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狗》[骨科]》 所见 “一间昏黑的屋子,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条狗。” 安商乐又做梦了。 他和安尚乐坐在汽车的后座,他被热得出了许多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向后视镜里映出的女人。安商乐一直知道谢日闻对他们称不上喜欢两字,咸水从额头上滚落顺着睫毛流进眼里时他伸手揉了一下。 谢日闻朝他投来轻轻一瞥,却丝毫没有打开空调的想法。 「醒了?」 「嗯。」安商乐见没法再装睡回去干脆起身应了一声,「快到了吗?」 谢日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转了转眼珠,视线投到歪倒在安商乐肩膀上流口水的女孩。在看见安商乐用袖子为安尚乐擦掉脸上的汗时,谢日闻的唇角抿紧,眼尾也几不可见地抽动。 她冷冷开口又问:「很热?」 安商乐抽回晕开几片深色的袖子时顿了顿,他抬眼看向谢日闻,又看了看脸色通红又开始流汗的安尚乐。他知道谢日闻此时还在看自己,于是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摇头轻声说:「不热。」 嗒。 汗珠从鼻尖打下夏裤,点出圆形的水痕。 然后安商乐醒了。门外传来的砰砰声让他心下烦躁,被梦境搅得隐隐发疼的头在这声响下更是让他几乎想要直接掐死还在外头喊他「商仔」的人。 他坐起来没骨头一样靠在床板上,整张脸埋进手心里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鼻间喷出的热气从指缝中间溜出,安商乐深吸一口气,几乎快要压下的火气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弄得窜起。 安尚乐吼出那声没多久后房门就猛地被打开,还没有开口说话,安商乐盯着她的脸说道:「你很吵。」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你很吵。 安尚乐眨了眨眼睛,在脑中把这句话过了几遍。然后她的脸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嘴角瘪了瘪,一下又想起来自己原先可爱粘人的弟弟,霎时悲从中来,狠狠一脚踢上安商乐的房门。 结果疼的她龇牙咧嘴,甩下一句「那么凶干嘛」后抱着腿下楼了。 安商乐嘴里的牙刷抖了一下,眼神凉凉地看向响声传来的方向,却在想到安尚乐吃瘪的样子时噗地笑出声。口腔里的牙膏沫险些呛进他的气管,安商乐咳了几声,用手背挡着嘴想要止住笑意,胸腔仍是一阵起伏。 ...... 林时和见安尚乐一脸郁色地从二楼下来,眼神微动,大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挑了挑眉,在安尚乐拉开椅子坐下的同时推了一杯热好的牛奶到她面前,「又和你闹脾气啦?」 安尚乐本来就郁闷得要死,有人挑起话头她一下抓起杯子灌下半杯奶,两手掌心向上屈起,嘴角往下拉出两道深深的皱纹,瓮声瓮气道:「我怎么知道商仔又哪根筋不对劲?人家好心去叫他起床,他凶得好像我卷了钱跑路一样。」 安尚乐一下板正表情,学着刚才安商乐的样子,「你很吵。」 林时和咳了两下才忍住没笑出来。 「你很吵!」她扬眉叉腰,冷笑道,「你很吵。你很吵——」 林时和突然收敛起了表情,对仍在张牙舞爪的安尚乐努了努嘴,对方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眉眼官司。安尚乐终于在举起手想要再喊两声却撞到什么东西的瞬间止住话头。 安商乐站在椅子后垂眼看她,左手从她的脸边伸出拿起那杯只剩一半的牛奶咽下喉中,对上安尚乐僵住的脸,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你确实很吵。」说罢抬脚离开。 等人走了有一会后,安尚乐才慢慢缓过神,一副要哭的样子。她想要喝点东西冷静下来,才想起来被安商乐一口吞没了。 于是捂脸,吸了吸鼻子:「......连我的牛奶都要抢。」 林时和则若有所思地看向大门。 哥哥(1) 林时和是谢日闻再婚后男方家里的孩子,安尚乐和安商乐名义上的哥哥。 十七岁的时候谢日闻直接告诉他们即将再婚的消息,所幸他们并不在意谢日闻做些什么,也没有对可能出现的家庭问题产生过担忧。 安尚乐还好一些,道了一声「恭喜」,而安商乐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瞥去,左手拿着灌满热水的瓷杯径直回了房间。谢日闻向来把对他们的厌恶摆到台面上,大概是为了不闹出什么丢脸的事才过来知会一声。 通知完后她抓起手提包,从里面掏出装着厚厚一沓钱的信封放在桌上。走至玄关弯下腰穿鞋的同时声线没有起伏地对安尚乐说:「以后我会把生活费打在卡上。」 安尚乐怔了一下,才回:「知道了。」 等门口被谢日闻关上后她立刻猛冲向安商乐的房间,安尚乐猛地抓住他的肩膀摇晃起来,语调是怎么都压抑不住的兴奋:「商仔,以后费用都打进卡里了!」 安商乐被她晃得头晕,半眯起眼睛伸手止住安尚乐的动作,热感从掌心里传上时使他有片刻的僵硬,于是在下一秒把人推开。他的表情似乎透出一种嫌弃,「别动手动脚。」 安尚乐难得没有理会他拍打肩部的动作,身体往后仰倒扑上男孩的床。洗涤剂和花露水的味道从四面窜进鼻腔,安尚乐大吸一口后把腿部甩起打了个滚,整个人平躺在上面。她朝安商乐眨了眨眼,却没注意到他突然绷直的背。 「傻。」安尚乐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有些狡黠地笑,「她以后更少回来了啊!」 安商乐凝视她许久,脑中不断闪过方才安尚乐翻滚时露出的后背,直到一只手扫过眼前才回过身神来。他带着讽刺,唇角拉起细小的弧度,嗓音冷静又无情:「她要再婚。」 安商乐忽的弯腰拉近两人面部的距离,为安尚乐的错愕而感到一丝快慰,于是接着刺破她的幻想:「你,我,她和不认识的男人,还有他的孩子要住在一起。」他眼底的凶潮几乎要穿过镜片拍上安尚乐的身体,「你不会喜欢,对吧?」 「......什么?」 安商乐捧住她的脸,又问:「你不会喜欢的,对吧?」 ...... 谢日闻在那不久后就和一位叫林书学的男人再婚了,安尚乐考虑到礼节的问题好容易才把安商乐一起拽到现场。她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却没想起在哪见过他。等到男人的儿子跟着谢日闻一起过来打个招呼,安尚乐对着林时和那张惊讶的脸恨不得骂一句脏话。 安商乐倒是平静得很,好似已经知道林书学的儿子是同校的学生。他抬眸看向两人,无视安尚乐求救一般的眼神,捧着玻璃瓶装的冰镇可乐一口口喝着。安商乐眼睑垂下时正巧遮住情绪,他知道的事情比安尚乐多得多。 比如林书学,比如林时和,再比如安尚乐暗恋林时和这件事。 安商乐不着痕迹地往林时和的脸上瞥去,又把目光转向谢日闻身旁的男人。但他没想到会和林书学的视线撞上,安商乐微微愣住,挑眉当做回应男人示好的笑。 他的拇指摩挲着渗出水珠的瓶身,似乎在想些什么。 之后果然和安商乐说的如出一辙,他们和谢日闻,以及两父子搬到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虽然安商乐试图说服谢日闻和成为自己继父的林书学让自己仍住在原先那个房子,但效果并不算好,且还要算上已经动摇的安尚乐。 安尚乐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那天他望过来的神色。 骗子。 两人本就僵硬了许多的关系更是因为这件事降到冰点,尽管安尚乐在后两年一直在努力修复它,但收效甚微。 可以说林时和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俩之间微妙的平衡,安尚乐会不自觉地把本属于他的视线和话语给林时和,这个情况在两人交往后变得更为严重一些。 安商乐的嫉妒从不浮出表面让人察觉,他是一位极好的旁观者,将肉体与情绪剥离得彻底。他有时会恶劣地想把一切直接捅到安尚乐的面前,看她会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但安商乐要最戏剧的场景,他想要彻底把林时和的皮剥下来,让没有任何遮羞物掩盖的丑态呈现在她面前。 安商乐看着从自己身旁擦过的,载着两个人的自行车时如此想到。 风从身后将他额间的碎发吹散了些,顶头绿叶照下的斑驳阴影却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安商乐吐出一口气,思考一个就在刚才蹦出的问题—— 谢日闻知不知道那件事呢? ------------------------------------------------- 还在找手感,花露水永远的神.jpg xdm评论才是真的【明示】 狗牙 「把那条项链丢掉。」 谢日闻每次见到他们两脖子上被红绳穿起的狗牙项链时都会沉下脸如此命令,她似乎对此有特殊的执念,素来平静的五官会因此变得扭曲,甚至狰狞。 在柜子旁换鞋的安商乐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左手食指抵住后跟往下按压,把脚抽离出来后他踩上黑色的拖鞋,悬空的狗牙项链也因站直的身体重新贴靠在胸口。他往后看时正巧发现跟在林时和后边回来的安尚乐,但很快就将目光收回。 安商乐单手提着书包,没理会谢日闻急躁的话。他知道谢日闻此刻额角的青筋会跳突,牙齿在口腔里上下挤压,她恨不得再像以前那样直接伸出手去拉扯挂在脖子上的狗牙。 在他有足够的力气挣脱谢日闻的桎梏前,她会用五指狠狠把红绳向外拽,安商乐仍然记得喉口被挤压产生的窒息感,那痛感不算强烈,却让他们无比明显地感知到死亡。谢日闻完全不留余力地去扯,像是要让它融进颈部的肉里,或是干脆让他们就这么死了算了。 有几次在他或者安尚乐快要休克的瞬间,被编成麻花状的红绳断裂开来,只在他们的身上留下淤血的红痕。 安商乐捕捉过从谢日闻眼底闪过的失落。 很快、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他在踩上拐角处的楼梯时扫过女人绷直的唇角。他想,谢日闻究竟恨他们到什么程度? 林时和知道自己的继母见到狗牙项链会失控的情绪,他不动声色的把安尚乐往自己的身后推去,后者也相当有默契的藏好露出的东西。等到谢日闻的呼吸平静下来,林时和才笑道:「阿姨,今天吃什么啊?」 安尚乐用手指往上刮过他的掌心,林时和愣了一下,手背在后面比了个手势,又继续同谢日闻打哈哈:「之前那个炖肉丸很好吃。」 谢日闻神色缓和了些,朝他微微一笑,说:「喜欢就好了。」 安尚乐则趁机跑上二楼,听到女人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时终于松了口气。她并不算怕谢日闻,只是身体会下意识地紧绷。安尚乐简直佩服林时和那张嘴,穿过二楼的空地来到安商乐房前时她想,要是安商乐有那样一半的活跃就好了。 她进安商乐房间不敲门的习惯至今没有掰正过来,也不知道是他没有锁门的习惯还是自己运气太好,安尚乐大大咧咧压下把手,把门往前推出一条缝隙时才浑身炸起一层鸡皮疙瘩。 果然见安商乐一张死人脸对着她。 安尚乐转身关门后试探一般往他附近挪了几步,硬着头皮忽略安商乐让她滚出去的表情,口气不无担忧地问他:「商仔,她没动手吧?你不怕哦。」 安商乐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脱下金边细框眼镜的他看起来骇人许多。安尚乐被他盯看得几乎快从椅子上弹起来,然后果然听见一声「出去」。 她甚至在心下感慨果然这样才对,一面莫名其妙地放松许多。安尚乐琢磨着想要再关心两句,拖长一点和弟弟相处的时间。话才起了个头,安商乐又重复一遍: 「出去。」他的语气重了些。 安尚乐每次都被对方这种消极对抗的态度堵得无话可说,她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塞住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安尚乐突然变得沮丧,门齿咬住嘴唇,胳膊软趴趴地垂在腰侧,虾米似的弓着背走向门口。终于重重叹出一口气,转头对安商乐说:「有事记得和我说哦。」 安商乐在她出去后表情总算有了波动,他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看向天花板。安商乐自嘲地笑笑,她想要他说什么? 说我会梦见和你性交,说我会想着你勃起? 还是对安尚乐说:我是一个会对亲姐姐生出欲念的畸形人? 每到这种时候他总会特别恨谢日闻。 还有为了满足好奇心窥探缝隙后场景的自己。 安商乐闭眼吐出肺部的浊气,拇指与食指好似不经意地捻起乳白色的狗牙抚摸起来。但无所谓,他试着纠正自己荒谬的欲望来源多次无果后便决定顺从自己,安商乐睁眼悄然望向房间内某个隐蔽的角落,再等等。 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他特意转到那架针孔摄像头能够清晰拍到的角度,让自己想着安尚乐开始自慰。他的五指环成圈状,脸颊泛起沉溺情欲的潮红,脑内却清醒无比。安商乐度量好喘息该是如何撩人,让自己看起来像欲求不满的下位者,淫荡又诱惑。 最后他酝酿一会,眼睑掀起时挑出一个勾人的弧度。 对着那架摄像头,以及能欣赏到这一幕的人微微张开唇瓣,婊子似的呻吟、高潮。 ----------------------------------- 老尚,一个究极弟控【确信】 欲梦 安商乐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细细擦掉粘在手上的浊液,他刻意让自己的慵懒放大,把手举起来好让偷窥者看清象征欲望的物什。他知道自己并非能从暴露里获得快感的人,安商乐缓了一会后起身翻出干净的衣物。 他打上厕间的门锁,干净的衣裤被随意地甩上大理石的洗手台,等水雾几乎充斥整个地方时才脱下卫衣。雾气能隔断视线,水流能掩盖声音,于是安商乐低低骂了一句脏话。热水的滴珠从睫毛砸落下地,这是他在这房间内为数不多不必彻底暴露自己的时刻。 安商乐对自己被当做某人自慰的幻想这件事没有太过强烈的恶心感。他纵容,因为需要这件事作为一条火线。 他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将这微不足道的事放在心上、为它耗费一丝一毫的心神。 安商乐把手掌摊开在沐浴露的出口,另一只手压下。他一面抹向身体各处,一面考虑找人把安尚乐腿撞断的可能性。她总喜欢来这里,但安商乐不喜欢把她挡在外面,所以让安尚乐安分一段时间对他来说有十足的吸引力。 安商乐吹干头发便躺上床,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很快陷入睡眠里。 安商乐回到十岁那年去往乡下小住的时段,不知何处长出的第叁只眼让他看着自己用双手环成喇叭状,一遍遍喊着「姐姐」。这时候两人刚从晕车导致的体虚里缓过来,在喝了奶奶递来的温水便溜下床去玩捉迷藏。 找遍了室内的他脚步一转来到被晒得闷热的院子,安商乐是当事人,也是旁观者。但他想拉住朝院子后头那个布满灰尘的杂物间走去的自己。 接着这场景融化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四面八方不断涌出的男女的呻吟,以及两具在昏暗中缠绕的躯体。他们如同蛇一般,女人的手臂环住男人的脖颈,长状的器物于暗光里若隐若现。 那东西推入女人的身体,然后她难耐地颤抖,手臂仿佛要缢断男人的脖颈。 那东西又抽离出来,安商乐甚至看清垂挂在上头的粘液与水渍。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好像野兽似的不知廉耻,只为满足下体催生出来的欲望快感,为了追求奇异荒诞的刺激。 安商乐的唇角扬起一个讽刺的笑的同时,他浑身变得赤裸。 一个女人温热柔软的身体坠入他的怀中。 他也许知道怀中的人是谁,也许不知道,安商乐紧紧闭着眼睛,伸出舌头去舔她的嘴唇。很快舌尖抵上牙齿,他用双手捧住女人的脸强迫她仰起头与自己接吻,在她换气的瞬间舌尖挤入齿间的缝隙,与另一个藏匿于口腔内的软肉纠缠在一块。 他卷过女人口内的唾液吞咽下喉中。 咕嘟。 接着他的手掠过女人贫瘠的双乳,唇瓣与牙齿舔刮过她的咽喉和锁骨,滑至胸脯的中线。他再次探出舌尖,挑逗地扫过。他如愿以偿地听见一声压抑的嘤咛。 那么—— 就此停下。 然而身体与他的脑子相悖,他的手游走在女人的背部,食指与中指伸进她的口中模仿性交一般的抽动。他不想停下来、不该停下来。这有什么关系?本就该如此。 他拉开那两条漂亮的腿,让自己勃起的性器抵在入口处。他又开始狗一般地舔她,唾液留在她的眼睑、耳垂和乳首上,他用力抱紧女人,忽视她微不足道的挣扎,他深吸口气。然后在汗液交缠中,生涩的、缓慢地把器物推送入内—— 他在此时睁开自己的眼睛,让女人的脸映入瞳孔。 ...... 谢日闻看见林书学从另一间房间出来时冷笑几声,她的目光扫过这个男人儒雅的脸,却没有开口。林书学顿了顿,好脾气地弯了弯眉眼。他左手拿着往外散发浓郁茶香的被子走到床的一旁,抿了一口后将其放置在旁边的矮柜上。 他转身面向谢日闻,衣料和床单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林书学的食指勾过谢日闻耳旁的碎发别到后头,他的嗓音有些哑:「怎么了?」 谢日闻蹙眉歪头躲过男人的手,「别碰我。」 林书学只微微笑了笑,听话地收回手放到身旁。他摘下眼镜,右手捏起干净的棕色布片耐心而仔细地擦过镜片。林书学被布裹住的拇指拭过边角时说:「你生气了?」等了一会不见谢日闻做出任何回应,他又道:「别急。给我些时间。」 「对了,」林书学把眼镜妥帖地收进盒子里后,似乎想到什么事,他口气夹杂着些许无奈和商议,「你应该对他们好一些。」 谢日闻哈的笑出声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书学的脸大笑,「你?」 谢日闻仿佛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她又开口: 「哈!」 ---------------------------------------------------------- 这里改个设定,林时和从学长变成同辈。整理了时间线才发现巨大的bug 如果明天还有更新,这个就是补之前漏的一天。如果没有就算提前更新了 xdm评论摩多摩多 催化 安尚乐推门进来时就看见这个场面—— 视线从安商乐冷漠的脸转到那只抓着他的头发往后拉扯的手上,他的唇角红了一块,等到明天或是后天就回转换成乌青。安尚乐动作有些许僵硬地看向林时和,而对方也同样为她突然的出现不知所措。 「商仔?!」 安商乐在下一秒掰开林时和的手,右手的手心擦过嘴角的伤口。他垂眸看向上头一点淡淡的血痕,又朝安尚乐轻蔑地、无声地笑了,他扫过两人的脸,然后转身就走。 那表情刺得安尚乐一阵烦闷,她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却被林时和拽住手腕。林时和嘴唇张合了几次都没有吐出一个字,安尚乐如此凑巧在这时候出现让他明白安商乐为什么没有还手。方才被强硬掰下的腕骨仍在隐隐作痛,林时和心下莫名生出一种慌乱。 他哀求一般看着安尚乐。 但她的眼神是平静下的怒火,安尚乐猛地甩开林时和,脚步微抬尚未踩到地面的瞬间被一股大力拉回。安尚乐踉跄几下,到了唇舌边的话语被堵了回去。林时和握着她的两颊,带着未知而强烈的恐惧,不容抗拒地撬开门齿去吻她。 匿藏于四周无孔不入的不安从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渗入躯体,它们融进流往各处的血液,涌上他的脑子、他的心脏。安尚乐要去找她的弟弟,林时和钳制住她,那个戴眼镜的小白脸成功了。 安尚乐被林时和忽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愣了许久,等到反应过来时对方的舌头已经深入口腔。他似乎想要继续昨夜未成的事,将一手移到后脑禁锢住她,一手从衬衫的下摆探进滑过侧腰。 她想:操你妈的。 然后趁着林时和换气的空档,安尚乐甩了他一个巴掌。 啪! 她猛地抓住林时和的衣领将人拉拽下来,安尚乐吐出的气息还带着他的味道,「好,现在,」她说,「给我个理由。」 但林时和只凝望她,他的眼神如同被打碎的玻璃,整个人颤抖起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许久不曾出现的感觉再次浮出,林时和伸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十指收紧,胸腔起伏仿佛要吐些什么东西。他的手指几乎要抠入皮肤,他不住地发抖、想吐。 终于在安尚乐即将转身的瞬间,他哀声说:「安尚乐,你弟弟没事。他没事。」林时和的声音像是病重者濒死前发出的最后几声喘息,他说,「你别走。留在这,求你......」 他试探着想要触碰的人扭身躲开那只手,安尚乐眯起眼,「你不说。你他妈的凭什么打他?」 ...... 回到房间的人窝在椅子里把玩一瓶未开封的红药水,他整个人几乎陷进椅子里,双腿蜷起踩在椅座上。额前的头发将安商乐的眉眼彻底掩盖住,只剩其间细微的空隙能窥探到他嘲弄的情绪。 楼下的声音突然消失时,安商乐倒在床上,拇指和食指分别卡住瓶子的底部与瓶盖。他将药瓶举到灯下,却闭上眼回想昨天深夜时客厅的情景。他同时在心底默数,数字到了第二十,清脆的巴掌声穿过大开的房门时已经变得微弱。 安商乐在这时候起身关门并挪到椅子上,他把右脸靠放在膝盖骨,以便安尚乐进门就能一眼瞧见她可怜的弟弟颓然的表情,以及嘴角被拳头砸出的伤口。他又接着开始数数,数到十二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 安商乐没有动作,瞟了一眼后又收回。 安尚乐看到他裂开一些的唇角,本已经做好听见他说滚出去的准备,哪知对方只给她一个眼神,又把视线放到那瓶红药水上。安尚乐踌躇许久才走到他身旁,小心翼翼地拿走安商乐手上的瓶子。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 「......商仔。」她有些艰难的吐声,安商乐却猛地踏在地面上往外走,他没再看她,一个活生生的人此时在他眼里是一团空气。安尚乐哽了一下,退后一步堵住他。安商乐想从旁边离开,却同样被她挡住位置。 他抿了抿唇,低头看她,「让开。」 安尚乐垂首拉了拉他的衬衫,商讨一般说:「商仔,我给你涂药,不痛。」身量高出她许多的人沉默了,安尚乐捏着他衬衫的手有些收紧,她正想挤出笑找个借口离开,不必等安商乐开口时,他身形一转坐回椅子上。 安尚乐怔住,接着是巨大的喜悦席卷她。她接过安商乐递来的一包棉签,抽出一根蘸进药液里,然后点上他的唇边。 「很快了,很快了......」 安商乐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他的眼珠往一旁转了转,又专注而隐晦地看她。他似乎压制不住身体汹涌的思绪,眼底浓烈的情感在不经意露出些许,但很快又被拽入不见底的深潭。安商乐的舌头穿过牙齿轻轻舔过伤口的内壁,他成了一只隐忍的狼,在昨日目睹安尚乐与林时和被打断的好事后,他也许不能像从前那样很好的管控自己的情绪。 于是从他眼底泄露的东西被这房间很好地记录下来。 安尚乐上完药后松了一口气,她抬眼时安商乐已经将情绪收敛。大概房间的主人也不想让她多待,安尚乐还在心疼,决定不给他添堵,正想起身离开的时候听见安商乐问:「不待在林时和那?」 他又刺她:「不是为了他想在这地方住么?」 安尚乐险些没被他这句话噎死,她大概明白安商乐在楼下看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安尚乐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干嘛那么小气?我都不舍得动你一个指头,林时和凭什么打你?」 安尚乐大着胆子去捏他的脸,许久不曾出现在手心的触感让她差点激动得哭出声。且对方只皱了皱眉,这让安尚乐被强行打压、沉寂多年的一面得以重见天日。她立刻就把一切甩在脑后,对安商乐上下其手,从脸颊玩到头发。 安尚乐简直恨不得吸他一大口。 可以摸的弟弟! 没让她滚的弟弟! 「呃啊啊......!」 然后她被人抓住后衣领丢出房间。 --------------------------------------------------------------- 老尚是痴汉型弟控【确信】 排一下各个男oc绿茶值:万宁>>老商>郑簿青>两广兄弟>尤里伽 林时和被整无语了,指你力气那么大还装被我压着打? 昨夜 一月二十七号,大概是谢日闻一年里最痛恨他们的一天。 这一天有两个该被送入垃圾焚化厂的废物,应该被脐带绕住脖子死于窒息的、浑身发出令人作呕臭味的废物出生了。谢日闻每到这天都会回想起医院中浓郁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想起两个累赘从她的身体离开时的解脱以及恶心。 还有围在床前的许多人,一个该死的前夫,一个该死的兄长,一群该死的人。 谢日闻看着那些喜笑颜开的人,又看了两个丑陋如猴的东西,她想: 你们怎么没死呢? 其实安商乐和安尚乐直到叁岁才从时常出差的父亲口中得知自己的生日,男人先前出门的日子总会和一月二十七号撞上,以至于过了叁年才知道妻子不曾为他们庆祝过一次。等他想要做些什么,那两位应为此感到不平或期待的孩童只安静地吃着碗里的蛋羹。 安尚乐耐不住林时和想要庆祝的想法才勉强答应了他。她和安商乐实在没有这个意识或是习惯,但林时和期待的模样让她不忍心拒绝。林时和本打算连安商乐的份一块准备,安尚乐却摆了摆手,「商仔不会答应啦,你不用费力气了。」 果然,安商乐给他的回复是:没兴趣。 林时和想带安尚乐出门庆生,却被对方以不能留安商乐自己的理由拒绝。于是便只定了蛋糕,买了礼物。谢日闻早上出门后一直没有再回来,家中四人只剩林书学可以参加。 八点林时和上楼洗澡,安尚乐在楼下等到了九点十叁分才见他浑身带着热气来到客厅。林时和脸色有些红,颇为不好意思道了声抱歉。 而房间内的安商乐翻过书页有敲门声传来,他头也不抬地淡淡说一声「进」。 开门的人是林书学,他穿着看起来闲散的休闲服,鼻梁处架着颜色更暗些的金框眼镜,整个人显得平和而优雅。他微笑,问:「不去吗?」 安商乐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愣了愣,但很快翻过书页,唰啦一声后才回:「不必了。」他等了一会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眼珠缓慢地随着纸上的字而转动,嗓音冷淡问道:「你该下去了。」 林书学张了张唇,不着痕迹地吸气,随后掩上门走了。 安商乐在这时候才瞥了一眼,同时嗤笑出声。 林书学过去时蛋糕已经被拆开了,他右手拿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给安尚乐,歪头笑着说了一句:「小尚,生日快乐。」 林书学目光从镜片里滑过安尚乐和林时和的脸,表情一下变得神秘莫测起来,他挑眉,揶揄地噢的一声。安尚乐被林书学的眼神弄得有些拘谨,薄红从颈间爬上两颊,低头小声说了句谢谢林叔叔。 吹灭蜡烛后林书学接过盛在纸盘里的蛋糕,用叉子吃了几口,突然问安尚乐和林时和要不要喝点酒。 林书学陪着喝了几杯就打算睡了,走之前还叮嘱他们别玩得太晚,顺便眨了眨眼。 然后他们喝到了十二点钟,酒精逐渐从胃里窜上胸口,到喉咙,最后到了脑子。安尚乐和林时和都没有醉,但神思变得模糊,碰撞在一块的视线莫名带上一种暧昧。接着两个头颅贴近,鼻息喷洒到对方的皮肤上,晕满整个口腔的酒精随着吐出的微弱气流钻进体内。 点燃旖旎的是一个吻。 一位捧着后脑,一位环住脖颈,唇舌猛烈地交缠、挤压,牙齿带着往常不曾有的急促轻咬。他们卷走对方口内的空气和唾液,男人的手掌从衣摆处钻入,安尚乐被灼得抖了一下。他们脚步踉跄地挪往墙壁上灯的开关处,在粗重的喘息声里啪的按下。 最后一丝阻隔欲望迸发的障碍消失不见,于昏黑中浮出情欲的温床。 林时和的吻转到她的脖子,探入衣内的手走过脊骨,指腹点上内衣的扣子。安尚乐唔了一下,对林时和顶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有些不适。下一秒衣服的下摆被掀起褪至双乳下,林时和低头将唇贴上肋骨,而后又触上唇瓣。 林时和伸手解开裤腰的金属扣子,捏住链子往下拉扯。 他们过于沉溺在这情状里,传进耳里的只有对方黏腻诱惑的声音,以至于第叁者下楼的轻声无人察觉。 直到灯被打开,爱欲的氛围被打破。 林时和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眯起眼,两人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拿着口杯的安商乐。林时和只觉得一股闷气一下从身体深处涌上,他看着安商乐丝毫没有意识到打扰别人的表情,一句脏话已经到了嘴边。 安商乐的眼睛看过林时和的身下时闪过极其明显的嫌弃,他若无其事地穿过两人身旁走到热水机那摁下出水键,结束沉默的是机器的嗡嗡声。安尚乐仍没反应过来,她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 安商乐举着杯子目不斜视地走向楼梯,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忽然在楼梯口站定,而后转身面无表情地开口,甚至声线都没有一点撞破这事的尴尬或歉意,他说:「你们可以去开房。」 安商乐明明没有看安尚乐一眼,却让她莫名产生被凝望的尴尬。 安商乐忽的对林时和摆出一个蔑视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红灯区的妓子,「林时和。」他叫,「你不恶心吗?」说罢头也不回地上楼。 林时和顿了顿,他出神一般看着安商乐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 这个晚上什么都没有再发生,酒液催生出的暧昧被驱散得一点不剩,林时和从脚底生出一种被看透的焦躁,好似他在安商乐面前不着一物、赤身裸体。 他们无言地整理衣物,方才充斥着的暧昧只剩蔓延至边角的尴尬。 现在是十二点叁十六分。 安商乐和安尚乐的生日再次结束。 --------------------------------------------------- 老商,建议和万宁拜师学艺.jpg 如果是弟弟的场合,他估计会站在旁边说:你们继续【笑】 挑衅 安商乐仿佛没有看见林时和望向他的表情,喝完玻璃杯中最后一点牛奶后直接起身。安尚乐还没有消掉昨夜的尴尬,早早就出门去了学校。椅子被直起的腿脚往后推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林时和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都被安商乐时机恰巧地打断。安商乐把碗筷和杯子放进洗碗机里,经过椅子的时候一把抓起黑色的背包,走到玄关穿鞋时林时和来到他面前。 「安商......」 正在穿鞋的男人抬眼看他,随后伸手指了指耳朵,「抱歉,听不见。」 第一次谈话彻底崩裂。 林时和不知道安商乐究竟是没有一点空余的时间还是在刻意激怒自己。每个课间来到对方的班级,要么有事要么去卫生间,到了下午安商乐更是直接戴上耳机。被拜托帮忙传话的人给林时和回话时简直恨不得钻进土里。 「他说,」那人呼出一口气,「......他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林时和无意识地转着笔,手掌撑住下巴,有些神游天外。他只能隐约看见黑板前的人蠕动的嘴,却捕捉不到一点声音。笔杆划出一道圆,那圆成了漩涡,把前方男人的声音、把林时和、把周遭的一切全数卷了进去。 他双目涣散、嘴唇微张。 林时和的眼前浮现了阴雨天,混乱的尖叫穿过耳膜刺入他的脑子。从一片暗色里飘下来的雨,昏迷前模糊的场景、剧痛、人声。睁眼后一张无神的、男人的脸。他朝那人伸手、忍着疼痛想要抓到他。 席卷过全身的恐惧顺着眼眶止不住流出的泪水渗入体内,他全身的每一块肉都化成了手,长出尖利的指甲,抓向自己、伸向不远处的人。流入唇瓣闭合的缝隙里的水液苦得几乎让人呕吐,灼烫得如同岩浆烧过喉咙。 他拼命地伸手往前。 却没有人想接住那只手。 过了多久呢?林时和眨了眨眼。一只手刺穿那个人的身体,带着浓重呛鼻的腥臭味狠狠地抓住他的手腕。救我。他喊。 救我—— 无人应声。 林时和的眼睫又抖动一下,安商乐知道什么?这个问题里藏着的是足以杀死林时和的毒药。他想做什么?——安尚乐呢?她知道了吗? 林时和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因为恐惧。他的手心与食指都泌出黏腻的汗,林时和看向自己微微发抖的两手,他听见安商乐说: 林时和,你不恶心吗? ...... 林时和放学再次去找安商乐而被告知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他跑到停车的地方拉出自行车用力地蹬了出去。本想在回家的路上同安商乐谈谈,便早早给安尚乐发了信息。林时和飞快地踩着踏板,想要在安商乐没有回到家前拦下他。 风刮过林时和的脸,那股冷意仿佛钻进了骨头,他只要想到安商乐已经把那件事告诉安尚乐,或是他会告诉安尚乐的可能就觉得冷意窜上四肢。 然而一路上都没看见安商乐的身影,直到他到了开了家门才见到正在换鞋的安商乐。林时和顾不上整理被吹乱的头发,快步走到安商乐旁边,一把抓着他的手臂防止人离开。安商乐怔了怔,斜眼看林时和。 「安商乐,」林时和对上他的眼睛,「我们谈谈。」 安商乐直起身体,额头的发丝已经盖住半个眼睑。他摘下耳机,淡声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林时和没有放开手,五指紧紧捏着他的下臂,看向安商乐的眼神颇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 「你知道什么?」林时和问他。 安商乐把头仰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呼出一口气,然后手指掐着眼镜架将它摘下放进侧腿的口袋里。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出林时和一些的身量让人产生莫名的压力。安商乐轻笑两声,「不如你去问问林书学?」 他往一旁走了两步,歪头打量林时和突然愣住的脸,饶有耐心地等着回答。 林时和的手松开了些许力道,好似没反应过来一般,「......你什么意思?」 安商乐敛起了平日里那副淡然清冷的样子,他的眼睛在一瞬间染上勾人的媚色,唇角与眼角一同弯起好似一条狐狸。他凑到林时和的耳旁吐气,哑声说了句什么。 然后被人一拳狠狠打上嘴角,林时和狠猛地揪着安商乐的头发将人向后扯,让他露出又变回冷淡的五官。林时和仿佛被激怒的某种野兽,犬齿相抵,要把牙齿咬碎一般瞪着安商乐。 眼前的人仿佛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任由他羞辱一样地抓握头发。林时和本想问更多 的事,对方在耳前说的那句话成了未熄灭的火堆,一点一点地烧着林时和的身体。安商乐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怎么会? 是什么激起林时和所有的不安、恐惧、久违的厌恶? 「商仔?!」 林时和突然听到这声惊呼。 ----------------------------------------------------------------- 如果今天没出事的话还有一更补19号漏的 xdm我是bg佬,相信我,真的。就算不信老商也信我【划掉】 多来点评论,感恩各位hxd 狗(1) 「她不会让你养的。」安商乐站在安尚乐身后说。 那是一条狗,一星期前在学校附近的旮旯角被发现。那只狗有些营养不良的瘦弱模样,身形还未长开,叫声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断气一般。和林时和闹僵了后,安尚乐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着他上下学,难得没有被拒绝。 林时和有几次想和她谈谈,无奈安尚乐还没消下火,只得作罢。 安尚乐第一次发现那条狗的时候,从安商乐的衣柜里偷偷拿了一件冬天的毛衣给它当了垫子,所幸他没有说些什么。 就这么养了一周,到现在安尚乐已经压抑不住想把它带回家的冲动了。但安商乐的话无疑点醒了她,她垂眸看着那只狗,手背忽的传上一阵湿痒,安尚乐惊呼一声,还是把狗抱了起来。 「说不定现在可以了。」安尚乐想得到他的应和,然而安商乐只挑眉以作回应。 谢日闻不喜欢狗。 安尚乐还在小学的时候捡过一条带些杂色的土狗,那时候谢日闻已经离婚,而他们的父亲在不久前因杀人被拘捕。若不是谢日闻的母亲压着,她估计想直接把两个孩子送到远地,彻底脱离她的视线。 安尚乐把狗带回家时谢日闻恰巧回来,于是她抱着那只狗小跑到谢日闻面前问:「我可以养吗?」 然后安尚乐被狠狠甩了一个巴掌。谢日闻见到狗后表情变得异常难看,她浑身颤抖起来,浓郁的厌恶几乎化成了实质。安商乐在远处听到短促清脆的声音时立刻拔腿冲过去,他猛地一把推开谢日闻,随后要哭了一样用两手捧住安尚乐的脸左右看着。 「姐姐,痛不痛?」安尚乐咬着嘴唇,身体一抖一抖地想要把眼泪压回去。 谢日闻突然发疯了一般抓着安商乐的胳膊将人猛地甩到地上,油皮和粗粝的地面相擦而渗出血来。他还没从撞击中回神,谢日闻就一把掐着那条狗的身体,将它从安尚乐怀里抢了过来。 狗因疼痛而呜咽哀嚎。 谢日闻呼吸粗重,眼睛好似要渗出血一般,她狠狠将那条狗举起来,在要摔下的时候安尚乐哭出了声。她用手臂不停地擦涌出的眼泪,哀求掌控了生死的女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养了,真的,你不要杀它......不要杀它......」 安商乐始终记得那条狗身体着地的样子,一声不甘又无辜的悲鸣。他看着大哭的安尚乐,身体在谢日闻落下一脚前将那只狗护在身下。 安商乐躲开安尚乐怀里那只狗的爪子,万分嫌弃地落后叁两步。 那一次安商乐险些被踩断骨头。 他久久盯着安尚乐的背影,听着她时不时的惊呼和笑声,垂眼遮住情绪。 其实安商乐也不喜欢狗。 ...... 结果事情出人意料的还算平静,谢日闻只冷声让安尚乐带着那只长毛畜生滚出去。 谢日闻掬起一捧冷水拍上脸部,双手撑住大理石的台面,目光发散地盯着盥洗台。水从鼻尖与下巴滴落,却没有唤回谢日闻的神智。她微微张开嘴,片刻后又闭合。谢日闻将脸抬起,从擦得干净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那张脸开始扭曲,从女人的脸变成了一张同她分外相似的男人的脸。 然后那张男人的脸再次颠倒变形,化成一只狗。 哐——!! 门外的林书学被这响声惊得闯进厕所,推开门见到的是碎了一地的玻璃,从乳液破口处流出的液体。而谢日闻则喘着粗气,垂下的两臂颤抖着。她眼睛扫过裂开的镜子,又机械一般回头看了看站在入口的林书学。 她的眼神实在过于骇人,林书学顿了顿才忧心忡忡地开口:「出什么事了么?」 谢日闻抬手遮住面部,等彻底冷静下来后才向外走去。她没对林书学解释为何如此,只在经过男人身旁时毫无情绪地说道:「我明天让人换一个。」 一段糟糕的记忆时隔多年后再次于梦中出现。 ---------------------------------------------------------------------- 应该是补漏的那天的更新 狗(2) 男人扶着她的腰往前挺动,在一声闷哼里从前端射出浊液。谢日闻眼神迷离,头部扬起,唾液从嘴角滑到下巴,她蜷缩起脚趾想要散掉一些要命的快感。天气热得让两人的身体被汗液浸满,等男人将器物抽离后她便瘫软下来。 「哈......哈......」 这本来是充满欲味的午后,但一条狗的出现将其破坏的彻底。 那个男人,才在她体内达到高潮的男人抱来一只藏在暗角目睹一切的狗。但还未从快感中回神的女人却并不知道这场性爱只是为了那只狗准备的前戏,她将惑人的下体暴露在人和兽眼前。 男人的手伸下她的肚腹让她臀部翘起,本以为第二场性事也是如此——然后,带着毛发的,不似人类的前肢碰到她的身体。 接着是什么呢? 不可磨灭的,狗的味道。 男人用他的精液当做润滑,为了一条狗能更好的、更安全地将下体送入她身内。 现在这里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条狗。有女人的哭喊、质问,有一双钳制住她的手,有狗的哈气声,还有始作俑者逐渐变粗且情动的喘息。她被突如其来的绝望卷过,她想,比如现在。 能不能死呢? 谁都可以,她,男人,或者那条狗。 狗的性器被人的稠液包裹着,男人不再用手掐着她的脖颈,而是将它握在下身,看着这幅活生生的性爱片子,且更为刺激。他看着人被手压在身下,无以伦比的快慰随着视觉捕捉到的香艳场景钻进脑里,成了一只手,当、当、当地拨弄他的神经。 狗在叫,人也在叫。现在这间杂物间里混杂了叁种不同的气味。 如果你问那个女人,这是否是最恶心的呢? 谢日闻会说,是那被畜生肿胀起的东西让两个性器不得分开的时段。 那条畜生的两颗犬齿被做成了项链。 谢日闻会用尽所有力气,她有极好的理由去拽住那两条穿过狗牙的项链。让绳子勒紧他们的肉,抑制他们的呼吸,她有分外充足的理由说服自己把两个人推到悬崖上。 只可惜他们一直没坠下。 ...... 安商乐按掉手机五点的闹铃,在椅子上睡了一整晚的腰背有些酸痛,他缓了缓才站起来走到床边摇醒缩成一团的人。安尚乐迷糊地睁开眼后他便移步到临时用衣物搭建起来的狗窝旁捏住它的嘴。 安商乐看着那条狗说道:「醒了就去洗脸,趁人还没起出门。」 安尚乐揉了揉眼睛,打量四周颇为陌生的装饰,再看了看那条狗。想起来昨天深夜被安商乐从外边喊回他房间休息的事,安尚乐突地打了个激灵,手脚麻利地翻身下床,正要关上厕间的门时忽然听见安商乐走近后轻声说:「......别在这里上厕所。」 她哦了一声,干脆不关门,打开水龙头后借了安商乐的洗面奶洁面。抽纸擦干水分就接过安商乐递来的新开封的牙刷,而他也挤上牙膏刷牙。 安尚乐突然开口:「哇,商仔。上次一起洗漱还是房间没分开的时候。」 安商乐的动作停了一瞬间,没有回话。 两人带着狗出门时天色还漆黑一片,安商乐抱着裹起来的狗放慢步伐和她走在一起,「我拜托人照顾了。」 安尚乐嗯了一声,又伸手去摸那只狗。两人在黑色与冷风中慢步行走,安尚乐忽然抬头看向天上,长长发出一声叹息。她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为什么那么讨厌狗?」 安商乐的头发被吹起了一些,他似乎在想什么。 一个男人半蹲在他身前,握着他的手,表情是将人拉下脏污产生的快意。他要让人和自己一起,男人笑着说: 「知道狗如何同人交配吗?」 安商乐捻了捻脖子上的项链。 ------------------------------------------------- 抱歉xdm,昨天很难过,可能今天会再补 人兽的部分可能有bug,有的话将就一下 墓园 从市中心开车到偏郊外的墓园里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林时和的头歪倒在一旁有些昏昏欲睡。轮胎和沙石摩擦的沙沙声随着意识的消失而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车子在红灯前停下的某个空档,林时和几乎要盖上的眼皮不经意瞥向驾驶座。 林时和放在腿上的手突地抓紧深棕色的裤子,他顺势闭上眼睛假装进入睡眠,思绪却被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刺得清晰不已。他的后齿卡住口腔内壁的一小块肉,竭尽所能地压住紊乱的呼吸。 痛感让林时和维持理智,眼睫不时地抖动几下。 大概一个月前,安商乐几乎将唇瓣贴到他的耳廓上,用轻缓沙哑的声音告诉他: 「去问问你的好爸爸呀。」 那是安商乐? 林时和脸部的肌肉都开始抽搐起来,他的牙齿咬破了表皮,淡淡的血腥味融进唾液里扩散到整个口腔与鼻间。他的眉头蹙起,指节因太过用力而紧绷地发白。 为什么安商乐会出现在爸爸的手机里? ...... 林书学为那块墓碑放了一束花后便静默地站着。 这块墓碑的主人是个女人,在差不多七年前的今天死了。林时和抿唇垂首站在林书学的身后,眼睛始终不曾抬起看向墓碑。林书学像是和生者对话一样对着一块大理石絮絮叨叨:「他快十九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林时和知道不该,却止不住地想起车上瞥到的那东西。 林书学扶了扶眼镜,口气变得有些落寞内疚。他的头微微垂下了一些,「我...你知道两年前我再婚了。」男人颇为自嘲的勾唇,声音也有些哽咽,他朝林时和招了招手,等人走过来时才继续道,「我和时和都很想你。」 林时和的手指开始颤抖,沉重的氛围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呼吸着、好不容易才平复心下的震荡才把视线从地面移上,正巧对上林书学有些背光的镜片。 侧腿的手指要撕破布料一般绞起。 在满是消毒水味的房间里,有一个男孩伸手想碰到不远处的人。他的眼泪洗刷了整张脸孔,咸水磨粗了他的喉咙,他喊:爸爸...... 那人却好似死了,用那样空洞无神的眼睛看过来。他哭喊:爸爸—— 那对眼睛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似乎包含了这世间最为恶毒的咒怨、愤恨、却无法抒发的痛苦。 他想下床,想跑到那人身旁,他要知道还会被双臂抱起、还会得到笑容。 他的手指蜷缩起来,却不甘心地还在往前探去。 林书学突然抓住林时和满是冷汗的手,却在下一秒被触电般地狠力甩开。林时和的表情在那一瞬间糅杂了许多情绪。林书学看他,「怎么突然流这么多汗?」 「我......」林时和醒神过来后有些慌乱,他的眼眸微抖着飞快瞥过那块墓碑,门齿咬住下唇,愧疚感如同潮水涌来,他的声线有些不稳,道,「对不起......爸爸,你没事吧?」 林书学无奈地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回程的路上林时和有几次想张口问林书学,看到后视镜里那张男人的脸时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他在快到家时问林书学:「爸爸,明天是要去爬山吗?」 林书学的手指打了打方向盘,有些苦恼道:「明天我可能有点事。」 后座的人唔了一声。 两人开门进屋时差点和要出门的安商乐撞上,林时和怔了怔,不着痕迹地往林书学那看去。 安商乐停住脚步侧身躲开和他们的触碰,神色冷淡,点头权当问好,却在临走时给了林时和一个挑衅的眼神。林时和捕捉到自己父亲看安商乐的不同寻常,手脚霎时一片冰凉。长久的疑窦随着一个声音浮上心头—— 去问问你的好爸爸呀。 他早就有所怀疑。 现今却好似有了证据,那个眼神—— 和他父亲的手机。 ------------------------------------------ 补更成功 xdm评论摩多摩多 继子 林时和推开房门时仍是恍惚的,他整个人失魂地靠在门板上。先是感到恍惚,接着是源自无力的恐惧。林时和的嘴唇毫无血色,如此站了一会儿后仿佛被抽掉脊骨滑座在地面。他以手掩面,呼吸轻不可闻。 林时和早有怀疑,这个时间甚至可以往前推到安商乐搬进来的叁个月后。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病房、雨天、酒,许多东西。 「......为什么是我。」林时和轻声问道。 冷静下来后他抬起手腕看了时间,六点五十四分。再过半小时左右林书学就会去洗澡,林时和的五官不见一点罪恶感。而现在他需要看看谢日闻是否已经回来,林时和又走下楼,转进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人影。 林时和走到厨房拿杯子接了水,才喝了两口动作便慢了下来,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杯壁上的手指倏地收紧。 等到了七点半,林时和把杯子放到洗碗槽里走上叁楼。 到了林书学的房外,林时和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隐约的水声后把脚从拖鞋里抽出,一手握着金属把手往下按压,另一只手横在下方来控制开门的力道。进门后脚跟着地,再缓慢地踩下前脚掌,林时和无声息的来到桌上的黑色手机前。 厕所里的水声还没停止,他深呼吸去缓解紧张,摁下旁边的开关键后弹出密码解锁的界面。 林时和盯着屏幕,手机照出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然后他输入那位死去的女人的生日。 解锁了。 为什么呢?林时和想。 他点进相册里,却没有翻看到有关安商乐的任何图像。林时和的心开始抑制不住地因紧张而跳起,他咽下一口唾沫后把首页往左拖动,却只见许多被分类归好的软件。没有,林时和急躁地要将眼睛粘上去一般,没有! 他不可能看错,那个人绝对是安商乐—— 「在找什么?」 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林时和猛地震了一下,瞳孔因惊吓而突地收缩,剧烈的心跳声仿佛要震投鼓膜,从胸腔里破出。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去,只见本该在浴室里的人此刻倚靠于门框上笑着看他。 手中的长型机器突然变得烫人,林时和在这瞬间忘记了如何思考,如何说话。他看着林书学的脸,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林时和无比恐慌,几年前的惧怕冲上头颅,他的牙齿在颤抖,上下碰撞出微小的清脆声。 有个男孩在他的头里喊: 救我。 林书学万般无奈的走向他,从对方手里抽出那部手机,他看向林时和发白的脸色,像是对着一个顽劣的孩童。林书学叹了口气,拿出另一部外形一致的东西,他坐到沙发上,对林时和招了招手:「来。」 ...... 八点叁十叁分,林时和打开了浴室的喷头搓洗身体。 水声和雾一同蔓延,热气把他的皮肤染成浅红。林时和忽然笑出声来,安商乐凭什么说他恶心呢?青年把打湿的头发撩起,隔着水雾从反光的金属里看到自己的脸。 一个能对亲姐姐生出情欲的人。 凭什么说他恶心? 但同时林时和又无比肯定从他打了安商乐那天开始产生的危机感。林时和用力地抓着喷头的刚杆,安商乐唯一的劣势是,他的姐姐对他没有那种情感。林时和垂眼看着自己的脚,他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么糟糕。 安商乐有足够的能耐把安尚乐控制在身边。 用弟弟这个名义,安尚乐无论如何都会偏向他。林时和想到这,额角就微微作疼。哗哗的水声无法驱赶头骨里的噪音,林时和喘着气扶住脑袋,所有一切都是安商乐的,本该属于林时和的父亲、爱侣。 全都被安商乐牢牢控在手中。 林时和一无所有。 他很害怕。 他好嫉妒。 他羡慕安商乐。 ...... 安商乐在八点二十分回到家,但没有回到二楼的房间,他继续往上走去,停在林书学房前。 挑眉,无声地笑了。 转身离开时长睫掩盖住一闪而过的暴戾。 冲突 林书学最近隐约觉得安商乐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许不同。 「谢谢。」伸手接过安商乐递来的咖啡时林书学朝他笑了笑,看着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模样,未曾从心头消下过的欲望如同水流走向身体各处。若让林书学说说这恶劣的兴趣从何时生起,即让他们剥下常态,看看淫荡或是屈辱扭曲的样子。 林书学垂眸咽下一口泛着苦气的液体,老实说,他答不上来。 但安商乐的转变一定存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契机,男人几乎一下就想起前段时间在房内让林时和看的那段监控的记录。大概是林时和说出去了?林书学悄然掀开一些眼睑瞥向安商乐的位置,被咖啡杯遮住大半的脸庞很好的掩盖了他的表情。 要是猜得不错,安商乐会过来让他保密。 ...... 世上的人分很多种,乐于蜗居在一成不变之中的,追求不断变化刺激的。新鲜感让一些人如临大敌,大抵是这意味着他们不得不做出些改变。但林书学恰巧能在改变中捕获难以言说的快感,比如说—— 妻子的死,以及这导致的许多事。 再比如说,把如同站在高处俯视他烂泥一样的继子给干到说不出话。 林书学并非迷恋男人,要是安商乐搬进来没有摆出一副不可侵犯的高贵样子,他便不会生出欲望。然后林书学从监控里看见了这位将衬衫扣子扣到最上一颗,戴着擦拭得干净的金边眼镜,从来不言苟笑的人自慰。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林书学当时看着那画面,用手抚弄自己同样昂起的性器想,就连在自渎都隐忍自持的脸,某个瞬间让林书学觉得自己就是一条阴沟里的蛇鼠。 如此肮脏下贱。 后来的某一天,在监控后偶尔自慰的继子开始泄出起伏的低吟。这个同样衣着齐整的继父仿佛窥见继子面具后的一角,林书学的经历让他猜想真正的安商乐该是何等淫荡惑人。 第一声呻吟是探寻秘闻的开端,林书学在想象着把继子按在身下侵犯的画面,把从顶端射出的粘液弄到屏幕上的人脸。安商乐果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骚货,林书学对着逐渐放开的监控录像想到。 变化。 比如试试另一个男人。 ...... 叁月。 讲台上的秃顶中年人惯例地长篇大论后才一挥手放学,安商乐在他手放下来的瞬间已经提包起身。正要拐出教室时不知从谁口中传出一声调侃:「别老是围着姐姐转啊,把眼光放到别的女生身上嘛!」 讲台上的人闻声抬起头推了推厚实的黑色镜框,又一掌拍上木质的桌台,半怒半笑道:「看看看,你考试多看美的帅的能上大学是不是?整天把心思放到别的地方,还怂恿人家安商乐!」 「哎呀,老陈,你不懂啦!」那人甩了两下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这种叫姐控,知道不知道!姐控!」 安商乐转身无言看了他许久,知道把人盯出一身冷汗才走向门口,却在楼梯的拐角处碰上好似在等人的林时和。安商乐大步走过去,擦过林时和身旁时他抬眼看来,眸色戏谑且晦暗不明。 「我有事和你说。」 安商乐背着包没有理会,林时和慵懒地倚靠在墙边不紧不慢地把玩自己的指甲,直到安商乐踩下一半的阶梯才又开口:「和安尚乐有关。」他说罢看向安商乐的后背,果然见到他停下脚步。 林时和勾唇笑笑。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安商乐跟在林时和身后走进教学楼后的空地上,停在林时和不远处的地方。安商乐把手腕举到眼前,看过表盘上表针指向的数字后说:「还有十五分钟。」话音刚落,林时和便来到他身边缓慢地绕走。 林时和的目光打量过安商乐的后背前身,划过淡然的五官,就像两个月前安商乐所做的那样。而他却一动不动,好似一尊塑像,对林时和赤裸扎人的目光和挑衅一般的动作无动于衷。 安商乐又看表,「还有十四分钟。」 林时和站定在安商乐面前,俯身于他的耳畔旁声调轻缓,其中含着讽刺与鄙视,林时和道:「安商乐,你姐姐知道吗?」 安商乐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又很快恢复如常,青年总算给了林时和一个眼神。 「你不恶心吗?对着和自己有几乎一样的脸的人,从同一个地方出生的姐姐做那种事?」林时和的心被莫名的快感占满,他的语调逐渐由曾经的焦虑转为嘲讽。他仿佛已经把面前的人彻底看穿,一个同样脏污的人,林时和的表情变得阴郁,他问: 「安商乐,你到底凭什么觉得我恶心啊?」林时和贴近安商乐的脸,瞳仁微缩,如同一个幸灾乐祸的伪君子,他歪头靠近安商乐,「我早就应该感觉到,安商乐,」他说,「你很厉害。」 「十分钟。」安商乐出声打断林时和,好像被捅破的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林时和看着安商乐的脸突然笑起来,他用力地啪啪鼓起掌,笑得几乎接不上气。林时和用手指揩掉眼角的液体,指着安商乐的脸,声调猛地拔高:「就是这种表情,安商乐。你就算站在楼梯看我和安尚乐,看另一个男人能和她做点什么,你都是这样。 「你真的很能忍。」林时和道,「你甚至可以站在楼梯那里看完我们做吧?安商乐,到底谁更恶心啊?」 安商乐还是那般看着林时和,他突然说:「啊,是啊。但你不行,林时和。」 「对。」林时和看着他那张脸,猛地跨步,一把抓起安商乐的头发往后拉。但他根本不为这感到怒火,而是用一样的神情看着林时和狰狞的五官。安商乐的平静让林时和无法忍耐,它让林时和看到自己是如何急躁不堪。 浮躁、烦闷、挫败。 对着一面镜子似的,林时和从里头见到自己的丑态——仿佛一只寻味而来的老鼠,只嗅到一点腐败的味道便失去理智,双眸与嗓音俱是找到圣者污点的低劣快意。如此相似,现在的林时和,张开自己的嘴咬上安商乐,只有从将其撕下才能填满叫嚣的卑劣。 明明有着腌臜欲念的是安商乐。 明明该为此羞愧或不安、去悔恨的是他。 凭什么呢?还是这幅波澜不惊的样子。 林时和吐出一口气,怒极而笑,「你说,安尚乐应该知道你怎么想她的,不是吗?」 下一刻他的手被捏住,咽喉猛地袭上狠力,瞬间生出的窒息感以及被五指掐住命门的疼痛卷过林时和的脑袋。安商乐的手指不知收敛地渐渐往下按压,从脖颈传到手心的跳动、林时和一闪而过的闷哼让他停住加大的力道。 颈间如同被交错的粗绳左右拉扯,鼻腔内好似被重铁挤压,突然变得稀薄的空气和剧烈的痛感使林时和挣扎起来。但丝毫没有撼动横在喉间的手掌,林时和眼光扫到安商乐的脸时,获胜的感觉抚平了慌乱,甚至让他艰难地哼笑两声。 安商乐的脸被树叶与额前碎发投下的暗影蒙上一层暗色,但林时和能清楚地感知到那双眼睛里迸出的狠厉。里边长出两只手,都握着一把锋锐无比的刀,它们贴上林时和的咽喉和胸口。 林时和不会怀疑安商乐下不了手。 鬼一样的红眸,底下透出属于野狼的沉绿,林时和被这双眼睛里的卷曲扭动给震慑地忘记挣动。 他望着林时和久久没有开口,在人脸色泛白,眼球开始翻起时,安商乐道: 「林时和。」声音如同吐气,不急不缓,「别招惹我。」 安商乐忽的松开手转身离去。 林时和捂着喉咙不住地咳嗽,横亘在其中的热辣像是被滚水浇灌而过。上面清晰的红痕昭示着主人力度的狠猛,它从皮肤里渗入林时和的身体。一道阴影从上投下,林时和怔愣后朝上看去。 安商乐不知何时折返回来,他笑道: 「对了,我不讨厌和男的搞。」 ---------------------------------------------------------- 别听老商放屁,老直男铁攻了,只想推他姐 就算他是双我也写不来啊,bg佬不会整这个,而且真的铁直男了 xdm开始恢复更新了,多给点评论吧,评论好啊有动力 破土 林书学说,安商乐是个当男婊子的料。 林时和看着那张有些模糊不清的脸,没由来地想起这句话。他确实是,用清高吊起征服的欲望,再不经意露出迷离的眼神。接着人们会发现这表里不一的混球用来自慰的对象是他的姐姐。 林时和在那段录像里看见了进入房间的两姐弟。弟弟嫌弃十足地坐靠在椅子上,而姐姐则被赶到他的床上度过了一整晚。晨间,他没有破绽地喊醒熟睡的女人,两人很快出门去了。 录像到这,甚至往前一年的影像都太过正常。 没有一点污脏的安商乐,他太正常了。 但—— 「瞧。」林书学藏在镜片后的双眼满是兴奋,他把音量调到最大,林时和心跳如雷,汗液渗出往下滑落,鼻息因眼前的景象、耳边的声音而逐渐变得粗重。林时和不可置信地看着方盒内的人在两人面前上演的情色片段。 弟弟将口鼻埋在抓起的被子中,他的下身被遮挡,可颊边渐生红晕,身形绷直。钳制着被子的那只手五指收紧,将布料拉直似要撕裂。林时和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口,然后他听见从方盒内传出的: 姐姐。 从此刻起,高岭之花跌入蛇鼠的巢穴。 ...... 安尚乐在第四通电话也没拨通后总算歇了心思,她叹了一口气后塌下肩膀,整个人一下变得萎靡。安尚乐把背包往上拉了拉,随后点开社交软件给安商乐的账号又发去一条信息,然而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安尚乐正想要收起手机的时候撞到了人,脚步往后跌了几步总算把身体稳住,她顾不上揉鼻尖,赶忙低头道几句抱歉。 「安尚乐?」 是林时和的声音。 她两手抓着背包的带子眨了眨眼,好半天才道:「啊......」 林时和熟稔地朝她伸手想要接过那个背包,安尚乐犹豫了一会才把东西递过去。现在两人的关系严格说来有些许的微妙,安尚乐因安商乐的关系单方面躲着林时和快两个月,但谁都没有提出分手。 两人步调悠闲地走在街上,四周的人声把他们吞入。自高楼与街灯打下的光、售卖食物的门店里传出的味道、不断交叉的双腿与许多影子,安尚乐和林时和踩着一致的脚步融在其中。 许多声音,男人和女人的,苍老与稚嫩的。 但他们无人开口,只往前安静地行走。 安尚乐摁灭屏幕的亮光时,林时和打破了沉默:「出了什么事吗?见你一直在发信息。」 她摇头,「没有,我给商仔发的。」 林时和顿了顿,斜眼看向安尚乐。目光在她的眉眼停留了许久,随后瞥到垂挂在胸口处用红绳穿起的狗牙项链。那颗乳白色的牙在一端被穿了孔,几道并不算明显的划痕在反光时才得以看清。 安商乐也有这么一条项链。林时和想。 行至一家商场,安尚乐转头对林时和说了什么,而后他跟着安尚乐走到一家卖夹心吐司的店前。她向店员要了两份咸蛋黄芋泥的,然后看过来,问:「你要吃吗?」 林时和说了句不用,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主食店,「要不要吃那个?」 安尚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那家店,有些不明所以。她接过递来的纸袋,拉开看了看包好的东西,才回:「你肚子饿了吗?」林时和被这个问题弄得有点发懵,眼珠从安尚乐手上的东西转到她脸上。 「不......」林时和猛地咽下了后面的话,两人对视了一会安尚乐突然笑出声。 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咧嘴道:「这是给商仔带的啦。本来说和我一起出来,但打他电话都不接。」 安尚乐猛地伸了一个懒腰,「你要去哪里吗?没事的话就一起回去吧?」 ...... 谢日闻站在叁楼大厅的木栏处,听着从楼下传来的响动,无声息地勾起唇角。 她因这两个孩子痛苦了十九年,每次见到他们的脸总会让她想起那个男人。谢日闻闭上眼睛,安尚乐和安商乐的到来不是她所希望的,但她知道那怪不到他们的身上,两个无法决定自己生命初始的人。 事情就是这么好笑,到如今除了他们的生父,原来的那个家中的女主人和他们自己都为自己的出生不抱喜悦。谢日闻扶着栏杆的手的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身体好似受到底下传上的声音的吸引,不住地往前探出。 死呀。 既然都不希望自己存在,那你们为什么还没有死呢? 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站在她面前呢?为什么不在红绳挤压气管的时候放弃挣扎,让她以一个失控的、非出于本心的人杀了? 两个满口谎言的虫。 「安宥桥......」谢日闻喃喃。 ...... 安商乐手指颤抖地挣开林书学抓在脚踝上的手,金框内的镜片裂开几道细痕、镜脚歪折地倒在不远处。他脸色惨白一片,如同能被人任意把玩的家养物,没了平日那副冷静的样子,让林书学涌起许久不曾出现的兴奋。 安商乐被吓得像是要呕吐出来一样,林书学看着他此时的狼狈模样,儒雅的样子在他瞳孔里扭曲成了一只鬼。 安商乐看着男人逐渐逼近的五官,声调似乎被恐惧扭曲得颤抖: 「滚——别碰我——!!」 林书学的眼神像蛇似的滑过安商乐的脖颈,那样白皙修长的尤物,出神的瞬间一时不察,被安商乐猛地推了一把往后跌坐在地上。 安商乐眼眶红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眼泪,他慌乱地用手撑住地板,踉踉跄跄爬起奔出客厅。他的喘气声里满是绝望,而身后的衣冠禽兽则不紧不慢地整理衣角起身跟上。 安商乐的头发胡乱地贴在头皮,衬衫的纽扣崩掉了几个,衣衫不整地跑到玄关。他的手在不停地抖动,冷汗顺着下巴打在金属上。林书学所看不见的视角,这个猎物的眼里褪去了慌张,毫无波澜。 安商乐压下把手。 ...... 安尚乐把拇指按在电子锁上打开了门,她一手提着吐司袋子,一手捏起狗牙项链举到眼前。她看着月牙状的牙齿,踏步走向房子,才答:「我不知道,是我爸爸给的。」 林时和跟在她身后,等安尚乐输入密码,打开门的瞬间见到的是安商乐。 安商乐开门,眼里撞进安尚乐的脸,他好似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她,愣了一下又猛地把人抱住。他将头埋在安尚乐的颈间,身体发冷似的抖着。安尚乐被突如其来的大力勒得闷哼一声,她脑子混沌一片,尚未从这突兀的场景中缓过神。 「姐姐......」她听见安商乐低声哽咽。 林时和失魂地死死盯着站在走廊尽头一闪而逝的男人,他艰难地把目光分到安商乐身上。 「......爸爸?」他不可置信地开口。 --------------------------------------------------- 甚至已经在想番外写什么了【烟】 旁观 安尚乐关上厕所的门后他的表情立刻归回平淡,安商乐右手扶住脖子的侧边左右动了两下。他抬起那只被林书学抓住的脚,果然在脚踝处看见五道淡色的指痕,安商乐挑眉。 安商乐知道自己特意呻吟出的那声姐姐会让林书学开始有所动作,林书学确实也如他所料用这件事来威胁自己。安商乐用袖子擦了擦那块地方,思考的同时也注意厕间门口的动向。 但安商乐没想到林书学这么沉不住气,比他预想中动手的时间要快上一些。安商乐放下卷起的裤脚,重新将腿并在一起,林书学会把这件事告诉林时和也出乎他的意料。 以及—— 安商乐看了关上的卫生间门口一眼,这也是一个意外。但他很满意,安商乐仰起头,林书学给他制造了两个意外,并且林时和随时都可能告诉安尚乐。现在让安商乐和林时和能够维持平衡的是双方手里的把柄,他得快些了。 所幸刚才的事对林时和来说算是一剂猛药。 咔哒。 安商乐重新把头垂下,双手交握放置在膝盖上,门齿咬着唇瓣使其看起来苍白,他微微颤抖,摆出一副受惊的样子。安商乐在安尚乐走到面前的时候立刻伸手环住她的腰腹,把自己整张面孔都埋进去。 安尚乐的手心覆上他的头顶和后背轻轻拍动,比她高出许多的人缩在她怀中抖得不成样子。安尚乐低头轻声道:「没事,商仔,没事了。乖,不怕哦。」 等人稳定下来后她才一面抚摸他的后背,一面问安商乐:「你怎么那样跑出来?出什么事了?」 安商乐抿嘴没有作答,只有从鼻间喷洒出的热气透出衣物传到安尚乐的身体。 她只弯唇,往下的目光柔和而干净。安尚乐拍了拍腰身周围的手臂,示意他放开。可安商乐却加重了力道,轻轻摇头。沙哑的声音从腹部传来:「不要。」安尚乐被震得险些笑出来。 她万般无奈地继续抚弄或拍打安商乐的头和背,直到手臂有些发酸后才又问:「商仔,要不要吃吐司?」 又是闷音:「......要。」 ...... 有的时候安商乐不得不承认林时和对他的评价在某方面倒是分外贴切的,安尚乐身上极淡的香气在黑暗里成倍地增长,成了钩子从鼻腔钻入体内。先是在头颅吐出热息,然后这股带着别样意味的热燥流过四肢,攀上脊骨。 宛如一张在周身吐气的嘴,或是一只干净光滑的手,指腹只与皮肤浅浅触碰,随后撩拨似的游走。 安商乐想,最后他会做出些什么事? 他于一片漆黑中,无比清晰地感知着藏匿在脑中那根绷直的线绳。 把这根东西放入脑子的是杂物间的一对男女,第一个收紧它的人是他的父亲,第二个是他自己。 在安商乐想要试着将它松下时,第叁个人一下把线拉到几欲断裂。 嘣。 嘣。 还没断,他闭上眼,还不能断。 有个男人蹲在他面前,由下往上与他的视线交缠。他不知充斥那双眼里的情绪究竟是痛苦还是别的什么,但男人把痛苦分到他的身上。男人闪动着异样的神采,颤声、好似引诱般问: 「知道狗如何同人交配吗?」 这声音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随后它缠绕成了两只女人的手,想要通过项链绞死他。他还太小,那点微薄的力气根本无法挣脱。他在意识不清时一脚踢在女人的腹部才得以再次呼吸,他捂住喉咙倒在地上咳嗽,女人拙劣的演技让人无法恭维。 她像才回过神,直立着看他,冷冷说道:「不是说别戴那项链了么?」 他从眯起的缝隙里望过去。 摘了啊,我摘了好多次。 每个晚上,会有一个女人打开他们的房门站在床边,她会翻找出两条被拿下的红项链,让它们再次拴上稚嫩的脖颈。 谢日闻今天没有出去。 安商乐出神地想着,他和安尚乐做错了什么呢? 他成了一个乱伦者,为此痛苦许久。谢日闻对他们的恨,实在过于奇妙。安商乐几乎要笑出来,她恨到想让林书学快点把自己强奸了,然后站在这个家的某个角落去听、或去欣赏足以令她泄愤的场景? 从未变过的虚伪。 ----------------------------------------------------- 如果各位hxd觉得糖很硌牙,或者老尚的话有点尴尬,请原谅一个死肥宅.jpg 肥宅发糖以及正常向苦手,肥宅写得也很痛苦.jpg 劝告 安商乐第二次提出搬回原先的房子里住时不出意外地被拒绝了。谢日闻把目光从碗里的燕麦挪到他身上,见安商乐的左手轻微地颤了一下。谢日闻咽下口里的东西,一股不甚明显的快感撩过心头。 林书学推了推眼镜,「小商,你们也快高考了。」男人面露为难,抬了抬下巴才又道:「妈妈也是担心你会分心。要不这样,等考完试再搬。好吗?」 安商乐手臂的肌肉绷紧了些,像是在做什么强烈的斗争。他沉默了好一会,才万分不情愿地应声。 叁人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让他搬走啊!他想滚就滚出去——!!!」坐在一旁不曾出声的林时和猛地站起,歇斯底里地朝着安商乐大吼。林时和的脸色不太好,眼下泛着淡淡的乌色,双眸里满是爬满眼白的血丝。 林时和吼完便大口喘气,瞪向安商乐的眼神好似吃人的野兽。 面前的家伙不是人,是从两年前就开始侵蚀他的东西的、贪得无厌的蛇。蛇张开血盆大口,冰冷的鳞片绕过他的四肢。蛇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嗤笑,钳住他的身体,一口一口吞下本该是他的一切。 它太过贪婪,它拥有完好的父母,甚至有一个姐姐。 那么多人围在这条蛇面前,它却丝毫不知足。 安商乐的表情一下冷了下来,但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林书学略带责备愤怒的呵斥已先到一步:「时和!」 林时和手背的青筋跳突,他看着林书学,想要张口辩解什么。与此同时安商乐站了起来,林时和见他往后走去。 哗。 林时和的眼前又出现了带着尘土、水汽和血的味道的阴雨天。林时和想,安尚乐该说话了,她会说—— 「不用催,考完我们自己会搬回去。」 ...... 「气死我了,说话那么难听!」安尚乐一脚狠狠踹上躺在路边的石块,飞出去的石子喀拉喀拉地响。安商乐步履缓慢地在后面将她的样子尽收眼底,前面的人还在不停地为他抱怨,甚至偶尔气极了会蹦出几句脏话。他抬手挡住唇边的笑意,渐渐垂下头盯着路面出神。 「......对吧,商仔?」安尚乐转身,见安商乐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那张脸上出现了陌生的感觉。她的尾椎不知为何窜上一股寒意,试探性地再次开口,「商仔......?」 被喊到的人看向她。 安商乐朝她伸出手,他的手穿过一只狗,几个人,带着蕴含情欲的白液伸向她。他看着那只手,上面满是脏污。他又看安尚乐。她笑着毫不犹豫地握住它,然后上下用力上下晃动两条胳膊,「飞啦——!」 安尚乐下午的课间后突然收到谢日闻发来的信息。 谢日闻让她和安商乐清明订票回乡下扫墓,安尚乐回复后便把手机塞进抽屉。 谢日闻每年的这段时间都会很忙,大概是事业做大了些的原因,自从他们可以独自乘车回去后,谢日闻就再也没有踏足那个地方。 那地方并不算很远,往返只需将近六小时。 安尚乐和安商乐小时候常常跟着谢日闻去那里避暑或是下去看望外婆。那里有一栋砖瓦盖成的矮房,墙体是暗色的石块堆砌起来的。屋子四周都是空地,前面用篱笆和渔网围起当做菜园,而从矮房的后门走出则是一个宽敞的院子。 安尚乐记得他们曾经在那里玩捉迷藏。 放在唇角的手指忽然顿了一下,她记得那次安商乐是从后院杂物间的方向回来的,神情有些恍惚,好似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安商乐那次从乡下回来后还发了高烧,但无论别人怎么问,他都没有告诉任何人见到了什么。 安商乐靠在床上时曾用不解的眼神望向她。 「乐乐,有人找。」安尚乐的肩部被一只手拍上,她被吓地抖了一下,顺着朋友努嘴的方向看向门口,只见林时和站在门框那儿。 她无视几个朋友的起哄声,转头瞪了一眼便抬步走去。 两人说了什么,随后铃声响起。 安尚乐回到座位时脸色不太好看,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有病吧,艹。」她恨恨地骂一声。 ------------------------------------ 诸君,是这样,这两天打字很卡手感,而且正好要到下一个关键剧情,过渡章有点卡 可能是这个死肥宅只想写高潮部分【划掉】 所以:【高亮】1.已修改从「飞啦」后面的内容 2.需要停几天找手感,这章写的很烂,顶不住,写烂文太tm折磨神经 3.感谢各位hxd的留言 狠话 如果在那天,安尚乐能察觉到他吐息与话语里暗含的灼热,察觉到他从后背将自己圈起的动作又有多么亲密,那么后来的事大概都不会发生了。 「姐姐,」他说,「你看——」 安商乐嗯了一声,一面听着双腿交迭坐在自己床上的人说话,一面摁下了车票的付款键输入密码。等到购票成功的提示出现后他才把手机放在一旁,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安商乐垂眼打断她:「你能拿那么多东西?」 「」安尚乐眨眨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他,「商仔,你不帮我拿吗?!」 安商乐又喝了一口水,「我没说过。」 安尚乐的神色一下放松,她拍了拍胸口,双手撑在中间往前探了些许,「诶嘿,我就说商仔怎么会让我自己拿嘛!」 「我是说,」安商乐把杯子放好,「我没说过帮你拿。」 安尚乐的两边脸颊迅速地鼓了起来,她利落地从床上下地,对着椅子上的人做了一个鬼脸后走向房门。左手搭上金属门把的瞬间听见身后的人说:「对了。」 安尚乐转头等着他开口,安商乐对上她的眼睛,说:「林时和」 她的表情愣了一下,握住把手的五指几不可查地僵了僵,安尚乐一下想到几天前在班级门前林时和的话。安商乐捕捉到她不自然的停顿,心下一凛,转而佯装无事问道:「怎么了?」 嘣。 线又绷直了些。 安尚乐挠了挠鼻尖,眉头压下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啦,前几天林时和也来找我,说商仔你怪怪的。」 他摘下眼镜随意搁在桌上,凝望安尚乐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对方被他盯得后背发寒,近日缓和许多的关系被冷下的语调打破一个小口,安商乐淡声道:「是吗?」而后起身推开卫生间的门。 安尚乐张了张嘴,对安商乐没由来的情绪弄得莫名其妙,憋了半天才撂下狠话:「你乱发脾气我就不分你零食了!」 遂关门离开。 声音不够响,再开门收力砰地关上。 安商乐在里边有些无语地张唇,打开水龙头用手掬起一捧水啪的打在脸上。 滴珠顺着弯曲的睫毛落下,眼睑遮盖住眸中不受控的情绪,安商乐伸手抽出毛巾盖在脸上,鼻腔呼出热气 安尚乐假装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吹着口哨又把货架上的零食丢进将满的推车里,脖颈上的狗牙随着往前的步子而轻微摆动。安商乐对着满车的膨化食品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感到一阵头疼,他抿唇直接把推车往厨具的方向推。 车轮擦过白色的地板时发出嚓嚓的声响。 他停在整面的刀具前仔细地看着,安商乐伸手拿下其中一把,指腹放在刃边上轻按轻拉,随后右手握住刀柄上下挥动。他的目光扫过被整齐排列的金属们,被发丝遮住部分的眼睛透出些许沉寂的诡异。 安商乐动作缓慢地把手上的东西挂回钩子上,指尖触在钝刃的尾部,而后顺着弯曲的曲线下滑。 到中部。 到刀尖。 安尚乐找到他时见到的就是这场景,她的四肢连同脊骨在一瞬间爬上说不清的冷意,甚至在她想要开口喊人的下一秒才发现喉咙被扼住一般,且双腿无法动弹。 安商乐仿佛透过所有的刀在看一个死物。 她见到和尖锐相触的那只手指逐渐往上压,锐部在软肉上压出一个凹点。安尚乐一下喘不上气,僵直的四肢被拖动起来。她朝前跑去,抱着满怀的食品,开始是慢的,然后她听着耳边砰砰的心跳,听着塑料包装袋咯吱咯吱的声音,速度逐渐变快。 安尚乐跑向他。 她喊:「商仔,你干嘛不等我——」 安商乐忽的一震,收回手唔了一声。瞥了一眼安尚乐新抱来的一堆东西,他面无表情:「我真的不会帮你拿。」安尚乐嘿嘿两声,把它们抛进车里后也学起安商乐的样子,拇指食指捻住下巴作思考状。 她打量了那些刀,才好似疑惑不解转头问他:「你要买刀哦?」 「没有。」安商乐沉默一会才回答她,把车头转了个方向后径直往前走,「看看罢了。」他说。 结账后安商乐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带子走在安尚乐旁边,她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吸光最后一点液体后将其丢进前方的垃圾桶。 「外婆应该想她回去看看舅舅吧。」她说。 「谁知道呢。」安商乐片刻后应声答—— 追-更:danmei.cloud (woo18.vip) 巴士 要是让安商乐想出一个比鹦鹉还烦的东西,他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第叁次拒绝安尚乐送到面前的零食,想,大概只有安尚乐了。 搭乘的巴士是早班,大约会在九点到站。路程行驶到一半时安尚乐拍了拍安商乐的肩,对方睁开一只眼睛看她。安尚乐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商仔,帮我拿一下零食。」 他无言许久才解开安全带从座椅上起身,脸色有些发白。安商乐对着上边许多东西,忍下胃里翻涌的呕意,哑声问:「红的还是白的?」 「红色的那个。」 将东西递给安尚乐后他重新扣上安全带躺好,谁知被安尚乐连着摇醒叁次问要不要吃糖。 「商仔......」 「你很吵。」安商乐打断她。 「不是,你伸头过来给你涂清凉油。」安尚乐见人迟迟没有动作又催了一遍,她拧开黑色的盖子后把翠色的液体倒在两根食指的指腹,稍稍搓匀后便抵上安商乐的太阳穴轻轻揉动。 凉意扩散开,清凉油的味道也被吸入鼻腔,其中夹杂几缕从安尚乐手臂处传来的清冽香气。他困意逐渐袭上,耳边模模糊糊还听见安尚乐的念叨。巴士转到渐渐不平的路面上的颠簸与周遭其他的杂音都于此刻消失。 安商乐能够听见的只有她抱怨自己不肯吃清凉糖的话,感受到施加在眼角附近的柔和力道。 他很困,很累。 好想死。 然而巴士仍在朝着更陡的路行进。 ...... 林时和直到出门前都没有见到安尚乐和安商乐的影子,他揣着些许疑惑到了学校,等某次课间去安尚乐的班上找人问了问才知道两人请假回乡扫墓了。林时和顿了顿,才又问:「你知道他们请假到什么时候吗?」 「嗯......」那人皱眉噘嘴想了想,「好像说明天下午回来?」 林时和朝他笑了笑,「谢谢。」 ...... 巴士到站的前几分钟安商乐就醒了,他意识不甚清醒地侧头从车窗看过外面,树木还是一如既往的茂盛,车站里进出的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人,倒是在外头围了许多商贩和电车。他收回目光,厌恶无法压抑地涌上。 安商乐把手臂盖在额头上遮挡投射进来的日光。 巴士停靠稳当后安商乐解开横在腰腹上的安全扣,站直伸手把行李架上的东西全都放上座椅。安尚乐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背包甩到后背,正想去拿自己带来的其他打包好的袋子时安商乐便已经把它们的提绳全部握在手心。 他快走到车门的时候才发现安尚乐没有跟上,转头语气平淡道:「不走?」 安尚乐连忙追过去,下车后一股热浪拍上两人的脸,她双臂瘫软地垂下,嘴角也瘪了下来:「好热——」 安商乐同样皱起眉头,他瞥了身旁的人一眼,二话不说又直接拎着东西独自朝外走。安尚乐拖着步子在一旁走着,两手抓住背包的肩带,「商仔,我帮忙拿几个嘛。」 「哪个?」安商乐连眼神都没动一下。 「哼哼,肯定是最重的那个啊!」 安商乐扭头看去,把一个米色的袋子递给她。安尚乐接过,对方松手的瞬间她的双臂猛地被拉下。安尚乐险些没站住就要往前跌,摇晃两下才稳住身形。一丝淡淡的后悔随着她想到还有将近半小时的路程这件事浮上心头,安尚乐咽下口水门齿咬住唇瓣,抬头对上安商乐的脸时又生生把东西还回去的想法咽下。 尽管安商乐没摆出什么明显的表情,但她就是从里面读出的看好戏的意味。 本着不能被小瞧的想法,安尚乐喝的一声拿起那东西步履艰难的走在后边。她紧咬牙关看着安商乐手上提着好几个东西还能抬手像是在擦脸上的什么东西。 安尚乐的青筋跳了两下,直觉告诉她:「商仔,你在笑对吧?」相当幽怨的语气。 安商乐没有回答,只是把手放回腿侧。 半小时的路程生生被拖长了一倍,安尚乐到了矮屋门前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顶着这样的太阳撑下来的。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手臂的肌肉僵硬地几乎抬不起来,从脸部到脖子都被热气蒸腾地发红,只觉得要昏厥过去似的。 安商乐帮她把米色的袋子提起,推门走进去。安尚乐只差吐着舌头散热了,于是便开了个玩笑,道:「商仔,我都要变成狗了,哈,哈......」 按安尚乐的预想,他不会给面子的笑,但至少不会冷冷地转头过来看着自己。安商乐停下脚步,像是被刺激的某种野兽,浑身弓起仿佛随时能咬断她的喉咙,安尚乐被他忽然转变的气质唬了一跳。 安商乐微微低下身子,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两对极其相似的瞳仁相撞在一块。安尚乐似乎能从那里揪出自己被侮辱而令他生出的怒火,安商乐一字一顿道: 「别拿那东西和自己比。」 安商乐讨厌狗。 安尚乐怎么能把自己和狗放在一处呢?那两颗串成项链的脏东西,那个蹲在他面前的男人,还有那只从男人口中听来的,和谢日闻交配的狗。 他们和它那么脏,那么恶心。 全部都不该活着。 「商仔和乐乐回来啦?」主屋内走出一个头发花白,面容苍老且脊背佝偻的老人,她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但被皱褶和暗斑爬满的脸上满是慈祥。 安尚乐见到老人的一瞬间就撒腿跑去,两人叫了声外婆。安尚乐拉住老人瘦弱的手臂左右晃动,又突然跑到安商乐身边将人拉过来,然后她颇有些邀功的味道指了指安商乐提着的各个袋子:「外婆,我给你带的!」 老人眯眼微笑,双手背在身后呵呵夸:「好,好。」 她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目望向远处,「这次也没来吗?」 安商乐收回看着已经钻进屋内的人的目光,才淡淡嗯了一声。 清明 这两天没有下雨让山路好走许多,住在附近的人家通常都把逝世的人埋在这座山头,所以通上坟墓丛的路都被清理得干净。安商乐提着装了纸钱和贡品的竹编篮子走在前方探路。 虽说大路没什么障碍,但各个不同的坟的支路都被杂草或未长大的树木挡住。安商乐右手的弯刀猛地砍向面前的细树身,表皮撕裂后便有瓜皮似的味道渗出。把折下的半截树木丢进深处,再削掉一些延伸出来的枝条。 安尚乐扶着老人走上缓坡,「外婆,下次我们自己就可以了。」 老人摇头,轻声道:「一年也就见槐锦这么几次了。」 安商乐抓着刀柄的手收紧了些。 最后停在两座爬满杂草的坟前,安商乐把篮子放好后来到安尚乐面前接过她手里的铲子,而后将手上的弯刀给她。老人站在角落的一块空地,双手相握,目光出神的看着两座坟头。 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儿子。 安商乐右手在上左手在下,轻轻用铲子的头部挖出那些野草后堆放在一起,而安尚乐则走到两座坟的四边砍下枝条。把它们丢下深坡,安商乐将铁铲放好,蹲下来从篮子里拿出六个杯身擦了金色颜料的酒杯和装在塑料瓶内的白酒。 勘上酒后摆在两座坟前,随后拿出大红色的粗蜡烛燃上插在石碑的两边。 安尚乐牵着老人走上前,蹲下后从篮子里拿出黄色粗糙的纸钱。火从第一张黄纸的边角窜上,接着是第二张、第叁张...... 层迭起的黄纸很快从中间晕出一个黑色的小点,那个点逐渐变大,然后是带着扭曲热浪的红火窜上。扭动的焰色同黑斑交杂,火苗一下拔起,卷动,变小,最终熄灭。 滋啦—— 水液浇上后只余下飘往上空的白烟和一团黑灰混杂的遗烬。 老人皱巴的指头碰到石碑的那刻颤抖了一下,她抚摸过凹进的红字,却只看着埋入土中许多年的那个名字。好似他还活着,就在昨天。老人的手指划过一字竖下的笔画后便将手再次背到身后。 老人朝安尚乐招手,再次被扶住后她缓声道:「走吧。等会就晒人咯。」 安商乐快要走出这地方时再次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墓碑。 他和安尚乐的舅舅,谢槐锦。 过了陡峭难走的土路后老人就不再让安尚乐扶着了,安商乐静默地在她身旁走着,安尚乐则跑在更远的前地时不时蹲下去翻看花草。 竹篮内的打火机和塑料瓶子撞了一下。 安商乐突然开口:「您不恨我们么?」 老人背后的手蜷成拳状轻缓地垂在腰部,她笑问:「哪里来的恨哟?」 安商乐和老人都没有看向对方,而是把目光放在不远处的安尚乐身上。他抿唇,「舅舅他......」 老人眼里的身材暗淡了一下,但很快又变成多年都不曾变过的慈爱通透。老人的嗓音有些许细,还有些哑。她说:「恨么,是没有的。怨么,槐锦刚死那会我怨。 「但这是没道理的事,是不是?」老人说,「我难受呐,真是恨不得替槐锦挨刀子。要叫我这恨塞给两个什么都没做的娃娃,没道理的事,对不对?」 她忽然看向安商乐,凹陷的眼眶内好似有水光,她说:「两个才这么点大的孩子啊,什么都没做,我们就去怨他们。两个小孩,做错什么了呢?」 安商乐神色不变,从裤袋里拿出纸巾抽了一张擦去老人脸上的泪水,「您别哭坏身子了。」 安商乐刚收回纸巾的那刻就听见安尚乐的吼声,她手里抓着一把野花飞奔过来,捧住老人的脸左右看了看,才狠狠瞪安商乐。她拿起一枝紫红色的别在老人耳边,「外婆,商仔是不是欺负你?」 「没呐,他哪敢哇!也不怕姐姐揍?」老人哎哟了一声,揶揄地看了安商乐一眼。 安尚乐得意地点头,「那是!」 ...... 安尚乐被拖着后衣领拽进巴士站的检票口时还企图挣脱跑回去,却未曾料到安商乐的力气如此之大。他拽着安尚乐,步伐却没有一点迟缓,好似她那点体重和力气不存在一般。 「放开我!回去那么早干嘛!」 安商乐恍若未闻,将两张叁点四十分发车的票递给看傻了的检票员。他迎上那人疑惑的眼睛,没有解释什么。安尚乐被他推进叁排的座位里,后脑勺撞上软椅。她气得站起来想掐死安商乐得了,他却转身走到六排的座椅处把背包推上行李架,然后坐下扣上安全带。 安尚乐一下忘了自己还在生气,左脚屈起放在座位上,双臂垫在椅子的上方问他:「商仔,你怎么买那里的票?」 安商乐拿出手机划开,头也不抬答道:「没位了。」 「......你不能想个好点的理由来敷衍我嘛?」 --------------------------------------------- 老尚:我能一拳打翻商仔【叉腰】 老商:真的么?【挽袖子】来,试试。 老尚:……你真的一点也不幽默 死鱼:什么叫高情商,什么叫吾辈楷模【鱼鳍狂拍】 前夕 两人到站后在打车点拦了一辆出租车,安商乐却没有要回去的打算,让司机开去市中心的商场大楼。安尚月看了手表,七点叁十二分。她用手肘戳了戳安商乐的侧腰,等他看过来后说:「我们不是请假到明天上午吗?干嘛回来那么早。」 安商乐把书包插放在两人中间的空隙,拉开二层的拉链拿出黑色的眼镜盒。右手捏住镜脚,同时头往右侧摘下金框眼睛放回盒中。做完这些事他才答:「上次不是没去成么。」 被林书学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乱的那次。 街灯的光一闪而过,安尚月噢了声,两秒后才异常激动的攥拳,她双目放光,不可置信道:「真的吗?!」安尚月直觉头顶有一圈小人在撒花,声调拔高又再次向他确认了一遍:「真的吗真的吗!?」 安商乐睨她一眼,不作回答,继续低头看着手机。 「商仔——」安尚月伸手想抱他。 「别靠过来。」青年无情制止。 通过路口时车辆在红灯前停下,正巧半截都隐没在投下的树荫里。安商乐摁灭了手机屏幕,五官普通被明暗一线切割成两个不同的部分。安商乐扭头,他暴露在光下的嘴唇张合,声音如同勾人堕崖的鬼怪,「你和林时和怎么认识的?」 藏匿于黑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安尚月的脸,似野狼,或藏身水中的鳄鱼。 安尚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食指微微屈起放在唇前,想了想才道:「高一的时候,我见他在角落里。脖子后面像被人掐了一样,紫了一片!我就觉得好可怜啊,然后我去问他是不是被人家欺负了,他不肯说。」 安商乐又问:「他好吗?」 「哼,现在只有这么点好了。」她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大小,「我觉得他人还是不错啦,我也好喜欢。谁知道他那么讨厌你,所以只剩这么点好咯。」 还能剩一点啊。 安商乐的双目在瞬间被一种恶意染上,好似火堆里噼里啪啦跳动的火星。他唇角扬起不甚明显的弧度,偏了偏头。剩多一些才好呢,他如此想,要是能够再剩多一些,今天说不定会越难受。 这一刻安商乐仿佛和那个蹲在他面前的男人融为一体。 司机拉下挂档,换到一档的同时安商乐再次打开手机。 到了商场大楼,安商乐付了车钱后领着人走进一家中餐馆。先是解决了晚餐问题,而后安尚乐轻车熟路地带着安商乐辗转于各个地方。 天赋大概是世界上最玄乎的玩意了,安尚乐傻眼地看着电子屏上闪烁的「You Lose」两个词,半眯着眼凑到安商乐面前打量他,「商仔,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 他弯腰捡起白色的兑换票扔进篮子,「你见过我玩?」 这倒也是,安尚乐唔了一声,安商乐的消遣单调得很,闲暇时只会窝在房间里看书或电影,要么就是锻炼身体。安尚乐不服输地拉住他又投了几个游戏币,「再来一次!」 从游戏厅里出来时已经将近十一点钟,安商乐揉揉太阳穴,一副疲惫的样子。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什么,眉头轻轻一挑。安尚乐本想凑过来看看,他却熄灭的屏幕的亮光。她狐疑地开口:「你是不是找女朋友啦?」 安商乐斜她一眼,「没有。」 「诶嘿嘿,我懂啦。」说罢跳着跑到奶茶店点了一杯茶和一杯奶绿,安商乐懒得解释什么,再次打开手机,他看着那画面,被镀上一层光的瞳孔轻动。 有个肢体扭曲的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在红与绿中狂叫狂跳,它似乎想要撕破安商乐的眼来到这边的世界。 ...... 的士在路口就被叫停,前方是一条黝黑的路。 安商乐率先走入一片漆黑,片刻后他停下来,顶头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说:「走呀。」 极轻。 ----------------------------------------- 感觉明天更完20章又要瘫了.jpg 绝景 有时候无法想象的荒诞摆在面前时,人不一定会首先感到绝望。 有股冷意从四周刺刺破她的表皮,无孔不入地钻进五脏六腑。安尚乐的手还如同叁分钟前那样放在金属把手上,她木偶一样站在木门前一动不动。她忘记如何呼吸,鼻腔和颈部的收缩感愈来愈强烈,直到身后的人的手掌掐上她的下颔。 闷热的气流涌入肺部。 但安尚乐仿佛置身冰窖。 紧接着是翻涌的呕吐感,安尚乐的大脑胀痛,令人反胃的呻吟喘息却没有停止。它们化成锯齿尖刀,从头部狠猛砍下,嗡嗡地锯上四肢。那把刀,刃部布满尖刺,砍穿她的头骨、搅烂她的脑子,然后不停往下,不停地往下。 她的血从断面疯狂奔逃出身体,肠子和其他脏器一起被剁成肉泥。 咚咚咚。 咚、咚、咚。 好恶心。 是两个野兽在里面交媾么?两个只知肉欲的兽? 她被身后的人困在两臂之间,从他口鼻喷洒的热气流连于颈侧,他几乎要贴上安尚乐的身体,是隔岸观火的鬼,他说:「你看,姐姐。」 「里面,」他左手的食指抵住门口,眼眸弯起似野狐,「有父亲,有儿子。」 他从喉咙压出几声低沉谙哑的笑,「有你的林时和,有想干我的林书学。」 怎么有这样引人发笑的事呢?父与子的性交? 「你一直知道吗?」她突然开口,安尚乐的喘息忽的重了许多,她动作僵硬的侧头看他。一张如此陌生的脸,在暗色中透出她不曾见过的疯狂与笑。他的手指悠闲地攀上安尚乐的脸,轻抚滑到下颔。 她被迫往后仰起,一对绝望的眼睛与一双含笑的眸子相对。 他低头,额前的头发打下阴影。他轻声说道:「我知道啊。姐姐,我一直想让你离他远点。」安尚乐的眼睑被晕上一层薄薄的水珠,他说,「你好喜欢他,为了他骗我。」 安商乐松开手,将她的耳朵按在木门上。她想挣扎,林时和压抑喘叫的声音被隔上一层薄纱,通过这扇门狠狠地撕开她的耳朵。安尚乐的心跳剧烈如鼓擂,她的掌心泌出汗液,横在胸腹的呕吐感愈发明显。 安商乐要让她无比清楚地听到父子是如何交媾的,他要让安尚乐时刻记得。 要一辈子都记得。 他脑内的弦几乎要断开,但还不够,那四肢扭曲的非人之物叫嚣着。 于是安商乐说:「一月二十七号,你说,林时和带着什么想和你做呢?」 那个旖旎的夜晚,吻上她身体的唇曾为自己的父亲发出淫秽的低喊,林时和面色潮红地姗姗来迟。他带着什么来抚摸安尚乐的身体呢?安商乐站在楼梯处看着,林时和在他眼中成了一件盛满林书学精液的容器。 那容器却不知恬耻地靠近她,用一个肮脏发臭的身体去触碰她。 安商乐无比好奇地问: 林时和,你不恶心吗? 安商乐同样真诚地说: 啊,是啊。但你不行,林时和。 掐进他手臂中的指甲彻底松了力道,安尚乐的声音气流一般,她垂眸哀求他:「商仔,放手好不好?」 安尚乐颤抖地抬起两掌盖住五官,她的指节不住地用力弯曲似要折断,有水从指间的缝隙流出。她说:「商仔,我不要待在这了。我们走好不好?」 「我们走求你了,我们快点走」 极乐中的两只兽仍在登向顶峰,它叫喊、它高潮,它那无比令人作呕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破出门板,它俯身于安尚乐的耳道前那么不知廉耻、肆意妄为地哼吟。 她所有的想法都被赶出脑子,只剩一片混沌而朦胧的世界。 安尚乐恍惚地被牵走,被推上出租车的后座,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她的脸颊被吹刮地发疼,安尚乐却一动不动。她应该去问他,有许多问题都该问他。但安尚乐想不起来,回荡在周遭的只有那声音。 她应该问安商乐,只有如今的时机恰到好处——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什么都会告诉安尚乐。 她被拉进酒店,被一张被热水烫过的毛巾盖上。热气侵入她的眼眶,挤压她的泪腺,于是安尚乐再一次抱着白色的毛巾哭起来。 安商乐坐在另一张床上对着她,他的心绪在哭声中逐渐平稳,那个险些破壳而出的东西又安静地蜗居在角落里。他好似没有察觉到下臂五个血渍已经干涸的破口,只耐心地等着。 有道沙哑的声音问他:「为什么告诉我?」 答者站起身,双手捧起她的脸,安商乐说:「姐姐,你要怪的是做错的人。」他放缓音调,哄孩子一般说,「不是我让林时和做那种事。」 「你怪我没早点告诉你吗?我得怎么开口呢?」安商乐拿开她脸上的遮挡物,拇指轻柔擦过有些浮肿发红的眼睛,他轻笑道,「你都为了他骗我,我不把证据摆在你眼前,不是变成一个坏弟弟了么?」 安商乐替她按揉了眼角一会后将人推进浴室,而自己则拿走其中一张房卡到楼下的超市里买了几个生鸡蛋和矿泉水。进入电梯,在它升起的瞬间安商乐隐约觉得有什么变了,极其微小的东西。 房卡滴的一声后安商乐开门,浴室还是锁着的,他把装着东西的塑料袋放在桌上。拧开矿泉水的盖子将其倒入烧水壶里,接着放进两个鸡蛋打下开关。 万幸安商乐稀烂的厨艺还能够支撑他煮出完整的鸡蛋。 安尚乐出来时烧水壶的正好跳闸,她抽了抽鼻子,蔫蔫道:「人家说酒店的水壶很脏的」 安商乐指了袋中的几瓶水,然后提着水壶走进满是雾气和淡香的浴室。他神色不变地拿了干净的毛巾裹上热鸡蛋,而后坐到安尚乐面前,「闭眼。」 鸡蛋在眼上滚了两圈后安尚乐便伸手接过,安商乐起身从包内翻出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关上浴室的门前让她敷完鸡蛋就睡觉。 咔哒一声落锁。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扭开喷头,砸在瓷砖的水声掩住衣料脱下的摩擦声,他赤足踏进玻璃房,温热的液体包住脚心。 安尚乐在这里洗过澡。 「哈。」呼吸重了许多。 是什么唤起安商乐的欲望?是满室的香气,是安尚乐的眼泪,是他自己作祟的嫉妒。这些东西化作黏腻的沼泥,从足底开始将他一点一点拉入深潭。无数只红艳的、女人的手在底部摇曳,它们抓住他,攀上他的身体。它们吐气、撩拨,为其纾解,催生肉欲。 它们都是安尚乐的手。 柔软芬香。 它们游走在腰部与胸膛,抚弄他的下身,指腹好似舌尖舔弄顶端,它们上下动作,去吮吸。细密的快感点过心口,在口腔泌出津液,他低声吟喘边吞下唾沫。哗哗的声响为他自慰的对象挡住丑恶,安商乐下齿咬住唇瓣,眼眸迷离地沉浸在这幻景中。 安商乐的妒忌被流过肌体的热水点燃,火焰灼烧他的表皮和心肺,烤出吱啦响的油脂,烧掉披在外边的人皮,将他的污浊暴露。 林时和可以亲吻她,爱抚她。 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冒出的那个莫名的梦彻底搅乱了安商乐的生活,但他知道,他太过明白才站在楼梯口看着。他无法像他人那样同她交缠,安商乐多么嫉妒。 他为不伦的念头辗转挣扎了多年,甚至坦然接受了它。安商乐原本是打算告诉自己的姐姐他如何想她,这时候林时和出现了。 安商乐近乎自虐地想,直到某次家长会结束,他撞见了儿子跪在地上为父亲舔吮下身的场面。 他首先想,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现在安商乐有了足够的理由去把林时和赶出去,没人愿意和这样下作的家伙在一起。更别说林时和充满臭味的躯体,他该和那条狗一样被摘下犬齿,然后杀死。 要割下嘴唇,剥下人皮,砍断四肢,斩下头颅。 要被沸水热油浇灌,被塞入油桶,然后划一根火柴—— 呼。 烧得不成人形。 如今安商乐重新把安尚乐的注意收回,他双眼紧闭,喉结上下滚动着。 从顶部涌出浊液。 安商乐睁开雾蒙蒙的眼眸,他想,还不够—— 追-更:danmeiwen.cloud (woo18.vip) 审视 安商乐十点下楼在前台办理了退房手续。接过身份证的员工把两张身份证时习惯性地低头扫去,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却还是凭借素养稳住自己的情绪。成功退房后员工双手把证件递还给安商乐,十分公事公办地说: 「欢迎您下次入住。」 安商乐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倒也不是那人非得往龌龊的地方想,只是这工作做久了什么怪事都能碰见,他见安商乐走到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女孩身旁把其中一张身份证递给她,并无怪异之处。 那人暗暗吐舌,手掌拍拍自己的脸,一抬头见人已经走了。 安尚乐眼下挂着两团黑青,昨天辗转到半夜也没有入睡,只要一闭上眼就出现即将拧下门把手时从里面传来的声音,以及安商乐说的那些话。叁个不同的男声蛆虫一般粘附在她的骨肉之上,搅得人不得安生。 结果安尚乐控制不住地想起林时和这个人,愣是活活又在被子里哭得不成样子,后来整张被鼻水和眼泪糊住的脸被人掀开被子后看了个全。 床头灯暖色的光射进眼里的时候安尚乐好不容易憋下去的眼泪又出来了。她一手指着安商乐的面瘫脸,一边哭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失恋吗?」听见他回了一句没见过,顿时如丧考妣。 安尚乐一下用手捂住脸翻身背对他,说话一抽一抽地像是要断气,「不懂安慰人就算了你还损我......」 她又哭骂:「滚啦!」 后方突然有两只手架住她的腋下,安商乐手臂的肌肉收紧一下把人提了起来。安尚乐鼻孔下淌着两道清亮的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哄小孩一样抱紧怀里。 安商乐一手把人的头摁在自己颈间,一手轻拍后背,语调平稳面无表情道:「不哭不哭,乖啊。」 有时候人就是需要一点颜料来开染坊,本来还觉得丢人的安尚乐听到这句没有一点波动的安慰时一下瘪了嘴放声嚎哭。她脑子里又出现林时和现在看来道貌岸然的脸,突然大骂:「妈的,狗男人!」 「妈的,狗男人。」安商乐语调平静地跟了一句,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拍背。 安尚乐骂了快一个小时,不知为何忽的心头火起,咬牙切齿大放厥词,声称明天下午见到人干脆拿把刀砍死林时和算了。 「剁成十块八块的,艹!」 「好好,剁他砍他烧他淹死他。」 等人哭累了睡着后安商乐便关了灯,他伫立在床前久久凝视着与自己相似的脸,想到在浴室自慰的那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他的右手抚上安尚乐的颊边,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从心间升腾而起。 他看见有一只眼底闪动诡光的东西顺着手臂爬往她。 此刻浮上心头的是从未有过的迷茫。 安商乐想:他究竟想要什么? ...... 安尚乐和安商乐分别回班时特意叮嘱他最近一定要陪自己上下学,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些,理由也相当充分:「谁知道人家做得出什么事呢?」 安商乐低头看她,口气认真道:「我可以给你一把刀。」 他顿了顿,又补充:「不大,很利。」 安尚乐想起在超市里他把玩刀具的场景,浑身打了个冷颤。安尚乐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说:「那还不如给我一根铁棍,要是被抢了会死人的。」她朝安商乐招手示意对方低下头,然后凑到他耳旁口气严肃道:「你不要乱玩刀,好危险的。」 安商乐敷衍地唔了一声。 安尚乐见人没听进去,又啰嗦几句后便扭身进了教室。她的脸色一下灰败下来,抓着刷漆的木门的五指用力地仿佛要生生把木头掰下一块。她只要想起昨天的事就觉得一阵作呕,安尚乐自嘲地勾起唇角。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诸多不适, 而本应走远的人站在长廊的拐角处注视着她,安商乐抿唇,拇指和食指并起捏了捏眼角。安商乐来到卫生间,双手捧起冷水扑上自己的脸。滴珠沿着发梢滴落在砖台里,他抬起头看向镜子的人。 他承认那天有些失控。 有个不该属于他的想法在昨夜疯狂窜动,安商乐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撕开林时和的皮。但无法抑制的恶念却疯狂涌上,从坐上出租车那刻就已经不对劲了。 嫉妒、艳羡、求而不得。 甚至有报复的快感。 镜子内的人伸手点了他的眼珠。 安商乐又一次将水打上脸颊,企图压下如藤蔓般长起的,他无法抓住的某个变化。 ----------------------------------------- 没存稿了,感觉又要准备摸鱼了【划掉】 回响 ......爸爸。 爸爸。 爸爸—— 「乐乐?乐乐?安尚乐——」 安尚乐的眼睛重新聚焦在面前晃动的手掌上,她的下颔稍稍从掌心抬起,看到站在桌前的人。她轻轻啊了一声,才道:「怎么了吗?」 女生甩了甩手,一屁股坐下椅子。她双臂挂在椅背上狐疑地上下打量安尚乐,左右没瞧出什么倪端,又不死心地伸手捏起安尚乐颊边的一块肉。直到听见吃痛一声才问:「你是不是有心事啊?都叫你好几遍了。」 安尚乐揉脸的手忽的一怔,突然叹气,两手作开花状撑着下巴,满脸愁思,「是啊。我在想怎么能撸商仔啦。」 那人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她用手背轻拍几下安尚乐,狠声道:「搞不懂你这个死弟控。」 「哎,你不知道他小时候多可爱。」安尚乐叹息,「特别听话,还黏我。」 安尚乐的嘴唇在上下蠕动张合,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脑内回响。 安尚乐说:「好想以前的商仔啊。」 那个声音喊:爸爸。 安尚乐的恍惚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她眼睑半垂,姿势端正地坐在位置上。两边斜下的头发遮住半只眼睛,安商乐站在门口凝望她。他没有出言惊扰安尚乐,这种失神的状态他也经历过,不过是许久以前的事。 在他有了男人和女人的概念之后。 每一处相贴相碰的肌肤,吐进耳道的热气和秘密,有团始终没有揭开的黑云罩在他头顶。他会开始注意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会抗拒又靠近她。 他脑里不断出现那对交织的身影和声音。 最终扫开浓雾的是夜晚的一个梦,是纤细的脖颈和腰肢,是鼻间无法驱散开的黏腻的欲味。安商乐总算得知那些窜入体内的电流和无故的悸动源自何处,还有细细攀咬他骨肉的嫉妒是何种模样。 恶心又让他迷恋的扭曲情感。 安商乐有十足的耐心等待她踏出这间教室,他会把安尚乐驱入圈好的牢笼。安商乐会用时间磨掉她的抵触,他有最好的筹码。但那细微的变化让他警惕。 安尚乐似有所感地看向门口,暖光罩在门前的人身上。她眯起眼,轻声说:「......商仔。」沙哑而迟缓,她闭上嘴,很快又笑着起身,「走吧!」 ...... 安尚乐昨天放下豪言壮语要剁了林时和,上午说要刀不如要根铁棍。 当安商乐把一根小臂长的钢筋递给她时,安尚乐许久没反应过来。安商乐见她没有动作又把东西往前伸,说:「不重。」 被刻意截断的钢筋可以放进书包里,螺旋纹从上部延伸到底。 安商乐扫过那东西,力气大的人用它可以打破人头。他垂在身侧的左手至今仍有些发麻,被外套遮住的手臂上横着一条开始发紫的淤痕。安尚乐愣愣的伸手接过,眼珠从灰色的钢筋转到安商乐身上。 有点傻怔地开口:「......谢谢。」 安商乐走近一步,食指点在她的太阳穴,又到侧脑和后脑。男人的声音传到耳边,他语调缓慢地说:「打这些地方。」食指又挪到她的脖颈,「够不着就打这。」 安尚乐听到他轻笑一声,「用力打。」 「你的力气打不死人的。」 ------------------------------------------------- 老实港,鸽子的本质已经想发作了【划掉】 其实是想回隔壁炼铜【烟】 分手 安尚乐冷脸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唇角的嘲讽。她甩开林时和握着自己腕骨的手,对着那张脸就立刻能联想到夜里下作的喘息。安尚乐直视林时和的双眼,问道:「林时和,你有瞒着我的事吗?」 林时和能明显感受到从安尚乐身上散发出来的抵触,他愣了愣,许多事在瞬间内被筛选了一遍。他想到林书学,嘴唇张开却又闭上。林时和摇头:「没有。」 安尚乐此前从未发现林时和如此令人反胃,她嗤笑一声后对站在远处的安商乐招手。安商乐眉头一挑才慢步上前,镜片后的眼眸无害又乖巧。 「商仔跟我说了,你到底多讨厌他?」安尚乐忽视安商乐瞥来的一眼,她语气平淡道,「我不喜欢你对商仔的态度。」 她挥手打断林时和即将吐出的话,过分相似的眼睛让他好似看到了站在楼梯口,语气轻蔑的安商乐。林时和在这瞬间又一次觉得自己在那眼神中成了被俯视的烂泥脏水,他的心脏因恐惧而剧烈跳动,不可思议地望向一旁的安商乐。 安商乐说了什么?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汗液不住地泌出手心,从额角滑落。 「我和你说过商仔对我很重要,」安尚乐说,「你实在不喜欢他,我是没办法和你继续在一起啦。」 说罢安尚乐只觉得闷在胸口的气顺了许多,她呼出一口浊气,也没有再给林时和一个眼神,喊上安商乐转身就走。 林时和的脸色惨白,前方两个人说话调侃的声音与神态变得模糊。 安尚乐要走出去了。 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林时和的身旁,他伸出强有力的黑色手掌拽住林时和的手臂往后头的一片漆黑里拖去。这个天平的另一端本应该还有人,她让林时和得以站在摇摇欲坠的尖点上。 浓郁呛鼻的酒味侵蚀他的五官。男人的手掌如同铁钳,林时和站在一旁看着那个男孩的眼睛被酒气熏出泪水,看他惊恐地尖叫挣扎。 随后男人双目发红、无比怨恨地朝那男孩说了什么,林时和只看着,看他眼里涌出泪水,无比苦痛地喃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谁来救救他?谁能抚平他的悲痛、愧疚、罪责、厌恶和不舍? 林时和踏出一步,他奔向快要消失不见的安尚乐,他颤抖着想要拉住下坠的天平,林时和从后头紧紧抱着她、祈求她。林时和的吐息在她耳边回响,安尚乐猛地僵直。 爸爸—— 「滚——!!!」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让她挣脱桎梏,安尚乐回身没有收敛丝毫力气地一掌甩在林时和的左脸。 她拽住林时和的衣领将人扯来,素来平和的脸上被怒火与范围扭曲变得可怖,安尚乐压低嗓音,瞳仁收缩。她一字一顿地问: 「林时和,你不恶心吗?」 被触碰相贴的地方好似钻出了白蛆,安尚乐放开手,嫌弃地后退几步。林时和的脸偏到一旁,指印很快浮出。他迟缓地转动眼珠朝安商乐看去,却还是见到一贯事不关己的冷漠。 安商乐明明可以帮自己的姐姐。 安尚乐走了。 林时和却没有挪动分毫。 无处不在的酒气、尘土、雨雾和昏黑再次吞没他。 ...... 大概叁人都明白这场争吵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安尚乐用水狠狠地搓洗自己的手臂和脸,直到出现红晕才停手。她撇开面部上的水后睁眼瞪安商乐,力道不重地踢上他的脚踝,「商仔,你刚才居然不帮我。」 安商乐提着她的背包,「这是你的事。」 安尚乐食指把下眼眶的皮拉下办了个鬼脸,「略。你就是介意把你当借口。」 安商乐闻言总算投给她一个眼神,没有搭腔,直接抬腿走人。 「小气鬼!」 ------------------------------------------------------- 老商:你觉得可能吗【冷淡脸】 孩子 十九年前的某个医院里,一月二十七号凌晨叁点二十四分,有两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生下他们的女人嗅着满室的血腥味,眼皮沉重地看着上方。围堵在她胸腹处长达十月的恶心在两团肉球的排出总算散开了些许,但下一秒她听见婴儿的啼哭,尖锐且令人烦躁。女人的眼睛瞟向他们,她半眯着眼睑,所有人不停告诉她会产生的母爱没有凝聚半分。 好吵。 好恶心。 为什么你们不去死? 她在怀孕时曾企图摔掉他们,她试图吃药,跑去医院,想用刀把已经将肚子撑起的两个肉给剖出来。她都失败了,然后她期望他们被脐带绕住脖颈窒息而死,因无法呼吸而死。她失败了。 女人昏昏沉沉地盯着抱住孩子的那两双手,她最后的希望—— 让医生摔死他们吧。 可惜,她又失败了。 女孩叫安尚乐,男孩叫安商乐,母亲叫谢日闻,父亲叫安宥桥。 这个家的母亲没有把任何精力分给两个孩子。照顾两个孩子的是雇佣来的保姆,母亲不会让他们靠近自己。她将母乳挤出冲入下水道,保姆请假时把他们锁在不透气的屋内驱车离开。他们那次本来应该被热气蒸死在屋里,但不久后居然下了一场雨。 可惜。 女孩试图亲近女人,在碰到女人的小腿时先是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她被往后推,可惜差一点就能撞到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女人要把这条不知好歹的臭肉锁入厕所,任那块东西如何叫喊哭泣,任另一块肉怎么拍门。 女人走到二楼的房间放满浴缸的水,用沐浴乳搓洗整整五遍。她对另一块肉在门外的喊话没有反应,只悠闲缓慢地洗净自己的脚趾。 谁会把两块肉当作人呢?谁能够听得懂两块肉在说什么呢? 母亲冲掉身上的泡沫。 保姆来了,厕所里的人被抱了出来。 母亲站在楼梯冷眼看着保姆把一块肉搂在怀里哄,而另一块肉则抹着眼泪随着四处转悠。可惜—— 到现在都没有死。 谢日闻睁开眼。 她打开手机扫过学校老师发来的信息,截图后发到安商乐的账号上。谢日闻伸手按揉眼角,等头痛散去了些才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婴儿尖锐的啼哭仿佛还留在脑中,她翻身下床走进卫生间。 出来时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林书学朝她微微一笑,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往旁边空着的位置推了推。谢日闻挑眉,随手把吸水的毛巾挂在架子上。她整理睡裙的裙摆,双腿交迭着坐下。 「小商他们两个似乎已经知道我跟时和的事了。」话虽如此,却不见男人脸上流露出焦急的神情,杯中的茶叶舒展开来,林书学看向谢日闻。 谢日闻没有接话,双臂环胸冷冷和林书学对视。 「你不是很擅长么?」谢日闻放下腿,身体前倾。尾部微卷的长发从背后滑落,将这位女人的五官衬得扭曲。搽了口红的唇角勾起,谢日闻声调轻柔带着嘲弄,「把他当作第二个林时和啊。」 林书学许久没有收回目光,接着他手掌蜷起放在唇边咳笑几声,没有一点失态或羞愧。林书学闭眼摘下眼镜擦拭,「你总这样刺人。」 谢日闻对男人那副儒雅的禽兽模样闪过厌恶,她起身轻拍丝质的白裙再次关上厕门。 林书学在谢日闻进去后睁开眼眸,他笔直的背部往后一靠,立刻便显出另一种不同的气质。男人头部仰起一个角度,估摸着里面的人已经换完衣服,林书学脑袋歪向那边,似是随意问道: 「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那样讨厌他们?」 林书学没有得到回答,他接着又说:「因为生父杀了哥哥?」 里面的人始终没有回应。林书学无声笑笑,喝完变得温热的茶水后就离开了。 随后是玻璃制成的器皿被狠狠砸落下地的清脆响声。 纠缠(1) 安尚乐一语成谶。 她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时和时就给安商乐发了条信息,安尚乐对上朋友疑惑的目光,没想过多地说这件事,便摆手道:「有点矛盾,分手了啦。」 人多少都有些探秘八卦的本能,安尚乐见她一下亮起的眼睛就一阵无语。没等那人开口再问深一些的内情,她就轻轻一掌贴在对方脸上把人弄得偏过一旁。知道林时和跟安尚乐在交往的人不停往两人身上扫过。 林时和杵在门口,拜托好几个人过来帮忙传话,却都被安尚乐拒绝了。他放在门框上的手渐渐收紧,唇色也开始泛白。安尚乐收到安商乐的回复后松了一口气,暗暗想给自己开光一样的嘴抹点油。 她再次抬眼瞥到林时和要哭出来的表情时愣了愣,而后又觉得好笑。还好安尚乐不是太过纠结的人,也没有安商乐那么大的力气,否则林时和逃不了一顿打。 门口的人几次张嘴想直接喊安尚乐,却又止住。安尚乐第二次抬头看过来的那刻林时和心跳快了许多,但很快又重新陷入焦虑。他太过于急迫地想和安尚乐解释,右脚踏出一步的同时安尚乐从位置上起身。 林时和咬住下唇,双眸里迸出极其强烈的亮光,他张口:「安尚......」嗓音有些沙哑。 然而她没有看林时和,而是对着后方有些抱怨道:「哇,商仔你好慢啊。」 林时和整个人怔住,猛地转身,果然见到戴着金边眼镜的人站在身后。安商乐还是那副装扮,白衬的纽扣扣到最上一颗,狗牙项链只露出半截红绳,口气一如既往地嫌弃:「快点。」 啊。 在晚上用姐姐自慰的人可是他啊。 林时和微微张嘴露出门齿,不知为何安商乐那张平淡的脸让他产生想要嘲笑的冲动。安尚乐经过林时和身边时特地加快了速度,却还是被一把抓住手腕。林时和的声音有些哽咽,颤动的眼瞳中毫不掩饰地滚动着恐惧。 他几乎是低声下气地恳求:「听我说好吗?」 安尚乐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男人的呻吟声再次响起,她脸色变得很难看。安尚乐试图猛力把手抽回,却没有效果。她忍下胃里翻涌的恶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林时和,放手。」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听我说好吗?」 「靠。商仔你在干嘛啊!快点帮我拿开他的手!」安尚乐对站在旁边的人喊,安商乐闻言看过来,似乎在向她确认什么。接着第叁只手覆盖在林时和的手上,白皙的表皮上有青筋爬行。 安商乐没有给林时和反应的时间,五指收拢,直接将那只手生生拽离。林时和吃痛,指骨像是要被掰折成两段。安商乐没有收敛太多力气,林时和的手被挪开后他就松开了。 林时和目送他们走向楼梯,头痛得要裂开一般。 「安商乐。」林时和下掌心扶着额角,面容发白。冷汗从泛凉的皮肤上滚落,呕吐感也随之而来。他紧紧盯着安尚乐的背影,有无形的长臂破开体内想要抓住她。安尚乐不能离开,他好害怕。 林时和喊:「你说了什么——」 两个身形即将消失在转角。 头痛愈来愈严重,恐惧侵蚀他的神经,林时和扶着腹部干呕几下。他大口喘气着想要追上去,「安商乐——!!你说了什么——?!!!」 别走。别丢下我。 我好恶心,我好怕。 没人为这个狼狈的人转身,或给他一点眼神。安商乐和安尚月踩下楼梯,一个乱伦者披着皮,以人的模样不断靠近他的姐姐。林时和踉踉跄跄地跑着,他立在梯口处看下去。 一对姐弟,沉默寡言的人在引人入网。少言者蛰伏等待了两年,他让安尚乐全身心地投入到林时和身上,他在暗处冷眼看着。接着,于最好的时机,最戏剧冲击的场景撕裂林时和的皮。 安商乐似有所感,抬眼看过来。随后这位好弟弟摆出极具嘲讽的笑脸,他唇角弯起,挑衅的目光透过镜片打入林时和的眼里。他唇形动作张合,无声道: 蠢货。 --------------------------------------------- 这种纠缠来纠缠去的苦情戏(?)真心苦手,要是诸君觉得看得尴尬也将就一下,不擅长这个……假狗血,都是为结尾服务.jpg 老商在一众男oc里是正常人,但也不是好货哈,建议别对他有期望,二次提醒.jpg 好想回隔壁炼铜啊,老商人设注定他炼不了铜,所以让我有点痛苦【烟】 闯入 林时和第一次见安尚乐是在一个下午。 他莫名其妙在走道上被塞了一瓶可乐,此前林时和对安尚乐这个人没有一点印象。她从走廊的对面直直冲来,把表壁挂着水珠的饮料强硬地给他,丢下一句「同学,你要加油」后拔腿就跑。 林时和愣愣地侧身看跑远的背影,见到安尚乐一下蹦到一个同样发色的人身上。 林时和没有碰那瓶可乐,而是把它丢进了男厕的垃圾桶里。家庭的变故让他对别人的靠近警惕又有些反感,但不知那个人脑子有什么问题,打听到他的班级后隔叁差五就托人放点小物件在林时和的桌上。 高中入学的林时和头发能将后脖子遮掩得严实,常在课上出神。林时和对躲进无人的空教室或角落这件事相当青睐,那些地方没有人,林时和可以安心肆意地让自己的颓然和绝望生长。 这就是安尚乐第一眼见到的林时和。 后颈露出淤青的指印,头部歪着触碰到发白的墙壁,像是被抽掉脊柱、迷茫而想死地游走在满是脏水和垃圾小巷的人。他蜷缩在角落里,双臂环抱膝盖,露出的眼睛像是在等待下一刻落下的风扇能割掉自己的头。 安尚乐被毫无生气可言的场景震撼地说不出话。 她想到了被项链勒住的自己和弟弟,想到被套着高跟鞋的脚狠狠踩下的弟弟,安尚乐隐约感觉到缩成一团的人同样有一个糟糕的家庭。 好可怜。 安尚乐关注起林时和,尽管开始的理由只是出于不可言说的怜悯,或是她在林时和身上看见自己和弟弟的影子。于是安尚乐向即将溺死的人伸出手,林时和没有立刻抓住它。谁知道那只手会不会把他的头按下水中呢? 随后是第二次、第叁次,许多次。 那只手如此耐心,它主动拉住他伸出水面的五指,一点一点地把林时和拽出。他先是露出头顶,到眼睛,到口鼻。枯竭的肺部涌入温热干净的氧气,出水的人吐出藏在体内的污浊。 林时和握住那只手,手的主人对他说:「都会过去的。」 手的主人兴致勃勃地问林时和有没有兄弟或姐妹,她挥舞着两手和他分享自己的弟弟,安尚乐告诉林时和他有多可爱,有多喜欢他。林时和安静地听着,或惊讶或笑。 只有林时和自己知道生出了嫉妒。 他不知道究竟嫉妒的是什么,是嫉妒安尚乐的弟弟被她如此在意?还是嫉妒那人有这么好的家?林时和说不清楚。 缘分实在是一个玄妙的东西,林书学再婚的对象是安尚乐的母亲。 林时和在安商乐面前有些自惭形秽,他很优秀,还有一个好姐姐。但同时林时和也对安商乐爱搭不理的态度有些愤恨,他还羡慕安商乐一直都被包容。 没有人这样包容林时和,他有的是来自父亲怨毒的眼神和从中透出的咒恨。随后林时和找到了平衡——谢日闻痛恨自己的孩子。她抓住他们脖子上的项链想把人杀死。林时和的心得到了抚慰。 这并未持续多久,一种诡异的不平很快占满林时和的心。那感觉分外奇妙,林时和分明是痛恨自己和父亲隐秘而不齿的关系,却在发觉安商乐夺去林书学的视线后不安起来。 林时和为了得到原谅而俯身受辱的东西被新入家的人那么轻易就得到了,他难以忍受本来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分给他人,这是属于林时和的。 林时和变得主动许多,他尝试抛弃更多尊严,他低声下气如同男妓。 接着林时和跟安尚乐在一起了,他得到第二次抚慰。 林时和承认这快慰来得有些卑劣,可他十分享受。 但这一切都毁了。 将他拉出水面的那只手松开了,手的主人再次被安商乐拉回身边,她没有犹豫地转身就走。被安商乐毁了,被林时和自己毁了。 林时和不想溺死。 他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人恐惧的五官,耳边是她略带急促的呼吸。这里是学校一个无人的地方,林时和捧起她的脸,眼泪砸下那人的眼睑。他声音颤抖,哽咽道: 「安尚乐,我不想死......救我,求你,别让我死......」 ------------------------------------------------ 十二点还有更新,求求它快点完结吧,肥宅要死了 纠缠(2) 安商乐下午时被谢日闻叫走,她像是有某种预感,把放在背包的里那截螺旋纹的钢筋拿出藏在侧腰。果然不出安尚乐所料,在一楼的时候遇见站在不远处的林时和。她对林时和这份耐心感到一阵无语,深吸一口气后直直想要离开。 不过她知道今天大抵是非得和林时和谈谈,所以在被拦下时也没有表现出多少不耐,安尚乐叹气,左手抓着背包的带子说:「半个多月了,你不累吗?」 林时和抿唇不答,只道:「我们谈谈好吗?」 安尚乐耸肩,就算拒绝林时和估计也不会放她走。安尚乐对自己的身体有清晰的认知,出于安全考虑,她实在没必要跟林时和呛起来。她思量着不得以时也可以暂时应下林时和,等到见到安商乐再让他把林时和打一顿。 于是她问:「去哪里谈?」 林时和领着安尚乐到了学校后边一处没人的空地,他并没有太靠近安尚乐,而是保持一段足以让她减小警惕的距离。他没有开口,就站在原地看着安尚乐。直到从她的脸上读出些微不耐烦后才说:「安商乐和你说了什么吗?」 安尚乐把脸转到一旁,收腹以来让钢筋更好地藏起来。幸好校服的上衣足够宽松,且林时和的情绪有些急迫,安尚乐暂时不用担心它会被发现。她没有回答林时和,若不是还要和他们再相处一段时间,安尚乐也没必要拉安商乐做挡箭牌。 林时和的呼吸重了许多,手心泌出冷汗,他的声调忽的拔高,相当焦急地追问:「......你知道我和爸爸的事了?」 她还是看着旁边的植物,淡声道:「什么事。」 林时和猛地攥紧了手掌,起伏的呼吸和几乎刺入皮肤的指甲昭示他此刻情绪的不稳。他深呼吸压下窜动的不安,不经意往前踏了一步,语调变快,「你知道了。」林时和肯定,「我不想那样,我真的不想那样......」 安尚乐往后退了几步,躲开林时和逼近的气息。他怔了一下,胸腔好似塞入一团胀大的面团,他的鼻间酸涩,无数的绝望与委屈在顷刻间涌上身体。他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安尚乐打断:「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压根不想见到林时和,听见他的声音就会让安尚乐想到那晚,想到自己是原先是怎么喜欢如此恶心的人。安尚乐看他,眼神中的冷意和嫌弃如有实质,成了一把刀,嚓地割断林时和强装出来的冷静。 林时和十二岁时曾经祈求一个男人别丢下他,然后他十五岁时被强奸了。 林时和得到了有代价的原谅。 现在林时和十九岁,他要付出什么才能留下安尚乐? 别走。 别逼我。 林时和呼吸急促,心跳猛烈地跳动着,焦虑沸腾着拍打他的神经,他看见一个往前伸手的男孩,看见抬步离开的女人。没有人想要为这个肮脏下贱的人停留,他要做些什么,林时和必须做点什么来留下安尚乐。 他动了,从口袋掏出透明坚韧的鱼线,神色阴沉地冲向安尚乐。林时和听不见她的叫骂,看不清她脸上的恐惧厌恶。他只抓住安尚乐的两手,狠狠将人推倒在地上。硬地擦破裤子下的皮肤,刺痛和热辣从破皮处袭上安尚乐。 骨头砸下地上的闷声和她因疼痛而蹦出喉咙的抽气相迭,安尚乐的手被反折在背后,手腕与背部让不属于她的膝盖用力压下。林时和面容狰狞,似乎失去理智地低声喃喃。鱼线绕了一圈后相互交叉,随后林时和猛力收紧它们,细长的线几乎要割破安尚乐的手。 「别走......安尚乐,别走......」 林时和在她的手腕和脚踝缠上线,打了好几个死结才松了些力道,等安尚乐不再挣扎后林时和才重新呼吸,他久久凝视着她的侧脸,下一秒温热的咸水从眼眶里砸下安尚乐的脸颊。 林时和起身,双手捧起安尚乐的脸。拇指轻抚过渗出血珠的擦伤,他不敢看她。 「安尚乐,我不想死......救我,求你,别让我死......」 接着他把一起的起因告诉被绑住手脚,面露惊惧的人。林时和诉说他,诉说他和林书学。他说那个男孩多可怜,说自己怎样常年处在分裂的情绪中。林时和告诉被迫听这段故事的人她对自己如何重要,最后,林时和说: 「别走,求你......」 他总算敢去看安尚乐的表情,那上面是他所期待出现的怜悯,林时和的心又活络起来。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的手脚褪去冰凉,林时和把安尚乐抱在怀里,胸膛是她灼热的鼻息。安尚乐轻声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林时和不答,只更用力地把她环抱住。 他的指腹碰到束住安尚乐的线团,林时和睁眼看去,只见上面已经浮出显眼的红痕。他吻向安尚乐的脸,整个人惶惶不安,「对不起......」安尚乐眉眼放松笑了笑,是林时和所熟悉的样子。 她玩笑似的动了动手,「有点疼。」 林时和又说了对不起,然后他绕到安尚乐身后俯身用牙齿咬断鱼线,动作轻缓地把缠在她手脚的东西一圈圈解开。林时和皱眉摸了摸她的伤处,又猛地一把抱住安尚乐,头埋在她的肩膀。 安尚乐轻拍林时和的脑袋,许久后他才起身,又把安尚乐从地面上拉起。 安尚乐上前一步,拇指摩挲林时和弯下的嘴角,神色温柔。她拍了拍林时和的肩示意离开,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黑,林时和转身找到了进来的路。 他侧身想要拉住安尚乐的手,眼珠看过去时只见一道长影,「安尚——」 碰!!!! 有什么东西砸在他的脖子,林时和只觉得剧痛闪过,眼前也一片发黑。 在林时和转身过去的瞬间安尚乐脸色转冷,从衣服下抽出那截钢筋,她拼命压下自己紊乱的呼吸,双手紧紧握着救命的稻草。安尚乐的手满是汗液,她想到安商乐,还有攀附在她脖子的手指。 用力些,你的力气打不死人的。 林时和回头的那刻安尚乐狠狠打往他的侧脖,她大口喘息着,却没有停下。安尚乐挥下第二棍,第叁棍。脖子两下,后脑一下,膝盖、腹部、手肘。 碰、碰、碰! 「哈...哈......」 汗水顺着她的头发下滑,安尚乐四肢发软地看着倒在地上呻吟的人。安尚乐的手因过度用力而无法合拢,它们微微颤抖,上头是被螺旋纹挤压出来的凹痕。安尚乐有些跛脚,拖着步子缓慢地往出去的路走。 林时和口腔里因疼痛而分泌出唾液,头颅像是被打成碎片,他一手扶着头,一手伸向逐渐远去的背影。 林时和留不下安尚乐。 他要安商乐和自己一样。 「安尚...月......」细弱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安商乐...哈,喜......欢你......」 安尚乐停下脚步,钢筋和地面摩擦而发出刺啦的声响,她面无表情地折返回去,居高临下地俯视林时和。她万分可怜地看着他,纤长的睫毛跳动几下。 「林时和,」安尚乐说,「你贱不贱?」 安尚乐说完后拿出手机给安商乐发了消息,叹了口气。 在这片地方的某个遮蔽物后站着一个人,他手上的东西忽的亮起,屏幕弹出一条发信人为姐姐的消息。 安商乐垂眸,亮光熄灭后他的身影又变得模糊。 他轻轻摩挲着指节,扬起头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安商乐慢慢地闭眼,将眼底的凶潮推入躯体。他的舌头舔过犬齿,咽下浓重的戾气。 安商乐将手机放入口袋,幽幽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 平静又不平。 ---------------------------------------------- 老尚【冷漠脸】:滚 理性人万岁!林时和这里踩了老商的巨雷,惨 应该就剩结尾+回忆了,滚回隔壁炼铜指日可待 专门拿一章来给各位理性讨论的xdm再次提醒以 1.首先,先来再次重申一下本文的各种温馨提示: ①接受绝大部分理性讨论,被剧情炸到了不舒服,请选择自己退出,或者用讨论的语气来和我抱怨,我会认真回复,不涉及到后续内容的剧透都可以拿出来为各位解答。 ②本文存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存档,我对被很多人看到或者获得高人气没有欲望,我写作的目的从来只有服务自己的xp、塑造角色或写某种现象。 ③【高亮】请感到不适的读者及时收手,我没有义务为了给你标雷而剧透,写个东西简介什么都给你标雷,然后剧透,满屏雷是吧?搞笑不搞笑?我就觉得这种必须什么几把标雷的风气很屎,甚至一些作者为了不被无缘无故的骂,剧透都得标雷。这些导致这种风气的人,你还看个鸟?你自己写不是更保险? ④我一再强调会有令人不适的情节,还没有给一些人心理建设?那再强调一遍:可能很多人雷但是是我xp的东西还没完,希望实在难受的hxd及时止损,看文是为了快乐不是为了恶心自己。同理,我写东西也是为了快乐,不是为了和人对线。 ⑤请对情节不爽的,但又很想跟我吐槽的,调整自己的语气,大家一起讨论,氛围轻松。别上来就喷屎,我不是不会骂人,只是能好好说的话没必要骂人不是?环境轻松总比都是戾气好对吧?希望以后不爽的人也控制一下语气,我也不喜欢随便骂人。 ⑥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喜欢太多人看的理由,会污染讨论的环境 2.然后我们来说一些人物: ①我bg佬写东西画东西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腐,说实话有点好笑,可能认识我的人都觉得这很离谱 ②如果林时和被父亲强奸的遭遇对一些狭隘的人来说是我卖腐写腐,那我只能说他真的很悲惨了。从第一章看到现在的xdm应该多少能感觉到无论姐弟俩还是林时和,都是被家庭影响而催生悲剧的人物。我用来写林时和惨痛甚至屈辱,但让他不断纠结的东西直接被一句卖腐就没了?他人生的悲剧在你眼里就是卖腐?他的挣扎求救自我唾弃在你眼里就是卖腐?林时和到底多可怜啊哈哈哈? ③所有人物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得已和犯贱(一时想不到形容词让我这么比喻吧)之处,我不喜欢写平面化的人,我写他们能获得快乐就是他们的矛盾。他们有悲惨的地方,也有做错的地方,但我一贯的认知是这不是他们后续行为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我会说对于林时和,谢日闻甚至安商乐,我会觉得他们可怜,但不会太过同情他们。 ④我真诚地希望,虽然大概是笔力不到家,这些人物的矛盾都能被清晰的呈现出来。我也真诚地希望,不要直接用一个标签就概括他们经历的悲惨。对于后续情节,我绝大部分(不确定会不会有漏)都埋了伏笔,大体的剧情线早就确认好了。 ⑤读者和我对人物的感觉肯定会产生分歧,我们来评论,讨论。而不是你妈直接有不看简介明白指出有雷的傻卵过来跳我,我是你老妈还是你老爹把你当祖宗哄着?你是谁啊我他妈又是谁啊?我个破写东西的还劳驾您过来嘴里喷屎? 3.最后我们再来说一下一些补充: ①事实证明,人少是非少。写这个说明的目的就是希望以后别再有那种不识字的跳脸人了,我要的是给一样看文的hxd和我轻松的讨论氛围。 ②希望能安全完结,不要再有让我想删了走人的傻逼了。毕竟我用来存档,我写来快乐的东西,分精力和人对线就是本末倒置了。 ③以上,非常感谢理性讨论和给评论以及看文的理性人。 教棍 「所...所以就说只是粗心大意才考那么低的!」安尚乐将头撇到一旁,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牙齿上下打架。 「哦?」面前的人发出一个质疑的音节,看着谢日闻传来的图片念起来,「家长您好,请问乐乐最近遇上了什么事吗?......分数突然降了一大截,班上的排名也从前列到了中游......」 现在大部分事情都安定下来后安商乐总算抽出精力来跟人算账,这个月他从谢日闻那边收到类似的信息已经有好几条,安商乐嗒的一声把手机放到她面前,道:「解释一下?」 安尚乐瞟过那些字,只觉得头一阵发晕。 谢日闻离婚后就没人担起管教他们的事情了,除去必须要谢日闻出席的场合,任何来自学校或老师的反馈都被丢进角落积灰。但谢日闻对他们的不闻不问没有把两个孩子毁掉,他们很聪明,只是姐姐更爱玩乐。 十七岁时谢日闻再婚,高二上学期安尚乐的班主任来家访,安商乐才知道她的成绩掉了一大截。原因很明显,和暗恋的人住在一块,不久后便确定关系。安商乐找了谢日闻谈话,让谢日闻以后把学校的反馈都转给自己。 林时和的出现让安商乐警铃大作,他要拆穿令人作呕的父子,但不包括对安尚乐的未来造成影响。 安尚乐应该活得很好。 紧接着是安尚乐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噩梦,关系已经降到冰点的弟弟拿着教棍和许多练习册,靠坐在椅子上强迫她学习。安尚乐这辈子都没对哪个老师这么害怕,安商乐戴着眼睛垂眼批改作业的场景让她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胆战心惊。 红水笔勾画的纸变成安尚乐的头皮,滚珠沙沙地在上面移动、提画、摩擦。 都说人长大了该得到尊重,罚抄还是打手心,安尚乐咬着指头着实纠结了好一会。手心被木棍抽打得热辣刺痛时她不止怀疑过一次安商乐看穿了她想腾时间找林时和的想法,安尚乐却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怎么用力。 左手没地方打了,安尚乐机智地让他打右手,谁知安商乐凉凉投来一眼,问:跑步还是蛙跳? 大概那段时间唯一值得安尚乐高兴的是体能好了,手抗揍了。 她咽下唾沫把安商乐的手机推远,试图转移话题:「商仔,你之前肯定是公报私仇。」 安商乐拿回手机,手臂环在胸前没有反驳她。安尚乐等了半天没见回应,才一脸震惊地转头看他,「......你真的公报私仇!?」在这个瞬间被体罚后各种不成人样的惨痛经历浮上,安商乐颇为激动地前倾身体,无处安放的手好似想抓上他的衣领。 「商仔你好过分啊!!」安尚乐的手掌贴上脸往下拉扯做了个鬼脸,却在对上安商乐镜片后的双眸时忽地僵直。 安商乐看着她,「那就别骗我。」 吐息和热气喷洒在安尚乐的表皮。 林时和的话让她觉得有些不自然,没等她往后退,安商乐一手推开安尚乐的头起身,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嫌弃。那些被挑起的思虑突然消失,她顺势整个人趴在桌上看安商乐拉开一个柜子的门。 「商仔,你在找什么?」 安商乐没回答,仍在窸窸窣窣地翻找东西。很快一个小收纳盒被放了出来,安尚乐不知为何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整个人唰地坐起,神情凝重,然后安尚乐想起那条教棍就是被收进这个盒子。 安尚乐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后一推,右手按上肩膀,装模作样地晃了两下头,同时步子迈开往门口的方向走,「我先回去哦。」 转身,牙齿打颤。一步。 别叫她别叫她。 两步。 千万别发现。 叁步,四步,五步。 快到了!手抚上门把。 「过来。」身后传来声音。 ------------------------------------------------ 今天可能有补更,来两章轻松的顺便给个过程【滑稽】 老尚:淦…… 老商:我根本没用力【冷漠脸】 ↑老哥,力气多大心里没点数吗.jpg 番外一:教棍车 前言: 别问,真的不想写正剧。纯车,当作抵掉明天(可能还包括后天)的正剧更新吧,肥宅想放假了 强制注意避雷,肥宅很久没正经开车了引擎坏死了,如果觉得太难看请原谅一个肥宅吧 一边想着隔壁姐弟组的强迫直播口+后入一边写这个的人是屑,真的没谁了艹 多来点评论吧xdm,开车不易.jpg ------------------------------------------------------------- 木材被打磨得光滑的表面触上她的肌肤,细微的痒意顺着相接的一点往脊骨上攀爬,安尚乐的身体下意识地收缩,两手被卷起成线的衣物束缚而拴在后头的床柱上。她扭动手腕想要挣脱,露出的小臂却在下一秒被抽打而浮出淡色的红痕。 安尚乐闷哼一声,被圆球堵住的嘴无法让她发出完整的音节,只能如野兽一般呜咽。她的眼睛同样被不透光的材料遮盖,然后布条横过耳边在脑后打上死结。 眼不可见,嘴不能说,仅能以鼻嗅、以耳闻。 棍子挑起衣物的下摆,抵住下腹。安尚乐又呜呜几下,接着滑到脐眼,痒意没有就此止住,它仍在往上。掠过肋骨的中线,轻缓而挑逗地流连于此处不再走动。随后木棍从衣服里抽出,她的呼吸只放缓了一瞬又立刻屏住。 木棍抵住她的喉咙,后隔着衬衣落在胸口。它灵活而耐心地摩挲乳首,却不会久久停留,只如薄纱扫过。操控木棍的人不发一言,安尚乐被放大的耳力能够清晰地捕捉到他平静的呼吸,嗅闻到熟悉无比的皂角香气。 安尚乐偏过头,漂亮的颈部线条随着她紧张吞咽口水的动作而上下轻动。 她本以为硬实的棍状物会拨正自己的头,但更为更为柔软而带着薄茧的指腹贴上侧边的脸颊。那只手在上面轻点两下,才温和却又不容抗拒地调正安尚乐的脸。 青年的一声笑打破了这里的安静。他收起那根棍子,左手捻住衣边,右手捏着纽扣,从上至下一颗颗解开,直到胸口的下一颗。 安尚乐抬脚想要踹上青年的手臂,却被宽大的手掌握住脚踝。不是被硬物砸下,而是有两片温热的唇瓣覆上,舌头携着唾液与灼热气息舔上突出的那块骨头。她被吓得从喉咙挤出颇为尖锐的惊叫,很快又被痛哼取代。 藏匿于柔软之中的牙齿不留余力地咬上薄薄的一层皮,再用舌尖抚慰似的卷走渗出的血。 「该把你的脚也绑起来?」他松开嘴后问。 「唔唔!」 被挡住的眼睛令安尚乐无法看清他此刻的模样,并非如同他的语气般淡然,而是于身下有了明显的反应。安尚乐如今还算平静的反应挑起他恶劣的情绪,安商乐身体往前倾,膝盖直直闯入将她闭起的腿分开。 他感到安尚乐躯体绷直,愧疚或罪恶没有在体内生出一丝半毫,安商乐手掌撑在床面上逼近她。他知道安尚乐现在已经知晓自己的意图,虽然她还在强装镇定。要是把安尚乐嘴上的那东西拿掉,安商乐想,她一定会打哈哈来想要唤起他的羞耻。 很可惜,安商乐堵住了那张嘴,他只有快感。 他靠近她的耳朵,吐出半截湿润的舌尖,先是轻轻点上耳垂,而后上下唇瓣张开包裹住她的耳朵。和软滑却带着粗糙舌面接触的家伙同样柔韧,门齿和下齿钳制住软骨,任凭口腔内的东西舔吮或折弄。 热气在颊边凝成滴珠,染上红晕。 奇异的麻痒被勾起得莫名,安尚乐被绑在一块的手指往里收紧。她想斥责安商乐,在口内堆积的水液不合时宜地从缝隙漏出,然后同耳朵玩乐的软物刮过她的下巴与唇角。他有意地弄出涎液被吞下的声响,这让安商乐得以欣赏爬上的颜色。 他相当好心地问:「姐姐,你想用润滑剂还是手?」 布条后的瞳孔放大,安尚乐挣扎地力道和幅度也大了许多,他听得懂成片不断的呜声是骂人的脏话,便点头当作回应。两人力气的悬殊过大,以至于安尚乐的扭动在他眼里好似孩童的玩闹。 安尚乐的呼吸随着探入身下的手指而变得急促紊乱,与腔壁内相比而带着凉意的手指弓起指节刮弄一点,听见颤音后便挤入穴口。异物入体的瞬间令安尚乐肌肉绷紧,一股难言的耻辱涌上。 探入其中的手指被褶皱推挤蠕吸,它慢慢深入,在四壁按压挑弄。吟喘在突然之中降下,温热紧致的里境也涌出滑液。他抽出手指,抬眼看向胸口分泌汗珠,唾液再次流过下巴的人。 安商乐将沾满剔透稠液的中指举到眼前,拇指指腹贴上再分开,拉出一条泛光的细丝。 她的喘息好似抽泣,如同兽崽,让面前佯装淡然的伪君子有所动作。曾进入她体内的手指带着她的体液覆上胸口的中线,他把透亮的粘液瘙痒般涂抹上去,接着滚出一声压抑的笑。 安商乐伸手解开绑在床柱上卷成绳的衣物,果不其然还在轻颤的人猛然一脚狠狠朝他的下腹踹去。安商乐实在了解她,侧身躲过后空闲的一手抓起丢在边旁的教棍抽向大腿。力气不大,却足够让人停顿一瞬。 安尚乐疼地哼声,紧接着被掐住后颈狠狠按在床上。床垫很是柔软,没有让人产生疼痛。她不死心地用脚往后踢,又是一下钝痛的击打。 「早和你说了要运动,」他整个人压上安尚乐的后背,在她耳边冷声说道,「知道错了?」 木棍挑上她的下颔,结实的手臂穿过衬衫的一侧空边按在胸脯,安商乐将她钳制住,握着教棍的右手探到更为柔软的两腿之间。木头靠在右腿的内侧将其往外推,他吮着人的耳朵低声道:「听话。」 在安尚乐企图闭拢的前刻,身上的人先一步打上,啪的清脆响声,在卧室里显得分外情色。 安商乐圈着她的腰部,安抚似的啃咬轻舔她的脖颈,压下安尚乐微不足道的挣扎。随后器物的前端进入穴口,一道呜咽与哼喘同时为这块地方染上浓郁的欲色。 他没有因乱伦而催生的负罪感,安商乐已经为自己做了好几年的劝导,去说服在夜里辗转的那人把不伦的背德彻底用犬齿咬碎,然后吞入腹中。没有伦理约束的情感只剩渴望,它在经年累月中堆积成山成塔,在无尽的妒火中几欲崩溃坍塌。 现在,这个渴望得以宣泄。 他的手掌游走到下腹,感受平坦的地方逐渐被撑出隆起。难言的满足刷洗全身,他用混杂情欲的低哑嗓音在她耳旁呢喃。他沉溺于这扭曲不成型的快感,安商乐一遍遍地喊她: 「姐姐......姐姐......」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制止他,穿着斯文的恶兽不会为了她的哭泣而有怜悯,他享受,并为此获得更加细密的快感。多年前在同一地方生长孕育的人,此时此刻也再次回归一体。他的下身埋入她的体内,不断挺动腰肢碾磨。 安尚乐在颤抖,水液从口与身下涌出。 教棍再次抚摸上她的肌肤,仿佛另一个性器,在她的腹部、肋骨、腿侧与后背滑动。拴住的手指与脚趾因令人唾弃的快感而蜷缩,她看不见床单上如何晕出两滩水渍,一处在上,一处在下。 内里的软肉被碰撞,发酵在脑内的酥麻快感和绝望相互交缠。安商乐的喃喃不止一次地让她涌出罪恶,他不愿淡化这份血缘的关系来让人得到暂时的抚慰。如今把她压在身下的人,用坠入欲望的声音不知疲倦地喊: 姐姐。 End. 恍惚 讲台上的人第叁次喊林时和的名字而没得到回应,他眉头皱起,双手背到身后走了下来。指节粗大的手掌张开在林时和面前晃了几下,直到肩上传来推搡的力气林时和才醒神,下巴稍稍从屈起的手心抬起。 林时和看着突然站在面前的中年男人,道:「王老师?」 「时和啊,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林时和的手指动动,放在桌下的右手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才勉强摆出一个笑。林时和摇头,「没有,就是昨天没睡好。」 然而这番说辞在林时和多次恍惚出神里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同林时和交好的几个人都看出他状态很差。在谈笑的过程林时和渐渐就没了声音,双目无神地看向不知何处,必须要叫上好几次才会回神。 林时和在午休时独自一人来到那块无人的空地,他无言站了许久后才靠坐在一块石碑上。林时和面前出现一只浑身漆黑的巨兽,他迟缓地转动眼珠,接着它张开了无底的嘴,上头挂着粘稠唾液的尖牙抵上林时和的头。 牙往下压。 噗嗤。 再往下压。 咔咔。 林时和再次转动瞳孔看向后方,好似还会出现一个人。白衬束在裙腰里,踩着黄色的帆布鞋,利落的短发顺滑,那人会在他身旁坐下,安静地听林时和说任何话。她不对他的喜好做出评价,只是笑着一点点抚平林时和的伤口。 林时和再也没挪动过视线,但等到尖牙刺穿他的头颅,颈骨被压到变形,内脏破裂,浑身喷溅出散发臭味的热血。等到他的身体被拒绝成肉糜,骨碎和器官都融为一体,他仍在看着。 林时和的眼珠在成片的泥状物里期待看见同样的身影再次出现。 但没有。 ...... 「快帮我看看有没有来?」安尚乐躲在一个女生的背后一步步往楼梯口走,一惊一乍地像是遇上恐吓。被紧紧抓着书包带子的人生无可恋地拖着安尚乐,有力无气地应付她的问话。 「......你搞什么啊,之前还恨不得你弟天天过来。」那人翻了个白眼。 「现在我不想了!」安尚乐低声呛回去,一想到教棍抽在皮肉上的热痛和肿胀刺痒就头皮发麻,她吓得牙齿快要抖起来,又催,「走快点好不好?等下商仔就来了。」 那人奇了,脚下步子加快的同时扫视周围的人,问她:「你弟会对你打军体拳吗?那么怕?」 安尚乐快速探头又弯腰,心跳快得离谱,她把人往前推几下,冷笑一声道:「打我一套军体拳就好了!」可以在医院躺到高考。 那人一下愣住,哈的一下转头看安尚乐,也不知道想了什么东西,满脸不可置信。女生手指弯曲凑到唇边,小声追问:「我靠......这么严重?」 安尚乐侧脸看着旁边的情况,一脚轻轻踢上让人别停下来。那人脸色有异地转过头想继续走,嘴上也没停:「你弟不会有暴力倾......」话头猛地止住,安尚乐见人又不动了,气地回头。 戴着金边眼镜的高个子青年低头看躲在别人身后的安尚乐,又斜眼看那个上一秒还在说自己坏话的人。那人被吓得立刻站直,没有半点义气地把使劲想埋进书包的人拉出来推到前方。 安尚乐骂了几句,脸部抽筋一般拧出笑:「哈哈......商仔好巧哦。」 「想我打你一套军体拳?」安商乐问。 安尚乐连忙摆手,示好地走近几步,丢下几句「没有没有」后拔腿就跑。安商乐并没有立刻离开,他朝还站在原地的女生伸手,对方没有反应。安商乐不耐烦地皱眉,吓得那人小腿打颤。 「包。」他开口。 拿到安尚乐的背包他才不紧不慢地下了楼梯。 「......向吧。」那人愣愣吐出没说完的两个字。 --------------------------------------------------------- 老商【撸袖子】:你想我打你? 老尚:【疯狂摇手】 莫名 安尚乐知道自己应该吸取往常的教训,别在安商乐补课时休息的空档问不相干的事。安尚乐看着面前额外的习题顿时倍感头疼,她转脸看向旁边拿着一本书翻看的安商乐,笔在手上转了两圈,「商仔,我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 安商乐的眼珠扫动却没有抬头,「快点写。」 安尚乐啪的把笔拍在桌上,四肢没有骨头一样瘫坐。她指着摊开的书页拉下一张脸抱怨:「那么多,我不想写。」说罢又坐直身体,两手抓着椅子往安商乐的方向拖近。安尚乐瞥了一眼书的内容,一把勾住他的肩,「哎呀,你知道我到时候肯定发挥好的。」 「别碰我。」安商乐拍开她的手后把书合上放到一旁,他扭过身体看安尚乐,「好好学,你必须考好。」他说。 「你必须考好。」安商乐又强调。 安尚乐摸了摸被拍红的手背,气愤地鼓起脸颊,恨恨地重新握笔飞速写起来。她能感到一种违和,安商乐太过于严厉,且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不断告诉安尚乐要考好。她又写下几个数字,闲聊般问:「商仔,你花那么多时间辅导我,自己怎么办?」 这个问题老实说有些多余,安尚乐笔下不停,安商乐在人看来学习相当刻苦,娱乐方式也传统老套,活脱脱一个好孩子的模板。但实际上他课余的时间大部分都在看毫不相干的书籍,且安商乐把一些心思放在了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安尚乐感受到他投来的一个凌厉的视线,手上一抖又加快书写的速度,心下苦叫果然不应该提了一嘴林时和。 二十分钟前,从那个晚上后就没有再见到林时和的安尚乐仅仅随口一提,权当是分散一下注意力。她确实没想到安商乐突然伸出红笔在习题上连画了好几个红叉,然后淡声道:「这么喜欢出神就多做点。」 委屈顿时冲上,安尚乐傻眼地看着快要见底的作业在瞬间又翻了几倍,不满地用脚底踢了几下安商乐的脚踝,高声抗议:「我随便问一下而已,我像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嘛?!」 「闭嘴。」安商乐翻了一页书,纸张的摩擦和他的声音交杂在一块,「好好学。」 如果安尚乐读过他此刻翻阅的那本黄白色封皮的书,便会知道里头是一个荒岛。一个没有父母存在的、姊弟在荒诞的高峰中相互结合的故事。是身处边缘的诡异,被水泥封住的母亲的尸体,脏臭生虫的厨房,以及那个最终见证怪诞高潮的外来者。 若是她看过。 便能够察觉戴着眼睛的斯文人的意图。 如此大胆张狂、毫不掩饰。 ...... 林时和如今给安尚乐留下的印象大抵只有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回想起来时的反胃,是在蠕动的胃里翻涌的酸水。正如同四月那个荒诞的黑夜,安商乐将她按在门上的意图。安尚乐会一辈子记得,并且这份记忆为她牢固地竖起一排尖刺。 她本该有一段不短的回缓,然而安商乐那可以说毫无空隙的辅导抽光了安尚乐所有的力气。尤其是无法完成任务时的体罚,让她根本没有把时间分给除却休息的东西的欲望。 安尚乐简直累得想死。 「打我一套军体拳吧......」她神志不清时曾对在一侧批改作业的青年哀嚎。 安商乐没有搭理她,用红笔在空白处写下公式和解析。没有得到回答的安尚乐面贴着桌子,双臂无力垂下仿佛一具尸体。 安尚乐等了许久,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笔尖书写的沙沙声。 接着她听见安商乐说:「你不是好奇林时和么?」 「啊?」安尚乐愣了一下,把脸微微转向他,同时半睁着眼睛瞄向垂眼写字的人。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又见安商乐说: 「快要见到了。」 他手顿了顿,唇角扬起细微的弧度。红绿色的眼珠突然骨碌碌转向她,旋即又很快收回。 安尚乐被骇得僵了一瞬,好似那眼是一个错觉。 安尚乐在不久后的夜晚,再次见到林时和。 ---------------------------------------------------- 书有暗示一点结局【滑稽】虽然是临时加进去的内容,不过那本书真的好看【笑】 死生 好可惜。安商乐垂眼看着晕染大片红血的毛巾,不无遗憾地想: 好可惜,居然没有死。 ...... 他浑浑噩噩地在长廊上慢步行走,眼前的景色模糊混成一块。林时和张嘴呼吸,途经口腔,进入肺部的却只有无尽的窒息感。外边流动的空气无法进入他的身体,林时和又将嘴张大了些,更加猛烈地想要捕捉一丝一毫的氧气。 但他的窒息感愈发强烈。 林时和这次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摆脱缠绕在四周的尘土和雨气,浓烈的铁锈味混着嘈杂的人声,一点点钻入他已经神志不清的脑袋。 死人了。 我操,撞成这样! 呕——! 操,救得回来吗还...... 接着是医院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是浑身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睁开眼,或者说,那个男孩睁开眼。此时他不愿想起,也不愿承认,男孩转动眼珠寻求慰藉以来消除那无穷的罪恶。他见到站在一旁的男人,于是朝那人伸手。 他得到了从未见过的怨毒的眼神。 再来是什么呢? 是男人说:是你害死她的,你有什么资格抵抗?! 男人还说:你得赎罪,你要赎罪!!是你——!我恨你,林时和,你他妈地凭什么要抵抗?!! 酒气,疼痛,被侵犯的厌恶,自我的愧疚。 男孩捂着脸,涌出眼眶的眼泪几乎盛满手掌,他的尖叫被深不见底的罪恶吞噬,他的反抗被葬身车下的人碾成碎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告诉他:你要赎罪。 男孩告诉自己:我要赎罪。 林时和闭上眼,温热的水让他紧绷许久的躯体和神经放松,他神色无比安详解脱地靠在浴缸的边缘。林时和缓缓吐出一口气,唇角向上勾起。林时和想,要是安尚乐拉住他该多好。 红色在水中漂散、沉下。 ...... 安尚乐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食指按下手机侧边的开关,屏幕亮起后她看了一眼就对窝在靠背椅子里看书的安商乐说:「商仔,去吃饭了。」 安商乐应了一声,记下页码后便将其合上搁置在桌面。两人同时起身,安尚乐还伸了个懒腰才踩着拖鞋跟上。他们并排走下楼梯,转过弯口。见到伫立在楼下,不知为何皱紧眉头的林书学,安尚乐怔了怔。 安尚乐没有把那天林时和做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但从那以后她就不再于饭点时到楼下用餐了。安尚乐不想和林时和碰面,起码在她和安商乐还没搬出去时不想见到他。所以近来安尚乐都是八点左右才用晚餐,只是不应该和林书学撞上。 安尚乐垂在身侧的两手手指轻动,口气没有任何变化地问:「林叔叔,你也还没吃饭吗?」 林书学听到安尚乐的问询,才似回神一般,脸上的担忧也收敛了些许。他笑答:「我已经吃过了。」 安尚乐噢了几下,才拉住安商乐的手拖往饭厅,「那我和商仔就去吃饭啦。」 安商乐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抓握着自己下臂的那只手,再次抬眼时方才的平静已经消失无踪。他微微颤抖身体,似乎因为惧怕而不敢看向林书学,在经过男人身边的瞬间安商乐的身体猛地瑟缩。 但诡异的是林书学完全没有注意到安商乐的反应。 安商乐挑眉,顺着林书学的方向看往楼上,他的心仿佛猜到了什么而开始产生细微的兴奋,两人坐下不久林书学便如他所料地走了过来。 安尚乐飞速地扫过安商乐的脸,见到他用门齿咬住下唇的害怕模样,立刻握住安商乐桌下的手。感到抖动的弧度逐渐变小后安尚乐放下筷子对林书学歪了歪头,「林叔叔,怎么了吗?」 林书学嗓音里透出担忧,问道:「时和今天没下来吃饭,我给他打电话也没人。叔叔想问问回来的时候看见时和了吗?」 「鞋柜里没有他的鞋子吗?」安尚乐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摇头,「林叔叔,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没见到他。」 「是这样啊......」林书学笑得有些勉强,「叔叔也去时和房间看过了,没人在。」他向两人点头致谢后正抬步想出门,同时拿出了手机,却听安商乐开口: 「......会不会在四楼?」 ------------------------------------------------ 晚了几分钟,可能今天会补更 隐责 活着还是死去? 活着,带着被性侵的记忆,永远无法洗刷的罪恶,去活着。 还是死呢?很简单,只需要等待失血,然后闭上眼睛,意识消散,那么就死了。一了百了,以一个干净的灵魂,只需背负愧疚而死。 林时和。 林时和。 林时和啊—— 林时和啊,为什么没人救你呢?林时和,为什么安尚乐都不肯再救你一次呢?他想,大约是失血过多,耳边不断钻入许多声音。急促的拍门声,好似还有谁的叫喊,接着是剧烈的金属碰撞声。 林时和啊,他仰着头,眼皮沉重地看着顶上摇摇晃晃的天花板和灯,你得赎罪。是你拆散原本的家庭,让父亲变成魔鬼,让儿子成为性奴。一切的源头都是你,林时和。 你死去吧,你死吧。让父亲重新成人,只要你死了,温和儒雅的父亲便不会酗酒、不会咒恨他最爱的儿子,也不会拉下他最爱儿子的裤子,掐着他儿子的后颈,把性器塞入肛门。一切的罪恶都源自你,他眨了眨眼。 现在,「林时和终于死了。」一个虚弱的声音说。 那么在最后,请容许林时和露出一点怨恨——对父亲,对安尚乐,对安商乐。 他闭上眼 林书学是跑着跨上四楼的,焦急的模样和一贯风轻云淡的雅致大相径庭。在打开好个房间而没见到人影后,林书学猛地将眼镜摔砸在地,冷汗顺着苍白的面孔滑至下颔,随后落地。 林书学双手覆盖上自己的脸,粗声喘息着上下揉搓几把企图平静下来。但没有用,烦躁和焦虑如同深水下的海草,紧紧缠绕住他的脚往下拖拽。林书学呼出一口气,却牵引出更多想要发泄情绪的欲望。 林书学很少有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七年前的一天,四年前的一天,以及今天。 当他想要走出所在的房间时,林书学听见安尚乐喊:「这里被锁住了!」 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动作粗暴地将站在门前扭动把手的人一把推开。安尚乐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撞上手臂,上身不受控地往后跌倒。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有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而她的头则磕到那人的胸膛。 安商乐却没有看向她,安尚乐只能从自己的角度见到他眯起的眼眸正直直盯着林书学拍门喊叫甚至踢踹的模样。 她张嘴,好一会才说:「谢了,商仔。」 安商乐的视线转到怀里的人身上,把人扶好后肩部的手指才抬离安尚乐的肩部。 碰——! 「时和!开门!!」林书学突地吼出声,和它同时响起的还有那震耳欲聋的踹门声响,他额角的青筋凸起跳动,眼内的血丝攀上,但无人回应他。林书学再次握拳击打木门,沉闷的声调于他耳中变成了催命的丧钟,恐惧把他的心撕裂开一个口子,而后渗入、生长。 「林时和!!!」心脏的鼓动让林书学的血液跳跃,喉间到肺部的压迫感令他的额角与手心渗出汗液。林书学的嘶吼仍然没有得到回答,躲在里面的人似乎真的死了。 林书学本应该想到翻找出工具箱内的榔头去砸烂门锁,但他没有。而从头到尾都平静的立在一旁的人却没有提醒林书学的想法,他怎么提醒呢?一个害怕林书学的可怜人,只需要躲在边上瑟缩、发抖就够了。 但安商乐知道自己得这么做,只不过他要人为地让这段时间变得更长一些。 再长一些。 安商乐如今无法分辨自己是兴奋或是平静,他的指尖相互摩挲,藏于口中的舌面刮过犬齿。多流点血吧,林时和。安商乐想,让你身体的血都流干吧。 滴答。滴答。滴答。 一秒,两秒,叁秒。 安商乐终于开口:「家里有榔头。」 咚!咚!咚! 门开了,浴室里有一个浴缸,浴缸被盛满了红色的水,而水里长出了一个人。一个安静安详的人。男人怔愣在原地,随后响起悲鸣。接着那丛水里生长出来的人被拔出,带起哗啦的水声,搅起的雾气和难闻的血味。 干净洁白的毛巾被一双手抽下,它颤抖着将其压在闭眼的人的手腕。林书学跪在被打湿的瓷砖之上,任凭稀释的红色侵入膝盖的衣物。他在不停地发抖,低声一遍遍喊着儿子的名字。 像是在祈求,在忏悔。毛巾上晕开一个红色的小点,然后它逐渐扩大。红色沾上林书学的指腹,刺入他的瞳孔。而他的儿子还在沉睡,神情是解脱后的安详。 「时和别吓爸爸」 这位父亲的眼角淌下泪水,似人,也似鳄鱼。 这位悲痛欲绝的父亲抱起儿子离开这儿时,幽幽望向安尚乐。 他又变回那个随和淡然的继父,林书学朝她说: 「小尚,你能不能不要刺激时和呢?」 安尚乐被林书学莫名其妙的话与眼神弄得脑袋一片空白,她紧张地冒出汗来。直到哽住喉咙的气团消失,安尚乐才带着慌乱和委屈拔高声音争辩:「我什么都没——」 林书学却打断她,「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只留下蜷起手掌,被无尽的愤怒委屈淹没的安尚乐,以及望着林书学背影的安商乐—— 首-发:rourouwu.in(ωoо1⒏ υip) 男人 他坐在自己新房间的床上,墙上厚实的窗帘被拉上只留下一条透光的缝隙。他一直看着门前背对着自己的高大男人,随着那人走来而转动头部。那个男人的五官被许多密杂的黑线遮住,但能够看清眼睛。 他的目光从仰视变为俯视,撑在身体两侧的手掌冒出一层薄汗,而后指头往里缩了缩。那束从后背打入的光使他视线的两边出现光晕,口腔内分泌的唾液被舌头推往舌根,然后咕咚一声咽入喉咙。 这时候男人开口:「你在紧张?」 他惊了一下,后摇头说:「没有。」 男人笑笑,却没有戳穿他拙劣的谎言。男人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双臂放松地架在两膝上,这个人此时看起来和平日没有两样。男人抿着笑沉默,一会儿后才用揶揄的眼光扫过他的躯体,「知道什么是嘿咻嘿咻吗?」 他再次摇头,不过这在男人的意料之内。男人摩挲下巴,唔了一下,又换了个词,「那么做爱呢?」这次没有等坐着的人给出一个答案,男人自顾自地伸出食指隔空点向两人的下体,说:「用这里。」 他想说不知道,但脑中不知为何却浮现出一年前站在外头所窥视到的场景。他张了张嘴,反驳的话迟迟没有从喉间挤出——他明明不知道那是什么。男人噗嗤笑出声,接着狂笑不止。有液体溢出男人的眼眶,男人伸手揩去,笑到不住地咳嗽。 他直觉有什么不对,双手撑着身体挪后了一些。 男人吁气,身体前倾,瞳仁缩小。里头的痛苦和即将获得纾解的快感直直撞入他的眼里,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险些举起捂住耳朵的手狠狠揪起床单,没有动作。 男人咧开嘴,说: 「知道狗如何同人交配么?」 安商乐猛地睁开眼。 他喘息着去平复剧烈跳动地心脏,安商乐撑起身体倚靠在床板处,右手抚上脸部撩起额前颇有些杂乱的头发。他闭眼,微微张开嘴唇露出门齿。有时候安商乐会为自己当时年岁尚小而懊悔不已,因为他不能够抽出刀,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把它直直刺入别人的身体。 如果当时他可以刺死男人,那么安商乐不会知道人与兽怎么交媾。 或者他可以刺死女人,那么就不存在绞着两人的红绳和踢在身体的刺痛。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事,安商乐睁开眼睛,探出左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摁亮。 五月二十号,凌晨四点零六分。 安商乐仍然记得十岁从乡下回来后那股挥之不去的别扭感觉,他会为安尚乐的触碰而感到不自在,直到他第一次梦见那样叫人羞耻的场景。安商乐自此以后总算看清别扭的来源——源自体内生出的情愫,由年岁增长而明白的情欲。 他甚至还能回忆起那个梦的触觉,将下身送入自己姐姐的体内时,出现了仰视着他的那个男人伸出的食指。他多恶心,安商乐搜罗了许多书,他去找别人的谈论。 有人说: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女人,他们非要喜欢上自己的姐姐? 所有人都在为此疑惑,甚至是安商乐自己。他跪在马桶边上呕吐,冲出喉口的酸水里满是他的罪恶,是他的唾弃,他的挣扎。安商乐为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梦中的两人挖出自己的污秽,他祈祷,他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那些已经被冲进下水道,或者准备从胃里逃出的秽物。 吐干净就好了。 等着他的只有不断堆积起来、越演越烈的情感和欲念。安商乐每这样一次,那无法言说的诡异的渴望便堆迭、膨胀。 流出体内的血无法抚慰他的慌乱,割裂肌肤的痛楚只能唤起一时的清明。而当被压抑的情欲在某个晚上喷薄而出,他的苦痛,他的厌弃又再次将他咽入肠胃。 安商乐害怕见到她。 害怕这见不得光的情感暴露在亮光之下。 他痛恨,他享受,他厌恶,他沉溺。 很久很久以前,安商乐就开始思考: 他背弃伦理的喜欢究竟从何而来?—— 追-更:danmeiwen.club (woo18.vip) 父子 安尚乐捏着吸管左右搅动几下后下巴撑在弯起的手背上,皱着眉头从喉间发出不解的唔声。她咽下可乐,眯了眯眼睛。半晌后终于向对面的人开口说道: 「商仔,我怎么觉得林时和怪怪的?」 安商乐划出最后一道笔画,将红笔的笔帽啪地盖上。他把笔记推到安尚乐面前才抬眼看她,口气平淡,吐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友好,「你很闲吗?」安商乐把红笔丢回包里,拿起面前的饮料咕嘟喝下。 安尚乐垮下脸,弯腰捧出一迭厚实的试卷,她指着那堆玩意控诉:「......商仔你在说什么鬼话。」安尚乐见他无所谓地眨眼,登时一哽。把那些东西塞回原位后她趴在桌上伸直两臂和五指,修剪齐整的指尖险些点上安商乐的前胸。 他的目光下移到白皙的指头,滑过修长的指身。 安商乐微微张开唇瓣,很快收回了视线。 「嗯——」安尚乐伸了个懒腰,「你看,我们都拖慢才下去,居然还能碰见他。」她顿了顿,到嘴边的疑虑却转了个弯。她突然抱怨:「快点考完吧,赶紧搬出去!」 林时和从医院出来后好似变了个人。 四月四号以后便开始拖迟时间才下楼吃早餐的两人没有再碰见过林时和,但他回家的第一个早晨安尚乐就在饭厅那见到了人。她下意识刹住脚步想离开,却撞到安商乐身上。安尚乐仰头对上他的眼睛,在对方一句「不走?」下认命地拉开椅子。 林时和嘴角含笑朝她点头示意,随后接过从厨房出来的林书学递来的牛奶。安尚乐尴尬得想拔腿就跑,却还是生生忍住了冲动。她叉起一块切好的面包送进嘴里,同时悄悄瞥了一眼安商乐。 安商乐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书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安尚乐笑笑,让她一下绷直背部。想起那晚林书学没由来地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她的样子安尚乐就觉得如坐针毡。她猜到林时和并没有把他做的事告诉林书学,恰巧在搬出去以前她也不希望再多一件需要处理的事情。 很怪异。 林书学和林时和给她的感觉十分突兀。 安尚乐抽回自己的手,还是没能想明白早上那违和感究竟是为什么。她扭头看向窗外,手心撑着脸颊,眉头始终没有松动。她如此发呆了一会,被放下托盘的声音惊醒,安尚乐来回在那杯新的可乐和安商乐脸上看着。 「......你喝几杯了?」 「......」安商乐抿唇并不作答。 他坐下后在安尚乐的瞪视中举起纸杯到嘴边喝了一口。料想接下来安尚乐会说—— 「商仔,你不要老是喝碳酸饮料好不好?」安尚乐横过右手把杯身连同他的半只手抓住,然后往回一拉。 杯子纹丝不动。 安尚乐疑惑地盯着安商乐的脸,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手上再微微使劲,还是没有挪动一点。「给我。」安尚乐眯眼,口气变得严肃了些。安商乐没动,甚至低下头把嘴唇靠在纸杯的边沿又喝掉一些。 他眼睛转上看她,果然感到突然的一阵手抖。安尚乐五官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在忍耐什么一般。安商乐又眨眨眼,慢慢地把手从杯子边脱出,并在心底开始数数。 安尚乐的脸憋得通红,终于在他快要松开的那刻猛地卸力。她转到一旁捂着嘴,另一只手则放在大腿上激动地不断收紧。可爱地让她想骂脏话,安尚乐狠狠跺脚才压下想把人搓一顿的想法。 实在让人没办法拒绝啊?! 安商乐挑眉,又恢复了平日面瘫的样子静静地看着安尚乐在对面锤手摇头,还不停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如愿以偿地吞下可乐,舌头将冲到唇边的一块冰卷入口腔,推送至齿间划擦轻压。 咔嚓。 安商乐从来不相信人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 尤其是能从违背伦理中获得刺激的人。 ------------------------------------------------- 老商为数不多的不健康爱好,你就让他喝吧【悲】 非愿 正如安尚乐所感觉的那样,林时和出院后变得沉默了许多,但他与自己父亲之间诡异的亲密却消失不见。由内而外的,如同大部分父亲与儿子一般。似乎那个晚上她在门外所听见的荒诞是一场幻觉,而为被戳穿后的疯狂也是错觉。 好似破坏这个新家庭的是他们。 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谢日闻想让他们死去,安尚乐一直知道。她以为自己对谢日闻将会做的任何事都能无动于衷,但当对方把她叫到四楼的书房谈话,至脚底升起的愤怒涌上头颅。安尚乐猛地抬头看向坐在皮质软沙发上的人。 「我又做什么了?」安尚乐往前一步,直直盯着谢日闻的脸,她声音拉高,语气有些失控,质问:「你们两位串过词是吗?你知道什么就把所有事情推到我身上?!哈,轮番着找我谈话,我是林时和割腕的那把刀吗?」 谢日闻放下交迭的双腿,拿起桌上泡好的茶抿了一口。她屈起手指把头发撩至耳后,手指交握于大腿处。谢日闻的眉头都不曾动一动,「我让你别再刺激林时和罢了,」她说,「很委屈么?」 谢日闻抬手打断安尚乐即将蹦出口的反驳,她往后靠在沙发上,手也移到胸前环住。谢日闻勾起笑,里头不无嘲讽,「不是你要和他在一起的?」 安尚乐把谢日闻这句话放入嘴里咀嚼了几遍,她一下愣住,片刻后咬着牙,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安尚乐张合唇瓣,几乎是从喉间挤出的问句:「你知道?」她按捺住怒火,再次追问: 「你知道?!」 谢日闻没有否认。 「你他妈疯了吧?!!」安尚乐瞳孔紧缩,手指蜷起,指甲压在肉上的钝痛勉强拉住她的理智。安尚乐望向面前淡然优雅的女人,忽的笑出声。谢日闻不解地用手指轻点双臂,却又听见安尚乐用已经平静下来的嗓音说:「我实在很好奇,我们究竟对你做了多不可饶恕的事。」 随后耸肩离开,而谢日闻也始终没有开口让她坐下,或是推给安尚乐一杯茶。 谢日闻对着安尚乐的背影冷笑一声,吞下最后一口温热的茶水。 这份怨恨是没有道理的,谢日闻脑海里浮出一个男人的模样,但她不是圣人。 安尚乐路过林时和的房间时脚步顿了顿,而后面无表情地推开自己的房门。见到坐在转椅上的人,安尚乐愣了一下才啪地关上门。她拖着脚步刚坐上床的瞬间安商乐就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安尚乐手撑在两面仰起上身看着墙上的灯,垂在两边脸上的头发也滑过耳朵。安尚乐半阖起眼道:「让我别刺激林时和呗。」 「商仔啊,」她闭上眼,喉咙滚动了,安尚乐问他,「你说一个小孩能在没出生前就把生他的人揍一顿吗?」她又缓缓睁开眼睛,睨了安商乐一眼。他在看她,却不发一言。 安尚乐松开两手的力道,顺势倒在床上。她舒展开手臂,从鼻腔里呼出热气。安尚乐盯着刺眼的白灯,又说:「好亏啊,要是能开始就揍人家一顿还有个理由。」头顶的灯好似又变亮了,让她双目生疼。 「唉。」她看着那盏越变越亮的灯,说,「又不是我们想出生的——」 安商乐抿唇垂眼,睫毛在眼上投下一层暗影。 他想起蹲下的男人,想要绞死他们的女人。尖锐的鞋跟踹上腹部的痛感,颈部收缩的窒息。寻求宣泄的父亲,自知怨恨无理而心安理得的母亲。杂物间的淫秽,搅扰内心的自唾,无地自容的情欲和嫉妒。 人和人,狗和人。 还有他,一样该下地狱被烹煮啃食的家伙—— 首-发:po18.nl(po1⒏ υip) 热潮 现在是深夜。 房间内寂静无声,接着一阵布料摩擦的沙沙声打破了沉寂。悬在墙面上的空调吹出的冷气没能驱赶走床上忽而翻身的人的热气与汗,那男人眉头紧紧皱起,嘴唇微张。盖在他胸膛处薄被的起伏逐渐变大,鼻腔喷吐的热气愈发粗重。 有人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 他再次蹙眉。 有人强硬地钳制住女人的身体,将整个胸腹压上她的背部。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有人在女人的耳边说了什么。 然后—— 「哈...哈......」安商乐猛然睁眼,一下翻坐而起。他弓起身体,梦中那场景所余留的惊愕还在他的脑子里旋转。安商乐凝眸出神地盯着揪成一团的被子,剧烈起伏的胸口昭示他此刻的慌乱。安商乐眼前闪过梦的一景便觉得头皮发麻,他指头像是冻僵一般极缓慢地松开。 他翻过自己两只宽大修长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扫视,从指尖到手腕,一点不留地滑过。安商乐木头似的静坐了一会,右手忽地覆上心口。似乎是不可置信的,等了许久才将手往喉咙移去,灼热的指腹停在锁骨中间的凹陷处轻轻按压,他咽下唾沫。 空调吹出的风声在又回归寂静的房内钻入他的耳朵,进入心脏。 几欲震破鼓膜的心跳同它混为一体,安商乐的眼珠转下,压低下巴斜看着自己的左胸。 红绳拴住的狗牙项链垂挂在中部,捆着他的命门。 许多人的脸被刻在上头,它们于凝视下活了过来,咆哮狰狞的脸。它们狂叫、挣扎,却不约而同地朝他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 安商乐也笑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原来不是害怕,不是羞愧。他眨眨眼,手指抚摸过狗牙那圈不显眼的凸起。安商乐看着自己勃起的下身,半眯起眼。他嗓音低哑,像是一阵气流,安商乐勾着唇角说: 「是兴奋啊......」 里头不无自讽。 他转头,窗外朦胧的银光透过不算厚实的帘布,在皱褶横生的被子上照出阴影。安商乐久久凝望着外头的天色,随后掀开被子走到墙上的插座前,伸出食指绕着底下那个小小的圆形黑点划了一圈。 他微微屈起膝盖,往后退了一步,好让那黑点能完全的录下自己的脸。 淡色的白光使他脸部的轮廓模糊了些,让本就白皙的皮肤如同死人一样显得毫无生气。安商乐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太正常,由梦而生的快感仍像倒刺般死死攀着他。他对着那个黑点咧出异常扭曲的笑。 唇形上下动作。 ...... 林书学总能在设下的闹钟响起前醒来。 他捡起一旁的眼镜戴上,扭头看向已经冷下的另一边床后无奈地摇头。林书学下床拿着昨夜熨烫齐整的西服推门进了卫生间,将它放好便拧开出水的开关洗漱。剃须刀的嗡嗡声在走过耳下凸起的骨头之后就止住,把一切都打理妥帖的林书学换上西装。 林书学最后绕回床边坐下,拉开底下上锁的一层抽屉拿出黑色的手机。 手指点开某个软件,却见其中一个监视的格子漆黑一片。 林书学挑眉,退到保存的影像那调出早些时候的录像。 大概凌晨时分,床上的人呼吸渐渐急促,接着突地起身。他盯着自己的胸口与项链,许久之后才噗嗤笑出声来,声音几乎让人无法听清。 是兴奋啊。 林书学的心跳逐渐加快,目光始终死死盯着继续放映的影像。然后那人赤足踩在地上,下身勃起,他的身影渐渐为镜头蒙上黑色。 林书学看见他屈起膝盖往后退步,朦胧的轮廓令人脊背发麻。他的肤色很白,而现在更是可怖。林书学的瞳孔因极度的兴奋而扩大,手指收紧好似要捏碎手机。 他露出骇人的笑来,紧接着嘴唇一张一合。 林书学的呼吸沉下,喉咙也发出压抑的声响。 「......哈。」林书学笑。 他说: 我看见你了。 而另一个画面紧接着也变得漆黑一片。 林书学揣上手机下到二楼,安商乐打开房门走出。 安商乐弯起眼,眼底的沉绿似狼,他朝林书学展开一个笑。 变化。 林书学久久没有挪动身体。 ------------------------------------------------------- 主线进入最后一段了,尼玛终于快解脱了 变化 林书学能猜到安商乐不是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比如顶着一张冷淡的脸,像是许多青春期的少年人一样嫌弃自己姐姐的靠近。但谁能想到呢?安商乐藏得很好,从不多露出一点带着旖旎味道的举动。 林书学的手指轻轻敲打膝盖骨,微妙的震动穿过骨头来到耳朵。 如果不是安商乐过于严正自律的样子,仿佛一个圣者,是他这样的脏物所不应、不该触碰的人。安商乐始终用那般的眼神看林书学,看林时和。好似父子两个在他眼里是一团废弃的垃圾,或者雨后漂散吸水的纸巾。 两年前的那份刺激早就消磨殆尽,林书学的儿子被灌输的罪恶摧毁了反抗。而林书学也逐渐体会不到痛恨抒发的快感——首次是无法形容的,如同在滚落山石的小道上行走的快感。 妻子的死带来变化的开端,林书学最初为自己的恶行开脱。 他不过是在把碍于罪人是儿子这个身份而咽下的恨用另一种方式报复回去。 林书学腻味了。 他疑惑不解:难道儿子的罪只有这么少吗? 不对。不对!绝不仅仅只有这些! 但为什么呢?林书学对着自己日渐消失褪色的兴趣如此问道,我所承受的痛苦只有这些吗?将一个完整的家庭弄得支离破碎的儿子只需要赎罪短短的两年吗? 不该如此。 必不可如此。 儿子的罪应该还有许多许多,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哪怕用一生来偿还都无法弥补填满父亲心中的破口。——怎么会只有两年呢? 林书学实在过于好奇,他内心的躁动驱使双手在继子的房内安上监控。然而林书学所隐隐期待的不同却并未到来,安商乐无趣的作息,和外边没有两样的行为,永远一丝不苟的着装。甚至没有不可告人的小物件,什么都没有。 圣人于高地俯视他。 直到某天,林书学窥见了高洁下藏匿的,属于常人的欲望。在他见到影像时,林书学意识到了什么。怎会如此淫靡?继子究竟想着何人在自慰?林书学对着那段影像平息欲火,他想,是变化。 催动这躯体的是变化。 妻子由生到死,男孩由儿子变成性奴,圣人由高地坠入泥潭。 无数的变化,差别极大的变化,让林书学体会到能击碎大脑的快意舒爽。他仰头吟喘,将性器对准继子。林书学心下叫喊着:变化! 嗒。 白浊滑下屏幕。 那时他在想什么?林书学脑里不断闪过晨间的几幕,安商乐那张扭曲的笑脸,蠕动的嘴唇。林书学从未将安商乐和危险连在一起,继子表里不一,林书学知道。但应当是惧怕他的,不敌他的,恋慕姐姐的。 可继子再次展现出了变化。 他是头狼。 林书学想到在医院里和林时和所做的保证,他最爱的儿子掩面大哭,求他不要再打破常态。林时和举着自己的手,低声下气地向父亲哀求,求他变得正常,不要再缠着继子。他当时同样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难以启齿,险些天人永隔的儿子那么可怜。 林书学想,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握着儿子的手,将林时和拥在怀里反思自我的罪恶。 林书学说:我会变回一个父亲。 现在,他为继子的变化而着迷,歇下的心思再次浮动起来。那承诺在它面前不值一提,他的欲望被调动起来,要彻底把该死的圣人踩入污泥,变成蛇鼠。 哈!林书学想: 他可真他妈是个混蛋—— 首-发:po18vip.xyz (po1⒏ υip) 惊叫 噗。 咚。 咚!咚!咚! 「不如你和他一起死吧?」男人侧着身体垂眸看向倒在地上抽搐的人,忽地转过溅上血的脸笑问她。斧子在往下滴血,红稠的液体似乎往外冒出巨大的腥气直冲她的鼻腔。 她四肢几乎麻痹,失声般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她无比惊恐地看着面前逐渐逼近的人,那把斧子,才一刀劈下人的喉咙的腹部的斧子在她的眼里不断地、不断地放大。血珠从血泊中随着男人脚步的移动而滴落成一长串弯曲的印记,仿佛凿穿她的心口。 下腹不断紧缩好似要漏出什么东西,她在瞥过血里躺着的人和那把越来越近的铁器后双目仿佛失去焦距,只本能地用手将自己的身体推离靠近的血脚印。 但身后没有路了。 衔着恐惧的蚂蚁从那滩红色里生长,爬上她的脚踝,然后到全身各处。它们张开嘴上的钳子狠狠咬下她的肉里。后背抵在床边,她急促的呼吸和那垂死的人的低吟相互呼应。几欲冲出嗓子的心脏终于在皮鞋止住的瞬间于口中炸裂,飞溅到体内各处的血和肉块让她疯狂尖叫踢打。她尖锐的鞋跟击打上男人的脚踝,不成型的喊叫被害怕逼出。 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去死!!去死!!!别过来!!!别过来—— 漂亮的皮鞋停在她前方不远的地界。她好似要呕吐,胸口一下一下的起伏。凌乱的头发黏在她的脸上,将平日里一张漂亮的脸弄得骇人。皮肉堆迭出的皱褶令她不复美丽,这里只剩一个高声嘶吼的疯女人。 她还在尖叫。 男人蹲下来,一手仍握着木柄,另一只染血的手带着浓郁的臭味捻起她散乱的头发。指甲挠过的疼痛没有另他的动作停滞一分,他始终带着熟悉的淡笑替女人打理好那些黑色的发丝。 男人手上的血沾上了她的脸。 他耐心十足又异常温和地将最后一缕溜出的头发别到她耳后,他捏了捏女人的脸,如往常玩笑一般。 「别哭。」男人睁开眼抹掉她的泪水,他有些无奈道,「不哭不哭哦,怕怕飞走啦。咻——好,不见了。」 别过来别过来 男人呀的一声突然抽回自己的手,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孩子,对着女人脸上一条一块的血痕,他忽而腼腆地别开眼睛。他苦恼地对着女人止不住的眼泪发愁,然后猛地一把将人拥到怀里轻拍背部。 但她只从没有遮挡的前方看见另一个红色的人。 嗬啊。嗬呀。呃啊。那人呻吟。 她的耳朵忽然被一阵温热裹住,接着一道颇有怨气的声音撒娇似的说:「你怎么又看槐锦!你都看了他快二十年了。」他的音调一转,附在女人耳边道,「谢日闻,我那么爱你。」 握着斧柄的手指轻轻摩挲。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男人的手指触感冰凉,攀上她的后颈轻揉。 他叹了一口气,道:「我那样爱你,谢日闻。」 斧头举起—— 「呃啊——!!」 谢日闻从梦中惊醒,睡在一旁的林书学被她突然的叫声给弄醒,啪的一声打开夜灯的开关。 然而光亮没能驱走她的心悸,男人的哀叹还在周围徘徊,那柄几乎要劈砍到她脸上的斧子使得谢日闻额头冒出冷汗。她没听见林书学的关切,只撑大眼白死死看着远处。 多年前的害怕又袭上心头,谢日闻颤抖着手脚下床一把推开卫生间的门。 凉水上脸后才堪堪压下那股悸怕,她扶着盥洗台的边缘喘气。最后一点记忆浮出—— 男孩推开了门。 而她免于一死—— 老商人设还算正常,大概不是万宁那种先天就有病只需要一个诱因激发的原因吧【点头】 首-发:po18vip.de (ωoо1⒏ υip) 泡影 你好,我是林时和。他写,我之前在家里的浴缸里想割腕自杀,但没有成功。 笔尖停顿了一会才又动起来,林时和的食指轻轻推动钢笔继续写道: 我......在很多年前做错了事,当然现在也有。我已经出院了,手上的伤需要注意一些,不过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我觉得自己好了许多,哈哈......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原先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在十二岁那年开始变得一团糟,虽然最让我崩溃的是十五岁的时候。 我想用这个方式来记录糟糕的过去,从此刻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时和轻轻笑了,笔又飞快地书写: 我的父亲要变回一个真正的父亲了。我会写的,我把所有事都写出来...... ...... 她的前夫有好几年没在梦里出现了。 昨日的那个梦好似是个预兆,谢日闻死死皱着眉头,面色一片惨白。林书学被身旁窸窸窣窣的辗转声和女人惊恐的喘息弄醒,他借着月光看清谢日闻皮肤上渗出的薄汗,饶有兴趣地挑高眉毛。 「......死......死。」 林书学没有听清谢日闻在念叨什么,他微微低下头,把耳朵靠近她翕动的嘴唇。 「......死......」谢日闻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一声尖锐的嘶吼猛地窜出口里几乎要把他震聋:「......和他都去死——!!!」 谢日闻醒了过来。 斧头带血的锋刃近在咫尺。 周遭的一切都在瞬间静止,只余下她止住的呼吸和遍布四周的心跳。由恐惧带起的反胃在此时达到顶峰,谢日闻在浓郁的血气退开后便歪头撑着地面呕吐起来。濒死的瞬间抽空了她所有念头,手脚发软令她险些一头栽进自己吐出的脏物里。 男人转身看向突然闯入的男孩,举起的凶器悠闲地收回。他捏住女人的脸颊,起身时对他说道:「商仔来了耶。」男人朝她露出无害的笑,「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说罢男人拎起斧子走向似乎有些怔住的男孩,他直直踩上那些血,伸手把站在门口的安商乐牵进房内,随后关上门。 男人一把将人抱起放在床上,如常的笑容极具欺骗性,慢慢让男孩放松了下来。男人顶着一身的血臭味,还有不断飘上的酸涩的味道使安商乐不适地捂住鼻子。他低头俯视着女人,后又眨眨眼抬头看往男人。 「槐锦舅舅为什么躺在那里?」安商乐指着已经不再抽搐的尸体问男人,话中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前倾身子替安商乐拿下书包堆在一旁。然后男人领着他走到那具仍温热的尸体前,看着安商乐皱在一块的脸,男人偷偷笑出来,却在男孩扭头时立刻收敛。 男人率先蹲下,接着朝他挥手,于是两人便蹲在一堆稀烂的内脏和烂肉前。 男人探出手戳了几下软烂的碎肉,「姐姐呢?」 安商乐效仿男人也同样伸出手去拨弄那些东西,他甚至把整个掌心都按进里面。安商乐露出嫌弃的表情,很快收回手答:「去同学家了。」他没有把视线分给男人或身后的女人,只专心致志地戳它们。 男人噢了声,眼珠骨碌碌地转去看他,问:「好玩吗?」 安商乐好似没有感知到投在身上的凝视,他用几根手指抠出一些肉糜后两手试着把它们团成球状。安商乐一边搓弄着一边回答男人:「不好玩,好臭。」 「是吗?」男人笑。许久后才收回目光,哀声道,「好伤心啊,商仔老是不喜欢和爸爸玩。」男人替他又弄出额外的肉碎塞进那个松散的肉球里,左手摸往一旁握住斧子,见安商乐没有丝毫别的情绪,于是男人又开口: 「商仔用过斧头吗?」他举起笨重的器物,努努嘴说,「特别特别帅哦。」但男孩没有搭理他,似乎对手上正在玩的东西更有兴趣。男人等了一会,干脆直接把安商乐的头扭了个角度,让他能够看见身后的女人。 安商乐适时地放开那个球,顺着力道看向谢日闻。 她抬眼的瞬间便被两张相似的脸震得止住呼吸,四只野狼般的眼睛看往她。 一张脸带笑,一张脸没有表情。 男人把木柄塞进他手里,指着谢日闻调笑着说:「商仔,妈妈不是一直虐待你们吗?玩了舅舅的肉,要不要玩一下妈妈的呢?」 安商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垂眼看斧头,又看谢日闻。 「去死啊!!你这个狗养的贱种!!!去死!死——!!!」 「你和他都去死——!!!!」 她失声叫骂,被母亲指着鼻子大骂贱种的人始终平静地面对她的恨意。 安商乐眨眼,对男人说: 「我举不起来。」 掌心干涸的血被泌出的汗液濡湿,安商乐捏着木柄,不让男人看出他的害怕。他又强调: 「我举不起来。」 ----------------------------------------------- 怕太隐晦于是提一下,老商玩血和肉是怕被安宥桥看出手心有汗和害怕(男人那章有提) 老商:怕但是必须要装镇定 小的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受刺激 无地 呲——啦—— 呲——啦—— 呲—— 声音忽然止住,随后是有人翻身上床的摩擦声,夜晚再次回归宁静。 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许久,眼珠斜着看去墙角堆放的一块粗粝的长石,还有搁置在地上的一把磨利的刀。床上的人悠悠闭上眼 安尚乐搓了搓有些热肿的手心,还是没忍住停下笔对安商乐说:「商仔,我们到时候考去远点的学校。」她嘶了一声,又激动地挥着手说,「很快就能搬出去了。」 安商乐指着躺在桌上的那根木制的长条棍子,头都不抬道:「做题。」 安尚乐气得鼓起两边脸颊,丢下几句话后便埋头又写起来。安商乐把食指缩回,继续沙沙地用笔把正确的步骤写下本子的修正栏。他的速度忽的慢了下来,直到完全停住。 安商乐的眼睫扑闪了一下,笔尖渗出的红色墨水在白纸上晕开小点,随后扩大。 离开这里,到很远的地方上大学。他在心里过了一遍,搬出去,和这个新家,还有原先那个家分割开。然后他回神看着浸透了好几页纸的红点,自嘲地扬起嘴角,不紧不慢地继续更正那些答案。 安商乐,他问自己,你还需要以后吗? 他又问: 你的以后是哪种模样的?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想让你们死的女人,让你们被毁掉的人已经深深盘踞在你的脑里。无论跑到什么地方,那个蹲着的男人都会出现。 或者说,谁会接受你呢? 最后的笔画落下。 安商乐转动椅子面向安尚乐,手掌上翻示意她把写好的东西交上来。果然不出所料地见到安尚乐奋笔疾书的样子,他又动动手指,却只等到安尚乐从额角滑到下颔的冷汗。安商乐径直起身,毫不留情地直接抽走被压在手臂下的试卷。 他的目光从安尚乐死死抓着不放的手指挪到她脸上,加大力道,说:「松手。」 安尚乐的牙齿在紧闭的嘴里疯狂打颤,一面可怜巴巴地看他,一面不停地想把试卷拉回,「再二十分钟!」 安商乐把东西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她又急忙改口:「十分钟!等等等等——五分钟、五分钟!」 安商乐没有松手,反常地露出一个温和漂亮的笑:「我有没有告诉你乖乖做题?」她被那笑闪了一下,猛地抽气,奋力止住想要狂跳大叫的冲动。安尚乐突然松了一只手,将其遮在眼前,头部一扭,咬牙说:「就五分钟!」 安商乐依旧和她僵持着,直到他瞥到纸张边缘撕开的一个小口。安商乐暗自收了些力气,只收起笑冷声道:「碎了就重做一份。」 安尚乐触电似的一下放开。 她坐在位置上忐忑不安地等着批改的结果,安商乐的眉头压下几分都让她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安尚乐简直想给原先出神的自己扇几个巴掌。安商乐放下笔的瞬间她几乎要跳起来,却生生压下那股惊悚。 他摘下眼镜看她:「我讲过很多那类型的题了。」安商乐拿起棍子,「伸手。」 安尚乐猛地一抖,却还是梗着脖子嘴硬:「再给我一点时间就能做完了!」 「是吗?」安商乐淡淡回了一句,接着挥下棍子—— 首-发:nannvwen.com (po1⒏ υip) 箱子 谢日闻在叁楼听到动静下来时才意识到他们快要考试了。 姐弟两个朝站在楼梯口的女人点头示意权当问好,林时和则更为熟稔地喊了一声阿姨。谢日闻的舌尖刮过犬齿,扫过两个打理好的巨大行李箱,最终目光停在迭在上方的小型皮质箱上。 「那是什么?」谢日闻问。 安尚乐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箱子,安商乐套好板鞋后直起身答:「有用的东西。」 谢日闻还想说点什么,安商乐却直直拖着行李从大门走出去。外头等着的司机立刻弹了弹烟灰,拉开车门替安商乐拿起那个小皮箱。司机一拎就觉得有股大力在往下走,嘿了声,饶有兴致地说:「小哥,这还挺重。」 安尚乐推着东西出来时就听见男人中气十足的话,便也多看了它几眼。司机赶忙给安尚乐搭了把手,接过东西后努努嘴说:「你上去坐吧!」 安尚乐谢了两声就爬到后座,安商乐后脚便也上了车。 他咔哒扣上安全带,降下车窗对还在絮叨的父子开口:「林时和,你还走不走?」 林书学意味不明地看了安商乐一眼,他伸手拍拍林时和的肩膀,「去吧。」 见到还有一件大行李的司机,对着只剩些许空间的后备箱有些发愁。他让林时和稍等一会,大步走到安商乐面前,手掌搓了几下后颈,商量道:「小哥,你们行李太大件。你看下能不能叁个坐后边,前座腾位放个箱子?」 安商乐本想让司机直接开走,却被身旁的人用手肘捅了一下。 他微微皱眉看过去,安尚乐便说:「噢噢,行,你放吧!」 「你和他挤?」安商乐低头摁开安全带的扣子问她。 安尚乐闻言趁着安商乐挡着的空档嫌弃地拧起脸,下巴往后一缩,「我和你换嘛。」说罢正挪着身子想开门下车再绕回来,一双手却从腋下穿过猛地将她架起。安尚乐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句「我草」脱口而出。 林时和打开车门时正巧看见安尚乐被举到靠窗的位置放好的一幕。 安商乐扭头看了愣住的林时和一眼,还腾出右手挡住安尚乐锤来的手掌。 车子发动的那刻,安商乐对上林书学的笑脸,最后和谢日闻惊愕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他的眼底是一片长满水草且深不可见的绿湖,那里头的东西似乎蔓延而出,缠上谢日闻的脚踝。它们将她往底下拖拽,刺骨的湖水逐渐漫上她的腰身,堵住她的口鼻。 它们要把谢日闻溺死。 车子开走时扬起细碎的尘土。 谢日闻这才抽回神,指腹滑下才惊觉手臂已经爬满疙瘩。她久久看着那辆远走的车,方才安商乐可以算上出格的举动不断在脑内徘徊。一种熟悉的背德感浮上心头,谢日闻紧咬下唇,始终不敢再揭开那层薄薄的纱。 谢日闻知道自己的感觉并未出错,安商乐想做什么? 她想起一把斧子,和两个蹲在刚死不久的尸体前扣下肉来玩弄的人。那男人的眼神和安商乐的两眼重合,恐惧于脚下升起窜至头骨,谢日闻的手指狠狠蜷起。 他疯了么?谢日闻手心冒出黏腻的冷汗,还能毫无芥蒂地产生那种想法? 安商乐让谢日闻想起自己屈辱的记忆。 ——让他死吧。 用那条项链,一点、一点地勒死他。 死于窒息,死于一个迟了十九年的,未曾绕上安商乐脖颈的脐带。 林书学转向谢日闻,却被她的神情惊得愣了一下,才勾起笑说:「你想看看,他怎么想自己的姐姐吗?」 ...... 安尚乐再次用手肘捅向他的侧腰,随后指了指安商乐口袋里的手机示意他拿出来看。 安尚乐发:你刚才吓死人啊!!你在干嘛啊!! 安商乐打字,回她:你想跟林时和撞上脸么? 「......」她一下被噎住,手指握拳又松开,只勉强扬起笑,打字回复:......不想。 安尚乐捏紧手机,异常想骂脏话。 ------------------------------------------------ 老尚:我()你() 儿子 谢日闻的食指忽然抽动,动作有些僵直地扭头看向亮起的手机屏幕。她张嘴,才发觉喉咙干涩得好似一块龟裂的沙地。谢日闻终于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液体滑过喉咙时更为突显的干涩让她的眼神恢复些许神采。 她开始啃咬指甲。 咔咔咔咔咔。 好多狗。 好多斧子。 好多人。 狗的性器和她交合,汪!它叫。 斧子的利刃砍下她的后颈,啪叽,断成两截。 咔咔咔咔咔!她牙齿打颤得更加厉害。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踉踉跄跄地走来,一团肠子滑溜溜地拖在地上,尸体左右晃晃,肠子也左右晃动。他指着自己漏风的气管,嗬嗬地喘了两声。尸体带着一条长长的肠子,被指甲挖出几个坑洞的身体坐在她身边。 他们都没有说话。 谢日闻还在咔咔地啃另一只手的指甲。 尸体说:「啊!啊!」 小指的指甲被咬断尾部。 尸体把脖颈的裂口往后一张,叫:「啊!啊!」谢日闻看他一眼,他好似笑了一下,随后站起身走到卫生间抱出一只狗。她的脸色平淡,颓然问道:「怎么?你要干它?」 嗷——!狗哀嚎一声,随后尸体把手从它的嘴里伸出来。一只犬齿静静地躺在尸体红色的手心处,谢日闻又咬着她的指甲,她看那个狗牙,又看尸体绽开的诡笑。他掏出一条红色的绳子,穿过狗牙的孔,然后挂上自己的脖子。 他把绳子交叉缠绕,五指用力往两侧拉扯。红色的绳子和他的血融在一起,谢日闻只看见收缩挤压的肉,又开始滴血的破口。尸体使劲地绞着自己,他大步跨前,头部被扯向右边,又扯向左边。 「啊!啊!」他叫。 谢日闻的五官覆上一层黑影。 房内的尸体还在叫,女人也继续咔、咔地咬 林书学推开安商乐的房门。 他率先向自己藏放监控的地方走去,房内和厕所的插座都被黑色的胶带封上厚厚几层,林书学看着那些被包裹得突出的东西不发一言。他退出洗手间,四处打量这个简洁得过分的地方。 林书学为父子的关系腻味时和谢日闻再婚了。 他原先以为谢日闻是喜欢自己的,——事实也是如此,但她敏锐地察觉到父与子非同寻常的交集时却实在过于平静。那是谢日闻领着两个孩子搬进来的第叁个月,也是林书学被撞见对着安商乐影像自慰的场景。 他想:谢日闻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她没有哪怕一点惊愕,林书学至今记得女人双腿交迭,靠在沙发上问他: 「你喜欢干男人?」 林书学不是同性恋,于是他摇头。 谢日闻又说:「你想干安商乐吗?」 林书学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听起来相当尖锐的问题,他理所当然地保持了沉默,并凝视女人的脸。她坦然地和林书学对视,谢日闻放下脚,身体前倾。他看见别在耳后的长发滑脱,林书学看见女人扬起笑,她的口气甚至是迫切的、求之不得的。 「你干他吧。」林书学听见女人说,「你喜欢的话,两个一起也没关系。」 吱呀—— 林书学拉开衣柜的门,不出所料地只有折迭或挂起的衣物。果然还是那么无趣,林书学合上柜门。接着他的目光投向桌上的台式电脑,林书学推开面前的转椅坐了下来,同时按下开关。 电脑没有上锁。他拖动鼠标轻轻触击界面,林书学的手指在看到屏幕时顿了一下。 你好啊,林叔叔。 所有的硬盘都被格式化了。林书学挡着嘴笑了两声,他将电脑关机后本想直接离开,但那覆盖了厚厚的黑胶带的插座突然让他产生了一种冲动。就像有什么东西藏在后边一般,林书学抬步走去。 撕下的胶带沾在一起,林书学看着最后一层,不紧不慢地用指甲挑起小角,然后两指捻着它一扯。 胶带的中间沾着一张纸。 电脑好看吗? 他似乎能听见安商乐慵懒的调笑—— 首-发:po18.biz (ωoо1⒏ υip) 再梦 安商乐和安尚乐放好行李后便在四处转悠两圈,顺便解决了晚饭。从餐厅出来时外边开始下起细雨,安商乐的手伸出屋檐,转头对皱眉的安尚乐说:「去便利店。」 等他已经走出点路程安尚乐才反应过来,急忙撒腿追上去。快要跑到安商乐身边时雨势骤然增大,他的脚下忽地加快速度,而安尚乐则被甩在后头。安商乐跨出雨中,却没见到另一个人影。 他拍掉手臂上沾附的水珠,正抬脚想原路折返回去直接拎着安尚乐的衣领带过来,踏出半步时便见她抹着脸进了店门。安尚乐甩掉手掌上的水,半眯着眼看清面前的人。她的下巴在往下不停淌水,圆形的滚珠滑过下颔,或凝成小小一点悬挂在睫毛之上。 嗒。 他看见那滴珠砸到青年的脸颊。 安尚乐抚开黏在脸上的发丝聚拢到脑后反手一拧,她看着雨幕,搓搓被风吹起的鸡皮疙瘩说:「下次肯定记得带把伞。」她拨了拨贴在身上的衣服,叹出口气。安尚乐有些疑惑地看向安商乐望着前方出神的脸,她拍拍他的肩:「走呀,去买伞。」 安商乐避开那只手,到柜台前抽了两把伞和两杯热饮。 回到酒店洗澡后他仍有些恍惚,安商乐愣愣地坐在床上,脑中始终萦绕着悬挂在睫毛尖部的滴珠,顺着下颔舔过喉口和锁骨的水。他抄起矿泉水咔地扭开,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不住上下滚动。 但没有用。 安商乐烦躁地将瓶子掷入垃圾桶,安静的房内一声突兀的碰撞如同他的躁动的心绪。 他想要得到什么,能够止住干渴和焦躁的东西。 什么都好。 ...... 那是十一或十二岁的某天,七月份或者是九月份。谢日闻和一个杀人犯离婚了,父亲则进了监狱。乡下的外婆外公得知儿子死去的消息后赶了上来,他和安尚乐的手握在一块。对着原本和蔼的扭曲的面孔,安商乐只摇头躲避他们抓来的兽爪般的手,他说: 「我不知道,」安商乐往后跌了两步,对着鬼一样的人脸,他仍是用细小的声音说,「我不知道。」 中年男人和女人突然刮来的指甲险些划破他的眼睛,安商乐被安尚乐护着才幸免于难。他不解地看向四周许许多多的人,愤怒失控的,畏惧的,事不关己的。安商乐扯着安尚乐的衣角,他实实在在地想要知道那群人——包括他们的外公和外婆,究竟想从自己的嘴里得知什么? 「姐姐,我要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我真的不知道......」 细嫩的声音被狂暴的嚎叫和咒骂彻底淹没,安商乐死死抓着安尚乐的衣物,对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咒怨和安尚乐为他而委屈的哭喊感到无措。 「外婆?我是不是要说什么?」他焦急地问,接着有人骂他: 「挨千刀狗养的玩意生出来贱种!」 「和你那狗日的杂种爹一样的垃圾货!怎么死的不是你这个怪胎!?」 「杀人犯屁眼里出来的鸡巴丧门星!操你那死绝的狗爹!」 「老谢闺女都说啦,就是这没屁眼的扫把星帮着他下边没货的臭烂爹一起杀的槐锦!操你爹水泥封的屁眼,老谢家上辈子杀了你的头才有这么个苍蝇都嫌晦气的亲家!」 却没人告诉他,安商乐究竟需要知道什么? 只有另一个哭到沙哑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 「我弟弟之前才发烧,他身体还没好,别骂他!不要骂他......」 然后,他把安尚乐按在身下。 手指覆上她的贫瘠的胸口,唇部含住乳尖。他在抚摸她,和所有有资格对她这么做的人一样,能够吮吸、嗅闻。吻向她的肋骨和腹部,让手指探入下身使其湿润。他爱抚她,抬手拂掉遮在双眼或嘴唇的手,看着那滴欲坠的水珠。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没有厌恶。 只有喘息,颤动的指尖和收缩的下腹。 有男人挺立的性器,他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后颈,——下体没入交合。 这场景很快消失不见,野鬼尖锐而此起彼伏的叫声响彻他的脑子,刺耳的噪音刮过他的头骨,不是惬意,是烦躁,是无尽的失控。他要控制住,要钳制住乱动的四肢,要用背部和力量压制住她。 他是肆意妄为的野兽,失去理智,只渴望什么——什么东西,能止住焦渴的任何一切! 那野兽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然后梦就醒了。 遗憾 谢日闻的头部被迫侧着,看着眼前的暗色和逐渐盖过视线的昏黑,一种解脱和遗憾随着侧颈和手腕淌出的血液被释放出来。她得承认自己后悔了,还有恐惧,被掩藏了许多年的恐惧。 她的耳边是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谢日闻的脸被一双红色的手捧起。她看向站立在面前的一具肚皮被剖开的尸体,听着他不成语句的「啊!啊!」叫,和气管漏风的噗噗声,谢日闻气若游丝地骂: 「滚。」 她住嘴好一会,好似感觉到了什么,谢日闻对着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说:「谢槐锦,你出的好主意。」她想,安商乐睡那么早做什么呢?她应该给他灌点安眠药,好让他死得利落点。 谢日闻闭上眼,不加阻挠地让自己那些悔恨、遗憾、和惧怕游走全身,她最后呼出一口气。这一生最大的缺憾便是十九年前,谢日闻的声音由有到无,她叹息: 「就不该让你们活着」 浴室的水声早早停止,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伫立在她前方淡然地抓起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似乎是认同谢日闻这句话的,青年点头说了什么。 谢日闻勾起也许是这辈子对他唯一的笑。 她的唇形翕动,无声地念着一个男人的名字,而此刻盘旋在脑里的是:安眠药 安尚乐的手心又被抽了。 她岔岔不平地飞快用两只刺痛的手打着字,尽管伤处挤压疼得她直吸气,安尚乐还是趴坐在酒店的单人床上同自己的好友抱怨: 商仔他妈一定是压力大到精神病了!!! 收到对方发来的一个问号后安尚乐几乎是连着发出的消息: 我们原来不是都计划好考完就开个房间吃点喝点庆祝吗? 结果!!!她接着下一条发去:我邀他来和我们一起嘛!!我天—— 对方一个擦汗的表情跟着回复:你就是想炫你弟,我知道。 安尚乐甩了几个发怒的表情,又说:别打岔,你知道他干嘛吗??? 她一想起来莫名其妙挨的一顿打就咬牙切齿,安尚乐嘶嘶哈哈地甩甩手,又吹了好几口才接着打字:他他妈的居然用棍子就抽我手心了!!!我问一下我弟弟,怎!么!了! 安尚乐收到对方翻的好几个白眼后把手机仍到一旁,一下躺倒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好似受了相当大的委屈,抓住枕头就把整张脸埋进去呜呜叫。接着她又将枕头撇到一旁,盯着头顶哀怨道: 「还我可爱的商仔呃啊啊——!」 门外突然响起的人声吓得她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蹦起来,安商乐的嗓音隔着木板传进来:「别鬼叫。」安尚乐立刻捂住自己的嘴,颇为惊恐的死死盯着那扇门。 「你、你干嘛!我现在在生气!」她指着前头,想着像是隔空用俯视着门外的人,用食指一下下戳着他的脑门,安尚乐又得意起来。安商乐说:「开门。」 她哼了一声,拒绝道:「不要以为我宠你就老乱发脾气,不开。现在我很生气。略略略——」 安商乐指骨屈起恐吓似的敲了两下,咚咚的沉闷声音如同棒槌打下安尚乐堪堪稳下来的心跳。安商乐又重复一遍:「开门。」他拎着楼下买来的烧烤不紧不慢地数数,然后数到第十下门果然慢吞吞地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安商乐微微低头看向缝隙后的人,「手。」捏着安尚乐不情不愿伸出的手掌,他蹙眉,淡声问,「这很严重?」掌心连一点红晕都不见,实在让安商乐想象不出怎么嚎成那样的。 安商乐把伸出门外的左手塞回里面,又让她把右手拿出来。他把装着烧烤的纸袋递到安尚乐手上,在对方差点扑出来的上一刻毫不留情地关门—— 老尚:商——仔——【欲扑】 老商【冷漠脸】:无情关门 首-发:po18xsw.com (ωoо1⒏ υip) 出笼(1) 他止住了自己的手,渡到口腔里的酒气被吐到空中,他抽出探入覆于胸口之上的手,舌尖卷过不属于他的唾液咽入喉中。他垂首喘息,灼热的呼吸似乎要透过这具身体燃起火。粗重低沉的鼻息好像能把所有人吵醒,安商乐咽下满溢到喉口的渴望退开。 他缓了一会压下下体的反应才看向四周,一副杂乱肮脏的景色。此时他的神经有些异常的亢奋,他尽力不要让自己去回想方才的触感,好似这般就能掩盖他的罪行。 安商乐拉下醉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人的下衣,将裸露的腰腹盖住。 他转身跨过东倒西歪的一群醉鬼,被浓厚的酒气熏得皱眉。大约这群疯癫的人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就是没有吐出难闻的秽物,安商乐抬步推开厕间的门,一把抓起倒在马桶边上的女人的手臂直甩出门。 那女人被丢到两个迭在一块的人中,不甚清醒地咕哝什么。她被热气弄得难受,翻身时不慎将短裙擦上,露出漂亮且肉感十足的侧腿。 安商乐关上门后拧开水龙头,掬起水拍在自己的脸上。冷意让他稍稍平静下来,但下一秒安尚乐被闷得通红的五官和迷蒙的眼神又再次浮出。他不知为何想起那个梦,压在光滑后背及交合的快感刺上他,安商乐的手指蜷起。 他又捧起水浇上。 这个意外是昨天晚上九点开始的。 结束最后一门考试后安尚乐便彻底成了匹野马,拿着手机和班上的人联系晚上的行程。她拉住想要拦车回去的安商乐,在对方投来的眼神里讨好地嘿嘿笑。安商乐沉默地等着她开口,意料之中地被再次邀请加入他们的玩乐。 安商乐试着将手臂抽出,却被抱得更紧,「放开。」 安尚乐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把他拖向停靠下来的出租车,「一起来嘛,商仔。反正你肯定不会去你们班啦!」 安商乐倒没有太大的抵触,于是顺着安尚乐的力道被拉着走。上了车,安尚乐探头跟司机报了地点,等车开动后才调侃道:「商仔,你就是傲娇啦。」安商乐听后没有表态,只是把手挪到车把上。 「没有!我没说!别别别——」安尚乐猛地拉住他,趁机安抚性地摸了几把安商乐的脑袋。他似乎是被这动作抚平情绪,却又像不满地瞥过一眼。 安尚乐赶忙松手,笑道:「我都和他们说要带你去了。商仔,别闹脾气哦。」 安商乐收回手置于膝盖上。 车很快到了一家店,安尚乐领着人推开包厢的门时里头已经坐了几个男女。她上前打了招呼,随后把安商乐扯上前,神气得翘起尾巴似的,说:「看,我弟!」 安商乐配合地朝他们点头示意。 其中一个男的惊呼,一拍脑门才对安尚乐叫道:「草,我说你们名字那么像!」他向安商乐伸出手,两人晃了几下才松开,「蹭蹭第一的运气,保佑考好!」 原先安商乐在走廊上见到和安尚乐一起的女生也在里面,她一把勾住安尚乐的脖子,小声咬耳朵,「你弟居然真的来了,不怕他喝醉打你军体拳?」 安尚乐翻了个白眼,狠狠一肘子捅去,「你让商仔喝一口酒,我给你两千块。」 她惊了一下,飞快看了一旁没有表情的人一眼,最后不得不承认:「......真的是个叁好学生的样子,长那么好看,就臭着张脸。吓死人。」 「哈?!」安尚乐声音抬高了一个度,「哪里吓人了!我们商仔超乖的好不好?!」 安商乐第四次和别人的手握在一起,他的脸色一点没有变化,但安尚乐知道他已经感到烦躁了,忙从后背推这他到沙发上放好,转身和其他人打起哈哈。等把还想握手的人忽悠过去后,她才歪头问好友: 「咦,怎么才来这么点人?」 「人家都回去换衣服了好不好?」那人把安尚乐的脸颊肉往两边拉,恨铁不成钢似的说,「就你,也不知道换身漂亮的。」 安商乐余光看向她们,捡起桌上的点单谱翻阅起来。 ----------------------------------------------------- 老商:你再说我就下车【冷漠脸】 出笼(2) 安商乐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比如说——过分齐整严正的衣装,挺直的脊背,以及手里捧着的玻璃装可乐。他甚至要了根吸管,然后,在一片欢笑和酒味里,有一位面容严肃身躯高大的人,吸着可乐。 这并非什么出格的派对,他算得上引人注目,于是有人在他身旁的座位空出来时挨着安商乐的肩膀坐下。 「你不喝酒?」她问,同时抬起右手的酒杯晃晃。 安商乐朝一旁挪了点位置和那人隔开距离,他松开含着吸管的嘴唇,「嗯。」她脸色有些奇异地弯起眉毛和唇角,转头对站在点歌机前的安尚乐喊道:「乐乐,你弟酒精过敏吗?」 「啊?」安尚乐回了个疑惑的音调,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才又继续说,「不啊,他不过敏的。」 「我还以为」她扭头笑道,目光扫过安商乐的脸以及卡住瓶身凝结的水珠的手,「你看起来不像不喝酒的。」 他把空罐子放到一旁,「嗯。」然后捡起桌上的开罐器又撬开一瓶可乐。呲的一声后抽出吸管又插进液体里。她没因安商乐的回答而气馁,咕嘟咽下酒液,杯中的冰块碰撞。她伸出手指比了比两人间的距离,又问:「你平时在家都怎么和乐乐相处啊?」 等了好一会却没有得到回答,她便顺着安商乐的视线看向前方。 他察觉到身旁人的动作,缓慢地盖下半个眼睑遮住目光,又吸了口可乐。安商乐不知为何有些突如其来的烦躁,一种让他几乎无法忍受的感觉。他在看安尚乐,想着日后她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他又想到自己要做的事。 安商乐避开那人突然伸到唇边的酒杯,眉头一皱,语气平淡却有些骇人,「拿开。」话出口后他愣了愣,在舌尖绕了了几回才确定自己确实有些压不住情绪。那人被他的语气弄得有些尴尬,嘴角抽动干笑一声便起身走远。 他再次抬眸,见安尚乐又咽下玻璃杯中的酒水。 第叁杯,他默数。 包厢内无处不在的酒的味道让他不适,安商乐甚至怀疑是它们引动了自己的烦闷。很奇怪,他看到安尚乐此时快乐的模样便突兀地想到那个滴珠和诡异的梦。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安商乐的指尖收紧。 比如,安商乐突然意识到——比如,他不再能够参与安尚乐以后的生活。 若是一切都按着他所想的那样。 安商乐企图平复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他不再能够听到或闻到这房间的任何一切,只觉得自己在沙发上开始消失,融入空气。而她,安尚乐,她看不见一个已经化为无的人。她仍在继续走着,——或者说,他在推着她继续走着。 安商乐掐断了自己的神思,不再让愈发跳跃疯狂的想法破开水面。耳边逐渐恢复清晰的吵闹让他想掀翻所有东西,把它们都砸个粉碎。打烂那些鬼嚎的人的脸,砸烂他们臭得要命的酒。 他告诉自己冷静,于是安商乐没有表情地喝掉最后一点可乐。 凌晨两点十五分,坐在沙发一角的男人看着包厢由热闹归为平静,随着最后一个握着酒瓶的人倒在地上,唯一清醒的人只剩下安商乐自己。他放下装有开水的玻璃杯,环顾四周,男男女女交叉倒在一块,四肢夸张地伸展。此起彼伏的梦话和沉重或轻盈的鼾声,不经意露出的躯体,杂乱无比的桌台。 安商乐垂首,枕着他大腿睡得正熟的人唇瓣微张露出门齿,身体也随着呼吸而轻微地起伏。他的指腹划过她脸颊的轮廓,掠过轻柔的睫毛。他能够闻到从嘴唇缝隙里吐出的酒味,普通一条带勾的线绳,穿入鼻间将向来克制的人的头颅拉低。 他嗅着那味道,热气渐渐贴近,他吞入打向自己的气息,是什么令安商乐的脑子变得迟缓已经不再重要。酒?还是怪异暧昧的氛围?他逼近她,仿佛多年来压制的渴求在此刻逃窜出他的控制,安商乐贪婪地去感知近在咫尺的东西,不是梦,不是遥不可及的幻象。 他的拇指刮过安尚乐的下唇,柔软的,他所不该触碰的。 安商乐先是探出半截舌尖舔过上唇,一股奇异的颤动从尾骨攀往头皮,他是一只被锁链牵引往下的狗,再次吐出舌头舔舐。他很快不再满足,更为强烈的欲望自心底升腾而起,于是安商乐顺着它,吻上两片平平无奇的肉。 他开始急躁,仿佛裂开一个无法填满的巨洞。他生涩而躁动,用唇瓣交磨,用牙齿啃咬。他的吐息急促而灼热,将唾液混杂为一体,舌面游走过另一个口腔的软壁,同里头的软肉交缠。 安商乐闭上眼,周围不断传来的呻吟使他产生了莫名的亢奋。他搅弄两只舌头,似乎有许多人的眼睛在看他,安商乐的喉间发出一声灌入许多玩意低吟。 ——他想要同自己的姐姐做爱。 薄红覆上他的脸与耳,仅仅是两块肉的交缠便让他失去理智,他伸手探入安尚乐的上衣,掌心轻轻贴在她的胸口,贫瘠的乳房处。乳首顶在手心的瞬间,一阵颤栗如惊雷炸入躯体。他难耐地松开嘴喘息,不住涨起的欲念几欲摧毁他。 安商乐吞下她的唾液,下腹涌上的热感是前所未有的,热潮如蛛网般粘黏的丝状物紧紧裹着他,意图操纵他去做更多——在一群醉鬼里交合,用他们的声音作为陪衬,她只能放低自己的惊呼,就连挣扎都不敢过于剧烈。 在一群看不见的观众面前,随时会睁开的眼睛面前,去占有她。她要弯起腿避免碰到一起倒在长沙发上的人,他们会在上边留下可疑的污渍,也许是精液或者其他什么。安商乐的十指陷入肉中,他想做什么?给所有人封闭的耳朵听见他的兽欲,某个突然醒来的人,见到这匪夷所思的场面,见到他皮肉被撕开的瞬间所显出的畸形的愿望? 让两个人再次融为一体,「……哈。」他吐出气。 他想要—— 安商乐起身走进厕间,甩出一个女人后打开了水龙头。 而被平稳放好的人,指尖似是无意地抽动了一下—— 首-发:po18xsw.com (ωoо1⒏ υip) 出笼(3) 安商乐把人架起来时瞥见她勉强睁开的眼内一片迷蒙,安尚乐踉踉跄跄地被扶着跨过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她右腿不大清醒地摇晃,眯起眼睛弯腰才看清那模糊的影子是一个人。 安商乐见她醉成这样便横过一只手在安尚乐的腰上,手臂绷紧一下把人抬起,稳当地走到门边。她忽然打了个酒嗝,安尚乐望向他,舌头打结似的道:「商、商仔......仔啊......」 「嗯。」他应一声,小心翼翼地把人带下一楼出了店。身上摊着个醉鬼,让他没法把手机拿出来叫车,于是拖着人走到路口的公交站准备拦下的士。他正看着一辆空车驶过来,抬手示意的同时脸上啪地被什么东西拍上。 他垂眼,拿开安尚乐的手。车子快开到面前时安商乐的脸上又盖上一只手掌,他捏着腕骨拿下后才问:「干什么?」 「两个!」安尚乐叫,「嗝。两个......商、商......」 「嗯,两个。」安商乐把人塞进后座。 ...... 车灯照进昏黑的路,谢日闻于四楼的窗户处看见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停住。然后她的儿子扶着面色潮红且行步不稳的女儿下来,他付了钱,看起来好似有些不耐地摁住她乱晃的四肢,接着进门。 谢日闻的指腹相互摩挲,她走下叁楼,站在梯口朝下看。 她想起了什么。 谢日闻看着儿子将女儿带上楼梯,隐没入通向房间的长廊,随后是咔哒的响声,最终一切又归回平静。谢日闻一动不动地注视下方,她的心跳异常平静,惊愕已在多日的消磨里化为灰烬。 再说,谢日闻嘲讽地勾起唇角,她倒也没什么资格来指责。 一个同样乱伦、且在婚后仍然出轨的女人。 谢日闻只觉得恶心,在狗的性器没入她的下身后,与人乱伦这件令她沉溺的事便成了一团堵在胃里的酸臭脏物。或许没有那条狗,她就不会于此刻浮出想要狠狠撕裂两位毫无廉耻家伙的怒火。 他们让谢日闻想到自己。 她不愿让这违背人伦、令人作呕的污秽再次刺痛神经。他们那样恶心,两条狗!不,不该这样。不能这样。谢日闻的手指收紧,鼻间的吐息重了许多。 他得死。 安商乐得死掉。 许久后,谢日闻听到门把下压的吱呀声,有人踩着鞋子走去了哪儿,吱呀,咔哒。安商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安尚乐的房内做了什么无人得知,或许有关性爱,又或许只是一个好弟弟为他的姐姐收拾仪容,为她洗脸,脱下鞋子。也许还伸出手指解开她的扣子和皮带,还是带进浴室里呢?用他的手以一个正当的理由滑过他姐姐的胸前、腿部、下体?是带着欲念的呢?亦或是纯粹的? 谢日闻无法知道。 她的手在颤抖着,如今她的眼里只看见两个男人交迭融合的身影——乱伦的谢槐锦,举着斧头的安宥桥。他们跟随着安商乐走入房间。谢日闻没有见到他带着行李和那只皮质的箱子回来。 身旁的尸体撑着下巴幽幽地盯着谢日闻,他扯了扯把自己脖子绞成细条的红色项链叫了两声。谢日闻只向他斜过眼,她说:「你死了真好,谢槐锦。」 她一把扯过那条红绳,手臂的青筋迸起,凶狠地、不留余力地绞着尸体的脖子。她的眼球微微凸起,牙齿紧紧咬着仿佛要把压抑多年的怒火宣泄而出。谢日闻一再用力,她要杀了谢槐锦,她要杀了安商乐。 面前的尸体是谁? 谢日闻不知道。 她只想,狠狠地、狠狠地绞死他们。 线绳 他一直都醒着。 在有人推开房门,带着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走近床边。安商乐觉得这场景分外熟悉,他甚至疑心自己是否回到了小时候? 他感知到谢日闻投在身上的强烈视线,她在盯着安商乐脖子那条项链。他的胸膛正常起伏,如同所有熟睡的人一样。安商乐的耳朵在听着混乱不清的喃喃自语,谢日闻在等,安商乐也在等。 那个晚上是怎么回事呢? 安商乐在美梦中,脚下忽然裂开一条幽深不见底的裂缝,于是安商乐坠下。他的喉咙被一条蟒蛇死死缠绕,那蛇绕紧了,又绕紧了些。安商乐喘不上气,他挣扎,不断挣扎,去扯那蛇的尾巴,去抓它的身体,但无济于事。 他在梦里窒息的瞬间睁眼醒来。 他看见一个女人,长发挡住了窗外射入的淡光,她的五官一片昏黑。一个人,他认识的,他的母亲,用膝盖顶着他的肚子,用手交叉他的项链狠狠去绞。 她想绞死谁? 气管被挤压的疼痛和肺部缺少氧气闷感让他终于彻底脱离梦中,他听着一个女人的喘息,也许还有源源不断的咒骂,他听着自己苦痛的呻吟,总算意识到—— 谢日闻要绞死的人是他。 他闭眼感受着女人的指腹捻起红绳时擦到皮肤的凉,左右手分别开始缓慢地扯向两旁。编织物凹凸不平的纹理贴近他的肉,又把它们挤出。两条绳子压向气管,伴着女人嗬、嗬的快喘,一下又一下地收紧。 安商乐一动不动。 他的脑里浮现睁开双目时所看见的女人的模样:颇有些癫狂的,眼珠微微突出,瞳孔放大,呼吸急促,和—— 五官扭曲。 流入的空气急剧减少,鼻翼传来阵阵跳动,两侧的下颔骨也是如此。疼痛,还有些麻,像是被两块重石按压。他从容地等待着谢日闻杀死自己,去细细品味多年前带给他的那份无措和惧怕。 谢日闻在说话,但他不想听。 他只要让于聚会中被挑起的兴奋得到宣泄,安商乐在感受死所带来的快感,他胸腔内的一坨血肉在窒息中愈跳愈烈。 …… 谢日闻在叁楼待了很久,直到外头的黑变淡了点才把脚从棉质拖鞋中抽出,赤足踩下楼梯,没发出一点声响。她来到安商乐的房前,垂脱耳部的长发于脸颊掩出一道阴影,谢日闻凝视着金属的门把,在膨胀开的恨里总算把手覆了上去。 她也在害怕。 只是这算什么呢?谢日闻用力按下门把,她记忆中的安商乐是只能够为了活下去而扭动的手,是被鞋跟踹上的软肉,趴跪在地上呻吟的虫。是毫无自知之明的安商乐挑衅她,让一位自持的母亲一次次见到那条项链,是他们不肯摘下,企图羞辱她,用那身流着臭血的身体佩戴狗的牙齿,嘲笑她。 她—— 她给他们留下了十九年的日子,在出生时大发慈悲、无能为力地让他们活了,不必死去那么快。这是谢日闻赐给他们的,只是如今她要讨回来。但谢日闻像从前告诉两个孩子摘掉狗牙那般,她只要一个人的命。 谢日闻只要安商乐死去。 无论是谁都该感谢她,安尚乐感谢谢日闻留了她一命,安商乐感谢谢日闻没有杀他亲爱的姐姐。谢日闻多好啊,她见不得安商乐怀着下流的心思对待自己的胞姐,他多下贱、多污脏、见不得人。 谢日闻推开了门,一步步走向床上陷入熟睡的人。她悄无声息地靠近他,此时呈现在她面前的人不是青年,而是孩童。她伸出手抓住红绳,乳白的狗牙晃荡一下。静默的尸体拍手大叫大笑。 她像一条狗在喘气,感到从指腹传上的绳勒入肉的触觉,他的心跳好似也顺着绳子爬上来。谢日闻太过久远的愤然驱动她拉动线绳,她用力,狠狠地扯拉。 谢日闻所见到的人似乎不止一个。 「死……去死……你们,死……」 「你本来就该死……你本来就该死……」 然后,她看见一双眼睛。 和一闪而过的银光。 源自 当刀尖刺入侧脖的瞬间,谢日闻手上仍抓着线绳。她看着安商乐在顷刻间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然后噗的一声朝她的身上扎入。谢日闻还没感到疼痛,只因神经被那对眼睛骇得绷紧。 有股灼热的径流顺着颈部的曲线滑落,顺着刀身滴答砸在她的肩膀。谢日闻微张着嘴唇,怔然地松开两只手。她垂头望着它们,又看向神色淡然的青年。 安商乐用沾上血的手指抚摸那圈红痕,他说:「你不叫么?」 谢日闻啊了一声。 安商乐起身拉出一张薄长的床单卷起,将其在谢日闻的脖子处绕了一圈,接着往下缠住两手和腰部。他抬眼看着呆傻的人,耐心道:「你要自己走还是我拖下来?」 她又「啊」了一声。 安商乐赤脚踩下地面,手里攥着被单,扯着跪坐在床上的人的脖子将人生生拽跌到地上。刀柄正巧撞在硬面,又深入了些,女人适时叫:「啊。」安商乐拖着一条被单,被单上拴着一个人,人的脖子处流出一道血。 他将谢日闻绑在门把上,后转身坐上床。他问谢日闻:「上次你特意喊我回来,是为了让林书学干我么?」 谢日闻久久没有应声,直到惊愕褪去,她的神色终于浮出被利器刺入肉的痛楚。谢日闻笑笑,扬起的唇角满是讽刺嘲弄,她喘息,断断续续对他说:「你怎么不死呢?」 「谢日闻,」安商乐又问,「给我解解惑吧,我们做了什么错事?」 她仍是笑着,又重复:「他当时该,杀了你」 安商乐起身来到她面前蹲下,凝视着她的眼睛。他看穿谢日闻平淡下的恐惧,安商乐唔了一声,有些不解。 和安宥桥如出一辙的两只眼睛逼近谢日闻,恐惧浸没她的躯体,她想张口说什么,却仿佛回到安宥桥举着斧子险些砍下的那刻。锋利的刃,带着谢槐锦的血,朝她直直劈砍下来。她因闯入的孩子而逃过一劫,好多年前了,斧子未曾离开,如今却化成一把刀,刺入她。 安商乐半阖上眼睑轻飘飘地叹息,他的食指抵在刀柄的下方一上一下地拨弄。柄带着刃,在谢日闻的肉里上下动着。从缝隙流出的血顺着刀身滑到他的指甲,没入折起的纹路。安商乐没由来地捕捉到熟悉,他玩乐似的轻推,同时在回想,却没有找到一丝与此有关的记忆。 他忽视谢日闻抽搐般的挣扎,好似对这个举动所带给她的痛苦不过微毫。他的手指缓慢地攀握住柄身,不知想到什么又放开手,转而把床上的被子抱下来堵在门缝,将谢日闻的四周牢牢裹起。 他再次握住刀,「刀刺进去的时候,你在怕什么,谢日闻?」 「啊、呃、呃!」她呻吟,随后又递来一个他所看不懂的眼神,谢日闻咳笑两下,反问他:「你不呃!知道?」 也曾经有许多人这么问安商乐,他对谢日闻说: 「我该知道什么?」他轻缓拔出插在人脖子上的刀,笑问。 血溅到他的身上 谢日闻在二十一岁那年认识了安宥桥,一个相当风趣的人。 谢日闻承认以前到现在她都从未看清这个男人。安宥桥第二次见到她时举着一枝玫瑰的梗,上面还摇摇欲坠地挂着几片萎缩的花瓣。安宥桥对谢日闻一见钟情,第叁次见面时他带了沾着露水的鲜玫瑰。 谢日闻始终对他保持淡然的态度,到后来把安宥桥送来的花都塞进街旁的垃圾箱。她做完后若无其事地点头,谢日闻本以为他会发怒或气急败坏,把安宥桥的面子踩在脚下后他总不会再来烦她。 可那男人只惊呼一声,甚至是夹着喜悦的,他跑到从垃圾箱里露出一个头的玫瑰面前,笑说:「好浪漫哦。」 谢日闻便觉得他的脑子不太正常。 如果不是谢日闻和谢槐锦之间的事情暴露在父母眼前,大概她一辈子都不会对安宥桥抛出橄榄枝。她被架在父母脖子上的菜刀和笼罩在屋内的哭嚎压垮,为展露在别人眼前的羞耻而屈服。谢日闻没有面对撕下脸皮的觉悟,她推开了谢槐锦,为体面迎向安宥桥。 谢槐锦在那天只静静地看着她。 他对登上开往市内汽车的人开口道:「你骗我,谢日闻。」谢槐锦又问她:「不再回来了?」 她只沉默着上了车。 那辆车很快就开走了,谢日闻在它走了一段时间后才扭头往后方看去,谢槐锦还杵在那没动。谢槐锦在等她,谢日闻却没有喊停司机。谢日闻捏着衣服的下摆,无声对远处的人说了句对不起。 谢日闻二十五岁时同安宥桥结婚了。 此前谢槐锦来找她,在婚前几天,谢日闻和八年前一样吻他,后来的事就一发不可收拾。而谢槐锦的眼里没有原来的悸动和沉沦,他舔过谢日闻的唇角时,剥开她的衣服时,心底都是一片漠然。 也许是她怀揣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自己能够掩下这桩毫无道德的丑事。 谢日闻在对上安宥桥发自内心的笑时是否有过愧疚? 在安宥桥虔诚的拥抱她时,露出的白色的门齿上头是否映照出她的丑陋? ——但那又怎么样呢?谢日闻想,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安宥桥回应。 安宥桥像只狗一样蹭着她的颈间,大声说着令人反胃的蠢话:「我的花见到你就活过来啦,」他抬眼笑着看她,「还多了垃圾味的呢!」 是啊,垃圾味的花。 打破微妙平衡的东西是什么? 是两个无声息长在她肚子里的虫卵。 谢日闻的巴掌狠狠打在安宥桥的右脸,她双目发红仿若癫狂,大声尖叫撕扯他的上衣。谢日闻对着神色平静的安宥桥说:「我说了,打掉这东西!」 安宥桥捻开她脸上的发丝,将额头贴着她,轻声问:「为什么啊?」 他又说:「谢日闻,我们再重新来一次。」 谁期望泛着垃圾臭味的虫卵长大呢?谢日闻开始试图吃药,但它们很快撑起她的肚皮。谢日闻又想摔死它们,却被许多人——父母、保姆、安宥桥,甚至是谢槐锦,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来劝说自己的谢槐锦。 谢槐锦抚摸着她的脸,告诉谢日闻别让人起疑。 他那么温和爱护地抚摸她,说:「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 谢日闻便不再想要摔死它们,她跑去医院想要让人掏走它们,却失败了。那两颗虫卵又变大了很多,谢日闻看着自己臃肿起来的身体,怎么都止不住喉间涌上的厌恶。虫卵是无辜的,谢日闻知道。 ——可那又怎么样?无辜的虫卵还是虫卵。 最后,想要剖开自己的肚子把两颗垃圾味的虫卵出去的谢日闻还是失败了。她的希望寄托在脐带,医生,病痛,意外上。在夏日闷热不透气的车里和房内,在滑脚的浴室,在泳池。谢日闻做了太多,可它们活下来了。 她诱导两只虫去扭开煤灶的开关,让安尚乐点燃白色的纸巾。谢日闻分明都看见火焰从中燃起,焰色染上她的瞳孔,她期待着、呼吸急促地等待那火烧起来,把那只虫烧成焦炭。另一只虫却跳出来阻止这一切,他小心翼翼地告诉玩火的虫太危险。 两只虫长大了。 谢日闻却被谢怀瑾带来的狗性侵了。 再然后,安宥桥劈死了谢怀瑾。那时候她觉得痛快吗?或许有,但更多的是面对安宥桥的惊怕。四周都是血,一个平静的疯子,举着沾染活人生命的斧头靠近她。对着被砍得不成样的人,向谢日闻撕开自己掩藏多年的嫉妒和皮肉。 一个风趣、开着恶俗玩笑的疯子。 谢日闻隐隐约约想起安宥桥曾经对她说的一句话:谢日闻,我们重新再来一次。 蹲在一具尸体前若无其事地在血臭里抠出舅舅尸体的碎肉的孩子,避开了安宥桥话中陷阱的人,她从来都厌恶的虫。于四人同在的房内,四处都漂散着浓郁的腥臭,他没有呕吐,没有尖叫,没有一个孩子该有的反应。 谢日闻对他的恨与惧达到了顶峰。 若不是怪物,他得怎样才能从容地和疯子周旋呢? 还有人能够像她一样憎恶那两条虫吗? 或者说,谁想要一个怪胎时刻生活在她的周身呢? 看,谢日闻歪着头,脖子与手腕上被新划出来的伤口都在往外渗血,怪物开始咬人了。安商乐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是啊。」安商乐把刀刃从伤处移开,他欣赏着红色争先恐后钻出谢日闻身体的样子,看着垫在门缝的被子被液体浸润、漫延。安商乐说: 「这一切都拜你所赐。」 让他深陷不论的泥沼,被其扭曲四肢与头颅。 让他此时此刻浮出无法压制的快感。 拴在他们命门处的项链随着谢日闻体内热血的流出与冷却渐渐松开了,环绕了他们十几年的噩梦在他手上消散了。他看谢日闻如同一条被拍上浅滩的鱼,跳动、起伏、挣扎,却无济于事。 鱼只能死—— 首-发:rousewu.uk (po1⒏ υip) 哥哥(2) 「你不也是一样的么?」安商乐从卫生间里出来,随意擦干手上的水。他走到衣柜前捡了套干净的衣服后吱呀一声关上木门。安商乐踩着拖鞋自顾自在房内走动,抽出一条白色的毛巾,又对歪头抽搐的人说: 「谢日闻,你分明也乱伦。」他好似没注意到她惊愕的神色,也没对她的一句疑问作出回应。安商乐片刻后又才说:「你问我怎么生出这种想法?」 他抱着一迭换洗的东西来到女人面前,安商乐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后玩笑似的说: 「我跟你学的啊。」 那刀没有刺到动脉,伤口的血流速也慢了许多,谢日闻似是被他这答案给弄得怔愣住,她望进安商乐的眼睛。方才闪过的解脱已经消失不见,他又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刀,尖部对准女人开始凝血的伤口比对几下。 谢日闻的眼神死死抓着晃动的金属。 随着它往前移动,抵在视角看不见的地方,先是刺痒,而后薄刃在青年加大的力道中又没入她的肉里,谢日闻低低叫唤,五官被疼痛扭曲。血再次逃出谢日闻的躯体,那样滚烫的东西,却教谢日闻觉得寒凉一片。 安商乐没让利器插得太深,他满意地起身,即将关上浴室的时候谢日闻嘶哑的声音传到他的耳里。他顿了顿,无所谓地耸肩答:「她会好好的。」安商乐的舌尖滚过犬齿,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他又重复:「她会好好的。」 谢日闻嘲弄地笑出声。 他们的乱伦始于谢日闻,又由谢槐锦延续。 谢槐锦和谢日闻的关系从小便要好,但她却也说不清越过亲情的情愫是何时产生的。谢槐锦护着她,从来都没舍得对谢日闻说过一句重话,平日大大小小的事情或错误能揽下就绝不犹豫。 谢槐锦笑起来时和安宥桥很像,都会露出白色的门齿。 谢日闻小谢槐锦一岁,他十八岁生日过完的夜间被谢日闻推开房门,她带着慌乱与青涩贴上谢槐锦的嘴。——没有什么味道,和其他人说的不一样。仅仅是软的、微凉的两片肉。 谢日闻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然后再次低下头想一探究竟。哪知谢槐锦压根没有睡着,谢日闻快要再碰上他时,忽然听谢槐锦轻声问:「你干嘛?」 谢日闻被惊得险些叫出声,她一下绷直身体,不知所措地后退几步。谢日闻想要开口解释,吐出的话却断断续续没个完整。她轻轻啊了一声,「我...我不是、这个......」她如此支支吾吾一会,似乎放弃了辩解,抿唇垂头不再说话。 谢槐锦起身的沙沙声如同鼓擂,谢日闻咽下口水横下心等着他的训斥。 谢槐锦没有开口。 她总算硬着头皮抬眼望去,只见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被冒犯的厌恶。谢槐锦用食指反复柔缓地摩挲自己的唇瓣,一掀眼皮与谢日闻的视线撞个正巧。谢日闻愣了一下才又低头,胸腔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唔。」谢槐锦用舌尖舔舔唇角,他叫了谢日闻一声,待人怯怯地看过来后才咧开笑,露出门齿。谢槐锦的五官在暗色中显得不太真实,他低声道:「想亲我吗?」 谢槐锦张开嘴,舌尖引诱般探出。 他们就这样开始来往,直到某天被转折回家的母亲撞见谢槐锦为自己的妹妹口交的样子。矛盾就在突如其来的一刻于这个家中爆发,谢槐锦仍是挡在谢日闻前面,转头又对她露出个笑。 谢日闻却退缩了,来自父母的威吓,架在他们脖子上的刀,他们几乎要跪下的哭喊让谢日闻的脑子几欲裂开。她意识到这份关系究竟有多么见不得光,是流窜在水沟的脏污,是拖到日光下都会腐臭生蛆的、人们所不能接受的。 谢日闻萌生了独自逃跑的想法,她坐上最快的一班车离开这里。 谢槐锦在车站时把她拉到角落安抚性地亲吻,却被她抗拒的轻颤弄得微微愣神。但谢槐锦爱护她,他抵着谢日闻的额头蹭了几下,不再有其他的动作。 那是谢槐锦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对她生出恨意。 谢日闻再次回到家里时避开了他所有触碰,她沉默了许久才对桌上的叁人说:「......我交了朋友。」她咬唇忽视谢槐锦惊异的样子,深吸口气才又继续道,「我不会再这样了。」 谢槐锦久久没有挪开看她的目光,他忽然勾唇笑了。 谢槐锦还是给了谢日闻第二次机会,很可惜那辆开往另一个地方的车没有停下。 他伫立在原地,也不去管心底涌上的糅杂成一块的情绪。谢槐锦想到十八岁那年闯进他房间的人,想到疼爱许多年的谢日闻——但不是了,率先抛弃他的谢日闻,违背承诺的谢日闻。 他躁动沸腾的恨意突然间平静了。 谢槐锦叹了口气,喃喃:「这次我不原谅你,谢日闻。」 谢槐锦接到一张请帖,他半靠着椅子用拇指和食指把薄薄的一张纸捻起来举到光下打量。谢槐锦盯着上面的两个名字,一个绝妙的主意在脑中酝酿成型。他低笑,将请帖吹起。 当他看见那条狗的性器送入谢日闻的体内时,佐着她的尖叫、哭喊和不住的低呕,难言的快感几乎要淹没他的口鼻。谢槐锦是一个观众,津津有味地观赏起这出荒谬的人兽交合。他太快活了,一条狗,用他的精液作为润滑在和人性交。 谢日闻被一条狗干了。 安宥桥的妻子被一条狗干了。 谢槐锦拍手大笑。 谢槐锦最后送给谢日闻的礼物是自己的死。 他的脖颈被砍得几乎断开,烫人且腥臭的血猛地从中飚升,溅到天花板上,还有很多地方。谢槐锦听着她的尖叫,接着腹部传来剧痛,好似有东西从里头滑落。谢槐锦垂首看向自己的肚腹,是肠子啊,他想。 安宥桥真他妈是个疯子,谢槐锦又想。 他记不得被劈砍了几下,只觉得闻着浓郁的腥臭自己也想吐个痛快,但安宥桥的脸色甚至没有变化。没有气急败坏,没有怒火连天。扬起的斧头随着安宥桥扯出的一个笑狠狠撞上他的身体,谢槐锦看着安宥桥露出的白牙,脑中混沌地已经构不出想法。 他倒下地,眼底最后映出的是谢日闻的骇然。 谢槐锦的眼前变得昏暗模糊。 谢槐锦把他们搅得不得安宁,血泡随着他嗬嗬的喘息冒出。 只是他也分辨不出那「嗬嗬」的声响究竟是笑或是疼痛。 ------------------------------------------ 很好,终于快完结了 老商,准备到你的回合! 去垢 水流过他的脖颈、胸膛、腹部,然后分为两股从双脚融入地面,往下水道口涌去。他不紧不慢地洗去透过衣服沾染到身上的血,安商乐耐心地为躯体清洁,除掉令人厌烦的臭味与印记。 常年于他梦里徘徊不散的声音消失了。 他的手指掠过下腹,踢踹在此处的尖锐和痛感也不见了。 没人再会把摘下的狗牙栓回他的颈间,然后控诉他如何自作自受。 安商乐闭着眼,水液滚过翘起的睫毛,他体会到难得的松快,半睁开眼眸呼出一口气。安商乐往手心里挤了沐浴露,稍加浸润后便抹上身体各处。他认真而细心地洗刷自己,不让任何污垢有残存下来的可能。 安商乐踏出拉门,抽出毛巾吸干身上的水珠。他走到盥洗台前打量着镜子里的青年——体态修长漂亮,肤色白皙,若不算那圈新来的红痕,面前的人简直算是一件无暇的白玉。 但这块玉原来受过击打,细密的裂纹遍布它的内部。 安商乐一寸一寸扫过这身体。 它所遭受的事只存留在脑中,没有人能够从上面看出曾经有女人捶打,数次濒死的挣扎,还有更久远的记忆,甚至他都不再记得。也没人会为他记着。太久了,玉为自己套上衣服,他再次看向自己。 瞧。 更加漂亮完美的玉。 安商乐踩过染血的脏衣物,用毛巾擦弄自己的头发。他走出浴室,听着谢日闻微弱的念叨声。他坐上床对着歪头的女人,相当赞同地点头,说:「是,你不该让我活下来。」 谢日闻闻言朝他咧开一个笑。 安商乐后来不再说话,以相同的姿势观察女人逐渐衰弱,又忽的从眼里亮起光,最终颤动愈发沉重的眼皮,无比眷恋又解脱地死了。谢日闻死前说,她很冷。 安商乐动了动指头,走近女人的尸体将床单从金属的门把上解下,一手拉着长端,一手推动绳结向尸体的脖颈推去。他用力地让那东西挤压,让肉和布紧紧贴着。他还在固执地做着相同的动作,眼前似乎一片朦胧,安商乐什么也没想。 他只是顺着漫上的思绪,在高处冷冷目视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地、不断地增大力道。 挤断吗? 挤断吧。 推上,再推上去,她还没有断气,她还有呼吸。谢日闻要死去,要窒息。他面上没有表情,未干的头发一缕缕垂下去阻隔他的视线。他忘了呼吸,只机械地重复那动作。 为什么她不叫? 叫啊。 像他一样,要尖叫、要惧怕、要手无足措地去扑腾,毫无章法地渴望一点空气才对。为什么不叫?他不解,是还有空气?是不够用力么?安商乐手下的力道又骤然加大,可还是没有声音。 他推着绳结,「为什么你不叫?」他问,「快叫啊。」 没人回应他。 他静默许久,十指张开松掉紧抓的床单,安商乐凑近尸体的脸看了许久。他恍然发出一个音节,又捡起床单,拖着尸体一步步走向带着水雾的浴室。他缓慢地前行,一面轻轻点头,「原来已经死了啊。」 女人被丢进洗澡的隔间,安商乐扭头出去。一会后拿着藏在床底的许多黑色厚实的胶带,他拉上隔门后撕开胶带缠上。安商乐平静地绕上许多胶布。 嘶啦—— 嘶啦—— 他又走出去关上浴室的木门,再次拉开胶布。 嘶啦—— 嘶啦—— 安商乐扔下无用的棕色卷筒,就着满室刺鼻的锈味躺在没了被子和床单的东西上睡去。 有辆巴士在崎岖的山路上仍不停歇地行驶。 我他 他跑到院子里头,手掌作喇叭状围在嘴唇两侧大喊:「姐姐——」 他脚步带着身子朝四周转了一圈,视线掠过沙地的树,不远处的菜圃和暗色的砖瓦房。他往前走了几步,左右看去都不见人影。踩着鞋蹦上长满青苔的水泥台阶后进入瓦房,黑漆漆的一片,有木板床、老旧的蚊帐、体型笨重的电视机和一台悬挂在床内的吱呀作响的电扇。 但没有人。 他蹲下去探看床底,从石墙凿开的一道窗透出微亮淡光,床底只有一地灰尘。他疑惑地皱起眉头,表情忽然变得惶恐,咽下口里泌出的唾液,他仍不死心地又喊: 「姐姐——!」 无端的恐惧漫上躯体,他打了个寒颤便毫不犹豫地扭头跑出瓦房。他来到游戏的树下,手指揪着上衣倚在那儿等着。直到太阳升高,热气蒸腾上飘,刺目的光穿过层迭的枝和叶射在他脸上。 有汗从额头滑落,打湿头发。 他被阴沉的瓦房与热气弄得急躁,脚下时不时踢起一阵轻尘。他频繁地把眼神望向四处,不耐地扭动,捏着衣服的手指几乎要把它搅碎。他气得鼓起两颊,拔腿朝院子更深处地方跑去。 他一面跑着,一面不停喊:「姐姐!姐姐——!」 树影斑驳,翠色叶片沙沙作响。 沙地上暗色的树影交错晃动,如手如足,他越发恐惧,惊叫一声后慌不择路地深入。他怕得涌出眼泪,想要人陪伴的感觉更加强烈。他脚步一错,鞋尖猛地顿住,于是整个人随着下跌的力道狠狠砸到地面。 粗粝细小的沙土擦破皮肤,热辣刺痛的感觉和渗出的细密血珠一起出现。他小声哭泣,缓了一会才爬起身继续跑。他扬起胳膊抹掉脸上的水液,呜呜咽咽地重复:「我认输了,姐姐,我不要捉迷藏了!你在哪里......我好怕,姐姐......」 他抽噎着,不停地奔跑,眼前出现一座老旧的小房。 他大喜过望,跌跌撞撞地靠近。 这是院子不远处的杂物间,里面堆放了扫帚簸箕和许多其他的杂物。他雀跃地放慢脚步走进门口,正想喊,却发现门被锁上了。他登时泄气,压下的委屈又要生起,脚下一转正想离开,耳边就出现怪异的声响。 压抑的,急促的,好似痛苦的,又像哭泣的。 他疑惑地绕到窗口,踩上突出的木块望进去。他踮脚,侧耳细细去听,好似有体肉拍打的轻响,有时急时缓的水声,忽高忽低的喘叫抽泣。 他咕嘟咽下口水,担忧是什么人在里面有了口角而动手,正想抽身从木阶跳下,余光一瞥,借着不经意打入的薄光看清暗色里的景象。 他惊愕骇然地瞪大眼珠,不可置信地看着昏黑中的男女。 他看见女人赤身裸体,面色迷蒙地软靠在一只臂膀里,她紧皱眉头,两眼似苦痛地闭起,嘴唇如鱼张开呻吟。他看见一对圆润的乳房上下颠翻,女人的双腿牢牢扣在男人的腰上,无数汗珠滚落滑脱。 滴在地上,又像于他心里点出一阵涟漪。 他看见男人和他不同的下体抽出没入,带着晶莹的水光被什么东西吞吐包容。 他该走的。 但四肢却如同灌入铅水动弹不得,他看着,没有眨眼、没有呼吸的看着。 昏黑房子里的盈盈水色,黏腻得无法喘息的低吟,紧密连结的两具肉体。 尽管那男人是他的舅舅,是母亲的兄长。 他该走的。 或闭目,不再去看这奇诡而荒诞的场面。 可他没有。 他突然往下坠落,站定在一栋搬走多年的房子前。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用钥匙开门,走进里头时却传出女人不成型的尖叫。心脏突突跳起,他直觉不要进入门口敞开的房间。他的两只脚不容反抗地强拽着他,他想逃走,但还是来到那里。 面前是血。 一片浓得化散不开的红,还有躺在红里的一个人。 喉口断裂,肠肚破开。 男人与女人都转脸看他,他的手心冒出粘汗,逃离尖叫的欲望几乎吞噬他。他按捺住惧怕,神色如常地踩着粘稠的血,抓着男人的衣服被牵引进入。他被一双手抱起放在床上,目光看向倒在血里的人。 接着男人又把他领到尸体旁,刺鼻腥臭的锈味令他的五官拧成一团。他没有看男人,手心的汗液似乎要拧成水滴落。他看似平静地让整个手浸入血里,吞吃掉濡湿手掌的汗。 他开始扣弄尸体的肉碎,又试图把它们做成一个球。 他害怕男人时刻黏在侧脸的目光,不止心脏,所有的脏器都猛烈地颤抖,似无数沸水滚泡涌起又炸裂,沉闷的响声几乎要将他击溃。 他没有拒绝男人递到手里的斧头,也无法拒绝。他看着女人惊恐变形的脸,耳听尖锐的咒骂崩溃,不见悲哀委屈,只道: 「我举不起来。」 他却毫无与此相关的记忆。 如假象,如真实。 他忽然拔高身形,身下压着一个人。 他的手探入那人的衣物,游走于胸脯肋骨,他垂首埋入后颈,唇瓣微张着啄吻、舔舐。将气体用舌卷入,送进口腔,又吞入腹中。他的身体燥热难忍,密麻的颤栗冲上头颅。 是压抑不下的渴望欲念,是如狂浪巨潮的猛烈快感。 他钳制着那人,让她无法挣扎。断续的哭泣化成一桶油,猛地浇上窜逃在四处的火星。他感到炽热灼烫的焰火腾的燃起,将他整个卷入其中。烧往他的大脑,燃下他的器物。他的手臂横穿过那人的下腹,死死地抱着她。 火如欲念,驱走热灼,变成沉重的喘气,麻痹他的神经。他吻她的背部,掐着她的喉咙。他要占有她,舔吃掉别人的气息,要把沉寂多年的渴求放出。 他那么清明。 他想要像十岁那年看到的那般。 去放出他的恶念。 安商乐睁开眼,右手抚上心口,仿佛一尊泥像盯着天花板直愣愣地看着。他坐起身来倚靠在床板上,半垂下的眼睫盖上一层淡影。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胸膛传上的猛烈跳动没有平复。 他下床拉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安商乐跨过沾在地面上的血痕出了房间,后用钥匙把它锁住。安商乐弯下腰,指间用力地把钥匙扔进门缝。 安商乐拿出手机看了时间,听见楼下有人的走动声,他抬步下去。 安商乐佯装宿醉后头疼的模样,手骨抵着额角缓慢进入饭厅。 林书学转身出来时险些撞上安商乐,他愣了一下后见安商乐受惊地怔住,又飞速退后几步。安商乐似乎一下从混沌中清醒,摆出一副戒备的样子。林书学笑笑,转身替他接了杯水。 安商乐抿唇又惊恐地避开,好似林书学是什么蛇蝎毒物, 林书学也没有强求安商乐非要喝下那杯水,随手将它搁置在桌上。 喀嗒。 林书学正欲离开,安商乐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嗓音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 「已经高考完了。」安商乐说,「我们这几天就会开始搬走。」 林书学的动作停顿了一刻。 --------------------------------------------------- 感觉可以征集各位hxd想看的番外了,也差不多完结了【笑】 目前暂定的有①和隔壁姐弟组联动的绿茶battle②教棍车(已写)③安宥桥给老商说狗和人 觉察 安商乐拉开冰箱的门拿出盒装牛奶,液体碰上玻璃杯的底壁所发出的响声和林书学出门的动静混在一起。他把杯子搁置在桌上,瞥了一眼另一只装水的容器。他右手将其拿起,前臂往前挪,直到让它悬空。 他松开五指。 啪。 玻璃和水飞溅。 安商乐坐到椅子上喝完了牛奶,他静默一会才蹲下半身捡起碎块放在手心,接着整个手掌按下地面以来粘起细小的碎片。锋锐的刃边在他起身时擦破皮肤,微弱的刺痛感顺着手臂攀爬到头部。 安商乐握着它们,前脚踩下垃圾桶的踏板把碎片丢了进去。 收拾干净后他上了二楼,缓步走进安尚乐的房间。安商乐在门前驻足许久,垂眸看向四仰八叉陷在床上的人。他掩上房门,径直坐下凝视着她糟乱的样子——头发鸟窝似的蓬起黏到脸上,上衣大抵是经过几次翻滚几乎要从肩上滑下。 安商乐久久不语。 他伸出食指抚上安尚乐的眼睑,又下至睫毛,指腹忽的扫过一阵轻微的痒意,安商乐突然笑出声。他捏起安尚乐的衣服,似是不经意般轻蹭过锁骨,安商乐替她拉上衣服后便离开了。 安尚乐睁开眼,胸口的心脏狂跳不已。她揩掉额头的冷汗,几次深呼吸才彻底压下心悸的感觉。安商乐手指的触觉仿佛还停留在眼上,她吞下唾液,脚踏到地面进了卫生间。 凉水激得她头皮一麻,安尚乐眯眼抽下毛巾吸水,却把脸埋在白色的织物里一动不动。夜晚留下的冲击仍驻留着,安商乐的嘴唇迭上的瞬间她的思绪如同生锈的机器,铁器生锈的吱呀声徘徊放大。 她那时被酒精弄得昏涨,青年的手指穿过衣物来到胸前,炽热而宽大的手掌在短暂的接触后立刻触电般收回。那一刻她彻底清醒,耳边满是她所听过的情动的喘息,安尚乐即将躲开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退走。 她所熟悉的热度和气息。 安尚乐抬起脸,毛巾被放到大理石的台面上。她的双手捻起衣物的下摆将其拉至脖颈,她望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她的胸口没有一点痕迹,但热气始终环绕在周围。 安尚乐抿唇,她原先有怀疑过,却被安商乐打消。似乎他的所有行为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安商乐的头又痛起来,她扶着脑袋扑倒在床上。那么林书学和林时和的事便是他有意摆到自己面前,安商乐捂着这件事多长时间?她吐气,不敢深想。 他知道林书学怀揣着什么心思?为了让她碰见最具冲击的一幕? 安尚乐此前没想通其中的缘由,不过如今显而易见——他要她自己离开林时和,没有暴露自己的心思,也许还把自己当做饵料,去催成想要的结果。 安尚乐的吐息变得急促,强烈的陌生感冲破她认知里的安商乐,还有并不明显、却渗入血液里的寒意。 她还要和安商乐一起搬回原来的房子么?安尚乐权衡利弊后没有改变先前的决定,等到上了大学再搬进宿舍,和安商乐隔开便好。或者说安尚乐并没有勇气再骗他一次,她眼前浮出安商乐把玩刀具时的样子,在酒店捧着她的脸时说话的口气。 安商乐把她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放到相当重要的位置。 他为了让安尚乐看到父子乱伦的证据,因为她同意搬进这里。 安尚乐用被子掩上头,努力去安慰自己。 她想着安商乐起码会佯装出抗拒自己的模样,安尚乐被卷成一团乱线的大脑刺得头更疼了。她知道自己得掩下心绪。 以至于她今夜被安商乐的请求打个措手不及。 --------------------------------------------------------- 老商变了,彻底不装了是吧【笑】 共眠 浴室里的水声如同于耳旁炸响的雷鸣,轰鸣的巨响让她的心脏飞快跳动,且仿佛被紧紧攥在掌心般喘不过气。安尚乐的手指将床单抓皱,冷汗顺着脸部的弧度往下滑落,她盯着地板,想从中看出什么救命的方法。 安尚乐几次被大难临头的压抑感弄得险些夺门而出,干脆直接跑到外边找家宾馆住一晚上算了。但她还是按捺下来,四肢僵硬泛凉,安尚乐注意着里头的动静,深吸气缓解焦虑。 她现在万分想把早上乐观的自己给掐死,安尚乐肠子悔恨得发青。并且安商乐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即便两人都清楚地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借口。 安商乐拖着两个行李箱敲响门的时候,她仍因头痛而倒在床上熟睡。她被间歇不断的响声惊醒,迷迷糊糊开了房门看见拖着两个行李箱的安商乐后尚且没清醒。安尚乐揉揉眼睛,有些迷瞪,「......商仔?」 安商乐看她,说:「我让人过去那边打扫了,明天就可以住进去。」 安尚乐怔住一会才哦了声,目光迟钝地从两个箱子扫过,「你帮我拿回来了呀......」 他应声,嗓音平淡地开口:「林书学在我房间安了监控。」 安尚乐的瞳孔忽的缩了一下,轻搭在门框上的手收紧。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及话语后面暗含的意思又催起急促的撞击声,安尚乐不自觉地后退一步,额角也突突震得脑子生疼。她咽下唾沫,手心冒出薄汗,喉咙的滚动印入安商乐的眼瞳。 安尚乐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为安商乐所遭受的事情而难过,让她几乎想要忘了那件事而容纳他;而另一半则是对安商乐隐隐的恐惧,及对他所怀有的想法而产生的抗拒在作祟。安尚乐躲开他的视线,企图扯出一个笑,两颊的肌肉却好似冻住。 安商乐不再说话,他的脖子弯下微小的弧度俯视着安尚乐。 安商乐眯起眼,他耐心十足地等她开口将这件事拍板定下。 拔腿逃跑的念头膨胀壮大,它充斥满安尚乐的想法。投射到身上的目光如有实质,是滚热的焰火,把她的皮肤慢慢灼烧成漆黑的炭块。她拼命压下一些行为的势头,针落可闻的静让安尚乐头皮发麻。 安商乐的手指开始有规律地敲打拉杆。 细微的响声像在她的神经上蹦跳。 一滴汗珠至下颔砸落在地,安尚乐又往后退了一步,她抬头对上安商乐的眼睛,尽力去模仿原先的自己。安尚乐皱眉,语气平稳带着些许抱怨道:「你干嘛不早点跟我说?」说罢身体侧向一旁让出过道。 安尚乐真想给自己来拳狠的,她坐在自己的床上却不知手脚该如何安放。安尚乐懊恼地揉乱自己的短发,无声长叹,直直倒下床。她的后背刚碰上软垫,浴室的水声就停了。 安尚乐头皮一炸,猛地弹起站立,甚至右脚都已经朝门口跨出一步。水声再次传出后她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安尚乐深感无奈,这辈子压根没碰上如此棘手的事情。哪怕是撞见林时和和林书学令人作呕的勾当都不像现在这般无从下手,或者是她被林时和骗到后方,被极细的鱼线捆绑住时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是安商乐露出她不曾窥探过的一角所造成的慌乱,安尚乐习惯了从前围绕在她身边的安商乐,习惯了对她冷言冷语的安商乐,但带着情欲的、为了驱赶他人而把自己穿在鱼钩上的安商乐—— 这对安尚乐来说过于陌生。 她哀嚎着卷入被子里,想着要不要吊死一了百了。 安商乐冲洗掉沾附在皮肤上的泡沫,他听着外头安尚乐砸到床上的动静勾唇轻笑。温热的水流仅在表面停留瞬间便飞快地同脚下的液体混杂,落入下水道口。他仰起脸面向喷头,细流打在眼睑,他又露出门齿,让藏在里面的唇肉被洗刷。 安商乐想起撕开林时和面具的第二天,他站在学校厕间的镜子前审视自己。他还想起了那晚登上电梯后所察觉到如此微妙的变化,当时的安商乐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或是什么方向上的。 他已经清楚地捕捉到那东西。 安商乐决定顺应它。 嗅着这间浴室里原有的沐浴乳的味道,欲望渐渐沿着他的脊骨爬上,安商乐半垂下的眼睫上布满水珠。他的欲念与勾起它的人之间只隔着一扇木门,安商乐将下臂撑靠在瓷砖上,腰背弓起一个弧度,让水浇在背部与发间。 他闭眼环住下身,热流被禁锢在指缝和器物之中。他抚慰自己,让指腹与掌心裹住满涨的情欲,在一片雾气蒙蒙的小间,有无数的水汽为他遮掩罪行。安商乐推着自己的手动作,一次次堆积的快感让潮红浮上他的表皮。他压抑着喉咙发出小声的吟喘,是半截被吞入腹中的自制。 落水声盖住使人浮想联翩的吐息,他想着许多擅自闯入梦中的淫靡景色,他是如何用嘴唇吮吸、啃咬他姐姐的身体,又是如何攀举起她的双腿,将唇舌或下身送入其中。 高涨的快感吞没他的呼吸,安商乐紧皱眉头,张嘴以让横绕且堵在胸腔的快感逸出。他的胸腔起伏,渗出身体的咸水被热流冲淡搅合。蒸腾的热气是由他的燥热产生?还是雾气? 安商乐无暇关注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沉溺于另一种事业里。升腾的快意如同面团罩住他的神思,使其迷蒙而放纵。他低声喘叫,在欲与罪里沉沦。浴室的空气仿佛黏腻起来,他于临界的快感中高仰头颅,停下手上的动作。 安商乐急切的喘气,卑劣的舒爽麻痹他的头脑,甚至使他催生出高声叫喊的冲动——去告诉门外的人,他如何用她来自慰。他没有那么做,只恶劣的轻笑,让那时隔多年才被承认顺从的罪恶喷薄而出。 等待那阵使人神往的纾解褪去,他慢慢睁开双目对着隐约能照出人形的瓷砖。似乎又回到了看着镜子里的人的那天,安商乐把冲洗干净的指腹贴到模糊的人影上。 他凝视着自己。 一具肮脏腐臭的躯壳。 一个被男人、女人和狗充斥四周的垃圾。 被欲望驱使,为嫉妒所用的伪君子,见不得光的、沉浮挣扎苦痛数年的低劣者。 他一把抹去人影上的水珠,抹除掉从前的安商乐,由两个疯子、一条下贱的狗组成的安商乐。 他真想砍碎自己的脸。 安商乐踏出隔间。 ...... 安尚乐听见浴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时立即用被子蒙住半个头,几乎整个人蜷缩进去。她尽量放平自己的呼吸,使其听起来更加逼真。 很快有一个高挑的阴影打在床上隆起的蚕茧上,带出一阵水汽和她用的沐浴乳的味道。安尚乐想皱眉,却生生忍下。那股甜腻的味道顺着空气飘进她的鼻腔,安尚乐不禁在脑海里勾出安商乐的样子——头发打湿的高大青年,面上永远是不耐的冷淡模样,却用着甜香的沐浴露。 安尚乐暗暗打了个激灵。 「你不洗澡么?」他突然开口问。 安尚乐被突然的出声吓得抖了一下,企图继续装睡下去的念头被他疑问的鼻音击得粉碎。她硬着头皮装出被吵醒的神态,露出一双迷瞪的眼睛。安商乐看着它们扑闪两下后又慢慢闭上,俨然一副困极的样子。 他低头靠近安尚乐,发梢的水珠啪的砸到她的眼皮。安尚乐藏在被子里的手倏地握紧,脸上却仍是一副困顿神情。安商乐离她很近,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里好似被水波灌满,唇色红润。 安商乐似乎怕惊扰她,从而压低嗓音又问一遍:「你不洗澡么?」他将那个词含在嘴里好一会,才状似缠绵地喊她: 「姐姐?」 安尚乐又颤抖了一下,多年养成的反射在这时让她悚然,她的手指狠狠揪起床单控制住想要捂面哭泣亦或是尖叫的冲动。安尚乐像渴睡的人一般敷衍地应声,眼皮又沉重地盖住双眸。 实则惊喜与惊悚不住地徘徊在周围。安尚乐的手里又冒出冷汗,被掩住的四肢僵直,直到阴影退开才放松下来。她自那晚起就不敢再看安商乐的眼睛,安尚乐害怕从中读出他望着刀具时的眼神。 安商乐打开木柜的上层拖出床褥和竹席,窸窸窣窣的响动锯子般在切割她的神经。同时安尚乐也松了一口气,好歹他没有不顾一切到要躺上一张床。 安商乐铺好简易的地铺后便熄了灯,一下浸入暗色的房间似乎变得逼仄而躁动。安商乐走路与掀开被子的摩擦声被无数倍放大,似乎住进了她的耳里。安尚乐砰咚作响的心跳像要破开禁锢,一切回归寂静后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安尚乐快要喘不上气,偏偏她上午睡了许久,现在星点困意不见。 她不敢翻身,以至于看不到床下的人也未曾阖上的双眼。 安商乐看着每一点微小的响动都能让床上的人震颤,连着裹住她的夏被都抖动几下。安商乐的五官不见一点笑意,深色的眸子融进夜色中,似野狼牢牢锁着自己的猎物。安商乐确实想要一同躺进那张床,但他明白那样只会导致猎物偏激的抵抗。 他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要像一只真正的野兽,去衔咬她的喉咙。 然而安商乐也不知道那一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很多年后。 他梦见太多东西,以前的或从未发生的。交错缠杂的梦大约给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他在梦里看见安尚乐,裸着的,也有着装齐整的。 还有不需要他的、厌恶他的、不再喜爱他的。 独自一人或投身别人的怀抱里的。 没有他。 没有安尚乐所喜爱的他。 他只深深陷进往事的泥沼,沉重厚实的烂泥牢牢裹挟住他的双腿,他想脱出其中,想杀死摆脱那条狗、那个女人、那个男人。每当他举起磨得雪亮的刀刺向它们,安商乐才发觉那些脏臭的东西已然生根驻扎。 他原本就畸形的感情,还是见到母亲与舅舅交媾才油然生出的渴望已经无从追溯。 安商乐无法将其割舍。 它已经同血肉长到一块,去折磨他、蛊惑他,让他腿脚弯折,眼口扭曲不再成人。他妄想呕出这滩秽物,得到的只有堆迭胀大的欲望,更为汹涌的渴望和面目全非的嫉妒。安商乐除此以外还得到了什么? 苦痛、唾弃、自厌、挣扎。 他突然坐起身,被子从胸口滑到腹间。安商乐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人,他问:「以后你会搬出去?」 安尚乐没有回答。 他掀开被子走到床前俯视她,安尚乐同样睁着眼睛望向窗外。她沉默了一会才反问他:「我不该搬么?」 安商乐微张开唇瓣,所见到的是安尚乐大半个后脑。他顿了顿才笑说:「你确实该搬走,姐姐。」吐出调笑轻松话语的人此时面上覆着暗影,他眼底被仍湿漉而结成一缕一缕的额发遮盖。安商乐重新回到地铺上躺下。 和梦里所有终究会离开他、抛弃他的安尚乐如出一辙。 他的舌头刮过犬齿。 而安尚乐度过了胆战心惊的一晚。 -------------------------------------------------- 本来打算写完最后的剧情再放出来,不过前几天把这章写了后一直卡着了,干脆直接放出来吧 到了最期待地尾声反而严重卡文了就尼玛离谱,更这章后可能要等手感来了再继续了 难搞,日常表演一个评论gkd 搬离 安商乐特意等到他下班回到家中才带着自己的一个小皮质箱子从正门离开。林书学见到安商乐踩下楼梯,右手拎着谢日闻曾经问过一句的皮箱,后背是黑色的背包,他是故意的,林书学无比肯定。——安商乐故意要同他道别,好让他知道自己所垂涎的圣人就要永远地离开这栋水沟似的房子。 安商乐的眼底带着一把钩子,就像林书学多次认为且笃定地说出来那样,他是一个纯正、毋庸置疑的男婊子。他看得出安商乐来道别时如释重负,但林书学却也从中品味出安商乐没有察觉到的意味。 比如被性虐者对疼痛的眷恋,或者是,林书学斟酌着词句,安商乐在期待着被强奸。这种隐藏于正直外表下的渴望埋藏得过深,安商乐不可能意识到,让林书学升起一种难言的失控感。 林书学的机会在溜出指缝,像他无法抓握住的细沙。 「所有东西都搬完了?」林书学状似平常地问。 「嗯。」安商乐在玄关穿上帆布鞋,站直身体的同时抓起那只皮箱,他舔舔嘴唇,犹豫地又补充,「还有一点要和谢日闻拿。」 安商乐抬眼看林书学,「她说后天或大后天回来。」 林书学猛地想起昨天收到谢日闻的讯息,往常谢日闻不归家时都会告知他一声。林书学唔了一声,目光扫过安商乐的倏地绷起的指骨,他眯眼,点头应道:「对。你们两人自己住,要小心些。」林书学意有所指,紧接着安商乐果然僵了一下。 安商乐推门离开。 而林书学久久望着他的背影,食指轻轻打在膝盖上。 安商乐上了一辆计程车,对驾驶座的人报出地名后将黑色的包解下放在一旁。他的双手环着置于腹前,闭眸假寐。车窗外闪过树植、车或建筑,喇叭声或人声透过紧闭的车窗传到耳里。 包内装着谢日闻外出必备的证件,一双女人的鞋和她的手机。 安商乐在回忆其中是否有会引起林书学怀疑的错漏。带着安尚乐离开包厢回到家时,他藏起谢日闻的一双鞋;从安尚乐的房间出来后去了四楼,拿走谢日闻的证件,等到中午再发信息给林书学。 安商乐缓缓睁开眼,计程车也在下一刻停到一栋叁层的房子前。他付了车钱,拿着东西下车。安商乐提着小皮箱拉开电子锁的铁盖,吱呀的开门声过后他提步进去。 屋子里寂静一片。安商乐似乎不感意外,脱鞋后将其放在铁架上,带着两件行李上到二楼。他走到安尚乐的房门,礼节性地敲了两下,然后直接按下门把。安商乐的目光扫过一圈,又踏步进到里面推开浴室的门。 安商乐掏出手机拨了安尚乐的电话,铃声响了一阵后依旧无人接通。 他一面继续不停地打安尚乐的号码,一面退出她的房内并关好门。 还是没人接听。 安商乐拨着电话,有条不紊地把皮箱和背包放到自己的房间。他踏步下楼,顺手打下一楼电灯的开关。等待接听的铃声长久地环绕这间屋子,伴着男人的脚步声、水倒入玻璃的哗哗声、厅堂沙发下陷的摩擦声不住地撞到墙体又回弹。 安商乐的动作自始至终都不见慌忙焦急,不耐或担忧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抿了一口水后躺靠在沙发上,——他不需要一直不让林书学注意到谢日闻死了或是失踪了,毕竟一个冷掉且开始变质发臭的尸体就在那间浴室里。 安商乐瞥了一眼屏幕顶部的时间,又重新拨号。 他只需要几天,等到后天或者是大后天,林书学咬住他抛出的饵料是最好的情况。电话再次挂断,安商乐又拨过去,他拿起杯子喝水,林书学不上钩也没关系。他把杯子放到桌上。 嗒。 「喂?」 安尚乐从朋友家的唱歌房退出时才注意到手机响起的铃声。她准备把它从口袋里拿出,电话就已经挂断了。安尚乐疑惑地皱眉,她把手机举到眼前,还未看清未接电话的数目,铃声又响起来。 来电显示的人名是「商仔」。 安尚乐怔了怔,深吸口起才点了接听键,「喂?」 「你在哪?」安商乐问。 安尚乐握着手机的指头收紧,压下尴尬,答道:「朋友家啊。」 与此同时唱歌房的门口被打开,嘈杂的喊叫和音乐声直直冲进两人的耳膜,安尚乐转头看见有人推门出来,顿时心下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打手势示意他安静,便听见那人开口笑道:「你家里人?」 安尚乐一掌拍到脸上,心下暗叹一声完了,果然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又说: 「哪个同学家?」接着传来吞咽声,和玻璃碰撞的脆响。安尚乐恨不得一脚踹死那人算了,咬牙切齿挥了挥拳头,那人即刻赔罪地合起手掌,歉意笑笑拔腿就逃。安商乐又陷到沙发里,语气平淡道:「别玩太晚,一点前回来。」 长辈说教似的口气让安尚乐下意识挺直背,一声「是!」直接从口中窜出。 安商乐应了声就挂了电话。 躲到旁边的人见挂了电话后又凑上来,上下打量安尚乐,揶揄道:「你父母啊?你都成年了,出来同学家玩,又不是单独见人。」他想了想又补充,「而且才九点多。」 安尚乐沮丧地摆手,有力无气地瞪他一眼才说:「我弟啦。」 「哦!」那人叫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哈哈,我弟弟和他同班的。」 安尚乐点开通讯记录,眼神在见到未接来电的数字时猛然凝住,随后男人的声音又响起,调侃着说: 「我弟说,他老姐控了!」 一百一十二通未接来电。 寒意从脚底直逼头顶。 安尚乐在躲安商乐。她擦去手心冒出的粘汗,安尚乐压下乱跳过快的心脏,暗自安慰自己安商乐应当以为她躲避的行为是他近期行为所造成的。她把手机放回口袋,走到盥洗台前狠狠泼了几回水,水液成了滴珠悬挂在她的睫毛上,安尚乐哈气。 幸好安商乐不知道他做那些事的时候,安尚乐是有意识的。 但被带出污浊闷热的小空间,冷风吹到她脸上时,安尚乐又成了迷迷糊糊的状态。 本想今晚借口待在女朋友的家里来避免碰面,安尚乐无声哀嚎,众多借口在瞬间填满她。每当某个似乎切实可行的冒出,安尚乐便又想到,依照安商乐的性格恐怕会直接过来拖她回去。 「呃啊啊啊!」安尚乐抱头悲鸣 安商乐挂断电话后喝光玻璃杯里的水,把一楼的灯都关上便回到房间。他先是定了一个一点的闹钟,接着来到皮质小箱子前。 拇指扭着数字锁的齿轮,零一二七,拇指与食指用力按下两旁的锁片,又扭转了锁身一圈。安商乐取下那把小巧的银色锁头,两指弹开皮箱上的搭扣。他自然平静地打开皮箱,沉绿与红交织的眼眸被镀上一层冷光。 许多把漂亮精巧,又锋锐无比的刀具躺在里面。 刀面映出主人沉静的面孔。 安商乐从中挑了一把,观看几下后刃线贴到他的下臂。安商乐握着它从容地划下,利刃轻而易举地破开他的表皮,血珠很快从缝隙里泌出胀大。接着它们柔和地炸裂开,化成细流顺着手臂的曲线滚下又汇聚。 很利,并且很好被藏匿。安商乐点头。 他知道里面不会有钝刀,安商乐想着那个毫无征兆又闯进脑海的梦。并非是他杞人忧天,他又捡了一把,如法炮制划出细长的血口。那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不,也许现在就已经是了。 额发遮住他的眼睛。 没有他在身边的安尚乐,不再喜爱他的安尚乐,厌恶抗拒他的安尚乐。 安商乐微微张开嘴巴,手下却不见一点停顿,带着刃边—— 划下—— 追-更:po18.asia (woo18.vip) 日记 “我至今仍然认为自己是有罪的,十恶不赦的。在那一天后,我的人生陷入一段漫长痛苦的低迷,时常有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令我无法呼吸。周遭的一切都是一团软胶,我则是被困在里面直到窒息而死的人。 “很奇怪,”林时和写,“第一个把我拉出那团软胶的人竟然只是我所不熟悉的,甚至不是我的朋友。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见到我的,在她莫名其妙塞给我一瓶水后我才对她有了模糊的轮廓。 “我很后悔把那瓶水扔进了垃圾桶,当时我的心境很低沉,让我没法和任何人敞开内心。但很庆幸,她不知道这件事。原本我以为这只是她心血来潮的作弄,谁知道给我的饮料、糖果、食物和其他的东西没有中断过。她一直在我身边。后来我渐渐开始接纳她,把她当做很好的朋友。她很活泼,告诉我有家里有一位弟弟,她很喜欢对我分享她的弟弟。我却......对那位当时只存在谈话里的人产生了嫉妒。 “我嫉妒他。为他对姐姐冷淡的态度,为就算如此还那么喜欢他的姐姐。我还是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我们的关系似乎逐渐紧密起来。我还是觉得那是上天安排的惊喜,她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再婚了,她搬进了我们家。” 林时和写到这时笔触都欢快了许多,他接着写道:“我们很快就在一起了,不过她的弟弟不是很喜欢我,态度也变得更加冷淡。如果不是从我父亲那里看见那段录像,我不会把他的行为跟嫉妒联系到一起。 “我对她弟弟的嫉妒在我们走到一块后就消失了,当时我觉得,毕竟最后在一起的还是我们俩。那段日子我真的很高兴,尽管一直在背着她做着一些恶心的事。这件事对我来说是耻辱,疮疤,我没办法让她知道。我在极乐与地狱中反复煎熬,为和她的关系而雀跃,也对做着见不得人的事而愧疚。 “我愧疚,很抱歉,但不后悔。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她分开,但她的弟弟一早就知道我和父亲的事。他同样是一个恶心、下作的人,对他的姐姐怀有性欲,却还勾引我的父亲。他把那件事告诉了他的姐姐,导致她和我决裂。他是个怎样的人呢,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便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因为他看我的眼神。那不像在看一个人,我在他眼里的倒影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和虫,可能是更脏更下贱的东西。 “他很完美,除了对自己的姐姐过于恶劣,起码在我知道他怎么性幻想胞亲前是这么想的。他话不多,却是一个婊子,不管从勾引人的劲头或是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可怜而博取同情上看。他也很聪明,能够轻松调拨我和她的关系。他在她姐姐面前永远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我面前就完全不一样。 “他把我和父亲的事告诉了她,然后我们分手了。我还在抑制不下的焦虑恐慌里做了另一件错事,我把她喊到学校的空地,企图用鱼线捆住她,带到别的、无人知道的地方关起来。直到她不再提这件事。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很害怕。就像十二岁时我父亲看我的那眼神。我好不容易才得到拯救我的人,她为什么要走?我那会只觉得要是不阻止她,自己一定会死去。 “后来也证实这绝非虚言,她用不知道哪来的铁棍打我的头,然后我们彻底分手了。恍惚是我那时体会最多的情绪,还有阴雨天,血和尖叫。我终于扛不住要失去她的痛苦,在一天跑到四楼的浴室里放满热水,接着整个人躺进去。小刀划开我的手腕,担心不致死的我加重了伤。血流出我的身体,我的脑海里出现她,我的父亲,还有她的弟弟。 “我怨恨她,怨恨我的父亲,但最厌恶的人是他。我知道他巴不得我死了,好让碍眼的人从姐姐身边离开。但他不是已经做到了吗?他捅破了我和父亲的事,他都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为什么还不满足? “他都有了完好的家庭,有母亲,虽然他的母亲和常人的不太一样,但这还不够吗?他甚至还有一位始终宠爱他的姐姐。他够幸福了。他有像我一样的遭遇吗?只要乖乖听他母亲的话摘掉项链就好了,但他没有。他不知足,贪婪。我很羡慕他。有正常的家庭。 “不过我也要有了。”林时和笑着写,“我的父亲,要重新变成一个好父亲了。” ...... 安尚乐甚至没敢拖到第二天的凌晨就回家了。昨夜十一点半回到房间,没在客厅见到蹲守的青年让她松了一口气。安尚乐洗漱后便顶着困意瘫在床上睡着了。 她醒来时迷茫地眨了眨眼,不禁对自己怂蛋样的行为唾弃几番。安尚乐觉得她对安商乐像长辈似的害怕是不是有些过头——她昨天甚至梦见安商乐打开她的房间检查,见到她安稳地睡觉后就退了出去。 「居然怕成这样......」安尚乐扶额,从床上下来走进浴室洗漱。 安尚乐擦干脸上的水痕后看了一眼时间,在楼上磨磨蹭蹭待到了快十点钟才下楼。按照安商乐的作息,这时候他已经吃完早餐回到房间或者出门运动了。安尚乐踩着拖鞋心情愉悦地走向饭厅,见到还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时一下僵住。 她即刻转身就想跑,在安商乐还没注意到自己前。她后退了一步正要转身的瞬间,安商乐咽下液体的声音响起,接着他用一贯的漠然口气说:「吃早餐。」 操。 安尚乐心底骂了一声,只得乖乖来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她尽力把身旁的人忽视掉,硬着头皮先喝了热牛奶,还是一样难喝,安尚乐吐出半截舌头。但很快被一道强烈的视线逼回口腔,她顿了顿才又舀起温热的粥送进嘴巴。 安商乐没再看她。 饭厅内只剩喝粥的吸溜声和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安尚乐万分艰难的享用这顿早餐,她想起安商乐稀烂的厨艺就知道是一早买回来的东西。但到现在粥还是温热的倒让安尚乐有些诧异,喝了许多酒的胃被养得舒服了些。 等到碗底的粥快要见底时安商乐突然开口: 「你后天和大后天是不是要找朋友?」 安尚乐警惕地抬眼看他,安商乐仍是低头,眼珠飞快左右扫动掠过书上的文字。她吞下最后一口粥后才回:「......干嘛!都是白天去的,你别想拦我!」 安商乐笑了一声,啪地合上书。他看向安尚乐,「没什么,玩得开心点。」 安尚乐握着勺子的手一怔。 抚平 林书学在安商乐说的日期的第一天并没有等到他回到这栋房子。同样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自下午回家后一直在一楼的大厅待到了深夜,林书学轻笑一声,脸色颇为无奈地摇头。他看了时间,又点开谢日闻的聊天界面,动作悠闲地发了条信息过去。 林书学猜想安商乐是故意消遣他,才会多说出一天吊起他的胃口。 这让林书学想到安商乐封上摄像头时露出的挑衅笑容,林书学不能否认继子身上有着危险的气息,但同时也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渴望被人凌辱的感觉冲淡了。自从再婚不久被谢日闻点破心思,林书学倒不会在她面前装出君子模样。 林书学不久后就收到了谢日闻的回信,是一张和安商乐聊天的截图。 他的眼睛扫过上面的讯息,一种逗弄猎物的心思令林时和笑出声来。老实说林书学始终看不懂谢日闻这个女人,倒不是他觉得自己对林时和所做的事更容易被宽恕,而是林书学怎么也无法想象有人会推着自己的孩子去被强奸。 林书学对谢日闻过往的了解仅限于她和两个男人之间的纠缠,以及引出来的骇人听闻的血案。林书学如往常一般给她发出叮嘱的话,随后便关上手机。谢日闻不会回复他那些假意的话,林书学早就习以为常。 得到安商乐的行程后林书学便熄灭一楼的灯回到房间。 ...... 安商乐看着林书学发来的讯息,他大致能想象到那个男人此时心底泛起的得意。为即将破坏他,或是说让他措手不及而快活。安商乐整个人陷在立在床板上的枕头里,长长的额发已经能够盖住他半只眼睛, 他两手交握放置在腹部,眼珠微微上抬看向头顶的白灯。 直到林书学从客厅里离开,安商乐才把视线挪离手机上传来的录像。也许是那个梦,或者谢日闻的死在他的体内改变了什么,安商乐这几天偶尔能在某些地方看见他的生父。他记得那男人十分爱笑,但安商乐和他稍有不同。 他不想笑。 一点也不想。 安商乐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他多年锻炼的习惯被打破,安商乐也没再翻开木柜上的一页书。他整个人似乎脱离了这个空间,变成一只飘荡在空中的鬼魂。他对任何事的兴趣就在那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白色书页上的印刷字无法进入他的脑子,安商乐甚至说不上这感觉是痛苦或是无力。 他仅有的兴趣如今只投入在叁个人身上——他的姐姐,那栋房子里的两个主人。 安商乐在思考的不再是他会做出什么,而是他会将这件事做成什么样。倚靠在枕头里的青年在思索这个问题,他想到那些被挑拣出来的、安静躺在他背包里的刀。 颠簸着开往深处、开往搅乱他整个人的起始的巴士行驶了将近十年。 林书学总以为自己做的东西有多么万无一失、能够掩人耳目,安商乐没由来地涌上一阵烦躁,他想要见到安尚乐,如今只有待在她身边或将她锁在视线内才会安抚安商乐怪异的状态。他翻身下床,赤足来到安尚乐的房门前敲了两下。 安商乐在那栋房子的客厅内同样安了一个监控,让他可以准确的知道父子俩的勾当,让安商乐带着安尚乐在深夜恰巧撞上骇人听闻的一幕。他为了戏剧更加完美,特意买了后排的车票,在两人出行时频繁看着手机。 没人开门。 安商乐又敲响门。 不多时门被打开了,安尚乐头上罩着一张吸水的毛巾出现在他眼前。没等安尚乐开口询问,安商乐便直视她,语气里带上一点几乎无法察觉的恳求,他说:「我想待一会。」 安商乐仿佛回到了更久远的日子,当他还未意识到偶然的尴尬或悸动意味着什么时,梦里出现浸润着情欲味道的姐姐时,安商乐时常黏在她身边。他见到安尚乐怔愣的神色,安商乐抿紧唇瓣,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翻腾得愈发猛烈。他以为安尚乐会拒绝,却在情绪几乎要吞没他的那刻,安尚乐把身体侧到一旁。 「就十五分钟。」她说。 安商乐点头,又乖巧地自己坐在床上不发出半点噪音。好似有一只手在他跨进门时就开始轻缓地抚平他的焦躁,安商乐坐姿端正地看着书桌前摆弄电脑的人。他应该会注意屏幕的内容,可安商乐反常地没这么做。 他只看着安尚乐的背影,偶尔睫毛颤动一下。 安商乐终于彻底平静下来,他的脑中浮出发给林书学的那张自导自演的聊天记录。——明天,安商乐用谢日闻的账号给他自己发送信息道: 「我会告诉他下午回到那等我。」 安商乐闭上眼,享受这房间内的一切。 无论是视线内的人,还是这里的味道。 -------------------------------------------------- 梯子又几把炸了,干 付诸 “那是十二岁的事,我妈妈说她头很痛,有些晕,但我还是让她开车带我出去玩。这是为什么我认为自己有罪,大概也是那时父亲用那个眼神看我的原因。我知道这日记看起来很平淡,或许文字太过冷漠。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更不想回忆那段时间的感受。我只把林时和的罪写下来。” 安商乐被突然回到家里的男人吓了一跳,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旋即又如常地和男人点头致意,同时眼珠装作不经意地向四周打量,似乎在寻找一条可以退出的路。他还是穿着白衬,扣子扣到最上一颗,一丝不苟的模样,正是林书学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林书学往前一步,脚上踩着擦拭得铮亮的皮鞋,戴着金边眼镜,并不打断他望向四处的视线。林书学没有急切,如常地坐在沙发上,对安商乐抬了抬手,「谢日闻还没有回来,坐着等一会好吗?」 林书学平静的眼睛里藏匿着笑,安商乐抿唇,僵持几下后相当不情愿地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他察觉到有道视线透过镜片扫向他的身体,不加掩藏。安商乐的手似乎是不安地摸向沙发坐垫的后缘,又像是被如此明显的探看弄得坐立难安。 “我妈妈的死是个事故,也是场谋杀。她很宠爱我,不舍得拒绝我,于是只好在哭闹下,顶着身体的不适带我坐上家里的车。出门时天气很好,不热,不刺眼。我让妈妈载我去游乐场,那里离我家有些距离。她偶尔会揉揉眼角或皱眉。前段路程很正常,后来天色开始变暗变黑,我兴奋地看着一闪而过的树,还希望下雨。” 安商乐和林书学面对面坐着,虽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可微微皱下的眉头和按开手机的动作无疑告诉男人他在焦急。安商乐用手指拨了拨领口,有几颗汗珠从下颔滚落融进衣物里。 这大抵是安商乐那男婊子下意识穿上的装束吧?林书学的舌尖舔过口腔内壁,仿佛是为了替他自己彻底熄灭长达几年、于暗中窥视的征服欲望?让这个一来就和他们划开一条明显的界限的圣者、在高处俯视的圣者不久后向他求饶?眼底含着无尽的被男人侵犯的痛楚或是兴奋去哭泣? 林书学仍同一位绅士般笔直地坐在沙发上。 而他的眼睛则已把继子的衣服剥个精光。 “然后,天气变坏了,雨落了下来。它刚下时只是淅淅沥沥的,但车子开出去一会后就变得猛烈起来。你们看过下雨天时车窗的玻璃,车子往前,附着在上面的雨滴就顺着那个方向拉展开,奇形怪状。这是一场意外的谋杀。我痛苦。为侵入身体的那东西,也为变了的父亲,还为我自己。但如同我说的,这是罪有应得。这是我该承受的。” 安商乐好似等得不耐烦了,他眉头拧起的弧度也愈发大。林书学看见他连呼吸都困难许多,终于在几分钟后站起身子,暗含警惕地把脚步挪到离林书学远一点的过道边。林书学抬眼看他,继子不自然地别开眼,口气冷淡又故作平静道:「她可能不回来了,我明天再来吧。」说罢,安商乐想要离开。 「再等等吧。」林书学说,同时站起沿着两人面前的桌子走过,停在折角的地方看着他,「别那样着急。」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当时要摇下车窗呢?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我想看雨,摸雨,然后我摁下按钮,贴着膜的窗子嗡嗡地沉下。如果我只乖乖的在里面看,后来的事还会发生吗?我先是把手伸出车窗,很凉。紧接着我把头探出去,无数的水被汇聚到盆里一样,朝我的头浇下来。我大叫一声,开车的人总算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她脸色不太好地转向我,两条眉毛中间是极度的担忧和不适。雨真的很大,擦车的条杠抬上一下,玻璃又淋满下淌的水。她对我说:‘时和,别伸头出去,危——’就在我看向她的瞬间,一辆体型巨大的怪物,砰的一声,撞上来了。她的话甚至没有说完,‘危险’,妈妈想对我说,但她只来得及说了‘危’字。” 继父的脚踏出一步,继子的脚后退一步。 林书学说道:「时间还很多,不是吗?」 “我的鼻子里都是雨,都是血。血从我的头上流下来,流进眼睛里。我睁开眼,几乎看不清景象。我喊她,也许是声音太小了,妈妈没有回应我。我想要听她说话,叫我的名字,但我只看见了好多血,好多,还看见了很多尖叫。那是血吗?当时我想,妈妈的身上为什么那么红?我又叫她,喉咙辣得要命,声音小得要命。她还是没答应我,妈妈大概生气了吧,我闭上眼睛前如此想。” 林书学走到安商乐的面前,拇指与食指捻上衬衫,从后颈处拉直到前部,待满意后他抽回两指,而食指指腹则暧昧的擦起悬挂在上的汗珠。 安商乐猛地颤了一下,林书学对上他的神态,唇角微弯探出舌头舔去那颗圆珠。 带着薄茧的手指触上皮肤的感觉还未消散,继子眼底流露出压制不下的惊恐,身体也似无法控制恐惧般后倾几下。他的手是慌乱时做出的样子,掌心向下,五指转向想要扶着身后不存在的任何东西。 安商乐脚下不稳,一下狠狠跌坐在仍带余温的沙发上。是只无助的猎物,左手是另一个他,疯狂地钻往到底的沙发,除了麻痹自我外毫无作用。 螳螂接上圣者惶恐的视线,沉浸抑制多年的自卑与征服霎时侵涌而上。 “接下来的记忆是医院里,血和雨和尘土的味道变成了浓郁的消毒水味。我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东西是我父亲的怨毒的眼神,他的眼眶很红,有些浮肿,眼白里满是一条又一条分叉开的红丝。我从那眼神里知道了什么,于是我开始害怕了。我恐惧,想要逃避,想要得到安慰或原谅,让我父亲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所以我向他伸出手,我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抱我、安慰我,可父亲怎么能不怨恨我呢?他不和我说话,只看着我,用无数次浮出我眼前的咒恨看我。那时,我期待天花板掉下什么东西砸到脑袋,或有颗炸弹将我炸死,好让我不再体会不停地刺入心底的愧疚。” 林书学的脸逼近安商乐,带着某种淡香水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尖。安商乐似乎被萦绕的气氛弄僵了身体,他从鼻息喷洒到脸上的人的眼珠里看到自己——惊惧、颤抖,脸色发白的自己。 林书学能体会到安商乐身体散发出的害怕,也能闻到继子身上一贯的皂角香气。 圣者即将淹入污泥,流出的眼泪、口鼻溢出的液体、毛孔泌出的脏物都将成为阴沟内蛇鼠身下的脏泥。同样发臭肮脏的人,还会有什么底气和往常一般高高在上地睨视他呢?林书学发自内心地笑了,让林书学活着的变化,随着他垂下的头颅渐渐逼近。 “父亲他把我接回家时,还是像以前那样待我,但我能够捕捉到其中的不同。他不情愿,他恨我。日子就这样过下去,每当我不经意瞥见父亲流露出的厌恶时,那种深不见底、如同牢笼的愧疚又拉扯我的神经。事情的转折是十叁快十四岁那年,父亲开始酗酒。” 安商乐猛地一把推开林书学,那股抗拒总算在没了罩在身上的阴影后短暂地消失。安商乐当即用发软的手撑起身体,却在半抬起膝盖时被狠猛的力道打在脸上。安商乐闷哼一声又倒回沙发里,疼痛不知是皮肉或是脸骨传来的。 一些暴力的趣爱常出现在性里,——会因痛而高潮快感的人,和会因施暴而兴奋不已的人,这是最为完美的组合。林书学看着继子白皙的脸上显出的红,挥拳砸下肉体的触觉化作难言的快感窜进身体,游走在四肢,汇集到身下。 林书学有了新的想法——现在于他体内叫嚣的冲动似乎要破开皮肉般,当然这与他原先要强暴继子的打算并不冲突,他仍然是要强暴安商乐的,只不过,林书学抬起手掌狠狠扇上安商乐泛红的左脸,只不过他想要做些微不足道的改变。 指印盖在安商乐半张脸上,林书学扫过他震撼的神态,又看向他眼眶内不知何时溢出的眼泪。 「好了,好了。」林书学笑着抚上安商乐的眼角,右手抓起他的额发将他的脸抬起。林书学看着继子愤然的模样,察觉到他眼底泄露出的被虐待者暗含的快感,林书学哄孩子似的朝安商乐说:「哭什么呢?你知道,就像你若是听了你母亲的话就不会挨打了,你知道么?」 林书学知道他是头狼,果然见安商乐要剜下他的肉似的,咬牙切齿道: 「滚。」 “十五岁的一晚,喝醉的父亲从外面回到家里。恰巧我在客厅等他回来,听见门口响动的我站起身,撞进父亲满是血丝和许久不曾出现在我面前的的恨。我迎上去,实则有些害怕。我跟父亲问好,他却久久地用那种眼神盯着我看,令我头皮发麻。我正想要离开,父亲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拖进他的房里。我被甩到床上,很快一只手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我几乎不能呼吸。我扭动四肢想要挣扎,还大叫大喊,喊父亲的名字,企图让他回过神。父亲眼底的红色似乎是有生命的,它们裹着无边的恨和我的愧疚绑住我。我哭着想要推开父亲埋在脖子的脸,还有钳制住我的手,扯下我裤子的手。可他像是要哭了一样,对我说:‘都是你的错,林时和,都是你的错!我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林时和,一切都是你——’” 一切都像林书学设想的那般,继子虽然危险,但他是孱弱的幼崽。林书学攥起的拳头砸向安商乐的身上,而那可怜又引动他欲望的人只能撑起手臂来挡住他的殴打。他从未体验过的新奇感觉涌翻涌,林书学的呼吸变得粗重,就着安商乐无助的抵抗不断推动自己的欲望。 又一拳落在安商乐的手臂上后,他浑身的力气似乎被痛感抽走,两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这时林书学看清了安商乐的脸,被打了两次的侧脸已然肿起一些,而他的脸上都是泪水的痕迹。 林书学无法言明这一瞬的感觉,他喘息着又抬起手,作势要打上去。 青年也不再叫喊让林书学滚开,他如同一个被暴力折服的人,为了避开要命的疼痛,也为了止住男人愈演愈烈的势头。青年也许担心自己被这样打死,他是聪明的,知道无法抵抗的情况下选择了屈服。 青年的嗓音带着嘶哑,他向男人恳求:「不要别再打了,求你」 “抱歉,我涂改得有点多,让这页日记看起来很乱。我原本想把这件事完全地记录下来,但我提笔想写下自己当时的感受,发现不是那么容易。要把我的感受完整的写下来,我需要回忆,我不想回忆。总之,那个晚上很糟糕。我想死,用刀,跳楼,还是别的什么。不过我没有死,我看着那把逼近的刀,刀锋刺破皮的时候我就退缩了,我没有勇气死。这荒诞的关系一直持续着,让我经常分不清自己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男人的手从青年的白衬下摆伸入,指腹摸过肚腹,男人看着青年咬唇的屈辱模样不禁笑出声。男人赞叹青年的身体,他掀起青年的上衣将其堆积到胸口。他打量着那副身体,眼底充斥欣赏与得意。 青年的头歪在一边,左手蜷在身后,任凭男人的手去抚摸自己的身体。男人接着凑到青年的颈间,伸出舌头舔掉凝结的汗水,湿滑的感觉令青年一震。男人游刃有余地逗趣这只猎物,用锋利的镰刀抵住它的喉咙。 男人啃咬青年的脖子,粗重的喘息于耳边回响。青年过长的额发遮住他的眼睛,似乎给他耻辱的情态盖上一层供于遮羞的布。男人为此得意且忘乎所以,他的下体很快勃起,男人探出手摸往青年的腰带,他的手指灵活地挑起金属细条,随后抽出一边的皮带。 男人忽然听见一阵低低的抽泣,他心中的快感已经要满涨破裂,于是男人解开自己的长裤,露出已经完全挺立的下身。男人掰过青年的脸,想要欣赏他的表情,也让他为自己口交。 只是那张脸收起了不堪的样子,神态冷漠又淡然地看向男人。男人还没来得及弄清,青年的手便从身后猛地抽出。 林时和站在楼梯口,看着安商乐握着一把刀狠猛地斩下自己父亲勃起的下体。 血喷了一地,溅到持刀者被迫裸露的皮肤与手上。 啪嗒。 他的父亲低头看向乖顺地躺在地面的那玩意,又看着周围的红色,最终视线挪往自己喷涌出腥臭粘液的破口。呆愣过后是疼痛,无比巨大的疼痛,让男人如同被宰的猪般嚎叫。在屠刀挥下前,四肢被绳索或铁丝绑住的猪。叫声高亢刺耳,绵长不觉。 林时和看见父亲五官扭曲,似乎要融为一体。叫,不停地叫。叫完了呢?接着哀嚎,滚到地上,两手握着自己空荡荡的下体,而那条东西则躺在一旁和他对视。——完全全新的视角,不再是由上而下的俯视,而是下体平视着人,人平视着下体。 林时和看着持刀者慢条斯理地打理自己的上衣,扣好皮带,还看了他所在的方向一眼。他看见安商乐丢开手上的刀,又从身后抽出一把别在后裤,尖部带着一点血迹的刀。安商乐走上前,看着男人黏在一块的眼鼻口,他覆上男人的脸,安抚似的说:「好了,好了。你看,你的儿子多可怜,你叫什么呢?」 安商乐笑了几声,手掌拍拍男人满是咸水的脸,他说:「好了,安静点。」 男人还在叫唤。 「——安静点,林书学。」 噗嗤。 林时和看见他高高举起那刀,闪着冷光的顶部对准男人的脸,而刀身挺得笔直。他的手臂绷紧,猛力向下刺去,刀尖刺破男人的脸,穿入口腔,血顺着里外两边流出。安商乐没有止住动作,而是握着刀把,用力带着它刺穿男人的另一边脸。男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蹲在面前的青年,被那把插穿脸颊的刀扼住喉咙。 安商乐折返回沙发那儿,林时和看清他后背白衬上渗出的一片红。安商乐的手伸入沙发坐垫的空隙,他顿了一下,从中摸出两把漂亮的好货,他走向伫立在楼梯口,思绪尚且不清的人。经过林书学的身旁,他睨了一眼弓起身体捂着只剩缺口的性器的男人。 是男人再熟悉不过的眼神——如看脏物。 永远处在高处俯视他们的人,他蔑视地眯起眼,嘴角缓慢咧开笑。男人似乎在两只眼瞳里瞧见了漩涡似的笑,是神经被挑到高处的癫狂,它需要爆发,要撕开锁住它的皮囊—— 「呃啊啊啊——!!!!」 他慢悠悠收回踢上刀把的右脚,力道推着锋部划开男人的嘴,在狼狈不堪的虫撑大颔骨再次悲嚎嘶吼时,上边的裂口往上,下边的裂口向下,留出孔洞、血和跳动的肉。林时和看着他逼近,脸上终于产生了裂痕。 「爸爸。」林时和轻声喊。 安商乐站在他眼前,手上带着新的刀。 「爸爸」林时和的嘴唇颤抖起来,他跨前,双腿却忽的发软,林时和又喊: 「你骗我——!!你骗我」有水落出他的眼眶,砸到地面上。水珠无法倒映出他的样子,林时和却觉得那东西成了一面镜子,无比清晰巨大的镜子,将他丑陋变形的脸和身体都囊括其中。林时和发抖的手向上、再向上,直到彻底盖住他那张脸,他得以保存住最要命的脸面,不必面对他需要仰视的、无比健全完美的人,拥有姐姐与母亲的人,不把他当人的人。 但安商乐不允许他躲开,他的头发被抓起,林时和仰视圣人。 「来,林时和,告诉我。」安商乐声音缓慢柔和,褪去了曾经无数次刺痛林时和的模样,「告诉我,林时和,是你勾引自己的父亲吗?」 被粗暴扯下衣物,被牢牢压在身下,被宽大的手掌分开臀部,被同样拥有的性器推进。是疼痛,是愧疚,是屈辱,是厌恶,是抗争不得—— 「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想那样,我不想,我不想的」 然后呢? 「然后。」圣人靠在他的耳边轻声开口,满是嘲弄:「成了嫉妒,成了勾引。你不敢恨他,就来恨我么?你还期待谁来救你呢?真可怜,林时和。 「真下贱,林时和。」 不敢反抗,不愿反抗。袒护他,享受那份凝聚在身上的关注,为它移开的注意嫉妒,为这新出现的人轻易夺走的宠爱面庞扭曲。 「你看,林时和。」圣人拿着刀,绕到他身后。圣人冰凉漂亮的手抚上他的下巴,银色的冷物抵上,他顺着圣人的力气乖顺地抬起下颔,露出咽喉,让锐器薄薄的刃靠上紧贴在腐烂躯壳的皮上。 他麻木着,心下不愿承认被点破的丑恶。 一只白羊,听话的畜生,然后有血流出它的喉咙。 屠夫指着用两脚着地,企图伪装成人的四脚畜生笑着说: 「你这不是很享受么——」 “但没关系,我也要再次拥有好的爸爸了。” 灼烫腥臭的黏液再一次将前人的身形埋住,他松开抓着白羊的手,让它软软倒下地上。羊鲜活的生命由他手上的器物带走,割开羊柔软喉口的瞬间,屠夫似乎感受到了如同刺死女人那晚的快感。浅而微淡,他的眼里是倒地抽搐的人,许多血涌出,爬满地面。 这快感初始是微不足道的,当他的视线顺着蜿蜒的血来到儿子父亲的脸上,见到男人紧缩的瞳孔,止住的呼吸。那张因巨大的痛楚而狰狞的脸在短短的瞬间内笼罩上绝望,拧成一团的五官忽然散开,变得鲜明悲痛。 他突然「噗嗤」地笑出声。 伴随无法成型的惨叫,咸水堆积成了一滩,男人压在地面上的侧脸浸没其中。 「啊——啊——!」 分离的肉又抖动起来,喉咙震动的幅度带着它们发抖似的颤动。安商乐低声地笑,声音快活又讽刺。他不明白林书学为什么要哭呢?安商乐走过去,把红色的手掌放置在男人眼前,「要舔舔你儿子的血吗?」 林书学却不会再做反应,真正变成一头猪,于死前尖锐地叫。 插入林书学嘴里的刀被拔出,整个刀身再次退回他的口腔,刀把上的手向下划拉,切入里头软物的一边,上下割扯。锈味充斥林书学的鼻腔,他开始挣扎扭动,手也恢复了知觉。猪死前要拼搏一下的,利刃割到半块舌头时,他忽然吼叫,灌满嘴的血喷出,溅到安商乐脸上。 安商乐嘴角的弧度慢慢敛起,躲开林书学抓向他的手。他一下掐住男人的下巴将其抬起露出喉咙,另一只手上的锐物高高举起,狠狠地、不留余力地捅进男人的喉咙。又是一阵恶心的臭味,安商乐面无表情地起身,垂目凝视这着痉挛乱颤的人。 男人的儿子让他的姐姐骗他。 男人的儿子同他保持性关系去靠近他的姐姐。 男人俯身在上,却撺掇他的儿子,在那晚上和他的姐姐性交。 没有道理的事。安商乐想,他为什么还没死呢? 林书学还没有死。 他看着地上的人。 林书学得死才行。 他得—— 安商乐弯下身体,额发悬空露出他的眉眼,他的嘴微微张开一条缝隙,冷下的手掌抓起男人的头发。安商乐拖着他向敞开的厕间移动,刀尖刮在地面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男人的哀鸣急喘和安商乐不断的低语喃喃混杂。 刺啦——刀响。 「嗬嗬——!」喘叫。 「死还没死」低喃。 举起男人的头颅摁到盥洗的瓷盆里,让它正面对着金属的出水头,接着是被开关残留的水晕湿而沾在上面的红色指印。向上拨,水哗啦啦流下,冲下男人裂开的嘴角,半掉未掉的舌头,堵住他的鼻腔,呛进插着一把刀的喉咙。 辣痛,窒息,疼痒。 水不给男人一点机会,他的四肢疯狂拍打,却有更强的气力将他如板上的鱼般牢牢按住。猛烈的动作,到减弱,到微小,最终仅剩手指在抽搐,彰显他的生命未完。但手指很快不动了,一动也不动。 死了么?安商乐问自己。 还没有,还活着,林书学和谢日闻一样,还要再让他死。 哗—— 安尚乐手脚僵直地站在客厅门外的暗处,她听见持续不断的水声。随后是脚步的踏动,那声音越来越近。安尚乐想转身逃跑,推开门,逃离满室的血味。但她却动弹不得,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指尖滴淌干净水珠的青年从她身边走过,安尚乐在那瞬间屏住呼吸,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惧怕一缕缕闯进肺部的腥气。重物在地上摩擦,然后是木头与木头碰撞的沉闷。远去的脚步声折返回来,浓郁的血气在她身后爆炸开,毫无间隙地将她包裹。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贴附上她的后颈摩挲,安尚乐想到这手是如何在两个人的脖子上开了口,又如何死猪似的拖着男人,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她颤抖起来。 放在安尚乐身上的手一怔,而后他垂首在她的颈间,热气洒上肌肤。 「你那时醒着,不是吗?」他调侃般开口。 他的指腹滑过安尚乐的耳垂,吐息钻进她的耳里,连同那声轻缓、缠绵的两字一起: 「姐姐?」—— 首-发:danmei.info (po1⒏ υip) 归一 他的梦里是什么? 要杀了他的女人,在耳边喋喋不休谈论狗与人性交的男人,肉体相迭的男人和女人。 他又做梦了。 那个男人成了他,女人成了他的姐姐。但这梦又有些不同,没有自然而顺从的交合,她脸上也不是羞怯与红晕,他浮在上方看着这场梦。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是么?他想,反抗和抵触多么强烈,便意味着将会多么顺利? 那么,他又问自己,相反的是哪一个梦? 是如今这个梦么? 他看着,男人站在女人身后,手掌贴上她的后颈,指腹点过喉口。女人的身体是僵直的,脸色有些发白,大抵是被冲出飘散的血臭给熏得难受。她的手被握住了,满是汗水的凉。男人将女人牵进客厅,她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倒在楼梯的软软的白羊的尸体,女人才猛地震颤,手开始挣扎扭动。 「商、商仔——!」女人叫他,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他看见男人扭过头,女人在他的瞳孔里见到止不住发抖的自己,「你你」 男人伸手触到她的颊边,他直直望着她,「姐姐,你冷吗?」 男人贴近她,捕捉到相似的眼睛里沉淀翻滚的惧怕,他垂下眼睑。忽然另一个糟糕的梦出现在他眼前,那里昏黑一片,四处都晃动着扭曲的景物。他伸手想抓握住不远处女人的手腕,低垂的五官被发影遮盖。他挪动眼珠,往上,是衣物的下摆;往上,是紧绷的下颔和抿直的唇。 他的头有点发胀,眼角突突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沉重。他再往上看,是一张压着眉头,双眸嫌恶地眯起,是一张有呕吐的冲动的脸。 不 别这么看他—— 他张唇吐息,急速抓向她的手被狠狠拍开,啪的一声,以及留在手背的辣痛麻钝和一道红晕。该死的梦却没有停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再也听不到那个爱称,她不会让一个下流恶心的东西待在身边。他捂住脸庞,热气一遍遍灼烧指缝,不对,不要。 只有他不能靠近安尚乐。除了他谁都可以。 林时和死了,那么以后呢?还会有多少个林时和?一个?两个?叁个?无数个林时和。他趴扶在马桶边缘上吐出的秽物,从划破的皮里流出的脏黑已经彻底暴露在安尚乐面前,他还能够被接纳么? 他的脚下是一滩烂泥,无论怎么挣扎想要脱出都有四只手牢牢禁锢住他的脚。越是动作越是下沉,两条不散的鬼缠绕他,无法摆脱。没人必须救他,所以安尚乐不必把他拽出,那么就走吧,走得远远的。 无尽的梦。 交媾,血,女人,男人,孩子。 在热潮涌遍全身,第一次梦见那场景的夜晚,他似乎又被抽回去,无法控制的情绪充斥大脑,拨乱神经。活人在手下死去时的跳动温顺的灼烫冒出掌心,微小热烫的火顺着骨头与血肉烧往头颅。女人被床单制成的绳子绞着、扯动着,虚伪的头在数年中总是高高地扬起,找遍所有借口洗脱应有的罪恶。一向扬着不知悔改的头—— 扯呀,拉啊,终于要断了。 只需要一根能勒死人的绳子,不可思议,道德与无辜都没能令其弯折的头,只需要一根绳子,它向他忏悔了,低下了。一根绳子——毫无生气的死物,让女人生出悔恨,死去的身躯奉上悔意。一根人最看不起的、不高尚又粗陋简单的—— 绳子。 一把刀,或好几把刀。让哀唱不幸又为其着迷的虚荣死了。一头畜生廉耻皆无,悔过只浮于表面,但只要一把利器放出老畜生的儿子的血,它就发自心底地哀痛了。曾是生者的人做不到,廉耻伦理也做不到。只需要一把刀,畜生竟然有了人性,然后他杀了畜生。 已不想死的人,想奔赴去拥起自称有罪却只站在一旁看着的儿子的身体,被插进脖子的刀,堵住鼻腔呛进喉咙的水制止了。 他对男人说:为什么儿子不阻止我呢? 他又说:儿子真的毫无恨意吗? 在听到他刻意的喊叫后走出房间的儿子,下了楼梯。看见对他承诺的父亲想要强暴嫉妒不已的人,看着那人拿出刀却没有出言提醒,看着父亲被切断下体、刺入喉咙也不曾阻止。 为什么不阻止? 又为什么要阻止呢? 他在上空看着那晚的梦 男人略为粗糙的指腹从女人的侧腰滑向腹部,食指轻轻按点上她的脐眼。环抱住身前人的手臂传来忽的一颤,有软热的舌面扫过耳廓与耳垂,弯曲一卷便裹入口内。身前人僵直一瞬,些微麻痒的诡感即刻席卷。 温热柔软的皮肤那样真实,他埋头在颈侧深深吸气,又探出舌尖去舔舐吻咬那处的肉。响于耳边的哼气叫唤,随着他手抚上肋骨凹陷的中部,向上到平坦的胸脯而升高。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的手臂收紧,似乎要把人挤入自己的肚内。 几乎相同的梦,他闭眼去吻,闯入女人合起的两瓣唇肉,刮过门齿。果然她不肯松开牙齿,于是男人便用舌舔着她,吞下别处来的唾液,而深入衣物的手则盖住她的前胸。梦又有些不同,他这时想起了倒在客厅沙发的两道身影,想起那只将衣物撩至乳房上的男人的手。 她的四周都是浓郁得散不开的血臭,倒在楼梯口与厕间的两具尸体的血被蹭到她的身上。钻入鼻内的气味让她发寒,抚摸肌肤的宽大手掌又是热烫的。她挣脱不开,男人的手走下股间抚弄。 指头先是在腿侧流连,它在感受其中的细软,而后一点点攀上,腕处弯折,手指上挑。异感由外入内,附着薄茧的瘦长物什擦入,令她僵住片刻,而右手则不受控制地抓住伸入下身的男人的手臂。 他不必睁眼便能知道此时出现在她脸上的惊愕,梦从来都是虚假又真实,指尖探入时奇异的温热与紧缩、抓住他前臂颤抖的手指让他生出涟漪一阵。略带乞求与不可置信的嗓音不止地回响于耳畔,虽不如美梦时的想象,却点燃桎梏松动消失时蛰伏许久不成形态的诡感。如蚁虫,似藤蔓缠绕爬上,直至勒住脖颈。 梦。 与胞亲交媾多次的荒诞淫靡的梦。梦是为所欲为的、完全展露渴求与欲念卑劣的,他在女人的耳边轻笑。更何况这是早已出现的梦,该如何展开,又是如何扭曲意愿的性交又让他怎么去转变?男人吐出灼热的气息,沉进下地的手指如蛇灵巧钻入触碰,蛇每每咬上潮热的肉,它就有了活气般绞着蛇。 蛇吐出信子舔舐凹下凸起,逗弄它的猎物。但从中得到的并非艳红粘稠的血,利齿咬下时涌出的是剔透且滑润的液体。哪怕哀鸣也不是蛇所熟悉的痛苦与死,是更为压抑绵长、引人遐思的咽吐。 蛇的主人于喉中发出情动的哑叹。 狼的交合是野性的碰撞,男人的前胸抵住她的后背,没入下处的性器使额间泌出细汗,陌生强烈的感觉令他张开两齿喘息,连带喉结一并滑动或吞咽。他好似是想要呻吟出来,又似乎企图压下或制住这如涌流的快感与些微疼痛。 男人在上空垂目看着丑态皆出的自己,扣至最上的齐整衣扣仅能为他遮盖上令人艳羡的表皮,但若在梦里便是蜕皮野兽。不知愧疚罪恶为何物的牲畜,他不是白羊,却同为畜牲。他看着,男人掐着女人的两侧挺动低喘,又情不自禁地舔着下弯漂亮的颈后。眼神迷离,被神思及肉体的欲望驱使而犬齿分离,爱抚似的用舌和唾液刮向凸出的骨头。缓慢又含着挑逗的情思,又在下一刻猛然闭合,尖锐隔着衔起的一层皮肉相抵。 它们不知怜爱地狠咬,咀嚼溢出身下人唇边的痛哼。他看着男人眼中是如何迷恋,牙下又是如何不留余地地刺出渗出的圆形红珠。 是实在的爱怜,同样是实在的自厌。 为不成人样的他,为该下地狱的他。 他观看着这场梦逐渐充斥满性爱的气息,露出藏身暗处的控制,男人掐着女人的脖颈舔弄她、试图抹去他人曾经靠近的气味。他想到雨天逗留在女人睫毛上的滚珠,——是那一天吗?他的情感与理智开始背道而驰?还是更早些呢,再早一些的那一瞬而过的东西? 往上的银色电梯门缓缓合上。 是捅破父子间不堪的快意,是骗子总算回到那栋搬离的房子时的狂跳的神经。 别再走了。 他的视野里不再见到自己的身体,只剩下女人淡绯色且挂满汗液的背与头颅,绷直蜷缩的脚趾,狠狠刺入前臂的指甲。骨间生出的麻痒快感侵占他的思绪,他紧紧地抱着与自己同享骨血的另一躯体,任由浊液倾泻涌入。 他睁开眼望向她。 台阶处躺着白羊的尸体。 诡异而不伦的场景。 是血、男人、女人,但没有狗。 最后梦里的男人说了什么? 他暧昧地低下头,唇部停留在耳边。梦里的他说: 「和我一起死吧?」—— 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60.源点 车轮碾过沙地上的碎石与土块时晃动了几下,橡胶擦过粗粝的沙石,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驾驶座上的女人将目光投向后视镜里的两个孩童,细长的眉毛几不可察地皱起。女人抓握着方向盘的手忽而往右一打,带着整部车子一颤。 后座本闭目沉睡的男孩被闷热与响动惊起,他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向前头悬挂起来的镜子里女人的眼睛。额上泌出的咸水珠滚过半阖着的眼睑,垂挂在翘起的睫毛上,最终滴入他的眼里。 唯一打开一个小缝的车窗是逼仄空间内换走热气的口子,男孩伸手揉了揉眼睛,接着听见前座传来女人冷淡的声调:「醒了?」 他没有回话,意识仍未从那怪异的梦中脱出。浑浑噩噩的漂浮感令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他张张嘴,片刻后才答:「嗯。」 男孩又问:「快到了吗?」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女人的嘴,果然像那场怪诞的梦一般紧紧抿着,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他看见女人的视线转了几圈后来到靠着他的另一个人身上,男孩垂下眼睛,手指捻起袖子为女孩擦去脸上流淌而下的汗。 他又看向后视镜里女人的脸。 同时心中默念:嘴角抿紧,眼尾抽动。 他收回袖子,别开黏在女孩侧颊的发丝,神色平静温和,带着几分幼者的依赖。从缝隙中吹吐进来的微弱的凉风替流着唾液的女孩拂去几分要命的热,他躺回原位,出神地盯着车顶关掉的灯。 新的汗滑下鼻侧,这时女人又开口问:「很热?」 他想若是女人口中冷冷的语调能够化成一点凉风就好了,两字在他湿热的舌尖里卷动含吮,他的眼睛扑闪一下,漂亮的瞳孔向下挪动,投在镜子上。 「不热。」他摇头轻声开口。 新汗落至鼻尖,随着他开口所带出的颤动砸落到夏裤上。 有圆形的水渍晕染开来。 嗒。 车子继续往前开去。 载着男人,女人,没有狗。 end. -------------------------------------------- 尼玛啊终于完结了我快死了,最后这里拖那么久对不住各位hxd。不过这个结尾是很早就定下来的,今天明天或者过几天把后记搞出来,讲一点人物和伏笔,碎碎念还有关于结尾的一点看法 感谢诸君的评论! 后记 有啥想让我补充的各位可以提,我暂时只想到这么多,顺便试着能不能结尾捞到一波人物或剧情的评论【笑】 诸君好,终于他妈的完结了。搞个后记解析一下算是传统了吧哈哈,可以挑自己感兴趣的部分看。不过都是我个人的看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哈。有以下几个部分: 1.讲一下伏笔 2.个人的人物分析和看法 3.结尾和59章的看法 4.碎碎念 一 讲一下想得起的伏笔 1.第一章(所见)里到贯穿整篇的梦。这个应该没啥能说的了,全篇揭开各种人物的往事不是梦就是回忆哈哈。拎出来是可以从老商开头做的梦到后面的变化看出他想法的变化,由柔和到激进,尤其是他的春梦23333。 2.第二章点了的老商对林时和的态度和对方藏了什么事,还有林时和看第一章看老商的那眼,和破土那几章对应。 3.藏在标题的第二章的哥哥(1),谢日闻在镜子里看见相像的脸和第一章她看见老商替老尚擦汗皱眉指出有谢槐锦这个人,也算埋个她搞骨科的伏笔。 4.林时和对林书学偶尔浮出的害怕和内心突然出现的求救,点了他被强暴这个事。然后他想起的一些关键词点了车祸。林书学的应该是没什么伏笔。 5.谢日闻对姐弟俩的恨,尤其是对老商。点一个她不喜欢安宥桥,和侧面点她搞骨科(开始喜欢的是谢槐锦嘛),二点了老商闯进来间接救了谢日闻的往事。不过有意思的就是,这个往事也有强调为什么谢日闻那么厌恶老商的原因之一。 6.老商和老商第一次住酒店,他下去买东西时突然闪过的啥东西,一个变化,同时也指林书学沉迷的变化。然后是老商热潮那一章的梦,有个男人对女人说了什么的句子,预示结尾。 一个是他考试出去住酒店拖的那个箱子,里面都是刀,所以很重。他逛超市看刀子出神那里是他已经决定要砍人的指明。 7.另一个就是坐巴士回来的时候他和老尚分开坐,还频繁看手机。从游戏厅出来的时候他看了手机后眉头一跳,就是比较隐晦的说他在家里的客厅安监控了,从监控里看到两个林开搞,才能掐着正好的时间带老尚看戏。 这个暗指也为后面他能够在沙发藏刀不被撞见和布局砍人做解释。 二.个人的人物解析和看法 【安商乐】 老商这个角色开始是因为想看小时候很黏姐姐长大就变了才搞出来的,对老尚因为有奇怪的想法,为了克制自己会面瘫之类的。面对林时和就不会这样,因为老商嫉妒他吧,同时也看不起他一边讨厌被强暴一边又享受这种关注的贱。 老商是有挣扎的,指对老尚的感情和对往事的影响,不过他没成功,我也不想看他成功,成功了我的兴趣就会直接降到最低,奇怪的恶趣味hhh。 说老商可怜是因为他整个人的悲剧和最后偏执发神经的变化几乎都是被上一辈的事影响,让他整个人都神经了。不过也是,一直被特别容易就能下手杀你的人害,还有有病的父母。 我个人是偏向他对老尚生出的感情大部分都是看见了谢日闻乱伦的原因,这应该算是我觉得他最可怜的地方。如果没有这些事,老商还是个正直阳光的姐控吧【点头】。 这个刚好是第一章的引语,他就是没得选,就是被拖进来了,惨.jpg 然后说一下这个人吧,他其实算是个有病的,但真的是喜欢老尚。杀了林书学进入一种状态,以为一切都是梦才对老尚下手了。他原来是一直督促老尚学习,想让她远离这个地方,只是后来想法变了,他突然更关注自己的感觉了。嫉妒,害怕,焦虑,神经质。为啥说他开始更关注自己求而不得呢,老商已经决定好砍林书学了,所以他没有回答老尚说一起走的事,到这里他都是更关注老尚这边。转折就是躲雨,接着到他梦见老尚嫌弃他,好了,变得更关注自己,更极端了。 这个角色其实给我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所以也是后面为啥经常卡的原因......不上,又不算正常人,也不会搞那种宠你啊喜欢你怎么包容撒狗粮的(也是我搞不来);不下,又不像隔壁万宁一样直接就是自我中心就是要彻彻底底的疯,说砍你就砍你绝对不会心软犹豫(没乳真的)。 难搞是真的,强制又不能痛快强制,要发疯还是顾虑着对方,虽然实际上根本没卵用。 说又不同情他呢,因为他的行为对老尚来说造成伤害了,我站在自己的角度看是没什么感觉啦,不过换到老尚的角度那肯定不行啊。 【安尚乐】 老尚应该没啥用特别剖析的,比较阳光正面的弟控角色。我永远喜欢粗神经美少女好吧.jpg 老尚一直想拉老商出来,也一直在注意他的一些举动,不过可惜都失败了。老尚性格是萌妹(?),战斗力不高的,但我这边的女oc一定要是该断就断,拖泥带水的给我gck。所以面对林时和的威胁还是挺猛的哈。 但是有一点比较有意思的想提一下,我一开始的设定呢老尚就是完全不会回箭头的,不过写着写着她就有自己的想法嘛我反正控制不了。然后我就发现吧,总感觉老尚有种在引诱老商的味道(比较清晰的在喝可乐两人互动那章)。这个不是说老商有回箭头的可能或者说她是隐藏的骨科佬,单箭头不会变的,老尚对老商也不会有爱情。 说有意思的原因就是,她也没察觉到这点,起码我没感觉到她察觉了。懂吧,她在无意识的引诱老商。不过我觉得这个也挺正常,应该和想展现自己的魅力很像,没啥大不了的。 再提老尚一点就是,如果结尾是后续发展的话,她不是直接发脾气或者崩溃的类型,和隔壁姐姐一样,但比起万达,老尚对这个的厌恶程度会低一点。 【林时和】 我觉得林时和还是蛮有意思的,就是老商觉得他下贱的那点。林时和比较像什么呢,举个例子,就是那种被打的人,然后有人来劝他,他会反过去骂别人维护施暴者,原谅袒护施暴者,同时又恨自己被打这件事。再换个例子就是,打架的夫妻,外人来劝,结果反过去联合锤外人的其中一方的类型。 当然这个和他小时候反抗不了以至于生出懈怠心理也有关系,还有他自己的愧疚和林书学的洗脑。林时和应该有点抖m。 他的人物我觉得应该是表现最完整顺畅的了,几乎在文里都讲清楚了,没啥要补充的了。 【林书学】 特别有意思他这人。林书学对他妻子的爱是真的,很爱,不然也不会那么恨林时和了,他也很爱林时和。但是这个和他享受边缘极端行为不冲突,属于比较矛盾的人物。 他其实还挺自我中心,还有点属于那种通过放大自己的痛苦展现悲惨而获得快感的类型。举个例子就是小时候想自己从楼上跳下去死了,贼多人痛哭流涕,爽的一批那种。这点从他自白那章有讲挺清楚的。 我觉得林书学最有意思的地方在林时和的日记里提的,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林时和,他不会发现自己是那样的人,他恨林时和。这种矛盾的冲突是我觉得很有看点的东西,也喜欢整哈哈哈哈。 本来砍林书学的部分应该要好好g一下,但是我后面卡文了嘛,就只能搞成那种样子了。不过也掺了点我喜欢的恶俗笑话(指下体和主人平起平坐那里,荒诞又好玩哈哈哈哈哈哈)。 【谢日闻】 她应该算是得到的反馈让我有点意料之外了,因为我写的时候是有很明确地指出她对两个小孩造成的心理伤害,虽然是有由来的,但我想象里不应该有正面反馈哈哈哈哈哈哈。个人有个人的看法,挺有意思的【笑】 谢日闻呢,我不讨厌,也不喜欢。比较欣赏的一点就是她要搞就搞到底,不为自己的行为忏悔。然后她这个人有一点挺好玩的,就是会给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比如要用项链搞死姐弟两个的时候,她的借口就是都说了让你们不要戴,死了的话怎么怪我?反正我都和你们说过了。她就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洗白——不是我想这样,是他们不听话,是安商乐太吓人,都怪其他人,这种类型。 谢日闻开始对谢槐锦是真喜欢,但后面出了那事,恨不得砍死谢槐锦。她不爱安宥桥,对方只是她拿来逃避的借口。 谢日闻可怜在经历的一些事,比如被狗强奸,安宥桥发癫那里,还有生下姐弟俩。不过发癫那里我认为安宥桥的可怜程度高一点,这点还是谢日闻出轨在先,还看着她被那样搞。 从谢日闻的角度来看,让她不恨姐弟两个,不可能,所以我安排她恨了,而且下死手不回头。不过关俩小孩啥事呢,但她也需要一个转移仇恨的地方啊。那没办法,悲剧就这样有了。 【谢槐锦】 就那样,那点和隔壁弟弟挺像的。 【安宥桥】 比较疯吧,比老商疯,也像隔壁弟弟多点。惨就在被背叛,但不可怜他是因为和谢日闻一样把情绪发泄到老商身上,有两个一起痛苦的话为什么我要自己一个呢? 【外婆外公】 看得清事情,但一样有缺点,就是知道家里的事后让瞒着女婿吧。我没在文里写出来,不过谢槐锦和谢日闻的番外会提这点,就是他们是知道谢日闻后面和谢槐锦出轨的,但瞒着没说。 叁.结尾和59章的看法 【结尾】 原来的结尾有两个想法,一个是断在59章,一个是现在这个。后来我考虑了觉得现在这版更有发散的空间,就选它了。 发散这个咋说呢,一是你可以认为前文的一切都是老商在回乡路程上做的梦,它有可能发生,也有可能不发生。有种循环感【点头】 二是可以认不认同一的说法。 这个结尾比较有想象空间,各位怎么想都随意的【笑】我个人喜欢第一种说法,有怪诞诡异又陷入怪圈梦中梦的感觉。 【59章】 抓这个出来讲是这章里的写作手法,它是真实的,但老商以为它是梦。从他幻视一样的什么浮在空中看,又想起做过这个梦(热潮),所以他觉得自己知道后面的发展,而且最后那里 梦里的人说吧啦吧啦,还有开头也是点了这个。 59章好玩的就是老商自以为做梦,我们看又觉得梦和真实交错的感觉吧。 以为是梦才敢为所欲为,其实也是老商上头了神经的表现,59章是延续他杀了谢日闻那章的恍惚情绪,算是一个彻底的精神大放飞? 四.碎碎念 这个我觉得写的挺烂的,主要觉得烂在节奏和衔接上。而且特别卡真的。大概是我比较擅长写短篇剧情的原因,还有我重复写个东西很容易腻,几乎都烂尾的。不过这篇没有,可喜可贺可口可乐【点头】。也可能有很久没写连贯剧情已经不会写了的原因? 唯一满意的就是对人物心理的塑造了,算是勉强能从垃圾里翻出一点能看的东西。尤其是一些人物对话,我日你妈的,这啥玩意啊看的老子尴尬得要死...... 还有经常记不得一些细节或剧情需要往回翻,如果有bug就海涵一下了233333 总之,本文大部分我是觉得烂,而且挺失望没写好的哈哈哈哈哈,可能以后会修吧看心情。感谢各位hxd能将就看完这玩意,还给了很多人物评论和自己的看法,无敌大感谢! 关于番外,应该是会写的,看一下啥时候有手感给安排上。 以上,感谢诸君阅读【滑稽】顺便结尾了试着看看能不能捞到点人物评价剧情讨论啥的【笑】 番外二狗和人 男人走进了他的房间,站在从窗外射进的刺目日光下久久沉默不语。随后男人踏步往前,大手拉上厚实的帘布,房内霎时陷入一片昏黑。他睁眼看向伫立在那处一动不动的人,眼珠眨下的瞬间见男人转过身来。 男人用极为相似的眼眸看他,登时一阵微小的寒意窜上他的身体。 他还未开口,男人便坐到他身旁。他吞下即将窜出嘴边的话,于是两人都静默地坐在供给孩童睡觉的小床上。他平视前方,两手规矩地置在膝上;男人垂目把玩手指,唇角时而勾起一道浅浅的笑。 他本以为会这么安静下去,直到男人直起身,他仰视男人。随后目光变为俯视,男人在他的面前蹲下,充斥笑意的眼眸盯着他。他没有来地生出紧张,双手挪到两侧撑着床,在男人眸光的凝视下,口腔里泌出津液。他推动着液体到舌根处,对着那张被唯一一束亮光罩上而晕出淡淡辉色的脸,咕咚一声将唾液咽入喉中。 「你在紧张?」男人问他。 惊惧窜过他的身体,后摇头答:「没有。」 男人朝他俏皮地眨眼,感慨一声:「商仔长大了。」接着话锋一转,手掌置在双膝上笑吟吟问:「知道什么是嘿咻嘿咻吗?」 他感到疑惑,摇头。男人摩挲下巴唔了一声,随后又开口:「那么做爱呢?」男人问他,不等他作出回答就用手指向两人的下体,说,「用这里。」 他张嘴想要否认,却不知为何在男人凝视的目光下浮现出在杂物间里撞见地怪诞景色——两具肉体交迭缠绕,有接连不断地水声与喘叫,一对翻飞晃动地乳房,男女似痛苦的表情。那束投到他脸上眼上的目光忽而变得扎人,令他坐立难安。 是男人的狂笑打破了沉静,起伏不断的大笑伴随着喘息一下下击打在他的心脏上。他颤抖起来,细密的恐惧如同针扎,发麻的头皮使他屏住呼吸。笑声如同催命的鬼,盘绕在他的耳畔久久不曾散去,他肢体颤抖的弧度愈发明显,垂头看向男人被笑扭曲的五官与眼白,顷刻之间手脚冰冷,牙齿打颤。 昏暗的房内充斥着男人的笑,一上,一下,一高,一低;急促或缓和,高亢或低沉。男人的身体蜷缩起来,弓起的背部震颤抖动。他看见男人用双手捂住面庞,宽大的肩膀抽动似在哭泣。只是他无法从中感到悲伤,只有不断涌上齿间的骇然让它们相互撞打,发出的响声直直传入头颅。 男人急促的笑缓和下来,张开手指揩去眼角的泪珠。他甚至分不清渗出的眼泪是笑或是痛恨,亦或者二者皆有。 男人咳嗽几声,喘笑数下,他的掌心被汗濡湿,不觉后移。男人吁气,咧开笑容,身体前倾,瞳仁紧缩。男人的视线死死钉在他脸上,眼瞳里满溢胀大的痛苦几乎要破出抓向他。他看见男人眼底映出的自己——面庞有些许抽搐,牙齿上下打架,放在身后的手僵直。 男人的嗓音略有沙哑,语调携着莫名的快意,男人问他: 「知道狗如何 同人交配么?」 他猛地震颤。 男人扑哧一笑,双目眯起如月微弯,男人又问:「你想知道么?你想看么?」 鬼轻声低语于耳畔:「商仔?」 人与人用性器交配,男与女用性器交配,一推一收,一入一出。 那么狗和人呢? 狗和人的交配也是性器间的摩擦搅动,男人慈爱地抚开他额间地碎发,令方盒中地影像更好地进入他地脑海。男人如往常教授学识般嗓音平稳略带调笑,一只手指指着被畜生嵌入性器的女人的下体,说:「人如何同人交配,狗就如何同人交配。」 男人的指腹滑过女人腿间留下的浊液,唇角笑意不减,眼底却暗沉涌动。男人的掌心掐住他的下颔,迫使他转回脸面向耸动的景象。 「你在躲什么呢?」男人感到透过皮肤传上的颤抖,男人贴近他的双眼,瞳孔微缩,缓声道:「能看下人和人,便看不下狗和人么?」 男人逼近些许,「乱伦比兽和人更吸引你是么?」 男人的双目几乎要戳进他的眼里,「人同样是畜生。她比畜生高贵,所以乱伦,所以背叛我?」 男人挪开身体,将播放情色画面的方盒横到他眼前,他猛地颤抖。 「好呀。看,比人高贵的畜生,被畜生奸污。」男人笑说,「那又怎么样呢?当她和畜生交配时,一样用的是和人交配的性器。」 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抚摸他的脸,一字一句道: 「畜生是你,你也是畜生。」 「你和畜生有什么分别?」 他怔然,扭头看向男人,只听男人叫他: 「商仔。」 -------------------------------------------------------- xdm来点评论,然后看一下除了列的番外还有没有想看的,能搞我就搞。写完列的那些就调成完结状态了 番外三兄妹车 《兄妹车》 前言: 欠了很久的番外,兄妹pa。哥哥安商乐(28)x妹妹安尚乐(18)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设置什么情景,如果是隔壁烂人弟弟我就直接写萝莉了,但是老商 对萝莉没有兴趣【认真】而且老商总感觉不是那种会强制的人,难办 实在不会写正常向的东西,尽力了,烂尾且烂,顶不住。剩下的番外应该不写了,彻底完结撒花 以上 --------------------------------------------------------------- 安商乐面色平静地和跨坐在他身上的人对视,他把安尚乐手里已经握不太稳当的玻璃杯抽走,轻放在圆桌上,语调平静甚至有些冷淡地问她: 「安尚乐,我是谁?」 安尚乐的脸忽然凑近,眉头拧起一派迷茫的样子。她从喉咙中发出混杂迷惑的唔声,努力想要辨认出面前人的脸。然而安尚乐只觉得发出声音的男人像是在远处飘忽不定的东西,她又歪头眯着眼靠近,几乎要贴到安商乐的面上。 「嗯......」安尚乐两只手掰起男人的脸颊,左右扭动,见到的却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她的调子拔高了些,「......唔?」 男人没有像往常那般拍开她的手,而是放松着身体任由她摆弄自己的脸。女孩的手胡乱在他的眼唇上摸去,用指腹摩挲他半阖的眼睑,或擦过他的下唇。安尚乐忽然哼哼地笑出了声,手下玩具似的东西不见半点反抗,这让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一截瘦且滑的长物挤进男人的口腔,安商乐皱眉,却并未阻止。很快那东西从内壁触到舌面上无心地前后滑动起来,擦过舌前的尖部。他垂眼,挑逗般卷起软物,包裹住那只闯进来的指头,又抬起舌头把它抵到上臂,状似无意地轻舔过表面。 身上的人果然抖了一下。 安商乐适时停下动作,口气不耐让她下去。 「安尚乐,别趴着我,起来。」他抬手把安尚乐的脸推到一旁,悬挂在木椅两侧的手抬起扶住她的腰,接着他似乎准备要从那儿起身。他提醒安尚乐,「摔下去别怪我。」 手却没有挪开她的侧腰,起身的动作也被一下压回。 「......唔!」安尚乐不满的狠狠盯着他,片刻后又不适的微微扭动起来,颇委屈地哼哼,「唔......」 安商乐嫌弃地想要把她推离自己,不大不小的几次动作后男人似乎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无奈又烦躁地发出「啧」的一声。他侧脸看向别处,左手穿过两人胸膛前的空隙捻上衬衣最上的扣子。男人的拇指抵着衣口的缝隙,食指将扣子固定在原处,接着轻轻一推,白皙修长的脖颈便突然刺入醉酒者的眼中。 安商乐转头看她,「起来。」他又解开第二颗扣子,用两只拨了拨衣服后补充道,「你很热。」 一滴剔透的汗滑落到锁骨的中部。 安尚乐盯着那滴圆珠许久,忽然俯身吻上去。 扶着她腰部两侧的手摩挲起来,随后男人仰起头拉直了颈部,让安尚乐有了更多可供舔吻的地方。湿滑的舌头和嘴唇攀上他的喉口,安商乐的呼吸停滞一瞬,又忽然笑出声来。他的眼睛始终流转在跨坐着他的人身上,安商乐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安商乐对上她望过来的眼睛,语气缓慢淡然地问。 ...... 想来没有人会为了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妹妹同人交好这件事而感到嫉妒的,或是说,应当是不舍与适度的嫉妒,而不是像他一样恨不得敲碎那人的头,要么打折安尚乐的腿好叫她安分些。 安商乐工作的地方有几个大舌头的八卦者,认识几年后他们总算察觉到安商乐私生活的不正常,后来发展到对他性取向的质疑。没人见过安商乐和谁交往,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最终他的同事得出安商乐对人没有兴趣的结论。 不知道公司里的人从哪里打听到安商乐有个小他十岁的妹妹,角落里的一人恍然大悟地猛一拍大腿,叫:「靠!我就说他手机屏保的人那么眼熟!」旋即又哀叹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还以为他终于看上谁了,操。」 这个话题随着当事人的到来而终止。 「你家里人不催你么?」 「你很闲吗?」安商乐侧脸看那人。 安商乐和安尚乐的父母在几年前因意外去世了,那时安尚乐在学校寄宿,她只在葬礼的前几天接到了安商乐打来的电话,请假后被安商乐接回了家。 但他们怎么死的,大概只有安商乐清楚。安尚乐倒没有多大的触动,也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去探究活人变成死人的过程。唯一变化的事是她由寄宿成了走读,午晚饭在学校解决,或是被安商乐带着出去吃。 安商乐知道安尚乐和人交往是因为一通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中年男声告诉他安尚乐成绩有些波动,说直白点就是下滑。他便循着嗅到了某种不一般的味道,很快在一个周末发现了倪端,安商乐见到了比他矮了半个头的人。 他便再也没办法用些别的什么借口去掩饰自己了。 为梦中出现的充斥肉欲的景象洗脱、为某时某刻生出的雀跃洗脱、或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渴望洗脱。——安商乐再不能为已不仅限于常理的情感辩护,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然他又是那么清楚地闭眼想象一张脸,一具身体,那么清醒地用自己的手去抚平难耐的欲望。 安商乐得承认,他嫉妒了。 「......安尚乐,」他呼出一口气,眼睛牢牢盯着缓慢沉下的女人的下体,他的鼻息平缓而沉,性器被逐渐吞入的场面令他的神经跳动一下,「你在做什么?」男人拧眉,口气不善却又隐隐含着劝诱的味道说,「你在强迫我?」 男人的嘴贴靠在她耳边吐气,「起来......哈。」他顿了顿,接着又说,「安尚乐,别惹我生气。」 器物没入半截。 身上的人痛苦地哼吟,扶在安商乐肩上的手指蜷起,指甲透过衬衣压下他的肉里。她似乎想要起身了,半跪着的腿被直起的身体带着要抽离他体内。她啜泣几声,酒味被喷出的气带入他的鼻腔。安商乐仍扶着她的腰侧,两掌如嵌住不动的重石,将安尚乐固定在原地。 男人的手掌往上爬了些距离,停在她肋骨下处的地方。他忽然挪开停留在交合下体的视线,转而对向她几乎要合起的眼。男人的指腹带着层茧,摩擦时分让她莫名生出几缕奇怪的痒,她颤抖一下,接着从喉咙窜出的轻笑钻入她的耳里。 「安尚乐,是你强迫的我。」他说,十指力道渐收,「干脆你做到底?怎么样?」 她猛地被一股气力按压下坐。 「呃......!」 性器全数没入。 她蜷起脚趾,头靠在安商乐肩上大口喘气,眼泪和汗滑落汇聚,与被抚摸脊骨而长出的快意沿着她的皮肉一路滚下。安尚乐想要脱离他的桎梏,让体内疼痛的源头离开她的身体。她呜呜咽咽地低声抽泣,幸而酒精让她不是那样清醒,这阵痛苦便因又冲上头颅的昏晕而慢慢减少了些。 ...... 他们的父亲把女人溺死在浴室的瓷缸里,地上还有一滩冲淡了的血,叁只断掉的指头。父亲对他说:她挣扎了叁下。 他站在床尾看向那个男人,男人把湿透的尸体搬到床上,自己也躺在一旁。男人举起女人的手指,将叁个断面展示给他。男人说:你们真奇怪。 ——怎么都一样爱乱伦?你的母亲爱她的哥哥,你爱你的妹妹。 真奇怪。男人说。 ——你看,男人指着面色狰狞的尸体说,我明明原谅了她一次。 男人又转向他,问:商仔,这究竟有什么好的?男人直视他,认定他知道一切的答案。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一样是一位乱伦者。男人见他沉默不言,耸肩揭过一笔。男人笑着又同他说: ——拿来吧,你想让我吃呢。男人伸出手,掌心朝上,接着又道,就算我不吃,我也会吃。不过我想吃。 ——拿来吧,商仔。 男人服用过量的安眠药畏罪自杀。 他没有发现父母房间里发生的惨剧。 他们死了。 ...... 他把安尚乐圈环在沙发的小角落里,用手撩开黏在她面上的发丝。他尽量轻缓地动作腰身,将性器抽出又推入,碾入沾了润滑液的长道。安尚乐时而断续的抽噎声总让男人怀疑她下一刻就要死去,安商乐抹去她脸上的咸水低喘道:「以后会好些,安尚乐,这不会死。」 安商乐的后背几乎盖住了安尚乐的身体,只剩两只探伸在侧边的腿弯折屈起,或被急促起来的动作连带着晃动挣扎。她被侵入身下的东西顶得难受,迟缓的脑子里只断续地闪过擅自强硬地扶着看不清脸的人肩膀的画面。 她又忽然被弄得哼出半个音调,交迭的脚掌拉直了翘起的指头。 有人重复了许多遍相同的话。 水液的响声与人的吐息交杂一体。 她的四周被严实地堵住,疼痛和快意一同折磨般地传遍四肢。 安商乐被强迫着和她做爱。 然早已生出反应的男人的下体会彻底隐没与酒与昏黑之中。 女人死于水中,男人死于安眠药里。 无人再能察觉他扭曲已久的情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