢,没想到会这么给自己添堵来。 她气呼呼的回到屋里,一盘算,这丫头十四,周元强今年十八,正好啊! 得赶紧把周元强弄回来,把这个丫头塞给他。 梁王府 周元强自从上次谢瑾给他擦过药之后伤势恶化,大夫重新给开了药喝着,伤势开始好转了。 谢瑾后来又偷偷来看过他一次,虽然他已经把梁王府里的情况全都摸清楚了,可想要带着老娘幼子逃出去,却是比登天还难。 他知道梁王不可能放他走,他可是梁王用来拿捏慕容云彤的一张筹码。 谢瑾现在到还有些自由,可是老娘和孩子就想都不用想了,还没有走到院子门口就会被人拦回来。 梁王防着他比防贼还严,见到他跟陌生人交谈都会盘查。 他只好用更加隐密的方式跟岳勇联系。 茶馆里,新书正讲的热闹,谢瑾先放了赏,引得那先生越发的卖力气好揽主雇,这边还是挑了靠窗的桌子坐了。 几个护卫见旁边没什么人,靠在门边上,也听热闹。 谢瑾淡淡笑道,“这回可好一会儿子就说呢,你们叫壶茶坐着听吧,我又不会跑,用不着这么担心。” 护卫们听了笑着在旁边坐下来。 岳勇一直站在对过瞧着,见谢瑾从窗子里伸出头来,点点头,走了上来。 他刚要走到谢瑾身边坐下的时候,谢瑾突然大声问道,“兄台,好巧,怎么今日也来了?” 岳勇见他眼神往身后瞥过,知道是怕跟着的人疑心,笑道,“今天不是要讲新书嘛!” 谢瑾身后的护卫往岳勇身上打量,还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 谢瑾笑道,“那你可来晚了,新书已经讲了半天了!” 岳勇直跺脚道,“哎呀!我来晚了,你给我讲讲吧!” 两人对面坐下,谢瑾卖弄着给他讲先生刚说过的段子,见护卫们没盯着自己看了,才说道,“这个月十八,梁王要上京城了 ,估计周元强也会带去,你们要下手就在那天!” 岳勇点头道,“好!” 护卫扭头瞪了他一眼,岳勇正好对上他的眼光,心虚的又说了一句,“太好了!” 护卫怒道,“好个屁,那小娘都被人抢了你还叫好?” 谢瑾一脸灰色,这一段他俩都没认真听啊,这乌龙闹的! 好在岳勇脸皮够厚,他呵呵两声,“我就喜欢这样的怎么样,你管的着吗?” 那护卫站起身来,说书的先生急了,这事儿闹的,“别忙,别忙,客官接着往下听......” 那先生忙把包袱给抖了出来,这下那护卫才算是没有发作,哼了一声坐下继续听。 岳勇擦擦冷汗,暗骂一声,“娘的,要不是不想惹事儿,今个让他好看!” 谢瑾劝道,“正事儿要紧,他们这回去带的人肯定不少,你跟岳颖说一下,别没准备到时候吃了亏!” 岳勇冷哼一声,“怕个毛线,要不是小姐心疼那小子,让他多吃点苦头也无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属他了!” 岳勇说完抛下个银锭子,嚣张的走了出去,路过那护卫身边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给爷等着!” 第四四四章 风云再起(十二) 周元强躺在床上动了一下身体,他的脊背已经躺的麻木了,胸口闷闷的疼,这一下扯动了伤口,疼的吸了口冷气。 屋外的丫鬟听到他叫疼,气呼呼的冲进来骂道,“都快没命了还折腾,害我夜里不能好好睡觉!” 周元强瞪了她一眼道,“不想伺候我,就滚远点,以为小爷肯看你吗?长得像只癞蛤蟆还在人眼前晃,呕......真是恶心的要吐了。” “你!”小丫鬟拿了滚烫的热壶烫他的嘴道,“叫你这张臭嘴乱说话!” 周元强看着那铜壶快要碰到自己的嘴巴了,热气都能感觉到,浑身颤抖起来,“滚开!癞蛤蟆!敢弄伤我的脸,别人会说王爷刑讯逼供,屈打成招!到时候坏了王爷的事儿,你性命难保!” 丫鬟手一顿,跺着脚退了回来,恨恨的看着周元强道,“哼!等王爷的事情办完,你就没用了,到时候我一定求王爷把你的嘴撕成两半!” 周元强见她离开了才松了口气,后背出了层薄汗。 “呵,挺聪明的嘛,我还以为你一点长进也没有呢,看样子吃点苦头,对你还是有好处的!”谢瑾坐在窗子上,瞧着周元强调侃道。 “少说废话,快来帮个忙!那丫头片子越来越不好对付了,不把她气走,我这伤就别想好了!” 周元强的后背上起了很多疹子,又痒又痛,因为有伤,不能乱动,有的地方都磨破皮了。 谢瑾给他擦了药,周元强又是疼出了一身汗,可是到底忍住没叫出声来。 “我已经见过岳勇了,并且已经告诉他十八那天你会跟王爷一起上京城去,他们可能会在那天动手,你仔细些,能拖就拖着。” 周元强办天没吭声,谢瑾以为他疼的厉害了,忙道,“很疼吗?要不给你弄点止疼的药喝?” 周元强摇摇头,在谢瑾快要走的时候,才说了一句,“谢谢你,你一点都不像西戎人。” 谢瑾安慰的一笑,眼神很温和的说道,“那是因为我是在忠义侯府里长大的。” 周元强恍然大悟,“那你岂不是跟岳颖一早就认识?” “啊!”谢瑾苦笑道,“如果我早知道自己会爱上她,就不会带她去救铁毅了......” “哈哈哈......”周元强听他说完前因后果,笑了半晌才认真的说道,“你娘要找的那个人,我知道是谁。” 谢瑾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周元强瘪着嘴不情愿的说道,“估计这世上除了我,再没有人知道了。” 他顿了一下,见谢瑾很着急的样子才慢慢说道,“你娘要找的可能是铁稷!” 谢瑾很吃惊的问道,“为什么?” 周元强眼睛看着屋顶,神情恍惚道,“因为你们有一模一样的眼睛,在黑暗的时候会发出绿光!我亲眼看见过!” 谢瑾愣住了,呆呆的不敢相信! 铁稷是自己的舅舅? 那小皇帝岂不是自己的小表弟? 谢瑾梦游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哑娘正抱着铁绪睡觉。 他木然的走到母亲的身边,轻轻问道,“娘,您还想要找舅舅吗?” 哑娘见谢瑾的神情很是不对,问道,“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他估计已经不在世了,忠义侯府全都烧了!” “他那个时候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吧?” 谢瑾觉得自己能体会舅舅的心情,他的父亲不肯承认铁稷是他的儿子,哪怕他再怎么聪明,再怎么有才华,他还是会顾忌他的血脉,尤其是在知道他爱上的是自家政敌的女儿,那份心情越发的沉重了,这也是铁稷后来背叛忠义侯府,导致锁阳关差点丢失的原因吧。 哑娘见谢瑾心事重重的,劝他道,“早些睡吧,娘已经不抱奢望了!” 谢瑾很想告诉她,舅舅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很聪明很能干的孩子。 他看看哑娘安稳的睡容,摇摇头出去了。 哑娘慢慢睁开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满满的绿光。 二月十八,梁王的车驾排出二里地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上京城去。 岳勇埋伏在道旁嘀咕道,“乖乖,瞧着架势,倒像是皇上出巡了!这家伙也不怕被御史参了!” 岳颖搡了他一下,“少废话,他认定了那皇位是他的了呗!跟上去,搞一下,等队伍乱了咱们好去救人!” “您不怕别人说闲话吗?茶楼里您的段子可是一出一出的!”岳勇嘲笑着。 岳颖瞪了他一眼,“皮痒痒了是吧!敢拿我来说笑,那些茶楼里闲得没事儿干的先生,以后再收拾了,现在先去给我救人!” 岳勇叹口气道,“您什么时候也心疼心疼我啊!每回掉脑袋的事儿都叫我去干!” “废话可真多,行,这次事情一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别回来了,保管没你的事情做!”岳颖眼睛一翻,指挥着人放烟雾弹。 岳勇一边抱怨自己命苦,一边带了人往前冲。 梁王的队伍太长,岳勇冲的时候直奔押送周元强的那辆车来,两边烟雾一放,手雷一响,队伍立马就乱了。 王淳之前已经考虑过岳颖会来劫人,但他没想到岳颖居然会大张旗鼓的来。 这战事一打起来,梁王就懵了,他万没想到自己的队伍这么不堪一击,岳勇一个冲锋就把他们的队伍给冲散了,剩下的就惨不忍睹了。 几个侍卫护送着梁王往东逃,岳颖命令岳勇一定不许放跑了他。 等到战事结束,岳颖区区三千人,俘虏了梁王府的一万多人,她径直去看周元强,那家伙居然躺着装死! 岳颖挠着他的脚底心,他呲着牙吸了口冷气,又好笑又疼的要命,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得给我报仇!我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你!” 岳颖知道他是在撒娇,板着脸很严肃的说道,“自己做错事情了还不肯认错,你以为你是怎么才会被梁王的人抓的?还不是自己多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瞧瞧又有多少人因为你战死了!他们每一个都应该幸福的享受生活,可就是因为你多嘴,才害得他们如今战死!好好反省吧!” 第四四五章 风云再起(十三) 梁王在上京路上被大长公主劫杀的消息传到了上京城里,宋承鄙视的嗤笑,一群不知所谓的家伙,原本担心自己地位不保的少年,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情放松了下来。 那些传的跟真的一样的传言让他深深的怀疑自己的身世,难道自己真是铁家的人?坐不得这个皇帝的宝座吗? 他这几日去谢太妃那里请安很是不受人待见,太妃对他不冷不热,连杯茶都没有奉上,只廖廖说了几句话,就让他离开了,宋承心里很难过,要不是田喜安慰他说,“只要大长公主认可你,何必去管别人如何想呢!” “田喜,你也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是吗?” 宋承很敏感现在别人看自己的眼光,似乎都在心里嘲笑自己是野种,他很伤心,希望岳颖来上京城陪着自己,可是田喜说这条路本来就艰难,您要是自己再顶不住往后退缩了,别人越发会当成您是心虚的,大长公主说过,只要你自己担的起这副担子,哪怕别人再怎么说,那也是罔然的。 宋承当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可是他怕,非常的害怕,原本以为的自己人,全都变成了敌人,原本以为的自己家突然变成了别人家,他觉得熟悉的皇宫突然变的陌生,熟悉的人突然变的恐怖,仿佛时时刻刻都要害死自己一样。 还有那个断腿的男人,他被剁碎时候的模样在自己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重放。 “啊!......” 宋承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那男人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可是自己仍然觉得恐怖。 田喜整天跟在宋承身边,对他这样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心情很压抑,毕竟宋承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压在心头上,对他来说过于沉重了。 去青阳城传话的内宦在宋承醒来的时候,在殿外等候,宋承一听说人回来了,马上让他进来回话! “姐姐来不来?快给朕个准话!” 内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颤抖着递了上去,田喜接过信呈给了宋承。 宋承展开这信一看,开头就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他捂着眼睛,甚至是可以想象到岳颖有多么愤怒了。 “告诉宗府的那些老家伙们说,难道他们认为皇宫是谁家的菜园子,里面的菜是谁想偷吃就偷吃的吗?那些不说话的嫔妃,你就该去质问着她们,是不是脑子坏掉了,郭太后那样得宠的,都能被说跟一个残疾了十几年的人有染,生了儿子,还有什么荒诞的谎话编不出来?我觉得没说你是鬼怪之子那还算是客气的了,你就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才能称了他们的意,你确定你要承认吗?你要是动摇了,那就不是我弟弟了,你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干嘛要帮着你,维护你。你以为我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了是吧?......” 整整的五页信纸,满满的全是责骂,宋承却一点也不生气,他觉得岳颖说的很对,自己干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谁敢说自己的不是那就是诽谤,你诽谤别人那就算了,诽谤皇上,那就是死罪! 岳颖出了个招,让说这话的人站在大街上,手举个牌子,自己说自己到底编的瞎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让他说,看有没有人会信! 只怕是有人敢说,却没人敢听的。 假话向来是不值一驳的。 于是最冲动的李御史成了出头鸟,在朝会上弹劾大长公主,说她骄纵妄为,擅自调动军队,劫杀皇子! 宋承斜了他一眼,田喜会意,大声道,“准奏!查大长公主为何要劫杀梁王,此案交三司会审,公开公正审理,一切人证物证,交刑部查验!” 朝堂震惊了,这不应该是家丑不外扬吗? 一些老臣苦苦哀求宋承收回命令,把这件事情交宗府勘察,可是宋承梗着脖子问他,“大长公主为大周做了多少事儿,你们知道吗?还是说,连你们也认为朕是野种,不想分辩此事?此事若不公之于众,让大周所有百姓信服,朕还怎么当这个皇帝,朕连自己生母的清白都无法辩白,又如何让她安飨太庙!梁王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还是假,那些所谓的证据是真实的还是编造的,难道你们都一点都不想知道?” 宋承越说越愤怒,“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想要置朕于死地,难道众爱卿全都是站在一旁白看着?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今年开科举试朕要亲自出题,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天下的学子是不是也跟你们一样,只把朕当个笑话来看!” 他的话字字诛心,一干大臣低着头不敢言语。 宋承并没有责罚李御史,可是却罚他跪在门外思过,不过跪了一个时辰,李大人便晕过去了。 朝中各位大臣,人人自危,想要隔岸观火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宋承几句话就把这些大臣绑到了自己的战车上,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自己是个野种皇帝的话,那他们也全都成了什么人了? 乱臣贼子吗?一辈子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回到后宫中,宋承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就有宫女来报说,谢太妃有请! 宋承冷冷哼了一声,玩阴谋诡计的一个个都够有能耐,眼见着朝堂的风向变了,她到是反应的快!还是姐姐说的对,凡事儿最怕暴露在阳光下,自己行事儿坦坦荡荡就什么都不用怕! 当然,最该感谢的是岳颖,要不是她打败了梁王,没有了梁王的人在背后弄鬼,谁有这份闲心管皇帝是张家的还是李家的,百姓们只要吃饱了就行了,谁让他们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谁就是天!是帝! 这件事情给宋承上了精彩的一课,你要是不想被人欺负就得有绝对的实力! 岳颖为什么从来没把这些事情当成一回事儿,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管是不是皇家血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有实力掌控这个舆论的方向! 自己坦坦荡荡的,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至于其他,有实力就够了!实力可以碾压一切阴谋诡计! 第四四六章 风云再起(十四) “你还好吗?”岳颖看着周元强胡子拉碴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抱怨,一脸严肃的问道。 “不好!” 周元强很可怜的眨着眼睛,委屈道,“我这身伤,全是因为要袒护那个老太婆才受的,如果不是怕会牵连到你,我才不会牙咬的这么紧,死都不张嘴,你要对我负责……” 岳颖感觉自己心头的火一拱一拱的,你还好意思说,不是因为要救你,至于损失这么些人吗?那可全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现在山寨里的老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你还敢抱委屈! 周元强见岳颖变了脸色,立刻严肃道,“我认真的,你嫁给我吧!要不你娶我也行!” 岳颖的嘴角抽了抽,手攥都紧紧的,“看样子你这伤是好的差不多了!行,既然你都能开玩笑了,想来是用不着我替你费心的了,你好好养着吧!” “没有好!我身上还疼着呢,你答应我吧,你答应我了,我就不疼了!”周元强死皮赖脸的嘀咕着,能动的那只手,还死拽着岳颖的衣服不放。 岳颖揉揉额角,“徐文方,你来伺候他。” 她一心想转移周元强的目光,放了个大招,把他的仇人招来了。 “让他走,我不想见到他!你直接说不想嫁给我就是了,何必这样恶心我!哼!”周元强脖子一扭给徐文方了一个后脑勺! 岳颖眼神严肃的瞪着他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好好珍惜吧!” 徐文方身体一颤,看了岳颖一眼,红着耳根子,迅速低下头。 “哼!我就不该心疼你,梁王许诺给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不但能有高官厚禄,还不会受这么大的苦,都快没命了也换不来一句好听的话!”周元强撅着嘴,委屈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 岳颖揪住他的脖子道,“你自己偷人家的东西引来灾祸,反到埋怨我?我让你偷人家族谱了,我让你跟梁王显摆了?我要不是想着你没人管没人顾的,我费这么大力气救你干什么?” 周元强红着眼睛质问,“你明明知道我讨厌他,干什么让他来服侍我啊?” 岳颖哼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给你个发泄的机会吗,你一个大男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就好了,生什么闷气!没出息!” 周元强撇撇嘴,恶狠狠的瞪着徐文方,“你死定了!” 带着满腔的悲愤,周元强被抬着跟在岳颖马后往梁洲城去。 梁洲城守,曹旺听说大长公主驾临,一迭声的赶紧出城相迎。 岳颖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梁洲城的城门大开,里面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一群人,为首的那个穿着七品服色,来到岳颖面前下跪躬迎。 “起来吧,梁王的事儿咱们以后再说,圣旨没下来之前,这梁洲城我先接管了!岳勇,带人去把梁王府围起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出!” 曹旺还没来得及说话,岳颖就带着一行人进了城了。 岳勇惦记着上次的被辱之仇,一包围了梁王府,就先冲着谢瑾住的那个院子来了。 梁王府里的下人如惊弓之鸟,梁王的妃嫔妾侍,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侍卫们早见势不妙各自逃了,唯有那个对岳勇发脾气的家伙还守在谢瑾院子门口不许人进去。 岳勇挺了挺胸,“好小子,有胆量,见到我没怂!” 那护卫义正言辞道,“这是梁王的府邸,你们没有圣旨擅闯王府,犯的可是死罪,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怕你!” 岳颖正好听到他的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护卫一仰头,“你管不着,没有梁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这个院子里!” 他话还没说完,被谢瑾一记手刀劈倒在地。 岳勇急了,“我还没动手,你到是先把人给打晕了,怕什么的,我又没想对他怎么样,不过是想比划比划,出出气而已!” 岳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官司,给了岳勇一个爆栗,“办正事儿要紧,去找找这府里所有可用的东西,梁王逃走的事儿,我就不责怪你了,这件事儿再办不好,你也不用再跟着我了!” 岳勇瞪了谢瑾一眼,摇摇头叹息道,“唉!谁让我长了张不受人待见的脸呢!那个家伙留给我处理,谁也不许动他!” 岳颖挥挥手打发他走了,对谢瑾说道,“铁绪呢!” 谢瑾愧疚的低着头,“在屋里,我娘舍不得他,说他长的象我小时候,能不能......” “想都不用想,你擅自离开青阳城的事儿,我先不跟你算,看在你解救周元强有功的份上,可以允许你娘照看铁绪,但是必须在青阳城里,你收拾一下,明天就回去。”岳颖说完不等谢瑾回答,她就转身走了。 谢瑾垂头丧气的回到屋子里,哑娘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是狼的后代,不要被养成了狗的性子!你骨子里的血性呢?” 谢瑾无奈的摇摇头,“一见到她,就什么都忘掉了。” 铁绪懵懂的仰着头问谢瑾,“阿大!什么是狼?” 谢瑾眼神里看不出是悲伤还是失望,忧郁的说道,“是种很凶,很厉害的动物,草原上的霸主!” “那它会咬人吗?” “人不惹它,它不会咬的。” “可是为什么人们都害怕它?” 谢瑾抬起头,望着屋外,淡淡的说道,“因为它不能被任何人驯服,宁肯饿死,也不会屈服!” 铁绪身上一颤,往哑娘的怀里靠了靠,“狼不好,没狗狗听话,绪儿喜欢狗狗不喜欢狼!” 谢瑾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心里空荡荡的,没有了草原的狼除了变成狗,还能怎么样? 哑娘摇头道,“是啊,回不去了,我当初就不该带着你来这里,过惯了安逸生活的狼,跟只狗有什么区别呢,你已经没了爪牙,再也当不了头狼了!” 谢瑾笑着说道,“既然变了,也回不去了,那就过好现在的生活吧,娘也不要再耿耿于怀了,虽然我当不了头狼,但我永远都是您的儿子,将来再生下一堆小狼崽子,总会有一个能成气的,不会让您失望!” 第四四七章 风云再起(十五) 周元强躺在床上背后痒的难受,可是大夫嘱咐过那是在长肉,不能挠。 徐文芳看见周元强在床上扭动着,知道是背后发痒了,把他推了一下,示意他别动,自己伸手去帮他轻轻的拍打。 被冰凉的手掌一碰,周元强的身体立刻僵住了,感觉很奇怪。 他皱着眉头呵斥道,“谁让你多管闲事了,走开!” 徐文方愧疚的低头站到一边。 周元强没了干扰,越发觉得背后痒的厉害,见徐文方木头似的站在旁边,又生起气来。 “死人啊!不知道该怎么服侍吗?还不快来给我拍着!” 徐文方嘴角一撇,笑着走过来又给他拍着,果然立刻好了很多。 周元强看着他脸色发黄,面容憔悴,知道他这些天里肯定是过的不好,原本一肚子的火气,瞬间全都不见了。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没好好吃饭吗?” 徐文方摇摇头。 周元强很奇怪,这家伙进到屋里来半天了,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你这态度象是知道错了,既然是要道歉,那就说啊?难道还要小爷巴结着你说话? 徐文方给他作了个揖,身体深深的躬了下去。 周元强怒道,“你什么意思啊!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来了又不肯说话,还不如不要来了,滚出去!看见你就讨厌!” 徐文方脸色沉了下来,黯然的走到门口,见周元强还在抱怨,自己伤心的走出了屋子,站在门外边守着,想万一他有什么事儿了,自己也好去帮忙! 没一会儿,周元强尿急,后悔让徐文方走了,想着岳颖是专门让他来服侍自己,好让自己出出气的,可是自己却是把他赶走了,现在这急得。 “喂!外面有人吗?”周元强憋红了脸。 徐文方原本以为周元强不会再叫人了,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一会儿,他就事儿又来了!笑兮兮的进到屋里来。 “怎么你还没走?”周元强说完就后悔了,算了,已经忍不住了,总不能因为是他在身边,自己就不尿了。 徐文方不等他说话就拿了只夜壶出来,塞进被子里,给他接着。 周元强在他的手摸到自己那里的时候,身体又颤了一下,又羞又急…… 一泡尿撒尽,身上顿时轻松了许多。 徐文方拿出夜壶去倒掉,洗过手,恰好那个丫鬟端了药来。 丫鬟见进王府的那些人对他恭敬有礼,怕他记仇,用上了十二分的小心。 丫鬟小心翼翼的扶他坐起来喝药,可是她力气不够,周元强又故意整她,结果那丫鬟没扶住,周元强动到了骨头,疼得叫了一声。 徐文方立刻赶过去,他比那个丫鬟力气大些,一下子就把周元强扶起来了,他把周元强揽在胸前,示意那丫鬟把药碗端过来,尝尝药不烫嘴了才喂给周元强喝。 周元强靠在他的怀里,感觉很舒服,软软的 ,一点也不硬,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让自己很安心。 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种被人疼宠的感觉了,自从母亲去世起,就再没有感觉过这种温暖了吧! 周元强偷偷瞥了徐文方一眼,喝药喝的很慢,其间还故意好象被呛着了似的,咳一会儿,耽误些功夫再继续喝。 徐文方这碗药喂的比什么都累,怕周元强活动了伤口,一动不敢动,半边身体都坐的麻木了,他才不满意的喝完。 把周元强重新开始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徐文方才轻舒了一口气,完成任务似的,笑着坐到旁边。 夜里,徐文方睡在屋里的地上,周元强因为他不肯跟自己说话,赌气不搭理他。 可到睡到半夜,他又尿了两回,徐文方每次都是耐心的给他接尿,之后倒夜壶,洗干净点再拿进来。 周元强反到不好意思起来了。 以前丫鬟侍候他的时候,他还不觉得难受,现在徐文方侍候他,他就觉得自己最尴尬的一面被他瞧见了,很是别扭。 徐文方感觉周元强现在不乍毛了,拉屎拉尿的,也不多啰嗦,话少了自然气氛就很尴尬,两个大老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能有什么趣,更何况徐文方根本就不说一句话。 岳颖整理着王府的东西,岳勇兴奋的跳进来,“小姐,弟兄们在一个密室里,找到了梁王准备好的龙袍和玉带!” 她呵呵一笑,这下什么都有了,梁王有心谋反,自己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 “东西全都封好,等宫里来人了一并交上去。” 她忙完才想起来谢瑾还被圈在院子里,问道,“谢瑾还跟从前一样,呆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吗?” 岳勇哈哈笑道,“估计是臊的慌吧,换了是我也没脸见人的!” 岳颖瞅了瞅天色,现在还早,她该去瞧瞧他了。 谢瑾正在教铁绪写字,一笔一画神情十分的认真,哑娘坐在床边做针线。 岳颖一进院子,母子俩个都停下手来,起身到门外迎接。 岳颖略一点头经过铁绪身边的时候,这孩子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厌恶,紧紧抱住哑娘的大腿不肯撒手。 岳颖蹲下身来,瞪着他,铁绪的眼神很镇定,虽然紧张的发抖,可依然严肃的瞪着岳颖。 “这才几天呢,你就忘记我了?我可是小六福的妈妈啊!你想要跟小六福玩吗?” 岳颖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这孩子的身上有一种很让人恐惧的感觉,她靠近他的时候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再仔细一看,也还不过是个才二三岁的孩子,怎么会让自己有这种感觉呢? 铁绪头一扭埋在哑娘的怀里。 哑娘连连弯腰行礼,岳颖一摆手,“罢了,不过是丢生了而已,我不会介意的,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哑娘点点头,谢瑾道,“明天就走吗?” “是的!已经耽误好几天了,回去就要整军南下,不能再耽搁了。”岳颖认真说道,“你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外人,只是如今要与慕容云彤开战了,若是再象从前那样对你,岳勇他们不会敬服了,所以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是要站在哪一边呢?” 第四四八章 风云再起(十六) 谢瑾想了想道,“要是可以不打呢?把铁绪交给我,我去跟慕容谈谈!” 岳颖嗤笑道,“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北方冻不死人了,她没打算要撤,占了瘐洲还不知足,要取上京呢!你能劝得住的?” 谢瑾沉默了! “大周不是戎族能吃的下的,你们进入中原容易,离开就难了,住庭院穿绸衣,呼奴使婢,享美酒佳肴,听丝竹琴曲,享受了自己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日子,谁还愿意去过餐风露宿,衣不蔽体的生活。”岳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只会被同化,融进大周的血脉里,这是规律,谁都无法改变!” 岳颖见谢瑾皱紧眉头,接着说道,“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问问你自己的心,回去狼王山之后,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戎族人吗?” 哑娘斜着眼睛,偷偷看了儿子一眼,心里叹息,“他已经完全被训服了,狼变成狗容易,狗变成狼,那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谢瑾沉默中…… 做完谢瑾的思想政治工作,岳颖又来察看周元强有没有作妖。 还没进院子,就听他大声吼着,“说话!你给爷开口说句话!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岳颖还以为俩人又在闹别扭了,慌慌张张进去一瞧,徐文方抱着周元强姿势怪异的坐在床沿上。 岳颖脸一红,赶紧转身离开,边走边说,“继续,你们继续,我不是故意进来的!……” 周元强气急败坏的大声吼道,“继续什么呀继续?你这女人想哪里去了?人家不过是便秘,想拉个屎,费这么大的劲!” “那你问他想怎么样?”岳颖扭头眨眨眼睛。 “我让他把我扶到马桶那里,他偏不许我动弹,你说我一大老爷们,这样被人抱着象什么,当我是一两岁的娃娃吗?” 岳颖噗嗤一笑,“徐文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会这样?” 徐文方把周元强放在床上躺着,自己指了指他的胸口,做了个折断的手势。 岳颖翻译道,“你说他肋骨骨折了,不能用力,也不能随便动弹?” 徐文方指着桌子上的医嘱给岳颖看过,岳颖点头道,“你有心了,这事儿你自己斟酌着办吧,明天就要回青阳城了,好好找个大夫给他瞧瞧,路上也好放心!” 徐文方使劲点头。 岳颖笑着对头扭到一边赌着气的周元强道,“听话,他对你还是很不错的,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 “才不要你管!哼!”周元强生岳颖的气还没有消,这会儿更觉得闷了。 岳颖摸摸他头上一撮翘起来的小奶狗尾巴毛似的头发,笑着说道,“行,这话可说你自己说的,是你不要我管的,不是我不管你的。” 周元强呲着牙,想要咬人了。 岳颖越瞧着周元强,越觉得他像是刚满月,动不动就咋毛的小奶狗,冲着人“汪汪”嫩声嫩气的不像是在发脾气,到像是在撒娇! 撒娇? 一想到这个词,岳颖更有兴味了,十分恶搞的把周元强的手放在徐文方的手心里,很认真的对徐文方说道,“我把他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徐文方使劲的点头。 周元强越发怒了,“你这个混账女人,当我是什么人啊,要把我交给这个,交给那个?凭什么?” 岳颖呵呵冷笑两声,挑衅的看着他,“凭你吃我的,用我的,使唤的人也是我的,怎么样,怎么样,就欺负你,有本事你咬我啊?” 周元强突然抓起岳颖的手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岳颖猝不及防,手上被咬了个深深的牙印,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生气的说道,“你还真咬啊?” 周元强呵呵一笑,很得意的扭着头说道,“你还装啊!装啊!欺负我很好玩是吧?” “哼!”岳颖很郁闷的甩着手,“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你是不是男人啊?” 周元强斜眼看着她很骄傲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当我是男人了?” 岳颖被他这话堵得哭笑不得,“不管你了,小气的小家伙!” 岳颖一甩手走了,周元强哈哈很开心的笑起来,徐文方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自己辛苦了好几天,却在两人面前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他很想掐死周元强这家伙,真是太没出息了,根本不像是个男人! 元昌国 海娜已经四岁了,长成了个俊俏可爱活泼伶俐的小姑娘,她前几日才举办了登基大典,大赦天下。 铁毅这五年多来勤勤恳恳的帮着元昌平定周边的大小部落,呼延虎抢占了土鹘一半的领土,在元昌国的旁边建立了个夏国,自称夏王,几次招揽铁毅不成,最后与元昌的左丞相签下了互不侵犯条约。 日子一安稳下来,人的心思就多起来,特别是对故乡,对岳颖的思念那是一天多过一天,每到十五月圆之日,他就会拿出那件胸衣,望月伤怀,摩挲好一阵子,喝下满满一壶酒沉沉睡去。 自从铁镖他们来到王宫,铁毅的警惕就少了许多,以前为了时刻保持着警惕,还留下司归时刻提醒自己,现在她们姐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铁毅只觉得自己身边冷清孤寂! 铁剑见铁毅又躺在窗台上睡着了,把他背回屋子里,放好后见他手里死死拽着一块脏兮兮的布片,轻轻的给他拿了下来,交给马尔汗拿去。 马尔汗十分高兴,她见铁毅最是宝贝这个东西,他随身的东西只有三件,海娜,这块破布,铁枪。 她以为这是专门用来擦拭那杆铁枪的,不过又不太像,因为每次见他拿着块破布的时候,神情都会很难过。 这种总是让人伤心的东西还要留着干什么,上面的花纹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了,不知道是被揉搓过多少回,丝线都毛糙了。 马尔汗走后,海娜腻在铁毅身边问铁剑,“阿爸的家乡很远很远吗?” 铁剑对这个异国的小主人很是恭敬,他已经当她是主人了,在铁卫的心里,主人的话就是命令,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 第四四九章 大漠狂沙(一) 铁剑很怀念的说道,“是很远要走四个月才能回家,要是再遇上天气不好,可能就要半年了!” “那你想家吗?” 铁剑道,“有主人的地方就是家,铁卫的家在主人身边!” 海娜崇拜的望着铁剑,眼里闪闪发光,“那首领爷爷现在训练的那群小子们就是我的铁卫吗?他们以后会跟你一样把我的身边当成自己的家?” 铁剑笑道,“那要看侯爷怎么安排了!” 海娜撅着嘴说道,“我要你陪着我,做我的铁卫!” 铁剑笑着说道,“可是我已经有主人了啊!” 海娜看着沉沉睡着的铁毅,笑着说,“阿爸最疼我了,我跟他要你,他肯定会答应的!” 铁剑做了个鬼脸,劝道,“女王陛下现在要做的是去睡觉!” 海娜格格笑着被他抱上床,蓝宝石般的眼睛望着铁剑道,“讲个故事听吧,不听故事睡不着。” “河塘里有一只鸭子......”铁剑讲着这个已经说了千遍万遍的小鸭子,看着海娜甜甜的睡着了,才擦擦汗吐槽,哄小孩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计。 铁毅做了个美梦,自己终于回到石牛寨了,岳颖象往常一样走在山路上,寨民们在田间耕种,她抱着个孩子,察看田地的耕种情况,自己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满心欢喜的喊着她的名字。 可她好像听不见似的,抱着孩子一直走,一直走,自己在后面追啊追啊…… “岳颖,等我啊!”铁毅满头大汗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心里很急,以前做梦见到岳颖还会跟他说话,跟他笑,现在却是头也不肯回一下了。 他想拿出那个胸衣告诉岳颖,自己真的很想很想她,可是一摸怀里,胸衣不见了? 他大惊失色,难怪岳颖不搭理自己,这东西怎么会丢的呢? 自己昨夜喝醉了,然后呢…… 头痛的厉害,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铁剑,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铁毅脸一红,“就是……就是那个我昨天晚上手里拿着的那个!” “手帕吗?没见过那么大的帕子,您有那么大张脸吗!用的着那么大块帕子?”铁剑不明所以的说道。 “那是岳颖的!”铁毅终皱眉头,“你看见了没有?” 铁剑点点头揶揄道,“岳姑娘可真是实在,绣那么大块帕子得多费工夫啊,难怪您疼惜成这样。” 铁毅给了他一下,“快给我拿出来!” “我瞧着太脏了,都褪色儿了,让马尔汗拿去给你重新做去了,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也没见您喜欢用帕子啊!……” 铁剑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狠狠的一拳,铁毅抱怨的丢下一句话,“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他傻呆呆的看着铁毅跑出去,摸摸脑袋很奇怪的说道,“不过一个旧帕子而已,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急冲冲的跑出去,见人就问马尔汗呢? 被告知马尔汗在水喉那里,铁毅迅速冲了过去。 他见马尔汗拿着的那块布,正是岳颖的胸衣,心里的失落感稍稍减轻了不少,可是被别人拿着那私密的东西,他心里又有说不出来的恶心,一把夺了过去。 马尔汗没防备,被铁毅这一下弄的惊讶不已。 铁毅转身走的时候,被马尔汗叫住。 “大人,您为什么要对我发火?” 铁毅冷冷的看着她道,“这是我夫人的东西,除了我谁也不许碰。” 马尔汗气愤的仰着脸,倔强的瞪着铁毅,“我不过是想帮你洗干净,难道这样也有错?这东西是铁剑交给我的,已经被别人碰过了,难道你要把他的手剁下来吗?还是说你只对我这么苛刻?就因为我喜欢你,你才这么狠心吗?一点都不再乎我会不会伤心难过,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我做错了什么?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被你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我为你付出了一切,有那么多追求我的人我都放弃了,只想一心一意的对你,也换不来你珍惜的一眼吗?在你的眼里,我竟连个旧物都不如?” 她越说越难过,声音都开始哽咽了,一扭头委屈的跑回去。 铁毅拿着岳颖的胸衣冷冷望着她的背影,想到岳颖说过的话。 “如果让我知道你有别的女人,那咱们俩就完了,看都不许多看一眼!” 他叹了口气,对胸衣说道,“放心吧!你说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铁毅对着马尔汗的背影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转身坚定的走了回去。 马尔汗以为铁毅会追上来,谁知道一转身,连他的影子都不见了,心里十分失望,一咬牙恨恨的说道,“既然你这样对我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了!” 铁毅回到宫中抱着海娜亲了一口,司马夜进来说道,“大人,土鹘送来的骏马已经送去马房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铁毅高兴道,“你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就到。” 海娜跳着脚高兴道,“哦!骑马,骑大马!” 铁毅宠溺的一笑,“不许扯马的鬃毛,上回差点被摔下来了,阿爸差点吓得魂都丢了,这次可不许再淘气!” 海娜撅着嘴,“哦!”了一声,十分不服气。 马尔汗在门外刚好听见,默默的离开了。 乌丝马,是上好的骏马,日行千里,又善负重,在大周可最是难得。 铁毅自从到了元昌,每年都要采买一些送回大周去。 偏铁镖也是爱马之人,不等人去请他,听到消息就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 “哈哈哈,侯爷,听说乌丝马到了,这回我可要好好挑一匹,上次的被那些小兔崽子们糟蹋了,我现在心还疼呢!” 铁毅哪里不知道他的脾气,笑着说道,“刚巧要派人去请你,你就来了,这回他们送过来的不少,你可以尽情的挑。” 铁镖笑道,“那我就厚着脸皮笑纳了!” 海娜撅着嘴道,“我看中的爷爷不许挑!” 铁镖一愣,被她逗得笑起来,“好好,咱们让陛下先挑好不好?” 海娜这才高兴起来,仰着头坐上肩與,铁毅在一旁护着走。 第四五零章 大漠狂沙(二) 到了马场,满眼的绿色,一群精神十足的乌丝马在草地上吃草。 海娜看上了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铁镖一眼就看中了马群中央的,那匹黑色的公马。 那匹马的毛色油光水滑,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他忍不住赞叹道,“那一匹是这群马里的马王吧!” 养马的马倌答道,“大人好眼力,正是马王,骨架都比别的马要高大些。” 铁镖笑笑道,“我还是选其它的吧!” 铁毅笑而不语,他也看上了这匹马,只是不好意思说,都已经答应铁镖让他先挑了,自己如果食言而肥怕被人笑话。 铁镖说完见铁毅没说话,心痒难耐,“侯爷,不如我去试试这马脚力如何?” 铁毅心知铁镖是舍不得放弃,又想让自己主动退让,他就是不说话。 铁镖很着急,只好退而求其次,过过干瘾。 海娜见铁镖急得直吹胡子,笑着说,“阿爸,就让爷爷骑一会儿吧!” 铁毅道,“这么还没有驯服过,我是怕你爷爷降不住它!” 铁镖脱了外衣,不服气的说道,“我还没老掉牙呢,瞧着,我这就驯服它!” 马倌把那匹黑马赶了过来,铁镖与它对视,那马满眼的不屑,慢慢踱步转身警惕着铁镖的靠近。 铁镖赤膊上阵,不管那马怎么想甩开他,他都紧紧跟在这马的身边,等它稍一放松,铁镖立刻揪住鬃毛翻身跨了上去。 铁毅很有兴味的点点头,看样子镖叔是宝刀未老啊! 可是这马不服人,乱蹦乱跳想要把他给甩下来。 铁毅的心揪到了一块,大声叫道,“镖叔,小心啊!” 正喊着,那马突然狂躁起来,后蹄高高扬起,“咴律律!”直咆哮! 铁镖险些被抛了下来,铁毅一见不妙,把海娜交给铁剑,自己抢了一匹马追了过去。 这匹马也很不情愿被铁毅骑,奈何自己无法挣脱束缚,只能乖乖的去追大黑马。 见铁镖已经满头大汗,手勒的青紫了,那马还疯了似的狂奔,耳边只听见风声乎乎作响。 铁毅靠近那黑马,照它头给了一记老拳,把那马打的一懵,速度慢了下来,可还是一声嘶吼,直立起来,走了两步,到底是把铁镖给甩了下来。 铁毅顾不得那马,立刻跳下马来去瞅铁镖,见他身上伤痕累累,又气又怒,当时就拿鞭子狠狠抽了那马几鞭。 铁镖顾不得身上痛,连忙拦住铁毅,“千万别打坏了,这马不错,真是不错,好烈的性子,你把它降服了吧,不然白折腾了!” 铁毅狠狠瞪着这马,满身的杀气让这马不寒而栗,不等铁毅来驯,它就温顺的立在一旁,一动不动的。 铁毅翻身上马,那黑马围着马场飞奔了一圈,然后停了下来,等他下来之后,又亲昵的蹭他的脸,仿佛是在讨饶。 铁毅抚摸着马头道,“以后再不要这么任性了!” 那马懂话似的喷了个响鼻。 铁镖被人搀扶着准备要回去,突然觉得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一住脚,“铁剑,海娜呢?” 铁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满头大汗道,“刚才还在身边啊!” 他急得到处去找,“陛下!陛下……” 原本铁毅还在跟那马亲热,突然听到铁剑的叫喊,顿时不好了,再次骑上马一转一瞧,马场里没有,难道她是跑出去了吗? 铁剑没脸见铁毅了,跪下请求责罚! 铁毅冷冷说道,“先找到她再说吧!” 马场外的一个棕榈树林里,海娜骑在马上对马尔汗道,“我们还是回去吧,一会儿阿爸要着急了。” 马尔汗淡淡一笑,“陛下难道不想看看,那个发光的星星是什么样子吗?” 海娜歪着脖子,很为难道,“想看啊,难道不能带着阿爸一起看吗?” 马尔汗大声笑道,“肯定不能,星星看见男人会吓跑的!” 海娜点点头,“对啊!阿爸很凶的,会把星星全吓跑的,没有人不害怕他,星星一定也是这样!” 马尔汗冷冷一笑,牵着枣红马往林子深处走去。 铁毅命人四处寻找,马场里就那么几个人,没有人看见海娜到底去了哪里,只那马倌说少了匹小红马,把铁毅急得立刻扩大了搜寻范围,只是尽管是这样,海娜也还是没有一点音讯。 铁毅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空荡荡的宫殿里没有那个小淘气的声音,他吃不好睡不着,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岳颖的心情了,海娜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这么舍不得,她那个时候丢了小六福该是有多难过啊! 铁剑一夜没有回来,铁毅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找去了,整个王宫里气氛阴沉沉的,安静的可怕! 铁毅突然发现马尔汗也不在,他心里舒服了一些,也许海娜是和马尔汗在一起呢!有马尔汗在她身边,至少她不会吃苦头。 可是没高兴一会儿,铁剑回来了,浑身汗湿透了,很狼狈的说道,“侯爷,不好了,她们可能被马贼劫去了!” 铁毅大吃一惊。 “马贼?那些被我打败过的羟人?” 铁剑点点头,“对!我一直往东快走到虎哥的地盘了,发现地上有很多马蹄印,地上掉了只陛下的鞋子!” 铁毅接过那只鞋一瞧,果然是海娜的,宫中的鞋子与外边民用的不同,鞋尖上镶着颗大珍珠。 他的心一沉,“来人!跟我出去找!” 他集合了铁卫,正要走出王宫,马尔汗带着一群侍卫冲了进来,“是他,就是他勾结戎族绑架了女王陛下!” 铁毅不明白马尔汗在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不是好话,这群人全部都愤怒的望着自己。 铁卫护卫在铁毅的身边,铁毅道,“情况不太妙,你们护着孩子先撤,我挡住他们,看样子咱们被他们误会了。” 铁剑带着几个人去到后殿,孩子们都还在做梦,一个人抱两个孩子,想从后门逃出去,谁知道后门也有人把守。 铁剑他们只好动手硬闯,因为要护着孩子,战斗的很艰难,好在这些孩子比别的孩子要强上许多,见到打斗,并没有太多惊奇。 第四五一章 大漠狂沙(三) “真的是你?”司马夜满脸不相信的瞪着铁毅,指着他手里的鞋子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铁毅手里握着鞋子一紧,珍珠从鞋面上掉下来。 “我没有这么做,也没有理由这么做。”他瞪着马尔汗道,“你为什么要嫁祸给我?海娜在什么地方?” “我亲眼看到你带走了女王,”马尔汗往后退了一步,发泄似的说道,“你欺骗了我们,今天去马场,你并没有叫司马将军跟着,也没有让我跟着,要不是我想起要给女王陛下换衣服,根本就不知道你会出卖女王陛下。” 马尔汗痛心疾首,“你丧心病狂,为了想要霸占元昌国,把我们全都变成你的奴隶,出卖了女王陛下,把陛下交给了羟人,他们是大漠里的马贼,你不是人,你是魔鬼,元昌国的百姓不会原谅你的。” 马尔汗的话挑起了侍卫们的愤怒,那是他们的王,是他们的依靠,就这样被铁毅给毁了,让元昌国的所有人都背负着耻辱。 这一刻的铁毅在他们心中不再是保护他们的神祗,而是可怕的恶魔。 尤其是司马夜,心如刀绞一般,自己是多么崇拜敬畏眼前这个男人,却没想到看上去对权势不屑一顾的男人居然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好在是马尔汗及时的揭穿了他的真面目。 王宫外的人们听到了女王被出卖的消息,纷纷涌向王宫拉,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的那个神,一夜之间居然就变成了一个叛徒。 铁毅解释不清楚,明知道马尔汗是诬蔑自己却毫无办法。 他不想要伤害任何一个人,在这里四年多了,早已经对身边的人产生了感情,虽然马尔汗背叛他,陷害他,可他只是伤心,并没有多少怨恨。 司马夜挡在他的面前,铁毅一伸手抄过他手里的弯刀,脸上的伤疤虽然已经淡了,可是现在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还有他手上的青筋突起,都告诉司马夜,这个男人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铁毅咬着牙问道,“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司马夜犹豫了,马尔汗见他没继续紧逼,扑上前去,“魔鬼!我要替女王陛下报仇!” 铁毅闪身躲过她手里锋利的匕首,怒气冲冲的说道,“就是因为我拒绝了你,你就要置我于死地吗?” 马尔汗满眼的怨恨,在铁毅耳旁狠狠说道,“对!我给你的真心你不要,那就接受我的诅咒吧!我诅咒你被所有的世人怨恨,包括你的妻子,你的儿子,你身边所有的人,你得不到幸福的。” 铁毅呵呵冷笑道,“想刺激我杀了你,然后看我被元昌国所有的人追杀吗?你别妄想了!你只会看到自己更失望的,不会看到我不幸福!我不会杀你的,因为我要你带我去找海娜,她是你带走的!” 司马夜看着铁毅一把扭住马尔汗的手臂,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皱着眉头紧张道,“你别伤她!” 铁毅冷哼一声,“你们演的好戏,我不知道她许诺了你什么好处,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手下的人伤了一点汗毛的话,我一定在你们两个的身上找回来!全都给我退出去!” 铁毅一声暴喝,侍卫们耳膜震的生疼!缓缓退出宫殿外,对于铁毅他们还是很畏惧的,他威压一放,自己就不寒而栗。 铁毅担心着后院的铁剑他们,把马尔汗挡在自己的胸前,威胁司马夜道,“都退出去,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如果你们逼我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面对司马夜四百人的时候铁毅没有退缩,现在为了孩子们,更不能退缩。 马尔汗靠在铁毅的胸膛上,虽然很不甘心,可是自己还是紧紧靠着他,那怕是只能享受这么一瞬间,也足够让自己得到满足了。 她脸上露出了诱惑的笑容,“我这么美,你为什么看不上我?” 铁毅面无表情,额角滴着汗道,“你再美我也不可能动心,因为我的心早被人拿走了!” 马尔汗被他扭着的手,伸进他的胸口,把岳颖的胸衣攥在手里,呵呵笑了几声,“就是她的主人?” 铁毅松了手去夺那胸衣,马尔汗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左手迅速拔下头上的簪子刺进铁毅的胸口! 他一声闷哼,手上却是一顿,那件胸衣,在两人的撕扯下分成了两半。 铁毅顿时感觉心口一痛,吐出口血来,两眼通红的,用手掐住马尔汗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恨毒,非要撕碎才甘心?这是我身上唯一一件阿颖的东西,你怎么能这样弄坏了它!” 司马夜见铁毅发了狂,怕马尔汗真的被他掐死,大声招呼道,“快放开她,放开她,我让你们的人走!” 铁毅冲动的大脑被他的喊声,惊醒了,马尔汗被他掐的已经伸出了舌头,他手稍稍松了一下,马尔汗就手捂着脖子直喘气。 见司马夜说话算话,铁毅把马尔汗推倒在地上,捡起被撕碎的那一半,连同自己手里的一起塞进了怀里,仰起头来,冷冷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女王陛下去了哪里,但是马尔汗一定知道,是她把海娜给藏起来了。我不会也不可能去做任何会让海娜受到伤害的事情,信不信由你。” 铁毅正想要离开的时候,一跺脚,“我该回去了,为了海娜,为了元昌,我已经五年没有回过故乡了,既然你们不再相信我,那么我再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拔出马尔汗的簪子,扔在她的身上,用手捂住胸口,冷笑道,“还好你刺的不够准,我现在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哈哈哈......我会回到大周,跟岳颖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的,你注定是会失败的,因为你的心胸太狭窄!” 铁毅说完,从窗子跳了出去,马尔汗手捂着脖子对司马夜大声吼道,“愣着干什么,难道你还真打算放他走吗?” 司马夜冷冷的看了马尔汗一眼,“他是个英雄,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不相信会是他做的!” 第四五二章 大漠狂沙(四) 马尔汗的脸色很难看,冷哼一声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难道你以为我就是想要报复吗?对!我是要报复,可我更想要自己的男人顶天立地,为什么他可以做到,你却不能?杀了他,你就是下一位战神!” 司马夜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那个女人,身材还是那么诱人,脸蛋还是那么漂亮,可是心肠却是如此的歹毒!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很失望的看了马尔汗一眼,转身离去了。 铁毅来到后院,见铁剑他们抱着孩子还在跟那些侍卫们对峙,大喝一声,“不想死的让开!” 那些侍卫们见铁毅走过来纷纷后退,有想试试的还没出手就被踹到了一边。 众人如同潮水般的分开路径,铁毅手捂胸口带着众人向外走去。 出了王宫的后门,司马夜在路边牵着马等着铁毅。 “真的要走?”司马夜试探道。 “你不是早就希望我离开了吗?”铁毅冷冷说道,“自从铁镖他们来元昌之后,你就一直对我不放心,现在我走了你该放心了吧!” “你能放的下海娜?” “现在元昌的周边已经没有能威胁到元昌的国家了,这样你们无法保护好她,那我真是没有办法了!”铁毅很难过的说道,“我和我的妻子已经五年没有见过了,我真是每天都在担心我不回去,她会不会被别的男人引诱了去!” 看到铁毅这么软弱的一面,司马夜很是稀奇,忍不住笑道,“那还是留在元昌吧,元昌的女人最是忠诚!” 铁毅鄙视的笑道,“别了,看看我都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跟着的女人,居然是这么狠毒的人,你带人早些把海娜找回来吧,马尔汗不会伤害海娜,但是她这么没有人守护,我还是很担心,以后这副担子就交给你了!” 司马夜看着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把那新送来的骏马给铁毅牵来了四十匹。 铁毅笑道,“算你识相,否则我带走的可不止这些了!” 司马夜黯然道,“马上我给你准备了干粮和盘缠,你快走吧,等左相来了,你们一个都走不了了!” 铁毅上马抱拳道,“多谢了!” 说完铁毅双腿一夹马肚,那马离弦之箭似的,瞬间就冲了出去。 其他人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只有铁镖没有带孩子,十四个人往东南奔驰而去。 城墙上一个伤心的女人牵着个哭泣的小女孩站在城头,恨恨的说道,“看,那个就是你的好阿爸,他不要你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爸!......”海娜冲着远去的黄沙,大声哭喊道,“阿爸!你别走......你留下......” 铁毅的耳边只有风声,其他什么都听不见,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岳颖,我回来了...... 庾洲,城主府 慕容云彤身下的男人卖力的讨好着她,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够尽兴,自从得知谢瑾是狼王山的祭司之后,那颗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再强壮的男人,也不能够让她满足,她满心里只有那个得不到的人。 那男人已经折腾了快半个时辰了,一脸的疲惫再也硬不起来了,慕容云彤一脸的鄙视,“没用的废物!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再换个好的来!” 红缨在外面一拍手,进来几个强壮的女人,把床上这个赤裸裸的男人给拖了起来,那男人一个劲的讨饶,可是慕容云彤看都不看一眼。 红缨怜惜的看了看这个被榨干了的男人,挥挥手,“送走吧,别让他乱说话!” 其中一个女人是干惯了这个的,咧嘴一笑道,“放心吧,咱们姐妹手里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红缨叹了口气,这个可怜的男人才刚满二十岁呢,不过也好,没了舌头就不会乱说话了。 正想着,见门口被推进来一个穿着长衫的书生,一脸的文气,倔强的挣扎着,“放开我,你们这群荡妇,我死也不会做这种有辱斯文的苟且之事!” 他这句话把慕容云彤给吸引住了,抬头一瞧,模样有几分谢瑾的样子,尤其是那份不情愿。 她嘴角往上一勾,横卧到床上,往胸前扯了扯锦被,露出雪白的大腿,道,“这个不错,带进来吧!” 那书生被红缨推进屋里来,他一见床上的风景,顿时鼻血喷涌,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迂腐,你们大周的男人都是这般的迂腐,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嗯......”慕容云彤樱唇轻启,见书生还在拼命挣扎,到也不急,等着他自己按捺不住。 那书生悄悄睁开眼睛,想看却又不敢看的时候,慕容云彤引诱道,“过来呀!别怕!快来!......” 那书生只觉得心猿意马,刚要往她那边挪去,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吓得缩了回去,人又恢复了本性,紧紧闭上了眼睛。 慕容云彤愤怒的问道,“谁?” 红缨战战兢兢道,“大周的梁王使者求见!” 慕容云彤听说是梁王的人,知道是为了出兵的事情,便熄了怒火,大吼一声道,“还不快请进来?” 红缨谨慎的推开门,慕容云彤已经在穿衣服了,她今天的兴致已失,交代红缨把这书生先关起来,等自己以后再用。 书生逃过一劫长舒了口气。 王淳进屋里来的时候这屋子里还有股淡淡的腥气未散去,他在门口愣了一下,听到慕容云彤不耐烦的叫进,才反应过来,赶紧进到屋子里。 两人分宾主坐了,王淳捧上梁王准备好的礼物,这是他们逃跑的时候带了些,比不上王府里被岳颖搜走的那些,可就算是这样也都不是寻常之物,看的慕容云彤眼睛都直了。 “说吧!你想要如何?” “帮我们梁王拿下上京城,梁王愿以青河为界,两国永世修好!” 慕容云彤大声笑道,“是你蠢,还是你觉得我蠢呢?我辛苦打下的江山交给梁王去坐,你也真好意思说的出来,我打下的就是我的,我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王淳陪笑道,“固然太后说的有道理,但是周人多不服戎人,您若治理这江山,好比牧民于野任其自生自灭,远不如周人治世,讲五行平衡,循环有道,再则,梁王肯认您为母,周人讲求孝道,何必您亲力亲为,费心费力呢。” 第四五三章 大漠狂沙(五) 慕容云彤冷冷一笑,“这些糊弄人的玩意少在我面前说,我可不是三岁的孩童,战书已经写好,过几天我就要发兵京城,你家梁王若是识相早些献上降表,否则大军一到,俱为齑粉!” 王淳见谈判失败不好久留,临行前说道,“太后英明神武,原本不该我担这份心的,只不过看在您此行能为我家王爷出口恶气的份上,我警告您,青阳城的岳颖是不会答应您的大军前往上京城的......” 慕容云彤面色狰狞,“岳颖,又是岳颖!......早晚让她死在我的手里!” 岳颖刚回到青阳城就狠狠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咦!没感冒这两天还老是打喷嚏,看样子是有人在想念我了!” “是啊!是想骂死你啊!”周元强在岳颖背后做鬼脸。 “呦!看你是精神起来了啊!这两天徐文方照顾的不错啊!”岳颖揶揄道。 周元强一撇嘴不屑的说道,“原本就是他害我成这样的,当然得尽心点了,只是他最近总是不肯说话,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岳颖笑道,“行了,别小家子气,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不说话自然是有不能说话的苦衷,你别瞎纠缠!” “切!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周元强十分好奇徐文方不能说话的原因是什么。 岳颖瞪着他说,“你可少管闲事!不该问的最好别问!” 周元强兴奋道,“这么紧张,肯定是有问题!” 岳颖冷哼一声,走开了。 周元强还在想着究竟是什么事儿,让岳颖瞒得这么紧。 岳颖不能告诉他,自己给徐文方吃了雌激素,让他的声音变成女声,这样他自己就会主动的少开口说话,自己也不用担心秘密被泄露。 只不过这事儿在周元强的眼睛里就变了样,他以为岳颖与徐文方之间有问题,怀疑岳颖是不是看上徐文芳了。 不然为什么不肯让徐文芳跟自己说话,还不让自己去问他。 他此时心里比陈年老醋还要酸,就不信了,你见一个爱一个,还就是不肯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也就算了,还不让别人跟我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谢瑾见两人说话说的好好的,岳颖突然甩手走开了,忍不住走到周元强的身边问道,“你是又把她给惹气了?” 周元强瞪了他一眼道,“你才喜欢惹她呢!我不过是问问徐文方那小子,怎么突然不会说话了,谁知道她就突然发脾气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谢瑾皱着眉头,周元强神秘的说道,“我怀疑她是不是看上徐文芳了,那家伙长的挺不错,又听话,又会办事,还不会多说话,她最是喜欢这样老实本分的男人了,一定是怕他跟我在一起说话太多,学的油腔滑调才不许他开口的。” 谢瑾觉得他这话十分的不靠谱,岳颖要喜欢也得是喜欢自己这样兴趣相投的啊,那个闷葫芦有什么好的。 他们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徐文方正好走了过来,冲着谢瑾一点头,就推着周元强准备进屋去。周元强发脾气道,“别给我瞎比划,瞧瞧你长着张嘴竟然装哑巴,不想搭理我,就别来围着我转悠啊,真是讨厌死了!” 徐文方手一顿,脚步停了下来,眼里满满的失望,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回去。 他心里默默的念道,为了妞儿,受点委屈算什么的。 谢瑾也感觉出来徐文方的情况很奇怪,就想跟岳颖问个清楚。 “怎么,抱不平来了?”岳颖把手里的活计停下来,抬头看着谢瑾道,“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关心他过,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起来?” “也不算关心,只是看他们这样闹着怕又惹出事来!”谢瑾劝着岳颖道。 岳颖揉揉额角,“我本是想要做的更绝一些的,只是下不去手,只好先这么着了,也许有一天他可以正常的开口说话,可是在那天到来之前,他必须是个哑巴!” 谢瑾是个聪明人,岳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要坚持就可能会撕破脸了。 他苦笑道,“希望周公子这回能忍住不打听!” 岳颖瞪了他一眼,明知道周元强忍不住会问的还要去提,他这是故意的吧! “你有这管闲事儿的功夫,不如帮我想想该怎么拿下庾洲!” 谢瑾淡淡一笑,“我可没那个本事,你可以去问问你家老太太,她现在应该已经大好了,虽然不能骑马,但是坐车还是可以的,帮你出出主意,调动一下军需后勤的还是她比较可靠!” 岳颖意味深长的望着谢瑾道,“你这是在报答吗?我既然许了你,自然会去做老太太的工作,你不必处处都想的那么谨慎,我是什么样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的。” 谢瑾被她说破心事,“的确是老娘不太放心,怕你会突然带走孩子,要我再问上一问。” 岳颖坚定的说道,“老太太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皇上的事情闹的那么大,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到不了老太太耳朵里去的,她现在已经没有再念叨铁绪了,只是我很奇怪,你为什么对那孩子这么上心?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身上有戎族的血统吗?” 谢瑾头慢慢低下来,黯然道,“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岳颖耐人寻味的望着谢瑾,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会是什么事儿呢? 望着谢瑾离开的背影,岳颖实在是猜不透他究竟是隐瞒了什么,自己问起铁绪的时候,他是一脸的伤心。 难道铁绪的身世比宋承更复杂,或者说,他不想让铁毅蒙羞? 岳颖定了定神,拿起桌子上的名册仔细勾选,这些新兵已经训练一个多月了,只要士兵能遵守命令,在她眼里就是好兵,那些在训练中很出色的士兵,这回就有个晋升的机会,有了这些人打底子,自己的班底会越来越厚实。 她已经决定在农忙之后出兵,是骡子是马总是要拉出来遛遛的,跟慕容云彤之间的账,该算算清楚了。 第四五四章 大漠狂沙(六) 预章县,是临近上城的最大县,矗立在上城的最东边,靠着京河,继续往东就是瘐洲城,不过三百多里的距离。 从瘐洲渡口到上京城的石子矶码头,乘船只要不到半天的时间,顺风的话也就是三个时辰的事儿。 在渡口不远处有个渔村,大概百十来个村民,平日里打渔为生,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还能将就着过下去,可自从慕容云彤占领了瘐洲之后,这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特别是河里如今训练水军,他们根本不能靠近水边,这让靠水吃水的人怎么活? 王淳带着一帮人来到村子里叫了村长出来,一个六十岁不到看上去却仿佛是七八十岁骨瘦如柴的老头子被推搡了出来,赤着脚站在泥地里道,“不知道各位大爷叫草民出来做什么?村子里的汉子都被拉走了,剩下的只是些可怜的女人和孩子,大爷们饶了小的们吧!” 他可怜兮兮的跪下来给王淳磕头道,“要粮食是没有的,咱们早断了粮了,这个时候野菜都难挖,鱼又不许打,除了这条命怕是没什么值得大爷看的上的了。” 王淳淡淡一笑道,“不是来抢粮的,大爷可以放心,我们是梁王殿下的人,王爷最是慈爱,知道你们日子过的苦,给你们找了条活路。” 那村长连连道谢,“多谢大爷,多谢梁王,愿梁王长命百岁,长长远远的保佑咱们老百姓不受苦,受罪的。” 他话说的粗鄙,王淳身后的人大喝道,“王爷可是万岁之躯,被你这该死的老头说百岁,难道你是在咒咱们王爷早死吗?” 村长一听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磕头赔罪,王淳翻了翻眼睛道,“罢了,不知者不罪,把王爷交代的事情做好就是了。” “是是,大人请说需要小的干什么?”村长的身体摇摇晃晃支撑不住的样子。 王淳道,“到也不难,预章县听说新来了一支水军,你们去几个可靠的,打探打探,若是被发现,就说是打鱼的,北边被戎人占了,没法子,只能去他们那边弄口吃的,他们一共有多少兵马,多少船只,统领是谁,武器装备都是什么的打听的越详细越好,懂了吗?” “大人的意思是要小民当细作?”老村长全身一凉,这可是有死无生的啊。 王淳捋着胡子说道,“别说的这么难听,你这可是为梁王效命,只要能有重要消息传回来,不管用的上,用不上,都有赏!” 他说着掏出锭银子塞在老村长的手里,笑着说道,“吃两顿饱饭,养养精神,明天天不亮就得去了,他以后就是你的儿子,有什么消息尽管让他捎回来就是了,村子里的人有梁王帮你照看着,你尽可放心去做事了!” 老村长眼含热泪,手里的银子沉甸甸的,他如何不知道,只这锭小小的银子就把自己的老命给卖掉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那个新认的儿子,就来叫老村长出发了,安慰了妻子和几个小孙女,老村长跟着这儿子来到河边,河里停着一艘小木船,两人上了木船,老村长看了这个如狼似虎的儿子一眼,一点长篙,这船就到了河里,一边摇橹老村长一边琢磨着怎么把这讨厌的家伙给掀到水里去。 那儿子刚好抬头对上老村长冰冷的目光,冷笑道,“老头,少想些不该想的,爷想要你的命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儿,掐死你比掐死只蚂蚁还要简单,老实点!想想你那老妻,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孙女!” 老村长心里狠狠的咒他死无葬身之地,面上却平静如水,直到太阳升起,在快要接近预章县附近的时候,趁他不注意,使劲扬橹,往左侧船帮上使劲一踩,那船瞬间倾覆。 落水之前,老村长只听到一声痛骂,“老匹夫,我不会水......” 咕嘟......咕嘟...... 岳颖带着这群新兵来预章城增援,她前几日接到宋承的来信,命她接管预章城的防务,她恨不能一个人分几半用,从石牛寨的老人里挑了个姓梁的校尉,今年五十出头先帮着。 一只鸽子飞入军营,大牛取下后,立刻给在岸边巡视的岳颖送了过来。 岳颖展开一看,气得大骂无耻之徒! 信上字不多只写了,梁王认慕容为母,意图王位! 岳颖手捂着额头,那个梁王虽然年纪并不大,还没到三十岁,可比起慕容云彤来到底还是要大上七八岁的,居然认慕容云彤做母亲! 岳颖觉得自己的下限一再被降低了,这要是先帝知道自己的儿子投靠了外族,只怕是能气活过来给他一顿好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认慕容云为母不算,还把自己的庶子送去给她狎玩,那孩子才十三岁......” 天啊!真不想这种人成为自己的同族。 “有人落水了!” 一声大喊,岸边一群人瞅着河里慌乱着,岳颖抬头望去果然河面上有一艘小船倾覆,船上的人在水里扑腾着。 “快去救人!”岳颖站在岸边喊道。 一艘小艇飞快的往那出事儿的地方划过去,老村长水性不错,见到有人来救,也不折腾,任由他们把自己扯到小船上去。 他一边喘息说,“我没事儿,”一边磨蹭着看那水花鼓起的地方,他不想让人救那个家伙,可又不能让他死掉,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就指着那人落水的地方说道,“那儿还有个儿子!” 船上的人很奇怪,一般这种情况不都是先救儿子的吗?这老头似乎不太关心自己儿子的死活啊! 老村长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歇过来了,就萎靡的缩在一边,这一顿折腾去了半条老命,肚子饿的难受,他的头上冒出了冷汗。 “儿子”被人救了起来,脸色煞白,一肚子的河水,见人们围着他,也不好给老村长难看。 船上的都是吃瓜群众,一见这父子两人被救上来后相互不对付的样子,就知道这儿子肯定是不孝顺的,瞧他身材强健,老父却骨瘦如柴,肚子还阵阵轰鸣,但凡饿过肚子的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第四五五章 大漠狂沙(七) 岳颖见大牛紧张兮兮的跑过去瞧热闹完了,又乐呵呵的跑回来,皱着眉毛道,“事情都处理完了,还有闲情瞧热闹?” 大牛摸着头道,“孝顺的儿子看多了,不孝顺的不是没见过吗?瞧了瞧,才知道长得原来也是人模狗样的!” 岳颖听他这话有点意思,问道,“怎么回事?” 大牛指着不远处缩在一边的老村长道,“那刚才翻船的是父子两个,那老父会游水,那个儿子不会游水,这说明什么?” 岳颖撇嘴一笑,“还有呢?” 大牛呵呵笑道,“还有那老父骨瘦如柴,腹中雷鸣,儿子却脑满肠肥,刚才呕吐的时候,居然还有肉,这不是不孝是什么?谁家儿子吃肉还让老父饿着的,那儿子就该打死了才对!” 岳颖被他说的上了心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不敬老人啊,这儿子肯定是有问题! 岳颖带着人往这边走过来,人群纷纷闪避,老村长是个有见识的,见岳颖虽然头饰不多,可她穿着缕金织锦裙,素绒绣花袄,披件织锦暗花流云披风,脚上一双麂皮小靴,就知道她地位不凡,五体投地下拜。 “给贵人请安,多谢贵人出手相救!” 岳颖一把把他扶起来,只觉得他身轻的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走了,见他瘦的可怜命人煮些热汤来,那老村长感激涕零,接过碗一气灌下,胃里一股暖流燃遍全身,身体微微颤动几下,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岳颖问他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都有哪些营生,老头也一一的说了。 她不经意的扫过一旁趴在地上喘着气的儿子,见他似乎没吃多少苦头,还能偷偷的抬眼打探两人对谈,心里更是起了疑,笑着试探道,“我听说您儿子在家虐待您,可有这种事情?” 老村长顿了一下,看了地上趴着的儿子一眼,“没有,孩子们孝顺着呢,唉,只有瓜连子,从没见过子怜瓜的,咱们做什么都是为了孩子,哪敢让孩儿们为自己做什么啊!” 这句话戳到了岳颖的心里,她微微笑道, “您没事就来我那儿坐坐,我父母早年双亡,被姑姑一手带大的,可怜我姑姑几年前也去了,那河对岸的就是害死我姑姑的凶手,我想听你说说话,能帮你的就帮上一把,也算是给我父母和姑姑积些阴德吧!” 老村长忙叹息道,“不敢惊扰贵人!” 那儿子却急着说,“爹啊!咱们不能不识抬举啊,既然贵人看得起咱们,那您就去见识见识呗!您要是害怕,不是还有我吗?” 岳颖的下限再次被拉低了,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必然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顺杆子爬的本事应该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吧!真他妈的想揍人! 大牛也看出来不对了,小声在岳颖耳边说道,“小姐,他们恐怕是奸细啊!” 岳颖笑眯眯的瞪了他一眼,“就你能!别人都是傻子吗?真是奸细敢这么明目仗胆的在我面前出现?别瞎操心了,瞧这大爷就是睿智的,是吧,大爷!” 老村长咧嘴一笑道,“我只知道儿子好我就好,奸细什么的我不知道!” 岳颖点点头,“我记得咱们柴火房那里还缺个管事儿的,我瞧着这大爷的儿子还挺壮实,唉!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狗蛋!” 老村长痛快的回答道。 那“儿子”皱了皱眉毛,忍住气应下了。 岳颖抿着嘴笑见两人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喝过姜汤,便带着他们回去了军营。 一路上狗蛋东张西望,大牛警惕的大喝道,“还不快点走,看什么看?” 岳颖鄙视的笑着说,“没见过咱们的大船一时新鲜,也是有的,别说出去就好了,这些可都是秘密!千万不能让北戎人知道!” 狗蛋谄媚的笑道,“贵人放心,我一定不说,一定不说!” 谢瑾整理装备从一旁经过,看见岳颖身后跟着个贼眉鼠眼的人,还有个干瘦的老头,很奇怪的问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带陌生人进军营?” 岳颖撇嘴一笑,“刚得了个大新闻,让他们父子来给我说说古。” 谢瑾摇摇头,不懂她的恶趣味,才走了几步,岳颖笑着叫住他道,“你要不要也来听听?听说我的这个奇葩对手收养了个儿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正巧问问!” 谢瑾猛然一回头,看岳颖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心里仿佛吃了苍蝇似的恶心,“不必!她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岳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好象跟你没什么交集吧?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不关心她却关心她的儿子,你真的很让人搞不懂啊!” 谢瑾嘴巴张了张,把话又给咽了回去,生硬的回答,“孩子是我娘喜欢,不是我喜欢!”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 岳颖哼了一声,“有秘密,一个两个的都有秘密!” “什么秘密?” 她听到有人突然在背后说话,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瞧,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元强坐在轮椅上被徐文方推了过来,仰着脸,一副讨打的象望着自己。 “你怎么又出来了?”岳颖恨的牙痒痒,这家伙出来就惹事儿,就没个安生的时候,让他留在青阳城,偏不肯,不知道怎么逼迫的徐文方,吭哧吭哧用木板车给拉到的这里来。 “我得盯着你!”他说的义正言词。 岳颖的拳头紧了紧,给他一个暴栗,“看在你重伤未愈的份上,我就不打死你了!” 两人在一旁打着嘴仗,狗蛋陪笑着问大牛,那人是谁啊? 大牛瞪着他道,“少打听,老实着点,多干活少吃饭,那柴房里的木柴还没劈呢,还不快干活去!” 狗蛋耀武扬威惯了,那里受得别人的气,转过头就瞪着老村长使眼色,老村长眼睛一翻倒在地上。 他心里一惊,急得扑过去大声喊道,“爹!您醒醒啊,您别吓着儿子啊!” 岳颖听到他的惊叫转过身一瞧,老村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板着脸问大牛,“怎么回事?” 第四五六章 大漠狂沙(八) 大牛纳闷道,“刚才还走的好好的啊!” “赶紧抬去找大夫看看!”岳颖丢下周元强指挥着人抬着老村长走了。 徐文方正要推着周元强离开,突然发现老村长刚才躺着的地方有点不一样,他扯扯周元强的袖子,指着地上老村长留下的“间”字让周元强看。 周元强嘴一撇,“果然有秘密!” 众人把老村长抬进下人房里,岳颖撇了一眼狗蛋,伤心是假的着急是真的,再看一眼老村长,脸色正常,呼吸正常,就是双眉紧闭,再一看老大夫双眉紧蹙很为难的样子,问道,“是不是旧疾犯了?” 老大夫正想着该怎么着才能多赚些诊金,怕说老村长没事儿的话,这车马费就要自己贴进去了,见岳颖这么一问,立刻沉吟片刻,“岁数大的人毛病就多了,不碍事儿,累着了,吃些药好生养几天就能见好!” 岳颖不动声色的给了银子让人送了那大夫出去,自己握着老村长的手问道,“大爷,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啊!” 老大爷的手动了动,岳颖感觉这老大爷是有话要说。 狗蛋怕两人互通消息,挤了过去,“爹啊,你快点醒过来吧!” 岳颖握着的那只手,停了下来,又一动不动了。 她心里已经很明白了,把老大爷的手放了下来,对狗蛋说道,“我这里不养闲人,你爹的药钱,诊金你也瞧见了的,这个钱不还完,别想离开这里。大牛,叫个人,看着他把后院各营房的柴给劈了,晦气,原本是想找个解闷的,谁知道还得赔上药钱,真是不划算!” 狗蛋一听她这话,顿时焉了,还以为这个传说中的大长公主是个慈善人,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锱铢必较的,想来要想混过关去可不容易。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大牛拎了出去,关在柴房里。 原本大牛就对这种不孝顺的人痛恨不已,见他可怜巴拉的望着自己也一点也不怜惜,只好拿起斧子乖乖的劈柴。 他哪里是个干过粗活的人,没劈几根柴手上就磨了大水泡出来。他气愤的把斧子扔了出去,恰好落在周元强的面前。 周元强一直嘀咕那个间是什么意思,就想要打听这父子的来历,可刚被岳颖敲打过,又不敢去问她,恰好看见大牛拎着这人到了柴房,他想等大牛走了之后偷偷问个明白。 谁知道才到门口,就见一把斧头从天而降,徐文方吓得脸色发白,大叫一声,“小心!” 他声音尖细,宛如女子,周元强这下明白他为什么不肯说话了,他不想让自己发现他变了声音,换了自己突然变了声,也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太丢人了,一个大男人说话是女人腔调,够郁闷了! 他任由徐文方把轮椅拉了回去,斧子正好落在他刚才停过的地方。 “你个混蛋!” 周元强的满腔怒火没处发泄,自己扒拉着轮子冲了过去。 狗蛋被他的怒吼吓了一跳,“你想要干什么?” 周元强袖子一捋,“老子要揍你!” 他说着从地上抄起个柴禾棒子就往狗蛋身上抡去,狗蛋身体很灵活,一闪身躲了过去。 徐文方望着发狂的周元强,心里不知道怎么就酸痛起来,一下子把他抱在怀里,“只是声音变了而已,岳寨主不许我多说话,你明白就好,千万别生气!” 周元强慢慢的平静下来,象个孩子似的委屈的问道,“是因为我对不对?” 徐文方摇摇头,他不能多说一句话,身后还有人跟着呢,他不能连累了小妞儿。 周元强胸口闷闷的,脸色有些发白,徐文方忙把他推了回去,找大夫来瞧着。 “你别担心,我找岳颖算账去,”周元强挣扎着要去找岳颖。 徐文方抱的紧紧的不许他去,两人正纠结的时候,谢瑾从他们身边经过,嗤笑着说道,“呦!这是什么调调?躲到这里幽会来了?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周元强这时才发觉自己是太冲动了,生气道,“叫你管!徐文方送我回去,那个该死的女人,管她会不会被人阴呢!” 谢瑾听周元强话里有话,想要去问,可是见他脸色不似从前的模样,是动了真气了,也只好任他离开,见狗蛋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身边还扔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柴火棒子,问道,“他为什么要揍你?” 狗蛋摇摇头,难过道,“我偷了会儿懒被他抓住了!” 谢瑾皱皱眉,肯定不会是为了这个,为了一探究竟,他跟在徐文方的身后追了过去。 周元强红着眼睛说道,“是不是我刚才要是不被斧子劈死,你还是不会说话?” 徐文方点点头。 “你有把柄在岳颖手里?” 徐文方摇摇头,用手捂住周元强的嘴不让他继续说话,小五子端了熬好的药进来放在桌子上抱怨,“少爷,我说不该来,您偏要追过来,您瞧瞧这几味药,我可是跑了整个县城才找到的,赶紧趁热喝了吧!” 周元强一抬手臂,才发现刚才去打狗蛋的时候,骨头又移位了,头上疼的冷汗直流。 徐文方让小五子给周元强喂下,自己赶紧去找军中的大夫来。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谢瑾,抱歉的躬身一礼,跑了过去,谢瑾来到周元强这里的时候,他还直哎哟着,“知道疼就别使那么大的力气,为了个偷懒的家伙值得你这么费力气吗?” 周元强咬着牙瞪着谢瑾道,“你知道个屁,那家伙可能是北戎的探子,我是想去探探他的底细的,怎么,你怕了,对了我都忘了,你可是他们一个阵营的呢,还是什么祭司,这回会不会背后给我们一刀呢?” 谢瑾见周元强冷嘲热讽的,板了脸说道,“难怪岳颖讨厌你,你这张嘴的确是很惹人讨厌!” “哼!被我说中了吧,你留在岳颖身边不就是想要刺探军情,好让她付出代价的吗?你才是个真小人,我才不会像你那样,把什么都埋在心里。” 第四五七章 大漠狂沙(九) 谢瑾不知道周元强是吃错什么药了,对着自己火力全开,“你别太过分了!” 他瞪着周元强刚要发火,就听岳颖在背后喝道,“吵什么?” 谢瑾瞪着周元强,周元强不服气的瞪着他,岳颖看着他们两个,空气中的眼刀,你来我往,噼里啪啦! 岳颖晃了晃谢瑾,“算了,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谢瑾冲着岳颖发脾气道,“惯吧,你就惯他吧!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他帮着你抓奸细呢!差点被人家用斧头砸死,自己没用带累人,还得瑟着来帮忙,别让我笑了!” “你!”周元强脸涨的通红,“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戎族的?谁知道你会不会背后捅刀子!” 岳颖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 她板着脸对谢瑾道,“你先回去吧,他只是在赌气,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谢瑾冷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交代!” 谢瑾转身离去,心里一阵空虚,自己向着岳颖,可岳颖向着周元强,他不相信岳颖会罚他,最多就是把他关起来,没过几天又跑出来蹦哒了,有个什么用! 岳颖,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一隅之地? 谢瑾走后,岳颖瞪着周元强,“厉害啊!都能动弹了,看来你的伤是不要紧的了!” 周元强梗着脖子,“不识好人心,也不知道我这是为了谁,你到好,不领情不是!” “那也要看看你是不是无理取闹。”岳颖板着脸严肃道,“他虽是戎族人可自幼吃的是米面,喝的是井水,早已与周人一般无二,你这种时候拿这种话来戳他心窝子,岂不是要让他与我们离心?” 周元强满眼怨恨瞪着岳颖道,“那徐文方呢?他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戎人血统的你倒不怕,却怕一个地地道道的周人?” 岳颖一听他这话,才明白他气在什么地方。 徐文方现在是绝对不能放松的,她心里虽然有些愧疚,可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对周元强道,“他不同,如果你再这么胡闹那他的舌头就干脆别要了,原本我是不忍心这么对他的,他是个好帮手,只是他跟其他人的情况不同,你这么做只会害了他。” 周元强只以为是因为自己被抓让岳颖迁怒,没想过徐文方是因为听到了,宋承的身世秘密才会被惩罚,他听岳颖说话这么无情,立刻怒上心来,“是你在害他,他的声音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怪他见到我一句话都不肯说,你实在是太过份了!” 岳颖眼中冷光一闪,“大牛,从今天起,你盯着他,他要是再跑出来溜达,我连你一块罚!” 岳颖说完转身径直走了。 “你给我回来,还没有说清楚,你别想离开!”周元强忍着疼痛,推着轮子往外追。 大牛拦住他,无奈的耸耸肩膀,对周元强说道,“周公子,你还是老实些吧,别让哥哥我难做!” 徐文方领着大夫进来给周元强看伤,冷不防跟岳颖迎面撞上,岳颖冷冷哼了一声,“事情没结束之前,那药还得继续喝着,你是个聪明人,别干了蠢事儿带累了人!” 徐文方连连点头,一个劲的作揖,岳颖郁闷的挥挥手让他们进去,自己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瞧,徐文方拦住周元强不许他折腾,这家伙少见的居然冷静了下来。 岳颖正在奇怪,周元强突然“啊!”一声惨叫,只听大夫说道,“再不能用力了,这次还好能兑上,下次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要是不想下半辈子做个废人,还是老老实实的休养着吧!” 周元强别扭道,“就会胡说,自己不过是个庸医治不好人,就只会埋怨病人。” 那老大夫却没那么好脾气了,写药方子的时候,净选些苦的,嘴里还唠叨着,得多喝几天,良药苦口利于病! 岳颖听的哭笑不得,心里暗笑,叫你得罪人! 老村长身边一阵安静,只有一个叫草儿的小姑娘在身旁守候着。他见周围没有别人才睁开眼睛对草儿说道,“姑娘,帮帮忙,求那位贵人救救咱们村子里的人吧!” 草儿一愣神,“你别急,小姐交代过,您醒了就去告诉她!” 草儿抬脚要走,老村长忙叫住她道,“敢问姑娘跟我一起的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草儿很奇怪的回答道,“在柴房劈柴啊!小姐说你们不能吃白食,他是你儿子,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老村长知道岳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说道,“你们小姐是个妙人!” 草儿得意道,“我家小姐可是皇上亲封的大长公主呢,不过她不喜欢这个封号,说不称她,还要咱们这些人都叫她小姐才好,其实咱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可都有品级呢,连我现在都是正八品采女,跟县丞同等级的!” 老村长一听,忙道,“大人姑娘!” 草儿抿嘴笑道,“瞧你这叫的,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叫我名字就好,小姐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虚礼的,她最是仁义的,就是性子急躁,但是很少发脾气,除非是遇上那个周少爷!” 老村长见草儿真没有一丝的低看自己,对岳颖越发的尊敬起来。 草儿来找岳颖,恰好见到狗蛋鬼鬼祟祟的在角落里探出头来,被吓了一跳,喝道,“是谁在那里?” 狗蛋陪笑着作揖,“这位姑娘,我是老村长的儿子,这不是柴禾劈完了吗,我想问问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草儿没那么多的心眼,见岳颖对老村长好,以为他也是好人,赶紧告诉他说,“大夫瞧过说,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会没事儿的!” 狗蛋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那贵人现在在我爹身边吗?” 草儿笑道,“你爹刚才醒过来呢,我这就去叫小姐来,你想去看他就去瞧瞧好了,正好他现在身边没有别人,我还担心着呢!” 狗蛋满意的谢道,“多谢草儿姑娘了,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第四五八章 大漠狂沙(十) 狗蛋轻哼一声,来到老村长的屋门口,使劲推开门。 老村长一抬头见进来的是他,吓得一哆嗦,浑身瑟瑟发抖,只是再不好装晕过去了,只能从床上站起来,分辩道,“我刚才醒!” 狗蛋冷笑着捅了老村长一拳,“今天,你其实是想要淹死我吧!你个老不死的。” 老村长被这一拳打得连退几步,“没有那事儿,我只是脚滑了。” 狗蛋面色狰狞的走过去,狠狠跺在老村长的脚面上。 “咔咔!” 一阵脆响,老村长脸色煞白,蹲下身来,蜷缩成一团。 “啊呀!……”痛呼出声。 “呵呵……怎么样?滋味好受吗?想想要是这滋味落在你老妻和几个孙子孙女身上,会是什么情况!……啊!……记住了吗?”狗蛋皮笑肉不笑的瞪着老村长。 老村长忍着痛连连点头,“饶命!大人……” 狗蛋蹲下身,把老村长提起来,“这回就算了,看在大长公主这么怜惜你的份上,我饶你一条狗命,把他们的情况打听清楚,我看那个残废跟那个大胡子似乎有点不对付,也许能从那个残废那里搞点有用的东西!你机灵着些!想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老老实实的办好这些事情,到时候拿下预章县自然有你的一份功劳!” 老村长恨得咬碎大牙,忍着痛默默点头不语。 狗蛋自己说的兴高采烈,可半天没见老村长回话,气愤的又踢了老村长一下,“你要是再出什么妖蛾子,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老村长快气撅过去了。 岳颖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狗蛋耀武扬威的对着老村长,老村长委屈巴拉的低着头。 她眉毛一扬,带着几分趣味的说道,“瞧瞧这儿子的脾气比爹还大呢!” 狗蛋灵机一动扑通就跪下了,倒把老村长吓了一跳,避之不迭! 岳颖故意责怪老村长道,“您啊,就是活该,宠儿子宠的无法无天,让他骑在你的脖子上拉屎拉尿的,你这可不是疼他,你这可是害他呢!” 岳颖抿嘴一笑道,“而且今天瞧着你们父子两个落水,你儿子比你还淹的厉害,我就奇怪了,你说你儿子那么年轻,家里又是常做水上的活计,为什么你儿子这么大了,水性还是这样惨不忍睹呢?” 狗蛋着急的辩解,“我小的时候常被水呛,那寺里的师傅说我遇水则衰,不能碰水,爹疼我,就没让我学。” 岳颖瞪了他一眼,“瞧瞧你儿子这规矩,要是搁上京城里,早挨板子了,我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 狗蛋恨的牙痒痒,想要辩解,可总觉得说什么都是错的,又不能反抗,只能忍着。 老村长皱着眉头,苦着脸,心里却是巴不得岳颖狠狠的教训他。 岳颖看了看两人的神色,心知这家伙是来给老村长敲警钟的,也不戳破,只慢慢说道,“到底是你亲生的儿子,你舍不得管教,白糟蹋了这么好的苗子。刚好我手下有群兔崽子,也在练着水性,我这人最不爱多管闲事儿的,既然咱们有缘,救了你一场,那就送佛送到西,也不差这一两里的,明天就让你儿子跟着练练,别又掉水里爬不起来,白丢了你的脸!” 说完也不管狗蛋同意不同意,就塞给了谢瑾。 谢瑾原本跟岳颖赌着气的,可他那火气在岳颖面前从来持续不到一天的,只要岳颖跟他说句话,或者找他做件事情,立刻就能忘到九霄云外去,这不岳颖一跟他说训练水军的事情,他一下子就忘了周元强还骂他异族人有异心,自己要看着岳颖处罚周元强呢。 他看着狗蛋说道,“水军训练可是要比步兵辛苦的多呢,你能吃的了那个苦吗?” 狗蛋一咬牙,多好的机会啊,这还不是拿第一手的资料。 “为了我爹下半辈能好好享享清福,我这当儿子的吃点苦头怕什么。” 岳颖拍着手笑道,“好,就应该这样,好男儿就应该有这样的志气!” 她拍拍狗蛋的肩膀认真道,“好好练习,可别让我失望!” 狗蛋仿佛得了宠似的,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要往哪儿放了,揉搓着衣角,笑道,“小人一定好好练习,多杀几个戎族人,不让大长公主失望!” 岳颖瞥了一眼谢瑾吃了苍蝇似的模样,哈哈哈豪爽的大声笑了起来,“你好好干吧!” 老村长一直没有吭声,但他很敏锐的感觉到谢瑾有些与众不同。 他同其他人的交往不多,每次跟着岳颖来看自己也都是淡淡的,跟别人也都是淡淡的,有种清高,特另独行的感觉,唯独对岳颖说话时会眉飞色舞,神彩飞扬。 因为他的反差太大,老村长不想注意到他都难。 狗蛋跟着这样冷情的一个人,想想都知道他以后的日子会有多难了。 不过这样是最好,老村长仍然是低着头一声不吭,他心里已经开始给这个家伙点蜡了! 谢瑾对狗蛋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这家伙油腔滑调的,一双老鼠眼总是滴溜溜乱转,尤其他那句多杀几个戎族人的壮志豪言,别人说出来或许还有雄壮悲烈的味道,到了他的嘴里就像是在揶揄搞笑。 总之一句话,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既然岳颖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带带你,能不能学成,或是能学到几分,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谢瑾说的很认真,可岳颖却摇摇头,“不必那么认真,能学多少算多少,哪怕只学个狗刨呢,能掉水里不淹死就成!” 谢瑾脸色一沉,“你有点正形好不好,把人交给我,又不肯让我好好的教,你是故意的吗?” 岳颖嘴角抽了抽,“抱歉,我可真没拿你当外人,你千万别多心,只是你也听见他刚才说了,高僧说他不可遇水,要真是有个万一,咱们如何交代?” “练兵哪里有不死人的,自己没用怨不了别人,不想死的话那就拼命练就是了,想要好好活着就必须比别人辛苦些!这可全都是你曾经说过的话。”谢瑾冷冰冰的说。 第四五九章 大漠狂沙(十一) 岳颖觉得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从来没见他说话这么硬气过,自己不好在他面前说明原因,只能傻呆呆的看着他把狗蛋给拎了出去。 临走时还给了狗蛋一脚,虽然只是踢在屁股上,那动静却比踢在心口上还大。 两人都已经走出院子了,她还能听得到狗蛋的惨叫声。 老村长视若无睹,心里暗自高兴,总算是报了仇了。 岳颖见就剩下她和老村长两个人了,这才问道,“他不是你儿子吧?” 老村长仍然低着头,一声不吭。 岳颖安慰他道,“坐下说吧,不要太紧张,现在已经把他弄走了,你不必再怕他了。” 老村长还是没有说话。 岳颖不懂他什么意思,明明刚开始的时候还握紧自己的手的,这才一天时间不到,就变脸了吗? 老村长思虑半晌,跪在岳颖面前哭道,“救救咱们村子里的人吧!老百姓没有活路了……” 岳颖神情严肃起来。 “你起来慢慢说。” “自从去年年底北戎占领了瘐洲,咱们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油盐买不进,鱼货卖不出,村子里的年轻点的小伙子全被抓走了,就为了让那个北戎太后高兴,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前不久咱们村又来了个梁王的官,架势很大,带着人封了水面,凡是不给他磕头的都不许下河去打渔,咱们村的人全都是靠打渔为生的,因此没有一个人不怕他的,他前天抓了我全家人,要挟我来刺探军情,我知道这种事情是伤天害理的,可又不能看着一家老小全都去死,不得以才跟那个大人一起来了这里......” “我虽然跟慕容云彤有仇,但是现在并不是泄私愤的时候,原本她的实力并不强,只是太多的叛徒都集中到她哪儿去了,这才让人头疼,蚁多咬死象,他们现在勾结在一起才是麻烦!救你家人的事情要从长计议!不过我会派人去跟你家人联络的,你安心在这里住下,你水性好,对这片水域又很熟悉,是个好向导啊!” 老村长感激不尽,“草民也是三生有幸才能遇上大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但有吩咐,草民无不照办!” 岳颖嫣然一笑,“言重了,我也不懂军事,打仗的事情还得谢瑾来安排着,我这儿什么事情都是他撑起来的,反正这几天还算是安稳,等派出去的人回来,再说这个。” 岳颖又问了一些北戎人和梁王的的情况,才知道原来人家慕容云彤,爱的只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而她新认的孝顺儿子就给她抓了很多读书人去服侍她。 读书人最重气节,因此死伤的不少,而且一百个人里,也没有几个慕容云彤能看的上眼的。 老村长叹口气道,“我最小的那个儿子,自小就喜欢读书,最聪明不过的了,才十六岁就考中了秀才,在十里八乡里最是有名,只可惜被梁王的人给带走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岳颖很奇怪慕容云彤的口味,酸溜溜的秀才张口闭口的仁义道德,礼法规矩,能有什么情趣,她居然这么稀奇! “听说慕容云彤以前喜欢的那个人学识渊博,文武双全,梁王殿下的首席谋士都比不上,如果不是因为先皇驾崩了,他早就考了状元跟这太后双宿双飞了。” 老村长讲起这种事情如同说书的一般,岳颖听的津津有味! “听说他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情侣,可是因为这男的太优秀,结果被一个女土匪给看中了,结果就把这男的强抢进山寨成了亲......” 岳颖大声笑道,“不可能,他们既然是真爱,这女土匪抢得走人抢不走心,抢他有什么意思呢!” 老村长讲到了兴头上,笑道,“这长公主就不知道了,那女土匪有一种忘情药,凡是情根深种的人吃了都会了断前缘,爱上后者的。” 岳颖听到这里感觉挺别扭的,你说你换个职业不行吗?非得跟我是同行,害我以后出行还非得顶着个大长公主的帽子,真是别扭。 “那后来呢?她难道就不想把自己的男人夺回去?”岳颖好奇的问道。 老村长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她来了啊!” 岳颖不明所以,门外冒出一个很急切的声音,“笨蛋,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笨蛋了,别人编故事骂你呢!这都听不出来,你过不了几天就会成为大周的笑话了。” “为什么?”岳颖刚问完,一拍头,恨声道,“周元强!......” 岳颖气的脸发白,“就知道你是属兔子的,一不留神就被你溜出来了。大牛呢,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干什么用?” 大牛从后面跑了过来,边跑边喘气,见到岳颖一手扶门,一手掐腰的样子就知道坏事儿了。 他立刻解释道,“小姐,这事儿不怨我,我就上了茅厕,就被他钻了空子......” 岳颖恨道,“以后上茅厕也把他带着一起!” 周元强气得瞪着岳颖恨道,“小气的女人,别人拐着弯的编故事骂你,你还听的津津有味的,真是太蠢了,而且连那个文武双全的家伙你都没看出来,真是可笑了,凭什么把你们编一块去,要编也是编我啊,我哪点比姓谢的差了,居然都向着他,不向着我!我才应该是男主角才对啊!” 岳颖狠狠的拍了他一下,“大牛,把他带走,再看见他,你就给我滚回石牛寨去,再也别跟着我一起出来了。” 大牛恨恨的也给了周元强一下子,“说好了不许连累我的,你这嘴真是欠抽了!” 周元强别着脖子道,“还兄弟呢,就没见过兄弟有难自己先跑的,你还好意思说我!” 老村长愣住了,姓谢的...... 自己的儿子不也是姓谢? “也许他们说的是我家的小子呢?” 周元强大声驳斥,“不可能,你儿子会武吗?不会武,算什么文武双全!还有,你儿子被女土匪抢过吗?见都没见过吧,知道你们的大长公主以前是干哪行的吗?正是......专业劫道的!......” 第四六零章 大漠狂沙(十二) 周元强悲愤道,“这世上再找不出来像我这么大方的肉票了,我把我爹的棺材钱都给你了,你居然这么对我!动不动就要把我关起来,动不动就不许我出门,你说,我还是世家出身呢,也算的上文武双全了,就那么不能见人吗?” 岳颖气得牙根直痒痒,好想掐死他,这浑小子,真是实在是太欠揍了! “你给我闭嘴!一逃出来就现眼,大牛带他回去,看紧些,别让他胡说八道的。” 老村长并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些纠葛,吃惊的看着岳颖发落周元强。 周元强扭着身体不情愿的被大牛推走,边走边急,“明明被劫的人是我,却让姓谢的给挡住了风头,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岳颖生气了,这个太后的故事也就再没有心情继续听下去,她琢磨着大概是梁王怕她威信过旺,才编造出这种故事好诋毁她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老百姓对生死之恋什么的最是同情的,更何况人家是青梅竹马,自己却是收过路费的。 岳颖安抚完老村长带着草儿去巡视营房,一路上听到的,全是人们在议论周元强的抱怨,原来只这么片刻功夫,这个青梅竹马被人横刀夺爱的故事,就在这个军营里,随着风呼呼的传开了。 谢瑾在水边练兵,他还不清楚这些传言,只管一肚子的火气发不出来,把狗蛋往死里操......练! “快点跑……” “没吃饭吗……早上的馒头全塞狗肚子里了吗……” 狗蛋累的喘吁吁,双腿直打颤,肌肉僵硬,浑身酸痛,腿哪怕是只迈一小步,都疼的难受。 “将军,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狗蛋躺倒在地上,身体伸成一个大字。 谢瑾冷冷一笑,“来人,放狗!这种废物跑都跑不动,上了战场还能指望他打胜仗?” 两个士兵牵着两条大狗凶狠的盯着狗蛋,只听谢瑾冷冰冰的说道,“它们可是饿了两天了,你如果跑不动的话……” 他话音还未落,狗蛋就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飞快的往前跑。 谢瑾手一挥,两条狗冲了出去,在狗蛋前面不远的地里,刨出两根干瘦的骨头出来啃着。 狗蛋闭着眼睛跑完全程,才发现饿狗并没有追上来,一下子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谢瑾看也不看他这副蠢样,只让那两个士兵把他抬回营帐去。 那其中一个士兵笑道,“谢将军真厉害,遇到偷懒耍滑的,就放狗咬,有了这招,咱们军营里谁还敢偷懒!” “那是,你没听人说吗,北戎太后其实就是为了他才侵犯大周的。”另一个士兵说道。 狗蛋眼睛一亮,陪笑着问道,“二位哥哥,这是怎么回事,那北戎的太后怎么会跟谢将军扯上关系?” 这士兵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啊,谢将军是北戎太后的青梅竹马,两人是情深意厚,两小无猜,只是一次谢将军压送粮草的时候,被一个女土匪给抢了,嘿嘿!你们猜那人是谁?” “谁?” 两人好奇的望着他,这士兵笑道,“可不就是咱们大长公主嘛!” “哦!......” 狗蛋觉得这个秘密很重要,太后的爱人在预章县,而且是大长公主最信任的将军,说出去一定没人会相信的,必须拿到证据才行。 岳颖关了周元强,带着一丝疑虑来到水军军营里。 谢瑾才训练完从外面回来,听说岳颖来了,衣服都没来的及穿好,就赶了过来。 天气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屋里十分闷热,岳颖不耐烦的走了出来,刚好看到谢瑾赤着上身正穿衣服的样子。 他头上牛筋扎着皮畚,脖子上挂了一串狼牙项链,最大的那两颗刚好搭在锁骨上,透出一股粗犷豪放的气概,一蓬青黑短粗的胡子,配在那张严肃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冷清感,岳颖一时看的呆住了,想起他得知自己身世来找自己时的悲伤和落寞,那时青涩文雅的男人,怎么也想像不出,几年以后他会是这么个样子。 “怎么样,比铁毅强壮的多吧!”谢瑾眼中带着几分得意,岳颖从来没有用这么专注的眼神看过自己呢。 他故意握了握拳头,身上的肌肉一紧,露出一块块凸起。 岳颖实在是很想摸摸那很有弹性的肉肉,听他这么一说,到底还是忍住了,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正色的说道,“慕容云彤跟你到底有没有纠葛?” 谢瑾一愣,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为什么要这样问?” 岳颖故意板着脸道,“难道听说这样一个故事,戎族的太后爱上了一个将军,结果那人被一个女土匪给抢了,我这是不是在背黑锅啊?而且这锅还是你丢的!” 谢瑾沉默片刻,紧张的问道,“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岳颖奇怪道,“你也算是个好的了,长得又这么帅气,她看不上你才奇怪吧!” 谢瑾一把拉住岳颖,紧张道,“既然你觉得我这么好,那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我?” 岳颖使劲挣脱他的手,摇摇头,“这不是一回事儿好不好,我喜欢你的样子,你的身材,你的一切,但那些并不足够我爱上你啊!我现在还有小六福,我不能不为孩子着想。” 谢瑾急道,“我可以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铁毅没给他的父爱,我来给!” 岳颖眼神凌厉的瞪着他道,“所以呢?你怕我知道铁绪其实不是铁毅的儿子,才会这么急切吧!” “你......” 谢瑾望着岳颖,眼神闪烁,心似乎掉进了冰窟窿里,“我......” 岳颖见他说话结结巴巴的,满意自己打中了他的软肋,暗暗高兴道,“你不用解释了,我早看出来铁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了,有些话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明白,以前我还疑惑你为什么一定要带走铁绪,现在总算是找到原因了,只是不明白你什么时候跟慕容云彤有关系的?那个时候慕容云彤还是铁毅的妾吧,你藏的可是真够深的!” 第四六一章 大漠狂沙(十三) 谢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把当时的事情跟岳颖说了一遍,岳颖有些吃惊慕容云彤的所做所为,尤其是在忠义侯府里,在铁毅和老太太的眼皮底下居然都这么大的胆子,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哈哈哈!”周元强从谢瑾身后钻出来,大笑着叫道。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岳颖头上一头的黑线,周元强居然没有坐轮椅,是自己走过来的。 “你能走动了?” 岳颖这次没有责骂他,因为就他这脾气,骂了也跟没骂是一样。 “嗯,本少爷天赋异禀,已经好全了,怎么样,厉害吧!” “果然还是欠修理,”岳颖忍着气摇摇头,“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全都听见了?” 周元强嘚瑟道,“切,这有什么稀奇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可以去死了!”岳颖凶狠的掐住周元强的脖子。 把他吓的大声叫道,“喂!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凶呢,我可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知道自己男人被小妾戴了绿帽子吧!” “你给我闭嘴!”岳颖气得眉毛高高挑起,见周元强脸都白了,才撒手,“再让我听到你说一个字,我真的掐死你!” 周元强咳了几声,大声嚷嚷,“你把解药给徐文方,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我就老老实实听你的话,再也不提以前的任何事情了!” 岳颖想了想,“徐文方现在不能恢复,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会让他变回以前的样子的。你别跟着瞎嚷嚷,他比你心里有数!” 谢瑾被打断了话,郁闷的穿好衣服,也不回营房了,转身要走。 岳颖叫住他,“我又没有看不起你,你何必要往心里去,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若是纠结那些以后还怎么帮我做事情!” 谢瑾高兴的一回头,“你不介意?” 岳颖板着脸很认真的问,“那我打算把你当备胎,你介不介意?” 周元强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急道,“我呢?我可是......” “滚一边去!” 两人异口同声的吼出这句话后,相互对视一眼,谢瑾感觉岳颖这回是真的对自己敞开心扉了,自己多年以来的坚守,总算是有了成果,满心安慰的对岳颖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放不下铁毅,我可以等,等你放下他的时候,我再来向你求婚!” 见岳颖没有反对,他忍不住的抚摸了一下岳颖的脸颊。 周元强愤怒的跑过来,把他推开道,“你还要不要脸了,光天化日之下,在我的面前卿卿我我的,也不怕人笑话!” 谢瑾开心的笑着,对周元强的话一点都没有介意,对岳颖说道,“为了你,我会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周人!” 他扯下脖子上挂着的那串狼牙项链,扔到了远处。 狗蛋缓了过来,浑身酸痛,一动也不想动,但是这么大的消息不赶紧传回去,被别人抢了先自己这番罪就白受了。 他来到谢瑾营房附近,瞅瞅左右没人,守卫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个也没在,心里正高兴着,突然被那项链砸了头。 “谁啊,乱丢东西!”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低头一看脚边是一串狼牙项链,顿时欣喜不已,赶紧拾起来塞进怀里,趁着现在没人迅速转身离去。 岳颖许诺了谢瑾,自己却一点也不开心,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想报复铁毅呢,还是要报复自己,谢瑾对自己而言,虽然不讨厌,可远没有到让自己倾心的地步,可是这么些年来,他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似乎比铁毅要长很多。 铁毅在自己的心里早已没有了最开始时候的感动和喜爱,对他更多的是责任而已,自己的愧疚,要不是自己非要去梁王府看孩子,他就不会被要挟守城,如果他没有守城就不会流浪在外这么久都不回来。 岳颖边走边叹息,周元强跟在她身后嘀咕,“明明就是不愿意,偏要自欺欺人,你就算是想让他帮你,也犯不着把自己赔给他啊!真是笨死了,哄着他不就好了,凡事都这么认真,多不划算......” “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我立刻叫人把你的嘴缝上!”岳颖恼羞成怒,被周元强说破心事的感觉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哼!当我愿意说你呢!要不是指望着你帮我爹和大周的百姓们报仇,我才不来找你,凶巴巴的哪里讨人喜欢了!” 他正说着突然就停了下来,转身就跑! 岳颖奇怪的扭头一瞧,徐文方从外面推着轮椅走过来,看样子是找了好半天了,满头的汗,一缕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楚楚可怜? 岳颖噗嗤一笑,自己怎么会联想起这么个词!真是给他吃药吃太多了,让他变的阴柔了吗? 徐文方给岳颖鞠了一躬,就赶紧去追周元强了。 看他跑的虎虎生威的样子,岳颖自己又笑了,这样利索的身手,哪里像是个女人了! 正笑着,就见他几步抓住周元强,硬把他塞在轮椅上,还从腰里掏出个绳子把他给捆了起来。 周元强一边挣扎一边争辩,“别捆了,太难看了,你瞧瞧我。” 他抬了抬手臂,果然活动自如,没以前那么生硬,“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胸口也没以前那么闷了,你就让我出去转转不行吗?我都快被憋死了!还有那个女人,每次看见我都想把我关起来,我说她其实就是想要金屋藏娇,怕我被别人看上,哈哈哈......” 徐文方面无表情的推着他往回走,岳颖叫住他道,“你做的很好!以后他如果再跑出来,就这么捆着。” 周元强一见岳颖并没有离开,心想自己刚才说她是金屋藏娇,尴尬的脸顿时就红了。 岳颖并没有注意到他变了脸色,只嘱咐徐文方,“对了,还要提醒他不该说的不能说,如果他敢吐半个字,那帐我一定会算在你的头上,记住了吗?” 徐文方连连点头,周元强刚要争辩,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岳颖满意的笑道,“对,就该是这样,好好干,战争结束,我就还你自由!” 第四六二章 大漠狂沙(十四) 午后,终于下起雨来,军营中的训练还没结束,一个士兵悄悄的溜到队伍最后边。 这种天气,没有人会仰着脸,全都低着头,也没人注意到狗蛋偷偷溜走了。 慕容云彤在瘐洲的小日子过得很不错,躲过了大雪灾,保住了几十万头牛羊,竟管谢瑾一直躲着她,甚至连狼王山都没有呆下去,可那又怎么样,自己还不是打进关内来了。 只要拿下上京城,她就不信找不到谢瑾的人。早晚他还是会落到自己的手里的。 要说梁王实在是个扶不起的,远看是个葡萄架,近看原来南瓜秧,可这个干儿子手下的人聪明,善解人意,编出了那么一段故事来,很合自己的心意。 虽然王淳的长相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身材也差了些,可他能干,至少比那个梁王要强上许多,用的多了,自然也免不了成为慕容的入幕之宾。 当然,王淳若是一个月不与慕容云彤交合,必定会血肉干枯而死,他没有比李珩幸运到哪儿去! 两人刚刚做完功课,王淳满意的下了床,对软成泥的慕容云彤轻声说道,“太后稍歇,臣处理完公务再来相陪!” 慕容云彤背着他躺在床上,鄙视道,“不必再来了,你这些天也够辛苦的,家里还有人等着你回去吧,你自去好了。” 王淳哪里听不出来这话的意思,心中暗恨,要说这种女人真没什么好的,可就是能让人欲罢不能,王淳被她引诱过一次,再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就没了那个滋味。 慕容云彤把自己视做玩物,王淳心中不忿,再无论如何自己也帮她治理安抚了瘐洲的百姓,再没有出现暴动,暗杀,绑票,勒索的事情,可偏偏这女人每次都是施恩似的只给自己一点点甜头,用完之后,话也不多说几句,让原本持才傲物的他如何不恼! 王淳忍着怒气回到自己府里,门上的人在外迎接,并且悄悄禀报,“梁王殿下来了,心情很是不好,老爷谨慎些!” 王淳没好气的鄙视道,“就他那副窝囊像,就算是打下了江山,他也坐不住。” 王淳进到客厅里,梁王正端坐上座品着茶,他知道王淳进来却没有抬头,只想等着王淳见礼的时候,自己好好的给他点颜色。 谁知道王淳大纳纳的往下首坐了,只管也端起茶来说道,“王爷屈尊前来,所为何事?” 梁王把茶碗使劲往地上一摔,“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爷吗?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王淳不动声色,嗤笑道,“当初臣一再劝阻王爷,不可自堕身份认蛮夷女子为母,可王爷偏是不听一意孤行,如今我既成了慕容的入幕之宾,如何能自降身份再与王爷低头!” “你!” 梁王气得脸通红,“早知如此本王就不该信你,是你说要与宁王联手,结果我折了那么些人马,结果一点好处也没有落下,你说要用宋承的身世逼迫冯老太太交出兵权,拉拢岳颖,结果差点被她抓着小命都不保了,都是听你,结果没有一次成功的,你这么没用还想以色事人,也不想想慕容云彤是为什么会看上你的!” 王淳见梁王真急了,心知现在两人还在一条船上,他如果不稳住,自己迟早会翻船,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些事情哪一样我算计错了?王爷如果不是瞻前顾后,早在抓住周元强的时候就把人送去京里,沿途散播谣言,那宋承的位置早就不稳了,何必等到现在自己连块落脚之地都没有!” “你……狡辩!” 梁王气得浑身发抖,可他现在又能怎么样呢,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卫全被换掉,出入跟着的全都是戎族人,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溜出来,想要王淳想个办法能早日夺回皇位,谁知道他居然仗着自己得宠,完全不把自己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两人怒目而视,门外急冲冲跑过来一个人,不是狗蛋又是哪个。 门上的人认识他,也没拦,就任他冲进屋子里。 梁王见有外人,重新端起架子来。 狗蛋进来之后,也没注意两人的神色与往日不同,只跪下就回,“禀报王爷,小人得了个重大消息,怕写信回来误了事,就亲自赶回来报告!跑了好几天呢,可辛苦了!” 梁王见他还算恭敬有意拉拢,“幸苦你了,是何重要消息说来听了,好论功行赏!” 狗蛋得意的把一串狼牙项链捧出来,“这个是慕容太后一心想得的,有了这个,不用催促,慕容太后肯定立刻发兵!” “哦!” 梁王心中大喜,有了这个自己的目的不就能达到了吗! “好,好,好,此次记你一大功,拿下上京城后,九卿之中给你留个位子!” 狗蛋惊喜不已,连忙谢恩,就只差抱着梁王的脚啃了。 王淳心里暗暗生气,这究竟是怎么个玩意,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当着梁王的面前他不好去问,只等梁王兴冲冲的去找慕容云彤报喜,人走远了之后才细细盘问狗蛋。 狗蛋道,“这是周军一位将军的,那将军是慕容太后的心上人,小的听说慕容太后发兵大周名义上是为了找铁家算账要回儿子,实际上是要找这位将军,那孩子其实慕容太后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王淳使劲一拍桌子,“混蛋,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狗蛋愣住了,自己一直都没停下啊! 王淳挥挥手让他退下梳洗,说不定一会儿慕容云彤会亲自见他。 狗蛋兴高采烈的退了出去,满脑子想的都是高官厚禄,美女豪宅,这回总算是没有白吃苦。 王淳想了想,此时要拦下梁王已经是来不及了,慕容太后的心上人在预章县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自己要想不失宠,就必须先除掉那个狗屁将军,或者刺激刺激那位? 他撇嘴一笑,感情嘛,必须你情我愿才好,就算是慕容云彤再怎么 第四六三章 大漠狂沙(十五) 铁毅带着人穿越沙漠,这种时候正是沙漠里的旱季,时间赶的十分不巧。 只是他曾经跟齐小弟在沙漠里吃过不少的苦头,找水,找吃的,还是很有一套。 铁镖的马上没有带孩子,铁毅抱着思思,她比海娜小一岁,皮肤雪白,娇俏可爱,话也多,只是这天气太热了,孩子有些受不了,没过过久就给他们喂一小口水喝! 因为走的太急,很多东西没有准备好,但是铁毅也不敢留在元昌境内补给,只好去呼延威在的那个土城里补充了足够的食水才好赶路。 铁镖一身风尘,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蒙着块纱巾,因为风沙太大,不蒙着头,眼睛根本就睁不开。 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传来喊杀的声音,铁镖冲上最前面的沙丘看到远处的土城上冒着黑烟,大约有二百多人围在城门前。 铁镖紧张道,“侯爷,看样子是那些马贼想要夺回这个土城!” 铁毅冷眼看着说,“咱们带着孩子不好帮忙,要不你带几个人去看看才这么点人都挡不住,呼延威真的该改名了!” 铁镖严肃的一催马,身后几个身手好的护了上去,他们只一个冲锋就把敌人的阵型冲乱了。 呼延威站在城头上大声喊,“镖叔!助我!” 铁镖摇摇头喊道,“你只缩在城中被动挨打不行的,要反攻!” 呼延威一跺脚,“打开城门,不能让他们小看了咱们!” 他带着三十多个汉子举起刀冲了出来,铁毅这才点点头,“靠别人帮助,自己不努力终究还是守不住的,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长久的守住这块土地。” 正说着,果然那些羟人怕有埋伏,丢下几十具尸体逃走了。 铁镖的手臂上挨了一刀,举不起来了,同行的几个人,都受了些伤,但伤的最重的还是铁镖。 呼延威感激铁镖出手相助,命人准备了美酒,宰了一头羊烤着。 铁毅跟他闲谈时问起了呼延炎,呼延威脸色一沉道,“死了,到土鹘后没多久就被马贼给劫杀了,虽然我也一直很想杀他,可是到底不是我动的手,你想要给他报仇吗?” 铁毅摇摇头,“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想回家,听说家里出了些变故,再不回去,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了!” 呼延威沉默片刻,“原本你们来我是应该尽地主之谊的,只是你也看到我现在不是以前达塔城中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公子了,离我这里不到五十里的地盘上,有三个大小势力,就算是你们要经过,只怕也得费些力气,镖叔的伤需要伤药,否则这种天气很难愈合,不如咱们联手干他一票!” 铁毅摇摇头说道,“我明白你的处境,但是他们并没有得罪我,我没有理由跟他们开战啊!” “你们周人真是迂腐,要吃要喝,要活下去,还需要什么理由?难道眼睁睁的被饿死吗?你这种脾气真他娘的磨叽!”呼延虎郁闷的撕下一片肉,咀嚼着吞下肚去。 铁毅看看一旁喝饱了睡的香甜的孩子们,笑道,“真希望再没有战争,安安乐乐的长大多好啊!” 呼延威呸了一口,“你不打别人,就等着别人来打你吧!你这样养出来的孩子成不了狼,只会是一群绵羊任人宰割。我们弟兄几个要不是我下手快,早死在老二的手里了,哼!自己的兄弟都靠不住,如果不是他们跟我不是一条心,达塔城怎么会落入北戎人的手里!” 铁毅笑着摇摇头,“我只想把他们全都养成牛犊子,想咬下一片肉,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思思睁着圆圆的眼睛道,“吃肉肉!” 铁毅笑着拍拍她,“睡吧,长大了才有肉肉吃的!” “哦!” 思思往铁毅怀里钻了钻,撅着屁股又睡着了。 呼延威很是嫉妒,“你可真是有耐心,小崽子们也粘你,我家那些,哎,不提也罢了!” 铁毅拿着酒壶猛灌了一气,火辣辣的感觉直到肚子里,惊喜道,“这是大周来的烈酒?” 呼延威呵呵一笑,“我的存货,已经不多了。” 他瞥了铁镖他们一眼,小声说道,“怎么样,帮我这个忙,还有一坛送你了!” 铁毅挣扎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好吧!下不为例!” “哈哈哈!”呼延威拍了铁毅一下,“痛快!就这样才够男人,那些马贼死的不屈,活着才是祸害!哥哥知道你是个有大志向的,当初真心想着你要是投靠了十六,我说什么也要除掉你,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还有我求到你的时候了!” 铁毅许久没有这样洒脱了,烈酒如水般的往喉咙里灌下去,呼延威喝的高兴了,唱起一首民谣来,悠扬豪放的声音在空气中,随风飘向远方! 第二天一早,铁毅被思思一巴掌拍醒,“阿爸,臭死了!” 铁毅睁开眼睛一瞧,天已经大亮,思思坐在自己的头前一巴掌,一巴掌的拍着自己的脸。 “叫你不答应,叫你不答应......” 铁毅笑着拿长出半寸长的胡子去扎她,又疼又痒,思思“咯咯”直笑! 铁毅问她,“别的孩子都害怕阿爸,你为什么就偏偏不怕阿爸啊?” 思思奇怪的仰着头,“阿爸很好啊!为什么要怕?思思喜欢阿爸!” 铁毅笑着问她,“那思思怕不怕死人呢?” “阿爸不怕,思思就不怕!” “好!不愧是阿爸的好孩子,你和哥哥弟弟们好好呆在家里,阿爸去打坏蛋去,等把坏蛋打跑了,咱们好回家,好不好?”铁毅笑着哄道。 “好!思思等阿爸回家!”思思甜甜的说道。 呼延威集合齐了人马,加上铁毅他们几个没受伤的,一共是四十七个人。 “出发!” 铁毅大喝一声,翻身上马,众人往西北方驰去。 土城中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其中还有一大半是妇孺,铁镖和铁剑带着那群孩子们守在城门口,思思望着飘散的尘土问铁镖道,“爷爷!打仗会死人,为什么阿爸不怕呢?” 第四六四章 大漠狂沙(十六) 铁镖淡淡一笑,目光深邃,摸着思思的头说道,“因为怕了会死,所以不能怕!不怕才能活下来!” 铁毅他们前脚走了没多久,后脚昨天来犯的那些羟人就又来了。 思思站在城墙上只觉得浑身发抖,城墙下的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大声的嘶吼着,她听的懂羟人的话,那是在喊“打开城门!不然杀光你们!” 铁镖不慌不忙,挽弓搭箭,叫的最凶的那个被一箭穿心,再也爬不起来了。 思思拍着手叫道,“爷爷真棒!射中了!射中了!” 城下的人们开始砸门,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条石,十几个汉子抬着使劲撞门,每撞击一次,脚下就一阵颤抖。 铁剑对铁镖说道,“镖叔!他们人太多了,咱们这里的妇孺根本就帮不上忙,该想点辙。” 铁镖眼睛一瞪,“想什么辙,你要临阵脱逃吗?铁家军的军规是什么?难道你全都忘记了吗?咱们走了,剩下这些女人和孩子怎么办?让那群土匪或杀或卖,咱们全都不管吗?” 铁剑有些不愿意,“他们又不是大周人,咱们何必为他们拼命?” 铁镖严肃道,“因为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如果我们不管,让马贼冲进来,这里将会变成人间炼狱,难道你能忍心看着这些懵懂无知的孩子们,经历那残忍的一幕?” 铁剑无话可说了,思月,念月,忆月……仰着无辜的小脸望着他,默默不语。 “我冲出去好了,呆在城里太背动,您的伤口又裂开了,怕是再不能放箭了。”铁剑做好决定正要走时,被铁镖一把拉住。 “你带他们三个走吧!万一这城实在是守不住,也还能留下几颗种子!” 被点到名字的有思思,可是思思不肯走,她说自己和阿爸约好了,自己不怕死人,也不会死的! 铁剑见她坚持,就带走了念月,忆月,盼月三个男孩,其他的孩子们都留在土城里。 铁镖见铁剑走后,心里叹息,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在沙漠里活下去? 铁毅那边并不知道羟人又转回来了,他们的收获不错,剿灭的这伙马贼有五六十个人,专门抢劫来往客商,有的人是被胁迫做的贼,等铁毅他们一打赢,立刻就投降了。 在他们的仓库里有成箱的金银财宝,丝绸茶叶。 铁毅想着自己要回去,空着手也不好看,于是把自己的那一份给带走了,也不等呼延威怎么处置那些投降的人,就先告了辞。 呼延威见铁毅并不贪心,只拿了两箱财宝,没有为难他,只说可惜,附近还有好几个马贼窝点呢! 铁毅听他这么一说,越发担心土城里的那些人了。 铁毅骑上马立刻回到土城去,远远的闻到一股血腥味,立刻冲过去一瞧,城门被冲破了,城里的马贼们正在杀戮无辜的人。 一个女人被好几个马贼拖到一边,她的孩子被砍死在附近,女人已经麻木了,她无力反抗,那怕是用自己的身体交换,孩子也没能保住。 铁毅忍耐不住,怒上心头,“都统统去死!” 他铁枪翻飞,左挑右刺,不多时,身边已经死了四五个马贼。 “住手!” 一个大胡子的男人骑着白马冲过来,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女孩,那女孩一边哭一边反抗。 “思思!别怕,阿爸这就来救你!” “阿……爸……爸……”思思哭得直打嗝! 铁毅心揪在一起,“放下孩子,我饶你不死!” “哈哈哈!想的到是容易,放了这小丫头不难,你加入我们如何?”马贼头子笑着说道。 他举起思思狞笑着道,“否则……” 铁毅怕他手松了思思掉在地上摔了,忙说道,“你要是敢伤她一根汗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哈......”马贼头子笑道,“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他一扬手,铁毅肝胆俱裂,挺枪急刺,“贼子,拿命来!” 那马贼头子是个善战的,见铁毅来势汹汹,不及躲避,忙打马往城外逃去。 铁毅没有去追,只急着去看思思有没有事。 思思被摔在一片沙砾上,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铁毅心痛难忍,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无法发泄,他只能抱起思思,仰天长啸,“贼子,走遍天涯海角,我也定要取你性命!” 在不远处铁镖和其他几个人,躺在地上,已经气绝多时,铁毅十分后悔自己要跟着呼延威去挑别人的老窝,结果自己的窝子被人家给挑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们,死的死,散的散。 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挣扎了那么多年,得了什么?到头来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怀里的思思动了一下,呕出一大口鲜血,“阿爸,念念哥,盼盼哥,和忆弟弟被剑叔带走了,我不走,思思等阿爸回来,要陪着阿爸一起!” 铁毅早已是泪流满面了,安慰道,“疼吗?阿爸没用,保护不了你!” 思思笑道,“阿爸别难过,司归姑姑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阿爸,我在天上看着你哦!要开心的啊!” 等铁毅再说话时,思思已经不会在开口了,她的脸上还挂着笑容,铁毅眼神一凝,“把镖叔他们焚了骨灰带回去安葬,咱们的兄弟不能让他们孤独的死在异乡!” 就在他们收拾尸体的时候,有一个装死的马贼动了一下。 铁毅一把揪住他问道,“你们的营地在什么地方?” 那马贼继续装死,铁毅拿弯刀狠狠的扎在他的大腿上,血一下子飞溅出来。 “啊!别杀我,我说我说!就在东北面的沙丘后面,那里有一片流沙,不熟悉的人过去,只能是死路一条。”马贼颤抖着说到。 “少废话,给我带路!”铁毅不耐烦的又给了他一下。 马贼疼的差点晕过去,手指着东北方道,“那边走!” 铁毅提着他横在马上,自己骑了马,指挥他指路,东转西转的,转过一个沙丘,果然下面有一片平坦的沙地。 马贼道,“你们等等再看!” 第四六五章 大漠狂沙(十七) 没过一会儿,铁毅才发现地上的沙子在缓缓流动,不仔细看果然是看不出来的。 他冷哼一声,“要怎么才能平安的过去?” “走这边!”那马贼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地方。 众人刚要走,铁毅手一扬,“慢!你下去带路!” 马贼苦着脸喊道,“大人饶命啊,我们每次经过的时候都是搭着浮桥才敢过的!” “桥呢?” 马贼指着一个沙堆,“在那里埋着。” 铁毅踢了他一脚,这家伙一下子就陷进了流沙里,流沙陷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这马贼的腿已经全陷进去了。 “饶了我吧,我这想死,只要拉动那里的绳子,浮桥就出现了。” 他终于说了实话,铁毅看附近一个沙丘跟别处不同,走过去摸了摸,果然有根粗重的麻绳,他一使劲,居然拉不动。 又来两个人一起拉,才从沙子里扯出一块厚厚的木板来,刚好横在两边的沙地上。 几个人把那个马贼给拉起来,没过一会儿,沙面就又恢复了平静。 铁毅这才知道沙漠里还有这么可怕的地势地形。 经过了流沙区,铁毅他们跟着这马贼继续向北追去。 马贼头子回到营地,吩咐大伙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一个小头领说道,“他们总共有没几个人,咱们可还有一百多个兄弟呢,何必怕他!” 马贼头子严肃道,“他跟其他人不一样,我能感觉到很危险,跟他对视的时候,我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会说到做到的,我真后悔摔死了那个女娃,激怒了他,象他这样的敌人我再也不想遇上了。” 这小头领还在嘲笑头领的胆子被吓破了时候,听到帐篷外面一声巨响,人们慌乱的逃散。 马贼头领惊叫,“他居然找来了?” 小头领道,“咱们跟他拼了!” 马贼头子喝道,“咱们只弄死那个受了重伤的老头子,就死了快二十个弟兄,这家伙的身手比那老家伙更厉害,你能拼什么?还不快撤!” 小头领急道,“再往北就是胡子的地盘了,他们心狠手黑,咱们要是去投靠,怕是会被扒层皮下来啊!” 马贼头子恨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两人出了帐篷,急冲冲的带上家私往北逃走。 铁毅被那些小喽啰绊住,一时脱不了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走了。 铁毅不甘心,把剩下的小喽啰全打趴下之后,继续去追。 天色暗了下来,铁戟劝铁毅道,“侯爷不能再追了,天黑迷了路,可得不偿失啊!” 铁毅恨恨的跺着脚道,“便宜他们了,让他们再多活两天!” 铁戟知道死了几个孩子让铁毅心里十分不痛快,到底还是在附近找了个镇子住下,以后再说。 隔壁客房里一个老头咳的厉害,铁毅他们无法入睡,铁戟过去询问,那老头哭道,“我本是本本份份的商人,在大周和土鹘倒腾些茶叶丝绸,谁知道那黑山大王就看上了我孙女偏要让她去做压寨夫人,我孙女才十四啊,那里能舍得,还指望她招个好女婿来顶门立户的,这不是要绝了我的命吗?” 铁毅在隔壁听着这声音很耳熟,转过去看了一眼,惊讶道,“老丈,还记得我吗?以前在西峡山谷的时候您救过我的!” 老丈一抬头,没认出来人,因为铁毅以前没留胡子,现在不方便刮胡子,到显得人老了许多! “老夫眼拙,看不出来,将军是?” “铁毅啊,我是忠义侯铁毅,想起来没有?” “哦!想起来了,”老丈顿时见了亲人似的,就要给铁毅跪下,铁毅赶忙扶起他来,说道,“有话慢慢说,不急!” “哎!一言难尽啊!”老丈慢慢的说了两人分别之后的事情,铁毅还记得那小姑娘活泼伶俐很是讨人喜欢,一想到她,就想起了思思,他的脸沉了下来。 “他们现在在哪里,我这就去把您的孙女带回来!” “就在离此地不远的北山上!”老丈满眼里全是期望。 铁毅道,“您稍等,我去去就回!” 老丈急了,“他们有不少人呢,还跟北戎的一个将军有勾结,侯爷千万要小心啊!” 铁毅冷哼一声,“北戎欺我太甚,早晚我要讨回来的,您稍待!” 铁毅一个亲卫都没带,只身一人前往贼营。 北山距离小镇不过三四十里,一个时辰不到就来到了山脚下,铁毅抬头往山上一看,有种回到石牛寨的感觉,这里的一切都跟石牛寨十分相似。 他心里十分惊讶,怎么会有跟石牛寨如此相似的地方? 铁毅满心疑惑悄悄来到断崖,果然,连断崖都断的一模一样,这绝对不可能! 铁毅从断崖爬到山顶,如果真是仿的石牛寨的地形,那往前两百米的地方应该就是议事厅。 他心里默默念着,这不是真的,肯定是自己的幻觉,但是,走了两百米后映入自己眼帘的,果然是议事厅! 岳颖呢?有议事厅的话,岳颖肯定也会在这里,铁毅心里越来越着急,有没有? “岳勇,今天的营哨都查过了吗?” 铁毅惊呆了,这声音跟岳颖是一模一样的,难道是真的吗? 他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吐出一口鲜血来,头脑感觉清醒了一些,眼前的景物还是没有改变,自己见到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 铁毅下决心要瞧瞧这个女人是不是岳颖,如果不是,她的声音为什么跟岳颖那么像! 岳勇,对既然人也一样,那就找个问问就是了。 铁毅不敢去质问那个岳颖,哪怕她是假的,自己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心虚,他想抓住那个岳勇问个明白。 他躲在大树后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屋子里的那个人。 里面的人说完话,岳勇开门走了出来,铁毅愈发惊呆了,这个岳勇竟然是真人? 怎么可能? 他追了上去,那个岳勇往自己家的房子那走去,果然还是一模一样的,铁毅越来越心惊,心里直喊,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四六六章 大漠狂沙(十八) 铁毅不死心的追了过去,岳勇正和父亲还有岳刚,青梅一起吃饭。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跟石牛寨一模一样的地方和人? 岳勇吃完饭对岳刚说道,“我去巡营去了啊!” 岳刚很不屑的撇嘴道,“还巡什么营啊,每天一本正经的全都是这一套,都干了多少天了,词都不带变的,真无聊死了!” 青梅也很无奈的说,“是啊,祭司大人都快二年没回来了,咱们台词什么时候变变啊,我都当了两年的丫头了,什么时候换我做做寨主呢?” 岳勇笑道,“你就别想了,天生是个丫头的命,那个小丫头长得有几分寨主的模样,寨主肯定是她的了!” 铁毅再也忍不住了,一踢门进到屋里,“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假扮石牛寨的人?” 假岳刚笑着说道,“祭司大人算无遗策,他说只要你看到跟石牛寨的人事相关的就会自己找过来,果然是不错。” 岳勇关上了门,堵在门口道,“咱们兄弟在这个鬼地方装成别人都过了两年了,我现在连自己到底是谁都弄不明白了,好不容易终于把你给等来了,哈哈!咱们兄弟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铁毅问道,“那你原来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扮成岳勇?” 假岳勇道,“这个地方叫小石牛山,这个山寨叫小石牛寨,是咱们祭司大人挑了无数个山头才选中的,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改建成现在的模样!” 假青梅笑道,“因为真正的岳颖只有一个,真正的石牛寨也只有一个,如果你过的不幸福,那个岳颖肯定会内疚的,于是祭司大人就安排一个岳颖给你,这个地方也是给你准备的,所以铁毅大人,千万别辜负了祭司大人的一番心意啊!” 假岳刚道,“所以我说咱们的祭司大人太仁慈了,费了那么多功夫来解决这个问题,你应该感到荣幸!” 铁毅冷笑道,“三年前就开始算计我了吗?我可真是蠢,居然没有想到会是他,我说我怎么一路平平安安的,想来也是他在背后安排好的吧!” 假岳刚笑道,“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呢,你何必较真,能得到的你不也得到了。” 铁毅冷哼一声,“他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放弃吗?” 假岳刚笑道,“不是,这里是他回忆过去的地方,这里的摆设和一草一木都是他当年离开石牛寨时候的样子,祭司大人不屑跟你争什么,他说岳颖最讨厌没自信的人,他有信心能赢你!” 铁毅手握的紧紧的,“那个新来的岳颖呢,是不是行商的孙女?我要带她回去,如果你们把人交给我,这件事儿就算了,否则我让这个山头夷为平地!” 假青梅怒道,“你大胆!这的祭司大人留下的神迹,你敢毁掉,在戎,羟两族必无立足之地!” 铁毅眼睛微闭,“把人交给我!” “没门!”假青梅赌气道。 “别逼我动手!” “少费话,先打赢我们兄弟再说!” 岳勇背后出拳,一招黑虎掏心,直捣铁毅面门,铁毅身体一侧,躲过这拳,反手回了他一掌,正好打在岳勇前胸上,直把他逼退了三步,靠在门上。 “就这点本事还敢在我面前吆喝!”铁毅再送出一拳,岳刚半路给接了下来,扫堂腿一踢,铁毅翻身跃起,回了他一腿,正好踢在岳刚的肩头。 蹭蹭蹭!连退了好几步。 弟兄两个都拦不住铁毅,被他打翻在地摞在一起,指着假青梅道,“把那姑娘带过来,送我们下山去,我以后不会再来为难你们!” 假青梅一跺脚,“好,你说话算话!” 铁毅嗤笑一声,“我绝不食言!” 青梅赌气带了阿灵过来,铁毅看的第一眼就愣住了,果然长得跟岳颖很象。 “你爷爷等你等急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阿灵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会回去的,你回去告诉爷爷,我很好,别担心我!” 铁毅急了,“为什么?难道你也想要扮成别人?” 阿灵撅着嘴说道,“我觉得岳颖很好啊,有这么重情义的人喜欢她!” 铁毅冷笑道,“可你不是她,也学不了她!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象也不是真的!” 阿灵撅着嘴伤心起来,“为什么?当初你伤成那样,是我救了你的命啊,那么多天,衣不解带的伺候着你,可你走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 铁毅冷冰冰的说道,“那照顾我,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你,但是我的妻子只有一个,我爱的人也只能有一个,爱过她,我不会再爱别人,因为我知道没有人能象她那样全心全意的爱我,如果我辜负了她,我就是这世上最差的男人!你不用拿这个来威胁我,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我会转告你爷爷的!” 他临走时看了看周围的一切,“这个地方还是留给谢瑾吧!跟了我一场,临走时没有给他一句好话,这里,我只当是没有来过!” 铁毅见阿灵始终不肯跟自己一起走,也不再勉强,只把话带给了老丈,这个山寨的一切他没告诉任何人,因为他知道,如果谢瑾得不到岳颖的话,这里将是他下半生的归宿了。 夜里,铁毅睡不着,时而想起铁镖和其他人惨死,时而想到思思哭着要阿爸,时而想到谢瑾娶了岳颖在石牛寨快乐的生活,对自己理都不理,时而想起冯老太太责问他,子嗣呢? 桩桩件件如锤般的砸在他的心上,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岳颖,你是我的,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铁毅掏出那件胸衣,虽然已经被撕成了两半,可到底还是舍不得丢弃,他自己学着缝补起来,中间留了一道蜈蚣似的疤痕!就象他脸上的那道伤疤一样。 身边没了孩子的声音,也没了想念的人,铁毅辗转反侧,谢瑾建那个假石牛寨肯定的有目的的,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铁毅越想越觉得事情太蹊跷了,捧着胸衣盖在脸上,心里琢磨谢瑾别是想把岳颖带到这里来住吧? 第四六七章 情海惊涛(一) 岳颖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这是一只鸽子送来的,也不知道谁家鸽子走错了路认错了巣,把信送到了岳勇那里,他派人连夜送了过来。 因为信上说的是慕容云彤现在最宠信的人,是梁王手下的谋士王淳,而且整日与其形影不离! 岳颖郁闷了,慕容云彤是想讽刺自己夜夜独守空房吗?还真是无聊呢! 她跟谁好关自己屁事,自己闺房寂不寂寞也不关她的事儿,写封信来就分了胜负了,简直是无聊! 谢瑾巡逻结束,进来跟岳颖说队伍里少了个人。 “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了的?” “今天点名的时候才发现,人应该是前天溜走的,那天下雨,我有些着凉,去拿药了,就没注意这个,今天早上一点人数,就差那个狗蛋了,这才知道这家伙溜走了!”谢瑾有些惭愧。 岳颖拍拍他的肩膀,“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才来了几天,能打探到什么东西,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对了,老村长的家人需要尽快接过来,准备一艘大些的船,有其它人想来的话,就一并载过来吧,都挺不容易的,总不能眼看着他们饿死!能给条活路,多活一个也是好的!” 谢瑾摇头道,“别人都嫌弃这些事情麻烦,你却偏爱做这些个,也不怕将来皇上忌讳!” 岳颖笑道,“我才不会怕他个小东西!才多大点子,就生出那么多的心眼来了?” 谢瑾陪笑道,“难说呢!” “不管他怎么想,我只做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的,凡事瞻前顾后的,能做成什么,我可不要看着自己能救的人,因为怕事儿没救而后悔。”岳颖很坚定的说。 谢瑾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只能默默的去按照她定下的方案去做,虽然繁琐,可能尽量的照顾到更多的人。 谢瑾走后 岳颖把那封信团吧团吧,扔进废纸堆里,中午烧饭的时候能当引火柴用。 而写这封信的人,此时正郁闷的陪着慕容云彤讨论出兵的事情。 梁王做在一边得意的笑着,看着王淳吃瘪的样子,他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狗蛋说的没错,慕容云彤只在看到这项链时眼睛就直了,谢瑾就在对岸! 她高兴不已,不仅遣散了所有的后宫,就连身边服侍的人,也全都换成了婢女。 王淳心里酸酸的,怎么样的一个人,会让桀骜不驯的北戎太后变成一只温顺的绵羊? 他很好奇,这人到底是好在哪里了? 不明白这个问题的还有个周元强,明明自己比那家伙强百倍,为什么岳颖就是看不上自己。 “文方!你说说看,那姓谢的到底那里出色了?岳颖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去办,就喜欢把我关在屋子里,我就这么让人讨厌吗?” 徐文方摇摇头。 “唉!我跟你说个什么劲啊,你又不能回答我,岳颖真是可恶,你到底是哪里碍着她了,想出这么损的招对付你,要是你真变成女人了可怎么办?” 周元强很遗憾的摸摸徐文方的胸脯,感觉很硬实!很可靠!好想要靠一靠啊! 徐文方身体一紧,往后退了一步,周元强郁闷道,“我就知道,连你也讨厌我,不想再伺候我了!” 徐文方只好往他身边站了一下,周元强比了一下,结果徐文方还是要比自己高半个头,“是不是因为我太矮了,所以岳颖才总觉得我是个孩子啊?” 徐文方能怎么回答,只好点点头。 周元强不满意道,“你除了点头,摇头,就不能换个别的吗?” 徐文方只好拥抱了他一下,果然这条狗还是得这样顺毛! “连你也当我是个孩子!”周元强撅着嘴,很是不高兴的摔门出去了。 徐文方这时才发现自己又上了他的当了,这家伙每次出这一招都特别好用,他的目的就是想要出去撒欢! 可是岳颖交代过,他只要溜出去,就必须马上寻回去,不然一个月的月钱就没了! 为了妞儿不饿肚子,自己就是死也要拦住他! 这回周元强跑到老村长这里来了,上次的故事还没讲完,虽然跟岳颖闹的很不愉快,但他是属鱼的,记忆力不会超过七秒钟! 老村长本来就没事儿,就是饿的狠了身体虚弱,养了这些天已经养的很好了,谢瑾正巧在屋子里对老村长说道,“今天晚上就出发,您看能行吗?” 老村长笑道,“怎么不行,白吃白喝了那么些日子早该活动活动了!” 谢瑾认真道,“那就说好了,今天晚上出发的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老村长二话没说,“成,到时候说一声就走!” 周元强撇着嘴,“好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带我去,看我不给你搅黄了!让岳颖那个没眼力见的家伙就只认为你行,哼!” 他悄悄的退了出来,刚好被徐文方看见,一声不吭的扯着他回房去。 “就知道听她的话,我出来走走,放放风也不行吗?都快闷死了!”周元强抱怨着跟着徐文方走,小五子熬好了药站在门口,见他回来,哭丧着脸道,“少爷,药都快凉了,您赶紧喝了吧,再热就没药力了!” “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烦人,都看不得爷好过是吧!行,总有一天爷远远的离了你们,你们心里就踏实了!” 徐文方捂住他的嘴,很生气的瞪着他。 周元强被他这严肃的眼神看的心里有点发虚,还扑通直跳,真是邪了门了! 他哼了一声,跑进屋里,看着是老老实实的在读书写字,实际上是在琢磨夜里怎么瞒着徐文方和小五子溜出去。 徐文方一直注视着周元强,在他两只眼睛滴溜溜直转圈的时候,就猜着这家伙又想溜了,再加上他刚才说的话,心中不停的提醒自己,一定要盯紧些这家伙! 岳颖望着对岸,心道,只要这雨一停,战斗就要打响了,希望别连累太多的无辜百姓! 江边波涛拍岸,雨打沙滩,平静的生活就要结束了。 第四六八章 情海惊涛(二) 夜里,雨还是不紧不慢的下,谢瑾派人叫来老村长要开船。 天黑,人又全都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谢瑾并没有仔细确认那人是不是老村长就上了船。 直到这船一个劲的划,都快要到庾洲了,谢瑾才发觉不对劲。 “你到底是谁?这都快到码头了,那个渔村呢?” 周元强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玩大发了,一掀斗笠道,“谁让你们不带着我的,总是要把我关起来,那个老村长被我打晕关起来了,不过我忘了问他,那渔村在什么地方了!” 谢瑾气得眉毛直竖,“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是玩的事儿吗?咱们一船的人怕是全都要被你害死了!” 周元强一甩膀子,“切!都说那个太后喜欢你的,我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哈哈!” 谢瑾急得不行,周元强却还大声吆喝,“谢瑾在这里啊!” 谢瑾气得忍无可忍,一记手刀给他打晕过去,立刻吩咐返航,任务取消! 谁知道已经晚了,那岸上巡逻的士兵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大船。 岸上一阵嘈杂,王淳接到急报对岸有船驶过来了。 他立刻翻身坐起来,问道,“知道船上坐的是什么人吗?” 士兵说道,“听到喊了一声谢什么的,不确定是不是他。” 王淳怒道,“废物,还不快去弄个清楚!” 士兵刚要走,又被他叫住。 “回来!梁王那里知道这事儿没有?” 士兵尴尬道,“去回过,梁王昨夜喝醉了,还没醒,没见小的,小的直好告诉大人您!” 王淳穿着衣服,冷冷说道,“再去回,要说是紧急军务,耽误不得!” 士兵应声知道,然后退步要走! 王淳瞪着他说,“记住,你没来过我这里,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明白吗?” 士兵脚步一顿,惊讶的抬头看了王淳一眼,见他脸色沉重,郁闷道,“可是……” “嗯?” “是!” 王淳见他走后,派了跟着自己的小厮,叫了几个混混来。 “大人有何吩咐?”混混头子恭敬的问道。 王淳捋捋胡子,“你们水性如何?现在河上有一条船,船上的人挡了我的路。” 混混头子笑道,“大人放心,咱们兄弟别的本事没有,水性好的没得说,躺水里三天不上岸都没事儿人一样的!” 王淳笑道,“好,只要你们把那艘船给弄沉了,把那姓谢的给我抓来,这一百两银子就是你们的了!” 他笑着推过去一只小箱子,里面放着整整齐齐的银锭子。 “大人,您放心,我一定把人给您抓回来!” 王淳高兴的笑道,“好!还请速去速回!” 河上的船急急返航,可来的时候是顺风,回去的时候却是逆风,船行的并不快,后面追上来几只小艇,谢瑾怕他们追上来命令把船上载着的圆木抛下,先阻挡一阵。 冷不防的那人从船上跳进水里,似乎是要强行登船。 “放箭!” 谢瑾一声令下,箭矢纷纷落入水中,射没射中不知道,反正一轮箭射完之后,再没看见谁面上有动静了。 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大叫,“船仓进水了……” 谢瑾急道,“靠岸!快靠岸!” 哪里还来的急了! “将军,抱着圆木飘过去吧!附近一定有村子的,咱们先上岸再说!”老船工道。 谢瑾来不及想,指挥士兵先上岸,好在之前都是练过的,没有人掉队,只有一个人除外。 周元强还昏沉沉的躺在甲板上,水已经漫过了甲板,浸湿了他的衣服,人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才发现船上居然一个人也没有了。 “谢瑾!你个混蛋!你居然敢打晕我?你死哪去了?给我滚出来!” 他站在甲板上怒吼着,谢瑾刚好上岸,眼看着后面的小船追了上去,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再去自投罗网!只摇摇头看了他一眼,就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周元强看着黑漆漆的船仓,水已经漫到了脚踝,“有人吗?救命啊!……” 就在他满心绝望的时候,身后被人突然抱住,周元强满脸雨水,一回头,感觉很熟悉。 “徐文方?” “嗯!” 周元强转身紧紧抱住他哭道,“还以为这回真死定了呢,有你陪着我,真好!” “别再任性了好不好?”徐文方的声音很奇怪,尖尖的,可周元强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了。 “船要沉了,怎么办?” 徐文方握住他的手,抱住一圆木,教他往岸边划。 “不要!” 他话音未落就被徐文方一下子推到河里,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周元强一下子掉进冰冷的河水里,水没过头顶,耳朵眼睛嘴巴里全灌了水,惊恐之下,赶紧抱紧圆木,浮出水面,这才长长的缓了口气,到底还是灌了几口水下去。 周元强又害怕又怨恨,气得大声吼道,“徐文方!你也来害我?” 可哪里还有人回答了,他抱紧木头回头一看,只看到徐文方被水淹没了头顶,船已经沉了下去! 周元强顿时傻眼了…… 原来这是最后一根圆木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岸上,浑浑噩噩的坐在泥地里,半晌才吐出来一句话,“你为什么那么傻?不想想小妞儿吗?为什么?” 直到天亮,周元强鼻塞脑热,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昏倒在地上。 附近渔村里的人趁早起没人,来河边捕鱼,见他还喘着气,就救了回去。 谢瑾上岸后与众人失散,这个村子里恰好有失散的士兵,顺便把他给带了回去。 岳颖到午后才得知谢瑾他们行动失败的消息,气得恨不能把周元强给掐死,可是在看到他只剩下半条命的时候,这口气又咽了回去,摸摸烧的烫手的头,让小五子用井水不停的给他擦额头,腋下,手心,脚心,整整折腾了两天,这烧才算退下去。 谢瑾自知任务失败对自己在军中的威信有很大打击,于是请命再次出击。 岳颖问了一下几位参谋的意思,决定还是要等雨停下来再说。 第四六九章 情海惊涛(三) 周元强醒来之后目光呆滞,只拉住小五子问,“徐文方回来了吗?” 他声音嘶哑,高烧虽然退了,可是嗓子却还没好,说话很是艰难。 小五子摇摇头很泄气的说道,“少爷,这回你可真是闯大祸了,谢将军带出去四十个人,只回来了三十三个,还有七个人不知道在哪儿呢!长公主要不是看你烧糊涂了,恐怕要把你拉出去正法!” 周元强眼里流出泪来,真心悔道,“我错了,真的错了!” 岳颖端了药从门外进来,听到他真心悔过,不忍心再责备他,又是气又是觉得他可怜的,板着脸说道,“知道错了就快点好起来将功赎罪!别只嘴上说我错了,实际上一点都不改!” 周元强看见岳颖走进来,惭愧的把头蒙进被子里面。 岳颖一把掀开被子道,“别给我装死,快把药喝了!赶紧去把失踪的人给我找回来,自己做的错事儿自己补回来!” 周元强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接过药碗,也不嫌苦了,一气灌进喉咙里,一抹嘴,站了起来,“我这就去!” 岳颖点点头道,“我一个人也不会给你的,你这一去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没人会一直帮你擦屁股,自己收拾干净些!” 周元强哼了一声,也没看岳颖就冲出门去。 小五子刚要追出去,岳颖立刻从桌上提了三剂药给他,“带上,一天一剂,嘱咐他好好喝,有命才能好好干活!我可不想人没找回来,还赔上一个去!” 小五子高兴的拿了药追出去。 码头上老村长等在岸边,见周元强跑过来,笑道,“长公主都吩咐好了,叫我在这里等着你来。” 周元强给他深鞠一躬,“对不起,我错了!” 老村长一闪身,“当不起!当不起!快上船吧,趁着这会儿没下雨好走,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对岸去了!” 周元强点头谢了,上了船,转身的时候看见岳颖站在城墙上,她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他知道她是在祝福自己一路顺风。 岳颖站在城墙上看着那叶小舟往对岸驶去的时候,心情很郁闷,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自己想先下手为强也不能了,要等慕容云彤先打过来,自己很背动,她的目的并不是防守,而是把慕容云彤赶走,这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跟梁王一勾搭,整个东南快连成一片了。 而自己能用的只有铁家,周家,她望着周元强的背影心道,“希望你这次能争气些,别辜负我对你的希望!” 谢瑾走上城头,给岳颖披上一件披风,心里微微有些醋意,“怎么,又舍不得了?” 岳颖撇了他一眼,“怎么会,不让他吃些苦头,他终究是长不大的。” 谢瑾握住岳颖的手,岳颖感觉胸口一烫,火烧似的,她暗暗奇怪,把手收了回来,这种感觉立刻消失了。 远在北疆的铁毅此时心头也是一顿,说不出的郁闷,胸口实在堵的难受,可没过一会儿,这种感觉就消失了,他没有停下来,带着人继续往北追。 那马贼头子无处可逃,到底在追到快到白陇城的时候,追上了这帮人。 “好汉饶命!”马贼头子见逃不了了,只好求饶。 铁毅瞪着眼睛怒道,“思思那么小,你有想过饶她吗?土城那么多无辜的人,你有想过饶了他们吗?” 他说一句刺一枪。 马贼头子身上被刺了十多个血窟窿,可人还没有断气,“给我个痛快吧!” 铁毅冷冷喝道,“你可有让他们痛快?这样已经算是便宜你了,镖叔,铁卫们,还有那些无辜的孩子,死的真是不值,全都是因为你,我就是要看着你的血流干而亡,以祭他们的在天之灵!” 马贼头子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在铁毅冷冰冰的注视下,慢慢咽了气。 铁毅抱着装骨灰的坛子道,“镖叔,铁卫们,孩子们,安息吧!你们的仇我已经给你们报了!咱们这就回家!” 他们剩下七个人,风尘仆仆的来到白陇城,正想找地方住下,突然发现铁剑和三个孩子被绑在城门口的柱子上,被人羞辱。 “看看,这就是猪狗不如的大周人!”一个穿羊皮坎肩的人挥舞着鞭子,“敢偷乌客大人的羊,真是不知死活,等着剥皮吧!” 铁毅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了,铁戟拦住他,询问一个路边摆摊的人,“那人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被绑起来?” “哎!日子不好过呗,太后连连征战,去年冬天又冻死了不少的牛羊,谁家的羊只不看的宝贝一样,这人偷了乌客大人家的羊,被管家抓住了,可怜那几个孩子,还那么小,也要跟着被剥皮,真是太惨了!”小贩说着直摇头。 铁毅推开铁戟,走了过去,铁剑一看铁毅走过来,立刻叫委屈。 “侯爷,我没偷羊!我留了银子的!那羊是买的!” 铁毅一身的杀气,瞪着那管家道,“他是我的人,你想怎么样?不该问问我吗?” 管家退后一步,铁毅脸上的伤疤狰狞可怕,他只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住手!这事儿,我要去回禀我家老爷!” 铁毅不耐烦道,“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铁毅一枪刺在他的脚尖前面,把他吓了一跳! 那管家头也不敢回的跑掉了。 铁剑委屈的对铁毅说道,“侯爷,我给您丢人了!” 铁毅扶起他来,摸着他身上的伤说道,“别怕,我知道你不会做那种偷窃的事情。”他看看孩子们一个个小脸被风吹的通红的,心疼的抱起盼月,“想阿爸了吗?” 盼月话是孩子们中最少的,这一刻显然是吓着了,缩在他的怀里叫道,“想了!” “好孩子!”铁毅一个一个的抱着他们,十一个孩子如今就剩下这三个,铁毅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不管是谁,不论是什么理由,敢伤害自己的孩子,就绝不可能饶恕! 铁毅带着孩子们来到乌客头领的帐篷前,管家还在里面跟他说着这些事情,冷不防铁毅骑马挑开守卫冲了过来。 第四七零章 情海惊涛(四) “住手!” 乌客见铁毅来者不善,走出帐篷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擅闯我的营地?” 铁毅冷冰冰的注视着他道,“你的管家诬赖我的侍卫,还把他绑在城门口羞辱,还绑了我的儿子羞辱,你要如何交代?” 乌客恨声道,“你简直太嚣张了,就算是我的管家做的,那又能怎么样,怪只能怪你们是大周人,谁不知道现在北戎与大周在打仗,这羊就是喂狼,也不会卖给你们!你们就是贼!管家没有做错,来人!把这群贼全部拿下,剥皮示众!” 铁毅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咱们还客气什么!看谁剥谁的皮来!” 几人没有手软,铁毅更是挑枪就刺,那乌客嘴虽然很硬,可是骨头却没那么硬,不出三个回合,弯刀被磕飞了,转身就跑! 铁毅哪里会让他跑掉,长枪一扔,如离弦之箭,直中后心。 铁剑逼着那管家,狠狠的砍了几刀才罢! 他们只针对对自己有敌意的人,对没有攻击自己的人没有追击,只出了这口恶气只后,扛走了一只已经出过钱却没有拿走的那只羊。 离开乌客的营地之后,继续往南。 铁毅望着渐渐熟悉的风景,心中恨不能立刻回到岳颖身边去,但是他们在经过一片草原的时候,遇上了一群被追赶的和尚,其中一位还很熟悉,正是给铁毅那串佛珠的那位老和尚。 追赶和尚们的人并不多,可也有二三十个,铁毅挽弓搭箭,一箭一个。这箭还是在乌客的营地里缴获的,为了怕有追兵前来报复,才带上的。 那些人见铁毅几个箭法精准,不敢再继续靠前,转身回去了,和尚们见自己逃出生天,个个念着佛号,感谢佛祖! 铁毅不跟佛祖抢功劳,只问老和尚道,“大师,为何如此狼狈?” 老和尚见是自己人,又是熟悉的小将军,激动不已! “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铁毅笑道,“那就慢慢一边走一边说吧!” 老和尚道,“原本战争开始的时候,为了消弥战事,报恩寺的无尘法师发下宏愿要把佛法传遍草原,带着门下弟子不惜辛苦前来传教,解救草原上的无辜百姓。有不少人得脱苦海,证得善果!可是有个什么祭司,因为信众减少,对我佛门弟子百般迫害,一经发现不但传教的人要被罚,连信众也会被罚!因此我们这些手无存铁之人如丧家之犬,被人赶来赶去,很多弟子不堪受苦,死在异乡......” 铁毅听的心中十分感动,明知道难以撼动的信仰,却依旧坚持,这些和尚们用自己的身体在验证着佛法,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坚持啊! 为了和平!为了平息无休止的怨恨! 这一刻铁毅感觉自己懂了一些,再看这些战事儿的时候感觉很好笑,人生不过短短百十年,所求的究竟是什么?为自己?还是为他人? 其实什么都不为,只为了活着! 铁毅想着自己要好好的活着,因为这是岳颖希望的,她的希望就是自己的追求,自己的盼望! 胸口不时的会发热,闷闷的,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必须要赶快赶回去,不然肯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送和尚们一路往东,铁毅居然发现了鸽站! 在距离大周北边二百公里的地方,居然有个鸽站!他高兴不已,立刻来到这里,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满地灰尘了! 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不得而知,可是铁毅找到了一张旧地图,有了这张地图,他们回大周的速度会更快了,再也不怕走错了路。 和尚们在一个边境上的小城跟铁毅告了别,他们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的任务要去做,铁毅只能尽自己的能力给他们留下了一些盘缠,自己继续往南走。 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终于快要踏上大周的土地了,铁毅激动不已! 他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大周发生的变化,也不知道锁阳关现在已经丢了,他的大伯娘也早已去世了,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现实...... 岳颖的心情一直很忐忑,这几天的夜里都难以入睡! 耿玥东那里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人员也全都调到西南,只等岳颖这边一动手,她那边就过来抄慕容云彤的后路。 慕容云彤这时还不知道岳颖的算计,她正在质问梁王,“谁让你带人去凿船的?我要的是活的,活的,你懂不懂?” 王淳在一旁板着脸看着梁王吃瘪,心里格外的开心,叫你急着邀功,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吧!大粗腿是这么好抱的吗? 梁王争辩道,“我只是让人加强防守,并没有下令出击!” 慕容云彤瞪着眼睛怒道,“闭嘴,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吗?别忘了,你想要拿回王位没有我的帮忙,可是一事无成的!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房了,那些人我可以不管,可是这个谢瑾谁也不许动!快去派人打听,他到底是死是活!” 梁王象孙子一样被慕容云彤骂了个狗血喷头,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府里把抓住的那个家伙带上来审问! 徐文方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还能活过来,只是运气不太好,做了俘虏了! 见到梁王质问,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看梁王要怒的时候,赶紧指指笔墨,示意自己会写字! 梁王不耐烦的让人把纸笔给他,徐文方不想死,在纸上写道,“谢将军抱着浮木上了岸,应该没有死!” 梁王一见徐文方的字写的不错,高兴道,“你也是个有才学的,跟着那个女土匪太屈才了,以后就跟着本王吧!” 徐文方连连作揖,在纸上写道,“残疾之人,无颜得王爷如此赏识!” 梁王看了看他的样貌,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除了不会说话这个缺陷之外,其他都还很不错的!越发有了让他留下的心思。 徐文方苦着脸,他不想死啊,自己三天不喝药的话,那声音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要是被岳颖知道,小妞儿可怎么办呢?也不知道周元强知不知道帮我照看着? 第四七一章 情海惊涛(五) 岳颖只觉得胸中无比烦躁,却又说不出是为什么,许久没有梦见铁毅了,这几日总是会梦到他浑身血淋淋的,尤其是瞪着一双眼睛怒视自己,“非要我把心刨出来给你看,你才肯信我吗?” 她惊了一头的冷汗,坐在床沿上,直喘气,谢瑾拿着刚收到的消息等在门外已经好一会儿了,并没有让人通传。 岳颖心里稍稍冷静了些,才起身梳洗了,换好衣服传他进来。 谢瑾见岳颖未施粉黛坐在镜前,任由草儿给她梳发,理妆,嘴角往上一勾,“周元强这次事情办的不错,失踪的那些人已经找齐了,只差徐文方一个,但也没找着尸体,他们现在正在小王庄待命,你看是要继续查探呢,还是让他回来呢?” 岳颖想着昨夜的梦境,有些心不在焉的,谢瑾说的话,她仿佛没有听见, 谢瑾发现她没有回答自己,眼神一凝,手按着她的肩膀,“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啊?” 岳颖被打断思绪才意识到谢瑾在跟自己说话,“你在说什么?” 谢瑾心里十分郁闷,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岳颖叹息道,“我不是一个喜欢隐瞒心事儿的人,不代表我看不出来你的心事。我刚才在想我的决定是对还是错,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谢瑾赶忙握住岳颖的手道,“难道你还怀疑我吗?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你做你自己不好吗?” 岳颖心神不宁,抽出手道,“我是怕自己后悔!我现在决定不下来,这对你也不公平,我不能享受着你的付出,却还要在心里想着别人。” 谢瑾有些着急了,“阿颖,我已经等了你那么多年了,我不会逼你的,你何必这样逼迫自己去选择?” 岳颖不耐烦的站起来,“就是因为你一再的退让,我才不得不想,我不喜欢这样,什么事情都脱离自己的掌控一样,感觉像是被你牵着鼻子在走一样。” 谢瑾一愣,目光沉了一下,“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那我可以主动一些!” 他往前靠近了一步,眼睛很深情的盯这岳颖。 岳颖的心脏砰砰乱跳了起来,是烦躁,说不出来的烦躁,她退后一步躲开了,闪身出去,只留下一句,“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岳颖逃似的跑出屋子,来到码头上散步,她一边走,一边想,自己对谢瑾还是很舍不得的,只是每次他一靠近自己,自己的胸口就会发热,烫的难受。 她想了想,把那块血红色的玉佩给掏了出来,温温的,并不烫手,可是刚才为什么像烙铁一样? 谢瑾功亏一溃,感觉很是失望,自信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跺脚追了出去,半路上被大牛给拦住了,说新船造好了,需要他前去验看。 谢瑾失望的看看码头上岳颖孤独的身影,跟着大牛走了。 铁毅的心脏最近总是堵的慌,说不出来的难受,跟什么东西掐着一样,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锁阳关。 只是远远看到城墙破损,城门大开,墙外的青草都长尺把长了,心中暗叫不好,士兵呢?守卫呢? “驾!” 铁毅狠狠抽了这马一鞭,前边坐着的盼儿手不自觉的抓紧了马鞍。 从快要塌掉的城门进来,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片废墟,曾经的城市,变成一片焦土,周围没有一个人,远处的土地上的野草疯狂的长了起来,没有人畜踩过,荒凉而又冷清。 若不是城门上面的锁阳关三个大字清晰可辩,铁毅真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怎么会是这样?难道大周败了?那自己的家人何在? 铁毅疯了似的纵马奔上将军山,哪里还有昔日整齐的坟茔,墓碑被毁,坟墓被掘,他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老血! 盼儿惊叫一声,“阿爸!” 铁毅惨笑着摸摸他的头,“阿爸没事儿,阿爸是个没用的人,阿爸守不住自己的土地,保不住祖先的坟地,让他们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他双目充血,满眼愤恨!仰天怒吼。 “戎族欺我太甚!不报此仇,我铁毅誓不为人!” 慕容云彤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梁王跪在她的膝下,冷不妨被溅上了些口水,恬不知耻的用舌头舔了,笑着道,“可见是谢将军知道母亲念叨他了,心里正想着母亲呢!” 慕容云彤被他这话逗乐了,“知道你有孝心,既然知道谢郎没死,我就放心了。好吧,如今雨也停了,孩儿们呆的也够久的了,该出来活动活动了!你去挑个好日子,咱们去上京瞧瞧!” 梁王惊喜万分,磕了个大大的响头,这口水吃的也值了! 王淳站在梁王身后,脸色阴晴不定,直叹这家伙气数未尽,都混成孤家寡人了居然还能继续混下去,看慕容云彤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赶他走似的,难道自己真的没有魅力了吗? 他一脸不服气的跟在梁王身后,梁王边走边说道,“哼!有些人别太自以为事了,就以为孤再也翻不了身了似的,别瞎了眼,看看清楚,孤背后还有人撑着!” 王淳低着头一声不吭!他暗暗琢磨这背后给梁王撑腰的到底是哪个! 王淳低着头一直跟进了屋子了,与一个相貌俊朗的男人擦肩而过,那人很恭敬的给他见了礼一句话不说就退了出去。 王淳心里很疑惑,这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啊!难道梁王真的要换心腹了? 正想着,梁王一转身见王淳还跟在自己后边,没好声气的说道,“还跟着干什么,那太后不是说了要挑个好日子出兵吗?还不快去办!真是废物!白养了你了!” 王淳被梁王一通责骂,心里暗恨,谁让他现在在慕容云彤面前失了宠呢,没想到慕容云彤居然对那个谢瑾这么重视,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就遣散了所有的后宫,自己连见她一面都不容易了,这个矫情的女人,真是该死! 他谢了恩,闷声退了出去,边走心里还边想,自己写到对岸去的那封信,怎么没有一点反应呢? 第四七二章 情海惊涛(六) 铁毅一路未停,也不怜惜这马了,连夜奔到石牛寨下,越往西人烟越密集,尤其是在李家庄附近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个小镇了。 铁毅连赶了好几天的路,大人没事,孩子受不得,盼儿有些发热了,到了李家庄,就找大夫给瞧。 结果听人说要好大夫还要去青阳城去,那里有专门的医院,还有学校,孩子们上学全是免费的。 铁毅眼睛一亮,一路的疲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是岳颖,一定是岳颖干的。 她早就跟自己说过,以后她要把石牛寨建成一个人人有饭吃,孩子有学上,老人有人养的幸福山寨! 一定是石牛寨已经实现了这个目标,现在青阳城也学着这样办了! 铁毅有些迫不及待,翻身上马,继续往青阳城赶来。 再见青阳城,跟锁阳关相比几乎是两个世界。 这里墙高约二十丈,宽约百里,威武雄壮,连铁毅站在城墙下都有一种无力之感,如此高墙,何人能攀!想来这城中的人必定很有安全感! 城门宽约五米,高约八米,左右各一个侧门,门前有侍卫把守,进出的人必须有身份牌才可。 铁毅在门前被人拦下。 “你是谁?来青阳城干什么的?”守卫很是警惕,认真的问道。 铁卫们走的时候青阳城还没有这规矩,铁毅一见问询,立刻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岳颖!” “来人啊!把他们抓起来!”守卫紧张起来。 铁毅眉毛一竖,浑身杀气外泄,“为什么要抓我们?” 守卫腰一挺道,“这附近的人谁不知道大长公主去了预章县拒敌,你居然还敢找到青阳城来,老远的闻到你一身腥膻味,敢说你们不是从关外来的人,哼!简直是自投罗网!就你们还想要混进青阳城当奸细,做梦!” 从城中跑出来一队巡逻士兵,带头的不是岳勇又是哪个! 铁毅激动的热泪盈眶,“兄弟!” “少套近乎,我不认识你!” 岳勇只听到守卫喊抓人,自己刚好巡逻到这附近,赶来一瞧,这家伙一身的杀气,红着眼睛瞪着那守卫,见自己一来,马上激动起来,要扑过来的样子,把他吓了一跳,好家伙!这个戎人够胆大的! “我是铁毅啊!” 铁毅终于忍不住的大声叫了起来。 “等等!” 岳勇一抬手,止住要冲上去的人,走过去认真的看了半天还是没认出来这人是铁毅! “我兄弟没这么浓的胡子,你这样子,不太像啊!” 铁毅气得一把夺过他腰上挎的钢刀,把自己的胡子割了些掉,又捋捋头发,“现在呢?” 岳勇再仔细辨认了一下,指着他脸上那道恐怖的伤疤,痛惜道,“这个,怎么弄成这样了?” 他终于相信眼前的这个臭气熏天的男人是铁毅了,匆匆的拥抱了一下,捏着鼻子,“你可比我那时候还要惨啊!快,跟我进城去,我给你帮身份牌去!” 铁毅呵呵直乐,边走边问,“岳颖去了预章县,你为何没去?” 岳勇跺着脚道,“还不是因为我这终身大事没定下来,小姐说,我要是不娶个老婆留个后,以后打仗都没我的份!现在这青阳城的治安防务都是我在管着,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恐怕小姐就要被那个北戎的家伙给哄走了!” 铁毅脸沉了下来,一把揪住岳勇的领口子问道,“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唉!一言难尽,你先洗个澡去,我去告诉冯老将军一声,其他的事情等你们吃过饭休息好了再说!”岳勇说着带他们去了洗澡的澡堂子。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铁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只是他来不及享受,只匆匆洗完了澡,带着孩子们去见冯老太太。 冯老太太拄着拐等在门口,一见铁毅走过来,抱着就痛哭不已,“我的孙儿啊!宝贝儿啊,心肝,你可是让祖母想断了肠子了啊!......” 铁毅眼圈一红,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个头道,“孙儿不孝,不能侍奉祖母,让祖母记挂担忧了,还请祖母责罚!” 冯老太太抱着铁毅的头,一边拍打他的后背,一边哭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回来,为什么......我的心肝啊......” “祖母......” 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年轻女孩搀起冯老太太道,“老祖宗别哭了,表哥远道回来已是不易了,您再这么伤心着,别人还真以为表哥做错什么了呢,咱们有话还是回去再说吧!” 冯老太太痛哭了一场,心情已经好多了,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宝贝孙子,这精神头也上来了,擦擦眼泪,“对,好毅儿,咱们回去说去!” 铁毅站起身来,叫道,“等等!” 他拉过三个孩子,让他们跪下叫老祖。 孩子们不过五岁,一路风尘虽然已经梳洗过,脸上还是疲惫神色。 冯老太太一见三个孩子,激动不已,全都拉起来搂在怀里,“好乖乖!老祖的心尖唉!累坏了吧,来跟老祖进来吃点好的补补啊!可怜见的......” “阿爸!”盼儿一扭头,询问铁毅的意思。 冯老太太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他们叫你阿爸?” 铁毅笑道,“是啊,他们的母亲是元昌国的人。” “异族女子?这些孩子不都是异族血统了?”冯老太太心里十分不高兴,但想着铁毅刚回来,不好给他脸色瞧,这件事情就暂时压在心里,拉着孩子们往屋里走。 “表哥!” 铁毅这才注意到这个年轻漂亮的表妹!笑笑,请她先行! 冯云听说铁毅回来了的时候专门去瞧了一眼的,第一眼见铁毅的时候并没有看上他,邋遢的不像样子不说,还带着几个孩子,让自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自己宁可去死了算了。 可是当铁毅梳洗完换了身衣服拜见老太太的时候,她突然后悔了,这样英俊爽朗的男人,简直是世间少有的,尽管他的脸上有道恐怖的疤痕,可是一点也不影响他的风采,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第四七三章 情海惊涛(七) 铁毅陪着冯老太太吃过饭,问了将军山祖坟的事情,知道亏了有人换了遗骸,现在墓地迁到二龙山了,心情才好过许多,只是周桂枝惨死的事情又让他惭愧内疚不已,如果自己没有流落大漠,也许大伯娘就不用死了。 “来,见见你的表妹云儿,她是我娘家兄弟的孙女,你走的这么些日子亏了她服侍我,指望你那个土匪老婆,能把我气个半死!”冯老太太抱怨着岳颖不陪她。 铁毅噗嗤一笑,站起身来跟这个漂亮表妹道了谢,他的眉梢眼角俱是风情,冯云竟然看的呆了! 铁毅心中暗暗得意,不管是谁想要勾引岳颖,能比得过自己去吗? 他摸摸怀里的胸衣,借口自己太累了想要休息跟冯老太太告了辞。 出门见一个半大的小子等在门口,见铁毅出来才说道,“勇叔让我等着您,他说要带您去大长公主的卧室去!” 铁毅正是求之不得! 岳颖的卧室摆设跟在石牛寨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岳勇打开门让他先进去好好休息,所有的事情留在明天再说。 铁毅也想好好的养足精神,特别是见那床上铺的被子,还是当年自己离开时的那床,这么多年来没换,可知岳颖待自己的心没变过! 他安心的睡下了,回来了!自己终于回来了啊...... 第二天清晨,铁毅觉得自己的鼻子上有什么东西爬来爬去, “阿嚏!” 铁毅睁眼一看,三个小萝卜头站在自己的床前,见自己打了个喷嚏咯咯笑个不停。 离自己最近的小子最淘,揪着自己的胡子,把他给拽了起来。 铁毅见这孩子一点都不怕自己,样子还有几分跟岳颖相似,板着脸呵斥,“谁许你们这么放肆的!搅了人家的好梦!” 小六福嘻嘻笑道,“你就是我亲爹?好凶啊,我才不要你,我要谢叔叔做我爹爹!” 铁毅一下子坐起来,盯着这个淘小子,生气道,“凶你,你就不喜欢,宠着你的你就喜欢,那你知道他是为什么要宠你吗?” 小六福斜着脑袋道,“为什么?” 铁毅故意很凶残的样子说道,“因为他想把你娘骗走啊!那你就没有娘了!” 小六福撅着嘴生气道,“才不会,你骗人,谢叔叔对我最好了,要骗也是骗我走,怎么会骗我娘呢,我娘又凶,又爱骂人,城里没有不怕她的,连谢叔叔都怕呢!” 七福妹插嘴道,“还会把周叔叔关起来,凶他!娘最可怕了!” 大福站在床脚,看样子挺不情愿的,“可娘对我不凶啊!谁让你们不肯好好写字的。” 小六福和七福妹一同瞪他道,“你闭嘴,没你说话的份!” 大福低下了头。 铁毅很奇怪这三个孩子,像是一起的,又不像是一起的,问道,“谁是小六福?” 小六福和七福妹捂着嘴,大福傻傻的指指小六福,“他是!” “奸细!” “奸细!” 小六福和七福妹鄙视道。 铁毅身边的孩子们没有这么活泼的,跟在他的身边似乎沉闷许多,他很好奇孩子们在一起玩会是什么样子的,不过他现在没工夫去考虑孩子们的事情,他要找岳勇去问清楚谢叔叔的事情。 铁毅抱起最老实的大福道,“他们欺负你,咱们不理他们了好不好?” 大福摇摇头,“娘说过,我是老大,要担起责任来,他们可以任性,我不可以,我听娘的话!” 铁毅听他这么一说,感觉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好熟悉的感觉啊! 回头一想,可不是自己说过的,那时自己说,“我是铁家唯一个男儿,要担起责任来,别人可以退,但我不能退!” 铁毅激动了,抱着大福连声道,“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 小六福见大福得了表扬,很是嫉妒,张开手臂,恩赐似的说道,“我也是好孩子!你也要抱抱我!” 七福妹是马屁精,见小六福转了方向,赶快也换了副笑脸,“爹爹,还有小七!” 铁毅忍不住笑了,抱过这个抱那个,“都是爹爹的好孩子!” 孩子们不认生,很快就跟他打成一片了。 哄住了孩子们,铁毅让他们出去玩去,自己寻了岳勇告诉他自己要去预章县! 岳勇有些为难,带了他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摆着个沙盘,里面是预章县和庾洲的地形,往北方是废弃的锁阳关。 岳勇拿着一根木棍指着北方说道,“耿将军的人在这里布下了口袋,小姐的意思是要把慕容从庾洲城里赶出去,可是又怕她伤害无辜,所以并没有急着发兵,现在她那里刚用了谢瑾,这小子本是西戎人,可是一直对小姐献殷勤......” 铁毅板着脸恨恨的说道,“我早就知道了,他还在漠北建了一个假的石牛寨,连你,你哥,你嫂子和你爹全都有!” 岳勇的嘴张的大大的,一点都不相信,谢瑾那样温柔体贴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铁毅冷笑道,“那就要去问他了,所以我必须立刻赶去预章县。” 岳勇略一沉吟,“好吧,我让人带你去,这是你的身份牌,记住别弄丢了,否则进不来城的,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遇上我!” 铁毅抱住他拍了拍,“谢谢了,兄弟!” 岳勇感觉鼻子酸酸的,让人立刻带他走,自己站在城楼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暗道,“见了小姐,你该怎么面对她呢?” 岳颖心神总是不宁,眼皮子也老跳,她心里暗骂周元强,别给老娘惹事儿! 可人算不如天算,周元强果然没消停,他又惹事儿了,这次居然是闯入王府,动手把梁王给杀了! 当然他也没逃掉,人被慕容云彤给抓了,关在梁王府里的地牢里。 徐文方五天没有吃药,声音变回来好些,有点沙哑,但是敢说话了。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周元强很固执的盯着徐文方问,他一脸的严肃,再也没有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了。 “长公主的命令!” “她如果要你去死,你也去吗?” 徐文方低着头点了点。 第四七四章 情海惊涛(八) 周元强怒道,“你怎么这么蠢?” 徐文方很认真的说道,“我不想看着你死,心里会难受!” 周元强无语了,看着低着头的徐文方,很无奈的拉着他的手,“我背你出去!” 徐文方摇摇头,“我腿受伤了,走不了,会连累你的,你赶紧逃吧,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对他们还有用,你赶快回去,替我照顾好小妞儿。” 周元强固执道,“不行,我必须要带你回去,我不能看着你在这个鬼地方受苦,梁王死了,他们肯定会迁怒于你的!” 徐文方摇摇头,“不会的,那个姓王的跟梁王不是一条心的,梁王死了,他才高兴呢,我暂时没威险,只不过慕容太后要出兵了,这消息你赶紧送回去才是。” 周元强见他坚持不肯跟自己一起走,只好一个人先回去报信,临走之前气不过,趁着夜色,在马棚那里放了把火。 南岸的码头上,大小船只整齐的排开,岸上不远处灯火通明,还在日夜赶工,建造新船。 谢瑾巡视完毕回来,见岳颖的屋子里还亮着灯,知道她还在担心周元强,忍不住想要去安慰几句,可又怕她会多心,自己是要干涉她的决定,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敲敲门。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岳颖睡不着看着地图发呆,周元强虽然犯了错,可是自己也罚的太过了,就算是要惩罚他自己也该多派些人跟着,结果现在只知道梁王被他杀了,他的下落却还不知道,她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听到谢瑾敲门,叫了声,“还没睡呢,进来吧!” 谢瑾听到岳颖的话语里,没有白天时候那么冷漠了,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 “我......” 谢瑾想要解释白天的事情,可是岳颖并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周元强杀了梁王,现在生死不明,我很担心,他做事一向冲动,我担心他会遇到危险,你现在马上抽些好手去对岸打探打探,最好是能把他给带回来!” 谢瑾眼神黯淡了下来,“难道在你的眼里,他的命就那么重要吗?就算是冷落我,知道我会伤心也无所谓是吗?” 岳颖见谢瑾认真起来,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手敲打着额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谢瑾愤怒了,双眉竖起,眼神凌厉,“你一次一次的袒护他也罢了,我当你说他是小孩子心性,只把他当成弟弟看。我也信你了,为你累死累活,付出一切也无一句怨言,可是你不该这么戏弄我。你不想接受我也罢了,可为什么还要送香囊给我,让我对你放心不下,藕断丝连!” “什么?”岳颖被他的话说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呢。 “如果你真的只当我是朋友的话,为什么我送你青丝,你会认真的收在蝶戏牡丹的香囊里,要不是上次的事情恼了,你把这香囊塞给我,我如何知道你对我还有心,现在我才算是知道了,其实你根本就是在玩弄我的感情,看着我傻傻的付出,你很得意是不是?” 岳颖直呼冤枉,“我没有!” 谢瑾步步紧逼,岳颖又急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角。 “你其实一直都是骗我的,什么当我是备胎,其实你根本只是想要利用我,我太傻了,居然会相信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对我是真心的,我真是个大傻瓜!” 谢瑾只手撑着墙壁挡住岳颖的退路,脸逼的很紧,岳颖娇艳的红唇就近在眼前,只要稍稍低一下头,立刻就能品尝! 岳颖稳了稳情绪,这种被人逼迫的感觉真是讨厌,她皱了皱眉,“你冷静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哐当一下子被人踢开! 铁毅满脸怒火冲了进来,“亏了我千里迢迢日夜不停的赶回来,岳颖!你对得起我吗?” 一路走来特别是快到这营房的时候,铁毅的胸口又火烧似的热起来,是连心佩!铁毅知道岳颖要变心了,自己留给她的玉佩,传回来她的心意,烫得自己无法入睡! 跟着这感觉他没有惊动任何守卫,要亲眼瞧瞧是谁敢动自己的女人,结果踢开门正好看到两人亲热的样子,怒不可遏的要把谢瑾给扔出去! 岳颖第一眼见到铁毅的时候无比吃惊,他整个人都变了,再不是从前那副青涩的模样,气势汹汹的如同猛虎一样,进门就质问自己,她顿时满心的委屈,这一刻全都涌上来了,赌气道,“你滚啊!五年多了,你还有脸回来!你对得起我吗?有什么资格你质问我?” 谢瑾懵了,他此时有种偷情被人家老公抓包的感觉,惭愧,太惭愧了! 刚要走开,突然听到岳颖质问铁毅,他心里一乐,自己的机会来了,看样子自己这步棋还是下对了,刺激到铁毅怨恨岳颖,两人一翻脸,自己岂不是正好来给她安慰! 还没等他回神,铁毅就冲过来一拳,谢瑾挥手挡开,只听“咔嚓”一声,谢瑾的手臂垂了下来。 “你功夫又进步了呢!”谢瑾咬着牙,把岳颖挡在身后,“可你就算是要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你再接近她!” 岳颖推了推谢瑾问道,“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谢瑾对岳颖淡淡一笑,“骨折了,他没有留手呢!看样子想要我的命了!” 岳颖站在谢瑾背后喝道,“你发什么疯,这么多年不回来,回来就打伤我的人?我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我?你还有点良心没有?” 铁毅怄得要吐血,“你是我的老婆,他又不是不知道,还要勾引你,给我绿帽子带?我不揍他揍谁?” 岳颖想想慕容云彤,也对,铁毅这话没说错,她却没想到铁毅指的是她,不是慕容云彤。 铁毅没收手,继续攻击谢瑾,谢瑾手臂受了伤,身上挨了几下,都是因为要护住岳颖,不肯把岳颖放出来。 岳颖急得直喊,“铁毅,住手!再打我跟你急了!” 第四七五章 情海惊涛(九) 铁毅黑着脸,边出拳边说道,“这家伙有多阴险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还一直当他是好人吧!” 谢瑾怒道,“铁毅,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并不是打不赢你,只是不屑在岳颖面前赢你!我不想看到她伤心!” 铁毅停下手道,“好,那咱们就出去好好打一场!生死勿论,打死为止!” 谢瑾一愣,头上冒着冷汗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因为我想不到自己最好的兄弟,居然是戎族人,也想不到他居然觊觎兄嫂,更想不到他还建了个假石牛寨 里面连人都跟真的一模一样,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铁毅瞪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的谢瑾,说出了这个秘密。 谁知道谢瑾居然淡淡一笑,手停了下来,平静的说道,“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得不到,还要去勉强,哪怕欺骗二十多万信众,也要建出我回忆中最美好的人,最美好的地方。 谢瑾扭头看着焦急的岳颖,依旧笑道,“因为那天的事情我怎么都忘不了,我不知所措的去找你,是你安慰了我,让我做出了选择,虽然之后事与愿违,可是我决定既然得不到,那就自己造一个,这个决定没伤害任何人,你犯不着质疑我!” 岳颖愣住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傻,却没有想到有人比自己更傻,谢瑾对自己的坚持如果不是铁毅回来说,换了别人,谁说,她都不会相信的。 自己等了铁毅多少年,他就等了自己多少年,还做了件这么让人感动的事情,岳颖的心动了! 她挡在谢瑾身前,也不管自己胸口烫的发红,同情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呢?明明知道我还没有放下……” “那现在呢?能放下了吗?”谢瑾笑着瞅着铁毅。 铁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赶回来是这么个结局,看着谢瑾如以前一样的容貌,想想自己脸上的伤疤,他的心沉了一下。 看着岳颖与谢瑾卿卿我我,心里又酸又涩,看着谢瑾得意的样子,气得要疯掉了,此时他才明白,这事儿,自己根本就不该提,瞧岳颖现在一心护着他,对自己也实在是太冷淡了。 这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铁毅很是失望。 “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坐下来好好说!” 岳颖板着脸呵斥道,“真是连孩子都不如了,知不知道现在要打仗,你们不说想着怎么抗敌,反而纠结这些无聊的问题?” 铁毅强势的一把把她拉扯回自己怀里,“你要记住自己的本份!你是我铁毅的女人,打仗的事情不该女人插手。” 岳颖一使劲挣开他的束缚,“我是属于自己的,我们俩个的关系,我现在要重新考虑,我原本是要去找你说清楚的,只是小六福还太小,没办法去,后来你又派了人回来,听那女人说的意思,你在那里也过的很滋润,我还不信,就专门让岳勇去瞧了瞧,他说的话应该是没有添油加醋的,这些事情我早就说过,如果你背叛我的话,哪怕是只有一次,咱们就结束了!” 铁毅又把她搂回来,手臂紧紧箍住她道,“如果我有背叛过你,让我碎尸万段,死后不得安宁!那怕你想看看我心里是不是有别人,我也二话不说刨给你看!” 谢瑾深恨自己开始的时候没有小心让铁毅抢了先机,现在手臂受了伤,原本已经明朗的形势又变的复杂起来! 熟悉的怀抱,动人的情话,岳颖的心又开始动摇了,这种感觉很讨厌,“放开我!” “不放!” 她挣扎着,铁毅却越发箍的紧了,“我已经等了整整五年了。” 岳颖心里明白,铁毅是故意在谢瑾面前对自己这么亲热的,他是想要激怒谢瑾,看他尴尬失败的样子。 岳颖很不忍心,谢瑾毕竟帮自己做了太多的事情,怎么样自己都不忍心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快放了我……” 周元强从对岸回来,听见岳颖再屋子里大叫放手,原以为是谢瑾等不及了,终于动手了,他不想去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自从徐文方的事情,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可又忍不住好奇,趴在窗户上往里一瞧,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这他妈的谁啊?居然敢在岳颖的房间里撒野? 看谢瑾被打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还有岳颖那么凶悍的女人居然都反抗不了,这家伙应该是个狠角色,自己一定要小心才是。 他原本想要去叫人,但又怕惊动了那人伤到岳颖了。 于是只好退后几步,猛的冲进屋里,铁毅听到背后风声有异,侧身一闪,岳颖趁机逃脱他的束缚。 周元强一击未中,收势不住,撞到墙上,头上碰了个大包,眼中金星直冒。 “你又来凑什么热闹?”岳颖见是周元强,哭笑不得,刚才还跟谢瑾商量要派人去找他呢,他居然还赶回来了。 “他是谁?你为什么不叫人来把这家伙抓起来?”周元强揉着头问道。 岳颖想都没想,答道,“他是小六福的爹!” “哦!”周元强没反应过来。 “嗯?”周元强认真的盯着铁毅看,“那你就是忠义侯啰?” 铁毅见周元强一脸的稚气,却又装的很成熟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正是,没想到你还记得忠义侯这个封号。” 周元强兴奋了,“我可喜欢听你的故事了,你是怎么把自己一次又一次弄丢的?让岳颖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 铁毅一脸的黑线,有这么损人的吗? 谢瑾站起来,手臂肿的大了好几圈,冷笑着对岳颖说道,“看样子,正主回来了,你再也用不着我了,我明天就出关去,你也不用来送我了。” 岳颖皱了皱眉头道,“别急,我还有话对你说!你等我跟他说清楚。” 铁毅见两人走近,往中间插了一步,挡在岳颖的面前,不许她直接面对谢瑾。 周元强看出来他们三个之间的尴尬来,冲着谢瑾一挤眼睛,把铁毅挤到一边去,边挤边问,“你跟我说说呗!我可崇拜你了,我爹就是宁死不屈为了救人才死的,我最 第四七六章 情海惊涛(十) 铁毅见他还是个孩子模样,不好与他动手,可又被他挡着无法阻挡岳颖跟谢瑾谈话,急得很想掐死他。 可周元强仿佛不知道似的,依旧在他身边游走。 岳颖趁机对谢瑾说道,“对不起,如果以前的事情让你有所误会的话,那是我错了,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你。使唤你做事儿,也是因为觉得你比别人可靠,我还需要时间来整理以前的感情,如果你不想等的话,那我也希望你回去后不要跟我做对,因为我怕我会真的动手。” 她摇摇头,很惋惜的说道,“我真的很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铁毅掀开周元强,一把拽过岳颖来,“要做什么告诉我就好,你不需要他这个朋友!” 岳颖使劲甩开膀子,“我要跟谁交朋友,关你屁事啊,一走就是五年,你浪费了老娘多少青春,我凭什么非得在你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啊!” 铁毅一把抱住她哄道,“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别闹了好不好?” 周元强眼珠子瞪的要掉出来,以前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去哪儿了,眼里的这个岳颖明明是在撒娇啊! 他同情的看看谢瑾,果然谢瑾的脸色比丢了老婆还难看,很失望的转头往外走。 岳颖急着要解释,铁毅却拉着她不放,只说道,“他不会有事儿的!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心眼没这么小。只是输给我不服气而已,否则也不会把自己的退路都想好了!” 岳颖动弹不得,生气的咬他的鼻子,却被铁毅轻轻含住了她的小嘴...... 只一瞬间,心灵的防线松懈下来,岳颖感觉做梦一样,睁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成熟,实际上很幼稚的男人,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印记,宣誓着自己是他的女人。 五年的离别,相思入骨,化做一夜缠绵,让岳颖把所有的怀疑,动摇,全都扔进了垃圾堆里,事实证明原配的才是最好的。 因为铁毅在脱衣服的时候,她都忘记长什么样子的胸衣,从他怀里掉了出来,那上面的丝线好些都磨断了,中间还被撕破过,没想到铁毅会自己缝起来,而且从来都是自己洗的,不让任何人碰。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安慰,谢瑾造十个石牛寨,也比不过铁毅对自己这个定情信物的珍惜要感动。 这一夜,足足折腾到第二天的清晨。 第二天一早,大牛急冲冲的跑来站在门外报告,江面上发现了北戎的战船,有二三百艘之多。 岳颖疲惫不堪,实在是不想动弹。 铁毅披衣下床,见岳颖撅着嘴迷蒙着眼睛要起床,把她按回床上道,“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我出去瞧瞧就是了,有什么事儿回来告诉你!” 岳颖高兴的闭着眼睛,扔出去个令牌,说道,“都交给你了,帮我打赢哦!” 铁毅接住一瞧,可不是调兵的虎符令牌,一咬牙,“放心,铁定打得慕容云彤找不着回家的路!乖乖死在我面前!” 岳颖调侃道,“别杀她,交给谢瑾吧,铁绪是谢瑾的儿子,你早就被人家戴了帽子了!” 铁毅气得直咬牙,转过身来压着她道,“早说过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她想给谁生孩子就给谁生去,我才不戴那帽子!我只专门盯着你,你才是让我最不放心的!” 岳颖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铁毅低着头吻上她的唇,“我永远不离,你也永不许弃!” “嗯......” 谢瑾一夜没睡,失败,颓丧,自己眼看快要成功了,可铁毅一回来,马上就被打回原形。 他斟满一杯酒,一口灌了下去。 想到岳颖说的话,他心里就难过不已,喃喃自语,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只想要和你做夫妻,可以天天月月在一起。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啊!”谢瑾不满的问道。 “是我!姓谢的,你死了吗?”周元强在门外嘲笑道。 谢瑾跌跌撞撞的打开门,“很好笑吗?” 周元强哈哈哈,笑了几声,“当然好笑了,你追了那么久眼看要得手了,结果人家原配回来了,你说你是不是浪费感情了!哈哈哈!” 谢瑾鄙视他一眼道,“我虽然未得手,但好歹喜欢的还是个女的,早晚还是有机会的,你呢?” 周元强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谢瑾摇摇晃晃的往桌边一坐,也不理他,只管自己借酒消愁,又喝了一杯。 周元强一把夺过他的酒杯,怒道,“你把话说清楚,不然我饶不了你!” “切!”谢瑾已经有八分醉意,脸红的象煮熟的虾米,“你喜欢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喜欢岳颖啊,怎么了?” 谢瑾鄙视道,“连自己喜欢人家都不敢承认,还好意思说喜欢岳颖,昨天你见到岳颖被铁毅抱着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 “嗯?” “你没感觉吧,无所谓吧!”谢瑾摇晃着,话已经说不太清楚了,“也对,反正你也不是真正的喜欢她,她被谁抱着关你屁事啊!你当然不会在意了!” 谢瑾突然放声大哭道,“可是我在意,我在意你知道吗?心如刀绞,恨不能把铁毅碎尸万段,哪怕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也受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她睡在别人的怀里,想想心都是痛的!” 周元强从来没见过谢瑾哭,今天才算见识了,真的象个孩子似的,可怜兮兮的。他忍不住抱住谢瑾的头道,“算了,那个女人凶巴巴的,就算你们在一起了,她也不会对你有多好的,忘了她吧,世间那么多好女子,别非得在她那棵歪脖树上吊死!” “你不懂!”谢瑾迷着眼道,“如果现在徐文方跟别人睡在一起,你会是什么感觉?” 周元强立刻炸毛了,“我特意来安慰你,你就这么损我?扯徐文方干什么?这又没他什么事儿?” 谢瑾咧嘴一笑,“你完了,你真的是喜欢上他了!” “你喝太多了!”周元强一甩袖子,气呼呼的出去了。 第四七七章 情海惊涛(十一) 岳颖神清气爽的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昨天晚上又失控了,怎么就妥协了呢?明明之前自己是决定要甩了他的,看到他的脸的那一刻,自己想杀他的心都有了,一甩就甩了自己五年,回来还没有报复,就又让他占了便宜,还伤害了谢瑾,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不对!是铁毅太过分了! 岳颖在床上翻找,她记得铁毅还藏着自己的肚兜,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脸上一红,不会是那家伙又揣怀里去了吧? 真是的,太过分了! 岳颖甜甜的笑起来,这家伙太怪癖了! 她还在回味,就听到门外草儿拦住周元强说话,“小姐还没起呢,您先等等!” 周元强不耐烦道,“叫她快点起来!再不去瞧瞧那个傻瓜,那傻瓜就喝死了!” 岳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这自己惹的麻烦,对于谢瑾她有说不完的愧疚,可是愧疚有用吗?安慰能解决问题吗?必须要他自己想通才行啊! “叫什么叫!我已经起了,你进来就是了!”岳颖穿好衣服坐在镜子前等待草儿来给自己梳头。 周元强一把推开门,脸色很难看的哼道,“岳颖,你骗了我就算了,你又骗谢瑾,咱们两个都被你耍的团团转,还给你卖命差点死掉,结果你原配一回来,就把我们给踢到一边去,你还有良心没有?” 岳颖头上一头黑线,“我求你跟着我了吗?我求谢瑾帮我了吗?你们自讨苦吃我才冤呢!” 她站起身来也不管还没梳洗发髻散乱,指着周元强恨道,“你,我说过多少次让你回去别跟着我了,你听话了吗?没听吧,这也怪我啰?” 周元强被她说的理亏,红着脸争辩,“那谢瑾呢?人家可是要走的,你非要留人家住下这又怎么说?” 岳颖一愣神,周元强以为她语塞,嘲笑道,“我算是自讨苦吃了,那他呢?他可是你非要求着留下来的,现在原配回来了,就把他甩一边去了,任由他醉生梦死,你却无动于衷?” 岳颖气得狠狠的给了他一记暴栗,“他是戎族的祭司,放了他回去,岂不是涨他人志气?你这脑袋里装的全是稻草吗?” 周元强抱着头,眼中含着眼泪,委屈道,“你强词夺理,还欺负人!明知道他是戎族人,还要利用他对付自己的同族,你卑鄙!” 岳颖被他气得笑了,坐回镜子前梳头,一边梳一边说,“你知道他跟铁毅是一起从小长大的吗?从小他是仆,铁毅是主,从小讲的是忠心不二,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高的血统,他的根子就长歪了。回到戎族去当了两年的大祭司,是不是他掌控权势我不知道,但我看的出来,他的自卑并没有比以前少多少。” 岳颖望着镜子里自己的容貌,叹了口气,“血统是个狗屁,这世界上,你不努力血统再高尚也不过是享享先人剩下的福气,自己没有那颗争强好胜的心,怎么混下去都只是做仆人的命!更何况他在大周住的时间久了,回去戎族一时间又失去了依靠,没有命令,他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所以他只好又回来,因为习惯......” 岳颖想说谢瑾身上有奴性,可当着周元强这话说出来,肯定会让谢瑾更伤心,她沉默了片刻,猛得从镜子里,看见周元强表情严肃的举着手站到了自己背后。 岳颖立刻扭头瞪着他,“你想干什么?别动你那点小心思,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以前你们不乌眼鸡似的吗?怎么现在好的象是要穿一条裤子了?” 周元强收回了手,他刚才的确是动了要把岳颖打晕,带过去安慰谢瑾的念头,可是他没想到岳颖坐在镜子前,自己一靠近,她就发现了,这个狡猾的女人,她一定是故意的。 “我不管,你必须去安慰安慰谢大傻子,还有,不许再给徐文方那种奇怪的药吃了,否则......” 岳颖脸色一变,“否则怎么样?” “否则我套铁毅的麻袋去,让他每天都不得安宁!!”周元强眼睛瞪的大大的,十分不服气的样子瞪着岳颖。 “那你可以试试,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没岳颖好性,我身边的暗卫对冒犯我的人不论亲疏都是先打个半死再说的。”铁毅接收完军务,回房来取印,刚好听到周元强说要套自己麻袋,不禁撇嘴一笑,这家伙真是有十八岁吗?八岁吧! 岳颖冲着铁毅板着脸,十分的不高兴,“人家还没有梳洗呢,不许看!” 铁毅听话的闭上眼睛,“印信呢?我等着要用。” 岳颖这才“哦”了一声,把藏在妆盒里的大印取出来,交给铁毅道,“好解决吗?要不在调些精兵来?” 铁毅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放心好了,虽然我没打过水战,但这打仗靠的并不是人多就行!等着我给你出气看看!” 岳颖脸上一红,小女生似的看着他离去。 周元强站在一旁被塞了一嘴的狗粮,瞧瞧他们两人的亲热劲,谁还能插的进来?他心里为谢瑾默哀,也为自己不是真正的喜欢上岳颖而庆幸。 岳颖转过头来,才发现自己跟铁毅的亲密交流全被周元强看见了,脸红着说道,“你先去劝着他,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他,我们两人只能说是没有缘份了。” 周元强郁闷了,刚才铁毅对自己的存在视若无睹,就他们两人现在急速攀升的感情,谢瑾别说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机会都看不到。 果然铁毅见周元强在,没一会儿又转回来,对岳颖说道,“三刻之后点兵出征,你快着些,这孩子就别去了,别吓着他了,又要哄着,麻烦!” 周元强气得眉毛竖起来,瞪着铁毅叫道,“我还烧过梁王府,杀过梁王呢,你居然看不起我?” 岳颖噗嗤一笑,没想到五年没见,铁毅也会开玩笑了,真是太意外了,还以为他一直是那种一本正经,只知道听妈妈话的好孩子呢!没想到出去一趟是真的长大了! 第四七八章 情海惊涛(十二) 谢瑾头疼欲裂,躺在床上衣服都没脱,皱的不成样子,身边只一个小子在伺候着。 “谢将军,你可算是清醒了,昨晚上累了我一夜,为了个女人值吗?”小五子在一旁嘀嘀咕咕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谢瑾问道。 他左手骨折已经被接好,用夹板固定着,接过小五子递过来的药喝了,嘴里直发苦,。 只听小五子说道,“都快午时了,大军已经点兵出发了,长公主来看过你的,嘱咐不要吵醒你,还说要是你醒了就去议事厅找她!” 谢瑾手一顿,把药碗还给小五子,心知自己这一局已经败定了,看看手臂受的伤,心里很难过,现在去见岳颖也免不了尴尬,但是岳颖居然没有想要顾忌自己的面子,还让自己去找她,这一点他接受不了。 败虽败了,但绝不受辱,谢瑾觉得自己很可悲,连想要维护的那一点点尊严,岳颖都那么吝啬。 “不去,你去告诉她,我要出关去,此生......” “输了就要躲起来吗?”岳颖一袭青衣站在门口,头上挽着发髻让他觉得格外刺心。 岳颖一步跨进屋里来,“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这样对我执着,是真的爱我,还是因为得不到,嫉妒铁毅才这么做的?” 谢瑾不敢看岳颖的眼神,只望着别处,“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你应该理解我的,却没想到,我的坚持却是我最大的错误!” 岳颖扔给他一把很锋利的匕首,“你现在有机会一洗耻辱!” 谢瑾吃惊的盯着地上的匕首,“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 岳颖很严肃道,“伤害了铁毅跟伤害我没有区别,如果你一定要出关,就杀了我!我不能让铁毅有后顾之忧!” 谢瑾手在不停的颤抖,“你不要逼我!” “是你在逼我!从你带着孩子想离开青阳城开始,你就一直在逼着我选择!我能怎么选,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别的男人能象铁毅那样对我这么宽容吗?就连你自己说上,为了不让我抛头露面,你才主动的要求去练兵,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的话,你会把我变成另一个谢瑾,而不是岳颖只是岳颖。” 谢瑾抱着头不想听岳颖说下去,虽然她说的只是事实,但是在谢瑾听来却是句句刺心。 “我都已经这般狼狈了,你还要这么羞辱我?” 岳颖怒道,“没有人能羞辱你,是你自己在羞辱自己,在我心目中的谢瑾是一个被人冤枉也不服输,被人抛弃也不怨恨,被人捧到天上,也还能清醒的认识自己的人,绝对不是一个被女人拒绝就颓废的男人,你应该有自己的尊严,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目标,为了自己和家人好好生活下去,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自怨自艾!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周元强在门外不敢进去, 这女人好凶残,谢瑾那家伙太可怜了,被训的象鹌鹑一样,这样的女人辛亏自己放弃了,不然现在恐怕跟谢瑾一样的倒霉! 谢瑾靠着床头,头枕着手臂一声不吭! 岳颖叹了口气道,“预章县东面有敌人入侵,你现在先考虑考虑自己到底要做大周人还是戎族人,这回选定了以后都不会再改变了,如果你选择做戎族人,那我给你个机会离开,咱们的情谊也到此为止了!” 岳颖转身出门,周元强站在门口伸头,被岳颖看见了。 岳颖只微微愣了一下,并没有责怪他,只说道,“等他决定好了,你把答案告诉我,这些话我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有人在外面多说一个字,都是你们主仆的责任!好自为知吧!” 周元强知道岳颖没有说谎,她是认真的。 点将台上,岳颖郑重的把军旗,令信交给铁毅,并且任命他为大将军,指挥全军做战。 铁毅意气风发,身披铠甲的他,望着下面整齐的军队,一股豪情尤然而发,“庾洲是我大周的领土,而如今却被北戎人占据,抢掠我大周百姓的财富,蹂躏我大周百姓的尊严,我们不能视而不见,现在大家跟随我前去夺回咱们的领土,解救咱们的同胞,我铁毅在此发誓,不把北戎人逐出大周,绝不罢休,凡跟随我的人绝不后退!” “我们发誓,绝不后退!” ...... 谢瑾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沸腾呼喊的人群,感觉很寂寞,这么多人中居然没有一个知己,唯一的一个还被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给夺了去。 “别看了,你运气真是不好,他如果没回来,现在站在那个位置的人就是你了,真是可惜。”周元强替谢瑾抱不平。 谢瑾淡淡一笑,“岳颖说的对,我是自找的,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我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等来的只是梦醒后的寂寞!” 周元强一撅嘴,“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家伙,但也不希望他打输这场仗。” “军需官,谢瑾!” 铁毅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谢瑾愣了一下。 周元强不可思议的说道,“他是不是想要找你的麻烦啊,怎么会把军需官的位置交给你?” 谢瑾忍不住了,“他们真是一家人啊,不压榨完我最后的一点价值,看来是不会放过我的!” 铁毅注视着台下,“军需官,谢瑾可在,速速前来领令!” 周元强推了他一把,“快去吧,三通鼓停了,可是要军法从事的!” 谢瑾冷冷哼了一声,一动也不动,他现在就是不想在铁毅面前低头。 周元强急了,“再不去,鼓声就要停了!” 台上铁毅一个人冷冷的注视着人群,士兵们开始躁动起来。 突然一个小人儿,颠颠的跑了过去,谢瑾直呼卑鄙! 铁绪并不是个很胆小的人,特别是他知道自己是戎族人之后,变的很孤僻,因为别的孩子都骂戎族人是坏蛋,他不敢告诉别人自己是戎族人。 就在前天晚上,几个叔叔接了他和奶奶来到这里,因为他的父亲受伤了,奶奶担心父亲的伤势抱着他弃车骑马,连夜急行,终于在今天赶了过来。 第四七九章 情海惊涛(十三) 铁绪一进码头就听到军营里咚咚咚的鼓声,热情激昂,他忍不住就挣脱哑娘的束缚一路跑了过来。 因为路上那个叔叔说了,自己的父亲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将军,但是他受了伤,今天可能上不了点将台了。 铁绪只知道能上点将台的人都是很了不起,很威风的人,可是自己的父亲上不了真是太遗憾了。 铁戟笑道,“其实你可以替你父亲获得这份荣耀,只是你这么小,也不知道会不会害怕,那下面的人可不少呢!” “我才不怕,不就是上台领东西嘛,这有什么难的,该是我爹的东西谁也不许抢走!” 铁戟笑道,“真是有志气,希望你说到做到,别吓得尿裤子了!” 铁绪撅着嘴倔强的说道,“你等着瞧!” 看着铁绪自己跑上点将台,铁戟笑道,“哑婶,你家后继有人呢!连这小子都那么有臣叔的风彩,瑾哥儿肯定更出色!” 哑娘面无表情,她心里暗骂,铁毅真是太阴险了,谢瑾肯定是被他欺负了!她的手紧紧握着,注视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铁毅见铁绪冲上点将台,撇嘴一笑,抱起他问道,“大声回答我,你是谁?” 铁绪一点都不害怕铁毅,那怕他的身体在颤抖,嘴里却坚定的说道,“我爹是将军,他受伤了,来不了,我替他来拿回属于他的荣誉!” 铁毅把他高高举起大声道,“告诉他们,把你说的话大声告诉他们!” “我爹受伤了,来不了,我来替他......” 铁毅大声喝道,“你们全都听见了吗?” 铁绪只觉得这声音震耳! 台下的人沸腾了! “瞧瞧!咱们大周的好儿郎,连孩子都知道要替受伤的父亲维护荣誉,你们呢?” “战!战!战!” 呼声如啸!群情激动! 岳颖摇摇头,几年不见,铁毅掌控人心的手段见涨!她怎么也没想到铁毅会任命谢瑾做军需官,并且还拿他的儿子来逼迫他! 这棋是对是错,岳颖无法评判,但是能算计到这一步,铁毅已经比从前深沉太多了,岳颖感觉自己现在似乎不认识这个人,尽管他对自己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的体贴,但总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谢瑾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发呆,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把自己给卖了,这孩子一向心气高,要是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不知道会发多大的脾气。 周元强比谢瑾冷静,轻轻撞了他一下,“没想到岳颖的男人这么厉害,早算准了你不会上去,他想要用你,还不给你说好听的,用你的儿子来压你,你可真是够悲催了,被他们夫妻两个的手里玩来玩去,唉,我真是该庆幸没被岳颖那个大魔头看上,否则以我的智商肯定早就是炮灰了!” 谢瑾手攥的紧紧的,不甘心,十分的不甘心,不能任凭铁毅摆布,这家伙回来之后居然变了个人似的,好吧,你成功的挑起了我的斗志,我倒要看看自己是不是一辈子给你们夫妻两个打工的命! 他哼了一声,背着手转身回去,留下周元强看着点将台自言自语,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谢瑾早就没影了。 岳颖送别铁毅,“你没打过水战,这仗可有准备?” 铁毅信心满满道,“放心,铁家军伍传家,陆战,水战,马战皆通,更何况这次是去报仇血恨,我不会有一丝保留,更有你打造的坚兵利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岳颖捏捏铁毅的手,“我没想到你会半夜发鸽讯让铁戟带哑娘祖孙来,这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铁毅没看岳颖的眼睛,只黯然回忆,“我在沙漠土城的时候,身边跟了十多个跟铁绪差不多大的孩子,因为我的缘故他们被人杀害了,要不是铁剑带了三个孩子出来,可能最后这些孩子们一个也活不下来,是我的错,所以从那次以后无论在什么环境下,我都要思考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昨天打伤谢瑾的时候,我就在考虑他的退路了。” 岳颖急了,铁毅止住她道,“我知道你视他为知己,我很不喜欢他,所以他不能留下来,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对他放心不下的,所以就把这个军需官的位置给他,一来是看他到底忠不忠,二来是免得你记挂,三来他的聪明处理事情的能力,这件事情换了别人不一定有他做的好,可是我太了解他了,每次闹脾气的时候,就会躲起来不见人,气消了才会再出来。” 岳颖第一次听铁毅这么评价谢瑾,感觉还真是那么回事,这家伙是喜欢逃避现实! 铁毅接着说道,“我昨天晚上用了鸽讯,戎族男女骑术都好,谢瑾受伤的消息传回去,哑娘必定会连夜赶过来,铁绪交给谁她都不会放心,肯定会带来的,路上让铁戟再教教这孩子说话,今天的点将台上我就不会出丑,结果就是你看到的了,至于我不告诉你是因为就算我不说,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你也知道一切真相了,你这么聪明根本用不着我说。” 岳颖十分生气的瞪着铁毅,铁毅撇嘴一笑,把她拥在怀里,“难道不是吗?还是说,你要做个笨女人?” 岳颖郁闷的说道,“我真是个笨女人,居然都没发现你居然这么有心机!这是对谢瑾算计的天一无缝的,下一次要是算计我呢?” 铁毅抱紧她呵呵笑道,“真是个笨女人,你都是我的了,我还要算计你什么?” 岳颖望着大船道,“你还不知道稷二叔的事情吧?” 铁毅的脸色沉了下来,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等我回来你再告诉我,我还没有回去祭告祖宗,等抓到慕容云彤,一起祭告!” 铁毅见时辰不早,登上楼船,指挥大军列队,旗手打出指令,战船迎向南岸! 岳颖直到看着楼船驶远了才问大牛,“谢瑾有没有登船?” 大牛道,“谢将军还在库房清点物资,登记造册!” 岳颖很惭愧,这次欠的人情大了! 第四八零章 情海惊涛(十四) 谢瑾知道铁毅的楼船已经驶离码头了,他现在并不急着跟上去,因为他要做的是整个军队的后勤保障,铁绪跟哑娘住在县城的衙门里,有重兵守护,他虽然想见他们,可还是忍住了。 岳颖不明白铁毅哪儿来的自信,居然放任谢瑾管理后勤军需,万一他要是有个异心,做点手脚,不就后悔都来不及吗?她没有阻止铁毅的决定,因为自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万一谢瑾釜底抽薪,自己只好退守晋城,所以晋城城守必须选个可靠的人来担当。 她琢磨了好半天挑不出人手来,这个时候想起了徐文方,如果徐文方在的话,哪怕他武力值差一点也无所谓了,只不过现在人不在,想了也是白想。 缺人手啊! 岳颖转了几圈,决定还是去请冯老太太出山,她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骑马,不累着还是没多少问题的,只是岳颖有些不太忍心,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搁后世早就享清福了,可在这里还要看门护院,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了,谁让自己换了别人哪个都不放心呢! 她坐在书桌旁写信,写了几笔觉得不肯切,揉了重新落笔,再看看,理由不够华丽,再揉了,扔出去...... “哎哟!” 周元强气势汹汹的来质问岳颖,刚巧被她扔出的纸团砸中! 其实砸的一点都不疼,可是他却叫的仿佛被石头砸了似的,恨不得叫的象是出人命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想要砸死我吗?哎哟!” 岳颖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滚回去呆着!” 周元强怒冲冲的冲到岳颖面前,指着自己的眼角,“看!这你给我砸的,我都看不见东西了!” “噗嗤!” 岳颖差点没笑断气儿,周元强斜挑着眼角的样子很像站在大街上叉腰肌骂娘的泼妇! 泼妇! 这个词在岳颖脑子里闪过,配着周元强的动作,笑都笑死了。 “不许笑!”周元强脸色一沉,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任由那个男人欺负谢呆子!” 岳颖很意外,周元强会为谢瑾抱不平。 “你被他灌迷魂汤了?处处向着他?”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两个欺负人家一个,谢呆子太老实了,实实的被你们夫妻两个给耍了,你们都不是好人!” 岳颖被他气乐了,“照你说的,我嫁给他,然后跟他去一个,他自己都不熟悉的地方艰难度日才是好了啦?没大米吃,没好茶喝,只有烤肉,煮肉,一年四季有大半年都泡在冰窝子里,这样就好人了?你怎么不去?” 岳颖郁闷道,“本来我是应该享受着舒适的生活,配着各种美食,开开心心逍遥渡日的,来这里,我都不知道生活质量下降了多少个档次,姨妈巾都没得买,还要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委屈自己,你还委屈了,少操这些心去,你如果真的关心他,就劝他老老实实的做个大周人,别眼高手低的,人总是要追求更美好的生活的,化解民族之间的仇恨,大家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才是正理!” 周元强没听明白岳颖的意思,只倔强的说道,“反正我不能看着那小子被你们欺负不说话,这里全都是你的人,都没人理他,看他每天孤孤单单的我心里难受!” 岳颖被他说的动情了,她知道谢瑾为什么不跟其他人深交,因为怕生出感情来,到最后要绝情的时候,办不到! 他其实哪一点都好,就是一个身份限制了他与人的交往,也限制了岳颖想要靠近的心,因为她现在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可以只考虑自己一个人,现在要顾虑的人和事情太多了,有太多的放不下,她也很无奈。 “难得你会为别人出头,我就跟你去瞧瞧他!”岳颖放下手里的笔说道,“不过我有件事情想要交给你去办!” “别!”周元强一听岳颖要交代事情,立刻乍了毛,“少来算计我,我不是你的对手,而且我又总是做不好,别耽搁了你的好事!” 岳颖一听他这话就怒了,一个暴栗敲到他的头上,“感情我就该白帮着你的是吧,指望你做一丁点事情,你就跟我算这么清楚?我亏过你了吗?亏谁也没亏过你吧?就因为一个谢瑾,你就变节了?真没出息!不去了!” 周元强见岳颖真的生气了,赶紧拱手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有事儿您吩咐!” 岳颖见他头上顶着个大包,伏低做小的,也不好再跟他计较,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是不相信他,铁毅虽然把军需后勤调动的事情交给他了,我怕他会忍不住做错事儿,你跟在他的身边好提点着,他现在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就算我去说,恐怕他也要猜忌两分,这件事情关乎国运,大意不得,我没那个心思去赌!” 周元强板起脸来,“你想要我出卖朋友!” 岳颖瞪了他一眼,“这怎么是出卖朋友呢,这是帮他好不好,他到现在还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儿边的人,自己对自己的身份都不认同,你让他怎么做事?” 周元强脑子闷闷的,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觉得岳颖是对的,可是站在谢瑾的立场上,她这话绝对是错的! 结果岳颖没跟他去见谢瑾,他到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带着几分关心,带着几分疑惑,周元强来到码头上,找到正在指挥装船运输的谢瑾,看着他吊着手臂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累得站都站不稳了,才走过去说道,“坐下歇会儿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谢瑾擦擦汗,看着周元强一本正经的样子,奇怪道,“这么认真,什么事儿?” 两人坐到一旁堆着的箱子上,谢瑾一边指挥着,一边问周元强,“怎么心事重重的,来找我又不说话?” 周元强很认真的看着谢瑾问道,“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人?大周人还是戎族人?” 谢瑾脸色一沉,很严肃道,“是岳颖不放心,才让你来问的吧?” 第四八一章 情海惊涛(十五) “不是!” 周元强很期待的说道,“是我自己来问你的,岳颖一直说你分不清自己是谁,我想知道是不是这样?” 谢瑾仰起头望着蓝天,心情起伏,“我曾经以自己是忠义侯府的人自豪过,后来又因为自己是戎族人失落过,再后来成为祭司被人敬仰过,再后来为了追求幸福被人抛弃过,现在我只是个被人抛弃的可怜人!周人如何?戎人如何?在她的眼里没有我的时候,我是什么人有意义吗?” 周元强不明白,他只着急的说,“可是她并没有抛弃你啊,她只是嫌弃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什么生活质量下降!她刚才跟我说过的,还很关心你的,知道你身边没有朋友,还让我来安慰你,怕你想不开什么的,她其实很在乎你的,我是这么觉得是,至少她没打过你!” 谢瑾哈哈哈的笑起来,看着周元强头上鼓起来的包羡慕不已,“她是知道你不会生气才会打你的,说明她对你更亲近!傻瓜!她越是在乎我,就越会疏远我,这一点我比不上你!” 谢瑾亲口承认不如自己,周元强本该高兴才对,可是他一点也不开心,反而在谢瑾的话里听出了些许悲伤,这种悲伤自己无法理解,但他知道岳颖一定的明白的,否则不会让自己来劝解谢瑾。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劝,于是拍拍谢瑾的肩膀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反正我家也没别人了,除了岳颖我最关心的就是你了,大不了咱们兄弟一起打天下,不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尤其是那个凶巴巴的女人!” 谢瑾被他说的心里一动,对啊! 这不就是岳颖说的做回自己吗?何必纠结自己是周人还是戎人呢,活着,活下去,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就好! 谢瑾心情豁然开朗,抱了周元强一下,“谢谢你了,好兄弟!” “嗯?”周元强耳根子一红,感觉怪怪的,徐文方拥抱自己的时候,自己没觉得不自在,可谢瑾拥抱自己的时候,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他皱了皱眉头,好像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好奇怪的感觉。 “咚......” 远处传来激烈的鼓声,铁毅的战船跟北戎战船遭遇了。 谢瑾猛得站起来,喝道,“旗兵!问一问现在战况如何?” 旗手挥动旗帜,片刻之后,远处楼船上出现一个旗手回应了,翻译旗语的人把结果告诉谢瑾,“敌战船伤四艘,沉二艘,我方战船伤五艘,两艘退出战斗!” 谢瑾盯着旗手道,“注意,楼船如果传令增援速速来报我!” “是!” 一时间码头更忙乱了,抬箭矢的,抬箭矢,装火药的装火药。 大牛骑着马来叫周元强道,“周公子,小姐找你有急事儿!快跟我来!” 周元强听着远远传来的鼓声,炮声,心情激动的跟着大牛往岳颖这儿跑来。 岳颖的书房里已经站了不少的人,她换了一身戎装,显得精神奕奕,见周元强进来,严肃的说道,“好,现在人都到齐了,我来说一下战况,铁毅带着的水军截住了北戎的主力,可是咱们的东面还有一支梁王的残余在破坏咱们的防线,你们的任务就是要清剿这些残余势力,还老百姓一个安宁,向导我给你们准备好了,只是这次任务的首领还得好好的挑一挑!” 周元强立刻跳出来,“我啊!都叫了我来了,不把这个任务交给我?” 岳颖眼睛一瞪,“胡闹!还有规矩没有,在如此喧哗,军法从事!” 周元强恨得只咬牙,乖乖的退到一旁,不服气的看着岳颖分派任务,最后只给了自己一个清查奸细的小差事,他气得想要掐死岳颖了。 爷想上阵杀敌,是杀敌,不是捉奸!你妹的! 岳颖没理睬他的不满,让大牛送了他出去,并且警告他如果这次的任务完成不好,下次就连这样的任务都没他的份了。 周元强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撅着嘴带着几个亲信去东边进县城的路口设哨卡! 慕容云彤身穿薄云织锦衫,下面一条松花裤子,斜倚在贵妃榻上,看着前方的战报。王淳立在她身旁,等待吩咐。 突然慕容云彤呕了一下,王淳赶紧上前扶住她道,“太后保重身体,不可过于劳累!” 慕容云彤心情烦躁的把他推到一边,“红缨,找个好些的大夫来瞧,一个二个的开了方子不济事,这都折腾一个月了,再诊不好,送他们一家老小团圆好了。” 王淳眼神一凝,陪笑着站起来继续谄媚道,“太后何必动怒,这里的大夫自然是比不上京师的,您为难他们也没用,还白落了个残暴的名,不如等打到上京城,我亲自己去请了齐御医来给您瞧着,您看可好?” “那个姓齐的真那么神?” “自然,必定是手到病除的。” 慕容云彤烦躁的不行,“可我这三天两头的吃不好,睡不好难受死了。” 王淳眨了眨眼睛,“那是因为您初来乍到的水土不服,那老大夫不是说过了吗,过些日子就没事儿了。” 慕容云彤气闷道,“以前我也在上京呆过,怎么没有这种情况?” 王淳笑道,“京师龙气笼罩,您自然是无恙的,这毕竟是庾洲,弹丸之地如何比的上京师呢!太后耐心些,不过半月功夫这预章县必定能拿下来。” 慕容云彤倦意上来,打了个哈欠,“我累了,你退下吧,外面的事情你照应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再来告诉我!” 王淳咧嘴一笑,“遵命!请太后好生休养,臣告退!” 见慕容云彤精神萎靡的闭上眼睛,王淳轻轻退出屋外,等走出院子,正好见到红缨领了个眼生的大夫进来。 “站住!”王淳脸一板,严厉说道,“太后疲乏,已经歇下了,暂时不要去打扰她!” 红缨有些不太相信,王淳冷笑道,“想想太后的脾气,这个时候惊扰她,会是什么下场?” 红缨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还是退让了,“那这大夫怎么办?” 第四八二章 情海惊涛(十六) 王淳冷着脸道,“我先带去班房,等太后醒了,若是要见,随时都可以召唤。” 红缨想着这样也好,自己也不用怕扰了慕容云彤受惩罚,点头道,“辛苦大人了!” 王淳很满意她的态度,嘱咐道,“太后现在身体虚弱,不需要太多人在身边伺候,你瞧着那些不相干的,派些别的活计做吧,人多晃的她也头疼!” 红缨以为王淳是好心提点自己,她被慕容云彤骂怕了,就怕哪里出错,听王淳这么一说,立刻感激涕零,丢下大夫就去院子里分派去了。 王淳带着这个大夫回到隔壁班房,坐定了严肃的瞪着这大夫道,“太后没病,不过是怀孕了。” 大夫紧张的心情松懈下来,“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王淳撇嘴冷笑道,“可是这个孩子太后并不想要,如果你告诉她真相,你们全家就要给那未出世的孩子陪葬!” 大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大人救命啊!还请大人怜惜,给小的全家指条活路!小的全家给你烧高香,天天祈祷老天爷保佑您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王淳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可怜道,“瞧你这么大的岁数真是挺不容易的,看在咱们都是大周人的份上,我也不忍心看着你们全家遭难,你再被召去的时候,只说太后是水土不服才食欲不振,等领了赏回到家,就带着孩子立刻离开吧,别的我也帮不了你了,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谢谢大人指点,谢谢大人指点!”大夫连连磕头谢恩。 王淳冷冷说道,“你也知道太后后宫男宠无数,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你跑到哪儿去都会被人找回来,后果,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大夫一脸苦色,“小的明白,只要出了府,小的就隐姓埋名,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王淳点点头,“是个聪明的,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王淳看着大夫擦着冷汗走出班房,低头拿起一摞公文批阅起来,这个孩子是自己的血脉,自从第一次跟慕容云彤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起了心思,那女人生性淫荡,要不是因为得知了谢瑾的消息想要从良,只怕现在自己还有几分恩宠,如今只能借着这个孩子来拴住慕容云彤的心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慕容打掉这个孩子的,自己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掌控慕容云彤所有的权势。 “报!” 一名传讯兵匆匆跑进来。 “说!” 王淳抬头看了那士兵一眼,见他神色紧张,知道情况不是很好。 “双方交战二个时辰,互有损伤,耶律大人已经撤回来了,战船沉没五十艘,损坏一百一十艘,人员损失尚未统计,估计死伤不下万人......” 王淳原本信心满满,结果却是大跌眼镜,居然败了。 他只是个文人,根本不懂战争,尤其北方人更不懂水战,他们强悍的身体在水上发挥不了优势,几乎是被铁毅的船队压着打。 “缺人才啊!”王淳眯起了眼睛,他知道没有一个好将军指挥战斗,军队再厉害也打不赢对手。 没过多久,红缨来传王淳觐见,王淳知道慕容云彤此刻的心情不会太好,自己得想个辙脱身。 果然,来到屋里的时候,慕容云彤的脸黑的跟涂了墨似的。 “我就睡了那么一会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们是怎么办事儿的?”慕容云彤指着王淳的鼻子呵斥道,“你不是说预章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取之易如反掌吗?现在损失这么大,你又如何解释?” 王淳陪着笑脸道,“太后息怒,胜败乃兵家常事,戎人北来,不熟悉水战其一,其二听说周人用的是火药,射程威力远胜弓弩,这个情报咱们之前没有弄清楚才遭此惨败,不过咱们庾洲城高,粮足,岳颖即使想要趁胜追击代价也要不少,暂时可不必计较一时之失,只要咱们能弄到火药配方,把那火器弄到手,还怕预章县城不破吗?” 慕容云彤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让他赶紧派人去把情报弄回来。 王淳告退出门的时候,慕容云彤召见了那个大夫,大夫战战兢兢的把着脉,手直发抖,慕容云彤很是怀疑这大夫的医术行不行,于是说了句,“诊不好的话,小心你的脑袋!” 大夫看了王淳一眼,见他微微一点头,擦了擦头上的汗,认真道,“太后是初到庾洲水土不服,只要取家乡水井边的泥土做引喝上几天就没事儿了。” 慕容云彤气得一拍卧榻,“混蛋!我们戎族人游牧生活,逐水草而居,哪儿来的水井啊!” 大夫暗叫不好,完了,这脑袋要保不住了。 王淳转过身来,求情道,“他不过是一村夫,如何知道太后故居何地,有无水井,再取别的方子来吧!” 慕容云彤缓了缓气,“罢了,就派人快马加鞭取狼王山的圣水来喝着试试,说不定能好起来!” 她终究还是派最好的骑手,最快的马赶往狼王山去取圣水,王淳算了一下路程,再快来回也得一个月过去了,这孩子过了头三个月就稳住了,他心里暗笑,最好是晚些到才好。 往预章县的奸细也选好了,自然是最熟悉预章县环境的狗蛋了,而跟他一起演戏的就是徐文方,当然这些事情徐文方并不是很清楚,但是狗蛋是谁他是知道的,在柴房的时候徐文方见过狗蛋。 所以当夜晚来临的时候,狗蛋来架着徐文方往外逃走的时候,徐文方感动了,他视死如归的摇摇头。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我上船的时候不小心掉到水里,结果被冲到这里,被他们抓住了。”狗蛋声泪俱下,“你看看他们把我打的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 徐文方还是摇摇头,他的意思是要走你走,别拉着我。 可是狗蛋不明白,他以为徐文方是害怕了,其实徐文方是想留在这里多打探些消息! 第四八三章 情海惊涛(十七) 铁毅打了胜仗,军队士气昂扬,岳颖站在码头上等待他凯旋归来。 谢瑾站在岳颖身后不远的地方,等见到船靠上岸头微微一抬,却见到铁毅比之前更沉稳的样子,心中闷闷不乐。 岳颖几步迎上前去,“辛苦你了!我已经接到战报说你们打了大胜仗,庆功宴已经备好!将军请先行!” 铁毅少见岳颖如此的低眉顺眼,不由升起傲慢之心,抬起她的下颌,仔细看这人是怎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岳颖被他当着众人调戏,脸色一沉,脖子一扭,“请!” 铁毅看着她这矫情的模样心里直痒痒,作了个揖算是赔礼,“夫人请!” “哼!” 岳颖仰着头走在最前面,铁毅经过谢瑾身边时神色一顿,拉着谢瑾的手道,“辛苦你了!” 两人眼神交战,各不相让,谢瑾毫不落下风,“应该做的,不过却不是为你!” 铁毅淡淡一笑,“哈哈!我知道,都是为了咱们大周百姓!” 谢瑾眉头一拧,上了他的当了,又不好说不是,只平静的说道,“但凡是岳颖吩咐的,哪怕是我做不到,也不会放弃,正如对你!” 铁毅脸上笑容不减,狰狞的伤疤一跳一跳的。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那是站在你的立场上觉得委屈,站在我的立场上,无比荣幸呢,至少她心里不完全是你!” 铁毅笑容沉了下去,手上一紧,谢瑾毫不示弱,反手反击。 岳颖走着走着身后没人跟上来了,一回头,好嘛!两个人打起来了。 “住手!” 岳颖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了。 “留着些力气,等会儿有机会拼!” 她使劲瞪了铁毅一眼。 铁毅心里的气一鼓一鼓的,不客气的瞪了回去,“你勾引人来,还抱怨我?” 他这话没敢说出口,被岳颖听见两人今天晚上别睡觉了,只打官司吧! 谢瑾见人家两个眉来眼去,自己心里苦涩不已,那怕是发脾气,只要岳颖冲着自己来就行,可她偏偏没看见似的,根本不搭理。 议事厅里,酒宴已经摆上,所有将领齐聚一堂,谢瑾展开功劳薄,首功是岳颖的,理由是没有她的英明领导,这场战争不可能会赢! 下面掌声雷动,铁毅目瞪口呆,想不到谢瑾会搁这儿等着他。 这也罢了,次功是谢瑾的,理由是没有他合理调度,这仗照样赢不了,下面依旧是掌声一片。 这第三功是出征将士们的,凡有斩获皆有奖赏,下面又是一片掌声雷动。 等功劳薄念完,人人有功,唯有铁毅白打工了。 岳颖在旁边傻笑,铁毅质问谢瑾,“为什么没有我的功劳?” 谢瑾很认真的问,“你杀一个戎人了?” “没有!” “击沉一条敌船了?” “没有!” …… “你自己都承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干,哪里来的功劳?” “?” 这个逻辑不太对,可是酒喝多了也顾不得脸了。 “你故意抹灭我的功劳?” “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帮你,功高震主,别自以为是了。”谢瑾翻着白眼。 “我才不会跟你一样掉坑里去!帮你等于是帮自己,我是为了岳颖!” “别惦记我的老婆!”铁毅怒了。 谢瑾立刻站起来,“来啊!谁怕谁是孙子!” 铁毅掀了桌子冲上去,谢瑾手臂还伤着,岳颖站出来挡在他的身前,“他手还没好呢,现在争什么高低,先吃饭,想打过几天再说,等他好了,哪怕是你把他打死我也不拦着好吗?” 铁毅被哄得高兴了,“好,这可是你说的!” 谢瑾一扭头,气闷的想走。 岳颖走过去的时候悄悄在他耳边说道,“我不拦着他,我掐着他!” 谢瑾这才噗嗤一笑,“我没那么小气,只是你怕是要幸苦了!” 岳颖耸耸肩膀,“不过是多哄个儿子而已!” “你真是……”谢瑾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听到铁毅呵斥,“岳颖!你有完没完?” “完了!完了!这账对不上了!你别催,真是的!”岳颖拿出本小册子,交给谢瑾道,“这几天辛苦你了,这个再帮忙核对核对!” 谢瑾准备拒绝,看到岳颖乞求的眼神,又不忍心的接了过来。 “你得给我个可靠的人,我一个儿可忙不完!” “放心,吃完饭就给你送去,这人可好使了,你尽管用!”岳颖奸诈的笑着回去哄铁毅去了,留下谢瑾一个人喝闷酒。 酒过三巡,还清醒着的并不多,其中就有谢瑾一个。 他不时的瞥过岳颖和铁毅身上,只觉得自己孤单单的好傻,好可笑。 正想着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看到人家人人有功,自己毫无建树,气得往谢瑾身边一坐。 “为什么不去通知我?” 谢瑾淡淡一笑,招手让侍女又添上一副碗筷。 周元强梗着脖子道,“给爷另置一席,我自己回屋吃去!” 谢瑾奇怪道,“你一向是喜欢热闹的,怎么转了性子?” 周元强红着脸恨道,“才没有,我只是不想看着那个得意的家伙,怕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铁毅坐在上位,从周元强进来的时候他就瞧见了。 “那个就是你最宠的一个?” 岳颖听着他话里微微的醋意,靠在他肩头道,“不可以吗?” 铁毅看看周元强旁若无人使性子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好好的孩子被宠坏了!” 岳颖把他夹的菜叨到嘴里,“你别打他的主意,我是纵了他些,也就他不是个闷嘴葫芦的性子,换了别人早变了,难得他能保持着本性!” 铁毅夹的菜全被岳颖截了胡,他故意板着脸道,“爷们幸苦的回来了,不仅要受你的气,还要反过来伺候你?” 岳颖甜甜笑道,“我白等了你五年,这一点点补偿算什么?” 铁毅望着她绯红的脸,得意的神色,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受再多的委屈也值了! 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铁毅抱着岳颖回去了! 谢瑾被周元强缠着没发现两人已经离席,只听周元强啰嗦着,“今天还真有人从南边来呢,不过只是普通百姓而已,真想抓个奸,哦,奸细立上一功,也算对得起我父亲了。” 第四八四章 情海惊涛(十八) 谢瑾喝了杯酒,带着几分醉意,“那就夜里小心些吧,说不准今晚就有收获呢!” 周元强一愣,回过神来,高兴地拍拍谢瑾的肩膀,“说的对,都知道咱们打了胜仗,今天晚上有庆功宴,夜里肯定会有奸细潜进来的。你慢慢喝着,我去查看一下哨卡。” 他激动的跑了出去,这时谢瑾才发现岳颖和铁毅已经不见了。 他的心冰凉冰凉的,被人抛弃的感觉挥之不散! 第二天清晨,铁毅还在呼呼大睡,岳颖已经神清气爽的起来了,亲自去了小厨房煮了点粥,做了些精致的馒头。 她端着饭菜进屋里的时候,全没有注意到对过的廊柱下还有个傻乎乎的人,痴痴的望着她。 “起来吃饭了!” 岳颖一脸幸福的笑道,此生能这么过下去才是最美好的! “让我再睡一会儿!” 铁毅伸了个懒腰,一把拽住岳颖,扯到自己怀里。 “都什么时辰了,还闹?”岳颖捏着粉拳捶打铁毅的胸膛。 耳朵里能听到他扑通,扑通,强有力的心跳声,脸颊又覆上了红云。 铁毅狠狠的吻了一遍,这才不舍的松开她道,“就不能放你出去,以后你要好好学习女戒才行!” 岳颖坐直了身体,两眼一翻,“反了你了!别忘了你卖身还债的事儿!账还没清呢,倒反过来想当家做主了!” “你还记得呢?”铁毅坐起身来,赤裸着臂膀把岳颖箍在怀里。 “我都忘记了呢!” “我没忘,”岳颖挣脱他的束缚笑道,“所以别拿那狗屁的女训,女戒什么的来吓唬我!” 铁毅笑道,“真小气,说都说不得了。” 两人对面坐了,不一会儿就吃完了饭,铁毅道,“我想回青阳城看看孩子,你有什么要捎回去的吗?” 岳颖想了想,“别的倒没有,只是稷二叔的事情,得跟你说个清楚,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听岳颖把事情说完,铁毅严肃道,“你的意思是除了那个徐文芳,周元强也知道这件事?” 岳颖感觉到铁毅身上漏出一丝杀气,忍不住道,“他们不会说出去的,你别动他们!” 铁毅一扭头,“当断不断必自乱,你这是妇人之仁!” 岳颖严肃起来,“人生不就是一直在冒险吗?我情愿用自己的生命去赌他们的忠心!” 铁毅一把抱住岳颖,“对不起,我不能!” “铁毅!他们做不了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梁王也死了,没有人会想着那件事情的!”岳颖很心急,铁毅怎能这么固执己见呢! 铁毅脸上冷若冰霜,犀利的盯着岳颖道,“你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件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这不是一场仗两场仗能解决的问题好吗?这是关系到大周整个国运,岂能容你有一分的私心!” “别人我不管,反正你不许动我的人!” 岳颖严肃的瞪着铁毅。 “妇人之仁,非要看到生灵涂炭你才甘心吗?” “他们不会说的!没有其他人会知道这件事情!” “罢了,我不跟你争,我看孩子去,你爱如何就如何吧!若是事发我必不会留他们苟活!”铁毅坚定的转身离开。 岳颖很失望的坐在一旁的阑干上,这时她才注意到,这里有双湿湿的脚印而别处却没有,她很好奇这脚印是怎么出现的,怎么会凭空的留下呢? 狗蛋拖着徐文方往预章县赶,他们走的是小路,绕了很大的一圈,经过哨卡的时候周元强并不在,两人被仔细的盘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就放了他们过去。 徐文方有些心急,这哨兵是怎么查的这么不仔细,轻易的就让狗蛋混了过去。 他一急,这脚就崴了,脚背肿的象猪蹄似的,走不了路,只能被狗蛋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蹒跚着前行。 周元强守了一夜没一个人来,早起眯了一会儿,这阵正犯迷糊,突然一声哎哟!把他惊醒,起身刚要骂时,发现那个一瘸一拐的人影有点熟悉,而他正拉着个猥琐的男人站起来。 周元强怒上心头冲了出去,大声喝道,“徐文方,你个没良心的,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徐文方尴尬的一抬头,果然是周元强那个二愣子,傻呆呆的冲着自己咆哮! 狗蛋呵呵笑道,“公子,小的可算是找到您了!” 周元强哪里去看他,一伸手把他扒到一边去,扶着徐文方道,“这又是怎么了?” 徐文方不说话,指指自己的脚,鞋已经穿不上了,只穿了一半进去,踢拉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小五子,过来扶着,我去叫个滑竿!”周元强跑了半截又跑回来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徐文方杀鸡抹脖的给他使眼色,可周元强只当看不见似的,只说道,“先在我这哨上等会儿,等一会儿押送火药的队伍过去了,咱们再走!” 狗蛋眼里光芒一闪,“什么火药?是那种能放火还很响的东西吗?” 徐文方示意周元强别再说了,可他就是停不住,“可不,那东西厉害着呢,听说没有火药这仗根本就打不赢,早知道如此我就请命做先锋官了,白让那姓铁的捡了个便宜。” 狗蛋才不听他自吹自擂,只管问那火药是几天押送一趟? “问这么多干什么?难不成你是奸细?”周元强抽出刀来,横在他的脖子上。 “小将军饶命啊,小的可是普通百姓啊,不过是好奇随便问问!不信你问徐大哥?” 徐文方摇摇头。 狗蛋立刻蹬鼻子上脸,“瞧瞧,徐大哥都说我不是奸细!” 周元强看着徐文方很无奈的样子,痞痞的笑道,“记住,这种事情不能打听,也不许随便跟人乱说知道吗?”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狗蛋感觉自己逃出生天长长的松了口气。 周元强与徐文方互视一眼,忍着笑扭过头。 等了没两个时辰,一队押送物资的车辆从哨卡经过,周元强故意拦住他们,翻检了一下车里的物品,那狗蛋眼看着一个黑黑的东西从自己眼前晃过去,那箱子就盖上了。 第四八五章 情海惊涛(十九) 狗蛋的眼神随着马车走远了,徐文方拿茶水在桌子上迅速写了“奸细”两个字,周元强点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吃过午饭,大家三三两两的各自找凉爽的地方蹲了吹牛聊天,周元强只找来化瘀消肿的药来给徐文方敷脚。 狗蛋见没人注意自己,悄悄的又溜了。 铁毅回青阳城有两件事情要办,一件是要带着孩子们去祭祖,自家的孩子不能连自己祖宗是谁都不知道,第二件是给孩子们上族谱,这件事说起来还要感谢岳颖给他提的醒。 忠义侯府已经烧毁,要做这两件事情,其实并不容易。 冯老太太道,“如今事从权宜,不过,非铁家嫡系血脉,只能进铁卫去,这么说来能上族谱的只有小六福一个,你得加把力,只一个孩子怎么行,我看云儿就不错,让她跟着伺候你,总比那个女土匪细心些!” 铁毅摇摇头道,“奶奶啊,您是想我们过不好吧?我要把云表妹带去了,岳颖还不生吃了我啊?” 冯老太太撇着嘴,不高兴道,“你可是个爷们,怕她做什么,连自己老婆都降伏不了,你也太没用了些!” 铁毅劝道,“好奶奶,您别为难我了,我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想想岳颖的脾气,您就知道,这事儿真闹起来可落不到什么好啊!” 铁毅一再的拒绝,这事儿才算暂时停下,除理完俗事,铁毅又派了铁剑去兵部,户部,反正整件事情做完,朝廷才算是知道忠义侯又回来了! 宋承其实早就接到岳颖的信了,田喜也跟他说了许多铁毅的好话,上朝的时候,宋承加封了铁毅赏了不少东西,特别是在知道他才打了场胜仗后,尽管私库不富裕还是拿出了好些东西赏下去。 来青阳城传旨的太监是田喜新收的徒弟,聪明机灵会来事儿,特别有眼力见,老远的瞧见冯老太太就下了马,一路小跑过去。 冯老太太知道这些内官是得罪不得的,否则绕几句舌,外官们就得吃大亏。 乔公公冲着冯老太太拱拱手道了福,然后宣读了圣旨,因为岳颖现在是上了玉碟的正牌公主,因此铁毅的爵位又升了两级,这边正欢天喜地庆贺的时候,预章县出事儿了。 新押送的火药被人劫走了。 铁毅最先怀疑的就是徐文方,因为他被俘虏过! 俘虏是个耻辱的名词! 尤其是对徐文方来说,在面对铁毅的质问时,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抓到这里来的,之前因为脚伤一直闭门不出跟周元强住在一起,同吃同住,可那天周元强被人叫走说有要事,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打晕扛到这个阴森的屋里来了。 “你叫徐文方?” 徐文方点点头,他疑惑的望着这个刚毅的男人,他并不怕他,虽然他的脸上有道狰狞的疤! “你半个月前是怎么被俘的?都接触过什么人?跟谁一起回来的,有谁能证明你的身份?”铁毅严肃的盯着他。 徐文方指指笔墨,铁剑给他端了一套过去,只见他认真的写着,因落水被俘,期间见过前朝状元王淳和梁王,梁王被杀的时候我在场,事后因为王淳与梁王不合,我没有被追究责任,之后北戎战败,王淳派狗蛋前来刺探军情,让我护送他做掩护,可我不能助纣为虐,于是崴伤了脚,调换火药,引他上勾,结果他是来劫火药来了,可原本已经空的箱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装满了,被他们给劫走了,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不关别人的事儿! 铁毅看了他的供词,把桌子使劲一拍,气愤说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通敌卖国,百死不能赎其罪的!你怎么这么糊涂?” 徐文方的手颤抖着,他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的,自己被俘虏过,不管怎么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的嫌疑也是最大。 周元强回到屋里急得满头大汗,火药丢失他的责任最大,可是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找回丢失的火药,而是回来看看徐文方有没有事! 结果一看人没了,急得团团乱转! 他急匆匆来到岳颖房里,岳颖还在打太极,根本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岳颖,是不是你把徐文方给抓起来了?” 岳颖一瞧周元强跑了一头的汗,奇怪道,“我闲疯了去抓他做什么?” 她一转身,“不对,徐文方不是落水没救回来吗?怎么他还没死?” 周元强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啊,我忘了告诉你了,他被北戎人救起来,关梁王府里了。” “所以你上回刺杀梁王也是为他了?”岳颖有点想揍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周元强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告诉你,你会帮我救他出来吗?你还不是不肯让他好好说话!总是欺负他,我干什么要告诉你!” 岳颖指着他气得直哆嗦,“那你现在来找我是干什么?不出事儿你不会急成这个样子,是出了什么事情?” 周元强道,“有个奸细是跟徐文方一起混过来的,被我发现了,我想要立功,就用火药押送的事情来引诱他,结果他们来了,我也杀了好几个人,可是那车火药还是丢了!” 岳颖气得抄起个茶杯就砸在他的头上,“你,你怎么不把自己也弄丢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了自己还连累别人,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报?” 周元强急哭了,“我怎么知道,又没有遇过这种事情!计划的好好的,箱子都藏起来了怎么还会丢的?” 岳颖稳了稳心神,现在火药事儿小,人命是大,徐文方自己是知道的,最是怕死的人了,这样找死的事情他不会去干的,那是谁换走了火药,抓走徐文方嫁祸呢? “谢瑾呢?” 大牛在外面应声道,“去码头训练新兵去了!” 岳颖脸一沉,“把他给我找回来,全部注意通知下去先找到徐文方再说。” 周元强还站在一旁抽泣着,岳颖皱着眉头道,“你爹死了也没见你这么伤心,徐文方给你灌迷魂药了?” 第四八六章 情海惊涛(二十) 周元强抽泣着,“不许你这么说他,我只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就不会被俘,不会被俘这次就不会被人家怀疑!是我害了他!” 周元强抱着头往地上一蹲,难过的头都抬不起来。 岳颖揉揉额角,“先去找人,找到人了再说。” 周元强一擦鼻涕站起来就往外跑。 岳颖急道,“你跑什么?用不着你去,已经让大牛去了,你老实在屋里呆着就是了。就是不能放你出去,一出去就是事儿!” 周元强站在门口晃了两圈,转过头来问道,“那我该做什么?” 岳颖想了想到,“你把事发经过详细的写出来,好好想想有什么人去过哨卡,那火药是死的,那么多总是需要搬运的,不可能自己长腿跑了。” 周元强眼神一凝,想起来什么似的飞快的跑了出去。 岳颖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有人来回话,大牛也不知道跑哪儿找人去了,连个音讯都没有传回来。 就在她急得团团乱转的时候,铁毅进来了。 岳颖神色慌张的一把拉住铁毅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出大事了!” 铁毅撇嘴淡淡笑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岳颖叹息道,“周元强那熊孩子,我不是想锻炼锻炼他吗?就让他去城镇外的路口那里设了个哨卡,原本是为了防止北戎的奸细混进来的,可后来为了节省时间,青阳城的货物运输也走的那边,可不巧昨天才押送来的一车火药突然失踪了,你说这事儿巧不巧,偏偏是周元强那熊孩子搞的事儿,这麻烦可大了,被慕容云彤得了这火药,咱们的损失会大很多呢。” 铁毅把她揽在怀里,“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岳颖一仰头,“徐文方是你抓去的?” 铁毅脸沉下来,“他有嫌疑!” 岳颖不高兴的说道,“不可能是他干的,他胆子比芝麻还小,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难怪我到处都找不到人,没想到是你抓去了。” 岳颖眼睛竖起来,“你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要怎么做?”铁毅正色道,“你只会放了他然后再追查吧?如此意气用事,怎么可能查的出来?” 岳颖被他的话噎住了,也对,换了自己去审,肯定是审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自己只想到徐文方这个人没有做案的理由,可是顾忌到周元强的心情,难道要让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肯定是不可能的! “你不方便来办的事情,我来做!”铁毅宠溺的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审了一夜,累了,陪我歇会儿,嗯......” 谢瑾见周元强四处乱蹿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在按自己的计划进行了,他不在漩涡中心,也不想掺和进去,孩子和老娘现在是自己最重要的一切,岳颖不会做的事情,不代表铁毅不会去做。 自从他带着戾气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己不再是当年的自己,铁毅也不再是当年的铁毅了! “谢呆子!见到徐文方了吗?”周元强跑的气喘吁吁。 谢瑾撇了他一眼,“你脑袋长屁股上了吗?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来问?” 周元强脸上一喜,也不计较他的话难听,“你知道他在哪儿?” 谢瑾冷哼一声,拍拍一个新兵,喝道,“继续练,不许停!” 嘱咐完,离开训练场,来到一边的桌旁倒了碗茶喝着,鄙视周元强道,“他行动不便,能上哪儿去?这个你也想不到的?” 周元强一愣,“你的意思是?” “肯定不会是自己离开的!”谢瑾擦了擦身上的汗,把毛巾扔到周元强的脸上,自己又回去训练新兵去了。 周元强看着谢瑾的背影,琢磨着他的意思,不是自己离开的...... 那他的意思是被人抓走的了? 什么人会抓徐文方? 周元强的脑子飞快的转着。 岳颖? 不是, 北戎人? 不可能! “是他!” 周元强神色一紧,很紧张的望着谢瑾,不紧不慢的样子,心里暗恨,这家伙肯定是一开始就知道了,他居然不帮自己? 周元强一跺脚又冲了回去。 岳颖正好悄悄的关上房门出来。 “岳颖!快去叫你男人把徐文方给放了!”周元强气呼呼的冲进院子。 岳颖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想到铁毅刚睡下,赶紧捂着他的嘴拖到门外去说话。 “嚷嚷什么?就你嗓门最大!”岳颖抱怨着松开手,“小声说,又怎么了?” 周元强眼里又泛起了泪花,“让那个侯爷把徐文方给放了吧!” 岳颖揉揉额角,“你反应的真快,谁提点你的?” “你别管是谁指点的,只说帮不帮我?”周元强着急的望着岳颖。 岳颖道,“你知道这事儿有多大吗?你让我帮你,你也得给我个理由吧?” 周元强一仰头,“你想要什么理由?” “起码你得把东西找回来啊!那么多人看着,我这样的事情都饶过你们,那下次还怎么约束别人?”岳颖叹口气,“好好想想在你们调换火药的时候,还有谁在场,那人必定就是奸细!” 周元强想了很久才说道,“我换了火药放在哨卡后面的营房里,那里平时也没人,除了咱们守哨卡的几个哪里还有别人。原本狗蛋夜里带着那些人来,我想到了的,想杀了他们立功的,谁知道他们人多,眼瞅着打不赢了才放了烟火报警,可等我放完烟火回来的时候......那车火药就不见了。” 岳颖听到他说放完烟火的时候顿了一下,问道,“放完烟火你在干什么?” 他想都没想就说道,“找徐文方啊!” 说完才发现上了岳颖的当了,岳颖脸色沉的象墨一样,“那种时候,哼,难得你有情谊!怎么没把你自己丢了呢?你丢了,我这儿还少个祸害!” 周元强低着头,也不辩解,“我错了,这回不用你关我,自己关自己好了,只要你让你男人把徐文方放回来,关一辈子,我都情愿的!” 第四八七章 情海惊涛(二十一) 岳颖有种自己养大的娃不跟自己一条心的感觉了,别扭的说道,“他现在嫌疑最大,又没有人能证明他没有偷走火药,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岳颖转身要走,周元强堵在她面前,“你想想他脚伤着,就算是想偷也不可能啊!” “那可能的你抓到了吗?”岳颖很想掐死他。 周元强还在她面前苦缠,大牛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说道,“小姐,徐主簿没找着,也没人见过他!” 岳颖笑笑道,“知道了,你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大牛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岳颖说道,“全营的人全都清点了,只少了那个老村长,别人都在,哦,船好象也少了一条。” 岳颖眉头皱起来,那个老头自己都忘了他的存在了。 “我这就去找他,偷走火药的家伙肯定是他!”周元强一跺脚追了过了。 岳颖怕他又要惹事儿,嘱咐大牛跟着,别让他冲动了干什么蠢事! 火药的确是老村长偷走的,那天晚上狗蛋溜回来对他说,他的小儿子还在慕容云彤那里,想要他活命的话,要弄到火药才行,正好每过几天会有一车火药,从青阳城那边运送过来,他要老村长帮忙拖住周元强,自己回去报信,带人来抢。 老村长恨他们入骨,如何会帮他,只是要自己看着儿子去死,他也做不到,于是只好打算把这些偷来的火药先藏起来,等看到儿子安全了,再通知岳颖。 可他没想到,这件事情把徐文方给扯进去了。 周元强放烟火示警的时候,附近隐藏的铁卫们最先发现情况,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哨卡那几个人只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而那时的周元强,只顾找徐文方去了,全然没有发现拒敌的人里居然有铁卫的人。 而徐文方也是够倒霉的,他之前因为周元强发现了敌人出去放烟火,自己恰好要尿尿,就独自找个僻静的地方解决,被当成奸细给套麻袋打了闷棍,绑走了! 所以周元强放完烟火回来没见着人,才慌了。 而通知铁卫哨卡有奸细的却是另有其人。 事情的经过只有一个人是最清楚的,但他就是不说,因为他想知道周元强的份量,够不够岳颖跟铁毅翻脸。 周元强冲到河边的时候,最边上的小船已经不见了,他悔恨的敲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这么笨呢?为什么没有想到?” 他解开另一条船的绳索就要跳上去,大牛追过来说道,“周公子别冲动,现在那边全是北戎的人,白天又没有办法藏匿行踪,咱们这时候过去可是等于找死啊!” 周元强不服气的说道,“那就白看着那老家伙通敌吗?” 谢瑾早就听到了周元强的吵闹声,走过来劝道,“你别自讨苦吃了,还是去找忠义侯吧!想要徐文方平安无事,除了他,谁也解决不了。” 周元强听听大牛的话有道理,再听听谢瑾的话也有道理,感觉自己被岳颖耍了似的,她是故意要把自己使出来的,就为了那个男人! 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又折回去找岳颖算账,别的不说,现在知道火药是谁偷走的了,一定要让铁毅先把徐文方放了才是。 周元强冲进院子的时候,岳颖刚好跟铁毅在床上厮缠。 两人你扯着我的手,我摸着你的脸,四目相对,唇齿相依! 周元强一冲进来就立刻闭上眼睛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滚出去!”岳颖气得咆哮起来! “我知道火药是谁偷走的了,你让他把徐文方放了,晚上我再去找那车火药去!”周元强转过身红着脸,心还砰砰直跳的又跑了。 铁毅被扰了兴致,酸溜溜的瞪着岳颖,“我要把他送进铁卫去!免得你天天为他生气!” 岳颖在他唇上补了一下,“饶了他吧,他还小呢!在身边的时候虽然闹腾,可是他一不在身边了又冷清的不行,你没在的时候,我可是看着他的样子才能回忆起你来着!” 铁毅更酸了,“我就知道你是嫌弃我老了,也没年轻时候俊俏了!” 他摸着自己脸上的那道疤痕,以前并不觉得难看,可现在一见到周元强的那张脸,就立刻觉得这疤太碍事了! 岳颖轻轻吻了那里一下,把铁毅心里的火给燃了起来,“我喜欢的是你整个的人,还有你的气质,你的风彩,这疤痕是荣耀,一点都不难看!更有男人味呢!” 铁毅嘴角一勾,深深的拥吻...... 雨露滋润过的女人格外娇艳动人,举手投足俱是风情! 在岳颖的劝说下,铁毅到底还是把徐文方给放出来了,人变得萎靡不振,满脸的憔悴,看的周元强心酸不已。 岳颖心情很好的下了赦令,“那药你可以停了,不过话还是不能乱说,知道吗?” 徐文方连连点头,感激不尽! 岳颖安慰他道,“回去休息几天,好好办事,将功赎罪!” “你太啰嗦了!今晚我就去找那丢失的火药,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周元强护犊子似的,不许徐文方受一点委屈! 把岳颖气得当时就给他一记脑瓜嘣! 看着那两只回去,她还喋喋不休的嘀咕,“过河拆桥的家伙,以后别想我还偏着你了!” 谢瑾站在不远处黯然伤神,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下手的,终究是不忍心,虽然徐文方傻傻的,周元强也不够聪明,但是他们真诚,两个人能够对对方坦诚相待,折上一个,另一个就是现在自己的这副模样吧! 谢瑾仰起头,看了看铺满红霞的天空,心中有说不尽的孤寂,再好的美景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转身准备离开,铁毅突然站在他的身后,冷冷说道,“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还敢耍花招,果然比以前进步了!” 谢瑾此时厌恶铁毅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挥手一拳直冲他的面门。 “来的好!”铁毅扎马撩掌,四两拨千斤的挡下这一拳。 谢瑾怒不可遏,“你以为我不让着你,你能赢的这么痛快!” 第四八八章 情海惊涛(二十二) 铁毅沉稳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你那个时候没杀我,我感激你,因为你不够心恨,我才有机会跟岳颖团聚,谢谢你!” 铁毅诚心感谢的话,在谢瑾听来如同讽刺! “真想谢我,就离开她!你没了她还有铁家,我没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谢瑾疯狂的又往铁毅心口砸了一拳。 铁毅退后几步,对谢瑾这般不留手的用阴毒招式,皱了皱眉头,“她是我的老婆!你该知道她根本不会喜欢上你的。” 谢瑾愤怒的飞起一脚直奔铁毅咽喉! “如果你不回来,她现在已经嫁给我了,你知道吗?”谢瑾深恨铁毅夺走了岳颖,让自己蒙羞,整日里抬不起头来。 铁毅的胸口突然热起来,原来谢瑾的那一脚是虚招,根本没有用全力,可是铁毅却以为他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转身鞭腿,把谢瑾给踹飞了。 而此时岳颖恰好看到,情绪波动很大,对铁毅的怨恨传到了那块玉佩上。 同心佩,不愧是同心佩! 铁毅立刻感觉到了岳颖愤怒的情绪。 而此时的谢瑾被铁毅踢断了两根肋骨,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瘀血来。 “铁毅!你疯了?” 岳颖刚才只顾着抱怨周元强胳膊肘子向外拐了,全没注意到铁毅跟谢瑾动起手来,等听到有人惊呼,她才转过身来,恰好看到铁毅踹飞了谢瑾! 她原本就对谢瑾感觉很愧疚了,这下再没办法接受,直扑过去,扶起谢瑾问道,“你怎么样?” 铁毅霸道的把她拉开,“我来!” 他一手扯起谢瑾的手臂,搀扶着他往营房走去。 “没想到,你居然会出这么一招!”铁毅咬着牙恨道,脸上那道伤疤越发的狰狞起来。 谢瑾看着铁毅懊恼的样子,心情稍好了不少,“我的招术多了,就是不知道你能撑得住几个回合!” “你真的不罢手?” “不死不休!” 铁毅脸色铁青了,“这样有意思吗?你只会伤的越来越重,何必如此呢?算是我求你了,如何?” 谢瑾扯着嘴唇笑道,“你忘了我是戎族人吗?我们戎族人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不到死是不可能改变的!” 铁毅半晌无语了,“你不后悔吗?这样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还是放弃吧!” “你还是杀了我吧!” “好!我就等你这句话,早想这么干了!只要岳颖不在场,你就小心吧!” 谢瑾听他这么一说,根本不使力气了,铁毅等于是把他拖回营房的。一路上怎么骂他都不回应,把铁毅气得真想杀了他。 把谢瑾搁在床上,铁毅擦了擦汗,大夫来给他瞧了,正了骨上了药,嘱咐三个月不许用力,要好好休养。 岳颖忙里忙外的伺候着,生怕人们不尽心,铁毅眼瞅着心里浸了一大缸醋,而谢瑾却很享受这样的场景,尤其是看到铁毅不甘心的面容的时候,心里格外充实! 等到忙活完了,岳颖交代个小丫头子在旁边伺候,自己要回去梳洗歇息,谢瑾又咳嗽起来,“咳咳!你回去吧,我真的没事儿!” 岳颖急道,“你咳的这么厉害,脸都这么白了,肯定是肺也伤着了那大夫没看出来。草儿,再去把老大夫请过来!” 草儿走出屋子,见铁毅靠在门外的墙上,用拳头捶着墙,他的手都流血了,自己还不知道! 草儿摇摇头,小姐的事情自己管不了,可能她两个都喜欢,但是只能选一个,哎!真是可惜了,谢将军人好像更好些,又温柔,又体贴,长得还帅,忠义侯冷冰冰的,脸上还有那么可怕的一道疤,那里比的上谢将军了,小姐怎么就喜欢那个冰块了呢? 她只是个小丫头,没资格评论主子的事,只能乖乖去找大夫来。 等老大夫看过,说谢瑾可能是受了风,并没有什么大碍,岳颖才算是放了心,一直受着看他睡着了才离开。 她出门的时候,铁毅还在门外守着,岳颖这个时候才看到铁毅的拳头受了伤,地上一滩血。 她心痛的握住铁毅的手说道,“你们是非得把我的心掏出来分成两半才甘心吗?” 铁毅反把她拥在怀里说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那怕是你的心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岳颖又好气又好笑,“你跟谢瑾到底说什么了,两个人闹成这样,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铁毅抬头看看岳颖,遇言又止。 岳颖奇怪道,“你说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没想要打伤谢瑾!” 岳颖点点头,“我相信你!” 铁毅摇摇头,“不,你不相信,就算这次信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你会一直信下去吗?” 岳颖的眼神严肃起来了,“你们到底是在干什么?拿我打赌吗?” 铁毅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大周人一直惧怕戎族人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记仇!凡是伤害过他们的人,他们不会忘记,会一次又一次的反击,哪怕自己受再大的伤,也要报仇!” “这样有意义吗?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不好吗?”岳颖不禁感慨道,“谢瑾不是那种执拗的人吧?” 铁毅认真的看着岳颖道,“我真的想杀了他!他如果真这么无休止的闹下去的话,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 铁毅说完,没再等岳颖,只自己默默的走在前边。 岳颖愣住了,这是铁毅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这么冷酷无情!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自己该怎么办?向着哪一个都会伤害到另一个,可让自己看着不管,自己又办不到,头好疼啊! 铁毅回到屋里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天已经黑透了,晚饭还没来的及吃,草儿把灯全都点上,等桌子上的火光亮起来,才突然看到铁毅坐在那里,木雕一样的已经坐了半天了! 草儿吓了一跳,差点惊叫起来。 铁毅问道,“岳颖没有回来吗?” “小姐跟到院子门口就出去了。”草儿答道。 “去找谢瑾了?”铁毅的手握成了拳头。 “不是......” 第四八九章 怎化干戈(一) 岳颖抱膝一个人坐在码头上,任凭风吹着。 她考虑过种种情况,唯独没有把北戎人的民族性考虑到。 人是感性动物,在岳颖看来,谢瑾只不过是象那个寓言故事里的蝙蝠一样,是鸟还是兽的定位问题。 可在铁毅的眼里却是,他原本以为的素食动物,居然是会吃肉的!而且是不择手段的那种! 她很头痛,心累! 铁毅与谢瑾的交手肯定是做了什么交易的,虽然两人都没有对自己说一个字,但她看的出来,这两个家伙相互不服,尤其是谢瑾,岳颖居然发觉自己现在看不透他了,如果不是铁毅明说,自己又是对铁毅的话半分不疑,这次肯定是要责怪铁毅的了。 毕竟他下手那么重,谢瑾这下三个月都不好过的。 可是,假如真如铁毅所说的,是谢瑾的苦肉计,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很为难吗?”铁毅追了出来,他不想岳颖为这件事情困扰。 岳颖被他打断思绪,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多事情没考虑清楚,也许我不该太袒护他,以前只是觉得他的身份很尴尬,可是现在倒是不敢再这么想了,只觉得亏了他。” 铁毅不高兴的抱着她,嘲讽道,“岳颖,你要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你如何能把他放在眼里心里,他有那个资格吗?” 岳颖仰起脸望着铁毅,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认真说道,“你不觉得他很无辜吗?他帮了我那么多,可我并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我做不到不需要了就把他一脚踢开!”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铁毅只觉得她的眼里柔情似水,格外诱人,只可惜那份温柔不是为了自己,他的心微微发凉!抚上岳颖脸庞的手缩了回来,攥成拳头。 “别说那么多了,先回去吧,火药的事情我会让铁卫去办,那个周元强,明日我会让他来铁卫报道!” 岳颖一愣神,不可思议的望着铁毅,他一脸的严肃,神色中带着不悦。 “我不是跟你说过,他受不了约束的吗,你这样他会很难受的!” 铁毅眼中闪过一丝幽暗,“是男人都这么过来的,他已经十八岁了,不再是孩子了,我十八岁的时候都已经有你和小六福了呢!” 岳颖被他一本正经的逗乐了,“那时候小六福还没出生呢!” “那也是有家有业了,你要真关心在乎他,就别束缚着他的翅膀,要放他飞去!” 岳颖看了铁毅一眼,见他并不是吃醋的样子才说道,“那你可得缓着些,别逼的太紧,那孩子性情有些跳脱,比一般人活泼了些,别拘的太紧了!” 岳颖说一句,铁毅的拳头就攥紧一分,等她说完,那手掌都快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了,可是岳颖却浑然不觉。 “好,我会好好教他的,你放心!”铁毅的声音冷冰冰的,岳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铁毅送岳颖到了院子门口,自己转身出去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召唤出铁卫,吩咐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去渔村找回火药,一件是抓周元强去交给铁剑,并且一再嘱咐要好好操练! 铁镖死后,铁卫的统领换成了铁剑,他对铁毅最是忠心,既然是侯爷亲自吩咐的,那必须要好好伺候,死不了就行了,这是他们的强项,铁卫的人都是这么打小过来的,包括新来的那三个孩子! 岳颖并不知道这一夜发生了多少事,只知道自己这一觉睡的无比香甜,一夜连梦都没做,真是少见! 她起床梳洗后,草儿一边端来早饭一边说道,“小姐,侯爷让我告诉您,火药和周公子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老村长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才铤而走险的,那火药并没有带走,还藏在哨所后面,已经起出来了,周公子也交给铁剑带走了。” 岳颖听她说到最后一句,心里感觉空荡荡的,好像自己的孩子离开了身边一样,这个时候最想小六福了。 她搁下筷子,馒头也不吃了,就出去叫大牛去把小六福他们接过来住几天。 大牛应声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说道,“侯爷说有消息说慕容云彤这两天在修筑工事,想来是要据险以守,咱们不能等她修好,要赶紧出兵才行,孩子接过来不安全!” 岳颖心里堵了一下,这个家伙回来就管三管四的,自己是不是太纵着他了? 还没来的及发脾气,小五子急匆匆的跑过来说道,“长公主快去瞧瞧谢将军吧,他伤的好像更厉害了。” 岳颖一头黑线,顾不得管铁毅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赶紧去瞧谢瑾怎样了。 结果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通猛咳。 “怎么搞的,病的居然这么严重?”岳颖瞪着大夫质问道。 “原本已经好多了的,早起侯爷来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没多久就恶化了,这事儿......” 岳颖哪里听不出来,这大夫就只差说是铁毅干的了! “咳咳!别怪铁毅,不关他的事,是我昨夜没盖好,着了凉!”谢瑾咳的脸通红,眼角带着几分柔弱,让岳颖十分不忍。 “脸怎么这么红?” 她伸手去试谢瑾的体温。 突然手被人拉住,“我来!” 铁毅心中暗恨,却面无表情的伸手摸摸谢瑾的额头,“有点热,听说黄莲去热,大夫,下药的时候多加些!” 岳颖又好气又好笑,这种时候你来添的什么乱! “你早上来看过他了?”岳颖故意问道。 果然铁毅的眉毛挑了挑,“来过,那时候他好好的!” “可你一走,他就不好了?” “大概他是想让我陪着他,这样就没人缠着你了!”铁毅越来越没好性了。 谢瑾见两人明里唇枪舌剑,暗地里眉来眼去,气得又咳的狠了些,“别为我耽误了事情,我没事,养养就好了!” 两人还准备说话的时候,铁绪跟哑娘过来了。 铁绪还好,径直走到谢瑾身边去,看也没看铁毅一眼,但是铁毅却从那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恨意。 哑娘从他们二人身边走过的时候,抬头仔细的看了岳颖一眼。 第四九零章 怎化干戈(二) 岳颖从哑娘的眼睛里同样看见了仇恨,她很是不解,哑娘为什么那样怨恨的看着自己。 因为谢瑾的家属来了,岳颖和铁毅安慰了谢瑾几句然后退了出去。 “她们!” “他们!”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眼神好犀利!” 岳颖感慨自己跟铁毅的心思很默契,不由得说道,“以前在忠义侯府,见到哑娘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怨恨的眼神。” 铁毅低沉的声音冷哼道,“怕是他们一家都恨上我了!那小孩子的眼睛快喷出火来了。” 岳颖忍不住抱怨道,“谁让你下手那么重的!人家一家人嘛,自然是要护着了,打不赢你,也要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你!” 铁毅不屑道,“眼神要是能杀人,对岸的混蛋们一个也过不了锁阳关来,技不如人还想耍心眼,他就是太聪明了,才会吃这种亏,也亏了他能豁的出去。” 岳颖道,“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呢!看在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原谅他吧!” 铁毅冷笑道,“你心里其实怨恨死我了吧?何必说的是我不肯相让似的,你倒是问问他去!哼!” 岳颖目瞪口呆的看着铁毅摔手而去,心里十分诧异,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不过是想劝他们两个和好而已,铁毅居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个小气的男人! 岳颖并没有去追铁毅,因为她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过分,他也会原谅自己的,她就是这么对自己有信心! 可是这一回却不一样,铁毅没见到岳颖跟上来,心里的火气几乎压抑不下去,捂着心口痛不欲生,喃喃自语,“我这心里全都是你,可你的心里还装着别人……” 另一边谢瑾的屋子里,铁绪心疼的看着谢瑾,“阿爸,咱们走吧!离开这里,回到草原去,那里才是咱们的家!” 谢瑾摸摸他的头,咳了几声,“那也得阿爸的病好了才行啊!” 铁绪很高兴的对哑娘说道,“奶奶,阿爸同意回草原去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哑娘很开心的笑笑,端过药来递给谢瑾。 谢瑾接过药,并没有喝,只看着哑娘,叹惜道,“娘觉得我在那种地方能活下去吗?还是觉得铁绪能活的下去?没有水,没有米面,除了羊肉还是羊肉?就算是穿着再厚实的皮袍也挡不住凛冽的风,我在狼王山上的那些日子,每天都是度日如年!” 他认真的说道,“我知道您不想上官家的权柄落入别人手里,可是我真的厌倦了!我忍受不了塞外的寒风,忍受不了塞外的孤寂,听着一声声野狼嘶吼,那种恐惧您能懂吗?” “所以你就要拔掉自己的爪牙,变成一条任人宰割的忠犬?”哑娘眼里的泪扑簌簌落下,“儿啊!你不想回去,娘也不想逼你,可是你要自己爱惜自己呀!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要坚持留下来,这是为什么?就为了那个姓岳的女人,值得吗?” 铁绪不懂大人们的意思,他只知道谢瑾不肯回草原去,他不回去,哑娘说的美好的一切就全都泡汤了。 而哑娘说,自己只要回去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不是在这里看人白眼,被人欺凌。 “我要回草原去,那里才是我的家,这里不是!”铁绪紧紧贴着哑娘,很生气的望着谢瑾。 “你可真是她的儿子,连性情都是一模一样!”谢瑾冷笑几声,又咳了起来,胸口疼得冷汗直冒。 哑娘心疼儿子,一个劲的给他抚背顺气。 铁绪却已经懂事了,知道谢瑾说的是自己的生母了,忍不住倔强道,“我就是要去草原找我的亲娘,我要问着她,为什么不要我?” 谢瑾止住了咳,喘口气道,“因为她觉得,她要的东西比你重要!” 铁绪的眼里流露出一股怨气,咬着牙,“那我也要听她自己告诉我!” 谢瑾此时才认真注意起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以前也关注过他,可他居然没有发现这孩子的血液里,居然是这么倔强的性格! “好!你会有机会的,先把这本三字经背熟,若是能一字不错,爹就让你见她!” 铁绪信已为真,高兴的背去了。 可哑娘知道,谢瑾是在敷衍这孩子,她摇摇头,“你就算是不告诉他,他迟早也会知道事情的真相,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懂事了!” 谢瑾咳嗽着,“能瞒一天就瞒一天,真要到了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就让他自己去选未来的路吧!我又能管的了多久呢?” “你要管谁?” 一个声音从窗外响起,把两人吓了一跳! 谢瑾稳住心神去瞧的时候,才发现那人居然是周元强,只不过他浑身脏兮兮的,发髻散乱,脸上还有几道伤痕。 “咳咳咳,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这般狼狈?来我这里干什么?” 谢瑾咳喘着问道。 “哎!别提了,是兄弟的,就让我躲几天,等风头过了再跟你详说,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你这儿啊!” 他话没说完,铁剑几个亲卫就找了过来,进到屋里也没有发现人,才跟谢瑾告了罪离开。 等他们人一走,周元强才从床底下钻出来道,“好险!差点就被抓回去了!” 谢瑾奇怪道,“你又在搞什么? ” 周元强气得,一边给自己梳头,一边说道,“还不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岳颖一见他就软的没骨头似的,居然把我给卖了,让我去铁家亲卫队里跟他们一起练!你说这事儿小爷会答应吗,肯定是不干啊,可那些家伙实在是太野蛮了,硬是拖着我去啊,瞧瞧我这身上的伤,全是铁剑给打的,他们可狠了!” 谢瑾在铁家住了十几年如何不知道铁卫训练的残酷,这可真是为难周元强了,他抿嘴笑笑道,“铁卫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你运气不错,有人肯带着你!” 周元强一翻白眼,“你别嘲笑我了,我知道这事儿没完,可我就是不想让那个家伙压在我的头上,我来这里是看的岳颖的面子,又不是为了他,凭什么让他管着!” 第四九一章 怎化干戈(三) 铁毅整装待发,昨天跟岳颖谈的那些话,岳颖能听进去多少他不知道,但他的心痛一分也没有减少,虽然离开她身边五年,但细想想自己哪一刻忘记过她了,可是这个女人却如此对待自己,他心里很是难过! 岳颖,难道你就看到了谢瑾身上的伤,却看不到我的心被你伤了吗? 血淋淋的! 岳颖知道个屁! 她只觉得铁毅没有从前那般呆萌可爱了,以前肯为自己废了手也要爬上山崖,跟自己双宿双栖的好男人,变的不可理喻了。 对自己冷冰冰的不说,还躲着自己! 岳颖等了一夜没见铁毅回来,觉都睡不着,一大清早的顶着两只黑眼圈问大牛,铁毅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大牛哪里知道这个,岳颖和铁毅,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如胶似漆,自己不是天大的事情,绝对不去靠近,谁会想到铁毅居然会一夜未归呢。 铁毅在哪儿呢? 他在码头上的新兵营里闷了一夜。 早上准备整军出发,骚扰敌人的时候,却发现石牛寨的几个人,慌慌张张的四处寻找自己。 他嘴角微微一撇,这个女人就该如此教训,不然知道自己没事儿的话,心思又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报告侯爷!” 铁毅收回飘远的神思,“说!” “周公子逃走了!”铁剑脸上红通通的,这个家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真是让人太没有面子了。 果然,铁毅剑眉一竖,严厉的问道,“你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弱鸡似的一个毛头小子,也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他……”铁剑争辩道,“他说自己之前受过伤还没好,训练还没到一半的时候,人就昏过去了,我只好去找大夫,结果回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铁剑很委屈,铁毅根本不知道周元强当时脸色发白,浑身抽搐的样子有多可怕!再想到铁毅说的不能让他死了,这事儿谁敢耽搁啊,亏了他就这么瞅着个空子就溜了。 铁毅一拍桌子,“赶紧去找啊!还愣着干嘛!” 铁剑脸拉的苦瓜一样,“找了一夜,没找到!” 铁毅气极,“那就继续找,他能长翅膀飞了吗?肯定还在附近,定是藏哪里去了。” 岳颖梳洗完毕,饭也没顾上吃,就找铁毅来了。 铁毅没想到岳颖会找到军营里来,一见她担心憔悴的模样,哪里还记得昨天受的伤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铁毅有些心虚。 岳颖并不知道周元强又逃出来了,只瞪着铁毅怒道,“你夜里不回来,不会说一声吗?害我担心了一夜!” “军营里出了点事,就混忘了!时间又晚了,怕回去又吵到你,所以……” “别给我找这种理由,铁毅你现在是成年人了好不好,别动不动搞这种离家出走的事情,有意思吗?以后,再不许夜不归宿!知道吗?”岳颖板着脸,眼眶上的黑眼圈也没拿粉遮遮。 铁毅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有些小骄傲,心说,岳颖还是最关心我的! “好!都听你的!不过以后,你也不许沾花惹草,见外男都必须我陪着!” 岳颖一头黑线,感情他是那这个来跟自己做交易呢!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市侩了? 特别是他眼里那种你不答应,我就不回去的眼神,让岳颖又想起了初见他时,他仰着头对自己不屑一顾的那个骄傲样子。 真是容颜虽变,风彩不减当年啊! 岳颖花痴起来! “好!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铁剑冲了进来,“找到了,侯爷,我找到他了!” 岳颖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好奇的问,“一大早的,你们找谁呢?” 铁毅更得意了,心说,瞧瞧你护着的都是什么样的垃圾! 岳颖脸上还挂着笑呢,一听铁剑说是周元强又溜了,心里的火苗子压都压不住,这熊孩子,都是跟谁学的?逃跑就这么有能耐! 见铁毅脸上得意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岳颖气恼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世家出身,受不了这么苛刻的训练不是很正常的吗?能逃掉说明他聪明,机灵!” 说完见铁毅脸色依旧很骄傲,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好好教教你手下的那帮人,一个个的别那么蠢!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哼!” 铁毅脸色沉下来了,这个女人,敢嘲笑我的人?难道她是觉得我不够聪明吗? 岳颖眼看着铁毅脸上严肃起来,怕自己又戳到他的心窝子了,赶紧吭了几下,对铁剑说道,“还不快去把他揪回去?他只要一出来就要惹事儿的,赶紧弄走!” 铁毅脸上这才好看了些,很大度的说道,“我陪你去瞧瞧,想来你也很担心他的情况吧,一起去看看,也免的记挂!” 岳颖不知不觉的嘟起嘴来,不过是去看看熊孩子有没有惹事儿,怎么搞的象是他在恩赐一般? 铁毅不管岳颖如何去想,这种老婆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感觉真好!免为其难的就当自己多养了个儿子又有什么当紧的。 两人各怀心思,在铁剑的带领下,来到谢瑾屋外,门大开着,哑娘正喂谢瑾喝药,铁绪在一旁默默的写字。 铁毅见到铁绪总有种尴尬的感觉。 只听谢瑾问道,“一大早的来我这里有事吗?” “哦,听说周元强跑你这里来了,我们就是来瞧瞧他在不在?”岳颖笑着回答道,“你今天觉得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谢瑾抬头看了看她身后的铁毅,冷冰冰的说道,“还死不了!” 岳颖脸色变的难看起来,让她当着谢瑾的面前让铁毅出去,她做不到,让她当着铁毅的面前,说他这话说的无理,她也做不到。 正为难的时候,铁毅突然说了一句,“以后把这孩子的姓改了吧,他没有上族谱,也不是我铁家的骨血,你早该给他换个名字才是!” 谢瑾冷冷一笑,“这孩子不用改姓,因为他原本就是姓上官的,铁绪不过是名字而已!” 岳颖一头黑线,拜托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在一个孩子的名字上还要做文章好不好! 第四九二章 怎化干戈(四) 铁毅觉得谢瑾是故意羞辱自己,他眼神一紧,岳颖赶紧握住他的手说道,“周元强呢?快让他出来,这家伙有点空就溜掉了,真是奇怪,他这么会跑,被梁王抓住的时候怎么不逃呢!呵呵......” 谢瑾的心情十分不好,没二话,“那要看抓他的是谁了,被梁王抓是他笨,被其他人抓是他蠢,如此又笨又蠢的人,你还要护着他干什么?” 谢瑾说话好似无心,眼神扫过铁毅的脸上,只见他青一块白一块的,手直哆嗦,暗道,不好! “娘啊!绪儿写了一个时辰了,带他出去松散松散,别太累着了!” 哑娘哪里看不出屋里箭拔弩张的,顺手牵了铁绪到门外来。 铁毅跟谢瑾的视线相对,火星四溅,岳颖挡在二人中间,“没事干了是吧?把周元强给我交出来!......” 岳颖的话还没有说完,铁毅就已经把她推到一边掐住谢瑾的脖子了,“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了你吗?” 谢瑾脸上一白,撇嘴笑道,“好啊!杀了我不是正好,这样我就不必为难到底是要站在哪边了!” “你疯了吗?”岳颖扑上去说道,“他没有伤害任何人,你不能这样对他!” “我都快被他逼疯了,你难道看不见吗?”铁毅两眼通红,要说早上的时候对岳颖说话还是和风细雨,现在就是电闪雷鸣了。 岳颖脑子一懵!对啊,自己怎么又犯傻了呢? 可是谢瑾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这样纠结的人实在是难受啊! 岳颖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应该很认真的对待这个问题,“先找到周元强再说吧,谢瑾你好好的养伤,只要你不背叛我们,我不会做很过分的事情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背叛你们的话,你就会很过分是吧?”谢瑾长长的眼睫毛,此时忽闪忽闪的。 岳颖不忍心去打击他,但看着铁毅红着的眼睛,还是退了一步,“不是!” 岳颖咬咬牙说道,“石牛寨有专门针对叛逃人员的惩罚条款,我希望你不要去触碰它!” 谢瑾眼中空无一物,抬头望着梁柱,“我从来都不是你们的人,谈何背叛,真是笑话!” 岳颖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确定你说的不是气话?” 谢瑾没吭声。 岳颖叹息道,“我从没把你当过外人,不信看看你的身份木牌,跟我的是一模一样的!” 谢瑾语塞了,可是他不能心软。 “可有人当我是奸贼,即使我留下来,也不过是不受欢迎的人!” 铁毅激动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岳颖抱怨道,“你少插嘴,他现在不能离开,绝不能跟我们离了心!” 铁毅十分不屑,头扭到一边去。 岳颖深吸一口气,笑道,“要不,我送你去慕容云彤那里?” 谢瑾面无表情,“好啊,我们一家人正好团聚!” 岳颖本是一句打趣的话,如今被谢瑾应下,心仿佛被掏空了似的,难受的不行。 她立刻板着脸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把她抓来,好让你们一家人团聚,你死了离开的心!” 谢瑾嘴角微微一翘,“也行!只怕你男人没那个能耐,他的心思全放在怎么守住你那里了,还能不能出战都不一定呢!” 铁毅轻蔑的一笑,“你以为你这样激怒我,你就能赢了吗?以前你赢不过我,以后你照样赢不过我,因为我姓铁!” “切!口舌之争有用吗?”谢瑾依旧眼神黯淡,“你是想掐死我的吧?哈哈!正好我也在后悔当初怎么没有掐死你呢!来吧!咱们早晚要分个胜负的,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看不起!” 谢瑾挣扎着下了床。 岳颖顺着谢瑾的眼神一回头,好嘛,上官铁绪正在门外面探着头。 岳颖拉住铁毅的手恳求道,“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一次就算了吧!他没想要背叛的,我不信他会站在慕容云彤那边!” 铁毅看看岳颖那副期待他同意的样子,没说话,甩开岳颖的手出去了。 岳颖见铁毅一走,立刻挺起胸膛,“还不好好躺着,你这么刺激他有意思吗?最后吃亏的那个还不是你!” 谢瑾把岳颖一把拥在怀里,岳颖能不防的被他抱住,吓了一跳,双手一推,“你疯了吗?” “是的!早就被你们两个给逼疯了,不能答应我,就别给我承诺,给了我承诺,又把我扔到一边,岳颖,你的心好狠!”谢瑾手捂着胸口,噗的又吐出口血来。 “来人!快叫大夫来,谢瑾又吐血了!”岳颖手忙脚乱,想要责怪他,这种时候怎么可以? 铁毅并没有走远,他站在门外不远处,谢瑾说的话,字字锥心,想要回去,怕是刚好掉进他的圈套里。 铁毅眼睛一眯,哼!苦肉计吗?看样子你并不苦的,真苦的话,还能演戏吗! “铁剑!”铁毅面无表情的问道,“找到了吗?” 铁剑从犄角旮旯钻出来,“找到了,在床底下藏着呢!” “抓出来带走!” “那公主那里?” “人是从你手里丢的,关她什么事儿!去抓就是。” 铁毅嘴闭的紧紧的,背对着大门。 岳颖还在纠结着谢瑾的伤又重了,没想到铁剑伸手摸到床下把周元强给扯了出来。 “放手!我不去那个鬼地方,打死我都不去!”周元强挣扎着往床底下缩。 岳颖蹲下身来,“你可真是能耐了,这样没脸没皮的事儿都能干出来?” 周元强倔强道,“要你管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管着我?我就是不去训练,又轮不到我上战场,我训练个什么劲啊,多事的女人!” 岳颖怒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明日一早,水军开往南岸,伺机收复瘐洲!你做先锋官,我给你二千人,你好自为之吧!” “凭什么要听你的?” “哼!就凭你吃的,喝的,用的,住的,全都是我的,我可没想要养头猪,猪杀了还有肉吃,你说你干成过什么事儿了?每次都是亏的,钱债肉偿,这次你替我拿下瘐洲城,咱们旧账全部一笔勾销,若是败了,拿徐文方抵账!” 第四九三章 怎化干戈(五) 周元强急了,“关徐文方什么事儿啊,大不了我跟你男人好好训练就是了,何必逼迫人家!”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铁剑!把他带走,别搁这军营里碍眼。”岳颖心情起伏,今天很不高兴,很不高兴。 处理完了周元强,再来看谢瑾,岳颖只有冷冰冰的说,“这次就算了,以后……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岳颖郁闷的走出谢瑾的屋子,见铁毅等在不远的地方,紧走几步追了过去。 两人并排默默走着。 岳颖见铁毅面沉似水,波澜不惊,心虚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向着他的,我被他骗了!” 铁毅顿住脚,认真的看了岳颖一眼,“你知道就好,我可不想别人说我娶了一个傻老婆!” 岳颖噗嗤一笑,“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铁毅默默牵着她的手,嘴角微微勾起来。 岳颖十分好奇的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故意的?” 铁毅仰起头,故做深沉的说道,“早就知道了,不过那时候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岳颖点点头,“这话说的是,那时候你要说了,只怕我还当你是嫉妒谢瑾呢!” 铁毅微微一笑,“你是怎么发现他是装出来的?” 岳颖噗嗤笑出声来,“说来你要谢谢那个熊孩子了,要不是他嘴角还有红痕,我根本想不到谢瑾会这样来骗我。” 岳颖说着脸色暗了下来,“我没想过他会骗我的!我那么相信他!” 铁毅把岳颖揽在怀里,“那是他的本性,忘了他吧,他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岳颖很犹豫,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信任谢瑾了,可是她又不能把他放走吧?这事情可真是头疼。 同样头疼的还有王淳。 慕容云彤吐了,吃什么吐什么,嗜睡,嗜酸,月事也两个月没来了,不用大夫把脉,她也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叫王淳来!”慕容云彤眼里要喷出火来了。 红缨萎缩道,“王丞相去码头了,大周的船只今天来犯,他带人杀敌去了。” 慕容云彤冷冷一笑,“好,好啊!他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向着他说话?嗯!真不把我放眼里了吗?” 红缨退后一步,把门迅速关上,“丞相说了,您现在身子不便,不能动气,要好好静养,奴婢不敢打扰太后,太后好生休息吧!” “啪!” 屋子里一个茶杯摔的粉碎。 慕容云彤脸色铁青,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了,王淳可真大胆,不但瞒着自己,让自己怀上了孩子不说,还要让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慕容云彤悔不当初跟这个男人上了床,又因为他是文官,没有用毒,白白的被他占了这么些便宜。 如今这里里外外全都被他把控,自己如同傀儡一般任人摆弄,慕容云彤想想就气愤的不行。 可那王淳狡猾如狐,慕容云彤的那些手段,他全都探查的一清二楚,蜘蛛一只都没留下,全被他配来的熏香给熏死了,装蚀心散的簪子被红缨给偷走,她现在除了听从王淳的摆布,几乎无计可施。 可恨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那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还把自己当成仇人一样的恨着,慕容云彤后悔了,要是乌洛雁不死,自己怕是不会这么惨,可惜自己知道的太晚了。 门吱拉一声打开了,王淳腆着肚子进到屋里来,慕容云彤一见他这模样立刻觉得恶心了. “呕!” “太后!您怎么样?”王淳上前来一把扶住慕容云彤。 “滚开!你做的好事!”慕容云彤恨恨的说道。 王淳见她那无可奈何的样子得意的嗬嗬直笑,“太后,难道您不喜欢这个孩子吗?这可是臣的种,他一定会是天底下最最聪明的孩子!” “哼!”慕容云彤气得不想搭理他,只想他赶快离开。 “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王淳笑道,“太后,您好好保养吧,耶律将军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战事您不用操心,北方如今水草丰茂,牛羊总数又增加了不少,往土鹘,元昌等西域诸国的使臣,臣也一并安排妥当了,您只需安安静静的生产就好。” “你给我滚!”慕容云彤趴在桌上心情起伏,这个混蛋手伸的够长的,把北方的事物也揽了下来,以后自己就算生完了孩子,只怕也要受他的辖制!这个混蛋! 谢瑾,你知道吗?我现在在受苦了呢! 慕容云彤手拿着那串狼牙项链默默的祈祷,把自己所受的苦一字不漏的全都说了出来。 谢瑾正在屋里盘算这一回合自己算是险胜了,可是到底没有胜利的感觉,心情十分的郁闷。 正想着,耳边听到一阵呢喃。 他眉头一皱,那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自己的耳朵里,“救救我!快来,救救我啊!” 谢瑾的心脏扑通直跳,为什么会这样? 哑娘从外面走进来,见谢瑾魂不守舍的,于是问道,“你怎么了,转来转去的?” “我听到有人叫救命!”谢瑾很难受的对哑娘说道,“娘啊!我从来没有如此的心慌过,怎么办?” 哑娘扯开谢瑾的上衣,问道,“你的狼牙项链呢?” 谢瑾不好说是因为要换取岳颖的承诺,把它给扔了,只说是自己训练的时候不知道掉哪儿了。 “去找吧!”哑娘平静的说道,“这是你的宿命,是狼王天神在召唤你,该你献身的时候到了。” 谢瑾很是为难,他都已经答应岳颖要做个大周人了,难道要食言吗? “我......” “孩子啊,你躲不掉的,这是命啊!”哑娘叹了口气,“你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你的!等他来找你的时候,那就不是好事儿了,人斗不过神的,你认命吧!” 谢瑾低下头,淡淡说道,“让我好好想想吧!” 夜深人静,雅雀无声,一个黑色的身影冲出营房,值守的人眼前一花,那人就不见了。 而河面上多了一艘小船在黑暗里穿行,仿佛有人指引似的,那船像离弦之箭,直冲南岸。 第四九四章 怎化干戈(六) 小船在南岸停了下来,那人飞身上岸,健步如飞般的冲向高高的城墙。 城墙距离码头有半个时辰的路,可是这人一路小跑,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就来到了城墙下。 城上巡逻的人没有发现有人慢慢在接近这里,只一个巡逻的偶然抬头,发现黑暗的夜色里,有双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诡异可怕。 “是谁?” 他话音未落,咽喉就被咬断,一道黑影闪过墙头,飘落城中。 他鼻翼轻动,一个熟悉的味道嗅入鼻中,“东南方!” 东南方是瘐洲府衙,如今成了慕容云彤的行宫,门外重兵把守,里面有士兵巡逻。 这人纵身一跃,翻上墙头,守卫的士兵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冲过去了,还傻傻的说,今晚风刮的奇怪。 慕容云彤不想要这个孩子,尤其还是王淳的种,她想就是拼了半条命也要把这孩子给打掉。 只可惜,王淳不肯让她如此折腾,他想着,孩子没生出来,所以她才觉得感情不深,等把孩子生下来了,她自然知道心疼的,到时候自己再贴心一些,总能挽住她的心。 慕容云彤瞪着红缨,“他只是说会纳你为妾,就让你动心了?你就偷换掉我的药?” 红缨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太后饶了奴婢吧!奴婢若不如此,如何为太后卖命啊,那王淳现在已经掌握了行宫里的一切人事,奴婢稍有迟疑他就责罚,不信您看我这身上。” 红缨撩起裙子,臀上和大腿没一块好皮肉,全是青紫。 “委屈你了,起来吧,既然你对我仍然忠心,我就饶了你这回,别以为你投靠了王淳,我就治不了你,想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你可记住了。” 红缨站到一边,擦了擦眼泪,“谢太后恩典!奴婢不敢忘记。” 慕容云彤挥挥手,“你下去吧,瞧着堕胎药熬好了给我端过来!” 红缨点头称是,可没等她退到门口,慕容云彤又冷冷补了一句,“若是这回你再把堕胎药换成安胎药,就别怪我心狠了!” 红缨又应了声“是!”退走! 她走后没多久,一阵风从屋外吹进来,慕容云彤打了个寒颤。 “这死丫头门也不关好!” “不关她的事!”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 慕容云彤吓了一跳,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是谁?” 谢瑾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你不是一直都在念叨我吗?怎么,我来了你又不想见了?” 慕容云彤喜不自胜,“你怎么知道我天天在念你的名字?” 她纵身扑到谢瑾的怀里,却被谢瑾冷冰冰的推开。 “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的,狼牙项链还给我!” 谢瑾脸色冷淡对慕容云彤不屑一顾。 慕容云彤心里又尴尬又着急,早知道谢瑾要来自己就该认真梳洗打扮一下才是,现在这副神色憔悴的模样怎么见人呢! 谢瑾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容貌,见他半天没有把狼牙项链拿出来,忍不住说道,“我还要赶快赶回去,不然天亮就会被人发现的。” 慕容云彤笑道,“想要回狼牙项链也成,你帮我一个忙。” 谢瑾冷冷说道,“其实那玩意儿我要不要都行,只是被那声音搅扰的心神不宁而已。你若不肯拿出来那我就走了,反正我也不是特别想要。” 这话在慕容云彤听来却不是拒绝的意思,她觉得这是谢瑾在对她表白。 既然狼牙项链对你也不重要,你为什么还要跑这么远,冒着风险来见我? “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情话了。” 慕容云彤笑着看着谢瑾,如果不是红缨端着药碗进来,她又要扑到谢瑾的怀里去。 谢瑾闻到浓浓的汤药味道,皱起眉头,“你不舒服吗?” 慕容云彤受宠若惊,“没有!” 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眼珠子一转对谢瑾说道,“反正你来都来了,不如喝口水再走吧!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项链!” 她瞅着红缨怒道,“早就跟你说了我没事儿,还要把这药端过来,还不快些拿走!” 红缨目瞪口呆的端着药碗走了出去,心里稍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屋里的那个男人是谁,但是只要慕容云彤不喝堕胎药,自己就不会吃苦头,真是求之不得呢! 谢瑾端坐在桌前,神思恍惚,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 他忍不住走到卧房,只见慕容云彤穿了件薄如蝉翼的睡衣,满面娇羞,“将军!难道你真的忘记我了吗?” 谢瑾大好男儿,见此情景血脉贲张,心跳加速,腿好像是动不了了。 此时他才惊呼,自己又大意了,上了一回当,又上第二回,怎么就忘了慕容云彤是个毒妇呢! 屋里点着燃情香,这东西是慕容云彤用来助性的,平时都有点着,只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没有多少反应,可对谢瑾来说,这事儿就大条了,心跳的根本止不住,腿不自觉的往慕容云彤身边挪动。 更难忍受的是慕容云彤居然贴了过来,胸前的柔软在他的手臂上蹭来蹭去...... 压抑的狠了,谢瑾没能控制住自己! 一夜没有七次,也有四五次。 五更天的时候,香的味道散去,谢瑾恢复了清醒,身边那个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臀下渗出斑斑血迹! “怎么会这样?” 谢瑾惊慌失措,抓起床头的狼牙项链,戴在脖子上,穿好衣服就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 慕容云彤其实早就叫他停下来了,可是谢瑾那时人已经神智不清了,她惨笑着,自己这次可是自己害了自己了。 “红缨!快来!” 慕容云彤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下去。 红缨进来的时候看到床上一片狼籍,可怕的是,慕容云彤的身下被褥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了。 “啊!” 红缨尖声惊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王淳在隔壁院子里听到了这边的喧哗声,过来一打听,却是慕容云彤小产了! 当时就悔恨不已,自己应该把她看的更紧些才对啊! 第四九五章 怎化干戈(七) 谢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魂不守舍的坐在小船上,半晌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要不是脖子上挂着的那串项链,只怕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他的确是不喜欢慕容云彤的,可也没想过要让她死,想到早起时,自己再一次提枪上阵,她连连讨饶,自己却不管不顾的扑上去...... “我真浑......” 谢瑾后悔了,他记得慕容云彤昏过去之前对他说的,“为了你,我死也心甘的!” 血,从她的身下流了出来,自己能感觉的到,热热的,很浓的味道,让人窒息! 可是,自己是个懦夫,不敢面对那些,只有逃走,逃走...... 天已大亮,他没有一丝困意,呆呆的坐在船头,心里惦记着慕容云彤有没有好些。白天太打眼,只好熬到夜里在去。 预章县码头的军营里,哑娘清早来给谢瑾送药的时候发现屋里没人,被子里也是冰凉的,心道,这小子还是听从了狼神的召唤,自己要帮他守住这个秘密! 上官铁绪站在门口,这规矩是冯老太太定的,早晚请安已成了习惯,只是如今请安的人不再是冯老太太,换成了上官瑾。 自从那天谢瑾跟铁毅吵完架,他就把自己的名字给改过来了,虽然对不起谢臣那个便宜的爹,但是为了争那一口气,谢瑾说什么也要恢复自己的本来姓氏。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敲了敲门,门没有开,里面没有人回答,不过多时,哑娘从屋里递了张纸出来。 “伤重,不能受风!” 上官铁绪不笨,这字体娟秀肯定不是父亲的写的,屋里没有别人,肯定是奶奶写的。 他心里暗暗纳罕,没想到奶奶看着粗笨,原来也是识字的。 他在门外磕了头,说自己回去读书,然后离去,这一切全被铁剑看在眼里。 铁剑等上官铁绪走了之后,去岳颖屋里报告。 铁毅刚好在院子里跟岳颖对了一套拳,两人相互擦着汗。 铁剑苦着脸禀报说道,“刚才见到上官铁绪去给上官瑾请安了,只是他并没有开们,上官铁绪只在门外磕了头就离开了。” 岳颖眉头微蹙,“你也太小心了些吧,他老老实实的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别把他逼急了真的反了!” 铁毅脸色一沉,“反了就反了,老是这么担心防范着,也太耽误工夫了,早些做出事情来才好。” “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岳颖把布巾扔到铁毅的脸上,“对他还是缓着些的好,他不是个不知道轻重的,至少比慕容云彤懂事理,若是把他逼急了,真让他回去草原那才是大麻烦呢,历来被信仰者是最容易煽动信众情绪的,他若是回去,挑唆上几句,那麻烦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因此结下了仇怨是最难消除的,没有个几百几千年,想都不要想了!” 铁毅不相信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岳颖撇嘴一笑,“猜的,我就信你了,你若是出事,我定扫平漠北给你报仇的!” 铁毅心中一颤,也不管铁剑还在旁边等着吩咐,就搂过岳颖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里天天带着。 “有妻如此,毅之幸也!” “我也是,有你,此生无悔!” “哼!嗯,哼!”铁剑在一旁杀鸡抹脖的使眼色。 别塞狗粮好不,欺负人家单身啊! 铁毅情绪被打断十分不爽,扭过头看着铁剑道,“怎么还在这里,上次让那姓周的逃了,还没有领罚,现在还不快去盯着!” 铁剑撇撇嘴,真个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您这里甜甜蜜蜜成双成对的,人家就得孤孤零零的跑东跑西,真是憋屈。 他憋屈还有比他更憋屈的。 周元强被抓出来后,连自己的小窝都没让回去,就带去县城外不远的铁卫营里了。 如今的铁卫营比之前的人数少了很多,原来有二千多人,现在二百都不到了。 周元强被分给了铁戟。 铁戟以前是铁家三爷的副将,他年龄四十出头,还没有娶妻。 三爷死在那场战斗中,自己又受了重伤,伤好之后,一直跟着铁镖,铁镖待他像亲兄弟一样,如今铁镖死了,他的心也冷了,铁毅想让他接管铁卫也被他推拒了,所以现在铁卫的统领一职就落到了铁剑的头上。 “快起来,这才多久,就象狗似的趴在地上了?”铁戟毫不客气的踢了周元强一下。 周元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有种你就踢死我,我不活了!活不下去了!哎哟......姓铁的都不是人......” 铁戟撇嘴一笑道,“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姓铁的都是神!是战神!神是不会累,不会倒的,更不会像你这样趴在地上!” “呸!老子不信,你们真的这么牛逼,怎么还把锁阳关丢了呢?” 周元强的话没说完,铁戟上前就是一脚。 “啊!”他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你们没打过仗的人,根本没资格评价!”铁戟的脸色黑的墨一样。 再看周元强干脆就装死了,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起来!继续!”铁戟呵斥道。 周元强还是不动。 铁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三哥,别把这小子弄死了,他就是个花架子,差不多就行了,侯爷也不指望他能杀敌,打起来的时候,会逃命就够了!” 周元强听着铁剑的嘲讽嘴唇都快咬破了,他最听不得逃那个字,当初要不是自己拖了后腿,自己的老爹何至于跟敌人同归于尽呢,现在铁剑又来戳他的心窝子。 “你才逃兵呢!” 周元强从地上趴起来擦擦嘴角流下的鲜血,“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能做下来,小爷也行!” 他拼死完成了所有的训练科目,铁戟这才叫大夫来给他看诊,结果还是有点内伤,需要休息一个月才行。 铁戟脸色这才好些,在他的眼里,这样的垃圾最好不要往铁卫里塞,他一个大人还不如那三个孩子做的好,让他留下来只会让铁卫蒙羞。 第四九六章 怎化干戈(八) 夜晚再一次降临,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的谢瑾,再次潜入慕容云彤的行宫里。 守卫并没有增加多少,只是慕容云彤的屋里,多了许多的侍女,隔壁的屋子里还有几个老大夫在轮值。 人多无法靠近,谢瑾只好趴在屋顶上慢慢靠近。 “她怎么还没醒过来?”王淳很焦急的问道。 老大夫答道,“刚才落完胎,身子还亏虚着,恐怕再也不能……” “嗯!……” 王淳怒道,“大胆,太后凤体安泰,岂容你胡说八道……” “大人饶命,小人知罪!” 大夫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王淳一跺脚,“没用的东西,全都给我退下。” 他坐在慕容云彤的榻前,握着慕容云彤的手说道,“太后,您可得早点醒过来啊!北方四五个部落归顺了元昌,就连土鹘也挡不住了,您不交出狼王令来,这事情没办法解决啊!” 王淳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慕容云彤一点反应也没有。 谢瑾眼神一凝,看样子慕容云彤的确是伤的狠了。 他轻叹一声。 “是谁?”王淳十分警觉,他听到声音眼神紧张起来。 瞅瞅周围没有任何发现,心虚起来,“来人!仔细给我搜搜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 “是,大人!” 门外的侍卫听到王淳的命令,四下搜寻,除了一只橘猫跑过之外,再无发现。 王淳只好把所有的怨气全发在橘猫身上,一边往院子外面赶出去,一边骂道,“该死的猫,半夜三更的跑什么跑!滚开......滚......” 可是在谢瑾的眼里,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翻身跳下屋顶,打晕背对自己的侍卫,换了他的衣服,混进慕容云彤的屋子里。 王淳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侍卫换了人,只嘱咐了一下夜里好生照看,就背起手臂离开了。 谢瑾等到侍女们给她擦完身体,退出去后,才找了个没人的时候悄悄潜进屋里。 红缨睡在外间,此时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屋里只剩下慕容云彤一个人。 谢瑾慢慢的靠近时,才发现慕容云彤脸色苍白,憔悴不堪。 “你太过分了,难道铁绪也是你用这种手段生下来的吗?他到底是我的孩子还是铁毅的孩子?” 慕容云彤虽然人还在昏迷中,但是谢瑾的这句话,她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铁绪是自己生的那个孩子吧,好想他啊! 慕容云彤手指动了动,想抬起手来,却始终动不了。 她很想亲口对上官瑾说,我生的那个,是你的骨血,可是她没力气,身上也动不了,好难受好难受! 半晌才说了一句,“你还没走?” 谢瑾心里有几分难过,沉默了一会儿,“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的,你好好休养,早日康复!我再不会来见你了,你也别再惦记我,虽然你弄成这个样子很可怜,但是我同样很无辜,说起来,算是你自做自受,怪不了别人!” 他说完这番话,心里轻松了不少,站起身来要走时,才发现衣角被慕容云彤捏的紧紧的。 “你放手!” 谢瑾呵斥道。 “把.....孩子还给我......”慕容云彤很虚弱的说道。 谢瑾扭过头没看她道,“不可能!孩子跟着你早晚学歪了,我要亲自教养他!” 慕容云彤嘴角微微一翘,“我几年未见这孩子了,难道你忍心在我死之前,想见自己孩子一面都见不到吗?” 她缓了好几口气,半晌才说道,“让我在死之前见孩子一面,算我求求你!” 谢瑾为难道,“你这行宫里,戒备森严,铁绪如何进得来?” 慕容云彤眼睛斜着妆奁,使出浑身的力气从腰间取下一把钥匙,塞到谢瑾的手里。 “打开妆奁!” 谢瑾迟疑着,拿了钥匙过去打开妆奁,最下面一层,有块黑色的令牌。 他拿在手里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狼王令?” 慕容云彤微微一笑,“如果我死了,这些全都是萧灏的,你记住,他不叫铁绪,他是北戎的第十位皇帝,名叫萧灏!除了我的儿子,谁也没资格坐上宝座!你别让人欺负了他去......” 慕容云彤的声音越来越弱,谢瑾很是担心,他没想到慕容云彤的情况会这么糟糕,只说了几句话,就又晕了过去。 无奈之下,大喝一声,“来人,太后不行了!” 他喊完冲出屋子。 红缨在一旁发了半天的呆才反应过来,“有刺客!” 等到人来的时候,谢瑾已经翻墙逃走了。 王淳紧张的跑过来,见慕容云彤比之前更严重了些,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之前还能睁下眼睛,这会儿根本就跟死了一样。 大夫过来把完脉说道,“只是气弱血虚,好生休养个一年半载的就没事儿了。” “可是她为什么还不醒来?”王淳急得恨不能掐住大夫的脖子使劲晃几下,让他清醒些,好好的回答。 大夫看着王淳火气很大的样子,不敢多说废话,只好说道,“太后再喝两遍药,定能醒转过来。” 王淳愤怒道,“若是明天太后还是醒不过来,你就不用再来了!” 大夫擦着头上的汗道,“一定会醒!一定会醒!” “滚!” 大夫如得赦一般,迅速的逃离屋子,王淳郁闷的坐在桌子前,刚好一眼看见打开的妆奁,猛的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仔细一瞧,最下面的一格拉开着,里面空荡荡的。 王淳怒视慕容云彤道,“贱人!想不到你装死躲过我的注意,居然是找情夫来盗走狼王令!哼!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平安无事了吗?既然狼王令不在你的手里,那你这条命也没什么用了!” 他愤怒的要来掐死慕容云彤。 慕容云彤嘴巴一张一合,声如蚊蚋。 “你说什么?”王淳靠近了一些,“你再说一遍?” “你种了我的合欢散,每月必须与我交合一次方能解毒,我若是死,你必全身萎缩,血脉干枯而死,嗬嗬......” 王淳一听更怒了,“啪啪!......” 连给了慕容云彤几个耳光,本来就奄奄一息的慕容云彤哪里受得如此暴力,不等他打完,再次晕了过去。 第四九七章 怎化干戈(九) 要带上官铁绪去见慕容云彤,谢瑾没有胆量,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虽然两天没合眼,可是一点也不困。 他疲惫不堪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哑娘已经守了整整一天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哑娘看着儿子一脸的疲惫,不忍抱怨,只轻声的问。 谢瑾没有回答,只是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慕容云彤快死了!她想见绪儿最后一面!” “你答应了?”哑娘十分着急的问道。 谢瑾点点头,“她会伤的这么严重是我的错!” “傻孩子,你有什么错?你不过是找回项链而已,那本来就是你的,她如果说对你有什么想法的话,那也是她的问题与你何干!别自责了,去看看孩子吧!” 谢瑾来到上官铁绪的的屋子里,孩子睡的很沉,很乖巧,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上官铁绪很警惕,感觉身边有人来,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是谁?” “睡吧!阿爸只是来看看你!”谢瑾温柔的说道。 上官铁绪却坐了起来,“您出去整整一天一夜了,我知道的,那些士兵老是偷偷摸摸的往咱们家里瞧,不过奶奶一整天都没开门!” 谢瑾瞧着孩子很得意的样子,心里暗暗叫苦。 “娘啊,你自做聪明,可害惨我了啊!” 他心里暗叫不好,安抚了孩子,立刻回到屋内,此时岳颖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我去了对岸!” 他没有隐瞒,因为这件事只要一查立刻就知道了。 “理由?” 谢瑾看了岳颖一眼,只见她神情严肃,瞪着自己。 “慕容云彤快要死了,她想见孩子最后一面!” 岳颖十分惊讶,这个消息她始料未及,“你说的是真的?” 谢瑾淡淡说道,“我用不着骗你!” “可是你已经骗我了!” “没有骗你,我真是受了重伤,不过我族有秘法,能在一昼夜之内,让人不知疼痛,不过之后,就是双倍的反噬。” 谢瑾说这些话时,手心里微微出着汗,他不确定岳颖会不会相信,就算她这次信了,心里也会对自己产生芥蒂吧! 岳颖看着谢瑾难过的表情问道,“那你现在开始受到反噬了?” 谢瑾点点头,“喝点药就没事儿了,你不用担心我, 慕容云彤卧床不起,那北戎大军必定群龙无首,正是出兵的好机会,机不可失,还是早做打算吧!” 岳颖心中尚有疑虑,但看谢瑾连站都站不住了,又觉得他是真的重伤复发了,皱着眉头说道,“下次出去先招呼一声,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真当你是奸细抓了,也没话可说的。” 谢瑾知道岳颖定是在铁毅面前又帮他说了好话的,微微一笑,“谢了!” “你少给我惹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岳颖说完拔腿就走,没到门口转身回来说道,“慕容云彤想见孩子的事情还是不要提了,铁毅不会同意你去的,不要让我为难!” 谢瑾的心一沉,为了他你就可以牺牲我,你不为难了,我为难啊!可见在你心里铁毅的份量要比我重的多了。 岳颖回到屋里,院子里的灯笼依然亮着,她知道这是铁毅专门为她留的,心里一暖。 铁毅听到她的声音问道,“你不许我去,事情可问清楚了?” 岳颖笑着抱住铁毅,扑在他的胸口上说道,“他是去了庾洲城里见慕容云彤。” “哼!他倒是老实,没骗你呢!” 岳颖刮了铁毅的鼻子一下,“好了,咱家的醋缸都翻了!猜猜,他还跟我说了什么?” 铁毅板着脸不屑道,“还能说什么?不过是找理由搪塞而已。” 岳颖笑的嘴咧开来,“不是呢,是慕容云彤快要死了!” 铁毅严肃的站起身来,“真的?” “我,你还不相信吗?”岳颖很不高兴的撅着嘴。 铁毅狠狠的往她唇上一吻,“铁卫们都没弄来的消息,他居然弄到了,他比我想象的更可怕!你以后更要小心他才是。” 岳颖点点头,“我知道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天天这么嘱咐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铁毅站起身来,大声道,“还不快给夫君穿衣着铠!” 岳颖起身福了一礼,“遵命!这就来服侍您!” 岳颖给铁毅穿好铠甲,腰间挂上宝剑,一个英气逼人的将军整装待发。 “我带人直奔庾洲城,你带着补给随后接应,若是顺利,今夜一战定能拿下庾洲,再不用忌惮它挡着水路了。”铁毅言语间有几分兴奋。 岳颖知道这战机一晃即逝,她没敢多插嘴,既然铁毅这么有信心,就该放他去。 铁毅擂鼓聚将要连夜出发,队伍里有一个人偷偷溜了出来。 徐文方本来已经睡下,突然被鼓声惊醒,没过多久,岳颖就派人来传他去清点辎重,谢瑾如今伤重,又有嫌疑,换上徐文方刚好能补上。 他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头盔从麻袋堆里冒了出来。 “文方!我要打仗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跟你说一声,要是我回不来......” “少浑说这种败兴的话,你一定会凯旋归来的!”徐文方一手拿着算盘,一边对他笑着说,“打仗的时候悠着点,可千万别犯浑,跟着大家一起,别一个人乱跑。” “我知道,我还是世家出身呢,这种事情怎么不知道呢,你放心啊!别担心我啊!”他一边笑着一边往后退。 冷不丁的撞到了岳颖身上,岳颖气得一跺脚,“就知道你又溜了,人家都上船去了,你还在这里磨蹭,有什么话不能留着回来再说,偏要在这种时候丢人现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逃兵呢,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看你亏不亏!” 周元强脸一耷拉,“原本还想跟你告个别呢,对我这么凶,算是白认识你了,我要是回不来,你才该高兴了呢!” 岳颖气的当时就给他一记暴栗,“少说这种丧气话,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打就要打出咱们大周人的气魄来,别磨磨唧唧女人似的,还告别,你还山盟海誓呢?” 周元强红着脸跑出老远才喊了一声,“替我照顾好文方,别让我知道你又欺负他,小心我回来跟你算账......” 第四九八章 怎化干戈(十) 第二天早上,岳颖接到耿玥东的来信,无尘法师的弟子冒死传回消息来,因为慕容云彤离开北戎时间太久,北戎东北部的一个小部落,耶律金部大首领耶律奇反了。 并且有谣言说大王萧灏不是戎族的人,根本没有得到过狼王天神的认可,而太后慕容云彤是个贪婪淫荡的女人,不配成为戎族最尊贵的女人,而他耶律奇得到过大祭司的祝福,他才是戎族的新狼主。 耶律奇两个月前在狼王山祭祀过之后,周围十数个小部落相继投靠,就连北戎王廷附近的奴隶也投靠了过去。 岳颖看完这封信,心思沉重,华国历史上没少出现过这种事情,慕容云彤失势,北方各部族之间相互争斗对大周是最有利的,她必须把慕容云彤快要死掉的消息散播出去,哪怕不能让北戎分化,也要给那个耶律奇一点信心。 她迅速写好回信,告诉耿玥东自己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特别是慕容云彤要死的消息着重写了几笔,写完之后,选了最彪悍的鹰隼送了出去。 慕容云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也很好奇,那女人活的滋意妄为,自己总是羡慕不已,做女人能做到她那个份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是太得意了好不好,怎么就突然要死掉呢?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再次来到谢瑾屋里。屋里有人说话,岳颖在门前等了一等。 “你还是去一趟吧!” 女人? 岳颖听着这个声音,没想到会是谁。 悄悄的立在门口一听,居然是劝说谢瑾去瘐洲看慕容云彤的。 她头上青筋暴起,想死啊!敢挖我的墙角。 岳颖刚准备踹门进去,突然谢瑾叫了一声,“娘!” 她把伸出去的脚又赶紧收回来。 这个该死的家伙,藏的可够深的。 虽然岳颖早就听草儿说过,哑娘其实会说话的 ,可是她一直没有在意,没想到自己亲耳听到后的反应是这么惊讶。 “您让我再想想,如果我就这么带着绪儿离开,岳颖肯定会觉我背叛她,我不想让她误会。” “算你还有点良心!”岳颖小声嘀咕。 她转念一想,现在这个时候让谢瑾离开根本就不可能。 铁毅刚才带着大军去到对岸,谢瑾就跟着去找慕容云彤,肯定会让人误会他是要投敌了。 他若只是个普通人还好,偏又是戎族人,就算自己要为他辩白,也很难让人信服的。 岳颖心里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做墙头草,风吹两边倒,还是说要做一个妈宝,乖乖听妈妈的话。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绝对不会让他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上离开的。 岳颖打定了主意,倒没有急着进门,她怕万一谢瑾知道自己听了墙角会狗急跳墙,失了分寸。 左右环顾了一下,见旁边不远处有个才挖出来的浅坑,故意走过去,一只脚搁在坑里,跺了一下。 “哎哟!怎么搁这里挖坑了?” 岳颖拔起脚来,一瘸一拐的走到谢瑾屋子门口,抱怨道。 哑娘赶紧从屋里走出来,神情十分慌张,她指了指屋里刚刚装土的布袋,才知道谢瑾这是打算给绪儿绑腿脚上连功夫用的。 心中暗道,“太有心了,先练腿脚工夫,真是打算逃跑啊!” “你没事吧!”谢瑾坐在床上,背后靠着一床棉被,望着门外很艰难的问了一声。 岳颖瞄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还好只是崴了一下,养两天就好了,你还是把这坑给填上,别再伤了人,要挖土,去远些的地方,这里人来人去的,不太好!” “嗯,一会儿就让娘给填回去。”谢瑾一副病弱的样子,下巴上的胡须又长了几分,看起来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装!继续装! 岳颖没有戳破他的伪装,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我是专门来看你的,慕容云彤的事情你昨天晚上没跟我说清楚,想着你受着伤,才没有打扰你,如今大军出征,都这个时候了也没传回来消息,我这心里还有些忐忑。” 谢瑾的脸色沉了下来,慢慢说道,“她小产了,很意外的那种,流了很多血!” 岳颖感觉到他的话里带着一丝悲伤,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很茫然。 “你不是因为听说她对你念念不忘,真的对她动心了吧?” 岳颖好奇的问道。 “不是,她之所以会流产是因为我......”谢瑾脸色变的很难看,把头埋在被子里,不去看岳颖探究的目光,“你别问我这些,我现在不想说,我累了,你回去吧,这几天别来打搅我,我想好好静一静。” 岳颖诧异的看着这个人,他似乎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谢瑾了,居然会赶自己出去?这两天时间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然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岳颖紧皱着眉头,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如今性情大变? “好,你好好歇着,我会安排大夫每天来看你,其他人一个都不许靠近,你安心养着就是了!” 岳颖说的客套话让谢瑾感觉到她的疏离,抬起头来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心情不太好,不想多说话,你不要多心!” 岳颖咧嘴一笑,“怎么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我才不会介意的,你现在有病在身,难免不耐烦支应人,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好好养着吧,我先告辞了啊!” 岳颖面带笑容出了屋子,走到哑娘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铁剑!” 暗处闪出一个人来。 “好好盯着,多安排几个人轮换,我怀疑他要变节!”岳颖忧虑的说道,“希望他不要那么做!” “是,公主放心,已经派了四个人,两人一组,出不了差错!”铁剑说完闪身失去了踪影。 岳颖回想着跟谢瑾接触过的每个细节,蓦然发现那只小奶狗回到故乡之后,再见他时就已经改变了,只不过自己没注意而已,他心机深沉,处事缜密,自己的大半防务都交给他在做,万一...... 第四九九章 怎化干戈(十一) 岳颖回到自己的书房,立刻叫大牛过来吩咐道,“你立刻回青阳城一趟,把青阳城的城防全部改掉,在第一道防线之后,再加两道防线,给冯老将军稍个话,咱们的布防可能泄密了,请她重新安排一下。” 岳颖顿了一下,眼神犀利的说道,“石牛寨也通知一声,火药押送的时间和路线也要变。” 大牛冷不丁的见岳颖这么严肃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诶!”了一声就往外跑。 等大牛走远了,岳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人没有通知。 “他就算了,反正再怎么泄密也不会泄到他那儿去,他对谢瑾也没好脸色的,说不说都没什么关系!” 岳颖嘲笑自己是太紧张了,谢瑾都还什么都没做呢,自己就怀疑他了,也实在是过分了。 谢瑾等岳颖走后,下了床让哑娘带了绪儿过来,“爹带你去见你娘,你路上看见什么都不许吭声知道吗?” 绪儿听话的点点头,他早就想见慕容云彤了,他知道自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没一个孩子跟他玩耍,是因为自己不是大周人,哑娘曾经告诉他,他们的家乡在草原上,他从那以后就很是向往青青的草原,因为可以自由的骑马奔驰。 他现在能做的事儿,只有读书写字,练功夫,如今听到谢瑾要带他去见亲娘,怎能不喜。 谢瑾对哑娘说道,“我们这一去,恐怕再不能回来了,岳颖今天没有起疑,还有几分以前的情谊在,我若是再失踪一次,她绝对不会再相信我了。” 哑娘叹息道,“儿啊!不是你的就早些放手吧,慕容性子虽然任性了些,可到底是绪儿的亲娘,能看到你们一家人团聚,娘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心甘情愿。” 谢瑾紧张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收拾好东西在这里等着,岳颖心地仁慈,她不会苛待您的,我只怕铁毅回来会恼羞成怒。若是,若是他真的恼了,您就求岳颖放您走,儿子定会想法子周全的。” 哑娘听到谢瑾这么说,眼神微微闪动,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娘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 谢瑾把绪儿搁在一个大背篓里,让他蹲着,上面盖了层布遮挡,背在背上。 绪儿抿着嘴双手抱着膝,老实的坐在里面一动不动的。 谢瑾跟哑娘告了别,虽然很是不舍,可为了补偿自己心中的愧疚,他还是下定决心要去见慕容云彤最后一面。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岳颖很失望,但是让他看着慕容云彤带着遗憾离世,他也做不到。 哑娘拿了个装着衣服的包袱挽在手上,鬼鬼祟祟的出了门往码头走去。 暗处的铁卫,一眼瞧见了,心说,正等着你来呢,这下可好了,交完任务就不必再搁着外头吃苦头了。 他推了换班的那个同伴一下,“我跟上她,你盯着屋里那个,恐怕这是个调虎离山的!” 同伴眼睛微眯,“知道了,你快去快回啊,别又是去茅厕的,昨晚折腾了我半宿,这会子还犯困呢!” 那铁卫愧疚的一笑,“这回不绝对不会!” “切!”同伴挪了挪身子,歪在树枝上,眼睛刚好对着谢瑾的屋子。 那铁卫又嘱咐了一遍,“我走了啊,你盯紧些,别睡着了!” “嗯嗯,去吧,去吧!”同伴眯着眼睛说道。 等那人一走,立刻闭上眼睛嘲讽道,“肯定还是去茅厕,你跟吧!大白天的会跑路?要逃也只会是选晚上吧!白痴!” 谢瑾等了一刻钟,轻轻拉开房门,瞅瞅四周无人,把门关好,迅速的溜了出去。 “千万别出声,知道吗?”谢瑾嘱咐绪儿道。 “嗯!” 两人走的是杂役房那边,因为来往的人很杂,背东西的人也多,没人会注意他。 谢瑾很顺利的穿过小巷到了后街,转过街角,往码头跑过去。 哑娘挽着包袱进到茅厕,在墙角刨出个铲子来,用这铲子,把下面的泥土挖开,从里面挖出自己藏着的火药,把包袱里的衣服扔出来,用包袱把火药包上,脸上狞笑道,“瑾儿,走了就别再回来了,娘不能帮你得到她,但可以帮你忘了她!哈哈......” 跟在她身后的铁卫眉头一皱,“这女人疯了吧,说的什么疯话啊!” 铁卫很好奇哑娘要做什么,只见她整整衣服挽着包袱从茅厕里出来了,感觉没什么特别啊! 哑娘一路走到岳颖的院子前,被人拦住了,她比划着要见岳颖。 那门卫严肃的说道,“解开包袱,我查看一下才能放你进去。” 哑娘顿时慌了神,手捏着包袱一紧,转身要走,却被跟上来的铁卫给挡住。 “你那包袱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哑娘不吭声,悄悄的摸出个手雷迅速的扔了出去,把那个铁卫吓得赶紧扑倒在地上。 半天没听到动静,哑娘惊讶道,“怎么会不响?” 吓得半死的铁卫爬起来怒道,“都没拉弦,响个屁啊!原来你是奸细,你会说话!” 哑娘扔下包袱就往外跑,此时铁卫已经叫起来,“抓住她,她不是哑巴!她是个奸细!” 岳颖听到铁卫的呼喊,跑了出来,见哑娘疯狂的往码头跑去,大声喊道,“抓活的,别伤了她!” 哑娘知道这些人不敢伤了自己越发的跑的快了。 谢瑾已经找到一艘停在岸边的船,他上了船,把背篓卸下,把绪儿搁在船头,把浆往岸上轻轻一点,这船就划进了水里。 他松了口气,自己总算是逃出来了。 可是一回头,发现码头西边围了一大群人,再看下去,就见哑娘从人群里奔了出来,扑通一下子跳进了河里。 “娘!” 谢瑾急的要赶紧划船过去,边划还边大声喊,“快救我娘!快救我娘啊!” 可是他连连划了好几下,这船似乎也没有靠近那里多少。 绪儿咬着嘴唇,很失望的想,爹要是一回去,自己肯定就再也见不到娘了,他站起来想要拉住谢瑾,却没想到自己一下子没站稳,也扑通一下掉进了水里。 第五百章 怎化干戈(十二) 谢瑾顾不得管老娘了,先救儿子吧,他扑通一下也跳了下去,一把搂住绪儿说道,“别怕,绪儿别怕,爹来救你!” 上官铁绪哪里会不怕,怕的要死掉了,呛了好几口水,眼睛也睁不开,只觉得水直往自己嘴巴,鼻子,耳朵里灌,他挥舞着双臂想要抓住什么爬起来。 恰好谢瑾伸出手来了,一把抓住,使劲不撒手。 谢瑾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这孩子抓着船浆,给推到船上去。 等他爬上船大口大口的喘粗气的时候,发现码头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娘到底怎么样了呢? 他很难过的看着儿子要死不活的模样,心说,好孩子,不愧是慕容云彤的儿子,跟你娘亲一样能豁的出去,他这心比自己要狠的多啊! 谢瑾只能祈祷哑娘平安无事,他从背篓里拿出几件干爽的衣服给孩子和自己换了,对上官铁绪说道,“下次再掉到水里,就自己爬上来!我不可能每回都这么巧刚好在!” 上官铁绪咬着牙,“以后我才不会再掉到水里去。” 他知道草原上根本没有这么深的大河,根本不需要担心掉河里的事情。 眼望着对岸,他对大周的战船无比的厌恶,这些人全都该死! 岳颖在屋子里照顾哑娘,要不是自己跳进河里救了她上来,现在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居然还弄到了手雷,你可真是够有能耐的,说,这东西谁给你的?还有多少?藏在什么地方?”岳颖生气的问道。 哑娘头扭到一边,根本不理睬岳颖。 岳颖微微一笑,“不说是吧?以为我这人好脾气好说话,所以你一点都不怕啊!” 哑娘仍旧是无动于衷。 “草儿,拿几根鸡毛来!”岳颖诡异的一笑,“我就不信你能憋的住多久!” 草儿拿了鸡毛,岳颖把哑娘的鞋子给脱掉了,让她赤着脚。 哑娘哼了一声,心道,只有你们大周的女人才怕露手露脚的,我是戎族人,我才不会害怕。 岳颖一边笑着一边对草儿说道,“我看着她,你拿鸡毛挠她的脚底心!” “嗯?” 哑娘吃惊的瞪着岳颖,还没等她回过神,一阵奇痒就从脚底传了全身。 “哈哈哈!”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岳颖奸笑着的对草儿说道,“她只要不说,你就别停。” “停,停,我说,我说!”哑娘忍受不了这种钻心的痒痒,赶紧把自己是怎么从周元强手里换下这些火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岳颖心里一惊,原来这事儿周元强也有份? 他是什么时候被谢瑾拉拢过去的? 岳颖立刻派人去庾洲,要把周元强给带回来询问。徐文方跟周元强关系密切,她也不敢再相信了,把徐文方也暂时关了起来。 如此一来,岳颖便再没有从前那般的自在了,不得不认真的打理起所有的事物来。 徐文方做事情是一丝不苟的,突然被关押,心情十分紧张,难道是自己做错什么事情了?他问看守的士兵,士兵只说不知道,可能是要查奸细。 “奸细?我不是奸细,上次的事情不是查清楚了吗?”徐文方着急的分辩道。 “我怎么知道,反正是那个假哑巴说的,是不是的不是还在查吗?”士兵关上房门。 徐文方眼含热泪,“我冤啊!真是冤枉的!我不是奸细啊......” 庾洲城这边战斗已经打了整整一天。 铁毅半夜出击,天还没亮的时候,船队就到达庾洲城外的码头,当时城上的士兵还没睡醒。 码头上的水军也毫无防备,直到战斗打起来,才知道敌人来袭了。 水军都是大周人,没怎么打就投降了。 守城的人却是北戎人,铁毅不敢冒进,只在城外扎营休整,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开始攻击。 而慕容云彤那里早就乱成一片了。 王淳得知大周军队在城外扎营的消息之后,就慌乱了,他没有一点打仗的经验啊,那些戎族人又使唤不动,他急得恨不能把慕容云彤从床上揪下来。 “狼王令在哪儿?” 王淳面色狰狞,“你不说,等姓铁的破了城,咱们全都得玩完。” 慕容云彤眼皮动了一下,没有答理他,她觉的自己已经生无可恋了,谢瑾走之前拿走了狼王令,可是她并不知道谢瑾会不会带着孩子来看自己。 想想自己的一生也真够失败的,父亲当自己是棋子,自己当别人是棋子,最后,临了想见自己儿子一面都见不到,谢瑾还冷嘲热讽自己是自做自受。 是啊,自己的确是自做自受,如果不那么做,自己能得到想要的人吗? 只怕是不能吧! 她嘴角一弯,准备告别这个世界! 因为王淳的手已经再次掐到她的脖子来了。 “住手!” 啪啪几声,王淳被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扔了屋子外头。 谢瑾用戎族语言大声吩咐道,“把他押下去!” 两个彪悍的侍卫,立刻走了过来,把王淳给抓了起来。 王淳大声喊道,“你们抓我干什么?应该抓他啊!他是什么人啊,敢这般大摇大摆的走进太后行宫撒野!” 一个北戎侍卫可怜的看着王淳道,“那是咱们戎族的大祭司!在我们的眼里,他是神一样的人!你居然敢叫我们去抓他!” 另一个侍卫一脚踹在王淳的肚子上,“找死!” 屋子里,上官铁绪看着床上面无血色奄奄一息的女人,问谢瑾道,“她就是我的娘亲?” 谢瑾点点头,冷冷说道,“我带绪儿来看你了!你可以安心的走了!” 上官铁绪感觉这个女人跟自己想象中的娘亲很不一样,自己的娘亲应该是美丽的,穿着华丽的,身边有很多人伺候的,可不是眼前这个骨瘦如柴,面容丑陋的女人。 他伸手好奇的想要摸摸那只骷髅似的手,却突然被慕容云彤给一把抓住。 “啊!放开我!” 上官铁绪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却被慕容云彤死死的拽住。 “你吓到孩子了,我不应该带他来见你的,你的样子看上去太恐怖!”谢瑾很可怜的说道。 第五零一章 怎化干戈(十三) 慕容云彤无奈的笑道,“是我自做自受,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厌弃我。” 她稍一松手,上官铁绪迅速的抽回手来,怒道,“我娘才不会像个骷髅一样,她是戎族最尊贵的女人,我奶奶告诉我的,她最漂亮,最体贴是个好女人。” “嗬嗬......” 慕容云彤的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响,谢瑾皱着眉头拉住上官铁绪,不许他靠近慕容云彤。 慕容云彤眼望着帐顶,惨然一笑,“我想过自己会死,却没想到自己会是被人嫌弃死的,虽然我长的并不是倾国倾城,但在北戎也算的是上是属一属二了,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谢瑾茫然,为什么?还真是没有想过。 慕容云彤没能等到谢瑾的答案,伸出干瘦的手臂往空中抓了几下,什么也没有抓住,手臂往下一垂,不甘心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侍卫首领冲进屋里来报,“北门快要守不住了,祭司大人,卑职送您先走吧!” 谢瑾看了床上迅速干瘪下去的慕容云彤,眼神中露出一丝决绝,淡淡的说道,“先把太后装殓了,把所有的兵力都调到北城去,务必击退他们的攻击!另外调一支三万人的军队,出击青阳城,只佯攻,不可尽全力,也不要进入他们的火炮射程里。” “这?遵命!” 谢瑾严肃的转过头,牵着上官铁绪的手,喃喃自语,“想不到最后还是要离开这里,岳颖,你想要的太平,我还是不能还给你了。” 上官铁绪不明白谢瑾为什么这么严肃,捏了捏他的手说道,“爹要是不想走,咱们就留下来,还要接奶奶一起。” 谢瑾轻轻嗯了一声,退出门外去。 谢瑾的出现给慌乱的北戎大军打了一剂镇定剂,而攻击一路顺畅的大周军队在北城这里久攻不下,伤亡惨重。 “奶奶的,我就不信,冲不上去!”周元强一捋袖子就要往前冲。 铁毅一把拉住他,“再等等,现在他们似乎比刚才有序些了,应该是有人镇住了局势,这个时候硬扛不划算!” 周元强甩来铁毅的手,哼了一声,“那要怎么办?” 铁毅找来纸笔,在上面写了,“慕容已死,降者不诛!”写完大喝一声,“拿弓箭来!” 一个亲兵扛来一把十石铁胎牛筋弓,和一筒精铁墨羽箭,只见铁毅把这纸折成条状,绑在墨羽箭上,双臂运足力气开弓放弦,那箭嗖的一声,直奔向城楼,死死的钉在门楼的柱子上。 “好!” 周元强忍不住惊叹,不愧是铁家子,这臂力,是天生的吧,常人哪里拉的开那铁胎弓,更别说射箭了。 铁毅眼角扫到了周元强钦佩的神情,心里暗暗骄傲,只凭这个,你就别想越过我去。 一连三箭,三个柱子上都有信。 那城上的士兵不敢隐瞒,拔下那箭取下信来,交给百夫长,百夫长不认识这字,只能去找萧将军。 萧将军是慕容云彤的亲信,军务调度大部分都是他在打理。 本来他正忙着调兵遣将,突然一个士兵来报告说,大周军营里射了封信过来。 他接过一看,大惊失色,不过很快就稳住了,“有其他人看到这封信了吗?” “报告将军,除了小的,没有别人看过,不过小的不认字,这上面说的是什么小的一无所知!”士兵很愧疚。 萧将军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很好,干的不错,这是大周要跟咱们求和呢!” “真的吗?不用再打了真是太好了!” 萧将军面无表情,“告诉城上的弟兄们,仔细防备着。” 他说完,把指挥权全交给副手,自己直奔慕容云彤的行宫来看个究竟。 萧将军刚下城楼,就见前面一大队人马往城门这里涌过来,领头的是行宫里的侍卫首领。 两人一见面相互见完礼,萧将军就将他拉到墙边问道,“太后是不是出事儿了?” 侍卫首领面带悲伤,“是啊,太后已经驾崩了,不过大祭司赶过来了,他命令我调集人手先要守住这城门不被攻破,另外还要调一支军队去袭击青阳城。” 萧明德是个懂行的人,一听这侍卫首领这么一说,就知道谢瑾是要声东击西了,不由点点头道,“这个祭司还有几分能耐,只是太后一去,皇上又不见踪影,这北戎的局势堪忧啊!” 侍卫首领道,“怕什么,有大祭司在啊!他手里握着狼王令,谁敢不遵号令!” “那就好!”萧明得心里有几分失望,要是自己先一步去见慕容云彤,恐怕那狼王令就是自己的了,如今却要听从一个毛头小子的指派。 北门上来了援军,铁毅感觉情况不对,按说慕容云彤一死,城里北戎人的士气会降低才对啊,为什么没反应,还增加了呢? 正在怀疑的时候,铁剑划着一艘小艇飞快的冲过来。 楼船上的侍卫检查了他身上没有携带武器,放了他上船来。 铁毅见铁剑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很奇怪的问,“是岳颖那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不是,公主让把周元强抓起来押回去。”铁剑喘着气说道。 周元强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为什么?” “哑娘是北戎奸细,她供出你曾经交换给她火药的!” 周元强急道,“我什么时候给她火药了,她不是哑巴吗?怎么乱咬人?” 铁剑擦着汗道,“她不是哑巴,她大周话说的可顺溜呢!要不是公主早一步做了准备,这回他们娘几个个全都逃了。” 铁毅想的却是谢瑾的祭司身份,板着脸问道,“那谢瑾也抓起来了吗?” 铁剑惭愧道,“没有,那个看守的家伙疏忽了,让他给跑掉了,心中应该是在庾洲城里。” 铁毅一沉思,“这就对了,原来现在的对手换成是他了,难怪难对付了许多。” 他眼神凝重,“如果是谢瑾在庾洲城的话,就更不能硬攻了,咱们的手段他太熟悉了,想要收复庾洲还得另想办法。” 他看了周元强一眼,对铁剑说道,“既然阿颖要押他回去,那你照办就是了。” 第五零二章 怎化干戈(十四) 周元强大声叫道,“凭什么抓我回去,我才不是奸细,我没有给过那个老女人火药。” 铁剑才不管他是否冤枉,绳子往他身上一捆,就把周元强给推搡着押到小船上了。 上了小船的周元强安静了下来,仔细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跟哑娘有过交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预章县衙里,岳颖忙的脚打后脑勺了,徐文方不敢用,谢瑾也走了,一下子少了左膀右臂,她只觉得自己要累成狗了。 大牛办完差事回来复命,“青阳城外有北戎人活动,石牛寨往预章县的道路也被他们给封死了。” 岳颖双眉一紧,“这家伙行动速度够快的,哎!我也是自做自受呢!也不知道铁毅仗打的怎么样了,那家伙不是个蠢的,恐怕对他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大牛献计道,“要不用他娘换庾洲城?” 岳颖一板脸,拍着桌子怒道,“你真当我是土匪啊?现在他们是侵略者,是对我们大周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的人,庾洲城要夺回来, 哑娘也不能放了。既然选择了背叛我,那就该承担起背叛我的代价,亏了我那么信他,为了他差点伤了铁毅的心,他......太对不起我了!” 管仓库的管事见岳颖发着脾气,半天不敢上前,等她没拍桌子了才进屋里来回说,火药不够了,以前库里存的全都运去了庾洲,今天该到的货到现在还没有到。 岳颖揉揉额角,她知道今天这货到不了了,路被堵了,要打通道路,要人,要时间,可是铁毅别的不缺,就缺时间,不趁着慕容云彤死掉,北戎军队内忧外患,他们想要收复庾洲要花上比现在更多的精力。 就在她最头疼的时候,周元强被押回来了,他一边走一边破口大骂,“岳颖你这个笨蛋女人,那老女人说的你就信,我说的话你就不信,她可是北戎人啊,我是大周人啊,我会出卖你吗?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岳颖本来就心神不宁的,被他这么一吵吵,气的七窍生烟,出来拧着他的耳朵给拧到了屋里。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少惹事非,那次你不是跟耳旁风一样的,火药那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会让哑娘弄了去?还差点炸到人。” 后面那一句是吓唬人的,其实根本没响。 周元强争辩道,“你都没有听我解释,有什么证据证明她藏的火药是我给她的?” 岳颖严肃的问道,“人脏俱在,不容你狡辩,我只问你,你一共给她了多少那种淘汰下来的原料?” 周元强见岳颖气色不像往常,尤其认真,不敢在继续敷衍下去,仔细想了想,“他们上次带着铁绪逃跑之前,谢瑾是跟我说过要开山取石,那时候他不是正好管着青阳城的城防吗?我就给他弄了一些,也没多少也就一小篮,能够做什么的,也值得你这么紧张的,把我抓回来?” 岳颖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怒道,“以前你们不是关系不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好了呢?还帮他弄到这么危险的东西,尤其是这件事情你居然还瞒着我?” “我也没想到他会反啊,他其实人挺好的,胸襟也很宽广,可惜了!”周元强为谢瑾挽息的时候。 “所以说再好的事儿到了你手里,好事儿也会变成坏事。”岳颖生气的瞪着他。 谢瑾刚刚接到铁毅退兵的消息,他心里一乐,总算是听到了一点好消息,他派出使者跟铁毅谈判,去的人不是王淳又是那个。 原本谢瑾是想要杀了他的,可是想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用着顺手的,就把他提了出来,在自己身边用着,因为王淳的学问还算是不错,至少他干过几个月的丞相,许多事情他比自己了解的投彻。 谢瑾办公的时候带着上官铁绪,也让他跟着学习,可是上官铁绪并不喜欢王淳,自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就开始看不起大周人,尤其是在这个行宫里,听到侍卫们议论都是大周人是猪羊,性情懦弱,只会任人宰割。 他只崇拜强者!尤其讨厌柔弱的人! 王淳带着任务出了城,他很想反水,可是现在自己的靠山倒了,跟岳颖又有仇,就算是投降铁毅也不一定会接纳自己,他郁闷的来到大周军营给铁毅做思想政治工作。 退守码头的铁毅进退两难,他不进攻的话在这城外耽搁一天,将士们的消耗就是天文数字,而谢瑾还有空休养生息。 他正为难的时候,铁剑来说北戎军中有信使来访。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铁毅这一点还遵守着,来的人是王淳,他并没有见过,但是知道他是前朝的状元很有文彩的一个人,可是对他变节的做法十分不屑,本不想见他的,但想着要给谢瑾带几句话去,也就让他进来了。 王淳见完礼,还没来的及开口,铁毅就冷冰冰的说道,“回去告诉谢瑾,既然反了,就别后悔自己的选择,想让我退兵根本不可能,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将军何必戾气太盛......”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扔了出来。 王淳爬起来,揉着臀说道,“将军也太没有礼数了,我话还未说完,就逐客?” 还在嘀咕,就从屋里射出一支利箭来,正好落在他的脚前,直把他吓出一身冷汗来。 “再不走,别怪我的箭不长眼!” 话说完,又一只箭冲着王淳飞过来。 王淳吓的“啊!”一声,惊慌失措的抱头就跑,铁毅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这就是大周的文人,除了会投降,什么都不会,只能任人宰割!空有一身学问却不知报国,实在是遗憾!” 惊恐万分的王淳跑回城里,跟谢瑾报告,把铁毅的固执说了个十成十,谢瑾脸上神色未变,似乎已经知道王淳这次去会空手而回。 “祭司大人,我当时只顾着逃了,带去的东西没能拿回来,还请大人恕罪。”王淳此时才想起东西还丢在铁毅帐外,不由的紧张起来。 第五零三章 怎化干戈(十五) 谢瑾淡漠的一笑,这种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铁毅会接受他的建议放回哑娘,分江而治,自己有生之年绝不踏过预章县,可是看样子这个计划已经死掉了。 他一挥手,王淳退了出去,自己一个在屋子里思考,既然自己决定再做回戎族人,那对岳颖的最后一点留恋就再也不能留在心里了。 王淳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对谢瑾心怀愤恨,凭什么他一来就能发号施令,我为慕容云彤做了那么多事却没人理睬? 他冷哼着走在路上,冷不防遇见一个小儿,睁大圆滚滚的眼睛望着他。 王淳心思一转,笑道,“皇上安康!” “皇上?” 上官铁绪不明白这样一个窝囊的人,怎么敢在母亲临死前掐她,见到自己毕恭毕敬的叫皇上,他可是知道的,皇上不是随便能叫的,可是王淳却很大胆的这样称呼自己。 “为什么这么叫我?” 王淳呵呵一笑,“因为您是太后的独子啊,大家一直听说您的身体不好,从未露过面,没想到皇上居然是这么聪明机灵的人物,卑职在皇上面前都自惭形秽啊!” 他这话说的上官铁绪十分舒服,对他的厌恶减少了许多,于是问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卑职是北戎的左相,昨天的事情都是误会,您可千万别错怪了小人。”王淳一脸的笑容哄着上官铁绪。 上官铁绪望着他道,“你很好,好好办事儿吧!” 王淳见上官铁绪对他真的没有成见,这才放下心来,得意的回自己的屋子去。慕容云彤死了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有大腿可以抱,小孩子最容易哄的,想来他很快就会忘记昨天的事情的。 王淳并不知道上官铁绪放过他,只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母亲没有多少感情而已,尤其是在看到慕容云彤跟自己想象的母亲不一样的时候,对她的那思念想全都破灭了。 而上官铁绪则是看着王淳得意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世上还真有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绪儿,没有给你娘守灵吗?” 谢瑾在上官铁绪进门的时候问了起来,只见他紧跑了几步抱紧谢瑾,把头埋在他的胸前道,“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熟,好害怕!” 谢瑾抱住这孩子,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别怕,你不用认识他们,你只要发号施令就行了,因为你是戎族的狼王,是最伟大的存在。” 上官铁绪高兴起来,“真的吗?我命令他们做什么都行?” “淘气不行,你娘才刚过世,你要面带悲伤!” “可是我一点也不觉的悲伤啊!那个女人我不熟!我想奶奶了!” 谢瑾心里黯然,派人传信给岳颖,要再次合谈! 岳颖接到谢瑾托人传来的书信,最先想的是,背叛了我还想要回你娘,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铁毅收兵之后,也传过信回来,所以岳颖知道原本铁毅是可以一举拿下庾洲城的,结果却被挡在了城门口。 等她再增加装备给铁毅送去的时候,也提过谢瑾的这个建议,不过被铁毅给拒绝了。他做不到把地盘让给别人,尤其那个人是谢瑾! 岳颖写了一封很长的信,从两人的阶级感情谈起,直到民族大义,最后写到为了两个国家的安定与和平,你还是带着族人回草原去吧,本着人道主义,自己可以让一步,不对他们进行追击。 慕容云彤的尸骨入棺的时候,能到的官员基本上全都到齐了,红缨在一旁给谢瑾一一指点,上官铁绪跪在棺椁前焚纸还礼。 等到法事做完,谢瑾抱了上官铁绪给众人看,并且说道,“这是我与慕容共同的血脉,如今慕容虽然不在了,可是上官铁绪依旧有资格成为戎族的王者!” 说完他把黑色的狼王令塞进上官铁绪的手里,认真说道,“这个就是证明!” 众人跪在地上齐呼皇上。 只要有了新狼主,大家就都安了心,原本还打算抢夺狼王令的人也歇了心思。 谢瑾收到岳颖劝他投降的信,嗤之以鼻,而且也没有给岳颖回信,他知道这个结已经越系越紧根本就已经解不开了,只有拼出个胜负来才行。 夜黑如墨,几个人影悄悄落在城楼上,收起岳颖让人连夜做出来的攀岩神器飞爪,无声的潜进了城里。 别处都是一片黑暗,唯有慕容云彤行宫那里灯火辉煌,正屋大门敞着,那里设的灵堂,不时有人过来添加灯油,剪蜡烛灯芯。 谢瑾眼底青黑一片,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可是越到了夜里越是睡不着。 他起身准备把窗子关上,却突然从窗子里钻出个人来,他仔细一瞧,“是你?” “没想到吧!” 谢瑾哭笑不得,“我以为你会再也不见我了。” “是,我的确是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只不过有些话不说出来心里不好受。”岳颖认真的望着谢瑾想要靠近的面孔,说道,“我是偷偷溜进来的,这个是想要告诉你,如果我想取庾洲城,随时都可以取,但是我不想伤到无辜的百姓,所以一直没动。” 谢瑾不高兴的说道,“难道我还要谢谢你吗?” 岳颖瘪嘴道,“你会吗?以前的你还有可能,现在的你,我想都不敢这么想。” “你不怕我抓了你换回我娘和预章县?” 岳颖冷笑道,“我既然敢来,自然就有回去的办法。你别枉做小人了。” 她掀起自己的衣服道,“瞧瞧,全是给你准备的!” 谢瑾脸色惨淡,“你可真是够狠心的,我自问对你比铁毅对你用心,可是你的心偏就向着他。” 岳颖叹息道,“其实我也很愧疚的,不能回应你的这种感情,但是我一直都是很信任你的,而你却背叛了我,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对我的用心吗?” 谢瑾摇着头说道,“我没奢望你会原谅我,只希望你能把我娘还给我!” 岳颖斜着头问他,“那你会带人撤走吗?” 谢瑾很认真的说道,“我只能答应你在我有生之年,不越过北岸去!” 第五零四章 怎化干戈(十六) 岳颖冷冷一笑,“那就是没得谈了!我绝对不会允许大周的领土被你们占去,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吧!” ...... 谢瑾没想到岳颖出手那么快,就在她要抓住谢瑾的时候,谢瑾“啊!”的一头冷汗惊醒了过来。 灵堂里的蜡烛忽明忽暗,谢瑾的嗓子有点干,听着外面的更声,才不过三更天。他的身上一阵微凉,原来亵衣已被冷汗湿透了。 是啊,岳颖怎么会甘心自己占着庾洲呢,她的手里还有火药,自己虽然不惧那玩意,可她真的要是象梦里那般的扑上来与自己同归于尽,自己要杀了她吗? 他的手颤抖起来...... 岳颖翻来覆去睡不着,铁毅怎么也不给捎个信儿来,战况如何她很是担心,特别是石牛寨的消息也断了,这让她烦躁不安,院子里周元强大声的喊冤,一刻不停,她让人去堵住他的嘴都不行,这不刚有点睡意,又被这家伙给打断了。 她圾拉着鞋,头也没梳只披着个褂子跑到隔壁的屋子里,冲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周元强喝道,“你想死是吧!好,我成全你,你不是一直说你不是奸细吗?那行,你去把挡着路的北戎人给我收拾了,大牛!你跟着他,看他有一丁点叛变的意思,也不用回来跟我说了,直接了断吧,我也眼不见心不烦了。” 岳颖说完一转身,脚下踩个软绵绵的东西,不由问道,“什么鬼玩意掉地上了?” “是刚塞他嘴里的臭袜子。”大牛捂着嘴笑。 岳颖嫌弃的噫了一声,摇摇头回去继续睡去。 周元强斜着眼睛瞅着大牛,“还不快给小爷我解开!” “切!”大牛嫌弃的看着他这副讨打的像,给他解开了绳子,这家伙出溜一下子就跑出去了。 周元强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屋里一片漆黑,他一抬脚往进走,被个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哎哟!” 小五子一声惊叫,“谁啊?” 周元强站定身体奇怪道,“你怎么坐在这里?” 虽然看不清人,但这声音是周元强的没错,小五子惊喜的扑了上去,“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奴才担心死了,还以为您再也回不来了呢!” 周元强嗔道,“少爷我活的好好的,少说不吉利的话,你三更半夜的坐在院子门口干什么?” 小五子抽泣着道,“我等着少爷您回来啊,您等着,我给您点灯,这儿看不见路呢!” 周元强的心里有一丝感动,“徐文方呢?” 小五子泄气的说道,“被抓起来了。” 周元强一急,提着他的领口子问道,“为什么?” 小五子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周元强这才发现自己冲动了,撒开手道,“对不起,我只是有些着急!” 小五子翻着白眼说道,“还不是那个老乞婆说她手里的火药是你给的,岳寨主就恼了,怕他是同谋,就给关起来审查了,已经好几天了,看的很紧,我去了几回都没能见到人,亏得是少爷出征去了,否则我也要受牵连呢!” 周元强气道,“关徐大哥什么事儿?岳颖真是太过份了,胡乱攀扯人,我这就去见他。” 小五子把他紧紧拉住道,“少爷,不能去,他跟那个老太婆关在一起,被看的很紧,你去了肯定会被岳寨主骂的。” 周元强头一抬,“不怕,岳颖许我带兵去打北戎人呢,哪里还会骂我的,我这次一定要把徐文方带上,不然岳颖又要欺负他。” “少爷别去,看守的都是铁卫的人啊,一点情面都不讲。” 周元强嘿嘿一笑,“不怕,我有绝招,本来是想对付岳颖的,不过既然撞上了,就搁他们身上试试吧!你别跟着我。” 小五子感觉自己的屁股凉凉的,只怕要糟糕! 可是他强不过周元强,只能眼看着他跑去关押哑娘和徐文方的军营里。 周元强虽然是被抓回来的,可他的出入腰牌还在身上,半夜三更的,谁不犯困,刚好又遇上换防,就把周元强当成了下值的士兵,放他进去了。 这家伙一进军营,直奔牢房。 牢房外,值守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人,估摸着徐文方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哑娘又是女子,没什么攻击力,这里院墙又高,逃是不可能的,也就没怎么多安排人。 周元强一瞧,心中暗乐,只有两个人太好对付了。 他用吹箭射出浸过迷药的竹针,一人一个,眨眼间撂倒,这玩意儿破皮就起效,效果不要太好了。 满意的低声说道,“果然有效,幸亏没有搜身,否则这东西就被岳颖发现了。” 这种吹箭是他跟在铁毅身边的时候发现的,铁卫们基本上都有,他求着铁剑说了不少的好话,才买得一个,这还是第一次用,就用在铁卫身上了。 他打开第一个牢门,进去一瞧,一张简陋的木榻上躺着一个人,他静悄悄地走了过去,小声问道,“文方,是你吗?” 床上的人没吭声,只用手摸着他的脸。 他感觉这只手不像是徐文方的,文芳的手经常拿笔,有磨出的茧子,没这么粗糙,也比这只手要有力些,不是这般软绵绵的。 他一惊,叫道,“你不是徐文方?” “哼!” 哑娘不知道用了个什么东西,砸在周元强的头上,他昏过去之前,只说了一句话。 “我又错了!” 周元强是被一盆井水给泼醒的,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岳颖那张愤怒的脸,迅速把头抱起来,“打哪儿都行,别打我的脸!” 岳颖气的咬着牙,“你就是专门来克我的,不打你的脸?你还有脸吗?” 岳颖噼里啪啦在他身上一通捶打! 周元强又委屈,又愧疚,“我又不是故意想要放走她的,我只是想救徐文方出来!” 岳颖竖着眉毛呵斥道,“你还有理了?我虐待徐文方还是怎么地了,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婆婆妈妈的,别跟我说你是爱上他了!要真是这样,我或许还能借着这个理由原谅你,你要是跟我说没有,我只能揍死你!” 第五零五章 怎化干戈(十七) 岳颖怒视周元强,真是后悔昨天夜里自己怎么就脑子发热,把他给放了呢? 徐文方很无辜的跪在地上磕头,岳颖看着这么一年轻力壮的一小伙子,居然这么可怜吧唧的给自己磕头,心又软了下来。 “给我滚起来,百事不成的家伙,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找回来,码头上的船只一只没少,人肯定是走的陆路,刚好要经过东边的那条路,你要想立功赎罪,就立刻带人去把她给我抓回来,并且把那条路给我打通,知道吗?”岳颖瞪着周元强恶狠狠的说道。 周元强瘪着嘴,“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干!” 岳颖见他态度还算是端正,火气消了不少,说实话那个哑娘自己留着她也没有多少用,她想着谢瑾肯带着儿子逃走,却把老娘当成诱饵留下,就已经是想放弃她了,这让岳颖觉得原来自己认识的那个谢瑾已经完全变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羞涩,稚嫩的少年。 既然他抛弃了老娘,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装好人,哑娘能在没有一个人的忠义侯府活下来,自然也能在其他的地方独自活下来,唯一遗憾的是,自己不能用她换取庾洲城了,就算换不到庾洲城,换点别的也不算亏啊,可这么好的人质,却被周元强这个二货给放走了。 她不甘心的把徐文方叫在身旁又呵斥了一顿,“你去把这一周的公文全部给我重新抄录了,不做完不许睡觉!周元强若是犯错,你加罚一倍的量!” 说完就让人摆上桌案,抬了好几大箱公文出来,全是需要重新整理入档的。 徐文方看的脸色发白,头上冷汗直冒,这要抄到何年何月去啊。 周元强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岳颖叫道,“是我犯的错,你为什么要罚他?” 岳颖看着周元强一幅很心疼的模样,心里特别痛快,“我高兴,我乐意,有本事,你接着折腾,直到把他的命给折腾完吧!” 周元强气得直咬牙,“我听你的,立刻出发,一路上也老老实实的,你别罚文方!那么多,他几天都抄不完的!” 岳颖见到周元强一副老老实实,低眉顺眼的样子格外解气,“你越快抓到人,他就越快能自由!” “哼!你要言而有信!”周元强恨岳颖恨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一摔手出去了。 临走之前,还依依不舍的跟徐文方告别,“你别太实诚了,她眼睛也不会一直盯着你,自己聪明些,瞅个空子,就歇歇别累着自己,我一定很快抓住那个女人的,你别委屈了自己!” 徐文方每每想开口的时候就被周元强打断,最恨他啰里八嗦了,自己身边的文件一个劲的堆,他火冒三丈,妈的,对我好,就别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累我啊! 我还有女儿要养活,哪里能跟你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徐文方见周元强仍然在自己身边腻歪,不客气的起身把他往外推。 周元强很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心碎了一地,徐文方生气了!自己又做错了。 收拾了周元强,岳颖把事物交给徐文方处理,自己打算回石牛寨一趟,周元强带着军队跟大牛一起走的大路,岳颖带着草儿抄小路,她没真的指望周元强能帮她打通道路,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给他找点事情做,别一天到晚的只会干蠢事。 小路人烟稀少,少有人行,岳颖艺高人胆大一点都不怕,唯一担心的是这条路,谢瑾也知道,会派人伏击石牛寨。 石牛寨里,青梅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大闺女留在青阳城的书院里读书,两个小的跟在自己身边,帮着照看着寨子。 岳刚这几年过去越发的沉稳寡言,一脸愁容的回到屋里,青梅迎上前去问道,“怎么还是过不去吗?” 岳刚点点头,“他们人太多,咱们硬拼会吃亏的。” 青梅满脸的怒色,“要我说就把他们全炸死了算了,每天想这个办法不行,想那个办法还是不行,你说你要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咱们手里有炸药,不服就打到他们服为止!” 岳刚哭笑不得的看着青梅,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印了一下。 “不是那么简单的,能这么干我早就这么干了,那一段路临近水边,火药容易被浸湿,发挥不了多少威力。” 青梅开始骂起来,“我就知道那个姓谢的心里藏奸,亏了小姐待他那般仁义,他却如此回报,当家的,你可不能轻饶了他。” “嗯!”岳刚点点头,安抚完自己的妻子,抱着两个儿子道,“这两个如今也能离的开手脚了,如了秋也送去青阳书院去吧!” 青梅有些舍不得,“孩子还小呢,如今就拘者太早了些,还是明年再说吧!” 两人正议论着要不要送孩子去青阳书院去,就听到岳颖在门外嘲笑,“这天还没黑呢,就关起门儿来了,有那么急吗?” 青梅一听这声音赶紧起身开了门,岳刚红着脸憨笑着出来把岳颖给迎进了屋里。 “小姐,今天怎么亲自来了?” “跟你说点事儿,周元强带人去赶走门口的苍蝇,我怕他年纪轻镇不住事儿,到底还是不放心,你去瞧瞧吧。”岳颖诚恳的说道。 岳刚微微一笑,“多大的事情还值得小姐跑这么一趟,捎封信来就好了。” 岳颖认真道,“那谢瑾出自铁家,他虽然从未上过战场,但从铁毅跟他交手的情况来看,他是个劲敌,你们不能大意了,这个寨子可是咱们的根基所在,绝对不能丢了!” 青梅听岳颖这么一说,立刻严肃起来,“小姐放心,就算是我死,也绝对不让戎人踏进山门一步!” 岳颖感激道,“辛苦你们了!” “小姐别这么说,要不是小姐领导有方,咱们哪里能过上这么舒心的日子呢!”岳刚很认真的说完,问道,“小姐要点兵看看吗?” 岳颖问,“山寨现在有多少士卒?” “不下一万人了!”岳刚很是骄傲。 第五零六章 怎化干戈(十八) 岳颖不满的说道,“还是太少了,招,多招些,流民,刑囚,只要是能打仗的,不拘身份,全都招进来。” 岳颖话正说着,突然一阵眩晕,恶心的难受,冲到门外,扶着门框一阵干呕。 青梅一见岳颖这样子,立刻紧张起来,“小姐,您怎么了,我给你把把脉吧?” 岳颖笑着摇摇头,“不用,没什么大不了的,应该是路上灌了凉风了吧!” 青梅倔强道,“您也太不小心了,我还是把把放心些。” 她说着握住岳颖的手腕,右手寸关尺一按,“嗯?” 岳颖看着她的脸色紧张起来,“怎么?有问题?” 青梅凝神诊了一会儿,不多时换了只手问道,“小姐这个月的月事可是迟了?” 岳颖一想,“迟了二三天吧!” 青梅道,“脉相有些像是滑脉,不过现在月份还短,脉相不是很清晰,您还是注意些,再过几天就能断的清楚了。” 岳刚笑道,“先恭喜小姐了,万一真的是有孕了,侯爷怕是要高兴坏了,他这才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呢。” 青梅踢了不会说话的家伙一脚,要算起来,还真是铁毅一回来就怀上的,不过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这个要是被人拿去做文章,只怕两人要生出嫌隙来。 岳颖却是很坦然的说道,“那就等确诊了再说吧,别又不是,白高兴一场。” “是啊,”青梅笑着道,“要是真的给小六福生个弟弟或是妹妹,他肯定会很高兴的,瞧瞧我家的那个,每次回来都要抱着小的,非亲热的要给弄哭才罢手。” 岳颖摸摸自己的肚子,很期待这个宝宝能够自己好好的抚养,以弥补小六福出生后自己没能照顾好的遗憾。 交代完岳刚事情,岳颖出发去青阳城,好些天没见到孩子们了,一听说自己可能有孕,此刻就特别想孩子。 小六福如今成了孩子王,铁毅回来后给他取名,铁允缜,大福名叫铁允纹,七福妹叫铁允绣,他们三个加上铁卫的三个孩子,还有青梅的岳春,俨然一个捣蛋小分队! 岳颖回到青阳城,刚一进城门,岳勇就迎了上来跟自己诉苦啊,说孩子们怎么怎么皮,把先生都给气走了。 岳颖淡淡一笑道,“我觉得孩子们这样挺好,敢于挑战,多听话啊!是那老夫子太迂腐了,把孩子们拘的受不了。” 小六福他们几个原本还以为岳颖会骂他们,没想到反而给他们撑腰来了,更加的肆无忌惮,气的老夫子直摇头。 岳颖回青阳城的时候在石牛寨里做了一些点心,先给冯老太太送去一些,其他再分给别人。虽然不是很值钱的玩意,可也是不够吃的。 小六福很快吃完了自己的,还想要多拿一块,他一把推开老实忠厚的大福,刚好被岳颖看见,呵斥道,“小六福,为什么欺负哥哥?” “他跟我抢娘您亲手做的点心!” 岳颖皱着眉头说道,“本来就有他的份啊,娘不是也给你留了?” 小六福很气愤的说道,“我才是您的亲儿子,奶奶都把我的名字记在族谱上了,将来我有了儿子也要记上去。” 岳颖呵斥道,“这都学的什么乱起八糟的,我才走了几天啊,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都是你那个奶奶惯的你!” 岳颖狠狠教训了小六福一通,“聪明劲全用在嘴上了,娘不是给你讲过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故事吗?为了一块点心得罪了自己身边的朋友,你觉得自己值吗?以后再也没有朋友跟你玩了,你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觉的这样才好吗?” 小六福皱着眉头,撅着嘴,摇摇头道,“娘,我是不是错了?” 岳颖摸摸小六福的头道,“是啊错的都离了谱了,不过现在你还小,还来的及,别什么事情都听你奶奶的,她以后还要叫你杀人去,你杀是不杀呢?” 小六福很纠结,娘怎么问这么个难回答的问题? 不杀不是不孝了?那杀了不是犯法了? 好难解啊,这道题。 岳颖抿嘴一笑,慢慢想着吧,她拨弄了一下小六福的头,安慰大福道,“你们全都是妈妈的好孩子,只能相亲相爱的在一起和睦相处,小六福再学着这么自私,以后大家全都不跟你玩了。” 小六福撅着嘴,这才老实起来。 岳颖陪着孩子们玩闹了一个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不得不离开,要回到预章县的时候,发现城外居然有北戎的骑兵,而且看他们扎营的情形,恐怕是要打夜战。 岳颖没走多远又退了回去,叫岳勇准备防御,尤其是夜里要格外的提高警惕,小心他们偷袭。 果然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那些戎族人摸上来了,要不是岳颖事先提醒过,怕是夜里有好一场恶战打。 可是这些人稍一遇到抵抗就撤了回去,似乎不愿意硬拼似的,可是又不厌其烦的故意骚扰。 岳颖冷吸了一口气,这些招术铁毅在锁阳关抗敌的时候曾经用过,没想到自己想出来的招术,会被人拿来用在自己的身上,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击盗版绝对不能手软。 岳勇点起火把照着城外,“小姐,这些家伙太狡猾了,咱们还没睡会儿他们就来骚扰,可是咱们一出来,他们就撤退,这真是头疼呢!” 岳颖冷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晚上大家辛苦一些,明日天一亮咱们就去抄他们的老窝!” 岳勇一听这话,立刻精神起来,吩咐轮班严密防守,只要不让他们摸进城里就好! 城楼上不时传来炮声把夜里的人们吵醒,冯老太太看着窗外对冯云说道,“云儿,快带我去城楼!北戎人想要夜袭,万不能让他们得逞,杀到城里祸害百姓。” 冯云很乖巧的给老太太穿好了衣服,才准备出门,一旁睡着的小六福醒了,揉着眼睛,带着哭音的叫道,“祖奶奶,您去哪儿啊?” 第五零七章 怎化干戈(十九) 冯老太太摸摸他的头,慈祥的笑道:“乖了,快睡吧,祖奶奶听见外头有夜猫子叫,去赶走它就回来。” 小六福撅着屁股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了句,“赶远些!” 冯老太太笑着出了门,吩咐奶娘把孩子们看好,别惊了! 出门着铠,就连冯云都穿了一身戎装,带了一众女兵浩浩荡荡的上了城楼。 岳颖刚指挥着众人击退一小股来骚扰的敌人,听人来报说冯老将军来了,有些吃惊,一想到她们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想不让人知道也不可能,也就释然了,起身迎了冯老太太上楼,手里亲自提着灯笼。 冯老太太倒也没有责备她,这么大的事情没招呼,上的城楼上扔了个火把下去,只看见城下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心里立刻明白这家伙们只是想要骚扰疲军。 “有对策了吗?”冯老太太似乎是在考岳颖一样。 岳颖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分班轮换着守城,反正他们人数不多,咱们也不必大惊小怪,最可能大部队压上来的时间是在凌晨,那时多警惕些,瞧瞧那里。” 冯老太太顺着岳颖的手指一看,居然是挂着的一串铜铃。 不由心中暗赞,这丫头到是有些心眼,那铜铃只要一响,准是敌人前来偷袭,而这机关早就装在城墙下面了。 冯老太太点点头,“你有心了!” “您快回去歇着吧!我这儿解决不了的再去请您指点!”岳颖笑着说道。 冯老太太没说什么,扶着冯云的手又转了回去。 临走时冯云看了岳颖一眼,自惭形秽,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容的下自己呢! 岳颖转头的时候,眼神从冯云的脸上飘过,“呕……” 冯老太太没走几步,这声音听的清清楚楚,回过头来一瞧,岳颖扶着墙头很难受的样子。 她停住脚步转身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有点恶心。”岳颖嘴里酸酸的,那股难受劲还没散去。 冯老太太几步上前来,握住岳颖的手惊喜道,“可是又有了?” 岳颖淡淡一笑,“日子还短,现在还说不好!” 冯老太太立刻板起脸来,“怎么能如此马虎,赶紧回去歇着,今夜我来替你值守,头三个月最是要紧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岳颖心里暖暖的,这老太婆虽然固执,但对自己却是没得说的好,尤其是对孩子们,虽然偏疼小六福些,其他的孩子也没见她故意苛待,可见是个嘴硬心软的。 岳颖在老太太的一顿催促下,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凌晨时分听道城墙那里几声炮响知道是打起来了,刚想去瞧瞧,却被冯云给拦了下来。 “姑婆命我来看着你,不许你到处乱走!”冯云穿着件粉色绣花裙,颜色艳丽,称的她娇俏可人,岳颖看的嫉妒不已,总觉得自己最近皮肤粗糙,颜色暗淡,比不上她娇艳了。 岳颖心里有些酸,“我又不是小孩子,值得这样紧张吗?” 冯云脖子一仰,仿佛就是要压岳颖一头似的说道,“这可是为你好,姑婆说......” 岳颖把她扒拉到一边起,“说个屁,我这么大人了,什么事情不知道,用得着这么叽叽歪歪,弄的我像生了大病似的?自己平时注意着点也就是了,何必这么紧张!” 冯云被岳颖一顿抢白,心里觉得委屈,掩面而去。 岳颖见那丫头哭着走了,心里才过意不去起来,“她就一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我跟她计较这些做什么!” 想想有些后悔,就想亲自来给冯老太太请罪。 谁知道冯老太太坐在城门楼子里一脸的漆黑。 岳颖走到近前,甜甜叫了声,“老将军辛苦了,这天也亮了,您辛苦了一夜,快去歇歇吧!” 冯老太太拐棍一跺,“不去!我早些死了才好,免得碍人的眼。” 这话说的重,岳颖急的问她,“您怎么这么说,咱们还指着您长命百岁,好看着重孙子呢。” 冯老太太瞪着她狠狠的哼了一声,叫了冯云出来。 “把我的人都不放眼里了,你想踩着老婆子的脑袋才算得意吗?” 这话说的太重,把岳颖惊了个魂飞魄散。 在古代,孝字比天大,冯老太太这话要是传出去,岳颖的名声就全玩完了,虽然她并不怎么在意名声,可是并不接受别人的诽谤啊! 她见老太太是真的动气了,怕她有个好歹来,一面使眼色给岳勇去请大夫,一面探听老太太究竟是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不满,昨天夜里还好好的呢。 “您这话说的,岳颖实在是承受不起,我再怎么不懂事理,也不会这么想啊!更别说您还是铁毅的长辈,我真这么做了,岂不是要让他怨恨我?”岳颖委屈的不行。 冯云站在一旁嗯嗯叽叽的抽泣着。 岳颖心烦道,“有什么好哭的,我又没说你什么,值得转过脸来就告委屈吗?” 冯老太太手指着岳颖哆嗦起来,“看看,当着我的面就这么骂云儿,若是我没见着,你还不知道会如何作践她!” 岳颖急了,皱起眉毛,这都是哪跟哪儿啊! “不知道好歹,老身关心爱护你倒是做错了,你就是这么得意,戏弄了人!云丫头,咱们走,这地方我算是看透了,人家没当咱们自己人呢,只当老婆子是丧家之犬!” 冯老太太气得站都站不稳了,冯云扶着她就要往外走。 岳颖知道老年人很固执,自己来之前,这个冯云也不知道是给老太太灌了什么迷魂药了,竟然对自己这么怨恨。 她深知越是误会越是要解开才好,要是这么拧把着,恐怕自己跟铁毅之间都要起嫌隙。 刚要说什么,冯老太太突然就晕倒了。 岳颖一把推开冯云,扶住冯老太太急道,“快叫大夫来!” 冯云恨恨的瞪了岳颖一眼,趁乱退到了门外,找来铁卫叫他赶快去给铁毅报信,说老祖宗病危,要见他最后一面。 岳颖只顾着照顾冯老太太去了,哪里去管冯云干什么去,急吼吼的叫来大夫给老太太扎了针,又开了方子说是火气攻心,不可再动怒。 第五零八章 怎化干戈(二十) 岳颖伺候着冯老太太扎针熬药,还要招呼城外的偷袭,忙的转不开身。 等事情全弄利索了,冯老太太也醒过来了,冯云居然又回来了。 冯老太太指着岳颖怒道,“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岳颖满腹的委屈,自己还从来没遇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呢,要是换了别人,大不了置之不理,可她偏是铁毅的奶奶,这口怨气怎么也得忍下去。 岳颖赌气出去了,站在门口听,冯老太太拉着冯云的手说道,“好孩子,难为你忙前忙后的照顾我这个老废物,等毅儿回来,我定好好跟他说说你的好处!” 岳颖在门口气的直跺脚,这叫什么事儿,大夫是自己请来的,药是自己亲手熬好的,现在端着药喂老太太的却是冯云,自己一点功劳都没捞上,这事儿冤的! 孕妇本来情绪就比别人多些,此时又没有人开解,岳颖那口气憋在胸口,总是咽不下去。 回到院子里,小六福已经醒来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也没人给穿衣服,好在是岳颖想起孩子来了,回来给他穿戴好,洗脸梳洗了,带着他去看冯老太太,指望着孩子能给自己说两句好话,让冯老太太消消气。 本来就带着气,孩子吃饭又闹腾,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把岳颖的火气给急了出来,噼里啪啦一顿好打,小六福的屁股都肿起来了,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七福妹和大福不敢吭声,三个月坐在一旁紧紧抱在一起,恐惧的看着岳颖,就怕她连他们哥儿几个一起揍了。 “都给我快点吃!”岳颖一声暴喝。 其他的孩子们老老实实的把饭给吃完。 岳颖把其他人交给奶娘该训练的去训练,该上学的去上学,唯独小六福被扯着去瞧冯老太太。 一边走,还一边恨恨的哭道,“你不是我亲娘,我要找我亲娘去,亲娘才不会打我的。” 岳颖一听孩子这话不对,忙蹲下来哄他道,“你说,谁是你亲娘,你说对了,我就把你送你娘那儿去!” 小六福抽泣着说道,“云姑姑才是我真正的娘亲!” 岳颖火冒三丈,“狗屁!你现在都六岁了,她才十六岁,她十岁就能生孩子了?” 跟小屁孩较真,他知道个屁啊,岳颖手捧着头, 哎哟! 头疼的厉害! 这丫头看着是朵白莲花,实际上是朵食人花啊!更可恨的是别人偷肉,她偷心啊! 岳颖揉着额角,心里盘算这事儿要给她揭穿了,还得好好的筹谋,这心好累啊! 首先要给儿子上堂政治课, “你还记得你青梅阿姨吗?” 小六福见岳颖很认真的说道,想都没想就点点头。 “是青梅阿姨对你好,还是云姑姑对你好呢?”岳颖循循善诱。 “青梅阿姨对我好,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还给我做新衣服穿。”小六福这回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你怎么不说青梅阿姨更像你亲娘呢?”岳颖觉得自己这话说的真好,冯云对小六福再怎么好,也不过是给他做些吃的喝的,哪里比的上青梅是全方位的,就算自己当母亲不怎么称职,这替补的位置也要留给青梅才是,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占了呢。 小六福捂着嘴直笑,岳颖奇怪的问他,“你笑什么笑,快说!” “我不能叫她亲娘,她要是做我亲娘了,以后我就不能娶岳春了!” 岳颖哭笑不得的给了他一下子,“你才多大啊,就想这些事儿?” 小六福撅着嘴说道,“祖奶奶说的,要我早些娶妻生子,顶门立户,别人都没岳春姐好,她对我最好了,我就要娶她!” 岳颖又给了他屁股一下子,“不许胡说八道,她还小着呢,你这么胡说,她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那正好嫁给我啊!”小六福捂着屁股倔强道。 “你能挣钱养家吗?你能打败敌人保护她的安宁吗?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别说这些狗屁话!”岳颖烦躁的说完。 小六福就反驳道,“云姑姑就说可以的,我可以娶很多很多老婆,才不要像我爹一样,只守着你一个,你太凶了,一点都不像个好女人,我才不要你做我娘!” 岳颖这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这家伙嫌弃的,原来是因为自己太凶了,这孩子早在自己把他留在冯老太太身边的时候就被教歪了。 失败啊! 岳颖心头如重锤锤了一下般的难受的要命! 岳颖如木塑一般,懊悔不已,姜还是老的辣,自己对孩子再怎么好又能怎么样,稍一疏忽就被别人给拉拢了过去,并且自己明知道那人不怀好意,还不能在孩子面前说她的坏话,否则孩子只会越来越恨自己。 “高啊!”岳颖一直以来自命不凡,却没发现自己不经意间掉进了冯老太太挖的坑里。 她是过来人,如何不知道把冯云安排给铁毅会让小夫妻两个离心?只怕她把铁卫的令牌交给自己的时候就开始在攻略自己的后院了。 在自己扬扬得意占领了高地的时候,却不防被别人夺取了全部的胜利果实,丈夫是,儿子也是。 “表面功夫吗?可真是费心了,用这样的计策来算计我。”岳颖只觉得自己太傻,白被那老太太骗了这几年。 岳颖心道,好啊!算计是吧,我不是不会,只是不屑而已。 既然你要学千年的狐狸,那咱只好当转世的猎人了,看谁斗的过谁。 岳颖把小六福一把搂在怀里,认真说道,“知道娘为什么对你这么凶吗?” 小六福斜着脑袋问道,“为什么?” “你看过唱戏的,知道里面有扮红脸的,还有扮白脸的吧?” 小六福很疑惑。 “娘是想试试你看不看的出来,谁是好的,谁是坏的,结果吧......”她手指一戳,小六福的脑袋瓜笑道,“结果试出来,你就是个小傻子,谁是好人,谁是坏蛋你都分辩不出来,还想娶媳妇,哼,做梦吧!” 小六福不服气的追在岳颖的后面,连声说道,“我知道,我分的出来,我只是不想说!我一说出来,坏人就知道了!” 第五零九章 好人?坏人(一) 岳颖笑道,“现在说了不算,要找出证据才算,是狐狸总是要露出尾巴来的,看你抓不抓的到!” 小六福精神来了,“我肯定抓的到的,娘,你瞧着,我肯定会找出证据证明,云姑姑是个大坏蛋的!” 岳颖揉揉他的头说道,“别傻呼呼的别人一骗你就跟着跑了,你看人们为什么要对猪那么好,它什么事儿都不用做,还给它好吃好喝的?” 小六福想了想,谨慎的说道,“是因为想要吃肉吗?” 岳颖蹲下来说道,“当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娘对你好是因为指望着你快快乐乐的长大,你祖奶奶对你好,是指望你当种马。” 小六福斜着头好奇的问,“娘,什么是种马?” 岳颖笑道,“就是娶很多很多老婆,不停的耕地播种,然后收获一堆小小六福!喝你的牛奶,玩你的玩具,你还不能打他们,因为他们会哭!” 小六福的脑子里出现这样一幅画面,一堆小小六福,个个都要抢自己的牛奶,还要抢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我不要娶老婆了......”小六福被吓着了,“我不要做种马,娘,我不要,不要了......云姑姑害我呢!” 岳颖笑道,“你刚才不是还说云姑姑对你好,你要认她做娘的吗?” 小六福抱着岳颖,把头埋在她的怀里,还使劲的打了几下。 “好了好了,娘吓唬你的,你只要快快乐乐的长大,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对你好,谁是在算计利用你,就足够了。”岳颖抱着小六福安慰了半天,见他平静了下来,才笑着松了口气。 熊孩子搞定了,下一个就轮到白莲花了,只要小六福不被她收买,自己就能赢下这第二场。 牵着小六福的手,岳颖仰着头来到冯老太太的屋里。 冯老太太被人抬了回来,正躺床上歇着,岳颖冷笑着走进屋里,冯云挡在她的面前说道,“你回去吧,姑婆不想见你。” 岳颖嗤笑一声,往她身上撞过去,“我这肚子里可怀着铁毅的种呢!你敢挡我的路?” 冯云,你......了半天,最后还是让开了,任凭岳颖牵着小六福来到冯老太太身边坐下。 “冯老将军息怒,若是岳颖处事不周,还请您老人家原谅,我真没想要跟您老打擂台的,冯姑娘来寻我,只说不许我乱走动,还说是您说的话,这怎么可能呢,不许我走动,那不成了囚禁了,我只以为是冯姑娘嫉恨我故意这么说的,所以才对她说,我不是小孩子,会自己小心的,不用紧张。可是冯姑娘只怕是听岔了还是怎么着,怎么再见到您时,您就那般气急呢?” “那还用说吗?定是你不守规矩,不管云儿说的是什么,她总是为你好的,你为什么要把她骂哭?” 铁毅头上冒着汗,身上的铠甲未卸,满面灰尘,下巴上的胡茬子长出来不少,七七八八的,让他看上去很是憔悴。 “仗这么快就打完了?”岳颖奇怪铁毅这么快就找来了,她根本没想到,是冯云让铁卫连夜去请铁毅回来的。 “早着呢!”铁毅没有看她,只冷冰冰的说了这句话,把岳颖的心都给冻成冰块了。 “爹!” 小六福机灵的给自己的父亲见了礼,铁毅揉揉他的头,“先去上学去!” “娘让我来抓狐狸精呢!我可没工夫!”小六福很得意的说完。 “啪!” 头上又吃了一记暴栗! “娘跟你说的是学习不能糊里糊涂的,要精心,什么狐狸精?娘什么时候说过狐狸精了?”岳颖掐着小六福的手臂,把孩子吓得哭起来。 铁毅怒道,“够了!我又没回青阳城,你担心的什么?还拿孩子出气,小六福懂什么,那些话是你一个当母亲的能在孩子面前说的吗?” 岳颖气极,这是老娘的地盘好不好,你们一家子倒是联合起来斗地主了!一个二个的跟自己不贴心,她刚想站起来质问铁毅,突然头一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睁开眼睛,身边站着铁毅,床里头坐着小六福,隔壁还睡着个冯老太太,好家伙这肚子里的肯定是个贴心的,岳颖心想,这孩子定是见不得自己受委屈,被围攻的时候帮自己脱了身了。 铁毅愧疚的站在一旁说道,“有孩子了还不好生歇着,还要惹出这么多事情来!” 岳颖怒道,“你不是怪着我的吗?何苦又回来哄我?这孩子又不是你的,你急什么?” “岳颖!”铁毅又怒了,第一次是因为冯老太太病危,他以为是她气的,第二次是因为岳颖说这孩子不是自己的,这如何能忍的。 “你不要胡乱说话,就算我回来的时候脾气急了些,你也不用拿这种话来噎我!” “哼!”岳颖把头扭到一边。 “娘!我不气您了,您快好起来吧!”小六福委屈的用手摸着岳颖的脸。 岳颖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问,“要是你爹不要你娘了,你要跟着谁呢?” 小六福看看岳颖,又看看铁毅似乎很难选择。 “你们都跟着我不行吗?” 岳颖噗嗤一笑,“不行,只能跟一个!” “那,那我跟着娘!” 岳颖很开心的笑起来。 铁毅生气的瞪着小六福,这个叛徒! 小六福一见铁毅气鼓鼓的样子,立刻补了一句,“爹跟着我!” 岳颖很吃惊的看着小六福,铁毅激动的把孩子抱起来,然后一起扑到岳颖的床头上,一家人笑着闹起来。 铁毅此时靠着岳颖很近,温柔的望着她说道,“还生气吗?” 岳颖一扭头,“气,为什么不气,你相信别人却不信我!” 铁毅拉着岳颖的手说道,“奶奶都那么大的岁数了,气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让着她些又如何?” 岳颖冷哼一声,“她想把你那个表妹许给你呢,还想抢了我的小六福去,今天要不是这熊孩子说了出来,我现在都还被瞒在鼓里,你也知道我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头,你被抢走我不觉得可惜,可要是想抢走我的孩子,别怪我不客气!” 第五一零章 好人?坏人(二) 铁毅脸色一变,在听到岳颖说自己被抢走,她并不觉得可惜之后,又气又恼。 捏着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对着自己,“我在你眼里就那般不堪吗?” 岳颖嫌弃的打开他的手,“这话你该问自己,堪不堪被人惦记!一走就是四五年,回来就有小老婆贴上来……” 铁毅捂住她的嘴,“我有搭理她吗?你这是无理取闹!” 岳颖使劲挣扎却起不了身,小六福见自己的亲娘都急出眼泪来了,爬过去打铁毅的手臂,“不许欺负我娘!......” 铁毅又好气又好笑,把他从身上拉了下来,“爹给你娘闹着玩呢!” 看着铁毅在孩子面前的一脸囧像,岳颖算是放过他了,甩开铁毅的手说道,“知道你不爱听,但是这话我还是要说。” 铁毅皱起了眉头,就知道岳颖说不出来好听的。 果然,只听她倔强的说道,“老太太想要把那个冯云塞给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你没回来,她就惦记着呢,现在你回来了,她就更肆无忌惮了,而且那个冯云娇娇弱弱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撺掇我儿子反我呢,要认她做娘去,别的事情我能忍,这个事情我绝对不会忍的,哪怕是老太太找来了,我也是这么说,不想我再把她气晕倒一遍,你就自己想法子办吧!” 说完,岳颖把小六福抱在怀里,抚摸着说道,“我说的是真心话,若是你受不了,还是早些跟我说清楚,我也不会阻了你的好姻缘!” 铁毅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不过是一件小事,为什么岳颖这么咄咄逼人,奶奶年纪大了,做事情难免有个偏颇,你做为小一辈的担待些又能如何,非要逼迫着冯云嫁人才算吗? “岳姐姐!” 冯云站在门口,脸色惨白,估计岳颖说的话她已经听了大半。 “别叫我姐姐,我没你这样的妹子,想勾搭人家的老公不算,还要霸占人家的儿子!” 冯云手捂着心口倒在了门口, 铁毅“啪”的一巴掌打在岳颖的脸上。 岳颖当时就被打懵了! “你打我?” 她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一掀被子站起身来,“你能耐了啊!敢为了别的女人打自己的老婆了?” 铁毅打完就后悔起来,可是心里依旧坚持自己是对的,冯云是奶奶身边伺候的人,岳颖不给她面子就是不给奶奶面子,这个面子自己必须要维护! “你不遵孝道,我必须教训你!”铁毅咬着牙,心里其实在滴血啊,他想摸摸岳颖的脸,问一下,有没有打疼啊,刚才真是自己太冲动了,没控制住情绪! 岳颖才不管那些,自己这张脸从小到大,谁碰过一指头了,铁毅凭什么就给自己一巴掌! 她上前一步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手回了铁毅一巴掌,眼里含着眼泪说道,“你说,我从跟你在一起以来,有对不起你过吗?你说没粮,我掏光了家底帮你筹粮,你说没兵,我宁可自己老窝空着,也把人先紧着你用,就连你家先祖的尸骨,也是我帮着安埋的,我岳颖对的起你铁家上下老小,并不指望你回报什么,只希望你爱我,敬我,不是做了那么多事儿,让你来打我的!” 她的心凉透了,“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铁毅从没见过岳颖这般柔弱的样子,张牙舞爪似乎很厉害,其实眼泪都流成河了! “娘!您别生气!别哭啊!”小六福急的抱住岳颖的腿哭道,“爹坏,我不要爹了,不要爹了!” 岳颖抱着儿子,心酸不已,想着自己辛辛苦苦为了他们铁家付出了那么多,结果就换回来一个嘴巴子! 这心仿佛被铁毅捅了一刀,生疼的! 铁毅如何不知道岳颖受了这许多的委屈,可是她怎么就不想想,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会被人骂死啊!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来的,无论她如何怪自己,这个口子也绝对不能给她开。 岳颖坚持让铁毅滚出去,还一直拿肚子往他身上撞,把铁毅吓得,忙说,“我出去就是,你别伤着孩子!” “滚!” 岳颖咆哮道,“这孩子我不要,给你哄完老的哄小的,最后还落一嘴巴子,我犯贱!” 铁毅吓得抱住她,“是我错了,要打要骂,你冲着我来,别伤了孩子!” “不要,再不要生你铁家的种了!”岳颖在铁毅怀里使劲挣扎,“放开我!” 小六福也急了,扒拉铁毅道,“放开娘!” 铁毅急了,怕伤到岳颖,也怕伤到小六福,忙骗他道,“你娘想要弄死你弟弟呢,爹是要保护你弟弟。” 小六福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看岳颖,又看看铁毅,心里很奇怪,刚才明明爹打了娘一下,娘也打了爹一下,怎么现在看起来,他们都不是很生气呢? 他想了想认真说道,“爹!你放开娘,娘不会害小弟弟的,我喜欢弟弟,娘!留下弟弟吧!......” 岳颖气的又要发飚,这个没廉耻的,居然这么骗孩子! 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铁毅的手臂铁箍似的怎么都挣扎不开,不一会儿全身没了力气,被铁毅打横抱起来搁在床上。 铁毅贴在她的耳边细细说道,“我刚才是急了,对不起了,别生气了好吗?除了你,我不会把任何女人看在眼里的,我只是你一个人的还不行吗?” 岳颖脸上的眼泪流的稀里哗啦的,铁毅用手给她擦了去,很轻柔的,让岳颖心动不已,冷静下来之后感觉自己也不是没有一点过错,冯老太太再怎么袒护冯云,也没有把自己怎么样啊,反到是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说起来要怪的话,罪魁祸首还倒在门边上呢,不知道这出戏她练习了多久,演的跟真的似的,好像真是自己委屈了她。 隔壁冯老太太听到岳颖跟铁毅吵闹,耳朵竖起来,“真恼了,哎!这脾气可怎么好啊!委屈我家毅儿了。” 她不放心,派人过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儿,吵成这样。 第五一一章 好人?坏人(三) 等到岳颖好好的发泄完,铁毅才给她端了安胎药来说道,“大夫跟我说过,孕妇的情绪容易激动,我不该刺激你的,只是你也该知道,我现在身边的亲人也就只剩下奶奶一个了,你自己想想早起在城楼上的所做所为,可是不孝?” 铁毅见岳颖要恼,忙给她顺毛,“就算你是有道理的,那她也是长辈,天下无不是的老子,就算她有些偏了,你也可以事后跟我说,我再补偿你不好吗?哪怕是她想把云表妹塞给我,也得我接受才算啊,哪有牛不吃水强按头的理!” 岳颖一扭头,冷冷哼了一声,“是,你那云表妹现在还躺门边上给人看呢,你赶紧哄她去,别来哄我!” 铁毅听着岳颖的酸话,心里一紧,又好气又好笑,“我让岳勇送她回去好了,老这么着你总是不放心。” 岳颖听铁毅这么一说,心里才算舒服了些,“别,她跟周元强差不多是岁数,以前我就有那个意思想要撮合他们两个的,怕你奶奶嫌弃人家没家底,才没敢开这个口,既然你说了,那就成全她找个好的吧!” 铁毅一想,这样也成,周元强父亲死后,照理说是可以袭爵的,只是岳颖不知道这个流程,把事情给耽搁下来了,他想着自己有空了写个奏表,给他把袭爵的事情办了,也好风风光光的迎娶云儿,这样老太太也不会说什么了! 两人商议的时候冯云在门口听了个一清二楚,她自以为跟铁毅是没希望了,就岳颖这醋劲要是闹起来,自己可是经不起她折腾的,瞧瞧铁毅脸上红红的巴掌印,跟岳颖两人正好对称。 周元强?那个小将军? 还行!比铁毅更年轻帅气,跟自己也很般配,也是名门之后,就是委屈了点,也罢了,岳颖都把自己的脸踩到泥里了,找别人也不一定有这么高的门第。 冯云委屈的蜷起身体,到底被两个做粗活的妇人给抬到了冯老太太屋里。 冯老太太咂着嘴,“亏得派人去瞧瞧,把我的云儿一个丢在门外不管,这个女人面子里子全都不要了!哎!......我可怜的毅儿啊!被她辖制的死死的......” 岳颖折腾了大半天累的很了,直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半夜里惊醒过来,发现铁毅还在自己的床边守护着,心又软了下来。 她摸着铁毅脸上的那道疤痕,“只要你好好守着我,我就算是受些委屈也罢了,不就是装个乖乖女吗?又没什么难的!” 黑暗中,铁毅撇嘴一笑,这个女人真傻,你只要稍稍对她好一点,她就能立刻把心掏给你!不好好看着怎么放心的下啊! 周元强一路追踪哑娘,却在岸边失去了她的踪影,心中恼恨不已,要不是因为徐文方还被困在书房里抄公文,他都想问候岳颖十八代的祖宗了,这大海捞针一样怎么去找啊。 岸边不远处有个茶寮,周元强走的嗓子都快冒烟了,正好去喝杯茶解解渴! 茶寮里只有一个佝偻的老头,后面是几亩田地,估计也是忙时种地,闲时卖卖茶贴补一下生计,他几步走进棚子底下,跟着的人也都各自坐了,老头拿了茶碗茶壶出来招呼。 周元强客气的问道,“老丈借问一下,这两天见到一个女人从这里经过吗?” 老头摇头道,“这不是又开战了吗?谁还敢来往啊,要不是几位官爷经过,老汉我又是白等一天呢。” 周元强端起他倒的茶一气喝了,眉头一皱。 “呸!呸!你这是什么茶啊?又苦又涩,如何喝得!” 老头见周元强不高兴了,立刻抱歉道,“官爷恕罪,这是自家存的柳叶茶,也算是好的了,别的好茶,咱也卖不起啊!” 周元强心想跟这一乡下老头计较个什么劲,于是一摆手,“算了,不喝茶了,倒碗白水来就行!” 老头把碗里的残茶泼了,又给续上一碗白水,周元强喝了一口,觉得这水里有股怪怪的味道,又泼了,问道,“你这水一直是这个味道吗?” 老头慌了,“官爷息怒,这井水原本是清甜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变了味道,不是老汉故意敷衍。” 周元强怒上心来,“要好茶没好茶,要好水没好水,你还开的什么茶铺,早些关了免得害人。” 老头跪下来求道,“官爷息怒,这井原本真是好的!就是今天才变的味道!” 周元强气极,“带我去瞧瞧,还真是怪了呢!” 本来就找不到人的周元强一急,就跟着这个老头来到了茶寮后面,在那井边有人大声喊了一句,“小将军,这里有女人的脚印!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个女人的?” 嗯? 周元强紧走几步过去一瞧,果然是一个女人的脚印,看着方向正是从预章县的方向过来的呢,那脚印往东面延伸,可前面一片平原,又没有遮挡,周元强不相信她会往那个方向跑。 他站在井边转了几圈,越看越起疑,他试着站在井边打水,要靠井沿很近才能摇起辘轳,而那鞋印却在离辘轳还有两步远的地方。 周元强眯着眼睛一想,那女人定是假装来喝水,却不知道用什么弄湿了鞋子,把鞋子脱下来印下几个脚印...... 他仔细的走到辘轳那里,果然有赤脚的印子。 为什么要赤着脚走到辘轳这里,而不是穿着鞋子走过来? 茶水?辘轳?脚印? 周元强往水井里一瞧,下面黑洞洞的,“来人!下去瞧瞧,井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老汉紧张道,“下面什么都没有!” 周元强瞪着他冷笑道,“装!你还继续装!哑娘啊,哑娘,你可真是够聪明的,差点被你哄过去呢!” 老汉站直身体,在脸上抹了几下,那脸上的皱纹渐渐变浅了,这人不是他们正在找的哑娘又是哪个! “没想到,你眼神儿这么好,怎么看出我是假的?”哑娘自问自己装的天衣无缝。 这时井下传来一个声音道,“井里有个死人!” 周元强恨得捏紧拳头,“捞上来,好好安葬!” 第五一二章 好人?坏人(四) 周元强看着死去的老头,想到刚才自己喝的泡尸水,就一阵恶心! “呕......” 后面喝过茶水的人全都吐的稀里哗啦。 “你为什么要杀他?”周元强看着这个可怜的老头同情的质问哑娘。 “他见财起意,想要杀我,我是逼不得已,我原本只想快些逃走的,如果不是被他绊住,你们又追的紧,我早走掉了,何必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哑娘很坦然的说道。 她如今再次被抓,也没可能再逃走了,反抗没有用,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反正岳颖也不会杀她。 周元强虽然是被恶心到了,可回去的时候依然心情很痛快,哑娘抓回来了,自己可以将功赎罪,徐文方也不必抄那么多的公文了。 啦......啦啦......啦......啦...... 铁毅不能多耽搁,回前线去了。 岳颖把孩子们全送回了石牛寨,然后回到了预章县,她经过这次事件,深刻体会到孩子还是要养在自己身边才好,交给别人总是会带歪的,她已经不再信任冯老太太了,还是青梅跟岳刚看着可靠些,不管怎么说,岳春是小六福预定的老婆,跟着老泰山总不至于长歪了吧。 她收拾完东西还没喘口气,周元强就蹦跶着进屋了。 “岳颖,那老婆子我给你抓回来了,你快把徐文方给放了!” 岳颖不屑的笑道,“他事情还没做完了,放什么放,做完了再说!” 周元强头一仰,“你说话不算数!” “怎么不算数了,我答应你的是人要抓回来,路要给我打通,事情只做了一半,你就来邀功?我怎么给你算!”岳颖一甩头,不搭理他。 “你!” 周元强气的用手指着岳颖道,“行,我现在去把那些兔崽子们赶走,记住你说的话,要是再不肯把徐文方给放了,小心我翻脸了!” “切!”岳颖走了那么远的路,身上懒懒的,躺到床上,慢慢说道,“你跟徐文方非亲非故的,怎么那么袒护他?” “你管不着!”周元强一跺脚,“总之,我要是知道你又欺负他,肯定会要你好看!你等着!” 岳颖打了个哈欠,“好,来吧,我等着!” 周元强见岳颖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儿,气呼呼的出去,转角的时候刚好撞见徐文方抱着一摞公文去书房。 周元强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紧张起来,心扑通直跳,好半天才停下来一抬头,正好对上徐文方探究的眼神,心脏漏了一拍! “累不累?”周元强羞愧的问道。 徐文方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转身继续走。 周元强急道,“我很快就会回来救你的,你再忍耐几天吧!” 徐文方脚步顿了一下,转身对周元强认真的点点头,“自己要小心!” 周元强眼睛一亮,“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徐文方微微一笑,转头,进了书房。 虽然两人没说多的话,但周元强却觉得自己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让自己小心呢。 徐文方进屋后并没有坐下去抄写,而是把公文放在桌子上,悄悄靠在门后,望着周元强远去的背影叹息。 等他走的远了,才出门到岳颖屋里问安! 岳颖道,“你跟着我也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皇上要招贤,我瞧着你做的还不错,跟他举荐了你去,官位不高,只是个七品的县令,你好好做,别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 徐文方跪下谢恩,接过岳颖交给他的包袱,里面是一套官服,一块印信,一封吏部调任的文书。 徐文方捧着这包袱激动的热泪盈眶,自己总算是熬出头来了。 “收拾收拾,明天就去任上吧,我都打点好了,你机灵着些,谁也不用怕,有人找茬就报我的名字,知道了吗?” “多谢公主赏识,文方甘脑涂地也报答不了一二!” “行了!起来吧,我不喜欢弄那些虚的,你去县上之后,先安民,再垦地,我给你五年时间,做的好了,你屁股底下的位子还可以再挪一挪,做的不好,那也别来见我了,自己找棵歪脖子树吊死了算了!” “敢不尽心,公主恩德,文方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报!” 这马屁拍的岳颖十分爱听。 “行了,下去吧!” 徐文方走到门口,脚步停了下来,想要转身说什么,却没有继续下去。 岳颖奇怪道,“你还有什么事儿?” 徐文方回过神来答道,“没,没事!” “嗯,有事儿就早点说,别磨磨唧唧的,没事儿就早些上任去,治理好了地方也是你的功劳!” “是!” 徐文方出了岳颖的屋子,心里空荡荡的,想到周元强走时对自己说的,“我很快就会回来救你的,你再忍耐几天吧!” 这心里就酸的难受,明明是可以告诉他真相的,早在自己被抓之前,岳颖就计划让自己去做县令了,自己一直瞒着周元强没说。 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害怕万一他知道了,会闹的自己走不了,他有这种感觉,周元强一旦知道自己要求偏远的地方做县令,肯定会大闹的,可是这个机会对自己来说太珍贵了,自己绝对不可能放弃! 他收拾完东西,写了封信放在周元强的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屋子...... 岳颖听到草儿的回报说徐文方只拿了一个包袱就走了,别的什么东西都没带走。 岳颖叹了口气道,“给他送二百两银子盘缠,这一路山高路远的,别人没指望上,反让他把命搭进去。” “小姐就是好心,为他想了那么多,他要是再不认真为小姐办事,可真是老天都不答应了。” 岳颖抿嘴一笑,“行了,毕竟跟了我一场,别到最后没个好结果,送他一场富贵,也算是了了我们这段缘分。” 她说完眼神黯淡了下来,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呢? 无法判断! 难道是来到古代时间长了,自己的大脑被那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侵蚀了? 岳颖叹了口气,希望自己是太多心了! 第五一三章 好人?坏人(五) 谢瑾在战事缓下来的这几天里,几乎没有合眼,戎族人的战斗理念跟本不适合打攻坚战,大周人高高的城池阻挡了他们的马蹄,如雨般的箭矢,射穿了他们的身体,更别说其它的陷马坑,绊马索等等。 谢瑾要做的事情很多,他必须要拿下预章县,才好根岳颖谈自己母亲的事情。 他知道以岳颖的性格,哑娘吃不了多少苦头,只是自己手里没有更多的筹码来交换。 提笔在公文上签了名,押了印,召唤侍卫首领把这公文发下去。 这是紧急加税的公文,慕容云彤带来的那些牧民,占据了青河上游的一片坡地,年后的牲畜生长的很好,正好贴补军需。 上官铁绪坐在谢瑾的下手写字,虽然基础的三字经,千字文他已经背的很熟了,可是谢瑾还要让他背兵书,学阵法,就连子日诗云也要一一学起来,又怕他不服人约束,被北戎大汉吓到,只好跟在自己的身边。 好在有王淳盯着,他只管干自己的事情,上官铁绪学习的事儿,一概不用操心。 只是没多少功夫,侍卫首领板着脸回来了。 “祭司大人,那些牧民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咱们的王廷被耶律奇占领了,现在好多人急着回去呢!” 谢瑾一听问王淳道,“你之前可得过这种消息?” 王淳恭敬的说道,“的确是有的,半个月前就收到了告急的文书,只不过地方太远,就算要发兵回去救援也无济于事,反而还劳军以远,再中了埋伏,此事不妥,也就没有处理!” 谢瑾看了王淳一会儿,觉得这个人知进退,心思极其细密,虽然胆子小了些,可明知有危险的事情逼着他也能完成。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让王淳辅佐上官铁绪守住庾洲,自己带兵先解王廷之困,只是想想那个梦里的岳颖,自己这个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了,难道真的要跟她和谈吗? 谢瑾拿出岳颖写过来的信,上面罗列的一条一条,对自己而言每条都是那么苛刻,他眼中凌厉一闪,“王淳,你带着礼物再去对岸,就说公主提出的条件我考虑考虑,以一月为限,再行商议。” 王淳微微一愣,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又让我去?再被箭射回来? 他还没来的及拒绝,就听谢瑾说道,“若是你做的好,我恢复你的左相之职。” 王淳眼中一喜,这个买卖划算,和谈而已,客气着些,也不至于送命,回来就可以官复原职了,他压抑着心中的惊喜,拱手谢恩,只说为了戎族可以甘脑涂地。 谢瑾把拟好的和谈内容给王淳一瞧,王淳脸上的惊喜立刻变成了惊慌失措。 妈呀,这哪里是和谈,这是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啊! 那厚厚的几张纸上写着的内容是: 北戎各族拥立上官铁绪为天狼国国主,地位等同于大周国皇帝,两国谈判对等商议。 经过天狼国大祭司的深思熟虑,决定在双方农忙时期暂时休战。为百姓民生计,互不攻击,为显示天狼国诚意,我方首先单方面休战,与民休息。 休战期间,天狼希望大周能做到以下几点: 一,不突然发动袭击…… 二,交换俘虏,不对非战斗人员发动袭击…… 三,不封锁码头,限制两岸渔民打渔维持生计…… 四,不阻拦商船贸易…… 五,…… 一共二十多条,王淳看一条,头上冒一头汗,等全部看完,命也快没了。 这么苛刻的条件,岳颖能答应下来吗? 文件抄录了三份,两份王淳带上,一份存档。 在王淳唉声叹气的离开后,谢瑾立刻召来萧大将军,命令他抽调人手,带着印有狼王令的文书往戎族各部发下新的号令!召集留守各部对抗耶律奇。 萧明德是个直爽的人,虽然对弱鸡似的谢瑾很不看好,但是从慕容云彤死后处理事情的表现来看,要比慕容云彤高明了许多,这心也就释然了,接到集合部众,征讨耶律奇的命令后,毫不犹豫的出征去。 谢瑾对他是比较了解的,以前在狼王山的时候见过他几回,还是那般豪爽的性子,接到命令也不问具体如何,只管拿了文书就下去布置去。 上官铁绪一个上午看谢瑾忙忙碌碌,人瘦了好些不说,眼底都是青黑的,劝他道,“爹爹,您还是休息一下吧,这么熬着,把身体熬垮了,绪儿可怎么办?” 谢瑾叹了口气,“好!爹爹去睡会儿,你把功课做完,这两天,你师傅顾不上你,你要自己好好努力!” 上官铁绪乖巧的点点头。 等谢瑾进到后面去休息,上官铁绪却放下笔到了灵堂里,竖着眼睛骂那些在灵前哭泣的人,“吵什么?我娘死了都还不让她安宁,你们真要是有心,就想想怎么送她回草原去,按照戎族人的习俗好好安葬,别在这里给我爹添堵!” 这几个哭的,是慕容云彤最宠幸的人,原以为慕容云彤死后,她的财产自己怎么也能分一杯羹,谁知道全被谢瑾封存起来,这些人全都当是小侍处理了。 有几个不服的每天来灵堂哭,平时上官铁绪可以不放在心里,可是看到父亲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居然要低头去跟岳颖和谈,还累的好几天都没睡,他就忍不住了,想想谢瑾说的,自己是天狼国的大王,所有人都该臣服在自己的脚下,那自己还要怕什么? 他厉声喝道,“来人!把这几个哭的家伙给我带出去,拖死!让他们好好的哭!” 灵堂里的守卫相互看了一眼,动作有些迟钝,上官铁绪立刻骂道,“我还是不是你们的王了?连我的命令都敢不听吗?” 守卫一听这话,脸都白了,立刻把那几个哭的人拖了出去,其中一个就是红缨,她爬到上官铁绪的脚边抱住他的腿乞求道,“饶了我吧,大王,我跟了太后那么多年,不看僧面看佛面,饶我这一回吧!” 上官铁绪冷着脸,一脚把她踢开! “我回来看娘的时候,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你,早就该死了!” 第五一四章 好人?坏人(六) 岳颖浑身没力气,吃也吃不好,难受的不行,特意把青梅请到了预章县。 青梅刚给她弄了些梅子茶喝着,就听大牛来回,周公子闯进来了! 岳颖眉头一皱,这个不嫌事儿多的,“别拦着,放他进来。” 刚说完没多久,就见周元强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岳颖!你把徐文方弄哪儿去了?他给我留了封信,上面怎么只有两个字,还有的是不是你偷走了?” “我有病啊!偷你的信干什么?你那屋子没人进去的,要说没有的话,那就真是没有了,可能他就留了那两个字吧!”岳颖病怏怏的不想跟他绊嘴。 “不可能,他每次跟我聊天都能说一大堆的,这次连个你要好好听话,别惹事儿都没写!满纸就只有珍重,我怎么不珍重了,我可珍重了呢!”他挠挠头,“咦!是不是嫌我瘦了,要我增重?” “噗!” 岳颖嘴里的梅子茶全喷了出来。 “你够了啊,让你办的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 周元强摸着脑袋道,“不知道为什么北戎的人全都退回去了,我还没怎么打呢,就一个人都找不着了。” 岳颖板起脸来,“难道谢瑾在憋大招?” 她怎么也想不到,谢瑾的确是憋了个大招出来,他要求和谈,不过王淳在码头上被铁毅拦下来了,消息还没有传到岳颖这里来。 看着周元强急的团团转的样子,岳颖觉得很好玩,于是不管他怎么问都不肯把徐文方调到山阳县做县令的事情告诉他。 周元强气呼呼的走了,青梅问道,“您这么戏弄他好吗?” 岳颖叹口气道,“我也不想做恶人啊,可是周家就他一根独苗,看在周老将军的面子上,我也得让他给周家留个后啊,徐文方留在这里太坏事儿了。” 青梅叹息道,“要是他就认准了呢?” 岳颖端起梅子茶,酸酸的滋味蕴在嘴里散开,全身都舒服了,“时间能改变一切的,如果他真的仍然坚持非他不可,那五年之后我就告诉他真相,如果经不起时间的检验,那还是早些结束的好,好过两个人都受伤!他们这样纠缠下去,以后的路肯定是很艰难!” 青梅可怜的摇摇头,觉得周元强好可怜啊,可是自己也无能为力。 午后,岳颖正睡着午觉,周元强又来折腾,非要岳颖告诉他徐文方去哪儿了。 岳颖十分烦躁的说了一句,“出使大漠去了!没五年时间回不来了,你就别惦记了!” 周元强的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居然让他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会死,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岳颖瞪着他说道,“是他自己要去的,我没有逼他!你要怪,就怪自己没能看好他,怎么能怪别人呢?” 周元强一跺脚,严肃起来,“岳颖!你别逼我!” 岳颖冷笑道,“我逼你什么了?你如果不犯错,他会被俘吗?他如果不被俘,火药的事情会被人怀疑吗?每人怀疑他,他就仍然还是个小吏,每天勤勤恳恳的工作,不用为了证明自己去出使外国!” 周元强脸黑的墨一样了,冷冷的看了岳颖一眼,转身出门,他心里好难受,像是被人挖空了似的。 “站住!”岳颖觉得他的情绪现在很不稳,淡淡的说道,“你爹说过你的生日是在五月里,如今你也二十岁了,该正儿八经的庆贺一下,我准备了个小宴,明天晚上就在你的院子里办吧!” 周元强什么话都没说,他其实早计划好要跟徐文方一起庆祝的,谁知道转眼人都不见了,心好凉! 周元强刚走,大牛就送了封信来。 岳颖拆开一看,一下子惊讶的坐了起来,“谢瑾想要和谈?这不可能吧!他能控制住戎族人?” 那封信是铁毅写的,说谢瑾提出的停战要求很苛刻,自己接受不了,这是事情他是交代要见到你才说的,但是我自做主张,把人给打发走了,就是谈也不能接受这么苛刻的条件。 岳颖看了一下那罗列出来的条件,在自己看来都是些小事儿,可是在铁毅看来却是事关国体。 岳颖淡淡一笑,“谈判吗!不就是相互叫价,最后能成交才算数的,铁毅太认真了!” 她立刻给铁毅回了封信,上面写着休战可以,但是要对大周称臣,交换俘虏可以,哑娘不在范围内,但是可以提高她的待遇,开放码头可以,但他们的船只不能出港...... 总之是全部都可以,但是全部都有限制! 信传到铁毅的手里,他嘴角轻轻一撇,把回信直接射到城楼上去了。 人荒地一季,地荒人一年呢,打仗在夏天天热的时候是最不明智的,伤亡大,还容易引起疫病,能不打最好别打。 岳颖这边一边做着停战的安排,一边让后勤上加紧备战。 打是谈的基础,没有实力是谈不出来结果的。 她这边是,谢瑾那边也是。 就在大忙最紧张的时候,耿玥东派人来了。 “又要借粮?”岳颖无语了,自己是她家的粮仓吗?这种事情应该去找朝廷的吧! 跟耿玥东打了那么多次交道,自己就从来没有占过便宜,这个女人心机太深,总是哄着自己出粮出兵,却从来不提还的事情。 岳颖在她手里吃亏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肯再掏老底。 来的人是耿玥东新收的部将,跟岳颖的年纪相差不多,可能平时耿玥东对她格外看重,言行举止处处透出傲慢。 她见的岳颖还碍于身份客气着说话,可是见到青梅,就把她当成寻常的丫头了。 岳颖话还没说,青梅就抱怨起来,“自从耿将军驻守东北起,哪一年咱们不贴补你们四五万石粮草?原指望着你们能帮着分忧,却仍旧让戎族人杀过来了,现在哪里还抽的出粮食,附近几个洲县全指着青阳和梁洲的收成怎么行,就算是再怎么大丰收,也贴不够的!” 梁琪不服气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跟上京城里的老爷们走的近,才来说这话的,又不是讨饭来的,何必说那么多不客气的话!” 第五一五章 好人?坏人(七) 岳颖最是护短的,哪怕是铁家的人对青梅不客气她心里也会不高兴的,原本就没当青梅是外人,自己都舍不得抱怨一句的,结果被梁琪抢白一顿,要不是顾忌着耿玥东的面子,真想给她打回去。 岳颖板着脸说道,“塞北苦寒,生活不易,你们有难处我是知道的,不过你们那里临着出海口,就算是粮草不够也可以跟外地客商买卖啊!我这里确实没有多出来的,要是真的不想耽搁事情,还得写折子去户部里批,你先在这里住下,这事情急不得,等弄妥了你再回去。” 梁琪很是委屈,不过岳颖并没有把话说死证明自己还有机会,可随后的几天,她根本就见不到岳颖的人了,岳颖忙着跟铁毅商议怎么谈判的事情。 谢瑾美美的睡到夜幕降临,他是生生饿醒的,起床后发现床边站着一个美貌的侍女。 谢瑾从来没有被女人服侍过,见这女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叹了口气,“谁让你来这里的?” 美貌侍女战战兢兢,“是大王命我来服侍祭司大人的。” 谢瑾淡淡一笑,“这小子行啊,都能发号施令了啊!” 美貌侍女浑身一颤,想到白天见到红缨被马拖死的残样,就浑身颤抖不已。 谢瑾看了过去,见这女人在发抖,很是奇怪,自己又没有责怪她什么,她怎么会这么害怕呢? “大王呢?” “在马场!” 谢瑾眉稍一扬,“带我去瞧瞧!” 天已经黑了,四处点着灯笼,谢瑾以为上官铁绪是因为王淳出去办事儿,没人约束了,才跑出来撒欢的,可是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上官铁绪兴奋的说道,“那个女人叫的真是难听,裤子都尿湿了太没用了,大河,你明天想个让她别叫的法子玩!” 只听一道间细的声音说道,“这事儿还不简单,只要缝住她的嘴,她就再也叫不出声儿来了,或着拔了她的舌头也行!” 上官铁绪郁闷道,“两个我都想试试,可是只用一个法子,她就不能再用了啊!” 谢瑾听的火冒三丈,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如此暴虐! “绪儿!” 上官铁绪听到谢瑾冰冷的吼声,知道事情可能败露了,心里暗恨那个没用的女人,怎么不多让爹爹睡一会儿呢! “爹!” “你午后干什么去了?” “在马场练习骑射,武师傅说我的臂力长了呢!”上官铁绪想把话题往别处引。 谢瑾冷冷的瞪着他道,“我全都听见了,你给我说实话!到底做了些什么?” 上官铁绪扭着脖子“没干什么不过处罚了几个不尽心的奴才!爹爹说过,驭下要恩威并施,我试试来着!” “你怎么试的?” “我罚那些不好好干活的奴才被马拖行!也没怎么着,不过是后背掉块皮而已。”上官铁绪言语淡漠,似乎对这件事情真的不关心。 谢瑾很是吃惊的问道,“你性情怎么如此暴虐,难道你以后要做一个暴君,被世人唾骂吗?” 上官铁绪不服气的说道,“难道明知道他们犯了错,还要放纵他们吗?” “那也不能用这么残暴的手段啊!君主以仁治国,方能得百姓的爱戴,你年纪尚小不知道爱惜羽翼,要知道众口铄金其利断金啊。” “谁敢乱说话,我缝住他的嘴!”上官铁绪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 谢瑾只好罚他面壁抄书,不好好悔过自新不许出来。 罚完上官铁绪,大河望着谢瑾直磕头,“小人鬼迷了心窍,给大王出了馊主意,还请祭司大人饶小的一命!” 谢瑾最恨这种饶舌搬弄是非的人,当时就给他一顿板子,还没打完,人就呜呼了! 上官铁绪居然没有一丝怜悯,嘴角带着冷笑,“你这样没好心眼的奴才也该死!” 第二天,王淳回来复命,告诉谢瑾没能见到岳颖,只见到了铁毅,不过他也已经同意谈判了。 谢瑾看了铁毅的回复,对其他的都不怎么感兴趣,唯独对自己老娘不能在交换俘虏的名单中,很是不满。 于是王淳再次去谈判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必须要把哑娘换回来。 王淳郁闷之极想想岳颖也不会轻易的放人啊,这一条实在是太难办了。 谢瑾也想过抓捕岳颖重视的人交换,可哪里是那么好抓的,不过有一个人估计可以一试。 周元强失魂落魄的坐在码头上,虽然岳颖跟他说了今天晚上会在他的小院子里给他庆生,可是他怎么也提不起来兴趣,独自拿着一个酒瓶子,在冰凉的石头上喝着。 大牛他们几个到处找他,好不容易找到人给扶了回去,却是醉成了一滩烂泥。 “哎!年轻人啊!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没有什么伤是时间治不了的!”岳颖拍了他几下,刚要走,被他一把拉住。 “不要走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只要你别离开我!”周元强扯着岳颖的手臂嗷嗷大哭。 岳颖心里也酸酸的,这种分别的滋味自己也尝过,是不太好受,最初的反应跟周元强一样,肠胃不好,食欲下降,然后就是失眠多梦,容易发癔症,一年之后症状减轻,第二年偶尔犯病,第三年基本不再犯病,第四年开始遗忘,第五年爱谁谁了! 所以岳颖想等到他第五年不再坚持的时候,再问问他还要继续不?估计那个时候就算是有人撮合,两个人也好不到一起去了,时间变了,感情从量变到质变是必然的,再好的感情都逃不过时间的发酵,缘起缘散,不过如此而已,何必这么执着呢! 岳颖抽出手臂,看着那个哭的像个孩子似的傻瓜,低声说了一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就是人生啊!” 吩咐侍女照顾好周元强,岳颖带着青梅跟草儿回了自己屋子里,桌子上的油灯,忽明忽暗十分诡异,岳颖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感慨,“青梅啊!我是不是做错了?” 青梅不屑的笑道,“小姐怎么会做错?您永远都是对的!这是为了他们两个好,以后他们会明白的!” 第五一六章 好人?坏人(八) 岳颖叹着气心里明白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说来就来了,爱的死去活来,可是也会说走就走了,再也拉不回来,五年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打发他去守青阳城吧,给他请封的折子也批下来了,兵部的公文可能这两天就到,先安排在岳勇手下学习着,也能磨一磨他的性子。” 青梅瞅着她一笑,“早安排好了,已经跟我家小叔子交代过,日常训练巡逻的事儿多给他派着,特别是夜里的查火头,捕盗之类的也全紧着他去。” 岳颖坏坏的笑道,“可见你们是一家子了,逮着个帮工可劲的用。” 青梅懂得岳颖的意思,笑着分辩,“这可不是为他好吗?累的很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行,就这么着办吧!只是要派人看着些,也别让他太过劳累了。”岳颖眉间还是带了几分担忧。 “我知道的,那不是还有冯姑娘吗?他不累的狠了,冯姑娘又怎么会心疼?”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青阳城里,冯老太太的药每天都是去城南的毛大夫送过来的,可是这些天毛大夫没工夫,说是小女儿早产,生了个外孙身子差,他去乡下照看外孙子去了。 冯云只好每五天去药铺取一次药。 这天刚拿着抓好的药出了药店,就被个粗鲁的男人撞了一下,冯云正要骂他,一掐腰,发现腰带上系着的荷包被偷走了。 她急的大声叫起来,“有贼啊!抓贼!” 周元强正郁闷的在旁边的小商铺旁转悠,岳颖跟他说这条街上最近出了一个大盗,偷东西十分厉害,你要是有那伤心的劲,不如用来为民造福,世界上除了徐文方需要人帮助,还有许许多多的善良百姓也需要帮助,别把你那一点小心思全放在,怎么讨好一个老男人身上。 周元强放了岳颖的鸽子,被她教训了一通之后,也知道自己那天喝醉酒之后的模样很难看,在预章县似乎抬不起头来了,恰好岳颖说有个十分重要的任务要交给自己,自己就信了,麻利的收拾包袱滚到青阳城来,做了一名光荣的巡捕。 今天才第一天当值,就遇上搞事情的了。 “姑娘别急,你看清楚那人什么样子了吗?” 周元强一身巡捕制服,再佩上一把无往而不利的腰刀,这个造型帅呆了。 冯云红着脸羞涩道,“没怎么看清,只知道是个男的!” 周元强脸一沉,这算是什么回答,满大街的男人,个个都是嫌疑犯吗?难度也太大了吧。 小五子跟在周元强的后面说道,“公子我瞧见,那人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嘴角有一颗痣,往东边跑了。” 周元强皱皱着眉头,“那贼又没偷你?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小五子眼珠子一转,“那个,她叫的时候我正好瞧见的。” 周元强例行公事的登了记,询问荷包是什么样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等等。 冯云一一答了,才惊讶道,“你是周公子吧?” 周元强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要不是你,我才不会来问呢!现在才认出我来,哼!” 冯云脸上立刻一红,“你走的时间太久,人又长高了,也更帅气了,人家刚才没认出来吗!” 周元强这才抬起头来,认真的看了冯云一眼,小巧玲珑的,跟以前刚见她的时候胆子大了许多,不再畏畏缩缩的了。 “等找着了,我给你送过去,反正我也知道你住什么地方,免得你又要抛头露面的。” “那就多谢公子了,里面别的也罢了,就是有个木棱花,那个不值什么钱,但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能帮我找回来,云儿没齿难忘了!” 周元强撇撇嘴,“行,我尽量吧,希望那家伙不要太快销赃。” 谈完话,周元强让小五子送了冯云回去,自己边走边纳闷,这件事儿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他转到后街上,一个男人鬼鬼祟祟了看了他一眼,急冲冲拐进一个巷子。 周元强皱了皱眉,这家伙总是偷偷的打量我干什么? 再拐过一个巷子,又看见那人在一个巷子口上偷窥自己,三十多岁的样子,嘴角有一颗痣,太好辩认了。 “你给我过来!” 周元强叫他过来,想要问个明白,那人一见他喊,立刻钻进巷子跑走了。 嗯? 这家伙有问题,偷偷摸摸的跟着自己不说,还越叫他越跑! 追! 周元强激动起来,这家伙肯定是个贼了。 在追过了两条大街,穿过三个小巷之后,周元强总算是把这人给堵住了。 “你追我干什么?” ...... “那你见到我跑什么?” “我看我老婆回来没有关你什么事儿啊!你这么追我?”贼要哭出来了,自己被追了一路,腿都快要跑断了。 周元强板着脸给他一拳道,“怕老婆怕成这样,真是没出息!手伸起来,我要搜身!” 贼委屈道,“我是好人!那不是你一喊,我怕被我老婆瞧见才跑的嘛。” 周元强见他很镇定的样子,心想自己可能是认错人了,刚想要放他走,一下子摸到他的怀里鼓鼓的,伸手就掏出个荷包来。 他眼睛一眯,“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贼见躲不过去了,把他使劲推开,跪下苦苦哀求,“官爷,我再不敢了,饶了我吧!” 周元强打开一看,果然是冯云的荷包,踢了他一脚,“滚!再让小爷抓住你,剁了你这双爪子。” “多谢官爷!”贼爬起来,眉开眼笑的跑走了。 很奇怪! 周元强觉得这个贼脑子有问题,脏物被人找回去了还这么开心的?换了别人宁肯蹲几天牢房也不肯交出脏物吧,看这荷包里的银子可是还有十两呢,这个笨贼不会算账吗?一个普通百姓,做什么半年也赚不到十两银子啊。 贼转过两条街,进到个茶楼里,上了二楼,进了个包间,岳勇正在里面喝茶听书。 这贼换了副面孔抱怨道,“这种事儿以后别叫我干了,心都快跳出来了。” 第五一七章 好人?坏人(九) 岳勇笑笑说,“放心好了,有这一次就足够了,剩下的看他们自己的缘分,咱们没必要再插手了。” 李四叹息道,“你说这好好的,周公子怎么会喜欢上男人呢?以前不是喜欢公主的吗?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 岳勇笑道,“这谁知道呢,瞧着公主还是偏袒他的,瞧瞧我跟了她那么些年,也没说先想着我,真是的,我倒是希望他们两个成不了才好呢。” 李四喝了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心里暗道,他们两个要是成不了,自己这贼岂不是白做了,这事儿郁闷的。 他拍拍岳勇的肩膀,“勇哥,你就别惦记了,人家那可是名门出身,怎么都不会配到咱们头上的,你还是省省感情吧!” 这边两人打趣着,那边周元强把荷包给冯云送了去。 先见了冯老太太,说了几句闲话,然后见到冯云,公事公办的问她这是不是她丢的那个荷包。 冯云打开一瞧,果然是自己丢的,把那木棱花拿出来给周元强看了说道,“要不是因为它,这荷包丢了也算了,倒是辛苦了周公子一场,这么快就给我找回来了。” 周元强觉得冯老太太看自己的眼光很是奇怪,也没有多问,就告辞出来了。 冯老太太见周元强一走,立刻问冯云,“这小子,你觉得如何?” 冯云脸上一红,“他还是很热心的,云儿听姑婆的安排!” “你这妮子,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儿,毅儿虽然好,但情事上被那女人拿捏着,委屈你了!”冯老太太叹息罢,接着道,“那个姓周的小子也算是个好的,只是性子跳脱了些,云儿要是选了他,怕是有的磨呢!” 冯云撒娇道,“姑婆!云儿年纪还小,不急着嫁!” 冯老太太点点头,“再瞧瞧再说吧!” 冯云急了,自己已经十七了,周元强也过了二十,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她低着头说道,“周公子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他看不看的上我呢!” 冯老太太本想安慰她,别怕,不是还有我吗。 可一想着铁毅那儿都没办妥,这个家伙性子更是任性,万一自己再被打脸,这冯云恐怕再难找好人家了。 于是折衷道,“明日先找人递个信过去,怕是他还没开窍呢!” 冯云高兴的谢过冯老太太伺候的更殷勤了。 周元强走在路上,连打了几个喷嚏,不高兴的说道,“谁啊,这么惦记我?要是文方就好了,也不知道他的嗓子好点没有,哼!等我找到机会,看不教训岳颖那个女人给你出气看看。” 岳颖夜里做噩梦一直被人追杀,跑了一夜汗流浃背的不说,还浑身酸痛。 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跟青梅诉苦,“哎呀,你不知道,我在梦里跑的累死了,腿还迈不开,结果早上醒来不知道是怎么被被子缠住了,哎,这一夜累的,觉也没好好睡!” “怕是惦记侯爷了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开些也就是了,今晚我给您熬些安神汤喝着,就能睡的好些了。”青梅安慰岳颖道。 岳颖皱着眉头很困惑的说道,“自从怀了这个孩子,我就一直不大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六福小时候被人偷走过,我这心里有阴影了,总觉得这一胎怀的不是时候。” “您是想多了,好好的哪里有什么不好?” 庾洲码头上的水寨里,一个斥候急冲冲的跑进中军大帐报告。 “启禀侯爷!北戎人在悄悄撤兵!” “嗯?再探!” 铁毅命令完,那斥候领令出营。 铁毅展开地图,凝神思考,“不会啊?谢瑾的性格虽然不是很强硬,但他对哑娘却是一直很孝顺的,怎么可能丢下老娘自己跑?” “侯爷,那个北戎使者又来了,还要把他赶回去吗?”铁剑一脸不屑的进来回报。 铁毅按了按地图,“不必,带他来见我!” 王淳战战兢兢第二次来到铁毅的军营里,只见铁毅板着脸坐在正中,眼神犀利的瞪着自己。 他有些惭愧,可是为了荣华富贵这点屈辱又算的了什么呢! 进门后见礼完毕,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铁毅并没有发怒,只是冷若冰霜的说道,“谢瑾若是肯为两国百姓计,就该答应我们的条件,关于战俘一事儿,哑娘并非是战俘,她是铁家的奴仆,就算是他谢瑾,也是铁家的奴仆,更别说你们的那个狗屁大王了,有什么资格要求跟我大周皇帝相提并论,简直是荒谬。” 王淳自是知道哑娘是隐匿了身份的,此时为了给她揭掉这层耻辱,王淳也想了不少招数,比如说哑娘是被逼迫为奴的,按大周律法,应该废除契约,如此谢瑾与上官铁绪跟忠义侯府再没有一丝关系等等。 铁毅冷冷一笑,“亏你还是状元出身,父亲还是朝廷高官,你不怕你王家被你连累吗?” 王淳想到半年前自己因为投靠了梁王,被王家除了名,心里就不自在,现在铁毅又旧事重提,这谈判根本就谈不下去。 他真想一甩袖子走人算了,可是事到如今他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撑着。 “只要肯放回太夫人,条件你们可以提!” 铁毅冷笑道,“先撤了青阳城外的士兵,把庾洲城让出来再说!” 王淳心一抖,“撤回青阳城外的士兵不难,让出庾洲城不太可能,侯爷还是换个别的条件吧!” 铁毅不屑仰起头来,“那就打!把北戎人打出庾洲城去也行,他们根本不需要种地,也没什么大忙小忙这一说!回去告诉谢瑾,想要安安稳稳的站着庾洲城不放,就来打赢我!” 他对谢瑾太熟悉了,那家伙最擅长守城,知道自己肯定不会遇到多少攻击的,而且那些攻击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他绝对不可能主动出击的。 王淳再一次劳而无功,回到城中都不敢去见谢瑾了。 为了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王淳豁出去了,给自己的脸上狠狠来了几下子,照照镜子,不行,不够惨,无奈之下,只好捡了块石头照自己脑门子上来了一下,只打的脑子发懵,眼泪直流才罢! 第五一八章 好人?坏人(十) “林禄犯了什么错,你把他的嘴给缝上了?”谢瑾抓住上官铁绪的手臂愤怒的质问。 上官铁绪忍着疼,眼泪在眼眶里直转,“他身为我的侍从却出卖我,把我没写完字的事情告诉您,这种不忠的奴才就是得好好教训!” “你!”谢瑾怒不可遏,“他监督你好好学习也错了?虽然他是你的侍从,可是你现在能做好一个主人吗?他对你严厉才是真正对你好,这样你才能多学很多东西,而不是一味贪玩浪费光阴!” 上官铁绪冷哼一声,直瞪着谢瑾,“我是大王,凡是我的臣民都应该听从我的吩咐,他这种做法是不忠!对待不忠的人,就该这样重罚!就算是爹爹责怪,我也不会改的,否则这大王就不是我,是爹爹你了!” 谢瑾觉得上官铁绪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儿子,性格简直跟慕容云彤是一模一样的。他心里一凉,是谁在挑拨他跟儿子的关系? 王淳进来的时候,父子两个正大眼瞪小眼的互不相让,原本自己没能完成任务就很心虚,见他们父子两个又正是在气头上,更加进退两难。 倒是谢瑾知道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不能对上官铁绪太苛刻,不然再被人挑拨了,这个儿子就撤底掰不回来了。 “你先回去练字,让人给林禄看诊,再做如此恶毒之事,我绝不轻饶你!”谢瑾发落完儿子,坐在椅子上休憩。 他端起一杯茶,明知道王淳成功的几率很低但还是问道,“怎么样了?” 王淳跪下请罪,“辜负了祭司大人的厚望,铁毅仍然坚持人我们退出庾洲城!” “哼!他是吃定我不会进攻吧,我不是不能,只是不想而已,既然他要战,那就战吧,总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行!”谢瑾的眼神凝重,曾经的欢笑,汗水,此时全都化成了深深的恨意。 原来自己一直这么嫉妒他的,岳颖,如果不是为了岳颖,自己早该进攻了!等的也算是够久了。 谢瑾一道道命令发出去,千人将们全都聚集在这所行宫里,听候指令,目标既不是预章,也不是青阳,而是与庾洲相临的肇县。 夜晚悄悄的来临,这天不是个好天气,天空有雷雨,不过并不妨碍战斗,不过是不能点火把而已。 铁毅睡不着,只觉得谢瑾的反应太平静了,自己那样的羞辱他,如果王淳把自己的原话传回去的话,他肯定会受不了有所行动的。 二更的时候,铁毅听着雷声小了,问值夜的士兵,“斥侯有消息传回来吗?” “还没有,侯爷要末将去催催吗?” “不用了,你注意着就是了。” “是!” 一夜反复,等快天亮的时候,一个伤痕累累的斥侯终于传回信来,肇县失守,南方城市江城岌岌可危! 铁毅惊讶的翻身下床,展开地图沉思谢瑾的意图,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夺一个弹丸之地,只是为了报复自己吗?太幼稚了吧! 就在他想不通的时候,铁剑端着饭菜进来了,“侯爷,事情再怎么紧急也要先吃饭啊!” 铁毅陷入沉思中,没听到他说什么。 铁剑把饭菜搁桌子上的时候,见铁毅的手指,指着肇县,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地方有什么好抢的,全是臭肥!” 铁毅被他这句话打断了思路,“你在说什么?” 铁剑一笑,“这个地方只产一种稠油,别的什么都不产,也不知道谢瑾夺这个地方做什么!” 铁毅搓了搓僵硬的面颊,“打一下不就明白了!” “走南边有点远啊,这个庾洲城不拿下来,真是麻烦!”铁剑说着捏了个馒头给铁毅。 铁毅一边大口把馒头吞了下去,一边说道,“那边应该有朝廷的驻军吧?” 铁剑一撇嘴,“周家的那个不是反了吗?他家大半的人都死在五夫人的手上,送了消息去,人家也不会感激的,只怕还会被当成礼物送给谢瑾。除非让那个淘小子去试试,他是周家三房的,还算是能说的上话,就算是说服不了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铁毅最不喜欢的就是牵扯到跟岳颖有关系的人身上,这次虽然铁剑说的很有道理,他也不打算用周元强,因为周元强有跟自己一样,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传宗接代!这个时候正是酝酿感情的时候,怎么能让他分心呢。 “还是你走一趟,小心点,只把谢瑾的目的查清楚就行了,眼前还是以拿下庾洲城为重。” 铁剑两三口吃完一个馒头,嘴巴鼓起来不满意道,“还是打过去的好!” 预章县这边连续接到田喜的几封告急信,其中一封是关于肇县失守的消息的。 岳颖拿着这封信看了半天,生气的问青梅,“你说他在想什么呢,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 青梅噗嗤笑道,“也许侯爷是认为没有必要吧!” 岳颖愤怒了,“他这是歧视,地地道道的歧视孕妇!” 说是这么说,岳颖还是打听了一下肇县的具体情况,等她看到资料里写有肇县地底有稠油,可燃烧,味道难闻等等。 岳颖心里一惊,是石油,诸葛亮一生胜仗无数,最常用火攻,这石油遇水不熄除非沙土压灭,烧后还容易引起呼吸道疾病,若真是被他得到了,铁毅的水寨恐怕要遭糕。 “我要去水寨一趟,这件事情必须跟铁毅说明白,火油不好对付。”岳颖站起身来,十分坚持。 青梅拦住她说道,“您现在胎还不稳,这么急吼吼的去了对孩子不好!” 岳颖叹息,“我去了只是孩子和我不好,我不去,可是我这一家四口全都不好。” 青梅见岳颖坚持要去实在是阻止不了,只好陪着她一起到水寨。 铁毅听说岳颖来了还不敢相信,结果出来一迎,还真的是她。 “这么热的天,你来这里干什么?”铁毅嘴里很生气,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岳颖喘吁吁的说道,“我听说谢瑾占领了肇县,可是真的?” 第五一九章 好人?坏人(十一) 铁毅双目微眯,嘴角扯了扯,“我已经让铁剑去抢回来了,他突然出击,我预判失误,是我的错!” 岳颖着急的抓住铁毅的手,“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他占领肇县的目的是为了石油,你明不明白?” “嗯?” 铁毅疑惑的望着岳颖。 岳颖解释道,“石油是一种用途很广的原料,它可以用来提炼汽油,柴油,可以持续燃烧,而且不怕水!” 铁毅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东西,“那谢瑾是怎么知道的?” 岳颖脸上一红,“为了守住青阳城,我曾经派人打听这种东西,谢瑾那时候正好在我那里帮点小忙!” “哼!” 铁毅的脸色阴沉起来,“小忙?难怪你会对他那么上心,他又是扮可怜欺负你心软?” 岳颖一见自己打翻了铁毅的醋坛子,正义凛然的说道,“没有心软,在国家利益和民族大义上,我是绝对不会被他的这种小情小意收买的。” 铁毅嘴角微微往上一勾,“立场还算是坚定,就原谅你这回,以后别随便可怜人了,我们夫妻聚少离多,要可怜也该是可怜我!” 岳颖看着铁毅炙热的目光,突然发现自己抓住铁毅的那只手,被他反握在手里反复揉搓着,轻轻往怀里一带,便温顺的小猫似的缩在他的怀里。 岳颖嘴角带着笑,动情的望着铁毅消瘦的脸颊,伸手摸摸他下巴上毛糙的青胡,铁毅心里一阵悸动,情不自禁的吻上岳颖的嘴唇。 这个妖孽! 岳颖的嘴唇被他咬的又酸又麻,身子软的直不起来了,更可恨的是他的那双似水含情目,撩拨的人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 且不说两人在屋里肆无忌惮的温存,单说铁剑带着人,昼伏夜出,翻山越岭好不容易赶到肇县,才发现这里已经被重兵把守了。 从铁毅军营里抽调兵马来夺回这个县城根本不可能,想要拿下这里还要从南方派兵。 他一封急信飞鸽传书传回军营时,铁毅刚好还跟岳颖腻歪着。 欲求不满的男人很可怕,铁毅狠狠的在岳颖胸口上捏了一把,“这该死的混蛋早不来信,晚不来信,偏要在人家刚上阵的时候来捣乱!” 岳颖红着脸,侧躺在桌子上,翘起一条腿还勾着铁毅下身,“看你还能忍不能忍!” 铁毅感觉这种被欲火焚烧的滋味简直太让人难受了,不去看岳颖故意挑逗的模样,岳颖也知道他这是到极限了,如果不是要在下属面前维持自己的威严,他这会儿早抱着自己上床了。 “好吧!好吧!你说正事儿,不打扰你了,我回去!”岳颖从桌子上跳下来,理了理头发,整理好衣服又是一副端庄的模样。 把铁毅心头的火又给撩起来,谁能想到这样一本正经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在床上会有那么多的花样呢,想想谢瑾觊觎她,自己这口气就怎么都忍不下去。 只低沉的说了一声,“我很快处理好,你等着我!” 岳颖捂着嘴,偷笑,这个闷骚! 明明自己很想要,却装的那么严肃,有种,管好自己的眼神啊,老是偷偷在自己身上流连,怕自己不知道你想什么吗。 铁毅收敛心神,打开房门,叫了传信的人进来,接过鸽讯一瞧,立刻严肃起来,岳颖没说错,谢瑾的确是想要火攻,肇县被他围起来建提炼场了,才几天的功夫就有提炼出的燃油往庾洲运,按铁剑的估计,最快半个月的时间谢瑾就可能反攻为守。 “怎么?事情很严重吗?”岳颖见铁毅一脸严肃,脸上的情欲消失的无影无踪,紧张道。 铁毅搂着她的腰,贪婪亲了一口,“有点麻烦,想要早点夺回肇县,要绕很远的路,大部队行军不现实只能联络南方的驻军,只是那是周家历代经营之地,跟朝廷和我家还结着仇,想要说服他们出兵恐怕很难。” 岳颖不解的说道,“如果谢瑾不撤兵,他们也没有好处啊,不如我去劝劝?” 铁毅手臂一紧,“不行,你现在身子重,这样的事情不需要你费心,我另想主意,实在不行就只好加强攻击,十天之内拿下庾洲,这样即使谢瑾在有主意,城池一破什么都挽了。” 岳颖回吻了铁毅一下,“说的对,要不我想法子让他们把土炮弄过来,再硬的城墙多轰几炮也炸开了。” 铁毅点点头,“我会安排人去做的,你好好养胎,别想太多事儿。” 岳颖嘴巴撅起来,玩弄铁毅的手指,“怎么可能不想,每天那么多俗事,烦都烦死了,对了,你五婶又打秋风来了呢!你说这次我给还是不给呢?” “这还用说?肯定是要给!我不是卖给你了?怎么着也得给本家点工钱才对!”铁毅故意板着脸勾勾岳颖的鼻子。 岳颖不屑的叹口气,“你旷工我还没找你赔钱呢,现在还得继续贴,哎!养了老的养小的,我命真是苦啊!上辈子操心的命,这辈子还是操心的命,什么时候能享福呢?” 铁毅脸上微微一红,不过如今的他面子什么的早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听岳颖如此抱怨,只得安慰道,“想想将来天下太平了,咱们儿子也娶个象你这样大方的媳妇,你不就能享福了吗?” 岳颖幽怨的望着铁毅,“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铁毅不由的望西看了一眼,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要不了多久孩子们就会长大的!” 岳颖见他有些走神,不由扳正他的脸,对着自己说道,“你想哪里去了,都不看着我?” 铁毅苦笑一下,他想海娜了,自己已经离开元昌半年多了,也不知道那个整天黏着自己的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忘了自己还曾经有一个阿爸。 岳颖感觉的铁毅心里有事儿,可是不管自己怎么问他都不肯说,这让岳颖心里有点不痛快,夫妻两人是一体,当丈夫的心里藏着事儿不告诉自己的时候,岳颖很是失望,甚至怀疑铁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第五二零章 好人?坏人(十二) 岳颖回到预章县一面安排运送土炮和火药,一面想着铁毅是不是心里有事儿瞒着自己,如果真是有事儿瞒着自己会是什么事情呢? “公主!不好了。” 岳颖一扭头见岳勇荒慌张张的向自己跑来。 “咦!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岳颖很奇怪,岳勇怎么会丢下青阳城不管,自己一个人跑这里来。 “周公子闯大祸了,人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只听守城的弟兄说他出了南门,可去追他的人现在还没追上。”岳勇擦着头上汗,气喘吁吁的说。 岳颖眉头一拧,“怎么回事?” “那个,”岳勇脸上一脸的羞愧,“那不是为了给周公子创造条件嘛,我就安排李四去偷了冯姑娘的荷包,然后周公子给找着了,就给人家还回去了,冯姑娘对周公子很感激,冯老太太就给我透了个口风,然后我就去问了周公子一声,可是没想到冯姑娘恰好听到周公子说她爱慕虚荣,想跟着侯爷不成就打他的主意,结果冯姑娘气性大,当晚就悬了梁了。” 岳颖心中一紧,“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岳勇叹口气道,“救是救回来了,不过伤了嗓子,周公子愧的慌,知道冯姑娘没事儿之后就逃走了,说是没脸再留下了。” 岳颖恨道,“走哪儿哪儿出事儿,可不是没脸了吗?人家又没逼着他娶,褒贬人家女孩子也是个没心胸的。” 骂完,到底觉得这事儿是自己的责任,要不是自己拆散他们,周元强就不会闷闷不乐,他如果不闷闷不乐,自己也没必要给他安排一个接班人,谁知道这个接班的他没看上,结果还害了冯云现在背着个没人要的名声,恐怕再找婆家更难找个好的了。 冯云的事情可以先不管,这周元强是一大祸害,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真是愁死人了。 岳颖在屋里转了几圈,脑子一亮,他不会是回南边周家老宅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可以让他帮帮忙,说服周家逃散的人夺回肇县。 岳颖立刻让草儿准备行装,自己打算要亲自走一趟。 青梅知道岳颖的脾气,她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只好打包了许多安胎药,一边走一边给岳颖调理着。 冯云的事情只有等找回周元强了再说。 周元强骑着马一路狂奔,心头的闷气久不能散,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青阳城了,岳颖把自己当成傻瓜一样耍了一次又一次,这回居然想要把铁毅不要的女人嫁给自己,他怒了,真的怒了。 周家老宅已经荒废了一年多,加上乱民什么的,屋子外面看起来破败不堪,在补了一块板子的大门前下了马,周元强皱着眉头推开门走进院子里,发现居然有陌生人住在自己的家里。 本来就心情不好的周元强,怒吼一声,“这是我的家!谁准你们住进来的?” 陌生人不吭声,全都警惕的望着他,一个年轻的少年跑到正屋去了,不一会儿扶着个老头走出来,看了周元强半天才说道,“你是强小子吧?我是你八太公。” 周元强看仔细了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你们全搬我家里来了?” 周太公一脸的歉意,“还不是那场民乱闹的,好在是上个月有朝廷的内官前来传旨,新帝寿诞大赦天下,免了咱家的死罪,可是咱们周家的族人死的死散的散,活下来的没个出路,只好先住在你家的院子里。你别着急,等外头情势好些了咱们一定搬出去。” 周元强郁闷道,“你们爱住就住好了,我只祭拜一下爹娘就走,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一定。” 周太公眼睛一亮亲热的抓着周元强的手说道,“好孩子,咱们都是流着一个老祖宗的血,这些族人不会忘记你的宽厚的。” 周元强没多说话,只让小五子去收拾自己原来的房间。 谁知道他的那间屋子被一个年轻人给占了,说什么都不肯给周元强腾出来。 “他一走就是一年,给叔婶上坟,添祭都是我做的,我对他们比他们的亲儿子还要亲,凭什么我要让出屋子。” 他这话一说,屋子的弟兄刚准备要搬的几个都不搬了,并且还凶巴巴的瞪着周元强,似乎想要把他赶走一样。 果然就在周元强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他的一个婶娘出来笑着说道,“反正你也住不长久,要不跟兄弟们挤一挤算了,都不是外人,何必生分了呢!” 周元强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想着都是姓周的,自己跟小五子该住的了几间房呢,谁知道自己让一步她们居然得寸进尺!反把自己当成客人了。 周元强怒了,“这还是我周元强的屋子,虽然我爹不在了我还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我现在这个主人倒不能自己单独住一间屋子了吗?” 屋里的人不说话,也不肯搬,周元强急了,“再不把房间给我腾出来,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几个年纪大的婆婆婶婶上前来说道,“周小子,你说这话可是不讲理了啊,当初遭难的时候这房子被叛民祸害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咱们出力给你修整哪里有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说感谢的话就算了,还这么不客气的恩将仇报!” 周元强眼睛都红了,“你们修房子我住一天了吗?占了我家的房子还说这种话,你可真是脸大,忘了这是别人家吧!自己就当自己是主人了?” 那个婆子见周元强不肯让步,依老卖老的往他身上撞过来,还闹着说周元强打人了,一院子的男女全都围了上来要跟周元强讨个公道。 周元强脑袋都快炸掉了,他一张嘴怎么说的过那么多族人呢,看上去很慈祥的周太公这下子也严肃起来,对周元强不尊敬长辈,还对长辈动手的事情深恶痛绝,扭头不管战况如何发展。 小五子被围在人群里,跟周元强背靠背贴在一起,此时,周元强才深深的体会到岳颖对自己的好来。 第五二一章 好人?坏人(十三) 周元强感叹一屋子的亲人居然没一个对自己真心亲近的,全都是想要赶自己走的。 正要发怒,门外有人来敲门,一个族人开门一瞧,是个女人,后面还好几辆马车,跟着百十个壮汉。 他赶紧把门一关,就跑院子里叫起来,“太公,外面有个女人带了好些人来找周元强!” 周太公眼睛一眯,大喝一声,“闹什么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争的!” 围着周元强的那些人瞬间安静下来,周太公问周元强是不是招惹人家女孩子了,被人家追上门来? 周元强心说,岳颖不会那么狠追上来跟我算账吧? 就算是也有这么些族人在呢,难道自己遇难他们能眼瞅着不帮忙吗?那样这房子也算是白给他们住了。 周元强想了想道,“是有一个侯爷家的表姑娘想要嫁给我,不过我拒绝了,他们不会是追过来了吧?” 周太公一听侯爷家的表姑娘那还不是一样的风光,这个傻瓜,周家如今败落了,能攀上这样的人家就该笑醒了,这个傻瓜怎么还拒绝呢! 那个霸着他屋子不肯搬出来的小子瘪着嘴对周元强说道,“强弟就是这么傲气,就算是你不喜欢,还有这么些哥哥们呢,也不说给搭个线什么的,要是换了我,保管让她满意!” 周元强怒道,“你既然喜欢你就去求,看你能不能进的到门里去。” 那小子被激怒了,听说人家女方找上门来了,自己先跑过去献殷勤。 周元强却是在周太公的安排下给藏了起来,原本周太公的意思是想让周元强逃走,这样院子里就跟往常一样了,可是周元强却并不同意倔强的藏到了后院里。 岳颖在门外边等了半天正不耐烦的时候,里面出来个人说周元强没有回来。 “怎么可能,咱们的人一直在后面跟着,眼瞅着他进的门。”青梅推开那人,要硬往里闯。 岳颖顿了一下,“青梅,别吓到人家,咱们只是来抓罪魁祸首的,不带牵连家属!” 她说完冲着屋里大喊一声,“周元强,你若是老老实实出来,跟我回去认个错,这件事情我既往不咎,若是还躲着我,小心操家灭族!” 岳颖这话一说,周元强立刻被族人捆了送出来。 看着眼前愤怒责骂族人的周元强,岳颖吃惊的长大嘴巴,说好的周家人团结友爱呢? 岳颖瞪着狼狈不堪的周元强,一肚子的火气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你还跑啊!”岳颖生气的瞪着周元强。 “哼!”周元强不服气的咆哮,“你有什么资格管我?铁毅不要的女人你问都不问一声就塞给我,把我当成傻瓜耍好玩吗?” 岳颖愣住了,指着周元强的鼻子骂道,“当初是谁死皮赖脸的要跟着我,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的?那冯老太太不过是起了个头,你不愿意就算了,谁硬逼着你同意了?说那样恶毒的话,伤了人家小姑娘的心,你还敢说你没错?” 周元强本来觉得自己是理直气壮的,谁知道岳颖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自己理亏了。 刚要反驳,就见自己那个不要脸的堂兄给岳颖陪笑脸道,“我这兄弟还年轻,太傲气了,姑娘若是不介意我替他娶了。” 岳颖这下算是见识到这家人不要脸的程度了,简直是直接耍新了自己的下限。 青梅早上前挡住他鄙视道,“你什么身份如此跟公主说话,如此无礼,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也够了。” 那个周家堂兄惭愧的退到一边,看着周元强嫉妒不已。 周元强板着脸,“今天太晚了,先找间客栈住一晚吧,明天我跟你回去。” 岳颖见周元强的脸色不好,很郁闷的样子,板着脸奇怪道,“这不是你家的房子吗?为什么还要去住客栈?” 周元强扭过头自嘲的笑笑,“瞧瞧这还是原来那个家吗?早被人占了。” 岳颖想了想,“这是你的家事,我不好插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把人留给你,先去客栈安置,你处理完了来找我!” 说完指使青梅给他解了绑,然后自己带着草儿和青梅找客栈去了。 那个周家的堂兄见势不妙,进院子找周太公耳语了一番,等他说完,周太公的神色大变,忙命令各家腾出几间屋子来,恐怕公主要住在周家了,这可是天大的机会。 那个诬陷过周元强打人的婆子脸色却是不好了,万一周元强在公主面前告状自己该怎么办呢? 还没等她想出计策来,周元强带着侍卫们进屋里来了。 “公主呢?怎么没进来?”周太公嘴角抽搐了几下,往后院看了看说道,“看屋子都已经给你们腾出来了,公主怎么不住这儿呢。” 周元强鄙视的一笑,对周太公道,“就算公主不住下,叔叔婶婶们也得把屋子给我腾出来才好,要是没人手的话,我这里有不少呢!” 周太公心里一顿,“现在都快要天黑了,找地方搬也来不及了,不如宽上个几天,我们一定全部搬走。” “别家就算了,住我房间的那几个必须搬走。”周元强其实根本不介意他们住,只是占着自己卧房的那几个堂兄实在是太可气了,他们年轻,在外面随便挤挤也就过去了,自己才回来住几天呢,就这么给自己添堵的。 周太公不敢让生人进来,后院里还藏着个大秘密,如何敢让人随便留宿的,要不的岳颖摆明了身份,周家怕再一次冒犯皇权,也是不肯让步的。 现在周元强坚持要住进自己原来的屋子,周太公也只好答应他,只希望他祭拜完父母就赶快离开。 岳颖找了家还算敞亮干净的客栈,包了个小院子,因为要来往肇县,怕不方便就先预定了一个月。 伙计送上水来,青梅服侍岳颖梳洗了,让她歪在床上休息,自己跟灶房借了茶炉子把安胎药给熬上。 岳颖看着青梅一个劲的忙,茫然的问道,“青梅啊,你有没有觉察到,周家好像有古怪呢?” 第五二二章 好人?坏人(十四) 周元强躺在自己以前睡过是床上心潮澎湃,睁着眼睛四处看,虽然没点灯,但是他好像什么都能看清楚似的,知道这屋子里以前的摆设都不见了,他摸着床头自己小时淘气烧焦的一块,沉默不语,突然两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睡着了?” “应该是吧,好半天没动静了。” “哼!要不是太公拦着,我定绑了他去炼油场,他就算是有公主护着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的干苦力。” “行了哥,你别折腾了,反正明天他祭完父母就要跟公主回去了,也碍不着咱们什么,委屈也就是这一晚上的事儿。” “切,他小时候还不如我呢,不过是有个好爹......” 他们两个人的话,周元强听的真真的,周元朗说的那个炼油场是什么回事儿,他一点也不清楚,但是这种堂兄弟他还真是认错了,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大了,房子给他们住着还不知道感恩,还要反过来算计自己。 他越想越气,站起来打开门,把周元朗一掐脖子拎了起来,“想要送我去炼油场?走啊!谁不去谁是孙子!” 周元朗被他提着领口,快要喘不过气来,“你根本没睡,是故意骗我们的?” “有你们兄弟这样黑心肠的人在门外边守着,我怎么敢睡?” 周元强这边一闹,满院子的人全惊醒了。 李四原本带着侍卫们睡在院子里,听周元强一喊,立刻冲到屋里来,只见周元强掐着周元朗的脖子,周元青上前掰着周元强的手想要救出自己的哥哥。 李四大喝一声,“住手!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周元朗气极,脖子被周元强掐的出不来气了,大喝一声,“太公,快来救我!强小子要掐死我!” 周元强听他一喊掐的更使劲了。 这时屋子里的灯全亮了起来,周太公被孙子扶着出来了,一脸的不高兴,咆哮着,“都反了吗?” 李四已经护住周元强,其他的几个人控制了周元朗和周元青。 周元强听到周太公咆哮,冷哼一声,“太公告诉我,你孙子要送我去炼油场做苦力呢,我去是不去?” 周太公一愣,大吼道,“元朗你睡迷了说梦话,还要跟堂弟过不去?你爹就不该把你安排着去值夜!” 他一边呵斥,一边走过去对李四拱拱手,“孩子瞌睡大,睡迷了,官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把他放了吧!” 李四对老年人还是很客气的,“这个还得周公子说怎么办才好,我也不过是听命于人,既然公主留下我们,自然是要以周公子指令是从。” 周太公的脸色瞬间不好了,没想到周元强有这么强的靠山,早知道就哄着他办事儿了,现在骑虎难下,被周元强抓住了把柄,不管事情泄没泄露都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去。 周太公眼里杀机一闪而过,脸上一脸悲怆,“元强?难道你真的要六亲不认吗?” “是你们逼我的!”周元强怒道,“原来我是没打算跟你们计较强占我家老宅的事儿,可是我大度却被人当成傻瓜,太公您身边睡个总想要谋害您的人,您会安心吗?” 周太公咳的很厉害,仿佛被气迷住了嗓子眼似的,几个中年的族人一边斥责周元强一边过来扶住周太公。 周太公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此地留不得了,元朗沉不住气,露了口风,再留下去又是灭族之祸,只好对不起强小子了!” 中年男人点点头,大声训斥,“元强侄儿你非要把咱们全部逼出这宅子才肯罢休吗?” 周元强脸一板,“我只是想好好活着,别被自己人算计!” “成!叔答应你,现在就搬走,你把两个哥哥放了吧!他娘,把其他人都叫起来,东西收拾收拾,咱们走!” 几个媳妇,老婆子在屋子里嚎啕起来,边哭边责骂周元强六亲不认,黑了心的! 等了不到一个时辰东西收拾好了,马车也套上了赶到门外,女眷们一边走一边啐,不得好死! 见所有的人全都退出门外去了,李四才在周元强的示意下,把两个人质给放了。 周元朗一脱离掌控立刻疯了似的往外跑,那个四叔推着板车就堵住了大门,周元青站在门外点着了车上堆着的包袱,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包袱,而是引火之物。 一时间火箭齐射,周元朗站在大门外头冲里边大喊,“什么狗屁宅子,你留着在下边好好住吧!” 周元强左躲右闪,可是躲的过箭,躲不过火,不一会儿老宅子就烧了起来。 “真是恶毒!你们不怕遭天遣吗?”周元强这时才明白,周太公肯定是因为周元朗泄漏了秘密,才想要把他们全都烧死在这院子里。 小五子急冲冲的打了桶水来,可是越泼火越大,连院子里也一样烧起来了。 周元强后悔自己没多长几个心眼,现在他们加岳颖留下来的侍卫一共不到十个人,外面周太公那一支的男人有二十多个,个个张弓搭箭,尤其是周元朗恨恨的盯着周元强,大声喊,“去死!” 周元强见火势太大,已经冲不出去了,留在院子里不被这浓烟呛死,也会被箭射死。 “去后院,咱们从后门出去。” 可是等周元强带着李四来到后院的时候,照样是一片火海!而且烧的不是一般的木柴,全是火油! 周元强的手臂被火烧出了好几个燎泡,火辣辣的疼,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一声喝斥突然响起。 “胆敢在本公主面前纵火伤人!全给我抓起来,剩下的人快去救火,记着,这火不可用水泼,要用沙或是土掩盖!” 周元强激动的要哭了,每次自己有危险的时候,岳颖总是会第一个来救援,好像她也不是那么可恨了。 岳颖原本下午离开之后心里就不放心,虽然是一族的人,但毕竟只是堂兄弟,依着周元强任性的脾气不闹起来,她才奇怪呢。 结果到底是出了麻烦了,倒是没想到周家的族人这么大胆,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对周元强下手。 第五二三章 火攻之计(一) 岳颖命令侍卫抓捕周元强的族人,又指挥人救火,很快取来附近的干土把火压灭,好好的宅子烧的面目全非了。 周元强狼狈的出现在岳颖面前,嗓子被烟呛坏了说不出话来,一吐痰嘴里还有黑黑的东西,其他几个侍卫也都是如此,众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岳颖只关心着周元强的脸,等他出来,自己亲自扳着瞧了,发现只燎焦了几缕头发毛,并没有烧着脸这才放心了下来。 周元强郁闷的拍拍身上烧焦的衣服,告状似的对岳颖委屈说道,“那个周元朗说要送我去炼油场,这火油肯定是他们弄的,占了我家的祖屋就是为了存油,难怪会怕我回来。” 岳颖同情的摸摸他的头,“可怜的孩子,还好,我来的及时,再晚一刻钟只怕就救不出来你们了。” 李四烧的最惨,胡子眉毛都烧没了,气呼呼的说道,“他那个后院的地窖里,还存了好几十桶呢!” 岳颖顿时惊呼,“快让大家都撤回来,谁也不要到后院去!” “轰隆!......” 岳颖话还没说完,连续的爆炸声响起。 “快撤!”岳颖拽着周元强就迅速跑起来,边跑还边喊,“跑啊!......” “快跑啊!烧起来了!” “啊!......” 一时间周家老宅如同人间地狱一般,惨不忍睹,那爆炸飞出的火焰把周围的人家也给连累了。 一夜折腾之后,清点损失,岳颖带来一百多个侍卫,伤了四十多个,重伤十二个,附近房屋烧毁十二座,伤二十七个人。 周太公不知道什么时候惊吓死了,男丁除了周元朗和周元青还有几个年轻的逃了,其他的人全都抓了起来。 岳颖先安抚附近居民,然后审问周氏族人,这些火油是从哪儿来要送哪儿去的,因为事情闹大了,有一个开口的,其他人也就不再隐瞒了,只不过责任全都推给了吓死了的周太公。 岳颖拿到口供的时候,突然昏倒了,还好青梅在她身边,把脉说是昨夜受了刺激,运动过量,身体太虚弱了,不可过度操劳,又给熬了药,好好休养着。 岳颖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就叫了周元强来,把火油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认真的训斥道,“以前你再怎么顽劣,我都不计较,只是如今再不能任性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一定好办好!” 周元强说道,“我还有个五叔是同枝的,现在就在肇县附近,这事儿我去办,保证把肇县夺回来,好好出一出这口气!” 岳颖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千万小心,说不定五年之后徐文方就回来了呢!” 周元强眼睛一亮,感觉人生又充满了阳光,撇嘴一笑道,“我只是觉得他救了我好几次,我对他好,只是因为我欠他的!” 岳颖不耐烦的摆摆手,“管你怎么作呢,好好把事儿给我办好才是正经,别又整出乱子来。” 周元强一蹦一跳的出了门,青梅惊讶的看着他得意忘形的背影,摇头道,“他这样,没发烧吧?” 岳颖斜了一眼,严肃的跟青梅说,“没事儿,只是高兴的跳起来了而已!” 在周家庄休养了三天,青梅才敢让岳颖回去,周家的老宅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那恶心刺鼻的味道好几天才散去。 岳颖走的时候看了这宅子一眼,心说,也不知道周元强还会不会重新修葺起来。 谢瑾占领肇县抢夺火油,给岳颖提了个醒,这也是个大杀器,一不小心吸入烟尘或着用水浇灭的话会受到很大的伤害,于是岳颖就开始琢磨防火的材料,要是在现代这些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可是在古代,这就是很严重的问题了。 岳颖回预章县的时候,铁毅正在攻城。 谢瑾站在城楼上望着铁毅道,“你真要如此逼我出手吗?” 铁毅冷哼一声,“拿箭来!” 铁胎大弓抬过来,搭箭一射,谢瑾淡漠的躲了过去,并且也让人拿了张弓来,跟铁毅的那把不相上下,两人二次对射,铁毅稍胜一筹。 第三支箭,那箭直穿过谢瑾的肩膀,而他射铁毅的那支却偏了。 铁毅气得脸发红,他看的出来,谢瑾明明是可以射中自己的,却故意射偏,怒道,“谢瑾,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瑾嘴角渗出一缕血,“我欠你铁家的养育之恩,让你三箭相还!再出手必不留情面了。” 铁毅眉头微皱,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不开口来,若是他不是北戎人该多好,若他还是以前那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知道自己有危险拼死求救的那个谢瑾该多好! 回不去了! 铁毅再次搭箭开弓,心里哀叹,大喝一声,“攻城!” 万箭齐发跟随铁毅射出的那支箭直奔城上。 谢瑾躲闪不及,这支箭射到了前胸上,他被震退了两步,不过手握住了箭柄,这支箭并没有射进肉里。 “中了!敌将中箭了!......” 铁毅军队里的箭手大声欢呼! 铁毅在城下只看到谢瑾手捂着前胸侧身倒了下去,以为射中了,心里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反而有一丝悲伤。 他只停了三息,就睁开眼睛大声道,“降者不杀,打开城门!” “降者不杀,打开城门!” 周军大声呼喝,城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还是不肯认输吗? 铁毅望着城墙一挥手,“冲!” 一队先锋军扛着梯子往城楼上爬,刚爬了一半,城墙上原本倒下的旗帜,全都竖了起来,铁毅立刻觉得不好,马上叫人鸣金,可惜已经晚了,谢瑾命人把火油泼了下去,用火箭点燃。 城墙下一片火海,许多来不及撤回的士兵被烧的凄惨不已。而同伴想救他去帮着扑打,结果也被那火给烧着了,那火根本就扑不灭,还一沾就着。 虽然之前铁毅已经听岳颖说过这种火油可怕的地方,可是真正看到还是难以承受。 这个回合铁毅到底还是输了。 铁毅满怀悲愤的望着城楼上,虽然谢瑾已经不在那里了,但是铁毅依旧死死的盯着那里,恨不能化身凶兽,把这城墙扒开一个口子。 第五二四章 火攻之计(二) 铁毅正观察着战局,冷不防谢瑾一支带着火油燃烧着的箭射了过来,等他发现的时候箭已射入肩头。 城楼上蹲在跺口下的谢瑾心里很难过,只一瞬间眼神又坚定起来,自言自语,“这样咱们就互不相欠了,以前的恩怨就此了结!死不了就是你的造化了。” 双方的主将都受了伤,战事无法再继续下去,各自鸣金,收兵回营,算起来周军损失比较大,死了几百人,一点便宜都没捞着。 战事失利之后,军中士气低迷,铁毅受伤的消息传到岳颖的耳朵里,让她分外着急。 周元强已经走了好几天没个消息,要是不断了谢瑾火油的供应这场仗的死伤要以万数来计,铁毅知道这个代价自己付不起。 岳颖匆忙的赶到军营,看着铁毅的手臂虽然已经上了药,可还是很恐怖的露着鲜红的肉,她心疼不已,“怎么伤成这样?” “一点小伤别担心,只是今日才算是见到那火油的威力,果然厉害,瞧瞧这一片居然烧成这样了。”铁毅呲牙咧嘴的说,“不过,好在我早有准备听了你的话多准备沙土,和口罩,这才伤亡的少些,否则还有更多的士兵要遭殃。” 岳颖头疼不已,“那些沙土是不好处理,千万别弄到田里或是水里,污染很大,用一回那一片几十年都恢复不了生机。” 铁毅严肃道,“如此歹毒?” 岳颖点点头,“我早就知道这个法子,但是却不会去用它,太残酷了!” 铁毅沉默了半晌,“那就只有想办法夺回肇县了!” “周元强已经去交涉了,成不成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再等等看吧!你先好好养伤!”岳颖劝道。 铁毅脸一沉,“这点小伤用不着大惊小怪的,今天谢瑾也中了我一箭呢,不过我没他那么歹毒在箭上用火油,害我伤口这么严重。” 岳颖在听到铁毅说谢瑾也中了一箭之后,心里有些担忧,原本可交托生死的兄弟如何就走到这一步来呢,这样打下去有意义吗? 谢瑾下了城楼就把那支箭给扔掉了,鄙视的说,“以前我是从属不敢与你争风,如今情义已断,再也不用顾忌许多了。” 上官铁绪捡起那支被谢瑾扔掉的箭问道,“爹爹为什么要扔掉这支箭?” 谢瑾脸上一脸沉着,“因为那是爹爹的最讨厌的人射的。” 谢瑾转回行宫,脱了铠甲,才发现自己虽然握住那箭了,可胸前的铜片还是裂开了,“铁毅也没有留情啊!再也回不去了。” 他望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苦笑,“命运如此捉弄人,早知道会走到这一步,当初就不该去找岳颖去救他,我算不算是自食其果呢?明知道得不到,却还偏要去想,去夺,我真是疯了啊!” 上官铁绪在门缝里偷偷看着自己的父亲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惊愕不已,立刻去找大夫要来给谢瑾看病。 他一动,门就响了,谢瑾在屋里板着脸说道,“是谁?” 上官铁绪还没来的及开口,就见传令的校尉来报,“祭司大人,咱们的炼油场被人袭击了!” 谢瑾淡淡一笑,“现在才动手,发现的也太晚了些。损失怎么样?” 校尉道,“损失了八成!” “什么?”谢瑾怒了,这是多好的反攻时机啊,他居然说被人袭击损失了八成? “谁干的?哪个周人敢跟我做对?”谢瑾咆哮起来,“不会是铁毅的,铁毅的人走不了那么快,是谁?最近的情报也没有显示青阳城和石牛寨有人员调动啊?” 谢瑾眼神清明起来,“去查,看是谁这么大的胆量!” 校尉跑了出去,上官铁绪不敢淘气了,爹爹都发脾气了,他抱着个蛐蛐罐子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恰巧被一个进来回事儿的下人给撞到了,蛐蛐罐子摔了不说,蛐蛐也逃走了,上官铁绪恶狠狠的瞪了这个下人一眼。 等他回完话出来的时候,被一个嘴上有伤,说话不利索的人叫住了,林禄很同情的望着他,“大王要见你,跟我走吧!” 这下人十分害怕,他听人说过大王的性情暴虐,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自己打翻了大王的蛐蛐罐,放走了蛐蛐,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谢瑾在屋里生了半天的闷气,刚想要休息一下,却听到后院传出来一声尖利的惨叫声,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又在折磨人了,美其名曰立威!以前还说他几回,急了也打过,可是这孩子就是不改,如今更是变本加利起来了,听着这惨叫声越发的心烦。 大声叫道,“让他闭嘴!” 新来的侍女珊瑚战战兢兢的来到后院对上官铁绪说道,“祭司大人说他太吵了,大王能让他闭嘴吗?” 上官铁绪看了她一眼,诡异的笑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来人把他的嘴缝上,放跑了我的蛐蛐,就让你来代替好了,原本我是想要刨开它的肚子瞧瞧它的肠子长的什么样的,既然这样,就瞧瞧你的好了,听说有一种肠刑,能把人肠子拉出来,人一时还不会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还没有见过呢。” 那人吓的浑身发抖,还没等行刑的人来,就吓破胆子死掉了。 “这么胆小,真是不好玩,把他扔到狼房里,喂我的大将军吧!”上官铁绪无聊的说着,转脸一瞧珊瑚还没走,惊讶的张着嘴巴,又笑道,“你这嘴巴张的好大,不知道能不能塞下一个橙子呢?” 珊瑚立刻闭嘴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惊恐的摇头,她无法想象一个橙子从嘴里硬塞进肚子里会是什么样子,这个大王太可怕了。 好在上官铁绪对硬塞橙子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只吓唬了珊瑚一下就放了她走了。 谢瑾看到珊瑚回来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奇怪问道,“大王又干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了?” 珊瑚浑身颤抖的说道,“没......没干什么?......不,应该是还没来的及干,那人就吓死了!” 谢瑾叹息着摇摇头,只淡漠的说了一句,“胡闹!” 第五二五章 火攻之计(三) 火油烧伤很不容易好,军营里已经出现了好几例感染的情况,岳颖很担心铁毅的伤势,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想要不发生感染很难。 “告诉军医要注意卫生,用过的布巾不可以再用,实在是要用也必须热水里煮过才行。”岳颖嘱咐完,进来看铁毅的伤,还是红肿的厉害,他的手臂都抬不起来了,伤口处不断的渗着黄水。 青梅用了清热解毒的药给铁毅敷上,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岳颖急的团团转,现在后悔自己怎么不是学医的呢。 这时铁卫的一个人说了一句,“庾洲城里有个姓陈的大夫,专治烧伤,家里有祖传的治烧伤的药,如果能请到那位大夫来,侯爷这点伤必定没事。” 岳颖激动的站起来,“还不快去请来!” 那铁卫低下头,很为难的说,“进不去啊!” 岳颖一愣,走出营寨一看,那城门楼子地势高,用飞爪可以用,可没人能把这飞爪扔上城头去啊。就算可以换成弩弓发射,也不可能潜进城去,那里戒备太严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巡逻一遍,更别说还有原班守卫的了。 这个风险不能冒。 岳颖在屋里转来转去想着法子,铁毅见她为自己着急,立刻严肃的说,“别担心,我没事儿的。” 岳颖一瞧铁毅脸色绯红,就知道他在强忍着,一摸他的额头,果然是烧的滚烫。 “发烧了,看样子你这还是感染了。”岳颖叫青梅赶紧熬药给铁毅降温,自己用了冷水给他擦身。 铁毅浑身忽冷忽热,像是打摆子一样。 岳颖把布巾往水里一扔,“我去找谢瑾谈谈!” “不许你去!”铁毅蛮横的把她扯了回来,“他没安好心,一开始就布了这个局了,咱们知道的太晚了,才会吃这么大个亏,你放心,就算没有烧伤药我也死不了,不过是多吃些苦头,我熬的过!” “你熬个屁,再熬就熬成傻子了,就算不为你,也要为营里那么多受伤的人想想啊!再说了,把那能治烧伤的大夫接到咱们这儿来,以后咱们反攻,这个苦头也要让他们尝尝。” 铁毅见岳颖很坚持,只好握着她的手说,“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岳颖眼神一凝,“你想哪儿去了,我不回来,难道还能去哪儿啊?” 铁毅苦笑着,他没说,谢瑾设计的这一切,恐怕就是要逼迫岳颖出手,如果不是自己受伤,岳颖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也不会去冒险,可是如今自己受了伤却只能让老婆出面,真是太丢脸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呢,谢瑾,你的心可是真够狠的! 岳颖派了人去城楼前说要见谢瑾,城楼上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人来问似的回了一句,“大祭司受了重伤,现在危在旦夕,什么人都见不了。” 岳颖咬着牙喊了一句,“他要是不想再见到他娘的话,那就这样吧!咱们回去!” 城楼上的人停了一会儿,喊道,“慢着!我现在去问问大夫,大祭司还能不能见客人。” 岳颖忍着羞辱在城门前等候,心里一个劲的说服自己别生气,这是为了孩他爸,一生气这事儿就黄了,忍住!一定要忍住!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城楼上的人喊道,“进吧!大祭司准了!” 你妹的,岳颖暗骂一句,摆着么大的架子,明显是要给自己个下马威了。 岳颖第一次进到庾洲城里,只见城中街道冷清,没几间铺子开着门,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安静的如同鬼城一般。 在那人的带领下,岳颖来到慕容云彤的行宫,大门上的白色孝布还没有撤下,四周也还是白幔遮挡。 岳颖胃里一阵翻腾,又想吐了,可她仍旧忍住恶心走到了谢瑾的卧室门外。 那带路的人进到屋里复命后,径自去了,岳颖只听到谢瑾在屋里虚弱的喊了一声,“恕我有伤在身不能起迎!” 岳颖冷冷哼了一声走了进来,“不必来迎,只要在我没把话说完之前把我赶走就行了。” 谢瑾一脸的委屈望着岳颖道,“你已经这么不相信我了吗?如果不是铁毅逼我,我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想做一个大周人,可是有一个大周人认同我吗?就连你都不肯相信我,你说我该怎么护着我娘,我的绪儿活下去?” “咳!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之后,谢瑾指着自己的伤口,“这是铁毅留给我的,再往下一寸我就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你不是说过不想看到战争吗?我也不想,可是我派人跟铁毅和谈了多次,他仍要咄咄逼人,难道你们都不想想,就算是我想从这庾洲城撤出去,可那些戎族靠军功崛起的部众,他们愿意吗?我不过是个才接任了二三年的祭司,又能有什么能力去说服他们,咳咳咳......” 岳颖原本来之前满腔的愤怒,怨恨,可是在看到谢瑾孤独,可怜的眼神之后,再也恨不起来了,他也是要生存啊! 谢瑾捂着胸口,低着头咳嗽时,悄悄的看了岳颖一眼,见她脸上的怒气消散了好多,心知她的心开始动摇了,自己还有机会,他眼珠一转,“既然你来到我这里,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想要什么你只管拿走好了,哪怕之后我因此丧命,也绝不会后悔!” 这一句话谢瑾是真心的,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岳颖对自己的看法,不希望自己在岳颖的心里留下任何不堪的印象。 岳颖叹了一声,“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噗!” 岳颖话还没说完,谢瑾就吐出一大口血再也没睁开眼睛了。 “大夫呢?大夫快来啊!”岳颖急的大声叫道,“谢瑾,你挺住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可不能现在死啊!” “噗!” 谢瑾又是一口血吐在地上,手伸向岳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快......不行......了!原谅......” 岳颖急了,“你给我死回来!你要是不挺住,我绝对不原谅你!” 第五二六章 火攻之计(四) 谢瑾嘴角微微一勾,岳颖,你的心到底还是太软了! 岳颖上过谢瑾一回当,这次可是认真瞧了,还故意给他擦嘴沾了点血,尝了一下,腥腥的,是真血,这才信了,谢瑾是真是受了重伤。 她留在谢瑾身边伺候着,等着他能醒过来。 突然门外进来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小孩,岳颖一瞧就知道是上官铁绪了,可是上官铁绪见到岳颖眼里全是愤怒,转身就跑了。 岳颖早就知道当初把他送到冯老太太那里,这孩子就恨上自己了。后来跟了自己一段日子,性子慢慢的好了起来,可跟了哑娘之后,性子又变了,如今看见自己像是看见仇人一样。 “为什么她会到这里来?既然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找过来?”上官铁绪在自己的院子里疯了似的砸东西。 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敢劝的,谁愿意被缝住嘴巴啊! 上官铁绪砸的累了,坐在地上问林禄,“你娘对你好吗?” 林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是该回答好好呢?还是该回答说不好呢? 他的额头上渗出汗来,看到上官铁绪快要爆发的时候才说道,“没有母亲是希望自己孩子不好的,只是我娘没那个条件,咱们家里苦,可是她什么都紧着我。” “那我娘为什么会不要我?”上官铁绪歪着头,冷冷的望着林禄,林禄的双腿直打颤,上次吃的苦头可还记忆犹新呢,这回难道要再遭一遍罪? “不可能不要的,可能是有苦衷的!”林禄的话给上官铁绪了一个希望。 自己不是被母亲抛弃的人,母亲不管自己是有苦衷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要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不是跟着这个老太婆,就是跟着那个老太婆? 上官铁绪多想和小六福,七福妹,还有大福那样,有个疼自己的娘,可是每次见到岳颖她都是先抱七福妹,然后是大福,然后是小六福,最后才轮到自己,他真的好想第一个被拥抱,可是每次自己都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最后一个? 上官铁绪气呼呼的跑到谢瑾屋里,岳颖正端着药喂谢瑾。 “我要你做我娘,只能疼我一个!”上官铁绪严肃的对岳颖命令道。 岳颖把谢瑾放到床上,搁下药碗,走到上官铁绪身边把他揽在怀里,摸摸他的头,“没发烧啊!发癔症了吧!谁跟着呢?” 林禄畏畏缩缩的从门外边伸出头,“小的在伺候着!” 岳颖放心的松了口气,“嗯,把他带回去,好好吃饭,都什么时候了,还让他在外面乱跑,平时你们也是这么伺候的?” 林禄??? 这个大王那么大的脾气谁敢管啊! 岳颖见说了半天,小的不动,那个侍从也不动,急了! “没看见我这儿忙着呢吗?你爹伤的那么重,你也不知道心疼,白养你了!” 白养了? 上官铁绪愣住了,“我心不疼!要怎么才会心疼?” 岳颖见上官铁绪呆呆的仰着脸看着自己,才发觉这个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不会撒娇,也不会卖萌,眼里只有冷漠! 如果是在现代,岳颖肯定会带着个孩子看心理医生的,可这里是古代,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孩子。 只好先安慰道,“你喜欢你爹吗?” 上官铁绪冷冷的看了谢瑾一眼,“他太弱,我不喜欢!” 岳颖一愣,这熊孩子怎么就长歪了呢? “他是你亲爹啊!没了他就没有你啊?” “我知道,所以以后他动不了了我养他,他死了我执幡摔盆!” 嗯? 岳颖一脸木然了,这孩子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他这个心理问题好严重啊!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最在乎的?” “你啊!你留下来,做我的娘!”上官铁绪很认真的说道。 原来是缺少母爱啊,可怜的娃! 岳颖说道,“我不一直都是你娘的吗?为什么要重新做一遍?我不喜欢那样,太麻烦了!” 上官铁绪很惊诧,“你什么时候做过我娘了?” 岳颖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小时候吃奶我喂过的吧,夜里换尿布,我做过的吧,你长大了的衣服是我给你买的吧,你身边用的人是我给你安排的吧,你个小白眼狼,只记仇不记恩啊!真是白养你了!” 上官铁绪觉得不对,可是自己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继续质问道,“为什么你总是把我排在最后面?每次都先抱其他的孩子!” 岳颖噗嗤一笑,“你原来是为这个纠结啊!没有把你放在最后面,因为你强大啊!你比其他人都强,所以娘当然要照顾那些弱的拉,你这么强不需要娘照顾也可以好好的对不对?” 听着似乎很有道理!可上官铁绪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但是我只想娘喜欢我一个!” 岳颖抱着上官铁绪怜惜道,“这样对你的兄弟不公平啊,你是只有娘一个,可是娘的孩子有很多啊,每一个都是娘身上的肉啊!只疼你,不疼别的孩子,那他们会很难过的,但是娘可以偷偷对你好一点!不过你不可以说出去哦!” 上官铁绪眼睛一亮,使劲点头。 岳颖笑道,“那现在还不乖乖的去把饭吃掉!长不大的孩子娘可不喜欢呢!” “我能长大!长得比爹爹还高!”上官铁绪眼睛眯了起来,这是谢瑾从来没有见过的天真笑容。 岳颖揉揉他的头,“真乖,娘最喜欢你了!” “嗯!我一定会全部把饭吃光的!”上官铁绪激动的跑回自己的院子催着下人摆饭。 岳颖揉揉额角,对谢瑾说道,“真不愧是你的儿子,这偏执的性子跟你一模一样呢!” 谢瑾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这种感觉真好,跟一家人团聚了一样。 岳颖看着外面天都黑了,谢瑾还没有醒过来,心里十分着急,铁毅伤的那么重,他同样等不得啊! 谢瑾看着岳颖坐立不安的样子很是心疼,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忍住,再心疼也要撑过这一关,铁毅死了最好,如果自己醒来,岳颖肯定会提出很苛刻的条件,到时候不答应她,两人再难相见,答应她自己绝对办不到,还不如现在这样装死过去。 第五二七章 火攻之计(五) 岳颖不是北戎人,虽然谢瑾吩咐过要善待她,可也没有给她很多权利,她现在等于是被软禁了起来。 岳颖十分心急,想要出去,院子里的人立刻上来拦阻,可是谢瑾又醒不过来,她急的直转圈。 要找专治烧伤的大夫,还要让谢瑾暂时停战,他不醒过来,什么事情都办不了。就在她最焦急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号角声。 敌袭! 东门外一片火海。 侍卫首领冲到屋里,“大祭司还没醒过来吗?” 珊瑚摇摇头,看了岳颖一眼,谨慎的说道,“大祭司怕是要到明天天亮才能醒来。” “那就来不及了,东面城门被烧了,要不了多久,周人就要打进来了。” 岳颖心想,可能是周元强吧,除了他自己再想不出来别人了。 此时谢瑾咳了几声很虚弱的问,“出什么......事情了?” 侍卫首领立刻上前回禀,“有打着耿字旗号的周人袭击东门!现在东门已经岌岌可危了!” 谢瑾一掀被子站起来,“怎么会这样?” “那些周人是从海上过来的,咱们没有水军无法阻拦!祭司大人赶紧走吧,再晚就走不了了!”侍卫首领焦急的说。 “可是我娘?”谢瑾看了岳颖一眼,“罢了,备车,从南门走!” “为什么要走南门?出了北门才是咱们的天地,去南门是要怎么样?”侍卫首领有点抱怨,走南门等于是关门打狗,逃都没有地方逃去,可他职位卑微又怎么驳的过谢瑾呢。 珊瑚通知了上官铁绪,这孩子吃撑了没敢睡,这时候正兴奋着,等他们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准备好了,东西已经运走了一批,这回也没有什么好带的,就是些细软。 岳颖没想到自己来这里见到的会是这样一个局面,谢瑾带着病容,落魄的乞求岳颖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送他们一程。 岳颖心里一咯噔,自己一个人到是无所谓,可是肚子里还有一个啊,她望着码头水军军寨的方向,叹息道,“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就又要分开了,还要用这种方式来告别!” 谢瑾站在岳颖身边摇摇欲坠,侍卫首领赶紧扶住他,却被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过岳颖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等上了马车,岳颖凝视着谢瑾,她不相信耿玥东会千里迢迢的坐船来庾洲,于是也不相信谢瑾的话,他要把自己当成人质吗? “你不相信来的是耿玥东吗?” 岳颖咬着牙瞪着谢瑾,“你怎么知道耿玥东会来这里?” “因为她却粮啊!咳咳......咳咳咳......”谢瑾难受的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铁毅出事的消息她只要一收到,不管真假必定会来探查,借此机会征粮不正好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这又有什么难猜的。” 岳颖恨道,“你就是一个妖孽,这回是要去哪里?” 谢瑾看了岳颖一眼,严肃道,“肇县!” “肇县?你还敢去肇县?”岳颖真是佩服谢瑾的胆量了,自己派了周元强烧了他的炼油场,他居然还要去那里。 谢瑾淡淡的看了岳颖一眼,咳了几声就闭目养神了。 岳颖这次来等于是空手而回,什么事情都没有干成,心里有一股失落感挥之不去。 她坐在马车里被上官铁绪缠住说,“我知道你不害怕这样的场面,我也不怕,我见过铁家军杀人,也知道怎么杀人,人才会死的更快!” 岳颖很吃惊的看着他,心里呐喊,冯老太太怎么能这么做?那自己的小六福和其他的孩子们呢? “跟你一起看铁家军杀人的还有谁?” “没了,他们都不敢看,”上官铁绪鄙视的笑笑,“杀人有什么可怕的,刀子一捅进去,血一下子喷出来,不一会儿就没气了,真没什么意思的,这有什么不敢看的!” 岳颖看着上官铁绪说起杀人眼里露出的兴奋,惊讶谢瑾的儿子居然这么变态,他如此嗜血,谈论起杀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情绪,仿佛马上自己就可以亲自试验一番。 “你有爱的人吗?”岳颖坐在车上,抱着上官铁绪问。 “爱是什么?”上官铁绪懵懂的问了一句。 “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宁肯死都不肯放手的!” “没有!” “你自己呢?也不爱吗?” “爱我自己?”上官铁绪眼里一片茫然,“自己要怎么爱自己呢?” “喜欢是放纵,爱是克制,如果你爱自己的话,就要好好的克制自己的这种暴虐情绪,难道你不希望人人都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吗?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更不会去爱任何人了。那样你的世界将只留下灰色再没有别的色彩,这样的生活你想要吗?” 上官铁绪很有悟性,一听到岳颖说不爱惜自己,以后的生活再没有其他色彩,只有灰色,那简直是太恐怖了。 “我才不要自己的生活全是灰色,我要红黄蓝绿青白紫,生活要多彩才好看,只有灰色的世界太恐怖了。” 岳颖见吓唬的差不多了,就该哄着了,“你看你这么强,当然更需要爱惜自己才是啊,不然怎么守护你的家乡,你的族人,你的臣民们?” 上官铁绪沉默了,眼神犀利起来,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如今的谢瑾,岳颖忍不住感慨,“瞧瞧人家的基因多强大,简直不要太厉害了!跟谢瑾一模一样,就是个小号的翻版啊!” 说笑完,岳颖再没了精神,空洞的眼神望着渐渐远离的城市,心里感慨,好在是我一个人傻乎乎的做了俘虏,只可惜连一句话都没能留下来,这回真是被谢瑾算计的一点都不差了。 远处还隐约听到爆炸的声音,岳颖可以肯定这来的人是自己熟悉的了,因为那手雷半咋不拉响的声音,忽灵忽不灵,过一会儿又灵的,一听就听出来了。 岳颖心中暗暗说,好在是自己人,耿玥东收复了庾洲城,铁毅的压力就更小了,找专治烧伤的大夫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找了,只是可惜自己不能亲手照顾铁毅了,也没办法告诉他,别再把孩子交给冯老太太了,杀人什么的太恐怖了! 第五二八章 火攻之计(六) 谢瑾在马车里偷瞧岳颖,虽然岳颖的脸色十分不好,却始终没有反抗这让谢瑾十分的意外,难道她有什么阴谋? 不可能啊,岳颖的性子向来是直来直去,从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来的时候明明是很急切的,现在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他眼光落在岳颖抱着的上官铁绪身上,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明白了,是孩子,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岳颖屈服的话,那就只有孩子了,铁绪虽然一直长在冯老太太身边,可是当初她也带过一段时间的,她与这孩子之间的缘份不是那么容易就断了的。 谢瑾感觉自己发现了岳颖的秘密,嘴角轻轻翘起来,既然你也喜欢绪儿,绪儿也如此的依赖你,那你就留下来做他的母亲吧!也免得我还要费心思找你了。 岳颖在车上一路颠簸,昏昏欲睡,怀里的上官铁绪乖巧的睡着了,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嘴角一咧一咧的,还会笑出声来。 再一瞧谢瑾,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心里郁闷不已,现在也不知道耿玥东有没有知道铁毅受伤要找大夫瞧呢? 铁毅并不知道庾洲城的乱状,他烧迷糊了,嘴里一直喊着,“快撤,不要泼水,用沙土压灭......” 青梅给他灌过一遍药,可惜没多少效果,岳颖都快去一天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她眼巴巴的瞅着门外,期盼看到岳颖的身影。 “不好了!东边火光冲天,庾洲城里出事儿了!”一个铁卫进来着急道。 说完一抬头,只见青梅愣愣的看着他,“你家侯爷还迷糊着呢,跟他说了也没用啊!” “那个......”他正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斥候回来了,见两人堵在门口,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都站门口干什么?快让你家侯爷来见我!”耿玥东一身明晃晃的铠甲在火把下闪着光。 青梅跪下回答,“侯爷烧的昏迷不醒,无法前来迎接,还请将军恕罪!” “都起来吧,带我去瞧!”耿玥东示意跪着的人都起来,青梅让开了路,她几步冲进了屋里。 “毅儿,你怎么样了?”耿玥东一眼就瞧见了铁毅胸膛上的伤口,惊讶的问道,“这是何物所伤,竟然如此厉害?” 铁卫惭愧道,“是火油箭,水泼不灭,非常狠毒,只能用沙土压灭。” 耿玥东又问青梅,“这伤怎么才能治好?” 青梅摇摇头说,“公主去了庾洲城里,想用谢瑾的娘换陈大夫来给侯爷治伤,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耿玥东眉头一皱,“庾洲城我已经拿下了,并没有发现岳丫头啊。” 青梅脸色一沉,“那谢瑾呢?有没有抓住他?” 耿玥东摇头道,“跑掉了!” 青梅一跺脚,“那个黑心的家伙肯定是把公主给带走了,不知道陈大夫会不会也被带走,如果陈大夫也被带走了,侯爷的伤势就危险了。” 耿玥东立刻下令去找陈大夫,就算找不到人也得找到药。 没过多久,几十匹快马从庾洲城里回来了,马上驼着个老头,还带了几大包药材来。 这个老头并不是陈大夫,陈大夫被谢瑾带走了,他只是陈家的一个下人,因为年纪太大,腿脚又不好被人嫌弃了,才逃过被俘虏的命运。 老头被带到耿玥东的面前,“我虽然不是陈家的传人,但是也看了几十年的大门,侯爷这种伤势少见的很,就算的主家亲来也未必能治的好的,现在只能用老方子试试了。”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小罐药油,交给青梅道,“这个抹在伤口上,若是有效,明天早起就不会再渗黄水了,要是还是渗黄水,我也没法子了,这个药可是老家主传下来的,就算是主家都没见过的。” 青梅接过药油仔细一闻,里面有好几味中药的味道是去腐生肌的,赶紧给铁毅涂上。 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铁毅的烧才退了下去。 他睁眼一瞧,只有青梅趴在桌子上,动了一下想要坐起来,却感觉全身无力,嘴里还起了口疮,闷哼一声,又倒下了。 青梅听到动静起身一瞧,铁毅正闭着眼睛很难受的样子。 “别乱动,还敷着药呢,我瞧瞧有没有好一点?”她拉出铁毅的手按在脉上仔细的诊了一会儿,笑道,“这药果然有效,好多了呢!” 青梅去给铁毅拿熬的药,铁毅强挣扎着问道,“岳颖呢?” 青梅脚步一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铁毅,只好说,“给您找药呢!” 铁毅信以为真,缓缓说道,“叫她回来,不用找了,我没事儿!” 岳颖此时还在马车上,这一夜队伍都没有停,一直在往南走,天亮的时候,在一个山坳子里停了下来休整。 岳颖浑身酸疼,肚子也微微的坠痛,全身都没力气。 上官铁绪见岳颖很难受的样子很着急,现在这个马车里两个病号,倒霉的陈大夫被召唤过来,给二人看诊。 谢瑾给他个眼神,“越重越好!” 陈大夫医术一般,但是知情识趣,看到谢瑾的警告,立刻往狠了说去,眼瞅着这谢瑾都快“活不成”了。 再给岳颖把脉的时候,岳颖褪下自己的镯子,给他个眼神,“我没事儿,就是累了点!” 陈大夫秒懂,心里却苦笑,这两个人怎么这么玩人呢?一个明明啥事儿没有,却偏偏要装死,一个明明胎息不稳,偏要自己说没事儿,这可真是难办呢! 结果陈大夫给谢瑾熬了独参汤,给岳颖熬了保胎药,不管他们怎么折腾自己不能忘了身为大夫救死扶伤的责任。 上官铁绪对陈大夫的表现十分满意,给了打赏后让他跟在身边服侍。 药很快熬好了,林禄给岳颖端了过来,岳颖一闻味道,就知道是自己平时喝的保胎药,端着碗就一口饮尽了,喝完之后还很欣赏的看了陈大夫一眼,是个聪明人,说不定以后能用上。 林禄又端了独参汤喂谢瑾,谢瑾故意咳了几声,才很“艰难”的把药喝完,然后很满意的给了陈大夫一个赞。 第五二九章 火攻之计(七) 岳颖喝过保胎药之后,感觉舒服了很多,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牵着上官铁绪的手下车走一走,活动活动身体。 谢瑾见岳颖下车走远了,才叫人来问清楚昨夜里的损失情况,然后安排步署下一步的行动。 耿玥东的突然袭击打乱了谢瑾的计划,丢了庾洲失去了根据地,谢瑾不得不考虑肇县的未来...... 岳颖知道再有半天的路程就能到那个出产火油的地方了,她眉头微蹙,连上官铁绪跟她说话都没听到。 上官铁绪板着脸,很生气的说,“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一起玩?” 岳颖听着他小大人似的说话,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戳,“我走神了,不是不喜欢跟你玩!” 上官铁绪揉揉被岳颖戳过的地方,感觉好舒服,麻麻的,痒痒的,能跟她在一起真是幸福! “瞧,这是我做的,我吹给你听!”上官铁绪拿出一个树皮做的小哨子,吹出很清脆的声音,眼睛眯了起来,等一首曲子吹完才问道,“好听吗?” 岳颖听到曲子里一股悲凉的味道,问上官铁绪,“这首曲子真好听,是谁教你的?” 上官铁绪笑道,“铁卫个个都会吹这个,我去了几天就学会了。” 岳颖眼里有一瞬间失神,“铁卫的训练很辛苦是吗?” 上官铁绪的脸板了起来,似乎不愿意提起那些事情,“我抓兔子给你吃,我抓的兔子可大了。” 他说完就跳着跑开了。 岳颖很奇怪上官铁绪怎么会这样,难道在铁卫的时候发生过什么让他难过的事情? 上官铁绪真的很会抓兔子,只要被他发现了兔子的洞口,他会立刻堵上一个,然后在附近找到另一个,用火一熏,那兔子就自投罗网了。 岳颖看着他剥兔子皮很利索的样子,很奇怪这是不是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怎么如此血腥的用手撕开兔子的胸膛,根本就不用匕首,而且那熟练的模样仿佛这种事情他干过不少的样子。 他把洗剥好的兔子用树枝穿起来,点起篝火慢慢烤,很快兔子肉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岳颖一阵恶心,跑到大树后面干呕。 上官铁绪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脸色铁青,看着她的背影,把兔子往火堆里一扔,眼神冷漠的转身回到车里。 岳颖吐完,回到篝火旁,才发现上官铁绪不见了,兔子扔在火堆里已经烧糊了,她皱皱眉头,自言自语,“不会是因为我刚才离开了就生气了吧?这孩子,怎么得了个这样的毛病,真是麻烦呢!” 她赶紧把火撤到一边,看看还能不能补救,结果发现有一部分烧糊了,但是还有一部分是可以吃的。 岳颖把糊掉的清理了一下,好的那一部分,用树枝串好重新烤过,等熟透了才拿回来给上官铁绪道,“做个事情虎头蛇尾,看看好好的兔子被烤糊了,一点都不认真,要不是我瞧见,你辛苦了半天岂不是什么都没捞着。” 上官铁绪冷冰冰的说,“你不是一闻见味道就吐吗?” “你怎么知道?”岳颖很吃惊的望着上官铁绪,这孩子太敏感了吧! 上官铁绪看傻瓜似的看着岳颖,很难过的说,“不就是嫌弃我烤的不好吗?” 岳颖咯咯笑起来,“还以为你知道了呢,也对,你还是个孩子呢,哪里知道那些。” 她笑了一气后,才对上官铁绪说道,“才不是,你想错了,我是因为迎着风,嗓子眼里吸进一个小虫子才觉得恶心的,不是因为你烤兔子。” “真的?” “骗你我还把这兔子肉拿回来干什么?”岳颖塞给他一只后腿,“将就着吃吧,谁让你跑开了兔子掉进火堆被烧糊了呢!” 上官铁绪呵呵笑了几声,脸上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岳颖看着他兴冲冲的啃兔子腿,心说,这孩子变脸变的可真够快的。 啃完了兔子腿,两个人回到马车上,谢瑾虚弱的说,“怕是要连累你了,我若是有个万一,绪儿就交给你了。” 岳颖差点跳起来,我自己的孩子都没管,给你管孩子? “别说废话,放心不下绪儿,你就快点好起来,虽然你死了对我来说更有利,但是我真的看不得你死在我面前,能求你一件事儿吗?”岳颖很认真的问谢瑾。 “能办到的我一定办,说吧,是什么事儿?” “你能死远一点吗?最好别让我看见!” “噗!” 谢瑾吐出一大口鲜血。 “说吐血就吐血,你的血这么不值钱啊?”岳颖揉揉额角,“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 谢瑾眼神犀利的瞪着岳颖,“我如果要死,就一定死在你的面前,让你一辈子愧疚不安!” 岳颖苦笑道,“能不能别这么狠毒呢?我都打算把你娘还给你了,咱们好好的做朋友不好吗?说死太不吉利了,咱们都别死,都长命百岁如何?” 谢瑾呵呵笑了两声又闭上了眼睛。 岳颖靠过去问道,“你什么意思啊?又不行了?起来啊!给我个交代啊!” 岳颖晃了几下,谢瑾一动不动,她只好把他吐的那口血拿布给擦了,然后扔到车外去。 陈大夫刚好在一旁熬药,那团沾了血的布巾落在他的身旁,他以为是有侍女对他有意送个表记,谁知道打开一看是沾了鸡血藤汁的布巾,郁闷的把这布巾扔火里给烧了。 刚准备要启程,突然有人喊,“敌袭!” 岳颖愣了一下,对北戎人来说是敌袭,对自己来说肯定就是救兵啊!她心里很激动会是谁呢?周元强还是铁剑? 谢瑾看着岳颖激动的模样,冷哼一声,“你很高兴有人来救你吧!” 岳颖觉得这个人跟他儿子一样的小气,只是袭个击,明知道最多只能算是骚扰,又不能真的把自己救回去,还生个屁的气! 岳颖心里这样想,又觉得不能再刺激谢瑾了,再刺激一下,他肯定game over了,只好嗯了一下,“可惜你不会放我走的,我有自知之明!” 岳颖看了他一眼,“别吐血了,再吐你肯定活不成了!” 第五三零章 火攻之计(八) 谢瑾侧过身去,不再看岳颖的脸,看的话只会越看越生气,气她的心里没有自己,气她对自己为什么不狠一点,这样自己就可以忘了她,不再惦记! 岳颖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只以为他是跟他儿子一样在闹脾气,生病的人一般情绪波动都很大,谢瑾也是一样吧。 岳颖要是知道他希望自己能对他狠一点,真想说,你还是死远点去吧! 袭击很快就结束了,有士兵来汇报,打死打伤敌军多少多少。 这个岳颖很认真的听到,北戎的伤亡不是很大,死了百十个人,重伤二百多人,袭击者几乎全歼,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谢瑾,能不打了吗?咱们好好谈谈吧,你们要的也是好好生活而已,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岳颖郁闷的说。 谢瑾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心说,你不懂! 岳颖再次失败之后,车队开始前进了,上官铁绪替谢瑾回答道,“北戎苦寒,想要好好生活就得往南方迁移,不然每年冬天都会有牛羊冻死,饿死,很多牧民都熬不到春天青草长出来的时候。” 岳颖揉揉上官铁绪的头道,“是啊你们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真是了不起!” 上官铁绪眼睛一亮,“真的?你不认为戎族的野蛮的民族吗?” “为了生存而已,只是你们不能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就让别人活不下去啊!大周人的土地也的他们赖以生存的,那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你们没权利占领。”岳颖揉着上官铁绪的头说,“每个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获得生存的权利,只是这是在不侵犯别人生存权利的条件下才可以,否则即使得到了也会失去的。” 上官铁绪懵懂的看着岳颖,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是他暴虐的情绪似乎平静了许多。 “戎族人抢了大周的地盘,杀了大周的人,你让大周的人怎么会喜欢戎族人呢,只有仇恨吧!”岳颖感慨着。 上官铁绪说道,“那我该怎办?” 岳颖哄他道,“撤回去跟大周人修好啊,互不侵犯,互相帮助,北方条件虽然差,但是可以改善的啊,草原上没有柴禾,可以烧煤啊!那里到处都是宝,只是你们自己不知道而已,也不懂得利用资源,所以日子才这么艰苦,要是跟大周合作互通有无,不用再打仗,每个人都可以过上好生活多好啊,何必非要打打杀杀呢!” 上官铁绪认真想了想,“好,我答应你,跟大周和谈!” 岳颖刚要说好,就听到谢瑾说了一句,“做梦!” 岳颖十分不服气,“什么做梦?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谢瑾冷哼一声,“别说是让一步了,就算是让半步对我们来说都是致命的,大周对戎族一直防的紧,一只羊能换四十斤盐或五百斤米面,而一只母羊最多一年只能生下两只小羊,哺乳期母羊根本不会发情,要等到小羊长大才能再次发情,互通有无?戎族人只要撑上三年就撑不住了吧,你的那些话也就哄孩子玩吧。” “这?”岳颖并不知道两国交换的物价相差这么大,要是这么说来,似乎北戎一直都在赔钱啊! 难道,这就是古代的贸易战? 岳颖只知道自己在商业上原材料价格高的话,生产成本就高,利润就少,换了北戎人来说,就是羊的生产成本太高,投资周期长,用羊换盐换粮很不划算。 难怪北戎人一再的对大周不满,原来原因是这个啊,这的确是很难调和的矛盾! 岳颖皱着眉头半天不吭声,最后还是问谢瑾,“大家都不容易,不能想点办法解决这个矛盾吗?” 谢瑾叹了口气,“除非盐和粮食的价格降下去,或许还可以商量。” 岳颖知道这个提案在朝廷被通过的可能性很渺茫,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两个,要么增加羊的数量,要么增加粮食的数量,可偏偏这两样都很难做到,粮食还算好一点,只要老天爷不折腾总能多少收一点,但是羊却不行,养的多了怕有病,就算没病,还有狼,鹰,隼等天敌,这些也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天灾,一旦发生雪灾或是瘟疫,那牧民的损失惨重,哭都哭不出来。 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必须解决这个贸易不平衡的问题,岳颖对谢瑾认真的说道,“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铁毅那边已经知道岳颖一夜没回来了,他很焦躁的想要立刻来寻找岳颖,却被耿玥东给拦住了。 “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只能先派人去打探着,岳丫头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 铁毅想要冲出去,被铁卫紧紧抱住,“放开我!我要去找岳颖,你不知道她现在很可能被谢瑾逼迫,我要去救她才行!” “啪!” 耿玥东狠狠的一个巴掌扇在铁毅的脸颊上。 “没用的东西,就这样就乱了自己的阵脚了?”耿玥东严厉的训斥,“谢瑾的母亲既然在咱们手里,那岳丫头就一定不会有事,你急什么?” 铁毅一听这话,才冷静下来,“我现在就派人给谢瑾传信,用他的母亲换岳颖回来!” 耿玥东摇摇头,“不!现在还不行,既然他的目的是肇县,那他之前对你的袭击就是早就策划好的了。否则哪里有那么巧,你一中箭,岳颖就去找他要人来治伤,他把你们的性子都琢磨透了,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藏的可真够深的啊!” 铁毅别的什么都不想,唯独想着岳颖被抓走了,她肚子里还有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可是自己手上只有哑娘一个,孩子再过三个月就会显怀,必须现在换,否则等到谢瑾发现岳颖怀了孩子,自己就少一个筹码,到时候会被他辖制, 越想越觉得刻不容缓,必须立刻去办! 铁卫在他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声中出发,耿玥东的心也揪起来,只希望岳颖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第五三一章 火攻之计(九) 肇县面积不大,方圆二百多里,县城距离庾洲城仅一百三十里快马不过三个时辰,不过岳颖她们是坐车,加上夜间难行,这赶到肇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谢瑾要死不活的死撑着,不时发出指令,有铁卫追上来要求换俘给打了回去,然而铁卫前来的事情岳颖一点都不知道,她被上官铁绪以种种理由给带到一边去。 岳颖望着眼前连绵的山脉,有点后悔自己冲动的行为了,早知道耿玥东会带兵攻击的话,自己就不急着自投罗网了,该死的古代,连个电话都没有,害得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太可气了。 她一边在路旁的大树下悄悄留下记号,一边呵斥上官铁绪别任性欺负林禄,左右瞧瞧没露出破绽,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上官铁绪一边装着不在意岳颖的行动,一边把虫子往林禄的衣服里塞,等岳颖过来教训他的时候,他做了个鬼脸跑掉了,岳颖看他跑的很急,还担心的喊,“慢点跑,我不追你!” 上官铁绪钻进树林,岳颖只好跟在屁股后面找,可他却躲过岳颖的搜寻,转身去了那棵大树下,把岳颖留下的标记狠狠的抹去。 岳颖没寻到上官铁绪,却发现了灌木上的一丝布条,这是周元强衣服上的,很明显不是荆棘划破,而是人为割下来的,断口齐整,而且是绑着的,很可能是专门标记出来的。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把自己的里衣也撕了一小条绑在那个布条的旁边,这样就算是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留在大树那里的记号,也会注意到这里的,说不定周元强他们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被俘,肯定会来救援的。 岳颖高兴的转身离开,却不料上官铁绪就在她的身后,看到她离开时高兴的神情,恨恨的走过去把那根枝条折断狠狠的踩了几下,然后塞进了兔子洞里。 岳颖找了半天找才找到在掏兔子洞的上官铁绪,“快要走了,你还这么淘气,瞧瞧这两手泥!” 上官铁绪以为自己破坏了岳颖的标记被她瞧见了,谁知道她却没看见一样,对自己还像原来一样好,上官铁绪的自尊心,小小的满足了一下,却不知道岳颖早发现自己绑着的布条不见了,只是故意不戳穿他而已,一块布条而已,就算是被他毁掉一次,还能每次都得手吗? 岳颖只是不想说出来惹他生气而已,这孩子的心智与同龄的孩子不同,又被冯老太太养歪了,现在想要正过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岳颖走在上官铁绪的前面,她知道上官铁绪是害怕自己再留下标记,岳颖也不说破,只是偷偷瞥了一眼这个小心眼的孩子,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心说,我搁那一片儿绑了三处,你只找了一处就满足了,真是好哄啊! 周元强跟铁剑在对面的山头上抱怨,“都跟你说了要趁机拿下县城,你一会儿说人手不够,一会儿说没有援军,好吧,现在人家杀过来了,咱们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找不到,你说该怎么办?” 铁剑一踢周元朗,“不是还有他们吗?让他们想办法不就完了。” “呸!” 周元朗梗着脖子瞪着周元强道,“别做梦了,我绝对不会帮你们躲过搜捕的!” 周元强狠狠踹了他一脚,“你给我闭嘴,没出息的东西,咱们周家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一房败类!” 周元强还想揍他,被铁剑拉住了,“周老弟,要想躲过搜捕也容易,咱们只要找到跟他们接头的那个人,就有办法。” 周元强一听也对,反正他们都是姓周的,于是逼问周元朗,如果不说就杀了周元青,再杀他,周元朗虽然心狠,对自己的兄弟倒是下不去手,结果说了是王丞相派人来接收的火油,如今炼油场已经被毁,再来的人会是谁他们也不知道。 周元强一听他说王丞相立刻知道是王淳了,这家伙跟自己不对付,在梁王牢房里的仇自己还没有报呢,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铁剑一见他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按捺不住了,忙劝道,“别着急着去,先查清楚了再说,万一这次不是他管事儿呢,你岂不是自投罗网?” 周元强怒视了铁剑一眼,但知道他说这话是为了自己好,只能失望的一跺脚,找地方撒气去了。 他刚离开没一会儿,一只白鸽落在铁剑的肩膀上。 “小祖宗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让我瞧瞧这回是什么好消息!” 铁剑展开信纸一瞧,还真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庾洲城被收复了,坏消息是岳颖失踪了,信上要求他务必打听到岳颖的消息。 他哪里知道他们与谢瑾的大军就隔了个山头呢,也算的上是跟岳颖擦肩而过了。 等到周元强发完脾气回来,发现铁剑一脸的严肃才知道出事情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北戎大军刚才还在那边歇脚,咱们就该去打听一下的,也不知道现在去还来不来的及!”周元强很着急的说道。 “还是谨慎些,这里没险可守,他们人又多,还是等夜里抓个俘虏来问问再说吧!”铁剑直接拒绝了周元强的提议。 周元强恨恨的骂了一句,“胆小鬼,你要是不敢去,我自己去问好了,就算是被谢瑾抓住他也不一定会杀了我的!” 铁剑很讽刺的看着周元强,“你以为你跟他的那点交情,他就能大度的放过你了吗?呵呵!别做梦了!他可是连侯爷都差点射死了呢,若是以前他或许不会杀你,现在各为其族,倒是不敢肯定了。” 周元强犹豫片刻,坚定的说道,“就算是被他抓住要杀我,我还是要去瞧瞧,岳颖心太软,要是没人提醒她,她肯定会被那个虚伪的家伙骗住的,上回谢瑾吐血做了假,我还帮这他隐瞒,哎!早知道他不留情面,我何苦帮他。” 第五三二章 火攻之计(十) 第五三三章 火攻之计(十) 岳颖没有想到自己傻就算了,还有一个傻子跟自己一样呆呆的自投罗网。 她双手捧额看着被捆成棕子似的周元强,心里直骂,你怎么这么不长进的,我还等着你来救我呢,怎么你也被绑了? 周元强一脸无辜的望着岳颖,他也是很小心的接近谢瑾的大军,谁知道在荆棘丛里还真是看见了岳颖绑的布条,心里一急就追了过来,结果就被放哨的士兵给发现了,痛揍了一顿绑了起来。 谢瑾半死不活的瞧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好生看管,不要短了他的吃喝!” “诶?这样就完了?”周元强站起来怒道,“谢瑾,你真没良心,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我算白认得你了。” 谢瑾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只装死。 岳颖怕他激怒了谢瑾会被虐待,生气道,“你闭嘴吧!现在立场不同,还称什么朋友,他没杀你,你就该知足了,别瞎折腾了,咱们两个现在都是人质,先保住性命等待救援才是。” 周元强被带走了,关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 进到肇县后,谢瑾的官邸设在肇县的县衙,以前的县令和一帮衙役跑的跑,逃的逃,基本上没留下几个人来。 上官铁绪到底年幼,精力再怎么旺盛也经不起这么长途的颠簸,只一下了车,就吵着要睡,岳颖只得等王淳先安排好了他,给他哄睡了,才能趴在桌子上歇一会儿。 县衙是三进的大宅子,前面是衙门,后面是班房,最后面是县老爷的后院。 岳颖跟上官铁绪先在就在最后的那进院子的东厢房住着,平时进出可以走后门,要比从前门出入方便,可是她哪儿都去不得,被人盯的死死的,尤其是上官铁绪跟狗皮膏药似的,一天到晚的黏着她,想要去瞧瞧周元强都不能。 谢瑾跟岳颖虽然同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但是他住在正房里,距离东厢房只几步远,而且戒备森严,就连上官铁绪要见他都要费上一番功夫,岳颖更没办法求他放了周元强了。 铁剑那里发现周元强不见了的时候,周元强已经被绑起来关进牢房里了,他只好写信回报自己发现的一切,对周元强失踪的事情也在信上提了一笔。 铁毅的伤用了陈家祖传的药之后,很快就好转了,只是手臂还是不能使力,耿玥东还有防务不能久留,如果不是岳颖拒绝给她粮草,她也不会急的亲自来取,如今拿下了庾洲,抄了好几个粮库,才发现到底是富洲,哪怕只是北戎人抢劫完了剩下的,都足够耿玥东的全部人马饱饱吃上一个月的。 她带着人马撤了回去,得胜的旌表送去了上京,宋承大喜,可是转眼看到密报岳颖失踪了,得胜的喜悦心情一下子就全跑光了,只能下令说,朝廷派别的将军去接替铁毅的防务,让他一定要好生的把岳颖找回来。 接替铁毅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副将的孙子楚檀,他的年纪比铁毅大两岁,可是长子已经过了十二岁了。铁毅对他并不陌生,以前去庄子上的时候还跟他打过架,一转眼人家的儿子都考中秀才了,自己的儿子才七岁大,彼此客套了一番之后,交接了防务,铁毅带着铁卫们往肇县出发。 他们马快,只几个时辰就到了肇县外的小村子里跟铁剑汇合。 铁剑见到铁毅立刻把自己查探到的情况说了一遍,“那肇县县城虽然不高,但是想要越过去却是很难,以前的县令酷爱养狗,城上除了有人守卫,还有一队狗差,不下百只,凶狠机灵,不是喂养者很难靠近,它们跟士兵拿一样的俸禄,想要混过去得先骗过那群狗才行。” “那就只有从正门进去了吗?”铁毅皱了皱眉,脸上的那道疤更狰狞了,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得到岳颖的消息。 岳颖在铁毅期盼她的时候也期盼着铁毅能快点到来,只是看着院里院外一层又一层的士兵,要想逃出去可是要费不少力气呢。 上官铁绪见岳颖又在看着门外发呆,不高兴的问,“你是在想那个总是被关起来的傻子吗?” 岳颖伸手给了他一记暴栗,“没大没小的,按辈份他能做你叔叔呢,就算你不想管他叫叔叔,也得敬着些,你不尊重别人,就别指望别人会尊重你!” 上官铁绪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是被岳颖骂却一点也不觉的生气,嘴一撇钻到她的怀里去了。 没多久陈大夫送了药来,顺便帮着岳颖把脉,岳颖皱着眉头对上官铁绪说,“这药太苦了,你去厨房帮我讨点果脯来压一压好吗?” 上官铁绪看着岳颖难受的样子,还是点头去了,他一走,岳颖就拉着陈大夫的手感激道,“大恩不言谢,我这孩子能保下来全是托了您的福,等孩子生下来一定好好的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陈大夫很是激动,“公主千万别这样说,这都是我应尽的本分,只是......” 岳颖看着陈大夫欲言又止的样子,追问道,“只是什么?” 上官铁绪拿着一碟果脯进来了,“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好?你给我说实话,否则我定要你好过。” 陈大夫是个经过事儿的人,虽然有心要告诉岳颖谢瑾是假装的虚弱,可是在上官铁绪面前他哪里敢说,只好扯了个别的理由糊弄了过去。 上官铁绪心思细,发现陈大夫的话没有说完,心里嘀咕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般欲言又止的。 岳颖也在疑惑,她知道陈大夫不会无缘无故的说那个“只是”,估计是跟谢瑾有关的,不然怎么可能上官铁绪一来,他就什么都不敢再说了呢。 一手拿着果脯,一手端着药碗,先把药一口饮尽,然后迅速的把果脯塞进嘴里,岳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天太喝药真是要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断了这药才好啊! 第五三三章 火攻之计(十一) 夜里的肇县县城的城头上灯火通明,城外山坡上,周军的营帐层层叠叠。 铁毅眼睛血红的站在城外的山头上望着远处的城墙上,往来巡视的士兵,巡逻的次数又紧又密,不过盏茶的时间,就梭巡一遍,想钻空子跟本不可能。 铁剑紧张道,“要不绕到南门去打?打庾洲城的时候,咱们从西门打没打赢,后来五夫人从东门打不就一击破敌了吗!” 铁毅一摇手,“不,我要从正面突破,谢瑾放着庾洲不守,偏要守着这里,不就是仗着火油厉害吗,我若是近战他敢用这东西吗?”他呵呵冷笑着揉揉自己的伤口,“我定要报那一箭之仇。” 回到营中,铁毅一刻也不想再等,“现在传令下去,伐木造筏。铁剑,你带人去把左边山上的那个洗仙池给我炸个口子!” 铁剑有点犹豫了,“侯爷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那里要是开了口子,这方圆百十里可是全要泡在水里了。” 铁毅眼睛一瞪,“少啰嗦,务必在两个时辰之内完成任务。” 肇县左边的那个山上有一个天然湖泊,叫洗仙池,传说是仙女专门洗澡用的仙池,地势很高有瀑布淌下来,直流进大青河里。 铁剑领了命令带人出去开山,带走了不少火药,铁毅现在是疯了,不顾有多少危险,他就一个念头,如果救不回来岳颖,那他就跟她一起死! 木材是现成的,砍下手臂粗细的扎紧就得,很快筏子就造好了,只等铁剑那里一动,这边就可以进攻! 城墙上巡逻的狗对着城外狂吠,他们是下风口,大周的军队一靠近,这群狗就躁动起来。 铁毅把新改装的投石车,强弓硬弩,土炮全都压上来,他就不信谢瑾有多少人能扛的住! 果然,等山上炸药声一响,没过多时,山上洗仙池的水就汹涌而下,直冲进肇县县城里。 水势慢慢升高,把个城墙都快淹一半了。 铁毅把准备好的筏子推进水里,往县城冲过去。 肇县县城里也不全是密不透风的,水一淹过来,城里的水位就开始上涨,渐渐的漫的到处都是,夜里的人也别睡了,赶紧收拾东西往高处躲吧! “报!城东一处城墙开始渗水了......” “报!城西河水漫过堤坝,现在还在上涨......” “报!......” 谢瑾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铁毅会炸开洗仙池,尤其是如此义无反顾的要跟自己拼命,他听着一个一个战报心惊不已。 岳颖在东厢瞅着上官铁绪吃饭,冷不丁的被爆炸声震了一下,猛的站起来惊喜的望着院子外面,是铁毅,肯定是铁毅来了。 “你很高兴是吗?” 岳颖扭头往右边一瞧,谢瑾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嘴角带着微笑道,“你是应该高兴的,很快你就可以看着他砍下我的头颅,而你也可以重新获得自由了。” 岳颖冷静的看着谢瑾有些不忍,这个男人由始至终没有对自己做过过份的事情,自己怎么忍心看着他去死呢,有点舍不得啊! “你投降吧!我可以帮你求个情,可以饶你不死,还有你娘和铁绪。”岳颖很认真的说道,她真的很希望这场战争以谢瑾认输而告终。 “然后呢?”谢瑾冷冷笑道,“再象从前一样活的跟条狗似的任人摆布?” 他的手伸在空气中,仿佛在抚摸又好像是要握住,“让从来没有做过主人的人,老老实实的做奴隶很容易,可是让做过主人的人再去做奴隶却是很难,因为一个认命,一个不认命!” 谢瑾深情的看了岳颖一眼,“自从我把铁家的那份地图给了你,我就从一个奴隶重新恢复到主人了,你说的自尊我也能体会到了,原本我是想要好好珍惜的,只是没想到时间会是如此的短暂,不过对我来说,已经够了。岳颖,如果今生不是遇见你,我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做主人的骄傲,我谢谢你,在我死之前只有一件事情求你!” 岳颖眉头一皱,“别动不动就拿要死来威胁我!当我真的怕吗?” 谢瑾见她的手攥的很紧,知道她口是心非,只的强装出来的强势而已。 “我知道你不怕,但是你会内疚!”谢瑾盯着岳颖的眼睛,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你会觉得有一个生命在你眼前,明明你可以救他的,但是你却自私的无视了,也许你过一段时间就会忘记,但是你每当想起这件事情时,就会痛苦不已,后悔自己明明是可以救的为什么没救!” “呵呵!”岳颖冷笑道,“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答应我照顾好绪儿,算我求你了!”谢瑾的眼里露出一丝绝望。 岳颖郁闷了,“你能不能不像个娘儿们一样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啊!想死很容易,可是你觉得值吗?你有享受完人生吗?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你没有见识过的东西,你舍得不看一看,尝一尝,试一试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着才会有希望,才能实现梦想,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舍得吗?” 谢瑾无奈的摇头,“我不死,铁毅也必定不会放过我,我活着要受他的羞辱,还不如死了好!” “真没出息,姜子牙不是被老婆嘲笑没用,也不会直钩钓到周文王,阔土开疆,韩信受了胯下之辱才有后来的封王拜相,你受点辱又能怎么样?人只要活着就有翻转的机会,难道你要眼看着这机会被自己放弃掉吗?”岳颖很生气的说。 谢瑾眼睛一亮,“你说的这都是什么?韩信是谁?姜子牙是谁?” “啊!”岳颖语塞了,她忘了这个世界跟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是不同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出现过姜子牙,也没有韩信。 “不!”谢瑾激动起来,“你知道在我给你的那张地图上,就有个姜字!不过有时候能看见有时候看不见!” 岳颖激动的抓住谢瑾的手,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在狼王山做祭司的时候,才发现其实铁家那张地图只是一半。”谢瑾的眼里满是期望。 第五三四章 火攻之计(十二) 岳颖发现了大秘密似的,“怎么不早说,那地图现在在青阳城呢,你当时为什不告诉我?” “说什么?难道我跟你说了你就会相信吗?”谢瑾站都站不稳了,靠在侍卫首领的身上。 “难说呢,”岳颖心里按捺不住惊喜,地图肯定还有其他的秘密,否则为什么先帝费尽了心机想要得到,慕容岩阂也想要得到? “如果你想要得到那另外半张地图的话,就必须要跟我走才行啊!否则我活不了多久的!” “你怕铁毅会追上来吗?这件事情我必须要跟他说清楚才行,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谢瑾苦笑道,“我绝对不会在他的羞辱下活着!来生再见!” 谢瑾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就往自己的胸口捅了过去。 “不要!” 岳颖着急的扑过去,把匕首打掉到一旁,一下子没收住脚,就扑在了谢瑾的身上,两人顿时倒在地上。 众人惊讶的看着两人,岳颖压在谢瑾的身上,谢瑾满面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似的,心脏扑通扑通打鼓似的,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岳颖!” 一声暴喝,如同雷响! 岳颖浑身战栗,铁毅两眼通红的杀了进来,脸上的伤疤格外可怕,恶狠狠的扑向谢瑾! 原来铁毅好不容易冲进这所县衙的时候,正好看到岳颖压在谢瑾的身上 ,铁毅顿时火冒三丈,岳颖是有前科的,自己就是被她勾引上手的,难道她跟谢瑾真的有什么? 铁毅只觉得心脏堵的要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这个不安份的女人,她真的对谢瑾动了情吗? 岳颖挡在谢瑾的身前,感觉想是偷情被老公抓包一样,很尴尬的催促谢瑾道,“你还不快走啊!” 谢瑾淡淡的说,“没有人护送,忠义侯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岳颖想都没想,脑门一热,“我送你走!” 铁毅怒吼道,“岳颖!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我有苦衷的!”岳颖可怜兮兮的望着铁毅道,“这件事情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是我现在需要去狼王山查证!” 铁毅不敢置信的望着岳颖,“你要丢下我,丢下小六福和孩子们?” 岳颖摇头道,“我没变心,你相信我,我要去查一件事情,事情查清楚了我就马上回来。” 铁毅摇摇头,说什么都不肯相信这是真的,急怒之下,喷出一口老血,摇摇欲坠。 岳颖捡起谢瑾掉在地上的匕首指着自己的脖子,护着谢瑾和上官铁绪,骑上马往县城东门冲出去。 “为什么!......” 岳颖他们走出好远了,还能听到铁毅野兽般沉重的嘶吼! 岳颖愧疚不已,“对不起,我必须要弄清楚这地图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原谅我,铁毅,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她的手不知不觉的又抚上脖子里的那块玉佩,玉佩微微发着红光,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她们只是不停的赶路。 出了东门没走多久就来到一个码头上,河里停着十几艘大大的楼船,岳颖觉得有点奇怪,怎么这楼船跟特意等在这里似的? 谢瑾见岳颖的脚步慢了下来,才说道,“我征调了县里庆春坊的所有花船。” “哦!”岳颖还是有些失神,觉得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劲。 等上到船上,岳颖转身往后看的时候,铁毅骑着马追了过来,地上还有积水,马蹄踏的水花四溅,他的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我不会变心的!我会回来的!”岳颖大声的呼喊着,船已经开动了,向着北方! 铁毅站在岸边看着远去的大船,叹息“谢瑾,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从陆路逃回去必定会被拦截,走水路虽然危险,但是时间节省一半,还不会被阻击,也不知道五婶娘那招奇袭是帮了我,还是帮了你,如果没有她从水路偷袭,你也想不到会走水路回去吧!” 上游的来水,流个不停,浑浊的河水打着旋儿往东流去。 “连我会炸开洗仙池,你都算准了吗?以前真是小看你了!”铁毅心里酸酸的,咬牙切齿的说道,“狼王山......你等着我的怒火焚烧吧!” 因为铁毅收复了肇县,自此大周境内的戎族人全都被赶出了国境,宋承大喜,加封了铁毅护国将军,就连小六福都被赐了爵位。 而冯老太太已经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了,封无可封,宋承最后感叹铁家祖坟被撅过,在皇陵附近圈了一块地赐给铁家做祖坟,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 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有个疙瘩,那就是铁稷是不是他亲爹,他到底是不是皇家的血脉?答案是很清楚的,他自己也明白,可就是说服不了自己。不过现在赏也赏了,封也封了,就算不是皇族的血,谁又敢说他什么呢,谁不知道他的背后是铁家? 宋承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田喜命御膳房新制了点心送上来。 “田伴伴,你说姐姐会不会被那个什么祭司欺负啊?” “呦!皇上,这您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能欺负她的人还没出生呢,老奴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心太软,见不得人受苦,这塞外苦寒的,恐怕她又要劳心劳力了。”田喜一边说着一边感叹。 宋承听的心里很是难受,他也知道岳颖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不管怎么说,手上的这份关于与戎族和谈修好的折子,他得认真想想该怎么办。 大周打了这好几年的仗了,国库空虚,百姓生活困苦,虽然岳颖告诉过他许多法子,可是始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想要发展国力,没有钱不行,如今大周国内的兵患已解,只要安安稳稳的与民休息,不出三五年,必定是个太平景象。 宋承是这样嘱咐自己的,岳颖期待自己做个明君,那自己也必须要好好的做个明君才行。 结果第二天一上朝,宋承就收到了铁毅请求出兵讨伐戎族的奏折,那折子上列举了戎族自前朝以来的的斑斑劣迹,要求发兵十万,铁毅要亲自带兵出征。 第五三五章 地图的秘密(一) 岳颖坐在船上一路颠簸,胃里一直很难受,好在陈大夫也在船上,每日用药调理着,才感觉好些。只不过当时逃走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他,现在想起来岳颖还有些内疚,如果陈大夫留在肇县的话,可能更自在些吧!现在却要每天苦着个脸给自己和谢瑾诊脉,熬药,真个是苦不堪言! 两天之后,船在卢洲码头最北边靠了岸。 岳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谢瑾的人马就已经夺了关,清扫了障碍请祭司进入城中。 岳颖下了船坐上马车,心说,这里不是耿玥东的地盘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给打下来了? 一路走一路心惊,街道上一如既往的冷清,不时有人家传出啼哭声。 不用解释岳颖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必定之前血洗过的,虽然街道上已经打扫过,可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却还没有散尽,岳颖的心有些凉,对谢瑾也不再是觉得他可怜了,只感觉他的心思太深,自己竟然一点也看不懂了! 谁知道谢瑾见岳颖不高兴了,知道她是为城中的百姓难受,解释道,“如果不采取雷霆手段,会有更多的人反抗,我只是以此来震慑,希望他们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岳颖冷冷道,“这些事情不必说给我听,我如今不也是你的阶下囚!” 谢瑾被岳颖堵的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的要命,他真的不想再装下去,直接放出压在心底的那个小野兽,让它肆无忌惮的去征服这个女人,可是他不能,如果这么做的话,岳颖会选择跟他同归于尽的,他不想尝试。 “出了大周的国境,我还你自由!”谢瑾板着脸做出了承诺。 岳颖勉强点头,“行,我可以忍耐这几天,但是如果让我看到你的人凌虐无辜百姓,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谢瑾认真道,“我可以约束他们不要随便对百姓动手,可是如果我的人遇上了反抗,我也不会要求他们束手就擒!” 岳颖冷冰冰的应了一声,“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谢瑾无奈的看了岳颖一眼转身下令,“不许对无辜百姓出手,但是如果遇到周人反抗格杀勿论!” 岳颖凝视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一路无语,谢瑾知道岳颖心情不痛快也不再招惹她,只是上官铁绪不明所以,大周人也好,北戎人也好,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谁死谁活他都不在乎,因为他在乎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马车在卢洲停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起行,出了大周的国境之后,又走了大半天在一个残破的城堡附近歇脚。 临到天黑的时候突然很多人冲了过来,谢瑾带着的这些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对慕容云彤死心塌地的,如今虽然换了主人,但是打起仗来毫不惜命,看的岳颖十分的眼热。 来犯的是草原上流窜的马贼,人数并不是很多,原本只是想要捞一把就走的,结果没逃掉全被杀掉了。 谢瑾瞧着其中有一匹黑马很眼熟,仔细一看还真是乌洛雁的那匹追风,只不过它现在已不复当年的风彩了,可是居然还记得岳颖,别人靠近的时候它都很暴躁,可是岳颖靠近它却很温顺。 岳颖心道,人还不如畜生念旧啊! “这匹马跟我有缘,你说过出了大周的国境还我自由的,这马我要了!”岳颖看着谢瑾,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谢瑾含着微笑,“在这里你是自由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说是一匹马了,就算是你要所有的马,我也会给你弄来。” 岳颖脸上微红,她如何听不出来谢瑾讨好的意思,只是自己不能那么眼皮子浅,再说就用一匹马就让自己原谅他设计火攻,伤了铁毅的事情,也太便宜他了。 “别的就不必的,这样就足够了。”岳颖翻身上马,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我只希望你说的那个地图是真的,否则,你知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没有骗你,等到了狼王山,你就知道了!”谢瑾淡淡的说。 “还不快走!”岳颖双腿轻轻一夹,这马闪电般的奔跑起来,被风一吹,原本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起来,这马贼是谢瑾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引过来的吧,看他们根本没有防具,只有弓箭和大刀,就这种装备敢来偷马? 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岳颖不敢去猜,她不想让自己讨厌谢瑾,哪怕是知道他已经不在是从前的那个谢瑾了,也仍然想保留下自己欣赏他的那一面。 跑了一圈回来,岳颖整个人都松快了很多,有些事情没来的急细说,但她已经很清楚谢瑾告诉自己地图的秘密的目的,是为了要把自己引到狼王山去,她苦笑道,“原以为自己幼稚的以为,能在谢瑾面前讨到人情,就已经很好笑了,没想到还会被他骗回大本营去,自己到底值不值呢?” 她想回现代去,如果地图是唯一的线索的话,那她觉得自己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这个地方她已经呆了整整七年了,做梦似的,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希望,岳颖怎么都不会放弃的。 岳颖回到士兵为她搭好的帐篷里,谢瑾的帐篷就在她住的帐篷旁边,里面有很多人,她回来的时候不经意的瞧了一眼,很可惜他们说的什么岳颖一个字都听不懂。 上官铁绪已经脱了衣服,躺在狼皮褥子上看着岳颖发脾气,“娘,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困死了,快来给我拍拍!” 岳颖微微一笑,哄着铁绪道,“你要是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什么,我就给你拍着!” 嘴里虽然谈着价钱,手却没有闲着,不轻不重的拍在铁绪的背上,听他迷迷糊糊的说,“我们愿意服从大祭司的指挥,今年的贡品能不能减一半,因为......” 后面的话没说完,铁绪就困的不行沉沉睡去了,岳颖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但至少她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事情了。 第五三六章 地图的秘密(二) 第二天岳颖的帐篷里来了两个戎族的女孩,穿着麻布的衣服,一个叫郝蝶,一个叫郝雨,她们两个是附近黑山部落首领精心挑选出来送给谢瑾的,谢瑾想着岳颖身边没人服侍,就把这两个女孩给拨给她了。 可是岳颖却认为这是谢瑾在故意派人监视自己,这两个女孩都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心腹的,不过她并没有拒绝这两个女孩留下来,因为她知道就算这两个女孩自己不留下,谢瑾也会再选别的女孩来,与其让他警惕,还不如让他遂意。 岳颖看着这两个女孩子都是豆蔻年华,模样清丽,只是郝蝶的脸上带了一丝不情愿,因为她是被黑山部落抢来的。 郝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做了奴隶,明明之前自己要嫁到玉山部落的,却突然被别的部落的人袭击,自己一时大意,离开了队伍,被这些人抓住,把自己放在马上就跑,结果几经辗转被送到了谢瑾这里,她越想越伤心,可又有什么法子呢,在草原上有这种抢亲的习俗,抢到的新娘越远,以后出生的孩子就越聪明,自己又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能歌善舞,怎么可能不被人觊觎。 她原以为自己在不济也会嫁个强壮的汉子,只要那人对自己好,跟他好好过一辈子也罢了,谁知道居然不是嫁人,连小老婆都不是,只是个奴隶! 心高气傲的郝蝶觉得这天快要塌了。 “我不是个苛刻的人,我的事情也不是很多,你们看着办就好!”岳颖吩咐完也没有仔细问她们的身世,就这样两个女孩子就留在了帐篷里。 岳颖的想法很简单,奸细而已,问那么仔细也没用,谁知道她们说的是真的是假的,还要去分辨,太麻烦了,不如等她们自己现出原形来。 郝蝶此时欲哭无泪,一种无法掌控命运的无奈与凄凉霎时涌上心头。 郝雨安慰道,“妹妹别难过了,虽然现在咱们被当成了奴隶,可是咱们也是大祭司的奴隶啊,谁敢对咱们不尊敬,就算是你嫁的那个汉子也未必有大祭司这么风光,这个女人看样子一定是大祭司最宠爱的女人,咱们虽然不指望她能给咱们分一碗羹,可是凭你我姐妹的容貌,总有机会得到大祭司的关注的,她有儿子又能如何,咱们过个三五年不照样能生上几个。” 郝蝶一脸苦笑,这个比自己大了一个月的干姐姐,一路上教了自己不少勾引男人的招数,还说自己把整个部落的男人全都迷的分不清东西南北,首领怕部落的男人为了她打起来只好把她送给大祭司了,当然,交换的条件是部落来年的贡品可以减半。 她一副很有幸的样子絮絮叨叨的跟郝蝶说了许多,可是郝蝶知道岳颖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因为刚才她一进门看到自己和郝雨的样子的时候,一脸的漠然,很不高兴的样子,她很害怕岳颖会把自己赶走,或者配给别的奴隶。 岳颖跟本就没往那儿想,她没有做祭司夫人的自觉,并且对上官铁绪每次省略“干娘”的“干”字很不满,可是不管自己纠正多少次,他也不改,自己也只好由他去了,难道她还真的跟一个别扭的孩子较真儿吗? 次日清早,上官铁绪一醒来,发现岳颖不在身边,瘪着嘴叫了一声娘呢? 郝蝶立刻回答,“出去骑马去了。” 上官铁绪嘴巴撅起来,“你是谁?谁让你住到我的帐篷里来的?” 郝蝶一愣,“我是祭司大人吩咐过来服侍夫人的,当然,有要听从您的吩咐。” 上官铁绪冷冷哼了一声,“我不喜欢别的女人在我的帐篷里,如果你下次再犯这种错误,我一定会重重的责罚!” 郝蝶被上官铁绪眼里的狠戾给吓住了,他的样子好恐怖啊,只那眼睛瞪一下,自己浑身的寒毛就全都竖起来了,自己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他是认真的并没有开玩笑。 郝蝶很识时务,“是,那奴婢在门外听候传唤。” 上官铁绪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只是郝雨就有些不识趣了,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顶撞道,“我们是大祭司的人,哪里能你说让我们住哪儿,我们就住哪儿呢?” 上官铁绪看着郝雨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带着几分兴奋的喊林禄进来。 林禄进帐篷的时候好心的提醒了郝蝶一句,“要想你的同伴能好好活下来,赶紧去找夫人来吧!” “你说什么?”郝蝶没听太清楚林禄的话,因为他说的是大周话,而郝蝶的大周话说的不是很标准,林禄的话她没听清楚。 可是还不等她去找岳颖,就听到郝雨一声惨叫,被林禄拖出来了。 她赶紧追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儿,就见林禄把郝雨扔到侍卫首领的脚边,“大王命令撕烂她的嘴!” 郝雨已经吓昏过去了,郝蝶着急的求林禄不要动手,可是上官铁绪的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被他知道没有行刑,他们一个都逃不掉,这还是只撕烂嘴而已,如果不遵照他的命令,谁知道他会怎么处罚他们呢? 侍卫首领似乎是做惯了这项业务,不管郝蝶怎么请求,他都无动于衷,很熟练的掰开郝雨的嘴巴,上下一扯,从她的嘴角裂开一个口子,狰狞可怕,下颌也脱臼了。 还没等她叫出声来,被侍卫首领捏住下颌往上一托, “啊......” 撕心裂肺的残叫声,飘落在帐篷周围。 众人都麻木的看着这一幕,有几个年纪大的直叫可惜了,“谁让咱们大王年纪小还不懂得风情呢!” “可不是,长的可真水灵啊,这一下子就破了相了,谁还敢要她!” “她真倒霉怎么就撞到了大王的手里。” 郝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没有想到自己以后要伺候的人居然是这样的,她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落个跟郝雨一样的下场,这真是太可怕了。 岳颖回来的时候帐篷里除了乱发脾气的上官铁绪再没一个人,“人呢?这么早都上哪儿去了,你醒了也不来伺候?” 第五三七章 地图的秘密(三) “你去哪儿了?”上官铁绪凶巴巴的质问着。 “散步啊!”岳颖理所当然的说道,“清早起来空气那么好,不出去走走松散松散,拘在帐篷里做什么。” 上官铁绪的脸色这才好些,可仍旧抱怨,“早上我看见了两只狐狸精呢!” 岳颖给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能干活就行了,她们是女的要吸阳气,也是吸你!” 上官铁绪表功似的说,“那个狐狸精还顶撞我,说她是父亲派来的,哼!打量我不知道父亲送她们过来,就是想要你找借口给打发掉的!” 岳颖很吃惊的看着这个小人,这么成熟,不会是老乡吧? “天王盖地虎?” “嗯?”上官铁绪眨巴着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岳颖。 岳颖焦急的说,“这个你一定知道,床前明月光,下一句是什么?” 上官铁绪看着岳颖快要疯狂的样子,迷茫的摇摇头。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司马光砸缸,神笔有马良,都没听说过吗?”岳颖看着上官铁绪懵懂的样子,终于死心了,这个世界上想要遇到老乡的几率实在的太低太低了。 “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谢瑾从帐篷外面走了进来。 岳颖脸一沉,很不痛快的说,“没什么,几句家乡话而已。” 谢瑾对岳颖的来历更有兴趣了,她说谎,她是石牛寨出身,家乡话自己也知道不少,可唯独没有听说过这几句。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几句?”谢瑾盯着岳颖的眼睛,想要看出来她的心思到底是怎样。 岳颖冷冰冰的说道,“你才多大啊,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她收拾了一下屋子,给上官铁绪穿上鞋,然后出去拿饭。 “不是给你派了人来吗?怎么还是自己在做?”谢瑾见自己惹了岳颖不高兴,想要放软姿态,哄转她的心思。 “你儿子说那是两个狐狸精要打发走呢!”岳颖调侃着。 谢瑾严肃的对上官铁绪说,“我对你说过什么?你是大王啊,做事情要先考虑清楚后果然后再做!你听进去了多少?” 上官铁绪头一扭,不高兴的说,“做都做了,你现在说我也没有用了!” 谢瑾恨的真想教训他,因为他现在是大王的身份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前处罚他,只好罚他跪下。 岳颖在一旁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火上浇油,“跪时间久了对膝盖不好,不如罚他蹲马步,又罚了又练了功夫!” 谢瑾没有反对,立刻该了责罚,上官铁绪叫苦不迭,直瞪着岳颖恨恨的说,“你出卖我!” 岳颖忍住笑,“怎么可能,我这是为你好,为了你的尊严和膝盖,你想想自己选哪一个更好?” “哼!”上官铁绪别扭的蹲在正中间。 谢瑾见上官铁绪一打岔,岳颖的心思就不纠结在跟自己赌气上了,也就不再心疼儿子,只关心岳颖吃住是如何。 岳颖那里吃过这种苦头的,说起来在草原上生活比在石牛寨痛苦多了,蚊子都特别大个,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哪里能习惯的了。 谢瑾明知道是这种结果却仍然要坚持把岳颖诓出来,虽然地图的事情是真的,可这件事情他做的一点也不地道,因为那张地图就在他身上,根本不要去狼王山,他急着回去,是因为一年一度的大祭祀活动要开始了,自己不回去主持,地位就很可能会动摇,不为自己,为了儿子这个麻烦自己也一定要顶上。 岳颖才不管他那些心思,她只想找到回家的路,为此吃再多的苦头都值。 郝雨被行完刑,拖到奴隶们呆着的羊圈里,郝蝶哭哭啼啼的找到岳颖求她救救郝雨。 岳颖并不知道上官铁绪说的责罚是这样责罚,她大吃一惊,郝雨原本小巧的嘴巴,嘴角处被扯出了个一厘米左右的口子,鲜血直流,怎么都止不住。 “真是变态,怎么把她弄成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见人呢,唉!你先找陈大夫,就说是我说的先给郝雨瞧着,赶快救治!”岳颖的脸黑的快要变成墨了,老远的都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陈大夫背着药箱吭哧吭哧的跑来了,一看郝雨伤的太重,只敷药根本没什么效果,急的说道,“我只知道给她搽上药就完事了,可是要想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有点困难。” 岳颖安慰他道,“没事儿,不行了你就给她缝几针,嘴巴闭不拢,太难看了。” 陈大夫很为难,这是活生生的人啊,又不是小猫小狗,缝起来?说的好听,谁敢啊!别说好了以后也会留疤,自己每次看到镜子时,都会使劲砸碎的。 可是他只敢心里想,不敢嘴上说。 岳颖告诉了陈大夫缝合伤口的办法,他拿针试了试行是行,可就是生手,缝是缝好了,可就是歪歪扭扭,十分难看。 郝雨昏过去之后,半天没醒过来,到是在睡梦中被灌了药,缝合好了伤口,等她苏醒过来的时候,人大都已经散去,空荡荡的帐篷里,只有郝蝶一个人在辛苦的照看着自己。 她的嘴巴很疼,一动也不能动,她原以为自己装晕倒,上官铁绪可能会心软饶过自己的,可是谁知道他竟然要赶尽杀绝,自己不过是说了句真话,就被他撕了嘴,以后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 岳颖并不知道她这段公案,只以为她是因为年小力薄,才会被上官铁绪嫌弃的,于是安慰她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绪儿太任性了,我已经求了祭司大人,赔你两只羊,既然你醒了,那就好好的休息吧,把伤养好了再来找我。” 郝雨连连摇头,肿起来的脸颊,狰狞可怕,岳颖即使已经见惯了生死,也对她这伤表示同情,这得有多大的毅力才敢每天照镜子啊! 她悄悄的嘱咐郝蝶,“你小心点她的情绪,现在她还没有照镜子,估计还有点承受能力,可是一照镜子,就怕她会崩溃,你好生劝着她些!” 第五三八章 地图的秘密(四) 草原上不停赶路的日子枯燥而又乏味,谢瑾是身体似乎好的很快,昨天已经可以不用人扶,今天就已经可以骑马了。 岳颖冷笑,觉得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再也不用伪装了吗? 上官铁绪被罚蹲了二个时辰的马步,可是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就挺不住了,可怜兮兮的求饶,并且发誓以后再不如此虐待侍从了。 一路无话,要有也是谢瑾的那些琐碎事,自从耶律奇叛变自立为王后,草原上的一些小部落人心浮动,纷纷投靠过去,他这一路上遇到许多阻击,不过他在忠义侯府那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收服了好几个小部落,得到的回报不仅仅有牛羊马匹,还有许多女奴。 岳颖躺在铺着狼皮褥子的马车上,刚呕过一阵儿,浑身发软,一动也不想动,陈大夫端了药来,岳颖一口喝尽,见他欲言又止,揉了揉额角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公主,您这月份渐大,再藏可就藏不住了!要是祭司大人问起来?” 岳颖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的确是很不好办,“你先尽量帮我瞒着,实在是瞒不下去的时候,我想法子送你去耿将军那里,保你平安也就是了。” 陈大夫这才放心的拿了药碗叹息着回去。 岳颖头疼的要命,这边虽然郝雨被毁掉了,可是还有个郝蝶在身边,又是这么个容易招惹人的年纪,很多单身汉子的眼睛盯着岳颖的帐篷,让她觉得很是心烦。 本身自己还怀着孩子,不时会呕吐,如果被谢瑾瞧出端倪来,又是一场麻烦,原以为到狼王山最多不过一个月的路程,结果走了一个半月都没到地方,岳颖不能再等下去了,孩子已经二个多月了,再等下去就要显怀了,想要瞒下去,必须要用些手段了。 谢瑾骑马来到岳颖的马车旁,隔着帘子问,“今天好些了吗?要不要下车来走走?” 岳颖眼珠一转,“这里到狼王山到底还有多远?” 谢瑾脸上笑容凝固了,“既然回了草原当然先要去看看慕容了,稍后......” “啪!”,岳颖把车帘子摔下来了,“姓谢的,姑奶奶跟你没完!你骗我!” 谢瑾心里一揪,原本想好的说词这一下子全都忘光了,他急的叫了声“停!” “你们全都退下,任何人不得靠近!” 谢瑾上了马车,只见岳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恨恨的怒吼,“你就是用这种手段诓我吗?” “你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要带着我去看慕容云彤?难道你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吗?” “你听我解释!”谢瑾想要夺下岳颖手里的匕首,却被她警惕的躲开了。 “说!不说清楚,要么我死,要么你死,你自己选!”岳颖瞪着谢瑾赌他不会动手。 谢瑾叹了口气道,“耶律奇反了,戎族的很多人都投靠了他,我在大周滞留的时间太长,已经掌控不了狼王山了,所以我才借口慕容云彤下葬把军队调到王廷,原本庾洲就打算放弃的,只是我舍不得你,这才冒险走了这步棋,没想到还是成功了,岳颖,难道你不觉的这是天意吗?你跟铁毅不可能长相厮守,他心里装的东西太多,总是把你放在最后,可我不一样,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知道吗!” 谢瑾摸摸胸前的狼牙项链,“狼王这一辈子只认一个妻子,而我,也只认你一个人!” 岳颖愣了一下,这种话很动听,她知道谢瑾说的是真心话,也对他的执着感叹不已,只可惜自己已经有了铁毅,不可能再喜欢上他的。 “可是我不喜欢你,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但是你不讨厌我,不是吗?” “你是想让我现在讨厌你吗?”岳颖皱着眉头收起匕首,“我不反对你去慕容云彤的王廷,但是以后这种话,你不要再对我说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谢瑾心里偷笑,岳颖我要一步一步的占领你的心,是你不赶我走的! 岳颖心里很纠结,要怎么样才能拿到地图保住孩子呢?真的要失身吗? “诶呦!”岳颖心里一阵恶寒,虽然不讨厌谢瑾,但要做到“坦诚相见”......好恶心啊! 漫长的旅途枯燥乏味,上官铁绪见岳颖整天病怏怏的一动不动的躺在车上,也着急的起来。 “娘,你瞧!” 他举着一只野兔献宝似的给岳颖瞧。 岳颖坐起身来拍掉他身上的草屑灰道,“又淘气了,这个还小呢,吃糟蹋了,赶紧放了去!” “不!我要留着玩的,你不知道,周元强抓兔子可厉害了,我费了半天力气没抓住,他一下子就抓住了。” 岳颖眼睛亮起来,“周元强也跟来了?” 上官铁绪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没有,我说的是别人,不是那个傻瓜!” 岳颖板着脸,指着他的鼻子,“说谎话的孩子鼻子会长长啊!” 上官铁绪赶紧去摸自己的鼻子,还好,没有变长,差点吓死了! “你骗我,没长长!”上官铁绪红着脸耍赖。 岳颖生气道,“我又没说你撒了谎,你急什么?难道是做贼心虚?” “才没有!”上官铁绪尴尬的提着兔子跑掉了。 岳颖却起了心思,要让周元强回大周去,绝不能让他成为谢瑾手里要胁自己的筹码。 “郝蝶!” 岳颖叫了一声, 郝蝶立刻恭敬道,“您有什么吩咐?” “去打听一下那个周元强是谁看着的,要是能带他来见我一面,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真的?”郝蝶的眼睛亮起来。 “当然,只要是我能力所能及的,一定不推辞。”岳颖认真的看着她。 “好,您等着,我一定带他过来。” 岳颖很奇怪她怎么这么有自信,果然很快周元强就被带到岳颖面前来了,他胡子邋遢的一幅不修边幅的模样,看着很是生气。 “现在才想起我来,你真是太过份了,亏了我还惦记着救你!” 第五三九章 地图的秘密(五) 岳颖激动的下了车,拉着他的手臂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为你还在肇县的牢房里,想着反正铁毅已经收复了县城,你也不会有太多麻烦的,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郝蝶拿出褥子铺在草地上,两人坐下来聊着天。 郝蝶离开之前问岳颖,“那个,你说的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的。” 岳颖看着她笑道,“没错,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郝蝶咬着牙下定决心似的问。 岳颖大方的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那我想要和祭司大人睡一晚也可以吗?”郝蝶期待的望着岳颖。 岳颖愣住了,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啊! 这不是自己正在琢磨的事情吗? “你不介意吗?”岳颖有些愧疚,“他可能不会给你名份啊!” 郝蝶理直气壮的说,“如果我还没跟祭司大人睡觉会被别人看不起的!以后也找不到好的汉子。” 岳颖惊讶的张大嘴巴。 “哼!少见多怪,这是他们戎族人的习俗了,能跟祭司大人睡的女人那是宝贝,身上带着仙气呢,能给部落带来好运,才不像我们大周一样,讲什么贞洁忠义!”周元强鄙视岳颖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 岳颖看了郝蝶一眼,心里的愧疚少了许多,“既然是这样,那我找机会帮你一把,不过你也知道祭司大人的脾气,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是好事,对他来说就不一定是好事了,你还是要闭紧嘴巴的好。” 郝蝶高兴的点点头,激动的回去准备。 岳颖见郝蝶走了,才问周元强有没有吃苦。 周元强有些嫉妒了,他不是没的吃,而是羡慕岳颖样样都比自己好。 “呵!我就知道你过的跟神仙一样,有人服侍还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他到是没亏待我,只是天天吃肉,吃的腻死了!这种日子真是难过。” 岳颖靠近他的身边问道,“有机会逃吗?” 周元强不解的看着岳颖,“现在想逃了,当初在肇县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护着他?” 岳颖脸色一沉,“我是有苦衷的,他手里有一样我必须要拿到的东西。” 周元强好奇道,“是什么东西,能让你这么紧张?” 岳颖欲言又止,想了想道,“你要是有机会能帮我给铁毅稍个信吗?” 周元强哈哈笑起来,“你不知道铁毅跟在咱们屁股后面,已经有好几天了吗?” 岳颖吃惊道,“真的?他不要命了吗?带了多少人来,有没有危险?” 周元强叹了口气,“没想到谢瑾这么阴险,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原本就快要追上来的,不知道他派人去跟铁毅说了些什么,铁毅居然停住了,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放的烟火了。” 两人还在说着,郝蝶匆忙跑过来,“祭司大人回来了!” 周元强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起来?” 岳颖一紧张指指车上,周元强二话不说钻了进去。 “怎么办?被祭司大人发现了怎么办?”好蝶着急的转来转去。 岳颖呵斥道,“急什么?冷静点,发现了又能怎么样,还能吃了我吗?去,把大王叫过来。” 郝蝶去找上官铁绪,过了一会儿就见谢瑾骑着马跑过来殷勤道,“看样子你今天挺高兴的?” 岳颖稳了稳心神,暗恨自己不要搞的象是偷人一样。 谢瑾并没有往车厢里看,只是对岳颖说,“铁岩部的首领设了晚宴,你同我一起去如何?” 岳颖巴不得他赶紧走,想都没想就应下来道,“好啊!正想走走呢!” 谢瑾莞尔一笑,这笑容很纯净,没有一丝的伪装! 岳颖心里一慌,别又是被他算计了吧? 她瞅了瞅车厢,一跺脚大声道,“咱们现在就去!” 谢瑾笑着说,“好啊!你骑马,我牵着走。” 岳颖看着他滴溜溜的眼神,觉得很奇怪,可是又见他真的没有别的举动,也就放心了下来。 铁岩部落在靠着山谷的一个盆地里,这里水草丰美,牛羊健壮,而且还有一种很甜的浆果。 谢瑾带的人并不多,也就二百来个贴身护卫,来到营地的时候,铁岩部的首领带了自己的家眷来迎接。 他们说的话岳颖听不明白,但是他们的表现岳颖看明白了,原来他们把岳颖当成了谢瑾的夫人。 岳颖想着现代外国首脑出国访问都是携夫人同行的,自己也把谢瑾的这个举动当成是对自己的一种尊重好了。 虽然她并不知道铁岩部落的习惯,可是还是按照他们的习俗行了礼。 这让铁岩的大首领受宠若惊,这可是无上的光荣啊! 他们的意识里,祭司是神一般的人物,祭司的夫人也是半神,那地位跟贱民是天差地别啊,这一回就是倾全族之力接待也是值得的。 大首领激动的把自己私藏的好酒拿了出来,让整个部落的人全都开怀畅饮。 谢瑾被不断的劝酒,眼看着晕晕乎乎了,岳颖心道,这可是个好机会! 她装着要去方便,带着郝蝶来到僻静的地方,问道,“今天是个好机会,等会儿趁他喝醉了......” ...... 第二天清早,谢瑾醒来头疼欲裂,四肢无力,发现自己全身赤裸一丝不挂的躺在狼皮褥子上,他稍一动弹,就觉得身下黏湿一片,那腥膻的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难道是...... “岳颖呢?” 谢瑾赶紧穿好衣服,冲出帐篷,可是随行的人说天刚亮,夫人就带着郝蝶回自己的营地去了。 谢瑾立刻跟大首领告辞,可是大首领还宿醉未醒,他只交代了一下就带人先走了。 他一走,那个宿醉未醒的大首领就醒来了,悄悄的问门口的守卫,“昨晚上,换了几个?” 守卫一脸得意的笑,“五个呢,不愧是咱们的大祭司,太厉害了,有四个是咱们部落里的,明年咱们部落里要发达了!” 首领高兴的祈祷,“狼王天神啊,保佑这四个女孩有一个能怀上大祭司的孩子吧!让咱们的部落更加兴旺!” 第五四零章 地图的秘密(六) 岳颖天一亮就开始逃命,她哭笑不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郝蝶刚完了一波,就被人换了下去,一连五个女孩,他也不怕精尽人亡了。 岳颖这时才知道那酒里可能有助兴的药,自己这么做也不知道是帮了郝蝶还是害了郝蝶,总之她很满意,其他的女孩也很满意。 回到马车上,岳颖全身都动不了了,感觉十在是太累了。 她把上官铁绪推到一边,对他说道,“我累了,你别让任何人来骚扰我,包括你爹!否则那个西游记的故事我就不给你接着讲了。” 上官铁绪揉揉眼睛,“好!” 他刚下完命令没多久,谢瑾就追回来了,急着想要见岳颖。 可是还没等他靠近马车就被侍卫给拦住了,“大王有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马车!” “让开!” 谢瑾恶狠狠的说,他几乎忍不住要出手了。 “爹!你在做什么?娘累成那样,现在一动都不动呢,对了,她跟我说,睡醒之前不许任何人打扰。”上官铁绪很认真的挡在马车前不许谢瑾靠近。 谢瑾只要摇摇头,“那你看好她,要是......要是她发脾气,你可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上官铁绪点点头,“知道了!” 谢瑾没有走远,就睡在马车旁边,他怕岳颖会想不开,自己得第一时间跟她解释,可是该怎么解释呢?如果不是岳颖的话,他可能对任何女孩都不感兴趣吧! 岳颖还在消化昨夜受到的冲击,戎族人有借种的习俗,她从铁毅那里听说过,那时候的替代品是齐小弟,还真的生了一堆娃,可惜只存活了三个下来。 如今她亲眼目睹了谢瑾被当成种马的一幕,感觉自己的三观都不正了。 难怪谢瑾对自己锲而不舍,一点都不再乎自己有过孩子,因为在他的眼里只怕自己也同样是有价值的吧!毕竟跟战神睡过的女人只有自己一个! 她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甜黑一觉,直到午后,岳颖才养足了精神。 郝蝶送了饭来,吃的是羊肉面饼,喝的是一碗牛奶羹。 吃饱喝足,上官铁绪缠着她要听故事,岳颖冷冰冰的说,“讲故事可以,先把车外不相干的人赶走。” 上官铁绪跑过去对谢瑾说道,“娘原本没有发脾气,可是你一来她就开始发脾气了,你还是不要来了吧!” 谢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对上官铁绪说,“告诉你干娘,昨夜的事情全都是我的错,让她别想太多,等她想见我的时候,我再来见她!” 上官铁绪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蹦蹦跳跳的回到车上,听岳颖给他讲故事听。 周元强跟在队伍的后面,因为郝蝶的原因,现在看管的人对他很松懈,可是他不认识路也不敢随便乱跑,只想等到看到铁毅放烟火了再去找他们。 铁毅追了谢瑾整整一个月,有几次快要追上的时候被一些部落的人拦住了,他不想惹麻烦,就绕了远路,等再一次快要追上的时候,谢瑾突然派人跟铁毅谈判,并且告诉铁毅不是他不放岳颖,只是岳颖身体不好,不能赶路,要是他再追急了的话,岳颖有什么差池别怪他们没有提醒。 铁毅被他这话吓住了,只派人远远的盯着,并没有靠近。 因为铁毅知道岳颖现在有孕,谢瑾说的是实话,如果整天赶路的话,岳颖肯定是受不了的。 于是他忍了五天,整整五天,铁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胡子寸把长了,双眼带着血丝,铁剑劝道,“睡吧!再不睡你会累死的!” 铁毅冷冰冰的说,“睡不着,只要一想到岳颖拿刀指着自己护着谢瑾逃走,我这心里就酸疼不已,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铁剑还是很冷静的,“公主肯定是有苦衷的,等找到她问个清楚不就好了。” 铁毅没有说话,只默默的看着远处起伏的草地。 没过多久,谢瑾车队行进的方向出现了一柱烟火。 铁毅凝神一望,大声说道,“出发!” 队伍重新集结,往烟火升起来的地方奔去,铁毅冲在最前面,心想到底岳颖是为了什么非要跟谢瑾在一起呢? 是因为自己冷落她了? 铁镖曾经对自己说过,一个军人就不应该期待爱情,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背叛它,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背叛你! 可是自己期待了,还沉溺了进去,没有岳颖的日子,生不如死,他过了那么些年早就深有体会了,如今再体会一次,比上回更让人难受不已,只因为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俩个人。 自己已经错过了小六福难道还要再错过这第二个儿子吗? 铁毅心里暗下决定,这绝对不行,第二个孩子怎么着也得,在自己的护佑下平安出生。 走过这片草地,铁毅见天黑了下来,于是安排扎营。 黑暗里他听到有人在吹口哨,那个调调只有岳颖会唱。 “是谁!” 士兵一声怒喝。 周元强立刻高兴道,“是我啊!我是周元强,这你们都听不出来?” 他突然被一只手死死的拽住。 “是不是岳颖让你来找我的?”铁毅激动起来。 “是啊!不过,她还劝你别继续追了,她跟谢瑾说好了,她要去狼王山拿个什么东西,现在谢瑾走不开,还要去北戎的王廷办完事儿了才行。”周元强说完甩甩手臂,“你松一下啊,抓这么紧干什么,我又不会跑!” “她过的好吗?”铁毅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元强不高兴的说,“就没吃的吗?先让我吃饱了再说啊!” 铁毅招呼了一声,有人拿来肉干给他吃,周元强只吃了一口就认出来是石牛寨产的了,“还是这个好吃啊!我在这里简直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 铁毅没理会他的那些抱怨,只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她的情况了吧!” 周元强顿了一下,“她没什么事儿,就是身体太差,每天都在喝药,不过精神还好,她让我告诉你,你要相信她,她拿到东西之后就会回来的。” 第五四一章 地图的秘密(七) 铁毅双目一瞪,“她到底要的是什么东西?” 周元强隔着人都能感觉到他那想杀人的眼神,“她没告诉我,只说对她很重要,如果得不到那个东西她可能活不下去了。” “那就是中毒了需要解药了!” 铁毅觉得自己知道真相了,谢瑾个混蛋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岳颖还怀着孩子呢,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为了孩子,一定要拿到解药,铁毅瞬间被感动了,都是为了我啊! 如果岳颖知道铁毅现在的想法,肯定会说,为你个毛线!我是为了回家好不好! 铁毅抓住周元强的手说,“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不过你不能留下来!” 周元强手里的肉脯“啪嗒!”掉在草地上。 “为什么?”周元强要哭了,“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才能逃出来吗?你居然这么狠心,还要让我再跳回火坑去?” 铁毅板着脸,“能跟岳颖搭上线的人只有你一个,你不回去谁回去?别以为我没法子对付你,如果你敢逃走的话,那个什么徐文方就别想活下去了。” 周元强一愣,徐文方那是自己心里藏的最深的一根刺,好不容易才遗忘的,一拨起来立刻疼的钻心! “罢了!你们不愧是夫妻俩,要胁人用的招术都是一个路子!我认输行了吧!”周元强郁闷的准备回去,可是一提起徐文方他又忍不住的问,“岳颖到底是把他弄哪儿去了?” “办好了差事,我就告诉你,我派人混进谢瑾队伍里与你暗通消息,你要注意别被人发现了。” 铁毅说完转身离开,只剩下周元强郁闷的要跳起来,不说也算了,提起来又不告诉人家结果,撩拨得人挠心挠肺的,这两个都不是好人! 岳颖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听到郝蝶轻声的呼唤,悄悄起身出来一看,居然是周元强来了。 她一脸不高兴的问,“你个蠢货,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周元强怒道,“你以为我愿意的吗?还不是你男人逼我回来给他传递消息的。” “谁在那里!” 谢瑾朦胧中听到有人说话,质问了一声,倒是把岳颖吓了一跳,自己挡在前面,示意周元强赶快离开。 谢瑾还没走过去,就见岳颖过来质问,“你怎么在这外面睡了?” 谢瑾脸上一红,并没有说自己是担心她会发脾气,只说,“我怕你想要什么,婢女伺候不周,才......啊,阿嚏......” “别感冒了,快叫陈大夫来瞧瞧!” 谢瑾一下子站起来,拉住岳颖的手,激动道,“你没有怪我?” 岳颖一转念头,知道他说的是那天夜里的事情,心里有几分膈应,抽回手来,不高兴道,“这次我只当你是酒后失德,无心之过,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情。” 谢瑾高兴不已,连这样亲密的事情她都能接受了,以后还不能好好的搂在怀里吗,他觉得自己离目的地又近了一步。 “有刺客!”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喊,整个营地炸了锅一样。 岳颖以为是周元强被人发现了,急的想要拖住谢瑾,“现在情况不明,不要轻举妄动!” 谢瑾心中一暖,“你别担心,我设了暗卫,刺客绝对到不了你这里的。” 岳颖微微一愣,你对我再好,我也不可能回应你,何必如此自苦呢! 叛军的攻击很急,并且偷袭的时候还用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火油,岳颖很担心周元强的安危。 上官铁绪被惊醒了,他很恐惧的缩在岳颖的怀里,岳颖哄着他说,“睡吧,别看,这只是一场噩梦,明天早上醒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你哄我!我都听到厮杀的声音了!” “那你有办法阻止吗?”岳颖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你阻止不了,所以不要去想了,你爹会解决的。” 事实证明这场仗打的很艰难,谢瑾没想到那些人会用火油,很多士兵被烧伤,耶律奇手下的大将,围困了谢瑾,尤其是车队这里,更是围的水泄不通。 “祭司大人,只要你承认了我们大王的地位,我们立刻撤兵,否则,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谢瑾淡淡一笑,“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难道是有人给你们通风报信了?” 鞥哥一指谢瑾道,“祭司大人不会以为抢了别人的老婆就可以逍遥自在了吧!就算是我家大王不来,你们还是一样会被人追杀的,倒不如做个人情给我们,大周人那边我们帮祭司大人解决如何?” 谢瑾脸色一沉,他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铁毅在捣鬼,难道他真的不担心岳颖吗? 谢瑾眼珠转了转,“反正这件事情我还是要见了你家大王再说,不如我在这里等上几天,你跟你家大王商量出个章程,毕竟我一个说了也是不算的,狼王山除了大祭司还有三个长老,我可以先写封信回去问问长老们的意思。” 鞥哥举起鞭子笑道,“好,我就再给你几天时间。” 他打马走的时候吩咐士兵,“好好看好他们,除了送信的人,其他一个也不许放走!” 说完还看了马车一眼,连大祭司都费尽心机弄来的女人,长的是什么样子呢? 鞥哥走后,谢瑾来到了马车旁,郝蝶红着脸,很激动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 谢瑾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只小心的问,“夫人和大王有没有受到惊吓?” 郝蝶摇摇头,“大王有些紧张不过被夫人安抚住了,现在怕是睡着了。” “打开车帘,我瞧一眼就离开!” 郝蝶有些为难,但是被谢瑾一瞪,立刻掀起了帘子,车厢里面岳颖搂着上官铁绪睡的香甜,并没有一丝恐惧的样子,他心里稍稍安心了些,点点头,示意她放下车帘,自己悄然离开。 其实岳颖根本就没睡着,她不得不装睡着,刚才鞥哥说的话,她一字不差的全都听在耳朵里,这一切是铁毅干的,他遵守了跟谢瑾的承诺,但同时也出卖了他的行踪。 岳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第五四二章 地图的秘密(八) 铁毅距离谢瑾的车队并没有多远,骑马也就半天的路,只是他们行进的很慢,铁毅派了人前往狼王山去探查情况,因为父亲还在的时候曾经说过,大周的军队在西北地区哪儿都可以去,唯独不可以接近狼王山,他现在想起来,估计那里可能是有岳颖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毒能让岳颖这么坚定的跟着谢瑾走呢,他必须要查清楚。 “侯爷,铁剑将军的信!” 铁毅接过鹰信一看,“已到狼王山,戒备森严,似有防备,还未潜入,等!” “谢瑾果然是留了后手的,岳颖,你可真笨!我不在你身边,可怎么好呢!”他把信扔进了火炉里,对那士兵说道,“耶律奇的兵马没有开始进攻吗?” “还没有,北戎的车队也没有动静。” “想要试探我是吗?”铁毅冷哼一声,“你的确是长进了,可要是狼王山出了岔子,你还能如此稳如泰山吗?” 铁毅拔出匕首很很的扎在地图上,“铁戟再带一队去接应铁剑,务必一个月之内拿下狼王山!我倒要去瞧瞧,那里究竟是有什么古怪!” 铁毅的行动,岳颖压根就不知道,她再也不能装睡了,因为谢瑾已经按捺不住了,铁毅根本没有出手,哪怕自己知道他就在附近,但是他就是不动一步。 若是铁毅与耶律奇交恶得利的自然是谢瑾,铁毅根本没有帮他一把的打算,又怎么会行动呢。 岳颖心里明镜似的,谢瑾那么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到底会怎么做呢?她很是好奇。 谢瑾并没有任何举动,除了偶尔焦躁一些之外其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岳颖孕吐更加厉害了,肉食一点也吃不下去了,只能吃些牛奶。 最后发展到喝牛奶都吐,陈大夫束手无策,苦着脸说道,“您这孕吐要多吃些新鲜的水果蔬菜,可这里哪里有果蔬可吃,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岳颖想着孩子要吃,逼迫自己喝了一口牛奶,可惜那味道直冲鼻子里去,胃里一阵翻腾,到底是吐了出来。 刚好周元强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岳颖虚弱的被人搀扶着,陈大夫跟在身后,只见她的脸色惨白,弱的似乎根本就站不起来。 周元强恨道,“好你个谢瑾,对个女人下毒,你可真爷们啊!” 他忿忿不平,坐实了铁毅的猜测,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铁毅去,再不来救人,怕小命都保不住了。 谢瑾也听说了岳颖的事情,很奇怪她好好的怎么天天吐起来,问陈大夫,陈大夫只说她是脾胃虚弱,肉食克化不动,要吃些蔬果才得好。 谢瑾头疼了,这里别的都不缺,唯独缺果蔬,这件事情只能找铁毅解决,或者找往西域的商队。 谢瑾立刻下令南部的部落进贡果蔬,量大者可减少贡品的份额。 在谢瑾下命令的时候,周元强也悄悄的把消息交给了接头的人,那是一个假装成戎族人的铁卫,在接到消息后,直接用鸽子传了消息出去。 因为距离很近,不到一个时辰,铁毅就收到了鸽信,“岳颖毒发,现正在救治!” 铁毅手一抖,不可能!怎么这么快? 我的老婆!我的孩子!...... 铁毅再也忍不住了,这个杀千刀的谢瑾,还以为你不会对岳颖下手呢,没想到你这么无耻! “结阵!出击!” 铁毅心急如焚,无论如何都要先保住岳颖才行。 鞥哥护着耶律奇的弟弟,耶律中来跟谢瑾谈判,谁知道还没走到营地,就听斥侯前来报信,“东边有只队伍杀过来了!” 鞥哥一皱眉,“该死的大周人,就知道他们会出来捣乱,怕什么,咱们人多,他们人少,硬碰硬我们未必会输!那火油之计还是他们教给我们的,就让他们自己尝尝滋味吧!” 他只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动弹,否则一方势败就会让第三方占了便宜去,可是他没想到铁毅疯了,他急着要救岳颖,现在是魔挡杀魔,佛挡杀佛了。 两军一照面铁毅根本就没留后手,上来就是炮轰,只几个回合就把鞥哥给打懵了,人家只是想要打打秋风的,用不着这么拼命啊,大哥! 铁毅只用了盏茶的功夫就把耶律中给打退了,谢瑾老远的听到炮声,又听人报说,大周的军队冲过来了。 他很奇怪铁毅发的是什么疯,看着周围耶律奇的人全都溃退了,他们也收拾东西开始逃路,只可惜铁毅疯狗似的死咬着不放,马都跑死了几十匹还不肯停下。 谢瑾的车队毕竟没有战马速度快,天快擦黑的时候,到底在河谷谷口被拦了下来。 岳颖一路颠簸,又没吃多少东西早就半死不活的了,上官铁绪很害怕铁毅,缩在岳颖的怀里,呲着牙,仿佛只要他敢靠近就咬断他的脖子。 铁毅终于追上了车队,也没顾得上去抓俘虏,先去马车上看岳颖怎么样了。 结果一瞧,只见岳颖面如金纸,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揪出陈大夫来问,“她怎么样了?快把她弄醒啊!” 陈大夫为难的说,“她只是饿的,这里没有新鲜的果蔬,公主又脾胃虚弱克化不动肉食。” 铁毅立刻命令铁卫去搜寻果蔬,最后在东北的一个山坳子里找了些苹果,正是刚成熟的,连夜送了回来。 铁毅守在岳颖旁边,拿匕首把苹果削了皮,削成薄片,一片一片的喂到岳颖的嘴里。 岳颖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死回去了,因为都闻到苹果味道了,高兴的吃了好几片,很开胃,精神好了许多,慢慢睁开眼睛一看是铁毅坐在自己的身边,懵懂的说了一句,“你怎么跟我一起穿回来了!” “嗯?” 岳颖的话很奇怪,铁毅手顿了一下,只听她又说了一句,“怎么不买红富士啊,这种太酸了,红富士好,又大又甜。” 铁毅小心翼翼的问,“红富士是什么?” “苹果的品种啊,我最 第五四三章 地图的秘密(九) 铁毅被震的三魂少了两魂,手里握着的苹果掉在车厢里。 马车里的这个女人长的跟岳颖一模一样,可是她绝对不是岳颖,她说的这些话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铁毅感觉自己被骗了,都是谢瑾那个混蛋,他肯定是把真的岳颖藏起来了,弄了个假货在马车上。 他跳下马车,问铁卫道,“找到谢瑾了吗?” 铁卫紧张的说道,“他带着百十个人逃走了。” 铁毅一把揪住那个铁卫的领口子,“他带走的那群人里有没有一个女人?” 那铁卫语塞了,黑不溜秋的,哪里看的清楚。 铁毅也没有再追问,只命令道,“继续追!一定要把谢瑾给我抓回来!我还要问问那个女人真正的岳颖被藏哪儿去了!” 岳颖迷迷糊糊中发觉没人往自己嘴里塞苹果了,感叹还真的是做了个梦啊! “不过那梦境好真实啊,现在嘴里还有一股苹果味呢。” 她睁开眼睛一看,上官铁绪缩在角落里,小老鼠一样的窸窸窣窣啃着什么,她眼睛猛得睁大仔细一看,“苹果?哪儿来的?” 上官铁绪委屈的看着她,手里还死死的护着这个啃了大半的苹果。 岳颖见他似乎是受了惊吓,把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说,“没人跟你抢,干娘只是问一问,能告诉干娘这苹果是哪儿来的吗?” “忠义侯拿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扔了,我觉得可惜,就尝尝!”上官铁绪小声的说道。 岳颖一听,吃惊的跳下马车,可是附近除了满地尸体一个熟人也没看见。天已经黑了,也没有点起篝火,岳颖知道这些血腥味会把狼引来的。 她在附近寻找了一些可以当做武器的刀箭,万一真的一个人都遇不到,那自己只能靠着自己的实力生存下去了。 她顾不得管身上发软,这时候已经看到远处绿幽幽的光一闪一闪的了,她知道那是野狼的眼睛。 “混蛋铁毅,见到老娘跑什么,也不知道留个人来照顾我,真是白喜欢你了!”岳颖一边抱怨,一边收集箭矢,和可以燃烧的东西。 驾上马,她也分不清东南西北,总要先离开这里,否则就成了野狼的美食了。 岳颖趁天还没黑透,看了看周围,把那几匹失去主人的战马拴在马车上一路带着,万一没了食物,这马也能充饥。 因为草原太大,自己又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到底会流落到哪里。 一声凄厉的狼嚎,这片战场上,出现了几十头饿狼。 黑漆漆的尸体堆里,好不容易爬出一个人,被这些狼差点吓死,跌跌撞撞的追着那一点车轴吱呀的声音,大声喊,“别丢下我啊!我还没死呢......” 岳颖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啊,把马车停了下来,又一只不长眼的野狼想要扑过来,被岳颖射了一箭吓唬走了。 她扭头一瞧,不是别人,正是周元强。 “你怎么会在那尸体堆里的?” 周元强苦笑道,“还不是因为你,你今天早上不是吐的厉害吗,我就传了消息给铁毅,谁知道他就发了疯的冲过来,我刚准备跟他打招呼,不知道被谁一下子打晕了头,就一直到现在才醒过来,这杀千刀的,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把他捆了喂狼!” 岳颖愤怒的不行,“这种事情你先跟我说一声不行吗?现在谢瑾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有没有危险?真是的,铁毅怎么能这么莽撞!” 周元强可怜兮兮的凑到岳颖身边,“有吃的没有?我快饿死了。” 岳颖叹了口气,“我那车里还有些点心,不过时间久了味道不太好,你要是想吃就先垫垫,今天晚上敌我情况不明,烧火什么的还是别动吧!” 她们正说着话,一个身影从周元强背后探了出来,“马上还驼的有吃的!” 周元强打了个寒颤,差点蹦起来,抱着手臂埋怨,“别站我背后说话好不好,阴森森的差点被你吓死!” 郝蝶抱歉的把马牵了过来,上面是铁毅命人送来的苹果,那人连马都交给郝蝶了,后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郝蝶知道岳颖不喜欢被打扰,一直悄悄的跟在马车后面,要不是周元强要吃的,她也许还不会探出头来。 “既然都不是别人,那就先上车来吧,外头有狼,车里安全些。”岳颖让他们全都上了车,半天才想起来陈大夫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想问问自己的孩子怎么样了呢。 郝蝶说陈大夫被铁毅抓走了,他一边走还一边说,岳颖是假的。 岳颖本来啃着苹果的,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铁毅为什么走了,感情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以为自己是谢瑾故意找的替身。 她心里一阵哀叹,说句实话就把铁毅给吓住了,要是他知道自己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人又会是怎样的想法呢! 周元强见岳颖的情绪突然低迷了下去,以为她是在为铁毅离开的事情难过,安慰道,“反正一天时间马也跑不了多远,咱们慢慢找,总是能找到的。” 岳颖叹了口气,“我不担心他,我是担心谢瑾啊,我要找的东西只有谢瑾知道呢!” 谢瑾此时被捆的粽子一样的,铁毅拿着马鞭狠狠的抽在他的身上,直打的皮开肉绽。 “你还跑啊!还抢我老婆啊!” “啪啪!” 又是几鞭,谢瑾的背上又多了几道血痕,人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侯爷,他晕过去了,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铁毅把马鞭一扔,对陈大夫说道,“给他上药,用最好的药,我不让他死,他就不许死!” 陈大夫身上一哆嗦,铁毅那狠戾的眼神把他身上的汗毛都吓得竖起来了。 士兵们把谢瑾抬到羊皮垫子上,陈大夫把自己所有的存货全都用上了,等给谢瑾全身上完药,又匆匆忙忙的去熬活血化瘀的草药。 谢瑾迷迷糊糊中,想到自己的计策成功了一半,这剩下的一半就是这苦肉计了,他暗道,我能成功第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第三次。 第五四四章 地图的秘密(十) 谢瑾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只看见铁毅手拿皮鞭,一脸愤怒的瞪着他,“岳颖呢?如果你把她还给我,我饶了你儿子,否则你别想再见到他。” 谢瑾微微一愣,哈哈笑起来,“你没见到她吗?她一直都在马车里。” “啪!” 皮鞭抽打在谢瑾的皮肉上,他咬着牙,发出一声闷哼! “说实话!免得再受这皮肉之苦!”铁毅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 “是你......没认出来她,她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 “啪......啪......” 一道道血痕在谢瑾的身上绽开,刚上的药全都被血水冲掉了。 陈大夫拦住铁毅,“侯爷真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铁毅收了鞭子,冷冷哼了一声,“我要是找不到她,你也别活了!” “她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哈哈哈......” 铁毅又愤怒的想要去抽他,可是被陈大夫给拉住了,这真是很难救了,本来药品就不够多,再多增加几个伤口,越发难治。 谢瑾没想到是因为岳颖说了奇怪的话,让铁毅不敢相认,他只以为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缘分断了,想来自己是有机会的,只要活下去就行,绝对不能这样死掉,地图,自己还有半张地图...... 铁毅转身问铁卫道,“那辆马车可带回来了?” 铁卫一紧张忙答,“忘了!” 铁毅瞪着他气的直哆嗦,“你怎么不把自己忘了呢,还不快滚回去找,那车上的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心你的皮!” 铁卫胆颤心惊的骑马往回找,可哪里还找的到了。 岳颖也不知道铁毅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只知道夜里狼嚎了一路,上官铁绪吓的小脸铁青的,老老实实的缩在岳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到把岳颖看的可怜起来,那样倔强的一个孩子,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没有大人的庇护自己就知道要缩起尾巴来,如果换了是小六福,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岳颖知道自己肯定会心疼死。 圈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上官铁绪问,“我爹不会有事吧?” 岳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依着铁毅的性子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可是好像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似的,她心里有些慌乱,说不清楚是不想谢瑾出事呢,还是只是为了地图。 或许都有吧,岳颖叹了口气,“这里是你爹的地盘,你说呢!” 上官铁绪眼睛一亮,“那肯定没事!” 周元强闭着眼睛睡觉,被上官铁绪这么一叫,立刻惊醒了,“谁!有什么事儿?” 郝蝶揉揉眼睛,疑惑的望着他。 周元强这才发觉自己是太紧张了,尴尬的笑笑,看看马车外面到了一处密林。 “在这里歇一会儿吧,我去放马,看能不能找点吃的来。” 此时他的责任感爆棚,这马车上,有孕妇有孩子,自己是唯一的一个劳动力,自然是要多出些力气。 他走到河边刚灌了一壶水,就见一个嘴巴上长了蜈蚣似的一个女人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往马车冲过去。 周元强吓得壶也扔了,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岳颖,快赶车,有人追来了!” 岳颖一愣,探出头来一看果然一个女人往这边跑着,后面还跟着十几个骑马的男人,脸色都是很愤怒的样子。 岳颖不敢问原因,一抖缰绳马车就跑了起来。 “快上马!” 她解下一匹战马,留给周元强自己架着马车先行,那周元强几步冲过来翻身上了马,拔出鞍上挂着的长刀,就算是死也不能窝囊的死去。 郝蝶从车窗里看了过去,郝雨的脸出现在她的眼里,狰狞恐怖的怒吼着,要让上官铁绪不得好死。 上官铁绪缩在马车后面,一边哭一边叫,“不要让她追上来!” 岳颖恨道,“你撕人家嘴的时候,就没想到会有被人家报复的一天吗?以后做事不要再这么顾头不顾尾的,与人为善总比与人为恶好,处处竖敌,只会让自己成个孤家寡人。” “我知道错了,娘,你再赶快一些!”上官铁绪抱着腿哭个不停。 岳颖呵斥一声,“没出息!你想想你是这草原上的王,谁敢对你出手,都要先考虑一下大祭司会不会同意!哭什么哭!” 上官铁绪止住了哭声,岳颖见周元强跟了上来,忙问他,“他们可追上来了?” 周元强脸色发白,“还跟在后面呢!这样不行很快就会被追上的!” 郝蝶眼珠一转,“给我一匹马,跟着我走,去我家的部落,我会叫人来挡住他们的。” 岳颖略一思考,应了下来,现在只能相信她了,她勒住马车,解下一匹战马,交给郝蝶。 周元强急的直冒汗,那群人离他们已经不远了,就快追上了。 郝蝶一扬鞭子,那马立刻撒开蹄子狂奔,车上少了两个人,速度也快了起来,只是颠簸的难受,岳颖感觉肚子微微往下坠。 她一咬牙不停的祈祷,“孩子啊,坚持坚持吧,都快要摆脱危险了,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大约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岳颖感觉自己支撑不住了,叫了一声,“周元强,快,带着上官铁绪走,我不行了!” 周元强急道,“你可要撑住啊!这,这,我该怎么办呢?” 岳颖停住马车,倒在车厢里,后面的人追了上来,周元强砍倒两个,被其他人围住。 就在他们要上马车的时候,一只箭突然飞过来,钉在马车上,铁卫们终于赶到了,那些人见势不妙,抢了几匹战马,仓惶逃走了,而那个郝雨还恨恨的诅咒,上官铁绪一定不得好死。 周元强身上受了几道伤,但并不是很严重,可是岳颖动了胎气,下身渗出血来了。 铁卫们不敢乱动,只好等在这里,并且传信回去,让陈大夫快些过来。 没过一会儿,铁毅带着陈大夫赶了过来,岳颖已经昏迷不醒了。 好在是陈大夫带了熬好的药,铁毅心疼的给她喂下,等了好一会儿,岳颖才慢慢醒过来。 第五四五章 地图的秘密(十一)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岳颖虚弱的说道。 铁毅把她搂在怀里,脸上全是温柔,再也不见那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对不起,昨晚上没认出来是你!你......瘦了好些!” 岳颖往他怀里缩了缩,“我说真话吓着你了吧!对不起,本想早点告诉你的,可是太荒诞了,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铁毅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他知道岳颖说的这个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自己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岳颖感觉到了他的紧张,本想说出来的话,又压了下去,还是等找到那另外半张地图再说吧,万一不是呢? 她闭上了眼睛,“好累,让我睡一会儿!” “睡吧!”铁毅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会好好守着你的,再也不许你丢下我,一个人到处跑了!” 岳颖闭着眼睛撇了撇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颖又听到上官铁绪呜呜咽咽的哭泣,睁开眼睛问,“怎么又哭了?” “好饿!爹爹没回来!” 岳颖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悄声道,“千万别提起你爹,记住了吗?我给你找吃的,千万别出声!” 上官铁绪小老鼠一样的又缩回角落里。 岳颖浑身无力,叫了声铁毅! 铁毅立刻从外面靠了过来,脸上黑黑的,岳颖伸手给他擦了,“这是什么?怎么弄到脸上去了?” 铁毅憨厚的笑笑,“陈大夫说你不能吃太凉的东西,我给你烤了个苹果,你尝尝好不好吃?” 岳颖拿着那苹果有些感动,跟铁毅在一起这么久了,自己一直以为再不会有激情了呢,可他这个举动让自己的心又躁动了起来,他的脸虽然比不上从前英俊迷人,但是更有男人味了,不是吗? 她拿着苹果轻轻咬了一口,唇上沾了些苹果汁,不自觉的就伸出舌头舔了舔。 铁毅正好看到,咽了一口口水,忍住身体里的躁热,这女人又犯老毛病了,动不动就勾引人! 他很想不看,可又忍不住不看,只能偷偷的不时瞟上一眼。 “还有吗?好吃,可是太少了!生的也行,再给我两个!”岳颖一边舔着嘴唇,一边说着。 铁毅不自觉的就把剩下的苹果全给她了。 岳颖翘起嘴角微微一笑,铁毅觉得自己真是来的值了,还以为她变了心,喜欢上了谢瑾,可现在这幅模样明明还是喜欢自己的。 “够不够,不够我带人去抢去!”铁毅傻傻的笑着,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再危险也值得。 “够了,你吃过了吗?”岳颖这时才想起来铁毅也是忙活了大半天的。 “还烤着肉呢,你要吃一块吗?” 岳颖听他说烤肉,眉毛就皱了起来,“不要,我受不了那个味道,你知道吃吧!拿远些,好难受!” 铁毅笑着闪到一边去,岳颖这才赶快把苹果拿给上官铁绪,嘱咐他快些吃了。 等岳颖恢复了一些体力,她想要打听谢瑾的事情,可是又怕铁毅多心,这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悄悄的叫周元强去打听。 这时,铁卫来报,东北方向发现来了一群不明身份的人。 岳颖说道,“那可能是郝蝶的族人,之前我们被人追,她准备带我们去她的部落的。咱们还是先撤了吧,反正她也回去自己的部落了不用再担心她。” 铁毅问陈大夫,岳颖能不能赶路,陈大夫有些为难,但现在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勉强同意岳颖赶半个时辰的路要休息一会儿才能再继续赶路。 结果没跟郝蝶的族人遇上,倒是遇上逃散的耶律中了,双方又打了一场,以耶律中阵亡结束战斗。 离铁毅的营地越来越近的时候,铁毅开始不安起来。 他心虚。 明知道岳颖看到谢瑾一身伤的时候会难过,可是他还是带她来了,不过没让她立刻就见到谢瑾,只把上官铁绪揪了出来,但是被岳颖给拦住了。 “他只的个孩子!这种事情能别把他掺和进去吗?”岳颖放下身段恳求道。 她对谢瑾能完好无损的活在铁毅手里,已经不保希望了,那份愧疚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护住上官铁绪,仇恨不能延续下去,而化解仇恨的钥匙在上官铁绪身上,只要他们不记仇恨,只记着自己带给他的安宁与祥和,她相信上官铁绪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只是想带他去看看他的父亲,不会对他怎么样的。”铁毅说话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 岳颖也不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 “你不过是想知道我到底找谢瑾是拿什么东西,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呢,我告诉你,我要找的是......” “岳颖,你快来啊,谢瑾断气了!”周元强凄厉的一声叫喊,打断了岳颖的话。 她狠狠的瞪了铁毅一眼,“你知道他那东西对我有多重要吗?你不懂,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岳颖急切的跑到周元强叫喊的地方,掀开帐篷冲进去,只见谢瑾赤裸着身体,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了。 她头一晕,顿时就倒在帐篷里了。 “你别倒啊!”周元强急的自己恨不能分成两个人来用,最后只能喊,“岳颖晕倒了,快来救人啊!” 铁毅就在帐篷外面,听到周元强喊就进来抱住岳颖,送到自己的帐篷里救治。 陈大夫给她认真的把了脉说道,“她这是惊悸,有些麻烦,要寻些上好的珍珠来佐药才好。” 铁毅一想,这里哪里会有珍珠,要找只能去东边靠海子的地方或许还能找着好的。 他留下众人亲自往东边去找。 等他走后,陈大夫给岳颖扎了一针,她才苏醒过来,此时上官铁绪受伤的小兔子似的一步也不敢离开岳颖。 岳颖把他搂在怀里安慰道,“别怕,怕没用的,再害怕,该来的也还是会来,有怕的功夫,先想想自己该怎么做!” 她这话是对孩子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自己到底是该怎么做才能解开铁毅心里的疙瘩,让他相信自己没有背叛他。而谢瑾又该怎么救他,才能不让他死掉? “盐!”岳颖突然想起来,盐可以杀菌消毒,可是那抹在伤口上的滋味,能让人生不如死啊! 第五四六章 地图的秘密(十二) 岳颖拿着盐水泡过的布巾,给谢瑾擦洗伤口。 只轻轻一碰,他就浑身抽搐起来。 岳颖只好给他嘴里塞了块布,怕他疼起来会咬伤舌头,又让周元强按住他的手,自己咬着牙很快的给他全身擦洗了一遍,擦过之后,重新敷上伤药,他整个人就象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了。 他趴在地上,不能喝水,岳颖用一种空心草的草杆,插在水囊里喂他喝下,折腾了大半天,见他沉沉睡了过去,自己才稍稍的安心。 陈大夫的二和药熬好了,岳颖一口气灌下,昏昏沉沉的回到铁毅的帐篷里睡下。 夜里,岳颖做了个恶梦,梦见铁毅掐着她的脖子说,你敢背叛我,我要你死...... 她一阵窒息,从梦中惊醒过来,这时铁毅已经回来了,很愧疚的看着岳颖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岳颖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病,她握住铁毅的手,认真的说道,“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虽然你不在我身边的那段时间我想过要跟你分手!” 铁毅脸色一变,捏住岳颖的胳膊,“不许你说这种话!你是我的老婆,一辈子都是,是我孩子的母亲,一辈子都是,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你的心!” 岳颖愣住了,她咆哮着,“我的心从来都是我自己的!它不会属于你们任何一个人!它只属于我!” 铁毅冷冷的看着岳颖,半晌不说话,“我看错了你!” 他转身离去,扔下了那块缝在一起的胸衣! 岳颖伤心不已,自己不属于这里,为什么要把心留在这里! 铁毅不明白,他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铁毅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珍爱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到头来比不过那个男人的一身伤,若不是谢瑾受了重伤,岳颖是不是会这样一直欺骗自己? 自己一直以为得到了她的全部,可实际上,她的心从来没有全部交给自己,自己跟谢瑾一样,只占了一部分而已。 这一夜,铁毅坐在帐篷外面整整一夜,脸上不知道是露水还是泪水。 岳颖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铁毅端了药放在她的旁边,等她喝完之后,把碗拿了出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再看岳颖一眼,岳颖能感觉到铁毅对她的疏离。 她把那件被铁毅扔下的胸衣藏了起来,一想到这件破衣服在铁毅胸口捂了七年,自己的心就难以忍受他的冷淡。 铁毅送进早饭来的时候,刚准备出去,岳颖突然叫住他说,“你想听我的故事吗?如果我不告诉你真相的话,你会一直误会我的。” 铁毅冷冰冰的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岳颖!” 岳颖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真正的岳颖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情,但你不是,你心里不全都是我!”铁毅很难过的低着头。 岳颖怒道,“我现在是孩子他妈,还有你捡回来的那一堆娃,现在肚子还揣着一个,我怎么把心全给你?难道你还要跟孩子们争去吗?” 铁毅抬起头,很委屈的生气道,“不是这个,还有谢瑾!” “那是因为你把他打成重伤了!我需要的东西在他那里现在拿不到了你知道吗?”岳颖更生气了,你委屈个屁啊,我连家都回不去,我才委屈好吧! “你发誓你没有喜欢过他!”铁毅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岳颖叹了口气,“我发誓,我没有喜欢过谢瑾!” “听不见!”铁毅有点小得意。 “我发誓,我没有喜欢过谢瑾!行了吧!”岳颖大声吼道。 铁毅笑笑说,“这可是你亲口发誓的,我没有逼你啊!” 岳颖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谁他妈的装孙子搁门外边偷偷抹眼泪的!还没逼我! 铁毅一下子来了精神,腻歪到岳颖身边,摸着她的小肚子,感慨道,“已经有三个月了吧?你怀小六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岳颖瞪了他一眼,打开他的手,“小六福可乖呢,没他这么闹腾,以后肯定是个不省心的。” “不怕,有我陪着你们呢!”铁毅笑着又抚了上去。 岳颖以为他只是想摸摸孩子,谁知道这家伙厚着脸皮把那件胸衣又抢走了。 “你不是不要了吗?怎么又拿回去?” “我只是提醒提醒你,我也是有脾气的!”说完转身出去了。 岳颖忍不住在帐篷里笑了半天,这个闷骚!还说他几年不见老成了,没想到芯子里还是那么幼稚! 谢瑾身上的伤在陈大夫的精心呵护下,渐渐好了起来,上官铁绪跟他在一个帐篷里,父子两个没有做阶下囚的自觉。 他偷偷的给了上官铁绪一个鸽哨,并且,写了一封血书,让上官铁绪瞅没人的时候发了出去。 就在岳颖胎稳住了,可以吃得下东西的时候,谢瑾的伤也开始结痂了。 岳颖来到谢瑾的帐篷里,看着他满身的伤疤,问道,“还疼不疼了?” 谢瑾淡淡的回答,“已经好多了,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岳颖很惭愧道,“对不起,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我很感激,只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真的......” 谢瑾心如刀绞,在快要被铁毅打死的那一刻,他问自己,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值得吗? 疼的时候的确觉得不值的,可是身上的伤好的太快,再看到岳颖的时候,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那所有的疼痛,都值了,只要她还怜惜自己,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了,还用的着跟铁毅争吗? 他争不过自己的,现在岳颖陪自己的时间不是比陪他多吗?那个傻瓜,谢瑾心里鄙视着铁毅,对岳颖很平淡的说,“我不在乎你心里有谁,我只想你能陪着我就足够了,你看,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受这么重的伤,真是太麻烦了!” 岳颖目瞪口呆,你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你......” “我知道你很不满意,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要是不幸死在铁毅手里,你想要的东西岂不是永远都得不到了。” 第五四七章 地图的秘密(十三) 谢瑾往自己手臂上一撕,那刚结的疤,刺啦一声,被撕了下来,鲜血瞬间顺着手臂滴到地上。 “你疯了吗?不是肉啊?你疼不疼啊你?......”岳颖抓狂了,这家伙怎么可以当着自己的面前自虐呢! 谢瑾看着岳颖紧张的脸,心里格外畅快,那伤口的疼痛变得很舒爽,一种兴奋的感觉冲上脑尖,那种痛快不可言欲了。 岳颖让陈大夫来给他重心包扎上,并且警告道,“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不再来看你了,那地图我只当从来没有过,你也不必再用它来引诱我。” 谢瑾嘴角轻轻翘了一下,没有理会岳颖的话,只伸着手臂淡淡说道,“既然你不会心疼,那又何必来管我!” 他伸手又要去揭腿上的疤。 岳颖一把抓住他的手,无奈的说道,“行!我怕了你了。” 她对谢瑾无可奈何了,他根本就不想认清现实,自己真看着他自残也受不了,只能先哄住他,等他情绪稳定之后再想办法。 周元强站在帐篷外面偷笑,被岳颖听见了,板着脸走出来骂道,“笑个屁笑!” 他嬉皮笑脸的挤挤眼睛,“我就是笑屁了!就是笑你个屁了……连个赖皮都对付不了……” 岳颖扬起手来,他又跑了! 正得意的时候,被铁毅揪了回来,扭着他的手臂推到岳颖面前,“想打哪儿,你说话,我替你打!你得好好养身子,这种动手动脚的事情交给我来就行了!” 周元强脸煞白的,铁毅动起手来,自己哪里受得了,他赶紧求饶道,“我错了,我嘴贱,不该笑,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岳颖不过是跟他闹着玩的,见铁毅认真了,还把周元强吓到,赶紧笑着解释说,“不过是玩笑,别认真了!” 铁毅知道轻重,也没用多少力气,板着脸一松手,周元强跑的比兔子还快,出溜一下子就不见了。 岳颖笑着问铁毅,“你来这里做什么?又不放心我?” 铁毅见她捋头发的样子,心里又痒痒了,嘴里嗯了一声,往帐篷里瞧瞧,见谢瑾又在包扎伤口,心里一沉,脸色立刻就变了。 “不想好,那就别上药了!白浪费了这些好药!”他怒斥道。 谢瑾只冷冷哼了一声,就别过身去,根本不搭理他的样子。 岳颖拦住他道,“忍一忍风平浪静!他疼他的,跟你又没关系!” 铁毅眉毛一竖就要发作,岳颖知道再多待一会儿,这事儿不能善了,“哎哟!行,你去跟他吵去!我回去歇着,肚子好痛……” 铁毅几步走进帐篷里,把陈大夫给揪出来,“先给她瞧!” 陈大夫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着脸低声道,“再这么折腾,你们好了,我可要大病一场了!” 谢瑾扭头望外看,跟铁毅怒目相视。 岳颖硬是把他拉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瞪着谢瑾,“你给我老实一点!” 谢瑾望着那两人亲密无间的身影,心里被挖去一块似的,怎么都不得平静。 上官铁绪在墙角缩了半天,等人全都离开了才恨恨的说,“要是有毒药毒死那个家伙就好了,来了就抢走我娘,以前娘都是抱着我睡的,现在在他面前,连句硬气话都不敢说!” 谢瑾听他这话,到是想起了慕容云彤,以前她手里毒药最多,自己都不敢近身的,现在想用了居然什么都没有,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连个孩子都不如。 第二天一大早有斥候来报,周围有北戎军队活动的迹象,铁毅当机立断带了人直奔狼王山去,既然是要找地图,那自己也能找,何必问谢瑾呢。 铁剑传回来的消息是狼王山现在全是耶律奇的人,只是因为没有狼王令,所以他无法调动狼王山附近的军队。 铁剑混了几次都进不去山门,很是邪性,他只好飞鸽传书等待铁毅带人去了再说。 越往狼王山走越是寒冷,上官铁绪身体本来就弱,没多久就病倒了。 岳颖因他跟小六福差不多的年纪,见他病了,心里就烦躁不安起来,饭也不好好的吃了。 铁毅无奈,只能让她跟上官铁绪住在一起。 上官铁绪生病虽然不是故意的,可是自从跟岳颖住一起之后,接触铁毅的机会也多了起来,他就一心琢磨着怎么给铁毅下药。 岳颖笑着叫上官铁绪叫铁毅干爹,结果他们一个不愿做爹,一个不愿当儿子,调解再次失败。 上官铁绪晚上枕在岳颖的臂弯里,轻轻问道,“娘,你不喜欢我爹吗?跟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岳颖淡淡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道,“我跟你爹是好朋友,可是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家人的,你别耍什么小心眼。” 上官铁绪摸着岳颖的脸说道,“可是我舍不得你怎么办呢?你只许有我这一个儿子,要永远陪着我才行!” 岳颖只当他是小孩子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到了半夜的时候,北戎人突然发动了袭击,铁毅突然毒发四肢无力,被铁卫带着突围出去了,慌乱中,铁卫只顾带着他逃命,跟岳颖又失散了。 重新获得自由的谢瑾,换了身衣服坐在大帐里,上官铁绪也恢复从前骄傲的模样,只有岳颖深深的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心软,为什么非要铁毅跟谢瑾和好呢? 岳颖站在谢瑾的帐篷里质问,“你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谈谈,握手言和不好吗?非要你打过来,我杀过去的!” 谢瑾一脸的愤怒,“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为了不让我们追上,杀了一个部落的人,整整三百人,连孩子也没放过!” 岳颖愤怒道,“这种事情北戎人在大周也没有少干不是吗?连你说上,肇县的事情你别说你没做!” 谢瑾心虚,加上还没有恢复过来,不敢直视岳颖的眼睛。 却被她盯的似乎要穿透了身体一样。 岳颖自己把自己关在帐篷里,不吃也不喝,心里很气恼,这父子两个,居然联合起来算计自己。 第五四八章 地图的秘密(十四) 郝蝶端着北方新鲜水果做的奶羹给岳颖端了过来,“夫人,您还是吃一些吧,大王说了要是您不吃这饭,就要砍了我的脑袋,您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 岳颖两眼无神,她不知道铁毅现在如何了,在谢瑾的地盘上,又是外族想要生存下来很难吧。 “我可怜谁呢,谁又可怜我呢?我以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追杀我的男人,我不该心软的啊!如果不是我妇人之仁,铁毅就不会被追杀,他现在应该在锁阳关重振祖先的遗风。” 欲哭无泪,这都是自己作的,自己真不该怜惜谢瑾,现在真想把他全身的疤都揭下来,不过已经长好了,揭了也不会再疼了。 岳颖一阵哀叹,一阵懊恼,帐外上官铁绪蹦跶着进来了,“娘,今天胃口可好些!” 岳颖双眉一竖,掐着他的脖子怒道,“你怎么不给我下毒,毒死我呢?” 上官铁绪知道她只是气的很了吓唬自己而已,故意憋着气,“哎呀!活不得了,娘要掐死我了!” 岳颖手一松,恼恨不已,“跟你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耍赖的招数都是一模一样。” 上官铁绪笑道,“就知道娘疼我,我有个好消息告诉娘,不过你得先把这奶羹喝了。” 岳颖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是赌气也没有用,要想救铁毅还得从谢瑾身上下功夫。 喝了奶羹,岳颖感觉自己更饿了,忍不住问郝蝶,“还有什么吃的吗?再拿些来。” 上官铁绪坐在榻褥子上,翘着脚,“那个刀疤脸带了二千人往东逃了,那边是赞曲的部落,听说他们跟大周已经和好了,还签了个什么条约,刀疤脸不会有事的。” 岳颖对赞曲还有些印象,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倒是个直爽的男人,铁毅如果是跟他打交道,自己应该是不用太担心的,只是想到铁毅曾经被诅咒就膈应的不行,估计这是谢瑾故意的。 若是铁毅不走自己会一心牵挂着他,可他若是被抓了,自己又会怨恨谢瑾,这样把铁毅赶到对他没有危胁的地方,又不去伤害他,既在自己面前卖了好,又体现了他的大度,他这一招真毒辣。 岳颖生气的瞪着这个自私的熊孩子,质问道,“还有一个呢?” “那个傻子吗?”上官铁绪眨眨眼睛,“我还以为你会忘记他呢。” “你没欺负他吧?” 上官铁绪笑道,“他真笨,顾头不顾腚的,趴在草料堆里,被人扒出来,好在是我爹去的早,不然你就见不到他了,看我爹对你多好,娘啊,咱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好不好,别人谁也不许来打扰,好不好?” 岳颖一跺脚,“不好!去告诉你爹,答应我的东西还给不给了,不给我现在就走了。” 上官铁绪眼巴巴的望着她,“要是给了,你能留下来吗?” 岳颖不想骗他,认真的说,“留下来,我会不开心的,你们喜欢的是那个开心的我,如果我不开心了,那留下来的那个人就不是我了,你们还会喜欢吗?” 上官铁绪生气的跳起来,“我不管,我就是不许你走!不开心就不开心,我开心就好了!” 岳颖摇摇头,这孩子还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留下来不开心的自己,只是一个空壳子,他能得到什么?只能握住遗憾还有什么可开心的呢。 她转身的时候,看见谢瑾站在门外面,心里的那口气又涌了上来,闷闷的说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跟贼似的站在门外面?” 谢瑾一抬头,热烈的目光盯着岳颖,看的她全身都不自在。 “我怕吓着你!” “切!说谎也不看看对象是谁,我怕什么?你吗?别逗了,”岳颖突然扑了上去,掐住谢瑾的脖子手上只要再使点力气就能掐断他。 “爹!” 上官铁绪一声惊呼! 门外的士兵围了过来。 最后一刻,岳颖还是下不去手,她低声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松开手,面无表情冷冷的说,“你赢了!我下不去手!” 谢瑾一下夺过一个士兵手里的刀,在自己身上比划,“不用你动手,你说要砍哪儿?” 他伸着手臂,“这里如何?” 说着就要拿刀砍下去,岳颖一把握住他的手,心有余悸的说,“你真的是疯了!我有那么好吗?又任性,又不会做家务,脾气又暴躁......” “可你是岳颖啊!”谢瑾放下刀,小心的靠近她,仿佛接近猎物一样。 岳颖往后退了一步,“算了,在拿到地图之前,我不想跟你吵架,你最好别对铁毅做什么,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明天就到了霜城,我们要在那里休息几天。” 岳颖板起脸来。 谢瑾立刻解释道,“你还怀着孩子,要在那里找个好大夫好好的诊一诊,你放心,你不同意,我绝对不会靠近你的。” 岳颖见谢瑾没有骗自己,果然每每距离自己五步之外,这才松了口气。 霜城是草原上少有的城池,这里临着西峡山,是来往西域的要道,铁毅逃走的方向就是这个城池的东边,所以岳颖跟着谢瑾的车队来到这里的时候,还特意往城东瞧了好一会儿。 城里的百姓多是戎族人,也有胡人,还有很多杂胡,战乱以来,这条商路就断了许多年,自从东胡跟大周修好之后,这条商路又开始繁忙了起来。 毕竟往回贩丝贩茶贩瓷器都是暴利,不怕卖不出去,就怕运不回来呢。 岳颖一路边欣赏异国风情,一边看着小商贩贩卖东西,女人对亮晶晶的东西例来却少抵抗力,这一路她眼睛都没有眨过,虽然后世的东西比眼前这些要精致许多,可现在毕竟是原汁原味的,融入这一片生机盎然的环境里,她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是的,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是在召唤,岳颖惊讶的睁开眼睛,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寺庙。 岳颖很惊讶这个寺庙居然能在异国它乡屹立不倒,她本想进去瞧一瞧的,可是身边跟着那么些人,只好遗憾的跟这寺庙擦肩而过了。 第五四九章 地图的秘密(十五) 在霜城呆的时间并不长,谢瑾到底又寻了个医术好的大夫,跟在帐前随时待命,因为岳颖现在已经不再孕吐,再过五六个月孩子就会出生了。 可是谢瑾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一心以为岳颖怀的孩子是自己的。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明明告诉他是假的他却仍然不相信,谢瑾就在这么执着的一个人。 岳颖时常想,他又不笨,为什么要装傻呢? 离开霜城之后,再往西就是狼王山了,岳颖心里一阵忐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那另外半张地图是个什么样? 狼王山下的石阶还是跟从前一样,只不过那山下的人已经全是耶律奇的人了。 谢瑾要夺回狼王山大祭司的控制权就必须打败耶律奇。 这场仗没有多少悬念,毕竟大祭司是上官家的,都做了好几百年了,耶律奇占了狼王山那么久也没多少人信奉他,他以为是个人都可以做祭司的吗? 得到谢瑾回归的消息,总管大人就带着神仆造了反,他们可是信奉的狼王天神,不是哪个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可以的伺候天神大人的。 总管大人就是看不惯耶律奇那指高气昂的样子,先一天还在一起称兄道弟,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谢瑾站在山下看着战况,情势对自己有利。 上官铁绪笑道,“爹,这里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吗?” 谢瑾揉揉上官铁绪的头,“瞧那边,那个山头像不像一个仰天嚎叫的野狼?” 岳颖被他的话说的心中一动,几人往狼王山的侧峰望去,果然一个山头矗立着,像个野狼头在向天嘶吼。 谢瑾瞟了岳颖一眼,给上官铁绪继续讲,“在那个山的半山腰上,就是咱们上官家的祖坟所在。等事情了结了,我带你去那里祭拜祖先,并且你的名字也要记上族谱,将来你再有孩子了,也要记在族谱上,咱们上官家的后人要越多越好。” 岳颖在一旁微笑不语,等着父子两个陶醉完,这仗也结束了,耶律奇被神仆刺死,所有的叛军全部投降。 这场仗,在戎族人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谢大祭司不愧是上官家的后人,不愧是狼王天神护佑的人,百战百胜! 等打扫完战场,谢瑾带着岳颖来到大殿。 岳颖仔细看了一下这座矗立在山顶的神殿,石柱,房屋全是石头垒成的,神殿正中的场地上,立着一尊白玉雕成的天狼。 这头狼威风凛凛,仰天长啸,岳颖越看越觉得这只狗好眼熟啊,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谢瑾来到这雕像前,虔诚的念了一段绕口的咒语,没多久,这狼的嘴巴居然张开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岳颖一定会认为这是假的,根本不可能只念几句话,狼的嘴巴就会张开。 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谢瑾取出地图后,那玉狼雕塑的嘴巴又慢慢的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他拿着地图似乎有些不舍,试探着问岳颖,“你会留下来吗?” 岳颖摇摇头, 心说,早知道可以回去,我还会不会喜欢上铁毅呢? 很可能不会那么放肆了吧! 她打开地图,果然是从狼王山的那一部分往大周画的,这幅图并不是一幅图上裁下来的,更象是要两幅图合在一起,看共同出现的那一部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的。 她把地图折好要跟谢瑾告辞回大周去。 谢瑾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用着急,那幅地图会有人帮你送过来的。” 岳颖大吃一惊,“谢瑾!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算盘,想要扣住我,然后再让青阳城的人把地图送过来,然后你既得了图,也得了人,你好算计啊!” “是你逼我的!”谢瑾大声说道,“我哪一样不是为了你?你要地图我给你,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可是我只要你留下来陪着我,你却不肯!” 岳颖无语了,“这是一码事情吗?你上街买菜,买完了钱给了,然后卖菜的说你得把你买我的菜做给我吃了,你愿意吗?” 谢瑾噗嗤一笑,“比喻的倒是有趣,不过你既然买了我的菜,就得负责到底,不必多说了,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现在你走不了,这里是狼王山,不是石牛寨,你先住着慢慢的等吧!” 岳颖气的直跺脚,这个混蛋,原来真是跟铁毅说的一样,是要对自己不轨,亏得自己还一直对他下不去手。 岳颖攥了攥拳头,上官铁绪看的出来岳颖生气的,也不敢再说话,只委屈的拉着她的手叫着。 “娘!” 岳颖甩了甩手,上官铁绪委屈的拉着不放,没多久她又心软了。 大人吵架跟个孩子有什么关系的,瞧把上官铁绪吓的,脸又白了许多。 等到走进谢瑾给自己准备的屋子里时,岳颖顿时惊呆了,屋子里装饰的富丽堂皇,地上铺着长毛地毯,柔软舒适,一进去整个人都暖和多了。 墙壁和灯笼用了上好的宝石,珍珠,珊瑚,玛瑙等贵重的材料,一亮起来满屋子的东西亮闪闪的,如同进入了梦境一般。 岳颖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难道自己根子里还真有点祸水的潜质? 这奢华的程度可以比的过纣王的酒池肉林了吧,岳颖瞠目结舌,感慨不已。 “你这得花费多少钱啊?” “黄金百斤,玛瑙万余,红绿蓝宝各三千,珍珠一百斛,大珊瑚二十株,如何,可还能入的了你的眼?”谢瑾有些炫耀,为了准备这些东西,他不惜跑到大周,花费了两年的时间收集材料,而这些事情岳颖一点都不知道。 岳颖哭笑不得,她有些感动,当然如果为自己准备这些东西的是铁毅的话,她会很感动很感动的,可偏偏这个人是谢瑾,她只能是说抱歉了,自己承受不起,这份爱太沉重了,这不是一间卧室,这的一间黄金囚笼。 而自己正是这囚笼里唯一的一位囚犯。 她苦笑着,“能给我换一间屋子吗?太亮了,我会睡不着。” 第五五零章 地图的秘密(十六) 岳颖不开心,觉得自己太蠢了,怎么能对谢瑾一点警惕之心都没有呢,任由他一步一步把自己骗到这个鬼地方来,还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吗?”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真心不喜欢你的吗?”岳颖拍着那另一半的地图,眼里要喷出火来,自己真是做茧自缚...... 她手按的那个地方似乎有些异样,岳颖奇怪的仔细查看,果然是突出来的字迹。 “盲文?” 岳颖的一个表姐是盲人,上过残疾学校,对盲文很熟悉,中国点字是使用汉语拼音来表示中文的,由三个方块分别代表声母、韵母和星号组成一个发音,而这个地图上的一些标注地名的地方都有不同的盲文标注。 岳颖苦笑着,这是哪位前辈跟自己开的玩笑,这地图上的盲文翻译过来是回乡的路。 岳颖很激动如果这盲文是真的话,这个回乡的路一定是在这张地图上的,可惜以前铁家的那幅地图自己没有那样认真的看,居然没有发现这个秘密,真的是太蠢了。 此时她心里想起一段经典的对白,用自己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曾经回乡的路就在我的面前,可我却没有好好珍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把所有的地图全摸一遍!” 门轻轻的被人敲响,岳颖赌气没有吭声,郝蝶在门外轻呼,“夫人,午膳备好了,现在给您呈上来吗?” 岳颖把地图卷巴卷巴,往怀里一塞,“进来吧!” 郝蝶端了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壶牛奶,一盘烤饼,一盘炙羊肉,还有几个水果。 岳颖坐在黄花梨木做的桌子旁,看着郝蝶摆好了饭菜,虽然没有自由,但是毕竟生活水准没有下降,还比以前有所提高。 郝蝶摆好饭菜,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欲言又止。 岳颖没有发现她的脸色有异,只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下去吧,等半个时辰后再进来收拾!” 郝蝶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被岳颖恨上了,可是这件事情怪不得自己,大祭司的命令谁敢不听从呢,自己也想给她个提醒的,可是也得要来的及才行啊。 见岳颖对自己很冷淡,郝蝶很委屈的走到门口,还是咬着牙说,“周将军在山下的牢房里,祭司大人说,如果您不爱惜自己的话,那他也没必要爱惜您身边的人了。” 岳颖抄起奶壶扔了过去,正好砸在郝蝶的脑袋上,她顿时晕了过去。 岳颖把郝蝶拖到床上去,把她的衣服给脱了下来穿上,帽子也取了下来戴在自己头上,一口咬着饼,一手抓着羊肉,感觉有点腻,把窗边真丝的窗帘撕了一块折了起来把肉包上揣在怀里,几个水果也揣上了,准备出去的时候发现郝蝶衣衫单薄,又怕她冻坏了,把狼皮做成的被子给她盖在身上。 门外的守卫听到奶壶摔掉在地上的声音,赶过来看时,岳颖端着空盘子挡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 那守卫只看了了看她从地上捡起奶壶,也没注意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丫头,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职守。 转过前殿,有队巡逻的士兵发现岳颖招呼了一声,岳颖听不懂他们的话,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只管低着头,独自往外走。 那后面的人叽哩呱啦的不停的叫,岳颖心虚的跑了起来,想要甩掉那人,谁知道他追的更紧了,岳颖只好瞅个空子翻到走廊上窗户的外面去。 这所大殿依山而建,窗子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岳颖踩在屋檐上一动都不敢动,冷嗖嗖的山风吹的自己骨头都要僵硬了。 她知道这外面不能久呆,最多只能藏二十息,否则手脚冻僵了,爬都爬不回去。等听到脚步声追了过去,她迅速的翻回屋里,手冻的都没有知觉了,搓了几下,就蹑手蹑脚的往外跑。 可是没走多远又经过一间殿堂的时候,那门突然打开了,她赶紧往后一靠,躲进了帷幕里,等人走过去,刚要往外冲,就听到上官铁绪在跟谢瑾吵闹,“我故事还没有听完.....我要跟娘睡!.....” “不许胡闹,否则把你一个人搁在这里......” 原来这正殿的旁边就是谢瑾的卧房,可真够近的,岳颖撇撇嘴,等两人没了声音了,才继续往山下去找牢房。 这一路磕磕绊绊总算是来到了半山腰上,那里拐过去,就是一座土牢,平时用来关押要献祭的生灵的,现在周元强就被关在左手边的第一间屋子里。 并没有门,只围着栅栏,岳颖一眼就瞧见快要冻僵了的周元强缩在角落里。 她不会溜门撬锁,只能搬了石头来砸那锁头,手上一使劲,几下子就把锁给砸开了,她进到牢里,晃晃周元强,“诶!还活着吗?怎么不说话?” 周元强吹了半天的冷风,冻感冒了,这会儿正发着烧呢! 岳颖拍拍他的脸,叫道,“快醒醒!” 周元强只觉的浑身发烫,四肢无力,嗓子要冒烟了似的。 “别碰我,好难受!” 他眯着眼睛一动都不想动。 岳颖拉着他说道,“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你确定你要呆在这里继续吹冷风?马上天就黑了,夜里会更冷的!” 周元强挣扎着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跟在岳颖的身后,“咱们要去哪儿?” 岳颖瞅着他神秘的一笑,“回乡!” 周元强强打起精神来,岳颖塞给他一块羊肉,“先垫垫,我得瞧瞧这地方该怎么走。” 岳颖打开地图,从那盲文的第一个地点开始找起。 这地点就在狼王山的后山上,那里曾经是铁毅逃跑过的地方,岳颖顺着地图来到了采石场,这里因为刚跟耶律奇打过一仗,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发黑的血迹告诉她这里曾经有很多人在,可是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她摸着盲文第二个地点,写着回乡两个字。 回乡? 她四处找,全都是石头,那里有回乡的线索啊? 周元强一边啃羊肉,一边问岳颖找什么,岳颖不耐烦的说,“找回字呢!” “切!这种地方到处都是石头,哪里会有回字?”周元强不屑的一扭头,一下子愣住了。 第五五一章 地图的秘密(十七) 这地方不但有茴香,还有一大丛,这不科学! 周元强拍拍岳颖的肩膀,“你看那里是不是你要找的茴香?” 岳颖顺着他的手,在一处石壁之上真的长着一丛茴香。 岳颖拍拍自己的头,她以为最差也是一个标记或着机关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茴香,这的哪位大神在恶搞吗? 不过这茴香怎么能生长在这种条件恶劣的地方? 她走了过去,来不及仔细研究,先挖出来了再说,或者这是个通关游戏还是什么?反正拔光了看看是什么情况。 周元强跟在岳颖的身后,总觉的那茴香很假,不像是真的一样,可是刚才明明看的是真的啊?怎么走近了就不像了呢? 他往后退了几步,果然只能是站在他在的位置看那个茴香才是真的,往前走几步,看着就象是假的了。 “回乡难道是这个茴香?”岳颖哭笑不得。 周元强只觉得自己脑子一晕,“岳颖,你停......” 他刚要告诉岳颖,谁知道岳颖就已经把那假的茴香给拔出来了...... 岳颖惊讶的转过身时,只看见一道光从眼前划过,周元强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不可能吧?” 岳颖惊呆了,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周元强!你在哪儿?” 岳颖大声呼喊着。 “真想不到,我看的那么紧,你还能跑出来!”谢瑾穿了件黑色的大氅站在岳颖身后,冷冷的说道。 “先别说那么多,你快帮我找到周元强,他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岳颖此时很着急,她不知道周元强怎么了,怎么自己只拔了一丛茴香,这家伙就消失不见了呢。 谢瑾看着岳颖手里拿的茴香,很奇怪的问,“这个是在这里找到的?” 岳颖点点头,苦笑道,“那地图上有这个地点,然后我就想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看见周元强被关在这里喝西北风,我就放了他出来,然后就发现这里长了一丛茴香,很好奇就给拔了下来,谁知道,他好好的站在我身后就消失不见了。” 谢瑾本来是很不高兴的,可现在看到岳颖一副很着急的模样,又不忍心在责怪她,自己手里少了一个筹码也是很恼人的事情。 他叫了大总管来问话。 大总管捋着胡子说道,“这里之所以成为采石场,就是因为经常有人会莫名奇妙的失踪,如果真的失踪了,肯定是找不到的,只有在满月的时候,才有可能会出现在狼神殿里,如果三个满月这人都没有回来,那他就再也回不来了,因为这是天神的召唤,谁也没有办法阻止的。” 岳颖不相信这种说法,太奇怪了,不过周元强消失在自己眼前是真实的,一道光闪过,人就消失不见,还说是天神的召唤? “既然能消失就一定能召唤回来,你是大祭司不是吗?”岳颖把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谢瑾身上。 谢瑾皱了皱眉头,他不想跟岳颖争论,“我没有学过什么召唤术,从来没有听说过,文献里有的也只是祷告词。” 岳颖很失望,怎么就弄了一下茴香,就把周元强给弄没了呢?自己真不该这么手发痒,非要去拔掉才罢。 拔掉? 岳颖眼珠一转,捏捏手里的茴香,几乎是跟真的一模一样,但是却一点泥土都没有,她转了回去,把那丛茴香又放回了那个洞里,又是一道光闪过,茴香也不见了。 岳颖惊讶的问谢瑾,“你看见了吗?那个,它,不见了?” 谢瑾平静的望着岳颖,眼里说不清是怎样的感情,这种神秘失踪的事情并不经常发生,自己在这山上住了那么久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难道真的是有什么古怪? 周元强被那光一照,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不在狼王山了,这个地方自己也很陌生,他头昏眼花,走了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铁剑从河边弄了几条鱼,准备拿回去给铁毅补身体,怎么就突然被个人撞倒,刚要骂时,才发现居然是周元强。 他把周元强拖回营地,铁毅刚喝了解毒的药,正在闭目养神,听见铁剑拖着周元强进来,睁开眼睛惊讶道,“他不是被谢瑾抓走了吗?怎么逃出来的?” 铁剑费劲的把他搁在褥子上,叫了陈大夫来瞧,陈大夫给他一把脉,“他这是着了凉受了风寒,有些险!” 铁毅皱着眉,“还请陈大夫尽力,周将军也是忠良之后,若是英年早逝死在异国他乡,也实在是太遗憾了,需要什么草药我去寻就是了。” 陈大夫说,“倒不是什么稀罕药,只是一味柴胡,我去采来给他煎药喝了就好。” “辛苦你了!”铁毅说了几句话后,气短心悸,只好闭目养神,不再多说一句话。 周元强在陈大夫的照顾下,醒了过来,看见铁毅在身边,嘀咕了一句,“我怎么又梦见他了。” 闭上眼睛侧了个身,继续睡。 可是没过多久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真的,不是假的,铁毅就在自己身边。 他一骨碌就站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铁毅很奇怪的看着他,“我也很奇怪呢,你不是被谢瑾抓走了吗?怎么会倒在我这营地附近?” 周元强语塞了,他只记得岳颖拔了一丛茴香,然后自己就到了这里了,“茴香!是茴香!” 他激动的对铁毅说道,“我原本跟岳颖一起在采石场,她要找什么回乡的路,然后就拔了一丛茴香,我就稀里糊涂的倒在河边上了,要不是被铁剑扶回来,恐怕就要喂狼了。” 铁毅很惊讶的问,“岳颖要找回乡的路?谢瑾知不知道?” 周元强点点头,“地图就是谢瑾给她的,他应该是知道的。” 铁毅不明白岳颖说的回乡的路是什么样子的,既然有地图那一定不难找吧,可是这件事情岳颖一直瞒着自己,谢瑾都知道,自己却不知道,他心里很是不满,再见到岳颖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第五五二章 地图的秘密(十八) 铁毅还有问题要问,可是周元强却跑掉了,他在帐篷外面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人,却见陈大夫拿着一丛茴香对铁毅说道,“好奇怪呢,这里居然有茴香?” 一道白光闪过,铁毅消失不见了。 陈大夫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手一松,刚拔起来的茴香掉进原来的坑里,同样消失不见了。 铁毅迷迷糊糊的出现在采石场,这里他很熟悉在这里齐小弟还差点死掉呢,他感慨了一下,回忆了一会儿过去,实在太冷,打了个寒颤,悄然离去。 他趁一个士兵不注意,把他打晕后换了他的衣服,假装巡逻,悄悄去寻找岳颖。 岳颖因为周元强的失踪,情绪低落,虽然谢瑾给她安排了歌舞,但做为一个有着现代人芯子的古代女人,对这种事情,没有多少兴趣,虽然她身边的侍卫一个个的看的口水飞流三千尺,岳颖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 “你不喜欢我的安排吗?” 谢瑾很绅士的问。 “我想知道周元强在哪儿。” “他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 “大总管不是说过吗,他是被狼王天神召唤去了,等满月的时候就会回来,不用着急。” “我才不信,哪里有什么神明!” 谢瑾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便你,不信便不信吧!不过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唯一能解释的就是神明显灵。” 岳颖噗嗤一笑,“你到是会替你的神说话,不过我倒是相信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不是你的就算是你抢来了也留不住。” 谢瑾脸色一沉,“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试一试,也许哪天你就厌倦了铁毅呢!” 岳颖难以忍受的望着谢瑾,“你这种喜欢不难受吗?” 谢瑾淡淡笑着说,“喜欢就喜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只要是看着你,这颗心就能平静下来,看不到你,这心就乱糟糟的,你喜不喜欢我,无所谓,我喜欢你就好了!” 岳颖无语了,明知道这家伙是个赖皮却也硬不起心肠来对付他,毕竟他没有坏到无恶不做的地步。 可转眼就听他说道,“我跟铁毅从小到大在一起十几年,但凡是我喜欢的,他必定会喜欢,我从来没有跟他争过一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想输!” 岳颖苦笑,“你何必如此呢,到最后受伤最深的还不是你自己?” 谢瑾好像是听到了很可笑的话一样,“我的心早就伤透了,麻木的根本就不知道疼了。” 他捋起自己的袖子,那刚刚愈合的伤疤,被他一下子扯下来,鲜血直流,“瞧,一点都不疼呢!” 岳颖呆呆的站在屋里,谢瑾那句话深深的震撼了她,她从来没想过谢瑾会这么认真的虐自己。 “你的血白流了,真傻!” 谢瑾哈哈笑道,“是啊!真傻!哈......” 岳颖听着他的笑声心里阵阵发寒,“他疯了吗?会疯的吧,这样压抑自己何必呢?哎!” 她见谢瑾走远了,才回过神来,想要搞清楚周元强到底是去了哪儿了,怎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 自己肯定是见不到他了,门前的岗哨转移到了她卧室的外面,也就是说只要她出门就会有人跟着。 岳颖十分郁闷的打开地图,摸到第三个地点,只有一个字“血!”那个位置往下断掉了,她知道这是要接到另外半张地图上才知道是什么的。 “算了,有血就肯定没好事儿!” 岳颖卷起地图,按谢瑾说的可能过不了几天岳勇就会带着地图到狼王山来,一个还没救出来,又来几个送死的,岳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阿颖!” 一声低沉的呼喊,岳颖的心激动起来。 “铁毅!你总算是来了!” 岳颖扑到铁毅的怀里,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一缕曙光,当然要死死的握住才好啊。 “你知道吗?我担心死你了!”岳颖眼中泪花滚了几圈,鼻子有些酸涩。 “别担心,那小家伙的毒毒不死我,只是你,谢瑾有没有欺负你?”铁毅拉着岳颖上看下看,似乎要检查个彻底才肯罢休。 岳颖笑道,“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们之前有约定,他不能接近我五步之内,我才肯来的,现在他对我还算客气。” 这话让铁毅的心里有点酸,手抚上她的小腹,“孩子还好吗?最近还有没有折腾你?” 岳颖笑道,“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吃也能吃一些了,孩子也还好,这里的大夫给我把过几回脉,胎已经稳了,就是吃的不太好,我想吃家乡的酸菜面了,这里连个面味都闻不到,真是好难受。” 铁毅见岳颖很安全,放心了许多,看着这个房间里奢华的装饰,酸道,“恐怕整个戎族的财富都在你这间屋子里了吧?” 岳颖一撇嘴,“金窝银窝舍不得自己的狗窝,再好也是别人的,我还是惦记着我的石牛寨呢。” 她情绪低沉了下去,“我暂时没事,你能不能去帮我截住岳勇?” 铁毅见岳颖十分严肃的样子,问道,“岳勇又怎么了?” “谢瑾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哄了他来,还带着你家祖传的那张地图呢!那张地图我有用,你能不能帮我收起来。” 铁毅正想着要问岳颖这件事情,于是说道,“这个不难,但是你的告诉我,你要找的回乡之路是怎么回事?怎么周元强会突然出现我的营地里,而我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这后山的采石场。” 岳颖惊讶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周元强之前的确是跟我在一起的,我发现这地图上有秘密。” 岳颖从怀里拿出地图,展开来,把铁毅的手指捏着放在地图上慢慢摸索。 “感觉到了吗?” 铁毅手指尖感觉到一个个凸起,看着不是很明显,但是摸着却可以感觉的很清楚。 岳勇他们走的官道,一路未停,谢瑾有青阳城的信鸽,他传信给岳勇要想平安的带回岳颖,就要拿地图来换,那副图,就是岳颖挂在青阳城,会议厅的那副。 因为这地图的故事岳勇是最清楚的,还曾经因为这副图蹲过铁家的小黑屋,他再了解不过了。只一接到信,就立刻带着图往狼王山赶,冯老太太发现地图不见的时候,他早就过了西峡山了。 第五五三章 地图的秘密(十九) 岳颖这几日没功夫跟谢瑾斗气,她忙着琢磨地图上的盲文,跟周元强和铁毅的消失跟出现有什么关系。 地图上的第一个地点是阳坡,第二个地点是浊江,第三个地点是霜城附近,可是名字那里只有一个血字,岳颖接不下去了,只好等着铁毅拿回另一半图在接着翻译。 这位老祖宗可真是心大,好在是岳颖懂那么一点点,这要是别人得了这地图,岂不是还是睁眼瞎一样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很郁闷,周元强瞬间消失的事情没有头绪,要想知道答案必须再去采石场一次,可是瞧瞧门外那一群士兵,岳颖苦笑着摇摇头,幸亏自己坚定的拒绝谢瑾给她安排贴身侍女,否则自己半点隐私都没有了,想要出去放个风,还不知道要跟谢瑾说多少好话听。 谢瑾是不知道铁毅来到狼王山的,一来是因为铁毅隐藏的好,二来是因为他现在没有功夫盯着岳颖。 他要忙着上官铁绪的登基大典,漠西漠北的大小部落要通知,耶律奇的叛兵要搜剿,手下的大小贵族要拉拢,他忙的马不停蹄。 可是再忙他也没有忘记,让人去接应岳勇。 谢瑾派去接岳勇的这个百人将叫墨朗,他们全家都是谢瑾忠实的信徒,接到命令之后先铁毅一步赶往西峡山谷,这是来往西域的必经之路,如果岳勇走别的地方,很可能不那么容易相遇,所以谢瑾要求交换的地点就选择了这里。 岳勇曾经被俘虏过一次,对着塞外还是比较熟悉的,谢瑾的飞鸽传书一来,他就知道要先抢个对自己有利的地点。 他跟谢瑾共事过一段时间,对他的做事手段再熟悉不过,他表面和气,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 岳勇知道要让一个人让步,最有效的方法是让他看到绝对的实力。 这是岳颖常说的话,真正有实力的人是不屑于任何阴谋诡计的。于是这次出行,他带了土炮和弹药。 因为车马负重很重,他带了近三万的民夫,而真正能上阵的人只有五千多人。 原本他还想要把青阳城上过战场的老兵全都带去,可又怕自己城中空虚,会被别人给抢夺了去,那青阳城中的一草一木,都是岳颖费尽心机才建设起来的,它存在的意义不下于石牛寨。 于是只带了五分之一的人马,但是民夫却招募了近三万人,他们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也是平时参与过训练的民兵,若是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也是可以抵挡一阵的。 自从听说岳颖被谢瑾抓走,铁毅受了重伤,他们的心就沉重了很多,没了主心骨的军队,哪里还能硬的起来的。 可是谢瑾的一封鸽信给石牛寨和青阳城的人们注入了一剂兴奋剂。 岳勇看完信之后就立刻整兵,“谢瑾这个叛徒!公主对他有再造之恩,他却恩将仇报抓走公主,事可忍,孰不可忍,我已经向朝廷上表要带人去救回公主,是个汉子的都给我站出来!” 参与训练的人纷纷报名,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召集了近二万人,其他还有刚刚知道消息匆匆赶来的石牛寨的人。 等朝廷的命令下来,岳勇跟冯老太太交接了一下防务,就匆匆忙忙的祭旗出征了。 当然,在冯老太太还是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取下了岳颖要的地图,往狼王山开去。 墨朗带的人并不多,草原是戎族人的地盘,他们亦兵亦民,上马即是兵,下马即是民,想要打仗了,拿着狼王令招呼一声就行了。 两人相遇之后,墨朗并没有被岳勇带来的人马吓唬住,可也起了警惕的心,没有让他们再往前一步,而是先派人回去请示谢瑾。 回信只有几个字,先拿到地图。 墨朗神色一凝,在山谷里设下埋伏。 铁毅远远的跟在墨朗后面,知道他们是要埋伏岳勇,心里一阵着急。他脑子一转,掏出岳颖的那件胸衣,爬到山顶上,用铁枪挑着,就见这胸衣在高处迎风飘摇。 远处,岳勇派出的斥侯一见那红色胸衣明明是大周女子所穿用的,为什么会在这山顶之上飘摇? 他仔细查探之下才发现,山谷里有刀面折出的光芒,那是有人埋伏在山谷呢!于是着急的跑回去报告。 岳勇冷不丁的听到斥候来报说前面山谷有埋伏,吓了一跳,好在他不是个菜鸟,大仗小仗,打了不下几十次,遇到这种情况立刻吩咐就地摆开阵势,先组织一下防御,然后开始进攻。 墨朗原本只是试探一下岳勇的实力,并没有想要撕破脸皮,可是岳勇却以为这是谢瑾的圈套,他是想要诱骗自己上当,好夺取青阳城的。 于是岳勇没有客气,先两炮就轰了山口,硬生生的堵住了山口,再命斥候去打探岳颖的消息。若是岳颖有什么意外,他定是要杀到狼王山上去的。 谢瑾此刻正在大殿里招待远方来的客人。 在北戎比较古老的种族文化中,仍旧保留着“分食”的习惯,比如羱族人,他们不会很奢侈地一次烤许多只羊羔,让每一名宾客人手一只,他们只会挑一只比较肥壮的羊羔宰杀烤制,用锋利的割肉小刀从羊羔上割下不同部位的肉,按照宾客的地位高低,将其分给招待的宾客或者家人。 而如今土鹘和元昌,以及西域给国的使者带着大王的命令来到这里,因为他们听说失踪一年多的大祭司回来了,这是他们难得的机会。 合兵南下,夺回祭祀之地一直是西域各部族的梦想。 永生,谁不想呢,只要能得到祭祀之地就可以了。 以前因为西戎上官家的人被屠,狼王令丢失,使得二十年一次的大祭祀中断,这一回距离再一个二十年只有三年的时间了,能不能被狼王天神选中,前往天堂,可就看这一次的机会了。 谢瑾看着眼前分食羊肉的人们,心里感慨,永生? 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 第五五四章 地图的秘密(二十) 岳颖没有想到自己也能参加这种活动,她坐在谢瑾的下手边,这种分食的习俗,在大周早已经被人遗忘了,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会分食,她曾经参与过一次皇家的祭祀,比眼前的水准要高的多。 在殿堂里众人的关注之下,神殿的大总管麻利地羊羔分割,将其按照地位高低分给不同的人。 比如谢瑾,他就分到了一整只羊头,因为在戎族人的观念里,羊的首部是最尊贵的,唯有最尊贵的人才有资格享用。 岳颖瞧着众人没有反对的意思,心里暗暗赞叹,谢瑾可真是众望所归。 ??岳颖收获了一条后腿,她看着谢瑾一副坦然的样子,知道这是他特意嘱咐过的,撇了撇嘴并没有多少感激。 上官铁绪坐在谢瑾的身边,头上带了象征王权的金冠,肆无忌惮的抱着另一只后腿已经啃起来了。 在吃猪肉的时候,前腿肉要比后腿肉好吃,但吃羊肉的时候恰恰相反,由于羊的爆发力皆在后腿上,因此,后腿肉要比前腿肉有韧性,尤其是羊羔,肉味鲜嫩而耐嚼。 他吃的满嘴是油,可是谢瑾却并没有责怪他。 在作为主菜的羱羊羊羔后,菜色就比较常见了,比如一锅羊汤,别看这一锅羊汤味道鲜美,肉也丰富,但事实上它是及不上刚才那道羱羊羊羔的。 不过在岳颖的眼里或许这锅羊汤肉,才是真正的大餐吧。 土鹘的新任大王端起酒碗唱起了一首民歌,歌词的大意是土鹘源于北方的草原,倘若说岳颖印象中的最北方指的就是北戎的话,那么,土鹘人曾经所居住的草原,则是比北地更加遥远的北方,一片气候寒冷、昼夜温差极大的草原,由于那片草原气候寒冷,土鹘人在那里过着非常艰苦的日子,不过后来他们渐渐往西南迁移,结果越走越热,也越走越干旱。 岳颖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词,只觉得歌声奔放,热情,听那节奏人都快要跳起来舞蹈似的。 就在她关注那个土鹘使者的时候,却感觉一道热辣辣的眼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往自己的对面看了过去,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头上戴着珊瑚珠子串成的头饰,眼神很不客气的瞪着自己。 岳颖想了又想并没有映象自己跟她有过任何交集。 这时大总管把羊的后腿端到她的面前,可她却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众人的眼神都往岳颖这里看了过来。 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听锵地一声,那名身披斗篷的人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寒光四射的铁剑来,顺时就扑到了岳颖面前。 岳颖惊讶的一侧身,顺手一砍,她手里握着的那把剑扑通掉在地上。 她仍然不肯甘休,往岳颖身上再次扑了过来。 岳颖奇怪的呵斥,“我怎么得罪你了,要如此狠毒要置我于死地?” 那女人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别的话她全都听不懂,唯独那句,“铁毅!”她听明白了,这女人跟铁毅有关系? 上官铁绪见那女人拿剑扑向岳颖就急了,大声招呼侍卫前来拦住这个疯女人,可是谢瑾却紧紧的拉住他,并且把羊腿塞在他的嘴里,他什么都喊不出来,惊讶的望着谢瑾。 等到那个女人被人拦住,岳颖完好无损的退到后殿,郝蝶才跟她解释道,“那个人是元昌国的女大使,她原本是带着女王一起来的,可是女王听说铁毅在这里,就自己偷跑出去了,到现在她都没有找到女王,刚才大总管介绍您是大周人,她可能是受到了刺激,才会如此冲动的。” “她以为是我报的信吗?”岳颖哭笑不得。 她虽然听铁毅说过元昌国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元昌国的女王长个什么样子,他们说的话自己也听不懂,怎么去给她通风报信呢。 不对! 岳颖一下子愣住了,那个女人知道铁毅来过大殿? 难道,铁毅从大殿里逃走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 事情的真相还真是岳颖猜测的那样,铁毅从后山溜走的时候,正好经过马尔罕的窗前,马尔罕惊讶的叫着铁毅的名字,可是铁毅并没有回头,然而,海娜就在那时候被惊醒了,她对铁毅的熟悉超出了任何人,她是不会看错人的。 在马尔罕不注意的时候,她偷偷的溜了出去,等马尔罕发觉得时候,她人已经找不到去了哪里了。 于是马尔罕就把这个责任迁怒到岳颖的头上来了。 岳颖无语了,这真是躺着也中枪,虽然她也挺为那个小姑娘着急的,可是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还莫名其妙的被人砍杀,真是荒唐。 岳颖气呼呼的回到屋里,没一会儿,谢瑾前来看望她,还带了个大夫前来给她把了脉,这让岳颖十分不痛快。 “我没事儿,只是这件事情为什么会扯到我身上来,难到你不觉得奇怪吗?” 岳颖斜着眼睛瞪着谢瑾,谢瑾淡淡一笑,“你不会以为是我祸水东引吧?” “我觉得你挺像那个架秧子的,最喜欢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岳颖恨恨的说道,“别告诉我说,我是大周人不是你告诉她的。” 谢瑾委屈的摇摇头,“我真没有说,是绪儿跟那小丫头聊天的时候,不注意说起来的。” 说来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很像的,一个恋母,一个恋父,上官铁绪在海娜面前显摆岳颖给他讲的西游记,谁知道海娜也会讲,人家是父亲讲的,一个说自己的娘亲怎么样疼爱自己,一个讲自己的阿爸怎么把自己捧在手心上。 就这样两个孩子说的话让马尔罕听在心里,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巧合,刚好两个孩子都知道那样生僻的故事,并且一个是男人讲的一个是女人讲的,这两个人之间必定是有什么联系的。 就这样抽丝剥茧,居然被她查到岳颖就住在神殿里,而且她就是铁毅心心念念,最惦记的人,为了她,铁毅可以不再碰任何的女人,如此她如何还能再坐的住了。 第五五五章 回家(一) 马尔罕自从铁毅走后,后悔不已,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冲动,把铁毅给放走了呢,海娜最初时每夜哭闹,吵着要阿爸,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哭的嗓子都哑了,她怎么哄都哄不住。 好容易后来孩子不闹了,自己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又听说了祭祀之地的事情,按照以往的惯例,但凡参与的人都能分得一杯羹,元昌国虽然弱小,但这样的事情也是要倾全国之力,来争上一争的,更何况海娜有圣血,在祭祀上必定会为元昌国争得一席之地。 可是没想到来了狼王山居然会见到铁毅,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只是不管自己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是还在记恨自己吗? 肯定是的,马尔罕的心好痛! 更让她难过的是,等她看不到铁毅的背影的时候,海娜不见了,这里气候这么寒冷,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会怎么样,她想都不敢想。 就在她急着要去找孩子的时候,谢瑾来了,他劝自己不要担心,他会帮助自己找到孩子的。 她只能选择相信这个祭司大人。 如今见了岳颖,哪里能不恨,这个女人就是夺走了战神大人心的那个可恶的女人。 杀了她! 马尔罕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可是她失败了,那个穿的很臃肿的女人身手居然很灵活,自己的宝剑没能刺进她的心脏。 岳颖一边往自己的屋子里走,一边跳着脚,生气的呵斥谢瑾,“你是不是觉得放任这个女人来刺激我,我就会不喜欢铁毅了?你妄想!就算是铁毅真的跟那女人睡出孩子来,我也不会......呸!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我才不会相信。” 谢瑾知道岳颖现在正在气头上,孕妇从来都是不可理喻的。 “你先消消气,别伤了自己!”谢瑾见她一个趔趄,赶紧小心的扶着她,怕她摔了。 岳颖一点也不领情,把他推开道,“你有什么心眼别对我使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让人觉得讨厌了。” 谢瑾脚步微微一顿,脸上仍旧挂着笑,“那是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都是那么执着,若是你肯看看我对你的好,你就不会再这么觉得了。” 岳颖停住脚步,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我看到的只有心机,以前那个单纯可爱的谢瑾呢?我真怀疑你这芯子是不是也换过!” 谢瑾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岳颖并没有看到。 谢瑾心里琢磨岳颖的那句话,“你这芯子是不是也换过?” “她为什要用个也字?” 谢瑾看着走在自己前面气呼呼的岳颖,想想青阳城的布局,学校,征兵的制度等等,这所有的一切跟那本古书里记录的何其相似,自己还以为那书中所写全是荒谬,可在青阳城里,自己居然看到了相似的东西,岳颖,你这芯子是不是曾经换过? 岳颖回到屋子里,打开窗子透了透气,外面的冷风吹进来,脑子顿时格外清醒。 谢瑾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屋里。 岳颖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以为他被自己气回去了,谁知道一转身发现他还跟着自己。 “你还有事儿吗?” 谢瑾微微一笑,也不待岳颖同意,就自己坐了桌子边上。 “我只是想问问,你是岳颖吗?原来那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去了哪里?” 岳颖一听这话,心里暗惊,可依旧不露声色的瞪着他说道,“你什么意思?” 谢瑾淡淡的说,“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才是一路人!” “老乡?” 谢瑾微微一愣,岳颖是不是真的换了芯子? 岳颖见谢瑾愣住,这才说道,“其实我想跟你说,咱俩真不是一路人!” 谢瑾手指微微蜷起,慢慢说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岳颖这时候突然感觉到谢瑾身上有一股强大的压力,他脖子上的项链发出诡异的光芒,仿佛是在自己的面前掀起了一个漩涡。 岳颖咬破舌尖镇定下来,不管谢瑾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自己现在也不能暴露真实的身份。 这时就听谢瑾淡淡笑道,“你的身体里还有一个沉睡的灵魂,你果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岳颖很生气的怒喝道,“别以为我让着你,你就可以胡说八道,告诉你我要是想走谁也拦不住我,只是我不想造成无辜的伤亡而已,你别逼我!” 谢瑾很认真的说道,“我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我帮你把那个沉睡的灵魂取出来,你帮我打开祭祀之地的大门。” 岳颖皱着眉头说道,“我就是我,哪里来的沉睡的灵魂?什么祭祀之地的大门,你说的我全都听不明白,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累了,要是你自己不走,我就不客气送你出去了!” 说完岳颖攥紧了拳头,放在嘴边吹了口气,就要往谢瑾身上打来。 谢瑾赶紧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岳颖的力气有多大,他是知道的,这一拳全力砸在自己身上,不死也要半残,他退到门口,仍然说了一句,“你好好想想,就算你现在不需要我帮你,等你以后虚弱了她苏醒过来,你还是会需要我的。” 岳颖被他这些话扰的心烦意乱的,那个岳颖死了不是吗,否则自己怎么可能会穿到她的身上,谢瑾不过是想吓唬自己而已,别担心,没事儿的。 她自己安慰自己,手摸到了肚子上,为了孩子自己一定要忍耐! 然而从她房间里走出来的谢瑾却有了新的计较,那个灵魂一直在沉睡,真是太好了,那是自己的岳颖,只要把她唤醒,她肯定是会忘记铁毅的,到时候,就只记得自己了。 他走路都要飘起来了。 马尔罕一直站在门口,他们两个人说的话,她一字没漏的全都听在耳朵里,若是那个沉睡的灵魂被唤醒,这个女人会忘记以前的所有一切吧,那她自然也会忘了铁毅。 她的嘴角勾了起来,岳颖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第五五六章 回家(二) 岳颖虽然不知道谢瑾是不是真的看出自己的不同来,但毕竟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体,多少有些心虚,她不明白谢瑾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心里烦躁不已。 她拿出地图再次摸索上面的文字,没有发现更多的信息,但是谢瑾曾经说过这地图上有一个姜字,可自己怎么看不到呢? 她举起地图,对着太阳,隐约觉得里面有些不同,可是一拿下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岳颖摸着那回乡之路几个字心想,这里面肯定还有大秘密,可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要问谢瑾呢,刚才又跟他闹的很不愉快,大约问了他也不会说的吧,郁闷的要拿起水杯来消消火,谁知道这手没有拿稳,那杯子一下子倒了,水泼到了地图上。 岳颖大惊失色,“完蛋!这种纸最经不得水啊!” 虽然她很快速的抢救,可到底已经浸湿了一片,那个谢瑾说过的姜字,出现在了地图上,正是最下方那个血字的上面。 这是指的这一整个地区都是姜国,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呢? 岳颖把地图晾在桌子上,因为浸了水,地图上的字迹模糊了很多,为了留下副本,她只好趁字迹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把这些地名抄下来。 可等她找来纸笔的时候,这字已经成了墨团子了,岳颖欲哭无泪,就在这时,那些墨团组成了一幅图案。 岳颖觉得这个图太熟悉不过了,就象太极图那个黑色的一半,而那回乡的路几个字就在黑鱼的眼睛里。 采石场的位置是个阵眼? ...... 铁毅正给岳勇传递消息,那大红色的肚兜迎风飘扬,岳勇他们只要不眼瞎,基本都能看的到。 铁毅却没想到岳勇这么彪悍,直接就上了土炮,几下子就把墨朗给打出原形来。 墨朗输的稀里糊涂,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在他的背后给岳勇示警,他带来的人并不多,见势不妙纷纷撤了。 岳勇见初战告捷,便带着队伍冲了过去,结果在山上看到了铁毅。 “原来报警的人是你啊!真是谢谢了,差点就中了那戎族小子的埋伏了!”岳勇笑着拍拍铁毅的肩膀。 铁毅收起铁枪道,“既然来了,咱们就好好干一场,” 岳勇也正为谢瑾拘了岳颖的事情生气,听铁毅这么一说倒是有了主意了。 只是铁毅要岳勇把地图拿给他,铁毅展开地图上面的一角已经被血染红了,但字迹依然清楚,他用手摸摸上面凡有字迹的地方果然跟岳颖说的一样是有盲文的,具体是什么意思他并不知道,但他知道一点,这个地图对岳颖很重要。 并且谢瑾也很想得到这幅地图,以前他明明是有好机会的却一直没有动,直到把岳颖诓到狼王山才办这件事,他的耐心,铁毅也不得不服。 铁毅拿了地图吩咐岳勇就在这西峡山谷里扎营,不管谢瑾如何诱惑都不要太深入戎族腹地,有什么消息自己会派人来跟他联系的,万一谢瑾撕下伪装的面具想要硬抢,那只要看到形势不好,就赶快撤回关内去,以放守为上。 岳勇原本就是个谨慎的人,这些话不用铁毅嘱咐他也知道,虽然自己的火器厉害,但毕竟离老巣太远,补给是个麻烦,他早就想着要是谢瑾带了岳颖来,直接就把谢瑾给干倒,把岳颖救回来完事,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谢瑾先一步派人来伏击了,他的目的是地图,这样才是麻烦,敌人面对面明着来自己不会害怕,可是来阴的,岳勇承认自己干不过谢瑾的。 铁毅拿了地图匆匆回去狼王山,他要潜入岳颖的屋里把地图交给她,可走着走着,他又犹豫了起来。 铁毅想起那天自己走的时候,岳颖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当时就懵了,这样的事情他听都没有听说过,借尸还魂到是听过一些的,只是岳颖要是真从这地图里找到了回去的路,真的回去后世,她还会回来吗? 铁毅一想到岳颖要拼了命的离开自己,这心就痛的要命,手里拿着的地图不知道是给岳颖还是不给。 罢了!若是岳颖能回去,自己定是也一样可以跟着她回去的,就算是异世,想自己一个堂堂的男子汉也不怕会没办法养活自己的老婆孩子,只当是陪她回了娘家一趟了,原也是应该的,还计较个什么劲呢。 狼王山上,谢瑾在神殿里徘徊,那尊塑像眼神望着天,似乎对谢瑾的烦恼不屑一顾。 也是,它是神,怎么会明白凡人的喜怒哀乐呢,西峡山谷那边的鹰讯传了回来之后,谢瑾心情很是烦闷,可是不管怎样他都要拿到那另外一半的地图,想来岳颖应该比自己更着急吧,不怕,只要等她生下了孩子,自己就可以得到这一切,何必如此自苦呢。 他嘴角一撇,“来人,岳颖现在在干什么?” “夫人正在采石场!”门外进来个神仆,迅速的回答。 “她这个时候去采石场干什么?”谢瑾虽然很担心,可是又怕自己去了,岳颖会对自己更反感,只好叮嘱道,“给她送个手炉去,这边天气寒冷不比大周,劝着她少呆一会儿,早些回屋休息。” “是!” 那里是铁毅曾经逃跑过的地方,他可不想岳颖重蹈复辙再来一次越狱。 岳颖拔出这丛茴香,那叶子仔细一看并不是真的,包括那个坑里果冻似的东西也不是泥土,在那根部,她居然发现了一个小红点,比绿豆还小,自己没有注意道,只是天微微有些黑了,这光才显得不同来。 怎么回有led的灯光的? 岳颖哭笑不得,原来自己手里拿着的可能是个仿真的装饰品。 她无语的把这茴香放回坑里去,可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下面红色的小点,变成了绿色。 无语了,这是带充电的! 难道这个玩意儿是个遥控器? 她心痒难耐,好想试一试啊,有遥控器,有阵眼,难道这里是传说中的传送阵? 第五五七章 回家(三) 岳颖心里一阵欣喜,如果是真的,那自己也不必着急的想要逃走了,有了这个作弊器,自己随时都可以逃走的。 她心里想着大概那个地图上所指的几个地方,就应该是这个传送阵能到达的地方吧,铁毅不是说他是在浊江附近见到了周元强的吗,然后自己就回来了狼王山。 岳颖心道这样不好,万一自己逃走了,再把别人传回来了,那自己岂不是害了人。 她想了想,既然是这样,那这个遥控器还是自己保管着好,万一被谢瑾知道了这个秘密,在这里守株待兔岂不是一抓一个准了。 于是她拆开这个伪装,果然根子上有个很细的金属条,不触碰的时候它是不亮的,一碰到它就发出淡淡的红光。 岳颖把这东西取了下来,放进随身的荷包里,把那个真的一样的茴香还放在原来的地方,可是却见它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 假货还会死? 岳颖没想到拿出那个芯子的结果会是这样,她赶紧重新装回去,可还是不行,那伪装彻底的报废掉了。 岳颖使劲的打了自己的手一下,这叫干的什么事儿啊,好好的遥控器叫自己给玩坏了。 神仆过来的时候,岳颖还在懊恼,一下一下的打自己的手,那神仆恭敬的把手炉递给岳颖,说道,“祭司大人请您回去。” 岳颖正生气一瞪他,把那金属芯子插在发髻里一甩手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上官铁绪,可能是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一个劲的吸着鼻涕。 “娘!我要跟你睡!” 岳颖恨着他们父子两个哪里还对他有个好脸色,可是又不能为难个孩子,只好劝道,“找你爹去,我现在是个囚犯呢!” 上官铁绪脸一沉,“才不是!你是我娘,不是囚犯!谁敢对你不敬,我活剥了他!” 岳颖心里一颤,这熊孩子又发的什么神经,谁又着着他了? 她一牵上官铁绪的手,好冰凉,一摸身上也是如此,脸色顿时变了,质问道,“跟你的人只给你穿了这些?” 上官铁绪摇摇头,“穿的太厚动不了,我脱掉了!” 岳颖叹了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这样要冻坏了的,你爹都不管管你?” 上官铁绪委屈起来,“他进神殿去了,好久都没有出来过。” 岳颖眼睛一亮,这地图,遥控器都没有说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那神殿里必定是有什么记载的,谢瑾可能是去查这些事情去了,或许还有自己灵魂的事情? “娘!” 上官铁绪见岳颖发呆,扯了她的袖子晃了晃。 “先跟我睡吧,天也好晚了,都上灯了呢!”岳颖牵这他刚要进门,就见马尔罕站在旁边的门洞里冲着自己神秘的微笑。 岳颖心里膈应的不行,上官铁绪看到了她的脸色不好,进到屋里之后,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她高兴什么,她把自家主子都弄丢了,还有脸笑。” 岳颖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那丫头自己也是见过的,比小六福稍小一点,跟上官铁绪差不多大,模样长得芭比娃娃一样,很是可爱,居然不见了?铁毅如果知道会伤心的吧,毕竟跟了他那么些年,只怕感情比对小六福还要深些呢。 “你知道她跑哪儿去了吗?要说这神殿里应该不太难找的啊,她那么小也不可能跑到山下去?” 上官铁绪见岳颖问了,撇撇嘴,很不高兴的说道,“她闯进神殿里了,我看着她被狼王天神召唤走了。” “不可能!” 岳颖急道,“你带我去瞧瞧。” 上官铁绪很生气,“你为什么要管那个毛丫头啊,她又不是你什么人?” 岳颖知道自己又犯了这小家伙的忌讳了,劝道,“她很可怜啊,你看你虽然没有娘了,你还有你爹呢,还有我呢,可那个孩子没有爹,也没有娘,有个贴身照顾的人还不尽心,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上官铁绪点点头,可还是一脸的不高兴,生怕海娜会抢走岳颖对自己的关爱,“你不许喜欢她,也不许给她讲故事,我才带你去。” “行!” 走的时候岳颖给他罩了一件皮褂子,累赘的往神殿的主殿走去。 那个主殿一般人进不去,门口也没有人守卫,岳颖站在门外试了一下,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进去了,她很奇怪,因为上官铁绪站在门外面碰破了头也进不去。 可是岳颖并没有摸到什么阻隔的东西,这时她突然明白谢瑾为什么会怀疑自己了,只是因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自己是可以随意进入这个神殿的。 “娘!你怎么可以进去的?”上官铁绪趴在无形的墙壁上焦急的对岳颖喊道。 岳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小心的伸手去触碰上官铁绪,结果没有一点阻碍的拉的住了,“现在你能进来了吗?” 她小心的往里拉了一点,怕会有什么意外不敢使劲。 上官铁绪愣了几秒,然后顺着岳颖的手就进去了。 “好奇怪啊!这样就进来了?” 就在上官铁绪很诧异的时候,这个神殿里出现了她们要找的海娜,几人互视了一下,岳颖松开拉着上官铁绪的手,走到海娜身边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海娜有些胆怯,“我是被人抓到这里的。” “是谁抓的你?”岳颖眉头竖起来,好大的狗胆,在神殿里随意抓人,这是想要挑起战争吗? “是我!”谢瑾从狼王雕塑里走了出来,很平静的看着岳颖,“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对你的心意,你早就知道的,可是你的心里却一直住着别人。”谢瑾盯着岳颖,那语气有些阴森。 她好想看见了野狼深绿色的贪婪目光一样,浑身有些发冷。 “你是不打算遵守约定了吗?”岳颖小心的戒备着。 “不!是你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谢瑾的话语更加冷淡了,岳颖感觉这个谢瑾变了,再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 第五五八章 回家(四) “跟我约定的是岳颖,你却并不是岳颖,你骗了我!”谢瑾十分的愤怒,如果不是顾忌到岳颖肚子里的孩子,只怕现在他已经扑上来要掐死她了。 海娜慢慢的往门口溜,却被上官铁绪一把抓住,“你想往哪儿跑?” 海娜从小跟在铁毅身边也是个要强的,见上官铁绪拉住她,立刻急了,“你管不着!” 她使劲一推,就把上官铁绪给推倒了,也不怪上官铁绪腿软,他先天不足是早产的,可是那脾气却大,一骨碌爬起来跟海娜撕打起来。 岳颖一把把海娜给拉到身后来,呵斥上官铁绪道,“造反啊!好男不跟女斗,你连个女孩子都打,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上官铁绪脖子一梗,“她先推我的!” “是你爹先抓我的!”海娜见有人撑腰,胆子大了些,不像刚才一样憋着不说话了。 “不许吵!”谢瑾大声呵斥一声,孩子们吓了一跳,岳颖把海娜护在身后慢慢往门口退,只要出了这屋子,这个孩子会有人护着的吧! 谢瑾看着岳颖想要逃出去的样子,淡淡说道,“这个女孩子是祭品,她走不了。” 岳颖脸色一沉,“你还是不是以前的谢瑾?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谢瑾脸上带了一丝无奈,“这的没有办法的事情,打开祭祀之地的钥匙不见了,她的血是打开祭祀之地的唯一办法。” “你真是太残忍了,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有我在,你别想伤害这个孩子。”岳颖护着海娜要往门外跑去。 谢瑾见岳颖速度很快,立刻大声喊道,“拦住她们!” 上官铁绪上前拉住海娜,海娜吓得大声叫着,“你放手!” 岳颖一下子拖着两个孩子有些吃力,骂了上官铁绪一句,“白眼狼!你爹要杀她呢!” 上官铁绪变了脸,“不许你护着她!” 就在她们纠缠的时候,谢瑾已经到了岳颖的身边,把海娜给夺了回去。 岳颖急了一身汗道,“谢瑾,你要是真的对这孩子做了什么,我真的不会原谅你的。” 谢瑾冷冷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原谅!你不是岳颖!” 岳颖正想反抗的时候,只见谢瑾手一扬,一股很浓烈的味道冲进鼻子里,她突然头一晕,就软在了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岳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密室里,这里像是一个书库,里面堆了许多的羊皮卷。 屋里没有别人,海娜还昏迷着躺在自己的身边,岳颖叫了她几声,她没有动弹。 岳颖急了,侧了侧身,发觉自己的手被铁链捆起来了,她只好动动腿,碰了海娜几下,她还是没动,岳颖有些难过,难道这孩子已经遇害了吗? 岳颖郁闷的看了看有没有东西可以解开手上的铁链,结果屋里除了书还是书,她突然想到自己头上那个金属芯子不知道还在不在,也许能用的上,于是使劲的摇头,好不容易把那东西给弄掉了下来。 岳颖艰难的捡起那个金属芯子,想要撬那锁眼。 此时门突然打开了,谢瑾进来见岳颖披头散发的靠在墙角,心里很不舒服,“你不必费尽心机想要逃走了,这里是神殿的最低层,” 岳颖悄悄的藏起那金属芯子,冷笑着说道,“我真后悔没有掐死你!你骗了我来就是想要拿到另外的那副地图吧?” “不!我是想要岳颖陪着我的,可惜被我发现了你不是岳颖,可我还是舍不得动你,我是不是很可笑?” 谢瑾笑的有几分凄惨! “用你娘换我的自由!”岳颖很严肃的说道,“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立刻通知岳勇把你娘送回来。” “不必了,岳勇已经在西峡山谷了,带了三万人呢,原本我是不想打,想和气的跟那个皇帝谈谈把锁阳关,直到青阳城划给我,大家以后和和气气的,可现在你看他都逼到我家门口了,我能让着他吗?”谢瑾说完没看岳颖,径直走到海娜身边,把她抱了起来往外走。 岳颖大声叫道,“你要对她做什么?她还是个孩子,你不能这么残忍!” “够了!”谢瑾愤怒的呵斥道,“我受够你这种假仁假义了,你当初不理我,我如何会对你动心,既收了我的青丝为什么又要爱上别人?我再次来找你,你为什么又要给我机会,给了我机会,却又狠狠的把我的希望给毁灭,岳颖,你才是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岳颖驳斥道,“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吃苦头不搭理才是对的?难道我知道铁毅还会回来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只当你是朋友的,在你没有背叛我之前,我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吗?就算是我有机会掐死你,我也没有下手不是吗?是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执拗着!” “哈哈......对,是我自做多情!”谢瑾冷冷的看着岳颖,“我说过,我爱的是岳颖,我没错,错的是你不是岳颖。” “你疯了!” “咣!” 门使劲的被关上,岳颖很狼狈的靠着墙坐在地上。 不管谢瑾下一步会做什么,自己必须要先逃出去才行,管它什么狗屁祭祀之地,保住小命才是要紧。 岳颖拿金属芯子撬了半天也没见着有松动,她也不是专业开锁的,看别人怎么撬着挺容易的,到了自己就撬不开了呢。 弄了一会儿有些泄气了,捏着那金属芯子一拍大腿上,“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话音刚落闪过一道白光,等岳颖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居然是在采石场了。 “咦!”岳颖看看手上消失了的铁链,惊喜的说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高兴的再次把那金属芯子捏着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拍,“回去!” 岳颖满心以为这回去的地方肯定是浊江了,可是没想到,她清醒的时候看到的居然还是在神殿的最底层。 郁闷的岳颖知道了这的遥控器其实是定位的,从那个地方出发的,最后返回的还是原来出发时的那个位置。 第五五九章 回家(五) “好吧!我也不挑了,能逃出去就行!”岳颖有经验了,打算再来一次,出了这个地方,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可是这回任凭她怎么喊,都没有挪动一步。 岳颖焦急的甩着这个金属芯子,“你怎么回事啊?关键的时候怎么能掉链子呢!” 她不管怎么捏这个金属芯子就是不发光了。 岳颖心说,会不会是没电了? “哎!”一阵泄气,这里又没有补充电源的办法,难道还是要插到那个坑里才行? 岳颖捋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头发,又左手打右手给了自己狠狠一下子,“叫你多手多脚!” 铁毅带着地图潜回狼王山,他对这里很熟悉,直接走的后山,就算是有狼也不敢近身,全都被他赶走了。 他顺着小路上到采石场,然后潜入神殿打探岳颖的去向。 他静悄悄的潜入岳颖的奢侈房间里,里面有人站在窗户旁,铁毅激动的扑了上去,“还好,你还在!” 可是他的脸蹭到那人的头发就立刻退后了一步,“你不是岳颖,你是谁?” 马尔罕没有点灯,自从岳颖失踪后,她就要求换到这间屋子来住着,谢瑾很高兴她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她想等铁毅来,谢瑾也想等铁毅来。 只要马尔罕发现了铁毅,就等于自己也发现了铁毅,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做呢? “将军还记得马尔罕吗?” “怎么是你?岳颖呢?” “这么久没见到我,难道将军就不问问我过的好不好,女王陛下过的好不好吗?”马尔罕讽刺的笑着。 铁毅皱了皱眉头,“恕我失礼了!” 他手刚举起来,马尔罕立刻着急道,“女王陛下不见了!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那个女人也不见了。” 铁毅没有心软,等马尔罕话一说完,他的手臂还是劈了下去,这个女人不可信,谁知道转过脸来,她会不会又象上次那样出卖自己。 打晕了马尔罕,铁毅又抓了个神仆打听,可是那人也不知道岳颖在哪里。 他急得在黑暗里四处乱蹿,只在经过一处神殿的时候,听到里面有海娜的哭声,他微微一愣,悄悄的潜了进去,一把抱住她。 海娜愣了一下,这是自己最熟悉最安心的怀抱。 “阿爸!嗯......” “好孩子!别哭!阿爸来了,不要哭了,你怎么在这里?” 海娜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对铁毅说道,“阿爸,那个祭司欺负我,我瞧见你了,可是没追上,就被他给关起来的,阿爸,我好害怕!” 铁毅拍拍她的后背,“别怕,阿爸会护着你的,别害怕!” 海娜委屈的点点头,之后又扑到铁毅的怀里,“阿爸别丢下我!” 铁毅听着她这软糯的声音,心都要化了,“不丢下你,海娜跟阿爸一起走。” 铁毅把她背在背上,用裘衣裹着跳出窗子,如此折腾了一夜,回到山下,找到一处洞穴,打扫干净了,又打了只兔子烧了给海娜吃,吃完挪了块巨石堵住洞口,铺着干草点了堆篝火父女两个好好的补觉。 等到谢瑾发觉海娜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天亮的时候了,马尔罕直到他去的时候还昏睡着,等叫醒她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铁毅来过了。 他没想到铁毅这么快就回来了,立刻警惕起来,神殿内外全都加派了人手,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铁卫经过大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赶到了狼王山附近。 睡好觉的铁毅,听到鸽哨的声音,背起海娜去跟铁卫们会合。 谢瑾心情非常郁闷,他丢了计划之内的祭品不说,还让铁卫们潜到了狼王山的附近,墨朗传回来的消息也不好,并没有拿到谢瑾想要的地图。 他气愤的回到神殿最下面的一层,岳颖还靠着墙睡着,听见门响也没有睁开眼睛。 谢瑾满眼怨恨,头上戴着鹰羽编成的冠子,脖子上挂着狼牙项链,手里拿着一根银色骷髅头的手杖,对着岳颖说道,“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你别装了,我来是要告诉你,铁毅来了,他来找你来了,不过,他见不到你的,哈哈......” “你疯了,我懒得跟疯子说话!”岳颖仍然是批散着头发,闭着眼睛说道。 “过一会儿,你就不会这样说了!”谢瑾笑了起来,走过去把岳颖打晕,然后解下铁链,抱起来搁在祭台上。 岳颖昏迷之后,那个金属芯子,掉在了铁链下面刚巧被铁链给压住了。 谢瑾往祭台前的铜鼎里扔了一把药草,那火苗一下子蹿了出来,整个密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很想入睡的味道。 谢瑾念起一段咒语,这咒语是他在这里学到的,这是一段离魂咒,原本是用来安抚阵亡的将士的,可是现在他把这咒语反过来念了,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但是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岳颖躺在祭台上,感觉有什么东西拉扯自己一样,她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却发现一件很惊悚的事情,自己控制不了这个身体了。 不会吧? 谢瑾真的能唤醒原主的灵魂? 岳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动,孩子的心脏在收缩,可就是无法动弹。 过了不久,岳颖开始觉得困倦,很疲惫,可是谢瑾又往大鼎里加了一把药草,她更困倦了,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谢瑾脖子上的狼牙项链亮了起来,伴随着缓慢的吟唱,“岳颖”的眼睛睁开了,“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掉进山谷里了吗?” 她扭过头,看见谢瑾一副奇怪的样子,“你是谁?” 谢瑾念完最后一段经文,狼牙项链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他笑着走过去扶起“岳颖”道,“我的你的丈夫啊,你这一觉睡的时间好久,连我都忘记了吗?” “岳颖”冷冰冰的说道,“我不记得你,青梅呢?怎么不见她了?” “你嫁到狼王山来了,你一点都不记得吗?” 谢瑾很小心的拉住“岳颖”的手,她却猛得往后一缩,“你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虽然忘了我,但我不怪你,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怪你的。” 第五六零章 回家(六) “岳颖”茫然道,“孩子?什么孩子?” 谢瑾很难过的说道,“既然你全都忘了,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好了,只要,只要你觉得快乐,我怎么都可以的。” 他说完帮“岳颖”捋了捋头发,“别再伤害自己了好吗?还有我们的孩子?” 谢瑾轻轻握住“岳颖”的手,抚上了她的小腹。 “哎呀!” “岳颖”突然一声惊叫,“有,有东西动了?” 谢瑾温柔的笑着看着她,“是我们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呢。” “不,不要!......” “岳颖”很难受的样子,“我不记得你是谁,青梅!叫青梅来!” 谢瑾脸一沉,“她在石牛寨呢,如何能来,你要是真的想见她,那最快也要等上半个月才行啊!” “你真是我的郎君?” “岳颖”还是很犹豫,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很不对劲。 岳颖很困,很困,但是她感觉到一股死气,在吞噬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心跳越来越弱了,是因为那个灵魂回来了吗? 她有感觉可是动不了,这个身体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瑾拉着“岳颖”回到自己曾经住过那间满是珍珠宝石的屋子。 “你还记得姑姑吗?她看着咱们成的亲,可惜她被铁毅害死了......” 岳颖的魂魄跟着“岳颖”大声咆哮,“胡说八道,假的,太卑鄙了,你居然诬蔑铁毅!” “可是我怎么身边一个石牛寨的人都没有?” “岳颖”奇怪的问,她朦胧中觉得自己是死了的,她只记得自己被李珩逼下山崖,之后魂魄在山间飘荡,可是怎么又活过来了呢? 谢瑾笑笑,“你忘了,我在西边照着石牛寨的样子立了个寨子,里面所有的一切都跟石牛寨一模一样的,你要是想家了,不如去那里住几天?” “岳颖”见谢瑾对自己是真的好,言语温柔,人长的也不是很难看,再见到上官铁绪,那孩子一下子就扑到“岳颖”的怀里去了,甜甜的叫着“娘!” “岳颖”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了,虽然对眼前这孩子感情不深重,可也不觉得他讨厌,于是淡淡的说道,“我好累啊,想歇会儿!” 谢瑾淡淡笑道,“这里是你的家,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说完牵了上官铁绪就要要出去。 “岳颖”奇怪道,“你不留下来吗?” 谢瑾身上微微一颤,“你还没有恢复记忆,我不想你讨厌我!” “岳颖”对谢瑾好感又增加了几分,又温柔又体贴,真是个好男人呢,姑姑的眼光很不错呢,只是好累,好累啊! 原来,这是岳颖的魂魄觉察到孩子的心跳在变弱,拼命的要醒过来夺回这身体的控制权。 “岳颖”躺在床上,感觉呼吸不畅,很难受的蜷着身体,手捂着喉咙张大嘴巴在床上滚来滚去。 谢瑾见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难受起来了呢? 他叫了大夫来给“岳颖”看诊,大夫把了一会儿脉说:“脉息很古怪,已经停止跳动了,可是这人怎么还好好的呢?可怜她这孩子,怕是养不下来了!” 谢瑾一听,急了掐着大夫的脖子说道,“无论如何你都得把这孩子给我保住!” 大夫手颤抖着,“我,我试试!” 他取出套针来,往“岳颖”的几个穴位上一扎,“岳颖”顿时昏过去了。 此时岳颖感觉自己又能把控这个身体了,她知道谢瑾在这里,自己不能动,否则他再要用那种诡异的办法把自己弄的什么都做不了。 “咦?” 扎完了针,大夫咦了一声,原本应该舒醒的岳颖却依旧没有舒醒,这大夫只好擦擦汗说道,“脉像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是人伤了原气太虚弱了,还需补补气才能醒来。” “快去开方熬药!” 谢瑾烦躁的挥挥手,大夫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岳颖依旧闭着眼睛,实际上很小心的防备着谢瑾的一举一动。 谢瑾小心的摸摸岳颖的肚子道,“宝贝,爹一定不会让你出事儿的!” 说完谢瑾出去找药草,他要把库里存下的最好的药拿给岳颖用。 等他父子两个出去了,岳颖才松了口气,那个“岳颖”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自己怎么都找不到她。 她应该已经走了吧? 岳颖叹了口气,以后要学那个岳颖的做派了,否则自己怕是熬不到铁毅找过来。 夜里岳颖陷入沉睡之后,另外一个“岳颖”睁开了眼睛,她对珍珠宝石并不稀奇,醒来之后就觉得闷,很是无聊。她走出自己的屋子,侍卫立刻前来拦阻,“夫人,祭司大人吩咐过,你需要静养,还是请回吧!” “岳颖”有些生气,“你家大人呢,我要见他!” 门外的士兵立刻说道,“那请您稍等,我这就去传话!” 这士兵心中大喜,祭司大人如果知道夫人让自己来请他过去说话,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肯定会重赏的吧! 谢瑾搂着上官铁绪已经睡下,这个时候正做着美梦呢,那士兵咚咚咚的敲门,把谢瑾给闹醒了。 他很生气的说了声,“进来!” 士兵笑着进到屋里,对谢瑾行完礼说道,“夫人请您去呢。” 谢瑾猛的坐起身来,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夫......夫人请您去呢。”士兵被他弄的紧张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他再次确认一遍。 “真......真的......小人不敢撒谎!”士兵哆嗦着说完。 谢瑾一下子跳起来,很高兴的扔给他他大锭银子,士兵很有眼色的帮谢瑾穿好了衣服,这时的衣服再不是下午念咒语时候穿的那一套了,而是换上了岳颖最爱看的长衫! 他修剪了一下胡子,又拿梳子认真的梳好发髻,戴上土鹘进贡来的白玉簪子,英俊帅气,一幅风流倜傥的模样。 在镜中看过满意之后,才跟着这士兵来到岳颖的门前。 谢瑾心情忐忑的敲了敲门,他不知道岳颖想要跟自己说什么,总是有种羞涩的感觉。 第五六一章 回家(七) “岳颖”开了门见谢瑾来了,道了声,“扰了你的好梦吧?” 谢瑾笑道,“哪儿能呢,就怕你不见我呢。” “岳颖”噗嗤一笑,谢瑾哪里见过岳颖这般的和颜悦色,只兴的名姓都忘了,浑身的骨头也松了。 “阿颖,你真美!” “岳颖”脸上一红,“可是我好些旧事都想不起来了。” 谢瑾笑道,“那就不要想过去好了,咱们只管眼下的日子可好?” “岳颖”点点头,仍是十分羞涩。 谢瑾忍不住伸了伸手,把“岳颖”揽在怀里。 窗子外面一道寒光直奔谢瑾脑门而来。 “有刺客!” 谢瑾大喊一声,他眼疾手快,一把把“岳颖”扑倒在床上。 铁毅趁着夜色跳进屋里来,挺枪就刺,谢瑾一骨碌到门口,打开门让人进来。 铁毅却拉着“岳颖”的手道,“快走!” “岳颖”一把推开铁毅,“你是谁?为什么要行此无耻手段,暗箭伤人?” 铁毅愣住了,“岳颖?你怎么了?是不是姓谢的家伙给你吃了什么迷药了?” “岳颖”有些呆愣,“迷药?” “阿颖不要信他,我怎么可能给你吃迷药?咱们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难道你要相信外人不相信我吗?”谢瑾从地上滚起来,大声对岳颖说道。 “哼!好个无耻之徒,这样没脸面的话都说的出口!”铁毅举枪就刺,大门虽然被打开,但是他堵在门口,用的又是长枪,一时,外面的人也攻不进来。 “岳颖”见铁毅挺枪去刺谢瑾,急了抓起桌子上的铜壶往他头上砸去。 铁毅听到风声,一侧头,铜壶砸偏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铁毅没想到“岳颖”会帮着谢瑾,心痛欲裂,说不出的难受滋味,他大喝一声,“岳颖,你醒醒!” “岳颖”一听这话,顿时四肢无力,抽搐了几下倒在床上不动弹了。 这是岳颖真的醒了,她做了个梦,梦里自己跟谢瑾聊天,突然铁毅闯了进来,可是等自己醒来的时候,发现这场景正是自己梦里的发生的事情。 她惊讶不已,原来,自己做梦的时候,那个死去的岳颖就会跑出来作怪,这事儿真是奇了,她知道这可能跟谢瑾那天念的那些咒语有关,这个该死的混蛋,就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铁毅跟谢瑾的士兵们打斗着,自己要不帮他一把,他很难跑的出去,岳颖看了铁毅一眼,顿时大声哭喊道,“好痛啊!肚子好痛!快叫大夫来!” 谢瑾一听到岳颖呼痛顿时急了,这事怎么能等,他拔腿就去请大夫,也不管铁毅会不会跑掉了。 岳颖见铁毅还不肯走,扑了上去,大声喊道,“还我的孩子!” 她往人前一倒,到把铁毅跟那些士兵们分开了,铁毅见今晚不能得手,一咬牙,先撤了再说。 岳颖见铁毅跳出窗子,自己装着晕倒,只等那个大夫前来诊断。 大夫被谢瑾扯着一路小跑,紧赶慢赶的赶来了,只见岳颖躺在地上,铁毅跑的没影了,恨恨的说了一句,“算你跑得快!” 大夫给岳颖认真的把了半晌,最后只说了一句,“您是没吃夜饭吧?” 岳颖一愣,知道是被大夫识破了伪装,不好明说,只道,“您真高明,确是饿的四肢无力,浑身难受呢!” 谢瑾一颗心全在岳颖身上,忙吩咐人赶快拿吃的来,还不许是冷的。 吃食拿来后,岳颖为了卖谢瑾一个好,让他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半夜出来作妖的“岳颖”特意让他留下来陪自己一起吃饭。 谢瑾感觉无上的荣幸,他觉得自己做的真是太对了,唤醒沉睡的灵魂,忘记之前岳颖与铁毅在一起的一切,真是太好了,自己下地狱都值呢。 岳颖慢腾腾,哼哼唧唧的吃着,谢瑾不时的偷偷看她两眼,又怕被她发现似的,只要岳颖一瞅过去,他立刻低下头,象个害羞的小媳妇似的。 岳颖十分郁闷,之前你在我面前不是很爷们的吗?怎么吃个饭就吃变性了呢! 且不说岳颖怎么褒贬,只说马尔罕见铁毅被人围攻,还就在自己旁边的屋子里,她急的不行,可是自己身单力孤,救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于是她恨死了岳颖,要不是她,铁毅就不会离开元昌,要不是因为她,铁毅就不会被人围攻。 马尔罕看着岳颖跟谢瑾对坐进餐的样子,咬碎了一嘴银牙,发誓要弄死岳颖呢。 岳颖吃完了饭,感觉肚子舒服了许多,想到掉在神殿最底层的那个金属芯子,就问谢瑾道,“我记得刚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密室里,里面有许多羊皮卷是吗?” 谢瑾的脸色沉了沉,可是他还是回答道,“是的!” “那些羊皮卷我能瞧瞧吗?感觉很闷呢!”岳颖撒着娇说道。 谢瑾很是为难,那些羊皮卷上记录的全是戎族的历史和一些医药的方剂,相当于一个档案馆的样子,里面有很多东西都还是在保密期内的,谢瑾不敢随意带岳颖进去。 “不行就算了,我不想你为难!”岳颖故意说道,“真是太闷的话,心情不好呢,心情不好吃不好,这肚子里的孩子就长不好,唉!” “成!等过了这次祭祀,几个长老不出来了,我就带你下去瞧。”谢瑾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岳颖轻轻一声呲笑,“要是怕担干系就还是不要勉强的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的让你这么提心吊胆的。” 谢瑾感觉自己的脸皮好象掉在地上了,这个必须要捡起来。 “不用,我明天就带你下去瞧,看谁敢说什么?” 岳颖高兴不已,她以为没戏了呢,可谁知道到底是答应带她下去了呢。 她笑的都合不拢嘴了,当然还有一个傻瓜也高兴的合不拢嘴,谢瑾他就想不明白岳颖为什么要回到那间密室里。 岳颖自然也不会告诉谢瑾,自己是要去找遗失在那里的传送遥控器,那东西对岳颖的意义不仅仅只是传送而已,这是她回家的路。 第五六二章 回家(八) 岳颖白天的时候很正常,可是到了半夜那个“岳颖”就会偷偷醒过来找谢瑾。岳颖在控制不了自己做梦的时候被她偷跑出来,因此十分难受夜不敢寐,称自己做噩梦,不敢熟睡。 谢瑾并不知道这毛病是自己给她造成的,百般的寻医找药要给岳颖医治。 岳颖却并不领情,只有那个被召唤的灵魂感激的每每想要跳出来,却被岳颖硬是撑着眼睛不睡觉给镇压了。 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谢瑾带了岳颖往神殿的最底层去参观,虽然她已经来过一回,但这次的意义并不同,她这回是装成“岳颖”下来的,一路上亲密的挽着谢瑾的手臂,直把个谢瑾迷的抛却天下都不要紧。 岳颖下来之后迅速扫了一眼,却没有看见那金属芯子在哪儿,谢瑾又是寸步不离,她的心里十分烦躁,只借口想瞧瞧那些羊皮卷,想要把谢瑾丢在一边。 谢瑾心里惦记着祭祀的事情,几位国主都还在等着他商议该怎么办呢,他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只是怕自己说走的话怠慢了岳颖,怕她会生气,谁知道岳颖是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呢。 “那个,”谢瑾怕人家久等,忍不住对岳颖说道,“我跟土鹘大王有约......” “那你还不快去!”岳颖很是高兴,可看到谢瑾表情一愣立刻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早些告诉我,我就不会耽误你的正事了,只是这羊皮卷还没看呢!” 岳颖放下手里的羊皮卷,这个里面有几个字自己是认识的,可大多还是不认识,有些恋恋不舍。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谢瑾谨慎的问岳颖道。 岳颖十分高兴,你终于可以走了,只是她的脸上依旧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冷冷说道,“你不陪着我,有什么意思,回去就回去吧!” 她嘴里这么说着,手里那的那个羊皮卷却始终没有放下。 谢瑾微微笑道,“你安心在这里看好了,不过是去说句话,我很快就过来陪你。” 岳颖装出一副很感激的模样,“那真是太为难你了......” 谢瑾屁颠屁颠的回去商议大事,岳颖放下手里羊皮卷去寻找金属芯子,找了半天没找到,心里十分郁闷,一跺脚,踩在那铁链上,差点绊倒,可这一趔趄却发现那金属芯子正在铁链子下面压着呢。 她高兴的捡起来,插回头上,“可真是不容易呢!今晚可以好好睡个好觉了。” 回到自己的屋里,倦意袭来,不知怎么着她就睡着了。 谢瑾办完正事回来看她,却是已经睡的很沉了,眼下一片青黑,想来定是昨天夜里被噩梦惊了没睡好,才会顶着黑眼圈,真真是可怜见的。 他摸了几下,门外侍卫突然来报,“贺南草场发现大周人的军队,附近小部落的牛羊全被他们抢去了。” 谢瑾一惊手重了些,“岳颖”哎呀一声坐了起来。 “惊着你了吧,没什么大事儿,你不用拍,睡吧!”谢瑾哄着“岳颖”让她继续睡去。 “岳颖”摇摇头,见谢瑾一脸不悦的神色问道,“你很不高兴?” 谢瑾不想瞒着她以后招来怨恨,于是说道,“岳勇带了人杀了过来,还抢走了依附于我的部落的牛羊。” “他怎敢如此不敬?” “岳颖”很诧异的望着谢瑾,谢瑾眼神闪烁,“他其实是怨恨我把你夺了来,毕竟我是戎族人,你是大周人。” “爹爹早跟那个狗皇帝离了心,不然也不会只带着姑姑和我到石牛寨落草,岳勇怎么说也是家奴,如此行僭越之事,该罚!我要亲去见他,好好问一问,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岳颖”听完前因后果十分生气,一迭声的要往前线去,谢瑾哪里敢让她去,且不说她这灵魂还不是很稳定,只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经不起折腾。 可是“岳颖”却是十分的固执,坚持要去,并且直言,姑姑虽然去了,自己也能撑的起石牛寨的,一群下奴怎么能反了呢? 谢瑾见她向着自己说话,心里格外痛快,心知铁毅定是埋伏在附近的,便同意了“岳颖”的要求,还与元昌,土鹘,密托等其他十几个小国组成联军,既是要夺取祭祀之地,又是给铁毅一个警告,“岳颖”现在跟我是一条心的了。 戎族人要出征速度是比大周人快的多的,战马,肉干,只两天不到的时间就准备好了。 其他几国均是来凑分子的,人马只拼凑了八千人,粮草倒是出的不少,也算是后援了。谢瑾对锁阳关有忌讳,他不走那条道,他走北面的雪风关,这样路线就拉扯的更长了。 岳颖这一路过去还是坐车,车上另安排了几个小女奴,她现在已经没有孕吐了,只是“岳颖”一出来的时候,孩子的心跳就会减弱,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死气,没几天的功夫谢瑾就发现不正常了。 “岳颖”跟他热情的时候全身是冰冷的,没有一点体温,可是对他冷冰冰的时候,人却是热的,他喜欢热情的“岳颖”确受不了她冷冰冰的身体,可是等她身体热起来,她又会对自己拒之千里。 如今的谢瑾每日都要在冰火交融的态度里走一遭,好不苦也! 岳颖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马车上了,她十分郁闷,这金属芯子还没有充上电呢! 尤其怪异的是,谢瑾现在对自己是忽远忽近,自己都不明白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 午后队伍受到袭击,但损失并不大,谢瑾暗恨铁毅跟自己过不去,不过只是要两个城而已,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铁剑拿着谢瑾写来的信交给铁毅,铁毅抱着海娜看都没看一眼,抓起来就扔进篝火堆里了,一股难闻的烧皮子味道飘了出来,铁毅恨声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谢瑾!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铁毅赌咒的时候,岳颖还在车里晃悠,她还是不敢睡觉,两只熊猫眼现在越发的黑了,肚子里的孩子也经常闹腾,没办法,只能硬撑着,否则让那个“岳颖”出来,事情越发乱了。 第五六三章 回家(九) 岳颖不是个喜欢妥协的人,被这个魂魄折腾的整夜整夜不能安睡,她很是苦恼。车队经过霜城的时候,正好路过一个寺庙,岳颖要求去拜拜菩萨。 谢瑾跟寺庙不的一个系统的,他知道岳颖还保留着大周人的习俗,她的要求并不算是过分,于是就准了,派了墨朗名为随同,实为监视。 岳颖认真的在佛像前跪下道,“菩萨啊菩萨,平时我从来不麻烦您老人家的,现在真的是不行了,您救苦救难帮帮我吧!我能熬着,我肚子里的孩儿熬不得啊!” 殿前的一位大和尚听到岳颖祷告完了敲了一下磬,意思是菩萨听到你的祷告了,会帮你完成心愿的。 岳颖磕了头,往功德箱里塞了银子,正要离开时,那坐上的大和尚突然说了一句,“女施主可是彻夜难寐?” 岳颖正抬脚要走呢,见那大和尚说到自己的病根了,赶紧转身来问,“能治吗?要是能治,我愿意多做些功德。” 再仔细一瞧,呦!原来是熟人。 岳颖瞟了身后跟着的人一眼,并没有跟无尘法师相认。 无尘法师眼都没抬,合什施了一礼,“佛家只讲缘分,施主既然进了山门就是与我佛有缘,贫僧愿为施主解忧。” 岳颖高兴的合什一拜,那无尘法师从袖子里拿出来个符,递给岳颖,她高兴的接过来时,突然发现这法师的破旧里衣上绣着一丛松针。 岳颖微微一愣,瞥了眼身后跟着的人,笑道,“多谢大师赠符,大师这个绣纹很是精致。” 无尘法师看了岳颖一眼,微微笑道,“故国旧物留个念想罢了!” 岳颖笑道,“故国旧人都有缘能见,大师铁定能心想事成的!” 那个铁字,岳颖加重了语调,无尘法师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波澜起伏了。 因为看守的人不耐烦,一个劲的催促,外面大队人马还等着赶路呢,岳颖不好再耽搁,再添了些功德银子,把那符咒贴身放了,这才离开。 回到车上,岳颖顿时感觉倦意袭来,忍无可忍就睡着了。 另一个“岳颖”想要出来却怎么也出不来,那符咒象火一样,只要她一想控制这身体就有无名的火浑身烧起来。 如此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岳颖美美的睡了一个好觉,精神奕奕的想那个松针的事情。 谢瑾知道岳颖夜里睡的香甜,派人去谢了那寺庙的住持,然后抽了空子来看她。 岳颖怕自己露出马脚来,对谢瑾依旧很热情,虽然骨子里恨的想要掐死他,可眼下却不是个好机会,她要忍到孩子生下来,自己有还手的能力的时候才可以动手,看看谢瑾没有防备的脖子,岳颖攥了攥拳头,手痒也要忍了。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好与不好装是装不出来的,要么演技特别高超,要么是真心实意的,偏岳颖这两个条件都不符合,这饭就做夹生了,谢瑾也感觉到了她的热情太假,但是以为是因为坐车久了不耐烦,也没有多想。 这时候天快要黑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是每到夜晚,铁毅总是要来骚扰一下的,这个游击战很是麻烦你找不到他人在哪里,等你追去的时候,他已经跑掉了,偏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这人又杀来了,谢瑾被弄的不胜其烦。 海娜坐在铁毅身前咯咯的笑,“追不上,阿爸!他们追不上!” “那当然,阿爸的马是最快的!谁也追不上咱们!” 铁毅说完神色严肃了起来,他没办法接近岳颖坐的大车,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该死的谢瑾,若是任由他带兵杀入关内,大周又是一场浩劫! 他派了周元强回去报信,顺便调些人马来防备着,岳勇的人还在前面扎营,恐怕明天就要对上了,也不知道岳颖会急成个什么样,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谢瑾这一路发了狼王令出去,聚集到他身边的部落越来越多,随行的队伍也越来越大,再想象以前那样偷袭已经不便宜了。 他只好让铁剑想办法扮成奴隶混进谢瑾的队伍里,哪怕只是打听一下岳颖的消息也是好的。 岳颖此时也在想办法给铁毅传消息,她知道自己行动就有人看着,想要做点什么可是不容易。 可这天经过一个小城,谢瑾在城中休整,补充粮草,岳颖借口肚子不舒服请了大夫来瞧,这大夫不是军中常用的,常用的那个大夫,有事儿采买药材去了。 大夫给岳颖把完脉说道,“夫人腹中胎儿很是康健,腹痛可能是吃了偏冷或偏热的东西了,没什么大碍!” 岳颖高兴的给了打赏,然后道,“大夫能帮我一个忙吗?” 这大夫实诚,很认真的说,“夫人请吩咐!” “我前几日在寺里求了符,到很是灵验,这几日觉睡的好多了,我这人最怕欠人人情,想请你帮我去把这愿给还了。” 大夫笑道,“这不过是小事儿,小人一定帮夫人办的妥妥的。” 岳颖很高兴的拿了纸笔在羊皮上写了几个字,并一锭十足份量的银在,一起交给那大夫说,“这个帮我交给那寺里的大和尚,让他一定要替我在佛前焚了。” 这大夫接过银子和羊皮,心里乐开了花,“夫人请放心,小人这就去。” 这大夫高兴的出门却被墨朗拦住了,搜出了他身上藏的羊皮拽到了谢瑾面前。 谢瑾一问,才知道是岳颖托这大夫去还愿,他展开羊皮一瞧上面只有“佛法普度功德无量”八个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他还是不放心,叫了个神仆跟着这大夫一起去了那庙里。 大夫见到无尘法师的时候,他正在敲木鱼念经,见有人来,忙起身支应。 这大夫也没客套直接就说受人所托,前来还愿的,写了个卷子请法师焚了,然后把羊皮卷交给他,也没等他回话就走了。 无尘法师是见过岳颖的,第一回见到时就已经认出她来了,只是见她忌讳身后跟着的人,自己才不便与她说话,可这次托了人来送这羊皮定不只是几个称颂的词那么简单。 第五六四章 回家(十) 原本无尘法师是带着徒子徒孙来这大漠里收集消息的,他没想到会遇到岳颖,而且岳颖身上还有阴魂跟着,他看了看羊皮卷,听岳颖说要烧掉的,他拿到火里一照,上面用针刺出来的字顿时出现在眼前了。 无尘法师暗暗赞叹,岳颖真是聪明,用了这种办法传递消息,先用针刺出字来,再用墨涂了,迎着火光才能看出端倪来,那些小字是戎族要夺取边关土地,转告铁毅,速归! 无尘法师摇摇头把这羊皮扔进了火里。 “永清!” “师傅,有什么吩咐!” “跟各处的弟子招呼一声,狼王走了,咱们可以动一动了,有发现铁家军的给传个话,让他们来我这里一趟。” “是!” 无尘法师专心致致的敲起木鱼。 铁毅还在休整,就听到铁剑来报,“侯爷,有个小和尚要见您!” “和尚?大周的?” 铁剑点点头。 “带进来!” 小和尚被带进帐篷里,海娜没见过头上光秃秃的人,十分好奇,扑到铁毅怀里,不时的想要去摸那颗光头。 铁毅因为这样对出家人不恭敬,制止了海娜闹腾,和颜悦色的问这小和尚有什么事儿? 小和尚答,“我只是替师傅来传句话,师傅在霜城的佛寺等候候爷大驾,有要事商议,哦,师傅还说前几日有位夫人路过,是大周的故人跟侯爷关系密切,只是看样子那位夫人的身体不大好......” 小和尚的话还没说完,铁毅就把海娜交给铁剑自己骑马赶去霜城了。 等铁毅走的看不见了海娜才反应过来哇哇的哭起来,铁剑哄不住,叫小和尚来哄,结果小和尚一抱她,她就不哭了,两只手抱着光头格格笑起来,可是一放下来就又哭个不停。 小和尚哭笑不得,只好等铁毅回来再做打算。 岳颖坐在车上一整天了有些闷闷的,谢瑾来看她时,她也没起身,只懒懒的说自己不想动弹。 谢瑾以为是赶路赶快了她不舒服了,可岳颖实际上是在等消息,她不想战火烧到关内去,要打就在草原上打。 “岳勇就在前面不远,还设了关卡,你若是不痛快就先在这里歇着,我先跟他谈谈,要是他不肯让开路的话,我也只好用强了。”谢瑾淡淡的说道。 岳颖一个机灵坐起来,“对哦!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他还拿着另外一半的地图呢。” 谢瑾皱了皱眉,“你是真岳颖还是假岳颖?” 岳颖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露馅了。 “什么真的假的?” “那和尚好本事啊,居然能破了我的法,来人!去霜城的松风寺,把那所有惑乱人心的和尚全都给我杀了,一个都不许留,传令下去,草原上不许有寺庙,谁要是敢收留和尚,或是隐瞒不报,全部与和尚同罪。” 岳颖张大嘴巴,恨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你竟然如此狠心?他们有什么错?不过是念了几卷经,让我睡了个好觉,就让你容不下了吗?” “你果然是岳颖,如果是我召唤的那个岳颖,她绝对不会违逆我的意思的。”谢瑾有些愤怒,那个对自己关怀倍至温柔体贴的“岳颖”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出现了,也不知道那老和尚念的是什么经,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可你知道不知道她一出来全是死气,我孩子都没心跳了!”岳颖感觉自己十分的委屈,说到孩子眼圈都红了。 谢瑾一愣,瞅了瞅她的肚子,把那传令的人又叫了回来说道,“先抓起来不要杀,等孩子平安生产后再杀!” 岳颖恨恨的瞪着谢瑾,谢瑾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去办自己的事情。 铁毅到了寺庙一见无尘法师立刻上前问道,“大师可是见过内子?” 无尘法师看了铁毅一眼,只见他胡子邋遢的,瘦的脸上肉都没了,穿着羊皮袄子,里面藏着铠甲,头上戴着个皮帽,一副戎族人的装扮站在自己面前,眼神焦急的等待着答案。 “是,我见过她,她还给我留了几句话,也是因为这个,贫僧才敢请将军来详谈。”无尘法师把铁毅引到后院禅房,小和尚给铁毅倒了杯茶,两人对坐在蒲团上说道。 “尊夫人悲天悯人,想托我传信告诉你,狼王祭司想要夺去边关之地,还要你立刻回去。”无尘法师脸色十分沉重。 铁毅冷哼一声,“许他去大周折腾,就不兴我在这草原上折腾吗?偏不回去,我抄了他的老巣去,他老娘在预章县,我再抓了他儿子,我看他还有没有心思去大周犯边?” 无尘法师愣了一下,心情激动的说道,“我佛慈悲,斩妖除魔维护正道也是贫僧之责,我弟子散布各处,如今要闹,就闹的大些好了!” 铁毅说完国事再说家事,“岳颖到底是怎么了,大师为何让人带话说她不好?” 无尘法师说道,“那日尊夫人来佛前上香,我见香火不落她的身上,就知道她身上不洁,恐有污物纠缠,就送了她一张符咒,希望可以借佛祖的力量保佑她不受外邪侵扰,她那眼底黑的,贫僧都不忍再瞧了。” 铁毅这才明白为什么岳颖会突然不认识自己,为什么会对谢瑾那么维护了。 他手往桌上一拍,咬牙道,“好你个谢瑾,真是卑鄙,用这种邪恶的手段逼人就范,简直是无耻之极。” “大师,有法子把那邪物赶走吗?”铁毅乞求的看着无尘法师。 法师摇摇头道,“难呢,若是别的魂魄占了原主本体还能念个驱邪降魔咒压一压,可她那是自家的魂魄,如何念的去,只会多受许多苦楚,真的是难呢!” 铁毅也泄了气了,“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无尘法师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想要送走那不该出现的人,还得请召唤她来的人来办!” “那谢瑾怎么会肯?” 铁毅眉毛都拧到一起了,脸上的疤痕格外狰狞可怕。 “我在塞外多年,倒是听说过满月的时候,会出现些异象,要是能趁那个时机出手的话,也许能有机会成功。” 第五六五章 回家(十一) 铁毅跟无尘聊了许多话,就在他要告辞的时候,突然有戎族士兵冲进来,要抓人。 小和尚堵住大门对无尘法师说道,“他们来的人太多了,师傅你快跑吧!” 铁毅猜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寺里,小和尚道,“大祭司下了命令,但凡是和尚全都要抓起来,有敢容留的牧民,不论贵贱一律同罪。” 铁毅一拉无尘法师道,“大师不如与我同去?” 无尘法师点点头,他自知身单力薄,全寺上下不过二十来个人,真要是跟那些士兵对上,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想都没想,就招呼寺中徒子徒孙跟着铁毅逃走。 铁毅跨上战马,让无尘法师他们先行。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他们只好走北边的山路,绕过去,好在是这条路,无尘法师很熟,除了不好走,有些危险之外,平时是没有戎族人到这边来的。 翻过高山已经是黑夜了,不敢点火把,只能瞧着远方的篝火对着星星赶路。 一夜未睡,一行人回到铁毅的驻地,守夜的铁卫十分警醒,一听到脚步声,立刻呵斥,“谁?” “是我!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铁毅皱着眉头问。 “跟戎族人战了一场,他们派了一股轻骑,被咱们发现了,全给灭了!”那答话的人言语里满是骄傲,“只是首领大人受了伤,这群狗日的......” “阿弥陀佛!”无尘法师念了声佛,去到帐篷里。 此时帐外的火堆上又添了许多牛粪,篝火烧的很旺。 帐篷里海娜蜷在一旁沉沉的睡着了,铁剑受的是箭伤,陈大夫已经给他上了药,只是没有喝熬的药,人有些发热。 无尘法师听说他是为了保护那个异族的孩子才受的伤,忍不住惊讶起来。 铁毅解释道,“这孩子是元昌国的女王,自小跟着我长大,我从元昌回来后,她一直跟着元昌国的女官,这回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居然千里迢迢的来到狼王山,我又恰好遇见她被人抓住,再次救了她,大师,这可不是缘分是什么?” 无尘法师微笑道,“善哉善哉!侯爷慈悲,是这孤女之福,要是说起这元昌国跟戎族的渊源,到还是有些说头的。” 铁毅头一抬,“大师好好讲给我听听!” “传说我们这片大陆叫昊古大陆,东南西北,四国人本是一家,只因突然一天,北国来了一只狼,这只狼每到满月是时候会变成一个英俊的男人。可是他变成男人的时候最是虚弱,是个人都能欺负他,于是他只好逃到西国没有人的沙漠里,沙漠里有个公主,心地很是善良,她带着侍女们打水的时候,发现了这只满身都是伤痕的男人,于是救下了他,这个男人当时就爱上了那个公主,可是男人知道这一夜过后,他又会变成野狼,为了不伤害公主,他只好回到了草原上,只是每次变成男人的时候,他就会去找那个公主向她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 “好景不长,西国发生叛乱,这个野狼为了守护公主跟叛军厮杀,最后被打成重伤,摔下山崖。公主被叛军抢走,送给南国的国主,野狼伤势未愈,但还是在公主去往南国的路上把公主给救出来了,只是野狼拼尽了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变成男人之后再也变不回狼形了。失去了力量的野狼虽然得到了公主的爱情,可是却没有办法守护公主了。” “他们夫妻两人流浪在北方的草原上,生下了一双儿女,女儿是人形,儿子却是狼形,跟他的父亲一模一样。此时南国的国主因为公主被人抢走,又听说他们生活在北方,于是就派人杀到北方来,野狼知道自己保护不了妻子和儿女,于是来到南方用自己的血液设了一个大阵,隔断了南国的军队让他们再也无法来到北方,野狼以为这样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就都安全了,可是谁知道西国的叛军知道公主的下落,怕她日后报复,要斩草除根。” “野狼的儿子力量很强大,可是他太弱小了,根本无法挡住那些叛军们,只好自己逃走,公主和女儿被叛军俘虏,那公主不愿意活着被叛军欺凌,于是自尽身亡,留下个嗷嗷待哺的女儿被扔在了沙漠里,任她自生自灭。” “野狼临死前想跟自己的妻子在一起,就用了秘法,谁知道等他来到妻子身边的时候却发现妻子已经死去多时了,儿子女儿全失去了踪影,野狼疯了,仰天长啸,身体迅速膨胀,最后竟然长到十丈,一口吞了叛军所有人,让他们给自己和自己的妻子陪葬。” 讲到这里,无尘法师叹了口气,“之后虽然没有了野狼的消息,但是戎族出现了一座狼王山,元昌国出现了一座圣池。” “至于那个大阵,有说在锁阳关附近的,只是时间太久了,这种传说流传下来的版本有很多了,只是最完整的要算是北方的戎族,因为在他们的传说里,祖先就是一匹狼。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元昌国的女王就是那野狼的女儿的后代了,所以他们还算的上是血亲了。” 铁毅点点头,手摸着胡茬子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一直想要女王的血,恐怕就是想要唤醒那匹老狼吧?毕竟老狼跟南国是有仇的,咱们又刚好在南方。” 无尘法师笑笑道,“且不管这传说是真是假,他们觊觎南国的心是不会变的,侯爷还需谨慎啊!” “嗯,我知道的,锁阳关虽然残破了,但是此间事情一了,回去之后我们还是要好好修起来的,不是咱们的领土,咱们一寸都不占,是咱们的领土一寸也不能丢,我铁家不能做丢失国土的罪人。” 铁毅跺了跺脚,掷地有声的说。 “侯爷高义!” 无尘法师打了个哈欠,铁毅让他睡在帐篷里面,自己靠外头睡了,远远的几匹野狼跑过,眼珠子泛着幽幽的绿光。 “呸!” 铁毅吐了口吐沫,“就算你是狼崽子,我也要拔你一层皮下来!” 第五六六章 回家(十二) 岳颖翻来覆去睡不着,谢瑾的眼神很古怪,她怕谢瑾又念那个奇怪的咒语,让自己身体里的魂魄又跑出来作怪。 她捏着金属芯子,搁眼前晃了晃,“你怎么样才能充满电呢?让我再试一次也行啊!” 不过真要是充满电了她也不敢轻易尝试,万一又传送到地下的密室里呢? 谢瑾这一夜也睡不着,铁毅他们在草原上流蹿,还有和尚给他们通风报信,自己的帝国到处漏风,眼前想要灭了铁毅,还得用岳颖来做诱饵,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谢瑾看了看岳颖的车子,心说,罢了,为了孩子,这次就饶了你。 第二天天亮,谢瑾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来给岳颖做思想工作,谁知道岳颖也顶着两只熊猫眼,二人对视,各自伤感。 岳颖心想,看你折腾的有意思吗?没睡好吧,活该! 谢瑾心想,你又是一夜没睡好,岳颖啊岳颖,何日你才会对我如此呢? 岳颖也没跟他客气,冷冷说道,“我是不会劝岳勇退让的,有本事你就打过去!” 谢瑾胸口一口闷气堵的不行,“你非要如此吗?” 岳颖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谢瑾一摔帘子骑上马呵斥,“结阵出击!” 岳颖身上一软,靠在车壁上,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自己说什么都要掐死他。 岳勇抢的地势好,谢瑾的人一时攻不下,可是到底戎族人多势众,岳勇他们边打边撤。 可是队伍里有叛徒,岳勇还没有撤回山口埋在山间的炸药就炸开了,碎石滚落了一地,他若是慢上一步,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还没算完,他正心有余悸的感叹幸亏自己躲的快的时候,戎族人围上来了。 他估计这次自己是没活路了,叫了一声,“想抓我,没门!老子不当俘虏!……” “轰!” 岳颖心里一惊!…… 谢瑾望着跟他同归于尽的戎族人,脸色僵硬,“我只是想要拿地图而已,没想让你死!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 谢瑾不知道该如何跟岳颖交代,岳勇跟岳颖的感情非同一般,这个仇自己结大了。 鸣金收兵之后,谢瑾来到岳颖的马车前。 “我不是故意的,原没想要伤害他的......”谢瑾的心里很难受,岳勇多次跟自己打过交到,对自己也很宽厚,谁知道,自己居然害死了他,这心里好难受! “滚!” 马车里传来岳颖低沉的咆哮声。 谢瑾只想跟她解释,自己真的只是想要拿地图而已,可是岳颖眼睛已经红了,血红血红的,仿佛要吃人一样的瞪着他。 岳颖手捂着肚子,只觉得肚子坠坠的疼,谢瑾看着岳颖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掉下来了,自己也不吭一声,急得说道,“你要是恨我,就打吧!别为难自己好不好?我给你打!我......” 岳颖举起金属芯子怒道,“你去死!” 谢瑾心上一麻,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往一个地方涌去,他抽搐了几下,昏过去了。 岳颖拔出金属芯子,气呼呼的直喘气,看到谢瑾倒在车上,却没有流出一滴血,感觉很奇怪。 其他的士兵看到大祭司被刺,纷纷围住岳颖,就在人们七嘴八舌要求岳颖殉葬的时候,谢瑾突然睁开眼睛来了,呆呆的说道, “原来你这么希望我死,好吧,我满足你的愿望,记得把我送到祭祀之地,那是我回归故乡的地方!” 说完,谢瑾又昏睡过去了,那群神仆又说这是神迹,祭司大人与众不同是可以死而复生的,连岳颖也被饶恕了罪行。 岳颖迷迷糊糊,不知道谢瑾在演什么戏,她只觉得腹痛难忍,手捧着肚子实在忍不住叫出声来,谢瑾被惊了起来,忙叫来随军的大夫给她看治,结果说是动了胎气了,保是保不住了,只能尽量往后拖日子。 谢瑾靠近岳颖抚摸着她的肚子,岳颖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感觉,这孩子是铁毅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大夫给岳颖扎了针,炙完艾,肚子疼的好些了,虽然还是痛,可是到底没有往下坠的感觉了。 岳颖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为了孩子一定要忍住,不能呕气害他早产。 可是谢瑾她是再也无法见了的,实在是厌恶的不行,一看见他就想起岳勇惨死,怎么都不能原谅这个家伙。 谢瑾也知道自己犯了岳颖的大忌,怕她情绪激动早产,只能远远的看她,却再也不能靠近了。 岳颖等到夜晚来临,看守自己的人全都散去,这才拿出那个金属芯子,恨道,“还以为你能扎死他,没想到他挨了一下子,居然屁事儿没有?真是可气可恨!” 岳颖正要把这金属芯子插回头上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金属芯子开始发光了,薄薄的一层红光附在金属芯子上。 “好奇怪啊?” 岳颖心说,“插谢瑾一下就充上电了吗?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啊?” 谢瑾被刺那一下之后,脑子里出现了许多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记忆,他不知道那些记忆是从哪里来的,只觉得那缕悲伤和无奈跟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模一样。 所有的秘密都藏在祭祀之地,到了那里所有的一切都将水落石出,谢瑾深深的相信。 扒开山口的碎石是很快的事情,岳勇带出来三万多人,回去的三百都不到,谢瑾势如破竹,一路南下。 宋承接到战报浑身发抖,他如今已经比当年在石牛寨的时候长高了不少,身边的太监也不仅仅只靠田喜一个人,可是这样的大事,他能最先想到的还是田喜。 “怎么办?姐姐下落不明,忠义侯又无音信,难道天要亡我?”宋承整日担心自己的血统不纯,这皇位等于是偷来的,他哪里能安心坐稳了。 到底田喜还是见多识广,见小皇帝急了,劝道,“若是皇上实在不放心,不如迁都,隔着清江天堑,戎族人想要跨过来,比登天还难。” 宋承拉住田喜的手,“这倒是个好主意,亏了你这么聪明,若不是身体惨缺,做个丞相也是做得的。” 田喜默默不语。 第五六七章 回家(十三) 第二日早朝,宋承宣布了决定,各司各府衙门乱成一锅粥,这么大的摊子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且不说他们迁都如何慌乱,只说谢瑾,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再次回到锁阳关,这次他们连续攻占了雪风关,下关,锁阳关,直指青阳城而来。 然而铁毅也没闲着,夺了他的宁城,结城,霜城,直奔狼王山去。 岳颖在车上晃荡了快一个月,等到大周的地界的时候,她突然就发动了,谢瑾停了一日只等她生产完了,好再次进攻。 岳颖瞧着外面那么些人就知道不好,自己若是生了这孩子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她忍着痛,拿着毡包,对那金属芯子说道,“生死在此一举了,别再让我回那个地下密室里!” 此时阴云密布眼看着要下暴雨,谢瑾派人快马加鞭去找接生婆。 岳颖肚子痛的要炸开似的,腹中骨肉直往下坠,她忍着痛握住金属芯子,贴在自己的胸口叫了一声,“回乡!” 一道闪电劈中马车,一缕青烟过后,马车里一片平静。 谢瑾掀开车帘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岳颖???” 一辆货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外面下着大雨,突然“咣当”一声,司机吓了一跳,别是开的太快货掉了吧? 他下了车,冒雨检查了一番,“没有问题啊,哪儿来的声响?” 岳颖披头散发,穿着怪异的服装,趴在车顶上一边敲打,一边大声吆喝,“救命啊!大哥!帮帮忙快送我去医院!” 司机吓了一跳,“你是人是鬼啊?怎么趴我车顶上?” “救命啊!我快要生了!”岳颖忍不住大声叫道。 司机急道,“你要生了还爬那么高,先下来坐车里再说吧,哎呀真是的,你家里的人都干什么呢,这么大事儿丢你一个人儿?” 岳颖浑身湿透了,坐在驾驶室里直喘气。 司机是个好心肠的,也不多说了,直接往最近的医院里开,下了高速,半个小时,来到一个市妇幼保健院,办了个急症,直接送产房去了。 不到一个小时,岳颖生了个女儿,可惜女儿早产了身体太弱,只能放在保育箱里暖着。 岳颖心里松了口气,“可算是回来了啊!不然这个孩子肯定保不住。” 她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岳颖看见那个司机趴在自己的床头上,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十分愧疚的说了声,“谢谢啊!” 谁知道那司机居然醒过来了,抬头看着岳颖道,“幸好母女平安,否则我真是亏的本都回不来了。” 岳颖咧嘴一笑,“嗯,谢谢大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是河南南阳人。” “哎呀!老乡啊!我是郑州的,这真是缘分啊!”司机大哥笑的合不拢嘴。 岳颖道,“能借我手机用一下吗?我打个电话给家里报平安,另外昨天住院花的钱全部还给你!” 司机大哥憨厚的笑笑,把自己的手机拿给了岳颖。 岳颖拿着手机笑道,“这个款好古董啊!只能接打发短信,十几年前流行的吧,大哥也不换个智能机,能上网聊天看视频的多好。” 司机大哥不高兴起来,“我这个可是最新款的,可贵了三千多呢!” 岳颖一愣,电话里一阵盲音,“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怎么可能?”岳颖激动的抓住司机大哥的手,“现在是哪一年?” 司机大哥见岳颖情绪激动,回答道,“2000年啊!今年是千禧年啊!” 岳颖彻底懵了,自己穿回了十年前,那现在自己岂不是只有十六岁? “镜子!我要照照镜子!” 岳颖歇斯底里的挣扎着,司机大哥很无奈的又去小卖部买了个镜子给她。 岳颖拿着镜子一瞧,彻底失望了,真的是十六岁,自己还在上高中呢,这个孩子要怎么解释? 自己回去会被打死的! 司机大哥很能理解岳颖的心情,“妹子,是上当受骗了吧?别想不开,你这医药费我就不要了,不会找你讨债的,人总是要好好的活下去,别怕,没有过不去的坎!以后做人眼睛擦亮点,别再被人骗了就行了。” 岳颖叹了口气,摸摸自己浑身上下,有一个腰带,对了,自己虽然没有钱,但是有宝石啊! 随身的腰带里带着碎银子,不过银子搁这里不值钱,能用的就只有宝石了。 岳颖解下自己的腰带递给司机大哥道,“大哥,你救了我们母女,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这腰带上的宝石大概值几个钱,你拿去找个识货的卖了吧!” 司机大哥很意外,拿着这条绣花的腰带,上面的绣纹十分精致,镶的那块宝石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是哪儿来的?”司机大哥神色不虞。 岳颖笑笑,“家传的,应该能值几个钱,听说现在古董很值钱的。” “你这丫头,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拿出来呢?”司机大哥有些不舍,可还是还给岳颖了。 岳颖笑道,“我现在身无分文,不卖了它难道要饿死吗,我们两母女还值不到一条腰带的钱?” 司机大哥笑着说,“那行我找个懂行的问问啊!” 吃过司机大哥送来的早饭,岳颖感觉自己力气恢复了一些,虽然没有全盛时期那么强健,但好歹自己能控制住身体。 吃过饭她开始下床活动,虽然肚子还是很不舒服,但相比怀着孩子的时候要轻松多了。 去保育室看过孩子,岳颖安心了许多,自己吃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就是为了生下这个孩子,现在总算是完成心愿了。 午后司机大哥满头大汗的回来了,一看岳颖激动的直哆嗦,“妹,妹,妹子,你家里以前是大官家吧?” 岳颖斜着头,“听说是个大将军!” 司机大哥激动的拍着大腿,“这就对了!是好东西,那缎子和绣工都是宫里的规制,那宝石搁在现代也是稀罕物,人家一瞧就要留着拍卖,你看这事儿?” “大哥看着办吧,我只要够个生活就行了!” “成!我一定给妹子办好,一点心不让你操的。” 第五六八章 回家(十四) 岳颖生完孩子的第四天,孩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黄疸也出了,出生证明也办好了,只是孩子才二斤多,还得继续住院两个月才能出院,岳颖不得不留下来照顾孩子,另外还得凑医药费。 就在医院下通知,帐上没钱的时候,司机大哥回来了,拉着岳颖很神秘的说道,“妹子,哥把钱给弄到了,你这医药费哥全给你包了。” 岳颖淡淡一笑,“成,我只要孩子好好的就行,其它的大哥你安排!” 这司机张了张嘴,他不能告诉岳颖那条腰带拍卖卖了三百万,万一她反悔了怎么办。于是给岳颖在医院的卡上存了十万,足够孩子住半年了,可是岳颖那里他却一分钱也没给了。 岳颖并没有计较这些,她想的是要怎么样才能瞒过家里,毕竟这个时代是自己十年前的时代,自己带着本该出生在未来的孩子居然生在了现代,自己该怎么跟父母解释呢? 岳颖的父母一直在外地打工,岳颖此时正上高一,一家人生活原本是平平淡淡的,可是突然有一天,学校老师给他们打来电话询问岳颖怎么没来上课,他们才发现女儿失踪了。 岳颖的父母报了案,整日以泪洗面,四处寻找。 而岳颖却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她陪着自己的小女儿,虽然长的刚出生的小猫似的,可那也是自己的崽儿。 在岳颖照看孩子的时候,她的妈妈辞职了,为了找女儿,大街小巷的贴广告,可是依旧是杳无音信。 等到孩子二个月后,终于长到了六斤重,才敢从保育箱里取出来,交给岳颖抱一抱。 岳颖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小小,因为她长的实在是太小了,哭的声音跟猫叫一样。 出院的时候,司机大哥没有来,只给她留了一张二十万的银行卡。 岳颖撇嘴一笑,罢了,自己跟女儿能安安稳稳的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就不用再计较。 小小要吃奶粉,岳颖抱着她去市里最大的一家超市,刚结完帐,准备走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妈?” 岳颖一只手捂住嘴巴,她没想到自己会在医院里见到自己的妈妈,她已经憔悴的不成人形了,岳颖深深的愧疚。 她只能远远的看着一步也不敢靠近,她不知道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会发生什么情况,这个时代的岳颖还在不在?自己只是一个过客,还是剧中之人? 一切只能以后再做打算,她结了帐抱着孩子,想找个旅馆住着,身上的银行卡里还有十几万,生活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 “来人啊!抢劫!” 一声熟悉的惊呼,岳颖转过头去,呼叫的人不是自己的老妈又是哪个。 她跑过去,把孩子往老妈怀里一塞,“帮我抱着,我帮你去追!” 两个骑摩托车的小青年,一踩油门,车一下子就飙了出去。 岳颖腿上一使劲,飞快的跑了起来,她感觉自己身体似乎轻了很多,比以前的速度快了不少。 那骑摩托车的小青年一见岳颖追上来了,惊讶道,“假的吧?摩托车也能追上的?” “砰!” 正说着摩托车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倒在路旁,那人却拍拍衣服一点事儿都没有,两个小青年吓傻了,大声叫道,“鬼啊!” 此时岳颖赶到了,一把把妈妈的包包拿了回来,又踢了那小青年一脚,“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抢劫,就把你们送派出所去!还不快滚!” 两个小青年爬起来,屁滚尿流的跑了,她也没抬头细看,只瞅着包包说了一句,“谢谢你帮我拦住他们!” 那个人傻呆呆的叫了一声,“岳颖!真的是你吗?” 岳颖惊讶的抬起头一看,真的是铁毅,他穿着戎族的皮袍,发髻凌乱,脸上脏兮兮的,一幅很狼狈的样子看着自己。 “铁毅?”岳颖几步走近他一看,没有受伤,只不过穿的奇怪了些,又黑又瘦,脸上的疤痕也格外狰狞。 “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岳颖话刚说完,就听到铁毅腹中一阵轰鸣,“你这些天没有吃饭?” “本想打几只野物充饥,不想被人说不爱惜动物,此地与大周习俗不同未敢妄动。”铁毅很无奈的说道,“又想在小店买些馒头包子,店家又不肯收我的银两,真是愁煞人也!” 岳颖抱着他亲了亲道,“哎,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走我带你吃去!” 铁毅却拉着她道,“你的肚子?” “对哦!”岳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孩子忘在老妈那里了,笑着一扭头,“我已经卸货了,是个女儿,长得很像我!” 岳颖牵着铁毅的手跑到超市门口,岳英妈还抱着孩子站在那里苦等呢。 岳颖把包还给了自己的亲妈,然后接过孩子。 岳颖妈感激道,“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刚发的工资就被人抢走了,这个月女儿的生活费就差点没了呢!” 岳颖心中一动,等岳颖妈走后,想起自己十六岁时候做的一件蠢事,就心里难受不已,她抱紧孩子,买了碗冷面递给铁毅说,“先垫垫,一会儿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咔!” 对面一个摄影爱好者把岳颖抱着孩子买冷面递给铁毅的样子拍了下来,自己感叹道,“这么好的女孩子,真是难得啊!” 铁毅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乞丐了,他麻木的跟着岳颖来到一家旅馆,老板问了一句,“身份证拿来登记一下!” 岳颖愣住了,真是糟糕,自己忘了住旅馆要登记身份证的,真是麻烦,这个身体是岳颖的,自己的身份证这个时候还没办呢。 “我忘了带了,老板帮个忙,先给我们开个房间,我等会回去拿给你!”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岳颖,又鄙视的看了铁毅一眼,心里暗道,“这两个人别是人贩子吧?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脸上那么长个疤!” “帮个忙,老板,大不了我多加点钱?”岳颖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岳颖焦急的拍了几下。 第五六九章 回家(十五) 老板瞟了两人一眼,拿了钥匙道,“我先给你们开个房间,你一会儿记得来登记啊!” “谢谢老板啊!”岳颖高兴的抱着孩子带着铁毅上了三楼,老板打开一间双人房,岳颖一看环境还不错,热水,电视,空调都很齐全,满意的住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铁毅不解的问道。 “客栈!” “为何还要身份?” “怕有坏人啊!登了记了上网一查就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铁毅听不懂,他脑子全是懵的,这个世界跟自己所在的世界完全是两回事,满大街的人穿的衣服都是要么破大洞的,要么就是连屁股都遮不住的,袒胸露背的更是多不胜数,简直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更有发色五颜六色的,也不知道是何人种,居然能有那样的发色。 岳颖把站在窗前的铁毅拉到浴室里,教他怎么放水,又告诉他洗发水和沐浴露怎么用,折腾了好半天才算完事儿。 铁毅没用过这样会自己喷水的水管子,又激动又兴奋,从头到脚认真的清洗一遍,全身都轻松了许多。 他洗完澡,围着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却发现岳颖不见了,只有小小在床上哇哇的哭。 铁毅抱起小小,轻轻哄着,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铁毅打开门,只见老板带了一个穿制服的人站在门口,那个穿制服的人对他严肃的说道,“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 铁毅愣道,“那是何物?”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铁毅见那人一脸的倨傲心中不悦,砰的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小小哭个不停,铁毅的心都要碎了。 门外仍然在咚咚咚的使劲敲着。 岳颖提着满满的两大袋子生活用品回来了,见派出所的民警跟旅馆的老板堵在门口,就知道坏事了,她跟铁毅两个都没身份证的。 但是岳颖并没有着急,她拎着塑料袋子走到门口道,“咦!你们堵在我房间的门口做什么?” 民警同志道,“我们怀疑你们拐卖儿童!你听这孩子哭的!” “那是她饿了!” 岳颖不高兴的打开门,把一套内衣和体恤扔到床上,说道,“这孩子是我亲生的,谢谢您的关心,我有医院的出生证明,他是孩子的爸爸!我们是合法夫妻。” 老板很尴尬的问道,“那你们为什么没有身份证?” “不是跟你说过忘了带吗。”岳颖迅速的给小小冲好牛奶,并且给她换了尿布,这才搭理那个民警。 最后岳颖还用自己妈妈的身份证号登了记,民警这才撤了回去,只留铁毅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岳颖把他拽回卫生间里,拿刮胡刀把他的胡子给刮干净了,人看起来清爽很多,只是他死活不肯剪头发,岳颖只好帮他挽了发用他常用的那根发簪簪好。 铁毅换了体恤却挽着头发,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因为岳颖还在月子里,所以她只能让铁毅吃快餐面,好在是想到在租到房子之前在这旅馆里也住不上几天,就将就了过去。 可是铁毅没有吃过快餐面,他吃的最简单的烤肉也得十几分钟才能烤熟,而这个面只用热水泡一下就能吃了,而且味道还挺不错。 等到两包快餐面下肚,铁毅觉得自己这才算是又活过来了。 “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他好奇的问岳颖。 “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不过我却不是这个时代的,这个时代是我本身年纪,十年前的。” 这个话题有点绕,想让铁毅完全理解是很难的。 于是岳颖只好找了很多书给他看,有些字他不认识,等岳颖给他一解释他很快就能看的懂了。 铁毅把华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通通看了一遍,对岳颖说道,“原来这里的文明比我们那里高了那么多!如果能回去的话,我一定要多带些书回去。” 岳颖叹息道,“我可不想回去,那里有什么好的,吃没的吃,用没的用,没电脑,没手机,整个人都要郁闷死了。” 铁毅一愣,喃喃道,“可是那里有小六福,有孩子们!” 岳颖看看小小,叹了口气,“先睡吧,要回去也得小小大一些再说,那边条件那么差,小小回去能不能养活还是个问题呢。” “依你!” “你呢?你是怎么穿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带着法师去了狼王山,想要抓住谢瑾的儿子,可谁知道走在半路上就冷不丁的被风吹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无尘法师他们怎么样,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铁毅说完,沉沉睡去,这床也比自己家里的舒服呢。 带孩子的人是睡不好觉的,铁毅刚睡下没多久小小就哭闹起来。 岳颖起床给她冲了牛奶,然后换尿布,谁知她这不是尿了,居然是拉了,只好给她重新擦洗,然后垫上干爽的褯子。收拾完这一切,岳颖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趴在铁毅的身上,喃喃道,“明天一定要去租套好房子。还要去重温旧梦......” 铁毅一伸手把岳颖揽在怀里,“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想要干什么都行!” ...... 夜晚,岳颖妈带着庆幸的笑容坐在屋里,跟刚下班回来的岳颖爸爸数落,“我就说取钱的时候咱们两个一起去啊,你偏要让我一个人去,差一点包就被人抢走了,我吓都吓死了。” 岳颖爸爸正在夜宵,腰上围着围裙,“看看几点了,英子该回来吃饭了吧?” 岳颖妈妈一瞧闹钟,可不是,“已经放学了,就快到家了!我去把牛奶给她准备好。” 一等没人回来,二等还是没人回来,夜宵搁在桌子上都快凉透了,岳颖爸爸皱着眉头,“不行,我得去学校瞧瞧!” 十年前的岳英走在回家的路上,考试考的很不好,自己都没脸回去见父母了,一想到爸爸妈妈起早贪黑的给自己做饭,洗衣服,把自己伺候的跟一个大小姐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还真是羞愧。 第五七零章 回家(十六) 岳英今天被老师抓到作弊,要明天请家长到学校坐谈,她愁眉苦脸不敢回家,在外面游荡。 王成一张讨打的脸仰在岳英面前,“去我家好了,我家三层小楼,家里大人也不在家。” “砰!” 岳英扬手一拳,“少烦我,我都不敢回家,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凭什么偷换我的考试卷,结果还被老师发现要重考,你害死我了!” 男孩脑门上起了个大包,委屈的看着岳英道,“那我不是看你答不出来,想帮你做嘛!” 岳英眼睛往上一翻,气得往外走,“你个傻缺,我做不做的出来关你什么事儿?用的着你来这么一出?你要是真想帮我,怎么不把名字也改掉呢!” 两人交换试卷的时候,王成没把名字换过来,监考老师一下子抓了个正着,你连解释都找不到理由的。 否则怎么岳英的卷子在王成手里,王成的卷子在岳英手里? 两人又得重考,不过王成却是个有担待的,他承认是自己换了岳英的卷子,结果监考老师觉得他脑子抽了,你都全部做完了,闲疯了去换人家没做完的试卷。 岳英挨了一晚上的骂,自习课也没心情上,岳英放了学却自己先走了,王成帮了倒忙,他追了一路好不容易追上岳英,想跟岳英道歉,岳颖烦躁的不得了,直言让他滚! 六月六日,本来是个上上大吉的日子,可对于岳英来说却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日,被骂事儿小,要跟家长坐谈怎么办呢? 想想辛苦工作的父亲,再想想可怜巴巴盼着她好好的学习的母亲,这个坎好难过! 岳英徘徊在路灯下,王成跟在她的身后,“原谅我这一回吧,我真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这么晚不回家,你们在干什么?” 岳英看着父亲一脸怒色,完蛋,他肯定误会了,这该死的王成! 岳英想都没想转身就跑了,任凭她爸在后面怎么喊都没有回答,王成见势不妙也不敢再跟着岳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跑掉。 岳英无处可去,来到一家旅馆,跟老板说开间便宜的房间。 老板让她拿身份证看看,心里却想,一个单身女孩子,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荡,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岳英道忘了带了! 老板冷笑道,“真是有意思,现在的人记性都那么不好,一个两个的都忘带身份证。” 岳英生气道,“又不是不给你房钱,说这么多废话,你记我妈的身份证号不就行了。” 于是老板做登记,岳英把妈妈的身份证号念了一遍。 老板愣住了,还有这么巧的事? 下午那个抱孩子的女人说的是这个号码,现在这个女孩也说了这个号码?难道现在流行这个妈妈号? 他停住笔问岳英道,“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啊?” 岳英很不耐烦,“我家就我一个,计划生育是国策啊,要是我有个姐姐我不就被计划了!” 老板把登记本子拿给她看,“可是这个岳颖明明也是登记的这个身份证号。” 岳英一愣神,妈妈的身份证号被人盗了吗? 不行,我得去问清楚! 岳英正好没地方可去,找这个人也许能讹上一笔。 “咚!......” 铁毅一下子惊醒了。 岳颖按着他说道,“别担心,是十年前的我来了。” 铁毅有点懵,岳颖对他说道,“你别管了,反正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在这个旅馆住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回学校,被我爸找着了狠揍了一顿,然后我就离家出走了,现在既然时光倒流了,那我得帮帮自己,不然明天一顿打肯定是跑不了的,一离家出走,毕业证也别想要了,只能去给人打工去。” 铁毅不明白岳颖的话,茫然的点点头,闭上眼睛搂着小小继续睡。 岳颖打开房门,食指按在嘴边,“嘘!小声点,孩子刚睡着,有什么话我们到外面去说。” 岳英被岳颖堵在门外头十分的憋气,她看着这个女人虽然穿的很随便,可是言行举止却很稳重。 俩人来到一楼,到了门外边岳颖才说道,“我知道你要来,你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全都知道,我不想改变,不过今晚是你人生的转折点,我不想看着你因为一件小事被当众责打,然后离家出走,以后给人打工过日子。” 岳英很奇怪的仰着头问岳颖,“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说?” 岳颖不想跟她解释,因为这件事情太离奇,自己跟她说了她也不一定会相信的。 “你今天考试卷子被王成偷换了,还被监考老师抓住!” 岳英瞪大眼睛,“你到底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反正我不会害你,反而还会帮助你,你回家去吧,你爸爸妈妈等的很着急了!”岳颖劝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你是我堂姐吧?”岳英想了半天姓岳的,又知道自己妈妈身份证号的,除了堂姐还会是谁? 岳颖手捂着额头,我就是你自己啊! 岳英做梦一样的被忽悠回了家,老爸看着女儿只会叹息,怕一打她又跑走了,打也不敢打,骂也不敢骂,委屈的什么似的扯下围裙,回自己屋里,生闷气去。 岳英神秘兮兮的拉住妈妈的手问,“妈,我是不是有个叫岳颖的堂姐啊?” 岳英妈板着脸敲她的头说,“哪有什么叫岳颖的表姐,你脑子糊涂了,你就那几个表姐,岳霞,岳红,岳愫别的哪里还有了。”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岳英跟她妈说,老师要让她到学校去一趟,她没敢告诉爸爸,怕他不给自己留面子,真的当着学校那么多人就教训自己。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那么相信她呢,真是好奇怪。 岳颖早上带着铁毅去租房,最先考虑的,就是自己父母住的那一片儿,刚好租到了她妈房子的隔壁。 房租很便宜,只是铁毅并不明白岳颖想要干什么,她跟铁毅讲了自己的身世,并且告诉他那是自己的母亲,可是铁毅要上门拜见,她又拦住,只说远远的看着她们好就满足了。 第五七一章 回家(十七) 隔壁搬来了个新邻居,岳英妈一看是岳颖十分高兴,添置东西的时候,她还来帮忙。 “哎呀,多亏你帮我找回包包啊,要不然我真是要哭死了。” 岳英妈搬着婴儿盆往屋里走,一进门正对着铁毅那道有狰狞伤疤的脸,吓了一跳,手里的盆差点掉在地上。 岳颖抱着孩子笑道,“您别怕他,那是小时候淘气留下的。” 岳英妈捂着心口道,“哎哟!吓我一跳,那样子看着就象是故意划的一样,也难为你天天看的下去。” 铁毅耳朵很灵,以前没人拿他的相貌说事儿,可是现在被丈母娘嫌弃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板着个脸抱着小小靠在门口浑身冷气直冒。 岳英妈浑然不觉,回头看见铁毅抱着奶娃娃靠在门口,急的打了铁毅一下,“这孩子这么小哪里吹得风,还不快抱进屋里来,别搁门口傻站着。” 铁毅想要揍人,这要不是岳颖亲妈,自己肯定是要发作了的,从小到大谁敢这么跟自己说一句硬话,偏这老太婆叽叽咕咕全是说自己的坏话。 岳颖收拾好了东西,起身捶了捶腰,接过孩子说,“该喂奶了吧?这都睡好半天了,也没见哭闹?” 岳英妈赶紧奉献出自己的育儿经,“她不哭才好呢,让她睡,孩子小正长脑子呢,别招惹她,饿了她自然知道叫你的。” 岳颖笑着把小小放进买来的小床上,然后去装电脑。 岳英妈一看,这个邻居还挺有钱的,买的起电脑呢,这样的怕是要好几千吧,自己一个月才不到一千块的工资,要存上四五个月才能买的起呢,想到岳英现在正是用的上的时候,于是对岳颖道,“那个,小颖啊,我帮你看孩子,我家英子要用电脑的话,借你的用用成吗?” 岳颖心里暗笑,“叫她来就是了呗,这有什么的。” “哎!谢谢啊!” 岳英妈跟勤快了,跟老妈子一样,把小小的衣服拿去洗了,一边洗还一边说,“小孩子的皮肤娇嫰,洗过了还要用开水烫一烫消了毒再晒干。” “好!” “多抱出来晒晒太阳,补钙补锌,孩子更聪明呢!” 铁毅脑子都晕了,养个孩子这么麻烦?在大周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带海娜的时候都做错了? 那个元昌国的太阳太毒,这小东西晒不到半个时辰,恐怕就得脱水晒成人干了。 老太婆的话不能太认真,等她走了得跟岳颖说说,别什么都依着她来。 岳英妈在岳颖这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总觉得岳颖就跟自己女儿一样的,一点都不觉得陌生,明明不是! 铁毅搬进新家住了一段时间才算适应,他很担心草原上铁卫和海娜的安危,对岳勇的死,他十分愧疚,可是找不到回去的办法,着急也没辙。闲着没事就学上网,学电脑里面的各种知识。 他本就很聪明,学起现代知识来一点都不难办,只是在这里没了俸禄拿,每日要指望着岳颖过活心里总有些不自在。 “铁毅,小小奶粉用完了,你去超市再买几罐回来,再带点菜,爱吃什么,你自己看着买。” 岳颖在卫生间给小小洗澡,因为没出月子,铁毅不许她出门吹风。 铁毅应了一声,穿着体恤戴了个鸭舌帽子就出门去了。 他平时很少出门,要不是要给孩子买奶粉,他一步也不想出去,他看了很多电视剧,尤其喜欢看枪战片,冲锋枪一突突,一个人能杀一群,看哪个还敢侵犯大周。 可是岳颖告诉他,军火是禁售物品,市场上是买不到的,铁毅很失望,不过他想着哪怕是偷也要偷一个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看看岳颖这个时代再看看大周,差的何止是一点半点。 出了门往左拐,出了街口再走一段路就是一个小超市,一对男女在路边上吵架,很多人围观,铁毅觉得这里的女人一点也不懂礼,在外面怎么也得给自己男人一点面子,看她居然还敢抓她老公,她老公也真是个怂货,连自己的老婆都治不服。 他一边看着笑话一边过马路,全没发现身后一辆汽车高扬着喇叭冲过来。 就在那车要撞到铁毅身上的时候,他右手一推,竟然把汽车给停住了,“这喝油的马儿也不过如此,不过还是比戎族的马要烈些,挡的有些吃力呢!” 车里的司机吓懵了,傻呆呆的看着铁毅走过马路去。 “我眼花了吧?” 看夫妻吵架的,都愣在路旁了。 此时对面一辆车里坐着个老板,清楚的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去调查一下那个人,力气挺大的,看看他是干什么工作的,把他挖到咱们俱乐部来。” “是!” 助理小张下了车,在超市门口守着,这人进了超市肯定还会出来的。 等了没多久,铁毅拎着几个塑料袋子从超市里出来了。 小张赶紧迎上去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铁毅眼睛一眯,身上露出一股杀气,小张打了一个机灵。 原来岳颖告诉过他,他们两个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户口的,他不明白户口是个什么东西,岳颖告诉他说,就是身份证明,跟大周的户籍是一样的,这样他才明白,没户口的是黑户,很多事情不能办,在大周,黑户是要抓去衙门打二十大板,然后发去苦役的,他对别人问自己的身份十分敏感,小张一问,他立刻紧张起来。 “哦,没事儿,只是刚才看到你单手拦住了汽车有些好奇,不知道你现在是干什么工作的,我们是开建身俱乐部的,我们老板对你很感兴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小张笑着说,可是看到铁毅脸上的伤疤,身上又有点发毛。 “我没兴趣!”铁毅冷冷说道。 “可以给你双倍的工资!”小张开始金钱攻势,“我们这个俱乐部可是市里有名的企业,现在找工作挺不容易的,来我们俱乐部工资高,福利待遇好,还给你交社保,怎么样,条件够优厚吧!” 第五七二章 回家(十八) “我没兴趣!”铁毅冷冷的回答道。 小张急了想要拦住铁毅,“你可以先去看看嘛!工作很轻松的,还有业绩提成,一天只要打三场拳赛就行了,咱们是正规公司,没有生命危险,公司给报销医药费的!” 铁毅没搭理他,想着小小还等着吃饭呢,哪里能多耽误。 小张又挡在铁毅的面前,铁毅火来了。 岳英放学正好从超市门前经过,看到铁毅买东西跟他打了个招呼。 铁毅感觉怪怪的,这个长得不是岳颖的岳颖自己该怎么对她? 小张见铁毅对着岳英出神,神秘的一笑,“兄弟!有钱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手啊,只要你答应加入我们俱乐部,我保证让这小妞心甘情愿的陪你,怎么样?” 铁毅忍无可忍,一拳捣在他脑门上,“她是我老婆!” 小张捂着脸,呲牙咧嘴的说道,“大哥,我没说不是啊!那不是女人都喜欢有钱的嘛!我只是想要帮你!” “用不着你费心!”铁毅搡开他,大步往回走去。 “唉!唉!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改主意了,可以来联系我啊!” 小张追在铁毅的身后,却见他头也没回。 一进门,岳颖就开始抱怨,“买个奶粉去这么半天?” 铁毅心不在焉,十分苦恼,他在想岳英跟岳颖既然是一人,那自己要是跟岳英亲密一点,应该不算出轨吧? “那个,今天遇着个人。” 岳颖一抬头,很奇怪的问铁毅,“你能遇见什么人?” “一个什么俱乐部的人,说只要一天打三场就有钱拿,还有什么提成跟奖金的,我怕上当受骗,就想回来先问问你的意思?” 岳颖皱了皱眉,“你这条件去那里委屈了些。” 铁毅高兴起来,“在家里闷着很难受呢!” 岳颖抱着小小拍着她打奶嗝,“想去就去看看吧,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们就找到办法回去了,不过你要记住,在这里打死人可是死罪的,手别太重了,要是有那不长眼的惹恼了你,废手废脚留他一条命就是了。” “好!依你!” 铁毅被同意可以出去工作了,很是高兴,对岳颖越发的百依百顺。 他抱着一身奶味的女儿吧唧就是一口,原本睡的好好的女儿,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嚎了两嗓子,一扭头继续睡去了,铁毅好没意思的。 他不知道俱乐部是干嘛的,自己也没见识过,岳颖说就跟十年后的高级会所差不多,只是这个时候管理没有那么严格,里面鱼龙混杂,有点象大周的青楼赌馆。 铁毅在家的时候一直洁身自好的,什么青楼赌场跟本就不可能去,铁家规矩大,只打门口走过,就有亲卫来劝了。 如今有了好机会,自然是想去见识一下的。 “去那种地方可是要花钱的,那就是个销金窟,有多少钱都能给你玩没了!”岳颖听到小小哭了,赶紧给她换纸尿裤,另外扔了一张卡给铁毅。 “这上面还有十五万,你要去见识一下,就去见识一下好了,能不出手就别出手,去跳跳舞,喝喝茶也罢了!” 岳颖因为圈了铁毅这些天,心里有些愧疚,他是个领兵驰骋沙场的将军,不是坐在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这样圈的时间久了,他身上的傲气会消磨光的。 “好!我就是去看看,很快回来的!”铁毅有些激动。 “十二点钟之前必须回来,”岳颖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那种地方营业时间很晚,要三个时辰后才会开门,你进去玩的话,最多不能超过三个时辰。” 铁毅很自觉的点头,“十二点嘛!我知道的,所有魔法十二点之后就会消失,所有的事情都会现出原形。” 岳颖撇嘴一笑,把小小放好,自己去厨房烧饭。 她想说,铁毅说的那句话也对,只不过那些都是肮脏的事情,她不想说给铁毅听。 饭后,岳颖陪着小小睡觉,夜里还要起来照顾她,自己得养足精神。 可是铁毅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很期待晚上能看到什么真相,那外头跑着的汽车轮子变成小白老鼠,车盒子变成南瓜,光鲜的美女变成衣衫褴褛的丫头? 唯一不会变的只有那只水晶鞋,多奇妙的事情! 隔壁的岳英妈跟她爸爸商量事儿,“要拆迁了,咱们得赶紧买房啊!” 岳英爸爸手捧着头,“刚辞了职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呢,要不你先打听着,我今天下午还要去应聘呢!” 岳英妈没说话,看看人家给的条件就让人心动,底薪一千,加提成,就看个大门多简单的事儿,不过就是老上夜班,不上白班,晚上6点到凌晨6点,中间管一顿夜宵。 小张的事情没有办好,回去无法交差,跟在铁毅后面,谁知道铁毅跑的快,在巷子里左拐右拐,人就跟丢了! 最后无奈只能想个笨办法,就在巷子口守着,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五点半吃完饭,铁毅急吼吼的收拾完桌子准备出去撒欢,岳颖跟他说,“钱别取太多了,不够了再说,你钱包里装个一万就足够了,只别赌钱,一晚上足够你花用了,包小姐都用不了那么多的,不过你要是真敢包小姐,回来我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铁毅呐呐的出了门,刚好碰到岳英爸也出门。 这是我老丈人,可不能得罪了,铁毅回头看看自己的家门,扯着笑容跟岳英爸爸打招呼,“岳叔!去哪儿呢?” “哦!我去应聘呢,也不知道岁数大的人,他们还要不要,你呢?” “我在屋里闷的慌,出去溜达溜达!” “不是叔叔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老是做个家里蹲不行啊,要不跟叔一起去应聘去?挣两个活钱也好买套房子住的舒服点,租别人的房子总是没有自己有房踏实,你说是不是?” 铁毅哪里敢反驳,在他眼里长辈的话那就是军令,买房啊?以前都没有想过呢,估计岳英也是想的吧! “成,既然岳叔说了,那小侄敢不从命!” 第五七三章 回家(十九) 岳英爸爸自尊心飙涨,这孩子真是懂事,又听话,现在这么好的男孩子去哪儿找啊! 顿时岳英爸爸对铁毅亲热起来,其实他也胆怯,怕自己应聘不上,但是有铁毅陪着,他脸上有疤,再漂亮也不一定选的上,多少给自己一点安慰呗,至少回来跟老妻说失败的时候,还有个邻居垫垫底。 两人走出巷子口,小张立刻跳起来,就差扑到铁毅身上了。 “大哥,来吧!到我们俱乐部来吧!什么条件你说行不?”小张等的心灰意冷了,此时一见到铁毅,走路都要飘起来。 老天爷,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圣母玛利亚,耶稣耶和华,他挨个谢了一遍,我守这儿一下午容易吗? 铁毅一抬头惊讶道,“你还没走?” 小张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我走了,找不到你可怎么办,会被解雇的好不好,现在找个好工作多难啊!” 岳英爸爸听到两人对话,怕铁毅被人骗了,一脸严肃的问,“底薪你们给多少?” 小张不知道这个大叔是谁,但看着铁毅对他很尊敬的样子,眼珠子一转陪笑道,“您说就行我们老板说了,条件他可以随便提,只要是我们做的到的,全都答应!” “签合同不?”岳英爸爸严肃道。 “当然签!签十年都行的!” “阿颖说只能签一年,以后要是接着干就再说!” 小张翻了个白眼,“行,没问题,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岳英爸爸见小张处处迁就铁毅,奇怪道,“你们到底是那家公司啊?别是骗人的吧?” 小张头一仰,骄傲的说,“旭辉俱乐部!” “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啊!我也是去旭辉俱乐部应聘的!”岳英爸爸激动起来。 小张见铁毅一直没吭声,怕他不同意,连忙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关系?” 铁毅蹦了一句,“他是我岳……” 欸,忘了岳颖说不能说出来的! 他硬生生把后面个父字吞进肚里,“岳叔!” 岳英爸爸此时特有面子,骄傲的说道,“我就住他家隔壁,看着他从小长大的,这孩子实诚!” 铁毅偷笑,“我堂堂侯府嫡子,您能眼看着长大?也真是能吹!” 他不知道自己的岳父居然也有如此虚荣的一面。 他对小张说道,“如果你们聘用我岳叔的话,我就去瞧瞧。” 小张想都没想立刻应道,“没问题,跟我去办入职手续就行了!” 岳英爸爸有点懵,自己紧张了大办天,这样就解决了? 小张一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走吧!办完手续,今天就可以上班儿了,还能多拿一天的工钱呢!” 铁毅是第一次做这种铁盒子车,上车后跟牛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哪个男人都有一颗想要征服一切的心,这铁盒子就是铁毅的目标。 “这个要多少钱?” 小张笑道,“这种车便宜,十几万也就够了,咱们老板有辆奔驰,国外进口的,可贵了,要好几百万呢,不过那车坐着就是舒服!” 铁毅一掂量,自己卡里只有十五万,想要买个好的,可还差好多呢! 这个比马跑的快,坐着又舒服,他真的眼馋了! 从岳颖住的那个小区到旭辉俱乐部没用多少时间,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 下了车,小张付了车费,铁毅心想原来,坐车也是要给打赏的,真麻烦,自己钱还没有去取呢。 旭辉俱乐部在国际大酒店的45到48层,这一整栋楼都是薛如龙的私人物业,一楼到五楼是超市,六到三十九搂是写字楼,四十楼直到四十四层全是复式的,上下一体设计,装修的很精致,里面是娱乐设施,带餐饮,因为薛如龙迷信,忌讳四十四,所以这座楼里没有四十层,到三十九楼就换成小电梯了,然后跳到四十一楼才再有编号,上到四十三就没有了,专用电梯里有五层,直到四十八楼全是高档酒店套房,最上面靠南边的那一排就是俱乐部的所在了。 门口没有那么张扬,反而有点江南田园式的优雅,小张带着他们从一楼的专用大厅里进去,门前的保安敬礼开门,把岳英爸爸震撼的浑身发抖,这档次太高了点,看那装修,再看看人家那礼敬的多专业,肯定是部队里的退伍兵。 他哆嗦着往里走,腿不自然的打着颤儿。 铁毅是见过世面的,也没有见过这种雅致的情调,有点嫉妒,他们铁家军也算是不凡了,可是在这里,也就是个看大门的角色,心里有些愤愤不平。 进了大厅坐电梯,铁毅又吃了一惊,这楼这么高居然是自己上去的,又快又稳,这个电梯是很不错。 小张心里鄙视,两个乡巴佬! 俱乐部的大门是磨砂玻璃的,铁毅没见过这种材质,心里暗暗惊叹这个老板的大手笔,他却不知道这种防爆门,也只是一般般了。 进到办公室,小张立刻轻松起来,办公室里坐了一群待命的小弟,这些人穿着西装,人模狗样的或打着台球,或端着酒杯,见小张进门,立刻排成一排,鞠躬敬礼,“张哥好!” “嗯!都忙去吧,那个海子留下来,带这个......”小张看了铁毅一眼,笑了笑道,“带这位岳先生去办一下入职手续,工作吗,你看着安排,不要太劳累的,我看接待处那边做做登记就可以的。” 小海看了一眼这中年大叔,没什么特别的啊,前台接待一直是小姚的差事,把这大叔安排到那儿去了,小姚难道去端盘子?恐怕她是不会愿意的。 可是这关自己什么事儿呢,他应声道,“跟我来吧!” 岳英爸爸激动的直点头,跟了小海出去,铁毅见他行动有些怠慢,还敢走在自己岳父前面,简直太不懂规矩了,于是一捏小海的手臂,“让他先行!” “哎呀!” 小海被捏的一跳脚,这他妈的是人手吗?老虎钳子一样啊! “你放手,我让他先,让他先走!” 铁毅一松手,微笑着对岳英爸说道,“您先去等我,我这边手续办完了,咱们一起回去!” 第五七四章 回家(二十) 屋里一众人好奇的看着铁毅都在猜想,他到底是有什么能耐,居然让张哥对他这般客气。 而小海带着岳英爸爸出了门后小声的问,“那人是谁啊,这么大力气,瞧给我这手臂捏的全都肿起来了呢。” “哦,那就是我家邻居!” 小张让小弟给铁毅倒了杯饮料来,铁毅喝着味道怪怪的,不过还算是可以入口,他问了问那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弟一愣,指了指办公室上方旭日东升的大匾,“那有闹钟,你自己看就行了。” 铁毅抬头一瞧,一幅很漂亮的风景图旁,镶着个圆圆的钟盘,时间指着六点三十不到,大周也有日晷,他也认得的,看看太阳落山,并没有更漏,也能大概齐的估出来,是酉时末了,自己还能在这里混上两个时辰,他心里得意起来,四处打量。 这间办公室很大,前面是待客厅,一套黑色真皮沙发,一张长方形红木茶几,奢华大气,背后还有一扇门磨砂隔音玻璃门,穿过玻璃门,里面是员工休息室,里面的长沙发上躺着一个人,三十出头的样子,只穿着背心短裤,翘着脚闭目养神。 铁毅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那人不屑的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怎么客气的。 “铁哥!” 小张仰着一张笑脸站在玻璃门外边小心的说道,“一会儿阿豹要上场,你来我这儿坐!” 铁毅皱皱眉,怎么,自己这是被人嫌弃了吗? 他哼了一声,心里很不痛快,小张连忙递上一支大中华,铁毅哪里见过这个,摇摇手,“我不会!” 小张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拉着铁毅出来说,“你不知道,阿豹现在是我们俱乐部的台柱子,他拿过全国冠军的,老板好不容易才请回来的,打一场拳最少有一二百万的进项呢!可惜能当他对手的人太少了,这不是一个多月,都没人敢来挑战,本来老板从加拿大请了个人过来,可是因为签证有问题,一时来不了,这不是正好遇到你了吗,只要你肯打,这场赛事给你分四成,如何?” 铁毅道,“我没打过,万一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小张激动起来,“怎么可能,你只要是能在台上撑过十分钟,就给你十万怎么样?” “这不是问题,我手重,只怕伤了他,我夫人说你们这里不能随便伤人的。”铁毅还有些犹豫。 “没关系!打死打伤我不找你麻烦就是了!” 阿豹眯着眼睛走出房间,上场时间快到了,他要上楼上去热热身,听到铁毅说自己手重,轻蔑的笑了,能有多重?打拳比的不仅仅是力气,在他眼里,铁毅就是个刚出道的乡巴佬。 “敢立生死状否?” 铁毅瞪着他问道。 “随便你!”阿豹扭扭脖子,骨头发出咯噔的声音。 铁毅听到他的挑衅,胸口压抑的情绪激动起来,问小张道,“你可做的主?” 小张点点头,这样的事情也有,不过不是很多,大家都买的有保险,出了事儿也有保险公司赔,他跟老板打了个电话,结果薛如龙说今天的拳赛要推迟三天,等两人签了生死状再说。 结果这一晚上铁毅只在小张的带领下先打了会儿桌球,再去了舞厅,玩的十分嗨皮! 在舞厅的时候,一开始放的舞曲是交谊舞,看人家一对一对,搂搂抱抱的他脸都红了,可是小张说,大老爷们的不会跳不要紧,找个跳的好的小姐来教好了,铁毅坚决反对,岳颖说了,小姐都是要钱的,自己还没给孩子挣到奶粉钱,这个绝对不行。 没办法小张只好亲自出马,可铁毅对那个一哒哒,二哒哒,三哒哒就是学不来,不是跟不上节奏,就是老紧张的踩到,小张的脚。 小张龇牙咧嘴让人把音乐换成了迪士高的,这样他才算是解脱了。 蹦了一夜,他脸上有疤,漂亮的小姐姐对他是近而远之,而他对这种群魔乱舞的环境一点也不排斥,也是,活了二十多年哪里象现在这样轻松的玩过,特别是舞台中央那个跳钢管舞的女郎身材火辣,看得他鼻血直流。 铁毅蹦的激动了,出了一身臭汗,等音乐又换成轻柔的时候,冷不防的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完了,完了,要现原形了!” 铁毅跟小张说了一声,“我明天再过来,先回去了啊!” 也不等小张安排,自己出溜一下就跑出去了。 可是这种地方他哪里知道哪儿是哪儿呢,出来就迷了路了,左拐右拐的不知道拐哪儿去了,几个人在厕所里交易白粉,铁毅也不知道,直接拉了一个过来,问,“要回家该怎么走啊?” 其中一个黄毛一愣,大叫一声,“大哥,有人来了!” 里面交易的人纷纷往外冲,铁毅不明所以,也跟着跑,那个黄毛还拿着匕首要捅他。 铁毅一把夺过匕首,正要问话,外面的便衣警察就冲进来了,这个他在电视里看到过,里面都叫“啊sir!” “不许动,举起手来!” 一个便衣大声呵斥道。 小混混们都在反抗,只有铁毅不动,一个便衣踢了他一脚,骂道,“还敢持刀抗捕,你能耐啊你!” 铁毅笑容凝固了,侧身一闪一个扫堂腿,那便衣就倒地上了。 “这刀不是我的,是他的。”铁毅把刀递给要捅他的那个黄毛。 “不是,这不是我的,我没拿刀,我就是一路过的,我是真的上厕所。”黄毛嘤嘤的哭起来。 铁毅很奇怪的说,“我来的时候,你还在说,这个很好,最纯的从金三角运过来的,不容易呢,我还奇怪好好的你把那么难得的东西扔厕所里干什么呢?” 那些人在这几个毒品贩子身上没找到东西,听铁毅一说,直接去掏下水道去了。 他可没时间等呢,刚好看到岳英爸爸在楼下,一翻身从楼上跳下去了,不过是两层楼的高度,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可是对别人来说那可是大问题了。 一群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第五七五章 泥沼(一) 这便衣虽然没有抓住铁毅,但是对他脸上的那道疤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了。 铁毅扯着岳英爸爸往回跑,一个劲的说,“晚了晚了!” 岳英爸爸一直说,“我还没下班呢!” “没事儿,我明天去跟小张说,你就跟着我就行了。”铁毅见岳英爸爸站在大门口跟人点头哈腰的,实在受不了,那阿豹都能有个助理,凭什么自己不能有个助理呢! 他决定了,以后岳英爸爸不去站门口,就跟着自己做助理好了。 凌晨快一点的时候,铁毅回到家,岳颖刚给小小换了尿布,正在喂奶,没好气的瞪了铁毅一眼,“玩开心了?” 铁毅见岳颖脸色不好,连忙摇头,“不好玩,没意思的紧,就是张牙舞爪的乱蹦,又吵,里面,里面看不到时辰,这才晚了。” 说完又悄悄看岳颖一眼。 “那跳钢管舞的,你没见过吧?” 铁毅噗嗤一笑,红着脸说,“她怎么就敢不穿衣服跳呢?” 岳颖一枕头飞过去,“还说不好玩,没意思,还看到人家没穿衣服?” 铁毅抱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怎么老实回答了,也有错? 这一夜,铁毅老老实实的给小小换尿布,冲牛奶。 早上岳颖醒来神清气爽,铁毅萎靡不振晒蔫了的茄子似的直打哈欠,一夜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哪里会有精神,一会儿孩子尿了,一会儿孩子饿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的哭了,被岳颖一脚踢过去,“起来抱着走走,别让她哭,我还睡不睡了?” “睡,睡,你好好睡,我哄,我去哄就是了!” 就这么着折腾了一夜,等岳颖做好早饭,他到抱着孩子歪在床上睡着了。 岳颖把小小抱走,把铁毅扶着睡好,今天小小要打预防针,现在让他补个觉,等到吃过午饭再去防疫站。 可谁知道没过多久街道上的人来了,登记流动人口。 岳颖跟铁毅也是流动人口而且还是黑户。 王大妈跟在片警身后,片警拿着个登记簿,岳颖在院子里洗尿布,看见人来,使劲一抖尿布上的水。 “哎哟!真是的看着人来了,怎么还这么毛手毛脚的?”王大妈抱怨完拉着片警的袖子站到一边。 “你是刚搬进来的?”片警查户口呢。 “是啊!”岳颖把尿布搭在院子里扯起来的绳子上,“怎么了?” “登记啊!现在不是人口流动性大吗,要查计划生育,你这院子里晾着彩旗,又是外来人口,自然是要登个记的。”片警很客气的敬了个礼,“请您好好配合!” 岳颖一瞧这个片警年纪不大,估计是刚从学校毕业的,脸还嫩,不好意思上门,叫了王大妈跟着。 王大妈敲着边鼓,岳颖没有说别的,只把小小的出生证明拿出来了。 “你们的结婚证户口本呢?”小片警红着脸问。 岳颖叹息道,“我们两个都是超生的,那里有户口本?” 王大妈眼睛直冒光,“没户口,罚款!” 岳颖叹了口气,“罚多少?” “要按照规定来办!......” 铁毅睡的朦朦胧胧的听到外面岳颖再跟人争吵。 “罚款可以,户口你给我们上了!” 岳颖是知道在这个社会没有身份证是多麻烦的一件事,于是铁毅多了一项工作去计生站开证明,去派出所上户口。 他路也不熟,人也不知道谁是谁,急了,直接去了俱乐部找小张帮忙办。 “你帮我把这事儿办了,我给你打一个月的擂台!” 小张眼睛一亮,“这事儿好说,好说!” 转脸打电话给薛如龙,“薛总,那个铁毅是黑户,他老婆也是黑户,他女儿还是黑户......” “让他先打一场看看,就今天晚上吧,赢了一切都好说!”薛如龙平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铁毅期待的望着小张。 小张点头道,“成了,你今天晚上先打上一场,要是赢了,你全家的户口都没问题!咱们公司全部接收了。” 铁毅这时才知道,薛如龙还有个房地产公司,那个是明面上的资产,这个俱乐部只是老板平时的消遣。 等铁毅回来把所有的事情跟岳颖说了,岳颖才惊觉事情大条了。 原来这个薛如龙是个涉黑集团的头子,他私下里什么坏事儿都干,现在铁毅居然掉到贼窝里去了,她怎么能不急呢。 “都怪我,没有思虑周全,你还好没有跟他签合同,否则咱们一家都要跌进泥巴窝里。” 铁毅脸一耷拉,“那个,岳父大人,我才跟小张说了调我身边做助理,现在,他已经办了入职了,这可怎么办呢?” 岳颖仰天长叹,“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铁毅一把抢过孩子,逃到隔壁去了,家里扑扑通通一顿乱响。 岳英妈见铁毅抱着小小站在自家门边,奇怪道,“怎么站门口呢?进来坐!” 铁毅原本是不太喜欢岳英妈的,可是现在没地方可去,这恼人的隔壁大妈也变的可亲起来。 “那个,岳颖在发脾气扔东西,我得等一会儿再回去。” 岳英妈见铁毅这般的汉子居然怕老婆怕成这个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拍衣服,“我去瞧瞧,过日子怎么能这么大手大脚的,打坏了东西不得再花钱啊,这钱哪里是那么好赚来的。” 岳颖正拿着个塑料盆要往地上砸,岳英妈从外面进来了,“呦!小颖啊!发财了是吧,把东西全砸了好买新的啊!” 岳颖手停住了,原本只是想出出气,谁知道怎么铁毅居然跑回去告状去了呢。 她很惭愧,毕竟是自己老妈,总不能当着她使性子吧。 “那不是......啊......手滑了!” 岳颖陪笑着收拾东西,“进来坐一会儿?” 岳英妈真的进来坐下了,岳颖忙不颠的给她拿吃的,喝的,看的岳英妈忍不住说她不会过日子。 “那个,我改,我改不了啊,一急就想扔东西怎么办?”岳颖扑到岳英妈的怀里。 岳英妈很奇怪,明明她是外人,怎么自己抱住她的感觉跟抱着自己的女儿一样? 第五七六章 泥沼(二) “哎!谁家没有点糟心事儿呢,你家铁毅还真是个好的,对你千依百顺的你还想要什么?人得知足,男人的心呀,要哄着,否则真的跟你离了心了,你拉都拉不回来,人虽然脸上破了像了,但是现在不是有激光祛疤的吗?那个也不贵,攒上一年钱给他做个修复不就好了,别整天吓唬人家,把个好好的爷们吓得跟避猫鼠似的,以后被你吓跑了,可有你哭的。” 岳颖抱着自己的妈妈的好好的感慨了一下,自己高中毕业以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去了肉制品厂,然后干了没一年辞职回家乡养猪,最后在乡镇上开了家肉制品厂,为了这个没少跟爸妈吵架,最初自己创业那几年,老娘还偷偷的跑过来帮忙,只是爸爸恨铁不成钢,为了自己不肯复读考大学却当起了猪倌,差点没认自己。 如今想来,真的是很想帮岳英一把,让她考上大学完成父母的愿望。 她想完心事,仰起脸说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委屈了,凭什么他跑出去玩,我却要在家里带孩子?” 岳英妈妈把她扶起来笑道,“傻丫头,因为他是个男人啊,难道你要把他拴在裤腰带上?那他跟个女人有什么两样了。爱他,就别拘着他!” 岳颖撅着嘴赌气,“才不 !” 晚上有拳赛要打,铁毅抱着小小回到家,却见岳颖一脸不高兴的瞪着他,“行啊,你长能耐了,知道找人来压我了?” 铁毅赶紧解释道,“并没有跟岳母说什么,只是她听到你在摔东西,老人家稀罕旧物,不关我的事啊!” 岳颖生气道,“今天去了不许回来太晚,九点之前必须回来,听到没有?” “听到了!你小声点,吓到孩子了!”铁毅抱着小小亲了一口,“我们的户口办下来,我就辞职,让岳父也辞职,我们再找别的工作。” 岳颖撇撇嘴,只听铁毅说道,“我想学开车,等我买了车就去开出租,原来你们这里一个马夫的身价也那么高!一个月也能赚不少钱呢,我能养活你们母女!” 他说完神色黯淡下来,“只是不知道海娜有没有害怕,会不会哭,奶奶身体有没有好一点,铁剑他们能不能躲过谢瑾的追杀,哎!......” 岳颖的心情有些烦躁,那金属芯子一直没反应,有反应自己也不敢尝试,一家三口呢,再要出个什么意外,别活了算了! 铁毅吃完晚饭,看完新闻联播,就听到门响了,他知道是自己的老丈人上门来了,赶紧开开门。 岳英爸爸笑着对铁毅说,“领导,该上工了吧?” 铁毅噗嗤笑出声来,“别,您就叫我小毅就行了,我哪里敢领导您啊!” 岳英爸爸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兢兢业业的干好本职工作,助理嘛,在他的理解就是跟过去的小厮一样的,帮忙跑跑腿,做点杂物等等。 铁毅没有在这个世界打过拳,他只知道岳颖交代又交代,嘱咐又嘱咐不能打死人,自己下手的时候一定要轻一些才行。 轻车熟路,来到办公室,小张已经在里面等了好半天了,因为铁毅没有手机,跟他联系十分不方便,原想派车去接的,可是联系不上,真是麻烦。 小张一见铁毅带着岳英爸爸进来,立刻迎上来说道,“你可算是来了,我还怕你不来呢!” 铁毅很奇怪,“为什么不来?” “你不知道?” “怎么了?” “今天那个加拿大的那个拳手到了,老板把阿豹调到后天出场,今天就空下来了,我以为你怕了。” 小张说完感觉身边的气温猛降了下来。 “我老婆让我九点回家,我不能久等的,来了就来吧,早点打完了早点回家,对了,岳叔的考勤,你记得打上啊!” 小张愣了半晌,带着他去拳击台。 简单的介绍了规则之后,铁毅就被岳英爸爸给换上了衣服,推上了拳击台。 加拿大的杰森,今年三十八岁,身高1.92米,体重75公斤。 铁毅按大周龄算来只有二十四岁,面像又嫩,虽然脸上有道疤,可是照样不被人看好,直到他脱下衣服人群里才发出一阵阵惊呼,裸露的身体上到处都是伤疤,前后都有,有个很明显是箭伤,而且就在胸口。 薛如龙坐在台下,靠近擂台的地方,看到铁毅身上的伤痕后嘴里的香烟都掉在地上了,“小张,去查一下,这家伙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身上这么多的伤疤?” 这时候,铁毅两手抱拳行了一礼,冷冷的对杰森说道,“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认输吧!” 翻译把铁毅说的话对杰森说了一遍,杰森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翻译告诉铁毅,他是在问候你老母,铁毅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还客气的说,“不必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赶紧认输了我好回家!” 杰森已经开始在拳台上跑动起来了,寻找机会出拳。 铁毅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罢了,既然你非要打,那就早点结束好了。” 他有些不忍心看着这个傻大个子被揍的流鼻血的样在,拿布巾把自己的眼睛给蒙上了。 杰森气急,这家伙是无视自己,故意挑衅! 他一记直拳挥过去,带着风声,可是铁毅根本就没躲,也伸出拳头,根本没有使劲,他怕伤了人,只抵挡了一下,杰森就从拳台上飞出去了。 而铁毅出拳很慢,台下的人都看清楚了他不过是随意的一挡,那杰森就象是撞到了铁墙一样从他的眼前飞出去。 台下一片安静,太他妈玄幻了吧? 这样就结束了?说好的大战几百回合呢? 铁毅扯下布巾,看看杰森倒在地上,眼睛瞪着自己,不服气的说,“他有妖术!” 铁毅摇摇头,他除了穿个裤衩之外,那里有其他的武器之内的,不过是杰森自己输了找借口而已。 走下拳台,铁毅问小张,“我赢了呢!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小张还没回过神来,木呆呆的说,“算,肯定算!” 第五七七章 泥沼(三) 岳颖拿着新办下来的户口本,结婚证,身份证喝了蜜一样甜,铁毅憋屈了几个月,晚上不免多缠绵了几回,岳颖也都依了他。 只是铁毅因为要照身份证照,那头发自然得剪去,小区那个老的理发馆里的理发师问他剪什么样子的,他哪里懂的,只说顺便,于是那老头便给他剪了自己最拿手的偏分,岳颖看到整整笑了一天,直说他现在象个汉奸。 铁毅自来到这里抗日剧也看过好几部,知道汉奸是骂人的话,生起气来,几天不搭理岳颖,这日正气闷的在小区外的空地上抱着孩子溜弯。 正巧碰到岳英放学,跟她打了个招呼,岳英很吃惊铁毅剪了头发,而且还剪了个偏分,看着有点像民国时候的愤青,只差穿上长衫,脖子里围个长围巾了。 “咦!毅哥哥,你头发剪了啊!” 铁毅对这“毅哥哥”三个字十分受用,脸上笑成一朵花一样。 “是啊,办身份证必须剪,真是麻烦,哎!我留了二十几年呢......” 铁毅感叹不已,那长发还被编成了辫子保存在家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虽不得不剪去,可也得好好保存着留个念想。 看到铁毅神色黯然,岳英立刻安慰道,“剪了好看,毅哥哥早该剪去了,现在看上就就是一爱国志士,嗯......比原来好看多了!” 铁毅眼睛一亮,还是没结婚的老婆好,这话说的太让人激动了,他睁大两只勾人的桃花眼,心花怒放的问,“真的?可你颖姐说我象汉奸呢!” 岳英很没形象的捂着肚子大笑,“她是故意调侃你呢,哪里像汉奸,明明是地下党。” 她心里有些遗憾,铁毅的脸上那道疤要是没有该多好,多那一道疤整个人的气质硬生生的给改掉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到家。 一路上隔壁邻居指指点点,铁毅听到一两句闲言碎语,心思敏感,很难受的进了屋子,脸也耷拉下来。 岳颖以为他还在因为自己说他像汉奸的事儿心里不痛快,摆上饭菜道,“行了别生气了,是我错了,你不像汉奸,你是爱国的革命党!” 铁毅把小小放在床上,很认真的对岳颖说,“我娶岳英做平妻如何?” 岳颖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讽刺道,“怎么嫌我老了,啰嗦了,想找小姑娘又嫩又听话是吧?” 铁毅义正言辞的说道,“反正我早晚都要娶她的,现在不过是早了十年而已啊!” 岳颖一口气堵在胸口,这叫什么事儿,自己还跟自己吃醋? 一时间屋里鸡飞狗跳的,岳颖是真的怒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反正就是看见铁毅就生气,一直打得铁毅从窗户里逃出去才算完。 岳英妈听到她们夫妻两个争吵就过来调和,可是岳颖正在气头上,冷不丁了说了一句,“好好管管你家姑娘!” 岳英妈脸马上拉下来了,火力全开,对着岳颖突突,岳颖心里委屈不已,我也是你女儿啊,就是因为年纪大了点,又结了婚有了孩子就不受人待见了吗? 她个气啊! 岳英妈吵完见岳颖哭了,想到自己跑人家家里把人骂哭,心里也特别不舒服的,等到出了门居然一点气都没有了,还觉得岳颖是真的受委屈了,回去又教训自己的女儿一通,把岳英训的稀里糊涂,原因居然就是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说说笑笑的被长嘴老太太看见了。 她那个委屈啊! 我又没抢人家男人,这样说我! 哼!敢这样说我,白担了个名誉,我就抢了,你能把我怎么办? 十年前的岳英跟十年后的岳英杠上了。 铁毅逃出家门无处可去在超市门口晃荡,深锁眉头叹息岳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可理喻的,十年前的你跟十年后的你不都是你吗,又没有换了别人,你说你介意什么?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想来想去他还是认为自己没错,也没有违背诺言,错的是岳颖,是她小心眼了。 “我没错!......” 他仰起头来,发泄自己的委屈,可这一吼把一便衣给惊动了,他们正在附近准备抓捕一潜逃的毒贩,结果铁毅一声吼叫把人家给惊动了。 那便衣扭头一看铁毅,立刻拿出手铐往他一只手上一铐,得意的说道,“可算是逮住你了,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被通缉了还敢大摇大摆的出来逛。” 铁毅看着套在自己手上的那个手铐,很稀奇的问,“这什么玩意?” 便衣晃晃自己的手腕道,“看你还怎么跑?” 铁毅自来到这里没有一个朋友,见这个家伙傻乎乎的对自己笑,他也不想反抗,反正回去也是跟岳颖吵架,还不如在外面晃两天在说呢。 这个便衣姓刑,叫刑伟,父亲是个烈士,在一次缉毒行动中牺牲了,他特别痛恨毒犯,对毒犯有一种偏执,不管你是谁,只要是涉毒被他知道了,他一定要把这人绳之以法才行,立的大功很多,但是因为他经常违反组织纪律,所以往往是记了功就记过,结果功过相抵在基层呆了十年,抓获毒犯不下百人,却一直没能升迁,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民警,因为他喜欢独自行动,所以又有个浑号叫“独狼!” 刑伟抓到了铁毅觉得任务终于圆满了,高兴的牵着他进了派出所,一路上许多人跟刑伟打招呼。 “呦!又抓一个啊,小伟这个月抓了八个了吧,真是了不起!”王指导员去开会,正好碰见刑伟牵着铁毅进审讯室的门,忍不住赞了一下。 刑伟却没有给他好脸色,因为他觉得王指导员是个马屁精和稀泥的家伙。 铁毅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个中年男人与众不同,身上有种沉稳的气质,比铐住自己的这个要厉害很多。 他仰头就说了一句,“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嗯?大人?” 王指导员笑了笑,“这个词还真是新鲜呢,我们人民警察是按规章制度办事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放心,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们一定会放了你的。” 第五七八章 泥沼(四) 这话说的真是好听,铁毅点点头,“行,要问什么你赶紧问,我晚上还有事儿不能耽搁!” 刑伟本身见铁毅跟王指导一唱一合心里就不痛快,如今铁毅居然还没有一点当嫌疑人是自觉,死不承认自己贩毒的事实,他那里还忍的下去,伸腿过去就是一脚。 “老实点!” 他这一下子,铁毅没有防备,因为本身两个人离的很近,再一个他还保留着大周时候刑不上大夫的观念,根本就没想到刑伟会突然来这一下子。 他生生受了这一脚。 这一脚踹的狠,虽然只是踢在他的大腿上,只是有点疼而已,但铁毅却觉得自己被人羞辱了,立刻被激起了血性,使劲大叫一声,“给我开!” 他硬生生的扯断手铐,两只眼睛血红的瞪着刑伟,“士可杀不可辱!” 刑伟心里一惊,这家伙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自己都抵挡不住,他暗叫不好,大声喝道,“你敢拒捕?还敢说自己没犯法?” “我还你这一脚!” 铁毅知道自己力大没有使全力,只用了三分力气,只见刑伟一下子被踹了十几米远,那条腿“咯”的一声闷响,骨折是肯定的了。 在派出所里行凶,这还了得,袭警可是大罪,明知故犯罪上加罪。 派出所的人全都围了上了,铁毅并没有畏惧只是仰着头说道,“原本我就是无辜的,不问清红皂白抓了我来不算,还想动刑,我铁毅也是你这种人能动的得?哼!” 他一摆手往外走去。 派出所的人救治刑伟的去救治刑伟,抓捕铁毅的去抓捕铁毅。 其中一个民警拿了把手枪对铁毅喝斥,“举起手来,是不是冤枉自有法律判决,你在派出所袭警还有理了?” 铁毅怒道,“他随意羞辱我,难道就可以了?有本事你们尽管来!就算是异世又如何,爷生的顶天立地,绝不受这口冤枉气!” 派出所门口一辆豪华轿车停住,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旭升的老板薛如龙。 他拍拍铁毅的肩膀道,“你别生气,事情我来处理,你先跟小张回去。” 铁毅见有人给自己撑腰了,这口气也消了一半下去,“我是被他冤枉的,他还踢我!” 薛如龙点点头,身后的律师带着眼镜,跟王指导员叽叽咕咕。 铁毅上了车,这车就开动了。 原来小张来给铁毅送文件,刚巧在超市门口就看到了铁毅被刑伟带走,他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给薛如龙打了电话去,薛如龙好不容易找到棵摇钱树,怎么也得好好的养上个几年,可是一听说铁毅被便衣警察带走了,立刻赶过来。 坐车上的时候铁毅还闷闷不乐,小张劝道,“毅哥,这种事儿多了,为这个生气不值得,下次再遇着这种事情记得找律师去说,别看他们人模狗样的,好的律师几句话事情就反过来了。你放心,这样的小事儿,老板会帮你处理好的。” 铁毅别的不怕,他怕连坐,事情过去他现在才回过味来,自己以后还是要再低调一些才好,连累了岳颖母女两个自己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这一路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俱乐部。 晚饭铁毅没有回来吃,岳颖又气又急,怕他在外面暴露了身份到时候会惹来很多麻烦。 小小已经快三个月了,虽然没有同龄孩子那么强壮,但是在岳颖的精心照顾下体重也从刚出生时的二斤长到了现在的十斤八两,夜里也不用频繁的起来喂奶换尿布了,基本上是每隔两三个小时喂上一次就可以了。 她想去找铁毅,可是又不能带着孩子去,只好去隔壁找岳英妈,想请她帮忙带一下孩子。 岳英妈辞职在家,正没进项,见岳颖抱了孩子来,又想着刚才才吵过架正好借坡下驴,也没推迟。 “行,就搁我这儿好了,保管饿不着她。” 岳英妈抱着小小也亲切,岳颖心里松了口气,回去翻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连一身合适出门穿的衣服都没有,她简单的收拾一下,打算去买几套好点的衣服,一拿卡的时候才发现银行卡铁毅给带走了。 岳颖只得去找岳英妈借套衣服出门子。 岳英妈翻箱倒柜,最后找了一条健美裤,一件蝙蝠衫,尴尬的对岳颖说道,“这还是我以前年轻时候的衣裳,现在也不流行了给你算了,再好的也找不出来了。” 岳颖为难的看了看,想着反正还要去买衣服的,土一点就土一点吧,总比穿着睡衣出门要强的多吧! 岳颖上身穿着淡黄色的蝙蝠衫,下身配条健美裤,好看是好看,就是过时了,要是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那还算的好的,可是现在再看却是土的掉渣了。 刚好岳英爸要上班,他带着岳颖就去了俱乐部。 两人坐的是公交车,到了市中心就下了车往国际大酒店走过去,天已经黑了,路上人并不多,几辆轿车从身边驶过,岳英爸笑着说,“你家铁毅是个好样的,前天打的那一场,我听张主任说俱乐部光卖看票都卖了十多万,还有下注的,知道他这么厉害我也买几注,一赔十呢,薛总都赚翻了,估计现在看见你家小毅都笑的合不拢嘴了。” 自己的爸爸什么毛病自己最清楚了,他的虚荣心上来了,岳颖也不告诉他真相,只想早些让他离开这座浑水池子。 “您以为这打拳是那么好打的吗?现在赌铁毅赢的人多赚钱,那以后铁毅打出名了赔率低了,老板就不赚钱了,到时候他要让我家铁毅挨打呢?我得多心疼啊,这地方我们不可能老呆着的,打几场还了他的人情,就要离开的。” 岳英爸急了,铁毅一走自己不就没了仗腰杆子的了? “哎!那个,丫头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那薛总可是好人呢,他还被评为慈善家呢,每年都给养老院还有孤儿院捐钱的,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岳英爸根本不相信岳颖的话,他只觉得岳颖想太多了,女人都是 第五七九章 泥沼(五) 铁毅坐在员工休息区,小张端着饮料递到他的手里,“你头发剪了,我差点没认出来,现在一看你这形象还真是不错呢,要是脸上的那道疤再消掉了,还真是帅哥一个呢!” 铁毅心情不好没有笑,只接过饮料喝了一口下去,咂咂嘴,“什么时候开始?” 小张见铁毅依旧板着脸很冷漠的说话,尴尬的笑笑,“现在是七点五十,八点半才开始呢,要不我陪你打会儿台球?” “我睡会儿,时间到了叫我就行!”说完往沙发上一出溜。 小张小心的退到门口嘱咐道,“老板说这回最少要打二十分钟,别太快结束了,上次还好多人没来的及下注呢!” 铁毅皱了皱眉,“我老婆说了九点之前必须回家,最多打十五分钟。” “好,好,你随意!”小张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拍拍自己的胸口,吐了口气。 “砰!” 门突然打开,岳英爸带着岳颖走进办公室,小张吓了一跳,手里的玻璃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不敲门,吓了我一跳!”小张不客气的说道。 岳英爸不敢吭声,岳颖却生气了,“你做坏事还是怎么着怕被人瞧见了?” 小张被她说中心事,气的板起脸来质问,“你谁啊,随便就进来了?” 岳英爸赶紧说道,“她是小毅的爱人,来找小毅有事儿的。” 小张赶紧换了副面孔笑道,“哦,毅哥啊,他已经去拳台那儿了,要不我带你们过去?” 岳颖没有发现意外,相信了他的话,岳英爸去了换衣间打开柜子把铁毅的比赛服和拳套取了出来,还有毛巾牙护套等等小东西,全部拿齐了才跟着小张去了拳击台那儿。 小张给岳颖安排在最前面临近拳台的位置上,讨好的说道,“嫂子,以后别管毅哥太严了,哪个男人喜欢天天被老婆拴在屋里呢,该让他松快点,就让他松快点,这样两个人的感情才能长久不是。” 岳颖冷笑道,“谢谢你的关心,我就不喜欢他打拳,要不是他瞒着我也到不了这里来,你别没事儿蛊惑我家铁毅,他不懂这里面的道道,我可是门清的呢!你跟我说的他的人呢?” 小张支吾不过,推到小弟身上,小弟是个实心眼子的,听见他问了才说,“不还在休息室里没过来吗?” 小张被人揭穿了谎话,当时就下不来台了,生气的指着那个小弟道,“看个人你都看不住,还能干什么!你回家去吧,明天不要来了,我会告诉杨姐把工资给你结清楚。” 小弟不知道自己就这一句话工作都丢了,委屈的哭了回去。 又转过身来对岳颖道,“你别听他的话,肯定在厕所呢,我去找找。” 岳颖一把拉住他的手,把岳英爸手里的东西拿过来,笑着说道,“麻烦岳叔去找一下,总不能让领导跑来跑去找人吧!” 岳英爸一听她这话,立刻激动起来,这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啊,赶紧放下东西,小跑着去了。 岳颖扯着小张的手走到露台上,“铁毅这人说话从来不给人承诺的,既然他承诺了帮你们打一个月,那就只打一个月,你要是敢用不入流的手段给他挖坑,我一定先把你埋了,你给我记好!” 说完岳颖稍一用力,小张的手臂上就多了两根指头印。 他呲着牙,眼泪花花的看着岳颖的背影道,“难怪毅哥怕她,这哪里是他老婆啊,这个分明是他妈!” 岳颖坐在椅子上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铁毅才昏昏噩噩的被岳英爸扶过来。 岳颖一见他的样子有点奇怪,感觉很迟钝似的赶紧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休息室里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睡觉,怕耽误了时间我硬拉他起来的。”岳英爸苦着脸说。 岳颖知道这是老板想要让他输,故意给他喝了安眠药了,这个傻瓜! 岳颖心疼的不行,敢算计我男人,我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岳颖拥抱着铁毅,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谢瑾来了!” 铁毅两眼一撑,大喝一声,“在哪儿?” 岳颖拍拍他的肩膀,“没呢!我骗你的,你个傻瓜,被人下了药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我了解你,你今天尽管挨揍吧!” 铁毅揉揉额角,“难怪我觉得头闷闷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总想睡觉!” 岳颖伏在他耳边道,“小心点那个小张,他可是老板的好狗腿呢!” “嗯!” 铁毅见岳颖不发脾气了,笑着拉着她的手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岳颖把他的手拍了回去,眯着眼睛笑道,“对,我就是来找你麻烦的!” 铁毅身上肉皮一紧,紧张道,“咱们回去再说,想怎么罚随你!” 他话还没说完,台上已经敲钟提醒拳手上场了。 铁毅又拉起岳颖的手说道,“你别生气了,看我怎么揍他!” 岳颖叹了口气说道,“小心点,别伤了他!会惹麻烦的。” 铁毅精神奕奕的笑着走上拳台,只等裁判说开始了。 阿豹看过铁毅跟杰森对打的那一场比赛,他以为铁毅是那种看着不明显的力量型选手,上台之后十分谨慎,并不急于攻击。 铁毅听岳颖的话,他是实战型的,没有危机就没有压力,他站在场中还是拿布条蒙住眼睛,他实在是不适应那些灯光,幌的人头晕。 台下嘘声一片,薛如龙旁边坐着生意上的伙伴廖总,他背景很强大,也看过很多拳赛,但是想铁毅这样,上场就装逼的,却是没见过。 “就这小子,一拳把杰森打下台的?” 薛如龙笑道,“是啊,这你别不相信,我是亲眼看见他挡住飞驰的汽车,这才下了血本挖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整个一黑户,那户口本还是我给他办的。” “那他是哪儿的人啊?” “他说自己是周庄出来的,可是记不得是哪儿了,也不识字,说话怪怪的,但是人还是很客气的,你看他身上的那些伤,那一个都是致命的,我差点以为他是哪个特种部队出来的人呢。” 第五八零章 泥沼(六) 廖总很好奇,问道,“那你连他的底子都不知道,怎么敢帮他弄个户口?” 薛如龙笑道,“他有老婆,有女儿,我怕什么?” 两人一边说着台上已经开始了,下赌注的人见阿豹很谨慎不肯上前,纷纷骂起来。 “打啊!傻站着干什么?” “怎么不打?你怂货!......” 已经有人开始往台上扔矿泉水瓶子了,有那坏心眼的专往铁毅身上扔,铁毅只要是落在他身边的全打回去,那瓶子跟长了眼睛似的,谁扔过来,还回谁那儿去,而且一个也不偏,全砸脑门上。 一时间都不去管阿豹了,矿泉水瓶子全往铁毅身上砸过来,开始没几个的时候,他出拳还很慢,打回去也省着力气,可是后来,扔的多了,他也就顾不过来了,力气也没省着,手舞足蹈,连挡带踢,稀里哗啦这些瓶子全打回去了。 岳颖见铁毅怒了,去旁边找了个大垃圾桶,大喊一声,“别乱扔垃圾,扔这里!” “哦!” 稀里哗啦,矿泉水瓶子有一个算一个全踢到垃圾桶那儿去了,大部分进了垃圾桶里,还一部分滚到人少的地方去了。 岳颖这才松了口气,恨恨的看这坐看台上的一群傻逼,他们都不知道把铁毅惹急了,那是会杀人的。 廖总指着岳颖问道,“那个土的掉渣的女人是谁啊?那家伙这么听她的话?” 薛如龙给他们办过户口,自然是知道的,笑着说,“那是他老婆!” “看样子很不一般啊!” 薛如龙是知道廖总的爱好的,赶紧说道,“你可别打她的主意,那家伙狠起来,可是派出所的人都不怕的,前天他被那个姓刑的小子踢了一下,愣是当着人家所里所有人的面把他给踹骨折了,这样的家伙你要招惹了,怕是不弄死他,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廖总被他说的眼热,“三百万,你把他让给我!” 薛如呲笑拍拍廖总的肩膀道,“他都没跟我签合同呢,你要想招揽他,先做通他老婆的工作吧!不过你得想清楚,能降服这种烈马的女人可不好对付!” 看台上的人们发出一阵欢呼,原本看好阿豹的人现在全改投铁毅了,小张头上直冒汗,紧张的跑来对薛如龙说,“老板不好了,现在盘面倒过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薛如龙脸色不变道,“停止下注不就完了,然后你去跟他老婆说一声,差不多了就让他别打了,早点回家!” 小张跑去岳颖身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岳颖笑道,“想让他早点回家啊,行啊,先把帐结了。” 小张擦了擦汗,“那个铁毅说只要给你们办了户口,他给我们打一个月的擂台呢。” 岳颖撇撇嘴,“是啊,我没拦着他啊。” “可是现在老板让他结束。” “那你跟他说啊!”岳颖翻了个白眼,岳英爸在一旁傻愣着。 “可是他只听你的话啊!” “哦!” 岳颖还是不接这茬。 阿豹已经开始出拳了,岳颖叫了声,“好!” 铁毅一下子火冒三丈高,心里很别扭,人家打你老公,你还叫好? 阿豹一记右勾拳,看着铁毅扭头对着岳颖的时候砸过来。 铁毅根本没有回防,只一甩头擦过去,阿豹那拳头就收不住势一下子扑到拦网下面去了。 看台上的人们喝起了倒彩,“假的吧!明明打到了,怎么挨打的没事儿,打人的却出局了呢?” “切!……” 嘘声一片! 阿豹风光了好几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打下台,可是铁毅虽然蒙着眼睛,可跟没有蒙眼睛是一个样,心里敞亮的! 小张想要早点收场,再这么下去非出乱子不可。 “嫂子你说句话吧!我求你了!看在小弟帮你弄到户口的份上,你帮帮忙,让毅哥早点结束吧!” 岳颖鄙视的笑道,“今晚的红利我要一半儿!不多吧,这可是良心价!” “这,我要去问问老板!”小张往薛如龙那边看了一眼。 岳颖也看到了那个市十大企业家,大慈善家,跟十年后的确是年轻不少,一想到这家伙为了拿到自己那个养猪场的地皮让人混进去一只病猪,最后还举报给防疫站,结果养猪场被查封,所有的猪全部被屠宰,自己就难受的要命,足足损失了三十万,那些钱可全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 “假仁假义!” 岳颖嘀咕了一句,不屑的扭过头,继续看铁毅虐阿豹。 阿豹回到台上扑来扑去,连铁毅的衣角都没扫到,岳颖知道他是故意在炫耀,原因嘛,自然是因为自己在台下看着呢。 台下压注阿豹的人愤怒了,每每眼看就要打到了,怎么就突然打空了呢,骗子!肯定是骗子...... 观众一边倒的全来投铁毅赢......直到封盘停止下注。 小张请示过薛如龙,薛如龙同意给一半,但是岳颖必须答应让铁毅把这场比赛“完美”的结束! 小张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把薛如龙的话说了一遍,岳颖笑道,“这个简单。” “谢瑾,等等我!” 岳颖一声大叫跑了出去,铁毅正好潇洒的避过一拳,突然听到岳颖喊着谢瑾的名字跑了,身体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凝固起来了,他扯下布条一看,岳颖真的跑出去了,这还了得,当着我的面你去追别的男人,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铁毅一翻身跳下擂台追了出去! “啊!……” 什么情况? 阿豹累的气喘吁吁,原以为要失败的,可是谁知道铁毅居然二话没说就跑掉了? 最后因为铁毅突然退出比赛,裁判只能判定阿豹赢了。 岳颖站在门外,等铁毅一出来,她立刻迎上去紧紧的抱住他。 铁毅出来一瞧外面并没有别人,生气的怒道,“你又骗我!” 岳颖把头埋在铁毅的怀里,“是啊!我怕你表现的太优秀,会被别人抢走!” 铁毅一肚子的火气,被她这一抱不知道该如何发去,只好搂着岳颖喃喃道,“你放心好了!铁毅此生绝不负你!” 岳颖这才仰起头,脸上居然挂着眼泪,晶莹剔透的闪着光。 第五八一章 泥沼(七) “真的,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别哭啊!”铁毅手忙脚乱的给她擦干眼泪。 “就算是以前的我,你也不许喜欢,你只能喜欢现在的我!”岳颖有些蛮不讲理。 铁毅却觉得她十分可爱,“嗯,只喜欢你,现在的你!” 岳颖这时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扔了,手上的水搁铁毅身上擦擦干净,“我刚才跟那个小张说好了,今天晚上的收益要分我们一半的。” 铁毅脸唰一下子拉了下来,“你耍我?” 岳颖仰着脸很硬气的说,“你刚刚才说过喜欢现在的我的,你说话不算数?” 铁毅仰起头,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拳台走去,岳颖急了,以为铁毅生气了,赶紧解释道,“你等等我啊!我只是想要买几件新衣服,还有小小的奶粉......” 铁毅停住脚,回过身来,“我去找他要钱!” 岳颖脸上一笑,拉着铁毅就往外跑,边跑边说,“你傻啊,坑了那么多看好你的人,人家现在恨不得把你撕碎了呢,你还回去找罪受?” 两人跑回员工休息室,铁毅看着岳颖一脸得意的笑,很是生气,狠狠的搂着她就吻起来,这个又可气又可爱的小女人,真是不让人省心。 岳颖看着铁毅闭着的眼睛意乱情迷,情不自禁的想,他如果一直这么宠着自己就好了。 两人的甜蜜蜜被突然进来的小张给打断了。 他怪异的看看岳颖,那种踩脚裤,配蝙蝠衫,真的是很辣眼睛,偏偏穿在岳颖身上就有那种飘逸的味道。 铁毅松开岳颖,很不高兴被人打扰,冷冷的说道,“我的出场费!” 小张客客气气的拿出一张支票,递给铁毅,铁毅看不懂,交给岳颖看了没问题,两人搂在一起出了门。 铁毅在门口看见岳英爸往更衣室里搁东西,他叫了一声,“别忘了给岳叔记考勤,我们先回去了,有比赛给我打电话,就打岳叔家就行!” 夫妻两个带着岳英爸爸高兴的回家,铁毅问岳颖,“那张纸上有多少钱啊?” 岳颖指着那六个零说道,“二十万呢!我估计肯定不止这个数,那个小张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在糊弄你。” 岳英爸坐在出租车上只发呆,二十万那得是多少?自己一个月工资才一千,二十万得多少年挣呢,一脑袋的钞票在飞啊! 下了车刚好是九点钟,岳颖笑着说,“咱们明天取钱去逛街去,你不是想学开车吗?城北有个驾校,那里的教练很不错,我带你......” 铁毅突然捂住岳颖的嘴,给岳英爸一个眼色,让他们别吭声。 岳颖点点头,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岳颖拉住岳英爸,靠着墙,铁毅走在最后面。 等前面拐角的地方,岳颖拉着岳英爸跑走了,铁毅才冷冷的说道,“出来!鬼鬼祟祟的想要干什么?” 几个壮汉从铁毅身后站了出来,他们并没有去追岳颖和岳英爸,只对铁毅说道,“你打了我兄弟,这事儿咱们得好好算算账!” 铁毅冷哼一声,“那人是自取其辱,阿颖说不可以伤人,我不想伤害你们,若是你们非要为他讨个公道的话,那就来吧,只要你们任何一个在我手底下撑得过三招,我就再不为难你们,否则,你们都跟你那兄弟一样,陪他住院去吧!” 铁毅一转身,一个大汉已经挥拳打过来了,铁毅根本没躲,一拳对了回去,结果他比杰森更惨,手臂粉碎性骨折了。 “你身上带着戾气,可惜我高看你了!” “常哥!你没事吧?” “撤!这小子力气大的惊人,咱们怕都不是对手,莽撞了,快撤!” 那个叫常哥的估计是个领头的,见势不妙带着人就退了。 铁毅拍拍衣裳,一脸坦然的回到家里,岳颖已经把小小抱回来了,正好奇的问铁毅是不是俱乐部输了钱的人找铁毅不痛快。 “不是,是派出所的人!” “怎么又扯上派出所的人了?” 铁毅把事情的经过跟岳颖说了一遍,岳颖说道,“那这么说你还欠薛如龙一个大人情了?” 铁毅点点头。 岳颖皱了皱眉头,“算了,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看在他帮过你的份上,这一个月你打就打了吧,不过得小心点他们使小动作。” 铁毅吃一欠长一智,那里会不知道了。 有了身份证什么事情都好办了,岳颖带着铁毅去银行办了张银行卡,把支票上的钱转存到卡上,提了五万现金去买衣服。 好在铁毅的身体素质好,跟女人逛街是他这辈子做的最痛苦的一件事情,明明很好看的衣服她脱了穿,穿了脱,然后说不要,偏要再去下一家,如此反复,对自己也是如此,原本自己看好的一件衣服试过也挺不错的,可是她仍然说要再看看,逛了几家之后,还是回了原来的那家,铁毅要疯了! 逛街不怕,你能不能别折腾? 岳颖逛了大半天兴致不减,中午走到一家餐厅,岳颖笑道,“你没吃过西餐,我带你吃西餐怎么样?” 铁毅拎着一大堆衣服,正好想要歇一会儿,管它什么餐,能填饱肚子就行。 进到餐厅里,铁毅有一种回到大周的感觉,这里的服务生都很客气,气质也与别处不同。 岳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两人进去在沙发上坐了,岳颖要了瓶红酒,问铁毅要不要尝尝咖啡,铁毅只记得在俱乐部喝的那个可乐不错,要了一大杯,然后岳颖来点餐,“给他一份牛排,煎五分熟!给我来份蜗牛,再来份蔬菜沙拉,主食就来个意大利面。” 菜单一合交给服务生下单去了,岳颖抱着小小去卫生间换尿布,铁毅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 突然对面有个人很眼熟的对自己笑了笑,铁毅以为他认错人了,回头看了看身边并没有其他人,那人见铁毅没有反应,径直的走过来了。 “你好!还记得我吗?” “大人?” 王指导员呵呵一笑,“我姓王,你叫我王指导就行了,我刚好在这一片走访,看见你了才进来跟你打个招呼,你不会不欢迎吧?” 第五八二章 泥沼(八) 铁毅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他站起来笑道,“怎么会,指导员肯赏脸是铁某的荣幸!请坐!” 王指导员看他身边搁了一大堆塑料袋子,忍不住说道,“你这是陪媳妇逛街了?” 铁毅一肚子的委屈可算是找着人倾诉了,呱啦呱啦说了一大通,然后恨恨的说道,“以后这种差事我再也不想干了。” 王指导员很无奈,“你要想想,一个女人有多不容易,要照顾你的生活,还要给你生儿育女,你只陪她逛逛街而已,相对于她的付出,你这一点点的牺牲也算不了什么了。” 铁毅被他教训的哑口无言,只一个劲的“好好好,是是是。” 岳颖回来的时候见铁毅跟王指导员相谈甚欢,便没有打断他们的谈话,直到服务员上了菜来,铁毅还拉着王指导诉苦。 她不得不打断道,“要不我再点几个菜?这些怕是不够吃的。” 王指导员站起身来笑着说,“我就是来叙叙旧,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呢,就不打扰你们了,吃好喝好啊!” 说完他笑着走了。 岳颖很纳闷,“这人谁啊?” “派出所的王指导员。” “哦,嗯?他来找你干什么?”岳颖怀疑他是来套铁毅的话的。 铁毅说道,“也没说什么,就说了你过的也不容易,要我好好珍惜,别对你发脾气,要好好爱护你......” “咦!你打伤了他们的人,他还对你这么客气,别是有什么目的吧?” “我有什么能值得他惦记的,”铁毅很为难的看着岳颖,“服务员忘记给我们拿筷子了!” 岳颖哈哈的笑起来,“这个西餐是用刀叉的,你瞧,这样......” 铁毅觉得麻烦,只拿叉子戳着牛排啃了,岳颖想要的浪漫,淹没在尴尬中。 王指导员并没有走远,他在远远的盯着铁毅,昨天晚上,常兴国的报告让他吃了一惊,没想到铁毅的功夫这么厉害,他这一家子似乎是突然冒出来的,除了他们自己一概的社会关系都没有,很是奇怪。 可是今天自己接触了铁毅之后,又觉得这个人很朴实,没有多少心眼,待人也很客气有礼,但是脸上怎么又有那样一个恐怖的伤疤呢? 铁毅让他看不透。 铁毅跟岳颖吃完饭打了个出租车回家,里面除了自己穿的,还给隔壁岳英一家每人买了两套,再多了怕他们不肯要。 岳英妈很惭愧的看着岳颖,“你这孩子,有两个钱就好好存着,这样花钱大手大脚的怎么好?” 岳颖手一挥,“那个不是小小还小吗?我想请您帮忙带带,每月岳叔拿多少工资给您拿多少,您看行不行?” 岳英妈一想,这可是好事儿,可是这孩子一大一点自己怕是又要下岗,不过眼下岳英上高中,正是要用钱的时候,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她高兴的就答应了,还客气的说,谈什么钱啊,就是搭把手的事儿。 从这天起,岳颖每天早上七点把孩子送岳英家,自己跟铁毅去学车考驾照,等到拿了驾照就去买车,她现在还不打算买房,因为心仪的那个楼盘要到八年后才会开盘,岳英一家搬家也就是那个时候。 她要买车,没车在现代生活很不方便,所以买车是她跟铁毅的第一要务。 如此一来,两人生活规律而又和谐,早上一起去上学,晚上铁毅去打拳,自己在家带孩子。 铁毅觉得现代的生活很乏味,他还是想念他的战马,想念他的铁家军,更想念海娜,小六福和那一群孩子们,在他的眼里那些才是他的根,他生存的意义所在。 岳颖明白却没有办法安慰,因为自己穿过去大周的那几年也跟他是一样的无奈,最后接受了现实,铁毅也得这样接受现实才对。 按时到俱乐部报到的铁毅,今天来的时候办公室上着锁,他很奇怪去问楼下的保安,保安说公司要改制,现在在清算资产。 铁毅不懂是什么意思,这时看见小张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拉着铁毅说道,“好在是赶上了,我还怕你离开了呢,这个给你。” 铁毅看着手里还没巴掌长的一个怪怪的东西,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小张笑道,“移动手机啊,就是以前的大哥大,现在都换成这样的了,这款是最新的,以后咱们再联系就方便多了。” 小张说完,拿自己的手机给铁毅拨了一个,铁毅手里的那个震动了下,铃......的响起来,小张教他接通,两个人站着对面打电话,一路走过的人,看着这两个傻瓜,上台阶不小心,磕掉了一颗牙...... 今晚没有比赛,因为铁毅跟阿豹的那场比赛是录了相的,拿到电视台转播后,铁毅的名气立刻大了起来,尤其是开场那段蒙着眼睛踢矿泉水瓶子的那段,简直成了铁毅的个人开场秀,迷倒了一大票的粉丝。 所以薛如龙的这个俱乐部被m国的一家赌博公司看中了,要买一半的股权,并且还要邀请铁毅去打职业拳击赛。 小张现在升了职,成了旭升娱乐公司的总经理了,而铁毅也升职了,升成了总教练。 铁毅对这个安排不感兴趣,自己一堂堂的侯爷到这里做个总教头,太跌份,他不干。张总急了立刻道,“这不过是个称呼的问题,只要你肯留在公司,这个总经理给你当都行。” 铁毅不屑的笑道,“我要这个虚名干什么呀,你反正别给我安头衔了,我只管打够一个月,其他再说吧!” 张总现在后悔死,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忽悠着铁毅先把合同给签掉呢。 聊了两个小时,铁毅看看时间快九点了,带着岳英爸下班,他想到岳颖说这个公司是个泥潭,于是对岳英爸说,要改制了以后跟你重新签合同,你千万别签,我会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工作的。 岳英爸嘴上答应了,可心里却很不踏实,你自己都没个定性,虽然现在看着风光,可打拳毕竟是吃青春饭的,等到老了打不动了还一身的病,有再多的钱不够看病用,我才没那么傻呢,只要给我交保险,能安安稳稳的养老,我就签了。 第五八三章 泥沼(九) 铁毅回到家里,进门就扑倒在床上,岳颖见他闷闷不乐,问道,“又怎么了?” “被人卖了,心里不舒服!” 嗯? “谁敢卖你啊?” 铁毅一撅屁股坐起来,“公司被m国一家公司收购了,老板换了人,我被人家以三百万的价格卖掉了。” 岳颖噗嗤一笑,“什么卖掉啊,说的那么难听,那个叫转会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甭管跟哪个老板,反正就只是这一个月的事儿!” 铁毅拿了张总给的那个手机给岳颖看了,岳颖笑着把电话号码记了下来,还说自己也要买一个。 铁毅打开电视,这个时候还是大屁股的那种彩电三千多一台,他趴在床边看,声音放的小小的,怕惊着孩子,小小已经快三个月了,可是连头都还抬不起来,铁毅每次看到她都觉得是自己没用,才连累的岳颖早产,他格外心疼这孩子,总觉得孩子身体弱是自己没用造成的,愧疚的发誓以后什么都给小小最好的,谁敢欺负她,就揍到他怀疑人生。 “嗳!颖,快来看,这个人是不是我?”铁毅眼睛瞪的大大的,直盯着电视里那个用布条蒙着眼睛的男人,那动作叫一个潇洒,一个侧踢,脚尖一点,矿泉水瓶子稳稳的落在岳颖扶着的垃圾桶里,画面上岳颖的那个图像被剪掉了,画面上只有个大大的垃圾桶,还是做的特写。 “嗯!”岳颖嘲讽的笑笑,“你出名了,成大明星了呢,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漂亮女孩投怀送抱了。” 这话酸酸的,铁毅有点小得意,却也不敢太放肆了,义正言辞的说道,“铁夫人只你一个,你怕什么?” 岳颖扑过去咬住他的嘴唇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只一条,任谁扑上来,你不许松裤腰带!” 铁毅被她眼底的情欲电击了一下,浑身抽搐了一下,再也没忍住,脱了裤子就要压过来。 “啪!” 岳颖一巴掌打在他小弟弟上,“刚说过的话就忘了吗?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呢?还是给你准备个贞操带吧,你这么没自觉性,太不让人放心了。” 铁毅瘪了瘪嘴,“你又耍我?” 岳颖微笑着在他唇边亲了一口,“教你个乖,女人最是口是心非的了,你太经不起诱惑了,我得想想辙!” 眼神在铁毅的裆下游移,铁毅浑身冒着冷汗挡住自己的那话,“我绝对经得起考验,绝对对你忠贞不二!” “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有逼你!”岳颖起身,拿了浴巾洗澡去,只留下铁毅冒着冷汗,感叹,人生啊...... 第二天,练车场,铁毅刚练到科目二,正在练倒库,教练坐在副驾驶上,“挂倒车档,倒!倒!倒!......打方向盘......” “砰!” 教练要哭了,“你使那么的劲干什么?打一把就行了,你把方向盘给拧下来......刹车,刹车......” 砰! 教练皱着眉头对岳颖说,“教不了,实在教不了了,您还是另找别的学校吧,这才几天就玩坏了三辆车,修车的钱都超过学费钱了,再这么下去,我怕出人命......” 好说歹说,教练硬是让他退学,结果只有岳颖考了驾照,铁毅却因为控制不住力气,学车失败。 他心里暗暗褒贬,“这铁马太瓷气,碰碰就坏了,哎!东西是好,可偏偏跟自己无缘啊!” 岳颖知道他心里不太舒服,安慰道,“别急,等咱们买了车,我教你不就完了,那教练太笨了,自己不会教还怨人家不会学,真是个废物!” 铁毅很以为然,原本低下的头,又仰了起来。 “铃......” 铁毅只听到铃声响,却不知道是自己的电话在响,一个劲的到处找,哪儿在响。 岳颖皱皱眉把他裤兜里的手机拿了出来,递到他手里,“你的电话!” “哦!” 铁毅顿了一下,“怎么用?” 岳颖摇摇头,教他按了那个接听键。 里面张总的声音响起来,“毅哥,现在在哪儿呢?” “练车呢!什么事儿?” “现在公司有点事儿,要开个会,所有的员工都要到场,你看这?” “我又不是你们员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帮你打一个月的,一个月之后我要回老家去,以后怎么样到时候再说。哦,对了,我老婆说你答应过她的,每次出场我要拿一半的红利,这个别忘了,我还有奶娃子要养,你别坑我!” 铁毅说完挂断了手机,岳颖听到他的话不制可否,没当一回事儿的继续练自己的去了,可是没一会儿,小张坐着车找到驾校来了,死活要让铁毅去一趟。 铁毅推不过去,坐了车上走了,岳颖从倒车镜里看到这一切,总感觉不大对劲,跟教练告了假,追了过去。 岳颖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在门口打电话,“他老婆出来了......对......一个人......是!明白了!” 走到路边等了半天过来一辆出租车。 岳颖挥手,车停了下来。 “去市中心!”岳颖一上车,那司机就加了油门,只是去的方向并不是市中心,而是郊区。 “你走错了!”岳颖冷冷说道。 “没错,我们老板请你去一趟,岳小姐,你还是老实点吧,否则兄弟我交不了差,你家隔壁那个老妈子带着的那个小丫头会怎么样,我就不敢保证了!”司机镇定的说道。 岳颖双目一撑,“威胁我?胆子不小啊,你不怕吗?” “我上无父母,下无妻儿,没个拖后腿的,我怕什么?不过是烂命一条,要你有本事就拿去,就这么简单!” “是个汉子,可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伤天理的事儿呢?” “啊!是啊,为什么呢?我不知道呢,一个人独惯了吧,只要能活着,干什么?不用想那么多吧!” 岳颖听了他这些话倒是冷静下来了,“你跟着我干怎么样?你老板给你多少,我加一半,还不让你做这种脏了手脚的事情!” “他救过我的命!”司机看了看路标,也佩服岳颖的冷静,一般别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情大多是会哭闹的,可是岳颖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哪怕是听到说自己的孩子在这个不知名的老板手上。 第五八四章 泥沼(十) 岳颖冷冷说道,“你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可惜跟错了主人。” “你不害怕?” 岳颖阴沉着脸,“跟个死人说话有什么可怕的!” “嗄!” 车突然停了下来,司机惊恐的瞪着眼睛,眼看着自己被从驾驶座上扔出挡风玻璃,还被这车压了过去。 岳颖从车上走了下去,因为眼前的一栋别墅已经很清楚了。 她拿了司机的电话拨了110 ,“郊区发生了一起车祸,有人死了,对,绿水别墅这里。” 做完这一切,岳颖把手机扔到死去的司机旁边,自己跳进院墙,门口的保镖很严肃的看着大门外面,可是岳颖知道在那个斜坡下面就是他们要等的车,只不过那车再也来不了了。 顺着下水道,岳颖爬上三楼,里面传出婴儿的啼哭声,一个中年男人正着急的打电话,可是打了半天没人接,自己气得直骂,“妈的,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这么久了还没回来,真是笨死了。” 岳颖爬到卫生间的窗子旁,用手轻轻一推,这窗户就打开了。 亏得是岳将军女儿的身体,换了别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进到卫生间,岳颖在洗漱台上拿了一支牙刷,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没人声了,她才悄悄的钻出来。 这间套房是三室两厅的,这个卫生间是主卫,小小跟岳英妈应该是在隔壁屋子里。 她正想着该怎么过去救人,突然听到一个保镖的电话打过来,“廖总,有条子过来了!” “他妈的,小波怎么办的差事,怎么就把条子给弄过来了呢,走,把那老婆子和孩子带上,从后门出去!”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脖子一凉,扭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不是要见我吗?怎么,我来了,你说话啊?”岳颖拿着牙刷头,把牙刷柄刺进他的脖子里,并没有刺到动脉,而且刺的也不深。 可是廖云凯却感觉浑身发凉,身上筛糠似的直哆嗦,“有话好说,我不过是想要好好跟你谈谈,只要你男人肯签五年的合同,我保证你全家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岳颖讥讽的笑道,“你做梦呢?当我家铁毅是谁?那也是你配指使的人?老实的把人送回去,给点压惊费,否则,我看是你脖子硬,还是我手里的东西硬!” 廖云凯混了那么多年黑白两道通吃还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打电话让人送了岳英妈带着孩子走,岳英妈奇怪的不行,不是说老板请客中午孩子爸妈都要过来吃饭的吗?怎么又嫌弃自己是外人了? 她有点气不忿,好也是你说,歹也是你说,大老板了不起啊,把人当成傻子耍! 岳英妈抱着小小抱怨着出了门,岳颖拔出牙刷,扔到外面的水池里对廖云凯说道,“原本咱们井水不犯着河水,你偏要多此一举,让铁毅帮你打拳可以,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廖云凯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确的小看了这个女人,这气势,这派头,也只有用女王这个词来形容了吧! “你说,只要是我做的到的,肯定没问题。” 他拿了块毛巾捂着脖子止住血不服气的看着岳颖说。 “帮我找找有关狼王的传说,这个故事是一个狼王娶了一个沙漠的公主,最后留下了一儿一女的故事,你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传说。” “就这个?”廖云凯惊讶不已,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换取铁毅的劳动合同,自己何必出此下策还差点没命。 “找到了打电话给我!”岳颖留下了铁毅的电话号码,头也不回的跳了窗子走了。 “传说?这个女人好厉害,只怕比铁毅更厉害,难怪她能跟那么恐怖的男人在一起。” 廖云凯身上还是毛毛的,总感觉很怪异。 岳颖经过车祸现场的时候还很惋惜道,“敢动我女儿的人,必不得好死!希望你能得到教训,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岳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去抱小小的时候,被岳英妈抱怨了半天,说什么你们那个老板瞧不起人啦,让人抱孩子去别墅,还以为能吃大餐,结果又饿着肚子回来了,等等...... 岳颖道了半天歉,最后岳英妈的那口气才平下去。 铁毅却是直接中午吃饭应酬,午后洗脚按摩应酬,直到晚上舒爽完了才回到家,家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全都不知道。 一进门脸上还挂着笑。 “玩舒服了啊?” “嗯!嗯?没有,没有,”铁毅看着岳颖很不高兴的样子,不敢说好,他就怕岳颖生气,她发脾气的样子很恐怖。 铁毅皱起眉头,吭了几声,“累,太累了,比打仗还累!” 他往床上一倒,捏着小小的小手道,“宝贝啊!爹快累死了,你知不知道?以后得好好孝顺爹爹啊!啵......” “哇......” “起开,给孩子喂奶!” “那是女人干的!爷没那功能!”铁毅翘着脚,今天他这脚丫子享了福了,那洗脚小妹的手法真是地道,那舒服的简直了! “要不你洗衣服?” “我还是喂奶吧!”铁毅委屈的接过奶瓶子,抱怨道,“以后回大周去,跟铁剑他们说我还给孩子喂过奶,他们肯定都不信!” 岳颖忍住笑道,“今天我见到你的新东家了。” 铁毅眉头一拧,“我又不卖身,什么新东家旧东家的。” “要是他能帮咱们找到回家的路呢?” 铁毅手一顿,抬头看着岳颖很认真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只是想借他的手查查,咱们毕竟人手太少,想找也不容易。”岳颖端了一盆换洗衣服出了门,出租房是旧式的,洗衣服很不方便,还要拿到院子里洗。 “只要他能帮咱们找到回家的路,爷这次就卖给他了!一半的出场费,爷还是要拿回来的,你别给爷弄掉价了!” 岳颖笑着摇摇头。 刑伟腿上还打着石膏,听说那绿水别墅旁的车祸司机死的太离奇,他忍不住坐了轮椅去现场查看。 果然是很奇怪,散落的车窗玻璃,砸了那司机一身,还被自己的车压了过去,显然这车当时还是开动着的。 第五八五章 泥沼(十一) 刑伟办过不少大案要案,可是这么离奇的案子却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从这挡风玻璃破碎的情况和司机所躺的位置来看,他应该是从驾驶座上飞出来的,可是有什么能让他从驾驶室飞出来呢,那得时速多高才可能发生啊,可看这地上轮胎的摩擦痕迹明显是不可能的。 “谋杀!”刑伟摸着胡茬子说道,“一定是受了什么打击或者是威胁,他才会从挡风玻璃这里冲出来。” 王指导员看了绿水别墅一眼,拍拍刑伟的肩膀,“行了,别琢磨了,没看他安全带完好无损吗?他这个就是急刹车没系安全带,转交通事故科吧,跟我们刑事科没关系,走了走了!” 刑伟不甘心。 物证科的同志在现场发现了一只手机,装进塑料袋里带回去,“事故发生时有个目击证人打过报警电话的,可是刚才接警的同志回拨这个号码,却是原主的手机在响,这个证物要拿回去做个对比!” 前脚车刚开回所里,后脚就接到通知,海关查获一批意图走私出境文物,可是看守文物的同志被杀,截获的文物被盗,上面要求尽快完好的追回文物,把凶犯绳之以法。 “指导员让我加入这个案子吧,我身上都快长毛了!” “小刑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不要因为急于工作把本钱给丢了啊!而且你这伤还没好,只能先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现在正在宣传建设美好社区,那除鼠灭蟑,防范窃盗的那一块,你先去帮帮忙。”王指导员拍拍刑伟的肩膀。 刑伟满怀着雄心壮志被下放到社区去了。 福安小区和幸福小区相临,岳颖他们住在幸福小区,刑伟被下放的辖区是福安小区,刚好这天有个收废品的老头子,嫖了娼不给钱,被小姐追打,从他眼面前过去,那小姐一个劲的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要是常在这一片的片警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个女人牢教过好几回了,是屡教不改的顽固分子,被抓之后就说自己是嫖客的情妇,只承认非法同居,绝对不承认卖淫,你也拿她没办法。 可是刑伟不知道啊,他一腔正义正无处发泄,见了这老头,立刻瘸着腿追上去,“站住!你还敢跑!” 老头急了,“我没玩,我都没起来,她非拉着我进去的,我都七十了,就摸了几下就要五十?太黑了!警察同志,我冤枉啊!” 铁毅抱着小小出门遛弯,听见隔街的巷子一个老人哭的可怜,他忍不住抱了孩子去看热闹。 谁知道一瞧居然又是那个冤枉人的家伙,这次更可恶,欺负起一个老头来了。 他立刻大喝一声,“住手!又是你?” 这老头见有人打抱不平了,激动的爬到铁毅身边拽着他的裤脚哭道,“我冤枉啊!真的没玩!” 铁毅点点头,“我知道,他就是个喜欢冤枉人的!做这种事情做惯了,见谁都想欺负一下!” 刑伟有点畏惧铁毅,远远的站在一边不敢过去,只说道,“我这是执行公务,你不要一错再错!” 铁毅正鄙视着,那小姐哭着就扑上来扯着老头就打,“叫你个不要脸的,不给钱!老娘身上你哪儿没摸,你个老不要脸的......” 铁毅瘪着嘴退到一旁,拍拍自己的裤腿,恶心到了! 刑伟也很尴尬,他以为那老头是个贼才追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关系。 两人居然是一样的表情,感情他们两个才是受害者? 铁毅不好意思起来,也没去救被那小姐打的老头,直往刑伟这里走了过来,刑伟腿还瘸着,见他走过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空了,被铁毅一把拉住。 铁毅抱歉的对他说,“刚才那句话,我收回!你也没有完全冤枉他。” 刑伟愣了半天才回过味来,他这是跟自己道歉呢。 “等等,上次的事儿还没有调查完,至于你是不是无辜要看调查结果是怎么样的,我执行公务没做错!” 铁毅转过头来,冷冷的说,“我没说你做错,只是你不该踢我,你平白无故的踢我一脚,我当然要还回去。” 刑伟懵了,感情自己挨打是因为这人的自尊心太强的缘故啊。 “那算我错了,对不起!” 铁毅脸色一松,“你不必道歉,我已经还回去了,现在咱两谁也不欠谁的!” “你叫什么名字?” “干什么?” “交个朋友呗!”刑伟瘸着腿走了几步,站在铁毅身边道。 “我叫铁毅,住在那边那个小区,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去我家坐坐!”铁毅很认真的说。 “成,我正好现在没事儿!” 这家伙顺杆子就爬上来了。 铁毅不讨厌他,他是个军人,喜欢这种耿直性格的人,两人年龄也相差不大,刑伟二十六,铁毅二十四岁。 交了新朋友铁毅很是兴奋,一进门就吵着岳颖去买几个小菜要跟刑伟痛饮。 岳颖跟刑伟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买菜,刑伟羡慕的说道,“弟妹长得真是漂亮!” 铁毅得意道,“那可不大家闺秀,成分高着呢!” 刑伟打趣道,“能有多高啊?” “公主出身啊!还是嫡系的!” 他看电视剧多了,这些话说的也是一套一套。 刑伟打着哈哈,他才不会相信铁毅的话呢,不过只要是疼老婆的男人,那个老婆不是公主出身啊,那待遇也就太后老佛爷能比了吧。 两人说说笑笑,铁毅的电话又来了,“今天?行,我八点钟到,现在家里有客人呢!” 刑伟见铁毅有事,说要改日再来,铁毅拉住他不放,好不容易逮着个能说话的人,怎么着也得好好倒倒心里的苦水啊! “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是今天晚上有场比赛而已。” 刑伟问道,“什么比赛?” “拳击比赛,旭升公司的老总现在是我东家,他们安排了一场赛事,今天晚上八点半的,开赛之前能赶到就行了!” 他话一说完,脸色古怪起来,好半天才抱怨道,“刚把你尿,你不尿,看看又尿爹爹一身,一会儿你娘回来又要抱怨。” 第五八六章 泥沼(十二) 小小以为铁毅在逗她,“咯!”的笑出声来,把铁毅惊喜的差点跳起来,连问刑伟,“你听到没有?她笑出声了?我女儿笑出声了!” 刑伟目瞪口呆的看着铁毅癫狂的抱着女儿逗她笑,自己却一点感觉不到快乐,好冷场哦! 岳颖回来见刑伟坐在一旁傻呆呆的看着铁毅哄孩子,很抱歉的说,“这个人就跟个孩子一样,也不知道给客人添点水,开个电视啥的,只顾自己开心去了!” 刑伟呵呵傻笑一通,岳颖摆上饭菜,道,“毅,带刑哥去洗手,吃饭了!” 铁毅不逗孩子了,把小小搁在床中央,任由她躺着,自己领着刑伟去卫生间洗手,吃饭。 以前这些事情不是有丫头就是有亲卫做,现在全是自己做,他也习惯了。 铁毅跟刑伟吃饭喝酒的时候,刑伟招呼岳颖上桌上吃饭,铁毅大手一挥,“叫她干什么,女人就是要先顾着孩子的,来,咱们喝!” 岳颖瞪了铁毅一眼,不过想着他也够可怜的,来到这里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说的来的朋友,自己总不能坏了他的兴致,就让他爷们一回吧! 岳颖给他们备好酒,抱着小小到岳英家,免得看着铁毅生气。 屋里就剩了刑伟跟铁毅了,又喝了几杯酒更是原形毕露了,刑伟跟铁毅说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那个惨啊,被毒贩活活给打死的,所以他恨贩毒的人,铁毅听的也是感慨不已,忙说自己父亲也是被人打死的,也死的很惨,以后刑伟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自己肯定不推辞。 两人你来我往,竟然把一瓶白酒喝完了,那个铁毅喝高兴了,还要去买酒,却被刑伟拦住了,“你今天晚上还有比赛呢?喝多了上场可怎么打呢?” 铁毅笑的合不拢嘴,“那些家伙都是菜,太弱了,我都没使力气呢,我就是睡着了他们也没一个能赢我!” 刑伟有点激动了,“兄弟啊,你到底有多大力气呢?” 铁毅想了好半天,想不到个形容词,去厨房找了把菜刀,像卷纸一样的卷起来,“差不多就这样吧!” 刑伟“......” 他虽然腿瘸着但是想跟铁毅一起去看比赛,铁毅打着酒嗝说,“没问题,我让他们给你找个最好的位置。” 说完牛逼轰轰的打了个电话给张经理,“我喝多了,派个司机来家接我吧!对了......我......还有......有个朋友......给......给他安......安排个......好位置!” 小张有点犯嘀咕,今天这场可是有大人物要来了,他喝成那样,说话都说不清楚,肯定上不了场了。 不管怎么样,人总是要先接过来的。 于是半个小时后,岳英爸来叫铁毅去公司,刑伟跟着一起上了车,岳颖抱着孩子在后面摇头,还一再嘱咐铁毅别乱说话。 铁毅笑着回答,“我知道,咱们跟别人不一样,你放心,我不会说出来的。” 岳颖直翻白眼,大哥,你全说光了知不知道? 顺手拍了铁毅一巴掌,把他打的眼泪都飚出来了。 “傻子,没事就闭嘴别说话!” 铁毅揉揉胸口,委屈的点点头,刑伟虽然也有几分醉意,但是岳颖拍铁毅的时候,铁毅很委屈的样子他全看在眼里了,心里琢磨着那句,“咱们跟别人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力气惊人吗? 小小睡着了,岳颖把那金属芯子找了出来,还是不亮,她已经想了很多办法给这个东西冲电了,可惜一点用都没有,想到那次自己穿过来是沾了谢瑾的血,那有没有可能要想回去还得用谢瑾的血呢? “哎!” 岳颖叹了口气,谢瑾又没有生活在这个时代,去哪儿弄谢瑾的血啊! 她小心的把这金属芯子藏好,坐在电脑前查找资料。 铁毅踉踉跄跄的往拳台上走,台下原本看好他的观众直嘘!上次买他被涮了,眼看着要赢的时候这家伙跑掉了,这次居然是喝醉酒了,难道又要放鸽子? 退票! 小张迎上铁毅道,“喝酒了不能上场,现在改成表演秀了,还跟上次一样踢矿泉水瓶,要全部踢到垃圾桶里,能做到吗?” “试试吧!跟上次一样?” “是!” 于是开场先是辣妹热舞,等场中气氛热起来,铁毅被带到了台上。搭档的是个新来的外地选手,铁毅还是受不得光,拿布条蒙了眼睛,跟上次一样,不过这次扔瓶子的是工作人员,力气比上一次的观众可大多了,速度快了很多。 虽然观众对铁毅的任性很是生气,但也无可奈何,毕竟想看他踢矿泉水瓶子的人也不少呢。 外面开了盘面,一共是一百瓶矿泉水,赌铁毅能踢进垃圾桶里多少瓶。 刑伟却四处打量这个办公室,以前很难进来这种地方,现在借着铁毅的光居然可以随意出入了,好机会,下次再来,可以悄悄装几个窃听器。 铁毅在台上表演,他在台下找空子,结果让他发现了上次跟丢的一个毒贩,可惜现在自己腿脚不便,又是人家的地盘上,刑伟只好先忍耐。 这一晚比赛虽然没有打成,可是钱却依然没有少挣,他得了二十五万的分成,如果是打了比赛的话,那会分的更多。 他刚换完衣服准备回家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了套牛仔服靠在门口堵住他道,“铁先生,我是你的粉丝,给我签个名吧?” 铁毅一愣,连连摇头道,“我不会写字!” 女孩很委屈的仰起脸,眼里泛着闪闪亮光,“我每天都看你的视频,真的很仰慕你,给我签一个吧!” 铁毅目瞪口呆,这说的也太露骨了吧,他很不喜欢这种不矜持的女孩,很坚定的说,“真不会写字。” 铁毅觉得这女孩子似乎是在撒娇,很坚定的说,“真不会写字。” 廖总急了一头汗发现自己妹妹不见了,找了半天居然是来找铁毅了,十分生气的呵斥,“小雪,谁让你来这里的,赶紧回去。” 廖晴雪见哥哥来了,越发有底气了,哀求道,“哥!你让他给我签个名吧!” 廖云凯对这个妹妹没辙,只好跟铁毅说道,“铁先生,小孩子不懂事,你给她签一个吧!” 铁毅认真的摇摇头,“我真的不会写字,你想要的话,我会去叫我老婆写,她会写。” ??? 第五八七章 泥沼(十三) 廖晴雪第二天很生气的回到学校,一群女生围着她七嘴八舌的问道,“你不是说能拿到铁毅的亲笔签名吗?怎么没拿到?” 廖晴雪很没面子的说,“他说他不会写字。” “故意的吧?现在早就没有文盲了,怎么会用这种蹩脚的理由来敷衍你。” 廖晴雪被同学嘲笑十分生气,心中暗道,下次他再打比赛一定得要到签名。 刑伟痛快的玩了一夜,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正巧碰到所里证务科的人跟王指导说案情,“那个司机的案子虽然已经结了,可是现在又出现了新的线索,那手机上有一个指纹不是他本人的,根据法医的判定,司机的死亡时间是上午十点五十分左右,而那个报警电话的时间刚好是十一点,也就是说那个女报案人,很可能就是嫌疑人。” 王指导笑道,“那司机的致命伤是腰上重物碾压,致使内脏破损,你这说的简直就是笑话,那个女人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拿起汽车压在他的身上?” 证物科的兄弟无语了,他没办法反驳,可是刑伟却呆住了,女人?铁毅的老婆,“咱们跟别人不一样”...... 他脑子嗡嗡直响,一上午精神恍惚。 死去的司机不是个好人,可他却可能是死在铁毅的老婆手里,岳颖为什么要杀死那个司机? 他手捂着额头,郁闷叹息。 午后,外面下着雨,铁毅下午有一场比赛,他带着岳叔去了公司,岳颖刚给小小换完尿布,门突然响了,岳颖很奇怪是谁会到自己家来,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刑伟。 岳颖客气的请他坐了,刑伟看了看她们屋子里没有结婚照片,也没有其他用旧的很旧的东西,屋里的一切都很新。 “你也没有提前说一声就来了,家里乱七八糟的也没收拾,你可别见怪啊!”岳颖端了杯茶递到刑伟手里。 这茶是上好的毛尖,他只略闻了闻,就觉得清香扑鼻。 “这茶很贵吧?” “还算好的,二百多一斤呢,是不便宜,不过也算不上是最贵的,也就是铁毅爱喝这个,否则花那么多钱,我可不得心疼死啊!”岳颖看他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于是抱着孩子问道,“你是找铁毅有什么事儿吗?” 刑伟鼓气勇气下了必死的决心问道,“我是来找你的!” 岳颖笑道,“有什么事儿,你说吧,能帮你的我绝对不推脱。” “昨天上午你去哪里了?”刑伟严肃的问道。 “昨天上午?”岳颖噗嗤笑起来,“我们学车去了啊,我跟铁毅在驾校学开车,这个他没跟你说吗?” “我去驾校问过,你们十点半左右就离开了,能解释一下那个时间你在哪儿吗?” “哦,你是来查案的啊,”岳颖淡淡笑道,“与其盯着我,不如盯着那个姓廖的,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 “???”刑伟看着岳颖一脸坦然的样子,想说你这态度也太镇定点了吧,居然一点都不吃惊啊! 窗外响起了枪声,有人惊呼,刑伟顾不得继续查问岳颖匆匆冲出门去。 岳颖怕吓着小小,并没有出门,只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刚想探出头,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就见一个穿着牛仔服的男人闯进家里来,手里还拿着把枪对着岳颖。 “老实点,别乱动,我不想伤人。”那人喘着粗气说。 岳颖皱了皱眉,却看见刑伟瘸着腿倒在院子门口,看样子他是想要截住这个凶手,可是却没有打过人家,反被人家冲进屋里,拿自己跟孩子当人质了。 “你这个是在哪儿纹的?” 岳颖很怀疑刑伟是不是想要试探自己的底细,可是突然发现这人的胸口上有个狼头的纹身,她激动起来,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她冲过去,一掌劈掉凶手手里的枪,揪住他的脖子问道。 凶手被打懵了,这个女人还是不是女人啊,怎么一点都不害怕,还把自己给俘虏了呢? “你管不着!”凶手很是愤怒的瞪着眼睛,小小被吓哭了,岳颖很生气,把这家伙扔出门外去。 “吓着我的孩子了!” 岳颖看仔细了,那个图案虽然样子是一样的,可是颜色跟谢瑾胸前的纹身还是不一样的,他这个是纹出来的,谢瑾的那个是自然生长的,谢瑾的那个是深黑色,而他这个却是青蓝色。 岳颖冲着刑伟喊道,“看在你尽忠职守的份上,这个功劳送给你了。” 刑伟已经打了所里的电话,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同事前来增援。 那凶手被摔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刑伟正好趁机给他铐上了手铐,他走到门前敲了门道,“那个他的枪还在里边呢!” 岳颖冷冷说,“我没看见枪。” “持枪是犯法的!” 岳颖打开门道,“没有就是没有,不信你们进来搜!” 刑伟真的进到屋里四处查找,果然没有找到,他劝道,“你还是把枪交出来吧,那可是证物,没有那个证据法院定不了刑的。” “我是没看见的,你找到了你拿去,我要那东西也没用啊!”岳颖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你想的美,东西我要给铁毅留着,他馋这玩意儿好久了,给他玩够了再还你。 此时,所里的同事来了,刑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把人先带走了,那把枪的事情等申请了收查令再说。 铁毅下午没能回来,他回休息室的时候又被廖晴雪给缠上了。 “我还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人,就一个签名而已,有那么难吗?”廖晴雪的真的哭了,很委屈很委屈的。 眼前这个男人固执的石头一样的,凭自己的样貌,身材和家世,只要招招手,哪个男人不是趋之若鹜,忙不迭的赶上来巴结,可怎么到了铁毅这里,他就硬是油盐不进呢,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可是铁毅却跟没看见一样。 这事儿根本不怪铁毅,大周的文字跟现代虽然有几分相似,可毕竟还是不太一样,岳颖是看过繁体字所以连猜带蒙的,能看懂大周字,可是大周字到了这里,铁毅却不敢轻易认了,出过两回笑话,打死他也不肯说自己认识字的。 第五八八章 泥沼(十四) “哥,你看......”廖晴雪委屈的什么似的跟自己的哥哥诉苦。 廖云凯也很为难,问道,“你就给小雪签一个吧?” 铁毅无奈道,“我是真的不会写字,要不给你按个手印?” 廖晴雪眼睛一亮,“行啊!按手印也行!” 铁毅怎么觉得自己像卖身了一样呢...... “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廖晴雪背上被铁毅按了个血红的手印,特别激动的说道。 廖云凯不等铁毅回绝,就先呵斥道,“别胡闹,快点回家去。” 廖晴雪撒娇道,“哥!......” 廖云凯摸着脖子上的伤口,嘴角抽了抽,“再这么胡闹,这个月零花钱可就没了。” 廖晴雪跺着脚刚要离开,铁毅电话响了,是岳颖打来的,他走到一边,“颖!......” “叫的那么亲热,哼......”廖晴雪心里酸酸的。 “狼图形的纹身?”铁毅脸色严肃起来,“我马上回去问......” 廖晴雪见铁毅很紧张,又问什么狼图形的纹身,十分好奇,扯扯廖云凯的袖子问道,“哥,狼图形的纹身现在很流行吗?我看你也找了不少呢!” 廖云凯脸色一变,“少多管闲事,好好读书,再挂科,我可不去丢人求你的导师开后门了。” 廖晴雪一跺脚,瘪着嘴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告诉我,我自己打听去,哼......” 铁毅回到家里岳颖正抱着小小在屋里走来走去。 “颖,是有线索了吗?” 岳颖见铁毅进来,给他拿了拖鞋换了,直起腰来说道,“只是图案象,颜色却浅,谢瑾胸口的是黑色,而他的是深蓝色,你去找刑伟问问清楚,看他那纹身是在哪里,是谁给他纹的。” 铁毅饭都没吃就要出门,却被岳颖拉住了,“明天再去,现在他已经下班了,你晚上还有比赛,我让你回来却不是说这个的,你瞧!” 岳颖把手枪拿了出来,递到铁毅手里,他惊喜的差点跳起来,抱着岳颖就啃了一口,“我想了好久了,可算是能见一见了。” “这个是那个凶手的,刑伟问我要,我没给他,这玩意,他早晚还会上门来要,你过过瘾了送他个人情,不急着还给他,吊着他弄到清楚情况了再说。” “好!” 铁毅只顾玩枪去了,哪里听到后面的话。 刑伟把人带回所里,可是没过多久那人突然死亡了,一行人措手不及,刑伟认为是岳颖打伤了他,可是法医验尸,却说这人不是受伤死的,是全身血液莫名消失死的。 这个太奇怪了,好端端的没有受伤,全身的血液怎么会流失呢。 就在刑伟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铁毅来找他了,刑伟带着疑问走到派出所大门口,“你怎么来了?” 他有点兴奋,“是来还枪的吗?” 铁毅仰头看了一下天,“什么枪?我是听岳颖说那凶手的胸口上有个狼图形的纹身,我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能行个方便吗?” 刑伟眉头一皱,不管铁毅说的话是真是假,他是失望了,沮丧的说,“人失血而死,现在尸体已经存放在冷冻室了,要想看的话还得申请,很麻烦!” 铁毅眼神一凝,“怎么会失血而死?岳颖跟我说那人交给你的时候是没事儿的啊?” 刑伟有些恼了,“你们一家人都是怪人,你老婆杀人的嫌疑越来越大,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去问她,而不是来问我!” 铁毅见刑伟气呼呼的要走,一把拉住他道,“那枪我还给你,你想办法让我看一眼那尸体。” 刑伟很奇怪,“你为什么非要看那具尸体?” 铁毅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刑伟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有内情,难道他们跟这个人认识?不对!铁毅只提到狼图形的纹身,纹身?他感兴趣的是那个纹身吗? 刑伟眼珠子一转,“你是不是想看这个?”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死者的照片,是刚进所里的时候照的,那时候人还没有死,照片上的身体还是很丰满的。 铁毅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纹身果然和谢瑾胸口上的一模一样,这个人的也同样是在胸口上,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巧合。 刑伟又拿出那人被关进拘留室两小时后被人发现死亡的照片,人已经干成干尸了,那胸口的纹身却依然没变,仿佛是标签似的跟其它干瘪的皮肤很不相称。 铁毅看完后,很严肃的说道,“这个狼图腾我是知道的,只是其它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是我们的邻居,你能跟我说说这人是哪里的吗?” 铁毅怀疑他是跟自己和岳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可是刑伟说道,“他是外省来打工的,并不是本地人,现在还没有联系到家属,只能慢慢排查了。” “有进展的话可以告诉我吗?我想帮你一把!”铁毅很真诚的说道。 刑伟呵呵笑了两声,“只要你老婆别恨我就好了,你小心点她,她可能真的是凶手呢,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 刑伟被铁毅揪住脖子了,很严肃的说,“是她告诉我,这里是不可以随便杀人的,她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刑伟脸都被憋红了,他脑子里转着,“这里是不可以随便杀人。”那他们在别处杀过人? 可是铁毅夫妻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头好痛啊。 铁毅松了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总之你要相信我,岳颖是不会随便杀人的。” 刑伟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刚才铁毅很凶狠,但是他看到铁毅并没有想要勒死自己的意思,他试探的问了一句,“她不会杀人,那你呢?” 铁毅理所当然的说道,“别人不惹我,我干吗要惹别人?对了岳颖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岳颖心太软了,只要是有人死了,她就会好几天心情不好呢,我也不喜欢她看到死人。” 刑伟心里一咯噔,铁毅说这话完全可以证明岳颖见过死人,而且还不止一次,他们夫妻两个都有问题。 第五八九章 泥沼(十五) “你杀人了?” 铁毅板着脸质问岳颖,岳颖一仰头笑道,“我这人有两样东西不许人觊觎,一个是你,一个是孩子,为了你们,我不介意弄脏手。” 铁毅一把揽住岳颖的腰,把她搂进怀里,恨不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有这样的事情我来做!” 他看着岳颖殷红的嘴唇,心情悸动吻了上去,手也不自觉的伸进岳颖的衣服里...... 岳颖眼神迷离,脸上绯红一片...... “哇......” 铁毅懊恼的睁开眼睛,“每次都这样,我非被她弄出病来才罢。”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训娃,可是小小止不住哭声,他也只好先伺候好了小公举再说。 吃饭的时候,铁毅的电话响了起来,却不是找他的,是找岳颖的。 岳颖接过电话脸色严肃的走到梳妆台前,拿笔记了一下,国贸大厦,21楼,103室。 铁毅等她挂断电话才问道,“怎么了?” “有线索了,等我把孩子给我妈,咱们一起去看看。”岳颖慌慌张张的抱着孩子去隔壁安排好小小,借了一辆摩托车,招呼铁毅坐上。 铁毅还没有坐过摩托车,感觉这个马比那个铁盒子的马更好驾驭一些,岳颖说骑这个不用考驾照,铁毅激动了。 国贸大厦21楼是廖云凯买下的,整整一层都是他的领地,103室是框架式的,不比薛如龙的那个俱乐部差,只是今天这里没什么人,只有小猫两三只。 岳颖到前台登了记,前台的小姐姐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把他们带进了房间里。 廖云凯坐在沙发上,他的面前摆着一只二十厘米高的檀木盒子,他看到岳颖跟铁毅进来,皱着眉头跟死了人似的,沮丧道,“岳小姐,你得帮帮我,你看!” 他手一下子扯开自己的衬衫,铁毅一伸手挡住岳颖的眼睛,岳颖气得直往下拉,可是没铁毅力气大,她什么都没看到。 铁毅解释道,“狼纹身!跟谢瑾身上的一样,跟派出所死掉的那个人也是一样的。” 岳颖道,“那个人死了?” 铁毅一脸凝重,“是血液全部消失死的,可是那个人全身并没有伤口,那些血又是怎么消失的呢?” 等廖云凯穿好衣服,铁毅才拿开手。 廖云凯说道,“在这个纹身留下之前,我的一个兄弟拿回来一样东西,跟岳小姐描述的那只野狼一模一样,后来在网上一查才知道那是北方一个民族部落供养的圣物,后来二战的时候下落不明,最近搞西部大开发,修路的时候突然被人发现了,连同其他的几样文物就流了出来,听说国外有个研究所也在找这个东西,所以就有人想把它走私到国外去,可是没想到在过海关的时候被拦截了下来,之后有好几拨人打这东西的主意,又居然被我得了,只是那东西很邪性,我只是好奇拿着看了一下,就好象有什么东西钻进我的身体里了似的,这个图案也出现在身上,怎么都弄不掉,听其他人说,凡是有这个图案的人,都活不过三天。” 岳颖捏着衣角,半天不吭声,好不容易才问道,“我要看看东西才能想到办法。” 廖云凯打开盒子,岳颖盯着那铜雕狼愣了半天,铁毅严肃道,“跟狼神殿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铁毅伸手就要去拿,岳颖大声呵斥,“别碰!在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谁也不许碰它!” 铁毅收回手,刑伟的电话打过来了,“说好的把枪还给我呢?” “先等等,我现在有点重要的事情,等弄完了自然会去找你。”铁毅不想放过这件东西,他正想用个什么法子让廖云凯把这东西让给自己呢。 就听廖云凯说道,“这东西我是不敢留着了,万一上面真是有诅咒,谁碰谁死呢!” 铁毅听他这么一说,看看岳颖的手腕上那串老和尚给的佛珠,“颖,你还记得这串佛珠吗?” “怎么现在说起这个来?” “当年我受了赞普的诅咒,全都是靠了这个佛珠才好的,后来在狼王山上,谢瑾在狼神的塑像前用一根什么棍子,刺进我的胸口,后来诅咒就消失了,不知道这个法子可不可靠呢?” 廖云凯一听说佛珠有解除诅咒的能力,乞求的看着岳颖,只差跪下来磕头了。 “你是为了帮我才受的诅咒,这个手串你带着吧,希望能够帮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廖云凯带上手串感激不尽,马上让人带了只狗来实验。 结果这狗狗根本不敢靠近那个铜雕狼。 铁毅捏着狗抓子,往铜雕狼上碰了一下,结果岳颖很清楚的看到从那铜雕狼的嘴里,伸出一根跟自己拿着的那个金属芯子一样的东西,深深的刺进了小狗的爪子里。 铁毅要把狗狗拿下来的时候,岳颖又叫了一声,“等等!再等一会儿!” 这只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血液全部流失了。 铁毅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是这么恐怖的玩意。 “再拿只狗来,不,用牛吧,牛的血多。” 廖云凯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个走私品居然是这么邪性的东西,惊恐道, “我是不敢拿的,你们要是想要,就拿走好了,只要帮我把胸口上的那个记号给我弄掉就行。” 岳颖皱着眉头看着廖云凯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只是听说过一些,先试试看吧!” 原本岳颖要拿那盒子的,可是铁毅怕她万一有什么闪失,自己后悔莫及,坚定的拒绝了,自己抱着木盒子走在最后,刚下到一楼,就碰到来找他哥哥纠缠铁毅的廖晴雪了。 廖晴雪看见铁毅眼睛一亮,就差没有扑过去。 岳颖冷冷的瞪了铁毅一眼,铁毅呵呵的傻笑着,心里还有点小骄傲。 廖云凯知道岳颖是得罪不起的,而且自己现在还有求于人,于是拦住廖晴雪,狠狠的呵斥她不好好学习就知道逃课。 廖晴雪觉得自己很委屈,咬着嘴唇,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可是铁毅看都没看她一眼。 难道自己真的就那么让人讨厌吗? 第五九零章 泥沼(十六) 廖晴雪不甘心的扑到铁毅身旁把那个盒子抢了过去,却根本拿不动摔到地上,“哎呀!” 盒子掉在地上打开了,铜雕狼滚了几下停在大厅中央。 一时间空气凝固了起来,众人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廖晴雪见是个铜雕狼,撇了撇嘴,想去捡起来装进盒子里。 “都别动!举起手来!”刑伟一脸严肃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铜雕狼道,“人脏俱获,跟我走一趟吧!” 岳颖给了铁毅一个眼色,铁毅一记手刀把刑伟给打倒在地上。 他迅速脱下衣服把铜雕狼包起来塞进檀木箱子里,抱着箱子就跑了出去。 廖云凯一脸的苦笑,“岳小姐,我还有名誉和事业!” 岳颖一摆手,“你不用说了,这件事情是我跟铁毅做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什么也不知道。” 廖云凯脸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岳颖骑上摩托车载着铁毅回到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各种证件,抱着小小就开始了逃亡生涯。 刑伟醒过来的时候人在廖云凯的办公室里,他揉着疼的直咬牙的后脑勺,恨道,“用的着这么狠吗?打脑震荡了都!” 廖云凯倒了杯水给刑伟,“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你问吧,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刑伟最先问的是,“那文物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我跟人买的,就是昨天在古玩街买的。” “私自买卖文物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是,是,以后再不会犯了!” “铁毅跟他老婆怎么会在你这里,他也对这文物感兴趣吗?” 廖云凯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刑伟见他犹豫起来,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有故事的,廖云凯还没说话,廖晴雪却突然说话了,“还不是那个姓岳的女人做的好事,她前些天用毅哥的合同要胁我哥,非要他帮忙找那种狼形的东西或图画,结果昨天我哥刚巧看到有人买,不就买下来啰,要查你就该查那个姓岳的女人,我哥是好人,他才没有做犯法的事情,是吧,哥?” 廖云凯苦笑着没有接话,刑伟其实已经信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全都是岳颖布置的,她的目的就是要拿到那个走私文物。 他替自己的哥们惋惜,好好的汉子,被个女人给带累了。 刑伟录完廖云凯的口供问道,“他们会去什么地方?” 廖云凯哪里知道,只好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哥!” “闭嘴!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没看到当时他们什么都没说吗?” 廖晴雪对刑伟道,“那你赶紧去他们家里,把岳颖抓起来好了,他们没带孩子肯定是要回家抱孩子的。” 廖云凯瞪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可是廖晴雪仍然一意孤行,似乎刑伟不把岳颖抓起来,就对不起天下人民群众了。 刑伟也赶紧给片区的同志打了个电话,可是那人不久之后回电话来说,他们家里没有人。 刑伟心里一咯噔,“肯定是逃走了,我要马上申请通缉令,追回文物才行。” 他刚走出门,突然接到铁毅打来的电话,“枪在床板底下,自己找去,我跟岳颖走了,你帮我照顾一下岳英家,等我回来再跟你详细解释,那个铜雕狼我带走了,这东西不吉利,谁碰谁死,我不能眼看着是坑,还巴巴的看着你跳,等我们想到了解决办法就回来,再会!” 廖云凯没说话,只是阴沉着脸这件事情怎么会把自己扯进去的,他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明明跟铁毅没什么交集的,怎么就因为那场比赛一切就全都变了呢! 岳颖载着铁毅来到城郊的一个养殖场,她想要试试是不是所有动物都会被这铜雕狼给吸死,结果还真是谁碰谁死,此时岳颖庆幸起来,辛亏没让铁毅去试。 “你说这家伙吸血,又不见血迹,那血去哪儿了呢?” 铁毅也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事情本就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的吧,“现在咱们去那里?” 岳颖一仰头,“哪儿都去不了了,除非到国外去,可是答应了廖云凯,总不能不管他吧!” “你有什么法子呢?” 岳颖皱着眉头,“还没想到呢!不管它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把孩子喂饱了再说。” “那我去找点吃的?” 岳颖点点头,靠在路边喂孩子。 铁毅刚走,一辆轿车就停在离岳颖不远的地方。 车上下来一个人,嘴里噙着一支香烟,笑对岳颖说道,“东西交给我,我送你们出国去,如何?” 铁毅买了点火腿肠快餐面矿泉水之类的吃食回来,却发现一群人围着岳颖,他立刻怒了,大吼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薛如龙拿着把枪指着岳颖,“没什么,只是想请你出国走一趟。” 岳颖脸色很镇静,铁毅放心了许多,他很冷静的问岳颖道,“你同意吗?” 岳颖喂着孩子说道,“我还在想,不过你把他手里的那个玩意拿走,吓着小小了。” 铁毅脸色一凝,薛如龙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枪就换到铁毅手里了。 “刚才我还在心疼枪还给刑大哥了,自己没得玩儿了,这又送来一只真好。”铁毅看着薛如龙的枪一脸的喜悦。 岳颖鄙视道,“这有什么好的,等到了那里,到处都是枪,比这厉害的都有呢。” 铁毅不好意思的笑笑,薛如龙傻帽似的站在一旁没人搭理,两人简直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虽然现在还没有通缉你们,可是据我所知,这次的文物案可是牵扯到人命的,你们若是留下来,肯定会连累到身边的人,还不如出去躲躲,等事情冷了再回来。”薛如龙知道铁毅的身手厉害,也不敢在他面前发脾气,只好劝他们两个人上车,往码头开去。 “不会吧?你让我们坐船去?”岳颖脸都白了,去m国她不怕,可是她晕船啊,还带着小小这不是要命吗! “那个,飞机票,你们的身份证都用不了的。”薛如龙脸色有几分古怪。 “为什么?” “因为是假的!” “......” 铁毅挽起袖子,岳颖一把拉住他,“别激动,现在咱们在一条船上!” ...... 第五九一章 泥沼(十七) m国,世界上最自由的国度,刚下船做了检疫,被搁在隔离区等待结果,薛如龙的头上被砸了几个大包出来,顶着个佛头,四处招摇。 好不容易完成了一系列手续,走出码头,路边停了一辆豪华轿车,这档次太高大上了,连岳颖都呆住了,自己有那么大脸吗? 从车上下来的是爱德华博士,他是个考古专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岳颖才会同意带着铜雕狼,来m国,她想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和它所蕴含的秘密。 铁毅很茫然,如果说在华国是让他打开了眼界的话,那这里就是刷新了他的下限,车子开过一个红灯区有专做皮肉生意的女人,花枝招展的拉着客人,铁毅在华国没见过这种风情,眼珠子都快跑到窗外去了。 “好看哈!” “嗯!” 薛如龙头上一脑门汗,这个男人太实心眼了,一会儿他老婆肯定要揍他的。 铁毅咳了几声,接过小小道,“也就那样,许久没看到了,有些好奇!” “哦!”岳颖恍然大悟,“原来你在元昌国是那么过的?” 爱德华扭过脖子问道,“元昌国?你们知道是在哪里?” 他说话一字一顿,铁毅捂着嘴巴,笑个不停,岳颖忍住笑道,“没有,我说的是土话,也就是你们这里的红灯区的意思,你听错了。” 薛如龙神助攻,“昌和娼在我们国家是同音字,意思是截然不同的。” 岳颖给了铁毅一个眼神,两人笑着附合,那爱德华博士始终有些不大相信,可是看到岳颖跟铁毅一脸无辜的表情,他也不得不信了。 车子开了大约一个小时,来到一个研究所,岳颖抱着孩子,铁毅抱着檀木箱子进了装着电网的大门。 “颖,他们那个门不太好开呢!” “那是,人家用的碳钢,坦克都能挡的住,你这身手不行啊!” “我怎么感觉有种进了监狱的感觉?” “没错,你感觉很正确这里就是监狱改造的!”岳颖指着东北角的瞭望台,“那里摆着的可是机关炮,这种武器安装在这里,防守可是够严密的。” “那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啊,顺其自然,见招拆招吧!”岳颖淡淡的说道神色已经没有刚下船时镇定了。 爱德华一路给他们讲解这个研究所的历史,从大门口喋喋不休的直说到办公楼。 在大门上刷了卡,门自动打开,铁毅又是一番惊讶,这都已经的第二层门了还这么严密。 “别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没见识,不过就是个全自动的门而已,有什么好羡慕的。” “可大周没有啊!” 爱德华又扭过头,“大周?你知道在哪儿?” 铁毅脸色一变,他受不了这个家伙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岳颖拥抱了一下铁毅,转过头说道,“他说的是连大碗粥都没有,我们饿了呢!” “抱歉,我以为你们会希望先看看我们研究所的实力......” 又往里走了一段路, 岳颖感觉有些阴森,叫了声,“薛总,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再逛吧!” 薛如龙陪笑着道,“已经到地方了,我先送你们去瞧瞧住的地方,然后再去用餐如何?” 此时岳颖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怒吼,“岳颖......” 一行人呆呆的望着她,岳颖很孤寂很无奈的看着众人,尴尬的笑笑,“谐音而已,华国文华博大精深,那个人叫的两个字跟我的名字有点相似,但绝对是不一样的。” 众人半信半疑,就在拐弯的时候,铁毅突然在岳颖的耳旁说了一句,“肯定是谢瑾,我觉对不会听错的。” 岳颖点点头,“先沉住气,看看再说,小心点,这个院子里有交叉火力点,你可千万别乱来。” 铁毅见岳颖神色严肃不象刚进来时那样轻松,奇怪的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这里可能是活人实验室,咱们有可能也会成为实验品,我错了,不该这么冲动就相信了薛如龙的话。” 过了第三道门,出现一条林荫小路,路边不远处还有一个湖泊,景色十分迷人。 左边第五栋房子是给岳颖和铁毅安排的,每三天会有一位女佣前来收拾。 爱德华博士很得意的问岳颖对这里的环境可还满意? 岳颖答,马马虎虎,还过的去。 爱德华博士很绅士的笑笑,带他们去餐厅用餐。 餐厅在这排房子的后面,大约五百米远的地方,是开放式的厨房,房间里摆了大概百十来个坐椅,岳颖扫了一眼对这个研究所的大概情况就很了解了。 吃完饭,岳颖跟铁毅去休息,爱德华教授回去工作,他想要带走铁毅的铜雕狼,被铁毅拒绝了,这是自己回家的唯一线索弄坏了怎么办? 他才不要承认,自己是因为被带进了这座监狱式的研究所才生气拒绝的。 做了大半个月的船浑身酸痛,原本应该一躺下就能睡着的,可是她跟铁毅两个都睡不着,午后谢瑾叫的那声,自己怎么都觉得渗的慌,她很想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动了一下,铁毅就按住了她,“我去,你照顾小小。” 岳颖不放心的说道,“不行,你可能救不了他,我要亲自去瞧瞧才能放心。” 岳颖对谢瑾是很痛恨的,他执意要打到大周去,执意害死了岳勇,原本自己都不打算再理睬他了,可是今天听到这声惨叫,她怎么会突然生出一种怜悯的感情来? 她让铁毅守着小小,自己去探个究竟,铁毅要拦住她,却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在这里岳颖能听的懂人家的对话,而铁毅却听不懂,岳颖知道哪里有机关,可是铁毅还是不知道,他算来算去,也只能看孩子了。 岳颖安慰他道,“咱们就是来查铜雕狼的出处,也不管他们的闲事,我就是去瞧瞧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去也帮不上忙,到时候平白让人家说我们不守规矩。” 铁毅无奈,只好劝道,“早点回来,别多管闲事!” 岳颖不耐烦的摆摆手,“感觉该叫你大姐了......” 第五九二章 泥沼(十八) 研究所的第二层防守十分严密,岳颖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爱德华博士正巧走过,见岳颖被拦住问道,“岳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岳颖眼珠子一转,“我刚看见只橘猫跑过去了,想找来着,怎么?这么晚了博士还要工作?” 爱德华博士笑道,“不是,有些资料忘记了,我是过来瞧瞧的。” 岳颖撇嘴一笑,“我陪您去看看可以吗?” 爱德华被岳颖挑逗的心跳停了一拍。 他有些为难,岳颖赶紧说道,“你说的那个大周,我其实也听别人说起过的,要不我帮你参谋一下?” 爱德华博士眼睛一亮,“那咱们还等什么呢?” 两人进入研究室,爱德华博士带着她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一个三楼的办公室,里面放着五台电脑,上面都有编号,还有两个学生,正在做分析报表。 岳颖瞥了一眼,她的英文不是很好,但是上面大大的周的简写还是认识的。 “博士!这份资料?” 爱德华博士笑道,“在这是一份考古资料,在e国的北方曾经有一个叫难的国家,那个国家的南方,也就你们华国的北方地区,出土了一件文物,就是你丈夫拿着的那个铜雕狼,我现在就是要给这个物品拍照,然后测它的年代,说起来你可能不会相信,这个地方的土质曾经被我们检测出来是十万年前的,我以为是自己检测错了,可是换别的实验室出来的结果跟我们的是一样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岳颖撇了撇嘴,“这有什么稀奇的,如果这个地方曾经有陨石降落过,那十万年前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爱德华眼睛一亮,陨石! 对啊,常规的不能用,那就用非常规的不就好了,他立刻进入了工作模式,完全忘记了岳颖还在办公室。 岳颖悄悄走到门外对一个学生说道,“你们的导师现在很忙,你能带我随便看看吗?” 那个学生看了岳颖一眼,并没有十分在意,只说道,“除了这一层实验室可以参观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不可以顺便进去的。” “我可以跟你的导师说让你参与铜雕狼的研究!” 那学生眼睛一亮,“实验室不能进,我可以带你去实验体室瞧瞧。” 岳颖想都没想跟着这个学生做了电梯,下到负一楼。 这里阴森森的,不时传来阵阵咆哮的声音,岳颖毛骨悚然的跟在那学生的身后。 学生指着一个囚室给她介绍,“这个是实验体1143号,是融合了亚洲熊的基因,能抵抗正常人十倍的攻击。” 他的话刚说完,那头熊就扑了过来,嘴里居然还骂着鸟语??? 第二个实验室里是一个白人,很漂亮,但是目光呆滞。 “这个是实验体337号,是植物基因融合最完美的一个,她已经三百岁了,博士说她就算再活两百岁也还是这副模样,只是副作用大了些,她喜欢把脚埋在土里,也不喜欢动弹,除了营养液什么都不吃......” 岳颖心惊胆颤,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个实验室是专门制造怪物的吗? 一声低沉的怒吼传了过来。 岳颖的脸色煞白。 那学生说道,“不用害怕,他出不来的,他是狼人一号,关他的那个囚室设了三层保险呢,他的血液活性很高,为了抓住他,折了我们一只特种大队,要不是博士要求活体,他早死八百回了。” 岳颖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谢瑾不是好人,可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现在看着他身上铐着镣铐曾大字型锁在铁板床上,自己再也看不下去了。 “把门打开!” “你疯了?你都不知道他的力量有多么惊人,一辆装甲坦克他都能给掀翻了呢。” 岳颖闭上眼睛一沉吟,猛的抬头道,“博士有没有告诉你,他的胸口有狼图腾?” 那个学生一愣,“你是说?” “他是基因融合人!完美的!如果你不打开门看一眼,以后再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岳颖说的时候眼里带着悲伤,她已经可以猜到谢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可惜,自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啊。 谢瑾抬了抬头,他闻到了岳颖的气味,从下午岳颖出现在研究所的时候,他就开始躁动了。 那个穿白大褂的人把自己锁在这床上,又取了自己的血液,他们居然还想取自己的精液,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可是那个时候他真的是拼了命的捍卫自己的清白,最后被锁在这里足足饿了三天了,他现在整个眼睛都是红通通的,狰狞的瞪着岳颖身后的那个学生。 肉的滋味,很香,很诱惑的味道,想吃! 岳颖轻声道,“你还好吗?” 谢瑾一顿,眼中的红光黯淡了些,只是头疼的厉害,一个声音说道,“要吃......” 一个声音道,“不能吃......” 他摇晃着脑袋似乎可以把这些轰鸣声全都甩掉似的。 岳颖靠在囚室的门口,那个学生见里面有些异常,进去瞧瞧是不违反规定的。 学生进到屋里,在一个死角里,冷不防岳颖一记手刀劈了过去,那学生倒在地上,岳颖脱下他的鞋子把一个摄像头给打烂,然后迅速的找到钥匙给谢瑾打开镣铐。 “出去之后藏起来,这里到处都有摄像头,你换了他的衣服出去,还有,我帮你把头发剪了!” 谢瑾焦躁的心,被岳颖按捺了下去,她在学生的口袋里找到一把小剪子,把谢瑾杂乱的头发给剪掉了,让他穿了衣服逃出去。 这些头发岳颖知道是不能留下的,她一把火全给烧掉了,谢瑾换好那学生的衣服要带岳颖一起走,岳颖拒绝了。 “我留下来才能保护你们,否则,大家一起逃谁也逃不掉,走吧,去屋后的林子里藏起来,别让铁毅知道,我不想这个时候,你们两个还要争来争去,让别人得了利!” “听你的,你要好好保重!”谢瑾走了几步回过头道,“孩子?” “以后再告诉你,快走!” 第五九三章 泥沼(十九) 谢瑾匆忙的逃了出去,岳颖把镣铐全部弄断,钥匙还回学生的口袋里,自己给了自己一下子,真疼...... 岳颖醒来的时候躺在病床上,铁毅坐在床边,很担心的说道,“他们说什么实验体逃走了,我们这回麻烦了呢!” “没事儿,那人我见过了是谢瑾没错,他不知道被他们怎么弄的,刚开始都认不出我来呢!”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爱德华博士走了进来,“亲爱的颖,有个人一定要见你,我实在拦不住......” 刑伟冲入病室,拿出一张通缉令,很认真的说道,“岳颖同志,我正式宣布你违反了......” “华国跟m国之间有引渡条约吗?”岳颖咧着嘴角笑着说。 刑伟愣住了,可仍旧梗着脖子道,“文物是我们的,你们居然能带着这么珍贵的文物逃走,还跑到这里来,简直跟叛徒没有区别!” 岳颖淡淡一笑,“我是在救你们!那东西谁碰谁死!别怪我没有告诉你。” “不可能!梁教授说那是打开时空之门的钥匙!你们这是在犯罪......” 岳颖神色凝重,他说的没错,这东西的确是跟时间有关系,可并不是什么钥匙,那个梁教授在撒谎,这东西怎么用自己都不知道,别人也许更不知道了。 刑伟瞪着岳颖,在他的眼里铁毅是无辜的,这个男人是个离不得老婆的男人,太没出息了。 铁毅抱着小小对岳颖说道,“怎么办?东西是搁这儿研究还是还回去?” 岳颖瞪了铁毅一眼,这家伙就是重义气,你给兄弟面子也用不着踩着你老婆的脸说啊! 刑伟鄙视的看着岳颖,这个女人的思想工作做不好,想要把东西拿回去肯定是很难的。 铁毅把檀木箱子放到桌子上,轻轻打开,岳颖告诉爱德华博士,这东西会吸人血,凡是活的动物靠近,全部都会被吸干血液而死。 爱德华先拍了照片,然后戴上绝缘手套,拿刀片轻轻刮了一点金属碎屑进行研究,最后的结果是这个金属并不是纯铜,里面含着一种惰性物质,很明显这种物质在地球上还从来没有被人们发现过。 它的导电性能很强,而且是自带磁场的,这只是一些碎屑都已经能干扰仪器的检测了,整个铜雕狼呢? 岳颖心里一咯噔,只这一条发现,就足以轰动世界了,自己跟铁毅能穿越时空,肯定是跟这些物质有关的,激发这些物质的介质一定就是血液,那些血液被铜雕狼的磁场吸走转化成了一种未知能量。 岳颖有些紧张,她一扯铁毅,“今晚要把铜雕狼带走了。” “不研究了吗?” “我没有想到才一开始就被他发现了铜雕狼的秘密,如果被他们发现了铜雕狼其实是个时间转换发射器,那对你们那个星球来说肯定会是一场灾难,你想让一群现代人洗劫你的故乡吗?” 铁毅想想机枪大炮,浑身一颤,“不要!” “我瞧着爱德华戴的那双手套很不凡,居然没有东西跑出来呢,那东西是热敏感应的吗?”岳颖自言自语,铁毅不懂她在说什么。 岳颖虽然不懂那手套的原理,可也是知道是好东西,两人靠在门边嘀嘀咕咕,爱德华根本就没有注意,他一门心思的沉浸在研究里。 两人商量完毕,岳颖知道了只要带上绝缘手套再触碰那铜雕狼就不会有事儿,就没有兴趣再在这里等待下去了。 此时研究所外面响起了一阵警报,岳颖从窗子往外望去,一群人追着谢瑾射击。 爱德华博士愤怒的叫了一声,“这群蠢货,他们根本不懂那个实验体的价值。” 他脱下手套,匆忙的打电话给负责追击的那个警卫头子,“要抓活的,千万别打死了。” “他速度太快,我的人根本追不上,而且他的攻击性很强,不打死根本抓不到。” 爱德华博士很无奈,“那好吧,尽量给我留下完整的标本。” 岳颖给了铁毅一个眼色,他迅速打倒爱德华,收拾起铜雕狼,放进檀木盒子里,岳颖把绝缘手套戴上,两人往研究所外冲。 研究所里的警报声响起,两人没有坐电梯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刑伟还生着闷气搁屋子里抱着小小生闷气,突然一个陌生人冲进来一把抢过小小道,“她身上有岳颖的味道,是孩子!是我的孩子!” 刑伟惊恐的望着这个人,他怎么就轻轻一碰自己的手臂就折了呢。 谢瑾仰起头,闻着风中的味道,全不管屋子外面的人已经架起了大喇叭,“屋子里的人注意,现在有危险的实验体闯入,听到请回答!” 不管外面怎么翻来覆去的大喊,刑伟的脑子始终是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那分明是岳颖跟铁毅的孩子,这个男人为什么又说是自己的?研究所的人为什么说他是实验体? 外面见警告了半天屋子里也没人回答,准备强行突破。 岳颖见势不妙,紧张道,“毅,快一点,小小,小小还在屋子里面!” 铁毅急了,拿那个盒子就扔了过去,“你们不是想要吗?给你们,都给你们,拿啊!看谁拿的走?” 檀木盒子在半空中打开,铜雕狼从盒子里掉了出来,在人堆里滚了几下就不动了。 那个拿枪的人手被砸断了,鲜血淋漓的冲着铁毅大骂。 铁毅冲着屋子里大喊,“谢瑾你还不快跑,等开饭呢?人都冲过来了......” 刑伟靠着墙壁眼睁睁的看着谢瑾抱着小小从窗子里跳出去,孩子哇哇直哭,岳颖心都碎了,也顾不得别人追着谢瑾就跑过去。 铁毅见自己老婆追别的男人去了,哪里还管这些人攻不攻击,他也追过去了,屋里屋外一片安静,门外的草地上留下一片狼籍。 一个士兵去拿那个铜雕狼,结果手一碰到,就感觉身体里似乎注入了什么东西似的。 他把铜雕狼包裹好,装回檀木盒子准备拿回去交差,虽然实验体没抓住,但是这场行动的报告应该有着落了。 剩下的人进屋子里面查看情况,除了受重伤的华国人外,没有其他的损失。 第五九四章 泥沼(二十) 谢瑾抱着小小蹿进研究所后面的大山里,他今天是实在忍不住,闻到了小小身上岳颖的味道,他想着这个孩子肯定是自己的骨肉,只是岳颖现在跟铁毅在一起,必定不会把孩子交出来的。 他必须自己出手,岳颖不跟着自己也算了,凭什么自己的女儿还要认贼做父,要认那铁毅做父亲。 岳颖跟在后面全不管树枝子划过她的衣衫,边追边喊,“你停一下,孩子在哭呢!” 谢瑾冷哼一声,“哪个孩子不哭,只有死孩子才不会哭!” 岳颖气的脸发白,可是她偏又追不上,也不知道这研究所给他灌过什么药,那速度跑起来比火车还快,身体又灵活,只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要不是岳颖一路跟着孩子的哭声,根本就找不到谢瑾在哪里。 铁毅边跑,还要边还击,身后的一支队伍跟苍蝇似的追着自己不放,他心里那个急啊,孩子被抢走不说,老婆也跑了,不快点追回来,万一弄顶绿帽子戴,实在是太难看了。 他猛一回头,拔了路边的一棵小树当枪使,噼里啪啦打了一通,把那些追击的人全打趴下了,才又继续追,此时已经落下岳颖好远一段。 小小声音渐弱,岳颖不知道她是哭累了,还是晕过去了,大声喊道,“小小是早产的,身体弱,受不了你这样的,喝了风会感冒,还要住院,还会打针的。” 谢瑾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两眼通红的瞪着岳颖,“不要打针!不能给我的孩子打针!” 岳颖见谢瑾的情绪很不正常,轻声说道,“你看,她哭累了,该喂奶了,她饿了!” 谢瑾这时才看着自己手里的孩子,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他用手指轻轻戳了孩子一下,还是不动,很惊恐的望着岳颖,慌乱的说道,“糟了,她不动了?也不哭了?死了......要被分解的......不能死......救救她......” 谢瑾的脑子很痛,针扎似的,抱着小小的手慢慢松开来。 岳颖知道他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慢慢的走过去,忍住心中的焦急,轻轻的说道,“别紧张,她只是哭累了,睡着了而已,别动,我来抱,要喂她吃饱了,才好睡!” 谢瑾目光有些呆滞,眼里的红光在慢慢的消散。 突然一阵直升机的引擎声传了过来,岳颖眼神一紧,果然,谢瑾受了刺激,眼睛再次红了起来,原本准备交给岳颖的孩子,他又自己抱了起来。 “跑,快跑!这鸟会喷火!” 谢瑾往大山深处跑去,转眼就找不着了。 她人生地不熟的,不敢乱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看着直升机飞过的地方。 铁毅终于赶了上来,却发现岳颖在树下抱着双膝黯然伤神。 “没追上吗?” 岳颖抱住铁毅发泄自己心里的悲伤,“都怪我,要不是我想回家,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也不会害了孩子。” 铁毅心里也很难过,但是他现在必须坚强起来,“不怪你,不是有这样的事情,也会有别的事情,谁也不是平顺一生的过日子的,别难过了,谢瑾在野外生存过,他比我强呢,孩子不会饿着的,你放心,我们慢慢找就是了。” 岳颖得到了安慰,心情好了很多,靠在铁毅的胸膛上,喃喃自语,“要是没这么多麻烦事儿多好。” 铁毅抚着她的后背,好一阵子,情绪才平复下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听着直升机的引擎声远去,怎么也找不到谢瑾的踪影,只能先找个地方露宿,等到天亮了再说。 刑伟全身裹着白布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已经好几拨人来过了,大使馆的,安全部门的,研究所的等等。 他两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怎么也想不到,铁毅跟岳颖居然会认识那个狼人。 爱德华博士来探望他的时候一再询问,岳颖跟铁毅的生活习性,想要把他们夫妻两个也抓起来好好研究研究,可是刑伟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有些话只能跟组织上说,别人谁都不能告诉。 “怎么会找不到?” 爱德华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找,一定要找到他们,他们全都是上好的实验体,我很快就能发现他们的秘密了,别跟我说找不到!” 上尉摇摇头出去了,为了这个实验体他们已经牺牲了二十多个弟兄,值吗? 谢瑾抱着小小温柔的哼着歌曲,小小吃不成东西,他找来一只哺乳的豹子,把小豹子烤着吃了,母豹子打晕后,扔在地上,给小小吃奶。 小小刚开始还哭几声,后来实在是没得选,只好勉强吸了,又是拉,又是尿的,折腾了半天,谢瑾都耐心的给她洗干净了。 这是自己的小崽子呢。 山里传出一声狼嚎,远处传来应和之声。 岳颖听着声音指了个方向,“你听,是不是在那边?” 铁毅眼睛一斜,“不用理他,他在告诉同伴有陌生人靠近了招呼一声呢。” 岳颖十分好奇,“你怎么知道?你能听的懂狼语?” 铁毅感慨的回忆了一下在苍凉的沙漠里,那只一只跟着自己的老狼,自己跟它相处了好几个月,对它的习性了解的也不少,至少他是知道这种嚎叫,是宣誓自己的领地,跟告诉其他的野狼,有情况打个招呼来的意思。 “有狼,你就别怕小小会饿着,只是那个铜雕狼又被他们抢回去了,咱们怎么办?”铁毅很是忧心那个爱德华会发现铜雕狼可以操控时间通道,把这群野蛮人送到那片自己热爱的星球去。 “我不太放心小小,总要把孩子抱回来才能安心,既然他们想研究就让他们研究去,为了他们好还不得感谢,非要出了事儿才知道好歹,罢了,随它去吧。” 两人相拥在树下沉沉的睡去。 爱德华博士却是彻夜未眠,因为下午去拿回铜雕狼的那个士兵身上出现了诅咒图案,他现在正在研究化验。 “他的血液里有一种高密度分子,天啊!这简直是太神奇了,是辐射吗?只有辐射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它会让细胞迅速衰竭......” 第五九五章 狼纹身(一) 岳颖与铁毅在野外胡乱睡了一夜,早上铁毅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惊醒过来,立刻就要去追,却被岳颖给拦了下来。 “先等等,这时候出去就是活靶子,那上面有武器,咱们太吃亏了,希望谢瑾聪明点不要硬碰硬。” 谢瑾被小小折腾的一夜没睡好,听到了直升飞机的引擎声痛恨不已,如果不是这直升飞机突然来打扰,岳颖已经跟自己走了。 他眼里要喷出火来。 飞行员绕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迹象,掉头飞到别处去了。 此时小小哭闹了起来,她夜里闹了一夜,现在困了想要睡觉,可是谢瑾根本听不懂,也不了解她的习惯,只好抱着她去找岳颖。 岳颖跟铁毅也正在找他,两边走岔了路,结果等谢瑾来到岳颖跟铁毅宿营的地方时,才发现他们已经不在了。 谢瑾又是气又是怨恨,可是为了小小他只能忍耐着,远远的一阵风传来一个熟悉的味道,那是抱过小小的那个人的味道,谢瑾眼神一凝望医院的方向跑了过去。 刑伟手上还打着石膏,突然发现窗子外面有个白色的人影忽闪忽闪的,心一咯噔, “鬼啊!” 他惊叫一声晕了过去,谢瑾从窗外爬了进来,把睡着的小小搁在他的床边上。 谢瑾对着吓昏过去的刑伟道,“既然岳颖放心把孩子交给你,那你肯定是不会伤害她的,等我办完了事儿,我再来接她。” 走了几步又不放心的转了回来,“你这胆子实在是太小了,我得帮你一把,就你这样子想要保护我的女儿根本不行!” 谢瑾念动咒语,从自己的指尖逼出一滴血来,射入刑伟的眉间。 刑伟脑子嗡了一下,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眼前这个冷峻的男人,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命令道,“照顾好我的女儿!等我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就会收回这滴血恢复你的自由。” 刑伟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手臂不痛了,身上的伤痕也消失了,还没等他询问,谢瑾已经跳出窗户不见了,只留下小小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 “啊......我是来寻回文物的,不是来带孩子的啊!” 岳颖跟铁毅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谢瑾,她知道自己这样找累死也不一定能找到小小,想要找到他们还是得想别的法子。 此时直升飞机又飞过来,在两人头顶上盘旋。 “跟着它肯定能找到谢瑾!”岳颖激动的拉扯着铁毅的手,跑到宽阔的马路上,拦下一辆汽车, 铁毅客气的对司机说了声,“对不起,借用一下你的车。” 不等司机拒绝,就把他打晕扔到后座上,岳颖坐上驾驶室,两人开着车追着直升机跑,远远的见它停在一个楼顶上。 岳颖仔细一看,“是医院呢!谢瑾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话音未落,就见那直升飞机抛出个抛物线,“轰隆”一声巨响在人行道上炸开了,火光四射,附近的人们慌乱的逃蹿。 铁毅皱了皱眉头,“谢瑾变了!” 岳颖撇撇嘴,“他早就不是他了!从草原上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估计是他在狼王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吧,现在总感觉他怪怪的,你说他不会真的是那匹野狼的后代吧?”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哪怕他是野狼的后代,也不过是只畜生而已,抓了我的女儿还想自在的活下去,做梦!” 岳颖嘴角扯了扯,口是心非。 爱德华博士根本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只关注那个惰性金属和这个迅速衰竭的细胞,直到有人打电话告诉他发现了外逃的实验体,而且那个实验体还力大无比,很多记者拍了录影,现在新闻里全是这条消息。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研究泄密了。 谢瑾扔了直升飞机,心里痛快不已,正打算去抱孩子,突然冲上来一群脸上涂的花花绿绿的人,其中一个叽里呱啦说的话自己也听不懂,他们手里拿着很厉害的武器,射出来的东西速度又快,打人又狠,他知道自己不能硬拼这时一阵风刮过,空气中有一丝喜欢的味道,一丝讨厌的味道。 他对着那群拿枪的人,淡淡笑道,“再会!” 纵身一跃从这边大楼跳到街的对面,向着岳颖在的地方跑过来。 岳颖一阵头痛,“你就不知道伪装一下吗?真是笨死了!” 铁毅冷哼一声,岳颖赶紧改口道,“这么嚣张,活该被人追杀!” 铁毅仰了仰头,到底还是自己聪明啊! 可惜再聪明也抵不过猪队友,谢瑾把那些人引到自己这边来了。 眼看那些大兵就要冲过来,铁毅却和谢瑾对峙着,岳颖赶紧道,“咱们是人民内部矛盾,先一致对外,把那些人打退了再说如何?” 两人都没有反对! 岳颖要去接小小,谢瑾对她很温柔的一笑,“小小跟那个人在一起,你能把孩子交给他,说明他很可靠,你不用担心,我给他下了血咒,他若是把小小弄丢了的话,自己也会活不成的。” 岳颖问了刑伟的病房号,就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见两人又开始对峙,怒道,“还不快帮我挡住他们!” 这是谢瑾离开忠义侯府后第一次与铁毅联手,两人背靠着背,一人折了根路灯杆子,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一边拒敌一边聊着回家的话题。 “想回去吗?” “你有法子?” “当然!”铁毅嘴角一抽,把一队士兵给扫到一边去。 “哼!心慈手软,能成什么大事儿!”谢瑾一使劲,他那边的大兵面条似的全给撞趴在地上了。 “你见过跟你胸口上的纹身一样的铜雕狼了吗?” 谢瑾眼神一亮,“你说的是母神雕塑?” 铁毅皱着眉头摇头道,“我不知道那个是公是母,反正谁碰到谁身上就会出现一个,跟你胸口上的纹身一模一样的狼纹身,只是那人不出三天就会变成干尸。” “哼!不自量力,那是人随便能摸的吗?我在狼王山一年多都不敢碰那件神器,听总管说,那是上古时期留下来一件神器,是指引母神降临的东西,每次使用要先祭祀洗礼,然后才能开启,那些蠢货居然敢直接用手触碰?难怪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第五九六章 狼纹身(二) 谢瑾又打倒一片,结果那些人居然全跑去铁毅一边了,因为他这边伤亡太重,他们以为铁毅好对付呢。 铁毅嘴角抽了抽,欺负人啊! 岳颖在他们两个挡住大兵的时候进到医院里,这时候的医院乱糟糟的,不时有受伤的士兵被抬进来。 岳颖摇摇头,叹了口气,“何必呢?” 她走到服务台前,问了一下十五楼该怎么走,一位女护士看了她一眼,笑着带她去坐电梯。 电梯直接按到负三楼,岳颖火了,“以为我不识数吗?上下我还是能分的清的吧!” 一拳打在那家伙的鼻子上,假发掉在地上,原来这家伙是一个特工。 岳颖摇着头对他说道,“本来我是不想为难你的,可是你太低估我的智商了!” 又是一拳砸过去,这家伙倒在电梯里不动弹了。 岳颖按了个十五楼,在特护病房里见到正准备出院的刑伟,他正抱着小小办手续。 “谢谢你帮我照顾小小......” 一把匕首刺进了岳颖的身体,她的血流了出来,此时岳颖才知道自己大意了,这个人根本不是刑伟,他是另一个特工假扮的,真正的刑伟半个小时前已经出院了。 岳颖血液迅速流失,她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血浸到胸前的血玉里。 铁毅突然心口一阵锥心的痛,他扔了那电线杆子捂着心脏头上疼出了一头汗,低沉的咆哮,“岳颖被人暗算了,快去救她!” 血腥味弥漫开来,那个特工冷哼一声,一甩头,几个人上前来把岳颖放上推车坐电梯往楼下去了。 谢瑾追着血腥味上到十五楼,见岳颖已经离开了,又去追电梯,他一拳砸坏电梯门从上面跳了下去,刚好落在那个电梯的上面,只是那个电梯的箱子太厚实,他一时打不开这铁箱子。 岳颖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岳英的灵魂被打乱,那个“岳颖”的灵魂就出来透气了。 她的身上全是死气。 谢瑾闻到“岳颖”的味道,更着急了,拿那狼牙项链对着自己的心口就扎了下去。 血顺着狼牙流进项链里,谢瑾身上开始变化,渐渐的长出长毛来,等到手上的爪子长出来的时候,只轻轻一划,那电梯箱子就豁了个大口子出来。 “岳颖”趴在那特工身上,已经把他的血全都吸干了。 看到谢瑾下来,她冷冷的擦了擦嘴,“你要尝尝吗?甜的!” 谢瑾一把把“岳颖”搂在怀里,“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咱们能一家团聚了!” “岳颖”懵懂的摸摸肚子,“孩子呢?” “很快你就能见到了!”谢瑾抱着身体冰冷的“岳颖”走出电梯,根本不管那电梯里的人是死是活。 “这个伤口是他们给你弄的?” “岳颖”点点头,“不流血了!好脏!” 谢瑾脱下自己的白大褂给岳颖换上,自己穿着实验体的衣服,上面还带着编号。 谢瑾抱着“岳颖”搜寻刑伟的气味,最后在一家酒店的客房里找到了他,他刚刚洗完了澡,小小也洗好了,衣服也换了,只是这些活计全是服务员帮的忙。 变身后的谢瑾对气味反应很大,特别不适应刑伟身上的洗发水味道,就在他要进去房里的时候,走在他前面的几个拿着枪冲进了屋里,说了一大通谢瑾听不懂的话。 刑伟跟他们争论起来,原来他被服务员举报了,因为他居然不会给孩子洗澡换尿布,服务员怀疑他拐带婴儿。 刑伟跟他们解释孩子是自己朋友的,过一会儿朋友就会来把孩子接走的,正说着就见谢瑾搂着岳颖走了过来。 “岳颖”依在谢瑾的怀里,对刑伟抱着小小不置可否,很安静的不说话。 刑伟更奇怪了,岳颖不是这么喜欢玩沉默是金的女人啊!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变的这么冷淡?还有,铁毅呢?他的眼神很诡异。 那些人不相信,“岳颖”和谢瑾是这孩子的父母,一定要化验dna才行。 刑伟跟谢瑾解释了一番,谢瑾已经恢复了清明,身上的毛发也褪了下去,只是用了禁忌之术之后整个人显得很疲惫。 那些人带着他们坐上一辆面包车,往研究所开了过来。 谢瑾冷冷的命令,“停车!我要下去!” 刑伟奇怪的看着他道,“不来这里怎么化验?” 谢瑾抱着小小道,“我自己的孩子要化验什么?他们本来就是这研究所的人,你这个傻瓜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刑伟一愣,他说怎么一开始就感觉怪怪的,原来研究所里有这些人的味道,越接近研究所,这个味道越浓烈,他十分惊讶,自己以前对味道并不是很敏感的啊,现在怎么会突然变的这么敏感起来? 车上的人惊讶的看着谢瑾,谢瑾淡淡一笑,问“岳颖”,“还饿吗?” “岳颖”犹豫了一下,“可以吗?会不会不好?” 谢瑾哈哈笑道,“别担心,我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停下来,是他们自己不停的,既然这样,你就当再吃些点心好了!” “岳颖”嘴角微微勾起,轻触谢瑾的嘴唇,一股电流从嘴唇扩散到全身,酥麻酥麻的!整个人都醉了,原来得到心爱的人的回应是这么美好的事情! 刑伟看的目瞪口呆,前几天岳颖还跟铁毅卿卿我我难舍难分的,这一转眼,居然换了谢瑾粘粘糊糊? 自己那个傻兄弟要戴绿帽子了!! 该怎么办? 要拦住!要拦住她…… “嗯,吭……” “岳颖”奇怪的看着刑伟,“你嗓子坏掉了?” 刑伟被呛了一下,“那个,你还记得铁毅吗?” 谢瑾脸色一变,眼睛红起来瞪着刑伟。 “嗯?” 刑伟突然感到心口疼痛难忍,不一会儿在车厢里打起滚来。 “疼啊!疼死我了!” 他的脸色煞白,可是“岳颖”却没有一丝怜惜的神色。 倒是驾驶室里的几个人可怜道,“突然发病了……” “好可怜,上帝保佑他……” “这回给你个小小的惩罚,下次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了!”谢瑾教训完,停止诅咒。 刑伟瞬间重生一回,只是他对谢瑾的手段多了一丝恐惧。 他怎么可能操纵自己? 那这个“岳颖”难道也跟自己一样是被迫的吗? 第五九七章 狼纹身(三) 铁毅胸口的疼痛感越来越远,过了好一阵儿才算是感觉不到了,只是这种冷冰冰的感觉让自己很难受。 他没心情跟这些大兵纠缠下去,找到岳颖,必须要找到她才行。 他又打退了一波进攻,不想再等下去,穿过枪林弹雨冲到医院里,结果那些人一见他闯进来,吓的到处逃蹿。 铁毅揪住一个护士问道,“岳颖呢?” 护士小姐哪里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只哀求饶命,放过我吧! 铁毅焦躁的把她扔到一旁,冲上十五楼之后等待他的是一群穿制服的保安。 铁毅紧张的避开,,可惜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自己一个人好茫然! 一个病房里,正放着新闻,铁毅恰好看到画面上岳颖被谢瑾抱走的画面,他的心都碎了。 岳颖的胸前流了好多血,整个人跟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铁毅心慌意乱,岳颖肯定是出事儿了,谢瑾那个笨蛋,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让他去救岳颖了呢? 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等看到那个眼熟的研究所大门,这才知道谢瑾大概是去研究所了。 铁毅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又匆匆的跑去研究所,好在他的方向感很好,竟然没有迷路,只是时间用的久了点,因为不知道怎么坐车,只能用跑的。 铁毅还在往研究所的路上,谢瑾已经带着岳颖跟刑伟进到了研究所里,车上的人全都软脚虾一样躺在车上。 “岳颖”美美的吸完了血,皮肤变的滋润起来。 刑伟这时明白铁毅说的,“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岳颖”是个吸血鬼啊! 他一边哆嗦一边走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了这两夫妻的下午茶了。 谢瑾走到门口没有客气,一拳打烂了研究所的大门,里面的警报响了起来,一队穿制服的保安冲了过来。 谢瑾对“岳颖”说,“你怕不怕?” “岳颖”微微一笑,“不怕,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谢瑾心中一暖,“老祖宗说的果然没错,你是我唤醒的,会对我一直忠贞下去。” “岳颖”温婉的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 她看了看太阳,有些畏惧,可怜的望着谢瑾,“好晒!” 谢瑾扯下刑伟的衬衫盖在“岳颖”头上,这样她就不怕晒着了。 牵着“岳颖”的手,谢瑾不再犹豫了,拿回母神雕塑,回到狼王山去,这是谢瑾唯一的念头,这个稀奇古怪的地方他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 他用狼牙项链刺入自己的身体,再次变身,身体变的坚硬无比,外面的人想拦也拦不住他,他身体一发生变化,研究室里的那个铜雕狼就象受了刺激似的,开始震动起来。 爱德华还在研究那个血液样本,突然听到铜雕狼的震动十分好奇,此时那个士兵却无声无息的开始萎缩了,血液迅速的蒸发,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只剩下一具干尸了。 等到爱德华博士发现的时候,已经再也无法挽救他的生命了。 “杰克,再带个实验体来!” 爱德华博士给自己的学生打了个电话,杰克带着实验体1334号,来到实验室,博士把铜雕狼放进密闭的玻璃室里观察,当里面没有生物的时候,铜雕狼是静止的,可是一有实验体进入的时候,那个狼嘴里会发出一条射线。 博士用高速摄像机拍下了这个珍贵的镜头。 “天啊!快看,这是什么?它居然能有放电反应?” 博士发出惊叹,“我要再研究一下,这个可能是一种发射器,这是什么物质能直接破坏生物的血液呢?” “砰!” 实验室的大门倒在地上,谢瑾已经打进来了,“岳颖”跟在他的身后无辜的看着里面的人,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在召唤。 “岳颖”松开谢瑾的手道,“它在叫我!” 谢瑾拉住“岳颖”,“现在还不行,你若是想细看,还得等完成了祭祀再说,这里不能祭祀,咱们要回去才可以办!” 爱德华挡在玻璃前咆哮,“你们不许过来!” 刑伟可怜的看着爱德华,只要“岳颖”盯着他看,那谢瑾肯定会立马把他的血抽干给“岳颖”当奶茶的。 只是“岳颖”的兴趣不是他,而是那个铜雕狼。 “岳颖”的身上藏着的那根金属芯子一直在往铜雕狼的方向指,她似乎能感觉到它很高兴的情绪。 “岳颖”走到玻璃室前,把爱德华扒拉到一边去,自己开了门进到玻璃室里,取出金属芯子在铜雕狼的鼻孔处正好是有一个插口,她把那金属芯子插进插口,那匹铜雕狼发出一阵光芒,居然是跟那些触碰过铜雕狼的人,受到的射线一样的,只是这个更多更密集,光离子聚到一齐形成了这个光球。 “岳颖”沐浴在这个光球里,谢瑾惊讶道,“母神?难道这个就是母神?” 岳颖感觉自己很虚弱很虚弱,她控制不住这个身体了,原本“岳颖”要拿出金属芯子的时候,她就使劲的拒绝,可惜没有一点作用,等到“岳颖”把那金属芯子插进铜雕狼的时候,她又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可惜又失败了。 眼看着“岳颖”在光团里越来越强大,强大到可以吞噬自己的魂魄,她怕了,从来没有怕过什么的岳颖真的怕了,她会断了自己的母女情的! 刑伟抱着小小站在谢瑾的身后,全不管谢瑾想要干什么。 铁毅从门外冲进来,“谢瑾你在干什么?你不知道那玩意是会吸人血的吗?” 铁毅的眼睛都红了,挥拳就往谢瑾身上砸。 谢瑾此时还是变身形态,铁毅虽然很惊讶,却也没有怕他,两人激烈的打斗起来。 光团里,岳英和“岳颖”的灵魂也在缠斗,岳英不许自己败在“岳颖”的手上,她担心这个女人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好,她喜欢的是谢瑾,而自己喜欢的是铁毅。 光团持续了好几分钟,等这光团消失之后,岳颖也晕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第五九八章 狼纹身(四) 岳颖跟“岳颖”的灵魂在相互撕扯着, “你凭什么占着我的身体?” “岳颖”不肯放弃对身体的控制权。 岳颖恨道,“你妄想操控这个身体,你掌控身体之后有善待小小,善待铁毅吗?你根本没有人性,只是个会吸血的怪物而已,更何况你早就死掉了,不过是跟我一样的游魂,哦,不对,我还是个有人性的魂魄,而你却是个死魂,哪里有资格拥有这个身体!” “岳颖”怒道,“你管我是死是活,这是我的壳子,既然我回来了,你就得搬出去。” “死人还有产权吗?自然是活的那个才拥有啊,你既然死了,就该死远一点,不要回来害人,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凭什么要给你当点心?你现在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带坏了我的孩子......” 两魂争执不下,这个身体无法动弹。 铁毅跟谢瑾打了数十个回合,被刑伟一声,“这里被军队包围了!咱们要不先离开这里?” 爱德华博士可不希望他们离开,低声道,“研究所下面有一个秘室,可以抗核打击的,如果你们不反对,可以先去那里躲一躲,等到军队散了再出去。” 谢瑾冷哼一声,“这么直白的谎言,你以为我会相信?” 他举手往爱德华的脑后一劈,就见这博士翻个白眼,倒在地上了。 杰克看博士倒在地上,自己想逃却慌不择路,头撞到墙上,晕了过去。 铁毅很担心岳颖,她一直没有动弹,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更害怕岳颖的身上也会出现狼纹身。 他怒视谢瑾,“亏她看见你时还在替你担心,果然是狼心狗肺不可理喻的家伙,真后悔这辈子遇上你。” “她根本不是原来那个岳颖,她不过是一缕孤魂,你们才是真卑鄙,强占了人家的身体,还这么有理由,你们夫妻两个都是混蛋,混蛋......” 刑伟见铁毅跟谢瑾相互责怪,迷迷糊糊搞不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小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岳颖魂魄一震,紧张的看了孩子一眼,死命的张大嘴巴就撕咬起“岳颖”的魂魄来。 “叫你抢我的身体,叫你欺负我的小小,叫你勾三搭四......” 岳颖叫一声,咬一口,“岳颖”那灰色的魂魄原本就是很不稳定的,被岳颖这么恶狠狠的咬过一轮,明显的小了很多。 “岳颖”是受过严格封建教育的女子,三从四德,温良娴淑四个字深入骨髓,哪里见过如此泼妇!她只知道避让,不知道反抗,最后居然让岳颖占了上风。 岳颖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撕咬,心里只想着一件事,自己若是死在这里,那还会不会有十年后的小小?会不会有小六福?会不会有铁毅? 不能死! 为了丈夫和孩子,自己绝对不能死! 岳颖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把“岳颖”给打消失了。 光团黯淡了下来。 岳颖手指动了一下,可是仍然不能操控这个身体,她明白身边发生的事情,可是动不了,也不能说话睁开眼睛。 铁毅见外面的人越来越多,谢瑾闻到很浓烈的味道很想呕吐,但这不是时候,他速度很快,抱起岳颖就要从窗户跳出去。 铁毅一把拽住他,“你自己找死别带着我老婆!” 一阵机枪扫射差点打中岳颖的身体,谢瑾瞪了铁毅一眼,“你速度没我速度快,我撕开一个口子,咱们往山里跑!” 铁毅满腔的怒火也知道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他收拾好铜雕狼,用衣服兜了挂在胸前,背着岳颖,跟在谢瑾的身后往外冲。 刑伟抱着小小居然也能跟的上,一行人突破封锁逃到了马路上。 只是本该跟着他们的刑伟突然拦下一辆汽车往相反的方向逃了,谢瑾跑了一段感觉不对,小小的味道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急了挡住一辆装甲车,一转身,呵斥铁毅,“你这个蠢材,那个家伙抱着孩子跑了!” 铁毅扭头一瞧,果然,刑伟不见了,他急了,不过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派出所! 铁毅眼睛一亮,这家伙肯定会回去派出所的,他转身对谢瑾说道,“他不会伤害孩子的,这里不可以随便杀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片流弹击倒了一个路人, 谢瑾冷冷恨道,“白痴!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杀戮!更何况你还跟我在一起!” 铁毅狠狠的瞪着他,“那是因为你能生出爪牙!” “哼!你们到是没长爪牙,可是犯下的孽债还少吗,从开始到现在死在我手上的人才多少,被他们自己打死的又有多少!真是好笑!” 谢瑾掀翻了一辆装甲车,追着刑伟的味道往海边跑。 铁毅只能跟上去,他不比谢瑾身轻力健,他脖子上挂着铜雕狼,背后还背着岳颖,没跑多久就跑不动了。 谢瑾冷笑道,“你不是能耐吗?继续跑啊,瞧,他们快追上来了呢!” 铁毅恨道,“不跑了,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呢!凭什么要我们逃,他们追......” 谢瑾眼珠一转,“的确是呢!” 铁毅看看周围的环境准备反击。 这个地方很宽阔,没有可以用来遮挡的掩体,铁毅特别怀念自己的长枪,就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一辆商务车开了过来,刑伟坐在驾驶室大声道,“快上来!” 谢瑾速度快,一闪身就跳到了车顶上。 而铁毅则背着岳颖跑到车前,车门大开着,他连铜雕狼一起,把岳颖扶到后排座上。 卸下包袱的铁毅整个人都轻松多了,他冷冷的望着追上来的车辆,打碎一旁的车窗玻璃,把碎玻璃当成子弹专打汽车轮胎上。 追着他们的汽车没想到铁毅居然会反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翻了好几辆车,渐渐的跟自己坐的这个车拉开了距离。 谢瑾从车顶翻下来,冷冷说道,“我女儿呢?” 刑伟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们现在过去吗?” 谢瑾呲着牙,“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之前接触过谁?” 第五九九章 狼纹身(五) 刑伟很紧张,心脏扑通直跳,他不怕铁毅可是却怕谢瑾,因为谢瑾身上有种让他畏惧的力量。 “没......没有,是......是,司机!” 谢瑾没有再继续追问,刑伟松了口气,可是谢瑾立刻又说道,“往右拐!” 刑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开了一段之后,谢瑾闭着眼睛又说道,“再右拐!” 刑伟的手哆嗦起来,再往右靠海边的一条公路上,一辆轿车停在路边,谢瑾冷冷说道,“停!” 铁毅听到婴儿的哭声,哭的很委屈,一哽一哽的,他的心都要揪起来了,这是他很熟悉的声音。 “小小!” 铁毅忍不住的大声喊道。 岳颖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她还是动不了,心中使劲的呐喊,“我得赶紧起来,小小在哭,她在哭......” 谢瑾比铁毅快一步,王指导员眼前一花,孩子就到了一个带着几分邪气的男人手里,他穿着带编号的衣服,古里古怪的斜着脑袋瞪着自己。 铁毅几步走上前来,“把孩子给我!” 谢瑾把小小贴在自己的脸上,“这是我的孩子凭什么交给你?” “你会给孩子喂奶吗?你会换尿布吗?......”铁毅十分炫耀的说。 谢瑾头上一头黑线,“不就是喂奶吗?这有什么难的。” 他走到刑伟身边把孩子交给刑伟,凶狠呵斥道,“再把我的孩子交给别人,你就不用再做我的狼卫了!” 刑伟浑身打着颤儿把小小抱在怀里,真的不敢再交给任何人了。 铁毅见他神色紧张,安慰道,“你不用怕他,他脑子有点问题,话说说就没事了!” 刑伟摇摇头,把小小很小心的抱在怀里,“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我能感觉到!” 王指导员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对刑伟说道,“小刑啊,这是怎么回事?孩子怎么又被你抱走了?” 刑伟摇着头,他知道为什么谢瑾要往这边走了,是气味,王指导员身上的气味沾到了自己身上,他猛的抱着小小坐在驾驶室,疯了似的把油门加到最大在马路上飞驰! 铁毅抱着岳颖怒吼,“你疯了?开那么快干什么?” 岳颖的手又动了一下,这次她触碰到了铁毅的大腿,可惜铁毅只以为是因为车速太快,她被惯性左右才触碰到自己的, 谢瑾提着一只母羊回来的时候,刑伟已经开着车离开了,路旁只有那个说话一本正经的男人。 谢瑾又是从手指里挤出一滴血,射入了王指导员的眉心,“带我去找女儿,如果找不到她,你也不用活了。” 王指导员想拒绝,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反抗,只能乖乖的按谢瑾说的做。 刑伟一路狂飙,岳颖晃的胃都要呕出来了,好在她现在只是个魂魄不是这个身体,她现在这个身体的融合性很差,稍不留神就会跑出来,唉!要是能粘着掉不下来就好了。 她在铁毅身边跟他说话,铁毅也听不到,急得团团转! 小小在刑伟怀里哭的快断气了,他也没说去抱抱,只管守着自己干什么呢!真是个笨蛋! 好不容易刑伟冷静下来,把车停到路边上,后面王指导员的车就追上来了。 谢瑾从车上走下来,从被后备箱里拿出一只母羊,这样居然还是活的,下了车后还咩咩的叫着。 “我女儿的早餐来啦!” 铁毅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心里有点酸,变了狼就厉害起来了?我才不承认自己是嫉妒,若有弓箭,我自己也能抓活的来,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虽然嫉妒但也没有拦着刑伟,眼睁睁看着刑伟抱着小小去吸羊奶。 要说小小还真是好养,给什么吃什么,原本哭的嗓子都哑了,一吸上羊奶,居然不哭了,只是吃饱之后,又拉又尿的,折腾了半天,等空了肚腹又接着吃,谢瑾忙的不亦乐乎,到是把那个王指导员给弄懵了,原来这个才是孩子的亲爸吗? 他的任务一个是要找回铜雕狼,一个是要带回铁毅,而谢瑾则是意外之喜了,原来他是研究所的实验体,还是一个很成功的实验体,这个比其他的更有研究价值。 就在王指导员兴奋不已的时候,谢瑾突然回头瞪了他一眼,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升上心头,生死存亡的危机感包裹着他的全身。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王指导员茫然了。 岳颖见小小有奶吃了,他们几个虽然是男人,可也把孩子照顾的很好,于是放松了下来,她发现自己一松懈下来,居然能跟这个身体融合在一起了。 于是在心中默念一只羊,两只羊...... 不多时,岳颖睡着了,小了一号的“岳颖”从她的身体里浮了出来,死命的想要把岳颖推出身体去,可是原本很容易赶走的灵魂,现在居然赶不走了。 “岳颖”很伤心原来被人霸占身体的感觉是这么难受的。 饿,好饿,很饿,很饿...... 岳颖从睡梦中醒来,脑子不是很清醒,铁毅迷迷糊糊的靠在旁边睡着了,谢瑾不知道去了哪里,小小跟其他人也没见着,她看着铁毅的脖子感觉很美味的样子,想吃,真的好想吃啊! 铁毅一感觉到岳颖动了,立刻睁开眼睛,“你可算是醒了!” 岳颖很愧疚的躺在铁毅怀里,“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铁毅道,“你饿不饿,这一路没有吃的,我把那羊杀了,烤给你吃!” 岳颖抿嘴一笑,“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铁毅憨憨的笑着说,“很漂亮!” 岳颖羞涩的一笑,“一定很傻吧!” 她没有告诉铁毅,其实她从这身体不能动弹开始,他们一路经历的事情她全都知道,可是她不想说,因为“岳颖”吸过人血,而且这身体的记忆里对血有着挚爱,自己不想成为一个吸血鬼。 “小小呢?” 铁毅脸抽了,“那孩子就是个白眼狼,里外人不识,谁有吃的跟谁亲,这不,缠上谢瑾了,除了他,别人谁也不要抱!” 岳颖大吃一惊,还有这样的事情? 第六百章 狼纹身(六) 小小如今六个月了,虽然跟别的孩子比起来弱了许多,可最是敏感,趴在谢瑾的背上四处晃荡。 几人被m国大兵一路追杀,王指导员联系了一艘货船准备从海上回国。 结果上了船才发现这是一艘走私船,还没到公海被人拦下了,现在停在原地等待处理。 谢瑾对水有着天然的恐惧,背着小小满仓乱蹿,一刻也不停歇,岳颖都佩服这家伙的精神头这么好的,居然不知道疲惫,想到自己期骗了他,心情又很郁闷,谢瑾若不是戎族的祭司,那也是个性格开朗,为人真诚热情的人,可是挂了个身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后,这人再好,你也会觉得讨厌了。 岳颖走出船舱吐出一口闷气,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冷落着铁毅,因为她有个秘密,自从她重新可以支配这个身体之后,就有了一种很奇怪的能力,她能够看透人心,知道人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不过想要使用这个能力必须付出代价,那个代价就是新鲜的血液! 刚开始的时候岳颖很好奇自己的这种能力,不经意的使用了一次,她很想知道铁毅的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结果,发现现实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铁毅根本就是一直在抱怨自己。 她十分的苦恼,自己这不是找事儿吗?与其明白真相,她情愿活在谎言里,至少自己很享受他的那份关心不是吗! 更可怕的是自己使用了那种能力之后,居然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吸血咬人,如果不是被谢瑾发现,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敢想。 谢瑾见岳颖终于走出了船舱,趴到她的脚边道,“还饿不饿?要不要抓些点心回来垫垫?” 岳颖眉头一皱,她明白谢瑾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远处有一艘海关执法船,老船长正在那艘船上跟一个人交涉。 岳颖的听觉和嗅觉变的十分灵敏,她能听见老船长跟那人说的是什么,可是她并不想听,她怕自己暴露真面目会让铁毅更厌恶。 “不要,你知道我那次发现自己会控制不住,吸食人血之后是什么感觉吗?......很恶心!直到现在我还能闻到那股血腥味,它让我的情绪变的很焦躁!” 岳颖说完回头看到上面一层的铁毅。 铁毅铁青着脸注视着岳颖,他不说自己这是嫉妒了,在他看来现在她们三个才是一家人,自己完全被排除在外了,他很愤怒,十分的愤怒,谢瑾那个该死的家伙抢走了自己的女儿还要抢走自己的老婆,这个该死的狼崽子! “他在生气!” “我知道!” 岳颖还没有勇气告诉铁毅事情的真相,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告诉他,或者他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换了自己每时每刻都要提防身边睡的人,不知道那一会儿突然蹿出来,咬上一口当点心吃了,也会接受不了的吧? 她现在还想继续瞒着。 “那老船长跟他们妥协了,我不想见到那些人,别让他们来打扰我!”岳颖说完淡淡的转身走进船舱再也没有出来。 铁毅心里一凉,她明明回头看我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冷漠? 老船长带着那些执法的人上到甲板上,那个领头的人拿着个扩音喇叭大声道,“船上的人注意了,现在举起双手,走到甲板上来接受检查!” 他叫了好几遍,只有船员乖乖听话去了,谢瑾卧在岳颖的船舱门口,铁毅坐在最上层的围栏上思考,岳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冷漠,自己到底是哪点刺激到她了。 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没想明白,可是他又问不到,现在他们一起出来的这几个人,只有自己是孤独一个,原来自己这么没人缘,连原本跟自己呼兄唤弟的刑伟都叛变了,投靠了谢瑾,每次自己要靠近岳颖船舱的时候,都会被他拦住说,“岳小姐说了,她现在有点累,谁也不想见,你要是为她好,就远着她些!” 毛线!自己可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啊,怎么搞的小三一样,被人排斥在外晃荡,而那个谢瑾却还能狗一样的守在门边上? 这让自己怎么不抱怨,这也算了,为了你能好好休息,自己委屈也就委屈了,可是这看门狗能不能换一条养?任那个男人都受不了狗比自己受宠的吧! 他委屈,委屈的爬到整个船最高的地方,坐在围栏上看着远处涌起的海浪。 执法人员呼喝了半天,开始检查船员的身份,等检查完毕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最上头还有一个顶着八级风吹的傻瓜在发呆。 “那里还有一个,是什么人?” 老船长灵机一动,“是在海里救起来的落水者,因为语言不通,我们没有办法交流!” 领头的人严厉的呵斥,“不行,这个人我们要带走!” 岳颖坐在船舱里听的很清楚,心里一阵气血翻涌,“把那些不是这个船上的人,全扔到海里去,不识抬举!给点颜色就想开染房了。” 谢瑾冷不防的接到命令很是奇怪,也不问是为什么,指着刑伟和王指导员就说道,“你,去把那些不是这艘船的人扔海里去!” 刑伟他们不敢反抗,只好按谢瑾的要求去做。 刑伟神情古怪的对王指导员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根本反抗不了他的命令啊!” 王指导很是郁闷,根本没有听到刑伟在说什么,自己已经发了短信怎么还没有人来接应呢。 刑伟见王指导没有理睬自己,很沮丧,原来不受控制的并不是只有自己,他坦然了。 那些执法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突然被扑过来的两个男人扔下了海,现在的海水温度只有十几度,那些人们没一会儿就在水里哆嗦起来。 有人大骂,有人乐,老船长却一脸的不高兴,这些蠢货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检查了吗? 人家还有一艘军舰在不远处巡逻,恐怕现在他们这艘船已经被人家锁定了呢。 老船长赶紧命令船员救人,一张大网撒下去,把这些人一股脑的全部捞了上来,他们再没有刚上船时那种趾高气昂的神色了。 第六零一章 狼纹身(七) 岳颖很烦躁,她对谢瑾使用了自己的能力,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眼冒金星,口渴的厉害,想吸血想的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她两眼发红躺在地上用手掐住自己的喉咙,翻来覆去的折腾,不行,这样自己撑不下去的。 岳颖听到窗外一声鸣叫,是海鸥? 不吸人血,可以吸其它动物的血啊,实在受不了了先来个活物尝尝鲜吧! 她让谢瑾弄条活鱼扔进来。 谢瑾很奇怪,岳颖明明很难受,为什么还要压抑着自己,他摇摇头,走到那群人身边,把那个头领揪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 “放血!” “哦!不......” 他惊恐的看着谢瑾割开他的手腕,放了大概半碗血,又抓了条活鱼放了一些混在那只碗里。 铁毅坐在围栏上看的一清二楚,却不明白谢瑾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瑾端着那碗血进到船舱里,岳颖还在地上不停的滚动,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你真是倔强,不过是血食而已,何必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我不想变的没有人性!” 岳颖扑到那只碗上也没尝味道就一饮而尽,腥腥的味道冲入喉中,她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下饥渴感,虽然还是很饥渴,但已经不再是忍不住了。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铁毅板着脸站在舱门外。 岳颖慌乱的缩到墙角,大声叫道,“你走开!别进来!不要看着我!” 铁毅根本不听她的话,重重一脚踹开谢瑾,“你这些天来躲着我,就是因为这个?” 岳颖捂着脸,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怨恨的说,“你都看见了,满意了......” 铁毅冲过去抱住岳颖,“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你想喝血,就喝我的,好不好?我喂你!” 岳颖的自尊心受了伤,她知道铁毅是在可怜她,特别是觉得在实验室的时候没能挽救自己,心里愧疚。 她不想自己有一天会失控把他们父女俩当成血食,想想就觉得很痛苦,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绝对不能让铁毅再靠近自己。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等我自己静一静,若是真没事儿了,不会变成怪物,我,我们再重新在一起。” 岳颖很舍不得,很舍不得,她不敢抬头去看铁毅,过往与他一起掉洞里,他从山崖下爬上来见自己,一幕一幕在脑海里划过,眼泪不知不觉的已经浸湿了衣袖。 铁毅想要抱住她,可是岳颖却受了惊吓似的躲开了,疯狂的咆哮,“你出去,我不想见你,不想见到你!你再不出去,我死给你看!” 铁毅很受伤的瘪了瘪嘴,说不出的心里难受,都怪自己太没用了,现在她不相信自己了,不相信了! 铁毅慢慢的退到屋外去,揪着谢瑾就是一通猛揍,谢瑾冷不防被他扯住脸上挨了一拳却也没有还手。 “都怪你,若不是你出现在实验室里,岳颖怎么会想要救你,不是为了救你,她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铁毅咆哮着,胸口那股闷气消不下去,一脸难受的瞪着谢瑾。 谢瑾冷笑道,“你以为,你很委屈?你知不知道我才委屈呢!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们不知道感情会有多好,为什么你要跑出来破坏我们的感情?” 两人还在撕扯着的时候,小小突然哭了起来,铁毅从刑伟的手里夺过孩子,一脸杀气道,“孩子是我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谢瑾刚要去抢回小小,却被岳颖叫住了,“我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让他把孩子带走也好,你不要争了!” 谢瑾脸色垮了下来,“你讨厌我现在这个样子?” 岳颖自嘲的笑笑,“我有什么资格讨厌你?我自己不是比你跟讨厌?我只是听到了呼救的声音,是福还是祸,谁知道呢!” 谢瑾神色一变,他很郁闷的走了出去,突然看见王指导员拿着手机在说,“对,就是这里,我已经看到你们了。” 谢瑾脸色严肃的走了过去,“你在跟谁说话?” 王指导员迅速挂断电话,“跟我老婆,每天差不多这个时候都要跟她报一声平安的,免得她多心,女人嘛,就是麻烦!” 谢瑾冷哼一声,他知道这个男人在撒谎,可是他没能听到电话里到底是说了些什么,不好责罚,只能摆摆手放了过去。 岳颖心里明白,那个王指导员根红苗正,是个好人,只是自己帮不了他,自己不想被一群白大褂弄去解剖顺便搞清楚吸血鬼的构造问题。 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岳颖不明白,她很迷茫,也不知道谁能够告诉自己正确答案,反正在上岸之前,自己还有时间想想清楚到底自己该怎么办。 铁毅抱着哭的很伤心的小小坐在上层的甲板上,那些落汤鸡似的执法者,灰头土脸的离开了货船,他们一走,老船长就喊船工们开船,离开了这片蔚蓝的水域之后,他该何去何从? 回家? 没有了岳颖的家还算是个完整的家吗? 他郁闷的把头挨在小小的肚子上,“你娘不要咱们了,我们两个被她抛弃了啊!” 小小以为铁毅在跟她玩,忘记了肚子还饿着,咯咯笑着扯他的头发。 听到孩子的笑声,铁毅心情好了许多,不过是喜欢喝血而已,大不了以后自己吃饭的时候都买活物回来,血放给老婆吃,自己和孩子吃肉,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笑起来,“是啊!爹真的是很蠢啊!难怪被你笑!” 咯咯咯咯...... 岳颖闷在船仓里忍不住笑出声儿来,铁毅真的还是跟以前一样天真的象个孩子呢! 铁毅的自言自语,她一个字不漏的全都听到了,想想也是,怕什么呢,怕,难道自己就能忍住不用再吸血了? 既然忍不住,那何必自欺欺人呢! 原来自误的是自己啊! 岳颖放下了心结,走出船舱,斜在下面的拦杆上斜仰着头看着铁毅,“老公......” 铁毅冷不丁的听到岳颖娇滴滴的呼唤,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往下一看,岳颖娇媚的依在栏杆上,冲着自己抛着媚眼,领口处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第六零二章 狼纹身(八) “我饿了!” 铁毅听到岳颖挑逗的话语,下身一紧,开什么玩笑,刚才拒绝我,拒绝的那么干脆,还是当着谢瑾的面前,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又想来哄我,没那么容易,哼!爷也是有脾气的。 铁毅抱着小小转过身去,他其实的在掩饰自己的囧态,太丢人了,自己的定力是越来越差了,全怪那只狼,害得自己欲求不满。 小小咯咯笑着拍打铁毅的脸,这个变脸很好玩,再来一个...... 岳颖见铁毅转过身去,微微一笑,还真是不禁逗呢,居然生气了,好可爱怎么办? 漫长的海上跋涉枯燥乏味,等到了目的地时,岳颖他们逃过检疫,立刻包了一辆中巴车一路开回去。 路上王指导员几次示意刑伟跟岳颖做做工作,让他们把铜雕狼上交给国家,刑伟还没开口,就听岳颖说,“我也是因为爱国才不肯交的,你知道这件东西为什么被人抢走后一直不断的换主人吗?” 刑伟奇怪的看着岳颖,谢瑾冷笑着看着窗外。 “因为它会发出一种辐射,能破坏人的细胞,被这种辐射光射到的人,刚开始与常人无异,可是之后三天会突然血液枯竭而死,不信你们可以看看自己胸前是不是有一个狼形纹身!” “那为什么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死?”王指导员不甘心的问。 岳颖手指着谢瑾道,“你们应该谢谢他,他在m国研究所的时候被注射过一种基因,是他的基因血改变了你们身体里的细胞,否则你们早就死掉了,不相信的话,你们尽可以试试,不过这个东西我们暂时是不会上交的,因为它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王指导员沉默了,他知道他们身上有秘密,因为这一路走来他们几个人的表现太让人诧异了,铁毅勇猛,谢瑾凶狠,岳颖虽然没怎么出手,可是她的力气明显比一般女人大的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岳颖撇撇嘴抱着小小亲个不停,她已经弄清楚了那个铜雕狼的用法,要想回到大周去,必须要用这个发射器才行,上交国家也不是不行,等他们走后这东西失去了动力,再说吧! 岳颖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扭头一看,谢瑾也正捂着鼻子,很难受的样子,只有铁毅很坦然的目视前方,故意不看岳颖看过来的目光。 她眼睛微眯,“停一下!” 刑伟刹住车问,“怎么了?” “小小的尿裤要换一下,我带的已经没有了,路边有个超市,我去看看能不能买的到。”岳颖等车门一开,抱着小小就下了车,扭头对铁毅说道,“憋不住了吧,右边有个厕所,你知道男字和女字的吧,别走错了啊!” 铁毅这时才红着脸拿着岳颖递给他的一包纸巾跑了过去。 岳颖刚要进到超市门里,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闷,很不对劲,耳朵一动,原来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糟糕!谢瑾!” 她抱着孩子转过身时,刑伟他们的车子已经开走了,开车的是个陌生的人。 岳颖行李还在车上,她急着追上去,也不知道谢瑾他们几个为什么都没有反抗,怎么就这么轻松的就被抓走了呢。 几个穿制服的人,突然冲过来拦住岳颖。 她眼睛立刻变的通红起来,“你们想要干什么?” “不想要你的同伴出事的话,就跟我们走一趟!” “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想必岳小姐也不想看着孩子受到惊吓吧!” “我还要买纸尿裤!” “不用您操心,我们老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老板?是廖云凯还是薛如龙?” 那领头的一顿,“到时候岳小姐就知道了。” 岳颖知道必是两人中的一个,薛如龙在m国呢,那可能那人就是廖云凯。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这廖云凯应该不会这么急着对自己下手啊,没好处的啊,他还被辐射影响着呢。 百思不得其解,岳颖磨蹭着弯下腰瞅瞅身后,铁毅刚好从厕所里出来,迎面一个穿着光鲜的女人拎着包跟他擦肩而过,岳颖转身大叫,“小心!” 突然腰间一痛,一支针头扎进自己的后腰上。 “麻醉针?” 岳颖撇嘴一笑,“这玩意对我没用!” 她转过身来一脚把那人踢飞,其他几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岳颖,有一个居然把主意打到孩子头上,伸手就要来抢夺。 铁毅一掌把他打到一边去,其他的人见到铁毅过来,知道他的厉害都再不敢靠近了。 岳颖抱着孩子对铁毅说道,“谢瑾他们被廖云凯抓去了,他们我倒是不担心,只是咱们的东西还在那车上,这个必须得找回来,我动了气,现在气血不稳,赶紧给我找点吃的来!” 铁毅道,“你等着,那边有户人家,养的有鸡,我去买一只来。” 岳颖把小小往铁毅怀里一塞,“等不及了!” 岳颖速度很快,在自己还没有失去意识之前,她抓住那家养的鸡就咬了上去,吸干鸡血,人舒服了很多,她擦擦嘴,留下一百块钱,放在鸡的身下,然后回到铁毅的身边,虽然远远不够,但是至少暂时是不会再发作了。 两人打了辆车,径直开到车站,再转车回到a市,自己租的那个房子,还闲在那里,岳颖先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抱着睡着的小小准备托岳英妈照看。 结果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开,隔壁的邻居见是岳颖,笑着告诉她,“她家男人下岗了,两人一起去了南方打工呢!” “那岳英呢?” “辍学了,整天不着家,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岳颖愣住了,不对,这事儿不对!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高中是上完了的,是什么时候发生转变的? 岳颖头上冒了一头的汗,如果岳英现在不按照以前的规律走,那还会有十年后的自己吗?还会有现在的一切吗? 铁毅洗完澡换好衣服见岳颖老没回来,走到门外,“他们不在家吗?” 岳颖木呆呆的拉住铁毅的手说道,“我可能不是我了!” 第六零三章 狼纹身(九) “胡说,你不是你还能是谁?” 岳颖道,“时间轨迹在变化,我记得自己十年之前的这个时候被罚然后逃学回来被打,之后父母去打工,我勉强读完了高中,可是现在变了,岳英辍学了啊!” 铁毅拍拍岳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只是跟以前稍微不同了而已,咱们再帮她按原来的样子上完高中不就完了。” 岳颖心中忐忑,总是觉得哪儿不对。 小小睡着了,岳颖托隔壁的邻居照看着自己跟铁毅去拿回铜雕狼,等找到那辆汽车的时候,赫然发现谢瑾他们几个居然就坐在车里。 “你们没事?”岳颖奇怪道。 “哼!你希望我有事吗?”谢瑾很不高兴的说道,“就凭他们那些手段就想抓住我,真是做梦呢!” 岳颖笑笑,“没事儿就好,不是担心着你吗?” “说谎都不会,你跟他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担心我会先回家洗澡换衣服吗?”谢瑾别过头去,心里酸的厉害,都已经决定放弃了为什么还是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真没出息! “行了,别气了,我帮你安排了住处,你要瞧瞧去吗?” 铁毅歪了歪嘴,没敢笑出声来,他拿出行李对岳颖说道,“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回来,我给你准备好宵夜!” “呦!真是贤惠呢!”谢瑾没扭过头来,他酸他自己的,没必要去看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 他只想问岳颖,另一个“岳颖”如何了,他现在跟岳颖离的很近也没有感觉到她。 铁毅刚走没多久,刑伟和王指导员也要告辞回家去,谢瑾又不高兴的说道,“主子都没家去,这里规矩全乱了。” 岳颖给两人使了个眼色放了他们走,然后跟谢瑾说道,“这里跟大周是不一样的,都是合同制的,一天工作八个小时,他们已经超出自己份内的时间了。” 人都走了,谢瑾才转过身来,他褪去了变身之后,一张俏脸又回到了跟自己刚见面的时候,岳颖觉得谢瑾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说又说不清楚,只好呵呵笑了几声,带着他去宾馆住宿。 “你说的帮我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就是客栈?”谢瑾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别不知足了,这地方二十四小时有热水,电视空调,都装备齐全,你就美吧!”岳颖拿了钥匙带着谢瑾上楼,打开房间道,“瞧瞧,怎么样,很不错吧!” 岳颖打开卫生间,“这里是洗澡的地方,这个是洗发水,这个是沐浴露,你自己慢慢弄,我还要回去接小小。” 谢瑾一把拽住岳颖,把她抵在墙上,眼神迷离道,“别回去,留下来!......” “啪!” 一大嘴巴子,不是岳颖打的,是铁毅! 铁毅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了,“白眼狼,就知道不能放了你出来害人!” 谢瑾擦擦嘴角流下来的鲜血,怒道,“铁毅,没有我,你们别想回去!” 他抓住脖子上的项链念念有词,岳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咽喉象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她很难受道,“你念的是什么?停下来,快停下来!” 铁毅见岳颖叫谢瑾停下来,谢瑾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念个不停,他只好一掌劈过去却被一层光膜挡住了。 岳颖眼看就受不了,窗外突然有人往房间里射击! 谢瑾念的咒语被打断,岳颖拉着铁毅转身就逃了,只留下谢瑾跟那些人打斗起来。 岳颖边跑边说,“不行了,我要吃宵夜,好饿好饿!” 转过街角,有一流浪的黑狗,这时候岳颖也顾不得了,只要是活物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就扑过去咬了一口,刚吸了几口,她就觉出不对来,肚子里火烧一样难受。 “铁毅!完蛋了,我忘了黑狗血......辟邪的......”岳颖话没说完就躺倒在地上了,那只受了惊吓的狗,嚎叫着逃走了。 铁毅赶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不醒了。 铁毅回到屋里,把岳颖放在床上,去隔壁接回小小,故意惹她大声哭,可是岳颖依然一动不动。 此时的岳颖跟“岳颖”在对话,“你不是消失了吗?为什么还在我这身体里?” “岳颖”难受道,“原本我们就融合到一起了,是那狗血把我们又分开来,现在我知道自己的确是已经死掉的了,我的魂魄在燃烧,以后再也不会骚扰你了,看在我把身体让给你的份上,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你说,只要是我做的到的,我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岳颖”眼睛一亮,“帮我照顾好谢瑾,他真是个好人!” “那是对你!我跟他还是仇人......” “那我就不走了,我放心不下他!” 岳颖头一懵,“你走吧,我答应你了,真是的,何必这样吓唬我!” “你发誓照顾他一辈子......” “你还有完没完了!” “马上就完了,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身上有护身玉!你却不知道它的用法,呵呵......” 岳颖一脸的黑线,护身玉,什么东西?铁毅送给自己的定亲之礼吗? “岳颖”虽然很可恶,几次三番差点害自己挂掉,可是她真的化成一阵青烟消散在空气中的时候,她又有些同情她起来,“谢瑾有什么好的,把你从地府折腾出来,结果混了个魂飞魄散,你还惦记着他,哎!” “岳颖,醒醒啊,快醒醒!”铁毅焦急的抱着她不停的呼唤。 岳颖睁开眼睛虚弱道,“铁毅,我没死!” “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咱们再不喝狗血了,下次说什么也不让你喝狗血。”铁毅紧紧勒着岳颖,生怕会失去她。 岳颖撇嘴笑道,“以后说不定再不用喝狗血了呢!” 铁毅很奇怪的看着她。 岳颖仰着头,看着空旷的大街,对着黑暗处说道,“我身体的那个岳颖消失了,真正的消失了,以后我就只能是我了,再也不会是别人。” 铁毅抚摸着她的头道,“傻瓜,怎么会这么说,你本来就是你啊!” 岳颖看着黑暗的地方惋惜道,“她到最后说的都还是谢瑾呢,最放不下的,就是那个扰了她安宁的人,真可怜!” 第六零四章 狼纹身(十) 岳颖恢复了正常,可是谢瑾却变的越来越不正常了,昨夜他被那些人追了整整一晚,直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哪怕是中途变身了两回,可还是被打中了一枪,腿上鲜血直流倒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就昏过去了。 岳英打工下了夜班刚巧从这条路上走过,这一段很黑没有路灯,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谢瑾发出一声闷哼! 岳英吓了一跳,打开随身带着的小电筒一瞧,居然是个腿上血淋淋的男人。 “哎呀!他受伤了呢!” 岳英是个心软的人,不能见死不救啊,她用手戳了戳谢瑾,谢瑾眼睛冒着绿光,呲着牙发出一声闷吼。 “怎么叫的跟狗一样,你是被疯狗咬了吗?我帮你叫救护车啊!” 谢瑾脑子很清醒,这个女人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让自己格外亲近,他见岳英并没有恶意,放下了防备,“谢谢,不用麻烦了,我等一会儿不流血了就自己回去。” “这样啊,那你在这里也不安全呢,去我家吧,我家院子外面有间装杂物的屋子,小了些,不过能挡挡风,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一起回去?” “不会给你惹麻烦吗?” “你能有什么麻烦!”岳英笑笑在前面带路,谢瑾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着。 岳英瞧着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忍不住说道,“要不,先包一下伤口吧,这样血流下去,好恐怖啊,别还没到家,你就不行了。” 谢瑾心中一软,“好!” 岳英拿出手帕子,给他包好了伤,谢瑾眼里全是倾慕的眼神,“这种感觉?没错是岳颖的,虽然气味不对,可是这种心跳的感觉跟最开始遇见岳颖时一模一样。” “我叫谢瑾,你叫什么名字?” “岳英!” “嗯?” 谢瑾的脚步停住了,跟岳颖的名字好像。 “你怎么不走了?” “哦!”谢瑾被她拉回现实中,“你的名字跟我一个朋友很像。” “她叫什么?”岳英回头一笑,谢瑾仿佛看到了在石牛寨里,岳颖伸手扶他的那个时候,好温暖! 谢瑾不自觉的说道,“她叫岳颖!” “什么?” 岳英脚步一顿,转过头,惊讶的瞪着谢瑾,“她男人是不是叫铁毅?” “你怎么知道?”谢瑾斜着脑袋疑惑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就住在我家隔壁!” ???? “没这么巧吧,救人都能救到熟人的熟人,这个地球也真是太小了。”岳英笑着调侃道。 “谁说不是呢!他们感情很好吧?” “是啊,铁毅总是让着岳颖呢,我觉得他是真的很爱他老婆的,找男人就得找个这样会宠老婆的。” 谢瑾一把捏住她的胳膊,“不行!他只是个享受着祖宗余荫的笨蛋,根本配不上岳颖,除了一张脸长的好看,哪里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岳英甩开他的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别是你喜欢人家的老婆,想要横刀夺爱?” 谢瑾不屑的冷哼道,“本来就是我先遇见岳颖的。” 岳英摇摇头,“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爱情跟谁先来后到没关系的,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付出,当你心甘情愿的为一个人付出的时候那才是爱,你这么小家子气,难怪岳颖不爱你了。” “可是铁毅也没为岳颖付出过什么啊,凭什么岳颖要为他付出?” “......他付出精子了啊,岳颖也愿意接受,你干什么要抱不平,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岳英摇摇头,她有些犹豫了,这个谢瑾带回去,肯定会给岳颖姐惹麻烦的,算了,还是先带去别的地方混一夜再说吧。 转眼走过一家旅馆,谢瑾脸黑了,刚才从这种地方逃出来,你现在又带我来这里? 他对岳英冷冷说道,“我不去你家里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去找岳颖的麻烦!也别告诉他们我的事情!” 岳英还没有来的及解释,自己家的杂物室就在这旅馆后面,快要到了啊! 谢瑾并没有走远,他拐到一个拐角处,心情郁闷的想要撞墙,结果却听见岳英嘀咕,“这都快到了又跑了,真是的浪费了我的感情!” 谢瑾忍不住探出头,看过去,岳英拐过旅馆,走到后面的一排房子,在中间的一个大门旁边打开一个小门,把里面稍稍收拾了一下,出来笑着说,“以后再遇到半夜无家可归的人,可以便宜点租给他们,收租金,赚个电费钱。” 谢瑾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半毛钱都没有,尴尬的摇摇头。 廖云凯看着失败回来的人,怒道,“就这么几个人你们都办不好?” 那其中一道,“老板,不是弟兄们不出力,实在是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啊!他,他,他身上长长毛,还有爪子,你瞧,我这伤,就是被他给抓的,到现在都还流着血呢!您是怎么惹上这怪物的?” “滚!这些事情是你们该问的吗?” 廖云凯心情郁闷的把这几个人全都赶了出去,拿起电话拨通后,郁闷的说道,“不行,抓不到,他们太难缠了,你说的那个男人简直是个怪物,我的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薛如龙冷冷哼了一声,“你以为那基因药物是那么好得的,你这纹身我听岳颖说过,超过三天就会发作,虽然你现在是有东西压制,可是到底那炸弹是埋在你身体里的,什么时候爆,你能想的到吗?” “龙兄,你得帮兄弟一把啊!” “只要你想办法把那家伙抓住送到m国来,我保证你能拿的到这药!” 廖云凯一咬牙,“成,那你跟博士说一声,再多给我几天时间!” 挂断电话,廖云凯站在窗前点燃一支香烟,为了消除狼纹身的隐患,即使知道岳颖夫妇两个不好惹,也得硬着头皮去试试,万一能成功呢。 疲惫的岳颖这一夜睡的十分香甜,如果不是一大早被刑伟吵醒的话,她能一觉睡到下午去。 “又怎么了?”岳颖眼睛有点肿,不高兴的问刑伟道。 第六零五章 狼纹身(十一) “那个,我夜里做了一夜的恶梦,你说的那个有狼纹身的话不出三天就会死,现在谢瑾也不在了,万一我要是发作了怎么办?”刑伟的手有些颤抖,自己还没有结婚,真要是早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岳颖迷迷糊糊的嘀咕了一句,“要不你也试试黑狗血内服外敷,多少应该有点用处吧!” “砰!” 刑伟人没进来,门就又关上了。 这个问题岳颖解决不了,她又不知道这的什么原理,反正只知道他们是被辐射了,既然是辐射,那就有个代谢过程,至于其它自己也还没有想到办法,只要谢瑾还活着他们暂时是死不了的,她要先睡饱了才能继续筹谋。 铁毅买了早饭回来,见刑伟沮丧的站在门外发呆,奇怪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屋里?” “我倒是想进去,你老婆防贼似的防着我呢!” 铁毅咧嘴一笑,“少胡说了,她肯定是没有睡好,被你扰了觉才会不高兴的,你有什么事儿吗?” 铁毅打开门,两人进到屋子里,刑伟脱下上衣,赤裸着胸膛,“你看这个纹身!” 铁毅瞧着没觉出异常来,可是刑伟却说道,“你还记得以前说这个纹身是青蓝色的吗?你现在再看看,颜色是不是变的更深更浓了?” 铁毅松了口气,“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岳颖跟我说过,谢瑾给过你们一滴血,那血液里有m国研究所里研发出来的一种基因药物,可以让人的基因跟动物的基因融合的完美,你这个狼纹身可能就是一种表现吧,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病毒发作的可能性很小。” 刑伟听完铁毅的话,心情好了很多,“可是之后又很不安的问道,那要是谢瑾死了呢?我们不也跟着一起玩完?” 铁毅眉头皱了皱,这事儿他没遇到过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岳颖听到两人在客厅里嘀咕,心里烦躁的睡不着了,穿上衣服,走出来,“说了半天你怎么还不懂?既然那药能融合基因,你们身体自然就没事。” 刑伟还光着上身,突然见到岳颖走出来,他一个机灵,铁毅脸色很难看的挡在他的面前,对岳颖说,“出来也不说一声,让人穿好衣服啊!” 岳颖把铁毅一扒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他长的跟你不一样的?你的我都看过,他一男人怕什么!” 铁毅被呛着了,拽住岳颖的手道,“你看也罢了,别上手摸行不行?” 岳颖讽刺的笑笑,“不是,我瞧着很新鲜,这个纹身会跑的,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是在这下面。” 她手指冰凉,戳的刑伟一颤,红着脸剩下的话也没说就赶紧跑掉了。 铁毅霸道的把岳颖勒在怀里,“下次不许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 “我没动手脚,就戳一下!” “那也不行!”铁毅捏着岳颖的手指,深情道,“只能戳我,随便你戳哪儿!” 岳颖坏笑着,“你说的啊!不许生气!” 铁毅笑的很可爱,可是没过一分钟,脸色大变,“岳颖!你哪儿不好戳,偏偏戳那里?” “菊花很美啊!” 两人在屋里打情骂俏,岳英在外面敲门。 岳颖笑完了一捋头发去打开门,只见岳英很神秘的站在门口对岳颖说道,“岳颖姐,你最近小心点啊!” 岳颖见她一脸的严肃,问道,“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下班回来的路上遇到个人,混身是血,躺在路边上,原本我是想要让他在外面杂物室里混一晚上的,可是他却跑不见了,他脑子很偏激,还不让我告诉你他的事,我想着这人怕是会对你不利,你小心着点啊!” 岳颖看着以前的自己,心说,这种感觉怎么怪怪的呢,“你是不是不打算去上学了?” 岳英脸一红,“爸爸跟妈妈现在都没了工作,我就是想上,他们也供不起,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的。” 岳颖脸一沉,“不行,你去上学,需要多少钱我会给你的,不考上大学,你就是赚再多的钱,在你爸的眼里,你都是文盲,你想让他们失望吗?” “可是,我......” “没什么好可是的,毅,你送岳英去一下学校,跟老师多说些好听的话,若是有学费欠着,帮她给交了!” 岳英望着岳颖说的这么干脆,心里感激不已,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了。 岳颖笑笑,“想要回报的话,就好好读书,考个好学校,让你爸高兴,就是报答我了。” 岳英拉着岳颖的手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你是不是我爸的私生女啊?” 岳颖脚一滑,“怎么可能?”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我是亲生的!亲生的!” 铁毅骑着摩托车送岳英去学校,总觉得背后怪怪的好像有人盯着似的,可是一扭头,人又不见了。 到了学校门口,人家还在上课,因为铁毅的脸上有道疤,身后还跟着个学生,看门的老头斜着眼睛问他有什么事儿。 “我妹妹,偷跑回去了,我送她回来跟老师道歉的。” 铁毅和颜悦色,看门的老头这才放了行,见到岳英的班主任后,好说歹说,班主任被他那套之乎者也绕的头昏脑涨的,最后终于同意让岳英进了教室,不过还是给了个记过处分,并且不补上学习进度,还是要让她退学的。 好一番折腾,岳英才能重新坐在教室里听课。 铁毅一出校门,那种被人盯住的感觉又来了,他迅速转身,跑到拐角处,见一个小青年正鬼鬼祟祟的拿着报纸遮住脸。 铁毅冷冷说道,“你拿反了!” “哦!” 小青年赶紧把手里的报纸倒转过来,铁毅冷哼一声,那小青年这才发现自己暴露了,他手里的报纸根本就没有拿反,可是一换过来,现在却是反着了,这一下可让人家知道,他根本就没有专心看报纸了。 “说!为什么要跟踪我?” “来人啊!抢劫啦!” 小青年突然大声喊起来。 铁毅手一松,他站起来就跑,人们围上来觉得很奇怪,抢劫的人不跑,被抢的人却跑的比兔子还快。 第六零六章 狼纹身(十二) 铁毅回到家里,岳颖和孩子都没在,门背后贴了张纸条,我带孩子去打预防针了。 “预防针是个什么玩意?”他话没还说完,一阵凌厉的风声袭来,来不及抵挡,一侧身躲了过去。 回头一瞧,却是谢瑾站在门外偷袭,一击未中也没继续攻击,只冷冰冰的说道,“别靠近岳英,我警告你!” 他这话说的有点不对劲,铁毅板着脸问,“你想要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只是提醒你一下,你身边已经有岳颖了,别还想着别人。” 铁毅看着谢瑾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郁闷的想,他这又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这么说呢,难不成看到我今天送岳英上学,心里嫉妒了? 铁毅有点小得意,爷就是比人得人爱! 岳英下了晚自习走出校门,王成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臂道,“岳英,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不好!” 谢瑾不等岳英回答就把王成打晕了,过往的学生看见了,告诉学校的保安,倒把岳英给吓了一跳,扯着谢瑾就跑,跑了半天,听到谢瑾肚子咕咕直叫,她惊讶的问,“你没吃饭?” 谢瑾有种看到岳颖的感觉,不自觉的委屈的点点头。 “真是的,你家里人都不管你吗?”岳英松开手,看他还是一瘸一拐的,心里很难受,昨天晚上还是该给他瞧了伤口再让他走的,他跟岳颖是什么关系自己也不太清楚,可是看他的样子并没有恶意。 “回不去!”谢瑾黯然伤神,虽然自己只是个祭司,但也是备受人尊崇的,可是在这里却是吃饭都成问题。 岳英带了谢瑾住进杂物间,走过旅馆的时候,她还特意跟谢瑾解释,“我昨天并不是要让你住旅馆的,我家在这栋房子的后面,你身上没钱也不用这么紧张的,反正我家现在就我一个人住,大不了我介绍你去打工好了,赚到钱了再交房租也行。” “嗯!” 谢瑾心说自己一定会赚很多钱,让岳英过上好日子。 杂物间并不大,也就十几平的样子,里面放着一张老式的木板床,床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放。 “我回去拿铺盖来,你先坐会儿,洗澡的话在院子里洗,我去岳颖家坐坐,你洗完了叫我一声就好。” 谢瑾拉住她的手说,“别去,我可以去河里洗。” 岳英笑道,“神经病!这个时候去河里洗澡会被人家误会的,你应该用不了多久,反正我还要去拿些东西,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你住在我这里。” 谢瑾这才放心的让岳英离开,他昨晚一夜没睡,现在总于有个安身之地了,精神全都放松了下来,自己不知不觉倒在床板上就睡着了,等岳英拿来铺盖,他已经呼声震天了。 岳英摇摇头,铺床是不太可能了,自己也挪不动他,只能给他盖上被子。 给他脱鞋的时候,发现他腿上的伤都感染了,又去岳颖家找了些消炎药给他弄好,用手绢包起来,等收拾好,时间都快12点了。 第二天,岳英定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半,闹钟一响就立刻起床,梳洗完准备去上学的时候,发现岳颖在门外头等着。 “你?” “我听见你定的闹钟响了,昨晚上的事情你没告诉我,我也没问你,是谢瑾住在你那里吗?” “没有,我让他住杂物间了。” 岳颖一脸的严肃,“我是来告诉你,他如果缺什么你可以来跟我说,只是你千万不能对他动心。” “为什么?”岳英很奇怪的看着岳颖,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上心,难道是因为爸爸抛弃了她的妈妈和她,所以她来找自己报复,让自己也得不到幸福?不对啊,不想让自己幸福还给自己钱干嘛? “你别问为什么了,反正我不会害你就是了,你相信我没错的!” 小小哭起来,岳颖赶紧回去哄孩子,岳英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去学校。 谢瑾早上醒来的时候,岳英已经去了学校,他床头的矮柜上放着一大碗刚煮好的阳春面。 谢瑾端着那碗面想吃又不敢吃,以前的岳颖对他也是这般好的,只是后来她却选择了跟铁毅在一起。 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谢瑾还是把那碗面吃完了,他一抹嘴,决定自己要天天跟着岳英,这样就不怕她会喜欢上别人了。 廖云凯派的人调查了铁毅夫妇来往最密切的人,结果发现除了隔壁那家之外,只有派出所的刑伟,可是很明显绑架岳英比绑架刑伟要容易的多。 几个笨贼在学校附近晃悠,看门的老头发现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头发长的都齐了腰了,只是也没打理,看着像个疯子一样,他也不吵闹,只是靠在大门外面,静静的一动也不动,见他没有惹事儿,老头也没有出来赶走他。 上午的第三节课是体育课,做热身活动的时候,岳英站在队伍里,谢瑾扒着护栏贪婪的望里面看着。 他越看越觉得这个才是岳颖,跟自己一开始见到的岳颖一模一样,只是脸变了个样子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呢? 那几个笨贼走过谢瑾身边的时候,还骂了他几句,可是谢瑾并没有搭理他们,他只一门心思的看着里面上体育课的岳英,想到岳颖住在她家旁边又对她那么好,很怀疑她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切!变态!” 一个笨贼嘲笑谢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谢瑾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仗着人多呵斥道,“瞪什么瞪,不服气啊!” 同伙拉住那人,“别惹事儿,咱们还要办正经事儿,你去把车开过来,咱们先确认一下人,到时候别抓错了。” “大哥,瞧,就是那个女孩,现在排第一的那个......” 谢瑾突然严肃起来,他们说的正是岳颖。 “你们说的是哪个女孩?” 那个被叫大哥的人被谢瑾掐住脖子,使劲的挣扎,“你放开我!” “哼!敢打她的主意,你们全都该死!” 第六零七章 狼纹身(十三) 谢瑾目露凶光就要出手,突然听到岳英一声惊呼,然后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扭头一 瞧,原来是学校里一个被开除的老师不知道从哪里进到操场里,劫持了岳英,并且在她的脖子上划了一刀。 谢瑾把这人扔出去老远,翻进大门,只见人影一晃,那个劫持岳英的人已经倒在地上,岳英也不见了。 那个时候学校里也没有录像监视器什么的,只留下一群茫然的人们站在操场上发傻呆。 岳英因为激动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谢瑾趴在她的身上,舔她的伤口。 她一急就一巴掌呼了上去,“你这个流氓!” “我在给你止血!”谢瑾脸上立刻印上一个大手印,红通通的。 岳英坐起身来一摸脖子果然没有继续流血了,谢瑾挨了打心里还美滋滋的,果然这种挨打的感觉也跟岳颖打的一模一样呢。 “这是什么地方?” 岳英看着环境很眼熟,谢瑾道,“是你的家里。” “你怎么进来的?” 岳英看着这个恐怖的家伙,自己家的门窗都锁的好好的,他难道是把大门上的锁给撬了吗? “这有什么难的,打开门进来就好了。” “可是你哪儿来的钥匙啊?” “你脖子上挂着的不是?”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家是我家?” “有你的味道啊!”谢瑾理所当然的说道。 岳英还有话没说完,铁毅就找过来了,学校老师打电话通知家长,刚好留的是铁毅的电话号码。 他一进门就看见谢瑾趴在岳英的身上,眼神里全是笑意,顿时火冒三丈,岳英是十年前的岳颖啊,这家伙想干什么? “你给我起开!” 铁毅一把把谢瑾给掀开,有一种抓奸的感觉在两个人之间升起。 岳英很尴尬的解释,“那个,他是在救我!” “救你用的着凑那么近吗?都快压你身上了,你还为他说话?”铁毅愤怒的斥责。 “关你什么事儿啊,哪儿你都要插一脚!”谢瑾气急了,这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家伙。 “我现在是她的监护人,她的事情自然我是管得的。” 监护人这个词是他从岳颖那里学来的,去学校跟老师说好话,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管别人的事儿呢。 所以岳颖就跟他说了,“你就跟老师说自己是岳英的监护人,受了她父母的委托来的,她父母现在在外地打工挺不容易的......” 所以铁毅知道了监护人这个词,可是谢瑾没有听说过,“监护人?” “就是监督,保护她的意思,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对她造成了伤害,刚才她们学校的老师打电话来还在说岳英被疯子抓走了,老师已经报了案了,没想到那罪犯,居然是你?也不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真是丢人!” 谢瑾被他一顿斥责说的面红耳赤,可是坚持自己要保护岳英,要做监护人也该是自己做!不就是收拾干净点吗,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铁毅却不答应,谢瑾现在如果得了岳英的心,那十年后的岳颖自己上哪儿找去。怎么着也不能让谢瑾抢到自己前头去。 他拽着谢瑾,把他扯到屋外,并且把门给锁上,不许岳英出来,“跟我去打一场,你赢了,我再不干涉你们的事,你若是输了,再不许跟岳英在一起。” “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不是跟岳颖有关?”谢瑾眼睛眯起来。 岳英从门缝里听到两人的对话,搞不明白,谢瑾跟不跟自己在一起怎么会跟岳颖有关系的,这事儿可真是稀奇。 城郊的空地上,少有人来,铁毅骑着摩托车载着谢瑾来到了这个僻静的地方。 下了摩托车,两人面对面站着,铁毅这次是很认真的用上了毕身的所学。 “啊!” 一声咆哮,铁毅先发制人,寸步不让。 谢瑾经过基因改造之后,身体跟以前比起来强壮了很多,铁毅使出十分的力气对他而言也并不觉得很难对付。 只是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铁毅简直就是要把谢瑾往死里打。 谢瑾刚开始还没有觉得很难打,可是过了百招之后,他才发现铁毅居然没有一丝力气衰竭的情况,反而是自己越战越觉得难以抵挡,速度也慢了下来,原来两人的身体素质差距这么大的。 铁家是武将世家,人家的嫡系都是从小有特殊的训练方法的,而谢瑾只是一个小厮,就算是招式全是一样,可是内力却是不同的。 他急红眼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输的,已经输给了铁毅一次,这次说什么自己也不想输了。 他退后几步,用狼牙刺中自己的身体,用了密咒变身狼形。 “到底是把你逼出原形来了。”铁毅得意的笑道。 谢瑾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是当他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时,脸色全都变了。 岳英打了个的跟在两个人的后面,结果看到了谢瑾变成狼形的样子,吓晕过去了,谢瑾没有攻击铁毅,却被铁毅击中了身体,吐出一口鲜血,想要爬到岳英身边去跟她解释。 但是铁毅却背起岳英说道,“如果你真的爱她,就放手吧!你们真是不能在一起!这次,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锁上门了,没想到她会跟过来。” “你故意阻挠我跟岳英在一起,其实是因为她就是岳颖的原身对不对?”谢瑾又吐出一口血,恶狠狠的瞪着铁毅。 铁毅脚步顿了一下,“我们终将回去未来,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如果你坚持要纠缠着她,那么以后你若是离开,想要看着她难受一辈子吗?若你真是这样想,那你简直就太差劲了。” 铁毅扔下一叠钞票,“这是这里的银子,你去那种叫做超市的地方就可以买东西了,把自己收拾起来,像个男人样子,回到大周之后,咱们再堂堂正正的绝斗,那时候,不论谁赢谁输,我们两个只会有一个人活下来,就让最后活着的那个人,好好照顾岳颖吧!” 第六零八章 狼纹身(十四) 铁毅走后,谢瑾讽刺的笑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当你还是我的主人吗?” 谢瑾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跳进了水库里。 附近钓鱼的人发现他下去就没上来,急了,大叫,“有人自杀了!” 有个水性好的人跳下去,把人救起来一瞧,居然是谢瑾? 谢瑾在水里扎猛子想捞条鱼填饱肚子,结果却被刑伟给当成想不开要自杀的人给扯到岸上去了,他一肚子老血没吐出来啊。 “那个,谢先生为什么要想不开啊?” 谢瑾翻了个白眼,他能说自己跟铁毅绝斗打输了吗?肯定是不会的啊。 “我失恋了!” 对于刑伟这种没谈过恋爱的人来说,治疗失恋什么的太难。他无能为力,只好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此地不行别地找,大不了咱们再换个。” 谢瑾清冷的看着他,“我要买点换洗衣服,听说那个叫超市的地方有卖?” “哦!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刑伟十分狗腿的巴结谢瑾,最好是能把自己身上的隐患彻底的解决掉。 岳英被铁毅载回家里,等她醒来的时候还发出惊呼,“怪物啊!” 等反应过来怪物没有,只有铁毅在屋子里,她才缩在床头问,“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铁毅想了想,“这件事情还是让岳颖来告诉你吧,她说的比我要详细很多。” 岳颖在家里等铁毅回来,却是等了半天都找不见人,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却是板着脸的。 “岳英知道了一些事情!” 岳颖脚步一顿,“你跟她说的?” “今天她在学校被一个老师劫持,谢瑾刚好在附近就把她救了回来,可是她脖子受了伤,谢瑾给她舔伤口的时候我看见了,就拉着谢瑾去绝斗,结果把他打出原形来了,没想到岳英跟在我们后面,她看见了谢瑾的变身。” 岳颖脸色的神色凝重,“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铁毅抱过孩子,“还好,只是很紧张,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你去跟她说吧,反正她跟谢瑾是不可能的。” 岳颖摸摸自己的脖子,她可以确定这件事情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 来到岳英家,岳颖敲开了门。 “我听你毅哥说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 “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们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毅哥要说他不能跟我在一起?” “你记不记得,你小学的时候,水库泄洪,老家的猪被冲走,你爬到树上才躲过一劫?” “你怎么知道?” “你五年级的时候,偷班主任的答案,结果害了全班同学重考?” “你怎么知道?” “你初中的时候,王成每天放学都要跟在你屁股后面,结果你找人把他揍了一顿?” “这个你也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对我的情况这么清楚?” “因为我就是十年后的你啊!” “十年后我长这个样子?”岳英兴奋起来,这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能变的跟岳颖姐一样美,简直是太好了。 “也许是这样,可是现在估计已经变了。”岳颖有点哀伤,论谁不能把握自己未来的命运都会伤心难过的。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是十年后的我吗?” “刚来的时候是的,如果我们没有介入你的生活的话,那么很可能十年后,你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因为我连自己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怎么能确定你十年后就是现在的我呢?” “好绕啊!你能不能说简单点。” “好吧,也就是说,我的到来改写了你的命运,也许以后我们再也没有交集,或者我会消失。” 岳英很难过的看着岳颖,“不要吧,说的这么恐怖?” “你的生活轨迹都已经改变了,我的未来会何去何从呢?” “可是毅哥跟那个疯子不是未来的人啊,他们又是哪里的?你们应该没道理在一起的啊?” 岳颖眼睛一亮,自己自从来到这里想的就是怎么回到原来的时间空去,可是有没有可能,这个空间也不是原来的空间呢? 过去的已经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从时间轴上突然消失,这个问题解释不了啊! 岳颖笑着对岳英说道,“也对,不管未来是如何,我都不应该影响你的生活的,你不该认识我们,其实我从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改变了你未来的命运,我很抱歉。” “不过,我觉得我还是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谢瑾跟铁毅都是另一个时空的人,我灵魂穿越之后附身在这个身体上重生了,我不知道你未来会不会经历跟我一样的事情,但是我想说,无论未来的路会如何波折,你只要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就行了。” 岳英听完岳颖的话,感觉就象跟真正的邻家小姐姐说心里话一样,她一点也不像自己,自己的命运要自己去把握,岳英不想重复岳颖的经历,穿越什么的简直太可笑了,听她说那种地方连草纸都没有,大姨妈来了,有钱人家用棉花,穷人家只能用草木灰,简直是太难受了。 铁毅跟岳英学校的老师联系过,把岳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至于谢瑾的身份,他也只能说是家里的亲戚,脑子有点毛病,那天看到岳英受伤突然犯病了,这才掩饰过去。 岳英的事情过去之后,时间也到了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谢瑾每天都会跟在岳英的身后护送她上学放学,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虽然岳英也很想跟他解释,自己当时的确是被他吓到了,可是现在自己已经能够接受这个现实,但是她再也没能见到谢瑾。 虽然她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自己附近,可是自己就是看不到他的影子。 一天夜里,下了晚自习,岳英走到小区拐弯路口的时候,突然从她身后冲过来一辆面包车,岳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响,那面包车奇怪的翻了几个跟头,滚到了街对面。 第六零九章 狼纹身(十五) 真是诡异,岳英心想,那车开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翻车呢? 廖云凯的几次行动都没能得逞,上面给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他只能跟小张一起去岳颖家,看能不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他专门准备了高档白酒和一些贵重的补品。 岳颖在家里带着孩子,小小已经会坐了,她把孩子放在儿童车里,让她自己玩着,自己专心研究那个金属芯子,如果她是搞科研的就好了,可惜这玩意没人懂啊!交出去又怕惹出乱子来,他们一家人已经够引人瞩目了。 她带着从爱德华那里顺回来的绝缘手套,小心的想把金属芯子抽出来,可是拔了半天拔不动,突然门响了,岳颖把铜雕狼装好放回柜子里,出来打开门一看是廖云凯,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你会早点来的,没想到现在才来。” “哦!”廖云凯笑着说,“岳小姐还记得我真好!” 他们边说边进屋里,等关了门,廖云凯把带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就突然哀求,“岳小姐,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 岳颖奇怪道,“你活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廖云凯这时才说道,“我知道你们夫妻两个都不是普通人,我这次来也是被逼无奈的,我没想要伤害你们,只是那个爱德华博士说了,要你们的血液做样本,可是我怕你们不肯就用了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现在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求你的,每人只要二十毫升就好,岳小姐你帮帮我吧,铁先生最听你的话了,你要是劝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岳颖冷冷看着他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廖云凯来的时候就存了心的要拿捏岳颖,若是她答应也就罢了,若是不肯答应,他身上可是绑了炸弹的,反正都是一死,要不就大家一起死。 “知道,我是抱了必死的心来的,若是......” 廖云凯刚掀开衣服露出身上绑着的炸弹,就被推门而入的铁毅给打晕了。 “好险!” 铁毅呼了口气出来。 岳颖很奇怪的问他,“你怎么知道屋里有外人?” “他说的,”铁毅拉了谢瑾进到屋里说,“他说闻到屋里有生人的味道,还有那种炸药的味道,我怕你们会有意外,所以就冲进来了。” 岳颖听完他的解释点点头,可是看到铁毅居然给谢瑾倒了杯水,诧异道,“你们怎么这么好了?” 铁毅勾着谢瑾的脖子笑道,“我们和好了!” “怎么会突然和好?一定是有奸情!”岳颖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 谢瑾笑道,“是真的,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带岳英走,如果我带走岳英,那十年后就不会再有你们的故事了,这样铁毅的人生会重新开始,我们根本不用变成对手!” 岳颖懵了,感情谢瑾是要把自己穿越的事情全部从时间轴上给删除啊!一切回到原来的位置! 岳英现在的人生,跟十年后完全没关系,可是这个实验别人都没坑到,就坑自己一个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那么多的心血,结果换来的是回到十年前重新开始? 这真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你想怎么做?” 谢瑾掏出狼牙项链,“如果那个铜雕狼跟狼神殿里的那匹一样的话,狼嘴里应该有两个插口,这个狼牙是连接通道的钥匙,我们可以通过那个铜雕狼打开回家的通道。” 岳颖问道,“那那些身上有狼纹身的人该怎么办?” “在我们戎族,有一个传说,若是在祭祀的月圆之夜,有人消失的话,那人肯定是被狼王天神召唤了,现在我知道了,这不是召唤,而是打开了时空通道,那个时空通道就在锁阳关附近,他们既然跟我戎族有一样的纹身,那就跟我一起回狼王山好了,我可以答应你不再侵犯大周,但是祭祀之地要两族共有!” 铁毅脸色一凝,“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朝廷准了才行。” 谢瑾站起身来,两人立刻又从朋友变成了敌人。 “不如这样,每年让他们可以来祭祀,但是时间,人数都要限制,并且活动结束必须马上离开怎么样?”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岳颖尴尬的去抱小小去,让他们吵吧,最后解决不了,还得打! “你说话不算数,我不会把铜雕狼交给你的!” 谢瑾放下水杯子,“你才卑鄙当着岳英的面,逼我用秘法!” “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反正没我你回不去,在这里我不答应,你也别想跟岳英在一起。”铁毅斜着眼睛对谢瑾说。 “每年祭祀,我只带一万人,这样总行了吧?”谢瑾咬着牙同意了岳颖的方案,铁毅这才答应把铜雕狼给拿出来。 他们不能在闹市做这个实验,就定好了月圆之夜,也就是后天在郊区进行测试。 岳颖有些担心小小,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顶的住。 铁毅却是满心满脑的想要搞到武器装备带回去。 这个时候,廖云凯醒来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听见岳颖说,“我们现在已经想到了法子救你,只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下家业。” 廖云凯眼睛一亮,“只要能解除我这身上的狼纹身图案,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岳颖点点头,“那你后天过来吧,这件事情不可告诉任何人。” 廖云凯激动的连声称是。 可谁知道在一间宾馆里,一个穿白衬衣的人正在跟大洋彼岸打电话,“他们准备要开启时空通道......对......后天......没听懂,那个两人男人不是一伙的,可能是对手......” 廖云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皮鞋里被人安装了窃听器,他跟岳颖他们的对话,一字不露的被人记录了下来,尤其是谢瑾说的那段关于祭祀和狼王山的那些话,被研究人员连夜的在地图上翻查了一遍。 爱德华博士兴奋的一夜没睡,时空通道难道真是存在的吗?天啊!真是不敢相信,一定要亲自去看看才好,现在就出发去华国,要最快的速度去。 第六一零章 狼纹身(十六) 十五月圆之夜,城郊的水库旁,刑伟开着一辆大车,里面装着岳颖花光所有积蓄买来的奶粉和卫生纸,在那个地方别的都能忍,唯独上厕所不能忍。 下面压着的是铁毅从书店收集来的各种图书,他不知道在回去后,那边的科技程度能不能赶上这边的速度,但至少武器装备要追上才行,人家这边都已经激光制导了,他们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岳颖制作出的炸药,已经带给他很大的震撼了,可是那也只是几百年前的古董而已,做为一个军人世家出生的人来说,这些东西的价值不言而喻,哪怕是倾家荡产,这东西也得全部带回去。 而岳颖是很反对他带着这些东西回去的,因为他不知道这简单的一支枪里要涉及多少个行业,而大周打铁都还是手工,要发展到机械那是多么漫长的一个过程,铁毅根本就不明白。 铁毅不想明白,他明白不了,这些明明都是好东西为什么不能带回去。 岳颖问他知道工业革命进行了多少年,后世为了治理污染又耗费了多少年,你又不可能去征服宇宙要这些玩意干什么,这些东西到了那边说不准还是祸害呢。 铁毅一意孤行,他总担心这边的人们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会带着人打过去,把他们所有的人全都变成奴隶。 月亮已经升起,太阳却还没有落下,天边一个淡白色的虚影,岳颖看看时间还早,对铁毅说道,“现在还不到七点,到十二点钟还有五个多小时呢,要不你先出来走走?” 铁毅坐在刑伟的车上一动也不动,他其实是很紧张的,不知道他们的这次行动能不能成功,路上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颖,要不找根绳子我们一家拴在一起吧?这样我怕万一通道不稳定,到时候咱们别走散了。” “真走散了,你会喜欢上别人忘记我吗?”岳颖莞尔一笑。 “想的美!你这辈子都是我的,我都已经是你的奴隶了,还会去喜欢谁?”铁毅一本正经的说。 岳颖兴奋的在他唇上啃了一口。 刑伟郁闷的说,“能不能照顾一下单身狗的情绪,稍不留神,就被你们塞狗粮。” 铁毅鄙视的摇摇头调侃,“看不惯你可以下车啊,眼力真差,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现在的。” 刑伟赌气踢开车门,跳了下去,谁知道没走多远又看见岳英一脸惊奇的跟谢瑾在水库旁聊天。 “啊!真有这样的事儿?” 岳英一阵惊呼。 谢瑾得意道,“狼王山的狼神殿只有我可以随意出入,不过,你如果肯跟我一起去,我带你去山顶采冰花,冰花可好看了,七彩的,这里却是听都没听说过!” “哦!想想都很激动啊,我要去看。” 谢瑾背着大大的一个旅行包,里面是羽绒服,羽绒被,全是真空压缩过的,足放了二十套。 谢瑾正打算趁着两人感情升温拉拉岳英的小手,一扭头见刑伟探头探脑的站在他们身后,气恼道,“你站这里干什么?” 刑伟郁闷道,“我是觉得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可是你们刚好挡住了。” 谢瑾不客气的把他一脚踢进水里,恨恨的咆哮,“你下去看,不是看的更清楚!” 此时夕阳西下,天空只留微弱橘色的光。 刑伟猛的从水下钻出来,“水下真的有人!小心!” 谢瑾立刻拉着岳英往停车的地方跑。 岳颖听到刑伟的叫喊,惊讶道,“难怪没有被我们发觉,原来他们全藏在水里面,利用水冲淡自己的体味!” 铁毅从车上跳下来对岳颖喊道,“你坐在车上,有什么情况带小小先走!” 此时从水中扔上来一枚炸弹,在铁毅不远处炸开,冒出一股浓烟。 铁毅感觉头晕四肢无力,冲着岳颖喊,“快走!带着铜雕狼走,我会逃出来的,这烟有毒!你小心!” 他没挺多久就倒在地上了。 岳颖急的不行,叫着,“谢瑾,快上车,我们走!” 谢瑾原本速度就很快,听到岳颖招呼,立刻上到车上,岳颖发动车子就开始逃命。 岳英心有余悸,问道,“岳颖姐,你不管毅哥吗?” “现在哪里顾的上,他们抓铁毅不过是想弄清楚我们的身份,只要我们还剩下一个人,他们就不会伤害他,凭铁毅的能力,想要逃出来并不是难事,只是现在咱们没有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了。” 岳颖心情烦躁,几次差点把油门当成刹车踩了。 车子拐了好几个弯,都看不到追兵了,可是突然前面停里有排轿车把路堵的死死的。 岳颖奇怪道,“我都已经甩掉他们了,怎么他们还能堵着我们?” 刑伟突然脑子一转,“别是被人安装了追踪器吧?” 岳颖琢磨着车是租来的,说不定还真是。 廖云凯缩在最后,他最怕死的,一听说立刻就在车里到处找。 刑伟说道,“这样找不到的,现在也没时间了,咱们还是想办法先甩掉这些家伙。往右拐,开下去。” 岳颖不敢开,那里是护栏,旁边是个正在施工的工地。 可是看到前面的车冲过来,岳颖闭着眼睛一打方向盘,车子就擦着护栏冲到了工地上。 她左拐右拐甩不掉后面的人,还把谢瑾给甩得眼冒金星,头晕脑胀。 “别晃了,我要下去!” 谢瑾等岳颖车一停就冲了下去,抱着一根电线杆子就呕吐起来。 “砰砰!” 两声枪响,把刑伟惊动了,“该死的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枪?” 等谢瑾吐完,那些人也压上来了,岳颖要护着小小还要照顾岳英,她只好趁着天黑拉着岳英先找个能躲的地方先藏起来再说。 廖云凯原本跟岳颖她们不是一伙的,见那些人态度强硬,自己不好在呆在车上,他怕死,见岳颖他们都下车跑了,他也只好下车找地方躲起来。 可是他一跑,那些人全追他去了,反而岳颖她们松了口气,刑伟见人都走光了,才从个僻静的地方钻出来对岳颖说,“该不会那个追踪器在他身上吧?怎么全追他去了。” 第六一一章 狼纹身(十七) “现在顾不得了,我们去找铁毅。”岳颖带着他们从黑漆漆的工地走出来,上了车又开回去。 廖云凯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原本这些人追他,他是很害怕的,可是突然间他就觉得没那么可怕了,因为他的速度比那些人快的多。 而且,他们的位置在自己脑海里也很清晰,因为他的嗅觉突然敏锐了许多。 他兴奋的奔跑,甚至有时候故意显得快被他们追上,等他们快要接近的时候,他又突然加速跑掉。 而他后面的那些追兵则一个个累的直喘气。 岳颖把车开回来,原来的地方没有一个人,连铁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谢瑾突然说道,“有很熟悉的味道,是在m国研究所里那个蓝眼睛老头的。” 岳颖神色一凝,“快带我去找他!” 小小突然哭了起来,谢瑾指着小小问道,“那她怎么办?” 岳颖对岳英说道,“怎么说这也是你未来的孩子,你照顾一下如何?” 岳英苦着脸,“你既然是我的未来,就应该知道我对这种软软的又爱哭的生物没辙!” 岳颖很生气,“我现在是去救你未来的老公诶!” 岳英很郁闷,“那是你的事,我又没跟他睡过一回!” 谢瑾的眼睛亮了,他笑着把护身符挂在小小身上,“这个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带着她好了,反正你背着也不碍事。” 岳颖扭过头,看着小小把那狼牙齿放在嘴里咬,顿时想要给她拔下来,“脏!也不知道有没有细菌就搁嘴里咬?” 小小咯咯笑着就是不撒手,岳颖没办法只好问谢瑾,“这个狼牙没狂犬病吧?” 谢瑾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岳颖的意思,“听总管说是狼王天神成年时期的犬牙,我都插过自己好几次了,应该是没什么毛病。” 岳颖顿时恶心的想吐,说什么也不肯把这个给小小戴着了,谢瑾十分尴尬,岳英实在是看不过去,把狼牙项链挂自己脖子上,抱着小小在车上等他们回来。 谢瑾让刑伟留下照看岳英,自己带着岳颖去找铁毅。 两人追着铁毅的气味来到了国际大酒店的顶楼上,这里岳颖曾经来过的,从电梯口右拐就是拳击台。 谢瑾在空气中等待了好一会儿才对岳颖说道,“在上面!” 两人坐着电梯上到顶楼,里面早已经物是人非,大门紧闭。 谢瑾给岳颖使了个眼色,“左边两个,右边四个,你对付左边的,我对付右边的。” 岳颖点点头,她一抬脚使劲一踹,门哐当一声,倒下了。 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冲着左边的那两个,挥拳打过去,没几下子两人就躺到地上起不来了。 进到里屋,传来铁毅压抑的闷哼! 岳颖心急如焚,谢瑾道,“有血腥味!” “这么快就动了刑?”她急匆匆的冲到里间,只见爱德华,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已经给铁毅注射了不知道是什么药剂。 岳颖一怒之下把他踹倒在地上,“你这个该死的,你给他注射了什么?” 爱德华没想到岳颖这么快就找来了,焦急的说,“你听我解释岳小姐,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给他注射了降低肌肉活性的药,过两天他就恢复正常了!” 岳颖夺过他手里的注射器,把他带的那些药剂全都灌入注射器里,恶狠狠的对爱德华博士说,“我知道你们搞研究的都喜欢在自己身上实验,以便得到第一手的资料,这次我帮你!” “不,不要!”爱德华惊恐的往后爬。 可是岳颖哪里会让他逃的掉! “既然你选择了要跟我做对,就得做好会失败的准备!” 岳颖把注射器狠狠扎进爱德华的身体,不到片刻,他就软趴趴的躺在地上,翻着白眼抽搐起来。 岳颖踢了他一脚,“看你还多管闲事!” 她转过身去看着还在颤抖的铁毅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还好,就是浑身酸痛,不怎么能使劲!” 铁毅被谢瑾扶着,岳颖瞪着地上抽搐着的爱德华,又给了他一脚, “这个该死的家伙,便宜他了,咱们走!” 三个人出来之后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等回到水库那里已经快12点了,岳颖取出铜雕狼,放在车的前面,然后抱着睡着的小小,刑伟扶着铁毅,谢瑾拉着岳英,他从项链上取下两颗狼牙,插入狼嘴里,只见一道白光照在车上,那车一下子就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岳颖心情很紧张,下一个是谢瑾, “我先走一步,若是没有危险,我再叫你们!” 谢瑾穿过白光后,从远处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可以进,没事!” 铁毅第二个进去,“快来,颖!我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刑伟和岳英是第三批,等他们进去之后,白光消失了! 岳颖个郁闷啊!自己还没过去呢? 这下好,又变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岳颖抱着小小苦笑,老天爷真会跟她开玩笑,怎么就把她们母女两个给留下来了呢? 岳颖郁闷的收起铜雕狼,却突然发现金属芯子可以拔出来了,原来这个铜雕狼里的电用完了,它就会自己掉下来啊。 岳颖看着不会发光的金属芯子,想着要怎么才能给它充上电呢? 岳颖背着小小抱着装铜雕狼的檀木盒子,往回走,边走还边说,谢瑾插这个铜雕狼嘴里的狼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铁毅穿过时空回到狼王山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走后时间是静止的,也就是说,他当时在干什么现在还在原来的地方干什么。 谢瑾也是一样,他正在马车上质问岳颖怎么不见了。 可是一晃神,又想起来自己在地球上,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那些事都记忆犹新,他想起了岳英。 岳英在哪里呢? 她们两个在石牛寨的峭壁旁,那里正是岳颖摔下去丢掉小命的地方。 岳英跟刑伟面面相觑,两人衣服跟别人不一样啊!旁边还有一辆大车,里面装的全是生活用品。 第六一二章 狼纹身(十八) 岳颖抱着小小整整走了四个小时才回到家里,整个人都累瘫了,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岳英和刑伟过去了自己却过不去。 难道说开启一次通道最多只能带4 个人? 到家后,先洗了个澡,美美的睡了一觉,等养足了精神,她觉得自己该试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岳颖研究了那个铜雕狼之后,发现它不能吸血了,不能吸血等于不能发电,等于打不开通道,没办法跟铁毅他们相聚。 她很郁闷的坐在床上对小小说,“咱们跟你爸爸走散了,哎!完了,这辈子我要守活寡了,怎么办呢?” 小小“哦”了一下算是给岳颖一点安慰。 家里的积蓄全拿去买了物资,现在岳颖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钱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想办法赚钱,原来自己已经对铁毅产生了那样严重的依赖,没有他自己只怕是会饿死。 “咚咚咚!” 有人来敲门? 岳颖奇怪的把门打开,原来是廖云凯一脸贱贱的表情笑着道,“岳小姐,想不到你居然没走?” “很奇怪吗?”岳颖郁闷的打开门,让他进去。 “是啊,很奇怪呢,他们呢?都回去原来的地方去了?” 岳颖很不耐烦,“说,你有什么事儿,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廖云凯看着岳颖虽然生完了孩子可是身材还保持的很好,铁毅他们那些让他忌讳的人也不在,即使岳颖现在再强,自己的能力不也一样是提升了吗? 他奸笑着,“岳小姐现在单身一人只怕生活会很艰难,不如跟我走,我会好好的照顾你,包括你的孩子,怎么样?” 岳颖二话不说,一拳往他的心口捣去,廖云凯居然没能躲开,他很惊讶的望着岳颖,只见岳颖淡淡的解释道,“知道什么是母神吗?” 廖云凯捂着胸口连连摇头。 岳颖狠戾的瞪着眼睛怒道,“就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要是想收回来,你就跟那些死人一样变成干尸!滚!下次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掐不死你!” 廖云凯恐惧的跑开了,可是回到车上之后,他又觉得岳颖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威胁,不把岳颖除掉,自己怎么能安心呢。 他揪住后备箱里捆着的那个男人,“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我想跟他联手!” 爱德华博士住在薛如龙的别墅里,他被岳颖注射了限制细胞生长的药物,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萎靡。 “博士!” 那个被廖云凯抓住的男人跑回别墅,门口的保安检查过他身上没有带武器,带了他进到博士的房间。 “博士!我们没能完成任务,但是他们中间那个被我们装上跟踪器的家伙说要跟您合作,您看?” 爱德华博士僵尸一样,一下子跳起来,“他在什么地方?去,我现在就要见他。” “您不用着急,我这就去跟他联系。” 那人刚走,一个搞技术的进来报告,“新的谈话记录已经整理好了,请您过目!” 爱德华博士一看廖云凯和岳颖的对话,忍不住惊呼,“天啊!母神?她是母神?怎么会真的有母神?” 薛如龙刚好经过爱德华的房间,听到他惊讶的呼声,站在门口顿了一下,然后端着一杯葡萄酒靠在门框上,“怎么?事情有进展了?” 爱德华激动的拥抱了一下薛如龙,脸上的喜悦忍都忍不住。 “你没想到吧?那个女人居然是传说中的母神。” 薛如龙眼神微微凝滞,“不可能吧?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那不是只是传说里才有的事情吗?” “我一定要解开这个秘密!” 岳颖根本不知道自己跟廖云凯的说话会被录下来,她正为自己的生活着急,带着小小身无分文,感觉自己是不是得拿个饭钵去天桥了。 就在她急得不行的时候,隔壁的王大妈出来骂街,“哪个挨刀要砍脑壳的偷了我家的摩托车?要死哦!自己没有挣钱去买个啊,害得我娃子上班都没得用......” 岳颖眼珠子一转,出去门外对王大妈说道,“大妈!你帮我照顾一下小小,我帮你找回来。” 王大妈对岳颖这种流动人口外来户很是排斥,可是一想到几千块钱的摩托车没了更难受,哄哄孩子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真找回来了,等于省下半年的工资呢,傻瓜才不干。 “行,那就麻烦你了啊!” 岳颖笑笑,“还不一定找不找的到呢,不过您也知道我有个朋友在派出所里,总是要方便些。” 王大妈笑的眼睛都眯起来,把小小当自己亲孙女似的。 岳颖在院中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汽油味道,混着王大妈儿子大鹏的体味,往南边去了,味道还很浓厚,应该很好找。 她转到南边,没走多远就发现摩托车停在一个旅馆门口。她走过去按了几下喇叭,大鹏慌慌张张的从楼上跑下来,一看是岳颖,奇怪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岳颖撇嘴一笑,他身上有股女人的香水味。 “你出来怎么不跟你妈说一声,摩托车不见了,你妈以为是谁偷去了呢,我是顺路经过恰好看到了,想抓贼呢!” 岳颖调侃的大鹏脸都红了,跟岳颖道歉,“我还有点事儿,这是钥匙,你就说是我哥们骑走了,被你瞧见要回去,可千万别告诉我妈我在这里啊!” 岳颖笑道,“你也真是的,好好找个老婆结个婚不好吗?偏要瞎混。” 大鹏笑笑,“我讨厌被别人管东管西的,有了老婆就不自由了。” 岳颖脚步一顿,稍一愣神骑上摩托车回去了。 王大妈瞧见自家丢的摩托车找回来了,激动的拉着岳颖感激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这是我今天包的包子,你带回去尝尝!” 岳颖笑着抱回小小,拎着包子回到家里,好歹能吃顿饱的,不用上天桥了不是。 小小的小牙长出来两颗,总爱拿东西塞嘴里啃着。 岳颖掰了一块包子皮,揭下外头的表皮,只把个芯子给小小搁嘴里咂吧,想着自己以后帮人家找东西也是个很不错的活计啊。 第六一三章 出名(一) 说干就干,岳颖找出一张纸皮,用记号笔写了替人寻物四个大字,下面是一排注明,包接送,找到失物后按失物价值的百分之十收取报酬! 岳颖自己有能力,她不怕会有人耍赖皮。 下午岳颖就带着牌子在车站附近的天桥山摆起了摊子,隔壁摆地摊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 她见岳颖抱着娃,纸皮上写着帮人寻找丢失的物品,很是好奇,神秘的问道,“妹子,你这算卦不是算卦,解灾不是解灾的,这算是哪一门啊?” 岳颖呵呵一笑,“寻宝门的!” 两人聊的热闹,就见一个人慌慌张张的从她们面前经过,好象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岳颖原本没打算理他,可是那人却瞧见岳颖搁地上的牌子了。 他走过去紧张道,“小姐,你这说能帮人找东西是真的假的?” 岳颖抱着小小撇了他一眼,好歹也是开个张,这人虽然猥琐了点,可是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客人。 “你想找什么?” “我身份证丢了,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岳颖深深吸了口气,很快就发现是在售票的窗口他忘了拿了,连身份证带钱包一起被售票员收起来了。 “找到要付二百!”岳颖不客气的说。 那人吓了一跳,“你抢钱啊!” 岳颖指指脚边的纸牌子,“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找到失物后按失物价值的百分之十收取报酬,你别告诉我你不识字。” 隔壁的大姐也懵了,这什么身份证啊,这么值钱,丢了去补一个不要钱呢,花二百值吗? 那人头上冒着冷汗,“你要是能找到,我就付你钱!” 岳颖把纸皮交给那个大姐,“你帮我看着点啊,要是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去办事儿去了,十分钟就回来。” 大姐诧异的睁大眼睛,“这么快?” 岳颖抱着小小,带着那个猥琐的家伙来到售票窗口,道,“我刚才钱包忘拿走了,谢谢你帮我收起来。” 售票员小姐姐看了岳颖一眼,这样的事情多了,她也不记得是不是岳颖落下的,只问道,你说说里面都有些什么? 猥琐男郁闷了,他说不上来,只知道里面有身份证和钱,其他就不知道了。 岳颖翻了个白眼,道“身份证男,李志国......钱二千零三块五。” 售票员点点头,把钱包交给岳颖,岳颖打开钱包从里面抽了两张一百的,把钱包还给李志国,见他还傻呆呆的,教训道,“下次买票别这么丢三拉四了!” “你跟踪我?” 李志国十分严肃的看着岳颖,岳颖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值得我跟的,除了钱包里这二千多块钱,啥都没有,我又不认识你,闲疯了跟踪你。” “那你怎么对我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岳颖也觉得很奇怪,她只要想着那钱包,钱包里有什么自己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了,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等到猥琐男走后,她回到摊子上,还在琢磨这件事情,她默默想着铁毅,铁毅...... 结果脑子里真的能看到铁毅,他身边有个老和尚,手里还抱着个小女娃,金黄色的头发十分可爱。 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 岳颖正高兴,突然一阵心慌气短,小小差一点都让她给摔了,亏的旁边的大姐给扶住,“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岳颖苦笑,“钱不好挣啊!” 大姐神秘兮兮的说,“嗯,我知道,肯定是用法力过度了,姐告诉你,我家婆姨就是跟你一样的,可能耐了,能给人治疮,不打针不吃药就能好,不过每天不能给太多人治最多看十个,赚死了。” 岳颖哭笑不得,她把自己当成大仙了。 歇了一阵,这大姐很热心的,给她买了一瓶水,还有几个包子,岳颖一顿吃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赚一笔,心说到五点就下班回去吧,小小也累了。 就在她准备收摊的时候,来了个中学生,眼泪巴拉的看着岳颖,“姐姐,你真能帮人找东西?” 岳颖心一酸,“你丢什么了哭的这么伤心?” “我妈妈不见了,你帮我找回来,我,我没多少钱付给你,这是我所有的零用钱,我全都给你,你帮帮我吧!” 那学生哭的都快要跪下来了,路过的人围上来看热闹。 岳颖无奈的摇摇头,那些钱凑一块还不到一百块,自己怎么好收呢,只当做善事了吧。她也不想看这孩子哭,只说道,“你有你妈妈贴身的东西吗?” 中学生摇摇头,“都被爸爸烧掉了。” “你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爸爸说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以后会给我找个新妈妈,可是我好想好想妈妈啊!”中学生哭的很伤心。 岳颖也很难过,但是没有气味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她也不想欺骗这孩子,安慰道,“你什么时候找到你妈妈的贴身用的东西了,什么时候来找我,我最近都会在这天桥上摆地摊的。” 岳颖把钱整理好,还给那个学生,就在大家很惋惜的时候,那学生突然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木雕。 岳颖一看惊讶的不行,居然是只狼木雕,跟自己的那个铜雕狼是一模一样的,她一把抓住学生的手臂问道,“这个真是你妈妈的?” 学生吃痛,叫了一声,岳颖松开手,“对不起,这个东西跟我家里的很像,我有点激动了。” 学生忍着痛点点头。 岳颖仔细嗅了嗅那个木雕狼的味道,有种淡淡的清香味,自己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她闭上眼睛,开始搜索空气中的味道,十里之内,没有,二十里之内也没有,三十里之内,隐约有点淡淡的味道,不过不确定是不是。 “这个能先放我这儿吗?我明天这个时候在这里等你,到时候给你答复。” 学生道,“只要你能找到我妈妈,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岳颖高兴的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能找到的,只是今天太累了,你妈妈的位置又太远,明天我要先去一趟才能回来给你答复。” 第六一四章 出名(二) 岳颖回到家里,迫不及待的取出木雕狼,仔细一看跟铜雕狼的确是一模一样,就连尾巴后面的分叉都是一样的。 “必须要找到她,也许找到她就能找出这种狼的雕塑,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球上的原因了。” 夜里她又想到铁毅了,可是怎么都看不到了。 岳颖不知不觉睡着了,月亮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她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在慢慢变化,她开始变的衰老。 等天亮的时候,岳颖去卫生间,把自己吓了一跳,镜子里的那个跟自己长的差不多的大妈是谁啊? 牙杯掉在地上,她不敢相信的凑近了再看,结果还是这幅中年妇女的模样。 难道说自己不可以消耗生命力去做那些事情? 她很苦恼的洗完脸,看着桌子上的二百块钱郁闷道,“早知道这个是要消耗我的青春为代价,我说什么都不干了,二百块钱,我至少老了十年呢,”岳颖苦笑,“我真是亏大了。” 她收拾好自己,背着小小坐了公交车,往昨天发现的地方去找。 结果味道越清晰的地方,位置越是偏僻,结果她到了一个公墓里,那学生的母亲原来已经长眠地下了。 岳颖微微一声叹息,“还想问你一些事情呢,没想到你还先走了,算了,就当是我做了好事吧。” 岳颖准备走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她忍不住还是用了能力去探视坟地,里面除了一件衣服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骨灰盒呢?这人去哪儿了? 她望墓碑上仔细看去,这才发现,碑上的人名字是青梅! 这怎么可能? 她惊呆了,在这里站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小小闹的不得不离开,她才怏怏的走出公墓。 青梅怎么会穿过来的? 不,不,不,没那么巧,这个人肯定不是青梅,一定是自己搞错了。 岳颖迷迷糊糊的回到家里,把小小收拾好,找了王大妈帮忙照看,自己去到天桥等那个学生,她要问清楚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午后天阴沉沉的,一如岳颖的心情,她来到天桥上,手里拿着一把折叠伞,静静的等着那个学生的到来。 旁边的大姐看到岳颖的样子下了一跳,“妹子,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嗯!” 岳颖淡淡一笑敷衍着。 “我就知道这钱没那么好赚,你这是操心操大了,人就老的快,以后别这么拼命了,悠着点。”大姐唠唠叨叨的说着,旁边来了个生意,又忙上了。 岳颖忧虑的望着昨天那个学生来的方向。 天空飘起了细雨,天桥上的行人渐渐的少了,大姐见生意不好,也没有再等下去,收拾了自己的摊子准备离开。 岳颖焦躁的在天桥上走来走去,直到天黑了下来,那个学生还是没有出现,她正想要回去的时候,突然闻到那个学生的味道,他还是来了,不过因为没有带伞全身都湿透了。 岳颖怜惜的给他遮住雨,抱怨道,“怎么不拿把伞再来?” “不敢回去,这事情要是被爸爸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岳颖拉着他走到一间面馆,“你妈妈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先吃点东西吧。” 学生很尴尬的看着岳颖,“我没钱!” 岳颖揉揉他的头,“阿姨请你的,放心吃吧!” 要了两大碗面,等那学生吃完饭,岳颖才问道,“你妈妈叫青梅,那你爸爸叫什么?” “我爸叫岳刚!” 岳颖手里碗啪嗒掉在地上砸碎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岳福!” 岳颖目瞪口呆,“你认识小六福吗?” 岳福点点头,“他是我弟弟。” “那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叫七福妹?” 岳福又点点头,“他们都在老家呢,就我跟爸爸妈妈来了这里,去年的前天......哎!” 岳颖见他欲言又止,知道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她跟老板道了歉,结算了饭钱和碗钱,跟着岳福要去他家里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时间错乱,时空也错乱了吗? 岳福问岳颖,“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事情?” 岳颖苦笑,“我并不知道,只是猜测,你妈妈我已经找到了,可惜她人已经离开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你找到她,不过我会认真去找的。”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岳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廖云凯,他突然出现在这附近肯定不是有什么好事情。 岳颖害怕连累岳福,留下了他的家庭住址,说以后再去找他。 岳福刚走没多久,岳颖身后一辆黑色轿车停了下来,廖云凯从车上走下来,皮笑肉不笑的对岳颖说,“岳小姐,咱们又见面了,怎么几天没见,你看起来......” 岳颖皱着眉头,厌恶的说道,“你该去医院看看眼睛了!” “你可爱的小公举在我的手上哦!” 廖云凯话音刚落,岳颖就掐住他的脖子,愤怒的用手按在他的胸口,一股精纯的能量从廖云凯的身体里被岳颖抽走。 “小小是我的忌讳,谁碰谁死,没有例外!”岳颖瞪着他的眼睛狠戾的说。 “是爱德华博士,我已经注射了基因针,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行?......” 廖云凯的话未说完,人就变成了干尸,车立刻开走了,这种怪物,一碰别人就会变成干尸,谁还敢接近? 岳颖一皱鼻子,搜寻小小的位置,国际大酒店的顶楼? 薛如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底线,真当自己是个傻瓜抓不到他? 岳颖打了个的直奔国际大酒店而去。 她人没到,爱德华博士就先接到了电话,“她,她,她去了!” “去哪儿了?” “去公司里找孩子去了。”另一辆车里的人,紧张的报告。 爱德华博士笑着说,“好,好啊,能来就好,都准备好了吗?这次一定要把她给抓住!” 房间隐蔽的地方回答,“准备好了!” “只要她一出现立刻抓捕!”爱德华博士满眼的兴奋。 小小孤零零的趴在房间的地上痛哭,身边熟悉的人一个都没有,好害怕!哇...... 第六一五章 出名(三) 岳颖横冲直撞的冲到顶楼上,她已经疯了,铁毅他们不在自己身边,唯一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小小要是有什么意外自己真是不想活了。 她还没有上到顶楼就听到小小的哭声了,心都要碎了,那个该死的爱德华,为什么自己要心软留他一条命。 她现在真是恨不能把自己掐死。 这回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爱德华活着了。 上楼的电梯格外慢,岳颖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憋死了,突然电梯停住了,四面被注入一种不知名的气体。 岳颖郁闷了,自己只图快,却不想一时不察中了爱德华的圈套,他是故意让小小痛哭然后扰乱岳颖的判断,从而让她不能用心防范,被困在电梯里。 岳颖屏住呼吸躺在地上装死。 爱德华博士很聪明,可是他不知道岳颖会假死,能一个小时之内不呼吸。 等到电梯升上了顶楼,一群保安冲过来,搬的搬抬的抬,岳颖突然一跃而起发起攻击,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和速度不到五分钟,电梯口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着。 收拾完保安,岳颖直冲关着小小的房间去。 爱德华看到摄像头里保安的失败,把抱着小小的录影直播出去,岳颖看到眼前的大屏幕上小小伸着手要妈妈,心都碎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岳颖目呲欲裂。 爱德华笑道,“你不用紧张岳小姐,咱们可以好好谈谈,只要你说出时空隧道的秘密,我就把这孩子还给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看看这个,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你错了,我们其实知道的很多!”爱德华博士把他们几个在m国实验室里的所有行动都编辑了起来,还有后来自己跟廖云凯的对话,这个混蛋其实他一直在谢瑾身上装的有窃听器,只是不知道是装在哪里了,岳颖仔细一想,项链! 窃听器肯定是装在项链上了,谢瑾居然在祭祀之地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这里才过了短短的两天时间,而那边已经是十年了,难怪自己的容貌会变化,她还以为是自己真的用功过度了。 爱德华博士得意的说,“我可以给你的女儿安排最好的保姆,让她上最好的学校,只要你答应协助我做研究,你所有的条件我都尽可能的满足如何?” 岳颖淡淡笑道,“你研究之后决定怎么做?是要打开时空隧道,还是要抓几个异界之人做研究?” 爱德华博士的眼睛里充满渴望,“我想要知道那个叫谢瑾的为什么有那种能力,那个叫铁毅的为什么总能那么冷静,还有你们身上的所有秘密,你是从十年后穿越到这个叫岳颖的身上的,这些我全都知道,我要好好的研究!” 他正说的兴奋的时候,冷不防小小挠了他一下子,他一撒手,小小从他手里跌了下去。 岳颖心头一紧顿时晕了过去。 等岳颖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床上,身上插满了仪器,岳颖赤红着眼睛咆哮,“小小呢?” 爱德华博士在实验室的另一边激动道,“好,就是这样,心跳二百,血压一百四,太激动了不好,血流速度太快了,细胞分裂繁殖的也太快了,记录下来!” 旁边的学生认真做着记录,不一会血检报告出来了,各项指标超过普通人的三倍...... 岳颖手腕跟脚腕上被特殊的金属绑着,她死命的挣扎也挣脱不了。 “小小没了,我宁可自爆也要跟你们同归于尽!”岳颖愤怒的运转全身的功力。 眼看她的身体开始膨胀起来,爱德华急了,“别,千万别这样,你的孩子不是我不给你看,而是她被人给抢走了,我们现在正在找回来,你别激动,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你也别这么伤害自己好不好?” 岳颖不肯相信,她认为小小肯定是被爱德华摔着了,他才不敢让自己看,她一心求死也不管自己的身体会如何,只管压缩功力再膨胀,直到把手腕上的镣铐给挣开,一使劲把脚上的镣铐给扯断,气势汹汹的冲到实验室里,可是爱德华博士见事不妙,带着所有的数据和记录匆忙逃走了。 岳颖第一次真正的发了火,运足了力气把这房间给砸了个稀巴烂,追捕爱德华,成为了她生活的第一要务。 她并没有发现,她刚离开不久,岳刚就回到这里来,结果却是看到一片狼藉,岳颖人已经不见了。 岳颖一路追杀爱德华,哪怕他再怎么消除自己身上的味道也逃不过岳颖的追击,岳颖自从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是要消耗生命力,而是自己的命运是与另一个时空相联系而造成的,就放心大胆的使用这种能力,爱德华再怎么躲也躲不过。 他们坐飞机,岳颖只能做火车,一快一慢,距离越拉越远,直到追不上了,岳颖才恨恨的回去,可是她并不甘心就这么放过爱德华,她要为小小报仇,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呢! 爱德华回到m国后,虽然资料不足,但是他还是以时空旅行为题写了一篇论文,发表在最顶尖的研究论坛上,结果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岳颖这个名词也被多次在论文中被提及,尤其是她所拥有的各种能力成为人们质疑和讨论的话题。 可是很多人想要找到她却只有她的事迹,根本找不到本人,没过多久,写出论文的爱德华博士在研究所里跳楼自杀。 岳颖报了仇之后心情格外难受,在靠近海边的一个咖啡馆里喝咖啡,一个女招待从她身边走过,说着流利的外语。 岳颖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一时没能想起来是谁,突然一个老人犯了病,躺在地上抽搐,那个女人掏出口袋里的帕子塞在这个老头的嘴里,免得他咬掉自己的舌头,然后用身上的别针在这老头的头上扎了几针,没过多久,老头停止了抽搐,被送上救护车带走了。 岳颖跟在她的背后,小心的叫了一声,“青梅?” 第六一六章 出名(四) 青梅的脚步顿住了,她听清楚了,可是并不相信岳颖能到这种地方来,从华国到m国有多么艰难只有自己才知道。 岳颖追问,“你是青梅吗?” 青梅转身看了一眼立刻惊呆了,“小姐?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她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岳颖很难受的看着这个身材微微发了福的中年妇女,想着自己穿越时空隧道失败,小小失踪,这一切在见到青梅之后全都发泄了出来,两人相拥而泣。 “我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岳颖很委屈的跟青梅倾述,青梅道,“我去辞了这份工作,您等我一会儿。” 岳颖点点头,情绪稳定了下来,是啊,既然找到了,那么以后有的是日子聊。 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的想要依靠一个人,许是寂寞了的原因吧,而且青梅知道的事情很多,她可以认真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们的容貌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没一会儿青梅脱下了工作服,跟岳颖去了另一家咖啡馆,这里档次更高也更幽静,靠着大海,能听到波涛拍击海岸的声音。 “要加糖吗?”青梅给岳颖打开糖袋,准备给她加糖。 岳颖摇摇头,她不喜欢甜的,青梅把糖袋放在一边,拿了自己的那份全加了进去,拿着勺子搅拌,神色有些凝重,怎么看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我来到这里才明白您以前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姐妹一样,对其它人也那么好,原来真有这样可以自己做主的世界,这简直是太神奇了。”青梅的眼神闪烁。 岳颖淡淡笑道,“喜欢你可以留下来的。” 青梅摇摇头,“这里的时间太快了,每个月我的身体都会出现一些衰老的迹象,我在那边才二十多岁,可是到了这边却三十多了,平白老了十岁,太不划算了,再说,我在石牛寨也没有不自由,只是没有这里这般方便就是了。”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青梅叹了口气,“十个月前朝廷跟戎族定下了互不侵犯条约,谢瑾带了一万戎人去祭祀之地祭祀,我跟岳刚带着大福给侯爷送粮草,路过那阵的时候怎么都走不过去,我急了,下车一看居然车前边有一只狼,于是我就跟它对峙,岳刚怕我吃了亏就下车来护着我,谁知道大福淘气,拿弹弓射了那只狼的眼睛,那只狼向我们扑过来,我吓了一身的汗,抓住它的爪子就喊了句,走啊!结果就一道白光,就把我们送到了华国。” 青梅缓了缓,唊了一口咖啡,“岳刚很快就习惯了这边的生活,他在一个建筑工地工作,很得老板的赏识。” 岳颖点点头,岳刚连石牛寨那么大一摊子都能管好,一个建筑工地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太屈才了。 “然后呢?”岳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青梅接着说,“然后他找了所学校,托了老板的关系把孩子送去读书,一开始大福跟不上,可是后来,他拼了命的补课,现在免强能跟上了。” “我在天桥摆摊的时候见到过他,长得很高了,像个大小伙子,多亏了你照料。” 青梅笑笑道,“这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情,小姐又外道了。” 岳颖苦笑,“他哭着差点给我跪下了要把你找回去,可是我找到了你的坟墓,却发现里面只有一件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青梅的脸色沉了下来。 “因为我发现了侯爷的踪迹,想要找他打听小姐的消息,而岳刚却不愿意放弃这里的生活,他,他在外面有人了......”青梅委屈的捂着脸,看样子伤的很深。 “不可能!岳刚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岳颖有些激动了,拍着桌子站起来。 青梅不敢跟岳颖争执,只说道,“我是亲眼见到的,结果那天眼看着你们上了船,我追过去,被他拉住,在码头上厮打了起来,结果我掉进了海里,他不会水,估计是因为这个才会以为我死了吧。” “那你后来是怎么来的这里?” “我被冲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海岸上,被渔民救了下来,因为我会医病,治好了几个人的顽疾,他们为了感谢我,帮我打听到那船是往m国去的,所以我就另外买了船票到了这里。” 其中很多的艰辛青梅并没有说,她为了能留在船上,一直在后厨帮忙做杂物,有时还会被船员欺负,她都忍了下来,只是为了找到岳颖。 可茫茫人海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无奈之下就在这海边边赚钱边打听。 岳颖看着她消瘦而又沧桑的脸颊,心里十分愧疚,“都怪我,连累了你!” 青梅笑笑,“现在我终于找到小姐了啊,您难过什么?” 岳颖叹了口气,仰起脸来笑着对青梅说,“咱们先回去,等我见到岳刚好好捶他一顿给你出气。” 青梅撇撇嘴,“我才不稀罕他,在这里都可以离婚的,回去我就跟他离了,再嫁个好的。” 岳颖见她说的一本正经,调侃道,“别是看上了异国风情,还想带个混血儿回去?” “小姐!您又取笑我。” 两人嘻嘻哈哈的,收拾好了行李,在货船上船员的帮助下,又偷渡回了华国。 青梅近乡情怯,跟岳刚分开快一年了,突然回来感觉很别扭,又很想见他,可是又觉得那口怨气出不来,胸口十分憋闷。 只是岳颖突然紧张起来,空气中有小小身上的奶味。 她也不催青梅快走,自己扔下背包就跑,青梅反应过来的时候,岳颖已经跑远了。 “小小!” 岳颖穿过巷子,往一栋八层高的楼上奔去,四楼的门没关,岳刚才抱着小小回来,她正睡的香甜。 “小姐?” 岳刚惊讶的嘴巴张的老大。 岳颖却没有搭理他,板着脸把小小抱在自己的怀里先亲了一下,然后冷冷的说,“青梅还在后面,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误会,现在你必须把她好好的哄回来,否则别再叫我了!” 第六一七章 出名(五) 岳刚听说青梅在后面,激动的就跑了出去。 岳颖淡淡一笑,“我就知道岳刚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 果然没过一会儿,青梅一边别别扭扭的挣扎着,一边骂岳刚,“你还来拉我回来干什么?我可是要跟着小姐走的,大福我也带走,你就自己一个人过好了。” 岳刚急的一头汗,“我跟那个女人真的没有关系,你说她一女人上厕所走错了怨我?我又没去女厕所?你委屈我才委屈呢,她长什么样子我没看到,我长什么样子她全看的一清二楚,还说我非礼她,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青梅啐了他一口,两人搂搂抱抱的进了门,岳颖抱着小小去了阳台,也不管他们夫妻怎么折腾。 直等到小小快要醒过来了,两人才红着脸从屋里走出来。 岳颖想笑又不敢笑,怕羞着青梅,都这么些年了,也受了西方自由文化的洗礼,怎么人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呢。 岳福放学回来,看到屋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承诺帮自己找回青梅妈妈的人,一个是自己失踪了的青梅妈妈。 他激动的不行,岳颖拉着他生气道,“你要是早些认出我来,大家早团聚了。” 岳福拉着岳颖叫着娘。 岳刚激动的要带大家出去吃饭,结果路过一家餐厅的时候,薛如龙的车从岳颖的身边开了过去。 岳颖鼻子一抽,把小小交给岳刚,板着脸说,“我还有件事情没有办完,你们带着小小先去,不用等我,我事情办完了自然会来。” 岳刚不明白岳颖要干什么,只见她追着一辆黑色的车,不见了,岳刚只好带着老婆孩子先进去餐厅里。 岳颖打了一辆出租车跟着薛如龙一直来到廖云凯的别墅,结果发现里边的保安全都换成了薛如龙的人。 跟司机约好半个钟头后出来,岳颖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翻了进去,这里她来过一回,熟门熟路,很快就从卫生间进到了客厅里。 薛如龙站在一进门的地方打手机,“不可能,根本没有她的出入境记录,她家里也没人,只是她家隔壁的邻居说几天前岳颖回来过,现在正安排人在找,是,一定找到......” 岳颖的脸沉了下来,“你告诉他,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你想怎么样?想跟爱德华博士一样的下场吗?” 薛如龙手开始颤抖起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没注意的时候!”岳颖打开酒柜,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里一样,“要来一杯吗?” “我并没有做什么!”薛如龙想要逃走。 岳颖走到他的身边,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泄露了我的秘密!” 薛如龙还没来的及呼救,就被岳颖扭断了脖子。 看着薛如龙躺在地上的尸体,岳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要不是你出卖我,我的小小怎么会落在爱德华的手里,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哼!我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出了胸中的闷气,岳颖心情好了很多,拿起薛如龙的手机,里面还在不停的呼喊,“喂!龙桑?” 岳颖傲慢的把手机放在自己的耳边,端起红酒唊了一口,“别叫了,他回答不了你了,你有什么话问我好了,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是对我的事情太过关心,对不起,来一个我杀一个,你尽可以试试!” 岳颖微微眯起眼睛,挂断手机,心中暗想,还是要早些回去才行。她走到薛如龙的房间,打开衣柜,里面居然有个暗格,暗格里藏着一个保险箱。 岳颖找了半天,没找到可用的东西打开,硬把这保险箱给抠了出来,用床单裹了,背在身上,按原路返回。 等她来到出租车这里,司机早等的不耐烦了,一路直接送到了岳刚家的楼下。 岳颖敲开门,也没顾得上抱孩子,就让岳刚把这个保险箱给劈开。 岳刚笑笑说不用那么麻烦,他们工地上刚好有个工人以前是撬锁的,被关了五年,手艺不错,找他来几下子就解决了。 岳颖严肃道,“这事儿,不能传出去。” “放心吧小姐,我会处理好的。” 岳颖向来对他都是很信任的,没有一丝犹豫的交给他去办。 结果那人来了不到五分钟就把保险箱给打开了,里面放着好几摞现金,还有些票据,最关键的是那里面有铜雕狼。 岳颖感激的顺手拿了一沓钱给那开锁的人,岳刚有些肉疼,到了这里才知道这钱是好挣,可是没本事你别想挣大钱,结果只开个锁岳颖就给了那家伙一沓子,少说也有三四千,抵的上他一个月的工钱了。 “这太多了些,少点,你这手艺值不了那么多!”岳刚又抽回来一半。 那人原本正乐着,开个保险箱最多给个一两百块到天边了,这一下子得了一沓子,真是天上掉馅饼了,谁知道又被岳刚拿回去一半,出到门外还挤眉弄眼的,“你下次还想不想有这样的生意了?” 那人只好拿着剩下的那一半回去了,这样也不错了,半个月的工资呢,可以大吃一顿了。 岳颖知道岳刚克扣开锁那人的工钱,却没有责罚,只拿了那个铜雕狼问青梅,“还记不记得谢瑾祭祀的时候是几号?” “九月十五,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跟我娘的生日是同一天。” 岳颖点点头,“现在才八月初,还差一个多月呢。” 青梅郁闷道,“可不是,也不知道他们在那边是不是一样的在祭祀,这样也许我们就能快点回去了。” 岳颖有些担心,她怕铁毅冲动的要到这边来找自己,这样两边又要走岔了。 青梅把主窝收拾出来让给岳颖住,自己跟岳刚住在小卧室,岳福睡在客厅里。 岳颖笑道,“你们不必照顾我,这保险箱里少说也有十几万现金,我住宾馆去,明天再来。” 青梅拉住她道,“小姐是嫌弃奴婢这里太差吗?” 岳颖摇摇头,“大福明天还要上学,小小夜里哭起来会吵着他的。” 岳刚呵呵一笑,“小姐不在身边的这一个多月,小小姐可是没有夜里哭过,听话着呢。” 第六一八章 出名(六) 岳颖抱着睡着的小小亲了一口,也不再拒绝,只是在这里摆出主子的身份使唤他们总是觉得别扭,可是岳刚和青梅却是做惯了的,不让他们服侍,他们反而不自在了。 岳颖睡觉之前,又想要看看铁毅,不知道能不能看的到。 她闭上眼睛冥想,结果看到在上京城新建成的忠义侯府前,铁毅刚刚接了圣旨,忠义侯府的老太太已经不在了,周元强到底还是娶了冯云,孩子都五岁了,跟周元强一样的淘气。 冯云倒是和气,对周元强百依百顺,只不过上朝的时候,遇上已经是正四品的巡察御史徐文芳,周元强本来已经沉寂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经常以讨论公务为名留宿徐家,惹的冯云经常眼泪汪汪的。 耿玥东比起以前更苍老了,她已经没办法再上战场杀敌了,在自己的院子里起了一间佛堂,每日念经,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和事,可是这些跟自己都没有一点关系,偶尔去一趟报恩寺,看看门口的狐狸,再跟狐狸似的无尘法师聊上半天,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你不想着他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铁毅不肯再娶,哪怕是老太太用自己的命去威胁,他也还是固执己见。 铁毅拿着酒壶,每到月圆的时候都会一人对月独饮,在他最不开心的时候,海娜陪在他的身边,如果没有七福妹跟她争宠就更好了,只可惜两人似乎生来就不对付,而每次爹爹都偏着那个异族的女孩。 岳小妹每次输了都要跑回娘亲的屋子里哭上一场,岳颖看的心里酸酸的。 小六福起了大名叫铁永维,他被铁毅扔进了军营里,跟念月,忆月,盼月三个每日严格训练,苦不堪言。 因为岳颖失踪,铁永维又被带回了忠义侯府,石牛寨现在是岳小妹在打理,眼看着她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却还要操着那么大一摊子的心。 岳英已经二十六岁,她跟谢瑾成了亲,住在狼王山上,一气生了四个宝宝,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把谢瑾给乐坏了,可是没多久就有流言,外面有四个跟大王长的很像的孩子要认祖归宗。 岳英揪着谢瑾的耳朵质问,“那些是不是你的种?” 谢瑾哭道,“不可能,我只忠诚于你,怎么会有种子撒在别人家的地里。” 郝蝶很为难的解释,“其实吧,那有一次,您喝醉了,并没有跟岳夫人在一起,是部落里其她的女孩。” 谢瑾赶紧跟岳英求饶,“我错了老婆,你打我吧,千万别不理我啊!” 岳英穿好羽绒服,带着几个孩子要走,谢瑾急了把她关了起来,岳英可不像岳颖身手那么利落,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已,跑了几回都被抓了回来,十分抱怨谢瑾限制她的自由,可是又反抗不了,只好郁闷的一边抱怨,一边又心安理得的接受谢瑾的伺候。 岳英他们带回去的书丰富了大周和戎族的知识和科技,那些原本是给小小准备的纸尿裤和奶粉,早就用完了。 岳英揪着谢瑾的耳朵说,“这回祭祀我一定要参加,再不让我回去看看我妈,我真的,真的会掐死你!” “知道了,老婆!这回保证再不会出意外了。” ...... 原来大家都过的还不错啊。 岳颖脸上早已湿透了,头开始发胀,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极限,放松了精神进入梦乡。 “铁毅!铁毅......你何苦呢!”岳颖在梦里喃喃自语。 另一个时空里,铁毅刚在院子里坐下,他如今比起没回来之前老了十岁,脸上已经有了细纹,不过他的脸嫩,看上去还是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不过那份严肃的气质,却是任何人都比不上。 海娜站在他的身后,什么话都不说,按道理她已经十五岁,也是该说亲的年纪,可偏偏谁都不要,只一门心思的要嫁给铁毅。 “别说我是你阿爸,就这一点就不行,别的都不用说了,你回自己的屋里去吧,明天往西域的商队就要出发,我把铁剑他们几个拨给你,一定能保证你一路平安的。” “阿爸!你真的要抛弃我吗?我是你一手带大的啊,我离开您的身边,就象花儿离开了大地,早晚都会枯死的啊!”海娜脸上一脸的泪水。 “你早该息了这心思,我是不会忘了你岳颖阿妈,喜欢上你的。”铁毅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在我的心里,任何人也比不过她!” 海娜不死心,“可是十年了啊,十年她都没有回来,她肯定是忘记你了!” “啪!” 铁毅气得混身发抖,忍无可忍给了海娜一巴掌。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颖,跟本不会喜欢上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岳小妹知道每到月圆之夜,铁毅心情就会很不好,他会拼命的喝酒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于是以给爹爹看帐本为理由,来到忠义侯府。 因为岳小妹的手里握着铁家军三分之二的粮草,还是侯爷认下的养女,门上的人对她十分客气。 “我爹呢?”岳小妹下了马,往后院跑去。 她身边的小丫头是大丫的小女儿,才刚八岁,迈着小短腿,跟在岳小妹的后面,一路跑进了后花园子。 一进门就看见海娜靠在铁毅的身上,两人样子十分亲密。 “你这个不要脸的外族女,我娘不在我爹身边,你就跑来钻空子,妄想!除了我娘,谁也别想当侯爷夫人!”岳小妹指着海娜的鼻子就骂起来。 平时铁毅若是清醒,他必定是要护着海娜的,可是他现在醉的自己都像一滩烂泥,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哪里还能注意的自己的养女儿。 海娜外族人的身份在这里很受排挤,小时候跟她们一起上学,人家都合起来欺负她一个,她也没敢说出来,一个是怕铁毅知道了会担心,以后再也出不去府门了,一个是,因为除了铁毅,她的眼里根本再看不进其他人。 第六一九章 出名(七) 海娜满嘴的官话,一点也不生疏的回敬道,“你娘十年都没回来过,说不定再也回不来了呢,若不是阿爸对我有养育之恩,让我可怜你,让着你,我早就让阿爸跟我一起回元昌去了,才不要留在这里整天受你们的气!” 岳小妹更生气了,“那你回去啊!谁也没拉着你,爹爹才不会丢下侯府和锁阳关不管,是不是爹!” 海娜没了底气,她心里明白要想跟铁毅在一起,就必须做个大周人,这么些年来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这口气就是不平。 她拉着铁毅的手,质问道,“阿爸!你看她!” 铁毅酒已半酣,总觉得岳颖在呼唤自己,他根本没有听到两个丫头的对话,就连海娜拉他的手晃了半天,他都没有反应,朦胧中感觉自己十分困顿,眼睛都睁不开了,两个丫头正斗的上劲,岳小妹见铁毅没有回答,立刻嘲讽,海娜不示弱的还击。 两人都没有发现铁毅的身影淡了些,一道白光在他身上闪过,只一瞬间就消失了。 岳颖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她很惊讶铁毅居然从白光中走出来,来到她的面前。 “我,我这不是做梦吧?”岳颖拉着铁毅的手,虽然他还一身的酒气,“竟是真的看见你了。” 铁毅也很奇怪自己怎么就到了岳颖的房间里,“是你吗?颖?” 岳颖的样子跟他离开时变了一些,少了些清纯多了几分成熟,铁毅激动的扑过来,岳颖并没躲开,任由他抱着,真实的,没有一点空虚的感觉。 “我肯定是在做梦,明知道你不可能会回来,还这么老了,眼角都有皱纹了,你可是比我还小些,现在看起来却是比我还要年纪大了,这肯定是在做梦!” 铁毅伸手摸着岳颖的脸颊,很熟悉的触感,他嘴角一咧,“就算是做梦,这也是我期待已久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每年谢瑾祭祀的时候我都会去,希望能被狼王召唤,可是每年都没有成功,也没见到你回来,你知道吗?今天是月圆之夜,我记得你也喜欢喝一些的,每个月我都在院子里陪你喝,跟你念那首对影成三人,想不到今天竟然成真了。” 铁毅激动的拉住岳颖的手说道,“跟我回去好不好?” 岳颖正好说好,突然小小“哇......”哭了起来。 岳颖感觉脑子一懵,使劲睁开眼睛一瞧,那里有铁毅了,只有白白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 她生气的抱起小小,原来是尿了,给她换好尿布,拍了几下屁股,郁闷的抱怨,“都怪你,好不容易做个好梦,却被你这小东西打断了。” 小小抱着给她冲好的牛奶,咕咚咕咚的喝完继续睡去,只留下岳颖靠在窗前,任由月光铺满全身,此时她发现窗台上的木雕狼跟平时不太一样了,那狼的眼睛居然亮了。 明明是木头怎么可能会发光的? 岳颖摸了一下,感觉里面软软的滑滑的,好像果冻一样的,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想了半天没想起来,顺手又放在了窗台上。 铁毅原本喝多了趴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睡着了,谁知道居然在梦中见到了岳颖,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只是很奇怪小小还是十年前的小小,岳颖却成熟了许多。 “嗯......阿爸,我要回元昌去,你送我回去,我不要留在这里了,他们全都欺负我!”海娜拉着铁毅的手撒娇。 这孩子是自己一手养大的,跟别的孩子不同,铁毅总是偏着她些,这让铁永维和岳小妹对她越发的不满,她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父爱。 铁毅已经不会再象她幼时那样去抚摸她的头了,只是淡淡笑道,“哥哥姐姐跟你玩笑呢,你不是说想骑骆驼了吗?明天阿爸带你去骑骆驼如何?” 岳小妹板着脸,“爹,明日哥哥休沐,您早许过他陪他去骑马的。” 铁毅脸一耷拉,“骑骆驼跟骑马有区别吗?都去就是了,这个也要争,亏得你娘是没回来,否则定会被你们烦死!你们也就是欺负我的性子好些。” 岳小妹最听不得这个,她一想到娘就哭着跑回去了,谁叫也不应,她知道自己是被亲娘卖掉的,她对岳颖的依赖比别人更甚,今天没有在海娜面前占上风,她很害怕铁毅会被海娜抢走,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啊! 铁毅见岳小妹哭着跑掉,有些愧疚,如果是岳颖在的话,说不定会护着岳小妹,她向来是最护短的。 “你以后绕着他们些,为父虽不指望你能跟他们生出同胞之情,但是兄弟晲墙的事情,为父也不想看到,既然你融不到他们一块去,那还是早日回元昌去好了。”铁毅脸色潮红,醉意未消,说完自己回去屋里想要再做个好梦与岳颖重逢。 海娜看着铁毅离开的身影,心中更加郁闷,“就是不许见她,哪怕时间过的再快些,也无所谓,她死了我还没死,我就不信,最后守在阿爸身边的不是我。” 海娜的眼中闪了闪绿光,铁永维她不敢动,岳小妹必须弄走,她实在是太讨厌了,每次自己都快要成功的时候就会被她破坏掉。 岳颖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一醒来,再睡着,也没能再梦到铁毅了。 第二天一早,青梅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饭,简单的白粥馒头,再配上几碟小菜。 岳颖眼皮子肿着,很明显是没有睡好,进青梅忙进忙出的,赶紧道,“买点回来吃就好了,自己做多麻烦。” 青梅端着一簸箩馒头出来说道,“还说这个呢,咱们在石牛寨的时候哪里买来,养成习惯回去可就难改了,倒是自己做的吃着更香甜。” 她给岳颖端好饭菜伺候着吃了,自己在屋里给小小穿衣服。 岳颖心里感慨,这都什么时代了,来了也没能改变他们的习惯,岳福是岳颖正吃饭的时候起来的,一脸不满意的说,“娘,我昨天夜里听到小妹哭了一夜,说海娜想要把爹抢走,说您也不快点回去,她都快要成野孩子了。” 第六二零章 出名(八) 岳颖手里拿着馒头一下子掉在地上,他居然跟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样?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你妹妹穿的什么衣服,梳着什么发髻,你还记得吗?” “怎么记不得,她穿着粉色的褂子,上面是晴姐姐给她绣的蝴蝶,梳个包包头还是小时候您爱给她梳的样式,我说过她几回,可她就是不肯换,这回是真是伤心了,还从来没见过她能哭一夜呢。”岳福的情绪很低落,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安慰自己这个妹妹。 岳颖叹了口气,饭也吃不下去了,“你快点吃吧,好好学习多学点有用的。” 岳福跟小时候一样,心粗的象棒槌一样,吃过饭自己上学去,岳刚一早去了工地,家里只剩下青梅跟岳颖。 岳颖突然想起木雕狼眼睛里有东西,吃完饭去拿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空了,什么都没有,只有黑黑的眼眶子。 她那着木雕狼问青梅以前有没有发现过异样,青梅摇摇头,“这东西大福喜欢,一直带在身上,我们哪里能摸一下子,他肯把这个送你,也算是有心了。” “还不是为了你,我都醋了呢!” 岳颖说笑着拿着木雕狼研究,青梅端着碗一边吃早饭一边看着新闻。 “昨天晚上,绿水别墅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惨案,市十佳优秀青年薛某某被杀身亡......” 青梅看着电视画面上那个被抠下来一块的地方,刚好可以塞进去一只保险箱,就问岳颖,“小姐,这事儿是不是您做的?” “嗯!” 岳颖淡然的说道,“他出卖我,把我的消息卖给别人,还让别人抓了小小来威胁我,要不是岳刚救下了小小,说不定小小早就没命了,这样的人,留不得!” 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昨天自己背着保险箱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夫妻两个想问了,不过是碍于身份不好说而已,今天彻底说清楚了,让青梅也安心。 青梅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妈妈了,一听岳颖这么说,当时就咒骂道,“这样的人真是该死!” 青梅吃完饭收拾好了东西要去超市买东西,岳颖正好要给小小买些奶粉,就一起去,超市今天特别热闹,正做活动,突然广播里传出寻人的通告,“一个二岁的小男孩走失,有谁看见过赶紧去服务台告知工作人员,孩子的妈妈现在非常着急!” 超市很大出口就有四个,岳颖刚开始并没有在意,她们刚刚才到门口,怎么也不可能见过那个孩子。 就在她抱着小小要进门的时候,突然身边走过一个四十多岁推着童车的女人,车上坐着个睡着了的孩子。 岳颖耸了耸鼻子,把这女人给拦了下来,“这个孩子不是你家的吧?” 女人慌张的瞪起眼睛,“你胡说什么?这就是我家的孩子。” 岳颖淡淡一笑,“你自己家的孩子舍得这般凉着睡,连个小被褥都不给盖着的吗?” 女人狡辩着,“我家住的近他刚才睡着,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怕什么?” 岳颖眼睛直瞪着她道,“那他身上怎么那么大的迷药味道?” 女人慌了丢下车子就跑,青梅伸腿绊了她一跤,扭住她的手臂交给商场的保安处理。 孩子的妈妈激动的跑过来跟岳颖连连道谢,岳颖却没当成一回事儿,皱着眉头说道,“你下次小心些,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都不知道,怎么当妈妈的。” 孩子妈妈愧疚的不行,解释自己只顾去抢打折的商品去了,孩子站在身边没注意,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就被人钻了空子。 “你怎么知道她给宝宝灌了迷药?” 岳颖揉揉鼻子说,“我闻到的,我对迷药过敏!” 青梅眼神怪怪的看着岳颖,小姐在说谎,可是她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说谎,她没有质问的资格,只能把疑问埋在心里。 买完东西,结账的时候,保安请岳颖去一下做个记录,岳颖很不耐烦这些,她怕自己被查出来跟薛如龙的死有关,连累了青梅和岳刚,自己过意不去。 可是保安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岳颖去录口供。 岳颖抱着小小进到保安室的时候,居然看到了王指导,两人吃惊的对视,“怎么是你?” 岳颖苦笑,“我也没想到会是你啊!” 王指导咳了几下,“那个你知道刑伟去哪里了吗?上次他去找你们,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岳颖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呢,他们几个一起走了,就剩我带着孩子在家里,到现在也没有一点音讯。” 王指导眼神闪烁,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只问了简单的几个问题,把基本情况登记了之后,把那个人贩子带回了派出所。 第二天按岳颖留下的地址找到了青梅他们住的地方。 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随意搁着的保险箱,不由问道,“岳女士,你家里搁个保险箱干什么?你们身手这么厉害,谁不长眼睛敢上你家偷东西?” 王指导一边调侃一边观察着岳颖,她跟青梅之间并不像是普通的亲属关系,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比如岳颖在别人家做客,却像主人一样站在客厅中央,青梅开门倒水忙的不宜乐乎,她却理所当然的坐在沙发上陪着自己喝茶聊天,这种情形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你知道现在m国已经向国际刑警发出了通缉令,要捉住你归案,赏金已经升到了三百万,你现在的处境不妙啊!” 岳颖淡淡一笑,“那又能怎么样,我是什么人,你是最清楚的,这里面的好些事情我也没打算隐瞒,你别告诉这是你的好心来给我通风报信的,我只想要知道你到底是想要知道些什么?” 王指导员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岳颖会这么直接的问自己,他原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控制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岳颖看破。 “我们得到了一部分爱德华博士的实验报告,他发现了一种惰性很强的物质,现在经过专门研究,这种物质很有用,所以,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东西告诉国家,我会给你申请补偿!” 第六二一章 出名(九) 岳颖知道他说的那种惰性物质,其实就是铜雕狼身上刮下来的碎屑,这个铜雕狼到底是从何而来岳颖并不知道,她不想把铜雕狼交出去,因为这可能是她唯一可以跟铁毅团聚的线索,尤其是自己的青春留逝的这么快,她要留着它想到解决的办法。 琢磨了半天,岳颖指着保险箱中的铜雕狼对王指导员说,“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只是它太危险了,我不能把它交出去,你知道你身上的纹身是怎么来的吗?没有这个压制着,你早就发作了,如果你想早点死的话,那我也不拦着你。听刑伟说你是见过那些接触过它的人的下场的。” 王指导员的脸色又些僵硬,“为了国家的科技进步,个人做点牺牲算得了什么,我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岳颖颖瞬间愣住了,这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行,你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命是你自己的也只有一条,这东西现在我肯定是不会交的,如果谁想要打它的主意,就别怪我别客气。青梅送客!” 岳颖神色严肃的站起身来,看都没看王指导一眼,就进屋去抱孩子去,王指导很没意识的站起身来做青梅的思想工作。 “你劝劝她,不要跟国家做对,这不是你们几个人能对抗的事儿。”王指导一脸的关怀。 青梅见识过的人多了,看到王指导想要从自己身上下手,笑道,“谢谢您的关心,小姐想要做什么,不是我们做下人的可以置喙的,您最好别拿那么大的帽子压她,抄家也还有个圣旨呢,您空口白牙的就自己代表国家了,呵呵,您脸真大!” 王指导被她噎的一顿,脸红的猴屁股似的出去了,边走边回头说,“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王指导走后,岳颖知道秘密快要守不住了,不马上找到办法,只怕她们几个真的要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了。 青梅看出岳颖的担心安慰道,“小姐,好在是还一个多月,熬过去说不准咱们就有机会回去呢。” 岳颖只好祈祷真的来点好运吧! 她捧着个杯子还在不停的想办法,“青梅,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岳英的人啊?” 青梅呵呵笑道,“我就说小姐怎么没有问到她,她可是跟小姐一模一样的性子,最是不喜欢约束的。” 岳英刚跟刑伟穿过时空隧道来到石牛寨,就跟岳刚遇上了,岳刚以为他们是奸细,要把他们抓起来先劳改。 一开始岳英觉得这个地方的规矩很奇怪,可是时间长了知道这个地方叫石牛寨后,她立刻急了找人告诉岳刚自己知道岳颖在哪儿。 岳颖自从被谢瑾俘虏后一年两年都没有音讯,好不容易传回来点消息却是岳勇阵亡的,他恨戎族人入骨,不是因为岳勇出事,老父亲也不会得了急病没几天就去了,他是恨不能要带兵杀去狼王山给岳勇报仇的。 这时候听到岳颖的消息人才精神起来,派人带了岳英来问话,结果才知道岳颖是穿越到异世一个叫地球的地方,现在要回来必须找到谢瑾帮忙,于是又带了他们去找谢瑾。 岳刚离不得石牛寨,就写了信托耿玥东帮忙,耿玥东正好也担心铁毅在西北一直没有音讯,于是派了人护送岳英和刑伟去狼王山。 谢瑾回来之后还在关外跟岳颖穿越之时的地方扎营,刚好遇到准备出关的岳英和刑伟,谢瑾当时就亲笔写了想要和谈的信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里,同时随行的人里他挑了几个信的过的,前往京城准备谈判的事项,其中就有刑伟一个。 对于刑伟来说,大漠的荒凉他一点也不喜欢,他当兵的时候早腻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京城里谋个出路,他兴奋的想凭着,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怎么也能混个刑部侍郎之类的吧,也算的上是光宗耀祖了。 岳颖听到这里笑了,“宋承居然真的让他去了刑部?” “可不是,还办了好几起大案要案呢,连皇上都夸他为人缜密心细有原则,刚正不阿刑青天。” 岳颖脸上笑容不断,“他的确是个好的,只是不知道他如今还能不能守住自己的本份。” 青梅给岳颖续上茶,“您就放心吧,他是个懂规矩的,奴婢看的出来,他是真心为这百姓好的,只是对贪污腐败的狠些,得罪的人不少,想要升上去也难,我们过来的时候听说还只是个从五品,足足的八年呢。” 岳颖点点头,“是挺不容易的,那岳英呢?她后来回石牛寨了吗?” 青梅摇摇头,“去了北边就再没写过信来,不过后来每次祭祀的时候,她会跟谢瑾一起出现。” “那铁毅呢?” “自从朝廷跟戎族和谈之后,侯爷就撤军回了侯府,后来被封了忠国公,领兵部尚书一职,小姐也有追封的,皇上知道小姐暂时回不来,还加封了小少爷世子之位,大福是乡男的爵,小小姐是乡君的爵,就连奴婢身上如今都有个正六品的诰命。” 青梅一边说着一边笑,她没想到伺候人的也能有爵。 岳颖很认真的给青梅行了个礼,打趣道,“没想到你如今也是官身呢,给你见礼了。” 青梅见岳颖要给她行礼忙避开了,“小姐可是想要折了奴婢的福,这点子福气还是沾了小姐的光才得的,您要是这样奴婢可是真没脸见人了。” 岳颖见她认真了,脸一耷拉,“你还是这般没趣,开个玩笑都这么认真,好了好了,我错了,再不作弄你了。” 青梅脸上一笑,“小姐,咱们还是要想法子早些回去才是,忠国公府里现在没个女主子,侯爷身边可是不少人眼红着。” 岳颖脸色一沉,“别人稀罕他,我才不稀罕呢,我只要守着我的小六福和小小,管谁在他身边呢。” 青梅端茶的手稍稍颤抖了一下,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说道,“小姐,别个可能都没必要在意,只是侯爷身边有个异族女子,是侯爷从小养大的情分不比旁人。” 第六二二章 出名(十) 岳颖手一紧,海娜! 这丫头她曾经见过的,难得的美人,换了别的男人早晚都要动心,那时候她还那么小就能把人迷的颠三倒四了,如今十五岁,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祸国殃民。 青梅担忧的提醒,“那小丫头心思深沉,如今已经十五岁了,身量长开竟比同龄的孩子好要丰满许多,您要是再不想法子回去,真要惹出点什么不可告人的,那侯爷的脸面可就全毁了。” 岳颖严肃的站起身来,“叫岳刚回来,这些日子就好好研究这个铜雕狼,只要能掌握这玩意的秘密,咱们下次月圆的时候肯定能回的去。” 小小这时候从床上翻到地上,摔的疼了哇哇的哭,青梅很自责自己没有看好孩子,岳颖没有怪她,自己不也是聊天聊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抱着小小的时候,她突然发觉小小的手一直攥着,岳颖好奇的把她的手给掰开,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颗葡萄干? “青梅,你给她吃葡萄干了?” “没有啊,家里从来不买那个,他们都不爱吃太甜的,怎么?” “那小小手里的葡萄干是哪里来的?” “会不会是在超市的时候,她偷拿的,我们没有发现?” “我们只去了日杂区,没去副食干货区吧?” 岳颖很吃惊的看着青梅,青梅摇摇头,“是没去过副食区。” “那这颗葡萄干是从哪里来的?” 青梅迷茫的望着岳颖,她怎么知道啊? 岳颖叹了口气,回到卫生间里,发现自己居然又老了十岁,她愤怒的跑出来问青梅,“我是不是又变老了?” 青梅也很奇怪,明明刚才跟小姐说话的时候还是昨天时候的样子啊,怎么一瞬间就变了呢? 忠国公府,昨天夜里,铁毅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趴到天亮,原本他是回屋里睡的,可是好半天没有再梦到岳颖,他急了,以为趴院子里的石桌子上才能梦见岳颖,那岳颖也说过,今月曾经照古人,大家照的都是同一个月亮,可能更好见面些。 谁知道他没梦见岳颖,却梦见小小了,小小爬到他的脚边上,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 铁毅抱着她使劲的亲,刚开始小小还很怕他,可是后来慢慢的习惯了他抱,也就不怕了,还伸手扯他的胡子。 铁毅高兴的给了她一颗新鲜的葡萄,吃了几颗,小小就困了,铁毅是知道她的脾气的,见她闭着眼睛哭,就知道她是困了,哄她睡着了想把她放到床上去睡,谁知道这么一动,他就醒过来了,这时候天还没亮,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老婆孩子,是在现实中,而不是在梦里。 小小看着娘亲的质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把手举了起来,“啊,啊!”叫着。 岳颖急得团团乱转,这种事情解释不通啊! 小小很想解释是爹爹给的,明明是很大一颗的,可是她说不清楚,只能,“啊噢......” 岳颖再不敢使用自己的能力了,用一回老十年,她很害怕再见到铁毅的时候自己就老的要掉牙了。 果然本该按时来的大姨妈也嫌弃自己了,都不来串门了,岳颖一脸的我很烦,别惹我! 中午的时候,岳刚回来了,开门的时候没看出来沙发上坐着的是岳颖,笑着说,“来客人了啊!” 岳颖岳头黑线,不高兴的转过头说,“是啊!还认得我是谁不?” 岳刚犹豫了半天,“你不会是岳家的姨奶奶吧?” 青梅杀鸡抹脖的使眼色,岳刚还是没看见,郁闷道,“你跟我家小姐长的很像,除了是姨奶奶别个我也猜不到啊。” 岳颖一扭身子,进房间里去。 “砰!” 门使劲的关上。 岳刚小心翼翼的问青梅,“那人是谁?好大的脾气啊!” 青梅摇摇头,“换了你突然老了十岁,你也跟小姐一样的反应。” “你说那个人是小姐?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的确是小姐,而且她变化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坐着。” “怎么会是这样,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好好的突然就老了呢?” 夫妻两个不明所以,相互对视半天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岳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戴上帽子,让青梅照顾好小小,自己去医院检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市医科大的附属医院是很出名的一所医院,每年有全国各地的很多患者前来就诊。 岳颖挂了个最有名的老专家杨医师的号,等待检查,前面还排着十几号人,岳刚说道,“要不我花点钱跟前边的人商量一下,换换顺序?” 岳颖等不得,同意了,跟最前面的人换了位置之后,她见到了个头发全都白了的老大夫。 杨医师很和蔼,岳颖一进屋里,他就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啊?” 岳颖脸沉了一下,“我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这半年的时间我从二十六岁变成了四十六岁,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杨医师看看岳颖,眼睛眨了眨,“你不该挂我的号,你应该去挂,王大夫的号,你这病,她最拿手。” 岳颖很奇怪,“不对啊,我这病应该是属于疑难杂症吧,医院的公示牌上显示的是,您是专家啊!” 杨医师笑笑,“我是专家,不过不是精神病专家,你挂错号了。” 岳颖气得快要跳起来,“你以为我说的是假话?” 她抽出自己的身份证往桌子上一摔,“你看,这是我去年办的身份证,你瞧瞧我的样子,再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杨医师拿起岳颖的身份证,一瞧,“呦,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这是你女儿的吧?” 岳颖怒了,“我女儿还不到一岁!你能不能看,不能看我找别人去瞧,说什么是最好的医生,连个人都认不清楚,我今天早上才变成这样的,昨天还是三十六呢,今天就变四十六了,该来的大姨妈也不来了,人家就想问问,我这情况还有减缓或者治好的可能吗?” 第六二三章 出名(十一) 杨医师这才认真的看看岳颖,“我先给你把个脉,然后你去做个血检,再做个骨龄检测,等结果出来后我才能判断是怎么回事儿。” 一夜白头的事情有,可是一夜之间突然变老的事情却是不多,岳颖的情况被杨医师注意到了。 没多久岳颖一系列的检测结果出来之后,杨医师很严肃的告诉她,“你的身体是自然衰老,虽然我还没有找到你发病的原因,但是你各项指标都是很正常的,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生病。” 岳颖拿着诊断书发呆,岳刚激动的拉着杨医师的手苦苦哀求,“大夫,你好歹行行好,开点药,哪怕能老的慢一点也行啊,这个速度太吓人了,以后跟家里人见面,都会把人给吓到的。” 杨医师苦恼道,“要不去整个容吧!那边见效快。” 岳颖郁闷的站起身来,对岳刚吼了一声,“我们回去!” 她刚走不久,杨医师的一个学生就拿着一张化验单子,急冲冲的跑回来跟杨医师说道,“老师,你看她的这张血检单子。” 杨医师奇怪道,“咦!这个数据不对啊,这哪里是正常人的数据,那个女人还真是有病呢,快,快去把人找回来!” 等他的学生跑出去的时候,岳颖她们早就不见了。 岳颖纠结着自己的容貌,王指导又打来电话做她的思想工作,最后甚至威胁要找岳英的妈妈来帮忙游说。 岳颖怒道,“你要不来看看我现在什么样子,你要是不怕死的话,你就去研究去!” 王指导还真的又跑来作工作,可是看到岳颖的时候他愣住了,这事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岳颖这才一天没见,居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老的快跟自己老伴差不多了。 “你这是?” “也许是辐射吧,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留着这个是为了跟家人团聚的,我可以立下遗嘱,如果我死了这东西就无偿上交,但是现在我还是想把它留在自己身边,你不用再说许多了,我发现自己衰老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或许下个月,下下个月,你就可以完成任务了,现在请不要再来打扰我,好不好?” 王指导有些羞愧,“那我就等两个月再来,你好好想清楚,这可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情。” “岳刚送客!” 岳颖很不耐烦的把他打发走,自己靠在窗台前呆呆的拿着木雕狼,心想,这个秘密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呢。 她胸口很烫,烫的自己几乎都快要受不了了,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岳颖取出胸口那枚血玉,想起铁毅用这块玉换了自己的胸衣,害自己被姑姑发现,痛揍了一顿,现在这血玉发出红色的光,像火一样的,在自己的手上,仿佛要把那木雕狼吞噬了一样。 她鬼使神差的,真的把血玉靠近了木雕狼,一团红光包裹着这匹木雕狼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堆灰烬,岳颖迅速分开也晚了,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木雕狼变成了一堆灰烬。 她把血玉攥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啊,为什么会突然冒火烧起来呢? 就在她琢磨半天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青梅在外面敲门,很小心的询问,“小姐,该吃饭了。” 岳颖嗯了一声,闷闷的打开门,青梅看到岳颖的时候惊讶的叫起来,“小姐!你变了!” 岳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闷闷的摇头,“我知道!” 青梅很奇怪,怎么小姐变回来了还是这么不高兴呢。 岳颖去洗手间洗手,一抬头看到洗漱台上玻璃镜子里自己的脸,惊讶的叫着,“青梅!我变回来了啊?” 青梅这才放下心来,小姐终于是恢复正常了。 岳颖吃完饭,开始研究那个血玉,为什么木雕狼就可以让自己变老,而血玉却可以让自己年轻呢? 她想了半天,才想到自己在没有得到木雕狼之前,容貌是没有改变过的,可是在得到木雕狼之后,自己就每到月圆的时候就会老上十年,也就是说那个木雕狼偷走了自己的时间! 铜雕狼控制空间,木雕狼控制时间? 岳颖做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想要证实,还得今天晚上实验实验,大不了就再老一次,她不再纠结这些表像了,每次变化给她的冲击都不一样,现在她感觉自己似乎对时间加速有抵抗力了,再不像刚开始时那么恐惧。 夜晚,岳颖把小小哄睡着了交给了青梅,“我今天晚上有些事情要验证,你照看着些,她就算是哭了,也不要来打扰我!” “是!” 岳颖调整好心情,闭上眼睛,她要去梦里找找还有没有青梅说的木雕狼。 木雕狼是用一种很难得的木头雕成的,岳颖一边默念着木雕狼,一边催自己赶快睡着,可是偏偏脑子清醒的跟白天似的,她睡不着。 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金发的女子手腕脚腕都被割开,献祭一样被钉在木板上,血不停的从她身体里流了出来,“凯!不要......别过来......” 她凄厉的大声喊! 不远处一只一人高的白色野狼身上同样是伤痕累累,还插着几支箭,伤口不断滴出血来,瘸着腿往她身边跑来,“你坚持一下,我把时间停止在这一刻,直到他们全都死亡......” 野狼的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落在沙漠上,瞬间凝成一块玉,它叼着那块玉想把它交给金发美女,“它可以禁锢时间,也可是解除时间的禁锢,你等我,等我给你报仇!” “不要,凯!你快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从不后悔喜欢上你,只是可惜,以后再也不能陪着你......”美女血不断的流,现在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说话都十分吃力。 “你不要说话,我很快就来救你!” 野狼仰天长啸,居然就是狼王山那个狼王雕塑的模样。 岳颖愣住了,难道说这个就是狼王天神的本体?自己居然看到了,看到了戎族的始祖? 第六二四章 出名(十二) “你是谁?为什么能闯进我的领域?”野狼凯扭过头呲着尖利的牙齿,凶恶的盯着岳颖。 “我,我是做梦!这里是我的梦境!”岳颖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想做噩梦,可是现在醒不过来啊! “你身上有露露的味道,给我一滴你的血,我要验证一下,你是不是自己人。” “露露是谁?” “就是她!”野狼难过的看着静静躺在木板上的金发美女,“她是我见过最美丽,最温柔的女子,可惜她的族人太贪婪,太无耻,我救不了她,只能让时间静止,如果你是她的族人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岳颖松了口气,“还好我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先给她治疗伤口,你自己的也要治一下才好,而不是来针对我,我不管你是好狼还是坏狼,都不打算管这种闲事的!” 白狼趴在地上舔着自己的伤口,“我如果吃了你,那就是坏狼,可是我并没有吃你,也不打算吃掉你!你应该感激!” 岳颖觉得它很可笑,“我只是个看客,这梦一醒所有的一切都全部会消失,我为什么要纠结你们的命运?” 不过话一说完,岳颖就使劲拧自己的手臂,努力的想要醒过来,可是却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醒不过来吗?不要,不要...... 岳颖心里使劲挣扎,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个女人在流血,可是已经流了这么久了还在流,这不是真实的,若是真实的现在她的血早就该流干了。 岳颖半天没有动静,那只野狼有些急躁了,往她这边走了一步,“给我你的血!” 岳颖往后退了一步,“为什么要我的血?” “快给我你的血!” 野狼又逼上一步。 岳颖又往后退,不断的往后退,可是她面前的距离还是那个距离,自己明明已经跑了很远了,可是那个钉在木板上的女人,还有守在女人身前的野狼,还是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又累又渴,心里还很恐惧。 “冷静,一定要冷静,这只是个梦而已,只是个梦!”岳颖把手指放进嘴里想要咬出痛感,突然想到那只狼不停的跟她要血,她立刻停下了。 它就是想用这种办法让自己恐惧,自己一恐惧它就可以达到目的了,那要是自己不怕它呢?这是在自己的梦里,如果我要掐死它呢? 岳颖站在追着自己的野狼面前,握紧拳头,“本来我想跑了算了,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看见,你偏要往我手里撞,好吧,我就成全你,来!试试我的拳头硬,还是你的狼皮硬!” 这狼追着追着,看到岳颖胆怯的把手放进嘴里,它一阵欣喜,“咬啊!快咬!一滴,一滴就够了!” 可是没想到岳颖会突然停下来,还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那只狼,一拳砸了过去! “砰!” 岳颖听到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手臂好痛啊! 岳颖呲着牙醒了过来,手臂上一大块青紫,可不是自己刚才拧的吗! 手指头上还有牙印,难道自己在梦中的事情也会在现实中重演? 她庆幸自己没有带小小,否则自己的心恐怕就没有这么坚定了。 凯?露露? 岳颖十分奇怪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自己要找的是木雕狼啊! 木头? 那个露露被钉着的木板,被凯用封印过时间,血玉可以燃烧木头,那就等于可以解除时间的禁锢! 岳颖想明白了,烧掉了木雕狼,可以让时间恢复正常,那个露露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迷团里,被别人牵着鼻子走,野兽跟美女的爱情关自己什么事儿呢,何必要去破坏人家,岳颖心里有一丝愧疚,以后再补偿吧,大不了自己准备些止血的药物,等再见到他们帮他们治疗就是了。 她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起来去卫生间打算冲个凉再接着睡,可是出来刚好看见一个黑影从客厅里蹿了出去。 “有贼!” 岳颖大喊一声打开灯! 岳刚披了件褂子跑出来,见那人是从窗户进来的,也从窗户追了出去。 她一看保险箱,里面的铜雕狼还在,可能是那个人没来的及拿走。 岳颖戴上绝缘手套把它拿了出来,摆在窗台前,不是想要嘛!给你们好了!正愁没办法充电呢! 她抽出金属芯子,别在衣服上,倒了杯凉开水喝了,冲了个凉,去青梅房间里抱回小小,一觉睡到天亮。 岳刚回来的时候很泄气,“没抓到那个贼,他出了街道坐车跑了,这么晚了叫不到出租车,没办法跟上。” 岳颖并没有责怪他,“行了,我知道是谁,你睡吧,没抓到也没事,他还会再来的。” 青梅早早的准备好了早饭,因为岳刚几次任务失败,她想在岳颖面前表现的更好一点,其实岳颖并没有一点抱怨的意思,都是他们自己想的太多了。 为了让青梅安心,她说,“今天去逛街吧!过几天小小就满一岁了,你说我该给她买点什么呢?” 青梅脸一红,“以前在寨子里还做些女红的,现在也用不上那些了,要不我给她扎个肚兜?” 岳颖噗嗤一笑,“算了吧!买的也便宜,何必费那个力气,我看人家照相馆不错的,想给孩子照一套宝宝照做纪念你说好不好?” 青梅笑道,“这个好,我其实也想照一套的,可惜我家那个是老古董,他偏说穿白纱像是在吊孝,露胳膊腿儿的不正经,这就搁下了。” 岳颖笑道,“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不如就去照套古装的?咱们穿类似大周的服装照,这样岳刚也没理由反对了吧?” 青梅羞红了脸,真要是那样做,她还是放不开,羞也羞死了。 不过看着岳颖跟小小合照她也很羡慕,最后还是没能犟过岳颖,被她拉着一家人去照相去。 她们出门没过多久,那个夜里没得手的家伙就再次来到青梅家,很熟练的打开锁,像主人似的进到屋里,一进门就发现了搁在阳台上的铜雕狼,进到屋里,扯下床单折了几下,把铜雕狼给包了起来,背在背后,咧嘴笑笑就走了。 第六二五章 出名(十三) 岳颖跟青梅她们站在街口等出租车,不经意的回头一瞥,淡淡微笑。 盗走铜雕狼的是以前薛如龙生意上的伙伴,他的背后有外资背景,岳颖记住了他的味道,铜雕狼她一点也不担心,金属芯子已经拔出来了,它该要吸血了。 三天后,公海的游轮上,一个外商对请来的客人们炫耀,“都说这件东西可以打开时空隧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看呢?” 偷盗铜雕狼的那个人,站出来说道,“社长请放心,这件东西已经检测过,确实是正品。”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手捂着胸口一声惨叫,“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人缩成了一团干尸。 而那外商却很平淡的说,“我之所以要把时间定在三天后,就是因为知道这个东西的正品是会辐射的,接触过的人三天之内就会变成他那个样子。” 他一挥手,“把他扔海里去吧!” 然后他端起一杯酒道,“你们现在可以报价了!” “砰!” 船上的灯突然灭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偷别人的东西还有脸光明正大的拍卖,还真不是一般厚的脸皮,你以为你不接触这东西就不会被辐射了,哈哈哈......去死吧!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打上我的烙印,三天后就是你们的死期,谁想得到这东西,谁就得先交出自己的命,有命活下来的人,才能有资格去追求别的东西不是吗?” 岳颖把铜雕狼装在檀木盒子里,扯了块窗帘裹起来,背好,也不听那外商如何的痛哭流涕,只冷冷的带着这盒子坐了岳刚租来的快艇一路开回去。 她对那些人只认钱不认人的嘴脸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半路上遇到大船拦截,也没有停下,直接冲了过去。 好不容易逃回到岸上,却被一群缉私队的人给拦住了,亏得岳刚在,岳颖还是逃了出去,只是岳刚因为拒捕受了枪伤。 两人逃回去之后,岳颖为了避免麻烦决定搬家,反正距离十五,也就不到十天的时间了,她们在城郊租了一个院子,岳福放了假现在也不需要上学,小小也过完了一岁的生日,岳颖觉得一切都很完美了,只要等到十五就能回到大周去。 却没想到,王指导又找上门来。 “咦!”王指导看到岳颖的脸似乎年轻了许多,忍不住惊讶道,“你今天挺精神啊!” 岳颖翻了个白眼,“都说了十五之后,这么几天时间你都等不及?” “岳颖,你好好的想清楚,不要搞对抗,你这样是没有出路的,你拖来拖去也无非是想等十五的时候打开通道,何必失去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呢。”王指导苦口婆心的劝说。 “哼!” 岳颖不屑的冷哼一声,走到院子里晾衣服,你明白又如何,我就是不理你。 青梅把泡了洗衣粉的衣服搁水里漂洗干净,然后搁到面盆里。 岳颖晾好一件,然后过去再拿一件,晾好,几乎看都没看王指导一眼。 王指导很郁闷,怏怏的说道,“你不要执迷不悟,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岳刚身上的是枪伤,其实我早就可以把你们全都逮捕起来了,我为什么不那么做,还不是想要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你真是不知道好歹,非要动起手来,吃了亏才行?”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真的不需要。”岳颖把一件衣服用衣架撑好,挂在院子里的绳子上,“说好的时间会给你,就那个时间你过来拿就是了,现在真给不了。” 王指导双眉微蹙,咬牙道,“行!我就再帮你缓几天,可是绝对不能再拖了。” 他走了几步,转回头道,“x国公海上的游轮上,发生了一起惨案,船上二百多人全部成了干尸,有幸存者上岸的时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虽然因为时间太短没来的及录口供,但是他们的死因却是和我们曾经关在所里的窃贼一样的死法,事情已经转到重案组,这个我是没有办法帮你开脱了,你现在已经是重要的嫌疑人,在国际上都出了名了,我的能力有限,你还是早日争取立功赎罪,争取宽大处理吧!” 岳颖撇嘴一笑,“多谢关心,虽说你这个消息是我早就预料到了的,不过我还是谢谢你!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可以放心。” 王指导半信半疑的离开后,岳颖进到屋里,看了看日历,还差三天。 青梅进到屋里,见岳颖的脸色不是很好,“小姐,要不咱们再搬走吧!” 岳颖淡淡一笑,“逃能逃到什么时候,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全,岳刚的伤还没好,若是再有人来偷袭,只凭我跟你恐怕自身都难保。” “那怎么办才好?” 岳颖耸了耸肩膀,“看情况吧,若是实在躲不过去,我想还是答应王指导好了,毕竟一次能通过的人有限,这件事情我不会跟他说明,到时候我们一走,看他们怎么办。” “也只好这样了。”青梅的情绪很低落。 岳颖不知道这几天还会不会进入梦里,她只要一想到那只叫凯的野狼要自己的血就觉得很奇怪,自己这个身体按道理说是岳盛昌的血统,岳盛昌曾经跟上官家有协议不踏进狼王山,这跟自己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吧。 她百思不得其解。 下午照相馆的人来电话通知影集可以取了,岳刚身上有伤,还不能动弹,只能青梅去取,岳颖在家里照看孩子,可是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一个电话打过来,“小姐,快跑,他们来了!” “咣!” 一声巨响,电话里就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青梅!青梅!你怎么样?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岳颖焦急的呼唤着,可还是没有人回答。 岳颖怒了,给孩子们收拾了一下对岳福说,“你能照顾好妹妹吗?” 岳福严肃的点点头,“娘,你去找青梅妈妈,我不要青梅妈妈出事!” 岳颖揉揉他的头,“你青梅妈妈不会有事的。” 第六二六章 出名(十四) 没过多久,一通电话打过来,“请问,您是岳青梅的家属吗?” “什么事?”岳颖手一紧,心中默默祈祷青梅千万不要有事。 “她出了车祸,腿撞断了,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你看你们谁来一下,做手术必须家属签字才行。” 岳颖冷笑道,“好算计,撞了我的人,然后把她送进医院,以为我就找不出来肇事者了吗?凡是参与过此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等着瞧吧!” 青梅跟岳颖的感情非同一般,换了别人或许她还能保持冷静,可是现在被撞断腿的是青梅啊! 岳颖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还有三天就可以离开了,这些人,不想放过自己,不想放过自己身边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别人的生命和自由都是可以牺牲的。 岳颖气极! 来到青梅出事的地方,肇事车辆已经逃逸,她狠狠吸了口气,有汽油味,有青梅身上的味道,还有三个不知道名字的男人的味道,这味道并不熟悉,应该不是熟人,可是谁又知道青梅今天要去取照片的呢? 照相馆! 岳颖没有去医院,她先来到照相馆里,青梅自己就是医术高手,她相信青梅不会有事,与其去看着青梅的伤腿生气,她更想抓住凶手为青梅报仇! 照相馆里跟平时一样,并没有因为客人出了车祸而减少生意。 岳颖进到门里,先默默的分辨气味,在靠右边的摄影室里有一个很熟悉的味道,应该是凶手之一。 岳颖径直走了进去,那是一个很文雅的摄影师,正在给客人拍照。 岳颖走了过去,可以确认就是这个家伙,他身上还有青梅的味道,顿时怒不可遏,抬脚就是一下子,只听“咔嚓”一声,那摄影师惨叫一声,“你干什么?” “给我的丫头报仇,我先留你一条命,告诉你的主子,要来就冲着我来,不管你们是谁的人,属于哪一派,欺负了我的人,结果都是一样!”岳颖冷哼了一声,也不管那对小夫妻吓的脸发白,就转身出去。 “你太不讲理了,我做了什么?你踢断我的腿?”那人抱着腿疼的在地上滚动。 “你们今天撞的那个女人是我亲人,你没想到我会找到这里来吧?”岳颖冷冷一笑,“你的身上还有王指导的味道,你们一共是三个人,你是第一个,我去找第二个,第三个,你们一个也跑不掉的,包括下命令的人。” “可这并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没想到他会找那个女人的麻烦,只是人家都拿了证件出来,我怎么可能不说实话。” 岳颖脸色一凝,“可是你做的事情让她现在断着腿躺在医院里,难道我还要感谢你吗?” 摄影师直呼倒霉,报了警之后在摄影棚里等待救援。 岳颖稍解了点气,来到医院里,青梅正闭着眼睛打着吊瓶,腿已经正完骨,正包裹着一动也不能动,岳颖知道她这是麻药的药力还没有下去。 她坐到病床上一个空着的位置,没过多久,王指导满头大汗的跑进病房,“岳颖,你听我说,你要保持冷静!” 岳颖抬起头,目光阴冷的看着王指导,“我现在很冷静,青梅腿没事儿,他们的腿也没事儿,否则,你现在应该在正骨了。” 王指导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意外,谁也不想好好的会出事儿。” 岳颖淡淡笑道,“是不是意外,你心里清楚,想造出这样的意外简直太简单了,我真的很想试试!” 她扭过头瞪着王指导的眼睛,“别以为我性子好,惹了就算了,别的事情我吃点亏无所谓,这是我的亲人!亲人你懂不懂?真不该让你活着的!” 王指导退到病房门口,“你别冲动,没什么不可以谈的,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你别怪其他人,你知道这个研究如果成功的话,将有多大的意义吗?你不能因为一己之私隐瞒事情的真相。” 岳颖呵呵一笑,“什么真相,你想要知道什么真相?任何真相都是需要代价的,你舍得那你的命出来换吗?东西现在就在我的房间里,你们尽可以拿去,不过出了什么事情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意外!” 岳颖鄙视道,“会有很多意外的!” 王指导的脸上没了笑容,“我知道亲人受伤对你来说是很沉重的打击,可是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报复社会,为什么在你身边,你们都没事儿,别人却一碰就有事儿,这个......” “你想知道,好吧,我告诉你,因为我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跟这铜雕狼是同一个时空的,你们却是逆时空的,它不过是能让我们回家的工具而已,你们留着能有什么用?去到我们以前的那个时空吗?” “你现在全都知道了,滚!”岳颖瞪着王指导,冷冷的咆哮。 王指导心惊胆颤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报告,“是的,可以打开时空隧道!她承认自己不是地球上的人。” 电话那头一个科学家很认真的说道,“这种气话有意义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们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王指导想了想道,“她曾经突然衰老,可是又突然恢复正常了,这个算不算是证据?” 科学家挂断电话,“我要的是证据,不是推测!” 青梅皱着眉头,发出一声呻吟,岳颖听的心里难受的不行。 “怎么样?你没事吧?” 青梅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没事儿,孩子们呢?岳刚呢?” “他们全都在家里,你先休息,我已经请了护工来照看着,你这腿要注意些,千万别乱动。” 青梅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小姐,你们走吧,别管我!” 岳颖神色凝重,“别胡说,这不是什么大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带你走的,你放心好了!” 王指导的房间里装着播放器,青梅和岳颖的对话一个字不漏的他全都听在耳朵里,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走?你们哪儿都别想去!” 第六二七章 出名(十五) 岳颖回到家里,岳刚叫了外卖,岳福喂过小小,三个人正在看动画片。 她走到窗台前,闻到几个陌生的气味,有汽油味,还有火药的味道,“岳刚收拾东西快些,咱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岳刚奇怪的答应,“是!” 几人手脚很快,岳福背着书包,抱着妹妹,岳颖却不放心,把小小捆在自己的胸前,怕他们的目标是铜雕狼,那东西并没有带走,因为自己记得它的味道,即使丢了也能再找回来相比之下,孩子和岳刚才是最重要的,大不了不回去了,在这里也能好好的生存下去。 岳颖带着她们走天台,跳过隔壁的楼道,从另一个楼梯下了楼,出了街口就打的,等她们上车走了,那附近埋伏的人们都没有察觉。 晚上,她们住过的那所房子不出意外的失了火,连累到隔壁邻居家的一个孩子受了伤。 王指导站在屋里发呆,“怎么可能没有?人呢?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的很尖细,更像是个女孩子的声音,身边的人都傻傻的看着他,他这才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件事,我们会认真调查清楚的。把那个带走,那是证据!” 他手往窗台上一指,所有的人全都退开了,谁不知道那玩意是个吸血机器,谁碰谁死呢,哪个敢去触碰。 王指导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铜雕狼上,心想,这样不会有事吧? “头!你的身上!” 一个同事,惊讶的叫道,“你身上有东西。” 王指导一愣,“什么东西?” “狼啊!” 同事们一哄而散,王指导的背后扒着他的肩膀,站着一匹高大的野狼,流着哈喇子,瞪着王指导,他明明可以跑的却一步也挪不动。 手里拿着的铜雕狼掉在地上,他精神恍惚的下去捡起来,手上感觉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疼痛非常。 眼神渐渐的模糊起来,等他发现自己什么保护都没有的摸着那匹狼的时候,身上血已经全都被蒸发掉了,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该太贪心啊!” 那匹狼贪婪的舔了一下嘴角,“这滴血是精纯的,是我的血脉,可惜了只有一滴,不够啊!还是不够啊!” 说完消失在白光里。 岳颖打开自己原来租的那间房间,让岳刚先将就睡在沙发上,孩子们睡在床上,自己去医院照看青梅。 她来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熄了灯,青梅正安静的睡着了,陪护的那个人守在旁边打瞌睡。 岳颖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你可以回去了,我来照看她就行了。” 陪护走后,岳颖靠在她的床前,拉着青梅的手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呢?陪着我有什么好的,这么忠心干什么呢?看把自己弄的多可怜。” “我心甘情愿的。” “傻瓜!”岳颖轻声叹息。 “小姐不必自责,能为小姐断腿,这是它的荣耀!” 岳颖被她弄的哭笑不得,“快些睡吧,醒着更觉得疼呢。” 岳颖情绪很低落,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一样想回家,想要见到铁毅,想要见到小六福...... 原来离开的久了才会思念,拥的久了就以为是理所当然。 “铁毅,你是否也想着我呢?” 往祭祀之地的路上,铁毅不时看着身后的马车,“还没有醒过来吗?” 铁剑道,“没有,还睡着呢。” “怎么回事,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了,怎么还没有醒过来?”铁毅皱着眉头,随行的军医说海娜根本没事,就是睡着了,可是就这么不吃不喝的睡下去,人也是受不了的啊,他无奈之下,只能不时给她灌些牛奶。 “国公爷,前面已经能看到戎族人的营地了!”铁剑骑在马上提醒道。 铁毅下了马车,手搭凉棚看了一眼,人数跟往常一样,没有违反规定。 “老规矩,离他们二十里扎营,小心警戒!” 没过多久岳英过来拜见,铁剑没有阻拦,让她进到大帐里。 “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铁毅十分不高兴,自从岳英跟谢瑾在一起之后,他就很痛恨谢瑾,特别是把岳颖不能回来的原因全怪在谢瑾的头上。 “我,我其实是想来跟你告别的,我打算回去了,我跟谢瑾商量好了,他不当祭司了跟我一起回华国去,我们可以开一个食品加工厂,以后再不用杀人,改行杀猪好了!” 铁毅微微一愣,转过脸去“那就祝你们心想事成了!” 他现在怎么看岳英怎么别扭,有种自己的老婆被别人拐走的感觉。 岳英见铁毅对她很冷淡,惭愧的退到门口,“我这次一定能把她换回来的!” 岳英说完转身跑回去了,脸上还挂着眼泪,可能是因为不舍吧,或者还有其他,自古多情伤别离,走了就走了,再也不要想,不要念,否则疼起来会是钻心的痛。 铁毅看着岳英离开的背影,有种她再也不会回来的感觉,在后面的行李堆里,找了一副红宝石的头面,本来这是要给海娜的,他想祭祀完之后,就顺便送了海娜出关,没想到岳英会来这么一出。 “铁剑,把这个给谢夫人送去,就以岳颖的名义送,也算是留个念想吧!” 铁剑看到铁毅一脸的疲惫,知道他的心病又犯了,安慰道,“您也得好好注意身体啊,万一夫人回来,看到您这个样子,指不定又要说什么呢!” 铁毅咧嘴笑笑,“我倒是希望她能回来骂我一顿,这样整天想着,我的心都空荡荡的!” 铁剑感觉到他笑容里的那一丝凄凉。 海娜的手动了一下,铁毅并没有发现。 他睡着了,靠在海娜的床头。 睡梦中的海娜突然站起身来,对铁毅冷冰冰的说道,“不许见她,你不许再见到她!” 她的身体僵硬,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越是接近这个祭祀之地,她的身体就越是僵硬,所以她只能躺着不动,不吃不喝的保持体力。 刚才听到铁毅说到岳颖,她才突然忍不住苏醒过来,想要阻止岳颖回到铁毅的身边来。 第六二八章 大结局(一) 岳颖靠着床脚,刚好对着窗外的月亮,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见一个金发的女孩向她走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野狼凯。 经历过上一次的噩梦,岳颖已经不再惧怕野狼凯,只是那个女孩不是应该钉在木板上的吗?怎么苏醒了? “你答应我的话算数吗?”野狼凯问道。 海娜咬着牙说,“算数,只要不让她回到铁毅的身边,我愿意把身体交给露露。” 岳颖吃惊道,“你疯了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海娜疯狂的说道,“铁毅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想抢走他,我不许你回来,绝对不允许!” 从五岁的时候,马尔汗带着她站在元昌国的城墙墙头,看着铁毅带着人头也不回的往南狂奔的那一刻起,海娜就发誓要让夺走自己阿爸的那个女人永远消失。 直到她有机会去了狼王山见到了岳颖,可是却没想到她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因为雷电补充了缺失的能量,岳颖穿了回来,却没有回到原来的时间轴上,就连铁毅和谢瑾都意外的穿越了过来,海娜急了,她跟野狼凯定下了协议,带它到祭祀之地去,这样它就可以见到露露。 祭祀之地没有祀子的血根本无法打开,野狼凯试过许多人的,可都不是,最后它想到了岳颖,尤其是在岳颖梦里的时候,它差一点就拿到了岳颖的血,可还是被岳颖发现了。 野狼凯一步一步朝岳颖走过来,岳颖严肃的瞪着它,“只要我能醒过来,你就没有办法再吓唬我了。” 野狼凯张着嘴巴,“上回是我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的意志这么坚强居然能够打碎结界逃了出来,这一回克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岳颖定了定心神,安慰自己,“不要怕它,它是假的,没什么好怕的,振作起来岳颖,你可以的,一定可以打败它的。” 岳颖紧张的手不自觉的摸到血玉上,血玉散发出柔柔的光,暖暖的,让人感觉很舒服,胆子也大了起来。 野狼凯扑了过来,岳颖不断的躲闪,心里想着要是铁毅在这里就好了,不,还好他不在,他若是在这里,只怕他会担心,自己也会担心,还是自己坚强些好好面对! 岳颖站起身体,她不打算再逃了,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扔了过去,虽然不指望这沙子能对野狼凯有多大的伤害,只要能迷住它的眼睛给自己逃走争取一点时间就好。 岳颖看着海娜远远的站在那里嘲笑,心里就特别不舒服,“好笑是吧?那我就让你好好笑!” 野狼凯再次扑过来,岳颖一个前滚翻,从它的身下滚了过去,往海娜那边跑去。 海娜笑个不停,“你以为把它引过来,它会咬我吗?” 岳颖冷冷说道,“我没想让它咬你,而是我要咬死你!” 海娜见岳颖张开嘴巴真的来咬她,吓的惊呼,“不,你不能咬我!” “咔嚓!” 结界又破碎了! 岳颖站在沙漠里直喘气,木板上的那个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你很坚强,我还从来没见过能从梦魔的结界里逃出来的人,你是第一个!” 岳颖撇嘴一笑,“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如果你肯帮我取下这些钉子的话,我送你回你原来的世界!”女人很认真的说道。 岳颖鄙视的看着她,“你们把我害的那么惨,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凭我能够控制时间!” “能控制时间的是凯吧?” 岳颖摇摇头,笑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时间对无聊的人来说是最多余的东西,我不需要,你控制了时间却控制不了自己,呵呵,太讽刺了!” 露露急了,“你真的不能走!” 岳颖根本没回头,坚持做自己就好,她们想要干什么自己不会去管也不会去参与,人只要有了欲望就会被这些噩梦缠上,虽然岳颖很想回到铁毅的身边可是并不代表自己会按照他们的意识去做,从野狼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时候,岳颖就发现了,他们做那么多事情的目的只是想让自己按他们的想法去做梦! 如果做梦都不能按自己希望的来做,那干脆不要做梦好了。 另一边的帐篷里,海娜满脸惊恐,她想醒来,却发现自己醒不了了,野狼凯趴在她的面前舔自己的爪子,它身上的伤痕在渐渐修复。 “为什么我醒不了?” “因为你根本不想醒啊!”野狼凯还是舔着自己的爪子。 “可是我很想见铁毅阿爸!” “那就见吧!” 野狼凯爪子在空中一挥,一面透明的薄膜出现在空气中,对面正是迷茫的铁毅。 “颖!你在哪儿?” 海娜生气的跺着脚,“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不是应该叫醒我的吗?” 野狼凯咧着嘴说道,“所以你的血打不开祭祀之地,他不爱你啊!” 海娜的心好痛,她现在明白当初马尔汗告诉自己的话,“不要去爱一个不爱你的人,那样比死更让人难受,你满心想的都是他,可他的心里却装着别人,你嫉妒的要疯了!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你的悲伤,你的眼泪干了又淌淌了又干,只能可怜的呆在角落里舔自己的伤。可怜的海娜,爱上谁都千万别爱上他,他的心肝比石头还硬,他不会为别的女人流一滴眼泪,甚至多看其她女人一眼都觉得多余,你千万别爱上他呀!” 海娜看着铁毅不停的叫着“颖!颖!”心里的痛就一阵比一阵强,“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我不要她回来,绝对不要!” 野狼凯张大嘴巴,“给我你的鲜血!” 海娜睡梦中拔出身上带的小刀,割破手腕,血缓缓流了出来。 帐篷外面一声野狼的嚎叫,把铁毅惊醒了,他看着海娜,双眉紧蹙,脸上还挂着泪痕,心里很是难受,晃晃她道,“海娜!醒醒啊!已经是第四天了啊,难道你要一直这样睡下去吗?” 他的手不经意的碰到了海娜的手腕,发现上面居然有个伤口。 第六二九章 大结局(二) “海娜!醒醒!再不醒来,我就让你一个人睡在这里,我要走了,走了!” 铁毅大声叫着,很担心的摇晃她的身体,她的梦境开始变的不稳定。 野狼凯还在吸着她手上流出来的血,身上的伤痕逐渐褪去,还差一点就能完全康复的时候,海娜终于被铁毅唤醒了,很虚弱的叫了声,“阿爸!别离开我!” 铁毅摸着她的头道,“傻丫头,阿爸能到哪儿去呢,你怎么睡了那么久?” 海娜很虚弱,铁毅叫了随军的军医来给她看诊。 “咦?她失血过多,好好的怎么会流失那么多血呢?”军医不解道。 铁毅这才想起她手腕上有一道伤口,举起来给军医查看,军医笑道,“刚才把脉的时候都没有看出来,这个口子是几天前留下来的吧?” 铁毅脸色微变,等看完出去写方子拿药的时候,铁毅才对军医说道,“是刚才划伤的,可是我根本没有看到她动一下。” 军医神色凝重,“国公爷的意思是?” “我怀疑营中有奸细!” “不可能啊?要是那奸细能无声无息的割破海娜的手腕,那也能割断您的脖子,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铁毅也觉得很奇怪,这个问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端着给海娜熬的药,慢慢的给她喂下。 海娜神色虚弱,弱弱的问铁毅道,“阿爸?若是岳颖回不来,你还会爱上别人吗?” 铁毅摇摇头,“我的心已经交给她了,那里还有一颗心给别人?” 海娜失望的坐起身来,头一阵眩晕,又无奈的躺下,“阿爸!你不爱我吗?” 铁毅摸着她的头笑道,“我很爱你啊,你还想要怎么爱?” “跟对岳颖那样的,不行吗?”海娜的眼睛湿润了,言语里带着乞求。 铁毅站起身来,很生气的说道,“你已经十六岁了,再说这种话,还像话吗?都怪我平时太惯着你了,看现在把你惯成什么样子?” “阿爸!” “别叫我!早知道你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我就不该带你回来!”铁毅气呼呼的离开。 海娜哭的快要晕过去,可是现在她只能自己孤独的舔伤口。 铁剑悄悄的溜进帐篷来,“小姑奶奶你可别哭了,你把国公爷气的饭都不吃了。别说国公爷不疼你,瞧瞧你这身上穿的,平时用的,小侯爷都没份呢,您给国公爷说句软话,这事儿就过去了,这么僵持着谁都不好受不是。” 海娜哭道,“可是我看到他们在一起就忍不住难受啊!我只要阿爸对我一个人好!” 铁剑劝道,“那是不可能的,国公爷是有家室的人,而您是他一手养大的,怎么可能对你产生儿女之情,太荒谬了。” “只要岳颖回不来,阿爸就只是我的!”海娜的眼睛都肿了。 铁毅站在帐篷外面冷冷说道,“她若是真的回不来,那我过去就是了。” “不要!”海娜惊叫道,“你不能过去!那里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铁毅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海娜不肯说话,她缩在床头,抱着膝盖。 铁毅愤怒的走过去,“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海娜满脸委屈的望着铁毅抽泣,铁毅顾不得质问海娜,他大声命令道,“铁剑快去叫谢瑾停下来,等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海娜仰起脸来,“已经来不及了,它回来了!” “他是谁?” “野狼凯!他回来了,他要带走露露。” 铁毅眼神凝重的走出帐篷,夺下守卫的号角呜呜的吹了起来。 全营立刻戒备起来,所有的人列队完毕只等铁毅发号施令。 谢瑾此刻已经进行到第二项,准备抛洒牲畜的鲜血,被铁剑一把拦下,“等等!” 戎族的士兵们怒视铁剑,觉得他破坏了他们的祭祀。 谢瑾阻止他们拔剑道,“你为什么要来阻止我们祭祀?” 铁剑放开谢瑾,“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里封印着一头怪兽!” 谢瑾十分愤怒的想要去质问铁毅,突然身后升起了黑烟,烟雾里一只高大的野狼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它足有二十米高,狼嘴张开,还流着涎水,落在地上,地都变成了黑色。 戎族的人们立刻下拜,“天神啊!您终于降临了!” 谢瑾此时明白铁毅为什么不让他们继续祭祀了,这根本就是召唤出了一头凶兽啊! 野狼凯根本不管谁是谁张大嘴巴就要吃人,离它越近的越倒霉。 铁毅站在远处指挥着把土炮拉了出来,大叫一声,“放!” “轰!” 一声巨响,野狼凯的身边炸出了一个大坑。 野狼凯呜呜的悲鸣,从草原四处迅速集结了一大群野狼,足有好几百只。 谢瑾拉着岳英躲到铁毅的盾兵后面,前军已经摆开阵势,要消灭这头庞然大物。 可惜它一声呼啸带起一阵狂风,离它最近的那群人被吹的东倒西歪。 铁毅怒斥谢瑾道,“这就是你们一直想要的?就是召唤出来这么个玩意?你有多少口粮够它吃的?” 谢瑾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争辩道,“你怎么不说这是你们的错,明知道这里有怪物为什么不杀死它?” “它本来就存在着!” 铁毅和海娜异口同声的说。 谢瑾十分奇怪,“你们怎么知道?” 铁毅一脸严肃,“无尘法师告诉我的,此物能死而复生,往复循环,所以我的先祖才把这里设为禁地!而你们戎族可以解开它的封印,所以铁家必须死守锁阳关,才能让大周百姓安然无忧。” 谢瑾说道,“既然它也会死,那就先杀死了再说,我知道它的身上有一处很脆弱,只要能打到那里它必死无疑。” “哪里?”铁毅已经抄起了弓箭。 “腰上!脐上三寸那个有红点的地方。”谢瑾说完也拿过一把弓箭,“月亮升起来之前若是杀不死它,咱们全都要死在这里!因为祭祀用的血全都被打翻了,而开启大阵,需要很多的血!” “为什么你们非要搞什么祭祀?” “为了打败你们!” “现在把怪物召来了,你高兴了?”铁毅射出一箭没能穿透那阵风。 第六三零章 大结局(三) 谢瑾严肃道,“我又不知道会是这样,大总管说这里是我们的传承之地,得到这里戎族才能永久强大下去,你知道这对于每一个戎族人是怎样的诱惑吗?” 铁毅冷冷的说,“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依耐这些外物,你们即使强大了也只是暂时的,周人的骨血里从来都是只靠自己的!” 他再次射出一箭,这支箭上绑了二踢脚,引线一点着,铁毅就松了手,那箭离弦之后直奔野狼凯而来。 可能是察觉到了这支箭的危险,它往后退了一步,整个大阵里的树木被它撞的东倒西歪。 那支箭呼啸而来在距离风眼附近的时候爆了一次,加速往前冲去,直到刺入野狼凯的身体。 “小心!” 野狼凯的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大声的呼喊。 铁毅一看再也忍不住了,扔下弓箭抄起长枪就奔了过去。 “颖!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铁毅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去。 岳颖大声叫道,“别过来,去找那个女人,在阵里,你铁家祠堂附近,你快去找,不能让她活着,她操控着这一切,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她的梦境,所有的一切全是她为了苏醒而设计的圈套,不要怕她!她跟野狼凯是一伙的。” 铁毅犹豫了一下被野狼凯一爪子拍过来,差点拍死,好不容易借着风滚开了,却离岳颖越来越远。 月亮开始升起,野狼凯的眼睛慢慢变红,它扭过头看着岳颖恨道,“没想到又被你逃了出来。” “你们阻止不了我们全家团聚。” 岳颖拔下衣服上插着的金属芯子,抱住野狼凯的尾巴狠狠的插了进去。 果然,那金属芯子开始慢慢的吸取它身体里的能量。 野狼凯疯狂了,它眼睛通红在不管的戎人还是周人的队伍里横冲直撞。 “去死!通通去死,不该让你们活着!全都该死!” 它流着涎水开始咬人,一个戎人来不及逃走被它用舌头卷起来一口吞下,仿佛人在它的面前不过是个小小的蚂蚁一样,生命不停的流逝,谢瑾急的只好拿出狼牙项链变身。 他要护住自己的族人,不能让野狼凯再来伤害他们。 古老的咒语从他嘴里慢慢吐出,两颗狼牙刺入心脏,血液迅速流失,他的眼神有些模糊,月亮的光射在他的头,他似乎感觉到了召唤。 哦,是的,是一头白色的野狼,跟狼王山的那一匹一模一样的仰着头矗立在山顶上。 谢瑾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全身微微颤抖,真的可以召唤天神出来! “你是谁?是狼王天神吗?” 白色的狼王扭头看了他一眼,“弱小的人类啊!你们因为自己弱小而无法对抗的,就是神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算是神吧!” 它自嘲的笑笑,“我不过是宇宙中一个渺小的生物而已,只是因为你们比我更弱小,才会这么崇拜我吧!我很骄傲呢!” 谢瑾认真的跪下乞求,“救救我的族人,求你,每年的此时,我会献上比今天多一半的祭礼,请您帮帮我们吧!” 白色的狼王摇摇头,“我帮不了你,我只能告诉你,你们全都是在露露的梦境里,她可以控制时间,凯可以控制空间,他们两个违背了规则逃到了这里,我也是被他们连累才被赶了出来,可是露露的梦里并没有我,我进不去那个祭祀之地,不过如果你肯把身体借给我的话,或许我能帮你阻止凯。” 岳英此时追了过来,大声呵斥,“你做梦!” 谢瑾犹豫不决的看着岳英,岳英拉着他的手说道,“别求这些不相干的狼,在我们的字典里,狼身上就没好词,什么狼狈为奸,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等等,反正跟狼沾边就没好事儿。虽然你们崇拜它,可是我还是要说,像这样受了人家的供奉那么些年,关键的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家伙,你还敬着它干什么?坑了你这么久,你都没发现它是个没用的摆设吗?” 白色的狼王如果能看出脸色,现在肯定是愤怒之极的,它恶狠狠的盯着岳英,岳英倔强的仰起头怒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享用的贡品里就有那些被凯惨害的人的,你只有狼心,没有良心,只有谢瑾这样蠢的人才会敬着你,信仰你,而你实际上就是个白吃饭的,你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呜!......” 一声长啸! 野狼凯的动作停了下来,它的身前死伤遍地,自己身上也满是伤痕,土炮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好歹还能蹭破它的毛皮,现在凯的身上跟长了牛皮廯一样,一块一块的秃着,有几处还流着血。 它傲慢的扭过头,看着狼王,恶狠狠的说道,“你老了,你这个位置该给我了!” 白色的狼王仰着头,高傲的对野狼凯说,“只要你能拿走,我又有什么舍不得呢!不过我真不喜欢听人说我是个白吃饭的!” 两匹白狼在山巅上打斗起来,山石不断往下崩塌! 岳颖见野狼凯离开大阵往山顶跑去,心想这下好了,人们可一暂时松一口气,只要打碎这个梦境,这些人还是有可能复活的吧,她心里认真的祈祷完毕,往大阵的中心走去。 这里的大树全都七零八落的躺到在地,因为来过所以岳颖一眼就瞧见了那个隐蔽着的山谷,铁毅正往山谷里走。 岳颖追了上去,铁毅听到身后有人跟来,转身一瞧是岳颖,生气的说,“你怎么跟过来了?” 岳颖抿嘴一笑,“你知道怎么对付露露吗?” 铁毅被噎了一下,很不开心的拉住她的手,狠狠的抱住她,“你好狠的心,十年都不回来,我都老了,你却还跟以前一样美丽。” 岳颖趴在铁毅的肩头,冰凉的铠甲硌着脸颊很不舒服,她只好在铁毅的脸颊上找了块柔软的地方靠着,“这样不好吗?还是说非得我人老珠黄看不得,你才高兴?” 铁毅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岳颖身体一颤,幽怨的看着他。 “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第六三一章 大结局(四) 铁毅牵着岳颖的手,走进山谷,这里岳颖是来过的,里面还有不少戎族人的尸体,不过经过岁月的侵蚀早已经化成了一堆堆的白骨,空气有些沉闷,还有难闻的腐败味道。 铁毅指着山腰上,“那里有个山洞,里面有个暗室,暗室里有铁家的族谱,和历代积累下来的兵书。” 岳颖瘪瘪嘴,“我还以为是积累的宝藏呢!人家西戎大王掂记了那么久要真是找出来只是这些,一定会气的活过来。” 铁毅生气的捏捏岳颖的手,“不许胡说,那些东西对我们铁家人来说可是跟宝贝一样呢。” 岳颖奇怪道,“可为什么铁家要把族谱放在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铁毅摇摇头,“这个要问我爷爷才知道了。” 他拉着岳颖进了山洞,边走边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岳颖认真的跟铁毅说道,“如果我说我现在是在做梦你相信吗?” 铁毅摸摸岳颖的手臂,很真实,根本就不是梦,敷衍道,“我相信!” 岳颖拧着他的脸微嗔,“你脸上根本就写着我不信!” 铁毅被她拧的有些疼,无奈的说,“信,真的信!” “你骗人!” “嗯!所以我没骗你啊!” “你敢说我不是人?”岳颖更生气了,举手要打铁毅。 铁毅见她急了,笑着跳开,岳颖在后面追打,两人一追一逃,来到暗门门口。 铁毅严肃了起来,拉着岳颖的手说道,“别闹了,就在这里。” 他按下一块石头,石壁上打开一道门,铁毅点了根火把,牵着岳颖往里走。 “我在梦里梦见过你好几次,你有梦见过我吗?”岳颖好奇的问道。 “嗯!每天都能梦到你,可总是有人阻扰......”铁毅的脸上恨恨的说,“如果真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女人,可能......” 铁毅把暗室里的火把点燃,里面顿时亮了起来,暗室里有一个贡桌,上面放着铁家祖先的牌位,贡桌的下面有一个脚踏,本来并不稀奇,可这个脚踏现在却是血红色,还不停的滴答滴答的滴着血。 铁毅拉着岳颖靠着石壁,“小心!”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只是一个脚踏在作怪?”岳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铁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面铜镜对岳颖说道,“这个是以前报恩寺里的主持给我爷爷的,先祖帝常做噩梦,后来报恩寺的主持就带了这面镜子去给先帝查看,发现是这脚踏做怪,于是搁寺里焚烧,可惜烧了三天三夜都没能烧坏一点,那主持就说我爷爷姓铁,铁属金,金克木,用铁家的煞气镇着它,它便不能再做怪了。后来先祖帝就把这个交给我爷爷,让他好生看管,结果就被带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那赶紧看看这个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岳颖有些好奇。 铁毅揭下镜子上套着的布袋,一道寒光射在脚踏上,倒把岳颖给吓的退了好几步。 “露露?” 铁毅看着镜子上面什么都没有,可是岳颖却叫了声露露,人被吸进镜子里去了,铁毅急的大声叫道,“颖!怎么会这样?你出来啊!” 他急的团团转,真是后悔带了岳颖过来,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把岳颖救出来? 岳颖被困在镜子里,镜子里面是一片荒凉的沙漠,沙漠上有一块木板,木板上钉着一个女人,不断的流着血...... 她能听到铁毅的呼唤,可是回应之后铁毅却没有一点反应。 “想跟他说话,告诉他自己没事儿是吗?”露露侧着头,冷冰冰的说道。 “你想要什么?” “你很爽快!” “你如果不拿东西来交换,我也不敢相信你不是吗?你几次三番的骚扰我,目的不就是为了想得到点什么吗?”岳颖冷笑着看着她。 露露微微笑了一下,容貌楚楚动人,果然是祸国殃民的模样。 “我很好奇而已,从来没有异世之魂能到这个世界来,凯不过是为了帮我寻找血食,打开了结界一小会儿,你居然就过来了,而且还能找到我的本体。” 岳颖很郁闷的说道,“这不是要感谢你吗?如果不是那幅回乡的地图,如果不是那个金属芯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儿,我很怀疑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露露仰面朝天,没再看岳颖,“你说的没错,地图是我故意告诉慕容岩阂的,我要出去,不管是你来也好,还是他来也好,我愿意实现你们的愿望,换取自己的自由。” 岳颖淡淡一笑,“哦!” 露露等了半天,没见岳颖有反应,生气道,“怎么你不相信?” “对!我不可能相信你的,你能操控时间,也能操控梦境,所以你说的话都不是真实的,即使现在做了承诺,你把现在的时间换到未来,或者一直停留在未来,许诺跟没有许诺一样,你以为我会上当?” “你很聪明!” “谢谢,不聪明的话,可能活不到现在。”岳颖开始打量这周围,一定有办法打开梦境的,只要醒过来,一切就都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自己不能着急,一定不能着急。 露露的脸色很苍白,“月亮快升到正中央了呢!你如果再不答应我的条件,可能要再等一年才能有机会回到铁毅的身边了,或许永远都回不来,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 “我不急!”岳颖坐了下来,虽然这里看起来跟沙漠一样,但是根本没有一丝风动,也没有日出日落,这里的时间完全是静止的。 “很无聊是吗?”露露脸色惨白的看着岳颖。 岳颖淡淡的说,“不!你因为没有值得回忆的事情所以你觉得无聊,我不会,我有很多值得回忆的事情,所以我的时间根本不够跟你消遣。” 露露凄凉的笑道,“真是羡慕你,看来我选错了对手。” 岳颖撇嘴一笑,“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你不是选中了我,你怎么知道生命存在的意义?” 露露的眼下渐渐变的漆黑,“凯为了延长我的寿命不断的吸食别人的血来给我,可是你知道我很挑,能供给我血的那几个人,很快就会坚持不了。” 第六三二章 大结局(五) 岳颖冷冷的说道,“自私的人不该活到最后,因为没有意义,即使你们活下来,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记得你们,你们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颖!你说话啊!你还在吗?”铁毅拿着镜子恨不能把它给砸了,可是他怎么叫镜子都没有回答。 他只好把镜子揣在怀里,出了山洞,骑马赶回报恩寺,现在能帮自己的只有无尘法师了。 从边关到京城七八天的路程,被他日夜兼程,只用了四天就赶回来,马都跑废了三匹。 报恩寺僧人一向早起,见到铁毅立刻迎了上来,铁毅面色苍白,摇摇晃晃的跌倒在台阶上,昏睡之前取出镜子,大喊,“大师救命!” 僧人们抬了铁毅进寺里去,无尘法师拿着铜镜不明所以。 岳颖在镜子里无聊了起来,回忆有再多,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也会腻,突然听到和尚念经,她心中一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自己如何要着相呢! 既然这里能听到外面的声音,那声音也是可以传出去的,只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做而已,她的心静了下来,可是露露却越发的烦躁起来。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若是你一直这样沉睡不醒的话,你身边的人该着急了,你看!” 露露手一挥,天空中出现了医院里岳颖一睡不醒的模样,岳刚,岳福守在她的身边眼泪不停的流,青梅皱着眉头,“小姐只是睡着了而已,可是为什么还不醒呢?” 画面消失之后,露露继续游说,可是明显她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精神了。 “只要帮我取下钉子,你就自由了,可以跟你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岳颖淡淡笑道,“不帮你取下钉子,我一样可以自由,一样可以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因为时间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原地,它之所以能够停止不动,必定是有比时间更快的速度反向运动。我猜想,那个就是你掌控时间的秘密!是你的精神力!你要维持现状必须大量的精神力,可是很显然你会比我先支持不住。” 露露快要崩溃了,她的手脚都在颤抖,血液快要流干了,她大叫一声,“凯!带我走,我不行了!” 祭祀之地的野狼凯听到了露露的呼救,可是它的尾巴被岳颖用金属芯子扎了,它没办法回到露露的梦里去,天一亮就和狼王一起消失了。 海娜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血液快要流干了,使劲睁开眼睛,身边只有铁剑在。 “阿爸呢?” “国公爷去报恩寺找无尘法师去了,暂时回不来,您需要什么告诉我就好。” “我想喝血!” 铁剑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可是我的同族都死光了,只有戎族的祭司大人有和我一样的血,如果你想让我活下去,就把他带来。” 铁剑有些犹豫,这样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啊,要喝戎族祭司大人的血,也真亏她想的出来,两国才休战了几年,百姓们才过上了几天好日子,就又要折腾吗? “我会写信告知国公爷的,您还是耐心的等等吧。”铁剑故意推脱道。 海娜伸出没有血色的手,想要拉住铁剑,却只能看着他从自己眼前离开。 “呵呵!我到底还是得不到,得不到......” 报恩寺里,铁毅跪在无尘法师面前哀求,“大师,只要您能救出岳颖,我愿意出家为僧一辈子吃斋念佛......” “咔嚓!” 佛前镇着的铜镜一下子裂开了,岳颖的虚影在空中怒骂,“你六根未净,尘缘未了,出个屁的家,下个月圆让谢瑾再祭祀一次,我一定能回来的,你给我老实等着。” “岳颖!” 铁毅站起来想要拉住她,手里却是空空如也。 病房里岳颖刚要办住院手续,却见她身体一哆嗦,从梦里醒过来了,见护士要给自己打吊瓶,忙解释道,“我不过是累的狠了些,没事儿不用打了,我没事儿了。” 岳刚手上的伤还没好,见岳颖脸色虽然很差,但人看起来还真的是没事,心也放了下来,“可把我跟大福吓死了。” “辛苦你们了。”岳颖眼神深邃,“家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吧?” 岳刚道,“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岳英的双亲回来了,来问过她的去向,这话我只说不清楚就混过去了,您看回去之后是不是要去瞧瞧?” 岳颖点点头,她现在还不清楚露露对时间的掌控消失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总是要先去看看才知道。 岳英?的确是麻烦呢! 谢瑾脸色苍白,胸口血流不止,岳英在他身边急的不行。 “你怎么样?”岳英脸色苍白,惊恐的给谢瑾压着伤口,可他仍然血流不止。 谢瑾身上发凉,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微微一笑,“别担心我,好不容易才跟你在一起,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岳英急了,“回现代吧?回去绝对能治好你!” 谢瑾头很晕,渐渐的要失去意识了。 “是不是给你血,你就能活下去?”岳英撂起自己的袖子,拿谢瑾的项链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下去。 血滴在谢瑾的嘴里,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谢瑾挣扎着捏住她的手,“你真是个傻瓜,我真的没事儿,养......养几天......就.....好了!” “你别说话!浪费了我的血,得喝多少牛奶才补的回来啊!”岳英皱着眉头。 有趣的是,谢瑾喝了几口岳英的血后,伤口还真的不流血了。 岳英撕下一片内衣的布条包住手腕,呵斥道,“你得给我快点好起来,否则白费了我这份心思!” 谢瑾带着微笑,昏睡过去。 此时的祭祀之地一片狼藉,山岚崩塌,树木凌乱,帐篷零零散散的散布周围,地上一片尸体,戎族人的最多,大周人的也不少。 这一下断了许多人的心思,这哪里是祭祀之地,妥妥的藏身之地,谢瑾心中愧疚,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岳英没能回去,心里很遗憾,问谢瑾道,“你还会再来吗?” 谢瑾迷迷糊糊的埋怨,“不了,再不来了,来一回失望一回,见不到的。” 第六三三章 大结局(六) 岳英脸色一僵,什么意思?见不到什么?岳颖吗? 是的,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岳颖的,那自己算什么?她这时候才发觉自己可笑,委屈,不甘心一股脑的袭来,若不是谢瑾昏迷不醒,她能把他狠狠揍上一顿,然后好好问清楚,他到底当自己是谁? 岳颖出了院,她身上的金属芯子在梦里遗失了,还能不能回到大周去,她心里没底,跟青梅说了几句话,急匆匆的离开。 青梅懊恼的捶打自己的腿,现在这条腿还疼的厉害,根本动弹不得,还得好好的修养,她只觉得自己拖累了岳颖,岳刚在一旁守护着说道,“别担心,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她才是要担心呢。” “我知道她是急着回去,不然不可能一觉睡的人都醒不过来,只可惜我们帮不了她,真是没用。”青梅叹息着,看着窗外岳颖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升起一种悲凉。 “刚,若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在这边生活也会很好的吧?” 岳刚笑笑,“你觉得小姐会放弃吗?” 青梅摇摇头。 “那就是了,好好养好身体就是帮了小姐忙了,别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儿,小姐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退缩过。” 岳颖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已经交流了很多,她只一心要找出回家的办法来。 她已经泡在图书馆里,整整一天了,不断的寻找有关狼神的传说,特别是他们能够操控空间的信息,可惜没有多少有用的东西。 她揉了揉脑袋,今天中午为了查资料饿的头都晕了,岳颖把书还回去,准备去买点吃的再继续找。 突然天空变的黑压压的,仿佛要下雨一样。 岳颖走着走着发现情况不对,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人们全部都静止不动,她拍拍其中一个路人的肩膀,那人瞬间变成碎片一样,在空气里消失了,再触碰其他人也是一样。 “怎么回事?” 岳颖急匆匆的回到医院,发现医院里的人们也是一样,变的很脆弱,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岳颖大声叫着,“青梅!岳刚!你们没事吧?” 她冲进病房里,两个人正在聊天,没有一丝异样。 “岳刚,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 岳刚见岳颖脸上还带着惊慌,皱着眉头说道,“没什么不正常啊,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说完手轻轻放到了病床上,那病床也如同碎片一样消失了,青梅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怎么会是这样?”他要去扶青梅,岳颖叫道,“别碰她!被我们触碰到的东西会消失。” 岳刚脸色苍白,“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不能碰,连饭也不能吃?” 岳颖想到家里的铜雕狼会不会也是这样,她没来的急说清楚,只说了句,“我回去看看!” 人就跑不见了。 冲回家里的岳颖第一时间打开门,可是同样的她只要一碰到门,门就立刻消失了,隔壁的邻居,对面的小吃摊,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仿佛镜子里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回是这样?” 岳颖急的直挠头,她进到屋里,铜雕狼还好好的搁在窗台上,她一边念着,“不要变,不要变消失......” 一边伸手去点了一下。 没变! 岳颖胆子大了些,摸了摸,也没事儿,她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还好,还好你没事儿,不然我可真的是要绝望了。” 那狼嘴里吐出一个声音,“你害死了露露!我要你陪葬!” “凯?原来是你跑来了!” 岳颖瞪着眼睛,“你把这所有的一切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呵呵,你又能怎么样?你能找到我在哪里吗?” “你给我滚出来,”岳颖怒视着铜雕狼,疯了似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想要这个东西!” 岳颖抱着铜雕狼狠狠一摔! 空气似乎波动了一下。 有门! 岳颖再次举起铜雕狼,缩在铜雕狼里的野狼凯很是无语,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别摔了!求你给我一滴血,让我救露露出来!她已经活不了了,我,我只想要留下她的尸骨!” 野狼凯说的很可怜,但是岳颖一点都不敢相信它,“你把我们全部送回原来的空间,原来的时间上,否则绝对不可能。” 野狼凯犹豫了一下,“我没那么大的能力,把你送回原来的空间可以,但是时间我控制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改变,我最多能送你回到一个月前。” 岳颖点点头,“这样也行!” 她琢磨了一下,既然野狼凯还能送自己回到一个月之前,那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有能力操控自己梦境中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上他的当。 岳颖打定了主意血不会给他。 到了晚上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铜雕狼发出一阵白色的光,把岳颖笼罩起来,不过片刻,她就在这个空间完全消失了,而随着她的离开,这里的整个世界变成了碎片,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中。 水库,面包车,谢瑾牵着岳英,自己背着小小,铁毅坐在自己的身边,身后是追过来的爱德华博士和他的狗腿子们。 “颖!”铁毅一脸的疲惫,“我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岳颖下了车,“不,你没睡着,咱们的梦境被人操控了而已。” 岳颖走到邢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醒醒了!再不醒过来,你就要去异世受苦了!” 刑伟一愣,“你怎么知道?” 岳颖淡淡一笑,“我猜的!” “他妈的,那些人真不是玩意啊,那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你不知道,凌迟啊!我亲眼看到的,跟真的一样,三千多刀,足足割了三天,那个惨啊!......” 刑伟话还没说完,就见岳颖根本就没听的走到岳英身边,拍着她的肩膀,“醒醒了!” 岳英醒过来掐住还在犯迷糊的谢瑾的脖子恶狠狠的说,“你说!你到底把我当成是谁?” 第六三四章 大结局(七) 谢瑾迷茫的看着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岳颖呢,还是岳英呢?两个影子在自己的脑子里晃来晃去,最后重叠到了一起,就变成眼前这个凶恶的模样。 “我?” “我你个头,老娘瞎了眼会对你动心!”岳英站起身来,委屈的跟岳颖诉苦,岳颖淡淡一笑,“一个梦而已,真的较真儿,那你不就天天都要不开心了!” 岳英没有听岳颖的劝,仍然气乎乎的抱小小去了,在她的眼里还是小孩子单纯,没那么多的心眼子,这人就是不能心软,否则就一辈子被人欺负,那个谢瑾回狼王山后虽然是对自己最好的,可是一传来他孩子的消息时,还不是把自己冷落到一边去了,爱情根本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般美好。 谢瑾紧张的追过去。 岳颖看着很受伤的岳英说不出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如果不是自己混乱了时空,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烦恼呢? 她没有时间多想,要赶紧解决掉野狼凯。 铁毅看着岳颖有些发呆,自己似乎记得她跟自己一起进了山洞,然后看到一个流血的脚踏,脚踏上有个镜子,把她给吸了进去,怎么原来是梦吗? 那也太真实了些吧! 岳颖看着车头前放着的铜雕狼,看着手上的时间跟原来一样正是快要到12点的时候,她把铜雕狼抱起来狠狠摔了一下,没有什么动静。 谢瑾怒道,“岳颖,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回去了吗?” 岳颖严肃的说,“你还记得你的梦吗?” 谢瑾点点头,“那又怎么样?” “如果你现在回去,就会重复梦里的一切。”岳颖拔出铜雕狼里的金属芯子,“我要等一个月后再回去,现在不行。” 谢瑾看看岳英,感觉自己受了冷落,冷冷说道,“我也不想再重复昨天的噩梦了。” 岳颖走到他的身边,把他从上到下搜了一遍。 “你干什么?”谢瑾紧张的看着岳颖,觉得她的行为简直太放荡了,铁毅也大声呵斥道,“颖!” “你们别吵!”岳颖最后还是在谢瑾的项链上发现了窃听器,拆下来扔进了水库里。 “他们不仅仅只给车上装了跟踪器,还给谢瑾装上了窃听器,我们的很多秘密都被爱德华知道了。”岳颖阴沉着脸说道。 铁毅冷静的说,“回去再说,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来法子,他总是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一行人只好又开车回到市里,五个人都在,唯独少了廖云凯。 岳颖知道爱德华博士不会死心,跟其他人交代过,不要跟廖云凯走近。 铁毅回去之后梳洗过,把睡着的小小搁在一边对岳颖说,“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岳颖奇怪的看着铁毅,“哪儿不一样了?” “更漂亮了!” 岳颖噗嗤一笑,她没想到总是一本正经的铁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昨天的梦境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是吗?” 岳颖有点迷茫,“也许是真实发生过,不过那只是在别人的梦境里,我们不可能总活在别人的梦里的。” “所以你打碎了镜子,然后我们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岳颖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在那个世界里,以前有两个也就是无尘法师跟你讲的那故事,里面的人是真实的,那匹狼叫野狼凯,那个女子叫露露,凯能操控空间,露露可以控制时间。”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露露被钉在了那个脚踏上,就是我们在山洞密室里见过的那个,因为那个天然的大阵,所以凯没办法去救出露露,他就利用自己的能力煽动慕容岩阂,然后戎族一直认为自己才是那片土地的主人,其实他们也是上了凯的当。” “照你这么说来,凯是戎族的先祖喽?” 岳颖摇摇头,“并不是,他们可是说是近亲吧,露露要的血可能就是海娜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也想要我的血,岳盛昌,哦,就是原来岳颖的父亲,难道跟元昌的公主有一腿?还是说他本身也有戎族的血统?所以他们才会盯上我?” 铁毅道,“岳元帅绝对不可能跟戎族人有关系的,不过听说他的祖母是戎族的。” 岳颖照着镜子,左看右看也没有找到一丝外族人种的特点。 铁毅见她照镜子,知道她是好奇自己有没有外族人的特点,他眼睛瞟上了岳颖的胸部,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你那里挺大的,跟她们一样!” 岳颖又羞又气,抓起枕头砸他,“你个色鬼,看了谁的?说!......” 铁毅争辩,“她们平时穿的那样,不想看也看了,难道你要让我闭着眼睛走路不成......别打,你......你太放肆了......哎呀!” 铁毅往门外逃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头,惨叫一声,蹲了下来。 岳颖哼了一声,“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是装的!” 铁毅一抬头,指着脑门上凸起的大包,“有这样装的吗?呲.....疼......轻点......” 岳颖一瞧还是真的撞狠了,心疼的不行,忙上前给他轻轻的吹揉,“好了,好了,你就知道用这招苦肉计让我心疼。” “虚伪!” 岳颖听到凯的声音,呵斥道,“谁?” 铁毅拍了一下岳颖的手,“咋唬什么?弄的我疼死了!” 岳颖嘘了一声,“是凯!他刚才说话了。” 铁毅四处看了看,“没人啊?” 岳颖点点头,指了指窗台上的铜雕狼,“先睡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铁毅还有些很不情愿,不过的确时间已经很晚了,也不好再闹下去。 岳英也还没睡,她睡不着,想着梦里谢瑾最后说的那句话,再想想自己之前跟他一起幸福的日子,就觉得心里好痛,原来如果不曾用心是感觉不到痛苦的,真的用心之后,这痛楚就再也无法忍受了。 谢瑾躺在床上也翻来覆去睡不着,梦里自己为了重新夺回属于戎族的荣耀,到底是为什么?牺牲了那么多人之后,还值不值得这么做? 血液流失的感觉好痛苦,身上冷的像冰一样,好想用什么来暖暖。 岳英,岳颖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好头痛,自己爱的到底是哪一个? 第六三五章 大结局(八) 刑伟回去之后,闭上眼睛就睡着了,感觉好累,早点休息好了,明天回所里报到去。 无声的网笼罩在城市的上空,有做好梦的,也有做噩梦的,廖云凯,爱德华,薛如龙,王指导...... 梦境亦真亦幻,露露的操控在减弱,凯知道她撑不了多久了,一个月后如果自己得不到岳颖的血,露露就会变成干尸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从自己的记忆里消失。 第二天一大早,刑伟精神抖擞的回到所里,王指导眼底漆黑,精神萎靡的问道,“你中了彩票了,这么高兴?” 刑伟笑着道,“可不是,比中彩还好,我捡回来一条命啊。” 王指导眼睛一亮问道,“怎么回事?” 刑伟笑笑很神秘的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王指导眼神阴鸷的看了门外一眼,“不会是跟那个女人有关吧?” 刑伟呵呵一笑,“答对了,没奖!” 他连蹦带跳的回到办公室,王指导冷冷的笑了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血液流失的感觉似乎依旧让自己想起来就瑟瑟发抖。 “岳颖,你害的我好惨啊,再重活一次,我绝对不能再像梦中那样死去。” 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廖云凯,薛如龙,爱德华,他们在夜里都听到一个声音,杀死岳颖就能重获新生。 廖云凯站在窗口,望着川行的车流,“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手下的小弟狗腿的给他点上一支烟,“已经谈好了,以前是雇佣兵,在中东干死过那个什么总统的保镖,只差一点,那个嚣张的总统就死在他的枪下了,不然也没有后来的沙漠战争!” 廖云凯点点头,“只能他能把那女人弄死,我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多少钱随他开!” “是,您放心,他做事十分地道,不成功绝不会收一分钱,也不会让雇主为难的。”小弟说完,转身出去打电话。 薛如龙最先出手,他知道自己不动手,岳颖会先动手。 第二天午后,岳颖推着童车往超市去买奶粉,铁毅漫不经心的跟在她的身后,一种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袭来,一枚子弹从身后袭来,铁毅听闻风声没敢硬碰,侧身躲过之后,抄起地上一块板砖砸了过去,子弹被板砖拍飞了回去。 景观林里一个怪异的身影就地一滚,蹿进小巷里。 “有刺客!”铁毅护在岳颖身旁。 岳颖瘪瘪嘴,“你的反应速度降低了,还是过的太安逸了,早就能感觉到的危险你直到人家开枪才发现,太慢了。” 铁毅瘪着嘴道,“我已经很速度,亏他跑的快,否则这颗子弹他一定躲不过去!” 巷子里,穿风衣的男子,手一个劲的颤抖,难怪给那么多钱,自己还以为这一单很轻松,没想到差点把命搁这儿了,真是危险! 他的行动被薛如龙的人看到,打了电话回去,“薛总,有人比我们先动手!可是行动失败了,他的装备比我们强的多!m式狙击枪,弹径7.62mm,射击距离约八百米,结果子弹射出去,被人家拿板砖拍飞了......” 薛如龙听完头上出了一头冷汗! 用枪都不行,难道要用炮?没有那玩意啊! 此时一保镖在一旁看着新闻,“赣粤高速今日发一起车祸,一辆运送天然气车的罐车与一辆小货车相撞,事故现场发生爆炸......” 薛如龙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没过多久岳颖推着小小走出超市,铁毅拎着两大袋子商品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出来。 一辆油罐车从马路上驶过,在距离岳颖还有两百米左右的地方突然停住,一辆面包车从侧面飞快的冲了过来,运送天然气的车上那个司机跳下车撒腿就跑,后面的汽车使劲按着喇叭! “不好,要出车祸!快跑!” 岳颖看到那运天然气的车被面包车撞着倒向自己这边,大喊一声,把小小从推车里抱了出来,可是她距离那车太近了,想躲开已经是来不及了。 “砰!” 一声巨响,马路上腾起一股黑烟,空气中满是天然气的味道。 “快跑啊!会爆炸的!”岳颖拉着铁毅,就往回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铁毅已经看到火光升起,为了保护岳颖和小小,往前一扑,把她们两个护在身下。 “轰!......” 大地在摇晃,水泥路被炸出一个大坑,完全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铁毅趴在岳颖的身上,小小被吓得哇哇大哭,冲击波把他们全都震的头昏脑涨,尤其是铁毅受到的冲击最大,半天没有动静。 十几分钟之后,警车来封锁了现场,救护车把铁毅和岳颖小小都带走了,奶粉什么的都不知道被炸到哪里去了。 岳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她紧张的摸摸自己的身旁,小小不见了。 铁毅呢?她的鼻子竟然也失灵了,连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都闻不到。 她激动的拔下手上的针头,扯着护士大声问,“铁毅呢?我的孩子呢?” 护士被她吓住了,指着急诊室,“他,他伤的很严重,正在抢救,孩子在儿童科做检查。” 岳颖看了急诊室一眼,一跺脚赶紧跑去儿童科。 一上楼就听到小小凄厉的哭声,她的心都要碎了,几步冲过去,从医生手里夺过小小,抱在怀里,不住的抚摸道,“别怕,宝贝,妈妈来了,别怕!” 岳颖亲吻着小小的脸颊,回到妈妈怀抱的小小渐渐安静了下来。 她跟医生道了谢,又询问了小小的伤势后,知道小小只有点擦伤,并没有大碍,心也放了下来。 此时她最记挂的就是铁毅了。 岳颖来到急诊室的门口,医生表情凝重的问道,“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岳颖赶紧说是,医生道,“他现在伤的很重,不仅有骨折还有内出血,需要手术,还要输血。” 岳颖袖子一捋,“抽吧,需要多少就抽多少!” 医生摇摇头,“这个手术的风险很大,很可能......” 岳颖一把揪住医生的领口,“别跟我说什么风险,你快点救他!无论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全都不在乎!” 第六三六章 大结局(九) “你冷静一下!”两个准备来记录的民警忙把岳颖拉开,“人家医生会想办发救人的,你别着急,你这么冲动只会耽搁治疗,你也不希望你丈夫出什么事儿吧!” 岳颖此时的心如同在火上煎熬一般,她想哭,却欲哭无泪,为什么自己没早一点发现异常,明明知道重活一次,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多想要好好的珍惜生命,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 “毅!是我害了你啊!” 岳颖一边抽血一边痛哭。 刑伟急匆匆的跑来了,见目击者是岳颖,安慰道,“别难过了,毅哥绝对会没事儿的,他那么坚强,什么事儿都能挺过去的。” 虽然岳颖也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可是现在她真的很需要有人来安慰一下子,在刑伟的劝慰下岳颖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看着自己的血输入铁毅的身体里,默默祈祷,他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医生的检测报告出来了,铁毅身上骨折十八处,肺部被断骨刺破,需要缝合,其它擦伤无数,背部还有大面积的烧伤需要处理,这人全身上下,简直就没一处好的地方了。 岳颖守在急诊室的外面,岳英也接到了刑伟打来的电话,过来探望,岳颖把小小交给她让她帮着照看,又嘱咐她千万小心,要把事情告诉谢瑾,她自己现在鼻子失灵了,许多事情要靠谢瑾去办。 这次车祸她总感觉是故意的,那运送天然气的车为什么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又刚好被侧面开来的车给撞上?可是自己没有任何证据,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要害自己,难到重生之后,自己还要让他们再死一次? 足足十几个小时,医生终于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看着岳颖说道,“手术很成功,他的求生意志很强,能不能度过危险期,还要再观察几天,我看你脸色不好,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岳颖没有一丝困意,铁毅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自己怎么能安心的休息。 她坚持要去病室陪护,护士把她劝了回去。 家里还有一个小的需要照顾啊! 回到家中,岳颖趴在床上,冲击波给她造成的伤害虽然不大,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她搂着小小感慨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再这么大意了,如果他们真是想要杀死自己的,那么现在自己没死,他们一定还会用别的方法来刺杀,自己一定要想法子把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揪出来。 岳颖满眼血丝找到谢瑾,很认真的跟他说,“有人要杀我!” “我知道!” 谢瑾的脸色很平淡,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一样。 “你知道是谁?” 谢瑾摇摇头严肃的说,“既然我们都做了十年的梦,那别人也是一样的,谁也不愿意早死啊。” 岳颖点点头,“能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小小吗?我现在顾不上她,铁毅伤的很重,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谢瑾脸色微红,“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谢谢你!” “岳颖!”谢瑾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岳英抱着小小站在门口,恶狠狠的瞪着他,“说啊!怎么不说了?” 岳颖摇摇头,笑道,“我还要去医院,你们辛苦了啊!” 岳英嫌弃的把小小递了过去,“把你女儿拿走!” 岳颖伸过脸去,在小小的脸上亲了一口,得意的说,“她也是你的女儿!” 岳英跺着脚,“我又没怀过孕,也没生过娃,你还赖上我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人好不好?” 岳颖笑道,“灵魂是一个就好!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别分那么清楚嘛,糊涂点好!” 岳英愤怒,“糊涂点是对你好,对我又没好处!” 岳颖不理她使劲的叫嚣要把小小卖掉,径直去了医院里,铁毅还在监护室里,身上到处都插着管子,人还没醒,呢喃的叫着,“岳颖!” 她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看一回哭一回。 邢伟交通事故科的同事找到岳颖,做着笔录,“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岳颖咬着牙,“当时我们正从超市里出来,一辆装天然气的货车突然停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又从拐弯的地方冲过来一辆面包车撞上那货车,然后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样子了。” 那位民警说道,“引起爆炸的原因并不是车祸,而是有人用狙击枪射中了天然气车的油箱,你有什么可以提供的线索吗?” 岳颖心里一咯噔,果然是这样。 “我们之前受过一次袭击,那个人站在景观林里,不过因为我们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做记录的民警记完岳颖的证词,认真说道,“我们会认真调查这件事情的原委,若是真的有人持枪犯罪的话,我们一定不会姑息。” 岳颖点点头,这次的事情给自己提了个醒,那些人是不会死心的,他们一定会再来。 她看了看监护室里的铁毅,心中暗暗祈祷,毅,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岳颖胸口的血玉突然亮起来,仿佛知道岳颖心意似的,微微发着热。 岳颖抚摸着血玉,突然能感觉到铁毅的痛苦,铁毅身上的痛楚在自己的身上是那样的清晰,脑子里还回放着他扑倒岳颖时的那一幕,“小小不能压着!” 他用双臂支撑着身体,留出一个空挡,然后手臂在冲击波袭来的时候,差点断掉,现在正疼的钻心。 岳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管是谁策划的这次袭击,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咬牙切齿的岳颖看到铁毅动了一下,脑子里居然响起铁毅的声音,“颖,我没事儿,我会好起来的,你照顾好小小,别管我!” 岳颖流着眼泪看着铁毅,“你真是个傻瓜,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要顾着别人!” “你才是傻瓜,我是你的男人啊,关键的时候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不能庇护自己的女儿,那还算是什么男人,放心吧,我感觉好多了,很快我就能醒过来的。” 第六三七章 大结局(十) 岳颖能感觉到输了自己血液的铁毅恢复的更快了,现在情况也稳定了下来,只是有一个人让她十分不放心,别人还只是袭击,而爱德华知道她们所有的秘密,这个人自己绝对不能轻易的放过了。 她想到的事情别人一样想到了,岳颖走后没过多久,小区门口就开来好几辆轿车,里面的人全是雇佣军装扮的保镖,远远的谢瑾就闻出来味儿不对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怎么还带着渔网? 谢瑾让岳英带着小小先去刑伟那里,自己留下对付这群保镖们。 岳英不明所以,但她看的出来谢瑾神色凝重,很认真的样子,所以并没有说别的话,抱着小小就赶紧离开。 那些人们凶神恶煞般的往岳颖住的屋子里闯,几个人守在门外,几个人往屋里冲,隔壁的王大妈原本要出门买菜,被一个保镖冷冷的瞪了一眼,二话没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自己又退了回去。 她的手还一直摸着自己的胸口,“岳颖是招惹到什么人了,这么凶?” 岳英转过巷子,感觉自己的腿在打颤儿,好在小小睡着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街口停着一辆警车,岳英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你好!我要报警!” 车上一个三十多岁,面容和蔼的男人微笑着说道,“别着急先上车,慢慢说!我帮你联系同事!” 岳英心里一松,笑着说道,“谢谢你啊!你可真是个好人!” 王指导脸上的笑容十分热情,“上车吧!” 他拿着对讲机开始呼叫,“xxxxx呼唤xxxxx听到请回答!” “xxxxx听到,请说!” 王指导问岳英,“你要报什么案?” 岳英紧张道,“我家邻居家被好多人围住了,那些人都不像是好人,好凶的样子!我说了家里没人,他们还要往屋里闯!” 王指导脸上的笑容一凝,“你是岳颖的邻居?” 岳英抱着小小的手紧了紧,心想,他怎么会这么问? 王指导见岳英有点怀疑,忙说道,“我先带你去所里吧,有什么事情去了再说。” 岳英没有发现那个王指导悄悄的关上了对讲机。 谢瑾守在岳颖的院子里,他知道那个铜雕狼的重要性,这些人不管是做什么来的,他都不能让一个人进到屋里。 一个保镖冲过来,被他打了回去,其他的保镖又扑上来,你来我往,猛虎架不住群狼,突然一张大网落下来,谢瑾被困在网里动弹不得。 这些人用碳素绳索把他牢牢捆住,押回车里,随后撞开房门,把那个铜雕狼也带走了。 这一切岳颖并不知道,她在去往爱德华临时居住的办公室,国际大酒店的顶楼上。 这里岳颖曾经来过一次,她越往楼上走,血液越沸腾,想起来小小被挟持,自己昏倒被绑在实验室里抽血,她的心就揪了起来,这回没有岳刚,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形呢? 爱德华坐在窗口,手指上夹着一支烟,嘴角含着微笑望着窗外的大街上,他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时空隧道,这个命题在科学界已经研究了多年,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只要你的速度超过光速就可能实现时光的倒转。 真的有这样大能量的仪器吗? 自己梦中所见到的那个铜雕狼究竟是什么原理,居然能够实现时光的回溯? 那到底是不是梦?如果不是梦,里面发生的一切怎么会那样真实?如果是梦?自己岂不是要被同行笑话? 爱德华一支烟燃烬他都没有察觉,只到那烟蒂烧了手,才呲的一声回过神。 楼下的车队已经出现了,电话打过来,“博士,你要的实验体,我们已经抓住了。” “是岳颖吗?” “不是,是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那个!” 爱德华稍有些失望,“也行吧,这个虽然不是我期待的那个,但也很重要,送上来吧,好好看好,他们可全都不好对付!” “明白!您放心,已经打了镇静剂,他现在根本动不了。” “认真一点,只要还有一个没抓到,都不能掉以轻心!”爱德华严厉的交代着。 岳英坐在王指导的车里,可是他并没有把车开进派出所里。 岳英急了,“你走的这条路不是往派出所的!你想带我去哪里?” 王指导淡淡一笑,“别紧张,我还会害你吗?你说他们人不少,我肯定是要带你去刑警大队的,那里更安全不是。” 岳英脸沉了下来,“你停车,我不报警了,说不定那些人已经离开了。” 王指导脸一沉,“你当我们很闲吗?报假警是违法的你懂不懂?不登记完怎么结案?你刚才可是看到我跟同事联系过的。” 岳英觉得不对,这人阴不阴阳不阳的自己实在是不放心啊。 可是王指导根本不管她说什么,继续把车开进郊外的一个农家小院里。 岳英下了车,门口的大树下用铁链子拴着两条大狗,对着他们汪汪狂吠。 岳英感觉自己是进了狼窝了,她看着这远不挨村近不着店的地方,有些胆怯,抱着小小害怕的问,“我没给孩子带奶粉来,一会儿她哭了哄不住可怎么办?” 王指导冷冷一笑,“哭了好啊!谁不是哭着活下去的呢!” 岳英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王指导露出了真面目,紧张的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王指导把她推进一间套房里,把门反锁上,“你老实呆着,我办完事情就放你们出来,你要的敢逃跑,院子里的狗可好几天没喂呢,你也看到了它们看到你时的样子了!” 岳英吓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她手足无措,怎么办?岳颖要是知道小小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会难过死的。 小小被吓得团在岳英怀里哭个不停。 她走来走去的安慰着小小,“别怕,没事儿的,我那么厉害肯定死不了的,我死了也就没她了,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自己救自己? 岳英脚步一顿,既然灵魂是同一个人,那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她会不会知道呢?会不会给自己一点合理化建议? 第六三八章 大结局(十一) 岳颖守在顶楼上,她能听到爱德华激动的喊声。 果然是贼心不死! 岳颖咬着牙,她闻到了谢瑾身上那股子膻味,着家伙太不小心了,还提醒过他要小心,看样子他根本没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 车子停在楼下,人已经坐上了电梯,谢瑾被打了镇静针,根本动弹不得。 岳颖守在电梯口,那些人一下电梯,就看见岳颖站在自己面前,顿时打斗起来,很快战斗就结束了,岳颖扯着谢瑾嘲讽道,“还指望着你帮我照看孩子呢,你倒好,自己都看不好自己。” 谢瑾郁闷的争辩,“要不是我拦着,岳英跟小小早被他们抓走了。” 岳颖眉头一皱,“你去对付那个爱德华,这回再不能让他逃了,他带了那些资料你也要全部销毁一点也不能留下!” “我知道!”谢瑾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岳颖丢下他去找小小跟岳英,她的心神慌乱,总觉得不好。 廖云凯坐在房间里听到枪手报告说已经完成任务,心情好了很多,他看到枪手发过来的照片,铁毅全身烧的黑炭似的,岳颖昏迷不醒,一个一岁大的娃娃被一个护士抱着在两人中间哭泣。 “总算是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可谁知道这天晚上这起车祸就上了新闻,没有人死亡,就两个人受伤,岳颖已经清醒了,铁毅还在抢救没有脱离危险。 廖云凯不怕铁毅,他再厉害也不过是能打而已,他害怕的是岳颖,岳颖手段百出,他不知道自己的行动会不会被她发觉。 “怎么样,打听到了没有,那个女的现在在干什么?” “她去了国际大酒店,现在还没有出来,看她按的是顶楼。” 廖云凯心里一咯噔,顶楼?薛如龙的产业?她去那里赶什么? 廖云凯心神不宁,他以为岳颖是要找自己算账的,因为那里自己已经买下了,她肯定是知道自己要杀她了,想要来找自己报仇! 怎么办? 廖云凯急的团团转,想到自己那个时候的惨死,他的血液都静止了,不,绝对不要再重复那个情形。 他哆嗦着手报了警,“有人要杀我!” 邢伟带着同事来到廖云凯的别墅做笔录,“你的意思是有人恐吓?” “不!她会杀死我的,一定会杀死我的,你看!”廖云凯拉着刑伟的手激动的说道,“你也知道的,你看这个纹身!......” 刑伟当然知道纹身的事情,他自己身上也有一个。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啊?你让我怎么写报告?就因为你身上有个纹身,就说是有人要谋杀,我会被当成神经病被头儿骂死的。” 他摇摇头,无奈的看着廖云凯。 廖云凯激动的说道,“有人,有人知道时空隧道的秘密!岳颖,岳颖身上有大秘密!告诉研究所把她抓起来!” 刑伟皱着眉头,“你这是疯了吧?胡言乱语.....” 他合上记录本,按廖云凯说的记下来,他估计要下岗。 打了个精神病医院的电话,没过多久,来了几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把挣扎着喊叫,“我没神精病,我真的看到了,时空隧道,可以穿越的,真的,他们放了一头会吸血的狼,吸干了我的血,最后杀了我......” 临走的时候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握住刑伟的手,感慨的说道,“同志!你太有责任心了,这样狂躁的病人搁在社会上,早晚会出大问题!你真的辛苦了!” 邢伟打一敬礼,“为人民服务!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另一边薛如龙站在天台上抽烟,望着脚下的车水马龙,怎么都想不通,毁了一辆天然气车,足够制造四级地震的威力还弄不死那个女人? “喂!你想死吗?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谢瑾打算从天台上跳进下面的房间里,这样比破门容易。 可是没想到会遇见薛如龙,他跟薛如龙没仇,可是薛如龙却是知道谢瑾跟岳颖是一伙儿的。 他脚一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忘了这里是顶楼...... 一分钟后,谢瑾耸了耸鼻子,“还真是要跳楼,早知道就拉住他了,真是可惜!” 谢瑾催动血脉,手上出现了尖利的爪子,顺着墙壁爬到爱德华住的那个房间,窗户打开着,风很大,他很轻松的进到屋里。 爱德华已经等了五分钟没见到手下上来,急匆匆的整理好所有的文件准备逃走,他已经联系了一架直升飞机,很快就可以离开。 突然抬头发现自己要抓的实验体出现在房间里。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谢瑾伸着爪子,冷冷笑道,“还不是要谢谢你,我从上面爬下来的!” 爱德华博士心存侥幸,商量道,“我对你没有恶意,我是为了科学,为了人类的进步......” 谢瑾一爪子划断他的脖子,“为了什么管老子屁事!白白被你折磨了那些日子,你怎么不给你自己打几针呢!” 他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部集中到一起,然后一把火给烧了...... 当天晚上的新闻是,本市首富涉嫌谋杀外国科学家,畏罪跳楼身亡,案件详细情况正在审理中...... 岳颖心神不宁的往回走,她在街口闻到小小和岳英的味道,同时还有王指导的,心里顿时觉得不妙,那个王指导一直想要抓住自己立大功的,岳英跟小小坐了他的车会有什么好事? 因为街上全的汽油味,她只能去找王指导,可是一路寻来,那人居然在一个废旧的工地里,背着手,靠在生锈的钢管上。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王指导得意的笑着说。 “小小和岳英呢?” “她们现在很安全,一点事儿都没有,你如果肯跟我好好合作,我就把她们还给你,否则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好死谁!”王指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岳颖心中暗恨,却无能为力,这个城市太大了,他如果有心要藏一个人,那自己想要找到,肯定是要费些时间的,就怕岳英跟小小等不了那么久啊! 第六三九章 大结局(十二) “你想要我怎么做?”岳颖忍下一口气,冷冷的瞪着他。 “很简单,这里!”王指导拿出一个地址递给岳颖,上面写着,“普爱生物株式会社”。 岳颖呵呵一笑,“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败类!” 王指导一脸正义的颜色,“你错了,你这样理解是狭隘的,我是集众家之长,补充和完善我们的研究成果。” 岳颖鄙视的转过头,“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把人交给我了。” 王指导眼睛一眯,“你也没打算要跟我合作吧。” “真聪明!”岳颖手一抖,藏在袖子里的一块鹅卵石飞了出去。 王指导脑门挨了实实在在的一下子,手一扯身后的绳子,一桶汽油泼了出来,岳颖早就知道他要用这一招,不等汽油泼下来,就往后跳了出去,然后拿了根钢管在王指导的身后一划,油桶的方向偏到他的那一边,那金属摩擦后蹦出的火花,瞬间把汽油给点着了。 王指导全身是火,往岳颖身边扑过来。 “说!你把她们藏哪儿了?说了我救你,不说你等死吧!自作孽不可活!”岳颖恨道。 王指导惊恐的呼喊,“在郊外,我的老舅家,你快救我!快救救我!” 岳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自做自受!” “你骗我!”王指导全身被火烧的滋滋做响,疼的昏厥过去。 岳颖瞧着旁边有一堆沙子,用铁锹撮了压灭他身上的火焰,只是现场味道十分难闻,王指导差一点被烧成黑炭。 “罢了,算你命大,能躲过这一劫,咱们的帐也算是清了。” 她打电话给邢伟告诉他王指导遇到了火灾,受了重伤,请他快来帮忙。 打完电话,岳颖就往郊外跑去。 天色黑了下来,岳英抱着小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小小饿坏了,王指导走的时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留下,晚上也没人送饭来,岳英绝望的想她们肯定要被饿死了。 门被反锁着,只有窗子能爬出去,可是窗子外面是两条凶狠的狼狗。 小小的哭声,刺激着狼狗,它们同样饿着肚子,突然一只狗挣断了绳索,往岳英她们在的房间冲过来,爪子不停的扒着木门。 岳英看了看手边没有什么可用的,急得一身汗。 很快门上的一块木板被狼狗扒了下来,这只狼狗的头从缝隙里钻了进来。 岳英看着它呲着牙,知道要是再不反抗肯定会被这狗钻进来的。 她使劲的砸那狗头,大声喊着,“滚!滚开!” 狼狗很执着的往里钻,小小吓得啊啊大哭,嗓子都哑了,闷闷的声音听的人好不心酸。 那只狗很快的把缝隙又扒开了一些,从外面钻了进来。 岳英使劲的踹在它的头上。 “呜......” 狼狗低声哀鸣,退了几步之后,还是往小小身上扑了过来。 就在这个危急的时候,岳颖终于赶到了,只一拳就把狼狗给打倒在地上直抽搐。 她抱起往自己身边爬的小小,心疼的给她擦干眼泪。 小小死死的拽着妈妈的衣服,哇喔的投诉,嘶哑着嗓子告诉岳颖自己被狼狗欺负了。 岳英见到岳颖来了,紧紧绷住的那根弦才放松了下来,“你总算是找来了。” 岳颖赞赏的笑道,“果然是坚强了许多,跟以前比起来成熟多了。” 岳英十分不高兴,“被未来的我连累的过不了正常生活,我该感谢我自己呢?还是该怨恨我自己呢?” 岳颖吃惊的望着她,“你跟自己还要较真儿吗?” “哼!我才不要以后变成你这个样子,你根本就不会是我,你应该是另外一个人。”岳英淡淡的说。 岳颖想了一下,“也对,选择的路不一样,未来也不一样,也许我真的不是你的未来。” 铁毅渐渐的苏醒过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身上还挂着吊瓶。 “岳颖,你......在哪儿?”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护士赶忙按住他道,“你现在还在危险期,不能乱动,你家属刚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你不必着急。” 铁毅固执的扯下针头,摇摇晃晃的往家里走,护士上前想要拦住他,被他一下子打晕了。 他自从输了岳颖的血后,身上的伤迅速的好了起来,只背上烧伤的地方还黑着,别处都完好无缺了。 铁毅踉踉跄跄的回到家里,手上针孔里还滴着血,那铜雕狼上红光一射,铁毅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吸住了似的,他扒着门框,只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给我血!给我......” 铁毅往后退出了院子,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给他的感觉好恐怖,有点像梦里见过的那匹大野狼,他灯笼大的眼睛红通通的注视着自己,“快给我!” 空间发生了扭曲,岳颖感觉到空气里有一丝味道不太正常,“师傅!能再快一点吗?” “小姐,红灯啊!” 等了好一会儿,车才继续往前开。 下了车,岳颖闻到铁毅身上的血腥味,还有野狼凯的味道。 她抱着小小疯狂的往家里跑。 果然野狼凯出现在半空中,它实在是太高了,动一下这里的大地都会颤抖。 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它张大嘴巴只一口,那月亮就缺了一块似的,从黑洞中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铁毅被吸了进去。 岳颖撕下脱下外衫,把小小绑在身上,同时紧紧抱住她,也被吸了进去,谢瑾坐在国际大酒店的顶楼上同样也被吸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颖醒来了,她还在谢瑾准备去往大周的马车里,只是她身边的孩子已经一岁多了。 谢瑾掀开车帘,冷冷的看着她,“回去告诉你男人,咱们以前的帐一笔勾消,以后他若是再往草原来,别说我不讲情面了。” 岳颖抱着小小坐着马车一路往南,曾经破败的锁阳关,如今已经修葺的高大雄壮。 她疑惑的向路边的人询问,“这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繁华了?” 路边一个老大爷说道,“多亏了咱们忠义侯,戎族新任女王招了他为夫婿,现在两国和好了,老百姓再也不用害怕战争再打起来了。” 第六四零章 全剧终 岳颖脸色一沉,“你说的那个忠义侯叫什么名字?” “姓铁,讳毅,连他你都不知道吗?”老大爷鄙视岳颖道。 “认识,怎么不认识?我可是太认识了呢!”岳颖气呼呼的抱着小小往关里走,路边一个小孩子突然拦住了她。 “娘!您回来了?” 岳颖一低头,激动的不行,一把把那孩子搂进怀里,“小六福!娘可想死你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大哥,还有福妹妹商量好了,要去抢亲!” 小六福揉揉鼻子,扛着一只木枪,十分生气的说。 “抢什么亲,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欺男霸女?”岳颖轻轻拍了小六福一下子。 小六福委屈的撅着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那个海娜骗爹爹说她要回去,结果爹爹送她走了没几天,戎族就派人来跟朝廷说,海娜是羯戎族的新女王,已经跟朝廷献了礼,要招赘爹爹为王夫,爹爹一定是被她给骗了,我们要把爹爹抢回来。” 正说着,青梅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见岳颖回来了,顿时激动的眼泪就流下来,“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岳颖把小小递给青梅抱着。 自己抬脚进到客栈里,这是石牛寨的物业,如今边境生意红火,开客栈日进斗金,石牛寨在岳刚的操持下越来越有实力了。 后院一间僻静的小院,青梅安排人打了水来,先给小小洗了哄她睡去,再伺候岳颖。 她一边给岳颖沐浴,一边说道,“去年冬,戎族发生雪灾,咱们皇上心善,给他们送了些粮米,帮他们度过了这一关,那戎族大王,上官铁绪不再跟先祖一样侵犯大周,听说还派了使节来修好,只是那条款里有一条,羯戎女王海娜要求,咱们侯爷入赘,这个让咱们皇上犯了难,不许吧,两国好不容易才握手言和,许了吧,又有失国体,这事儿就压了下去,可是满朝文武都知道了这事儿,想瞒也瞒不住。” 岳颖脸黑的墨一样,“那他就应了?” “怎么可能!”青梅大声叫道,“侯爷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才不会答应呢,那海娜女王是他一手带大的,跟自己养的女儿一样,要真是应了,那岂不是禽兽不如?” 岳颖往身上撩着水,“那孩子们怎么说要去抢亲?” “唉,还不是咱们侯爷实在,不忍心看她千里条条的回去,偏要去送她一程,可是谁知道这一送就没回来了。今天咱们才收到铁剑传来的消息,侯爷被她们软禁了,定要成了亲才肯放回来。”青梅叹息着说。 岳颖冷冷哼道,“这事儿肯定不是海娜的主意,定是马尔汗的计策!我倒要去会会那个女人,看看她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洗完澡,换上一身戎装,青梅给岳颖重新梳了头,她一句话都没有问岳颖,仿佛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岳颖不知道这里是否还是原来那个空间,也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还会不会是原来的轨迹,她只知道一件事,不管空间如何变,时间如何变,自己对铁毅的心始终不会变。 敢抢我的男人,就要做好被我教训的准备! 岳颖叫来岳刚,点齐石牛寨的人马,原来她们只有不到五千人,可是岳刚这一召唤,居然来了近十万。 “怎么这么多人了?”岳颖心说,抢个亲而已,用不着打仗似的吧? 岳刚很威武的骑在马上,“小姐,都五年没打仗了,再不带他们出去走走见见血,人的性子都要磨光了。” 岳颖点点头,等大军集结完毕,她立刻下令开拔。 宋承坐在龙椅上,看着大臣送上来的急报,嘴角一撇,“朕就知道她一定不肯罢休的。”说完把那份奏折搁在一边,端起茶碗来咂了一口,放下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走过来换茶,他顺势一推,那杯茶全泼在奏折上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字迹全糊成了墨疙瘩。 小太监惊恐的跪下磕头求饶,宋承冷冷说道,“罚你一个月俸禄,下次小心些,再如此毛手毛脚的伺候不好,叫你师傅给你换个差事。” 小太监捡了条命出去,恨恨的抱怨那写折子的大臣,这样的事情当没发生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报上来。 达塔城里,海娜一行人在这里暂时歇脚,被灌了软筋散的铁毅苦口婆心的劝着马尔汗,“你何必要如此,明明知道我不会喜欢你的。” 马尔汗冷漠不答,只回答,“到了地方,我就放你回去!” 外面突然鼓声大作,一个士兵报进来,“左相,大周人追上来了。” 马尔汗眉头一皱,急的直转,“来了多少人?” “怕是十万多人?太多了,顾不上数!” 马尔汗转着圈道,“就快要到了,不行,不能放弃啊!” 她打定了主意要先带海娜和铁毅走,其他的以后再说。 岳颖的马速度很快,她早就怀疑这个空间可能是另外一个,时间虽然是一样的,但是发生的事情却是不一样的。 马尔汗肯定有问题。 岳颖不敢耽搁,她最怕马尔汗被野狼凯附身了,它的手上有海娜和铁毅,铁毅输过自己的血,真的让他们拿到铁毅的血,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一点也不敢去想。 达塔城并不高,守卫也不多,见左相带着女王都逃了,他们也各自逃走。 岳颖很轻松的进了城,别的也顾不上,只一味的去追铁毅。 马尔汗在距离沙漠中心还有百十米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那沙漠中心出现一个大大的漩涡,漩涡散去露出一个绿色的木台,台子上正是露露。 铁毅一看那个女子,就知道马尔汗被野狼凯附身了。 海娜惊恐的抱着铁毅哭道,“阿爸!我害怕!我不要死!不要......” 铁毅护着海娜往后退了几步,听到背后传来沉闷的马蹄声,他回头一看,岳颖一身戎装闪闪发亮的往他这里奔过来。 “接着!” 岳颖扔过去一杆长枪,铁毅伸手接住,在身前挽了个枪花,“我没事!他们是野狼凯跟露露!” 岳颖叫道,“我不受空间限制,我去对付野狼凯,露露的时间控制对你没用,你去杀了她!” 铁毅点点头,让海娜远远的站在一边。 野狼凯从马尔汗的身体里钻了出来,马尔汗瞬间变成了一具干尸。 “正好,你们都在,只要得到你们的血,露露可以获得自由了。”野狼凯咆哮着。 岳颖枪尖一挑,直刺野狼凯的心脏,两人斗在一起,难解难分,岳颖不时的扔出手雷,只要它一想打开空间逃走,岳颖就丢手雷,破坏空气的流动,让凯找不到方向。 铁毅拿着铁枪,对着露露下不了手,一个无辜的女人要让自己怎么下的去手? 岳颖瞥见他发呆,大叫道,“你再不动手,等会海娜就会被她吸成干尸的!” 铁毅一听这话,闭着眼睛,就往露露胸口刺了过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露露!” 野狼凯狂躁了,它往铁毅那边扑过去,它想咬死铁毅,可是铁毅身上虽然没力气,可招式还在,回手一枪,正中野狼凯的心脏。 它临死前扑到露露的身上,“别怕,咱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露露怨恨的瞪着铁毅,“我要让她的时间永远停止,让她承受一个人孤寂的滋味!” 他们两个的身影消失在流沙里,铁毅脚一软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岳颖把铁毅横在马上,海娜坐在她的背后,身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