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贤后生存记》 第001章:梦回前生今何在 “你来了。” 男子深沉的眸子里面隐隐约约闪烁着什么,一时让人看不出太多的情绪。而他的话显然是对着刚走进门的女子所说,女子的容颜看不出真实的年龄,可那摇曳的脚步却媚态横生,那纱织的青衣襦裙高贵中含着几丝风尘味。 所有人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会是大乾国高高在上的皇后,是二皇子的生母,是镇国公府的嫡姑娘。 “脱掉衣服,上去。” 虽然宫御的声音依旧冷冽,可戴青颜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意动。想到这里她嘴唇慢慢掀起了凉薄的笑意,若说自己最为骄傲的是什么?恐怕就是这一副身子了。 在这欢情殿里,她与他从来都不会压制情绪,因为在这里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是一个男人,而自己也不是雍容华贵的皇后,只是奴隶。 他不会担心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暴露,自己也不用担心会被父母知晓,因为这宫殿里面侍奉的奴才都是被割了舌头而且不识字的哑巴。 当年面对这样地场景,她求饶,哭泣,甚至寻死……可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千尊万贵的身体被这些太监观赏。他们阴暗处散发着的贪婪一度让她羞愧至死,可如今好像再也没有当年那种感觉了。 白皙的娇躯被周围的男人们看了这么多年,虽然他们称不上男人,可她的心早已经死了,已经不知道羞耻为何物?这个男人用他自己的办法将她身上所有的骄傲湮灭,告诉她违背他意愿的下场便是生不如死。 她开始的时候也撕心裂肺的求饶,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可他从来都不会心软,他对她的折磨从来都是由身体到灵魂,最后直至毁灭,在他的眼中她戴青颜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就是因为她的家族毁了他珍爱女人的容颜与清白吗?可那不是那个女人犯贱欠下的吗?自己不过是用她来祭奠自己亡故的女儿罢了,她没有错。 那木质的马身像是在召唤她一般,戴青颜没有畏惧,没有难为情,这又不是第一次。她伸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慢慢扯下蔽体的纱衣,胳膊上刀子留下的狰狞伤口便这样直晃晃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骑木马,对待女子的一种酷刑,可谁能想到这大乾国至高无上的皇后娘娘却已经被折磨了好多年——折磨到没有了情感,开始麻木不仁。 他看着她柔嫩的身子,手指慢慢滑向了她的手臂然后一只手狠狠地扣在了她的伤口上,一点一点地深入,直至血迹流出。 可他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手还是在伤痕边缘的地方慢慢触动。直至她疼痛的冷嘶声传过来,他面容上扬起一抹绝代的笑容:“镇国公府的人都被朕杀了,那个视你如命的哥哥更是让朕挫骨扬灰。” 看着她如死灰般眼睛暮然睁大,他紧接着笑道:“当年他为了给你讨公道居然让人去毁掉玉珍,那么他那妻子自然也是逃不过被毁灭的下场。” “知道吗?朕在她和那些臭乞丐行云布雨的时候,让你那侄儿一旁观看。那小子最后受不了那等侮辱,咬舌自尽了。” “还有你那侄女,居然和你当初的样子也是有着几分相似。若是将她丢在那狼群,又是另一番滋味。” 看着她眼泪里面搀和了一点点血迹,他伸出舌头轻轻舔弄了一下:“恨朕吗?” “朕知道朕是一个小人,可当初却真心的想将你们镇国公府摘出去的。毕竟一个女子为朕守了五年,这一份恩情让人很难忘记。”他一边舔着她一边喃喃自语,那有些幽深的眼眸像是在回忆是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可是你太不听话了,居然硬是不愿意答应做朕的义妹,甚至你兄长居然做出那样的事情。知道吗?玉珍当时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孩子。”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那有些粗糙的手更是摩挲着她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仍然将她固定在木马上,不让她有丝毫的动弹。 “都死了吗?” 他预期内的歇斯底里并没有传来,她除了刚开始的惊愕最后留下的只是淡然,最后更是扯动了一下嘴角,轻声问了一句。 那口音没有仇恨,没有指责,有的只是平静。这样沉静如水的声音让他一度觉得是自己的错觉,那个以家族为天,以尊严为傲的女人怎么一点都不在乎了? 家——不是她的死穴吗? “嗯。” 看着她没有一点波澜起伏,情绪变化的双眸,他淡淡地轻语了一句,好似是在宣读死神的命令。 “宫御,知道吗?我曾经动心过,你的眸子是那么的迷人。” 她不顾他眼底的惊讶,手指缓缓滑过他那一双煞是好看的眼睛。一边轻轻地画着一边还笑着,嘴角那淡淡的浅笑让她整张脸瞬间光彩照人。 “我没有见过你,太后娘娘亲自将你的画像交到我的手里面。其实当时我只是想知道我无缘得见一面的夫君到底长什么模样,然而我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一幅画轴我一枕就是五年。” 看着他眼底微微的错愕,她忽然摸了摸他的脸蛋,声音更加的纤细:“我现在终于后悔了,悔不当初,当初你要将我嫁给……” 当宫御还想听她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只见门外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就在他敛眉准备发怒的时候,一个小太监门外吼道:“陛下,二皇子去了。” 戴青颜在听到‘二皇子去了’这几个字的时候一口鲜血倏然喷了出来,从刚开始的不敢置信到最后的仰天大笑:“虎毒不食子,宫御,你终于让我看到了你最为肮脏的一面,真是自古无情帝王家。” 还不等宫御从刚才那个小太监的声音里面反应过来,便听到她头撞欢情马的声音。宫御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极致的酷刑居然成了她勾命的死神,看着她额间那越来越血腥的样子,他一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第002章:死去才知万事空 一个看上去富丽堂皇的宫殿内,不少的人都是心急如焚的样子,有不少的小丫鬟更是脸色煞白地瞧着屋子里面的情况。只听一个老嬷嬷对着一个长相娇嫩的丫鬟急切地道:“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两个小丫头守在那青色的幔帐前,眼睛更是通红,只听床上的女子一直不停地哭泣,那惨叫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疼。 “宸儿,大哥……” 一个看着有些精干的侍女更是对着旁边走来走去的人道:“因嬷嬷,主子如今这般模样,不如我们让人给夫人稍个口信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都一个时辰了。” 主子这昏迷中不停的说梦话,而且她说的话她们实在是听不明白这话里面的意思。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做梦,可此时细想主子怕是梦魇了。 那中年嬷嬷听完娇若的话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件事情先不要惊动夫人,先看一看太医怎么说,否则主子醒后又要怪我们小题大做了。” 因嬷嬷没有说另一层原因就是,这毕竟不是国公府而是东宫,若是没有经过皇后先惊动了国公府,事情反而不美。主子这些年过得已经够苦了,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不愿意给主子雪山加霜。 ——再等一等吧!若是主子还醒不过来…… “宸儿”一声大吼,戴青颜从梦中惊醒了过来,然后双眼呆滞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模样让围着她的奴仆是又惊又喜,都不禁向着她靠近了几步。 “主子,您终于醒了?” 看着扑在自己面前的中年妇人,戴青颜微微缓神的脸庞闪过了一丝诧异:“因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初封后的时候,她或许已经预料到自己不会受宠,并没有将奶大自己的嬷嬷带进宫,反而是给她寻了一处宅子,让她颐养天年。可如今她怎么会出现在皇宫?不过她也没有时间多疑,反而对着她道:“嬷嬷,宸儿呢?” 她那急迫的声音,让因嬷嬷一头雾水:“主子,什么宸儿?” 戴青颜脱口而出,声音里面还带着几丝无奈:“宸儿不就是二皇……” 然而当她扬头看到周遭熟悉的陈设布局以后,她还是默默地收回了刚才的话,怎么会这样呢?这里居然是她生活了五年的东宫,是自己所有不幸的开始。 看着自家主子由开始的怔愣到现在的一言不发,因嬷嬷更是焦急地对着她:“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她要碰触到自己,戴青颜立刻躲了一下,这下意识的动作让周围的人都是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主子今天怎么这么怪异? “嬷嬷,今年的冬景美不美啊!” 听着主子这无头无尾的话,一旁的大丫鬟娇若更是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下手指:“主子,现在还是夏天。” “昂,我忘了,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她就是想要问一问这到底是什么季节,可却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回答,夏季……夏季,那个改变自己人生的夏日吗? “可是您,奴婢们等太医来诊脉,诊脉以后主子休息可好?” 娇若和戴青颜的年龄差不多,今年也不过是二八芳华再加两度春秋,可做事很是稳重,否则镇国公夫人徐氏也不会让她来照顾自己的娇娇女。 看着主子这般模样,她还是觉得让太医看过才会放心一些,然而她的深思熟虑并没有引得戴青颜改变主意:“让他回去吧!我想休息。” 看着向来沉稳的主子这个时候这么执拗的性子,她们也很是无奈。不管天大的事情,主子都这样发话了她们自然不敢不从,只得退出去在外面守着,唯恐出了什么差池。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的时候,戴青颜才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双手不断紧握着。熟悉的宫殿,熟悉的人,再结合自己曾经的记忆,不难看出这正是自己孀居五年的住所——大乾国的东宫府邸。 她这个时候有些不明所以,明明自己已经死了,怎么又会回到十二年前呢?她记得今年自己十八岁,从十三岁嫁给宫御历经了五度春秋,经受了数不尽的白眼。 夏天?她轻轻抿了抿唇,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夏天他回来了,她死了五年的夫君宫御回来了,携妻带子回来了。 想到今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她身体有些瑟瑟发抖,她是一点也不想和那个恶魔纠缠在一起,也不想着去报复。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五年前宫御的死亡是一场阴谋,而他掌握大权之后对当初谋害自己的人经过千百种折磨,最后才引着百官去午门亲自看着他们被凌迟。她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事后娘亲进宫的时候带来了父亲的一句话:“陛下杀性太重有违天合,你在后宫里面千万要步步谨慎。” 宫御当初能以雷霆之势掌握大乾的实权,靠的不单单是运气而是实力。自己若是想报仇,还是要拖哥哥他们下水,她不想这么做,因为她欠镇国公府的太多太多。 既然当初他曾经想过放掉镇国公府,那么自己不要强求那段姻缘即可。上一辈子自己咽不下那口气才强要了这段姻缘,这一辈子自己痛改前非不去纠缠他便好,不改变顺着上一世的轨迹点找寻新的出路。 想到自家兄长和长嫂的遭遇,还有宸儿的事情,她的脑子里面闪过暴戾,那眼泪还是如同脱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不是她不愿意报仇,而是她不想舍去的更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宫御能将如今的皇帝耍的团团转,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呢? 而且他上辈子弑父杀兄荼毒朝臣却从来不遮掩的凶名,已经完全震慑了她还来不及仇恨的心,她不想因为他折进去更多的人,特别是自己的亲人。 ——她不想镇国公府的人再走上一辈子的老路,因为那混着血迹与屈辱的路是那样的令人恐惧且痛苦。 第003章:孀居五年梦已回 她这泪水流的也不过是上一世自己的无知与无奈罢了,当初若不是苦等五年,他却用娇妻爱子来回报自己,她也不会那么失了分寸。 ——两个人这段婚约完全是因为自己咽不下心中那口气,而他也不会忤逆母后的意思,这才硬强迫着在一起。 十三岁嫁给他,以贞子之身为他孀居五年,刚开始东宫的相处还算正常,虽然不会琴瑟和谐,可也相敬如宾。后来随着他的称帝,龚玉珍出事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而伴着心儿因为自己惨死,她痛苦的宫廷生活也紧随而来。 ——她为了家族亲人忍受了他十年的欺辱,他回报自己的是什么呢?家破人亡、爱子惨死,这就是宫御,自己痴心交付的丈夫。 最后她又是叹了一口气,手指也是微微松开:宫御,就让我们回归自己的轨迹。我不会拦着你的娇妻爱子,你也不要碰触到我的家人。至于宸儿和玥儿,虽然不舍,可她终究是没有办法再次让他们来临。 听闻东宫出事的镇国公夫人徐氏,第二天将手中的家务事请都交给长媳,愣是火速入了宫,唯恐自己的女儿出现什么三长两短。 …… “娘亲,我没事。” 戴青颜看着自家娘亲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看,她心中也是微微有些紧张。娘亲向来是一个精明的,若是让她发现了自己的变化,恐怕又是一通解释不清。 看着她搂着自己的胳膊那柔柔弱弱撒娇的模样,徐氏也是绷不住脸上的冷凝,反而是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个讨债的,让我好是担心。” 虽然那么说,可是看到女儿今天这一脸娇笑的样子,她也是舍不得说重话,反而轻声道:“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是被梦魇了,娘亲也不要这么担心。”她扶着徐氏坐到一边,然后接过娇若递过来的茶壶给她静静地斟茶。 “梦魇还不是大事?”徐氏狠狠瞪了她一眼。 端起她手中的茶杯轻抿了一下才说道:“你哥哥本来也要来看你,可这是禁宫,而且你嫂嫂又有了身孕。” 戴青颜笑了笑:“大哥总是将我当成孩子一般。” “还不是我的颜儿讨喜。” 徐氏看着她如花的娇颜也是轻声叹息,当年太子不受宠自己也不想要小女儿过来受罪,可当初世家里面的贵女听着太子要选妃忙着给自己的女儿定亲。她原本想着这事情如何也轮不到自己女儿身上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皇上不会让镇国公和太子府联姻,可谁能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那样。若是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应该将女儿拘在自己身边早早给她定亲,哪会有孀居在此的道理。 “娘亲,女儿的脸皮可很薄哦!” 她逗弄着徐氏,也让徐氏刚才沉重的眸子轻缓了不少。她其实知道这些年镇国公府的人这样小心翼翼地看待自己,是因为他们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可他们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自己,当初那是圣旨赐婚,没有人可以拒绝的。 “颜儿,上次娘和你谈的那件事情……” 她微微一顿,而徐氏看着她的样子更是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说你怎么就是一个死脑筋呢?现在满朝文武谁不说太子之位将会被三皇子取代,你以后……” “娘亲,我知道。” 看着徐氏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对着身旁的娇若道:“去外边守着。” 等到屋子里面没有人的时候她才是起身过去给你徐氏揉着肩膀:“娘亲,皇后不可能轻易放过镇国公府这棵大树的,您也不要多想了。” 皇后的出生并不是很高,当初是因为世家争这中宫的位置,而今上也不是一个受制于人的。愣是在绕了一大圈子之后选中了皇后的娘家,一个不依靠任何世族的五品小官。 ——所以皇后的娘家在朝中没有什么权势,若说有也只是文坛上的影响,如今她好不容易握紧镇国公的大树是不会松开的。 “什么是我多想?皇后已经跟我说了,只要你同意离开东宫,她会劝服陛下同意的。”徐氏生怕女儿不相信,更是急急地说道。 想到皇后用自己归宗的事情,和母亲交换小弟娶乾国唯一嫡公主,她又是摇了摇头。她不是不喜欢心儿,可她心智如同七八岁孩童,自己的母亲愿意接受,自己的弟弟愿意娶吗? 若是不愿意会不会又闹出一副惨剧呢?毕竟小弟那跳脱的性子和心儿未必合的来,而且只要是交换必然会有心结,自己不想这样的心结延续下去。 现在为了自己的自由促成二人,无论是对心儿,还是对自己的小弟都不公平。那个人不会死,心儿以后会有依靠,自己的弟弟也会娶妻生子。 过了很久她才对着徐氏道:“母亲,皇后是一个好人,可有时好人也有不得已,而且我不想连累弟弟。” 徐氏豁然站了起来,更是瞪大眼睛望着戴青颜,声音里面甚至带着淡淡地无奈:“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他们可都准备瞒着青颜,等到时候木已成舟,她再反对也是没有了退路,可是如今这个样子,她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母亲,我了解皇后。” 她轻轻一语,自然是不告诉娘亲,这事情是上一世皇后甍逝的时候告诉的自己,否则还不吓坏了她。 看着徐氏一脸灰败的样子,她也是叹了一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弟弟那样的人物,母亲又岂会愿意他娶心儿那样的女子,虽然心儿也很无辜。 “母亲,我答应您,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走出这道宫门。到时候您可不能嫌弃女儿。”她一边将她扶着坐下,一边认真的看着她。 “好。” 徐氏也不知道怎么居然答应了下来,答应后她还是摸了摸她的手,那里面心酸的意味很是让人悲戚:“娘亲是不是很自私?” 看着她眼圈通红的样子,戴青颜更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家那个小弟向来是母亲的眼珠子,她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愿意舍弃。 “没有,您很伟大。” 第004章:九阙宫城姝女心 她说的不假,自己兄妹四人,若是没有母亲的悉心照料,在自己父亲那花心的做派下,自家几个兄妹也未必都能长大。 “你祖父当是想让你离开这藩篱,可现在朝堂上又是出了一些事情,他辞官后也没有办法,你父亲你就不要指望了。” 感觉到娘亲那愤恨的语气,戴青颜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自家父亲虽然花心,可是妻妾之道还是异常的重视,而且他也尊重自己的妻子。 娘亲现在这模样,恐怕是父亲的院子里面又抬进了人,否则也不会在自己女儿面前如此抹黑他。 “朝堂的事情?” 她不愿点破父母二人的事情,只得反问了一句朝堂上的事情将话茬扯远,免得娘亲心里面犯堵。 虽然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应该是众臣请立三皇子为太子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上书并没有成功,因为就在皇帝思考的时候,宫御回来了。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些在这次上书请立三皇子为太子的人在宫御登基以后,都没有落下一个好结局。 “三皇子……” 徐氏附在她的耳旁轻声细语,那神色里面的担忧显而易见。如今三皇子得宠,可女儿却是已故太子爷的正妻,若是三皇子被册封为太子,那么女儿的处境怕是更加的雪上加霜。 “娘亲,这件事情我们不要跟着搀和。镇国公府不需要从龙之功来保住自己的世家位置,而且这次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听着徐氏的话语,戴青颜轻声叮嘱着她不要妄动,毕竟三皇子是不可能被立为太子,也不可能称帝。 “你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徐氏不大乐意地说了一句,可话里面还是有一点骄傲的。自己这夫君虽然花心,然而为官可是一把好手。 戴青颜只是笑了笑,没有接徐氏的话。若是娘亲反应过来害羞了,自己这女儿又是免不得遭念叨。 虽然娘亲总是在自己面前念叨父亲,可却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私下的关系还是非常的好,这也就是戴家人员众多,可家宅和睦最重要的原因,因为戴家不兴宠妾灭妻的事情。 …… 戴青颜重生已经有了几天,想到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又看着一旁什么都不懂的心儿,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今天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回来后巩固自己的王权,而她也承他的情老老实实地做他的义妹,再也不愿意搅合到这深不见底且会吃人的深宫里面。 “皇嫂,真好吃。” 看到捧着糕点心满意足的宫心儿,戴青颜轻轻动了动她的发髻。她长得不赖,有着皇后的温柔典雅,又带着陛下的清俊。 整个人组合起来纵使少了一股楚楚动人,可那纯洁的气息却像是致命的毒药一般,让人由不得靠近。 “心儿,喜欢这里吗?” 看着皇宫里面的姹紫嫣红,她悄然问道。上一辈子自己寡居,她也算是尝遍了世间苦楚,然而这个女郎却时不时能让自己展颜,她那发自内心的纯洁很容易让人沉沦。 “喜欢,这里有好多好吃的。”她像是献宝一般,将自己的糕点拿给戴青颜,希望得到她的首肯。 感觉到她小鹿直撞的样子,戴青颜摇了摇头,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日后居然也能舍身救了自己呢?宫御那么折磨自己,不得不说和这个女孩的死也有着莫大的关系,毕竟她是他最疼的妹妹。 当初是心儿贪吃喝下了为他准备的毒药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宫御心里面一直歉疚着。后来更是为自己挡箭而死,那个时候宫御的心防完全崩塌了吧! “皇嫂,为什么我们今天不去母后那里呢?” 戴青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她自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那个男人领着他的妻子第一次出现在皇后居住的凤藻宫。而最让她没有办法忘却的是,当日她得到消息满怀欣喜而去,那盈盈粉泪换来的只是他讶然的低语:“你是谁?” 若是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恐怕这会儿皇后的凤藻宫里面已经聚满了人。那个可怜的女人是不是如同上一世一般,抱着自己的儿子不顾形象的痛哭流涕呢? 她将自己所有的委屈,将父兄的战死都一并哭给自己的儿子听——这后宫数着日子期盼宫御能回来的,以前有两个人,那一夜自己惊醒以后,恐怕只余一人了。 “太子妃,公主。奴婢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怎么在这里呢?” 看着这狭小的地方,那个宫婢更是哭丧着一张脸。她从凤藻宫出来,都找了大半个皇宫了,终于找到了这两个祖宗。她们还真能藏?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找得到。 “我和皇嫂又没有跑,你还凶我。” 宫心儿说完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做出这样一副表情,真的是让人啼笑皆非。 戴青颜先是一愣,看着那个宫婢立刻跪下来求饶的样子,也是摇了摇头。这个宫婢这么着急,显然是凤藻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发生的事情自己却也正好清楚,她将金枝玉叶的公主带离的这么远,还不是不想早早便触那个霉头:“心儿,我们过去吧,否则母后会生气的。” 小姑娘这才停下了哽咽的声音,狠狠瞪了一眼下跪的宫娥:“皇嫂,她凶我。” 看着她不出所料的告状,戴青颜轻轻抹了抹她的两个眼窝:“我们的小公主不能总是这样的大哭,否则就不漂亮了。” 她一边诱哄,一边威慑终于是到了皇后落脚的地方凤藻宫。看着忙忙碌碌的宫娥,戴青颜抓着心儿的手也是紧了一紧。 虽然强迫自己要镇定,可那微微抖动的手还是表明了她此时的紧张,那本来便缓慢的步伐,在这一刻更加的缓慢了起来。 此时他们已经是母子相见,婆媳碰面,应该没有前一世的尴尬吧!没有上一世他脱口而出的话语:“你是谁?” ——就是不清楚自己这样不吵不闹会不会给他留下好印象,以后不要总是盯着镇国公府不放。 “青颜、心儿,你们快看谁回来了?” 第005章:灼灼如玉一檀郎 戴青颜刚进门,皇后的声音便传来,而身形修长的宫御看着走进来的身影也只是眯了眯,最后又像他进凤藻宫时的模样,看不出一点波澜。 看着端坐在一旁的人,戴青颜也没有了大殿外的心绪飞扬,只是低首微微顿身轻语:“太子殿下。” “嗯。” 就在戴青颜以为他会拒绝出声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这聊胜于无的轻哼声。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看向了一旁的女子,还有她身后的一双儿女。 皇后看着她眼眸所落的地方神情也是微微一滞,御儿的确是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一回来就给青颜带这样的见面礼,着实的过分了。 可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失而复得,还带回来两个乖孙,她也不忍责备。只能暂时委屈青颜了,以后她一定会补偿她的。 “需要孤介绍吗?” 看着众人都不开口,宫御才是微微上扬了一下眼眸,轻声问道。不知道是戴青颜敏感还是如何?总觉得他这句话里面多出了几分旖旎之感。 “大哥哥,他们是谁啊!” 不等青颜回应,身旁的宫心儿已经扑在宫御的面前,探头探脑地问道,离开五年的时候宫心儿还能认识宫御,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个奇迹。 宫御的面色一松,揉了一下她的发丝:“皇兄的孩子。” 宫心儿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霎时惊起,一下子又是反转扑在戴青颜的怀里,而她身子本来就单薄,宫心儿的冲力更是不小,若不是后面的娇若扶住了她,恐怕这跌倒是免不了了。 而她们在紧张戴青颜的时候,谁也是没有发现,宫御的手掌微微弯曲了一下。看着她被接住,那微曲的手掌才缓缓地摊开。 “心儿,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到青颜该怎么办?” 皇后更是急声斥责,这些年她也是将青颜当半个女儿看待,这样的场合还有外人在,自然是要给青颜做面子了。 “我不小心,皇嫂,心儿是不小心的。” 她一双如小鹿一般的眼睛盯着青颜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什么,青颜不禁摇了摇头,还是出言安抚了她。 而这小姑娘虽然智商不像同龄人一般,可也是一个见梯子就爬的主,立刻对着青颜道:“皇嫂,皇兄有孩子就不疼心儿了。” 那一副自家糕点被人抢走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而她后面一句话更是如同一声惊雷:“皇嫂没有孩子,大哥哥哪里来的孩子?” 皇后这个时候更是有些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而宫心儿像是没有一点觉悟,不停摇着戴青颜的胳膊:“皇嫂,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边问着,一边还不停瞅着戴青颜的腹部,那一副深思的模样,一时让戴青颜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宫御看了一眼戴青颜,只见她一直低着头,眉毛高挑了一下,又是道:“心儿,不得无礼,玉珍也是你的皇嫂。” 戴青颜顾不得宫心儿那不满地嘟囔,而是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也是’这一个词上。他这话里面的意思还真的是包罗万象,上一世可没有‘也是’这一个词。 她还以为凭着他对龚玉珍的重视,定然是不会存在这个也是了。毕竟上一世在他的心里,可只有一个妻子,那便是和他同甘共苦五年的枕边人龚玉珍,甚至那个女人也不过是梦的遗落罢了。 回到东宫以后,戴青颜给几人安排了住处便回到了自己的青竹园,后面的因嬷嬷还有两个贴身大丫头,脸上的怒气就没有消停过。相较几人的火冒三丈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戴青颜当是颇有几分悠然自得的样子。 ——若是自己搞不清楚状况便被许给太子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那么今天过后就是她人生的另一个转折。 想到能够逃脱这四方天地,躲开那诸方魔神,她的内心深处其实微微有些窃喜的,只不过碍于身份,不能表现出来罢了。而不等太阳西斜,镇国公府的人已经入了宫,来到了东宫。 看着坐在那里一个劲流泪的娘亲,还有紧握着拳头的大哥戴青凌,以及一旁安抚着娘亲的长嫂顾萦萦。她黛眉轻挑,这是准备踏平宫御?还是准备踏平东宫? “娘亲,您先别哭了好不好?” 徐氏更是哽咽,一下子抱住了戴青颜:“我苦命的儿,太子殿下怎么能做出那等事情,你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虽然徐氏的说法不符合一个朝廷命妇该有的举止,可是谁也不能否认,徐氏对几个孩子都是极疼爱的。 “娘亲,天家的事情错了也是对的,您可明白?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不管如何都是女儿的命,这与旁人无由。”戴青颜一手也是轻轻点着她的后背,话里面没有一丝波澜。 戴青凌看着自己妹妹的样子,也是心疼:“青颜,你从小就是一个有主意的,若是想要离开东宫,哥哥养你。” 不等徐氏训斥长子,宫御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众人的神态他先是微微蹙眉,然后看向了戴青颜:“不介绍吗?” 虽然根据年龄和长相也不能猜测出几个人的身份,可宫御还是问了这么一句。戴青颜微微的惊诧,上一辈子这会儿他还在安抚他的娇妻呢?怎么这一世却来到自己这小小的青竹园。 没有得到预料当中的答案,宫御的的眸子又是流转了一下,而周遭的几人才想起请安的事情。 她们刚想下跪,宫御冷淡的声音传来:“不用多礼,你们是青颜的亲人,自然是孤的亲人。以后东宫不行这个。” 还不等活了两世的戴青颜从天雷滚滚中缓过神,宫御已经走了出去,就如同来的无声,走的同样无息。 徐氏看到太子态度良好,刚才升起的担心也是消失了不少。本来以为这五年,太子已经娇妻爱子傍身,忘记了自己的女儿,可刚才看来显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她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不是她自夸,自己这女儿的颜色在这大乾也是顶顶的好,太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再好,也比不得自己的女儿。 第006章:深夜不归缱绻情 而戴青颜此时可没有那样的心思,反而心中很是郁闷,怎么都合不上步骤了呢?难道自己的重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态度。 她又是深思了一下,若说她重生后改变了哪里,恐怕也就是没有给他难堪,没有给龚玉珍难堪罢了,可这算是改变吗? 想到他刚才的话语,她那精致的额头闪现出几丝黑线,那个人果然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衡量,因为那就是一个非正常人。 …… 看着坐在那里黑压压愣是不肯离开的人,戴青颜也装作没事人一般看着书。那淡淡的烛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娇若看着两个人的这样一直僵持下去的样子,有些许的无奈,已经子时了,难道太子妃准备一直这样的晾着太子殿下吗? 此时娇若的心里还以为戴青颜因为那个女人和孩子的事情犯堵呢!因而将眸光投向因嬷嬷,而因嬷嬷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像是没有看到她眼底的暗示一般。 “夜深了。”宫御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声音像是暖风吹拂一般听着让人别样的舒服,旁边几个丫头更是面露喜色,太子爷今天看来是准备宿在这里了,可戴青颜内心已经是被无数狂风大浪拍打。 她斜眼不着痕迹地望了他一眼,他难道不去玲珑阁吗?要知道上一世自己因为玲珑阁她可是呕了好久,毕竟那算是东宫仅次于自己这青竹园和太子清风居的院落。 却被他大手一挥送给了龚玉珍,自己心里面能舒坦吗?而这次自己也乖觉了,不等他开口,自己就忙忙将玲珑阁双手供上去,只愿他不要再跟自己过不去。 不给戴青颜太多怔楞的机会,他已经率先走进了净室。那神态看上去不是很好,反而有一种冷凝的气氛逐渐形成。 “去侍候太子爷就寝。” 戴青颜说了一句,自己也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可是没有人能够清楚她此时心里面的沉郁,毕竟上一世的折磨自己可是记忆犹新。 原本以为事情发展会如同上一世一般,可自己的不争不抢难道还给自己带来如此“丰厚”的利益吗?若是如此她宁愿不要。 ——可是大吵大闹,谁知道这个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的人会不会再一次伤害了镇国公府? 就在戴青颜不断在脑海里面捋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时,宫御从净室的门口走了进来,斜眼看了她一眼:“进去。” 语句虽然简短,可戴青颜还是明白了他话里面的意思,托起了那三绕的绿花白底百褶裙,向着刚才宫御走出来的净室而去。 而因嬷嬷对着娇若示意了一下让她留下来侍候这阴晴不定的太子爷,毕竟娇弱为人精干不会出什么大差错,而且她进去也有一些话要交代主子。 娇若刚想踏进去的步伐微微停顿,因嬷嬷顺势跟着戴青颜走了进去,另一个大丫鬟娇云也是看了一眼娇若,然后跟了进去。 “娘娘,您也就不要闹别怒了,要知道男人还不都是那样,什么事情都是过犹不及。”因嬷嬷一边给她散着头发,一边压在她的耳边轻声絮语。 因嬷嬷想来是以为自己和宫御闹着小性呢?可是她真的不是闹脾气,而是真的不想和他同榻而眠。想到上一世的洞房花烛夜,她的脸色又是微微发白。 而她这样的表情,因嬷嬷却当成是破瓜前的恐惧,她的手微微抚摸着她那柔顺的秀发,然后让娇云守在净室的门口,一个人低声给她讲述那男欢女爱的事情。 宫御躺在床榻的一边,眸子紧锁在一起,呼吸着小天地里面那淡淡的幽香。当感觉到人影靠近的时候,他才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站在床边一时不知所云的样子,他眉宇轻动:“你准备一直站着吗?” 看着太子妃上了床榻,几个贴身侍候的人适才走了出去,而那被带走的还有外厢房里面的烛光,在那幽暗的地方,只余下两根红蜡烛在那里不停地怒放。 看着她强忍着什么的样子,他锦被下的双拳紧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很晚了,安置吧!” 戴青颜微微张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只见那张冷峻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不悦的神色,甚至连今天自己母亲她们为何而来都没有提及。 夜很是漫长,戴青颜不清楚她这一夜的无法入眠身旁人是否有所察觉。可感觉到外面稍微有些动静的时候,她便正大光明地睁开了眼睛想要起身。 宫御感觉到她的不安分,那一对英挺的眉毛更是弯曲了一下,手已经伸过去搭在了她的腰间:“还早。” 他的动作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可还是强忍着没有去挣扎,可是那一双纤细的手掌,已经开始慢慢地聚拢,那有些晶莹的指甲盖也是深陷在白皙的软肉里面。 “殿下,不早了,今天那边的人也是要过来请安的。”她温声细语地提醒,而宫御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反而那圈着的手掌越来越用力。 “殿下……” 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放开了她的身子,然后身子一翻,继续睡了过去。戴青颜看到这一幕,嘴角轻微向一边滑动了一下。 等她穿戴整齐的时候,天已经显出了一抹亮色,而看着里屋的人还没有要起来的准备,她也是有些无语。 娇云对着她挤了挤眼,她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从里间走了进去,慢慢倚在床榻边的时候,她才俯身低语:“殿下,该醒了。” 而她刚刚伸过手却被一下子抓住,就在她以为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才缓缓睁开了眸子,然后将她的手放开:“更衣!” “诺。” 看着她一溜烟走下去,不短的时间内,两个小丫头便一脸红晕的站在自己面前,宫御的脸是绿了又绿。 等宫御走出来的时候,两个身着粉色长裙,打扮比一般丫头贵重一点的两个妇人装束的女子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看到宫御前来,两人也是同时站了起来向他行礼。 第007章:等闲使得君来顾 戴青颜随后也是站了起来,对着他微微欠了一下身子,等他坐定以后才坐在主位的另一侧,对着他道:“这是语孺人和红孺人。” 看着宫御微微蹙眉,戴青颜便知道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身边的女人,她心里面虽然冷嗤可还是轻轻地解释:“这五年东宫的姬妾散去不少,这两位原是侍候您的,她们不愿意离开东宫,母后做主升了她们的封位。”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他收回了眸子,几经思索之后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做主便好,这都是内宅的事情。” 戴青颜的眉头舒展的同时,心里面却成了一锅粥,他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东宫的事务都让自己着手吗? 可上一世,明明也就是这一天,他可是跑到自己的青竹园对着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愣是将东宫一半的权利交到龚玉珍手中。 这件事情一度成为两个人心中化不开的死结,若不是母后从中调解她指不定那个时候便横着心趁着宫御不在杖毙了龚玉珍。 因为这事情此后很长时间她都不喜欢和宫御说话,因为这个男人将自己的尊严踩在了脚底下,将正妻的权利分给小妾的事情大乾不是没有,可他是最厉害的那个。 然而上一辈子化不开的死结,怎么这一辈子竟然不一样了呢?难道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吗?可是昨天他对龚玉珍也是爱护有加,也没有感觉到两个人之间有不对劲的地方。 “娘娘,龚氏前来拜访。” 娇若先是对着宫御行礼,然后向戴青颜回禀。那声音里面带着一丝丝慎重,好似担心主子会发飙一般。 戴青颜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龚玉珍怎么会来呢?不过从昨天道今天的事情明显和上一世不一样了,难道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这些人的命运轨迹吗? 要知道上一世,这龚玉珍可没有第二天就来自己身边请安,而是封为侧妃的那一天,向自己敬了一杯茶罢了。 就在戴青颜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她看着那行色匆忙的小厮,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冷嘲,这个人现在东宫的人还不是很熟悉,可后面的时间里面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宫御入主皇宫以后,他便是御前带刀侍卫,一时风头无二。 这金阳正是以一个不起眼的小厮,最后成为这乾国不可多得的实权人物。而据说武功更是一流,就是不清楚这貌不惊人的小厮,到底如何被宫御发现,并带在身边。 感觉到上面那在自己身上逗留了很久的眼神,金阳虽然纳闷,可也不敢抬起头,要知道闯进这青竹园也着实是失礼了:“殿下,陛下传信让您进宫。” 宫御淡淡看了一眼金阳,然后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东宫的规矩吗?” 听着他那淡淡的威压,金阳立刻跪了下来,他也是一个聪明的,自然清楚主子对自己没有通报,便闯进青竹园的事情颇感不悦:“娘娘,刚才是小的无状,还望娘娘恕罪。” 戴青颜先是一愣,然后又是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上一世连看自己一眼都觉得多余的人,忽然跪在自己面前,这还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走吧!” 宫御率先迈开了步子,等走到门口的时候,感觉到后面的戴青颜依旧站在那里矗立不动,神情不愉地调转了身子:“怎么还不走?” 戴青颜看着他一张黑脸镶嵌的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翻转,步子没有踏出去,反而微微向后挪了一下:“父皇只是召您一人去觐见,而且龚氏前来,我自然要留在这里待客。” 看着她下意识的动作,还有那微微推搡的语气,他更是不愉至极:“母后昨天说的话,你忘了吗?” 戴青颜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不是忘记了皇后的嘱咐,只不过是不想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里面而已,要知道从他一出现自己的轨迹好像改变了不少,她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纠缠。 也不管她是否明白自己话里面的意思,他便是大踏步向前,根本不准备给戴青颜留一丝反抗的余地。 那冷淡的背影让她的眉头微微紧蹙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跟上前去,因为金阳自始至终跪在那里没有动过。 她转身对着娇若示意了一下让她跟上来,然后向着那个早已经消失的没有了踪迹的影子走去,而金阳这个时候才是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快步起身跟了上去。 一路的沉默,两个人终于在宫道下了马车。看着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先行,他反而凑到了她面前:“一会儿在那边等着,我们一同去拜见母后。” 看着他所指的方向,戴青颜的眉头微微弯曲了一下,那个分叉口正好是后宫与前朝的分隔线,他的意思是需要自己站在那里一直等他出来吗? “不想等吗?” 等不到戴青颜的答案,宫御的眼皮也是跳动了一下,然后才用命令地语气斜睨了她一眼:“这是孤的口谕,不可违背。” 戴青颜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头凶残无比的饿狼盯上一般,而且还是自己没有权利说不的饿狼,这样的感觉糟糕透了,可在他强势的压迫之下她也只能低着头一声不吭。 而就在宫御前脚走进皇帝掌管政务的承乾殿,戴青颜便对着身后紧跟着的娇若清淡地道:“我们走吧!” 娇若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家的主子:“娘娘,刚才太子爷的意思,是让您在这里等着他。您若是离开,奴婢担心……担心……” 戴青颜嗯了一声,看着那丫头还没有动的意思,她一个人向着后宫走去,那意思很显然:你爱等就等着呗!我是不会等的。 娇若满脸无奈地快步跟了上去,怎么感觉到自己主子如今和一个幼稚的孩童没有多大的拆差别。 这可是明显的阴奉阳违,若是被太子爷抓到小辫子,又有的忙乎了,太子爷刚回来,主子难道不应该先将他的心抓住吗?否则以后如何对付玲珑阁那一位。 第008章:阳春白雪下巴人 戴青颜陪着皇后吃早膳时宫御也匆匆赶了过来,皇后看着他走过来忙忙让一旁的宫娥给他添碗加筷。 宫御给皇后行礼之后便坐到了她的一侧,正好与皇后另一侧坐着的戴青颜两两相对。然而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戴青颜看了他两眼,在接下来用膳的过程中两个人无任何交流。 用膳结束皇后一个劲拉着宫御说话,虽然不至于冷淡了戴青颜,可戴青颜明显发现皇后的意思似乎一直围绕着宫御那一双儿女。 就在戴青颜低下头搅着自己手中白皙的手指时 ,一旁的皇后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对着宫御道:“御儿,青颜这些年为你受了不少罪,你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 宫御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戴青颜,抽回眼眸看向警戒自己的皇后:“母后,儿臣知道。与我有恩的人,儿臣自然不敢忘记。” 皇后听他这么说嘴角更是勾起了一丝笑意,声音里面更显柔和:“御儿,人这一辈子最难的就是找一个可以和你同风雨共患难的,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你可要用心去体会。龚玉珍的事情我也派人去查了,单是违背父母之命与你私奔在外这一条,她日后便没有办法执掌六宫。” 宫御听着皇后淡淡地敲打,嘴角轻轻合动了一下:“儿臣明白。” 而皇后说完又转向了戴青颜,摸了摸她的手背:“母后知道你心里面委屈,只要母后还活着一天,龚玉珍就只会是妾。至于那俩孩子怎么说也是御儿的血脉,所以你还是要担待一点。” “诺。” 马车上安静的有些诡异,看着坐在另一侧靠在车窗静静闭目的戴青颜,宫御的眼眸微微流转了一下。就在他想用移动身子微微向着她一侧靠近的时候,戴青颜倏然睁开了眼睛双眸锋利地望着他。 而看着宫御微微愣神她也发觉自己刚才的动作略微有些过激,立刻对着他强撑起一丝笑意:“殿下,我们快到东宫了吗?” 虽然东宫属于皇宫的范畴,同属这九阙宫城,可和真正的皇宫还是具有一段的距离。两个地方虽然没有闹市相连,可那长长的宫道就要走很久。 “嗯。” 听着他这简短的冷嗯戴青颜淡淡地笑了一声,然后又将自己的眼眸移到了旁的地方。其实她这一直在等宫御的话,她记得上一辈子他好似也就是不久之后要认自己作为义妹的,而且为了自己以后的生活他还费心费力地给自己找了一门夫君。 ——而他寻找的人正是自己舅家的表兄,曾经也曾青梅竹马,只不过因为常年游历在外,所以很少联系。 当初为了嫁掉自己他将东宫的私库打开给她准备嫁妆,可惜最后因为自己的‘不识好歹’而改变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表兄的命运。 ——因为自己抵死拒加,表兄一生驻守在边关,直至自己死的时候他还在镇守边关,虽然说当时舅父家也遭受了大难。 “想什么呢?” 戴青颜神游天外的时候忽然听到他这清减的话语,她立刻定了定自己的神,然后对着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过两天就是妾身祖父六十岁大寿了,所以才会晃神。” “哦!” 他没有深聊的意思她也没有暖场的想法,等两个人下车以后他去了清风居她回了青竹园。 而她刚刚坐在暖阁的软榻上准备舒缓一下刚才的事情,大丫头娇云已经走了进来:“主子,那位还在那里等着呢!” “我不是已经吩咐你们送她回去了吗?她怎么还在?”戴青颜疲惫的容颜在听到龚玉珍还在的时候微微敛了一些,直起身子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一旁的娇若看着主子这样的神色变化微微瞪了娇云一眼,然后轻声对着戴青颜道:“娘娘,要不奴婢出去将人打发了。” 戴青颜想了片刻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谨慎地叮嘱:“去告诉龚氏,今天时候不早,让她寻一个日子将太子殿下的孩子也带过来让我看一看。” “诺。” 娇若望了娇云一眼示意她看着主子,然后自行去了前厅。她当是想看一看这个为了殿下不惜私奔的女子到底有多么难缠,以至于娇云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将人打发走,定国公府龚家在她的印象当中并不是一个难缠的家族。 …… 宫御来到青竹园的时候已接近亥时,青竹园早已经落了锁。看着那紧闭的宫门他微微轻蹙了眉角,然后对着身边的一个随侍淡淡地道:“上前叫门。” 那个随侍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上前用手拍打着落了锁的门。里面的娇云有些紧张地盯着因嬷嬷,声音也添上了几分犯难:“嬷嬷,你说我们这么早就落锁合适吗?这殿下若是恼了,那可如何是好?” “去开门。” “可主子那边……” 娇云虽然担心太子殿下发怒,可也担心主子责怪。今天这落锁的时间比往日提前了半个时辰,想必是主子不想看到殿下。 “主子那边我去说,你开门就好。” 因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主子可以因为那个女人的事情闹脾气,她们这些下人可不能看着她将事情闹僵。若是太子殿下对主子无意也就算了,可从这两天这情况来看,似乎不是那么一回儿事情。 戴青颜从净室走出来的时候这个好看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男人,只见他双眸盯着垂泪的红烛,眸幽深的像是一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深泉,让人无法窥测他眸色里面蕴含的情绪。她快步走过去对着他轻轻俯身,声音清润可感:“不知殿下移驾,是妾身失礼了。” “起来吧!” 望着她齐胸的裹肩轻纱,以及那柔顺如锦缎一般的黑色长发他微微错过了自己的眼睛,移眸望向了别处。只是那淡淡的声音透着一丝丝舒适的清润,让人一时间不敢确定这话是不是冷硬的太子爷所说。 戴青颜在丫鬟的帮扶下步履袅袅地坐到了他的一侧,然后眼眸清明地望着那对火红的龙凤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言语。她这沉默的神态引得宫御淡淡地挑眉,不禁对着她轻语:“这龙凤烛台貌似多年了。” 第009章:曾经深情化沧海 “呃……回殿下的话,这是当初皇后娘娘赏的,所以一直留着。” 当年戴青颜嫁入东宫的时候虽然按照礼制娘家不用陪嫁,可镇国公府私底下没少给她添妆。皇后娘娘对这门亲事应该是最乐得其成的人,所以赏赐也是源源不断。 而这对制作精巧的龙凤烛台就是当初大婚之时赏赐下来的,寓意龙凤呈祥、夫妻恩爱,可惜当初皇后娘娘的期望似乎并没有办法实现,因为烛台尚存深情已断。 “安置吧!” 宫御淡淡瞥了一眼那龙凤烛台便向着净室走去,而看着他快步前去的模样戴青颜立刻向一旁的小丫头使眼色,那些小丫头也紧赶着上去,只不过须臾的时间便被打发了出来。 因嬷嬷看着那被打发出来的宫娥轻轻凑在戴青颜耳旁轻语了两句,而从戴青颜那双颊带红的神情来看因嬷嬷所说的恐怕就是那男女之间的耳鬓厮磨。 “嬷嬷,这事情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我自有主张。” 虽然知道因嬷嬷是为了缓和自己和宫御之间的关系,若是上一辈子她指不定顺水推舟的从了,可这一世已经打定主意不和他有过多的纠缠,这红袖添香的事情自然不是自己可以做的。所以因嬷嬷说的话,明显是行不通的。 “针线房间那边吩咐下去了吗?太子殿下回朝这朝服虽然已经交给宫里面打点了,可私下的衣衫也多做几套。” 想到自己这里并没有男子换洗的衣物,她又想起宫御貌似已经不是当年的身量,十八岁和二十三岁终究是有区别的。 “诺。” “娘娘,太子殿下里面这么久还没有出来……这……” 看着坐在一边看书的主子,娇若还是小心地提点了一句,这会儿在净室里面怕是在等待换洗的衣物,可主子在这里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呢? “让人去玲珑阁找一套过来,我这一时半会去哪里给他找合身的衣物去?” 刚才她不是已经吩咐下去去赶制了吗?所以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合身的衣物,故而去玲珑阁那边找一套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吧!若是他觉得这是自己像他的心尖儿耀武扬威,那自己也没有办法。 “娘娘……您就别赌气了好不好……您前些天不是还亲手缝制了一套吗?您先拿出来应应急……如今去玲珑阁取衣物明显不合时宜,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您这里没有太子殿下的衣物,指不定如何想主子您。” 娇若无奈地提醒了她一句,虽然传言太子殿下战死,可这些年主子四季衣衫可没有落下一件,每年赶制的时候她们这些婢子也为她感觉到心疼,可如今正主回来了,她怎么就将这茬给忘了呢?而且就算皇后娘娘和主子亲,可终究亲儿要胜过儿媳的。 听着娇若的话戴青颜也微微的一愣,若是按着上辈子的记忆为宫御缝制衣物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一时间自然是忘记了。 这些年两个人被恩恩怨怨笼罩,当是忘记了自己曾经也像是所有怀春少女一般,用一针一线去勾勒过对他的爱意,纵使是一个牌位。 “娘娘……” “哦,去找一套送进去吧!” 她淡淡说了一句便放下了书册,然后走向刻着盘龙卧凤的檀木床榻轻轻地睡了下去。有些事情她不愿意面对、不愿意回忆、不愿意告诉自己她曾经那么那么的重视宫御,纵使当时的他在自己眼里是一个死人。 宫御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裹着锦被紧紧地躺在那里,紧闭的眼眸虽然看不清楚其中掩藏的神色,可那长长的睫毛却眨巴眨巴地抖动。 面对这样的她,他向着一众宫婢挥了挥手,然后坐在一边脱掉了长长的筒鞋。戴青颜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起身让开位置让他移驾里侧,礼制上的规矩,夫妻同榻而眠的时候妻子必须睡到外侧,照顾丈夫的不时之需以及第二天侍候他穿戴。 看着她让出来的位置,宫御淡淡地向里面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躺了下去。看着他那自得的模样她琼额微微轻拧,然而感觉到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霎时便又变回了原貌。 ——一时间整个人清淡如水,光眸潋滟,瞥眼望去颇有几分美不胜收。 宫御感觉到她淡淡的不自然,眼眸甚是从容地收了回去,然后对着青绿色的床幔吱声:“将帘子放下来安置吧!” 戴青颜瞥了一眼守在阁外的丫鬟们,然后一边解着青帘一边对着外面守夜的丫头们道:“夜深了,你们也都歇息去。” “诺。” 众宫婢听到戴青颜的话语清脆地回答了一句,然后按例留下两个轮值守夜的丫头其她人都轻轻地退了下去。 看着那些宫婢们进退有度、举止有礼的样子宫御的嘴角微微合动了一下。戴青颜低眉垂眼地望去,只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眸,配上那高挺的鼻梁居然带着几分柔和的感觉,想到这里她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嘲笑自己没有见过世面——宫御若是在自己面前柔和,那铁树恐怕都要开花了。 她看了一眼给自己留下的空隙唇角轻轻抿了一下,然后以猫儿曲挠的姿态轻躺在靠近床檐的地方。宫御在她躺下的那一刻眉头便稍稍轻蹙了一下,过了好久才轻语:“你不担心自己摔下去吗?” “呃……鄙妾会注意的。” 温良谦恭的话语让宫御一个翻身靠近了她一些,看着她像是要掉下去他手缓缓的一勾双手便搭在了她的腰间,让她穿着轻纱的薄衣紧紧地贴着自己。 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息不断向自己身体袭来,她整个身体都微微紧绷了起来,虽然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可还是从那僵硬的肢体里面透漏了太多的信息。 “你怕孤?” “不……鄙妾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听着那略带阴森的话语戴青颜立刻给自己辩解,这个男人的灵敏度她也不是不清楚,这会儿怕是心里面早就生疑了吧! 第010章:同床异梦叙往昔 “因为玉珍的事情,你怪孤?”宫御一双像是刀锋一般的眼眸在她的身上淡淡地滑过,带着一丝晦暗难懂的神情。 “殿下多想了,鄙妾没有那个意思,鄙妾只是一时间不适应,所以才会这样。” 她刚才身体的抖动就算是说破了天也圆不过去,所以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和一个阔别五年的陌生男人,同时窝在一张床上,一时间恐怕还真的很难适应。 “玉珍为孤放弃良多,孤希望你不要在这件事情上有过多的介怀。当初她只身赴疆去寻找孤,这一份勇气就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拥有的。” 听着他这淡淡的声音戴青颜心里面微微地嘲讽,这是在怨怪自己当年不去寻找他吗?当初若是自己如同龚玉珍一般舍弃一切去追随他,上一辈子自己是不是也不会落得那般结局? ——可他有没有想过自己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又如何同那些未婚的姑娘相比。 看着她好长时间不回应,她收回眼脸侧着头紧紧地盯着她的一双眸子:“可有听到孤说了什么?” “诺,鄙妾以后一定谨遵殿下的教诲,绝不给殿下多生事端。至于龚妹妹,她这些年陪着殿下吃苦受累,又为殿下抚儿育女。所以鄙妾日后会和皇后娘娘启奏,给龚妹妹上了这皇家玉牒,以平她这些年的劳苦功高。” 戴青颜的话语里面没有一点难为,那清润而坚硬的嗓音里面甚至还带着一丝丝讨好,怎么听着都是满脸的喜意。 宫御听完她这话眉头轻蹙了一下,然后放开她的腰肢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久才略显清减地道:“不愧是母后当年费尽心思给孤娶进门的,的确温良恭顺,大方得体。” “谢殿下缪赞。” 她不是没有听出他话里面的嘲讽,可这又能如何?这不是他想要的吗?自己现在给龚玉珍让位难道不是乖顺的表现吗?她现在最为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提出认自己为义妹的事情。 “哼。” 宫御一个翻身面对着里侧,将那冷硬的后背传递给了戴青颜,面对他如此行径她微微敛了一下眉头,然后又开始想刚才的事情。 上一辈子皇后便以命相胁不准他放自己大归,那个时候自己也不愿意以弃妇的名义回镇国公府再嫁,所以这认义妹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其实当初皇后这也做也无可厚非,自己儿子想荣升大宝自然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事情,自己为宫御苦苦守了五年,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休弃自己。 更何况皇后娘娘当初让位元贵妃执掌六宫的大权才能和陛下换的这门亲事,这里面的心酸与无奈可不是旁人可以理解,所以为了镇国公府这门外援她也不会让宫御和自己分道扬镳……想到这里她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 ——这一辈子她就认定一件事情,绝对不招惹这被大乾子民称之为活阎王的存在。因为招惹了宫御,那代表的就是死。 …… 翌日,龚玉珍带着两个孩子早早便过来请安,当听到丫鬟们回禀的时候戴青颜正好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发髻,而宫御则坐在龙凤榻上不知道在思虑着什么。不过殊途同归的是,两个人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微微怔愣了一下。 感觉到他的眸光向着自己这边飘来,她飞速地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玉色的扳指然后对着回禀的娇云道:“你先下去小心时候着,我马上就过去。” “诺。” 娇云在退出去的时候轻轻瞄了一眼坐在那里有些怔愣的太子爷,脸蛋稍稍羞红之后,脚步微微加快了几分。 “没有想到龚氏当是一个知礼的,这天色尚早她便过来请安来了。” 她一边对着自己面前的镜子,一边轻声地细语,那淡淡的夸奖不知道为何却引来宫御满脸的黑线,最后阔步走了出去。 看着坐在那里的人终于离开,戴青颜用手轻轻描摹了一下自己的眉角,双眼里面化不开的轻讽。自己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他至于这么敏感吗?当初龚玉珍不顾家里面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奔赴边境去寻他的事情虽然有人称赞,可更多的则是诋毁。 ——因为她不守妇道,一个定了亲的女人抛开自己的未婚夫君去为另一个男人出生入死,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出没有尽头的大戏,而定国公府龚家因为她的任性也饱遭非议。 戴青颜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小女孩宫珏被宫御紧紧地抱在怀里面,看到戴青颜进来的时候小姑娘更是将头埋在了宫御的怀里面,好似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看到这一幕戴青颜嘴角轻轻地勾起一丝弧度,眼眸里面的神色也是晦暗不明,上一世宫御就特别宠爱这个大公主。 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大女儿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然而这个女孩却不是池中物,并不像她表面那般单纯。 想到御花园里面那淡淡的轻谩,凤藻宫里面掷地有声的折辱,她手指头轻轻地弯曲了一下——上一辈子在大乾后宫里面生存过的女人可能没有一个不清楚,中宫皇后在这个小女孩面前还不如一个阿猫阿狗来的有尊严,这个小女孩才是皇宫里面最得宠的主子。 看着戴青颜的眸光落在珏儿身上,龚玉珍立刻从檀木椅上站起来对着她行礼:“鄙妾见过太子妃。” “起来吧!” 戴青颜将眸光收回来放在了龚玉珍身上,不得不说的确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虽然看上去容颜上有些灰败,可那淡淡的气质却带着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气。其实若是抛开上一世不论,她对于这个定国公府的嫡长女并没有什么印象。 因为这个女郎很少出现在世族女子赏花宴会的地方,只知道她在出生的时候便和平南侯府结了姻亲。 自己对她的记忆也单纯的停留在龚珍珍的胞姐,平南侯府世子爷未过门的妻子,逃婚的女人这几个身份。 ——而她怎么也想不到经过五年的时间,这个女人会成为自己丈夫的枕边人。 第011章:凤藻宫内定名分 龚玉珍起身的时候对着不远处的宫珏招了招手,而小姑娘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示意,一个劲地窝在宫御的怀里面,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面对这样的一幕戴青颜也懒得搭理,坐在上首之后便对着她道:“本宫昨天和殿下也商量过了,你这五年和他同甘苦共患难也着实的不易,所以本宫会找时间上书母后将你们的名分早早定下来,毕竟当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孩子毕竟是天家的人,这宗谱还是要上的。” “鄙妾谢过娘娘。” 龚玉珍担心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份不被皇家承认,如今看来这事情并不是很难办。 戴青颜将眸光放在了一旁小男孩的身上,宫珉作为宫御的皇长子饱受的关注自然不少。而宫御对待宫珉的时候却少了一份溺爱而多了一份冷硬。 ——所以这个小男孩从小就是被当作硬汉培养,而后来朝臣们请立太子的时候更是众口一词,自己生的嫡子在他们眼里面像是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看到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物她微微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宫御这娇妻爱子在侧的模样好似自己反而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上一辈子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发现这一点,还要苦苦地和龚玉珍争下去呢? “身体不舒服?” 就在戴青颜扶额的时候传来宫御淡淡的声音,虽然不是多么温润可还是让坐在不远处的龚玉珍眼眸轻轻地一动,然后了无痕迹。 “没事,可能是这些天太累身子乏了吧!”她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希望这一场父欢子孝、妻贤女娇的闹剧早一点结束。 她淡淡的回话让宫御的眉头微微蹙弯了一下,对着怀中的小女孩轻笑着道:“先和你娘亲回玲珑阁,晚一点爹过去陪你。” 小女孩用自己的额头软软地碰了碰宫御的胸膛,弱弱地道:“那一会儿爹爹一定要过来,珏儿都看到娘亲偷偷抹了泪水,一定是爹爹惹娘亲不开心了。” 小女娃的话语让周围侍候的宫婢们神色都微微变化了一下,她们没有想到这小女孩在太子爷面前如此的得脸面,居然连这种话都敢说。而反观太子爷,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小女孩僭越的话语而生气,像是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 龚玉珍轻轻地瞄了戴青颜一眼,见她神色里面并没有什么不愉才对着宫御怀里面的宫珏道:“珏儿,过来。” “哦!” 听着龚玉珍的话语小女孩颇为不舍地离开了宫御的怀里面,从始至终除了刚开始的时候,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戴青颜,似乎她的嫡母不存在一般。 看着龚玉珍带着两个孩子退下去戴青颜也起身站了起来,然后对着一旁的娇若细语:“让下人们将马车准备好,我一会儿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 “主子……” 想到她刚才说要给龚氏请封的话语,娇若立刻出声提点。这个时候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现在没名没分那两个小的都不将主子放在眼底,这若是请封上了宗谱,那以后主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闲气呢? “去准备。” 娇若听着她话语里面的笃定微微咬了咬唇,然后向着门口走去,房间里面只留下几个大气也不敢出的宫婢还有宫御与戴青颜。她摸了摸自己的手指,然后对着一旁的宫婢嘱咐:“一会儿这青竹园的膳食便不要传了,我今天可能要留在皇后娘娘那里。” “诺。” 她听着丫鬟们会意了自己的话,又对着一旁的宫御道:“语孺人与红孺人那里还望殿下去走动一番,这些年殿下消失他们也胆战心惊,如今主心骨回来了,也让她们放心一些。” “孤知道。” 宫御冷淡地说了一句,那锋利的眼眸轻轻地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穿透一般,而戴青颜却像是没有看到,浑然不觉。 凤藻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青颜,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皇后坐在凤椅上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这个自己用中宫权利换来的儿媳妇此时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树立一个强敌吗? 想到元贵妃这些年肆无忌惮的欺压,她脸色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她是不是希望龚玉珍成为第二个元贵妃? “儿臣请母后懿旨,尊立定国公之女龚玉珍为太子侧妃,请太子爷长子宫珉,长女宫珏上天家宗谱。” 她知道皇后此番压着龚玉珍不仅因为龚玉珍的名声,更因为定国公所属的派系,定国公是三皇子的人,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儿子床榻边待着一个三皇子派系的人。 ——可自己没有这些顾虑,她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出宫,飞出这九阙凤城。 “孩子是天家骨血,这上族谱是必然的事情,可龚玉珍的身份以后再行定夺。青颜,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你要弄清楚现在的局势。” 皇后说完这话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青颜是一个好孩子可镇国公府的权势她不能放开,当初舍弃中宫权利为太子谋划这一门亲事,所以她绝对不允许这联姻断裂。 …… 戴青颜出去的时候,整个九阙宫城笼罩上一层淡淡的迷烟,娇若飞快地跑过去扶住自己的主子:“皇后娘娘怎么说?” “回吧!” 戴青颜并不愿多谈及刚才的事情,故而娇若问及的时候她轻轻地将话题岔了开来,她知道她们是为了自己好,可这样的生活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皇后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自己刚才这冒进的行为恐怕已经引起了她足够的怀疑,否则不会在后面敲打自己那一句。 想到这里她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怎么就忘记了自己可是皇后娘娘换回来的,她怎么会轻易的放开镇国公府这参天大树呢? ——她还以为凭着这些年的同甘共苦指不定她能够放自己一条活路,可一句简简单单的局势已经分外的明了,自己归宗的事情在她这里恐怕是行不通的。 第012章:长恨宫门遇皇子 就在两个人一步一步向着宫门走去的时候,忽然间天空淅淅沥沥地开始散落小雨滴。娇若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小雨,对着一旁的戴青颜道:“主子,我们还是想去哪里避一避雨吧!奴婢看着势头恐怖会越来越大,您身体受不得寒,若是淋湿了该如何是好?” “这里靠近长恨宫,我们过去躲一下吧!” “可……” 看着她一脸难为的模样戴青颜也微微的怔愣了一下,这才想到关于长恨宫的传说。长恨宫当年住着陛下极其受宠的妃子,最后却不知什么原因自杀了。 这里面流传着诸多版本,可最盛行的还是一个接近与荒诞的说完,据说那个无名女是当今元贵妃的嫡亲妹妹,当初陛下喜欢上了已经嫁为人妇的她,才将人强行纳进宫来。 以前觉得荒诞,可自从见识了宫御的强夺人妻,她觉得老皇帝做出这事情也无可厚非。毕竟从元贵妃那貌相上可以看得出来,她那妹妹必然是风华绝代,所以陛下见色起意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子承父业,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典故流传甚广。用宫御反推陛下的行为,这似乎都是成立的。 “先去躲一躲雨,其它的再说吧!” 看着主子向拐角处走去的样子,娇若认命地跟了上去,都说这长恨宫闹鬼,希望主子不要被不好的东西给盯上,否则自己回去如何给国公夫人交代。 她的碎碎念戴青颜自然不知道,就在娇若站在屋檐下给她拍打着雨水的时候,长恨宫主殿的门忽然轻轻地被拉开。 望着突然出现的声响,娇若心里面显得尤为紧张,可纵使如此她还是挡在戴青颜的面前,怒目瞪着缓缓而开的房门。 看到那缓缓露出的衣衫,以及映入眼帘的脸庞娇若的神色微微讶然了起来。而被她挡在后面的戴青颜也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锦绣男子。 该男子生的是光华月异,端是那风采卓绝之辈,一身淡蓝色的柳叶云纹袍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更加完美,一双睥睨的侧颜让人望着晃神,这也怪不得被称为大乾第一美男子。 三皇子宫轩看向戴青颜的时候也微微的一怔,他没有想到不过是出来走一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一向深居简出的太子妃,想到那一场桃花雨他眼角轻轻收敛了一下。 她向来不喜欢走动今日碰面当是实属难得,不过想到已经回朝的太子爷他嘴角轻轻地勾勒出一丝弧度,然后便作揖问安:“臣弟见过皇嫂。” 戴青颜看到是宫轩的时候手指也紧了好几次,可最终浅浅轻笑,然后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皇弟。” “从母妃那里过来,路过这里便进来看一看。” 他淡语了一句便将眸光放在外面的雨帘当中,没有想到六七月份的天气是想变就变,刚才的九九艳阳在这一刻已经淫雨霏霏。看到那如帘的雨丝,他眉头微微紧蹙了起来,神色里面的淡然似乎也减了不少。 戴青颜也顺着他的眸光望去,看着那接天连地的雨幕她一时间有些出神。上一辈子这个男人虽然不是皇室里面死的最惨的那一个,却是活的最为悲惨的那一个。 ——终生监禁,对于这样风华绝代的人来说无异于最大的惩罚,而三皇子宫轩也成为了最让人扼腕的存在,因为这个男人让人心疼。 “皇嫂似乎有心事?” 不知何时他已经收回了眸光,静静地望着戴青颜那出神的容颜。而戴青颜听着他的声音轻轻拉回眼眸的时候两个人正好四目相对,面对这样的一幕她飞快地别过了眼帘,然后淡笑回应:“也不是什么心事,就是觉得这雨来的有些异常罢了。” 听着她这言不由衷的话他并没有多少诧异,反而淡淡地道:“盛夏就是雷鸣电闪的季节,出门的时候要带着雨具。” “我当是忘记了。” 看着后面小厮递过来的雨具一旁的娇若在戴青颜的示意下接了过来,而就在娇若接过去的时候宫轩已经带着后面的小厮冒雨消失在两个人的眼帘,望着那大阔步离开的身影戴青颜的神情微微紧绷了起来。 “主子,三皇子……” “等雨稍微小一点我们也走吧!此处不宜久留。” 她自然知道三皇子的意思,虽然两个人身边都跟着随侍,可落在旁人的眼底指不定会将这次巧遇传扬成什么事情,所以他阔步离开也算是君子所为吧! “诺。” 戴青颜和娇若撑着雨具抵达内宫宫门口的时候,太子府的车驾旁边忽然多处了几个陌生的影子。 娇若看到这场景的时候微微一愣,然后附在戴青颜的耳旁轻语:“主子,好像是太子殿下的人。” 戴青颜在看到那些人的时候脚步已经缓慢了下来,然而不管她的脚步多么的缓慢这脚程还是有限的。 金阳看着她走过来,立刻将一旁的脚凳放下来让她踩着进去,戴青颜原本想要上自己的马车,可金阳已经对着她轻轻地笑语:“娘娘,殿下在上面等你呢!” 她走向自己马车的步伐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让娇若扶着自己上了宫御的马车。宫御看着她发丝上轻散的晶莹淡淡地轻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眼眸继续看手里面的书卷。而上车后的戴青颜找了一个角落安静地坐下来。 直至马蹄声踏踏地传来,她握在一起的秀拳才轻轻地张开。这个人刚才到底去了哪里?虽然他貌似已经擦过了身子,可外袍上还是带着一丝丝潮湿的气息。 “刚才碰到三皇弟了?” 宫御也不去看她的神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话,虽然他克制的很好可还是露出了几分冷硬,带着浓浓地不悦 “嗯。” 她回答他话语的时候手指轻轻曲动了一下,而宫御权当没有看到,依然故我地看着书,好似刚才的话不是他问的一般。 就在戴青颜一时间不知道他刚才所问的话语是何意思的时候,他将书放在了一旁紧紧地盯着她的容颜:“以后离三皇弟远一点,你毕竟是孤明媒正娶的妻子。” “诺。” 第013章:往事如扉共缠情 那一天偶遇三皇子的事情宫御再没有提及,只是她吩咐娇若收藏好的雨具忽然间不见了。原本是想要还给三皇子,可既然不见了她也没有再提及,只是下令娇若这事情不准外传。 宫御回来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他似乎很忙很忙,他夜间的时候除了宿在玲珑阁那边就是宿在自己的青竹园,再者就消失的不见踪影。 虽然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对自己做,可每到夜晚的时候她就觉得浑身难受的要命,因为她恐惧他的靠近。 “主子,您要不先休息吧!”娇若看着坐在那里拿着书卷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出神的戴青颜,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落锁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肩头,看来今天晚上又可以好眠了。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宫御便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看着她手里面拿着书卷愣在那里的模样,他冷峻的容颜上淡淡地浮现了一丝笑意。宫御一般不露笑容,可他每每笑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万物生情、山河落泪,让人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他,感触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朝阳之力。 然而戴青颜在看到他这样笑容的时候手指轻微地颤抖,握在手掌里面的书飘然落地。宫御看到这一幕,刚才脸上绽放的暖意顷刻间便消失殆尽,一旁的娇若看到主子这个模样立刻将书本捡了起来,唯恐因为这样的小事引得太子爷的不满。 直至他走进净室之后她才像是受了惊的雏鸟飞快地走向床榻,然后将自己埋在了龙凤床榻的一角,这样的举动让跟过来的娇若满脸的错愕,为什么她在主子的眼神里面看到了惧怕呢?刚才不是很好吗?主子为什么会失态呢? 其实这事情也怪不得戴青颜,上一辈子宫御很少对她笑。她记得最真切的一次,就是他满脸温柔地对着自己,然后亲吻着自己,可下一刻他便将自己拉入了他秘密建造的地方。 然后一点一点地粉碎自己的长裙,让那些哑巴太监们尽情地欣赏自己的胴体,他每一次的温柔在她看来都是温柔入骨的穿肠毒药。 “主子,您怎么了?主子……主子……” 鉴于她像是被梦魇的模样娇若飞快地向着外面跑去,可却因为走得太急,和刚刚从净室走出来的宫御险些撞到了一起。 看着她这毛毛躁躁的模样,宫御眼眸微微的一冷,而就在他准备皱眉的时候余光去望向了不停向床榻一角紧缩的戴青颜。 他一个快步向着戴青颜走过去,只见他还没有靠近她便像是发了疯一般不停地咬着她自己的手,像是一头小兽凶狠地望着宫御。 宫御看到她那恶狠狠的眸光上前的动作也稍稍停滞了下来,不过最后还是不管她的打闹一下子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将自己的手掌向着她的嘴角放去。 看着主子一口咬住太子爷死死不松口的模样娇若脸上的汗珠是一颗接着一颗的涌现,太子爷这千金之躯,若是被发现主子伤了太子爷,那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然成了这副模样,她更加不敢去外面招呼着寻御医的事情,毕竟主子现在的情况恐怕也见不得外人。 “所有人都下去。” 就在娇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进也不是退也不成的时候,宫御冷淡的话语像是急速而来的清风,让娇若微微打了一个寒颤。 “太子爷,奴婢……” “下去。” 若说前面的话还比较清润,那么后面这句话已经带上了一丝腥风血雨,娇若听着他这阴冷至极的声音只能将几个小宫婢一起带了下去,因为从刚才太子爷的行径来看应该不会伤害主子。 宫御听着房门紧闭的声音才将眸光略微缓和了一些,看着她双眸无神不断撕咬自己的模样他轻轻低叹了一句,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似乎想要她放松一些。 ——然而他的轻轻抚动却让她如临大敌,满眼惊惧地望着他,像是在看生生世世、不死不休的仇人一般。 “青颜,不怕了……不怕了……没事的。”细腻而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沁入心脾的暖意,让人有一种夏花绚烂,凉风入耳之感。 戴青颜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不少,她拼命克制着自己外散的失控,然后一点一点放开宫御的手掌,眼神也开始慢慢的聚拢。 她的视线在宫御的手掌上停顿良久,然后一个转身跪在了他的面前:“殿下,刚才是鄙妾无状才会害的您受伤,是鄙妾的罪过。” 听着她急切的声音卡着她强忍着镇定的神色,他收回了手掌静静地斜躺在龙凤床的外侧,默默地紧盯着她。看着她一个劲将脑袋往胸前猛戳的模样,他淡淡地开口:“给孤上药。” “诺。” 她说着便要爬下床,可奈何面前竖着一个人,她总不能横跨着过去,那样着实不符合礼节,白白惹得他嘲笑。 看着她低眉沉思的模样他额头轻轻凸起了一下,不过他的眸光却也放在了她被自己咬伤的手上,那好端端的皓腕竟然生出几分触目惊心的血红。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对着门外的丫鬟淡淡地开口:“去孤院子里找一瓶雪肌散。” 外面的丫鬟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而听着他的吩咐戴青颜却轻微地怔愣了一下。雪肌散大乾的人都清楚,那是上好的疗伤圣药,就算是皇宫里面也只供皇帝和宠妃使用,一般人根本得不到这样的赏赐,她这个亡夫无子的太子妃自然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留了疤不好。” 看着她轻眸里面的讶异,他将视线落在她的手掌上淡淡地说了一句,声线里面的平静像是他眼眸里面的深邃一般,让人窥探不得边际。 宫御将她的软袖向上捋了一下,而就在他别袖子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她雪臂上露出的朱砂一点。那红色的守宫砂与雪色的肌肤居然愣生生的相映成趣,透着一股淡淡的雅致,这一幕让人不由的想到臂如暖玉,砂若红绡,光泽而炫目,妖娆而多姿。 第014章:夜凉如水卧卿床 ——戴青颜看着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守宫砂上,不禁微微抽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玉臂轻轻抽动,他淡漠地收回眼睛开始给她上药,那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摩挲让戴青颜脸上的肌肤不断的沾染红晕,虽然宫御的脸上依旧清冷淡然,可他那动作也太引人深思了一些。 “孤很好看吗?” “呃……” 戴青颜微微一愣迅速地将额头放低,自己刚才一时晃神居然盯着他微微的发愣。她瞬间觉得自己上一辈子白活了,居然因为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便怔愣。 “以后伤口记得上药,不要碰水。” 他简单地给她清理了一番便将那伤药往自己手上涂抹着,而涂抹了一下他便微微顿住了手,然后一双清润如凉夜的眼眸轻轻顿足在她身上。 戴青颜感受到那眸光,稍稍抬起眼眸望去的时候只见他已经将药放在了她的手里面,然后清淡地道:“给孤涂药。” 望着已经放在自己手掌里面的药,她轻轻抿了一下唇角然后一声不吭地往他的手掌上抹去。那淡淡的牙齿印咬破的血丝还存在,戴青颜都不清楚她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可为什么自己手上的伤口没有他的厉害呢? “你恨孤?” “没有。” 他询问的话语让她的手指微微的轻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否定。那受惊的模样落在宫御的眼里只是淡淡地眯了一下眼眸,然后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示意她上药。 “再过几天是老国公六十大寿,你抽时间准备一下孤陪你回去看一看。”他并没有纠结于她刚才的失仪,反而说起了镇国公府的事情。 戴青颜听着他说起祖父的寿诞,手上的动作更加的轻柔,眼睛里面轻轻溢出了一丝流光溢彩:“前两天皇后娘娘已经嘱咐好了,若是殿下忙的话我带您向祖父大人问安即可,没有必要亲自前去。” “五年前孤没有领着你回门,这一趟就算是对五年前回门礼的补偿吧!皇宫里面赏赐的东西虽然贵重可也没有办法表达孤的心意,亲自前去也算是给老国公一个交代。” 他自顾地说着,好似没有听出她话里面的拒绝之意,而他这样的表情让戴青颜的脸蛋不自觉地暗淡了一些。 上一辈子宫御没有陪着自己前去祖父的寿宴,所以对于归宗的事情祖父是大力赞成的,因为他觉得这个男人并不是自己的良配想要阻止自己跳入火坑。可当初自己咽不下那口气,愣是将一盘好棋走向了末路。 “听说老国公喜欢字画,你将阎道子的那一幅《松石迎客图》从库房里面取出来加在寿礼里面。” “那不是……” 她想要说什么却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故而话语戛然而止,而一旁的宫御眼眸深邃地望着她,拧眉轻问:“那不是什么?” “没什么,是鄙妾多虑了。” 她一边低着头一边上药,不敢抬起脸去看他的容色,唯恐自己哪里出了纰漏。上一辈子这幅阎道子的绝笔画作可是被他送给了定国公,也就是龚玉珍的父亲,这一世怎么就轮到自己的祖父了呢? ——是哪里出现了偏差呢?她已经尽可能不去改变任何事情,可为什么好多的事情好像开始越来越失控了呢? “你也累了,睡吧!” 他说着便将她手里面的雪肌散收起来放在一旁,然后将她的身子微微倾斜了一下,安置在里侧。 看着他这样的举动戴青颜警惕心大作,就在她想要起身的时候他一手将她裹在了里侧,淡淡地道:“夜深了,安置吧!” …… 太子携太子妃给老镇国公贺寿的事情一出,不少人的心都微微安了起来。特别是镇国公一脉的人,虽然太子殿下这些年离开失了不少势力的拥戴,可有一点任何人也没有办法改变,那就是他才是大乾国的嫡子,是中宫东宫的支柱。 当初皇后的父兄虽然官职不高,可五年前随太子出征的那一战也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就凭这这一点,皇上暂时也不会将太子爷如何,纵使不喜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废黜,而且诸位皇子里面,有野心者不在少数,真正弄权高手注重的是平衡,然后才是集权。 徐氏拖着女儿在卧房里面左瞧瞧又看看,这样的一幕让坐在不远处的打扮清淡的女子轻轻笑了出来:“娘亲,小妹住的地方是东宫又不是牢房,您这紧张的模样若是让太子看到指不定觉得我们暗地里面如何挤兑他呢?” “我见青颜一次容易吗?还不许我心疼女儿了。” 徐氏听着大女儿的话微微说了一句,不过脸上的紧张之色当是少了不少,因为自己女儿脸上虽然略显倦容,可却没有悲戚的样子,而且从几个丫鬟嘴里面也确定女儿在东宫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听着徐氏的话戴青颜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胳膊,然后扶着她坐了下来:“娘亲,我好的很,您也不要过于紧张。” “我这不是担心你吃亏吗?你也知道自己那从小就闷沉沉的性子,我若是不问你会说?” 这女儿从小就是他们一家老小如珠似玉疼着长大的,原本想着以后大了找一门好拿捏的姻亲,保证她一辈子平安喜乐,可谁能想到会卷入皇室争端里面呢? “那个女人你准备如何处理?” “呃……” 戴青颜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接徐氏的话。毕竟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龚玉珍的命,上辈子也是因为她欺人太甚她不得已而为之,可那也没有想过要她的命。 这一辈子自己不准备和宫御有牵扯,自然不会去对付她,免得遭宫御的记恨,想到上一世家人的遭遇她手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看着女儿这一脸懵懂的模样徐氏也微微一怔,有些不确定地掀了一下唇角,然后淡淡地轻语:“你不会还想着和她共叙姐妹情吧!颜儿,你可不准胡来,这龚玉珍必须除掉。” 第015章:姐妹情深堪比金 “娘,这事情以后再说吧!” 她自然知道龚玉珍的危险,可自己只要离开了东宫,不管她如何的危险都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系,所以她并不准备出手,而且凭着龚玉珍的道行,自己出手也未必能取胜。 “颜儿,你……” “娘亲,小妹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您也别太紧逼。而且龚玉珍不比太子其她的女人,她是和太子爷同甘苦共患难走过来的,这个时候若是逼得太紧对小妹也没有好处,听闻他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坐在不远处的戴婉儿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自己娘亲太心疼小妹了所以已经走出一个误区,这个时候除掉龚玉珍绝对不是最佳的时机,反而有可能给镇国公府招来祸患。 “可这也不能委屈了你妹妹,她什么时候遭过这罪,若是实在不行大不了回来娘亲养着。”徐氏虽然是典型三纲五常里面培养出来的世家女,可那护犊子的性子却是天性使然,最见不得儿女受苦,更不要说自己最疼的小女儿了。 戴婉儿听着徐氏的话微微愣了一下神,然后颇为无奈地道:“娘亲,抛去原先我们不说,如今太子爷回归,这样类似的话您可不能再说了,否则让小妹如何在东宫自处?” 她知道青颜从小就倍受荣宠,一方面是因为她从小乖巧懂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院子里面百花齐放的盛景。因为这个,祖父打破了女不随宗谱的惯例,让她和戴家的男丁一同进入了青字辈族谱。 ——青颜是戴家唯一一个名字里面带着青的女子,她更是祖父一手教养出来的。虽然娘亲希望青颜低嫁,可其实他们心里面都明白若是有嫁入天家的可能,祖父怎么可能放弃?更不要说青颜出生载入族谱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已经和戴家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看着大女儿紧张的模样徐氏也轻轻合了一下唇角,满脸无奈地盯着戴青颜:“你大姐虽然说的不错,可你也要懂得分寸。你要知道女人在这样的争斗中将就的便是寸土必守,我听说太子宿在你房间的日子也不少,争取生下子嗣才是重中之重。” 徐氏的话让戴青颜微微的怔愣,上一辈子宫御自从回归到祖父大寿和自己也没有见过几面,所以当初娘亲也没有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如今那个人宿在青竹园几宿,已经让娘亲生出这样的想法了吗? ——生孩子?她嘴角微微轻蹙然后将眼眸深处的恨意慢慢的收敛。 一旁的戴婉儿看着妹妹这样的神色也无奈地劝慰:“颜儿,你要知道男子大多都是如此,虽然太子爷做的有些过火,可毕竟形势比人强。抛开他的身份不说,就算是耕读人家,名流清贵也不乏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现在做的不是和他离心,而是牢牢的将他的心握在手心里面。” “姐,颜儿怕是没有你的勇气和魄力,不过这次的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的,不会给家族招来祸患。纵使万不得已闹到归宗的结局,我也会以家族利益为重。” 对于这个大自己七年的姐姐她向来是尊敬的,而戴婉儿也值得自己尊敬,当初凤藻宫内的劝诫,东宫时候的叮嘱她都历历在目。 她知道姐姐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否则嫁过去这么多年没有生下儿子的女人婆家怎么会看重,然而姐姐做到了,虽然其中不乏镇国公府的撑腰,可与她的苦心经营也分不开。 “我当不是担心你招祸端,而是你毁了自己。你要知道大乾虽然民风比前朝彪悍了一些,可这对女子的规导可一点都没有改变,而且本朝又是重视儒学。你若是归宗,你可想过后半辈子的事情?所以这段路需要你去走,感情也需要你去经营。” 她顿了一下又道:“姐姐不能帮你太多,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得,夫荣妻荣、夫辱妻死,你在嫁入东宫的那一刻便已经应该明白,你这一辈子只能和太子有牵扯。” “婉儿。” 徐氏不满地望了一眼大女儿,显然是担心她的话吓到戴青颜,毕竟这孩子自小没有经历过大事情,吓出给好歹可如何是好。 戴婉儿望着徐氏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自然知道小妹是一家人的眼睛珠子,可这个情况可谓是生死存亡的时刻,断不可有太多妇人之仁,否则容易害了镇国公府。 她的话语让戴青颜的心跟着紧了起来,她知道在大乾女人的名誉代表着什么,正是因为太过于清楚,所以她重生之后都不敢越雷池半步:“姐姐,颜儿明白。” 看着她坐在那里面色灰败的模样戴婉儿和徐氏又相视一眼,其实若是太子没有回来这归宗当也无伤大雅。可如今太子健在的情况下若是归宗,不管是皇家的颜面还是戴家的面子都会被毁的一干二净,最为重要的是她以后的生活又该如何的自处? “颜儿,不是娘亲和姐姐狠心,而是现如今的情况着实不能再提归宗的事情。娘亲知道你委屈,可这当女人的哪一个不委屈呢?你如今是太子的正妃,日后是要入主皇宫的主,你要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徐氏也有些无奈,女儿刚才话里面的意思她自然能知晓几分,可事情不会如同她想象的那般简单,皇家的龙威是触碰不得的。 “娘亲,若是太子答应让我归宗呢?” 戴青颜还是不死心,故而追问着自己最后的退路,因为她发现宫御回来后所有的格局都开始改变了。以前准备让自己归宗的家人在这一刻也出奇的严厉,或许在她们的眼里宫御回归的那一刻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留在宫家,留在东宫,留在皇宫,这似乎成了自己一生无法改变的踪迹。 “你觉得他会让你归宗吗?现如今皇权倾轧如此严重,他就算对你没有感情也不会放掉镇国公府这棵大树。颜儿,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命。” 徐氏无奈地叹息了一句,自从知道太子带着龚玉珍和一双儿女回来的消息,她这唉声叹气就没有停息过。 第016章:此时无声胜有声 戴青颜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是人定时分,原本想着宫御和自己做面子回来便会离去。却不料当晚居然在青竹园安置了下来,这让她本来就烦躁的心绪更是得不到半刻的安稳。 一旁的娇若低着头不着痕迹地瞅了一眼在龙凤榻上看书的太子殿下,又将眼眸轻轻拉回来放在自己主子身上。 虽然主子也拿着那带墨的扉页,一双炯炯的眼眸紧紧地盯在上面,可她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翻阅纸张了。 “娘娘,奴婢侍候您安置吧!” 听着娇若的声音,戴青颜的眉角轻轻滑动了一下,然后将自己手中拿着的书本放在了一旁檀木打造的小几上:“你们都下去吧!” “诺。”娇若心里面虽然有些担心,可听到她这样嘱咐还是不敢多做停留。 等周围侍候的仆妇丫鬟们都井然有序地退出去之后,戴青颜才轻移莲步向着龙凤床榻走去。看着他手里面握着关于策论的书,她轻轻将眼眸撇开:“殿下,臣妾侍候您安置吧!” 看着她递过来的雪白皓腕,他将自己手中的书递给了她。戴青颜接过书放到了不远的位置,然后将那银钩轻敛的青翠色花账轻轻放了下来,她身上的襦裙本来就是月白色的轻纱,在那花帐的摆动下居然露着几分倾城脱俗的气息。 就在她俯身探手准备将一旁的引枕放好的时候,只见伸出去的雪白皓腕被一只略显粗粝的手掌轻轻地握住。她心里微微忐忑,眼角也轻轻地抽动,想要将手掌收回来的时候明显已经成为了不可能。 “殿下,是贱妾哪里做错了吗?” 她的话音刚落,宫御已经一下子将她拉在怀里面,然后一个俯身将她压在了床上,有力的臂膀放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久久不愿意离去,而另一只手掌上的手指却轻轻摩挲着她的眼睛直至那秀美的小唇上。 “你没有错,母后亲自为孤选择的太子妃怎么会错呢?” 他浑厚而沉稳的言语,轻佻而违和的动作在这一刻搅乱了戴青颜的一室心房。她想要躲避,可身上的男人似乎已经看出了她的想法,放在腰肢上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她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动作耷拉在一旁的双手更是紧了又紧,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强忍着道:“殿下,您该安置了。” 她一板一眼的话语引得宫御眉头紧紧蹙了一下,然后一个翻身将她放在了里面,而自己则睡到了床榻的外边缘:“明天孤要早朝,你睡里面吧!” “可……” 她还想说什么,可看到他那紧皱着的前额,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转变,难道上一辈子他也曾经这样对待过自己吗? 其实平心而论,刚开始的时候他对自己的确不错,虽然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自己夫妻之实,可对于她对于戴家都是不错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到底是心儿的死还是龚玉珍被强开始呢?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想要报仇,她并没有想过要真的害了龚玉珍,她自己都不清楚那事情为什么到最后会演变成那般。 “想什么呢?” “没有。” 那一道白月光轻轻地射进微微发暗的房间里面,那斜照的月光撒在账布上,同时也撒在她绝美的容颜上,那灵动的眼眸在她说话的那一刻倏然紧闭的样子并没有瞒过一旁的宫御。 ——然而他并没有点破,只是一个劲地望着她,望着那皎月之下的倾城绝色。 戴青颜刚开始的时候还准备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毕竟她坚信他会将眸光从自己身上移开,可半个时辰左右的灼灼注视终于让她的身体出现了一丝丝崩溃。感觉到她不自然的身体移动,宫御最终收回了眼眸,然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就在戴青颜以为这难熬的夜晚会以他的闭眼为落幕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悠扬的声响:“有什么话就说吧!” 戴青颜刚急着否认,可最后还是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了回去,她双拳紧握了一下,然后轻轻睁开了眼眸:“殿下,您宏图在天,而贱妾泥泞之命。妾知道您和龚氏情比金坚,又同甘苦共难,所以臣妾想自请下堂,愿殿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已经一个闪身跪在了床榻的一角,头颅低的像是要钻到锦帐里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头脑发热的说出这般话,可她知道她不想和他这样猫捉老鼠的玩耍了,她不想再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 上一辈子他曾经动过将自己许配给旁人的念头,那么她如今自请下堂应该也是识时务的最佳表现。 宫御思忖良久都没有发出一言,只是一个劲地望着她像是要看透她一般。然而这个时候的戴青颜不是那无知的少女,也不是当初羞羞答答的小姑娘。 她十三岁嫁给他的当夜便承受了夫君远征的消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便成了大乾最年轻的皇家寡妇。在她十八岁的时候承受了夫君携妻带子的回归,三十岁左右的时候灭门屠族,小儿遭害,最后头撞欢情马而死,她已经成为了一个沧桑的灵魂,一个看淡世态炎凉的偶人。 “什么时候升起这样的念头?” “在凤藻宫看到殿下带着龚玉珍回来的那一刻,臣妾心里面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而之所以和殿下挑明,是臣妾明白殿下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您不会让和您出生入死的龚玉珍始终低臣妾一头。” 戴青颜这恭敬而吹捧的话语引得宫御淡淡地笑声,他嘴角轻轻地滑动了一下,眼眸紧紧地斜望着她:“情深意重?为什么孤觉得你这是在讽刺孤呢?” “没有,臣妾不敢。” “不敢?你自请下堂的事情都能说的出来,一句轻描淡写的嘲讽还有不敢的?” 宫御盯着他,一双幽深的眼眸里面甚至看不出一点情绪,好像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痛痒的事情一般。 第017章:几家愁来几家忧 看着他被自己虎的一言不语,他大掌一拉将她捞在了自己的怀里面,然后淡淡地对着她道:“以后这样的话孤不希望听到第二次,否则你应该清楚孤的手段。你也说了孤心怀天下,企望四海,那么你就应该知道镇国公这高枝儿孤怎么会舍弃?你可不要忘记了,你是母后用手握中宫的大权换回来的。” 戴青颜在听到他絮絮叨叨的话语时,一颗心便拔凉拔凉地往里面掉。明明上一世他展现出来的实力根本就不需要借助镇国公府的力量,这一世怎么就成了攀高枝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转圜? “睡吧!孤明天要去早朝,而且册封玉珍的圣旨明天应该会到,你明天早早去安排一下!” 他说完便紧了紧眼眸,然后自此不发一声,而那紧握着她腰肢的手却无意识的紧了又紧。面对这样的一幕,戴青颜只能借着不易察觉的巧劲将自己的脸别了开来,不想和他的对在一起。 …… 翌日圣旨果然来了,戴青颜握着自己手里面的圣旨静静地坐在大堂的正座上。她当是没有想到皇家如此看重龚玉珍,居然在圣旨里面赐‘姝’为封号。 静女其姝,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褒奖,一个与人私奔,害的自己亲妹妹代其出嫁的女人配‘姝’这一封号吗?上一辈子明明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这一辈子会多出一个封号呢? ——要知道一个有封号的侧妃和没有封号的侧妃,那待遇自然是千差万别的,可上一辈子龚玉珍为什么没有封号? 一旁的娇若瞥了一眼跪在大堂一处的龚玉珍和两个皇孙,轻轻附在戴青颜耳旁:“娘娘,人还跪着呢?” 听到她这么说戴青颜神游的眼眸微微拉回了一些,听着娇若的话更是将注意力放到了龚玉珍的身上:“都起来吧!从今天过后你也是皇家的一员,希望你万事以皇家为重,以太子爷为重。” “诺,妾一定谨遵太子妃示下。” “都下去吧!至于玲珑阁该有的应制也不会短缺了你什么,本来想着珉儿的年龄也到了进学的时候,可想到你们初到京城,有很多地方还没有适应,所以这事情就压后吧!至于两个孩子的宫殿,由于他们年龄还幼小,就暂且和你住在一起吧!” “诺。” 龚玉珍在听到孩子暂缓进学的时候,眼眸便轻轻滑动了一下,可这样的情绪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之后神色里面留下的只是恭谨。 看着她这万事好商量的模样戴青颜轻笑了一下,然后声音颇为柔和地道:“带着孩子们都下去吧!等有时间了,本宫会让那几个孺人去向你请安。” “妹妹是后来者,自然不敢劳烦姐姐们的大驾,有时间妾一定会去拜访两位姐姐。”龚玉珍忙忙推辞,那模样俨然一副小媳妇模样。 戴青颜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眉头轻蹙了一下,嘴角也缓缓勾动:“姝侧妃,皇家是重礼的,你既然入了皇家的门就要懂尊卑而知礼仪,虽然你入东宫的时日尚浅,可你这些年为太子爷孕育了一双儿女,也算是劳苦功高,这样的礼你还是能受的起。” “诺,谨遵娘娘教诲。” 听着她恭谨而谦逊的话语戴青颜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她们母子三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而龚玉珍在看到戴青颜那淡然若素的模样,俯着身子行了一个礼,然后带着一双儿女快速的离开。 等龚玉珍退下去之后一旁的娇弱满是心急地望着戴青颜:“娘娘,您说上面是什么意思?册封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还要给封号呢?而且那天皇后娘娘不是……” “那是她们的事情,不是我们应该思忖的。” 戴青颜捏了一下前额轻轻说了一句,最近发生了很多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好像所有的轨道在不断地改变着。 戴青颜移步内堂的时候忽然微微一顿,她眼眸落在内室的一角对着一旁侍候的娇若道:“上一次三皇子的簦伞让人送回去了吗?” “这……奴婢……” 听着她话语里面的难为,戴青颜琼眉淡抹了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样的吞吞吐吐?” “主子,是太子殿下的随侍将三皇子的簦伞拿了去,看那模样似乎是太子殿下已经归还给了三皇子。”娇若说的时候小心翼翼,眉角处还轻轻地睨着戴青颜的一举一动。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第二天,奴婢奉娘娘的命准备将簦伞送到三皇子府邸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太子爷的随侍来取,故而便将它交了出去。” 她也不是故意隐瞒,原本觉得这事情就这样轻轻地揭过去了,可谁能想到娘娘居然还会记得这样的小事情。 “哦!” 她轻嗯了一声便迈了进去,那淡淡的表情甚至看不出一点旁的情绪,后面跟着的娇若也微微舒缓了一口气。 而刚刚接了圣旨不到两个时辰,镇国公府人徐氏便急匆匆地入了东宫。望着坐在那里一个劲等着自己的徐氏,戴青颜微微敛起了一丝微笑:“娘亲,您怎么来了?” 徐氏微微瞪了她一眼,观察一下四周才对着她道:“我那天给你的忠告你是不是一个字没有 听进去?我说这个女人留不得,可你当好愣是亲自去宫里面请了封位?今天若不是圣旨下达,你还准备隐瞒我到几时?” “娘亲,有些事情我们既然没有办法改变何不顺势而为。龚玉珍册封是早晚的事情,凭着那两个皇家的子嗣我们并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拦,既然如此何不大度一点?” “本朝和前朝杀母留子的事情还少吗?你要知道一个要权掌中馈的宗室女人,少不得这些手段。”徐氏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这个闺女心中的气劲怎么消失殆尽呢? “娘亲,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您觉得宫御是那么好驾驭的人吗?那些杀母留子的帝王不是软弱无能,被逼着下狠手,就是自己想要稳定乾坤不得不下狠手。可宫御不是这两种人,所以龚玉珍也不可能被赐死。” 第018章:皇家琐事犹未知 徐氏听着戴青颜的话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今上的皇子不少,可嫡子却只有这一个。虽然作为二皇子的宫御并不受宠,可却不得不说他将来继承大帝之位是名正言顺的,而根据家翁所说这宫御似乎也有王者之才,所以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就算是不无道理,这也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一个有皇子皇女傍身的宠妃,这对于女儿的地位来说绝对是致命的威胁。 “颜儿,你知道这样一来你意味着什么吗?就算是宫御日后继承了大统,可中宫无子的苦痛你应该听说过下场有多么凄凉。所以你要趁着现在还年轻,早早怀孕方是大事。” “娘亲,您女儿十八岁了,已经不年轻了。”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透着几分无奈,这后宫向来都是花无百日红,过不了多久这里的女人会越来越多,那乱花迷人眼的百花园宫御可还会记得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 上一辈子为了怀宸儿,她用尽了手段,这一辈子她也不指望过那样的生活,所以子嗣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虽然知道这样对宸儿和玥儿来说很不公平,可若是让他来到这个世上让他们面对的是亲人的不喜与厌弃,那么她宁愿他们从不曾来过。 “胡说,这个年龄才是怀孕的最佳时机。” 徐氏瞟了她一眼,她心里面其实感觉到女儿对太子殿下的排斥,知女莫若母,她心里面如何作想自己心里面总是清楚一点的。 徐氏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灰暗了下来,戴青颜将人送走以后才揉着肩膀进了内室,想到她不停和自己念叨生孩子她便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娘亲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这样唠叨的关心当是也无可厚非。 而她刚刚坐定宫御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临门一步便跨进了的宫御,她快速起身行礼。宫御虚扶了一下,便向着一旁的椅子走过去坐了下来:“孤刚才看到岳母从这里出去,你身体不适?” 戴青颜在听到那一句‘岳母’的时候神色微微愣了一下,因为上一辈子镇国公府所有的人并不被他认可,在他的心里面定国公府的人才是他的岳家,毕竟…… 想到后面她心里面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他俯身轻诉:“臣妾并没有生病,家母来不过是送一些吃食过来,当是让太子爷误会了。” “起来吧!孤也没有多说什么。” 宫御说完便跨着步子离开,而戴青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眸里面轻轻透着一股凉意?他这是在试探自己什么吗? ——她虽然恨龚玉珍,可现在的她只想息事宁人,昨日种种不过是朝生暮死罢了。那记忆的门庭若是没有被巨浪冲击,或许可以一生一世地平安喜乐下去。 …… 东宫册封太子侧妃,虽然不能像娶正妃一般大操大办,可也能进入皇室宗谱、进宫请安。而今天正是戴青颜领着姝侧妃去凤藻宫给众妃请安的时日。 凤藻宫内云鬓凤环,那一个个长相或艳丽、或端庄、或清纯的女子们一个个掩唇而笑,互相攀谈的模样俨然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她们当中有的人已经过了风华之年,有的还在妙龄之间,只不过那雍容体态的神情一个个做的是异常的完美。 皇宫从来不缺女人,更不缺美人,坐在皇后左侧的女人虽然看着已经有了年纪,可那淡淡的富贵与风华却不是那些刚进宫的女人相比。她摸着那长长的护甲,静静地望着向着正堂走来的两个小辈,眼睛里面露着 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女人不单单戴青颜清楚,她一旁的姝侧妃也明白。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大乾后宫的一个不败神话,是一个踏着九彩祥云而来的传奇,她是大乾皇帝这一生最挚爱的女人,是三皇子的母妃,她的名字众人不一定清楚,可她的封号却让人难以忘怀——元贵妃。 元,万物之始,一也。今上赐给她‘元’字为封号不得不说打了皇后一个重重的耳光,因为在今上的眼里面元贵妃才是他的妻子,是他明媒正娶的人。从这些年六宫协理的权利来说,凤藻宫的皇后无疑是被元贵妃架空了。 戴青颜和姝侧妃对着嫔妃们一一见礼刚准备起身的时候,皇后右侧的女子忽然笑道 :“早就听说定国公府的一对双珠羡煞旁人,如今得见一面果然是一个美人,这也怪不得太子会动心。” 面对皇后脸色瞬间微冷,她没有一点要收敛的意思,反而看向了一旁的戴青颜:“青颜这些年为太子守着也算是有功,可有时候这感情的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当初本宫也挺喜欢你这孩子的,可惜被人截了去。” “惠妃,你旁边的茶水是本宫特意是宫娥们给你准备的云雾茶,你喝一口看味道如何?” 皇后听着她还要讲下去,对着她清减地说了一句。惠妃是宫里面的老人,是大皇子与七皇子的生母,太重的话她自然也不能说,可这挑拨离间的话语她分外不喜。 听着皇后的话语惠妃轻笑了一声,然后淡淡地道:“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久居凤藻宫,居然还可以弄到云雾茶,不得不说着内务府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她说话的时候轻轻瞥了一眼对面的元贵妃,然后拿起茶盅轻轻抿了一下。元贵妃得宠又如何?朝堂上三皇子的声望高又如何?如今太子回归,这风势还不是急速地回转着,昔日的凤藻宫怎么会聚集这么多的宫妃,怎么会有这等上好的茶叶? 而皇后和元贵妃并没有去接她的话语,上座上的皇后对着不远处的戴青颜虚扶了一下:“都起来吧!今天在凤藻宫用午膳。” “诺。” 皇后听完刚想挥手让人下去的时候,一旁的元贵妃已经淡淡地站起来,对着皇后轻轻俯了一下身便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皇后看着她转身离去的模样,藏在广袖下的手掌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内心的狂怒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最为清楚。 第019章:云华凤端元贵妃 面对这样的一幕戴青颜她们作为小辈自然是不能置喙,只能一个劲低着头,而那些品级较高的妃子们有的轻轻抚着自己的发髻,有的用手帕不断擦拭着自己的手,一旁的惠妃嘴角更是露出大大的笑意,似乎一点都不顾忌一旁强行克制怒火的皇后。 一室的静寂让那些随侍的宫娥太监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做了什么不当的事情引得主子们的愤怒,要知道这可都是丢命的事情。 就在众人心里面各怀心事的时候,惠妃忽然站起来对着一旁的皇后笑着解释:“皇后娘娘也不要介怀刚才元贵妃姐姐的无礼之处,毕竟姝侧妃和平南侯府存着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有一点小情绪也在情理当中。” 惠妃的话语让不少嫔妃的视线都落在了龚玉珍的身上,她们自然都知道眼前的姝侧妃是平南侯世子爷从小便定了亲的人,只可惜当初大婚之日……元贵妃是平南侯府世子爷的姑姑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而皇后听到惠妃这么说脸色微微冷凝了一下,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忠告:“本宫也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今天御儿的两个孩子也进宫了,就不留你们在这里久留了。” 惠妃听到皇后半两拨千斤的将话拨了过来,淡淡地冷笑了一声。用她一双孙儿来堵自己的嘴,她这是觉得自己没有孙子是不是?想到大皇子府里面那几个不争气的,她这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上。 等所有宫妃都退出去之后皇后的脸色终究是变了,当初一个个欺负自己无子可依,而她也本着给心儿留后路的想法不愿去计较,如今自己的儿子强势回归她们居然还敢这样的奚落自己? ——看来这元贵妃和惠妃是需要一个刻骨难忘的教训,否则她们永远都不清楚她们自己该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看着站在中央一直低着头的两个小辈,她对着姝侧妃挥了挥手:“玉珍先下去吧!这会儿两个孩子也应该快来了。” 今天戴青颜和宫御是一起出的东宫,只不过在上了宗谱之后宫御带着两个孩子去拜见皇上,而她则领着龚玉珍来这凤藻宫拜见诸妃。 在大乾皇子们的侧妃是没有资格面见皇上的,因为她们在族谱里面也只是一个类似于妾的存在。 龚玉珍知道刚才的事情已经引得皇后的不悦,虽然那是元贵妃发疯自己心里面也委屈,可却只能将苦水往肚里面咽下去,因为这事情若是深究对自己也好不在哪里。更不要说皇后娘娘明显是向着戴青颜,因为定国公府的实力和镇国公府相比差的不是零星小点。 等龚玉珍下去之后皇后才站起来拉起了戴青颜的手,并领着她向东次间走去。两个人坐在榻上的时候,她才无奈地轻叹:“今天惠妃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虽然她和御儿的感情不一般,可你太子正妃的位置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它便不会变动。” “母后,儿臣明白。”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将手轻轻扣在了她的手上,她自然知道只要有皇后在的一天自己的分位就不会被废黜。可那身份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却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住,而且她走之后宫御更是没有一点忌惮地对自己施行折磨,那种痛苦她这一辈子不想再尝试一次。 “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慧的孩子,很多事情你会想清楚的。其实我们婆媳之间的境遇是何等的相似,只是你手中的棋牌比我的更好而已。” 她说的时候脑海里面也涌现出一股无奈,她自己都不清楚留着她到底是对还是错?虽然青颜比起自己,家族的实力是她最后的屏障,可龚玉珍已经孕育了一双儿女,这一点她可比元贵妃争气多了。 “青颜,你怨恨我吗?我最近发现你脸上的笑容明显少了!” 她说的时候紧紧盯着戴青颜,虽然在儿子与儿媳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儿子,可青颜陪着自己度过的这五年是她没有办法忘却的。 “母后,青颜没事的,只是最近事情较多可能累着了。” 她的声音里面有一股自带的抚慰之意,让人听了无端生出几分信任,皇后听着她这么说也没有多问反而和她聊起了旁的事情。这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子嗣问题。 宫御带着一双儿女来到凤藻宫的时候,戴青颜正好扶着皇后走了出来。望着一对儿孙,皇后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几分笑意,对着不远处的宫御招手道:“快将我孙子和孙女带过来,这些天没有见着怪想的。” 站在不远处的宫珉没有说什么,可一旁的宫珏却蹬着自己的小腿‘踏……踏’地向着皇后跑了过来。而皇后也从戴青颜的手里面抽出了手,一个俯身将宫珏抱在了怀里面。 一个四岁的孩子,身体虽然没有太多的重量,可由于皇后宫装有些厚重,还是让她微微踉跄了一下,戴青颜看到这一幕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而宫珏的手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个轻晃便从她雪白的皓腕抓过,留下一道道红痕。 宫御看到这一幕眉角轻轻皱动了一下,朗声对着宫珏道:“珏儿,你还是一个女孩子,不要行事莽撞,若是碰伤你皇祖母该如何是好?” 宫珏听着宫御的话,双手紧紧地缠着皇后的脖颈,小脑袋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面钻,像是在吸取庇护一般。而皇后看到她这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也不要这样吓唬孩子,她还小。” 宫御听着这话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戴青颜早已经藏在广袖下的皓腕,然后对着皇后道:“母后,还是开膳吧!” 席间的欢愉自然是少不了,一旁的龚玉珍虽然站着服侍,可从她那带着微笑的侧颜戴青颜可以看得出她此时的满足。 回去的时候戴青颜和宫御一辆马车,而姝侧妃和两个孩子一辆马车。望着坐在那里气定神闲,一脸泰然处之的女人,他眸光最终落在了她左侧的手臂上,然后视线不断的下滑直至落在那被青花锦缎掩着的皓腕上。 第020章:大皇子喜得贵子 戴青颜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强迫自己忽略他的眸色,可当他坐过来将自己的手拉过去放在他手掌里面的时候,她神情倏地变化了一番。 感觉到她手上劲道的增强,他没有一点要放开的意思,等最后她安分了下来,他才将她的手拉近看了起来,确定她手上的红痕消失了不少,他才淡语:“一会儿回去拿温水敷一段时间,这凝脂如玉的手掌可经不起折腾。” 听着他淡然的话语戴青颜轻轻地闭上了眼脸,他既然知道自己的手有瘀痕,自然也看到这瘀痕是哪一个人造成的,他那四岁的女儿还真的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 “委屈吗?” “不会。” “你说谎。” 宫御拢着额头上的紧锁紧紧地盯着她,那一双如墨的眼眸里面透着一股寒潭的幽深,让人不禁觉得瘆的慌。 “臣妾没有。” 她感觉到他淡淡的凝视轻轻地掀开了眼睛,上一辈子比这样委屈的事情比比皆是,经历了太多的不平也就不觉得委屈了。 接下来宫御也没有多说什么,轻闭上眼睛直至到了东宫之后才睁了开来。不过他回到东宫之后并没有去青竹园,反而踩着脚步向着玲珑阁而去,戴青颜望着他们一家四口逐渐走远的身影,将手递给了一旁的娇若:“走吧!” …… 一旁的因嬷嬷看着坐在烛火下望着账本的主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娘娘,夜深了您也该安置了。” “当是将时辰给忘记了。” 看着那已经黑透了的天幕,她对着四周的宫婢轻轻挥了挥手,而等那些小宫娥们都下去之后,她才将手里面的账簿轻放了下来。 “玲珑阁该有的一份不少的送过去,别让人觉得本宫苛刻她。” 从那账本来看玲珑阁的添置并不是很多,可这母子三人可是宫御心尖尖上的人物,若是委屈了她们对自己也不是很好。 “老奴明白。” “嬷嬷,以后这宫里面但凡不涉及生命的事情就不要传话给镇国公府了,现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稍有一些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上一辈子宫御用了两年的时间便问鼎九五,这一辈子恐怕也错不在哪里。 “诺。” 听着她应声戴青颜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纵然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脱身,那么她也不想将镇国公府放在火上烤。自己在东宫过得如何,在一定程度上是会影响镇国公府的站队,她不想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因嬷嬷拿着账本下去之后,一旁的娇若才轻扶着她向香榻走去:“娘娘,皇后娘娘今天对两个孩子的态度您也应该观察到了,奴婢担心……” “放心吧!这东宫的人会越来越多,孩子也会越来越多,独爱便是众罚,这一点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便是集万千嫉妒于一身,后宫的生存不应该寂寞无声,可也不需要太过扎眼。 “可您也应该为自己着想,这些天太子爷都安置在这里,您……” 娘娘的随身衣物以及床榻上的锦绣被都是自己一手一手整理,故而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她还是能知道的。 “你想让我怎么做?” 听着戴青颜浅淡的话语娇若快速跪了下去,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哀色:“娘娘,是奴婢逾越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看着她这模样戴青颜轻轻地舒缓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们主仆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都清楚。可有些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 “诺。” 戴青颜听着她这近似保证的话语走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然后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手掌:“下去休息吧!今天一天你也累了。” 等娇若吹灭了烛台走下去的时候,戴青颜才轻倚着身子在榻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皇后宠爱太子爷的两个孩子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身上流着宫御的血,流着皇家的血脉。 而皇家最重视的便是子孙昌隆,这也是她为什么会主动替龚玉珍请封的原因,因为没有人可以阻挡龚玉珍的进位,纵使那天皇后开始的时候颇为不赞同,可最后还是答应了。 …… 夏花的绚烂总是因为它的多彩,人生的纷杂只是因为心的复杂。虽然她尽可能让自己不去多想多虑,可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过,因为历史的走向不会因为一个人所改变。 而自己也没有那能力去改变,在这复杂的人事沉浮里面自己能做的不过是保护自己的家人,仅此而已。 “娘娘,您今天怎么了?” 一旁的娇云给她插上了最后一只凤钗之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娘娘今天起床的时候便有些心不在焉,可大皇子府里面送来的帖子自然是不能缺席的。听闻这一次大皇子喜得贵子,整个九阙城的贵族都被惊动了。 “没事,走吧!”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青翠色的三绕碎花长裙,边袖间缝制着一些竹叶,看上去相映成趣,而那淡淡的妆容将她整个人衬托的多了几分仙气,可却不影响她的高贵典雅。 ——戴青颜的风华大乾的人都清楚,当年尚未笈?求亲的人便踏破了镇国公府的门槛,而这样的盛况以她嫁入东宫才开始消停。 当初太子爷遇难之后,不是没有人替这位芳华绝世的女子暗暗可惜,然而最终也只不过是无奈叹息一声红颜自多舛。 一行人刚刚到了东宫的垂花门,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望着站在那里拱手俯身的男人戴青颜的眉头轻轻紧皱了起来:“你来此所为何事?” “回娘娘的话,太子爷正在门口等着娘娘,这是让属下接娘娘过去!” 看着金阳像是一棵青松傲立在那里她淡淡地轻嗤了一声,然后向着东宫的大门走去。上一辈子他是先自己去了大皇子府,这一辈子没有想到会等着自己一起去,不得不说这一辈子改变了太多的事情,难道这一切都改变都是因为自己的不吵不闹?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几辆马车在那里整齐的排列着,她本想向着自己的车驾走去,却不料宫御这个时候亲自揭开了马车上的帘子。 第021章:千人千面画人生 感觉到那一双如影随形的眸色,她脚步轻轻顿了一下然后向着他的马车走去。而她刚走到马车边缘的时候,一双修长的手指已经透过帘子伸了出来。戴青颜在娇若的搀扶下一边踩着马凳,一边将手递给了宫御。 ——不管她愿不愿意,他既然想要在众人面前做面子,那么她就不能不去配合他唱戏。 那无骨的柔夷轻轻落在他手中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宫御的手指轻轻顿了一下,不过她没有去窥探他的变化,对着他点头行礼之后便坐在了马车的一旁。宫御望着那已经被抽回去的手,慢慢移开了眼。 两个人一路静默无语好似对方不存在一般,然而刚到了大皇子府的门口一阵淡雅的声音便轻飘飘地传过来:“见过二皇兄,二皇嫂。” 宫御看到来人的时候轻挑了一下眉宇,话语清淡至极:“起来吧!” 三皇子宫轩听到这声音抱拳轻拱的身子微微直了起来,不过在直身的时候眼眸有意无意地从戴青颜身上扫过,然后放在了宫御身上:“当是没有想到二皇兄百忙之中能抽出身来,” “大兄弟相邀,纵使忙碌也是要来的。” 宫御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向着大皇子府走去,而戴青颜对着三皇子轻点额头之后便跟了上去,那略显急促的步伐让宫轩的眼眸微微紧蹙了一番。 感觉到后面紧跟着的人影宫御嘴角稍稍倾斜了一下,而他脚步微微轻顿的时候戴青颜险些一下子扑在他身上。 当不是她走路有多急,而是他这突兀的停顿让她没有时间去控制脚步的速度。感觉到碰触了他坚硬的后背她瞬间轻退了一步,然后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 “一会儿筵席上小心应对,你应该知道孤的心思。” “诺。” 她低着头轻声应诺了一声,不要说她呢个猜出一二,就算是一点都无法窥度她还是要满心的应声下来,因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乖巧懂事的提线木偶。 她轻声回应让宫御的眼角微微闪烁了一下,不过那微微轻闪的眸色来的无踪去的也无影,顷刻之间便和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而当两个人在鹅卵石平铺的岔路口分开的时候,戴青颜才轻轻呼吸了一口气。 “娘娘,您没事吧?” 戴青颜听着娇若的询问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她自然知道他今天前来的目的。大皇子宫赢这么多年来生了一水的女儿,这一次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儿子,这宫宴恐怕都要摆三天。而这三天宣国的贵胄恐怕都不会缺席,毕竟大皇子代表的不单单是皇室,还有位高权重的保国公府,当今的惠妃娘娘就是如今保国公府的胞妹,而驻守北疆的保国公府无疑是世家当中国的世家。 这样的机会也是此时的宫御所欠缺的,他需要的便是一飞冲天的契机,这样可以拉拢朝臣的机会他你怎么会放过呢?最为重要的是,这里面似乎已经有了他的目标——靖国公阮家,这可是一个传奇。 戴青颜过去的时候不少人都向着她行礼,而那些宗亲们也没有了往日的怠慢都小心翼翼地和她说起了话。 戴青颜望着众人那小心陪同的模样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这五年来她面对了太多的冷嘲,忽然间被热乎起来竟然有些许的不适。 其实她明白她们这股殷勤的原因,皇后的娘家虽然不是什么勋贵人家可也是江南一带少有的书香望族,谢家的号召力在每年的科举士子里面便能窥探一二,而这一次宫御是取得了谢家的鼎力相助才稳住了太子的位置,所以这些人自然要套近乎了。 而就在宴席要开始的时候忽然门口缓缓而来了一缕袅袅之影,望着那越来越靠近的身影戴青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阮玉竹,果然还是出现了。 望着这二八年华的女子,她眼角紧紧地盯着她,上一辈子这个女人在宫御的后宫也曾呼风唤雨,可最终还是躲不过香消玉殒的结局。 ——或许在她碰到宫御的那一刻,她已经注定了结局。而阮玉竹的结局无一不是告诉后宫的女人,永远不要和帝王谈情说爱,因为这个代价太过于沉重。 阮玉竹是当代靖国公唯一的嫡女,性子沉稳,为人也颇为聪慧,虽然没有戴青颜的颜色,可在戴青颜嫁入皇室之后,这女人在大乾贵女中的风头无疑是最盛的。 当不说是她自己爱出风头,而是才貌与家世让她不得不出风头,走在哪里似乎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一群女客里面戴青颜的身份最为贵重,故而她走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向戴青颜行礼,看着她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戴青颜手指微微敲了一下,轻轻向她挥了挥手:“起来吧!” “诺。” 阮玉竹的声音很好听,纵使是戴青颜也不得不承认这酥麻而入骨的声音,其实她现在都开始怀疑宫御到底有没有心,否则这样的女人他也舍得丢弃?这单单是一缕声音便让人觉得浑身软绵,更何况还长了一副绝美的容颜。 “听闻阮姑娘今年十六岁了?可许了人家?” “这……回娘娘的话,臣女今年的确二八年华,由于家母垂怜故而仍然待字闺中。”虽然戴青颜这话问的有些突兀,可阮玉竹还是据实回答。 “女儿家嘛!自然是要多疼一些。”她说了一句便对着她挥手示意她下去,然后和另一旁的皇家宗妇攀谈了起来。 大皇子妃这一次喜得麟儿,虽然这身子骨不好可还是亲自抱着孩子走出来转了一圈,在看到戴青颜的时候她抱着孩子轻轻俯了一下身:“太子妃,没有想到您今日能够前来。” “你喜得贵子我作为妯娌自然要过来看一看,至于这虚礼你可不要理会了,现如今你可是皇家的功臣。” 戴青颜说的时候已经轻挪莲步将她的身子轻扶了一把,其实她说的也不错,这算的上是皇家第一个嫡孙,故而大皇子妃的位置看来是稳定了。这些年她受的苦,恐怕也唯有戴青颜清楚几分。 “谢谢。” 第022章:朝局动荡总是谜 “我们去看一看你家两个小姑娘吧!这么长时间不见,怪想念的。” 戴青颜和大皇子妃的关系一向不错,不单是因为两个人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两个人同病相怜。她们一个丧夫、一个无子,故而这些年这一众妯娌当中两个人的关系也最为亲近。 等到了大皇子妃的正院,两个小姑娘非一般的跑了过来:“二婶娘,您都好多天没有来看我们了!” 望着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儿扑出来就问戴青颜,顾芸芸此时当是没有了人前的恭敬颇有几分吃味地道:“你一来将我两个小女儿的心都收走了。” 听着她这话语戴青颜轻轻搀上了她的胳膊:“顾姐姐,我这不是讨孩子喜欢吗?以后你家儿子我也会经常来看望的。” 顾芸芸抿唇轻笑,然后拍打着她的手背道:“既然这么喜欢孩子,早早要一个也是好的。现如今那龚玉珍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傍身,你可不能落了人后。” “这事情以后再说吧!今天是你喜得麟儿的日子,可不兴说这些。” 戴青颜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小的那个女孩抱了起来,也就刚会走路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像是一小玉人。 看着她这一脸淡然的模样顾芸芸将她引进了内堂,等所有人都退下去之后她才对着她无奈地道:“你可要长点心,当初我和你长嫂也是见过龚玉珍的,虽然看着一个不言不语的姑娘,然而这做事可一点都不弱于男儿,否则也不会逃婚……” “皇嫂,青颜知道你是关心我,可如今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已经退无可退。” 皇长子的正妃顾芸芸和镇国公府世子夫人是堂姐妹,戴青颜由于两家姻亲的关系和她从小相识,只不过这一位温柔可人的大姐姐嫁进了皇室为正妃,而她后来也嫁给了宫御。 “唉……当初你若是能嫁给三皇子……” “顾姐姐,这事情都过去了,你以后可不要再提及。” 她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轻声说了一句。其实这在大乾国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元贵妃给三皇子选的正妃候选人里面赫然便有戴青颜的名字,而且元贵妃也三番五次和镇国公府的人暗示过。 ——本来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会嫁入三皇子府,可却不料最后皇后拿出手握六宫的权利和元贵妃换了戴青颜。 元贵妃深得圣宠,今上觉得一个国公府的贵女可以让自己的宠妃手掌大权,自然是乐见其成,就这样戴青颜由三皇子的准皇妃变成了宫御的太子妃。 “青颜,我听闻这朝局恐怕要生变了,你也要小心应对。” 顾芸芸望着她逗弄女儿的模样,还是暖心地叮嘱了一句,这个小妹妹这些年给了自己非一般的温暖,她不想她受到伤害。再者说广平侯府与镇国公府作为姻亲完全是同气连枝,就算是卷入了朝局牺牲的也是她们这些外嫁的女儿,并不能动了世家的根基。 这些年世家之所以能够在皇家的权力倾轧下稳住脚跟,最重要的就是世族之间的姻亲关系,其实被嫁入皇家的那一刻,她们的命运更多的依靠已经不是背后的娘家,因为没有一个娘家会为了女儿而牺牲掉一个家族。 ——这当不是世家的无情,而是生活在这个现状里面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顾姐姐,我会小心的,你也当心。如今孩子才是你的一切,所以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吧!” 上一辈子大皇子一家被宫御斩草除根,虽然她不明白宫御为何要那么暴戾可她还是想要提醒顾芸芸一句,毕竟稚子无辜。不过那应该是两年后的事情了,这会儿当是不急,若是说的太多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我明白,后院那几个可也不消停。” 顾芸芸说着将眼眸放在了两个女儿身上,那眼眸里面带着无奈又有着期望,多年没有生下儿子的痛,如今终于可以歇息一下了。 戴青颜从大皇子府回来不过是三天的时间,一道圣旨便从九阙高台飞向了靖国公府,而不过须臾的时间整个大乾都快要炸了,因为阮家有女百家求的阮玉竹居然被一道圣旨指给了太子爷宫御,这样的变化让不少人都开始冷静下来观察这大乾的朝局。 按理说太子爷不是最受宠的,前有外家强硬的大皇子,后有深受恩宠的三皇子,还有一群装傻充愣的边缘皇子,可为什么好事都落在了太子爷身上呢? 当年的戴青颜被赐婚就不说了,那是中宫皇后用大权换来的,可如今的阮玉竹又是怎么一会儿事情呢? 镇国公府、保国公府、靖国公府,这三家的女儿都入了东宫,今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当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不喜太子爷,可如今这样的招数又是干什么呢? 这一个深夜有太多太多的人没有办法入眠,因为一步棋走错就有可能代表着一个家族的毁灭,他们万万不敢掉以轻心。 戴青颜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手里面轻拿的珠钗飘然下落,等那珍珠乱跳的时候她才倏然间收了心神。 一旁的娇若望着娘娘这模样更是心疼万分,这天家到底是想要将自家主子给逼死是不是?保国公府的龚玉珍还没有应对之策,如今又送来一个更加难缠的,那靖国公府可不是保国公府可以比拟的。 “娘娘,您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听着她心疼的口吻戴青颜轻笑了一声,然后指着地下洒落的珍珠道:“捡起来吧!这东西可价值不菲,坏了挺可惜的。” “娘娘,您……” “没事,迟早的事情而已。” 她言毕又拿起梳子对着铜镜慢慢地整理起了发丝,她犹记得上一辈子这道甚至是三个月之后才会下达,没有想到这一世提前了这么早,难道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这么多东西吗?可她貌似什么都没有做。 娇若本想再说两句,可还不等她开口内室忽然走进来了一个人影,看清来人她立刻下跪行礼。而戴青颜透过铜镜的反照,也倏地站起来欠了一下身子:“臣妾给太子爷请安。” 第023章:惊鸿一瞥总是情 宫御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娇若挥了挥手,等人走下去之后他才轻步走向了净室,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淡语:“给孤沐浴。” 戴青颜广袖下的手指轻轻弯曲了一下,对着门外候着的丫鬟吩咐了两句才向着净室慢慢挪去。宫御看着浴桶里面轻浮的水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穿戴整齐的衣衫,不禁敛了一下心神,眸色里面的不快分外的明显。 戴青颜感觉到周围环境的紧张,那微曲的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腰带上慢慢轻解长袍。直至眼前的人赤条条地走入木桶,她的脸颊依旧低着,像是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一般,按理说上一辈子两个人已经足够的坦诚相见,可在这一刻她心里面还是过不去那个坎,毕竟此时此刻的自己好似还有着虚无缥缈的未来。 “过来!” 他入桶之后便对着不远处的人招了招手,显然是想要她帮自己擦拭身子。戴青颜挪过去轻拾罗帕,然后慢慢地替他擦拭了起来,那动作谈不上多么熟练,可却没有多少违和。宫御在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热水之后,终于出了净室。 罗账轻落,烛灯已灭,两个人只能借着月亮的清光紧紧地静默着,最后宫御一个翻身将她搂在了怀里面,然后淡语轻言:“生气吗?” “没有。” 宫御扳正了她的脸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唇角轻轻地从她眉梢滑过,声音里面带着一丝可寻的笑意:“没有就好。” “颜儿,孤要的是盛世山河!”宫御盯着她的眼眸静静地吐出了这几个字,而语毕之后他放开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听着他的低喃戴青颜锦被下的手指轻轻跳动了一下,宫御的能力与王者气派她自然是清楚的,能将大乾治理的井井有条、能将分散的权利中央集权、能威震诸邻……他的功绩是要被写书史书万古传颂的。 ——这也是她重活一世为何没有想过要改变历史,因为除了残暴他似乎就是天生的帝王,是命定之人,没有办法改变自己但凡稍有异动,或许就会将整个镇国公府推入火坑。 当整个东宫陷入沉寂的时候,京城很多地方仍旧灯火辉煌,而最让人瞩目的还是靖国公府阮家,因为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他们面临的将是彻夜难眠。 “玉竹,东宫可是一个是非之地,嫁入皇室的世家女拥有着她们自己的心酸,因为她们随时会被家族舍弃,你明白吗?” 靖国公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那清俊儒雅的脸上透着几分无奈,他也没有想到太子爷会和他们来这一招,这圣旨前来完全是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父亲,女儿已经退无可退了!” 阮玉竹对着他轻语了一句,不单单是因为圣旨退无可退,还因为那淡淡的轻瞥,他眼神里面那诡谲难测的东西像是抓心挠肺一般,她在大皇子府的时候便明白自己真的沦陷了,心里面已经种下了一个叫做宫御的男人。 “你若是不嫁,我可以去和太子爷商量。” 根据这些天的观察,他发现这个从小不被今上所喜的太子并没有他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不声不响撼动了整个朝局,让世家不得不听命与他。拥有世家与清流一派的拥戴,下一任帝王的人选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异议了,只是他的目标只是一个帝位吗? “父亲,女儿心意已决,不管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拖累靖国公府。” 她说着已经跪了下去,声音里面带着轻微的央求,看着她这般模样靖国公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靖国公府的人因为识时务、知进退,所以在大乾世家沉浮里面占据重要的位置,也向来不被皇家所猜忌,可以后呢? ——太子的回归似乎改变了太多的事情,包括改变了阮家的命运。 “进入东宫之后,要懂得审时度势,虽然你从小不要我操心,可东宫这泥沼地你还是要千万小心。戴家那闺女为太子守了这么多年,于情于理这正妃的位置都不会动摇,而龚家那个女人你也要小心,当初能不顾一切地寻找太子,单是这一份情意恐怕就是一种牵扯,更不要说她如今育有一双儿女。” “女儿明白。” “玉竹,从你进入东宫的那一刻这大乾的局势将会打破以往的三分而立,为父担心的是三皇子一派会和大皇子一脉的人联合铲除太子,他终究是锋芒太露了一些。” 一个国家讲究的便是稳妥,可太子爷似乎并不打算稳扎稳打,可他这一步到位能达到他预期的结果吗? “那父亲的意思是?” “为父虽然知道你自幼聪慧,可进入东宫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要有度。在太子爷面前,你同样不能锋芒毕露,其实你进入东宫以后又何尝不是三足鼎立?至于该如何去走下面的路,还要看你自己。” “可大皇子和三皇子那里,女儿担心……” 阮玉竹微微轻语了一句,大皇子的外家保国公府和三皇子的外家平南侯府拥有着大乾三分之二的兵力,若是两家联盟这对太子来说绝对是致命一击,她是要进入太子府的人,所以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这事情你权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太子谈一谈。而且太子那样的人,似乎也不是判断不出来,只是我们看不清他的棋路而已。” 靖国公对宫御的评价非常的高,当年他尽敛锋芒的时候他便觉得此子必然是乘龙之人,如今他的实力似乎也越来越膨胀,不说旁的,单是他手里面的死卫便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等阮玉竹下去之后,靖国公的书房才走出来一个羽扇轻摇的中年儒士,靖国公和来人显然是十分的熟稔:“你说这太子是要行动了吗?” 中年儒士坐在一旁轻笑了一声:“不是开始,而是早就开始了,能从那个地方活着回来他岂是那么简单的人。现如今朝堂中的人,恐怕是人人自危。” 第024章:新人一笑故人哭 “先生觉得探子的口信是真的吗?若是大坤真的做出那等事情,太子继位之后会不会……到时候又免不了生灵涂炭。” 靖国公坐在一旁无奈地轻语了一句,好多事情他并不希望发生,可这事情若是真的,那么太子的继位就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了。 “然而纵观全局,我们需要的是太子殿下这样的英主,今上虽然春秋鼎立可却不得不说他资质略显平庸,这样的帝王在盛世王朝还可以汲汲度日,可如今的天下并不太平。” 中年儒士说话的时候少了几分谦卑而多了几分洒脱,似乎并不畏惧皇权,然而这番说辞靖国公并没有感觉到多么惊讶,显然这样的言论不是他第一次提及。 盛夏的燥热压不住京城里面此起彼伏的异动,然而青竹园却沉寂的厉害,似乎外面的风卷云动都和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一旁的娇若望着主子那聚精会神刺绣的模样,眼眸里面闪过暗暗的急色,今天可是阮侧妃进门的日子,虽然皇家没有下令大操大办,可阮家的地位毕竟不同这象征性的宴请还要有。 “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听着她询问外面的情况娇若轻声应答:“据说太子爷亲自上门迎亲了,娘娘,您当时就应该拦一下太子爷,毕竟就算身份再高贵进了这东宫她也是妾,您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 “他若是想去没有人能拦得住。” 戴青颜说话的空挡将手中的扇面放到了一旁,然后眼眸轻轻瞥向了窗外,上一世的时候他何尝不是亲迎给足了靖国公府面子,可靖国公府最后的结局呢?貌似和戴家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玲珑阁那边如何了?” “听说郡主闹得要去找太子爷,不过被随行的几个宫娥带回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便这样的错过,真的是勿失良机。这个时候若是那小姑娘整出什么来,玲珑阁那位恐怕也有的受了,只可惜被那几个宫娥坏事了。 “那几个宫娥的身份都查明了吗?” 玲珑阁的宫娥虽然按着应制分下去,可随身侍候龚玉珍以及两个孩子的人确实宫御亲自安排的,他这是担心自己会对孩子对手吗? “世子爷已经来消息了,据说是太子爷从外面带回来的,虽然不能确定具体身份可大致可以猜测应该是暗卫一类的人。” 戴青颜嘴角轻轻地勾动了一下,然后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护甲:“他当是舍得,不过既然他乐意浪费人力物力,那就让他去做吧!” “娘娘,这吉时快到了,您若是不去难免会落人口实,奴婢还是让人给你更衣吧!”娇若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扶着她向净室走去。 戴青颜看着她这急匆匆的模样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能听之任之。就算是再不乐意,可这会儿她还是要强撑起笑脸来,况且不乐意的人也不应该是自己,阮玉柱进门玲珑阁那位还不知道心里面如何添堵呢? ——她都能坐得住,自己怎么就不能隔岸观火呢?这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性子,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那听旧人哭呢? 戴青颜一身正色的宫装出现的时候庭院里面已经来了不少的贵妇,她对着她们一一点头、熟络的聊天,那模样完全没有顾影自怜的意思。这一身做派让不少人的心里面都微微起了狐疑,这太子府心里面是真的浑不在意还是故作姿态? 大皇子妃等她一一和旁人打过招呼才将她拉在了一旁,声音里面添着几分无奈:“妹妹,那天在大皇子府里面……我……” “顾姐姐,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就算阮玉竹那天没有碰到他,她进府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她这话一出大皇子妃微微的一愣,有些不确定地望了她一眼,本来清秀的脸庞上带着淡淡地凝视。 看着她这模样她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她已经暗示的足够明确了,至于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们的本事了。宫御这样接近靖国公府完全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相信大皇子一派的人也清楚,只是他们并没有办法破解罢了。 况且她听闻前几天阮玉竹的车驾外出的时候惊马了,虽然不知道这幕后下手的人是谁,可这几个成年的皇子是脱不了嫌疑的。阮家对女儿的看重大乾的人都清楚,就算查不到幕后的人,恐怕对几位皇子也起了戒备之心。 ——然而这其中最得利的又是谁呢?所以这惊马的事情恐怕都是他们这位太子爷一手策划的,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阮家尽可能地站在他这边。 “青颜,你说……” “顾姐姐,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听喜欢两个侄女的,以后带着她们多来我这里走动走动。”她拍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向着人多的地方走去,那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好似今天不是她的夫君娶侧妃一般。 等迎亲,踏火盆,拜堂……一系列事情结束之后新人才被送进了早早便准备好的新房。虽然捧月阁位置有些偏,可却不得不承认是一个很美丽的院落,虽然不及玲珑阁的富丽堂皇,可和戴青颜的青竹园也相差无几。 新人虽然被送回去,可宴席却并没有结束。戴青颜忙碌了一天将手中的琐事给几个主事人安排下去,也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向着青竹园走去。而就在她路过一处假山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有些摩挲的脚步声,娇若准备喊人的时候她已经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让人靠近。” “娘娘?” “没事的。” 从那身形来看应该是那个人不错,上一辈子她不记得在太子娶侧妃的时候见过他,这一辈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等她靠近的时候,那淡青色的身影也轻轻转了过来,那淡淡的风华在月夜的映衬下更显得陌下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一直都知道宫轩的俊颜带着一种摄魂夺魄的韵味,所以见过他的少女无不是芳心暗许,然而这样的男儿却难得的洁身自好,现如今府里面除了一位正妃,似乎身旁没有一个红颜知己。 第025章:多情总被无情恼 “今天的月色好似迷离的让人沉醉。” 戴青颜距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忽然晴朗地对着她说了一句,身上虽然沾着酒意可却透着几缕芳香,闻上去并不是很难闻。 “你迷路了?” 虽然微醉不足以让他神志不清,可他今天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发生了什么吗?她也没听说宫里面发生什么大事情,而且他有元贵妃护着,有今上宠着,谁敢给他脸色看。 “没有,我就是路过来赏月,听闻东宫的月亮都是明亮的。”他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眼眸里面包罗万象的东西一时间让人应接不暇。 “三皇弟,你喝醉了。” 她嫁入东宫不久便守了寡,所以也不知道那些好事之人传出婵娟玉兔的传说,这东宫一时间堪比广寒宫的清冷,而她也宛若嫦女的凄凉,那个时候不少文人墨客私下纷纷称呼东宫的月是这大乾国最明亮的地方,因为这里住着嫦女。 ——这原本就属于胡诌之言,不该被一个皇子自己的小叔子说出来。 “我当是想醉,可这酒还是没有办法让我迷醉。翠华寺的桃花铺地才是最让我迷醉的,那可能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夜深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她说完便准备转身,初见的时候他们二人互不相识,原以为只是人生路上的匆匆一瞥,却不料命运的齿轮滑动的时候两个人会再一次相遇。 “我不回去,你跟我离开这里,他不可能给你幸福。一个龚玉珍已经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耻辱,他还要羞辱你到什么时候?” 他说着已经伸出手将她的皓腕牵在了自己的手里面,而两个人肌肤相触的那一刻都微微的一愣,这好似是两个人距离最近的一次,已经逾越了世俗之礼。 “宫轩,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当初我们相识的时候是陌路,我不希望以后变成陌路。我从嫁入东宫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是宫御的人,我想要离开这九阙深宫只有死或者被休弃,你可明白?”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灼然地望着他,她和宫轩的相识不是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嫁给太子,守寡的第三个年头,而他已经娶妻。她永远没有办法忘记那桃花雨的邂逅,可那也只是回忆,在得知他是三皇子的时候她便将那跳动了一下的心捂的紧紧的,任何人都看不到。 “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宫轩,不要天真了,你这样做法让你的妻子与孩子如何的自处?我们的相识本来就是桃花春雨下的梦幻,不要太当真了。” 上一辈子她将这一段过往捂的严严实实,可最终还是被人通到了宫御那里,当时的宫御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她还是从他那一双冷然狠绝的眼眸里面看到了杀意,所以这一辈子她更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青颜……真的不和我走吗?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忘了吧!” 她说着已经从他的手掌里面将皓腕抽了出来,然后快速地转身离开,那略显快速的步伐似乎带着几分逃离的意味。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宫轩身旁便多出了两个领路的丫头,她们看到宫轩的时候,眉色含绯地轻语:“三殿下,娘娘说您迷路了让奴婢们送您出去。” “迷路了……的确迷路了,走吧!”他紧闭眼眸轻语了一句,然后在那两个丫鬟的带领下脚步沉重地走远。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一身红色吉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阴暗潮湿的洞口,神色一时间更是晦暗难明。他拳头曲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而东宫的老人都清楚,那条路是通向捧月阁的。 戴青颜回去便进了净室,好似那温热的气息可以压住自己心底的彷徨与恐惧。其实刚才宫轩提出了带她走的时候她真的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心动,因为上一辈子的惨烈代价告诉她这后宫不是久留之地,可作为一个历经沧桑的人也同时明白这样做是不可取的,因为留下的后患太多太多了。 一旁的娇若对着娇云眨了眨眼,示意她进去看一看。然而娇云立刻摇头,此时的娘娘正在伤心的档口自己进去不是自找不痛快吗?而且娇若姐姐在娘娘面前一直倍儿有面,她都不敢进去,自己更不敢了。 看着她这模样娇若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只能硬撑着步伐走进去,已经这么久过去了,这会儿水也凉了吧!等她靠近净室的屏风准备吱声的时候,戴青颜淡淡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我还想再待一会儿,你们都下去吧!” “娘娘,这水已经凉了,奴婢再给您去换水吧!” 她自然知道娘娘的习惯,每一次心情极度郁闷的时候都会泡在浴桶里面,而今虽然是盛夏,可这女子的身体万不可着凉了,娘娘这千金之体自然要更加慎重的对待。 “更衣吧!” 戴青颜睡在龙凤榻彻夜难眠的时候,捧月阁里面却灯火辉煌。宫御望着坐在自己对面娇羞的女郎,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轻语:“欢悦吗?” “诺。” “说真话,孤不想听假话。” “臣妾很欣喜。” 听着她这直白而坦荡的话语宫御微唇轻抿,手指轻轻从她的脸上划过:“孤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在这后宫很多禁忌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做的也不做。” “诺,臣妾谨听教诲。” “安置吧!” 他站起身便向着净室方向而去,阮玉竹微微一愣之后手指轻轻捏在了一起,宫御转身的时候便看到她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模样。他顺着她的眼眸看去,最终将眸光定在了那两杯交杯酒的身上。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轻轻向上掀了一个弧度,然后步履沉稳地向着她走过去:“其实一杯酒不算什么,只要有心孤都是你的。” “那臣妾能得到殿下的心吗?” 阮玉竹也不是那拘泥的女子,听着他这淡淡的轻语,微微抬起双眸紧紧地望着他,那清澈明净的眼眸里面透着一丝淡淡地爱慕。 第026章:总是新人拜旧人 宫御没有回答他确切的答案,只是淡淡地望了她两眼,然后神色清明地道:“夜深了,我们安置吧!” 阮玉竹听到他这话语浅红色嫁衣下的手指轻轻弯曲了一下,然后对着他俯身行礼:“诺,臣妾一切都听殿下的安排。” 翌日,鸡鸣十分戴青颜便被一种宫娥侍候着起身,想到今天的拜行礼节她也头痛万分,这东宫册封侧妃也不是一个小事情,皇室宗亲那里自然是要去拜见的,而这第一站恐怕就是九阙皇城的凤藻宫。 “娘娘,要奴婢说今天的行程您也没有必要累着自己,皇宫 出来宗亲那边便让管事的带着去吧!您这事必躬亲、劳心劳力的模样指不定还被人说成是老妈子呢?”娇云一边给她佩戴凤钗,一边在耳旁絮絮叨叨着,那神色里面明显带着一股打抱不平。 一旁的娇若听着她这不负责任的话语轻轻瞥了她一眼,然后无奈至极地望着她:“你真以为娘娘会和你一样?这事情娘娘行的端、做的正,以后也没有人会因为这事情找不痛快,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让你说的多严重似得。” “还不严重,你看太子爷这才回来多久,这妾室当是一个接着 一个,他将娘娘置于何地,将镇国公府……” 还不等娇云将后面的话语说出来,戴青颜已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将手递给了一旁的娇若:“扶本宫出去吧!让人等总不是什么好事。” “诺。” 娇若扶着她走出去几步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娇云一眼,这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主子心里面有多痛她们这些侍候多年的丫鬟自然是清楚的,可主子是多高傲的一个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娇云也觉得自己闯了祸,对着娇若用手指吱吱呀呀搅和了几下,示意她想想办法,而娇若在离开她视线的时候还扔给了她一个白眼。 戴青颜出去的时候东宫一干侍妾侧妃都已经坐在了大堂的位置,看到她前来纷纷恭敬地行礼。戴青颜对着她们轻笑了一下,然后示意几人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几个人还时不时地攀谈两句,可随着茶盏越来越凉,这大堂里面的氛围也越来越冷硬,这新妇入门的第一天便这样延误请安的时间,也不知道这东宫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比之大堂内其她人的不安,戴青颜的神色当是自然了很多。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也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后来她私下也询问过这事情,那捧月阁叫了三次水的事情自己现如今还是记忆犹新,该是有多饿才会如此的不知节制。 她倾侧半颜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龚玉珍,上一世自己尽顾着生气当是没有留心龚玉珍当时是何表情,如今再看那快要被扭起来的丝帕她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原来当初心里不舒坦的不单单是自己,眼前这个女人也曾这样的抓狂。 当周遭的气氛越来越冷凝的时候,门外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两道人影,看着他轻扶阮玉竹罗袖亦步亦趋的模样,戴青颜握在广袖下的指尖轻轻跳动了一下。 几个人纷纷见礼之后,新妇的入门礼才开始。戴青颜上一世还用这耽搁请安的事情作为由头敲打了她两句,而这一辈子显然没有结仇的意思,故而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明面上的话语便饮了她递上来的茶水。 而戴青颜这红唇轻启,茶水下肚也算是承认了阮玉竹在东宫的身份,而下来的事情则简单的多了,阮玉竹也只是和姝侧妃龚玉珍行了平礼,至于另外两个人虽然和宫御的时间最久,可奈何身份在那里,这样的场合也只有向这新晋的侧妃行礼。 进宫的时候戴青颜一个人坐着马车在宫道上停下来,望着那缓缓而来的马车她眼眸轻轻紧皱了一下,等两个人相继走出来的时候她才对着宫御十分谦卑地行了一礼:“臣妾带着阮侧妃在凤藻宫等殿下大驾。” “嗯。” 宫御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跨着步子向着承乾殿走去,那略快的脚步让停在一旁的阮玉竹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殿下刚才的神色好像淡淡地变化了一下,可当她再一次望去的时候他依旧是他,那个眸里含冰,话里含情的太子爷。 戴青颜也并不在乎他这话语里面的冷淡,对着阮玉竹轻轻点头含笑,声音细腻地道:“我们也走吧!这会儿凤藻宫里面恐怕都等急了。” “诺。” 等到了凤藻宫同样都是一一见礼,和上一次领着姝侧妃见礼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众人对待阮玉竹的时候温和了不少,就连上一次一言不发的元贵妃,这一次和阮玉竹也是有说有笑,话语里面不难看出对这皇家妇的满意。 一旁几个分位低的妃子更是奉承不断,神色里面满满地羡慕:“皇后娘娘,您可真是一个有福气的,这儿媳可都是一等一的女郎,瞧瞧这样貌正是齐整的紧。” “这当是,这阮侧妃这青葱一般的年纪居然出落的如此落落大方,当是难得,这靖国公府果然是教女有方。”另一个宫妃唯恐自己落后,也是不断地夸赞着,那模样好似是自己的儿媳妇一般。 而这一次皇后面上的喜色当是比上一次诚恳了不少,她虽然觉得儿子这样的举动冒进了一些,可能娶到靖国公府的女郎也不算亏。故而对待阮侧妃的时候,那送出的见面礼也比姝侧妃厚重了不少。 对于这样的见面礼戴青颜并没有多少惊诧,姝侧妃家里面的权势自然是抵不过靖国公府的,定国公府龚家自从三代之前便开始走下坡路,和气势如日中天的阮家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元贵妃和阮玉竹说话的时候忽然将眸光放在了戴青颜的身上,那淡淡的神色里面敛着不知名的光芒:“青颜越来越识大体了,这也是太子捡来的福气。” 第027章:宫廷总是纷争多 听着她在‘捡来’一词略显停顿,皇后的眉角稍稍冷冽了一下,戴青颜像是没有听出她这话里面的含义,轻声回应:“青颜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可不敢让娘娘这样的缪赞。” “夸奖你是因为你做的好,这九阙宫城诸位皇子的正妃,你也算是做到了头一份。我记得两年前四皇子纳了一个妾室,他那正妃便不依不饶地闹到了陛下那里,你能有如此胸襟可以说说是东宫与皇后的福气。” 她一边说一边望着戴青颜,这原本是自己看中的儿媳妇,可奈何当初形势比人强自己不得不放弃,毕竟手握中宫可是她一直以来的梦,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的放弃,这才让皇后截了去。 一旁的惠妃向来是一个不怕事的人,故而也煽风点火地道:“现如今六个成亲的皇子里面,这家世也都不错,可这太子就是一个福气的人,瞧这一个两个的,真正的倾城之色,绝世之姿。” “惠妃,听说礼部在为七皇子选妃,不知道有没有合心意的?若是有适合的,你也可以去和陛下求一个恩旨。”皇后看着她还有说下去的意思,便和她聊起了七皇子的婚事,而惠妃听到皇后这么说立刻端正了坐姿,向着皇后望去。 大皇子和七皇子都是自己肚子里面蹦跶出去的,大皇子当时因为时局娶了广平侯顾家的孙女儿,如今这七皇子娶妻怎么说也要和娘家保国公府秦家联姻,而且自己的哥哥也确实有一幼女,和皇儿当是身为般配。 “当是借娘娘的金言玉口了,臣妾娘家有一女到了适婚的年龄,前几次臣妾和陛下也提及过,他也答应了臣妾,若是不出意外臣妾这儿媳妇怕是娘家的人了。” 看着她这脸上淡淡的笑意,皇后轻瞥了一眼元贵妃,只见她眉间的神色也轻轻聚拢了一下。想来这七皇子的事情,皇上并没有和她谈及过,不过如今惠妃既然说了出来,恐怕这事情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情了。 惠妃这话一出众人自然没有留在凤藻宫的心思,虽然保国公府必然是站在大皇子一方,可如今这强势的联姻似乎将她们更加死死的绑在了一起,所以七皇子这场联姻应该说是京城各派的一次站队,这婚事牵扯甚广。 几个人在凤藻宫留了午膳,而午膳过后皇后和宫御便进了房间,从那紧闭的房门以及周围时不时走过的内侍来看,这一场谈话貌似很不简单。而戴青颜和阮玉竹当也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坐在不远处凉亭里面谈的颇为投机,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宫御才向着凉亭缓缓而来。看清来人戴青颜和阮玉竹刚想站起来行礼的时候,宫御已经对着她们轻轻挥了挥手:“没有旁人的时候,你们也无须如此多礼。” “诺。” 两个人虽然口上应诺,可该有的规矩还是一样没有落下,宫御看着她们这模样眼眸轻轻地滑动过一丝流光,然后向着湖面静静地坐了下来。 看着二人站在那里没有就坐的意思,他淡淡地开口:“这是需要孤命令你们坐下来?” 两个人听后相视了一眼,然后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他的旁边,那三足而立的模样颇有几分文人雅士吟湖畅谈的风骨。然而比之才子相聚的畅所欲言,此时她们的氛围似乎安静的有些沉闷。 “刚才孤看你们还一脸相见恨晚的模样,如今怎么一声不吭了。”他的话谈不上多严厉,可却让人听后有一股被狼盯上的感觉。 阮玉竹的脸庞微微变化了一下,她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宫御已经一把手将她的手腕握住,那带着亲昵的动作显然是在告诉阮玉竹他问的不是她。 戴青颜看着二人的动作清淡地皱了一下眉宇,然后满脸含笑地望着宫御:“不过是女儿家的私房话而已,殿下日理万机自然不敢叨扰了您的耳朵。” 她借着他微愣的空挡已经轻轻地站了起来,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谦卑:“一会儿要去宗亲那里认亲,而臣妾刚才和阮妹妹也说了,恐怕是不能陪她前去了,所以还要劳烦殿下了。” “有事?”宫御的话语向来是言简意赅,这带着新妇认亲的事情一向是主母应当做的事情,她如今这推唐又是所为何事? “心儿刚才派人来找臣妾,臣妾怕是要在宫里面耽搁一些时辰。” 她之所以陪阮玉竹在这凉亭一待就是半个时辰,为的便是将人妥妥帖帖地交在他的手里面,现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是阮玉竹这个档口在自己手里面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整个局面都会有所变动。 “嗯。” 听着他这极浅的轻诺,戴青颜对着两个人轻眸含笑,然后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那动作挑不出一点毛病。直至戴青颜走远阮玉竹才轻轻地坐了下来,声音里面带着少有的软糯之气:“姐姐今天是不开心吗?” “她就那脾气,你慢慢便会熟知。” 戴青颜抵达宫心儿住处的时候被不远处那像是风一般的女子微微地惊艳了一番,一波碧倾的湖面上她玉足轻点,那像是在平地上起舞的模样让她的心房微微的一滞。这个女子的喜怒爱情其实往往都在脸上,她值得这天地间最真的男儿去对待她。 “皇嫂……皇嫂……心儿在这里。” 看着戴青颜驻足在那里她使劲地向着她挥手,然而可能是小船平衡相对欠缺,故而她整个身子稍稍踉跄了一下。 戴青颜看到这一幕飞快地向着湖边跑去,宫心儿作为皇朝唯一的嫡公主,又因为从小落下了这略微痴傻的病根,所以今上对她也颇为怜惜。将距离凤藻宫最近的一处宫殿赏赐给了她,并命人将这清韵殿和凤藻宫相连,故而这里的湖面和凤藻宫的湖水其实是相连的。 好在这一幕不过是有惊无险,戴青颜快步跑到湖面附近的时候她已经稳住了身形对着她露出了标准的微笑。看着她这模样戴青颜气给她扔了一个严厉的眼神,话语里面带着一丝丝冷凝:“心儿,以后这样的恶作剧你千万不要再玩了。” 第028章:相知总在相识后 宫心儿看到她铁着的脸色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嘴角还时不时向上瘪了瘪,她对着划船的内侍挥了挥拳头,然后整条小船便向着戴青颜站立的方向而去。 等她站在戴青颜身旁的时候才伸出自己的双手将她的腰肢抱了起来,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软糯:“皇嫂,心儿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不要生心儿的气好不好?” 听着她这服软的话戴青颜强忍着笑意,然后对着她的额头轻轻指了一下:“以后这样的玩笑可不准再玩了,你知道刚才多危险?” 她将自己的小脑袋在她的怀里面蹭了蹭,然后将她抱得更紧了:“我知道皇嫂紧张我,心儿知道错了。” 戴青颜听着她这认错态度颇为良好的模样,才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后背以作安慰,而宫心儿感觉到这动作一双好看的眼睛里面散发出孩子般的微笑,脸上怕怕的神情也飞的一干二净。 “心儿,你让人找皇嫂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你都好久没有过来看心儿了,心儿自然不开心了。”她说着将自己和戴青颜的距离扯开了一些,然后拉着她的手向着另一旁的秋千走过去。 看着她坐在上面对着自己挥手,戴青颜笑着走过去推起了她:“这些天有些事情耽搁了,等以后有时间一定陪着心儿。” “你今天陪我睡我就相信你,否则你们都是骗子。”她说的时候露着一双宛如小鹿一般的眼眸,然后对着她分外祈求道。 “这怎么行?” 这宫里面是有禁制的,哪一宫的亲人在这九阙城落脚都要经过内务府的登记,况且自己待在这里也不合礼制。 “怎么不可以?要不然心儿去你那里吧!反正心儿要和皇嫂在一起。”她都已经好久没有和皇嫂住在一起了,她挺想她的,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黏着她。 听着她的话语戴青颜也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从前宫御不在的时候皇后担心自己一个人闷的慌,所以便让这小姑娘隔三差五到她那里待一阵子,没有想到这一待她当是不乐意回这清韵殿了,所以现在这是赖定自己的意思了吗? “心儿,母后那里?” 她当是想带她回去,可皇后那里怎么说?现如今东宫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她未必肯让心儿随自己回去。 “反正心儿就要去,只要心儿想去母后那里一定会答应的,我可是她的女儿唉。” 她说话的时候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而戴青颜除了无奈只剩下头疼,这意思还要自己去说?虽然皇后对心儿是无条件的疼宠,可如今会让她去东宫吗? 而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推搡这皇后说了好久的话,她才答应了心儿去东宫。看着坐在床榻上玩着小猫的大女孩,她给她擦着发梢的动作更加快了几分:“心儿,一会儿皇嫂让宫娥们将这小东西给你送回你的房间好不好?” “可我想搂着它睡?” “呃……你到了房间自然可以搂着它睡。”她一边打理着她的发丝,由于刚刚沐浴,那湿漉漉的发梢上还带着几分水意。 “可……可心儿想和皇嫂一起睡。”她一边摸着小猫一边转身望着戴青颜,那含羞带怯的眼眸像是会说话一般。 身边侍候的几个宫娥看到公主这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都将自己的头颅压得低低的,可从那微微耸动的肩头还是可以看得出她们此时内心一定笑的很欢愉,因为这主子被皇后娘娘骄纵的向来都是一个霸道的主,什么时候这样委曲求全过?这明摆着就是给太子妃娘娘做戏呢? 而一旁的娇弱她们虽然知道小公主的用意可心里面却微微散发着无奈,娘娘一向不会和这些小猫小狗靠的太近,当不是因为她讨厌,而是她的肌肤容易起红疹,这小祖宗居然要抱着小猫和主子一起入睡,这可怎么使得? ——平时娘娘不愿意抚了公主的兴,所以每一次公主带着这小东西过来离开之后青竹园里面便要忙乎一阵,该打扫的打扫,该换洗的换洗,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当然这一切都是被公主殿下训练出来的,因为她每一次住在东宫的时候带来的都是一大群的宠物。 “皇嫂,你是不乐意心儿和你一起住是不是?你放心,心儿不会抢你被子的,我睡觉都很乖的,当然我的猫儿一定要陪在我身边,它都没有离开过我呢?”她说的时候还摇了摇戴青颜的袖摆,那一脸祈求的模样让她心里面刚才还坚决的态度微微松弛了一下。 “皇嫂,你以前都不嫌弃心儿的。” 听着她的话戴青颜哭笑不得,她以前也没有这样硬缠着自己一起安置,所以不存在这样的问题。虽然平时她字里行间也会流露出几分意思,可只要她旁边的嬷嬷相劝她还是很听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脸吃定自己的模样? “那你老实告诉皇嫂,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她说着还轻轻点了点她的琼鼻,像是在逗弄小孩一般。 “心儿……心儿就是觉得自从大哥回来之后你不喜欢心儿了,心儿怕皇嫂不要心儿。”她说着也不再去管自己的小猫,反手便将戴青颜的脖颈抱住,那小鼻子微微抽搭的动作让她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皇嫂,心儿好害怕。” 她说着将戴青颜裹得更紧了,而戴青颜也清楚她这所谓的惧怕来自何方,可能从小宫廷的生活让她没有一点安稳的感觉,故而在碰到同样悲苦的自己时两个人总是不受控制地相互取暖。 ——本来她觉得两个人可以一直在一起,可宫御的回来似乎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所以她才会这样的紧张,想到这里她摸着她后背的手也更加紧致了起来。 “不要害怕,心儿是最坚强的。” “那心儿要和皇嫂一起睡。” 她说着已经踢掉了自己的靴子,一溜烟钻进了锦被。一旁的娇云和娇若看着那被锦被覆盖的小猫和公主,两个人脸色怪异地相视了一眼。 第029章:别有愁绪空滋生 戴青颜看着她这耍赖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一旁的宫娥们嘱咐:“都下去吧!今天公主和本宫住在一起。” 几个从宫里随侍而来的宫娥纷纷向着她俯了俯身子,轻声应诺之后便袅袅离去。她转身望着心儿那灿若娇花的脸庞,对着一旁的娇若道:“去落锁吧!” “娘娘,您……” 娇若说话的时候薄唇轻咬,眸色里面含着浓浓的劝诫味道,娘娘的肌肤碰到这些猫猫狗狗是最容易其红疹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的,下去吧!” 娇若本还想劝说可一旁的娇云却轻轻拉了她一把,看到娘娘看着公主那柔和的眸光之后她也紧紧合上了嘴巴,最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就在所有的宫娥退出去两个人准备安置的时候宫御忽然走了进来,在看到宫心儿的时候他当是没有一点惊讶,显然是早已经知道她在这里安置。 “皇兄……” 望着两个人挤在一起的模样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宇,不过在望向宫心儿的时候脸上的阴郁化去了不少:“宫里住着不舒服?” “心儿想要和皇嫂住在一起。”她显然不畏惧宫御,所以在说话的时候不禁双手抱着戴青颜的腰肢,还一脸的娇憨之色。 戴青颜在宫御走进来的那一刻手指已经开始弯了起来,不过好在她脸上的神情还算正常,和平时并无二色。 “听说你的小狸在这里?” “嗯嗯。” 听到宫御问及自己的小猫她放开戴青颜,献宝一边将锦被下的花色小猫举了起来,这可是她最喜欢的猫儿了,自然要给皇兄看一看。 “今天让它陪我可好?” “呃……皇兄也喜欢小狸吗?可……可母后常念叨说你不喜欢这些小家伙,你不会要将他们带走烤了吧!” 她说着迅速将小狸放在戴青颜的身后,而看到小狸的毛发靠近戴青颜身体的时候宫御的眼眸轻轻幻化了一下,一个闪身眼疾手快地将那小猫捞在了自己的手中。 宫心儿看着自己的小狸被兄长握在手心里面更加的焦急,手不断推搡着一旁的戴青颜:“皇嫂,他抢我的小狸。” 戴青颜是一脸的尴尬,她也不清楚宫御此举是为什么,可如今夜已经深了他这是要闹哪样?再者说小狸一直跟着心儿,他这猛不丁地将它带走干什么? “殿下,这小猫一直陪着心儿,臣妾觉得……” “孤心中自有定数。”还不等戴青颜再说旁的,宫御已经用淡淡的话语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堵了回去。 他说完又转眸望向宫心儿,声音柔和了不少:“心儿的宝贝皇兄自然不会烤了,等你什么时候会宫我便将它还给你如何?” “那心儿不是很孤单?” 虽然智商停留在七八岁岁孩童的年纪,可这难缠程度和宫御大有相似之处,这话语虽然看着无意可却略有几分刁钻。 宫御微微语滞,而戴青颜自然也看出他神色间的变化,覆盖在锦被下的手指轻轻动弹了一下,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心儿如今十五岁的少女模样顶着七八岁孩童的心,这一切虽然不是宫御直接造成的可也有着间接的联系,所以对于这个妹妹他总觉得亏欠良多,故而心儿如今摆出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的心坎恐怕瞬间便软了一些。 “要么和你皇嫂留在这里,要么回你自己的闺阁,这诺大的东宫还能少了你的住处?”他眼眸深处的柔和瞬间消散,然后拧着眉头轻轻对着她说了一句。 心儿的粉拳紧紧蜷缩了起来,然后一声不吭地侧脸睡了过去,那强硬的态度似乎已经告诉宫御自己的选择。宫御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转身走出去的时候还对着门旁守候的宫娥嘱咐:“将屋子里面的被褥都换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季节。” “诺。” 几个宫婢听到他这么说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轻声应诺之后便快速地跑动了起来,而他自己则头也不转的离去。 刚刚还鼓着脸的心儿听到宫御这话倏地坐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盯着早已经没有了人影的门口,然后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皇嫂,皇兄嫌弃我。” “呃……这没有吧!” “他一定是不想让心儿将小狸带到榻上,我记得母后经常说他不喜欢这些小东西,所以他这是要赶心儿走吗?” 皇后在女儿玩耍这些宠物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儿子,所以平时念叨的话语被心儿听了来,否则她也不会记得这样真切。 “应该不是吧!他还是很疼你的。” 戴青颜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原来他不喜欢这些东西的靠近,本以为他知道什么,原来都是自己想多了。 宫御走进捧月阁的时候阮玉竹脸上闪过惊喜,那脸上轻淌的美人泪瞬间凝固在了那里。宫御看到这一幕步伐微微放大了几分,然后将自己怀里面的小狸扔给一旁随侍的小太监。等他逐渐的走进她,眼角才熏染上了零星的笑意:“担心孤今天不会来捧月阁?” 他话语里面的戏谑让阮玉竹的脸微微羞红了一些,忙忙用自己的手帕将眼角的晶莹抹去:“殿下说笑了,鄙妾只是眼睛酸疼的厉害,让您见笑了。” 他走了几步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面,然后将头侧在了她的脖颈处:“你是新妇进门,孤不会让你没面子的。” 新妇进门这前三日就算是说破了天宫御也要歇在捧月阁,否则不单单是对这个新娶侧妃的不重视,更是对靖国公府的轻蔑。阮玉竹从没有想过他不会前来,只是这中途去了一趟清风阁还是让她心里面微微的不舒服。 ——毕竟从前不知道这名满京城的太子妃是何等人,今天这短短的一个照面便可以看得出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地缠着他的腰肢,皓腕上的余热轻轻磨蹭着他的腰带:“谢殿下体恤鄙妾,能被殿下看重是鄙妾的福气。” 第030章:孩童也能棉里针 宫心儿来了东宫自然不会闲着,恰值微风送爽之季自然是拉着戴青颜在这里走一走那里看一看,好一幅美人娇嬉图。 “皇嫂,心儿好喜欢这里。”她一边扑闪着自己的翅膀,一旁对着她轻声细语,好似她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生活一般。 戴青颜看着她这模样嘴角轻勾了一下,然后对着她无奈地道:“那你就留在皇嫂这里陪着皇嫂如何?” “这……心儿若是来陪皇嫂那母后就一个人了,要不皇嫂以后和我住在一起,我们一同陪母后如何?” 她的话语引得随侍的几个宫娥脸上露出不少的微笑,不过迅速便低下了头颅让人看不清半点痕迹,一旁的娇若低头的时候眼窝深处还露着无可奈何。 ——娘娘还想诱拐公主?这明显是被公主忽悠回去的节奏!都说公主傻若孩童,可这孩童的想法有时候也精妙的很。 戴青颜怔愣之后便对着她笑了笑,然后轻声道:“没有想到我们的小公主这么孝顺,母后听到指不定该如何的心悦呢?” “母后最近都不爱搭理心儿了。” 听着戴青颜提及皇后,心儿嘴角微微瘪了一下,然后手也耷拉了下来,从那模样可以看出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高采烈。 谢皇后不搭理心儿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可心儿为何会这样的想呢?在这多事之秋戴青颜的心思不得不活络一些,故而柔声轻问:“那母后为何不搭理你呢?” “心儿也不清楚,只是以往一个人没有的凤藻宫,如今是一个一个往出来冒,你都不知道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心儿不喜欢。” 她的话让戴青颜的心微微松了一下,以前太子被传死亡这中宫自然是没有一点余力,不过是一个空置的幌子而已。如今宫御回来,这各方的势力自然是要来打探虚实,所以说着凤藻宫的人自然是多了一些。 ——这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也无可厚非,只是中宫的势力死灰复燃元贵妃能坐得住吗?这可是自进宫便荣宠不衰的女人,她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往后的人生被中宫压一头? “皇嫂,那些女人还拿着好多的画轴给母后看,不过那些画上的女人都好丑,心儿不喜欢。”她有一次贪玩的时候将那画轴打开来看,可母后却狠狠地说道了自己,故而对于那画上的人她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画上的女人?” “是啊,都是丑女人。” 宫心儿小孩心性,所以不管那些女人长得如何倾城绝色,在她的眼里面就是丑的,因为她们的存在自己被母后训导了,这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戴青颜听到画轴的时候眼眸便再一次多变了起来,不过她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反而对着一旁的心儿道:“我们呢过去看一看吧!那一池荷花你可是念叨好久了。” “真的吗?有荷叶饼吗?心儿想吃。” 她在听到荷花的时候整个眼睛都闪着光芒,当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喜欢荷花,而是因为她喜欢戴青颜做的荷叶饼酥,清甜可口的味道她怀念了很久。 “看你这贪吃的小模样。” 戴青颜说的时候轻轻指了指她的前额,然后拉着她向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而那凉亭前面完全被翠绿色的荷叶覆盖,而粉嫩嫩的荷花也争奇斗艳,好似在进行选美一般。 而众人沉浸在这美色当中的时候宫心儿的眼眸却被桌子上那做工精妙的糕点吸引,看到那带着淡绿色的方块糕点眼眸里面散发着挥之不去的喜意:“皇嫂,你对心儿太好了。” 看着她拿起来往嘴里面填的模样戴青颜只是轻笑,虽然旁的帮不了她太多,可她喜欢吃的东西自己还是可以办到的。而一旁的娇若看着公主这不拘小节的模样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道:“看来娘娘以后要将这做法教给公主身旁的丫头了,您看公主这欣喜的模样。” 其实娇若这么说也有着自己的私心,今天娘娘在公主玩耍的时候赶着时间亲手做出来的,娘娘向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有想到当是为了这小姑奶奶一次又一次破例,等她身边的人学会娘娘也不用这样的劳心劳力了。 “那不行,我就喜欢皇嫂做的。” “……” 看着娇若那瞬间无语的表情戴青颜轻声笑了出来,她的心思自己何尝看不出来,可既然心儿喜欢那么自己也不会拿乔,况且她也不是经常在东宫,这当没有多大的事情,只要她开心便好。 而家娇若自然也看到了主子眼眸里面的笑意,只能微微叹息了一下,看来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自己搅和也是徒劳无功。 就在一众人在凉亭里面嬉笑的时候,宫御带着龚玉珍母子三人也顺着石桥步履施然地走来,双方行礼之后便纷纷入座。而一旁的宫心儿的眼眸则盯着端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孩子,虽然四岁不到的年纪,可那炯炯的双眸看上去当是异常的吸引人。 “皇兄,你是不是最疼心儿?” 宫御眼眸微愣,看到她的眸光放在宫珏与宫珉身上的时候他才若有所思地回答了一句:“当然,皇兄最疼心儿了。” 这话一出旁的人还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一向备受疼宠的宫珏可不服气了,那么大的姑娘了居然还和自己争宠,她羞不羞:“爹,您说过您最疼珏儿的。” 宫御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龚玉珍已经眼眸犀利地望向了宫珏,深眸里面有着淡淡地不赞同,而宫珏在接到龚玉珍的视线眼眸深处虽然微微忽闪了一下,可依旧一脸倔强地望着宫御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宫御是那种可上马平定山河,下马问鼎天下的雄主,可在面对两个孩子的时候他居然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只能将眸光瞥向了龚玉珍,而龚玉珍虽然极力配合可奈何今天女儿像是吃了秤砣一般,这心铁着呢? 第031章:痴情女子负心郎 戴青颜原本想着看看不说话,可看到宫御时不时向着她投过来的眸光之后她还是微微碰了碰宫心儿的皓腕:“心儿,有时间皇嫂陪你去钓鱼好不好?” 宫心儿原本异常不乐意宫御这摇摇摆摆的话,可听到戴青颜要带自己去钓鱼,这刚才升起来的不快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皇嫂,你对我真好。” 她这软糯的话语引得戴青颜眉角轻轻咧了一下,心儿虽然停留在孩童的年纪,可别人的善意与恶意她还是能辨别的。 看着宫心儿不再计较,宫御神情也舒展了开来:“心儿,这是你侄女儿,以后你们可以一起玩。” “哦。” 宫心儿望了宫珏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吃自己面前的糕点,虽然应诺声是有,可听着微微有些不乐意。 对此宫御也无奈,对着一旁的宫珉与宫珏道:“以后见着姑姑要懂礼貌,不可没大没小。” 宫珉看上去颇为老成,听到宫御这话立刻应诺应诺,而宫珏心里面虽然微微有些不舒坦,可看到宫御脸上那淡淡的笑意她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每一次爹露出这样神色的时候都代表着他的决定是不可更改的。 戴青颜望着宫珏那不情不愿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了笑意,上一世宫珏和心儿便是水火不容,这里面备受荣宠的宫珏也没少被宫御惩罚,可随着心儿因为自己离世这相持的格局也被打破,眼前这个小女孩便成了九阙深宫不可招惹的对象之一。 “皇兄,给你吃,这是皇嫂亲手做的。” 宫心儿说着已经拿起自己手中的糕点向着宫御的嘴角添去,一旁的戴青颜想要阻止的时候宫御已经就这心儿的手吃了下去。 看着他将糕点吃进肚子,戴青颜的呼吸沉重了起来,自从小时候送给宫御的甜汤被心儿喝了变成这般模样之后,宫御每一次吃东西的时候都要经过身旁内侍试吃,所以这些年才可以平安度过来,她当是没有想到他这个时候居然一点都不讲究。 “好吃吗?” 宫心儿忽闪着大眼睛双眸炯炯地盯着宫御的表情,好似这东西是她做的一般,宫御看着她那讨赏的表情也升起一股无奈。 “若是心儿做的就更好吃了。” “我才不要做,我有皇嫂就好。” 她说着已经用手攀上了戴青颜的手臂,看着那刚刚握着糕点的手不经擦拭便落在戴青颜那雪白色的纱裙上,宫御的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你这贪吃鬼。” 宫御说了一句便对着一旁的戴青颜道:“心儿这些天就麻烦你了,若是有些事情忙不过来可以让玉珍过去帮忙。” 一旁的龚玉珍借机笑道:“姐姐管理着东宫琐事自然比较忙碌,若是公主觉得无聊也可以去鄙妾的玲珑阁,那里景色看上去也不赖,而且还有两个玩伴。” 宫心儿听到玲珑阁的时候嘴角微微瘪了瘪,那可是自己最喜欢的地方了,以前也经常去哪里玩耍,不过这一次皇嫂没有带自己过去她便也没有嚷嚷着要去,没有想到这地方已经成为这个女人的院落了。 一旁的龚玉珍感觉到宫心儿的目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而就在她觉得自己的笑容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宫心儿忽然转开了眼眸问戴青颜:“皇嫂,可以吗?” “当然可以,在这东宫的内宅心儿想要去哪里都可以。” 戴青颜说的时候微微轻触了一下她的鼻尖,声音里面带着轻微的宠溺,那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让宫御的表情微微滞了一下。 “皇兄,我的小狸呢?” 昨天晚上他将自己的小狸带走害的她一整宿都没有睡一个踏实觉,若不是后来紧紧地抱着皇嫂才睡过去,她觉得这会儿自己都在床榻上。 “额……它在玉竹那里。” “玉竹是谁?” 宫心儿的眉头轻轻的一挑,她经常来东宫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玉竹这么一个人,怎么猛然间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是皇兄的侧妃,也是你的皇嫂。”他说话的时候轻瞥了一眼戴青颜,然而戴青颜那娇艳的脸蛋上除了淡然没有第二种神色。 其实这也不是戴青颜故作平静,而是当年的苦痛太多这些东西她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了,按理说宫御的女人哪怕再多,可这妻子只有一个,所以这皇嫂也只能有一个,可他在给宫心儿介绍龚玉珍与阮玉竹的时候,哪一个又不是以皇嫂相称呢? ——这大乾是一个尊礼的国度,可她并没有在宫御这个太子爷身上看到礼仪二字,在他的人生里面恐怕他就是礼。 宫心儿微微的一愣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用手微微拉住了戴青颜的玉手:“皇嫂,我们去做风筝吧!心儿好喜欢你给我扎的风筝。” “好。” 戴青颜起身的时候龚玉珍也起身相送,只见她对着宫御欠了欠身子然后被心儿拉着走远。龚玉珍望着这一幕,嘴角轻笑地望着宫御:“姐姐似乎生气了?” “她会生气吗?” 宫御双眸望着她淡淡地发声轻笑,然后将眼眸放在了不远处那盘糕点上,而龚玉珍看到这样的情形眼皮微微耷拉了一下。 “阮妹妹那里若是空闲,我也寻一个日子过去坐一坐,免得让人家觉得我不知礼。” 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对他用尊称,这好像是这么多年来形成的习惯,而他也不会过多的计较,好似是对她这些年付出的纵容,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当是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 “你似乎对阮侧妃颇感兴趣。” “我不过是去看一看这位新人适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毕竟你是干大事的人,也不能因小失大。”她说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贯的温柔,好似两个人凭栏而倚的时候她淡淡的轻柔。 “玉珍,你知道我喜欢你哪里吗?识大体。” 听着他的话龚玉珍微微的一愣,然后笑着道:“你觉得这一次娶阮玉竹我会哭会闹?所以让那些丫鬟看着我?” “这五年的相守之情我不会忘记,可你也知道我从狼窝逃亡虎穴的目的,我需要的是什么你最清楚。”宫御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面带着决然的戾气,与平时的面无比表情有很多的差别。 “是,我明白你的雄图大志,所以别人细语自古痴情女子负心郎的时候我还能泰然处之,因为我明白你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我为你生儿育女不求太多,只愿我们一家人平安喜乐,愿你宏图大展。” 第032章:人生总是喜相逢 看着坐在马车里面嘻嘻闹闹的人儿,戴青颜身上的酸软是席卷儿来。她都不知道这小女子身上到底有多大的元气,居然可以这样的活力无边。 “皇嫂,你都说要陪着心儿好好玩了,可你居然偷懒。”想到自己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前去,宫心儿心里面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怨念。 “心儿,我们都出来好几个时辰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否则家里面的人会担心的。” 她带着她出来玩耍的事情还没有经过皇后娘娘的应肯,若是心儿但凡有一个好歹自己恐怕也要跟着受罪了,所以趁着天色还不晚早早回府才是正理。 “可皇嫂不是说乔装打扮就没事吗?” 宫心儿满脸迷茫地望着戴青颜,早先出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和自己说的。她说只要乔装打扮就可以多玩一会儿,可怎么还是要这么早就回去呢? “额……” 戴青颜一时间有些语塞,因为当初为了能让这小丫头换一套不太漂亮的罗衫她可是大费口舌,这大乾谁不知道这小姑娘的嗜好就是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她穿普通的衣物她肯吗?所以她只能用多玩一会儿来诱惑她换衣服。 “皇嫂,你是骗心儿吗?” “当然不是,只是皇嫂猛然间觉得胸闷的很,所以才要早一点回去,心儿应该不想让皇嫂难受吧!”她说着脸色略有些难受地望了宫心儿一眼,神色里面盛满了询问。 而宫心儿听到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眼眸瞪的锃圆,在她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才笑着道:“皇嫂,你是不是有小宝宝了?” “额……没有,别胡说!”戴青颜被她一句话吓得也不敢太装的厉害,只能强撑着面容不至于影响了她略显难看的神色。 “可父皇的妃子们都是这样,只要怀孩子的时候她们都是胸闷难受的样子,而且还恶心干呕。不过这病母后说很容易治疗的,只要见了父皇她们便可以自动治愈,你要不要也去见一见父皇,没有想到他还是一个神医。” 宫心儿说话的时候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而戴青颜脸上虽然戴着笑容可心里面已经不受控制地浮出了几分无奈,果然人是说不得谎的,更不能在心儿面前说谎。 “皇嫂,我们快点回去吧!”这会儿的宫心儿已经没有了刚才哀戚的神色,好似刚才那恋恋不舍的模样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戴青颜听着她这话语对着一旁的娇若说了一句,而娇若会意立刻对着车夫传了一句话。等马车转动离开人烟鼎盛的湖畔时,戴青颜横着的心终究落了下去,好在这姑娘虽然较真了一些,可却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主。 而就在她们的车驾进入闹市的时候,后面跟着的黑衣卫才悄悄地退去,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身形除了他们自己与这明媚的天地,恐怕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来过。 可也就是他们退去不久之后那刚才稳稳妥妥的马车忽然癫狂了起来,外面便衣的护卫以、赶车的车夫还有坐在马车里面的人完全都懵了。戴青颜看着宫心儿向一边倒去,一个伸手将她扯在自己的怀里面,然后以半环绕的姿态将她护在了怀里面。 “娘娘,怎么办?”娇若这个时候也害怕了起来,这马车的两位都是金枝玉叶的主,但凡磕着碰着怕就是大事。 “车速太快,跳车显然是不可能。你撑着旁边的支架,让外面护卫将马蹄子打伤,实在不行杀了。” 娇若听着戴青颜的吩咐微微的一愣,看到她瞥过来的眼神她立刻点了点头身形不大顺畅地向着车门口走去,而就在她准备吩咐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马车平稳了下来,刚才那磕磕碰碰的状态也不断恢复正常。 就在戴青颜准备嘱咐娇若询问外面情况的时候,听到一个男子淡淡地声音传来:“你这套车的马当是难得的良驹,不过这闹市里面使用这样的马赶车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一些。” “刚才还多谢公子的御马之恩,不过公子这话似乎有些妄言了。” 那个护卫统领对着他拱手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救了主子是不错,可也不能大言不惭说这些话,这天家的事情岂容他妄自揣测。 “是吗?看来本公子是救了不得了的人,就是不知道我若是将这湘帘揭起来又是怎么一番光景!” 他那俊雅的容颜上染着淡淡的笑意,一只手已放开了马缰绳准备将那一幕之隔的帘子揭起来,而戴青颜此时的心情愈发的紧张,因为她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亲表哥——徐谨枫。 而也就是这个男人,成为了她上辈子挥之不去的朱砂泪。她重生一世一直在心里面默默的警告自己,不要妄动,不要去破坏原本的路径,可在看到他背影的那一刻她心里面的流觞还是控制不住地四散。 ——这个太子爷给自己寻觅的良人,终于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一直刻意忽视的东西,总是会猛不丁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得不说人生总是喜相逢,可惜她却不能认他。 “公子,这玩笑可开不得。” 那护卫统领看到他的手伸过去的时候整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这两位主子的玉容怎么能被这猛然间冒出来的外男看了去。 徐谨枫看着他那一脸担惊受怕的模样将手轻轻收了回来,然后整个人一个跃身便下了马车:“下一次乔装的时候还一匹不眨眼的马,否则容易被人动心思的。” “你……” 戴青颜听着那统领还要理论,对着娇若使了一个眼色,娇若看到立刻对着外面的人喊道:“主子累了,都回去吧!” 等戴青颜他们的马车走远,后面几个穿着铠甲的将士才牵着一头血红色的马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不给面子地笑道:“徐公子,你这英雄救美的戏码似乎完败了!” “是吗?指不定里面的娇客对本公子魂牵梦绕呢!” 徐谨枫为人历来是风流而不下流,所以纵使这性子有些不羁,可不管在军中还是在这京城里面都有着不少的好友。 第033章:薄情郎频频变色 “徐公子,我看这身边护主的几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就是不清楚这京城里面什么样的人家居然可以动用这样的护卫。” “往大了说也没有几家,而且你们没有发现那马身上的物件可都是宫中之物,想必是天家哪一位主子吧!”那匹马虽然不如自己的坐骑来的精壮,可也是一等一的好马,等闲人家怎么会有这好马呢? “你知道居然还敢调戏主子?” 一旁拿着长矛的铠甲男子紧紧地盯着徐谨枫,虽然知道这徐公子的身份不一般,可他这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一些? “不知者不为罪吗?她不摆名道姓的我知道她是谁?况且我刚才也没有做出什么违反礼制的东西,不会如何的。”他说着轻轻拍了拍那个小兵的铠甲,然后翻马而上,顷刻间几个人便消失在街道上。 …… 戴青颜回到东宫的时候整个身体还有些浑浑噩噩,情况已经好转的宫心儿看着她脸色煞白的模样眉头上的急色更甚:“娇若你说皇嫂这是怎么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不会有事吧!若是因为……因为陪我出去……呜呜呜……母后会揍我的。” 一旁侍候戴青颜的娇若听到孩子二字的时候,门外的宫御也是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听到宫心儿这话的时候眉头紧蹙地望向了戴青颜,声色里面带着淡淡地度量。 娇若看到太子爷进来便盯着娘娘瞧,神色里面更是紧张异常:“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家娘娘和太子爷还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额……可皇嫂说她胸闷的,胸闷不是有孩子吗?”皇宫里面的女人一向不是如此吗?怎么到了皇嫂这里就失灵了呢? 宫御听着她这么说嘴角轻轻上掀了一下,然后对着娇若淡语:“送公主出去让太医看一看,这里孤守着。” 娇若听着宫御的话微微的一顿,这会儿难道不是应该让太医过来给娘娘看一看吗?不过太子爷的吩咐她也不敢违抗,而且娘娘的脸色虽然不好看可应该是刚才马车过于颠簸的原因导致,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等诺大的房间只留下两个人的时候戴青颜才对着他恭敬地道:“当是没有想到劳烦太子爷前来,是臣妾的罪过。”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只是刚才马惊了,受了一点惊吓。” 其实这类似的惊吓也不会让她整个人脸色发白,让她忍不住脸色发白的是因为她看到了徐谨枫,那个让她一生歉疚的男人。 “刚才闹市惊马的事情孤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孤听闻是兵部尚书的嫡子徐谨枫帮你们降服了马,这才得以平安归来。”宫御一边说话一百年仔细地打量着她,神色里面有着一丝丝戴青颜无法揣摩的冷凝。 “隔着帘子臣妾也没有看清。” 那竹帘厚重也识不得几个人,若不是因为她太了解徐谨枫说话的口吻与强调她也不会一眼认出他来。 “他是你的表兄,听闻你们一向能玩得来,怎么就不认识了呢?”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如今都这么多年过来了,幼时的事情自然是大多忘记了。” 当初自己和徐谨枫的确是被外祖母戏言金童玉女,有一度她老人家想着牵线搭桥,可后来随着自己嫁入东宫,这事情再也没有人敢提及。 ——而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眼前这个男人也曾经帮自己做过媒,就是想要将自己嫁给徐谨枫,如今徐谨枫回来了,他心里面如何作想呢? “你这忘性当是不小。” “可能年龄大了,所以这记性越来越不好了。若是太子爷有公务不用在这里守着臣妾,臣妾这青竹园还是有个把能干的人。” “今天没事。” “……” 等太医进来开了药吃了之后,戴青颜便略显疲惫地睡了过去,而一旁的宫御在她紧闭上眼睛的时候才将自己手中的书放下来默默地望着她,那眼睛珠子都不抖动的模样似乎带着几分淡淡地贪婪,一时间让人看不出这个冷酷男子的内心到底是何等模样。 戴青颜醒过来的时候娇若在身旁侍候着,她微微摸了摸自己的前额然后对着娇若道:“心儿那边如何了?她被吓到了吗?” “娘娘,貌似被吓到的是您?” 公主这会儿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元气,这会儿听说已经去捧月阁要自己的小狸去了,也只有娘娘一个人这一睡便是两三个时辰。 戴青颜听到她这么一说嘴角微微的翘了一下,自己貌似只是身心疲惫,可怎么一下子就睡了过去呢?她记得自己是吃了药之后便困的不行,最后也不顾宫御在自己的一旁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自己的防范之心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娇若,太子……”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娇若已经伸出指头轻轻指了指屏风外间的地方,然后在她耳旁轻语:“太子殿下在您平常作画的地方,好似再画着什么。” 戴青颜微微呼吸了一口,然后抿了抿轻唇:“扶我起来,我过去看一看。” “娘娘,您还是好好休息吧!奴婢去给您准备一些吃食,至于其它的事情您可千万不要想得太多。” 虽然刚才自己去送公主,可娇云那丫头还是留了一点心眼,居然在这里守着主子唯恐太子爷做出什么,不过两个人除了谈及表少爷,好似当是没有什么诡异的交流。 ——可一个表少爷也足以让她们这些从小侍候主子的丫鬟惶恐了,因为当初主子和他可是公认的金童玉女,如今太子爷提及这事情,颇有几分秋后算账的感觉。 “我知道,你下去吧!” 娇若下去的时候宫御正好从外间走了进来,看到她斜倚床榻的模样他眼眸淡淡地流淌了一下:“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多谢太子殿下的关系。” “你今天的心绪似乎有几分不宁?”宫御并没有理会她低首答谢的话语,反而对上她耷拉的眼眸轻轻地问了一句。 “可能是被吓到了。” “哦。” 第034章:道是无情却有情 他看着她久久不说话又淡淡地问了她一句:“没有什么话和孤提及吗?看在你今天神色不佳的份上,孤当是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臣妾想要回一趟镇国公府。” 她记得当初舅舅一家正是因为卷进了一场阴谋当中,所以表哥才会被紧急着从边关召回,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以至于最后诺大的兵部尚书府只留下表哥一个人,所以她想要从娘亲那边了解一些事情的始末。 听着她提及会镇国公府,宫御嘴角那淡淡的笑容立刻凝固了起来,那棱角分明的脸色带着几分肃杀。戴青颜想要侧开炼避开他的眸光时,只见他坚硬的手掌已经轻轻掐住了她光滑而细腻的下巴,声音里面有着浅淡的询问:“为什么要回去?” “臣妾只是想念家母,所以……所以想要回去看一看。” 这宫中又不比一般的世家大族,戒律甚为严明,她们这些入了宫廷的外嫁女想要回一趟娘家比那些世家夫人难得太多,上一次祖父大寿回去已经算是皇恩浩荡,所以这要求看似平淡却有违礼法。 “孤虐待你了吗?” 戴青颜听到他这话立刻跪了下来,声音里面更兼着几分惊慌失措:“没有,是臣妾妄言了,臣妾以后再也不敢说这类话了……再也不敢了……” 望着她胆战心惊的模样宫御的眼睛紧紧闭了起来,像是想要将眼睛里面浑浊的气息压下去,而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满目清明,好似刚才眼睛里面那纠结无奈的神色从来没有出现过。 “休息吧!明天孤送你过去。” 宫御也不管她低首敛眉地跪在那里,淡语了一句便大跨步地消失在青竹园的院落里,而娇若跑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主子跪在那里的一幕。 徐夫人望着女儿还算正常的脸色也是将左右都退了下去,等那红色的木门紧紧合拢的时候她不禁将声音压低了一些:“你和太子没有闹脾气吧!怎么隔三差五的回娘家?你要知道天家不比一般人家,万事要谨言慎行,否则容易招惹祸端。” “娘亲,女儿没事,只是今日太子视察京城的各方守营,所以我借空便出来看一看你们。”戴青颜察觉到徐氏的慌张,立刻将她拉着坐下来。 看着她一身简易的青翠色三绕碎花长裙,头上面饰简约,看着贵气逼人的也就那张不论怎么看都绝艳高贵的脸蛋以及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气质:“太子爷也任由你胡闹。” 徐氏说的时候带上了少许的嗔怪之意,刚开始的时候还担心女儿在东宫吃了亏,毕竟这前狼后虎的,那龚玉珍和阮玉竹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她夜不能寐,唯恐女儿在太子府受了气,不过从今天太子爷亲自带着女儿上门可以看出来颜儿的日子应该不是太难过。 “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从今天皇城里三层外三层禁卫军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貌似已经对整个外城进行了控制,那么里城呢?她记得上一世他谋逆、弑父、称帝是两年后的事情,可这一辈子怎么感觉所有的事情都超前发展了呢? “颜儿,他今天虽然行色匆匆的离开镇国公府,可为娘还是能看得出他对你还是不一样的,可千万别由着性子胡来。” 听着徐氏如是的话语戴青颜微微的一愣,宫御会对自己好吗?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呢?在他的心里自己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不识大体的蠢货,而在她的心里他也不过是一个贪花好色、心胸狭窄的屠夫。 “颜儿,太子爷可能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这样的人总是容易被人误解,你还是要试着走进他的心,你要知道一个女人最大的依靠是丈夫的尊敬、强大的族人、出息的子嗣,而你和她们相比占据的并不是得天独厚。” 龚玉珍有了子嗣,阮玉竹有着家族,而颜儿有的只是五年的相守之情,可男人的感恩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因为那东西会随时消失。所以她曾经三番五次的劝诫她要一个孩子,可这女儿长大了,心思也活络了,自己的话她未必能听进去。 “娘亲,女儿并没有争夺的心思,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一家人能够平安喜乐,至于旁的事情女儿不愿多想。” 在宫御说出她别想离开东宫的那一刻,她的梦已经碎了,所以现在活着的戴青颜只是不希望家族出事,对于她来说活着便好,那些你争我夺的事情她不愿意再去尝试,因为没有那精气神了。 “你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可知道这后宫向来没有清静之地,你这样的想法会吃亏的。”徐氏有些怪异地望着女儿,声音里面更显急切。以前的女儿虽然也不太喜欢过问这些事情,可起码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看着徐氏这模样戴青颜略显无奈,只能安抚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才直入正题:“女儿听太子殿下说表哥回来了?” 听到她谈及徐谨枫,徐氏的眼眸轻轻划转了一下,然后略显无奈地道:“那孩子也是一个倔脾气,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听你舅父说这一次准备给他将这婚事定下来,应该不会在动不动搞失踪了。” “也好,让他安定下来也好。” 虽然上一世那婚事没有定下来,可这一辈子改变的事情、改变的路径太多,她觉得指不定他的命运也可以改变,那姑娘虽然不是世家女郎,可听闻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名门之后,所以娶了这书香门第的女郎表哥也不亏。 “只是你表哥那性子你也是清楚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是担心你舅父逼得太紧将他逼得越来越不回家了。” 这侄儿的不拘一格她也异常的无奈,那看似浪子的情怀拥有着止不住的痴情,这或许就是都道无情却深情吧!只可惜他则一腔深情也只能压在心底,紧紧地锁住,因为女儿和他已经成为了不可能。 “娘亲,舅父家是不是出事了?” 第035章:替罪为羊谁为狼 徐氏听着女儿这淡淡的话语深情微微的一愣,然后神色有些苦涩地瞥向了她:“为何会这么问?是太子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表兄急速回京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依着他的性子未必会回来。” 徐谨枫是什么性子旁的人不清楚,他亲近的人心里面都明白的很。上一世自己因为忙于宫御的事情根本无暇管家里面的事情,所以最后她轻轻回首的时候舅父一家已经被斩首,唯一的表兄也被流放在外。 其实上一世宫御给过自己机会吧!她记得有一次他和自己谈及如何安置她的时候说过这么一段话:“戴青颜,做孤的皇妹没什么不好,孤可以保你和徐谨枫一世安康。” 当时她正处于愤怒的阶段,自然不会细细品琢他这话里面的含义,所以当场便和宫御闹了起来。因为在她看来,那是宫御对她至大的侮辱,不管如何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可他居然想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她送给徐谨枫,这简直就是不可原谅的犯浑。 “颜儿,你想什么呢?” 察觉到戴青颜的走神,一旁的徐氏对着她轻声询问了一句,好似唯恐担心她心里面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一般。 “娘亲,我没事,您还是将舅父家的事情告诉我吧!指不定女儿还可以帮得上。”戴青颜敛了一下眸色,然后对着徐氏笑着说了一句。 “这……颜儿……我……” 徐氏心里面也难为,当初大哥来信就是想要镇国公府帮一把,这当中自己的夫婿镇国公以及公公老镇国公也没少走人脉,可这事情始终是压不下去,毕竟对手太过于强大了。她当初也想过要去找女儿帮忙,毕竟这事情也事关太子爷。 ——可夫君严厉警告她不准拖女儿下水,否则就休了她,所以这事情她也不曾让人捎信过去。 “娘亲,您怎么了?” 她从小跟着徐氏长大,所以她此时的隐忍她自然能看出一二,当初所有人对徐家的事情都绝口不提,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颜儿,这事情娘亲本来不想告诉你,可你既然问了可一定要想办法救一救你舅父他们,这次的事情恐怕要闹大了。” “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情,您想慢慢说。”看着徐氏话还没有说完眼泪便扑簌簌地往下流淌,戴青颜一时间也微微的怔愣。 “这事情还要从五年前提及,当年大乾与大坤一战当中,太子被传出死讯,太子带领的人马全部被灭,这其中还有太子爷的舅父与外祖父。而如今太子回来,自然是要查明当年的事情,而据说当初涉案的官员众多,而你舅父也被牵扯其中。” 徐氏的话语让戴青颜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记得当初这事情和保国公秦家有关,如今怎么会和舅父有关系呢?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舅父怎么会牵扯其中呢?” “你舅父五年前的时候还只是兵部的侍郎,可却是保国公一手提拔上去的。这一次太子要彻查当年的事情,而能站出来抵罪的恐怕也只有徐家的人了。” “可这没凭没据的也不能下手抓人,舅父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保国公的手里面?” 就算当初舅父受秦家的提携,可也不会拿徐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姓名报恩吧!宫御下手那可都是死手,没有回旋的余地。 “当初前线来报粮短缺的时候正好是你舅父当值,而当天他因为去寻你表哥并没有当值,这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便被人偷走毁掉,以至于最后太子他们因为粮草供给不足被大坤打败身死。直至后来这消息传回京城,你舅父才知道太子当初派亲信回来送过信,只是这信被人毁了,他后来担心这事情被今上知道降罪,便对外绝口不提此事。” 听着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戴青颜的额头轻轻蹙拢了一下,舅父办事向来小心谨慎,轮到他当值的时候怎么会不在呢?要知道那个时候军情吃紧,大乾和大坤正是水火不相容的时候,兵部的官员自然是要随时注意边防的动静,可他怎么会玩忽职守呢? “舅舅难道没有查是谁接收的那封信吗?” 若是找出当初兵部接信的那个人,那么舅父的罪名自然可以洗清,可当初能自由出入兵部的人又有几人呢? “你舅父开始的时候根本不清楚那封八百里加急的事情,后来太子因为粮草未到,全军尽灭的时候他才暗地里面去做了调查,除了知道当初有一道加急的密报递交兵部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踪迹,所以也不敢声张去找那个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查的出来,兵部的守卫换了一批又一批,兵部的官员升升降降,想要查出当年那个人太难。” 她顿了一下有微微无奈地轻语:“这次太子甩出了当年各个驿站的记录,才将当年那密报的事情抖了出来,恐怕是想要给当初那些人翻案了。” 若说在战场上被人杀死起码是死得其所,可那些人却是被饿的不行然后被全歼,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故而家里面的人都不想这次的事情将颜儿牵扯进来,毕竟太子抖出这件事情恐怕就是需要人抵命,以慰那些人的在天之灵,可她也不希望是自己的兄长,毕竟当初那事情太过于蹊跷。 “颜儿,你和太子……” 当初女儿和太子的关系不知道怎么样,所以她也不敢去碍事,可今天看到太子送她亲临,这两个人之间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这事情我会问他的,您也不要太担心了。” 舅舅当初虽然玩忽职守,可这其中恐怕也是被人算计了去,所以查一下当初表哥出了什么事情应该能够判断出一二。 “颜儿,这事情你还是要仔细斟酌,若是影响到你和太子的关系,那么你祖父和父亲恐怕也要记恨为娘。” 老国公也不想这事情被颜儿知道,所以她说出去还是颇有几分担心,毕竟太子爷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看着温润的俏郎君,而是一个真正的铁腕人物。 第036章:赏心院祖父教诲 戴青颜听着她的顾虑无奈地摸了一下她的手安慰:“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难道准备瞒我一辈子?迟早是要知道的。” 虽然上一辈子直至自己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徐家上下为何被抄家灭族,自己的表兄为何会战死沙场,可这一辈子这些事情显然是瞒不过她的。 “这事情你祖父与父亲都嘱咐我不准告诉你,所以……” “娘亲,女儿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可如今有眉目了吗?” 她说的时候脸上也带着几分无奈,看来自己如今这尴尬的身份让家里面的人也是举棋不定,否则这样的事情怎么会瞒着自己呢? “你知道这次你舅舅给你表兄定亲的是哪一家的姑娘吗?”徐氏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似乎带着为难,可还是倾诉了出来。 “不知道。” 戴青颜没有说谎,她记得上一世娘亲提及这姑娘的时候貌似说她是书香门第,难得的佳人,所以她也没有多问什么。 “这姑娘姓齐,而姝侧妃的外祖家便是姓齐,按着辈分来说,这齐家姑娘是姝侧妃的表妹,两家算是姑表亲。” 徐氏一边望着女儿一边说着,她知道这个时候在女儿面前提及这事情不合适,可与其他人让她在别的地方知道还不如自己告诉她,而且她能感觉到女儿的改变,她或许不会像以前一般经不起事情,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 戴青颜在看到徐氏表情的时候心里面便有了计较,可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还是不受控制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然后嘴唇轻抿地道:“是齐媛吗?” “你怎么知道?” 那个姑娘如今也不过是二八芳华,可由于齐家人在外任职也是刚刚回京,她怎么知道那个女子叫齐媛。 “换一个人吧!齐媛不可以。” 齐媛上一世可是宫御的女人,这你怎么说也不可以给表哥说去,而且这个女人心比天高,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 “为什么?” 徐氏微微有些不解,这姑娘还是自己和嫂嫂再三打听才确认下来的,这容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好,怎么轮到颜儿面前就不可以了呢? “娘亲,您若是想让表哥幸福就听女儿的话。至于舅父那里我先去祖父那里一趟,我会想办法的。” 表哥的女人可以是任何身家清白的,可绝对不可以是宫御的女人,因为那太过于荒唐了。而且这齐媛在日后的九阙深宫也深得帝宠,她身上必然有宫御所谋的东西,所以这事情绝对不可以。 “这……我下去再和你舅母相看一下,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选齐家姑娘的原因……这……”徐氏一脸的难为,这算的上是徐家最后的退路,所以不管这姑娘身上是否有问题,可极有可能能够解了徐家的燃眉之急。 “我知道,我先去祖父那边了。” 戴青颜说着便站了起来,她自然知道他们是想通过龚玉珍的关系保住徐家,上一辈子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过,可最后还不是落得抄家杀头的下场,所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赏心院是老国公退居幕后选择的定居之处,这里环境优美、景色宜人,是难得的佳地,所以老国公便亲自提笔写下了‘赏心院’三个字,这也成为了这个院子最大的特色之一。 镇国公府的老国公是一个长相略微粗狂的花甲老人,不过那幽深的眼眸却可以看得出他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能够让一个家族保持不败并且蒸蒸日上,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 他望着孙女儿坐在自己旁边气定神闲的模样嘴角轻轻抿了一下,然后将勾在不远处的鱼钩轻轻收了起来:“颜儿,你似乎变了很多。” 戴青颜对上老人那一双锋利的眼眸轻轻一笑,然后将自己手里面的鱼钩拉了起来:“祖父,您吓走了我的鱼。” 听着戴青颜这话语老国公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然后将手递给了她:“扶祖父起来,这人老了便不中用了。” “祖父永远都年轻。” 她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鱼钩,然后将他轻轻地扶了起来,直至一旁石凳子的时候两个人才面对面地坐了下来。不过在两个人落座之前,已经有下人将一旁的蒲团摆放在了石凳上。 “你还是会哄骗祖父开心,不过祖父喜欢听你说话。” 老国公刚强了一辈子,在几个儿孙面前也端的起架子,可唯有在这个孙女儿面前他纵使喜笑颜开,好似从来都不会有烦心事一般。 “你母亲都和你说了?” 老国公一边轻轻摇着扇子,一边低声问了她一句,虽然和旁边侍候的人有一定的距离,可他这声音还是压到了最低,可见这事情的严重性。 “说了。” 她给他续茶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她知道这府里面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祖父,所以说实话比说假话更来的有诚意。 老国公听着孙女儿这么说当是没有多少讶然,因为她从小在自己面前便不说假话,故而他也是最疼她,他孙女儿不少,可也只有颜儿深得他心。这当不是因为她聪慧,而是因为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最本真的她自己。 “听说是太子亲自送你过来的。” “嗯。” “感觉如何?” 他说的时候粗狂的脸上带上了戏谑,虽然不是极致的好看却有着几分家的温情。戴青颜没有见过自己的祖母,可听闻是一个极其绝色的女人,否则祖父也不会一直对其念念不忘,纵使身边的几个老姨娘也都有着几分祖母的影子。 “没有太大的感觉。”她不愿意去了解他,所以他的事情她不太愿意将感情投入进去,而这感觉显然是要有情的。 老国公听闻她这回答的时候浓眉轻轻挑动了一下,然后将手里面的折扇放到了一旁:“不是祖父说你,而是在你进入皇室的那一刻便由不得你自己。当初我和皇后已经谈妥你的后续事情,可谁能想到他会回来呢?” 第037章:中宫笺表换娇娘 戴青颜听出他这话语里面带着的无奈,她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祖父,我不想用别人的幸福来换我的幸福,特别是小弟和心儿的幸福。” 小弟的性子她是清楚的,家里面的嫡幼子自然是千娇百宠,他最向往的便是徐家表哥那样肆无忌惮的生活,所以这样一个人不适合心儿。她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幸福,将心儿和小弟搭进去。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想,身为世家子弟那是他们的责任。” 当初这事情若是成功,这会儿戴家的地位应该会更加的尴尬吧!可将这小孙女儿抛在那九阙深宫他心里面也着实放心不下,当初随便嫁给哪一个皇子也比宫御来的强,这个年轻人身上背负的太多,伤害的也会多。 “祖父,我们不谈过去了。孙女儿想知道的是徐家的事情,可有回转的余地?” 她问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紧张,祖父为官这么多年自然有他自己的踱量,所以她还是想听一听他最为忠实的想法。 “你知道太子现如今最需要的是什么吗?”国公爷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反而问起了她另一个问题。 看着她眼眸里面的惊惧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然后轻轻饮了一口茶:“所以说只要是他想要做的,徐家再多的挣扎也不过是挣扎罢了。我没有告诉你母亲真相,就是想让她觉得还有希望,不至于绝望。” “孙女儿明白了。” “记住,这是男人的战场,你不要太过轻易的置身其中。你也不要去求皇后娘娘,因为她永远都会站在自己儿子的立场上。” 皇家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向来都有同患难,却很难共富贵,所以当初的皇后和现在的皇后应该是天壤之别,因为她的儿子已经足够保护她屹立不倒。 “没有一点办法吗?” “祖父说过,这是男人的战场,由男人自己决定。而至于如何改变男人的决定,无非只有一种,给予他更大的利益。” 宫御刚刚回到大乾,所以他需要的是用多年前兵败的事情来给自己立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重情重义值得追随的人,而徐家不论是官职还是身家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们既不会牵动政局又不会触动各方的直接利益,所以说徐家只能是棋盘中的一颗小棋子。 “孙女儿明白。” “我希望你能真的明白,颜儿,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在嫁进东宫的那一刻便没有了退路。” “诺。” 戴青颜回去的时候也是宫御亲自去接的,两个人虽然来的无踪走的隐秘,可国公府里不少人还是发现了其中的蛛丝马迹。 望着躺在床榻上一言不发的宫御,戴青颜将人全部打发下去之后才步履袅袅地走了过去:“殿下,臣妾侍候你安置吧!” 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宫御将自己手中的书递给了她轻笑道:“孤的嫡妻当是难得的主动,难道回了一趟国公府便想通了很多事情?” 戴青颜握着书卷的手轻轻晃了一下,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慌张:“臣妾有一件事情想要和殿下提及。” “说。” “徐家的事情着实有隐情,殿下为何非要用一些他们立威?” 她虽然还谨记祖父的话语,可这事情她却不能置身事外,因为那里面有她的亲人,有她娘亲的厚望。 “看来老国公告诉了你很多事情。” 他说话的时候鹰隼一般的眼眸里面放着淡淡的冷光,一层阴郁的气息紧紧地笼罩着戴青颜,显然她刚才的问话让他异常的不快。 “殿下,当初……” “不要再说了,孤就问你一句话,你想要救徐家是因为徐谨枫还是因为他们是你母亲的娘家?” 宫御一双冷冽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咄咄逼人的神色里面有着不可名状的执着,好似等不到戴青颜的回答他便会誓不罢休一般。 “是因为我娘亲的缘故。” 听着她回答的如此恳切宫御脸上的冷意散去了不少,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淡淡的阴柔:“孤若是要你离开东宫放弃太子妃之位,下嫁给徐谨枫呢?” 戴青颜听着他这话微微的一愣,她原本想这一世发生了这么多异样的事情他应该不会问及上一辈子曾经问过的问题,却不料他会在这个时候问出来。自己该如何回答呢?上一辈子她给出的答案自然是拒绝,可舅父一家甚至表哥都没有落得一个全尸,那么这一辈子自己该怎么样回答才能保住他们呢? 感觉到她眉间的思量宫御放在广袖下的手指紧紧抽了起来,面上云淡风轻地追问:“怎么,很难回答?” “回殿下的话,臣妾一切全凭殿下做主。” 戴青颜这个时候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回答方为正确,所以只能选择一个比较中庸的回答。而宫御在听到这回答的时候,衣袖下的手掌如同风一般卷了出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下巴,眸子里面有着让人窒息的冷意。 “你知道你这句话会直接让徐家灰飞烟灭。”他狠狠地甩了自己的手掌,然后准备起身离开这个有些压抑的地方。 而戴青颜看着他要离开也不管平日里面遵守的礼法,一下子双掌将他的腰轻轻揽住:“殿下,是臣妾不会说话,您就不要和臣妾计较好不好?” 感觉到那柔弱无骨的手指在自己的腰间轻轻滑落,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那刚才捏着她下巴的手轻轻地描绘着她的面庞:“你当初嫁给孤的时候才十三岁,十三岁的贵女一般不会许人,那个时候你还在香闺里面少女怀春,或许本来的我们应该毫无瓜葛。” 看着她扑闪的眼睛,他忽然轻笑:“可有一日母后将孤叫去凤藻宫,她说她用中宫大权给孤换了一小妻子。那个时候孤心里面是拒绝的,因为你的存在母后丧失了掌权中宫的权利,可她说不亏,因为你长开一定很美很美,值得她去交易。” 第038章:龙凤榻上叙真情 宫御的话让戴青颜的眼眸微微的耷拉了一下,她知道宫御不喜欢自己,可从来没有想过他从一开始便抵触自己的靠近,直至那个女人进宫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就有檀郎化梦的女人,只不过不是自己而已。 “当初和镇国公结亲单单是因为臣妾美吗?”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被众妃看上不单单是因为这被誉为绝世的容貌,更因为镇国公在京畿重地的地位。 “你是世家出来的女人,你应该比很多人都清楚一个真理——再美的容颜也会青春不再,所以你应该知道自己之所以被元贵妃和母后争来夺取的缘由,因为你身后的镇国公府是掌管京城防卫的世家,是众皇子问鼎苍穹的终南捷径。” 镇国公戴家一向都是保皇派里面的中坚力量,历代在京城周围的护卫军里面任职,所以这一代代下来已经影响到了整个朝局的走向,不过好在戴家的人并没有多大的野心,而宫家的江山也不到旁落的时候。 “殿下,臣妾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是高空踩着绳索,稍有不慎便会粉骨碎身。可臣妾只想说一句,臣妾不想阻挡任何人的路,若是有可能殿下的口谕臣妾自然会遵循。” 她不想在这九阙深宫里面泥足深陷,今日祖父的说辞她不是不懂,可她不想去做,那天地间最辉煌的地方有着人世间最大的肮脏,她不愿意将自己沉沦其中。所以她今天这番话算是示弱也算是交换,只求他能够放过徐家、放过戴家。 “这是老国公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宫御一双炯炯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那修长的指尖从她的脸庞处轻轻地滑过、 “有区别吗?” “当然,因为你代表不了镇国公府。” 世家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守则,那就是不会因为一个女儿而连累整个世家,女儿们嫁入皇室在一定程度上虽然是世家的女儿,可若是关系到家族的生死存亡必然会选择整个家族,这个女儿只能成为弃子,所以宫御才会有此一问。 “你之所以对付徐家,不单单是为了和你出生入死的亡灵超度,更是因为你想要削减保国公的实力,所以你才会选择徐家动手?” 虽然镇国公府和徐家是姻亲,可保国公府和徐家又何尝不是姻亲,她记得自己的表姐嫁给了保国公府的嫡子。所以保国公府秦家对徐家不单单有提携之恩,更有姻亲关系,可纵使如此这里面也必然有着其它自己不知道的猫腻,否则徐家不会坐以待毙。 “嗯。” “殿下,舅父不会阻挡你的路,你……” “不要向孤保证什么,你让你的母亲好好询问一下他的兄长,看一看当初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封求救信还是知道了却装作不知道?你知道你祖父为什么不动吗?那是因为他聪明果决,他知道徐家的人信不得。” “这……” “老国公人脉甚广,在军中的威望也颇高。只要他稍稍挪动一下布置的棋盘你舅父一家便会得救,可他为何无动于衷?你也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不相信你看不出其中的猫腻,你觉得依着你舅父的精明,他若是没有把柄落在旁人手里会坐以待毙?你可能还不清楚,这兵部尚书的位置是保国公一手举荐的。” “怎么会?” “这世上骨肉至亲的欺骗太多太多,只要人世间还有‘利’这个字眼,那么天底下便有摸不透说不明的纷争。孤是因为有了确切的证据才会指证,而当初收信的人正是你的舅父,他将信毁掉之后才制造了你表兄被人抓走他不在兵部的假象,以此来混淆视听。” 看着戴青颜倏然睁大的眼眸,他嘴角淡淡地勾出一丝笑意:“当初那个送信的被他派人追杀过,只可惜孤手下的人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在重重封锁中逃了出去,而那逃出去的送信者便是孤最好的证据。” 戴青颜抓着锦被的手轻轻紧了起来,她不相信从小对自己慈爱的舅父会是那般阴险狡诈之人,若是他当初真的做过那事情,那么他这是将自己置于何地,将镇国公府置于何地?要知道当初自己刚刚将嫁给宫御,他就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孀妇? “你知道你表兄这些年为何不回京城吗?不是因为其它,就是因为你舅父当年的所作所为,他知道一切真相可他不能说,所以苦闷的他只能自我放逐。当初你母亲能嫁进镇国公府是因为你祖母相中了她的蕙质兰心,才思敏捷,可你的表姐凭什么嫁进保国公府呢?虽然不是世子妇,可也是嫡子的正妻,保国公府的人怎么会看上没有爵位的徐家呢?” 戴青颜在他的质问下深眸是越来越暗,她一直觉得这里面有自己不知道的猫腻,难道舅父早已经投靠了保国公府吗?祖父一直劝诫自己不要管这件事情,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吗? “这件事情你不要多管了,孤自有定论。” 他说着将自己的身子轻轻以翻,然后躺在了里侧,独留下戴青颜一愣一愣地望着床榻边缘的幔帐,一时间颇有几分哑口无言。 “殿下,这事情可以再查一查吗?” 就在房间静默的落针可闻的时候,戴青颜豁然轻侧自己的身子,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宫御,眼眸里面闪烁着几丝轻柔。 “你这是美人计吗?” 宫御在看到她那一双潋滟眸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将她紧紧固在自己的怀里面,下巴不停磨蹭着她的薄唇。一双带着老茧的双手不停摩挲着她的细腰,嘴角也开始汲取她口中的芬芳。 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戴青颜的呼吸也开始不顺畅了起来,她在微微轻吟之后都有咬掉自己舌头的想法,她当是没有想到这身体居然和上一世一样的敏感,前生是因为宫御的亲力亲为,那么这一世呢?难道自己灵魂重生,身体的敏感也重生了吗? 第039章:哝言软语诉衷肠 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宫御的嘴角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勾了一下,然后一双带着痕迹的手在她的腰肢上不断游移着,戴青颜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微微扣上了他的双手,然后将自己的身子向着他怀里面紧紧地窝了过去。 ——虽然这动作看似投怀送抱,可宫御的手却微微停顿了下来。 戴青颜感觉到他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下来,放在他脖颈处的脸蛋呈现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话语里面更显谦卑谨慎:“殿下是雄才大略的英雄自然不会冤枉一些有识之士,所以臣妾相信殿下会仔细查明当年的事情。” 他修长的手指露出半截指腹,然后轻轻地勾了一下她的下巴:“看来你舅父一家还不足以你舍弃一切魅惑孤,你其实明白男人的弱点,只是你不愿意用而已。” 她抱着他肩膀的手轻轻地一顿,她自然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这天地间的男儿想要的东西也不过是泼天的名利、倾城的女人,而自己的姿色她还是相当有把握的,否则当初宫御不会留着自己。 “殿下有弱点吗?” 她淡淡地轻笑,声音里面有着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他讽的意味,只知道她那幽深的眼眸变得更加的深邃了起来。 他握着她白皙的柔夷,声音里面有着淡淡地诱惑:“这弱点自然是要你自己去摩挲,孤若是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就在她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宫御已将放开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这若有若无的动作显然是想要告诉她,他不想和她继续将这事情讨论下去。 而这无奈的一幕导致的结果便是戴青颜失眠了,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选择相信宫御还是相信舅父,这样的疑问不断盘旋在她的心头。 ——按理说当初舅父一家被抄家,可为何表兄却被放过?再者说宫御是他抄家灭族的仇人,可他却为宫御镇守山河,最后马革裹尸,这听上去似乎都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 戴青颜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轻轻挑了一下护甲,而她刚刚收拾妥贴的时候娇云便匆匆走了进来:“娘娘,人已经到齐了。” “扶我过去吧!” 戴青颜淡淡地对着娇若说了一句,然后起身离开了琉璃造的梳妆台,那深红色的长裙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更加白皙。 到了正堂的时候众人自然是向她行礼,她对着几个人淡淡地摆了一下手:“都起来吧,自家姐妹也不兴这些。” 等两位侧妃,两位孺人坐定之后她才淡淡地道:“再过一个月便是母后的生辰,虽然父皇为了苍生之福不愿意大摆宴席,可也在凤藻宫设了小宴,我们这些身在皇家的小辈还是要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诺。” 戴青颜在说话的时候将眸光放在了两位孺人身上,言语里面也带着几分笑意:“本来依照皇家的规矩你们二人是不能进宫请安的,只是母后体恤你二人这些年的不易,所以特意吩咐本宫在寿宴当日带你二人前去祝寿请安。” “谢皇后娘娘大恩,谢太子妃娘娘大恩。” 两个孺人忙忙地俯身答谢,前些天太子妃将这一消息告诉她们的时候,她们二人整个人都顿在了那里,神色里面盛满了不相信。毕竟她们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她们是清楚的,如今可以进宫给皇后请安也算是一种天大的恩赐。 “这寿礼本宫会和太子爷协商,只是你们若是再有孝心也可以准备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诺。”几个人齐声回答,声音里面有着喜色也含着焦急,而戴青颜权当是没有看到她们的神色,脸上静静地含着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意的笑容。 众人在青竹园请安之后便纷纷回到自己的阁院里面,阮玉竹在回到捧月阁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了起来,旁边的丫鬟看到她这模样不禁关心:“主子,您是担心皇后娘娘的寿礼吗?” “自然不是,这皇家贵妇最好的寿礼便是权利的稳定,所以我不管送什么东西皇后都会喜欢。” 阮玉竹生在世家,自然通透的多,她不解的是戴青颜的用意,她这样吩咐这些侧妃孺人给皇后娘娘准备寿礼,难道不担心旁人入了皇后的法眼她自己失了宠吗?还是她天真的觉得,自己和皇后同甘共苦,皇后会高看她? ——这天家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所以她还是看不透这一点吗?难道这个被大乾文人雅士称赞的月上仙娥真的不堪一击吗? 那个丫头听着她这样自信的话语也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里面带着淡淡地笑意:“奴婢就说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主子!不过依照奴婢看姝侧妃和太子妃娘娘的身世牙不赖,娘娘想要出彩还是要多费一番心思。” “那是自然,皇家贵人的喜好也有表面与内里,所以这心思自然是要费一点的。” 虽然靖国公府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自己嫁入皇室,可该有的礼仪规范她一样都没有落下,该有的谋略阴私也一样不差,所以如何在皇家生存她是明白的。 “侍画,你觉得太子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阮玉竹微微拧眉望了自己的小丫鬟一眼,眸色里面带着淡淡地担忧。 “奴婢这小丫头自然不敢造次,不过我这些天也打听了不少的老人,据她们说太子妃的性子很好,也不爱发脾气,最为重要的是她似乎喜静。这也是当初她入东宫以后,为何会选择青竹园居住的原因。” 当初太子妃和太子成亲的地方应该是玲珑阁,只不过太子身死的噩耗传来之后太子妃便从玲珑阁搬到了青竹园,这一住便是五年,这一次太子回归,所有人都觉得她会搬回玲珑阁的时候,却不料她将玲珑阁给了姝侧妃居住。 “喜静在世家里面有很多种解释,可有两种却是最为合理。我们这位太子妃要么心无旁骛一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要么心有沟壑,算计着每一步要走的路。” 第040章:人生总有变化时 阮玉竹闭上眼睛谈谈地叹息了一声,这些天请安的时候她自然也有观察这位东宫内院的主人,可她发现这戴青颜有时候透明的像是琉璃瓦,有时候迷茫的像是笼罩的云层,所以她有些看不透她。 一旁的丫鬟侍画听着她这平淡的分析,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担心:“那主子觉得太子妃娘娘是哪一种人?若是后者……这……” 听出她话音里面的担忧,阮玉竹轻轻摇了摇头:“皇宫这地方从来不缺脂粉堆里面的诸葛,所以我当不是担心戴青颜,我是担心太子爷。” “太子殿下?他对您不是挺好的吗?” 听着丫鬟小心翼翼的话语阮玉竹轻声失笑:“傻丫头,他对我好可对别人也不赖,对我好是因为我的家世,对旁人好亦是如此,所以我想要的不是这千篇一律的宠爱,而是他的爱。” “主子,国公爷曾经……” “我知道他给你嘱咐的话语,他说天家向来没有真爱,可我就是想要试一试。” 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她也不会如此的大言不惭,可当初那缠绵月色下的相遇便注定了一遇檀郎误终生,她想要凭着自己的心去试一试。 这边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青竹园里面娇若看着坐在那里沉静如水的主子不禁摇了摇头:“娘娘,您何苦将这献殷勤的事情推出去呢?皇后娘娘的华诞还有一些时日,您何苦这么早说出去让她们有了准备呢?” 娇若和娇云是当初镇国公府给女儿千挑万选的贴身婢子,这心智自然从不欠缺。在她看来皇后娘娘当日并没有明说要提前通知几位侧妃和孺人,可自家的娘娘何必将这事情说出去呢?等寿宴快开始的时候讲出去也可以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个时候无疑是将自己的有利地势拱手让人。 “我不想在这些小事情上引得母后的不满,她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内宫里面无宠却能支撑到现在的皇后娘娘本来就是一个传奇,所以说我们什么样的心思她一清二楚。” 戴青颜和皇后相处多年,自然知道她的厉害之处,故而堂而皇之的告知了众人,一是想要表明自己没有打压她们的心思,二则是不想在这个关头无事生非招引祸端,毕竟徐家大的生死还在太子爷手里面紧紧地握着,稍有不慎便会惹怒他,所以平安是福,和谐是美! “可您难道就要步步退让吗?这些年的苦楚……” “以后这五年的事情不要再提及了,我不喜欢听,旁人也不喜欢听。” 正如祖父所言,皇后娘娘是太子的母后,却不是自己的母后,这五年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在皇家来看也不过是再平淡不过的笑话罢了。 “诺。” “我让你去办的事情如何了?” 听着戴青颜的问话娇若左右看了两眼,然后才轻声道:“奴婢送的信时候没有碰到夫人,据说是外出给镇国公府里面的人去求平安了,而……而娘娘您手写的信则被老国公拿走了。” 戴青颜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声音里面带着些许的疑惑:“我不是告诉过你,没有见到夫人这信不能拿出来吗?” “奴婢也不知道国公爷怎么知道奴婢手里面有信,二话不说便让身旁的几个丫头搜了奴婢的身,那信就这样被拿走了。”娇若声音里面带着几分缠绕的无奈,她着实没有料想到国公爷会如此的强悍。 听着她这可怜兮兮的声音戴青颜也是一阵无奈,真不知道祖父知道自己阳奉阴违之后会是如何的怒火攻心,母亲外出祈福恐怕是家里面的人故意将其支走的,否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外出呢? “祖父可有旁的话要你带给我?” 昨天由于宫御在青竹园就寝,所以她知道娇若从镇国公府回来却不能详谈,早上又要通知太后寿宴的事情,故而才会选择这个时间点询问,可看这情况似乎异常的不妙! “老国公离开的时候让奴婢转告娘娘,徐家的事情不希望你插手!”老国公当是说话的神情她还依稀记得,紧锁的眉头里面扬着的愁绪她现在还能回忆起来。 “下去吧!” 她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向着一边的软垫走去,这个时候她还真的需要好好思量一下那日宫御说的话,难道徐家的人真的不干净? 这样的思虑直至深夜落锁的时候她还是有一些不敢相信,可祖父为人虽然古板了一些,却不是那看着姻亲枉死而见死不救的人,莫非他真的如宫御所说早便知道徐家人的心思,只是碍于母亲的面子所以不点破? “娘娘,夜深了,您还是入睡吧!” “好!” 戴青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这盘根错节的棋局自己好似根本吃不透,纵使重生一世仍旧烟雾缭绕。 无眠的夜晚总是分外的难熬,翌日清晨戴青颜刚刚醒过来娇若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娘娘,徐家的人已经全部被打入刑部了,据说当初太子领军大败全是因为徐家老爷的玩忽职守……现在整个京畿都炸开锅了。” 戴青颜握着簪花的手指微微紧了紧,看来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可为什么这一世比上一世的时候早了那么长时间呢?按照上一辈子的时间推断,这会儿徐家正忙着和齐家联姻,准备借姝侧妃这条线和太子府搭上关系。 ——想到这里她嘴角轻轻勾了一下,自己的舅舅在这个节骨眼上宁愿找姝侧妃都不愿意找自己,是因为不想连累自己还是因为他没有脸来找自己呢? “娘娘,奴婢担心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接受不了。” “祖父既然在徐家出事之前将她支走,必然不会让这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面,所以只要她不回京城是不会知道的。” 看来祖父始终是棋高一着,昨天她还觉得是担心娘亲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所以将人支开,如今来看他明显是感觉到了徐家的危机,这才让娘亲借着祈福的名义远离这纷争之地。 第041章:有一弊必有一利 戴青颜望着坐在马车里面一动不动的男人,手指微微紧了几下,声音里面也带着几分讨好:“殿下这是要带臣妾去哪里?” 宫御瞥眼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地道:“到了,你自然知道了。” 戴青颜听着他这声音广袖下的玉手微微紧了一下,就这样马车一直行走着,那踏踏的马蹄声给这静谧的马车内增添了几分流动的声响,让这里不至于太过于压抑。 戴青颜下车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座雄浑的跑马场,而根据上一辈子的记忆她清楚这里便是皇家围场,这里面不单单是骑马射箭的好地方,更因为郊区与林木相依,故而也是打猎的好地方。可这个地方前世今生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之所以知道这里面的构建还是因为那些妃子炫耀的时候,她一旁静静听来的。 宫御望着那郁郁葱葱的树木以及已经搭建好的帐篷对着她淡语:“一会儿在那里等着孤,等时间到了我们便回去。” “殿下,臣妾……” “你想说你舅舅的事情?” 宫御听着她这红唇轻启的模样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宇,然而二话不说地离开,而戴青颜只能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轻轻地抿唇咽了下去。 看着他起码远去的身影她无奈地摇头向着帐篷走去,这地方是男人征战的地方,不适合自己长久的停留。大乾立国的时候便兴盛儒学,所以大乾的人一直对以文入官颇为看重,这与邻近的大坤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相比较那个庞大国家的骁勇,这大乾国只能说文弱。可这个男人上位之后大力的推广武学,愣是将这个以文立国的国家推向了另一个辉煌,因为大乾国的人再也不用仰人鼻息的过活。 都说等待是最苦涩的东西,坐在帐篷里面的她微微有些踌躇,她实在不清楚这个点这个男人将自己带出来的用意是什么?因为不知道自己重生的原因还是其它,很多事情都在直接或者间接地发生着改变。 就在她神色不定的时候,外面的娇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娘娘,三皇子殿下账外求见,您见还是不见?”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奴婢看他是从密林里面打猎回来,想必是看到这里有太子府的车驾故而前来拜见。” 娇若对于这大乾第一美男总是有一种淡淡的敬畏,当不是因为他无与伦比的身份,更因为他身上那淡淡的气质,真正的超凡脱俗。 “请他进来吧!” 三皇子宫轩望着坐在那里的戴青颜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轻笑道:“当是没有想到现如今皇嫂还有如此的闲情逸致。” “你这是话里有话?”戴青颜握着茶杯的手轻轻顿了一下,然后斜眼望向宫轩好似在猜测他刚才这句话里面的意思。 宫轩微微轻瞥了她一眼,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在一旁的矮桌上动了动:“据说今天午时,徐家满门在菜市口斩首示众,而唯一逃窜在外的徐谨枫也不知下落。”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让戴青颜手中的杯盏应声而落,身子也倏地站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来的如此的突然,那么上一辈子表兄之所以躲过这一劫,难道不是宫御的手下留情,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抓到人?可最后他为何又要誓死为宫御驻守边境之地,最后尸骨无存? “看来他是没有告诉你这消息了!” “现在什么时辰?” 戴青颜没有去搭三皇子的话语,反而对着一旁的娇若问了一句,声音里面有着几分鲜明的惊惧,她答应了母亲保徐家无忧,可谁能想到宫御会如此的行径,完全不给自己一点反抗的机会,他带自己出来恐怕就是提防自己坏了他的大事。 “巳时已经过了一半。” 听着娇若的话她已经快步向着帐篷外面走去,还有一个时辰,应该可以赶得上。看着她这动作宫轩微微站了起来,声音里面带着几许不认可:“圣旨已下,你回去也于事无补,所以还是做好准备吧!” “我舅父真的做了对不起太子的事情吗?” “按照目前的证据,他着实做了错事。” 宫轩站在那里身长如玉,说出的话没有多少温度,可就是这样的答复让戴青颜面如死灰,看来舅父当真骗了母亲,可玩忽职守也不至于满门抄斩,宫御为何要这样做,单单是想要树威吗? “我可以请三皇子帮我一个忙吗?”戴青颜转头微微望着宫轩,那一双璀璨的眼眸里面带着隐隐的深沉。 “讲。” “帮我拖延斩首的时间,我去求陛下特赦徐家一族。” 她现在最短缺的就是时间,而眼前的人是今上最疼的儿子,是元贵妃的爱子,他的面子一定可以挡得住监斩官。 “你……” “三皇子,我没有时间了。” 她说着已经走了出去,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无奈。而后面跟上去的宫轩看着她要坐马车,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你坐马车只会延误时辰,若是你不介意,我们或许可以同乘一骑。” 宫轩说话的时候轻瞥着戴青颜,她是太子正妃,自己是宗室皇子,言行举止自然要克己复礼,故而他才会有此一问。 戴青颜刚开始的时候微微的一愣,想到时间不等人她也顾不得这些事情,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要紧,故而也没有 多少忸怩便上了三皇子的马。 看着和三皇子一起消失的主子,娇若眼眸里面溢满了无奈,太子爷回来以后怕又是一番祸事,既然带娘娘出来显然是不想她掺和其中,她这又何必呢?为了徐家的人得罪太子爷,这镇国公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娇若姐姐,这该如何是好?若是让太子爷知道刚才的事情,我们……我们恐怕都活不了。” 小宫娥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哭腔,毕竟太子爷的脾气那可是出了名的冷硬,那不听话的奴仆消失了一批又一批,这事情绝对没有任何情分可言。 第042章:免死金牌换生机 听着宫娥的话语娇若的眉宇也微微蹙了一番,她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无法善了,可当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主子那意思是不会让徐家出事,可圣旨已下恐怕事情已经无力回天了,她纵使去求陛下也于事无补。 ——想到这里她眼眸倏然巨变,难道主子是想要……她快速将自己和刚才宫娥拉开了一些距离,等那个内侍靠近之后轻轻耳语了两句,看着他起码消失的没有了踪迹她手指更加的紧握了起来,像是在等着什么东西降临一般。 凤藻宫的宫殿里面一个小丫鬟低头跪在那里一言不敢发,而坐在上面的谢皇后满脸的阴郁,她当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儿媳妇真的舍得,居然拿着当初陛下御赐的免死金牌替徐家人求情,她这是准备和御儿唱对台戏? “陛下那里可有动静?” 那个跪着的宫娥听到皇后的问话,微微打了一个哆嗦:“虽然太子妃娘娘一直跪着,可陛下那里并没有回应。” “理会她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她拿着免死金牌下跪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陛下自然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 她叹息了一声又对着自己身旁站立的一个宫娥道:“太子那里可有消息,让人去送信,争取在陛下圣旨送达前将徐家满门抄斩。” “可太子妃那里……”宫娥说话的时候微微有些迟疑,毕竟太子妃娘娘这些年一直陪伴着皇后娘娘,有些情意还是很难抹除的。 “我知道她心里苦,可这个时候大事要紧,下去吧!” 皇后扶额说了一句,那若有若无的叹息里面带着一股浓浓的无奈,可见对于这件事情她也 知道对戴青颜造成的伤害。 戴青颜跪求圣旨的时候天空忽然阴郁了起来,秋天本来就是一个善变的季节,刚才的艳阳高照在下一刻似乎便要淫雨霏霏。感觉到上空那笼罩的阴云,她的手指微微紧了起来,而就在她觉得自己还要跪下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内侍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然后对着她恭敬地道:“太子妃娘娘,陛下让您进去。” 她说完也不顾一众奴仆的眼光,直起身子便向着内殿疾步走过去,而可能长时间的下跪让她腿部麻木,不过两步居然踉跄了开来,若不是旁边的内侍机灵扶住她,这和出丑是免不了的,她对着扶着她的内侍笑了笑忍着脚下纵使酸麻向着内殿走进去。 这边的戴青颜进了内殿,而宫御则在官道上风驰电掣,他本来想要带着她外出避开徐家的行刑,当是没有料到宫轩也会在猎场,而且好死不死居然还带着她离开。 抵达行刑地方的时候宫轩正好在这监斩官的位置上坐着,而一旁的监斩官则低头跪着,在看到宫御到来的时候监斩官脸上微微露过几许喜意,那本来紧张的容色也消散了不少。 宫轩像是没有看到他这样的神色站起来对着宫御拱了拱手,声音里面依旧清润无比:“我当是没有想到会惊扰到二皇兄的大驾。” “你没想到吗?” 宫御听着他这言不由衷的话淡淡地轻瞥,这谪仙人一般的皇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当是与日俱增,不知道是不是元贵妃教导有方。 宫轩听他如是的言语微微一笑,接下来的话语当中当是没有了先前的拐弯抹角:“二皇兄急匆匆的前来,不知可是为了徐家的事情。” “徐庆玩忽职守,利欲熊心导致边关将士尽数命丧黄泉,孤前来监斩也未尝不可。”宫御一边说着话一边向着刚才宫轩静坐的位置走去,然而轻坐了下来。 宫御的前来让本来就紧张的监斩之地愈发的瞬息万变,所有人都不断地将自己的头颅压低,唯恐这凛然的气势盯着自己。 宫御望了天空一眼,然后将眸光扫向了一旁的监斩官,声音透着几分笃定:“时辰已到,下令行刑吧!” “二皇兄,皇弟觉得徐庆当年虽然有过错,可这罪也不至于满门抄斩。与人一步天地宽,还望二皇兄能够再等一刻钟,我们一起等圣旨前来可好?”宫轩掐着时间点算计,再有一刻钟这圣旨应该会请来,免死金牌换徐家妇孺的命,父皇自然会做出最为合适的决断。 宫轩的话放在宫御眼里也不过是笑谈:“三皇弟,你觉得圣旨能够及时前来吗?孤想要杀的人从来不会失手,这徐家如今已经是案板上的肉,孤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行刑吧!” 看着那监斩官要用令符行刑,一旁的宫轩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二皇兄,你难道就一点旧情都不顾及,这里跪着要被砍头的人是皇嫂的舅族,你可别忘了她为你守节五年、任劳任怨,你欠她的。” “你管的太多了。” 宫御眉头紧皱了一下,然后冷眼瞥了一眼监斩官。而那个监斩官本来就是东宫的人,自然对宫御的话唯命是从,这一个眼神便让他当即做出了判断。 “二皇兄……何不退让一步呢?现如今皇嫂的免死金牌已经换成了圣旨,你为何不给她一个机会呢?” 免死金牌既已拿出断无收回的道理,当初父皇将这丹书铁劵赐给戴青颜就是为了弥补她一个妙龄少女对皇室的付出,如今太子回归他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东西闲放置在太子一脉。 “你对徐家很关心?”宫御轻瞥了他一眼,那一双半敛的眼眸像是带着一丝旁人不容易察觉的阴骘在其中。 “我只是觉得刑罚过重。” 这耽误兵事的罪行虽然滔天,可也不足以灭族,所以徐家的人除了徐庆其他很多人都不过是枉死罢了。 “刑罚是经过上谕审核,加盖天子大印,孤希望三皇弟慎言。”他微微轻瞥了他一眼便向着那些绑跪的人望去,眸色深沉而黝黑。 而就在那令牌扔出去刽子手准备行刑的时候,忽然官道上跑来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而一旁的宫轩望着那急速而来的马匹紧握的手掌轻轻地舒展开来。 第043章:秋雨迟来总是伤 宫御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声眉头紧紧地蹙着,这秋雨总是带着几分渗骨的寒冷,让人有些心神不定。清风居里,一股阴测测的凉风总是时有时无地萦绕着众人,一时间都斜着眼睛悄悄地抬头向着窗户的位置轻瞥了一下。 等议事的人纷纷退下宫御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对着一旁的金阳道:“跪了几个时辰了?” “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已经跪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了,这天上的御越来越大,属下担心她会体力不支昏厥过去。” 金阳说话的时候紧紧观察着宫御的一举一动,今日太子爷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他们都能明显感觉到书房里面沉闷的气息。 “她是铁打的筋骨,所以你不必担心。” 宫御淡淡地轻语了一句,然后便继续伏在书桌的位置办公,那纹丝不动的脸庞看不出半丝情绪波动。 两个人的话语刚落,一个内侍装扮的男子飞奔进来,声音里面有着几分惊惧:“太子殿下,娘娘她晕过去了!” 这沉重的声音让宫御的眉头微微轻蹙了一下,瞥眼望着金阳:“你有没有发现你这语言似乎挺准的?” “额……太子殿下,属下只是随便说了一句,所以……所以……”金阳在宫御的眼神威压之下忽然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故而头也愈发地沉了下去。 宫御也没有再去搭理他,对着不远处的内侍淡语:“让她身旁的侍女过来将人带下去,至于请不请御医她们酌情处理便可。” “诺。” 等那个内侍退下去的时候金阳是满脸的错愕,她实在不清楚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已经将人送回去,为何又说出这样的话呢?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恐怕要让青竹园的奴婢们大感头疼,毕竟这话说的颇为模棱两可,丫鬟们也不敢妄加猜测。 青竹园里,望着脸色惨白的戴青颜,娇若急的团团转,今天因嬷嬷不在她连一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虽然不知道太子爷最后那句嘱咐是何意,可主子这昏迷不醒的模样委实让人担心不已。 “娇云,派人去请御医吧!主子如今这模样,怎么说也要请御医过来看一看,否则若是有一个好歹,我们恐怕万死难辞其咎。”娇若说的时候也一脸无奈,虽然不知道太子爷是何用意?可主子的病情耽搁不得。 “好。” 直至等御医诊病离开之后戴青颜都没有醒过来,按着御医的意思主子是因为淋雨感染了风寒,喝两副汤药便好,可如今主子连唇都张不开她们如何将药渡过去呢?就在几个丫鬟无从下手的时候,宫御在淅沥的雨中缓缓而来。 “都下去吧!” 还不待几个丫鬟请安他便对着几个丫鬟淡淡地说了一句,看着娇若将手中的汤药放在一边,他眉角轻轻舒缓了一下。 他踩着脚步一点一点地靠近卧榻上的女人,这个时候戴青颜那绝艳的脸颊上少了平时的淡然而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苍白,看着她这细微的变化他端着药碗走过去轻坐在一旁,那熟络的动作好似曾经做过无数次。 干裂的唇角泛白的脸蛋让他紧致的眼眸微微滑动了一下,抬眸紧盯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药碗轻轻吞了一口,然后顺着她干燥的薄唇压去。刚开始的时候,她唇角死死地咬着,可当那清润的汤药慢慢入口的时候,她本能的抗拒也愈发地轻微了起来。 当一碗药被喂下去他皱着眉头离去,看着他远离的背影娇云轻轻地碰触了一下身旁的娇若:“你说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娇若听着她这问话没有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向着戴青颜的房间走去。而身后跟着的娇云看着她这动作,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鼻尖,神色里面满满地无奈。 戴青颜醒过来的已经是翌日的午时,一众宫娥奴才看着她缓过气儿来,神色里面充满了喜意,一时间整个青竹园忙乱成一团糟。看着众人的模样戴青颜轻轻眯了一下眼眸,然后对着一旁站立的娇若道:“那边情况如何了?” “太子殿下那边没有什么举动,只是镇国公府派人送来消息,兵部尚书徐大人已经被问斩,不过徐家其余的人重新被收押在刑部,看来是有释放的可能。”自家主子用免死金牌去换徐家的生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可能?” 戴青颜好看的琼额微微斜蹙,她虽然交出了免死金牌,可今上的态度并不是很明确,她只记得他让她离开,凡事他会酌情处理,就算自己的舅父罪大恶极,可这徐家一家老小应该被无罪释放吧!可为何又被押金刑部大牢? “娘娘,老国公让人带来话,如今免死金牌拿出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不希望您再管徐家的事情。” 娇若一边轻言一边望着她的神色,这免死金牌事关重大,可谁能料到主子居然会用它来换徐家的安危?这也无怪乎老国公会生气,并神色严厉地说出这番话了。 “我明白,都下去吧!” 她挥了挥手,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无力,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心神兼疲,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娘娘,奴婢让人熬了粥,您喝两口吧!”这从昨天早膳过后主子便一粒米都没有进食,自己着实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不饿,都下去吧!” “诺。”苦劝无果之后娇若只能带着一干小丫鬟慢慢退了下去,而戴青颜一人则陷入了无尽的迷茫。 祖父不让自己和徐家有牵扯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可今上拿回来免死金牌,难道就用这样的方式来敷衍自己吗?将徐家其余人关押又是什么意思呢?这到底是今上的意思还是宫御的意思? 她之所以这样干脆地拿出免死金牌不单单是因为徐家是自己的舅家,更因为她知道这东西留在自己手里面也没有多大的用处。除了今上后面继位的宫御是不会承认有免死金牌这回儿事情,毕竟那是一个弑父杀兄的人,根本不会在乎旁人的眼光。 ——故而留着也不过是铁疙瘩罢了。 第044章:总有繁华照梦来 宫御过来的时候戴青颜的气色好了不少,可长时间的下跪还是让她刚刚好转的身子微微有些承受不住。 宫御坐在不远处的软椅上静静地瞧着她,直至她鬓角的虚汗往出来冒的时候他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杯盏:“起来吧!” “诺。” 戴青颜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到了不远处的木椅上,然后一个劲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想看宫御还是不敢看他。 “都下去吧!” 宫御看着守在四周眉目紧蹙的宫娥们,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句。然而那平淡无波的语气,也无法判断出他此时的心情是好是坏。 一种丫鬟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将眸光放在了戴青颜的身上,她下巴微不可查地轻点了一下,众人这才鱼贯而出,并将门紧紧闭了起来。 “孤似乎使唤不动你的丫鬟?”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敲打着矮桌的一角,话语像是轻风徐来丝丝入耳,让人的心不由得一紧。 “一众丫鬟不过是愚钝,所以有时候反应缓慢罢了,这东宫都是太子的,她们怎么会不听您的使唤?” 她说的虽然客气可心里面却也明白他不会相信,不过都是场面话罢了!毕竟这些丫鬟都是镇国公府给自己添进来的人,在这青竹园自己的话或许比宫御的话管用一些。 “既然愚钝,那么孤将这些丫鬟给你换掉如何?你堂堂一个太子妃,这旁边近身服侍的宫娥们自然不能太蠢笨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减,可戴青颜听后却觉得一股阴风绕耳,她没有想到宫御居然想要换掉自己的心腹,他这话是玩笑居多还是已经动了心思? “若是刚才这几个婢子引得殿下的不满,臣妾下去自然会严加管束。这些年没有约束她们,可能性子有些懒散了。” 她陪着笑说了这么多,愣是没有要换丫鬟的意思,这道歉的话语让她说出来居然硬生生多了几分平淡而少了歉疚。 “你觉得孤会生几个小宫娥的气?”宫御说话的时候微微冷哼了一声,声音里面充斥着几分不屑之意。 “臣妾自然知道太子殿下虚怀若谷,心胸开阔,适才是臣妾想多了。” 戴青颜说的时候微微站起来向着他俯了俯身子,以示刚才言语当中的失礼之处,而宫御这次也没有让她久站,反而伸出手对着她细语:“过来。” 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的动作微微的一愣,轻抬眼脸看着他不似作假的神情才挪着脚步轻轻地靠近,而接近半步之遥的时候他伸出手将她的手牵起来,一个裹身坐在了自己大腿处。这一幕引得戴青颜脸色瞬变,广袖下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地抽动了起来,像是在克制什么事情一般。 “你害怕孤靠近你?” 他说着手指轻轻地挑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的双眸和自己的眼眸对视,可不过是一瞬她便移开了眼眸,双手一时间也不清楚该放在哪里! 可纵使如此的害怕,她面上还是不断地控制着,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软糯的笑意:“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妾只是近日身体不适,担心将病气儿给殿下渡过去。” “是吗?孤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等闲的病气儿伤不到孤。” 他淡淡地絮语着,那顺溜的话语甚至不给戴青颜一点陈述的机会,而戴青颜见着他自问自答的模样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期盼能够将这一幕揭过去。 “你知道孤为何罚你跪在清风居门外吗?” 沉思了片刻,他将她的腰肢微微紧了紧,然后顺着她的眸光再一次瞥去,两个人的神色便在空中静静地相遇。 双眸相触的那一刻她微微抬开了眼眸,然后对着他轻声道:“臣妾愚钝,不知道殿下此举的用意,还望殿下明示!” “不懂不要紧,以后慢慢便会懂了。如今你唯一要做的便是明白孤的心意,这样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心里面自然便有数了。”他的手指从她的青丝上轻轻地滑落,那声音里面有着几分不知名的怅然。 戴青颜的手指轻轻跳动了一下,这算是变相的警告吗?而还不等她心中作何多想,他已经一个起身将她裹在怀里面向着里间的睡榻走了过去,将人放置在床榻上的时候他才一个骨碌睡在了她的一侧:“安置吧!” “殿下,臣妾让人服侍殿下沐浴。”她说着便要撑起身子向门口望去,可还不等她招呼外面的丫鬟他已经一个转身将她重新搂在自己的怀里面。 “你这是嫌弃孤?” “不……臣妾只是担心殿下不适应。” 她在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沐浴完毕,而他这锦袍束身的模样显然是从外面刚刚回来,故而一股子风尘味道,岂料自己的好心居然当是没有换来丁点的好意,反而被这样的怀疑。 “放心吧!孤不是那洁癖之人。” 他一只手紧紧地束着戴青颜的腰肢,怎么都不愿意离开,而戴青颜只能撑着脸上的笑意最后慢慢地合上眼眸,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眼睛里面的情绪流动。 宫御的手指轻轻晃动了一下,不远处透明的蜡烛便应声而灭,而那黑暗的氛围引得两个人更是久久的沉默不语,像是睡过去了一般。外面的丫鬟们在看到屋子蜡烛灭了之后纷纷退了下去,唯留下几个守夜的丫鬟注意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唯恐失责。 “殿下,你睡了吗?” “额……有事?” 宫御淡淡地滑动了一下眼眸,声音听上去含着几分少有的冷冽气息,不过那眼眸中的清冷却隐藏的非常好。 “殿下,徐家的事情臣妾想和你解释一下。” 她说完轻轻咬了咬自己的薄唇,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解释什么徐家都成为二人之间的隔阂,可她担心以后他登基之后会秋后算账,所以这个时候无疑是将事情解释清楚的最佳时机。 “你想说什么?你觉得你舅父是被冤枉的,还是觉得孤是为了铲除异己?人证物证俱在,他也愿意当旁人的马前卒,这与孤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淡淡地轻语了两句,双眸紧紧盯着戴青颜的一举一动。 第045章:徐家有子名谨枫 戴青颜听着他虽然克制却微微恼火的声音,轻轻抿了抿自己的唇角:“臣妾知道殿下不会因为铲除异己才动徐家,既然当初的事情是徐家的过错徐家也理应承担罪责,可满门抄斩的判刑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刑罚过重?戴青颜,你或许没有看到边境战士们惨死的状况,你也不知道孤的境遇,否则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一战死在我面前的不单单是一起抗敌的战士们,更有我的亲人。”声音虽然清润,可那里面包藏的力量却让戴青颜的心微微跳动了一下。 大乾与大坤的那一次交战,大乾国死的不单单是那些血洒疆场的战士,更有宫御的执勤。他的舅父与外祖父在那一战中没有留下一点踪迹,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她现在都记得谢皇后听到这个消息晕死在凤藻宫的事情。 “我知道当初一战的惨况,我也明白你的心情。可你也清楚,我舅父不过是旁人手中的一把刀而已,能做主的并不是他。” 表姐嫁给了保国公府的嫡子,当初舅父和保国公府合谋也不无可能,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当初兵部各方的眼线都不少,对于太子爷兵败的事情必然会严查,可一二保国公府怎么能将这么大的事情压下去保住当初的舅父呢? “你不傻,孤自然也不傻。你能看出来的事情我何尝看不出来,可这个时候孤还不能动保国公秦家,所以依附秦家的徐家孤必然是要斩草除根的,而且徐谨枫这个人你应该清楚,难得的良臣将相,孤自然不会让大皇子一派得到他。” “可殿下也可以重用徐谨枫,你只要放了徐家的人他会感激你的。” 戴青颜自然知道这个表兄的能力,可上一辈子他半生都在为宫御驻守山河,这一辈子也不无可能,所以这个时候放掉徐家也无疑是卖给了他一个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孤已经力主杀了他的父亲,你觉得我们还能走在一条道上?” 当日徐庆是他力主斩杀的,否则凭着那圣旨再拖延他一段狗命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他要对那血洒山河的将士们负责,徐庆必须死。 “表哥不是那胡搅蛮缠的主,只要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不会因为这事情记恨殿下的,所以殿下何不给徐家一个机会,也给殿下一个机会呢?如今大乾北有大坤,南有大凤,可我这徐家表哥却是难得到的将才,何不卖给他一个人情,让他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呢?” 听着她这冷静的分析宫御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声音里面没有了平时的淡然,反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你觉得你这表哥会臣服于孤?” “只要殿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表哥是一个知大体识时务的人,况且当日殿下不是曾经告诉臣妾,这些年表哥之所以出门游历也是因为不赞同舅父的所作所为,故而臣妾觉得殿下可以尝试一下。” “你祖父难道没有提醒过你,这朝堂的事情让你少插手吗?”他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地在她的后背拍打着,那动作有着说不出的亲昵。 “提点过,可臣妾也是一个有感情的人,有些事情容不得我装傻充愣。” 话语里面带着轻轻地叹息,更带着浓厚的无奈,祖父这一次怕是对自己异常的失望,毕竟她这次的事情做的着实过于莽撞了。 “你很实诚,可孤希望你以后一如既往的实诚。” 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也没有给戴青颜一个准确的回音,而被他蜷缩在怀里面的戴青颜则失眠了,直至天快要泛白的时候她才睡了过去,而她入睡的时候宫御眼皮忽闪了一下,最后又随着她静静地睡了过去。 戴青颜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登门拜访的人会是自己的兄长戴青凌和失踪已久的徐谨枫。看到徐谨枫的时候她心里面是万分的震惊,有些失声地道:“你怎么来这里了?这是东宫,你怎么敢……” 而就在她说话的时候后面紧跟而来的宫御也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看着她腾空欲要放在徐谨枫胳膊上的玉手,他平整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褶皱了一下:“人已经见过了,我们去我书房谈吧!” “诺。” 戴青凌和徐谨枫同时向宫御拱手,从那恭敬的姿态可以看得出他们只是将眼前的人当做了主子,并没有将他视为亲人。 “你们……殿下……” 戴青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宫御已经率先走了出去。戴青凌和徐谨枫看了一眼戴青颜,然后转身紧跟了出去。 看着三个人消失的背影她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然后对着一旁的娇若道:“派两个人去清风居附近守着,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想告知我。” “诺。” 等娇若退下去之后她才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向着不远处的木椅走去,她实在不清楚宫御此举到底是所为何事。而且她也不清楚表兄为何会和自己的兄长在一起,难道这些天表兄之所以消失的没有一点踪影,这里面有兄长的影子? 若真的如此,那么这一下整个镇国公府恐怕都要被宫御控制了,毕竟如此好的把柄他不会轻易放弃,这是一个为了自己的野心可以抛弃一切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接下来将会用什么办法对付镇国公府,可她知道这世家是逃脱不掉的。 戴青颜听着戴青凌和徐谨枫安然出了东宫的消息后,这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下了一些。就在她准备命人传午膳的时候,宫御又一次踏进了青竹园。 “传膳吧!” 他说着已经向着进食的桌子走去,而戴青颜也担心他又拿自己的丫鬟做筏子,立刻对着一旁的丫鬟们轻轻嘱咐了两句。 看着瑶步而来的女人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只是静静地用手敲着桌面,神情看上去也有着几分说不出的阴冷。戴青颜坐定之后轻轻抿了抿唇,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因为她能感觉到此时的他似乎异常的不高兴,可为何不高兴呢? ——难道和表兄以及兄长有关系? 第046章:玲珑女子负心人 “你在想什么?” 看着戴青颜一个劲地低眉轻蹙的模样,不远处的宫御抬起眸子轻声问了一句,声音里面像是疑问又像是在肯定,情感丰富异常。 “没有,就是在想殿下喜欢吃什么菜,日后臣妾也让厨房的人备着。”她说的时候笑语盈盈,那一汪春水般的眼眸带着与生俱来的柔意。 而那细柳扶风的声音让宫御的神情有片刻的晃神,不过须臾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无波:“荤素皆宜,孤不挑食。”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笑着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他这个好习惯,刚才不过是掩饰一下自己的失神罢了,他既然如此说当是免了自己的麻烦。 “你不想问孤什么问题吗?” “殿下该告诉臣妾的时候自然会说。” “徐谨枫是你兄长藏匿起来的,孤带人亲自抓到的。你说孤若是上表九五,说镇国公府藏匿朝廷要犯,你觉得镇国公府还能备受圣恩吗?” “可臣妾知道殿下不会这样做,如今的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会做出自斩臂膀的事情。” 她说的时候也浑不在意,只要宫御还没有入主承乾殿,那么镇国公府就是他有力的靠山,他不会轻易毁去。这个把柄只不过让他更加放心镇国公府罢了,对于镇国公府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你当是看得清。” 他淡淡说了一句便收回了自己紧盯着她的眼眸,而这个时候上膳的宫娥们已经一字排开,一旁的娇若和娇云动作麻利地置放着菜肴。 这一顿膳食吃的当是顺利,就在他饭后坐在不远处看书的时候忽然一个宫娥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声音里面带着无法言表的急色:“太子爷,您快点过去看一看小郡主吧!她掉下了假山,这会儿满脸都是血。” 宫御听着宫娥的话语连一个停顿都没有,飞一般冲出了青竹园,从那疾驰的速度来看他心里面必然十分的着急。望着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宫娥,戴青颜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你可以离去了。” “诺。” 等那宫娥离去之后她才对着不远处的娇若道:“今天是谁在守门?找一个由头将人打发出去,我青竹园留不得这不中用的奴才。” “诺,奴婢这就去办。” 娇若应声退了出去,她自然看出娘娘刚才眼眸里面闪过的狠戾,这当不是因为娘娘想要阻止这宫娥的通报,而是因为那守门的奴才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他们这是觉得娘娘不受宠,所以由着玲珑阁的人闯入青竹园?还是说他们收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然而不管哪一种原因,这些人都必须剔除,因为谁也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会做出背主的事情。 看着娇若走下去,娇云轻声提醒道:“娘娘,如今这小郡主出了事情,您是不是过去看一看?奴婢担心太子殿下会对您有看法。” “一会儿让因嬷嬷那边准备一些调理身子的东西给玲珑阁送过去,我还是不去了。” 上辈子这样的事情也发生过,不过是查破了一点皮而已,哪有宫娥说的那么严重,所以自己去与不去也不重要,最为要紧的是她并不是很待见这个小郡主,这个赐予自己痛苦的小女娃。 “娘娘,从殿下刚才的神色来看他对于郡主是非常的看重,您还是过去看一看吧!”虽然不清楚娘娘为何不喜欢这小郡主,可这该做的礼节还是不能废了。 “那你陪我过去走一趟吧!”她说完支起了身子,琼额紧紧地锁着,像是要去做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 戴青颜抵达玲珑阁的时候御医也被接了过来,看着躺在床上哭的溃不成声的小女孩以及在一旁轻声安抚的宫御,她的嘴角轻轻地勾起了一丝弧度,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父女天性?可以看得出宫珏对宫御的依赖,也可以看得出宫御对她的疼爱,虽然上一辈子已经异常明白的事情,可如今看来还是微微有些刺目。 ——自己的宸儿为何就没有这个命呢?为何身为嫡子的他过的比庶子庶女还要心酸,单是因为他有自己这样的母亲吗? 感觉到戴青颜身上升起来的冷意,一旁的娇云在她耳旁轻唤了一声:“娘娘,您没事吧!要不奴婢扶您回去!” 刚开始听那宫娥说还以为这小郡主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可现在看来也只是额头轻轻触碰了一点皮,不会有何大碍,所以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事,看一看情况。” 御医开了药便离开,而玲珑阁的人像是这个时候才看到戴青颜的存在纷纷向她行礼。戴青颜轻轻颔首,然后对着俯身的龚玉珍道:“起身吧!本宫过来是看一看珏儿的情况,如今看她情况稳定本宫心便安了。” “谢娘娘垂怜。” 戴青颜听着她的话轻笑了声向床榻一边走去,而她看到宫珏脸上的眼泪刚想伸过手去摸一摸她的额头时,却被她微微撇了开来。众人看到宫珏这般模样心中都是万千心绪,可她当像是没事人一般只是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轻声嘱咐:“郡主如今受伤,你们一个个可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则到时候本宫定不轻饶。” “诺。” 一旁侍候的宫娥奴才在听到戴青颜这话语的时候纷纷轻声应诺,虽然不知道太子妃娘娘这话语里面的严厉是真是假,可她们只需要奉命行事便可。 戴青颜对着宫御轻抚了一下身子便在宫娥们簇拥下离开,被宫御抱在怀里面的宫珏看着人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泪水更多了起来:“爹,珏儿不喜欢这个女人,不喜欢她……就是她害的娘亲夜夜哭泣,都是她的错。” “珏儿。” 还不等宫御说什么,一旁的龚玉珍已经跪了下去,声音里面有着几分疾言厉色,可看得出她对女儿这话是十分不满。 “本来就是她,您为何不让珏儿说?都是她害的,以前我们一家人多好,都是她害的娘见不到爹的面。” “殿下,鄙妾下去一定好好管教女儿,不会再惯着她的性子让她这样的大放厥词。”龚玉珍也不管宫珏说什么,只是低头向宫御请罪。 第047章:凤藻宫内齐聚首 宫御挥了挥手身边服侍的宫娥奴才们都退了出去,他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玉珍,我知道欠你的很难一一还给你,可青颜也为我守了五年,我不能做的太过于忘恩负义。” “鄙妾明白,鄙妾知道殿下的苦心。要怪只能怪当初的定国公府没有那个能力,否则鄙妾和太子殿下不会这样的阴差阳错。”她说的时候眼眶里面泛起了点点泪花,看上去好不惹人怜爱。 “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今日向你承诺,只要你日后谨言慎行保持初心,我会给你留一方净土。” 龚玉珍的手轻轻弯曲了一下,然后轻声道:“诺,鄙妾一定谨遵殿下的教诲。” 宫珏受伤的事情虽然是小事,可这当是引得不少人纷纷向东宫搭起了桥梁,不少人借着看望这小郡主的名义向这玲珑阁之主大献殷勤。其实宫御回京这么久,很多人也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男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能在九阙城内站稳脚跟,明显就是一个狠角色。 如今大乾四大国公府,太子府与其三家联姻,这样的势头在诸皇子里面也少有,虽然担心他太过于锋芒毕露,可却不得不承认他有这样的能力。 望着坐在马车里面一言不语的戴青颜,宫御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你今天这身绛紫色的长裙孤当是没有见你穿过。” “今日是母后的寿宴,我这儿媳妇的自然不能丢了她的面子。” 她前些天已经让针线房的人给进宫谒见的女眷都换了新的罗裙,所以自己这身紫色长裙着实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况且她的衣服这些年零零碎碎赏赐下来也不少,他哪能一一见过。 “看来你已经能够认清自己的位置了。” 他说了一句便紧紧闭上了眼睛,不过在收回眼眸的时候微微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衫,可以看得出他眉角微微轻蹙了一下。 而这动作虽然细微可戴青颜还是不小心瞥进眼底,她看着他一身淡青色的长衫轻轻将自己的眼眸移了开来。当初嘱咐针线房给眼前的人多做两身,可奈何人家将新制的长衫又给她退回了青竹园,据说嫌弃绣工不好。 ——而她也权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毕竟东宫针线房的绣娘已经是大乾少有的好手艺,他若是不喜欢自己也没辙。 “孤听说你的绣工不错!” “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上不了台面。” 她笑着回答了他这突兀的问话,自己虽然绣工不赖可也比不上那些术业有专攻的绣娘们,所以这个时候谦虚的说话很有必要。 “孤记得曾经在你那里得了一套长衫,那绣工貌似不错。” 戴青颜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微微停滞了一下,然后笑着道:“打发时间的物件罢了,当是没有想到入了太字眼的法眼。” “孤最近一直在想徐家的事情,虽然有免死金牌罩着,可这什么时候房她们出来的决定权还在孤的手里面,如今眼看就要入冬了,据说刑部大牢里面异常的潮湿,也不知道这娇生惯养的贵人们能不能抵抗的住。” 他说的时候手指轻轻放在自己的腿部有节奏地敲打着,那悠扬的动作像是会说话一般让戴青颜的神情控制不住地变化了一下。 “也是,这天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殿下你喜欢什么样的颜色?这大冷天的可不要冻着你。若是不嫌弃,臣妾当是可以赶着时间给殿下缝制一套。” “玄色。” “诺。” 东宫一行人抵达凤藻宫的时候不少嫔妃们已经早早便来了,看着那一场热闹的场面宫御领着众人向谢皇后见了礼。看着跪在下面的东宫众人,谢皇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自己的儿子终究是给自己长了面子,虽然这不过是凤藻宫小型的夜宴,可该来都来了。 “都起来吧!本宫听闻前些天珏儿受伤了,如今怎么样了?”谢皇后虽然不喜龚玉珍,可对于这两个孩子当是不错,毕竟他们是宫御的孩子。 跪在龚玉珍身旁的宫珏立刻探出了自己的脑袋,然后供着胖乎乎的小手:“皇祖母,孙女儿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以后可不要贪玩,来祖母这里,让祖母好好瞧一瞧我们的小郡主。”她伸出自己的手向宫珏轻轻挥了挥手,眼中的喜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不远处的元贵妃望着这一幕微微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戴青颜,脸上扬着几分慈爱:“太子回来多日这东宫喜讯不断,青颜什么时候也给这小郡主添一个弟弟妹妹。” “这生孩子的事情讲究的是缘分,也强求不得。”戴青颜笑着回了她一句,这元贵妃荣宠六宫,她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一个伶俐的,而今当是愈发的酸儒了起来。虽然说着大乾自古以来便是嫡庶有别,可还有一句德才兼备,本宫看姝侧妃这儿子当是一个好样的,小小年纪便有太子幼时的风采。” “妹妹言重了,这孩子还小哪能看出来那么多,今日是本宫的寿辰我们也不必拘在这里,本宫可让人准备了戏台子,大家都乐呵乐呵。” 谢皇后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淡淡地警告,自己儿子的后院如今难得的清净,她可不想因为元贵妃这三言两语发生什么变故,不过好在青颜和龚家那个女儿都不是一个傻的。 元贵妃看着自己的话语被皇后挡了回来也不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微微敲打一下便好,否则过犹不及,这太子东宫的猴戏,她还想要慢慢品尝。敢将大乾的权利聚焦太子府,那么他也要有承受的能力,否则这储君的位置还是早早交出了最为妥贴。 戴青颜听着元贵妃这偃旗息鼓的意思,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了下去。虽然元贵妃不是那凶残的人,这些年虽然受宠可却从来不插手政务,然而被她惦记上的人也讨不到多少好处,这深宫内院的红粉骷髅太多太多了。 第048章:寒风林立檀郎心 凤藻宫憋闷的气息让戴青颜的额头微微的发紧,所以趁着别人都在看戏她便走出去透一透风。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的宫轩也悄悄离了席位,这一幕虽然隐秘可宫御的眉头还是轻微地蹙了一下,眼睛里面隐藏的寒意也愈发的幽深。 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男子戴青颜想要退回去的时候,只见宫轩已经两个踏步走了过来。在距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低声轻问:“听说你上一次淋雨感染了风寒。” “都是小事情,上一次还要多谢三皇子出手相助,否则我未必有时间救舅父一家人。”当初他阻挡监斩官的事情她后来也听说了,对于他这份人情她会时刻铭记。 “举手之劳而已,当是你要注意身体状况,你也知道你的身子一向畏寒……” 看着他轻声嘱咐戴青颜的手指轻轻紧缩了一下,脸上带着几分暖人的笑意:“三皇子说的事情我会记得的。” “徐家在刑部的情况你也放心,我已经交代下去让下面的人善待,只要二皇兄那边松口,她们出狱应该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谢谢你。” “你也早点回去吧!秋风易冷,人心易凉,外面待久了免不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说完便轻轻地转身,在这深宫里面最忌讳的便是一个人的相处,因为指不定便会被有心人算计了去。 等宫轩的生身影消失不见戴青颜转身的时候却一个踉跄碰到了一个人影,她慌忙的想要避开被自己撞到的人影却不料一双纤细的玉手已经被人紧紧地握住,她看清握着自己手腕的人眼眸微微忽闪了一下。 “很意外?” “没有,殿下怎么不在里面看戏。” 她声音里面带着几分甜糯,看得出对于刚才的事情她心里面有几分惴惴不安,毕竟刚才和宫轩虽然没有做出什么违背常礼的举动,可这月黑风高难免不引起旁人的思虑。 “孤觉得这里的戏似乎比里面的更有趣。”他说完看了看宫轩消失的方位,那眼睛里面的深邃像是要夺眶而出。 “殿下,刚才……” “不必说了,孤明白。” 他轻轻地扶了一下她鬓角的碎发,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倾泻的宠溺。而就在戴青颜感觉到诧异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调笑的声音。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还真的是鹣鲽情深,这是一会儿都离不开。母妃,要儿媳说这二人可是难得到的璧人。” 三皇子妃扶着元贵妃由远及近,声音里面带着几分专属于孩童的戏谑,像是在说一件异常有趣的事情一般。 三皇子妃虽然不是功勋世家,却是岭南的的书香大族王家出身,和毗邻的谢家算是大乾最为重要的书香世家。谢皇后是谢家的分支,而这王珂却是王氏一族的嫡女,如今岭南王家家主的掌上明珠。 当年元贵妃舍弃戴青颜换的掌管六宫的机会,而今上对三皇子也是疼爱有加,所以便将这王氏的嫡女指给了三皇子宫轩,一时间整个大乾的上层都震动了一番。元贵妃出身平南侯府云家,素来掌管南方的兵权,再给三皇子娶一个文坛领袖的王家女,不得不说这大乾半壁江山已经旁落了。 那个时候太子已然遇难,这大乾最有力的两位竞争者便是大皇子宫赢和三皇子宫轩,当初今上的举动无疑已经明确了他的立场,三皇子为储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谁能料想当日遇难的太子居然安然回归,而宫御的回归无疑将这大乾的水愈发搅浑了起来。 戴青颜看清来人轻轻从宫御的手掌里面抽了出来,然后对着元贵妃俯了俯身子:“贵妃娘娘这是准备回去?如今时辰尚早怎么不多留一会。” “疲乏了,所以想要回去休息一会儿,当是没有想到会碰到你二人在此。” 元贵妃的脸上带上了微微的笑意,除了那日对龚玉珍的横眉冷对,好似她对说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譬如现在。 “青颜觉得里面闷得厉害,所以儿臣带她出来走一走。” 宫御对着元贵妃淡淡地斜睨了一眼,对于这个宠冠六宫的女人显然没有多少客气,想到上一辈子元贵妃最终的结局戴青颜眼眸轻轻低了下去。 “那本宫便不打扰你们二人你侬我依了。青颜若是以后有时间可以来本宫宫里面坐一坐,你和珂儿年龄相仿,也有一个唠嗑的。” “诺。” 等元贵妃和三皇子妃慢步离开宫御轻轻瞥了她一眼,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凝重:“元贵妃可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物,你对她还是避而远之吧!” “诺。” “你今晚貌似很听话?” 他眼睛透着淡淡地幽光,眼眸轻轻抬了一下,单是一个洞察的眼神便让戴青颜快速地拉低了眼眸,不再与他对视。 “其实你若是一直这么听话也挺好的,今天元贵妃的话虽然颇为逆耳,可有一句话她却说对了。自古嫡庶有别,你也该为自己做打算了,本来这话不应该孤来说,可孤看你实在蠢笨的厉害,故而提点一番罢了。” “殿下,臣妾……” “回吧!一会儿母后寿宴结束免不得又要嘱咐你一些话,听听便好,至于如何做就要看你的心了。”他说完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眼,然后跨着步子离开戴青颜的视线范围。 戴青颜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微唇轻抿了起来,纵使秋风送爽可手指甲里面的湿意却明显地告诉她此时有多么的紧张。 孩子是她重生以来最不愿提及的事情,可这样的事情却一桩桩都被送上了行程,若是有了孩子自己还能如此淡然地笑看九阙城的浑浊与肮脏吗?她一直觉得自己只要不再去纠缠宫御,不用镇国公府的权势去打压龚玉珍,那么上一世镇国公府的惨案便不会发生,可为何她们都不愿意放过自己呢? ——上一辈子宫御对自己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可这一辈子为何模棱两可呢?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两个人居然没有了前世的剑拔弩张,是因为自己的不争不抢吗? 第049章:玉臂青丝绘成仙 看着坐在梳妆镜前整理自己青丝的戴青颜,后面帮着她整理被褥的娇若无声地靠近了她两步:“娘娘,夜深了您也该安置了。” “嗯。”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又将眸光移到了她的身上,声音清润地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今日心事冲冲。” “娘娘,皇后娘娘对阮侧妃的态度似乎很好,奴婢担心您日后的日子会更加的艰难。”一个孕有子嗣的姝侧妃已经很难缠了,如今阮侧妃更得皇后娘娘的垂青,这以后的日子过起来恐怕更难了。 “阮玉竹本就是局中人,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里面透着几分释然。其实阮玉竹这个女人她没有多少憎恨,不过是一个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女人罢了。在她喜欢上宫御的那一刻,这九阙城的大棋盘便由不得她入还是不入。 “可娘娘,靖国公府虽然历代不掌权,可靖国公府在大乾的威望却煞是厉害,若是让她先娘娘一步诞下麟儿,那么您这位置……” “这是夫人让你告诉我的?” 一个小丫鬟就算是冰雪聪明也未必能看透这里面的弯弯曲曲,可她当是一语中的,除了自己的母亲她实在想不通谁会告诉她这些。 “娘娘,夫人也是为了娘娘好。” 娇若说话的时候已经跪在了戴青颜的一旁,她自幼服侍主子,自然知道她的高傲,可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除了东宫主子没有更好的出路。而想要在东宫立足,那么有一个孩子傍身是多么重要的事情,玲珑阁那位若是没有一双儿女,哪会有那么多人上赶着巴结。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可有些事情她不知道。” 她说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上一辈子自己就算没有母亲的提点也会扒拉着宫御不放,毕竟在进入东宫的那一刻她已经注定是皇家的女人,可经历了上一辈子的沧海桑田她的心已经死了,没有那么多经历去向一个男人邀宠,而且她不想成为前世的自己。 “娘娘……” 就在娇若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只见宫御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跪在那里的娇若他神情微微的一愣,不过瞬间便向着净室走去。戴青颜看着他的动作对着不远处的娇云使了一个眼色,而娇云刚走进去便听到宫御不悦的声音:“出去,让你主子进来。” 戴青颜听到这声音眉头紧紧地轻蹙了一下,看着一脸委屈走出来的娇云她也微微叹息了一声:“将热水放好都出去吧!” “诺。” 戴青颜进去的时候宫御已经躺在了木桶里面,看着那一层层上升的雾气她脚步轻缓地靠近了一些。就在她准备用一旁的帕子给他擦身的时候,只听他淡淡地道:“用手吧!孤不喜欢帕子。” 戴青颜搭在两旁的手掌微微紧缩了一下,然后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诺。” 她纤细的手掌轻轻地在他的后背来回推搡,时不时轻轻掬一捧水撒在他的肩头,那紧致而光滑的皮肤上透着一股淡淡地晶莹,看上去颇有几分美感。 “往下一点。” “殿下,臣妾觉得这水也凉了一些,担心泡久了对你身体不好。” 虽然在他的背后,可她刚刚碰触的地方已经接近了尾骨,若是再往下那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听话。” 简短而略显急促的声音让戴青颜微微一愣,她想要伸出手的时候却不料宫御已经转了身,一个轻轻的微握她的一只手便探到了水底,而且像是在挣扎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什么东西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殿下……我……” 还不等她多说他一个探手将人拉在了木桶里面,水花微微四溅了一下。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擦拭干的青丝瞬间变湿,她神色也微微的一愣,而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宫御已经轻轻一拨将她丝制的里衣轻轻地撕开,那一抹青翠色的肚兜格外的显眼,配着她雪白的肤色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诱惑。 “你果真一如既往的美,美的让人心醉。” 他低喃地轻语,声音里面有着说不出的情感变化,像是无法磨灭的害怕又像是失而复得的激动,总之复杂的厉害。 “殿下,你冷静一点。” “孤为何要冷静?孤是太子,尔是孤的女人,这男女之事再正常不过了。” 他借着说话的空挡双手已经像是游蛇一般从水里面游走下去,然后不停地摩挲着,直至她底裤被轻轻的剥落他才一个扑身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面。 “青颜,你很香。” 他的下颌隔在她的脖颈处,略显急促的呼吸丝丝入耳。面对这让人面红耳赤的呼吸,戴青颜轻轻将自己的脸颊挪动了一下。 他也不管戴青颜此时此刻的想法,一个跃身将不远处的幔帐扯下来裹在她身上,然后顺着床榻而去。对于扑食在自己身上准备下口的饿狼,戴青颜是没有一丁点准备,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来的太过于突然,宫御怎么会要了自己呢? “青颜,给孤生一个孩子吧!” 这一句生孩子的话让戴青颜瞬间清醒了不少,她使劲低着他的胸膛:“殿下,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吗?” “你想谈什么?这个时候你觉得适合吗?还是说你在为谁守节?” 他修长的指甲从她柔软的下巴处轻轻地滑过,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少有的冷绝,像是要将人冰封一般。 “臣妾只是想和殿下做一笔交易罢了,至于如何定夺那是殿下的事情。臣妾知道殿下胸中自有乾坤一袖,眼中含带睥睨之势,所以没有必要为了这一时的冲动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有话直说,不要和孤拐弯抹角!孤不喜欢和你打哑谜。” 他这个时候也微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变化,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自己身下的人儿,像是想要从她的眼眸里面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一般。 第050章:床榻间缔结盟约 “你想要帝位,臣妾帮你实现心愿如何?”既然不能步步受制于人,那么她唯一能做的选择便是主动出击。 “你有那个能力吗?” 宫御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庞,声音里面带着几分不置可否的戏谑,那本来幽暗的眼眸在这一刻居然增添了几分流光溢彩。 “臣妾自然没有那个能力,可你需要的是一个有序的后宅,更需要镇国公府倾力相待。臣妾虽然不才,可却可以给殿下这些东西。” 宫御和其余两位竞争储位的皇子相比,他缺少的便是兵权作为依仗,这也是当初谢皇后为何要用中宫笺表换取今上的赐婚,因为宫御不管有多大的能力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武力作为靠山。 权掌北疆的是保国公府秦家,他们无疑是大皇子最强有力的左膀右臂,驻守江南的是三皇子的外家平南侯府,所以太子一系纵使有谢家一脉的支持、有靖国公府的人脉与财富,可他唯独无法判定的是镇国公府戴家最终的选择,因为镇国公府的选择决定他能否致命一击。 “你是孤的太子妃,你觉得镇国公府会倒戈相向?再者说这管理东宫,平衡诸妃的矛盾不是你一个嫡妻该做的事情吗?” 他说的时候带着轻轻的笑意,可戴青颜却透过这笑意看到他眼眸深处的那抹清冷,这个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够很好地克制他自己的情绪,所以她知道他能够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殿下,臣妾可以是你的妻也可以是你的亡妻。这诺大的九阙深宫,臣妾看得太多,听得太多,五年的时间已经消磨了当初的少女慕艾,所以我们平和的相处不是很好吗?” 其实五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她心死,而是上一辈子的事情让她没有了心而已,所以东宫这样的地方她着实不想待下去罢了,或者说她不想和宫御这样的相处下去,她们可以成为伙伴却不能成为夫妻。 “你用死威胁孤?”宫御的手指紧紧掐住了她的下颚,声音里面有着不知名的狠戾,像是要将她捏碎。 “不是威胁,臣妾只是想和陛下协商分析一下而已,你不觉得我们合作比一时的欢愉更让你有利可图吗?” 联姻本来就是两家的利益捆绑,若是自己猛然间消失那么这股无形的盟约自然也随之消失,这也是当初宫御为何不敢早早对自己动手的原因,因为他需要戴家坐拥九城的兵力。 “孤在你的眼中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他说的时候轻轻冷哼了一声,那淡淡的轻嘲让戴青颜微微的一滞。 “当然不是,殿下心中自有鸿鹄大志,这乃君子之兆,岂是小人可以比拟?” 谦逊的话让宫御掐着她下颚的手微微松了松,不过那微红的指印可以看的出他刚才使用了多大的力道。 “你说了这么多所求的是什么?” “戴氏一门的万世安康,爵位不灭。”她当然知道这万世是不可能,只求他不会在上位之后大兴杀伐,最后断送了戴家满门。 “你自己呢?” “青灯为伴,古佛为生,这是臣妾最真实的想法。” 这一世的宫御没有提及徐谨枫的事情,所以说他应该是不想自己另嫁他人,那么青灯古佛似乎是自己最后的退路,想到日后那个女人进宫以及自己所遭受的凌辱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你这想法当是甚为独特。”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将自己的身子慢慢移开,待他和她并排躺在床榻的时候戴青颜悬着的心终究是落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老镇国公那里你可以说服?” 这镇国公府最难缠的便是如今仍然康健的老爷子,所以他才是镇国公里面真正的掌权人,故而宫御才会有如此一问。 “既然臣妾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有能力说服他老人家。” 她说的时候脸上露出微弱的笑意,其实祖父他老人家早便相中了宫御,只可惜他相中的人最后却灭了他满门,不知道这是政权的残酷,还是人心的贪婪。 “你对孤似乎很有信心?为何觉得孤一定能够入主承乾,你应该知道大皇兄和三皇弟的实力同样不弱。” “知觉罢了,臣妾相信殿下胸中自有乾坤。” 她淡淡地轻笑,上一辈子若是不敢这样的肯定,可经历了他上一世的手段之后她明白宫御坐上那个位置是必然的,所以既然不能和这个人撕破脸皮,那么成为盟友也不错。 “你不担心孤毁约?”他轻轻勾了她发间的一缕青丝,声音带着几分宠溺的气息,只不过眼眸依旧清明的紧。 “臣妾自然信的过殿下的为人。” 旁边的男人除了唯我独尊,性情残暴了一些,旁的当是没有多大的偏颇,在遵守诺言这一块他还算是守信。 “只要你一天是孤的女人,镇国公府的众人必定安然无虞。可若是你胆敢背叛孤,那么孤必然会用嘴狠戾的方法对付你最在乎的人。青颜,孤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圣人,所以很多事情你需要三思后行。” “臣妾谨遵殿下教诲,纵使踏入空门也会记得今日的良言。”她回答的时候异常的顺溜,却没有看到宫御那微微沉下去的眼眸。 “玲珑阁那边好生照看着,不准旁人无故靠近。至于捧月阁你看着办便好,她有那个能力保护自己。” 如今正是蓄势待发的时候,所以他的后院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不利于盟约的事情,以后的女人会越来越多,而这后院便是缩小的天下,他想要掌控天下就必须要紧握后院这盘棋子。 听着他如此评价阮玉竹,她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意。阮玉竹是一个聪慧的,可眼前的人可能不知道人陷入感情的时候都是盲目的,而此时的阮玉竹显然没有了独善其身的睿智与聪慧。 “臣妾必然会谨遵殿下的意思,对于这些姐妹自然会用平衡之法,绝不会耽误了殿下的大事。” 如今三王争霸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了,而凭着上一世的记忆她也知道登基才是一切血腥的开始,她想要保住戴家就必须成为他手中的刀,无往不利的刀。 第051章:捧月阁琴音入耳 望着坐在那里轻弹古琴的静默女子,戴青颜的手指轻轻滑动了一下,像是有韵律一般。而一旁的龚玉珍也静心听着她的琴音,面上透着轻微的笑意。 一曲终了阮玉竹也从一旁巧步嫣然地走了过来向着戴青颜俯了俯身子,声音里面带着几分笑意:“玉竹没有想到太子妃和姝侧妃前来,是玉竹有失远迎了。” “本宫和姝侧妃可是被你这悦耳的琴音吸引而来,没有想到阮侧妃的琴技也有着几分名家大的味道。” 戴青颜笑着说了一句,阮玉竹这琴音里面真的是缠绵而悱恻,可以看得出她这曲子是专门为宫御所弹,只可惜宫御没有这耳福,听不到这绕梁的佳音妙曲。 “太子妃缪赞了,玉竹这不过是玩娱之乐罢了,岂敢和名家相提并论?” 她谦虚地说了一句,因为这大乾恐怕没有人敢在太子妃面前自称琴技,这个女人别看冷清可琴棋书画却是样样精通,这也是不少大乾文人将其比作月里秋桂,广寒宫主。 “这秋风劲爽,以后妹妹可也要顾看自己的身子。”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捧月阁的主殿走去,而姝侧妃和阮玉竹也紧跟了上去。 “诺。” 等三人坐定之后戴青颜才微笑着道:“适才本宫去玲珑阁给珏儿他们送了一些皇后娘娘的赏赐,虽然知道妹妹这里不缺这绫罗绸缎,可也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自然不能怠慢了去。” “玉竹谢皇后娘娘和太子妃的体恤。”说着便要起身下跪,却被戴青颜一个动作制止了,故而只能微笑着表达自己的谢意。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客气,既然进了东宫大家都是姐妹。这皇后娘娘的赏赐自然是人人有份,也没有必要这样的拘谨。” “诺。” “对了,本宫听说靖国公这些天也添了一桩喜事,若是妹妹想要过府看望可以提前和本宫说道。” 虽然说皇家的侧妃较之世家小妾身份贵重的多,可她们想要出行还是必要要告知嫡妻,这就是所谓的纲常伦理。 “姐姐说的不错,胞兄喜得贵子,鄙妾这做妹妹的自然要回去探望一番。原本准备过些天向姐姐求一个恩准,当是没有想到今日会提及此事。”阮玉竹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笑意,不过从那柔和的眼眸可以看得出她此时这笑意不会作假。 “不过是听殿下提及。” 戴青颜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又和她说起了旁的事情,而一旁的姝侧妃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旁听者,除了偶尔的微笑从她神色里面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等戴青颜和龚玉珍离开之后阮玉竹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了起来,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旁边的檀木桌,眉头微微紧蹙着。后面站立的丫鬟让宫娥们轻退出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望着阮玉竹:“主子,您说太子妃娘娘和姝侧妃来此是何用意?真的是来送皇后娘娘的赏赐?” “宫里面的赏赐用得着太子妃亲自相送?”阮玉竹淡淡地轻笑了一句,戴青颜今天将龚玉珍一并带来可不是送礼与贺喜那么简单。 “那主子觉得她们是……” “她今天特意提及靖国公府的事情,怎么会那么简单?” 若是她所料不差的话她这是警告,警告她和龚玉珍安安分分地困守东宫之地,否则今天这貌似唠嗑的话语里面不会提及太子殿下。 “一会儿我写一封信,你让人送往靖国公府。” “诺。” 戴青颜回到青竹园的时候略显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肩头,一旁的娇若望着她这一脸疲惫的模样万分的心疼,原本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愣是让自己主子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这太子爷心里面到底存了何种心思? “娘娘,您说太子殿下想去靖国公府为何不直接和阮侧妃明说呢?” 她思来想去都不清楚太子爷的用意何在,想给靖国公府做面子也不至于给自己主子伤口上撒盐吧! “他若是能明说就不会借我的口传话了,你须知这万事万物大多都是相生相克,而人也需恪尽职守。” 她淡淡地轻笑了一句,宫御不过是借自己的口向靖国公府表明镇国公府的立场罢了,自己此时的站队表明的是一个家族的站队。而有了镇国公府的加盟,那么向来小心行事的靖国公府自然也不会和宫御打太极,所以这一次夜宴该邀请什么人,该如何给宫御铺路他们自然是知晓的。 “明日派人去镇国公府请夫人进宫一趟。” 虽然说东宫位处偏东的方向,可却是这九阙城内的龙脉之地,故而外面的人不得通传一般是没有办法进来的,上次戴青凌和徐谨枫之所以那么轻易的进了戴青颜的青竹园,只因为有宫御一路相送。 “诺。” “再让人去东宫的私库给老国公挑两颗大大的夜明珠,就说这是我孝敬他老人家的。” 戴青颜微微思虑之后还是给娇若这样的嘱咐了一句,而娇若虽然奇怪可却也没敢多问,要知道现如今的东宫未必有镇国公府底蕴深厚,可娘娘为何一出手便是两颗夜明珠呢? 看着她低头应诺的模样戴青颜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丝笑意,眼睛里面也暖意不断:“怎么看你这表情像是不舍得一般?” “奴婢哪有?只是……只是东宫私库本来就不宽裕,娘娘这样做会不会引得殿下的不满?” “不会,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虽然说她心中已经知道祖父心中的决断,可这该做的事情自然是一件都不能落下,夜明珠的含义不单单宫御懂,祖父也懂——明珠蒙尘总是不该,双眼如炬方能视物,她相信他能在适当的时机做出最为恰当的抉择。 “诺,奴婢这就去办。” 等娇若退下去之后她才微眯着眼睛向着一旁的软榻走去,虽然说着暮秋之际不会太过于乏困,可心里面总觉得有几分疲累,这才刚刚开始为何就没有了原有的淡然呢? 第052章:徐氏软语劝娇娘 徐氏脸上的起色没有了以往的光泽,微微有些灰败,只不过她望着戴青颜的眼眸却一如既往的温暖,不带一点冷涩之意。戴青颜望着她面色上的变动,斟茶的手指轻轻跳动了一下,等将杯盏放在她一旁的时候,她才微微开口:“娘亲面色如此难看是因为舅舅的事情吗?” “暮秋了,身体不舒服罢了,你也别多想。” 徐氏轻笑着拉了拉她的手指,她自然知道女儿的无奈,免死金牌的事情已经惊动了老国公,自己若是再多说什么那便是活生生地不识抬举了。 “娘亲,或许舅舅命中有此一劫吧!” 上一辈子徐家满门抄斩,唯一留下的徐谨枫最后也惨死北疆,所以徐家在上一辈子是断了根芽,而自己这一辈子用免死金牌保住徐家人也算是给娘亲了一个交代。 “或许吧!他不该做出那样的事情。”当初太子殿下已经是颜儿的夫婿,可他居然还能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舅母他们都出去了吗?” 当日自己回来便着手缝制入冬的衣袍,而他说他喜欢玄色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如今长袍已经送去徐家的人也应该释放了。 “流放了。” “额……怎么会这样?” 看着女儿眼底的惊诧徐氏微微的一愣,徐家皇后娘娘寿宴之前便被流放去北疆天寒地冻的地方,这在九阙城不是什么秘密,为何自己的女儿不知道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 “谢皇后寿诞之前便流放北疆,不过有你大哥一路暗中护送你也别担心,况且你徐表哥也是一个文韬武略的人,不会让她们受罪的。” 这一次侄儿的同行总算是去了她心头病,远离这朝堂风云汇聚指不定对现如今的徐家人来说更好。 “寿宴之前?” 看着徐氏的点头戴青颜薄唇轻轻抿了一下,当日他用徐家人的牢狱之灾要求自己连夜赶制衣物,如今看来那一天在马车上的时候他便在欺骗自己?他说那要求的时候,徐家人恐怕早便离开了京城。 “青颜,你这什么表情?有问题吗?” 望着她一会儿迷茫懵懂一会儿眉头紧蹙的模样徐氏轻声问了一句,唯恐她在这深宫大院里面受了委屈。 “没有,就是想到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不知道再次相见又是何日!”她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神,笑着对徐氏说了一句,继而揭过了自己刚才的晃神。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我才会让你大哥在暗中陪同,等她们在那边安顿好折返我这心也便放下来了。虽然说北疆那地方速来战乱,可人只要活着便好。”这背井离乡的苦楚她自然也知晓几分,然而圣意难违。 “您就放心吧!表哥也在北疆待过一些时日,那边的生活您也不必担心。女儿此次寻您前来,还是有另一间事情要麻烦您。” “什么事情?” “靖国公府的世子喜得麟儿,在这夜宴的时候女儿还是希望娘亲能亲自前去。” 她知道母亲的性格,不说靖国公府和镇国公府本来没有多大的关系,就说阮玉竹入东宫这件事情她对靖国公府的人心中也颇有微词,故而这样的场合她未必会前去。如今自己给祖父那边送了夜明珠他自然会选择按兵不动,父亲这样的场合也不宜出现,所以娘亲是最合适的人选。 “靖国公府的夜宴为娘还真的不想前去,还礼便好。”徐氏想到现如今住在捧月阁的阮玉竹,这心里面的气焰便高涨了起来。 “娘亲,殿下身为东宫之主,他有女人那是迟早的事情,何必如此介怀呢?” 就算自己的父亲和娘亲鹣鲽情深,可身边还不是小妾林立,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阮玉竹不一样。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儿这也无所谓,不过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罢了,可靖国公府的女儿这就像是猛虎下山一般,她会威胁到你的位子。” 徐氏看着女儿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心中也甚为无奈,都这个时候了这女儿当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 “在娘亲心里面,这阮玉竹和龚玉珍孰轻孰重呢?” 徐氏听着她这无由头的询问微微一愣,然后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思量:“虽说这姝侧妃有了一双儿女,可定国公府是一个不顶事大的,料她短时间内翻不起什么浪花,可阮侧妃不同,靖国公府的号召力不单单在大乾,据你父亲说他们在大坤和大凤也有很大的名气,若是让她诞下麟儿,那么你的位置将受到很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她微微叹息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她苦口婆心地道:“不是娘亲危言耸听,而是你着实应该为自己谋划了,这阮玉竹绝对是你最强劲的对手,所以对待自己的敌人不要心慈手软,否则在这深宫大院受伤的总会是你。” “娘亲,你说的我都知道,可如今正是各方混乱的时候,这东宫是不能乱的。”她觉得她将话说到这份上,她应该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当是为殿下着想,可娘亲也要警告你,虽然说这夫妻并蒂生,可该留的后手还是要有,特别你的夫君还是一个坐拥六宫的男人。” 徐氏一双如炬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戴青颜,虽然说小女儿因为龚玉珍的事情对太子殿下颇有微词,可今天看这芥蒂似乎已经没有了?难道她是喜欢上太子殿下了?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得一紧,她不反对女儿对太子殿下好,可若是以她真情换无心她还是颇为不赞同,毕竟这九阙龙城不应该有毫无保留的赤诚,否则容易被人利用。 “娘亲,女儿没有那么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女儿都清楚。我知道他是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九五,我会控制自己的心。” “颜儿,苦了你。” 徐氏说话的时候轻轻拉起了她的手指,这些事情本不该自己的女儿来承受,可谁让镇国公府卷入了这朝堂纷争呢? “颜儿,也是时候要一个孩子了,你年纪也不小了。” 第053章:总有乌云遮月来 望着眼前略显疲惫的男人,戴青颜忙忙上去将他的外袍脱下来放到了宫娥的手里面:“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北疆开战了,靖国公府那边的人都急速向承乾殿赶去了,孤过来换一身衣衫。”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净室走去,而戴青颜也疾步跟了上去,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他神情有些不对劲。 她走进去的时候只见宫御已经用一只手撕扯着自己的长衫,另一只手虽然吊着可却能看到血液一滴一滴滑落。看到这一幕的戴青颜先是一愣,然后走上去扶住了他的胳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没事,一会儿派人去捧月阁一趟,今天她应该吓坏了。”他清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想要将染血的衣衫换下来。 听着他这淡淡地嘱托戴青颜嘴角轻轻抽了一下,然后一边帮着他去衣衫,一边对着外面的娇若道:“命所有人都出去,将我柜子里面那瓶金疮药拿来。” 等她转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宫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要透过她看什么神秘的东西一般。她接过金疮药的时候他还是一脸迷茫之色,面对这样的宫御她一时间居然有些无从下手,最后只能率先打破静寂:“殿下,臣妾给你上药吧!” “嗯,快一点,孤还要去承乾殿议事。” 他说完便一把手将自己受伤的肩头扯了出来,看着那微微向两侧咧开的剑伤她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殿下,臣妾还是给你传御医吧!你这伤口这么深,若是处理不当会留下……” “上药,孤还有事。”宫御微微瞥了他一眼,话语里面带着几分冷凝。 而他这不拍死的模样戴青颜也无法,只得给他上药更衣,直至他离开之后她的手掌还被血红所包围,若不是经历过上一辈子的事情,看了太多的血腥她指不定这会儿已经身心俱疲了,哪有时间在这里望着那血色的裹布发呆。 等她整理了一下走出去的时候娇若已经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担忧:“娘娘,奴婢看殿下刚才的脸色不好,您是不是又惹恼他了?” “没有,一会儿去捧月阁看一看,再去给阮侧妃请御医过来看一看。” 既然那个人如此担心阮玉竹,她不管喜欢不喜欢这面子总是要做足的,况且他喜欢谁和自己好似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只需要做好本分的事情便好。 “诺。” 等身旁的宫娥们都在她的挥手间退下去的时候,她刚才平和的眼窝里面开始风云幻化了起来。适才由于被那剑口所惊,一时间没有想到旁的,如今细细琢磨到底是什么人对宫御展开了刺杀呢? ——虽然他说没事,可从那剑伤来看却不是没事的征兆,这会儿指不定如何咬牙止痛呢? 是大皇子还是三皇子,或者说是今上呢?宫御的存在明显阻挡了这几位的利益,根据她上一辈子的记忆今上最为心仪的储位候选人貌似就是宫轩,而如今宫御逐渐形成的势力似乎对宫轩已经造成了影响。 这一日本来应该洋溢着喜气的夜晚却因为一份来自北疆的八百里加急瞬间开始静穆,北疆是大乾和大坤的界地,这些年大坤的铁骑对北疆一带的老百姓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可朝廷三番五次的出兵却并没有讨得便宜,五年前近十万将士在太子亲领下成了边境的冤魂。而也就是那一战过后,大乾再也没有出兵的能力,只能不断地忍让。 戴青颜自那一夜再见宫御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望着在阮玉竹病榻前眉目柔和的男人,她微微低下了头,这男人果真是百变修罗。 “孤当日便让你过来看一看这边的情况,你为何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一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搭在阮玉竹的皓腕上,深眸里面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像是对她这个太子妃异常的不满意。 “殿下,这事情不怪姐姐,当晚她便请了御医过来,是臣妾自己的问题,不管姐姐的事情。” 看着宫御要责问戴青颜一旁躺着的阮玉竹便要支起身子解释那晚的事情,可宫御似乎并不愿意倾听她的解释,只是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而那一眼便让阮玉竹安分了不少,刚才想要解释的话语也被咽了回去。 戴青颜望着二人这诡异的互动眉头轻蹙了一下,最后轻轻向着宫御俯了一下身子:“妹妹的 事情是臣妾思虑不周,日后断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那天御医传话之后明明没有多大的问题,可如今这模样怎么像是被风一吹就要倒了呢?而且从她脸上的神情以及面容上不似作假的苍白来看,这病似乎不是装的。 “玉竹这里就交给你照看,你也用一点心,不要总是事后认错。”他话语虽然清淡无波,可这话语里面的意思却带着几分强硬。 戴青颜听后眸色轻滑,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臣妾谨遵殿下垂训,日后这捧月阁的事情必然是亲力亲为,不会给殿下造成困扰。” “嗯,下去吧!” 像是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故而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面也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意,没有了先前的冷绝。 望着戴青颜走出去阮玉竹眼眸划过微弱的幽光,不过面向宫御的时候神色当是露出了几分无奈:“殿下刚才对姐姐也太过于严厉,臣妾的事情和她着实没有多大的干系,这样会不会让姐姐心里面不舒服。” “她不会不舒服。” “额……这……” 看着她满目疑惑,他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眉间,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少有的笑意:“她的事情你也不必过多的询问,孤自有定夺,这些天好好休养免得落下病根。” “诺。” 她顿了一下又将自己的眼眸放在他受伤的肩头,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担忧:“殿下伤势可有好转?若不是给臣妾挡剑也不会伤着。” 第054章:局势骤变华灯灭 “放心吧!这点小伤还奈何不了孤,只不过孤没有想到我这两个位皇兄会如此的迫不及待,当初刺杀不让你入东宫,如今居然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孤。” “殿下说那晚上刺杀我们的是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可这是京城他们怎么敢做出如此失德的事情?” 虽然历代朝权纷争这骨肉相残的戏码不少,可鲜有如此明目张胆大的,他们为何要如此疯狂的反扑呢? “失德?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所以胜利者在一定程度上是不会在意自己是否失德,他们或许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故而没有一点顾忌吧!” “殿下,这事情不告诉陛下吗?”他一个人这样担着真的好吗?虽然今上不喜欢殿下,可他也不能任由自己的儿子被欺负了去。 “玉竹,记着孤今天的话,孤与今上只是君臣不存在父子。” 他说完便放开她的手,向着捧月阁的外面走去,从那行走如风的模样可以看得出当今的陛下在他心目中完全就是一根去之不掉的刺,扎的他心慌。 “娘娘,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一旁侍候的侍画看着宫御大步流星的离开,也有些懵懂地望着床上眉头紧蹙的阮玉竹。 “不要妄加猜测,殿下这样说自然有他的用意,你无须多言。至于那天我遇刺的事情你也给国公府传过去,他们敢在天子脚下动手,日后若是真的荣登九五那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想到那天一批又一批的黑衣人不断的涌现,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夺嫡的事情向来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所以早一点做决断也好。 “可国公爷不是不让您插手夺嫡的事情,奴婢担心……” “将那天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会站在太子殿这一边的。” 虽然父亲嘴上不让自己插手宫御的事情,可只要宫御又一点登基的可能他们都会向宫御靠拢,今日夜宴的时候镇国公府的人也来了,这充分证明镇国公的人站在了太子一派,所以靖国公府也是时候表态了。 而就在侍画派一个小丫头离开东宫和外面守宫门的人私下接触的时候,不远处盯梢的金阳对着身旁的两个侍卫道:“一路盯着那个守卫,等他将信送到靖国公府你们的任务才算完成。” “诺。” 看着二人身上的侍卫衣物,他手指轻轻捏了一下:“距离换班还有半个时辰,你们去换便服跟着,记得这事情兹事体大,看着他进靖国公府之后你们方可离开,中途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提头来见。” “诺。” 金阳抵达清风居的时候一旁的宫娥还给宫御换着药,看到金阳进来他对着身旁侍候的人挥了挥手。等所与人退出去,他一百年穿着衣衫一边询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果然不负殿下所望,阮侧妃的确派人给靖国公府送信了,只是属下担心这信里面的内容会不会对殿下有利?而且靖国公虽然将女儿送进了东公馆,可他们似乎并没有忙着站队的意思。” “他们不想站队孤自然会想办法让他们站队,如今镇国公府已经插手靖国公是一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该如何是好。” “属下只是担心靖国公老奸巨猾,不会全力以赴。” 靖国公的势力遍布三国,所以说不管是说继位都不会轻易触碰靖国公府的利益,他没有必要为了从龙之功毁掉阮家的万世基业。 “孤从来都不相信他们会全力以赴,孤要的不过是他们的态度罢了。通知下去,让那些人分拨进京,孤迫不及待地想给害孤痛不欲生的人大礼了。” “殿下,如今时机尚未成熟,属下担心这样冒进会被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发现,毕竟他们都不是寻常的皇子,外家都是手握重兵,若是两个人联盟殿下怕是讨不了好处。” “这孤自然知道,所以孤必须要和戴家的老国公好好聊一聊了。” 如今大乾的兵力其实是四分,除了大皇子的外戚保国公府、三皇子的外戚平南侯府以及皇室自家的暗探和御林军,最后一分便是这掌管京畿守兵的镇国公府戴家。 戴青颜没有想到白天在捧月阁和阮玉竹你侬我依的人会来她这青竹园吃茶,望着坐在那里没有意思要离开的宫御,她对着一旁的娇云轻声嘱咐:“落锁吧!” “诺。” 娇云在退出去的时候还微不可查地瞄了一眼宫御,看着他手握茶盏一脸云淡风轻地眯眼望向自己,迅速地供着身子不敢有半刻的逗留。 “你这丫鬟当是一个有趣的。” “是吗?” 戴青颜的手指紧了一下,眼眸里面带上了几分防范之意。上一辈子眼前的男人端是一个风流好色,处处留情的,可也从来没有听说他对哪一个婢女上心,当是不知道娇云怎么就入了他的眼? “你在想什么?” “臣妾只是想夜深了,殿下手中的茶可凉了?”她扬起自己的脸轻声笑了笑,那惊艳的眼眸里面带着流光溢彩,让人止不住地沉迷。 “据说你一手丹青妙笔,不知道孤是否有幸一睹?”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然后向着不远处的书桌走去,虽然在青竹园戴青颜有独立的书房,可这暖阁里面也有一个嬉戏作画之地,是为了打发时间她亲手布置。 走过去之后他便在一旁胡乱翻了开来,哪里有征询的意思?戴青颜快步走过去想要引开他的作乱时,只见他的手已经放在了一幅装裱精美的画轴上,看着那画轴的颜色戴青颜的脸色瞬间哗变,她伸过手想要从他手里面取过来的时候只见已将被他一下子展了开来。 在画轴展开的时候戴青颜的头迅速低下,就在她准头要离开的时手腕却被宫御轻轻地拉住。望着她脸色微沉,眸色幽暗的样子他好看的嘴角轻轻勾动了一下:“你是不是应该给孤解释一下,为何你的几案上会有孤的画像?” 第055章:别有忧愁暗恨生 戴青颜在他握着自己手的时候,脚下后退的步伐便停了下来。上一辈子死的时候其实她给过他解释,当初皇后娘娘赏赐了她这画像,为的就是让她明白自己是宫御的女人,是皇家的媳妇,她一辈子只能为宫御守着。 后来在无尽的岁月里面她也想过孤独,也有着无奈,甚至面对旁人的恩爱有着羡慕与彷徨,在面对美好的时候也曾经出现过悸动,可不得不说这张画像却让她一直让她坚守着这股苍凉。 ——夜夜入眠画轴为伴是她五年来过的生活,她貌似习惯了每天盯着他看,不时地与他絮语,受委屈的时候在他身边小声地哭泣。 重生之后她改掉了这样的习惯,她恨不得将这东西撕裂烧掉,可五年来的珍视旁边的宫娥们都清楚的很,自己若是猛然间做出这疯狂的举动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所以只是将这东西放置在一旁。 看着她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的肖像画并没有要言语的意思,他只能率先打破寂静:“孤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额……自然不是,臣妾只是在想这画轴是何时放到这里的,故而才会微微地晃神。” 戴青颜缓过神之后脸上带着几分清甜的笑意,好似刚才那苍凉的记忆不是出自她的脑海一般。 “是吗?” 宫御微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将画轴放在一旁的几案上细细品了起来,不过他握着戴青颜的手似乎并没有放开。 “着画轴应该是五年前的模样了,那个时候的孤看上去还略显青涩。” 他说的时候带着几分笑意,可这笑容当中却透着几分独属于他的苍凉,他知道那清韵的笑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命运有时候真的是一和奇怪的东西。 “是啊,殿下很好看。” 听着她这样的回答,他嘴角忽然轻轻合动了一下,声音里面带上了少有的戏谑:“那你说五年前的孤好看,还是如今的孤好看?” 五年的风霜已经让宫御十八岁的容颜不复存在,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俊俏,可却少了当初的柔和,反而面孔和眼眸里面都多了几分旁人没有办法窥探的冷绝。这样的变化戴青颜纵使历经两世也看不出来,因为十八岁前的宫御她没有见过,二十三岁以至于后来三十多岁的宫御剩余的只是无尽的杀戮与残暴。 “殿下一如既往的好看。” 戴青颜回答的非常的认真,从那笃定的眼眸里面看不出半丝的敷衍,可从宫御那微愣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他并不是很相信她这样的说辞。 “你还没有告诉孤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拉着她的手轻轻放在画轴上细细地摩挲,那模样像是对待一个细皮嫩肉的婴儿一般,唯恐稍稍用力便会伤到他似得。 “母后赏赐的。” “为何要赏赐你?”她回答的简练他却步步紧逼,好似得不到一个恰当的回答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臣妾怎么敢妄加揣测母后的意思,她当日不说臣妾也不好再问。” 戴青颜重活一世也深谙打太极之道,故而不管他话语里面的机锋多么的凌厉她愣是不愿意多说皇后赏赐这画轴的用意。 “都说孤的太子妃是一个人精,却不料也是一个蠢笨的,母后赏赐画轴自然是用心良苦,你若是不知道大可以再去问一问她。” “都这么多年了,母后可能已经将这事情忘记了,所以臣妾觉得这等小事……” “这是命令。” 在听到她说这等小事的时候宫御的眼眸不受控制地拉动了一下,然后眸色有些清冽地望着她,眸光里面多了几分冷意。 “诺。” 听到她这话后他将画轴卷了起来,然后拿着向着床榻走了过去,看着他将画轴置放在头顶的位置斜挂起来她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她刚将这东西从那里取下来他当是好眼力居然发现那里有勾带可以挂东西。 “这个位置的木桩的当像是为这画轴量身定做的,不利用当是浪费了。”他看着那生长如玉,面如冠玉的画像,声音里面不禁充斥着止不住的笑意。 若不是知道眼前的人不知道这幅画原先在那个地方挂着,她一定会觉得这是他故意为之,可如今她也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为巧合。 “殿下当是慧眼如炬。” 这话说的是事实,可从她轻漫的口气里面当是听出了几分清冷凉薄的韵味,然后宫御似乎根本不在乎,只是一个劲地瞅着画像,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大,有几分夺人心魄的感染力。 就在她觉得他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却不料整个人坐在了床榻的一角双目紧盯着她:“你前些天做的很好,孤甚为满意。” “谢殿下缪赞。” 她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眉眼也弯曲了起来,不过那笑容在宫御看来却不尽实,有着诸多的敷衍在其中。 “不是缪赞,而是真实的夸奖。孤当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如此的明白我的心意,靖国公府满月宴的事情孤自然也要好好感谢一番国公夫人。” 这徐氏前往靖国公府也算是一场破冰之行,毕竟当初东宫纳阮玉竹进门的时候这镇国公府就算不说什么,心里面总是有几分微词,如今国公夫人屈尊去一个孙子辈的满月宴也算是给足了靖国公府面子。 “殿下需要,臣妾自然是要竭尽所能地为殿下办到,只是希望殿下日后荣登九五可不要忘记给臣妾的许诺。” 虽然知道眼前的男人算得上一言九鼎,可她还是不得不提醒他一句,毕竟他想要拔除世家的心思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担心他不顾一切的下手。 “孤的承诺自然算数,可孤想要见一见镇国公府的最高决策者,因为只有老国公承诺孤才算安心。” 当初她打开太子府的私库将最大的两颗夜明珠送了出去,而今也是该登门拜访了,否则会让老国公觉得自己没有诚意。 “镇国公府的大门不会挡着殿下的大驾,故而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他向来是我行我素,如今怎么在自己面前说起了这事情,该做的事情自己已经做了,他还相要如何? 第056:老国公警言入耳 听着她的话宫御微微瘪了瘪嘴角,她这话说的无关痛痒,可这京城的人都清楚老国公在家养病,一般任何人都不见。 自己若不是讨了好几次闭门羹,这一次也不会卖她这一个人情,老国公闭门不见显然是因为自己诚意不够,只是不知道带着眼前的女人前去自己的诚意可足够? “你和孤同去。” “臣妾作为东宫的女眷似乎不太适合频繁地出入宫门,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六宫掌控权在元贵妃的手里面,虽然东宫不隶属中宫的管辖,可这九阙城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元贵妃自然会风声鹤唳,他这样明目张胆地带自己过去不是落人口实吗?要知道不管哪一个帝王,最忌讳的便是这结党营私的勾当,眼前的人难道真的不担心背后被人捅刀子? “你想到的孤自然清楚,可是经过上一次的刺杀,你觉得孤还有后路可退吗?再者说孤既然敢如此的明目张胆,自然有他们动弹不得的把柄,所以你也无须担心。” 他说话的时候眼眸里面带着几分属于胜利者的曙光,而这清幽的话语也算是他给出的另类解释。 “登门造访的理由呢?” 这自己出宫总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元贵妃管不到他的头上,可想要抓自己的小辫子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可不想因为给他铺路而将自己推进火海里面。 “据闻老国公前两日偶感风寒,老人家年龄也大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去探访一番?否则旁人会觉得东宫的人不懂礼数。”他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那里眉头紧锁的戴青颜,好似料定她会这样的询问一般。 而他这样的回答让戴青颜怔愣了好一会儿,最后她只能勉强地笑了笑。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已经做了这样的安排,祖父是真的生病了还是装病? 宫御这一次去镇国公府当是没有上一次的轻车减足唯恐自己的行踪泄露,反而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望着戴家的人在门口夹道欢迎的模样,她广袖下的手指微微紧了起来。这些面露喜色,唇含欢情的人们或许永远都不知道上一辈子他们经历了什么,若是知道最后的结局自己的祖父可还会不顾一切地支持宫御登高一呼。 戴家的人也算是人丁兴旺,单是老国公便有三子二女,如今继承爵位的镇国公是戴青颜的生父,也是他唯一的嫡子,至于另外两个儿子全部是庶子,两个女儿也一嫡一庶,嫡女远嫁他乡,这庶女当是九阙宫里面的贵人,只可惜一向深居简出。 这一次宫御是携着戴青颜一起来探望老国公,和众人见礼之后便在管事的带领下向赏心院走去,不过脚步微微落后的戴青颜此时心里面却是七上八下的,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为何不见父亲呢? 走在前面的宫御自然感觉到她脚步的轻微变化,微微转身的时候她正好一个不留神扑在了他的身上,若不是他抬手轻扶她一把这摔跤也不无可能。感觉到自己胳膊上传来的力道,她歉意地轻笑了一下然后抽了出来,那白皙的脸蛋上微微印着几分羞红。 “有心事?” “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故而才会失仪,还望殿下勿见怪。”她说的时候轻轻俯了俯身子,刚才自己一是不察踩到了他,这也算是失仪的举止了。 “没什么,这样的你很可爱。” 宫御淡淡说了一句便转身前去,那微含宠溺的模样让旁边随行的丫鬟纷纷羞红了脸。而听到他这话的戴青颜嘴角都狠狠酸了一下,他这装模作样是不是有些过了?就算想要告诉祖父他对自己很好,可也没有必要这样的甜言蜜语吧! 而到了赏心院之后一老一小愣是将戴青颜撇在了一旁,二人那满脸含笑的模样似乎聊得颇为投机。她一向都知道祖父对宫御特别的看重,可这差别对待是不是也太厉害了一些? 就在她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老国公对着她招了招手,而看到他招手戴青颜也步履袅袅地走了过去,刚才双眸里面的无聊当是瞬间消散了不少。 等她坐到不远处的时候老国公才对着一旁的宫御笑语:“微臣这孙女儿自幼娇生惯养了一些,日后若是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还望殿下能够海涵。” “孤对她可是异常的满意,况且这五年来因为孤的干系也让她吃了不少的苦楚,孤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自然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殿下能将话说到这份上,微臣也算是放心了。前些时日之所以不愿意和殿下碰面,就是想要看一看殿下可否能给出微臣想要的,如今看来这些天的等待也不算是浪费。” 老国公说话的时候带上了几分缅怀之色,其实孙女儿送来那两颗夜明珠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她的选择,只希望她不会选择错,因为他这一次赌上的可是戴家满门。 “孤今日在此立下誓言,只要戴家人不犯上便永远长青与御氏天下,但凡孤还有一口气便会力保戴家满门。” 听着他这郑重的话语老国公立刻起身跪了下来,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宫御稽首谢恩:“老臣能得到太子殿下如此厚爱,必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看着他这行大礼的模样宫御也微微有些坐不住,虽然是臣子可他必然也是长辈,故而起身将他扶了起来:“祖父说的哪里话,这大乾的河山我是要定了,而且我的目标也不单单是大乾。” “殿下,这……” 看出他眼眸里面的震惊,他微抿轻唇:“祖父之所以青囊相助看重的不就是我的能力吗?而我也会以事实告诉祖父,您的选择没有错。” 他环眸忘了一眼戴青颜,然后收回眼眸轻叹:“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如今谈及也有些为时过早,只是我希望祖父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支持我,因为能让大乾一统,山河共主的人并不多见。” 老国公完全被他的野心震慑了,他一直觉得这个男人适合做大乾的中兴之主,故而才会毫无保留地准备将他推上九五之位,可如今看来他还是小觑了这个男人的野心,他心里面藏的是天下,眼睛看的是四海。 第057章:垂询方知少女心 “祖父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吗?” 虽然是皇子龙身,可这一句句祖父还是唤到了老国公的心坎里面,这不单单是对镇国公府的认可也是对自己孙女儿的认可。 “我自然相信你的能力,可大乾的兵力你也清楚,这样的计划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你想要实现这样的宏愿望需要穿过的障碍同样不小。” 大乾的兵力分布他是最为清楚的,宫御纵使继位这身后也会有一摊子烂事,而且今上春秋鼎立之年,想要短时间内荣登九五也不是易事。 “保国公府和平南侯府我自然会一个一个拜访,日后想要谋天下自然需要打天下的人。” 他说的时候声音言语看似轻松,可让人听着总有几分不寒而栗,老国公看了一眼戴青颜,却只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日留在府里面用膳吧!至于这事情的细节你和我再商讨一遍,免得中间出现了什么乱子。” 他说的时候看了戴青颜一眼,明显是想要将她支开。而她也是一个识趣的,在听到祖父这话的时候便寻了一个理由退出了二人商议的书房。而她的容色在关门转身的那一刻,冷凝的神情遍布绝色的脸颊,满脸的凝重带着无法言说的沉重。 她一直都知道宫御是一个帝王之才,否则上一辈子不会将大乾治理的井井有条,最后成为了三国鼎立中最为强盛的王朝。自己上一辈子死的早,难道他最后真的将大坤和大凤全部吞没了吗?想到这个处处散发着血腥,带着凉意的男人她的心狠狠紧了一下。 “娘娘,您冷吗?” 一旁紧跟的娇若看着她微微有些发抖的模样轻声询问,虽然说这是暮秋,可今日的阳光格外的慵懒,似乎不是那么凉风凛冽。 “没,我们去夫人那里。” 她说话的时候已经踏起了自己的脚步向着徐氏的院落走去,有些事情既然自己想不通那么便不去想了,她相信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戴青颜抵达徐氏住处的时候徐家不少女眷都在,面对戴青颜的时候当是殷勤不断,虽然说当闺女的时候和这婶娘姐妹的微微有些间隙,可想到上一辈子这些人最后因为自己的任性枉送性命,对打的言语里面当是用了几分心思。 等将一众女眷送离徐氏才笑看着女儿,只不过话语里面带上了不少的揶揄:“你向来最烦她们这一股脑的殷勤劲,而今应对起来当是游刃有余。” 徐氏说的时候也是满脸的喜意,原本觉得小闺女被自己养的不食烟火,担心克不住那两个侧妃,如今看来自己的担忧当是略显多余,这女儿这打太极的本事当是渐长了不少,只是刚才那几个小蹄子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对劲,也不看看她们都是何种出身,居然敢这般的妄想。 “女儿这些年长大了不少,有些事情自然也懂了。”她笑着看了徐氏一眼,刚才娘亲眼眸里面浮现的狠戾她自然没有错过。 “今日怎么不见长嫂?” “快要临盆了,担心冲撞了你们,不过萦萦也是一个有心的,她让你小弟领着沥哥儿来见你。” 徐氏对于这个长媳是异常的满意,不单单掌家的好手,这生儿育女的本事也不赖,如今长孙也有五岁了,这一胎便随缘吧! “那女儿怎么没有见到他?” 想到上一辈子自己最疼的侄儿,她言辞里面都微微有些激动,虽然重生以来回镇国公府两次,可每一次都是匆匆而来,忙忙而去,也没有见到这小家伙,今日专程等自己,她怎么能不兴奋呢? “看你这模样?要娘亲说你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何不趁着身子健朗要一男半女,否则日后这生养可要遭罪了。” 女子这年龄越大生育的危险便越高,女儿如今这年龄正是生育的最佳时机,可自己说了这么多次她愣是没有一点动静。 看着自家娘亲又要开始絮叨她无奈地抿了抿唇,最后只得将话题引开:“娘亲刚才似乎不高兴,这是谁惹您了?” “你难道没有看到你几个妹妹望向殿下的眼眸吗?一个个这都是要翻了天。” 这一群不争气的,今日她们不顾自己的身份顾盼生辉,殿下心中指不定如何看低戴家的女儿,这简直就是给自己的颜儿脸上抹黑。 “都是过客罢了,娘亲何必动怒。” 她记得自己这些堂妹庶妹最后的归宿都不算太差,毕竟她们出嫁的时候恰逢戴家最为辉煌的时候,这一家有女百家求说的正是那个时候的戴家,当然戴家被族灭之后她们的生活如何她就不清楚了。 “你这当是看的开,要我说颜儿,你是不是也看的太开了一些?” 殿下人长得英俊,地位也高,这样的男人也无怪乎引得女儿家失了分寸,可自己的女儿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呢?按着她以前那性子,不可能不在乎? “看不开又能如何?女儿这夫君若是一般人镇国公还可以给我当靠山,可女儿的夫君是天家的人,我们只能拼命罢了。” 世家庶民都没有从一而终,有权有势的这莺莺燕燕太多,更不要说天家的人了,自己若是每一个都要计较,她觉得这一辈子也就没有什么太平日子可过了。 “妹妹们都到了说亲的年龄,您若是看着觉得烦那便说一个人家打发了便是。”自己母亲对于这些庶女说不上多么苛刻,只是不愿意她们在她面前环绕罢了,因为每一次看到她们便会想到她们的姨娘。 “我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可你父亲愣是不愿意这个时候说亲,说是再等一等,所以我也只能再等一等了。他也不想一想,就算再等也不过就是一些庶女罢了,真以为能够攀一个高枝?” 徐氏说的时候嘴角微微轻瘪了一下,显然对于镇国公这话是异常的不满意,她就算再不 第058章:孩童总能净人心 这赌气的话引得一旁垂听的戴青颜眉角都笑了开来,她自然知道娘亲是在逞口舌罢了,自己父亲说两句软话她还不鞍前马后的为这些庶女忙前忙后。 所以说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一个顶顶厉害的人,因为他一向都知道如何将母亲的心牢牢握住,这才导致戴家大房的后院没有出现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情。 看着女儿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笑颜徐氏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嘴上仍旧带着几分强劲:“你还别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一向是说到做到,他若是再听那些贱蹄子的话插手这些庶女的婚事,我真的不会去管了。” “好好……颜儿知道娘亲的决心,可您总该告诉我父亲今日怎么么不在府上吧!按照常理来说今日太子亲自登门他应该亲迎的,可在门口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二叔和三叔。” 听着她问及镇国公徐氏的容色微微的一愣,面上也带着几分无奈:“北疆发生了战乱,你大哥暗中去护送你舅母一家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消息,你父亲是不放心你大哥所以过去接人了。” “去了北疆?” 戴青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上一辈子的事情颇为遥远,所以她不确定这个时候是不是曾经发生过战乱,只是知道上一辈子舅母一家人没有去北疆,而大哥和父亲这个时候也好好在京城里面待着。 “是啊,你大哥虽然带着几个护卫,可战乱频发你父亲也无法安心,所以才会亲自去接人。再者说那里发生了战事,也不知道你舅母一家人可能安顿好,若是刚出了狼窝又进了虎榻那可如何是好!” 就在两个人还要说下去的时候忽然门口走进了一大一小的身影,看着那气度不凡的少年郎少里面牵着一个大概五岁左右的孩童,戴青颜一个愣神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少年郎的面容和戴青颜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那双眼睛看上去带着几分清韵,像是兰花扑鼻,而戴青颜的则是妖娆,牡丹富贵。 “小姐姐,你这是不认识我了吗?” 戴青铭笑看着戴青颜,其实戴青颜在大房女儿排行也不算小,加上二房三房的女儿戴青颜也算是戴家女郎里面偏大的,只不过戴青铭喜欢这样的叫她,在他的眼睛里面一母同胞的戴婉儿是大姐,那么戴青颜自然是小姐姐了。 “哪能不认识你这泼猴?十七岁的少年郎怎么愣像是一个泥猴子,这次若不是要带着沥哥,指不定连你的影子也抓不到。”戴青颜虽然话语里面眼睛里面浓浓的嫌弃与埋怨,可却能看得出她对这个弟弟的疼爱。 “小姐姐,你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以前我的小姐姐可向来不会这样说完的,我一直都以为只要大姐才会这样的说我。”他说的时候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显然是担心自己以后这不能清净的耳朵了。 “说你是为了你好,每年起来都要去游学,说穿了还不是你贪玩?你也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停下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今后的人生了。” “母亲……我……我小姐姐没有受什么刺激吧!”他放开小男孩的手立刻缠住了徐氏的肩头,手指耷拉在她的肩膀处轻轻给她揉搓着肩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徐氏嗔怪了他一眼,然后将眸光放在了自己的长孙身上,这小孩子别看小小的年纪当是有大儿子小时候的模样,可不像小儿子这猴皮劲。 “沥哥,这是姑姑?你还能认识吗?”小孩子可能有些害羞,在听到徐氏话语的时候微微低下了头。 而戴青颜看着他轻低眉头的模样手指微微紧了一下,自己的宸儿曾几何时也这样的害羞,在宫御面前向来都是小心翼翼,只不过自从被宫御罚跪了两天两夜之后他便再也不会露出如此纯净的眼眸了。 “来姑姑这里。” 她微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哀戚,然后对着戴沥轻声细语,那软语绵绵的声音让沥哥微微靠近了她一些。 等她将整个软绵绵的身子抱在自己怀里面的时候,才抬眼看向了徐氏:“嫂子也是一个好命的,居然可以教出这般乖巧可爱的孩子。” “那可不知是你嫂子的功劳,娘亲也有一份。” 徐氏听着女儿这话颇为吃味,这小乖孙的娇颜自己也是下了功夫,女儿这话明显是要抹掉自己的功劳。 “知道有您一份,女儿这不是还没有来得及说吗?” 戴青颜忙忙补充了一句,脸上充满了笑意,其实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可她知道这不过是短暂的欢愉罢了,时辰到了还是要回到那寂寞而又苍凉的九阙深宫内。 “沥哥儿,叫一声姑姑来听。” 一旁站着的戴青铭也是一个好事的,看着 侄儿乖巧地坐在小姐姐的怀里面,不禁开始逗弄他。 而戴沥像是被小叔叔这话说的过于害羞,所以一个劲将自己的身子往戴青颜的怀里面裹,可就是不说一句话,那模样要多可爱又多可爱。 “小姐姐,我看沥哥儿是不喜欢你,否则怎么连一声姑姑都不叫呢?” “没有……么有,沥儿喜欢姑姑……喜欢姑姑身上的香香。” 听着戴青铭不负责任的话语沥哥儿立刻反击,虽然声音不高可屋子里面的众人都听到了,而戴青铭像是不死心一般,继续逗弄着他。 “那沥哥儿喜欢叔叔还是喜欢姑姑?” 虽然当初太子未归的时候娘亲会时不时带着沥儿去东宫小住,可他和自己相处的时间也不短,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他还是相当的自信。 “都喜欢。” 小孩子看着众人不笑他,神态当是比刚才来的自然了一些,而且戴青颜怀里面暖暖的香香的,让他由于长时间没有见面产生的陌生感也消失了不少。 “只能喜欢一个。” 戴青铭立刻反驳小人儿的回答,怎么能让他这么容易就将这难题回答了呢?必须得选一个,他就是想看一看自己有没有白疼这小子。 第059章:往事总能沁心扉 就在戴沥苦思冥想谁最好的时候,忽然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看着宫御倏然间的出现,几个人纷纷起身行礼,而刚才坐在戴青颜怀里面的沥哥儿也被放在了一旁。 宫御对着几个人做了一个免礼的动作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沥哥儿身上,而戴青颜看到他的眼眸之后将小人儿微微向自己的身后拉了一下,她现如今都记得自己临时的时候他在自己耳旁说过的话,若是上一辈子他真的做了伤害沥哥儿的事情,那么她期望这一辈子他们并无任何交集。 “这小孩是……”宫御坐定之后才对着一旁的戴青颜询问,好似没有看到她刚才那有意无意的动作。 “臣妾的侄儿。” “哦,当是一个伶俐的孩子,孤抱一抱。” 宫御说完便微微展开了臂膀,而这一下不但是戴青颜惊讶,一旁的徐氏和戴青铭也微微的愣了一下,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而沥哥儿看到了陌生人更是一个劲往戴青颜后面躲,像是不喜欢被陌生人盯着看。戴青颜自然知道他这动作里面的含义,可她的手掌都伸出来了,若是拒绝会不会让他下不了台面?若是因为这等小事被记恨,那着实有些憋屈。 想到这里她牵着沥哥儿的手微微轻挪了几步,然后将他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掌里面,不过在她手掌想要收回去的时候却被他的掌心若有若无地碰触了一下,有几分酥软的感觉。 而沥哥儿在看到戴青颜收回了手也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最后躲在她的裙裾后面双眸充满好奇地望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沥哥儿有些怕生,还望殿下不要介意。” 一旁的徐氏自然看出小孙儿的举动,立刻出言解释,想要在宫御面前给女儿留一个好印象,今日之行可不要让镇国公府的人惹到了这传说中的煞星,刚回来不多日便造就了朝中多名官员被斩,宫御的名头也着实的厉害。 “自然不会介意,日后见多了他便不会面生了。东宫本来就孤寂,颜儿若是喜欢这孩子也可以时不时接他去东宫小住。” “额……不……臣妾可不是那不懂规矩的人,这东宫的规矩自然要遵循,况且这孩子可是家里面的宝贝疙瘩,臣妾若是将孩子带回去这不是掏长嫂的心窝子吗?” 戴青颜这拒绝的话语连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东宫本来就是一个多事的地方,她才不想可爱的侄儿去那里遭罪。再者说他让自己将沥哥儿带回去的目的真的是为了陪自己解闷?难道不是为了制约戴家? ——他是不是觉得一个戴青颜还不足以让戴家全力以赴,所以准备用戴家的命根子做最好的赌注?若是他心里面真的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她只能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祖父既然给出了承诺便断不会有反悔的可能。 “孤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你当是略显胆战心惊。”他说的时候轻声微笑,不过眼眸里面的考量从来没有消失过。 “也的亏是殿下的玩笑,否则长嫂见不到孩子指不定如何说道臣妾?” 听着他作罢的话语她脸上的笑容真挚了不少,眉角的动作也略显轻柔,整个人当是多了几分属于人间的尘土味道,而不像是一个遁入道门的老道。 两个人留在徐氏的院落里吃了晚膳才离去,等送走了这东宫的贵人镇国公府的人也深深舒了一口气,望着回禀结束退下去的丫鬟戴青铭笑着道:“娘亲,你这也太小心了,儿子看殿下对小姐姐不错。” “肤浅,不过是几个好脸色便将你收买了?” 徐氏狠狠剜了儿子一眼,虽然两个刚才没有露出太大的破绽,从那些丫鬟们的回话也可以看得出宫御对颜儿的宠溺,然而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娘亲,这太子爷的好脸色可不是常有的,您都不知道外面如何谣传他的,典型的黑面煞神啊!”戴青铭说的时候满脸的唏嘘,好似看到宫御的好脸色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一般。 “出息。” “娘亲,儿子已经见过小姐姐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您要知道我在南方结识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好友,我不会去总是不好。” “想外出游历也行,成亲我便让你外出。” 听着她不带一丝含糊的话语以及那一双灼热的眼眸,戴青铭瞬间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便是多余的:“娘亲,儿子还有事就先离开了,小姐姐的事情您还要好好琢磨一下,免得小姐姐最后吃亏。” 望着儿子像是兔子一般远蹿的模样徐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自然知道儿子这定不下的性子,刚才说话也不过是威胁他罢了。 这边母子二人的对话戴青颜他们自然不清楚,因为他的手正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面,怎么都挣脱不开。 本来戴青颜也放弃了从他手里面抽出自己的手指,可不料马车微微趔趄了一下,而她本来就偏倚的身子顺势便被她圈在了怀里面。外面赶车的人感觉到马车的震荡脸色微微巨变,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恐惧:“殿下,奴才……” “继续赶车。” 听着里面的人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车夫手上的劲道加大了一些,唯恐刚才的事情再一次发生。戴青颜尴尬地冲着他抿了一下唇,准备从他怀里面移出来的时候却不料被他紧紧圈在了怀里面:“你似乎很喜欢孩子。” “没有,只是一时间的贪玩罢了,臣妾是一个喜静的性子,怎么能受得了小孩子的闹腾。” 戴青颜此时是真的担心眼前的人心血来潮将沥歌儿带去东宫,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乱子自己可成了戴家的大罪人。 “孤看那小男孩乖巧的很,没有你说的那么闹腾。” 他不知道是真的想要将沥哥儿带去东宫还是故意逗弄戴青颜,只是那话语里面认真的气息非常的浓郁,让戴青颜的心绪尤为紧张了起来。 “可能是殿下威严自成,他在臣妾面前可是十足的泥猴模样,闹腾非凡。” 不管他心里面是何想法,沥哥儿是如何都不能进东宫的,她可不想孩子和眼前的男人有过多的接触,一个可以对自己亲生儿子下手的男人,她可不奢望他有过多的慈悲心,也不期望他会对沥哥儿好。 第060章:北疆频传噩耗声 也不知道是戴青颜拒绝的直白还是宫御不过是开玩笑,沥哥儿去东宫陪她的事情他再也没有提及,不过像是要给戴青颜的不听话一个警告,夜间留宿的时候不是捧月阁便是玲珑阁,青竹园一时间无人问津。 娇若望着坐在软榻上穿针引线缝制腰带的人也微微摇了摇头,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是让戴青颜抬起了头:“你今日怎么了?为何这般模样?” 娇若看了一眼周围,见四周没人才轻声对着她道:“夫人先前传话说国公爷和世子爷都联系不到,娘娘你怎么还能如此平心静气呢?” “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 她抿唇摇了摇头,然后重新低头开始穿针引线,只不过手上的速度貌似似乎比刚才更快了一些。 “这……奴婢也不知道” 听着戴青颜询问娇若也微微怔愣,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能有什么办法?现如今北疆那边战乱频发,而国公爷和世子爷去失了联系,这会儿国公府怕是乱成了一锅粥。 “一会儿去一趟清风居,将这腰带给殿下送去。”她说的时候轻轻扯断了腰带上的丝线,然后将手中淡青色的腰带递了过去。 “这是给太子殿下的?” 开始缝制腰带的时候她虽然感到奇怪可却没有多问,如今看来娘娘心里面也不是没有殿下吗? “嗯,下去吧!” 她说完便向着娇若挥了挥手,虽然不清楚他这些天为何不来青竹园,可这个时候自己放低身段也是必要的,她想要从宫御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国公府查不到自己父兄的下落,她相信宫御一定可以查到。 而不等戴青颜拿起一旁的书看了两行,娇若便走了进来。望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娇若戴青颜微微的一愣,有些不确定地望着她:“我不是让你去一趟清风居吗?” “娇云替奴婢去跑腿了,奴婢正好可以陪着娘娘。”她说的时候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暖暖的笑意,眸角轻斜地盯着戴青颜。 而戴青颜在听到她这回答的时候手上轻翻扉页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最后又恢复了常态:“既然她乐意跑腿那你便去泡一壶茶吧!” “诺。” 月上柳梢的时候宫御姗姗来迟,只不过他腰间系着的腰带却正好是戴青颜今日完工的那条,而身上着着的长衫也恰好是她那天送过去的同系长袍。 “一个人下棋?” 望着软榻上摆放的小案几,已经行踪有序的黑白妻子他扶着她的手走了过去,那动作当是说不出的亲昵。 “闲着无聊,所以打发时间罢了。” 两个人席榻而坐的时候戴青颜才笑着回了他一句,而周围的宫娥看着二人这平和的模样纷纷退了出去。 “棋路甚好,心思缜密,有兴趣和孤下一盘吗?”他瞧着小几上的棋盘淡笑着说了一句,这摆棋布阵可不是新手所为,况且她的棋路他是清楚的。 “臣妾都盯着这棋盘瞄了好长时间了,这会儿眼睛酸疼的厉害。” 都说一个人的棋路渗透着为人处世的态度,所以她并不愿意和眼前的人下棋,不想他透过棋局看透自己 ,雾里看花总是带着几分别样的颜色。 “孤在北疆的暗探刚昨日进京。”他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可这一句便让戴青颜脸上洋溢的笑意轻轻滞了一下。 “夜深了,你是不是要安置了?”宫御说了一句便要从坐着的软榻起身,而戴青颜看到他这动作从小几上伸过手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看着他起身的动作微顿之后她脸上迅速升起几分笑意,声音也带着几分轻柔:“白日里睡了好久,如今可一点都不困,若是殿下喜棋,那么臣妾便陪殿下布一局如何?” “眼睛不酸了?”他淡淡瞥了她一眼,这话语里面当是多了几分审视与关心,不过那关心的话语却让戴青颜瞬间尴尬了。 “不了。” 顺溜的回答引得宫御淡淡地颔首,若说刚开始的时候戴青颜还带着几许敷衍,可随着时间的迁移她不受控制地沉迷进去。戴青颜的棋路是镇国公府老国公一手训练出来的,两世她碰到棋逢对手的人少之又少,上一辈子的宫御棋路凌厉无比她当是没有多少畏惧,可这一辈子他下棋的时候却少了势如破竹,多了一网打尽。 “怎么不下了?”望着她手中迟迟未落的棋子,他轻声询问,那向来锋利的眸角在这一刻也平和了不少。 “臣妾输了。”一个多时辰的角逐已经将自己的棋子无声无息地陷入了死局里面,不管自己怎么走这棋都没有活路。 “你当是一个聪明的,孤还以为你会负隅顽抗。” 听着她承认自己输了的事实宫御将自己面前的棋子微微向外移了一下,原本还以为自己要夺走两步,没有想到她已经意识到了这是困龙之局。 看着他的举动戴青颜也将自己手中的棋子放在了一旁的棋篓里面,然后巧笑嫣然地道:“臣妾明白什么叫做大势所趋,早一点认输或许颜面更好看一些。” “能和孤下棋走到这一步的女流,那你算是第一个。” “臣妾感到荣幸。” 两个人的对打虽然平顺可却更显客气与疏离,直至同榻而眠他他才将眸光瞥向了头顶上的画轴:“这画轴放在这里当是应景的很。” “殿下说的是。”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问孤的吗?” 宫御在收到腰带那一刻便猜到了她的用心,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女人居然如此的耐心,他若是不问她便不问吗? “臣妾自然是有事想要问一问殿下,可一时间也不清楚应不应该开口。”两个人虽然同榻而眠,可双方的心思却不可一语概之。 “那孤先问你一件事情吧!你回答了这个问题,孤便回答你的问话可好?”他说的时候兴致颇高,像是瞄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这情绪高涨的模样让戴青颜微微的一愣,不过她还是相当配合地道:“还请殿下说出所询何事?” “今天送腰带的那个宫娥是你亲自派过去的吗?” 第061章:床榻间霸主许诺 听着他提及娇云戴青颜的眼眸当是微微舒展了不少,神色也没有了刚才的严阵以待:“臣妾原本吩咐娇若过去给殿下送腰带,可娇云那丫头心疼娇若所以便代跑了一趟。” “是你凶镇国公府带过来的丫鬟?” “嗯。” “最信得过的丫头?” “也可以这么说吧!” “既然如此那便将人发落了吧!”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从那微微轻滑的眼眸可以看得出他对这事情似乎已经下了决定,断没有更改的可能。 “诺。” “不问孤理由吗?”对上她一脸恭谨的模样宫御轻声询问,那深邃的眼眸里面有着窥探不清的漩涡。 “臣妾自然是信得过殿下,既然殿下如是言语,想必是娇云一定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故而臣妾不需要询问。” “你当是信得过孤,不过她也着实罪该万死,毕竟背主这一条便足以赐死她。” 宫御闭着眼睛说的淡然,可那声音穿透而来的肃杀却让戴青颜微微发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身边的人如此发怒呢? “不想知道孤为何要发落你的婢女吗?” “臣妾不知。” 宫御微微一个侧身,然后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她想要勾引孤,可孤其实那荤素不忌的人?虽然看着也属于清秀类的,可孤素来不爱清粥小菜。” “是臣妾管教无方,还望殿下恕罪。”她说着想要起身谢罪的时候,整个身子已经被宫御拉在了怀里面。 “孤当不是介意旁人的勾搭,只是她诽谤主子这一条孤当不能置之不理。” 他说的时候手指轻轻地从她的青丝上滑过,细腻的声音带上柔情的动作让人微微有些惊悚,因为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一个柔情似水的,他举手间杀戮遍野,言辞间决断千里。猛不丁说出这样的话语,戴青颜自然是感觉到了微微的凉意。 看着她不言语,他又轻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刁奴是如何谩上的吗?” “臣妾不知。” “孤本欲驱逐她离开,却不料她信誓旦旦地告诉孤你和宫轩的事情,据说你和他相逢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郎情妾意好不快活!”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勾勒着她娇花照月一般的脸庞,那冷凝而深奥的眼眸散发着狼一般的巡视,让人由不得臣服与后退。 “殿下,臣妾绝对没有做对不起殿下的事情,当初和三皇子确实有过一次邂逅,只是那个时候臣妾已经罗敷有夫,他也家中有室,臣妾与三皇子之间断然不会出现任何的关联。” 她一个骨碌从他怀里面挣脱便跪在了床角的地方,言辞里面满是解释,一双潋滟的翦水眸含着说不出的陈诉。 “听你这话若不是各有家室,你和他还真郎情妾意了?” 宫御神色虽然未变,甚至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戏谑,可这个中的冷意也唯有一旁的戴青颜深有体会,甚至能领略到他深藏眸底的凉薄。 “殿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宫御暇之以待,半敛的眸色里面带着几分郝然之色,不过炯炯的神情却透漏出他对这个答案的重视。 “臣妾只是觉得……觉得……臣妾和殿下既然是天定的姻缘,皇后亲牵的红线,那么进入东宫势必是命缘,所以纵使无家室也断不会许了旁人。” 戴青颜原本还想要解释,可看到他越来越阴沉的眼眸,脸上越来越强盛的笑意还是没有那个胆子解释什么,只能说着自己心底万分唾弃的话语。 “孤自然是相信你的,否则今日孤便不是处理一个丫头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原本孤想将人带去乱坟岗,可奈何那是你从镇国公府带出来的人,这一点情面孤还是要给你的,至于该如何行事你自然明白,你要记住,妇人之仁是深宫里面最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他说完便将跪着的人重新拉在自己的怀里面,那话语像是提点又像是在命令,然而戴青颜从他的话里已经知道了娇云的命运,看来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这娇云的事情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自己颇为荣幸地入选了。 “想知道你父兄的情况吗?” 他自然看出她眼底的沉思,故而手背轻轻搭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拍打着,像是在诱哄孩童入睡一般。 “北疆那边……” “这里的人按捺不住想要动手,虽然受了一点伤不过月末应该便可以回来,你也无须担心。”他说话的时候轻轻将她裹了一下,让两个人之间更加的亲密无间,两个人的身体也互相拥挤着。 “殿下……” “不要动,孤喜欢这样抱着你。” 宫御清幽的话让戴青颜眼睛紧紧地眯了起来,上一辈子十余年的相处他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如今不过是几个月的相处他怎么像是转性了一般? 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出神他重新询问:“怎么觉得你最近经常出神,是有什么孤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 听着他这么询问戴青颜微微轻笑了一下,然后问道:“是大皇子派出去的人吗?没有想到他也坐不住了。” “为什么不可能是宫轩?你似乎将他排除在这种可能之外了。”宫御说的时候眼眸轻瞥了一眼戴青颜,眸色里面深邃而无情。 “臣妾只是觉得父兄的本领不一般,能伤的了他们在当地必然是有势力的,而北疆又是保国公府在管辖,故而才会这样的猜测。” 她也发现宫御似乎对宫轩很是不喜,但凡能联系到宫轩的事情他都要横插一杠子,这不过是就事论事也能被他抓到尾巴。 “你当是会给自己找理由。”宫御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眼眸,似乎对于她刚才这样的回答甚为不满意。 “等你父兄回来孤便准备行动了,届时还希望你能够随机应变,你要知道一点,孤是唯一可以保你镇国公府万古长存的王者。宫赢有勇,宫轩有智,可他们二人都不是这乱世当中的天命之人,而孤则不同,孤生来就是运筹天下的王者。” 第062章:谈笑间生死一霎 虽然宫御这话过于孤傲,可有一点他说的也不假,如今大乾北有大坤虎视眈眈,南有大凤拭目以待,这被夹在中间的大乾无疑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而且宫御继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手下那暗探一个个杀人如麻,嗜血如命,让他们盯上的人不管是王孙贵族还是贩夫走卒都只有死一条路。 ——可让她感觉到恐惧的是,上一辈子他杀父篡位的时候是两年后的事情了,这一辈子怎么提前了这么长的时间?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孤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他洞悉万物的眼眸从她身上淡淡地扫过,那尖锐的眼神里面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让人无缘害怕,觉得他下一刻便会吞噬了自己。 “臣妾自然会谨遵殿下的训导,既然当初祖父答应了殿下全力以赴,那么戴家自然是压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望殿下宏图一展。”她说的算是心里话,当初既然已经表明要附庸宫御生存,那么这一拼搏是必然的。 “他让荣登九五孤自然不会亏欠戴家,这一点是孤的誓言。” 他好似一直担心她不会相信自己,故而涉及到戴家的事情他总是赌咒发誓,好似只有这样才会让她安心一般。 两个人明面上看着一夜好眠,可在宫御起床上朝之后戴青颜也微微睁开了眼睛。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起了给他束发袋冠,可这一世也不知道是两个人针锋相对的关系有所改善,还是旁的原因,他并没有像上一世那般要求自己,她现如今都记得上一世只要他早起自己便必须严阵以待地服侍他。 旭日渐升,暖阳微醺,这样的场景在冬日似乎并不常见。娇若看着一早起来便心事冲冲的主子,轻声询问:“娘娘,可是今日的早膳不合胃口?” “我是那因为吃食甩脸子的人吗?” “娘娘自然不是,是奴婢无状了。” 虽然戴青颜声音里面含着戏谑,可娇若还是飞快地认错,从昨日娇云离开青竹园之后她便发现主子有些不对劲,今天这不对劲更加的明显。 “娇若,我是不是不是一个好主子?” “娘娘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主子,奴婢从小跟着娘娘,自然十分的了解娘娘。” “那为何我一手带出来的人想要毁掉我呢?按理说我从小带你们虽然不会像姐妹一般,可该有的东西一样不会落下,如今怎么就被反咬了呢?” “娘娘,奴婢的忠心可昭日月,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娘娘的事情。”她说着已经跪在一旁不停地给她磕着头,声音带着几分坚定。 “我自然知道你的忠心,否则不会和你说这番话。” 她说话的时候轻轻动了动自己手里面的小瓷瓶,这东西是宫御送过来的,她若是所猜不错这东西应该可以送娇云一程。 其实她自己都很奇怪,上一辈子娇云也死在了宫御的手里,虽然死因自己不清楚可那个时候她是痛心的,毕竟那是自己的丫鬟。如今再看似乎那样的仁慈再也不复存在,因为这一世的她可以辩驳出娇云眼睛里面隐藏的爱慕,那是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的恋慕。 ——本来少女慕艾也无可厚非,可一个奴婢不应该肖想主子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她的主子并不喜欢。 “娘娘,您……” “让人将娇云带上来。” 她若是所料不差娇云这会儿应该已经被宫御的人带了过来,至于绑着捆着似乎也可以预料的到。 “诺。” 娇若自然知道娇云昨晚一夜未归,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面居住这事情她也能明白几分,今日主子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娇云的命运恐怕已经注定了,她虽然有几分颜色,可不该太过于好高骛远,若是平顺过活主子也不会亏待了她。 ——要知道当奴婢最大的忌讳便是背主,最不堪的事情便是勾引主子的男人。虽然说殿下龙章凤姿,可这也不能成为她背主的理由。 娇云是被几个内侍五花大绑推搡进来的,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清秀,那脖颈处的红痕还有凌乱的发丝似乎已经说明了她昨晚的遭遇,一双原本水灵的眼眸充满了死意,那被啃咬过的薄唇让戴青颜止不住想到了她上一辈子的遭遇。 在看到那几个内监的时候,眼眸里面不断风起云涌着,最后像是蓄发了所有的力量:“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诺……诺……” 几个内监看到太子妃这发怒的模样微微愣了一下之后便快步退了出去,他们在东宫做事的年头也不短,可从来没有看到娘娘这样的发火,刚才那模样像是要吃人一般。 旁边跟着的娇若也微微撇过了眼,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看着她这般模样她心里面也不好受。刚才她出去的时候,那个太监的肥猪爪居然在她的衣襟里面乱闯,若是没有昨天送腰带的事情或许她不会这样。 “将她嘴上的布取下来。”那些人明显是担心她乱说什么,故而将她的嘴用布堵了起来,而且从那形状来看应该是脚布。 娇若将布取下来的时候娇云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一个劲地望着戴青颜,那无波的眼眸里面充斥着死亡的色彩。戴青颜走过去想要伸手去碰触她脸蛋的时候,她倏地将自己的脸谝到了一旁然后恶狠狠地望着她:“不要碰我,我嫌你脏。” “娇云,你怎么和娘娘这样说话。” 娇若一脸冷然地望着她,爱慕不该爱慕的人怨怪她的出生,那么此时她完全就是无脑,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还想要干什么? “我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一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凭什么给殿下做女人?娇若,你们都被她欺骗了,她喜欢的人是三皇子,是那个如玉公子。” 娇云说的时候满脸的愤懑,好似戴青颜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那含恨的眼眸带着冰刺一般,将人的灵魂碾压。 第063章:主仆情今日尽断 “娇云,你瞎说什么呢?” 娇若看着主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停向着她皱眉,可此时的娇云已经急火攻心,哪里回去管她的暗示。哪怕此时娇若为了她好,她也会觉得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拥护的终究还是主仆情。 “我没有瞎说,那年桃花盛开的时候我陪着她一起去翠华寺求签,那是他们的初次见面,后来又见过几次,你不知道我们的娘娘和三皇子在一起的时候笑的有多么的开心,不对,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是三皇子,他也不知道她是太子妃,真的是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存在,这样的女人值得娘娘这个尊称吗?” 听着她愤慨无比的话娇若不禁看了看门口,好在刚才她将她嘴里面布取下之前便让周围的宫娥都退了下去,门也紧闭了起来,否则她今日这口无遮拦的话必然会落人口实。 “娘娘,您敢说您对三殿下没有动心?” “本宫为何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原本本宫觉得殿下对你用刑过甚,可此时来看你完全是死性不改。” 看着她微愣的眸色她轻轻冷嗤了一声,眼眸里面升起的平和也被冰冷所取代:“本宫一直觉得对你算是不错,可你却想要将本宫一脚踩到脚底,你觉得这是你一个奴婢应该做的事情吗?” “你水性杨花,殿下迟早会明白我对他的赤胆忠心。你知道吗?我喜欢了殿下五年,在你用他画像度日的时候我心里面无比的畅快,因为你从来都不知道你夫君长什么模样,只能用卷轴替代,可我见过他,那个时候的他是那样的温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 她讲述的时候露出幸福的笑容,她现在都不会忘记她因为赶路跑错地方和他相撞的那一幕,那个时候他就像是自己的天神似的。 “真是不可救药。” 宫御那个男人岂会像她严重那般简单,若是真的温和就不会造成她今日的伤痕,她身上这些许齿印,自己也曾经一一尝试过,或者说比她更痛。 “你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情,我为何不能说?你背着殿下喜欢上另一个男人,我为何就不能提了?” 戴青颜也不想和她多费口舌,只是淡淡地望向了她:“你应该知道如今的你是不可能成为宫御的女人,可你想守护在他身边吗?你若是想要守护在他身边,那么就将这瓶药喝掉,它会让你忘记所有的烦恼,心里面只剩下宫御。” “真的?你真的让我留在他身边?” “当然。” 听着她笃定的语气娇云像是担心她收回成命一般,探着脑袋将嘴往她手掌面前促,而她也没有躲避,轻轻拔开了瓶口将那药丸倒进了她的嘴角。一旁的娇若望着她一口将药咽下去,飞快地将自己的头别了开来。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殿下,我要向他解释,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不允许别人玷污他,他就像是皎月一般,不容任何人玷污。” “你会见到他的,我向你保证。” 她说完便向着自己经常坐立的软座走去,轻坐下来的她用自己纤细的手指不停敲打着一旁的小几,像是在掐时间一般。 而就在她嘴角的血迹越来越多的时候,她手指上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看着她眸底的惊惧与害怕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娇云,宫御那个人不应该比来可怜,你或许喜欢他,可他不喜欢你,情爱这东西向来都不是对等的,希望你下辈子投胎的时候找一个好人家。” “你……你杀……杀我。” “不是本宫想要杀你,而是你初犯了深宫该有的戒条。这深宫内院哪一个人没有秘密,可你不该自诩知道了别人的秘密便有恃无恐,深宫不逞口舌之争是古训,而你作为一个丫鬟却没有明白这古训。” 就算是她想要饶了她,宫御也不会放过她,这一辈子之所以将人给自己一是想要全了自己的面子,二则是想要试验自己有没有那魄力,否则娇云会像上一辈子一般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插手,直接便被宫御杀了。 ——毕竟那个人杀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的。 直至娇云无声无息地倒下去她一双眼眸依旧瞪的滚圆,而经历过生死的戴青颜显然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对着一旁的娇若嘱咐道:“一会儿讲尸体运出去的时候路过清风居让殿下过目,也算是了却了她临终时的遗愿。” “诺。” 直至屋子里面被一股熏香的味道充满,刚才那一幕带来的萧瑟才赶走了不少,娇若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时不时会去看一看刚才娇云站立的位置,总有那么几分毛骨悚然的味道。虽然刚才宫娥们已经清理了好多次,可她心里面终究是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很害怕?” 就在娇若站立不安的时候,戴青颜忽然笑着向她问了一句,那言辞间的嬉笑像是刚才那可怕的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一般。 “有点。” “还算是实话。” 听着娇若的声音戴青颜重新将头低了下去,娇云的事情告诉自己一个真理,有些隐患总是猝不及防的,若不是前些时日自己从娇云眼眸里面看出了蛛丝马迹,或许她永远都不会相信自己身边的人会对自己存了这般怨恨。 她不是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所以对于娇云的死亡她没有多少负罪感。若不是宫御不相信以及这个时候还要依靠戴家,天知道娇云的话回给自己的家族招来多少无妄之灾。 自己的确和宫轩见过面,虽然双方微微有些意动,可向来是发乎情止乎理,后来知道他是大乾的三皇子之后两个人便再无瓜葛。就算是有瓜葛,这主持正义的人也不应该有她来做,她对宫御这份情谊终究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那个心怀天下的男人怎么会让自己有感情呢? ——当然,对那个女人是例外,毕竟为了能够和她厮守在一起,他真的是做了很多人神共愤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上一辈子,两个人是否最终走到了一起。 第064章:狠殿下见缝插针 娇若在听到她这近乎低喃的话语时整个人微微怔愣在了原地,看着她将头低下更是整个人跪了下来:“奴婢对娘娘向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望娘娘明鉴。” “不过是感慨一句罢了,你也别一脸胆战心惊的模样,只要你不作出背主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上一辈子娇若陪自己在深宫里面度过了几度春秋,这份感情自然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再者说按着上一辈子的轨迹她也着实没有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起来。”看着她还跪在原地,她说话的语气里面增添了几分命令在其中,显然是受不了她这样的磨叽。 “诺。” “好了,你也下去休息一会儿,这事情只要看开了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在这深宫内院里面想要活下去我们面对的会更多。娇云和你的关系我也是清楚,可怪就怪在她没有你聪明,一个不聪明的奴婢还恋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这已经注定了她的悲剧。” “奴婢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的确是不懂事。” “既然明白这其中的要害便下去好好调整一下心绪,我不希望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这样要死不活的模样,那样我会很失望。” “诺。” 娇若下去之后戴青颜也将自己手中的书放了下来,一双微微浑浊的眼眸轻轻瞥了一眼娇云倒下去的地方最后只能仰头按了一下自己的两鬓继续看书,好似刚才那眼眸里面的停滞从来没有出现。 娇云的事情像是插上了翅膀飞遍了整个东宫,毕竟那娇云是太子的人绑着进了青竹园,可最后却是躺着出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她们自然不清楚,可不少人还是察觉出了其中的猫腻。 捧月阁阮玉竹在丫鬟的叙述之后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丝笑意,眼角满是嘲讽:“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当也敢存那份心思,这也就是戴青颜,若是犯在我手里面有她好看的。” 周围的宫娥听到她这声音纷纷低下了头,而阮玉竹看到她们低头的模样轻笑:“从娇云的事情来看殿下也不喜欢这爬床的丫头,这小丫头也是一个命短的,恐怕连床都没有摸到便被殿下赏赐下去了。” “如花似玉的脸蛋委身几个太监,当是她的不幸了。” 她望了望众人惨白的面庞大红的指甲轻轻向着自己的上空展了一下,虽然脸色带着几分苍白可精气神比平日里似乎好了不少。 望着旁边几个丫鬟细微的动作她抿唇轻笑看来她们也都吓到了,不过吓到也好,免得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她阮玉竹可以嘲笑别人的丫鬟爬床,可自己的丫鬟绝对不可以。 戴青颜望着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女子,手指不禁放在一起微微搅动了一下,而她这细微的动作却也没有瞒过宫御的眼,宫御在看到她手指交错的那一刻眉头便轻轻跳动了一下。 “殿下,臣妾这里宫娥挺多的,这姑娘臣妾怕是用不着。” 虽然自己不懂武功,可这女子一看便是一个练家子,宫御将他自己的暗卫插在自己身边所为何事? “你身边本来有两个贴身侍候的宫娥,如今那个丫头魂归地府孤给你找一个会武功的也挺好,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保护你。”她的拒绝宫御好似早有预料,故而这回答的也异常的及时,不给她一点机会。 “臣妾只是担心这位姑娘会受不了宫中的礼节,故而才会这样一说,若是殿下觉得她留在这里甚好,那么臣妾自然也不会不识好歹。” 他都拿出保护自己这样的借口,所以想要将人退回去明显是不可能了,她现在也只能期望这女子得到的命令不是寸步不离地监视自己。 “她是孤选拔上来的人,这宫中的礼节自然也知之甚祥,你不必过多的担忧,她的名字叫绫罗,若是觉得拗口你也可以帮她取名字。” “不必了,就叫绫罗吧!”这暗卫们都有自己的代号,这绫罗显然是她入暗卫之时便有的名字,她自然不好更改。 “都下去吧!孤和你们娘娘有要事要谈。” “诺。” 听着宫御的吩咐绫罗和旁边的宫娥们都鱼贯而出,而戴青颜在众人出去将门关上的时候,才将眸光又放到了宫御的身上。 “殿下,臣妾想要确认一下,这绫罗对殿下应该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吧!这女人的嫉妒心可怕到什么地步殿下或许尤为清楚,臣妾可不想出现第二个娇云。” 这个女人可比娇云更加的危险,毕竟那一身功夫等闲之人便没有办法。若是这个女人对宫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心思,那么自己是不是便永无宁日了? “你以为暗卫死士都是玩笑吗?这个女人孤之所以敢放在你身边,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不用疑神疑鬼的。” “臣妾明白了。” 她紧握了自己的手掌好久,才抬眸对着他道:“以后若是有宫娥女眷烦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也请殿下给她们一个痛快。” 宫御在看到她眼底滑过了流觞放在广袖下的手掌紧紧蜷缩起来,最后像是妥协道:“嗯,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听着他满口的承诺戴青颜也觉得有些不真实,她本来平静的眼眸因为他这一句话瞬间多了好多不同的色彩。 “不敢置信?”他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额头向着她的位置轻轻偏倚了一下,让两个人四目相对。 “只是一时间有些晃神,不过臣妾相信殿下既然给出承诺自然会付诸行动的。” 娇云的事情给她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上一辈子很多记忆都像是要倾泻而出,若不是自己还时刻保持着理智,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会不会和眼前的男人同归于尽,毕竟他赐予自己的痛苦罄竹难书。 “如此的信任孤?” “殿下日后是要成大事的人,这等承诺自然是会遵循。” 她淡淡地轻笑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眼眸别开,有些事情点到即止便可,今日他但凡有这样的承诺,日后自己的命运便不会太过于变化莫测。 “绫罗是少有的全才,日后但凡有无法办到的事情便可以告诉她,她会帮你的。”宫御也不想在娇云的事情上过多的耗神,故而又说起了绫罗的事情。 第065章:马车里二姝较劲 “臣妾明白。” “孤要你不单单明白,也要牢记在心坎里面。过几日孤要带着你去翠华寺一趟,这绫罗你必须贴身带在身边。” “翠华寺?为何要去那里?” 当初她和三皇子初遇的时候便是翠华寺,虽然两个人真的没有什么,上一辈子宫御对自己辣手无情,看而不知道为何提及翠华寺的时候她总有些做贼心虚的想法。 ——想到娇云的话语她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眼前的男人该不会真的相信了娇云的说辞吧! “母后最近总是失眠,故而孤想要去求一道符给她戴上。你也知道翠华寺是大乾名头最盛的古刹,所以从这里面请回来的符孤也放心。” “殿下不是向来不信这些东西吗?” 她犹记得宫御登记之后对这些佛寺道观进行政策上的施压,根本就不相信这些足够寄托人心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孤不信这东西?”宫御轻看了她两眼,最后将眉头轻瞥开问了一句略显狐疑的话语。 “额……臣妾不过是瞎猜罢了,对了,殿下想要什么时候去,臣妾也要将宫里面的事情安排一下。” “也不需要动太大的干戈,玉竹的情况到现在都没有好转,孤想借着给母后请符的时机也带她去翠华寺走一走,让寺中的师傅给她看一看。”宫御自然知道戴青颜说的话不尽实,不过他并没有去拆穿她,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 “也是,臣妾这些时日也经常去看玉竹妹妹,可她的情况始终没有好转,或许出去走一走也挺好。” 阮玉竹的病情由于是自己全权负责,所以她和御医也商讨了不少,按着道理说她早就应该没事了,可却总不见好转。 “嗯。” 虽然是冬日出行略显不便,可由于要在寺庙借宿一宿,故而需要打点的东西也颇多。不过在众人动身之前的几日宫御像是失踪了一般,整个东宫很少见到他的踪影,直至所有东西准备好整装待发的时候他才姗姗来迟。 这是戴青颜第一次和阮玉竹同乘,一旁的宫御当像是没事人一般只是静静地靠在马车的一旁,像是要入睡一般。而被他撇在一旁的戴青颜和阮玉竹相视一笑之后便也纷纷移开了眼帘,不再去打扰他。 随着山路越来越难走马车也微微晃动了一些,本来倚木板而眠的宫御也被颠簸的着睁开了眼睛:“这是入山了?” “若是臣妾所料不差,应该再有半个时辰便可以抵达翠华寺了。”一旁的阮玉竹见戴青颜没有要接话的意思,笑着对宫御说了一句。 “玉竹经常去翠华寺?” “翠华寺是大乾有名的寺院,而后面的桃花林更是大乾的盛景,故而经常去那里小住,也算是上佳的回忆。” 阮玉竹在提到翠华寺后面的桃花林深眸里面带着几分喜意,可以看得出她对那地方也分外的钟情。 “桃花林?很美吗?” “那是,这大乾的闺阁女郎对着桃花林可颇为钟情,那真正的人间福地,只可惜现在不是花开的季节,否则殿下也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真的是人间福地。”她说的时候大加赞赏,言辞里面满满地溢美。 “姐姐对那个地方也应该很熟悉,我记得有一次还在那里远远看到了姐姐,不过那个时候姐姐应该是在镇国公府男丁的陪同下去的,早闻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气度不凡,单单一个背影便让人觉得风华无限。” “没有想到妹妹对本宫的大哥甚感兴趣?可惜妹妹那次看到的应该是三皇弟并不是本宫的大哥。”戴青颜听着她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话,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原来是三皇子,妹妹还以为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 阮玉竹微微的一愣,她当是没有想到戴青颜会如此的直言不讳,她难道不担心殿下怀疑她?还是说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怀疑? “也是桃花林偶遇罢了,这翠华寺的桃花在大乾也是出了名的,慕名儿来的文人墨客、王孙公子自然不胜枚举。”戴青颜轻笑着说了一句,好似并不看重她刚才拐弯抹角的话语,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姐姐说的是,这翠华寺的桃花林着实是一个福地,每年七月七纵使桃花不见可人影总是随行,毕竟也算是姻缘殿、痴情冢。” “那些东西当是其次,这一次妹妹去了将这身上的病痛去了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否则日后免不得要落下病根。” 她说完便闭上了眼眸不再言语,而阮玉竹看着她这样子也只是轻轻笑了笑,这翠华寺的主持是高僧,他一定能够看出自己的病情。其实这途中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被人下了什么东西,可暗地里让靖国公府的女府医把脉,和御医所说的情况并无二致, “殿下,您觉得鄙妾这病主持会有办法吗?” 听着她这疑虑的声音宫御微微伸过自己的手将她的玉指轻轻拉住,声音也宠溺万分:“你也莫要担心,这翠华寺的主持据说是一个妙手回春的,一定能查出你身体里面的状况。” “谢殿下宽慰,鄙妾心中也如是的想,那天的情况虽然危机,可殿下为臣妾挡剑也没有伤到臣妾分毫,这病怎么就好不了了呢?” 那天若不是眼前的男人用他自己的肉身将剑挡了回去,自己指不定真的命丧黄泉了,故而对于宫御她是满心满意的依赖,他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 “你现在担忧也于事无补,孤答应你,必然会将你这病治好。” “嗯。” 她说话的时候略带羞涩地望了宫御一眼,那含情的双眸里面满满地信服,似乎宫御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而闭目修身的戴青颜听着二人这聊胜于无的对话眼睛狠狠紧闭了一下,她当是很想看一看阮玉竹知道宫御真面目之后的模样,是不是也会像上一世一般崩溃到不能自己,虽然说上一辈子宫御给阮玉竹留了一条命,可家族破灭,没有子嗣傍身的落魄妃嫔还不如一个宫娥生活的有尊严。 第066章:琐碎事丫鬟受训 一行人住进翠华寺的厢房之后宫御便打听了主持的行踪,然而不幸的是翠华寺的主持外出云游,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现了,所以满怀希望而来的阮玉竹也只能带上了些许的失望。 宫御看着她这般模样,出声宽慰:“你也别放在心上,这翠华寺主持的事情孤会为你安排的,不会让你落下病根的。” “谢殿下。” 阮玉竹虽然感觉到这一次略微有些可惜,然而不管是御医还是夫上的女医都说自己的身体无碍,想必也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乱子,再者说眼前的男人也会为自己寻访翠华寺的主持,这一次见不到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都下去休息吧!” 他说完便向着自己的厢房走去,那速度虽然和平时相差无几,可戴青颜还是发现他步履中微微的加速。 等坐在厢房略的木椅上她才对着一旁的娇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一次华翠寺之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娘娘,您是不是自己吓自己?如今又太子殿下在,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乱子。” 娇若看出她神情微微的紧张,故而出言安慰,平时也没有见娘娘疑神疑鬼,可最近这疑心总是无限制的放大。 戴青颜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正是因为有宫御的存在所以她才更加的担心。按理说给皇后娘娘求平安符也用不着这么大的阵势,宫御向来是一个不注重这些东西的人,在他的眼里实用比虚名往往重要很多,所以纵使求平安符也会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闹到人尽皆知呢? “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诺。” 娇若下去之后戴青颜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头脑中也没有一个所以然,所以她便踩着脚步向着寺庙的大殿走去,她不管是闺阁时候还是在东宫幽居的五年,都经常来这华翠寺,因为这里不单单是一个寺庙,也是养生的好地方,那侧腰的一眼温泉着实耀眼的很。 戴青颜一个人抵达前殿的时候将目光最终放在了那看着金光塑身的佛像上,她上一辈子也无数次求拜过这尊佛像,可终究是落得那般的境地,不知道这一世又会如何?若是没有重生的轮回,她或许会对着尊大佛嗤之以鼻,可经历了太多她也明白了太多,有些事情或许是强求不得。 她最终还是跪在了前面摆放的蒲团上,对着大佛行了大礼。双手合十的模样异常的虔诚,不过那虔诚是出自内心最为真实的概述。 从大殿走出去的戴青颜正好碰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宫御,望着他灼灼其华的模样她踩着小步子走了过去:“殿下。” “许愿为何不抽一签呢?” 刚才她跪在那里双手合十的动作明显是在求什么事情,可让他想不通的是她为何没有抽签?前往华翠寺为的不就是这难求的签表吗? “金佛管的不过是大运道,这小运道也未必会管。” 其实不是她不想抽取,而是她知道戴家满门的身家性命不过是系在这个人身上罢了,而她跪下许愿也唯求一个心安罢了。 “也是,这些事情你求孤或许比求金佛管用的多。”他说着便转身向着长廊走去,稳健的步伐里面带着一股阴沉而又浑厚的感觉。 戴青颜看着他这一言不合便翻脸的模样也快步跟了上去,他有一句话没有说错,这些事情求他似乎更切乎实际,毕竟日后乾坤独掌的人是宫御。 娇若看着两个人走过来也微微的一愣,原本以为殿下会向着他的房间前去,却不料向着娘娘的厢房走去,而后面跟着的娘娘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走进去。就在她以为这慌张的一幕完美落幕的时候,却不想里面的人皱眉冷语:“让绫罗过来一趟。” 听着太子爷这像是发怒又没有发怒的话语,娇若微不可察地望了一眼戴青颜,然后脚步‘踏踏’地远去。而绫罗几步走进去之后便跪在了宫御的面前,旁的人不清楚主子爷这怒气何来,可身为暗卫的她们自然是清楚的,他显然是生气自己没有贴身紧跟太子妃娘娘。 “孤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听明白?” “主子饶命,属下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绫罗说着便将自己的头颅狠狠地敲在地面上,那重重的声响不含一点迟疑。而面对这一幕戴青颜整个人愣了,手指也紧紧蜷缩了起来。 “知道自己所犯何事吗?” “属下不应该让娘娘一个人出去,应当随时随地保护娘娘的安危。” 听着她这么说宫御轻哼了一声,言辞犀利而狠绝:“你当是一个明白人,可适才为何会让她一个人出去?” “属下……” “殿下,是臣妾让她在房间里面抄写经书,原本觉得这佛家重地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故而便没有带着她前去,今后臣妾必然将绫罗带在身旁。” 刚才她想要出去的时候绫罗着实要跟着自己前去,可她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于是便用佛书将她打发了,故而宫御的责难罪也不在绫罗。 “虽然说这是佛家重地,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别忘了现如今时局混杂,谁也不能料定会发生何事。” “诺。” 在戴青颜的心里面这个时候宫御不管说什么自己都应该保持聆听上谕的态度,否则很容易将眼前的男人惹毛。 “今晚不许外出,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离开这个小院。”他叮嘱的时候紧紧瞄着她的眼眸,好似要看她内心深处是不是听话一般。 “诺。” “今日的事情孤便不计较了,可夜晚务必寸步不离地守着,但凡有任何差池你便以死谢罪吧!”宫御对着跪在地上的绫罗说了一句便大跨步离去,而从那方向来看应该是去了阮玉竹的厢房里面。 戴青颜收回眼眸之后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绫罗的身上,这个女人上一辈子自己并没有见过,可却并不反感:“你起来吧!” 绫罗听到这清润的声音微微一愣,不过瞬间便恢复了原有的清冷:“诺。” 第067章:翠华寺皇子相救 然而她起身之后戴青颜并没有让她下去,反而有意无意地和她絮叨了起来:“殿下此次前来翠华寺为的不知是求符那么简单吧!” “奴婢不知道。” 听着她一声奴婢戴青颜眼眸里面的笑意越发强盛了起来,声音带上了几分随意:“你这角色转换当是快的很,刚才还是属下,如今已然成了奴婢。” “娘娘,奴婢们外出任务的时候都要遵守规矩,主子不让说的事情奴婢也不敢妄加猜测,还望娘娘恕罪。”她说话的时候又想要跪下去,不过被戴青颜微微阻止了。 “本宫也不是想要为难你,你若是不想说本宫自然不会强求。可有一件事情你需要告诉本宫,阮侧妃身边可有你们的人?”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暗卫向来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看着她眼眸里面不似作假的话语戴青颜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果然是一个难缠的,这保守秘密的能力当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下去吧!” “诺。” 等房间恢复平静的时候她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按照宫御刚才所说的话足以证明这一次华翠寺之行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而这不简单的事极有可能会发生在今晚,不让自己出去又是为了何事呢? 按理说现在朝堂夺嫡的情况已经愈演愈烈,宫御经过上一次刺杀的事情不应该再冒险,虽然说这一次出行的时候带了不少的护卫,可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也非庸人。若是二人联手将他斩杀于此,也不无可能。 ——可他刚才那笃定的神色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大皇子三皇子一行人的圈套。 翠华寺的夜晚来的缓慢而急促,戴青颜在夜落时分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倾听者外面的一举一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降临。而直至人定时分,院落还是十分的安静,诡异的氛围里甚至只能听到凉风沙沙的声响。 而不多时安静的小院里面便被升空的火焰所包围,那冲天而降的火把死命地往房屋上扑,一时间小院里面的人影忽然闹腾了起来,奔跑的呼救的此起彼伏,而就在她们慌忙逃窜的时候房顶上的弓箭手已经箭如雨下。 戴青颜细细地观察着火势和箭雨的走向,那一切貌似都冲着宫御而去,他的房间甚至已经成了箭靶子,可纵使如此房间里面的守卫还是不断地护着那个影子逃窜,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将油灯熄灭。 “将我们房间里面的油灯也熄灭。” 戴青颜对着一旁的绫罗说了一句,虽然她知道这次的事情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可那刀剑向来不张扬更不要说飞着的羽箭,这油灯下的目标可清晰的很。 然而火焰的燎原之势终究是迅猛了一点,由于风向的突然转变那些向着宫御奔去的火舌居然一个迅猛向着阮玉竹的方向扑去。看到这一幕戴青颜的手掌轻轻蹙了起来,她若是所料不差的话这会儿宫御根本不在这个院落里面,她和阮玉竹不过都是他吸引敌人的靶子而已。 “去阮侧妃那边带着她离开。” 宫御虽然算准了一切,可却绝对不会想到天时的变化,若说那会儿是微风,那么现在便是疾风,这样的风势让火星不断的扩散,阮玉竹的厢房明显支撑不下去了。 “可主子……” “你主子的宏图霸业比本宫的命更加重要,阮家就这么一个女儿。” 她说完将目光重新放到了外面的局势上,那些守卫也惨死了好多,可唯一让她感到惊诧的是自己这个房间的羽箭似乎并不是很多,虽然有一些可也不会致命。 绫罗看了她两眼,然后迅速打开门向着阮玉竹的厢房走去,直至冒着箭雨将人带走戴青颜的呼吸才平和了一下,她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人,因为她貌似已经猜到了这场箭雨的策划者,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风华无限的男子也会卷入这样的争斗,不过身在皇家这或许就是他的命。 看着火势越来越逼近,她的拳头紧了起来,宫御难道真的想要用她们的死来换一个名正言顺的夺位借口?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的援兵怎么还没有到? “娘娘,火势越来越大了。” “现在想要离开也难了,外面的箭雨指不定便会要了我们的命,现在只能赌他的速度了。”想要全歼也不用这样的放长线钓大鱼吧!他这样会玩出人命的。 就在火势不断靠近的时候,终于有一个黑衣人向着戴青颜的房间疾奔而去,而在黑衣人疾跑的时候那些羽箭也弱了下来,望着已经被火势包围的厢房他眉间紧蹙,一个大步将门踏开,然后将戴青颜裹在了自己的怀里面。 “娇若。” “你也不必担心,只要我现身他会出现的。” 宫轩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在发觉宫御房间里面战斗越来越弱的时候他便猜到那不是宫御,那个男人可不是那么容易便被灭掉的,他原本想要离开,可却看到她厢房的火势越来越大,可宫御似乎并没有发出全歼的命令,所以他等着的人只能是自己。 “那你快点离开,他不会对你留情的。” “已经晚了,我想和命运赌一把!青颜,我若是带你离开和我一起隐居山河如何?” 他也不等她反驳,伸手便将她的穴道点住,在离开的时候轻轻瞄了一眼瞪大眼睛的娇若:“就说是劫匪掳走了你家主子,他不会难为你一个丫鬟的。” 宫轩抱着戴青颜走出去的时候宫御果不其然地发动了反击,不过宫轩也不是一个易相与的主,那一身轻功真的是出神入化,等闲之人连一个影子都看不到。 宫御望着消失在房顶的人影,眼眸里面散发着毁灭的气息,眉头紧锁着瞥向了娇若:“绫罗死哪去了?” “娘娘,娘娘让绫罗去救阮侧妃,所以……所以她才会被劫匪绑走。”娇若虽然不知道那个人为何这样说,可看到娘娘和他熟稔的程度他应该不会害娘娘。 “劫匪?你记着,你家娘娘从来没有消失过,她一直和你在一起。” 宫御给娇若扔下了一句话便向着宫轩离开的位置追去,那速度让后面跟着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近身。 第068章:逃跑中相互依偎 宫轩走的都是一些险地,他望着怀里面的人焦灼的模样轻笑开口:“他想要逮着我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放心便好。只要我们在撑一段时间他也无暇顾及我们,毕竟宫赢也不是吃素的。” 他借着说话的空挡已经一个翻身向着悬崖处走去,手中的铁钩轻轻一滑便覆在了岩壁上,华翠寺之所以如此出名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因为这洞天福地,这个地方不当山高峰陡,就连树木也郁郁葱葱的紧,虽然入冬这样的景象枯败了一些,可仍旧带着不少的翠色。 等两个人退到半山腰的时候后面紧跟着的追兵当是散去了不少,而宫御在中途也被另一伙人拦住,想要冲出包围应该需要一些时辰。 等到了一个废弃很久的山洞宫轩才将她身上的穴道解开,而戴青颜解开穴道之后便向着洞口走去,显然是想要离开他。 “你去哪里?这周围都是悬崖峭壁,你根本走不出去。”他一个闪身将她挡住,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解释的意味。 “宫轩,我若是你我会快马加鞭地赶回三皇子府邸,这华翠寺的所有事情你一点都不知道。” 她眼眸紧紧地盯着他,声音里面无奈的叹息异常的明显。宫御明显就是利用这一次众所周知的刺杀将大皇子和三皇子推到分尖浪口上,可他上一辈子不是直接动手连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吗? “可我想赌一把,他要江山我要美人,这很公平。” “宫轩,你是一个聪明人,你知道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我身后是镇国公府,你身后是元贵妃,我们都丢弃不了他们。”两个人的同时消失会让他们遭受灭顶之灾,她现如今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宫御解释了。 “他利用你做诱饵,你还要一心一意对他?” 从宫御今天不动手等自己现身他便知道他和戴青颜之间的事情在宫御眼中似乎不是什么秘密,既然不是秘密那么便将这东西摊开来讲,他虽然可怕,可只要自己和宫赢联手他也无能为力。 “我不是一心一意为他,这是宿命我们都挣脱不掉,他这次带了这么多护卫显然是有备而来,你快点离开。” 只要宫御抓不到宫轩,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成立,可若是所有人都看到他和自己在一起,那么宫轩算是毁掉了,毕竟那个男人是那样的嫉恶如仇。上一辈子他不知道两个人的事情还将宫轩终生囚禁,那么这一次呢? “你关心我?” “……宫轩,我们么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将我当做诱饵,你救了我,但凡我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便不希望你出事。” 宫轩现身的那一刻她真的感动,可感动之后更多的是冷静,宫御现如今的基石已经铺垫完成,他登基等待的只是一个机会,上一辈子没有谢家的鼎力相助他坐稳皇位游刃有余,更不要说这一次他已经将南方的郡望谢家收入囊中。 若是没有发现他和谢家的密切往来她或许还会动心思搅乱他的继位,可她心里面明白那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扰乱宫御的布局。 “可我心悦你,是不带一点功利的心悦。” 宫轩从来没有这样直白地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两个人互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是惺惺相惜,可知道了之后反而更加的生疏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自己心里面的想法,他担心错过了这个时机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然而我们终究是没有缘分。” 当初她是元贵妃内定的三皇子妃人选,可最终元贵妃为了中宫的笺表便将自己推给了皇后,而三皇子也娶了和谢家齐名的王家女。或许当初嫁给三皇子,她的人生不会像上一辈子那般黑暗,可终究这一切都是假设罢了。 “你对我不是全然无感觉对不对?” 在宫里面相见的时候两个人完全就像是陌生人一般,可很少人清楚他和她在桃花雨下倾心相许过,虽然两个人都没有点破,可那时光不可能出现错乱。 “我和你之间不会存在任何可能,宫轩,认命吧!”她说着便要走出山洞,可却被宫轩一下子抱在了怀里面。 “既然无可能,让我再抱一会儿,也算是祭奠我们的过去。” 她和他身上背负的东西都太多,没有办法彻彻底底地放下,可他真的不想看到她倚在旁的男人怀里笑靥如花。原本以为宫御生死,他和她之间就算不可能可她也绝对不会属于任何人,然而宫御的回归让他疯狂的嫉妒却没有一点办法。 “我知道我现在说话可能不合时机,可不管什么时候都留着自己的命,因为生命是最珍贵的东西。”想到以后将会发生的事情她轻声提点了一句,希望他能够看清局势不要做那无谓的牺牲。 “你似乎不看好我?” 这一盘棋也不过是五五之分,可青颜为何一点都不看好自己呢?到底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有时候运道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她说着将自己从他怀里面挣扎了出来,然后双目如炬地望着他。上一辈子眼前的男人和自己虽然也有过那么一段不清不楚的懵懂,可后来随着身份的转变她便将那东西死死压在了心底,而后俩宫御的回归让她心底的火焰是蹭蹭地直长,毕竟她苦苦为他守着,他却这样的回报自己,是一个人都咽不下那口气,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你先离开吧!我想他也快找来了,到时候对我们谁都不好。” 纵使宫御知道了什么,可这事情只要不挑明还要挽救的机会,可若是挑明了很多事情便不可控制了。 “我带你上去吧!我担心他找不到这里。” “他会找到的,你早一点回京,否则对你不利。” 大皇子的人根本缠不住宫御,从他刚才那势如破竹的杀戮里面便可以看得出来,那就像是一蹲跨越不过的死神。 第069章:夜半时分狼嚎声 “我会让人守在这里,等你安然返回。”既然他将人带了出来那么他就要保护她的安全,这深山里面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用,能少杀一个便是一个吧!” 这山洞颇为安全,可若是守卫自己的人被宫御瞄到根本没有活着的机会,而且宫轩和自己的关系甚为隐秘他也不想让他的秘密曝露出去。 “这个山洞极为隐秘,我离开的时候会将宫御的人引过来,否则我不放心。”他虽然未必能避得开宫御,可想要避开他手下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嗯。”她虽然肯定宫御会找来,可也知道他放心不下自己。 宫轩离开之后整个山洞瞬间冷清了不少,那原本还明亮的洞口因为月亮的倾斜也暗淡了不少,加上冷风的吹拂她整个人瑟瑟发抖了起来,想要将自己的衣服扯紧一些,可奈何襦裙过于单薄了一些。 而另一座山头的几个黑衣人看着面前寒意凛然的主子纷纷低下了头,宫御过了很久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孤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诺。” “那东西不是喜欢无故嚎叫吗?今天是不是太安静了一些。”他让人准备哪些狼崽子也费了一番心思,怎么能不用呢? “刚刚被迷药迷晕,或许还没有缓过神来。”其中一个黑衣人明显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所以宫御问及的时候他一直在作答。 “那你去让它们缓过神来,孤请它们过来可不是为了睡觉。”宫御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对面山上的洞口,眼眸里面尽是狠戾。 “可……可那些畜生野性尚存,属下担心……担心它们会伤了娘娘。” 那些狼再之所以不行动是因为自己迷烟的原因,可若是撒了解药那么这些东西就是吃人的物件,着实不能小瞧了去。 “孤都不担心,你们担的哪门子心?” 宫御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显然对于属下不听话的行为异常的恼火,冷若冰霜的瞳孔在这一刻更加冰冷了起来。 戴青颜在洞中大概等了两个多时辰都不见一个人影,就在她摸着黑想要向洞口走去查探一下情况的时候忽然一声刺耳的声音从洞口处传来,而那绿色的像是萤火虫一般的东西在洞口错落有致地向自己逼近。 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停地向后轻退,甚至连呼吸都不敢放开。她不知道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她知道这是狼,是真的吃人的狼。而那些狼明显发觉洞内有气息,所以慢慢地向她靠拢。 戴青颜双手蜷缩在一起,眼眸不停观察着那发光的东西,八只熠熠生辉的萤火虫四只凶残的东西,它们恐怕转眼间便会将自己撕碎。刚开始的时候那些狼还步履缓慢,因为也摸不准洞里的东西,可看到那瘦小的身影之后它们的脚步明显快了起来。 戴青颜看着那东西向自己扑来使劲地向洞口跑去,她知道自己若是藏身这洞里面迟早会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外面就算是万丈深渊可也有一半的生机,指不定自己命不该绝。然而她跑出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块只能容得下十来人站立的地方,下面的山谷更是深不见底。 而她跑出来的时候后面的狼也紧跟了出来,戴青颜想要跳下去可终究是少了几分胆量,所以想要站在悬崖边和狼来一场对峙,指不定可以等到宫御的人前来,当然此时的她由于紧张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狼便是宫御的杰作。 那边站立的几个人也微微有些紧张,不禁都低着头颅希望没有看到这一幕。而那些狼看到戴青颜停留在悬崖边,脚步又重新缓慢了下来,只不过那一点点靠近的小步子像是在撕裂着戴青颜的心一般,虽然说上一辈子自己已经看破了生死,可这一辈子她也不能死在这个时候,否则指不定如何给镇国公府抹黑呢? “殿下……” 听着那个人的话宫御眉头轻蹙了一下,然后对着身旁的一个男子道:“将绳子准备好,随时准备找支点,然后送孤过去。” “诺。” 就在戴青颜觉得自己身子耗尽支撑不住的时候,那些狼也展开了扑食的准备,她牙一咬便向着悬崖倒下去,而这个时候几个黑衣人手中的粗绳同时出动,宫御一个垫脚便展开身形向着戴青颜飞去,在快速接住她的时候他拼着臂力一点一点地向刚才她坠落的地方攀岩上去。 那几只狼好似看到了美食准备向二人进攻的时候,宫御已将抽出自己腰间的软甲向着狼崽们扑去,像是发泄一般几个回合便将它们一个个打下了悬崖,对面的几个人看着主子这凶残的模样纷纷低下了头,好似异常担心自己就是下一头狼似得。 戴青颜双手攀着宫御的脖颈久久不愿意放开,而宫御却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了下去:“现在还冷吗?” “额……什么……” “孤问你被狼围着的感觉如何?”他淡淡说了一句便向着洞内走去,双眸在周围不停扫视着,像是在查什么东西一般。 戴青颜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不禁圈了起来,看着他走的没有人影她快速地跟了上去:“宫御,你怎么……” “不叫殿下了吗?” 感觉到她气愤地扑上来,他一个转身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面,想到她身上有旁人的气味想要将人再一次扔出去可还是克制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 “知道,孤不是担心你身体僵硬,所以给你活络一下筋骨。”在这山洞里面待了两个多时辰,而且还穿着这么薄的襦裙,那冷冽的寒风够她受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戴青颜完全不想和这个男人有太多的交谈,因为他绝对是来折磨自己的,刚才她眼角的泪都出来了。想到这里,她趁他不注意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感觉到什么东西被逼回去她才心底微微呼吸了一口。 “也别往回去逼了,孤可能没有告诉你,孤可以暗夜视物。” 第070章:山洞内久叙旁情 宫御平淡的一句话让戴青颜的嘴角都轻掀了起来,不过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刚才风太大,刮的眼痛。” “嗯,孤知道,你也不用解释。”他说了一句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将自己身上的袍子扯在她身上。 戴青颜被他这动作惊的有些合不拢嘴,而就在她讶然的时候宫御已经轻声淡语:“那个带你到此的男人也不担心将你冻成尸体。” 戴青颜虽然明白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宫轩,可还是强忍着应对:“他挟持臣妾做人质,自然不会想那么多。” “可看清他的面孔?” “包裹的很严实,臣妾并没有看到。”其实在逃出宫御后面的追铺之后宫轩便摘了面巾,然而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说实话。 “他将你带到这洞里,难道就没有做旁的事情?毕竟孤的太子妃容颜绝色,倾国倾城,发生一些始料不及的事情也不无可能。” “殿下这是怀疑臣妾的贞洁吗?”和宫御这样的聪明人有时候也不能藏着掩着,否则受伤害的终究是自己。 “孤不该怀疑吗?” 他将人放下来请挑着她的下巴,一双有质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清冷的幽光像是要拆穿她所有的伪装。 “若是殿下怀疑臣妾,那么回宫之后自然会有宫里的嬷嬷为臣妾证名。” 她并不着急,自己的守宫砂完好无损地待在臂膀上,根本没有什么可质疑的。纵使宫御想要玩什么花样,恐怕谢皇后那边也过不去,多年大的婆媳虽然有不同的利益,可感情还是有的。 “你这是想要昭告天下孤的正妻还是处子之身吗?”他嘴角微哼,这个女人若是敢那么做他现在就在这里要了她。 想到这里他眼眸内流光忽闪,手掌忽然从她的腰间划去:“青颜,你说孤若是现在要了你,你就可算是百口莫辩了。” 宫御清淡的声音引得戴青颜警铃大作,这个男人猎奇的心里她是清楚的,可他不会真的将自己如何吧!要知道他现在可需要镇国公府的兵力,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自毁的事情,虽然她知道镇国公府的力量或许在他眼中不算什么。 “乖,你只要听话孤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看出她眼眸里面的恐惧,他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笑的勾魂动魄,这样的男人恐怕是一个人都会动心,因为在他身上有着多种人格,像是一种致命的引力不断地牵引着,当然这个人不包括这一世的戴青颜。 “其实孤清楚那个人是谁,可孤不愿意点破。戴青颜,这是孤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你胆敢和他不清不楚,孤一定将你抽筋扒皮,你可不要忘记你当初说过,不管生死你只能是孤的女人。” “臣妾自然不敢忘记,从臣妾被抬着进东宫的那一刻起臣妾便是殿下的女人,至死不悔。”其实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后悔,可这份后悔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品尝,不能与外人道也。 “这才是孤的女人该有的信念,青颜,旁的人孤可以不在乎,可你一定不能背叛孤,否则孤会变的很可怕。” 他说完轻轻拾住了她的唇角,极尽婉转地吸允,戴青颜想要躲开的时候他却下嘴更深,像是要将她吞进自己的肚子里面。 “殿下,你……我们有盟约的,臣妾说过要尘归道法,你……” “傻子,孤当时只答应你保镇国公府万世安康,可没有说不要你。你要记得你是孤的女人,孤怎么会将你放飞呢?” 他说的时候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前额,像是在耻笑她的天真,而戴青颜完全蒙圈,眼眸里面尽是不知所措,而这一切宫御自然看在了眼底。不过须臾他便将自己的唇重新压在了她的唇角,好似受不了她这样的神情一般。 看着她还要动,宫御声音清润地在她耳旁低喃:“给孤一点甜头孤或许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孤会控制不住吃了你。” 听着他这威胁的话语戴青颜瞬间不敢动弹,这个男人有多么可怕她上一辈子是知道的。而宫御感觉到了她的配合,双手从她的腰部不断地向上摸索,嘴上的动作更加的深入与婉转,那薄唇相印唇齿相依的模样给人无限的冲击。 直至她最后瘫痪在自己的怀里面宫御才放开了她,他双拳紧握克制了好一会儿才在她耳旁轻声戏谑:“隔靴搔痒意犹未止,什么时候颜儿才能蓬门初始为孤开。” 这直裸的问话让戴青颜有一种想要钻在地底下的感觉,她怎么觉得自己一步一步进入了宫御的圈套呢?难道上一辈子自己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圈套?可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吗?怎么会要和自己…… “冷吗?” “不。” “那你为何一个劲往孤怀里面钻?”望着将头杵在自己怀里面的戴青颜宫御凉凉地说了一句,好似这一切都不是他惹的一般。 他认真而笃定的质疑让戴青颜嘴角微微轻掀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所有注意力转移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上:“今天一切都是你的布局?” “嗯。” “臣妾和阮侧妃都是你的棋子?” “不,应该说你是她不是,因为她早就被孤送走了。”他连眸光都没有微瞥,那英俊的脸上甚至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戴青颜听着他这话久久立在了原地,最后狠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找回了声音:“那臣妾让绫罗去救阮侧妃,她怎么一去不归?” 按着当时的场景绫罗若是发现情况不对应该会迅速回来保护自己,可直至宫轩出现她都没有回来,她是不认识阮玉竹还是已经身死? “被人看出来有武功,她没有办法突围。” 若不是看在她身上受了多处箭伤,他自己都会上去补一脚,完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凡拖延一下时间那个人也不会得手将这个女人带走。 “受伤了?” “嗯。” “那殿下再一次需要诱饵的时候可以提前只会一下臣妾吗?否则臣妾担心会坏了殿下的事情。” 她若是知道阮玉竹早早便转移走,她会将自己绫罗派过去吗?只要绫罗没有过去,宫轩便不会闯进来救自己,他会悄无声息地撤走。 第071章:枯藤老树无桃花 “你很自觉,可有时候不知情才演的更加真实,否则会被人识破的。” 戴青颜的请求宫御还是微微思索了一番,不过他的回答也让人微微有些触目惊心,譬如此时的戴青颜便只能静默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感受他恶意的攻击。 “你好似对孤的话不是很苟同?”长时间的静默让宫御的眉角轻轻滑动了一下,那逼问的语气里面带着几分不欢愉。 “不……臣妾只是好冷,想要回家。” 戴青颜说完身体恰如其分地颤抖了一下,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宫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着她向洞口走去。 望着那烟云翻滚的温泉戴青颜神情微顿,这地方一向是华翠寺不向外开放的地段,他怎么带自己来这里了? “殿下……这里……” “嘘,孤是偷偷带你过来的,这地方可是翠华寺的宝贝,你若是被他们逮到孤可不会去给你说情。” 他说完挑选了而一个最陡峭的地方,然后将她重新包裹起来一起沉入了温泉池。那落水无花的本事,着实没有几个人能够办到。 “殿下,我们这是……” “做贼。”看着她一脸沉吟的模样宫御淡淡地补充了一句,然后伸出手微微试了一下泉水的温度。 “好好睡一会儿,旁的都别想。”他望着还有些皎洁的明月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抵达天亮还需要一些时辰。 “这里?” “嗯。” 得到他确切的答复戴青颜侧目看了一下自己的长裙,最后只能紧紧闭上了眼眸,明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这一夜下来,衣裙自然是不能穿了。 “你想要将衣服脱掉吗?”看着她这轻微的动作宫御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声音里面添上了几分坏坏的感觉。 “没。” 她说完便再也不敢多说多动,像是木桩子插在那里,而宫御也不去逗她,只是将她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面,让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一些。 戴青颜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光芒四射了起来,只不过冬日的眼光再如何的耀眼也不会带上多少温度。望着周边已经没有了踪迹的宫御她眉头紧蹙了起来,刚直起身子站起来的时候便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套整洁的襦裙。 思虑再三还是将襦裙取过来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始更换,否则没有温泉的滋养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股强悍的冷风,而就在她换了襦裙走出去的时候却和宫御来了一个迎头相撞。望着她一衣带水的月色衣袍,他嘴角轻轻勾起了弧度:“没有想到你挺衬这襦裙的。” “谢殿下给臣妾准备的衣物。” “不知道颜儿这谢意只是嘴上说一说还是有实际行动呢?” 他说的时候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她的皓腕,又有他也适才换了衣衫,所以衣物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返程?”她并没有回答他这颇为棘手且甚为尴尬的问题,反而问起了旁的事情。 而宫御也不介意她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淡淡地道:“孤想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等诸事安排妥贴之后孤便带你回去。” “诺。” 听着他要带自己回去戴青颜也微微舒展了一下心头,这一日她经历了太多,所以真的需要安静安静。和宫御之间尴尬的关系让她微微有些无所适从,她自己都不清楚明明两个人说好的互不干涉,怎么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你在想什么?” “只是在想华翠寺的厢房问题,那个院落这会儿恐怕已然成了废墟。”那吞天的火舌着实有几分骇人,所以她才会这样的回答。 “孤已经筹备人重建了,等你下一次来的时候这里应该便恢复原貌了。” 他说完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而戴青颜手脚无措之后便无意识地将自己的胳膊攀在了他的脖颈处,宫御感觉到她这一轻微的动作唇角微微倾斜了一下。 “下一次?” “是啊,下一次孤陪你来看这满山的桃花。”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微微紧闭了眼眸,有些话有些事一次便足够了。上一辈子她在不屈中付出了一颗真心,可等待她的不过是屈辱,这一辈子自然不会跌倒在他的甜言蜜语里面,因为宫御的心有毒。 看着他由半山顶不断的向上攀登戴青颜止不住轻问:“殿下,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按理说经过了昨天的杀戮他应该会朝中处理政务,趁机将宫赢和宫轩的把柄握在手里面,可这游山玩水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显急促,他难道不担心自己所要寻找的证据被他们全部处理掉吗? “到了你便知道了。” 而到了那地方之后戴青颜的嘴角轻轻抿了一下,这个地方自己的确知道,而且颇为熟悉,因为这个地方就是华翠寺最具盛名的地方桃花林,只不过现在不是应景的季节,故而这一整片桃林也不过是光秃秃的枝桠罢了,没有一点烂漫桃花的踪影。 “是不是很好奇孤为何带你来这里?” “殿下带臣妾不辞辛苦地来到这里自然有殿下的用意,臣妾不敢妄加揣测。” 她是真的不敢揣测,因为眼前的男人向来都是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惹到他,而两个人相处最保守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孤一步一步抱着你从半山腰来到这里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可要说理由孤一时间也找不出最为妥贴的理由,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从前在这桃花林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以后的桃花林只能有孤的存在。” 宫御一般不会和戴青颜说这么长的话,可只要他这样说那必然是命令式的语气和不得违背式的知会,而戴青颜也清楚他这话语里面的冷冽,故不假思索地道了一句:“诺。” 听着她这不禁思考便顺溜的答案宫御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凉意:“孤和你说的是正经的营生,你就这样敷衍孤?” 第072章:九阙宫前朝震动 宫御这火发的有些没有名目,可戴青颜却是一个识时务的,看到他有发怒的征兆她立刻补充:“臣妾日后的桃花林只会有殿下的存在。” 看着她认错态度良好的模样宫御才微微深呼吸了一下,最后给了她一个颇为赞赏的目光,而他这别扭的情绪让戴青颜心里面是忽上忽下的,她还是习惯了平日里那冷酷的宫御,所以他这模样她着实有些不适应。 看着她神情的幻化,宫御唇角微微轻嗤:“你也不要觉得孤看上了你,孤只是不喜欢自己的领地被别人踏足,更不要说你这样貌也算是锦绣山河了。” 这话让戴青颜心里面升起的不自然瞬间分崩离析,她就说上一辈子自己耗尽心血也没有换的他一顾,这一辈子怎么会改变呢?他对自己这不合时宜的举措,不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天生的猎奇心理作祟而已。 …… 戴青颜回去的时候娇若便跑了过来,她虽然和娘娘一起回宫,可这中途却并没有看到娘娘的踪迹。看到娇若戴青颜眼角也露出微弱的喜意,或者说一种如释重负:“殿下没有将你如何吧!” “没有,只是让奴婢管住自己的嘴,不准给任何人提及您被掳走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她脑子一片混乱,故而那个黑衣人带走主子的时候她也只是按照黑衣人的嘱咐回答,可后来慢慢思虑才惊觉自己险些毁了主子的名声。若是让人知道主子被掳走,那么她日后如何在东宫立足呢? “娘娘,那个带走您的人怎么会吩咐那样的话……” 虽然说他是为了给自己找开脱的理由,可这理由对娘娘可是大大的不利,虽然不至于生命危险,可这地位还是会受到威胁。 “好了,别说了,那天的事情就当是过眼烟云。” 她虽然被点穴可她不笨,宫轩那话乍听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细细琢磨那何尝不是想要毁了自己的名节呢?她从来都知道情爱是最自私的东西,可她没有想到这个不食人间的谪仙也会有这样的冲动。 ——不过话说回来,她并不怨他,就算他想要毁掉自己和宫御之间的可能,那也是因为他心动了。 就在主仆二人又絮叨了一些事情之后,戴青颜才将眸光放在了门口的地方,她对着娇若点了点头。娇若看到门口伫立的绫罗,快走几步将她扶回了暖阁。 而见到戴青颜之后绫罗便一个‘噗通’跪了下来,虽然脸色苍白可声音依旧坚硬而清冷:“娘娘,那天是奴婢护主不利……” “不是你的错,本宫那天若是不让你出去救阮侧妃,你或许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个被层层选拔上来的暗卫其实她也旁敲侧击过宫御,原来她的武功并不是暗卫里面最好的,之所以被派遣在自己身边,是因为她有旁人不懂的东西——医术。 “是奴婢学艺不精。” “好了,你也下去好好休养吧!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找娇若,她会帮助你的。” 不管绫罗是谁的人,可终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受了重伤,所以她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主,只要能帮到她的事情她还是会去做。 “诺。” 大乾的京城总是被一股看不透的烟云笼罩着,整个政坛一时间全部寂寞无声,因为大皇子掌管的几个重要职位全部换成了新的血液,虽然这一切来得有些措手不及,可既然上层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那么不明所以的人也只能沉默。 大皇子府整个狼藉一片,宫赢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舅父,您说和三皇弟一起联手对付宫御,可现如今三皇弟安然无恙我的人马却被宫御险些一锅端了。” “当日的刺杀你怎么能留下把柄呢?但凡宫御在圣前没有拿出证据,陛下也不会一口气当着朝廷重臣的面换掉你的人马。” 当初的事情策划的隐秘,可谁能想到宫御居然会来一个反其道而行,他将赢儿派人刺杀他的事情当着那么多重臣的面抖了出来,陛下能不给一个交代吗? “可三弟也有参与,宫御怎么就瞄准了我呢?” 这一次自己的人腾出来的位置虽然没有全部被宫御的人占去,可也占了上风在,这一口气他如何都不能忍。 “三皇子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你呢?那些被他活捉的人可都知道你手下的样貌,甚至连你的老巢都清楚,你让陛下如何决断?若不是陛下想借用我们来制约太子,你觉得你这残杀手足的事情败露单单是收权吗?” “舅父,您说这一次是不是三皇弟和宫御一起搞的鬼?否则宫御能将我我所有的部署看透,不可能查不出三皇弟的,难道两个人已经结盟了吗?” “不会,你只想要记得三皇子和宫御永远都不可能结盟,就像你和宫御永远不可能结盟一般。” 保国公淡淡说了一句,然后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虽然说结盟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可赢儿的思虑也不无道理,宫御在这件事情上显然是预谋已久,怎么独独放过了宫轩呢?依着宫御对宫轩的厌恶,怎么会放过他呢? “舅父,您说父皇会不会将皇位传给宫御呢?当初他明显是准备册立三皇弟为太子,可自从宫御归来之后他再也没有提及三皇弟的事情,是不是属意宫御呢?” “不会。” 保国公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他明白陛下有可能让皇位落在任何一个皇子身上,可唯独不会落在宫御身上。 “为何?” 面对他如此回答宫赢也微微的一愣,其实自己这个二皇弟着实是一个能人,可惜这承乾殿的九五之尊只能有一位,所以几个人便注定了你争我夺。 “理由舅父也不会告诉你,你只要记得宫御是强敌,可却不是陛下属意的强敌,所以他纵使哪一天坐上龙台,也是那名不正言不顺的一个。” 保国公的话总是带着几分神秘,可宫赢知道舅父不会欺骗自己。他既然如此说,那么必然有他的道理。 第073章:青竹园诸人问安 翠华寺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这东宫的女人自然要过青竹园聊表心意,戴青颜当是没有因为身体不适的借口将人当了回去,反而将所有问安的人都迎进了青竹园。 红孺人和语孺人和戴青颜有一起同甘共苦五年的情分,那眼眸里面的关心不似作假,然而位卑人微两位侧妃不开口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天妹妹离开的时候也万分担忧姐姐的情况,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大事情。” 阮玉竹在坐了好一会儿之后对着戴青颜轻笑着说了一句,话语里面盈盈带着几分欢悦的色泽,甚至没有太多的隐晦。那天的局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殿下是将二人带去做了诱饵,可在危险来临之前送走自己,已经充分证明她在殿下心中的分量远超眼前坐在主位上的女人。 “那里乃佛门圣地,纵有宵小也终难成器。” 戴青颜淡淡回答了她一句,阮玉竹这话语里面微含的嚣张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只不过不愿意和一个可怜人去计较罢了,日后她或许可以明白这一场倾心相许不过是一切错误的源头。 阮玉竹看着她避而不谈那天的事情也配合地笑了笑,其实对于戴青颜她并不是很讨厌,她只是不喜欢所有宫御的女人罢了,若是当初自己能够和宫御早点相遇她相信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只能是自己。 ——此时的阮玉竹已经忘记了,当初戴青颜嫁给宫御的时候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她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娃娃罢了,怎么可能知道这人间情爱,世间疾苦。 “姝侧妃,这些时日皇后娘娘凤体欠安,故而愈发的想念两孩子,你有时间可以带着他们去凤藻宫陪她老人家聊聊天。” “诺。” 姝侧妃在外人面前的话极少,只有在谈及两个孩子的时候眼眸才会有微弱的波动,好似只有那才能引起她为数不多的重视。 像是觉得自己这一句话说的有些生硬,她语毕之后又微微轻语:“娘娘这些时日也劳累了,还望保重身体。” “本宫谢姝侧妃的心意了。”不管这话语里面的真诚度有多少,戴青颜这客气的谢意还是要有的。 她随后扫视了另外三个人,言辞里面带着几分淡淡地嘱咐:“这些时日本宫可能有一段时间的静养,若是有什么大事情可以告知因默默,她自然会转告本宫,你们也不必过来问安。” “诺。” 阮侧妃和姝侧妃退下去之后戴青颜才将眸光放在了两位孺人身上,其实上一辈子这两个人活的并不是很舒服,她们的姿色本来便属于清秀类型,加之宫御后宫的数量越来越多,所以他或许已经不记得当初给他除开人事的女人。 “如今这东宫的水是愈发地浑了起来,可日后会更浑,该说的本宫也说了,端看你们如何思量了,何去何从自己琢磨吧!” 她说完便对着二人挥了挥手,她知道两个人能听懂自己的话,若是连这样的暗示都听不懂,那么这些年的深宫生活也白搭了。 直至所有主子都下去,娇若才不解地询问:“娘娘,您为何要提点两位孺人呢?” “娇若,你说我还能走出这九阙深宫吗?” 她说的时候嘴角浮出了几许嘲讽,从宫御的话语来看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自己离开,可她如何才能在这九阙深宫活下去呢? “娘娘,这样的想法您可不能再有,殿下对娘娘终究是不同的,否则当日便不会勒令奴婢什么都不准说。” 那一天殿下在火舌四溅的时候还想着娘娘日后的名声,单单是这一份心意便不是常人可以比拟,若是他对娘娘无意那么根本不会在乎她名声如何。 “他不过是觉得我有用罢了。” “娘娘……” “我知道……很多事情我都知道的。我若是出不了这九阙深宫,那么我必然是要有联盟的,而这两位孺人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年龄偏大,可毕竟有着当初的耳鬓厮磨,这感情纵使淡了,只要寻找当初的记忆还是很容易引起宫御的怀恋。而且两个人的地位低,这家中也没有可以依傍的人,日后若是好命生个一男半女自己或许也可以将其抱过来富养,九阙深宫嫔位以下的女人是没有机会抚养自己的孩子,而这二人就算有着当年的情分也不可能封位六嫔。 “娘娘,您也不要怨怪奴婢多嘴,您也应该和太子殿下要一个孩子了,您看皇后娘娘对姝侧妃的态度已经愈发好了起来。” 姝侧妃刚刚被带回来的时候谢皇后虽然喜欢两个孩子可对这孩子的生母却不太看重,可自从小郡主他们出入凤藻宫之后姝侧妃是越来越受皇后的喜欢。 “这要看运道,不是想要就能要的。” 戴青颜言语的时候神色微微有些出神,上一世的时候自己处心积虑想要给宫御生一个孩子借此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来稳固镇国公府的位置,可如今细细品味,上一辈子自己若是没有孩子镇国公府未必会遭此厄运。 ——因为宫御所有的皇子貌似都没有强硬的外戚,靖国公府是何等的显赫可阮玉竹一辈子都没有怀孕。上一辈子除了龚玉珍和那个女人,宫御似乎没有让任何一个世家女子诞下龙子,纵使生下活下来的也都是一些公主。 “娘娘,您只要对殿下柔和一点,他会看到你的好。”娇若实在不清楚自己的主子惧怕什么,傲人的家世,夺魄的容色,这一切不都是得天独厚吗? “我对他还不够柔和吗?” 戴青颜微笑着看向娇若,按理说自己对宫御算是最和颜悦色,甚至有点奴颜媚骨了,怎么放在娇若眼里面居然不柔和呢? “奴婢不知道娘娘对柔和的定义,可您每次和殿下在一起的时候都像是隔着千山万水,您似乎很怕他。”娇若说话的时候微瞄了戴青颜一眼,可纵使如此还是将自己憋在心里面良久的话语说了出来。 第074章:独坐处静思己过 娇若的话让戴青颜微微的一愣,眸色间露出几分微微的惊惧,连娇若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宫御能不清楚吗?千山万水?那么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没有诚意,或者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戴家。 ——若真的如此,那么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或许上一辈子的记忆让她痛苦也让她防备,可她忘记了宫御一向都不是善茬。自己心里面如何是想他恐怕早已经清楚,可既然清楚为何又要和自己不清不楚,毕竟他对自己并无好感,可重活一世他好似没有上一辈子那样厌恶自己。 其实上一辈子怎么说呢?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没有将自己当做一个妻子,好似只是对待一个妹妹,后来两个人有了夫妻之实,他虽然无奈可对自己也不算太差,终究是他芸芸后宫里面的一个。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厌恶自己?是从宫轩孩子消失那一刻起,还是从那个女人进宫开始,或者说是从龚玉珍被人玷污了开始……时间太过久远,她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本应该相敬如宾的夫妻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娘娘,您当是说一句话呀,奴婢这心肝都在扑通扑通的。” 娇若刚才虽然冒着被斥责的风险说出了这掏心窝子的话,可看到她这失神的模样瞬间后悔了,自己不应该这样和娘娘说话的,毕竟殿下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不见的五年里天知道娘娘是如何撑过来的,好不容易天降甘霖他回来了,却接二连三的打击,这但凡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便承受不住。 “你不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她叹息了一声轻站了起来,瞥了她一眼之后向着自己的暖阁走去,看来有些事情自己也着实应该好好思量一下,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不察最后走上了前世的路子。 戴青颜这一琢磨便是整日,一旁的娇若也心惊胆战地陪了她整日,娘娘的性子一向是最难琢磨,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话又戳到了听她,难道是想要和殿下好好过日子?若真的如此,那也不枉费自己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同她实打实地说话,可事情若不然那可如何是好? “娇若,你主子我对殿下不好吗?” “额……娘娘,您虽然对殿下十分的好,可你更像是一个下属对主人的好。你看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以及夫人和国公爷,他们那才是夫妻之间的好。”她说的时候双手不停合在一起摩擦着,这一个动作和戴青颜紧张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娇若口中的世子爷自然是戴青颜的大哥莫清凌,而世子夫人则是顾萦萦,夫人和国公爷则指的是戴青颜的父母。 “他们之间的东西是我和殿下不会拥有的,所以你也不要抱那样的期望了。” 听着这妮子的想法当是不少,可惜很多事情就做不由自主。父母与兄嫂都是这京城内出了名的良缘,琴瑟和谐那是必然,而自己和宫御一开始似乎就是一段孽缘,更不要说日后了。 “娘娘……” 看着她这没有一点精气神的模样娇若刚想出言劝慰,却被她一个手势挡了回来。她深呼吸了一下,自己也不是那弱不禁风的女人,经历了上一辈子的事情早就应该将一切都看淡了,何必矫情与执着呢? 既然宫御已经告知自己无法走出这深宫的藩篱自己何不放手一搏呢?只要不触动他的利益,自己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包括自己的宸儿。 宫御最近很忙,好长时间不入东宫的后院,然而来到青竹园的时候还是微微一愣,不知道是他自己多心还是旁的缘故,总觉得今日青竹园的灯光似乎比往昔更加的明亮。 而他走进去的时候戴青颜一袭淡青色地轻纱微微轻拂着,坐在梳妆镜前的身影也被光鲜拉的有些迷茫。看着他进来,周围侍候的宫娥轻轻行礼之后便迅速退了下去,只留下二人静默无言。 随着时间的迁移宫御似乎也微微有些站不住脚,故而向着净室走去,然而这一次戴青颜相当的乖觉,他刚走进去她后面便跟了进去。 望着给自己解着腰带的女人宫御微微的一愣,自己不过是半个多月没有见她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按理说她不应该如此的主动,是什么事情让她有了如此的变化?难道那一次华翠寺之行还有如此的功效? 一切都在沉默当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在她纤纤的玉指在他脖颈处不断向下滑动,等她触摸他精壮而有劲的胸膛处宫御一个轻握将她的手指紧紧牵住:“为什么?” 他低吟的声响让戴青颜微微的一愣,她有些不确定地挤出了一丝笑意:“什么为什么?殿下不喜欢?” “喜欢,不过孤喜欢更大胆的。” 他说着 一个支身站了起来,将自己裸露在她的面前。刚看到背面的时候戴青颜微微的一怔,而当他整个人转过身的时候她迅速地别过了脸,这无关乎害羞,好似是女人本能的反应。 看着她粉红色的耳根以及那脸颊携带的红晕,他手指不禁碰触在她光洁的脸蛋上笑意频频:“喜欢你看到的吗?” “臣妾侍候您更衣。” 她说着便要去给宫御找干净的衣物,可却不料宫御抓着她的人如何都不肯放开,只是一个劲地紧瞄着她。 “孤喜欢这样被你看。” “殿下……” 还不等她多说宫御一个拉扯将她蜷在自己的怀里面,然后唇角从她的额头处开始下滑,直至捕捉到薄唇的时候才微微停闲了下来,那使劲轻咬的模样透漏着几股劲道在其中。 而宫御也没有太多的顾忌探出木桶之后便将她横抱在自己的怀里面,然后向着床榻走去,那每走一步都透着的春意让窗外的皎月都开始害羞了起来,所以飞速退入云端,然而它也可能是一个喜好渔色的,害羞却又像探头探脑地观看,故而总是在云端若隐若现,生怕被人看到似得。 第075章 **** 红绡账下依偎辗转,眉角间处处含春,刚重生碰到宫御的时候戴青颜还摄于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很怕和他肢体接触,可随着近日两个人越来越多的身体碰触她并没有先前的恐惧。而宫御也没有急着攻克山头,只是耐心地铺垫着,好似担心将身下的玉人捣碎一般。 看着她眉间的情绪越来越放松,身体的柔度越来越契合,他双手将她的皓腕放在头部,也顾不得身体上的湿意将自己的头颅放在她白皙的双圆之前,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粗喘,眼神也愈发的迷离,而纵使如此他还是强忍着最后的理智:“不会太痛,一下就过去了。” 戴青颜这个时候已经全身瘫软,连他说的什么话都不清楚,只是感觉到自己耳旁有人和自己说话,所以轻点着头。宫御看到她的示意,准备完成最终的临门一脚却不料门上传来了急速的敲门声:“殿下,小王子见喜了。” 本来还坚挺而暧昧的场面在这一句话之后暧昧瞬间消散,他蜷着自己的双掌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人,然后对着外面喊人的丫鬟道:“孤马上过去。” 他说完便弓着身子从戴青颜身上起来向着净室走去,而戴青颜由于上面的热度消失眼眸也清明了很多。这见喜便是出痘,上一辈子宫珉和宫珏是一起出的水痘,真真的是九死一生,间隔太远她并不清楚是不是这一天,可这时机也着实的赶巧。 宫御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系着肚兜,那白皙而紧张的皮肉无时不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他心底微微呼吸了一口,然后缓声嘱咐:“你也累了,就别过去了。” “诺。” “别等孤了,恐怕不会过来了。” “诺。” 宫御看着她瞬间恭顺谦逊的模样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不过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大步走了出去。在他离开之后戴青颜将自己的身子重新滑在锦被里面,那温暖的感觉让她异常的贪恋,其实她刚才也不过是做一做样子罢了,压根没有想过这个时候去玲珑阁。 翌日旭日哗升之时娇若慌忙从外面走过来在她耳旁轻语:“殿下已经将玲珑阁全部封锁了起来,据说小郡主也出痘了,只是……” “只是什么?”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戴青颜微微的一愣,两个孩子一起出痘这是她清楚的,可如今娇若这吞吞吐吐的又是干什么? “奴婢听闻小郡主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小王子的水痘浮现的很快,御医照料及时,可郡主除了双手据闻其它没有变化的地方。” 这水痘向来是传染的东西,而且快速外散才能及时处理,可小郡主的水痘却在皮肤上散发 不出来,这若是进了骨头恐怕凶多吉少。 “怎么会这样?” 虽然上一辈子两个人也 异常的凶险,可貌似宫珏和宫珉是一起出痘,所以根本不存在没有散发出来的情况。 “奴婢不清楚,不过听宫娥们传舌头说小郡主时常去捧月阁那边,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致使这水痘不能外散,您说真的是阮侧妃想要害小郡主吗?” “别浑说。” 听着她提及捧月阁那位戴青颜微微蹙了一下眉宇,那位虽然对宫御的女人不待见,可却不会去害宫御的孩子,毕竟那是一个将宫御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诺。” 戴青颜顿了一下又轻蹙眉头道:“陪我过去看一看吧!免得被人说我这主母不尽实。我虽然不图那虚名,可也不想遭骂名。” “可那边的情况十分的危险,您若是出什么事情奴婢可如何是好?” 看着戴青颜要过去娇若迟疑了,主子小时候并没有出过这东西,若是过去一趟招惹了这可怕的物件该如何是好? “一般都是孩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不会的。”她现年已经十八岁了,早已经过了出水痘的年纪,故而过去远远望一眼也不碍事的。 “哦。” 看着她执意要去娇若也无法,只能陪着她过去,虽然她对于娘娘这样的做法异常的不认可,毕竟这东西传染起来是非常的可怕。 戴青颜还没有到玲珑阁便碰到宫御从里面走出来,而看到戴青颜他立在了原地静静地望着她,声音里面含着几分不喜:“你怎么来了?” “听说珏儿的痘没有出全,臣妾过来看一看。”她站在不远的地方对着宫御俯了俯身子,话语也挑不出多大的毛病。 宫御像是早便知道她的说辞并没有多少惊诧,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这边有御医便好,你们都回去吧!” “诺。” 戴青颜过来本也是聊表心意,所以他让她回去她最是求只不过,这东西的传染程度她不是傻子自然是清楚的。 望着她退下去宫御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又重新走回了玲珑阁,从那样子来看他指故意堵在这里挡戴青颜,不让她过去。 龚玉珍望着去而复返的宫御也微微的一愣,声音里面带着几分疲惫:“殿下已经一整宿没有休息了,臣妾在这里守着便好。” “无碍,等珏儿散发出来再说。” 虽然宫里宫外一大摊子的事情等着处理,可这个时候他也无法分身,现如今不单单是珏儿不出痘的问题,而是这逗如何来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情况不对劲?” “白日里珉儿便开始高烧不断,可鄙妾也不敢总拿孩子的事情叨扰殿下,所以便将这事情压了下来,原本以为吃一点退烧的药便好,可随后珏儿也高烧不断,这情急之下才托因嬷嬷去请了御医过来。”这些天戴青颜不管东宫的琐事专心静养,所以这东宫的事情全部由她的奶娘一手料理。 “可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她们两?”宫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角微微紧皱着,好似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并无,虽然宫娥们都传是阮妹妹在吃食里面动了手脚,可鄙妾终究是不相信她会这样做。”龚玉珍虽然身心俱疲,可也知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东宫沸沸扬扬传着的事情。 “她不会那么做。” 第076章:痘症来源九阙宫 宫御肯定的语气让龚玉珍微微的一愣,眼前的男人对人的疑心有多么厉害她是清楚的,可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信任阮玉竹?想到这里,她惨白的面色上堆起一丝叹息:“鄙妾自然是信任阮妹妹的。” “今后这事情也不要在提及,特别是母后面前。”宫御微微轻瞥了她一眼,终究是移开了眼帘。 “诺。” “日后也不要带着孩子入宫了,那里面的情况太过复杂。” 东宫按理说不可能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所以两个孩子之所以被传染应该是宫里面的人做了手脚。 “这……这痘应该和宫里面没有干系,或许是他们到了出痘的年纪。” 这般大的孩子最容易出现这样的症状,故而宫御的怀疑明显带着几分偏颇,未必如他心中所想是被人设计了。 “他们出痘的时间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宫御淡淡呢喃了一句,然后将眸光放在了那紧闭的房门上,眸色晦暗不明。 宫御的话让龚玉珍微微发愣,殿下怎么知道孩子出痘不是现如今这个时间?可心中所有疑虑还是不敢再多言,五年的朝夕相处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这个男人不想说的事情甭管如何问他都不会说出来。 御医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宫御,他隔着老远的距离向他行礼:“小王子的状况已经开始稳定,虽然高烧扔在可不会有太大的威胁,可小郡主的情况似乎不是很乐观,微臣也无法判断她体内的痘为何出不来。” “御医,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她一定会没事的。”龚玉珍听御医说女儿情况不容个乐观已经分寸大失,话语里面带着几分凄楚。 “娘娘严重了,微臣自当尽力而为,只是现如今需要将小王子和小郡主分开照料,不知道东宫可有出过水痘的可信之人?” 他一个人分开照顾两个孩子终究是问题,而且还要时刻守护着,现如今这些焚烧衣物、端茶递水的宫娥们也都是冒着极大的危险才敢靠近门的地方,纵使如此还要万分小心,唯恐被沾染了去,若是日夜守护恐怕也会出事。 ——这会儿他是看到他们睡过去才敢出来走动一下,否则出了事情自己也没有办法交代。 “孤陪你进去吧!” 这一时间去哪里寻这样的人?而起就算幼时出过痘印也未必会有人敢承认,毕竟这若是照料不及出了什么事情也是引火烧身的事情。 “可殿下乃……” “别磨叽了,依命行事便好,小时候孤出过水痘。”他说着便向着屋门口的位置走去,龚玉珍想要出言相劝,可终究是抽回了自己的手。 戴青颜知道宫御进入隔离房间的消息已经是翌日,她蔻红的指甲轻轻地从白净的茶盏上拂过,眸色里面透着淡淡的幽光。一旁的娇若看着主子听到消息之后便一直这个样子心中也万分的着急,殿下是千金之躯怎么能以身犯险呢?这若是命运不济出了什么事情可该如何是好? “主子,您当是说一句话,要不您去劝一劝殿下。” “那是他的孩子,他心中自然是极疼的,你想让你主子去做那恶人?”况且据说宫御小时候也出过水痘,所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自己这小婢女似乎有些杞人忧天了。 “可……” “没有什么可是,东宫这一场乌云终究会过去的。”她低喃了一声然后靠着椅子静静地闭上了双眸,就是不清楚这些时日外面的天如何变动了? “国公府那边可有消息传过来?” “国公爷和世子爷已经平安返回,至于受伤的事情夫人并没有传来口讯,只是……只是奴婢听闻昨天夜里殿下照顾小王子的时候突然大发雷霆,将玲珑阁好几个茶盏都打碎了,那可是极好的贡品。” 听着她这么说戴青颜微微轻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一旁的桌面:“你对这身外之物当是甚为看重,日后定给你谋一个富得流油的去处。” “娘娘,奴婢一辈子赖定您了。”知道她这是打趣自己,可女孩子就终究是面皮薄,脸上的红晕看上去微微有些耀眼。 “可知道因为何事大发雷霆?” 戴青颜看着她羞于启齿她自己的终生大事也不再多言,自己日后给她留意便好,也不枉她服侍了自己这些年。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据说那脾气发的让玲珑阁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呼吸一下,唯恐招惹到事主引发乱子。” “那我们也不要去管旁的事情,你嘱咐因嬷嬷让所有用度一切倾斜玲珑阁便好。” 这个时候她也不愿意多事,外面的情况就算再多变宫御也会有办法收拾残局,她当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娘娘,您对玲珑阁是不是也太好了一点?”原先玲珑阁的用度便倾斜,如今这一倾斜所有人还不得围着玲珑阁的人团团转,这样真的好吗? “与人一步天地宽,我求得不是这些东西。” 虽然说她和龚玉珍之间不存在化干戈为玉帛,可这些小事情她也不屑于动手,龚玉珍当初的遭遇虽然可怜可她的行为却也该死,否则她不会不顾一切的反击。 “娘娘,今日阮侧妃想要来求见娘娘,不过被因嬷嬷挡回去了。” “将库房里面的毛皮给她送过去一件,也让她安心。” 阮玉竹这个时候找自己自然是因为东宫的这些闲言碎语,不过她当是很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殿下那边也没有出言,娘娘这样做会不会引得殿下的不满?” 阮侧妃也去过玲珑阁,不过远远便被玲珑阁的宫婢挡了回去,所以这个时候也弄不清楚殿下心里面如何是想。 “他是一个聪明人,不会被这些谣传所蛊惑,你也不要担心了。” 戴青颜说的时候微微摇了摇头,不要说这事情不可能和阮玉竹有关系,就算有关系此时也不能有关系,否则这九五高位如何能做的安稳。 第077章:祸事连连疑窦生 宫珏的痘在几个御医的合力会诊之下终于是出全了,这玲珑阁主仆提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不过几天两个孩子身上的痘印便开始好转了起来。面对这样的情况几个御医也算是全身而退,就在御医准备离开东宫的时候青竹园的人慌了。 宫御这些天本来就日夜难眠,刚刚换了衣衫便听到戴青颜晕过去的消息,看着她睡在床榻上不停地出汗他双手紧紧抽了起来。这些天照顾两个孩子,他自然知道这是要见喜的征兆,可她怎么会沾染上那东西,玲珑阁两个孩子所有贴身的用品他已经全部命人焚烧,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一旁诊脉的御医跪在一旁有些瑟瑟发抖,若说孩子出痘很容易痊愈,可娘娘如今已经这般年纪,他们一时间也有些束手无策。 “怎么样?” “药典上很少有这样的案例,只是你能这个年纪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痘印自身引起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所以极有可能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小郡主和小王子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判断,毕竟和这个年龄也是该出痘的年纪,然而太子妃这样的情况着实有些不对劲,显然是被人整蛊了。 “让外面那几个也进来诊断。” “殿下,他们都没有出过水痘,而且经验不足,打下手还可以,做诊断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几个人虽然都是难得到医者,可对于这病情还是吃不清,最为重要的是娘娘这情况特殊,这可比小郡主棘手多了,他可不想自己下水还将外面的几个也拉下水。 宫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将眸光从他身上转开:“先隔离吧!青竹园所有的事情任何人不得外传,否则孤要了你们的命。” “诺。” 听着他们这应诺宫御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而最后看着杵在一边像木桩子的娇若不禁皱眉:“你也下去。” “可奴婢要照顾娘娘。” 主子一向都是自己在照顾,如今这样的情况她自然不能离开,也不知道这天煞的东西怎么就上跟着粘自家的主子。 “这里有孤便可,你不要将这事情传给镇国公府便是帮了她大忙。” 宫御一向不喜欢多言,今天和她解释了这么多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所以娇若纵使不愿离去可最终只能离去。 等众人离去他才将手放在了戴青颜的手掌上,因为刚刚出现状况所以除了指甲缝旁的还没有出现痘,不过随着她身体逐渐的发热手指也微微动弹了起来,那无意识往自己脸上招呼的模样让宫御微微的一愣,好在他眼疾手快地将她的手抓住。 而戴青颜显然是不舒服眉头不禁蹙了一下,望着她迷糊还不消停的模样他眼眸里面闪过不加掩饰的宠溺,手掌紧紧地压着她的皓腕:“颜儿,孤该将你如何是好呢?对你似乎已经成了执念,生生世世的执念。” “孤知道你回来了,你恨孤、恨不得杀了孤,可孤不在意……孤要的是你永远在孤身旁,和孤一起坐享天下。” 他说的时候眼眸里面展露出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好似现如今的他不是一个太子,而是一个坐拥天下的帝王,一个统一山河的霸主。 “孤不敢放你离开,你也不能离开……” 戴青颜虽然昏迷的厉害可却还是能听到耳旁不明所以的絮絮叨叨,她知道这是宫御的声音,原本想要倾耳测听却有心而无力,身上像是被万千小鬼缠住一般沉重无比。 …… 戴青颜知道自己出水痘是第三日清醒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身上的疹痘全部外散,也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可她整个人哪有昔日的如花娇颜,完全就像是一个顶着脓包过活的圆球。她一边拿着小镜一边望着坐在床榻处的宫御,最后一个轻哼将锦被裹在了自己的身上谁也不去看。 宫御看到她这举动的时候微微的一愣,趁着她蒙在被子里面的时候嘴角轻轻扯了一下,不过终究是压着自己的声音,没有焦躁的表现:“你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这便给孤甩脸子?” 看着她依旧一声不吭,他声音里面也多处几分冷凝:“是孤衣不解带地照顾你,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模样?” “臣妾很丑。” 戴青颜一句话将宫御脱口而出的话全部堵了回去,而外面聆听传唤的御医听到娘娘这耿直的话语两撮胡子不可控制地倾斜了一下。 原本以为太子妃娘娘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和三皇子的高洁煞为相似,却不料她如此的可爱。 “那个只是暂时的,会好的。” 这些天为了以防她抓着那张脸她没少花心思,棉布编织的绳子也没少用,只不过最后看着她皓腕上的红痕他还是做起了人肉绳索。 “嗯。” “你这些天一点荤腥都沾不得,也不要净身。” “嗯。” 看着她这蒙在被子里面应诺的模样他对着守在一旁的御医挥了挥手,等御医下去之后他才将她锦被扯了一下,可他往下扯一点戴青颜便往脸上拉一些,一时间二人和那块锦被杠上了。最后还是一宫御放弃为这事情的终结点,否则两个人指不定要拉锯在何时。 “你哭了?” 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锦被里面的人似乎微微抽动着,那模样明显像是在哭泣,而她这动作让宫御愣了好一会儿,在他的记忆里面戴青颜似乎总是坚强的,可如今她怎么…… “臣妾想家。” “额……这……等你好了孤可以让你去镇国公府小住两天。” 他知道她说的家是镇国公府,确切地说她应该是想家里面的亲人,那些属于她的亲人,对于家这个字眼她始终是这般的依恋。 “真的?” “嗯,孤一向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别让泪水流到痘印上。” 此时的他根本看不到锦被下的戴青颜那一双熠熠发光的眼眸,也看不到她嘴角微微的倾斜,更看不到不沾一泪的眼眶,纵使她做戏他也好似只能认命了。 “哦。” 第078章:明察暗探破阴谋 戴青颜外传的不是水痘,而是身体有疾,所以在养病期间禁制外人的探看,一天能和她近身相处的也唯有宫御和那个豁出去身家性命的御医。 ——只不过很多事情御医终究是不便,所以宫御一时间竟然成了戴青颜的贴身药童。 望着他一勺一勺给自己喂粥的模样戴青颜禁不住微微有些出神,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如此有耐心过?不对,应该说这个男人从来都不会对自己有耐心,当初他对那个女人也是这般的宠溺与细心。 ——她现如今都记得他捧药喂她的那一幕,而今想起来都觉得有些稍稍的膈应。 “怎么了?不顺口?” 这些天戴青颜脸上的东西当下去了不少,虽然不至于快速脱落,可也没有她刚醒过来的时候骇人。 “殿下,臣妾觉得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的他从来不会对自己这样的和颜悦色,如今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当是发现他好像变了不少。 戴青颜轻微的质疑让宫御的手微微的一顿,然后颇为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你若是早一点好起来便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模棱两可的话让戴青颜微微瘪了瘪嘴角,他这是觉得自己在病中所以可怜自己?还是说这是自己生病之后出现了不该有的幻觉? 不过不管他对自己如何她心里面自然有她自己的衡量,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男人,是一个绝对不能靠近的男人。 “你在出痘之前可有碰到过不该碰的东西?” 他已经命人着手调查珏儿和珉儿的事情,而也不出他所料,是宫里面那位动的手,只可惜那个将簪花别在珏儿身上的宫娥已经撞墙而死,死无对证了。现在他想要查的是,她如何被传染的?若不是这一次用了秘药,她未必能醒的过来,完全是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 “没有,这些天玲珑阁的事情一出臣妾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注意,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这些天也总是怀疑这事情的经过,可终究是没有一点依据。 “衣物和用品上可有专人搭理?或者说你有没有仇人?” 若说宫里面那位这样做是为了将自己的脚步拖住给宫轩换取最大的利益,可如今宫轩在朝中的权势已然利益最大化了没有必要在横生枝节,所以她之所以被传染不应该是那些人,这事情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臣妾怎么会有仇人?” 她微微愣神,自己这完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怎么可能有仇人?她始终觉得自己这锅是替宫御背的,可他好似不觉得这一切因他而起? ——自己若非说有仇人,那么也唯有他的女人了。可她们这个时候时局未定,敢对自己贸然出手吗? “这件事情交给孤处理吧!” “诺。” 戴青颜这一次算是真正见识了宫御的手段,不过是一日的时间他便将人带到了自己的面前,看着为自己准备净室一干事物的宫娥她微微的一愣:“你为何要害本宫?” “奴婢只是想要给奴婢的姐姐讨回一个公道,所以才将玲珑阁小郡主的衣物偷出来用水浸泡,最后倒在你的浴桶里面。” 她原本以为这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却不料自己的心虚出卖了自己,殿下说抓到了害人凶手的时候她便跑去焚烧衣物的地方看一看自己是不是留下了蛛丝马迹,却不料被抓了一个现行,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因为她知道自己以后也没有机会报仇了。 “你姐姐?” “是,我姐姐叫娇云,就是那个被你毒死的娇云。” 她说的时候眉角展开一丝疯狂,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姐姐从这里被抬出去,那留下的血迹还是她亲手擦拭掉的。 “娇云从小长在镇国公府,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一旁的娇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从来没有听娇云提及过自己有一个妹妹,如今怎么跳出来一个妹妹呢? “我是她的亲妹妹如假包换,她为何不告诉你那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将你当姐妹看待,因为你们这样的人不配。” 她死死地盯着娇若,这个和自己姐姐以姐妹相称的奴婢最终还不是踩着自己的姐姐上位,她有什么资格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姐姐的秘密。 “我和姐姐早便相认了,可她不敢说出她和我之间的关系,因为血缘亲近的姐妹兄弟是不能在一个宫里面做事的,我们二人为了能在一起所以一直没敢相认,纵使是见面也不过是偷偷摸摸唯恐引起旁人的怀疑。” 这事情戴青颜不否认,这宫门里面的规矩便是这样,为的就是以防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可她当是没有想到这姐妹二人也隐藏的够深,若不是自己的命大,这一次是不是就要折在这小宫娥的手里面了? “你可知道你姐姐犯了何罪?” “她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而已,你至于将她毒死吗?你这样的恶妇怎么配的上太子妃的位置?” 她说话时那张狂的模样和娇云的张狂甚为相似,凭着这一点戴青颜都觉得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两个女人是姐妹,亲亲的姐妹。 更不要说,她们还有共同疯狂的理由——宫御。都说女人长得好看是祸水,那么这男人就是妖孽了,迷的这小姑娘们七荤八素的。 “殿下觉得这事情该如何处置?” 既然这事情是因他而起,那么自然也要因他而灭,当初娇云是自己从国公府带出来的丫头所以她亲自出手,这东宫里面的内宅事物虽然自己也可以决定可还是要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想法。 “既然和她姐姐一样犯贱,那么便一样的死法吧!” 这小宫娥眼眸里面的东西戴青颜能看得出来他也能洞察的清楚,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么多的人惦记着,难道真的是一块谁人都想要啃噬的香饽饽? ——若说旁的人被这些小宫娥们爱慕会觉得沾沾自喜,可在宫御看来真的足够的厌恶,他最讨厌的便是不自量力,而这些女人全部占据了。 第079章:母女叙话局面难 听着这不带一丝恻隐的话语和那冷硬的口吻戴青颜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手指,看来这些天的柔光完全就是错觉,因为这个男人似乎天生缺少这些东西,在他的世界里面或许杀戮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 ——不过这个宫娥也完全是咎由自取,她着实忘记了一个丫鬟该有的本分,当初她没有为娇云求情,如今自然也不会为她求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话她时刻谨记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既然殿下如此说了,那么换一个地方执行吧!”她对着两旁的内侍淡淡地说了一句,算是将这丫头的命运已经定夺。 而那宫娥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内侍已经上前将她的嘴堵上,两个人从两边将人拖了下去。直至那呜咽的声音远去,戴青颜才微微叹息了一下将眸光全然放在宫御身上,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轻语:“或许殿下日后要遮面而行了。” “庸人自扰,今天过后这样的事情若是再敢发生,孤便将这九阙宫廷的宫娥全部换成乖觉的内侍。” 他说完便狠狠地挥着袖子离开,眉目间带着阴冷的煞气,而戴青颜在听到内侍的时候微微一愣,不过瞬间便恢复了那风轻云淡的模样。 而宫御像是想到了什么也再没有多言,反而对着一旁的娇若嘱咐:“这些天好好侍候你家主子,至于镇国公府的人应该不日便会进宫。” “诺。” 等宫御消失不见娇若才将戴青颜扶进了内阁,然后宽慰道:“娘娘这下可应该放心了,既然太子殿下这样说话,显然是已经准许夫人她们进东宫了。” 这些天因为东宫琐事颇多,故而宫里面纵使有水痘可旁人却并不知情,镇国公府听闻娘娘病倒几次奏请要过来看望,可终究被殿下拒绝了,这次他既然这样说显然是已经准许府里的人进东宫来看娘娘了。 “嗯。” “娘娘,这次您出痘殿下衣不解带地照顾您,是不是……” “我知道,你先下去吧!” 看着戴青颜眼眸里面的坚定娇若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就算殿下再多的不是,可这次危急时刻他不顾自己的的安危照顾娘娘也足以抵消。可从娘娘如今这态度来看,她对殿下的抚照似乎并不领情。 等娇若退下去之后戴青颜才略感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对于宫御的种种做法她着实有些疑糊,按照上一世他对自己的厌恶怎么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可这又真真实实的存在,故而一时间他也不确定宫御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 午时过了不久徐氏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戴青颜向着自己走来她这提着的心绪终究是落了下来。戴青颜一手扶住她,一边对着旁边的宫娥挥了挥手,等宫娥们退下去她才对着徐氏笑语:“娘亲这模样倒像是吓唬的不轻。” “我这能不紧张吗?外面传的有模有样的,你真的出痘了?” 戴青颜微微顿了一下,宫御已经将这消息封锁了,没有想到还是透漏了出去。不过想到他今日离开时略显急忙的模样她也微微的释然,或许当日封锁消息就是为了扰乱视听,免得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从中作梗,如今东宫的阴霾已去,也没有藏着掩着的意思。 ——况且从宫御那几日淡淡的絮语里面可以得知,这两个小孩子的出痘也绝对不是偶然,故而若是能拿到把柄,也算是打击了他人的势力,所以这事情他不会一直瞒着。 “已经过去了,您也别太担心。” “你看你说的,这么严重的事情我能不担心吗?身上可没有留下后遗症吧!”徐氏当初听到传言的时候也是万分担心,可奈何东宫谢绝一切来客,这才拖到了今日。 “娘亲,我很小心的不会有事。” “这深宅大院的水太深,你可一定要小心。这次我进东宫不单单是来看你,也是代你父兄向殿下表达一番谢意。” “父兄的伤势如何?” “当初得亏殿下的人赶去的快,否则他们也未必能突出重围。”想到父子二人在边境遇刺的事情,徐氏眼眸里面闪过微弱的冷意。 “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按照你父亲的推断应该是大皇子的人无疑,只是殿下似乎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徐氏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想要打听一下宫御的意图,这样他们在外面做事的时候也方便配合。 “父亲确定那些人是大皇子的人?证据确凿吗?” 由于上一辈子见识了宫御的雷霆手段以及玩弄权术的本领,所以对于这刺杀的事情她始终是半信半疑,毕竟那是一个为了让靖国公府做出决断而故意安排人刺杀阮玉竹最后来一个英雄救美的人。 ——虽然那次的事情他做的极其隐秘,可她还是能猜出几分,毕竟大皇子没有逼急是不可能做出那般事情,而宫御却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 “证据当是没有,不过你父亲说其中有一个人他曾经见过,那是为大皇子办事的人,而且那里的领地都是大皇子的外家秦家把守,故而也八九不离十。” “哦。” “颜儿,你怎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这事情好像都淤积到一起了。” 这三番五次的刺杀到底是和用意呢?大皇子手中有那么多的死士?还是说着几场刺杀都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你父亲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可有说过什么话?” “万事去找祖父,他会给出正确多的判断,再者说这个时候宜静不宜动,若是有行动他必然会联系父亲。” 御无邪在京畿重地能够调动的军队也只有戴家,而他想要上位除了今上名正言顺的传位诏书,也只有宫变,按着上一辈子的轨迹他极有可能行走的会是宫变则一条路,毕竟他为人自视甚高。 “你的出痘是偶然还是人为?你祖父为了这事情可担忧了好久,直至东宫传来你病情好转的消息他才松了一口气,他让我询问殿下待你可好?” “不过是宵小之人罢了,您让祖父放心,他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虽然旁的事情她不能够确定,可这次出痘绝对不是宫御的手笔,因为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折,所以祖父的担忧也不会出现。 第080章:喜宴毕宫中传信 东宫这些时日霉运不断,故宫御想要举办宴席将这霉运压下去,可戴青颜那次水痘事件也不适合操办这样的宴席,而龚玉珍要照顾两个孩子自然也抽不开身子,所以这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了阮玉竹的身上。 娇若一边给戴青颜整理着衣物一边颇有几分无奈地道:“娘娘,您说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这举办筵席的事情怎么能交给阮侧妃呢?” “那你觉得他应该交给谁?” 戴青颜看着娇若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这事情既然是宫御定下来的,那么自然有他的意图。 “娘娘,奴婢这不是担心您吃亏吗?”她说的时候一脸求饶的模样,显然戴青颜这问话将她难住了。 “以后这样的话少讲一点,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意图。”两个人在出门的时候戴青颜还是微微叮嘱了娇若一句,好似担心她会惹乱子一般。 “诺,奴婢明白娘娘的意思。” 戴青颜看着她这认真点头的模样也微微颔首,她自然知道她能明白,只不过太过于草木皆兵罢了。宫御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她犹记得自己上一辈子可从来都没有掌过实权,纵使日后入主中宫,这掌管六宫笺表的人也不是自己,而是龚玉珍。 戴青颜走过去的时候,捧月阁的偏殿里面已经被火炉子包裹着,那阴暗的天气似乎给这小院带来别样的情趣,戴青颜走过去的时候众人纷纷行礼,而她也只是轻轻地抬抬手示意她们起来。 等众人坐定之后她才对着一旁的龚玉珍道:“两个孩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吧!本来想要过去看一看,可最近我这精气神并不是很好所以当是耽搁了。” “谢谢娘娘记挂,两个孩子都好,只是这大冷天的所以便没有带他们过来。”龚玉珍立刻站起来回应,声音里面的恭敬让人看着没有一点违和感。 而这一幕戴青颜看到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有谁知道就是眼前这个看似卑微的女人日后会在宫御的后宫长青不倒呢?恐怕没有人会知道。 而她之所以不带两个孩子过来她其实也明白,除了和宫御同甘共苦的情谊,这两个孩子是她最大的筹码,故而这样的场合她一般都不会让他们出现,毕竟待在自己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嗯。” 戴青颜看了一看时辰,眉头微微轻蹙了一下,对着另一侧的阮玉竹道:“殿下可有说过他今日何时回来?” “这个鄙妾并不清楚。” “让人过去询问一下殿下何时过来。” “诺。” 派出去的丫鬟急匆匆赶过来跪在了众人的面前,对着戴青颜轻语:“清风居的人说太子殿下至今还美哦与回来,这筵席怕是赶不上了。” 几个人听到这回话的时候神色都微微变化了一下,最终还是戴青颜向着她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去。 娇若等筵席结束扶着戴青颜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迎面而来的金阳,面对这个上一世的大内统领戴青颜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属下拜见娘娘。” “看你这行路匆匆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戴青颜本想要错过他离开,却发现他跪着的地方正好挡了自己的去路,故而顿足问了一句。 “殿下因为北疆和大坤开战的事情和陛下吵了起来,而今还在承乾殿前面跪着,属下是想求娘娘随同属下过去劝诫殿下,让他给陛下服一个软。”金阳单刀直入地说完便低下了头等着戴青颜的回答,而戴青颜只是神色淡然地蹙了蹙眉头。 “本宫最近身体未愈,怕是没有办法前去为殿下分忧。出了那个小门左转是玲珑阁,右转是捧月阁,本宫相信她们是最合适的人选。对了,他或许更希望你去捧月阁。” “娘娘……” “让开。” 戴青颜的声音忽然冷冽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这样安排一点问题也没有,当日大坤犯大乾的边境所有人一致的决定是安抚,是求和,然而现在的情况来看大坤这支铁骑似乎不捣黄龙不甘心,而宫御和今上吵架的嫌隙恐怕就是开战与否。 ——而依着宫御的性格明显是主战派,可战争需要的是什么?不单单需要精锐的兵马,还需要充足的粮草。可兵马这一关卡暂时是没有办法解决,毕竟北疆的军队在一定程度上都归保国公府秦家瞎管,而秦家必然是主和不主战,而他们的理由必然是没有军饷与粮草。 不巧的是,能够再短时间内凑足这些东西多的也只有靖国公府阮家,他们不单单世袭大乾的国公位,更是三国当中少有的满贯之家,各大商铺那是遍地开花,所以说阮家就是三国当中的常青树,这也是宫御为何要算计阮玉竹的原因。 “身为他的护卫,你应该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戴青颜走远才微微淡语了一句,声音里面透着让金阳为之一振的沧桑。 他何尝不知道主子想要的是什么,可今天的他着实渗人的紧,他不确定阮侧妃过去能不能压得住场面,毕竟主子和大坤只能存活一个,这是任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回到青竹园娇若一声不吭,直至给她搓着后背热水逐渐变凉的时候戴青颜才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你有话便说,别憋在心里面。” “娘娘,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您为何要让给阮侧妃呢?这……” “他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我,我何必自讨没趣?你要知道,只要京畿重地固若金汤,那么他便不会在我身上下太多大的功夫。” “娘娘,您说什么呢?奴婢只是觉得这是接近殿下的好机会,您怎么给奴婢整出这么多奴婢听不懂的话。” “你不需要懂,慢慢的适应便好。我和殿下之间有的只是共存,而少有情分。”戴青颜掬了一捧水慢慢地撒在自己的肩头,那模样好不轻柔。 “可……可您那天不是已经想通了吗?怎么一次水痘,这又缩回去了呢?” 娇若也是担心戴青颜日后的生活,否则她绝对不会提及那天的事情,因为她感觉到主子似乎很不想旁人提及她和殿下那日险成好事的事情。 “我乏了,扶我过去歇息吧!” 第081章:雷霆怒娇娘絮语 就在戴青颜逐渐入眠的时候,忽然听到强烈的敲门声此起彼伏地传了过来,她对着外面守夜的绫罗道:“你去看一看是何人在外面?” “诺。” 就在她一边披着披风一边从床上走下来的时候忽然只见绫罗像是一阵风扑了过来,声音里面有着几分惊惧:“娘娘,听闻太子殿下那边闹起来了。” “什么闹起来了?” “据闻他拒不认错,陛下要挡着文武百官的面杖责他呢?您说他是一国储君,这若是被杖责日后还有和威信可言?” “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如今已经亥时了,这都是入定的时辰,哪里来的文武百官?况且宫御那是什么人,怎么会任凭别人杖责? “亥时三刻钟。” “会不会是回禀的消息有误?这个时辰陛下怎么会劳师动众?” “是皇后娘娘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据说陛下已经命人向所有官员府邸下达了口谕,看来这事情是板上钉钉了。” “阮侧妃不是进宫了吗?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按照常理推断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回来了,怎么会越发闹得不可开交呢? “具体的情况奴婢就不知晓了,不知道皇后娘娘这个时候让人过来传话所为何事?”绫罗是宫御身边出来的人,所以这个时候她自然是担心宫御在宫中的情况。 “你给我更衣,进宫吧!” 当戴青颜赶去承乾殿的时候,只见整个宝殿里面挤满了人群,而宫御和阮玉竹则在一旁跪着,从两个人的形态来看似乎并没有多少狼狈。 坐在九霄龙椅上的皇帝看到步履轻缓向着自己走过来的戴青颜,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你作为太子妇,深夜求见朕所为何事?” “回禀父皇,儿媳听闻殿下久久没有回去,故而急着过来想要求父皇帮着寻人,却不料想殿下会在父皇的承乾殿。” “寻人?”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儿媳妇平时是不关己高高挂起,却不料最近当是事情颇多,这寻人的说辞真是颇为牵强。 “儿媳确实是来寻人。” 皇帝微微滑动了一下手指,那四十少许的容色里面带着淡淡地审视,最后才淡淡地道:“那你去问一问你们的太子,他今日说话话可该是一个臣子,一个儿子该言语的。” 戴青颜轻轻点头然后向着一旁的宫御望去,在看到他眼眸里面隐藏的血红时也微微的一愣,因为不管是前世今生她好似都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的神色,带着一丝丝隐含不破的嗜血。 “殿下是想要给臣妾讨还公道,所以才和父皇起了争执吗?” 看着他不言语,戴青颜忽然惨绝而笑:“我知道东宫出痘的事情现如今朝野众说纷纭,可殿下也应该和父皇好好交代,免得被人钻了空子,离间了殿下和父皇的父子情分,只要您说出这个中大的原为,臣妾相信父皇必然站在公正的一面。” “什么出痘?他居然不顾我大乾的死活向大坤出兵,这是一个储君该干的事情吗?” 听着戴青颜想要将整件事情往出痘的事情上引导,皇帝的龙眸微微瞪了一下,话语里面带着几分明显的降罪。 “原来是大坤进犯大乾边疆的事情,儿媳曾经听闻父皇已经答应和解了,如今这怎么又要出兵?这也不应该啊!按理说大坤得了好处必然是要修生养息,怎么会想着入主大乾,难道他们想要的不单单是所谓的朝贡,更是疆土吗?” “放肆,戴青颜,你一介女流议论朝事该当何罪?” 感觉到下面站着的朝臣开始交头接耳,龙椅上的今上终究是坐不住,严厉得打断了戴青颜的话语,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给自己难堪的,这给大坤送贡品的事情他可是遭受到了不少人的讥讽,可那些人也不过是暗地里嘲讽哪会像她一般大咧咧地说出来。 “请父皇息怒,儿媳一介妇人岂能知道这国家大事,不过是听闻圣贤几番言语罢了。前贤们喜欢用寸土必争来说这闺阁之事,儿媳想这朝政大事虽然比这闺阁之事更难掌握,可也终究逃不过一个寸土必争。” “你……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陛下,是老臣教导无妨,还望陛下恕罪。” 镇国公府的老国公已经跪在了那里,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虽然是请罪,可这其中维护的意思也分外的明显。 看着他面上依旧铁青色,老国公更是无奈地叹息:“这孩子十三岁的时候便入主东宫,虽然说有礼仪嬷嬷作为规范,可终究是主仆有别,故而养成了她这性格,还望陛下能够宽恕她的不当言论。” 十三岁入主东宫的话语一出,这朝堂上微微安静了下来,就连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也微微顿了一下,这老镇国公说的简单,可这话却一一在告诉众人他戴家对天家不薄,如今自己想要拿她孙女儿开刀明显是不可能。 “抛开旁的不说,老臣的孙女儿前些时日才总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事情虽然太子殿下想要瞒着众人,可老臣觉得他怎么着也应该给我戴家一个交代,我戴家好好的女儿入了东宫,可不想抬着一具尸体回去。” “青颜出痘的事情孤定然会给老国公一个交代,只是这事情涉及面比较广,还要请父皇的旨意。” 宫御说话的时候微微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戴青颜,最后将眸光放在了皇帝身上,那眸色里面没有一丁点的恐惧。 “只要你能给出恰当的证据陛下怎么会阻拦,虽然我家颜儿入了天家的门,可终究还是戴家的人,所以说这事还请陛下给老臣一个面子。”他说着又像今上微微弯曲身子,轻轻叩首,那模样说不出的恭敬。 看着二人你一眼我一语便将这事情所有的矛头转向出痘的事情,圣德帝广袖下的手指紧了又紧,好似是担心被查到什么事情一般。 众人等了好久,才听到他淡淡的轻语:“本来这事情必然要给老国公一个交代,可此事过去这么长的时间证据均已不足,况且当下大坤犯境之际,这事情一时间也挪不开人手,不过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 第082章:老国公千叮万嘱 老国公听着他提及大坤犯境的事情,微微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看向了自己下手的人:“据说秦家的铁骑在北疆一代是无所不能,如今怎么就溃败连连了呢?” 镇国公府的老国公历经三朝,所以在朝堂说话向来是很有分量,如今站在理上当是颇有几分让人招架不住。 保国公看上去也就四十开外的年纪,是当今惠妃的胞兄,虽然一向行事稳妥可在听到老镇国公这询问的时候还是微微顿了一下。 然而老国公也不在意他的晃神,反而淡淡地道:“老臣的儿子和孙在在北疆险些被害,若不是路过之人的仗义出手,指不定便命撒黄泉路。这些事情老臣本不愿提及,可今日看到了秦国公当是想了起来,这北疆的治安貌似贼匪横行,敌军入侵,我戴家堂堂七尺男儿都险些着了道,那里的百姓处境如何可见一斑。” 他说着双膝跪在了金銮殿上,一双虽然无光可却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坐在龙椅上的今上:“老臣虽然不才,可也愿意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朕自然知道老国公的一番心意,也深知老国公的神勇,可如今这局势不利于大乾,所以不能贸然出兵,否则会引得大坤十万铁骑的强烈反扑。” “那太子殿下跪在这里就是因为想要力主出兵的事情吗?” “这不孝子……” 听着上座上的人长篇大论结束,老国公忽然笑道:“既然太子殿下力主出兵,那么陛下何不给他一个机会?当年他带去的将士虽然血洒疆场,可五年已经过去了,殿下也应该给那些亡魂一个交代。” “老国公的意思是让他再一次带兵?” “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来,若是太子殿下抵御不住这大坤的铁骑,那么足以证明他撑不起大乾的万里河山,所以这一次无疑是对我大乾储君的一个考验。” 一旁的保国公听到老国公这建议微微的一愣,然后笑着道:“五年前我大乾的军魂血撒北疆,虽然说这事情是粮草不足导致,可绝对是一件万民齐哀的事情。如今老国公再一次力保太子北征,可知道若是输了又该如何?” 众官员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迅速将自己的头颅低了下去,唯恐涉及其中,这与其说是北征不如说是储位之争,保国公这明显是话中有话。 “保国公所言不假,五年前的事情给我大乾着实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这病痛可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过去的。”圣德帝微微思索了一下,还是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思虑。 宫御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不自主地掀起了冷嘲的弧度,然后轻轻抬起眼眸和他平视:“父皇,这次儿臣若是不能退敌自当请辞太子之位。” “你可要慎重考虑。”龙椅上的人像是被他这笃定的言语所震惊,神色里面带着淡淡的考量,好似要将人看透一般。 “只是征战期间,北疆所有参战兵将统一听命儿臣的调遣,以及儿臣想要从镇守京畿的军队里面带走一万人,若是有这两点还不能退敌,儿臣刚才的话自然算数。” “殿下……” “老国公,这事情就这样定了。” 还不等宫御说什么,上座的圣德帝已经淡淡地开口,从那微微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来看他似乎并不喜欢宫御这个儿子,应该说不希望他坐上那九霄龙椅。 出了承乾殿,众官员纷纷告辞退去,而宫御看着众人这等模样嘴角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旁的老国公淡淡地瞥了一眼靖国公,又淡看了他一眼:“你刚才的决定过于冒进了,这储位之争向来是细水长流的事情。” “可我不想等了。” 他说完转身看向了老国公和一旁的靖国公,然后淡淡地轻笑:“当年我初出茅庐不知人心险恶,如今我已然不是当初的我。况且当初我可没有得到镇国公府和靖国公府的鼎力相助,如今再一次翻转,这自然要乾坤扭转。” “很多事情没有殿下想的那般简单,大坤的铁骑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对付的,而且你此去北疆面的的不单单是大坤的铁骑,更是保国公府,你不该做出那般承诺的。” 老国公还是觉得他这事情做的太过于激进,从刚才陛下那模样来看他真的是巴不得殿下在北疆出事,所以纵使真的有一个三长两短陛下也不会为他公断。 “我知道,可我不那样说他不会让我去北疆的。” 看着他这心意已决的样子老国公也深知自己没有办法改变他的想法,况且如今这话已经说出去覆水难收了:“等你临行的时候来一趟国公府吧!” 靖国公看着老国公走远,对着宫御微微抱拳:“既然已经是姻亲,那么物资的事情微臣会让人做好准备。” “谢谢。” 靖国公笑了笑然后追着老国公走了出去,显然是想要追上去絮叨絮叨,不过几个人那行走的模样倒像是吵架了一般,故而后面猫着的内侍回去报信的时候也如是回答。 宫御坐在马车上依旧是不言语,那冷凝的气息让两旁分坐的戴青颜和阮玉竹也只当做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直至回到东宫他只身一人向着自己的清风居走去,好似一点都不想搭理二人。 阮玉竹看着他这模样也微微尴尬地笑了笑,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安抚:“姐姐,今天殿下可能是心情不好,您可别放在心上。” “不会,你也走点下去休息吧!今日也累着了。” “诺。” 直至阮玉竹向着她的捧月阁而去戴青颜才迈开脚步向着青竹园走去,这兜兜转转已经快要子夜了,就是不知道这一个夜晚又有多少难眠的人,想到宫轩离开承乾殿时的眸色她微微摇了摇头,这是华翠寺之后自己第一次见他。 她回到青竹园准备安置的时候,忽然门口闪过一个黑影,她想要喊人的时候忽然只听一个熟悉的男声淡淡地道:“是孤,你不必慌张。” 第083章:月夜西沉君子来 听到宫御的声音戴青颜微微的一愣,他不是去清风居歇息了吗?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自己的青竹园?最为重要的是他不走正门,却做出了这梁山君子的行为。 可能是感觉到她的诧异,他微微靠近她的床榻和衣而谁。感觉到那微微靠近的冷气,她不受控制地向里侧缩了一下,而这一动作好似引得宫御大为不满:“你畏惧孤?” “没……没有。” 听着她这没有多少底气大的反驳宫御淡淡地笑了一声,言语里面当是有着几分考究:“孤那会看你在承乾殿伶牙俐齿,这会儿怎么吞吞吐吐?” “是臣妾嘴拙了。” “你这是嘴拙还是不想和孤说话?”宫御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腰间,话语里面似乎带着几分不经心的轻慢。 “臣妾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戴青颜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他这君子夜入墙难道只是为了验证一下自己是否嘴拙吗? “或许你难道不想知道孤为何一定要去北疆吗?” “臣妾只是一内宅妇人,自然不清楚殿下的鸿图之志。”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戴青颜都采取保守的对答法,不让对方找到痛脚。 “你明白,只是你不说而已,这北疆之行孤是势在必行。如今大乾兵权四分,可这北疆一代的兵将又是旁枝末节,并不都是保国公府的人。” “祖父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配合着你演的这出戏?” 她刚开始的时候还微微有些紧张,毕竟今上对宫御可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若是这个时候突然发起攻击宫御也未必能活着出来。 可进入承乾殿看到祖父的那一刻她也算明白了这一场闹剧不过是有心之人的谋划罢了,而这满朝的文武全部当了棋子。 “你当是精明。”宫御听着她这问话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深眸微微地盯着她,嘴角轻含着笑意。 过了很久他才继续道:“孤想要去北疆拉拢这些人心,更想要借着大坤将士的血捍卫自己在夺嫡之争中的有利地方。你看到今天那些官员们的态度,看到他们的眼神了吗?孤一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今天那些官员想要和宫御撇开关系的自是大有人在,毕竟一位不被圣德帝看重而且凶名甚远的储君,谁也不会无故上前将自己搅和进去,这一场夺嫡之乱当中最难的便是中立,最险的便是入伙。 “你放心,老国公的恩情孤会铭记在心里面,日后断不会寻戴家的不是。” 他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动了一下她额前的发丝,声音里面带着几分两个人都察觉不到的宠溺,一个是因为不受控制,一个则是因为紧张过度。 “殿下准备何日启程?” “越快越好。” “哦。” 他看着她放在锦被上有些无措的手指,轻轻拉了过来:“今天的你很勇敢,不管是你依仗老国公还是明白这局中局,孤都甚为欣慰。” “谢殿下夸赞。” “孤走后这东宫便交托与你,孤希望走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回来的时候依旧如是,不希望有太大的变动。” “诺。” 戴青颜面上挂着笑意可心里面却勾起了微微的冷嘲,他这是担心自己向龚玉珍和阮玉竹下手吗?自己虽然不才,可也明白何为大局,覆巢之下尚无安卵的道理她懂。 “母后那边你也多加照看。” “诺。” “青颜,那次出痘之前你似乎已经想通了。” 想到那天的耳鬓厮磨他微微撑起自己的手掌斜倚了起来,然后双眸炯炯地盯着戴青颜,那一天她着实想要将她自己全身心的交付,可奈何天公不作美,只差这临门一脚。 “殿下谬语了,臣妾虽然当日想过尘归道法,可殿下似乎并不想履行当日的诺言。既然那样,入了这红尘又如何?” 听着她这简明的话语宫御淡淡地轻笑,当日他是答应了保她戴家万世安愉,可对于她想要遁入道门的事情只字未提,所以说这也不存在违背诺言一说,更何况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她离开,那么便只能耗着。 “孤此去必然是需要两三个月的行程,故而若是边疆稍有变动你便拿着这令牌送玉珍和两个孩子出宫,宫门口自然有人接应。” 听着他这安排戴青颜眉头微微紧蹙了一下,这是给他自己留退路?她和阮玉竹可堵上了家族,他居然给龚玉珍和她一双儿女留了退路——果真是一代帝王,足够的无情。 “你也别多想,两个孩子没有自保能力,而定国公这没落公爵府还不足以保住他们,可你和阮玉竹不同,只要靖国公府在三国的号召力存在,只要戴家依旧掌管京畿的防御,你们便不会有事。” “臣妾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殿下多虑了,纵使有人想要给殿下颜色看一看,应该也不会对孩子出手。” “是吗?” 听着他这略显低喃的话语,戴青颜微不可察的动了动自己的眉头:“殿下这是何意?难道不是吗?” “孤离开之后母后不会诏令两个孩子入宫,故而你应该明白孤的意思。” “诺。” “孤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孤向你保证再一次回来之后孤不会畏惧任何人,这一锦绣山河的道路没有人可以阻挡,到时候你是孤的皇后这一点不会生变。” “其实臣妾想要的只是戴家的万世太平,这一位置若是能帮到殿下臣妾当是不会贪恋。”这六宫之主虽然荣耀,可却也最为悲催,故而她当是没有多少恋念。 “此话当真。” “自然。” “好了,孤也不想和你在这事情多费唇舌,孤自有定夺。你只需要明白一点,等孤回来,不管传来任何消息,你都要相信孤会回来,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孤死了。” “诺。”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轻摸着她的后背,就在他的手指微微游移在她美背上的时候戴青颜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将自己偏开了一点:“早点睡吧!” #####第81章有错误,我会联系编辑更正,给大家带来的阅读不便还请谅解。 第084章:太子爷带兵亲征 太子御驾亲征的事情朝野震荡,不过好在这股席卷大乾朝堂的阴风随着宫御的誓师而终结。而凤藻宫内,谢皇后和戴青颜两个人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阵,谢太后将自己手中的棋子放下:“青颜,你这棋艺可高明了不少,若不是本宫知道你最近一段时间的去向,还真会怀疑这后面有高人指点。” “母后谬赞了。” 戴青颜对着谢皇后微微展颜,她自然知道谢皇后今日寻自己前来用意不少,故而才会和自己下棋寻找开口的机会。 “镇国公家的女儿自担得起这称赞,你祖父身侍三朝,是大乾不可多得的股肱之臣,他在承乾殿为御儿说话的这份恩情本宫自会记得。”谢皇后看了一眼戴青颜,然后慢慢聊了起来。 “戴家身为忠君世家,殿下身为大乾储君,祖父为殿下说话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戴青颜对于谢皇后这话回的也是滴水不露,眼前的女人能在元贵妃一家独大的情况下保全自己,这心思自然不少。 “母后知道御儿这次回来做了很多对不住你的事情,可你是太子妇,你承受的东西原就比旁人多一些。” 这点明的话语让戴青颜快速地起身跪在了一旁,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婉转:“母后,刚开始的时候青颜着实有些心痛,可慢慢便明白了,这事情原本就没有对错,只不过是时不与我罢了。” “你可真明白了?” “虽然说龚玉珍生下了孩子也入了宗祠,可这就嫡出与庶出终究是有区别的,再者说如今局势不明,儿媳自然会以大局为重。” 听着戴青颜的保证谢皇后那悬着的心终究是落了下来,如今太子出征东宫混乱,她最担心的便是青颜会不动声色将那两个孩子除去,而今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本宫自然知道你识大体,你也比比担心,只要本宫活着一天,那么嫡庶之分变永远越不过去,你是御儿以元妻之礼娶过门的妻子,是他的嫡妻,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变。” “青颜谢母后。” “阮侧妃那里你也担待一些,本宫不希望五年前的事情重演,我们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这一战的胜负不单单决定着宫御的太子之位,更决定着所有人的生死,故而这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 “诺。” 戴青颜出了凤藻宫准备离宫的时候却正好碰到了昭平公主,昭平公主看到戴青颜的时候忙忙行礼:“昭平见过太子妃。” “你也无须多礼。” 戴青颜看着眼前年逾二十岁的妇人,其实抛开自己是她二皇嫂的事情,她应该是自己的姑表姐。 ——今上的依嫔是老镇国公庶出的女儿,是戴青颜的姑姑。 “这是前去探望依嫔?” “是,母妃这些天身体不适,所以臣妇前去拜访。” 戴青颜看着她一脸温婉的模样轻轻笑了笑,昭平在今上众多儿女里面并不是最得宠的,可却是最幸福的,不管前生还是今世。 很多人都说她和自己颇有几分相似,可她还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这运道可比自己好多了。她翰林院那丈夫虽然不是封侯拜相的人物,可待她极好,过门好几年没有所出却始终如一的疼爱,这一点就算自己的亲姐也比不上。 “那你快过去吧!见了依嫔带我向她问好。” “诺。” 直至戴青颜走远,昭平公主身边的小丫鬟才微微地轻叹:“都说太子妃娘娘长得极好,如今奴婢算是开了眼,不过少夫人您和她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怎么会相似呢?我是不受宠的公主,她是春风得意的太子妃。好了,我们快点过去吧!”昭平说完便向着依嫔的宫殿走去,而戴青颜走了不远眉头便紧紧蹙了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一个个都碰到了。 “见过太子妃。” “三皇妃不必多礼,我们妯娌之间也无须太过客气。” “自古纲常伦理不可乱,您是太子妃,向您行礼是古礼。”王珂淡淡地说了一句,一双颇为好看的眼眸紧紧盯着戴青颜,好似会说话一般。 戴青颜微愣之后对着她淡淡地笑了笑,她一直以为这来自岭南书香门第的女人定是弱柳扶风,当不想言辞会如此的犀利,是自己将其想的太简单了吗? “本宫有事先行离开了。” 既然她一副纲常伦理,那么她似乎也没有低声下气的必要,当初和宫轩初见的时候她并不知他便是三皇子,知道之后两个人鲜有往来,故而她不欠王珂什么。 “恭送太子妃。” 上了马车之后戴青颜神色微微暗了下来,按理说宫轩不可能将他与自己的事情说出去,况且二人也没有什么,可这三皇子妃王珂对自己的成见似乎很大。 “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回去的时候让东宫的人都长点心眼,至于玲珑阁和捧月阁让因嬷嬷去知会一声,如今这是紧要关头,我不希望出现什么不可掌控的事情。“ “奴婢明白。” “太子为归之前,谢绝任何人拜访东宫,侧妃们想要见亲人也万不可准许。”宫御临行前的话和今天皇后的话都无一不表明,这个时候的东宫乱不得。 “那宴请如何安排?旁的不说,这世子夫人可刚生下小姑娘,您也不回去吗?”娘娘素来和世子夫人亲厚,所以她才会这样的询问。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能免则免吧!” 戴青颜微微叹息了一声,虽然孩子的满月宴自己很想回去,可如今这情形自己根本不能离开,否则东宫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可真的是无法交代。 “诺。” 戴青颜刚回去玲珑阁的人百年匆匆跑了过来,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急切:“娘娘,您快过去看一看吧!小郡主整个身体抽在一起了,玲珑阁现如今乱成一团了。” “让人请御医了吗?” “因嬷嬷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只是小郡主那模样……” “带本宫过去看一看。” 戴青颜心里面也万分大的紧张,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宫珏上一辈子便有着毛病,她印象最深的便是心儿将她的小狸送到自己的凤藻宫玩耍,而宫珏不小心碰触了小狸,浑身便发抖了起来。 ——那一次宫御不顾心儿的求情将小狸弄死,而自己则跪在凤藻宫的庭院里面给宫珏祈福,直至她身体有所好转。 第085章:云遮雾月暗玄机 戴青颜赶过去的时候玲珑阁已经乱成了一团,龚玉珍抱着宫珏更是哭作一团,而一旁的宫珉也握着宫珏的小手不停地哭泣。 看到戴青颜,龚玉珍更是实心实意地跪在了一旁:“娘娘,求您救救臣妾的孩子,求求您了……” “因嬷嬷已经去找御医了,你也别太担心了。” “可珏儿的情况……” “你尽量不要压着她,将她放到软榻上去吧!” 戴青颜说了一句便向周别看去,当看到躺在那里雪白色的小猫时她也微微的一愣,可以预见这猫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机。 直至御医前来检查结束吩咐了一些事宜之后宫珏抽搐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她其实也知道她的情况,和自己一样沾不得带毛的小动物,只是比自己更加的严重,自己只是身上起疹子,而她则是呼吸短促身体紧抽,看上去当是颇为凶险。 那看御医看到她有好转的情况也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戴青颜微微拱手道:“回禀娘娘,小郡主这是因为体质的原因,日后她身边最好不要出现带毛的小动物,纵使出现也没有亲密的接触。” “怎么会这样,还有需要注意的吗?”还不等戴青颜发话,龚玉珍已经急急地走过来对着太医询问,那模样看上去焦急异常。 太医看了一眼戴青颜,然后才微微地解释:“旁的当是没有,只是小郡主上一次出痘,这一次心疾,日后要注意身旁侍候的人,一定要寻一些心思玲珑的,免得再生乱子。” “你是什么意思……” 龚玉珍的眉头微微紧蹙了起来,两个孩子身边照顾的人都是自己信得过的,她们都是服侍自己多年的丫头,怎么这御医的话好似有所指一般。 “心疾的事情你严加保守,本宫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东宫小郡主有心疾的事情。”戴青颜一边说着一边向他挥了挥手,而御医看到她这动作也恭谨地退了下去。 “他什么意思你不应该当面问出来,离开大乾多年,你是连这规矩都忘记了?” 刚才这话御医原本不会说这样的话,那轻微的言语也不过是提醒罢了,她当真想从一个见惯了深宫阴私的御医口中得到答案? “鄙妾刚才一时心急,还望娘娘恕罪。”龚玉珍自然知道刚才自己插话引得戴青颜的不满,所以此时她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请罪。 戴青颜淡淡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让她起来,反而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只染血的白猫身上,声音甚是轻柔:“现在可以告诉本宫,这只白猫是从哪里来的吧!” “鄙妾也不清楚,鄙妾赶过来的时候珏儿已经成这模样了,所以也不清楚玲珑阁怎么混进来一只猫。” 就在戴青颜蹙眉的时候,娇若忽然在她耳旁轻语了一句,听完之后她眼眸更加的阴沉,果真是祸不单行,没有想到这只猫居然是阮玉竹的。 “谁干的?” “是……是……” “姝侧妃该不会连谁干的都不知道吧!若是如此的话,本宫当是要怀疑你这御下的方法了。”本来玲珑阁的人都是宫御派遣过来的她也不想插手,可这次的事情她可不觉得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是碧青。” “哪一个,站出来。”戴青颜看向众宫娥的眼眸立刻变了变,那带着利刃一般的光芒像是要将人就地凌迟了一般。 “娘娘饶命,奴婢也不是有心的,奴婢只是看到小郡主晕过去,而那只小猫还在那里才动的手,奴婢只是轻轻地踢了一下它,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宫娥跪在地上不断地求饶,那模样颇有几分声泪俱下。 “你什么时候入的东宫?” “是……是几个月前。” “是姝侧妃入住玲珑阁之后你被分派过来的吗?” 戴青颜一边说着一边敲打着小几的案面,这皇室的宫娥一般都由内务府派遣,而龚玉珍入住玲珑阁之后宫御亲自向内务府那边要的人。 “诺。” “你挺受姝侧妃的倚重?” “承蒙侧妃娘娘垂青,所以才一直侍候小郡主。”她说的时候头不断地向下低,像是要钻在地缝里面一般。 “你知道小郡主素有心疾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这只猫是捧月阁阮侧妃的宠物吗?” “奴婢不知……不知……” 戴青颜看了一眼姝侧妃,然后淡淡地道:“如今珏儿也没有事情,你想一想如何给捧月阁那边一个交代吧!” “诺。” 戴青颜回到青竹园之后斜倚在软榻上看起了脚本,直至因嬷嬷被娇若迎进来之后她才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情况如何了?” “姝侧妃带着那个宫娥去了阮侧妃的捧月阁,二人喝了一盏茶之后姝侧妃便带着那宫娥离开了,从那情形来看阮侧妃应该没有放在心上。” “阮玉竹是一个聪明人,她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对了,玲珑阁的人可有排查过?确定没有问题?上一次陪同宫珏和宫珉进宫的宫娥还有谁?” “一共四个,这其中的一个便是碧青,不过老奴去查了她的底细,她原本在定国公侍候姝侧妃,可当年姝侧妃成婚之日逃跑之后她和原来一起侍候的丫鬟便被发卖了,她在一次内务府填充宫娥之后进了宫。” 戴青颜在刚才那丫鬟站出来的时候便认识了她,上一辈子她可是后宫难得的实权人,比一般不受宠的宫娥都要来的威风,当初对自己也没少做那指桑骂槐的事情。 “其余三个来东宫之前可曾在哪里做事?” 宫御担心自己对玲珑阁的人动手,所以派了一些新人过来,殊不知这新人里面也藏着七七八八的事情。 “两个是太子亲自带进宫的,另一个据说以前一直在内务府待着。” 因嬷嬷说的时候微微看了戴青颜一眼,这太子殿下亲自带进宫的,那么便足以证明她们是太子爷的暗卫,和绫罗一般,断做不出伤害小郡主和小世子的事情。 “这段时间将除了殿下派去的那两个人,其余的宫娥全部调离玲珑阁,派几个可靠的过去侍候,不过这事情莫要外传。” “娘娘的意思是先留着?” “见喜的事情终究是要了断的,她们都是重要的证人,可别出了什么乱子。” 戴青颜自然知道将人处理掉一劳永逸,可宫御留着自然有他的道理,她不能破坏了她的棋路。 第086章:冬日雷陛下召见 因嬷嬷听着她这样嘱托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抿了抿唇提醒道:“殿下如今不在东宫,娘娘若是将玲珑阁的人调动会不会……而且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对娘娘也有影响。” “现如今已经顾不得去思虑这些事情了,你只要记得在那边多用一点心便好,特别是两个孩子。” “诺。” 等因嬷嬷下去之后娇若才无奈地望了戴青颜一眼,然后颇感无奈地道:“娘娘,这趟浑水,您为何要去趟呢?” “身在棋局无奈何,慢慢你便会明白了,这些天你也在东宫走动走动,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您这里……”娇若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可自己若是离开了她身边一时间也没有一个贴身照顾的。 “绫罗会照顾我,你就别担心了,况且还不是有一批小宫娥吗?我不会委屈自己的。”看着她这一脸担忧的模样,戴青颜微微叹息了一声。 接下来的时日平坦而静谧,戴青颜原本觉得这样的平静会等到宫御的归来,却不料北疆传回了一个朝野动荡的消息,带兵出征的太子爷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没有了踪影。 望着坐在下首的神色哗变的阮玉竹还有眉头紧蹙的龚玉珍,她淡淡地道:“本宫知道你们前来所谓何事,以静制动吧!无须想太多。” “可殿下如今消息全无,要不要派人去打听一下,五年前的事情毕竟还历历在目,鄙妾可不想他这一次和五年前一般。” 一旁的龚玉珍在听到阮玉竹这话的时候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放在双膝上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一下,而她这一变化也引得戴青颜微微的侧目,不过最终还是将眸光落在阮玉竹身上。 “派人这事情还是算了吧!既然殿下当初敢请旨,那么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可……” “阮侧妃,本宫知道你担心殿下的安危,可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担心,因为我们的身家性命都系于他一身,我们这个时候不要再去想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回来才是正事。” 戴青颜话语里面有了几分严厉,她知道阮玉竹对宫御的爱纯白的耀目,可这个时候不是谈这些时候,万事不动才是宫御要的结果。 “他还能回来吗?这大乾有人希望他回来吗?”阮玉竹说话的时候头微微向后靠了一下,那悲情的双眸带着止不住的哀色。 “本宫知道你心情不佳,可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既然当初选择了他那便相信他。”虽然外面谣言四起,可她相信他还好端端地活着,指不定在哪一个角落双眸炯炯地望着这世间纷争。 看着她神色有所缓转,戴青颜又将眸光放在龚玉珍身上:“现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要照顾好两个孩子,不要让他们落单了。” “诺。” “和宫外的消息都斩断吧!本宫不想因为你们之间的联系出现了什么纰漏,往日本宫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过后必然会整顿这东宫的秩序。” “诺。” 众人齐齐应诺之后便在戴青颜的挥手间退了出去,等所有人退出去之后戴青颜才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声音有些低哑地问绫罗:“镇国公府可有传过来消息。” “没有。” 她手指微微交缠了一下,忽然又轻语:“绫罗,你跟着殿下有多少年了?” “这……” 听着戴青颜的问话绫罗有些犯难,这暗卫的事情自然是极为秘密的事情,里面的任何消息自己都不能外透。 看出她的为难戴青颜当是没有再问,反而问起了她旁的事情:“那你和本宫说说,你觉得殿下这次能够走出险境吗?” “回禀娘娘,奴婢觉得主子能够突出重围,因为在我们这些暗卫的心里面主子是无敌的。”绫罗说的时候眼眸里面散发着一丝丝笃定,那是一种对强者的敬畏。 “希望吧!” 听着她这微弱的叹息,绫罗抿唇轻问:“娘娘是不相信奴婢说的话吗?” “本宫相信你说的是实话,这一盘棋局总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可本宫坚信你主子会回来的。” 这不单单是相信宫御的能力,更兼有自己上一辈子的记忆,那个男人像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山峰,让人望而生畏。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日东宫都被阴霾所笼罩,而想要从东宫打探消息的人无一不是铩羽而归,自从太子失踪的消息传回来之后东宫就一直处于闭门谢客,不管是任何人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而这一日,太子妃戴青颜终究是被一道圣旨招进宫,不过她在入宫的时候当是将那日宫御留下的玉佩交给了绫罗,让她随机应变——若是三日内自己还不能回东宫,那么便将两个孩子和龚玉珍送出去。 空荡荡的承乾殿里面,戴青颜恭敬地跪着,而龙椅上的圣德帝眯眼紧盯着她:“宫御如今已经数日没有消息,朕看你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戴青颜听着他这问话一双眼眸里面充满了无辜,有些不确定地望着龙椅上的人:“可……可殿下上一次消失五年不是也回来了吗?所以儿媳……儿媳一直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情。” “你……” 坐在龙椅上的人被她气的不行,这镇国公的女儿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她的意思宫御只要消失的时日少于五年,这就不是什么大事情? 感觉到来自龙椅上的威压,戴青颜紧握在一起的手更紧了一些,头也垂的更低了。而圣德帝压制了自己心中的怒火,才对着她继续道:“宫御临行前可说过什么?” “回禀父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让我们等着他回来。” 戴青颜想了很久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而上面坐着的今上完全没有了耐心,可想要治她的罪又要顾及镇国公府的面子。 “没有再说旁的事情吗?” “额……没有……不过他说他会打胜仗的,不要为他担心。父皇,儿媳相信他会回来的,所以您可要保重龙体,万不可因为这事情而折损龙体。” “好了,你去皇后那里待两天吧!这些时日她因太子的事情心痛难医,你去了好好劝说她一番。” 第087章:冬夜行凶好时节 戴青颜退下去之后一个人影才从侧门的方向走了出来,圣德帝望着宫轩的身影颇为无奈地道:“她当是一个硬骨头,只言片语都不肯交代。” “那现如今父皇准备如何是好?” “他必然是不能回来了,好不容易将其拒之门焉有放虎归山的道理,这事情你也不要搀和了,我会和保国公处理。” “可……他也是您的儿子……” 听到宫轩这么说,圣德帝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轩儿,为父今天就告诉你,我们和宫御只能活着一个。” “您……” “旁的事情你也别问,最近待在家里面便好,他诡计多端我是担心他会耍什么花招。”圣德帝一边说话一边捏了捏自己的额头,显然宫御的事情让他颇为寝食不安。 宫轩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迎面二来的保国公,二人微微相视一眼之后便错了开来,看着他行色匆匆的模样宫轩的眼眸愈发的幽深。 ——他不是很清楚父皇对宫御的排斥,这话若是自己和大皇兄说出来无可厚非,可父皇为何也要置宫御于死地呢? 就在宫轩想不明白移着脚步退去的时候,保国公已经跪在了圣德帝的面前,圣德帝望着他的样子悠悠地开口:“可有他的踪迹?” “现如今还没有,微臣已经勒令下面的人好好追查。” “这话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朕说了,朕要的是准确的回答。而且上一次你不小心放虎归山,那么这一次怎么着也要将虎给我拒之门外。” “诺。” 保国公急忙的应诺让圣德帝的眸光微微平静了一番,最后才颇为无奈地道:“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一次决定着往后所有事情的成败。你以为朕单单是不想让他坐稳太子之位吗?不,朕要的是一劳永逸,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明白。” “朕今天之所以将话和你撇开了说,那是因为没有时间了,若是不利用这次机会,那么日后谁也别想消停,他的性格如何你应该清楚,当年那件事情恐怕让他对所有人恨之入骨。” 圣德帝说话的时候轻轻敲打着龙椅的边缘,眸光里面透着几分毁灭的狠绝,从他神情来看当年的事情不单单对宫御影响甚大,对他们亦是如此。 “微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可北疆那地方本来就是大山连绵,如今入冬又是大雪纷飞,想要找人真的很难。” “你想说什么?” “微臣一个人着实有心无力,想要借用平南侯府的力量,据闻平南侯府的世子爷幼时师承奇人,对这弓弩器械,五行八卦深有研究。” 圣德帝听闻他这请求眉头微微蹙弯了一下,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冷凝:“你这是想要平南侯世子的帮助,还是想要将平南侯府与你保国公府绑在一起?” “陛下也明白太子的能力,他身边懂五行八卦的奇人不在少数,臣担心自己会贻误时机,最终放虎归山。”保国公虽然听出圣德帝话语里面的威严,可还是据理力争,只不过模样看上去万分的诚恳。 圣德帝自然知道他这样做的意图,他是想要将轩儿也拉下水,要知道平南侯可是轩儿最大的依仗,他自然不想他们搀和在这事情里面,宫御狠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这次的事情你大可放开手去干,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朕自然会帮你担着。至于平南侯府,你还是别想了,你可别忘记当年是谁出的主意。” “陛下……” “好了,据闻七皇子和你家小女两情相悦,那么朕自然有成人之美的心思。”圣德帝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语里面的提醒之意分外的明显。 “诺。” 保国公离开承乾殿的时候脸空立刻扳了起来,眉头上的黑色显而易见,陛下这借刀杀人的招术当是颇为厉害,可自己虽然识破却不能不去做,当年的事情自己虽然只算是一个从犯,可也担心那煞神的反扑。 戴青颜抵制凤藻宫的时候谢皇后微微的一愣,不过听闻她需要在宫里暂住两日的时候便也明白这其中大的猫腻。 看着和心儿两个人玩的甚为欢悦的戴青颜,谢皇后对着一旁的宫娥淡语了几句,等那宫娥将拎着鹦鹉的宫心儿带出去,谢皇后才对着戴青颜招了招手。 “这一次召你入宫的事情你如何看?” “或许是想要将儿媳和东宫隔开吧!”虽然名义是召自己进宫宽慰母后,可这旁的心思也是跃然纸上的事情。 “他们想要逼御儿现身,可却找不到合适的人,故而只能将你弄进宫,再行下手了。”谢皇后喃喃自语了一句,眼眸里面的冷光不断地汇聚。 “儿媳进宫的时候已经安排妥当了,若是两日内不回去便会将姝侧妃他们送出去,只要离开了东宫躲一阵子应当可以延缓一些时日。” 谢皇后听着她这么说欣慰地点了点头,虽然御儿离开的时候说他一切都准备就绪,可她还是担心青颜看不清局势坏了大事,如今再看当是自己多虑了。 “你能这样想很好,现如今本宫也担心他们会向两个孩子下手,借而逼迫御儿出来,可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拖延时间。” “诺。” “青颜,你说御儿能回来吗?虽然他临行的时候一再想本宫保证他会回来,可本宫这心里面总觉得虚的紧。” “殿下既然如此和母后说,那么他必然是有了万全之法,所以母后也莫要过于忧心,若是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那是自然,本宫还要看这锦绣山河如何被我儿收复囊中,要看哪些险恶之人如何得到他们应该拥有的报应。我在这中宫装傻充愣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给一双儿女讨还公道,我要看一看那个人的心是不是铁做的。” “母后……” 可能觉得自己的言行过于激动,她微微平息了一下自己起复的心绪之后看向了戴青颜:“青颜,日后不管御儿做了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够看在母后的情面上原谅他,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 第088章:阴谋论蓄势待发 戴青颜不知道如何回答谢皇后的问话,而谢皇后看到她不答话也没有追问,两个人便开始了这长时间的静默。 而东宫的一角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一个婢女的房间,然后一溜烟钻了进去。望着自己身边昏迷不醒的宫娥,那个宫娥将眸光瞥向了来人:“你是何人?” “你还想你一家人活命吗?” 黑衣人看着紧盯着她的容色,淡淡地问了一句,而那宫娥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 “我已经将小郡主和小世子领到原来指定的地方,他们也都出痘了,我甚至诱哄小郡主和小世子去看阮侧妃的猫,你们为何还不能放过我呢?”宫娥说话的时候微微有些激动,好似异常不能理解一般。 “将这事情办妥,你自然便解放了,你的家人也会安全的。”黑影人说话的空挡将自己手里面的药瓶给她扔了过去,那劲道微微有些凌厉。 “这药可是宝贝,你只要给小郡主和小世子喝下去便好。记住,你的时间只有三天,若是三天内办不到,那么你的家人命不久矣。” “你们……他们还是孩子……”那宫娥说话的时候颤抖的厉害,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这样的嘱咐自己。 “他们是孩子,可是天家的孩子。你在这深宫的时间也不短了,我相信你明白这事情的重要性。” 那个宫娥在黑影离开之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在深宫多年她自然知道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生还的机会甚为渺茫,可自己若是不依言行事那么自己的亲人就知道等死,况且上两次已经是死罪,所以她现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是自己该如何靠近小郡主和小世子呢?上一次那只猫已经引起众人的疑心,自己这个时候恐怕连玲珑阁也没有办法靠近。 宫里面的人得知姝侧妃和两个孩子离开东宫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元贵妃望着跪在那里静听发落的女人,嘴角勾出淡淡地嘲讽:“你是不是觉得本宫不敢对你如何,所以才这样的有恃无恐?” “娘娘谬语了,现如今手掌中宫笺表的是您,您有权利做任何事情。” 她自然知道眼前人的愤怒来源于何处,可她并不点破,她越是愤怒便越是表明龚玉珍和两个孩子是安全的。 ——她不是舍己为人的女人,可既然答应了宫御便要做到,若是这母子三人在自己的手中出了事情,那么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将被堵死,所有的谋划只是笑话,为了戴家数百口的生机她不能输。 “戴青颜,你是本宫见过最捉摸不透的女人,宫御那样待你,你何必为她守忠?本宫看你红丸仍在,你若是帮本宫做事情,本宫可以让轩儿纳了你。” 元贵妃知道现如今的局势已经骤紧,所以合理除掉宫御是当今最重要的事情,只要戴家的人肯帮忙,那么将这忤逆之子拒之门外也未尝不可,只要他离开了政权中心,任他有逆天的本事也终究只是笑谈。 “娘娘,请您慎言,不要污了您的耳朵,也别玷污了三皇子。” 戴青颜在听到元贵妃的许诺时也微微愣了一下,她当是没有想到元贵妃也是一个豁出去的狠角色,可自己却没有那霍乱朝纲的勇气,自己不是黄口小儿,也不是无知少女。 “你和轩儿之间的事情本宫是知情的,本宫念你二人郎情妾意欲成人之美,却不料你会这样的说话。” “娘娘,我戴青颜虽然不是三贞九列之人,可也知道好女不侍二夫。” “不识好歹,给本宫将她关暗牢里面去。” 元贵妃一袖子将小几上的茶盏扫在地上,眼神狠戾地望着戴青颜,她当想看一看这女人何等的桀骜不驯。 等戴青颜被带下去之后元贵妃才捏了捏自己的前额,对着周边侍候的人淡语:“若是三皇子问及此事,便言太子妃已安全离去,至于旁的事情你们一概不知。” “诺。” 娇若跑回去求谢皇后帮忙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谢皇后的手指是紧了又紧,她当是没有想到这元贵妃会如此的大胆,居然连镇国公府的人也敢动。 “娘娘,这事情奴婢要不要通知国公府的人?凭着老国公三朝元老的身份,想要和元贵妃要人也不无可能。” 谢皇后听着娇若护住心切的话语微微摇了摇头,最终无奈地道:“这事情发生在后宫,老国公也没有办法插手,你先将这事情压下去,本宫会亲自向元贵妃去要人。” “可奴婢担心……” “别担心了,本宫会办妥的。” 直至娇若走出去谢皇后才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眼下距离年关已经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可这一个月将要面对的事情太多。 ——此时自己若是和元贵妃撕裂脸皮,那么只会因小失大,她不相信这云仙儿会做出伤害青颜的事情,毕竟权掌京畿的戴家可不是好惹的主。 “娘娘,您要去元贵妃那边吗?” “不,让本宫好好理一下思路,此时和元贵妃不撕破脸皮是没有办法将人要过来的,可这个时候不宜打破平静,故而我们只能用一个字——‘拖’。” “可太子妃娘娘能坚持住吗?” 这姑姑打扮的宫娥陪伴了谢皇后多年,故而才敢在她面前这样的直言,旁人断不敢说这样的话语。 “这就要看她的造化了,不过本宫看她是一个有福气的,想必能挺过来。” 谢皇后说完眼睛紧紧地合上,好似这样的理由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算得上是另类的自欺欺人。 “娘娘,您要不要动用一下那件事情,这样指不定会有所转机?”宫娥似乎对戴青颜的事情颇为上心,故而细语起了当年的事情。 “不,这时候本宫若是用那个秘密去要挟她,那么动手的不单单是云仙儿,更是今上,所以这个秘密捂得越牢靠我们才越安全,只有适当的机会才会给那个女人致命一击。” 第089章:暗牢内二人絮语 娇若左等右等却并没有等到谢皇后的只言片语,此时的她终究是明白了娘娘去见元贵妃之前的嘱咐:“若是我出不来你也莫要慌张,拿着这东西去找三皇子,权当是我欠他一个逆天的人情债。” ——娘娘宁愿去求三皇子也不将希望寄托在皇后娘娘的身上,是早有所料? 握着自己手里面断了的珠花钗娇若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想要去找三皇子那也是明日的事情,这一个晚上也不知道她如何能熬的过来。 戴青颜看着被杂草铺满的暗牢,又看了看周围散落的人骨,就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也止不住身体有些寒颤,没有想到元贵妃的宫殿里面居然还有如此的地方,可皇宫内院不是不许设私刑吗? “太子妃娘娘,您害怕吗?” “你说呢?” 望着元贵妃贴身侍奉的宫娥,戴青颜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语里面虽然没有嘲讽却带着几分慵懒,好似浑不在意。 “娘娘果真不是一般人,旁的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恐怕不被吓疯也需要时间平静一番,奴婢看娘娘当是镇定的紧。”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戴青颜说了一句然后向着一旁的墙角挪动了一下,可这轻微的动作却像是触犯了旁人的领地,螳螂和老鼠不断发声向她示威。 那宫娥看到她微顿的模样轻轻掩嘴笑了起来,眉眼处竟然散发着几处爽意:“虽然奴婢对娘娘的遭遇深表同情,可奈何奴婢人微言轻也帮不到娘娘。原本想着皇后娘娘怎么着也应该来探望娘娘,却不料凤藻宫内祥和的紧,好似您从来没有消失一般。” “元贵妃让你来告诉本宫的?” “娘娘料事如神。” “那你回去告诉她,谢谢她的厚爱,这事情本宫会仔细的端详。” 戴青颜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为今之计她也只能拖延时间,否则如今这元贵妃貌似已经丧失了原来的沉着,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自然不希望早早超度了。 “当真?” “本宫原想皇后娘娘会前来做主,却不料会是这番局面,所以这重新考量也应该在情理之中,你原话回元贵妃便可。” 而元贵妃听着宫娥的回禀轻握发钗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淡淡地轻语:“不管她心里面如何作想,本宫再给她一日回旋的余地,若是给不出满意的答复,本宫当是不介意让她尝一尝这深宫妇人的手段。” “娘娘不担心这其中有诈?” “镇国公府一心事主,这深宫当中当是不会安插什么眼线,至于依嫔那不过是一个病秧子,料她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你只需要盯着三皇子那边便好。” 元贵妃对自己儿子的心意自然甚为知晓,可这戴青颜并不适合他,从她那平静无波的眼眸可以看得出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翌日皇宫依旧安静的令人恐惧,娇若想要在宫道上拦截宫轩的心愿终究是落空了,她在那鹅毛大雪的宫道上不停地回忆着戴青颜说的话,最后猛一个顿足向宫道的另一个方向跑去,从那蹒跚的模样来看,此事必然是相当的紧急。 大概是未时元贵妃亲自去了暗牢,因为她想要看一看这女人到底会不会配合自己,只要掌握了京畿兵权,南方平南侯府更是振臂一呼,到时候不管是大皇子还是太子都只能白瞪眼。 ——其实这个时候她当是有些后悔当年用中宫笺表和皇后交换她的事情了,如若当初她便是三皇子妃,那么很多事情根本不会存在。 她当初觉得宫御不会回来了,所以戴家这股势力空置下来是最好的选择,故而和皇后做了交易,岂料五年后他居然平安归来,那大坤皇帝也是一个不经事的。 戴青颜望着缓缓而来的元贵妃,嘴角轻轻勾起了笑意:“贵妃娘娘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到底是何事让您坐不住了呢?” “你怎么觉得本宫坐不住了?” 看着宫娥将椅子放在一边,她莲步轻移走过去施施然坐了下来,那真真的姿态万千,似乎带着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势。 “在青颜的心里面娘娘一向是仪态万方,不喜争斗,却不料还是卷入了其中。” 她很少看到元贵妃发怒,可从这里的累累白骨来看她并不是一个不发怒的人,只是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傻丫头,进入了这九阙城你不想斗也得斗,这后宫的法则便是斗到敌人一个个在你面前倒下去。” 看着她微微怔愣的神色元贵妃忽然轻笑了起来,声音里面甚至带着几分穿透力:“其实当年本宫还是比较中意你的,毕竟这样貌身份也配得上轩儿。” “可娘娘却用青颜和皇后交换了中宫笺表。” 元贵妃圣宠不断,三皇子天外谪仙,这一门亲事只要今上开口镇国公府断不会拒绝。可五年前所有人都觉得元贵妃属意自己的时候,镇国公府却迎来了一道赐婚圣旨——,事后自己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被许给宫御,是因为谢皇后交出了统管六宫的权势。 ——而这五年的时间,元贵妃因为这份荣宠更是为平南侯府铺开了一条大道,也为三皇子宫轩赢得了不少美誉,故而朝中上下对宫轩相当的信服。 “是啊,虽然时至今日你成为了这棋盘上最重要的棋子,可若是让本宫重新作出选择,或许还是同样的结局。” “娘娘的果敢着实让人佩服,落子无悔的魄力也让青颜汗颜。” 上一辈子元贵妃是被宫御赐死的,可她死的时候眼眸里面没有半点悲凉,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预料之中一般。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若是真心想要归附本宫,那么便带点诚意可好?本宫觉得京畿要道的把守异常的重要,可镇国公对南方的把守是不是应该放松一些呢?” “您……您想宫变。” 戴家镇守大乾京畿,而南方恰巧是平南侯府的属地,所以她是想要戴家人放平南侯的军队入京?想到这里戴青颜努力地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可终究还是透漏了一些,因为上一辈子并没有听说元贵妃有宫变的想法。 ——相反统领那一次血贱深宫的人是宫御,是宫御带着人冲进了承乾殿,这才有了他的大帝之始。 第090章:闯内廷宫轩相救 元贵妃看着她这微变的神色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然后淡淡地道:“宫变这罪名可大可小,本宫深受恩宠为何要宫变?只是本宫喜欢运筹帷幄罢了。” “写信给老国公,本宫相信他会做出最恰当的抉择。” 镇国公里面虽然对外一致承认是如今的镇国公主持大事,可她知道这独断乾坤的大事还是要这戴家的老爷子亲自发话。 “您出身世家,应该知道世家的规矩,世家是不会因为一个女儿搭上所有人的命,所以您确定我是那个可以帮助您的人吗?”看着宫娥们摆放齐整的小几还有笔墨纸砚,戴青颜轻轻地看向了元贵妃。 “旁人不清楚老国公对你的疼爱,本宫可不会不清楚,你们看着生分,其实你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一个‘青’字辈的排行,似乎已经摆明了他对你的态度。用旁的人要挟本宫或许会觉得这事情难成,可你不同。” 戴青颜听着她这么说轻轻地拿过了一旁的毛笔,然后手指轻轻地一折它便断裂了开来:“娘娘掌管六宫可别被宵小之徒欺骗了,这毛笔的质的似乎不是太好。” 看着她这举动元贵妃瞬间从椅子上直立起了身子,走过去一巴掌便甩在戴青颜那绝佳的脸蛋上:“敬酒不吃吃罚酒,戴青颜,你是不是还没有看清现如今的局势?” “娘娘是想要先制胜人,可如今的局面娘娘能掌控吗?” 她自然知道当今大的局势,宫御的不知生死似乎已经让这些人可是自乱阵脚了,所以他们都想要第一时间稳固自己的权势。 “只要戴家肯让道,所有的事情都会在掌握之中。” 元贵妃淡淡地轻吟了一句,不是她想要宫变,而是不得不宫变,只有以最快的速度铲掉大皇子和太子的人,这天下才是轩儿的,而自己也算是真正的胜利。 “娘娘,戴家人忠君之道矢志不渝,青颜是不可能让戴家人因为青颜一人惨遭屠戮。您明白,只要戴家放平南侯的军队入京畿,那么这天子忠臣的名号将随之远去,戴家也将一蹶不振。” 戴家这些年之所以镇守京畿要道就是因为一个忠字,她虽然不清楚祖父为何对宫御青睐有加,可让他放平南侯的军队入京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这是不肯配合了?青颜,本宫是觉得你和本宫甚为投缘,故而给你这样的机会,你可别将这来之不易的时机从指间放掉。” “青颜谢娘娘的厚爱,可青颜似乎没有那福分。” 戴青颜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元贵妃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她当是想要看一看她这骨头到底有多硬,既然她破坏了自己想要逼宫御现身的计划,那么她便要做出相应的补偿。 “去准备一下,让太子妃尝一尝什么叫做私刑,再派一个人拿着本宫的手谕请老国公进宫一叙。” “诺。” “元贵妃,你这么做陛下知道吗?”戴青颜看着那刑具一个个往上来抬放,眉头里面蹙着淡淡的冷凝。 “陛下虽然不知道,可他会赞同的。” “娘娘,您收手吧!只要您收手,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权当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只是我们的幻觉。” “可这幻觉太真实了一些,据闻你一双纤手甚为珍贵,那么我们便从你的手指开始吧!我要看一看老国公看到你的模样,是否会动了恻隐之心。” 这边一触即发,那厢也风卷云涌,看着三皇子不顾众宫人的阻拦四处寻人,后面贴身紧跟的奴仆不停劝导着:“殿下,太子妃真的不在这里,她早便离开了。” 看着他一来二去向着密室的方向走去,那个小太监立刻跪在了他的面前:“殿下,您这样闯宫元贵妃会伤心的。” 宫轩也不听他解释,一脚便将其踹了开来,然后搬动密室的按钮冲了下去,可当他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听到的只是那惨烈的叫声,看到的只是手指上那汩汩的血迹。 “母妃,您对她用了刑?” 宫轩颇为不敢置信,他觉得恐吓一下她已经是最大大的限制了,可自己的母妃居然对她用了刑,这若是让戴家的人知道,那么所有的计划将功亏一篑。 看着猛然间出现的宫轩元贵妃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对着众宫娥挥了挥手,等宫娥们退下去宫轩也顾不得旁的,疾走在戴青颜身旁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面。 “轩儿,你也别妇人之仁,这一点你远不如你二皇兄来的果决。如今局势容不得我们半丝多情,这一次的清君侧势在必行。”元贵妃看着他半搂戴青颜,眸色里微微含情的模样神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二皇兄的捷报传来了,雪崩毁掉大乾五万精兵,火烧军粮导致大乾不得不退兵,所以舅舅那边传过来消息,计划延缓。” 他知道母妃之所以这样的疯狂就是想要在宫御出现前乾坤已定,可北疆大获全胜,不管是朝中还是军中宫御的声望都是急转,这个时候动手显然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怎么可能?北疆秦家的人把手,怎么可能让他轻易调动军队?” 元贵妃眼眸里面散发着一股股不可置信,她之所以敢利用戴青颜逼迫戴家,就是因为他料定宫御双拳难敌四手,北疆的事情不可能那么快解决,可如今这消息来得似乎太不是时候。 “北疆的军队本来便派系混乱,二皇兄想要寻找突破口并不是很难,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只能按兵不动。因为这个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延误了一些时间,所以二皇兄恐怕不需几日便会抵达京城。” “她手上的伤似乎几日可好不了,本宫一时间当真的找不到什么机会送她回去了。” 元贵妃好似已经接受了宫御即将抵达京城的消息,反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戴青颜那流着血丝的皓腕上。 “母妃,您……” 宫轩微微的一愣,一时间也不清楚元贵妃说着话是何意,只是清楚她眼眸里面似乎带着一股浓浓的不怀好意。 “你还想要她吗?我让人检查过,她的红丸俱在,也就是说如今的她还是贞洁之身。” 元贵妃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有点疯狂,可她更知道宫御不会饶过任何人,所以戴青颜的归属起码算是一道保命符,到时候事情败落南归割地为王也不是不可能。 第091章:守诺言南归之路 听着元贵妃的话宫轩和戴青颜神色巨变,宫轩低头看到她惨白的容颜里面出现的惊惧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母妃,她是儿臣的皇嫂。” “要了她让她成为我们的人,或者带着她离开皇宫藏起来,做最后的打算,这是我给你的选择。” 元贵妃说完便走了出去,自己的儿子不清楚宫御回归代表着多大的风险,可她自己清楚的很,只要他霸业即成那么当年谋划那件事情的所有人都要为之丧命,故而这个时候她需要去找陛下,看一看他心中作何决断。 等暗牢里面只剩下二人的时候宫轩将自己身上的袖口扯下来给她细心地包扎了起来,戴青颜看着他这动作唇角轻轻地咬了起来。而这一小动作却落入了宫轩的眼中,他一边包扎一边轻语:“疼吗?” “有点。” “那我放轻一点。”他接下来的动作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轻柔,戴青颜眼眸微微瞥了他一下便避了开来。 “宫轩,你要不将三皇妃和孩子早一点送走吧!” 戴青颜思量良多,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一句她不知道日后会如何变化的话语,她只知道宫轩这个人情她是要还的。 “你似乎知道什么?”宫轩的手指没有停顿,只是手法好似越来越娴熟了起来,那速度也比刚才快了一些。 “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知道天要变了。” 她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其实现在这紧张的局势很多人都感觉到了,否则元贵妃不会不顾后果的向自己下手,这一次宫御的回归若说旁人只是猜测,那么自己便可以笃定。 ——宫变的道路这才刚刚开始,而宫御这一次似乎没有了上一世的不顾一切,他除了想要皇座,也想要名声。所以他在一步一步逼着这京畿的人动手,逼着他们疯狂,然后他才会真正的师出有名。 “你说我若是反攻会不会成功呢?” 宫轩包扎完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面,虽然戴青颜想过要挣扎,可那柔弱的挣扎似乎宣布着无效。 “或许你们从来就没有赢过,何谈反攻?宫轩,想办法将你的孩子送走吧,不要怪我说话狠,你们没有一点机会!你拿着我的这方手帕,我祖父会帮你将孩子送走的。” 其实在进宫的时候她已经预想到了最糟的结局,宫御将所有人的后路都想好了,可却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他根本猜测不到一个发狂的女人最大的底线会在哪里? ——现如今的元贵妃已经疯狂了,因为自己成为了他为数不多的机会。 宫轩接过那青色丝帕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将她抱了起来向着门口走了出去。他之所以讲刚才的话就是为了让母妃离开,这会儿自己的人应该也到了吧! 娇若扶着戴青颜回到凤藻宫的时候谢皇后微微的愣了一下,看到她被紧包裹起来的手指也微微的一惊:“快让人传御医。” “母后,不必请御医了,只是儿媳恐怕要在后宫劳烦一阵子。”戴青颜握了握自己的手指,然后对着她轻轻俯了俯身子。 一旁的宫心儿看到她这伤势小脸蛋早已经煞白了起来,等她急匆匆跑到戴青颜的身旁刚想要伸手碰触她手指的时候却又一下子收了回来,好似担心自己会将她弄伤一般:“皇嫂,你……你疼不疼?” “没事,一会儿就过去了。” 戴青颜强忍着眼眶里面的泪水,然后对着她展颜笑了笑,她知道这深宫里面不应该有泪水,可看到心儿扑过来的那一刻心终究还是软了一下。 “皇嫂,心儿扶你去心儿那里吧!心儿那里有好多好吃的,你吃一点便不痛了。”宫心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她旁边不停地叽叽喳喳。 “好。” 等戴青颜向皇后行礼退出去之后一旁的嬷嬷轻语:“要不奴婢给太子妃去请御医,看那伤势似乎比较严重。” “秀嬷嬷,本宫知道戴家曾经对你有恩,可这事情本宫自有定夺。况且她不是说不请御医吗?不管她为了什么,这不请御医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 “好了,本宫也乏了,你下去吧!” 谢皇后对着秀嬷嬷挥了挥手,等屋子里面安静落针可闻的时候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看来青颜对自己终究是开始改变了,可她有何尝愿意呢? ——青颜不去请御医是为了缓和现如今的局势拖延时间?还是想要阻止御儿早一步发动攻势? 如今她受伤的事情甚至已经牵动了整个局势,御儿若是一切准备就绪,那么这当是一个不错的由头。 可若是他还没有回京那么这事情暴露出去只会让所有人陷入危险当中,元贵妃和今上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撕破脸皮。 …… 元贵妃的宫殿里面宫轩恭谨地跪着,等那报信的人下去她才微微呼吸了一口气:“她没有去请御医应该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撕破脸皮,也就是说宫御还没有回京。” 其实元贵妃现在最为担心的便是宫御已经回京,那对自己才是致命的一击,可从凤藻宫那边初步传来的消息来看他似乎没有提前回京,这样自己便有了运行的时间。 “这也不一定,宫御行踪诡异……” 宫轩在戴青颜最后那句话里面也悟出了一些道理,她恐怕早便知道宫御在京畿内,否则不会说出从来都没有胜算那句话。 “你住嘴,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给你机会你不好好把握,当是反过来算计我来了?你舅舅什么时候说过要罢手?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不反抗等待我们的只有死。” “母妃,我们按兵不动可好?这个时候你难道还看不清局势吗?秦家的家将被他杀了不少,保国公府在北疆的掌控权消失殆尽,我不想平南侯府遭受一样的结局,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皇兄,是宫家的人,他不会做的太绝。” “你闭嘴,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五年前他为何会失踪吗?”元贵妃听着儿子那可笑的言论,嘴角带起嘲讽的笑意。 第092章:九阙城圣旨北上 这厢元贵妃的暴怒戴青颜自然不知晓,看着给自己手指轻轻擦拭伤药的心儿她嘴角轻轻勾起了笑意:“你这里为何会有伤药?” “也不是心儿的啦,是小狸的,小狸那次小腿被刮伤了,所以心儿便让御医多给了一瓶伤药,心儿是不是特别聪明?” 一旁的娇若听到公主的话想要上去将那伤药刮过的时候却只见戴青颜笑着道:“心儿真聪明,皇嫂谢谢心儿的伤药了。” “嗯嗯。” 等心儿出去去看她的小狸时,娇若才将戴青颜的手指扳了过来:“娘娘,这是猫儿的伤药,您……” “金疮药一般都差不多,不会有事的,你也别大惊小怪。”戴青颜的嗓音特别的平静,好似那手指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娘娘,您为何不请御医呢?” 看着她微微有些浮肿的手,娇若眼睛里面是说不出的心疼,这元贵妃也太过目中无人,这事情一定要告诉夫人,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依嫔那里你可有过叮嘱?”戴青颜并不回答娇若的问话,反而问起了旁的事情。 “那天奴婢过去的时候昭平公主已经离开,是依嫔娘娘借着自己在宫中的人脉将那珠花送到了昭平公主的府邸,最后去三皇子府的人应该是驸马爷,不过奴婢稍稍提点过。” 虽然知道这事情转一圈下来很多人都会心起疑心,可她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主子的安危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好在三皇子殿下来的及时,否则主子指不定要遭多少罪。 听着娇若的话语戴青颜轻声叹息了一声,依嫔和昭平公主都是明白人,应该不会向外传什么:“这几日的事情权当没有发生,你从来都没有去找过三皇子。” “诺。” 娇若自然知道这些涉及到娘娘的名声,故而对于当日自己求助依嫔娘娘的事情定当守口如瓶。 “娘娘,还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道是否当讲?”娇若说的时候唇角轻轻咬着,好似在和自己做斗争一般。 “说吧!” “当日您被扣押在元贵妃处的时候,奴婢请求皇后将这事情告知镇国公府,可皇后娘娘似乎并没有那么做,这……” 戴青颜自然知道谢皇后在这样做的用意,她是担心自己被元贵妃扣押的消息传给镇国公府,会造成镇国公府的摇摆不定,所以这事情她自然不会代传了,只会一个劲想着如何将这事情掩饰过去。 “这事情以后也不准再提及,特别是夫人那边。” 戴青颜叮嘱的时候紧紧盯着娇若,她就是担心这丫头想给自己打抱不平将这事情告诉了母亲,可日后谢皇后是这后宫最强势的主,和她不宜结仇,自己刚才那样的态度也不过是为了向她表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傻瓜,该知道的她自己都清楚。 “诺。” 戴青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心儿笑着道:“今日你为何一直陪着我?难道不想出去和公主们玩耍吗?” “母后让心儿照顾你,所以心儿不能离开,况且母后并不乐意心儿和皇妹们打雪球。” 心儿说的时候呶了呶自己的琼鼻,可以看得出对于这一点她内心深处是极度的不赞同,否则不会一脸闷闷不乐的神色。 “心儿看上去很闷?” 她自然知道她就一个坐不住的性子,也清楚皇后对她管教甚严,再者说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故而才将她圈在自己身边。 “没有,就是无聊。” “无聊,那皇嫂陪心儿出去转一转如何?据说外面的雪景美的紧。” 自从那天自己带伤归来已经两日,可这两日她的心绪始终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故而想要出去看一看外面的情况。 “可母后说你有伤,不让你出去。” 心儿说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她原本是想要和皇嫂一起出去大的,可却被母后唠叨了很久,故而她才会这样的不乐意。 “是吗?皇后娘娘可能是为了我手指上的伤痕吧。” 戴青颜脸上虽然笑着,可心里面却并不平静,心儿这话虽然简短却透漏出不少的局势,自己这是被皇后软禁了? “那东宫的事情心儿可清楚?” “额……是二皇兄的事情吗?”听着戴青颜的问话心儿眼眸微微眨巴了一下,那一闪一闪的模样当是说不出的可爱。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心儿也是偷听到的,不过皇嫂可不能告诉母后。”她说着抿嘴看着戴青颜,好似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说一般。 “好,皇嫂答应你。” “心儿听宫里面的人都说父皇下诏让皇兄即将归来的军队驻扎在城外,不得进城。而且那日心儿好像……好像听有人给母后说什么密诏。” “密诏?” “嗯,就应该是密诏,当初说话的时候很多人都被母后退出去了。” 当日有宫娥是这样回禀母后的,可母后似乎让所有人都不准外传,所以自己才偷听后一声不吭额溜走。 “这事情你可告诉过旁人?” 戴青颜也不顾自己受伤的指头一个伸手拉住了心儿的胳膊,可能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太快,心儿整个人都懵了。 “没有……没有,皇嫂是心儿第一个告诉的人。” “那以后这事情烂在肚子里面,谁也不能让知道。”既然是密诏,那么总会带着一股旁人说不清的隐秘,而这后宫最忌讳的便是知道太多的秘密。 “哦!” 得到宫心儿的肯定回答戴青颜揪着的心微微舒缓了一下,其实这会儿她的心里面甚为不平静,那道平地而起的密诏让她开始不断地追溯过往的片段,可终究是没有一点有用的东西。 可也就是这一道密诏不单单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了深渊,更点燃了宫御心中那虎狼之心,原本所有的计划全部发起了攻势,一时间整个九阙城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当深夜的刀光剑影不断缩小的时候,整个承乾殿乱成了一套,原本圣德帝准备命人去凤藻宫将谢皇后等人带过来阻挡宫御的屠杀,却不料他身边的人早已经叛变。 第093章:宫御稳坐承乾殿 戴青颜见到宫御的时候已经是宫变的第二日,看着那一身明黄有些耀眼的男人她微微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眼眸,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双阴冷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像是要将其吞噬。 看着她这轻微的动作宫御急行的脚步微微缓了下来,然后将目光放在她的手指上:“伤势如何了?” “已无大碍。” “你脸色很不好?”看着她迷茫而又惨白的容色宫御淡淡地开口,声音虽然冷冽却不乏淡淡的关怀。 “先下去闲着吧!这些时日你也受累了。” “诺,臣妾告退。” 戴青颜说完便匆匆错身过而,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害怕,只知道心颤抖的厉害,所以连宫轩身在何处都不敢有丝毫的打探。 一旁的娇若看着主子大冷天前额微微的汗珠也稍稍愣了一下,直至她坐在椅子上才轻拾罗帕给她擦了一下,而戴青颜这个时候也发现自己微微的失态,只能强撑着微笑。 “娘娘,太子爷……不,陛下如今已经荣登九五,可您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 那一日大乾的后宫真正的是血流不止,而太上皇也被陛下打着养病的名义抬了出去,至于几个成年的皇子虽然幸免于难,可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 “除了将保国公府斩杀殆尽,可还有旁人?” 戴青颜说的时候微微深呼吸了一下,对于保国公府和平南侯府的恨意戴青颜上一辈子便知晓,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原因,只知道宫御对待这两族人绝对是不死不休。 “除了保卫皇宫的守卫,最惨的只有保国公府,据说秦家人无一生还,惠妃娘娘已经疯了。”娇若说的时候也微微叹息了一声,对这瞬息万变的局势也是唏嘘不已。 “大皇子呢?” “好像是被关押了。” 娇若看着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禁对着她道:“要不娘娘将夫人召进宫来,奴婢想夫人对现今的局势必然是明朗的。” “不,什么都不要做,若是有可能帮我打听一下三皇子府的情况,看三皇妃和小世子有没有被送出去。” “诺。” 就在娇若要退下去的时候绫罗领着一名太医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绫罗对着娇若笑了笑,然后疾步走向戴青颜跪了下来:“娘娘,陛下让奴婢带御医过来给您看一看手指上的瘀伤。” “也不是大事,劳烦了。” 戴青颜没有想到宫御会派御医过来给自己看手伤,可既然人已经到了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在旁人眼中这也算的上是荣宠。 御医看着她手指上留下的伤口手掌微微紧了一下,因为距离极近故而戴青颜也是发现了他的紧张:“你也不需太大的负担,已经好些时日了,去不掉也实属正常。” “娘娘切莫这样讲,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一定会让娘娘的手指恢复如常。” 来的时候陛下那阴测测的面容自己仍记忆犹新,所以这茧子若是去不掉自己脑袋恐怕也要分家了。 戴青颜自然不知道他的紧张来自何方,也权当他这保证的话语是御医的官话,故而并没有放在心上。直至御医下去,戴青颜才将注意力放在了绫罗身上:“当日你将人送出宫也算是护住有功,本宫会向陛下请旨还你自由之身。” 绫罗听着她这话脸色大变,不带一丝含糊地跪下来磕头:“请娘娘恕罪,是奴婢护主不利才会让娘娘陷此险境。” “不,当日是本宫让你送姝侧妃他们离去,本宫受伤的事情自然和你无虞,只是本宫想知道你将他们送去何地?” “奴婢……奴婢……” 戴青颜看着她这一脸难言之隐的模样,用那上过刑的手掌一下子将周围的茶具扫在了地面上,声音里面有着几分毁灭性的冷意:“本宫没有时间和你继续耗下去,告诉本宫,你是不是将她们送往你主子那里。” 绫罗面容的巨变让戴青颜的嘴角轻轻勾起了冷意,眼眸覆盖着几丝冰凉:“你主子没有去北疆是不是?”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绫罗不知道戴青颜身上为何会散发出这令人窒息的气息,好似含着几分掩之不去的死亡,可她知道自己的心神似乎有着淡淡的失控,就像是看到了主子一般。 “好了,也别说本宫欺压你,适当的时机本宫会向陛下奏明,你不适合待在本宫身边。” 其实戴青颜知道暗卫的退场代表的是死亡,可眼前的人似乎需要一个长足的教训,否则她自己根本不清楚她的定位,既然指派给了自己那么她便是她戴青颜的人,生与死只能有她来掌控。 “娘娘,求您给奴婢一条活路吧!娘娘但凡向陛下请旨,那么奴婢只有死路一条,不护住便死守这是暗卫的规矩。” 绫罗自然知道在见戴青颜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她的命运,可有些事情她也不敢直言,毕竟主子的手段她是清楚的。 “想要本宫留下你也不难,告诉本宫你家主子是否离开过京城?” 现在戴青颜一直怀疑宫御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大乾的京畿,那么那个雪葬大坤五万精兵的人又是谁? “离开过,只是大坤兵败的时候主子已然进京。”绫罗回话的时候头颅一直低着,毕竟这样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 “那么带兵打了胜仗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白启泽?” 戴青颜一直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毕竟上一辈子白启泽出现的太晚,所以她便将这个人忽略了,可如今看来这个被大乾誉为战神的人一早便到了宫御的身边。 “娘娘,您怎么知道,这……” 绫罗的眼睛瞪了起来,白将军是主子大的制胜之宝,却不料娘娘会一口说出其名字,可白将军并没有出现在世人的眼中,除了北疆那些和他征战的人,很少有人清楚白启泽到底是谁。 “好了,你下去吧!今天你本宫的谈话本宫自然不会外传,你无须担心。” 她刚才也不过是敲打一下罢了,若是真的请旨宫御也未必肯下旨,绫罗刚才只是被自己的面色吓到了而已。 “诺。” 第094章:深夜里天子莅临 整个九阙城的阴霾之气自从宫御入住承乾之后便从未断绝,太上皇对外一致的说辞便是养病,据闻有好几个御史想要直达圣听,辱骂宫御乃乱臣贼子,可最后都被血溅宫门。 ——一时间朝野上下没有一个人再敢发言,甚至看到宫御都是胆战心惊,唯恐自己成为他下一个刀下之魂。 谢太后望着东宫的几个女人,最后将眼神放在了戴青颜身上:“青颜,这太上皇的后宫你该如何处置便处置了去,也无须向哀家回禀,只是这元贵妃哀家自会亲审。” “诺。” “至于这东宫的旧人你该如何安排哀家自是放心,不过天家这子嗣尤为重要,虽然如今皇上心在四野,可这后宫之事你也需在旁提醒。” 她顿了一下又语:“今后哀家会入住畅园殿,至于你们若是无事也别来打扰,只是在离开这凤藻宫的时候哀家要告诉你们一句忠言,雨露均沾方为天家根本,子嗣延绵乃是皇家福分,若是谁敢破坏了这样的平衡,那么便是云仙儿那般下场。” “诺。” 东宫几人听着她这毫不掩饰的敲打纷纷下跪表明自己的心意,现在朝纲独断的人是谢太后的儿子,她自然有向众人放言的资本,就像她的老对头元贵妃终究是逃不过败落的命运。 看着住在清韵殿已经数日的主子,娇若抿唇轻语:“娘娘,您这些时日一直在看太上皇嫔妃们的卷宗,可有想过自己的事情?” “我怎么了?”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神色娇若微微的轻愣,然后笑着道:“娘娘,那日太后明显是将权利交给了您,可您什么时候搬到凤藻宫去?那个地方才是六宫之主该住的宫殿,这清韵殿虽然雅致,可始终是公主的闺阁。” “该搬的时候自然会搬,至于搬到哪里就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事情。”戴青颜听着她这颇为着急的语气清减地一笑,淡淡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听天由命的释然。 “可最近深宫内院都在传陛下对您的态度,听说他这两天都夜宿在姝侧妃那边。” 虽然宫御用雷霆手段快速继位,东宫的几位女眷也相继入宫,可却因为朝廷琐事颇多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封号,故而娇若才会以原来的封号称呼龚玉珍。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夜宿她那边才是大事。”戴青颜无奈地笑了笑,宫御对龚玉珍的偏爱又不是今下才发生的,故而她早便习以为常了。 “就算娘娘心里面淡然如斯,可这六宫之主的身份可不能儿戏,这代表着您日后的宫中地位。” 对于她苦口婆心的话语戴青颜只能无奈地轻笑,这事情又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该如何封位宫御心中恐怕早有决断,自己也不必太过于杞人忧天。 ——现在大乾政局初定,等到些时候自己说服祖父告老还乡,也让父亲献出京畿要塞的掌控权,那么戴家便不会有上一世的风险,至于自己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也没有太大的定数。 “对了,我让你打听三皇子府的事情,可有眉目?” 娇若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倾侧在她的耳旁细语:“三皇子府已经被重兵看守,据说府中的人全部被围困。” “小世子没有送走?” 戴青颜握着卷宗的手指微微地轻顿了一下,按理说宫轩不可能听不出自己的暗示,可他为何没有将孩子送走呢? “没有。” 戴青颜听到娇若的回答将卷宗放到了一旁,然后神色微微有些凛然地询问:“元贵妃那边呢?” “那边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是太后娘娘的人将元贵妃带走,至于如今的处境没有人清楚。” 戴青颜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落在皇后手里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的了结,上一世随葬圣德帝是她的归宿,可这一世圣德帝仍然健在,成为了太上皇,那么元贵妃的结局又会如何呢? 晚间的时候清韵殿迎来了如今九阙宫的新主,大乾气定山河之人,看着坐在那边久久不动的男人,戴青颜也微微有些局促,毕竟现如今的他是越来越像那个折磨了自己近数年的男人,特别是那一抹深紫微微有些刺目。 “你心神不定。” “可能是由于这些天睡不着才会导致精神不济。”戴青颜听着他这打破寂静的话语,也立刻慎言回答了一句。 “担心朕,所以睡不着吗?” “陛下能万乘天子自有天威庇佑,臣妾是在想太上皇众妃嫔的安顿之所,毕竟生了皇子与公主的嫔妃不在少数,总不能全部落发。” “朕当是忘记了这茬,这些皇子们若是有封地她们本应该去封地想清福,可若是这皇子们没有封地,又该如何是好呢?” 宫御说的轻描淡写可戴青颜却神色大变,眸色里面露出的震惊之色让不远处的男子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容颇有几分醉意。 “放心,朕就算不顾天下人之口,也要顾及宫氏的血脉与强盛,所以那屠族的事情朕做不出来。”宫御只一眼便看出戴青颜心中所想,故而也和她笑着说了一句。 而戴青颜在他的话语出口中之后立刻跪了下来,虽然自己心中着实如此作想,可这事情自是犯了大忌:“陛下,鄙妾戏折子看多了愈发不知轻重,还望陛下恕罪。” 宫御看着她这谨言慎行的模样微微合了一下眼眸,然后起身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在碰到她略有痂茧的手指时他深眸里面闪过不易觉察的恼怒:“伤口可还疼?” “没有,只是痊愈还需要一些时日,让陛下劳心了。”她看着他紧握不放的手指,她也不敢将其抽回来,只能任由他捏在手掌里面。 “你是朕三媒六礼娶回来的,所以也不用这样怕朕,朕不是那一言不合便杀人的暴君。” 他说的时候一个揽怀将她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面,让她如玉的脸蛋轻轻埋在自己的胸前,好似要验证自己所说不虚一般。 第095章:封后大典难眠夜 腊月的最后一天,大乾迎来了一个喜庆的日子,这一天不单是年节,更是新皇的封后大典。原本所有人都在皇后人选当中徘徊,可镇国公嫡女为后的事情还是让不少人对新皇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这好似并不是一个薄情寡意、六亲不认的主,起码对于这个为他守了五年的女人他还是有心的。 戴青颜被他紧握着手望着朝臣的拜礼心里面一时间五味杂陈,上一辈子自己虽然贵为六宫之主,身居凤藻宫,可却从来没有感受过皇后该有的威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重活一遭居然改变了这么多? 她信奉低调做人,甚至只求家人安康,可为何还会不知不觉改变了这么多呢?她不是一个愚人,可却猜不出其中的关键所在。 “紧张吗?” 可能是察觉到她的出神,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一下,声音温润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恐怕这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在他们跪拜大的时候,他们眼中的冷血帝王居然会露出如此宠溺的神色。 “没有。” “撑着一些,这些俗礼就是这样的烦人。”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浅浅地一笑,恐怕这天底下也只有他会对这样隆重的礼节嗤之以鼻,大乾向来是一个重礼的国家,向他这样不拘一格的帝王真的很少。 封后大典和继位大典算是同时举行,可众臣们除了强颜欢笑似乎没有第二种想法,太上皇据说已经行动不便,言语不利,而大皇子因为秦家的事情被圈禁了起来,至于素有贤名的三皇子也被重兵把守,其余的皇子虽然行动自由,可谁知道这自由又有几日。 等筵席结束徐氏陪着戴青颜进了凤藻宫,看到女儿略显疲惫的容颜她心里面也甚为心疼,原本觉得陛下会借着北疆的战功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却不料会走上这一条宫变之路,日后这大帝之行怕是要任重道远了。 “颜儿,你看上去似乎并不开心?”徐氏知道自己在宫中不能久留,所以一切话语都是从简而行,故才会这样大的直言。 “娘亲,女儿没事,家中可好?” “都好着呢?你也别太忧心。至于三皇子府的事情你祖父劝你不要搀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福气,挺过去是他的命,挺不过去是他的劫,与人无尤。” 徐氏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女儿不顾一向做人的低调向自己传信打听三皇子府的事情也让她微微上心了一些。 “可还安好?”戴青颜自然知道府里面的人对这事情会有所顾忌,可她只是想要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陛下并没有动手,只是这事情谁也说不准,元贵妃受宠的事情大乾众人皆知,想要三皇子全身而退似乎太难。” 徐氏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自己的女儿,因为这些年虽然不至于无欲无求可也不太喜欢多管闲事,这次对三皇子府当是颇为上心。 “女儿明白了,娘亲也放心女儿并不是那不守规矩的人,只是想要还他一个人情罢了。” 当初自己被元贵妃关在暗牢里面,若不是宫轩她相信自己会更惨,所以这一份人情她是牢记在心。 “既然还人情那也要等待时机伺机而动,你祖父并不赞同你现在卷入其中,毕竟陛下的心思难测,稍有不慎便会殃及旁人。” “女儿知晓。” 冬日的夜晚总是有着几分凄楚,徐氏离开之后戴青颜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来,只是宫门传来请安的聒噪声她才微微敛了一下眉头向着正堂快步走去。 宫御看着她一身正红色俏生生地半跪脚步也微微快了几分,将人扶起来之后才对着众宫娥内侍淡语:“都退下去吧!” 而那漆红色的房门刚刚合拢戴青颜便觉得自己的身子微微一轻,然后落在了他的怀里。她刚想要劝阻这不合规矩的时候,宫御已经淡淡地轻语:“今日也算是朕与你的新婚之日,你这是要抚了圣意?” 看着她轻敛眉头的模样宫御将人搂在怀里面向着净室走去,直至两个人都落入汤池戴青颜才敢轻抬额头看向他,而两个人一袭月白色的里衣在花瓣的阴沉下居然多了几分异样的风情,宫御那平时里冷冽的容颜当是多了几分柔情蜜意。 “你今日看上去不甚欢悦?” “鄙妾只是喜悦过头,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欢悦。”戴青颜立刻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轻柔地解释。 “前朝既定,后宫已然择主,你说朕接下来该做什么呢?”宫御一边抚摸着她的后背,一边淡然地轻语。 “陛下胸中自有乾坤,岂是鄙妾可以置喙。” 宫御的问话让戴青颜倏地紧绷了起来,脸色也露出淡淡的枯败之色,而她这身体本能的反应却没有逃得过宫御的眼睛。 “朕不过是和你开玩笑而已,这前朝之事太过于复杂。” 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她的软肤上,直至她面若桃李的时候才露出清淡的笑意,嘴角也轻轻盖在了她红润的嘴角处。 戴青颜被抱在凤榻上已经身无片屡,而宫御也好不在哪里,那带着急色的眼眸当像是初沾情爱的少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别忍着,朕喜欢你的声音。” 宫御说的时候已经在她身上不断的挑火。 此时的戴青颜已经没有空闲去思考他为何会 第096章:雷霆变四方滚动 戴青颜醒过来的时候宫御早已经不在,那空阔的宫殿里面散发着淡淡的清冷,好似昨日的温言软语从来没有发生过。 娇若走进来的时候戴青颜已经青丝披腰站在了不远处的铜镜前,看着略显凌乱的被榻她眉间稍沾半丝喜意,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只听戴青颜轻言:“让人去给本宫准备水。” “诺。” 戴青颜在擦拭身子的时候不断回想着上一世的点点滴滴,其实重生以来她根本不曾想过要改变什么。因为在面对宫御的时候似乎没有东西可以让她改变,这是一个将狠戾与睿智刻在骨子里面的人,在戴青颜的认知里似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她要的不过是戴家人的安康,所以贞操这东西她本不该在意,可不知为何心里面总有几分凉意,好似那高头大马在不断的逼近自己,让她向另一个未知的深渊靠近。 想到自己身死的原因,想到自己的宸儿,想到昨日夜间情动的时候他那低喃细语:“颜儿,朕想要一个孩子。” 她不知道宫御这话是试探还是旁的,可不得不说自己的心着实动了一下,因为宸儿是自己心头总是无法放下的心殇,可有了孩子宫御会放过戴家人吗?当日里他之所以大刀阔斧的动戴家,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动了龚玉珍,更是因为戴家人阻挡了他的大帝之路。 世家林立的大乾,想要中央集权就必须削弱世家的骨头,而这几百年的底蕴岂是说削弱便能削弱?所以屠族灭门对于一个铁血帝王来说似乎是最好的手段,故而上一辈子但凡有名号的世家没有一个可以善终,所以昨日他谈及下一步路如何是好的时候她才会神色大变。 这一辈子她已经和她缔结了盟约,戴家助他一臂之力,他放戴家万世安宁,戴家人可以不要这泼天富贵,可这生命却不想被人遏制。 可自己若是有了孩子,那么所有的平静或许都将被打破,宫御是不愿意自己的皇子有强大的外戚,上一世阮玉竹的结局好似是自己最大的警钟,那个被剥夺了母亲权利的女人着实可怜的紧。 戴青颜出去的时候册封的圣旨已经传遍六宫,姝侧妃成为了淑妃,而阮侧妃则被册封为贤妃,算是‘贤良淑德’四妃之首,而至于两个孺人虽然身份低微,可由于资历不断故而也成为了十二修媛当中的两位。 一旁的娇若听着这封位的圣旨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不禁对着戴青颜急切地道:“娘娘,没有想到陛下居然如此封位,这从一品的贵妃之位终是空了出来。” 戴青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也微微地纳闷,上一世阮玉竹和龚玉珍进宫可被封为贵妃,一时间风头无二,当是不想这一次居然成为了正二品的四妃。 “娘娘,您看上去神色怎么淡淡的?” “那本宫该如何?对于本宫来说,这贵妃与四妃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这后宫终不可能只有这几个女人。” 若是自己所料不差,这开春时间宫御便会借着充盈后宫的名义开始他自己的布局,这大乾的天终究是变了又变。 “娘娘,您也不必悲观,奴婢觉得陛下待您终究是另眼相看的。” 娇若自然知道这深宫里面的无奈,想到娘娘这如花的容颜将要在这四方天里面枯萎干涸,她的心中也不好受。 “另眼相看?” 戴青颜低喃的时候露出几分淡淡的嘲笑,上一世的时候她也觉得宫御待自己不错,可等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那样的多变。 …… 太上皇的女人众多,儿女也颇为可观,看那些卷宗的时候戴青颜异常的怀疑圣德帝对元贵妃是宠还是爱?这一个个姿态各异的女人,一段段心思迥异的邂逅,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 虽然按着宫御的意思,这些女人集中圈养起来便好,可戴青颜总觉得不太恰当,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可当看到这庞大的人数时她还是觉得宫御的想法不错,否则真的很难处理。 “娘娘,真的要这样做吗?” “这是历代以来的规矩,本宫也没有办法改变,没有名分的在宫里当一个嬷嬷当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可这些有名分却没有子嗣的必须去庵子里面带发修行,至于这些有了子嗣的嫔妃全部集中到皇家九城之外的‘鹿苑’,统一侍奉。” 戴青颜说的时候也露出几分无奈,这些妃嫔们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能受得了那份清苦,只是这是历代规矩也没有办法改变,再者说宫御的后宫人数也会不断的增加,这宫苑总是不大宽敞。 “那依嫔娘娘?” “以后没有什么依嫔,她只是太上皇的妃子,是太妃级别的人了。” “诺,奴婢知错。” “以后这深宫内院切记要忍而知退,明而知礼,本宫想她能明白本宫的无奈,不过你在临行的时候向内务府的人知会一声,让他们多多关照。” 戴青颜自然不可能忘记依嫔那次的恩情,也不会忘记她是自己姑姑的事情,可国法不可废,自己这个时候更不能出乱子。 “诺。” “再者若是昭平公主这两日前来你便领她进来吧!” 依太嫔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这道凤印压下去的时候她必然会前来求情,可有些事情她需要好好嘱咐一番。 看着娇若点头称是她又琼额紧蹙,然后瞥眼询问:“惠太妃那边的情况可有好转?御医可有回禀?” “恐怕是很难好转了,她现在是连人都不认识,七皇子前去看她的时候被她误认成了太上皇,据说好一顿安抚才平定了下来。” “宫厉?本宫当是忘记了他,如今保国公府全灭,他这婚事看来也没有了定数,就是不清楚陛下会如何安排。” 七皇子和大皇子一母同胞,这外家惨遭灭族,他们本身自然是身陷囹圄,就是不知道能否攻克这一道道难关,说实话对于这个七皇子她并不是很讨厌,上一世他甚至还对自己有过遮雨之恩。 #####今天稍稍扫了一下评论,感觉很多小仙女们都不 第097章:九阙宫各方求情 看着坐在一旁久久不言的淑妃戴青颜也只是露出几丝笑意:“本宫知道你是为何而来,可本宫却不能破例,既然凤印以下,断无收回来的可能。” “鄙妾明白。” “你能明白甚好,你也知道本宫第一次处理这庞杂的事物,故而断不会因为一个半个人导致事情没有办法正常运转。” “诺,鄙妾先行告退。” 龚玉珍勉强地说了一句,然后迈着步子施施然退了下去。而戴青颜也只是淡淡地轻笑了一句,这烫山芋她还真的不想接,只是一日这凤藻宫大大小小的通报便不断。 “娘娘,这太上皇的嫔妃们代表的势力也都错综复杂,会不会给娘娘带来不好的影响?”这任务着实有些费力不讨好,这一早凤藻宫就没有安生过。 “身居高位哪有平坦路可走,慢慢你便明白了。” 这次的事情虽然明着是自己在发号施令,可自己何尝不是被架在火炉上烤呢?这一次她怕是要将这满朝权贵一一得罪了。可这貌似就是宫御所希望看到的,既然他希望看到自己当也愿意配合。 等昭平公主进来的时候戴青颜脸上已经略有了几分疲惫,不过看到她的时候她脸上当是露出了几分久违的笑意,看着她要拜见戴青颜立刻阻止:“都不是什么外人,你也无须这样的谨慎。” 等她坐定之后,戴青颜将侍奉的宫娥全部打发了下去,然后笑脸看着昭平公主:“本宫知道你前来所为何事,可这一次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其实臣妇已经料想到了,因为从娘娘这里出去的人脸色似乎都不太好。” 昭平当也实话实说,因为在这个既是皇嫂又是表妹的人面前,她似乎觉得没有隐藏的必要,这是一个可以倾透人心的人。 “虽然没有办法将她留在宫中,可本宫会让人照顾她的,毕竟都是戴家出来的女儿,本宫也不想让人看了笑话。” “臣妇明白。” “据说驸马爷在翰林院任职?” “是。” 戴青颜轻敲了敲自己的手指,然后笑着道:“那么你可对大皇子和三皇子府邸的情况有所了解?” “这个臣妇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闻好似还在重兵把守,而陛下似乎也没有要接见的意思,大皇子那里可能是因为保国公府的余孽还没有扫清,而三皇子那边没有什么动静。” “保国公府有人逃了出去?” “是,据闻是保国公府的二公子,他似乎和娘娘还有一些关系?”昭平说的时候微微低了一下头,声音比之前更小了。 “和本宫?” “他的妻子是前兵部尚书的女儿,应当是娘娘的表姐。” 戴青颜轻敲桌面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眉眼间当是带上了几分无奈:“本宫当是将这事情忘记了,如今秦家人全灭,没有想到他当是逃了出去,只是本宫当是从没有听说这位二公子是何许人也?” “据闻也是遛狗斗鸡之辈,能逃出去也不是本事而是运气,秦家出事的时候他正好在外面的花楼里。” “当也是一个妙人。” 昭平公主在凤藻宫逗留了大概有一个时辰才离去,到了外城宫门的时候一个看着相当斯文的男子着急地迎了上来:“可有希望?” “我们先上车吧!” “好。” 男子扶着昭平坐好才听她无奈轻语:“这事情怕是没有希望,我刚才听皇后娘娘那话里面的意思是不会给任何人情分,不过她当是答应会对母妃照顾一二。” “虽然‘鹿苑’比不得皇宫里面,可去了那里有皇后的抚照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九阙凤城里面的凶险着实让人害怕的紧。” 昭平听着他这话乖巧地倚在了他的怀里面,然后宽慰道:“你也别被这些天的事情吓到,这阴霾总会过去的,而且二皇兄并不是无能君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男子听着她这话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然后摇头道:“这话以后可别在父亲面前说,我们私下知道便好。” “嗯。” “刚才去了一个多时辰,我很担心你。” 昭平在他怀里面换了一个位置继续说道:“可能娘娘有些健谈吧!愣是和我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当是一段让人回忆的过往。” “你们小时候……” “表亲关系总是沾着几分亲近之意,所以她小时候入宫的时候我们也一同玩耍过,只是不料时至今日她已然成了六宫之主。” 昭平公主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唏嘘之意,那淡淡的神情与刚才在凤藻宫的谨小慎微当是有很大的差别,或许她也没有想到戴青颜能走到这一步。 她顿了一下忽然又对着旁边的男子道:“若是有可能你也劝着一点父亲,和二皇兄不合总归对这家也不好,他都好些时日没有去上朝了。” “可父亲的性子你也是清楚的,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劝服他。最近若不是陛下的雷霆手段让不少人望而却步,我都担心他老人家也会搀和其中,这太上皇临朝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也不懂他为何总是看不开。” “你找时间好好和他聊一聊,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二皇兄那边会发飙,而事情若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也不会顾及我是不是他的皇妹,你可别忘了保国公府的遭遇。” “昭平,你是说……可父亲是文官,应该不会被惦记着,保国公府是因为夺嫡之争,这终究是有区别的。” “不,挡了他的道便没有什么区别了,你可别忘记了那几个血溅午门的御史,他们也是文官。大乾虽然以礼治国,文官的影响力也颇大,可我们这位陛下并不是一般的帝王,我的二皇兄不是一般人。” 昭平从小生在内宫,她明白各种争斗也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从小到大母妃都秉着让自己敛而不华,宠而低调,所以她不是宫中最受宠的公主,也不是最有才名的公主,可却是和几个皇子关系都颇好的公主,因为她需要的只是依附生存。 两夫妻的对话悄无声息,旁人并不知晓,可就是昭平公主这一番金玉良言让这李家免了灭门之祸。 第098章:凤藻宫皇子登门 这几日众人的无功而返当是让凤藻宫清净了不少,就在戴青颜将自己手中的卷宗打点好交给一旁的宫娥时,娇若急匆匆走了进来。 看着她那慌慌张张的模样戴青颜一股无奈又升了起来,该不会又有什么人前来求情来了吧!她这凤藻宫何时成为慈善堂了?这些天一个接一个地往过来涌。 “娘娘,七皇子在门外跪下了。” “什么?” 戴青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两天七皇子也来求见过自己,可她都找理由挡回去了,如今这跪下来不是活生生的逼自己出去吗? 就算太上皇让位,可这皇子毕竟是天家的骨肉,断不能折辱了这天家的威严,她思忖了片刻然后对着娇若道:“你让人请他进来吧!” “可七皇子必然是为了惠太妃的事情,娘娘您……” “先让人进来吧!这跪着也不是事情。”按理说这事情他不是应该去求宫御吗?为何找到了自己这里? ——虽然七皇子是惠太妃的儿子,是大皇子的亲弟,可他和宫御的关系向来不错,宫御应该不会驳回他的面子,除非宫御想要利用自己的手除掉惠太妃。 …… 戴青颜看着坐在一旁有些沉默的七皇子,也无奈地笑道:“这些时日宫里面发生了好多事情,当是让人有些微微的不适应。” “皇嫂,臣弟的性子您也应该清楚,此次臣弟前来就是想求皇嫂开恩,准许臣弟接走已经疯癫的惠太妃。”宫厉说的时候已经跪在了一旁,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软意。 戴青颜看着他这动作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并没有让人起来,反而对着他道:“其实你也没有必要非要带走她,‘鹿苑’那个地方虽然比不得宫廷的金镶玉嵌,锦衣玉食,可那个地方似乎比这九阙城安稳太多。” 她看着他一脸难为的模样顿了一下,又带着几分提点之意:“你可知道你皇兄如今已经继位,可为何还没有分封各皇子吗?” “这……” “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或许惠太妃的事情会如你所愿。” 戴青颜微微叹息了一声,自己今日貌似说的太多了,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始终是心怀感激的,上一辈子他纵使也过得不太如意,可那日自己被罚跪承乾殿宫道的时候,他还是给自己遮蔽了风雨。 ——有时候恩情不需要太大,只需要出现在恰当的时候便足以让人刻骨铭记。 娇若送七皇子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迎面而来的绫罗,绫罗对着七皇子行了一礼便向着大堂走进去。 戴青颜看到她进来淡淡地道:“本宫吩咐你的事情,你可办妥了?” “奴婢已将让内务府的人将皇宫里面所有的庭院楼阁全部绘制成册,应该过些时日便可以送给娘娘过目。” “让那边的人抓紧一些,开春之前一定要绘制成册。” “诺。” “你下去吧!” 绫罗退下去的时候向着不远处的宫门看了一眼,那紧皱的眉角可以看得出她对七皇子突然来访的事情感觉到甚为突兀。 而七皇子也不是一个愚人,戴青颜的微微提点他也放在了心上,不过几日便用一道请旨震惊了朝野。 大乾开国的时候便给诸位王爷特列,可以拥有自己的封地,封地上的税务只需要向皇室献出少许当做贡物,而宫御继位不急着封王就是不想将这土地分封出去。 ——别说他不想分封土地,以前分封出去的恐怕都要一个个想方设法地聚集回来,而七皇子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请旨自己生性淡泊,不喜俗物,故而日后分封王爷之位的时候不需要封地。 娇若一边絮叨着朝中的大事,一边紧盯着戴青颜:“娘娘,您说陛下并没有准奏,这事情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得力的地方?” “该准奏的时候自然会准奏。” 她画了最后一笔,然后将手中的毛笔放了下来,这里的东西都是全新准备的,也就是说戴青颜自从上次遵诏入宫,还没有再回过东宫,那里的东西自然也没有带过来。 “娇若,等过两天你知会一声内务府,让人随本宫去一趟东宫。” “诺。” 而就在两个人话语刚落的时候只听宫御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不知道皇后欲要回东宫做什么呢?” 戴青颜对着宫御忙忙俯了一下身子,然后对着一旁的娇若做了一个退下的眼神,等所有人都退出去的时候她才轻笑:“当日进宫的时候略显急促,故而很多东西没有收拾,这一次是想回去好好整饬一番。” “还是让你贴身的宫娥过去捣鼓吧!你一国之母也不太适合出这六宫之地。”宫御轻瞟了她一眼,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戴青颜微微一愣,不过终是笑着应诺,宫御看到她几案前的画作忽然轻声道:“让宫娥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可别忘记了那幅画像,那可是朕为数不多的记忆。” “诺。” 想到现如今还挂在青竹园暖阁里面的肖像图,戴青颜微微轻语,其实她很好奇宫御为何会对那东西如此的珍视,可既然他这样说了那么自己也只能照做。 他看了戴青颜两眼忽然伸出手将其搂在了自己的怀里面,低哑的声音透过她的小耳穿透着她的灵魂:“这些时日可有想朕?” “陛下!” 戴青颜说的一脸难为情,自小接受女诫训导的她对这样的亲密接触终究是有些抵触,就算上一世的时候她也只是被动的接受,只是最后忘记了羞耻为何物。 “朕喜欢你这羞红的脸庞,像是绯色的彩霞美极了。”宫御说的时候嘴角轻轻印在了她的脸颊上,好似一点都不在乎这是青天白日一般。 “陛下,臣妾准备送走太上皇的宫妃之后将这所有的宫院重新整饬一番,也好去一去这一段时间的阴云。” “这六宫由你掌管,自然你说了算。” 宫御紧紧地抱着她,手指轻轻在她腰间蠕动,当是没有了一向的威严,而戴青颜看他这不停闲的动作眉角也闪过几分急色。 “那臣妾过些时日便开始捯饬。”她说的时候轻轻扳开了他的手,然后将几案上的画作拿了起来,笑脸盈盈地望着他。 “陛下觉得臣妾这画如何?” 这是自己刚才随意的涂鸦之作,原本拿不上什么大雅之堂,可这总是转移他注意力的一种方法,她可不想担上那白日宣淫的魅惑之名。 第099章:帝王心千回百转 她这不足一言的意思宫御自然是清楚,可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多少的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感觉。 戴青颜感觉到作乱的手指唇角轻轻含咬了一下,然后声音清润地道:“陛下是觉得臣妾画的不好吗?臣妾听闻陛下妙笔丹青,当是想开一开眼界。” “你从何处知道朕的妙笔丹青?” 宫御微微讶然地看了她一眼,一双眼眸里面带着淡淡的审问,而就是这清淡的语言让戴青颜微微地怔愣了一些。 不管是前世今生宫御都很少在众人面前展示他的画技,或许在他的眼里面这些东西都是难等大雅之堂的表现。 自己之所以知道他画技高绝,那还是因为他曾经在凤藻宫里面用自己的身体当画板,害的她十多日不敢净身。 “从前听太后娘娘夸及陛下文武全才,想必这画技自然不俗,难道是臣妾领悟错了吗?”戴青颜轻声细语地答了一句,那微微有些缥缈的眼睛让人猜不透她心中做何感想。 而宫御像是想要一展身手,故而将她的腰肢轻轻地放开,等他走到案几旁边的时候才对着对面的戴青颜道:“坐在那里。” “额……诺。” 戴青颜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可还是顺着他的指头望去,然后乖顺地坐下等着他的发号施令。然而让她微微有些坐立不安的是,他只是盯着自己敲了几眼,然后便拿起笔俯在了案前,好似周围的所有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 戴青颜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坐立不安,最后也颇有几分认命的意思,眼睛不禁望向了窗外。在她上一辈子的认知里面和宫御的相处一直都是尖锐的,刚开始的时候是她想要找回被践踏的尊严,最后她的尊严一直被践踏着。 她现在都记得那些随侍的太监狼一般的眼眸,她现如今都忘不掉宫御轻描淡写的话语:“朕可以念着旧情,可有些事情终究是有底线的。” 她知道他之所以那样对自己不单单是因为心儿的离开,也不单单是因为龚玉珍的关系,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女人,因为当初自己险些杀了那个女人。 就在戴青颜发呆回忆过往的时候忽然有人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眼睛,她倏地一下站起来正好和宫御面面相对,感觉到自己的琼鼻快要碰触到他的下巴,她立刻后退了一下:“陛下恕罪,是臣妾无状。” “你刚才在想什么?” “自然是在想陛下的画技,往日都是传言里面听闻,今日当是可以一睹真貌,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戴青颜知道自己刚才的走神已经引起了宫御的怀疑,所以她只能给出贴切的解释,否则真会被他逮住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过去看一看。” “诺。” 等她走过去瞥到几案上的画作时,双眸里面的神情微微轻凝了一下,只是霎时便清明了起来,自己今天本来就是一身淡翠色的襦裙,谈不上又多么的出彩,可在他的笔下当上多了几分少见的光泽,那张脸好像和自己平时看到的有几分不一样。 ——皮相虽然年轻的紧,可容颜上散发出的忧郁气息却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东西,好似是多年后的自己,难道自己刚才便是这样的神色吗? “朕的画技可登得上大雅之堂?” “自是世间少有。” “可你看上去似乎不高兴。” 宫御对于她的赞誉带着几分深深的怀疑,她这神情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夸赞,反而像是在吊唁。 “陛下误会了,臣妾是高兴至极才会这样。” 宫御听着戴青颜这样的对答嘴角轻轻地勾起了一丝笑意:“这幅画全当是你为朕分忧,朕奖赏给你的。” 戴青颜微愣之后便知晓他说的是七皇子的事情,看来他这是心中已有圣裁,今日前来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嘱咐一番。 “惠太妃那边的事情你看着办便好,朕和七皇弟之间终究还是有着几分薄情。”宫御将视线放在几案上低语了一句,那凉薄的眼眸里面看不出太多的感情。 “诺。” “对了,朕听闻前些时日淑妃来找过你?” 看着他一边向不远处的檀木椅走去一边若有若无的话语戴青颜嘴角轻抿了一下,然后笑着道:“是过来了一趟,这前朝和后宫的利益错综复杂,所以当日臣妾当是没敢答应淑妃的事情。” 宫御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衣摆,然后向着她望去,那灼灼的眼神像是要穿透她一般:“牵一发而动全身?” “陛下说的是,如今大局初定臣妾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那一日龚玉珍从自己这里离开没有了下文她以为她已然放弃,却不料居然将这事情捅到了宫御面前,她当是好大的脸面。 “朕不得不佩服母后的好眼光,你不愧是她选择的人,一个称职的帝后。” 宫御的话语里面有着几分凉凉的意味,戴青颜甚至分不清楚这言语里面是褒奖还是讽意,只是觉得微微有些阴阳怪气。 “能为陛下分忧也是臣妾的本分。” 宫御好似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只是看向她的手指淡淡地道:“你手上的伤是元贵妃命人整饬的?” “额……也不全是,几个婢子不知轻重罢了。” 那日着实是元贵妃下的手,而且她似乎也不准备轻饶自己,可如今元贵妃已经是雪上加霜,自己便不至于落井下上,况且那一日是宫轩救了自己,这一份恩情她没有办法回报。 “是吗?这元贵妃身旁的婢子当是不懂事的厉害,想必这主子也是一个教导无方的,实在不清楚这数年的荣宠是如何做到的。”他说的时候颇为嗤之以鼻,可这帝王心千回百转,所以她也不敢多置一词。 “对了,朕听闻当初是娇若将你从元贵妃那边带走的,这小宫娥当是一个有本事的,朕当是想要亲自见一见。” 想到已经身死的娇云,戴青颜嘴角轻轻扯起了一丝笑意:“不过是一个小宫娥罢了,哪有那番本事,可能是元贵妃自己明白大势已去,故而将臣妾放回而已。” 那天宫轩来去的踪影都比较隐秘,所以她不相信宫御什么事情都清楚,若是让他知道是宫轩救了自己,怕又是徒地起波澜,现在这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能给宫轩带去一丁点的麻烦。 ——那桃花树下的相遇宫御心中应该甚为明了,那一次的刺杀他心中也如同明镜,所以这一次他心中如何作想她也不清楚,只能小心谨慎地回答。 第100章:初春偶遇帝王行 宫御盯着她看了良久,最后轻饮了一口茶水直起了身子,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句颇为模棱两可的话语:“东宫之行记着朕的叮嘱,也要记着这后宫是朕的后宫。” 等宫御离去戴青颜才深呼吸一口坐了下来,他刚才这话是何意思?是想说那幅画还是在敲打自己,想到自己曾经让娇若打听宫轩的事情,她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 “娇若……” 戴青颜的声音比以往大了一些,所以门外侍候的娇若第一时间跑了进来,看到她前额细密的汗珠娇若也微愣。 “以后别再打听宫轩的事情了,所有的消息传递全部停下来。” “诺。” 娇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还是紧紧应声。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面,主子是从来都不会错的,纵使错了也是对的。 戴青颜挥手示意娇若退下去之后才微微捏了捏自己的前额,本来是想借着这次去东宫的机会让人将消息传给宫轩,毕竟东宫自己待了多年,一定的可靠人脉还是有的,可宫御临走前那若有若无的话是提醒还是警告呢? ——或者说这事自己多想了。 东宫之行戴青颜终究是没有去,而后宫太妃们的事情也都全部处理完毕,想到那一日淑妃看到自己平淡的眼神她嘴角轻轻撇了一下,若说自己不准备留在后宫那么便不会去招惹她,可既然已经身陷囹圄,那么她这硬茬自己当是不惧。 “娘娘,如今已经开春,这内务府将各个宫殿的绘景图呈递了上来。”娇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面折子状的拓本放在了一旁。 戴青颜颇感好奇地拿了起来,然后笑着道:“这内务府的人办事速度当是不错,本宫记得吩咐下去没有多久吧!” “是没有多久,可能是担心娘娘急用。” 娇若一边斟茶一边慢语,如今娘娘刚刚入主中宫,这吩咐下去的事情他们能不尽心尽力吗?这可是一个揽头面的好机会。 “随本宫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这画师拓本上的景色是不是和这内景相同。” 一旁的娇若听着戴青颜愿意移步,这神色里面满是笑意:“您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都快捂一个大冬天了,而且今日天气也不赖出去走一走权当是是解乏。” “本宫捂了很久了吗?” 听着她这诧异的声音,一旁的娇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只能笑着摇头:“您也别不信,您自己细细琢磨多久没有离开凤藻宫了?” 戴青颜粗略地回忆了一下,然后直起了身子笑语:“好像是有一段时间了,那今日本宫便出去好好转一转。” 然而就在一行人拿着拓本对着周围的景致指指点点的时候忽然被两个小身影打断了去路,看着在假山一旁跑来跑去的宫珏和宫珉戴青颜唇角轻轻掀动了一下,这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居然在这偏远的地方能碰到。 ——既然两个孩子在这里,那么龚玉珍自然不会离的多远,最重要的是她刚才好像看到了承乾殿的人。 而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道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鄙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没有想到今日和陛下出来观园当是碰到了皇后娘娘。” 戴青颜听着龚玉珍那淡淡的话语也停下了脚步,然后传过青石小路向着宫御走去:“臣妾给陛下请安。” 宫御看着她神色不该镇定自若的模样,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平身吧!朕听闻皇后平时里喜欢在凤藻宫窝着,不料今日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一出让周围的人都轻轻低了一下头,而戴青颜的眉头则在他不易察觉的方位紧紧皱了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自己是故意在这里和他偶遇? “臣妾过来看一看这里的宫殿,看什么地方需要修葺,什么地方需要填补新建,毕竟太妃们离开,这宫殿还是需要好好修葺一番。” 戴青颜抬眸瞥了一眼宫御,然后笑语轻言:“再者说如今已经是开春,前些时日太后还说到今年春日大选的事情,故而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戴青颜在收回眼眸的时候分明看到龚玉珍微微变化的瞳孔,心中不禁嘲讽万分,宫御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为了女人放弃千秋霸业的女人。 纵使那个女人在他心中也没有这个分量,所以在这后宫里面生存需要的就是足够的无情,因为无情就不会痛。 “皇后果然是贤良。” 这不痛不痒的口音戴青颜不是第一次听到,所以当也没有旁的想法。或者说她已经修炼到足够内敛的心境,所以他说的话没有办法引起她心房的震动:“谢陛下夸奖。” 戴青颜的话语引得宫御淡淡的一瞥,就在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一个内侍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而宫御看到那个内侍跪在那里颤抖的时候眼眸飞快地冷了下去。 而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又掉头看向了戴青颜:“朕忽然想到今日朝中还有要事未定,一会儿麻烦皇后派人将长公主和大皇子送回去。” “诺。” 戴青颜直至人影消失不见的时候才抬起了身子,眼神也微微有些幽邃,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纵使在离开的时候也担心自己伤害这两个孩子?所以这临走时的话语既是敲打又是防范吗? 龚玉珍看着戴青颜不愉的神色嘴角轻抿了一下,不过声音里面多了几分歉意:“陛下太宠两个孩子了,怎么能劳烦皇后娘娘呢?” 戴青颜听着她这平淡却有些碍耳的言语,声音平淡地道:“淑妃此言差矣,如今陛下的膝下只有这两个金尊玉雕的皇子和公主,偏疼一点也无可厚非,所以你这话是责怪陛下吗?” “娘娘,鄙妾不是那个意思。” 龚玉珍听着戴青颜不似刁难更像是商量的话语,倏地一下跪在了地上,面上的求饶之色显而易见。 “淑妃,你这是觉得本宫冤枉了你吗?” “鄙妾不敢。” 这谦卑的话语让戴青颜嘴角轻轻发出一声冷哼,仗着孩子便想要来埋汰自己?她龚玉珍真当自己是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吗? 不过有时候这敲打也是要讲究分寸的,她微微挪移脚步拉住了她的手:“淑妃,也不要觉得本宫严厉,毕竟我们刚刚入主六宫,这万事自是逃不过一个规矩,所以有的话还是要斟酌而言,三思而语。” 第101章:太上皇仙游天外 戴青颜的话语刚落龚玉珍便忙忙地应诺:“鄙妾自当谨听皇后娘娘的教诲,日后必然谨言慎行。” “好了,本宫派绫罗陪同你们一同回去吧!” 戴青颜自然不可能亲自送几人回去,绫罗是宫御的人,所以她派其送龚玉珍一行人回去是再恰当不过的事情。 “诺。” 直至龚玉珍离开的时候娇若才走过来扶住了戴青颜的手臂,眉梢微有担忧地道:“娘娘,您说淑妃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些,她居然……” “皇宫不缺乏美人也不缺乏子嗣,一时间的输赢不过是昙花一现,过眼云烟罢了,你看如今的太后娘娘,她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轻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周遭没有人的时候才微微吐露出了后面的话,而那略有大逆不道的话语从她口中出来的时候居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反而像是在细语讹言。 “娘娘,这话……” “本宫知道,去下一处看一看。” 戴青颜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她自然知道这样的话语不管是宫御还是太后都不愿意听,毕竟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些东西来的微微有些牵强。 可最让戴青颜但烦躁的还不是这一次的偶遇,而是刚才那个随侍内监的身份,若是她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的话,这个内侍应该是谢皇后身边的一个公公——安福,自己之所以能记住,是因为他颇为得宠,据说以前一直侍候宫御。 宫御去东宫的时候他原本是准备跟过去的,可当时元贵妃想要弱化宫御身边的人,故而将这叫做安福的小太监留在了后宫,而最后也不知如何居然到了谢太后身边。 这样的人按说宫御继位应该是步步高升的主,可刚才他那颤抖的模样又因何而来呢?从那模样来看,似乎是被什么事情吓到了。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脚步,手指轻轻地弯曲了一下:“娇若,本宫怎么觉得猛然间心惊的厉害。” 娇若微微愣了一下,忙忙搭话:“娘娘,您是不是时常不外出,今日走的路太多,所以身体承受不了?” “那回吧!” 戴青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之每每想到刚才那个太监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压抑的很,这样的感觉恐怕不单单是因为那个内监,更因为他说话之后宫御的神态。 而事实证明戴青颜的心悸还是有据可循的,因为就在酉时又几刻的时候皇宫敲响了薨钟,二十七下的钟声不禁震惊了六宫的人,也震惊了大乾京城的所有人。 “娘娘,如何是好?” 戴青颜深深呼吸了一口,该来的还是来了,前些时日她就觉得谢太后将元太贵妃招在她宫中多有不妥,如今这罪名怕是如何也洗刷不掉了:“事已至此,恐怕是回天乏术了,给本宫穿戴吧!” “诺。” 戴青颜匆匆赶去畅园殿的时候只见已经跪满了人,她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宫御跪在太上皇灵柩的前面,那一双灰败的眼眸低低地耷拉着,后面赶来的大臣公侯,甚至宗亲除了哭泣似乎没有人敢多言一语。 ——此时的他们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去计较先皇的死因,因为跪在那里的新帝单是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他们心头一寒。 就在众人纷纷到场,畅园殿的大殿偏殿跪满人的时候谢太后忽然从内室走了出来,陪同她一同出来的还有被众人绑着的由元贵妃变成的元太妃。 “哀家这些年步步退让,时时忍耐,纵使陛下中风无法亲政元太妃联合外戚险些霍乱江山的时候哀家都不曾赶尽杀绝,可就在今日申时元贵妃居然心怀不轨刺杀了太上皇。” 谢太后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几分苦涩的笑意,言语冰凉的像是蒙上了寒冰:“元太妃太上皇宠妃,这十多年荣宠六宫,可居然想要联合外戚逼宫。” 她顿了一下又道:“新皇原本想着将这事情压下去,可奈何元太妃不知好歹居然怀恨在心刺杀太上皇,所以哀家已经和皇上商量,命元太妃给太上皇殉葬。” 谢太后的话让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几个宗亲想要说什么,可看到那里跪着的宫御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明眼人都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平南侯府云家的人一个不见,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新皇心中恐怕早有部署,所以不管太后说的是真是假,这事情只能是真的。 戴青颜也微微瞥眼看向了元太妃,她现如今哪还有以往那万千荣宠的模样,衣服虽然看着华丽,青丝也柔顺,甚至脸蛋看上去也白净。 可那指甲缝里面的血丝还是轻轻透漏了一些问题,那便是她过得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好——而且她的嘴拿白绫勒了起来,那模样明显是不想让她多说话。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忽然一个看着文人装扮的男子微微移动了一下跪坐的位置,双拳抱起来对着太上皇的灵柩便是大哭。 “太上皇一生威武,如今虽已薨逝,可他对元太妃的宠爱有目共睹,如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官当是想要问一问元太妃,为何要如此蛇蝎心肠毒杀太上皇,这个不情之请还望太后娘娘能够允诺。” 那个哭泣的官员已经狠狠地将自己的头磕在了地面上,从耳间那猩红可以看得出他这劲道大的很。 而满殿的人因为他这振振有词的哭词一时间微微沉静了一番,而就在下一刻又跪出来几个人,他们所请居然和刚才那个人所言一字不差。 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们明着想要元太妃给出交代,可其实无一不是想要给元太妃寻找生机的人,因为他们想要那个被捆绑的尊贵女人亲口说出这事情是不是她做的。 谢太后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微不可察地望了宫御一眼,而就在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宫御已经站了起来:“你们也不必多言了,因为元太妃行刺之后准备刺杀太后,所以朕已经命人将她的舌头割了。” 第102章:帝王怒灵前发飙 宫御的话一时间让人瞪大了眼睛,戴青颜虽然上一世已经领略了他的我行我素可仍然被下了一跳。 这个男人果然是将所有人的命当成了儿戏,她敢肯定这些跪着的人若是再敢多言,这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一个跪出来的那个大臣先是一愣,然后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宫御:“陛下,您是万乘之宗,怎么可以对自己的母妃做出如此不恭的事情?她是太上皇的妃子,该如何治罪有宫家的众多宗亲,您为何不查不审便割了她的舌头呢?这和暴君有何区别?” 听着他这类似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声讨与谩骂戴青颜将头狠狠地低了下去,这个人不知道是太正气还是和三皇子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总之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她都不知道是该敬佩他的勇气,还是觉得他有舍己忘死的精神。 “接着说?” 那个男人像是没有听到宫御这话语里面的凉薄,反而站了起来平视着他:“陛下从北疆回来灭杀了保国公府一家,秦家除了出逃在外的浪荡子无一人幸免,如今又将矛头指向了镇守南方的云家。” “陛下,我们大乾一下子折损不起这么多的武将,如今内政不稳外局不定,每走一步都要三思后行,北方的大坤,南方的大凤哪一个对大乾不是虎视眈眈。” “还有呢?” “陛下,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让您慎行吗?您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国家,而一个国家想要强大军队是必不可少的,而平南侯府不管如何都不能动。” 宫御脚步轻易地走了过去,然后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弹了一下他的肩头:“朕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可你更多的则是私心,三皇子妃的家族在这清流一派中的影响当是不小,朕很想见识一下这被称为岭南大族的王家。” “陛下……” 见他不识趣的还要说话,宫御一脚将人踢出去十来步之遥,手腕轻轻背在了身后:“这就是你们这些文人所说的纲常伦理?当年大乾唯一的嫡公主成为了一个痴儿,茶杯中明明查出了毒药,你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下毒的人是谁,可有一个站出来说话吗?” “朕的母后本该是六宫之中,可这些年这个女人荣宠六宫的时候你们又何尝拿出纲常伦理来谏言?” “六年前朕身陷囹圄的时候,你们可有一个人想要将此事一查到底?当保国公府平南侯府联手将朕困在北疆,当那些将士一个个饿死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他们何其残忍?” 看着众人瑟瑟发抖的模样他鼻翼轻轻冷哼了一下,声音里面带着几分骇人的冷凝:“朕原本想着所有的事情该结束的时候就让它结束,可你们一个个这是想要干什么?觉得朕的政权不稳,所以都想要走过来说落两句?” “不敢,微臣不敢……” 听着宫御愈发难以捉摸的神色众朝臣齐齐俯下了身子请罪,那想要将头钻在地里面的模样好似身怕被宫御发现一般。 宫御环视了一眼众人,然后将眸光放在了刚才那带头人身上:“爬去刑部请罪,否则别怪朕下手不留情,你刚才好像说朕是暴君,你若是不按照朕说的去做,那么朕便让你明白什么叫做暴君。” 而那个人好似不堪受辱,盯着一旁的柱子便撞了过去,直至他的鲜血慢慢流淌下来,脸色逐渐丧失生机的时候宫御才淡淡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今天本是太上皇国丧的时日,不宜见血,可他居然如此不长眼的打扰了太上皇的英灵,那么便让人拖出去剁碎喂狗。” 一旁的几个文官听着他这轻描淡写的话立刻将求救的眼神都放在了镇国公的身上,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说的话皇上可能听得进去,毕竟怎么说也是今上的岳父,如今人已然死了,何必又让走那一遭罪呢? 镇国公表示自己也不敢吱声,自己虽然是今上的国丈,可面对这个身份高贵的女婿他终究是底气不足。 一旁的戴青颜看着跪在前面的老父那密汗淋淋的模样也飞快地将自己的脸别了开来,父亲可别想不开求情,这个男人的脾气太难琢磨,若是这个时候惹恼他绝对没有好事情。 “额……这……” 戴青颜看到自己父亲开口头颅低的更低了,而镇国公个开口宫御容色上当是没有了刚才的厉色,只是淡淡地瞥向了他:“镇国公有话要讲?” “微臣就是希望……希望陛下能够保重龙体,犯不着为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人损了龙体。” 他说完迅速低下头,他本就是一个武将不适合当和事老,可刚才给自己示意的人都是镇国公府的老亲,这点面子他当不能不给。 “若是满朝文武都像镇国公这般忠国忠君,朕心甚为宽慰。可奈何总有那么一些害群之马,不除不快。” 戴青颜看着镇国公还要说什么,飞快地向他瞥了一眼,而镇国公看到不远处的皇后微微高抬了一下放在前额的手掌,最终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父女二人这细微的动作自然没有逃出宫御的眼睛,只见他看了一眼戴青颜然后淡淡地轻语:“不过既然是镇国公开口了,那么便让人抬回去吧!免得这地方沾了晦气。” 众人感觉到周遭的冷凝减弱才都微微地呼吸了一口,刚才他们还真的担心陛下连镇国公的面子都不给,不过好在陛下还算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宫御这不顾形象的发飙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所以也没有人再敢多言,跟着那个人谏言的几个人文臣宫御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从那惨白的脸色来看他们恐怕也是惊吓过度了,他们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宫御是如此不顾纲常的人。 ——若说那次宫变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宫御的雷霆手段,那么今日他们便看到了宫御的辣手无情,所以对于这位年轻的帝王他们终究是怕了。 刚才太后所说的元太妃宫变,想到这里戴青颜微微低下了头,当日宫御宫变的时候向外宣布的消息便是有人想要控制太上皇,挟天子以令诸侯,宫御不得已才会清君侧,可具体如何除了核心的臣子,旁人也不过是人云亦云。 ——今天谢太后如此说,恐怕不管当日宫变的事情与元太妃以及平南侯府有没有关系,这事情都不会轻易揭过去,史书只会为胜利者书写,几百年后所有的真真假假都不过是假假真真罢了。 第103章:冷帝王暗夜突临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的时候已经是丑时,想到眯一会儿要去守孝她也不敢去浴室,只得在凤榻上蜷缩一会儿。 就在她眯眼睡过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旁边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她倏地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宫御坐在床头微微蹙眉的模样。 “陛下,您这是……” “睡不着,随便走一走。” 他说完将自己的长靴脱掉,然后异常自然地钻进了她的锦被,这一系列自来熟的动作让戴青颜的眉角稍稍跳动了一下,不过鉴于他今日脾气不好的模样她还是不敢多说一句。 “你说朕是不是暴君?” “额……陛下当然不是暴君,臣妾相信陛下必然会带大乾走向繁荣。” 戴青颜没有想到他会对那个人的话那么在意,其实宫御除了在铲除异己这一点做的狠绝,旁的还真不能小觑,单是短短三四年的时间让大乾内政稳定,国邦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这一点就不是旁的帝王可以比拟。 “其实朕不惧恶名,当日发动宫变朕早有计划,逼得元太妃图穷匕见然后和平南侯府宫变也是朕的计划之一,可让朕想不到的是平南侯府居然那么沉得住气,一点都没有宫变的痕迹。” 他说的时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们觉得他们不宫变自己便没有办法,可自己将宫变的名头转嫁给他们的时候他也只能紧紧地盯着,满朝文武都知道平南侯府的人没有宫变,可这又如何?胜利者是不需要解释的。 “所以最后你只能亲自带人发动宫变?” “是啊,朕和暗卫们兵分两路,朕发动宫变,他们去屠灭了保国公府。其实那一日朕准备将平南侯府也灭门,可宫轩破坏了朕的计划。” “他?” 戴青颜微微一愣,宫轩按理说已经是笼中雀,早早便被宫御的人盯了起来,为何还能破坏宫御的计划呢? “朕没有想到他的死士没有去皇宫护驾,反而全部赶到平南侯府。” 宫御当初派过去的暗卫并不多,所以全军覆没,而他这皇弟当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居然一声不吭将所有的暗卫全部处理掉,好似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 “青颜,你想知道今天睡在棺材里面的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吗?” 他说的时候眼眸里面散发着几分难以名状的快意,好似太上皇的死是一件让人欢呼雀跃的事情。 “其实那天攻进承乾殿的时候朕就想杀了他,你知道吗?他居然让人给朕送来赐死的密诏,真以为朕会束手就擒?” 宫御每每提到太上皇的时候眼眸里面都散发着恨意,好两个人不是父子,而是天生的敌人一般。 “密诏?” 听着宫御提及密诏戴青颜也微微的一愣,当日听心儿提及密诏的事情她还嘱咐心儿不要多言,却没有想到今日会听到事主的亲口陈述。 “明面上不让朕进入京城,暗地里却拿着你们的性命要挟朕自杀,不单单是东宫几百口的性命,还有母后与心儿。” “太上皇……” 戴青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好在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今日过后大乾将迎来朗朗乾坤。” “是元太妃动的手吗?” 戴青颜自然知道不可能是元太妃动的手,毕竟元太妃和太上皇是有感情的,否则不可能荣宠这么多年盛宠不断。 “你知道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不是生离也不是死别,而是那微小的希望被自己最在乎的人一点点毁掉。而朕就是要让那个人尝一尝这个中滋味,让他死在自己最爱女人的手里面。”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微微怔愣,元太妃怎么可能杀了太上皇呢?这根本不可能,可想到宫御的手段她又觉得这事情似乎很有可能,毕竟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宫御对太上皇的恨意都没有一丁点的改变。 “有一种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所以她杀了什么人她自己根本不清楚,那个男人在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元太妃是被药物控制,看到他绝望的眼神朕甚至都能感觉到可笑。” 听着他这絮絮叨叨的话语,戴青颜都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唯恐他凶性大发过来将自己也掐死,毕竟人命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这样的男人似乎看透了生死,看淡了一切,心冷的让人惊惧。 “你怕了?” 感觉到旁边人轻微的哆嗦,宫御轻轻将其揽住,声音里面透着几分腻歪,与刚才的狠绝有着明显的差别。 “臣妾白日里看到安福了。” “是啊,他居然试图想要拼命写下遗诏命宫轩继位,这样的人朕怎么能留下,所以他必须尽快的死。” 宫御说的时候颇有几分可惜,原本准备留他看一看自己治理之下的盛世繁华,让他看一看自己统一山河的宏图霸业,可惜他没有那个福分。 “臣妾貌似知道的太多了。” 戴青颜不知道他为何发疯和自己说这么多的辛秘,可她知道今日过后自己恐怕这一辈子都要和这个男人绑在一起了,因为这就是倾听别人秘密的代价,可细细想回来,自己好似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朕允许你知道这些事情。” 他顿了好久才将她紧紧揽在自己的怀里面,然后抵在她的耳旁轻语:“其实今天母后的说辞很多人都不相信,因为很多人都清楚当日发动宫变的就是朕。可他们为何缄口不言,选择当哑巴吗?” “不清楚。” 戴青颜记得祖父曾经教导过她,女人有时候别太聪敏了,有时候装傻充愣也没有什么不好,所以这个时候她选择了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宫御颇感不信地望了她一眼,然后笑道:“那因为他们是聪明人,和你祖父一样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戴青颜语滞,她怎么觉得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好似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自己重生的优势在他面前根本没有办法施展。 “这样的聪明人不可或缺,可有时候直臣或许有直臣的好。” 戴青颜不知道这一辈子会发生何种改变,只知道上一辈子被宫御杀掉的谏臣可不在少数,应该说上一辈子所有言官都是端着脑袋上朝,因为他们不知道宫御什么时候会发难。 第104章:三皇子血溅宫门 “那颜儿有何想法呢?” 他撑着自己的侧脸在烛光的映衬下紧紧地盯着她的容颜,那一眨不眨的眼眸好似担心她下一刻便会飞了一般。 “臣妾一介女流怎么会懂朝政,只是小时候祖父给臣妾挑选贴身婢子的时候曾经拿了臣妾的涂鸦之作,让她们一个个去说这涂鸦之作如何?” 听着戴青颜和睦说宫御也来了兴致,眼睛炯炯地盯着她:“那最后呢?” “最后在十多丫鬟中只留下了两个,一个是说的很有条理的,另一个丫鬟则说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为何?” “因为那个说话做事很有条理的适合帮臣妾打点一些俗事,而老实巴交的则适合照顾臣妾的起居。” 祖父当年告诉过自己,老实的人要贴身放着,这样自己不容易被自己人害了去,而那玲珑剔透的放到别的地方慢慢磨练,这样的人适合放养。 “贴身照顾你的是娇若,可朕觉得娇若也不是太老实巴交吧!” 宫御微微有些许讶然,他虽然知道这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桔,可这娇若和老实巴交绝对不沾边。 “可能她属于大智若愚那种吧!” 戴青颜微微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刚开始的时候那确实是一个傻妞,可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越发的机灵了。 “那另一个条理甚是清楚的不会是被处死的那个丫头吧!” “不是。” 宫御听到戴青颜的答案微微的一愣,不过也好像在情理之中,毕竟娇云那个女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聪明的,当初能让老国公看重的丫头岂能那么笨? “朕好似没有见过。” “一直和因嬷嬷在一起帮臣妾打点内务事宜,故而您很少看到,进宫的时候臣妾也没带进来,将人放出去了。” 进了宫的女人二十六岁的时候方能出宫,所以她自然不会将其带进来遭这份罪,故而早早便将人放走了。 当初其实她也不准备带娇若进来,可奈何自己身边没有可靠的人手,而且娇若也不愿意离开,等到了时间她一定给她选一门好亲事。 “那当颇为可惜。” 听着他这话戴青颜娥眉微蹙了一下,怎么觉得他对自己的丫鬟颇感兴趣呢?而宫御好似也发现了自己这话有些不得劲,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看来这老实的人也有他的好处,指不定调教一下也能变成聪明而又耿直之辈。” “或许吧!” 戴青颜觉得这晚上和他说这些话完全不符合自己的风格,可她着实担心他和上一辈子一般搞得满朝文官心惊胆战,她犹记得戴家人好似和好几个言官的关系都不错,所以到时候可别被拉下了水。 ——毕竟上一辈子父亲曾今为了一个世伯求情,被旁边的男人险些命人打残,那每一个大板不单单打在了父亲的背上,也打在了自己的心上。 “睡吧!近几日怕是要劳累了,有什么不懂得可以去母后那边问一问,她身边也有有经验的老人,可以让她们过来帮一帮忙。” “嗯。” 大典之后又是国丧,虽然说当初庆典的事情她没有经手,可这一次国丧怕是必须要经手了。按理说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无暇顾及,可怎么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些呢? 而就在翌日午时时分宫里面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情,那个被大乾称赞为第一谪仙的三皇子宫轩跪在九阙城的第一道宫门前求见今上,在多时无果之后他头撞城墙,据说那红色的血液惊动了不少的朝臣。 戴青颜听着一旁娇若的回禀,声音里面透着几分无奈:“那最后陛下如何处置了?” “命人扶三皇子进去的,不过据闻并没有请御医,进入承乾殿偏殿依旧在那里跪着。” 承乾殿有两道门,一道是九九台阶铺就的朝圣之门,在那里进行政事商讨,而另一道门则是平日里起居的地方,只是里面一个拐角偏殿设置内书房,所以承乾殿是九阙宫里面占地最大,同时也是构建最难的一个宫殿。 “元太妃那边如何了?” “陛下下令任何人不准靠近,奴婢觉得怕是凶多吉少了,毕竟公主如今这般模样都是元太妃一手造成的,陛下怎么可能放过呢?” 戴青颜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她自然知道心儿如今这痴傻的模样是拜元太妃所赐,而且当初若不是心儿替宫御挡灾,那么痴傻的人只会是宫御,在宫御的心里面宫心儿是代他受过。 ——所以宫御对元太妃的恨意似乎很难抹除,更有甚者应该说是不死不休。 “稍稍注意一下承乾殿的动静。” “诺。” 等娇若退下去的时候她又开始了穿针引线,可从她那缓慢的速度来看她此时的心境并不平静。 宫轩亲自前来不知道是羊入虎口还是孤注一掷,可不管是哪一种他的结局似乎都不会太好,想到上一辈子的终生圈禁,她微微叹息了一声。 而在承乾殿偏殿的内书房,宫御静静地瞧着在地上跪着的人:“你应该知道朕是不可能收手的,所以何必做这些没有一点胜算的事情呢?” “可臣弟只想尽自己最后的力量。” “纵使飞蛾扑火?” 宫御嘴角含着几分嘲讽,显然他这样的行为他是异常的不耻,否则也不会从头至尾就没有给过一丁点的好脸色。 “皇兄,臣弟知道你心中的恨意,可有时候仇恨给你带不来半点好处,我一直觉得你就算心中有恨也不会对父皇下手,可看来我还是小觑了你心中的仇恨。” “你是来教训朕的?”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听着他这话宫御将御案前的所有东西扫在了地下,然后几个跨步走到他面前掐住了他的脖颈。 “你的确没有资格,你们所有人都没有资格要求朕,你知道朕这五六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每一次痛苦都会让朕更加的痛恨,痛恨这凉薄的亲情,痛恨身在帝王家的悲哀。” “对不起,我当初不知道……” “你有疼你的母妃,有偏心的父皇,有盛世的美誉,可朕有什么,朕有的只是永远也洗刷不掉的耻辱,深入骨髓的耻辱,而这耻辱原本应该是你的,是你的……你知道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玩弄的感觉是什么吗?” 他说的时候眼眸通红,好似被什么东西梦魇了一般,和平时任何时候的他都不同,无尽的恨意像是要紧他毁灭。 第105章:最痛莫过心已殇 “皇兄……你冷静一点,我知道那事情是父皇……是父皇做的不对,可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事情和那些女眷们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求你放过她们……” 宫轩本身也身负武功,可这个时候他的命在已经靠最后的精气神吊着,怎么能承受得住他越来越紧的掐痛。 “放过她们?你的母妃可曾想过要放过朕,放过心儿……宫轩,你别天真了,六年前朕和你已经不是兄弟只是仇人,所以你别妄想能够得到朕的原谅,朕要你们所有人得到相应的惩罚。” “那个人应该是你的……应该是你……可就因为你有一个受宠的母亲,所以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将朕骗去了北疆,将朕迷晕废掉武功送给了那个老变态。” 宫轩看着他被怒火燃烧的眼眸以及那恨不得杀掉所有人的戾气眼睛紧紧地闭上,若是自己的死可以弥补当年众人所犯的错,可以减少杀戮他当是不会有太多的畏惧。 ——毕竟自己欠他的永远也还不清,那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 “你也别想着死,朕不会让你轻而易举的死去,那天你母妃让你先下手为强发动宫变,你为何不动呢?” “我若是动了,恐怕这会儿早就死了吧!” 宫轩嘴角透着几分无奈,自己不动他都会将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滚动,若是真的担了那样的最罪名这会儿恐怕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是啊,你知道朕为何将保国公府的人全部杀掉吗?那是因为朕要惩罚他们,惩罚他们当初对朕犯下的过错。” “惩罚?你更想隐瞒真相,所以知道那件事情的人你都不会放过。” 宫轩知道那件事情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自己也不过是前些时日才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只能跪着死,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是啊,那就是代价,朕会让所有犯事的人都生不如死。” 他说的时候一下子将宫轩扔了出去,好似一点都不担心他被自己摔死,或者说他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命,他能不能活下来完全是听天由命名的事情。 “我舅父当初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所以……” “宫轩,朕不是三岁孩童,一无所知?你觉得保国公会让他摘得一干二净吗?朕早便查明当初的事情了,所以别想蒙骗朕。” 当初是保国公府和平南侯府联盟,那坐在龙椅上的王者为证,就是这些人的密谋让他承受着非人的痛苦,所以说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都应该以最惨的方式死去。 “可老弱妇孺是无辜的,你难道就不能发一发慈悲吗?” “那你告诉朕,你明明有宫变的机会,为何没有发动宫变?是不是什么人告诉了你一些话语,故而阻止了你的宫变,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阻止了你丧命?” 宫御对这件事情颇为好奇,其实他心中早已经有所怀疑,也怀疑是她所为,可他还是希望得到宫轩的回答,他要看一看在她和亲人之间他会如何的选择。 宫轩在听到宫御这话的时候眉角微微轻抽了一下,那一日救青颜出去的时候她曾暗示自己宫御已经控制了全局,故而舅父和母妃要宫变的时候他才没有同意,因为他知道但凡自己有一点差错,那么结局恐怕比现在更惨。 “很难回答吗?” “不难,我欠你的总是要还的。” 当初的事情是自己欠他的,这是事实,可他更不会供出戴青颜,当初她给了自己送走妻儿的信物作为酬谢,可他为了不连累她权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此时亦然。 宫御盯着宫轩看了良久,然后嘴角掀起淡淡的笑意:“你那一夜的抉择很好,否则朕这会儿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将所有人都打入地狱。” “你现在不也有理由了吗?皇兄,当着所有明白人的面说所有人都知道的谎言,你为何要这样做呢?” 自己如今这境遇完全是阶下囚,可他为何还要将宫变的事情扣在自己头上呢?这直白的言语难道不是打脸吗? “可听过指鹿为马的故事?” 看着他听到这话一脸迷茫的模样,宫御轻哼了一声:“作为一个守成的帝王或许你绰绰有余,可你不足以让大乾强大起来,真正的权术就是黑白不分、朱墨相混,这人世间没有那么多正义,有的只是适合与否。” “训练这些臣子要像训练军队一般,长矛所指体无完肤,一声令下文武臣服。” 宫御要的既是日后史书的记载,又要这些人而今绝对的臣服,攻外必然安内,内政不稳何以问鼎天下? “臣弟知道你心怀天下,可这和你施行仁术并无矛盾,就算当初的事情平南侯参与其中,可那些老弱妇孺是无辜的。” “在朕的眼里这世间的人没有什么谈得上无辜,既然他们享受平南侯的庇护,那么便要为平南侯的过错付出代价。”宫御早已经练就了一颗帝王的铁胆孤心,所以对这些事情他看的极其淡漠。 “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皇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宫轩眯眼望着宫御,虽然以前他性格也孤冷,可从来没有现如今这般视人命为草芥。 “你现在和朕来谈从前吗?你可知道这些年朕经历了什么?朕没有心了,人世最难医的是心殇,而朕恰好是心药难医的那一种。” “宫轩,当初华翠寺那场刺杀其实朕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之所以拿宫赢开刀那是因为朕想要和你玩猫捉老鼠的戏码,这可没有宫赢的份。” 当初两个人联手的时候都没办法拿自己如何,日后他们注定只是砧板上的肉,任自己取之用之,所以玩死他们完全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若是我早一点知道你这些年的遭遇,我不会和你争这皇位,永远不会。” 宫轩说完紧紧闭上了眼睛,原来争夺这皇位的时候是因为他已经消失不见,而大皇子宫赢又不是帝王之相,而后来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形成了气候,他要为依附在自己身旁的官员负责,所以只能越行越远。 “闭嘴,这事情你最好给朕永远给我压在心底,否则朕会让你痛不欲生。” 宫御说完便跨着步子离开,而诺大的宫殿则只留下宫轩戚戚然跪在那里的身影,一股悲凉的气息一时间萦绕着诺大的偏殿,久久不散。 第106章:元太妃随侍先皇 戴青颜这边听闻宫轩离宫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下了一些,她对着一旁的娇若挥了挥手,而就在娇若欲要退下去的时候宫御倏地出现在了门口。 戴青颜看着神色淡然眸光锋利的宫御,从椅子上慌忙地从椅子上起来向他请安:“臣妾给陛下问安,不知陛下驾到,望陛下恕臣妾失仪。” “朕适才看你主仆二人似乎有话要说,故而在门口稍稍停顿了一番。”他说的时候嘴角轻勾了一下,然后向着一旁的贵妃榻走去。 娇若看了一眼戴青颜,见她眉宇间淡淡的凝色一时间也微微的犯难,自己刚才虽然极其的小声,可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听到,若是他知道娘娘打听三皇子的事情,那么这事情恐怕就难以收拾了。 戴青颜给她一个退下的眼神,然后挪着脚步向着宫御走去:“听闻三皇子今天撞了城门,如今看陛下这模样好似是碰到了烦心的事情,可是因为这事?” “烦心,这世上有值得朕烦心的事情吗?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朕要他们什么时候死,他们就必须什么时候死。” 宫御听着她提及三皇子,声音不受控制地提高了一点,一双冷淡的眼眸里面带着几重凉薄的冷肃之意。 “是,陛下自是掌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怎么会有烦心的事情呢?适才是臣妾逾越了。” 戴青颜谄媚的话语说出来的时候脚步也停在了不远的距离,她感觉到他口气似乎不是太好,所以这会儿远离一点应该是最合适的做法。 “杵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戴青颜脚步重新挪动了开来,那小碎步比起刚才来愈发的慢了起来,不过不管她脚步如何缓慢,这距离总是有穷尽的。 “朕累了。” “诺。” 看着他将手轻搭在一旁,眼睛静静合上的样子她轻坐在了一旁,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面上,然后给他揉起了鬓角的位置。 可能她的乖巧取悦了宫御,所以刚才冷凝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就在戴青颜觉得今日这事情就这样揭过去的时候,却不料他闭着眼眸淡淡地轻问:“你似乎对宫轩的事情颇为上心,朕记得当初已经警告过你,桃花雨不适合你。” “陛下误会了,是因为今日事情宫里面疯传,故而臣妾才会知晓一二。” 戴青颜一双纤细的手指没有一点停顿的意思,眉色看上去也甚为缓和,好似这样的回答是一早便打好的腹稿。 “你当是担得起贤后的美誉。” 宫御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然后稍稍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宇,从那模样来看他对戴青颜的回答显然是万分的不满意,可戴青颜纵使知道他不满意也不知道该如何翻转,似乎事关宫轩的时候两个人就没有翻转的可能。 “对了,朕已经决意要送元太妃随先皇而去,所以有劳梓潼亲自送她一程,记得朕的话,是亲自送她一程。” 宫御也不管戴青颜的怔愣,语毕之后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双眸紧紧地合闭,似乎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戴青颜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薄唇紧紧地咬了起来:“陛下今日来臣妾这凤藻宫,就是为了这事情?” “那你觉得呢?” 宫御不耐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翻身起来将她的皓腕紧紧地抓住,直至在她的眼眸里面看到微微的脆弱时他才一下子放了开来。 “不要觉得朕逼迫你,朕不喜欢任何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特别是宫轩和你之间那场桃花雨,让朕警惕非凡。” 宫轩刚才怎么都不肯承认是戴青颜提点的他,那么自己便让他看一看他誓死都要保着的女人是如何亲手送他母妃上路的。 “陛下,当日臣妾被元贵妃关在暗牢里面的事情您是知道的,而宫轩救臣妾出来的事情您也知道。” 戴青颜说的时候眼眸里含着几分冷寂,其实她早便应该知道这大乾很少有事情能瞒得住他,今日敞开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知道,所以呢?” “三皇子对臣妾有恩,这事情是毋庸置疑的。臣妾虽然是陛下的皇后,可臣妾不愿意担负忘恩负义的名声,这次的事情恕臣妾不能照办。” 戴青颜说完便跪在了一旁,她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便意味着两个人平静的相处模式会被打破,可她不想当杀死元太妃的刽子手。 “你是因为宫轩不想杀她,还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的手沾满血。” 看着她跪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宫御的手指轻轻恰在她下颌的地方,从那深陷下去的凹处可以想象得到他这手劲有多大。 “陛下,臣妾不想自己的手上沾满不该沾的血。” 宫御冷哼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厉声道:“戴青颜,在这后宫生存下来的人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朕之所以让你如此行事,就是要告诉你一个真理:仁慈是九阙城最昂贵的东西,也是最无用的情怀。” “将这事情办妥,朕可以留着宫轩的命,否则……” 后面的话宫御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戴青颜能听懂,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自己面临的都是一种艰难的选择。 “朕知道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听闻三皇弟府上的小世子长得格外伶俐,你既然为了还他当日的恩情,那么便应该为那小儿考虑一番,你应该是这世间最了解朕的人,你明白朕的手段。” “……” 戴青颜倏地抬起了头,他怎么觉得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凭着上一辈子的记忆自己确实是最了解他的人,他这阴晴不定的性子简直就是杀人的利器。 “你是朕的娘子,理应是最了解朕的人,若是你觉得还不够了解朕,那么朕不介意做一些让你更加记忆犹新的事情。” 宫御看着她倏然瞪大的眼眸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而戴青颜在听到这解释的话语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多虑了。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太过于了解自己,甚至了解十多年后的自己,可她一时间又不清楚这样的感觉来自何方。 第107章:畅园殿皇后动手 戴青颜来到畅园殿偏殿的时候已经是人定时分,这个时候主殿谢太后的住处依旧辉煌,可偏殿却带着几分阴冷的气息,看着被绑在椅子上披头散发的女人戴青颜脚步慢了下来。 而被绑在椅子上的元太妃似乎也发现了有人靠近,一双眼眸倏地睁了开来然后双眼无神地望着戴青颜,一旁看管的小太监看着她睁开眼睛对着戴青颜轻声叮嘱:“娘娘,这女人已然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所以您可要小心。” “她是先皇的妃子。” 那个小太监听皇后这么说慌忙称是,然后到了一旁。戴青颜看着她被白绫塞满的嘴角微微叹息了一声,这荣宠六宫的宠妃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遭受这样的变故呢? “将她嘴角的东西解下。” “诺。” 而纵使解下了白绫她还是一声不吭,戴青颜想到宫御曾经说将其舌头割掉的事情嘴角不受控制地轻抿了一下:“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等周围看守的人退下去的时候,戴青颜才让娇若将食盒摆了开来:“你或许已经猜测到了我的来意,不过你应该会喜欢的,因为那似乎是一种解脱。” 她接过娇若递过来的饭菜举起来给她喂了起来,而元太妃当也异常的配合,嘴角轻轻地蠕动着。 戴青颜一边给她举着菜,一边轻言安抚:“其实人生就是那么一回事情,我知道每一个深宫人都有她的无奈,也知道你也有你的无奈。” 看着她被绑着的手腕抖动了起来,戴青颜双眸紧紧盯住了她的眼睛:“你有话要让我交给三皇子?” 元太妃听着她的话狠狠地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娇若听到戴青颜的话立刻制止:“娘娘,千万不能放开她的手,若是伤了您可该如何是好?” “将她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戴青颜看着她脚裸处也被紧绷的绳子并没有多大的顾忌,就算手腕上的绳子解开她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娇若听她执意如此也没有办法,只能过去将那麻绳利索地解开,就在戴青颜环视周围看有没有笔墨纸砚的时候,却不料元太妃已经将自己的指头咬破撕下自己的袖子写了起来。 看着她那一气呵成的模样戴青颜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白色的绢布上,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传出去,可既然这是她最后的愿望那么自己权当是给她一点最后的希望吧! 她接过绢布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眉角紧紧地皱了起来,手指也紧捏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可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她知道元贵妃生死存亡的时候能让自己转交的恐怕也只有那东西的线索了。 “这是先皇弥留之际告诉你的?” 看着她点头戴青颜又出言询问:“你可知道这绢布上的东西将会引起的震荡吗?到时候恐怕整个天下都不得安宁。” “我不敢保证这东西一定会交出去,可若它需要一个主人,那么我只会交给宫轩。” 看着元太妃沉默戴青颜将娇若手里面的药瓶接过来轻声道:“这东西是我也知晓几分,你不会太痛苦的。”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很多人事,可你管不来的,只能各安天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毒药搅拌在饭里面,然后一点一点地喂给她,宫御让自己亲自动手,自己着实亲自动手了。 “三皇子的事情我只要能帮上忙一定会帮他,权当是我欠他的吧!” 毒杀他亲生母亲,自己为何能下的了手呢?今夜过后,恐怕不少人都会知道是自己亲自送走的元太妃,毕竟宫御这样做不就是为了让宫轩知道是自己下的手吗? 看着她眼角流出的泪水,戴青颜无奈地轻叹:“若是有可能,来生千万不要生在帝王家,因为这冰冷的地方需要的是鲜血的祭奠。” 戴青颜离去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畅园殿,然后踩着步子向凤藻宫走去,春日的凉风微微盘绕在她的前方,让她微醺的脑海清明了不少。 …… 翌日元太妃随侍先皇而去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宫轩赶过来的时候甚至连面也没有见到,相比较先皇的薨逝,元太妃的薨逝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因为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情必然会发生,只是早晚而已。 世人都不清楚平南侯府为何担了宫变的名头却没有像保国公府一般被灭族,可身在九阙深宫的戴青颜却能猜透几分,若是她所料不差那个女人应该快要进宫了吧!想到那个深谙奇门遁甲,兵法诡变的平南侯世子她微微摇了摇头。 “娘娘,您身体不舒服?” 娇若看着她手中书卷耷拉在一旁,双眸直晃的模样轻声出言询问,毕竟自从元太妃薨逝之后主子便时不时这样的发呆,可别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身。 “没有,只是近期可能精神微微有些不振,你也勿要太过担心。”她说着将书卷放在了一旁,这会儿的心境似乎不太适合看书。 “娘娘,这暮春大选的事情怕是要往后移动了,故而礼部那边的郎官想要追问下一个日期定在何时,可这道折子似乎陛下并没有受理。” 戴青颜颇感诧异地望了娇若一眼,神色里面带着几分笑意:“这承乾殿发生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宫里都传开了,奴婢能不知道吗?” 戴青颜眼眸轻顿了一下,这后宫人多却少有出言的人,那么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呢?而现如今后宫也就这几个人,除了龚玉珍她似乎想不到第二个人。 “陛下既然不受理自然有他的道理。” 虽然对自己分化六宫荣宠的想法有些背道而驰,可只要那个女人进宫也足以让这六宫震动一番,只是不知道这一世的会不会如期而至。 “诺。” “娇若,给夫人传信让她进宫一趟,说本宫想她了。” “诺。” 戴青颜直至娇若走下去才直起了身子,她觉得如今大乾平定,所以国公府也应该有自己的抉择了,或许当一个闲散勋贵也没有什么不好,上一世无权势的定国公府可以说是活的最肆意的。 其它世家纷纷被踩在泥土的时候只有定国公府安然无恙,旁人或许觉得是龚家的女儿受宠,其实对于宫御这样天生的帝王而言,只有威胁与否,若是龚家威胁到了他的王权,他会毫不手软的动手。 第108章:九阙宫徐氏传言 徐氏看到戴青颜的时候刚想要下跪拜见,却被戴青颜急忙走上前扶住:“母亲,这私下您何必遵这旧礼呢?” 徐氏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手,直至坐下的时候才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外面都传言元太妃是你亲自动的手,这可是事实?” “后宫的身不由己,女儿也没有办法。” 戴青颜自然知道那件事情不可能被压下去,宫御既然让自己前去怎么会给自己洗白的机会呢? 听到这里徐氏微微紧了紧她的手,眼眸里面满是疼惜,自己从小千娇百宠养大的丫头没有想到也开始长大了,这后宫着实是仁慈不得,她只是担心她会害怕。 “那颜儿害怕吗?最近精神头可好?” 听着徐氏的问话一边斟茶倒水的娇若刚想说什么,却被戴青颜一个眼神制止:“娇若,你去门外守着。” “诺。” 娇若自然知道娘娘这是担心自己会在这里说实话惹得夫人担心,可自从元太妃离开之后她精神不振是事实。 徐氏在深宅大院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刚才娇若的异样她怎么会错过:“可是有了心病?找御医了吗?” “没事的,娇若一向大惊小怪罢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不会害怕,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不知道为何总会在睡梦里梦到元太妃,并且有时候一整晚都睡不着。 “这事情你还是要御医好好诊断一番,若是有了心病那就不好了。” 徐氏当不是觉得女儿做错,后宫的无奈她也能想象到几分,她只是担心她会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引起心病,妨碍日后的生活。 听着徐氏这样说她嘴角轻轻抿了一下,其实上一辈子她也不是良善之辈,宫御的后宫她打杀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却没有一个是她亲自动手,可元太妃不同,所以她死去的那一幕会时不时盘旋在她的头顶。 “母亲,这事情女儿会注意的,这一次找您前来是想要带一些话给祖父和父亲。”戴青颜捏了捏自己的头部,才将话头引到了正事上。 “什么事情?” “父亲可有与母亲谈及最近的朝政变化?”按理说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父亲不可能对自己的枕边人缄默不言。 “说过一些,最近先皇的诸位皇子虽然已经赐封为王,可却并没有赐封号与封地,只是将原来的皇子改成了王爷,而且除了俸禄增长,其它没有一点变化。” 虽然这事情是由七皇子带头请奏,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宫御在背后使了手段,否则那些先皇的儿子怎么会放掉封地呢? “陛下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要分封诸王,给予他们王爷的名号与俸禄恐怕已经是我们这位皇帝最大的底线。” 当初七皇子请旨之后诸皇子纷纷效仿,而皇室宗亲觉得这样的做法有违旧例,而且也触动了宗亲之间的利益,所以所有宗亲上言过,只可惜最后不了而终,而那些皇子的封地仍旧被宫御攥在了手心里面。 ——按照宫御的做法,他可以给给这些王宗贵族很多银子,可以让他们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封地是不可能给的。 “那陛下是想……” “他的心太大,大乾中央集权势在必行,所以谁挡了他的路,他便会剁了谁的手脚,这一点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戴青颜轻声说了一句,那近乎低喃的口气、苦笑的神色让徐氏微微一愣,而怔愣之后脸色便煞白了起来。 “最近平南侯府可有动静?” 徐氏微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神色,然后有些奇怪地道:“陛下似乎并没有要动手的准备,只是将平南侯府的人全部软禁了起来,而平南侯府所有的姻亲也没有要下罪的意思。” “他恐怕想要的是平南侯府的世子爷云昭言。” 戴青颜轻声低喃了一句,云昭言这个人可以说是一代鬼才,上一辈子被宫御活活折磨而死,这一辈子当是获得了一线生机。 “为何?” “这个和我们戴家没有太大的干系,您只需要知道平南侯府近期不会有事便好,将我今天说的话告诉祖父,戴家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否则他终究是不放心的。” “好。” 她顿了一下又笑道:“其实也勿要太过担心,只要戴家不会犯太大过错不会有事情的,这次将所有的掌控权交给他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好,我会告诉你父亲和祖父的。” “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女儿想祖父应该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侍奉的帝王不是一个庸人。” 徐氏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她的容色:“等这国丧的热孝期过去,你也应该为自己好好谋划一番了,再好的容颜也有逝去的那一刻,可孩子却会是你在后宫最大的靠山。” “女儿明白。” 徐氏看着她这说话的速度便知道她又是在敷衍自己,不得不再一次敲警钟:“你可别犯轴,娘亲听娇若说陛下待你不错,争取早一点稳固自己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别总是将娘亲的话当成耳旁风。” 戴青颜无奈地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将徐氏的手轻轻握住:“娘亲,女儿这次一定会听话的,等三个月的热孝过去便听娘亲的话。” “嗯。” 徐氏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宫御,看着向自己行礼的徐氏他微微勾起了些许的笑意:“镇国公夫人无须多礼。” “谢陛下,臣妇今日已经叨扰多时先行退去。” “好。” 戴青颜在一旁对着娇若使了一个眼色,看着她扶着徐氏离开她才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宫御自从那一日离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凤藻宫了,今日前来又是所为何事呢? “梓潼这是想家了?” “最近因为心绪不宁,故而想要和母亲唠唠嗑,当是没有想到陛下会前来。” 戴青颜看着他递过来的手,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手心里面,只是话语带着几分波澜不惊。 “心绪不宁?可有诏御医过来就诊?”宫御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看到她脸色着实不算太好也询问了一句。 “只是心神不宁罢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情。” 这是因为元太妃的事情,御医能够诊断?再过一段时日它应该便会自动消散,所以也没有必要去请御医来坐诊。 #####萌萌哒的读者们,更新这里偶统一说一下:上架之后会多更,至于更多少要看编辑安排! 第109章:俏医郎一见惊心 听着她这不知所谓的话语宫御蹙眉紧紧盯着她,那一声不吭却威压十足的模样让戴青颜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角,然后笑着道:“当然这毛病还是要让御医诊断一下,陛下的想法当是和臣妾不谋而合。” 这迅速婉转的轻语让宫御冷凝的容颜清淡了些许,最后轻轻点了点头:“既然梓潼和朕的想法一般无二,那么朕便命人去找御医。” “诺。” 等先皇的贴身大太监,如今承乾殿的内侍大总管刘公公下去命人找太医的时候二人才坐在了不远处的座榻上,中间小小的矮几将二人分开相对而坐。 “你很好奇刘谨为何跟随了朕?”宫御看着戴青颜适才将眸光放在刘谨身上少许,盯着她淡淡地轻问了一句。 “识时务者为俊杰,刘公公能在先皇身边多年而不犯错,想必也是聪明人,能得到陛下的赏识并不值得奇怪。” 虽然这刘公公不是从小陪伴着先皇的贴身内侍,可跟了先皇也有十多年了吧!她只是对他归顺宫御的行为有些好奇罢了。 ——能让本性多疑的宫御将其放在身边,可见其在宫御心中的分量。 “刘谨这个人的名字是母后取的,听说从前也是一个伶俐的主,所以朕便将其放在身边了。” 宫御淡淡地说了一句,算是对刘谨如此信任的一个解释,因为他本来就是宫御一系的人,当不存在什么识时务,只是胜利者的马前卒罢了。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只是淡淡地轻笑了一声,然后将眉头低敛了下去,她没有想到谢太后居然那么早便开始布局了,果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女人,看来这鼎鼎大名的才女运用起权谋也是手到擒来。 “今天朕过来原本是想和你对弈两局,而今看来却不是时机。”他说的时候轻轻抽取了小几上的简册然后慢慢地翻阅。 “是臣妾扫了陛下的雅兴。” “也没多大的事情,朕今天只是朝中琐事憋闷,既然你身体不舒服,自然是身体为重。” 宫御说话的时候好似一点都不顾忌前朝发生的事情,而戴青颜却不敢接话,只是轻声笑了笑,她着实担心他今天前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着她不接自己的话宫御好似颇不死心,仍旧继续问话:“梓潼好似对朕的烦心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这是朝堂要务,臣妾自是不好插话。”戴青颜听着他这絮语,对答的颇为顺溜,好似这样的回答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朕允许你发问。” “那陛下是为何事烦忧?” 在她看来能让宫御烦心的事情无外乎就是将所有人的权利如何集中在他一个人手里而已,所以这问话也不过是象征性意味十足。 “朕在想如何处置平南侯府的人。” 戴青颜微微一愣,他心中难道没有决断吗?按照上一辈子的雷厉风行,他这会儿恐怕早已经心有千千结,这还需要过度思虑吗? “陛下心中难道没有定数吗?” 戴青颜的轻问让宫御的眼角轻轻耷拉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刚才的深邃:“按理说朕应该用处置保国公府的态度去处置平南侯府,可据闻这平南侯府的世子爷是一个难得的大将之才,故而心中颇有几分不舍。” “那陛下最终的决定呢?” “若是心中有决定或许朕就不会烦心了。” 宫御说的时候轻轻遮上了眼眸,而戴青颜则也轻微的眯了一下双眸,上一辈子对于平南侯府他可没有一点仁慈,心狠手辣就是他人生最真实的写照,可这一辈子怎么因为一个平南侯世子就改变了呢? 而就在两个人都微微沉寂的时候,忽然刘公公快步走了进来附在宫御耳旁说了几句,宫御听后眼角轻敛,然后与戴青颜一个招呼也没有打便快步离去,望着一行人走远的身影她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这好像又出大事了? 就在她退回去百无聊赖地拿着古籍翻阅的时候,娇若带着一个长相大概二十又几的御医走了过来,那俊雅的身姿当是平白多出几分不知名的贵气。 戴青颜看着跪在一旁的男子也微微讶然,平日里给自己看病的人都是皇宫里供奉多年的老御医,像这样年轻的御医她当是第一次见。 “平身吧!” “诺。” 司徒信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了正座的位置,却正好和戴青颜的视线两两相对,若干年后司徒信总是不断的回忆这一幕,那真真是风华无限,貌美无边。 戴青颜也没有在意他的走神,反而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脸上:“本宫看你年纪不大,没有想到已经到太医院任职了。” 司徒信听着戴青颜的话微微低下了头,声音里面带着几分紧张:“微臣年纪……年纪虽然不大,可医术应该……应该是不赖的。” 这紧张中带着自信的话语当是让戴青颜来了兴趣,嘴角轻掀地道:“看来你对自己挺有信心,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司徒信。” 戴青颜听着他名字的时候微微一愣,不是她不够内敛,而是司徒信这个人上一辈子她便有所耳闻,只是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罢了。 不过他这个人除了一身过硬的医术,最让人值得絮叨的便是那一副好皮相,上一辈子可偷了不少人的芳心。 “怪不得口气不小。” 她低喃的话语落在司徒信的耳中让其微微一愣,他这是第一次见娘娘,不知道她何出此言?为何听她这口气,像是知道自己一般。 “娘娘,您……” 戴青颜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对着一旁的娇若道:“给司徒御医准备凳子,让他给本宫就诊吧!” 司徒信把了脉微抬头询问:“娘娘最近是否无法入眠?而且平日里胃口也不是很好?” 不等戴青颜搭话一旁的娇若已经飞速地点头,声音里面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娘娘近日确实睡眠和食欲都不是很好。” “微臣给皇后娘娘开几副药,只是娘娘心虑过甚,还是要少思一些,以便调养身体。” 司徒信虽然没有明言,可也挑出了她的结症所在,这不单单是睡眠不足,食欲不振的问题,反而是她心里面有自己的心结。 “司徒御医的话本宫记下了,让娇若送你出去吧!” 第110章:大坤铁骑起纷争 “那便好,五日之后微臣再为娘娘复诊。”司徒信看着她略显疲惫的模样也急急站了起来,看那模样是准备要退下。 “好。” 娇若送人回来的时候还忍不住在戴青颜面前夸奖:“刚才这司徒御医看着年纪轻轻,没有想到这医术当是甚为了得。” “这样的症状一般人都能诊断出来,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看病容易下药难吗?一个好的大夫,是要看他开的药是否管用。” 戴青颜对司徒信的医术虽然极其信得过,可也不会表现出来,因为后宫这地方最难的是伪装,最难懂的也是伪装。 “奴婢觉得司徒御医的药一定能让娘娘精气神好转的。” 听着娇若那笃定的口气戴青颜无奈地看了她两眼,怪不得上一辈子司徒信成为宫中妃嫔、宫女们聊天絮语的对象,自己这丫鬟的定力似乎也不是太好。 娇若看着她那怪怪的神色稍稍挠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笑着道:“当然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看娘娘吃药之后的情况了。” “煎药的时候你亲自看着,别让人寻了机会。” 虽然说这个时候后宫的争斗还不会太过激烈,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后宫历来都是红颜埋骨之所,不想要红颜早逝,那么便小心翼翼。 “诺。” 月亮高升之时戴青颜终于知道今日宫御为何急匆匆的离开,原来大坤趁着大乾新皇继位、内政不稳,利用这个时机一捣黄龙——据说大乾与大坤交界的地方已经丢失了几个防御据点。 “娘娘,您不过去看一看陛下吗?今日陛下没有离开过承乾殿,据闻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已经去过了,您身为六宫之首,若是不去会不会引得陛下不满?” 娇若看着戴青颜坐在那里静静翻着书本的模样,在一旁颇为急躁地建议着。都这个时候了,娘娘怎么还能坐得住呢? “那你让人送一点降火的东西过去。” 戴青颜说了一句继续看书,那是前朝的事情自己还是少搀和一些,宫御早先因为平南侯府的事情烦忧,现如今又出现了大坤的事情么这会儿火气一定不小,所以她才不要自讨没趣。 “娘娘,您……” “本宫想要休息了,今日那药似乎起了作用,居然这个时候便开始发困了。”她说的时候微微合了合自己的嘴角,然后顺着净室走去。 而娇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向着门外走去,这会儿小厨房应该还有人守着,所以她还是先嘱咐下去吧! 这厢发生的事情丝毫不影响承乾殿内书房的冷气,望着坐在那里的几位近臣宫御眉角就没有舒展过。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看着和宫御年纪差不多,身穿月白色袍子的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陛下,如今虽然已经抵达暮春,可也不适合远行作战,上一次兵不厌诈才将大坤的铁骑拒之关外,这一次他们必然是有备而来,所以微臣担心这一次作战我们讨不到多少好处。” “怀英,连你都觉得没有一点战胜的可能?” 宫御望着白启泽,声音含着几分淡雅,虽然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可从他称呼白启泽的表字来看两个人的关系显然不错。 “依照大乾现在的实力着实有几分困难,而且这些年在养兵之道上大坤确实是三国之最,这个时候并不是全面开战的最佳时机。” 白启泽虽然是带兵打仗少有的好苗子,可对于大坤的铁骑终究是有几分忌惮,毕竟那可是号称不败铁骑的大坤,上一次折损大坤人马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占据。 “大乾现已犯我疆域,你难道上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宫御眯着眼睛淡淡地轻语了一句,他也知道如今不是开战的最佳时机,可大坤践踏领土这一点绝对不能这样掀过去。 看着白启泽不言语宫御又将注意力放在靖国公身上,他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不知道靖国公觉得这场仗应不应该打?” “虽然这个时候不宜发动战争,可大坤铁骑侵犯疆域的事情着实不应该掀过去,所以这个时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或许也可以夺回大乾的面子。” “朕也知晓这个道理,然而镇守北疆的人全部被朕大清洗了一遍,短时间内派过去的人并没有办法将这些队伍的战斗力摩挲清楚,若是指挥不当,很容易出现大乱子。这秦家的人,朕难道杀的太早了吗?” 听着宫御这样说众人纷纷低头,那一夜的大屠杀人人避讳,这位主当是一点都不避——好似这事情甚为光荣一般,要知道他这宫变的名声可不是太好。 宫御微微叹息了一声,其实早一点杀掉也挺好的,若是将秦家人送去北疆,那还不是鱼入大海,指不定将整个北疆拱手让给大坤。 以保国公那性子能做出这事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些年他秘密和大坤达成的协议也不少,包括六年前让自己受尽屈辱的一战。 “听说这平南侯府的世子爷擅长诡变之道,而且对奇门遁甲也有所研究?”他将眸光又望向了朝中几个大员,那眸光里有着鲜明的征询之意。 众人听着他这话纷纷低头,这个时候说起平南侯府他们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其实现任平南侯为人还是相当的不错,只是野心也不小,而他的儿子虽然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可看得出是难得的英杰。 “你们在京中多年,难道都不和平南侯府的人打交道吗?” 看着众人沉默不语,宫御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萧瑟的冷意,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自己不就是问话而已,他们这一副避及不谈又是什么意思? “镇国公,你说一说。” 镇国公微微碰了碰自己的前额,说实话镇国公府与平南侯府还真的没有太多的交集,不过这平南侯世子他当是见过几面,甚至还相谈甚欢。 可纵使如此也不清楚他是否精通奇门遁甲,诡变之道,思忖再三细语:“老臣着实不清楚这世子爷是否精通诡变,只是曾经见过几面,当是难得的良才。” “看来镇国公对其评价甚高?” 宫御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平淡的言语让人听不出这话中的喜怒,寡淡的容色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第111章:戴青颜承乾之行 镇国公站起来微微抱拳,忙着解释道:“或许是老臣识人不明,这具体如何恐怕还是要陛下亲眼见过才能窥度一二。” 宫御看着他小心谨慎的模样不禁想到平时喜欢窝在锦被里面说话的戴青颜,这戴家的优良传统恐怕就是谨小慎微了,可他们这么活着不累吗? “刘谨,下诏命平南侯府世子云昭言,镇国公府世子戴青凌火速进宫,朕听闻这二人是难得的将相之才,今日自是想见一见。” 一旁侍候的刘公公立刻点头走出去,而镇国公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只见宫御又和旁人说起了北疆的事情,他只能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神情也有些恹恹了,命青凌进宫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旁的靖国公看着他这一副模样也小声道:“你也别太担心,虽然说令郎这些年一直护卫京畿,可那本事也是实打实的,纵使被外派也不会出现太大的乱子。” 镇国公微微叹息了一声,自己何尝不知道儿子的本事,可大坤的兵马不是泥人,那彪悍程度也让诸国闻风丧胆,上一次雪崩毁掉大坤精锐部队,这一次对敌恐怕没有那好命了。 …… 就在戴青颜从净室走出来准备安置的时候,娇若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娘娘,刚才陛下让刘公公拿着诏书去宫外接平南侯府的世子爷和世子爷了。” “接就接呗,又不是什么大事情。”她说的时候捣着自己的后背准备入榻而眠,这司徒信的药还是蛮管用的。 而她说出去的时候又发现哪里不对劲,回忆了娇若刚才说的话她嘴角微微咧了开来:“你是说大哥?” “是啊,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和平南侯府的世子爷。”娇若将自己刚才说的话整合了一下,然后又说了出来。 “他召大哥进宫干什么?” “听说现在朝中的诸位近臣仍在承乾殿的内书房里面议事,老爷好像也在。”本来以为这议事已经散了,可她刚才打听据说都被关在里面不能外出。 戴青颜微微摸了摸自己的两鬓,然后对着一旁的绫罗道:“侍候本宫更衣,娇若下去打点一些吃食,一会儿陪着本宫去一趟承乾殿。” 就在娇若准备退下去的时候戴青颜忽然喊住了她,声音里面带着几分不确定:“承乾殿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奴婢这不是去帮娘娘送降火气的吃食,却不料碰到刘公公正好带着圣旨离开,奴婢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刘公公是出宫宣人了。” “你去送降火的吃食了?” 这东西都送过去了,自己找什么理由前去呢?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微微地踌躇了,毕竟这一下似乎没有合适的理由了。 “额,奴婢又带回来了。” 听着娇若这样的回答戴青颜脸上立刻多出了几分喜色,然后对着她挥手道:“下去准备吧!你亲自盯着。” “诺。” 戴青颜过去的时候两位世子爷已经进了承乾殿,她在宫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里面有太多的动静。 ——这个时候诏令大哥进宫,她最担心的便是会派大哥前去北疆,想到那活在马背上的大坤国,她唇角轻咬了好几次,其实自己之所以赌宫御上位是因为她知道这个人继位只要自己乖巧,不会出现太大的变故。 可若是宫轩和宫赢继位,那么戴家的走向如何她真的不敢保证,毕竟平南侯府和保国公府的人觊觎戴家的兵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这些坐上龙椅的皇上也未必拥有实权。 ——所以她只能找一条上一世走过的道,然后避其锋芒地帮助家族立于乱世,可谁能想到宫御居然将注意打到了大哥身上,若让戴家人给他当马前卒当初还不如让宫轩继位呢? “娘娘,您为何不进去?” “按理说这是国家大事本宫不应该打断,可你说陛下会不会真的将大哥派往北疆?若真的如此,那么这事情便难办了。” 宫御的决定一般没有人可以改变,所以她心里面也很是彳亍,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纵使进去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娇若,回去吧!” “啊……诺。” 就在娇若缠着戴青颜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跑了出来对着戴青颜行礼:“娘娘,陛下让您进去。” 戴青颜也没有想到宫御会让人叫自己进去,顿了一下脚步然后向着承乾殿走去,在她的记忆里面这内书房应该在偏殿里面,而主殿是宫御的寝宫,另一道正门的主殿便是平时里上朝的地方。 看着小太监将自己领向了主殿,她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状似不经心地打听:“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可以商议结束?” “这奴才就不清楚,刘公公只是吩咐奴才好好侍候您。” 能在承乾殿侍候那自然是猴精,所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们掌握的很到火候,毕竟察言观色已经成为了他们生存大道。 戴青颜点了点头便让他退下,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宫御才姗姗而来。望着面色略显萧瑟的宫御,戴青颜也从椅子上慌忙站了起来。 “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朕这会儿着实有些饿了。” 不等戴青颜开口,他已经将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一旁的食盒上,看着他这模样戴青颜走过去将食盒里面的菜一碟碟拿了出来,好在这盒子可以保温,否则这会儿这菜还不知道能不能入口。 看着他不顾形象的吃相戴青颜不禁想到了镇国公,也不知道他这会儿肚子是不是也饿成这样了——眼前这男人勤政是好事,可这么拼命值当吗? “你也别担心镇国公了,朕让他们全部留在侧殿了,这会儿应该也开始用膳了吧!” 这次的事情今天这些人必须给自己一个合理的方案,否则他们就都陪自己在这承乾殿关着吧! 戴青颜听着他这直白的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然后舀了一碗汤递给他:“这会儿应该不是太热了,若是不合口臣妾让人下去重做。” 宫御接过她手里面的汤碗,然后二话不说的喝掉,看着他这豪迈的样子戴青颜微微一愣,而宫御却笑道:“朕不挑食。” 看着他这狼吞虎咽的模样戴青颜也算是相信了他的说辞,其实细细回忆宫御似乎从来都不挑食,这在宫廷当中真的是很少见。 他吃饱喝足之后才看向了戴青颜,看着她淡淡的妆容,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儿他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梓潼这妆容好似是重新梳洗的?” “额……唯恐圣前失仪,故而才会重新挽装。” 戴青颜哪敢说自己已经准备安置,听闻戴青凌入宫才过来看一看,只能用这样的说辞来解释自己装束的变化。 第112章:群策群力战北疆 看着众人都在大殿外面,宫御轻轻伸手将她拉在了自己的怀里面,然后将自己的头放在她脖颈的位置,汲取着她身上的芳香:“玫瑰花的香味,你一向喜欢这样稠密的味道。” “多年的习惯了。” 戴青颜自然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他知道她的来意,这玫瑰花水已经净身,如今前来明显是临时起意,可临时起意貌似也只有那一道圣旨了。 “你知道这样的味道男人闻了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吗?” 他轻轻在她侧颜上吻了一下,眼角抽起了淡淡的笑意,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是清心寡欲的,可抱着她的那一刻竟然有几分情动的感觉,果真是一个妖精。 “陛下……” 戴青颜完全傻眼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如此闲情雅致,别说这事热孝期间,就算北疆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对自己如何。 “这么晚前来朕不相信你别无所求,不想让你大哥前去北疆?” 宫御嘴角轻轻拂过她的嘴角,轻轻地舔舐,而戴青颜也不敢乱动,只能任由他在自己的嘴角处作乱。 “陛下如今刚刚登基,内忧外患,按理说臣妾不应该插手陛下对北疆事情上的决策。可大坤的铁骑大家有目共睹,秦家治理下的军队未必是其一合之敌,想要和北疆全面开站这并不是最合适的机会。” “朕没有想到梓潼还有大将之才,让你给朕镇守六宫当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宫御手指在她腰间轻轻搂着,让两个人的身体贴的更紧了一些。 “臣妾只是谬言……” 看着她张口欲要解释宫御的唇轻轻印了上去,在她唇瓣上辗转反侧之后他才将自己的唇角移开。 “你说的很对,这个时候孤自然不会和大坤全面开战,可朕如今刚刚登基大坤被敢践踏大乾疆域,这收场自然也要好看一些,否则朕没有办法向大乾的臣民交代。” “那陛下的意思是?” “据说平南侯府的世子擅长奇门遁甲之术,所以我想要以雷霆手段狠狠重创大坤的军队,虽然如今已经是暮春无势可借,可朕想云昭言一定会有办法。” 宫御对于这个平南侯府的世子爷还是相当的看重,京畿军队不能调度的情况下只能让一个懂得奇门遁甲的人前往。 ——也不是他不想调用京畿的军队,一则是因为南方云家军队没有收复,调走了京畿的军队云家军起了反心又是一大事情,二则是瞒不过大坤的密探,这样想要雷厉风行痛击的计划便宣告失败。 上一次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大坤的轻敌,还有自己早早的部署,他们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所以云昭言必须去北疆?那我大哥呢?” 她说的时候稍稍有些急色,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敬语,不过那着急的表情却让她容颜添了几分色彩。 “朕能相信的人很少,北疆虽然不是平南侯府的地盘,可朕担心云昭言会逃往大坤,然后借大坤的权势和南方的云家军呈相互映衬之势,故而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监视他的行动。” 宫御在这件事情上当是没有太多的隐瞒,毕竟这是不得已走的一步棋,若是这一步棋走错自己恐怕损失巨大,这就要看云昭言对一个家的看重与否了。 “可若是云昭言跑了呢?” “你觉得他会跑吗?” 这也是他最不能确定的地方,故而他刚才一直在疑虑要不要启用这颗废棋,若是真的让他逃脱,那么这天下就要早一步进入棋盘当中。 “臣妾不知。” “朕虽然可以放弃被大坤占据的城池,可朕更想豪赌一把,看云昭言有没有朕手下留情的必要。” 多了一个云昭言,这日后一统大业自己的牺牲将会最小化,故而他想要用这一次的事情去试一试云昭言。 “陛下,臣妾想去看一看兄长,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宫御顿了一下,然后笑着道:“去吧!” 戴青颜向着侧殿走过去的时候不少大臣还在那里摇头晃脑说着什么,只是她也没有走进,反而让身旁的娇若过去寻找戴青凌。 戴青凌看到娇若的时候也微微的一愣,不过看到她向自己招手他还是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爱微微走了出去。 而就在他跨步出去的那一刻,大殿里几个人的神色都不着痕迹地扑捉了一下门外,看着不远处站立的华丽身影,几个人又纷纷将视线收了回去。 戴青凌看到戴青颜的时候脸上也是一喜,他都有好长的时间没有见过妹妹了,当是没有想到而今能碰到。 “小妹,你怎么在这里?” “大哥,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你细说,你这次去北疆的时候切记要防备他们的辰王爷明灏,据闻这明灏也懂得奇门遁甲之术。” “那个混吃等死的王爷?” 戴青凌微微有些怔愣,这辰王爷贪财好色在三国当中颇负盛名,可小妹为何让他防着这辰王爷呢? “他不是……反正你只要记得我的话便好,一定不要和他硬碰硬,否则容易吃亏。再者若是没有办法短时间内瓦解大坤的军队,那么你们便耗一段时间等到初夏,借用珈蓝山的水势灭掉大坤的主力。” “水攻?可珈蓝山的水势若是改道很容易造成附近老百姓的安危,这样的做法并不可取。妹妹,你为何……” 戴青凌知道珈蓝山的水势会造成的毁灭性打击,故而这样的嘱咐他并不赞同。小妹可知道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会让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若真的如此还不如让这几个城池落在大坤的手里面。 “大哥,这样虽然残忍了一些,可是最好的办法。” 上一辈子大坤辰王爷大举来犯的时候宫御正是用了这样的办法,那一次成为了这位王爷有生以来唯一一次失败,那次过后大坤再不敢对大乾轻易用兵,这才有了联姻一说。 “小妹,这事情你以后莫要再说,若是让陛下知道……” 戴青凌轻声说了一句,这事情若是让陛下知道恐怕会下密旨扔他执行,可这样阴损的事情他还真的干不出来。 戴青颜听着他这嘱托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上一辈子这主意就是那个人想出来,虽然她不确定他这会儿有没有想到,可那人精明的和猴精一样,他能想不到? 第113章:云世子伉俪情深 “你答应我,不准和陛下提及。” 看着她一脸无奈的模样戴青凌再一次嘱咐,这个妹妹是不是和陛下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所以这性格也相似了几分。 看着他神色凝重的模样戴青颜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确定自己不会告诉他,只是他想到那便是他的事情了。” “额……你……” “好了大哥,你这一路上好好说服一下云昭言,指不定还可以留下一条活路。不过你也防着他一点,能让陛下这样忌惮的人可不多。” 戴青颜最担心的是这一次行动云昭言若是跑了怎么办?到时候自己大哥恐怕也是要遭殃了,毕竟宫御那可是一个暴脾气。 “陛下可是说了什么?” “他异常欣赏文武全才,文治武功的人。” 戴青颜说完便走了出去,她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自己的大哥有没有听进去,比起祖父的老练,父亲的圆滑,自家大哥似乎太过于耿直了一些,也不知道这性情是好是坏。 戴青凌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也稍稍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也没有说什么,怎么觉得妹妹像是生气了呢? 其实从小到大整个家里面最受宠的便是小妹,别看自己是嫡长子,那也不能和她相提并论,简直就是一家人手中的宝贝。 宫御走过来的时候也带着轻微的笑意,刚才他居然看到自己的皇后撑着气鼓鼓的双腮离开,想必是在戴青凌这边吃了哑巴亏。 戴青凌看着走近的宫御忙忙行礼,宫御微微摆了摆手:“你兄妹二人这是不欢而散?” “没有,她从小就是家里面的宝贝疙瘩,如今又是中宫皇后,微臣可不敢招惹她。”戴青凌说的时候也微微摇了摇头,他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何又犯轴了。 “可以看得出。” 宫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里面有着近乎低喃的叹息,这样的表情是戴青凌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陛下……您?” “过去吧!今晚将所有作战的计划拟定出来,你们到了那里也可以随机应变,至于时间,朕想让你二人明日一早便出发。” “诺。” 这一个夜晚很多人都是夜不能寐,唯恐远在宫里面的人出了什么好歹,平南侯府世子爷在层层护卫中回到府邸,而看到他回来平南侯脸上的担忧终于放了下来。 “和我来书房。” 云昭言点了点头,然后望了一眼不远处大概二十左右的美妇轻微笑了笑,龚珍珍看到他这安抚的笑意眼眸里面也孕满了暖意,想到那个人他又微微低下了头。 等到了书房平南侯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凝重:“他诏你进宫,到底所为何事?” “想借用我的奇门遁甲之术对付大乾的来犯,好似这个时候他不太乐意和大坤开战,只是让我们以迅雷不掩耳的速度将大坤的兵退掉。” “他这是不准备调度京畿的兵马?只是用北疆的军队?”平南侯领兵多年,他自是知晓这样的战略,这是对平南侯府绝对的不信任。 “嗯,可能是想用京畿的军队防卫我云家军北上吧!” 云昭言对于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帝王也颇为无奈,这完全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如此手段。 “北疆历来是秦家掌管的地方,虽然说这一次大变动秦家的人已经荡然无存,可那些兵丁终究是秦家人养出来的,这疙瘩终究是存在的,最重要的是那些军官也未必会听从你的调遣。” 平南侯微微有些叹息,这军官都是宫御安排的人,未必会服从命令,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时候会不会出现不可控的事情。 ——当初若是轩儿继位,今日一切苦难都不会存在,指不定北疆的秦家,京城的戴家都会成为权力斗争中的棋子,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他云家居然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不过这一次他命戴青凌与我一同前去,那些人怕是不会做的太过明目张胆。” 他也是在军营生存过的人,自然知道这军营也是一个是非之地,自己空降去调动所有人,自然会引得旁人的不满。 “戴青凌陪你一同前往?”平南侯微微轻蹙了一下眉宇,这明着是携手共退,实则怕是去监视。 “定国公那边也给不出太过于明显的回答,依着我的意思你这次若是有可能便不要回来了,他的狠辣我们都知道,纵使你这次有功他也未必会放过我们,与其如此还不如能逃一个是一个。” 对于这位新继位的帝王他实在不抱多大的希望,因为六年前那件事情有理由让他做出更疯狂的事情,秦家和先皇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云家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可儿臣若是一走了之,那么整个平南侯府的人怕是无一人可以幸免于难,最重要的是戴青凌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未必能够活着逃出去。” 平南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几近无奈地道:“若是有可能别顾着家里面,逃出去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好。” “什么时候启程?” “明早。” 平南侯手指紧紧蜷缩了一下,然后看了他一眼:“我本来想去求定国公,让他求一求宫里面的淑妃娘娘,如今看来没有必要了。” “父亲,儿子纵使不才可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不需要一个女人的怜悯,特别是她的怜悯。” 当年龚玉珍原本与云昭言有婚约在身,可她居然在成亲当日逃婚去寻找宫御,这才有了龚珍珍代嫁的事情。 所以提及龚玉珍的时候云昭言的态度并不是很好,毕竟当年若不是龚珍珍代嫁他只会成为所有人嘲笑的对象。 “好了,你也别拧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今我们只能借用着这股力量生存。若淑妃是一个聪慧的,或许她可以保住我们的。” “这……” “如今贤妃有阮家作为靠山,皇后娘娘有戴家,可龚家拿什么和这两家相提并论?虽然她有一双儿女,可这并不是绝对的优势。” 平南侯这些时日一直找机会想要和淑妃搭上线,可自己的儿媳妇对这个姐姐似乎异常的不喜,自己好几次拐弯抹角的提醒她都不愿意入宫去。 “先回你的院落吧!” 平南侯府自然知道儿子和儿媳的感情,虽然看着他平安归来,可这会儿心里面也指不定多担心。 “诺。” 第114章:故人临几番风韵 暮春初夏皇宫的后花园总是带着几分难得的雅致,想到平南侯世子爷上书的拜表戴青颜嘴角轻轻勾了起来,这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就是不知道承乾殿高坐的那位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如何欣喜若狂。 ——年少慕艾的感情纯粹的如同宝石一般,亮眼的紧。 “平南侯府的世子夫人是否已经入宫?”戴青颜一边轻移脚步,一边询问娇若今日早上定下的事情。 “按照内务府那边的回禀,这会儿应该已经去玲珑宫了。” 由于东宫那些宫殿的名字听上去喜气,而起又都是今上曾经亲书御笔,所以阮玉竹的捧月阁成为了如今的捧月宫,龚玉珍的玲珑阁成为了而今的玲珑宫。 “哦。” 她淡淡轻吟了一句,然后继续望着那生机勃勃的盆花盛景,虽然如今这些花还没有争奇斗艳的感觉,可那花骨朵含苞待放的感觉也有着几分摄魄夺人。 戴青颜望着不远处和几个小公主玩的不亦乐乎的宫心儿,也笑着走了过去:“心儿,你今日怎么得空出来了?” 自从新皇登基、先皇驾崩,心儿便被太后带着去了畅园殿一同居住,那清韵殿算是闲置了下来。所以今日在这里见到她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到好奇。 宫心儿看到戴青颜,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伸出手将主子抱住不肯撒手的样子一旁的娇若已经习以为常,而几个新晋的宫娥还是被她这样的举动微微吓了一跳。 “母后说皇嫂你这些时日忙,不让心儿过来找你,还让心儿每天练大字,你看心儿的手都肿了。” 她说着可怜兮兮地将自己的手向着戴青颜眼前抻过去,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而望着她这一双纤细的水眸,戴青颜更是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她嘟起来的双腮。 “母后那是为了你好。”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将眼眸落在周遭几个公主身上,这些公主的母妃已经被送往了鹿苑,所以想要生存自然要紧着心儿这位嫡公主。 她们若是安分守己自己当也不会多管闲事,毕竟人为了生存使一些手段也无可厚非,可若是胆敢心生歹意,那么也不要怪她辣手无情。 “都起来吧!” 她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将眸光移了开来,都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虽然说天家的女儿不愁嫁,可总是待在宫里面也不是什么方便的事情,所以等着热孝期过了怕是又要有好一阵子要烦心了。 “皇嫂,心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先去玩了,等你得空一定要告诉心儿,心儿要吃皇嫂做的糕点。” “好。” 等宫心儿和几个公主离去的时候娇若才笑着道:“公主还是这样的烂漫,当不知道以后谁有这样的福气?” 娇若说的也不算是虚言,这个大乾皇朝最尊贵的嫡公主虽然心智不成熟,可这一份娇憨也是世间少有,若是能找到一个懂得宠她,爱她的人这一辈子也算是平安喜事,想到上一世对自己一直颇为照顾的白启泽戴青颜微微叹息了一声。 ——她刚开始的时候不清楚他为何会对自己莫名其妙的照顾,甚至为了自己险些和宫御闹开,最后才知道他为的不过是心儿,这个纯白无暇的女子。 她现在都记得白启泽说过的话,那话虽然霸道可却带着几分不知名的沉痛:“你的命是心儿的命换来的,你没有权利早死。” “娘娘,您怎么了?” 娇若看着主子眼神微微有些迷离的模样轻声出言提醒,而戴青颜被她这话语拉回了心神,轻声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宫心儿。 戴青颜回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的人,望着端坐在那里静静执棋的宫御她微微顿了好一会儿,原本想着得到消息的她应该去了玲珑宫,却没有想到会来自己这凤藻宫静坐,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呢? “臣妾给陛下请安。” 宫御看着她半蹲在那里并没有让他起身,反而握着自己手中的黑子像是在思考什么,那微微出神的模样让戴青颜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可能觉得她身体半蹲已经抵达极限的时候他才轻轻转头看向了她,一双犹如利刃一般的眼眸扫向了她:“梓潼当是好雅兴,居然有兴致去外出游园。” 戴青颜微微一愣,自己这外出本来和旭日东升一般,好似也没有太值得惊奇的事情,而今他这是何出此言呢? “起来吧!” “谢陛下。” 戴青颜轻语一句便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根绝那微麻的感觉她更是站在了原地不敢前进半步。 “听说你平时里总是喜欢窝在凤藻宫,可朕看不尽然。”他说的时候眉头便没有舒展过,眼睛更显深邃。 “只是最近精气神好转,所以便拾掇着去外面转一转,况且初夏的季节总是带着几分热闹,故而臣妾便得空出去走一走。” 她不知道宫御这无由头的不喜从何而来,这个男人似乎太难侍候了一些,自己好似并没有招惹他? ——难道是龚珍珍进宫,他这心里面不畅快,可按理说两个相爱已久的人碰面,不是应该欣喜若狂吗?虽然她对龚珍珍此时进宫也颇为好奇,可她是来探望自己的亲姐淑妃,她也不好让人阻拦。 “你在想什么?” 看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宫御狠狠瞪了她一眼,好似她心中所想的事情都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一般。 “没,只是腿脚有些酸麻,一会儿便好。” 宫御看着她不敢向前挪动的脚步微微冷哼了一声,然后继续将自己的眸光放在棋盘山,好似没有戴青颜这个人的存在一般。 看着他这爱理不理的模样她也不会上赶着表现自己,只是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静静坐了下来,因为这个男人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过于奇怪了? ——要知道上一辈子他可是不顾群臣的反对,愣是将平南侯府的世子夫人册封为贵妃,虽然不得掌管六宫,可那份宠爱也让众人咬牙切齿的紧。 第115章:娇女郎枉负皇恩 “你似乎很怕朕?” 这不是宫御第一次问戴青颜这个问题,可绝对是最认真的一次,那淡淡的眼眸里面甚至散发着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介意。 “臣妾不敢,只是腿有些酸麻。” 戴青颜听着宫御质问的语气轻语解释,可从宫御那淡淡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一点都不相信,甚至能看穿一切。 “最近前方的战况并不容乐观,而且朕听说你大哥和云昭言都失踪了。” 两个人走了也有十来日,可前几天居然传来突然消失的消息,他现如今不得不重新开始布局。 “两个人一起消失不见了?” “不管是北疆的将士还是朕派出去的暗卫都没有找到人,过来本是想告诉你这消息,可看你这倒是格外的闲情逸致。” 戴青颜微微咬了咬唇角,然后轻抬眼眸望着他道:“陛下今日似乎心情不愉,不知道是因为北疆的事情还是旁的?” 看着他不言语戴青颜声音里面添上了几分软意,甚至有一点甜糯的味道:“这前朝的事情臣妾没有办法替陛下分忧,可若是旁的事情陛下当是不妨讲一讲,或许臣妾可以替君分忧。” “那梓潼觉得朕为何事烦恼呢?” “臣妾不过一凡夫俗子,怎么能猜出陛下心中所想呢?” 戴青颜在听到戴青凌和云昭言一起失踪的时候内心便不平静,可这件事情似乎除了宫御已经没有谁可以控制。 “猜不出?朕一直觉得梓潼是最懂朕心的人。” 宫御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了眼眸,虽然短暂的时间还找不到云昭言和戴青凌的下落,可他并不是很着急,大坤的铁骑虽然所向无敌,可自己安插在北疆的将士也不是吃素的,所以长线作战的大坤若是没有那个人的亲临也不会走的太轻松。 “臣妾惶恐,天子威严岂容臣妾妄加猜测。” 戴青颜刚说完宫御便将小几上的棋盘扫在了地上,那黑白棋子落地的声音像是玉珠一盘清脆有致,让人心由不得的惊恐。 “戴家的女儿果真是好礼仪,最近别来烦朕。” 他说完下了暖榻穿上自己的靴子一溜烟的离去,而从那飞快的步伐可以看得出他这会儿是相当的生气,只是戴青颜都不清楚他这气由何来? 宫御刚刚离开,娇若便急匆匆地进来禀告:“娘娘,平南侯府的世子夫人想要拜见您,您见否?” “她和陛下碰着面了吗?” 娇若微微好奇地瞥了戴青颜一眼,确定她是真的发问才继续回答:“碰到了,她还向陛下行了礼。” “陛下的反应呢?” “额……好像……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娇若努力地思索着刚才两个人无意间碰面的一幕,二人着实没有太多的交流,毕竟陛下是发火走的,能不给旁人甩脸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怎么会呢?” 戴青颜轻声低喃了一句,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啊!她记得宫御对着龚珍珍是相当的不错,之所以那样对待龚玉珍也不过是因为龚珍珍的关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听着她小心翼翼的问话戴青颜微微笑了笑,然后对着她道:“你也别疑神疑鬼的,将人带进来吧!” “诺。” 这是重生以来戴青颜第一次见龚珍珍,虽然她时常见到和她有几分相似的龚玉珍,可还是没有此人给自己带来的冲击大。 龚家两姐妹无疑是一对姐妹花,可这一对姐妹花也是各有千秋,龚玉珍的美是内敛而温润,而龚珍珍的美是镌刻而深远。 龚珍珍俯着身子跪拜着坐在主位上的人,虽然两个人在闺阁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可却没有深交,如今再见当是这样一副场景,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给世子夫人赐座。” 龚珍珍坐定之后对着戴青颜轻声言谢,然后又絮叨了一些旁的事情,最后才轻语道:“臣妇这次入宫前听闻臣妇夫君与令兄长在北疆一起失踪,不知道皇后娘娘可有所耳闻?” “适才听陛下提及过,只是没有想到世子夫人的消息如此的灵通。” 戴青颜听闻她这样的言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这消息是从何处来的呢?到底是宫御告诉她的,还是平南侯府在北疆也有着自己的密探? “坊间传闻自是做不得真,这一次来叨扰娘娘就是想要和娘娘确认一下此事,还望娘娘可怜臣妇……” 她说着又重新双膝跪地,从那下跪的力度来看这膝盖怕是要被擦破皮了,只是谁也不确定她这下跪是否起作用,毕竟戴青颜虽然看着和善,可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 “本宫知道你心急,其实本宫这内心也着急,毕竟失踪的两个人不单有你的夫君,也有本宫的兄长,可你也应该清楚,这前朝大事不是本宫细晓的。” 戴青颜说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看着那一双含水而语的潋滟眸她心里面微微叹息了一声,果真是一个风采迥异的大美人,这也无怪乎宫御缠情,云昭言长情。 “娘娘您的意思是?” “本宫这消息也是从刚陛下那边听到的,所以具体情况如何本宫还真的不能给你言明,因为本宫也不清楚。”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唏嘘,那无可奈何的模样让龚珍珍的嘴角轻轻地咬了起来。 “今日多有打扰,臣妇这就告辞。”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清雅,听上去也甚为好听,可从她那微微失望而无奈的眼眸来看她此时的内心是相当的矛盾。 等人走远戴青颜才摸了摸自己的鬓角,从她那眼神可以看得出她对很多事情并不是很了解,而且那一双眼睛也可以看出并不是一个钻营名利的人,自己刚才那样说话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若是宫御真的想要和上一辈子一般,想要这个他曾经一见钟情的女人,那么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有红娘潜质呢? 想到今日宫御那不正常的情绪波动,她还是打赌自己并没有猜错,那个人并不是因为兄长他们的失踪而心烦,极有可能是因为龚珍珍的入宫引起的情绪波澜。 第116章:承乾殿叩首求见 不几时绫罗便一脸怪异地走了进来,刚才娘娘让她跟上去看一看这平南侯府世子夫人去了哪里却不料此人居然去了承乾殿,那么自己该如何回答呢? 戴青颜在看到她神色有异走进来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起到了作用,龚珍珍这是趁着好不容易进宫的机会去找宫御问一个清楚去了。说实话她其实还是异常佩服龚珍珍,毕竟能够在宫御深情攻势下可以坚守本心的人不多,而她却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如何了?” 绫罗微微思忖了一下,口齿清晰地回答:“奴婢跟着平南侯世子夫人走了一程,最后发现她跪在了承乾殿门口想要求见皇上。” “那陛下可否传见?” 戴青颜茜红的指甲轻轻晃动了一下,那青葱的指尖流露出的光芒好似带着说不出的寒意,又似乎夹杂着几分不可名状的欢悦。 “奴婢离开的时候世子夫人还在承乾殿门口跪着,皇上并没有要传召的意思。”绫罗也不太清楚娘娘为何会这样笃定世子夫人去承乾殿,只能将自己所看到的回禀。 “下去吧!” “诺。” 绫罗下去之后娇若不明所以地看向了戴青颜,声音里面也含着几分疑虑:“这平南侯府世子夫人本是入宫拜见女眷,而今去承乾殿拜见皇上似乎有些不合礼数。” “礼数?” 戴青颜讶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手指放在自己眼前不断地细看着,上一辈子平南侯府族灭的时候这女人可是以贵妃之礼迎进宫门,若宫御是一个在乎礼数的人那么这一切将不会发生。 这边主仆絮语,那厢也眉结紧皱,宫御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神色里面闪过几分异色:“你终究还是进宫了。” “陛下……” “你先别说话,让朕猜一猜你这一次进宫的原因,是不是想要打听你夫君的下落?” 宫御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嘲讽,略带悲戚的容色展示着一个不同于平日的她,原来她也曾经这样的痴情。 “陛下,臣妇……” “朕都说了,你先别说话。”宫御忽然行走了几步将自己的手指轻轻托在她下颌,让她的脸抬起来视线与自己平齐。 “诺。” 听着她这乖巧的话语宫御微微呼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还是和以前一般无二,可以看得出云昭言将她保护的很好。 “当初是你帮你姐姐逃出去的?” 所有人都觉得是龚玉珍逃婚,其实真正幕后策划的人应该就是眼前的女人,一个时而聪慧时而狡黠时而纯真的女人,自己有过很多女人可这个叫做龚珍珍的女人是自己最看不懂的。 ——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他自诩见过不少女人,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心狠手辣之辈。 “陛下……您……” 龚珍珍双眸无比的震惊,那微微发白的薄唇可见宫御这话包含的威慑力一点都不弱于那些斩立决的圣裁。 “朕其实很好奇,你为何会怂恿你亲姐逃婚呢?” 当初北疆混乱,龚玉珍稍有差池便会命归地府,可纵使如此她还是帮助龚玉珍逃婚,直至今时今日自己的淑妃都将眼前的女人当成了她一身的贵人,还为她代嫁的事情耿耿于怀。 “陛下当日承诺珍珍,会以正妻之礼迎之,可臣妇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戴青颜嫁入东宫,您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给臣妇。” “后来您失踪了家姐很是担心,那个时候臣妇才发现她居然一直深爱着您,在您搭救我们姐妹二人的时候她便深深地爱上了你。” “我劝诫过她,可她怎么都不肯放弃寻您的决心,甚至都忘记了她是一个有婚约的女人。后来臣妇助她离开龚家,替她凤冠霞帔嫁给了云昭言,这一系列的事情称不得怂恿,而是想要成全她的一片痴情。” “你现在还在撒谎?龚珍珍,朕最讨厌的便是撒谎。” 若是没有那些经历他或许真的会相信她的说辞,可经历过了太多的事情他早已经丧失了对旁人的信任,特别是眼前的女人,一个险些毁掉自己的女人。 “陛下,您不相信臣妇……” “谈不上太多的信任,在你爱上云昭言的那一刻我们之间便没有了信任。其实你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女人,在朕娶了戴青颜之后你便收敛了自己的心思,而和云昭言相遇不管是偶然还是无意,你喜欢上了那个快要成为自己姐夫的男人。” “不……” 看着她这激烈的反驳宫御淡淡地冷笑了一声,眼前的女人走到这一步还不愿意承认她当初为了嫁给云昭言怂恿龚玉珍逃婚的事情吗?她时至今日还这样的嘴硬,便是担心自己会拿云昭言下手吗? “不要这样怪异地望着朕,朕知道很多你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包括你曾经为了得到云昭言的宠幸一口气陷害了他两个妾室的事情。” 宫御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淡淡的笃定,刚开始的时候云昭言对于龚家的女儿谈不上多么上心,可这个女人居然一步一步地铲除了后院所有的劲敌,将云昭言紧紧地握在她自己的手掌心。 ——这个看着迷糊实则精明无比的女人就是用她这样一副柔弱的外表害的自己险些信以为真,险些葬送了大乾的万里河山。 若是自己没有重新再来一遭,是不是便会在戴青颜有意无意的安排下将这个女人纳入后宫呢?活着遵循上一辈子大的路。 想到上一辈子她冲着城门一跃而下的决然与诅咒,还有那带着厉鬼一般的笑语:“宫御,你觉得赢了吗?你赢得了天下又如何?你看一看你身边的女人,她们哪一个是真心待你,她们喜欢的不过是你给予的荣耀,你赋予的权利,戴青颜爱你她死了,阮玉竹爱你她疯了……你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迎我入宫,知道你为何那么多孩子没有保住吗?是我,是我要为平南侯府数百口冤魂报仇……” 龚珍珍感到他的手掐在自己脖颈的地方,呼吸困难了起来,此时的她已经顾不得细想宫御是如何知道她那么多的事情,包括毒杀两个小妾的事情,只想他将自己脖颈前的手移开:“陛下,臣妇真心没有怂恿淑妃娘娘,臣妾只是看到她对陛下痴情一片,所以不忍心……” 第117章:前生今世恩情断 宫御听着她这话一手将其扔了出去,眼眸里面寒意尽显:“这是朕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在朕面前玩花招,否则朕会整死你的。” 这个女人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慕艾年纪的少年郎吗?经历了上一辈子的起起伏伏,他这一辈子已经是刀枪不入,他要让这天再也遮不住自己的眼,让所有害过自己的人都魂归地府。 既然上一辈子她险些毁掉自己打下的万世基业,那么这一辈子他当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若是她的真面目一点点显露在云昭言面前,云昭言还会像上一辈子那般爱她,她还会为了云家不惜毁掉自己的锦绣河山吗? ——想到这里他眉角处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若是让熟悉他的人看到一定会狠狠地打几个冷颤,因为他神色这绝对是死神的召唤。 他平复了一下眼眸,然后慢慢地看向了龚珍珍:“你也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朕,朕和你玩一个游戏如何?” 原本戴青颜对于龚珍珍叩首承乾殿的事情兴趣十足,可当她听到龚珍珍离宫之后兴趣盎然的神色立刻耷拉了不少。 原本觉得宫御一定会接纳了自己这个顺水人情,却不料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真爱? ——真是可笑,宫御那样的男人会对一个女人有真爱吗?想到上一辈子他对龚珍珍的悉心照料,她终究是微微撇了撇嘴角。 就在她梳洗完毕,准备安置的时候宫御一身龙袍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他这模样戴青颜也微微的一愣,她好像记得他晌午的时候才警告过自己不准去招惹他的吧! 宫御好似已经将自己说的话忘在了脑后,神色不好地瞥了她一眼,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冷凝:“让人准备热水。” “诺。” 看着他从净室走去戴青颜立刻对着一旁的娇若挥了挥手,谨慎地嘱咐:“让宫娥们好好侍候,切记要小心。” “诺。”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宫娥们都是轻手轻脚地,唯恐走错一步惹到了皇上,因为不单单是皇后娘娘有过嘱咐,她们侍候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淡淡的冷意。 当蜡烛被吹灭,漆红色的雕花们被拉上的时候宫御一只手轻搭在戴青颜的腰间,本来装睡的戴青颜嘴角轻轻抿了一下。感觉到他久久不愿意抽离的手掌,她锦被下的手指微微弯曲之后稍稍翻转了一下身子,使得二人两两相望。 “陛下今日似乎有心事?” “你很想知道朕的心事?” 宫御侧眼轻瞥了他一眼,这一辈子从第一眼相见的时候他便发现她的不同,后来几番查探也终究明了了一件事情——她也回来了。 “陛下天威难测,臣妾只是想为陛下分忧而已。” 戴青颜在心中微微措辞了一番,然后脸上带着几分真挚的笑意,争取让自己的说辞听上去更加的真挚。 “想知道戴青凌的事情?” 宫御今日好似没有太大的心情与她拐弯抹角,故而在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单刀直入的果断,这一时间竟然让戴青颜不知道该如何接招。 看着她舅舅不言语,宫御嘴角轻轻地扯动了一下:“既然不想问他的事情,那便安置吧!明日朕还要上朝。” “诺。” 听着他将自己所有的后路斩断戴青颜只能不情愿地轻诺了一句,其实她是真的想知道大哥的消息,可眼前的男人纵使知道也未必会告知自己。 就在戴青颜合上眼睛准备入睡的时候,忽然宫御一个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戴青颜微微一愣,她有些期期艾艾地细语:“陛下,您还在热孝,这样……” “朕干了什么吗?” 戴青颜发现他虽然少了前一世的阴骘,可却增添了几分痞意,他这样压在自己身上难道是想要聊天吗? “梓潼,朕发现你似乎很喜欢当红娘?” 他说的时候手指轻轻地从她眉心划去,粗粝的手指轻轻地描摹着那纤细的双眸,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这一双眼睛的妖媚,可她平时里那浓厚的装束当是将这份妖娆压了下去,他最喜欢的还是她薄衣轻纱,曼妙多姿的穿着,也喜欢那妖艳的妆容。 “臣妾不知道陛下所指何意?” “你不知道吗?朕不管你从何处听闻龚家姐妹的事情,以后这穿针引线的事情还是少做,朕不喜欢被人当猴耍。” “诺。” 戴青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被他察觉,本来想要替君分忧,让他一个高兴将大哥的消息告诉自己,可此时来看这牵红线的手段似乎失效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更加的疑惑,按理说他看到龚珍珍不可能不动心思,难道是因为云昭言还没有死?所以他才克制自己对龚珍珍的感情?可按照她的了解,这男人似乎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那么此时云昭言是生是死好像又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你若是有那份闲情逸致的心思,还不如仔细琢磨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说完轻轻在她眉间吻了一下,然后手指滑动在了她脖颈的地方。 看着他逐渐下滑,甚至已经隐没在小衣里面的手掌戴青颜嘴角轻轻地咬了起来,也不敢出言制止,因为今日的他似乎与平日格外的不同,她不敢惹恼他。 而看着她抿唇不语,任自己肆意妄为的模样他心中似乎颇为愉悦,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她腰间的位置,轻卷起了纱衣。 “陛下……” 看着他越来越过火的动作,还有那时有时无的轻撞戴青颜轻声出言,若是平时里她自然不会拒绝,可这是热孝期间,若是传出去被人知道自己恐怕要被那些言官当成妲己妹喜之流。 “别说话,朕不会进去的。” 戴青颜感觉到自己的底裤已经逐渐的离开,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在蓬门边缘轻触,可随着他呼吸越来越急促她严重怀疑他刚才说过的话是否作数。 “把你的手给朕。” 就在戴青颜神色凝重的时候,宫御将她纤细的柔夷握在他的手里面,并且不断地向下面深深地探去。 第118章 **** 若是平时这是一件很简单的话语,可此情此景戴青颜真觉得有千万蚂蚁在自己心房撕咬的厉害,然而还不等她适应那股撕咬柔软的手指已经轻轻地碰触在一硬物上。 戴青颜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缓过神的,只知道当宫御躺在一边的时候她手掌已经酸麻的厉害,甚至手上那淡淡的气味让她脸上的红晕更加的强盛了起来 。 宫御看着将自己包在锦被里面的戴青颜,那眸角闪过清淡的笑意,那不含杂质的微笑好似在他身上很难看见,而适才的轻笑也夹杂着点滴的昙花一现。 “害羞了?” 看着她不吱声,宫御一个熊抱将她拉在了自己的怀里面:“以后和朕私下在一起的时候,你无须太拘泥。” “诺。” “刚才你那娇艳如花的模样,朕异常的喜欢。” 趁着她不备,他凑在她的耳朵旁轻声细语了一句,直至她脸颊红晕迅速升起他才笑着将自己的头偏在了一旁,不让她看到自己眸间的笑意。 翌日整理床榻的时候戴青颜只命令娇若进去,当娇若看到被褥上的星星点点小丫头脸上的红晕迅速地晕染了开来,看着她那模样戴青颜好不容易压制下的心绪又被调动了起来,她微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神色:“还不快点收拾。” “诺。” 那害羞中夹杂着急切的声音让娇若立刻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此时的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娘娘今日只让自己一个人前来服侍她了,这模样怎么能让旁人看了去。 宫御原本的好心情因为两道八百里加急的上奏瞬间不好了起来,承乾殿的大雄宝殿里面的群臣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恐在陛下发怒的时候被抓到小辫子,然后血洒前朝。 “大坤的辰王,你们曾经可听闻他的传闻?” 宫御坐在鎏金的龙椅上,声音里面夹杂着几分淡淡地轻嘲,若不是自己早有准备,就凭这一群酒囊饭袋给自己疆卫边? 看着没有一个人吱声,他冷哼了一声:“你们眼中只知道贪花喜色的辰王爷,他一下子拿下了大乾五座城池,你们觉得和他相比你们是不是更加的无能。” 听着宫御发怒,满朝文武全部下跪,唯恐今天这雷霆之火降临在自己的身上。而宫御看着众人下跪的模样,眼中更显心烦,自己要的是无往不胜的智囊,不是这动不动便下跪的酸儒。 “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散朝。” 而就在宫御急匆匆离去众人准备散去的时候,一旁的刘公公立刻开口唱出了宫御的口谕:“陛下留下口谕,请兵部尚书、户部尚书、镇国公、靖国公以及白将军即刻千万上书房,参议国事。” 几个人微微相视一眼,然后俯身应答:“诺。” 戴青颜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白启泽已经带着宫御的圣旨秘密出了京城,而这一路上护送的人是宫御的暗卫。 至于兵部开始迅速整合队伍,户部也从各个地方往出来挪饷银,两个国公府虽然看着平静,可从那秘密的人事调动可以看得出京畿护卫,九门提督各有变化。 这一次秘密的商议让不少人都如坠云里雾里,不少官员想要从那天参事的官员里面打探消息,可事后他们才发现这留下的几个人都是今上的股肱之臣,所以想要他们那里探出消息那真的是千难万难。 朝中宗亲也有请旨前往北疆与大乾共存亡的,甚至有的宗亲还想要推举三皇子宫轩前往北疆,可这个时候宫御怎么可能让先皇的子嗣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内,天下未定,百姓未安,这些人只能乖乖地待在自己的身边。 故而那些有着雄心,有着忧虑之心的宗亲不是被宫御劝退便是被他呵退,一时间所有人都明白了新皇的意思,他这是想将所有的宗亲都控制在自己的面前,这个时候更不会让先皇的子嗣外流。 …… 镇国公府的赏心院。 老国公听着儿子的言语,那深邃的眼眸轻轻滑动了一下,然后淡淡地道:“只不过是几座城池罢了,别一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模样。” “可被攻占去的城池,想要夺回来就太难了。” 镇国公自然也明白这还不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可这五座城池也不是小数目,这大坤的辰王爷真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人物。 “而且宗亲里面也有不少可用之人,可陛下似乎并没有要启用的意思,您说这事情是不是应该旁敲侧击一下,只要不让先皇的子嗣外流便足以稳定内政。” 因为新皇继位的手段过于残暴,故而这先皇的子嗣是不能外放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另立新主便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陛下心中自有决断,时机不对罢了。”老国公对于儿子的担忧并不忧心,反而眼眸里面透着几分坚信。 “父亲,您似乎异常的信任陛下。” “你觉得我不应该相信他吗?” 镇国公微微抿了一下唇,然后颇为疑虑地道:“当日宫变的时候他答应父亲留先皇的性命,可从后来的事情来看他似乎食言了。” “其实这事情我早有所料,成大事的人必须要有狠绝的心,先皇留着总是不妥,最为重要的是先皇居然想要重新拟定诏书废掉今上,另立新主,他留着大乾的内政总是不稳的。” 老国公说的时候也微微唏嘘了一声,虽然当初宫变的时候他要求宫御留着先皇的命,可终究也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永远忠于皇室的心罢了,放在远景上先皇是不能留的。 “我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手段,只知道大乾想要强大,他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老国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宫赢与宫轩,可一个有勇无谋容易受外戚的影响,日后这宫家的天下指不定便姓秦了,另一个守成有余可想要开辟一个盛世大业终究是欠了一些火候。 再者说这两个云家和秦家这两个姓氏毅力大乾多年不倒,若是扶持他们上位戴家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冲击,毕竟这些年下来三家因为兵权也有些间隙。 正是因为这样的考量最终他才决定扶持宫御,虽然是一个冷血的主,然而开疆辟土需要的便是这样的帝王,而且只要戴家不去招惹他应该可以善终。 “那颜儿传回来的话父亲有决策了吗?”想到那一日妻子从凤藻宫回来说过的话,他眼眸轻轻敛了一下。 第119章:赏心院家族走向 老国公看了他一眼,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轻笑:“这功名利禄着实是人世间最迷眼的东西,你可能放下?” 镇国公听着老爷子的问话,手指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若说放下真的颇有几分难意,可为了颜儿当是可以尝试。” “等这一次北疆的事情定下来,我们便将京畿的兵权交出去吧!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有舍便有得,否则按着他那性子想要族灭一个家族也不是太难的事情,毕竟他从来不顾及旁人的眼光。” 老国公说的时候也带着几分无奈,宫变那一日他终是见证了宫御的能力,不单单可以对皇城进行掌控,居然还可以顺便趁其不备灭掉秦家,这样的魄力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据说那一夜云家那边也发生了激战。” 戴家原本就是保护京畿安全,所以城中发生那样大的打斗他们自然是知晓的,只是都没有过去查看而已,事后云家人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们也乐的逍遥。 “云家的家主也是难得的聪明人,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云昭言会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一日平南侯府的打斗应该是三王爷派去的人,没有想到他会放弃护卫先皇的安危而选择了云家。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魄力,毕竟先皇对他不薄选择的时候必然也是心痛万分,只是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云家是否又会选择与他共存亡呢? “不知道在父亲的心里面,何为正确的选择?” 镇国公也知道这一次陛下放云昭言去北疆有些冒进,可他既然做出了决断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不好多加干涉。 “聆听圣意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云昭言这人是一个难得的帅才,机关术与奇门遁甲也甚为厉害,可唯一不足的是他太过于重感情,这样的人适合为将却不适合为王,所以云家想要他逃出去保存根脉的做法或许终究是不妥的。 “可这一次青凌跟着他前去,若是他真的逃跑了,那么青凌怕是也难逃罪责!最重要的是,这会儿两个人都没有了踪影,这也着实让人担忧。” 现在谁也不知道云昭言会做出何种选择,纵使身居承乾殿算尽人心的陛下恐怕也只是想要试一试他,并没有办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而且现如今他们两个人的失踪也是当今的大事,指不定日后会如何演变。 “自古最难断的便是人心,所以你也无须紧张,至于他们只要还在北疆的范围之内便不会有危险。”老国公淡淡地轻语了一句,然后顺着自己的书架望去,眼眸里面尽是深沉与幽邃。 “父亲的意思是云昭言不会出逃?” 镇国公脸上闪过微微的喜意,他和云昭言曾经也有过数面之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世家子,浑身透着一股清正之气,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 “他若是连陛下这一关都过不去,那么我便要怀疑你对他的赞誉了,你要知道世家砥柱最重要的是远见与眼光,我希望你能识人也能识己。” 老国公的话语字字铿锵,语气也带着几分笃定的提点,而一旁威震一方的镇国公听到他这话却乖巧的紧,没有了平时带兵时的霸气,留下的只有点头称是。 “颜儿说的事情你也留心一点,他若真的是那宏图大展的人,那么权利分散便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这次一举灭掉秦家怕也是在为他的雄霸之心做铺垫。”老国公叹息了一声,从那叮嘱时脸色的凝重来看这事情是重中之重。 “这个儿子会小心的。” “这次北疆的事情你也要留心一点,从回禀来看那辰王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也不知道这一场生死搏斗最终的结局会如何。” “父亲觉得大乾与大坤之间没有办法调节?” 最近朝堂一直是主战和主和争论不休,可这些话陛下却都置之不理,好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可不少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眼睛里面燃烧的火焰,那明显是想要攻取天下的姿态。 “这天下缺的是一统,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大势所趋,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存在而改变本质,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管多么厉害的人都只是这统一大势之下的垫脚石,真正的王者是唯一的,也是最适合的那个人,所以他认定那个人是宫御,也只能是他。 “您对陛下的认可度似乎已经超越了一个臣子对一个帝王的希冀。” 镇国公清楚老国公的为人,能被他这般看重的人真的很少很少,应该说宫御出现之前似乎从来都没有,虽然他刚才的话简短,可却还是显露了他心中这王者之路的最佳人选。 “是啊,他不单单是帝王同时也是颜儿的夫婿,我对他有希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淡淡地轻笑了一句,颜儿这孩子自幼便得宠,虽然看着乖巧可内心着实的骄傲,也不知道她和宫御这一条情道是否好走。 镇国公听着他这解释也无奈地笑了笑,老父这理由当是强势的很,可所有的展望的首要任务便是在这一场幻化的风云变化中生存下来,因为一个家族只有生存下来才有未来。 戴青颜在凤藻宫闲坐的时候只见宫御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她对着一旁的娇若微微挥了挥手,等娇若带着众丫鬟下去的时候她才上前几步给他斟茶:“陛下这模样似乎被气的不轻。” “朕能不气吗?一群不争气的!” 他那冷然的话语让戴青颜的神色微微愣了一下,如今正是朝会之后,想必是在朝堂上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可他碰到不如意的事情不是一向奉行宁可杀过不肯错过的信条吗? 他可能是觉得自己微微有些失当,平复了一下心绪之后对着她轻语:“你也别写信给镇国公府去打听莫清凌的事情了,朕若是没有他的消息那么镇国公府的人是查不到的。” 他的话让戴青颜的手指紧了起来,虽然早便知道自己和戴家的通信他一定会让人检查,可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告诉自己他看了那信还是让她微微有些晃神。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120章:生死局谁能看透 “今日朝堂上的那官员一个个都是不讨喜的,朕似乎讨厌这样嗡嗡的声音。” 宫御完全不掩饰自己心中的不乐意,所以戴青颜听到他这话也只是陪着笑了笑,这个时候碰触龙鳞明显是非常错误的抉择。 “既然如此,那么臣妾便写信给祖父让他别浪费精力了,或许到了适当的机会他们自然会出现。” 戴青颜的话语里面带着淡淡的试探,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宫御不希望镇国公府的人找到大哥,难道是他一开始便知道大哥和云昭言的去向? 她的话引得宫御淡淡地轻瞥,不过他只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说的或许不错,该出现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出现。” 宫御说话向来是模棱两可,若不是上一世太过于了解她或许每一件事情都要前思后想,唯恐哪里出现了纰漏,不过纵使了解她也不敢怠慢。 “诺!” “颜儿,你说云昭言这个人留还是不留呢?” 他看着她低沉的眼眸,声音清润地询问,只是那灼灼的眼眸似乎含着未知的奥秘,好似一双厉眸便能算尽天下事。 戴青颜听着他这样的询问神色也微微地犯难,最后笑着道:“陛下心中必然早有决断,否则也不会这样不急不躁地陪着臣妾唠嗑。” “你似乎很了解朕!” “臣妾只是相信陛下的能力。” 宫御听着她这么说轻声笑了出来,那声音虽然轻柔可却透着几分沉郁,不过眼眸看上去当是比平时温和了好多。 …… 戴青颜在凤藻宫处理宫中琐事的时候却见娇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然后附在她的耳旁轻语道:“夫人在宫门口等着您召见呢?” “娘亲怎么来了?”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只是宫门那边传过来的话,据说看上去挺着急的。” 夫人一般的情况下不会无召入宫,可前两天娘娘才将世子爷安然的消息传递出去,今日怎么便找上门来了呢? “你跟过去将人接过来!” “诺。” 等徐氏进门的时候娇若已将将一众宫娥带了下去,戴青颜上前几步拉着她的手:“娘亲怎么来了?” “我是来问一问你大哥的消息,这两天宫外都在谣传说云昭言已经身死,可你大哥却什么消息都没有……我……我是担心……” “云昭言身死?” 戴青颜的神情微微的一顿,这九阙宫城并没有传出这样的消息,那么娘亲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 “外面传的可热闹了,据说是大坤的辰王爷派人追杀的。” 徐氏说的时候满脸的担心,自己的儿子也跟着云昭言,若是云昭言出事那么自己的儿子又如何了呢? “娘亲,您先别着急,您进宫的事情祖父知道吗?” “额……我是偷偷进宫的,这件事情一出你祖父和父亲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可我这心却是七上八下的,你说你大哥若是出一个好歹……” “娘亲,这事情祖父既然不着急那么您也不必要这样的着急,恐怕外面传的只是谣言罢了,您也别放在心上。” 祖父的做法以及前两日宫御的问话都在戴青颜的心头萦绕上了一层名叫怀疑的薄纱,恐怕这也只是宫御放出去的假消息,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可若这是真的?” “我会好好打听一番,您先回去等我的消息,不过这事情您不要对任何人说,若是旁人问起来你便说是给我送平安符!” 想到上一次她托人带进来的平安符,戴青颜轻声叮咛了一番,这事情若是有宫御的影子,那么所图的事情必然不小,戴家能不搀和便不搀和。 “嗯。” 送走徐氏之后戴青颜也无心搭理手中的事情,反而对着一旁的娇若道:“这个点陛下是否在承乾殿?” “那会儿有几个小宫娥看到殿下的御驾似乎去了淑妃娘娘的玲珑宫。” 戴青颜轻点了一下琼额,当初阮玉竹和龚玉珍搬入皇宫的时候连带着她们两个居住的殿阁名字也搬了进来,而自己由于入宫琐事太多当也没有关心这事情,只是将阁字改成了宫。 ——毕竟上一世两个人也是这般,当时她用祖制的噱头将这不合理的要求驳了回去,可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小事居然会引得宫御亲自前来和自己讨人情。 “一会儿陛下回承乾殿的时候你提醒我一声,我们过去走一趟。” 现在正是晌午过了几刻钟,所以他应该会去承乾殿处理政务,而自己想要打探消息也只有这个点了。 “诺!” 可这样的推算明显是出了问题,因为月上柳梢头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宫御的御驾离开玲珑宫,望着神色越来越沉静的主子,娇若轻声询问:“娘娘,要不奴婢去打探一番?” “不用,本宫当是想看一看他能在那里待多久,让人微微留意一点,也不必太过于刻意,他身边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戴青颜做事向来谨慎,特别是对待宫御的事情,因为那个男人就是一头不能轻易招惹的猛兽,稍微出现一点纰漏怕是便会引起他强烈的反击。 “诺。” 然而直至第二日宫御连早朝都没有去上,这个时候戴青颜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甚至连头饰发髻都没有整理好便向着玲珑宫走去,而后面跟着的绫罗和秋叶神色也是满脸的凝重。 等叩响玲珑宫的宫门那些宫娥婢女也是跪了一地,戴青颜左右瞧了两眼,然后对着不远处疑似掌事姑姑的女婢道:“陛下呢?” 而就在那宫婢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不远处宫阁的门忽然被缓缓打了开来,龚玉珍走出来之后便对着戴青颜行了一礼:“见过皇后娘娘!” “淑妃,陛下呢?” 戴青颜这会儿可不管旁的,宫御延误早朝还不给众大臣一个提醒,这会儿前朝乱成一锅粥,他还睡在软香榻上醉生梦死吗? ——按理说宫御不是这样的人,就说上一辈子他就算再混账,可也没有延误过一日的早朝,可今日怎么就没有前去上朝呢? “娘娘,陛下只是偶感风寒,今日早朝的事情怕是需要娘娘去外面和众大臣打一声招呼,这是陛下的口谕,还望娘娘能理解。” 第121章:九阙城御驾何在 龚玉珍当是没有在意戴青颜话语里面的冷厉,反而用宫御的旨意来堵戴青颜的嘴,而戴青颜明显不是那般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既然是殿下的口谕,那么便让他贴身的内监刘公公来宣读如何?” 龚玉珍听着她这口吻,轻声笑了笑:“皇后娘娘这是不相信妹妹说的话吗?若是真当如此,那么妹妹也只能请刘公公出来宣读陛下的口谕。” 而看着刘公公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戴青颜的眼眸微微闪烁了几次,然后对着刘谨淡淡地道:“你这奴才当是会偷懒,既然陛下偶感风寒为何不去承乾殿去宣旨,让诸位大臣在前朝都急成了一锅粥。” “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的错……” 刘谨听着她这淡淡的话语立刻跪了下来,虽然和皇后娘娘没打多少交道,可从陛下那偶尔失神的眼眸里面也可以看得出眼前的这位六宫之中不是一个善茬。 “既然陛下偶感风寒,可传了太医?” “奴才已经让人去传信太医院院首司徒大人,这会儿应该在来的路上。”刘谨跪着轻声回禀,而戴青颜也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向着玲珑宫的内阁走去。 而龚玉珍和刘谨看到她这模样纷纷抬手拦了一下,看到戴青颜微蹙的眼眸刘谨立刻移动位置跪在她的面前:“这会儿殿下好不易熟睡,还望皇后娘娘切莫这个时间点去惊扰他,这会儿稳定前朝的重臣们才是首要的事情。” “你这奴才当是一个懂大局的,可不看到陛下本宫这心里面终究是不放心,作为这六宫之主本宫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只是……” 听着他这唯唯诺诺、断断续续的口气,戴青颜也不去搭理他反而将眸光放在龚玉珍挡着自己的玉手上:“妹妹这是觉得姐姐没有权利探视陛下了?不知道这是妹妹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皇后娘娘,妹妹自然没有这个胆子。” “那就是陛下的意思了?你可知道矫诏是什么罪名吗?” 戴青颜向前走了几步,双眼淡淡地瞧着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若是还没有发现这里面的猫腻便白活了一世。 “皇后娘娘……” “陛下到底去了哪里?” 戴青颜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将身子附在她耳旁轻轻细语了一句,而看着龚玉珍那失色的脸庞她清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向着内阁走进去。 看着空无一人的内阁,还有那干干净净的床榻戴青颜一下子将案几边的茶盏扫向地面,那清脆的声响听上去甚是悦耳,可戴青颜的声音却带着厉色:“你们一个个都好大的本事,居然敢拿这样的大事糊弄本宫?” 刘谨跪在龚玉珍的身后,不停地磕着头,而龚玉珍也是一脸的紧张,原本说好的昨天夜间便回来,可谁能想到这个点了居然都没有一点消息。 “给本宫说一说,这都是怎么一回儿事情。” 戴青颜知道自己这会儿就算是将这玲珑宫拆了,宫御也不可能出现,所以当今之际最为重要的是要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能做出相应的决策。 …… 戴青颜走出去的时候刘谨在后面紧紧地跟随着,那小心抹汗的模样引得戴青颜稍稍侧目,声音里面也添上了些许的冷凝:“既然事情已经做了,那便拿起能耐想着去挽救,那些老臣一个个火眼金睛,一会儿不要穿帮了。” “可……可老奴担心陛下……” 刘谨此时也是有苦无处诉,昨日他便不赞同陛下带着金侍卫出宫,可陛下决定的事情任谁也抗议无效,而且他身为一个奴才也只能劝诫不可能抗议啊! “你不是第一天在御前办事,所以这样的担心纯属是子虚乌有。” 宫御行事她还是不担心,她担心的是他为何要出宫,真的如龚玉珍所言只是去打探真实的民情去了吗? ——可天子脚下他能探出来什么?不是应该去那偏远之地吗?那些地方的老鼠屎虽小,可却足够坏一锅汤。 戴青颜安抚那些群臣也费了不少的心思,想到那一个个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这宫御还真的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等她到了承乾殿的内书房时,对着不远处的刘谨道:“你难道一点事情都不知道?或者本宫可以说的更加明朗一点,陛下离宫之前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所有的事情都好好的,去玲珑宫也是因为大公主的原因,可最后不知咋的陛下居然意兴阑珊地想要去宫外走一走,老奴也曾劝阻,可老奴人微言轻……” 戴青颜听着他这么说琼额紧紧地蹙了起来,自从宫御登基之后宫珏和宫珉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大公主大皇子,这原本也无可厚非的事情,可只要关于宫珏的事情她心里面还是会莫名地不舒服。 ——毕竟不管前世今生,这个小女孩都像是和自己有仇一般,没有一刻是和谐的。 “也就是说,陛下之所以会出宫是因为淑妃的缘故?” 听着她这掷地有声的询问刘谨迅速地跪在了一旁,然后重重叩首:“老奴也不知道是不是淑妃的缘故,只知道陛下是去了玲珑宫才改变的主意。” “将这件事情封锁了,特别是太后娘娘那边你应该知道如何回答吧!” “老奴明白!” 他顿了一下又是询问道:“可若是今夜陛下还回不来呢?明天的早朝若是再出现问题,恐怕太后娘娘那边也瞒不过去。” “本宫会让人去追查,你现在回玲珑宫好生守着,千万别让人发现陛下不在宫中的事情。” 宫御这个人登基也不是名正言顺,这若是被人截杀在外面极有可能会引起打乱,而到时候所有人的命运将重新被改写,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太可能发生可她还是不得不防范。 “对了,告诉淑妃让她将那两个会武功的婢女派到宫珉跟前守着。” 当初宫御派自己的暗卫守护龚玉珍母子三人,那么此时她们也应该履行自己大的使命了,虽然这样的使命是她们的主子不负责导致的。 第122章:龙驾归来血腥涨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的时候便将绫罗唤到自己的面前,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上一次本宫交给你的令牌是不是可以号召隐藏起来的暗卫!” “上一次娘娘交给奴婢的令牌确实是子母令牌当中的子令,确实可以调动主子的人手。” 绫罗当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因为她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主子那样的人平时异常的守时,怎么会连早朝都不上了呢? “那便好,本宫现在命你秘密出宫,拿着这块令牌想办法和散落在京城的暗卫取得联系,看他们是否知道你家主子的去处。” 戴青颜说的时候袖口里面便露出一块小小的令牌,从那花纹来看和当初她交给绫罗的那一枚很是相似,只是上一次是为了送走龚玉珍和两个孩子,这一次却是因为宫御的事情。 “这……这枚令牌……” 绫罗嘴角微微轻张了一下,当初自己将这张令牌还回去的时候还以为娘娘交还给了主子,却没有想到还在娘娘的手里面。 “当初本宫想要还回去的时候他没有要,所以便放在本宫这边,没有想到今日当是有了用途。” 戴青颜微微叹息了一声,原本想着这东西自己是不可能拿出来用,却不料宫御居然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主,这大乾内政还不稳的情况居然敢带着一个近身侍卫便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诺,奴婢一定不辜负娘娘的重托。” 绫罗走了之后戴青颜的额头便没有舒展开来,她走到那张绘画着宫御身影的画像前久久地伫立,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此时内心深处到底在想着什么。 ——这幅画是宫御要求要挂在这里的,而她也异常的听话,除了元太妃去世那一夜她重新装裱以外,旁的没有一点变化。 所有人都知道戴青颜是一代才女,可却鲜少有人知道她也是装裱绘画的大师,这些东西经过她的手甚至看不出一点瑕疵,可谁又能料想到这里面另有乾坤呢? 直至子夜的时候戴青颜都没有入睡,而冬雪试着劝了几次最后也只能陪她干瞪眼,周围的气氛更是落针可闻。 就在主仆二人脸色越来越凝重的时候,忽然门口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戴青颜一下子从床榻站了起来,顾不得穿鞋便向着门口奔去,而当她看到秋叶满身伤痕的模样也是微微一愣,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后面的金阳已经背着宫御疾步走了进来。 看着被血包裹的宫御,戴青颜的脚跟都动弹不得,而金阳将宫御安置好之后更是跪在了戴青颜身边:“是属下护主不利,还望娘娘责罚!” “将人秘密送到淑妃那边,本宫这就派人去找御医!” 今日刚刚宣布了陛下在玲珑宫养病,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再偶感风寒那不是告诉所有人后宫出事情了吗? “可……” 金阳微微一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将陛下往出去推,这个时候可正是争宠的最佳时机,她居然将这样的好时机往出去扔! 戴青颜准备重申自己的命令时,只见一旁的绫罗已经跪了下来:“娘娘,主子这个时候已经动弹不得了,若是搬来搬去只会让他身体里面的血流的更快,奴婢虽然已经给他用了药,可这药效怕是要消失了。” 绫罗说的时候床榻上的宫御也发出了嗯哼的声音,从那声音判断真的是难受之极,戴青颜手指也稍稍紧了紧,最后对着一旁的冬雪道:“通知刘公公,让他将陛下从玲珑宫移驾到凤藻宫,至于随行的太医也要经过甄别,而且让人去司徒大人府上,传令司徒信火速进宫。” 绫罗好似不放心,对着戴青颜请命:“奴婢脚程快,让奴婢去司徒府请人吧!” “你失血过多,怕是连宫门也出不去。” 戴青颜淡淡地轻语了一句,眼前的几人都身受重伤,真不知道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强敌,居然会狼狈成这样。 等所有人按部就班做事的时候戴青颜也坐在不远处望着金阳替宫御擦着身子,而看着那染红的布戴青颜的眼眸紧紧地闭了上来,等金阳处理差不多的时候戴青颜才走过去:“你也下去将衣衫换一换,这皇宫不适合这样的血腥味。” “诺!” 金阳下去的时候绫罗走了进来,看着二人这般模样戴青颜的嘴角轻轻掀起了一丝嗤笑,这是不放心自己? 她心底淡淡地轻嘲然后指着不远处干净的手帕和温水:“给你主子清洗一下,至于这些带着血渍的衣物本宫会让人处理掉的。” “娘娘……奴婢……” “好了,你们也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本宫也不是那不识趣的人。” 刚才金阳明显是拾掇绫罗进来的,也就是说此时宫御身体脆弱的已经只能自己的人守着了,旁的人是很难靠近的。 绫罗听着她这么说轻轻抿了抿唇,然后将一边的帕子拿起来仔细地清理了起来,虽然主子在昏迷之前喊着娘娘的名字,可两个人貌合神离的事情他们这些下属就算不全明白,也能窥探一二,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个时候主子身边也只能守着自己人。 龚玉珍当是比太医来的更快了一些,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她眼泪便没有止过,而戴青颜觉得心烦的厉害,直接出了暖阁将自己的地盘让了出去。 那些被刘谨拉去玲珑宫应景的太医看到宫御则模样也是吃了一惊,然而医术终究是有限不到一会儿便开始满头大汗了起来,周边的人因为他们的神色表情更是凝重了起来,而戴青颜一个人待在暖阁的外面不停地喝着茶。 ——她这模样也不知道是焦急的另类表现还是因为在等待什么人,只是她的表情在宫御被送进来之后便一直是这模样,除了刚开始的惊诧。 而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宫娥引着两个一老一少的人走了进来,看着出现的太医院院首司徒然和司徒信戴青颜将自己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在了一边。 她让司徒信进宫,没有想到司徒然也跟着进来了,看来是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想到这里她对着司徒然轻语:“当是没有想到惊动了司徒大人,今日陛下的事情怕是要全权拜托司徒大人了。” 第123章:真龙遇难四方紧 司徒然忙忙抱拳,声音里面也带着几分紧张:“皇后娘娘严重了,微臣家族一向为皇室效劳,如今陛下有事我等自当全力以赴。” 其实司徒然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陛下龙体抱恙的时候自己不在宫内,而宫中的人随便找了几个太医便走了,那个时候他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直至内侍带着皇后娘娘的口谕诏令自己儿子入宫的时候他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结症所在。 ——这一次所请怕才是为了陛下,而前一次不过是瞒天过海之计罢了。 “有司徒大人这句话本宫便放心了。” 戴青颜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引去了暖阁,而那几个太医在看到司徒然的时候也是满脸的喜悦,和他谈论起了宫御的伤情,而司徒父子二人看到宫御的模样显然也是吃了一惊,虽然已经有了预料,却不想会这样的棘手。 龚玉珍看着戴青颜向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也是急匆匆地跟了上去,两个人到了院子里面的时候戴青颜才淡淡地轻语:“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可本宫还是希望妹妹想好自己的措辞,毕竟这事情想要瞒着太后娘娘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知道姐姐想要妹妹说什么?” “不是我想让你说什么,而是你在这中间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据说陛下是去了你那里,才决定出宫的,那么我想知道陛下出宫见了何人。” 戴青颜声音虽然清润,可那淡淡的威压却让人微微有些招架不住,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审问,只是那稍带冷漠的样子却显示着她此时异常不好的心情。 “这是陛下的事情,恕妹妹不能告诉姐姐,若是陛下有一日愿意告诉姐姐,那么姐姐自然会知道,妹妹身份卑微自然不能越俎代庖。” 戴青颜想借太后压着让她说实话,而她却用宫御反击,这一局两人算是半斤八两。 其实戴青颜也不是没有想过从金阳身上入手,可那个男人就是宫御养的忠犬,没有主人的命令他是不可能透露任何有用的消息,而绫罗也未必清楚,况且就算她清楚也未必会告诉自己。 “妹妹当是一个能言善辩的!” 戴青颜轻轻瞥了她一眼便离开向着屋子走了进去,而阮玉竹深呼吸了一口气也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 一晚上的忙忙碌碌宫御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这下所有人都微微深呼了一口气,若是陛下但凡有一个三长两端那么所有人怕是都讨不到好处,好在这危险期总算是度过去了。 而就在司徒然嘱托要注意的事项时,一旁的司徒信忽然轻语:“陛下的情况虽然稳定了,可身边离不开人,微臣留下吧!” 听着自己的儿子向着皇后娘娘请命,司徒然的嘴角掀了好几次,他原本想要派遣别人留下来好让司徒家腾开身子,却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上赶着卷入这样的纷争。 戴青颜自然信得过司徒信的医术,虽然上一辈子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可也知道他是一个难得的正人君子,所以由他亲自照顾宫御她当是放心不少:“既然司徒大人的公子都这样说了,那么就要有劳司徒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小事情……” 他说的时候颇为豪气,而一旁的司徒然鼻子都快要气歪了,明显是不赞成他这样的做法,可此时就算不赞成也无济于事,因为皇后娘娘已经答应了。 就在司徒然拉着司徒信出去交代一些事情的时候阮玉竹已经急匆匆地上了门,戴青颜当是没有想要隐瞒她的意思,如今情况稳定了下来瞒着也不过闹得更加人心惶惶罢了。 阮玉竹在看到宫御的时候当是比龚玉珍看上去更为伤心,而从她那表情看不出一丁点做戏的意思,完全是真情流露,想到上一世阮玉竹的遭遇戴青颜微微叹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然后将这空间留给几个人。 司徒信被父亲耳提面命折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站在一颗老树下发呆,他轻挪脚步走过去轻语道:“虽然如今晨风不恼人,可娘娘还是要注意身体。” 戴青颜听着司徒信的声音微微转身,然后对着他笑道:“你祖父是不是狠狠教训了你?看你这样子似乎没有一点知错的意思。” 不知道是她的笑容过于惑人还是她的话语过于惊人,司徒信微微愣了一下才低头道:“微臣自觉没有做出对不起祖宗家法的事情,所以父亲也只是唠叨两句罢了。” “司徒公子是司徒大人的独子?” 从司徒然那担忧的眸光与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来看,他对于这个儿子是相当的看重,否则也不会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亲自护着。 “家中还有一个可人疼的小妹,她才是我们全家人的宝!” 司徒信在提及自己亲妹的时候眼眸里面充满了柔情,而那淡淡的柔情却让戴青颜的神色微微愣了一下,曾几何时自己的大哥谈及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模样,因为这自己那调皮的弟弟可没少捏酸。 ——就是不知道大哥这个时候是否安全,想到娘亲那日进宫说过的话她脸色多了几分悲戚与彷徨。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司徒信说了好几句也没有得到她的应声,便大着胆子抬起了头望向了她,而正好看到她这迷离而失神的一幕。 戴青颜收回神的时候对着他轻笑了一下,然后解释道:“司徒公子的话让本宫想起了家中的兄长,他曾今在外人面前提及本宫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 司徒信看着她瞬间娇艳起了的脸庞,也是轻轻地应和:“从娘娘的表情可以看得出镇国公世子爷也是一个性情中人。” “他在别人面前总会扮出老成的模样,其实有时候也很幼稚,算的上是性情中人吧!” 戴青颜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居然能和司徒信聊这么多,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她向来是压在心里面的,没有想到今日居然会对一个外人道出来——是因为此时的她过于脆弱还是因为司徒信那纯然的眼神。 第124章:太后突临凤藻宫 戴青颜和司徒信聊了一会儿宫御的情况,最后让宫娥带着他下去煎药,而她则在娇若的陪同下向着承乾殿而去。 朝臣们没有等来宫御却等来了戴青颜,等她站在台阶最高处的时候众人的交头接耳便没有消停,面对诸位官员的反应她眉角轻轻地皱了一下:“陛下这次的病来的太过于突兀,所以最近几天所有的政务都交由三位国公处理,若有无法定夺的事情上呈凤藻宫,本宫会询问陛下的意思。” 就在朝臣集体沉默的时候,忽然一个御史站出来对着她恭敬地道:“不知道陛下还有多久才能临朝?所有朝务交由三位国公爷是否有不妥的地方,毕竟皇家的宗室对此事应该有足够的知情权。” 戴青颜听着他这么说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宇,然后对着请奏的人淡淡地道:“那依这位大人的意思,宗室中何人能担得起大任?” “这……这自然需要皇后娘娘定夺,只是这等大事情自然需要宗室的人在旁协理,以防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淡淡地笑了一声,她之所以让三大国公府暂时辅政就是担心有心之人会觉得她霍乱朝纲,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平衡还是引起有些人的猜疑,不得不说和这些各怀心思的人共处还真的是一件烦心的事情。 “既然需要本宫定夺,那么便让七王爷宫厉和三位国公一起处理朝政大事,这样诸位可放心?” 戴青颜嘴角轻轻地勾起了一丝笑容,之所以选择宫厉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并不醉心于权术,不过也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人,这样不单单自己可以放心朝堂中的众人也会放心不少。 众人听着戴青颜的决定微微表示讶然,他们以为皇后娘娘会选择宗亲当中的旁系,却没有想到会直接选择了七王爷。 ——虽然这个王爷一向玩世不恭,可毕竟是先帝的血脉,今上如何继位他们也都心知肚明,这样做难道不担心……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便由定国公前去七王爷府邸传本宫的口谕,最近一段时间还望诸位大人各司其职,若是出现什么不当的行为那么休怪本宫辣手无情。” “诺,谨遵娘娘懿旨!”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的时候谢太后已经坐在宫御的一旁抹着眼泪,她看到这样的场景对着谢太后轻轻施礼,而谢太后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这些虚扶了她一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情,御儿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听着谢太后的询问戴青颜微微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然后轻看了一眼龚玉珍实事求是地道:“具体情况青颜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事情淑妃应该是清楚的,青颜也曾经问过淑妃,可她劝诫青颜等陛下醒来亲自询问陛下。” 她顿了一下轻声安抚道:“司徒太医说陛下已经度过了危险的时候,要不母后等陛下醒来问一问陛下,毕竟淑妃说的不错,这关系到陛下的事情我们都应当谨慎处理。” 谢太后微微瞪了龚玉珍一眼,然后对着她淡淡地道:“淑妃,这后宫自有后宫的章法,不要觉得你有了大皇子和大公主便可以高人一等,这是你一个当妃子应有的态度吗?” “太后娘娘,鄙妾不敢忤逆皇后的意思,只是这事情涉及到陛下的事情,所以鄙妾也是不敢自作主张。” “你这是用同样的方法来堵哀家的嘴吗?给哀家回你的玲珑宫思过去,哀家不想在这里看到你。” “太后娘娘……” “下去!” 谢太后这一辈子一直退让,这才得到了如今说一不二的位置,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她的意思,这里面包括躺在床上的宫御,更别说淑妃了,就算她孕育了皇家的子嗣,可天底下能生孩子的女人不只她一个。 龚玉珍轻咬了一下唇角,最后还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而龚玉珍退下去之后谢太后又和戴青颜说起了刚才朝堂上的事情,好似一点都不避讳一旁的阮玉竹。 戴青颜当也没有疑神疑鬼,而是将自己在朝堂上的事情给谢太后讲述了一遍,在听到让七王爷辅政的时候谢太后的眼眸稍稍动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青颜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宫厉虽然是宫赢的胞弟,是惠太妃的幼子,可却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你这样做着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青颜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行事,毕竟如今这局面若是没有一个宗室的人辅政很容易引起朝堂的变动。” 为了安抚朝臣的心,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的行事了,一个宫厉应该也搅不起太大的波澜,更何况一边有三位国公盯着。 “玉竹,青颜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这些天你也好好在凤藻宫走动一下。” 谢太后说话的时候将眸光放在阮玉竹身上,而阮玉竹听到这样的嘱托脸上露出几分真挚的笑意,看上去格外的柔和。 “谨遵太后娘娘叮嘱。” 谢太后将自己的另一只手递过去拉住了阮玉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和戴青颜的手放在一起:“现如今哀家能相信的只有你二人了,你们可一定要陪着御儿渡过这个难关。” 听着她的话戴青颜和阮玉竹纷纷跪在了她的脚边,两个人的声音里面都带着几分真情实感,可至于真假也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戴青颜更是无奈地道:“母后这话说的便有些见外了,青颜和玉竹妹妹既然成为了陛下的女人,那么便誓死陪着陛下渡过难关,母后这样说不是折煞我二人吗?” “好好……好……你们能这样想便是御儿的福气,也是哀家的福气。” 谢太后拉着二人的手说的饱含感情,那眼眸里面也飘过一丝轻轻的如释重负,好似一颗提着的心终究是落了下去。 等谢太后回到畅园殿的时候,刚才脸上那淡淡的笑容立刻被寒冰笼罩了起来,她对着一旁的秀嬷嬷道:“宫珉那边可派人去保护了?” 第125章:诡变局势谁布局 秀嬷嬷听着她这略显急躁的声音,立刻答复:“已经让人过去日夜不停地守着,而且昨日皇后娘娘似乎也提点过淑妃,曾经保护淑妃的那两个暗卫寸步不离地守着大皇子。” “青颜?” “是皇后娘娘通过刘公公的口传给淑妃娘娘的,这事情应该不会有假。” “也不知道她是真心为御儿着想还是想要通过这样的表象来迷惑哀家,这个小姑娘长大之后哀家当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谢太后说话的时候轻轻叹息了一声,显然对于戴青颜她也不是全然相信,否则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会不会是娘娘您想错了?” “不会有错,当初那个贱人入殓的时候身上穿着的襦裙确实损了一角,那么被扯掉的那一角到底去了哪里呢?” “可这也不一定是皇后娘娘拿了去,所以……” “正是因为哀家也不敢确定所以才不能将这事情告诉御儿,免得他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情毁掉了青颜,可最近哀家这心总是慌得厉害,当初先皇龙驭归天的时候她正巧在一旁,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生旁的事情。” “可那天那么多人在一起,元太妃和先皇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交谈太多。” 秀嬷嬷觉得太后太过于小心翼翼,当初先皇被灌了毒药,根本来不及说什么,甚至想要写诏书让位给三皇子不也让陛下破坏了吗?所以这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先皇和那个贱人之间的事情又岂止是旁人说的明道的清,指不定一个眼神的交流便将很多事情透漏出去了。” 看着一旁的秀嬷嬷微微蹙眉的模样,谢太后无奈地叹息:“哀家知道青颜和你相处的向来不错,可这等大事情我们不能被感情左右了,况且哀家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那娘娘刚才让贤妃留在那里的用意?” “一是为了争取靖国公府的绝对支持,二则是想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守着御儿,你难道没有看出来阮玉竹看御儿的眼神都不一样吗?那是一个怀春的女人应该有的姿态,而青颜过于冷清哀家看不出来她的感情波动。” …… 那厢主仆二人说着今日的事情,这边戴青颜对着一众丫鬟不停的嘱咐着,直至将内室安置好才对着一旁的阮玉竹道:“本宫在里间为妹妹摆了软榻,夜间怕是要劳烦妹妹了。” “不会,能照顾陛下是玉竹的福分。” “好,夜间更深露重妹妹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可别病倒了。” 戴青颜说着便向门口走去,看来今日自己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想到昨天夜里一眼未合一股困意便席卷而来。 等戴青颜带着一众宫娥离开,阮玉竹身边的丫鬟有些不行所以地道:“娘娘,皇后娘娘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在乎谁留在这里,这样的机会她怎么都不争取……” “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有的,你去外面守着,有什么事情本宫会叫你的。” 阮玉竹说着已经向宫御走去,直至坐到他床头的时候她嘴角才露出淡淡的笑容,这是她第一次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看他,他还是像是那月夜间的身影,让人魂牵梦萦。 她的手指轻轻地摩挲在他的脸侧,两个人在耳鬓厮磨的时候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亲密相处,可她从来不敢将手指放在他的脸上唯恐他觉得自己不够庄重,而此时她可以这样近距离地和他相处。 ——她可以看得出谢太后是顾忌自己背后的靖国公府,所以才会让自己和眼前的男人这样亲密的相处,可她不介意自己身上有利用价值,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站在最近的地方静静地望着他。 “陛下,您可知道臣妾这一辈子最大的快乐就是这样陪着你,虽然你有很多的女人可臣妾不在乎,臣妾想要的只是在陛下心里面的独一份。” 她轻轻摩挲着他身上的伤口,声音里面透着几分无奈:“臣妾知道陛下接近臣妾是有所图,甚至也知道当初那些刺杀臣妾的人都是您的手段,是您嫁祸给大皇子和三皇子然后取得靖国公府的信任,可臣妾从来都不说破。” 阮玉竹说话的时候眼泪轻轻地流了出来,虽有人都知道阮家的姑娘足不出户,可却很少有人知道她是一个制香高手,那一次只是想要点燃香料听一听他对自己的温言软语,却不料会听到那样刺耳的话语。 “陛下,臣妾只想以心换心,臣妾相信终有一天您会被臣妾感动的,在这一场后宫博弈里面臣妾会成为与你最为匹配的女人。” 阮玉竹对待事情向来执着,特别是对待宫御的事情,在那个月夜的第一次相遇,怕就是她人生最大的劫难,可她愿意为了这个劫难赴汤蹈火。 戴青颜住到偏殿当是安心了不少,平时里她总是要确定宫御不会前来凤藻宫的时候才会上榻,毕竟衣衫不整的面见天颜也是一种失礼,可今天她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因为宫御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搞突袭的。 其实今日谢太后的举动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之所以将龚玉珍打发回玲珑阁,并趁机禁足其实又何尝不是另类的保护,或者说她想要保护的人不是龚玉珍,而是龚玉珍的儿子宫珉。 身为宫御唯一的儿子,不得不说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安全总是重中之重的,好在宫御应该没有多大的危险,否则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宫珉这个孩子自小便有主见,若是为王当假以时日当也是一个不错的帝王,可龚玉珍自己可放心不下,毕竟当初她向自己下手的时候可没有一点心慈手软,若不是阮玉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她也不会拉着大哥给自己报仇。 ——况且当初内宫女眷外出的时候,她也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并没有想过要真正的伤害她,岂料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在那个小茅屋里面找到龚玉珍的时候,她身上甚至没有一丝完好,而那些对着她用强的人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最后龚玉珍一口咬定是大哥派人干的,可大哥就算再心疼自己也不会做出那般下作的事情。 ——他一向都是温润君子,顶天英雄,岂料被自己拉下了水不得善终。 第126章:君王微醒唤娇娘 虽然无事一身轻可戴青颜还是不敢太悠闲,一大早起来便站在一旁充人数,就在阮玉竹接过司徒信递过来的药碗准备给他喂药的时候,只见宫御的唇角微微合动了一下。 声音太过细微所以根本听不清楚,阮玉竹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处:“陛下,您想要说什么吗?” “颜儿……颜儿留下……留下……” 这一次宫御的话语虽然断断续续可众人还是听了一个真切,阮玉竹的眼眸轻轻顿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站在不远处的戴青颜:“有劳姐姐了。” 戴青颜看着手中的药碗嘴角轻轻合动了一下,这刚醒过来便要整什么幺蛾子?不过人家是九五之尊,这说出的话自然就是圣旨。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的时候戴青颜才轻步挪了过去,而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准备给他喂药的时候却只见他微微拉开了一点眼眸,然后紧紧地瞧着自己。 她将药勺放在他的唇间良久也没有发现他有张嘴的迹象,微微轻愣之后便自己微微抿了一下:“没有毒的,您就放心喝吧!” “喝你……嘴……嘴里面的。”宫御好似聚集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而说完眼眸又紧紧地合了起来。 面对他这样的要求戴青颜微微的一愣,这男人的防范之心是不是太重了一点?就他这模样还能被人算计了去?那么她是越发地好奇这次幕后主使之人所为何人了! ——毕竟能让宫御如此吃亏的人,自己还真的很想见识一番。 她将那带着苦涩的药含在嘴里面然后自然而然地覆在他的唇角轻轻地渡了过去,这看似娴熟的动作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而她也确实不是第一次,上一世的时候这个男人最喜欢玩的便是这样的花样,不过那个时候是调情,这个时候却是救命。 等一碗药喂下去的时候她度了一口温水给他,然后开始漱口,自己生来最沾不得这草药的味道,没有想到刚才当是视死如归了一次。 “朝堂如何了?” “臣妾已将将政务大权交到三位国公和七王爷,等陛下的情况有所好转便可以自己处理政务了。” 戴青颜一边说着一边将锦被给他往上去拉了一下,那轻柔的动作当是像极了一个小妻子,可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时的心离的很远很远。 “宫厉?” “当初陛下昏迷不醒,这宗亲怎么说也要有参与政事处理的人,臣妾权衡再三便选择了七王爷,母后也说可行。” “母后……母后知道朕受伤了?” 宫御的眼眸倏地睁了开来,好似比刚才那耷拉着一条线的样子更显的精气了几分,而戴青颜微微一愣之后便点了点头。 “以后若不是大事别让人去打扰母后。” 听着他这轻飘飘的话语戴青颜的眼眸微微顿了一下,一国之君几日不上早朝,身上有多处致命的伤痕,这还不算是大事情吗? ——真不知道在他的眼里面什么事情才算是大事情,难道国亡种灭才是吗? “陛下,这九阙宫的事情能瞒得过母后的事情很少很少。” 谢太后能在元太妃宠冠六宫的时候步步为营打下属于自己的势利网,足以证明她不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自己就算是相瞒也没有那本事。 戴青颜的话让宫御神情微微顿了一下,好似是想要转移话题,故而和她说起了旁的事情:“北疆那边可有消息传过来?” “没有!” 听着戴青颜的回答宫御的眉头稍稍轻蹙了一下,最后微微叹息了一声道:“你这一次帮了朕大忙。” 戴青颜嘴角微微轻掀了一下,自己不是在救他而是在救戴家,戴家只有绑住宫御这条大船才不会沉下去。如今戴家助他荣登九五他若是死了戴家还能善终吗?而且他之所以让绫罗拿着令牌前去救人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她担心他秋后算账,毕竟那令牌可在自己的手中。 ——若是他安然无恙的回来发现自己像是没事人一般漠不关心,到时候恐怕又是一阵你猜我疑的对垒。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何况那东西本来便是陛下的,这一次权当是物归原主吧!” 她说着便要将腰间的令牌拿出来交还给宫御,毕竟这东西放在自己身边真的是寝食难安,原本以为只是一块普通的令牌,却没有想到是子母令,这东西可不是自己应该沾手的东西。 “你拿着。” “可这东西……” 戴青颜还没有说完宫御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想多说什么,而戴青颜也只能作罢,这个时候他的神智还微微有些不清楚,日后若是不认账怎么办? ——鉴于这样的可能,她也只能收起来,日后寻一个恰当的机会将这东西归还回去,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戴青颜走出去的时候阮玉竹向着她微微欠了一下身子便跑了进去,而娇若看着她这般模样眉头紧紧地蹙了一下:“贤妃娘娘好似将这里当成了她的捧月宫,行事当像是一个主子一般。” “日后这样的话别说了。” 戴青颜对于阮玉竹没有多少恶意,这个女人也不过是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罢了,只可惜这个男人却并不爱她。 刚才她也旁敲刺激地询问过他为何会受这样的重伤,可从他那微微轻顿的身体来看他是不会告诉自己的,所以她也寻了一个借口走了出来,毕竟关心他的人太多不缺自己一个。 “娘娘,您已经是六宫之主了,不是那个屈居一隅的无权太子妃,这个后宫历来是你争我夺、你死我活的局面,您没有害人心,可绝对不能没有防人意。” 娇若向来是一个听话稳重的丫鬟,这些话原本不应该由她来说,可这一次陛下受伤娘娘不自觉散发的凉意还是让她无奈至极,娘娘的心好似真的不在陛下身上,否则怎么会一点吃味的神色都没有呢? ——这一次贤妃娘娘住在凤藻宫照顾陛下明显是喧宾夺主的行为,可她看上去却一点都不在乎。 第127章:世间难修顺心意 听着娇若的话戴青颜微微的一愣,过了良久她才向着偏殿走去,从她那阔着的步伐来看好似没有将娇若的话放在心上。 而娇若看着她这模样快步追了上去,今日一定要好好和她说道一番,否则日后又吃亏的时候,这后宫如今一共五位主子,除了两位没有家主依靠的主子,这淑妃和贤妃可不是好惹的,特别是贤妃,这靖国公府的实力可一点都不逊色的镇国公府。 “娘娘……” 看着她这锲而不舍的模样,戴青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好了,本宫知道上一次你去接娘亲的时候她一定又和你说道了什么,可有些事情我们强求不来,看天意吧!” “娘娘……夫人也是为了您好,毕竟这后宫争得就是一个子嗣,您若是不积极一点,这送子娘娘不就送到别人的地方去了吗?” “这若是送到别人的地方那边是和我无缘,纵使生下了也未必能保得住。” 戴青颜不禁想到上一世自己那一双儿女,对待那两个孩子自己也曾满怀希望,可最后还是要经历丧女之痛,丧子之苦,所以对待孩子这事情万事随缘。 ——更何况现在形势复杂,她还真的不敢怀孕,免得到时候出现了什么不可返回的变数,天家自古就是父子相猜,夫妻相忌,或许没有孩子挺好的。 …… 望着坐在自己下手捧着茶盏轻轻抿唇的宫厉,戴青颜脸上当是多了几分难得的真挚笑意:“你自从进了这偏殿便有些心不在焉,可是陛下那边给你出了难题?” “难题到不至于,只是没有想到皇嫂会在这一种宗亲里面挑选臣弟临时辅政,当是微微有些受宠若惊。” “你是先皇子嗣里面最无欲无求的一个,所以选中你临时参政也不是什么太难以预料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皇兄身上的伤……” 宫厉有些欲言又止,毕竟二皇兄的武艺他是清楚的,在护卫的保护下还能受那么重的伤,可以想得到当时必然是凶险万分,就是不清楚这背后之人又是谁? ——若是皇兄将这事情按在几位王爷的头上,那么必然又是一番血腥,想到保国公府的遭遇他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 “我不清楚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的性格我们都清楚,这幕后之人这一次怕是不死也要掉一层皮了。” “北疆那边刚刚传来平南侯府世子爷云昭言身亡的消息,皇兄便遭此一难,会不会是三皇兄那边……” 宫厉的话让戴青颜手指紧紧地蜷缩了一下,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中的关联,更何况宫御是去了淑妃那里才出宫的,而龚玉珍和龚珍珍的关系自己也是清楚的,而且能让宫御这样不顾自己安危出宫的人恐怕也只有龚珍珍了。 ——想通这一点戴青颜瞬间觉得自己被恶心到了,自己担惊受怕地跑前跑后替他顾全大局,他当是不顾安危去勾搭臣子的妻子去了。 “皇嫂……您怎么……” “没事,只是这事情未必是三王爷所为,他若是想动手就不会等到今日了。” 对于宫轩戴青颜总是谜之笃定,因为他既然能忍下元太妃的时,那么必然也能忍得住云昭言的死,况且只是一个传闻而已,并没有找到云昭言的尸体。 “北疆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现在所有的问题重心其实仍然是北疆的安定与否,而且自己的大哥也在北疆,她不得不关心这件事情。 “明面上是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只是暗中的事情臣弟便不清楚了,这皇室里面重大事情的回禀向来是多条线同时进行,或许皇兄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对于宫御宫家的兄弟向来都不会轻看,可纵使不轻看也没有办法阻挡他势如破竹的凶残之意,现如今先皇的子嗣真的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唯恐哪一点不如意便被宫御算计了去。 “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只要有开口的机会本宫会劝阻的。” 其实七王爷宫厉刚才提及三王爷宫轩的事情也只是想要旁敲刺激一下戴青颜,看一看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若是她也觉得这事情必然和诸位王爷脱不了干系,那么先皇的子嗣在这一役当中怕是要折损不少。 ——因为眼前的她不单单是中宫皇后,也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宫御就算想要将先皇的子嗣全部屠完也要看一看众臣会不会反弹,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要服侍暴君,因为谁也无法料定,下一个夷三族、灭九族的会不会是自己。 “皇嫂既然明白臣弟的意思,还望能劝说一下皇兄,这宫家的子弟再怎么说也都和他同气连枝,没有必要斩尽杀绝,至于大皇兄和三皇兄虽然威胁到他的统治,可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反扑的机会。” “七弟是所有皇室子弟里面最通透的一个人,像你这样的人或许本不应该生在皇室,天底下有更广阔的地方等着你。” 戴青颜的夸奖引得宫厉笑意不断,最后终是无奈地道:“人生在世都是虚妄与框架,纵使九五至尊、天下霸主也不可能万事皆顺心意,何况我等凡人。”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这人世间最难修的便是顺心意。” 天地间有太多的蝇营狗苟,有太多的利益纠纷,这样的尘世怎么会有顺心意这种东西,能做的只是尽可能顺心意罢了。 看着他敛眉点头的模样戴青颜忽然间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另一件事情:“大王爷和三王爷的府邸都有驻兵把手,不知道他们府内的情况如何?” 宫厉听着她这么问也微微轻叹了一声,唇角带着几分轻嘲:“都说落难的游龙万兽欺,他们两个府邸应该是先皇所有皇子里面最难熬的吧!” 戴青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虽然早就料定宫御不会简简单单放过宫赢和宫轩,可听到宫厉这样形容的时候她也无尽的悲怆之感,因为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对自己的,只不过对付自己的手段更不堪罢了。 第128章:娇帝王怒火攻心 戴青颜送走了宫厉绫罗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然后附在她耳旁轻语:“娘娘,陛下这会儿正发怒呢?” 绫罗的话语引来戴青颜微微的惊诧,她美眸轻转声音婉转:“贤妃不是在那里吗?这是谁招惹他了?” “奴婢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陛下将贤妃娘娘打发走了之后便开始发脾气了,几个小宫娥被他吓的这会儿还在门外跪着呢?” “本宫过去看一看。” 戴青颜本来想要回偏殿,如此一来只能原路折返向着正殿走去,而抵达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宫娥抖擞地跪在那里。 “都下去吧!” 那几个小宫娥听到戴青颜的话语更是如释重负,然后飞一般的消失了踪影,望着她们这奔驰的速度戴青颜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向着内阁走进去。 而她刚走进去一个茶盏便迎空飞来,若不是后面跟着的绫罗眼疾手快地接住茶盏,戴青颜那张娇颜这会儿指不定都要开大口子了。 “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 戴青颜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双眸紧紧地锁向了宫御,而宫御看到她前来的时候也微微的一愣,那又一次握在手心里面的茶盏也被他紧了又紧最后放在了一旁。 看着他半仰着身子,一旁的小几旁堆满茶盏的模样戴青颜嘴角轻轻掀了一下,合着这堆满这东西就是为了砸脑袋用的。 不过她最为好奇的还是他身体的复原能力,早上还说话断断续续,好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会儿居然中气十足? ——这司徒信到底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身体恢复的如此迅速? “你怎么来了?” 虽然茶盏被他放在了一旁,可那语气却异常的冷凝,戴青颜听着他不悦的口吻不断地回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再三确定自己没有招惹他之后这心里面也没有了怯意:“听说贤妃回去休息了,所以臣妾过来看一看陛下的情况。” “贤妃回去了所以你来了?莫非梓潼是想要将这凤藻宫也让出去?” 宫御说话的时候脸色又拉黑了一些,明显异常不满戴青颜的回答,而戴青颜听他这么说哪还敢回话,只能低着头挨训。 “听说你和七皇弟相谈甚欢?” “臣妾只是询问了一下北疆的消息,只不过七王爷似乎并不清楚。” 戴青颜嘴角轻轻掀了一下,自己不过是借着宫厉来给他请安的空挡将人唤去问两句话,这眨眼的功夫他便知道了? “你若是去询问他还不如来询问朕?别看朕身体不便,这脑子可没有坏掉。” “是是……是臣妾脑子坏掉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来询问陛下,以后若是碰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戴青颜的认错明显起到了作用,他隔空提着的呼吸也微微轻放了一下,然后对着一旁的绫罗道:“将房间收拾干净。” “诺!” 望着满地的碎片绫罗真的是有苦难言,早知道将皇后娘娘请过来这样的阵仗会这么快消失,她便不会任由皇后娘娘和七王爷唠嗑了。 等绫罗带着小宫娥将屋子打扫干净退出去的时候,宫御才对着不远处的戴青颜招了招手:“过来。” “诺。” 她移着脚步走过去准备坐在圆凳上时,只见他身子已经往里面侧了侧,然后用手指了指被自己腾出来的地方。戴青颜对着他轻轻堆起了一抹笑意,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一旁。 “你询问北疆的事情是想知道你大哥的踪影?” “云昭言出事,而臣妾的大哥一直和他在一起,所以臣妾也是担心这途中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故而才会去找七王爷询问。” 后宫女眷不得干政,很多消息她都只能听别人提及,虽然父亲这些天可以看到很多奏折,可也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所以看到七王爷进宫她便打了这主意,岂料居然被眼前的人当成抓包。 听着她这清减中带着匆忙的解释宫御的神色微微好转了一些,最后将眼眸抬起来望向了她,声音里面满是凝重:“颜儿,你似乎很不相信朕?” “陛下,臣妾绝无此意。” 戴青颜说着已经跪在了一旁,而宫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盯着她,最后才谈谈地轻叹了一声:“还记得朕曾经与你说的话吗?对于你大哥的事情你无须费心思,也不需要靖国公府费心思,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这期间争夺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宫御的话让戴青颜微微的一愣,当初他确实让自己拭目以待,可关于云昭言的传闻不单单是娘亲乱了神智也让自己乱了分寸,毕竟那关系到大哥的生死。 “陛下,臣妾知错了。” “你面上说得好,可心里面未必这样想,对于戴青凌你似乎太过于关心了,甚至凌家在你相公之上,还是说在梓潼的心里面任何人都可以放在朕的前面,纵使朕生命垂危你想的还是旁人的事情。” “臣妾不敢……” 戴青颜一时间不知道他这发的是什么邪火,可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低姿态,而她放低姿态的模样却并没有引得宫御的认可,因为他脸色如故地僵硬着。 “颜儿,以后莫要在朕面前耍心机,你应该知道朕的脾气,惹着了朕谁也没有好下场,这凤藻宫既然是你的地方,那么便没有别人越俎代庖的权利,你该不会连皇后的权利都不会行使吧!” 他顿了一下忽然又是淡淡地轻嘲,眼眸里面尽是凉意:“你想要平衡后宫朕不干涉,可你若是再敢将朕当做棋子,当做人情,那么朕便废了你。” 宫御振振有词的声音惊得戴青颜脸色巨变,其实当时让阮玉竹留下她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既然太后如是说她自然是要给面子的,可却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会如此的怒火冲天,难道阮玉竹招惹到了他? “可听清楚了朕的话语?” “诺,臣妾明白。” 戴青颜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样的场合下自然是皇帝的命令最大,所以他让自己做什么她没有反抗的权利。 “那么朕希望你以后行事别让朕失望,否则朕也不确定这坏脾气什么时候又要发作了,毕竟下一次发作就不是砸杯盏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第129章:乾坤变雷霆万钧 戴青颜连连点头,而宫御看着她这表现良好的模样微微将手伸出去递给了她,她稍稍思忖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玉手轻点在他的掌心里面。 “陛下身上的伤似乎复原的很快!” “是有那么一点,朕从小见过了这样的阵势,这点伤还奈何不了我。” 宫御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这其中没有战场上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暗杀还其它原因留下的伤痕,故而对于这样的事情他身体似乎已经有了超长的能力,所以复原情况也比一般人要强上很多。 ——再加上这一次司徒信的亲自调理,这一点伤他自是没有放在眼里。 “哦!” 随着这一句轻嗯两个人便又陷入了沉寂,而周围气氛让戴青颜如坐针毡,就在她寻思着突破口的时候,忽然听宫御淡语:“颜儿,你说盛夏的时候和大坤开战如何?” 宫御的一句话让戴青颜瞬间愣住了,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的时候宫御并没有想着和大乾开战,而是命人秘密前往珈蓝山附近的一条大河,将上面的堤坝炸毁,然后这才有了水淹乾军大营,迫使其不得不和谈的事情,当然那一次大坤数以万计的老百姓流离失所,被河流吞噬的更是不计其数。 ——因为那条河也被成为珈蓝河,想要流向大坤的军营必须要吞没村庄部落,所以那一役可以说是人间炼狱,也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这一世大乾已经攻占了五座城池,已经冲破了珈蓝河的封锁,所以不可能引用珈蓝河的天然优势,他这是准备正面发起攻击?可大坤的铁骑那一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大乾的军队怎么能敌得过呢? ——而且他刚才说夏季,那么就是说他根本没有放弃用水攻,可到底会改用那一条河呢?珈蓝山附近河域辽阔,名称甚多,自己根本判断不出他准备借用哪一条河形成团灭之势。 “朕问你话呢?” 看着她这神游天外的模样宫御眯着眼睛提醒了一句,只是那淡淡的瞳孔有着说不出的异样,而戴青颜听到后勉强地撑起一丝笑意。 “陛下说笑了,这等军国大事岂是由臣妾说了算,想必陛下心中自有乾坤笃定。” 戴青颜本着不求用功但求无过的保守说法,而宫御听闻她这推脱的语气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才将眼眸移开望向了别处。 突然间的沉默让戴青颜心中更是战战兢兢,可她还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这简单的话语可决定着数以万计的人命,所以能不搀和便不搀和。 而且她最怕的是宫御再试探自己,祖父的那句藏拙至今还在她耳边回荡:“永远都不要让人摸清根底,否则在博弈当中你便输了。” 那一次对话以两个人的沉默为结点,而阮玉竹虽然也经常过来看望宫御可却再也没有要留下来照顾的意思,而且从她难神色上竟然看不出半点不悦,这让戴青颜不得不佩服宫御的能力——这哄女人的手段真的是一顶一的高明。 原本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会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可让人奇怪的是宫御的身体纵使有所好转可却并没有要临朝的意思,这让大乾的臣民是议论纷纷。 可就在议论与怀疑当中,穿暖花开的盛夏终究是到来了,就在众人觉得一年的阴霾被这暖意带走的时候,一道八百里加急的通报震惊朝野。 宫御和戴青颜接到通传的时候正是一个晌午,而他拿着手中的捷报笑声便没有断过,像是在愤恨又像是在自勉,只不过那望着捷报的神色戴青颜觉得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那眼眸里面含着不顾一切的毁灭。 ——这一刻的戴青颜不禁为远在大坤的臣民担心,因为他们似乎已经成为了这嗜血帝王的眼中肉,腹中膳。 大坤五万人马在聚河滩被白启泽带领的军队和戴青凌带领的军队双面夹击,最后将其逼入死角之后挪用了聚河的水道,五万将士被活活的吞噬,而一口气拿下大乾无座城池的辰王爷也不知所踪。 这一消息不单单是大乾不胫而走,在大凤与大坤也引起了不小的震撼,而也就是同一天宫御以大丧之礼敲二十七声警钟,让所有文臣武将在承乾殿聚合。 这样的雷霆之势让三国之势开始不着痕迹的演变,让大乾这一向来靠文立邦的国家甚是扬眉吐气了一番,毕竟这是借着天然地势对大坤进行的两次绝对性打击,就在举国欢愉的时候凤藻宫的内阁里面却异常的安静。 一旁的绫罗看着自从陛下走了之后便心事重重的主子,不禁巧言安慰:“娘娘是被这天大的好消息震慑了吗?怎么今日脸色看着有些不对劲。” “有吗?” 戴青颜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能听到大哥的消息她自然是高兴的,可她无法接受的是为何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变了呢?难道是因为云昭言去了北疆的缘故,上一世云昭言是没有去过北疆的。 前世宫御颇为有些急功近利,将珈蓝河的堤坝炸毁之后搞得民不聊生,一时间朝廷的官员虽然迎来了胜利可却一个个都是寝食难安,因为他们侍奉的君主是一个为了胜利不顾一切的暴君, ——而随着百姓们的流离失所,宫御暴君的名号也是随之兴起,虽然最后他也想办法进行了补救,甚至将那里面的难民迁移到了最为富硕的南方一代,可故土难离的悲情还是席卷着灾民,所以之后宫御想尽办法也没能挽回那一役带来的负面影响。 不过他也未必在意,因为也正是那一役他开启了属于他自己的盛世乾坤,在今后的几年内励精图治,整顿内政,一时间让大乾呈现了欣欣向荣之景。 “娘娘,您脸色表现的甚是明显,这模样可别让陛下见到,否则他又该生气了。” 绫罗说的时候微微叹息了一声,刚才陛下走得急所以没有发现娘娘的神情,这若是发现免不得又要一阵询问,最后受罪的还是娘娘。 第130章:百花宴举国欢庆 看着她这谨慎万分的模样戴青颜微微叹息了一声,她夹在自己和宫御之间当是甚难做人,毕竟二主一仆的事情向来比较艰难。 “好,本宫会注意的。” 戴青颜顿了一下忽然又将头轻轻瞥向了她,然后轻声询问:“上一次你带人去营救陛下的时候可有发现那些歹人是何来路?” “这奴婢不是很清楚,当时截杀的应该有好几伙人,而造成主子受伤的是最后一拨,那些人的手法奇快,奴婢甚至都看不出他们是何来路。” “好几拨?你确定不是同一拨?” 戴青颜眉头稍稍地紧了一下,第一拨应该是平南侯府自己养的死士或者是雇佣的杀手,毕竟那天宫御极有可能是为了去见龚珍珍,可后面几拨人又是何人? “他们的衣着虽然都是统一的夜行衣,可手法却大不相同,而且能力也不尽相同,所以奴婢不觉得他们是一拨人。” 最后那一拨人的凶残度简直令人发指,若不是前去的暗卫一个个都身手过硬,恐怕那一天所有人都要交代在那里,可纵使如此主子也受了重伤。 ——毕竟他们所有的集中力全部在主子身上,主子就算是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最后由于体力被耗尽才会受了重伤。 绫罗肯定的话语让戴青颜放在广袖下的手指轻轻卷缩了一下,难道真的有宫轩的人?可这个时候宫轩怎么说也不会引火烧身吧!难道是为了云昭言,可云昭言难道比他母妃更重要吗? 宫御再次前来凤藻宫已经是翌日的事情,据说他当天晚上在承乾殿静坐了一夜,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只知道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便大张旗鼓的宣布,他要在后宫办百花宴,邀请众臣举国欢庆。 而且一下子减免了老百姓三年的赋税,用此让所有人铭记这胜利的一刻是属于大乾的,也是昭告所有人,只有胜利了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或者是在所有人心中埋下了一颗用战争换取权益的种子,而这颗种子爆发的时候便是大宣扬鞭止戈、以战养战的时候。 “十日之后举行百花宴?” 听着宫御的言语戴青颜的眉角轻轻扯了一下,这样的时间看上去的确太赶了一些,毕竟这样大型的宴席怎么着也不能这样的早早了事。 “朕也知道时间颇短,可十日之后白启泽和你大哥应该就会抵达京城,对于这次的有功之臣朕自然是要亲自去相迎,而也就是同一天这百花宴必须要举行。”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当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他道:“那么这次宴席上的宴请名单臣妾拟定后交由陛下定夺。” “平南侯府和几个王爷府着重安排一下,对了将云昭言的位置也安排好,至于旁的梓潼做主便好,朕相信梓潼的能力。” “大王爷和三王爷府……”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宫御淡淡地挑了一下眉宇,然后对着她轻问:“宫赢的事情暂且不论,你希望宫轩来吗?” “陛下说的哪里话,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自然是由陛下定夺。” 戴青颜在听他提及宫轩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不过纵使如此她的回答依旧得体大方,甚至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你说的对,这天下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朕有什么可畏惧的?所以朕便让他们来看一看,这羸弱的大乾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至尊的位置。” 宫御说话的时候手掌轻轻一抬,便将她从一旁的椅子上卷入自己的怀里面,手指从她如玉的脸蛋皇上一点一点地下滑,像是在描绘什么东西一般。 戴青颜听着他这豪情漫天的话语也微微轻愣了一下,所以一时间都没有注意到他那充满了戏谑的眼神,还有那不安分的手指。 其实在大乾,大坤,大凤这三国当中大乾并不占优势,论作战能力大坤是马背上取天下的翘楚,若是和他硬碰硬,没有人会取得绝对的胜利。 论富有大凤应该是三国里面最为富有的国家,也是最为盘根错节的国家,这个国家美女如云,而三国里面不少王公贵族都和这个国家沾亲带旧。 ——所以以文定天下的大乾着实没有多少优势,圣德帝期间更是对大坤近乎俯首称臣,所以宫御站在了一个分叉口上,成便是万民敬仰,败便是万民唾弃。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宫御说的时候嘴角轻轻地放在她的唇瓣上摩挲着,而戴青颜想要偏开脸蛋的时候他一下子擒住了她的唇角让她动弹不得。 而看着他这气势汹汹的模样戴青颜神色微微顿了一下便慢慢地回应他的舔吻,感觉到她的配合宫御的动作更大了一些,手指忍不住替她解起了外衫,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戴青颜的手掌轻轻地扣住了他的手背:“陛下,这是白日。” “朕不在乎!” 白日宣淫向来是帝王的大忌,因为稍有不慎便会被史官狠狠地留一笔,可他当是不太计较这些名声,自己活得肆意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不在乎,可臣妾却不能不在乎。” 戴青颜粗喘着呼吸对视着他,而她这娇艳如花的模样却引得宫御心神具乱,哪还管得着旁的,好在两个人在内殿的时候一众宫娥也不敢靠的太近。 等一阵红浪翻腾之后宫御紧紧地露着她娇嫩的身躯,嘴角不断在她胸前徘徊着,感觉到酥麻的感觉戴青颜微微将他的头用手轻撇了一下,可他却更是紧紧地贴着她甚至还有不断向下迁移的痕迹。 “陛下,都快晌午了!” 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那么她这威吓六宫的声誉也要受损,不过从外面那情形来看应该是娇若和绫罗在守门,这当免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没事,朕还有力气。” “……” 就在戴青颜无语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他后背有些粘湿的感觉,她将玉臂抽出来观察的时候却看到一丝丝红色的血渍。 “您伤口裂开了?” 戴青颜这个时候是天雷滚滚,她怎么就忘记了他背部有一处致命的伤痕,刚才那样的动作不裂开才是怪事。 第131章:风云变四方涌动 看着她震惊的神色宫御在她的眼角轻轻地吻了一下,唇角也勾起淡淡的笑意:“朕看你挺配合的,所以便没有告诉你后背伤口的事情。” “陛下……这不是小事情,您龙体若是有损伤……” “没事的,朕能躲过那么多的追杀与暗害,难道还能死在女人的床上?你是不是也太小看朕了。” 他说着便将戴青颜紧紧地搂在怀里面,手指从她如娇儿一般的肌肤上轻轻地滑过,那动作甚至有着几分说不出的宠溺,好似这样的动作不应该出现在以为雄霸天下的王者身上,更不应该出现在宫御身上。 听着他这不正经的话戴青颜嘴角轻轻瞥了一下,然后眸光放在了远处,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迷恋,可为何感觉到有些感情不一样了呢? “陛下,今日的事情不用记档,否则臣妾不知道该如何向母后交代。” 皇宫里面带的女人被临幸都要经过敬事房记档,可这白日宣淫的事情若是记档了自己日后怕是没有脸在太后面前说话了。 宫御听着她这么说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自己宠爱自己的女人怎么还需要这么多条条框框,他手掌轻轻移在她小腹的位置:“指不定这里已经有了朕的子嗣,若是不记档你可想过日后这孩子的事情。” “没有那么巧的事情。” 她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怀上宫御的孩子,自己让司徒信配置的药可不是白吃的,那么苦涩的药自己可是一口一口下肚的。 听着她心意已决宫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最后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儿她的小腹,最后扯起自己的衣衫离开。从那略显急忙的步伐来看,对于刚才戴青颜这样的要求他还是颇为不赞同的,可戴青颜知道今日的事情是不会被记档的——因为他臭着的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宫御偷香窃玉离开之后戴青颜穿好长裙默默地走向了梳妆台,然后将最底层的抽屉打了开来,寻索了好几层才将里面一个檀木制的小盒子拿了出来,然后将里面的药丸取出来放在口中轻轻地咀嚼了开来。 这一日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知情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不知情的人纵使怀疑也没有证据,所以也没有人敢乱嚼舌根子,毕竟这涉事的人可是这九阙宫里面最有权力的两位主,想要抓他们的小辫子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而也就是宫御下达诏令普天同庆的一天,大皇子府迎来了一位客人,望着满脸倦容但又带着愤恨的宫赢,宫厉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大哥,这场夺嫡之争我们已经输了,何不将所有的事情都放下呢?” “放下?他宫厉指鹿为马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我和宫轩身上,这样的仇恨我们能放下吗?不说舅舅一家人的身首异处,单说父皇的死,母妃的疯癫,你让我如何放的下?” “大哥,秦家已经成为过去了,你莫要再提及否则容易引火烧身。” 听着他一出口便是秦家宫厉的眉宇紧紧蹙了一下,虽然秦家是自己的娘舅家可活着的人才最为重要,他这样做终有一天会将自己折进去的,宫御那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你害怕他,我不害怕,大不了他杀了我,父皇已经死了,他难道想要将父皇所有子嗣都斩尽杀绝吗?他就不忌讳天下人的说法,不在乎史书的评论。” 宫赢越说越来气,虽然压抑着声音,可从他曝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心里面的滔天恨意不是一两句话可以安抚的。 而宫厉也没有着安抚这一套,只是用旁观者的眼眸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大哥,你既然知道他对父皇都敢动手,你觉得他还会怕世人的言辞吗?你若是这样想,那么你也太小看我们这位年轻的帝王了。” “你已经被他收买了吗?七弟,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一母同胞,你为何一定要向着他?自小你便喜欢缠着他,我才是你的兄长。” “皇兄,我正是将你视为我的兄长,所以我今日才会站在你这里苦口婆心地和你分析利弊,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应该为嫂子和你的孩子想一想。” 宫厉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这已经不是关系到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一群人的问题,他若是在执迷不悟下去最后遭罪的终究是他。 “纵使老三登基也远比他来的强,你我都知道你的这位二皇兄就是一匹狼,一匹永远也不知道收敛为何物的狼。” “可我们都没有后悔的余地,当初若不是你和三皇兄你争我夺今日的局面也不会变成这般,既然做了我们便没有后悔的,而今能做的就是减少以后出现类似的后悔。” 戴青颜说的不错,宫厉是先皇子嗣里面最通透的一位,可人之所以通透不单单是因为聪明,更多的则是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让自己陷在迷雾里面不可自拔,他之所以这样的清醒那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肖想过那个位置。 “你今日前来是当说客的吗?” “不,我只是带着今上的口谕来知会你一声,十日之后皇宫设宴邀请你去参加。” 散朝的时候宫御唯独留下了自己,然后将邀请宗室众人的重任落在自己的身上,其实他清楚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那个温润而自持的二哥哥终究是不见了。 ——现在的他不相信任何人,恐怕也没有人能够令他相信,在这巨大的权利漩涡里面所有的人都是利用与被利用的,或许信任是这世上最奢侈的东西。 “他难道不担心我在宴席上让他下不来台?” “皇兄,你若是还想活着那么便要懂得夹紧尾巴做人,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被你连累,不说我和母妃,你说你府上的妻妾儿女能逃过这一劫吗?” 宫厉对于永远都看不清形势的兄长表示万分的无奈,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主见,以前向来都是舅父做主,自从舅父被宫御的人杀了之后他似乎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了。 第132章:庆功宴别开生面 看着他倏然怔愣的神色,宫厉轻叹了一声:“大哥,永远也别将自己生的希望交托在别人的手中,古往今来的教训告诉我们信任这东西异常的奢侈,所以和那些官员断了交往吧!” “你……” “我都能知道的东西你觉得二皇兄会不知道吗?那些想着将他挤下皇位的人哪一个不是黑弊在身,自身难保之辈,和他们交往太深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当日在父皇的灵堂他当着百官的面是如何指鹿为马你难道忘了吗?” 想到被他割掉舌头的元太妃,想到不敢发一声的文武百官宫赢的身体微微地有些发抖,那一天他甚至都只记得他浑厚的声音,旁的一点都记不得。 “大嫂姓顾,而镇国公府世子夫人也姓顾,你或许可以通过这一条线想办法将自己摘出来,记得七弟肺腑之言,先皇的子嗣不多你一个,也不少你一个,你的存在对于宫御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真正的目标是三皇兄。” 宫厉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而且这样的地方也着实不适合久留,否则又是一场猜忌,故而也只能点到为止,至于他如何抉择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不能代替宫赢去走。 而就在宫厉离开宫赢的府邸不久,宫御在承乾殿接过内侍递过来的纸条,而扫了上面的内容之后他嘴角轻轻地掀起了一丝弧度:“朕这七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人,不过朕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刘谨看着他今日心情颇为愉悦的模样,更是谄媚地道:“陛下的自然是目光如炬,让七王爷去请宗室众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是不错,可他似乎在宫赢的府上逗留了不少的时间!” 他说着手指轻轻摩挲着一旁的龙椅,好似那东西是女人上等的雪肤一般,让人摸着忘俗、触之生情。 “七王爷和大王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在大王爷府上多逗留一会儿也符合情理,陛下可别怀疑自己的火眼金睛。” 刘谨一边给他续茶,一边笑着细语,那溜须拍马的功夫绝对不是一两日可以练就的,没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舍不出这张老脸的。 “让你这么一说当真有些符合情理,对了,当日皇后发现朕离宫之后是何表情?”宫御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而刘谨也是一个人精立刻明白了他个中含义。 “皇后娘娘看上去比较着急,可以看得出她是真心的关心陛下,而且在劝退朝臣之后她还让老奴转告淑妃娘娘好好照顾大皇子和大公主。” “是吗?” “老奴可以发誓老奴说的句句属实。” 刘谨立刻对上宫御探寻的双眼,借此来表达自己所言属实,而宫御盯着他看了两眼之后便抽回了眸光,只是那握着的手指当是紧了又紧。 宫御登基以来第一次大摆筵席,而这时间恰巧过了先皇的热孝期宫中自然是披灯结彩好不热闹,只是戴青颜却忙忙碌碌没有一刻的消停,这是她入主东宫以来第一次操办这样的大事情自然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因嬷嬷,好在有您帮忙,否则娘娘可要忙坏了。” 看着因嬷嬷一一汇报结束,娇若立刻走上前替她揉了揉肩膀,那眸子里面的洋溢笑意便没有断过。 因嬷嬷轻轻点了点她的头,然后无奈地道:“以后这些东西你可都要学会,免得以后办事的时候给娘娘惹出麻烦来。” “我这次一定好好学。” 看着她们这般模样戴青颜也微微轻笑,这凤藻宫多久没有这样的欢声笑语了,因嬷嬷这一次进宫当是帮了自己不少的忙。之所以请她进宫办差,当也不是宫里面没有能人,只是这些能人自己未必信得过,着实不如自己身边的老人用起来得心应手。 “娘娘,这次的宴席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膳食问题,老奴那一天已经做好了三次试毒的准备,分别是温水浸泡,银针试毒以及专人试毒。” 戴青颜听着她这么说微微点了一下头:“嬷嬷办事青颜自然是放心的,这次膳食的事情就按照这样的规划行事,只是这些顺序尽可能别让太多人知道,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诺。” 等因嬷嬷带着一众负责的婆子下去,娇若才走过去给戴青颜开始更衣换装:“娘娘,今日的宴席您准备穿哪一套宫装?” “随便一套便可,本宫是去看戏又不是去选秀。” 戴青颜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今日这宴席应该是开始容易收场难,谁知道这帝王心里面藏了什么幺蛾子,不过好在这些事情都不在自己考虑的范围之内。 宴会的场面当是异常的盛大,戴青颜着着一身暗红色的三绕华服静静地坐在宫御的旁边,那目不斜视的模样让不少人都轻轻撇开了眸光。 看着大厅歌舞升平,周遭百花环伺,宫御对着一旁的戴青颜淡淡地道:“看来梓潼的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这十日能打点成这般模样朕心甚慰。” “这也都是宫娥太监们各司其职才能顺利完成,这功劳可不是臣妾一个人的。” 戴青颜当是没有想到这次办事会让宫御如此满意,毕竟眼前的男人向来是一个挑剔的人,不过他既然如此说那么她便却之不恭了。 “有功而不自居,朕喜欢你这样的品格。” 他说着手指轻轻放在她的耳侧,将她耳边的青丝稍稍拨弄了一下,而这略显暧昧的动作让不少人的眼睛微微顿了一下,戴青颜自己都如遭雷惊,因为他这行为着实让自己跟不上思路了,怎么觉得像是倏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平日里这样的场合他绝对不会做出和自己如此亲昵的举动,因为他此时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一种政治倾向,而戴青颜可不想自己或者自己的家族成为焦点。 感觉到她身体稍显迟钝宫御轻轻地收回了自己的胳膊,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对着在座的官员道:“今日是朕登基以来最大的喜事,而白将军、镇国公府的世子爷以及平南侯府世子是这一件喜事的最大功臣,不过朕重点要敬的还是云世子。” 第133章:一席话惊天动地 他顿了一下忽然又笑道:“若是没有平南侯府世子爷云昭言凿断聚河吞噬大坤五万精锐,就算白将军和镇国公府的世子爷两面夹击也未必取得胜利。” 看着众人惊讶的神色以及云昭言倏变的神色,他忽然站了起来:“所以这一次朕要敬云世子喝一杯,也要给他证名,让天下所有人都明白他担得起鬼才之称。” 云昭言在宫御站起来的那一刻已经走了几步跪在了宴席的中央地带,言辞也无比恳切:“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担不起陛下这一杯酒。” 听着他这话戴青颜对云昭言微微有些侧目,没有想到这当也是一个聪明的,不过既然能被父亲如此看重,甚至希望自己能在宫御面前替他求情自然不是一般人。 ——这水淹大坤军队的计策应该是宫御所为,只是一代帝王有时候也需要别人挡在前面替他背锅,最重要的是今日只要云昭言承认水淹大坤军队的人是他,那么日后他便不可能为大坤所用,所以一代‘鬼才’也只能为宫御所用。 而且她若是所料不差,恐怕宫御的招数不单单是这里,也不知道后面又将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今日自己的角色便是看戏人,至于唱戏人该如何唱那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 “朕说你担得起你自然能担得起,朕向来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可不想坐在你身上坏了规矩。” 看着他虽然聪明,可这话语里面却略显推唐之意宫御只能板着脸轻语了一句,而云昭言接过一旁的酒杯,跪着一饮而尽。 这豪爽的模样引得宫御一阵愉悦,他轻呷了一口酒杯然后对着众人道:“想必大家也也知道朕前些时日有一段时间没有上朝,而当时朕让皇后告诉你们朕是偶感风寒,其实不然,朕是因为遇刺受了严重的伤无法去上早朝!” 宫御的话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就连戴青颜也愣在了一边,旁边的男人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他难道想要昭告天下自己和云昭言的妻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吗? ——他若是有这份魄力,自己当是真的要重新评估一下他这不要脸的程度了,免得日后被算计了去。 “朕事后也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些许线索,所以朕想要问云侯爷,当初你下手的时候可有想过朕会活着回来!” 不远处大的平南侯听着宫御指名道姓的责问更是慌忙跪了下来,然后诚诚恳恳地道:“陛下,这一定是有人要污蔑微臣,微臣是不可能做出那等事情,也万不敢做出伤害陛下的事情。” “你这话里的意思是觉得朕污蔑你吗?” “不……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只求陛下能给微臣一个清白!” 平南侯身子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虽然早便知道事情会有暴露的一天,可他想不到会败露的如此迅速,让人猝不及防,那些人他已经着手命人处理掉了,不可能有有漏网之鱼。 “朕其实也可以理解云侯爷,毕竟当初云世子的死讯不断地传回京城,你动了这样的心思也无可厚非……” 宫御的话还没有说完云侯爷已经是跪着磕起了头,声泪俱下地道:“陛下,臣实在是不知情,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臣万万不敢做,还请您……请您一定要还老臣一个清白。” “那么你是想说朕受伤的事情是杜撰出来诬赖你了?云侯爷,旁的人你收拾的干净,可你的儿媳妇你也收拾了吗?” 宫御的话震惊四座,一旁的戴青颜放在广袖相爱的手稍稍紧了一下,而那淡淡的眼眸里面染过了几丝疑虑,难道眼前的帝王是想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将云昭言的娘子纳进宫?可上一辈子他也是灭掉了整个云家才将人接进来的,这一次难道是准备当着天下人的面给云家难堪吗? “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当日正是她……” “陛下,这一切都是老臣糊涂才期满陛下,其实是老臣的几个家臣听闻犬子的事情,所以才会对陛下下此毒手,当日老臣已经将所有的人处死,原本想着要给陛下请罪,可老臣不敢面对陛下啊,毕竟老臣家奴犯了这样的错,罪责全在老臣一人身上。” 听着他这迅速认罪的话语宫御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然后淡淡地道:“然而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刚才可是一直在说自己冤枉,是朕的理解能力出现了差错还是你试图隐瞒真相?” “是……是老臣试图隐瞒真相,毕竟这事情虽然不是我云家人所为,可却和云家脱不了干系,还望陛下看在我云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过云家其他人。” 云侯爷说着已经拿出了别在靴子上的短剑,一剑隔断了自己的喉咙,而一旁的云昭言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父亲……” 他奔过去将人抱在怀里面的时候云侯爷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气息,而他紧握的双拳甚至都不敢面向那个逼着他父亲自尽的人。 这样一场盛大的宴席闹成这样的悲剧或许是大多数没有预料到的,而坐在上座的宫御却一点都不显惊诧,只是将淡淡的眼眸移在云昭言的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那紧绷的拳头慢慢舒缓下来,他才对着众臣道:“朕向来赏罚分明,有功者奖有过者罚,而云侯爷涉及刺杀一案本该族灭身死,可朕看在云昭言这一次退敌有功的份上,便从轻发落,这件事情以云侯爷的死为终结,日后谁也不准再提及。” “诺!” 不管是皇室宗族还是股肱之臣都纷纷跪了下来,三言两语便将一个戍守边境的大将逼得不得不自杀,这样的帝王他们是真的惹不起。 不远处的大皇子宫赢额头上更是冷汗淋漓,虽然从保国公府秦家的族灭已经看出了眼前人的狠戾,可他居然一点后路都不给人退,今日这一场闹剧不知道是他精心策划还是兴之所至演了起来。 ——可不管哪一种,都让人觉得有一些毛骨悚然,他到底有多大的底气才干这样不顾世人的眼光?或许七皇弟说的不错,眼前的男人就是一个疯子,不顾一切的疯子,自己根本没有一点成算。 第134章:帝王术变化莫测 众人的俯首让宫御清淡的脸庞多了几分睥睨之势,他对着跪在一边的云昭言轻语:“朕准你带着云家人回去处理云侯爷的丧事,至于你这次立功的事情朕会用圣旨封功,以表朕对良才的重视。” “谢陛下宽宏大量放过我族人,只要日后用得着微臣的地方,微臣必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云昭言说完对着宫御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从他额头上的腥红来看他对自己下手的时候没有一点留情,完全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朕心甚慰,虽然你云家有忤逆之罪按例当夷灭九族,可朕看在你的份上才愿意将这前尘往事一洗而过,也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中的道理。” “微臣谨遵圣意。” 等云昭言带着云侯爷的尸体离开之后大殿里面又是歌舞升平,那血腥的场面好似从来都不曾出现,在座的官员那谈笑风生的模样也是让人叹为观止,毕竟这种事情之后能有这样大的表现也足以证明他们这超强的心理接受能力。 戴青颜的一双眸光一直紧随着那歌女们纤细的腰肢,而一旁的宫御却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梓潼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有些恐惧不一定要表现出来。” 戴青颜侧头对着他轻语了一句,然后将眸光继续放在那摇曳的舞姿身上,或许在她的眼里那些摇摆着身体不停勾惑着眉眼的女子更加的有趣。 上一世宫御便被一个歌女迷惑了一阵,据说那一段时间连龚玉珍也要望其项背,当真不知道那女人是何天人之姿,居然让向来挑剔的宫御动了凡心。 “那么梓潼觉得在场的众人,他们心底是否恐惧呢?” 宫御和戴青颜说话的时候将眸光放在觥筹交错的人影身上,那带着浅笑的容颜上看不出丁点蛛丝马迹。 戴青颜也没有去看他的神色,只是淡淡地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下:“那么陛下觉得君主最重要的是什么?” “很重要吗?” “当然,因为这关系到臣妾的答案。” 在戴青颜的心里面宫御今日的做法着实有些不妥,云家若是弑君大可以让人着手去调查然后抄斩,可他三言两语便将一代镇守边疆的武将整死,不管他是否站在理上,这做法终究让人觉得狠戾了一些,而为人君者狠戾并不是最重要的一条。 ——有些东西过犹不及,他若是长此以往的一意孤行恐怕这暴君的名头是洗刷不掉的了,毕竟朝臣不是傻子,可以随便愚弄。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轻笑着看向戴青颜,口吻满怀戏谑:“梓潼觉得王者要的是忠诚,而朕在践踏这份忠诚,可你知道大帝需要的是什么吗?” 戴青颜在宫御说出‘大帝’二字的时候右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而她这细微的动作却没有瞒过宫御的眼睛,他将她抖动的手轻轻地牵在自己的手掌里面:“梓潼,男人的雄心是无穷尽的。” “可云昭言……” “那么你觉得他应当留否?” 宫御在戴青颜面前好似从来不避讳自己的野心,所以和她说起这样的事情甚至都像是夫妻之间的密语,可这一幕放在下面人的眼中却各有各的味道。 亲昵的动作温和的言语却并没有打消戴青颜心里面的防备,她看着一旁淡若菊花的龚玉珍,又望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阮玉竹,最后才轻笑着道:“陛下心中不是已经有了定数了吗?” “哦!梓潼可看得出来是何定数?” “臣妾一女儿家怎么会知道这朝纲大事,只是看陛下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必然是已成沟壑,否则也不会这样的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戴青颜这个时候内心其实并不平静,其实从今天云昭言活着走出去也足以表明短时间被宫御不会动云昭言,可今日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颇为腻歪,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戴青颜的溢美之词让宫御的眼眸凝了很久,最后才是笑着道:“梓潼好在是女儿身,若是男儿这天地间怕是又要多一个奸佞之臣,毕竟这张嘴可真真的是能说会道。” “那么臣妾说的难道不对吗?” “对……你说的很对,既然敢将这池水搅乱,那么朕自然要有定波之能,否则怎么能够笑看这天地间的云起云落呢?” 一场宴席是胆战心惊,可宫御却来了兴致和不少人都在拼酒,望着君臣同乐忘乎所以的模样戴青颜轻轻退了下去,而她也没有发现就在她离开的时候宫御握着酒杯的手稍稍紧了一些。 大殿的外面戴青颜轻轻抚了一下额头,刚喝了两杯她居然全身带着几分酸软之意,也不知道是不胜酒力还是因为宫御今天的举动,总之感觉今日比哪一次都更加醉的厉害。 “娘娘,要不奴婢送您回去?” 一旁的绫罗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毕竟今日事情纷杂,人也比较多容易出现乱子,她在身边守着也安全一些。 “不用,在这里吹一会风本宫便进去,这样的宴会早早离开终究是不妥。” 戴青颜手指轻轻抚了一会儿前胸,感觉到胸间的憋闷气息锐减她才转身向着大殿走去,而就在拐角处居然和三王妃撞了一个正着。 而戴青颜的手伸出去拉三王妃的时候三王妃却一个趔趄倒在了她身上,然后将一张纸条轻轻地塞在戴青颜的衣领处,而这样的动作自然没有瞒得过戴青颜,可她也并没有声张只是轻声道:“三王妃这也是不胜酒力?” 三王妃王珂听着她这话立刻跪了下来,然后略显兢兢战战地道:“臣妇因不胜酒力冲撞了皇后娘娘,还请娘娘责罚!” 看着她这模样戴青颜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声音温婉清润:“你同本宫本是妯娌,这样的大礼日后大可不必。” “礼不可废,刚才是臣妇不对。” 看着她这样坚持戴青颜也只是笑了笑,然后放开了她的手:“既然你如此说那本宫也是无法了,需要本宫让人给你熬制醒酒汤吗?” “不必劳烦娘娘,臣妇吹一会儿风便好。” “好吧!” 戴青颜也没有再说什么,对着一旁的绫罗点了点头便顺着刚才自己走出来的方向而去,而她们离开后王珂紧张的神情也微微舒缓了一下,不管成与不成她也算是完成了爷交代的任务。 第135章:一封血书总彷徨 戴青颜回去的时候宫御看了绫罗一眼,之间她微微摇了摇头,而宫御看着她轻摇额头的模样脸上带上了一丝暖意:“醉了?” “是有一点,不过不碍事的,可别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如今时辰也不早了那便结束吧!”宫御对着她说了一句便对着一旁的刘谨细语了两句,而大太监刘谨听后频频点头。 等宫御携着戴青颜离开之后刘谨也对众人宣读宫御的口谕,等所有人一一退下去之后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百花宴也终究是有了结尾,虽然这结尾说的上有些凄凉。 宫轩的府邸,王珂紧紧地抱着他自残的双手,眼泪更是一滴滴地留了出来,嘴角不停地劝阻:“王爷,舅父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您不要这样的自责。” “怎么不是我的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该死的人是我……是我……你不会明白的……原本应该死的人是我。” 听着他颇为疯疯癫癫的话王珂更是云里雾里,可看着他这痛苦的表情她心里也不畅快,都说一遇公子误终生,碰到宫轩她真的是倾心相许,可有时候同等的付出不一定会得到相同的回报,她为他生儿育女,终究是不如宫里面那云端雾影的女人。 “王爷,您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舅父的死已然成为了事实,没有办法改变。” 望着他血淋淋的双手还有一旁洒落的碎片,王珂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她知道今天看到云侯爷死的那一刻痛苦的人不单单是云昭言更有自己的男人,可这事情是没有办法更改的,那个九五之尊犹如利剑一般的言语让人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是啊,是本王的无能造就的一切,本王现在忽然间开始怀疑了,本王这样窝囊地活着到底值不值得?” 当初若是发起宫变或许机会渺茫,可那样的死总比这样的活着来的更让人觉得痛快,宫御那个男人冷血无情,也不知道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王爷,蝼蚁尚且偷生,您为何会有这样的想呢?” 王珂没有想到云侯爷的死对他的打击这样的巨大,虽然早便知道王爷和舅父相处的很好,可为何舅父的死比母妃的死更让他崩溃呢? “当初本王若是……” “王爷,您一向是冷静自持有些话您莫要再说了,王府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重创了,您难道忘记了您不是一个人吗?” 王珂自加给宫轩便明白皇权倾轧的苦,可看到一个个熟悉的人从她眼底流逝的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权利争夺的残酷,只要能平平安安地活着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他今日这气愤至极的话语极有可能会隔墙有耳,这三王府已经不知道被宫里面那位派了多少人盯梢,今日这房间里面的磕磕碰碰怕是都会引起那位的注意。 王珂的话让宫轩微微冷静了一下,看着她一双纤细的手背碎皮扎破他唇角轻轻抿了一下:“你的伤口……” “没事,一会儿让丫鬟们包扎一下便好,王爷,您要记得没有什么比活着更为重要,因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的对,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如今舅父已经离开,我不能……不能让云家的血脉就这样断掉。” 他说着将自己的身子靠在案几的最低端,无助的声音透着几分独特的悲凉,这个时候的他宛若一名落魄的士子,没有了昔日的意气风发。 “那东西你交给她了吗?” “臣妾亲自交到了她的手里面不会有差错的,只是皇后娘娘会出手吗?我看得出她似乎不太想卷入这暗流里面?” 今日云侯爷死的时候镇国公便给皇后娘娘使过眼色,可她却视若无睹不去迎接镇国公的眼神,而镇国公之所以这样做其实很多人都是明白的,因为云昭言与他应该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他当时是想借着女儿保住云昭言。 “本王以前也不想将她拉进这暗流里面,可现在忽然间发现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选择的,因为早已经在暗流中却不自知,作为中宫之主她不可能一辈子坐在神坛上不被侵犯,或许让她早一点适应也没有什么不好。” “您好像变了。” 王珂抿唇轻语了一句,以前的他断不会舍得将戴青颜拉进泥潭,可今日那血书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这是想要利用往日的浅缘来护住云家的血脉。 “不是本王变了,而是事情太多本王不得不变,宫御今日放了昭言,可本王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又会动手,那个男人对云家的族灭之心绝对不会消灭,因为他恨云家,也恨本王……所以本王只能利用当日对她的恩情。” 王珂虽然对宫御莫名其妙的恨有些不明所以,可她比较担心的是戴青颜在这其中能起到作用吗?毕竟今上的雷厉风行的手段向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可皇后娘娘能劝说陛下吗?您也不是不清楚陛下的性子,这……” 今上的性子完全就是不可描述,所以皇后的话也未必会起到作用,王爷偷偷写下的血书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你有没有发现今日的宫御有些异常?” “臣妾不知。” 宫轩双手轻轻地摩挲在一起,一点都不在意染血的双手,反而对着她淡淡地道:“他在向本王宣誓着他的主权,也在向世人传达一个信号,他怕是要重用戴青凌了。” “您和她的事情?” 王珂自然知道那桃花雨下的唯美,这也是她在宫中遇到戴青颜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因为她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的相公心心念念的女人是戴青颜的事实。 ——任何人都可以,为何一定要是戴青颜呢?这个孀居的女人不过是顶着克夫的名头罢了,可如今风云巨变自己是阶下囚,她反而成为了那金凤凰。 “他自是知道的,你觉得这天底下能瞒过他的事情有吗?” 宫轩嘴角轻轻地扯了一下,一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嫉妒一个男人的时候,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足以说明那个女人不是无足轻重。 ——既然青颜在他心里面不是可有可无,那么只要她肯帮忙云家的事情或许可以有调节的办法。 第136章:臣子心何去何从 宫御将戴青颜送到凤藻宫便去了阮玉竹的捧月宫安置休息,而她则紧握着手中的布条轻轻地蹙眉,单单两个字便像是千斤石一般微微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救云’这两个字虽然看着简单,可在用血写出来传递到她手中的过程却一点都不简单,这期间但凡被宫御看出蛛丝马迹,那么不管宫轩的处境还是自己的处境都将很危险。 今日大殿当中父亲的颜色她不是没有看到而是她自己也有心无力,宫御做出的决定极少有人可以改变,比起上一辈子的屠族他这一辈子的做法更让人捉摸不透,为何要放掉云昭言呢?他难道不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 虽然宴席期间他有问过自己云昭言应该如何处置,自己也觉得他对云侯爷的处置过于草率任性,可不管如何他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要杀云昭言这是可以肯定的,那么问题来了他留着云昭言是看重了他的能力还是想用另外的方法将其杀掉。 戴青颜越想心里面越乱,她走下床榻将那布条一点一点烧毁之后才感觉微微有些通体舒畅,而也就是与此同时整个大乾大多数官员又再一次失眠了。 镇国公府里面好似被一团烟雾缭绕着,赏心院的气氛更是凝重异常。 “父亲,您觉得今上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我等什么时候弄明白过?” 老国公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现在担心的不是云家的事情,而是他对颜儿的态度,这其中到底寓意着什么事情呢?难道是知道戴家想要隐退,所以示好吗? “近期好好规范戴家的子弟,不准让他们出去惹是生非,特别是你房里面那几个庶子,一个个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了。” 老国公训起话来不给儿子留一点面子,而镇国公听着他这么说甚是听话地点了点头,明显已经习惯了老国公时不时的训斥。 “今日你请颜儿帮助云昭言的举措着实鲁莽了一些,凭着你的叙述我也可以猜得出你那小动作必然是没有逃得过陛下的火眼金睛。” 想到儿子的陈述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现如今的世家都纷纷自保,他当是想着给云家出头?他蠢便算了居然拉着颜儿和他一起蠢,好在自己的孙女儿是一个拎得清的。 “父亲,云昭言确实是一可造之材……儿子这也是惜才心切,若是这样折在陛下的手中着实有些冤枉的很。” “这天底下有大才的人多了去了,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唯自己所用,在陛下的眼中云昭言便处在这个阶段。” “可云侯爷若是不死,云昭言必然会为他所用,他在宴会上逼死云侯爷的事情着实太过专横,这样长此以往的下去我怕是朝臣人人自危……” “这是陛下该担心的事情,他都不着急你觉得你急有什么用?你能想到的他想不到吗?你觉得他是一个蠢人吗?” “自然不是……儿子只是担心他性格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杀戮,日后恐怕会生乱子。” 今日宫御所展现出来的杀戮让镇国公也开始担心了起来,这一代名震边境的武将在他眼里居然什么都不是,想杀便杀,理由甚至只是浅浅话语——今日这般,那么日后他这锋利的话语又会落在谁头上呢?这事情谁也不敢预料。 “现在我们戴家要的是沉寂,你想办法上表将皇城防御的差事推出去交到陛下的手中,否则我担心迟则生变。” “您觉得他会对我们……” 镇国公虽然没有说出来,可老国公却明白他这未尽之言的意思:“暂时应该不会,虽然说世家子良莠不齐,可这其中也不乏攻坚克敌之人,所以他想要一展宏图也是离不开世家的,所以在对待世家这一块他只会缩而不会除。” “那么颜儿在宫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她如今之所以能够和阮玉竹抗衡完全是因为我们掌管保卫京畿的兵力,若是交出去会不会对她的地位有影响?” “你这是舍不得这块肥肉了?” 老国公盯着儿子的脸淡淡地说了一句,自己到了这把年纪很多事情都看透了,可他毕竟人至中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心中若有不舍他是可以理解的。 “怎么会?我只是担心交出去以后颜儿会在后宫举步维艰。” “既然当初颜儿写信让我们将这京城换防的权利交出去,那么她自然可以做到自保无虞,你也莫要太过担心,你女儿不是一个傻子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好,过两日儿便将这些琐事处理好,然后将掌握京畿兵力交出去。” “嗯,有舍才有得,会慢慢好起来的,他需要的只是无上的至尊权利,我们需要的是盛世的安稳,这不起冲突。” “下去吧!我也该休息了。” 老国公说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那浑浊的眼眸好似有些沉重,而镇国公看到他这模样轻轻应诺了一声便慢慢地退了出去。 直至他退下去的时候老国公才稍稍紧了紧自己的手指,从那略显空洞的眼神和有些不受控制的手指来看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风淡云轻,毕竟将包围京畿的权利交出去,那么戴家便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听凭的只是圣意抉择,再也没有呐喊自己主张的权利。 ——这一步走对了戴家万世安康,可是走错了同样也是万劫不复,毕竟这个帝王的狠戾让他也开始微微的心惊,有时候独坐的时候甚至还会怀疑当初力保他坐上帝位的抉择是不是最为正确的,可他明白这天下间没有后悔药。 他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微微地站了起来,轻移脚步走出去望着九阙宫的位置幽幽地出神,他现在也只能寄托希望于宫御身上,希望他不是那狠戾无情之人,否则戴家的走向真的很难言说。 “陛下,老臣能相信你吗?”他叹息了一声然后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那悠长的走廊将他的背影拉的有几分孤寂悲凉。 第137章:龙吟一声振天际 宫御坐在龙椅上紧紧地望着镇国公,而满朝文武也都是讶然地瞧着跪在那里行叩拜大礼的人,他为何要这么做? ——交出掌握京畿的大权无疑是将自己整族的命交托在今上的手里面,他这样做合适吗?毕竟眼前的帝王向来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前些天云侯爷的死镇国公难道已经忘记了吗? 宫御顿了好久才从龙椅上直立起来,然后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到了他的身边:“爱卿可知道这九城兵力部署对你戴家的意义何在?” “当年圣祖爷建立大乾的时候,将这九城护防的任务交给了戴家,而戴家世袭至今,当初兵权四分,皇室取其一,保国公府占北疆,平南侯定江南,而镇国公府卫京畿,如今天下适逢争雄并起之势,旁的不说可这兵权必然需要集中,因为只有这样我大乾才能御强敌而平内斗,保山河而享太平。” 听着镇国公言之凿凿的话语微微轻愣的不单单是宫御,甚至旁边不少重臣都开始愣神了,没有想到向来不善言辞的镇国公也是一个巧舌如簧之辈,居然将害怕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不过让一个武将如此咬文嚼字也着实难为他了。 ——保国公府族灭了,平南侯爷身死了,北疆如今派自己的亲信掌管,江南也大部分被气笼络与震慑,如今另一家掌管兵权的戴家自然是害怕了,或许交出兵权真的是他们唯一生存的机会。 “朕当是没有想到爱卿会有如此的丹青之心,既然你执意要将这京畿兵权交回那么朕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帝王,日后九城兵力虽然由朕直接管辖可这换防之事还需要爱卿鼎力相助,至于朕的大舅子也是难得的将相之才,朕想将他放任江南督促江南训兵之事可好?” 宫御淡淡地征询引得众人心里面波澜涌动,而镇国公府心中也不平静,他这是想要安抚戴家还是如何? ——这怎么看都是戴家占据了上风,兵归皇室却拥有实际的调遣权利,而且还将云家属地的权利砍一半给戴青凌,这不管怎么说戴家的声望都只增不减,可实际真的如此吗? “陛下,犬子没有经过大世面,微臣担心他不能胜任陛下的厚爱,所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免得将事情办砸了。” 镇国公就算犯傻也明白云家属地岭南是一块硬骨头,与秦家在北疆的兵力部署不同,这岭南还参合着地方势力,想要将这些人集合起来都难,更别说要将他们一个个训练的符合陛下的要求了。 “岳父此言差矣,对于大舅兄朕可是相当的有信心,这一次北疆的事情能如此顺利的解决他也是功不可没。” 宫御将镇国公双手扶起来,那话语里面虽然打着亲情牌,甚至当着满朝文武的一句‘岳父’足以表达他对镇国公的尊敬,可这话语里面的意思也分外的明显,戴青凌去南境是没有办法更改的事情。 退朝后不少人向镇国公拱拳相贺,而他却只能勉强地维持着笑意,这惹事的差事怎么就让自家给摊上了呢?该不会真的如父亲所言,他正是因为看到了那一日自己向颜儿示意的模样,所以才想着让自己的儿子接盘岭南的事情吧! ——自己想救云昭言,陛下却让自己的儿子接手了云家的地盘,不得不说这事情还真的是奇妙的紧,也不知道云昭言心里面会如何是想。 后面赶上来的靖国公看着他这一脸戚戚然的模样,也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戴兄本来想着棋高一筹将自己从漩涡里面解救出来,却不料我们的这位帝王更是弄权高手,怎么都要将你紧绑着不肯放开。” “然而在那些朝臣眼中我似乎捡了便宜。” 对于聪明人镇国公向来都是以聪明的方式对待,所以当着靖国公的面当是没有了刚才的故作镇定。 “便宜这东西向来是因人而异的,自古名利动人心他们自然是觉得你捡了便宜,可熟不料你要的不是这样大的东西。” “一起为官这么多年,你当是对我知之甚祥啊!” 他微微感概了一句,虽然戴家和阮家没有多少牵扯,也没有多少往来,可不得不说现在的阮家家主也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可惜这世上的人并不都如他这般通透。 “我们能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自然都不可能是傻子,陛下胸怀天下的心如今已经是略有迹象,就是不清楚这逐鹿之战何时才会上演。” 原本想着今日应该是兵权集中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陛下半途会将南境的执行权给了戴青凌,这当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他做这么多为的不就是兵权聚拢吗?可为何又这般放心戴家呢? 看着镇国公一言不发,他又是笑道:“陛下的一声令下怕是这世间少有平静,到时候还要仰仗镇国公披荆斩棘。” “这便不是你我可以窥测的,圣意难料这句话讲的或许就是这样的情况,至于披荆斩棘是武将的天职所在,若有需要自然是义无反顾。” 镇国公说了一句便转身远走,而靖国公也轻轻笑了一笑,或许陛下的深意远比他们猜测的要宽广一些,毕竟这位帝王着实是大展宏图之辈,虽然说性格上稍有瑕疵,可若是那件事情是真的当是也可以理解,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存活下来。 ——他算的上是一个奇迹了。 戴青颜听着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对着一旁的娇若道:“以后承乾殿那条线暂时放一放,别让陛下发现什么!” “诺,奴婢明白!” 这条线是戴家当年埋在先帝身边的,当初血洗承乾殿的时候也好在他是一个伶俐的,这才得以存活,所以这样的棋子自然不能轻易废掉。 “你这几次派人和承乾殿那边接头的时候可有提防绫罗?” “奴婢谨遵娘娘的懿旨,她不可能发现其中的猫腻,都是倒了好几手才到了凤藻宫。” 对于这件事情的保密性娇若还是十分的坚信,而戴青颜听着她这么说也稍稍放心了一些,毕竟在前朝安插自己的眼线这可是大忌,自然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第138章:心怀叵测谈子嗣 就在主仆二人说话的空挡忽然一个小宫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着戴青颜轻声道:“娘娘,陛下往凤藻宫的方向来了。” 戴青颜神色微微一顿,怎么这么快便来了?这会儿承乾殿的奏折应该还没有处理完毕,他怎么就往自己的凤藻宫而来呢? ——难道是因为今日早朝的事情? “下去做你们的事情,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这急匆匆地摆出亲迎的姿态他不怀疑才是怪事,若说这位帝王最大的特点是狠戾,那么还有一点便是多疑。 宫御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戴青颜拿着书册微微颔首,那细细品味的模样当像是进入了一种难得的境界一般,一旁的娇若向着宫御俯身准备提醒戴青颜的时候宫御轻轻挥了挥手直至示意她下去。 娇若轻轻瞥了一眼戴青颜然后低着头退了下去,而戴青颜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看了好一会儿头也不抬地道:“水。” 宫御微微一愣之后还是将一旁的水递过去给她,而她抬手去接的时候却倏地将头抬了起来,立马将书册放到了一旁,手中紧握的茶盏也移至一旁:“臣妾不知道陛下圣驾亲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是朕不让她们回禀的,又不关梓潼什么事情。” “可……” “梓潼,你当是和你父亲一般,太过小心谨慎了,有些事情朕其实并不是太在意,你也无须这般紧张。” 宫御坐到她的一侧,轻轻地翻阅起了引得她入神的书册,而望着上面那一副副棋谱他脸上也是勾起了几分笑意。而戴青颜在他提及镇国公的那一刻便明白他这是话中有话,他这是觉得戴家与他太客气了吗? ——可他这阴晴不定的性子,戴家人敢同他沾亲带故吗?如今兵权一大半已经掌握在他的手里面,戴家若是还没有一点表示那么不被他记恨才是怪事,这男人小肚鸡肠的毛病她可是门清的很。 “这可是残谱,没有想到你手里面有这样的宝贝,也不知是从哪里掏来的?” 宫御翻阅的时候抬起头对着戴青颜微微展容轻笑,而那暖暖的柔意无由的让人放下不少的戒备。 纵使戴青颜戒备心异常的强烈,可听着他这么说也是轻轻笑了笑,神色也随着他的容色平定了不少:“臣妾年幼的时候对这东西痴迷的紧,所以表哥便将这东西送给臣妾了。” “徐谨枫?” 宫御的眉头轻不可见地蹙弯了一下,那声音也多了几分冷淡,而随之他话语的冷淡手上的动作也出奇的实诚,一下子便放在了案几上,好似刚才的心悦不曾出现过。 戴青颜像是没有发现他这倏然间变化的神情,言语间当是带着少见的轻快:“是啊,虽然臣妾表兄不少,可自小便和徐家表兄玩的来。” “你对他当是挺惦念的?” 宫御声音清淡,然后将眸光撇远了开来,可戴青颜今日当像是愚钝无知,并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这情分自然不一般。” “也是,朕当忘记了这茬。” 他淡淡说了一句重新将棋谱拿了起来,那津津有味翻阅的模样让戴青颜的手指微微地蜷缩了一下,原本是临时起意想要试探一下徐谨枫在北疆的生活,没有想到他这这口风当是严实的紧,纹风不动。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书便一起用了午膳,而在用完午膳之后宫御忽然看向了戴青颜:“朕准备派你大哥,朕的大舅子去南境,你觉得如何?” “南境?” 戴青颜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声音里面带着刚刚知情的讶然,不过她惊讶之后当是瞬间回归了原貌,那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宫御也是看在了眼里。 “嗯,南境。” “可南境是平南侯府一直负责,现如今派遣他去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 南方的形势比北方更加难以捉摸,若说北方可以以武立邦,那么和南方这些人打交道便要拥有足够的脑袋,否则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更不要说完成任务了。 “你似乎对你大哥很没有信心?” 听着她这言辞间也不想让戴青凌前去南境,宫御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这是他大舅子他会让人平白无故去送了命,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是那心狠手辣之辈呢? “陛下应该知道这无关乎放心与否,而是血脉相连牵之必动。” 戴青颜在谈及自己亲人的时候眼睛里面总是含着几分温柔,这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今生都不曾改变。 “血脉牵连心之必动?” 他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他不太相信任何人任何事,这里面包括血脉这种东西,可看着她这般轻柔似水的模样他忽然心头微微动了一下。 就在戴青颜准备将那本书合住放在一旁的时候宫御忽然牵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拉在了自己的怀里面:“青颜,给朕生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可好?” 他的话引得戴青颜怔愣了好一会儿,而反应过来的她嘴角更是含着笑意:“陛下,这事情将就的是缘分,强求不得。” “那青颜觉得这缘分什么时候才能到来?”他的手轻轻扣在她的小腹处,那稍带火热的眼眸却逐渐被他隐没了下去。 “臣妾可不是能掐会算之辈,这事情可由不得臣妾做主。” 戴青颜在他提及孩子的时候眼睛里面带着淡淡的冷意,只是她看不到宫御的表情宫御也看不到她的,所以一时间当是相安无事。 “怎么朕听着梓潼不太喜欢孩子?还是说你只是单单不喜欢朕的孩子?”宫御将她的脸扳过来,两个人就这样双目相对,而戴青颜眼眸里面的错愕瞬间成为了平淡,脸上还带着轻微的笑意。 “陛下说笑了,所有妃嫔都以孕有龙嗣为荣,臣妾自然也不会例外。” 她说着轻轻将自己的头放在他脖颈的位置,脸上的冷意骤然升了起来,前一世自己曾经为了孩子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可这一辈子她不会,她不想要宫御的孩子。 第139章:帝王心千锤百炼 宫御当是没有在这事情上浪费太多的唇舌,只是将心思放在了戴青凌的身上:“你大哥去南境已经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朕一言九鼎断无收回的道理,不过朕会派几个信得过的暗卫秘密保护他,再加上你们镇国公府秘密养着的护卫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岔子。” “陛下……” 戴青颜倏地跪了下去,世家养护卫虽然在大乾盛行成风,可若是帝王想要拿这样的罪名治罪那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大乾的律令明确规定除却天子之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饲养暗卫,纵使世家都叫这些人护卫,可终究是万变不离其宗。 看着戴青颜倏地跪下来宫御手指轻轻扣了一下案几,然后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梓潼,这样的小事朕不会动怒的,你以后也别动不动便下跪,在朕的记忆里你应该是清淡如竹的性子,没有必要被整的草木皆兵。” “是,臣妾尽量克制自己。” 戴青颜说的时候内心是在颤抖的,在这个帝王面前自己是不由自主的草木皆兵,毕竟亲眼见过他太多的狠戾,这内心的恐惧不是那么轻易便可以控制的。 “其实你若是肯慢慢了解朕,你会发现朕并不是那难相处的人,可朕最恨的便是被人算计,这一点你要牢牢谨记。” 他将她重新圈在自己的怀里面,纤长的手指轻轻地从她后背滑过然后放在她的青丝上,那轻柔的动作居然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细腻,看着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情深意重的男人,也是一个体贴入微的浪子。 “臣妾定当不会忘记陛下的圣意。”戴青颜这个时候旁的都不敢多说,他怎么顺心意自己便怎么回答。 听着她轻柔的言语宫御嘴角不可调控地扯动了一下,不过话语依旧冷硬:“你能这样想朕十分的欣慰。” “诺。” 柔顺的模样引得宫御在她脸颊处轻轻低吻,然后缠绵地道:“青颜,想不想陪朕去南境走一走,据说那里集天地之造化为一炉,景色甚是迷人,你一定会喜欢的。” “陛下,您这样做……” 戴青颜被他这大胆的想法吓到了,如今内政不稳他居然敢去南境招摇,那地方虽然说不是逞勇斗狠之辈,可一个个都杀人于无形,这里杀人于无形讲的不是说他们武功厉害,而是阴谋诡计太过于攻心。 ——所以说这世上最无用的是书生,可最阴险的也是书生,而恰巧南境就是书香望族横行之地,王谢二家更是岭南读书人当中的翘楚。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莫要担心,没有万全之策朕不会做出不负责任的决定。” 看着戴青颜眼眸里面的担忧宫御的心情也颇为大好,这个女人的性格他是清楚的,不管她这担忧因何而起,可这一刻是做不得假的。 “可那里不但局势纷扰,更何况刚出现云侯爷的事情,您若是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臣妾还希望陛下三思后行。” 云家的南境的威望不错,也能和当地的世家和谐相处,这才有了王家女嫁给三皇子的事情,如今云侯爷刚出世他上赶着凑不是摆着要出事吗? ——自己之所以担忧大哥的安危,那也是因为担心这一次接替云家在南境展开政事会被云侯爷的死牵连到,如今大哥还没有走这害人的正主当是想马不停蹄地赶上前去送死,这明摆着就是没事找事型的主。 “好了,朕只是说一说你莫要紧张,再者说合格的帝王需要的便是百炼千捶的心,或许这样的路也是一种炼心。” 他将她楼的更紧了一些,那模样显然是不想她再说下去,而戴青颜望着他这模样心中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有时候觉得他沉稳的可怕,可有时候又觉得他幼稚的可笑,这个时候去南境他确定不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 谢太后将戴青颜召去的那一天眼光异常的明媚,那花园里面的鲜花一个个争奇斗艳,谢太后望着修剪枝叶的戴青颜也是轻声道:“这后宫的花当是开的正艳,就是略显冷清了一些,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 戴青颜听着她这么说也是轻轻颔首,而不远处的宫心儿听着二人的对话也微微呶了呶自己的鼻翼:“母后,那您还不让心儿和小姐妹们一起玩耍,心儿也觉得不热闹。” “你是母后的嫡女怎么整天和那些庶女搅和在一起,而且母后已经决定要为你相看一门好亲事,你这一段时间可要乖乖的。” “为什么要成亲?心儿才不要,心儿有母后和皇嫂还有皇兄就好,心儿不要别的。” 她放下了自己手里面的吃食,然后扑腾扑腾地向着谢太后飞去,而谢太后看着她这般模样也只是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若是当初那个贱人没有给御儿下毒心儿怎么会遭此大难,心智宛若七八岁的孩童。 “你皇嫂以后会有孩子,母后也会老,你皇兄政务繁忙,你不可能一辈子和我们在一起,所以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很重要。” “可宫里面的小丫鬟都很照顾我啊,那么我有她们便好了。” 宫心儿抱着谢太后的胳膊说的一脸小得意,而谢太后望着她那模样也只能无奈地摇头,那些人虽然能侍候她一辈子,可却不是最为可心相守一辈子的人,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幸福。 “你先和那些小宫娥去玩吧!一会儿让你皇嫂送你回去。” “嗯嗯……” 她说完便像是听话乖巧的小鹿,对着戴青颜笑了笑便又一次跑了开来,而谢太后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地叹气。 “青颜,你说该给心儿找一个什么样的才最合适?武将太过于粗鲁,文臣心思太重,世家子玩心太大,一时间哀家还真的找不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来。” “有时候眼缘是最为重要的,或许别的都不重要,正如母后所言,找一个真心对她愿意疼爱她的人才是最为重要的,所谓的名利我们皇家并不缺。” 想到上一世白启泽为了这小女孩做出的事情戴青颜也轻轻地感慨了一句,要说白启泽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坏就坏在这出身的问题,所以谢太后怎么都不愿意将自己的爱女许给这样的人家。 第140章:谢太后话里有话 谢太后盯着戴青颜看了良久,然后才淡淡地道:“你可知道当初哀家曾经想过要用你弟弟来换你的自由?” 戴青颜微微扯了一下眉宇,那迷茫的模样让谢太后刚刚升起来的疑虑微微释然了一些:“哀家觉得你那幼弟虽然顽劣,可你戴家门风清正,而且你和心儿的关系一向比较合得来,所以戴家会善待心儿。” “那母后口中的‘自由’是什么?” 其实上一辈子谢太后临近薨逝的时候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给戴青颜讲过,所以戴青颜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才会知道徐氏那话里面的意思,可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装傻。 “归宗!” 戴青颜听着她这么说嘴角轻轻抿了一下,然后才苦笑着道:“怪不得在陛下回归之前,儿媳的的娘亲曾经与儿媳说过归宗的事情,想必是母后示下了?” “那个时候哀家觉得大势已去,所以只能做最后的安排,而戴家也能保住哀家的心儿。” 她其实并不愿意放青颜归宗,毕竟这是和自己儿子拜过天地三媒六聘的女人,可她没有办法,只能借用戴家的势力将心儿解救出去,而她手中唯一的筹码便是青颜。 听着她这么慢说戴青颜微微轻笑了一声,眼眸里面隐匿着点点无奈:“可那个时候青颜觉得姻缘天定,既然嫁给了陛下那便是天家的人,所以便绝了娘亲的想法,而后面形势却发生了逆转,陛下回来了!” “是啊,哀家也没有想到御儿会回来,而御儿回来之后这样的想法哀家便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因为哀家相信心儿会过得更好。” “是啊,她会幸福的。” 上一辈子戴青颜被人追杀,心儿为了救她再也没有醒过来,可这一辈子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她一定会幸福地活下去。 “青颜,母后知道身为皇后的不易,可你也要懂得身为皇后的责任,在你决定加入皇室那一刻起你已经不是你。” 谢太后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地从那些花草的枝叶上拂过,修长的护甲让她这动作有着说不出的轻柔,可却也带着几分迷茫的凌厉。 “母后所言极是,青颜一定谨遵母后教诲。” “这五颜六色的后宫是应该增添几许生机了,虽然说哀家希望你和御儿有一个好的未来,可也更希望看到子孙环绕的模样,青颜,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是子嗣你明白吗?” “青颜明白。” “一会儿走的时候帮母后将心儿带到她的宫里面去,这些天那边的荷花开的正是旺盛,她都嘟囔好久了。” 自从太后搬离凤藻宫后便将宫心儿也带到了这畅园殿,不过这孩子小孩儿心性是一个待不住的,所以这些天又要闹着回凤藻宫隔壁的宫殿清韵殿,而她之所以如此交代也是希望戴青颜这些天能够好好照顾她。 “诺。” 戴青颜在畅园殿陪谢太后用了午膳便带着宫心儿回了凤藻宫,望着一路上蹦蹦哒哒,走在哪里都感觉到好奇的宫心儿她轻笑着道:“不过是离开了一段时间,怎么觉得对什么事情都这般感兴趣了?” “母后每天都圈着我,这次若不是皇嫂带心儿出来,心儿指不定还被关着呢?”想到谢太后每天都让人盯着她,她小脸颊气的圆鼓鼓的。 “母后也是为了你好,以后见着你那些姐姐妹妹你也防着一点,可别再给人当出头鸟了。” 原本谢太后便不喜欢宫心儿和那些未成年的公主一起玩,加上那一个个都是眼皮子浅的,拾掇的这小女孩走在那个宫里面都是一阵霍霍,所以才将她管束起来哪里都不准去。 “哦!” “可皇嫂,心儿觉得她们也挺可怜的,心儿还有皇嫂和母后以及哥哥疼着,可她们都没有人照顾。” 听着她这么说戴青颜微微蹙了一下眉,这些公主当中确实有不少适龄的,可如今自己也没有那时间去忙乎,今天谢太后的意思已经甚是明了,所以还是要找一个机会和礼部通一声气,免得到时候自己又里外不是人。 “心儿,每一个人的人生轨迹都是不尽相同的,我们在没有能力照顾别人的情况下只能优先选择照顾自己。” 戴青颜当不是让这单纯的小姑娘和自己一样世故,而是想让她懂得照顾她自己,纵使日后那样的惨剧重新上演也不会奋不顾身地挡在自己前面,因为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而至于那些公主们她也不想多做评价,当初皇宫里面嫡系一脉势单力薄的时候心儿也没少受她们的欺负。什么样的因种什么样的果,这与人无尤。 “哦。” “心儿,一会儿想住清韵殿还是凤藻宫?” 虽然两个宫殿只有一墙之隔,可她还是要征询这小姑娘的意见,毕竟谢太后将她交在自己的手里面她便要对她负责人。 “母后不让心儿碰小狸,那心儿就和皇嫂一起住吧!反正我都好长时间没有和皇嫂一起睡觉了。” 她说话的时候又折回来抱住了戴青颜的胳膊,而对于她这万年不变的撒娇模样戴青颜只能选择轻笑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那言辞里面的亲昵分外的明显。 一旁的娇若望着二人这模样虽然着急可也无奈,心儿公主的性子一向被养的娇俏,而娘娘对公主这撒娇又是最没有抵抗力的一个,可若是陛下夜间来凤藻宫该怎么办?难道将人空手让出去? 娇若心里面的嘀咕戴青颜自然是不清楚,因为她此时已经拉着宫心儿向着凤藻宫走去,对于到了凤藻宫便没有一刻消停的宫心儿戴青颜也是抹了抹自己的前额:“心儿,你不累吗?” “不啊!” 徘徊在院落里面的宫心儿没有一点累的征兆,反而一门心思地追赶着天空中翩翩飞舞的蝴蝶,大有追不到便不罢休的意思。 “去,给公主找一点冰镇的瓜果来。” 这大热天的她这跑来跑去,一会儿怕是要累坏了,不过她难得有这样不受管束的时候,自己照看着便好。 “皇嫂,你陪我一起来抓好不好?” 她说着对戴青颜挥了挥手,而戴青颜看了看自己一身不算太厚重的宫服,又看了看她祈求的小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刚开始的时候戴青颜还要注意自己的举止,毕竟她已经过了青葱的年纪,可随着时间的迁移她好似是越来越玩的起劲,那在花园里面轻盈的身影欢悦的脸庞看着说不出的迷人,而宫御也正是在这一刻走到了小院的门口。 第141章:金秋九月选妃时 短暂的失神被身后一小太监的声音打破,而戴青颜也是瞬间回归原有的冷静自持,高贵典雅,好似刚才那犹如小孩子一般无拘无束的女子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皇兄,你怎么来了?” 宫心儿说着也停下了脚步,然后一双眼睛在戴青颜和宫御身上不断地徘徊着,好似要看出一朵花儿来。 宫御微微收回了眼眸轻瞥了身旁的小太监一眼,才向着宫心儿缓步走过去:“今日母后可放你出来了?” “哼……知道心儿被母后拘着还不来说好话?若不是皇嫂今日去和母后请安,我还指不定要被拘在什么时候呢?” 宫心儿说话的时候抱住宫御的手臂,那可爱的小俏鼻轻轻地嗅了一嗅,有着说不出的娇俏之意。 “合着这还成了皇兄的错?” 宫御听着她这话语脸上也绽出了难得的笑容,从那耀眼的笑容可以看得出他对于这个小妹妹是打心眼的疼宠。 “当然!” “好……好……真是服了你了,一会儿朕让人送一些瓜果去清韵殿,这大热天的你也别这样疯了。” “我才不,今天皇嫂已经答应陪我一起睡了,我今天就要待在凤藻宫,你……你让他们将东西送到这里来吧!我和皇嫂正好渴了。” “……” 一旁的几个小太监和小宫娥纷纷低下了头,陛下这样说是想要将公主打发出去和皇后好好唠唠嗑,却不料他有张良计人家也有过墙梯,公主这回答也是绝了。 ——不过这天底下能将万岁爷使唤来使唤去的,恐怕也只有太后娘娘与心儿公主了,这后宫里面其她主子也未必有这个胆识与脸面。 宫御听着她这言之凿凿的话语微微挑了一挑眉头然后向不远处的戴青颜望去,那眼神里面的寓意异常的深厚可戴青颜愣是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在那里俏生生地站着一言不语。 最终他只能收回眸光对着宫心儿挤出了几分和善的笑意,言语更显柔和:“既然心儿如此喜欢凤藻宫,那么便多住一些时日。” “皇兄,心儿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她说着便放开宫御的手臂向着戴青颜奔去,那满脸欢悦的模样似乎是带着天大的喜讯一般,而戴青颜看着她这般模样也宠溺地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容却让不远处的男人微微晃了一下神。 这一日宫御在凤藻宫停留了好一会儿,不过最终还是因为前朝的政务离开。望着走的时候颇有几分戚戚然的皇上,娇若轻声嘟囔道:“娘娘,您说陛下会不会生气?” “为何?” 望着端坐己身,轻摇茶盏的主子娇若微微咬了一下薄唇最后轻语道:“刚才陛下貌似想要主子您打发公主离开,可您……” 娇若一边说话一边望着不远处和小丫鬟们嬉戏的小公主,而戴青颜也顺着她的眸光望去,声音清幽至极:“你这心思当是玲珑透彻的紧,可你家主子是一个浊人领略不到陛下的圣意。” “……” 娇若听着她这样的言语只能无奈地将头低了下来,主子这不是看不出来是牙根就没有想要回应陛下的意思,否则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不过她既然如此说,那她自然也不敢妄加揣测免得碰到禁忌。 …… 盛夏的凉风带着送爽之意可整个盛京却处于躁动当中,因为新皇广纳后宫的消息经过礼部已经四处扩散了开来,将最终的日子定在了九月。而因为这一消息,京城不少茶舍酒肆都成了消息流传之地,而这一事件也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话。 戴青颜听着酒肆里面的客人絮絮叨叨的话语,又看了一眼举着竹筷的宫御轻声道:“您这样贸然出宫,若是被太后知道怕……” “你不说,她会知道?” 宫御轻轻瞥了戴青颜一眼,对于她这不合时宜的话语明显是异常的不快,好似自己的好心情都被她败坏了一般。 戴青颜被她一句话噎的哑口无言,上一次宫御带着金阳一个人出宫遇刺的事情谢太后可是耿耿于怀,所以对于他胆大妄为的行为是三令五申地劝阻,最后明令戴青颜让她注意后宫的一举一动,同时也要注意宫御的去向。 ——而鉴于这样的明令,宫御这次便衣出宫的时候便将戴青颜也带到了身边。 看着她不说话宫御便将注意力放在不远处,只听这个时候有些客人也开始了夸夸其谈:“我们这位陛下文治武德,这后宫的美人怕是数也数不清,就是不清楚这一个秋日何人能拔得头筹。” “要说这天底下的美人儿,又有哪一个能比得过当今的皇后娘娘?据闻当年有人说她是月中娇娥,花中仙子,端的是仪态万千娇颜无边,也就她能配的上我们的陛下。” “此言差矣,你是没有见过靖国公府那位姑娘,听闻在后宫也是荣宠不断,这天人之姿怕也是不遑多让。”另一个男子对于这样大的琐事好似是有所耳闻,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而这些人的话语却引得不远处的男子轻轻地嗤笑,话语也显出几分极端之意:“你们一个个好像都见过这些天人一般?可却不料着子嗣才是实打实的依仗,当今的淑妃娘娘虽然出身不如前面两位,可一对龙凤麟儿也足以让她在后宫叱咤多年。” 听着他这话众人都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颇为赞成地点头道:“兄台所言不差,如今陛下的子嗣均出自淑妃,也是一个不小的势力。” 就在我津津有味听这些人评论的时候,只见宫御忽然站了起来,声音听上去颇为洪亮:“当是不知道兄台何出此言?今上正值春秋鼎盛,以后的子嗣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涌现,这叱咤一词是不是言过其实了一些?” “这位兄台有所不知,如今的淑妃娘娘和今上可有同甘共苦的情谊,这五年的感情可不是随便能斩掉的,日后就算旁的妃嫔有了子嗣,可这皇长子的名头却已经被人摘得,若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无法诞下龙鳞,那么这以后的事情可就玄妙了很多。” 第142章:王者心难以猜忌 看着他还要说什么一旁的戴青颜已经微微出声道:“您这样明目张胆地辩论,难道想要让更多人知道您出宫了吗?” 虽然说着地方未必能碰到相熟的人,可一些贵族王孙还是喜欢在这样的地方附庸风雅,所以他若是这样强出头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被认出来当是小事,可若是被人追杀那便摊上大事了。 听着她这凝重的口气还有那微微沉着的脸色宫御嘴角轻轻地撇了一下,然后对着那个人轻轻抱拳坐了下来。 等众人再一次开始起哄这后宫诸事的时候,戴青颜便轻轻抿着茶盏洗耳恭听,而望着她这津津有味的模样他微微凑在了她面前轻语:“你似乎对于这些闲散之人的话语异常的感兴趣?” “既然是戏言,本着看戏的姿态去看也何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戴青颜对着他轻轻笑了笑,便又将眼眸瞥了开来放在那些人身上,好似一点都不想错过个中的精彩话语,超然论调。 “颜儿觉得是戏言吗?” 宫御的话不疾不徐可却处处带着逼迫,而戴青颜也不能当作全然没有发生,只能将脸别过来和他对视,希望他能够说得直白清楚一点。 “颜儿觉得子嗣很重要吗?” “您的意思子嗣不要要吗?” 戴青颜嘴角轻轻掀了一下,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上一辈子宫御的子嗣颇多,虽然说不上哪一个受宠,可这作为大公主的宫珏却绝对是个种翘楚,虽然说龚玉珍荣宠不断是因为同甘共苦的情谊,可这其中不会缺乏儿女的作用。 他听着她的反语顿了一会儿才轻语道:“一直觉得你不喜欢孩子,却没有想到也会如此重视子嗣。” “可能性子冷淡了一些,所以让您误会了。” 戴青颜眉眼全开地展露着她的笑意,可这浓墨重彩的笑容里面却搀和着一些看不见的冷意,让人品着有几分怪异。 “哦!” 他这一句轻轻地细语戴青颜不知道是何寓意不过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而就在她重新抬眸望去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桌子上却有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对着她轻然一笑,那纯然而至美的笑容让人甚至觉得有些微微的窒息。 “主子……您……” 看着那个白衣男子戴青颜也是微微的轻愣,就在她失神的时候忽然听到金阳微弱的轻语,而听着他的声音她也立刻将头转了过来。 宫御看着她将头转过来的时候那紧绷着的神色已经当然无宠,甚至紧握着的拳头也轻飘飘地搭在小几上,看不出一点情绪变化。 “走吧!” “额……哦!” 虽然不知道他的脸色为何会像三月天变来变去,可他只要开口她便不敢拒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话可不是摆设。 几个人向着门口走去的时候戴青颜还是忍不住向刚才那个男子的位置瞥了一眼,可惜已经不见其踪影。 ——这天底下文才兼备,文治武功的男人她见过不少,可却没有一个男人有如斯的灵气,若说三王爷宫轩是如玉美男,那么刚才这抹剪影便是仙气逼人。 宫御看着她这般模样微微顿了一下脚步,而戴青颜也恭敬地停在身后,只听他淡淡地道:“你刚才好似在找什么?需不需要帮忙?”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挺热闹的,一时间有些留恋罢了。” 戴青颜脸上始终端着典雅的笑意,那淡淡的神色里面不显一点局促反而显得有几分雅致,宫御冷哼了一声便顺着门口大步离去,那愤然的模样让戴青颜愣了好一会儿才小步跟了上去。 回宫后戴青颜这提着的心终于是妥妥地放了下来,看着从净室更衣出来的主子娇若立刻迎了上去:“娘娘,公主殿下已经在偏厅闹了好久了,您还是去看一看吧!” “怎么了?” “还不是要见娘娘您,可您一直不在宫里,奴婢去哪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来?” 娇若想到那个在偏厅闹着的小祖宗便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颤抖,以后千万不能在接受这样的苦差事,简直就是找罪受。 戴青颜听着她这么说轻点了一下头,今日宫御心血来潮要去宫外她也没有找到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只能让娇若在宫里面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当是将心儿这宝贝疙瘩忘记了。 等她进入凤藻宫的偏厅宫心儿已经像是一缕清风扑在了她的怀里面,那委屈的小模样让戴青颜甚是好笑。 “嫂嫂,你都不疼心儿了!” 戴青颜也任由她紧紧抓着,虽然身体感觉到有些微微的热乎劲可也没有将她扒拉下去,只能无奈地道:“我不是让人领着你去玩了吗?” 其实在来的路上戴青颜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娇若已经以她的名义将这小姑娘支出去好一会儿了,如今这吵闹已经是二次上门了。 “可心儿想和嫂嫂一起玩,她们都不让我见你。” 宫心儿说的一脸委屈,那泪嗒嗒的小模样看上去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我见犹怜,面对这样的情形戴青颜也只能无奈地赔笑。 “嫂嫂怎么会不疼心儿呢?等一会儿嫂嫂一起陪心儿玩耍可好?” 戴青颜想要将这一章翻篇,所以也是借机引开事件的中心,而宫心儿听到她这么说双眼立刻露出兴奋的神情,那乖巧的模样引得人稍稍的错觉好似刚才吵吵闹闹的一幕从来没有出现过。 到了凤藻宫制作糕点的小厨房宫心儿更像是如燕归巢,那一份伶俐地吃劲让旁边不少的丫鬟都偷偷笑了起来。 戴青颜看着她这跳脱的吃相,无奈地撑着绢帕给她擦了擦嘴角:“别这样囫囵吞枣的吃,免得一会儿撑坏了肚子。” “我就说嫂嫂做的糕点是最好吃的,可母后不让我闹腾嫂嫂,说这事情会累着你。” 她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戴青颜,从那眨巴眨巴的眼神里面可以看出几分隐匿的欢脱与试探,而戴青颜也只能轻轻地笑了笑。 “日后若是喜欢可以偷悄悄地让人过来告诉我,我给你送过去。” 戴青颜清楚宫心儿的脾性,这丫头自小便是一个贪吃的,所以是一个只要有美食便走不动的人,其实刚开始她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只是为了打发这寂寞如雪的孀居生活,可后来这小姑娘的赏脸却减轻了她心里面那压抑着的痛苦。 第143章:承乾殿试毒与否 听着她这么说宫心儿更是兴奋的险些跳起来,不过看到众人的眼神她还是按捺了一些激动的小情绪,将自己凑到了戴青颜的一旁糯糯地撒娇:“嫂嫂,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听着她这无尽的赞美戴青颜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将一旁的糕点给她递了过去,她吃了好几块之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皇兄也喜欢吃这,我们给她送过去吧!” 看着主意已定便张罗着丫鬟们寻找食盒的宫心儿,戴青颜和一旁的娇若都微微傻眼了,不过相比较与戴青颜神色的凝重娇若则喜闻乐见多了,毕竟娘娘就是一块捂不热的冰,陛下就是点不着的火,中间有这样的小插曲貌似也挺好的。 “心儿,我猜你皇兄这会儿一定很忙,我们便不要过去叨扰了。” 戴青颜和宫御在宫门口分开的时候他的脸色可是黑爱透底,所以这个时候上去献殷勤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都已经过了晚膳时候了,他还有什么可忙的?皇嫂,你该不是怕见到皇兄吧!” 宫心儿说话的时候紧紧抿着自己的薄唇,一双眼睛带着淡淡地疑惑,那滴溜溜乱蹿的眼珠子吧嗒吧嗒的,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只是担心耽搁了他的公务……” 还不等她多说什么宫心儿已经一手拉住她的玉手,一边对着众丫鬟道:“快点收拾,否则今天晚上都得陪我躲猫猫。” 丫鬟们在戴青颜和宫心儿之间来回穿梭,最后断定心儿公主更加难缠后纷纷开始打包食盒,而宫心儿看到这一幕对着戴青颜投去一个傲娇的小眼神,然后拉着她向承乾宫走去。 此时从承乾宫俯视众宫殿已经带上了些许华灯初上,处在御书房的宫御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御案,眉头紧紧地皱着:“这么长的时间连人影子都查不到吗?” “他行走江湖多年,除了江湖第一俏郎君——妖孽的称号外人对他似乎并不了解,甚至都不清楚他师出何门。” “那你们查来查去只知道了一个随时可以换掉的别称吗?今天他是妖孽,明天就是孽妖,这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别。” “是属下无能,还望主子恕罪。” 跪着的黑衣人看着他发怒连连求饶,而宫御则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借此来抑制自己上升的怒火。 “我不管你们用何种方法,在我南下之前一定要查出这个人的来历,否则暗卫的刑罚你们是清楚的。” “诺。” “还有,这件事情你们务必要……” 就在宫御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只见刘公公迈着小步子跑了进来,而他进来后便跪倒在一旁回禀:“陛下,公主和皇后娘娘在殿外候着,不是陛下圣意为何?” 宫御刚想斥责他的不懂规矩,可听完后那紧绷着的神色当是缓和了一些,对着暗卫挥了挥手才对着刘谨道:“日后朕议事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 “诺。” 刘公公低低轻应了一声,然后又指了指外面悄声提醒:“那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那边……老奴……老奴应当如何回禀?” “你这人是不是只长年纪不长脑子?朕已经说下一次了,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宫御今天的心情本来便异常的糟糕,而刘谨还要犯蠢,这也无怪乎会引得九五之尊这声色俱在的斥责了。 而听着这声音刘谨立刻点头称是退了下去,从那忙忙擦着两鬓汗珠的动作来看御前侍奉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特别是碰到一位喜怒无常的主子之后更是如此。 戴青颜和宫心儿走进去的时候宫御正好低着头在看奏折,看到这一幕宫心儿立刻凑到戴青颜耳旁道:“皇嫂,你猜的可真准,皇兄果然挺忙的。” 听着她这大大咧咧直言不讳的话语,戴青颜也勉强撑起一丝笑意,其实也不是她能掐会算,而是今下朝之后他便扯着自己出宫,这会儿政务自然是缠身的,毕竟勤政的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们怎么来了?” 宫御顺着声音将眼眸锁定在二人身上,而宫心儿听着他这样的询问更是拿着自己手中的食盒向着他的御座走去。 “皇嫂亲自下厨,我便将这些糕点拿过来给皇兄吃,你快看一看,都很好看。” 她说着便亲自动手将奏折推到了一旁,然后将食盒放了上去,望着那被公主猛然间推在一旁的奏折不少宫娥内侍都纷纷将头压的更低了一些,显然是被她这动作吓到了。 而宫御神色当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将眸光从戴青颜身上收了回去放在食盒上,然后将那精巧的小盒子一层一层地铺开。 看着他这细腻的动作宫心儿在一旁更是双眼冒星地道:“皇兄,是不是很好看?这些糕点心儿都没舍得吃,就是为了拿给皇兄看一看。” “哦……是吗?” 宫御听着她这么说的时候嘴角轻轻地掀了一下,明显是带上了几分调笑的意味,在他的记忆当中自己这个小妹妹是最受不得这美食的引逗,否则她也不会为自己遭了这痴傻的罪。 “当……当然了……心儿可是很诚实的……心儿从来……从来都不撒谎的。” 她说话的时候轻轻动了动自己的喉咙,那小心翼翼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撒谎更是让人忍俊不禁,毕竟也只有她敢在宫御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要知道这些糕点都是她吃不完剩下的,至于那新出炉的两种由于还没有经过她的鉴赏,所以被压在厨房里面一动不动地躺着呢?明显已经是私藏了。 宫御心里面是门清儿可却额米有道破,就在他准备拿着糕点吃下去的时候一旁的刘公公忽然轻声咳嗽了一声,听着他这尖锐的咳嗽声宫御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 而不远处的小太监似乎已经看出了流经的用意,所以忙忙将不远处放置的银针拿了过来准备给糕点验毒。 “退下。” “陛下……这……” 看着小太监麻溜地退下刘谨也微微跪在了地上,陛下的吃食向来都是要经过银针试毒的,可这一次他怎么就这样的执拗呢? “你这是觉得朕的皇妹会给朕下毒了?” 第144章:有一弊必有一利 刘谨听着宫御那凉薄的话语额头上的冷汗更是淋淋直下,他自然不敢怀疑公主殿下,可是这糕点所经之人不在少数,自然是要小心为上。 “老奴自然不敢怀疑公主,可陛下的吃食向来是要经过银针试毒,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老奴也……” “好了,退下!” 宫御的眉头微微地轻皱了一下,显然对于刘谨的啰嗦不置可否,而刘谨看着他这般模样只能霍的一下跪了下来,那模样当是有几分死谏的意思。 戴青颜望着主仆二人这模样轻轻走上前将银针取过来然后放在糕点上试验了一番,确定银针没有任何变化她才对着磕头的刘公公淡然地说了一句:“都说小心无大错,刘公公忠心为主当也配得上这几个字。” 听着戴青颜的话语刘谨的头压的更低了一些,他也不是怀疑皇后娘娘,而是这东西经过的手太多了,若是被人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坐在御座上的宫御也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摸了摸鼻尖,在旁人看不到的情况下狠狠瞪了刘谨一眼,而这实质性的眸光让他将身子俯的更低了一些。 “皇嫂,给心儿玩一玩!” 宫心儿说的时候忙忙将戴青颜手里面的银针拿了过去,然后在糕点上来来回回的穿插,那兴奋的模样好似不是在试毒而是在玩耍。 望着被她一通插的和马蜂窝一般的糕点戴青颜轻轻地将脸别在了一旁,而宫御的嘴角则狠狠地倾斜了几下,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捏起一块颇为完整的糕点放在口中。 “味道怎么样?” 一旁的宫心儿双眼冒着小星星,眼神灼灼地望着宫御,好似这些糕点都是她做的一般,他的夸奖就是对她莫大的鼓舞。 “还不错!” 宫御说话的时候轻轻瞥了一眼戴青颜,而戴青颜则全程低着头并没有去看他,只是明眼人从她那淡然的神色里面可以看得出有些微微的局促。 “皇嫂,皇兄都说好吃,你以后有时间要记得做给心儿吃。” “好!” 宫心儿听着戴青颜这利索的回答眉眼间充斥着难掩的笑意,最后蹦跶在她的旁边拉起了她的胳膊:“那我们快点回去吧!否则心儿私藏下的糕点要凉了。” 她大大咧咧的话说出去便后悔了,然后对着不远处的宫御尴尬地笑了笑,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我就是……就是担心一会儿肚子会饿……所以……所以才给自己藏了那么一点点!” 看着她手里那轻轻点点的动作宫御微微掀起了一丝弧度,可说出去的话语还是带着几分凝重:“别吃太多,小心将肚子吃坏了。” “哦,知道啦!” 宫心儿的脸上的笑容立刻绽放了开来,虽然皇兄平时对自己严厉了一些,可这心眼还是好的,她便原谅他这言语里面的冷硬了。 ——此时天真的宫心儿还不知道,宫御在她面前的表现完全就是人畜无害,若是让她看到他可怕的一面她或许会觉得这样的宫御也挺随和的。 等戴青颜和宫心儿离开之后,宫御才将眸光落在刘谨的身上:“你御前侍候了这么多年,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陛下,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可老奴都是为了陛下,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这所有的食物用度都要经过细心的勘探,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 “朕也是一个惜命的,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自然有自己的定夺,何时需你越俎代庖了?” “是……是……老奴一定谨遵圣命。” 宫御的话语虽然平淡,可这言语里面含带的雷霆之势却让刘谨冷汗连连,好似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你虽然为了朕好,可有些事情朕心里面和明镜一般,所以别将母后面前那一套搬到朕的面前,她让你防着皇后到底是所为何事?” “老奴……” “刘谨,你和朕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你应该知道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在我面前别说谎话。” 宫御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便是旁人的撒谎,不管是自己的亲人还是自己的亲信,只要越了这个雷池,那么他便断不会姑息。 “老奴也不是太清楚,太后娘娘只是让老奴好好照顾皇上,所有进入陛下腹中的食物都要经过层层把关,其中……其中让老奴着重注意皇后娘娘凤藻宫送过来的东西。” 刘谨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的,毕竟龙椅上那实质性的目光他并没有错过,那每一寸都是淡淡的杀意。 宫御在他身体越来越软,冷汗越来越多的时候才微微轻掀嘴角:“朕知道你是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之所以在先帝龙驭归天之后还将你放在身边,就是看中了你的聪明劲,你日后行事之前可需要谨慎衡量一下,你到底是谁的奴才。” “是……是……老奴明白。” 自古一仆侍二主,特别是宫廷里面这东西更是忌讳,虽然说太后娘娘是陛下的生母,可自己这样行事的确有所不便——陛下这是在告诫自己应该有一个选择了。 “朕知道太后待你不薄,可你要知道万事万物有利便有弊,双全的方法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朕不觉得你能有什么双全之法。” “老奴日后定当为陛下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刘谨说的时候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他知道陛下今日需要的是自己的答案,没有这个答案自己怕是很难在承乾殿行走了。 “朕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自然会做出最聪明的选择,所以日后承乾殿的事情朕不想让母后知道太多,若是但凡有一点走漏,朕可是一个不会徇私的人。” “诺。” “退下吧!记着你今日在朕面前的话语便好。” “诺。” 他对着宫御磕了几个响头退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水珠,平时里便知道陛下是一个不能轻易招惹的,可今日一看这简直就是一尊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现在都不清楚,陛下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现如今在为太后娘娘效命?知道自己有意针对皇后娘娘? 第145章:沐浴间龙凤本心 宫心儿在凤藻宫住了些时日谢太后便将她揪了回去,按公主的说法就是:“这是母后大人觉得我溜达的差不多了,所以唤我回月宫吸收天地灵气,补充羸弱的身体呢?” 她虽然说得悲壮,可从凤藻宫离开时那一步三回头的模样逗乐了一众丫鬟内侍,毕竟那受尽委屈的小模样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夜间落日西沉的时候宫御便到了凤藻宫,看着隔三差五出现的男人戴青颜也微微愣了好一会儿,不过最后还是同他在棋盘上厮杀了起来。 不远处的娇若看着落日西沉到月光普照两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是轻轻推搡了一把绫罗:“陛下平日里也是这般沉得住气吗?” “你何时见陛下沉不住气了?” 绫罗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按照常理来说陛下一向是泰山崩顶而面不该的人,所以沉得住气似乎是他最为内质的东西。 听着她这么说娇若也觉得甚是有道理,只能忧心忡忡地向着二人望去,如今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也不知道二人何时安置?若是这一夜在下棋当中度过,也未免辜负了这苦短的良宵月夜。 想到这里她踏着小步子从茶房走去,然后手捧一壶热茶走了进去,绫罗望着她这忙乎的样子轻轻摇了摇琼额。 果不其然,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她便铩羽而归,看着低头不语的娇若她轻声询问:“娘娘将你打发出来了?” “还不等我开口便让我将茶水放在一旁。” 娇若糯糯地说了一句,其实她也明白有些事情操之过急了,可夫人那边一直在询问娘娘的身体,若是在不努力一把这中宫的位置怕也是岌岌可危。 看着她这般模样绫罗微微望了一眼房间内相对而坐的人影,最后附在她的耳旁轻语:“娘娘是一个聪明的,有些事情唯恐过犹不及,我们也别替她忙乎,她心里面和明镜一般。”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虽然说绫罗是宫御的人,可在这凤藻宫内娇若当也没有防着她,毕竟这个时候娘娘和陛下的利益是一致的,也不会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所以说这个时候的绫罗无疑是安全的。 宫御将自己手中的棋子放下去的时候忽然轻轻瞟了一眼娇若放下的紫色小砂壶,好看的轻唇淡淡地抿了一下:“你的丫鬟当是一个有心的。” “这丫头平时里喜欢乱操心,没有打扰陛下的雅兴吧!” 戴青颜说的时候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棋盘,刚才娇若的神情自然没有瞒过宫御,这会儿他心里面不知道做何感想呢? “自然是没有,虽然心智稚嫩了一些,可不得不说对梓潼当是忠心耿耿。” 看着她斜放在棋盘一角的皓腕,他将自己略显粗粝的手指轻轻地搭了上去,那自然而然的动作甚至不显一点突兀。 “陛下自然是火眼金睛的,能得到陛下这句赞赏她这丫鬟当也没有白做。” 戴青颜感觉到他紧握着柔夷自然不敢乱动,甚至那眼眸也只是轻轻一瞟便迅速地向着其它地方望去。 “这是你的心里话还是敷衍了事的恭维?” 宫御眼眸里面来了难得的兴致,那本来睥睨的神色里面居然多了几分柔情似水的揶揄,这巨大的翻转让戴青颜怔愣了好久。 “陛下龙威自成,心智近妖,难道还看不出臣妾发自内心的夸赞吗?” 戴青颜说的时候浅浅一笑,那宛若水莲花般的清纯当是让宫御稍稍有些移不开眼来,甚至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痴迷。 而面对这近乎勾引的气息他当也不想白白浪费这难得的春宵,将手放在她白皙的皓腕上不停地摩挲,暗示的言语似乎已经要倾泻而出。 若说刚才的轻搭戴青颜还可以当做是下意识的动作,可这厚着脸皮的摩挲她好似有些无法忽略,因为他每一根手指的跳动好似都是一种无言的邀请。 “陛下,您可是烦躁了?若是如此,臣妾侍候您沐浴吧!” 宫御看着她雪白的脖颈前那粉红色的光晕,原本冷厉的线条脸也微微呈现出点滴的柔意,只是来的突兀走的也突然,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一点察觉。 “既然夜深了,那便安置吧!” 宫御说话的时候将另一只手中的棋子轻轻地放在了一旁的棋篓里面,然后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向着净室走去。 “诺。” 戴青颜轻吟了一句便健步跟了上去,这期间她也想过让几个宫娥跟上去贴身侍候,可又不敢逆其龙鳞。 刚开始服侍他沐浴的时候他手脚当是异常的规矩,可随着水温的增加以及两个人肢体越来越密切的碰触,他身体貌似也给出了最直观的反应。 就在她将手探下去微微发愣的时候,只见他一只手轻轻地一拉便将她拉在了浴池里面,而还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已经深深地印上了她的唇——辗转反侧。 唇齿相依的美感总是带着几分诱人的魅力,而宫御下嘴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大,好似是积欲已久,也含着几分势如破竹。 刚开始的时候戴青颜还能坚守阵地,可随着他进一步的攻城略地,身上的纱衣一件一件的减少,似乎所有的推搡都变成了最美的欲拒还迎,说不出的勾心动魄。 “去床榻上,臣妾……” 她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宫御的双手已经将她修长的大腿抬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彼此纠缠在一起,她刚才的请求似乎已经成为了盛宴的欢歌,起到的只是低吟浅唱的作用。 两个人一个时辰之后才施施然地出了浴室,望着身裹锦被躺在凤榻上的女人,他的手指轻轻地描摹着她的秀眉:“青颜,你身上真的无一处不是精致无比,或许这些东西是老天爷对你最大的馈赠。” 听着他细细的言语,感受着他指腹传来的温度戴青颜轻唇微微抿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颜色是极好的,否则上一辈子的时候他也不会对自己的身体那般迷恋。 ——应该说如今这身体的敏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体质,而另一半的原因则是因为上一世他对自己近乎苛刻的调教。 第146章:凤藻宫各有心思 “臣妾一直觉得陛下不是一个信命的人,不料还有如此一面!” 虽然知道他说的话是实情,可这话语和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似乎有些差距,毕竟这是一个敢叫神佛退避三舍的凶人。 ——冷不丁的怎么会提及老天爷的馈赠呢?想到翠华寺的时候,他说过的话语戴青颜一时间也微微皱紧了眉头。 “你不是第一次问朕这个问题,朕为何就不能听信天命呢?” 宫御轻嗤了一声,只是那粗粝的手指放在了她轻薄的小唇上,眸子里面带着几分审问的意味,虽然极致的淡然却不能忽略。 “古语曰:‘大命靠天,小命靠拼’,陛下身为九五自然与天同齐,何惧命运?” 戴青颜的话语向来都是恭维有余热情不足,可宫御却像是看不到一般,相反对于她这样的话语相当的看重,好似她说的就是实情一般。 “安置吧!” 宫御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鼻尖,而戴青颜听着他这么说轻轻地向里侧移动了一下,将外面的位置让给了宫御。 看着她这轻微的动作宫御嘴角轻轻地抿了一下,若是平时这个女人一定会遵循礼仪规范,睡在外侧,可这个时候她貌似也只能移动一下位置了。 而外面守着的绫罗和娇若看着两个人全部安置,才将周遭的蜡烛全部灭掉走了出去,在出去的时候娇若才微微呼了一口气,而绫罗看着她这模样轻轻摸了摸她的肩头:“你也莫要担心了,该发生的事情这不是已然发生了吗?” “但愿吧!” 其实娇若明白一时间的盛宠不过是昙花一现,自家娘娘最重要的还是子嗣,只有怀有龙子日后才能和淑妃形成犄角之势,否则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毕竟深宅大院都是杀人于无形,更别说这处处暗藏杀机的后宫了,贤妃、淑妃以及还未出现的妃嫔们,每一个人都是自家娘娘的敌人,因为那后宫之主的位置已经招来太多人的觊觎,所以万万不能轻敌。 翌日清晨,凤藻宫中客似云来,宫御的女人也都纷纷前来拜谒,望着坐在周围笑语盈盈的女人们戴青颜轻轻地呷了一口茶水,曾几何时自己在这凤藻宫也看到过这样的景象,只是那个时候坐在这里的是谢太后,那些妃嫔是先皇的女人。 “其实没有大事,你们也无需日日前来请安,本宫这个人一向喜静。” 掌管六宫多时,自己对这些人当是没有摆出中宫的威严,今日之所以不约而同的前来,恐怕还是因为前些时日的圣旨。 ——后宫大选似乎已经势在必行,这不是任何人力物力所能改变的 。 “而今夏日临近,距离深秋也不过是须臾而已,不知道皇后娘娘对于这后宫甄选之事可有良策?” 阮玉竹似乎不太避讳,当是直言不讳地问起了深秋大选的事情,而旁边的淑妃龚玉珍以及两个修媛在听到她这轻声细语的时候,神色明显震了震。也不知道是惊诧于她的直接还是震撼与她的胆识,那怔愣的神色也是各有千秋。 “这件事情太后娘娘虽然亲自交付于本宫,可毕竟还是要经过礼部的层层筛选,所以诸位妹妹也勿放在心上,不到最后一步本宫和你们都是一样的,对于这未知的女人们并不是很了解。” “臣妾当不是怀疑皇后娘娘,只是这秋后大选的事情妹妹想要尽一些绵薄之力,不知道娘娘您是否能准许?” “你……” 戴青颜将手中玩弄的茶盏轻轻地放在小几上,纤细而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淡淡的语气悠扬而平和,可这几个动作组合起来释放的威严却让人不敢轻易越雷池半步。 阮玉竹看着她这淡化的语气也知道自己过于心急,立刻笑着道:“若是皇后娘娘觉得这事情难办,妹妹自然不敢为难娘娘。” “也不是难办的问题,既然贤妃这样说了,那么淑妃也从旁协助吧!至于后面的具体事宜还要礼部拟定单子,到时候本宫再和你们从中定夺吧!” “诺。” 阮玉竹与龚玉珍听着戴青颜的话语,两个人纷纷站了起来向着正座上的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看上去异常的诚恳。 戴青颜看着二人的模样,伸出那带着护甲的手指向她们虚扶了一把:“你二人也无需多礼,坐吧!” 几个人虚晃地说了一通,直至辰时已过的时候才一个个接踵离去,望着几个人的背影戴青颜微微揉了一下自己的脖颈,整个破晓尽和几人寒暄了,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娘娘,朝食的时间到了。” 绫罗走进来对着戴青颜躬身轻语,标准的宫廷礼仪好似并没有将她这打打杀杀出身的暗卫难倒。 “传膳吧!” “诺!” 等绫罗走出去后面的娇若才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声音清润中带着几分不解:“娘娘为何要将大选的权利……” “本宫也不是那贪慕权势的人,既然有人愿意为本宫分忧,本宫又何苦糟践了她们的一番心意呢?” 这大选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件苦差事,既然有人愿意接锅她自然是乐意之至,毕竟选秀自古多纷争,法不责众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就是不知道上一世入宫的女人们,这一次是不是也会如期而至,想到宫里面即将热闹起来的样子,戴青颜的眼角都绽放出几分笑意。 “可这后宫自古多党羽,娘娘这样做不是将机会送给了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贤妃娘娘身后的阮家据闻富可敌国,淑妃娘娘有了一双龙嗣护身,这会对您更加的不利。” “你说的本宫自然知道,可有时候堵不如疏来的有利,娇颜似花的年龄若是没有了对敌的资本,你觉得红颜逝去的时候还有反抗的能力吗?”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轻轻地望了一眼娇若,她既然准备在这后宫安度一生,那么自然不会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地方——在后宫集权不如散权,因为只有散权了才不会群起而攻,人心尽失。 第147章:策马扬鞭下岭南 戴青颜望着车外飞逝而过的绿草如茵,又望了望不同于九阙城的蓝天白云,最后才将手从帘子上放下来看向了宫御:“陛下,您……” “很吃惊吗?” “臣妾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自己昨日还在凤藻宫处理宫中内务,今天怎么一下子就到了马车上,而且这马车的速度明显很快。 “朕想让你在这里,你自然得在这里。” 宫御轻轻斜了戴青颜一眼,声音里面带着几分不知名的戏谑,显然是不将她这样的疑问放在心上。 “您私自出宫可知道会带来多少惶恐吗?”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眉头轻轻地弯蹙了一下,在她的意识里面宫御绝对不是一个无脑的主,怎么会做出这等不计得失的事情。 “惶恐吗?这正是朕想要看到的。” 宫御的手轻轻地碰触了一下戴青颜的额头,好似是在逗弄她,而他言语里面的狂傲不羁夹杂着那不拘一格的动作让她琼额轻轻地变化了一下。 “陛下,您的本事或许很大,可玩火自焚的事情向来不缺乏典型的例子。” 戴青颜这个时候也不是着急他的江山不能永固,而是担心戴家人的遭遇,毕竟镇国公府已经镶嵌上了保皇派的帽子,戴家和宫御的利益是一致的。 “这算是忠告吗?” 宫御倏地抬头轻问了一句,而这清润中带着冷厉的话让戴青颜微微地愣了一下,重生一世她怎么就忘记了呢?宫御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质疑他的决断,自己此时此刻的话完全就是碰触到了他的逆鳞。 “臣妾不敢。” 可能是戴青颜的态度过于诚恳,宫御轻看了她一眼后便将凌厉的眼眸移向了别处:“去岭南的路上,你我二人以夫妻相称,从这一刻开始直至回宫你不是皇后我不是皇上,我们只普通的商人。” “诺!” 眼看离宫已经成为事实无法扭转,戴青颜只能在无奈中答应了他的要求,毕竟以后很长一段的时间她将要依靠他生存。 ——虽然说在皇权的覆盖下,她一直是依靠宫御生存,可没有一刻是这样的明晰,没有了宫御她或许是寸步难行。 “至于宫中的事情你也勿需多想,这一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做了足够的部署,纵使我们回不去母后也会出来主持大局的,不会生太大的乱子。” “那前朝您……” “前朝的事情我已经让靖国公和镇国公主持,至于临时辅政的人我选择了七皇弟,若是碰到无法解决的事情暗探自然会将消息送给我的。” “七王爷?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对于宫御此举戴青颜微微的轻愣,七王爷宫厉与大王爷宫赢可是同胞兄弟,更何况与宫御之间还相隔着一个保国公府秦家,他真的放心将朝政交给宫厉?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之所以敢将这朝政事物交给他,是因为我有足够的能力控制局面,纵使到了最坏的一步,我也可以绝地反杀,甚至可以处理的更加干净。” 宫御说话的时候眼眸里面散发着浓烈的光芒,或许他此行最大的愿望就是朝中的那些人坐不住开始行动,只有这样他才能完美的虐杀。 ——宫御一向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可面对皇室子弟的时候好似更加的嗜血,若是有可能,先皇的子嗣他或许一个都不会留。 他的话简单而明了,戴青颜也能窥探出他这话里面的意思,微微瞥了他一眼之后便将头轻轻地低下,好似要将刚才听到的事情从自己的神识里面排除一般。 “我们这一次下岭南也不是无所事事,游山玩水,自古岭南多郡望,我身为天子自然要去看一看这大乾的中流砥柱了。” “岭南虽然是郡望之地,崇尚文采,可这里面的危险同样不少,平南侯府在岭南经营几代才打下了如今的基础,不是任何人想撕毁便能撕毁的。” 平南侯府的管辖地岭南与保国公府的管辖地北疆应该说是两种不同的地域分化,北疆崇尚武力,觉得谁的能力高便信服谁,可在岭南更看重的是心智,这样一个地方想要一举攻关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才派你兄长来这里,凭着他的能力我相信会得到一定的改善,平南侯府用‘仁治’和这里的世族持衡借而形成唇亡齿寒之势,可我想要的是瓦解这股凝聚力,一个地方政权不应该具备这样的凝力,这样不利于我中央集权。” 宫御的野心戴青颜一向都是清楚的,可他这样直白的说却是第一次,毕竟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对于自己的情绪调控可以抵达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而宫御明显就是那样的人,可他此时的情绪波动明显不受调控。 “镇国公要归隐的事情是你打的主意?” “额……臣妾……我……” 戴青颜也没有想到他猛不丁地会谈及这样的事情,虽然父亲请辞归隐的事情被他无缘无故地压了下去,可他从来都没有追问过缘由,不料今日居然会直奔主题地提及。 “你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要时刻铭记一点,我这个人最讨厌的便是谎言,尤其是自己枕边人的谎言。” “古语有云:‘惠极必伤,物极必反。’而今的镇国公府已经足够的显赫,没有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自古王畿多争端,这个时候隐去也不得不说是急流勇退。” 其实戴青颜知道宫御心里面和镜儿一般明白的很,他之所以询问自己就是想试探一下自己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而此时此刻她貌似也无任何假话可言。 ——因为但凡一个明白人都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更别说宫御不是一个傻子。 “你觉得我是急流吗?” “我只是……只是情急之下才说出来的话,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戴青颜没有想到他会鸡蛋里面挑骨头,所以快速地接话准备解释,然而宫御似乎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或者说她也解释不清楚,刚才的措辞的确有些问题。 “我要听真话,毕竟有时候无意才是真。” 第148章:飞入寻常百姓家 宫御一句话便堵住了戴青颜所有的解释,她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轻声地絮语了一句:“其实陛下心里面也应该清楚,有时候革新的步伐走的太快总容易让人产生怀疑与恐惧,而有的人适合这样的变化,有的人却无法融入。” “你这是觉得我过于冒进了吗?” “陛下是天子有真龙护体,而这天底下更多的是凡人,他们也会恐惧与疑虑,甚至会对自己的选择产生质疑。” 宫御的行事作风戴青颜一向看不准,他在朝堂上的确是铁血手段冷厉无情,可他治下着实又是一个清平盛世,故而这样的男人真的很难去评说。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简明扼要的答案愣是能被你说出一朵花儿来。” 宫御说的时候微微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轻叹戴青颜的伪装还是在感概旁的事情,只是那情绪看上去有些迷离而难懂。 戴青颜与宫御一路都是快马加鞭,路上更是风餐露宿,戴青颜自己都没有想到她这一辈子还有机会看到这大乾的锦绣山河,毕竟在进入深宫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孤寂一生、舍弃自由的准备。 马车在一茅屋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月明星绸的时候,看着那恬静的小院戴青颜也微微的愣了一下,当是没有想到这小道上居然还有这样别致的景致。 “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人家,怎么会突然间多出一屋舍呢?” 一旁的金阳听着她这样的问话立刻躬身回答:“属下已经命人去探查过了,确实是普通的农户,不过好似有几分耕读世家的冷傲。” “既然来到了岭南,这样的人家自然不会少,他们恐怕会看不起我们这样一身铜臭味的商贾,我们去试探一番如何?” 宫御对于自己此时的身份当是相当大的满意,一路上扮演商贾的角色也是越来越入戏,此时更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好似要看一看这文采与钱财的碰撞。 “主子……这……” 金阳原本还想要让宫御用文采来跟主人家商量着住宿,岂料这明显就是行不通了,今晚的住宿似乎又成了一件玄乎的事情。 ——想到这一路上时不时野外住宿的事情,他便低着头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主子可以不在乎,可夫人难道也不在乎吗? “有何不妥吗?” “岭南世代耕读,纵使农户家出身的人也会吟唱几句诗词戏曲,虽然他们对于商贾不抵触,可也谈不上多么的喜欢,您若是以腰缠万贯的商贾身份出现,他们会不会不借宿给我们?” “正值盛夏之季,夜宿外面也不是什么难事,快点去办。”宫御淡淡地轻睨了他一眼,明显对于他这忸怩的态度异常的不认可。 “额……诺!” 听着他这命令式的语气金阳哪还敢讨价还价,这一路来主子温言软语的性情展现的太多,他似乎都已经快要忘记他可是掌握大乾生死的无上至尊。 看着几个人意兴阑珊的走去,绫罗轻轻地侧脸看向了戴青颜:“夫人,您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今晚若是无法借宿您又要在马车里面过夜了。” “哦……外面也挺好的。” 其实戴青颜还蛮喜欢在野外过夜的氛围,这一路走来她对于外面的向往程度似乎飙升到了极点,刚开始的担忧随着一路的高歌似乎已经慢慢的逝去。 绫罗听着她这么说眉角轻轻地抽了一下,果然是贵女不知愁滋味,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一时间还可以说是猎奇,可太多了总让人觉得心酸的很,这里的人除了夫人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尝试这样的生活。 ——因为这里的人都是从苦水里面趟过来的,从死神手里面逃出来的,这样类似的生活过的太多太多了。 而不过须臾金阳便一脸怪异地走了过来,急速的步伐里面甚至带着几分慌忙,绫罗看到他这模样也微微地轻蹙了一下眉宇:“金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主子让我带夫人过去。” 金阳对着绫罗说了一句,便对着戴青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而戴青颜点了点头在绫罗的搀扶下向着小院走进去。 她刚进门口便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双眸含情地盯着宫御,虽然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可却也有几分颜色,而宫御坐在一旁淡淡地饮茶,那闲适的神情没有一点违和感。 而坐在正座上的两个老者在看到戴青颜的时候眼眸轻轻动了一下,相视一眼之后才对着宫御道:“这就是令妹,当是一个难得标致的人儿。” 戴青颜在听到‘令妹’两个字的时候,脚跟险些没有站稳摔了过去,若不是一旁的绫罗一直搀扶着她,这步伐趔趄是免不了的。 一旁的老婆婆似乎更加的热情,她示意戴青颜坐下之后才道:“刚才你兄长说带着你回乡探亲,路过这里想要借宿一晚,原本我还担心是什么歹人,或者是渔色之人,却不料姑娘这等璧人,我当也不用担心。” “老人家切莫担心,我和兄长只是路过这里借宿一晚,不会给你们带来多大的麻烦,明日一早我等便会离开。” 既然宫御已经搭了戏架子,戴青颜自然要循着他的戏文唱下去,否则不明摆着不给他脸吗?再者说一旁有一楚楚可怜的姑娘眉目含情地望着他,这也算是人生一大享受。 “也不用那么忙,我们这地方虽然不是富硕之地,可也难得的清净,若是不嫌弃当也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我观老夫人腹有诗书,似乎并不是一般的农妇。” 这屋舍虽然看着简单,可这里面住着的人却气质非凡,并不像是简单的人,再者说这里山明水秀着实是一块难得的宝地,一般人也未必有福居住。 “我祖母和祖父因为看上了这里的山水才隐居在这里,我们可是……” “瑕儿,祖母正在和客人细聊,你怎么能插嘴呢?” 老夫人微微瞥了一眼那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而戴青颜则轻轻笑了笑,这少女怀春自然是没有错的,然而一旁的男人似乎不为所动。 第149章:几处闲情几处愁 “哦!” 戴青颜看到小姑娘不情不愿地轻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将头低了下去:“老人家也莫要放在心上,我看这小妹妹也纯真的紧,着实是一个难得的妙人。” “你可别夸她,这孩子皮着呢?” 老夫人嘴上虽然这样说,可眉眼里面全部是笑意,显然对于这小孙女儿也是爱护的紧,而戴青颜更是礼貌地笑了笑。 …… 老夫人准备引火烧饭的时候戴青颜带着绫罗走了过去,一旁的绫罗更是将柴火轻轻地接了过去:“这样的事情交给我这小丫鬟便好了,我们可不能给翁家造成麻烦。” “我是看你们舟车劳顿,准备给你们弄一些吃食,却不料这身子老了也有些不停使唤。” 老妇人说的时候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肩头,而戴青颜则扶着她走到一旁坐了下来,不远处的绫罗望着这一幕微微耸了耸肩头,这老妇人也是好命,居然被当今的皇后娘娘搀扶。 “我听你兄长说这一次是送你回婆家?” 戴青颜的装扮已然是一妇人装扮,所以宫御借宿的时候便对着老人家说是送妹妹会婆家路径此处,故而才想要借宿一晚。 “额……算是远嫁吧!这一次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却没有想到路过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好地方,一时留恋便想多看看。” “你是远嫁岭南?怪不得听你的口音带着几分官话,显然是来自那浮华盛世之地。”老妇人嘴角挂起了淡淡的笑意,刚才的试探当也消散了不少。 “老人家好耳里,这都好几年了可惜也改不过来,或许故土情深吧!”戴青颜说的时候神色里面带着淡淡的哀婉之意,老妇人当是宽慰了她两句。 “你兄长乍看也是人中龙凤,你父母当是好福气。” “我兄长自幼文韬武略,可惜我们这样经商的人家也无法入主科考,故而也只能走江湖谋生。” “这也怪不得富贵中带着几分才气,不过据闻靖国公府一门经商摄政的人也不在少数,你兄长难道就没有走走他们的关系?” 大乾的律令虽然不准商人参政,可靖国公府明显是一个特例,她观这兄妹二人虽然富贵可以有些才气,足以证明家教是相当的不错,当也不忍这样的人被埋没了。 听着老妇人提及靖国公府戴青颜稍稍愣了一下,她当是没有想到这个妇人居然知道靖国公府的事情,看来自己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宫御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使用美男计赖在这里不走的。 “那都是朱门鼎食之家,我们这样的门第自然不敢前去打扰,不过我兄长说过两年便去走一走这条路,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 “你婆家在岭南……” “岭南的一个小地方,靠近大凤边境,也是商贾之家。” 她说的时候微微叹息了一声,满脸愁容的模样让老妇人也稍稍心悸了一下,最后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而几个人开饭的时候老翁一家三口并不在场,戴青颜一边啃着饭菜一边轻语:“但愿我说的话没有乱了您的计划。” “依照我的指示来,自然不会出错。” 宫御轻轻地抿了一口汤,而旁边坐着的金阳与绫罗尽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毕竟这个时候他们也插不上话。 “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按着戴青颜当时的想法,眼前的男人明摆着就是去找茬,然后带着自己继续露宿野外,可结局却让人微微有些瞠目。 “你觉得农家的人有这样的气质吗?” “自然不是普通人,毕竟老妇人可是知道靖国公府的存在。” 若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觉得这老妇人气质出众,面目慈善,那么随后的一系列对话她也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介普通的妇人。 听着她这么说宫御淡淡地扫了一眼金阳,毕竟刚才这厮回禀的时候可是说识文断字的普通人,这些暗卫的眼力劲也应该狠狠训练一番了。 “主子……属下回去认罚可以吗?”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呆萌的气息,这样的精神气貌与他平日里面的冷冰冰、一丝不苟的气质简直是千差万别。 听着金阳的话戴青颜扒拉粳米的速度也快了一些,明显是被他这萌蠢的模样惊愕了,宫御轻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戴青颜:“我若是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是王家的人。” “王家?” 岭南向来是郡望之家,钟鸣之地,而王谢两家更是岭南的魁首,据说这大乾多一半的人才都是出自岭南,而这一代的风气更是闻名诸国,与它毗邻相望的大凤更是每年都会送人来这里的私塾学习,为的就是治国之道,兴邦之法。 “我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王家,毕竟普通人家对御赐的东西可是无福消受,我若是所料不差,老者身上配带的玉佩乃先皇御赐之物,而当年所赐岭南的也只有王家了。” “你记得这么清楚?” “这赏赐随着宫轩给王珂的聘礼一起去了岭南,你觉得我能够忘记?” 宫御淡淡地瞥了戴青颜一眼,而戴青颜听他提及宫轩也微微紧上了嘴巴,神色不自然地将头偏到了一旁。 宫御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我们此次来岭南首选的目的地是金陵,而王家与谢家世代盘踞在金陵,对于这里存在的问题必然也明白的很。” “那么您为何不去谢家?毕竟谢家算的上是你外祖家,这样行事也更加的方便。” 对于宫御这样的想法戴青颜微微不敢苟同,此次来岭南的意图其实她现在都不是很清楚,大体只知道是为了王谢二家。 “我若是去了谢家,那将我的身份昭告天下有何不同?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去了北疆,我这个时候暴露自己合适吗?” “可您觉得他们会相信我们吗?要知道能配带御赐之物的人必然是王家的核心力量,而王家的核心可不会被您这伎俩蒙蔽!” 戴青颜说的时候也微微有些不自信,虽然刚才与那老妇人对话,她看上去除了知道的事情多一点并没有太多的破绽,甚至还隐着几分和蔼,但是没有一点心计的人能够掌握王家的内院? ——虽然王家是礼仪之家,规矩大于天,可这里面的琐屑事情必然也不会少。 第150章:山中对弈迷离局 “我自然知道他们不会相信,可这重要吗?那个小姑娘对我似乎颇为上心。” 宫御淡淡地说了一句,那轻呷茶盏的模样引得其余三个人纷纷石化,不过好在都是训练有素的主,感觉到神态有异之后迅速地低下了头。 这边几人对月进食,那厢老夫妇相视而坐,最后老妇人忽然开口询问:“为何要给他们借宿?这从些人的气度举止来看就不是易相与的人。” “我自然是清楚的,可你孙女儿满口答应下了我能如何?但愿明日一早他们便能离去。” 老者也微微叹息了一声,简单的商贾怎么会拥有这样的昭华气韵,虽然几个人扮演的都不赖,可自己也终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都是你惹的事?” 老妇人轻瞥了小姑娘一样,而小姑娘看到她这眼神一微微呶了呶嘴,然后轻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那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嘛!哪有坏人长得那么好看?” 小姑娘的话语引得老两口微微的呆愣,最后老者哭笑不得地望着老妇人:“都依着你,看这性子养成什么样了。” “当初你也是同意的,怎么而今又赖我了?” “额……我……” 老者倏地有口无言,其实他一辈子谨慎小心,对于儿孙的培养更是尽心尽力,可谁能想到临了了居然被老婆子蛊惑培养出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主。 ——这性子,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适合她。 “祖父,你看我那些姐姐哥哥们死气沉沉的模样,哪有瑕儿这般灵活?瑕儿可是您二老的掌中宝,怎么一下子就被嫌弃了呢?” “你是家中的老幺,所以大家才让这你,以后切莫这样没有规矩。” 听着小孙女儿嘀咕自己旁的孙儿,老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而他那眼神似乎没有一点杀伤力,她只是对着他嘟嘴笑了笑,没有一点要更改说辞的意思。 翌日清晨一行人便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他们离开不远的时候忽然隔空飞过来几只带着羽毛的冷箭,虽然随行的人一个个都是身手敏捷之辈,却怎么也抵不住敌人势如破竹的攻势。 眼看马车要被射成筛子,紧贴着戴青颜的绫罗立刻将人带下了马车在周围隐匿了起来,而宫御带着几个护卫则和那些人打了起来,看着那些受伤的护卫戴青颜的眉头微微紧蹙了一下,这些人都是宫御挑选出来的护驾之人,怎么会如此的不堪一击呢? ——而想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这些人在装! 只听那些蒙面的歹人笑看着众人,更是将眸光放在了戴青颜的身上:“只要你们将身上的财宝和这女人留下,爷便放你们过去,如若不然爷将你们所有人射成筛子。” “你们是何人?” 宫御的英眉轻轻地挑了一下,那淡淡的眼眸里面甚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嗜血,若说刚才他的表情是轻描淡写的运筹帷幄,那么在这个男人说出话的时候他身上只有杀意。 “爷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这岭南十方天地都是爷的囊中之物,大山是爷的隐身之所,爷就是威名赫赫的大山贼——星霸。” 听着星霸不要命的话语戴青颜他们分别都低下了头,在九五之尊面前称爷着实需要几分胆气,日后被报复也算是辉煌过,毕竟宫御长这么大恐怕都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的不识好歹过。 “星霸,那我今天就让你醒吧!免得白日做梦。” 他说着便将长剑搁探了过去,一个纵身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然后轻飘飘的一剑下去便将人送去了阎王爷那边。 看着他这举动众山贼也是愣了,原本气势汹汹的山贼在看到自家领头人一点一点倒下去的时候更是满目诧异:“你……你们……你们居然敢杀了我们的三寨主……你们死定了。” 然而话虽如此说,可他们似乎并没有要当场报仇的意思,反而迅速地撤退,那逃跑的姿势当是迅猛的很,似乎比他们来势更加的火速。 “主子……我们现在……” “折回去,我当是想要看一看这消息是谁泄露的。” 宫御说的时候嘴角轻轻地扯了一下,而那淡淡的笑意让戴青颜微微有些发抖,这是缠上那对老夫妇了吗? 戴青颜他们身体负伤撤回去的时候,那一对老夫妇也微微的愣了一下,可就在他们准备出声的时候金阳的剑已经比在了老翁的脖颈。 那老者被金阳的剑比着,当也没有多少慌张,反而有些不解地望向了宫御:“不知道公子这是何意?” “我们一行人一路走来小心翼翼,可就在这里宿了一夜居然碰上了山贼,不知道老翁可有解释的?” “山贼?” 老者也微微的愣了一下,这清平世界的怎么就出现了山贼呢?而且这一带一向都比较安定,怎么会出现山贼? “是,一个叫星霸的山贼。” 宫御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老者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他眉头紧蹙地道:“这星月岭的山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星月岭是什么地方?” “呃……公子是京畿要塞之人,对于这岭南的事情自然不是很清楚,这星月岭是岭南一代比较险峻的高山大川,可这里也世世代代居住着一些猎人,最后这些猎人逐渐壮大便变成了如今的山贼,这星霸乃当今星月岭寨主星辉的亲弟。” “那官府的人便不管吗?” “自然管过,可这星月岭易守难攻,最重要的是这星月岭有两大姓氏,星家若说在武力上守护星月岭,那么月家便在机关阵法上守护星月岭,当初平南侯府也曾派人围剿过,只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也就是说,这星月岭成了岭南的土皇帝?” 宫御说话的时候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早便听说星月岭,却不料在岭南人的眼中他们已经成为了不可反抗的存在。 “唉,一般人家哪能斗得过悍匪,故而也没有人敢说什么,毕竟朝廷的军队也都没有办法。”老者微微叹息了一声,对于这星月岭明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相信通风报信的人不是你,那么我若说我杀了星霸,你觉得我能活着走出岭南吗?” 宫御笑着看向了老者,轻描淡写的话语里面带着几分不知轻重的凌厉之气,而老者听到他这话明显愣在了原地。 第151章:帝王心难以预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公子,你应当不是狂骗小老儿吧!你若是真的杀了星霸,那么你确实摊上事儿了。” “杀了。” “……” 老者环视了众人一眼,在看到几个人身上的伤后他对着一旁的老妇人道:“传信让人来接我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好。” 等老妇人和那个唤作瑕儿的姑娘离去,老者才对着宫御道:“你这是坚信我可以带你们走出去,所以才折回来吗?” “只是试一试,却不想老翁真的有办法。”宫御笑着答了一句,而换来的则是老者狠狠地一瞥,这厮当是狡诈的很。 “你为何能发现我的身份?” “其实很简单,这地方景致不错,你们身上的气度又不凡,怎么说也不可能是普通的人,再者说你们一直居住在这里,对于岭南的人事自然是清楚的,故而折回来是最好的选择。” “也就是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折回来只是因为我能带你们出去?” “自然,难道老翁还有什么天大的身份不成?” 宫御满脸的惊诧,那淡淡的审视中透着几分自然而然的蹙眉,好似是忘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 “整顿一晚吧!明天一早我们应该便可以赶路了。”老者说完便将金阳的剑轻轻地推开,然后向着茅屋走进去。 宫御看着人影消失,才对着身旁的人道:“晚上都好好疗伤,今天你们自残式的受伤之仇我一定会让你们报回来的。” “诺。” 几个人对着宫御抱拳行礼然后便在不远处找地方盘膝而坐,而绫罗也将破车上的包裹拿下来,开始给几人查看伤口。 看着这一幕戴青颜微微瞥向了宫御,声音里面带着几分疑问:“您这么做值得吗?他们受的伤一时半刻恐怕也好不了。” “然而我们不是留下了吗?这对老夫妇想要我们离开,可我却要紧紧地绑着他们,让他们不得不带着我们离开。” “……” “星月岭的人给他们造成的伤痕,我自然会让他们报复回来,到时候他们也不需要伪装自己的武功,只需要尽情的杀戮。” “星霸是你让人引来的?” 自己一行人行踪非常的缜密,前后几百里地都有不知名的暗探在回报消息,怎么可能被人靠近还不知情,只能说明这通风报信的人是宫御自己。 “嗯。” 原本宫御并不想杀星霸,只是让他们劫掠一些财物,然后找一个理由退回这茅草屋,可谁想到他看到戴青颜的时候会露出淫邪的表情,既然如此那么他只能死。 “您还真是算无遗策。” 戴青颜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向着屋舍走去,而后面矗立的宫御眼眸却轻轻地变化了一下,那松弛的手掌也紧紧地握了起来。 ——算无遗策吗?他自己都不知道。 太阳东升的时候茅草屋出现了几辆马车,而后面也跟着几十个将士,看着这阵势宫御和戴青颜微微的愣了一下,而一旁的王瑕儿却笑着解释道:“祖父说我们惹到了大恶人,所以这才借着官府的军队送我们回金陵。” 听着她这纯真的话语戴青颜微微轻笑了一下,然后敲了敲她的前额道:“有大恶人出现,你怕吗?” “当然害怕了,不过我五哥会保护我的?” 她说着对不远处的少年郎微微摇了摇手,示意他过来,而那个一身白色衣衫的年轻人看到她这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认命地挪着脚步走了过来。 “他是我五哥哥王子凌,可是金陵一代有名的才子。” 砸听她说王子凌的那一刻戴青颜知道宫御的判断没有出错,这老者恐怕真的是王家的家主,因为王子凌是岭南王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而这一次接人的主要负责人似乎是屋里面的那个中年男子。 ——也就是那个人的身份比王子凌的还要高,能劳驾王家身份如此崇高的人来亲自迎接,恐怕也只能是王家的家主了。 几个人见过礼之后,宫御才对着一旁的王瑕儿道:“怨不得你整天在我们耳边念叨你兄长,果然是一表人才。” “那自然,我兄长的才学可是祖父都夸赞不已。青御哥哥,你日后若是想要论诗,可以找我哥哥的。” “好。” 宫御和王子凌当是颇为相谈甚欢,而戴青颜在这一过程中也知道了这中年人的身份,他便是三王妃王珂的父亲,是王家当代的门面负责人——王敬之。 而三代中的翘楚王子凌则是他的嗣子,因为他这一生只有王珂一个女儿,故而便从兄弟里面过继了王子凌传承家业。 一路上平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故,毕竟几十个将士护送也算是极大的体面,可就在进金陵城的时候,城外却被几十匹马包围了起来,上面吆呼呐喊的人似乎一点都不畏惧那些兵士,将诺大的城郊当成了自家的跑马场。 而就在万众瞩目中,一个人从包围圈外策马飞扬地赶了过来,对着同样骑在马背上的王敬之淡淡地道:“王敬之,我知道你们王家在岭南一带颇负盛名,可今日杀害我弟弟的凶手你们休想带进这金陵城。” “星辉,你要知道这是金陵城的郊外,可不是你的星月岭,你觉得在我们王家的眼皮子底下,你能将人带走吗?” 王敬之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冷淡,文人自有的冷傲一览无余,而星辉听着他这么说眉头也紧紧地蹙了起来,他身后的弓箭手更是将箭头搭了起来,好似只要星辉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不顾一切地击杀。 “王敬之,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你们何苦要和我作对呢?在我星辉的眼中,拳头代表了一切,而那金陵城的守备此时也未必敢带兵出来剿灭我。” “星辉,你太自视甚高了,王家怎么说也是岭南一带的名门望族,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必然是要上禀的,据我所知当今的国舅戴青凌如今恰好在岭南,戴家一生戎马自然不可能任你星月岭肆意妄为。” “这么多年之所以不动你星月岭是因为我们都相安无事,若是今日有一人折损在这里,那么我王家必然会上达九五,北疆的保国公府被灭也是一朝的事情,你觉得你星月岭有多大的能耐?” 第152章:金陵城郡望之家 这威胁的话让待在马车里面的戴青颜一愣一愣的,她当是没有想到宫御的凶名居然有以恶止恶的功效,就是不清楚外面的人会不会退去。 ——其实她此时更加想知道宫御心中如何作想的,被人家挑出来当典型的滋味不知道如何? “娘的,你居然威胁我?” 星辉也是一个不怕死的,可他不怕死不代表旁的人不懂大局,就在他命人放箭的时候,忽然不远处出现了一匹马,而马上白衣飘飘的女人轻轻地吹响了自己的笛子。 “算你们走运。” 而就在他扯动缰绳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对着宫御一行人喊道:“马车里面的人听着,我星辉要是让你们走出岭南便不是人。” 马背上的人来的突兀走的也潇洒,而王敬之则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何要全力以赴的保那些人,可也不敢不保,只是得罪了星月岭终究不是上策。 戴青颜和王瑕儿一辆马车,她对于刚才出现的那个女人也颇为好奇:“瑕儿,你知道刚才那是什么人吗?” “不清楚,不过我五哥哥一定知道,等我回去帮你问。” 王瑕儿与她的名字一般,纯洁的犹如美玉一般透彻,说起话来好似幽泉的清脆,让人生不出丁点的反感,而她言语中透漏的则是对自己兄长的无比信任。 ——这个小姑娘和心儿有些相似却又有本质的区别,她的纯洁来源于家人的保护,而心儿的童真则带着沉痛的教训。 一行人人进入金陵城之后便暂居到了王家,而王家家主的书房内气氛却有些紧张:“父亲,这一次得罪了星月岭于我王家并没有多大的益处,而今您将这些人留在府中恐怕实有不妥。” “你是看不起他们商贾的身份?” 老者轻蹙眉头地望向了王敬之,这个儿子的性情他还是清楚的,迂腐中带着孤傲,今日这落难的人若是才高八斗之士他必然会相助,可商贾自古为盈利,他不想搭上王家。 “父亲,儿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应该理智地去看待,这些人……” “我明白你的担忧,然而这个青公子并不是简单的人,普通的商贾可没有如此的魄力,若不是商人之身,这样的人足以入将拜相。” “父亲如此看重他?我们虽然是岭南郡望,可星月岭却是悍匪横行,与之敌对终究不是上策,我们护他一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老者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才淡淡地道:“等他们一行人的伤养好便送他们离开吧!我虽然惜才,可星月岭的强悍我也无能为力。” “诺!” 戴青颜细细地感受着来自书香的洗礼,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在王家歇脚,这个处处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古老家族似乎承载着岭南士子的希冀,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幽深茫然,三国有多少名士出自岭南,大乾有多少巨擘师出王谢。 ——王家与谢家是大乾少有的神话,是后世人无法抹灭的彩绘。 “想什么呢?” 戴青颜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微微发呆的时候,宫御的声音从她的身后轻飘飘地传了过来,而她听到声音想要起身的时候,却只感觉到肩头被他的双手紧紧地禁锢了起来。 而鉴于这一动作戴青颜只得静静地坐立,微微抿唇之后才轻声回答:“感觉到这里的月色格外的安详,所以出来坐一坐。” “岭南自古多秀色,这里的月色自然是极美的,只是这里的黑暗似乎也不少。” 宫御最佳轻瞥,双眸向着天空的皎月望去,而戴青颜与此同时双眸也瞥向了天边,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模样当是难得的默契十足。 “您是说星月岭吗?” 其实戴青颜是清楚的,这一次宫御南下必然有自己的意图,然而这星月岭的突兀出现似乎成为了一个变数,当初南下的时候他一定没有将星月岭勾在自己的计划当中。 “你觉得他们嚣张吗?” 宫御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噙着,虽然话语听不出凌厉然而那委婉的意思却让一旁的戴青颜明白,这星月岭怕是麻烦了。 “颜儿,喜欢岭南这个地方吗?” “额……为何这么问?” 大乾的国都靠近北方,这里临近岭南,依照自己的身份纵使喜欢也不过是皎月当空,猴子捞月,最后终是一场空。 “随便问一问。” 他手指放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摸着她后背的青丝,而戴青颜身体虽然紧绷了一下却并没有躲闪,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近期要出去一趟,你在王家多待一些时日,等我将时间解决了便回来找你。” 他的声音清润,可戴青颜还是微微大的愣了一下,虽然早知道他这次岭南之行不简单,可这紧要关头他又得罪了星月岭的人,这样贸然离开王家,离开金陵城好吗? “好。” 虽然心里面思绪万千,可她还是轻声说了一句,因为这个男人一向我行我素,她纵使说什么他也不会听,那还不如省一点力气免得白费口舌。 “我会将身边的暗卫留下几个,若是碰到什么危险便吹动这个口哨,会有人前来相救。” 他说着将自己怀里面通体透明的口哨给了戴青颜,而戴青颜也没有拒绝,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暗卫跟着总有几分保障,虽然说他此行应该比自己艰险,可他既然主动将人留下她自然不会拒绝。 看着她这不推辞的模样宫御的眼角轻轻地挑了一下,然后对着她淡淡地道:“这次我之所以来岭南,是有两件事情,一是暗访一下岭南的名士看一看他们的才情,二则是去大凤查探一番国情。” 戴青颜没有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些,按理说这样的绝密不是应该捂的严严实实的吗?怎么会在临行的时候告诉自己。 “大凤虽然尚文,可也不是好相与的主,您去的时候还是安妥为上。” 戴青颜没有太大的立场劝说什么,可还是稍稍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关心,虽然那关心在宫御眼里面虚伪的紧。 “嗯,我会小心的。” 纵使虚伪他还是回答了一句,而戴青颜只是低着头,那淡淡的眼眸不知道在算计还是在浅笑,总之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流光溢彩。 第153章:自古文采动岭南 宫御走的时候当是和王家的老爷子说了一些情况,而王家人也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妹妹在路上遭了罪,故而出去找帮手了。 ——毕竟碰上星月岭这样的盗匪,万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在王家的这些天戴青颜当是深居简出,毕竟自己借宿在王家也不太适合抛头露面,可这短暂的安静却被王瑕儿打破。 “颦颦姐,我们就去外面转一转吧!你在这里待得时间久了都要发霉了。” 她说的时候一双素净的小手轻轻地拉扯着戴青颜,而戴青颜也无奈,这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好似已经拾掇了大概半个时辰了。 ——至于戴青颜颦颦这个名字则是她的小字,一向鲜有人知,可宫御在介绍她的时候居然脱口而出,故而这颦颦的名字怕是要伴随她岭南之行了。 “那好吧!不过你家里面的人同意让你出去吗?” 自己在王家借居自然不会受到多大的约束,可这小姑娘是王家的嫡女,王家的人会让她随便出去吗? “平时还真的出不去,不过今日是金陵城的盛世,府中的兄弟姐妹们都出去,没有独拦着我的道理啊!” 她说的时候轻轻地嘟囔了一下轻唇,眉眼处说不出的清纯如水,皎月如光,而这灵动的模样当引得戴青颜微微的侧目,在后宫看惯了各式各样的女人,她们无不是精明聪慧,心机重重的主,当很少见到这般纯净的模样。 等抵达金陵城最大的金陵阁时,那里已经人海重重,摩肩接踵的感觉扑面儿来,金陵城的文斗会戴青颜自然是清楚的,这应该说是岭南头等大事,这里辩论取胜的才子无一不是身负举世之才,治世之能。 这三教九流凭文采取胜的盛会好似少了太多的门第之家,能决定你名声是否外扬的只有才学,故而也有不少身怀大志的人不远千里赶赴这里,只想在这文斗会上一战所能,希望自己的才华能被更多的人看重。 ——而这金陵阁的文斗大会虽然在大乾国的属地,可每年的人才也有不断外流的人,大坤以及大凤的朝臣也有不少大乾士子,当然这辩论的人才也不单单是大乾朝的人,毕竟金陵阁的辩论讲的便是人无高低贵贱,无番国邦属,只有唯才是举。 “颦颦姐,我们去那里吧!那个位置是我们王家每年观文斗会的地方。” 她指了指四层的一个位置,而看着上面的格局戴青颜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金陵阁共有五层,可占地却极大,给人第一感觉便是视眼异常的开阔,站在高处对这低处的风吹草动更是一览无余。 ——而最高的五层便是岭南以及各地有名望的文人雅士,按着科考来说他们便是考官,只是他们掌握的只是一半的权利,另一半来源于士子之间的互评。 上去的时候几个人都点头示意算是见了礼,而王瑕儿看到站在一旁的王子凌也微微的愣了一下:“兄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额……那我应该在那里?” 王子凌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前额,那宠溺的眼神却遭到了王瑕儿的嫌弃,香唇不禁抿动了一下,唇角糯糯地发了几个音。 “人家都是大姑娘了。” 听着她这甜糯的声音一旁的戴青颜也是轻轻地笑了笑,这小姑娘也就十三四岁,若是一般人家的确到了适龄婚嫁的日子,可岭南的王家的姑娘一般芳龄十八才出阁,也就是说熬到自己这般时光。 自己嫁给宫御的时候才十三岁,那个时候惊闻噩耗之后自己也是受尽酸楚,哪有她这般天真烂漫。现在细细思及,不得不感概一声真的是由命不由人,自己若不是出自戴家或许不会有这般飞来横祸。 ——可活了两世的戴青颜也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无缘无故的,自己享受着戴家给自己带来的荣耀与庇护,那么给戴家带来荣光也是她的命。 戴青颜就坐的时候只听一旁的王子凌忽然对着周围的几个堂兄弟笑着道:“一会儿也看一看人家的才学,据闻这一届的文斗会可盛况空前,而且戴家的世子爷应该也会前来。” “凌弟说的可是镇国公府的戴青凌?” 一旁打着折扇的男子轻声絮语了一句,那声音里面有着显而易见的惊讶,看来也是没有想到会引来当朝的国舅爷。 “除了他,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据闻当初北疆一役这世子爷居功至伟,如今大坤的军队不敢南下也是因为大乾迅速崛起的猛将,当真想见一见这世子爷的风华之貌。” 另外一个男子也是轻声感概了一句,而从他的话语里面也可以听得出这些文士对于当初水淹大坤军队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而一旁的戴青颜听闻戴青凌会前来也是微微愣了一下,兄长被派往岭南是为了分散云家固有的势力,这和文斗会并没有多大的干系,他为何会出现在文斗会上?难道是接到了宫御的旨意? 想到已经消失十多天的宫御,她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她当是不在意他的生死,而是在意他死后戴家面临的状况,虽然说大凤是三国当中最弱小的存在,可同样不可小觑,他这独入龙潭也不知道会是何般结局。 “凌哥哥,这镇国公府世子爷是何许人?为何兄长们听到他都这般崇拜的眼神。” 王瑕儿轻轻地呶了呶唇角,最重要的是姐姐们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也是绯霞在侧,这男人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小姑娘瞎打听什么。” 不远处和她年龄差不多的一个小哥儿轻轻瞥了她一眼,显然是觉得她的话太多了,而面对他这眼神王瑕儿的眸色瞬间危险了起来。 只不过那讨喜的容颜纵使紧绷起来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只能用言语来不断地武装自己:“你不要仗着年龄小便欺负我,小心我回去告诉祖母你上次上树……” “你……” 听着两个斗嘴,一旁的王子凌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一旁的戴青颜道:“听闻夫人来自京城,不知道对着戴家的世子爷可有所耳闻?” 第154章:金陵城偶遇浪子 由于戴青颜的身份是宫御已经嫁为人妇的妹妹,所以很多人都这样的称呼她,毕竟这一次宫御向外宣称的身份是一个商人,而这个商人之所以路过岭南是为了送妹妹回婆家。 “当是有所耳闻,据说也是难得的文治武功之辈,而在京城的时候风评一向不差,在世家子弟里面也算是难得的清流。” 戴青颜轻声说了一句,当也不是她夸耀自己的兄长,而是在京城他的名声的确不差,也算是世家子里面的领头人。 “颦颦姐,我三姐夫长相惊为天人,这世子爷的长相是不是也……你们京城的人是不是都长得这般好看,额……就像青御大哥一般。” “……” 听着她这毫不避嫌的话语戴青颜也微微的一愣,听闻岭南的王谢二家这规矩礼节大于天,甚至和祖宗家法相媲美,可这小姑娘当是语出惊人。 一旁的王子凌听着她这么说也是微微尴尬了一番,对着一旁的戴青颜笑着解释:“由于是家中的幺女,所以也家里面的老祖宗疼宠了一些,便养成了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瑕儿的三姐夫可是三王爷?” 王家的姑娘好像只有一个嫁入了京城,那便是三王爷宫轩的王妃,虽然不知道她在家行几,可听瑕儿的意思应该是如此。 “嗯嗯……颦颦姐也听说过我三姐夫?”一旁的王瑕儿微微的一愣,她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说一说她居然真的知道。 而戴青颜感觉到王子凌那若有若无的眼神时也微微撑起了一丝笑意,自己刚才当是有些失当了,这样的场合的确不应该多搀和。 “三王爷的王妃出自岭南王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我便这样一猜,至于三王爷我当并没有见过。” “我三姐夫就像那古籍里面所述一般,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而且他很厉害的。” 王瑕儿说起宫轩的时候,满脸的崇拜,只是那眼神不含一点杂质,完全就是一个崇拜强者的小姑娘,觉得他厉害便觉得他最棒。 “传言的确如是。” 戴青颜说完便将眸光轻轻地瞥向了辩论的场地,因为那些人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跃跃欲试了。 王子凌看了她两眼便将眸光移了开来,虽然觉得这位年轻的妇人见识不俗,可她一口猜出三王爷身份的时候他还是微微愣了一下,虽然说三王爷迎娶王家女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她怎么一下子便猜到是三王爷呢?王家女嫁入京城的不在少数,只是三姐姐的名头大了一些而已。 文斗会的场面热闹非凡,而不知道是自己敏感还是旁的什么情况,只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眸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过,她想要寻找的时候却又发现无迹可寻。 “五哥,你什么时候下去?我觉得他们哪有你这般才学,不过都是一些粗浅的言论而已,我都会。” 一旁的王瑕儿已经将头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那微微打哈欠的模样引得周围几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静坐的场合还真的不适合她这跳脱的性子。 “文斗会每三年举行一次,每一次三天,所以后面的人才是重点,你今日前来自然是发困的厉害。” 王子凌将眸光从辩论的场地上收回来后放在了王瑕儿的身上,今日这些人不过起到了抛砖引玉之用罢了,真正的有识之士怎么会这么快便暴露自己,稳也是士子们自修的一部分。 “那我和颦颦姐先回去了,这里累死了。” 她说着便起身将戴青颜的手拉在了自己的手里面,而看着她这般模样王子凌只得无奈地道:“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不用,这是金陵城,不会出什么乱子。” 听着她这么说王子凌稍稍蹙眉之后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二人嘱咐道:“那你们小心一点,一路上可别贪玩。” “知道啦。” 等二人离开之后,坐在王子凌身旁一个年长一些的男子才轻声询问:“这个妇人的来历可清楚,小妹跟着会不会……” “祖父说无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星月岭虽然在金陵城不会做的太过,却也无孔不入,你还是让人远远跟着吧!免得出现了什么乱子。” “好。” 王子凌其实心里面也不放心,虽然平日里妹妹在金陵城不会出什么事情,可跟着一个与星月岭有隙的人总是不稳妥。 就在王瑕儿在街道上兜兜转转的时候,绫罗凑在了戴青颜一旁:“夫人,后面有几个人一直跟着,要不奴婢……” “应该是王家的人,别惹事。” “诺。” 绫罗微微向后轻瞥了一眼,这后面跟着的几个人应该是王家的人,可她总觉得还有另一道眸光一直如影随形,也不知道是何人。 “颦颦姐,金陵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看一看。” “你不是说要回家吗?” 戴青颜嘴角轻轻地掀起了一丝弧度,便知道这小精灵鬼不会简简单单地回去,从金陵阁走出来怕也是他的由头,明显是想在外面闲逛。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哪能那么容易便回去,否则多吃亏啊!” 她轻轻地嗅了嗅自己的鼻翼,虽然说祖父母对自己的要求没有姐姐们那么严苛,可这出门一事管束的特别严厉,自己出一趟家门简直就是天大的事情。 “那你想去哪里?” “我带你去金陵城最大的醉和楼打牙祭好不好?” “额……客随主便,你说了算。” …… 然而就在二人在醉和楼吃食的时候,却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闪在了两个人中间坐了下来,一旁的绫罗想要阻拦的时候却只见他轻轻一指放在了戴青颜的脖颈前,好似下一刻便会富商去拗断她的脖子一般。 而看到这一幕绫罗只能停止不前,双眸紧紧地盯着突兀出现的男人,这人的手脚功夫未必最好,可一身的轻功却已经进入了超然的地步,纵使她也望其项背。 ——要知道绫罗之所以能被按在戴青颜身边,除了她药理上的天赋,这轻功也算是一门绝技,可惜在眼前出现的人眼中似乎不值一提。 “这位姑娘当是倾城绝色,上一次相见我可是久久不能忘怀。” 他说的时候手指轻轻地从她青丝上轻挑了一下,那声音说不出的暧昧与缠绵,让人听着止不住脸色羞红,毕竟这男人长得太漂亮了一些。 第155章:妖孽公子聂宇蒙 听着他这期期艾艾的声音戴青颜俏眉轻蹙了一下,然后对着身旁的绫罗微微挥了挥手,示意她将手中的毒针收起来。 而绫罗将毒针收起来的时候,聂宇蒙也是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对着她轻轻地细语:“还是姑娘为人宽和,这样的胆识让伦家更加的一见倾心。” “我已是他人妇,这姑娘一词当是担不起。” 听着他这酥腻的言语戴青颜淡淡地说了一句,算是对他的反驳,只是她这清淡的言语似乎并没有止住聂宇蒙的热情。 “在我的心里面,你就是姑娘,一直都是姑娘。” 他将一旁的酒杯轻轻地拿过去轻踱了一口,而一旁的绫罗看到这一幕已然是怒火高涨,他居然私自动了娘娘的杯子,这天底下怎么有如此不要脸的男人。 戴青颜看着他这动作,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不过却并没有言语,而一旁的王瑕儿却傻了眼:“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的不知礼?” “哦,在下如何不知礼了?” 他将自己那英挺的脸庞转向了王瑕儿,甚至对着她风情万种地展现了一下自己的美色,那眨巴眨巴的眼睛说不出的清润魅惑。 “你……你居然用颦颦姐的杯子。” “额,原来你叫颦颦啊,以后我就这样叫你如何?果然是好名字,配得上你,真正的温婉如水,绝尘似烟,当真一幅美人潋滟图。” 听着他如是说王瑕儿更是愣了神,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居然引得姐姐的闺名外泄,要知道这女子的闺名一般是不可以告诉外男的。 “当初和公子在京城酒楼相遇的时候以为公子是温文尔雅之辈,没有想到也当是宛若登徒子一般,不知道是公子性格多变还是我没有识人之明。” 昔日宫御登基不久之后便带着戴青颜去宫外明察暗访了一番,与眼前人的相遇也不过是轻轻一瞥,可双方那个没有想到的是,居然都将彼此记在了眼里没有忘记。而戴青颜之所以能记住眼前的人,只要是他身上的气质还有那妖孽的脸庞。 ——而两个人不知道的是,当初宫御也派暗卫查过此人的底细,可惜却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结果。 虽然几个人遥遥相望,甚至都没有只言片语,可有时候人的预感能力非常的强大,例如宫御便将眼前的人视若难缠的对手。 “颦颦切莫妄自菲薄,你看到的自然是真的,只是彼时的我与此时的我都是一个人,所以你也莫要如此在意我的变化。” “公子当是一个妙人。” 戴青颜说了一句便不言语了,她发现眼前的男人说话的时候似乎总是压着自己,所以多说也是无益,还不如缄默不语。 “当然如是,别人都如此夸赞本公子,不过颦颦说的话可信度更高一些。” 他说话的时候准备将戴青颜的双箸拿过去,只可惜一旁的绫罗已经先他一步将食箸拿走,然后虎着脸瞪了他一眼。 “你说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主子的食箸岂是你随便拿来晃去的,要不你随着本公子,本公子勉为其难的调教你一番如何?” 听着他这调戏的话语绫罗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别看她平日里在戴青颜面前一副逆来顺受的温润模样,其实这骨子里面的暴戾一点都不少,毕竟能从暗卫训练的大队伍中存活下来,这狠戾是少不得的。 “怎么感觉双眸要喷火了呢?这是生气的征兆吗?” 他眼眸更加的戏谑,好似是故意要惹怒绫罗,而一旁的戴青颜看到二人这模样轻轻地碰了碰绫罗的手臂,而聂宇蒙看到这一幕嘴角轻轻地抿了一下。 他也没有再同绫罗说什么,反而一脸可怜地望着戴青颜:“颦颦,我们认识的时日也不短,你还没有问过我名字呢?” “大家萍水相逢,何必在乎名字。” 戴青颜淡淡地说了一句,虽然好奇这个男人可她却并不想去了解,有时候未知的物种代表的是未知的危险,故而远离为妙。 听着戴青颜的话,他立刻做了一个双手捧心的动作,那模样别提多难过了:“原来在颦颦的心里面我聂宇蒙只是萍水相逢,不过这下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吧!” 这不要脸的程度让戴青颜和一旁的绫罗微微一愣,而王瑕儿听到他这名字倏地站了起来,然后指着他,舌头都有些捋不直,声音更显吞吞吐吐:“你……你是聂……聂宇蒙?” “额……本公子的名字如此的独特,同名同姓的应该很少。” 听着小姑娘的询问,他回答起来当是没有一点磕磕绊绊,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小姑娘眼眸里面的惊惧。 而得到确切答案的王瑕儿一下子便跑过去躲在了戴青颜的身后,那脚速完全可以和兔子的速度相提并论,戴青颜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的模样,好奇中带着一点小害怕。 而聂宇蒙被她这动作整饬的微微一愣,他聂宇蒙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何时说出名字之后会被人惧怕成这般模样,要知道他可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而且他和王家的五公子王子凌应该说是患难之交,怎么这王家的小姑娘如此的惧怕自己呢? “颦颦姐,他……他是坏人……我们快点走吧!” 王瑕儿的头探出去轻轻地敲了一眼聂宇蒙,然后迅速地将头扯了回来,那一个劲拾掇戴青颜离开的模样引得聂宇蒙肝火大起,这小姑娘怎么劲破坏自己的好事呢? “你说清楚,我怎么就是坏人了?” 看着三人欲要离开,聂宇蒙一个身形闪动便挡在了她们的面前,那速度快的人有些瞧不清楚,甚至带着几分朦胧的美感。 王瑕儿被他这一逼问,眼圈立刻红了,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可这么多年一直顺风顺水,还没有碰到大奸大恶之辈,没有想到今日不过出来一趟居然碰到了五哥哥口中的大恶人,而起他还站在自己面前凶自己。 “是……是我五哥哥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他说你是坏人你便一定是坏人。” 小姑娘呶了呶唇角,虽然有些忐忑可还是撑着嗓子说了出来,而听到她这般话语聂宇蒙瞬间愣在了原地,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王家五公子王子凌和自己是生死兄弟吧! 第156章:鱼龙混杂金陵城 “王子凌说我是坏人?” 他不信邪地再问了一遍,而看到小姑娘那确定无疑的眼神之后他唇角都掀了起来,王子凌这货难道是担心自己祸害他妹妹? 而此时的王子凌若是在场一定会觉得他很有自知之明,要知道两个人相识于陌路,可两个人游历的时候多少女孩为他痴情错付,而这个男人不过是笑看风华的人,没有一点要停留脚步的意思,不少人因此称他为妖孽。 后来这江湖上妖孽二字也是声名鹤起,因为他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甚至不需要什么甜蜜的举动,这世间有大把大把的女人为他真情相付,那天生的魅惑力带着说不清的毁灭,王子凌也是担心日后他出现的时候招惹了自家姐妹。 ——故而在他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便先下手为强,给小妹妹们灌输了这男人是坏人的想法,而王子凌作为王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他说的话家中姐妹自然是相信的,这才有了王瑕儿口中的坏人。 “你……你回去告诉王子凌,我要一个说法,否则我还真的要妖孽一回儿了。” 他说的时候怒气冲冲,然后一溜烟的消失,明显没有要停留下去的想法,而戴青颜则和绫罗面面相觑了一番,这么容易便离开了? 而就在他们走出醉和楼的时候,忽然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出现在戴青颜她们面前,对着戴青颜淡淡地道:“我们大当家的想要见一见夫人,不知道夫人可愿意赏脸?” 听着他说大当家,绫罗的眼神立刻变化了一下,看来星月岭的人一直注意着娘娘的动向,否则不会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便找上门来。 “今日时辰已晚,我看他日再续吧!” 她婉言相拒,虽然说那些人要自己不过是逼出宫御,可落在山贼手里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怎么会随随便便同他们离开,她又不傻。 “这恐怕由不得夫人,还请夫人和我们走一趟吧!” 那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微微紧了一下拳头,动作里面的警告之意相当的明显,而一旁的绫罗也挡在了戴青颜的前面,寸步不让。 戴青颜也没有阻止绫罗,她自然不会和星月岭的人离开,而不离开的唯一方法便是将这些人打的爬在这里,然后送他们去见官。 ——她就不相信这诺大的金陵城难道便成了这星月岭的一言堂,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来金陵城绑人,她当是想看一看这当地的衙门会如何处理。 绫罗的手段带着几分残忍,甚至是手起刀落,不到片刻的时间三四个歹人便只剩余那个领头人站着,而看到这般模样他也冲了上来,只可惜两个人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不到十来个回合便被绫罗一脚踢了出去。 望着地上淡淡的血迹,她双手齐发,几根淬了‘笑不停’的药针便飞落在他们的身上,而那些人迅速笑了起来,怎么都止不住,看到几个人这般模样戴青颜对着绫罗淡淡地道:“我和瑕儿先回去,你随便找几个人将这些人送往衙门,将事情的情况稍稍叙说一番,其它的不用多说。” “诺。” 绫罗自然知道暗地里有人相护所以才敢离开,否则这样的情况她必然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免得出现了不可测的事情。 而就在几个人离开之后,醉和楼的一扇窗子倏地被轻轻掀了开来,男人的模样虽然看不清,可那犹如鹰隼一般的眼睛却紧紧地锁着戴青颜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去。 “主子,是否要调查这个女人的身份?” 听着后面人的话语,他的手指轻轻地扬了一下,声音冷厉中带着嗜血:“不用,我知道她是何人,既然她在这里,那么那个人想必也在这里,大局初定他居然敢声东击西,不知道是成竹在胸还是意气用事。” “主子的意思是……” “我没有意思,我们继续看戏吧!人生难得糊涂,糊涂挺好,你要做的是别让那个人找到我,我还没有玩够呢?” “若是主子担心被找到,那么我们何不趁早离开金陵城,毕竟……” 抱拳的男子一脸难为,主子那么怕被找到,怎么不离开这是非之地呢?最近的金陵城可不太平了。 “我的性子你是清楚的,这有热闹不搀和不是我的性子,你要做的就是将那些人的行踪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主子我也好避开,免得麻烦。” 他声音悠扬地说了一句,然后将手交叉在脑后,那动作说不出的惬意,而那恭手而立的男子微微顿了一下便悄悄地离去。 王家戴青颜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案几,已经这么长时间了绫罗怎么还不回来,她刚准备拿出哨子的时候,绫罗忽然快步走了进来。 而她进来醒了一礼,便对着戴青颜轻语:“奴婢将人送到衙门,那些差役也接管了,可半个时辰之后便全部送离,而奴婢跟上去发现那些差役将人交给了星月岭的人,而且这话语里面满是恭维之意。” “见到星辉了?” 戴青颜虽然心中充着一股子怒气,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生气的时候,这岭南地带脱离朝廷管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而平南侯府云家对星月岭显然也没有制压的意思,故而才会有如今这一幕。 “并没有,那些人好似异常的谨慎,而那次奴婢观星辉武功不弱,也不敢暴露了自己。” 绫罗也没有想到这盛世太平之下居然存在着官匪勾结,这也怪不得星霸当日在金陵城外的时候一点也不畏惧王家的人,她当是有些好奇,这到底是谁在后面给他们撑腰? “嗯,你做的很对。” “夫人,那个叫聂宇蒙的人奴婢也让人去调查了,而且奴婢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您……” “他今天激怒你是想要试探你的武功,日后在他面前藏拙便好,再者说王家的五公子与他相识,我找时间去询问一下。” “诺。” “今日在金陵阁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眸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那眼神极淡,可自己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波动,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奴婢并没有察觉,需要让人去查探一下吗?” 绫罗眼眸微皱了一下,自己身负武功都没有发觉,娘娘怎么会感觉的到呢?会不会是娘娘多虑了。 虽然如是想,可娘娘既然说有人盯着她,那么为了让她放心,自己让人去查一查也是好的,免得她多想。 第157章:风华公子生疑虑 听着绫罗说没有察觉到戴青颜微微轻摇了一下头,或许是自己这些时日情绪过于紧张所以产生了幻觉,毕竟绫罗都没有发觉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发现。 “最近有你家主子的消息吗?” “据说进了大凤的疆土,可随后便是去了联系,而今暗卫们除了保护夫人的几个人,其余接应的人统统进入了大凤去接应了。” 听着绫罗这么说戴青颜也微微叹息了一声,说实话她不清楚宫御为何一定要去大凤,甚至冒着生命威胁前去大凤,可如今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夫人,主子临行之前曾经嘱咐奴婢,若是他文斗会结束之后还不能回来,便让世子爷送您回京畿。” “他考虑的当是周全。” 戴青颜轻声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轻嘲还是在陈述,只是那微微起伏的情绪似乎有些变化,而绫罗瞥眼看去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静。 “夫人,您……您不担心主子吗?” 绫罗在戴青颜身边的时间也不短,知道她不是一个冷心、冷性的人,可她对主子似乎并没有多少热乎劲,主子那样英明神武的男人,她难道一点都不心动吗? “自然是担心的。” 戴青颜淡淡地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而直至绫罗局促着退出去之后她才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细眉处滑过一抹深思。 她自然是担心的,担心宫御真的消失了大乾的政权该如何自处,北有强盛的大坤,南有神秘的大凤,处在中间的大乾强则是刀俎,弱则是鱼肉,所以想要平衡也很难。 最重要的是,若是宫御的长子宫珉继承大统,那么日后难保不对戴家挥起大刀,虽然说这孩子的性子她一直琢磨不透,可这样的人也是最危险的。 ——难道最后只能拿出那东西吗?想到宫轩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执掌九五的时候,是否能平定波澜。 这边戴青颜思前想后,那边五公子王子凌盯着王瑕儿眉头紧紧地蹙着:“你真的见到聂宇蒙了?” “是啊,他还对颦颦姐不规矩。” 想到他用颦颦姐的杯子喝酒的事情,她就想狠狠地啐他一口,不过这也只能在心里面想一想而已。 “额……你以后遇着他多远一点,那可是会吃人的怪物,血口一开便将你吞进去了,日后千万躲着一点。” 听着自己的兄长这么说王瑕儿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微微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可……可他长得挺好看的,不像五哥说的那般可怕啊!” “傻子,坏人会写在脸上吗?五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说的时候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心里面已经将聂宇蒙念叨了一遍,他若是真的干将主意打在王家人身上,这兄弟是没得做了。 不过听瑕儿这话,他似乎对那位暂居的夫人感兴趣,可聂宇蒙的性子他也是清楚的,就算那位夫人再倾城绝艳,他应该也不会真心的喜欢吧! ——也不知道他这又要搞什么。 “对了,你说她身边那个婢女身怀绝学?” 想到自家妹妹刚才那羡慕的小眼神王子凌便狠狠地恶寒了一把,也没有见她对自己如此的崇拜,怎么就被一个小丫鬟拔了头筹。 听着他问起绫罗,王瑕儿立刻双眼冒着小星星:“五哥,你都不知道她多厉害,左一拳右一脚便将那些坏人打到了,而且她还会玩针,那手法漂亮极了,像是绣花一般。” “……” 这兴奋的小神情让王子凌的眼皮轻轻地抽了一下,其实他派出去的那几个人已经将这场景给自己描述了一番,而他也能听得出这个叫做绫罗的婢女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一个丫鬟都如此的神秘,那么主子呢?这妇人不说,那青御似乎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到底去了哪里呢?真的如他所说,去开路然后送他妹妹回婆家吗? “瑕儿,你可知道你颦颦姐的婆家是哪里的?” 他倏地出语相询,毕竟王家人只知道青御是送妹妹归婆家,可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婆家在那里,按理说这样的倾城绝色在岭南这一带不应该寂寞无声吧! 当日见到戴青颜的那一刻王子凌真的心里面微微震动了一下,她走南闯北自认为见识不凡,可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还是微微的愣了一下,好似是画轴中走出来的一般,听闻她早已成家他心里面也是微微清凉了一下。 “额……这是人家的私事我怎么好问?只听说也是一商贾之家,好似是家里面定下的亲事,其余的不是很清楚。” 她虽然是直性子,可有些事情也有自己的框架,她说起婆家事情的时候总带着几分阴郁,自己自然不好揭伤疤。 ——其实她也蛮心疼的,这样如水的人儿,带着几分难得贵气的人怎么会是一商人妇呢?虽然她不歧视商人,可在大乾终究是末流。 “你可以问一问他夫家在何处,青公子走了这么久没有音信我们或许也可以帮她找人。” 王子凌知道自己的妹妹性情纯然,如是让她带着目的去询问她必然不会帮自己,可若是说帮着找青御她或许会答应。 “那……那好吧!不过我也不确定能问来,她似乎不太喜欢旁人提及她夫家的事情,指不定在夫家的时候遭受虐待,所以心里面产生抵抗心理呢?” 王瑕儿淡淡地说了一句,而王子凌听她这么一说当是微微一愣,随后又是摇了摇头,碰到这般女子都不知道珍惜的男人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这世间应该不存在这样的人吧! “对了五哥,那个聂宇蒙还让你去找他呢?好像是要你给他一个什么交代,反正他当时那眼神挺吓人的。” “额,我知道了,日后碰到他绕道走,他最喜欢哄骗你们这样的小女孩。” 王子凌看着她点头才向着门外走去,今日去了怕是少不了碎碎念了,想到他那犹如天之水一般的碎碎念他心里面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无奈。 自己怎么就碰上了这般妖孽的朋友呢?想到上一次他对着自己念叨了一宿的事情他便心有余悸,那个人完全不知道疲惫为何物。 第158章:俏女郎絮絮叨叨 翌日依旧是文斗大会,不过戴青颜当是没有去凑热闹,听说最热闹的是最后一天,所以她决定最后一日前去看一看便可以。 ——毕竟金陵城的文斗大会可是名动三国,算是盛会,好不容易碰到一次自然没有错过的说法。 而让她惊诧的是一向坐不住的王瑕儿居然也没有去,而且还带着自己逛起了王家的内院,不得不说经过历史沉淀,书香晕染的老宅子就是不同凡响,处处散发着书墨气息,这也无怪乎王珂身上带着几分旁人难以比肩的优雅。 “颦颦姐,青御大哥走了好久了,也不知道一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时候,王瑕儿忽然话锋轻轻地扭转,而戴青颜当是没有多少好奇,她今日来的时候便奇奇怪怪的,想来是有人要她询问自己的情况吧! “还没有消息,不过应该快了。” 不管宫御在文斗会结束之后能不能回来,自己必然是要早一点回宫的,否则到时候大乾怕是要乱了。 “对了颦颦姐,你夫家很远吗?” “额,也不是很远,只是地方小,而且在两国的交界处。” 戴青颜笑着说了一句,当初宫御随便给自己按了一个身份,也找了一个理由,当是没有想到会引来这样的事情。 “和大凤国交界啊!那就难了,本来五哥哥还准备让人去寻找青御大哥,如今怕是不成了,大乾的人很难进入大凤的。” 她说的时候微微有些惋惜,而戴青颜也只是轻轻笑了笑,当是没有想到是王子凌让她询问的,都说郡望之家出人才,他这灵敏度当是不一般。 “他应该不久便会回来的,你也别担心。” 戴青颜轻声笑语了一句,这小姑娘对宫御貌似挺有好感的,可惜宫御那样的人不适合她,她该有更好的去处。 “颦颦姐,青御大哥已经成亲了吗?” “嗯。” “他妻子好看吗?” 王瑕儿说的时候轻轻咬了咬红唇,其实这些年好看的男人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可青御大哥身上总是有几丝独特的气味,虽然知道他必然是成亲了,可还是想问一问有关于他的事情。 “额……应该好看吧!” 戴青颜回答的时候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管前世今生自己这张脸应该说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算是好看吧! “哦!” 她淡淡地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而戴青颜也不再说起宫御的事情,反而和说起了旁的事情,而她终究是一个心思简单的女孩,不一会儿便又重新展开了笑颜,好似刚才那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 路过后宅的时候戴青颜和王瑕儿正好碰到了一个中年美妇人,从那面相上看戴青颜总觉得有几分熟悉,而王瑕儿娇俏着喊了一声:“大伯母。” “瑕儿啊,你这是?” 中年妇人说了一句便看向了戴青颜,她掌管王家的后宅自然知道戴青颜暂居王家,只是今日才见到了本尊。 “我带颦颦姐逛一逛,正要过去同祖母唠嗑呢!” 王瑕儿的声音异常的清脆,而那个中年妇人也疼爱地瞥了她一眼,最后更是笑着与她说了两句。 等中年妇人离开之后戴青颜旁敲侧击地问道:“听闻三王妃是你的堂姐,那么刚才这位是三王妃的母亲了?” “嗯,是三姐姐的母亲,我大伯父一生没有纳妾只有大伯母一人,我五哥哥是从我父亲这一房过继去的。” 王子凌是王瑕儿的同胞兄长,只是后来大房没有儿子便在其他房过继了王子凌,虽然说王子凌从小敏而好学,可不得不说与王敬之的教导分不开。 ——毕竟王家书香世家,孩子从小便培养读书习字,而孩童们也大同小异,最后王子凌能在同龄人中独树一帜也亏得王敬之的严厉与谆谆教导。 “你三姐姐听说也是才思敏捷之辈,你大伯母当是好教养。” 戴青颜淡淡地说了一句,而王瑕儿听到这微微顿了一下,轻笑了一下才引着她向老夫人的住处走去。 其实王瑕儿没有说的是自己的三姐姐自幼在老夫人面前长大,就连五哥哥也都是由大伯父一手操持,当也不是大伯母不好,而是当初祖母下的命令。 有很多人都觉得大夫人作为王家的宗妇一定是慧敏之辈,可只有很少人知道这王家的大夫人只是认识几个粗浅之字的农女罢了。 当初在金陵城关于大夫人的谣言也曾不绝于耳,可自从王敬之一生不纳一妾,王珂进京之后这样的话语也开始渐渐的消弭。 到了老夫人那里自然又是一阵可有可无的寒暄,戴青颜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一旁的绫罗看着她眉头紧皱的样子轻声询问:“夫人,您怎么了?” “明日便是文斗会的最后一日,应该是盛况空前吧!” 戴青颜淡淡地说了一句,她甚至已经能感觉到那淡淡的紧张,只是明日过后宫御若是真的回不来呢? “是,明日世子爷也会出现在金陵阁,属下直接安排您和世子碰面?” 虽然主子临行的时候嘱咐让自己将娘娘安然送回宫中,可娘娘也是自己的主子,所以她说的话自己也要听,一仆侍二主的事情果然是最难办的。 “先缓一缓吧!等大会结束之后,你让他秘密前来见我。” 戴青颜这会儿心里面也是摇摆不定,毕竟很多事情她还没有想清楚,所以无法判断,到底是回去帮大乾稳定朝纲还是从此消失江湖,这是她昨天夜里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诺。” 看着绫罗准备退下,戴青颜倏然开口询问:“大凤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吗?有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 其实戴青颜最担心的是这一次又是宫御设下的局,毕竟他这样玩失踪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若是真的没有按他说的回宫,那么他若是回来……这后果怕是不可估量。 “没有一点消息,去了大凤的所有暗卫都断了联系,奴婢担心……” 绫罗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戴青颜却也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可那样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吗?不知道为何,她心里面总觉得怪怪的。 “下去吧!” 最后她谈谈地叹息了一声,而绫罗看着她的样子也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所有暗卫全部失踪,这并不是小事情,大凤自建邦以来便以神秘著称,也不知道主子能不能出来。 第159章:文斗会群英汇聚 等戴青颜抵达金陵阁的时候正好和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姑娘碰到了一起,而看着她赶过来王家的人也本能地慢了几步。 那个带着一些英气,又含着半缕书香气息的女子对着王家的人轻轻颔首,只是那如花的双眸轻轻扫过的时候在戴青颜身上停顿了一下,不过也紧紧一瞬便移开了眼帘。 等女子离开王瑕儿才轻轻地呼吸了一声,然后糯糯地道:“不就是谢家的人,我们有必要这样让着她吗?” 在岭南王谢二家应该说是郡望名门,这威望自然是不分高低,可在刚才这步履轻滑的时候戴青颜明显感觉到王家人有意谦让,所以这其中到底是何缘故呢? “你可别忘了当今的太后娘娘姓谢。” 一旁的五公子王子凌对着她轻语了一句,然后便迈开步伐走了进去,刚才之所以谦让不是因为谢家的缘故,而是因为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再者说刚才这谢家的姑娘听说是今年选秀的女郎,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都说是谢家的旁支吗?” 谢太后出自谢家不错,可也是谢家旁支的存在,听闻谢太后的娘家和岭南的谢家已经隔了好几门。 听着她这么说旁边一个年长些的男子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头,然后无奈地轻语:“小傻子,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天下谢家的宗族终究在岭南。” 当初谢太后之所以被先皇选中也是因为她谢家女的身份,那个时候原本想着一个旁支必然不会影响到云仙儿的位置,可谁能想到谢太后如此的隐忍呢?隐忍到最后才爆发出来,而爆发的结果便是宫变。 看着一个个走远王瑕儿的唇角轻轻地掀了一下,然后对着戴青颜道:“颦颦姐,我们进去吧!否则该错过好戏了。” 看着她瞬间恢复元气的模样戴青颜也微微轻笑了一下,终究是孩童心性,好似什么东西都是过眼云烟,不过这样的性子也挺好。 戴青颜坐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盛况空前的大场面,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今日到场的人似乎超越往日很多很多,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里面更不缺乏羽扇纶巾之辈,一看便是资质不错的读书人。 “颦颦姐,这场面盛大吧!据闻每次文斗会的时候这金陵阁都会出现三国皇室中人,上一次是三姐夫,也不知道这一次会是谁。” 看着她微微搔头的模样,戴青颜的眼眸微微一顿,也就是说这文斗会不但会出现大乾皇室中人,更会有大坤和大凤的人,可大乾的文斗会怎么会出现这两国的人呢? “其实这已经成了大家都默许的事情,先皇这些年也并没有制止过。” 一旁的王子凌好似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轻笑着说了一句,只是那淡淡的话语里面似乎含着几分隐隐的无奈。 戴青颜知道邦交有很多无奈,可这人才外度的事情先皇难道也不多加管束吗?一个国家的兴盛和这些诡辩之人息息相关,而先皇居然默许了大坤和大凤将大乾的人才外引,不得不说这样的共享胸襟果然不是常人可比。 ——其实戴青颜此时也明白,大坤的铁骑虎视眈眈先皇怕也不得不将这里开放,可大凤呢?一个充其量靠联姻日益兴隆的国家,有那么可怕吗? 王子凌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说了一句便继续观察下面的辩论情况,那些辩论的人有的游刃有余,有的眉头紧锁,而不少人更是将眸光轻轻地扫过五层的位置,明显是希望得到上位者的重视。 而就在这些人进入正轨的时候,谢家人那边也絮絮叨叨着,只见刚才那位带着几分英气的少女对着一旁的男子轻语:“这王家的五公子当是一个才华内敛之辈,王家有这样的领头人堪称幸事。” “祖父不是常言,你若是男儿身绝对不会逊色于他吗?” 男子当是没有多大的反应,那清雅的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王子凌,好似一点都不在乎女郎所说的人。 “那不过是不可能的事情罢了,我永远都成不了男儿身。”谢玉婉淡淡地轻语了一句,对于那过誉的话语显得有几分浑不在意。 “唉,你心里面的疙瘩还没有解开?” 谢玉书也颇感无奈,自己这个妹妹向来心高气傲,像是傲岭寒风中的翠竹,如今折断她的羽翼让她进宫自然是难事。 “你应该知道妹妹心之所向,那个地方并不是我的去处。” 兄妹二人靠的极近,所以后面坐着的谢家子弟并不知道二人说什么,只看到他们神色平淡的耳语,以为是在谈论台下辩论的事情。 “可这事没有回绝的余地。” 谢玉书身为谢家的核心子弟,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纵使商榷也无法扳回这一局,虽然说当今的太后娘娘是谢家的人,可她不让自己的亲侄女儿进宫,却在谢家选中了玉碗,可见宫廷内斗之复杂。 “好了,我们也别提这写不开心的事情了,这些年若不是我名头太盛这事情也不会落在自己身上,所以任何事情都是福祸所倚的。” 听着她感概结束便将眸光移开,谢玉书也是淡淡地无奈,若是一般人家谢家自然不会畏惧,也不会让妹妹去涉险,可那是天家,无可反抗。 而这文斗会不愧是群英荟萃,望着下面神采飞扬的士子们戴青颜的嘴角也轻轻掀了一下,都是难得的好儿郎,见识也着实不凡,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最后的轨迹会如何,要知道三国皇室之所以这样重视文斗会,也足以说明他们对这些人才都是求贤若渴的。 ——只要在文斗会上扬名的人恐怕都会被他们记录在册,不为我所用也不能为别人所用,这似乎是所有上位者遵守的强国大计,一些有家世的人或许可以幸免于难,可那些身家清白、无依无傍的人又该如何自处呢? “五公子,不知道这一次三国的贵胄们都来了何人?” 就在王子凌认真倾听下面辩论国事民生大计的时候,忽然听到一旁的戴青颜絮语了一句,而他则微微拉回了眸光。 第160章:隐女郎才惊四座 “其实每一年这些皇室中人都是秘密前来,就像我同你说过的三王爷一般,当年他也是秘密的查访。”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缓声轻笑,这一次大乾皇室中人应该不会前来了,毕竟被宫御整的都自顾不暇了,谁还能顾得上岭南的文斗会。 “也就是说五层那些人只是举行辩论赛的文人雅士?” 她说的时候眸光轻轻地瞥了一眼高层的位置,刚开始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这些三国贵胄们会在五层的位置,如今看来不然,由于文斗会的慢慢逼近尾声戴青颜忽然想起了上一世一些零星的片段。 ——上一世宫御水淹三军之后岭南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情,那便是很多文人被暗杀,宫御甚至死因追查了很久都没有一点头绪,而今看来这里面的猫腻着实的不少。 “都是岭南享负盛名的郡望才流,也是一些视书如命之辈,在岭南他们的名望应该说与他们的才学是齐平的。” 王子凌笑着又解释了一句,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子其实他也是颇为好奇,她身上带着的神秘好似有一股天然的影响力,让人不断地靠近。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轻轻颔首,看来这岭南的确如传闻中一般,是一个大多数人识文断字,是一个以书香为家乡的地方,可上一世的血案又是因为什么呢?各国之间的人才暗杀不是没有,可那一次绝对是前所未有,是大坤还是大凤或者说是宫御呢? ——毕竟依照宫御的能力,查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也着实可疑。 而就在她慢慢思虑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众人都骚动了起来,面对这样的变故她迅速向文斗会的场地望去,只见一抹翠绿色的衣衫影影绰绰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帘,容颜算不上绝美,可却难得的婉约清丽,而那手中的笛子戴青颜总觉得有些熟悉。 “是她?” 王子凌的话让戴青颜和一旁的王瑕儿都微微将眸光瞥向了他,甚至连王家子弟都微微的一愣,不知道他为何会识得此人。 好似感觉到众人讶然的眸光,他侧脸看向了戴青颜:“其实你和她当是有些渊源,还记得我们进城的时候那曲笛声唤走了星辉吗?” “额……自然记得。” 她犹记得那个女子一声白衣决然,而自己也问过瑕儿可她却并不知情,原本是准备给自己去打听的,可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当日瑕儿来询问过我那女子的事情,可我并没有告诉她,因为她便是星月岭月氏一族的继承人——月灵儿,虽然不是大寨主,可星月岭她能当半个家。” “她就是月灵儿,这么好看?” 在王瑕儿的眼里这盗贼自然都是面目可憎之辈,却没有想到今日会看到如此娇颜似花的女人,而且还是贼匪头子。 而王家一众人也不去搭理她,反而将眸光都投向了平台上的女人,不清楚她上台想要干什么,岭南一带虽然鼓励女子读书,可却鲜有抛头露面的,她而今这是为何而来呢? “你一女子为何登台,还不速速退下。” 站在中央位置的执事本来是调解辩论的人员,可却不料会碰到月灵儿这样棘手的事情,这文斗会的场合岂是一个女子可以参加的? 月灵儿像是没有看到众人讶然中带着凝重的表情,对着他们淡淡地轻笑之后才道:“岭南这文斗会的习俗已有百余年,可有明文规定女子不能登台辩论?” “你这是诡辩,文斗大会成立百余年来换从未有女子登台的事情。” 五层的地方传来一淡雅却颇具威严的声音,而很多岭南文士都认识他,是岭南有素有威名的文雅之士南山先生。 而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看向了五层的位置,毕竟南山先生一向不理俗事,今日能出现在这里也足以证明他对着文斗会的重视,可却没有想到第一次发言会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不知来路的女人。 “小女子素来敬佩南山先生,没有想到南山先生也是如此迂腐之人,我们这世间男女汇聚天地灵气而生,理应同等待遇。” “这世间自有定法,谈何同等?万物自有纲常伦理约束,岂是你三言两语便可推翻?” 南山先生当没有藐视之意,只是淡淡地说出了实情,他这怪异的性格说出这番颇为劝导的话语当是让在场很多人都大吃一惊。 看着众人惊愕的神色,她又是轻笑道:“就算天地间自有差异,那么我今日凭自己的本事站在这文斗会上有何不可?若是我在这里落败,自会戚戚然退场,也不需多言。” “你这女郎当是自视甚高,你应该知道岭南自古多俊杰,岂是你一女子能撼动的。” 南山先生说了一句便坐了下来,而月灵儿对着他轻轻欠了一下身便同对面的男子相对而立,因为这个男子是上一轮胜出之人。 “上一轮你们辩论的是今上水淹大坤三军的事情,你觉得今上此法居功至伟,然而你可看到了浑水所过之处的民不聊生?他此举虽然有效的捍卫了大坤的军队,可却失去了北疆的民心所向,这样的君主可是你口中居功至伟大的一代大帝?”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牺牲换的北疆数年和平也未尝不可。” 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明显觉得月灵儿是妇人之仁,甚至都不屑和她说的太多,毕竟文斗会和女人对峙这还真的是前所未有。 “自古仁君自有公论,弑杀之人谈何天地民心,若是百姓的生死都是小事,那么我不觉得这天地间有何大事。” “你……你居然如此藐视圣听,你应当知道自古就是天地伦常,岂容旁人置喙?你一个女流之辈居然敢大放厥词,大凤数百年前不也是女子当道,可最后的结局又如何?” 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数百年前大凤还是一个女尊男卑之国,可后来还不是被如今大凤的皇室一脉死死地踩在脚下,因为这东西的存在有违天合。 月灵儿听着他这么说,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一个男人懦弱,依靠女人换取天下的国度你也好意思谈及,你们这些俗人鄙弃女人的同时可看到了大风朝女人的能力?活着说在场的几人能抵御的了凤女的魅惑之力,往前数几代,平南侯府的老祖宗也是凤女。” “更远的说,这三国的皇族当中哪一个没有凤女的血脉,你如此歧视女人当也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我……” 男子的脸蛋微微发红,虽然如今大凤的经济,政治都平稳发展,可这也是大凤女人的和亲远嫁换来的,不少人更是笑称这大凤乃世间最大的烟花之地。 ——可月灵儿说的却是事实,因为大风朝联姻遍布天下,不少王孙贵子身上的确留着凤女的血脉,刚才这个男人这样的言论明显是犯了大忌讳,而月灵儿也正是抓到了这一点偷天换日将他逼在了死角。 这个男人刚才若是不谈及月灵儿女子的身份,只以宫御水淹三军的事情为攻点指不定不会狼狈如斯。 第161章:真名士暗中絮语 等那个男人下场之后戴青颜的嘴角才微微地轻勾了一下,手指甲也微微蜷缩了一番,这女人还真是一个聪明的,居然懂得借势? ——刚才她明显是激怒了自己的对手,让他说自己女流之辈,而她也正是抓到了这个突破口才让对手无话可说,毕竟再说下去那便是得罪三国皇亲贵戚的事情了。 “这女子当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人。” 戴青颜思绪万千的时候,不远处谢家的谢玉婉对着一旁的谢玉书轻声说了一句,她也有这样的雄心可却没有这样的魄力。 “你可知道这女人是何人?” 谢玉书笑着问了一句,虽然他没有见过月灵儿,可她手中那极具标志性的笛子却是见过,那通体成翠玉色的笛子可是月灵儿身份的象征。 看着谢玉婉摇头,他轻轻地用扇面敲了一下小几,声音里面含着几分看戏的促狭之意:“星月岭的当家人月灵儿,虽然不如星辉彪悍,可机关遁甲之术却出自月氏一族手中,可见其在星月岭的地位是不可捍卫的。” 这些年讨伐星月岭的将士之所以屡屡功败垂成,除了星月岭地势特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月氏一族的机关术,这个名叫月灵儿的女人据说是这一代月家的家主,年纪轻轻便被所有月氏族人人肯,足以说明其能力非凡。 月灵儿谢玉婉自然是清楚的,她黛眉紧蹙地道:“那么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星月岭作为盗匪,怎么可以出现在金陵城的文斗会上。” “这你就不懂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南山先生今日有些怪异吗?” 谢玉书是难得的糊涂的人,可这一会儿他却精明的很,或者说当南山先生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他便明白了,因为对于这个人的性情他再清楚不过了。 “兄长的意思是……” “没有意思,我们能看出来那些站在最高层的人怎么看不懂?他们只是不说罢了,既然如此我们也只管看戏便好,虽然不清楚南山先生为何要这样做。” 听着他这么说谢玉婉微微轻点额头,然后将眸光移向了月灵儿,而此时她似乎已经连胜几场,甚至很少有人愿意出去辩论——毕竟赢了不光彩输了更加的难堪,这一个突然间出现的女流之辈可难倒了一众自诩不凡之辈。 “我怎么觉得她像是来砸场子的呢?” 一旁的王瑕儿看着众人不愿意向前,恨恨地捶乐捶自己的小粉拳,完全没有了刚才说她好看时的娇俏,毕竟这文斗会的也是由王谢机打郡望之家举办,岂能这样被破坏? “然而她成功了。” 王子凌淡淡地说了一句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显然是默认了月灵儿的存在,一旁的王瑕儿原本想要劝他上场只见后面一个年纪颇长的男子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明显示意她别多管闲事。 等文斗会的人都灰头土脸、神情阴郁的散去时,高层上的男子才都将眸光放在了南山先生的身上:“南山,你这是何意?” “而今金陵城不太平,藏拙也未必不妥。” 他当也没有高傲到一言不发,还是给众人了一句不是交代的交代,只是这话却让人更加的模糊了,不清楚他所说的是何意。 “你说明白一点?” 听着中年男子的问话,儒雅的南山先生只是微微轻皱了一下前额,最后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我说的难道还不清楚吗?” “这纷争近年虽然愈演愈烈,可也不用你来这一出吧!你身为土生土长的岭南人,应该明白文斗会对岭南的作用,天大的理由也不应该任由一个女人砸了场子。” 坐着的男子眉头自带英气,当是和谢玉婉有几分神似,而这个人也正是谢家的当代家主,今日出现在这里足以证明他对文斗会的重视。 一旁静坐的王敬之也是看向了南山先生,若不是他这些年素有贤名,他也很想质问一番,毕竟这破坏文斗会可是大事情。 “历年三国之间明争暗夺,这其中不乏有识之士惨死刀魂,可近年这文斗会明显会变成修罗场,这其中若是选拨出人才必然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们可记得今上水淹三军的事情。” 南山先生淡淡的话语让在座的几个人纷纷一惊,今上水淹大坤五万兵马的事情如今已经是众所周知,难道大坤为了报复会对岭南进行大屠杀?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这些文斗会的才子当中也不乏三国的精英,难道要全部覆灭? “万事有因必有果,不出挑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好事。” 南山先生淡淡地轻吟了一句,虽然他也觉得这不太可能,然而主上传讯而来,他不得不按上面的意思办事,这月灵儿应该说只是无可奈何的举措罢了。 “你就因为一件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阻挠了文斗会的正常举行?南山,你说你这脑子是不是榆木疙瘩改造的?” 旁边的一个老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扬长而去,看着那位老者离场众人也挤起了一丝笑意,最后拱了几拳纷纷离场,毕竟南山这想法着实有些杞人忧天了。 谢家的家主也微微尴尬了一番,能在这样场合说出南山脑袋是榆木疙瘩改造的人恐怕也只有刚才这位老者了,毕竟人家是师徒一脉相承,旁人可不敢这样说他。 “我们都多年老友了,你们该不会也看不清形势吧!” 南山看着留下来的王谢两家主事人,毕竟这事情他也是奉命而行,这是他投诚以来第一次办实事,他们怎么也得卖自己一个面子吧! “你说的我们也明白,可你觉得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吗?文士不像将士,今上屠杀三千将士已经是民心大损,若是有人做出屠杀文士的事情,那么文坛怕是要躁动了。” 虽然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可他们终究觉得太过异想天开了,向天下文人开战,这得有多疯狂的人才能想出的举措。 “都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你们可知道大坤的辰王爷明灏是何许人也?那也是一个刀尖舔血的人,今上折损了他五万精兵,毁掉了他南下的大计,你觉得他能轻易放过?” “然而这些才子当中也不乏大坤之人,明灏虽然杀名在外可也不是一个庸人,他应该明白这些人对大坤的影响,更有甚者这些年大坤引走了我大乾多少人才,他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国无才不兴。” 第162章:世子爷前来接人 听着王敬之的话南山微微愣了一下,最后抿了一下唇舌才轻然细语:“那么,你们能确定我们的这位帝王不会下手吗?北疆的保国公府,岭南的平南侯府,甚至皇室宗族,哪一个他放过了?” “这……” 三个人幼年结识,所有但凡情绪上有些微微波动都是心知肚明,看到谢家的家主和王敬之语塞南山也在暗中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说这话有些耸人听闻,可这个时候或许也只有例证才能让他们相信这事情极有可能发生。 “你谢氏虽然出了当今太后,可一表三千里,你们已经出了五服,有些事情还是要未雨绸缪,这次的事情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要文斗会不能照常举行,那么幕后之人也不会直接下手,毕竟调查这些人的才名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南山,你这一番言论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隐居之人该说的,反而有些政客之嫌。” 能成为一家之主的人岂有简单的,南山今日这番话和他平时的举止完全背道而驰,当是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是吗?我自觉问心无愧,只是惜才而已。” 南山对着二人淡语了一句,那光明磊落的模样让两个人相视了一眼,然后将眸光瞥了开来不再去一探究竟。 “那月灵儿和你可有干系?” “这一点都没有……我本来是找了人来怀场的,可却没有想到被一个小丫头捷足先登了,我与这月灵儿是丁点关系都没有。” 他说的时候就差举手发誓了,自己怎么说也是金陵城出了名的文人雅士,怎么会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有关系呢?自己也不过是借机扶她一把,让她将这文斗会搅黄而已。 这边几人甄别了几日发生的事情,而戴青颜在王家也不太平,眉头紧蹙的模样让一旁的绫罗也不知道是何意。 “夫人,您……” “让人去查月灵儿为何会出现在文斗会上。” 今日月灵儿的出现着实太过于诡异,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呢?而且在离开的时候她显然是想要和自己说什么,可最后却改变主意转身离去。 “可今日世子爷前来,若是将人打发去调查月灵儿的事情,夫人返京的行程恐怕又要耽搁了。” 文斗会已经结束,娘娘返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这个时候将人派遣走合适吗?可娘娘的模样看上去却要执意如此,这为什么呢? “还有多少暗卫?” “大概十余人吧!” 绫罗老老实实地回答,剩余的这十余人都是暗卫当中顶尖的高手,当日主子走的时候将这些人留下保护娘娘,可惜他自己却不知所踪了。 听到十余人戴青颜的眼眸轻轻变化了一下,最后对着一旁的娇若道:“差遣一半的人去查这件事情,安全为上。” “诺。” 虽然不知道娘娘为何要执意去查月灵儿的事情,可只要是她说的话自己也不能违背,故而只能轻声絮语了一句便退了下去,而就在她退出去的时候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却倏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看着她要还手戴青凌一个闪身将她的胳膊挡了下来,等她拿出毒针的时候他已经扯下来自己的黑巾:“是我。” “世子爷。” “我先进去了,你去外面守着。” 戴青凌也不多说便关门走了进去,而绫罗则微微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怎么觉得世子爷对这翻墙越阁的事情甚是熟练呢? 看着戴青凌走进来戴青颜的脸上闪过喜色,她在深宫里面为了提防宫御甚至连家人都不敢见,今日总算和兄长相见。 “大哥。” 戴青凌瞥了一眼门外,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他才轻言:“陛下去大凤之前曾经给我传书,让我送你回去,而今文斗会结束我们怕是要启程了。” “我明白,当日他在信上可有说其它,例如他回不来该如何?” 戴青凌没有想到她的问题会如此的犀利,这事情那个人还真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信上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将人安全送回去,至于他的事情没有泄露一丝,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戴青凌一直以为宫御是要事缠身,所以才会让自己将人送回去,可如今看怎么是另有隐情呢?难道真的出事情了? “除了嘱咐将你安全送达之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出什么事情了吗?” 戴青凌声音里面带着些许凝重,若真的如自己心里面所想,那么这大乾怕又要动乱不定了,这个男人好端端的去大凤做什么呢? “派出去的暗卫没有一丝消息,而大凤的事情也没有头绪,临走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安排的,可他的神情好似前所未有的沉重。” “你的意思是……” “我不清楚他这次来大凤所为何事,可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我们不得不从长计议,我若是回到了那里,那么我这一辈子怕是没有了出来的机会。” 若是宫御罹难,后面继位的人不管是谁,自己这个前太后都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走到这一步她也开始动摇了。 “大哥,我想赌一把!” “那么你应该知道宫御的为人,他若是真的还在怕是要出大事了。” 戴青凌从戴青颜的眼眸里面看到了对自由的希冀,这个被生活拘束的女子在岭南之行之后貌似更加的让人捉摸不定了,或许宫御当初不该将她带出宫,不该让她尝到自由的滋味。 “我明白,所以这计划一定要周祥,若是宫御还在那么你便命人将我带回去,若是他已经不在新皇继位,那么这一切不过都是小事罢了。” 宫御活着必然会追究自己的生死,毕竟那个男人有时候执拗的让人恐惧,可若是新帝继位忙着巩固政权怎么会过问自己的生死? “这些天你一直在想这事情?” 戴青凌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唯一的办法就是失踪假死了,只有这样才能以不变应万变,可宫御留下的暗卫也是麻烦事。 “人其实很贪婪,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走出九阙城,甚至他离开的时候我都在想着如何稳定大乾政局的事情,可这些天我的心忽然开始动摇了,这次岭南之行怕是我这一辈子脱离九阙城唯一的机会了。” 第163章:星月岭后续事情 “尝到了自由的滋味?” 戴青凌心里面也微微叹息了一声,虽然明知道这样做冒着很大的风险,甚至家里面的人不会赞同自己如此做,可看到她那一双眼眸他还是动摇了。 这是自己的妹妹,一个在懵懂的年纪便被家族赌给皇室的妹妹,她这一辈子没有尝过自由的滋味,既然如今有机会那么他孤注一掷又如何? “额……很畅快,大哥,我很羡慕那些策马飞扬的女人,虽然我明白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她们,可我还是很羡慕。” 在岭南她碰到了很多很有性格的女人,都说岭南的女人自幼受礼规约束,骨子里面带着南方特有的婉约诗情,可她看到也有例外,不管是瑕儿的纯洁还是谢家女郎的英气或者说月灵儿的灵气,这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你啊!” 戴青凌在她额头轻轻地点了一下,其实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宫御是否还活着的事情,那可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主,若是知道妹妹的做法到时候恐怕又是大事。 “暗卫我已经支开了一些,至于其余的还是让跟着做一个证吧!” “你安排的当是挺妥当的。” “我这次前来本想将星月岭的事情解决了,可送你回去也是迫不及待的事情。妹妹,你说若是他真的出了事,谁更合适那个位置呢?” “……” “你心中难道就没有合适的人选吗?” 看着她稍稍迷惑的双眼,以及不吭一声的模样戴青凌无奈地道了一句,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站队的事情,稍有不慎整个家族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其实按照现在的三国形势宫御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他自己坑害自己,这也怨怪不得谁。至于宫珉也不过六岁,若是让他成长起来或许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可大坤会给他成长起来的机会吗?” “所以呢?” 戴青颜稍稍蹙弯了一下眉宇,最后淡淡地道:“若是非要站队,那么便选择宫轩吧!到时候你将凤藻宫那幅宫御的画像给他,切记不可损坏。” “画像里面藏着什么?” “先皇遗诏安置的地方。” 戴青颜淡淡地叹息了一声,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不会将这东西拿出来,毕竟只要宫御活着这东西对于宫轩来说绝对是致命的东西,自己藏起来对谁也好,可谁能想到宫御会自己找死呢? 戴青凌被她的话愣在了原地,最后确定她不是开玩笑之后才有些无奈地扬了扬自己的手:“你……你这胆子还真的大的可以。” “当日元太妃那般下场,我一时间而是动了恻隐之心,况且我亲手了解了他的母妃,总要给他留一条后路的。” 戴青凌听着她的话微微抿了一下唇角,最后才轻声道:“你和宫轩之间……若是宫轩继位他会不会寻你……” “大哥,我和他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不过是懵懂的过去,苦涩的回忆罢了,我们都是懂分寸的人。” 两个人虽然都可以无条件的帮助对方,可再也回不到桃花雨下的悸动了,他有他的家庭与责任,而她也有她的过去与未来,二人再无交集。 “好吧!这次的事情我们根据情况而定吧!若是他还活着,那么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只是计划而已,大哥这一辈子佩服的人很少很少,可宫御却是一个。” 戴青凌作为世家子弟里面的领头人,这眼界自然是一等一的高,而戴青颜也很少听到他这般夸人,可对于宫御总是赞不绝口的。 ——或许男人与男人之间有一种东西叫做惺惺相惜,然而上一世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却不可能毁灭的掉,那如影随形的梦靥死死地缠着自己。 “妹妹,你对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看得出,他待你虽然不是最好可也很好,这对于一个无情的帝王已经很难得了。” “他待我好吗?” 戴青颜微微有些懵懂,那个男人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在他的人生中或许爱与不爱都不重要,对谁好与不好也不过是随性而为罢了,否则这一辈子怎么会将龚珍珍放过呢? 上一世他为了将龚珍珍弄进宫闹得平南侯府家破人亡,甚至还不止一次羞辱过云家的人,可这一辈子怎么这么平静呢? 虽然有太多的疑惑,可戴青颜却解不开,因为此时她最想策划的还是离开,永远的离开权力中心,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大哥,若是日后朝纲稳定的话你可以和宫轩请旨将星月岭的事情摆平,这诺大的书香之地不适合有这样的悍匪行事,官匪勾结最大的缺陷便是鱼肉乡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最近在金陵城闲逛的时候她也听到了很多关于星月岭的事情,这样的地方原本便不应该存在。 “好。” “星月岭的月氏一族掌管奇门遁甲,虽然我不清楚平南侯当初为何不收拾他们,可宫轩上位之后他们应该会支持的,到时候你可以和平南侯世子云昭言来此。” 听着她这样的安排戴青凌的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唇角也微微轻抿了一下:“颜儿,你似乎不想让宫御活着回来。” “没有,就是以防万一的事情。” 戴青颜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其实对于宫御那个男人她没有多少感情,在她的心里面他充其量就是自己挽回上一世悲剧的棋子罢了,如今棋子已经崩坏她自然要另作打算。 “我不知道你和宫御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你也要做到最坏的打算,那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人。” “……我明白。” 戴青颜顿了好久才轻声说了一句,她自然知道宫御的顽强,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也不想放弃,只能赌一把了。 “我会将这一路的事情处理好,至于这金陵城的事情怕也由不得我们,星月岭之所以能存在这么久必然是有它的道理,平南侯府既然留着它便不会轻易铲除,不管将来登基的人是谁。” 以前他还不是特别明白,可自从接替平南侯府掌管岭南军务以来他第一次发现一个固化的家族对于自己新政的抵制有多么的厉害,自己完全就是无计可施,而且那些人明摆着就是想将自己赶走。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戴青凌一向是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他们的顽固已经完全惹恼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岭南这一块大展拳脚,却不料又碰到这样的事情,以后何去何从还不知道呢! 第164章:凤归巢临行别话 兄妹二人絮语之后戴青凌便轻飘飘地离开,而翌日戴青颜便向王家的人辞行,一旁的王瑕儿听着她要离开也是微微的一愣。 “青御大哥还没有离开,颦颦姐便要离开吗?这星月岭可不是好对付的,一路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得不偿失了。” 听着她这舍不得的话语戴青颜抿唇轻笑,然后无摸了摸她的前额:“我刚才已经向老夫人辞别了,而且会有人过来接我,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昨日她已经和大哥商量好了,让他派人过来接自己,至于他则暗中保护便好,有时候暴露的太多并不是上策,况且大哥在岭南也参加过一些重要的宴请,她担心他被人认出来。 “那我送姐姐出去吧!怎么说也要看到姐姐安然离去。” 虽然知道这分别是不可避免的,可听着她要离开王瑕儿的心里面并不好受,一旁的王子凌也只是微微抿了一下轻唇并么有言语。 等到了王家的大门口已经有好几十人在门口等候着,虽然衣着换成了普通人穿的衣衫,可在他们身上王子凌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沙场悍将的厮杀之意,这和一般的商贾护卫有着本质的区别,看到这里他微微向着她侧目。 “颦颦姐,日后我们还能相见吗?” “有缘自会相见,不过我还是希望瑕儿永远如此的纯真幸福。” 她说的时候将自己手里面的一块玉佩拿出来递在她的手心里面,这东西是唯一找不到自己身份标识的东西,除了自己的亲人没有几个人知道,如今有缘相识送给她当礼物也未尝不可。 “这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 王瑕儿也是一个见过宝贝的姑娘,她一看这东西便贵重无比,所以忙忙推辞,然而戴青颜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们难得的有缘,这东西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戴青颜两世为人也练就了不急不躁、对任何事情都看淡的心性,可看到瑕儿之后她还是感觉到心田的一抹光亮,因为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真的是不顾及身份的掏心掏肺。 “既然夫人有如此美意你便留着吧!” 一旁的王子凌看着二人僵持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王瑕儿宠溺地说了一句,而王瑕儿听到自己最信任的哥哥这么说,也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等戴青颜上了马车离开,王瑕儿才眉头倏地皱了起来:“五哥哥,那方向不是去大凤的方向,颦颦姐怎么又倒回去了呢?” 说着她便要追上去,而一旁的王子凌一下子拉住了她的胳膊:“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走错路我自然是呀追上去告诉她了,这个方向的城门可是通向大乾的。” 她说的时候满脸的着急,而一旁的王子凌却紧眼眸紧紧地盯在她手中的那块璞玉身上,眼眸里面晦暗不明。 怔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无奈地道:“或许那才是她正确的方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该来的事情罢了。” “五哥哥,你什么意思?” 看着她鼓起来的双颊以及那水灵的双眸,他清俊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笑意:“等你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或许便明白她的来历了,虽然说商贾之家富可敌国,可这样的玉佩却不是商人可以佩戴的。” “你的意思?” “她或许是在临行前告诉你她的身份吧!应该说她不想欺骗你。” 王子凌轻声叹息了一声,虽然早便知道这妇人不是一简单之辈,可却没有想到一出手便是如此贵重的东西,这些玉饰非王公贵族不可佩戴。 而戴青颜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出了金陵城的时候两道不同的身影飞速的闪过,分别向着不同的地方跑去,而她则一心想着接下来的事情。 ——虽然大哥说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可自己这小心谨慎的性子还是有些不放心,故而心总是紧紧地提着。 “娘娘,您今日好似有些心神不宁?” 一旁的绫罗也是五感敏锐之辈,同戴青颜在一起这么久,她发现今日的她好似有些不对劲,或者说神态紧张的厉害。 “他现如今都没有传回来消息,我心里面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她微微轻叹了一声便紧闭上了眼眸,而一旁的绫罗听着她的话眼眸轻轻眨巴了一下,前两天娘娘知道这事情的时候反应似乎很平静,今日怎么就开始紧张了呢? ——是这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了吗? “绫罗,你说我们这一路会太平吗?” 她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地掀开了帘子,眉宇之间的愁丝让绫罗微微一愣,娘娘这是担心什么呢? “听闻星月岭的人是睚眦必报之辈,我恐这一路不得安宁。” “娘娘您也勿要过虑,世子爷的人加上后面保护的暗卫足以应付几个毛贼。” 绫罗当是没有将星月岭的人放在心上,上一次因为主子有令所以他们不能施展全力,这一次自然不会那般憋屈了。 听着她这么说戴青颜微微笑了笑,她没有告诉绫罗的是剩余的暗卫也被她打发去寻找宫御了,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戴青凌带过来的人和绫罗,至于大哥他除非必要时刻也不会露面。 她本来想要将那些暗卫留下来的,可思前想后还是将人打发走了,这也得亏自己手中有宫御留下的哨子,否则还真的很难调动他们,毕竟那都是一批以主子的命令唯命是从的人,自己也不过是摆设罢了。 刚开始的时候当是顺风顺水,而戴青颜的心里面却越来越紧张,因为此次回京要路过一个叫做青石岩的地方,这个地方应该说是狭长地带比较容易被埋伏,可这一地方也是回京的必经之路。 最重要的是这青石岩的一侧是悬崖,而悬崖下面是一条青石河,而她这一次的目标便是借着那一条河逃生,虽然说跳崖这事情听危险的,可大哥早已经准备好了应急的措施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娘娘,今日在这里扎营吗?前面是青石岩,奴婢担心星月岭的人若是动手的话会在那里下手,到时候怕是要被包围了。” “赶路要紧,现如今的京畿也不知道乱成何种模样了?” 虽然有谢太后坐镇,可京畿的人蠢蠢欲动怕也是事实,毕竟宫御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并不是那般名正言顺。 “诺!” 第165章:青石崖拼死一跃 刚开始还好好的,然而进入青石岩的中心地带时四面冷箭飞扬,可惜那些是训练有素的杀伐之人,这些箭虽然来得冷厉却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 而那些人看着冷箭不行便冲出去展开了肉搏战,可惜一时间进入了胶着的状态谁也无可奈何谁,绫罗想要出去的时候却只见戴青颜道:“赶车离开吧!他们是为了我来得,自然会减轻这些人的伤亡。” 听着她这么说绫罗虽然不解可还是点了点头,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所有人便停止了打斗,也就说这些人全部是戴青凌的手下。 等车子没有了踪迹,一个领头的男子才淡淡地道:“上去十五六人去追,但是切记不能造成人员伤亡。” 等人消失之后,他才对着那些护卫道:“你们的任务结束了,可以提前回去了,至于走的时候将那些山贼的尸体收拾了,晦气的很。” “诺。” 众人齐声应了一句,声音嘹亮的让人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沙场英魂,刚才那小打小闹的打斗完全就是武斗场的较量。 其实这一带确实有山贼的伏击,可戴青凌却事先带着他们来打了埋伏,所以山贼进来的时候便被洗劫了,他们也是因为这样才可以假扮山贼的。 看着后面追赶上来的人绫罗的牙齿紧紧地咬了一下,那些护卫怎么那么没用,居然让人追了上来,而且她发现暗卫也和她失去了联系:“娘娘,主子给您的口哨还在吗?” “你是问暗卫的踪迹吗?” “是。” 此时山路崎岖,她已经放弃了马车,让一个人赶着马车将那些后面追来的山贼引开了,而自己则带着娘娘抄小路离开。 “我让他们去寻找你家主子了,终究是要有一个交代的。” 当时她将那些暗卫忽悠走的时候也是这般大义凛然,所以那些暗卫心里面并没有多少怀疑,毕竟主子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也是他们的失职。 “那世子爷呢?” 绫罗索然知道这事情自己不应该问,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世子爷一向疼宠娘娘这个嫡妹,这样的紧要关头怎么会不跟着呢? “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吧!” 此时的戴青颜也不多言,言多必失的真理她还是清楚的,所以少说话挺好的,然而走了好一段路她们都没有走出去,最后终于碰到了真正的山贼。 看到那些山贼的时候绫罗第一时间展开了杀戮,因为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她只能先下手为强,这样才可以获得一线生机,自己的生死当是没有多大的事情,关键是她身边跟着这大乾尊贵的皇后娘娘。 ——主子临走的时候将娘娘的安危交在她的手里面是对她的信任,她不能辜负了主子的信任,也不能让娘娘有事。 虽然是一面倒的厮杀,可由于山贼的数量过于庞大她也止步不前,而就在她展开厮杀的时候不远处也是刀光剑影,望着被重重包围起来的戴青凌绫罗的眉头紧紧蹙了一下,刚才突然升起来的怪异感觉这个时候也消失的没有了边际。 绫罗和戴青凌将山贼退去也跑了好一段路,直至被后面的山贼追到青石崖的时候才微微顿住了脚步,戴青凌看了戴青颜一眼轻轻点头,而后面的山贼也步步紧逼。 这个时候星辉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声音沙哑眼睛通红,歇斯底里地望着戴青凌:“你们到底是何人,居然下如此狠手?” “你们若不是来送死我怎么会下死手?” 这些人若不是想要将妹妹带回去,他的计划或许不会如此完美,既然他们想要将妹妹带走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么我今日便送你们去见阎王,让你们知道惹怒了星月岭的下场便只有一个下场——死。” 他说的时候已经向着戴青凌扑了过去,他能够感觉到他很厉害,所以趁着自己全盛的时候必要要将他斩杀于此。 绫罗也和旁边的人开始交手,不远处的戴青颜轻轻望了望悬崖的位置,刚才哥哥离开的时候轻轻移动了一下她的位置,明显是想要给她确定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 ——刚才他说悬崖峭壁处他早已经命人安排了人手,都是一等一的轻功高手,应该没有问题的,那声音虽然极细,可由于他附在自己的耳间她还是听懂了。 几个人打斗的时候,那些山贼由于人多自然不断地逼近戴青颜,更有一个甚至向着她便挥去了自己的刀,戴青凌分神的档口便被星辉从胳膊上砍了一刀,而绫罗想要扑过去救人的时候戴青颜一个踉跄便跌落了山崖,那速度快的让人有些惊厥。 看着已经跌落悬崖不知道是生是死的戴青颜,绫罗的眼眸里面瞬间升起了杀意,这些蝼蚁居然害死了自己拼死护卫的娘娘:“星月岭,你们死定了。” “绫罗,先撤!” 看出她眼眸里面的杀意戴青凌的眉宇轻轻蹙了一下,而今妹妹已经落崖,所以留在这里的用处也不大,至于星月岭有一个谋杀皇后的罪名想要灭亡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其实离开金陵城的秘密之所以这么快便被星月岭知道也是他暗中派人通的风,毕竟妹妹想要将星月岭连根拔起,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刺杀皇后的罪名在身,不管日后谁登上了龙椅都不能忽略。 “可……” “没有可是,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星辉的武功不弱于自己,在这样下去怕是都要死在这里了,这会儿他们两个跳崖可没有妹妹的命了。 绫罗身为杰出的暗卫,这识别度自然是极其的厉害,她能看出如今的局面是敌众我寡,缠斗下去自然没有好结果,所以想要活命只能保存实力,可娘娘生死不知,自己就算此时活下去以后也注定一个死字。 “您先离开,奴婢断后。” 听着她这么说戴青凌的眼眸轻轻滑动了一下,当日妹妹让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将绫罗带走,既然有机会一起逃走自然没有让她送死的必要,再者说接应的人应该也快到了,他之所以接应的人安排的比较缓慢就是为了不引起绫罗的担心。 ——毕竟宫御训练出来的人,一个个都成精了。 第166章:螳螂计黄雀在后 戴青凌不可能丢下绫罗,自然是少不得一阵厮杀,而此时的戴青凌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计划已经被人完美的破坏了。 望着躺在那里的两个黑衣人,戴青颜狠狠地瞥了一眼聂宇蒙:“怎么又是你,你可以消停一会儿吗?” “英雄救美乃我辈本色,我为何要消停?我刚才看到这两个人在那悬崖峭壁上准备将你绑架走,所以一时间情急下了重手,你也不要感谢我,为了美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戴青颜咬牙切齿地瞥了他一眼,她不相信他看不出来这两个人是为了救自己,完全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主。 “你也莫要担心,我只是趁其不备将他们打晕了而已,若是一对一的打我还真未必使其对手,你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引得这样的高手相救?” 这两个黑衣人的身手虽然不是绝顶,可那轻功当是让他刮目相看,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轻功已经很厉害了,却不想这两个人也就和自己差那么一丢丢。 “看你这模样应该什么都知道,这还要问我?” 眼前的男人出现的太过于突兀,然后知道的也太多,她甚至都不能断定他为何而来,怎么就黏着自己不放呢? “我知道上面那个男人的身份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而那个女人的身手应该是暗卫一类型的人吧!至于你的身份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了。” 其实当初在京城第一次见宫御和戴青颜的时候他便知道了两个人的身份,因为他是准备前去救人自然要摸清敌人的情况,然后后来事情演变的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他似乎并不准备动手。 “美人,你既然搞这么一一场瞒天过海必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你还活着,日后跟着本公子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如此戏弄我,真是不要命了!” 戴青颜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江湖浪荡子,可从他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对朝政大事也掌握的甚为齐全,难道是…… “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这样的美人是永远也品尝不到这句话的精神所在。” 他说的时候将人的穴道轻轻一点,然后抱在自己的怀里面向远处走去,而那两个黑衣人也逐渐被落在了视线之外。 “别担心他们了,一会儿便醒过来了。” 可能是感觉到她的眸光,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要她放心的话语,而戴青颜听到这话也微微闭上了眼睛,落在这个人手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哥哥一定很焦急。 而戴青凌看到两个人的禀告时眼眸一直耷拉着,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终日大雁今日居然会被大雁啄了眼睛,明明一切都在计划当中怎么就将人弄丢了呢? “下去继续找,既然他没有害了你们的命显然不是谋命而来。” 戴青凌此时担心的是这背后的黑手会不会是宫御呢?这一切是不是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呢?若是真的如此那么事情便复杂多了。 ——可若不是宫御,谁能无声无息的将小妹带走呢?要知道这两个人的武功并不弱,轻功更是一筹,能够让他们连模样都看不清便将人打晕过去的,这世上也没有几个吧! 戴青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又回答了金陵城,而且这脸已经被他装扮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那黏黏的感觉带着几分粗狂。 戴青颜原本觉得女扮男装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他担心自己露馅居然在自己的脸上粘满了胡子,想到自己这会儿中年大叔的模样她便美好不起来了。 “你为何要来金陵城?” 戴青颜这会儿是宁愿被聂宇蒙带着走南闯北也不想回到金陵城,毕竟这里认识自己的人不在少数,认识聂宇蒙的更不少,自己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消失,可他去偏偏反其道而行。 “为何不来?最近金陵城热闹非凡,等我们看完热闹我陪你浪迹天涯可好?到时候你想要的自由随处可见。” “可前提是我还自由着。” 戴青颜都想用手指狠狠地戳瞎自己的双眼,怎么就碰上了这么随性的人呢?他可知道他一时的好奇心会让自己所有的苦心付诸东流。 “你不就是想暗处观察大乾皇室的情况吗?这金陵城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我们在这里等消息不会有错的,至于你说的被发现是不可能的,本公子如此的聪明怎么会被发现?” 他进金陵城的时候也装扮的一番,至于进城也不住客栈而是单独收拾出来一个小院,包裹的这般严实不可能被发现的。 入了小院戴青颜终于将脸上那可憎的东西撕扯了下来,然后一个歪身坐在了椅子上,平时的高贵典雅此时消失的没有了一点踪迹,反而像是邻家的俏女郎。 “聂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公子的名讳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妖孽便是在下的称呼。” 对于这个别名聂宇蒙是相当的满意,在他看来这简单直白的两个字完全可以概括自己的一生,别那别扭的聂宇蒙好记多了,虽然这是师父赐予自己的名字,有宇宙鸿蒙之意。 “……” 对于他的无耻戴青颜向来是选择无视的,她觉得自己虽然不敢说阅人无数,可也见过不少人,然而眼前的男人她是真心的看不透。 看着她这愁眉紧锁的模样聂宇蒙微微蹙了蹙自己的鼻尖,然后对着她颇为无奈地道:“其实你没有必要思绪太多,我只是为人贪玩罢了,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那你什么时候放了我?” 听着他说不会伤害自己戴青颜立刻顺杆子就爬,虽然说眼前的人承诺不会伤害自己,可她始终觉得离开他为妙,因为不定因素身边的危险总是不断滋生的。 “你说你这没有良心的,我这一路走过来搂搂抱抱的,浑身酸麻,你居然在这个档口过河拆桥。” 他说的时候一下子将自己扔在了不远处的床榻上,那模样明显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坐在不远处的戴青颜则完全愣神了,她活了两世这床榻上的男人好像也只有宫御一个,他居然这么不要脸。 第167章:雷霆响滚动四方 接下来的日子戴青颜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好在聂宇蒙出外游玩的时候给她带回来一只鹦鹉,这也算是打发她无聊而惊恐的日子。 这一日她原本拿着小棍子逗弄着鹦鹉,却只见聂宇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二话不说便要拉着他离开,看到他这模样戴青颜也微微发愣,她还从未见过聂宇蒙如此慌张过,平日里不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吗? 而他拉着戴青颜离开大概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小院已经被人包围,而从那些人兵贵神速的模样来看并不是一般的人,其中带头的更是一个长相邪魅的男人,相比较聂宇蒙的邪魅,他身上散发的似乎是一种名叫曼陀罗花的气息。 “主子,人已经离开了!” “继续追,孤当是想看一看他是不是能插翅飞了!” 男子轻轻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声音不疾不徐,自带冷然之意,只是那猫捉老鼠一般的神态引得人微微深思。 “这宅子里面应该住着一个女人,而他走的时候甚至连那只鹦鹉也没有带。” 一个女子在他的身后恭谨地道了一句,而男子只是轻轻地嗯哼了一声,等他将那鹦鹉一个闪身抓到自己手里面的时候,嘴角才轻轻地勾了一下。 “他一直觉得孤女色误国,如今也不其然。” 接着说话的空挡,他一个飞手便将鹦鹉扔在了柱子上,直至看到那汩汩的血色他才从后面女婢手里面扯过了手帕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神色冷清如常。 “抓人的时候别伤了这女人,或许让他乖乖回去这女人能起到一点作用。” 以前男子只在乎聂宇蒙的命,所以在逮捕途中涉及到的生灵他一向不管不顾,而今亲自发话留着那女人的命当实属罕见。 后面的女人听着他这样的吩咐虽然心中讶然,可面上却恭谨无比,在这个男人面前侍候的女人们都明白,他容不得任何人的反驳,哪怕是他在意的人也不行。 “主人,现如今已经查到了他的踪迹,您要不要休息一下?毕竟上次的伤势不清,若是出了差错怕是……” “孤没有事情,那件事情办妥了吗?” 听着她提及自己的伤势妖媚男子的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那削葱梗的手指更是不可控地蜷缩了一番。 “属下无能,只是他伤势未愈应该没有办法逃出去,而且他杀了大凤国的公主,大凤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一巴掌便扇了上去,那一双鹰隼般的眼眸里面有着毁天灭地的冷厉:“孤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你们,永远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虽然说我们和大凤一起围杀他,可那个人创造的奇迹你还不清楚吗?” 想到自己腹间的剑伤男子身上的气息更加的暴戾,他一向爱惜自己的皮相,可那个男人居然给自己留下这难看的伤痕,简直不可原谅。 “是……是,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那个女子看着他发火立刻跪了下来,而男子这才微微深呼吸了一口,眼睛里面的阴郁也逐渐消退。 “听说他的女人出事了,将这消息尽快散发出去,孤要他回不到九阙城。” “诺!” 这边神秘男子说着自己的计划,而那厢聂宇蒙则拉着戴青颜逃命,对于自己没有装扮便被拉着逃之夭夭戴青颜也很惶恐,要知道这金陵城里面指不定有宫御带出来的暗卫,若是让他们发现自己到时候指不定比死还要惨。 “快进去!” 又是一座差不多的宅子,只是进了这宅子他便开始给戴青颜装扮,这一次他可能是良心发现,除了给她面上摸了一些东西让她看起来憔悴无比之外并没有多做手脚,而他自己当是全身装扮,看着那拥有着枯瘦双手的小老头戴青颜完全愣在了当地。 “怎么?被本公子的技艺震惊了吧!” 他一边继续涂涂抹抹,一边和戴青颜说着,而这个时候他真的和一个老头没有多大的区别,往日的风流倜傥简直就是喂了狗。 “你……你怎么会这东西?” 一般说易容的技艺都很粗劣,毕竟世间不存在那种换脸的方法,可他单凭妆容居然能够做到如此的精湛,简直就让人匪夷所思。 “一个大老爷们长着一双巧手,这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一看看不可置信的眸光像是伦家哄骗了你一般。” 这恶心的话语让戴青颜迅速后退了一下,她现在才知道这个男人上一次明显就是戏耍自己,凭着他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本领自己何须满脸粘满了胡子,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又不能去质问。 “那个追杀你的人看上去很厉害?” “怎么会……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厉害,可终究不如本公子厉害。” 他说的时候有些心虚,想到那个人的手段他是真的瑟瑟发抖,好在自己有逃生的手段,否则不知道被抓回去多少次了,这一次他亲自出手,想一想都头疼的厉害。 “我怎么就不相信呢?我看那个人那么厉害,不如你我二人就此分道扬镳,你少一个拖累,我也少一点风险。” 看着他今日这脚底抹油的样子她自然知道这背后之人的厉害,如今自己还没有暴露,所以早一点离开他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你这是想要弃本公子于不顾吗?” 他说的时候轻轻蹙了蹙眉头,那一张皱巴巴的脸上显示出了几分不悦之色,而戴青颜也沉默了,她只是觉得此时分开对双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而已。 “你想不想知道你相公此次去大凤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听着他提及宫御,戴青颜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宫御的消息可又怕知道宫御的消息,若是身死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可若是活着……想到这里她内心微微起伏不定,从那些暗卫消亡的数量来看他绝对是九死一生了。 “大凤朝最美的公主被他杀了,而且这期间还极有可能同时向大坤的辰王动手,也就是说他在大凤准备一下子将自己所有的潜在威胁全部铲除,然而他终究是低估了辰王明灏的能力,也低估了大凤朝对大坤与大凤联姻的重视。” “你说什么,大凤和大坤准备联姻?” 上一世自己虽然是中宫皇后,可对于这些事情却知之甚少,她知道大坤的辰王爷是一个不败战神,而唯一的缺点便是女色,据闻他府中的女人绝对可以溜着皇城围一圈了。 第168章:帝王星生死成迷 “额……貌似是要联姻吧!否则明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提及明灏的时候嘴角轻轻撇了一下,那不自然的神色异常明显,可惜戴青颜此时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没有看到。 “你说你家陛下是不是也太狠心了,据说大凤这位公主是真正的美若天仙,他怎么就舍得下手呢?送给我当一百八十房小妾也是好的。” “……你有命消受吗?” 戴青颜蹙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大凤朝的公主是何等的尊贵,这男人居然想要掳回家当小妾,这王法在他心里面到底是什么? “只要那公主见了本公子,那一定是哭着喊着要嫁给本公子,好歹本公子也是俊逸无比、貌比潘安,神赛宋玉之人……” 听着他这夸夸其谈的话语戴青颜第一动作便是怔愣,然后便是开始做自己的事情,看着她不搭理自己他这独角戏也唱不下去了:“其实你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他的生死吧!” 看着她手指轻轻弯曲,他嘴唇轻轻地抿了一下:“你这女人当也奇怪的很,站在九阙城最顶端的地方享受万民的敬仰难道不好吗?为何一定要金蝉脱壳呢?”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罢了。” 对于这戴青颜并不想多言,这个男人对自己异常的了解,可她对他却陌生的很,所以有时候保持缄默是最好的办法。 “其实你对他应该也有所了解,他一向不打无把握的仗,既然如今敢独身入大凤必然是想好了万全之策,可是什么事情让你坚信他死了呢?” 其实她的计划当中纵使宫御活着也不会受太大的牵连,可一个消失在大家视眼中那么久的妃嫔,她日后在九阙城的生活可想而知,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的孤注一掷呢? “他身边的暗卫或许全部死了,而且我让人去打探过没有一点消息,最重要的是他离开的时候神情便不对劲,这九死一生之局恐怕他很难活着回来。” “他不是你的相公吗?” 聂宇蒙微微有些不懂,这个女人只有依靠那个男人才能成为这三国里面尊崇无比的人,可她似乎并不想要这些,而且隐隐有一种希望他死的感觉。 “是啊,是我相公。” 她淡淡地轻笑了一声,若是没有上一世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若是没有享受到自由的可贵她也不会放逐自己的心,可当人拥有过幸福的时候便会变的贪婪,变得恶毒,例如她真心举得他睡过去挺好的。 ——当初她希望宫御活着是因为她知道自己需要他保住戴家,因为当初不管宫轩和宫赢谁继位都会向戴家开刀,这当不是说他们帝王心术而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都不会允许戴家的存在,现如今秦家已经消亡了,云家也名存实亡,所以不管谁继位都不会对戴家如何。 “那么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得到消息他极有可能还活着,而且藏身的地点你也很熟悉——星月岭。”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在害怕?是害怕我无所不知的能力还是害怕他还活着的消息呢?” 聂宇蒙靠近她轻声笑了一声,那灿若星辰的眼眸让人觉得晃眼的紧,刚才还犹如老人一般灰败的眼眸一瞬间熠熠生辉了起来,这变化让知晓他本领的戴青颜也微微的一愣。 “其实我可以帮你一个忙的,我可以将他活着的消息透漏给大凤朝的暗探还有明灏的人,如今他重伤未愈极有可能躲不过去高手们的围攻堵截。”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一个承诺,若是成功陪我浪迹天涯,若是失败保云家万世太平。” 他说的时候声音极其的平淡,而戴青颜的眼眸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个男人和云家是何关系? “若是宫御死了云家自然会平安,若是宫御不死你便要陪着他回去保云家太平,我觉得这样的买卖对你来说应该是稳赚不赔。” “你没有杀他必胜的把握?” 戴青颜知道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可自己这样值当吗?自己借机逃走是一回儿事情,可对他起了杀心又是另一回儿事情,那个男人对自己的仇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和人做过这样的买卖指不定会剥了自己的皮。 “这天底下杀宫御的人都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有人敢说一击必中,那你应该知道你的枕边人是多么的可怕。” 其实聂宇蒙挺佩服宫御的,可惜当初自己答应了人要保护云家的,如今云家有难他也只能选择护着云家。 看着她犹豫不定,聂宇蒙忽然笑道:“你放心,今日你我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纵使事情败露了也不会推到你身上去。” “你觉得我有能力保护云家人吗?” 这也是她不敢立刻做出决断的原因之一,虽然近期宫御没有对付云家的迹象,可谁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那个女人还在云家,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疯又开始逼迫了。 “你觉得宫御待你如何?” “一般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问宫御待自己如何了,他能待自己如何?上一辈子不已经是真实的写照了吗?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误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在他心中地位不一般,守护云家血脉应该不是大问题。” 他顿了一下又轻轻瞥了她一眼,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思忖:“你没有尝受过他的历程所以永远也无法明白他心底的黑暗,不过这都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你只要告诉我这桩买卖你做不做?” “若是成功我希望我们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想见,若是失败我答应尽我所能守住云家的血脉,你应该知道在那个人面前我们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你这是答应了?” 聂宇蒙笑看着她,刚才那淡淡的阴郁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知道她会答应的,因为这对于她来说不过是顺路的事情,可若是成功她获得的却是她拼死也要抓紧的东西。 ——其实陪不陪自己浪迹天涯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他聂宇蒙想要找的人还从来不存在找不到。 “嗯。” 久久戴青颜才轻嗯了一声,她不知道她这一声低沉的声音会将自己推向何方,可在这一刻她终究是心动的,大坤和大凤所有的精锐难道都没有办法留下他吗? ——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她臣服命运。 第169章:追风令四海震动 聂宇蒙和戴青颜谈话结束后便消失的没有了踪迹,而戴青颜则顶着一张憔悴的脸细细数着日子,内心的不安也是越来越盛。 月黑风高夜,真实杀人时,而此时宫御数十人正被不同装扮的人围攻,那个妖艳的男子捏着自己青葱一般的手指淡淡地轻语:“孤一直以为你会躲起来,可没有想到戴青颜的死讯便将你逼了出来,当真的很好奇这女子是何方神圣。” “明灏,你真心找死,这几个人便能将朕杀死吗?”宫御迎风而立,深邃的眼眸里面带着滔天杀意。 “孤向来不敢小看你,所以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明灏的声音刚落,一些红衣蒙面人便出现在了宫御面前,这些人宫御是熟悉的,因为大凤的暗卫最明显的特征便是一袭红衣。 而且从大凤到星月岭再到大凤与大乾交界的落凤坡,这些人一直追杀自己,只是都被自己逼退了而已,可刚才到来的这批人明显比以前的更难缠。 大凤与大坤的人到场的时候,忽然一阵笑声也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直至惊魂掠影一般抵达众人面前的时候他们才看清来人的模样,只是那阴骘的面具似乎带着几分淡淡地轻嘲。 “追风楼……” 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宫御的脸色终究是变化了一番,因为旁人不清楚他可清楚眼前人的实力,绝对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主,可追风楼在大坤境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能被大乾的陛下一语道破也是在下的荣幸。” 面具男子当是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露了一个脸居然被宫御一口道破身份,他什么时候这样的闻名宇内了。 “传闻追风楼的楼主武功神秘莫测,看来朕今日当要见识一番了。” 在这个面具男人出现的这一刻宫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眼眸里面的沉重也犹如潮水一般涨落不定。 “你若是全盛时期我自然不敢托大,可如今的你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是我追风令接到的暗杀对象,我自然是要完成的。” 面具男对于宫御好像颇有好感,可惜这样的惺惺相惜却只是片刻罢了,因为他们终将要面对生死对决。 “没有想到这天地间想要朕命的人还真不在少数,闻言追风楼的消息一向以快闻名,而今这些人的突兀出现恐怕也少不得你的推波助澜。” 宫御生来没有安全感,所以他每走一步都会格外的小心翼翼,故而在逃亡的这一段时间他总是格外的小心,纵使所有前路都被斩断他也安然地徘徊在敌人的包围圈内,而他身边的人都是靠的住的人不可能出卖他,唯一的解释便是追风楼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你是一代枭雄霸主,我一小小的追风楼自然不是你的对手,故而只能将你的消息散落了出去。虽然这样做的确小人行径了一些,可对付你我不敢有丝毫大丈夫的情怀。” “承蒙你看得起。” 宫御的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看来今日是不得不大战了,只是在他的计划当中还真的没有追风楼什么事情,这突兀出现的人又是受何人指使? ——但凡他有命出去,他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不死不休。 宫御对追风楼楼主,其余的暗卫也都厮杀了起来,只有明灏一个人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观察着追风楼楼主的武功,他没有想到自己国境之内居然还有如此武功高强之辈,以前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追风楼,只是将其当做了一个笑话罢了,如今看来当是不能小觑。 宫御的人本来这些天大多数处于迎战的状态,所以身上的伤也颇多,纵使厉害也抵不住这些人一轮又一轮的车轮战,而就在他们节节败退的时候忽然十余个蒙面人出现在周围,看着那些来人宫御的眉头也轻轻蹙了一下,不过却并不敢放松警惕。 “没有想到你还有援兵?” 追风楼的楼主看到那些人加入厮杀,双方暂时持平的情况声音里面也添了几分凝重,难道真的是天不灭他? “朕也没有想到。” 其实他的暗卫已经消损的差不多了,这些人明显是他拨给青颜的暗卫,如今青颜出事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要继续观望下去吗?” 追风楼的楼主抽出空挡对着不远处的明灏淡淡地说了一句,所有人都在厮杀他当像是在看风景一般,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人对他的威胁是最大的吗? 一旁的明灏听着他这么说嘴角轻轻撇了一下,他最讨厌血腥味道了,若不是万不得已他真心不想亲自动手,高位者有脑子便好了,当是而今这情况自己好似没得选择。 宫御由于受伤而追风楼的楼主又武功高强,故而渐渐也有些力不从心,而另一别由于明灏的加入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面对这样的情况追风楼楼主微微轻叹了一声:“真是血腥。” 明灏听到他这么说嘴角狠狠地掀了一下,这男人还真是一个不怕死的性子,这个空档居然有时间观察自己杀人? “你还是管好你吧!今日他若是逃出去,你追风楼都不需要孤动手。” 他冷哼了一声然后继续屠杀,而追风楼楼主在听到他这话以后动作明显比刚才更快了一些,宫御的双臂瞬间多出了几道伤痕。 宫御额暗卫看着而今的情况虽然着急可也没有办法,最后两个人抽开身挡在了宫御的面前:“主子,您先离开我们挡着。” “别介,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落凤坡今日便是你们的埋骨的地方。” 说话的明灏拿着一把滴血的剑不断地靠近宫御,杀了这个男人自己还是蛮有成就感的,毕竟这是一个让人仰望的存在。 可就在明灏靠近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笛声,而天空中瞬间传来很多鹰隼的嚎叫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那些红衣暗卫的神色一震,也顾不得去追杀宫御的暗卫,而是箭一般射出去追寻起了笛声来源。 ——从他们惊恐的眼眸里面可以看得出,这笛声似乎比宫御更加的重要,然而这天地间还有什么东西比宫御的命更值当的呢? 第170章:辛秘史终见天日 那铺天盖地的鹰隼像是听懂旁人的指令一般,对着宫御一行人以外的人便突突突地啄了起来,明显是要命的节奏。 而追风楼的楼主在看到漫天鹰隼的时候脸色也是巨变,眉头紧紧地看向了宫御最后像是闪电一般消失的不见了踪影,那神出鬼没的轻功让人见之忘俗,这天地间居然有如此轻功,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明灏看到情况不对也是火速撤退,若是知道有人会用这样的鬼法子相助他们自然会早做准备,然而一切来得太快,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此时若是有火把还畏惧这些小鸟? 等所有人都离开月灵儿才骑着马出现在宫御面前,而不远处打斗声依旧继续,看来是那些红衣人已经被围困了。 “我欠你一命。” 宫御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今日的事情若是没有她的相助自己着实没有办法全身而退,这一句话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承诺。 “应该是两命,当日你被大凤的人斩杀的走投无路时也是我救了你。”月灵儿淡淡地冷语,那谜一般的眼眸里面有着几分笃定。 “好,你想和朕说什么吗?” 其实当初她救自己的时候便知道了他帝王的身份,只是她不说他也没有说破,如今既然摆在明面上了自然是要敞开天窗说亮话了,宫御这一辈子最不相信的便是无缘无故的仇恨与倾慕。 “他日你攻破大凤,我要凤家上下所有宗人全部有我处置,而且你发誓永远不得攻打星月岭。” “你是凤家的人。” 这以笛御物的绝技也只有凤家人才懂,可百年前大凤内斗这东西便已经失传,去不料今日会在这小小的落凤坡看到。而且他说的话是肯定的语气,显然早便有所猜测。 “嗯。” “朕可以答应将凤氏族人全部交给你,可星月岭朕无法答应你,他们想要朕的命。”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宫御没有说出来,那便是他的皇后传闻是被星月岭逼得跳了崖,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自己都要去查清楚,若是真的如此那么星月岭的人只能死。 “你觉得你有反抗的权利吗?” “月灵儿,不要觉得你救了找朕便可以在朕面前肆无忌惮,朕承你的救命之恩,可有些事情你没有资格说,你觉得你会御兽便可以将朕困住吗?” 他嘴角轻轻地哼了一声,他又不是而今才知道月灵儿凤氏族人的身份,所以在附近东躲西藏这几天他便让人藏了火把,为的便是日后一不小心的兵戎相见——毕竟凤氏族人的御兽之能也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天赋。 “都说大乾的皇帝算无遗策,你还真的是算透人心,可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知道我凤氏族人的身份?” 听着她这淡淡的话语宫御的头脑里面也曾经出现过一血腥的画面,大凤山河破碎,宗族的人被压上断头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鹰隼出现在天空俯扑而下,将人一个个活活的啄食,最后弃掉的尸首也被野兽啃咬,那个时候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是天道轮回,可他知道凤氏真正的族人还活着。 “这自然是秘密,你凤氏一脉的王族能被送出去也是一种奇迹,据闻当初那个叛徒可是将所有的王族血脉全部斩杀,一个不留,连小孩子都没有放过。” “你闭嘴……” 月灵儿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宫御的眉头也仅仅地皱了一下,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被人骂,可自从当上大乾皇帝之后却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当面呵斥。 “月灵儿,朕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你下一个要求了。” 两条命换两个要求,既然他无法放过星月岭那么自然还欠她一个要求,看着宫御扬长而去的背影月灵儿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难道真的要牺牲星月岭吗?可这个男人是自己报仇的唯一机会。 ——自己虽然能让鹰隼为自己所用,可这一招只能乘人不备的时候出其不意,这大凤如今的皇室怎么可能自己绑着让她下手,所以说她必须依靠外力。 戴青颜看着猛然间出现的男人也微微愣了一下,对上他脖颈间的淤青她眉头紧紧地蹙了一下:“你这被哪家的姑娘挠了?” “会不会说话?像我这般威武不凡的人能被姑娘挠了?你什么破眼神?我只是被猫挠了而已。” 他说的时候将头轻轻地撇过去,而戴青颜也翻了一个白眼,她觉得这一辈子不会说的话,不会做的动作这几日都做了,这个男人还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居然可以将自己逼迫到这份上。 “对了,事情如何了?”戴青颜不在乎他身上那淤青从哪里来,她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宫御的情况。 “什么如何了?跑了。” “……” 看着她瞬间怔愣的表情,他微微摇了摇唇角:“其实他对你也挺不错的,你要不就从了他吧!反正都是老夫老妻了。” “你确定你认真办事了?不是诳了我一个承诺?” 戴青颜双眸炯炯地盯着他,这么多人出马居然还没有办法将事情办成,这男人是不是哄骗自己? “唉,你这样怀疑我可是不对的,为了让事情更加的顺利我可是重金请了追风楼的杀手过来,然而都是失败告终了。” “大坤和大凤的人难道没有动手?” “动手了啊!然而也是损失惨重,要我说他那就是天命所归,我们这等凡人还是莫要逆天改名了,容易出事。” 想起宫御最后发出的战意他眼眸里面便闪过恍惚,最后还是将心里面那些恐惧压了下去,按着时间计算他恐怕很快便入城了吧!只要有那诡异的笛声存在,他想要进城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而进了城这天下恐怕也是任他行了。 “你先出去,我要冷静一下。” 戴青颜完全不想和这嬉皮笑脸的男人说话,她现在要确定自己后面的路该如何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说的就是现在的她。 “额……哦……那你冷静,不要想不开就好!” 聂宇蒙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标准的笑意,而戴青颜的鼻翼则狠狠地冷哼了一声,这个男人是担心自己自杀吗? 第171章:帝王安暗波涌动 戴青颜没有想到宫御来的如此的迅速,她不过是安排妥当自己跌落的河流然后应该在那里上岸,便被宫御的人找了一个正着。 看着衣衫褴褛,面色灰败的女人宫御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快步走上去将她揽在了怀里面:“我来迟了。” 她想过怀疑的眼神想过审讯的眸色,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场景,她唇角轻轻咬了一下然后道:“臣妾方向感不好,走不出去。” 这河流的流地原本便崎岖,戴青颜托聂宇蒙找了一处距离村落偏远但又不会有野兽出没,凭自己的脚力十天半月走不出去的巨大树林。 ——毕竟若是距离村落太近她有担心宫御起疑心询问,到时候连累他们。 “没事,平安就好。” 宫御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般话,只知道当初在听到她生死的消息他的整个心都微微空了一下,他一直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在意,一个有弱点的君王成不了一统天下的大帝,可人心有时候终究是算计不来的。 他回到金陵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让所有人开始寻找戴青颜的下落,相比较戴青凌的寻找宫御可是下了一番功夫。 第二件事情才是向京畿通知自己安全抵达金陵城,而他平安的消息传回去的时候戴青凌正拿着娇若递出来的画像准备秘密前往三王爷宫轩的府邸,听到这个消息他是瞬间愣在了原地,握着画像的手更加紧绷了起来。 “我大哥呢?” 戴青颜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在这些天聂宇蒙一直给自己画的是憔悴的妆容,否则她真担心眼前人的火眼金睛。 “他没事,你别担心。” 当日的情况绫罗也一一向他回禀了,星辉既然敢逼着自己的女人跳崖,那么他便要有死的觉悟。 “那就好。” 她说完脖子一歪便躺在了宫御的怀里面,而周围的暗卫们自动拉开了距离,看着她有些干枯的青丝他摸着她后背的手也更显轻柔。 若说刚开始的时候她是假装晕了过去,那么随后戴青颜是真的睡了过去,不知道是这些天心太累还是事后害怕,总之醒过来已经是翌日。 绫罗看着她醒过来脸上闪过喜色,声音也更显惊喜:“娘娘,您终于醒过来了?都快要吓死奴婢了。” “这是哪里?” “王家的府邸,这院落也是娘娘曾经居住过的。” 绫罗将她扶起来,然后给她喂了一口水润了润有些发白的唇角,昨日陛下将娘娘抱回来的时候她着实又惊又喜,本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谁能想到娘娘居然还能被找回来。 “怎么又回到王家了?” 她唇角闪过一丝涩涩的感情,怪不得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这里有些熟悉,原来是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陛下可能觉得您喜欢这里,便将官员们安排的行宫推掉了,和您一起住在了这里。” 绫罗想到昨日陛下守了一夜的模样,立刻给自己前主子说起了好话,毕竟娘娘这才遭罪也确实需要安抚。 “陛下呢?” “昨日守了您一夜,今日听说有些政务要处理,可能一会儿便回来了。” “哦,绫罗,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问话的时候微微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明显是想要让自己更清醒一下,而零落看到她那被巴扎的手更是轻轻地吹了两口。 “您可别乱动,这身上的伤口没有个十天半月还真的不能动。” 野外生存对于娘娘这样的闺阁贵女来说简直就是噩耗,然而纵使如此她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虽然说身上的伤痕七七八八,可有雪肌散也不担心会留下疤痕。 “哦……” 她就说身上怎么这么痛,她当是忘记了聂宇蒙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痕了,为了让自己更逼真一些,她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痕可都是他通过药物导致的,他还说不会疼,这会儿是刺骨的疼,感觉身体都要散了。 “那天您被逼着摔下悬崖之后奴婢和世子爷便到处找你,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最后您和陛下的死讯传出朝堂开始动乱,世子爷便带着一批人回去稳定朝堂,而奴婢则带着另一批人开始寻找娘娘的下落。” “那么陛下呢?” “陛下和暗卫们回来的时候都是身负重伤,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坚定娘娘活着,命所有人挖地三尺寻找,最后找到了您。” 听着绫罗这般话语戴青颜的唇轻轻抿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在所有事情都没有清理的情况下便开始寻找自己,这当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娘娘,陛下待您很好。” “你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吗?” 戴青颜的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对于这个被宫御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暗探她自是不敢轻视,就是不清楚她都知道了什么。 “陛下……陛下昨日找到娘娘之后便询问奴婢了一件事情。” 绫罗说的时候头都快要与胸平齐,而声音也有些底气不足,显然是担心自己说出来后将要引起的波动,而看着她这模样戴青颜心里面也紧张的厉害,谁知道这主仆二人说了什么。 “他问奴婢他消失的这一段时间,娘娘是否担心他?” 听着她大喘气的话语戴青颜内心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她都快要被这丫头吓死了,好在不是自己消失不见的事情。 “哦……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戴青颜嘴角轻轻抿了一下,这些无伤大雅的问题她相信绫罗的答案会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毕竟不关系生死大事。 “娘娘自然是担心陛下的,否则也不会将暗卫派出去寻找陛下,只是……只是还请娘娘日后……”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 这事情会从此被揭过去,至于日后是否对他曲意逢承那便是自己的事情了,这姑娘当是难得的忠心耿耿,不过她也发现了一件事情,宫御的手下貌似都忠心耿耿,这调教手下的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而就在主仆二人叙话的时候,忽然门被打了开来,看到醒过来的戴青颜宫御先是一愣,然后那微微失色的神情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 第172章:大帝心坚韧不已 绫罗将自己手中的粥碗放在了一边向着宫御行礼,而宫御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等绫罗下去之后他才将一旁的粥碗拿起来轻轻地给她投送。 看着他略显生疏的动作戴青颜原本想说自己可以的,然而话还没有到嘴边便被他微微瞪了回来,而看着那被包的胖乎乎的手她只能听话地将唇齿侧了过去。 “这些天饿吗?” “嗯。” “怕吗?” “怕。” “以后会听话吗?” “呃……” “因为不听话,朕也会将你丢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然后让你自生自灭,以后要紧紧抓着朕不放,否则朕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动你这样。” 宫御明白这个情况下不应该给她说这些会产生心理阴影的东西,可他怕一个不留神又会将她弄丢了。 看着她愣住的神色他探过去自己的手轻轻别了一下她耳间的碎发,然后薄唇轻轻地印在了她的眼眸上,他不喜欢她这般纯粹地看着自己,不管这些天她是不是有意躲着旁人寻她,可终究她只能是自己的。 ——因为刚才他问过一直寻找她的兵士与暗卫,那个地方他们也曾经寻找过,可却并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不管她如何出现在那里,回来他便可以不计较。 “陛下,粥凉了。” “看来是真的饿了。” 宫御笑了笑便将自己的轻唇移开,然后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鼻尖,那微微宠溺的模样让戴青颜觉得分外的不真实,这男人怎么生死逃亡一回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宫御陪着戴青颜聊了一会儿便又离开了,而不一会儿王瑕儿便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看着她紧张异常的模样戴青颜倏地笑了起来:“瑕儿,你这是怎么了?” “娘娘,民女……民女以前不懂事才会对您不敬,以后民女再也不敢了……” 她猛不丁的话让戴青颜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望着她:“你什么时候对我不敬了,况且都说不知者不罪,你可别跪在那里了。” “祖母说娘娘是凤体,民女不能……不能叫您姐姐,否则就是不恭……所以……所以以前民女……” 听着她这结结巴巴的声音戴青颜更是笑出了声,她发现这姑娘总是有办法让自己开心,哪怕是吓得抖抖索索的请罪都别有一番风味。 “以后你便叫我颦颦姐吧!别在意那些。” “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戴青颜说的时候更是乐不可支,自己说话这么没有诚信吗? 戴青颜说完对着她招了招手,等她坐在自己旁边的时候才笑道:“怎么一副愁眉紧锁的模样?” “可您的名字里面没有颦颦二字啊!” 自从知道颦颦姐就是皇后,青御大哥便是皇帝之后王家人消化了好久,而自己则是反应最慢的那个人,直至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那是我的小字。” “那青御大哥的名字也是陛下的表字吗?” “额……不是。” 一般男子的表字和女子的小字都是长辈赐予,算是对晚辈的重视与疼爱,而自己颦颦这个字也是当初太后娘娘在笈?礼上给她的赐名。至于宫御好似并没有表字,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表字。 “哦,可为什么是青御呢?这里面有姐姐的名字哎!” 王瑕儿的话让戴青颜和绫罗都是微微一愣,当初宫御给自己取这个别名的时候大家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可却并不敢多言,今日才发现这里面确实有自己的一个字在其中,然而世间巧合千千万,可能也是顺口罢了。 “姐姐,我记得当初我还问过你青御哥哥的妻子好看不,你当初怎么回答的?” 她说的时候显得有几分促狭,而戴青颜也微微尴尬了一下,当初自己回答挺模棱两可的,可不管如何理解还是肯定自己颜值的。 “姐姐,你害羞了?” “哪有?” “就有……” “没有的事情,你什么眼力劲。” …… 听着里面欢声笑语宫御迈着脚步走开,而他悄步离开的时候绫罗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真担心娘娘刚才会说出什么话语伤了陛下。 宫御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王子凌,看到王子凌俯身的时候他轻轻点了一下头:“三王妃是你亲姐?” “是。” 听着他这斩钉截铁的回答宫御微微扯了一下唇角,他自然知道王子凌是嗣子,不过这个时候能承认三王妃是他亲姐没有一丝解释也确实需要几分魄力。 ——当今虽然是用人之际,可这王家的人自己该启用吗?毕竟是王珂的娘家,只要和宫轩挂钩的事情自己总是要小心行事的。 “谢玉书来了吗?” “已经在前厅等候陛下了。”他俯身躬身说了一句,而那模样虽然谦卑却不溜须,也算是一股难得的清流。 “陪朕去看一看。” “诺。” 两个人抵达大堂的时候谢玉书和几个书生打扮的学子在不远处躬身相待,而行礼之后宫御也让他们平身。 “这都是南山先生举荐过来的?” “是,南山先生说这一批士子当中有陛下要的人。” 那天南山先生找上自己的时候他也微微的一愣,最后才发现那看着潇洒的中年儒士早已选择了阵营,如今得陛下一句先生,可见其在陛下心里面的地位。 其实当初宫御能得到谢家的全力支持也和这位南山先生密不可分,所以后来他便是宫御插在岭南的一枚暗子,如今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朕不需要唯唯诺诺的应声虫,也不需要无能之辈,你们这里的所有人朕这次进京都会带走,当是你们更需要谨记一点,朕需要的是你们的忠诚,只要做到这一点的有才之士朕不会亏待你们。” “诺。” 几个人齐齐应声,而那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警言似乎就是他们此时最为真实的写照,一个个虽然激动可却隐忍的容色也是宫御所看重的,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那么他走向成功便很难很难。 ——自己想要走一条大帝之路,离不开武将的帮衬,可同时也离不开文臣的辅佐,先皇的人他不是不敢用,而是他需要自己的人手。 第173章:星月岭通天之路 他放在众士子的眸光最后聚拢在王子凌的身上,唇角含着无法辨别真伪的轻笑:“王子凌,你觉得朕应不应该将你带走呢?” “还请陛下明示?” 刚才陛下所说的是这里所有的士子,可这其中难道不包含自己吗?或者说他有什么话想要和自己讲明,想到刚才说起三王妃的事情他的手指轻轻地弯曲了一下。 “你们苦读诗书,习经世治邦之才,为的就是自己心中的宏图大志能被王者所用,展现自己的治世只能,你王子凌一身才气,声名与本领也不弱于这里任何一人,你可甘于平庸?” “草民自是不甘于平庸,可陛下敢任用草民吗?” 王子凌说的时候脊背挺了起来,那铮铮铁语也让周围几个人微微一愣,陛下喜怒无常他此时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然而宫御却笑出了声,他声音里面甚至还含着几分说不出的赞叹:“朕与你不过相处数日,你居然能读懂朕的性格,单是这一点朕便不想你被浪费掉。” “陛下担心草民与三王府的关系也是必然的事情,可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其实没有什么可怨恨的,在这一场夺嫡当中血腥是避免不了的,可草民更看重的是陛下文承武德之后的一统山河,那才是男儿的志向。” “好,那么朕便和你们十年之约,看一看是不是能一统河山。” 宫御话语里面也是止不住的豪情壮志,上一世这里面有几个人被大坤的人秘密暗杀,虽然说自己也派人暗杀了大坤的人,可这些人才终究变成了一抔黄土,日后这些人若是能成长起来,怕是一个个都是治国立业之辈。 ——若是到时候他们能起到自己的作用,那么也不枉自己为了他们让南山先生破坏文斗会了,虽然最后这破坏文斗会的人是月灵儿,可自己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诺。” “你说我们第一步废掉星月岭如何?” 宫御淡淡话语里面的屠戮之意让几个人微微一愣,星月岭盘踞岭南数百年,那可不是想要废掉便能废掉的存在,虽然说陛下着实是人中龙凤,可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大的事情。 “朕已经命平南侯前来岭南,他擅长奇门遁甲之术想要攻破星月岭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你们生于岭南、长与岭南,可看清了那星月岭的地势?” “陛下的意思是?” “日后与大凤决战这星月岭是必攻之地,早日布防对于日后行军自然是有益无害,所以朕才会命平南侯云昭言前来。” 老平南侯自刎御前并不是什么秘密,如今平南侯府云昭言之所以能吊着这侯爷的位置恐怕也是因为他的奇门遁甲之术,要知道这样的本领在日后行军里面可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你要攻打星月岭?” 戴青颜听到宫御说完的第一印象便是蒙了,这些天她在金陵城的时候自然听说了很多关于星月岭的传闻,宫御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啃这块硬骨头吗? “嗯,一些肖小之辈罢了,你莫要担心。” 宫御看着她微微怔愣的模样将戴青颜顺势揽在了怀里面,那温润如水的模样当是让人好生的奇怪,毕竟眼前的男人与温柔二字向来是不搭边的。 而戴青颜听着他这么说也没有反驳,她也不是担心而是有些事情不合时宜罢了,如今朝堂怕是人心惶惶,而他却在这里引发战争,难道真的不担心内政有变吗? “陛下,金陵城的守备您难道就不想查一下吗?” 上次绫罗将星月岭闹事的人送去依法审查,可这金陵城的守备却忙忙将人给星辉送了过去,也算是无罪释放,这样官匪勾结的官员怎么可能为民谋利? “他惹你了?” “呃……就是觉得廉政,清政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然而这些年星月岭之所以傲视岭南,与这里的官员大大小小总是有关的。” “嗯,你说的不错,然而你平时并不关注这些东西,今日怎么对一个小小的金陵城守备如此关照?” 宫御说的不假,眼前的人平时里小心翼翼唯恐越了雷池半步,故而对于这些涉及到前朝的事情她一向是不过问的,没有想到这金陵城的守备当是被她这办关注。 “当日臣妾让绫罗给金陵城的守备送几个毛贼,却没有想到她前脚走人后脚便被放了,所以这样的官员也未必是好官,有备无患,查一查总是没错的。” “额,我会让人去查的。” 既然她如是说了,那么自己不给她一个交代也不妥,最重要的是这不正之风自己也早早便想肃清了,严重影响到了自己以后新政的推行。 “陛下,我们住在王家会不会多有打搅?” 其实王家是三王妃的娘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和三王爷宫轩有关系,而只要和宫轩有关系的事物宫御总会本能的防范,所以她也不太想给王家带来负面的事情。 “不习惯?” “也不是,就是担心打扰到她们的生活。” 王家人自从知晓自己与宫御的身份之后也是兢兢战战的,当是少了几分原有的随和与坦然,想必也是担心会一时不慎招来了祸患。 “这会儿贸然离开她们恐怕才更加的忧心,至于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朕已经准备启用王子凌了。” 听着宫御这么直白的答复戴青颜微微愣了一下,宫轩是自己和宫御之间很难逾越的鸿沟,可他今日居然没有避讳的说了出来,这是相信自己和宫轩没有一点瓜葛吗? 想到这里她轻轻抿了一下唇角,然后将话题岔了开来:“星月岭易守难攻,这里的守备军若是没有强悍的补给怕也很难成事,最重要的是岭南的军队您敢用吗?” “为何不敢用?你觉得一个平南侯府便能阻挡的了我岭南之行吗?” 他说的时候轻轻地划了一下她后背的青丝,声音里面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担忧而高兴还是因为她的不信而苦笑,总之那表情略待商榷。 “臣妾只是担心。” “放心好了,朕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情,既然如今敢直言攻取星月岭那么必然是有着必胜的把握。” 第174章:云昭言双鬓已白 戴青颜再一次见到云昭言的时候险些认不出来,这个男人身上那纯粹的气息变得有些浑浊,老平南侯的死给他造成的伤害明显是巨大的。 ——那开始斑白的双鬓每每映衬在宫御面前的时候,不知道他心里面如何作想。其实当时平南侯府的势力可以一步一步吞噬,没有必要将人逼上绝路,可惜宫御对平南侯府的恨她不清楚。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坐吧!” 今日宫御外出,不知道他前来求见自己所为何事,虽然说自己和聂宇蒙有约在前,当初也答应宫轩护云家安康,可很多事情并由不得她。 “早年常听父亲夸赞,说平南侯后世子爷云昭言人中龙凤,而今当是少了往昔的荣光。” 其实对于这个翩翩公子她还是颇为惋惜的,然而宫御虽然看重人才可对眼前的人却没有多少留情的余地——难道就是因为龚珍珍的缘故。 宫御与龚珍珍年少相识,两个人应该说是青梅竹马一般,可最后龚玉珍为了宫御远遁他乡去追寻,而龚珍珍则只能代替自己的姐姐嫁给了平南侯云昭言。 ——两个人虽然结合的有些诡异,可这些年也是琴瑟和谐,然而这美好而幸福的画面却在宫御回来之后一点点破碎。 “许是岁月不饶人吧!” 云昭言淡淡地轻语了一句,没有感情波动的话语让戴青颜的眼眸微微紧了一下,不过瞬间便恢复如初。 “你此次前来可是有事?” 戴青颜当也不装腔作势,而是和他说起了他来这里的目的,要知道一个外臣拜见内宫之人总是要避嫌的,然而他来岭南的翌日便上门拜见,特别选了一个宫御不在的时间。 “娘娘对陛下的过往可知晓?”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微微勾动了一下指尖,然后笑着看向了他:“你这是准备告诉本宫什么机密的事情吗?” “微臣知道陛下心有所属。” “哦……” 戴青颜淡淡地轻叹了一句,看来这一世云昭言还是发现了什么,上一世死的仓促可能没有发觉龚珍珍和宫御的关系,这一世当是火眼金睛了起来。 戴青颜的反应让云昭言微微愣了一下神,过了半宿才抿了抿轻唇:“娘娘,您难道就不想知道他所属之人是谁吗?” “你今天前来找本宫不是已经说明了吗?这样的事情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你这急着将自己牵扯进来已然说明了一切。” 若是没有上一世的经历,她一下子还真的无法猜测出来,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宫御会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那样傲然天成的男人怎么会喜欢别人的女人呢? “微臣的妻子只是一普通的弱质女流,她需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微臣希望娘娘能够帮助微臣。” 看着他下跪磕头戴青颜轻轻敲了一下旁边的小几,然后淡淡地启齿:“一个龚珍珍对于本宫来说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你为何觉得本宫一定会帮你?” “臣子妻入宫必然是沸沸扬扬,而天下人不敢指责陛下却敢谩骂您,再者说二人从小便有相识的情谊,娘娘入主东宫地位不稳难道想要给自己树立一个有力的强敌吗?” “云昭言,你还是不清楚本宫的为人,你若是清楚便不会说今天的话了,若是他想要龚珍珍进宫有千万种方法,都是别人不敢置喙的方法,本宫若是想要灭掉一个女人也有很多种方法。” “您……” “本宫对于你的妻子并没有多少好感,她若是不入宫则已,若是胆敢入宫本宫自有本宫自己的章程。” 当初虽然说自己的女儿是被龚玉珍所害,她也疯狂的报复过,可后来静思己过的时候次啊明白龚玉珍也不过是一个跳板罢了,真正的幕后之人应当是龚珍珍。 这个女人若是不进宫她便当这事情前世孽不可缠,可她若是想要进宫分羹自己自然是有班服对付她,其实她更希望龚珍珍可以进宫,那样这后宫的水会更加的浑浊,而浑水摸鱼方为上策。 “娘娘是不准备插手这事情了。” “你妻子想入宫吗?” 当初那女人虽然是冷若冰霜的模样,可现如今看来又何尝不是欲拒还迎,宫御这样的霸主见过的美女何其多,而龚珍珍想要占据重要的位置必然要另辟新径,而这一方法明显是成功的,宫御可能骨子里面有着强烈的征服欲。 “自是不想。” “确定?” 当年龚珍珍的宫御的后宫应该说是风生水起,若不是有意的迎合宫御会宠她那么久?毕竟那个男人从骨子里面便不太会爱上别人。 “娘娘,微臣和珍珍自成亲以来鹣鲽情深,甚至为了她家中无一房妾室,她怎么可能想着入宫?” 云昭言自身的条件也是丰神俊朗,虽然说两鬓已经生出了华发,可这并不影响他整体的气质,这些年来对龚珍珍也是倾心相待,所以她想要自主进宫的事情明显不存在。 “他可有说过要你妻子入宫?” “没……没有。” “上一世陛下遇袭的事情确有其事,这里面的猫腻本宫想你应该是清楚的。” 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老平南侯才自刎御前,毕竟这刺杀皇帝的罪名可大了去了,他用一个人的性命保住平南侯府数百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上一次是珍珍约了陛下,原本想借着当年的发小之情让他对微臣高抬贵手,却不料被微臣的父亲跟踪,最后险些酿成大祸。” “你而今还在为你妻子庇护?本宫相信你对她至死不渝,至于她对你如何那不是本宫可以评说的,只是本宫想要告诉你一点,她或许配不上你。” “娘娘……您……” “不说了,陛下想办的事情无人可以阻拦,他既然没有当着你的面说出要龚珍珍入宫的事情,那么你的担忧便不会存在。” 他刚刚荣登大宝的时候她也曾经试探过,甚至还亲自给他们搭了线,可他却一脸的不为所动,或许上一世对于龚珍珍他只是一时兴起罢了,这一世改变了很多,同时也改变了他对那个女人的态度。 第175章:战火起强强相遇 宫御向来是兵贵神速,既然制定了要攻打星月岭的计划那必然是势在必行,戴青颜原本以为他有了上一次险些命丧落凤坡的事情会收敛一些。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大队开拔之际他赫然成了头领,然而对于他这任性而为的做法戴青颜只能表示缄默。 “娘娘,您觉得陛下能够攻下星月岭吗?” 在金陵城这段时间绫罗也将星月岭的事情搜罗了一些,面对这易守难攻、地势险峻的传奇之地也带着几分难言的好奇。 “……在他的认知里面,或许没有攻不下的国度,更何况一个山头。” 她顿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里面含着几分轻嗤,不知道在笑旁人还是在笑自己,表情看上去多变了一些。 宫御在戴青颜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的逐鹿之心,而戴青颜也明白他有大帝之风。上一次几方势力暗杀不成功,那么日后怕是再无可能——或许无人能够阻止他的成长。 “对了,世子最近怎么没有消息?” 自己的大哥和云昭言同时从京畿赶来,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哥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陛下让世子爷带了一队暗卫出去了,应该是去拦截大坤的辰王去了。” 当初辰王爷对陛下可是展开了全面的屠杀,而今陛下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按照行程来计算辰王此时怕还没有逃出金陵城,因为沿线已经全部封锁,他想要安然回到大坤是难上加难。 “……” 绫罗的话让戴青颜瞬间皱起了眉头,这辰王爷也是一个狠角色,自己大哥在他手里面未必能讨到好处,若是出了什么好歹自己可如何向父母交代。 “去了多少暗卫?” “应该有二三十个,现如今的辰王也是受了重伤,所以您也莫着急。” 绫罗说的时候微微扣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其实这样的事情她原本不应该说的,可娘娘待自己不错,若是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怕是要怨怪自己的。 “陛下出征的时候有留下暗卫吗?” “额……有是有,可那些暗卫是陛下用来保护您安危的,若是您将其调走出了什么事情,恐怕……” “本宫在这深宅大院能出什么事情,你也莫要杞人忧天了,用这哨子将人调走。” 当初宫御将这东西交给自己却并没有收回去,看他那模样也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所以这个时候应该也能起到作用吧! “哦……” 绫罗难为地应承了一句,想到陛下回来后即将阴沉的脸孔她只能将头埋得低低的,毕竟陛下不会向娘娘发火,可会向他们发火。 “绫罗,那子母令和这哨子的关系?” 想到躺在自己凤藻宫的令牌,以及递交到绫罗手里面的哨子,她疑惑地问了一句,这两者貌似都可以调动暗卫。 绫罗看着她疑惑的神情,微微咬了咬唇角,思忖了好一会儿才为难地道:“子母令可以调动暗卫和龙卫,而这哨子只能调动暗卫。” “龙卫?” 戴青颜唇角轻轻抿了一下,她一向都知道宫御的暗卫相当的厉害,可这怎么又突然间冒出来一个龙卫的名称? “龙卫是暗卫一步一步升上去的,全部有主子亲自训导,这些年有暗卫升为龙卫的也就二十余人,只不过这二十余人都是主子可以托付性命的人。” “哦……” 戴青颜没有想到宫御还有可以托付性命的人,她一直以为宫御这样的人谁也不会信任,没有想到会信任自己的属下。 “当初陛下退走北疆的时候之所以将子母令交给娘娘,就是想着若是事情失败可以及时将你们救出去,也算是后招吧!” 听着绫罗的解释戴青颜嘴角轻轻地向上扬了一下,他当初交给自己可是为了将进龚玉珍母子送出去,所以与自己根本挂不上勾。 而这边戴青颜刚将暗卫调走不久,宫御那边便收到了飞鸽传书,看到上面的消息他眉头紧紧皱了一下,不过是离开几十里而已,这个女人又将自己的人调离了,虽然说这一次是为了她大哥,可他这心里面终究是不舒服的。 ——好在临走的时候自己又安排了人保护她,否则指不定又整出什么事情来。 “陛下,您似乎有心事?” 一旁的云昭言与他走在最前面,所以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情绪微微的波动,至于那突然出现的白鸽也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一些琐事罢了。” 而就在云昭言的马头稍稍落后一段距离的时候,宫御忽然又向他招了招手,而他勒马赶上去也没有敢超过他的马:“陛下可有吩咐?” “你来到岭南的翌日便去拜见了皇后?” “微臣听闻皇后娘娘凤体欠安,微臣府上与镇国公府也算是有些交情……所以……所以过去探望一番。” 云昭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去见皇后的事情能瞒得过去,毕竟这天下能瞒过他双眼的事情似乎很少很少。 “纵使没有交情,镇国公三番五次的为你求情,也算是看重了你的才情。” 其实平南侯府与镇国公府也谈不上多大的交情,可云昭言的才能却是镇国公看重的,所以才几次三番的在自己面前替他说好话。 “云昭言,朕不是一个满腹心机的小人,可若是谁招惹了朕,那么朕便是小人,只要你日后成为朕的神兵利器,以前平南侯府付诸在朕身上的痛苦朕可以不计较,并且保你平南侯府一世无虞。” “陛下真的可以忘却吗?” 听着他这低喃的声音宫御的马倏地嘶鸣了一下,而后面的将士也全部停了下来,不过紧紧一刻他便拉近了缰绳继续前行:“朕说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 他顿了一下忽又笑着言语:“甚至你最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发生,龚珍珍在朕的心里面远没有你来的重要,朕既然想要成为千古一帝自然明白何为舍取。” 云昭言听着他好不避讳地提到自己的妻子也是微微的一愣,或许皇后娘娘说的不错,眼前的人若是真的动了那心思恐怕早便将人带进宫了,自己杞人忧天了。 “千里山河如花美眷,你只要明白朕心里面最想要的是什么你就会清楚朕对她不过是年少的懵懂罢了,朕今日和你摊开来讲并不是想要和你解释而是盟约,朕看重的是你的能力。” 第176章:月灵儿御兽之能 宫御的话足够的让人信服,因为他这样的人真的不屑那些阴谋诡计,要是想要阴你绝对会直白地告诉你,此时他和云昭言如此说话也算是对他的看重。 “您不担心微臣和他的关系吗?” 虽然云昭言没有直言,可宫御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何人:“你觉得朕畏惧他吗?朕能走到今天依靠的是实力而不是眷顾。” “陛下自然是有亘古一帝的潜能,这一点也是微臣认同的。” 眼前的男人绝对有一统山河的潜力,然而造就的杀孽同样沉重,虽然说每一个帝王都是刀尖上舔血,可他完全是毁灭性的灭绝,这一点也是他迟迟不敢下决心的原因所在。 ——钻研奇门遁甲,五行之术,对于相人与天道自然是相当的看重,他面有帝王仪,可行事却相当的狠绝,这一点不是一个亘古一帝该拥有的。 “你也无须说这些好话,朕想要猎尽天下为的不单单是万民之福,而是朕明白只有权力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重视的人。” “这些年你平南侯府居首岭南,然而对这星月岭却置之不管,可知道这个中原因?” 老侯爷对于这些事情应该和云昭言说过,其实他对于平南侯府这样的行事也颇为好奇,难道仅仅是因为想要用星月岭制衡朝廷吗?可一个星月岭貌似没有这样的作用,一个大凤边境已经足以制约朝堂了。 听着他这么问话云昭言拉着缰绳的手也微微顿了一下,最后才道:“平南侯府祖上曾经娶过大凤的长公主,百年前大凤政变的时候那位长公主也郁郁而亡,临终的时候遗言但凡平南侯府子弟都需抚照星月岭。” “所以为了这遗言,你们平南侯府对星月岭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导致了如今这番局面?” “也……也算是吧!” “那所谓的出兵也就是象征性地示意一下了?朕就说大乾的军队居然比不上贼匪,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说的时候狠狠地呼了一口气,明显是被平南侯府的行事气到了,绝对是因私废公的主,若是按照以前他一定会将这连根拔起。 看着他生气云昭言也微微低下了头,刚开始的时候星月岭还没有这般嚣张,如今着实嚣张了一些,一些当地的官员名士都不敢招惹,这些年若不是平南侯府在其中商榷,恐怕星月岭的事情早被捅到圣前了,当然这事情纵使捅到先皇那里先皇也没有精力去管。 “朕知道这月家的当代家主便是大凤的嫡系皇族,否则也不会拥有御兽之能,虽然比起她的先祖她似乎只懂技巧,可也足够让普通人望而却步了。” “陛下知道月灵儿?” 云昭言微微的一愣,这女子身上的确有着大凤皇室的血脉,而大凤之所以被所有人誉为最神秘的国家就是因为这御兽的能力,只可惜百余年前大凤嫡脉被铲除后,无人继承这东西。 ——月灵儿作为嫡脉最后一个人,恐怕也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拥有御兽之能的人。 “朕欠她两个人情。” 宫御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而云昭言则奇怪地掀了一下嘴角,这天底下能让眼前的男人欠人情的应该说很少,而月灵儿怎么做到的?而且还是两个人请。 “那星月岭……” 这欠了人情还要攻打星月岭,这事情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所以他还是想问一问陛下到底是何意思? “你觉得朕是邀你过来游山玩水的吗?虽然朕欠月灵儿两个人情,可这也不会成为我放过星月岭的理由,任何事情做了是要付出代价的,况且朕的治理之下不能出现这占山为王的情况。” “诺。” 他们这边行军,星月岭自然也在御敌,听着是宫御亲自带兵一旁的星辉脸色瞬间黑了起来:“我就说当初不应该救这小子。” “你若是不招惹他,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月灵儿淡淡地瞥了一眼星辉,当初这个男人若是识相一点,事情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地步,她都说过要量力而行,可他居然将这一代看成了他的地盘,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族出身的月灵儿明白这一点。 “我怎么知道他是大乾的皇帝,他杀了我弟弟,我能袖手旁观吗?” 当初自己的弟弟星霸死的突然,他都恨不得将那凶手抽筋剥皮,哪能想到他是当今大乾赫赫威名的皇帝。 “我早就说过你那弟弟好色成性,好赌成风,绝对会给我们带来灾祸,然而你可是一点都不相信。” 月灵儿对于那星霸是没有一点同情心,在星月岭的时候他觊觎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好在她也给他吃尽了苦头,要知道她月灵儿可不是好惹的。 “当初若不是我们星家的人冒着杀头的风险将你们皇室最后的嫡脉救出来隐居星月岭,你觉得你们能活到现在吗?” 听着他提及那段过往月灵儿的眉头紧紧地蹙了一下,然后对着不远处的一个老妪道:“让所有妇孺都躲进洞里面,至于其他的人开始御敌,若是山寨最终被攻破,那也是运道所在。” “你擅长奇门遁甲,怎么会被攻破?这官兵又不是没有攻过星月岭,哪一次不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星辉对于月灵儿的本事是相当的清楚,这些年月氏族人在奇门遁甲的使用上可以说绝对的完美,这才有了今日远近闻名的星月岭。 “那么我可能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这奇门遁甲之术来源于平南侯府云家,而这次宫御身边带的副将正好是云家的人。” 月灵儿的话不单让星辉的眉头皱了起来,其余的头领也是纷纷议论,这些年星月岭敢如此的有恃无恐完全是因为这阵法、以及天然的地势,若是这五行之阵被破,让他们这些山民去和大乾的军队硬碰硬,那不是纯属找死吗? “灵儿,这事情你还是要好好端详一下,我知道你们一族这些年一直在改善这阵法,纵使你们的奇门遁甲之术承袭平南侯府那又如何?我相信你的御兽能力足以让那些人撤退。” 第177章:相望处尸横遍野 月灵儿听着他这淡淡的恭维嘴角微微扯了一下,自己的御兽能力虽然是一大助力,可却绝对不是万能的,否则自己一族的人也不会被围困在这小小的星月岭。 ——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破绽所在,没有了那祖传的笛子,没有那黑暗的月夜,自己很容易被攻破。 “你们商量吧!我出去布置。” 月灵儿此时心里面也异常的压抑,虽然知道这根本抵挡不住,可这地方怎么说也是自己土生土长的家,她心里面终究是眷恋的。 “家主,你似乎有心事?” 后面跟上的老妪看到她这般模样轻声询问了一句,眼神里面满满的爱怜,而月灵儿只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 “这地方是守不住了。” 老妪眼眸微微滑动了一下,然后又语重心长地道:“守不住也好,这地方圈住了你的志向,你应该有更好的前程。” “阿嬷,我是一个女人,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很多事情与我无关。” “可你难道忘记了你拥有着凤氏族人最高的血统,而以前的我们大凤是名副其实的女尊国,在那里女人的话语便是天。” “可凤氏女族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旁系的血脉,况且如今天下纷乱,大凤也未必能安于一隅。” 月灵儿知道老妪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她希望自己回到大凤找回自己的荣光,可当年先辈们都没有找回来自己能找回来吗? ——在宫御身上她看到了复仇的希望,至于所谓的荣光不过是这些老人们的天方夜谭罢了,只要冷静的去思考便会明白这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 “可你是……” “阿嬷,世道变了,如今的大凤已然不是百年前的大凤了,我们凤氏一族的御兽能力也不断的减弱了。” 战火纵使无情的,宫御带着大概五千多兵马愣是在两天之内将星月岭破了,虽然那所谓的大阵让他的人损失不少,可贼匪们也差不多消亡殆尽。 在亲手砍下星辉脑袋的那一刻,宫御只是淡淡地在他耳旁絮语了一句:“下一辈子投胎的时候将眼睛擦亮了,要知道这世间有你碰不得的人。” “陛下,那些人应该是被藏了起来,只不过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壮丁们都在这一役消亡殆尽了。” “月灵儿呢?” “在里面。” 云昭言轻轻地指了指那疑似大堂的地方,而宫御收起了自己的剑,向着大厅走去,一步一步地靠近了她。 “为何不用你御兽的能力?” “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宫御既然有了铲除星月岭的心思,那么便会不计较后果的去做,自己那样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算是你送给朕的礼物吗?” 望着那遍野的尸身宫御淡淡地笑了笑,云昭言说这机关暗器弱了很多,若是全盛时期怕是要多费一番周折。 “用他们换那些无辜人的命。” 其实月灵儿之所以简化机关就是希望能减少后面的杀戮,若是宫御的牺牲太大,她不确定那些老弱妇孺能不能活下去。 “月灵儿,朕开始欣赏你了,你是朕第一个如此欣赏的女人,该果断的时候果断,该绝情的时候绝情。” 他顿了一下又道:“既然你如此看得起朕,那么朕自然也不能让你小瞧了,朕会将这些人分而治之,几十年、几百年后他们或许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那里的人。” “陛下可还记得当初欠我的人情?” “记得,第一件是将所有凤氏族人交给你,而第二件放过星月岭,可第二件朕没有答应你,所以你还有机会提。” “我想追随陛下。” “……” 看着她倏地跪下,不仅仅是宫御愣神不远处的云昭言也是愣神了,好在几个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微微一顿便收敛了心神。 “怎么追随?” 宫御眯起眼眸淡淡地望着她,他自认为看人是相当的精准,可一时间却看不清这大凤国嫡脉唯一的传人,她为何要跟着自己? ——不是他谨慎,而是这样的女人本身便带着危险,经历了种种因果宫御再也不敢小看任何女人,特别是骨子里面留着凤氏嫡脉之血的女人。 “随陛下征战八方的随侍女官,但我是自由的,我若是想要离开便可以随时选择离开。”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不卑不亢的模样引得宫御微微的蹙眉,他不是一个情绪外漏的人,可今天他貌似外漏了太多,这个女人果真让人捉摸不透。 “为何?” “我只是想要证明,凤氏嫡脉的女人不弱于男人,告诉天下所有人我凤氏女的辉煌不是天定的,而是自己打拼的。” 听着她这么说宫御嘴角轻轻地倾斜了一下,他当是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这女人还是如此的骄傲,既然她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那么他便随了她这心愿。 “朕答应你第二个条件,至于随侍女官就算了,朕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御前侍候,朕回去自会给你找一个去处,让你证明自己的存在。” “诺。” 她在回答的时候眼眸轻轻地遮了起来,这一细微的动作宫御没有察觉,可不远处的云昭言却看在了眼里,他在二人身上不着痕迹地巡视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回了眸光。 “陛下,这些人如何处置?” 望着那些抱头乱串的人宫御淡淡地道了一句:“活着的人全部分散各地,死了的就地掩埋,至于这星月岭朕会派人过来驻扎。” “诺。” “云昭言,朕其实带你来这星月岭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好好侦探一番落凤坡,朕希望不久的将来这里会成为我们呢开疆扩土的第一仗。” “诺。” 这边打了胜仗金陵城自然是欢庆无比,毕竟这星月岭在岭南一带作威作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终于有人将其镇压了,而且是毁灭性的。 而王瑕儿看着戴青颜一脸无波的模样,不禁递上去自己胖乎乎的手蹭了蹭她:“频频姐,你好像早就知道答案了?我可是得到消息后便跑着过来告诉你了。” 第178章:凯旋归女郎再现 一旁的绫罗看着她这咋咋呼呼的模样也是轻摇额头,主子办事向来是追求完美,所以这胜局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纵使它星月岭如何的传奇,可主子本身便是一个传奇,当传奇遇到传奇她相信主子的能力,娘娘也是相信的。 看着二人这模样她微微扬了一下额头,无奈的道:“合着你们都知道啊,害的我都想了半天的措辞呢?” “对了颦颦姐,你记得那个叫做聂宇蒙的人吗?就是在醉和楼遇到的那个大坏人。” 听着王瑕儿提及聂宇蒙戴青颜的手指轻轻跳动了一下,这是她离开聂宇蒙之后第一次听说他的消息,这个男人难道出什么事情了? “自然是记得的,还记得当日瑕儿那怕怕的表情,就是不知道他又哪里惹到了我们的小姑娘,若是瑕儿生气的话姐姐可以帮你出气。” 戴青颜虽然心里面疑惑,可面上却依旧平淡如水,只能试探性地追问瑕儿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绫罗在侧她也不好直白的询问。 “那当没有,他来这里向哥哥讨了几杯酒然后便离开了,不过那欠揍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嫌。” “哦!当是走的挺急的,我还以为他又捉弄了瑕儿呢?” 聂宇蒙那个人一向神秘,他走的这么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不过这威胁的人距离自己远一点也挺好的。 ——虽然不清楚他与云家是何关系,可自己并没有追根溯源的好奇心,万事自然而然吧!免得坏了平衡。 “虽然没有捉弄了瑕儿,可他捉弄了五哥哥,让五哥哥去京城等他呢?可五哥哥怎么会去京畿呢?那么远。” 王瑕儿微微呶了呶嘴,明显是不知道王子凌这次要和宫御离开的事情,不过看她那傻傻的模样戴青颜当也没有点名,王家的人不说自然有王家人的缘由,只是聂宇蒙怎么知道王子凌要北上京畿? 金陵城的喜悦在宫御的回归之后更是抵达了一个高度,他们想要看一看这传说中的帝王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居然在短短的几天内便将星月岭收服了,完全就是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然而当军队京城的时候,他们更多的人则是将眸光放在了后面那蒙面女郎的身上,他们很好奇能陪在帝王身旁的女人到底是谁,有的人听闻帝后也在金陵城,所以不少人都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传说中的皇后娘娘。 戴青颜见到月灵儿的时候整个金陵城已经沸腾了,不单单是因为宫御凯旋更因为那神秘女人的现身,而在王家摆放的庆功宴里面那个女人也赫然在列。 坐在首座上的戴青颜和宫御全程都带着浅淡的笑意,而这一副模样让不少人更是紧紧地捏了一把汗,这皇后娘娘果然是能忍他人不能忍之事,陛下无缘无故带回来一个女人她都能如此的冷静,最重要的是这女人还是匪首月灵儿,不是说星月岭的山贼全部被灭杀了吗? 下面的觥筹交错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上面的二人当是难得的耳语了起来,宫御好似一点都不在乎这是大庭广众:“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星辉已经死了。” “额……” 戴青颜眼眸微微露出半丝不解,他这是想要和自己说什么吗?星辉的死貌似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不过是挡着他大计的绊脚石罢了。 “当初他带人截杀你,纵使你跌落了悬崖,如今他身死也算是因果循环吧!” 他说话的时候轻轻地抿了一下酒杯,而戴青颜则心虚地低下了头,其实当初将自己北归消息散露出去也是她和兄长决定的,毕竟自己消失总要有替罪羊,因而选择了星辉。 ——本来想着天道好轮回,星辉在岭南一带作威作福,日后也有由头灭了他,没有想到这东西来的这么快,快到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不开心?” “当然不是,只是想到这或许就是他的归途吧!当日在金陵城外是何等的威风,都敢向您下战帖。” “是啊,其实星辉这个人不是太坏,可惜太蠢罢了。” 他对自己的对手很挑剔,这个星辉的战力着实不错,可惜没有长一个好脑子,若是有月灵儿一般聪明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没有其它想问的了吗?” 听着他再一次重复这一句话戴青颜握着酒杯的手也稍稍紧了一下,他到底想要自己问什么,这关系到他统一霸业的事情,她一向都不插嘴的。 “不知道陛下想要臣妾问什么?若是您实在觉得闷,那么还请陛下告知臣妾,臣妾的兄长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戴青凌的事情容后再说吧!” 宫御对于她所答非问的话微微紧蹙了下眉头,然后一本正经地看向了其它的地方,那肃然冷厉的神情哪有刚才的温言软语,好似一切都只是强烈的错觉罢了。 “哦!” 看着他将视线移开戴青颜则轻轻地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活了两世她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他想问什么她自然是清楚的。 ——别说一个女人了,就是十个、百个她戴青颜的眉头都不会皱一皱,不招惹自己也就是相安无事,若是专门瞅着送死的话她也不介意送她们一程,她终究信奉的还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让她挫骨抽筋。 在回去的路上绫罗也小心翼翼地在后面侍候着,也不知道陛下心里面是如何作想的,为何将那么危险的女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今日让她参加宴席不明摆着不给娘娘面子吗? ——这事情若是搁在深宫也无所谓,毕竟陛下的女人将来不知凡几,可这不过是小小的岭南,他的正宫娘娘只有一个,让一个匪首参加宴席是什么意思? “娘娘……” “额……怎么吞吞吐吐的?”戴青颜微微笑了笑,她今日貌似没有醉酒吧!她这一脸紧张的模样是要干什么? “您好好和陛下说一说,月灵儿那个女人太危险了,奴婢担心日后的后宫会不太安稳。这事情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怕又是不小的风波。” 第179章:北归路总是坎坷 “不安稳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她一个,至于太后那边陛下若是真有此意自然会有办法解决的。” “娘娘……” 绫罗实在搞不清楚她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这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大度的女人,大度到一点都不嫉妒,甚至连嫉妒是何物都不知道。 “绫罗,本宫知道你是我了本宫好,可有些事情不是本宫可以决定的。” 宫御既然雄心万丈,那么他这一路走下去女人必然不会少,自己既然不能摆脱这个皇后娘娘的身份便只能帮他打理后宫。 “您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奴婢可以看得出,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绝对不简单。” 绫罗跟着宫御的时间不算长,可也不算短,经历了那般毁灭人性的折磨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主子这一辈子不会有人性这东西,可他霸道的皮面下还是有着不为所知的恻隐。 “好了,你也别安慰本宫了,这世间的情爱本宫比你看的更清楚。”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跨进了门槛,而绫罗站在屋檐下淡淡地无奈,怎么觉得娘娘总是回避这一个话题呢? ——她到底是不相信还是强迫让自己不要相信。 北归的路上宫御当是异常的高调,所以一路上当也没有小肖之辈拦路的事情,而戴青颜虽然好几次想要问一问戴青凌的情况,可总是被他将话题岔了开来,明显不想和她谈及这件事情。 “娘娘,您要不就服个软呗!” “服软?您家娘娘还不够能屈能伸吗?” 最近她也敏感地感觉到宫御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敌意,所以她放下身段温言软语,简直比以前还要听话乖巧,可他这脾气是与日见长,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她这都将自己踩在了泥泞里面,他还想自己怎么办? “娘娘,您真的看不出来陛下是因为何事生气吗?” “额……你知道?” 一旁的绫罗忙忙给她续了一杯茶,然后附在她的耳旁轻语:“这都多长的时间了,您可从来都没有过问过月灵儿的事情,虽然说很多人都觉得她会成为陛下的女人,可奴婢听说好像不是这样的。” “你在暗卫里面混的不错嘛!这些事情他们都告诉你?” 戴青颜微微轻笑了一下,暗卫的规矩她自然是知晓几分,严守秘密的程度完全就是难以估料,却不想绫罗居然能打探到月灵儿和宫御的事情。 “也不是奴婢的本领大,而是主子也没准备瞒着。” 绫罗说的时候轻轻地掀了一下嘴角,最近已经有不少主子的贴身暗卫将自己叫过去敲打了,意思便是给娘娘开导开导,可娘娘的性子也轴的很,不管自己如何她都是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状况,也只能拿世子爷的事情说项了。 “那月灵儿是怎么一会儿事情?”戴青颜被她的话也引起了兴趣,这女人宫御既然不准备收为己用,那么他准备干什么? “娘娘,这事情陛下一定很清楚,您要不要问一问陛下,免得奴婢传达错误。” 绫罗听着她主动提及月灵儿的事情,眼眸微微瞪大了一些,毕竟这一路娘娘都视对方不存在,如今这般问话已经实属不易。 “你……你当是愈发的没有规矩了。” 戴青颜笑嗔了她一句,这丫头这些天与自己愈发亲近,可也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比起以前的冷肃当是跳脱了不少。 “娘娘,奴婢怎么敢,这不是也替您着急嘛!” 绫罗虽然暗卫出身,可也深谙人心,她知道戴青颜这么说只是和自己开玩笑,最近娘娘脸上的笑容当是比在深宫里面多了很多。 就在戴青颜无语的时候宫御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两个人这有说有笑的模样微微抿了一下薄唇:“你二人何故如此开心?” “是娘娘问及奴婢月姑娘的事情,奴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故而和她逗乐子呢?” 绫罗一边请安一边给宫御解释,而宫御听到绫罗的话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最后对着她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而看着退下去还对自己眨眼的绫罗,戴青颜也狠狠地瞥了她一眼,这小丫鬟明显是想将自己送进狼窝是不是? 绫罗刚退下宫御便将戴青颜揽在了自己的怀里面,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宠溺:“既然想知道月灵儿的事情,何不自己来问朕,怎么询问一个小丫头?” “额……臣妾这不是担心陛下忙碌吗?” 最近一些天都在赶路,如今抵达早已准备好的行宫他还要和当地的官员见面宴请,时间当也紧张的很。 “也没什么可忙的,都是一些虚伪的言语,不听也罢。” 他将人搂在了怀里面,而那微微传来的酒香也让戴青颜微微的怔愣了一下,除了在金陵城王家的时候,其余眼前的男人都不乐意自己抛头露面,所以这一段时间与这酒味当是无缘。 “您不累吗?” “挺累,给朕捶一捶肩头。” 他说着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而将她继续揽在自己的怀里面,只不过此时的戴青颜已经全身心的坐在了他的怀里面。 “陛下,臣妾还是站起来给您……” “就这样挺好,朕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 戴青颜眼脸拉了一下,然后认命似的将雪白皓腕伸了出去,其实她刚才之所以那般说话是想要他放开自己,却不料还有更得寸进尺的,然而这流氓行径似乎是天经地义的,自己也无法置喙什么。 “陛下貌似不喜欢这些官员?” “一个个溜须拍马,朕为何要喜欢?朕要的是一个清明世间,而他们只会是不折不扣的老鼠屎。” 不说这些官员还好,一说那些当地的官员宫御的眼眸里面便冒着火,若不是时机不到他真想将这些人抄家灭族,自以为是的糊涂虫,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们一般愚蠢。 “……” 戴青颜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说话了,因为每说一句他给的回答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她可不想在这个档口将人惹毛了。 可她不说宫御却没有错事刚才的话锋,不着痕迹地问道:“绫罗说你问她月灵儿的事情,可有想要知道的?” 第180章::帝王妻君心难料 被绫罗搭了戏架子,她貌似不唱也得唱,其实她何尝不知道最近宫御的脾气阴晴不定,只是不想细细去揣摩罢了,人心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更不要说帝王心。 ——她想要的只是不受外界影响的坚守本源,可这一点小小的愿望恐怕也实现不了,因为红尘走一遭哪有不挨刀。 “臣妾只是对她的身份比较好奇罢了。” 这月灵儿一看便不是普通人,那身上的气派可不像是一个山大王,所以刚才绫罗说的时候她才来了兴趣,可没有想到会隔墙有耳碰到了宫御。 “也没什么可好奇的,你若是读了大凤的史书必然知道大凤的前身是女尊国,而月灵儿便是那一代女皇唯一存活的血脉。” 戴青颜听到宫御的话手上的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有想到她会是那族人的血脉,这也怪不得她行事作风都异于常人,据闻以前的大凤可是女权当道,因为凤氏一族的嫡亲血脉都拥有一股神秘的御兽能力,这也是大凤最为神秘的地方。 “怎么,很惊讶?” 感觉到她动作微微的停滞,宫御睁开眼睛看向了她,而戴青颜则勉强地撑起了一丝笑意,说不惊讶那明显就是假话。 “史书说大凤的女皇血脉已然断绝,却不料还会有月灵儿这一支在苦苦支撑。” 当初那血色的宫变在大乾的史书里面也有所记载,据说几位的乃女皇的兄长,乃是不受宠的庶子,原本皇家男丁诞生应当送走,远离大凤。 可不料这男的却杀了回去,最后将女皇一脉全部杀绝,甚至连最小的孩子都没有放过,从此大凤开始改朝换代男人当权,虽然说女皇御兽的血脉消失,可大凤依旧是三国中最神秘的那一个,一般人不敢妄动。 “史书不过是供后人参考的阿堵之物罢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谁能说的准呢?不过胜利者的史书总是辉煌的,哪怕他双手粘满血腥。” 他这淡淡的话语戴青颜自然不会去接,毕竟眼前的男人也是一个相信凭靠自己的实力修改史书的人,自己若是说的太多当显得愚笨了。 “您将月灵儿带回大乾,大凤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戴青颜自然知道三国上层进行的屠杀计划,虽然这事情很多人都清楚,可老百姓们还被蒙在了鼓里面,而戴青颜则充当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老百姓,一说三不知。 “朕也不需要交代,大凤和大坤背着朕进行联姻密谋,这也算是送给她们的厚礼了。不过追杀朕的事情,有时候也要去好好清算一下。” “追杀?” 戴青颜回来以后便一直养伤,所以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养伤的时候宫御也在养伤,总是以为聂宇蒙那计划就像是隔靴搔痒,明显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可殊不知宫御身上的伤比她身上的伤严重多了,那完全就是超越生死的伤痕,只是他不愿意让她知道罢了。 看着她略显迷茫的眼神,他微微紧了一下她:“没事了,都过去了,朕原本是想要杀掉辰王明灏,却不料被明灏算计了。” “额……” “朕去大凤只是为了绘制大凤的地图,以及参考他们将士的防御线,再多一点便是去杀掉明灏以绝后患,却不料被他阴了一把。” 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眸光宫御也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明灏阴了这么一把,险些命丧黄泉。 “他知道朕进入了大凤的边境,便用自己俩当诱饵,可中途大凤的公主死在了朕的手里,所以这才有了大凤暗卫追杀朕的事情。” “辰王爷这祸水东应的手段当是高明的很。” 明灏显然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无法抵抗宫御,所以将大凤皇族拉下了水,可奈何两伙势力都没有灭掉宫御。 “他手段若不是高明也活不到现在。” “您对大坤的事情好似很了解……” 然而还不等戴青颜说完宫御的眼眸里面便催化了寒冰,淡淡的眼睛透漏出的寒意像是要杀了戴青颜一般,而戴青颜只能抿了抿唇将自己的头轻轻地埋了下去,她一直知道宫御对大坤皇族讳莫如深,原本只是想要打探一下,却不料他如此的敏感。 ——不知道是自己敏感还是如何,在刚才那冷若寒冰的眼眸里面她居然看到了丝丝的委屈和不甘,甚至还有害怕与毁灭,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宫御身上呢? 在戴青颜的心里面宫御一直都是山,无法逾越的山,这多余的感情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他就是寒冰,寒冰就是他,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 “颜儿,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要过问大坤的事,这是朕的底线,绝对的底线。” 他说的时候手指轻轻地从她后背滑过,那轻声细语的模样让戴青颜倏地紧绷了起来,因为在下一刻他的唇角已经咬在了她的脖颈上,像是在发疯又像是在给她一个教训,或者说用血的代价让她记住他今日说的话。 等他疯够了才轻轻地用舌头舔舐了一下,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他深邃的眼眸里面忽然露出一丝笑意:“痛吗?” “嗯。” “那为何不让朕松口?”他说的时候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她的伤口,打圈的舌头显得异常的灵活,好似在安抚她一般。 “臣妾说痛陛下会松口吗?” “那当不会,因为只有痛了才会记住,记住了以后便不会犯错,不会犯错便不会再痛了,所以这一点痛是值得的。” 戴青颜狠狠地瘪了瘪嘴角,她这是应当跪下来谢主隆恩吗?这男人到底有什么阴私,自己居然连大乾的事情都不能提,好似提了便和他有仇似的。 “你兄长朕已经让他回去了,等你到了京城自然能看到他了。” 可能是想要弥补自己刚才那咬人的事情,所以他大发慈悲地说起了戴青凌的事情,要知道这问题戴青颜问了好多次他都没有回答她,没有想到这被咬了一口居然还有额外的报酬。 “不是说去追杀明灏去了吗?” 说起明灏宫御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然后淡淡地道:“你兄长自然不是明灏的对手,现如今他早回大乾了。” 第181章:初入宫如何安顿 戴青颜和宫御回到九阙城已经是暮夏初秋之际,对于这一次宫御回朝百官在城门口迎接,那盛大的拜谒场面让戴青颜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这也太兴师动众了一些。 而宫御先让戴青颜带着月灵儿回后宫,他则与百官一起去了承乾殿,可见今日朝堂又是一阵凌乱,毕竟没有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戴青颜带着一个妙龄女郎入宫的消息一时间也插上了翅膀一般飞入深宫大院,贤妃阮玉竹淑妃龚玉珍,以及两个修媛也纷纷在凤藻宫接驾。 戴青颜原本想着到了凤藻宫再让娇若找一处宫殿给月灵儿暂居,却不料宫御直言先让住在自己的偏殿,既然如是她自然也不好推脱。 可就在进入凤藻宫的时候,这些人当都是闻风而来。而她望着几个人微微挥了挥手便对着一旁的娇若絮语了两句,月灵儿也望了望众人便同娇若退了下去。 而等月灵儿的身影消失不见,一旁的阮玉竹便挤出了几分笑意:“娘娘,这姑娘怎么入宫了?是哪里人氏?” “陛下安排的,至于细节还是要去询问陛下,本宫也给不出你们想要的答案。” 她自然知道最关心这事情的便是阮玉竹,毕竟这姑娘对于宫御是掏心掏肺,虽然说自幼饱读诗书养成了处事不惊的性子,可看到宫御亲自带女人进宫终究还是慌了神,这个时候她或许才会发现她也不过二八芳华罢了。 “那封位?” “一切需要陛下的定夺,本宫在这事情上也插不上手,至于你们也别一门心思注意她了,如今已经接近初秋,大选恐怕已经上了章程。” “诺。” 相比较大选她们其实更在意被陛下带入宫的这位女子,毕竟几个人也都是宫御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他的性格,能让他如此看重的女人还真的没有几个。 “今年大选的事情太后那边必然会上心的,你们也别做的太过。” 每年大选的时候拉拢人心便是这宫中妃嫔们最喜欢玩的伎俩,而这冲锋陷阵的往往也是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姑娘们。 ——然而今上子嗣不丰,太后那边自然也坐不住的,这一次大选名义上让自己操持,可到了紧要关头恐怕她才是拍板的那个人。 “诺。” “月灵儿那边也别去烦扰了,那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而且她身份特殊你们也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诺。” 其实戴青颜这话最主要的还是给阮玉竹说,龚玉珍在宫御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的秉性,而且这是一个相当具有忍耐力的人,她不会在这个档口去碰月灵儿。 至于另外两位宫女出身的修媛这一生恐怕也要埋葬在这九阙城里面,自然不会去招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贤妃,毕竟她对宫御的爱执着的让戴青颜可怕,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所有人退下去她刚准备换一身衣服去给谢太后请安,却只见谢太后身边的秀嬷嬷亲自来传话:“娘娘这一路舟车劳顿,太后也是体恤您,所以今日便不要过她那边请安了,明日请安的时候还请将那位姑娘也带上。” 戴青颜自然知道秀嬷嬷口中的‘那位姑娘’指的便是月灵儿,看来谢太后终究不放心月灵儿的身份,所以想要亲自见一见,不过既然她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自然也不能拦着,否则这不敬长辈的帽子便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还请嬷嬷回去告诉母后,明日青颜一定带着月姑娘前去请安。” “老奴回去自会转告,今日娘娘还请好好歇息,最近心儿公主可闹腾了不少的时间,不过好在又找到了一个好玩耍的,最近一直嚷着让白将军带她去骑马。” 秀嬷嬷是谢太后身边侍候的老人了,故而对谢太后的儿女都有着极深的感情,特别是对从小便失智的心儿更是疼在了心口里面,谈及她的时候这脸上的笑意便没有断过。 “白将军?” “是白启泽将军,如今朝堂的新贵,也不知道为何心儿公主异常的黏他,像是黏着一个哥哥一般。” 秀嬷嬷说了两句便离开了,而戴青颜则微微的怔愣,像是哥哥一般?然而白启泽对心儿的心思可不单单是哥哥。 想到那个儒雅而冷漠的男人为了心儿终生未娶她便微微叹息了一声,今生若是有可能她还真的想要劝服太后成全了二人,可惜在谢太后的心底门第之见大于天。 ——这可能也是出自书香世家女儿的教养所导致的,因为在那规规框框里面,没有平民与贵族的结合,然而白启泽实打实的平民。 “娘娘,您想什么呢?” 一旁的娇若将月灵儿安排好便凑到了戴青颜身边,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怪想念的,她自从到娘娘身边侍候便没有没有和娘娘分离这么久。 “没什么,你给本宫讲一讲,最近这深宫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戴青颜坐在一边,娇若很是乖觉地走到她身后给她捶着背,娘娘从小到大都没有走这么远的路,这回儿怕是累着了。 “都是一些琐事,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装着您在宫中,那些妃嫔们也过来例行问安,可这次数多了总是起疑的,所以太后娘娘便来了,毕竟那个时候陛下也闭门谢客了,朝政交给了七王爷。” “太后没有难为你吧!” “那当没有,陛下带您离开凤藻宫的时候给奴婢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太后过来的时候便将信交给太后,可以确保凤藻宫的人无虞,所以奴婢便将信交给了太后娘娘,而她看到信这怒气当也减灭了不少,不过明日您前去请安的时候还是要微微注意一下。” “嗯。” “没有其它了?” “因为陛下不在宫里,所以太后便准许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的家人入宫探望,听说您和陛下要回宫,这两宫的人才将自己的亲人送了出去。” “哦!” “还有呢?” “再有就是您遇险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听说夫人晕过去了,老国公也是生了一场大病,好在最后您有惊无险,否则这镇国公府都指不定乱套了。” 娇若说的时候露着几分淡淡的无奈,娘娘是镇国公府最小最受宠的姑娘,忽然间听闻造此大难自然都火急火燎的。 而这一段时间不单单是娘娘遇难,陛下遇难以及遭围攻的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应该说是朝野动荡,就连太后娘娘都开始每日垂帘听政了,唯恐那个地方出现漏洞,好在最后都平安归来。 第182章:畅园殿诸人问安 主仆二人絮絮叨叨了很久,直至戴青颜觉得当今情况掌握的差不多才打发娇若下去,而由于舟车劳顿,她沉睡之后直至翌日请安的时辰才睁开了双眸。 而戴青颜带着月灵儿抵达畅园殿的时候,贤妃与淑妃早早的便在那里恭候了,二人站起向皇后纷纷行礼,戴青颜笑了笑便坐在了候座的首尾上,让月灵儿坐在了自己的一旁,然后开始等待谢太后。 谢太后从内阁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众人刚刚行礼之后便看到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心儿一个熊抱险些将戴青颜扑到,若不是后面的月灵儿扶持了一下还真被她扑到了。 “心儿,不得无礼。” “母后,女儿这不是多时不见皇嫂心里面想念的紧吗?皇嫂,你有没有想心儿?” 她说的时候眨巴了一下自己的大眼睛,然后双眼殷勤地望着戴青颜,好似生怕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一般。 “自然是想的。” 戴青颜宠溺地抚了抚她耳间的碎发,而心儿听到这话更是嘻嘻地笑了出来,眸间尽是满意之色:“心儿就知道皇嫂不会忘记心儿的,对了皇嫂,心儿会骑马了,我们去骑马好不好?” “额……这……” 就在戴青颜不知道如何拒绝的时候,上位的谢太后对着几个小宫娥道:“还不带着你们公主下去。” “母后……” 她听着谢太后让她下去不乐意地呶了呶嘴,眼泪瞬间簌簌地留了下来,然而双手将戴青颜握得更紧了,明显是不想离开,可今日太后可不是为了叙旧自然不会将她留在这主殿的大堂内。 看着她那可怜巴巴以及一旁青颜颇为尴尬的模样,谢太后无奈地叹了一声:“你先下去,一会儿哀家让你皇嫂过去寻你。” “真的?” 她吸了吸自己的鼻翼,狐疑地瞄了谢太后一眼,好似要分辨她这话语里面的可信度,而这大乾的后宫恐怕也只有心儿在谢太后面前敢如是说话了。 “什么时候哄骗过你?” 谢太后无语地嗔了她一眼,这丫头最近心眼当是多了不少,只是这动不动便流眼泪的毛病也不知道能够不能根治了。 “那好吧!不过得快一点。” 她脑袋微微低下,不过话语里面始终带着几分讨价还价,而谢太后看到她这模样只能点头,这深宫九阙也只有这如珠如玉能让自己如此的无奈。 等宫心儿退下去之后谢太后才进眸光放在了戴青颜的身上,声音里面含着几分关怀:“听说在岭南的时候你也险遭大难,好在没有受什么伤害。” “多谢母后体恤,好在陛下赶来的及时。” “哦……哀家听闻你跌落悬崖直至御儿找到也有了一些时日,一个弱女子能生存下来当也真的是奇迹。” 谢太后的话不单单让戴青颜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旁的人也都纷纷向戴青颜投来了审视的眸色,而她微一下便恢复了原貌:“青颜自幼虽然体弱可命格却坚强,不管是疾病还是旁的都能够坚持过来,虽然这一次不同往日可终究也是咬着牙扛过来了。” “哦!” 谢太后眼眸微微一顿便将眸光移了开来,环视了一圈之后将眸光放在了月灵儿身上:“哀家听御儿说你是大凤嫡脉唯一幸存的人。” “是。” “据说大凤嫡脉一系具有天大的神通——御兽之能?” “不过是传闻罢了,没有世间传说的那般厉害。” 月灵儿说的不算是假话,本来世人便将大凤神话了,而当时唯一的女尊王朝为了抵抗外来者的入侵自然要尽量的让自己神秘化了。 而一旁稳坐的阮玉竹和龚玉珍听闻月灵儿的身份都微微的一愣,她们不是一般女子自然读过史书,大凤那一段隐秘的宫变大乾更是有详细的记载,如今见到传说中的凤女嫡系血脉,不得不说所有人都是比较好奇的。 ——毕竟女尊王朝在她们看来是既陌生又好奇的存在,那一个昭显女人为王的朝代纵使被书写在了尘埃里面,可不少人还是惊讶于她的过去。 “都说无风不起浪,当年盛极一时的嫡凤后裔自然也不能按照普通的规格去规度,哀家听御儿说你曾经救了他两命?” “机缘巧合罢了。” 月灵儿轻声说了一句,话语里面荣宠不惊,而这淡淡的神色虽然引得太后警觉,可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她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既然这个女子救了自己儿子两次那么她便不会冤枉了人去。 可她若是真心怀不轨,那么她也休怪自己心狠手辣了,这九阙城的枯井里面从来不缺死尸,再不济也有城外的乱坟岗,不多她一个。 “于你来说是机缘巧合举手之劳,可对于哀家,对于大乾来说你这是救命的恩情,这一点哀家会记在心里面的。” “……” 看着她略显怔愣的神色谢太后也微微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一旁的戴青颜道:“她住在你的偏殿终究有所不妥,既是如此的话便先让她暂居清韵殿的偏殿吧!” 戴青颜听到清韵殿也微微的愣了一下,这清韵殿是心儿的住处,若是不经过她的同意将偏殿让给月灵儿住,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戴青颜不怕麻烦找自己,可她不想急匆匆的去自找麻烦。 “母后,这清韵殿乃是心儿的住处,若是……” “哀家心意已决,再者说心儿一直住在哀家的畅园殿,不会起什么冲突的。” 她笑着说了一句,也算是给此事划了一个终结,而戴青颜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既然谢太后已然这般说话了,自己说的太多反而不美。 “那你日后便住在凤藻宫隔壁的清韵殿吧!那地方环境甚美,你会喜欢的。” “感谢太后娘娘的垂青。” 月灵儿微微站起来行礼,而看着她举止落落大方的模样谢太后也是顿生好感,原本举得一草莽出身必然是见不得光之辈,却不料居然是大凤嫡系的血脉,当是异常的出人意料。 ——谢太后的祖上是岭南谢家,所以自然知道这大凤嫡系血脉的尊贵,当是没有想到今日会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不得不说人世间的起起伏伏大多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第183章:夜天子询问画像 谢太后和众人又聊了一些大选的事情,可看得出她对月灵儿当是异常的好,那亲和的模样让一旁的戴青颜微微紧了一下如玉的手指。 ——这天地间最不可靠的果然是皇家亲情,不知道是自己敏感还是如何,总觉得谢太后对自己带着几分深深的防备,可这是为何呢? 她自认为孀居五年兢兢业业,纵使当上了皇后居住凤藻对她也是尊敬有加,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让她开始多加提防了呢?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的时候便让宫娥们送月灵儿去了清韵殿,而一旁的娇若看着绫罗退下去才对着她轻声道:“娘娘,刚才太后……” “没事,下去吧!” “娘娘,太后娘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否则她为何会这样做?” 刚才那一句话虽然轻描淡写,可引起的变故却不小,本来没有人敢提及娘娘失踪那一段时间的事情,今日太后却重新提了起来,可见对娘娘终究是有成见的。 戴青颜微微抿了一下轻唇,她自然能看出来今天谢太后那话有旧事重提之嫌,本来自己失踪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宫御不提及也无人敢说什么,可今日她却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警告还是敲打。 依着她对谢太后的了解,这个人一向以稳妥求胜,心思极其缜密,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不会如此对自己,那么到底是哪里被她发现了猫腻呢? ——是觉得自己失踪的这一段时间有辱皇家清誉还是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呢?若是清誉这一点当也无所谓,大不了被人讹言乱语她也无所谓,毕竟谣言止于智者,可若是知道了更可怕的事情…… “娘娘……” 看着她微微晃神一旁的娇若又微微轻语,而戴青颜则将自己失散的神情紧紧拉了回来,然后拳头也紧紧扣着。 “想办法让世子将那幅画快一点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可好不容易放出去,若是再弄回宫里……” 这一次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趁着所有人不备将那东西送了出去,若是再带回来被人发现,那到时候真的是百口莫辩。 “放在镇国公府本宫担心连累了他们,若是放到别处又不放心,所以思前想后只有这凤藻宫最为安全,他们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这东西还在凤藻宫之内。” “娘娘没有想过将这烫手的山芋交给三王爷吗?” 这虽然是元太妃临终的时候嘱托娘娘办的事情,可这事情牵扯太广了,稍有不慎便会连累更多的人,将这东西送出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娘娘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东西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催命符罢了。” 虽然戴青颜从元太妃写画的东西里面看不出什么,这或许是独特的传讯符号,或许是只有宫轩才能明白的含义,可在上一世的时候她是清楚的,先皇有备用的圣旨,而那圣旨传位的人赫然便是宫轩。 ——宫御因为这事情杀了很多先皇的心腹宠臣,甚至还向宫轩多次用刑,最后他的妻子和孩子也没有保住,唯独留下他孤零零地被终生监禁。 “可娘娘将这握在手中也终究不好,虽然陛下想不到会藏在凤藻宫,可若是败露镇国公府同样脱不了干系。” 就算这东西不在镇国公府,可娘娘是镇国公府的嫡姑娘,这同样会受到牵连,也不知道娘娘心里面如何是想的。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本宫这一次会想办法一劳永逸的。” 戴青颜无奈地说了一声,其实自己窝藏这东西镇国公府应该不会被牵连的厉害,毕竟宫御还需要镇国公府,而自己之所以压着这东西也不全是为了宫轩,或者更多是保命的手段。 宫御走进凤藻宫已经是回来后第三日的晚上了,想到前几日逗留的宫殿戴青颜当也没有说什么,出去这么一圈他确实需要给那些女人一个交代,毕竟皇家无家事,每一件事情都和国运牵扯着关系。 “你这几日当是清闲的很。” 看着她小几上放着的各类读本,他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曾几何时自己也喜欢看书,可惜现在却没有这份机会了。 “臣妾也就这点爱好,您还要埋汰。” 戴青颜微微一顿之后轻瞥了他一眼,其实这些书本典籍也都是自己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罢了,当是没有太多的心思去仔细翻阅。 “这爱好挺好的,女儿家该当如此。” 他说话的时候已将人拉在了自己的怀里面,而脸庞则紧紧地窝在她的脖颈前,那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戴青颜眉头紧紧蹙了一下,他这是想要向自己表达什么呢? “陛下若是喜欢书香满腹的才女,那么这一次大选时岭南那边送过来的官家子臣妾定当为您好好留心。” 宫御在她后背轻抚的双手因为她这一句话倏地一顿,而片刻之后便将人放了开来并走向了不远处的书案:“梓潼向来贤惠大方,这千古第一贤后怕是非你莫属,不过有时候太大度了会让人觉得反感。” 看着他生气戴青颜嘴角轻轻地扯了一下然后将头低了下去,自己不过是多嘴说了一句而已,他却像是被踩了痛脚一般,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那幅画呢?” 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肖像画,他眉头处明显地闪过不悦,而戴青颜在听到他这问话的时候放在轻纱下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他这关注点也太过奇异了一些,虽然说他对那幅画谜之重视,可一个帝王为什么会重视这些小事情呢? “额……可能是这段时间臣妾不在,所以宫娥们收起来了吧!臣妾过些时日便将它裱起来。” “你现在去询问哪一个不长眼的将那画收起来了,明天便打发到浣洗局去,这等宫娥留着也是祸患。” “陛下,这等小事也不值当您生气,臣妾明日便去询问,只是臣妾想要问一问陛下如何安顿月姑娘,虽然太后娘娘让她住在了清韵殿的偏殿,可臣妾终究觉得不太妥当。” 这无名无分的住在深宫里面总是备受挤兑的,虽然月灵儿的身份鲜有人知,可那一身的傲骨在这后宫里面终究是会折了去,这两天的相处下来她对这女郎当是没有太大的敌意。 第184章:圣独裁霓凤公主 而宫御虽然惦着那画轴的事情,可听着她提及月灵儿还是微微摸了摸前额:“那么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安顿她?” 戴青颜没有想到他又将这问题抛给了自己,按理说眼前的男人若是真的看上了月灵儿,纳了她也没有什么问题,可重要的是他这不声不响的动作让人有些吃不准了,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 “臣妾承蒙陛下抬爱打典后宫,可这月姑娘的事情臣妾一时还找不到头绪。” 戴青颜是真地不敢妄言,谁知道他心里面如何是想,这个男人的心思难测的程度绝对让人难以企及。 “你说朕若是将她收入宫如何?” “额……这后宫是陛下的后宫,自然是陛下说了算。” 宫御的女人注定不会少,所以她当不是太介意,月灵儿就算聪慧又如何,进了这九阙深宫就得按照九阙宫的规矩办事。 “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她是大凤嫡系血脉,朕是不会允许朕的子嗣有他国血脉的。” 宫御淡淡地说了一句,而这一句话似乎已经注定了月灵儿的未来,可让戴青颜不明白的是他准备如何安置月灵儿? “朕欠她两命自然也不会忘恩负义,朕已经着手礼部去办,准备封她为霓凤公主,日后便是我大乾唯一的异性公主,是朕的义妹。” 宫御一番话让戴青颜完全有些凌乱,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宫御肩胛骨月灵儿千里迢迢带回来只是想要封她为公主,这一点当是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毕竟这人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难道将人带回来不是因为凤族嫡氏血脉的缘故? “怎么,有问题?”看着她久久不说话,宫御双眸倏地紧盯着她,好似要看出她内心蕴含的深思一般。 “不……臣妾只是没有想到陛下存了这样的想法。” 公主的头衔虽然尊崇,可月灵儿这个女人也担得起,只是让她有些惊诧的是他居然赐号霓凤,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是准备向世人宣布,大凤唯一的嫡脉血亲在大乾当公主吗?这月灵儿可知道宫御的做法? “当初在碰到月灵儿的时候朕便有这样的想法了,她既然如此痛恨大凤现如今的皇族,那么朕便给她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报仇雪恨的机会。” 在星月岭的时候宫御便想过月灵儿的身份该如何的妙用,而听到她的要求之后心中更是暗喜,他不歧视女人更有甚者明白女人有时候极其可怕,所以这心怀仇恨并且极其想要证明自己的女人绝对是他手里面的一把利刃。 “可她知道您的做法吗?” “重要吗?她会接受的。” 宫御淡淡地说了一句,而戴青颜则陷入了沉思,真的会接受吗?月灵儿看宫御的眼眸绝对不一般,宫御是假装不清楚还是压根便不想清楚。 就在戴青颜失神的时候他走过去将人一下子抱了起来,然后在她脸颊轻轻呷了一口:“夜深了。” 这一句暗示性极强的话语让戴青颜的手脚一抽,迅速敛了眼脸里面的错愕,等她抬头的时候已经是娇艳如花,那吹弹可见的肌肤上显出几分难以掩饰的红晕,让人见之忘俗。 而这一副冰肌玉骨,娇花似火的容颜让宫御的眼眸瞬间凝起了占有的火焰,女人在他的心里面虽然不如江山来的踏实,可这一刻他还是失神了。 “颜儿,你好美!” 感叹的声音刚落他便快步将人带到了凤榻上,那摇摆的帘账也轻轻的花落,她的三绕襦裙在他的手里面显得格外灵活,不一会儿便成了待宰的羔羊。 “喜欢吗?” “……” “朕喜欢你这般模样,只有这个时候朕才觉得你距离朕最近、最近……” 他说着也不管她是否能承受的主,将自己的长衫快速脱落,精壮的胸膛在她的肌肤上不断的摩挲,挺立……然后陪着她共赴巫山云雨。 手指尖滑过她脖颈的时候轻柔无比,压在她身上的体魄也更显火热,宫御在戴青颜面前从来都不掩饰占有,而戴青颜也有让他在床榻间不顾一切的资本,然而就是这样身体极致交融的男女,他们的心却远的让人摸不着边际。 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她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面,而他则馋足地摸着她光滑的后背,那爱不释手的模样好似握着一件稀世珍宝。 “颜儿,刚才快乐吗?” “……额……” 戴青颜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虽然活了两世早便知道这个男人在男女之事上没有分寸,甚至还喜欢在女人的身上寻找那极致的享受,然而自己是他的皇后不是那街头柳巷之女。 “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女雨水欢情乃是天地人伦,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他鼻子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她的脸蛋,那动作说不出的亲昵与暧昧,然而那话语完全就像是在给她讲述男女之事的喜婆子。 看着她还一声不吭,他倏地笑了起来将她搂在了怀里面:“朕当是忘记了,朕的颜儿最是那害羞之辈,自然一时间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不过来日方长。” 那自言自语的话语引得戴青颜频频翻白眼,怎么觉得这个男人此时一点都不像是九五之尊呢?反而像是在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流氓呢? “颜儿,你有一点喜欢朕吗?” “……” 感觉到她瞬间紧绷的身子宫御的眼角闪过淡淡的流光,嘴角也嘲讽地勾了一下:“朕不是傻子,朕也不希望你将朕当作傻子。” “颜儿,虽然你伪装的极好,可一个弱质女流在那样的环境下很难存活下去,朕知道你不喜欢朕,可你只能是朕的。” “我……陛下……” “朕这一次可以不计较戴青凌欺君罔上之罪,可朕也是有底线的,若是你再去轻易践踏便不要怪朕心狠手辣了,你应该最了解朕,朕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他说的时候轻轻地在她脸颊上乱亲着,虽然声音极其的强硬,可那动作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柔软,而正是这刚柔并济的一幕却更让戴青颜胆战心惊。 第185章:棋差一招满盘输 “您……您什么时候知晓的?” 宫御已经将话说道这份上必然是有足够的证据,自己若是再狡辩下去指不定会将眼前的人彻底惹怒。 “其实有些事情换做是从前的朕未必能看得清,可朕已经不是你想象中的朕了,不管是阅历还是眼见都不是以前的朕了。” 戴青颜不知道宫御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这其中有一点她是清楚的,眼前的男人是在警告自己,全身心的警告自己。 “颦颦,其实朕更喜欢这样叫你。” 他手指轻轻地附着在戴青颜耳间的碎发上,那淡淡的幽深让戴青颜为之一怔,因为这是她前生今世第一次听她唤自己的小字。 ——她记得这是笈?之日太后亲自赐予自己的名字,从此以后自己便只能有这个小字,因为这是长辈赐予,而他在岭南之行的时候也确实这样介绍自己。 “你知道吗?其实当初朕也见过你的背影,那个是后者真的是袅袅一带楚宫腰,飘飘一水万种风,单是一个背影朕便知道朕这小娘子不是一个简单的。” 他顿了一下又道:“母后问朕满意与否的时候其实朕心里面没有太大的感受,只有那影影绰绰的背影,因为朕知道不管满意与否你都只能是朕的女人,戴家是朕夺嫡之路必然要争取的对象。” “她问朕对你印象的时候,朕只能回答两个字颦颦,而后却没有想到母后以这两个字给你当了小字。” 戴青颜觉得今日的宫御异常的健谈,不知道是夜色太迷人还是缠情太迷离,总之他今日的话语好似比往日多了太多。 ——而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字居然还有这样的来源,怪不得上一世他问自己小字的时候会是那般怔愣的神情,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太后会将这两个字赐给自己当小字,然而让她疑虑的是这一辈子他如何得知自己小字的? 当然此时此刻这不是她最想知道的,她想知道的是他对自己那一时间的兴起到底知多少,因为刚才问及那幅画的时候神情虽然冷凝可却并没有过激的表情,足以证明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卷轴里面隐藏的秘密。 “陛下,您只是从臣妾不能生存便判断出来了这些事情吗?” “不,朕从你的眼睛里面判断出来的,生存能力朕虽然疑心可却不会去认定,因为朕的颦颦一定是最独特的,可你的眼睛出卖了太多,你心里面没有朕。” “陛下,当初臣妾同您说过的,臣妾可以助你得到这万乘山河,可事成之后您放臣妾一条生路。” 当初他刚回来的时候她便想过要摊牌,可他从来都不给自己展牌的机会,这个男人在用他自己的要求不断约束着自己。 “朕记得朕说过,你只能是朕的女人不能改变。” 他深呼吸了一口又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小了一些,声音亲昵地喃喃细语:“知道朕为何从来都不怀疑你的清白吗?因为戴青凌既然能帮你逃走他必然有办法护你周全,你之所以没有离开岭南是不是也担心朕还活着?” “陛下,臣妾不敢,臣妾确实想要自由,可臣妾绝对不敢对陛下如何。”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想要起身下跪,可宫御却并不让她如意,只是静静地抱着他,不让她动一丝一毫。 “朕知道你一向胆子小,又是一个惜命的,自然不敢对朕如何,最重要的是朕相信戴青凌不会这么做。” 他用唇齿轻轻碰了碰戴青颜的额头,而戴青颜此时哪还能顾得上他的动作,全身心的运转着大脑,思绪着事情到了哪一步。 从宫御的话语来说他只是清楚自己消失是自己的阴谋,而自己的大哥是自己的同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消失的这一段时间身边出现了一个叫做聂宇蒙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和聂宇蒙的约定。 ——也就是说自己曾经想要杀掉他一劳永逸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想什么呢?” “再想陛下火眼金睛。” “是啊,所以以后不要想脱离朕,在你第一次谈判失败的时候你便应该认识到这一事实,可你好似并不认命。” 宫御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轻嗤,总之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而一旁的戴青颜听到这里也只能轻声叹息了一声。 “其实臣妾在入这九阙深宫的时候便没有了这样的想法,可惜岭南的山色太迷人,沿途的风光惑人心,所以便想出了金蝉脱壳的方法。” 听着她这么说宫御的额头微微黑了起来,他脸色不大好地瞪了她一眼:“合着按照你这意思,这一切还是朕的错了?朕若是不带你去岭南,哪有这些幺蛾子事情?” “……” 戴青颜微微语塞,这好像是他说的不是自己说的,其实宫御若是不带自己去岭南,不享受那难得的自有她或许真的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要知道人的贪欲有时候就是那一霎的事情,而那一刹那的决定也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辈子。 “朕若是真的死了,你是不是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看着她沉默不语,宫御下一个犀利的问题又扔了出来,而戴青颜听到他这话立刻摇头否认表明自己的态度。可惜宫御那一双犹如寒潭似得眼眸里面却没有透漏出一丝丝的信任,因为她这动作完全没有一点可信性。 “陛下这么厉害怎么会出事情?” “知道朕厉害还戏耍朕?” 宫御的手指轻轻托在了她下巴的地方,然后让她的眼睛和自己的眼眸对视,他知道这一次若是不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害怕,下一次指不定会直接飞走了。 “臣妾一时间也是鬼迷心窍,再者说后来臣妾不知道知道错了,主动回来了嘛!” 她说话的是后者主动抱住了他的脖颈,两个人身体直白的相拥让双方的皮肤都紧致了一下,不过宫御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投怀送抱,纵使明知道她这怀抱心怀鬼胎。 “颦颦,朕若不是掘地三尺的找你,你会回来吗?” 他听着她讨巧的话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其实有些事情他根本没有必要深究的,因为凭着两世的经验他其实都明白的,这个女人对自己的防备之心有增无减。 ——他原本只是想着自己重生了可以改变很多不必要的事情,也可以挽回很多不可挽回的无奈,可哪能想到她也重生了,这一点才最让他头痛。 第186章:君王令四海震惊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对于她这装睡的举动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面。 ——他两世都不是一个懂爱的人,可他这一次想要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翌日太阳东升的时候宫御走已经没有了踪影,娇若看着她周身上下布满的红痕也心疼地道:“娘娘这细皮嫩肉的,陛下也不心疼着一些。” “说什么呢?” 戴青颜红着脸睨了她一眼,虽然说上一辈子比这大的阵势自己也见识过,可被娇若这般盯着她还总觉得怪怪的。 “那奴婢不说了,不过今天礼部那边应该会派人前来,奴婢还是给您遮一遮这淤青吧!” 看着她脖颈上的点点滴滴,娇若将人推到了铜镜面前,而戴青颜也一脸无奈只能由她整掰,然而当她透过铜镜看到自己脖颈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立刻凝固了。 ——宫御绝对是属狗的。 而就在戴青颜在凤藻宫里面对镜贴花的时候,一道圣旨却震惊了这九阙城的芸芸众生,而戴青颜听到那消息的时候眼眸里面当是平淡无波,只是静静地给自己描着眉。 “娘娘,月姑娘变成了霓凤公主,这……” “怎么了?你还希望这后宫多一位正儿八经的主子? ”听着娇若讶然的声音戴青颜也逗弄了她一句,只是她心底其实也不平静,没有想到宫御的动作这么快,她还以为需要一些时日,毕竟月灵儿的身份也比较敏感。 “娘娘,奴婢可不是这意思,就是举得太过震惊了而已,前些天宫里面的人还都在传陛下会纳了霓凤公主,如今不料居然认作了义妹。” “你这改口当挺快的。” 听着她口气颇为欢悦的模样,戴青颜也笑着嗔了她一句,这丫头心里面想的她怎么会不清楚呢?多一位公主总比多一位娘娘来得强,此时恐怕不单单是自己的凤藻宫,整个后宫都是松了一口气。 “奴婢这不是提前适应吗?免得日后见着面叫做了,到时候丢的可是娘娘您的脸。” 她笑嘻嘻地说了一句,手上的速度也快了一些,而戴青颜看到她这般模样也没有去阻止,只是轻笑着抿了抿唇角。 霓凤公主的赏赐应该说是不知凡几,从这些诺大的赏赐里面也足以看得出宫御对这位霓凤公主异常的用心。 而接下来的一道圣旨不单炸了整个朝堂就连戴青颜也懵了,这是月灵儿被封为霓凤公主的第二日,宫御直接下旨,霓凤公主可以凭借公主的身份自由出入承乾殿,给她宫外建立公主府邸,也算是对这凤氏嫡脉的看重。 戴青颜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喝茶,可她手中的茶杯没有一点预兆的应声而落,而那柔嫩的皮肤也被烫红了一大块,神情更是略显呆滞。 “娘娘,您怎么了?” “没事……本宫想要休息一会儿,你们都退下去吧!” 戴青颜实在不清楚宫御想要干什么,两世为人她还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人如此的重视,甚至连上一世的龚珍珍都没有这样的特权,可月灵儿又是为何呢? ——就算他想要利用月灵儿的身份,可这也不足以做出如斯的让步吧!自由出入承乾殿,这连自己都没有的尊荣。 娇若虽然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大厅内,可看到她那疑惑中带着迷茫的眼神终究带着几个宫娥退了出去,她知道娘娘对陛下的心思,如今这样的变化只能说明她太吃惊了,然而从那圣旨的内容来看怕是所有人都要吃惊了。 戴青颜一个人思绪良久,直至晌午的时候镇国公府夫人徐氏入宫她才扳正了自己的神色笑看向她:“母亲这是怎么了,从入宫到现在便盯着女儿看。” “你还说你,去岭南险些将命丢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着急吗?” 徐氏手自从进了门便没有放开戴青颜的手,微微发闷的初秋愣是让她手心里面有些冷汗,可见戴青颜的事情对她的影响有多么大。 “娘亲,我没事。” 戴青颜反手握住了她,青葱一般的手指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掌面,那言辞中的安抚之意溢于言表。 从娘亲的举止看一看的出他并没有两个人先前的做法告诉府里面的人,否则这会儿家中的人指不定如何的急躁,每每想到当初那一时冲动的举措她便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贪恋自由的她居然忘记评估宫御的实力。 ——那个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便死呢?自己真的是无异于以卵击石。虽然这一次他知道的只是零星小点,甚至并不准备追究,可她这心里面还是紧张的很。 “好在你平安归来,否则娘亲日后怕是惶惶不可终日了。” 她轻声叹息了一声,这小姑娘是镇国公府千疼万宠长大的姑娘,可谁能想到她的命运也是最悲情的,原本想着今上回来她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可谁能想到比起以前的轻视如今更是风险加倍。 “颜儿,那个霓凤公主是怎么一回儿事情?” 原本计划着明日进宫,可谁能想到今早的时候会听到今上那震惊朝野的圣旨,这不过是一个女子,就算是大凤嫡系血脉也只是和大凤沾亲带故,陛下为何要如此行事呢?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可既然陛下而今这般命令自然是有他的用意,您让父亲他们也勿要思虑过多。” “陛下的脾气你也应该清楚,他不会无无缘无故的下这般震惊朝野的圣旨,他对霓凤公主是不是……” 徐氏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那话中的担忧已经暴露了他的隐忧,若真的如此那么日后女儿在后宫还能如何立足? 听着徐氏的话戴青颜微微愣了一下,她自然也知道宫御的不正常,可而今她也只能选择安抚徐氏。 “娘亲,您担心的事情永远也不可能发生,正如你所说,陛下的脾气向来难以言说,可他若是动了这样的心思便绝对不会给她公主的封位,所以您千万别因为这事情担忧。” 第187章:深宫内母女谈论 “可你也说了,他性情不定,日后若是反悔那也不无可能,毕竟二人毫无血缘,颜儿,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免得最后吃了亏。” 徐氏这些年在镇国公府执掌中馈自然是明白内宅的阴私,而今这天底下最大的宅院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隐晦的事情呢? “好,我会注意的。” 徐氏说的话戴青颜还是放在了心上,毕竟宫御那人的性子的确难以捉摸,所以自己也是且行且看,免得被蒙在了鼓里面。 看着女儿满口应承徐氏的心才微微放心了一些,然后又对着她无奈地絮语:“听说大选已经开始了?” “额……礼部已经奏请了日程,应该快了。” 戴青颜虽然不知道徐氏为何会这样询问,可也没有多少隐瞒,毕竟如今礼部已经在拟招,这些从各地赶来的修女怕是也要寻一个合适的时间入宫了,到时候这后宫怕是要热闹了。 “颜儿,你舅母一家被发配北疆,如今你还有一表妹,不知道……” “娘亲,您是想要那小表妹进宫?” 戴青颜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上一辈子自己舅父一家只存活下表兄徐谨枫一人,故而没有这说情的事情,而今母亲这意思怕是想让那徐家的表妹入宫了。 “徐家而今是带罪流放,若是你表妹能够荣获盛宠徐家的人指不定也可以早些放回来,最重要的是你这后宫独立无援也需要帮手,你表妹自幼和你一般玲珑,必然能帮助你占据一角之地。” “她而今应该也只有十四岁左右吧!” “额,对,刚过了十四岁的生辰。” 徐氏听着女儿这般问话自以为她已然答应,所以眉宇间带着淡淡的轻笑,女儿虽然性格偏冷了一些,可对于亲情还是相当的看重。 “母亲,女儿自然知道您心系徐家,可您真的想要表妹走进这吃人的地方吗?十四岁,凭着如今镇国公府的名望她足以找一相匹配的人家,何必来这深宫大院涉险呢?” “我也这样想,可你舅母在信中几次三番的说起这事情,我也只能和你提一提,这事情若是让你父亲知道指不定又要黑脸了。” 徐氏也颇为无奈,自从知道徐家的人和保国公府勾搭在一起令今上五年前险些命丧北疆,他便对徐家无一点好感。 ——可不管如何,那都是自己的娘家,自己也不能置之不顾,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是平添后悔。 “若母亲为小表妹着想,这样的事情日后莫再提了,别说她是罪臣之女无特诏不能参加选修,就凭她是女儿表妹这以身份我便不会让她进宫。” 听着戴青颜直接的拒绝徐氏也微微轻愣,在她的印象中女儿虽然一向冷静自持,可也像是甜糯的团子一般,平日里对自己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今日居然一反常态带着几分凌厉之意。 而戴青颜看着徐氏怔愣的神色,也后悔自己刚才说话不懂迂回:“母亲,女儿知道您是为了舅舅家的日后作打算,可方法却错了,日后想要折回京畿有千万种可能,为何偏偏要走媚上这一步?” “我也不是为了你着想吗?这次进攻大选的人关系之间旁枝末节,我也担心你在后宫吃亏,所以你舅母提到让你表妹进宫帮你稳固圣宠,我便也动了心思。” 听着她这么说戴青颜微微叹息了一声,没有想到自己这舅母当是如此的不简单,远在北疆都可以影响到母亲的决定。 以前看在表兄和母亲的面上将谢家人保下来应该说也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他们参与了宫御生死存亡的大事,可而今看她这舅母着实活的有些不耐烦了。 “母亲,女儿身为这后宫之主若是需要马前卒自然会有人上前示好,根本不需要所谓沾亲带故的姐妹。” 她顿了一下又轻启红唇,声音也细腻柔和:“古往今来入了这后宫,姐妹成仇的实例不胜枚举,女儿不想在看不到的地方给自己悬一把裂天刃。” “当是我思虑不周。” 徐氏听着戴青颜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她并不是那无知妇人自然明白自古权柄动人心,看来嫂子那里自己还是早早断了她的念想吧!免得日思夜盼的。 戴青颜轻轻紧了紧徐氏的手掌,然后轻笑道:“表兄也是文韬武略养眼精通之辈,这徐家的崛起必然是指日可待,等待的只是时机罢了,您也莫要着急。” “你表兄自然是极厉害的,只是这北疆原本杀伐之地,他又是你舅舅唯一的嫡子,我自然也是心疼万分的。” 徐氏微微轻叹,自己之所以想要让徐家早一点回来就是担心那孩子有一个好歹,到时候这徐氏一脉怕是要凋零了。 “那表兄的意思呢?” 上一世徐谨枫的确是战死沙场,甚至最后连骨头都没有剩下,可那已经是多年后的事情了,这一辈子虽然有所改变可也不会改的太大,所以最近几年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隐患。 ——当然若是命格变动了,大局整改了,这历史的走向谁也料不准,可而今宫御继位,除了一些小事,并没有出现影响历史走向的事情,应当不会有所变化。 “你也知道他自从你进了东宫便经常外出,后来知道你舅父的事情更是连家也不归,而今北疆虽然清贫了一些,可他却钟情的紧。” 听着她话语里面的无奈戴青颜手指轻轻晃动了一下,上一世的时候这表兄也在北疆待了数年,不过宫御对于徐谨枫明显是看重的,否则也不可能单单留下他一个人。 “既然表兄有如此大志,那么您也莫要忧虑了,都说个人自有个人福莫为他人做远忧,或许表兄适合在那里成长。” 温室里面的花朵虽然教养可终究不过是观赏之物罢了,只有真正经历过风雪冲击的人才能展翅高飞,而徐谨枫想要振兴徐家这一步是必然的,这世上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功成名就,因为那太过于虚幻。 听着女儿的话徐氏也无奈,这些道理她自然都懂,可惜面对自己娘家的时候她终究是狠不下那心,可如今再看女儿的意思,怕是自己不狠心也得狠心了。 第188章:凤藻宫群臣请命 朝堂上因为霓凤郡主的事情也是卷起了一场汹涌的安波,那请命的折子更是一个紧接着一个送往御前,刚开始的时候宫御还能压着自己的火气淡淡的解释两句,可最后那朝堂上自以为是的纯臣更是拿出祖宗规矩来压他。 要知道宫御一生无法无天,在他的人生里她自己便是法便是天,这些人明显不懂的什么叫做适可而止,故而上言的一些朝臣也被管了起来,这里面赫然有着昭平公主的家翁——李国忠。 戴青颜听到李国忠被下了大牢之后也微微按了一下自己的两鬓,李国忠作为御史大夫上言也没有违背祖制,可这宫御显然不是一个依靠祖制办事的帝王。 “娘娘,昭平公主那边?” 一旁的娇若也微微无奈,昭平公主不仅是陛下的皇妹,也和娘娘有着表亲关系,按理说陛下应该不会将事情做的太绝。 “先修书一封让她稍安勿躁,等陛下气消了再说。” 昭平给她写信明显是担心进宫求情会给她造成困扰,所以想要旁敲侧击的问一下消息,而今除了等待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李国忠怎么说也是御史大夫,是昭平的家翁,宫御应该不会轻易下狠手的。 “诺。” 然而不等书信送出去凤藻宫已经被一群老臣包围了,望着那一个个痛心疾首的臣子们戴青颜也微微的一愣,因为她此时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你们这是干甚?” “娘娘,还请您劝诫一番陛下,这朝堂重地乃国之根本,邦之隆兴,怎么可以任由女子自由出入?而且这女子身负大凤嫡脉之血,和我大乾并无一心,若是长此以往下去人心浮动,国将不国啊!” “……” 戴青颜听着老者的言语眉头也轻轻紧蹙了一下,她原本以为宫御的圣旨只是自由出入承乾殿的内殿,却不料是外殿上朝的大殿,这也无怪乎这些人说如此表情。 ——然而这样的事情她却不愿意接手,群臣来内宫谏言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可一般都会出现在太后的宫里,而今太后外出这些人怎么就赖上自己的凤藻宫了呢? “这件事情本宫也无法置喙,你们还是等太后回宫再作打算吧!” 前两天谢太后携着心儿去了翠华寺,而今也应该快要回来了,不管太后回来如何定夺,这事情和她都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娘娘,您乃先皇指定的太子宗妇,又是陛下的正宫,如今朗朗乾坤妖女当道,这事情您可不能不管。” 说着那十几个人已经全部俯下磕着头,听着那一点不做戏的声响以及看到那一个个红肿的前额戴青颜的眉头也紧绷了起来,她也不是担心这些人的额头破裂,而是再这样下去势必会惊动宫御,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们先行退下,这件事情本宫知道了。” “娘娘,微臣们也知道娘娘有苦衷,可这件事情关系到我大乾国邦大局,百姓安居,还望娘娘能看在……” 然而还不等那为首的老臣说完,不远处宫御的声音已经悠悠地响了起来:“你们跪在这凤藻宫是想要死谏吗?若是的话,那你们所有人应该滚去承乾殿撞柱子,这样会来的比较直接且痛快。” 看着宫御前来众人都将头沉的老低,而戴青颜也轻轻向他俯了俯身子,本来想要将这些人快一点打发走,没有想到这么快便惊动了宫御。 宫御走过去亲手将她扶了起来,刚想要对着那些人说什么的时候只见戴青颜反手轻轻握了他一下,而宫御眼眸也只是轻轻流转了一番,最后淡淡地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朕做什么事情朕心里明白,不需要你们一个个提醒朕做错了。” “可女子在朝堂听政我大乾史无前例,而且这霓凤公主身具大凤嫡脉之血,若是……若是出现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这女尊国重现也不无可能,还望陛下三思而行。” 这些人对于月灵儿是真正的心存忌惮,否则也不会逆了宫御的龙鳞,毕竟百年前的大凤女尊众人都曾有耳闻,这样的事情若是出现在大乾身上,那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 “你们觉得朕是那昏庸无能之辈吗?” 宫御的眼眸从几个人身上淡淡地扫过,只要有自己一天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些人完全就是杞人忧天的厉害。 “陛下,微臣知道您文承武德可堪一代帝王之名,可老虎还有三打盹,神龙还有憨卧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便晚矣!” “朕承认你说的很对,可这事情朕自有定夺,你若是再敢多言那便休怪朕狠戾,朕欣赏直臣,可太过迂执的臣子朕一点都不喜欢。” 跪着的大臣们也能感觉到他话语里面的杀意,可这霓凤公主的事情绝对不可开有先例,否则日后的大乾还是大乾吗? 就在众人欲语的时候戴青颜忽然微微的慌神倒在了宫御的怀里面,而宫御看着她这模样也轻微叹息了一声。 在将人抱起来对着跪着的人大喊了一声:“都给朕滚出去!”而众人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一幕也微微愣神,后面跪着的人也看向了跪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大人,如今我们应该如何?” “都先回去吧!皇后娘娘刚才明显是给我们这些人台阶下,而从陛下那无奈的神情来看明显也是默许了。” 那个老臣微微叹息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冷血帝王身上看到片刻的温情,看来该去镇国公府走一遭了——这女子入朝听政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在大乾,否则必然是大患。 凤藻宫内,宫御看着坐在一边低垂帘幕的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这些顽固到极致的人,你能救他们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臣妾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也知道陛下并不是弑杀之人。” 戴青颜说出这话的时候心砰砰乱跳了一番,瞬间觉得睁着眼睛说瞎话也需要极强的能力,而不远处的宫御微微一愣之后便似笑非笑地望向了她,神色里面的揶揄之色跃然纸上。 第189章:帝王术包罗万象 “你是第一个这般夸赞朕的人,不弑杀?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会不会痛!” 他说的时候更是笑出了声,外面守着的宫娥们的心也都微微惊了一下,因为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听到陛下如此不顾形象的笑声。 戴青颜被他说的脸颊微微泛红,她自然知道这高尚的情操和他八杆子打不着,不管是上一世的宫御还是今生的宫御,他的生存信条里面似乎都是弱肉强食、嗜杀成性,虽然说有些人的确该死,可更多的人不应该被连累。 看着她略显无措的模样宫御向前将其扯起来揽在了怀里,然后抬起她的下颚让两个人轻轻地对视:“颦颦,朕知道你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可朕还是喜欢看你这言不由衷的模样。” “……” “你这一脸懵懂的模样让人恨不得狠狠地蹂躏。” 他说着便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她薄唇之间,那唇齿相依的模样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唯美,若她不是一脸呆愣的神色这一幕或许更加的纯美。 等他离开她的轻唇之后才将她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膛处,声音略显亲昵地道:“所有人都质疑朕对月灵儿的态度,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陛下志在千秋,功预万代,这样做自然有您的用意。” 若说刚才说那话是恭维,那么这一句话确实是实话,宫御做任何事情都心中自有乾坤,不会让自己吃亏,这月灵儿的事情虽然坏了祖制,可他心中应该是有成算的吧! “你看上去很信任朕?”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那略显轻扬的声音让戴青颜窝在他胸膛处的脸稍稍滞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那精致的面庞便柔和了起来。 “臣妾是陛下的女人,自是信任陛下。” 而这一句话却让宫御微微一愣,然后一双厉眸紧紧地瞅着她不放,最后更是将人熊揽在怀:“朕对月灵儿绝无男女之情,至于她出入承乾殿也是因为朕曾答应她为大凤嫡脉证名。” 戴青颜没有想到他会和自己解释,深眸轻顿之后婉声而笑:“臣妾相信陛下此举必有深意,可群臣作为股肱之臣还是要思定后行。” 李国忠如今还在牢中,今日这言官们又如此行事,她着实担心眼前的人怒火中烧,最后血流不止,若是那样也却非社稷之福。 ——戴青颜虽然里求自保,可也不想大乾被暴政袭扰,若是心有余力帮衬一把也无可厚非,今日从他言辞里面也可以看得出这矛盾并不是不可调节,否则那些人怕早已血染午门。 “朕会处理的。” 良久之后他淡淡地细语了一句,而听到这话语戴青颜也微微展颜,今得他这一句话李家应该也会保全,所以当也不用再费周折。 “你对李家厚待的紧,是因为昭平吗?” “这李家虽然不是世家大族,可也是少有的风骨之家,臣妾虽然为了昭平可更多的是为了陛下,您权掌朝堂需要这样的直谏之臣。” “好了,这事情朕自会定夺。” “诺。” 宫御并没有在凤藻宫停留多长时间,娇若看着人影离去轻轻为戴青颜斟了一杯茶:“娘娘,陛下这是要松口的意思吗?” “他本来也没有准备重罚,看来所有人都杞人忧天了。” 戴青颜的手轻轻扣着茶盏,话语里面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若是铁了心血洗这些直臣纵使太后也没有办法,更遑论自己了。 宫御回到承乾殿便开始闭目细思,他不过让月灵儿参与朝堂的政事罢了,这一个个都像是天要塌了一样,然而这样的利剑不加以利用还真是暴殄天物。 “陛下,该用晚膳了。” 看着回到承乾殿便一言不发批阅折子的君王,一旁的刘谨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虽然自己也不敢打搅陛下认真的雅兴,可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自己侍候不利,这惩罚怕是免不了。 “额……已经晚间了吗!” 他眯着眼睛揉了揉脖颈,从小榻上站了起来,而他微微进了一点吃食便没有了胃口让人将膳食撤了下去。 “母后那边还没有消息?” “翠华寺这些天景色正是宜人之时,娘娘和公主怕是要多住两天了。” 一旁的刘谨轻声应答着,太后娘娘自从进宫鲜有出宫的时候,这一次也可以放松一下这紧绷的心情。 “母后为朕操劳了半辈子,也是时候放松了。” 宫御坐下执笔批阅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而一旁的刘谨听着他这么说脸色倏地变化了一下,不过下一刻便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止不住在一旁应和着。 “陛下孝感动天,太后娘娘若是知道陛下这样的想法一定会万分欣慰。”他讨巧地说着一些讨喜的话语。 而宫御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轻勾了一下,声音里面含着几分刘谨不懂的深沉:“或许吧!” 刘谨脸上纵横的笑容在他轻语的时候微微滞了一下,可这并不影响他变脸的速度,不过须臾便一脸狗腿的笑意浮上了脸面,那机敏中带着憨厚的模样有几分难言的趣味。 “陛下,您一会儿去哪一个宫殿,奴才让人备着去。” “捧月宫吧!” 宫御凝视着奏折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而刘谨会意了一下便退了下去,选秀马上就要开始了,陛下这怕是要安抚的意思。 ——毕竟能坐稳这位置,与靖国公府也息息相关,这刚刚权掌乾坤自然不能做那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事情。 捧月宫忙乎起来的时候戴青颜便得到了消息,对于这事情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宫御去哪里临幸谁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要做的事情便是持平与守护。 “娘娘,您也不要怨怪奴婢多嘴,选秀在即,到时候后宫的恩宠更是难于上天,这个时候有一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孩子的事情随缘,哪有想要便有的。” 戴青颜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起波澜的眼眸里面甚至没有一丁点感觉,而一旁的娇若听着她这么说,欲言又止的话语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第190章:风云变觅得踪迹 秋风送爽总是带着些许痴缠,文人雅士总是喜欢悲春伤秋,而这秋天着实寂寥了一些,姹紫嫣红的美升起了无言的萧瑟。 娇若一边送司徒信出宫门,一边调笑着道:“都说司徒大人是难得的玉面郎君,让一帮小宫娥神魂颠倒,今日一见果然不外如是。” 司徒信顺着周围看去,只见那些宫娥迅速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偷窥,只是那绯霞在侧的模样怎么看都饰演着心虚。 “娇若姑娘缪赞了,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罢了。” 听着他这谨言慎行的话语娇若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脚步又轻快了一些:“当初娘娘和宫里面的两位小主子见喜的时候,是令尊力挽狂澜,这也奠定了司徒家在太医院的地位宛若山岳。” “姑娘说的不错。” “这地位来的甚为不易,奴婢希望司徒大人明白司徒家能有今天依靠的是皇恩浩荡,坦坦荡荡,这内宫的事情该插手与不该插手应该有着明显的界线。” “娇若姑娘是在教训在下吗?” “奴婢只是内廷侍女怎有胆子教训朝廷命臣,这只不过是奴婢的金玉良言罢了,至于听与不听那是司徒大人的事情。” 司徒信听着她这模棱两可的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最后眸色犀利地望向了她:“在下多谢娇若姑娘的金玉良言,不过你这样的话更应该向娘娘提及。” “你……” 而不管娇若多么的生气司徒信却悠然自得的离开,那模样似乎完全不畏娇若的气势,或者说他明白娇若不敢轻举妄动,刚才那话语也不过是越俎代庖的言论罢了。 娇若回到凤藻宫内堂的时候戴青颜正在翻阅手中的史册,看到娇若走进来她眼帘微微合动了一下:“将人送走了?” “是。” “你今天送人的时间略长。” 她青葱一般的手指在扉页上轻轻地划过,那一脸风雨不动的模样让娇若的心无由紧了起来,好似被那绮丽的双眸贯彻了四肢,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秘密可言。 “一路上小宫娥看着司徒公子面如绯色,奴婢也跟着凑笑了两句。” “哦,下去吧!” “诺。” 而就在她距离门口大概有两三步的时候,戴青颜淡雅的声音忽然又飘了过来:“娇若,有些事情别去刨根问底儿。” 听着戴青颜这略显慎重的话语娇若微微一愣,最后抿唇轻诺了一声,她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过娘娘,因为太熟了,自己只要一点小动作她恐怕都能看出猫腻来。 “本宫知道母亲那边你不好交代,可本宫也有自己的用意。” 母亲一直希望自己用孩子来巩固圣宠,可别说自己的家世不允许自己有孩子,就算宫御让自己生自己也未必会生。 ——上一辈子宸儿那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戴青颜一个真理:永远也别和皇家讲亲情,认真你便输了。 “诺,奴婢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情。” “嗯。” 娇若下去之后戴青颜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又将眸光移到了书卷上,与其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当不如偷的浮生半日闲。 戴青颜这边清闲度日宫御的承乾殿却风起云涌,望着满地的杯盘狼藉小太监们更是跪着瑟瑟发抖,唯恐下一刻自己同那地上的残物一般粉骨碎身。 “一群废物,朕命那么多人在暗中护着,怎么还会被人钻了空子?” 在听闻太后的凤驾遇袭时宫御眼中的怒火倾泻而出,那冻人的冷意,深邃而无情的双眸像是要将所有人冰封一般。 四周跪着的人在听到他这冷绝的话语更是战战兢兢,那个跪在一旁回禀的暗卫也被震的大气都不敢出,好似只要自己深呼吸便会被抓壮丁一般。 “问你话呢?聋了?” 他横眉冷对,一双月光无华的眼眸里面藏着吞天的杀意,虽然周遭的宫人作为近侍每一天都要承受来自上位者给予的胆战心惊,可这一次心里面是真心的恐惧。 “回陛下的话,由于白将军的援助一干人等已经全部落网,只是太后娘娘和公主受到了惊吓返回了翠华寺,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宫。” “白泽宇?他怎么会在那里?” 宫御问话的时候眉头紧紧地蹙了一下,看来这个小子还是贼心不死,可想过母后那一关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属下也不清楚白将军为何会在那里,听他说是给他去世的父母点长明灯,然后便这样相遇了。” 听着暗卫的话语宫御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他若是记得不差这小子恐怕连自己父母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怎么会去点长明灯这东西? ——在逆境中生存的男人永远都明白男人的感情,白启泽没有这样的心,一个崇拜以杀止杀的人内心会有柔软? 宫御知道白启泽和自己是同一类人,所以他不敢将心儿托付给他,这样的人可以当兄弟当不可以当丈夫,因为他们心里面藏的事情太多。 “再派三十人过去,过些天朕会亲自去接人,你传令让白启泽回来议事。” “诺。” 暗卫虽然不清楚主子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可他还是快速地退了下去,这些上位者的心思不是他们可以窥探的,听命行事便好。 白启泽快马加鞭赶回来已经接近晌午,看着风尘仆仆的人宫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及刺杀时的一些状况。 “确定是那个二世祖?” 宫御的手指微微紧了一下,没有人知道当初在围攻保国公府秦家的时候,他下达了一命令,那便是这秦家的秦二爷必须要第一时间处决,可天不遂人愿最后还是被他逃了出去。 世人都以为秦家这位二世祖是留连花街柳巷才得以逃出生天,可自己清楚他是有真材实料才能够逃出自己的重重设防,那一个灭绝的夜晚他也在秦家,只是最后逃出去了。 “当初陛下曾经命微臣搜捕此人,确定是秦无言无疑。” 白启泽对于这个对手也相当的看重,刚开始宫御让他亲自搜捕的时候他心里面虽然不愿意可面上也没有多说,几轮搜索下来他终于明白了宫御的用意,这秦家的二世祖明显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第191章:布大局一举歼灭 听到白启泽确定的话语宫御微微叹息了一声,面上露出几分冷凝:“朕原以为秦无言此人必然是躲起来以谋后事,没有想到这么快便露出了踪迹。” “你觉得那些人是先锋还是主力?你在现场或许更有发言权?” 宫御眉头紧紧锁了起来,碰上秦无言那么纵使简单的事情也复杂了,这一次的刺杀怕仅仅是一个开头而已。 ——云家的云昭言,秦家的秦无言应该说都是厉害的角色,可当初他之所以狠戾地对待秦家不单单因为秦家是那件事情上的主谋,更因为秦无言这个人太毒辣了,留着终究是祸患,可那样防备还是让他逃走了。 “这……微臣也觉得简单了一些,那么而今应当如何应对?” “他一个东躲西藏之辈都敢贸然出手,朕自然不会让他失望,而且你觉得他们的目标是太后和公主吗?” “陛下的意思是?” 宫御握着自己的指尖眼眸也愈发幽深了起来,最后眸光森然地穿越虚空:“他们的目标是朕,从来都不是旁人。” “那么这次刺杀太后是为了引陛下现身?” “看来秦家死士也不少,豢养死士虽然是犯国法的事情,可现如今名门世家哪一家没有死士?” “那陛下还要亲自去接人吗?” “为何不去?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们送了朕这份大礼,朕自然是要还回去的。况且他们也许正是看中了朕的性情,所以才布置了一个死局,然而我偏偏要做这破局。” 太后御赐的事情虽然没有正式公布,可不少的小道消息还是传了出去,据闻那一日宫御在承乾殿大发雷霆,所以他准备释放那些直臣的事也押后了。 戴青颜的手指轻轻扣着刻着青花的小碗,那淡漠的神色让一旁的娇若也有些着急了:“娘娘,您说宫里面传言是不是真的?” “真假都不重要,陛下没有发疯便证明她们是安全的。” 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戴青颜心里面也微微着急,可随后便冷静了下来,太后和心儿显然没事,否则依着宫御的性子这大乾的天要变了。 “额……据说承乾殿又换了一批笔墨纸砚、茶具物品。” 一旁的娇若对于戴青颜所说的话明显有疑义,这还不算发疯吗?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按捺在心里面。 “他若是真的发疯便不是砸东西那么简单,而是要命。” 戴青颜说完将手中盛着冰镇银耳的小碗放到了一边,站起来向着不远处的小几走过去,望着那一副副画轴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看着她这般模样娇若轻微地摇了一下头,都这个时候了主子还操心这选秀的事情,她这心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 “将这折子送往礼部,让他们一切都按上面的行程安排,并告知他们这次选秀谁若敢徇私枉法本宫定斩不饶。” “诺。” 看着娇若出去戴青颜开始筛选画轴,她一边挑选画轴一边望着纸张上的名字,有些人是必须留下的,不管外貌如何,心性几许都不重要,毕竟她们有强势的家族。 或许在宫御的心里面,这些女人不是女人只是棋子罢了,不过能被世家培养的姑娘这样貌定然不会差,只是这寒门……看着这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戴青颜开始为宫御默哀,看来他的后宫又要热闹了。 宫御抵达凤藻宫的时候戴青颜还在忙乎,而看着那小几上的画轴他眉头也轻轻皱了一下,只不过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戴青颜认认真真地看着画轴做着批注,宫御静静地翻阅着古籍,两个人这样子颇有几分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趣味。 一旁的宫娥太监早早便退了下去,戴青颜不喜欢被人随时随刻盯着,而宫御到了凤藻宫也不摆什么阵仗,就像是晚归的丈夫一般静默地坐在一旁。 戴青颜在娇若第三次续茶的时候眉毛终究是挑了一下,而看到她如释重负的模样戴青颜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丫头这暗示是不是也太明显了? 一旁的宫御在娇若退下去的时候嘴角勾起了轻微的笑意,声音里面也含着点点戏谑:“梓潼有一个一心为主的好丫鬟。”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的脸色稍稍熨烫了一番,别人不知道娇若的用意自己自然是清楚的,而眼前的男人怕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你丫鬟一番好意,那便安置吧!” 戴青颜觉得自己此时都没脸去瞧宫御的神色了,每一次宫御来凤藻宫这丫头都千方百计地为自己制造机会,可纵使临行了又如何?自己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两个人虽然上了床榻可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僭越的事情,而戴青颜对于他的老实虽然诧异可更多的也是理解,而今太后和心儿还没有回宫他自然没有心情做那男女欢情之事。 “颜儿,朕过些天要出宫去接母后和心儿。” “传言是真的吗?” “嗯。” “有危险吗?” “应该不会有。” 宫御稍稍怔了一下才吐出了几个字,可那每一个字都像是高山一般,压得人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应该不会有’,这么说他此行还是危险重重? “要不多派一些人去接人,您身为一国之君安危尤为重要。” 戴青颜当不是真的担心他的生死,而是有些话不得不说,再者说从岭南假消失回来之后她那跳动的心也沉寂了不少,故而盼望他死的心思也消失了一些。 宫御听她这番言语轻轻斜睨了她一眼,最后手指轻轻放在她的额前抚开了那缕缕青丝:“颜儿能关心朕,朕很开心,然而这翠华寺朕必须亲自前往,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伤害朕关心在意的人。” 听着他心意已决的话语戴青颜也没有去劝阻,能从岭南活着回来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他执意前往恐怕又是一场杀戮,只是不知道这一场屠戮倒霉的人又是谁。 ——戴青颜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宫御的信任已经抵达了一个顶点,或者说宫御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实力让她清楚这个男人绝非等闲之辈,想在他手中讨好处的人真的还没有生出来。 具体的情况戴青颜也没有多问,他在离开凤藻宫的时候在戴青颜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最后摸着她的脸蛋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而戴青颜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微微睁开了眼睛,果然是一个矛盾的男人,如今不过是丑时,他居然独自离开了,看来这大乾的天又要被血色染红了。 “娘娘……” 等宫御走远,外面守夜的宫娥们轻轻叫唤了一声,好似是担心两个人闹了脾气引得陛下不快,这才决意离去。 “无碍,都下去闲着吧!” “诺。” 第192章:夜幕下兄弟叙话 宫御自那日急匆匆离开之后便没有步入凤藻宫,更确切地说他没有步入后宫,每天待在承乾殿不知道在做什么。 而就在众人都因为太后和公主的事情人心惶惶的时候,宫御也给了众人蒙头一击,他居然在这危险万分的时候昭告天下,欲要亲自前往翠华寺迎太后公主回宫。 对于他这托大的做法群臣们表示出了严重的异议,当然也有称赞他孝感天下的,然而不管何种声音都改变不了他要去翠华寺的事实。 宫御去翠华寺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应该说震动了朝野,而京城中也是暗流涌动,三王爷府中宫轩一袭白衣静静地坐在檀木雕刻的花纹椅上,旁边的茶盏有着缕缕轻烟,可见那茶水是刚刚沏好的。 “没有想到三皇弟真可以做到无欲无求。” 一身黑衣的宫赢双眸紧盯着他,他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和他合谋,岂料他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拒绝,自己进门还没有说几句话便被他送客了。 “大皇兄,有些事情可为有些事情不可为,依照老二的性子能给我们一隅之地安身立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你何必求那些得不到的呢?” “我们都是父皇的子嗣,凭什么让他一个为所欲为,而且你对他的皇后不是一直念念不忘吗?有时候幸福是把握在自己手里面的,你难道不想试一试吗?” “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 宫轩当也没有多少吃惊,表情一直淡淡的,自己和皇后的事情恐怕宫御也一清二楚,然而他除了囚禁自己也没有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 “三皇弟,你能瞒的过别人可瞒不过我,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朋友而是敌人,而当初我一直将你当作对手看待,所以对你的事情也颇为上心,纵使你们表现的天衣无缝我也能猜出几分,或者说那样的女人由不得你不动心,更遑论那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女人。” “大皇兄,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懂人心,然而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上一次夺嫡的时候不是已经证明了吗?” 宫轩的话语极淡,可那淡淡的话语里面却有着一种无言的气势,相比较以前他好似更加的内敛了。 “那一次你根本没有出手,我们若是联手他没有那么容易便攻进皇宫取得大位。” 对于当初那一场宫变宫赢一直耿耿于怀,若是两个人联手对抗宫御未必有机会,然而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大皇兄,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至于你所说的事情我也不可能答应你,别说我没有那个能力,纵使有我也不会,因为我欠他的。” “真的不想和我一起联手?” 宫赢听着他这明显拒绝的话微微站了起来,一双原本便锋利的眼眸在这一刻更像是一把利剑,直插人的心灵。 看着他要离开,宫轩的手指轻轻曲卷了一下:“大皇兄,一个秦无言给不了你想要的胜利,他之所以大张旗鼓的去翠华寺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而且他一向喜欢兵性险着,擅长诡变,这一次恐怕又是天大的棋盘,而我们都是他的棋子。” 宫赢自然能感觉到宫轩发自内心的关心,或者说他不想自己陷入其中,可既然已经入局想要出局便异常的艰难,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或许是他最终的归宿。 ——与其这样浑浑噩噩度日,还不如轰轰烈烈战死,宫家的儿郎流淌的是悍性的血液,而不是奴性。 “秦无言那个人你了解多少?秦家的灭族已经让他怀恨在心,你重用他将是所有宫氏祖宗的恶梦。” “这难道不是宫御埋下的祸根吗?当日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既然如此他也要为秦家的人付出代价。” “他纵使如此也没有动整个宫氏族人,可秦无言他姓秦。” 宫轩的眉头紧紧蹙了一下,他一直觉得这大乾的京畿最看不透的便是秦无言,当然还有自己那高高在上的二皇兄。 当初秦无言逃出去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事情的不妙,如今大皇兄打头阵足以证明那个人卷土重来了,然而王遇王的最终结局他更偏向龙椅上的那个人,他似乎有能力鼎力乾坤。 “我……” “大皇兄,其实他继位只最好的选择,别看我们的外戚都拥有一方军权,可如今细细想来我们纵使有命登基也不过是各方制衡罢了,哪有可能像他一般手握大乾。” “我知道我没有他那本事,可我就是不服,我想试一试他是不是有命活下来,若是这一次能活着走出来我以后绝不会提此事。” 看着他消失在暗夜里宫轩微微叹息了一句,若是失败他不会再想这不着边际的事情,可那个人会让他活下去吗? ——龙须是摸不得碰不得的,然而自己这个大哥却要以身试法。 戴青颜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没有一点吃惊,在她看来宫御决定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而这大张旗鼓的宣扬也不过是以天地为盘,人骨为棋罢了。 “娘娘,镇国公府那边有人送信过来了。” 戴青颜接过娇若手里面密封的纸张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最后淡淡地道“给他们传话,一切照旧。” “娘娘,您不看一下信里面的内容吗?” 看着她将信封放在蜡烛上轻轻地点燃娇若微微提醒了一句,这东西可是冒着大危险送进来的,娘娘却一样眼都不瞧。 “还需要看吗?今日陛下的诏书明显引起了四方的惊恐,府里面打探消息也实属正常不过的事情。” “诺,是奴婢愚钝。” “本宫知道你对镇国公府怀着感恩的心,可在宫中我们要步步为营,若非必要这传信的事情别这样频频发生,特别是母亲那生子秘方的事情。” “诺,奴婢以后一定谨遵本分,唯娘娘的意思马首是瞻。” 戴青颜的话语谈不上多么威严,可总让人觉得一股压力,娇若自幼跟在她身边自然也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纵使背后的那个人是娘娘的母亲。 第193章:狡兔三窟总是债 看着她急匆匆地退下去戴青颜也微微摇了摇头,想到自己母亲在民间给自己倒腾生子秘方的事情她便一阵无力感,真是越帮越忙。 ——若不是司徒信说自己的喝的茶水里面有削减那种药物的成分,这会儿指不定还真被她们给谋划成功了,这小丫头不声不响险些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若是真的怀孕自己才是最纠结的那一个。 这一天风和日丽,一旁的阮玉竹拿着手中的画轴笑脸盈盈地看着戴青颜:“皇后娘娘可真是贤惠,这一批卷轴里面的秀女一个个都是那风姿卓绝之辈。” “陛下宫中第一次大选,自然不能敷衍了事。” 戴青颜当没有在意她这调笑中带着吃味的话语,因为她知道她此次前来不是因为这些秀女的事情。 “皇后娘娘,陛下下诏前去翠华寺的事情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吗?”看着周围没有丫鬟们的侍候,阮玉竹轻声询问了一句。 而早知她来意的戴青颜轻摇玉首,最后颇为叹息地道:“本宫知道你心中念着陛下的安危,可这件事情他既然心意已决必然没有回转的可能,你应该也劝诫过可结果却不外如是。” 听到戴青颜的话阮玉竹玉唇轻咬、俏眉紧蹙,她知道这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寻由头去了承乾殿,然而不管她如何的劝说他都不予理会,原本想着来凤藻宫打探一些消息,看来和自己预料之中的结果也差不多。 “或许妹妹糊涂了,陛下做出的决定自然绝无更改的可能。” 戴青颜听着她这若有若无地低喃微微笑了笑,那个人决定的事情自然鲜少有人能更改,纵使有也绝对不是她们。 “得了,你也别想那些事情了,陛下心中自然会有决断,这一次选秀的事情异常的重要,你也来帮本宫看一看这批的花名册,毕竟有些人纵使不想留也得留。” “诺。” 帝王的后宫与朝堂息息相关,所以每一次选秀不单单是后宫的思量也是朝堂的较量,阮玉竹出身于门阀大族,自然知道有些人已经内定的道理,如今皇后这样说就是想让自己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免得到时候出岔子了。 阮玉竹将名字谨记在心中又和戴青颜闲聊了两句,而等人离开凤藻宫后戴青颜才在心中无奈地低语了一句:“你对他一片赤诚,可知他对你却包藏祸心。” 不管前世今生戴青颜似乎对阮玉竹都没有仇恨敌视的心思,因为她的下场和自己一样的悲惨,若说自己在宫御心里面是自作孽不可活,那么阮玉竹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牺牲品,她的到来只是他窃取世家力量的棋子罢了。 ——这一世的宫御虽然没有了上一世的血腥,可也不遑多让,这阮家的遭遇也不知道是否将会重演,而想到这里戴青颜轻轻低笑了一句,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时间去思量别的事情。 戴青颜不知道宫御的翠华寺之行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太后和心儿安然回宫之后整个朝堂又开始了大清洗,别说原先那些谏臣没有释放,又一批人被关了进去,而其中最让人震惊的是大王爷府中所有人被下了大狱,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 大乾的朝堂整一个人心惶惶,可这种气氛却没有影响到凤藻宫的安详,戴青颜那一脸平静的模样好似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到她。 “具体情况如何?” “听闻大王爷卷入了这次刺杀事件,按照陛下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一旁的娇若对于宫赢这找死的做法也表示深深的不解,陛下的性情应该大多数都了解的,他怎么就自己往死作自己呢? “哦!” “娘娘,世子夫人递了拜帖。” 一旁的娇若看着她这模样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这个时间世子夫人递上拜帖显然是因为大王妃的事情,可娘娘应该不会搭理这样的事情。 “找一个时间让她带着小侄儿和小侄女进宫坐一坐,本宫近期也蛮想他们的。” 戴青颜并没有提拜帖的事情,反而提起了两个小孩,而一旁的娇若也心领神会,娘娘恐怕担心世子夫人进宫会落人口实,所以才让两个孩子陪着进宫。 “诺。” “你将这些名单递交礼部,如今太后已经安然回归那么选秀的事情也要赶上日程了,可别耽误了大事。” “诺。” 这边戴青颜思量着选秀的事宜,那厢宫御和白启泽神色都有些冷淡,瞧着满地倾斜的奏折众人也都大汗淋淋,唯恐稍有不慎便殃及池鱼。 “怀英,你说朕的手段是不是太怀柔了,否则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怎么还会有人不要命地给宫赢求情,你看看着些奏折,他们是不是都想找死?” 白启泽眉头也紧紧蹙了一下,这事情他也有些不太明白了,大王爷参与刺杀事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谁能想到还有这么多人为大王爷求情,这明显是在捋龙须,难道众人都明白法不责众? “陛下,这件事情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不知道大王爷的事情……” “真是一群不知所谓的家伙,朕既然能走到今天便是在血水里面趟过来了的,也不怕他们的血染红朕的战袍。” 听着他这决意死磕到底的话语白启泽也不再多言,虽然觉得造的杀孽太多不好,可陛下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你继续追查秦无言的踪迹,他这次若是消失以后又是一天大的麻烦。” 宫御谈及秦无言的时候眉头紧紧地蹙着,这个男人真是一如既往的难缠,上一辈子在他手里吃了大亏,他可不想这一世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诺,只是那秦无言甚是狡诈,还请陛下做出万全之策以防万一。” 白启泽和秦无言打了好久的交道,也明显知道这不是一个善茬,这一次铜墙铁壁一般的防御都被他逃了出去,以后想要抓住或者杀死便难上加难了。他如今这样说也是想让陛下警钟长鸣,以后行事要更加的小心,免得被钻了空子。 “朕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这件事情让你难办,你万事尽力便好。” 自己亲自出手都没有将秦无言抓回来,自然不期望白启泽会将人带回来,只是将人驱逐离开京畿,免得多生霍乱,至于后手在秦无言逃离的时候他便想好了。 “诺。” 第194章:贤后有心戏孩童 秦无言作为主谋的事情除了白启泽和宫御旁的人并不是太清楚,至于猜到事情真相的宫轩自然不会搅尽这趟浑水里面,毕竟他自身也难保。 而宫赢和秦无言虽然有联系,可这个时候一股脑所有的罪名压在他头上,他似乎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还是说他根本无心替自己辩解,或许在和秦无言合谋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戴青颜看着自己怀里面的小姑娘脸上的笑意便没有消失过,一身翠绿色的小襦裙更是将孩童衬托的憨态可掬,犹如画里仙童。 “妍儿一点都不认生。” 戴青颜一边逗弄着小女孩的手掌一边对着不远处的顾萦萦说了一句,而她身旁的大概五六岁的男孩也一脸好奇地望着戴青颜。 “这孩子可能和娘娘亲近,平日里在家可闹腾的很,今日当是难得的乖巧可人。” 看着女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顾萦萦心里面也一阵高兴,自己这一辈子最骄傲的怕就是这一双儿女了。 “是嘛!没有想到这当是一个调皮的。” 上一世她一般不会让戴家的人进宫,毕竟波涛汹涌的后宫稍有不慎便会落得殃及池鱼的下场,况且当初自己对后宫没有绝对的掌控权,见家里面的人甚至还要经过龚玉珍的手,骄傲的她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向龚玉珍低头。 ——故而后来虽然知道这小姑娘是一个伶俐的主,却对她小时候的事情没有太多的记忆。 “小姑姑,小妹可调皮了。” 一旁安安静静的戴沥糯糯地说了一句,那贼溜溜的眼睛说不出的机灵,而戴青颜更是轻笑出声,这小家伙和大哥的长相有几分相似,甚至还有着几分宸儿的影子。 ——想到宸儿戴青颜的心猛然间剧痛了一番,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剥夺了他的生命,可找一个平凡人家投胎也挺好的,不用感受这些尔虞我诈的狠辣无情。 “沥儿,要叫皇后娘娘。” 一旁的顾萦萦立刻向着儿子使了一个眼色,虽然说小姑子不在乎这一称呼,可这是后宫自然要谨言慎行。 “无妨,不过是一称呼罢了,况且我们的小沥儿说的也不错,我确实是他的小姑姑。” 戴青颜将怀里面的小姑娘递给一旁的嬷嬷,然后对着戴沥做了一个抱抱的动作,而戴沥斜眼看了一眼顾萦萦,见她脸上没有表示飞快地钻进戴青颜的怀里面,他好喜欢小姑姑身上的味道。 “小沥儿可进学了?” “嗯嗯。” 戴青颜看着他这小鸡啄食一般的点头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一般世家子弟七岁便开始启蒙,没有想到这小家伙六岁便开始了。 “启蒙了,那么便认识很多字了,这一点可比你小叔强多了。” 戴青颜摸着他的头说的一脸宠溺,提及戴青铭的时候还带着几丝无奈,自己那小弟若是有小侄儿一半乖巧听话也是好的。 ——可惜那整一个混世魔王。 “其实小叔叔挺好的。” 看着小侄儿的辩驳戴青颜轻轻点了点他的前额,小弟将小侄子当自己的宝贝疼宠,他自认为是极好的,可惜还是少了担当,否则大哥也不用那么累。 戴青颜抱着小儿问了一些琐屑的小事,然而小家伙挺心疼人的,担心她累了所以乖乖地回到自己原先的椅子上。 “嫂嫂可是为了大王妃而来?” 戴青颜将人退下去之后也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了声,两个人是关系不错的堂姐妹,如今大王妃一家人下狱她怎么说也要奔走一番。 广平侯府虽然是承爵的世家,在朝堂上的影响也不差,可在大王爷的事情上他们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因为这件事情貌似已经是板上钉钉没有一丝挽回的机会。 “芸芸虽然是大王爷的结发妻子,可这一次的事情她必然是不知情的,而且几个孩子还小,不知道娘娘可否恳请陛下网开一面?” “长嫂,我和大王妃的关系也不错,若是能帮上忙我自然会帮,可有些事情我也身不由己,本来这个关头接见你也是很冒险的事情,可我还是想和你亲自说明白。” “我懂,这件事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顾萦萦的脸上升起一股无奈,这件事情兹事体大,稍有不慎便会陷阱去,若不是祖母和大伯母亲自临门她自不会和家里面夫君商量着进宫的事情。 在戴家这些年她虽然颇得恩宠,可这件事情若是连累了小姑子,恐怕别说整个戴家了,就是自己的夫君也要和自己变心,她今日前来也只是让顾家的人死心罢了。 “长嫂能如此深明大义是我大哥的幸事,也是戴家的幸事。” 戴青颜对着她轻轻笑了一声,其实她也明白长嫂心里面所想的,进宫也不过是为了不落家族的面子罢了。 ——毕竟想要从虎口里面救人,那明显就不是明智的选择。 戴青颜送一行人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宫御,而宫御看到她手里面牵着的戴沥也微微晃神了一下,不过片刻便恢复了平静。 几个人看到宫御自然是忙忙行礼,而戴青颜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皮紧紧跳了一番,他按照往常的习惯这会儿应该在承乾殿批阅奏折,怎么来凤藻宫了呢? 宫御唤几个人起来的时候将眼眸放在了戴沥的身上,对着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然而戴青颜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直至所有人的眸光都汇聚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才略显尴尬地将自己的手放开,对着一旁的小儿轻声道:“要乖。” 听着她这若有若无的叮嘱宫御的前额轻轻蹙了一下,最后一把手将戴沥搂在自己的怀里面,而他这一动作让众人更是心惊胆战,戴青颜脸上的神色更甚。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她除了大公主宫珏,甚至连宫珉都没有抱过,至于自己的宸儿那更是被他忘到了十八线,怎么回去抱他呢? “陛下,你长得好好看,和沥儿一样好看。” 他说话的时候还将自己软乎乎的手向着宫御的脸上摸去,一旁的顾萦萦看到他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动作险些晕了过去,这男人可是掌握大乾生死的帝王,自己的儿子还真的敢摸! 第195章:帝王软语留小儿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等着他大发雷霆的时候,却听到宫御清脆的笑声:“你这小儿还真的胆大,都敢与朕相比了,朕怎么觉得比你更好看一点呢?” 听着宫御这略显不着调的话语众人齐齐低下了头,她们陛下今天应该没有受什么刺激吧!居然和一个小孩子讨论谁更好看,这完全让她们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宫御后面跟着的刘谨则满脸吃惊地望着宫御再看看戴沥,最后狠狠地低下头,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幻,不是真实的。 听着他这么说小孩儿也着急了,立刻向着一旁的戴青颜求救:“小姑姑,您说沥儿和陛下谁更好看。” 一句话让众人的肩膀都抖动了起来,而戴青颜心里面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小侄儿这一次可将自己坑害了,不过看到他那满眼期盼的眼神她还是不忍拒绝:“梅兰竹菊各有擅长,等小沥儿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小沥儿没有听出这话语里面的推诿宫御却听了出来,可看到周围的人他也不想难为她,只是对着一旁的顾萦萦淡淡地道:“这凤藻宫冷清异常,朕想留沥儿在宫中小住几日,不知道世子夫人可否同意?” “额……陛下相留自然是小儿的荣幸。” 一旁的顾萦萦立刻俯身轻言,她也没有想到陛下会将自己的儿子留在凤藻宫,可看到一旁的小姑子向自己下意识地点头,她也快速地反应了过来。 宫御让人送顾萦萦母女出宫然后自己则抱着戴沥进了凤藻宫,看到这一幕戴青颜对着身旁的几个宫娥做了一个停的动作,随后便快步跟了上去。 ——小沥儿虽然懂事可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可别惹到了怒龙。 而她进去便听到一大一小的笑声,宫御的笑声虽然不是很亲切可却没有阴郁的感觉,而戴青颜慌乱的脚步也微微慢了下来。 在看到戴青颜走进来宫御怀里面的戴沥已经飞快地向她招手,眉宇间尽是笑意:“小姑姑,小姑父说沥儿长得好看。” 在听到‘小姑父’三个字的时候戴青颜脸色微微扭曲了一下,这混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看来以后还是要防着他和宫御独处了,免得惹恼了他。 “沥儿,到姑姑这边。” 小人儿听到小姑姑唤他看了一眼宫御,然后从他怀里面挣脱开踏着小步子向戴青颜飞过去,看到戴青颜满脸柔意地望着戴沥,宫御广袖下的手指蜷缩了起来。 “姑姑,您身上好香,沥儿好喜欢。” 他的小脑袋一个劲往往她怀里面钻,那小模样让戴青颜哭笑不得,这孩子还是这般的粘人,以前在东宫的时候母亲便经常带着他来看望自己,而今入了宫亲近的机会却愈发的稀少了。 而还不等戴青颜说什么,不远处的宫御便紧紧蹙起了眉头,因为他看到戴沥那小家伙的头居然在她的胸脯出乱撞。 面对着一幕他二话不说掠到戴青颜的身边将小子提在自己的手里面,就在戴青颜愣神的时候他淡淡地解释:“朕看他是不是有习武的潜质。” 虽然宫御解释了他为何将人突然掳走,可戴青颜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说辞,若是想要查看刚才抱着他的时候不是已经检查了吗? 而宫御好似额看出了她眼神里面的疑虑,唇角轻轻抿了一下露出几分难掩的尴尬气息:“对了,她来是因为顾芸芸的事情?” 虽然没有点名可一句话也将戴青颜全部的心思全部集中了回来,毕竟在这问话中稍有不慎便会落得同党的罪名,刺杀皇帝那可是夷九族的大忌。 “来打探消息而已,对于陛下该如何处置并没有多少影响。” 戴青颜说的时候娇艳如花,广平侯府的人虽然想要搬动戴家求情,可宫御没有治罪广平侯府已经是对戴家最好的交代了,若是贪得无厌恐怕得不偿失。 ——毕竟广平侯府是大王爷的妻族,若是想要追究那还真的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看来你们这阴奉阳违的戏码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宫御自然知道以眼前女人谨小慎微的性子怎么可能踏入这泥潭里面,顾家虽然是姻亲却不是戴家,可没有那资本让她以命相搏。 “这不是非常时期非常办法嘛!” 戴青颜听着他那不喜不怒的话语轻轻地对答了一句,声音里面饱含无奈,只是那嫣然一笑的模样让宫御飞快地别过头去,好似不想看到她这没有骨气的模样。 “朕听闻你与顾芸芸素来交好,如今看来这交好二字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 宫御坐下之后又清淡地说了一句,而戴青颜也不置可否,她和顾芸芸的关系的确不错,她也挺欣赏那个女人的聪慧,然而道不同不相预谋,阵营总是最无情的东西。 “那都是过去,人总要往前看。” “梓潼这心境一般人还真的比拟不上。” 宫御轻轻嗤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是在笑她冷血,只是那笑容看上去似乎有些耀眼。 “臣妾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 宫御斜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眸光,然后和戴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知道是不是戴青颜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在透过小沥儿看着谁,可在看谁呢? 戴沥留在宫里面的事情并没有惊起多少波澜,而由于大选的原因大王爷府的判决也押后再议,而这一微微的押后让不少人看到了曙光,可惜帝王心总是最难测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所有人更加战战兢兢了。 “人送走了?”戴青颜一边对着铜镜点缀了一下自己的面饰,一边对着绫罗淡淡地询问了一句。 “奴婢将沥少爷送回府中才折返回来。” “嗯,本宫也该去褚秀阁。” 她轻轻站起来向着门口走去,那正红色的宫装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更加熠熠生辉,其实她们也明白娘娘为何要将沥少爷送回去,因为这后宫不太平了。 ——而这次褚秀阁之行,无疑是这后宫纷争之地的第一步,虽然说鲜花盛世,可怎能没有血雨腥风。 第196章:褚秀阁花团锦簇 戴青颜过去的时候贤妃和淑妃已然落座,看到她来纷纷起身行礼,而她手掌轻轻虚扶了一把便坐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等入座之后她才仔细瞧了瞧二人,看到两人装扮上那各有千秋的争锋终是清淡地一笑,阮玉竹多有竹菊之雅,龚玉珍则有幽兰之芳,今日二人稍加打扮更是容颜多姿,芳态万千。 “该嘱咐的本宫已经嘱咐过了,一会儿你们心里面有数便好。” 戴青颜自然知道这选秀当中不乏党争,虽然说这些弯弯道道她不会把守的太严实,可若是坏了宫御的计划便不是她能承担的起,所以一开始便略带警醒地说了一句。 “诺。” 两个人齐齐应了一声,那里面的名单她们也看过自然不敢多加阻挠,可不着痕迹地打压其他人应该也没有多大的事情。 而就在几个人心中各有所思的时候百年看到宫御扶着太后款款而来,而一旁的内侍也念叨着驾到之类的话语,三个人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起身向着二人行礼,太后看到三人乐呵呵地笑语:“最近你们也累了,这些俗礼能免则免。” 几个人谢恩之后轻轻地入座,虽然太后如是说话,可没有几个人会将这话当真,上位者的威胁不容侵犯。 宫御微微轻斜了戴青颜一眼,她今日穿着当是中规中矩,既没有落了中宫的风范又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只是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不管她如何的遮掩自己身上的气质总是改变不了的。 “皇后,这后宫选秀是你的职责所在,哀家与御儿也不过是在旁观看一番,故而今日的事情全权由你做主。” “诺。” 戴青颜自然知道今日的事情自己手中的权利很大,可惜她却不敢胡乱动用这权利,否则容易引火烧身,她最不爱的便是那损人不利己的勾当。 “开始吧!” 那个唱念的内侍听到戴青颜的吩咐立刻拉开折子宣了五名女子进殿,大概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花骨朵一般的含苞待放。 宫御的女人里面年纪最小的阮玉竹今年也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至于戴青颜十三岁嫁给宫御,而今已有六七个年头,龚玉珍比戴青颜还要痴长几岁,至于那两个修媛也和龚玉珍差不多的年纪,甚至更大一些。 今日看到这些模样各异,风姿迥然的小脸蛋,戴青颜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貌似真的老了。上一世选秀的时候她并不在现场,这执掌六宫的事宜全部由龚玉珍负责,可这五个女人她还是有些许的印象。 ——不单单是上一世的印象,也是这一辈子的印象,例如排在末尾的那一个便是在岭南有过几面之缘的人,谢玉婉。 按照刚才念唱的顺序,这排在第一位的应该是北威侯府的人,也就是戴青颜姐姐戴婉儿的婆家,而第二位应该是右丞相杨崇的小女儿杨芷兰,至于第三位戴青颜却熟悉的紧,这个女人也算是创造了一个传奇,上一世除了龚家姐妹,在后宫唯一让戴青颜刻骨铭心的女人——白文灵。 白文灵实打实的寒门碧玉,可人家有一个深受皇恩的堂哥白启泽,这也注定她在走进皇宫的那一刻便是宫御一派的人,没有丝毫的悬念,所以这恩宠可想而知。 至于第四位戴青颜不知很熟悉,可她却看过这张画像无数次,因为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气质和宫轩过于相似,或者说宫轩、云昭言以及面前的云昭语他们身上的气质虽各有千秋,可又殊途同归,总是圣洁中带着远离俗事的高雅。 这五个女子进来之后宫殿便稍稍僵持了起来,因为这五个人进宫代表的是权利的瓜分,不单单是前朝也是后宫,这后背支撑的人哪一个不是一方巨擘。 戴青颜看着贤妃和淑妃的脸色也稍稍紧了紧手指,虽然她们早已经看过画像,然而画像怎么能画出这些女子的神韵,绝美的容颜配上空灵而久远的气质,果然是一道道亮丽的风景。 “母后怎么看?” 戴青颜为了打破沉静还是向着上首的谢太后轻声问了一句,虽然说这几个女子都要留下来,可今天的相看也决定着她们反而封位。 “这是给御儿选秀,你自然是要询问御儿的意思,不过依照哀家的看法这一个个梅兰竹菊各有擅长,颇有空灵之姿,除了帝王家旁的也着实难容。” 谢太后的话语虽然清淡可众人也明白她要讲的意思,而坐在高位上的宫御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云昭语的位置不置可否。 看着他的眼神戴青颜刚想说什么,却只听淑妃笑着道:“站在第四位的姑娘应该是云家的嫡女吧!果然颇有倾世之姿。” 坐在上位的谢太后眼睛犀利地望向了云昭语,最后轻哼了一声便收回了眸光,若不是这个女人事关御儿的大计,她怎么可能让云家的女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存活。 “皇后娘娘,第一位是北威侯家的嫡女吧!这模样虽然不如云家可气质当也出众。” 淑妃轻杨的话语里面带着点点笑意,而戴青颜也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并不说话,此时若是针锋相对当是落了下乘。 北威侯府是戴婉儿的婆家,而这个女孩应该是她嫡亲的小姑子,应该算是镇国公府一系的人,可惜这女孩看着平静,可这眼眸里面的高傲她并不喜欢。 “陛下的意思是……” “既然你们看着好,那便留吧!” 一句话让众人的神色凝滞了起来,虽然知道不管怎么说这五个女子都必须留,可他这话语里面的意思怎么有些不得劲呢? ——这些女人应该是他看上的,而不是她们看上的。 后面的秀女们身份虽然不低可也不太影响朝堂的局势,所以宫御也没有留下太多,只是一个女子的出现引起了戴青颜的注意。 齐媛,龚玉珍的表妹,齐修的独女,按理说这样的官职在这世家名流里面差不多泯然众人矣,可惜这齐修却有一项很大的权利,那便是编纂史书之人,写尽王朝琐屑事,阅便千山万卷书是齐修最真实的写照。 ——按照这样的人应该是相当看得开,或者说难言的清高之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呢?虽然说上一世齐媛便进了宫,可这一疑问戴青颜却始终无解。 第197章:一纸封书万家泪 宫御看到齐媛的时候神色也微微恍惚了一下,只不过那微微的失神片刻便恢复了原样,他自认为隐藏的极好,可惜戴青颜还是瞥到了其中的端倪。 从宫御那眼神里面她可以看得出他是认识齐媛的,可齐媛怎么会认识宫御呢?戴青颜不觉得淑妃那么伟大,会给两个人搭桥牵线。 “你是齐修的女儿?” 这一次问话的人是谢太后,而从她问话中众人也明白她对这次选秀并不是不重视,否则不会一口说出齐媛的出身。 戴青颜神色看上去并无二异可心里面却波涛汹涌,虽然谢太后将这事情嘱托给自己全权负责,可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否则也不会在后面将所有秀女的情况重新排查一遍。 “家父姓齐名修。” 齐媛答话的时候落落大方,并没有战战兢兢的模样,而谢太后也非常满意她的表现,故而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了起来。 “齐修乃大乾少有的名士,更是一笔执写万代衰败的能人,你能成为他的女儿也是一件幸事。” “臣女多谢太后娘娘对吾父的夸赞。” 齐媛的修养相当的不错,谢太后虽然看上去平和可也有着上位者的威严,她能如此对答也充分体现了家里面的教养很好。 “他担得起。” 谢太后说完便不作评点,而众人也知道这个女人谢太后是必然要留下的,这个齐媛或许是她向齐修抛出的橄榄枝。 ——史官一支笔,上下忙断腿,虽然说谢太后和宫御都不是那看重名声的人,可这流传千古的事情还是要注意一些。 这一批的秀女不得不说多是秀色可餐之辈,所以纵使二妃想要压一些人下去也没有了可能,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了东风,最终不如让她们全部进来试金。 故而层层选拨下来有二十余人被选入宫,其中风头最盛的北威侯府嫡女也不过是御口金开的从四品修媛,第一拨进去的其余四人全部是正五品的婕妤,其余的秀女也都六七品的宝林和采女,封位上并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 只是那齐媛却因为谢太后的关系,宫御亲自写下了一个媛字,也算是给她的一个封号,从五品的贵人加上这封号也足以和正五品的婕妤相当。 而落选的秀女们戴青颜也纷纷让人安排她们返乡,虽然说这一路走来劳心劳力也没有什么收获,可戴青颜还是让吏部给予她们一些面饰金银,也算是皇城脚下的纪念。 娇若精神力集中地捏着戴青颜的肩膀,她能感觉到娘娘身上散发着的那股寂寥,虽然说选秀的事情终究落了幕,可更多的血雨腥风也接踵而来。 “娘娘,这次选秀听说北威侯府的嫡姑娘拔得头筹,据闻昨日已经开始侍寝了。” 娇若其实不想告诉戴青颜这些消息,可身为六宫之主的她又不能不知晓这些事情,毕竟封赏的事情也需要凤藻宫的人去办。 “日后这些事情你看着办便好,找几个懂礼数的嬷嬷备一些赏赐之物,不要厚此薄彼便好。” 戴青颜并不想介入这些女人争宠的勾当里面,在她看来这是不成熟的表现,她需要做的是守着自己的位置,守着戴家,旁的事情和她没有多大的干系。 “诺。” “娇若,这深宫的水越来越深了,你日后言行举止要更加的小心谨慎,而且也要规导凤藻宫的人,别让他们没事找事平白落了下乘。” “奴婢下去一定好好告诫他们,必然不会让她们给娘娘招惹事端。” 娇若自然知道这后宫以后风云际会,可那些人应该不会张扬到如此地步,向娘娘发难吧!在这整个后宫,陛下的平衡之道应该说相当的厉害,而娘娘虽然不是罪受宠,可一个后宫之主的位子恐怕已经让很多人开始望而却步。 “日常的膳食用度一定要小心。” “诺。” 戴青颜虽然不太在乎这后宫有多少女人,可她比较在乎自己的命,因为她看不清楚宫御的意图,留下戴家的用途。 当初北疆的事情结束之后戴家人便想着交出京畿的掌控权,而宫御虽然收回了一些权力,可岭南平南侯府的领地却交给了戴青凌打理,她不能判断他这一做法是想借刀杀人还是平衡之术。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而在宫御眼皮子底下做事那简直比入虎窝还要难上几分,毕竟虎窝不会九族全灭,三族全夷。 “娘娘,岭南王家这次并没有送人进来,这事情……” 听着娇若问及戴青颜轻轻捏了一下鼻梁,她当初也很好奇为何会没有岭南王家的人,然而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那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她当是有着几分挂念,当初可答应带她来京城玩耍的。 “王家的事情想必陛下应该清楚,陛下不愿意说本宫也不想多起事端。” 不管王家女为何没有进宫,这已经不是她能够掌握的事情了,按理说王瑕儿到了选秀的年龄,可这王家的人似乎并不乐意她进宫。 想到她那天真烂漫的性子戴青颜眼眸里面带上了微弱的笑意,或许那样美玉般无瑕的人儿只能生活在无忧无虑的地方,这后宫的肮脏与黑暗会将她身上的纯洁一点点毁灭,不进宫也挺好的,可她现在好奇的是王家如何说服的宫御? ——应该说王瑕儿是制衡王家尚好的棋子,可宫御却皇恩浩荡地放过了这颗棋子,按着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来看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而同一时间捧月宫里面,阮玉竹静静地站在窗前,那幽深的眸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身边侍候的宫娥内侍大气也不敢出。 “你们说本宫美吗?” 阮玉竹对自己的容颜向来异常的自信,唯一的一次溃败便是在看到戴青颜的那一刻,那个女人身上的那股宁静让人觉得舒适异常,而那容貌也别样的耀眼。 而这一次在看到那些怀春少女的时候她这种感觉又加深了几分,曾几何时她也有那般热忱的眸光,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东西开始消散或者内化,再也不会向她们一般明亮了。 “娘娘自然是天仙下凡,这世上能和娘娘比足的人自然不多。” 旁边的几个宫娥内侍都如是说话,唯恐自己溜须拍马的话完了一步,虽然说这是讨喜的话语,可阮玉竹的容颜玉骨自然是美极了,她们当也没有撒谎。 第198章:帝王口谕惊四座 阮玉竹对于他们的话语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轻笑了一声,她知道自己很美,从小到大她便在赞扬与宠溺中长大。 ——可进宫这么长时间,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的美并不足以打动那个冷情的帝王,他的心很远很凉。 “府中给本宫找了女医,是时间安排她入宫了。” 阮玉竹自小便极其的敏慧,自然明白这宫廷的变化,而靖国公府在三国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招几个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也不是难事。 “诺。” 大乾的后宫虽然看着风平浪静,可聪明人都嗅到了这平静下面的波涛汹涌,而青月宫正是北威侯嫡女厉紫苑的宫殿,由于四妃以及四妃之上才有独处一座宫殿的权利,故而青月宫入住了三位新主子。 而这其中厉紫苑的封位最高,故而她住的便是青月宫的主殿,其余两位也只是两位宝林,对于她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姑娘,皇后娘娘看上去和世子夫人不太一样。” 这随侍的宫娥是厉紫苑的贴身丫鬟,所以说话当也随意的多,可见这并不是一个苛刻、难打交道的主子。 “你见到她了?” “今日奴婢出去熟悉皇宫路线的时候正好看到皇后娘娘的凤驾路过,远远看了一眼。” “当日在褚秀阁大殿我也不敢仔细瞧,可远远一瞥也知道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你家姑娘从她的眼眸里面看不出一点波澜。” “这……” 听着小丫鬟颇有几分担心的意味厉紫苑轻声笑了出来:“虽然我入宫是镇国公府的意思,可入了宫我便只是我。” 小丫鬟听出她话语里面的不愉也不敢多说什么,她自幼在小姐跟前侍候,自然知道小姐心性异常的高,这一次因为入宫的事情和府里面也闹了好久。 “镇国公府的人想要我给她们的女儿躲灾避难,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俗话说的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不一定要听他们的话。” 厉紫苑自有心性便高,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附庸,若是她自愿进宫便得了,可这镇国公府的人居然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直接便将自己定了下来,她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操纵。 “若是侯爷那里问及?毕竟北威侯府和镇国公府是一派,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奴婢担心侯爷会责罚姑娘。” “傻丫头,打从进宫的那一刻起我不单单是北威侯府的姑娘,也是这大乾君王的女人,不是想要责罚便能被他责罚的。” 厉紫苑说话的时候唇角轻轻抿了一下,她喜欢的是三王爷那种出尘雅静的人,而不是陛下这般犹如利剑一般的人,不可否认宫御很招女人喜欢,可惜她的心早便有了归宿。 光阴在指尖总是稍骤即逝,转眼间天空已经飘扬开了雪花,而那些新晋的秀女也差不多都临幸了,只是一件事情让戴青颜越来越不解了起来。 “确定传召了云昭语吗?” “刘公公亲自传召,今日云婕妤侍寝。” 娇若一旁轻声回应,其实在这批秀女里面云昭语的颜色最佳,可惜这么久了才等到陛下的临幸。 “本宫一直好奇他准备将这个女人如何处置,如今看来他这是准备行动了。” 戴青颜轻声叹息了一句,虽然对于这个与世无争的女人有些许的好感,可惜他她未必能活下去。 ——不过只要云昭言还有用处,宫御也不会让任何人动云昭语,所以她的安全建立在她兄长的价值上。 “娘娘,奴婢看着云婕妤颜色甚好,不知道日后会不会……” “这皇宫不缺少倾城佳丽,压住了一个会出现另一个,所以最好的方法并不是急不可待地堵塞,况且宫御会对任何人动心,但是云家的女人绝对不会。” 也不是戴青颜自视甚高才会有如此的判断,而是她明白云家是这帝王心头的一根刺,若不是云昭言有鬼才之名,他未必会将人留下,上一世云昭语并没有进宫,按照云家人的结局来看应该也是一个红颜薄面的。 然而戴青颜怎么也没有想到,翌日承乾殿的一道圣旨险些将九阙城炸飞了,一朝侍寝,两阶封位,这是已经从来没有发生的事情。 应该说宫御临幸了那么多的女人,还没有一个人的封位被提高,都处于原地不动的状态,可云昭语的出现打破了这一个死局。 “这个女人还真让本宫意外。” 玲珑宫里面龚玉珍清淡地说了一句,今天早上的圣旨她自然也听说了,虽然一直觉得这个叫云昭语的女人不赖,可这一次却是一飞冲天。 正四品的昭仪只能有九人,没有想到她抢先得到了一个位置,好在这个女人姓云,陛下那人又是一难以捉摸的,否则还真是一大劲敌。 “大皇子和大公主如何了?” 龚玉珍对于云昭语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特别是珉儿,再者说平南侯府若是过的好对自己也没有坏处,虽然说和小妹存有间隙,可这何尝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她喜欢云昭言,自己喜欢宫御,所以才有了昔日的逃婚风波,她不觉得自己欠她什么。她不会出手打压云昭语,因为自己的儿子用得着。 “大皇子敏而好学,聪慧异常,娘娘大可放心。” “本宫这儿子本宫自然是清楚的,内秀才是最重要的,只是珏儿的性格有些张扬了。” 龚玉珍将自己的希望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所以对于他们的心性培养异常的重视,然而大公主却是一个心思玲珑且跳脱之辈,她有时候也没有办法。 “如今后宫只有娘娘一人孕有子嗣,而且太后娘娘对公主也疼爱一场,纵使性子张扬也不会出现什么大事。” 作为从小陪着她的碧青自然懂她心里面的担忧与无奈,故而在一旁轻轻地劝解着,让她别想那么多。 “碧青,这皇宫不会只有珉儿和珏儿两个孩子。” 龚玉珍并不是那自负的人,相反她比旁人想的更多,虽然不敢说工于心计,可很多事情心里面和明镜儿一般。 第199章:帝王心神秘莫测 一旁的碧青听到她这说轻声低叹了一声,不过随后又瞄了一眼左右,见没有人才轻声附在龚玉珍的耳边:“娘娘,陛下去捧月阁和凤藻宫的次数也不少,可为何皇后娘娘和贤妃的肚子都没有反应呢?” 龚玉珍眉头也紧紧地皱了一下,这事情不仅仅碧青心里面疑虑她也十分的不解,按理说应该有消息了,可两个人那边却没有任何消息,不得不说这事情还真的要好好注意一下。 “日后在膳食上更加注意一些,免得招了别人的道。” “诺。” 旁的宫开始人心浮动的时候戴青颜依然没有太多的表情,纵使在听到圣旨的时候她也只是轻轻地挑了一下眉。 看着娘娘左手和右手下棋的模样绫罗也轻笑了起来:“娘娘,您这盘棋局都快要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是难解难分。” “一个人下棋就是这样,进退维谷是经常的事情。” 戴青颜这样做也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没有别的想法,自己和自己下棋哪里来的输赢,所以权当是玩耍罢了。 “娘娘,初冬的第一场雪,您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戴青颜广袖下的手轻轻拢合了一下,她挺喜欢冬季银装素裹的模样,因为那样感觉到很纯洁,可自己的身子又是一受不得寒的。 “那出去走一走。” 急忙走进来的娇若看到她要出去也微微一愣,而听到她要出去看雪卡在嘴角的话语也被咽了下去,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她自然不会扫兴地说起旁的事情。 皇宫里面的梅花并没有绽放,可寒风轻抚过的凉意却带着几分萧瑟,戴青颜走在被白雪覆盖的官道上,心里面却异常的宁静。 后面跟着的宫娥们也不敢上前,只能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绫罗看着一旁的娇若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胳膊:“你刚才急匆匆地准备说什么?” “还不是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居然敢在凤藻宫的官道上拦截陛下,这一次若不严惩,以后这六宫真的要乱套了。” “确实过分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绫罗才清淡地说了一句,然而她说话的时候紧紧望着周遭的雪色,迷茫的眼眸里面含着难掩的幽深。 “这样的人要不是胆大包天之辈,便是愚蠢至极之徒,居然欺负在凤藻宫头上来了。” 娇若对于这事情明显是不想忍,可惜她的主子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她纵使说了她恐怕也是一笑置之,将这事情当作一小插曲罢了。 就在两个人说着事情的时候只见一个雪球快速地向着戴青颜驶去,她头轻轻侧了一下才那雪球便落在了肩头,而绫罗看到这一幕快速地掠过去挡在了戴青颜的前面,向四处寻找的时候只见几个宫娥和大公主在玩雪球。 然而看到这场景的时候她和戴青颜的眉头都轻轻皱了一下,刚才还寂静无声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打雪仗呢? 而宫珏看着戴青颜一行人停下来也踏着小步子快步走了过来,声音里面甚至还带着几分糯糯地甜蜜:“皇后娘娘,刚才是珏儿不小心,还请皇后娘娘责罚珏儿饶了那几个宫娥。” 听着宫珏的话语戴青颜额头轻轻蹙了一下,怎么好好的一句话被她说出来就那么不得劲呢?虽然是请求的话,可这话却显得自己是那不分青红皂白,以惩罚奴婢为乐之辈。 ——虽然这一辈子和宫珏的交集不多,可不得不说着女娃娃和上一世一样难缠,比她那母妃还让人觉得无奈。 “不过是小事情而已,珏儿没有必要自主请罪。” 戴青颜说了一句便准备离开,她不想和这个孩子相处太多,上一辈子在她身上吃的苦头真的是历历在目,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报复回来,可和一个孩子较劲还真不是自己的风格。 而等到戴青颜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宫珏那天真的眼眸里面滑过点滴的流光,最后更是一下子跪在了雪地里面,这样的大礼纵使戴青颜在的时候她都没有行过。 戴青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面瞬间有些发慌,一旁的娇若看到她脸色稍稍变化的模样快步走过去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这里距捧月宫不远,我们过去坐一坐吧!” 虽然和阮玉竹的关系不是那么好,可在这深宫大院能被她高看一眼的也只有这阮家的女郎,不单单是因为她聪慧更因为她知足,她需要的只是帝王的爱情,而自己则需要的是帝王的允诺,所以两个人并不存在纷争。 戴青颜抵达捧月宫的时候阮玉竹也微微一愣,而戴青颜扶着她的手轻轻笑语:“你不会嫌弃本宫不请自来吧!” “娘娘哪里的话,臣妾自然不会。” “那便叨扰了。” 戴青颜和阮玉竹聊天的时候发现这果然是一个异常博学的人,都说靖国公府是真正的世家名流,从阮玉竹的表现里面也可以窥探一二。 然而就在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时候谢太后身边的人却来宣旨了,那意思是让戴青颜火速去她的畅园殿,而戴青颜虽然惊诧却还是跟着那个宫娥前往。 等众人离开之后,阮玉竹身边的一个丫头微微蹙眉看向了她:“娘娘,刚才太后娘娘身边那个宫娥看着挺着急的,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她从十三岁便跟随太后,太后找她必然也是亲近的事情,你也别瞎打听了。” 阮玉竹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进了暖阁,有些事情确实不是她应该插手的,虽然说对于这位皇后娘娘她心里面也有着几分好感,毕竟是宫御的原配正妻。 娇若一路上也试图从这宫娥嘴里面问出一个所以然来,可那宫娥嘴紧的很,她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出来。 “娘娘,这……” “去了自然知道了,你也别打听了。” 这个宫娥既然只口不言,那么这事情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可到底因为何事被谢太后惦记上了呢?难道因为元太妃那件事情? ——当初虽然将那东西带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可谢太后也不是一个易于之辈,那一双眼睛毒辣的紧。 第200章:畅园殿太后逞威 而事情和戴青颜所料相差甚远,在看到宫珏红着眼睛被谢太后抱在怀里面的时候戴青颜便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头到脚蔓延开来。 “儿媳给母后问安。” 谢太后轻轻瞥了她一眼并不说话,整个畅园殿的大殿落针可闻,等戴青颜身形微微有些扛不住才淡淡地道了一句:“免礼。” “诺。” 戴青颜虽然站了起来可却并没有如同以往一般被赐座,这样的事情很少见,她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疑惑与不解,只是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或者说在看到宫珏的那一刻她心里面的紧张与彷徨已经荡然无存,因为谢太后找她来畅园殿绝对不是因为元太妃的关系。 “可知哀家为何唤你前来?” 看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的谢太后开始问话,那淡淡的言语里面甚至含着几分痛心疾首。 “儿媳愚钝,还望太后娘娘明示。” “愚钝?青颜,你这是和哀家耍花枪吗?” 谢太后眼睛紧紧盯着戴青颜,这个女人是自己为御儿选择的,不单单是因为御儿的皇位,更因为知道她是一个聪敏的人,而今她居然说自己愚钝? “哀家也不多问你,你让珏儿跪在雪地里是怎么一回儿事?哀家知道你心里面不平,可这还是一个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听着谢太后的质问戴青颜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眼眸倏地一下瞥向了宫珏,她一直觉得这女孩人小鬼大,所以一直躲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谁能想到居然还是被算计了。 ——被一个孩子算计?戴青颜整个人瞬间不好了起来。 “母后,儿媳纵使无德也不会向一个孩子下手。” 戴青颜嘴角勾起淡淡地苦笑,怪不得世人都说共患难容易同甘苦难,如今我也明白了这话里面的意味。 她一直觉得和谢太后之间的关系纵使比不上徐氏,可也真心实意地将她当做长辈看待,甚至做好了同甘共苦的想法,可惜宫御的回宫将这份感情破坏掉了,猜忌好像成了人的本性。 “那么她跪在雪地里又是怎么一回儿事?你难道觉得一个六岁的孩童想要栽赃嫁祸不成?” 谢太后的眉宇紧紧皱了起来,若不是一个孩子她一定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可一个孩子哪里来的花花肠子,所以她一开始便相信了宫珏的说辞。 “母后,儿媳自觉问心无愧,今日出来的时候我确实碰到了珏儿,可我却并没有让她跪在雪地。” 谢太后的眼眸一直盯着她,而她的神色里面并没有慌张的模样,她此时也微微有些狐疑,难道真的不是她? 然而想到元太妃衣衫短缺的事情,她眼睛猛然间又锋利了起来:“青颜,哀家自问待你不薄,可你如此行事着实伤了哀家的心,哀家命你禁足凤藻宫一个月,对此你可有异议?” “儿媳可以待在凤藻宫足不出户,可儿媳不会承认让珏公主下跪的事情,因为没有做过所以没有必要承认。” “你……” 谢太后自从宫御还朝还没有人敢和自己这般说话,可看到她眼眸里面的不屈之色她刚刚升起的怒火也微微压了下去。 “下去。” “诺。” 戴青颜直至回到凤藻宫始终一言不语,旁边的绫罗和娇若也面面相觑,因为畅园殿的主殿她们并没有进去,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从娘娘这模样来看显然不是小事。 “娘娘,您……” “本宫被太后娘娘禁足一个月,这一个月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见,至于宫中的琐事交于贤妃暂代处理。” 听着她要放权娇若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然而看到她眼眸中的坚定也不敢劝阻,暂代一个月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乱子。 “娘娘,太后因为何事要禁您的足?”一旁的绫罗也被她的话整蒙了,不过是出去透透气,怎么就惹上了大事呢? “本宫被一个孩子算计了。” 戴青颜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向着内堂走去,那略显萧瑟的背影让后面紧跟着的两个丫鬟微微愣神,可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戴青颜的性子她们都清楚,她这个表情明显是被气到了,而孩恐怕也只有大公主了。 “绫罗,你说我应不应该告诉娘娘,陛下在来凤藻宫的路上被一个小小的宝林截胡了。” 绫罗说的时候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原本还想着让娘娘出手狠狠镇压这些不听话的,却没有想到中途出来这档子事情。 “你不怕挨训吗?而且你觉得娘娘会在乎吗?” 绫罗深深地瞧了一眼娇若,而娇若也闭口不言,正是因为她知道娘娘不会在乎,所以才要劝说着去在乎,新人进宫正是立威的时候,却碰到了这档子事情。 而与此同时玲珑宫的龚玉珍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女儿,眸色里面看不出喜怒:“是你身边的宫娥教唆你跪在那里的?” 而跟在宫珏身边的几个宫娥听到这话脸色大变,最后更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不是奴婢。” “不是你们?你们觉得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想出这样的方法?” 龚玉珍的手又节奏地敲打着桌面,面容上扯着一丝清冷的笑意,而众人听到这话便知道这黑锅是背定了,谁能想到一个六岁的孩子会如此的工于心计居然敢陷害皇后娘娘。 此时淑妃娘娘明显担心这事情东窗事发,所以便言语间给她们提一个醒,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她们都是牺牲品。 看着几个宫娥那惨白的脸色龚玉珍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对着几个人淡淡地挥了一下手,等大厅里面剩下自己的心腹和宫珏的时候她眉头才紧紧皱了起来,声音跟也含着几分严厉。 “珏儿,你好大的胆子。” “母妃,孩儿这不是心疼你吗?明明你才是父皇的妻子,凭什么让她压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在大坤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多好,可自从回来女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娘亲的笑容了。” 宫珏说的时候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来掉,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而她这样的哭泣让龚玉珍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第201章:大公主包藏祸心 其实她清楚自己的女儿从小便性子好强,如今虽然顶着大公主的头衔可也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女儿罢了,只要戴青颜有了孩子所有的喜爱都会偏转。 “珏儿,以后切莫轻举妄动,你父皇和皇祖母都不是那简单的人。” 龚玉珍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这样的办法用第一次还可以,可长此以往总不是可行之举,陛下和皇太后哪一个是善茬,若是让他们发现珏儿人小鬼大,心思玲珑,对自己以后的行事也万分不利。 “女儿明白,只是想要教训一下她而已,凭什么每一次在母妃面前都高高在上的。” 宫珏说着已经跑在龚玉珍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腰肢,而看到女儿如此的亲近自己她嘴角也散发出温柔的弧度。 “珏儿,知道母妃为何不让你哥哥搀和后宫这些琐屑的事情吗?” 龚玉珍摸着她的头声音也有些四散,虽然知道女儿未必懂可她还是要告诉她一些事情,在这后宫容不得天真无邪,虽然说女儿和天真无邪一向不搭边。 “还请母妃明示。” 看着她这一版一眼认真的样子龚玉珍心里面也升起一股自豪,自己的女儿向来不会让自己失望,或者说她比儿子更加贴心,珉儿若是有女儿的心智何愁大事不成,可惜他性子看上去有些木讷。 “你要知道这后宫是女人的战场,而男人搏击的应该是万里长空,这女人家的争斗不应该将男人卷进来。” 宫珏轻轻抿了一下唇角,最后双眼炯炯地看着龚玉珍:“按着母妃这样说,那么父皇也不会卷入这争端里面吗?” “你父皇乃当朝天子,小打小闹的事情他不会介入,你要知道后宫的平衡便是朝堂的平衡,可也不能做的太过。” “那皇后那里……” “你父皇志在大业,而戴家是他大业有成的左膀右臂,皇后也只是乾坤局中重要的黑白子罢了,可柔而不可强。”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吗?”宫珏唇角微微呶了呶,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很不乐意却又无可奈何。 “是啊,很长很长,可这一路上有你们兄妹两的相配母妃会轻松很多。” 她双手将女儿举起来抱在怀里面,这确实这上天送给自己的珍宝,若不是那一个夜晚他被人下了媚药,恐怕她和他永远也走不在一起。 “当初父皇答应了要立母妃为后,可他却说话不算话。” 宫珏唇角轻轻蠕动了一下,而龚玉珍听着她这话语眉宇轻轻抖动了一下,这不过是北地时候的戏言罢了,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被立为皇后? ——最重要的是自从他那次重伤醒过来便再也没有说起这事情,虽然他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好,可她总是看不透他心里面在想什么,这样的变化让她惊恐与不安,可想到两个孩子这股不安又开始消退。 “母妃,皇祖母对我很好。” 宫珏咬着粉红的唇角俏生生地说了一句,而龚玉珍听着她这么说也轻轻一笑,这个女儿看来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后宫的事情宫御不会插手,那么和太后靠近是非常有必要的,趁着现在后宫的孩子不多,珏儿还能说的上话,应该让珏儿和太后多亲近亲近。 “那你日后要好好孝敬你皇祖母。” “嗯嗯。” 阮玉竹接到娇若传话的时候也微微愣了一下,等人走后脸色终究是蹙凝了起来,一旁的宫娥们也都面面相觑,这中宫娘娘闹得哪一处? “娘娘,这烫手的山芋……” “可本宫不接也得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凭着本宫的手段必然也不会出现多大的乱子。” 阮玉竹其实在戴青颜回到凤藻宫便知道皇太后那里发生的事情了,阮家作为世家之首宫里面哪能没有暗子,只是平时不启用罢了。 “娘娘,皇后娘娘真的是公主殿下跪在雪地了吗?”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皇太后既然说是那么便是,至于你们以后防着点那小公主。” 阮玉竹想到那只白猫嘴角轻轻掀了一下,原本将这小姑娘快要忘记了,没有想到她当是整出了一幕好戏,有了存在感。 “诺。” 戴青颜的凤藻宫无比的安静,这一幕也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清楚,夜晚降临的时候宫御原本走向了凤藻宫,却只见宫门已经落了锁。 “陛下,要进去吗?” 一旁的刘公公瞧着陛下在门外几次三番的徘徊,轻声询问了一句,毕竟这样一直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走吧!” 宫御深深看了一眼紧锁的宫门然后阔步离开,而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太监宫娥也快步赶了上去,陛下的步伐似乎比来的时候更加急促了。 戴青颜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幕,因为她看到宫御的时候他已经一身白衣坐在自己的床榻边,紧紧地盯着她看。 “陛下这样会吓死人的。” 戴青颜将锦被向上拉了一些,那微微白皙的肤色也被遮掩了起来,宫御瞧着她这小动作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的手已经探到了她的雪肤上轻轻地摩挲。 “怎么知道是朕?” 原本以为她会惊叫,他已经做好了掩嘴的动作,却不料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冷静的多,完全没有惊慌失措。 戴青颜其实也没有睡着,在这个男人靠近的时候她便醒了过来,然而严防死守还有各种暗卫的后宫怎么会出现陌生人,更何况他身上的味道她太熟悉了。 宫御也没有多说,直接掀起她的被子钻了进去,那手法利落的模样让戴青颜的眼睛轻轻抽搐了一下,怎么觉得他经常干这事情似得? “想什么呢?” 感觉到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戴青颜的身体微微紧绷了一些,而宫御明显发现了她这一细微的变化:“看来朕太久没有和你交流了,久到你有些不适应了。” 一句若有若无的话让戴青颜的脸色瞬间爆红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如此的急色,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颜儿,今天的事情不需要解释一下吗?”宫御说话的时候斜睨了她一眼,眼眸里面带着淡淡地审视。 第202章:帝王心难以揣测 戴青颜的唇角轻轻咬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道:“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这等烦心事便不劳驾陛下了。” “颜儿,朕的后宫暂时需要和谐。” 听着宫御的话戴青颜轻嗯了一声,她自然知道这一段时间对于宫御意味着什么,他在用自己的男人魅力平衡着各方的关系,他自然不想现状被打破,而今天宫珏的小打小闹无疑是一种隐形的叫板。 ——可这种无意的叫板若是无限制的放大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宫御的布局,因为后宫便是那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地。 “颜儿,朕不相信你会惩罚一个孩子,宫珏身边的人我会处理掉的。” 宫御唇角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那言语间的真情流露让戴青颜微微愣在了那里,上一世她已经不知道被宫珏整过多少次了,然而不管宫珏多么低劣的方法宫御始终站在他女儿一方。 ——他这份来迟的相信着实有些破天荒了,怎么和以前完全脱离轨道了呢?她刚才还想着如何去解释,可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他这一双火眼金睛上一世被怎么就失灵了呢? “陛下觉得是身边的宫娥作怪?” 戴青颜虽然轻声低语可宫御的心没缘由的紧绷了一下,这个女人上一世便是七巧玲珑心,只是被感情迷惑了而已,这一辈子她处在山巅之上自然看得更清楚。 他重伤重生的第一时间便想着快点回大乾的皇宫,想看一看这一世碰面会是如何的惊心动魄,然而他想象中的碰面便没有出现。 母后让人找她和心儿回来的时候他心里面紧张异常,向来风雨不动安如山的他手心里面尽是汗水,然而当看到她那平静的眼眸时他明白她真的回来了。 没有等来答案戴青颜清淡地笑了一声,然后说起了旁的事情,可宫御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那一双幽深的眼眸讳莫如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颦颦,给朕生一个孩子吧!” 戴青颜不知道他为何会心血来潮说这事情,可生孩子她真的没有想过,虽然说对不起宸儿,可与其让他来这世上遭罪,还不如投胎去一个普通人家。 “生孩子这是随缘的事情,随遇而安吧!” “你嫌弃朕?” “没有。” “你心里面有人,那个人是宫轩?” 宫御说话的时候眼眸也危险了起来,好似眼前的女人敢说一个‘是’字他便要扭断她白皙的脖颈。 “没,绝对没有,臣妾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 戴青颜听着他阴测测的话语立刻否认,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宫轩带去不必要的麻烦,眼前的男人向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这极力否认的话语让宫御的脸更黑了一些,若不是夜已经幽深,周围的蜡烛已然吹灭,戴青颜一定能看到他极力隐忍的黑脸。 “你对那个男人还真是情深意重。” 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戴青颜的脸色稍稍变化了一下,她不过是解释一句免得他多想,可这模样怎么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呢?想着他这模样,她欲要解释的话语重新被压了下去。 然而她此时的沉默在宫御眼里绝对是变相的默认,想到这里他倏地将她压在身下:“颦颦,你是我宫御的女人,这一点生生世世都不能改变。” 霸道的话语直接冲击着戴青颜的灵魂,虽然被他这声音震慑了一番,可生生世世这东西还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两世的恩怨纠缠已经让她足够的心累,若是有可能她真心不希望自己再碰到他。 “我想要你。” “陛下,臣妾在禁足。”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他说的时候已经开始揉捏她的腰肢,那本来便轻薄的纱衣在他的大手中任意变形,而这一利索的动作让戴青颜的双眸紧紧瞪了起来。 “颦颦,给我。” 感觉到他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戴青颜的脸红了又红,这已经不是这个混蛋男人第一次偷腥了,可他似乎乐此不疲。 ——本来禁足的女人是不能侍候君王的,可他这明显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别憋着,我让绫罗守夜,她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你……” 若自己身上的男人不是帝王她都要破口大骂的想法,这个男人看来是蓄谋已久,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 感觉到她中气十足的模样宫御轻轻一笑:“看来我还是没有用功,否则你这火气怎么这般大呢?” 这个时候戴青颜觉得自己身上移动的男人根本不是那权掌天下的帝王,反而是一市井无赖,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荤话,她是一国之母又不是青楼里面的女人,居然这般戏弄自己。 “颦颦,我喜欢你的声音,叫一声好不好?” 宫御来的无声走的也潇洒,戴青颜双手揉着自己的脸蛋睁着眼睛坐到天微微发亮,直至绫罗进来她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娘娘,您……” “绫罗,本宫应当对你不薄。” 听着戴青颜的话绫罗立刻跪了下来,她自然知道昨天晚上这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原本以为陛下只是进来看一看娘娘,可谁能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也别跪了,本宫知道一仆难侍二主,以后你也别觉得本宫另带你。” 戴青颜说着便向着净室走去,身上的疼痛感让她急需要用热水来抚平,那个男人在这事情上完全不知道节制。 看着戴青颜的背影绫罗也紧紧咬着自己的薄唇,昨日自己不过是被主子找去询问白天发生的事情,可谁能想到主子会尾随自己来到凤藻宫,堂堂的帝王像是梁上君子一般翻墙而来。 ——她当想拒绝,可主子那性子自己的拒绝明显是无效的,故而只能将守夜的宫娥打发走,自己等着收拾烂摊子。 第203章:雷声响是去是留 初冬的雪意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而戴青颜则只能坐在窗子旁边看着那消融的雪色听着那呼啸的北方,虽然这一个月的禁足已经过去了,可她并不想出去走动,免得又惹一身骚回来。 而娇若也不会再劝她出去散心,至于绫罗自从那晚上过后明显开始失宠了,平时除了像一根木头一样站在不远处守候,她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娘娘,司徒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诺。” 娇若虽然对于这男人的出现异常的不喜,可娘娘的决断她没有办法反抗,若是自作主张恐怕自己比绫罗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实绫罗现在的局面也让自己认识了一个道理,主子让你做什么你便只能做什么,永远也不要忤逆主子的意思。 等司徒信进来诊脉的时候戴青颜便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甚至娇若也只能在外间待着,至于绫罗连身边也不能靠近。 “可有异象?” “虽然弱小,可微臣怀疑是滑脉。” 一句话让戴青颜心里面的侥幸消失的一干二净,而司徒信看着她倏然变化的脸色也默默地低下头,虽然不知道娘娘为何一直不想要龙嗣,可这次极有可能真的有了。 “能确定吗?” “额……再有十多天微臣便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如今也只是怀疑,不过依照微臣来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戴青颜明白司徒信不会将话说的太满,所以这肚子里面或许真的有了宫御的种,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可为何还会怀上呢? ——上一次因为禁足不能召太医入宫,而司徒信早先为自己配的药也用完了,可纵使如此自己用水将那东西洗的干干净净,怎么还会有了呢?对于这样的变故,她显然有些接受不了。 “继续开药。” 戴青颜过了好久才冷着心说出了自己的命令,她知道这孩子或许就是宸儿,可自己真的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吗?上一辈子让他饱受欺辱,这一辈子又何必将他卷入纷争,自己只要有了孩子,所有的平衡将会被打破,宫御会允许吗? ——虽然他不是一次两次和自己说要一个孩子,然而涉及到他的大业这情动时的话语不过是最苍白的言论罢了。 “娘娘……您的身体偏寒,以前的药已经开始损坏您的身体,这个孩子若是掉了,您以后或许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了。” “可本宫没有选择,本宫知道对不起他,可本宫更不想对不起戴家,只要他不出现,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正常的轨迹运行,你知道吗?” 戴青颜声音里面含着几分苦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娘亲,可她别无选择,这个孩子的到来极有可能会给戴家带去灭顶之灾。 一个无子的皇后所有人不会太在意,可一个诞下龙嗣的皇后那便是被群狼盯着的羊,寸步难行。真是因为太理解宫御,所以才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娘娘,您将自己逼得太紧了,戴家很好,您过于杞人忧天了。” 司徒信其实心里面一直怀有疑问,作为中宫之主的她为何不想怀有龙嗣,可今天他从她的话语里面也听出了蛛丝马迹,可因为这有可能的事情就要阻止一个孩子的降临吗? 戴青颜听着他的话嘴角露出一丝艰难的笑意,若是没有经历过上一辈子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相信戴家人会落得那般下场,可阮家和戴家的结局让她明白了一个真理,宫御不可能让权势滔天的世家阮、戴两家育有皇嗣,纵使有了也不会长久。 “司徒信,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陛下是如何得到皇位的,他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司徒信在听到戴青颜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倏地变化了一下,可终究还是勉强地撑起了一丝笑意:“娘娘是人中嫡凤,您或许不单单是谢太后,也可以成为元太妃。” “争宠吗?哈哈……这一条路上的血腥永远比你想象的更复杂,本宫最后的逆鳞便是戴家,这是最后的底线。” “可那是您的孩子。” “然而他身上流着皇家的血,只要他还有这个身份戴家人便免不了被猜忌,被打压,甚至被毁灭。” “或许是一个公主。” 司徒信这抚平伤痛的话在戴青颜看来太过于苍白,不可能是公主,他就是自己的宸儿,一定是自己的宸儿。 “配药吧!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 “十天之后,微臣若是确诊您怀孕便给您配药。” 司徒信思量再三给出了一个期限,而戴青颜微微皱眉之后终究是点了点头,虽然诊断错的可能极小,可既然他这么说自己多等十几天也不是大事。 娇若看着险些摔倒的司徒信,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司徒大人,您今天貌似有心事?奴婢虽然不知道娘娘找您前来所谓何事,可奴婢希望您能高抬贵手” “你知道了。” 司徒信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下手便被人警告了,日后陛下若是发现这事情整个司徒家怕也要受牵连。 ——这配置堕胎药和配置不孕药完全就是两码事,所以他现在开始踌躇了。 “奴婢是娘娘的贴身宫娥,她的月事奴婢记得很清楚。” 若说刚才是怀疑,那么现在便是确定了,想到一根筋的娘娘她心里面也急的火急火燎,可她知道自己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娘娘的性子极佐,自己若是坏了她的事情下场恐怕比不得绫罗,就算她再不喜绫罗也不会将她如何,毕竟那是陛下的人。 “现在的脉相也看不出了什么,大都是猜测的事情,十天之后我会再来请脉,到时候方能定夺。” 虽然他自己也明白自己误断的可能性极小,可这个时候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了,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十天之后了。 娇若听他这么说也微微轻叹了一声,她现在也矛盾的很,既希望娘娘那是滑脉又希望那不是,总之心情糟糕透顶了。 “娇若姑娘,或许你可以试着让娘娘和孩子多多相处,指不定所有的事情就会发生天大的改变,我听闻镇国公府的小公子是一个聪明剔透的主。” 听着他的提醒娇若的眼眸里面滑过一丝流光,前些天娘娘被禁足的时候夫人已经送了几次拜帖了,这一次可以让夫人将小公子也带上,娘娘看到孩子可爱指不定…… “谢谢司徒大人提醒,奴婢便送你到这里吧!” 娇若说完便转身向凤藻宫的内阁疾步走去,而司徒信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但愿她能想的开吧! ——一个娇养的世家姑娘,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执念呢?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她的双眸里才会那样的沧桑呢? 第204章:平衡局难以攻破 徐氏的进宫让戴青颜有些措手不及,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娇若只见她的头一直低着,而戴青颜心里面虽然有气却并没有在徐氏面前表现出来。 而带着胖爪子且粉嫩嫩的沥哥儿已经窝在一边的椅子上,双眉含笑地吃着糕点,那笑嘻嘻的模样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开始好转。 “母亲,您为何将沥哥儿带进宫了?” 自己虽然也想见一见这小家伙,可最近宫里面不太平她也不敢将他留在宫里面,而看着他进宫带的东西明显是准备常住。 “我听娇若说你自从禁足之后这精气神便日渐萎靡,原本想着将你小侄女送进宫陪你的,可她太小了我担心吵闹的慌所以只能让沥哥儿进来陪你。” 戴青颜听到她这么说微微瞥了一眼娇若,然后轻笑着道:“也没有多大的事情,您让沥哥儿陪着我耽误了学业该如何是好?” “娘亲已经和你父亲商量了,等他回去给他好好开小灶,再者说宫中不是还有你嘛,教他启蒙应该是绰绰有余。” 听着徐氏铁了心要将沥哥儿留在宫中戴青颜也没有办法拒绝,最终只能妥协,而徐氏看到她点头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然了一些:“听说你禁足是因为那个大公主?” 戴青颜眼眸瞥向娇若的时候娇若立刻摇头,而徐氏也笑瞪了她一眼:“不是娇若说的,若不是娘亲从其它地方听到你受委屈,还真不知道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那么厉害。” “都是小事,她身边的人已经处置了。” 宫御原本不爱搭理后宫的事情,可为了维持原状他也暗暗给龚玉珍透露了自己的意思,而龚玉珍也是一个狠角色居然将那些宫娥全部杖毙。 “你向来是一个聪明的,难道觉得几个宫娥便能拾掇一个公主使坏?” 徐氏说话大的时候紧紧盯着戴青颜,而戴青颜则只是清淡地苦笑,有些事情没有追究的必要,因为在这后宫谁对谁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有用。 “再者说太后也是一个聪明的人,她怎么会……” 其它事情徐氏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可谢太后明显不是一个糊涂的,为何认定是女儿害那个小丫头呢? 徐氏的怀疑也是戴青颜迷糊的地方,上一世谢太后对自己确实不错,纵使宫御那样对自己她对自己依旧采取的是保护,甚至宸儿也是在她的保护下出生的,可这一世也不知道为何两个人之间居然有了间隙。 “这事情过去了,以后应当不会再发生了。” 听着她那不确切的话语徐氏轻轻皱了皱眉头,这有一便有二,那玲珑宫的人显然不是安分守己的主,这一次的事情她不相信没有龚玉珍的影子,当初便觉得那狐媚子不是一个好东西,如今看来果然如是。 “对了,你是不是还在服用那药?” “母亲,这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戴青颜脸色微微白了一下终是说出了口,当日司徒信说他配的药效被药物缓解,所以才重新换了药,显然当初母亲便知道自己一直在服用药物。 “你祖父让我给你捎一句话,哪怕戴家粉骨碎身也不想你孤独终老。”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不懂女儿为何一直用那禁忌的药物,可最后也慢慢明白了她这样做的用意,她是想将戴家摘出去。 “祖父……祖父他老人家真的这么说吗?” 戴青颜唇角轻轻咬动了一下,若是祖父一直活着她当也不会这样的担忧,因为祖父有足够的智慧可以应对戴家的衰败。 然而自家父亲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主,自己的大哥虽然心性不错可终究阅历太少,最重要的是戴家旁枝末节的族人太多,稍有不慎便面临着大贼难,等自己有了孩子只怕宫御不想动戴家也不得不动。 “你应该知道你祖父自幼便偏疼你,他怎么会骗你?我们在三家争权的浑流中也生存了下来,未必迈步过去下一个坎,你没有必要这样委屈自己,深宫难熬你应该知道一个孩子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戴青颜听着徐氏乐观的话无奈地轻笑了一声,秦家、云家、戴家在宫御没有继位之前,兵权的相争向来都是势如水火,这也是当初重生之后她老老实实跟着宫御的原因之一,不单单是因为她知道宫御的能力,更知道宫轩和宫赢继位戴家也会倒霉。 就算他们君主想要平衡之策,可秦家和云家不管哪一个占了上乘也不会放过戴家,因为手掌京畿防护的兵权太过重要,谁也不想放掉,而那些上位者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指不定便将戴家当马前卒了。 ——可当初宫御向自己保证他可以担保戴家万世安稳,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她在夺嫡的路上向来没有二心。 可自己怀孕打破平衡之局他这诺言还是诺言吗?在他心里面盛世天下远远超过儿女情长,况且他对自己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用与权衡。 “娘亲,这事情以后再说吧!” “额……你也好好想一想,深宫大院的日子太苦,有一个孩子你起码会开心很多,人这一辈子追求的事情或许不多,可子嗣是最重要的。” “嗯。” “颜儿,你表哥现如今在京中办差,他说想见你一面,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徐氏说的时候也微微轻叹了一声,女儿和侄儿小时候一向玩的来,而今他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她自然也不想拒绝他的请求,只能传给话,至于见与不见那便是女儿的事情了。 “表哥怎么回京了?” 戴青颜微微有些发愣,上一辈子直至自己身死都没有听到表哥回京的消息,这一世怎么会回来呢?难道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这么多的事情?可自己明明什么时候都没有做。 “听说是回京述职,若是表现的好指不定可以留在京里面,外面终究太危险了。” 徐家就这一棵独苗了,徐氏自然不想让他在北疆过那苦日子,原本想着让小侄女进宫看能不能将徐家搬回京城,可女儿不同意她便再也没有提及。 第205章:月夜里冥思苦想 徐氏终究还是离开了,而戴青颜吃了晚膳逗弄了一会儿沥哥儿便让娇若带他下去休息了,她一个人在深夜中的背影看上去略显萧条。 娇若进来的时候她依旧迎窗而立,看着她这模样她快速寻了一条披风向她走过去:“娘娘,夜凉了,您也该安置了。” “本宫的事情你告诉夫人了?” 假若倏地跪倒在第,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奴婢知道自己违背了娘娘的意思,可奴婢更不想娘娘悔恨终生,不管以后他将要面对什么,娘娘没有必要扼杀孩子的选择。” “本宫怕他和本宫一样,束之高阁,关之苍笼。” 戴青颜何尝不知道自己冷血,可她整个人矛盾到了极点,上一世宸儿的音容笑貌时时浮现在脑海里面,可他死亡的消息也挥之不去。 ——她的儿子原本应该很快乐,很尊贵,可宫御让他生活的犹如低贱的奴仆,可纵使如此也没有让他活到成年,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而宫御也不配当他的父亲。 “可纵使如此他也有生命不是吗?” 娇若的一句话让戴青颜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她说的不错纵使那样他也有生命,可他会活的更加痛苦。 感觉到戴青颜神色的变化娇若更是豁出去了:“娘娘,您可知道夫人为何明明知道您怀孕,却不多加询问呢?” “那是因为她不想给你造成压力,她带来老太爷的话难道还不足以让您放手一搏吗?你兢兢战战为了戴家而活,您什么时候可以为你自己为你肚子里面的孩子而活。”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会死的,会被欺凌,会被折磨……都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我会什么都没有。” 戴青颜神情有些崩溃,上一世她就是为了自己而活为了孩子而活,可她拉上了整个戴家做自己的垫背,她不想历史重演。 跪着的娇若没有想到她身体颤抖的那么厉害,刚想要站起了伸出手去扶她的时候,之间她将她的手打开一骨碌爬在了床榻的一角瑟瑟发抖,那模样让娇若看上去好不心疼,她不知道娘娘为何会这样的痛不欲生,可她不敢再逼她了。 直至后半夜戴青颜的颤抖才慢慢缓和,期间娇若也想过去找太医可最终米娥友踏出去,因为她知道娘娘不希望别人看到她这样子,而且只要请了太医她所遮掩的事情将会全部败露。 戴青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那蚀骨的凉意不断侵袭着她的全身,她刻意忘掉上一世的遭遇,只想和宫御相敬如宾让戴家香火得续,可这个孩子的到来好似将她所有的记忆唤醒,宫御那一句句真相像是刺骨寒霜,让她的心开始粉碎。 她可爱的侄儿,漂亮的侄女儿,可敬的双亲,优秀的大哥……她捧在手心里面的儿子,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人好似都逃不过这个男人的摧残,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那个男人居然会对宸儿下手,那也是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开始自嘲,自己或许没有资格去评价他,因为她此时此刻不也想对肚子里面的宸儿下手吗? 她笑了,笑的有些没心没肺,嘴角里面轻轻地低喃:“孩子,你也不知道造了多大的孽缘,居然会碰到我们这样的父母,一个个想将你扼杀的父母。” 娇若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娘娘现在很不容易冷静了一些,她是真的不想看到她那痛彻心扉的模样,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呢? 后半夜戴青颜可能累了所以抱着锦被便睡了过去,而娇若将人放好后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你怎么还在?” 绫罗也不管她的问话,微微瞥了一眼门内:“娘娘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刚才听到她好像很痛苦。” “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可能做恶梦了吧!” “是嘛!没有睡觉也可以做梦,我当是第一次听说。” 绫罗双眼如墨地盯着娇若,自从那一次过后她没有办法近身侍候,可娘娘今晚上的情绪好似有些失常,难道镇国公府人说了什么吗? “这我怎么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 娇若轻轻耸了一耸肩头,虽然感觉不到绫罗对娘娘的恶意,可她是陛下的人已经说明了一切,更何况这事情在娘娘没有想通之前是不可能告诉陛下的。 “娇若,我们都是奴婢,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无奈。” 绫罗说的时候一脸的苦涩,夹在两个主子之间她真的是有心无力,一仆二主的事情真不是人干的。 “绫罗,其实我也能明白你的苦楚,可我是娘娘的人,我也只能站在娘娘这一方。” 她和娘娘那是从小的情谊,否则也不会顶着风险将她怀孕的事情透露给夫人,要知道这一不慎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好在娘娘心里面矛盾而又脆弱,根本没有时间和自己计较这些东西。 “娘娘没事吧!” “心情不好,这些天你最好别出现在她身边,否则她会狠狠地惩罚你。” 虽然陛下那次来的特别隐秘,可第二天自己给娘娘收拾的时候明显看到她全身红痕,联想到绫罗抢着守夜的事情她哪有不明白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一次娘娘便有了身孕,不得不说连老天爷都向着娘娘,若不是禁足这孩子也未必保得住,毕竟娘娘为了保险起见每一次承恩之后都会让司徒太医配药。 “我知道了。” 两个丫鬟的对话戴青颜自然不清楚,娇若出去的时候她其实已经醒了,只是身体沉重所以不想说话而已。 想到像是团子一般的宸儿,再看看自己的小腹,她真的有一种被上天戏弄的感觉,虽然自己极力不想要这个孩子,可娇若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自己真的有权利剥夺他来到这世上的机会吗? 有了这个孩子戴家想要独善其身比登天还难,而每一个人都在变化,宫御对权利的掌控欲要超越以往任何一位帝王,他不会给自己的朝堂上留下隐患,上一世他极力培养宫珉而打压自己的儿子担心的不就是戴家权势过大,给他造成压力吗? 第206章:沥哥儿软言软语 戴青颜连着几天气色都不是很好,而一旁的沥哥儿双眼滴溜溜地望了她好一会儿,最后蹲在火盆一侧轻悠悠地道:“小姑姑,你书册拿反了。” “啊……哦,沥哥儿眼神真好。” 被小侄子指出糗事戴青颜脸上也微微尴尬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便将手中的疏义放到一边双眼盯着小侄儿看,她越来越觉得这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可爱了。 “小姑姑,我听宫娥们说长恨宫的梅花开的异常艳丽,长恨宫是什么地方?”他说的时候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戳着自己的脑壳,好似在思考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 “额,人住的地方,和姑姑的凤藻宫差不多。” 她说着便过去将他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掌心里面,虽然这暖阁有地龙,可她还是担心冻到这小宝贝。 “姑姑,祖母说你以后会生妹妹,以后让沥哥儿保护妹妹。” “沥哥儿以后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怎么能一直保护妹妹呢?” 戴青颜的言语虽然轻柔可眸色里面却微微凝滞了一下,曾几何时自己也确实有一个女儿,可那孩子却没有活下来,她曾经一度以为是龚玉珍,所以才会让人暗杀她,可现在她开始怀疑了。 ——龚玉珍是一个极其能隐忍的人,她不会因为一个公主和自己撕破脸皮,毕竟当时宸儿痴长几岁,又是中宫嫡子,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等我长大后娶妹妹回家。” 这童言童语但又认真无比的话语让戴青颜微微一愣,而旁边的娇若眼睛更是笑的一抽一抽的,没有想到小少爷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虽然听上去挺不错的,不过他和未来的小公主年龄相差也太大了。 “额……小沥儿的想法很好。” 戴青颜最后在侄儿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不知道是教训还是嘉奖,而戴沥则将这话放在了心头,甚至多年后都没有忘记。 “小姑姑,我们去看梅花如何?” “你说长恨宫?” 戴青颜眼睛微微耷拉了一下,那个宫殿她其实不太想靠近,可又不想抚了小侄儿的话,毕竟他入宫好几天了一直被关在凤藻宫,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嗯嗯,等玩回来小姑姑教沥哥儿作画如何?” “你想要画梅花?” 戴青颜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这小家伙心里面有这样的小九九,可才六七岁的孩子能拿稳笔吗?自己小弟这个年龄段除了吃就是闯祸,好像没有一点正型儿。 “嗯,我娘亲喜欢梅花,我想回去的时候给她带一份礼物。” 戴沥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而戴青颜听到这话语深情却微微滞了一下,她看得出这话不是别人教他说的,他是真心为家中的长嫂着想。 ——有这么一个小人儿惦念着,长嫂应该相当的幸福,虽然大哥房里也不干净,可有这么一个儿子她也应该很满足。 “小姑姑,沥儿说错话了吗?” “没有,小姑姑现在就带你去长恨宫如何?” 现在的长恨宫住的都是新晋的主子,其中封位最高的也就是云昭语这昭仪,所以她心中当也没有多少担忧。 而就在戴青颜拉着小沥儿的手来到长恨宫的时候却看到一身绛紫色绣着龙威大袍的男人拦着一纤细的腰肢站立在不远处,女人清冷的犹如傲雪霜梅,男人则深沉的宛若云海雾影,两个人虽然气质迥异,可却不得不说站在一起端的是玉树临风。 “小姑姑,那不是小姑夫吗?” 沥哥儿的话让戴青颜微微轻抿了一下唇角,此时是进亦难退亦难,虽然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别人指不定会觉得自己是专门来破坏好事的,可自己一正宫之主会因为这点小事亲自跑一趟吗? “娘娘,您过去吗?” 听着娇若担心的话语我轻轻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若是退缩别人还以为自己做贼心虚呢?本来就是踏雪赏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随着人影的靠近宫御也发现了戴青颜一行人,他握着云昭语腰肢的手不自觉晃动了一下,想要抽开可最终没有抽开,只是静静地望着不远处晃动的人影儿。 既然碰到了戴青颜自然是要去请安,而云昭语也挣脱了宫御的怀抱向她微微地问安,那双颊粘着些许红晕的模样看上去真真的我见犹怜,上一秒的空谷幽兰好似从来都不存在。 对于云昭语这样的行径戴青颜也只是轻轻地虚扶了一把,这个女人身上的气质果然是多变,这也怪不得宫御会略显痴迷,看来上一辈子他当是错过了一知心知意的玲珑人儿。 “小沥儿也进宫了?” 宫御好似感觉到周围的氛围有些压抑,所以对着一旁的沥哥儿抛出了橄榄枝,声音里面带着几分亲近的笑意。 “嗯嗯,都好几天了,今天是我央着小姑姑出来走动的,没有想到碰到了小姑夫。” 戴沥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儿童特有的软意,听上去糯糯的甚是舒服,而这小孩子的话语似乎也向宫御表明,他和小姑姑只是来赏梅不是来寻人。 “那小沥儿有没有想小姑夫?” 宫御想要俯下身子抱一抱小沥儿,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一举动,这里不是凤藻宫,自己若是抱了他恐怕以后他也不得安生了,这恐怕不是戴青颜想看到的。 他心里面琢磨的确实不错,戴青颜还真怕他不管不顾地将沥哥儿抱起来,这后宫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她可不想给小沥儿招祸端,帝王的疼宠向来都是双刃剑。 “额……有一点而。” “才一点儿啊!” 他说话的时候颇为惋惜,脸上惯有的冷凝也消失了些许,好似就是一个长辈在和小辈说话,这样的转变虽然不明显,可明眼人却都看在眼里。 “额……那以后沥儿多想一点。” 宫御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去逼问他,反而和戴青颜絮叨了两句,最后戴青颜也寻思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她确实不是来破坏他好事,所以没有必要杵在这里给二人添堵。 从长恨宫回去沥哥儿便拿出白皙的画轴可是作画,一旁的戴青颜给他指指点点,而望着握笔略显生涩却颇有模样的沥哥儿戴青颜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认真的小模样比他小叔叔强多了,他小叔叔这个年纪应该还在和自己抢吃食,典型的贪吃鬼。 第207章:深夜里君王归来 一个时辰之后沥哥儿准予完成了自己寻梅踏雪的任务,虽然看上去颇为模糊可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也实属不易,故而戴青颜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之言,而听着小姑姑的点评沥哥儿脸上的笑容便没有断过,像是吃了蜜饯一般。 等小家伙被宫娥带下去,娇若次有意无意地道:“小公子日后的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依照奴婢看陛下似乎很喜欢小公子。” “喜欢嘛?” 戴青颜微微愣了一下,纵观他看到小沥儿的场景确实有些不一样,前一世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沥哥儿可从来都不会带有这样的眼神。 ——而今她虽然不想承认,可却不得不承认,他看向沥哥儿的时候眼眸里面含着点点宠溺,虽然被克制的很隐晦,可见过了他前世作风的自己还是看出了端倪。 “奴婢虽然不知道陛下日常和孩子相处的场景,可看得出他是真心的喜欢沥哥儿,那眼睛里面的柔软是骗不得人的。” 听着她这话我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他眼睛里面的柔软纵然不假,可谁又能预料这柔软又不是他做戏呢?那个人一向爱玩权谋,会耍手段,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就在主仆二人絮絮叨叨说话的时候夜已经悄悄地降临,望着小几上的琐事她轻轻扶了一下自己的前额,人人都想当这六宫之主,可她们又怎么能明白这里面的无奈与疲惫。 “娘娘,您要不早点休息吧!这些事情可以挪到明日再行处理。” 都是内务府的本子,不是这里有问题便是那里需要整顿,娘娘现如今的身子也确实不适合太过操劳。 “也好,今日总觉得身子有些疲乏。” 她说着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后背,然后向着净室走去,洗一洗周身的疲惫身子或许会舒服一些。 虽然在净室的时候娇若便已经告诉自己宫御前来的事情,可看到他身影被灯影拉的模糊时她脚步不自控地轻微了起来,这个男人的魅力不可否认,不管是暴怒还是柔和都含着一股股无言的吸引力,而这样的气质也很容易让小姑娘们发狂忘掉自我。 ——不得不承认,宫御有施展美男计的资本。 “怎么一直盯着朕看?” 戴青颜听着他这话稍稍收敛了一下心神然后准备请安,他却走过来轻轻拉起了她的玉手:“以后无人的时候你也无须多礼,这样怪别扭的。” 戴青颜听着他这话语嘴角轻轻撇动了一下,只是将其当做了戏言,虽然说君无戏言可这句古话和宫御一点都不沾边。 “最近看上去清减了不少。” 戴青颜发现他打量着自己也稍稍有些局促,这些天是他最难熬的日子她红光满面才是怪事了,只是脸色应该不会那么差吧! “这后宫的琐事若是烦心便交给旁人去办,身体重要。” “诺。” 虽然不清楚他这话语里面包含的意思,可自己只要还是中宫的一天这六宫权掌便不会轻易的交出去,毕竟自保总比他保来得强。 “沥儿呢?” “臣妾看他今日也玩疯了,所以便让他早早安置了。”小孩子虽然生龙活虎,可她唯恐他受了什么委屈,所以事事小心。 “你很喜欢他。” “额……是啊,很招人喜爱。” “确实是一个讨喜的孩子,以后颜儿也给朕生一个如何?” 他将人一把揽在自己的怀里面,而四周的宫娥听到这软语快速地退了下去,唯恐走慢一步便找来别人的眼黑。 这不是宫御第一次和戴青颜谈及生孩子的事情,可却是戴青颜第一次仔细端量他神情的一次,别的时候她只是将这话当做秋风过耳,可这一次她想要看一看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朕说的话有问题吗?” 宫御看到她眼眸里面的松动与审视立刻趁热打铁,而让他失望的是戴青颜轻轻摇了摇头,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 宫御向来不是一个愚人,他甚至很早便明白每次提及孩子的时候她都不太乐意倾听,可这一次的松动略显破天荒,难道是因为沥哥儿的缘故? 想到这里,他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颜儿,我们若是有孩子,一定和沥哥儿一样讨喜。” 戴青颜的脸色稍稍晃动了一下,自己的宸儿和沥哥儿确实有几分相似,可那孩子由于受过几次大难身体向来不好,没有沥哥儿看上去活泼。 “若是有孩子你会喜欢他吗?” “当然,颜儿的孩子我一定喜欢。” 他轻轻啄食了一下戴青颜的小唇,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戴青颜心里面也开始打起了鼓,这一世改变了很多事情,他难道真的会喜欢自己的孩子? “颜儿,你是担心我不喜欢孩子吗?” “也不是,陛下对宫珏和宫珉一向不错,甚至对沥哥儿也相当的好,所以臣妾从来不相信陛下不喜欢孩子。” 戴青颜淡淡地说了一句,虽然是奉承却也是实情,他对孩子们确实不错,可唯独对自己的宸儿不好。 “你这模样像是吃醋一般,等你有了孩子我一定加倍的疼宠如何?” 其实他也明白她心底的抵触,毕竟上一世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无法挽回的,若是她没有重生一切不会如此的艰难,可由于她的重生自己只能举步维艰。 ——宫御心里面相当的清楚,自己此时之所以还能揽她在怀里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也重生了,若是知道自己重生的话指不定会挠死自己。 “陛下说笑了,平常心便好。” 戴青颜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嗤了一声,那不知道是冷嘲还是回复的话语让两个人之间稍稍凝滞了一番,不过片刻后宫御便将她揽的更紧了,她能说出这句话是不是好的开始呢? 自己为了让宸儿投在她的肚子里面,一直给所有宫妃用药,龚玉珍的孩子他没有办法挽回,可排行第二这个位置只能是宫宸的,虽然他一辈子都不稀罕这个排行。 “颜儿,以后有了龙嗣我们叫他宸儿如何,紫气东来乃大吉大利之兆,这个名字挺配我儿子的。” 宫御想到那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儿子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这一世自己一定好好挽回父亲的形象,免得到时候又被儿子排斥,想到他上一世宁愿给宫轩当嗣子都不愿意继承皇位的事情他眼皮便突突地跳动。 第208章:徐谨枫情归何处 而戴青颜听到‘宸儿’二字的时候神色巨变,手指不受控地蜷缩,他怎么会让孩子叫这个名字呢? 上一世宸儿的到来对于他来说没有半分的喜悦,甚至还含着几分敌意,所以这吉祥的名字怎么可能降临在他身上,是戴青颜执拗的要取这个名字,他最后才黑着脸作罢,没有想到重活一世他居然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陛下,您为何想到这个名字呢?” 一句问话让宫御散漫的心绪瞬间聚拢,他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也经历了上一世,自己比她知道的更多,若是真的摊牌两个人以后恐怕只能势如水火。 ——他知道戴青颜之所以对自己恭恭敬敬,是因为她知道她想要护住戴家便只能依靠自己,可若是知道自己也重生而来,恐怕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会排斥自己的靠近,毕竟他对不起她甚多。 “陛下,您怎么了?” 看着他盯着自己不说话戴青颜又询问了一句,不知道自己敏感还是如何,总觉得他今天有几分不同的地方,可这一种不同是什么自己又说不清。 “没事。” 戴青颜轻轻瞥了他一眼,宫御心思深沉,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当异常的少见,可自己刚才好像看到了他眼眸里面的痛苦,虽然一闪而逝她却看到了。 然而她心里面纵使怀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话来,毕竟宫御的心思异常的难测,不是自己可以窥度的。 “颜儿,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 宫御心里面其实也开始怀疑了,这都多久过去了她的肚子为何还没有反应呢?按理说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看到他盯着自己的肚子一动不动戴青颜瞬间紧张了起来,孩子的事情她还没有想清楚所以并不想让宫御知道,而且那日是禁足的时候发生的关系,内侍恐怕也没有记档,到时候又是一烦心的事情。 而宫御或许是心里面有事所以并没有发现她紧张的情绪,反而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颜儿,夜深了我们安置吧!” 这暗示的话语让戴青颜的眼眸轻轻顿了一下,若是平时她或许也不会说什么,可自己肚子里面指不定已经有了孩子,若是发生关系会不会有影响? ——此时的戴青颜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将孩子当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想要用药恐怕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陛下,臣妾身体有些不舒服。” “宣太医了吗?” “都是小事,臣妾可没有那般娇贵。”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轻轻靠近了宫御的胸膛,姿势虽然颇为暧昧可却轻柔的让人怜惜,而宫御看到她这模样当也没有多作要求。 “朕扶你去安置。” 看着他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戴青颜也只能作罢,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也相安无事,就在戴青颜有些不安的时候他微微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朕不会强迫你的。” “臣妾……” “嘘……什么都不要说,朕都知道。” 看着戴青颜要解释宫御的手指轻轻放在了她的唇角,那微弱的温软让他眉眼里面的笑意多了几分,果然是一个娇弱如花的主,细腻的触感让人不觉心旷神怡。 “颜儿,你会爱上朕吗?” 一句近似低喃的话语在夜空里面绽放,戴青颜想装睡着也是一种奢望,因为她的眼眸滴溜溜地打转,而他则紧紧盯着她的脸。 “臣妾已经是陛下的人,哪有不爱的道理。” 戴青颜只是一刻便笑的风情万种了起来,爱这个字眼是多么的奢侈,自己曾经觉得这东西是无价之宝,可没有想到如今居然也能轻易拿出来撒谎。 宫御虽然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可心里面还微甜了一下,手指轻轻地裹过她的脸庞,好似要将她所有的音容笑貌印在骨血里面,而这也是戴青颜疑惑的地方,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自己也会这般温柔了? “颜儿,我很高兴。” 他温润的话让戴青颜眼神微微发愣,宫御今天确实有些不对劲,平素的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的眼里他一向是狠辣无情。 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外泄戴青颜虽然讶然却也没有迷失了自己,反而唇角轻轻扯动了一下:“能让陛下感到高兴,是臣妾的福分。” 宫御听到这话顿了好一会儿,最后忽然略显自嘲地轻语:“朕真心不希望你说这句话,哪怕是意思也别透露出来。” 两个人一夜寂静无声,而戴青颜见到徐谨枫是在宫道上,这一日戴青颜从承乾殿出来便偶遇了徐谨枫,可明眼人能看得出来这一场偶遇其实并不是偶然。 承乾殿里面冷凝异常,那个回禀的小太监更是兢兢战战,因为他能感受到陛下那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眼神。 “滚出去。” “诺……诺……” 听着龙椅上的人发话小太监哪敢再待下去,而周遭的人发现陛下虽然继续批阅奏折,可那御批的朱笔却迟迟不能下字。 ——这一切的缘由只是因为小太监刚才回禀的一句话:“皇后娘娘和徐家的小将军在宫道上偶遇,看上去相谈甚欢。” “过得好吗?” 听着徐谨枫关心的话戴青颜眉角轻轻滑动了一下,唇角也带着笑意:“你表妹如今贵为后宫之主,自然是极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徐谨枫看她眼眸里面不像撒谎也轻轻祝福了一句,虽然当初有过悸动有过守护,可这些年过去他也明白那不过都是无妄的东西罢了,只要她过的好他便知足了。 “表哥这次回京述职,准备留在京城?” 戴青颜自然知道母亲想要徐家的人重返京师,更不想表哥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可这决定权不在她的手里面,虽然担心他会像上一辈子似得不停杀戮,可她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我还是更喜欢北疆,或许那里更适合我。” 他淡淡地轻笑了一句,虽然京城没有战争,不会杀戮,可却需要步步为营,稍有不慎会比马革裹尸更加的凄惨,可在他的眼中那些危险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 第209章:慈母心不甘言败 戴青颜听着徐谨枫的话轻点琼额,若是别人这样说她或许会觉得那个人不纯粹中含着虚伪,可这话若是徐谨枫说出来她便无条件的相信。 这个世上戴青颜除了相信自己的家人,贴身侍候的婢女,也唯独一个徐谨枫了,因为在徐谨枫的世界永远不会伤害自己,他的感情像是琉璃一样纯粹。 “京城的风云总是诡谲莫测,若是喜欢北疆离开也好。” 戴青颜看着临风而立的徐谨枫,终究是轻声细语了一句,遍地是贵族的京畿虽然繁华却也多事,远离争端才能安身立命。 “当初我母亲想要送徐家女儿进宫的事情你也别放在心上,她虽然对徐家尽心尽力可终究狭隘了一些,徐家不是一个入宫的女儿便能拖出泥潭。” “嗯,我知道这不是表哥的意思。” 戴青颜当初也踌躇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让那小表妹身陷深宫,这世上多才多艺的女子多得是,可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这深宫大院。 “日后不管如何,表哥都愿意将北疆视为表妹的大后方。”徐谨枫侧身看向了戴青颜,话语里面充满了认真的神色。 而戴青颜听到他这样的许诺也微微一愣,上一世他便一直驻扎在北疆,也是宫御镇守北疆的一把利剑,可她没有想到他这样的行径居然是为了让自己多一点依靠。 ——戴青颜一辈子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可对于徐谨枫她亏欠的太多,多到每每谈及都沉重无比。 “万事过犹不及,青颜虽然知道表哥的能力,可北疆之地过于敏感,表哥行事的时候以安全为重。” 戴青颜知道徐谨枫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怕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所以她也只能嘱咐他安全为上,或许有些虚伪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能在北疆扎根,这一点对于戴青颜的诱惑来说是巨大的,不管是为了戴家还是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她都要好好布置一番。 “好。” 送走徐谨枫戴青颜便回到了凤藻宫,看到迎面扑来的戴沥她眉角处尽是柔情:“怎么跑的怎么急?这天寒地冻的,若是摔倒姑姑可要心疼了。” 戴沥被她抱在怀里面也异常的乖觉,双手揽着她的脖颈撒娇:“沥儿以后会小心的,这不是看到小姑姑高兴嘛!” “你这小滑头。” 戴青颜用黛额轻轻触碰了一下戴沥的前额,声音里面极尽疼宠,那柔光四射的模样让不远处的娇若抿唇轻笑,眼眸里面也染上了暖色。 等戴青颜抱着戴沥走进内室,绫罗才挡住娇若的去路:“娇若,我怎么觉得娘娘这些天有些不对劲?” “额……怎么不对劲了?” 娇若心里面虽然警铃大作,可面上依旧温润至极,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让人瞧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就是觉得娘娘最近总喜欢一个人发呆,而且她身上的气质也改变了很多……这……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哪有那么多的事情,最近小公子在这里娘娘高兴也是应该的,你别胡思乱想了。” 娇若随便应付了一句便向着内室走去,徒留下脑袋有些不够用的绫罗,她刚才问的事情和绫罗回应的问题好似风马牛不相及。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娇若已经消失的不见了踪影,有心追上去询问,可想到娘娘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她又不敢造次,自从那一次放主子进去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搭理自己了。 娇若看着在睡榻上玩闹的一大一小,眼眸里面盛满了笑意:“娘娘,自从小公子进宫以来,您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那是沥哥儿的能耐。” 戴青颜当也喜欢听娇若这讨巧的话,在她看来戴沥就是自己的小福星,若不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软糯可爱,她或许真会一股脑做出后悔一生的事情。 “娘娘说的是,小公子最厉害。” 娇若也难得看到她较真的一面,虽然刚才已经猜出娘娘做出的决定,可听到娘娘亲口这么说她心里面也一阵高兴,这深宅大院宠爱都是过眼烟云,能靠的住的唯有子嗣。 ——娘娘在子嗣上已经输了一局,这一局怎么着也不能输掉。 “娇若,谢谢你。” 戴青颜这声谢意是发自真心的,若不是她再三阻拦,不惜惹恼自己也通知家人来劝阻,她或许真的会将孩子打掉,祖父那句话给自己带来了动力,沥哥儿的可爱给自己带来了希望,这个时候她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 “娘娘,您可折煞奴婢了。” 娇若说着便要下跪,可却被戴青颜一个眼神制止了,看着她这模样戴青颜只是轻摇琼首,看来自己一句话明显吓到她了。 “绫罗最近可乖静?” 戴青颜以前觉得在自己身边明着安插宫御的人也没有什么,可如今怀孕,以后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会更多,绫罗留在自己身边显然不合适了。 “她挺乖觉的,至于旁的奴婢也不敢靠的太近。”绫罗的身手或许不是暗卫里面最好的,可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靠近的。 “嗯。” “娘娘,绫罗不管怎么说也是陛下跟前的人,您当初留下她为的不就是明处可以控制?而今若是将她打发了,陛下那边交代是一回儿事儿,他若是重新安插人到凤藻宫又是另一件事情。” “你所担忧的事情本宫也知道,可她三番五次的行事已经踩到了底线,留着她确实可以防范陛下重新安插人进来,可她距离我太近了。” 戴青颜轻语了一句便开始逗弄戴沥,而娇若也退了下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适合留在这里,虽然自己考虑的事情值得娘娘商榷,可娘娘心中所想也没有错,绫罗作为娘娘左膀右臂的存在,她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等娇若下去戴青颜才抬起了琼额,其实她也不是一定要绫罗离开,她想要的只是宫御的一句话罢了,而这次怀孕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和绫罗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也明白她不是一个坏心肠的,可主子的命令对于这些暗卫来说便是天,当初宫御虽然说过绫罗属于自己,可后来他明显将这茬给忘记了,使唤起来一点都不手软。 而今到了这一步,戴青颜需要的也紧紧只是绫罗所有的忠心,一仆侍二主的事情不单单绫罗承受不住,她也不 第210章:俏皇后舔犊情深 戴青颜在决定留下孩子的那一刻司徒信便一心一意地替她养胎,前三个月最危险,所以戴青颜准备三个月后公开。 而这一段时间宫御虽然来过好多次,可她每一次似乎都不冷不淡,那一心扑在戴沥身上的模样让他内心升起几股醋意。 “娘娘,小公子出事了。” 就在戴青颜伏在几案上作画的时候,一个宫娥跌跌撞撞跑了进来,那一脸煞白的模样让戴青颜手中的朱笔倏然落地。 她也顾不得去想旁的事情一边走一边询问戴沥的情况,得知他被宫珏掌掴的时候戴青颜双眸里面涌过明显的杀意,那忽然的冷意让周围的宫娥一个个跺着小步子快步赶了上去,唯恐稍有差池引火自焚。 一旁的娇若虽然担心戴青颜的身体,可她知道自己劝诫也没有作用,玲珑宫的人明显碰触了娘娘的逆鳞,在她的眼中镇国公府的人是不可侵犯的存在。 戴青颜走过去的时候所有宫人都跪了下去,宫珏倨傲地站立在那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面带着少有的怒火,而戴沥看到戴青颜的时候眼睛里面的泪水微微轻转了一下,不过最终没有落下来。 看着他那小沐阳光戴青颜的心里面是软的一塌糊涂,看向宫珏的眼神更加冷厉了几分:“大公主,不知道你和沥哥因为什么原因吵闹?” 一个大公主一个沥哥儿亲疏立见,周遭跪着的宫娥们将头埋得更低了,刚才她们也想要阻拦,可想到大公主的脾气她们一个字都不敢说。 “母后,珏儿虽然脾气不好可也是皇家长公主,皇家的威严不容侵犯,儿臣本来有心和戴小公子玩耍,可谁料他居然连皇家的面子都不给。” 宫珏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不远处躺着的雪人,那四分五裂的躯体似乎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可又什么都没有说明。 “大公主觉得沥儿触犯了皇家的威严?” “母后难道不觉得吗?”宫珏的眉眼里面尽是笑意,那眼眸里面的幽光与她的年龄极其的不符。 戴青颜虽然知道这样的神色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可想到她上一世的时候便聪慧无比也没有旁的想法,只是那声音在她灼灼的询问中比刚才更加冷凝了起来:“大公主,皇家的威严是戍守边疆的战士守卫的,是承乾殿勤政爱民的陛下给予的,不是你一个巴掌便能维护的。” “你……” “本宫虽然不是你的生母,却也是你的嫡母,然而你这模样有身为人女的自觉吗?而今你不过是一个幼童便如此的口出狂言,日后还有别人的活路?” 宫珏也深知自己刚才的言语惹怒了戴青颜,然而她生来娇贵,纵使宫御也没有这样疾言厉色地同她说过话,更遑论旁人。 “母后这是想要惩罚儿臣吗?儿臣知道刚才行事确又不妥,故而在这里给母后请罪,还望母后能饶恕儿臣。” 宫珏说的时候已经跪了下来,而面对她如此迅速的冷静戴青颜双眸微微变化了一下,这个小姑娘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这一招下跪虽然看着简单,可却以退为进占尽便宜,一个六岁的女童居然有如此的城府?这是以前的她不敢想象的。 “姑姑,刚才的事情是沥儿考虑不周,所以……” 戴沥眨巴着自己大的大眼睛,他能看出姑姑为难的神色,虽然他还小可却不是一个傻子,眼前这个倨傲无比的公主显然是占尽了年龄的便宜,若是姑姑和她斤斤计较最终会丢了颜面。 看着小侄儿那担心的模样戴青颜心中一暖,这件事情关系到一个男孩的尊严,宫珏这一巴掌不单单打在了戴沥的脸上,也在打镇国公府的脸面,或者说她是在向自己挑衅。 “沥儿,你知道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姑姑……” 看着他还要劝诫自己,戴青颜一声冷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你要知道你是一个男儿,男儿最重要的是尊严,所以亲自还给她一巴掌。” 戴青颜的眼眸转向宫珏的时候倏地变化了一番,那冷冻的神色像是要吃人一般,而周遭的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旁边的娇若听到她的话也愣了好一会儿,想要劝阻她息事宁人的时候却只看见那双眸里面隐暗的流光,一时间夺目而耀眼。 “我……” 戴沥明显被戴青颜的话惊吓到了,虽然他不懂太多的事情可却知道皇家的威严不可侵犯,刚才这个傲娇的公主因为自己拒绝玩耍便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若是他打回去她会如何?姑姑又会如何? “你若觉得自己还是戴家的儿郎,那么便一章还回去,有时候尊严这东西需要我们自己去维护。” 戴青颜轻轻揉了揉戴沥的头发,她自然知道这一巴掌打下去会引起多大的震动,可戴沥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撕破了她最后的伪装,她戴青颜不是那省事的主,可若是有人前来送死她也不会畏惧。 戴沥薄唇轻轻咬了一咬,最后看到她那认真的神色之后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纵使明知道会惹祸,可他更不想姑姑失望,他虽然五岁却也知道男儿的豪气。 ——今日宫珏明显是打碎了他的骄傲,而他想要重拾骄傲必然要走出今天的阴影。 “娘娘,大公主就算有错也是皇家的子嗣,没理由让一个外姓人欺辱。” 宫珏身旁一个年长的姑姑一边对着戴青颜磕头一边说着大义,然而被激怒的戴青颜明显不会退缩半步,今天就算宫御在这里她依旧会如此行事,沥儿是镇国公府的嫡孙,没有人可以这样的侮辱。 “宫珏身为大公主,身份自是尊贵,若是小打小闹本宫自然不予理会,可今日她的所作所为可有一点公主的风范?” “她今日侮辱的不单单是本宫的侄儿,也是臣子们的忠心,这样的大公主在大宣历史上还真的是少见。” 宫珏看着戴青颜心意已决的模样满脸的不可置信,最后更是霍的站了起来:“母后,你这是要一个臣子的孩子来折辱儿臣吗?儿臣要去找父皇,让他为儿臣评理。” “本宫不会拦着你,可也要等这事情结束,本宫就是要告诉你为人不要太张狂,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仅是你宫珏,也是整个大乾的皇室。” 宫珏看着戴青颜油盐不进的模样也异常的气愤,最后更是死死地盯着戴沥,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戴沥,你要是敢打本公主,本公主一定揍死你。” 第211章:消息出举宫震惊 而一旁的戴沥也不管别人如何作想,一张鼓鼓的小脸虽然露着几分尴尬却也出手毫不留情,一声响亮的声音震惊了四周,让那寒冷的北风更加凌乱了起来。 “你看,我敢。” 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小眼神里面也带着几分自信,而那轻轻的话语对于宫珏来说更像是一种挑衅,让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戴沥,你……你居然真的敢打本公主,本公主……” 宫珏已经丧失了惯有的矜贵,像是发怒的小老虎一般冲向了戴沥,而戴青颜看着她这模样眉头紧紧蹙了一下,最后将戴沥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不喜地瞥了宫珏一眼。 “你该回去向你父皇告状了,否则一会儿指印也要消失了。” 戴青颜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那音调委实平淡的紧,可那神色里面的笃定却让周围的人开始狐疑了起来,帮着娘家的人打了今上唯一的长公主,可她看上去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大家风范,是中宫之风吗? 宫珏被姑侄二人气了半死,然而她却也承认戴青颜所说的话,这个时候她去父皇那里哭诉才是最好的选择,然而被她这样说出来她还是觉得面上无光。 一旁的管事姑姑在宫珏踌躇不定的时候轻轻咳嗽了一声,而宫珏显然也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捏了捏小粉拳然后决然地离去。 只是她在离去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向着戴青颜这边撞过来,戴青颜的身形有些不稳的时候是一旁的绫罗飞速稳住了她的娇躯。 等玲珑宫的人离开娇若才凑到了戴青颜的身旁,眉色之间尽是关怀之意:“娘娘,大公主怕是去了承乾殿,而且她刚才……” “不是什么大事情,宣司徒信进宫吧!” 她说了一句便拉着戴沥的手向着凤藻宫而去,而娇若眼眸里面闪过一丝灿然的微光,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闪烁无比。 回到凤藻宫戴青颜的脸色是越来越苍白了起来,一旁的戴沥看着她这模样小脑袋一个劲往自己胸脯处戳:“姑姑,都是沥哥儿不好。” “不碍事,沥哥儿今天做的很好。” 戴青颜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前额,这个孩子和宸儿当初有几分相似,所以她对他的疼爱比上一世更加厉害。 “可沥儿让姑姑为难了。” 他呶了呶唇角说的一脸认真,而戴青颜轻摇琼儿,其实她和玲珑宫的恩怨不是小打小闹便能引起的,只要自己处在这个位置便挡着别人的路。 “在姑姑眼中沥儿很宝贵,所以不存在为难。” 就在姑侄二人说话的空挡司徒信在娇若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就在他要给戴青颜搭脉的时候只听她淡淡地道:“先给沥儿看一下。” 司徒信原本看到她脸色苍白还以为惊动了胎气,却没有想到急匆匆召自己进宫是为了这个小公子,不过想到她对家人的重视他也微微有些释然。 “小公子没有大碍,只是娘娘的脸色……” “三个月已经到了。” 戴青颜望着不远处的窗幔轻轻说了一句,而司徒信神色微敛之后也轻点了一下额头,最危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若是继续隐瞒也不是好办法。 而不到半天的时间大乾的内宫便炸了窝,除了宫珏与戴沥两个小孩互扇巴掌的事情,余下的便是让所有人寝食不安的大事,因为皇后娘娘怀孕了。 ——这一消息席卷的不单单是内宫,外面的人也零零碎碎打听到了一些,不过此时最为震惊的应该是承乾殿。 “陛下,大公主还在外面哭泣呢?” 刘谨望着宫御那一张复杂而又惊喜的脸孔轻轻提醒了一句,虽然皇后娘娘怀孕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大公主那泪眼婆娑的模样也挺让人疼惜的。 “她从小娇惯,也应该被管束了,戴家为大乾卖命这么多年,而今戴家的子嗣可容不得她这样的折辱。” “摆驾凤藻宫。” 此时的宫御也顾不上宫珏,甚至连手上的奏折都是胡乱一扔,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去看一看她,看一看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想到宸儿他脸色也微微放缓了一些。 戴青颜没有想到他来的这么快,看着他脸上那不加掩饰的欣喜戴青颜知道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应该能保住了。 ——其实怀孕以后她不担心宫妃们的祸害,最担心的还是兵不血刃的宫御,他做事向来不择手段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着她要起身请安宫御快步走到榻间阻止了她的动作,声音比以往更加的温柔:“你身子素来弱,就别逞强了。” 一旁的娇若看着陛下欣然的模样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原本还担心隐瞒孕事会引得陛下不满,而今看来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虑。 等宫娥们退下去之后宫御也不管帝王的仪态,坐在戴青颜的旁边一下子将人揽在怀里,一双手轻轻摸着她的肚子。 戴青颜被他这突然的温柔整懵了,不过好在两世为人这情绪也迅速回转:“才三个月,肚子还没有显怀呢!” “我能感觉到他。”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的唇角微不可查地轻掀了一下,三个月还没有胎动他如何能感觉的到?不过相比较上一世,这一辈子他貌似对这个孩子挺期待的。 “颦颦,我很开心。” 戴青颜看着他有些局促的模样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宫御脸上除了愤怒、冷静、张扬还有旁的神。 “陛下,今日珏儿和沥哥儿的事情想必您已经知道了。” 她说话的时候手掌也轻轻按在了肚子上,那如玉的指腹不着意碰触到了宫御的手掌,感觉到坚硬的手掌她手指不着痕迹地滑落,然而宫御却不如她意,轻轻地扣住了她的纤纤玉手。 “稚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听着宫御这么说戴青颜也明白今天的事情便这样过去了,虽然当时她是为了戴家的面子,可事后回想自己也真的是顶风作案,这个男人可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办事的帝王。 ——或者说他骨子里面有护短的本能。 第212章:谣言出帝王震怒 宫御在戴青颜的凤藻宫待了很长时间,赏赐更是没有间断,对于这样的恩宠整个皇宫的女人们又嫉又妒,然而木已成舟的事情她们也没有法子。 玲珑宫里面阴云密布,一旁的碧青看到龚玉珍的模样也轻轻皱了皱眉角:“娘娘,陛下这是何意?” “何意?这后宫的天不太平了。” 龚玉珍一双染着豆蔻的手指轻轻敲打这几案,热茶的烟云袅袅上升,那如梦似幻的模样让人看着不甚明确。 “可公主殿下的委屈……” “若是平时本宫或许会给她讨回这委屈,然而形势比人强,凤藻宫传出怀孕那一刻,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龚玉珍的眼眸里划上厉色,她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戴青颜借势而为,她或许早已经知道有孕,珏儿和戴沥之间的争吵只是她的契机罢了。 “公主那边伤心的紧,今天去承乾殿陛下也只是乖哄了几句,并没有给予另类的承诺。” 最近一段时间碧青自然知道公主在娘娘和陛下心里面的地位,可这一次珏公主明显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这件事情别在珏儿面前提前了,这个孩子是一个聪慧的,自然知道该如何舍取。” 龚玉珍对两个孩子格外的疼宠,相比较对宫珉严厉的爱,她给予宫珏的则是全身心的付出,这一次女儿吃亏她心里面难受的紧,可陛下的态度已接近非常的明确,若是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处。 “娘娘,这件事情陛下的态度虽然已经明确,可太后娘娘那边却并没有给予准信。” 碧青在宫里面待久了,自然也知道这些神仙们的招式,有时候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更别说如今的后宫并不是皇后一手遮天之地。 “没有发话又能如何?她怀孕了。” 龚玉珍的嘴角带上了一丝丝苦涩,不说戴青颜陪她五年的情分,单是这怀孕的事情太后娘娘那边怕是已经如珠如宝的对待了,从她赏赐的那些东西便足以看出一二。 “听凤藻宫的人说已经三个月了,可三个月前皇后娘娘不是被禁足了吗?” 一旁的碧青轻声嘟囔了一句,由于和龚玉珍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她说话的时候当也没有太多的顾虑。 碧青若有若无的一句话让龚玉珍的神色轻微变化了一下,当日戴青颜之被禁足的理由自己自然是清楚点的,因为女儿受了委屈太后娘娘心疼,所以便给了她这不轻不重的惩罚,然而禁足的时候是不能侍寝的。 “这事情以后不准在玲珑宫提及。” 她自然知道碧青的意思,然而这样的话不应该由玲珑宫传出去,那样宫御对自己必然会有意见,毕竟不管怎么说戴青颜肚子里面这块肉都不可能是野种,否则他不会那般的紧张。 “诺。” 玲珑宫不消停,捧月宫又何尝安稳,一旁的宫娥们望着微微发呆的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按理说陛下来捧月宫的次数也不少,可这肚子怎么就怀不上呢? “娘娘,如今府中的医娘已经进宫,你的身子一定能调理好的。” 听着宫娥的话语阮玉竹轻声嗤笑了一声,若换作平时她也会这样的认为,可那个医娘却暗中告诉了自己一痛不欲生的真相,她身上早已经被动了法子,这一生怕是很难有孕了。 虽然不知道是何人下手可她知道和宫里面这几个人是脱不了干系,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甚至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在这步步为营的深宫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蚀骨痛心的秘密。 “准备一些挑不出错误的物件,明日随本宫去凤藻宫 一趟。” 虽然说自己身体有患的事情任何人都有疑点,可这面子上的功夫不得不做,她肚子里面这个孩子若是一个有福气的那便是嫡子,这身份在大乾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诺。” 其她的宫妃们虽然都刚刚进宫,可在听到皇后有孕的消息后也都喜忧参半,喜的是中宫有喜陛下自然能抽出时间去临幸她们,愁的则是中宫之位稳若泰山,永无出头之日。 而长恨宫里云昭语听到这儿消息当是没有多少想法,嘴角反而含着淡淡的笑意:“兄长一直说皇后娘娘是一个聪慧的,而今看当也不错。” “娘娘,这后宫之位稳定如斯,水怕是搅不浑了。”一旁的宫娥微微抬眼请看,娘娘的性子向来恬淡,然而入宫之时侯爷可不是这样叮嘱的。 “为何要搅浑?这诺大的后宫平安喜乐不是挺好的吗?” 云昭语的唇角轻轻勾了一下,配上那本来就好看的容颜居然有着说不清的韵味,好似阳春三月的白雪,纯净无比。 “娘娘,侯爷……” “本宫自然知道大哥的用意,然而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们的陛下岂是女色可以迷惑的?论情分本宫不及淑妃龚玉珍,论名分不及皇后,论身份不及贤妃阮玉竹,你觉得本宫能拿什么去争?” “可娘娘自幼聪慧,颜姿俱佳,纵使在这百花盛宴当中也是一等一的伶俐人,若是有心争宠必然会有一席之地,这样侯府也不用惶惶不可终日。” “你不懂,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云家的女儿在后宫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云昭语轻声叹息了一声便向着暖阁走去,只是那步伐比平时轻盈了不少,带着几分如释重负在其中。 虽然中宫有孕的消息像雪花一般洋洋洒洒在九阙城的上空,可另一个消息也犹如狂风席卷着隆冬大地——三个月之前皇后禁足,彤史里面并没有记载陛下临幸中宫的消息,所以这个万众期许的孩子瞬间带上了瑕疵。 宫御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间,而承乾殿的墨宝因为他的极度愤怒又一次毁掉了一些,至于那些随身侍候的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唯恐自己被牵连其中。 “刘谨,滚下去给朕将这件事情查清楚,若是有人煽风点火不论何人都给朕往死里整,朕的儿子什么时候轮到她们说三道四了。” 第213章:四目相对竟无言 刘谨被宫御吼的也是胆战心惊,虽然他很好奇陛下为何说是皇子,可这个档口他可不会自掘坟墓去询问,只得诺诺地应承。 抵达凤藻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看着端坐在那里了无情绪的戴青颜更浓郁眉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不过下一刻便换上了一脸的笑意:“颦颦,怎么还不安置?” 听着他又一次唤自己小字戴青颜也只是轻轻笑了笑,既然他喜欢她自然不鞥阻止,虽然在她的心里面他压根不配这样称呼自己。 “隆冬夜长,一时间也难以入睡,故而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听着她这么说宫御则将视线放到了她手上,虽然书籍的名字被她遮掩了起来,可他深知她的爱好,想必是旁人给她搜罗的话本,毕竟她最喜欢用这些东西打发时间。 “今日事出突然,不过朕已经命刘谨彻查到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陛下有心了。” 戴青颜自然知道这些天的流言蜚语,她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可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她也不好婉拒,这事情毕竟牵扯到宸儿,她不愿意他受一点委屈。 “他是朕的孩子,朕自然极重视。” 宫御的眼眸轻轻飘落在戴青颜的小腹处,那极尽温柔的模样让人产生微弱的错觉,毕竟集冷酷与杀伐为一体的人是不可能拥有这般温润的眸光。 戴青颜虽然好奇他前世今生的转变却也不作深想,毕竟这个男人上一辈子也时不时抽风,这样突兀的转变虽然奇怪却也不会令人震惊。 “你现在有孕在身,这些东西就别乱看,否则孩子容易被养野。” 他说着便将戴青颜手中的话本夺了过来,微微瞥了一眼便将其置放在不远处的小几上,那流畅的动作让呆愣的戴青颜更是傻了眼。 ——看那话本子和养胎有什么关系?他这完全是强词夺理。 “朕说的有错吗?” 面对她呆愣的表情宫御唇角轻轻勾了一下,而一双手也轻轻探出将人搂在了怀里面,那柔软的腰肢让宫御心里面微微一热。 “陛下说的自然极对。” 戴青颜虽然清高却也不迂腐,这个时候他明显是在敲打自己,她自然不会送上去挨训,这点眼力劲她还是有的。 然戴青颜的回话明显带着几分讨好,宫御不傻自然能听得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却觉得格外的顺耳,比那些朝臣溜须拍马顺眼多了。 两个人同榻而眠的时候宫御也小心翼翼,唯恐碰到她的腹部伤到她腹中的孩儿,那仔细小心的模样引得戴青颜心里面阵阵无语。 “陛下睡不着?” “没有。” 听着他矢口否认戴青颜也没有追问,翻了一个身便美美地睡了过去,一旁的宫御看着她安然入睡的模样微微翻了一下白眼,等最后她呼吸声开始均匀的时候宫御的眼眸轻轻睁了开来。 一双粗粝的手指也轻轻抚到她如玉的脸颊上,不管前生今世她一直都美的这般耀眼,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想到已经从大坤启程的车马他微微叹息了一声,虽然知道两个人今生的路也很难走,却不料如此的艰辛。 “颦颦,有很多事情我身不由己,因为我是大乾的皇帝。” 他喃喃细语了一句便合上了眼帘,这一辈子他会保护她保护他们的孩子,可她的心却距离自己太过遥远。 ——他小心翼翼地隐藏重生的秘密,为的就是能够没有负担地靠近她,他知道等她知道自己秘密的时候也是两个人缘尽时分,她或许觉得做戏都是一种浪费。 翌日戴青颜醒来的时候宫御还在她身侧,而就在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戴青颜终于问出了声:“陛下,今日早朝……” “额……怎么了?” 听着他若无其事的语气戴青颜头如斗大,他昨天夜里在自己的凤藻宫安置,若是因为自己宫中的失误耽搁了他上朝的大事那真的是罪过了。 “您没有去前朝吗?” 虽然心里面暗暗给自己祈福,可他这个点还躺在自己的床上,这没有前去上朝的可能性非常的高,若是被谢太后知道怕是会引起她的不满。 再者说自己也不能因为睡过了头便整出一个霍乱朝纲的名声,这样非常不利于自己贤后的名声。 “你说呢?” 看着戴青颜一脸懊恼的模样宫御心里面微微一喜,可面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丁点的头绪,好似不管什么事情都经不起他的情绪变化。 “臣妾愚钝,不能领悟上意。” 戴青颜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这事情自己能猜吗?况且结果也不会以自己的猜测为准则,所以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一向不喜欢去做。 看着她这般模样宫御也不再去逗弄她了,知道她是一个守规矩的,却不料如此的墨守成规,然而这份执拗却让他看到了自己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太过顺遂。 等宫御离开之后娇若领着一班宫女鱼贯而入,等给她收拾妥贴戴青颜才出声相问:“陛下今日可有去前朝?” “有,他上朝之后便来了凤藻宫,也不让奴婢们去唤醒娘娘。” 娇若也为娘娘高兴,从陛下的举止来看他是对娘娘上了心,不管是因为孩子还是旁的总比相敬如宾来的强。 “哦!” 听着娇若的解释戴青颜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原本还担心事情传出去影响自己的贤名,如今看来自己反而有些杞人忧天了。 感觉到戴青颜心情不错娇若也旁敲侧击地道:“娘娘,依奴婢看陛下对您也不是全然没有情分,不管为了国公府还是您肚子里面的孩子您都应该好好谋划一番。” 娇若的话引得戴青颜一阵无奈地叹息,当初她之所以在养胎与打胎之间犹豫不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要自己生下皇嗣整个大乾的格局必然会有所改变。 ——而宫御那个狠人,会允许这样的改变吗?上一世他对宸儿可没有一点父子之情,这一辈子又岂会改变的太多。 “本宫明白你心中的担忧,既然决定留下他本宫自然会对他负责。”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在决定留下孩子的那一刻便知道这一条路充满了荆棘。 ——若不是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宸儿,她或许便不会这样的举棋不定左右摇摆,这个孩子她铁定不会要的。 第214章:一飞冲天惹人妒 随着年节将至以及中宫怀孕的事情,大乾的后宫当增添了不少喜色,而让众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也屡屡发生,杨丞相的幼女杨芷兰一朝封嫔,这样的厚爱对于新晋的妃嫔们来说无疑是无上的荣耀。 凤藻宫戴青颜抿了一口热茶,然后对着娇若淡淡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也别忧心忡忡的。” “这杨嫔刚入宫的时候并不显眼,如今这封位也算是一飞冲天。” 新入宫的十几个嫔妃当中,杨芷兰不管品貌还是行事都不是最突出的,然而她如今的封位却是最高的。 “杨家能在大乾风生水起这么多年,这处事之道自然不会浅薄。” 戴青颜对于杨芷兰并不敢小看,因为上一世她是为数不多为宫御诞下子嗣的嫔妃,足以证明不管是杨家还是杨芷兰在宫御心里面的位置都不简单。 “奴婢眼拙了。” “以后这内廷的事情怕是会越来越复杂,所以待人处事都要慎之又慎。” 戴青颜现如今已经几个月的身孕自然不可能亲自去约束宫人,所以还要让娇若去传递自己的意思,她这凤藻宫绝对不能成为风暴中心。 “诺。” 娇若过了好一会儿才抿唇轻语:“娘娘,绫罗……” 戴青颜听到绫罗二字的时候眼眸轻轻滑动了一下,最后轻声叹息了一声,那举止神态里面有着说不出的无奈:“你让她进来吧!” 绫罗进来的时候戴青颜正襟危坐在那雕花的檀木椅上,手中的汤婆子有着几分难言的精致,可能是温热的缘故,脸庞也带着几分红晕。 “娘娘。” 看着进门便跪下来的人影戴青颜也没有多言,一双染着灼热气息的眼眸轻飘飘地放在绫罗的身上,虽然轻柔却带着不一样的穿透力。 可能两个人的气息过于沉闷,屋子里面落针可闻的寂静让绫罗心里面生出几分怪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时候的娘娘和主子有着几分相似。 “娘娘……” 看着她眼眸深处隐藏的担忧戴青颜唇角微微轻勾:“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吧!绫罗,本宫的耐心是有限的。” “是奴婢的让娘娘犯难了。” “你应该知道本宫想听的不是这句话。”戴青颜微微抿唇轻笑,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这笑容里面居然带着少许的温柔。 “娘娘,或许您不喜欢听奴婢这样说,可奴婢也有难处。”绫罗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她不敢去看戴青颜的双眸,唯恐自己会被她双眸凌迟了。 “那你的难处是不该一仆侍二主?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他曾言你是本宫的人。” 当初绫罗留在凤藻宫的时候宫御便说过她是戴青颜的人,虽然他依旧我行我素地给他自己行方便,可御口金开必然一言九鼎,自然不能收回去。 “当初主子确实这样说。” 绫罗说话的时候也微微犯难,当初她也以为自己不会这样的举步维艰,可后来主子的行事明显地告诉她,不管她身在那里只要他愿意她便是暗卫营的人。 “那你应该知道本宫纵使将你如何,他也不会说什么。”戴青颜手指轻轻扣着几案,她想要看一看这女婢身上的傲骨到底有多么的厉害。 “奴婢明白。” “甘心吗?你还年轻,何必成为本宫与他之间的牺牲品。”她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而绫罗还给她的只有苦笑。 “奴婢落在娘娘手里或许可以留一个全尸,可落在主子手里面我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绫罗是一个暗卫不擅长说谎话,而她这句话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或许这就是她不能选择戴青颜的肺腑之言。 “你当是一个老实的。” 戴青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她自然知道宫御的狠戾,可却没有想到狠到这样的地步,一个简单的属下都不敢升起丝毫的反叛之心。 “娘娘,奴婢愿意承受任何惩罚。” 三个月前自己的确背叛了娘娘,虽然说着种背叛不会给娘娘带去危险,可在娘娘和主子之间他终究是选择了主子,这也无怪乎她会这样的冷待自己。 ——在戴青颜的眼里,绫罗今日因为这件事情站队,明日便有可能因为生死原因站队,而牺牲掉的无外乎便是她戴青颜。 “你是他的人本宫自然不便惩罚你,所以今日过后你便回你该去的地方。” 戴青颜不是第一次打发绫罗,可这一次是真的动了心思,这颗棋或许已经废掉了,不管她是否得到重要宫御若是想安插人进来也是一件异常简单的事情。 “娘娘……” 绫罗似乎没有想到戴青颜会如此的决绝,看着那一双暗淡的双眸她将欲要脱口而出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下去吧!” “诺。” 看着她萧瑟的背影戴青颜也微微轻叹了一声,也不是她绝情,这深宫里面容不得多情,她也只能期盼她能过的好了。 翌日绫罗真的离开了,娇若来回话的时候戴青颜手中的笔也轻轻顿了一下,不过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地给沥哥儿纠正功课。 等绫罗退下去之后戴青颜轻轻点了点戴沥的额头:“最近功课落下良多,你可有信心赶上去?” “沥儿一定可以的。” 戴沥的手指在宣纸上轻轻跳动,说的异常笃定,那小小的正楷字虽然不是很好看却也有着几分独特的味道,看上去很有特色。 “嗯,姑姑相信沥儿一定可以的。” 我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前额点了点,这个孩子明日便要回镇国公府了,再一次相见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沥哥儿,以后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君子之行必然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然而这前提是不能让别人欺辱你。” 戴青颜不知道宫珏那一巴掌会不会给戴沥留下伤害,可她已经用最大的可能去弥补这样的伤害,不管他的侄儿会不会成为一个英雄,可绝对不容许别人的践踏,这就是世家的风骨。 戴沥也未必能听懂戴青颜的话,可在他的印象里面姑姑是不会欺骗他的,所以她说的话对于他来说是就是圣旨不可违抗。 第215章:俏宫娥首次现身 镇国公夫人徐氏来接戴沥的时候小家伙高兴极了,自从进宫他还没有回去,虽然嘴上不说可行动足以证明他也是想家的。 “你这泼猴,你姑姑该笑话了。” 徐氏轻摸他额头的时候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可见她也很想念戴沥,只是碍于在凤藻宫也不好表现。 “姑姑才不会笑话。” 他小小的脑袋窝在徐氏的怀里,那害羞的模样让众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虽然小公子有区别与旁人的成熟可终究只是一个孩子,他也会撒娇也会害羞。 “你可别将他惯坏了,否则回去我可不好给你大哥交代。” 徐氏将自己的脸放在沥哥儿的脖颈处轻轻摩挲了一会儿,那动作说不出的亲昵与宠溺,虽然说让戴青颜别惯他,可她这模样也不遑多让。 “夫人您还别说,娘娘对小公子可是往骨子里面疼宠。” 一旁的娇若对着徐氏轻声絮语了一句,虽然是讨巧的话却也真实,沥哥儿身上这一套衣物可是戴青颜一针一线串联起来的,这世上有如此荣幸的人应该屈指可数,更别说如今的戴青颜还在孕中。 “你如今也有孕在身,这些劳心劳神的事情能免则免。” 徐氏虽然高兴自己女儿如此心疼孙儿,却也不想女儿太过劳累,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更是不好交代。 “没有您说的那么娇气。” 戴青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不管是宫御还是镇国公府对自己这一胎都无比的看重,可上一世她怀过孩子也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大乾皇室的嫡子,这个身份能不娇气吗?” 徐氏斜睨了戴青颜一眼,这个女儿难道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吗?如今孩子也有了,她这脑袋可别在犯轴。 听着自家母亲义正辞严的话戴青颜也只能微微轻笑了一声,她自然知道母亲强调这孩子身份的用意所在,为母则强的道理她也明白。 “你别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我知道母亲都是为了我好,不管是为了戴家还是为了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女儿以后行事都会三思而行,所以母亲也不必这样的忧心忡忡。” 戴青颜讨喜的话让徐氏提着的心也轻轻放了下来,等她环视左右的时候娇若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小公子,奴婢带您去收拾衣物如何?” “额……好吧!” 戴沥虽然觉得祖母的怀抱异常的温馨,可看到祖母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还是乖巧听话地退出去。 等一众宫娥带着戴沥离开,徐氏才将眸光放在了戴青颜身上:“宫里面关系纷杂,我原本想要为你寻一两个医女入宫侍候,可又担心落人口实。再者说,这会儿在宫外寻医女容易被人利用。” “母亲,这孩子是一个有福气的,您也无须多虑。” 戴青颜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牵扯着太多的朝局,可谁若是敢将爪牙伸在自己孩子身上,那么也别怪她辣手无情了。 “话虽如此,可这世上哪一个母亲不为自己女儿考虑呢?这怀孕的时候最容易被人使绊子,你可别不放在心上。” “您说的对,这事情我一定放在心上,况且太医院那边也送了几个医女过来,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这个孩子怀孕的时候和宸儿差不多,若是这个孩子是宸儿那么他一定会生下来的,这全副武装也没有必要。 “当日沥哥儿和大公主的事情,你解决的有些草率了,不管犯错的是否是大公主,你让沥哥儿去掌掴她,终究犯了天家的忌讳。” 苏日安这件事情皇室捂得异常严实,等闲之人打探不到绝密的消息,可能被称为世家自然有他们自己的渠道,当日听闻这消息的时候镇国公府几个主事人更是胆战心惊,好在后面又传来了中宫有孕的消息。 “沥哥儿还小,我不想这件事情成为他的阴影,一个男人的自尊宛如一个女人的容色,这是不容旁人践踏的。” 其实戴青颜当初也不是盛怒之下完全不顾章法,一是因为她身怀有孕宫御和太后也不会说什么,二则是想要试探一下宫御的底线在哪里,而从这事情的凡响来看这个男人这一世好似改变良多。 “娘亲知道你是为了沥哥儿好,可这方法终究是太过激进了一些,因为这事情你祖父可一宿没有合眼。” 听到祖父一宿没有合眼的消息戴青颜微微弯曲了一下手指,在整个戴家她和祖父的关系最为要好,这可能和从小被祖父教导有关系,如今听到他因为自己的原因担惊受怕她这心里面也不好受。 “母亲,您回去给祖父传话,孙女儿这一辈子身受戴家的恩德,自然不会将戴家带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以后行事必然不会任性而为。” 虽然说碰上类似的事情她依旧会这样选择,可给老爷子带些软话还是必须的,否则我这心也不得安。 “你祖父也是担心你,毕竟你还小。” 看着她急急的解释戴青颜微微颔首,在别人眼中自己也不过是双十年华,可上一世与今生的年龄加起来她也进入了沧桑,领悟了生死,所以很多事情心中也自有乾坤。 徐氏带着戴沥离开凤藻宫已经是晌午,她送走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却见谢太后身边的宫娥快步走了过来。 “奴婢给皇后娘娘问安。” 这宫娥戴青颜有些印象,虽然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可为人处世却异常的老辣,不管是前生今世,她都是谢太后身边的红人,应该说除了秀嬷嬷,整个畅园殿里面的宫娥她也算是独一份。 “晚晴姑娘可有要事?” 这个宫娥虽然名义上侍候太后,可也算是大臣遗孤,故而戴青颜对她也看重几分,不管是明里暗里都给她几分薄面。 “太后娘娘有请,不知道您可有时间?” 晚晴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清脆,让人听着也觉得不颇为舒服,可这话里面蕴含的深意却不由得让人警醒。 ——上一次被请去,她可足足被禁足了好长时间,这一次也不知道所谓何事。 第216章:畅园殿太后轻语 戴青颜抵达畅园殿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望着上首正襟危坐的谢太后戴青颜也微微有些琢磨不定,作为曾经的六宫之主这隐藏情绪的本事自然是炉火纯青。 “你也应该快显怀了。” “回母后的话,三个多月应该快了。” 戴青颜自己也不知道曾几何时自己和谢太后的关系如此僵硬了,只知道两个人再也回不到曾经的和谐如故。 “当初哀家准备去凤藻宫前去探望,但一来二去当也耽搁了。” 她双眸放在戴青颜小腹上当也多了几分柔和,只是那柔和不知道为何总是不达眼底,好似被什么东西隔着千山万水似得。 戴青颜听到谢太后的话礼貌性地笑了笑,若是有心纵使远隔千山也会不辞辛苦,更别说畅园殿和凤藻宫并没有千里之远。 ——这漂亮的话谁也会说,只是谢太后说的让人无法反驳罢了,因为纵使明知道是假的也只能受着。 “青颜,你与哀家之间的情分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娘娘,当初青颜已经入了宫家的门自然是宫家的人,所以当初的同甘共苦也是青颜该有的磨难,并不足以让娘娘时刻挂怀。” 戴青颜五年的 孀居生活虽然难捱却也不是水深火热,毕竟镇国公府还在,也没有几个人敢给自己冷脸看,她不想让谢太后觉得这是她欠自己的恩惠,最后落得挟恩以报的名声。 “你从前都唤我母后的。” 戴青颜被她幽幽一句话说的微微顿神,当初宫御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与谢太后之间真的是亲如母女,虽然不敌心儿在她心中的地位可也不遑多让,所以当时‘母后’这个称呼也顺风顺水,而今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变扭了几分。 “母后。” 戴青颜心中虽然千头万绪,可谢太后既然将话提到了明面上她自然不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能以温润的嗓音来表示自己千疮百孔的无奈。 “有些事情我怀疑良久,可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说起,如今你已经怀了御儿的子嗣,以后会成为大乾最尊崇的女人,所以我还是要将一些话挑明。” “还请母后示下。” 在自己进入畅园殿的时候,左右侍候的宫娥便纷纷退下,那个时候她便知道谢太后必然有话同自己说,只是她这郑重其事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何等大事。 “这事情我笨不愿提及,可我想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彼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也不会后悔,毕竟曾经努力过。” 被她这么一说戴青颜面上虽然清润随和可心里面却天翻地覆,她说的话太过犀利甚至含着说不清的审视,然而何时称得上她如此行事? ——这一位向来是以退为进的高手,而今好似略显急躁了。 “那个女人虽然是你亲手送走的,可在收敛尸体的时候有奴才发现她身上短缺了一块布料,从那接口来看是被人人为撕裂。” “娘娘是说元太妃?” 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戴青颜胸口也微微一滞,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甚至还带着几分狠辣的潜质,可元太妃和她并没有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当初亲手将人送走她也略显无奈。 “嗯。” 听到她肯定的话语戴青颜微微摇首,眸光清澈无比:“青颜虽然不知道太后娘娘为何会提及已故元太妃的事情,可当初确实和她没有多少交集。” “她一直被困在畅园殿,这地方甚至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那么她身上那块撕裂的布又如何不翼而飞?” 这件事情谢太后在心里面憋了很久,本来她贮备暗中查访可奈何一点消息都没有,而这无凭无据的事情她又不能告诉宫御,所以只能将人唤到跟前打探虚实。 “娘娘是怀疑青颜吗?可一块消失的布匹又能说明什么呢?” 戴青颜表情虽然带着几分沉痛,可心里面却紧张的要死,当初那东西确实是自己带走的,甚至现如今都在凤藻宫里面——虽然元太妃当初写的隐晦,可她根据两世的经验也能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那东西恐怕已经涉及到了国之根本,宫御统治。 “当初能在畅园殿神不知鬼不觉将东西带走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因为你在赐药的当天和她独处过。” “母后,儿媳真的不知道您想要说什么,或许您觉得我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管如何,我已经是皇家妇,是陛下的结发妻子,我怎么可能做出那么不着调的事情。”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委屈的泪水是夺眶而出,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引来谢太后的怀疑,然而被她这么问及她心里面是真的恐惧了。 ——谢太后最近对自己之所以不冷不热,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可让她心酸的是一小截消失的布匹,俨然成为了婆媳之间的裂缝,这些年的共同进退居然还抵不上一块凭空消失的布匹,虽然这东西确实是被她带走的,可心里面还是带着少有的委屈。 看着她满脸委屈的可怜模样谢太后眉头也轻轻皱了一下,这后宫凡事都复杂无比,她知道这事情或许另有他人,然而她的可能性也极大,毕竟当初只有她与那贱女人独处过,这个时候也是最容易成事的时候。 “青颜,这件事情我会彻底查清,若是冤枉了你我自然会给你公道,而今我之所以坦诚布公地同你讲这件事情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你怀孕了。” “母后,儿媳愚钝……” “虽然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我因为这真真假假的事情对你也算不得多好,可这孩子的到来让哀家想给你一次机会,毕竟我们才是真真切切的一家人,这孩子若是皇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哀家不想同你生分了。” 谢太后说的情真意切,我也知道她现如今说的都是实话,可那东西当初自己着手的时候便知道那是一个烫山芋,故而她不会这么轻易便将自己折进去。 “母后,这件事情还望您能彻查然后给儿媳一个清白,一家人相处最忌讳的便是相互怀疑,儿媳虽然不知道这天降横祸为何会落在我头上,可我愿意配合母后查清。”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眼眸异常的清明个,纵使惯用手段,眼睛向来毒辣的谢太后一时间也抽搐了,难道是她太过敏感了? 第217章:逃出生天思退路 戴青颜离开之后畅园殿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坐在整座上的谢太后眉头紧紧皱着,而送人回来的秀嬷嬷则无声地叹息了起来。 “娘娘,或许您真的多虑了,皇后娘娘办事向来稳妥异常,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整出什么幺蛾子。” 秀嬷嬷看着戴青颜从一个幼年脱变成抽条的少女,如今一步一步演变成妇人,她见过她的纯真也赏过她的沧桑,再加上镇国公府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她不可能做出自毁的事情。 “那个人一直准备将皇位传给宫轩,哀家不得不防。” 先皇被幽禁之后她便将他所有的退路斩断,所以不可能将东西或者消息传出去,而在那个贱女人身上她也下足了功夫,进出都需要搜身。 ——唯一的例外只有青颜,所以在得知那个女生身上的襦裙有撕裂痕迹的时候,她第一个怀疑对象便是自己的儿媳妇。 “如今陛下已经乾坤独掌,纵使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也兴不起多大的风浪,然而皇后娘娘身怀有孕,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哀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和她摊开了说。” 谢太后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虽然在得知这种可能的时候她心里面异常的难受,甚至对青颜还生出抵触的心思,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意识到,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儿子明媒正娶的发妻,这一事实永远都不可能改变。 “老奴看陛下待皇后娘娘着实有几分异样。” “他那性子哀家自然是清楚的,好在是一个懂分寸的,也不会闹得六宫独宠。” 谢太后说的时候轻轻抚了一下前额,退居幕后的她因为小辈的事情也是费心费力,可这事情最终轨迹便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娘娘,这件事情您还是暂时放缓一些。” “嗯。” “对了,心儿最近在做什么?” 想到小女儿她脸上升起了一股温馨,她这几年将所有的关爱都加注在心儿身上,好在这孩子虽然心智不成熟却也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主。 秀嬷嬷听着她忽然问及心儿公主的事情眼眸里面也染上了柔意:“最近公主乖巧的很,每天和大公主玩的不亦乐乎,当是大乾后宫难得的景致。” “和珏儿在一起?” 谢太后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心儿会和宫珏玩在一起,毕竟两个人的见面并不是和谐的事情。 “老奴也奇怪的紧,不过二人确实异常的亲密。” 秀嬷嬷自然知道两个人之所以玩在一起,极有可能是因为公主的心里年龄也停留在五六岁的阶段,可在太后面前自然不能说的,永远长不大的公主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痛。 “珏儿这丫头虽然看着单纯可也是一个有心思的,不过她若是将手伸到心儿那里就怨不得哀家了。” 虽然说她也比较喜欢这个乖巧可人的孙女儿,可能在后宫生存的人哪一个不是练就了火眼金睛,宫珏的小把戏她自然也明白几分,只不过无伤大雅她也没有那兴致去管束。 “那安排在凤藻宫的人?” 听着秀嬷嬷小心翼翼地问话谢太后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她在宫中韬光隐晦多年,想要安插一个人自然简单的很,如今安排进去当也不好轻易抽回来,否则会引起青颜的猜忌,到时候婆媳关系反而不美。 “按兵不动吧!” “诺。” “阿秀,你说晚晴怎么样?” 太后话音倏地轻转,这无头无尾的问话让一旁的秀嬷嬷也微微顿了一下,不过好在是一个见惯风浪的人,不过瞬间便思量了起来。 “晚晴是名门之后,这些年跟在娘娘身边也尽心尽力,模样长得俊俏,为人处世也相当的圆滑。” “她的确是一个好样的,然而这些年跟着哀家也误了她的姻缘,你说哀家能不能让御儿收了她,毕竟两个人也从小一起长大。” 如今晚晴也过了青葱岁月,这婚事自然成了她心中的沉石,她好几次旁敲侧击想要给她赐婚,可奈何这姑娘也是一个实心眼的。 秀嬷嬷自然知道晚晴心中的想法,虽然这些年她控制的很好,可小女儿姿态终究是瞒不过自己和太后娘娘,然而待在后宫她会幸福吗? ——秀嬷嬷一辈子没有儿女,宫心儿和宫御虽然是她照看着长大,可终究是主子的身份,所以对于从小待在宫里的晚晴,她也像对待女儿一般宠着,自然不想她受委屈。 “知道你舍不得,这事情以后再说吧!过些天,你让玉婉过来一趟吧!自从她进了皇宫我也没能和她说几句话。” “老奴明日就去安排。” “玉婉的相貌在一群宫妃里面当显得有些平庸,不过她身上那果敢的气质却异常的吸睛,这气质是御儿喜欢的。” 当初在谢家一众姑娘的画像里面选中了谢玉婉,为的就是她这独一无二的气质,那婉约中带着的英气不是哪一个女子都能够拥有的。 这边太后和秀嬷嬷说着贴己的话,那厢戴青颜站在宫御的画像前愁眉紧锁,这烫手的山芋很有可能会让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变成流水,可这个时候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太后将怀疑的眸光放在了自己身上,那么宫御呢?也不知道谢太后有没有告诉宫御,若是宫御知道这些诶巧合他会不会也如同谢太后一般怀疑自己? “娘娘,您怎么了?” 一旁服侍她的娇若也有些微微的愣神,娘娘从畅园殿回来便站在了这画像的前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 看着她口不对心的话语娇若也不知道该如何插话,因为她知道娘娘若是不想说自己纵使磨破了嘴皮子她也不会说的。 “最近赶上了年节,贤妃那边可能忙过来?” 当初禁足的是后这掌管后宫的权利便落在了贤妃的手中,而今自己怀孕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听说挺顺手的,娘娘您也不要太过忧虑,您现如今养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今天大的事情也比不得娘娘娇贵的身子,若是没有怀孕这六宫的权利自然不能轻易放手,可如今则另当别论了。 “本宫当是忘记了,靖国公府的嫡女管事能力自然是得天独厚的。” 戴青颜轻声叹息了一句便向着不远处的卧榻走去,或许是今天太过繁忙,她这身子当有几分疲懒。 第218章:宫道上二人轻语 大乾的年节操办的异常红火,而那井然有序的模样让众人对阮玉竹也高看了几分,虽然这个身份尊贵的贤妃娘娘在后宫并不是异常的突出,可这办事的手段当也难得的爽利。 “娘娘,今天是年宴,您穿这素水宫装是不是太素净了一些?” 娇若给她整理宫装的时候也稍稍顿了一下,这衣物虽然和娘娘的气质匹配却和年宴有几分出入。 “无碍,穿着舒服便好。” 虽然是年节,可争奇斗艳的人想必不在少数,所以穿的淡雅一点也好,而且今晚上不管自己穿戴如何,按照祖制宫御也要来凤藻宫守岁。 今年的年宴是特许在畅园殿举行的,刚开始的时候贤妃由于拿不定注意也和戴青颜商讨了些许,可最后太后娘娘再一次凤口金开,将两个人所有的说辞都憋了回去。 “娘娘,听闻陛下今日去了捧月宫。” 娇若说的时候眉头轻轻蹙了一下,这紧要的日子必然是要帝后一起出现,可陛下居然绕道去了捧月宫,这总是说不过去的。 “她最近因为宫宴的事情忙碌异常,陛下给她面子也无可厚非。” 戴青颜对于贤妃阮玉竹没有多少恶意,所以也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因为这一世若是没有多大的变动,那么现如今的辉煌许是她最后的荣宠了。 娇若原本还想劝阻她不可掉以轻心,世家教导出来的女子哪有易于之辈,可看到她成竹在胸的模样千言万语也只能重新咽回去。 “给镇国公府准备的东西可妥贴?” “奴婢仔细去叮咛了一遍,而且事后也比对了单子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嗯,给沥哥儿再加一副玲珑玉打磨的棋子,上一次他便对那副棋情有独钟,本宫原本觉得他还小,现如今当也合适。” 听到玲珑玉打磨的围棋娇若也微微愣了一下,这原本是前国手送给娘娘的礼物,这大乾恐怕也是独一份,陛下前些时日对这副围棋也相当的感兴趣,可却没有想到娘娘会将这东西赏赐给小公子。 “娘娘,这副玲珑棋可相当的难寻,您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娇若声音稍稍弱了一些,若是陛下没有透露出喜爱之色她也不会这样的提醒,毕竟娘娘对小公子的喜爱众所周知。 “这有什么好斟酌的,本宫可不是那吝啬的人。” 看着娘娘将话岔开娇若微微蠕动了一下唇角,她不相信娘娘没有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然而她貌似并没有放在心上,想到陛下面对玲珑棋时那飘然的眸光,娇若轻微叹息了一声。 大概戍时宫宴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上演,望着宫道上那喜气的气息戴青颜脸上也多出了几分轻柔,上一次年节的时候由于政局动荡处处散发着紧张,而今当有万象更新的姿态。 “娘娘,陛下在前面等您。” 就在戴青颜慢悠悠走在宫道上欣赏这难得的气象时,一个小宫娥急匆匆跑过来轻语了一句,而听到她这话语戴青颜的琼额微微紧蹙了一下。 她虽然搞不清楚宫御等待自己所欲何事,可脚下的步伐却快了几分,直至汇合行礼宫御才淡语:“母后嘱咐朕接你过去。” “些太后娘娘垂怜,谢陛下厚爱。” 戴青颜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谢太后的手笔,想来那一次谈话之后她对自己的戒心应该淡了一些——虽然不能全部清除,可淡一点也是好事,否则自己真心是寝食难安,谢太后的手段她也清楚的很。 “走吧!” “诺。” 两个人一路上也没有多余的只言片语,好像一直他问她答,虽然有些怪异但也显示着温馨,后面的宫娥与内侍慢慢将距离拉大了一些。 “感觉别扭吗?”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在这大乾的后宫这样静谧的行走,虽然一个是大乾的九五之尊,一个是大乾朝的六宫之主,可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在一起看着秀美山川,锦绣天下。 “额……臣妾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和朕走在一起别扭吗?” 她问的懵懂他反问的也犀利,虽然两个人用寂静回答彼此却也透露着另类的无奈,不管他喜欢与否她都一直存在,不管她怨恨与否他不可能改变。 ——再生缘,两世苦,说的或许就是他们这样的人, “陛下,其实我们都退无可退。” 戴青颜出了刚开始想要和离的时候和他开诚布公,其余的时候貌似都用迷雾包裹着自己,希望这些薄弱的屏障迷惑着别人也迷惑着她。 她若是所记不差今年过后宫御便会大刀阔斧地针对世家,而面对他强硬的政策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虽然说戴家或许会首当其冲,可当初拥立宫御登基的时候祖父已经料定了会有这样的结局。 “朕知道颦颦是最懂朕心的,朕也向你许诺戴家绝对不会受到波及。” 宫御知道她是往世之人,自己很多心思她都一清二楚,所以刚才那轻微的感叹她便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陛下,您喜欢贤妃吗?” 戴青颜很想知道他对阮玉竹到底是何意,那个女人不管哪一方面都堪称典范,可也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被他毁了一次又一次,她若是知道他此时的殷勤小意都是为了谋划靖国公府的未来,她可还会为他掏心掏肺。 “你想知道?” 宫御淡淡地轻瞥了她一眼,那微弱的眸光里面散发着另类的灼热,然而这一闪而逝的东西戴青颜并没有发现。 “嗯。” 过了好一会儿宫御才将双眸从她身上移开,然后盯着不远处那洁白的雪色轻飘飘地絮语:“她也是一个可怜的。”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的瞳孔稍稍紧了一下,他这话到底是何意,难道不准备向阮家动手吗?她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施行覆灭阮家的计划,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第一世家的阮家岂是那么容易被搬到的。 而就在戴青颜前后思索的空挡,宫御脚下的步伐开始快了几分:“走吧!母后这会儿怕是等急了。” “诺。” 第219章:年节至四海同庆 等到大概人定时分戴青颜和宫御扶着谢太后缓缓而至,望着那人声鼎沸的问安声谢太后脸上挂着轻微的笑意。 戴青颜坐到宫御一旁之后才将眼眸轻轻四散了开来,宫廷盛宴皇室子弟自然少不得来凑一个热闹,这当不是说他们愿意进宫来惹人嫌,而是因为祖制的缘故。 宫轩相比较上一世被幽禁在冷宫寸步不离,这一世的待遇显然好了很多,而宫赢由于上一次刺杀的事件已经从皇室宗谱里面正式除名。 ——当初七王爷因为他的事情也前后奔波,可惜宫御对待敌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一杯毒酒便葬送了他的生机。 想到这里戴青颜不禁向龚铭望去,这个男人和宫赢一母同胞,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如何,他是不是也觉得宫御这个兄长冷血无情呢? 或许察觉到戴青颜的眸光放在众王爷席上,坐在她一旁的宫御微微敛了一下神色,然后将酒杯举了起来:“听闻三王妃如今身怀六甲行动不便,日后三王府若是有什么需要可向内务府递交折子,怎么说也是皇家子嗣可别委屈了。” 众人听着宫御这无头无尾的话都疑云不定,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准备启用三王爷宫轩吗? ——然而这可能吗? 当初虽然说众龙子夺嫡,可真正能够给今上造成危险的也唯有三皇子宫轩,原本众人以为他会不遗余力地打击,可今天这做法让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了。 谢太后听闻宫御那颇为关心的话眉头也紧紧皱了一下,御儿抬举其他的皇子她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先皇子嗣若是凋零对御儿的名声也不好,可若是抬举宫轩她是万分不同意,不单单是因为宫轩势大更因为那个贱人。 听到三王妃怀有身孕戴青颜神色也轻变了一番,上一世宫轩身边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和他共同进退的三王妃因为子嗣的原因也患病而亡,以至于最终宫轩走到了绝嗣的下场。 这一生宫御并没有从宫轩的子嗣入手,所以三王妃也没有心急而亡,如今没有想到又一次怀孕,这般际遇若是放在普通人家也挺好的,可惜生在皇室必然是惶惶不可终日。 众人神情不一的时候宫轩起身向宫御行了一君臣礼:“臣弟谢皇兄的厚爱,听闻皇后娘娘如今也怀有身孕,这一杯酒便借花献佛敬皇后娘娘和皇兄。” 宫御看了一眼戴青颜,眼眸更柔情地放到她的腹部:“你如今怀有身孕也不宜喝酒,这一杯酒朕替你代劳如何?” 虽然听着柔情似水的询问可戴青颜从他眼眸里看出了不少的危险,想到自己和宫轩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她只能谄媚地笑了笑。 然而这尴尬的一幕在众人看来完全就是帝后情深,宫轩握在手掌中的酒杯轻轻紧了起来,那酒香稍稍溢出了一些。 一场宫宴除了宫御对宫轩那难测的态度,旁的也算中规中矩,不过谢太后最终将眸光放在了龚铭的身上:“铭儿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可奈何这婚事总是不顺畅,陛下也应该给他找一个合心合意的女子才是。” 听到谢太后的话宫御也轻笑了一声,上一次大选的时候他便想过要给龚铭赐婚,然而他心思也不在成亲的事情上他便没有勉强。 “母后说的是,只是儿臣这兄弟也是一个优秀的,一时间还真的找不到门当户对的。” “年后也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可别和母后打马虎眼。” 谢太后对着宫御笑语了一句便将眸光转向了戏台上,而宫御也轻笑了几声开始抿唇喝酒,那姿态说不出的飘逸。 “你可有相熟的女子?” 就在戴青颜将自己置身于风波之外的时候,宫御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了耳膜,那近乎低喃的絮语若不是戴青颜听力惊人或许真的会错开了去。 “陛下是在为七王爷操心?” 刚才谢太后说起赐婚的时候宫铭明显看了宫御一眼,而也正是那轻微的眸光让宫御将谢太后的话挡了回去。 ——宫御虽然对皇室没有太大的归属感,甚至没有太多的家族荣耀感,可对于宫铭还是用了几分心思,不管前世今生这两兄弟的感情似乎都不错。 “颦颦这些年混迹在贵女圈里面,难道就没有一两个合适的?其实也不需要太优秀,和颦颦一般便好。”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唇角轻轻掀了一下,他真当自己是大白菜?虽然不敢说自己是独一无二,可这京畿的贵女佳人里面也算是独一份。 虽说从十三岁便开始隐匿深闺,可镇国公府的嫡姑娘,东宫寡居太子妃的名号从来不会被人遗忘——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品行,更因为绝艳的容颜。 “臣妾下去会注意一些,若是有合适的必然会想着七王爷。” 虽然涉及姻缘的差事一看便不是一个轻松的,可他既然关心七王爷自己作为兄嫂帮他把关也无可厚非。 “这事情交给你朕也放心。” 戴青颜轻笑了一声,若不是上一世的时候宫铭对自己有恩,这苦差事她也不想摊上,毕竟指不定费力不讨好,因为现如今这些王爷们的身份也极其的尴尬,想谋划一门好姻缘也恐怕极其的困难。 毕竟谁也猜不透帝王的心思,虽然说他对七王爷一向不错,可谁知道这不错有没有保质期?所以说,谁家也不敢用自己的女儿去试探帝王的心思。 “这事情办好朕重重有赏。” 宫御的话说的极其认真,而戴青颜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轻轻靠近了他一些:“刚才母后提及七弟的婚事,臣妾怕她心中自有乾坤,这事情……” “你按朕说的去做。” “诺。” 戴青颜听出他话语里面的认真,所以轻语了一句便将脸颊移了开来,虽然说她要顾忌谢太后的想法,可若是只有一个选择她自然会听从宫御的吩咐。 ——这一刻她忽然想到了绫罗,她曾经怕也是这般抽出,只是最终也站到了宫御一方,这或许就是霸着的权利。 宫御自然知道谢太后提及宫铭婚事的用意,她想将晚晴的婚事打在七弟的身上,虽然说他和晚晴自幼一起长大,可她并非七弟的良配。 第220章:煮茶醉酒守岁时 ——或许将她远嫁是最好的办法,然而还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否则容易使得母子离心,想到上一世她撮合自己和晚晴的事情他便偷偷看了一眼戴青颜,见她注意力尽在折子戏上,他紧皱的眉头也松弛了一些。 午夜的时候众人才从畅园殿纷纷离席,而宫御按照祖制也随着戴青颜去了凤藻宫守岁,原本以为他会安安稳稳地睡觉,却不想也是一个不安分的。 看着宫娥们准备的小酒,火炉旁温着的香茗,一对璧人相对而坐,谪仙般的俊颜,雪玉一般的容貌,真真的世间少有。 “怎么一声不吭?” “额……陛下想要说什么。” 戴青颜眉眼轻轻舒展了一下,她实在搞不清楚他要搞什么,这各类精美的吃食,珍藏数十年的老酒,每年只生产几斤的雪梅茶,这等静谧的时光纵使坐着也别有一番风味,他还想自己说什么? “想说很多,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轻轻抿了一口,那紧薄的唇角噙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回忆过往又像是展望未来,总之遮着神秘的面纱。 “想从哪里说起便从哪里说起,也没有什么定性。” 戴青颜看着他阴霾的容色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虽然是客套的话却也含着几分真情实意,让人听着也不显突兀。 “你想听什么?” 戴青颜听着他这话微微顿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可以选择,毕竟以前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他想说什么便是什么,什么时候起这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面了? ——怎么听着有几分不尽实呢? “你这什么表情?” 或许是她讶然的时间太久,所以这一脸狐疑的面色呈现在宫御眼中的时候有着别样的冲击,语气不是太好地斜睨了她一句。 “没有,既然是年节您便说一些开心的。” 虽然两个人两世都结为夫妻,可对于他的过往以及经历她知道的并不多,虽然前世谢太后甍逝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哭诉宫御的艰难,可却并没有告诉自己太多。 “颦颦,以后若是儿子带在我身边养着如何?” 一句他认为欢愉的话放在戴青颜耳里却是晴天霹雳,他这是想要干什么?自大乾开国太祖以来,还没有哪一个皇帝当奶爸呢? “若是女儿呢?” 或许是宫御的话语过于敏感,戴青颜扯起了其它的事情,毕竟刚生下来的孩子交给他,她是十万个不放心。 “你若是想让我养着,女儿我也养。” 戴青颜原本是想让宫御知难而退,却不料他完全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回话的利索劲都让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居心叵测了,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今日谈话的时候好似全程‘我’字,并没有用代表九五至尊身份的‘朕’字。 “陛下日理万机,这些小事怎么能去麻烦您呢?” 戴青颜虽然知道宫御是一块硬石头,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要飞蛾扑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淡淡的婉拒他应该能听明白。 “我也是临时起意,你别放在心上。” 宫御也感觉到戴青颜的敏感,想到上一世自己对她和宸儿造成的伤害他的眼眸稍稍暗了一些,或许这是她永远将他拒之心门外的理由。 “嗯。” “大坤的使者约莫正月十五会抵达大乾,届时你和我同时出席相迎,不过一定要御医随行待命。” “已经快到了吗?” 前些日子便知道大坤的辰王爷明灏要出访大乾,却不料这么快便抵达了,看来大坤这虎狼之师也是坐不住了。 “嗯。” “最近六宫事宜我全交于贤妃处理,你有意见吗?” 虽然知道她乐得逍遥,可看到她无事一身轻的时候他这心里面就是微微有些不得劲,她是自己的妻子怎么对掌管六宫的权利一点都不看重呢? “臣妾自幼饱读诗书,自然也通晓世事,贤妃慧敏不凡又是官家的好手,六宫之权放在她手里臣妾也放心。” 戴青颜这一生的态度和前一世迥然不同,想到她上一世因为六宫笺表的事情和自己闹得不可开交的事情宫御也微微叹息了一声。 ——男人有时候就是犯贱,别人在乎的时候你觉得她俗气,别人不在乎的时候你这心里面又别扭,果然男女之事便是一方难以逾越的鸿沟,端看你如何对待。 “少喝一点,暖暖胃。” 宫御说着便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了过来,戴青颜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有心拒绝,但最终还是接过了酒杯。 而微微轻抿之后宫御也将酒杯收了回去,将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看到自己浅抿了一小口的酒水最终落到他的肚里戴青颜手指轻轻滑动了一下,然后飞快拿起了一盏热茶,借此来掩饰自己眼底的尴尬。 “既然担心腹中的孩儿便拒绝,别委屈自己。” 听着他这自然而然的话语戴青颜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九五至尊的威严岂是那么容易被拒绝的?恃宠而骄的事情她做不出来,再者说他这娇宠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图谋,若是如同对待贤妃一般,那么自己还真的要慎之又慎了。 “陛下,您还记得当初和臣妾的约定吗?” 当初他入主大乾山河之前,她便以戴家安危为前提和他达成了共识,然而当初秦家犹在,云家势大,他需要戴家平衡,如今他已经动了削弱世家的心思,不知道戴家能否幸免于难? ——其实她所求的不多,能够安身立命便好。 “嗯。” “现在还算数吗?” 虽然他没有忘记,可他若是想毁掉当初的约定自己也没有一点办法,毕竟这不是一个按照常理行事的人,否则当初自己明明求青灯古佛一辈子他却不算不顾地要了自己。 “君子一诺,自然算数。” 听着他脱口而出的‘君子’二字戴青颜的眼皮狠狠抽动了两下,宫御若是君子那么世上怕是没有小人了,这就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居然还敢说自己是君子? 记载戴青颜微微发愣的时候宫御一手伸过去将她拉在了怀里,可能是担心吓到她动作也说不出的轻音,甚至还护着她的腹部。 第221章:玲珑棋去而复返 皇室众人祭祖拜年自然场面宏大,原本想着去畅园殿亲自送礼,可祭祖的时候谢太后垂怜她身怀有孕,并没有让她去畅园殿,人也见了礼也到了,旁的都是虚的。 所以众人齐聚畅园殿的时候戴青颜窝在自己的暖阁内热着香茶,看着孤本,那姿态说不出的万千风华,目之所及总是阳春白雪般的沁人心脾。 “娘娘,您真的不去畅园殿?” “今日祭祖的时候已经请安,太后娘娘也不会太过在意,至于拜礼你不是送过去了吗?” 她不是一蠢人自然能听出太后话语里面的意思是客套还是真心,或许自己肚子里面这块肉已经超越了自己的预期,她是真心的偏爱。 上一世谢太后活着的时候宫御待自己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而自己的宸儿在宫中的地位也不低,可当谢太后薨逝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改变了。 ——其实现在细细想起来,对于她那么快便追随先皇而去的事情她也颇感疑虑,谢太后的身体她是清楚的,不可能那么快便撒手人寰。 当然事实也无绝对,当初心儿的离开对她的打击颇大,她或许最终过不了自己那个坎才导致身体越来越弱。 “奴婢这不是担心她们出了风头吗?” 听着娇若低喃的话语戴青颜轻摇臻首,如今自己有孕在身也侍候不得人,谁得宠对于她来说没有多大的关系。 “传话给司徒信,过些时日或许需要他寸步不离地跟着,让他早做准备。” 既然大坤的使者前来,那么忙碌是一定的,有司徒信在身边她这心里面也比较踏实,虽然说很少有人敢给自己下绊子,可若是豁出去命也不是没有。 ——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诺。” 娇若说完并没有下去,反而动作微微有些踌躇,望着她这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戴青颜也颇感好奇,这可不像她一贯的做事风格。 “你这是怎么了?” “娘娘,是绫罗的事情,您……” 虽然绫罗已经离开凤藻宫,可想到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和自己说起的话,她还是觉得这事情要回禀娘娘。 娇若期期艾艾的话语让戴青颜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眉宇间的疑云也越发密布了起来:“可出了什么事情?” “听说生死未卜。” 一句生死未卜让戴青颜的心不可控地跳动了一下,当初赶走绫罗的时候她便想过这样的结局,可心里面终究是带着几分期待,毕竟宫御也不可能对忠于自己的人下死手。 ——然而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宫御的狠戾,那就不是一个以常理窥度的人。 “传话的人没有说其它吗?” “那个人应该也是暗中保护娘娘的暗卫,他想求娘娘救一救绫罗。” 娇若虽然和绫罗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也知道那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姑娘,比起自己从小和娘娘一起长大的锦衣玉食,她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 两个人虽然经常拌嘴,可娇若不否认她对她的好感也挺多的,至于所谓的吵嘴或许也是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罢了。 “他为何不亲自前来?” 娇若知道娘娘说的是那个暗卫,想到那个人隐晦的话语她微微叹息了一声:“陛下不允许他们暴露在娘娘的面前。” “然而他找到你也算是暴露了。” 这些暗卫生活在黑暗当中,只要出现在光明的地方已经算是失职,不过他为了绫罗甘愿接受惩罚的情意反而让人微微动容。 “确定还活着吗?” 若是已经被秘密处置了,那么她若是和宫御求情反而将这个人也暴露了,她不是善人当也不是恶人。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宫御的心思,特别涉及到暗卫这些敏感的事情他也未必肯给自己面子,最重要的是绫罗是我打发走的,他这会儿心里面指不定如何想呢? “活着,不过极有可能生不如死。” “嗯,你们先下去吧!” 傍晚的时候宫御来到了凤藻宫,而听到宫御的龙驾前来,忙碌在小厨房的戴青颜终于深呼吸了一口气,既然他能前来自己今晚准备的吃食应该也不会浪费。 而宫御在暖阁内没有找到人也顺着小厨房走去,这个时候的戴青颜打扮和平时迥然不同,或者说两世以来,这是宫御第一次看到如此装扮的戴青颜。 利索的连襟小袄,外面套着淡蓝色的褙子,虽然没有那宫装的华丽旖旎,却多了几分属于家园的爽利干净,或许是底子不错的缘故,这本来简单的襦裙放在她身上居然衬托出几分难掩的气质。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消停一会儿。” 宫御嘴上虽然嗔怪,可那眼眸里面的笑意却表明他此时的心情异常的不错,一双深邃的眼眸此时也泛着点点柔情。 “睡的太久了,身体酸麻的紧,所以借此打发时间。”戴青颜自然不敢承认她这做法完全是有求于人,所以才不辞辛苦。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颦颦下厨。” 不管前世今生,在他的眼中她一向都是宛若神仙妃子一般的齐整人物儿,这天仙下凡尘的事情他从未想过。 “指不定难以下咽。” 戴青颜今日的心情也难得的高涨,所以和他半开起了玩笑,其实对于厨房的事宜她相当的得心应手,毕竟那孀居的五年她也没有醉生梦死,反而对厨艺颇有研究。 “纵使有毒,朕也甘之如饴。” 他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戴青颜,那言语中指的也不知道是人还是菜,而戴青颜稍稍晃神之后也尴尬地笑了笑,这话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就在她踌躇不定的时候,宫御忽然从刘谨那里接过了一物,而看到那精致的锦盒时,戴青颜脸上飞快地闪过疑惑。 “朕原本无事去内务府转了一圈,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这物件。” 他这睁着眼睛说谎的模样让戴青颜瞳孔倏地紧了一下,一国之君怎么会有那闲情逸致去内务府闲逛,这指不定又是哪一个细作透漏出去的消息,所以他便去内务府拦截了回来。 ——这男人怎么和小孩抢东西,他的君子风度到哪里去了? 第222章:玲珑棋子换绫罗 “沥哥儿非常喜欢这副棋子,所以臣妾便准备送给他作为年节礼,却不料辗转到了陛下手中。”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可心里面如何作想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毕竟两世为人控制情绪的能力已经登峰造极。 “朕记得曾经和颦颦讨要了好几次,然而颦颦的借口一向都是君子不夺人所好。”他一双戏谑的眼眸紧紧盯着戴青颜,那眼底的笑意让人看不出真假。 戴青颜被他问的有些哑口无言,他贵为一国之君怎么会看上这一副玲珑子?当初他讨要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心中如何作想,并没有要送给他的觉悟,所以一来二去这事情便也作罢了,早些娇若提醒的时候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却没有想到因为这东西被逼上了门。 一旁的娇若看到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表情,轻声打破了这充满了晦涩的交锋:“娘娘,菜要凉了。” “陛下可赏脸尝一尝?” 戴青颜听到娇若岔开的话也如蒙大赦,所以飞速地跟上了娇若的话,将这搞事情的问题岔了开来。 “嗯。” 戴青颜一一用银针试毒之后才将菜举到了宫御面前,而宫御也没有客气埋着头苦吃,那你夹我吃的模样让不远处的刘谨微微摸了一把前额,陛下什么时候这样来者不拒了?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里面有好几道菜陛下从来都不碰。 ——虽然说陛下不挑食,可也有喜好,可现在这吃法完全是胃口全开,好似已经忘记了他刚才在畅园殿也吃了好多。 “厨艺还不错。” 这是宫御放下银箸之后唯一说过的话,而戴青颜看到他那自在的眸光也认命地吃了起来,刚才紧着侍候他自己可滴水未进。 等宫娥将残羹冷炙撤下去之后戴青颜才随着宫御向暖阁走了进去,而在进去之前她深呼吸了几下,今日原本是想说绫罗的事情,可谁想到一副玲珑棋子居然让局势微妙了起来。 “陪我下一盘。” 看着已经摆好的玲珑棋子,戴青颜轻轻点了点头,这个男人的心思向来难测,自己这会儿完全是被他牵着鼻子走,绫罗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提还是不该提。 按理说绫罗是他的手下,生与死和自己一没有多大的关系,可当初去岭南的时候她也曾誓死保护过自己,虽然说她不想她留在自己面前碍眼,可也不想让她死。 “你很喜欢戴沥。” “是啊,他很招人疼。” 戴青颜在谈及戴沥的时候眼眸里柔情万种,那温柔的双眸像是要溺死人一般,当初这柔波他也曾经感受过,可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对上自己只有冷淡与恐惧。 ——若不是身体上的本能反应,他都以为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死人。 “我们的孩子会比他更可爱。” 或许是她的笑容过于碍眼,或许是他不喜她这份温柔放在旁人身上,他无头无尾地对着她说了一句,而戴青颜听到也只是轻微地笑了笑。 自己的宸儿确实很可爱,可当年身体羸弱却少了沥哥儿的活泼,颇有几分老气横秋的感觉,她虽然没有见过他几面,可她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苦,就像自己理解他的无奈一般。 当初她曾经和宫御歇斯底里地吵闹过,明明是自己的儿子为何自己不能抚养,偏偏将他小小的人儿扔在和冷宫无异的地方,他是大乾皇室的嫡子,是中宫皇后唯一的儿子,可他的生活或许还不如得体的奴仆。 看着她脸上的浅笑越来越淡宫御的心也紧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刺激到了她隐藏起来的情绪,宸儿的事情或许是两个人之间无法愈合的鸿沟,他纵使告诉她宸儿没有死她恐怕也不会相信。 ——而事实上当初宸儿确实没有死,司徒信将人救了过来,可她却永远睡了过去,虽然瞪着眼眸死不瞑目。 “颦颦,怎么了?” “无事。” 戴青颜甚至没有去看他,只是清淡地回答了一句,因为她担心自己抬眸的时候会流露出憎恶的眸光,继而将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她不是不想报仇,可她无法承受报仇带给自己的又一次伤害,她纵使能窥探未来的走向,可她没有本事改变未来的走向,或许不是每一个重生者都是无敌者。 “这副玲珑棋我甚是喜欢,以后留给我们的孩子吧!” 其实他也不是那小气的主,甚至也不屑和一个孩子抢东西,可这副玲珑棋以后陪伴了宸儿余下的岁月,他一定甚为喜欢,虽然他还没有出生,可他希望能将这东西给他留着。 戴青颜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手中的棋子似乎瞬间沉重了起来,这个男人对自己腹中的孩子很是期盼,而且这期盼毫不掩饰。 然而上一世他可是冷眼旁观了很久,若不是自己请了因嬷嬷入宫帮自己稳定内宫,恐怕这孩子也不会平安降生。 “颦颦,我说过的话向来算数,你无需防着我。” 她与他之间最大的鸿沟是戴家人的灭族以及宸儿的死讯,可这一切不像她听到的那般,他只是想要折磨她罢了——那个时候他还不懂爱之真恨则深,宫轩与她的关系之于他来说如哽在塞。 戴青颜只是轻微地笑了笑,她不懂他说这话的用意,可却也明白他这句话的分量,可上一世的惨状今犹在,她能选择相信吗? “你在凤藻宫安插了人?” 信任是相互的,然而事实证明两个人之间的信任过于薄弱,她处处防着他,他也在凤藻宫层层设防,走了一个绫罗也暴露了其余的暗桩。 “我担心你受到别的滋扰。” 宫御没有否认他在凤藻宫安插线人的事情,因为玲珑棋子通过内务府被赏赐给镇国公府的事情正是那个人传来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去内务府走了一趟。 “绫罗现如今如何了?” 虽然这个时候不是后谈及绫罗的事情,可话赶话赶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问一问。 “她已不是凤藻宫的人。” 宫御颇为斩钉截铁的话让戴青颜眉头紧紧蹙了一下,自己确实不想让绫罗待在身边,原本觉得赶她离开也挺好的,免得两头受气,可现如今…… 第223章:霓凤公主霓凤心 两个人之间又是一次长时间的沉默,最终戴青颜觉得这样喝闷酒也不是办法,微微在他怀中推搡了一把:“这天寒地冻的,你也少喝一点。” “温酒,无妨。” 宫御说话的时候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她这话貌似在关心自己,虽说这话说的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他乐意将这话里情意当作缕缕情丝。 “虽然说她而今不在凤藻宫供职,可当初南下的时候终究保护过臣妾。” “嗯。” 这一声低喃声让戴青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话了,思忖再三抿唇轻语:“臣妾虽然不敏,却也明白滴水恩情,故而才问及她的去向,若是您有不便之处权当臣妾没有说过。” “我一直以为你的心捂不热。” 宫御盯着她的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当日绫罗被打发回去的时候他心情也极度的低沉,他似乎看到了她冷清冷心的一面。 ——他不相信她没有想过最坏的打算,可纵使如此她还是将人打发了回来。 看着她低头不语宫御长呼吸了一声,最后手指轻轻摸着她柔顺的青丝:“我知道你当初想要让她听命于你,也曾经给过她机会。” 戴青颜的手指微微紧了一下,当初她的确让绫罗选择过,可不管过程如何结局总是固化的,她选择了宫御,那个有可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这或许就是积威的好处,纵使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众人也不敢升出反抗的心思。 “我说出来不是想怪罪你挖墙脚,是想要让你明白我对你的重视,别说是一个绫罗,就是暗卫营所有人我都可以给你。” 宫御郑重其事的话让戴青颜的瞳孔猛地一缩,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强大却不料他不声不响已经强大如斯,这霸气侧露的话语甚至不带一丝矫情,她能听出他话语里面的认真。 ——可为何呢? 戴青颜不懂也不想去懂,暗卫营她自然不敢去碰触,别说她没有这个野心,就算有恐怕也没有那命享受,一个绫罗已经这样的难缠,旁的人可想而知。 “陛下,您似乎变了。” 戴青颜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总觉得这一世和上一世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不说旁的单说他对自己的态度便是天壤之别。 ——难道这一辈子自己的改变也改变了他吗?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额……有吗?” 或许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合时宜,宫御的神情微微冷凝了起来,不管如何自己重生的事情都不能让她过早知道。 “或许是臣妾敏感了。” 戴青颜也不想去求证什么,虽然心里面狐疑可也不会去追问他什么,因为他不想说的事情她也打听不出来。 “我挺喜欢这副玲珑棋子的,用绫罗和你换它如何?” 宫御似乎想到了什么觉妙的主意,脸上始终挂着清淡的笑意,那眼神虽然温润却也达不到眼底。 “臣妾这里庙小。” 戴青颜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虽然她不想绫罗受罪却也不想给自己埋一个祸根,既然已经打发走了断无收回来的可能。 然而她决然地回答并没有让宫御知难而退,似乎越挫越勇:“这一次她回来我不会再分配任务给她,她在暗卫营接到最后的一个命令便是日后听你的话。” “……” 看出她神情里面的慎重宫御脸色柔和了起来:“我知道你一时间也不会相信,但是日久见人心,况且你现如今身怀有孕,也需要一个懂药理的妥贴人照顾。” 虽然宫御说的天花乱坠可戴青颜的心底始终保持着怀疑的心思,这个人上一世给自己的教训过于深刻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臣妾……” “你也别推辞了,我不会害你。” 宫御说完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面,好似担心她说出什么不悦耳的话语,一手更是拿起茶杯给她轻轻地喂食,这一幕颇有几分温馨和谐之美。 翌日旭日东升,看着被宫娥搀扶进来浑身是伤的绫罗戴青颜的心猛然窒息了一下,虽然在娇若说她生不如死的时候她便知道她过得一定不好,可这浑身的伤痕却表明自己还是想的太过简单。 ——怪不得她不敢背叛宫御,这雷霆手段,狠戾手法谁敢背叛?完全就是将人往死里整。原本她对绫罗还有些隔阂,而今看到她这般模样那隔阂也随风而散。 “送她下去休息吧!请司徒信过去看一看。” “诺。” 一旁的娇若看到绫罗这模样也心疼的紧,想到她从小就这样大的成长眼中也充满了无奈,自己的运道似乎比她好多了。 “娘娘,您的恩情绫罗百死不敢忘却。” “等你好了再说吧!”如今这浑身是血的模样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所以只能让她先下去养伤。 绫罗唇角紧紧咬了起来,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陛下已经将自己从暗卫营的名单里面划除,这也表明自己日后与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比上一次他对自己谨守暗卫营秘密的叮嘱,这一次只说了便宜行事四个字。 ——而这几个字也足以说明娘娘在陛下心里面的地位,毕竟那样冷清、冷心的一个人是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可娘娘终究是一个例外。 “下去吧!本宫也需要你。” “诺。” 绫罗退下去的时候一个小宫娥轻声回禀了一句,而戴青颜在听到月灵儿几个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虽然说她的清韵殿和这凤藻宫一墙之隔,然而两个人并无太多交集。 当日因为她入主朝堂的事情,她甚至还私下给那些御史大夫们开来后门,将他们从刑部捞出来她也费了不少的心思。 “传她进来。” 虽说心里面的疑惑此起彼伏,甚至并不是很想看到这飞翔在九天的女人,可她是宫御金言玉口钦定的霓凤公主,这大过年的她自然不能落了她的面子。 第224章:展翅千里尊者意 戴青颜望着端坐在一旁的月灵儿,脸上始终夹杂着笑意,当初她羡慕她身在江湖的肆意潇洒,而今钦佩她端立朝堂的雏凤之心。 “公主觉得这茶可入口?” “甘甜自然可口。” 月灵儿将手中乳白色的镂花茶盏轻放一旁,虽然长于山野,可身上终究流淌着大凤国最纯正的嫡系血脉,这周身的做派岂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公主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虽然说她打着送年节礼的噱头,然而戴青颜始终坚信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古话,故而问话也颇为直接。 “公主府已然落成,等过些时日怕是要搬出去了,所以过来和娘娘叙旧。” 月灵儿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虽然戴青颜对她有极强的防备心,可却没有憎恶之心,这或许就是凤氏血脉的强大之处。 ——对于男女都有一股强大的杀伤力。 “当初在岭南的诗书大会我曾经见过娘娘。” 那个时候宫御身负重伤她准备找她将人带走,可终究是存了私心,没有说出真相,所以后面才有了一波接一波的暗杀。 “你那时知道本宫的身份?” “不,后来才知晓的。” 当初她只知道她和青公子并不是简单的兄妹关系,两个人也不是普通的商旅,却不料二人是大乾最为至尊的存在。 “本宫当时对你也印象颇深。” 那个站在高台上侃侃而谈的女人着实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从那一刻开始她才发现原来女人也可以活的这般剔透。 “当时我准备上前找您详谈的,可最终还是没有跨出去。”月灵儿做事颇有男子之风,故而话语里面带着女子少有的果敢。 “你对他动心了?” 月灵儿或许可以欺骗旁人可自己终究是女人,而且是一个对她颇为了解的女人,她能从她的眸色里面看出她隐藏的悸动。 “是,当初他从大凤讨回来的时候正好被我所救,那周身的伤口让他宛若地狱里面逃出来的一般,那个时候的我第一次感觉到心的悸动。” 她月灵儿能在星月岭占据一席之地也是刀山火海趟过来的,可当看到那个血人出现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震惊,最后更是惊讶于他顽强的生命力,山寨里面最好的大夫都说他无药可救,然而他终是活了过来。 “孤男孤女确实很容易产生感情。” 宫御人中龙凤她从来都不会否认,而月灵儿也是世上难得的奇女子,这也是当初宫御封她为霓凤公主她震惊的原因,她一直因为这个女人是宫御的备用后宫。 “我曾经也有这样的想法,然而终究是想差了,他昏迷不醒的时候一直在叫一个女人的名字,我能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意。” 听到月灵儿的话戴青颜唇角轻轻掀了一角,能被宫御挂在心里面的女人恐怕也只有龚珍珍了,然而这个女人自己好像多时未见了。 “您不想知道他心中念叨着谁吗?” “这对本宫来说并不重要。”不管他心中念叨的人是不是龚珍珍,可也绝对不可能是自己,所以无所谓知道与否。 “他一直在喊颦颦,后来我才知道颦颦是皇后娘娘的小字。” 月灵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初她一直好奇那个叫颦颦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可后来得知是戴青颜的时候她也逐渐释然了,这个女人值得他念念不忘。 月灵儿的身影消失在凤藻宫好一会儿戴青颜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她好几次都怀疑自己出现了误听,可后来却发现月灵儿的话像是魔音一般绕梁三日,不是一句误听便能够解决的。 娇若进来的时候看到戴青颜一个劲地喝茶似乎在压惊,想到刚才霓凤公主离开时那含笑的面容她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难道霓凤公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娘娘,您怎么了?” “娇若,这深宫里面可还有人的名讳或者小字叫颦颦?” 戴青颜问话的声音有几分急切,甚至带着一丝丝恐惧在其中,而这让娇若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当初笈?的时候太后娘娘赐小字颦颦,这后宫当中约莫没有人敢再用这个称谓。” 娇若在后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未碰到有人撞名的事情,如今娘娘这话又所为何事?难道和霓凤公主有关? “哦!”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娇若再一次询问,因为她发现自从霓凤公主离开娘娘便有些不对劲了。 “没事,下去吧!” “霓凤公主刚刚离开的时候嘱托奴婢帮她照看清韵殿的几只小狗,看那样子好像是要出远门了。” “嗯,既然她说了你便帮看一些,她那些猫猫狗狗可金贵着呢!” 戴青颜虽然不喜欢带毛的宠物,却也知道月灵儿的身份,能被她养在身边的恐怕都很有灵性,一只也折损不得。 “奴婢这算不算遭了无妄之灾?若是这些小祖宗出了事情,奴婢可真心的赔不起。” 听到她说到金贵娇若瞬间后悔了起来,后宫最忌讳的便是多管闲事,自己也一向谨言慎行,这一次怎么就晕晕乎乎地答应了呢? “你尽心便可,她不是蛮横的主。” 这一次前去大凤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但是根据月灵儿大凤之行戴青颜也明白宫御的双线作战计划怕是要开启了。 “娘娘,奴婢怎么觉得您对霓凤公主的态度似乎改观了?” 以前两个人虽然没有起过冲突,可娘娘也一直采取漠视的态度,如今一番耳语居然一改前面的相处模式,这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娘娘的执拗,娘娘心里面若是对一个人有了第一印象,那么后面便很难推翻,但是这霓凤公主似乎轻而易举便做到了。 想到自己刚才晕晕乎乎答应她照顾那些宠物的事情娇若立刻警觉了起来,她有些不确定地瞥了戴青颜两眼:“娘娘,听说凤氏嫡脉的人都懂妖法,您是不是也被施展妖法了?” 听着娇若这小心翼翼地询问戴青颜绝艳的脸上布着黑丝,她素来是一个有主意的,今天怎么也不正常了起来? 第225章:使者前来盛宴开 正月十五月上升,众人都向着承乾殿的偏殿走去,这一次由于宴请大坤国的使臣所以阮玉竹和戴青颜商量之后便将宴请的地方设到了承乾殿的偏殿。 看着立在不远处不停嘱咐事宜的阮玉竹,戴青颜微微抚了一下自己的前额:“主事的人可都稳妥?” “都是宫里面的老人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事情。” 阮玉竹等众人下去之后对着戴青颜软声说了一句,虽然权掌六宫的事情落在了她身上,可大事小事她还是会经过上位之人的许可。 戴青颜听着她的话轻嗯了一句,阮玉竹办事她向来放心,虽然说两个人的身份应该是一山难容二虎的存在,可这并不影响她对她的欣赏。 “娘娘,这次对待大坤使臣的态度……” “按照正常邦交的态度即可。” 想起宫御对大坤的虎狼之心,戴青颜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从辰王明灏跨入大乾那一刻起两国的纷争似乎已经避无可避。 “诺。” 戴青颜看着她低眉垂手的模样也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你我姐妹二人在这深宫也算难得的交情,不用这样低眉顺眼。” “鄙妾多谢娘娘看重之情。” 阮玉竹也是世家大族倾尽全力培养的嫡女,客套话与真心话她还是能听得出来,然而纵使听出她这话的真实她也不敢全然相信。 ——这深宫最不缺乏的便是虚情假意,也最不缺会做戏的人。 戴青颜自然不相信自己一句卖好的话便能够让她放下心防所以也不免强,两个人核对了一些宴会的重要事宜便向着承乾殿的偏殿而去。 而等她们过去的时候大臣也到了不少,虽然请安的声音此起彼伏可却影响不到戴青颜内心的平静,不管是大臣还是嫔妃在她眼中没有多大的区别。 而等她坐定之后众人也起身相坐,不少人望着高座上那娇艳的容颜都微微低下了头,在她们心中这年逾双十的皇后娘娘应该已经过了如花的年纪,可今日一看却发现六宫诸妃之色她也独占半成,其余人平分秋色。 平南侯府的席位上龚珍珍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戴青颜,然后又斜视了一眼阮玉竹和龚玉珍,除却六宫独掌的皇后娘娘,这两位也各擅春秋。 ——那个人一直说她心机深沉,可这些女人若是没有心机怎么能坐到如今的位置?当年虽然说她算计了自己的亲姐龚玉珍,可她如今也得偿所愿,然而身居九五的他为何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呢? “你怎么了?” 一旁的云昭言似乎发现了龚珍珍的不安,手指轻轻覆在她的骨结处,那轻柔的模样让她的心瞬间安了不少。 “没有,就是觉得我们陛下好福气,各宫的娘娘兰梅共举,松柏各长,颇为雅致。”她说话的时候眼眸已经收了回来,声音听上去更像是在耳语。 “所以我觉得对不起小妹。” 云昭言看着高座上的几人轻声低叹了一句,世人都以为他云昭言以妹妹换取苟存,可只有他知道云昭语之所以进宫是陛下亲自定夺的,没有办法更改。 ——他甚至都不敢告诉妹妹,她进宫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当人质,那个男人怎么会让自己没有了后顾之忧呢? “依照小妹的品貌,想要获取一席之地也未尝不可,当初她进宫的时候你便忧心忡忡,如今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在龚珍珍的心里面既然进宫这已经成为了事实,那么只能勇敢的去面对,虽然说如今后宫争艳,美人众多,可这也是难得的机会。 “我跟你说过,她不需要这些。” 帝王的宠爱向来都是双刃剑,自己的胞妹虽然自有明慧,却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若是因为争宠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恐怕很难向家中的老母交代。 听出他话语里面少有的严肃龚珍珍也不敢多说什么,虽然说眼前的人对自己极其的宠爱,可有些事情他也是有原则的,特别是涉及到他妹妹的时候他俨然成了另一个人。 或许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云昭言唇角轻轻合动了一下:“我刚才的话有些重了,娘子可别与为夫见怪。” 他淡淡的话语里面含着几分难掩的春情,而那颇显委屈的模样让龚珍珍狠狠地斜睨了他一眼:“爷这话可是让妾身难办了,刚才您貌似真的动火了。” “怎么会,刚才你一定出现了幻觉,为夫向来疼宠娘子,怎么会对娘子发火呢?” 云昭言虽然不畏惧她,却也尊敬她,而且这一来二去的对话也颇有情趣,故而夫妻二人这恩爱的画面才会时不时被人注视着。 龚珍珍听着他这伏低做小的话脸色更是带着几分红晕,虽然知道他面上精干内里是一个假正经的,可今日却更加明白了这一点。 上首的龚玉珍看到妹妹和云昭言那恩爱温馨的场面唇角轻轻掀了一下,而一旁的阮玉竹状似无意地对着戴青颜道:“这云侯爷和侯夫人也着实是伉俪情深,这模样可真真的是羡煞旁人,当初便听闻两个人是难得的金童玉女,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戴青颜听着她这么说也微微颔首,这门婚事原本应该属于龚玉珍的,可惜当年她为了宫御做出了逃婚的举动,后来她妹妹龚珍珍不得已披装救场最终嫁给云昭言为妻。 ——虽然事后两家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谈及婚前更换新娘的事情,可后来诸权贵之间也有所耳闻,后来随着龚玉珍陪同宫御的回归众人更加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虽然说淑妃和这云侯爷的夫人是嫡亲的姐妹,可我看着怎么有几分不同呢?” 阮玉竹微微轻看了龚玉珍一眼,又瞥头看向了龚珍珍,那一双灼灼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审视的味道。 龚玉珍听着她这么说眉头微微轻蹙了一下,最后更是清淡地解释:“我姐妹二人虽是女儿身,却都随了亲父的样子,贤妃怎么说出这番话呢?” “或许我说的不是貌相。” 阮玉竹轻声细语了一句,而龚玉珍看了她两眼也没有细问,一旁的戴青颜听到阮玉竹的话反而多看了龚珍珍一眼,不过也紧紧只是多看了一眼。 第226章:风光月霁檀郎面 在戴青颜看来龚玉珍和龚珍珍虽然不尽相同,可这面貌却颇有几分相似,阮玉竹这话是什么意思? 思及前世今生戴青颜也没有找出些许的眉目,也只能将眸光转移到旁的地方消散刚才心里面升起的那股怪异感。 就在众人万众瞩目的时候宫御掀着一英俊中带着冷厉的男子缓缓而来,虽然众人已经猜到他的身份可还是忍不住感慨一番,这个男人虽然风评不是很好却也有着遮掩不住的光芒,纵使走在宫御身边也依旧光芒四射。 然而众人叫眸光聚焦在辰王明灏身上时,戴青颜却透过他看向了他背后的人,面对那张颇为熟稔的脸孔她的手指轻轻滑动了一下。 ——聂宇蒙,怎么会是这个妖孽呢? 而聂宇蒙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眸光,或许是她的眸光太好辨识,或许是所谓的心灵相通,总之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便这样的不期而遇。 聂宇蒙看着她眼中的震惊当也异常的坦然,毕竟来大乾的路上他便知道这次的见面会给她带来的震动——而她的表现他也相当的满意,她终究是没有忘记了自己。 宫御也面对朝臣的山呼万岁脸上挂满了笑意,而走到戴青颜面前轻轻牵动了她的手:“原本想着去凤藻宫接梓潼,没有想到梓潼已经过来了。” “臣妾和贤妃提早过来看一看。” 听着戴青颜这么说宫御的眼眸轻轻扫了一眼阮玉竹,唇角挂上了得体的笑意:“贤妃最近也辛苦了,过些天让刘谨将那件雪狐做的貂皮送给你。” “多谢陛下,能够帮助皇后娘娘也是鄙妾的福气。” 阮玉竹一点都不敢托大,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淑妃是自己最大的障碍,可如今来看最大的障碍不是龚玉珍而是至尊的皇后娘娘。 宫御对于阮玉竹的识相异常的看好,若说刚开始看重这个女人是因为她傲人的家世,那么如今则是这份难得的聪明。 等众人坐定之后宫御才举杯对着不远处的明灏:“辰王不远万里前来,这一杯酒权当是朕为辰王接风洗尘。” “谢大乾陛下的款待,这一杯酒本王也借花献佛贺陛下荣登大宝之喜。” 明灏说话的时候已经淡淡引坠了一小口,等宫御一饮而尽的时候他也飞速地喝完剩余的酒水。 而这顷刻间的过招旁的人或许不清楚,可戴青颜却无比的明了,明灏最后一句话虽然看似恭贺却又何尝不是一种示威,在大坤的眼中宫御不过是一个弑父杀兄的存在罢了——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肖想者自然不在少数。 然而他看似激怒的话语宫御的反应却相当的平淡,她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宫御虽然反应也不大却没有如今的纹丝不动,而这一辈子面对辰王的话语他却一动不动,好似完全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这也算的上是一种绝对的藐视。 “辰王旁边这位可是辰王府的幕僚?” 不是宫御心细如发,而是这个人他有十足的印象,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他与其有过一面之缘,然而想要追查他身份的时候却难如登天,后来在岭南的时候也曾听闻他出现过,可终究是失之交臂了。 “是本王的朋友——聂宇蒙。” 明灏一看便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说话的时候也冷冰冰的,这样的人美色不断也确实是一件颇为奇葩的事情。 “朕也曾听闻过聂公子的名号,如今一见果然是面若盘玉,影若皎龙。” 聂宇蒙的名号在江湖上也颇为响亮,人称妖孽公子,可见其在众多妙龄少女,绝色娇颜眼中的无上地位。 “陛下缪赞了,不过是一个江湖儿郎罢了。” 辰王对着宫御微微轻笑,但可以看到的出旁人夸赞聂宇蒙他心里面还是有些喜色的,只是这抹心悦隐藏的极其深厚。 “然也,江湖儿郎朕也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个比得上聂公子这模样。” 一旁的戴青颜听到宫御这话举着酒杯的手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聂宇蒙着实长了一张招花脸,论俊逸非凡这天地间能处其左右的人真的是寥寥无几,可他周身的气派也非常人可比,宫御怎么只看到了他的脸呢? 其实也不是宫御非要和聂宇蒙过不去,而是自从聂宇蒙走进来旁边的女人貌似已经三番五次将眸光放在那个浪荡子的身上,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的。 ——而且上一世明灏前来的时候身边带着的是即将和亲的公主,可这一次带来的却是聂宇蒙,这一个变数让宫御的心莫名紧张了一些,这是以前从来不会发生的事情。 端坐在不远处的明灏听到宫御的话神色当颇为坦然,可不少群臣的眼眸却停留在聂宇蒙的脸上,大坤皇室的人喜好龙阳这在三国当中并不是什么绝密,难道这个看上去风华月霁的公子哥和辰王真的有难以言说的关系? “乾皇戏言了,聂某这一张脸虽然不赖可和贵国的三王爷宫轩比还是相差甚远,据闻三王爷可真真的是霁月之貌,腾龙之才,今日未尝一见当也颇感惋惜。” 聂宇蒙说话的时候轻轻柔柔的,少了一丝阳刚多了一分邪魅,然而这原本谦逊的话语却让这洗尘宴瞬间冷凝了起来。 ——世人谁不知道乾皇与三王爷水火不容,虽然说没有到了以命相搏的阶段,可三王爷宫轩是宫御的一个雷点,谁若是碰触了那绝对是非死即伤。 “聂公子一江湖草莽,对着朝廷诸事当也清楚的紧,就是不知道聂公子为何对我大乾皇室之事这样的清楚,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乾皇陛下说笑了,聂某一吊儿郎当的江湖人怎么会有不轨之心,只是聂某行走江湖对诸国的大事件颇为熟悉,而三王爷宫轩的名号太过响亮,纵使不去打听这相关的消息还是会犹如风一般钻进耳朵里面。” “当是朕多虑了,看来这事情还真的不怪聂公子,谁让宫轩的名声响亮呢?” 宫御微微轻瞥了 戴青颜一眼,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和她是否有关系,可他提及宫轩时那兴趣蛊然的模样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陛下能一气化三清,这也怪不得大乾在陛下的带领下日益勃发。” 聂宇蒙虽然知道宫御提及自己的容貌是为了落自己的面子,可他一点都不在乎反而对着他便是一顿称赞,这样貌是娘生爹给的,谁也没有办法推辞。 第227章:江湖儿女江湖客 聂宇蒙轻飘飘的话让宫御的脸色稍稍变化了一下,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这一世最大的变故,而这个变故明显还比较刁钻。 明灏自然也看到了宫御脸色的变化,然而他作为一国的皇子却进没有规范自己国人的言论,反而有一种听之任之的意思。 ——这个时候宫御自然也不会向明灏施压,他素有的高傲让他霍不出去那面子,最重要的是除了个别动作,这个聂宇蒙说的话并没有让人觉得有多么不可接受,相反他身上有着一种接近歌功颂德的本能。 “听闻贵国的皇后娘娘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如今一见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或许是感觉到气氛过于紧张,就连神色素来冷清的明灏也不得不转移话题,而他这句貌似恭维的话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却也让人听着甚为舒服。 戴青颜虽然知道这是借机缓和气氛却也礼貌地笑了笑,当也不是她喜欢听这虚假的话而是自小养成的涵养让她明白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辰王爷说的原也不错,朕的梓潼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奇女。” 说说戴青颜的微笑是礼貌的谦逊,那么宫御的话便是霸道的宣言,这郑重其事且信誓旦旦的模样让人着实联想不到他会是一位铁血帝王。 “据闻凤国嫡脉血亲被乾皇封为了霓凤公主,听说她也是世上少有的奇异女子,就不知道这一次可否得见一面。” 听闻明灏将注意打到月灵儿身上宫御唇角轻轻牵动了一下,那眉角含着浓浓地笑意:“若辰王早来些时日或许也能得见一面,然而早在几天前她便离开大乾云游四方去了。” “那当可惜了,原本以为能见到名满天下的霓凤公主,却不料会失之交臂,这着实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或许以后有的是机会。” 宫御当好心地安抚,然而那淡淡的话语让人有几分难言的猜测,然而正是这模棱两可的话让人微微凝目,好似要透过他去看更多的东西,可惜都失败了。 戴青颜听着二人一来二去的话眉头微微蹙弯了一下,这会儿她忽然想到了前些天月灵儿同自己说过的话,看来她之所以离开不单单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更因为眼前的使臣,刚才明灏的话摆明了对月灵儿的兴趣。 ——或者说他也不是对月灵儿感兴趣,而是对月灵儿的身份感兴趣,一个血脉可以驱赶动物的奇女子,对于男人争霸的帮助是举足轻重的。 明灏好似听出了宫御话中所包含的意思眼眉冷冽了几分,声音也颇为冷肃:“若是有那样的机会,本王自然不会错过。”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画风却并没有影响聂宇蒙,他一张好看的桃花脸说不出的邪魅:“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家中可尚有姐妹?” “还有几个庶妹,不知道聂公子所问何事?” “聂某想看一看她们是不是宛若娘娘一般,若是和娘娘品貌相似聂某自然是求娶回家好好供着。” 聂宇蒙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不单单让戴青颜愣在了一旁,整个宴会的地方险些集体石化,这个看着颇为妖孽的男子还真的不知道避讳,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调戏一国之母,这真当大乾无人? 明灏听到他这不着调的话眼眸也微微紧了一下,虽然早便知道他不是一个善茬,可这毕竟是大乾的皇宫,他难道就不能低调行事吗? ——犯蠢也不用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吧! 戴青颜飞速地瞥了一眼宫御,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手指轻轻弯曲了一下:“聂公子说笑了,本宫虽然不敏却也天地间独此一位,聂公子的想法怕是要无疾而终了。” “那当是,早些年便听到士子们称赞皇后娘娘犹如婵娟映月,今日也不得不羡慕乾皇的福气。” 戴青颜原本觉得自己将话说到那个份上这个男人应该会收敛一些,却不料这个男人后脑勺简直长着反骨,居然还敢大喇喇地说笑,她都不知道该佩服他的勇气还是佩服她的无畏了,简直就是我辈楷模。 若是眼神能杀人,此时的聂宇蒙怕是已经被凌迟处死了,毕竟宫御那刀锋一般的眼眸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聂公子何必羡慕朕的福气,若是喜欢这红袖添香的美事朕当可以赏赐一宗给你,虽然不敢说容颜绝色,但也绝对的如花美眷。” 听到宫御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做法聂宇蒙微微轻笑着拒绝,他是傻了才会在自己身边放一个细作,他只要敢接受这桩美意,这脑袋怕是也要别在裤腰带上了,这大乾的皇帝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 当众人逐渐忘却刚才的不快饮酒赏戏时,戴青颜却觉得自己腰间微微一紧,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部的手她却只能硬撑着脸上的笑容。 “陛下……” “梓潼可认识聂宇蒙?” “不过是江湖草莽,臣妾怎么可能认识?” 戴青颜回话的时候满脸的怪异,明显不知他为何会多此一举的询问。那清澈的眸光让宫御的心微微愣了些许,虽然明知两个人不会有太深的交集,可聂宇蒙那直裸的话让他心里面颇有几分憋闷。 “当日岭南的时候你在王家借住,据说他曾经去过王家。” 宫御说话的时候微微斜瞥了聂宇蒙 一眼,而聂宇蒙感受到他的眸光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只是那余光却在他环着戴青颜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 “按理说这样的人臣妾应该不会忘记,可确实没有见过。” 戴青颜这会儿是怎么都不可能承认她和聂宇蒙认识,眼前的男人对聂宇蒙显然有着非一般的忌惮,若是知道两个人之前联手差点杀了他指不定会亲手掐死自己。 ——当然也有可能让自己生不如死,毕竟掐死不过是一瞬的事情,人这一辈子最痛苦的事情便是将你重视的事物一点一点毁灭,而宫御这个狠人就是一个以毁灭为乐趣的人。 “哦,朕多想了。” 宫御虽然觉得聂宇蒙是一个意外,可也不惧怕这样的意外,只要他和自己怀中的女人没有关系他就不惧怕挑战。 “您今天有些奇怪,这大坤的使臣这么多,您为何唯独对一个白丁感兴趣呢?” 放着明灏这个头号劲敌他不防备,居然将眸光放在聂宇蒙这小角色身上,也不知道他愚蠢还是自己脑子不够用。 第228章:驿馆处芝兰玉树 等晚宴结束宫御便带着戴青颜去了凤藻宫,看着他一手牵着她护着她腹部的样子,聂宇蒙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而宫御带着戴青颜离开众人也都纷纷离场,作为大乾皇室代表的宫厉陪同着大坤的使臣到了驿馆也匆匆离去,虽然说着差事是皇兄亲自嘱咐,可但凡要避嫌的事情他一定不会抢着向前,这是他的处世之道,也是他活命的方法。 而驿馆内,两个男人相对而立。明灏望着男人那巍峨的背影唇角轻轻掀了一下,声音中甚至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她对你的印象似乎挺深的。” “你想说什么?” 聂宇蒙转身轻轻地看向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明灏的眼神微微顿了一下,或许是承受不了他眼神当中隐藏的深意,最后将头颅稍稍偏了开来。 “我们这次前来的目的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听着他略显怀疑的声色聂宇蒙勾起了一妖孽的笑容,那淡淡的神情足以亮瞎人的眼睛,而明灏微微轻愣之后便恢复了原有的沉静。 “明灏,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聂宇蒙神情也有些淡然,可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让人有一种信服的感觉。 “记着便好。” 聂宇蒙轻触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一双妖媚的眼眸微微紧缩了一下:“这次前来没有见到月灵儿,当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宫御怕是看出了我们的动机,所以早早便将人打发走了。” 对于月灵儿明灏也非常的忌惮,那样超出人类认知的能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危险,否则宫御也不会为了拉拢她做出非一般的让步。 “或许吧,他确实不是一个平凡的帝王。” 谈及宫御的时候聂宇蒙脸上也带上了几分凝重,这个男人给自己的压力好似超越所有人,就是不知道这棋逢对手的对弈最终会如何收场。 听着聂宇蒙低调的话语明灏脸上的容色也换上了些许深思:“这次和宫轩的会晤怕是要提前了,我不想任何意外出现。” “他答应见你了吗?” 聂宇蒙轻瞥了他一眼,从大坤出发的时候这边的暗探便尝试着联系宫轩,然而那稳坐钓鱼台的人物似乎并没有要见面的意思。 “当初我想过从云昭言身上入手,然而这两个人都是雷打不动的主,若是没有万分把握他们两个是不会对我有所表示的。” “那你……” 聂宇蒙眉头紧紧皱了一下,这样的情况下和宫轩见面明显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可他打定的主意他也没有办法改变。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宫轩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说话的时候眼眸灼灼地盯着聂宇蒙看,那狭长的神色里面甚至还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姿态,而他这不正常的状态让聂宇蒙脸上疑云骤起。 “你似乎有话对我说?” “你在岭南的时候和戴青颜相处过一段时间,对她可有认知?” 明灏说话的时候似笑非笑,一双和聂宇蒙有几分相似的桃花眼显着说不出的灼热,好似要将人沉溺其中一般。 “容颜倾城,心性绝世。”对于戴青颜聂宇蒙一向好感颇重,否则当初他也不会眼巴巴地凑上去。 而这陈述性的赞扬让明灏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你一人,宫轩也是一个。” “你是说宫轩喜欢戴青颜?” 聂宇蒙的声音微微变化了一些,原来的清淡也转换成了讶然,或许他没有想到大乾的民风会如此的开放——小叔子居然会喜欢嫂子! “或许不是喜欢而是爱。” 明灏当初对大乾势在必得,所以精力全部放在布局上,若是没有宫御的异军突起,这宫轩自然是实打实的大乾帝王,故而他对他的关注程度也异于常人。 这边两个人详谈大乾的行程,凤藻宫中却是一室的沉静,看着不远处一声不吭的帝王戴青颜轻轻抿了抿唇角,显然也在思考如何打破这诡异的静。 “夜深了,安置吧!” “哦!” 对于宫御那及时雨一般的言语戴青颜满诚满意地回复,就算她承受能力非一般的强大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静谧。 然而就在戴青颜睡眼惺忪的时候宫御的手放到了她小腹的位置,刚开始的时候她虽然奇怪却也只当是他想和孩子打一个招呼,故而继续睡觉。 可她的放松警惕换来的却是宫御的上下其手,面对私密处被迅速占领的窘境她倏地睁开眼睛,然后一双纤纤玉手阻挡他势如破竹的进攻。 “陛下,臣妾的身体……” 虽然说自己的身体在碰到他的时候相当的敏感,可既然决定要这个孩子她便不会拿着孩子去赌博。 “朕询问过太医了,只要小心一些行房不碍事的。” 宫御的话看似解释却让戴青颜退无可退,他后宫的如花美眷不知凡几何苦要和自己一个有孕的女人共度良宵。 “陛下,臣妾吩咐人为您摆驾……”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便化成了一阵阵销魂蚀骨的轻吟声,感觉到她的情动他唇角掀起了魅惑的笑意——她知道不管前世今生,她虽然恨他却不会拒绝她,在她的身体里面或许已经种下了一种叫做宫御的情根,只是她从未发现罢了。 “小心孩子。” 眼看没有办法让身上的人退去,戴青颜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只希望他冲锋的时候能顾忌一下自己腹中的孩儿。 “嗯。” 大概一刻钟之后戴青颜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而她身上的男人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布满情欲的脸上充斥着点点柔情。 “颦颦,别委屈自己,我喜欢听你低吟浅唱的声音,那是世上最动人的乐章。”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她身上嬉戏,眼眸里面极致的火焰似乎已经传递到他的手指,然后继续作怪。 “陛下,轻一些,臣妾怕……” 看着她眼中的担忧宫御轻轻颔首,他自然知道她担忧的是腹中那块肉,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他也不会拿那个孩子去冒险。 ——虽然和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困觉了,可他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动作,不会弄疼她,也不会伤着她腹中的孩子。 第229章:九阙城一朝震动 十五月圆之后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都平静了起来,而大坤使者前来也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感想,因为辰王明灏来了大乾除了游山玩水似乎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然而只要长心的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就在众人以为这平静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时候,后宫被一记惊雷投下溅起了不少的涟漪,对于那狂风一般的圣谕,众人都默契地选择了缄默,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也不敢去破坏他这份想法。 ——长恨宫的云昭语一下子从不入流的宫嫔变成了四妃之一的德妃。 看着自家娘娘那稳若山岳的模样娇若无奈地点了点头,而一旁的绫罗却只是轻轻地揉着她的肩头,好似一点都没有被这惊愕的消息震撼到。 面对两个人处事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娇若觉得自己刚才那惊愕的眼眸明显有些丢人,故而迅速将眼眸耷拉下去,好似刚才的一切都不存在似得。 “国公府可有人递帖子?” 十五过后宫里面的嫔妃都有和家人团聚的机会,而镇国公府今年除了献礼似乎并没有人进宫问安。 “内务府那边没有传过来消息,应该没有。” “哦!” 听着这消息她握着书本的手轻轻顿了一下,声音里面也增添了几分担忧,而一旁的绫罗看到她这变化,手上的力道更加轻柔了起来。 这边的氛围颇有几分温柔如玉可别处不是死寂便是剑拔弩张,长恨宫里更是落针可闻,望着首座上阴沉的主子,周遭几个小宫娥更是将头颅低到尘埃里面,她们着实不明白主子脸上的阴郁来自何方。 ——被陛下擢升份位难道不是一件心悦的事情吗?可娘娘的脸上为何没有一点喜色呢? “侯爷怎么说?” 一旁的大宫娥看了一眼周遭,等小宫女们鱼贯而出她才附在她耳边轻语:“侯爷让人递话进来——静观其变。” 听到这四个字云昭语的眉头明显轻蹙了一下,那紧扣的手指也交缠在一起,虽然明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可她还是忍不住差人去询问,如今这心中最后的期望也终于空了。 “娘娘,您或许杞人忧天了,这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严重……” “在这个档口给本宫擢升份位,用意怎么可能简单呢?” 云昭语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在进宫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宫御虽然从未宠幸过她,可她也过的悠然自得,因为这是没有进宫前她便料想到的人生。 可如今一纸封书却打破了原有的平静,也超越了她给予的预期,她进宫可以不要宠,可以不争位,可以安分守己地当一个傀儡,可她怕那个男人——那个和自己有杀父之仇的男人。 “娘娘……” 大宫娥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怜惜,娘娘本也是才情俱佳之辈,可入宫却成了她人生最大的改变,她也有自己倾慕的男人,也有自己想要拥有的生活,可上位者的心思让她的一切都成为了泡影。 “这位置越高本宫便会愈加的危险。” 云昭语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虽然是四妃之末,可这个位置也足以让人争红了眼,如今她似乎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娘娘,您说皇后娘娘那边会不会帮衬一把。” “你想说什么……当年的事情本宫不是叮嘱你,永远都不准提起吗?” 云昭语温和的声线里面含着少有的杀伐之气,而那宫娥听到她这质问也迅速地跪了下来,口中喊着知错的话语。 看着她这般模样云昭语眼中升起的怒意也逐渐消散了开来,声音里面透着几分无奈:“当初她和表哥的事情永远也不要在旁人面前提及,否则最终被舍弃的只能是我们,而且表哥如今的日子难熬,我不想他雪上加霜。” “姑娘……奴婢……” “起来吧!” 戴青颜和宫轩之间密切来往的事情她也只是在无意间听到的,然而这个时候不管如何都不能再提及的,都说掌控秘密的人也是死的最快的人,她可不想死在这寂寥的深宫里面。 而此时的玲珑宫也并不安静,龚玉珍的手轻轻合着茶盏,沉静中带着几分压抑,今日封位的圣旨传遍深宫的时候她还以为出现了幻听——依照宫御的性子,怎么会擢升云昭语的份位呢? 不说他和云家的仇怨,单是畅园殿里面的那位便足以让长恨宫的人永远止步了,然而这一份惊人的旨意终究不是假的,可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呢? “长恨宫那边可有动静?” “好像和云侯爷有过联系,不过具体内容便不得而知了。” 一旁的宫娥轻声说了一句,虽然监视各宫的本意各不相同,而且各宫手段也都小巫见大巫,颇有异曲同工之势,可这到处安插眼线的事情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也不能善了。 “平南侯府最近可有大的动静?” 虽然说定国公府与平南侯府是姻亲,可这姻亲关系明显有着巨大的裂痕,本来平南侯府落寞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中宫有孕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铺路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平南侯府就算落寞可在朝中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若是与其交好对珉儿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风平浪静,只是定国公府传过来消息说二姑娘最近回府了。” “当是一个孝女……” 龚玉珍说话的时候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意,而那眼眸里面的幽光也有着说不出的意味,让人一时间搞不清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娘娘,虽然说夫人偏心可终究是您的生母,这年节要不要……” 听着碧青小心翼翼的话语龚玉珍轻摇琼额,语调里面含着若有若无的叹息:“本宫与她虽然是一母同胞,可地位终究是不能对等,当初若不是本宫和云昭言自幼有婚约,这样的事情也落不在我身上。” “娘娘,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您如今已经是一宫之主,又要大公主与大皇子傍身,这大乾的后宫还有谁比的上您。” 第230章:言嫉妒中宫聚首 长恨宫封位的事情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凤藻宫却平静无比,好似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纵使眼下各嫔妃唇枪舌战戴青颜也权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听说长恨宫的梅花开的正艳,不知道妹妹可有机会去姐姐那边小坐,毕竟那地方皇恩笼罩,我等也沾一沾喜气儿。” “只要妹妹不嫌弃自然可以,然而若说皇恩笼罩哪里又比的了凤藻宫呢?” 云昭语虽然知道这次请安会异常的不平静,可她没有想到一个份位低微的宫嫔也会露出这般嫉妒的面孔。 那个宫嫔也没有想到云昭语会来这一句,瞬间有些讪讪然地望了一眼上座的戴青颜,这个皇后娘娘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谁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她自然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戴青颜也轻瞥了云昭语一眼,一直以来都觉得她是不出世的高人,这红尘繁杂不会惹到她的处事守则,而今看来还是没有逼到那个份上,宫御的一手好棋明显打破了她原有的平静,让她的心也随之躁动了。 一旁的龚玉珍当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好似这凤藻宫的嘈杂和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最近年节探亲的事情贤妃多操劳一些。” “已经安排宫娥们分批相见,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 每一年这个点都是宫中人与宫外亲人相见的时刻,虽然说都是繁琐的小事却也不敢有太大的马虎。 “你办事本宫向来是放心的。” 对于阮玉竹的办事能力戴青颜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靖国公府走出来的人她一向不会小看的,更何况阮玉竹除了对宫御的爱山河不悔,旁的当也算是一个伶俐人。 ——想到阮玉竹至死不渝的爱戴青颜莞尔一笑,自己与她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上一世自己对宫御的爱何曾少了呢? “娘娘,还有一件事情,如今宫中虽然龙嗣不丰,可大皇子与大公主已经到了进学的年龄,一般孩童到了这个时候怕是……”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戴青颜的秀眉轻轻蹙了一下,这个女人对宫御的爱还真是毫无保留,两个孩子若是放到一般的世家也到了进学的年龄,可宫御登基之后事情便一出接着一出,而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虽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却也不是以德报怨之辈,上一世宫珏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足以让她彻骨难消,想要她抚照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旁的淑妃看着戴青颜不言语手指也紧了起来,这件事情他也曾经向宫御提起,可他只道了一句知晓便没有了后续,她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之人却也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很多,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因为宫变他的琐事繁多,可后来慢慢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 ——她现在都没有脸告诉别人,他自从回了大乾便再也没有碰过自己的身子了。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戴青颜的手轻轻碰触了一下茶盏,最后颇有几分有气无力:“本宫当是忘记了这茬,贤妃既然提及必然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那么你便全权负责吧!” “这伴读的事情妹妹也和太后娘娘商量过了,她似乎异常属意娘娘内侄儿,只是这事情怕是要和娘娘商量一番。” 戴青颜握着瓷盏的手狠狠紧了起来,没有想到谢太后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想要自己的乖孙进学也就罢了,居然将手伸到了沥哥儿身上,这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再者说谢太后也不是一个不识趣的主,为何一定要让沥儿去给宫珉当伴读呢? “这大乾人才济济,与大皇子同龄的人也不是没有,太后娘娘怎么就相中了沥哥儿呢?” 她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小几,可这淡淡的声响却让众人纷纷低下了头,虽然上座上的人看上去性子温顺,姿态大方,可没有人敢将她小瞧了去。 这清脆的声响不单单碰击着茶盏,也敲打着她们滚烫的内心,阮玉竹听到她这般问话脸上也有些尴尬,虽然早便知道这事情费力不讨好,可她似乎退无可退——太后娘娘的话依旧言犹在耳。 “哀家虽然隐退畅园殿,可后宫大大小小的纷争,各位妃嫔的性情却也知晓几分,你是一个好的,也是哀家唯一能信任的妃嫔。” “贤妃,你似乎有心事。” 听着那威严中含着警告的话语阮玉竹直起身子做小:“臣妾在思虑娘娘所说的话,故而有些走神。”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却让贤妃如此劳神费力,当是本宫的不是了。”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带着浅浅的笑意,而就是这股笑意让阮玉竹的神情更加紧张了起来,能在后宫生存下来的人哪有良善之辈,看来自己终究是小看了这位皇后娘娘。 ——她的一言一行,着实让自己没有一点退路,自己引起的事端自己去平息,这恐怕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能为娘娘解忧是臣妾的福分。” “既然如此,便劳烦妹妹去畅园殿一趟,这伴读的事情怕是要重新张罗了。” 戴青颜对于戴沥的事情是无比的重视,所以自然不会让侄儿给别人当伴读,既然阮玉竹负责张罗这件事情,那么她便负责摆平吧! “诺。” 对于她耳提面命的模样戴青颜也有些索然无味,看着自从进来便一言不发的龚玉珍,言语轻扬:“事关大皇子与大公主,那么淑妃也去畅园殿走一趟吧!怎么说也是生生骨肉。” “诺。” 等众人讪讪然退场之后娇若才将人扶了起来,而看到她那小心翼翼地模样戴青颜无奈地轻斜了她一眼:“没有那么金贵。” “您肚子里的可是陛下的嫡嗣,怎能不金贵?” 娇若轻呶了一下唇角,娘娘肚子里面的孩子不单单是凤藻宫的期望也是镇国公府的未来,这样的身份注定这个孩子不会平凡。 “你当是长了一张巧嘴!” 戴青颜笑语了一句便向着暖阁走去,而娇若也紧紧扶着她的手臂,唯恐有所闪失,不远处的绫罗看到她这副模样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娘娘可没有她想象中的娇弱,她这妮子也不知道怎想的。 第231章:畅园殿太后絮语 由于长恨宫封位的事情戴青颜被叫去了畅园殿,望着她隆出来的腹部谢太后也不想和她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御儿给那位封位的时候可有知会你?” “儿臣并不知情。” 戴青颜回答的很是顺溜,虽然说她手握中宫笺表这样的事情宫御应该提前和她打一声招呼,可这圣旨传遍六宫的时候她才知晓。 谢太后在她身上凝视了几眼,确定她不似作假之后才无奈地叹息:“虽然说着封位是四妃之末,可终究可独占一宫,若是旁人哀家当也不多说,可偏偏是她。” 听着谢太后话语里面的不悦戴青颜只是轻微地抿唇而笑,似乎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这话语里面的暗示,想要让她收拾云昭语那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别说云昭语没有招惹自己,就说前些时日谢太后想要让自己的侄儿给宫珉当伴读的事情她便牢记在心。 “青颜,你应该知道这后宫当中不可出现第二个元贵妃了。” “诺。” 谢太后听着她这轻松的回答微微凝眸,最终还是将心里面那股不适压了下去:“当初你亲自赐死她的姑姑,难保她对你不存坏心思,而今你身怀有孕,还是要注意一些。” “谢谢母后的关心体恤,儿臣一定会好好安胎。” 这后宫的琐事她已经一部分交给了贤妃,所以就算谢太后想要为难长恨宫里面的人这箭镞也不应该是她。 谢太后自然也听出她这话语里面的推唐,她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同自己最看重的儿媳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一块消失的绢布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 “青颜,当初那个女人被赐死的时候她衣袍的一处被撕裂,襦裙里衣少了一块,根据小宫娥描述那应该是由外力撕扯下来的。” “额……这死人穿的东西也有人觊觎吗?” 戴青颜满眼愣神,好似被谢太后所说的话惊讶了,而那纯真又冷清的眼眸看不出一点做戏的成分。 “是啊,这也是哀家好奇的地方,那么晦气的东西为何会消失呢?” 谢太后说话的时候虽然轻柔异常,可眼眸里面的审视却像是带着一把尖刀,好似要将人的面具划开。 “母后可有了线索?” “一筹莫展。” 看着她手指放在眉心的地方来回揉搓,戴青颜唇角轻抿:“那么依照母后的意思,这其中可有猫腻?” “你管理后宫的日子也不浅了,或许也听说过后宫里面的传闻,先皇向来是一个多疑的主,当初宫变的时候他指不定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母后的意思是……” 戴青颜的神色巨变,不可置信地盯着谢太后看了一眼,两个人视线相对的时候她的眼神并没有要躲开的准备。 那震惊中带着一股急切的模样让谢太后眉头紧紧锁了一下,难道是自己多疑了?可当初能从畅园殿带走那东西的恐怕也只有青颜了,这四周都是自己的亲信她们断然不会做出那等事情。 “据先皇身边侍候的人透漏,他或许将遗诏放到了别处。” 谢太后这么长时间在戴青颜身上一无所获,故而准备棋先一着让她自乱阵脚,可惜她小看了戴青颜的定力,在她的神情里面找不到点滴蛛丝马迹。 婆媳二人过招之后戴青颜离开了畅园殿,而等她身影消失不见谢太后对着一旁的老嬷嬷轻声叹息了一句:“哀家这儿媳妇当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比以前沉稳多了。” 秀嬷嬷也不知道如何去接谢太后的话,她也担心自己的回答会影响谢太后的判断,过了半天只能轻语了一句:“皇后娘娘长大了。” “长大了,这心思也多了。哀家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这么快便也是要当娘的人了。” 谢太后说的时候满脸的缅怀,或许是想到了曾经同甘共苦的日子她唇角带着淡淡地笑意,当是没有刚才那般冷凝。 “时间过得确实很快,娘娘进宫的时候也是芳华鼎盛,可如今已经是当皇祖母的人了。” 秀嬷嬷自幼便在谢太后身边侍候,这情分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故而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那般顾忌。 “再好的容颜也经不住岁月的磨损,我们都是凡人。” 她顿了一下又有些迷茫地细语:“你说我抬举贤妃的做法是不是错了?而今靖国公府势大,哀家抬举她也无可厚非,可青颜那里便不知道该如何作想了?” 其实秀嬷嬷知道谢太后抬举贤妃的原因,一是因为靖国公府势大,二则是因为她开始怀疑皇后娘娘了,元贵妃是太后娘娘一生的雷区。 “皇后娘娘如今身怀有孕,不会有旁的想法。” “也是,若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皇嗣是最重要的,不过也不知道她这一胎是男是女?” 谢太后听到她提及戴青颜腹中孩儿的时候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柔和的笑意,她从来不怀疑戴家的忠君之心,也感恩戴家那五年的照顾,故而对于自己这个嫡孙或者是嫡孙女儿她还是期盼的。 “这怕是要分娩的时候才能知道。” “也是,哀家确实着急了。” 秀嬷嬷看着她这般作态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原本觉得谢太后对大皇子大公主另眼相看会造成婆媳不合,如今看来这担忧明显不存在。 ——不管太后娘娘对玲珑宫的人是否真心,可这嫡庶之别终究是大过天,等中宫诞下皇嗣玲珑宫也不过是陪衬罢了。 “过些天让谢家那位过来走动一番,也该见一见她了。” “诺。”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之后又伫立在那幅画像面前,娇若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娘娘,要不将那东西毁掉吧!” 戴青颜也想过将那要人命的东西毁掉,可元贵妃画技一绝,那点点滴滴怕都是玄机,这不单单是牢记几句话那么简单。 “娘娘,您如今已经身怀有孕,这东西不应该存在了。” 当初娘娘留着这东西也不过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然而身怀有孕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后路可退了,只能在这深宫里面一往直前。 第232章:九阙城来去无踪 自从长恨宫的云昭语被封为德妃之后后宫猛一下又安静了一些,就在众人等着畅园殿反击的时候,谢玉婉接连获幸的消息传遍六宫。 自从宫御入主后宫之后除了凤藻宫,还没有一个人让他连着宠幸五六日,想到谢玉婉那里红浪翻腾的模样,宫中不知道多少条帕子被撕碎。 ——其实众人也明白一个道理,这短暂的宠幸怕是陛下安抚畅园殿的方法,毕竟谢玉婉在一众妃嫔里面并不出色,宫御那人的眼光是何等的挑剔?可纵使明知道这一道理,这心里面就是不舒服。 戴青颜望着不远处品茗的宫御唇角轻轻弯了一下,这后宫近日里人心浮动他也不知道是否知情,不过这接二连三的变动恐怕也预示着局势在不停的变化,想到昨日见到阮玉竹时她憔悴的容颜,她心中轻轻嗤笑。 ——这个男人这是准备收网了吗?可如今大坤的人还在皇城,他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要知道明灏那厮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主。 这一世由于自己的重生改变了很多的事情,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明灏带来的是一和亲的公主,可这一次出使的队伍里面并没有女眷。 而且上一世自己生产之后他们才抵达大乾,这一次由于两次不同以往的胜利他们提前抵达了大乾,上一世大坤余威犹在明灏和宫御索要自己,可这一辈子却并没有发生。 “你在想什么?” 就在戴青颜神游天外的时候宫御不喜地蹙了一下眉头,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在自己面前走神,可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最近宫里面似乎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臣妾看贤妃妹妹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臣妾偷懒给她造成了压力?” 宫御听着她取巧的话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地收回眼眸:“这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也别多想,安胎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诺。”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朕吗?” 想到这些天宫里面的风言风语宫御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而戴青颜则因为他的问话微微发愣,她要问什么? 看着戴青颜那懵懂无知的模样宫御冷眉紧拧,就在她不知所谓的时候宫御拎着自己的衣袍走远,那急匆匆的模样好似后面有狼追着一般。 娇若走进来的时候正碰到戴青颜满脸倦容,她试探性地询问:“娘娘,刚才陛下似乎是黑着脸离开的?” “呃……是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净室走去,而那施施然的模样让娇若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些,娘娘这是没有发现陛下的不对劲吗? 等整个后宫寂静下来戴青颜轻轻倚在凤榻上翻着古籍,可那心思却不慎明晰,那白皙而光滑的下巴微微散发着一丝光气。 “娘娘,您该安置了?” 一旁的娇若看着她隆起的腹部,担心她身子承受不住,毕竟怀孕时期总是辛苦的,虽然她不慎明了,可因嬷嬷可一直挂在嘴上。 “哦,都下去吧!” 她微微拉了一下锦被便将身子钻了进去,而娇若看着她这模样笑着灭了烛台走了出去,娘娘性子里面虽然带着些许执拗却也是一个停劝的主,想到国公夫人的担心她则轻微摇了摇头。 ——就算姑娘现如今还想不通,可只要有了孩子她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戴青颜直至娇若走出去才睁开了眼睛,那亮闪闪的瞳仁在暗夜下颇有些熠熠生辉,好似要将整个黑暗据为己有。 谢太后开门见山的话若说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否则这两天夜中也不会经常失眠,可她似乎找不到化解的办法,怀疑这种东西若是在心中生了根那便很难消除,而谢太后明显是对自己起了疑心。 她原本想要打草惊蛇然后螳螂捕蝉,若是以前的自己或许真的会被打乱阵脚可现如今却不会按着她的想法去走,毕竟身体里面已经承载了一成熟的灵魂。 戴青颜这样思虑着便也沉睡了过去,就在她觉得身边有异物的时候眼眸倏地睁开,而床沿的地方正好站着一个身形如玉的身影,那淡淡一瞥便是万千风华。 看到聂宇蒙的时候戴青颜心里面微微有些怪异,对于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人她终究带着几分信任,否则也不会这般的镇定自若,可这一份信任又来自何方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短短的朝夕相对? “你怎么来了?”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 他没有回答戴青颜的问题,反而反手戏谑问了她一句,那沙哑而细腻的话语里面甚至含着几分旖旎之气。 “你会害我吗/” “那当不会。” 戴青颜听着他这么说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声音比刚才更加软和了几分:“既然你没有要害我的心思,那我为何要怕呢?” “他对你好吗?” “嗯。” 戴青颜虽然奇怪他这问话可终究还是答了一句,不过相比较他的询问她更好奇他为何会同明灏在一起,要知道那可是大坤的辰王爷,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能够攀上的。 “你为何会同辰王在一起?” “我乃大坤人士,幸得辰王看重,所以在他府中担任幕僚。” 聂宇蒙当也不瞒着戴青颜,和她一一说了起来,而戴青颜在听到幕僚二字的时候神情明显轻顿了一下。 “我一直以为聂公子乃江湖上难得的散仙儿,却不料也是局中人。” 如今天下颇不太平,却不料他还是走入了棋盘之中,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因为今天的站队代表的是日后的无奈。 “芸芸众生相,哪有真正的散仙,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似对于戴青颜的话不以为意,而戴青颜也不愿多说什么,大乾和大坤终究是要有一仗的,点头之交也能避免不少的麻烦。 “你深夜入宫可有要事?” 当初自己和他合谋宫御的事情终究是它心头的一根刺,原本以为他不过是江湖侠客以后不会再复相见,可却不料会走到敌对的一面。 ——自从聂宇蒙出现在明灏身边时她便开始担忧那件事情会有所暴露,就算宫御如今待自己不错,可这刺杀的罪名若是成立他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第233章:深夜里六宫难眠 聂宇蒙对于她超出常人的冷静当也没有多少诧异,两个人一起患难的事情暂且不论,但是一国之后的凤仪便不是那小门小户可以比拟的。 “深夜前来自然是为了叙旧。” 他的话有些泛泛而谈,而戴青颜脸上也微微露出不喜之色,她可不觉得他冒着威胁进宫只是单纯地想和自己叙旧,这样的假设根本不成立。 “既然人已见过,那么公子可否移步?” 戴青颜将锦被轻轻向上扯了一下,虽然说着大半夜的凤藻宫应该不会来人,可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不妥。 “你这是想要我离开?” “请你离开。” 当初和这个男人谋事真的是与虎谋皮,若是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因为短暂的繁华而走出让人置喙的脚步,因为这东西稍有不慎便会累及全族。 “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说也是同甘苦共患难的人,你这样做可让人伤透了心。” 他半敛着眼眸状似西子捧心,而戴青颜则全然黑了脸,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男人这么没脸没皮呢? ——当初他虽然救了自己却也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原本和大哥商量好的事情被他一个人搅乱,他也足以自傲了。 “你当初若是不出现我会更好。” “额……你这绝对是过河拆桥,怎么说我也为了你的自由奋斗过,想当初大乾天子身陷囹圄……” “你到底想……” 而就在戴青颜想要问他意图的时候门外吵嚷了起来,而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有越来越近的趋势,看到这一幕戴青颜哪有不知他落足凤藻宫的目的,此时的聂宇蒙在她的眼中是一不折不扣的 贼星。 ——貌似每一次遇到他都没有好事情。 “娘娘,金侍卫求见。” 戴青颜紧握着手斜睨了聂宇蒙一眼,看到他月白色的长袍露出的红痕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夜里行事居然穿的这么风骚,他真以为这大乾的后宫是他的后花园? “你去了承乾殿?” 戴青颜并没有 回应外面宫娥的询问,反而压着声线低问了聂宇蒙一眼,能将承乾殿侍卫统领金阳引来搜宫,他这是 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嗯。” 看着他纹丝不动的神色戴青颜的秀眉紧紧蹙了一番,这个男人这个时候来凤藻宫明显是求庇护来了,而因为两个人当初的协议她也不能让他被逮到,否则一个不留心便将自己也卖掉了,到时候才是自己以至于戴家的噩耗。 戴青颜现在是相当的后悔,当初怎么就被他蛊惑去谋杀宫御了呢?若那个人是容易对付的,自己何至于沦落至此,然而这世上不卖后悔药,纵使心里面郁闷的要死也只能咬着牙往肚里面吞。 “钻进去。” 看着戴青颜让开的位置聂宇蒙微微愣神了一番,最后一个快步便钻进了锦被,而戴青颜则对着外面淡淡地道:“让他进来吧!” 金阳走进来的时候戴青颜床幔还没有收起来,只是从那模糊的轻纱看出大抵的模样,可金阳一不敢直晃晃地明视,这毕竟是后宫当中顶顶金贵的人儿。 ——若不是最后的线索都指向了这里,他也不会胆大到搜查凤藻宫。 “娘娘,今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娘娘能够了解,那个贼子密谈承乾殿偷走了很多机密要件,属下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可去了玲珑宫?” 戴青颜的声音很好听,纵使颇有些上位者的威严却也含着几分细腻,金阳听到她这样的询问立刻叩首行礼:“陛下旨意,六宫皆搜。” “哦,那本宫便放心了,你自便。” 她漫不经心的敲打让金阳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以前觉得这位娘娘是一不受宠的主,娘家又是那般的权势人家,所以他一般都敬谢不敏,既不靠近也不谄媚,今日再看她行事作风他当有些说不准了,她似乎不是一个简单的。 “若是搜不出来歹人,金侍卫恐怕给本宫一个交代。” 戴青颜唇角轻轻掀了一下,虽然说这是宫御的口谕,可她不相信他们敢打扰畅园殿,这后宫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明日过后凤藻宫被搜的事情恐怕真的会插翼而飞。 ——搜其它宫妃的宫殿当也无可厚非,可这凤藻宫却不是那般好搜。 “诺。” 金阳思量再三还是回应了一句,根据线索来看那个人一定进了凤藻宫,若是错过这个机会这大张旗鼓的抓人怕会成为笑谈。 “去吧!” 金阳带着人终究是一无所获,旁边的几个侍卫不停地向他使眼色,他自然知道这整个凤藻宫唯有皇后娘娘的寝殿没有搜查,可他也没有那个胆子真的去搜查。 “大人……这……” “回去再说。”他压低声音絮语了一句,然后便站在殿门口对着床幔处不远的人拱手:“娘娘,今日多有叨扰,明日必然会负荆请罪。” 听着他这般话语戴青颜只是微微挥了挥手臂,等金阳带着一群侍卫离开她才将眸光放在身侧的人身上:“你可以离开了。” “还要等一等,若是这些人来一个回马枪不是连累了娘娘?” 听这个号他淡然的话语戴青颜眉头紧紧蹙了一下,刚才金阳进来请示搜殿的时候已经暗暗观察了周围的情况,甚至连屋顶都没有放过,这般彻查应当不会来一次回马枪。 ——可他说的也不错,若是真的来一个回马枪她真的是有苦难言,宫御那厮向来不是一心慈手软的主。 “嗯。”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将自己的身子向边缘的地方移动了一下,虽然在岭南的时候两个人也有过接触,可趟一张床的事情从来没有,戴青颜身边除了宫御没有躺过别的男人,聂宇蒙是一个例外。 聂宇蒙离开的时候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一些,看着门口神色晃动的人影戴青颜淡淡地道:“下去休息吧!” 娇若听到她这声音微微咬了一下唇角,然后有些不确定地询问:“娘娘,今日的事情是否要回禀陛下,这凤藻宫可不是随便……” “明日再说。” 第234章:凤藻宫金阳请罪 翌日天微微发亮凤藻宫的门口便聚集了三三两两的小宫娥,对着不远处指指点点,而绫罗看着不远处背着柴荆的男子看了两眼便向着里屋快步走去。 戴青颜此时还眯着眼睛,昨日聂宇蒙离开之后她也没有办法入睡,那个男人的出现打破了她对未来的谋划。 ——人果然不能办蠢事,否则这威胁真是如影随形。 暖阁门口的绫罗彳亍了一会儿,看着绫罗走过来她才将凤藻宫殿门口的事情告诉了她,而娇若的眉头也紧紧蹙了一下:“这金阳当是一个识时务的。” “看你这小心眼的促狭样子,还是将这件事情快点告回禀娘娘吧!不管怎么说金阳也是陛下身边得力的干将,这体面还是要给的。” 娇若俏眉轻蹙了一下,或许觉得她说的也在理便点头向着里屋走去,而此时戴青颜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等她收拾好才看到一旁欲言又止的娇若,那锃亮的铜镜将她苦闷的表情一览无遗,而戴青颜等宫娥将最后一根金钗插进发间才对着一旁站立的娇若细语:“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便这般神态?” “娘娘,昨天晚上那个煞神外面跪着呢?” 听到她这么说戴青颜稍稍愣了一下,随后便轻笑出声,她自然知道娇若口中的煞神是谁,看来对于金阳昨日搜宫的事情她一如既往的耿耿于怀。 “传膳吧!” 娇若听她这话语也没有多说便出去传膳,而不远处的绫罗听着她这么说想要劝诫的话也收了回去。 ——娘娘的脾气她也 明白几分,这决定的事情基本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明显是想要给金阳,或者是给金阳后面的人一个教训。 这后宫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金阳跪在凤藻宫的事情自然是不胫而走,金阳作为陛下贴身侍卫这样的低姿态让不少人头皮发麻。 此时的玲珑宫也被一层阴气笼罩着,大公主紧紧皱着眉头看向龚玉珍:“母妃,金阳虽然说是皇家的奴才,可终究是父皇的人,那位是不是……” 龚玉珍看着她一脸老成的模样微微轻瞥了她 一眼,虽然她知道这个女儿一向早慧,可这态度却让她有些不喜,女孩终究应该有女孩的模样。 “你以前和金阳的关系不是挺不错的吗?” 她说话的时候轻轻敛了一下眼眸,谁也说不准她问这话的用意何在,而宫珏听到这话的时候神情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便露出一纯纯的笑意。 “女儿如今也长大了,自然不能像以前一般。” 她腼腆地笑了笑,那鼓起的小脸蛋带着几分无言的撒娇,而龚玉珍终究是心疼她的,看着她这娇憨的模样也没有再多问。 “金阳的事情自然不容我们多说,只是你父皇的心思历来难测,金阳这一跪我当是有些糊涂了。” “您……女儿若是能快点长大便可以帮母妃了,可惜还是小孩子……” 看着她那苦闷的小脸龚玉珍噗嗤轻笑了出来,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点她的额头:“小孩子也挺好的,长大了便有烦恼了。” “女儿不怕,为了保护母妃女儿一定要快快长大。” 信誓旦旦的童言童语让龚玉珍的心不由一暖,最近因为女儿过于早慧心生的隔阂也消失的干净。 “那母妃就等着珏儿快快长大,到时候当母妃的小棉袄。” “诺。” 看着她一板一眼的模样龚玉珍脸上的笑容便没有消失过,虽然宫御对自己的感情不若在大坤的时候,可自己如今子女傍身也算有了依仗。 宫御前来凤藻宫的时候金阳依然矗立在那里,而他脚步稍稍顿了一下便向着内殿走去,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好似没有看到金阳这个人一般。 戴青颜行礼之后才抬头瞥向了他,见他脸上没有不愉之色唇角轻轻勾了起来,而宫御坐下便挥退了左右,将人拽在自己的怀中。 他最喜欢的便是她不经意显露的风情,这一颦一笑间尽是人间盛景,可惜平素里她总是喜欢戴着面具,披着薄纱,让人看不清摸不着很是烦恼,刚才她眼眸中流露出来的促狭是因为外面跪着的蠢货? “陛下怎么来了?” 戴青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可比起刚才的笑容明显假了很多,宫御轻瞥了她一眼也没有发作,过了好一会儿才淡语了一句。 “下朝便过来了。” “哦!” 戴青颜也没有追问为何前来,既然他浅显的回答她自然也能装聋作哑,原本以为他过来便让金阳回去,可显然他并没有要问及的意思。 两个人之间又回到了一如既往的沉闷,而外面站立的宫娥们虽然感觉到这不平常的气氛却也不敢打破,只是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听说颦颦最近迷上了秀活儿?” 听着他这般问话戴青颜翩然一笑,虽然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得闲的时候给孩子做一些小衣,可没有痴迷。” “朕一般都穿不到颦颦亲手缝制的衣物,这小家伙当是一个运气好的。” 宫御说的时候轻轻摸着戴青颜的腹部,那小心而又温柔的动作让她神色也微微顿了一下,刚才他拽自己的时候好像也护着肚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宫御对自己腹中的孩儿如此看重呢? “陛下坐拥江山,泽批万世,居然还羡慕小儿之物,真是一个小气的。” 戴青颜说着将头窝在他怀里面,那语气更加娇俏的紧,宫御虽然知道这是她伪装的手段,可眼底当也粘满了笑意。 “那颦颦也给朕缝制一身如何?” “额……好!” 虽然心中万千不愿可也抵不住帝王的厚脸皮,原本以为前头的回话应该已经绝了他讨要的心思,岂料他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怎么听着不甚情愿?” “怎么会,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会提及这事情罢了,不知您喜欢什么样的花纹?” 她自然不敢承认自己心中着实不愿,只能硬撑着笑语,毕竟她是真心不敢和眼前的男人犯浑,这就是一个煞星。 两个人说话便是半晌,门外的娇若已经几次三番地从门口路过,可里屋的两个人却像是浑然不觉,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最后看着她来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戴青颜从宫御的怀里站立了起来:“有什么事进来说吧!和无头苍蝇一般。” 第235章:负荆请罪可消弭 娇若听着她说话快步走了进去,然后向二人行礼:“娘娘,金侍卫还在门口跪着呢?宫门口也汇聚了不少的人,这……” 她原本也不想进来传这话,可绫罗说的也在理,若是这事情继续挠下去吃亏的指不定还是娘娘,如今这后宫有多少双眼睛瞧着呢? 虽然说陛下就在屋里,可这帝王心历来难测,面&心不合的事情也时有发生,陛下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记恨上娘娘,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戴青颜原本想着没有人提前自己便当作忘记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丫头来提醒自己,虽然心中多有不愿却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本宫当是将这事给忘记了,让人送他回去吧!” “诺。” 等娇若出去戴青颜才看向了宫御,眉眼含笑地轻诉:“金阳的事情多谢您了,今日过后臣妾这凤藻宫流言蜚语也不至于太多。” 宫御自是知道他这般回话的缘由,这后宫原本就没有太大的秘密,今日金阳跪在凤藻宫请罪也算补救了昨晚的冒进之失, 旁人不管如何作想,只是以颦颦对自己的了解自然知道金阳是奉了皇命而来,所以她这是在感谢自己给她面子——毕竟昨天晚上搜凤藻宫可打了中宫的脸。 “你我本是夫妻,这感谢的话自不必多言。” 戴青颜唇角轻轻地绽起了微笑,虽然说帝王无情可这招人疼的话当是信手捏来,她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他可不会这般的甜言蜜语,通常都是别人哄逗他,哪有他哄逗别人的份? 宫御与她夫妻多年深知她的性情,此时这看似柔和的笑容里面却带着难以想象的隔膜,她终究是不相信自己。 “前几日礼部上书,准备邀请大坤的使者去狩猎,而朕将时间定在了初春,原本想着你要安胎便没有带你前去的心思,可终归是不放心将你留在宫中。” 这话说的饱含情意,戴青颜甚至听不出半丝敷衍来,她眉角皱了几皱:“舟车劳顿必然会多有不适,臣妾虽然不敏可也不会让那魑魅魍魉近身。” 戴青颜当初没有拿定主意的时候是彷徨而无措的,如今腹中小儿逐渐成型她自然不希望他会出现任何的变故,虽然说宫中多鬼怪,可她也不是好相与的主。 “这是不愿前去?” “一路舟车劳顿,总是要担心的。” 这来来回回也就十余日的时间,她一贯又是一个懒散的,故而并不是很想去,这在旁人眼中无比荣耀的事情她并不放在心上。 “嗯。” 宫御看着她心意已决的模样终是点了点头,担心她腹中孩儿只是原因之一,他是不想她离开自己太久,而今看来自己也不过是剃头刀子一头热罢了。 ——按理说被她这样的拒绝她心里面应该生气才对,可看到她一脸清淡的模样胸中积郁的憋闷也不能展现出来。 都已经相处这么久了,可两个人相敬如宾的样子却没有一点改变,这样的形式他极其不满意却又无计可施,上一世不管自己出于什么原因,都无法改变她被伤害的事实。 戴青颜也没有想到他会这般轻松的便答应了,要知道依照她对他的了解他可是相当执拗的主,如今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宫御被她眸光盯着也有几分不适,那满是笑意的眼眸里面充满了探究,虽然说他喜欢她的温情,可更希望她是出自真心而不是如今这般模样。 “这次狩猎可能要十余日,你在宫中可便宜行事。” 眼看她不可能同自己一起前去,他离开的时候自然会将一切都安排妥贴,不会让无故的事情打乱自己的计划。 “诺。” “朕这次准备带三王爷前去,朝中大小事宜由七皇弟负责,若碰上不确定的事情去畅园殿问一问母后。” “好。” 对上她这言简意赅的话语宫御升起一股无奈,若说前世自己能轻易挑动她的心绪,那么重活一世她明显将自己的心封锁了起来,一步都不肯向前。 “颦颦,你……算了,等我狩猎回来再说吧!” 宫御眉头紧蹙地瞥了一眼戴青颜,那言犹未尽的模样让戴青颜神色微微敛了一下,虽然抑制着情绪外露可眼底的异色终究有些打眼。 等宫御走远戴青颜的脸才沉了下来,刚才他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呢?最终为何又戛然而止?这一系列的困扰让她整个人不得劲了起了,这个男人素来沉稳,今日这般模样着实难见,莫要出了什么变故才好! “娘娘?” 看着她发呆,一旁的娇若试探性地细语了一声,看着她脸色慢慢开始转换这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虽然说刚才里屋也没有发生什么争吵的声音,可这两位明显都是高手,这顷刻间过招也不是不可能? “殿外的人可散了?” “金侍卫离开时候她们也散了。” 想到那些看好戏的宫娥娇若便一阵恼怒,虽然说宫中耳聪目明的人不少,可她们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些,居然敢来凤藻宫凑热闹。 “今日金阳以跪为的不就是六宫皆知吗?” 戴青颜一点也不以为意,这样的事情不做则已,既然做必然是要得到预想的结果,今日金阳的低姿态她很是喜欢。 “娘娘说的在理。” 娇若眉头略蹙之后便展开了一些,经过娘娘这样一说她心中那股不快便也消失不见了,虽然说见着那些人已然不悦却也明白这正是娘娘想要的结果。 娇若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当值的绫罗,看着她宛若松柏一样直立在那里无奈地摇了摇头:“都说你别这样耿直了,也不嫌累的慌。” “不碍事。” 绫罗咧唇轻笑了一声,虽然自从上一次的事情过后娘娘对自己不如从前,可也不会忽略自己的存在,若不是娘娘从陛下那里将自己要了回来,这会儿指不定在那里遭罪。 “得了,你爱怎么就怎么着吧!不过而今正值多事之秋,凤藻宫的一举一动你也留心一些,免得出了纰漏。” 娇若知道绫罗的本事,娘娘如今怀孕自然少不得她的帮助,否则自己一个人也不安心。 第236章:春日游杏花落头 初春刚来宫里便传来圣人要去狩猎的消息,原本大家都在议论此去谁人伴驾的时候,承乾殿的旨意传遍了六宫。 绫罗走进来的时候娇若正好给戴青颜梳妆,望着镜中那琉璃美人绫罗的头微微低了一些,这也无怪乎陛下放在心尖尖上,这不单单样貌出挑性情也好的紧,比起玲珑宫那一位她更喜欢眼前的这位。 “回禀娘娘,陛下已经下了旨意,这次狩猎要带走的人有长恨宫的德妃,玲珑宫的淑妃,而且据说也将谢贵嫔带上了。” “哦!当也适合她。” 这模棱两可的话让娇若和绫罗都微微愣了一下,两个人面面相觑之后才知道她说的是谢贵嫔,虽然说长于岭南却也是一高岭之花,据闻不管是诗才还是马术都一等一的好,相比较这后宫的众美人她生的纵使不出挑却也给人一种新奇的感觉。 ——也怪不得最近荣宠不断。 “反正娘娘有孕,谁去伴驾和我们并没有干系。” 娇若对于这次狩猎当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娘娘的肚子日渐增大也不适合长途跋涉,虽然说就在城郊可也不安全。 “听闻刚开始陛下并不准备带淑妃娘娘前去,最后大公主去承乾殿说了好一会儿话陛下才决定将人带上。” 绫罗虽然是暗卫出身,可和承乾殿那边的关系当也不错,毕竟是陛下的人,所以她既然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必然是事实了。 “大公主当是一个人精儿。” 戴青颜想到前世的种种,对于宫珏的态度并不是很好,她或许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在一个孩子手里面吃那么多亏吧! “虽然说皇室的人都聪慧,可奴婢瞧着这大公主也聪慧过头了。” 一旁的娇若也不喜欢这位主子,当初害的娘娘被禁足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她若是能喜欢起来才是怪事了。 “慧极必伤,万事万物自有定则。” 戴青颜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个聪慧过人的大公主确实有些过头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难得糊涂在她身上真是没有一点体现——当不如她母妃的中庸之道。 宫御的离宫对于戴青颜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而随着宫御短暂的离开后宫也平静了下来,平素里花香云鬓的身影或许是因为春困的原因也消失的不见了踪影,整个六宫呈现出别样的祥和盛世之景。 “娘娘,外春光明媚,您要不出去走一走?” 戴青颜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原本想要拒绝,可想到司徒信的嘱咐还是点了点头,虽然说怀着孕,可孕相似乎挺不好的,走动也有助于生产。 娇若看着她点头脸上也浮现出了喜意,这些天司徒大人一直嘱咐让娘娘出去走一走,可娘娘一贯是懒散的性子,最近怀孕之后更有甚前者慵懒,如今出去走一遭更像是要命一般,没有想到今日居然答应了。 戴青颜出行自然是要带上绫罗的,虽然说绫罗一仆侍二主可这忠心还是有的,她跟着也保险一些。 望着那一院子的杏花戴青颜唇角带起了几丝笑意,不自觉想起了翠华寺那一山的桃花,也是如此的娇艳旺盛,只是那花色比这里的更加飘然。 当初在桃花雨下她也是心动的吧!那样谪仙一般的人儿恐怕没有人可以躲得过去,然而注定只能是有缘无份。 看着她站立在一旁好久都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娇若将手中的长袍披在她的身上:“这春风有些寒,您要不挪一个地儿?” “无妨。” 看着她主意已定的样子娇若也没有再劝诫,她总觉得娘娘在透过这一园杏花看着旁的,然而陛下对她这般娇宠,她这心思还没有收回来吗? 其实娇若当有些误会戴青颜了,虽然说当初宫轩带给她的感觉很是不同,甚至还怦然心动,可她也不是一个长情的人,知道此路不通自然会改变活法。 ——上一世是因为宫御斩断了她所有的翅膀才身陷囹圄,这一辈子抛掉这些情情爱爱她也能活的更好。 戴青颜折返凤藻宫的时候碰到了好长时间没有看到的宫心儿,看到她急匆匆的模样戴青颜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心儿,你这是怎么了?” “皇嫂……” 她说着泪眼汪汪地盯着戴青颜,然后二话不说便扑向了她,一旁的绫罗担心她这劲道撞到娘娘的小腹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 “你放开本公主……放开……” 宫心儿看着自己被抓住双手去打绫罗,而那像是小老虎一般的模样让戴青颜愣了一下,平日里心儿虽然是小孩子心性可却从来没有这般与人撕扯,若不是绫罗尚有武艺傍身,这会儿脸都指不定被挠了。 “心儿,你这是做什么?” 戴青颜反应过来声音也 提高了一些,因为她身体的原因她也是极宠溺她,可今日这模样怎么和自己印象中的小姑娘相差甚远呢? “呜呜……皇嫂……皇嫂……母后打我了……她再也不疼心儿了,再也不疼了……心儿也不要喜欢她了……” 听着她抽咽的话语众宫娥纷纷低下了头,这宫里面最招惹不得的便是眼前的公主殿下,可殿下平素虽然闹腾却也没有这般的伤心,看来是真的被太后娘娘训了。 戴青颜仔细盯着她的脸颊看,好一会儿才发现左脸颊比起另一边红了几分,这会儿料峭的春风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而且她身后也没有一个宫娥陪着。 “心儿乖,我们先去凤藻宫好不好?” “嗯。” 戴青颜一边哄着宫心儿一边对着娇若看了一眼,娇若点头之后她才将眼眸收回来然后拉着心儿的手向着凤藻宫走去。 而回到凤藻宫经过她抽抽搭搭的回话戴青颜也终于明白一向将宫心儿视为眼珠子的谢太后为何会大发雷霆了,想必是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心儿那么喜欢白将军?” 虽然经过前世今生的记忆她一直觉得白泽很适合心儿,可谢太后怎么会 同意?当初先帝再世的时候,她为了避免元贵妃的锋芒过了不少苦日子,如今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她自然想要将最好的留给女儿,白泽那种武将自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嗯嗯……心儿就是喜欢和白哥哥在一起,他会宠着心儿,会带心儿去骑马……” 看着她扳着手指头如数家珍的模样戴青颜 唇角沾上了几分苦笑,虽然不知道心儿对白泽的感情是不是男女之情,可这其中的依赖是不言而喻的,可男女之情心儿能体会道吗? ——想到她身体的缺陷,戴青颜一时间也迷茫了。 第237章:俏公主胆大包天 等她坐在自己床榻上睡过去戴青颜才从里屋走了出去,看着一旁局促的宫娥婢女她眉头紧紧蹙了一下:“你们是心儿大的宫婢,本宫原本也不应该插手,可她跑出来多长时间你们才找来?” 听着戴青颜的话几个宫娥嬷嬷纷纷磕头请罪,那一脸请求的模样让戴青颜脸上更染上几分不喜,心儿由于是小孩子心性这些人也没有太大的顾虑,只将她当做一个小女孩哄着,可从来没有想过她想要什么。 在她们的眼中完成任务似乎更胜于照顾主子,这样的想法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恐怕早便察觉了,可奈何是心儿。 “本宫也知道你们的忠心,这次的事情必然是偶然,一会儿太后娘娘那边来人你们便一起回去吧!” 领着心儿回凤藻宫的时候她便已经让娇若去畅园殿回禀情况了,然而两个人貌似都在气头上,都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不过依照戴青颜对谢太后的了解,恐怕日暮的时候便会派人过来领人了,实在不行她也恐怕要挺着肚子去亲自送过去。 而那些宫娥听到戴青颜的话明显比戴青颜惩罚她们更加的恐惧,平日里她们如何公主也不会说话,可今日这侍候主子不上心的事情若是让太后娘娘知晓了,那么这后宫还有她们容身之所吗? 其实公主离开她们也不是没有去找,只是公主偷偷跑出去她们也没有线索,最后知道她在皇后娘娘这边的时候已经过了好长时间。 “都下去。” “诺。” 看着戴青颜真心动了肝火那些人也不敢再说求情的话,虽然皇后娘娘以贤惠著称,可没有几分手段后宫哪会这般安静。 ——她们虽然是奴才,却也是人精儿,自然不敢做那自讨苦吃的事情。 宫心儿也是小孩心性,哭闹过后当也将畅园殿的不快忘在了脑后,看着饭桌上眉开眼笑的小姑娘戴青颜无奈地摇了摇头。 直至落日西沉的时候畅园殿的秀嬷嬷终究是姗姗来迟,而戴青颜素来和她交好也对着她絮叨了两句。 “公主的事情太后娘娘也是太急切了一些,娘娘也帮着开到,否则这娘俩指不定要呕到什么时候呢?” 秀嬷嬷是谢太后做姑娘时的大丫鬟,入了宫一直跟着谢太后出生入死,所以她说这话也无人觉得她逾越了,毕竟她有这个资格。 “嬷嬷说的是,心儿毕竟还小,有些事情确实需要母后做主,不过孩子心性而已,指不定过一段时间便好了,可别坏了母女情分。” “娘娘说的是。” 然而秀嬷嬷想要带走宫心儿却不是那般简单的事情,任她说的天花乱坠她自岿然不动,最后秀嬷嬷实属无奈,只能无奈地看向了戴青颜。 而戴青颜此时也无比的犯难,虽然是小孩心性,可她这轴劲起来等闲之人还真的压不下去。她原本想秀嬷嬷自小便疼她,她必然会听话地回去,谁能想到反应这般大。 “心儿,皇嫂送你回去如何?一会儿母后要着急了。”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她此时也拿捏不准宫心儿的想法,若是这次和谢太后两个人真的闹了起来,那么自己也是犯难。 “我不回去,我要去找白哥哥,他一定会带心儿去守猎的。” 说完呶着一张小嘴,好似所有人都欠了她一般,而秀嬷嬷听到她这样说也微微露出几许无奈的尴尬。 “心儿……” 然而还不等戴青颜多说宫心儿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毫无征兆的哭泣让戴青颜和秀嬷嬷都愣神了,只能出言乖哄,然而几轮试下来收效甚微,她的眼泪似乎不会枯竭一般,根本止不住。 “嬷嬷,你看这……” 戴青颜对于如今这局面也不知道如何收场了,这母女二人的斗争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一些——她掺和其中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老奴想要带走她也是很难的事情,要不便让公主殿下在这里暂且歇息吧!明日老奴再想它法。” 秀嬷嬷也担心畅园殿里面的那一位,虽然自己前来寻公主的事情她知道,可今日明显也被气到了,这会儿火气儿还没有消呢! “那便按嬷嬷所说,不过母后那边还望嬷嬷劝诫一二。” 戴青颜也知道如今只能这样了,宫心儿那可怜兮兮的哭泣声还真无法让人狠下心将她强行带走,秀嬷嬷从小便心疼心儿,也不忍心她伤心。 等秀嬷嬷离开之后戴青颜才哄着宫心儿让她止了哭泣的声音跟,看着她像是小花猫一般的模样戴青颜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琼额:“以后别这样哭了,撕心裂肺的模样一点都不好看。” “可母后欺负心儿,心儿再不哭她还要欺负心儿。” 听着她这反抗的方法戴青颜额头轻轻突了两下,虽然说她这模样确实会让谢太后心疼,可只要关系到她的以后,谢太后并不是那般好说话的人——纵使明着不会做什么,可暗地里对白泽就未必了。 “可心儿这般跑掉母后也会担心,更加会伤心,这样的日子久了母后便会生病,心儿难道想要母后生病吗?” 戴青颜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原本恬静的容颜里面填着几分与她年龄不相符合的慈爱。 ——前世今生的遭遇,她面对宫心儿的时候不是普通的姑嫂关系,反而是一种隐藏在深处的心疼与无奈。 “可……可她骂白哥哥……我才不要原谅她。” 虽然话中的意思依旧强硬,可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断断续续,似乎有几分外强中干,而戴青颜自然也听出来她声音里面的颤音。 “那心儿舍得母后生病吗?还记得心儿生病的时候,母后可是常常一个人抹泪,照顾心儿的时候也从来不假人手,心儿难道要做出让母后伤心的事情吗?” 戴青颜的话让宫心儿头低了下去,然后默默缩在床角一声不吭,那模样像是被遗弃的小狗要多可怜便有多可怜,而戴青颜看着她这模样也终究是不忍心,再也不愿多说什么。 “皇嫂,心儿想去守猎,皇兄出发的时候都不带心儿去。” 就在戴青颜准备伸过手将她揽在怀里,让她在自己怀中休息一会儿时,她抬起头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句,那眼眸里面的坚定让戴青颜伸出的手也顿在了空中。 ——这小家伙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这胆子真的是被大家给养肥了,这个时间点谁敢放她出宫?别说宫御不允许她出宫,便是谢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 第238章:厉修媛承恩龙嗣 翌日谢太后没有派人前来凤藻宫寻人,面对这样的局面戴青颜只能亲自将人送过来,原本宫心儿对于去畅园殿是相当的抗拒,可最后在戴青颜的许诺之下终究是踏了进去。 而戴青颜请安之后便离开了畅园殿,刚才谢太后的表情虽然僵硬,对心儿的态度也不是很好,可她知道谢太后此时心里面一定是柔软异常,这毕竟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女儿,她心里面怎么说也是心疼的。 而另一边戴青颜还没有抵达凤藻宫便看到一亮丽的身影,对于北威侯的嫡女厉紫苑她自然是清楚的,当初谢婉儿嫁入北威侯的时候自己母亲可查了人家祖宗三代。 ——这厉紫苑不单单是勋贵,更是勋贵之中难得的清流,其父在大乾也算是手掌实权的人物,吏部尚书也是不小的官职了,可这个人却最是那刚正不阿之人,当初若不是看上了北威侯府的教养以及人品,自己的亲姐也不可能低嫁。 “鄙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天色也不早了,不知道厉婕妤找本宫何事?” 戴青颜淡淡地轻瞥了她一眼,在这批秀女里面这个女人无疑是颇为出挑,可惜不是一个安稳的人儿,宫御或许不喜这样的性子,因而入宫不久便也失了宠幸。 “鄙妾……鄙妾想求娘娘一件事情,听闻司徒大人的医术高超,不知道是否可以借鄙妾诊断一番,最近总是噩梦缠身。” 戴青颜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司徒信的医术她自然是清楚的,而宫御或许是不想让他和后宫扯上太多的关系,也或许是旁的原因。 总之自己怀孕之后他便让司徒信全权负责自己的孕事,也就是说司徒信虽然在太医院任职,却只负责凤藻宫的事情。 “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回去了,明日诊脉的时候本宫会告诉他!” 戴青颜说完不等厉紫苑叩谢便走了进去,那施施然的背影让厉紫苑的手狠狠地紧了起来,双眸也散发着不小的精光。 后面的小宫娥看着她这般模样微微有些踌躇地细语:“娘娘,您真的要将这事情宣扬出去吗?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陛下又不在宫中……” 小宫娥后面的话纵使没有说出来厉紫苑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她唇角轻轻抿了一下,声音颇为老道:“咱们的皇后娘娘志不在此,况且太后娘娘身在宫中,能出什么事情?” “可……” “你也勿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厉紫苑声音里面带着几分笃信,当初进宫的时候自己兄长来询问过自己,若是实在不想进宫他可以让长嫂进宫向皇后求一个恩典,可她终究是拒绝了。 她想要走进这繁华的地方看一看笼中鸟的格局,也想替他望着这一城烟火,她从来不想一个人会在自己的人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他做到了。 “娘娘……” 一旁的小宫娥看着她神游天外的样子稍稍提醒了一句,平素里这般也就罢了,今日这可是凤藻宫的门口,自然不能这般走神。 “回吧!” 厉紫苑望着凤藻宫的宫门口轻声说了一句便向着来的方向走去,那大步流向不带一丝留恋的模样看上去含着几分寂寥之气。 而此时凤藻宫的正殿里面娇若紧紧地皱着眉宇,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质疑:“这厉修媛虽然是大小姐的小姑子,可今日这事情也着实不懂事了一些。” “你觉得她意图几何?” 戴青颜当也不相信这深宫里面有无缘无故的求助,这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当初厉紫苑入宫虽然是镇国公府的意思,可也经过厉家的同意。 入宫这么长的时间,她平素也深居简出和自己并不亲近,可今日为何因为一个司徒信便将她暴露在众人的眼前呢? ——她还以为经过刚入宫时的挣扎她已经看清了这深宫的游戏,却不料韬光养晦终究不适合这如花一般的年纪。 “奴婢只是担心她的心太大。” 刚入宫的时候这位修媛娘娘也张扬过,可最后这样的张扬在这深宫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原本以为慢慢养着,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够用得着,却不料她自个当是一个有主意的,居然将手伸到了娘娘这边。 “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日司徒信诊脉过后你便带着他去厉紫苑那边走一走,不管她有什么样的想法,终究是北威侯府的人。” 戴青颜虽然有孕在身,可宫中的事情能瞒过她的也没有几件,就说这入宫的新人们也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不管厉紫苑有什么别样的想法,她也不会有丝毫的惧怕。 ——万事万物自有定律,通比堵来的简单一些。 “诺。” 戴青颜虽然早已经预料到厉紫苑无事不登三宝殿,可听到她怀孕的时候这心里面还是愣了好一会儿,或许是宫御这一世给自己的感觉过于纯良,她当是忘记了他上一辈子子嗣颇丰的事实。 “既然怀孕了,那便让贤妃好生照料者,可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戴青颜当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对宫御没有爱,自然也不会有痛,所以厉紫苑怀孕的事实她很快便接受了。 “娘娘,厉修媛那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您肚子里面尚且不知男女,若是被她抢了先,这后宫的风向怕是又要改变了。” 一旁的因嬷嬷在得知戴青颜有孕之后便入宫掌管着膳食,以防被人钻了空子,今日听到宫里面的流言蜚语也跑过来求证。 原本她希望这个消息是有心之人的有意为之,可从刚才娘娘那态度来看应该是真的了,然而中宫不稳,如何能让旁人产下龙嗣呢? 玲珑宫那一对龙凤胎鞭长莫及,这厉修媛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说都不能生下来,否则日后唯恐生了变故。 “嬷嬷,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控制,只能默默地接受。今天一个厉修媛,明日便可以是别人,何必落人口实。” “可老奴替姑娘苦啊!” 因嬷嬷说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往外弹,声音也有些哽咽,戴青颜是她一手照料长大的,她自然知道这娇女从来没有受过委屈,可自从进入皇室这委屈似乎便没有断过。 第239章:事情变守猎之行 戴青颜安慰了因嬷嬷一会儿才让宫娥送她出去,而看着一旁欲语还休的娇若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这件事情你也别苦恼了,迟早会发生的事情罢了。” 上一世宸儿之后宫御也有不少的子嗣,所以这一辈子若是不出差错必然也会略有雷同,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皇宫只有宸儿一个孩子,因为这不切实际。 ——玲珑宫的那对龙凤胎她都能容忍,更别说厉修媛的孩子了。虽然说这个孩子的到来极有可能会分化镇国公的姻亲关系,可厉家的人向来刚硬,以侍奉皇权为傲,不是那种为了女儿便能舍掉一切的人。 “可娘娘您太委屈了。” 听着娇若的话戴青颜眉角都蹙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女人只要进了这皇宫,哪一个不委屈呢?” 虽然说这里聚集了各种各样富贵荣华,可对于女人来说这些东西不一定是最好的,她们需要的是一个安适的环境,一个相互扶持的丈夫。 翌日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皇宫便乱了套,听着宫婢的回话戴青颜的脸上出现了皲裂的神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宫心儿会偷走子母令当中的子令,然后偷偷出宫。 虽然说这事情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干系,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宫心儿完好无损,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这外人怕是免不了被责罚——不管谢太后还是宫御,在他们的眼中宫心儿绝对是逆鳞一般的存在。 “你们还是向太后去请罪吧!这件事情兹事体大,不管是尔等还是本宫都压不下。” 戴青颜望着随身服侍宫心儿的宫婢,颇为头疼地说了一句,而那个宫娥听着她这般说话脸色倏地煞白了起来。 依照太后娘娘对公主的疼爱,不等公主有消息她们这些随身服侍的人怕是免不了被责罚,原本想着来求皇后娘娘,希望她能够拯救公主身边的宫娥,可她一句话便断送了所有人的生机。 看着她变化的脸色戴青颜眉头轻轻弯了一下,然后状似不耐地挥了挥手:“都下去吧!主子失踪,你们想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寻主子,而是保全自己,这样的宫婢她要不起。” 等跪着的宫婢离开戴青颜才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对着不远处的绫罗道:“去镇国公府,让小公子秘密出城寻人,方向大致是皇家围场。” “诺。” “告诉他,不管多大的代价一定要将公主带回来。” 戴青颜的声音里面有着几分难掩的气势,带着几分属于上位者的气息,绫罗微微轻顿之后退了出去。 ——娘娘身上的气息和前主子似乎有几分相似,这样的变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谢太后那边一早便得到了消息,早已经派人出去寻人,可看到一旁耳提面命的戴青颜她脸上的愤色还是没有消散,反而有一触既燃的既视感。 “子母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不妥善保管,居然被心儿钻了空子。” 她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可那责怪之意却分外的明显,而且当着不远处贤妃的面,明显是想要下戴青颜的面子。 戴青颜也感觉到冤枉,那是她女儿自己偷走了令牌,可她心知在谢太后心里面有罪的一定是自己,毕竟自己连东西都藏不住,居然被人撬了去。 “是青颜管理不善,如今之计找到心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虽然因为心儿被教训了,可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地太容易出事,因着前生舍命相救的情分她也不愿意她出什么好歹。 一旁的贤妃也帮腔道:“皇后娘娘说的不无道理,而今找到心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鄙妾已经修书一封去了靖国公府,让他们也帮着寻找。” “好,这次若是找到心儿哀家一定好好重谢靖国公府。” 谢太后也知道靖国公府能人辈出,听阮玉竹修书一封的时候脸上终于多出了几分笑容,戴青颜听着二人的对话也没有说什么,让谢太后欠阮玉竹一个情日后靖国公府的遭遇应该能够改变一些吧! 戴青颜心中如是想着,然而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谢太后等贤妃退下之后才瞥了一眼戴青颜:“如今也没有外人,你告诉哀家为何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母后,儿媳真的没有想到心儿会拿走子母令。” 她说着已经够跪了下来,原本已经挺起来的肚子在这一刻好似又大了几分,因为她下跪的时候身为吃力。 一个‘拿’字让谢太后的神色微松,可眼眸中的狐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你知道心儿的心智宛若孩童,若是没有人告诉她子母令的用处她怎么会知道?” 谢太后心中的疑虑何尝不是戴青颜心中所想?自从得知宫心儿将子母令取走之后,她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为何知道那个令牌可以出宫呢? 由于子母令的重要性她平素里也藏着掩着,唯恐被有心人听了去,若是没有今日的事情谢太后怕也不知道子母令当中的子令在自己的手中,心儿从何处得知呢? “当初陛下将子母令放在凤藻宫,并没有几个人知情。” 也就自己和绫罗对这事情知之甚祥,娇若都不清楚这块令牌的重要性,可绫罗的忠心她是知道的,那么这事情是谁捅出去的? 谢太后的眉头也紧紧皱了一下,最后好似是累了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不耐:“心儿这件事情你和贤妃一定要妥善处理,可别让人钻了空子。” “诺。” 她扫了戴青颜的腹部一眼,神色微微缓了一下:“哀家前几日唤司徒信过来诊脉,听他说你这一胎怀相不错,只是平素里也要注意一些。” “好。” “御儿那个孩子是一个执拗的主,他既然能将子母令牌交给你便是认定了你,我希望你也能真诚地待他,这个孩子承受的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戴青颜抬头看了一眼谢太后,比起刚才的强势此时的她似乎也异常的脆弱,那脸上的无奈与疼惜就像是普通人家的母亲,可她这话里面的可信度戴青颜却不置可否。 ——宫御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主,感情这东西对于他来说是奢侈的,虽然不明白太后眼眸中的担忧,可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第240章:皇家媳大肚能容 等到了晚上宫心儿那边终于有了线索,而戴青颜听着她情绪不稳的消息也是连夜出宫,坐在马车上的戴青铭望着她一脸肃容的模样也微微挠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小姐姐,你也别太着急了,如今人已经被送到了守猎之地,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消息都封锁了吗?” “都封锁了,那些歹人也都送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公主除了受到惊吓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她不让任何人靠近。” “靖国公府的人先到的?” “嗯。” 戴青铭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不情愿,自己为了找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没有想到最后居然被靖国公府的人截了糊。 “你也别耍小性了,心儿能平安便是最大的事情。” 她自然知道这魔王的性子,好不容易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居然会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有些气性儿。 “知道啦。” 看着他那口不对心的话戴青颜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而戴青铭被她这动作闹了一个大红脸,自家娘亲自从他长大之后都没有这样亲近他,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小姐姐居然会摸自己的前额。 看着他透着红晕的耳朵戴青颜稍稍愣了一下,他这一副模样让她不禁想到了沥哥儿,那小家伙在自己面前也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主。 “最近课业还好吗?” 由于外男不能随便进入宫闱,所以自从她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般靠近他,以前他像是团子一般倚在自己身上,如今那样的亲密早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 “父亲想让我参加今年的秋闱。” 戴青铭不悦地说了一句,他最喜欢的便是舞刀弄枪,可家里面的老人却不愿自己参军,一家之主的祖父更是不喜他这猴儿一般的性子。 戴青颜自然知道他不喜欢文人墨客那一套,认为武能安邦立业,文不过是油腔滑调,虽然说宫御的野望不小,可她也不想自己的弟弟上了战场,无上军功是用累累白骨堆出来的,她不想自己的亲人有一点伤害。 大哥驻扎岭南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她不希望唯一的小弟也走上那条路,父亲和祖父之所以不愿意他碰触那禁忌,怕是已经料到了宫御心中所想。 “小姐姐,祖父自幼疼宠你,要不你就帮小弟一个忙?” 戴青铭说话的时候眉开眼笑,平素见不到自己的嫡姐,今日见到了自然是想着将家里面的麻烦解决掉,旁人说话家中祖父或许会吹胡子瞪眼,可小姐姐一贯得宠。 “这门心思你趁早歇了,我是不会同祖父说的,你按照家里面人给你安排的道路也不错,自古刀剑无言,我只希望你平安。” 戴家满门的荣耀她自己与兄长担着便好,小弟既然无忧无虑了这么多年,那便让他继续天真无邪下去,黑暗与罪恶没有必要让他知道。 这一次若不是兹事体大,父亲和几个叔父不在京畿,兄长又在岭南驻扎,她也不会想到最为信任的小弟。 “小姐姐……你……你怎么和祖父一样。” 戴青铭稍稍瘪了瘪嘴角,由于是幺儿所以他自幼便没有太大的责任意识,只是凭着喜好办事,原本还想着让小姐姐说情,可如今看来她不阻挡自己他便求神拜佛了。 “这都是为了你好。” 不可置喙的语气让戴青铭心里头的火热也消退了不少,亲姐都这样说话了,那么他反抗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看着他耷拉着的脑袋戴青颜眼眸紧闭了起来,他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不知道母亲可给他相看好了人家? ——当初想着用小弟的亲事换自己归宗,如今谢太后没有了那心思,弟弟的亲事自然能定下来了,少男少女只要成家立业,这性子自会定下来。 等戴青颜一行人秘密抵达皇家猎场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由于腹中孕育着龙嗣这一路上速度也不敢太快。 而此时行宫的一隅则被凉气所笼罩,宫心儿整个人像是受伤的惊鸟埋在锦被里面谁也不搭理,一旁的宫御则满脸阴郁地盯着众人,好似要将心里面憋闷的怒火撒出去一般。 淑妃和德妃原本是被唤过来乖哄宫心儿的,可公主大人是一个执拗的主,两个人愣是没有办法近身。可纵使如此她们也不能甩手离开,只能在一旁安静地候着。 房间里虽然只有宫心儿一个人期期艾艾的声音,可房间里面却诡异的厉害,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那压抑的氛围让人看不真切。 戴青颜不等通传便急匆匆地走了进去,而抵达门外的时候正好看到众人敛眉低头的模样,那虔诚的样子像是在祈祷似得。 宫御看到戴青颜过来的时候也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去拉住了她的双手:“你好端端的怎么来了?” “臣妾听闻心儿这边不好安抚,所以过来看一看。” 戴青颜也没有多解释,对着他轻轻屈膝之后便向着里间的床榻走去,这个小姑娘一直被保护的很好,纵使先皇时期元太妃和谢太后你争我夺她也没有遭太大的罪。 ——之所以一直保持赤子之心,也不过是替宫御挡了劫数,在夺嫡之战中,公主纵使身份再高贵也引不起多大的波澜,那个时候处在政治漩涡里面的只有皇子。 “心儿……皇嫂来看你来了。” 被锦被包裹着的身影微微挪动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拉开一个小口子,确定是戴青颜之后她一个熊抱扑了过去。 不远处的宫御看到她这一动作,眼睛紧紧眯了起来,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几分,不过下一刻戴青颜便将宫心儿紧紧抱在了怀里,腹部并没有受到撞击。 “皇嫂……心儿好怕……好怕……你都不来救心儿。” 她一边恐惧一边出语抱怨,那委屈的小模样让戴青颜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感觉,从小弟的赘述当中也知道她只是受了惊吓,不过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自然心生怯意。 “他们……他们杀了好多人,都是一些坏人。” 她好久才嘟囔一句,而戴青颜的手则轻轻覆在她的背后缓缓安抚,那轻声细语的模样让人听着颇为惬意。 宫御看着这一幕对着周围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而淑妃和德妃相视一眼之后也缓慢退了出去,原本以为今天要陪着这小祖宗过夜了,可如今看来是用不着了。 第241章:帝后细语定姻缘 戴青颜将宫心儿哄着睡过去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她将锦被覆在宫心儿身上刚刚站起来便被人抱了一个满怀。 看着那熟悉的明黄她也没有挣扎,反而柔顺地靠在他的怀里,或许是舟车劳顿,她这会儿确实有些累了。 “这么累何必亲自过来一趟!” 他说着便将人横抱起来向着外面走去,而直至到了宫御自己的院落才将人放了下来,那搀扶着的模样颇有几分小心翼翼,若不是戴青颜前世看透了他的薄情,真会误会他在守护珍宝。 “那些强盗如何处置了?” “你觉得是简单的盗匪?” 宫御扶着她坐下才寻了一地方安置了下来,那微微带着血色的眸光里面含着笃定的神情,好像胜券在握似得。 戴青颜听他这言外之音也微微蹙了一下眉宇,小弟回来的时候说心儿被强盗掳走了,中途或许是要转卖,所以闹出了人命,而也正是因为这原因他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心儿,免得她遭了毒手。 “陛下所指何意?” “抓心儿的人虽然没有什么背景,可这背后之人就不一定了,原本留着几个活口也好,可居然全部被斩杀了。” 听着他这般话语戴青颜的心微微抽了一下,找寻心儿的人手除了畅园殿隐匿的暗卫还有靖国公府的人以及自己的幼弟,他这是怀疑谁呢? ——而且凭着自己上辈子的记忆,这三方的人应该都不会做出背主的事情,那么他的怀疑是不是妄言呢? “当然,朕并没有怀疑镇国公府,只是当时在场的人不全是戴家的人。”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戴青颜看了两眼,似乎想要让她放宽心,可起到的作用已然南辕北辙,因为她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宫御看着她神色变化眼眸骤然一紧,他不过是想要让她宽心,没有想到一句话便将人吓成这般模样! 宫御不明所以的时候戴青颜心里面却宛若秋千荡漾,这个男人上一世的时候不也说过同样的话,他相信自己的母家没有犯上作乱的意图,可最终还不是狡兔死走狗烹,帝王的权术怎可全信呢? “心儿出宫臣妾甚为心忧,故而让家中幼弟前去寻人,陛下心中若有疑虑镇国公府的人自然愿意配合陛下彻查此事。” “你不相信朕?” 他眉宇轻皱,冷眸紧凝,那吐冷气聚山岳的压力让戴青颜稍稍退后了两步,虽然动作不太明显可如何能逃得过宫御的双眼?只见他眉间的萧瑟越来越凝重,最后化作一股无力的青烟又慢慢的消散。 看着他惊怒之后一副委屈的模样戴青颜美眸轻瞪,宫御在她心中一直是喜怒不形于色之辈,除了暴虐他身上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可今日…… “这次的事情朕心中已有成算,你也莫要多心。” 宫御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朗声细语了一句,而他这欲吐还休的模样让戴青颜心底更没有了底儿。 或许是察觉了房间尴尬的氛围,他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平静无常,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广袖下的手指已经蜷缩起了一团,那是因为紧张的缘故。 ——不知道为何,她就俏生生地站在旁边,可他这心却怦怦地跳个不停。 “你同我说一说心儿的事情吧!她这年纪怕是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宫御心疼这个亲妹,自然不想让她受丁点的委屈,可他也不能耽误了她的终生大事。然而他不确定是否要将心儿嫁给白启泽,毕竟他生性冷硬,不知道是否会疼人?况且心儿这模样,她真懂情爱吗? ——上一世白启泽做的的确不错,他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能苛求他如何,可那个女人终究还会出现,纵使是影子也还存在。 戴青颜听他这般问话心微微紧缩了一下,虽然说这样的情况自己不宜插手,更有甚至应该聪明的明哲保身。这亲事要是好便罢了,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宫里面的那位指不定如何痛恨自己。 “这事情陛下心中可有决断?” “朕原本想着在王谢二家选取一个嫡幼子,一生没有宗妇的职责,没有世家的争斗,只要朕在一天她便能平安喜乐,安稳度日……可有些事情,终究不完美。” 心儿太缠白启泽了,虽然说她自己也懵懵懂懂的,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归属,可单单白启泽能让她心甘情愿地靠近,这便不是普通男人可以做到的。 “陛下可有人选?” 虽然这个时候她想提白启泽,却又担心宫御往别处想,故而只能控制着情绪,想让他一点一点地提及——毕竟白启泽和心儿之间的事情,他心中应该有几分成算。 “你觉得白将军如何?” 他这是前怕狼后怕虎,既怕心儿错失了好姻缘,又担心日后那个女人出现打破平衡,所以让心儿接触白启泽的时候他心里面也在纠结。 “白将军长得一表人才,作为陛下的左膀右臂这处事能力自然也不言而喻,况且他与陛下相识与微末,感情自是旁人不能比拟的。” 戴青颜只口不提他与宫心儿如何,可字里行间却尽是赞赏,可见对于白启泽她是相当的满意。想到她第一次如此夸奖一个男人,他双眸暗淡了起来,若是让她知道她想象中的深情并不存在,白启泽日后娶了他的小青梅,不知道她心中该如何作想? “朕若是将心儿许配给他,你觉得他们相配吗?” 听到宫御的话戴青颜眉眼柔和了起来,前一世宫御虽然也有这样的心思,可谢太后一句拒绝的话断了白启泽与心儿的缘分,这一世宫御心中若是早有决断,谢太后的话怕也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 ——宫御虽然是一孝子,却也不是那愚孝之辈,他若是发觉白启泽的好,自然会为心儿日后着想,而不是计较那门第之阻。 “白将军虽然是征战沙场的枭雄,可都说铁骨柔情,他若是动了真情必然会将人心疼在骨子里面。” 上一世白启泽也确实如是,心儿走了那么多年他都未有娶妻生子,她也劝过他斯人已逝,珍惜当下,可他终究没有放弃心中的期许,而因为这一点她对他终究是钦佩的,世间男儿皆薄幸,可他和徐谨枫却是不同的。 第242章:既来之兮则安之 “你很看重他?” 宫御觉得这夸奖的话说一次便足够糟心了,可她居然在自己面前好不避讳地夸奖一个外男,这让他向来四平八稳的性子里面也多出了一份嫉妒。 他原本是拥有四海的帝王,这世上让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应该说很少很少,上一辈子他无法将这个女人从记忆里面抹除,这一生却得不到她真心实意的一句夸奖。 ——她平素里虚伪的称赞与今日真情实意的夸赞真的是天差地别,他一度以为自己不会介意,可此时的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嫉妒的想杀人。 “额……臣妾看重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儿的想法。” 戴青颜自然不会将这烫手的问题接下来,反而将这雪球滚到了宫心儿身上,凭着宫御对宫心儿的偏爱,她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计较。 “心儿小孩儿心性,她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而且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太过复杂不是好坏便能分清的。” 他盯着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说宫心儿还是透过这件事情说旁的事情,总之那态度看上去有些虔诚。 “您和母后都将她当做了小孩子,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世界,她的世界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剩余的便只有白启泽了,臣妾看得出她很喜欢和白启泽待在一起,而白启泽也喜欢她软糯而娇俏的性子。” “那就要看他今后的表现了。” 他淡淡说了一句,比起刚才的盎然兴致此时的他似乎有几分兴致缺缺,言语虽然矜贵却也露出微弱的不满,只是戴青颜并没有听出来。 “不过母后那边怕是难办!” 她对白启泽和宫心儿的事情颇为上心,所以想要借助这个机会探一探口风,若是能得到宫御的支持两个人以后必然是水到渠成。 “母后同朕的想法接近,都想在王谢两家寻一门合适的亲事,毕竟岭南自古多文才,性子教养都极好,这样也能包容心儿。” 戴青颜唇角不自然地抿了一下,虽然说王谢两家的确不错,可那些被教养出的才子大都抱着红袖添香的心思,心儿显然不在此列,要她说白启泽还真是一个不二的人选。 “心儿还小,再留一两年也不是大事。” 戴青颜听出他话语里面的模棱两可,只能巧语将这话茬截住,而宫御当也没有较真,只是颇为心烦地点了点头。 等宫御离开戴青颜让司徒信问诊之后才上了睡榻,这一路马车虽然平缓却也路途遥远,故而出发的时候便通知了司徒信,让他一道随行。 翌日天微微发亮,还不等她睁开眼睛绫罗便快着步子走了过来:“娘娘,公主殿下过来了,奴婢帮您收拾一下。” “嗯。” 想到昨天扑在自己怀里面哭的像是泪人儿一般的玉娃娃她动作也快了一些,然而她再快也比不得上蹿下跳的宫心儿。 还不等她坐在梳妆镜前,一个火红色的红影已经闪了进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抱在了怀里面。 面对她这非一般的热情戴青颜只能表示深深地无奈,什么时候开始这小丫头这般粘人了?她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如今虽然依旧保持赤子之心,可终究长大了。 “都这么大了,还哭的和小花猫一样。” 她从绫罗手臂里面抽过玉臂,然后轻轻摸了一下她单薄的后背,昨天情绪明显稳定了下来,而今为何又颤颤巍巍呢? “做恶梦了?” 看着她一个劲抱着自己却不言不语,戴青颜声音比刚才更加的轻柔,心儿虽然保持着赤子之心,却也是一难得的开朗性子,这次的事情对她的影响明显是巨大的,否则也不会这般战战兢兢。 “死人……好多死人……” 她的声音期期艾艾,抱着戴青颜的手更紧了一些,那一脸紧张的模样让戴青颜怜惜无比,只能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宫心儿是一个养在温室里面的花朵,甚至因为当初那一碗毒药的问题让她的人生一直保持着天真无邪,这次经历的杀戮已经超越了她的认知,若是得不到合适的纾解,日后怕也会有所影响。 戴青颜忙着安抚宫心儿,纵使去了守猎的围场也并没有露面,而这期间宫御带来守猎的几位宫妃虽然前来请安,可戴青颜却并没有接见,只是关起门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一旁的绫罗瞧着公主睡过去才轻手轻脚地上前将她扶过来:“娘娘,淑妃这些天一直有差人过来问候,不知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宫里面那位怀孕她自然想要探听一些消息。” 她话语甚是平稳,好似一点都不担心厉紫苑有孕的事情,这围猎之地看着平静可又有几人是真正简单的人呢? ——虽然人在守猎之地,可这宫里面的消息并没有封锁,她们能得到也无可厚非。 “德妃那边可有差人过来?” 在这深宫内院,她唯一感兴趣的便是云昭语,毕竟上一世这个女人并没有进宫,指不定就是一个天大的变数。 “德妃娘娘昨日亲自登门给娘娘您请安,不过从她那模样来看应该只是应一应景,并不是非见娘娘不可。” 由于这次出宫走得急,所以戴青颜身边只跟着绫罗,不单单因为她身怀武功,同时也看重了她的机敏与能干——侍候人她或许不如娇若来的顺手,可这相看、办事的本领两个娇若怕也是不及她。 “可还听到旁的消息?” “据说这次随侍陛下身边的一直是谢贵嫔,这两日陛下一直宿在她那边。” 绫罗抿了抿唇角然后轻声说道,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戴青颜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宫御宠幸谁,偏爱谁这并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事情,所以也谈不上不高兴。 “她当也是一个能耐人,若是有厉紫苑那命,这后宫怕是要闹上一阵子了。” 她说的时候轻轻叹息了一声,岭南见到谢玉婉的时候她没有多大的印象,那是因为上一世的自己对皇宫并没有掌控权,甚至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只是上一世宫御的宠妃里面并没有姓谢的女人。 其实如今细想来也不算多大的事情,前世由于龚珍珍的独宠,宫御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暗地里充当隐形人呢?她想到那个男人对自己身体无止境的占有,不禁露出几分苦笑,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主。 第243章:狩猎场地妖孽顾 望着猎场上那意气风发的身影戴青颜兴致缺缺,而一旁的宫心儿宛若一根小尾巴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一脸娇若的态度让宫御颇为无奈。 “心儿,你皇嫂这些时日也累的紧,你别时刻纠缠着她。” “又不是缠着你。” 宫心儿捏了捏自己的手帕,不自主地嘟囔了一句,而众人对于她这般行径显然没有多大的震惊,这大乾恐怕也只有眼前的女孩敢这般说话了。 宫御听着她这般行径眉毛向上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将面额移了开来,一旁的戴青颜望着宫御吃瘪的模样眉角都要化开来,那瞟着远方的眼神更显亲昵。 不一会儿众人都整装待发,望着骑马而立的明灏和聂宇蒙她淡淡地收回了眸光,这两个人依旧身形如玉,站在扎推的世家子里面仍旧一眼便能认出来——明知道这两个人此次前来大乾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宫御为何还要陪着他们耍花枪呢? 戴青颜收回双眸的时候明灏微微瞥了聂宇蒙一眼,然后唇角轻轻掀了一下:“你对她貌似颇为上心,岭南之行让你的心越来越野了。” “岭南之行你也收获匪浅。” 聂宇蒙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并不想将话题往戴青颜身上引,而明灏紧盯了他两眼,最后也颇为识趣地没有旧事重提。 宫御自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望了戴青颜一眼便走下皇座飞身上马,那矫捷而轻盈的动作引来众人一阵唏嘘,原本便无上的身份再加上这显山露水的本领,让不少世家子的眼眸里面更闪过几分火热。 ——在这三国鼎立的大局势中,大坤一向是以武兴邦,这些年大乾被处处压制便足以证明争霸乱世中武力值的重要性,自从新皇继位以来已经给大坤吃了好几次哑巴亏,大乾的兴盛似乎指日可待。 妃嫔们除了下马成文、上马飒爽的谢贵嫔谢玉婉,旁的也都老老实实陪在戴青颜身边。不远处的淑妃抚照着两个儿女,不过那闲暇之余的眸光却落在戴青颜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大乾陛下的嫡嗣,生来便和自己的孩儿不同。 “母妃,我想去母后那里玩耍。” 宫珏还不等淑妃说什么,已经向着戴青颜那边跑了过去,而戴青颜望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人儿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不管前生今世,对于这个狡诈近妖的女娃她并没有多少好感,想到扔在自己侄儿脸上那巴掌她手紧紧蜷缩了起来。 而宫珏一点也不在乎戴青颜的冷淡,反而撑着一抹无邪的笑容:“母后,弟弟是不是也快要出来和珏儿玩耍了?珏儿可以摸摸弟弟吗?” 宫珏的话一时间让众贵妇面面相觑,中宫肚中的龙嗣利益牵扯众多,然而弄璋之喜与弄瓦之乐终究是不同,这腹中的孩儿真的会是一男婴吗? 宫珏的声音甚是甜糯,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闪亮异常,那小粉嫩的模样看上去无害的紧,可戴青颜不会被她这一脸天真所蒙蔽,这个看似幼小的女童有着常人没有的心计。 “珏儿怎么知道是弟弟呢?若是妹妹珏儿难道不喜欢吗?” 戴青颜对于她的要求只字不提,反而问起了旁的事情,而宫珏怯生生地望着地面,那委屈的小模样真正的望着生怜,只不过碍于上座的皇后娘娘,大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母后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戴青颜轻摸了一下护甲,那敛眉颔首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什么不悦,可却让氛围猛然间冷肃了起来。 “只要比珏儿小,珏儿都会喜欢,不过德妃娘娘说母后腹中的孩儿是小弟弟,珏儿更喜欢弟弟。” 宫珏微微抬起了头,双手揉着自己的裙角,那羞答答的小模样让她原本便粉雕的小脸染上几分娇俏,看上去更加的惹眼。 “是吗?” 戴青颜的声音清脆至极,眼眸轻轻盯了不远处的云昭语一眼,而那一眼让云昭语有些无所遁形,那一日不过是和丫鬟絮语罢了,没有想到居然会成为淑妃攻伐自己的筏子。 ——她自问进宫以来谨小慎微,却不料还是被人当作眼中钉肉中刺,这女人难道以为没有了自己,云家便会成为她的助力吗?当初她逃婚、换亲的事情可让自己的哥哥成为了天大的笑柄。 “皇后娘娘,臣妾……” 云昭语一个起身便准备跪下来解释,可戴青颜却轻抬了一下右手:“那么本宫可要谢谢德妃的吉言了,希望这腹中的孩儿真是一个男孩。” 戴青颜不知道宫珏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可她不想配合她唱下去,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女童罢了,真以为可以操控自己的情绪? “那么宫里面那位娘娘以后生的也会是弟弟了?前些天德妃娘娘还和她的丫鬟说起这件事情,珏儿这一下子便可以多出两个弟弟。” 她笑眯眯的眼眸里面盛满了天真,这话若不是一个小孩子讲出来,指不定有多少人会觉得她是故意的,这话说的可一点都不给台阶。 “这孩子当是早慧的紧,就是不知道淑妃如何教养的?” 戴青颜话语里面带上了些许温怒,那扫视的眼眸让淑妃龚玉珍立刻站了起来,一脸虔诚听教的模样。 而还不等龚玉珍多说什么,戴青颜的话语微微轻转:“她不过是一孩童,该有的童趣还是要有的,免得到时候被人当成了什么不干净的物件,皇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诺。” 众人不知道的是,在戴青颜说‘不干净’几个字的时候宫珏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不过很快便被隐没在其中,然后狠狠得吞噬。 看和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戴青颜也没有心思再去说什么,反而将眸光落在守猎的场地,虽然这个时候场中央已经没有了那英姿勃勃的背影,可一众女眷中也唯有谢玉婉才占据了一足之地。 “远处的景色当是不错。” 戴青颜向来 第244章:狩猎地刺客四起 戴青颜和绫罗走过去的时候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同那些贵妇勾心斗角相比她更喜欢此时的幽然生活, 在没有见识到外面的世界时,她觉得一蓑衣立世,一陋屋避雨也算是一种好的归宿,可慢慢想来,鲜衣怒马的生活才是最可望而不可即的,特别是对于她这样的身份而言。 “娘娘,那边已经到了警戒的范围怕是会有危险。” 绫罗看着她脚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忙忙解释了一句,而戴青颜当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故而将绫罗的话听到了耳里。 “绫罗,你们习武之人觉得苦吗?” 绫罗的手段她也见识过,这一点宫御对自己当没有多少吝啬,可这样的女人甘于在宫闱兢兢业业一生吗? “小时候觉得挺苦、挺累的,长大后便也习惯了。” 绫罗说的时候微微轻笑了一下,若是有可能她还真心不希望回忆过去,那一段时间宛若地狱似得。 听着她这轻轻的絮语戴青颜也轻轻点了点头,任何的收获都是有付出的,绫罗有如斯手段,想当年她必然付出了比旁人更多的东西。 “想过有朝一日离开这诡谲莫测的地方吗?” 不是戴青颜多想,而是这一切的事情本来就带着不可预知性,虽然绫罗只要不涉及宫御对自己没有二心,可日后的事情谁又能知晓? ——戴青颜不是一个多疑的人,可也不会轻而易举的相信别人,这个深宫内院她唯一不设防的恐怕也只有娇若了,那也是因为有自小的情分在。 “暗卫的职责便是侍主至死,从来没有例外。” 声音一成不变甚至不包含一点点的情绪在其中,戴青颜微微一愣便也清楚其中的症结所在,知道太多背负的也多,有哪一个主子愿意放他们离开呢? ——若是非要离开恐怕也唯死而已。 “那你想离开吗?” 一句话让绫罗的眼眸幻化了起来,最后一个纵身跪在了戴青颜面前:“奴婢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看着她急切的模样戴青颜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原本是简单的话语却不料会将她吓成这般模样,宫御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不过是闲暇之余的絮语罢了,你无须紧张。” 戴青颜伸出手轻轻递了过去,而绫罗愣了一会儿神还是将手放在了她的手掌之中,最后依靠着巧劲站立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不远处射来一只利箭,绫罗一个越步腾空而起将那利箭握在了手掌心里,而下一刻两只箭又一次隔空飞来。那速度比刚才的更快,更狠,好似是直取性命而去。 面对这一变故绫罗也不敢托大,第一时间向着戴青颜飞奔而去,那来者不善的箭镞明显是冲着娘娘的性命而来。 后面跟着的宫娥和侍卫已经乱成了一遭,十几个黑衣人更是腾空而落,那手起刀落的模样让人止不住胆寒,完全就是一场属于死亡的杀戮。 “娘娘……奴婢已经联系了附近的暗卫,您多撑一刻是一刻!” 此时层层包围,想要突围离开已经不可能,而且这些人的手法完全就是富贵人家培养的死士,可哪一家的死士敢向当朝皇后动手呢? “无碍,尽最大的可能便好。” 戴青颜上一辈子经历的刺杀也层层不断,故而见到这场景的时候内心也镇定的多,或许说此时着急已经解决不了问题。 不过让戴青颜惊诧的是场中的几个人影,这两个侍候的小太监小宫娥居然比保护自己的护卫还要有手段,那进可攻退可守的动作充分证明这一男一女不是普通人。 黑衣人也没有料到这几个人这般难缠,领头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发出怒号:“竭尽全力的斩杀,一个不留。” 猛烈的攻势让场面瞬间进入了胶着的状态,戴青颜虽然尽可能护着自己的腹部,可还是因为缭乱的场面而摔了一跤。 “娘娘……” 绫罗一个飞腿将人踢走,手中的软剑一个旋转便将和自己纠缠良久的黑衣男子刺了一剑,而她也不敢恋战,快速移到戴青颜身边将人轻轻扶了起来。 “无碍,对敌重要。” 看着她脸色煞白的模样绫罗咬了咬唇角,她知道娘娘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若是这一次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援兵快来了吗?” “应该快了。”陛下出行一般周围都跟随着暗卫,从消息传出去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他们应该快来了。 “拖延时间,争取等到援兵赶来。” “诺。” 一次又一次的攻守,场中最后活着的也不过几个人,那些侍卫早已经在一轮一轮的防守中丢了性命,戴青颜则被三个人围在了中央的位置。 这般惨烈的状况让黑衣人更是杀红了眼,虽然他们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可那拼命的狠劲却让局面开始了一边倒。 那个小太监看着眼前的状况眉头紧紧蹙了一下,和旁边的宫女相视了一眼,然后对着绫罗道:“你先护着娘娘离开这里,我们试着将人挡下来。” “好。” 刚才突围的确很难,可此时黑衣人也死伤大半,不敢说能挡得住他们的截杀,可争取一定的时间还是能做到的,这个地方虽然距离营帐有些遥远,可留在这里恐怕会耽搁了娘娘,刚才那一跤摔得指不定会影响腹中的皇嗣。 然而她们还没有走出包围圈便又有几个黑衣人从远处掠来,看着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戴青颜额头上留下了汗水,她从绫罗那紧张的神态里面可以看得出这些人绝对不是宫御的暗卫,也就是这些人和刚才那些刺客是一伙儿的。 绫罗此时的脸色也好不在哪里,纵使镇定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了,毕竟她已经受了伤可眼前出现的这几个人却完好无损,所以这一场对决未战先输。 “你们到底是何人?” “到了地底下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能冲出他们的刺杀你足以自傲了,看来那个昏君对你还不错。” 领头的黑衣人淡淡地扫了绫罗一眼,不过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在戴青颜身上,更确切地说是放在她的小腹上。 “带着你的孩子去赎罪吧!” 五个黑衣人也不再磨叽,一开始便是雷霆手段,绫罗被他们逼得节节后退,这中途戴青颜的左肩膀也被此中了一剑。 绫罗看着插在戴青颜肩头上的剑整个人愣了一下,不过好在反应敏捷下一刻便狠手将那个人的手臂斩断。 第245章:惊马腾空帝王怒 “娘娘,您怎么样……” “没事。” 戴青颜不想给绫罗造成压力,这五个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非常的不平和,接下来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龙虎斗。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朝本宫下手?”戴青颜忍着肩头传来的剧痛以及下面阵阵刺疼感,只是想要拖延时间。 “都说你别费心思了,到了另一个世界你自然会知道我等卑贱之人的身份。” 领头的黑衣男子淡淡地道了一句,那微露在外面的瞳孔里面散发着蛇一般的光芒,好似要将人的灵魂湮灭。 “既然已然是死路一条,何不让本宫做一个明白鬼呢?”戴青颜挺直了腰板,不管是否能拖到援兵的到来,她都想告诉这些人她不畏惧死亡。 “要怪就怪你嫁错了人,九五之尊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帝王哪有人真心臣服。” 领头人对于宫御似乎耿耿于怀,在他的眼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不是昏君便是暴君,从来都没有其它的称谓。 “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让你们如此义愤填膺?” 在戴青颜看来,宫御这个人或许不是一个良人,可绝对是一个英明的帝王,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让这些人记恨如斯呢? “你是想拖延时间吗?” 那个领头的男子忽然冷眸轻拧,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戴青颜驶去,当然绫罗也不是死人,一把软剑在手中犹如活物,愣是逼得他不能近身。 而后面几个人同一时间也加入了争斗,三尺青锋不断的向绫罗攻去,当然其中也不乏想攻戴青颜的,可绫罗像是胶着着似得,他们一时间根本无法近身。 当然就算绫罗再强悍最终面临的结果也只是寡不敌众,看着守势越来越弱的绫罗戴青颜眼眸里面浮现着一丝紧张,而这抹紧张的情绪最后也化为无尽的幽深,让人一时间看不出丁点的情绪。 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迅速地向着她的后背靠拢,那泛着白光的剑锋即将插入她腰间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应声而来,那匆促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只见上空忽然出现一个玄色身影,手中的短柄小剑倏地出手向那个人的剑锋打去,直至黑衣人手中的剑骤然脱落他才几个跃身赶到戴青颜身边将人将人搂在了怀里面。 戴青颜在看到宫御的时候神色中的紧张已经消减了不少,不得不说他刚才腾空而落的样子带着几分睥睨之气,更让人的心微微的跳动,可也只是微微跳动罢了——永远不能对宫御动情,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全身而退。 “颦颦,还疼吗?” 宫御的手指轻轻放在她的肩头,一边说着一边检查着她的身体,看着她肩头那耀眼的红色整个眼眸都冷了起来。 “无妨,回去再说。” 宫御前来已经代表着这次暗杀的结束,这些人恐怕也觉得宫御身边下手太难所以才会对自己出手,可他们错估了自己身边侍候的人。 “留活口!” 戴青颜遇刺的消息不出多长时间便传了出去,而帝王那今天的怒意也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身旁的侍卫望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杀手纷纷低下了头。 宫御的目的似乎很简单,他甚至都不会去询问他们受何人指使,也不询问为何行刺,在毁掉他们所有自杀的可能之后,他命人一刀一刀隔着他们的身体,甚至都不是一蹴而就,隔几个小时便让人用盐水帮他们苏醒。 “陛下,今日是属下办事不利。” 一旁的金阳也跪在了一边,他虽然是宫御的贴身护卫,可这次外出狩猎也负责着整个围场的安危,却没有想到被刺客混了进来,细细想来这简直就是他侍卫生涯的耻辱。 “这些都是大家族养的死士,你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所以彻查此事的时候还是从围场的部署去细查,但凡有嫌疑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朕当想看一看何人敢如此大胆妄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诺。” 金阳提着的心放缓了一些,陛下此事能将这样的事情交给自己,处分证明他对自己还是信任的,所以刚才所有的疑虑都不复存在。 “金阳,你随朕已经多年了,当初在大坤的时候也一直不抛弃不放弃,可今日的事情你确实有失职之罪。” “属下斗胆请陛下责罚。” 听着他诚恳的话语宫御紧靠在后背的手微微紧了一下,然后淡淡地道:“此时了解时候亲自去领二十大板吧!” “诺。” 宫御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将眸光放在了那些黑衣人身上:“死士的嘴是撬不开的,所以朕从未想过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顿了一下又悠悠絮语,声音里面带着一丝丝不可察觉的宠溺:“既然他们有那石心铁胆伤害朕的皇后,自然要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觉悟。” “诺,属下一定让人严加看管,必然不会让他们轻松解脱。” “嗯。” 宫御一向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以前不是以后也绝不会是,所以对于这些敌对的人他没有一点所谓的同情心,不从心灵上打击似乎已经是他能给予的最大恩慈。 宫御赶回去的时候戴青颜已经睡了过去,他对着司徒信使了一个脸色,而司徒信面对帝王的压力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手心里面也捏着汗,虽然说今天遇刺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必然的关联,可今天被无缘无故处置的人已然不在少数。 “她身体状况如何?” 虽然帝王言语含混,可司徒信却恭敬回答:“皇后娘娘肩头的伤没有大碍,只是惊了腹中的胎儿,日后怕是要步步小心,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刚才已经出现了轻微流产的征兆,好在这皇宫大院最不缺的便是药草,不过母体如今已经相当的虚弱。然而后宫又是一个走错一步便万劫不复的地方,对于她腹中的孩儿他也相当的忧心。 宫御听到他这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司徒信的医术他相当的清楚,上一世又是他的随侍御医,所以他的为人他也相当的清楚——一个不会说谎话的医者。 第246章:生死一刻畏惧否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面才像是被什么东西揪起来了一般,他估算的日子和上一世差不多,这个孩子一定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 想到上一世他宁愿为宫轩承嗣都不愿意认祖归宗继承自己锦绣山河的事情,他便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无力感,他上一世那么多儿子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个,可他至死都没有再唤过自己一声父皇。 ——所以这一世为了避开上一世自己耿耿于怀的事情,他并没有对宫轩的子嗣展开屠杀,故而这一辈子宫轩一脉也不会出现让自己的嫡子去承嗣的事情了。 “陛下……您脸色不太好……可否让微臣给你把一下脉?” 司徒信其实对今上的心思也知晓几分,这个看似内敛暴戾的君王,对皇后娘娘终究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惊诧于她恬静柔和的绝美,他甚至遗憾这样的女人生活在纷争里面,也担心她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可后来慢慢发现她最是那冰肌雪骨之辈,一个可以漠视一切却又心思不弱的女人。 “无碍,皇后腹中的孩儿是大乾日后的储君,这一点朕希望爱卿能明白。” 宫御的一番话让司徒信愣了好一会儿,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如此笃定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儿是龙子,可他这话中的意思已经相当的让人震撼。 当然宫御不会去管他内心如何的震撼,此时他只想静静地待在戴青颜身边,那一剑刺向她的时候他以为两个人又要阴阳相隔,好在一切还都可以挽回。 ——他很早便知道她重生的事实,他一直瞒着自己也重生的事情就是为了让两个人的对弈不那么针锋相对,他了解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上一世的宫御回来指不定如何的闹腾。 他上一辈子最不该做的便是明明放弃了却动了真情,失掉了真心,没有人知道他面对她和宫轩的时候会是何种情绪,他不想怀疑她。 可她第一次的时候确实没有落红,虽然洞房当晚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替代,为的是掩盖帝王心里面那少的可怜的自尊,可心里面终究不得劲——也就是因为这他心里面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戴青颜睁开眼睛第一看到的便是宫御,望着他略显憔悴的容色她眼眸紧紧地合了起来,刚才那刺杀的情形断断续续地浮现,不得不说最后的关头她心里面也恐惧的,她还有那么多未完成的事情还有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的手掌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其实晕过去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孩子的情况,否则也不会一觉睡到如今这个时辰。 宫御似乎察觉了她心绪起伏,手指轻轻放在她玉手上摩挲:“起来了?还疼吗?别担心腹中的孩儿,他无事。” “嗯。” 看着她一脸疲惫的模样宫御眼角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暗光,若是有可能他真的想将她搂在怀里面,可他不能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他不想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那些刺客朕已经命人处理了,今日的事情是朕的过失。”他感觉到她手指微微的抗拒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然后轻声说了一句。 戴青颜听到他类似道歉的话语微微愣了一下,她一直觉得眼前的人张扬的不可一世,却不料还会同人道歉,这一点认知简直推翻了自己以往对他的认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会主动承认错误了? ——这对一个骄傲并且自以为是的男人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若不是她亲耳所闻,指不定都会觉得出现了幻听。 “害怕吗?” 宫御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展现出平缓的一面,然而或许是上位者自成一派的威严,也或许是微微不适应这样的改变,他原本关心的话语愣是说出了几分冷硬来。 “嗯。” “担心戴家人?” 宫御颇为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其实这句话他自问有自讨苦吃的嫌疑,这个女人或许是为了戴家而生存的,哪怕是腹中的孩儿都未必有戴家人在她心目中来的重要。 她怀孕的消息其实他第一时间便知道了,内廷里有他多少眼线他自己都尚且不知,可她身体有变的消息还是第一时间被呈到了他的御案, 她知道她找了司徒信,也知道戴家人进宫,特别是戴沥的到来让他颇有几分喜不自胜,他知道自己的颦颦很疼那个小胖墩,小家伙的进宫或许能解开她不少的心结——此时她不敢让任何人来搅局,只是小心翼翼地命人暗中观察。 戴青颜听着他这般说话俏眉微微轻蹙了一下,不过那眸子的疑惑电光火石之间便消失殆尽:“嗯,想到了小时候。” 她也曾经灿然,或者说是镇国公府不识愁滋味的小娇娘,可自己十三岁那年改变了太多人的轨迹,也造就了日后的纷争。 “小时候的颦颦一定很乖巧!” “或许吧!” 戴青颜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其实她自幼便不是一个乖巧的主,性子之所以变成如今这般也是因为几年东宫生涯以及上一世的经历。 “听说你自幼颇得老镇国公的疼宠?”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轻轻扶了起来,让她的后背靠在引枕上,而戴青颜对他笑了笑便将眼眸转了开来。 “由于臣妾的容貌和已逝的祖母有几分相似,故而祖父也极为疼爱。” 戴青颜没有见过自己的祖母,可却知道她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然而最终却是红颜薄命,生下一子一女之后便与世长辞。 “老国公当是一个痴情的人。” 宫御手指轻轻弯了一下,声音里面颇含几分愉悦,而戴青颜则不置可否地盯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所有人都这般说自己的祖父,她曾经也这样的认为。 ——可再好的年华也止不住遗忘,随着时间的迁移他恐怕也只有用画轴记住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因为她至死都没有原谅他。 “等这次回宫,朕命人将真镇国公夫人请进宫陪你如何?” 戴青颜自然知道这不合乎规矩,所以也没有寄托多少希望在其中,只是将他的说辞当作了笑语:“母亲掌握府中中馈,也脱不开身来。” 第247章:翌日清晨青铭来 “不是有你长嫂吗?” 历来世家长媳都是经过标准的世家礼仪熏陶,掌握中馈是她们在闺阁中便学会的生存手段,顾萦萦虽然家门不显但也出身侯府,这一点小事她自然能办好。 “长嫂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内宅多变化,臣妾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被人说道 。” 戴青颜说的也算是实话,自己母亲在府中还能镇得住那些野心勃勃的姨娘,若是长嫂未必有那样的能耐。 ——不仅仅因为她经历的事情少,更因为长媳也不好插手公公房中的事情。 想到自己那风流的父亲她便一阵头疼,虽然他对自己的母亲一向敬重,可家里面的侍妾也不知凡几,好在母亲是一个大肚能容的,否则后院现如今指不定如何乱呢? “那就如你所说吧!北威侯府的世子夫人是你的长姐,你在空中若是烦闷也可以宣她入宫。”宫御也知道镇国公府的状况,若说自己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选秀入宫,那么自己这位国丈绝对是脂粉堆里面的真英雄,好在也是一个拎的清的,这正室嫡出的几个孩子也颇为争气,否则老国公百年之后,这戴家指不定如何! “陛下说的是,臣妾也有些时候没有见长姐了。” 提及戴婉儿的时候戴青颜脸上撑起一丝笑意,自己长姐的能耐她是清楚的,这些年孕有一女在厉家也过得如鱼得水,不过子嗣上终究是吃了苦头。 “哦,对了,厉修媛的孕事还没有和陛下仔细商量,不知道该如何晋升?” 对于北威侯府的嫡姑娘厉紫苑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就算她生下龙子日后夺嫡路上加了阻碍,却也仅仅是阻碍。 只要镇国公府存在,自己在宫中好好策划,这一切都不是多大的问题,一个北威侯府还拦不住自己的脚步。 她现在最为担心的是宫御的态度,他对这个孩子到底是期盼还是忌惮呢?他的表态意味着很多事情要重新策划——不过纵使他忌惮,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不过一个妃嫔罢了,你看着办。” 其实对于厉紫苑的怀孕他并没有多少喜悦,在宫御看来他给的才是她们应该拥有的,若不是他给的,那么这一切都要打上旁的印记。 当初他为了不破坏后宫平衡,不破坏宸儿的到来给所有宫嫔用了隐秘的香料,却不料这个女人居然是一个例外——到底是她看出了什么还是那香料对她不起任何作用? 戴青颜听着他这般说微微颔首,其实上一世宫御的第四个孩子并不是从厉紫苑肚子里面蹦跶出来的,她记得那是一个份位不高的嫔妃,可如今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上一世那三皇子和自己的皇儿相差一个多月,原本她还一直奇怪哪里发生了改变,可当厉紫苑怀孕之后她这样的顾虑也没有了,或许是自己的重生影响了整个事态的发展。 ——戴青颜不知道的是,上一世三皇子的生母是一个小宫娥,是宫御酒醉之后迷迷糊糊的产物,这一世他应付那些世家女已经足够疲惫了,自然不想将这心思分到别处,故而上一世三皇子的生母如今依旧是一个小宫娥。 翌日天气格外的晴朗,若不是她行动不便她还真想出去沐浴一下那招人的日光,就在她望着木窗静谧的时候一个小宫娥跑进来凑在绫罗耳旁说了两句,而绫罗快步走到戴青颜面前:“娘娘,镇国公府的公子爷求见。” “让他进来吧!你身体也不大爽利,一会儿去找司徒大人,让他帮你看一看。” 那天绫罗誓死捍卫的场景她都看在眼里,想到曾经在岭南发生的事情她对她的感情终究是复杂的。 ——想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却又无法忘记她是宫御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虽然她发誓以后只奉自己为主,可终究是暗卫营走出来的人。然而若说不信任,又实实黄荒谬的很,她为了自己怕是连命都霍得出去。 “诺。” 戴青铭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宫装,妆容也稍稍点缀了一些,让整个人看上去不是那般憔悴。 而他也顾不得其它走进来便是急切地询问:“小姐姐,伤的严重吗?本来我昨天便想过来看你的,可惜陛下不让打扰你休息。” 其实昨天御医在的时候他便一直守着,可后来陛下寻借口将他赶出来了,然而他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小姐姐如今是双身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家里面的几位还不得埋怨死自己——毕竟是他带着小姐姐来的猎场。 戴青颜摇了摇头,然后示意他坐在一旁的软凳上:“没有多大的事情,外面大多是以讹传讹罢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昨日陛下抱你回来的时候我也在场,肩头上的血都渗出来了,还说没事情!” 戴青铭不信任地嘟囔了一句,明显不满意她这说辞,而戴青颜只能无奈地轻瞥了他一眼,这小子怎么好巧不巧就赶上了呢? “皮外伤而已,过些天便好了。” 戴青颜知道隐瞒不过他,只能实打实地说道,双手轻轻抚摸着小腹,那眼神中充满了温情与慈爱。 “好在你没事,否则我这一顿家法是免不了的。” 听着他唏嘘的话语戴青颜笑出声来,她们嫡亲的姐妹四个只有这小子自幼像是皮猴一般,也唯有他挨的家法最多,每次只要说到家法他脸色便是最精彩的那一个。 “我的事情你可别给母亲他们多嘴,免得担心。”想到祖父已经上了年纪经不得吓,她出言吩咐着。 “还用我多嘴?你真当家里面那些人是省事的主,一个个尽是那唯恐不乱的主。” 他呶了呶唇角,那话里面的不满让戴青颜眉头稍稍轻挑了一下,自己这一脉虽然没有来围猎,可几个婶娘却在场——想到那一个个难相与的主她微微叹息了一声。 “我一会儿会亲自给母亲写信,你让可靠的人送回去。” 与其让别人添油加醋地讲述造成府中的惶恐还不如自己实话实说,而且这身体也确实如自己所说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第248章:闻风讯使者来顾 戴青铭带着她的手书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望着他那小霸王姿态戴青颜不客气地笑了好一会儿,难得的赤子之心,一辈子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而戴青铭离开不久丫鬟便走过来传,听着小丫头的低喃戴青颜的眉头紧紧蹙完了一下,然后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等小宫娥走下去的时候几个近身服侍的宫娥已经从别的地方挪过来一座绘着山河锦绣的屏风挡住了离室与外屋的焦点。 聂宇蒙走进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瞥在了屏风上,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若是戴青颜不置放这座屏风他才觉得惊诧,这是一个将名声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女人,真不知道戴家人怎么教出来的小顽固! “在下奉辰王殿下之命过来探视皇后娘娘,望您凤体早日均安。”聂宇蒙以使者的身份拜见,这说的话自然也要得体一些。 戴青颜也不是一个俗人,他恪守知礼她自然也落落大方:“那请使者转告辰王殿下,本宫多谢他的关心,不过是无大碍的小伤罢了。” “好。” “早日听闻娘娘喜欢翻阅山水游记,在下今日便借花献佛为娘娘呈上几本。” 聂宇蒙说话的时候已经将自己袖中藏着的两本古籍拿了出来,而戴青颜透过那影影绰绰的屏风也能猜得出他的动作。 其实她喜欢山水游记的事情鲜少有人知道,上一次在岭南的时候两个人交谈的时候谈起过,只不过那个时候她从未想过两个人还有见面的机会。 “都说无功不受禄,这东西本宫怕是不能收。” 戴青颜出言拒绝,虽然说他作为使者进贡一些东西也无可厚非,可私下送东西那又是另一回儿事情了,宫御本就是一个多疑的君主,他可不想让他无中生有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不过是两本游记罢了,娘娘何必如此小心翼翼,难道是担心……” 聂宇蒙的话欲语还休,而戴青颜的脸色则稍稍变化了一下,最后她抬起手指轻轻向一旁的宫娥挥了挥。 那宫娥也是一个灵动的,立刻向着聂宇蒙走过去并且恭敬地接过他手里面的书籍退到了一旁,对于小宫娥那避之不及的样子聂宇蒙也只是轻轻一笑不作他想。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轻微的笑意让几个宫娥面红耳赤,眼睛更是不敢四瞄地踩着脚底,好似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点似得。 面对小丫头们的不争气戴青颜呶动了一下唇角,然后和聂宇蒙说起了别的事情,原本想着早一点将人打发出去,却不料他温文尔雅的面容下居然还有一颗健谈的心,愣是唠叨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出言告退。 等聂宇蒙离开戴青颜才深呼吸了一口,这个男人太过诡异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上一辈子从未听说过有这人的存在,不过想到自己上一世消息闭塞她也放弃了回忆。 ——或许上一世聂宇蒙也是存在的,只是自己从未听说罢了,除了刚进宫的那一年平素她都足不出户,没听过也实属正常。 司徒信如同往日一般给她诊脉问症,察觉到她身体稳定、伤情好转之后才轻声叮咛:“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往后娘娘饮食上注意一些以免伤口恶化。” “好!” 她顿了一下又轻轻瞥了一眼自己的小腹,而司徒信也明白她的担忧,出言劝慰:“只要别再动了胎气,您腹中的龙嗣必然会平安降临。” “这些日你在用药上切要小心。” 戴青颜明白自己的处境,这里又不是自己的凤藻宫最容易被人钻了空子,她放心的人不多,可司徒信算是一个。 “诺。” “绫罗的伤如何了?” 那些黑衣人一个个凶恶的很,若不是绫罗她怕也活不到现在,可纵使如此她却忍着痛守着自己。 “绫罗姑娘自身体质颇佳,而且懂得药理,所以恢复的比较快。” 听着司徒信的话戴青颜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原本担心的神情也减弱了不少,手掌放在自己腹部,脸上也带上了些许光芒。 司徒信看着她那细微的动作稍稍敛了一下眼角,那日陛下的话语还言犹在耳,可皇后娘娘腹中的皇嗣真的是男胎吗? ——若真的如此,凭借陛下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皇后娘娘日后的中宫位置必然不会出现些许动摇。 晚间的时候宫御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戴青颜本想请安却被他一下子拉住了手:“日后私底下,这样的俗礼能免则免。” 戴青颜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只是抿唇轻笑收回了眸光,而宫御则坐在了床榻的一边静静地盯着她看,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可以视若无睹,可后来真的没有办法忽略那颇为浓烈的眸光。 “陛下……今日似乎很开心?” “嗯,这些世家子弟里面当也有几个能堪大任的,特别是云昭言,真不愧是平南侯府的继承人。” 他说的时候双眸带着炽热的光芒,而戴青颜则愣了好一会儿,最后确定他所说的人是云昭言之后更是一句话也不插,毕竟保国公府秦家、平南侯府云家就是他心头上的刺,谁也不愿意提及,谁知道他有何用心。 “颇具大将之风,堪有大将之才,这样的人才若是埋没了当也可惜。” 他喃喃自语,好似一点都不在意戴青颜这个大活人,然而戴青颜自己却事项地充当死人,看着他还有夸夸其谈的架势,她立刻寻了一个由头将话事岔了开来。 “这几天怎么不见心儿,也不知道她心情是否好转了!” 而戴青颜的话果然成功转移了宫御的注意力,他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其实也是朕的意思,你这些天养伤可经不起她闹腾。” “她这么乖?” 戴青颜脸上露出了鲜有的笑意,在她的记忆中心儿一直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主,没有想到宫御当颇有办法。 “朕让白将军陪她打猎去了,她自然没有时间来这里缠着你。” 宫御温热的手轻轻摸着她的腹部,那手掌上散发的热度让戴青颜的手指轻轻卷缩了一下,她当有心想要脱离这不适应的场面,可有那贼心也没有那贼胆。 “哦。” 过了好一会儿戴青颜才轻嗯了一声,宫御既然做出了这样的抉择那么心儿的事情他心中怕是已经有了成算,可是什么让他下定了决心? 第249章:暗中人可有踪迹 宫御陪戴青颜说了一会儿话便走了出去,而他一出去金阳便在后面跟了上去,看那模样似乎有些着急。 “可出了大事?” “围场的几个负责人都被灭口了。” 金阳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无奈,他不过是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丝线索,却不料这么快便被人斩断了。 “你负责守株待兔的人呢?” 宫御眉头紧皱地看了他一眼,那话语中的责备虽然不明显,可金阳却打了一个寒颤,这件事情他着实有些难辞其咎。 “无一生还。” 这一次宫御向前的脚步也顿了一下,金阳一直低着头,若不是反应灵敏又是练武之人,真的会一下子扑过去,好在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你办事能力下降了。” 金阳听到这话倏地跪了下来,他和陛下多年,没有人比他知道这话的严重性,看似警告的话语其实包含着多重杀伐——陛下的身边想要忠诚,可更需要能力。 “念在你跟随朕多年,这次的事情权当没有发生过,可若是再有下次决不轻饶。”宫御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向前走,至于那压抑着的气场谁也不敢去碰触。 金阳轻言了一声‘诺’便紧紧地跟在了身后,这件事情确实兹事体大,陛下向自己发火也无可厚非,最重要的是现如今线索俱断这刺客的事情怕是遥遥无期。 “这次的事情必然是里应外合导致的,暗中仔细调查必然会有蛛丝马迹,而且和上一次心儿被劫的事情怕是也有联系,你同白启泽说一声,两个人暗中细查此事。” “诺。” 这个时候金阳完全成了应声虫,而宫御冷眼瞥了他一眼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后面跟着的侍卫看到金阳那一脸讪讪然的模样也都纷纷低下了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而金阳直至主子那强大的威压消失之后才挺起了脊梁,然后不怀好意地瞪了众人一眼,看到他们一个个低缩的头颅气更不打一处来:“今天的事情统统给我忘记。” “是是……一定忘记,一定忘记……统领大人一直都是威武的。” 几个侍卫昧着良心说话,毕竟刚才被训的像孙子一般的场景他们可不敢说出来,否则大人更加的没有面子了。 看着他们的反应金阳狠狠抽了抽嘴角,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个货如何肺腑自己。话说回来,只要和凤藻宫沾边他就没有讨过好,这一次换成别人陛下也不会这般紧抓不放,自己完全是被迁怒了。 这厢愁云漫布那厢也不轻松,聂宇蒙望着一旁双眸紧锁的人轻嗤了一声:“都说别和疯子绑在一起,如今有苦头吃了吧!” “那个废物。” 明灏手里面的折扇硬生生被他紧抓了起来,从那紧绷的手指来看她似乎用尽了全力,而一旁的聂宇蒙只是轻笑。 “下一次这样的事情别找我来处理,谁整出的谁去擦屁股。” 听着他不像是开玩笑的话明灏轻轻扯了一下眉头,然后带着些许狐疑看向了他:“你在为大乾的皇后抱不平?” “她不过是一弱质女流,你们没有必要将心思用在她身上。” 聂宇蒙也没有否认,反而甚是认真地盯着明灏看了一眼,瞳孔里面散发的认真让明灏眼中的幽深愈发深邃了起来。 “你别忘了,那个弱质女流肚子里面怀的是宫御的子嗣,而且她的身份也过于特殊,她若是出事整个大乾必然会出现新一轮的内斗,而我们自然可以坐山观虎斗,到时候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聂宇蒙望着他冷笑了一声,不客气地打破他的幻想:“宫御不傻,镇国公也不傻,她死了或许会造成一时的动荡,毕竟后位之争必然又是朝堂的一场内斗,可却并不是长久之计。”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联系大凤才是如今最为稳妥的办法?联姻是你唯一能走的路。” 聂宇蒙唇角轻轻掀了一下,虽然说如今辰王府已有了女主人,可大坤没有成亲的王爷世子大有人在,娶一个大凤大的女人不是什么难事。 “上一次我去岭南原本就是想和大凤定力盟约,那个时候我甚至还没有正妃,可那个公主却出事了。” 聂宇蒙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得到的消息是宫御碰坏了你们的盟约,所以才引得大凤人拼死追杀,可真相是这样吗?” 他太清楚眼前的男人,一个为了权利可以牺牲一切的男人,碰到那样的好机会他不相信他会熟视无睹,他的手段怕是不比宫御光明。 “宫御虽然想要下杀手,可中途却出现了轻微的变故并没有直接将人杀死,大凤的公主是我亲手送走的。你应该知道女人在大凤的地位,只要出现了宫御灭杀大凤公主的事实,大乾与大凤必然是势如水火。” 听着他的话聂宇蒙微微蠕动了一下唇角,果然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一招祸水东引当用的异常得手——他应该是不想娶凤女,所以才制造了刺杀的事情,宫御未必有刺杀凤女的心思。 “宫御当初深入大凤其实更多的是勘察地形,为以后用兵做打算,可我却设计他和大凤的公主偶遇,一个守卫者与窃贼自然要展开搏斗,可惜那大凤的公主不是宫御的对手。” 当时他何尝不是动用了将宫御留在大凤的心思,毕竟那个男人存在于世太过危险,可一场经严密的猎杀居然被宫御硬生生撕开一道生路来。 “你还真是一位王者……” 聂宇蒙和云昭言师出同门,甚至还是鬼谷一派的当家人,对于王者之道自然是清楚,眼前的男人无疑是一名合格的君主,可同样是一个野心家。 “宫御也不比我强多少,知道大凤公主身份的时候他可是下了死手,毕竟他不想大坤和大凤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联姻。” 也是那一次他才真正见识到了宫御的武功,绝对强悍的武力值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来说无疑是锦上添花的存在,也从那一刻他重新将这个大乾的君王审视了一番。 ——未来的争霸之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第250章:回宫路帝后同行 聂宇蒙知道他的争霸之心,前两次宫御之所以能顺利在大坤手里面讨得好处,一是所有人都低估了宫御,二则是明灏的有意为之。 如今大坤他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后的征伐自然不会寡淡如水,而且宫御有死穴握在大坤皇室的手中,这输赢之事还真未可知! “有没有想过和宫御冰释前嫌?” 其实在聂宇蒙这样的人看来,如今三国鼎立是难得的好时机,没有必要将所有人都推入战火里面,可智囊与霸者的区别总是巨大的! “你觉得可能吗?宫御在大坤忍受的侮辱,是一个男人便咽不下去,你让他止戈而笑明显就是一句空谈。” 明灏的话让聂宇蒙的眉头紧紧蹙了一下,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这还不是你大坤皇室造的孽,没有必要让天下百姓为你们陷入战火。” “你似乎颇有怨言!” “我不应该有吗?” 聂宇蒙淡淡地问了他一句,那声音里面流露出几分悲戚,几分无奈,让人听上去无由的生出几分伤感。 “等天下大定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让你在外面逍遥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 明灏说话的时候声线放松了一些,眉角也染上了几分轻柔,与他平时的威严相比这个时候的声音似乎更近乎人情。 聂宇蒙只是淡淡地望了他两眼,然后淡语道:“日后别在对戴青颜动手了,一个女人引不起那么大的纷争。” “你是在小看女人?可本王从不小看女人。” 明灏一双眼眸在他身上不断地巡视,而聂宇蒙则肉眼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她和江湖中的女人不一样,她坚守的只是她自己的天地,你别去触碰她的利益她不会与任何人为敌。” “可她是宫御的皇后,是未来宫家天下的女主人,这一点足以让我对她动手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心慈手软了?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的愿望吗?”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至于如何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想要警告你的是,戴青颜在宫御心目中的分量不低,你可别做的太过火,以至于我们连大坤都回不去。” 由于戴青颜的身体守猎回归的日期也向后挪了一挪,然而朝中的局势转瞬纵变宫御纵使再托大也不敢逗留太长的时间,免得朝中会有变化。 宫御其实也想过将戴青颜留下来,可他在朝中又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故而只能让她带伤回京,免得到时候生了乱子自己无法援手。 戴青颜躺在马车的软榻上紧紧闭着眼睛,虽然肩头还有些生疼,可马车相当的稳固,走的时候也四平八稳,除了一些小的颠簸同床榻相比也无太大的差异。 “感觉如何?” “谢陛下体恤,并无大碍。” 戴青颜说的时候双眸婉转,刚才清冷的容颜染上了少许的温色,而那微微变脸的速度却让宫御的言语一滞,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瞧。 戴青颜被他这么盯着总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应,敛了一下眉头轻语:“不知道陛下回京的消息太后可知?” “嗯。朕昨日便让人回禀了。” 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凉薄,宫御又温言细语了一句:“母后听闻你一起回京让司徒然带着几个太医也了过来,唯恐这半途生事。” 戴青颜听着他的话微微扯动了一下唇角,眉眼轻转:“其实小司徒大人的医术臣妾是信得过的,当让母后费心了。” 戴青颜说的颇为情真意切,不管婆媳之间的隔阂从什么时候开始,可凭着五年的相依为命以及她腹中的孩儿,谢太后也不希望自己出事,所以派太医过来也足以证明她是出于真心。 “你和母后向来亲若母女,她担心你也实属正常,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你自承受着。” 宫御说话的时候轻轻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原本还在批阅奏折的人,此时竟然撑起手抚摸着她的腹部,那双眼尽是柔情的模样让戴青颜眼底生出几丝莫名的寒意。 其实上一世怀孕的时候不敢说他对自己极好可也不错,拿孩子毕竟是自己算计来的,他不喜也实属正常,可不知道为何后来会一步一步演变成那般。 细细思来这一世有好多事情不复上一世的轨迹,例如不仅仅聂宇蒙的出现有变化,明灏来大乾的时日也不对,这也无怪乎这一次没有携带和亲的公主。 ——前些时日自己想着聂宇蒙的事情,当将这重要的线索忽略了。 按照上一世的规律明灏应该是几年后来大乾出访,那个时候自己被逼着倾城一舞,而明灏不知道有没有认出自己的身份,居然要带自己回大坤,她现如今都记得宫御那无情的眼眸。 “想什么呢?” 看着他放在自己眼前的双手戴青颜微微恍惚的神情也被拉了回来,而那原本便无光的眼眸瞬间与一抹深邃相撞,面对这样的不期而遇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分别将头瞥了开来。 “你似乎有心事?” 打破静默的也只能是宫御那颇为洪厚的声音,而戴青颜当也没有当场否决,反而若有若无地轻抚自己的腹部,那淡淡的柔光里面散发着慈母之情。 “陛下,您说臣妾腹中的孩儿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宫御何尝不知道这是她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她腹中的孩儿是男是女她怕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纵使明白这一点,他也乐意品尝两个人之间难得的柔情。 “无论男孩女孩,都是朕的嫡嗣,这一点无法更改。” 听着他这宽慰的话语戴青颜唇角轻掀,双眸微亮:“其实臣妾也希望是一女孩,就像大公主一般招人疼。” 戴青颜虽然带着笑可那笑容不管她多么用心都无法融入眼底,那是因为曾经她也有过一个女儿,那个女儿也粉雕玉琢,可她终究没有逃过深宫的黑暗。 ——从女儿被害死的那一刻起她对宫御的心已经死了,再也无法恢复。 第251章:同榻而眠异梦否 宫御的双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蜷缩着,当年她设计淑妃被轮也是因为女儿惨死的缘故,那还来不及呼吸的小生命他也曾经期盼过,她离开的时候自己也伤心, 可她戴家的手段太过凌厉,完全不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中,那个时候他是掌权天下的帝王,怎么能容忍自己身边的人被这样算计? ——而且淑妃纵使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可她和自己有过同样的遭遇,她为自己付出的不在少数,别说那孩子不是淑妃找人毒害,纵使是淑妃当时的他恐怕也无法下手。 戴青颜抬起眼脸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晦暗不明的双眸,一轻抿的红唇更加紧了几分:“陛下可觉臣妾说的不对!” “珏儿慧敏过人,反而失了孩童该有的童趣,日后等颦颦有了小闺女必然是大乾顶顶尊贵的小贵女。” 戴青颜轻‘嗯’了一声便不作答,宫珏的确聪慧过人,可这样的聪慧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她若是一个孩子便也罢了,若身上真的有了不受控制的变故,那么也休怪自己辣手无情,一个小女孩不过她多么的心智如妖她也不会放在心里。 “颦颦,你对珏儿怎么看?” 对于这个女儿他也仔细观察过,她平时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可上一世她却是最后的胜利者,长公主临朝多大的体面! “正如陛下所言珏儿自然是聪慧过人,虽然说小孩子慧极必伤,可这孩子臣妾看是一个有福气的。” 戴青颜可不相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一套,在这帝王面前她始终保持着距离,再者说这事情关系到帝王的子嗣,她则更加不能妄言,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 宫御当也不逼她表态,反而将人往里挪了挪然后自己躺在了她的一边,戴青颜在他躺下来的时候整个身子都紧张了起来,好在他呼吸均匀也没有旁的举动,两个人便这样静静地躺在马车的软床上,静静聆听着外面‘踏踏’的马蹄声。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最高兴的莫过娇若,她眼睛巴巴地盯着自家娘娘看个不停,好似唯恐像是一股仙气儿飘走似得。 一旁的绫罗看着她这不争气的样子也不禁扯了扯嘴角,这傻傻的样子也不知道娘娘看上她哪一点了?愣是当宝贝疙瘩。要不是凤藻宫的人都识时务,一个小丫头片子还真的压不下去这么多人! “娘娘,奴婢可担心死了。” “嗯。” 戴青颜其实也知道娇若的性格,平素也是一个稳住的主,可出了大事情也容易慌神,这些年虽然有所好转可毕竟年龄不大不够沉稳,再者说她又没有绫罗身为暗卫的遭遇,这两相一比较,娇若愣是娇嫩了不少。 “宫里面一切可都照旧?” “前两日厉修媛动了胎气,贤妃娘娘发作了几个侍候的宫婢,不过厉修媛不声不响地告到了太后娘娘那里,让为她做主呢!” “贤妃那边如何了?” “贤妃娘娘那边当是按兵不动,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戴青颜的眉头紧紧皱了一下,阮玉竹那样的人做事自然会有一杆称,若是厉紫苑有理她自然不会发作了她的宫婢,这次的事情恐怕是厉紫苑自己引起的。 “密切注意便好,至于旁的也别多管,这后宫需要厉修媛这样的人。” 一个后宫太过一潭死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可什么事情让厉紫苑一改常态的高调呢?她貌相虽然不赖,却并不是一个惹事的主,这一次明显有些急功近利了。 “诺。” 娇若虽然不能全然听明白她说的话,可入宫这么久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门道,如今娘娘有孕在身,太需要这样招人眼的的靶子了。 宫御晚间的时候没有去别处反而来了凤藻宫,凤藻宫侍候的宫娥太监自然是喜欢的,娘娘既是六宫之主又颇受盛宠,他们这些奴才走出去也有面子。 “胃口如何?” “尚可。” 戴青颜撑着宫娥的力道身子靠在了引枕上,而宫御看着她颇为吃力的模样也走上前搭了一把手,戴青颜看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慢慢地移开了眼脸。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幻觉,总觉得自从这次守猎之行后,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真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 若是让宫御知道戴青颜心中如此想他,指不定整个人都要暴走了,再好的性子也被她这诋毁的心思折腾完了。 ——他不过是想在她尚不知自己重生的情况下再一次走进她的心里,熟不料她的外壳完全是千年乌龟壳。 “喜欢什么便让御膳房备菜,你正是养身体的时候。” “诺。” 宫御看着她温润的模样,幽深的双眸里面终于多了几分安宁,虽然知道她双眸无情绪的时候总是这般,可也好过她那刺痛的眼神让人无所遁形,这样也挺好的。 “听说母后今日来了凤藻宫?” “嗯,她老人家不放心臣妾。” 谢太后看到自己受伤的肩头那是真的心疼,心疼的眼眸里面还带着几分歉意和考量,虽然她对自己的疑心并没有消散,可她对自己的心疼也毋庸置疑。 有时候人其实就是这般奇怪,上位者的心思更加的难猜,就如谢太后来说,她既怜惜戴青颜与她那五年的相依为命,又惧怕她脑袋里面长着反骨。 故而对待戴青颜的时候她总是小心应付,免得因为感情而遗漏了正确的判断,因为那件事情只要判断失误必然是伤筋动骨——她输不起,自己的儿子也输不起。 若是一个简单的妃嫔谢太后压根不会按兵不动,这会儿已经有千万种方法让她开口,可戴青颜不是一般的嫔妃,也不能以一般人的态度对待。 “早一点养好身子,六宫之主可不能一直病怏怏的。”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地滑过她鬓角处,那小心翼翼又熟练无比的模样好似做过千万次似得。 “好。” 戴青颜唇角轻轻地勾起了弧度,她自然不能一直病下去,不管是为了戴家还是自己腹中的孩子,她只能一条道走到底。 第252章:帝王心诡辩异常 宫御翌日离开的时候又嘱咐了几句,动作也说不出的亲昵,虽然两个人做过更亲密的事情,可她还是由不得红了脸。 戴青颜脸上那不加掩饰的红晕分外取悦人心,若不是已经到了早朝时刻他是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什么样的心态。 “颦颦,你真美!” 轻浮的话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幼稚,让他平素帝王的威压瞬减了不少,那本来便超然的外貌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一向平淡的眼窝在一刻居然染上了浅浅的笑意,狭长的眼睛退去冰冷剩余的只是妖媚。戴青颜不受控制地将脸瞥了开来,两世为人她居然还会被他迷了心神,简直太过丢人。 ——这样的事情她绝不允许发生。 “等朕回来。” 宫御轻笑了一声在她额头薄唇轻点之后便大跨步离开,从那走路带风的模样可以看得出他脚步的愉悦,而戴青颜则满脸愤懑地将锦被盖在了自己的琼额上。 下朝后处理了一摊子的琐事,而等他脚步轻快地抵达凤藻宫时却拉下了一张脸,后面跟着的刘谨看着他这般模样哪还敢多嘴,尽量缩小自己略显肥大的身体。 ——他怎么就将北威侯府世子夫人进宫拜见的事丢到脑后了呢? 要说北威侯也不算是世家,他们以书文传世,这北威侯原本也不应该是如今的这一支继承,可嫡长子一脉没有留下薪火,早年便失了踪影,北威侯的爵位一空置便是多年,五年前在镇国公府的帮助下北威侯才承袭了爵位。 而原本吏部尚书的儿媳妇,如今皇后娘娘戴青颜的嫡姐戴婉儿便成了北威侯府的世子夫人,若不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这宫里面的太监宫娥恐怕也不会知道北威侯府世子夫人是何许人也。 “陛下,这北威侯府的世子夫人怕是需要一些时日……您……您是不是要移驾别处,毕竟……毕竟不合适……” 刘谨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嘟囔出来的话语,而宫御瞪了他一眼便顺着承乾殿的原路走了回去,声音止不住高了一些:“朕一天有那么多的国政要务处理,哪有那喝茶絮语的时间。” 刘谨听着他这话嘴上满是应承,可心里面已经是呜呼一片,刚才他貌似看到皇后娘娘言笑晏晏地陪着北威侯世子夫人,手上应该还拿着茶盏,虽然在病榻上,可她那绝美的笑靥真的比梨花儿还要灿烂。 宫御虽然没有给宫人回禀的时间便闯进了凤藻宫,可离开之后宫娥还是将这事情一一说道了出来。 戴青颜听着娇若的话对着她微微挥了挥手,而娇若也乖觉地站到了一边,就像是刚才那冒着冷汗回禀的人不是她似得。 “颜儿,会不会……” “无碍,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况且长姐来陪我小住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告诉刘谨了,那是他办事不利罢了。” “母亲还整天念叨着你,我看陛下对你貌似略有不同。” “的确不同,我是他的嫡后,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和他同棺共椁的人。”戴青颜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不过那脸上却看不出一丁点的暗淡来。 “你当是愈发的伶牙俐齿。” 戴婉儿略带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前额,她比眼前这金尊玉贵的人儿大七岁,当初还是那么小的一团,如今已经笑看生死了,也不知道是戴家对不起她还是她对不起戴家。 “姐姐,姐夫对你好吗?” “怎么说呢?挺好的!今上上位之后便将他北威侯世子的身份定了下来,如今是有品级的官老爷了,能不好吗?” “姐……你……” 戴青颜欲言又止,她自然知道她生不出来子嗣的痛苦,以前姐夫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子还好说,可厉家自从搭上戴家之后便一直处于上升期,如今那普通的士子已经变成了勋贵人家的世子,子嗣一事必然极其看重。 “那能有多大的事情?这北威侯世子嫡妻的身份任谁也无法撼动,有这一点我已经足够了,至于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妹妹觉得存在吗?” 听着她这般说戴青颜也笑了,然后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指上:“我虽然和这佳话咫尺之遥,可只要姐姐想一个北威侯府我们戴家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可别,父亲虽然疼我们,可这事情绝对不会允许我们胡来。” 戴婉儿知道戴家为自己争取的已经足够多了,若不是戴家的权势以及厉家还算周正的人品,怎么会容许自己这么多年来膝下只有一女呢? “嫣然还好吗?” “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性子当也还好。” 提起自己的女儿戴婉儿脸上洋溢着几分笑容,而戴青颜看到她这模样也跟着笑了笑,厉家的事情长姐既然不愿意让镇国公府插手那么自己也不好多管,不过她相信长姐的手段与智慧。 “母亲原本也想进宫来看你的,可府里面那些又开始闹腾了。” “是发生什么趣事了吗?” 对于父亲这些姬妾戴青颜一贯的姿态便是漠视,在她看来那不过是男人无聊时的玩物罢了,父亲就算再宠一个人也越不过母亲去。 ——换而言之,那些人的生死都掌握在母亲的手中。 “几个小的也应该议亲了,然而那几个不知足的货色还真以为自己生了天仙子,母亲说的人家一个个都看不上眼,最后母亲也撂挑子了。” “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母亲何必经手,这些年给的教训还不够吗?” 戴家不缺嫡脉,可庶子女也颇多,这些年为了嫁女儿徐氏掌握的中馈也大幅度的缩水,而这些姨娘还是不满足。 “还不是父亲,他们两个的性子你也应该清楚。” 戴婉儿说的时候无奈地摇了摇头,而戴青颜则轻轻瘪了瘪嘴角,母亲是一个软性子,而父亲又是一脂粉堆里面的真英雄,这哄人的话儿说出来都不带重复,她如何能顶得住? 说完两姐妹也都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来,虽然明着看母亲占了便宜,可哪一次不是父亲拔得头筹。 ——这夫妻二人真真应了那句,你愿打来我愿挨。 第253章:戴婉儿夜宿深宫 笑罢之后两个人还久久不能停歇,按照她们的聪慧实在不理解自家母亲的做法,按理说按照父亲那换汤不换药的做法母亲早就应该有所察觉,可这么多年过来愣是没有一点感觉。 “你回去也让她别装病了,庶子女的事情不打紧小弟的事可一定要放在心上,如今十六七的年纪,也应该相看了。” “那活脱脱一个猴儿性子,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瞧得上。” 戴婉儿虽然这般说,可眼睛里面的宠溺却一点都不少,比起戴青颜这个糯米团子一般的嫡妹,那小子才是她一手拉扯大的。 她记得自己即将出嫁的时候,他还拉着自己的襦裙不放手,那小模样看着别提有多招人疼了,以至于后来她在自己住的院子里面单独给它辟出来一个小院落,为的就是让他有避难的地方。 “这些年他惹得事情也蛮多的,其实我挺疼惜沥哥儿的,小小的年纪愣是比他那小叔叔都要努力。” 听着长姐的唏嘘戴青颜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也疼惜沥哥儿,可长子长孙该有的责任还是要背负的,他的强大代表着以后戴家的昌盛,也是戴家女儿最后的依仗。 “既然这么多人苦,那么便让他代替我们无忧无虑地活吧!戴家人生来七窍聪慧,像他那般肆意妄为的人还真是稀缺。” “他也就是好命。” 戴婉儿也轻叹了一声,这一代的责任都被大弟和小妹背负了,自己虽然不用承担责任却也无法潇洒,而能那般畅快活着的也只有他了。 “你可别这么说他,否则他可会同你急的。” 两姐妹想到那胖乎乎的小包子模样又都笑了起来,若是让戴青铭知道他被两个人黑成这般,心底指不定如何呜呼哀哉呢! 绫罗脑袋稍稍探回来一些,今天娘娘的笑声貌似便没有断过,她一直以为娘娘手掌六宫,身居凤身应该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今天她才发现自己貌似错了。 ——再谈及亲人的时候,她脸上始终挂着笑意,那一种笑与她平时高贵典雅的笑容不同,带着一股让人难以言说的抵抗力,不得不说此时的娘娘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戴婉儿看了一眼四周,才将眸光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听说我那小姑子也怀孕了?她当是一个好命的。” “的确是一个好命的。” 戴青颜轻轻笑了笑,按理说怀孕这等大事宫御总应该说两声,可上一次她主动提及封位的事情他都没有松口,足以说明这个孩子他并不期盼。 ——然而厉紫苑腹中的这个孩儿也是分化镇国公府与吏部尚书的契点所在,他为何并不放在心上呢? 若是他举得自己会动手除掉这孩子,那么他也太小看他戴青颜了,只要厉紫苑不主动招惹自己,这孩子她还真的没有兴趣。 “我那婆母让我趁着宫中之便去探望一番,一会儿你让宫娥带我过去走一走吧!免得到时候遭埋怨。” “一会儿我让绫罗带着你过去。” “好。” 戴婉儿从厉紫苑那里回来的时候带着满肚子的火气,对于自己这个阴阳怪气儿的小姑子她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刚入厉家的时候挺好一个孩子,可谁能想到随着时间的变化这小树苗终究是长歪了,好在自己相公并没有长于妇人之手,否则和这没脑子的小姑子也差不多。 “你这是被谁气的?” 戴青颜将书放置一边看向了戴婉儿,自家亲姐的脾气她也是清楚的,平素纵使在北威侯府应该也没人敢给她甩脸子。 “还不是那没脑子的,听说和那位婕妤娘娘闹腾的不可开交,我劝说了两句愣说我不关心她,你说这不就是几盆花的事情嘛!” 虽然厉紫苑的话说的委婉可戴婉儿也不是傻子,她想让自己走妹妹的门道将这事情给她办漂亮了,可这等半吊子事情谁敢接盘? “她想让我帮忙?” “有那个意思,不过你也无须理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打听清楚了,就是几盆养在暖室里面的粉黛,能闹成这样也是本事。” 听着戴婉儿的话戴青颜唇角轻轻抿了一下,厉紫苑为的自然不是那几盆粉黛,据说是齐媛宫中的人嘲讽她纵使有孕也不得盛宠,而她自然是想要借势闹一闹的。 那天阮玉竹之所以以雷霆手段处理了双方的宫娥,不过是采取了两不相帮并且树立自己威信的态度,有了她这一层关系,不管孰是孰非也不会有人愿意搭理这件事情。 “听说闹到了太后那边,看来也没讨得好。” 这件事情如今涉及的已经不是一个婕妤和修媛的事情,而是关系到贤妃的面子,所以应该没有几个人愿意接手。 戴婉儿听着她这么说更觉得厉紫苑不占理,故而打消了要帮忙的理由,纵使回去被婆母念叨也省的妹妹去遭这趟洪水。 “这件事情姐姐也无须多虑,妹妹心中自有成算。” 看着她眉目紧拧戴青颜暖心安抚,她自然知道姐姐心中的顾虑,可这顾虑压根不存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她不会过于理会这宫中俗务。 “该做么做你也不用看我的脸面,你的荣宠是戴家兴盛与否的关键,同时也决定着我在北威侯府的地位,你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她这利弊分析戴青颜更是笑了,其实纵使没有这些长姐也不想自己陷入这无端的事情里面,只不过为了让自己心中没有歉然才这般说话。 ——若是平时拉她一把当也无所谓,可如今她不想因为一个厉紫苑打破自己的平静,况且靖国公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深夜带着几分静谧,此时的承乾殿更是落针可闻,原本朱砂御笔的宫御此时脸上带着几分不耐,气性颇大地道:“这北威侯世子夫人还没有离开?” “额……老奴……老奴想娘娘今日应该是留宿世子夫人了。” 刘谨说话的时候微微扯了一下唇角,这让北威侯世子夫人进宫的人是他,如今嫌弃的也是他,主子爷果然心思难测。 一句话宫御的脸果然又垮了一些,虽然不太明显可刘谨在他身边侍候的时日也不浅,自是看的一清二楚。 “您今晚可要翻……” 刘谨还没有说完宫御一森冷的眼神便瞟了过去,这颇为凝重的视线让刘谨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只记着太后娘娘的嘱托当忘记了陛下的性子——这可不是一个听人劝的主。 第254章:畅园殿太后动怒 戴婉儿在凤藻宫待了一晚翌日便离去,而自从人走后戴青颜当有些悻悻然,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至于那些前来请安的妃嫔她也尽数拒之门外。 这一日她刚刚收了手中的书卷门口便传来了紧急的脚步,听着那凌乱的脚步戴青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然而还不等她疑虑娇若已经快步走过来附在了她的耳边。 清晰的声音让她眉头隆的更紧了,二话不说便要下床,看着她那举动娇若哪敢让她乱动:“听闻陛下已经过去了,娘娘切勿着急。” “让人密切注视畅园殿的动静。” 戴青颜自然知道她如今的身子不适合移动,可谢太后向来疼宠心儿,这一次对她动粗明显是被气到了,小姑娘也不知道被吓成什么了! “诺。” 看着娇若要下去,她抿唇唤住了她的脚步:“也让人看一看捧月宫的动静。” “诺。” 等娇若下去她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一次恐怕和白启泽有十足的关系,上一世宫御并没有想到心儿出嫁的事宜,只当她是一个小孩子,而谢太后自然也想多留女儿两年,所以二十芳龄仍然没有谈婚论嫁的意思。 而这一世宫御对于宫心儿的终生大事好似异常的关心,所以这事情自然被推上了日程,可谢太后极其重视门第,怎么会让自己最疼宠的女儿嫁给一个泥腿子将军呢? 戴青颜担心的事情终究在畅园殿上演了,谢太后满是厉色地望着跪在一旁的女儿,声音里面尽是悲戚:“你看上他什么了?是不是他哄骗了你?” “没……没……白哥哥没有……没有哄骗心儿,心儿……心儿想和白哥哥在一起。” “闭嘴,你知道在一起是什么?” “他会陪心儿玩耍,会给心儿吃好吃的……心儿……心儿喜欢他。” 宫心儿虽然被吓的瑟瑟发抖,可倔强的小头颅还是昂的挺高,好像要吐露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似的。 “那你喜欢你皇兄吗?” “喜欢啊,皇兄也会给心儿好吃的,不过他不会和心儿一起玩,这一点不好。” 刚才还梨花带雨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忧愁,那绞尽脑汁思考的模样让谢太后双眸里面闪过无尽的无奈与恨意。 ——云仙儿那贱人若是活到现在,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自己的女儿变成这般模样都是她造的孽。 “心儿,你还小,等日后母后一定会给你寻一好人家,母后的心儿顶顶的皇家贵女,如何能下嫁给一大老粗,白启泽这个男人你日后莫要和他见面。” 谢太后提到白启泽的时候满脸的杀意,若是让她知道他接近心儿是包藏祸心,那么别管他背后有谁支撑,她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心儿,可不是谁都能染指的。 “可……可皇嫂嫁给皇兄的时候不也是孩子吗?” 宫心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双眸盛满了疑惑,她记得宫里面的人就是这样说的,为什么皇嫂可以自己不可以? 谢太后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当初戴青颜嫁入东宫的时候还不到总角之年,可当初御儿远征北疆,她自然要为儿子争取最大的利益,纵使用中宫笺表来换她也甘之如饴。 “你和她不同。” 谢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宫御正好走到了门口,他的双手轻轻捏了一下然后跨着步子走了进去,而宫心儿看到宫御前来像是碰到了救星似得,一下子站起来扑在了他的怀里,那泪眼婆娑的作态让上首的谢太后气儿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理了?” “本来就有嘛!” 宫心儿小声咕哝了一句,那扒拉着宫御的手愣是没有放开,而看着她这模样宫御挥手屏退了左右。 等整个大厅只剩下三人,他才无奈地捏了捏她的琼鼻:“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吧!你这性子真被娇惯的不成样子了。” 宫心儿呶了呶唇角然后坐到了一边,刚才她还挺惧怕母后的,可如今皇兄来了她自然不用担心了,有皇兄便好。 “母后也莫要为了一点小事大动干戈伤了自己的身子,那样得不偿失。” “小事?你看这混账说了什么不知羞的话!” 谢太后狠狠瞪了宫心儿一眼,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小疼大的小姑娘居然理直气壮地吵着要嫁人,要嫁人也便罢了,看中的人居然是白启泽,这怎么能行! “我也要想要一个小孩来耍,不嫁人怎么有小孩?” 宫心儿满脸愁云,皇嫂自从有了孩子都不爱和自己走动了,而且宫珏挺厉害的,以后不仅可以配自己玩,还可以给自己送吃的。 “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谢太后此时已经坐不住了,倏地站了起来,那满脸怒容的样子让宫心儿一下子缩在了宫御的背后,然而小脸瞬间拉了下来。 宫御感觉到她的害怕,轻轻摸了摸她的前额:“孩子的事情自有天择,切莫随口耳语,至于你的事情皇兄自有章程,你先回去。” “哦……” 她说话的时候捏了捏自己的双手,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宫御哭笑不得,当初若是没有她替自己挡了灾,如今这般境遇的恐怕就是自己,所谓的千秋功业只不过是笑话罢了。 “哀家知道你对她心怀歉疚,可也别将她宠坏了。” 谢太后略显疲惫地叹了一声,然后坐了下来,她知道御儿这些年对心儿的愧疚,可事已成定局,非人力可以抗拒。 “她不过是小孩儿心性,本性不坏。” 宫御对谢太后的话当不以为然,这天底下谁若敢让自己的妹妹受苦,那么他便夷他三族,所以宠坏与否从来都不是大事。 “本性不坏却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你看她那说的话像话吗?” 谢太后知道儿子的结症所在,也知道没有办法和他在这件事情上做出沟通,只能无奈地念叨了一句。 “母后所言甚是,只是心儿毕竟有所不同。儿知道母后心中为她担忧,可只要儿稳坐这天下,这世上便没有人敢怠慢了皇妹。” 谢太后听着他这般说辞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双眸淡淡地凝视了他一眼:“白启泽和心儿的相处你应该清楚。” 第255章:深夜里帝王戏语 畅园殿母子二人详谈之事无人知晓,看着打探不出来消息戴青颜也熄了那心思,既然心儿已经被放回去,那足以证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想到这里她又轻轻嗤笑了自己一身,人家是母女情深,骨肉天伦,自己瞎担心什么?谢太后纵使在气头上,也不会做出伤害心儿的事情。 “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的人都去探望了公主,娘娘您准备……”一旁的娇若细语着后宫的琐事,而戴青颜则揉了揉自己的眉尖。 “陛下离开了吗?” “大约一个时辰前便离开了。” “让绫罗在私库里面挑选一些补品给太后和公主送过去,也算是聊表心意。”虽然畅园殿不缺这东西,可人情这学问终究是一码归一码的事情。 “诺。” 戴青颜等人离开才将眸光放到了不远处的画轴上,平和的眸光里面闪过几丝压抑之色,这画轴里面的秘密不知道该留还是该毁,兹事体大终究会引起血雨腥风,原本她想着将卷轴送走,可畅园殿那边怕是留了心,想要送离还真是千难万难。 这次长姐进宫她不是没有动过心思,可事情暴露便会牵连甚广,而且这件事情还真不能让戴家人沾手,否则想要摘清便千难万难了。 戴青颜怀揣着秘密,所以晚膳也没有吃几口,面对她的小胃口娇若也颇为无奈,肚子里面还怀着一个呢?这点食量可该如何是好? 她摇头晃脑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绫罗,绫罗看着她一张苦瓜脸便无奈地询问:“又没吃几口?” “除了大小姐在的那天多吃了两口,平时还是老样子,今日更是吃了几口。” 虽然说娘娘从小是矜贵的身份,可却从未像如今这般挑食,若不是因嬷嬷说怀孕期间的正常现象,她都要唤太医过来看一看了。 “明日司徒大人请脉的时候你暗中询问一番,毕竟这样对腹中的胎儿也不好。” “好。” 娇若自然知道绫罗是为了避嫌,其实这些事情压根也没有必要,娘娘之所以避开她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有些事情不想让她为难。 宫御晚间赶过来的时候戴青颜已经有了几分睡衣,感觉到那料峭的寒意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二八月天,真真的夜里寒来日里暖,如今可不沾上了些许的凉意。 “吵醒你了。” “这几个丫头又偷懒了。” 戴青颜一边揉着眼眶一边轻语,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支起身子,却被宫御连着锦被抱了一个满怀。 他拉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替她掩了掩被角,手指摩挲了几下才轻放在她的唇瓣上:“都说私下别那么见外,而且也不是丫头疲懒,朕不让她们回禀,哪一个敢触霉头?” 听着他调侃的话语戴青颜轻笑了一声,然后轻轻倚在他身上,虽然他身上还有寒意可隔着被子也不碍事。 “心儿那边可好。” “你当不忌讳。” 宫御眉角轻笑地说了一声,原想着她不会问起这事情,毕竟她对白启泽和心儿是相当的看好,可细细想来当也符合她的性子。 ——纵使重活一世,她仍旧是那以心换心之辈,可惜这换心人似乎永远都不会包括自己在内。 “臣妾也是担忧故此一问。” “母后那边虽然没有松口可最近也不会和心儿再闹起来。不过经此一事,为心儿选驸马的事情怕是要加快日程了。” 宫御满脸唏嘘,他也没有想到在心儿的事情上母后会如此的固执己见,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真的比白启泽好吗?性子,教养这东西虽然是经过熏陶的,可那大家族旁枝末节人口众多,也不是上上之选。 戴青颜也微微颔首,她自然知道白启泽和心儿之间的鸿沟,可按照前一世的轨迹白启泽应该是最合适心儿的那一个人,若是错过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合适的。 “颦颦,你觉得应该给心儿一个什么样的封号?” “额……陛下心中如何作想?” 戴青颜猛然间想到了心儿上一世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封号,直至因为自己而死,宫御才亲笔御赐‘御心公主’四个大字,可这一世没有经历那样的切肤之痛宫御也未必会钦赐这个封号。 毕竟御乃帝王名讳,尊贵至极,别说大乾,就说别的朝代也从未发生过以帝王名讳冠以封号的事情,这不合乎规矩。 其实纵使上一世公主殇,举国悲,史官也不是没有谏言,想要以尊者讳,长着讳的由头打消宫御的想法,可那个时候的宫御像是发怒的猛虎,敢上言的人也是非死即伤,最后也无人再敢提及此事。 ——他上一世虽然是极其英明的帝王,可造成的杀戮真心不少,以至于后来的言官都缩着脑袋活着,唯恐不当的言辞抵达帝廷,惹恼帝王。 “你觉得‘御心’二字可好?” 两个字让戴青颜双眸倏地看向了宫御,极致的惊骇与冷意让宫御的手指紧紧扣了起来,看来她对上一辈子的自己简直是恨到了骨髓,原本因为上一次遇刺的事情他想要加快步伐靠近她,如今看来所有的想法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只要他微微流露出一点不同,她满脑子都是戒备与审视。 “不好吗?” 听着他淡淡地口气戴青颜压下心中的不适与狐疑,若他和自己一样重生儿来必然不会对自己这样,毕竟上一世他对自己的厌恶与憎恨是发自骨子里面的。 好在这一世自己并没有真的喜欢上他,也不会因为爱而痴狂,因为恨而怨恨,只想一辈子平平安安地结束,只想改变戴家满门的遭遇。 两个人上一世相看两厌完全是因为后来她设计了龚玉珍,这一世她为了避过这一个结点甚至都不和玲珑宫的人打交道,所以他平常对自己表现出来的亲昵她当也没有多少狐疑。 “陛下胸中自有沟壑,臣妾岂能一言以蔽之。” 戴青颜冷静下来当也将这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若是平时的封号便罢了,可‘御’之一字牵扯甚广,不是她该搀和的。 第256章:宫寒之症疑虑起 宫御自从翌日离开之后有好些天没有踏足凤藻宫,面对这样的变化宫里面的人精儿心里面一派通透,甚至不少人已经心思打开。 前一段日子陛下虽然也会留宿别的地方,可自从皇后娘娘受伤以来这样的事情鲜有发生,而今这宫中两位巨擘怕是生了间隙——否则陛下为何一改往日常态呢? 对于这样的变化戴青颜虽然隐隐察觉却并不知道所谓何事,那天除了谈及心儿的封号,并没有发生旁的事情,怎么这宫中就可是沸沸扬扬了呢? 娇若看着她一边撑着小腹一边眉头紧锁的样子微微瘪了瘪嘴,上前扶着人坐了下来:“娘娘,您这些时日似乎有些焦虑!” 娇若想着这些天宫中的传言心里面也颇为担心,可看到娘娘确实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大感欣慰,看来娘娘对陛下还是有感情的。 戴青颜若是知道娇若心中所想一定会微微发愣之后便一笑而过,心悦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太过于沉重,尤其是对宫御和她,那已然不是沉重足以形容的。 “无碍,厨房那边盯紧一些,若是有不识相的也莫怪本宫心狠手辣。”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挑了一下,你原本精致的护甲甚至发出几分淡淡的幽光,让人觉得有几分阴森可怖。 “诺。” 在膳食上娇若平素尤为注意,前些天那两道相生相克的菜若不是被娘娘眼尖的发现,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她记得自家主子对药理并不是很精通,为何会一眼看出来呢? 戴青颜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讶然,吩咐了她一些事情之后便开始琢磨宫御这些日子的变化,虽然她不太喜欢他黏着自己,甚至有时候会因为别样的熟悉而产生排斥,可有一点她必须承认,那就是她离不开宫御。 ——不管是为了戴家还是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宫御都是她唯一且坚固的依靠。 这一世她已经早早便让家人将掌卫京畿的兵权交出去,虽然大哥在岭南驻守,可这一点相比皇城护卫队皇权的威胁小之又小。 而且岭南历来是平南侯府管辖,大哥前去也艰难重重,所以宫御也不担心在岭南他会组建起隶属镇国公府的势力来,如此一来命运虽然说掌握在帝王的手中,可抄家灭族之罪却足以平息。 这边戴青颜权衡利弊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那厢众人已经略显焦躁颇为蠢蠢欲动,捧月宫里尤甚。 “本宫的身子可有所好转?” 阮玉竹自入宫以来便一直特别注意身体的调养,这一次府中又送来了可靠的女医,她最重要的自然是子嗣问题。 “娘娘身体偏寒,从前又吃过增寒的药物,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个医女自从进宫便一直调养阮玉竹的身体,可慢慢的她发现她身体里面淤积着宫寒之物,这样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她自己吃进去的。 医女识文断字也不是一个粗人,虽然向来知道内廷阴私却也不敢隐瞒,毕竟她入宫已经多日,若是没有一点进展恐怕也难以交差。 看着她跪在那里一个劲低头的模样阮玉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张漂亮的脸蛋笼上了一层细腻的寒意:“以前为何不说?” “奴婢……奴婢只是不敢确定,如今用药颇多却没有进展,可见奴婢的猜测是准确的。”她怯懦地说了一句,那有些发抖的身体昭显着惧怕。 “本宫讨厌欺骗。” 阮玉竹不是一个狠人,可这一会儿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居然冒出来一股杀意,内廷用药都有特定的份例,原本找一个医女是为了以防万一,却不料也是一个心思不简单的。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想要欺骗您的意思?那宫寒之物极有可能是一年之前娘娘误服,奴婢着实不敢在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一年前?” 阮玉竹低喃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知名的脆弱,一旁侍候的宫婢也低下了粉面,若是按照时间推测,那么加剧娘娘宫寒之症的药物应该是发生在太子潜邸了。 宫婢能想明白的事情阮玉竹何尝不清楚,可那个时候太子府的纷争并不激烈,那两个宫婢出身的孺人自然不敢对她动手,那么余下的便只有现如今的皇后娘娘和淑妃了。 然而自己和淑妃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定国公府虽然是开国四大国公府,可由于子孙凋零之故在国政上并不显赫,和自家相比高低立见,所以只剩下镇国公府嫡幼女,如今的皇后娘娘——戴青颜了。 “娘娘,此事可要告知国公爷。” 阮玉竹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跪在地上的医女道:“一事不烦二主,你可有把握医治本宫这宫寒之事。” 听着她话语里面隐含的凉意医女纵使没有把握也要强装出几分来,因为她知道自己但凡流露出些许的无措,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女人便有能力让自己活着走不出深宫。 “奴婢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 “本宫要的是一定,这期间靖国公府可以提供你所需要的药材,可半年内一定要有好消息,若是你做不到本宫只能另寻高明。” 她敲了敲几案,可那动作却像是在敲打着医女的心,甚至遏制着她的咽喉,让她不敢有些许的轻举妄动。 “诺。” 等医女一脸灰败地走出去旁边侍候的丫鬟才轻轻附在她耳边低语:“这件事情若是皇后娘娘所为,国公爷必然会为娘娘主持公道,为何……” “你不懂,只要父亲插手了此事这便不是普通的内斗反而会上升到权斗,陛下心思难测,野心勃勃,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必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生。” “可娘娘您难道能咽的下这口恶气吗?” “这条路是本宫自己选的,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阮玉竹想到宫御那张脸摇头轻笑,这个男人虽然对自己称得上体贴,可她触摸不到他的真心,难道正如父亲所言,天下帝王皆薄幸吗? ——那么戴青颜于他又算什么呢?那极致的宠爱真的可以做戏吗? 第257章:众宫妃蠢蠢欲动 随着宫御夜宿长恨宫众人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那捏酸吃醋的话语虽然不少,可更多的反而看到了一丝丝春光。 戴青颜对于宫御夜宿长恨宫也只是清淡地笑了笑,不管他如何的荣宠云昭语她都不会感觉到恐惧,云家与宫御母子的恩怨可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化解的。 ——长恨宫那位若是不得宠便也罢了,如若得宠谢太后怕是第一个不肯放过她。 “听说今日那两个又闹起来了?” “好似动了胎气,陛下也过去了。” 想到那位不省事的主娇若也是一阵无奈,这厉修媛看着不是一个愚笨的主,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好歹不分呢? 她若是在和媛婕妤闹下去,不仅惹得众人笑话,怕是还会引得陛下的厌恶,毕竟如今这位爷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 “无知者无畏。” 戴青颜淡淡地道了一句,众人虽然都听到了她的话语却不知道她这话里面的含义,唯有一旁的绫罗像是听懂了却又懵懂的很。 不出半个时辰便传来了厉紫苑被禁足的事情,想到这位怀着皇嗣身份金贵的主大家都阵阵无奈,怎么一把好棋就被她整没了呢? ——厉修媛想要复宠怕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孩子了。 娇若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跑去告诉了戴青颜,而戴青颜除了微微的惋惜当也没有多余的情绪,这么快便倒了?自己临盆还有些时日,没有事情转移众人的视线可该如何是好呢? “太后那边似乎异常的安静?” 戴青颜轻语了一句,按照道理来说云昭语得宠谢太后不会这般安静,可如今安静的有些反常了。 “除了给谢贵嫔赏赐东西,旁的与平日并无多大的差异。” “哦!” 戴青颜的声音婉转,所以她这细腻的轻勾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若不是那大腹便便的模样真当她是那鹅黄嫩女,体态娇妍。 “不过陛下对谢贵嫔似乎也颇为看重,虽然不如长恨宫隆宠,可也称得上尽心。” 听着娇若的话戴青颜轻轻颔首,对于谢玉婉也从不敢小看,平心而论在这么多宫嫔里面谢玉婉的姿色只有中人之姿,可那手段却不是厉紫苑之流可以匹敌的。 “贤妃今日貌似闲暇的紧。” “贤妃娘娘好像病了,最近司徒大人也去过好几次,可总不见得好转。” 娇若貌似对阮玉竹的感官非常的不错,所以说话的时候当也饱含了些许的感情在其中,戴青颜微微瞥了她一眼却也不点破。 “让司徒然好生照看。” “诺。” 等娇若下去绫罗才扶着戴青颜坐到不远处的红木椅子上,几个小宫娥也快速地小跑过来替她捶腿以及热敷,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她最近的腿总有些浮肿。 “娘娘的小腿部今日看上去有所好转。” “呃……是有那么一点。” 戴青颜当也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最近身子浮肿让她的情绪越来越暴躁,今天这成果当颇为意外。 “只要长此以往的用药,不会根治当也会控制住。”其实这也是怀孕的正常情况,只不过娘娘的身子历来尊贵,所以那肿块也特别的明显。 “不会对孩子有影响吧!” 虽然说浮肿影响美观,可若是影响了孩子她当宁愿丑一点,毕竟美丑是一时的事情,孩子才是终生大事——这一点舍取她还是明白的。 “这药性温和,不会产生不良影响。” 听着她这般重视腹中孩儿绫罗也暗暗高兴,她一直觉得娘娘对陛下有些小小的抗拒,会将这种抗拒延伸到孩子身上,如今看来当是自己多虑了。 “哦,那就好。” 她轻轻低喃了一句便斜倚着闭上了眼睛,那黛眉平和的样子少了几分凝重而多了几分轻柔,给人一种苏苏软软的感觉。 夜幕降临的时候众人总是翘首以盼,而让人失望的是这一晚承乾殿那位一步都没有踏出去,相对于后宫的花红柳绿,似乎承乾殿那庄严肃穆更适合他。 金阳,白启泽等一众心腹此时也在御书房内,至于外面有刘谨守着更是连一只蚊子都跑不进去。 “可有线索?” “应该是保国公府的暗人。” 金阳轻声说了一句,最近他们一路追查皇后娘娘遇刺的事情,可却没有长足的进展,若不是最近捣毁了秦无言手中的几个暗点,恐怕也会一无所获。 “看来朕当初当是仁慈了。” 听着上位者这轻描淡写的话五六个人纷纷低下了头,当初保国公府一门血案无一生还,帝王居然说当初仁慈了? ——果然王者与普通人之间隔了一个对仁慈的认知。 “微臣发现秦无言似乎与大坤的辰王有联系。” 白启泽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秦无言此人过于狡诈,一点证据都不留,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偶然发现被捕的刺客与另一个疑犯是双胞兄弟,怕也无法拍案。 “这点朕并不惊奇,他在逃的路线一直在北疆一代,如今宫赢已经伏法,七皇弟又是一个散仙一样的人,秦家想要报仇似乎也只有大坤可以依靠。” 想到这个让人有些头疼的对手宫御便深深地拧了一下眉宇,几次三番的围追堵截都被人逃跑了,是自己的属下太无能还是秦无言这个人太神秘? “那个聂宇蒙的来历你们可查清楚了?” 上一世直至自己大一统都从未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这一世怎么冷不丁便冒出来呢?对于这不受掌控的事物他总是多留几分心思。 这时候一个周身被玄色包裹的男人沙哑地回禀:“属下去了一趟大坤,聂宇蒙应该是鬼谷的传人,和云侯爷的师承极有可能是同一支脉。” “朕早些年也听说过鬼谷的传言,却没有想到辰王身边居然有如此妙人,看来更不应该闲置云昭言了。” 一句话下面的人都低下了头,陛下这是想要用云昭言除掉聂宇蒙,可鬼谷以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传世,更以谋心、共伐闻名,两个人能对的上吗? 第258章:变故生愁容满面 比起后宫的争风吃醋其实戴青颜更重视承乾殿的一举一动,当听到七王爷宫厉被罚跪承乾殿的时候戴青颜愣了几愣。 宫御对于宫厉这个兄弟还是相当的看重,否则几次外出也不会让宫厉进行监国,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让他如此的大发雷霆呢? “绫罗,你可能探到消息?” “奴婢可以试一试,倘若探不到还望娘娘能见谅。” 她轻轻俯身细语,而戴青颜则颇有些无奈,其实她也只是想试探她一番,当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一板一眼。 “无妨,本宫并不是那不讲理之辈,上一次你与兰英以及小李子的救命之恩本宫一直存在心里。” 上一次自己随身侍候的宫娥太监也只活下来三个,而且从那手段来看应该都是宫御的人,兰英与小李子她不熟悉自然也不敢放在身边,可绫罗之于她终究是不同的。 “那是奴婢的职责所在,不敢当娘娘如此铭记。” “下去吧!” 戴青颜自然知道这是身为暗卫的职责,可她尽心尽力、拼死一搏的大义她也不敢忘记,毕竟救命之恩大于天,若是没有她们她未必能等到宫御的到来。 ——所以这一份恩情她记在心里。 “诺。” 绫罗虽然在凤藻宫做事,可从前也毕竟是宫御的人,故而她想要打听一些事情还是相当的容易,不过半个时辰戴青颜便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七王爷要娶一个民女为妃?” “极有可能是一歌姬。” 绫罗说的时候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不知道七王爷如何敢同陛下提及,这完全是在捋虎须。 上一世的七王妃虽然娘家不显可也是贵门之女,这一世怎么就被一歌姬迷了心神呢?而且宫厉为人稳重又豁达,不可能着了别人的道。 “陛下当场就准备将畅园殿的晚晴姐姐赐婚给七王爷,可七王爷宁死也要抗旨,于是乎便跪在外面了,而晚晴姐姐听到这一消息也跑去承乾殿请求陛下收回成命,此时是两个人跪在那里。” 听着绫罗那唏嘘的声音戴青颜当忍不住笑了出来,也就是宫厉,这件事情不管放在哪一个王爷身上恐怕都讨不到半点好处。 “你那晚晴姐姐或许压根就不想嫁给七王爷,陛下这般做可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戴青颜说的时候唇角轻轻抿了一下,上一世晚晴最好的结局貌似也挺悲催的,宫御原本是想认她做义妹的,可她在谢太后宾天之后愣是尾随而去,最后宫御无法只得将她葬在谢太后身边作为陪葬。 “娘娘不过去看一看吗?” 若是一个七王爷当也罢了,可还关系到一个晚晴,娘娘作为六宫之首当也有权过问此事,免得事情图生尴尬。 “本宫如今养胎比较重要,再者说陛下如今正在气头儿上,过些时候便好了。” 若是宫厉有难她就算记着前一世的恩情也不会坐视不管,可如今看来压根没有什么生命攸关的大事,不过是陛下面子下不来而已。 听着戴青颜如此发话绫罗自不好相劝,虽然她私心认为这个台阶娘娘给的最为合适不过,但娘娘既无此意当也强求不得,承乾殿那边只能自求多福了。 等绫罗下去娇若一边给她揉肩一边道:“这晚晴姐姐当是一个好运道的人,居然能让陛下御口金开赐婚七王爷。” “她生来也是娇滴滴的贵女,可惜年幼时便惨遭牵连,皇后娘娘是体恤她才如此厚爱她,而陛下和她也存着小时候的情分,有此赐婚当也不足为奇。” 她犹记得晚晴家应该是元太妃和谢太后斗法的牺牲品,而谢太后之所以如此看重晚晴一是因为她伶俐,二则是想要回报当年的恩情,至于晚晴的心思谢太后是否知情那便两说了。 “当也着实是一可怜人。” 对于娇若的话戴青颜只是一笑置之,这丫头稳重有余却聪慧不足,这天底下可怜人何其多,晚晴绝对不是最可怜的,可有时候人的命运即是如此。 ——可宫御为何起了赐婚的心思呢?难道是谢太后属意的? 戴青颜虽然有心偷懒却还是被秀嬷嬷一阵巧言给说的挪了窝,其实也不是秀嬷嬷如何能言善辩,毕竟戴青颜心中自有标杆,她此去承乾殿也不过是给谢太后一个面子罢了。 戴青颜一路自然感觉到了秀嬷嬷的紧张,想到她和晚晴的关系她心中也颇为无奈,她当那姑娘作亲人,可她那亲人心思大着呢? 刘谨远远看着声势浩大的一群人本想让小太监将人拦下,可看清人影之后哪还敢托大,立刻快步迎了上去,那个被吼住的小太监一脸莫名可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娘娘您可来了,主子爷这会儿正生闷气呢?” 看着他那急切的模样戴青颜微微点了点头,瞥眼看向了不远处跪立的二人,说实话两个人跪在一起还真有璧人如斯的感觉,可惜二人一个瑶女无情,一个襄王无梦,纵使强行赐婚怕也是怨偶天成。 “这两位已经跪了大概两个时辰了,可陛下那边气儿还没消呢!” 刘谨也颇为无奈地道了一句,他本想替着说两句好话,可惜主子爷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便将他们轰出来了。 “这次真生气了?” 戴青颜黛眉紧蹙了一下,依照宫御的心性来看他虽然不喜别人忤逆可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大动肝火,事情貌似出了自己的猜测范围。 “可不是,茶杯都换了好几茬。” 听着刘谨的话语戴青颜一时间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要进去,毕竟帝王发怒血流千里也不是小事情,虽然说这点事情不至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可稍有不慎徒遭无妄之灾还是极有可能的。 后面紧跟的秀嬷嬷似乎也看出了她的顾虑,手指微微紧扣地瞄了一眼晚晴,看到她体力不支的身子脸上闪过几丝不忍:“晚晴这孩子性子虽然鲁莽,可太后娘娘那边还真心离不开身,不知道刘公公可否同陛下说道说道。” 刘谨在秀嬷嬷面前自然也不敢托大,笑着道:“奴才哪有那胆子,今日里面的爷气性儿大着呢?” 第259章:寻卿相问姻缘事 秀嬷嬷满脸的无奈,陛下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这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碰其逆鳞,今日找娘娘过来原本以为能讨一个情面,却不料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这个时候她当也不想为难皇后娘娘,毕竟她腹中还怀着龙子凤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顶顶的大事:“今日的事情麻烦娘娘特意过来一趟,老奴送您回去吧!” “嬷嬷多虑了,本想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能帮则帮,却不料陛下貌似真的气性不小。” 她望着那漆红色的宫门美眸紧然,声音也略带悠扬,其实这事情过问一下当也无妨,毕竟秀嬷嬷也不常开口,可这事情的结果如何却不是自己可以预料的。 想到这里她菱唇紧抿,眉头蹙弯:“既然已经来了,那刘公公还是通禀一声吧!若是陛下召见,这事情或许还有些许的转机。” “可……” 还不等秀嬷嬷担忧的话说出来,一旁的刘谨已经大喜过望地点头哈腰,那模样唯恐慢了一步:“老奴这就同陛下回禀,还望娘娘再次静候。” 等刘公公一溜烟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秀嬷嬷还是有些担忧地道:“陛下性子您也是清楚的,今日怕是气极了,若是惹得娘娘因为这事情陷进来,那么老奴怕是万死难辞其咎……所以这事情……” “嬷嬷大可不必忧心,本宫自然不会触其逆鳞,不管如何这事情总不能一直僵持不下,那两个也是吃了衬托铁了心。” 戴青颜说的时候轻轻望了宫厉和晚晴一眼,而一旁的秀嬷嬷和谢太后一起入宫,对于这几个王孙的脾气自然也清楚,而晚晴也自幼在她身边长大,这性子更是知根知底,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当怕真会闹出大事来。 “娘娘费心了。” 秀嬷嬷恭敬地说了一句,晚晴是自己身边长大的丫头,与自己的情分也不比寻常,原本娘娘准备派人去凤藻宫让皇后娘娘酌情处理,可她还是不放心,虽然明知道自己这次亲自前来会欠皇后娘娘一个人情儿,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戴青颜笑着颔首然后向着那打开的红漆宫门望去,盘龙缚凤看上去虎虎生威,精致地花纹更是彰显出不一般的魅力,青砖瓦铺垫的石阶九九归一,代表着大乾权力巅峰的承乾殿,这里历经了多少帝王,也背负了多少血债。 “娘娘,陛下让您进去。” 身材微微有些肥胖的刘谨快着步子走过来,也顾不得客套便直接传达上谕,而戴青颜给众人一个安抚的眼神后便随着刘谨亦步亦趋地走了进去。 望着满地狼藉的样子戴青颜也微微有些窘然,眼神轻轻瞥了一眼刘谨,而刘谨看着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小太监们也无奈地低下了头,宫里的奴才都觉得在承乾殿侍候是天大的福分,却不知这福分也带着天大的危机。 ——今日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波了! “怎么想到来承乾殿了?” “臣妾原想带些糕点给陛下,恰好碰到了秀嬷嬷相邀,便过来看一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御案走去,而那有些凌乱的茶盏倒是让她有些举步维艰,稍有不慎便会觉得脚下微痛。 宫御看着她这模样不打好气地瞪了一眼刘谨,声音里面充斥着不耐:“还不清扫干净,这点小事还要朕提醒,平日是太惯着你们了。” 听着他语带威胁的话那个跪着的小太监都快哭了,而刘谨也低着头抽了抽唇角,前两刻钟的事情陛下已经忘记了吗?这满地狼藉可是他对外面那两个不识好歹的人最好的教训,小木子原本还想打扫可,可被他老人家一个眼神便吓的跪到现在。 戴青颜等地面清扫干净才挪着莲步轻移了过去,手中桃木做的漆红食盒也被她慢悠悠地放在语案上,几盘糕点都是因嬷嬷最擅长的甜食,他就着温茶应该也能吃的下去。 “你亲自做的?” “额……算是吧!”她当时在不远处看着,应该有算参与吧! 宫御听着她这话心里微喜面上却不太表露,只是那下食的速度比起刚才略快了一些。戴青颜看着他这一脸贪吃的模样也没有点破,拿起茶壶给他斟了一杯茶递过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疑,两个人的指尖就在那一刹那居然来了一个完美的对接,戴青颜有心抽回来却不敢做的太过,只能巧笑着道:“陛下,一会儿茶该凉了。” “哦……给朕。” 他从失神中抽回了心神,然后将那一杯茶接了过来,那淡淡的柔腻感在他手心里面似乎有星火燎原的趋势。 “秀嬷嬷去你那里了?” 他一边喝着茶一边问话,而戴青颜则轻点琼额,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没有想过要隐瞒,没有必要隐瞒的谎言若是整多了,必然会让人觉察出来。 看着他眼眸越来越隐晦,戴青颜轻轻绕在他的身后给他捏着肩头:“晚晴自幼在秀嬷嬷膝下长大,秀嬷嬷带她宛若亲女,这情分自是不同的。” “她若是真的心疼她,那就应该说服她同意这件事情,以死相挟算怎么一回儿事情?朕这承乾殿还缺两冤魂吗?” “陛下,您言重了,七王爷怎么说也是您的皇弟,晚晴和您又有着自幼长大的情分,这两个人姻缘之事若是强硬凑在一起,怕也不会幸福。” 宫御看着她淡淡的神色眉头紧紧蹙了一下,然后清减地道:“你觉得强硬在一起的人不会放下心中的芥蒂吗?” “若是别人臣妾不敢多言,可晚晴与七王爷似乎不在此列。” 晚晴喜欢的人一直是宫御,而宫厉就算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对谢太后的人多好,进入七王府邸这个心有所属的姑娘怕是不久便会香消玉殒,红尘情断,这个女人虽然是宫娥,可那心气儿比世家贵女只高不低。 “你为何如此肯定?” 她越是这般说宫御便越有将二人凑在一起的想法,他就是想看一看两个爱不得,恨不得的男女最终是否能够走在一起。 第260章:打赌约帝后谁赢 戴青颜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实在不清楚他为何对于这个问题如此执着,两个人别说身份地位不相等,单是中间隔着谢太后便已然是大事,他为何就看不透呢? “你觉得他们两个人会不幸吗?” “臣妾只是觉得七王爷的性子更适合一个以心换心的人,他品行纯然,更是目下无尘,可这样的性子却极容易走极端。” 宫厉无疑是聪明的人,可他青竹之风貌也不出其又,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兄长赐婚给自己的女人一心爱慕着自己的兄长,那对于他来说是多大的耻辱与无奈? 宫赢的死,秦家的灭亡已经紧绷着他最后一根心弦,若是宫御在他的婚事上插手,怕不是一件好事,帝王术权衡利弊,却也松弛有度。 “你对他的评价颇高?” 宫御幽幽地说了一句,眸色里面当也生出了些许思量,虽然说他疯狂地想要知道这个爱而不得,恨而无奈的答案,却也要考虑宫厉和晚晴。 ——晚晴的心思他若不是重活一世必然不清楚,可这后宫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是七王爷没有这样的品行,陛下几次外出也不会将监国大权交付于他。” 虽然说他托付的时候必然做了万全的准备,可在众多兄弟中他能相信的恐怕也唯有一个七王爷宫厉。 “你当惯会拿朕言堵朕口。” 他抿唇耳语,双眸轻轻地盯着她搭在自己肩头的纤纤玉指,那如珠似玉的指尖微微勾动着弧度,带着微弱的轻柔。 “晚晴知书达理,气质不俗,老七娶了她也不吃亏,虽然说没有强有力的母家,可这九阙城只有存在一天必然不会让她委屈了去。” 宫御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此时晚晴对自己的感情还没有前一世的深刻,而且又正直青春华年,有七弟这样的郎君相伴也别有一番风情,比她日后孤独终老强的太多。 至于七弟口中那名女子,想到这里宫御的双眸里面闪过猩红的狠戾,没有想到这一世他杜绝了那个女人进宫的机会,她反而退而求其次了。 ——本想因着那一张略显相像的脸放她一马,却不料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真不知道秦无言给了她什么好处! 戴青颜听他这话里面的意思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尽数付之东流,肚中找好的说辞一下子全部被打乱,他为何执着与这毁人不倦的事情呢? “颦颦,这件事情按照朕的想法而来,若是晚晴日后能与七皇弟琴瑟和谐,那么你答应朕一件事情,若是两人日后会你死我活,感情冷淡朕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情。” 宫御这淡淡的话语引得戴青颜警铃大作,虽然觉得用别人的事情赚取承诺是一件不太厚道的事情,可这位爷明显是铁了心要乱点鸳鸯谱,她也没有办法扭转——而且这事情不管如何自己好似都不吃亏。 帝王无条件的承诺,不得不说过于诱惑人心,纵使戴青颜两世为人的人也说不出的动心,那无异于一柄免死金牌焉能无动于衷! “当然,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朕也不会拱手相送,你先为朕解决外面那两个麻烦,这约定自然缔结。” 听着他这话戴青颜放在他肩头的手指轻轻顿了一下,这两个麻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可不想招惹,所以想也不想地拒绝:“臣妾觉得这件事情陛下还是三思而后行,毕竟事关终生大事总不能太过马虎。” 推辞的话语宫御听的太多,可这一言不合便唱反调的推脱之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感觉到肩头上的力道越来越薄弱,他一下子将人拉在了怀里。 “腿还肿吗?” “额……不是太肿了。” 这些天由于绫罗的土方子当也好转了不少,腿部淤肿也消散了很多,可他问这事情想要干什么? “听说这些天胎动的厉害?” 看着他微微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掌戴青颜轻点额头,她记得上一世宸儿在自己腹中时也是这般爱动,可惜后来性子偏冷,也不爱与人说话,少见的几面他也对自己流露出别样的恐惧,好像自己会伤害他似得。 ——她生了他却没有养他,犹记得心儿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便被带去了承乾殿,之后他虽然依旧会叫自己母后,却从不见小时候的亲昵。 “在想什么?” 他的手忽然覆在戴青颜的琼额,那亲昵的模样让她眼神微微一冷,但转瞬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宫御虽然看的不真切却也察觉到她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他眉头轻轻紧拧了起来,而戴青颜似乎也发现自己刚才太过失态,立刻轻声道:“就是在想陛下是不是应该让外面跪着的人起身了,否则这双腿怕是要废掉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让他们吃一点苦头,还以为朕是活菩萨呢?” 他清淡地说了一句,那骄横的语气带着一股深深地置气,可惜戴青颜并没有听出来,也不知道是他做戏太过还是她感官迟钝。 戴青颜原本也只是想要挑开话头,所以当也没有在这事情上纠结,凭着她对宫御的认知他不会做的太过,只要两个人稍稍低头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惜三个当事人都是驴脾气,非等闲可以视之。 “既然陛下想要屈人而用,那么臣妾便先带秀嬷嬷下去了,毕竟母后那边也离不开身。” 戴青颜说着便想从他怀里坐起来,而他则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一把冷硬的手紧紧地将她圈在怀里,丁点逃离的机会都不给。 “真是一个人精。” “臣妾可什么都没说。” 戴青颜反驳,她不过是想要带人离开,真心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至于这所谓的弦外之音他听懂与否便不管她的事情了。 “母后让你过来是给朕解决难题的,可不是让你撂挑子的。” 他下巴轻轻地扣在她肩头处,淡淡的呼吸飘在她的耳垂,有那么一些酥酥麻麻又食骨其味的感觉,自从怀孕她的身体貌似越发的敏感,旁人根本触碰不得。 第261章:七王爷婚事在即 虽然她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可宫御还是感觉到她身体越来越酥软,面对这样的发现他嘴角轻轻扯了一下,还真是一个宝贝。 然而纵使发现了她身体的不适他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反而越发圈的紧了起来,声音不声不响便增添了几分魅惑:“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呃……快要到了吃药的时辰,臣妾该回去了。” 这话里面三分真七分假,她这些天的确一直吃药,可由于她嫌弃药味太苦愣是瞒着司徒信将药停了,而今不想居然要利用那一大堆药渣子脱身。 宫御听她这般言语也不好做的太过,叮嘱了两句便让人回去了,而戴青颜前脚到了凤藻宫,后脚便听宫御将下跪的两个人赶出去了,至于结果如何谁也不清楚。 “娘娘,陛下这是……” 一旁的娇若微微有些傻眼,刚才娘娘赶回来的时候不还和秀嬷嬷说没戏吗?怎么下一刻这形式便逆转了呢? “本宫也不清楚。” 戴青颜着实不清楚他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虽然他今日口头有了承诺,可她当也没有放在心上,自己的希望永远也别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她上一世得出的结论。 “不过陛下似乎去了畅园殿,而今已经快要入夜,却仍旧没有离开。” 娇若在凤藻宫内除了侍候戴青颜的便是打探消息,以前还担心膳食,如今因嬷嬷入宫这膳食自然不用她操心。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走路的声音,戴青颜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她便乖巧地退到了一旁,而宫御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握着话本,不知道再看什么。 娇若原本想说什么却被宫御一个眼神直至了,他蹑手蹑脚凑近一看才知道是一本游记,而他则不动神色地蒙住戴青颜的双眼,看上去有些恶作剧。 戴青颜当也将这样的事情当作一种情趣,并没有第一时间揭穿他,只是那青葱一般的手指覆在了他的手掌上:“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居然敢登堂入室。” “颦颦希望这登徒子从何而来?”他也觉得颇为有趣,笑着对她说了一句,然后用眼神示意众人退下。 听着那衣衫摩挲,脚跟接踵的声音戴青颜也知道整个暖阁便只余下两人,她原本想着将他的手拉下来,却只感觉到他弯腰而立,然后唇角从自己的鬓角轻轻地滑过。 “颦颦可喜欢朕这样的登徒子。” 看着他手上的力道从自己的眼眸移开不断向脖颈移去戴青颜也微微轻愣,他这是要做什么?自己现如今还有孕在身。 “陛下,臣妾怕是……” “无碍,朕询问过司徒信,只要小心一些是可以行房的。” 一句话险些闪了戴青颜的舌头,这样的事情他居然去问司徒信?一国之君,难道就没有民生大计要去解决吗? 宫御今日既然前来自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今日御书房一番撩拨让他体内的火苗是蹭蹭地直涨,她当像是没事人似得。 若是戴青颜知道宫御心中所想必然会高扯唇角,今日这件事情还真不赖她,是他动不动就动手动脚,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颦颦,小心一点没事的。” 戴青颜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宫御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瞄了瞄自己挺着的腹部狠狠揉了揉眉角,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个挑食的主,自己看着这臃肿的模样都下不去手,他当不介意? “娘娘可要起身?” “不,再睡会儿。” 戴青颜挥了挥手示意娇若下去,昨晚虽然彼此都克制着,可在自己身上形成的焦点却无法抹去,那帝王真是长了一双巧手。 戴青颜再一次起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一让她颇为瞠目结舌的消息,太后娘娘居然给宫厉指婚晚晴,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了婚期,在暮春时间。 望着铜镜里面浮现出来的身影她轻抚了一下唇角,淡淡的菱唇适时勾起一丝笑意,这谢太后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呢? 晚晴虽然曾经是贵女出身可身份终究不显,她难道不担心别人说她严苛先皇子嗣?犹记得当初七王爷的母妃是准备将娘家的姑娘给七王爷当正妃的,可惜婚事还在待定保国公府便一朝土崩瓦解,不得不说那姑娘的命不好。 ——若是早一点嫁给宫厉,指不定便可以在动荡中活下来。 “七王爷那边可有说什么?”依照宫厉那性子怕等闲不会妥协,就是不知道与帝王的弈棋最终获胜者会是谁。 “七王爷今日并未进宫,太后娘娘的懿旨已经送往了七王爷的府邸,不过太后娘娘怎么说也是嫡母,在这事情上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利。” 娇若虽然心里面感叹晚晴好命,却也为那玉树临风的王爷无奈,娶了这个姑娘不单单是娶了一个眼中钉,同时也放弃了一门强有大的岳家。 “安安稳稳娶了也无不可,既然无心权势,那么让别人放心便是最好的选择。” 娶晚晴对于宫厉来说好坏都有,端看他如何选择了,只要不涉及朝堂大事长命百岁当也不会奇怪。 “只是这暮春时间,终究是赶了一些。” 戴青颜轻轻感叹了一声,虽然不太如意,可陛下心意已决的事情断无更改的余地,只是希望他能看明白罢了,这日子终究是要过的。 “也有两三个月,若是婚礼简单应该足以应付了。” “宫厉毕竟是王爷,皇家子嗣,这事情要礼部拟定方可,不过而今既然有陛下和太后娘娘插手,想必也不是大事情。” 礼乐自有制度,而皇家婚嫁更是恪守谨礼,这一次这般赶也不知道为的哪样!不过这貌似也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虽然同情宫厉碰到这样不靠谱的兄长,但也无能为力。 后来一段时间戴青颜也旁敲侧击地说过时间太赶的事情,可宫御并没有给出一个正面的回答,只是大坤使臣留下来喝喜酒的事情分了戴青颜几分注意。 ——这辰王殿下难道不用回去争夺储君之位吗?居然还有时间在大乾凑热闹,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第262章:夜深人静王爷谋 宫御听到大坤的使者要逗留当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让接待的礼部官员热情相待,免得打扰了贵客。 而另一边早已经让人通知远游的霓凤公主火速归京参加七王爷的婚宴,而大凤国也给了请帖,至于是否前来那便是别人的事情了。 一个王爷成亲本也无须如此大费周折,可今上发话礼部自然是忙上忙下,将人全部抽出来准备七王爷的婚宴。 而宫厉却在无人的时候默默去了三王爷宫轩的府邸,望着鬓角生出几丝华发的兄长,宫厉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近日来可还好?” “无碍,小病缠身罢了。” 他说话的时候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心肝脾肺都在咳咳的样子让宫厉眼中闪过几许不忍,最终又化为叹息。 “她还好吗?” “嗯。” 其实很少有人记得,这皇室子弟里面七王爷最亲的不是自己亲兄,也不是有过结交的宫御,而是眼前这瘦的成了一张皮的宫轩,曾经风华月朗的三皇子,谁能想到会变成这般模样,憔悴的让人心疼。 ——而他也知道他相询的人是谁! “你的事看来他已经下了决心。”宫轩悠悠地说了一句,只是那心情好似因为他一句话略显好转。 “畅园殿与承乾殿同时决定的事情,原本就是覆水难收。” 他说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苦涩,原本想借月倾歌脱身,熟不料还是陷了进去,可那个女人心有所属,嫁给自己真的合适吗? “三皇兄,我觉得他应该是开始怀疑了。” 原本晚晴赐婚自己的事情他提前一步得知才寻了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月倾歌来充数,岂料他是吃了吃托铁了心一定要玉成此时。 “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宫轩低声询问,他问的自然是世家贵女的行列,可现如今哪一个世家大族愿意搀和皇室这趟浑水呢? “尚无。” “既然如此尝试着放下也并无不可,娶了她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坏处。” 听着宫轩的话宫厉微微蜷了蜷手指,最后叹息道:“我是担心这次的事情会牵连到皇兄,毕竟这消息是你告诉我的,如此一来怕是会打破你的平静。” “我这王府从未有过平静,你也无须多心,至于那传递消息的宫人他自然会有他的去处,也算是报恩吧!” 他知道经此一事宫御必定会肃清内宫,可这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上一次宫变他母妃埋下来的棋子大多已经沉溺,这一个当也忠心一片。 “只是我不明白这婚期为何会这样的紧赶!” 宫厉当也熄了抗旨不遵的想法,此时他想的更多的便是一劳永逸,可这样也会造成无休止的怀疑,真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或许有他的用意吧!我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宫轩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做,可也能料到他所谋的事情必然不小。 他顿了一下又皱眉道:“你说的那个歌妓和那个人真的相像吗?” “三分相似吧,神韵也有些雷同,不过让我比较好奇的是陛下对她似乎也挺感兴趣,问了很多有关于她的事情。” 这个月倾歌不过是他偶然相遇,可他那日说的时候自己坐在承乾殿的皇兄虽然眉目紧敛,却表现出了一丝丝不同来。 “你是说他认识那个歌妓?” “只是觉得他神情有些奇怪,至于认识应该不会吧!他登基至今还从未传出去过这烟花柳巷之地,所以认识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宫厉也不太清楚龙座上的人为何对月倾歌感兴趣,可那一瞬的变化他却看在眼底,并且牢牢深记。 “那个女人的来历你查过吗?” “没有。” 宫轩思索了一下轻轻拧了一下眉宇,眼中满是无奈:“以后碰到这样的事情留一个心眼,别给人当枪使了。” “你是说她有问题?” 宫厉一直都知道自己三皇兄是一个能人儿,二皇兄纵使消失他也没有想过皇位会落在自己亲兄手里面,他一直都是理智的。 ——虽然后来横空出世,二皇兄异军突起,三皇兄与大皇兄输的一败涂地,可纵使如此他也从不敢小看三皇兄。 “别小看任何人。” “三皇兄,那个消息是否可靠?” 宫厉踌躇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句,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会改变现如今的格局,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或许吧!” 宫轩的神色也微微变化了一下,母妃虽然没来得及留下什么,可有些东西空穴来风必定不假,那个人既然抱着必死报恩的心将消息透露出来,必然是可信的。 看着他这番神情宫厉便知晓自己捅了笼子,自己将要被赐婚和那道密旨的事情是同一个人传出来的,这恐怕会直接累积到三皇兄的安危。 “这次的事情是我的不对,若是他日威胁到皇兄的生存,那么我也势必站在皇兄一面。” 这次的事情或许会神不知鬼不觉,可自己一时间没有忍住闯出了天大的事情来,罪必己身,这个道理他懂。 “活着开心便好,你无须插足我与二皇兄的事情,况且这事我们欠他的。” 宫轩深深呼吸了一口,从大坤赶回来的暗卫将这些年的事情都查了一遍,宫御的确承受了别人不能承受的侮辱,单是这一点便是云秦两家,以及整个皇室亏欠了他。 “那件事情是真的吗?父皇怎么可以……” “大乾以文著世,与大坤的铁骑相比终究是差了火候,而且当初不管云家还是秦家都包含私心,没有母族支撑的二皇兄自然便成了被牺牲的那一个。” “其他几个兄弟如何?” “除了你这里,旁的当没有太过严苛,表面的兄弟情还是能维持,至于那些还未嫁的公主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只要安分守己嫁一户好人家总不会错的。” “你如今是唯一能在他面前说上话的人,虽然经此一事他必然也会怀疑你,可终究还不会做的太过,日后与我减少联系吧!” “可……” “你觉得他是怕我谋反吗?现如今他那铁血手段,牢固的兵权还担心我吗?他是生怕我不谋反,没有理由这般对我。” 宫轩轻轻地嘲讽了一句,以前他一直担心自己和皇后的那几次相见被他抓到把柄,如今看来他如此对自己怕正是因此。 ——端不知宫家居然出了多情的种子,还是那可怜的占有欲在作怪呢? 第263章:谋全盘君心鼎盛 这厢兄弟的叙话秘密进行那边宫御也没有闲着,那一道道奏折被他扔了一批又一批,这样的怒火直延伸到翌日的清晨。 听着几个臣子的回禀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声音里面含着几分萧瑟之意:“去年秋北疆连遇雪灾,朕命户部发粮以赈,可你们谁能告诉朕,这粮食都哪里去了?这灾民怎么一回儿事情?居然一个个都给朕占山为王去了?你们真当朕是聋子不成?” 一句句征地有声的询问让众人纷纷低下了头,自古官场黑暗帝王中庸,可今上既然时隔数日提及此事想必已经有了章程,想到这里设施官员更是两股战战,特别是与北疆息息相关的官员,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别的事情朕或许可以姑息,可事关社稷民生你们让朕如何放心?这次以徐谨枫为首的官员秘密走访北疆大地,给朕带回来的消息就是这般惊天大事。” “陛下……这事情怕是另有隐情,不能一言以蔽之,况且徐谨枫乃已故兵部尚书之子,与秦家又有姻亲关系,这等大事还要稳妥处理。” “李苗,你是在提醒朕用人不当吗?” “微臣自然不敢。” 掌管户部的侍郎看了一眼自家顶头上司,然后快速地出列跪下,那诚惶诚恐的模样好似刚才大义凛然的人不是他似得。 “谅你也不敢,这次同徐谨枫一起前去的是岭南王家嫡子王子凌,你们是觉得人家书香门第不会培养子嗣了?” 宫御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这在朝为官的哪一个没有听说过岭南王家?更有甚者这里面有一半官员是从岭南走出来的,他们自然知道王谢二姓在大乾的作用。 “臣等不敢。” “户部与兵部联手将此事办妥,王子凌以巡查之名督促此事,若是因为这等事情破坏了民众与朝廷的关系,那么朕就用你们一系列官员祭旗。” 宫御从来不掩饰自己的铁血手段,若是谁敢在这等事情上同他打马虎眼,那么他必然让他血溅三尺,泪洒五步。 他的话在整个承乾殿主殿引起了死一般的沉寂,直至那明黄的人影在暴怒中离去众人才微微擦拭了一下额头,这个时候户部尚书更是上前围住了靖国公,那眉眼里尽是笑意:“国公爷,这件事情怕还需要您的大力支持。” “陛下可没让老朽参与其中,还希望大人慎言。” 说完便扬长而去,而户部尚书则傻眼地站在那里,这短时间内他去哪里凑足那些粮食作为临时补给? ——唯一能帮上忙的人居然还对自己爱理不理的,这天下谁不知道靖国公府富可敌国,借用周转一点应该不碍事吧! 镇国公按了按自己的前额想要从他后面绕过去,可惜户部尚书是一个眼尖的:“国公爷,这次的事情您可要帮扶一把,户部如今是真的拿不出那么一大批粮食。” “这事情真心帮不上忙!其实想要解决也简单,这东西哪里吃了,你便让哪里吐出来,否则还真的没有好办法。” 镇国公轻轻摇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而他这话语让户部尚书的脸色都变了,他有那个胆子让人吐出来吗? 这事情既然发生在北疆,那么与当地的军权必然有着密不可分只势,凭借自己的段位还真不能让人吐出来,可若是强来御座上的人应该也不会,毕竟北方军权关系到北疆的安危。 “你说你是不是傻?而今北方陛下的人已经安插了一部分,这次的事情必然不是陛下的亲信所为,你大可以卖陛下一个人情。况且,兵部那边不是共同进退吗?” 镇国公说了两句便开溜了,他觉得今天的话他说的相当的完美,上意应该就是这个吧!看来北疆的事情陛下已经盯了不少时间,只是不太清楚为何在这个时候发威。 宫御回到御书房也没有闲着,对着一旁的小太监道:“承乾殿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一一给朕道来。” “户部的赵大人似乎同靖国公和镇国公说起了事情,不过靖国公貌似没有搭理,当是镇国公同他细聊了两句。” “哦……这赵宣当是一个聪明人,可惜靖国公就是一滑不溜秋的主,朕都把控不住,还指望他?” 宫御说的时候满脸的无奈,他已经全方面展开了对靖国公府的对策,可惜任何东西放在阮家身上都是泥牛入海,就连暗卫都查不出阮家的猫腻来。 ——要么就是真正的家风严明,要么就是心思不单纯,可不管哪一个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他要的大乾是皇室独尊,而不是世家林立。 上一世他用莫须有的罪名戕害了靖国公府,可却从不后悔,因为这样的毒蛇放着终究是心腹大患,除去了才可高枕无忧。 “这次北疆的事情祁镇全力配合,争取将北疆那些残余势力一网打尽。”御书房里面还有几个心腹重臣,他此时的话自然是告诉兵部尚书祁镇。 而那年过半百的祁大人脸上也染着几分肃杀,那模样当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沙场名将,声音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力:“微臣绝不负陛下所托。” 宫御点了点头又瞥了一旁的王子凌一眼,声音听上去颇为平淡:“徐谨枫此次为何没有一同回来复命?” “徐大人正在暗访那些揭竿而起的蟊贼,据他猜测那些人极有可能不是简单的良民。” 王子凌自然也知道当年对北疆的一系列政策,秦家军在那一次大清洗中几乎全部覆没,可终究还是有逃出去的人。 “他猜测的不假,那些人确实不是所谓的灾民,而极有可能是秦家军的残部。” 当初北疆的行动也不顺利,最后实在不宜大动干戈,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没有对北疆施行全方面的换将之策,况且他手中并无大将可用。 “那陛下……” “你想问朕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姑息养奸吗?其实也不难回答,朕现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一锤定音,秦家在北疆盘踞数代,岂是那般容易被连根拔起?” ——明面上逃出一个秦无言,可暗里如何谁又能知晓? “不管这次针对北疆的换将之计,还是七王爷大婚之日的诛杀之谋,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影响着大乾日后的国运。” 宫御声音清润,可说出来的话却比千斤还要重,这两件事情若是成功,那么日后一统也指日可待。 第264章:疑心起公主祸害 戴青颜身在内宫当中自不知道男人们在朝堂上的博弈,她此时顶着大肚子被宣到了畅园殿,而与她一同前去的还有贤妃与淑妃。 谢太后虽然不喜龚玉珍当年的做派却也要给两个孩子面子,故而除了刚开始对她不闻不问免得戴青颜有想法,其余当也没有多少为难。 “此次将你们唤来是为了晚晴出阁的事情,她虽然是哀家身边的侍女,可哀家一度将其当作女儿养着。” 谢太后漫不经心的话语让几个人的眉头都轻轻皱了一下,只不过那动作微乎其微甚至肉眼都见不到。 ——虽然当女儿养着,可宫婢的身份摆在那里,也就如今各个王爷都无权反驳,但凡先皇在位,这样的事情怕也不会发生。 “礼部那边哀家已经交代下去了,可这作为娘家人你们当也不能闲着。” 谢太后对晚晴绝对是一片赤诚,也算的上是好心,可这做派却让戴青颜她们生出了几分腻歪,这又当婆家人又当娘家人,当是一点也不见外。 “七王爷的婚宴虽然户部出银子礼部操持,可终究没有一个皇家的主事人儿,所以哀家寻你们过来看一看可有稳妥的解决之法。” 戴青颜进来之后便一直坐在木椅上轻摇茶盏,而龚玉珍也自我失踪地当着隐形人,阮玉竹虽然有心如同她二人一样,可这身份定位终究不同。 ——淑妃有皇子公主傍身,谢太后当也拿捏不住什么,皇后娘娘如今身怀有孕,这样的事情不过是来应一应景儿罢了,唯有她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她也不想做那白白的苦力。 “太后娘娘说的是,玉竹当想帮娘娘分忧,可惜最近身子骨总是不好,不过若是有人旁边指点着当也不会出现多的的差错。” 谢太后听着她这话自然是喜上眉头,阮家教出来的女儿这份玲珑心思当也让人喜欢的紧:“让淑妃和你一同协理,青颜怀着身子也不适操劳。” “娘娘说的是。” 阮玉竹轻笑了一声便低下了眼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之间似乎有些间隙,可这二人应当比别人的感情更深一些,为何会出现裂痕呢? 等阮玉竹和龚玉珍下去之后谢太后才将眸光放在了戴青颜身上,她眉头轻轻地挑了一下:“哀家知道你一向是一个知礼的好孩子,这一次晚晴的事情虽有铺张却也有不得已的由头。” “母后哪里的话,晚晴在母后身边侍候多年自然是要风光大嫁,况且这娶亲的人又是七王爷,自然不能委屈了去。” “可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开心。” “母后多虑了,儿媳只是在想这姻缘事是否天注定而已,七皇子婚事蹉跎怕就是为了碰到晚晴,两个人自是有姻缘果的人。” “青颜似乎话里有话。” “当初不单单七王爷拒婚,晚晴似乎也有所不喜,还望母后能劝导一二,这夫妻之间终究是要以和为贵。” “你考虑甚为周到,下去吧!” “诺,儿媳告退。” 戴青颜也没有要久留的意思,当谢太后将宫珏接在自己身边养着的时候她们之间的情分已经日渐淡薄了。 前两天听到这事情的时候她私底下也撕碎了几方手帕,当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她曾经一度觉得自己和谢太后能站在同一阵营,可当宫珏被她接到畅园殿之后这最后的东西也被撕毁了。 ——她不是在乎一个女孩在畅园殿长大,而是介怀那个女孩是淑妃生出来的,是自己尊严被践踏的铁证。 其实她知道宫御也未必喜欢淑妃,甚至也不在乎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可谢太后她曾经是那么的在乎过,当亲生母亲一般,却没有想到她也会在自己伤口上撒盐。 等戴青颜下去之后谢太后才颇为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着一旁的秀嬷嬷道:“你说哀家是不是做错了,自从宫珏入住畅园殿之后这应该是哀家同她第一次见面,可她身上那平静无波的气质却让我有些受不了。” 谢太后是宫中的老人,自然明白那平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面对不信任的人时刻保持的警戒,曾经患难与共的情分似乎在彼此的试探中一点一滴地瓦解。 “老奴是一个蠢人,不过淑妃的事情对皇后娘娘终究有些不公。” 虽然是皇家,皇嗣为重,但皇后娘娘又略有不同,她从十三岁新婚便开始守节,若是没有陛下的回归她是要守一辈子的,青春年少便这般虚度,不得不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她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皇室,奉献给了陛下,可陛下五年回宫带给他的却是所有人的嘲讽与猜测,说破了天她才二十出头。 “你也觉得哀家不应该将珏儿接过来?” “老奴不敢,只是大公主聪慧异常,怕待在娘娘身边也多有不适。” 秀嬷嬷在一个小孩子身上看到了太多不应该看到的东西,那双眼眸里面包含的城府与算计让她这在宫中数十年的老人都觉得诡异的很。 “你也觉得她太过聪慧了?” 谢太后紧拧着眉头,她接宫珏过来的时候鲜少出现的儿子居然劝她打消这样的念头,他还以为儿子是为了顾念青颜的颜面,如今看来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有一句话老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份聪慧太过恐怖了,完全就是一个成年人的眼眸支配着一个幼童的身子,这样的情形怕是……” 秀嬷嬷的话让谢太后也微微紧张了起来,她咬着牙齿慢语:“你是怀疑她被什么东西坏了身子?”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如此那么我更不能让她去了别处,若真是那等怪物必然是要降了去,真是心儿那边……” 畅园殿作为主殿多住几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原本接宫珏过来一是因为其讨喜,二则是给心儿找一个伴儿,如今看来自己当办了一件蠢事。 “清韵殿那边不是还空着吗?可以让公主住过去。” “清韵殿暂时由霓凤居住,而且她近期也会赶回来不太合适,还是让她去凤藻宫陪着青颜吧!不是总喜欢黏着她皇嫂吗?” 听着谢太后的话秀嬷嬷脸上也闪过微微的喜意,自从那不知真假圣旨的消息传出来太后与皇后便有了隔阂,所以平素也控制公主去皇后娘娘那边。 第265章:受气包询问画轴 戴青颜看着大包小包搬家并且哭鼻子的小姑娘一时间颇为无奈,这小祖宗又要整出哪样来?最近不是挺乖觉吗? 看到戴青颜出来迎接自己宫心儿更是喜不自胜,连鼻尖上的眼泪都开始有几分熠熠生辉,不过她那鲁莽的动作还是如出一辙。 望着风驰电掣一般跑过来的人影戴青颜的唇角是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好在她似乎也知道她肚子越发大了起来,所以跑到面前便停了下来,只是那红扑扑的脸蛋满是疑虑地盯着她的肚子看。 “皇嫂,小侄儿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我都不能抱你了。” 她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呶了呶唇角,那吃醋的模样让一众宫娥笑的合不拢嘴,这宫里恐怕也只有这位主敢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 “还有些时日。” 再有三个月便可以出来了,那个时候正是初夏时节,想到那月子里极有可能的折腾她便又期待又无奈。 ——这还没有准信呢?因嬷嬷已经在府里面打包了不少东西过来,据说都是滋补的。 “以后生出来小侄儿皇嫂还会疼心儿吗?” “自然了,心儿是皇嫂的大宝贝。”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轻揉了一下她的鬓角,不管日后自己会有多少个孩子,她始终会将心儿当成宝贝来疼,这个上一世为了自己付出生命的女孩,她该有更好的人生。 “你还没有说你这是干什么?” “母后又吵心儿了,心儿这一次才不要回去。” 她说的时候便指挥着宫娥往里面搬东西,而那些宫娥也为难地看着戴青颜,自家主子的话她们自然要听,可这是皇后娘娘的凤藻宫,总要经过主人的允许。 “既然心儿已经发话,你们奉命办事便好,在你们心里主子的命令应该是第一位。” “诺。” 众人纷纷低头,虽然早就在知道皇后娘娘疼惜主子,如今看来此言确实不虚,她话里话外都是敲打之意,唯恐因为主子的性子导致她们奴大欺主。 ——其实娘娘也多虑了,后面几座靠山杵着,她们是嫌弃命多才会做出那等事情来。 “皇嫂,心儿这次要陪你住好久好久,再也不回去了。” 她一边走着一边叽叽歪歪,那像是小鸟儿一般的神色让戴青颜脸上露出几许娇笑来,没有太后娘娘的准许她怕是住不了多长的时间。 “母后那边你可说了?” “哼……有了宫珏都不疼心儿了,心儿才不要和她说话。”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戴青颜微微蹙眉,谢太后虽然有些事情做的不合时宜,可也是一个精明的主,那绝对不是一个为了孙女儿便委屈自己女儿的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隔辈儿亲吗? “心儿从不骗人,哼……都是母后的错,明明是我看中的玛瑙玉珰,她居然赏给了宫珏,我才不要原谅她……” 听着她这怒气未消的话语,还有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戴青颜‘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声音里面尽是好笑:“原来咱们的小心儿是吃醋了啊!不过宫珏还小,你也别因为一个玉珰的事情生气儿了,皇嫂这里面东西随你挑选。” “那我要皇兄那幅画轴。” 宫心儿这个时候像是一个小狐狸一样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而戴青颜则瞬间被雷在了原地,这话应该是她无心之失,没有旁的因素吧! ——想到画轴里面藏着的秘密她狠狠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这事情做的隐秘除了娇若和自己的大哥应该没有旁人知道,心儿不可能知道。 “额……心儿为何要那幅画轴呢?” “呃……需要理由吗?我看皇嫂很宝贝,觉得它应该是一个大宝贝。”宫心儿郁闷地揉了揉自己的前额,好似被什么问题困扰了似得。 “心儿才是皇嫂的大宝贝,心儿喜欢自己就可以了。”戴青颜听她这么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然后像哄小孩儿似得哄她。 “真的吗?” “当然……” 两个人聊天的声音就这样一字不差地落在门口那道明黄的耳朵里面,他墙根听够了才沉着步子走出去,那急匆匆的模样好似刚刚路过。 “你们这是说什么呢?” 宫心儿看到宫御像是利箭嗖嗖地飞过去,而宫御也没有拦着,愣是将人抱了一个满怀,虽然说宫心儿的年龄不适合这样亲密的动作,可想到她这小孩子心性宫御眼中总是有着几分包容。 “都是大孩子了,以后可别这样跳来跳去的。” 宫御别了别她耳间的碎发,轻声嘱咐了一句,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他希望她能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却又希望她能保持这样的童真,皇室子弟这样的东西太过难求。 “皇嫂都说心儿是宝贝了,宝贝还小。” 听着她这强词夺理的话语宫御更是亲昵地碰触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对着不远处的戴青颜笑道:“都是你宠坏的。” 戴青颜自然不会将宫御的话放在心上,这宫中论起宠心儿的人不少,可宫御绝对是最疼宠的那一个,这完全是到了有求必应的阶段。 “刚才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 戴青颜原本是想要将话题岔开的,可无奈心儿的嘴太快,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时间:“心儿觉得皇嫂宝贝那幅画着皇兄的画轴,所以想讨要来,可皇嫂说心儿是她的宝贝,所以心儿只好讨要心儿了。” 听着她这般童言童语宫御轻笑着抿唇,手指不受控制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哦……心儿怎么知道你皇嫂很宝贝那幅画轴。” “以前皇嫂一直枕着他入睡,这难道不是宝贝吗?” 宫心儿被人三番五次的问,一时间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所以话语也诺诺的,而这言语明显取悦了宫御。 ——虽然上一世她临走的时候也给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可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的认识里面,戴青颜喜欢的男人是宫轩,从来都是宫轩。 “还是快进去吧!看你喜欢那个房间。” 凤藻宫很大,空置的房间也很多,这个小祖宗来了自然是要住最好的,免得到时候被旁人数落不尽心。 “都好,只要距离皇嫂最近便好,这样我便可以陪皇嫂睡觉。”她嘻嘻哈哈地说着,一点都不在乎宫御那慢慢变成无奈的眼眸。 第266章:宫心计将谁与谋 当然最后在宫御的干涉下,宫心儿想要距离戴青颜最近的想法终究没有落成,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小姑娘的好心情,那小脚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扬着,嘴里面的糕点便没有停息过,这人生似乎完美的不得了。 ——丁点烦心事都没有。 戴青颜看着她这般模样也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羡慕,吩咐了两句便朝暖阁走进去,那位正主也等候时了。 宫御本来斜卧在床榻上看着斜挂在不远处的画轴,看到戴青颜进来立刻假寐了起来,戴青颜看到这一幕久久地伫立在不远处,不肯向前一步。 驻足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转头准备离开,而宫御察觉她的意图轻轻动了动身子,眉头稍稍轻蹙,神识似乎也有些不清楚:“奴才都死哪里去了,给朕把靴子脱了。” 一句话让戴青颜轻转的身子稍稍停顿,深呼吸了一口向着床榻走去,等脱掉靴子将他安置好她也轻轻地坐在一边。 宫御的容貌无疑是出色的,纵使没有这滔天权势也会有不少的女人投怀送抱,然而他除了龚珍珍,似乎对每一个女人都不上心,男人的心难道真的是石头捂不热吗? 她曾经枕着一副画轴度过几个春秋,在最美的时间遇到宫轩,那么鲜活的一个人说不动心是假的,可也紧紧是一瞬的事情罢了,那桃花雨露的美好被她深深地压在心底,得知他身份的时候她更是捂得死死的。 其实说来也好笑,她从小深居简出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后来与宫御成亲便成为新寡更要避嫌,所以和皇家的男丁没有太多的交集,谢太后的死敌宫轩尤甚。 ——若是当初知道他的身份,她或许连丁点想法都不敢有,更别说以后那几次短暂的相见。 “颦颦……颦颦。”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戴青颜微微一愣,原以为他醒过来了,可那呼吸均匀的模样却一点都没有变化,刚才那低喃之语像是自己的幻听似得。 戴青颜的双眸落在他紧牵的手上,粗粝的手指与白玉相撞当显得有几分诡异,她想要从他的手掌中抽出身来,然而他却紧紧地握着不肯松开一点。 两个人这样的姿态处了好一会儿,最后戴青颜身子困的厉害,坚挺的腹部让她腰部也有些酸痛,最后咬了咬牙躺在了他的一侧。 而宫御似乎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躺下,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便舒了开来,戴青颜瞧着他这模样也算放下了心来,刚才她一直怀疑他是装睡,可从他这颇具警备的神态来看应该不是装睡,也就是说他刚才那低喃是下意识的? 戴青颜毕竟双身子的人,沾了床榻不到一刻钟便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而等她睡后,宫御忽然睁开了眼睛,牵着她手指的手掌轻轻松动了一下,最后以半抱的姿态睡了过去。 绫罗看到二人这模样轻轻收回了眼眸,娘娘虽然谨慎可比起陛下的段位明显还不够,有一个周身都是心眼的相公也不知道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娇若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绫罗向自己摇头,她脚步也轻缓了一下,等走近看着两人的模样眼眸微微睁大了一些,一把拉住绫罗的手向门口走了几步。 “他们……” “有问题?” 绫罗微微挑眉,这丫头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一些,不就是睡一起了吗?还能整出什么天大的事来? “娘娘挺着大肚子,我担心陛下没个轻重。” 那天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虽然娘娘觉得羞臊没有让人服侍,可她一个贴身宫婢自然清楚一些,陛下就是一个没轻没重的。 ——这件事情她也同因嬷嬷说了,老人家说让自己寸步不离地跟着,免得陛下再近了娘娘的身子。 “额……不就是睡一觉吗?不会有事情的。” “上一次不就是睡觉?” 娇若瘪了瘪唇角,这女人的身子可娇贵着呢?特别是孕中的女人,这胡来的事情可不能再上演了。 绫罗被她激的哑口无言,上一次陛下着实有些急色了,娘娘如今这身子确实不适合太过劳累,不过现在这只是单纯地睡觉,娇若太草木皆兵了。 “陛下心中有数,让你去畅园殿回禀,那边怎么说?” 公主殿下留宿在凤藻宫的事情自然要过去报备的,免得让有些人上眼药,到时候若说娘娘破坏公主殿下与太后娘娘的母女关系那便是大罪了。 “秀嬷嬷亲自说的,公主既然喜欢在这里住便让住着,太后娘娘那边有她呢!” 娇若在深宫里面喜欢的人不是很多,可这秀嬷嬷绝对是一个,不管娘娘是新寡还是皇后,她的态度都一如既往,这样的人可不多见了。 “那便好。” 戴青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轻轻拧了拧自己的眉角:“陛下呢?” 听着她这般问话娇若看了绫罗一眼,然后向前一步道:“听说谢贵嫔有了身孕,陛下过她那边去了。” “哦……当是一个厚福之人。” 戴青颜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自己的孩子还没有落地,这争夺的人一个个纷至沓来,真不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 “刚才谢贵嫔落水了,而德妃为了救她现如今都昏迷不醒。” 娇若小心翼翼地瞄了戴青颜一眼,而戴青颜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手指也微微收缩。 “谢贵嫔腹中的胎儿……” “据说胎儿怕是保不住了,这次涉事的太医都被陛下打了板子,司徒大人也在其中。” 娇若也没有想到不过半天的时间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而且诊断出一个多月的身孕,也就是说是在守猎的时候有的身孕。 戴青颜有那么一瞬居然开始怀疑这孩子是否真实的存在,若是曾经存在那么也太凑巧了一些? ——为何一定是云昭语呢? “具体的情况如何?” 戴青颜的手指轻轻扣着床榻,倚着的身子微微蠕动了一下,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普通的内廷争斗。 娇若将自己打听到的絮絮叨叨讲给她听,而戴青颜的眉头却越发的难看了起来,现如今不管这个孩子是否存在,云昭语怕都是脱不开干系,居然有人看到她将人推进了湖里。 ——不过这云昭语当也是一个狠角色,居然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不管布局的人是谢太后还是宫御,都等于被将了一局。 第267章:众太医面面相觑 宫里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戴青颜自然不能视若无睹,由于宫御在钟翠宫因为谢贵嫔难产的事情大发雷霆,她自然不好先去长恨宫。 ——这不明摆着与谢太后和宫御过不去吗? 吩咐人备了两份厚礼便朝谢贵嫔所在的钟翠宫而去,贵嫔已经是四妃之下最高的封位,而且又有谢太后这层关系在,她也和一宫之位差不多,诺大的钟翠宫并没有旁的人分羹而居。 到了钟翠宫的门口便听到一些吵吵嚷嚷的声音,她有心偷听却明白这不是君子之风,况且由于凤驾过于惹眼,在看清凤驾的时候跪着的太医们头越发低了下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 她走下凤驾拖着绫罗的手轻轻地走近,娇若不是说都挨板子了吗?如今这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跪在这里又算什么呢? ——赎罪吗?就算有罪,也不应该由他们来赎罪吧! 戴青颜的一句问话让他们都面面相觑了起来,刚才不过是相互推诿推卸责任罢了,没有想到会被皇后娘娘看到。 她手指轻轻一扬,指了指司徒信:“里面如何了?” “娘娘一直喊痛,孩子应该是不保了,臣父正在里面全力施救,但愿贵嫔娘娘命中能逃过此劫。” 司徒信朗声而谈,那如玉而跪的身影当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受了杖责,不过这事情不是她可以管的。 让她颇为好奇的是她在司徒信脸上竟然没有看出来一丝异样,是宫御做的戏份太足还是司徒信也是宫御的人?按理说前者的可能似乎更大一些。 戴青颜走进钟翠宫的时候正好看到忙忙碌碌的太监宫娥,而坐在椅子上的宫御一直阴沉着脸,那模样绝对不是在担心暖阁里面的女人,反而像是心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般。 看到戴青颜走进来他也微微一愣,然后站起来快步两下走到她面前执起了她的玉手:“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臣妾自然要过来看一看,谢贵嫔的情况可有所好转?”戴青颜说着便要靠近暖阁,而宫御一下子将人拉住远离了一些,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你身怀有孕,这样的场景能免则免,免得冲撞了孩子。” 听着他这颇为关心的话语戴青颜微微扯了扯唇角,玉手轻轻得覆在前额:“臣妾哪有那般娇气,不过还是要谢过陛下的美意,既然如此便等司徒大人出来吧!” 看着她打消了要进去的意思宫御微微舒了一口气,给不远处的一个小太监轻轻使了一个眼色,而那小太监一溜烟进了暖阁。 不消片刻司徒然从暖阁走了出来,对着宫御和戴青颜微微执手叩拜:“是微臣医术不精,未能保住娘娘腹中的孩儿。” 戴青颜的神色当没有多大的变化,从外面那些人的脸色她便已经明白这极有可能是回天无力的事情了。 宫御看了戴青颜一眼然后轻声‘嗯’了一下,最后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贵嫔这边你细心照料,至于别的酒囊饭袋都给朕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诺,微臣一定效犬马之劳。” 司徒然在宫御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敛了一下双眸,那藏在广袖下的手指也微微颤抖了一下,好似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戴青颜对着一旁的宫娥吩咐了两句便和宫御一起离开,不管孰是孰非长恨宫那边都要过去看一看的。 而两个身影走远司徒然才向着暖阁走了进去,看着神色无波,一脸淡然的谢贵嫔他声音低了一些:“那药物对娘娘的身体并无损害,日后若想要子嗣也不无可能!” “司徒大人也不必宽慰我,打我入宫起便知道自己的命运,不过是一颗被人下来下去的棋子罢了。” 谢贵嫔说的时候紧紧闭上了眼眸,虽然嘴上说不在乎其实心里面终究是苦的吧!她为了帮他设计云昭语不惜糟蹋自己的身子,他甚至连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 ——如今是她,不知道下一个又是谁呢?自古无情帝王家,明知道如此为何心里还要有期盼呢? 戴青颜与宫御走出去当也没有分开,望着她伫立在不远处的凤驾他悄然瞥了刘谨一眼,刘谨忙忙拦住了回去寻御驾的小太监。 戴青颜也为难地蹙了蹙眉头,这深宫内院王权至上自没有自己坐着他走着的理由,可她而今要去长恨宫,他回他的承乾殿,貌似道不同! “陛下,臣妾怕是要去长恨宫一遭,德妃现如今还昏迷不醒,也要过去看一看具体情况再做打算。” 虽然长恨宫也派了太医前往,可不管是规模与质地都无法与钟翠宫的相提并论,不论陛下想要做什么,这后宫的规矩总是要守的。 宫御好看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最后淡淡颔首,而就在戴青颜觉得他允诺准备尽快离去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慢悠悠地向着凤驾走去,直至坐上去才向着她微微招手。 戴青颜薄唇轻咬却也亦步亦趋地走了过去,两个人虽然共乘一舆可从始至终也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直至抵达长恨宫宫御才将手递给了她。 而望着那腾空而来的手掌戴青颜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只能浅笑盈盈地将手搭了上去,那清凉的感觉让她的心微微低沉了一些。 ——自从围场那场刺杀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总是那么诡异而难以琢磨,帝王心术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她不敢妄动一步。 “进去吧!” 就在她神思微微有些飘游的时候,身旁传来那清脆的细语声,戴青颜立刻收敛了一下自己不受控的情绪,对着他轻轻颔首。 长恨宫虽然一片灯火通明,可那宛若死寂的模样还是让人觉得略显寒心,相比较钟翠宫的上下齐心,人来人往,这里则尽是萧瑟。 那些宫娥女婢看到戴青颜和宫御脸上也闪过震惊,随后便一阵山呼万岁,絮语千秋的恭敬话语,戴青颜看了宫御一眼,见他脸上没有显著的喜怒才轻挪莲步向着正殿走去。 第268章:长恨宫芳魂断否 暖阁生香,伊人如斯,那卧榻不醒的云昭语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其余当也没有差别,那随身服侍的宫娥泪眼摩挲死死地跪在不远处。 宫御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副模样,望着那睡榻上的人眉头不禁紧锁了起来,双眸中的疑虑星星点缀,层层深入。 “你家娘娘一直这样?” 戴青颜的话让那个宫娥狠狠地点了点头,声音恐惧而忧心:“自从被送回来之后娘娘一直这般模样,只是那脸色愈发苍白了起来,众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哦!” 她轻语的时候余光微微瞥着宫御,只见他容颜出现了微微的皲裂,然后快步走出去和刘谨说了两句,刘谨点了点头飞速地跑了出去,从他那行色匆匆的模样来看应该是出了大事。 戴青颜当也没有计较主仆二人的动作只是瞥了云昭语两眼,该做的她都做了,至于她能否迈过这个卡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说实在的,宫御需要用云昭语制衡云昭言,虽然慧算计她却不会要了他的命,可这底下人未必这般想,一个身份特殊,举步维艰的妃嫔在后宫这条路并不是很好走。 她犹记得上一世自己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不受宠且被皇帝厌弃的皇后在后宫活的还没有宫娥来的潇洒,那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感受痛彻骨髓。 不到一会儿司徒信便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看着他那模样我微微一愣,刚才见面的时候他一直跪着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当没有想到那板子还真打的不轻! 宫御见他欲要行礼微微挥手,声音里面当略显急切了一些:“快进去看一看德妃。” “诺。” 等司徒信一拐一拐忙活的时候戴青颜向外屋挪动了一下脚步,望着他眼眸上聚起来的阴霾唇角轻轻勾了一番。 ——他或许是觉得云昭语做戏故而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可如今这生死不知,昏迷不醒的模样,纵使做戏那也是一个敢拿自己命打赌的狠角色,这一场算计恐怕终究要寥寥结尾。 在宫御讳莫如深的瞳孔中戴青颜看到了一丝丝深藏已久的狠戾,这种情绪的宣泄恐怕是自己谋划失败的自然表现,可为何要设计云昭语?除了云昭言她想不到其它的理由。 ——然而云昭言如今挂着一个闲职,就算平南侯府的余威依旧,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侯爷虽然说犯了国法,可让他死还不是和玩似得。 这边戴青颜细细琢磨那边宫御也没有闲着,原以为没有多大的事情,不过是云昭语应策之法罢了,却不料她身体居然如此残喘。 司徒信走出来的时候神色凝重,眉头紧蹙:“陛下,娘娘似乎心弦被紧绷而断,脑子里面没有想要醒过来的想法,这要依靠她的意志而不是微臣的医术。” 身体各项都完好,甚至腹中的淤水也被清理了出来,如今依旧如是只能证明是心志问题,无关乎用药之术。 “确定是昏迷吗?” 宫御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手指也不受控制地蜷缩了起来,若不是身份不适他当真想亲自去试探一番,这个女人到底是真晕还是转死。 ——无需用药的昏迷不醒,这事情当真值得考究。 “微臣可以肯定德妃娘娘确实处于昏迷状态,刚才针灸也不过是活血之用。” 看着宫御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戴青颜轻声道:“陛下,您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朝议,这里留臣妾便可以。” “你有孕在身怎么可以如此操劳?让贤妃过来看着吧!” 宫御说了一句便欲要扶着戴青颜离开,而戴青颜只能跟着他行走,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深深看了云昭语一眼。 直至到了凤藻宫从她进去宫御才匆匆的离去,望着他隐入暗夜的背影戴青颜默默朝着里屋走去,今夜的事情怕是坏了他的计划,如今匆忙而去应该是想办法弥补了。 事情果不其然,第二日云昭言便被宣入了内廷去了长恨宫,宫御下朝之后也急匆匆赶了过去,这其中的杂事戴青颜不清楚,可德妃却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而且一醒过来便跪在宫御身边哭泣,口口声声说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导致谢贵嫔的小产,她应该比谢贵嫔更快一步知道她怀孕的事情,更快一步发现她会掉进湖里面。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戴青颜没有听到,可整个长恨宫却听着落泪,闻着悲伤,自家娘娘摊上这样的无妄之灾也着实倒霉了一些,为了救谢贵嫔险些将自己折腾进去,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却担忧谢贵嫔的症状。 ——再看一看钟翠宫的那一位,貌似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问一下娘娘的死活。宫中本就没有什么秘密,这样的言语像风一样席卷了整个后宫,似乎预示着新一轮的诡变。 谢太后知道这事之后手中的印花白瓷茶盏被‘嚯’的一声扔出了老远,声音里面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怒:“哀家就说过,和那个女人沾亲带故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好东西,这苦肉计玩的当是让人刮目相看。” 众宫娥听着她声音里面的戾气哪还敢靠近,不远处路过的晚晴看到这一幕看了一眼秀嬷嬷,只见她无奈地垂眸。 “去,唤陛下过来,哀家当要看一看他还要偏宠这妖孽到几时!” 她说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显然是气急了,而晚晴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它忙忙上前扶着她的后背。 “娘娘可莫要因为这等事情伤了身子,至于德妃的事情陛下想必心中自有谋算。” 晚晴是真的心疼谢太后,这些年诚惶诚恐,步步为营走到今天,她身上紧绷的弦也在不断的拉扯。 ——长恨宫就是她的逆鳞所在,触之必伤。 “哀家知道他心有沟壑,腹有千谋,可云家的人都该死,统统都该死,哀家看不到他们血溅五尺,屠灭三族绝不会善罢甘休。” 谢太后说话的时候眉头紧紧拧着,那双眼迸射的寒光与宫御竟有异曲同工之处,这也让人不得不感慨,不愧是母子。 第269章:笑游记性情可移 戴青颜这边当没有多大的想法,听到这种事情只是心中暗暗偷笑了两声,这一连串的反应恐怕足以让万岁爷面上无光了。 他一向以谋划人心为傲,岂料终日打雁却被雁儿啄了眼睛,这一会儿心底止不住多么气恼,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只能打碎了牙满口吞,岂能让人知道他被一个女人算计了。 “娘娘,您可是碰到了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情?”娇若看着侧卧翻阅游记的人时不时露出的笑意,不经意问了一句。 而戴青颜听着她这般问话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神敛眉低语:“不过是看到了一趣闻罢了,一个山林里打猎的猎户外出狩猎时,被一只大雁啄了一口,而这猎户担心周围的邻人耻笑,愣是闭门不出多日,最终面黄人瘦。” 戴青颜说的正兴起的时候却只见绫罗对着她不停地眨眼,而她瞥见那明黄一角的时候也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 她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或者听到是否悟出其中的妙意,可不管哪一种貌似都不是太好:“陛下日理万机,怎么有空过来。” 她顿了一下又看向了身旁侍候的几个宫婢:“还不下去传膳,陛下这会儿应该还没有用过午膳吧!” 其实刚才娇若也催过她好几次,可故事看得入迷当也忘了用膳的事情,如今当可用来将这尴尬的一幕引开。 她想要一笑置之宫御却没有就此揭过的意思,反而兴致勃勃地盯着她瞧:“刚才说什么,那般欢愉?” “额……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不过是山水游记罢了。” 宫御瞧她不愿意多讲微微眯了一下双眼,然后轻轻地从她手中将书渤抽了过来:“这些东西解闷还可以,但别痴迷,痴迷容易移了性情,那便不美了。” 听着他悄无风波的话语戴青颜一直挂着笑意,而下一刻她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这山水游记貌似是孤本,世上难寻,当不想这聂宇蒙如此豪气,出手阔绰至极。” “臣妾见识浅薄,未想到这东西居然有如此价值,日后见到聂公子,这东西自然是要归还的,免得落了人情。” 虽然心里面紧张而压抑,可面上却始终挂着得体的笑意,那温润婉约的气质让人有一股宁静之感。 “既然喜欢便留着,你的人情朕替你归还便好。” 他也不在此时上纠缠,将书帛放置一边后拉起她的手向着膳几而去,脚步当比刚才还要轻盈几分,完全是走路无声,落地无踪。 两个人不知道是各有心事还是腹有饱味,不过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了膳食。等里屋之余二人的时候,宫御霍的一下抓住了她的玉臂:“喜欢游记里面描述的地方?” “不过是故弄玄虚之作,看着欢愉还行,沉迷其中则略显傻气,陛下可觉得臣妾是那傻里傻气之人?” 戴青颜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如此询问,可刚才他的话言犹在耳自然不会说出那不合时宜的话来,而宫御听到她照本宣科的话语抿唇而笑。 “这好听的话当是顺手捏来。” 他将人抱起来向着贵妃榻走去,将人放下后才坐在了不远处托着双腮盯着她看,那眸光炯炯的样子让戴青颜如坐针毡。 “陛下可有烦心的事情。” 原本想着他用完午膳之后便会离去,毕竟朝中大事多如牛毛,对于一个勤政的帝王来说浪费时间无疑是最大的奢侈,平素急急忙忙今日当是一反常态。 “你刚才讲的那个故事朕听到了,朕不仅听到你说了什么,还似乎听出你话语里面的幸灾乐祸。” 他唇角轻弯,那清脆的声音缓缓入耳,甚至听不出一点疾言厉色,可戴青颜这个时候却并不好过,一双手甚至都不知道安置在哪里才最为妥贴。 “不过是一个逗人欢愉的故事罢了,臣妾有什么可幸灾乐祸的?陛下必然是回错了意,或许臣妾觉得那个猎户可爱呢?” 她侃侃而谈的模样没有一点负罪心,而宫御则双眼迥然地盯着她看,声音里面甚至还带着几分甜腻的戏谑:“颦颦真觉得那猎户可爱?” “额……算是吧!” “颦颦眼光不错。” “……” 后来宫御又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不过大多都是围着七王爷婚宴的事情,好似谢贵嫔的小产,云昭语的险些命丧和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宫御离开之后戴青颜才深呼吸了一口,同这个男人说话比生孩子还要痛苦,因为稍有不慎便会跌进陷阱里面。 而她刚刚想到孩子,腹中的孩儿好似和她心意相连轻轻动了一下,她颇为喜悦地摸了摸那园滚滚的腹部,心中不停地絮叨,眼中的慈爱也毫不掩饰。 这个孩子虽然身具那个男人的血缘,可同时也是一次打破制约的契机,她不知道这软软的身子里面是否能承担以后的风雨同舟,可她希望这个时候他是幸福安详的。 ——不是她不想给儿子一个安详的环境,也不是她贪恋那个高位,在皇家的嫡嗣不是生便是死,这是趟不过的一个坎。 “宸儿,别怪娘亲,生在皇家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她双手抚着自己的小腹,苦笑的唇角露出些许怅然与无奈,最后都化作一声幽怨的叹息消失不见。 宫御回答御书房当也没有忙着处理政务,反而对一旁的刘谨道:“你私下给朕打探一番,哪里有什么好看的话本,不能太艳俗,也不能不规矩,就是那种忠孝节义类的。” “啊……这……话本一般都是描述男女之爱,这忠孝节义……” 刘谨一时间有些头疼,主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民间流传的话本不过是畅想之情罢了,这伦理之举自然罕有,可陛下居然…… “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朕要尔等何用?” 宫御不高兴地蹙了蹙眉头,额头上的黑色也逐渐浮现,这等小事情居然还推三阻四,他这内监大总管是不是不想干了? “诺,奴才这就去办,就是天大的困难老奴也一定会办到。” 若是实在没有大不了他现如今便找些文人雅士来撰写,陛下爷的心思他应该也能摸清几分,这么做怕是想给娘娘束一束性子。 第270章:云爱卿可有谋算 刘谨下去之后几个心腹便被唤了进去,几个人秘密商议了不少的事情,直至云昭言进来众人才熄声。 宫御看着这位气质卓然的俏公子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对旁边几个人挥了挥手,众人虽不放心两个人独处当也不敢忤逆,再者说陛下也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 ——不管是谋划还是武力,都不输任何人。 “爱卿容颜憔悴,近来可有心事。” 宫御放下手中朱红御笔,声音柔和地说了一句,那言笑晏晏的模样哪有平素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完全就像是一个关怀臣子的怀柔帝王。 云昭言看着他那笑容更觉寒颤,一下子便跪了下来:“臣今日与德妃相见,却见她臂上朱砂依旧,不知陛下可否高抬贵手放她离去。” “爱卿的意思是朕薄待令妹了?” “微臣不敢。” 他额头更低了几个度,明知道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便是撕开了双方的嘴脸,可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在这深宫她迟早会被吞噬。 “朕不会碰云家的女人,这一点你们心里面都清楚可却不信邪,你敢说你当初送云昭语进宫不是为了保云氏满门?” 宫御对于他那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不甚满意,当初他是为了掌握云家的把柄,他们是为了活路,云昭语不过是被牺牲的那一个罢了。 ——云家人觉得他会被美色所迷,所以送来一个祸水!不否认云昭语很美,可他宫御并不是见色起意的男人。 “微臣后悔了。” “后悔听了你妻子的话?” 宫御唇角忽然轻轻勾了起来,那个女人以为自己还是从前吗?从喜好到气质,不可否认云昭语完美地呈现出另一个龚珍珍,可惜那不过是云烟易逝罢了。 “陛下……” 若说刚才云昭言是装出来的软弱,那么这一刻的惊诧绝对是最真实的反应,当初妻子力主昭语进宫。他虽然不赞同却也没有阻止,她妹妹聪慧无比,容颜俱佳,进宫或许还有一线机会,毕竟云家以后若是没了,昭语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所有的宠爱居然都是装的,他妹妹如今都是云英之身,也就是说云家这一步棋明显走错了。 “不得不承认,你妻子很懂上意,可惜她忘记了云家与朕的仇怨。” “云昭言,事情到了这一步朕也不想玩那些花花肠子,开门见山的说吧!” 宫御曾经确实想过利用云昭语,可这个女人的决绝却让他想到了上一世的戴青颜,她赴死的那一刻是多么的义无反顾,甚至连援手的机会都不给——只不过她又比上一世的她幸运多了,起码她活过来了。 “你是鬼谷传人?” 一句话点住了云昭言的哑穴,世人都知道他身负奇门遁甲之术,五行八卦之能,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是鬼谷的传人?眼前的帝王怎么会知道这些? “朕不仅知道你是鬼谷的传人,甚至还知道聂宇蒙才是鬼谷一派真正的当家人,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你的师兄。” “您到底想要微臣做什么?” “很简单,朕对鬼谷绝学甚至倾慕,虽然不能学究七绝学却也希望能有两三好友共踏山河,力主天下。” “您想要他归顺?” “谈不上归顺于否,鬼谷是天下的鬼谷,不是大坤的鬼谷,当年鬼谷先祖集天地之气,网络奇异之术,既然智慧来源于天下又何必屈居一隅呢?” “你说的对,鬼谷的绝学确实来源天下,可这些年却一直隐于大坤,里面的奇人也大多都是大坤人士,归顺谈何容易!” “鬼谷虽然学究天人,可朕看上的也不过尔尔罢了,一个聂宇蒙,一个云昭言,一个秦无言,足够了。” “你……” “你想知道朕为何知道秦无言也是鬼谷的人吗?朕不单单知道他是鬼谷的人,甚至还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天纵奇才,只可惜为人心术不正,玩世不恭罢了。” 宫御的笃定让云昭言失去了先机,他掌控的不仅是现如今的局势更是天下的人心,秦无言的身份似乎已经压倒了云昭言最后的坚持——眼前的帝王不是他足以抗衡的,纵使师兄怕也无能为力。 “给你两个选择,劝服他归顺或者亲手杀了他,只要你能办成朕便送你妹妹出宫,并且从此你云家再无灭顶之忧。” “可师兄是大坤的人,他……” “鬼谷学究天人讲的是大道,大道是什么?王而天下,利而万民,你觉得三国之中谁有这样的本事?” 宫御唇角轻轻勾了起来,纵使上一世他也能够一统天下,遑论今世?三国之争,势在必行,岂能因一人而异? ——他之所以如此重视聂宇蒙,完全是因为他极强的掌控欲,他不想任何不可预估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而聂宇蒙就是一个潜在的危险。 “太后娘娘不会放过云家的,陛下此时之保证又何尝不是彼时之砒霜,既然都是苟延残喘,那么我云昭言宁愿死的堂堂正正。” 云昭言不是没有想过苟且,也不是没有想过唯皇命是从,可他们之间隔的不是一个皇权还有后命,谢太后对云家的厌恶可以说毫不掩饰,日后就算陛下御口金开,可谢太后想要下绊子那也非常的容易。 ——到时候陛下只需壁上观就可以,毕竟如此一来和他的许诺并不冲突。 “既然许诺那么朕便保你云氏一族安然无恙,若是想要动粗当初你父安排人刺杀朕的时候,朕便足以将你们连根拔起。” “陛下是想……” 后面的话云昭言没有说出来,可聪明的人自然是闻弦音而知雅意,这其中的意思两个人自然是明白的。 “直言不讳地告诉你,朕看重的是你的才能,你应该知道大乾的国力,朕想要实行大一统,那么文臣武将自然不可或缺,而你是朕最中意的人。” “您想让我兵出北疆。” “是,岭南朕是不可能放你回去的,所以北疆是你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后的选择。” 宫御不是没有想过让白启泽控制北疆,可比起云昭言他终究是差了火候,最重要的是制衡术的运用,他虽然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可也明白一味放纵会引起的后果,尾大不掉的事情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第271章:晚晴姑娘婉约心 宫御和云昭言那天说了什么众人一无所知,戴青颜虽然绞尽脑汁想要勾勒出一种假设,可最终以失败宣告结束。 ——虽然她知晓上一世的事情,可云昭言不在她掌控之中,因为当初秦家覆灭之后云家也很快便消失了,在宫御执政时期甚至连一个水花也没有扑腾起来。 当然这事情她也没有时间细想,七王爷的婚事靠近众人都忙的前后旋转,虽然身怀有孕可阮玉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小事务都要亲自来询问她。 旁人看到这一幕都会道一句贤妃进退有度举止有方,可戴青颜却没有面上那般轻松,一天天这样被折腾下去她这身子终究有些承受不住,原先觉得阮玉竹是一不可多得妙人儿,可最近怎么觉得有些不同呢? “贤妃那边可有异样的事情发生?”戴青颜一边揉搓着自己拇指上的护甲,一边轻声询问娇若。 “并无任何异样。” “哦!” 戴青颜长长叹息了一声,或许还是她多虑了吧!最近由于七王爷的事情大家都精神紧绷,应该是一种错觉。 暮春初夏来临,大乾的九阙城终于被红色覆盖,比起从前的寂寥与惶恐,这一次众人神色也出现了鲜有的暖意,自从新皇登基以来众人便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终于看到了希望的火焰。 晚晴试穿嫁衣的这一日戴青颜也在畅园殿里,虽然即将面对临盆之喜,可她当没有想象中那般娇贵,而且司徒信说孕妇走一走有助于生产。 其实晚晴这些年在深宫里面养成的气度一点也不弱于世家贵女,此时她一身红衣站在那里让人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一世白绫浅素埋葬了她的一生,这一世却带上了凤冠霞帔,戴青颜不知道她的命运为何会突转,可自重生以来这样突转的事情似乎已经不是一件两件。 宫御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满室云香鬓影,他额头轻轻紧蹙了一下,微不可察地望了谢太后一眼,不顾众人行礼便走过去对着谢太后轻轻躬身。 “母后这里当是热闹。” “今日晚晴试装,哀家唤大家过来乐呵乐呵。”谢太后玉指轻点让他坐在一边,而宫御皱了皱眉终究是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 谢太后望着他这模样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晚晴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懂,两个人自小长大的情分也不是旁人可以比拟。 若是自家儿子有意她当乐意做一个顺水人情,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御儿的女人都是江山制衡的助力,晚晴明显不符合他的要求。 晚晴在宫御进来的那一刻脸上的红晕便若隐若现,她小时候也曾经奢望着灯下看人,也想过与他遥遥数尺,想过两人描红而立,执手相许,可她知道那不过是小时候天真的幻想罢了。 “晚晴,这一身嫁衣不仅绣工出色,花纹也甚好,你可要好好感谢贤妃。”谢太后说话的时候瞥了阮玉竹一眼,那眸色里面有着不言而喻的赞许。 阮玉竹看着晚晴要道谢忙忙阻止,神色颇为淡然:“太后娘娘缪赞了,还是晚晴撑得起这花式,玉竹怎敢居功!” 谢太后笑了笑便将眸光放在了晚晴身上:“日后到了七王府邸也别让自己委屈,御儿和哀家都是你的靠山,可别让那小子欺负了去。” 谢太后的话虽然玩笑居多,可众人都不是睁眼瞎自然能听出她这话语里面撑腰的意思,戴青颜一直低着头,好似这嬉笑的一幕和她没有一丁点的干系。 “娘娘……” 晚晴的脸上闪过微弱的羞涩,那一双好看的杏花眼轻轻从宫御身上撇过,而宫御则权当没有看见,只是将手放在几案上,神情微微凝然,不知作何想法。 谢太后看着她羞涩便将话题引到了别处,戴青颜原本想快点结束回去,却不想被谢太后留了膳,等人散去的时候,整个畅园殿的主殿便只余下这宫中至尊的三人尔。 “心儿最近可有叨扰到你?” “她近来可乖了,母后大可放心。” 戴青颜笑着回了一句,其实宫心儿最近的性子当也乖觉了一些,平素看着懵懂却也不是那真真愚蠢之人。 “这孩子就是一个猴性子,不过好在有你照看着。” 谢太后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让人寻不出一点艰涩,毕竟戴青颜对宫心儿的宠溺那是众所周知的,那满眼的疼宠是做不得假的。 “母后哪里的话,能为母后分忧也是青颜的福分。” “以后有时间多到母后这里坐一坐,这诺大的畅园殿也怪冷清的。” 谢太后虽然对着戴青颜说,可那微弱的余光却扫向了一旁静坐的宫御,那眸色里面的用意不言而明。 “好。” 戴青颜俏声回答了一句,其实平日畅园殿无诏她一般也不会前来,一是谢太后静养不喜欢别人隔三差五的烦她,二则是她自己的原因。 “御儿可听到了青颜的话?日后也多来这里走动,免得哀家想见儿子还要寻人传话。”她笑语打量了宫御一眼,而宫御则轻笑着点头示意他知晓。 宫御和戴青颜一同回了凤藻宫,并且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着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宫御她也紧紧闭上了嘴巴,貌似他今日话一直很少,来到凤藻宫之后更是连神情都一个模样。 两个人便这样寂寥无声地坐着,而一旁站着的宫婢们都静静地杵在那里,两个主子身上那静默的冷气让她们不敢越雷池半步。 过了好一会儿宫御才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而一旁戴青颜看着她们那如释重负的模样心里也不觉得好笑,不知道是积威日久还是如何,这凤藻宫的宫娥见了宫御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宫厉的婚宴朕准备同你一起参加。” “呃……好。” 虽然奇怪他的举动,可戴青颜还是笑着应了一句,那柔和而纤细的声音让人听着便有如沐春风之感。 “那天或许会发生很多事情,你只需要相信朕即可。”宫御拧眉思忖了一会儿又对着戴青颜补了一句,那微微凉薄的声线含着几分认真。 “诺。” 第272章:明灏定计掳帝后 宫御吩咐了两句便匆匆离开,望着宫御离开的方向戴青颜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他刚才这话里有话,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天宫御诡异的话一直留在戴青颜的脑中,她暗中也观察过承乾殿的动静,可一如既往的平静,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宫厉的婚宴不会太平,至于会发生什么却一无所知。 ——皇室子弟的分封权已经被他分化了不少,宗亲里面也没有特别难缠的对手,所以说这婚宴针对的人应该不是皇家子弟。 可什么人值得他如此大费周折? 现在戴青颜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大坤的使团了,按理说这些人早应回归大坤,可却在大乾逗留多时,一个王爷的婚宴可不用如此厚礼。 可大坤的人为何又要留下呢?那个辰王看着便不是一个蠢人,难道另有隐情?那他们是否知道宫御的用心? 这些疑团紧紧困扰着戴青颜,欲要探知真相却不得其法。而另一侧聂宇蒙紧紧盯着明灏,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厉色:“愚蠢,现在我们一起离开还来得及。” “为何要离开?他既敢布置这瓮中捉鳖之计,我们何不来一个调虎离山之策?” 明灏的唇角勾着淡淡地笑意,那不顾一切的眼神让聂宇蒙的眼神微微一滞,然后赌气似得坐在不远处。 “你也莫要为我担心,我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被算计的人。”明灏看着他那模样神情柔和了不少,那冷硬的言语当更像是急切的解释。 “你要知道这是大乾,不是大坤。” “那又如何?宫御能活着从大坤回到大乾,我并不比他差,一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若是事情暴露想要逃离也并不难。” “你不应该和他合作,秦无言那就是一条疯狗逮着谁咬谁,宫赢的下场便是最好的证明,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呢?” “不是我执迷不悟,而是宫御太过危险,只要有一丝机会铲除他我都不会放弃,再者说不是有秦无言吗?” 聂宇蒙自然知道宫御的危险,否则当初他就不会私下劝明灏将此人斩草除根,然而明家的人终究是自大的很,一点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岭南的时候他又一次想下手将宫御除掉,可却被月灵儿横空搅和了。 “月灵儿那边你谈的如何?” “除了刚开始礼节性的见了一面,并无任何进展,可我发现她喜欢宫御。” 明灏眼眸里面闪过轻微的笑意,一个人最怕的便是无欲,只要有了欲望便有了缺点,而月灵儿的缺点他也明白了几分。 “宫御知道吗?” “他那么聪慧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一个霓凤公主的名号,似乎已经注定了两个人不会有情感上的纠缠。” “那你还……” “似乎而已,你应该知道女人在情感上是没有任何理智而言的,若是稍加引到宫御的后宫指不定便有好戏看了。” 他说话的时候轻轻斜睨了聂宇蒙一眼,而聂宇蒙则神色冷然地瞪了他一眼,最后统统化成了一声轻叹。 “会不会有一种觅得知音的感觉?我觉得你去引导她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明灏,你还是不是人!” 聂宇蒙倏地站了起来,好似自己的逆鳞被脚踏了一般,而明灏看着他发怒的模样当露出了欣然的神色。 温润的眼眸里面带着几分恶作剧成功的笑意:“别每天对着我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听说你那师弟最近找你了?”明灏一点都不在乎聂宇蒙眼中的怒火,反而调笑着和他说起云昭言的事情。 “你可别将主意打在他身上。” 望着他警铃大作的模样明灏微微轻瞥了一下唇角,声线带着淡淡地冷嗤:“别说你不知道他找你的原因,你身为鬼谷传人难道连这点智慧都没有?” “明灏,我鬼谷的人不需要你多言。” “你对他也未免太好了一些?你要知道他是想要你的命。” 聂宇蒙冷嗤了一声,然后淡淡地道:“就算是他想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你站在什么立场管我?” “你……” 明灏被他一句话气的五脏都要移位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最后咬牙切齿地道:“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云氏一族的身家性命都在云昭言身上,他不仅仅是你师弟,也是云家的掌权者。” “我知道。” “你知道还一味靠近他?宫御那个人阴险狡诈,云昭言根本不是他对手,指不定三言两语便被忽悠了。” “说的你好像很有本事似得。” 聂宇蒙无端眯了他一眼,虽然说他不喜欢宫御的行事作风,可那个男人身上带来的威压却是他生平仅见。 ——想和他玩心计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不准你夸别的男人。” “无聊。” 聂宇蒙扔下两个字便从他的房间离开,这个男人还真以为是从前呢?从前的自己可以对他言听计从,可现如今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明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狠狠紧握了手掌,然后只见窗前出现了一个人影:“霓凤公主那边可有消息?” “住在已经修葺好的公主府,和深宫里面的人并没有多少联系,而且大病了一场,这两天太医一直在公主府奔波。” “病了?” “属下亲自去看了,面色憔悴不像有假!” 明灏狭长的眼眸轻轻挑了一下,最终点头道:“听说宫厉大婚之日,帝后一同前来,此消息可属实?” “已确定无疑。” “宫轩那边秦无言可有把握?到时候倒戈相向的可能性高吗?” “据说元太妃是大乾皇后亲手送走的,那一杯穿肠毒药足以让人刻骨铭心,他心中的仇恨应该不会太少。” “这都是可能,本王要的是一定。” “诺。” “后宫传言可否属实?宫御对这位皇后确有不同吗?”明灏想到上一世刺杀的事情眉头稍稍皱了一下,但愿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空穴来风必然有因,而且大乾皇后的腹中有大乾的嫡脉。” “嗯。” 明灏淡淡地轻语了一句,声音当也轻快了一些,他这一次就要看一看这被所有人忌惮的枭雄是否有死穴! ——若是真的放在心底,那么必然不会铤而走险,纵使想要瓮中捉鳖,也要看他是否舍得他那位娇滴滴的皇后。 “那日所有死士兵分两路,若是事情败露不惜一切代价掳走戴青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平安回到大坤。” 第273章:七王大婚局势紧 戴青颜原本同宫御一起出了宫门赶去七王府参加婚宴,却不料进了七王府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而醒过来看清人影之后她微微有些懵了。 “怎么会是你们?绫罗呢?” 这两个人戴青颜是认识的,曾经在狩猎刺杀的时候拼命保护自己,最后回了凤藻宫她也没有多做安排,毕竟是宫御的人她不好插手。 兰英看着她醒过来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那种香只会让人昏迷,可娘娘昏迷的时间也太长了一些,好在如今总算醒了过来。 “娘娘,这里是霓凤公主的府邸,至于绫罗此时应该在霓凤公主身边随侍,毕竟她假扮您去了七王爷的婚宴。“ 戴青颜从她只言片语里面也悟出了几分,这次七王爷大喜之日必然是又一次角逐,而宫御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让月灵儿代自己去参加了,至于绫罗跟着去恐怕也是为了吸引敌人的耳目。 “本宫怎么从七王府出来的?” 她记得自己当时被一个小丫鬟打翻了茶盏去里间整理了一下宫装,可怎么下一刻便到了月灵儿的府邸? ——而且身上的宫装早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普通的水蓝色纱裙。 “陛下早些时日让人在七王府和公主府挖了地道,为的就是将娘娘完好无损地从这次动荡中摘出来。” 听着兰英的话戴青颜眉宇微皱,薄唇轻抿:“那边可有消息传过来?” “七王妃的凤驾已经从宫中启程,至于七王府现如今一切均按。” 这个点怎么说也没有到了收网的时间,不过夜空暗下来恐怕又是一场生杀予夺,不过这一切应该很快便会过去。 “镇国公府去了谁?” 小李子看着皇后娘娘面色凝重的模样忙着应答:“陛下交代镇国公府的人绝对不会有危险,让娘娘莫要忧心。” 宫御居然将自己想的都算到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原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应该有应付他的手段,可如今看来简直就是不自量力——这个男人的城府与野心绝对不是她可以理解的,也无怪乎祖父会那般推崇备至。 由于霓凤公主的府邸与七王府邸相距不远,所以戴青颜便让小李子时刻观察着那边的情况,大概太阳西沉之时七王府终于传来了刀剑相加的声音。 听到那激烈的声响戴青颜的心被紧紧地揪了起来,都说刀剑无眼,镇国公府今日参加婚宴的人应当不在少数,可别出了什么事情。 那滔天的声响持续了大概一刻钟慢慢化为寂静,就在这时戴青颜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一凉,然后便不晓人事。 聂宇蒙望着昏迷过去的人影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唇角轻轻勾起了一丝弧度:“对不起,可我要救他。” 那个蠢货居然让人去凤藻宫将人带出来,岂料凤藻宫那个假的戴青颜不过是宫御移形换影之计,至于七王府那个如今已经明白那是月灵儿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易容术可以说天下无双,却不料月灵儿居然还有如此的手段,当真让他大开眼界。 聂宇蒙来无影去无踪,等兰英和小李子发现人丢的时候已经知道事情坏了,陛下出宫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减弱凤藻宫的部署,甚至将心儿公主送往畅园殿,为的就是让敌人将假娘娘绑走,可如今真的没了! “兰英,你看,这里有信……” “通知陛下,我们怕是被人识破了。” 戴青颜醒来的时候在一辆马车上,她感觉到气氛不对刚想撩开帘子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已经出了皇城,你撩与不撩没有一点意义。” “是你?” 聂宇蒙的声音戴青颜过于熟悉,岭南那几日的朝夕相伴并不是幻觉。外面赶车的人,她由声音便能判断出何人。 “嗯。” “你们……” “失败了。” 戴青颜抿唇望了望车顶,自己这是因为失败遭受的无妄之灾吗?可他们是不是错了,自己于宫御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 “你难道不觉得你这一步走错了吗?明灏是何等重要的人,宫御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后妃便放虎归山。” 大坤兵力强盛,是此时的大乾没有办法抵抗的,可国中无大将,兵力强盛又何妨?宫御这次是想利用这次机会,直接断了大坤的后路。 “不过是赌而已,输了我认栽。” 这天下大势说的便是一个‘赌’字,况且他不相信自己的知觉会出现错误?车里面的女人,对宫御的意义是不同的。 ——身怀有孕,国公之女,中宫皇后,而且极有可能是埋心之人……不管哪一个身份那个帝王都不能等闲视之。 “那么祝你输的愉快。” 在戴青颜来看聂宇蒙没有一点胜算,接下来找机会自己逃走吧!可她即将面对的是临盆之苦,若是出了岔子后果真的不敢设想。 七王府。 宫御听到戴青颜被劫走的时候,手中的青锋顺着聂宇蒙便是几剑,望着他身上冒出来的血丝他双眸冒火:“你居然有后着。” 明灏听到他冷凝的声音也微微一愣,刚才暗卫带过来的皇后是假的,陪着宫御的皇后是月灵儿,自己所有的后路都被斩断,哪里来的后路? ——当初他也想从禁宫里面多带几个人出来要挟帝王,可那九阙城岂是那般容易的?权衡之下只能带走戴青颜,却不料居然是一个假冒的。 看着他眼眸微顿的模样宫御便知道此时同他无关,想到那个凭空出现的祸害宫御的神情更加冷冽了几分,看向云昭言的眸光都不一样了。 “让人往北疆一带追查,务必保证皇后的安危。” 他对着白启泽吩咐,现如今身边能用的人也貌似只有白启泽了,戴家的人在这件事情上他自然可以信任,可戴青凌不在,一个戴青铭根本无法主持大局,至于镇国公也上了年纪舟车劳顿怕也经受不住。 他顿了一下又道:“带上明灏秘密前往。” 宫御的话虽然简单,可在场的众人也都明白他这话里面的意思,要是救不出皇后娘娘,那么只能交换人质了。 ——简而言之,皇后娘娘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等人群差不多散尽,宫御才将眸光瞥向了宫轩:“这次的事情多亏你的相助,否则也不会把这般顺利。”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为了你。”宫轩声音依旧冷清,那淡淡的声线让人看不出多少情绪在其中。 第274章:北疆行巧遇表兄 宫御当也没在意他话中的冷淡,既然能留他至今自然不会因为只言片语便判了他的罪,况且于国而言他也确实是一位贤王了。 “我想去北疆。” “你觉得朕会放你前去吗?” 宫御整暇以待地望着他的双眸,先皇子嗣不得离京这是他登基之处便定下的规矩,他当是不懂得避嫌。 “不会,但想试一试。” 宫轩知道宫御所担心的,即使是自己也不会做出这等不理智的事情,更别说宫御了,这个 从登基之处便以狠辣著称的帝王。 “那么你便将这念头打消吧!她,朕自然会带回来。” 宫御轻轻瞥了他一眼便离去,虽然此次对付秦无言他出了不少的力,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虽然说秦无言那个狐狸并没有现身,可他手下死了一大批,他就不相信秦家的暗人没有穷尽了。 可让他去英雄救美,他当挺会想的——自己绞尽脑汁阻碍他和颦颦相见,怎么可能将这等机会拱手相送? 宫御离开之后宫厉才站在宫轩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那颇为厚重的击打让宫轩唇角轻轻敛起了笑意:“我没事。” “那你刚才昏了头才要去北疆吧!” 刚才他提出要去北疆的时候宫厉心中可狠狠震了一下,这个时间他居然还想着添乱,他是觉得他们的皇兄还不够心狠手辣吗? ——他的七王府都快被死人的气息充满了,纵使一早便有了预计,可这等状况还是让他颇为讶然。 “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他对她的感情终究是不一样的,那我也放心了。” 他一直担心会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戴青颜的悲剧,如今看来自己多虑了,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她。 ——有这一点便足够了。 “你当是痴情种子,可却苦了自己。” “终究是命,从我母妃用中宫笺表将她换出去便已经有了今日的劫数。” 宫轩说了一句便移步离开,他也该回自己的王府了,那里还有为自己胆战心惊的妻儿,有自己要守护的人。 看和他慢慢隐于夜色中的身影宫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宫中那位在此大展雄威,可惜这烂摊子要自己收拾。 戴青颜一路都想着要逃离的方法,可惜挺着大肚子太过招摇,所有的方法都没有办法施行,一路走来聂宇蒙当也没有虐待她,除了不让她离开,别的当没有苛待。 “你是江湖中人,为何要为明灏铤而走险呢?” 一路上聂宇蒙虽然做的隐秘,可戴青颜还是发现他身边一直跟随着暗人,那些人身手了得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可明家皇室中并没有聂宇蒙这一号人,所以这一股势力应该是江湖力量。 “人都有很多无奈,你明明喜欢海阔天阔为何要有屈居一隅?” 聂宇蒙说话的时候异常的平和,好似这样的问题有无数人曾经提及,而他也回答了无数遍似得。 “我收回刚才的问话。” 戴青颜耸了耸肩头看着自己的手,这一路上他为了掩藏踪迹也真的是煞费苦心,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皮肤暗淡无关的农妇,而他则农夫打破,马车也破破烂烂的。 “我看得出你是为了家族,因为你对乾帝没有一点感情,你被我带着走了这么久与我打听的都是戴家的事情,却没有一件是关乎这位帝王的。” 戴青颜微微紧闭了一下眼睛,眸色淡然地道:“世人都死绝了,他也不会有事。” ——都说祸害遗千年,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 “也对,你曾经可同我一起密谋过,那一次你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既然生死搏斗怎么会有感情呢?” “……” 戴青颜整个人都木在了那里,虽然明知道那一次的事情会成为自己大的死穴,可这被人握着命脉的感觉相当的不好。 “我记得我们有言在先,那一次的事情过去了。”当时他提出的要求便是保护云昭言,如今这是不是有些反复无常了。 “不过是叙旧罢了,你看你想的多复杂。”外面的声音清脆地传了过来,而戴青颜则扯了扯唇角,她可不相信他是无疑提及。 两个人接下来走的相当的平静,戴青颜一路标识都没有引来一两个追兵,她不得不怀疑是聂宇蒙过于强悍,还是宫御压根就没有派人来寻自己? ——他该不会觉得自己被掳走一了百了吧! 其实这事情戴青颜当也误会宫御了,虽然他派出了精锐追赶,可奈何鞭长莫及,再者说一国皇后被掳那可是大事,除了几个负责人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寻的人是大乾的皇后——上面只说了,是一个貌美的临产妇人。 “下一个城镇距离大坤咫尺之遥了,一会儿我给你备一些药物,免得到时候伤了身子。” 聂宇蒙略通医术,他能感觉到戴青颜即将面临这临盆,可他也不可能就此停下来,后面宫御的人追的太紧了,不抵达大坤的边境他终究不放心。 听到这里戴青颜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也就是说这个据点是自己唯一逃走的机会了吗?若是到了大坤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你可别有旁的心思,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性子,而且你即将面临着临盆的危险,你希望自己的孩子同你一起遭罪吗?” 戴青颜唇角轻轻咬了起来,她怕的不是遭罪而是宫御的无动于衷,到时候自己还不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聂宇蒙实际上是一个很细心的人,让属下去买药的时候又给自己和戴青颜换了妆容,从中年农妇立刻变成了一个娇俏的小妇人,而他则一身抚上打扮。 可就在进客栈的时候戴青颜的眉头倏地紧了一下,那蜷缩的手指让她愣是抑制了自己脸上的欣喜之色,她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自己的表兄——徐谨枫。 而徐谨枫看到戴青颜的时候也微微一愣,虽然样子颇有些变化,可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她细微的表情他都牢牢记在脑海里面,想到前不久接到的书信他更加肯定这个打扮的宛若贵妇的女人便是自己的表妹。 看着他要起身戴青颜立刻拉了拉聂宇蒙的袖子:“相公,奴家饿了。” 俏生生的话语愣是让聂宇蒙愣了好一会儿,这一路上她整出的幺蛾子也不少,这又想干什么? “去房里,我让小二送过去。” 聂宇蒙一路上都很注意戴青颜与陌生人的接触,虽然说这是最后一站,宫御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耳聪目明,可他更不会掉以轻心。 第275章:行踪露险象环生 戴青颜脸上闪过几丝不耐,眉头紧皱地望向他:“这里敞亮,我挺喜欢这个地方的,难道这点要求都不可以吗?” “可……” “相公,你曾经说奴家和腹中的孩儿就是你的一切,却不料这点事情都不孕诺。” 她明眸皓齿,说起话来又娇滴滴的,让人听着便顿生保护的想法,然而聂宇蒙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此时看到的只是示威。 ——戴青颜说的不错,她和孩子对自己来说特别的重要。 “嗯,吃完便回去。” 思忖再三聂宇蒙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只不过在她坐定时门口与窗口倏地出现了一些人影,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 戴青颜看着那些陌生人手指轻轻扣了起来,也不知道表兄手中是否有人手,而且就算有人手也未必是这些人的对手,这一看都是练家子。 “你少吃一些油腻的。” 看着她一个劲往肚里塞肉食类的食物聂宇蒙好心提醒了一句,这孕妇吃油腻的东西也不担心将肚子吃坏。 ——这模样若是那个宫御看到还以为自己苛待了她,然而天地良心就算在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短缺过她的食物。 “饿得慌,而且即将临盆,月子中怕是不能吃了。”她一边吃着一边说,那真诚的模样让人不起一点疑虑,可徐谨枫却不然。 徐谨枫和戴青颜自幼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沾不得太多的荤腥,而且也不喜肉食,这吃的太多肚子铁定受不了,想到这里他缩在锦绣下的手微微跳动了一下,然后不自觉地向上挥了挥自己的手掌,若是仔细看他手上的动作能看到他扬起了三根手指。 戴青颜看到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只是那速度也慢了下来,一旁的聂宇蒙看着她有些停顿的样子也松了一口气,她再这样吃下去他都要担心自己是不是要去请大夫了。 等到了客房戴青颜微微捶着自己的后背,刚才一时间吃的太多,这肚子还真是撑得厉害,也不知道表哥能不能将自己救出去。 不过她表哥自小也是一个能文擅武之辈,而且这一次又在暗处,成功的机率是相当的高,想到这里她容色也好看了不少,甚至对聂宇蒙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聂宇蒙,你成亲了吗?” “呃……为何这么问?”聂宇蒙的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不过下一瞬便恢复了常色,刚才那神游好似从未出现过。 “当初听王子凌说过你传奇一般的人生,引得这么多闺阁女郎翘首以盼,这家中可有如花美眷?” 戴青颜对于聂宇蒙其实也相当的好奇,平素他虽然表现的格外不正经,可她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对色欲的追逐,然而王子凌却说他红颜知己遍布天下。 “江湖儿郎血饮不断,成亲也不过是多一拖累罢了。” 听着他这颇悟大道的话语戴青颜唇角轻轻扯了一下,然后柔声道:“那是你没有碰上合眼缘的,等你碰上了便会发觉自己的大道不值一提。” “那你对乾帝是何种感觉呢?你们之间有感情吗?” 聂宇蒙更好奇她的回答,从宫御派遣的人来看他对她不像是无意,可这个女人却更像是一颗顽固不化的石头。 “江湖儿女江湖客,你们来的潇洒走的自如。可世家规矩,门庭承训,追求的终究不同,若我是江湖客,绝不做笼中鸟。” “你说的对,可我们都不是那般过活的人,心有所累终不得自由,心有所困终不能自救,时也命也。” 聂宇蒙淡淡地轻语了一句,那容色出现了几分悲戚,好看的容颜折射出一种难言的落寞。而他脸上那淡淡的气质却让戴青颜的神色稍稍一愣,怎么觉得他这般模样宛若为情所苦的女子似得! “只要宫御放明灏回归,我保你与腹中的孩儿安然无恙。” “多谢!” 戴青颜上榻掩了春衫,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可这世上不受控的事情太多了,她不会将希望交托给一个陌生人。 ——抛开那段曾经欢愉的相处,她与他不过是陌路生人罢了,她不能要求他如何,他也不能要求自己全然信任。 大概子时戴青颜的肚子终于有了声响,外面守着的聂宇蒙也是一阵尴尬,都让她别吃那么多了,可她偏偏不信。 “聂宇蒙,我要去如厕。” 听着她那蚊子一般的声音聂宇蒙也满脸的无奈,只能陪同前去,可刚走了几步戴青颜脸色便难看了起来:“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要跟着我进去吧!” “呃……那你快点……” 聂宇蒙微微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吞吐了半天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而戴青颜哼了一声便向着里面走去。 她细眉轻佻观察了一圈,然后向着第二个如厕走去。聂宇蒙瞄到她走进去,也调转了头,可冷月萧瑟她却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聂宇蒙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最后脱着步子向第二个如厕走去的时候正好和戴青颜相撞满怀。 “你……你放肆……” 戴青颜整个俏脸一红,长着大除了少数的几个异性,她从未和陌生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刚才那是什么感觉来着? ——为何他的怀抱会比一般男子的柔软呢?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聂宇蒙也呆了一下,下一瞬便向着自己的胸脯望去,觉得没有什么差错才对着戴青颜连说对不起,那态度相当的诚恳。 戴青颜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之辈,轻嗯了一声便向着房间走去,然而不幸的是戴青颜这不到一个时辰愣是跑了五六趟如厕,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甚至看上去都有些虚脱。 望着她这般模样聂宇蒙只能派人去请大夫过来,而他则继续陪她在如厕与房间之间奔波,而这一次她走进去的是第三个如厕。 这一次比以往更久,若不是如厕里面时不时发出来的声音聂宇蒙早就掀开帘子了,可一刻钟过去之后那如厕居然连一点响动都没有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走过去掀开帘布,那里除了被打通的缝隙没有一个人影,看到这一幕他青筋暴起:“来人,给我追。” 第276章:逃亡中临盆之危 戴青颜此时早已经换了破旧的衣衫,同徐谨枫一起赶着驴车走了好几里地,而且他们并没有向着大乾的方向,而是顺着大坤一方走去。 “表哥,可有安排妥当?” “都安排妥了,那个在如厕假装你的妇人是我们离开一刻钟她才离去的,也就是说中间我们有了一定的逃亡时间,这期间我又让不少人装扮大肚子的孕妇从各个方向离开,怎么说也能扰乱视线。” “嗯,颜儿自然是相信表兄,可聂宇蒙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我担心他发现事情不对会朝着这个方向追来。” “那表妹的意思是?” “弃车步行吧!” “那不行,你如今行动不便怎么能步行?生产历来是妇人要命的关头,岂可儿戏来着。” 听着她的提议徐谨枫字正腔圆的拒绝,哪怕就算让大坤的人重新逮回去,这等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看着他这模样戴青颜便知道他心意已决,也只能作罢,只能将这一切交给命运来抉择了,希望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聂宇蒙果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向着大乾的方向赶了数十里之遥便紧急勒住胯下的高头大马:“混蛋,中计了。” 此时聂宇蒙就算再傻也知道凭借戴青颜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前行,可就算走又能走到哪里去?极有可能还在那个小镇窝着。 “立刻只会下去,就算将那个小镇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而且她极有可能有同谋,再派一队人往大坤方向追,我就不相信她能飞出去。” “诺。” “给追风楼死令,让各大护卫前往清水城随时复命,若是在宫御的人抵达还找不到戴青颜,那么便劫人,务必要救出明灏。” “诺。” 命令传下去他才调转了马头向着刚才的方向疾驰而去,看来他着实太小看这个女人了,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 ——日后若是让人知道一个女流之辈从鬼谷传人手中逃脱,那么鬼谷的一世英明怕也要毁掉了。 抵达清水城时戴青颜终于舒了一口气,她原本是想要去该地的最高官员府邸,可到了该地的高官府邸却发现周围诡谲莫测。 “这里看来已经被监视了。” 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这聂宇蒙做事还真是滴水不露,居然连这一层都想到了。这一路走来她生怕被追到,却不料还是被赶到了前面。 “嗯。” “先找一个地方落脚吧!客栈是不能住了。” “好。” 戴青颜轻声应了一声,虽然说这里还是大乾的属地,可三教九流之辈之辈甚多,再者说聂宇蒙那人又身份可疑,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客栈遍布眼线。 两人最后又默默地在清水城附近找了一家农户,协商之后悄然无声地住了下来,虽然他想要和京里面的人取得联系,可这个时候明显不恰当。 “表哥,你怎么知道我被聂宇蒙劫持了?” 这一路上戴青颜虽然三番五次的想要问这个问题,可因为情况不允许便也作罢,如今有了松口气的机会便问了出来。 ——毕竟这世上巧合太少,而且她出现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多少震惊,可见自己被劫的消息他是知道的。 “姑父和陛下都传了讯,所以我便在通往大坤的要道上守着。”徐谨枫说的时候唇角还轻轻勾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守株待兔的法子会奏效! “聂宇蒙这一路上特别的小心,这一次当吃了一个亏。”谈及聂宇蒙戴青颜脸上并没有多少额外的情绪,那一张娇颜甚至看不出一丝愤然。 “这么敏捷的判断力,确实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 徐谨枫原以为还提前一步抵达清水城,等有了官方的护卫表妹会安全一些,却不料后路居然被他硬生生地斩断。 “若不然也不会一路将我带过来。”戴青颜对聂宇蒙向来是高看两眼的,从他单枪匹马将自己从大乾的京畿送出 “那接下来你准备如何?” 虽然他是她的表兄,可自从入宫那一刻起两个人的身份已经不对等了,就算是逃亡他也要以她的意愿为先。 “我即将面临生产,恐行动不便。” “好。” 徐谨枫也担心她执拗的脾气上来会顺着小路摸回大乾去,如今看来她终究是长大了,不管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这腹中的孩儿也至关重要——虽然这屋舍简陋,可起码能遮风避雨。 在农舍住了两三天之后戴青颜的肚子终于发动了,听着里面惨烈的声音外面的徐谨枫也急的焦头烂额,虽然农家大嫂有过生孩子的经验,可终究不是稳婆,这中途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该如何是好? 不到一刻钟农家大嫂快步走了出来,声音里面含着几分急色:“是逆生,快去找大夫,否则怕是会出事。” 一句‘逆生’让徐谨枫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二话不说便跑了出去,而农妇的丈夫担心他不知道周围的情况也跟着跑了出去。 戴青颜也听到了农妇的话,那本来便没有血色的脸比刚才还要煞白,头上的湿汗一滴接一滴地滚落,上一世孩儿是顺产,这一生怎么会是逆生呢? ——‘逆生’放在皇宫里面指不定还有希望,可如今这普通的农舍生产绝对是九死一生。 就在她的思绪越来越纷繁的时候,忽然只见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将着急站立的农妇打晕了过去。 戴青颜恍惚中看到一张带着笑意的脸,那炽热而冷血的眼眸让人看着便蒙上一层死雾:“你……你是谁……” “我是谁你马上便会知道,真正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可惜了。”男人的声音虽然冷冽而邪魅,可不得不说他的声音很动听。 戴青颜虽然想睁开眼眸,可最终还是昏了过去,那个男人看着她这模样嘲讽一声便将人抱在了怀里,那微微嫌弃的模样更让他平添了几分风流韵致。 徐谨枫抓着大夫走进来的时候那还能见到戴青颜的影子,一旁的农夫看到躺在不远处的妇人急忙忙地跑过去拍打,而那个妇人醒过来的第一眼便向着土炕看去,见没有人影脸上更是没有一点血丝。 “人呢?” 徐谨枫还不等她反应便问出声来,那双手紧握的模样纵使千军之敌也倍感冷冽,更别说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了。 “对不起……我……” 徐谨枫自然知道这事情和她无关,只是他太过急切:“你别紧张,当时可看到了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 第277章:秦无言庐山真面 戴青颜醒过来的手便急忙向腹部摸去,感受到坚挺的大肚平坦下来她深眸立刻向四周看去,双眸里面尽是慌张之意。 “你当是一个命大的。” 淡淡的声音宛若清泉入耳,戴青颜透着那微弱的光芒向着说话的人望去,只见他此时身着玄色锦衣而立,眉头轻蹙,薄唇轻抿,一张英俊的脸略显凉薄而绝情。 ——不知道为何,戴青颜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可具体又想不起来。 “你是什么人?” “我以为你会询问宫御的皇子去了哪里。” 戴青颜的手紧了紧,直呼大乾帝王的名讳,单是这一点便足以判断是敌非友,可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管是气度还是面貌都不像是籍籍无名之辈,可不管前生还是今世她没有一点记忆,宛若凭空浮现的人。 “我的孩子呢?” “你放心,他很好,很可爱。” 戴青颜的手指紧紧蜷缩了一下,他既然让自己平安睁开了眼便足以证明不会杀了自己,可为何又要将自己掳来呢? ——而且宸儿哪里去了?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秦无言,按照姻亲关系来说,应该算是你的表姐夫。” 秦无言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一双清淡的眼眸紧紧盯着戴青颜,像是在观察她与自己的发妻是否相似一般。 一句秦无言让戴青颜的双眸瞬间凝了起来,若是旁人自己也不会这般神情,可秦家的人终究不同,宫御灭杀了秦家那么多人…… “你看上去很紧张。” 他倏地靠近了戴青颜,不顾她躺着的身子手指轻轻从她下巴处滑过,那轻佻的动作说不出的邪气。 “也对哦,怎么可能不紧张呢?这秦家有多少冤魂无处消散呢!” 轻飘飘却又魅惑人心的声音宛若魔音一般敲打着戴青颜的心,她从未想过还能见到秦家的人,却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 “其实也应该感谢徐谨枫,若不是我认识他,微微留意了一番,还真心找不到你。” 秦无言唇角轻轻勾了一下,自己这位大舅兄当是一个痴情的种子,可惜他倾慕的人不是他能要起的。 “说出你的目的。” “那么你觉得你价码几何?” 秦无言像是逗弄一只小动物,纤细的手指从她的脖颈不断下滑,戴青颜伸出手一把推开她的手臂,躺着的人快速向床角蠕动了一下。 “我要见孩子。” “好!只要宫御来了,我自然会让你见到你们的孩子。” 他顿了一下又将手放在戴青颜的玉手上,或许是觉得她会推搡,这一次是用了极大的力气:“你说我若是污了你的身子,宫御会如何呢?” 轻飘飘的话让戴青颜瞳孔紧缩,浑身上下更是防备之态。看着她这般模样,秦无言更起了逗弄的心思。 ——不得不承认宫御艳福不浅,这个女人纵使刚刚生了孩子,可那一身娇嫩的皮肤也只有世家贵女才养的出来。 “你也别害怕,我会很温柔的。” 轻轻一扯,她身上的长裙便应声而破,而戴青颜双手不停阻挠着他,那泼辣的模样与平时的温婉有着本质的区别。 “秦无言,你留着我必然是为了宫御,若是糟蹋了我,你觉得我还值那个价码吗?” 戴青颜拼命地向着他吼了一句,这个男人已经被仇恨掩盖了双眼,所以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纵使自己刚刚生产。 不得不说戴青颜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相比较与戴青颜的身子旁的事情更加的重要,然而他很想看她惊慌失措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这样会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猫抓老鼠就是这般上演的。 “你说的不错,可我更想尝一尝宫御的女人,特别是他的发妻。” 娇嫩的皮肤从他指尖一点一滴地滑落,唇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深,那魔鬼一般面容带着纯然的笑意。 “秦无言,你为了一时的报复值得吗?一具尸体对于你来说,有什么用?” “哦……那你说一说,怎么样才值得?” “让我和我的孩子完好无损,只有这样你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这次的事情若是秦无言谋划,那么他此时必然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自己只有活着他才有喘息的机会。 ——若是她所料不差,恐怕这会儿聂宇蒙应该也在来的路上。 “你这么笃定他会来救你?” “你不是在等他吗?” 戴青颜唇角轻轻瞥了一下,就算宫御没有亲来,来的人应该也能全权负责他的圣意,所以自己活着他稳赚不赔。 “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女人,刚才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他说了一句便从戴青颜身边离开,手指放在自己的褶皱处轻轻抚平,而戴青颜也深呼吸了一口,刚才那样子她可不相信是开玩笑。 而与此同时门忽然被撞了开来,破门而入的聂宇蒙看到戴青颜和秦无言的模样也微微愣了一下,而秦无言在看到他那一刻神情微微收敛了一些,刚才那诡谲放浪的神色也悄然生变。 “你对她做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 “秦无言,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你……” “我就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才这般,我秦家那么多冤魂无处可依,难道我连仇都不能报了吗?” 聂宇蒙眉宇轻拧,神色凝重地道:“孩子呢?” “有奶嬷嬷照顾,你无需多虑。” “你不相信我?” “我应该相信你吗?师兄,你为了明灏完全没有一点理智可言,我这是以防万一,你要知道宫御可不是那般好对付的人。” 聂宇蒙抿唇冷瞥了他一眼,神色颇为不悦地道:“你要知道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局面,你需要的是一方沃土休养生息,我要的是明灏平安而归,而我们的交易之所以能完成凭借的便是她。” “一个女人罢了,那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觉得宫御生不出儿子来吗?” 秦无言无所谓的话引得聂宇蒙颇为气恼,这个男人还如同从前一般恃才傲物,像他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活到今日的。 ——其实聂宇蒙不知道的是,秦无言比他看的更远,所以计策埋得比谁都深,他的计策若是没有碰到再世之人必然是一帆风顺,可惜时不与我,命不与我。 第278章:珞珈山人质交换 秦无言盯着他瞧了两眼,最后微微深呼吸了一口:“这个女人我可以交给你换明灏,可那个孩子我自有用处。” “你要做什么?你觉得宫御会让你将孩子带走?” “你关心我?” 秦无言的声音微微挑了一下,那淡淡的眼眸与刚才的邪魅没有太大的区别,却又有着不一样的地方。 “秦无言,你老实一点,你是忘记为何被逐出师门了吗?”聂宇蒙愁眉紧锁,那拧在一起的眉头显示着他异常不愉悦的心情。 “哼,一群卫道士罢了,羞于面世,难于见人的老不羞,居然还同我讲那天下大道,人间伦理,也不觉得自己可笑。” “你就是心术不正,难以管束……” “若是人间挚情便是心术不正,那这天地间有几人是心术……” “闭嘴。” 一声冷厉的呵斥让秦无言抿了抿薄唇,最后将眼眸移了开来,可从他那傲然的模样可以看得出,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 ——至于为何在聂宇蒙面前总是低人一等,那便不是旁人可以置喙的事情。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一个明灏,值得吗?” “我觉得很值。” 聂宇蒙微微挑眉,一点都不被他的气势所影响,从那淡淡的深眸可以看出秦无言的话对他来说经不起一丝波澜。 而秦无言明显意识到这件事情,咬牙切齿地望了他一眼:“你……冥顽不灵……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等秦无言摔门而出戴青颜的思绪才从两个人吵嘴的情形中慢慢回笼,从刚才那各执一词的对话来看二人相当的熟悉,这又是什么关系? ——师兄弟? 聂宇蒙等秦无言离开才将眸光重新放到了戴青颜身上,神色微不可察地紧拧了下:“当初我警告过你不要乱跑,如今被这疯子抓到我也无能为力。” “你话说的好听,我在你身边就安全吗?你应该知道我们在对立面,只要有机会我便不可能不逃跑,将希望放在敌人身上这不是我的行事作风。” “我承认,若是没有秦无言偶然一瞥,或许我们这次的计划便无疾而终,可人算有时候不如天算,谁让你命运不济呢!” “宫御来了吗?” “大乾皇城传来消息,他已经好些时日没有早朝了,也就是说也秘密来了北疆之地,他对你很不错。” 虽然从秦无言的口中戴青颜已经能判断一二,可真正听到他前来北疆的消息她眼睛里面显露出几分迷茫来,为何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呢? ——那个将江山社稷看的比命还重要的男人,怎么会为了自己犯险北行呢? “孩子那边我会帮你照看,宫御来之前他绝对很安全。” “谢谢!” “月子里你也别思虑太多,否则对你以后也没有好处。” “你当比女人还要细致。” 原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可戴青颜却看见他的神色倏地变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地离开,望着那略显单薄的背影戴青颜的眉宇微微皱了起来。 清风城外有一座珞珈山,而互换人质的地点便在这里,这个地方不仅山大沟深,树木丛生,也是大坤与大乾的界山所在。 白启泽第一眼便看向戴青颜的腹部,当看到她那平坦的小腹他的眉头紧紧蹙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瞥向聂宇蒙:“孩子呢?” “明灏呢?” 白启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最后将身后的人带了上来,看着他身上的伤痕聂宇蒙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们伤了他?” “他刺杀陛下,擒拿的时候刀剑自然无眼。” 白启泽说谎都不觉得脸红,毕竟这些伤痕都是新添上去的,这一路追来他们没少被聂宇蒙当猴耍,护卫们的怨气自然积到明灏身上了。 聂宇蒙呼了一口浊气,那晦暗不明的眼眸充分说明了此时的他很生气,当初留书的时候他说的可是毫发未损,如今这模样可不是毫发未伤。 “白将军,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当是不可小觑,然而你忘记了贵国皇后娘娘还在我手中吗?” 她顿了一下微微轻呼吸,声音颇为舒畅:“千里迢迢追来你不会只想要一具尸体吧!对了,你家的小主子挺可爱的。” “你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挟持我国皇后,应该也不想看到一具死尸吧!” 白启泽当也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影响了神色,他一路已经明白了明灏的重要性,况且大坤的辰王和大乾的皇后身份足以相抵。 ——没有明灏的大坤,凝聚力又剩几何呢? 聂宇蒙冷眯了白启泽一眼,然后淡淡地道:“换人。” 然而白启泽却并没有接他的话语,反而扫视了周围的人:“你们传信皇后娘娘诞下的是龙子,那么皇子呢?” “我也说过以一换一。” “聂宇蒙,你别太过了,你现如今脚踏的是大乾的土地,你觉得你有谈判的资格?” 白启泽的暴怒并没有影响聂宇蒙的好心情,他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你可以做出选择,皇子和皇后只能选一个。” 其实聂宇蒙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想过这般做,秦无言的做法他更不苟同,可看到明灏那浑身是伤的样子,他内压制的火焰蹭蹭上涨,这些人真以为他是病猫不成! 白启泽双手微微紧缩,当初他同陛下说过必然会护着皇后娘娘回朝,可谁能想到千算万算居然漏掉了她生产的可能,如今聂宇蒙一方明显占据了优势。 戴青颜自然知道白启泽的为难,声音颇为清淡地看向他:“将宸儿带回去。” “娘娘……这……” 白启泽虽然震惊小皇子的名字,可还是微微收敛了一下眼眸,紫气东来帝王星,宸宫紫微具为贵,这孩子这名字当真应了那贵不可言。 ——可陛下的子嗣均以美玉为边,这孩子的名字不知道可否得到陛下的认可。 “这是本宫的命令,换宸儿。” “诺!” 白启泽自然知道皇子的身份更重要一些,虽然说陛下日后不缺子嗣,可这毕竟是嫡子,身份自然不同。 后面的秦无言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那移形换影的速度让众人微微心惊,刚才寻遍四周都不见踪影,却不料这个人会突然出来,单是这轻功便不是在场人可以比拟的。 秦无言怀抱着手中的孩儿,笑着看向了戴青颜:“你确定要和我回去当压寨夫人吗?要知道这一次你可逃不掉了!” 第279章:二选一千古情帝 秦无言在大乾的土地上如此调戏大乾的国母,不得不说这是大乾人最大的侮辱,白启泽后面的护卫们都开始剑拔弩张。 而秦无言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中,只是让孩子从襁褓里面露出一点小手来,戴青颜看着那孩子眼睛就没有离开过。 “宫御还真是相当的有福气,这孩子一看便是一个聪明伶俐的。” 秦无言顺着周围看了一圈,一双冷厉的眼眸散发着幽深的光色,收缩的瞳孔放在了不远处,只见这个时候白启泽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的矜贵人,面色如玉、风华无限也不外乎如是。 戴青颜看到宫御的那一刻眼眸微微耷拉了一下,心也稍稍紧缩了起来,她没有想到他真的冒险北行了,到底为了什么? ——她心死灯灭时,他居然宛若天神降临,这老天爷果然最喜欢开玩笑! “你终是来了?” “嗯。” 秦无言望着宫御,而宫御也淡淡地瞥着他,若是没有双眸迸射的冷意,或许不少人会觉得他们是多时未见的好友。 “你的到来让我瞬间觉得我手中的筹码很足。” 秦无言调笑着说了一句,而宫御则默默地静立,一点也不为所动,那微微的余光时不时从戴青颜身上撇过。 “让她先过来。” 宫御望着戴青颜悄然说了一句,声音平淡无波,心湖静若死水,那冷清的容色上看不出一点外露的情绪。甚至众人的讶然,都不足以让他微微斜目。 秦无言也没有想到宫御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手指轻轻从怀中婴儿那纤细的小手上拂过:“你确定不换你的皇子?” “换人!” 铿锵有力的话语似乎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决心,可戴青颜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眉头紧紧望向宫御,声音里面含着不容置喙的冷硬。 “换宸儿!” “我自有分寸。” “宫御,那是我的孩子,你可以有无数个皇子公主,可我却只有这么一个。” 戴青颜唇角抽动着几分苦涩,既然当初选择了要他,那么她就要为他谋划最好的,怎么让他一生下来便遭受这样的苦痛。 “会有的。” 他低喃了一句,那模棱两可的话让众人都微微一愣,这是准备牺牲这孩子了吗?会有的?他们还会有其他孩子,这是在给戴青颜承诺吗? “宫御,我没有求你太多,可这一次保孩子……” “颦颦,皇宫那是什么地方?你觉得没有娘亲抚照的孩子,他能顺利长大吗?皇家的嫡嗣,会遭受多少人的戕害,你终究是不明白。” 看着她脸色煞白的模样他微微呼吸了一口,尔后又带上了几分软语:“先过来,相信我好不好?” 宫御脸上的认真让戴青颜唇角咬了起来,这个男人平日里对自己极少这般温情,却不料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如斯,是因为她关系到大乾的面子还是因为镇国公府的原因? “真是情深意重让人羡慕啊!只可惜她难产之际,只有我一个人在身边,这孤男寡女……哦……对了,你这宝贝皇子也是由我亲自包裹。” 秦无言那淡淡的话语让宫御的眉角骤然轻挑,神色也比刚才阴郁了很多,不过那眸光落在戴青颜身上之后便没有再给旁人半分。 被他这般盯着戴青颜也有口难言,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妇人曾说自己‘逆生’,而她也能感觉到孩子胎位不正,可最后睁开眼睛的时候秦无言却告知自己孩子安然无恙。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过来。” 带着威压的声音让戴青颜终究挪动了脚步,他让自己相信他,他应该有办法扳回如今的局面,她此时只能这样希望着。 戴青颜和明灏相交而过的时候戴青颜便被一股拉力向着原来的方向拉去,她想要挣扎的时候人影已经到了秦无言的身旁。 明灏一脸邪气地望着他,声音含着几分诡异:“既然大乾陛下如此深情似海,那么这清水山当你们的埋骨之所可好?” “你的穴道!” 不远处的白启泽紧皱眉头,这事情似乎已经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明灏的穴道怎么会被解开呢? “你以为本王一路惹怒你们是为了好玩吗?你不知道你们增加在我身上的力道,我都尽数化为解穴的力量,这一门武学应该还是鬼谷的不传之秘。” 宫御望着四周涌动的人影以及那虎视眈眈的箭镞,眉头淡淡轻蹙:“你故意被俘?为的就是诈朕?” “然也,世人谁不说大乾的新帝智计百出,心狠手辣,本王若不是打乱你的阵脚,你能自曝死穴?只是本王想不到的是,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走到这一步。” 一旁的聂宇蒙瞪着眼睛看了明灏一眼,双眸又从秦无言身上滑过,声音浅显而凉薄:“你们两个设计的?” “对付宫御这样的人,自然要尽心尽力,否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明灏笑着说了一句,只是那声音含着解释的成分。 “若是我没有将戴青颜带出来,你可知道你面临的是什么?” 聂宇蒙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万事妥贴才会去办,可这两个人行事过于胆大,居然兵行险招,简直不要命了。 “纵使不是你带走秦无言也会将人带走。” “你相信他?” 聂宇蒙指着秦无言的位置狠狠地眯了明灏一眼,他知不知道他这是与虎谋皮,从何时起,他居然这般轻信别人了? “适时而为罢了,我相信他但更相信你。” 明灏对聂宇蒙的信任完全是无底线的,或许被宫御的人抓住那一刻,他都从未想过会有什么危险,因为外面有为他奔波的人。 宫御听着几个人的话也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白启泽面对周围围过来的人不禁将宫御挡在了中间:“陛下,您找机会突围吧!” ——白启泽坚信,这些人根本留不住宫御,当然前提是没有累赘。想到这里,他眸光不仅望向了戴青颜也望向了秦无言怀中的皇嗣。 第280章:换人质奇异连连 宫御像是没有听到白启泽的话,声音依旧无波地望向明灏:“你觉得朕是那么好糊弄的主吗?若是没有万全之策还敢赴这场鸿门宴?” “哦……那么乾帝准备如何挽回败局?” “败局?你或许不知道你的大后方已乱,毕竟你家兄弟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你确定你能回去?” 宫御那话语里面带着不言而喻的轻嘲,皇家自古无亲情,既然他这般行事那他也不介意送他一份大礼。 “朕已经让人传信明言,你身负重伤已至关口,若是你如此不识好歹,大不了鱼死网破!况且秦无言,你能舍得掉吗?” 宫御的话音刚落,后面的马车内便走下来一风姿娉婷的女人,大概二十余岁的年纪,当然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手中紧牵的孩童身上。 ——因为这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和秦无言太过想象。 原本风轻云淡的秦无言瞬间瞪大了眼眸,手不受控制地揉搓了一把双眼,然后不可置信地脱口而言:“仲儿,你……” 你怎么还活着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当初秦家被灭门的时候仲儿才四岁,他怎么会……想到妻子的身份,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然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当是没有想到镇国公府居然有如此天大的面子,居然能将自己的妻儿保下来。 “表姐……” 戴青颜也微微愣了一下,她和徐谨玉的身份虽然不是很好却也有过几面之缘,她对人从来都是不冷不淡,有一种高山雪莲之感,然而如今再见虽然面容依旧,可从她那浑浊的眼眸里面已经看不出当年的清丽亮眼。 徐谨玉下车之后手便一直紧握着儿子的手,当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的便活了下来,后来的时间一直被人圈养着,她不敢说也不敢动,一直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可这一份平静却被打破了。 这一路来她都心慌慌的,直至碰到了自家兄弟她这心才放缓了一些。她从未想过能和秦无言见面,可终究还是见到了。 宫御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揽,然后对着秦无言笑语:“这下我们可以公平的交换了吧!当初四出抓捕你的时候,朕都没有想过打破这份平静,可你终究践踏了朕的底线。” 上一世他对徐谨枫歉意良多,所以在屠灭秦家的时候他当也有意无意嘱咐了两句,这母子二人也是命大的,在那一场屠杀中愣是撑到了最后,否则谁也不会料定事情会如何转变,如今看来自己的一时之仁当起了作用。 “你想让我三拜九叩感谢您的仁慈吗?你可知道秦家数百口的人命可不是那般轻易便能抹杀的。” 秦无言不过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好似刚才那失态的模样从未出现过,而宫御当也不急,声音依旧缓缓而来:“你别无选择,朕的仁慈是有限的。” “那么我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回复,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复仇,就算是他们也不可以。” 秦无言说话的时候手指倏地指向了徐谨玉和秦仲,那声音里面充满了狠戾与毒辣,好似在看两个陌生人似得。 他这般回答徐谨玉其实并没有多少惊诧,毕竟两个人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乎什么都没有,一个孩子也是自己千方百计得来的,可还是揪心的痛。 “秦无言,朕从未小觑过你,如今看来你比朕想的更无情。”宫御原以为这样的见面会让他心神大乱,却不料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女人和孩子罢了,只要我喜欢可以有很多……” 而一旁的聂宇蒙却听不得他这般轻视的话语,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乾帝,既然双方僵持不下,那么你答应我两个条件如何?” “好!” “你难道不问什么条件吗?”聂宇蒙好奇地望了宫御一眼,这可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居然这般轻易便答应了。 “我要的只是她们母子均安,你要的是安然回归大坤,我们不起任何冲突。” 宫御清减地说了一句,那笃定的话语让几个人的眉头微微轻蹙了一下,他这是不是也太自大了一些? “你难道忘记了现如今的局势?” “是吗?” 宫御的话音刚落,一声声刀剑相撞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而望着他轻勾的唇角,聂宇蒙的脸色变了又变。 “果真是乾帝,做事滴水不露,换人质。” 聂宇蒙算是下达了最后的决定,而让人惊讶的是前无言和明灏都没有再说反对的话,不知道是明白形势比人强,还是他们私心地相信眼前的人。 秦无言抱着孩子的手微微紧了一下,可还是将手中的孩子交给了戴青颜,而戴青颜抱住孩子那一刻脸上也闪过喜意,可还来不及细看宫御已经不断地呼唤她过去。 她抱起孩子也不敢再做停留,和徐谨玉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淡淡地道:“表姐,保重!” “好,你也是!” 戴青颜点了点头便快速地走过,她可不想突然又发生什么变故,而宫御一把抱住她便拉着上了马车,后面的纷争似乎于他们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聂宇蒙一方的人自然不敢再战,宫御的话说的很明白,此时他们若是两败俱伤,那么他们极有可能无法活着回到大坤,明言可不是一个易与之辈。 “撤!” 思忖了如今的局势明灏二话不说的撤退,而聂宇蒙自然毫无异议,秦无言就算有心将宫御留在这里也无力反击,只能一把抱住秦仲向着宫御相反的方向而去。 而宫御回到清水城之后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其实他和明言根本没有什么协议,他从未想过会被人摆了一道,若不是临时想到了这一破解之法,今日怕是免不了一场大战。 ——秦无言和明灏果然不是普通的人。 而他安排好事务刚准备踏进戴青颜的房门,却只见她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和他撞了一个瞒怀。她看清来人的模样,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宫御,孩子……孩子是假的……不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不是……” 第281章:疑心病到底为谁 戴青颜的话让宫御脸色倏地难看了起来,那眼底的心慌与愕然是做不假的,他不怀疑戴青颜说的话有假,那是因为上一世他同她都见过宸儿。 “你相信我,宸儿的臀部有一类似梅花的胎记,可这个孩子没有……他身上没有……我要去和秦无言要我的孩子。” 看着她口齿含糊,神智不清的样子宫御哪还敢让她走出去,一把将人扣住抱回了房间,神色紧然地盯着她看:“颦颦,这件事情不准大肆宣扬,宸儿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可……可我当时难产,我怕……我怕他……” 戴青颜的眼窝一向硬乎,可这一次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甚至都不敢多想,没想一次这心便撕心裂肺的疼。 ——她最怕的是孩子不在了,若是那样她怕是会恨死自己。 “你要相信我们的宸儿,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虽然宫御心底无数次给自己暗示,可心里却再一次感到无措,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担心她会疯掉。 等安抚好戴青颜宫御才从房间走了出去,而一个黑色看不到面相的黑衣人便那般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主子……” “影一,你亲自给朕盯着秦无言的动向,密切注意他接触过什么孩子,绝密任务,任何人都不准告诉。” “诺。” 等影一退下去之后宫御才微微闭上了眼睛,自从多年前自己无意救了他之后他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除了当年那一战自己被至亲之人算计他不在身边,也就这一次了吧! 他得知孩子不是宸儿的时候心里面便已经有了成算,只能让这个孩子假冒宸儿,等真正的孩子找回来也不会受太多的置喙,若是真的难产……不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管后续会如何发展,可这一次却也告诉宫御一个事实,他并不是算无遗策之辈,也不过是一介凡人。 戴青颜一觉醒来便看向了一旁,而空荡荡的并无一物,那原本孩童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看到她醒过来宫御静默地走过去,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的肩头:“醒来!” “孩子……” “他既然不是宸儿,自然无需你亲自照看。”宫御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搂在怀里,而戴青颜虽然倚在他身上,眉头却一直紧蹙着。 “有消息了吗?” “我已经让人盯着秦无言的一举一动了,你莫要担忧。” “可……” “这一次青铭也来了,有时间让他陪着你说话,至于回京的时间我已经押后了。”宫御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声音含着淡淡地情绪。 戴青颜虽然因为孩子的事情整的心神不宁却也没有变傻,此时的宫御明显是在害怕,他也在害怕自己心中所担忧的事情吗? 看着戴青颜倏然变化的神情,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我刚才问过司徒信了,他说‘逆生’并不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只要有人医术高明其实也挺容易掌握窍门的,而秦无言作为鬼谷的传人,据说他医术相当的了得。” “那他会不会……” “不会,他用一个假孩子不单单是想要扰乱视听,更想混淆皇家血脉,我想我们的孩子很好很好,按照他的城府他一定会培养成自己的人,甚至是自己手中的一把刀,为的就是和我自相残杀。” 宫御无疑是冷静的,单从这调换孩子的事情便推出良多,若是让秦无言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想法,铁定会皮笑肉不笑地质问:“我就说你为何要留着我的血脉,合着就是为了给我培养一个仇人!怪不得对我的心思儿门清。” “那若是有宸儿的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 戴青颜的手一直拉着宫御的手臂,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蒙着薄薄的雾层,像是要软化人心,这不是宫御第一次看到戴青颜如斯模样,却是这一世第一次见到。 ——重生而来的她一直牢牢笼着自己的心房,哪肯给自己留下踏足的地方,可现在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契机。 好一会儿宫御才轻言:“好。” 戴青铭进屋看望她的时候,戴青颜的情绪已经收敛了不少:“这北疆杀伐之地,你怎么可以胡闹跟来!” 戴青颜一边训斥一边在他身上不断的打量,戴青铭也没有想到一进门便是劈头盖脸的斥责,唇角不由抽了抽。 “小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在我眼里你和小孩差不多。” 戴青颜瞥了他一眼,这个皮猴没有一点定性,北疆又不同京城,若是有一个好歹她也不好向家里面交代。 “姐,这次我同陛下一起来的,不会有事的。”望着他眼眸里面那崇拜的光芒,戴青颜眉头轻敛而微蹙,这貌似不是一个很好的征兆。 “这次回去老实待在府中,哪儿都不准去。”戴家有自己父兄已经足够了,圣眷太隆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再者说她也舍不得小弟受苦。 听到她这般话语戴青铭刚刚还亮晶晶的眼眸瞬间湮灭了不少,鼻尖都似乎发着轻哼,而戴青颜完全采取了漠然的手段,否则他还不飞上天了。 “小姐姐,二皇子呢?” 戴青颜眼眸微微轻顿了一下,然后抿了抿薄唇:“身体不是很好,陛下派人抚照,等回京你便可以见到了。” “还要那么长时间!” 他不情愿地呶了呶唇角,这次来一是为了看姐姐是否受伤,二则是想看一看小外甥,可惜连个人影都抓不到。 “嗯。” “好吧!” 在听到戴青颜那没有一丝商量的笃定之语后,戴青铭认命地点了点头,看来回京才能看到小外甥——也就是说自己今天这一身崭新的外袍也白搭了。 看着他颇为受伤的模样戴青颜心中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宫御押后回京为的就是宸儿的事情,可也不知找到的机会有多大,若是没有寻到这日后又是一大事。 好在如今宸儿的身份只有自己同宫御知晓,若是被太多人知道不单单会坏了他的计划,光是这流言蜚语怕也会影响到孩子的未来。 第282章:婴儿泪再世为人 宫御这些天因为宫宸的事情也是绞尽脑汁与秦无言斗法,好在这一日他刚出了清水城便接到影一派人送来的秘信。 接过那信一一浏览之后他阴郁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对着旁边的白启泽道:“你回去保护皇后,朕有事出去一趟。” “可外面是大坤与大乾的交界,此处多为不平,您……” “无需担忧,朕自有打算。” “诺。” 白启泽同宫御一起在大坤吃苦多年,自然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子,见他如此笃定便也不再多说,调转了马头便向着城内赶去。 宫御带着几个护卫抵达大坤境内也是费了些许周折,两国虽然时不时有战争发生却并没有紧闭要塞,毕竟两国在经济上互通有无,还算配合默契。 看着一身富商打扮的主子,暗中跟着的暗卫们也都啧了啧唇角,也不知道这一次所谓何事,主子居然如此煞费苦心前往大坤,这可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宫御策马扬鞭,身形所指的方向是大坤一农舍之家,想来也是觉得孩子的身份过于特殊,故而想要瞪风平浪静之后将人带走,可惜他算计了所有人却独独不知宫御和戴青颜乃往世之人。 “孩子呢?” “在农舍,附近都有秦无言的人把守。”影一苦苦跟踪了五六日,一有消息便派人秘密回去送信,毕竟这兹事体大需要掌权人。 “秦无言呢?” “刚离开不久。” “杀无赦,然后迅速撤离。” “诺。” 秦无言的人虽然不差,可宫御带过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在暗卫营也是排上号的人,所以这一场打打杀杀也不过是一面倒的屠杀罢了。 宫御身影闪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一妇人正抱着孩子喂奶,而床上也躺着一个小孩。面对两个孩子,宫御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而就在他手中的剑向那妇人刺去的时候,之间她怀中的孩子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那伤心的模样简直闻者落泪,见着伤心。 ——当然宫御并不在此列,只要和这件事情沾边的人他都不会姑息。 小孩子乌溜溜的眼睛在宫御身上不断转悠着,那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不停摆动,唇齿之间咿咿呀呀,可并没有人懂他的言语。 然而宫御越看越心惊,特别是那一双含着炽热而冷清的眼眸让他整个人都不得劲了起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道:“是你!” 小孩子也微微一愣,然后很生动地给他扔了一个白眼,最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看着他大爷似的模样,宫御气更不打一处来。 ——老天爷果然是来玩他的!他原想着这一世自己一定要缓和父子关系,可天晓得儿子也回来了。夫妻不爱、父子不睦,这难道就是自己重生的意义,想到这里他不仅开始泄气了,纵使当初知道戴青颜重生他都没有如此彷徨过。 影一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主子呆呆站立,而炕上的妇人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则护着另一个,这模样当颇为感人。 然而问题是,这两个孩子哪一个才是小主子,这一次若是再抱错恐怕清水城里面焦急等待的皇后娘娘会直接崩溃。 “陛下……这……” 宫御也不理影一,上前便肩胛骨妇人怀中的小儿掳在自己怀中,对着影一淡淡地道:“看这家农户还有什么人,全部带往清水城安顿。” “诺。” 影一不清楚主子为何转变心意,毕竟刚才杀无赦的指令也是他亲口所说,可看到他所有注意力都在怀中的孩子身上还是应诺一声。 回去的时候宫御并没有骑马,反而坐了马车,望着在自己怀里踏实熟睡的小儿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将眼眸瞥向了车外。 等进了清水城他才将小人摇晃醒,声音带着淡淡地恐吓之意:“我事先知会你一声,你母后和我们的际遇差不多。” 看着他倏地睁大的眼眸,宫御按捺中眼眸里面突突的火焰:“在我没有准许之前不准将你我的事情透漏她,更不准在她面前污蔑我。” 对上宫御郑重其事的眼眸怀中的小儿不禁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眼睛紧紧闭上用此来表达自己的不配合。 “我这次可没将宫轩如何,你若是不配合我立刻将他们一家人流放边陲之地,你也不想他受苦吧!” 宫御望着他那不服管教的模样心里面便一肚子火气,上一世怎么说也活了二十余年,这脾气还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这都是宫轩那厮惯出来的毛病。 一句话让宫宸的眼眸果然变化了起来,而宫御看着他这般模样愣是压住了心底的酸意,不管前世今生,他对上宫轩似乎就没有畅快过。 “我当初给你解释过,我没有对他下手,你为何就是不相信呢?”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父子二人的关系还不错,可戴青颜的死让两个人一度进入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后来宫轩利用自己的宫中的残余势力居然将他偷偷摸摸的送走——这一分别便是十余年。 后来宫轩死了,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自己,父子二人一度势如水火,完全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本欲将皇位传给他,可惜他宁死不受愣是逼着自己将他过继给宫轩当嗣子。 宫宸不能说话,可这并不影响他脸部的一系列表情变化,望着他那由讶然变成漠然的神色宫御也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冰释前嫌之事还需任重而道远。 戴青颜望着宫御怀中抱着的小儿,第一时间扑过去便将他的里裤脱了下来,望着臀部那醒目的梅花胎记,她眉眼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如玉的手指在他的胎记上轻轻抚摸,脸上洋溢着的微笑含着几分痴傻。 此时她的注意力都在那胎记上,所以没有注意到怀中小儿那涨红的脸和一旁宫御不悦的神色。 “谢谢!” 听着她那客气而又微显疏离的模样宫御眉头紧拧了一番,这卸磨杀驴的速度当挺快的,不过他也没有计较这些只是将宫宸从她手里面接过。 看着她怅然若失的模样,他淡淡地道:“这些天宸儿和我同榻,你注意自己的身体,月子中的女人总是娇贵一些。” 第283章:回京途中琐屑事 戴青颜听到他这提议眼中闪过异色,然后唇角轻抿:“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臣妾一个人也可以,况且还不是有绫罗在吗?” 这次宫御来北疆不仅仅带了司徒信同时也带了绫罗,所以很多事情她也不用太费心,而且孩子的事情她不想假手他人。 宫御瞧着她这模样也能看出一二分小心思来,可做出决定必然没有要更改的意思,况且朝中不能离开太久,他携子回去也能堵得住悠悠之口。 “我准备五六日之后离开,而你月余之后启程回京,到时候身体修养的应该也差不多了,这一次我将影卫和白启泽留下来。” 戴青颜听着他话里面的意思更不想让宫宸事先离开,她怎么说也需要四五十天才能回去,可这四五十天里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孩子还小! “要不让宸儿陪同臣妾在这里,日后一同上京。” 后宫那如狼似虎的地方,她可一点都不放心将让自己儿子一个人回去,况且这一路风餐露宿他那小身板若是有什么好歹。 “朕会留心的,况且金阳也懂一些药理,不会出岔子。” 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担忧,宫御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对于怀中小儿的示威完全没有看在眼中,微微一瞥便移来开来。 “臣妾也随陛下一同回去吧!” 看着宫御心意已决的模样,戴青颜终做出了最后的让步,可她一句话便让宫御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神色不愉地瞥了她一眼。 “你如今这身体可能经得起长途跋涉?颦颦,你日后还想看着宸儿长大,那么必须保护好自己。” 怀中的小儿听到他这一声恶寒的‘颦颦’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小拳拳紧握起来不停在宫御面前摇摆着,而宫御则选择了漠视。 “那让绫罗陪着宸儿。” “不行。” 笃定的口气让戴青颜心里面一阵气急,他这不准那不许到底意欲何为?这一路上京的都是一些大老爷们,孩子谁照顾? 或许觉得自己口气有些冲,宫御下一刻声音又放缓了一二:“他也是我的孩子,别觉得我会苛待他似得。” 一句话怀中的小儿不客气地大哭了起来,那模样好似宫御已经苛待了他似得,而宫御也尴尬了,这小子绝对是上天派来整他的。 戴青颜看到孩子哭自然也不再纠结刚才的事情从他怀中接过孩子便开始哄弄,而宫宸到了她怀里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那讨喜的模样让她更是爱不释手。 风他在怀中睡过去戴青颜也没有将其放下来,宫御知道她心中不舍也随她去了,而就在他享受着这难得静谧的时候戴青颜忽然开口了:“那个孩子你准备如何安置?” “我不知道秦无言哪里寻来的人,自然也无法送还,不过已经安置了去处你也莫要担忧。” “哦!” 戴青颜原本还担心那个孩子的去处,如今他既然已经做了安排那么她自然是放心的,不关乎利益的事情他一向是平常心对待——所以她当也不担心他会对那个孩子别有用心。 “您为何认定他一定是你儿子?” 戴青颜望着怀中的小儿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当初她提出质疑的时候他居然一点怀疑都没有,而且第一时间展开了寻找,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宫御唇角狠狠瞥了一下,若他不是再世之人必然会有所怀疑,毕竟孩子现如今还没有张开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可谁让他对宫宸的事情也无比熟悉呢? ——臀部那梅花胎记,他现如今都记忆犹新,而看到那一双眼眸他更不会怀疑了,他儿子也回来了。其实他可以装作是一无知孩童的,可看到自己欲要杀那农妇,他明显起了救人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这么早暴露。 “父子天性是做不得假的。”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声音里面甚至还含着几分自信,这模样当让戴青颜一愣一愣的,这东西真的存在吗? “臣妾记得陛下曾经说过若是男孩便取名为宸,您应当不会责怪臣妾自作主张吧!” 想到他曾经那话语戴青颜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若是他忘记了这茬可不是好事情,紫微星东临并不是谁都能用这个字,特别是皇家。 “既然是朕赐名,又何来自作主张一说?况且朕同你的儿子,担得起这个字。” 他倚着门窗漠然而语,那君临太下唯我独尊的霸气展现的淋漓尽致,而戴青颜也只是轻点额头便不作它语。 宫御带着宫宸离开之时戴青颜终究不能放下心来,愣是不顾宫御黑着的脸将戴青铭塞了过去。戴青铭原本还想在北疆玩两天,可自家小姐姐开口他也不好拒绝。 望着坐在自己一旁的戴青铭宫御瞪着戴青颜冷哼了一声便放下车帘远行,而戴青颜像是被包裹的粽子似的愣愣看着一队人马远走。 ——其实她也想一起跟着离开,可宫御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这一次是真的伤了元气,若是不及时补回来怕会出现大乱子,她的孩子还没有长大,她的家族危机还没有解除,她不能有事。 “娘娘,奴婢扶您回去吧!” 绫罗看着已经没有了影子的马车,对着一旁的戴青颜轻声言语了一句,虽然她也好奇陛下为何如此强硬的将二皇子带走,可却不敢在娘娘面前提及。 “好。” 这厢戴青颜怅然若失地回去那厢却也不平静,戴青铭望着陛下手中圆鼓鼓的小包子不禁露出了一无邪的笑容:“陛下,您让我抱一抱。” 宫御向他瞥了一个不信任的眼神,最终在他殷切的神色里当头棒喝,那声音甚至还带着几分傲娇之气:“朕不相信你会抱孩子。” “陛下,您怎么小看人呢?” “没有小看,朕用的是平常心去看的。” 宫御可深知这小舅子的不靠谱,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生,他就是整个戴家的另类,他可不想自家嫡子沾染上他那一身怪毛病。 “陛下,我家里也是有小侄子的,我平素经常抱着他玩,你看我小侄儿多聪明!” 他笑嘻嘻地说着,那恬不知耻的神情分明在告诉宫御,戴沥就是因为他抱着才那么聪明的,想让你儿子聪明必须得有我的抱抱。 第284章:帝王事可有评断 戴青颜在清水城大概整休了大概三十余日终于启程向京城迈进,白启泽担心中途出现状况这一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简直有一点大军压境的感觉。 她也和白启泽说了好几次别搞这么大的阵仗,可翌日也不过少了十余人,再加上绫罗说少的那些人依旧在后面尾随着,她也懒得去管了。 “娘娘,再有几日便可以抵达京城,可这天也越来越热了。” 绫罗一边给她扇着扇子一边有些高兴地说道,或许是快要进京了娘娘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最近食量也大了一些。 “热夏来了,而且大乾地处南隅,自然是热的。”在北疆那一段时间天气并不是太热,可这一路走来温度越来越高,这些天更是居高不下。 “可娘娘这些天心情愈发好了起来。” “是啊,要回京了。” 只要回去便可以见到自己的宸儿了,想到这里她唇角的笑意是越来越大,那面容也愈发柔和了起来。 戴青颜赶路的时候宫中却出现了一件大事,宫御瞧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满脸厌恶地蹙了蹙眉宇:“你家主子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朕不喜欢人碰触吗?” 月倾歌一脸惊愕地望着面前居高临下的男人,满脸惊恐与错愕,而宫御也不再去看她,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酷似她呢?这气质终究是不同的,她纵使害怕也是隐忍的,纵使恐惧也压在心底。 “秦无言将你调教的不错,可朕最不喜的便是你这般自作聪明之人,朕的女人不管聪明还是愚蠢,首先必备的一点便是安分守己,而你明显不合格。” “知道朕为何利用你流掉厉紫苑的孩子吗?”宫御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那温和的声音宛若魔鬼。 “因为那孩子本来就不该是她的,这后宫朕给的才是她的,不给的她不该贪婪。” 厉紫苑腹中的孩儿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想过要,所以她怀孕之后他完全选择了漠视,因为得到再失去会让她记忆更加的深刻。 ——他不爱擅做主张的女人,更不喜贪得无厌之辈。 “你也是一个傻子,不过对你温言软语两句便和她掐尖,看来你主子只教你如何取悦男人,却没有教你如何生存。” 他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对着一旁的金阳道:“选一个无人的地方解决掉,给她一个痛快。” “诺。” “埋尸乱坟岗,怎么说也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宫御上一世的时候承受她的殷勤笑意从未想过去了解她,而这一个月闲暇之余他当发现这个女人的心也挺大的。 ——爱慕?想到这里,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上一世她肚中的野种可是秦无言的,这种女人的爱慕她还真的承受不起。 宫御回到承乾殿内室的时候只见小家伙用那一粉嫩的小手拍打着摇篮,那清脆的声音让人听着颇为舒服,好似能压抑胸中的浮躁。 宫御将小人儿一下子抱起来,然后点了点他的鼻尖:“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小人儿用手在宫御脸上拍打了一下,那咿咿呀呀的声音好似在为自己辩解,可宫御却浑然不理,只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一世你对月倾歌的成见相当的大,后来那件事情真相大白之后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他倏地苦笑了一声:“我宫御一统天下,功在万代,却不料被几个女人耍的团团转,最后更是被一个外嫁女捡了便宜。” 宫宸这一个月在承乾殿每每便能听到他忆苦思甜的声音,虽然觉得他晚年甚为悲凉,可这不都是他自找的吗? ——醋坛子打翻的代价是巨大的,阴暗的心理是毁灭自己的第一步,这是他唯一能赠送他的金玉良言。 看着怀中小儿那戚戚然的模样宫御啧了啧唇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谈得来的老熟人,居然暂时性是一个哑巴! “你母后再过几日便能抵达京城,不过纵使她回来你还是同朕一起住在承乾殿。” 宫御觉得戴青颜绝对是有了儿子忘了老子的女人,而且别看那个女人如今不动声色,手中掌握了宸儿这王牌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宫宸听到他这话立刻摆弄着双手,那胖乎乎的小手抱在一起的模样更显憨态可掬,若不是眼睛里含着浓烈的不赞同,真真于孩童无异。 “反对无效。” 宫御扔下一句话便带着他去御书房溜达,而宫宸则懒洋洋地瘫在他怀里也不再去管他偏执而阴暗的心理。 ——所以承乾殿的人每每便能看到九五之尊抱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书架前对着他絮絮叨叨,那指点江山的模样好似怀中的小儿都能听懂似得。 而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镇国公府的书房也挤着不少人,镇国公眉头紧紧蹙了一下:“你确定那个歌姬被处死了?” 这些天宫中的人都传言内宫出现了一个和女儿相像的女人,虽然没有名分可陛下对她却甚好,在宫中也肆无忌惮活的张扬。本想着这个女人会给女儿添堵,却不料这么快便红颜异首了。 “听说和厉修媛起了冲突,修媛娘娘腹中的孩儿脱落,据说是极有可能是一男胎,陛下当时便震怒赐死,身葬乱坟岗。” 说话的是镇国公的庶第,在家族也是有几分薄面的能耐人,所以这样私密的事情镇国公一般都交代他去打听。 “颜儿快要回京了,这样一来也是好事,免得到时候惹了生分。” 镇国公微微叹息了一声,就算自家女儿再大度也很难面对一个和自己过分相似的人,自己虽然没有见过那歌姬,可听宫中传言两个人惟妙惟肖。 “金侍卫亲自处理的,应该属实。” 另一个中年男子也是戴家族中之人,在朝中的官职也不小,对于这些天宫中的流言蜚语也有所耳闻。 他顿了一下又道:“二皇子赐名宸,如今又一直被养在承乾殿,不知道陛下心中到底是何意?难道……” 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镇国公也叹息了一声,他也看不清陛下这一招是何用意,女儿没有回宫之前他也不好多说。 “不管陛下何意,我们奉旨守法即可,旁的不要多言。” 第285章:皇后归帝王亲迎 戴青颜抵达城门之外便看到不少的身影影影绰绰,她不禁对着一旁的绫罗道:“前面似乎有人。” 绫罗幼年习武自然也是耳聪目明之辈,前面的动静她自然早已知晓:“好像是宫里面的人,娘娘莫要担心。” 听着她这么说戴青颜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一路安然无恙自然不会到了这里才出事,只是她可不想一下子便成为众矢之的。 然而事情无论她愿不愿意都不会改变,随着马车的前速宫御那深紫色的身影逐渐浮现在戴青颜的眼中。 等到了跟前戴青颜才在绫罗的搀扶中下了马车,对着宫御便是恭谨的问安,而宫御伸出手之首相握:“一路舟车劳顿,辛苦颦颦了。” 对于她不合时宜的亲昵戴青颜只是微微轻笑,然后看向了不远的镇国公:“陛下摆这阵仗,可要折煞臣妾了。” “你乃一国之母,受得起。”宫御淡淡说了一句便执手朝御驾走去,而戴青颜也无法只能顺着他。 等上了御驾戴青颜才展颜旁敲侧击,声音里面带着点点柔意:“近来宸儿可有哭闹,小孩子心性怕是累着陛下了。” 她在镇国公府送来的信中也知道宸儿被养在承乾殿,虽然没有多少惊诧可还是止不住担心,上一世自从心儿出事,龚玉珍被侮宸儿貌似也一直被养在承乾殿。 ——在别人看来这是无上的尊荣,可一个不被帝王所喜的皇子纵使住在承乾殿又如何呢? “他是朕而皇儿。” 听着他这淡淡的话语戴青颜只闷不出声,两个人便这般平静地回了宫中。然而他们这厢虽然平静,可后宫与朝野都没有这类似的安逸。 盛宠之名一时间冠盖朝野,飘荡内宫,不少人都不禁思忖着陛下的用意,虽然说帝后情深本是好事,却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想法。 深夜的靖国公府。 靖国公望着不远处羽扇傍身之人,不禁道:“先生可知陛下这是何意?难道他对中宫那位真的产生了感情?” “中宫之主我也曾有幸见过一面,焉知不可?”他轻笑了一句,低垂着的面颊含着春风一般的笑意,而那微微轻颔的容颜却让人心神驰往。 “然陛下绝不是那心慈手软之辈,我担心他终究会向世家下手。” 一个戴青颜貌似并不能说明什么,皇家子惯会做戏,焉知这不是做戏?若是如今对世家女的荣宠都是做戏,那么陛下所求甚大! “你心中所虑也极有可能存在,然而阮家极少在兵权上搀和,应当不会发生太大的变故。” “若是昔日政权更替自然不会有所波及,可咱们这位陛下志在四海,气在万世,统一之策恐怕在所难免,然而战争是需要银两的。” 靖国公声音里面也充斥着无奈,他要的不过是平安喜乐,可靖国公这几代积累下的财富又岂是那般容易被忽略? ——这会儿自己纵使上书献银陛下也未必相信,按照他的手段还不如抄家灭族来的直截了当。 “看一下形式吧!虽然他有宏愿,可大乾底子终究薄弱,不说户部拿不出银,兵部也给不出将。” 听着先生那清淡的话语靖国公也露出一丝释然:“好在还有几年的时间,若是陛下真有此意也要早早设防了。” 那个先生听着他这话唇角轻轻勾起,不过下一刻便消散不见:“国公说的是,不过动作不宜太大,龙椅上那位精明着呢!” “嗯。” 靖国公顿了一下又有些无奈地道:“如今看来,我怎么觉得玉竹进宫的事情也含着几分算计呢?当初在大王爷府邸怎么就碰到了陛下呢!” “或许吧!” 他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摇,如玉而又修长的手指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那行云流水的模样说不出的美观,虽然是一中年人却有着少年人的风流雅致。 靖国公听着他这回答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最后颇为无奈地道:“时也,命也,真正的世家绝不会因为一个女儿而让自己陷入险境。” “国公的意思?”那个人受伤的动作微微轻顿了一下,眉角轻斜地望着靖国公。 “我背负的不是我一人,而是阮家数百口人,我现如今后悔没有阻止她当日的一意孤行。” 其实当初阮玉竹想要嫁进皇室的时候他也曾经劝过,可那孩子的心性太过傲气,又是一个主意大的。 “国公严重了,如今还没有走到哪一步,况且哪一个政权都需要平衡之术,龙椅上那位明白这个道理。” “但愿吧!” 自从新帝继位锐意革新,任用新贵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有朝一日这些新贵族也会变成旧贵族,所谓的平衡只能一时却不能一世。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的第一时间自然是想要见宫宸,可宫御以她舟车劳顿、风尘仆仆为由拒绝了。 虽然心里面急切可也知道他说的属实,只能命人沐浴更衣洗去那一身的风尘味。大概是晚间的时候,宫御抱着宫宸姗姗而来。 看着他那自得的动作戴青颜其实愣了好一会儿,因为她实在无法将眼前抱小孩的男人和那冷厉的帝王联系在一起。 “你这小子……” 就在戴青颜发愣的时候宫御将宫宸递给了戴青颜,而戴青颜则忙忙将人接了过来,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笑容。 宫宸到了戴青颜怀里手不禁抓了上去,一旁的娇若担心他会挠到自家主子的头发,刚准备将手伸出去却只见小孩儿胖乎乎的手从她脸颊轻轻滑过。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让宫御抽了抽唇角,连戴青颜也奇异无比:“娇若,我怎么觉得他好可爱。” 听着她一时急切居然忘记了自称娇若也颇感无语,她还从未见过娘娘会露出这般痴傻的神色,简直就像是一个二傻子似得。 宫御也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对着她淡淡地道:“过去吧!” “哦!” 望着怀中的小儿戴青颜神色也微微有些恍惚,所以这个时候压根没有第二念,宫御说什么便是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整个房间还甚为和谐,然而随着时间的迁移宫御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他发现那个女人恬静柔和的神色里压根就没有自己的存在。 第286章:戴青颜听闻宫事 直至夜深人静的时候戴青颜都没有给宫御一个眼神,那完全忘我的模样让几个宫娥都纷纷低下了头,娘娘似乎已经忘了陛下的存在。 “娘娘,您手酸吗?” 戴青颜听着娇若的话微微一愣,而看着她眸光不断地向着宫御的方向转悠戴青颜脸上也浮现了讪讪的神色,她犹记得自己还从未如此冷落过宫御。 “陛下,您晚膳可用了?” “夜已经深了。” 宫御唇角轻轻抽了一下,若不是宫婢的提醒,她是不是已经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此时已经无比坚定自己先前的决定。 ——宫宸就不应该和她待在一起,当不是担心她起了别的心思,而是这份无比的宠溺他就受不了。 “哦!” 听着她一字回复宫御眉宇紧紧皱了起来,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不乐意:“你今天的话似乎格外的少。” “啊……应该没有吧!” 戴青颜逗着宫宸的手也微微顿了一下,神色间流出几分不自然,她并不是故意冷落他的,而且诺大的后宫他也没有必要一直在这里待着。 宫御觉得他是待不下去,于是站起来将手伸了过去想要抱走宫宸,可这一次宫宸倏地一下便缠住了戴青颜,而戴青颜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臣妾的手不酸。” “朕没问你手酸与否,只是夜深了要抱他回去了。” 宫御神色依旧淡淡的,那无比认真的神色却在告诉戴青颜他要将人带走的坚定,然而戴青颜好不容易和自己的儿子相见,怎么会轻易如他的愿。 “先前臣妾不在内宫所以才叨扰了陛下抚照一二,如今臣妾已然回来,所以宸儿还是留在凤藻宫吧!” “他已经在那边待惯了,猛然间换地方终有不妥,这些时日还是朕照看着吧!”宫御好似早便知道她的说辞,故而回答的时候也甚为自然。 戴青颜一时间不确定他用意何在,按照常理自然没有皇子居住承乾殿的先例,可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最重要的是,上一世他也将宸儿养在了承乾殿,只是时间不符合。 “正如您所说,今日夜已经深了,小孩子总不适合夜里行走。”戴青颜虽然不明白他为何那般强势,可今天夜里确实不太适合回去。 宫御听着他这么说眉头弯了一下,只得轻轻颔首:“他习惯了朕在身边,若是朕回去的话怕是会哭闹。” “那陛下今日可否留宿凤藻宫?” 戴青颜甜糯的声音魔音入耳,而宫御听着也心花盛开,只不过脸依旧板着:“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 那不情愿的声音落到戴青颜的耳中当是松了一口气,可宫宸听着却忍不住翻了两个白眼,此时心里含着万千嘟囔,然苦于哑口无言。 宫御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似得,对着他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光向着净室走去,而娇若只是他离开那提着的心才舒了一口:“娘娘,您是不是太冷落陛下了。” “有吗?” 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计较这些吗?况且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儿子失而复得,又好些天没有相见,这心里面自然念叨的紧。 ——再者说,他在乎自己的冷落?若是那抹不开面子导致的情绪,一会儿便消散了。 “这些天宫里面出现了不少大事,您可要挂在心上。” 想到那个和娘娘有几分相似的歌姬娇若便觉得晦气的很,原本想着将这事压下去,可终归会有人提及,还不如早早说来让娘娘心中也有些眉目。 “出了何事?” “前些时日陛下回宫的时候带回来一歌姬,而……而六宫传言,那歌姬和您容颜有几分相似,年龄豆蔻芳华,端的一黄鹂鸣脆之音。” “月倾歌?” 三个字让娇若的神色微愣,她讶然地望向戴青颜:“娘娘怎知她的名字?” “宫中可是出了事情?” 上一世这个女人也出现过,据闻也颇得盛宠,那个时候不少人说她与自己相似,可却没有见过几面。 ——上一世她虽然是宫御的皇后,可掌管六宫的权利却不在她手中,而且自从宫御将掌宫之权分化出去,她更是没有了要应付众人的心思。 后来想尽办法怀孕也不过是想给镇国公留一条退路,却不料将家族陷入险境的也是自己,后来有了宸儿她守着自己的方寸之地度日,若是没有后来那些事情指不定能有一个好下场——毕竟他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曾亏待自己。 “那歌姬进宫之后曾一度受宠,却不料是一张扬跋扈的性子,好端端与厉修媛起了龌龊,致使厉修媛腹中的孩儿被流掉,据闻是一男胎。” “哦!” “娘娘您似乎对此不太感兴趣?” 戴青颜微微抿了一下薄唇,其实上一世的时候三皇子貌似也不是厉紫苑生出来的,所以这个孩子她一直觉得奇怪的很,如今流掉当也省了不少的事。 “那么月倾歌呢?” “说起这事情这些天宫里面已经传遍了,都说那歌姬来的突然走的也潇洒,一溜烟便不见了,不过据闻是陛下让人下了手。” “死了?” “是,听说葬在了乱葬岗。” “当是没有想到。” 上一世月倾歌也挺受宠的,这一世怎么连一个照面都没有变消失了呢?不得不说这心里面还是微微有些遗憾。 与此同时宫御恰好从净室走出来,听着主仆二人的絮语不禁敛了一下眉宇:“什么没有想到?” “臣妾没有想到陛下今日会去宫外接臣妾,颇有些受宠若惊。”戴青颜站起来将孩子递给娇若,然后走过去接过他手里面的帕子想要给他擦拭发丝。 “本来像给你一个惊喜,可看你那模样似乎被吓到了。” 不咸不淡的话语里面隐含着几分不成文的委屈,然而戴青颜并没有听出来,她此时想的只是他这般做的用意,毕竟相信一个惯犯的话那需要很大的勇气。 ——而相信宫御的话,付出的极有可能是惨重的代价。 “臣妾不过是惊喜过度而已。” “哦!”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戳破她,只是静静地享受着她的轻抚,那白皙的手指时不时触碰到他的耳垂,像是不动声色的邀请与暗示。 虽然明知道她没有这样的想法,那动作不过是因为没有服侍过人的笨拙举动,可他的心还是经不住跳动了一下。 第287章:厉紫苑疯言疯语 皇后回宫后宫自然是千姿百态,人心不一,不过不管她们心里作何想法,翌日都去了凤藻宫请安。 戴青颜从畅园殿回来的时候也微微心惊了一番,好在自己今日起身尚早便去了畅园殿,否则还真是难以脱身。 看着戴青颜进来几个高品阶的妃嫔都笑着打趣:“娘娘可真是一孝顺的,昨日舟车劳顿,今日便去了畅园殿,可让我等望其项背啊!” “多时没见太后娘娘故而过去看一看,当没想到慢待了诸位妹妹。” 她轻笑着走过去坐在上首,对着众人做了一起身的动作,而那些半蹲的妃嫔们也纷纷起身道谢,说着吉利话儿。 “听说二皇子在凤藻宫,所以鄙妾们也想过来看一看,满月大礼之日远远瞧着便是一粉雕玉琢之辈,娘娘可是好福气。” 望着不远处那宫嫔讨巧的模样戴青颜只是笑了笑,对着众人道:“这会儿可能还在睡觉,碰上了苦夏整个人都懒散了不少。” “那当可惜了。” “妹妹可别说这可惜的话,日后也生一个,到时候喜欢怎么看便怎么看。” 坐在不远处的齐媛对着那宫妃笑着说了一句,而那宫妃也是一个害羞的,一双怯怯的眼眸在戴青颜身上不停地流转,双颊沾着几分红润。 而一众宫妃听着齐媛开了头也都嬉笑着,那一个个兴奋且又眉开眼笑的模样好似她们自己怀了龙嗣一般。 “众位姐姐可别打趣小妹了,娘娘该笑话了。” 那怯怯的声音在众人的调笑中再一次升起,而戴青颜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个女孩她记得,白启泽的妹妹。 一旁的贤妃看着众人一直在子嗣上打转,也知道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一个个入宫时间都不短,可这子嗣之事却万分艰难。 ——要说圣上恩宠,其实除了中宫之外也算是雨露均沾,可这肚子却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若不是现如今宫中已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这些女人私底下不知道该如何作想。 “娘娘如今身子已然大好,鄙妾想着六宫之事应有归所,不知道近日可有交接的时间?” 阮玉竹恬淡的话语让众人面面相觑了起来,掌管六宫事务那可是天大的荣耀,然而这贤妃却主动归还,这当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过些时日吧!这些日子怕还要叨扰妹妹了。” 阮玉竹听着戴青颜那不似作为的口气也微微一愣,皇后似乎并没有要掌管中宫笺表的意思?可这是为何呢? 其实戴青颜没有别的想法,一是阮玉竹识大体,明时务会将后宫掌管的井井有条,二则是宸儿还小,她不想分了心去。 “既然娘娘吩咐,鄙妾自尽力而为。” “好。” 其实戴青颜说出那话的时候一旁的娇若已经三番五次向她示意,可惜她心意已决的事情别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她既然敢放权给阮玉竹必然有收权的能力。 ——就算她安插人手又如何?只要这凤藻宫没有便好。况且只是推迟一些时日,又不是放权不管? 她从贤妃那边收回眼眸又将眸色放在云昭语身上,口吻当也亲切了一些:“德妃的病可大好了?” “劳娘娘挂记,如今已大安。” 云昭语对着戴青颜轻笑了一声,那笑容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变化。而戴青颜当也不在意,云昭语似乎从来都这般模样,浅淡的表情,无谓的神色,好似不属于红尘俗世一般。 比起她姑姑元太妃的犀利明艳,她似乎更瞥向于淡然无波,这样的女孩原本就不属于这隐晦的宫廷,遍地的杀伐。 “据说谢贵嫔如今仍闭门不出?” 戴青颜昨日也听闻了一些谢贵嫔的事情,听说整个人恹恹的像是被抽了主心骨一般,想到那个小产的孩子她心底闪过一丝怪异。 “或许是上一次小产失了精气神,不过今日又感了风寒,尚在病中。” 贤妃协理后宫诸事,对于各宫的事情也有所耳闻,而且谢贵嫔又是谢太后那边的人,她自然是放在了心上。 “既然如此便让太医院那边好生调理。” “诺。” 接下来的事情当也欢愉了一些,不少人虽然想要将月倾歌的事情说道一番,可从戴青颜那神色里面她们也猜不出一个所以然,唯恐率先捅了马蜂窝。 好在众人各怀心事谈笑风生的时候,忽然只见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从宫门缓缓而来,那坚硬的步伐带着几分特有的冷戾。 戴青颜望着厉紫苑的模样眉宇轻皱,她犹记得第一次见厉紫苑时的模样,她虽然那时也身着一紫色襦裙,可脸上的颜色却比如今不知好了多少——不料短短数日,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厉修媛,你刚小产,见不得……” 戴青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厉紫苑便扬天大笑,声音里面带着几分痴色:“好一个贤良淑德,雍容大度的皇后娘娘,真真的好啊!” 听着她那不对劲的神情戴青颜对着不远处的绫罗扔了一个眼神,而不等绫罗绕过众人走向厉紫苑便只听她大叫的声音:“你和那个人花前月下之时,可曾想过自己的身份?他被困囹圄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要帮他一把?宫轩这一辈子最错的不是身在帝王家,而是喜欢上了你这薄情寡义之人。” “放肆。”戴青颜狠狠扔掉一旁的茶盏,这个女人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恼羞成怒了?” 绫罗刚想靠近她的时候,却只见厉紫苑双手轻交向后退了几步,那敏锐的速度让绫罗也微微愣了一下——她会武功! “这是要杀人灭口吗?戴青颜,你这一辈子永远都要忍受自己良心的谴责,因为他束手就擒完完全全是为了你,你的陛下用你的命一次又一次威胁着他安守本分……” 她说着也不顾众人惊愕的神色,倏地撞向了一旁的柱子,那劲道完全是没有要给自己留活路的意思,也不是逢场作戏,而是真正的想要去死。 ——此时众人已经顾不得她话语里面的真假,只知道这后宫的天因为这一番话怕是要巨变了,此时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云昭语广袖下紧着的手指与那泛白的容颜。 第288章:谢太后雷霆震怒 等众人兢兢战战退下去之后戴青颜略显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前额,她隐藏了这么长时间的 事情居然被一下子爆了出来,最重要的是厉紫苑为何会知道? “娘娘,对不起……” 绫罗也满脸的懊恼,刚才她若是第一时间将人制住便没有后面的事情,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厉修媛会石破天惊说出这样的话来。 刚开始他完全处于呆蒙的状态,后来反应过来想要将人制服的时候她已经一个快步躲了开来,而且还是一练家子。 “不怪你,谁也想不到一个娇养的世家女居然有如此功夫。” 戴青颜不傻也看出厉紫苑最后那一急速的动作,自然知道绫罗是无意的,可如今这事情该如何收场? ——宫御虽然知晓一些,平素却也讳莫如深,可如今全曝在了大庭广众之下,饶他是一国帝王也不能随心所欲。 “娘娘,厉修媛不仅仅是撞柱而亡,而且……而且事先还吃了毒药。” 绫罗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这厉修媛完全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到底是什么导致她如此惨烈而又决绝? “通知陛下了吗?” “嗯,刚才各宫的嫔妃大多都在,这事情怕是瞒不住。” 绫罗也颇为担忧地望了戴青颜一眼,不管厉修媛的话是真是假,这一遭恐怕是娘娘要经历的劫难。 “本宫也没想过要隐瞒什么。”戴青颜确实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因为纵使有心也无力,不过是白白画蛇添足罢了。 而事实不出所料,等宫御赶到凤藻宫的时候整个后宫已经开始口耳相传,尤其是畅园殿,谢太后这次的怒火可比以往来的更加凶猛。 一旁的秀嬷嬷也一声不吭地伫立在一旁,按她来看皇后娘娘应该不会做出有辱皇室声誉的事情,可因着元太妃的事情婆媳二人之间已有间隙,她此时当也不好多说什么。 “哀家一直怀疑她当初怎么全须全尾地从长恨宫走出来,如今就看来已经有了答案,毕竟云仙儿那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恐怕是宫轩的功劳了。” 当初云仙儿准备挟持戴青颜致使镇国公府倒戈相向,也让御儿投鼠忌器,可这一计策并没有成功,因为她翌日便被送了回来。 “这事情还是要看皇后娘娘怎么说,不能一言以蔽之。”秀嬷嬷轻声说了一句,而谢太后的怒火却没有消散,不悦地皱了皱眉宇。 “她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这样的事情大多无风不起浪,起浪必有风,纵使厉紫苑言过其实,可大致不会出错,宫轩与她之间恐怕真有首尾。” “听说陛下已经过去了,应该会给娘娘一个满意的答复。”秀嬷嬷当也不敢强行劝诫,只能等着凤藻宫那边的消息。 “她和宫轩之间若是真有牵扯,那么当初元太妃必然是通过她将消息传出去的,可宫轩那边为何按兵不动呢?” “或许并不是遗诏。” “皇权争霸哪有平稳?先皇虽不是英主,守成的才能却有几分,帝王擅疑,哀家不相信他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最重要的是他弥留之际和元太妃曾经有过短暂的独处。” 虽然为了以防万一她让人将云仙儿的舌头拔了去,然而很多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只能降低却不能消除。 “那娘娘您……” “她若是真的存了心思,那么这后宫之主的位置自然不能留了。” 听着谢太后的话秀嬷嬷舒了一口气,依照娘娘的性子能留一线后路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但愿皇后娘娘没有做那鬼迷心窍的事情。 “这些年来她对哀家如何,哀家也看在眼里,没有戴家御儿或许会成功,可艰难程度不言而喻,而且人心都是肉长的。” 虽然说宫廷生活让她逐渐消散了人烟气儿,可有些事情终究有可为有可不为,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御儿消息传来之后她和皇后抱头痛哭的样子。 ——那一瞬间看淡生死。 谢太后心中还念着旧情,而宫御却黑着整张脸,自从厉紫苑的尸体被抬出去之后他便没有看戴青颜一眼,只是静默地坐在那里,似乎在思忖什么。 “陛下,您可用了午膳?” 宫御微蹙眉宇看向了她,声音里面带着几分不知名的情绪:“你这心还不是一般的大,你觉得朕这会儿能吃得下?” 听着他这一语三叹之气戴青颜微微轻哦了一声,其实她也不过是想要打破这份诡异的静谧,毕竟他不说话的时候相当的的危险。 “臣妾与三王爷绝对没有做对不起陛下的事情,虽然有过几面之缘却没有厉修媛说的那般惊恐。” 戴青颜说的其实也不假,她与宫轩之间应该说是懵懂的好感,甚至还有那来不及挑明的情愫,当知道彼此的身份之后他们做到了恪守复礼。 “是吗?” 宫御淡淡地说了句,一双灼灼的眼眸在戴青颜身上不断地流转,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看透似得。 “嗯。” “颦颦,你知道厉紫苑为何会这般疯狂吗?” “额……不清楚。” 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她搞不清楚厉紫苑为何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敌视?按照两家的关系来看,不说守望相助却也不能落井下石。 ——可这一次她明显是动了以命换命的心思,这后面一个字不论是生命还是命运,都足以让她输得彻底。 “朕也没有想到一个贵族女子居然有一手好轻功,前些时日朕的处境令牌被人偷了,翻遍整个皇城都没有找出贼子,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顿了一顿又轻嗤了一声:“我原本以为是秦无言等秦氏叛逆,所以也没将心思放在后宫,如今想来除了后宫之人谁还有能力这般轻松的出入皇宫?” “您的令牌什么时候丢的?” “厉紫苑小产之后消失的,而且她应该是拿着令牌去找过宫轩了。” “额……” “还以为你是一个伶俐的,却不想也是一个傻得,她这般做明显是记恨在心,而给你招来灾祸的便是宫轩,因为厉紫苑喜欢宫轩,喜欢到不顾一切,可惜宫轩心里面没有她。” 宫御的声音里面带上了几分唏嘘,自己这皇弟当是一个有福分的,居然有女人如此痴恋。 第289章:事情出如何处置 戴青颜听着宫御的话完全愣神了,厉紫苑喜欢宫轩这怎么可能?虽然她承认宫轩确实很招人,然而宫轩一脉和镇国公府一脉历来不会深交。 自己和他相遇也不过是偶然,后来在宫中才有过几次交集,厉紫苑什么时候同宫轩见过面?而且到了以死明志的地步? “宫轩不可能和她有关系。” “是,不过是她单方面的相恋、相许罢了,宫轩甚至一无所知,或许她带着令牌要同他一起离开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女人爱他如斯吧!” 不得不说厉紫苑的爱相当的执着,甚至还带着几分毁灭,一般人还真的承受不起她这份厚爱,所以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臣妾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然而明日这满朝文武恐怕都知道后宫发生的事情,你是将朕的名誉放在火炉上烤?” 宫御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淡淡的,可戴青颜知道他不悦的情绪已经快要写满脸庞了,然而这事情也不是她想发生的。 ——谁知道会碰到厉紫苑这样的疯狗? “你长姐还是厉家的儿媳?据闻她进门几年一直没有孕有男嗣,那婆母也不是一好对付的。如今厉家的女儿死在你凤藻宫,你想一想你长姐往后的日子。” 宫御的话戴青颜早已经千回百转了,这事情不管如何处理长姐在厉家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可又不是她逼死的厉紫苑,若是厉家的人真将这事情算在戴家身上,那她也不在乎让大乾少一个世家。 “为了一个男人将你长姐陷于不义之地,你女戒妇德都被狗吃了?” 听着宫御的指责戴青颜越来越不得劲,她承认自己确实连累了长姐,可这事情也不是她可以控制的,最重要的是她和宫轩并无实质性的发展,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当然,这事情也不怪你,宫轩……” “陛下,臣妾同三王爷清清白白,还请陛下莫要妄言。” 戴青颜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若是这一次不能掌握主动,这日后相处这事情时不时便会被拿出来说事。 ——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知道宫御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治了自己的罪。当初他初次得知此事的时候一脸平静,除了警告似乎没有别的举动。 宫御深深瞥了她两眼,这会儿姿态当强硬了起来,难道是因为担心自己会对宫轩如何吗?两世为人,她在乎的人比比皆是却从未有过自己的影子。 ——上一世离开的时候她信誓旦旦说她曾经喜欢过他,可焉知不是她的手段?喜欢自己还是喜欢宫轩,恐怕她心里面和明镜似的。 虽然心里面有万中不服,千中思绪,可这个时候却不能表露分毫免得被人小看了去:“这次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厉修媛失子之痛臣妾也可以理解,但是她如此疯魔的做法恐怕早已经神志不清,至于这般污蔑恐怕也是因为臣妾刚刚生下宸儿。” “你挺会打算的,然而朝臣不是傻子。” “臣妾从未想过陛下的肱骨之臣会是傻子,然而三人成虎总归有理。” 不管孰是孰非,只要扰乱只听便好,而且只要宫御站在自己这边,就算宫轩亲自承认也不过是陷害罢了。 晚间北威侯府并不平静,皇宫报丧的小太监匆匆扔下几句话便离开了,然而北威侯掌管吏部多年终究有些渠道,直至月上柳梢的时候也打听的一些消息。 北威侯夫人听到女儿顶撞皇后,撞死凤藻宫整个人都痴傻了,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来留:“我好好的女儿,进宫还不到一年怎么就香消玉殒了呢!那吃人的魔窟,肮脏的……” “闭嘴,你还有脸号丧,她那性子还不是你宠溺放纵的后果。” 北威侯这些年身为朝官这一身威严自然不敢轻视,故而他一句话北威侯府人当也不敢在骂骂咧咧,只是呜咽地流着泪。 北威侯看着她这般模样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如今我们都在天子脚下,稍有不慎便会举家覆没,我只是希望你能慎言。” 看着妻子的举止再想一想大儿媳的姿态他颔首轻摇,世家培育出来的女人果然不是小门小户可以比拟的。 当初他拖着人情才让长子娶了戴婉儿进门,而厉家也从无爵之家变成了世家,可锦衣玉食、被人逢迎的日子过惯了,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老爷,女儿已经没了,你还让我慎言,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女儿就是随了你这好强的性子才会走到这一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北威侯冷冷瞥了发妻一眼,从前只觉得她性子直了一些,如今看来这简直就是愚蠢,好在大儿子一直养在自己身边,否则厉家兴盛简直就是痴念。 “是戴青颜害死了我的女儿,她自己不知道检点居然还要让我女儿遭罪……” 北威侯听着她越来越不像话的言语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眸中含着狠戾:“你若是再这样不知进退,我绝不会留着你在府中作威作福。” “你……” “我如何?你是她的母亲我也是她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我一点都不比你少,可你是想要整个厉家都给你和那个不孝女陪葬吗?” 当初自己虽然存了私心,可只要她不想进宫他不会强逼着,那个时候让儿媳去宫里面讨一个恩典也不会是多大的事情。 可女儿心比天高,老妻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所以她进宫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是想要将厉家毁于一旦啊! “记着我今天说过的话,她命由她自己断送的,陛下不管给出何种说法那都是合情合理的,你若是再敢多言我便送你回老宅,免得到时候将所有人都连累。” “可……” “没有可是,以后收敛你的态度,这次的事情若是和镇国公府起了龌龊对我们没有好处,自从新皇继位多少老旧势力更替,我不指望你全部明白,却也希望你能安分守己。” 北威侯说完像是老了十岁,呼吸也带上了几分沉重:“以后别再给儿子房里面添人了,他们想如何过活便如何过活!至于能不能修成这一段姻缘也靠他们自己了。” “她是我儿媳妇,我这做婆婆的难道连儿媳妇都不能管教了?” 听到北威侯三句话不到便摆出维护的架势,北威侯夫人瞬间炸毛了,儿子不听话便也罢了,如今老爷还要在这件事情皇上横插一缸子,真以为自己是死人? 第290章:朝堂变宫轩出仕 北威侯瞪大略大的眼眸倏地收缩了一下,以前他觉得她霸道一些他也不会太过约束,毕竟是陪自己吃过苦的发妻。 可如今看来,自己的放任让她变本加厉了起来,她压根就不知道这朝堂的水有多深,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难,没有镇国公府的庇护他们什么都不是。 ——人这一辈子最聪明的便是看清自己的不足,然而她距离这一点太过遥远。 “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 “出去。” 等北威侯府人离开北威侯才深深呼吸了一口,对着外面待命的小厮道:“让世子来我这里一趟。” 戴婉儿夫妇原本准备入睡却不料接到侯爷的口信,等他离开戴婉儿脸上那娴熟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不见,对着旁边的丫鬟道:“今日府中可出现了异样?” 这个公爹是这北威侯府难得的聪明人,可这急匆匆的是想要干什么呢?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据说宫里面来人了,奴婢以为是姑奶奶的传信当也没有回禀。” 丫鬟跟在身边微微附和了一句,自从府中姑奶奶有孕以来便一直有小太监往返两地,故而也没有放在心上。 听着她的回禀戴婉儿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公爹平时是一个非常内敛的人,若不是出了大事不会在这个时候将人唤走。 “那几个可有动静?” “并无孕事。” “哦……这当是怪事了。” 她唇角轻轻地勾了一下,这个男人这些年也纳了不少的人,可膝下却只有嫣儿一个女儿,其实她也想过小妾们若是生养便抱一个过来,可愣是没有一个怀孕。 “是不是世子爷……” “放肆,这样的话日后莫要多言。” 纵使是自己身边贴身的丫鬟,她也不想她这样想自己的相公,这个男人除了耳根子有些软之外其实并无太大的毛病。 ——除了当年被他亲娘下药无故要了那个女人,两个人之间有过间隙,别的时候他恨不得一步不离地黏着自己,有这个便足够了。 “诺……诺……”丫鬟也知道自己妄言了,下一刻便是赌咒发誓,而戴婉儿也只能微微撇过眼眸不再去搭理。 这一日发生了什么很多人都云里雾里的,可翌日朝堂上去出现了一诡异的事情,多时不见,甚至已经绝迹朝堂的三王爷宫轩居然出现了。 朝臣们一个个都低头冥思苦想,时不时瞥着龙椅上的明黄,又看一看挺拔的臣子,这一刻众人心里面可着实五味杂陈。 宫御将众人的神色揽在眼底却并不点破,反而笑着看向宫轩:“三皇弟的才能大家也有目共睹,先皇甚至都赞不绝口,前些时日因为养病所以暂别朝堂,如今也该回来了。” 众人自然是齐齐应是,如今已经站到了朝堂上议事,这已经表明了上位者的态度,纵使想要劝他慎重抉择怕也无法出口。 这厢的哗变戴青颜那边自然收到了一丝消息,一时间有些弄不清帝王的心思了,明明已经将宫轩排挤出朝了,为何又要沾腥呢? ——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古就是这个道理。 戴青颜想刚开始的时候一直不清楚,可随着朝堂上的安静焉有不清楚的道理,貌似没有人提及那天发生的事情,而厉紫苑的事情宫御也给出了解释。 ——小产导致的心神失常? 这期间没有人提及戴青颜,甚至没有人说出凤藻宫几个字,毕竟那件事情若是属实便是滔天巨祸,然而陛下让宫轩出仕似乎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 事到如今只要不是傻子便都能看出来,那件事情陛下压根就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而且皇后出自镇国公府,这也不是一善茬。 “娘娘,这件事情过了吗?” 娇若那天也被吓的半死,虽然说这事情陛下早有洞察,可也没有被人这样明晃晃地说出来打脸,这毕竟关乎一个帝王的尊严。 “嗯……算是吧!” 戴青颜颇有几分迷茫,他虽然看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是依着他那铁血手段让宫轩出仕似乎已经坚定了立场。 宫御下朝之后准备去凤藻宫却被畅园殿的人截了糊,面对这样的变化戴青颜心里面其实也清楚几分,这件事情必然是传到了太后的耳中。 “去备午膳吧!” “诺。” 回到府中的镇国公提着的心终究放缓了一些,昨天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身为一家之主的他,腿愣是哆嗦了起来。 到了赏心院他斥退了众人后走了进去,而老爷子颇为悠闲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是天塌了,看你那点出息。” 镇国公唇角狠狠扯了一下,昨天老爷子听闻后脸色也好不到哪里,他今日当颇为高风亮节,不染俗尘,愣是将自己衬托的像是一傻子似的。 “父亲,陛下那边似乎没有要动怒的意思。” “嗯……猜到了。” “宫轩出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瞅了一眼老爷子,只见他除了手微微轻顿,并没有给出别的表情,这可比朝堂上那些人的表现高多了。 “宫轩出仕,或许是必然的事情。” 当初他也曾经想过宫轩这一生算是毁掉了,毕竟依照那个人的手段活下去怕都是难事,可如今却全须全尾地活着。 ——不管陛下心底有何种打算,应该不会构成生命危险。 “可陛下不是最为忌惮宫轩吗?而且这一出,当初云侯一党也不知道会如何作想,若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他既然敢放猛虎出山必然有降虎的办法,否则也坐不上那位置。” 老国公对这事情当看的轻,毕竟宫御能在一把烂棋中反败为胜足以表明他不是凡人了,而且云侯一党如今哪还敢冒头? 云家手里面不少亲信都折在了他手中,秦家一系更是杀戮不断,逃出去的秦无言甚至连安身立命都要仰仗别人的鼻息,这根本就不是威胁。 ——这天底下唯一能阻止他成败的恐怕只有他自己,帝王心术只要驾驭的好,他会是一好帝王。 “父亲,靖国公下个月为府上摆弄璋之喜,他私下邀请儿前去……” 第291章:谢太后雷霆雨露 听着镇国公的话老侯爷微微蹙了一下眉宇,随后淡淡地道:“可是今天之后同你说起?” “嗯。” 其实官员之间的走动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靖国公府与镇国公府祖上也有亲在,所以这宴请一事也是水到渠成,可如今私下又一次提及,那么恐怕就不是正常的宴请。 “你觉得该如何?” “靖国公府家大业大,如今宫中贤妃一直未传出有孕,恐怕心里也不安稳。” 陛下的用意其实大家都已明了,可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愿意相信,毕竟世家大族可不是那般轻易撼动的。 ——流水帝王星,铁打世家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你与朝廷官员私交都不错,可有时候还是要眼光长远一些,阮戴二家比之秦云二姓何如?” “自有其不足之处。” 镇国公搭话的时候眉头稍蹙了一番,老爷子这话里面的意思他听懂了,然而这自断根基的事情陛下能做得出来吗? 他想要一统之力,必然是要各方胁持,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苦于双拳难敌四手,陛下一个人也抗衡不了大凤与大坤之力,世家自有不能轻动的缘由。 “看清这一点便很好,人这一生最不能的便是盲目。”老爷子说了两句便对着镇国公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镇国公自然听出他话中警示之意,可他更坚信世家的底蕴与帝王的雄心,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世家开刀。 他刚走出赏心院便看到一个影子从自己面前快速地溜过,看到那淡淡的云水花纹他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一会儿让那皮猴去我书房,免得每天叨扰他祖父。” “诺。” 老侯爷身边侍候的管事也笑着点了点头,自从北疆之行后小公子一直过来闹腾老爷子送他去边关的事情,好在老爷子心有沟壑,岂能被他三言两语,软磨硬泡改变? 畅园殿。 “母后,她知道事情的重大,不可能做出那般事情。” “你很相信她?” “她是母后为儿臣选择的发妻。” 颦颦确实是母后凭一己之力为自己选择的元妻之选,当初为了得到镇国公府的势力甚至不顾及她年幼,在自己出征之前便迎娶她入门。 当初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娶她过门,其实怕的就是迟则生变!若是当初她没有嫁进东宫,恐怕如今和自己不会有半丝联系。 ——那么她极有可能嫁给的便是徐谨枫。 “你愈发出息了,知道拿话堵哀家了。” “母后……她为儿臣付出良多,儿臣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这个道理其实上一世他便清楚,戴家对他不薄,然而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从知道她和宫轩的事情开始,还是从她找人玷污龚玉珍开始?还是听信娇云的话觉得她不爱自己开始? 事情演变至今,他已经不知道对她的恨意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只知道那个女人蛇蝎心肠,心狠手辣,甚至还想染指自己的河山。 “你这是在诘责哀家?你觉得哀家便是那忘恩负义之辈?” “儿臣不是那意思……” “暂且不论她与宫轩的事情,云仙儿那件事情你查的如何了?密旨的事情到底是否存在?当初将线索带出去的人是不是她?” “暂时还没有证据,甚至也不清楚那件事情是真是假。” 当日他故意在承乾殿将这口风晾出去,为的就是让人传信给宫轩,却不料宫轩没有多大的动静,自己那向来安分守己的七弟当是急匆匆赶上来了。 这也是他发脾气的缘由所在,因为他自认为那么相信这个皇弟,可他和宫轩之间的感情却比自己来的深。 ——宫轩甚至也不隐瞒他,连那么大的事情都告知他! “御儿,别给我阳奉阴违,你办事能力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差了!” 谢太后这次是真的发火了,甚至连习惯性的自称也没有了,此时她是母亲他是儿子,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警示。 “确实没有进展,儿臣不敢隐瞒母后。” 这件事情他是真的一筹莫展,母后说是颦颦将那东西带出去了,可一点线索都没有,他引蛇出洞,可蛇却无比的乖巧,他也表示很郁闷。 谢太后狐疑地望了他两眼,然后声音严肃无比:“那么宫轩出仕又是怎么一回儿事情?你为了压下这一次的舆论,付出貌似良多。” “这事情并不光彩,虽然都是以讹传讹,可声音多了也容易变成真的,故而只能雷霆手段,这样才能奏效。” “御儿,你是一代帝王,你的人生从你出生那一刻已经注定了,对外你要做贤名的君主,对内你是雨露均沾的皇帝,只有这样朝政才能平衡,国家才能兴盛。一室不安何以安天下?哀家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母后教训的是。” “你也别跟我说着讨巧的话儿,皇家子嗣的事情你务必要放在心上,你要知道你对谢家的承诺终究不及你造成的伤害。” “儿臣明白。” 宫御的眉角紧了又紧,上一世他没有借助谢家的势力,故而走的异常艰难,这一世借了谢家在朝堂的影响,他走到也举步维艰。 ——对谢玉婉这件事情,他确实考虑不周,然而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真的怀孕,当时同她商量定计的时候便表明一切都是假的,可最后怎么就成真的了呢? 看来要找一个时间和司徒然好好聊一聊了,他给的药怎么会一次次 失灵?上一次厉紫苑他可以说是各人体质不同,那么谢玉婉呢? “我们母子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所以每一步都要更加的精细,一位合格的帝王不应该有儿女私情,这是你懂事之后我教给你的第一个道理。” “母后所言甚是。” “龚玉珍那个女人的事情我原本是觉得欠了青颜的,可如今看来这所谓的歉疚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当初谢太后对龚玉珍意见是相当的大,一个已有婚约的女人抛弃自己的未婚夫千里追男人,这绝对不是一世家贵女能做出来的事情。 当初带着一双儿女回来的时候她确实想过留子灭母,然而如今戴青颜的事情让她这横在心里面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第292章:凤藻宫帝王之心 “母后,有些事情不像你所想的那般,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日后凤藻宫的事情,您不必多言,而内宫的事情我也会做到一定的平衡。” “这算是交易吗?”谢太后的凤眸微瞪,一脸不悦地盯着宫御。 宫御看着她这般神情也颇感无奈,母后无疑是一好母亲,是一好长者,可云仙儿给她造成了太深的伤痕,只要关系到云仙儿的事情,她必然是没有好气的。 “您可以看成协商。” “那么记着你今天在哀家面前的许诺,若是日后你能做到,这一件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太后说完便对着他挥了挥手,明显不想让他留在这里碍眼。而宫御自然也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故而不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宫御离开谢太后才深深呼吸了一口,对着一旁的秀嬷嬷道:“哀家这儿子当是愈发的有自己主张了,不服管教了。” “娘娘,陛下已经大了。” “是啊,大了,心思也越来越大了,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 谢太后说的时候还有着几分委屈,为了将这一儿一女拉扯大她付出的也不少,可转眼儿子便没有她这个娘了。 ——谢太后此时唯一的想法便是自己好不容易喂大的孩子被人叼走了,这心情一时间还真的有些膈应。 “陛下是一孝子,您可别想左了。” “哼,他孝不孝顺哀家还能不知道,他和哀家打迷糊眼呢!”谢太后微微叹息了一声,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对了,宫珏那边可有仔细观察?” 在她看来儿子就算偏疼儿媳也没有这件事情来得重要,若是真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确实不若普通孩童,而且行事作风堪比大人,最重要的是诗词歌赋信手捏来,且奴婢也让人抄录去翰林院,那些人都言不是一人所作,也从未听说有人作出这样的诗赋。” 她顿了一下又道:“那些翰林学士看到抄录的时候,都欣喜若狂,言那不是一般人可以作出来,必然是历经宦海沧桑之人。” 秀嬷嬷的话让谢太后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虽然她一直暗示自己多虑了,然而看到那些诗赋她的疑心又起来了,她幼时也聪慧且腹有诗才却绝写不出如此大气之作,患海沉浮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体验。 “娘娘,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陛下?” “先仔细观察着,切勿打草惊蛇,等过些时日去华翠寺一趟,看一看主持之言。”幼时也看过不少的笔记杂谈,希望这不是灭国的祸事。 ——人这一生真是有操不完的心,看来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也要早早将心儿的事情定下来了,免得有了变化。 戴青颜午膳的时候宫御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她几案上的菜食宫御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对着旁边侍候的宫娥道:“小厨房那边谁在料理,你家娘娘一天就食这些?” 听出他话语里面的不悦戴青颜俯着的身子也稍稍抬起了一些:“哪能天天如此,只是近日胃口不好,沾不得荤腥。” 她说的不假,自从生了孩子自然要吃一些寡淡的菜食,慢慢的口味当也变了一些,看到那些荤腥便觉得油腻。 “嗯。” 他慢语了一声便坐了下来,而旁边的宫娥们也快速添碗添箸,直至他身上的阴暗之气归于平缓众人才舒缓了 一口气,今日陛下似乎有些阴阳怪气的。 戴青颜望着他那有一搭没一搭的动作拿起旁边的食箸替他夹菜,那颇有些讨好的模样让宫御阴沉的脸色当也慢慢放晴,只不过脸依旧板着。 午膳过后他并没有离去,反而侧卧在贵妃椅上对着戴青颜淡淡地道:“那幅画轴是你亲自裱起来的?” 戴青颜心倏地一紧,然后顺着他的眸光向里间望去,之间那幅画轴挂在床榻的一边,正在摇曳生辉。 “是臣妾手裱的,不过火候不足。” “挺好的。” 听着他那淡淡的语气戴青颜只是撑起笑容,然后开始岔开话事:“昨晚宸儿可有哭闹?要不今日臣妾抱过来吧!” 昨天他以宫内怨气太重的原因将宸儿抱走,今日自己一早便差人过去准备将其抱过来,然而让人失望的是连面都没有见着。 “挺乖巧的。” 轻描淡写的搭话让戴青颜一时间不确定两个人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他貌似每一次都能将她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打回原形。 “臣妾如今身子已经利索了,不如宸儿便放在臣妾这里吧!免得陛下分心。” 戴青颜虽然被呛了一句,可还是鼓起勇气再一次提及,她现在担心的是他真的将宸儿留在承乾殿。 “你这里刚死了人,死气太重对宸儿不好。” 其实他更担心的是儿子太过激动隐藏不深,最后暴露了两个人重生的秘密,虽然说而今还不会说话,可眼神也足以说明个一切。 ——他此时当无比庆幸,她并不是那聪慧到灭绝人性之辈,否则自己也不可能顺利隐瞒至今,毕竟他重生之后改变了太多的事情。 戴青颜听着他的说辞一时间愁云漫布,若说怨气儿这东西哪里还没有呢?他那承乾殿恐怕 是怨气最重的地方,他不是一直信奉皇家子嗣有龙气儿护身吗?如今怎么说变就变? “宸儿是您的儿子,这些东西迟早要经历的,况且有陛下旺着也不会发生多大的事情。”戴青颜此时颇为狗腿,然而明明是客气的话宫御却无比的受用。 “等过些天,血气淡下来朕抱他过来看一看。” 宫御虽然有些轻飘飘但是处理事情却一点都不马虎,明知道迷魂汤还要往下去灌明显不符合他一向的行事作风。 而戴青颜则轻轻啧了啧嘴角,抽了一旁的话本便看来起来。宫御看着她这轻松的模样,斜卧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不高兴地道:“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同我说吗?” “额……您不是说过些天将宸儿抱过来吗?不过您也不必这么麻烦,臣妾可以每天都过去看的,免得贻误了您的政务时间。” 戴青颜说的诚诚恳恳,那婉转的语气 一副为宫御着想的模样,然而宫御心里面却并不是这般作想,因为他问的压根就不是这件事情。 “朕想问的是,对于宫轩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想说什么吗?” 第293章:三王爷绝无反心 戴青颜握着扉页的手指轻轻哆嗦了一下,她很想麻痹自己也不想谈及宫轩的事情,却不料眼前的人居然主动提到了他。 “臣妾和三王爷是清白的。” “哦……那么你还想着那桃花雨幕吗?”他自然知道他们身体上没有交缠,虽然不知道上一世,可这一世确实是清白的。 上一世他同她圆房的时候她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可当初碍于面子他愣是将这事情打碎了血吞,他也私下让人查过她的生活轨迹,发现她身边并没有什么男人。 就在他慢慢将此事揭过准备吃一个哑巴亏的时候,娇云爬山了他的床,并且一五一十地将她和宫轩的事情告诉了自己,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今生重生他第一件事情便是将那爬床卖主的丫鬟清理掉,然而清理她造成的结果便是厉紫苑的出现,这个女人将他心里面的遮羞布无情地扯了下来。 ——他一直觉得重来一世他可以不去计较那些,可做起来比想的远要困难的多。 戴青颜在他提起那桃花雨幕的时候整个人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犹记得当初在翠华寺的时候他说过这件事情就此翻篇,却不料今日再一次提及。 “陛下……” 看着她脸色难看的模样宫御也暗暗磨了磨后牙槽,最后压着声音道:“戴青颜,朕从来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诺。” 她从来都知道宫御嫉恶如仇的性子,更明白他狠辣无情的手段,所以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是卑躬屈膝的,甚至从来不敢越雷池半步。 ——她有时候都止不住为自己无奈,明明重生的人是她,可却处处受制于人,上天是派她来认清自己愚蠢的吗? “至于宫轩朕也给他一个机会,若是他真的聪明,自然会有聪明的选择,可若是有了逆反的心思,那么也莫怪朕六亲不认。” 他语气顿了一下,慢悠悠地瞥了一眼戴青颜:“你说,朕若是给他大开方便之门,他是否会给朕沉痛一击?” “臣妾不知。” “朕要你说实话,那些虚情假意的话语别拿出来丢人现眼。”宫御说话的时候额头紧紧拧着,那略显沉重的语气让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戴青颜也知道他这是存了心气儿,可这违心的话她到底是说不出口来,可说旁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宫轩带去祸患。 “厉紫苑当初偷通行令为的就是带走他,他没跟着走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反正这事情是他告诉自己的,她拿过来回答这刁钻的问题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若是他所求甚大,不单单只想逃命呢?” 对于厉紫苑那脑子宫御是真的不敢恭维,别说宫轩不会和她离开,就算是离开自己还没有办法捉拿归案? ——他不动手杀他便是再给他机会,宫轩不是那蠢人,自然做不出这等愚笨的事情来。 “三王爷虽然素有贤名,然而大乾如今内外交困,正是革新之总际。而大凡革新之朝需要的都是雄才伟略之帝,相比较三王爷陛下更符合这一点。” 虽然说她相信宫轩继位也会走出这困境,然而这样的场合自然是不适宜讲出来,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贵妃榻上的帝王此时心情明显好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为何每一个朝代都有那巧言令色之辈,口腹蜜剑之徒,不管王侯将相,都喜欢听那讨巧的话语。 “你难得有聪明之时。”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轻声慢语地夸奖了一句,而戴青颜则暗暗捏了捏手指,祖父历经三朝,都不曾这样贬低自己,他这话当说的取巧至极。 ——反而言之,平素她很愚笨。 “朕相信此时的他绝无反心,然而世事难料,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宫御低语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而戴青颜也重新开始翻阅扉页,以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毕竟人心这是世上最难测的东西。 而此时平南侯府也不平静。 龚珍珍望着面前跪着的女婢,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听闻昨日你侍候了老爷?那干净优雅之地,当也蒙上了风月之事。” “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 听着他磕磕绊绊的话语龚珍珍轻声而笑,那青葱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几案:“你这话说的太严重了,既然已经是老爷的人,那便开脸吧!” 跪着的丫鬟一双晦暗的眼眸里面倏地露出一丝亮光,那含羞带怯的眸色让她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果然是一个好拿捏的。 “好了,下去吧!” 等那个跪着的丫鬟颤颤巍巍地下去,龚珍珍的脸色才变化了起来,在书房行那风月之事,这书也是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一直觉得他是不同的,岂料也是一有辱斯文之辈,想到那个人狠戾的话语她双手轻握了起来,看来自己这强求的姻缘也在一步步地腐蚀。 “夫人,这贱蹄子爬了床,您……” “我们风清月朗的云侯爷既然不介意睡一个低贱的洗脚婢,我又何必介意?” 虽然嘴上说着狠话,可熟知她的人便知道这话语里面的杀意,她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亦然。 ——当初若不是她怂恿以及帮助龚玉珍逃婚,这平南侯府的亲事自然落不到她头上,有些幸福是争取来的,有些苦难也是需要自己经历的。 “吩咐下去,让人好好给我供着,若是磕碰着了我要她们好看。” “诺。” 丫鬟顿了一顿,又小声安抚:“娘娘,昨日老爷喝醉了,您可别往心里面去,老爷心中还是有您的。” “那你也别劝解了,我比你看的更清楚。” 龚珍珍自然知道云昭言心里面有自己,然而云昭语进宫的事情两个人终究有了隔阂,可这隔阂能怪她吗? 平南侯府想要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里面杀出一条血路,宫里面是少不得要有照应。自己那长姐性子左,和自己又有些龌龊,她终究是不放心,所以才劝说着让云昭语进宫,而且就算自己不说,龙椅上那位也不会放过。 ——那个人的眼睛可雪亮着呢? 第294章:公主祈福多变化 盛夏总是带着几分燥热,戴青颜窝在冰盆一边逗弄着小儿,而宫宸也吱吱呀呀地向她笑着,那可爱的小模样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娇若走进来加了两块病,又将那冰镇的蜜果放在不远处的几案上:“总觉得二皇子见天地长,奴婢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这么小小的一团。” “三个多月了,听老人儿们说着百日里的孩子一天一个样。”戴青颜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小儿的手,那娇颜的容颜盛满了笑容让人由不得心情变好。 “不过这孩子娇气儿的很,真真一点都离不开手。”戴青颜说的时候青葱般的玉指点了点宫宸的鼻尖,那柔情的眼眸里面带着数不尽的宠溺。 “可不是,咱们的二皇子可是一娇贵的主儿,不过奴婢总觉得他已经开始认人了,娘娘您抱着的时候别提多乖巧了。” 经她这么一说戴青颜也觉得是,这孩子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乐呵呵的。陛下抱着他的时候,虽然也极其的乖巧,可这乖巧里面多了几分安静。 “娇若,你有没有觉得宸儿似乎不太喜欢陛下。” 娇若听着她这么说微微一愣,然后眼眸向四周瞄了一下,见没有旁人才压低了声音:“应该不会吧!二皇子平素不都挺乖巧的吗?” “是吗?” 戴青颜也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些疑神疑鬼了,而睡在摇床上咬着手指的宫宸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狐狸父皇说的果然不错,同母后带的时间太久终究会露出蛛丝马迹。 ——可他母上大人这份聪慧为何不放在父皇身上呢? “娘娘,宫中的事情可还要仔细盘点?” “别,贤妃的人品本宫还是相信的。” 这次归还中宫笺表的事情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如今自己身子好利索了,也不好意思万事不管,只是以后陪宸儿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您对贤妃娘娘似乎总是不同。” 听着娇若的话戴青颜心里面也微微苦笑,虽然说上一世她和后宫的嫔妃都没有太深的交情,可在阮玉竹身上她看到了一份同病相怜。 所以重活一世,对于这个上一辈子比她还悲惨的女人她心里面止不住有些怜惜的,不过都是权利之下的棋子,两个人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都是在宫里面讨生活的,只要不碍着本宫,本宫对谁都是一样的。” 除了对阮玉竹有一两分怜惜,别的女人对于她来说只有挡路与否,至于敌视当也称不上,因为敌视是因为有爱。 她说笑了一会儿又将小儿抱了起来,望着他在自己怀里面吱吱呀呀的模样她朝着他的小脸颊吻上去,然后看到小儿更加铮亮的眼眸。 “真是一小宝贝。” 一旁的娇若望着她这模样无奈至极地摇了摇头,自从有了二皇子娘娘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雍容自持,反而像是一小孩儿似得。 “娘娘,太后娘娘那边怕是出了什么事情,自从翠华寺回来之后畅园殿里三层外三层,生怕有人靠近似得。” 听着娇若的话戴青颜也微微颔首,她自然知道畅园殿的氛围有变,然而那毕竟是谢太后所居住的地方,她也不好多让人留意,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心儿最近可乖?” “乖巧的很,平素和二皇子玩闹之后便去偏殿,不过那几个公主当也经常来探望她。” 娇若说的时候轻轻瞥了一眼戴青颜,先皇虽然对元太妃痴情却也留下不少子嗣,除了开府的王爷这宫里面还有几位未嫁的公主。 “恐怕一个个也都不是省事的主,可到了婚配的年龄?” “年及十五,不过皇家的公主历来有晚嫁之例,而且皇族排行都在心儿公主之后,故而这婚事便耽搁了下来。” 戴青颜想到心儿那童真未泯的样子无奈一笑,自古便是尊卑有别、长幼有序,有心儿在前面横着,自然没有给她们找婆家的准备,看来几个人是着急了。 “心性如何?”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不太希望这些人和心儿多来往,可现在看来那也不是多么好的法子,自从太后那里出来她貌似越来越安静了,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她。 “一些小心思是在所难免的,可大奸大恶之徒当也不算。” 娇若在那些人步入凤藻宫的时候便一直有留意,毕竟心儿公主住在凤藻宫,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和娘娘脱不了干系。 “适当的点明一下,只要心儿好她们自然有好归宿。” “诺。” “娘娘,太后那边……”娇若顿了一下还是转回了刚才的事情,这畅园殿的氛围着实有些诡异。 “让人去打听一下,这样也心安一些。” 谢太后前一些时日毫无预兆地带着宫珏去了翠华寺,这本来也无可厚非,毕竟老人家喜好礼佛也不是什么怪事,可如今里三层外三层又是何意? “诺。” 戴青颜将这件事情吩咐下去当也没有多想,然而日落时分绫罗跑着走了进来,看到她那模样戴青颜的心里也微微发愣,她当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绫罗会有如此惊慌失措的一面。 还不等她询问绫罗已经顾不得礼法,快步垫着脚尖附在她耳边絮叨了两句,而她陈述的话语刚落,戴青颜的神色便微微冷凝了起来:“陛下那边可知道?” “淑妃娘娘那边怕是已经让人去找了,娘娘您……” 听着她欲言又止的话语戴青颜心里面也微微犯难,这自古怪力乱神之像皆不是好兆头,纵使宫珏身有邪祟也不应该在畅园殿降除,太后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过去?若是去了那法师谁知道会如何胡言乱语,可若是不去这诺大的宫廷出了这等事情,自己这中宫可不是摆设。 “让人去找陛下,请他务必前去畅园殿。” “诺。” 绫罗也知道兹事体大,这淑妃娘娘在畅园殿之外放开声音哀嚎,现如今六宫的人恐怕都闻风而动了,娘娘不去确实也说不下去。 ——可想到那样的事情,她不由得心微微一寒,不管大公主那事情是否属实,这未来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第295章:畅园殿魑魅魍魉 戴青颜将宫宸交给娇若嘱咐了两句便朝着畅园殿而去,一路上也看到不少鬼鬼祟祟的宫娥太监,然而她此时哪有那闲情逸致去管束。 她心里面更害怕的是自己双世之身被看出来,若是那个人真的能看出宫珏身上的邪祟,那么自己呢? 虽然说她依旧是她,可她又不是她,这事情着实让人有几分无奈。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好在自己重生的是自己的皮囊,否则又是一件公案。 ——现在她比较好奇的是,这个宫珏到底是何方神圣? 虽然说上一辈子便察觉到她的不同,可这一世细品又没觉得有何不同,除了那时不时的语出惊人,其它没有一点异样之处。 其实戴青颜不知道的是她和宫珏并不算很熟悉,平素宫珏在她面前的时候也相当的克制,否则依照她重生而来的经验不可能判断不出来她身上有异。 戴青颜走到畅园殿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宫娥匆匆迎来过来,望着她们这般模样她眉头微微一蹙:“这是准备拦本宫?” “不敢……奴婢不敢,只是太后娘娘不准……” 听着宫娥期期艾艾的话语戴青颜只是轻皱眉头,最后淡淡地道:“本宫也不为难你,你前去禀报一声。” “太后娘娘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去,还望娘娘恕罪。”那个宫娥或许从紧张中缓过了神,音色虽然依旧颤巍,可那声音却舒缓了一些。 一旁的绫罗刚想说什么戴青颜已然淡淡开口:“既然如此,那么本宫便在这里候着,等什么时候太后有旨意本宫再进去。” 迎上来的两个宫娥也面露难色,虽然知道此举得罪了皇后娘娘,可刚才让淑妃跑进去太后已经大发雷霆,此时若是让皇后娘娘进去恐怕又是大事。 戴青颜当也不急,自己过来也不过是碍于统摄六宫的职责,若是这两个宫娥将自己挡在门外那便不是自己的过错,日后宫御责罚起来也要掂量一番。 她虽然挺直的宛若松柏,可内心慵懒的状似睡莲,绫罗原本还担心她心中有气,可看那闲适的神情便知晓她没有放在心上,而且前后思索这样的事情也是沾不得碰不得,早一点也挺好的。 宫御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在一旁静静地杵着,面对这一幕他身后的刘谨迅速低下了头颅,而下一刻只见自家主子的步伐明显比刚才过来起来,他心里面止不住呜呼哀哉。 “这是怎么一回儿事情?” 看到宫御前来众人纷纷下跪,而戴青颜也半蹲着身子:“母后里面怕是生气了,陛下要不先进去看一看?” “她们挡着你了?” 宫御当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那掷地有声的声调让人觉得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戴青颜听着他这问话微微愣了一下,她其实也没想过要为难二人,毕竟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而且这内宫谢太后的命令应该说高于一切。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陛下要不先进去吧!” 她来点一个卯便算完事,若是被拉进去碰到那惹人嫌的高僧可该如何是好?若是混吃等死的当也罢了,可若是学究天人的呢? ——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宫御像是能洞察她心中所想,不过当也没有点破:“既然朕进去自然没有让你独留在这里的道理,同朕一起进去吧!” 戴青颜轻抿了一下唇角,然后轻嗯了一声,而一旁的宫娥女婢哪还敢挡着?她们借着谢太后的名义可以挡着皇后娘娘,可就算是给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阻拦陛下。 对于一路畅通无阻戴青颜当也没有别的想法,可看到那绑在上面的宫珏以及挡在宫珏前面的龚玉珍,她的脸色终究有了少许的龟裂。 宫御看着一小儿被绑着,身上已经多了几条血痕眉头不自觉地挑了一下:“母后,您这是要干什么?” “哀家要看这身体里面的孽障到底是何妖物,居然敢寄居在哀家孙女儿的身体里面。”谢太后每有一丝的退步,她如今证据确凿自然不容任何人破坏这等邪祟之事。 “父皇……没有……我是珏儿,是您的女儿……” 宫珏已经被吓的哇哇大哭了起来,那脸上的泪痕不似作假。可宫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反而眸光决然地盯着不远处的僧侣:“是你们觉得她身体里面有邪祟?” “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个小施主身体里面确实有着不属于她的命格,而想要驱逐必须要汇聚帝王龙气,故而才选择在皇宫里面驱逐这孽障。” 宫御望着那僧侣良久,最后灿然一笑:“那么朕的女儿魂归何处?为何会被妖孽侵占了身体?不知师父可能给出答复?” “天下之事因因果果,果果因因,岂能一言以蔽之,贫僧只能说该女的气数发生了改变,身体汇聚了不少的龙气……” “放肆,她一女儿身何来龙气可言?” 宫御听着僧侣的话眉头倏地紧皱了起来,表面是训斥其实更多的则是不知名的恐惧,他犹记得自己最后的山河是被宫珏掌控,所以这龙气之说似乎…… 那僧侣或许也觉得自己此言不妥,眉头紧蹙地瞥了宫珏两眼,最后更是双手合十:“此女乃异数,本不该存在……” “陛下,臣妾与你同甘苦共患难,珏儿出生的时候您守在臣妾的身边,她怎么会是异类?求您给臣妾一个说辞。” 淑妃说的声泪俱下,这是戴青颜第一次听淑妃这般无助的哭泣,纵使上一世她被那些痞子侮辱也从未展现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而宫御在听到她这般言论的时候,眉头果不其然紧皱了起来,而那声音也平缓了一些:“这件事情朕自有章程,你莫要多言。” 看着她还欲开口,宫御忽然对着戴青颜道:“你带淑妃下去,这里的事情朕自会处理,而且今日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准外传。” 若说前一句是给戴青颜说的,那么后面一句便是面对所有宫人的命令,那杀伐之气让人恨不得将头颅深深埋起来,免得被死气冲击。 第296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戴青颜让人去搀扶淑妃,然而淑妃平时看和柔弱此时却异常尖锐,一个推搡便将宫娥推开,然后挡在了宫珏前面。 “陛下,她是臣妾的女儿。” “朕没有说她不是你女儿,你先下去。” 宫御眉头紧拧了起来,眼前的女人一直都是知进退的主,可今日她已经失了分寸,这一点让他异常的不喜。 “陛下……” “下去!” 望着那一张越来越冷厉的俊颜龚玉珍手指紧紧蜷缩了起来,而被绑着的宫珏更是大哭出声:“母妃,珏儿怕疼……好疼……” 一句哭诉让龚玉珍原本有些退去的心思瞬间消散,眼眸里面散发出类似坚定的光芒:“陛下,臣妾可以忘记陛下当日纳而为后的许诺,可以忘掉大坤举步维艰的痛苦,可臣妾的女儿您不能动。” “龚玉珍,你……” 宫御说话的时候微微瞥了戴青颜一眼,而戴青颜当也异常的平静,可那华眸里噙着的浅笑却让宫御的脸色微微黑化了起来。 “带她下去。” 戴青颜原本还想要看戏,然而宫御那冷着的声音让她待不下去了,只能走上前对着龚玉珍:“既然陛下已经答应解决,那么你要相信他。” 她的声音很轻柔,甚至很容易抚平人烦躁的心绪,龚玉珍抿唇看了戴青颜一眼,最终将眸光锁在宫珏身上:“珏儿,听你父皇的话,他会还你一个清白。” “母妃……不要……珏儿害怕……不要离开珏儿……” 宫珏说话的时候眼泪不断往外流,那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眸让人看上去好不心疼,可此时没有人敢碰触宫御的逆鳞。 谢太后是这件事情的主要决策者,而戴青颜压根不想卷入这怪力乱神的场面,唯一急躁的龚玉珍还被宫御三番五次的呵责,故而这个时候宫珏被留下来似乎已经是大势所趋的事情。 宫珏看着龚玉珍被戴青颜带走双眸闪过一丝受伤,不过下一刻便更加忧伤了起来,那小眼神宛若小鹿不停望着宫御,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宫御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对着谢太后道:“母后,这里的事情您交给儿臣吧!不管如何,儿子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太后微微颔首,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对宫御嘱咐:“御儿,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母后希望你别感情用事。” “好!” 宫御知道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故而才这般看重。可有一点他也不能否认,宫珏身体里面不管寄托的是什么物种,她这皮囊终究是自己的女儿。 “将她带进来。” 宫御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向着大厅走去,而刘谨差人将宫珏放下跺着小步子赶了上去。等宫珏进去之后,他甚为贴心地将门拉了起来,然后用手摸了摸前额,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足见他心绪紧张。 宫御手操在身后,眉头紧锁地盯着眼前的小人儿,这个女儿他也曾经疼爱过,重生一世虽然不若前一世那般可也事无巨细,然而他终究错估了这个女儿的际遇。 ——在听到畅园殿发生的事情时,他的心着实被提了起来,因为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对于这样诡异的事他其实从心里面已经相信了。 “你到底是何人?” “父皇,女儿是珏儿……您……” “你觉得这样糊弄朕合适吗?” 宫御的眼眸倏地变冷,声音里面含着淡淡的威压,好似眼前的人再说一句假话,他便会将人斩于面前。 “父皇……女儿真的是您的女儿……只是……只是带了上一世的记忆,可我也不知道,我在娘胎里面便有记忆了,女儿怕……怕被人说成怪物,所以一直不敢……” 宫珏哭的肝肠寸断,那小鼻子小眼的模样让宫御的心也微微有些释然:“你上一世的记忆?那是什么?” 其实他现在最怕的是她知道太多上一辈子的事情,他犹记得上一世自己的江山被这个女儿接盘了,多疑这一世…… “女儿上一世……上一世不在这个时空,是……是异时空……” 她唇紧紧地抿在一起,上一世她是考古界的研究生,在一次考古中丧命来到这个世界,其实过来的时候这个孩子已经三岁了,然而她不敢说出来。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可她知道他的狠戾,只要知道自己侵占了她女儿的身体,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掉自己。 “异时空?” 宫御微微怔愣,有些不懂异时空是什么,可有一点他能确定,那就是自己这个女儿貌似和自己不同。 “那里的人和这里的不同,穿戴也不一样……额,就是很奇怪……不过我十来岁便死了,然后转世的时候没有喝孟婆汤……所以……” 她这个时候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而宫御却有些信以为真,毕竟他经历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对这样的事情当也能接受,只是这个女儿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宫御的考量宫珏自然清楚,她泪眼朦胧地哭泣:“女儿知道这件事情父皇一时间难以接受,可女儿真的是您的女儿,只是……只是没有忘掉上一辈子的记忆……” 想到她曾经那可爱的小模样宫御的心也软了下来,不管如何此时的她终究是六七岁的女童,对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 “怎么会被人怀疑?” 听着他这般问话宫珏也觉得自己巨委屈,她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露了马脚,从那老婆子的话语里面可知,她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用那沾着狗血的柳条还有粗麻绳抽自己,熟知自己与小宫珏的身体早已经契合,她的灵魂早已经消散,所以这方法压根行不通。 “女儿不知。” “以后行事小心一些,而且不管你曾经经历了什么,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孩子,若是胆敢有别的心思,那么休怪我狠辣无情了。” 其实上一世这个女儿对颦颦的态度便相当的怪异,如今看来恐怕上一世她便带着记忆,想到这里他心里面无奈叹息了一声。 ——他或许不缺女儿,可不管前生今世,对于龚玉珍以及她的两个孩子他终究是有亏欠的。 不管他是否 第297章:帝王心尚有柔软 而这事情来的激烈走的也迅速,谢太后虽然不满宫御的处置,可他一口一个不相信她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让淑妃将人带回玲珑宫,免得气不打一处来。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还想着宫御的处理办法,虽然宫里面都只有少数人知道,可谢太后在畅园殿请人做法的事情一时间还真掩盖不了。 ——而且他是真的不相信这世上有往世之人吗? “娘娘,您要不休憩一会儿?” 自从畅园殿回来娘娘的神情便一直有些阴郁,可不要出去一回便整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毕竟大公主身上指不定真的不干净。 “无碍,宸儿如何了?” “陛下那边看守的紧,今日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娇若眼眸轻敛,陛下心中也不知道如何作想,明明是大公主身上不干净,可却让人将二皇子带去了承乾殿。 戴青颜也颇为无奈,微微摇头之后便玩起了自己手中的棋子,宫御的行事作风她越来越摸不清了。 而月上柳梢之后宫御却抱着宫宸姗姗来迟,在看到宫宸的那一刻,戴青颜脸上强撑着的笑容终于被真心所取代,脚步也急切了一些。 “这么晚了,陛下怎么过来了?” “睡不着。” 听着他这清淡的解释戴青颜也只是轻笑了一声,不过所有注意力都在宫宸身上。宫御看着她那模样,将手中的宫宸递给了戴青颜。 其实他今日忙忙将将人带走为的就是给宫宸再一次灌输自己的思想,也想让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保守童真之心,免得让人看出端倪,这深宫里面可都是人精儿。 戴青颜自然不知道宫御心中所想,一双炯炯有神的眸色全部放在宫宸身上,甚至连零散的余光都不向外倾泻。 宫御眼眸微微黯然,然后走过去坐在了檀木椅上,而被戴青颜抱在怀里面的宫宸则咿咿呀呀的,好似要同她说什么似得。 望着小儿那兴奋的劲头戴青颜也颇感有趣,甚至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这让一旁翻阅折子戏的宫御更觉碍眼的慌。 ——他曾经一度以为,有了宸儿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可以缓和一下,可谁能想到自从这小子出现以后她的眼中连他一点影子都没有。 “今天畅园殿的事情,你可有想说的?” “没有。” 他出来的时候已经言辞犀利地告诉所有人那不过是一个误会,她自然不会在太岁头上动土,虽然知道宫珏极有可能真的有问题,然而他自己都不追求她也犯不着因为这事情和他对着干。 “以后离她远一些。” 宫御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是担心自己对宫珏不利吗?这也无怪乎戴青颜第一时间便这般想,毕竟与宫珏对手戏,她似乎从来没有赢过。 “好。” 听着她这淡然的口吻宫御便知道她误会了,他虽然想要解释可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宫珏的秘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他离开的时候也警告过宫珏,这件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毕竟怪力乱神的事情若是被人利用,那便是天大的人祸。 接下来整个凤藻宫又开始沉默了,宫御实在是承受不住这股氛围起身便要带着宫宸离开。而戴青颜看到他那一脸阴沉的模样,唇角也轻轻抿了起来。 “陛下,宸儿留在承乾殿不合适,您……” “同你说过多少次了,没有所谓的合适与否,朕的话无人可以反抗。”宫御的心火也蹭蹭地上升了一些,她这是看不起自己? 戴青颜不清楚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不过龟毛的帝王不好惹她还是相当的清楚:“这天色已晚,陛下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不若留在凤藻宫,臣妾让因嬷嬷做一些陛下爱吃的糕点。” 听着她大力邀请的话语宫御微微抿了抿薄唇,有些不太情愿地道:“朕不太喜欢甜食,少放一些蔗糖。” “好。” 听着他话语里面的松动戴青颜哪还敢说不是,忙忙应了一句便让宫娥们下去准备了,而宫御则别扭的留下,当也再不提要回承乾殿的话语。 入夜戴青颜准备搂着儿子入睡,却不料从净室出来的宫御黑着一张脸:“你今日是准备让他陪着你睡?” 戴青颜面上有几分愕然,她留宿儿子为的不就是陪他一起睡吗?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变了味呢? “额……一起。” 戴青颜不是傻瓜自然听出他话语里面的不喜,所以声音里含上了几分讨巧。宫御哼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向着床榻走去。 宫宸贼溜溜地双眼望着他那嫌弃的模样,双手不停地舞动着,而戴青颜瞬间被小儿那挥舞的小胳膊吸引,哪还有时间顾及旁的。 宫御刚开始还因为她频频侧来的眸光而心绪好转,若说上一刻还是阳光灿烂,那么这一刻绝对是愁云漫布。 这边还算温和,而另一边玲珑宫,龚玉珍目不转睛地盯着宫珏看。她这眸光炯炯的模样让宫珏脸色更显惨白,本来便被沾着狗血的柳条抽了好几鞭子,如今看上去愈发的可怜兮兮。 “母妃。” “我还是你母妃吗?” 龚玉珍望着宫珏的眼眸尽是复杂,她一直觉得女儿太过聪慧,却不料这中间还隔着这么一层关系在,她体内真的有脏东西吗? “母妃,女儿从您的肚子里面出来,您就是女儿的母妃,这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宫珏身为异世的灵魂,初来这个世界是龚玉珍给了她温暖,她知道他们曾经在大坤经历的苦痛,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怜惜眼前的女人。 “我不懂陛下这次为何息事宁人,可你要知道你既然是我的女儿,那么便不要整出一些幺蛾子的事情来。” “是。” 龚玉珍看了她两眼又嘱咐了两句便走了出去,她不知道宫御为何会放过珏儿,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当一个傻子,女儿的变化她看在眼中,虽然她对自己一向恭谨,可这不是自己能接受她的理由。 宫珏在龚玉珍离开那一刻提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她其实一直怀疑这个母妃早就看透了自己,可她从来不敢多想,原本以为搬到畅园殿自己会活的轻松一些,却不料被那老太婆抓到了把柄。 ——这古人果然一个个都不能小觑了,否则最后自己就变成傻子了。最让她看不懂的其实是宫御,这个铁血一般的帝王对自己这个女儿真的有柔情吗? 第298章:清韵殿霓凤前来 戴青颜望着前面久坐不去的女人唇角含着几分笑意,话语当也愈显温柔:“不知道公主府可还能住得惯?” “多谢娘娘关心,一切尚妥。” 月灵儿微笑着应了一声,那微含霞光的眼眸含着几分异彩纷呈,虽然不亲但也不远,这适可而止的做法让戴青颜颇有好感。 “听说陛下准许你入朝听政?” “是。” 戴青颜闻言点了点头,其实当初御封月灵儿为霓凤公主的时候宫御便提过这样的事情,当时御史台也曾经闹过一阵子,可后来宫赢的事情让这事淡化了一些,那些被下狱的臣子也最终放了出去。 “日后御前行走要恪守本分,免得被御史台那些老顽固抓到把柄。” “诺。” 戴青颜对于她如此服从管教当微微有些诧异,在她看来这姑娘长于星月岭,生于星月岭,她身上那不受拘束的性子纵使收敛的了一时,却收敛不了一世,可从现如今的情形来看她身上当比以前更加恬静自然了。 “你今次进宫是为了收拾东西,那么本宫便也不留你了。” “是。” 等月灵儿退出去戴青颜才微微叹息了一口,真真一个滴水不露的主,也怪不得宫御那般自傲的人会如此看重一个女人。 ——其实戴青颜不知道的是,宫御虽然看重了月灵儿的沉稳与识时务,可更多的则是因为她凤氏嫡脉的身份,日后一统这可关系到安内攘外之用。 “娘娘,霓凤公主年龄也不小,不知道……” 听着娇若的话戴青颜眉头微微轻蹙,她自然知道娇若担心的是什么,可宫御当初既然认她为义妹,那么便绝无更改的道理,这一点她还是相信他的。 “她的事情陛下应该早有决断,本宫便不去搀和了。” 戴青颜所料不差,宫御对于月灵儿的亲事也确实颇为头疼,故而对着一旁的刘谨无奈至极地冷哼了一声:“让你在京城世家子弟里面选一个人这么难吗?” “陛下,您……您不是为难奴才吗?您貌似一时间也挑不出来……” 后面一句完全是低喃出来的,可宫御还是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头,而刘谨看到他挑眉轻横的样子更是牢牢闭上了嘴巴。 “这诺大的京畿难道就没有一个适龄的青年才俊?” 一旁的刘谨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别说适龄了就算不适龄的也没有几个,这霓凤公主长的和花一样,可她身份毕竟特殊,如今这紧张时期谁敢抛出这橄榄枝? ——若是让未婚的世家子弟都知道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剑,恐怕瞒着便将自己的婚事定下来了,毕竟谁也不想娶一个比自己还厉害的娘子在房中。 “平素说要给朕分忧,一到这等紧要关头都变成哑巴了!” 旁边几个心腹也微微抹了抹汗,虽然说快入秋了可这禁不住帝王的怒火炽热啊,烤的他们这小心脏是砰砰直跳。 “霓凤公主的事情,微臣觉得还是要看缘分。” 兵部尚书原本是来汇报上一次北疆贪污一事,以及北疆军师变动,却没有想到会被这件事情缠住。 ——能让帝王忧心的事情不多,这霓凤公主的婚事应该算是一桩。 “缘分?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一句话让兵部尚书快速退了回去,而一旁的白启泽等人纷纷低下了头,看着他们这般模样宫御冷哼了一声然后向着殿外走去,那模样明显是不想理会他们。 等宫御离开,旁边一个大臣才微微抬头:“刚才陛下是生气了吗?” “应该是心烦吧!若是生气,被轰走的就应该是我们了。” 白启泽说了一句便抬起了脚步,这霓凤公主虽然是一助力,当同时也是一麻烦,这先决麻烦若是不能解决陛下敢重用吗? 戴青颜没想到前脚送走了月灵儿,后脚宫御便赶了过来。她本来看着关于六宫的琐事,如今他一来这些事情也只能搁置一旁了。 “陛下怎么来了?” 这会儿朝议虽然结束,可正是批阅奏折商量重事的时候,他居然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凤藻宫。 “闷得慌,出来走一走。” “哦……” 戴青颜轻声应了一声,当也没有追问他被何事纠缠,因为何事烦闷,毕竟帝王心反复难测,今日的话语极有可能成为他日的屠刀,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想着如何趋利避害,可这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放在宫御眼中便硬生生有几分碍眼,心绪比刚才愈加烦躁了起来:“你对朕的事情似乎有些漠不关心?” “……” 戴青颜懵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自己的喉咙,声音含着几分无奈:“陛下,能让您心烦的必然是朝堂要事,臣妾多问恐怕有所不适。” “是吗?那么朕承乾殿朝议的事情梓潼是如何得知的呢?” “陛下……” “你掌管六宫,在各宫安插人手朕也不觉有什么不妥之处,甚至在承乾殿摆放人手朕也没说什么,可朕不喜欢那你这般阴奉阳违。” “是……是臣妾不对。” 看着她欲要下跪请罪的模样宫御眯了眯眼睛,一只手伸出去托住了她的手:“朕可以骄纵着你,宠溺着你,但绝不允许你对朕有二心。” “臣妾不敢……” 戴青颜被他几句话憋的有气无力,原本以为承乾殿安插的人手不会被拔出来,却不料他这是门儿清,此时戴青颜更加明白眼前的男人不是她可以撼动的。 “是不敢还是不会?”宫御对于她的回答不甚满意,合着自己刚才这么多话都白说了是不是? 戴青颜听着他这不耐烦的声音立刻改过自新地道:“臣妾刚才口误,自然是不会,陛下文承武德……” “得了,歌颂朕文承武德、武韬武略的还差你一个?别马屁拍在马蹄子上。” 宫御说了一句便躺在不远处的贵妃椅上,而戴青颜摸了摸鼻尖只能恭敬地坐在一边,他这话能说出来是不是就代表着不会追究? ——这帝王心最怕的便是难以琢磨,只要讲开了应该便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承乾殿的人该如何处理? 第299章:帝后商议公主事 宫御瞧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眉头拧了好几下,最后还是耐住了性子不去搭理他,而戴青颜思索之后微微紧抿薄唇:“臣妾会妥当处理的。” “无碍,你让人盯着承乾殿不也是为了戴家吗?朕可以理解。” 他声音清润而悠扬,可戴青颜却隐隐感觉到那话语里面的不痛快,可慢慢细究却又发现他这话没有太大的毛病。 看着她沉默宫御终究没有忍住,声音里面含着几分试探:“在你戴青颜的眼中,戴家是不是最重要?” 一句话让戴青颜有些哑口无言,她上一世也觉得宫御更重,可他给自己的回报又是什么?所以这一世戴家凌驾于任何人身上。 “那宫宸呢?” 或许是戴青颜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宫御贼心不死地问了一句。而戴青颜神色则微微震了一下,不过下一刻眉眼里面已经平静了下来:“陛下何苦让臣妾做出选择呢?有些事情不是可以共赢的吗?陛下作为大乾帝王,这个道理自然是耳熟能详。” 宫御默默眯了眯眼眸当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反而淡淡地道:“你在京中多年,对京中世家子弟可熟悉?” “臣妾不太清楚。” 那些年自己忙着在东宫当隐形人,后来又忙着在中宫处理琐事,对于世家子弟不甚清楚,然而他这是准备…… “霓凤虽然如今已经入了朝堂,可毕竟是女儿身,朕不得不为她终生大事考量。”或许是戴青颜眼中那微微的惊愕取悦了他,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了刚才的冷意。 戴青颜虽然知道宫御会为月灵儿准备婚事,却不料时间这般急赶?皇家子嗣那是不可能了,宫御不会让任何宗亲的人去娶月灵儿,而权势太重的也不行,掌握兵权的更不行,那么要在众多候选人当中选一个出来还真是相当的困难。 “这件事情不如交由礼部,指不定……” “霓凤怎么说也是朕的义妹,是日后一统山河的关键所在,交由礼部会显得不够重视,这件事情你费心一些。” 一句话将戴青颜所有后路都推了,其实她心里面压根不想揽这个烂摊子,毕竟人选太难抉择,而且月灵儿也不是一般女人,这稍有不慎便会整出一段怨偶来。 ——再者说,月灵儿对他的心思他懂吗? 想到已经成为七王妃的晚晴,再想一想月灵儿,戴青颜觉得宫御简直就是桃花重灾区:“也不知霓凤公主是什么意思……” 戴青颜的话果然引得宫御频频皱眉,最后更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说了一句:“皇后是觉得朕这后宫还不够闹腾是不是?” 宫御的话让戴青颜瞬间明白他坚定的立场,微微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件事情臣妾会当成头等大事,力求霓凤能够满意。” “她满意自然好,可家世也要细细思量。” “诺。” 宫御的话虽然婉转可戴青颜也听懂了几分,选的人家能让霓凤满意最好,可最重要的还是门第问题。 “心儿最近可还好?” “挺好的,近来性子也收敛了一些,前两天母后那边想将人接过去,可她当是一执拗的,愣是将人打发了回去。” 宫御稍稍拧了拧自己的眉心,状似无奈地道:“这性子当也是一个左的,上一次将人送到你这边怕也是母后故意为之,她当是起了小性儿。” “小孩子心性在所难免,等将人赶走之后还在臣妾这里推搡了一会儿,那模样怕是又后悔了。” “她这别扭的性子就是被惯出来的。” 宫御对于这个唯一的胞妹也有些无奈,他想要将最好的东西摆在她面前,可又担心不是她所需要的。 ——小孩儿心性最纯真却也最让人无所适从,因为不知道她喜欢的到底是什么?这嫁人可不是哄小孩子过日子。 “白启泽那件事情您可向母后……” 戴青颜还是比较关心宫心儿与白启泽的未来,毕竟白启泽是真的疼心儿,而且性子也不错,到时候有宫御镇着也不担心他会给心儿苦头吃。 “母后那边不会松口的,这件事情还要等霓凤的事情解决,母后似乎看上了王子凌。” 想到那春风得意的探花郎宫御也阵阵无奈,王子凌是上一次秋闱自己亲自扶起来的股肱之臣,可居然被眼眸犀利的母后一眼相中,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王家在岭南是出了名的书香世家,而王子凌是岭南王家下一代的掌权者,他的宗妇必然有手腕过人之处,怎么可能会真心迎娶心儿? ——到时候这结亲便成了结怨。 戴青颜听到王子凌的那一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王子凌她也有过几面之缘,这个男人看似温和实则也是一个深藏不漏的主,而且读书人家讲究的是红袖添香,这一点心儿便严重的不符。 “母后怎么会选中王子凌呢?” “你也觉得不适合?”宫御淡淡瞄了她一眼,眉宇间尽是询问,毕竟当初她在王家曾经暂居过一些时日。 “都说仗义皆是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虽然说这话有失公允甚至偏激,可心儿终究……” “不喜欢读书人?” “额……不是,文才武德之辈自然极厉害,可有时候并不适合当相公。” 戴青颜微微有些汗颜,自己刚才这话确实有些过了,可她对读书人还真没有什么大恩大怨,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王家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朕担心的是母后会将手插到日后的秋闱里面。” 今年虽然没有大考,可心儿在身边留几年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帝王家的女儿不愁嫁,可若是选一个狼心狗肺之辈当也不如选择白启泽。 “你有时间好好教导她一番,可别一直娇宠着。若是日后嫁了人,你还能跑臣子家里面去娇宠?” 听着他这言之凿凿的话语戴青颜面上虽然带着得体的笑意,可心里面却忍不住无奈,平素最宠心儿的人怕就是他了,宫里面的人哪一个不是看人眼色行事? “臣妾明白。” 第300章:阮玉竹查出孕事 戴青颜自从宫御发话便忙着给霓凤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然而现实与希望总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将京中的人搜罗的一番愣是找不出一个与之相配的人来。 “娘娘,您要不休息一会儿吧!” 娇若将一杯茶放在她的一边,声音里面含着几分无奈,这都握着礼部的册子查了好久也没有得出一个所以然来。 “陛下安排的差事本宫能偷懒吗?” 戴青颜虽然话语平静,可那眼眸里面含着深深的怨念,最近因为这件事情她都不能经常见到宸儿了。 “您要不让国公夫人进宫,指不定能帮忙参谋。” “也对,这礼部纪录的终究有变。” 徐氏翌日便急匆匆地进宫了,听到戴青颜说的事情她也微微愣了好一会儿,这霓凤公主如今双十年华应该有了吧!一时间这满朝文武还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来。 “武官一方就别想了,看文官有没有合适的?” “文官要参加科举成亲都晚一些,这年龄或许有相当的,可霓凤公主如今的地位一般世家哪敢有这样的念头?” 这娶妻娶贤,一般世家子弟可不想娶一个祖宗回去供着。这也就是世家为何不喜皇族公主下嫁的原因所在,毕竟搭伙过日子讲究的是缘法。 “霓凤的身份特殊,参加朝议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情,如今短缺的便是一合心意的夫家。” “陛下为何要……” 看着自家母亲欲言又止的话戴青颜瞥了一眼四周,然后叹了一口气:“如今给霓凤寻一人家主动权在自己手中,可日后霓凤若是碰到心悦之人便不是他可以控制的。这宗族子弟、武将一脉现如今不在考虑范围。” “唉……也是一苦命的……” “……” 看着戴青颜微微呆愣的神色,徐氏也微微尴尬了一下:“额……就是觉得她亲事上比较蹉跎,这事情我下去留意一番。” 戴青颜也深知自己娘亲的性子,虽然聪明有余却也同情心泛滥,否则家里面那几个还能跳脱的起来?当初大家为了整顿那群姨娘,可没少下功夫。 “大姐那边可好?北威侯夫人没有为难她吧!”厉紫苑的死她没有多大的感觉,可若是因为这事情影响到大姐的生活,那么她于心难安。 “这北威侯可不是一个愚笨的,你大姐的事情你也莫要担心。” 对于大女儿她一向比较放心,全家最不放心的是小女儿,可惜她却嫁入了这顶顶难缠的皇宫,纵使委屈了也没有人能够撑腰。 若是平素的帝王戴家或许也可以干预一些,让女儿在宫中不用这般举步维艰,可这位帝王却是一铁血的手腕,戴家哪还敢随意插手。 “女儿知道大姐能干,可最怕的便是报喜不报忧,您回去的时候顺便去一趟北威侯府,也算是替女儿走这一遭。” “好。” “霓凤公主的事情不宜张扬,所以还要母亲暗中观摩。” “嗯。” 徐氏顿了一下又追问了一句:“二皇子呢?这会儿可醒过来了?” “在承乾殿。” 戴青颜也不知道宫御想要干什么,若说自己不在宫中他领着宸儿住在承乾殿也无可厚非,然而如今自己已经回宫,他霸着宸儿又是什么意思? 徐氏听她这般说话眉头微微蹙拢了一下,声音也压低了一些:“二皇子身份毕竟特殊,这一直住在承乾殿恐怕有所不适。” “我也这般想,可陛下一直不肯放话,太后那边也不说什么,这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其实她自己也挺惊诧谢太后的,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她应该会插手,可对于宸儿住在承乾殿的事情她没有一点要理会的意思。 “你和陛下好好商量一下,这事情还是要妥当的处理,况且母子分割容易离心。” 徐氏说的时候瞥了戴青颜一眼,不是她多心,而是这朝堂诡谲多变,内宫也千变万化,皇子是所有妃嫔的希望,母子情是尊荣的延续。 女儿九死一生才生下了二皇子,可不能让人随便一调教便离了心,这内宫最怕的便是对帝王付出真心,希望这女儿能看懂。 “母亲所虑极是,女儿会想办法将宸儿抱在身边抚养。” 虽然觉得宫御应该不会这般行事,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上一世他不就是将自己和宸儿分开导致母子情淡薄吗? “你能这样想便好,其实这事情你祖父也略有提及,不过前两次进宫母亲也没说出来。” “祖父身体可好?” “挺好,就是家里那泼猴老是全烦他,不过他想将沥哥儿带在身边养。” 七岁多的孩子如今已经课业繁重,可家里面的老爷子却想着给他增加功课,她这祖母看着也心疼的紧更别提儿媳妇了。 “那不是好事吗?” “……” 徐氏原本还想女儿劝诫一番,岂料同老爷同样的口吻:“你祖父年纪大了,你小弟一直缠着他,如今沥哥儿去了怕打扰他休息。” “那让小弟悠着一点,沥哥儿以后继承的是镇国公府的家业,他需要的是最正统的培养,而整个戴家恐怕也只有祖父最为合适。” 戴青颜怎会不知道戴青铭的性子呢?北疆之行恐怕重新点燃了他的一腔热血吗,最近缠着祖父怕极有可能是想要老人家一个答复,然而祖父做出的决定岂有中途更改的道理。 “可……” “母亲,我知道你心疼沥哥儿,可有些事情一出生便已经注定,戴家日后需要一个独当一面的话语人。” 父亲性子收成不错,大哥虽然聪慧可当初祖父一心在朝廷上自然也没有那时间去教养,如今好不容易有闲暇的时间沥哥儿自然不能错过。 “嗯。” 母女俩后来也絮絮叨叨了不少,可就在徐氏刚刚被送出去的时候绫罗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她走进来戴青颜也微微愣了一下:“这么快?不是让你去送夫人了吗?” “娘娘,捧月宫那边传信过来了,贤妃娘娘怕是怀孕了。” 这宫中妃子怀孕原本也不是惊天动地的事情,可这个人是贤妃那便另当别论,毕竟整个内宫能与娘娘身为媲美的也只有贤妃了。 ——如今她又有孕在身。 第301章:万众瞩目一龙子 戴青颜听到绫罗的话双眸倏地拧了起来,上一世阮玉竹直至疯了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如今这是怎么一回儿事情? “消息属实吗?” “太医院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不可能有误。” 绫罗说的时候微微瞄了戴青颜一眼然后迅速低下了头,虽然希望这孕事是假的,可贤妃不可能做那等无脑之事。 肯定的答案让戴青颜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这一世为何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呢?贤妃怀孕,这可不是一小事情。 ——虽然说她挺怜惜阮玉竹的,可她宁愿怀孕的是其她妃嫔也不愿意是贤妃,因为她的孕事对未来布局影响甚大。 这厢戴青颜估算着阮玉竹有孕引起的改变,那厢宫御全程黑着一张脸,眉头紧紧地盯着司徒然看:“你还真是真信任的臣子。” “微臣……微臣也不清楚……贤妃娘娘原本便服食了宫寒之药,再加上那种香不可能有孕,这怕是……” “你儿子亲自去请的脉,你觉得这其中有假?” 宫御都有心将眼前的人头拧下来,本来天衣无缝的谋划怎么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件不可控的事情,任何人怀孕他都不会如此暴怒,可那个人为何是阮玉竹呢? 司徒然听到司徒信请的脉哪还敢多说,然而他不说不代表上面坐着的帝王便会一声不吭:“这件事情你给朕留心一些,最好给朕早一日诊断出她腹中是男是女。” “诺。” “下去,朕嫌你碍眼的紧。” 司徒然摸了摸自己的前额退了出去,而等他推出承乾殿才长长唏嘘了一声,怎么觉得陛下这脾气越来越难测了呢? 而此时的捧月宫。 阮玉竹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来。她自然是知道了自己的孕事所以才请司徒信过来给自己诊脉,这滑脉当也在情理之中。 “娘娘,一个多月的身孕,这时候露出去合适吗?” “有何问题?” “当年宫寒之物尚且没有定论,而且您用的香……” 在阮玉竹身边侍候了这么多年,一些核心的事情宫娥自然是清楚一些,这香的妙用若不是医女的存在恐怕没有几人能识别。 ——真不知何人胆大如斯,居然敢在宫廷做出这等事情。 “娘娘,那香……” “本宫为了查清这香味也去了内廷不少宫殿,可没有闻到相同的味道。” 宫御的妃嫔不少,怀孕的更少,所以她一直以为是熏香作怪,可让她不解的是宫里面没有那个宫的熏香味道和自己宫里面相同。 “可这事情毕竟有些蹊跷。” 她微蹙眉头又清淡地说了一句,其实这样的事情她原本以为是戴青颜所为,可后来慢慢观察又觉得不像。 “皇后娘娘那边您可要上点心,如今宫中也只有她和淑妃娘娘孕有子嗣。淑妃虽然同陛下有共患难的情分在,可皇后娘娘才是嫡脉。” “嗯。” 阮玉竹从小受世家贵女的教养,她明白孰轻孰重这个道理,可你贴身的宫娥似乎有些不放心,话语里面带着些许凝重:“娘娘滑脉的消息这么快流出去对您怕是有弊无利。” “本宫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如今后宫除了那位应该也没有人敢动本宫如何,这次若是小心谨慎指不定可以一劳永逸。” 阮玉竹话语里面的笃定让身边的宫娥微微一愣,最后点了点头。若是能引蛇出洞当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两次的事情真是皇后娘娘所为吗? ——看她平素行事应当不像,然而这深宫内院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呢? 谢太后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她恰好在闭目养神,秀嬷嬷看着她微微睁开的双眸脸上也带上了笑意:“这内宫总算有一件喜事了。” “可不是,贤妃当也是一个争气的。” 谢太后那双眸里面散发的微光,毫不掩饰她对这个孩子的喜欢:“让人将那尊玉观音送给贤妃,并嘱咐人好好养胎。” “听说才一个月,不过贤妃娘娘是一个稳妥的性子,娘娘也无须担忧。” “都说人活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哀家这生下来便是劳碌的命。” 谢太后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她纵观自己这一辈子还真不是一个享福的主,在娘家的时候为谢家忙前忙后,进宫和云仙儿斗来斗去,自己儿子消失五年她兢兢业业了五年,如今儿子大权在握她又要为儿子的后宫忧愁。 “其实娘娘也可以放下了,陛下并不是一个不知事的。” “他从小便懂事,可哀家却总觉得亏欠他良多,当初他对龚珍珍有了心思,可哀家为了这泼天的富贵终究给他定了青颜。” 当年自家儿子的心思她何尝不清楚,然而生在帝王家有太多的无奈,他纵使不争不抢也不过是别人的眼中钉,为了活着只能力争上游。 “您也莫要为了陈年旧事伤了身子,老奴看皇后和陛下相处挺好,公氏那件事情终究过去了。” 在秀嬷嬷的眼中戴青颜自然比任何人都来的好,毕竟那无助的五年是戴青颜陪着她们一起度过来的,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她高看两分。 “哀家自然期望御儿和她都好,可厉紫苑说的那件事情如鲠在喉,让哀家寝食难安。” 这件事情她原本是想夺了皇后的中宫笺表,然而自己儿子第一时间便同自己同了气儿,他不想要深究她自然不能硬生生多出事来。 “那件事情怕多时有心之人的栽赃,皇后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怎么可能和三王爷有了首尾?她入东宫的时候才十三岁,这以前更不可能有什么。” “哀家何尝不希望这是道听途说之词,可这心里面终究是担心的紧,御儿太过娇宠他了,这并不利于后宫平衡,所以贤妃的怀孕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秀嬷嬷知道谢太后的心病,在她看来这后宫雨露均沾胜过一枝独秀,毕竟帝王家事本就是国事,家国一体是帝王最真实的写照,故而他无权任性而为。 ——既然身为一国帝王,那么这后宫便也是他不得不攻克的天下。 第302章:敏宫婢语出惊人 贤妃怀孕的消息自然是震动了后宫,当畅园殿那尊玉观音被送到捧月宫的时候众人都升起了看戏的心思,原本以为谢太后那金尊玉贵的玉观音会一直陪着她老人家,却不料就这样被送了出去,这赏赐似乎比皇后娘娘怀孕的时候还要隆重。 而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戴青颜在凤藻宫里面逗着小儿,其实这赏赐的事情她也未放在心上,毕竟她同谢太后的隔阂虽然没有愈演愈烈,却也生出了一道口子。 ——而这其中最大的变化便是元太妃临死的时候给她留下的那幅鬼画符。 “娘娘,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额……本宫需要什么反应?” 戴青颜腾出手微微捋了捋自己额间的碎发,然后便整个笑脸对着宫宸,而宫宸紧皱的眉头也倏地展了开来,那咿咿呀呀的模样似乎要说话似的。 “太后娘娘那尊玉观音陪伴她多年,如今这么一来不是硬生生高出您一头吗?” 娇柔自幼跟着戴青颜,自然一戴青颜为先,虽然说她平素也异常尊敬谢太后,可这次的事情未免有失公允。 “那是太后之物,赠送赏赐都是她的事情,本宫为何要搭理?这后宫的面子,可不是一尊玉观音便能改变的。” 她顿了一下又笑着道:“况且本宫何必和她争一时的长短呢?别说她为人低调,性子软和,就算是张扬跋扈的主本宫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去计较。” “您可真想的开,她可是后宫之中除了您封位最高之人。” 听着她低喃的言语戴青颜也无奈一笑,这贤妃怀孕的事情又不是她可以控制的?虽然说她怀孕对自己相当的不利,可皇子们未成气候前谁都不会先行一步,毕竟宫御的心思谁也不清楚。 “娘娘,你素日对陛下可热络一些,自从有了二皇子您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和床帏之事终究是夫妻纽带。” 这样的事情她身为女婢原本也不想多说,可娘娘这一变化也太明显了一些,她这外人都能看得出来更遑论陛下。 “额……有吗?” 娇若微微扯了扯唇角,她自己难道没有意识到吗?以前床帏之欢她虽然不喜却也不会抵抗,可现在每每都会用二皇子做借口,这一次两次当也情有可原,然而次数多了让人由不得多想。 ——最重要的是,今上是知道娘娘和三王爷的过往,虽然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可那毕竟是帝王心中的一根刺,谁知道哪一日会发作。 “娘娘,您是不是还没有意识到?” “呃……或许吧!” 戴青颜被娇若指出来的时候也微微愣了一下,原本她不想宫御也没有强求,所以这事情便揭片了,谁能想到自己贴身侍候的丫头看的门清儿呢? “娘娘,这事情您可要重视,虽然说你现如今已有二皇子,可在这后宫最缺的便是子嗣与恩宠,可千万别生出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哦!” 其实戴青颜心中也颇为无奈,她和宫御做那一档子事情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刚开始的时候是无奈,后来是顺从,有了宸儿这事情少了当也习惯了。 ——所以身子好了之后她极少搭理他,虽然身子依旧敏感却也尽量克制着自己。 娇若看他那样子便知道她没有放在心上,而她们两个顾着说话压根没有看到宫宸那憋着的小脸颊,若是知道他拥有着成年人的意识便不会说的这般肆无忌惮。 宫御最近一些时日当也在后宫微微走动了开来,不过去捧月宫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平时来凤藻宫的时候娇若也会示意她留人,但戴青颜愣是装着没看见。 这一日宫御刚进凤藻宫,娇若便将一旁的小儿抱了起来:“公主最近一直念叨这二皇子,奴婢也抱过去让公主看一看。” 看着她紧抱孩子不放的样子戴青颜便知道她那鬼心思,可现如今才是日落时间,她这准备做的也太早了一些吧! 等到屋子的人逐渐减少宫御抿着的唇角才噙起了一丝笑意,他本就不是一愚人,这主仆二人的对视他自然没有错过。 “你这丫鬟可比你有眼色多了。” “……” 戴青颜也没有搭理他的调笑,只是笑着准备挪步坐到不远处,可好不容易没有了碍事的人,宫御自然不会白白放弃,伸出手便将她揽在自己的怀中。 “作为一个合格的主子,不应该辜负下人们的美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佻她光洁的下巴,那一双深邃的眼眸闪着轻微的光亮,唇角也勾着细细的笑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风光月霁了不少。 “陛下今日怎么到了臣妾这凤藻宫?” 每逢初一十五是中宫固定的日子,别的时候他最近是能免则免,今日突然这般亲昵她当有些看不清了。 “这是吃味了吗?是不是觉得朕冷落了你?” “……” 戴青颜觉得两个人说的话完全是前言不搭后语,可看着他那笃定的眼神她愣是没有办法现场反驳,毕竟帝王的面子还是要的。 宫御望着她这模样瞬间觉得话本里面写的不错,这男女还是要有一定的距离感,特别是这男的不能上赶着,否则没有一点神秘感,也让她感觉不到自己的重要性。 “最近政务繁忙,当也不能像以前一般,若是梓潼觉得这宫里面冷清朕下朝之后可以过来看一看,毕竟承乾殿和凤藻宫也不远。” 听着他那施恩的口气戴青颜忙忙摇头,面上一脸柔情似水的娇媚:“臣妾怎么好打扰了陛下的正事,不过这凤藻宫也确实冷清了一些。” 就在宫御等待她后续的时候,只听她笑着道:“宸儿的日常用度臣妾已经让人去搭理了,所以想找一个时间将人抱过来,免得陛下嫌弃这里冷清。” 宫御瞬间挑了挑眉头,他什么时候觉得这里冷清了?况且她这抢孩子的意图也太明显了一些吧!难道就不能内敛一些? 想到她这一脸柔美的模样都是为了宫宸那小崽子,他原本还沾沾自喜的内心瞬间被冰敷了一层,女人心果然是最深不可测的东西。 第303章 **** 戴青颜感觉到他身体那股悄然而生的冷冽,瞬间双手勾在了他的脖颈上,此时她将贵女端庄典雅的规劝忘得一干二净,声音也娇媚无比:“陛下,臣妾这里确实冷清了一些,日后陛下若是想宸儿也可以到凤藻宫坐一坐,可承乾殿乃政务重地,臣妾也不好多走动。” 微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侧,让他原本还冷静的身子瞬间火热了起来,他这一辈子不小觑任何女人,可在面对戴青颜的时候他身体却有着本能的反应,就像是两个最契合的灵魂纠缠在一起似得。 ——所以碰到她的时候,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身体,或者说上一世的时候他也管不住。 “陛下……您……” 戴青颜看着他走神如玉的手指在他眸前轻轻地摇晃,今天就算是牺牲一些也一定要他开口,正如母亲所言,自己的孩子必须养在自己身边,免得到时候出现母子离心的事情。。 宫御一下子擒住了她的手指然后压在唇角,感觉到她跳动的心他更是一点一点顺着她指头向着手臂吻去,那酥酥麻麻的模样让戴青颜的心瞬间紧拧了起来。 感觉到她身体的敏感,宫御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诚实,不过朕喜欢你这般模样。” “陛下,这晴天白的,您……” “日头已经落了,哪有晴天白日?” 宫御说着已经咬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那淡淡的咬痕与白皙的肤色相映成辉,而宫御看着自己的杰作会心地笑了起来。 “颦颦,我想你。” 一句若有若无的低喃似乎带着阅尽千帆的疼宠,虽然那声音丝丝入扣地进入了她的耳朵,可她却觉得这是一时出现的幻觉。 ——这个狠戾而有无情的男人你怎么会有如此缠绵悱恻的话语,除了平时在榻上交欢的时候,她从未听过他这般细腻的话语。 而且最让她震撼的是,这一句话他用了‘我’而不是‘朕’,这一字之差,他可知道意味着什么?是有意而为还是情不自禁? 不是戴青颜要用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摩他,而是他太不按照常理出牌,她担心自己一时不慎又被算计的家破人亡,上一世的痛苦她不想再承受一次。 “陛下,臣妾想宸儿陪着。” “这算是交易吗?” “不,臣妾是陛下的女人,不会用这样的事情做交易。” 戴青颜的手轻轻搂着宫御的腰,而宫御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轻轻一笑,虽然这般说话可她身体却诚实的很,若不是交易怎么会这般主动呢? 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他自然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况且他真的太想她了,想的忍不住整个人都融在她的身体里面。 “去榻上。” 宫御的进攻实在太过凛冽,不到一刻钟她便开始丢盔弃甲,只能媚眼如丝地说出自己最后一个请求,而宫御当也抱起了罗衫乱解的她向着床榻走去,那步伐坚定中带着几分急切,怕也是强弩之末。 等一阵红浪翻滚已经是明月悬空,她紧紧依偎在他的怀中,而他则停留在她身体里面不肯挪动一步,她本想挪开一些却被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朕询问过司徒然,这样容易受孕。” 一句话让戴青颜瞬间爆红了脸,她实在想不通这一伟岸的君王是如何舔着脸去询问这样的事情,而司徒然心里面又是何等的崩溃? 不过想到他后宫妃嫔众多,这样的询问也没有人会想到自己身上来。戴青颜不知道的是,宫御还询问了一句:“二皇子如今还年幼,皇后能否受孕?” 所以上面那句话就算没有主人翁的名字,司徒然也知道宫御所询问的是谁,毕竟整个后宫的孕事他相当的清楚。 ——没有帝王的命令,那些妃嫔受孕的机会非常的渺小,品阶低的一碗汤药,品阶高的一缕清香,这或许就是身为皇宫女人的悲哀,因为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甚至都不愿意她们怀有身孕。 “宸儿还小,臣妾这身子上一次……” 其实戴青颜当也不敢贪心,况且一个宫宸不管对戴家还是对她都足够了,以前一直担心自己有了孩子宫御会向戴家开刀,可如今看来自己似乎多虑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发生太大的变故。 “上一次身子亏损的事情朕自然知道,不过司徒信回京后说你恢复的不错,对日后的子嗣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而且司徒然也这般说。” “……” 戴青颜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眼神去看宫御了,前面的侥幸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怎么对男女之事就这般看重呢? “不过也不急,这事情讲究的是缘法。” 其实他更想算准时间让自己上一世那未曾谋面的女儿再一次投胎在她的肚子里面,这一世他一定会护她一生无虞。 上一世用药导致她流产的其实并不是龚玉珍,而是龚珍珍。她恨自己,所以也恨自己的子嗣,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的死会造成很多的变化。 而果不其然,颦颦因为那个孩子和自己彻底决裂,甚至不惜借助戴家的势力毁掉龚玉珍,那个满是污垢的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真的对戴家起了杀心。 ——今日这般对自己的女人,那他日会不会直接要了自己的命?他们挑战了一个帝王的权威,应该受到惩罚。 所以后来她对戴家施行的便是放任自流,对颦颦也不管不顾,这样才导致了那一场截杀,而这一次他失去了最疼的妹妹。 ——与其说他折磨她是为了那不贞的感情,是为了心儿,更多的则是在折磨自己,若不是他心儿不会出事。 “颦颦,我们要一个女儿吧!都说女儿是小棉袄,若是长得像你以后一定很好看。” 一个‘女儿’的词汇让戴青颜的脸色稍稍变化了一番,上一世她腹中流掉的就是一个女儿,她也曾经期盼过,祈祷过,可终究一切都是空的。 女儿的消失给她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从那一天开始她才会不管不顾地对宫御的子嗣进行报复,最后更是想要让龚玉珍就此离开这个世界。 可她从没有想过龚玉珍最后会被人那般侮辱,她是一个女人,她不会用那样的方法去结束一个女人的一生。 ——可她解释的时候宫御压根不相信,所以后来两个人才越行越远。 第304章:国公夫人信中人 凤藻宫 戴青颜收到了国公夫人徐氏的信件,对于她信中所提的事情她眉头紧锁了起来,自家表兄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儿,可和霓凤合适吗? 私心讲,她自然希望表兄日后娶的女子能够和他举案齐眉,可这月灵儿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看着戴青颜紧蹙眉宇的模样,一旁绫罗给她整理书籍的动作也小了一些:“娘娘可是有烦心的事情?” “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虽然说表哥在自己心中确实是难得的良人,可毕竟是戴家一脉之人,宫御也未必放心。 “娘娘这模样当是难得一见。” 听着她细语戴青颜也笑了笑,这般烦心的事情她是年年岁岁都有,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吧!徐谨枫与霓凤之间的姻缘她看着并不是很妥。 “宸儿如何了?” “二皇子乖巧的紧,心儿公主也经常过来逗他玩耍。” 戴青颜点了点头,上一世的时候两个人便很合拢,这一世想必也不会差在哪里,两个人能相处愉快也是她乐见其成的。 “随本宫过去看一看。” 自从宸儿从承乾殿搬到凤藻宫后她这心情相当不错,今天这封信算是一个异数吧! 可当她从宫宸那边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宫御拿着徐氏的那封信眉头紧锁,面对这一幕戴青颜心里面瞬间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她离开的时候将书信压在了话本里面,当没有想到这么隐秘也能被发现:“臣妾原本还想和陛下商议此事,却不料提前一步被您知道了。” “是吗?” 宫御舒展眉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了一眼,依照她的性格怎么可能让自己知道?而且这信封被压在了最深处,这可不是想让他知道的意思。 “臣妾的表兄也是难得的好儿郎,只是这身份终究不配,这些时日臣妾也琢磨了不少人,当是可以呈给陛下,让您掌一掌眼。” “是霓凤配不上你表兄,还是你表兄配不上霓凤?”宫御的眼眸从她脸上淡淡地扫过,那静默的神色让整个屋子添上了几分难掩的凉意。 “自然是表兄配不上陛下御口亲封的霓凤公主。”戴青颜当也不在这等小事上忤逆宫御,低头又不会死。 “这是你心里话?” “是。” 宫御冷哼了一声然后拿着信坐到了不远处的檀木椅上,而戴青颜望着他这一脸思索的神色心里也甚是煎熬,也不知道他这心里面会如何作想。 “其实徐谨枫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就在戴青颜煎熬难耐的时候宫御淡淡开口,而那话语让人觉得有几分诡异。戴青颜听着他这话,刚准备寻找托词却被他拒绝了:“上一次在北疆的时候,朕对他的印象颇深。” “可霓凤公主的婚事兹事体大,我舅父一家被发配北疆,这样的身份和霓凤的身份确实不搭,陛下还是在臣妾拟定的名册里面筛选一个吧!” “别,朕决定就他了。” 戴青颜看着他心意已决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她若是说的太多不是明显有拒绝的嫌疑吗?想到自己娘亲一封信早就的一段公案,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宫御决定的事情自然没有更改的意思,所以徐谨枫和霓凤之间碰面的机会也多了起来,后来宫御更是大手一挥决定让徐家人返京。 对于徐家返京的事情徐谨枫自然是高兴的,北疆之地虽然不用胆战心惊,可终究是苦寒之地,自己母亲年事已高,他不能做一不肖子孙。 然而陛下那隐晦的动作却让他心惊了一地,加上今日姑母的话语他这心情谈不上有多好。虽然说自己成亲是迟早的事情,可他终究不想这个时候。 一旁坐着的戴青铭瞧着他这模样瘪了瘪唇角:“你这次回去接舅母一行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姑母不会让你去的。” “我偷偷去不可以?”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让家人担心。” 徐谨枫幼年一直往来徐戴两家,所以和戴家众人的关系都不错,纵使当年徐父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戴家人也没有另待他。 “我就是想去看一看外面,一直被圈养在家里面,我都快成傻子了。” 他不悦地低哝了一句,那话语里面甚至带着几分小可怜,而徐谨枫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从小到大他已经不知道被他这模样欺骗多少次了。 ——所以这次坚决不会像他低头。 “表兄,你就可怜可怜我这没有见过世面的可怜虫吧!” “不行。” “那我就去找小姐姐,我想我求她她一定会答应的。”从小到大只要搬出小姐姐表兄就没有一次能拒绝的,他不相信这一次会例外。 而戴青铭的一句话让徐谨枫瞬间变成了哑巴,最后眼角直抽抽:“她一天一斤够烦心了,别拿你这事情去麻烦她了。” “可表兄不愿意……” “去收拾行礼,你这小少爷的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敛。” 徐谨枫对着他无奈叹息了一声,这小爷被全家人保护的太好了,所以压根不知道世间险恶,带他出去走一走也挺好。 这边戴青铭以为他偷走的计划天衣无缝,而另一边徐谨枫已经和镇国公谈及要带他出去走一走的事情。 “那皮猴从小就没有一个定性,你一路上也多担待一些。” 镇国公府听到徐谨枫要带戴青铭出去长见识,这心里面自然是万分同意,他看重的人不多,可徐谨枫绝对是其中的一个。 当年颜儿没有被定下来的时候,他也是将眼前的男人当半个女婿养,如今再看自己当日的眼光确实不错,可惜物是人非。 “姑父言重了,其实表弟是一个聪慧的,只是性子横了一些。” 镇国公叹息了一声,脸上闪过几丝无奈:“你姑母为我生了四个子女,三个已经为了戴家的荣辱放弃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一个全家人自然偏疼一些,不过好在他性子并不是偏左的人。” 第305章:媛婕妤芳华寿诞 自从霓凤的事情宫御有了主张之后戴青颜的日子当是消停了不少,不过她很快便投入到另一件事情当中。 前两年新朝初定后宫也不适合铺张浪费,再说那一场宫变也让这宫廷蒙上了不少的灰暗,故而妃嫔们的寿诞统统被抹掉了一般。 只是这一次贤妃之喜又加上齐媛的寿辰将至,故而畅园殿的谢太后发话让宫里面的人也乐呵乐呵。 原本一个嫔妃的寿诞戴青颜自然不需亲自操持,可谢太后想要大摆宴席自然免不了要事事上心。 娇若等那些回禀的人告退之后才上前给她揉了揉肩头:“太后娘娘这心里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要抬举缘婕妤。” “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齐媛的家境虽然不显,可奈何人家父亲是御史台之人,这动一动笔指不定后世人便众口铄金。” “哪有那般厉害。” 听着她这不服气的话戴青颜抿唇轻笑,史家之言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宫御登基造下的障业还需要这些人的美言,当初收齐媛进宫也不是那般单纯。 “秋菊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妥贴。” 戴青颜点了点头,虽然说是齐媛的寿诞,可谢太后终究是以金秋赏月为名,否则让自己这一宫之主为一个不到妃位的嫔妃做寿,也不担心折了她的寿命。 “这些天宫里面的传言可不太好听,要不奴婢……” “什么传言?” “都说这十五的赏菊宴是陛下命娘娘督办的,这话里话外都显示了陛下对媛婕妤的宠爱,可这明明是太后娘娘的嘱托。” “无妨。” “娘娘,前两天陛下都宿在媛婕妤的芳芜宫,这由不得别人不信,所以……”娇若想这传言怕也从芳芜宫传出来的,毕竟这宫里谁也不是傻子,平白沾染这般闲事。 “她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办好本职之事便好。 “诺。” 看着她心意已决的模样娇若只能弱弱地应了一句,娘娘是一个不管闲事的性子,可她们这凤藻宫的人却看不下去,那一个个尾巴翘到天上的模样。 戴青颜对于齐媛这般做法着实看不上眼,与其说这是谢太后给她做脸当不如说谢太后是想要给宫里面的女人机会。 宫御自从临朝以来对内宫男女之事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去的也就是那几处,而那些宫门无一例外都是对他朝政有用之人,这可苦了别的女人。 ——所以这一次赏花宴也好,齐媛的寿诞也罢,不过是谢太后想给自己儿子送女人的方式罢了。 若是这些当也罢了,恐怕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将众人的眸光从捧月宫挪开,所以这何尝又不是保护阮玉竹的一种方法。虽然说阮玉竹自保足以,可谢太后这份心意还是让人微微有些触动,自己这般想,阮玉竹又何尝不是? 故而思来想去,这赏花宴对于这后宫的平衡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娘娘,杨婕妤来了。” “哦……杨芷兰?” “是。” 其实上一世她对杨芷兰也有些印象,她算是文官一脉的代表,可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杨芷兰都不太受宠。 若不是因为她父亲乃大乾丞相,是文官一脉的支撑,她恐怕如今已经泯然众人矣,如今时不时被宫御宠幸恐怕也是因为朝堂上的变化。 “请她进来。” “问皇后娘娘金安。” “坐吧。” 她入座之后戴青颜默默观量了她一遍,不愧是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女儿,这坐姿也是楚楚风韵,就是不知道这等娴花朝月的美人怎么就不受宫御待见呢? 杨芷兰自从进了凤藻宫便有些坐立不安,平素一群人请安的时候她当也没有这般感觉,可今日一人面对皇后娘娘总觉得心惊胆战,这心也扑通扑通的直跳。 “杨婕妤可是有事?” “路过娘娘的凤藻宫所以过来讨一杯茶水喝,不知道娘娘可否介意。” “当然不介意。” “上次娘娘去了北疆。” “嗯。” “鄙妾自幼生在北疆,所以对那里也甚为熟悉。” “你在北疆长大?” 戴青颜微微讶然,她身上这股楚楚可怜的性子完全不像是北疆长大的人,反而像是在岭南山水走出来的。 “祖地虽然在岭南隆兴,可鄙妾自幼随父亲居住北疆,故而在北疆长大。”或许是感觉到戴青颜的惊诧,她微微解释了一句。 “岭南与北疆都是好地方。” 戴青颜有幸去了岭南,随后阴差阳错又去了北疆,不得不说两个地方性格迥异,可不管岭南的秀美还是北疆的粗犷,都是一种别致的美。 “前些时日听闻娘娘一直在为霓凤公主的婚事烦心,如今可是有了眉目?若是没有,鄙妾当可以让送信让家母为娘娘分忧。” 听着她提及霓凤的婚事戴青颜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前些日子她若这般说自己是相当的乐意,可如今陛下那意思怕是已经定了,故而这好意她也只能领了。 ——况且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杨芷兰,怎么会因为霓凤的事情往自己面前送呢?这事情本身便存着一些疑点。 “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不过霓凤的事情已经快要定下来了。” 杨芷兰放在广袖下的手指轻轻一动,不过面上却笑着道:“当是鄙妾的消息闭塞了,不过能配得上霓凤公主的人应该是难得的风华清俊之人。” “呃……他很好。” 徐谨枫在戴青颜心里面确实是没有瑕疵的,让人生不起一点亵渎的心思,所以她一直希望自己这表兄能够有一段美好的姻缘,可如今再看怕是不可能了。 杨芷兰面色轻微变化了一下,戴青颜看着她脸上微微惨白也皱了皱眉头:“可是身体有不舒适的地方?” “没……没有……” “脸色都差成这样了,本宫让人给你看一看。” “多谢娘娘,鄙妾无事,今日叨扰了娘娘,鄙妾这就告退了。” 戴青颜看着她额头上微微冒起的冷汗,让一旁的绫罗陪着她回去,这模样可不是一个没事的人,若是在自己这宫里出了事情,她这皇后怕是也要忍受非议。 第306章:芳芜宫心碎一地 半个时辰后绫罗才姗姗归来,戴青颜放下手中的折子瞧了去:“她没事了吧!” “奴婢让人去寻了太医,这会儿无事了。” “什么病?” “月事引起的疼痛。” “哦!” 戴青颜听闻她是月事当也没有多问,这后宫的女人多,月事疼痛的事情她也见多了,不过像杨芷兰那般还是很少见。 “娘娘,奴婢……奴婢不知道有一件事情该不该说。” “怎么?” “杨婕妤极有可能还是处子之身。” 绫罗的一句话让戴青颜手中的折子不自主地落了地,而绫罗办弯着身子将折子捡了起来递在她手里。 “可确定?” 戴青颜接过绫罗递过来的折子慢悠悠地问了一句,宫御临幸杨芷兰在宫中不是什么秘密,可为何会是处子之身呢? “奴婢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守宫砂,也就是说身子还是完整的。” 大乾有给女子点守宫砂的习俗,戴青颜当年也顶着那么一点刺眼的红,可宫御能让女人怀孕足以证明他不是无能,那么杨芷兰为何会是处子之身呢? “你去敬事房查一查,看彤史是如何记载的。”这件事情说小也小,可往大了说也不小了,所以必须要查一个水落石出来。 “诺。” 戴青颜在绫罗下去之后便将眼前要处理的琐事推到了一旁,止不住便想起杨芷兰的事情来,进宫已经一年却是处子之身,怎么听着有几分不真呢? 而此时的芳芜宫杨芷兰静静地闭着眼睛,那滚动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来流。她从来没有见过那般风清月朗的男子,在北疆之地除了父亲她极少看见温文尔雅的身姿,可徐谨枫是一个例外。 她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一直抑制着自己的心,入宫是她对整个家族的妥协,可却是对自己心的埋葬。 陛下准备临幸她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天知道她居然大着胆子推开了那嗜血的帝王,她害怕的跪地求饶,而他这是淡淡地瞥了她两眼便自顾自地睡了过去,而她半裸着身子在榻前跪了一夜。 第二天彤史记载的时候他只是默默地吐出两个字:“不留。” 他在外间她在里间,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死里逃生,这个传闻中嗜血的帝王并没有要治自己罪的意思,后来他来自己宫里也并没有对自己如何,所以这才保留下了处子之身。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样是对那段懵懂之情的最好救赎,可他要成亲了,而成亲的那个女人还是一个极其明艳动人的女人——不得不说她嫉妒了。 其实她去凤藻宫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她母亲那似是而非的话语颇为模糊不清,可当皇后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时候她能猜出那个人就是他。 “娘娘,您该收心了。” 一旁侍候的宫娥不停给她擦着泪水,这一路走来她自然知道娘娘的无奈,可如今事已至此她只能向前看,徐公子有徐公子自己的路。 ——况且当初是娘娘一心托付,徐公子那心思谁又能清楚呢? “可好疼。” “这件事情只有您和奴婢知晓,以后便将这事情压在肚子里面吧!若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他们还不得气死。” 承恩帝王那是多大的殊荣,可娘娘居然将这样的机会硬生生往出去送,凭着娘娘的容貌才情想要取得盛宠也不是不可能,可她这心思压根不在帝王心上。 “如今我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没有退路了。” “您可以争宠,凭借您的容貌在这后宫中还不怕没有一席之地吗?”宫婢好似不太理解杨芷兰的心境,笃定地劝解着。 “这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美丽的女人,皇后娘娘当初被暗地誉为大乾第一美女,这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 她顿了一顿又道:“就说捧月宫的贤妃,当初在众多贵女里面那也是头一份,可入了宫廷还不是步步为营,处处玲珑。” “可陛下待您不同,您当初拗着性子不侍寝,他也没有将您如何。” 在宫婢的心里面这已经是帝王无上的殊荣了,毕竟宫御那嗜杀的名号可不是白白得来的,这宫廷里面不惧怕他的人应该说极少极少。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帝王心根本就看不透,纵使当初我拒绝侍寝他也没有显露意思不耐,这绝对不正常。” 小宫娥依旧不死心,嘟囔着道:“可陛下平素最喜欢听奶奶弹琴,还时不时和娘娘您对弈,这样的事情旁的人怕是求也求不来的荣耀。” “然而你在他眼中可看到了情欲?” “这……” “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的时候没有一点情欲,你觉得正常吗?我和他这般宛若好友的相处或许还能得到几分不同,可若是戳破了那层关系,我与这后宫女人并无不同。” “娘娘还是放不下?在这后宫还有什么比子嗣更重要的呢?您看淑妃娘娘,她纵使不经常侍寝,可一双儿女傍身,这后宫之人也不敢将她如何。” “那前朝的事情你忘记了吗?元太妃死了,惠太妃疯了,那些孕有皇嗣的女人如今恐怕都是惶惶不可终日。” 看着她一脸思索的模样杨芷兰也没有再说什么,其实私心里她是忘不掉徐谨枫的,可她会尝试着将他锁起来。 ——他有他的人生,她有她的道路,两个人自从她进宫那一刻起便再无可能,她保留着清白说白了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芳芜宫里杨芷兰寻思着绝情断爱,而凤藻宫绫罗却回禀着自己的见闻:“奴婢去了敬事房,也查阅了彤史,虽然每次侍寝都有记载,可所有的子嗣都写着‘不留’二字。” “陛下那边可有发现?” “应该瞒不住,这敬事房的事情一向由刘公公直管,而刘公公对陛下的忠诚度您也清楚,所以奴婢今日所查的事情不日陛下便应该知晓。” 听着她这肯定的话戴青颜微微翻了一个白眼,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己好不容易动用她一次,居然还给自己留下了尾巴。 ——不过这也怪不得绫罗,毕竟查阅彤史这样的事情总不可能瞒过。 “不过娘娘您也放心,奴婢将后宫所有的彤史都查了一遍,所以陛下应该不会发现奴婢查的是哪件事情。” “……送走了杨芷兰,本宫便明你去查了彤史,你说他能想不到?” 听着戴青颜的解释,绫罗瞬间沉默了,也就是说她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这会儿刘公公还指不定在笑话她多此一举。 第307章:知卿事难以言说 而戴青颜所料不差,宫御听着刘谨的回禀慢慢抬起了头,批阅奏折的手也停顿了下来:“可知道因为何事翻阅彤史?” “额……除了杨婕妤去了凤藻宫,好似没有其他的事情。” “杨芷兰去了凤藻宫?” “听说是过去闲聊,却不想生了病,皇后娘娘也命太医院的人过去看了。” 刘谨对于芳芜宫的事情也一知半解,虽然知道这其中含有猫腻却也不是很了解,今日皇后娘娘翻阅彤史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呢? “知道了。” 看着他重新开始审阅奏折刘谨弓着身子退到了一边,二不过是一刻多钟的时间宫御倏地站了起来。 “出去散一散心。” “诺。” 他当没有直接去凤藻宫,在御花园逛了一会儿才顺着宫道向凤藻宫的方向走去,而后面跟着他晃荡的太监宫娥也加快了脚步。 戴青颜思量着如何解释今天之事时宫御已经入了凤藻宫的正门,而她在宫娥的通传中也直起了身子向着门口走去。 看着她向自己走过来行礼宫御也只是虚扶了一下,而戴青颜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直至宫娥女婢都出去时,她才笑着道:“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随便走一走。” 他说的轻松可戴青颜这心里却紧了一下,她可不相信他这一脸轻松的做态。自己刚让绫罗去查了彤史,他便出现在这里,这天底下可没有这般偶然的事情。 “那当是省了臣妾的脚程,原本是想过去同陛下商议一下赏菊宴的事情。” “何事?” “臣妾查访了历年的赏菊宴,都是宗族之人邀月共赏,不知道这次……” 若是正常的权力交接当也不用这般难为,可宫御这用血造就起来的皇位终究是有所避讳,谁知道他乐不乐意看到那些宗亲旧贵。 “既然历年有参照,那么便按照往年的规矩摆宴。” 宫御也没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去年是因为新朝初定,他不想给皇族的人涨脸,故而这宴会也没有举办,这一次既然举办了自然是要相邀的。 “诺。” “听说你让绫罗去敬事房查阅彤史了?” 貌似无意的问话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彤史乃帝王秘史,鲜有人敢在这上面做文章,虽然作为后宫之主的戴青颜有查阅之权,可被问出来这心中还是没底儿。 “是。” “因为杨芷兰?” “嗯。” “她的事情你就此打住,无须多虑。” “好。” 戴青颜原本是想核实一下,如今既然宫御如此说了那么她也没有插手的必要,只是掌控六宫,知道总比被欺瞒来的强。 “杨芷兰入宫是朕为了牵制和笼络文官一脉,当初王家的女儿年幼不愿入主宫闱,朕也只能在诺大的文臣里面找出这么一个来替代。” 听着她提及王家戴青颜自然想到了王瑕儿,恐怕这其中也有王子凌的面子在其中,可见对王子凌他是真的器重。 “杨芷兰外祖一家正是来自岭南王氏一族,你出身世家应该知道王谢二字代表的是什么。百年权贵,帝王之家,终究抵不上真正薪火相传之脉。” 戴青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否则当年元太妃也不会哄骗先皇将王家女儿嫁给宫轩,那才是顶顶的薪火之脉,代表的是世家之巅。 “臣妾明白了。” “最近朕准备启用文臣。” 宫御的决定已经表明了朝堂的走向,也就是说日后会在内政上大加调整,他这是准备休养生息以图锦绣天下? “内宫的事情还望你斟酌一二。” “诺。” 自古天子家事便是国事,所以在朝堂重用文臣的时候这文官一脉选上来的妃嫔自然要重视了,这也算是帝王的示好。 “徐谨枫和霓凤的事情你觉得什么时候定下来比较妥贴?” “霓凤公主那边……” 虽然不太清楚她心里面如何作想,可能将星月岭搭理的井井有条,这性子想必也不是一个温顺的主,表面温柔内心指不定多么的执拗。 宫御的眉头微微轻蹙了一下,手指击打着几案:“霓凤那边朕自有办法处理,你莫要为这事忧愁。” “陛下,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若是霓凤公主那边不愿的话臣妾……” “你这是担心你青梅竹马的表兄受委屈?” “臣妾不敢,只是霓凤公主的身份特殊,而表兄与戴家休戚与共,我担心日后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戴家才是你最担心的是不是?” 听着他神色稍霁的问话戴青颜紧抿薄唇:“是,戴家才是臣妾最为担忧的,臣妾不想让这外戚之路更加艰巨。” “还记得当初戴家帮朕夺取这山河的时候朕的许诺吗?只要戴家无谋逆之心朕会保他太平永寿,这一点不会改变。” 看着她眉目紧蹙他无声轻叹,手臂伸过去将人圈在自己怀中:“霓凤身份特殊,徐谨枫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宫御没有明说的是,上一世徐谨枫为了戴青颜终生未娶,这霓凤又是上一世没有出现的人,两个凑在一起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事。 ——毕竟对徐谨枫他终究是歉疚的,比起宫轩和自己,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悦才是真正的毫无杂质。 “是。” “那时间越快越好,免得迟则生变,要知道大坤和大凤对她皆是虎视眈眈。” 她凤氏嫡女,御兽之能已经是稀有之物,虽然以后血脉会越来越稀薄,可她身上展现出来的天赋足以应对一般的战争。 “等表兄回来臣妾会同舅母一起商议。” “好。” 宫御同戴青颜嘱咐了两句便离开,而她在宫御离开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冷厉了起来。霓凤公主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可他还是将这麻烦踢给了徐谨枫,踢给了戴家。 ——这个男人心底到底再想什么? 想到母亲那封信她无奈至极地叹息了一声,到底是何人在她身边提点了表兄以至于让她写出了这封信呢?难道宫御在母亲身边安插了人? 思虑了一会儿她对着娇若招了招手,而娇若附耳听去倏地睁大了眼睛,最后默默低头退了出去,而戴青颜则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只是那神情颇有些不耐。 第308章:赏菊宴群英荟萃 戴青颜一直都知道这宫廷夜宴一定是花枝招展,粉墨逼人,看着那些精装细扮的人她静默地抱着宫宸坐在上首的位置。 那天宫御离开凤藻宫她便让人给徐氏传了信,而不到三四天的时间戴青颜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确实被人摆了一道。 ——也就是说在宫御同戴青颜说霓凤婚事的时候,他心里面其实已经有了章程,而这个男人就是徐谨枫,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挑中了徐谨枫,可他这么做的目的一定不会太单纯。 她心底虽然这般想着可面上却依旧平静一片,一双美眸在宗亲之间不断徘徊,而从宫轩身上掠过的时候也不过是停顿了那么一刹,然后便若无其事地移了开来。 皇室亲族好不容易有出来露脸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放过,那言笑晏晏一派和睦的模样好生让人羡慕。 而谢太后和宫御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微敛的双眸也是紧紧地盯着宴上的众人,都说宴无好宴,其实这一次何尝不是宣誓主权的夜宴呢? 宫御自从登基以来便马不停蹄地掌管朝政,对岭南和北疆都做了一定的防御措施,故而也没有那时间和宗亲们玩心思,如今朝堂渐稳、四野安定,这宣誓主权的机会摆在眼前他自然不能错过。 一阵寒暄之后歌舞也升了起来,而三王妃默默看了一眼戴青颜便将眸光收了回来:“她如今有子嗣傍身,你也无须担心了。” “过去的事情何须再提?” 宫轩压低了声音,虽然明知道身边时候的宫娥有一段距离,可他还是担心被听到影响到她的地位。 ——厉紫苑的事情他知道,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的便答应皇兄辅佐朝政,他平淡或许能活百年,可出仕极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在王爷的心中她过去了吗?” “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妾身也没兴致和您谈及此事。” 王珂说了一句便将头瞥了开来,而宫轩也无奈地喝了一杯酒,他知道这次出仕的事情和她算是彻底闹崩了。 她想让自己顺遂百年,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逃避便能避的。厉紫苑本来就是自己给她带去的变数,那么理应由他结束。 他虽然话语不多可宫御还是将眼眸放在了他的身上:“三皇弟这算是借酒浇愁?这喜庆的日子怎么看着有几分沮丧呢?” “和内子因为琐事有了分歧,这会儿正闹脾气呢!”宫轩大方至极地说了一句,那坦坦荡荡的模样让人看不出猫腻来。 而宫御眸波流转,笑着看向了王珂:“都说岭南王氏一族教女有方,而且弟妹这性子怕也不会因为小事情和你闹脾气吧!” “陛下过誉了,臣妇可也是一个会耍小性子的,王爷不顾自己身体多吃了几杯酒,臣妇这心里面正堵得慌呢!” 王珂当也不会当场下了宫轩的面子,笑着同宫御说了一句,宫御看她进退有度的模样也甚感欣慰:“三弟媳可是一个难得守礼懂礼的人,这岭南大族教养出来的女子就是不凡,你回去可要向人家陪一个不是。” “皇兄说的是。”宫轩拱手应了一句便低下了头。 宫御又说了两句便收回了眼眸,而戴青颜手指则轻轻紧捏了起来,懂礼守礼,他这是在警告宫轩还是在警告自己? 不过好在一阵乐声飘来,刚开始由于粉衣歌女的掩护众人也看不清其样貌,只知道那若隐若现的人群中端坐着一紫色宫装的璧人,那娓娓动听的轻音敲打着众人的心房。 这朦胧的感官让人不禁升起一些好奇,而在众舞者散开时中心出现了一紫色宫装的丽人,面若盘玉,眉似墨开,真真的靓丽至极。 内廷里面的宫妃看清那人的面貌不少人轻嗤了一声,而戴青颜当有几分兴致蛊然,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安排的乐女会变成齐媛,这才是大变活人。 这妆容、琴音若是没有经过精心打扮,日夜练习她是如何都不信的,不得不说齐媛的琴技比那些乐工也不遑多让,甚至还弹出几分婉转之情,留恋之意。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纵使没有见过齐媛,可从宫妃们的表情也能看出来,这恐怕是帝王的女人,那云织锦缎可?谁都能随便穿的,发间佩戴的步摇也是少有的精致之物,可不是乐女能佩戴的 一曲终毕,齐媛施施然地向前走了几步:“鄙妾问太后娘娘金安,问陛下金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戴青颜只是抿唇轻笑了一下,而上首的谢太后当是开怀而笑:“今日你可是寿星,怎么还这样的调皮!” “这次因为鄙妾的事情劳烦皇后娘娘良多,所以想要借此感谢娘娘一番。而太后娘娘和陛下对鄙妾也宛若再造之恩,鄙妾只能聊表心意。” “这小嘴当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入席吧!”谢太后望着儿子一脸眉眼噙笑的模样也看不出他是何意,只能让齐媛先退了下去。 而齐媛被谢太后这么一说自然不敢多作停留,原本想得到陛下的夸奖,却不料他除了刚开始那淡淡的轻瞥,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 等齐媛下去不少嫔妃也暗自好笑与嘲讽,那般献媚陛下还不是连正眼都没给一个?说什么娘娘日夜操劳?若不是恰逢邀月之夜,她配得上皇后娘娘操持吗? ——大家都是明白儿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走了一个厉紫苑倒是来了一个更加嚣张厉害的,怪不得以前两个人一掐就出事儿。 这一插曲自然不会影响夜宴的正常进行,戴青颜摸了摸宫宸的手对着他展颜一笑,而宫宸则伸出小手抱着她咯咯咯直笑,那模样别提多开心了。 而宫轩也将眸光移向了戴青颜的怀中,他总感觉那孩子的眼眸在自己身上滴溜溜地打转,可望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一旁的王珂也发现了他的眸光,手指甲盖狠狠掐在了肉里面,平素在王府也没见过他这般关注自己的儿女,如今那个女人的孩子当是引得他颦颦注视。 第309章:父子缘可是天定 想到这里她忽然呕了起来,而坐在上座的谢太后微微拧起了眉头。云仙儿是一个不省事的,这儿媳妇也是一个能作的。 ——这般场合她这又咳嗽又干呕的,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三王妃可是身体不适?”戴青颜作为这次赏菊宴的执掌者自然是递上了关心,而王珂当也笑着摇了摇头。 “最近孕吐的厉害,还望娘娘恕罪。” 谢太后听到王珂有孕的事脸色刷的变化了起来,宫轩府中不过一妻两妾如今便已经有三个儿女,如今这正妃又有身孕! 可自己儿子这后宫嫔妃众多,愣是传不出多少喜讯,好在贤妃比较争气,想到这里她心中暗暗谋划着,看来是该找太医院的人问一问了。 戴青颜也没有想到王珂是孕吐,轻愣了一下便关心地道:“那可要好好调理,这孕吐最是遭罪。” “诺。” 她顿了一下忽然又看向了戴青颜,眉色间带着几分踌躇:“不知娘娘可否让臣妇抱一抱二皇子,也沾一沾喜气儿。” “这……好吧!” 戴青颜虽然觉得王珂这要求有些诡异,可还是不好拒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来她也很难拒绝。 她低头吩咐了绫罗两句便将孩子递了过去,而绫罗则抱着孩子向王珂走过去。王珂从绫罗手中接孩子的手法相当的娴熟,从那动作便可以看出她平素经常抱孩子。 望着宫宸那铮亮的双眼王珂也微微愣了一下,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双眸:“二皇子这一双眼睛可像足了娘娘。” “是挺像的。” 宫宸其实很多地方都随了宫御,可唯有那一双眼睛像极了戴家人,含媚而端庄,多情而专情,这一带着星光的眼眸诠释了好多风雅之姿。 而就在王珂仔细瞧着他的时候却只见宫宸将手递给了一旁的宫轩,而那无意之举让宫轩微微愣了一下,总觉得这孩子像是通灵似得。 而他抓住他小胳膊的时候他将另一只手递了过去,那完全就是求宠溺的模样。这一变故让不少人都微微有些心惊,上面坐着的宫御更是黑了一张脸。 ——别人或许觉得他是无心之举,可只有他知道这是他重生以来一直想着的事情,在宫宸心里面,宫轩的位置不亚于颦颦,却要比自己高出好多。 看着他这般热情宫轩当也不避嫌地接过他抱在了怀里,而宫宸脸上露出痴傻的笑容,然而那小胳膊拍打了起来,像是在玩耍什么,好一会儿众人才发现他扯着宫轩腰间的玉穗不放,也就是说他是为了那玉穗。 谢太后在他的手抓向那玉穗儿的时候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刚才那举动让她险些有了不该有的怀疑,不过想到自己这孙儿向来喜玉她便也释然了。 宫轩望着他那笨拙的小手,将自己怀中的玉穗解了下来:“可是想要这个?” 见他神色如常,只是一个劲抢着自己提起的玉穗儿宫轩心中暗暗嗤笑,不过是一个不到周岁的孩子罢了,自己刚才怎么就起了试探的心思呢? ——他就算比别人聪慧,也终究是一孩子。 “王爷你可别逗他了,这小模样怕是要哭了。” 王珂虽然说想看一看这二皇子的长相,可也见不得小孩子哭闹,这或许就是身为人母的第一感觉。 宫轩虽然觉得这软绵绵的团子非常的可心,然而终究是要还回去的,将他交给了不远处的绫罗。而宫宸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抱着玉穗儿便像是拥有了所有似得,什么事情都不去管。 直至他被递到戴青颜的手里面,戴青颜才无奈而又宠溺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小小年纪当是一个识货的。” 稍坐上首的宫御听到她这悄声低喃唇角不禁勾了勾,这块玉这小崽子上一世可佩带了不少时间,后来他喜欢玉石恐怕也是因为这玉作怪。 宫御将眸光瞥向了不远处的七王爷,然后对着他笑道:“你算是新婚燕尔,可别冷落了新妇,太后可宝贝的紧。” “臣弟哪敢!” “你当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 宫御向着他挥了挥,然后和其他宗亲说起了趣事,而宫厉看着他这模样堵到唇角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赏菊宴的顺利结束让宗亲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别看他们在宴席上言笑晏晏,可这心里面的紧张不比面对雄师少多少,上面那高高在上的王一句话便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戴青颜回到冯凤藻宫不久宫御便也赶了过来,想到今天的日子她当没有多少惊讶,将怀里的宫宸递给了宫御便进了净室。 宫御原本还带着几分醉意,可等人影消失之后他便将周围的宫娥挥了下去,然后眸光灼灼地盯着宫宸瞧:“你对他很眷恋?” 宫宸将头往一边扭去不再搭理他,而他则伸出手掌将他的小脸蛋扳了过来,眼眸里面含着认真:“我警告过你忘掉上一世的事情,别在别人露出蛛丝马迹,你是不是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宫宸像是被他捏痛了,咿咿呀呀轻嗯了几句,双手在空中不断摇摆,而宫御将他手中的玉穗扯过来扔了出去,那东西应声而断。 宫宸一双眼睛倏地瞪的老大,然后手不停在他面前挥舞,可惜他那示威宫御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我不想这凤藻宫有另一个男人的东西,这是我最后给你一次警告。” 看着他那愤恨的双眼宫御的手指紧紧蜷缩了起来,声音沙哑至极:“我是你父皇,我们之间存在着父子天性,你那般重视那个男人将我置于何地?我忍着没有在宴会上发作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你要记得你是我宫御的儿子。” 宫宸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呼吸都不太顺畅,若是让他选择他宁愿从来都不是宫御的儿子,可他不仅是还拥有着上一世的记忆,这一点简直糟糕透了。 “我知道你这眼神代表的是什么,你不喜欢我,可纵使在不喜欢我们之间的父子血缘也不会改变,所以别尝试着摆脱我。” 既然三个人都拥有着上一世的记忆,那么他只能做那个记忆的掌控人,他不允许任何不在自己控制内的事情发生。 第310章:谢太后查问情况 戴青颜在听到外面叮咚一声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便快了起来,而等她快步赶出来之看到那远远破损的玉穗,还有一脸宠溺的宫御。 她微微定了定神,然后向着宫御走过去:“刚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那玉穗怎么会……” “孩子心性,或许是觉得不好便扯着丢了,朕刚才可教训了他好一会儿。” 宫御说的时候手指轻轻摸着宫宸的手指,那轻抚时的小心翼翼让宫宸无由的打了一个寒颤,最后恶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戴青颜看着他那一脸宠溺的模样哪像是发脾气的人,想到被甩出去的是宫轩的东西她一时间也不好自行处理。 ——他儿子将对头的东西扔出去,他心里面应该是相当的窃喜吧!否则这一脸的宠溺来自哪里?平时虽然对宸儿不错,可绝对不会这般笑脸相迎。 “刘谨,将那东西拿下去处理掉,免得留在这里碍眼。” 外头的刘谨听到宫御的传唤忙忙跑了进来,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可陛下适才那雄赳赳气昂昂的话语里面明显带着几分不悦,他还是麻利儿一点,免得被嫌弃。 戴青颜等发上的水珠少了一些才将宫宸接过来放在自己的怀里,而宫宸或许是觉得换了一个柔软的位置,向她怀里拱了两下便又睡过去了。 “他今天看上去怎么兴致不高!” “或许是累了吧!今天在外面那么长时间,他这小身板如何能受得住。” “哦!” 戴青颜压根不知道宫宸之所以选择深度睡眠是不想听宫御那大放厥词的话语,他说的话一点都不符合事实,可心里明白这嘴里却说不出去。 ——不得不说重生成小豆芽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戴青颜原本是想带着宫宸一起睡觉的,然而还不等她向床榻轻移脚步便被宫御一个眼神冷冻了,最后只能讪讪地将娇若唤进来让她照顾宫宸。 宫御看着她消停才向着净室走去,而地爱情艳则默默地向着床榻走去,十五月圆该是落榻凤藻宫了,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而这一晚上宫御没有放过她,娇弱的声音久久不能停息,那喘息声的粗重让外面的宫娥听得面红心跳,娇羞的月亮都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 戴青颜原本以为自己配合一些他会快一些结束,然而她似乎低估了宫御的能力,最后她整个人的魂都觉得不见踪影了。 一阵红浪翻滚他依旧将她揽在怀里面,他喜欢这样抱着她,温和的姿态没有平素的尖锐,让人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 “颦颦,喜欢朕这么对你吗?” 戴青颜由他这一句话不禁想到自己刚才的妖言浪语,虽然窝在他怀里面可那红晕染红了白皙的脖颈,连那原本柔和的动作都显得僵硬了起来。 “刚才你叫的……” “陛下……” 戴青颜知道他欲要说什么,不禁猫叫了一声,而那温妖媚的声音让宫御的眼眸微微暗了一下,果真是一活脱脱的妖精。 宫御这一世虽然不太喜欢沾女色,可上一世她走后他也是脂粉堆里面的风流客,一度让朝野哗变,毕竟从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到唯色是图的皇帝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 两世他女人不少,可唯一能和他契合的只有眼前的娇人儿,或许是欢情殿里笑余生,他与她在那个时候便形成了一种属于身体的默契。 “那告诉朕,你喜欢吗?” 他似笑非笑的眼眸从她脖颈处不断的下滑,虽然她身体一直贴着他的前胸,可她却像是被看光了似得。 ——虽然两个人有过太多的交缠,可她还是不敢直面他,只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要你说话。” “嗯。” 蚊子一般低沉的声音让宫御无奈至极,不过也算是聊胜于无。其实上一世的时候,她还敢直视自己,然而这一辈子她藏了太多的秘密,所以连眼眸也不敢被自己捕捉到,唯恐露馅。 “睡吧!明天还有朝会。” “哦!” 戴青颜自然求之不得,所以声音明显轻快了几分,而宫御也没有点破她,直至她睡过去的时候他才在她眼眸上轻轻吻了一下。 翌日畅园殿。 谢太后望着跪在不远处的司徒然,声音有些清淡:“哀家的秉性你也是清楚的,你该知道哀家向来不喜假话。” “是,微臣知道。” “那么你告诉哀家,陛下的子嗣为何不丰?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做了手脚,还是陛下故意为之?” “太后赎罪,这子嗣缘分是上天注定,并不是简单的人为可以改变。” “可这后宫嫔妃众多,怎么就没有好消息传出来呢?” “这微臣不清楚。” “你一直为她们诊脉,身体可都稳妥?” “回禀娘娘,她们身体没有异样。” “可有调理之药?” 谢太后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没有异样这后宫女人这么多,难道还比不得一个三王府?想到王珂再一次怀孕的事情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微臣可以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只是……只是收效不知……” “你尽管用药,哀家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听到好消息,否则你这院判也该到头了。” 谢太后声音清冷地说了一句,那带着命令式的言语让司徒然找不到任何推辞之法,只能说一句尽力而为。 可谢太后明显要的不是尽力而为,而是明确的好结果,所以司徒然为难了:“娘娘,这事情怎么说也需要陛下的配合,微臣怕……” “他那边哀家自然有办法。” “诺。” 司徒然退出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后背被蒙上了一层汗水,早便知晓谢太后不是一个善茬,却不想这身上的凌厉气息逼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想到下了死命令的陛下,再想想步步紧逼的太后,他倏地觉得自己这以后要走的路怕是举步维艰了。 一个不让生,一个让生,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又是这大乾顶顶高立的人,得罪哪一个都不是好事。但愿太后娘娘能有办法说服陛下,否则帝王子嗣凋零是必然的。 ——他在想出用熏香制药之法的时候便一直心怀愧疚,毕竟这是有违天和的事情。 第311章:承乾殿交换之法 太后移驾承乾殿让宫御也微微有些措手不及,虽然知道她召见了司徒然,可没有想到这么快便找了过来。 ——难道司徒然招供了? 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司徒然那性子虽然有些愚直,可毕竟是深宫内院走出来的人精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必然是清楚的。 “母后怎么来我这承乾殿了,原本还想着过去给您请安呢?” “你这讨巧的话便不必说了,哀家也不缺你一个。” 宫御笑了笑便挥手让人退下去,而谢太后脸上忽然露出了几分笑意:“刚才走出去那个应该就是王子凌吧!” “额……是。” 在母后走进来的那一刻王子凌正好退出去,而他人长得又特别的出挑,所以被人注意到也是应该的,可他不太想他被自己母后注意到。 “确实是一风清月朗之辈,那全身的派头也只有大家才能教养出来。” “母后说的是。” 王子凌身上那气质确实相当的独特,有书香子弟的风流又有世家子弟的矜贵,最重要的是他对事难得的赤诚却又不是毫无城府。 “你说心儿……” “母后,心儿还小。” 听着她将王子凌与心儿往一起生搬硬套宫御便觉得有几分无奈,这王家是不可选的,自家母后怎么就看不清呢? “小什么小?一般人家这会儿都是孩子娘了,哀家好不容易看中一个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大乾并不禁止驸马爷出仕,所以你……” “母后可觉得心儿适合当宗妇?” “哀家的女儿,你的皇妹怎么就当不了这宗妇了?就算她身体有疾,可你应该知道她这身体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宫心儿的身体一直是宫御身上的劫,若是人长前后眼他宁愿痴傻掉的那个人是自己,可惜有时候人的命运就是那么一颦一蹙中决定的。 “儿臣知道。” 看着他微微轻敛的双眸谢太后也知道自己刚才这话重了一些,可有些时候退无可退:“御儿,你李竹宫轩出仕我可以不闻不问,甚至独宠青颜我也可以假装不知,可心儿的事情你必须听我的。” “可王子凌……” “我将你们从小拉扯大不容易,然而你子嗣不丰已经成为了我最大的软肋,心儿以后的婆家说什么也要经过我的眼。” 宫御听她这么说那还不明白她前来承乾殿的理由,明着是为了心儿的事情和自己呛语,这暗中恐怕是为了自己的子息而来。 “儿臣明白母后的意思,只是心儿与王家着实不匹配,不说心儿的心性,单是两个人的性格便处不来。” “你真明白哀家的心思?” “是。” “宫轩当是一个好命的,子嗣颇丰,你身为一国之主自然也不能落在人后,这可关系到山河社稷。” “嗯。” “雨露均沾这是帝王之道,因为你的家室不仅仅是家事,更是国事。” “儿臣明白。” “哀家今天来这历代君王的君主之所,就是想要告诉你一点,为帝不易,当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更加不易,你只有前朝安稳,内宫安定才能施展你的报复。” “是。” “你还记得你曾经同母后说过的一句话吗?孤愿黎明无灾,百姓乐业,愿天下一统,山河永缔。” “记得。” “记着便好,这承乾殿是你的起点但绝不是终点,万物为刍狗是大势,山河共锦绣是宏图。哀家不想温柔乡眯了你的眼,不想过往事压着你的身。人有时候得到一些便代表着失去另一些,所以不要太贪恋。” “是。” “哀家老了,也陪你走不了多长岁月,可你要记得帝王有情亦无情,大道之行总是孤独的,等你熟悉了这孤独便明白了。” 谢太后的话他其实都懂,上一世三国一统他雄狮万里,气血百丈,可后来这心思便也淡了下去,因为没有目标了。 “母后可以不提王子凌的事情,可你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嗯。” 谢太后走后宫御瘫在了椅子上,整个人精神有些恹恹的,他从来都知道大道孤独,故而想要找一个人陪他由生而死的人,山河共享万世太平。 ——可母后说的没错,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的,这世上不存在不劳而获。 谢太后回去的时候秀嬷嬷一直在旁边跟着,等她脚步暂缓之时秀嬷嬷才无奈地道:“娘娘可是同陛下说了。” “额。” “那陛下……” 陛下可是一个倔强的性子,也不知道这母子二人商谈的如何,其实从今日司徒太医的表现何尝看不出来情况有些棘手呢? “他答应了。” “……” 看着她怔愣的神情谢太后微微轻笑,眉角都快要挤到了一起:“御儿的性子吃软不吃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自然便会想通。” “那宫嫔们不孕的事情……”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想一想也应该是他,否则这后宫谁能有如此本事呢?杀人于无形,还都是自己的子嗣,我这儿子当真不能小看了去。” “陛下……” 秀嬷嬷微微有些讶然,陛下应该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辈,那些皇嗣怎么说也是他的子嗣,焉有不要之理?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不清楚,不过司徒然那边看紧了一些,前朝哀家没有办法插手,这后宫他还能给哀家闹出一个天来。” 若不是兹事体大她也不糊跑到承乾殿给他旁敲侧击,但愿他的听进去自己的话,别再做那阴奉阳违的事情。 “独宠并不是好事。” 谢太后无声轻叹了一声,若是普通人家她也不会去当这恶婆婆,可这是皇宫,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做法。 “皇后娘娘好像在前面。”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秀嬷嬷的脚步微微轻顿,而谢太后也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只见她此时正和心儿再说什么,那笑容极具感染力。 “陪哀家过去看一看,哀家当想知道这小丫头能记仇到什么时候!” 想到三番五次让人过来探望心儿都被赶出去的时候她便有些啼笑皆非,真是一个萌宠的家伙,这性子都多少年了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第312章:娇公主总爱生气 宫心儿看到谢太后眼眸微微流转了一下,那原本盯着她的双眸也轻轻顿了一下,好看的眼睛让人微微沉迷。 “母后这是去了承乾殿?” “过去坐一坐,没有想到会碰到你二人,这是……” 谢太后盯着宫心儿欲言又止,而戴青颜则笑语:“原本烦闷的紧,所以带着心儿出来坐一坐,当是没有想到碰到了母后。” “这就是缘分。” “心儿最近可麻烦你了。” “母后说的哪里话,她黏儿媳,儿媳这心里面自然也是高兴的。” “嗯。” 谢太后淡淡说了一句便将眸光放在了宫心儿身上,只见她眉头紧紧地挑着,却并不来看自己,而她则无奈叹息:“这小丫头还记仇呢?” 还不等戴青颜说话宫心儿已经轻哼了一声,声音极具冷凝:“那可不是,皇嫂可不会因为一副头面漠视我。” “你当是一娇气的主,看来哀家是太宠你了。” 听着她那言之凿凿的话语谢太后也不知道 该如何应答,这都多长时间的事情了她居然还念念不忘,这记性也未免太好了一些。 “你哪里宠我了?宠的都是宫珏。” 宫珏二字被她说出来的时候谢太后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神情带上了些许的不乐意,宫珏的事情显然已经成为了她的禁区。 戴青颜看着她脸色的转变当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这母女哪有隔夜仇,自己若是插手子啊她眼中指不定是居心不良呢! 谢太后微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面对宫心儿的时候也温和了一些:“那件事情母后原本是故意为之,却不料放在你这里居然成了故意伤害,赶明儿母后让人送最好的给你。” 这皇宫大院什么没有,自然不可能委屈了心儿,只是那送给宫珏的明月珰如今已经不吉利,自然没有要收回来的意思。 “我才不是耍小性儿,我就是觉得你对我不好。” “你这小没良心的,母后怎么可能对你不好?以前母后如何疼你,你这都忘记了?” 谢太后终究是上位者,所以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带着不容抗拒的笃定,宫心儿抿了抿唇低下了头,那模样书不想去搭理她。 而谢太后也无奈,最后只能将目光投在戴青颜身上,戴青颜原本还静悄悄地站在一边看戏,可当接收到谢太后的眼眸时,她知道自己看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心儿可是忘记了?母后一直可是最疼最疼你的,你这样说话母后会伤心的,还记得以前是谁陪着你没明没夜的坐在床榻前吗?” 宫心儿很容易生病,而每一次生病谢太后都是衣不解带陪在她身边,也别是这小身板不耐冻,每年都要经历这么一次大阵仗。 宫心儿虽然心智不常熟,可不代表她记忆有差池,谢太后对她的好她自然是历历在目,可这面子一时间也放不下去,平素没人搭腔,今日有人说话她这别扭的性子自然好转了一些。 “那你以后不能再惹哭心儿了。” “好。” “你过来是不是专程哄心儿的。” 她两只小手交缠在一起,那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里面甚至还含着几分不好意思,显然是别扭了好一会儿才问出来的话。 “是,就是专程哄你这小祖宗的,你可开心了?”谢太后听着她这霸道的话无奈地摇了摇琼首,合着也是一个醋坛子。 谢太后一儿一女,称得一个‘好’字,然而宫御没有掌权之前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如今掌权在手,这小女儿的终生大事又是一烦人的事情。 ——她原本是看中了王子凌,可御儿并不同意,也就是自己又要重新筛选了。 “这回儿可要随母后去畅园殿?” “嗯嗯……啊……不过心儿也舍不得皇嫂。” 虽然喜形于色,可这小家伙还是没有忘掉戴青颜,这让戴青颜心里面也颇为安慰,也得亏自己没有白疼她。 谢太后听着女儿的话唇角轻轻勾了一下,虽然早便知道青颜不会亏待她,可听着她这般维护自己的皇嫂,足见青颜待她至诚。 “那么心儿觉得该如何是好?” 长时间没有见到女儿她也起了逗弄的心思,而宫心儿一脸认真地开始思考,那点头又摇头的模样让谢太后微微有些忍俊不禁。 ——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看到她哪哪都好看,就连这蹙眉紧皱,傻傻呆呆的模样也是极好的。 “母后,心儿在畅园殿和凤藻宫跑着住可不可以?而且我还离不开小侄儿。”提到宫宸她笑脸都精彩了起来,而谢太后也只能点了点头。 ——自己并不可能陪她一生一世,御儿虽然疼宠她却也是直男子,所以青颜能疼她对她以后也好。 “母后,你最好。” 她说着已经跑过去牵住了谢太后的手,而谢太后只是轻笑了一声便看向了戴青颜:“青颜,贤妃那边你也照看着一点,在这后宫皇家子嗣终究大于天。” “诺。” “宸儿那小家伙哀家也是极其喜欢,日后带着他过来坐一坐,不要总是闷在凤藻宫,这孩儿的心性还是要从小便培养。” “谨遵母后教诲。” 谢太后轻嗯了一声又看向了宫心儿,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前额:“那么这会儿先和母后回去吧!” “嗯。” 等谢太后带着宫心儿离去,戴青颜才向着自己的凤藻宫而去。或许太后娘娘看出来自己的意图,自己之所以带着心儿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等她而已。 ——她虽然不介意宫里面养着一个大孩子,可众口铄金的事情还是要小心翼翼。若是霸着心儿不让她回去,这指不定被人编排成什么呢! 前些时日她可是听了不少的谣言,说自己影响了谢太后和心儿的母女情分,这传言刚开始的时候她并不在意,毕竟谣言止于智者,可后来慢慢发现自己不得不介意。 ——因为自从那谣言传出来之后,谢太后的人便再也没来凤藻宫找人。 前几天忙着赏菊宴的事情当也没有时间去处理,今日听闻她去了承乾殿,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不过看来成效不错,否则她也不会在离开的时候和自己说了两句贴己话。 轻飘飘的话语已经算是在告诉自己她的决定,称得上光明磊落了! 第313章:枯木迎来又一春 宫御自从谢太后亲临承乾殿之后当也在后宫走动颇多,面对他这样的变化众嫔妃心里面自然是极高兴的。 原本宫御临幸的也不过是那么几个固定的女人罢了,经此一事之后宫妃不论封位,也算是雨露均沾,不过细心的人会发现文官一脉的人晋升相当的迅速,例如杨丞相的女儿杨芷兰,不过事情几次便晋升嫔位。 新进宫的众女中,除了长恨宫那位似乎还没有人能够与她晋升额速度相提并论。 本来一滩死水似得宫廷终于焕发出新的生机,就连那宫步袅袅的宫娥女婢似乎都活了起来,而面对这一枯木逢春,龙降甘霖戴青颜并没有多少想法,只在凤藻宫深居简出。 ——若不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还需她的凤印,恐怕都会让人遗忘在一旁。 初冬时分大乾迎来了第一场大雪,众人纷纷上书陛下瑞雪兆丰年,而坐在龙庭上的宫御也满心的欢喜,他最喜的自然是五谷丰登,因为这代表的是国家强盛,民生安定。 “户部何在?” “微臣在。” 户部尚书向左一步跨了出来,自从上次赈灾的事情结束后户部已经好久没有大动作了,陛下这是准备做什么? “雪季丰年本事极好的兆头,你户部尚财农二事,这次对耕种百姓可有良法?” “微臣下去必然成书奏议以示陛下。” 宫御点了点头,这诺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他这般提点也足以表示自己的立场,在司农一事上他是相当的看重。 等户部尚书退下之后宫御又看向了众臣:“早些年先皇在位的时候,官员内腐不堪,人才凋零不止,朕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只求百姓安宁,山河与共。” 众人在听到他提及先皇的时候这心肝便噗噗地直跳,每一次拿先皇做筏子必然会引来巨大的变革,兵部的变革如今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礼部负责官考这一项也一直由陛下掌控着,如今这是准备进行户部改革了? 相同这一点,刑部、吏部、工部都表示战战兢兢,今日回去一定要对手下大加管束,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刚好碰在钉子上,那可是最最冤枉的事情。 “大乾年年小考,三年大考,朕希望科举之辈都乃真才实学之人,学以致用之辈,若是让朕发现谁在科举路上做那蝇营狗苟之事,必定立斩不饶。” “臣等遵旨。” 宫御环绕了众人一圈,最后将眸光放在了镇国公身上:“徐谨枫可回京了?” “已经回京。” “上一次北疆贪污之事他办事极好,就入了户部吧!” 听到宫御这轻飘飘的话众人瞬间傻眼了,虽然陛下贵为天子,可这户部侍郎也不是谁想当便能当的,那可是一个肥差。 “陛下,徐谨枫虽然年轻有为可终究资历尚且,要不让他外出历练几年也可掌控这乾坤要职。” “杨丞相可觉得不妥?” “微臣不敢,只是户部如今要大刀阔斧,需要一个对司农要事相当熟悉之辈,镇国公的妻侄儿虽然是难得的人才,可他终究有一个妄置山河不顾的人,当年大乾与大坤的战争他需要负相当大的责任。” “当年的事情早已经盖棺定论,我当不知道杨大人今日提及是何居心?” 镇国公虽然不想在朝堂上争辩这些事情,可杨崇这话说的有些太过了,他难道不知道今上最忌讳的便是当年的事情? “戴大人,我只是实事求是地陈述事实绝对没有要徇私舞弊的想法,而且徐谨枫我也有过几面之缘,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你……” “好了,朕知道杨丞相有慧眼识人之能,可这次的事情也非徐谨枫不可,他虽然是皇城中长大的人,可一直游学在外,对各地的民俗民情都相当的了解,最重要的是朕不养无用之人。” 前面的话若说是解释,那么后面那句话便是对满朝文武的敲打,一句不养无用之人不禁让人开始浮想联翩,他这是准备干什么?精简人员吗?然而这可是一浩大的工程,能顺利进行吗? “镇国公留着,其他人都退下吧!” “诺。” 众人施施然退下之后宫御也从龙椅上直立了起来,他一步一步踏着那阶梯走下来站到镇国公面前。 就在镇国公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宫御忽然出声:“你也莫要担心当年的事情,既然朕说翻篇那么便不会旧事重提。” “是。” “你刚才很紧张。” “微臣不敢。” “和朕说话没有必要藏着掩着,出去走一走。” “诺。” 两个人走在长长的九曲回廊中,眼眸不禁望着天空的雪花,若说未若柳絮因风起是写意的话,那么撒盐空中差可拟便是写实,相比于绚烂的前者,宫御更喜欢后者,因为真实。 “朕若是身在普通人家,这会儿指不定劳碌奔波。” “陛下纵使身在普通人家也是蛟龙潜水,自有大跃龙门之日。” 镇国公这当不是恭维的话,宫御这本事放在普通人身上那也是一方能丞,相比于他的铁血的御人之道,这治国本事更让人侧目。 “若是朕生于毫末,国公可会将爱女许配于朕?” “陛下缪言了,皇后娘娘的婚事从来都由不得微臣做主,或许有一种叫作天命所归。” “天命?” 镇国公思虑再三还是皱眉轻语:“当年她出生之日,院子里的花儿百花齐放,也正是因为这一异象她在戴家从来都是不同的。” 宫御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一直好奇颦颦的名字里面为何会按照戴家男子排行,如今也算是明白了几分,没有想到镇国公府当是瞒得紧。 “那么为何瞒着?” “刚开始的时候纯属不想自找麻烦,后来元太妃与太后斗得越来越紧,这事情自然不能传出去,以至于后来的人慢慢也就忘记了。” “想必当年是老国公做的决定吧!” “是。” “他也不愧是肱骨之臣,这眼睛当是相当的毒,他老人家最近身子可还利索?” 第314章:事故生帝王临难 这边宫御和镇国公说着老爷子的身体,那边戴青颜已经得到了消息,听到宫御将镇国公留下,她好看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 “仔细守着,若是不对劲让人迅速回禀本宫。” “诺。” 绫罗说完便退了出去,由于娇若时不时要去照看宫宸,所以这后宫掌控之事便落在了她的手里,可见戴青颜对她终究是信任了几分。 而绫罗退下去之后戴青颜原本作画的手指明显有些不受控制,望着卷轴上的浓墨她紧了紧手中之笔,最终放了下来。 ——静不下心,终究不适合这文墨之事。 傍晚时分,户部尚书府。 赵宣走来走去忧虑无比,他赵家以前也是难得的书香世家,虽然抵不上岭王谢二姓,可也有些名头,但是如今一份奏议却将他难为了。 作为户部尚书对于这司农之事也颇为了解,可陛下今日指明让他上书奏议,又恰巧安排徐谨枫进入户部,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句话——不养无用之人。 他真的只是为了司农之事?原本想要从他面容上看出更多的情绪,可奈何帝王心深不可测,他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若是只写司农之事陛下会不会举得他是一废物不堪重用,故而会想办法革了自己户部之职?可若是他率先上书减员之事,那他的得罪多少人?这为官最怕的便是得罪人啊! 他长吁短叹别人自然不知晓,宫御原本是想去凤藻宫看一看,甚至话都递过去了,可却被一股奇香吸引。 承乾殿的御书房本来便内设了房间,而他此时身体更是躁动的不行,本想让人去传刘谨过来,却不想走进来的会是一面若盘玉的宫娥。 “刘谨呢?” “刘公公刚刚出恭让奴婢候着。” 宫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平素刘谨不在的时候也有七喜侍候着,今天怎么会出现了一个女人?这貌似有些不正常。 “你在承乾殿供职?” “是。” “那你可知道刘谨的干儿子是谁?” “陛下怎么这么问呢?不是七喜公公吗?” “哦!朕忘记了。” 宫御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往出去走,不知道为何他心里面烦躁的很,想要杀人,可这是承乾殿,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你可闻到了什么香味?” “奴婢并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下去。” “陛下身体看着不适,奴婢先扶您进去休息,然后找太医来看一看。” 那个宫娥说着已将将手搭在了宫御的手上,而宫御想要躲开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好似笨重了不少。 宫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相当的得体,像是被演绎了无数次似得,而她扶着宫御进入承乾殿内室的时候宫御整个人已经像是被火点燃了似得,想要发疯。 他凭着自己的毅力强迫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可却发现越来越糊涂,这个时候他就算是傻子也发现了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宫娥。 “你到底是谁?” “奴婢是侍候陛下的宫娥。” “这香味是从你身上飘出来的。” “什么香味?” “谁让你来刺杀朕的?” “陛下说笑了,奴婢倾慕陛下,怎么会杀了陛下呢?” 她眉眼弯弯不停地靠近宫御,而宫御发现他越靠近,自己体内的血液越是激荡,大有不受控制的趋势。 想到这里他自然不敢再试探,捏着自己的唇角对外传了一个口哨,而那女子发现他的意图眉目冷然露出杀意的时候,他施展全力向着外室奔去,而就在那女子短匕来临之前,一个身影挡在了宫御的前面。 “狗贼,你居然拖延时间。” “你真当朕是一蠢货。” 宫御身体虽然虚弱可眼眸中的冷意不必任何人少,那淡淡的威压让他像是一头困兽,稍有不慎便会被啃噬的一干二净。 “留活口。” 这是宫御混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而那个女子脸上明显闪过嘲讽,不过她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和影一独战十几回合居然不败。 而金阳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两个人依旧胶着着,最后影一那被全覆盖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不耐,准备全力以赴的时候却只见女子一刀挥向自己,眼眸依旧死死地盯着宫御的方向,似乎要吃了他血肉一样。 戴青颜三更的时候才从被子里面被惊醒了过来,听说承乾殿出事她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下一刻便命人着装火速向承乾殿赶过去。 金阳看到戴青颜的时候紧张的心绪微微有些放松,上前便要行礼,然而戴青颜此时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几个快步便向着内室走去。 司徒然和司徒信父子准备行礼的时候被戴青颜虚手拒绝了,声音清脆而有力:“可检查出原因?” “微臣暂时还没有……而且陛下的情况相当的不稳定。”太医院来的人不少,可能进来的只有司徒家父子,足见平时宫御对他们的信任。 戴青颜来的时候虽然已经知道情况有些棘手,可真当看到那虚弱到发着冷汗的脸孔她还是愣了一下,在她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无敌的,却从未想过会这般脆弱,好似风轻轻一吹他便会消散似得。 “可有把握?” “怕是中毒了,可一时间不清楚毒素。” 听着司徒然的话戴青颜嗯了一声,然后坐到了宫御的一边,而宫御感觉到有人靠近一把伸出去将人扯在了怀里面,然后便在她身上作怪。 面对这一变化众人都愣神了,而戴青颜更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想要离开却被他紧紧禁锢着,一时间也脱不开身。 司徒父子哪见过这阵仗,纷纷低头准备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而这一动作自然落在了戴青颜的眼中,她脸上红晕瞬间被惊动起来,手指伸出去狠狠掐着宫御的胳膊,连一旁的刘谨都觉得疼痛,可床上的人愣是没有一点知觉。 “他好像很热。” “一直这样。” 司徒然低着头回答了一句,毕竟两个主子如今的动作确实不足为外人道也,自己还是盯着地面为好。 第315章:父女谈话定后续 而说时迟那时快,宫御的手已经不知不觉伸在了戴青颜衣领的地方,看着他糊里糊涂的要撕掉自己身上的罗裙戴青颜心中更是愤恨。 可就算心里面再恨她也不能上去给他两巴掌,这若是被谢太后知道自己怕是罪无可恕了,只能深呼吸一口对着一旁充当死人的刘谨道:“把你主子拉开。” “哦哦哦!” 等刘谨拉开宫御的手戴青颜迅速站起来拉开了距离,而戴青颜离开后宫御整个人又安静了下来,与刚才没有两样。 面对这样的变化众人心中微微称奇,而戴青颜也知道他刚才不是故意,而是身体本能让他做出的动作:“刘谨,找两个女婢过来。” “诺。” 等两个女婢过来的时候戴青颜让她们静距离靠近宫御,可宫御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变化让屋子里的人又愣了,陛下这到底是何意呢? “怎么会这样?” “微臣……微臣也不清楚……陛下中的毒怕不是等闲之物。” “本宫自然知道,若是一般的毒药怕是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宫御平素在饮食上有多么的小心恐怕不少人都知道,这毒极有可能是慢性毒药,所以这承乾殿里面的人…… “陛下出事的时候谁在跟前?” “影一和一个女婢,那个女婢已经自杀了。” “你去了哪里?” 刘谨一般不会离开宫御,纵使离开了也会让七喜跟着,可这明显被人调开了,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阵仗? “奴才……奴才和七喜午间贪吃,所以……所以一直拉肚子……” “现在好了?” “被吓好了?” 刘谨弱弱地说了一句,可他说的不是假话,他是真的被吓好了,在看到陛下倒在金侍卫怀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们英明神武的君主怎么会在他上如厕的时候出事了呢?这可真真要了命。 “御书房可有人动过?” “没有,奴才让七喜一直照看着。” “带司徒大人过去看一看,至于小司徒大人留在这里,本宫有话要问。” “诺。” 司徒然离开的时候微微轻瞥了司徒信一眼,见他神色自然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随着刘谨出去。 而房间只剩下司徒信,戴青颜以及躺着的宫御,面对这诡异的气氛戴青颜一下子将宫御身体上的被子扯开,然后手轻轻靠近了他一些。 可她刚靠近宫御像是有知觉似得一手握住了她,那撕扯的模样和刚才并无二样,可他和司徒信都发现,他根部那块起了反应,也就是说这毒极有可能是通过女人传递给他的。 看着他越来越过分戴青颜只能瞪着他忍着,最后他动作越来越麻利她只能招呼司徒信过来帮忙,额司徒信将宫御的手搬开后迅速遮盖了眼脸,而戴青颜看到自己被撕扯的露出来的里衣迅速裹了起来。 “可发现了什么?” “极有可能是身体……” “最近他临行的女人不少,本宫也锁定不了范围,只能去问刘谨。” 刘谨是宫御的贴身太监,他自然知道宫御去了哪一个女人的宫里,哪里出现异样,解毒必须知晓毒物,如今连毒都找不到怎么解毒? “属下这就去询问刘公公。” “嗯。” 等司徒信下去戴青颜才将眸光放在他那孽根除,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辈子造了孽,这一辈子要经受这等毒物,犹记得上一世他压根就没有中过毒。 其实自己已经有宸儿了,若是他此次归去这大乾还是会由宸儿继承,虽然说淑妃的儿子已经六岁,甚至贤妃肚子里面也怀着龙种,可这个时候他若是出事最有利的便是宸儿,不管是嫡子的身份还是强有力的外族,都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可她最担心的还是宫御血腥镇压引起的连锁反应,甚至还有虎视眈眈的大坤。若是宫御去了,两股势力齐头并进她又该如何自处? 而且皇族看着安分,可这安分是因为宫御太强大,虽然戴家可以帮她把持朝政,可皇族的事情他们却无法介入,先皇虽然昏晕无道,可他生的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宫厉暂且不说,哪怕是宫轩她都看不清,至于另外几个王爷她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可都是滴水不露的主。 以前没有宫宸的时候她还能让戴家向宫轩倾斜,可宫宸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那道被自己藏起来的东西永远都不能面世。 “宫御,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淡淡说了一句便倚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闭目修身,而她没有发现的是宫御脸上闪过几丝挣扎,只不过顷刻便消失的不见踪影。 司徒父子检查着毒素的由来,而翌日的天空也逐渐放晴。 戴青颜以宫御龙体微恙为名罢朝七日,而这一消息也算是一石惊起千层浪,毕竟自从登基他鲜有不朝之举,如今罢朝七日到底是因为那日朝堂上的事情,还是有别的原因? 谢太后那边戴青颜虽然不想去打搅却也不能忽略,只能让刘谨派人过去告知,而她老人家自从先皇去世这身体便不见好转,听到宫御的事情更是险些昏死过去。 戴青颜听着谢太后病倒也颇为无奈,那天不过是来畅园殿哭了一会儿回去便病倒了,这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命谢贵嫔去畅园殿侍疾。” “诺。” 谢太后那边安顿好戴青颜便传镇国公秘密进宫,虽然说心里面早有预见,可看到昨日和自己笑谈风声的人如今病怏怏躺在床上也是愣了一会儿。 “可有线索?” “司徒太医带着太医院的人以及金侍卫都在搜寻线索,可如今一筹莫展。” “让大理寺介入如何?” 镇国公思索再三还是说了一句,毕竟这事情可不小,几个太医怕是查不出蛛丝马迹来,大理寺常年断案,终究是有经验。 “陛下的滨轻轨若是传出去,对我们怕是不利。” “那也不能耽误时间,还是说你有了想法?颜儿,你要知道这大乾离不开他,虽然短短两年,可他的能力我们都能看见。” “那么在父亲眼里戴家重要还是那看似虚幻的太平盛世重要?” “颜儿,为父不想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镇国公的声音微微压低,他实在不清楚女儿为何会这样的变化,难道她也有立主承乾的想法? “女儿明白父亲的意思。” 第316章:承乾殿众人决议 最终大理寺还是参与了调查,而他们也不愧是断案高手,最终根源并不是因为后宫的嫔妃,而是他平素坐着的龙椅。 那龙椅上沾染着千丝草的味道,那必定是长时间浸泡才会有的结果,而那个已死的侍女身上有迷魂香,这两种东西若是搀和起来,容易使人燥热,甚至迷了兴致,最重要的是不利于子嗣繁衍。 “那个女的应该是培养出来的药人,好在当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否则……” 司徒然说的时候抹了抹前额,好在陛下控制住自己没有合体,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这到底是何人居然会有这两种东西? ——要知道在药典的记载着这两种东西都绝迹了,怎么又卷土重来了呢? “可有解毒之法?” “那毒素是通过私处渗透,需要药浴沐浴,只是……只是需要中毒者排除污秽之物,怕是需要宫娥的配合。” 司徒然虽然说的模糊可戴青颜也听进去几分,也就是说需要刺激他那物却不能正式交欢,要将那东西顺着药浴排出来,然后继而冲洗他的身体。 “需要多少时日?” “配药相当的繁琐,而清理也需要七日之多,总共加起来怕是要半月之余。” “嗯。” 戴青颜确定宫御暂时无虞之后也回了凤藻宫,她已经累得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这身子哪能受得住。 就在她回去小憩的时候娇若忽然附在了她的耳旁絮叨了两句,而她眉头微微轻蹙,最后又舒展了开来:“既然她们要进去便让进去吧!” “可陛下的病……” “这些天动静闹得这么大,那些老狐狸心中还能没数?明日宣镇国公、靖国公、白将军以及杨丞相,还有六部尚书去承乾殿,再让人通知七王爷和三王爷进宫。” “诺。” 戴青颜没有阻拦那些人去探望宫御,和她们耗那功夫自己还是想一想明日该如何处理朝堂琐事吧!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这半月之余的时间也需要主事的人。 翌日鸡鸣时分。 戴青颜望了望床榻的顶端无声叹息,每天晨起便是这么遭罪的事情,也不晓得这满朝文武是如何做到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比这个时间点还要早一些。 “娘娘,可是要起?” “进来吧!” 承乾殿御书房几个人已经絮叨了一会儿,看着那里正襟危坐的镇国公几个人都明镜似的看向了他:“今日有什么事镇国公可否透漏一二?” “老朽和众位一起入宫,怎么知道?” 众人听着他这撇的一干二净的话微微翻了一个白眼,这老家伙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传他们进宫的是皇后娘娘,他能不清楚? “三王爷和七王爷此次可是得到了急诏?” “嗯。” 宫轩淡淡地说了 一句,这是将近两年他第一次踏入承乾殿,不得不说物是人非,然而这次的事情他当也没有多虑的地方,应该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 一时间这大乾朝堂的肱骨之臣心里面都有着自己的盘算,不管陛下如今的情况如何,这承乾殿以及后宫都应该在皇后的掌控中,如今二皇子虽然牙牙学语的年纪,可终究是龙子凤孙,若是出了事情…… 不过他们更希望陛下不要出什么事情,否则这朝堂政变谁也控制不住,镇国公府虽然看着不争不抢,可这紧要关头怕也会全力出击。 戴青颜一路恹恹赶过来,直至到了门口才鼓了鼓气势向里面走进去。众人看着她走进来纷纷行礼,而她只是虚扶了一把便站在了龙椅的一旁。 “陛下中毒至今昏迷不醒。” 一句话众人脸上的神色异彩纷呈,虽然早便有了计较可皇后娘娘这般说出来他们还是愣了一会儿,这是要昭告天下? “本宫知道尔等都是陛下的肱骨之臣,是他器重的人,所以以下的话希望你们牢牢记着。陛下毒素清除大概需要月余,这一段时间朝堂大小政务都要有条不紊的进行,不得出现断链的情况。” 众人听着月余清除毒素这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虽然说今上嗜血暴戾可却是一等一等明主,他们这些人自然是看在眼里,若是真的出事也不免可惜。 “若是有什么拿捏不了的事情可向通过奏议送往承乾殿,本宫等陛下清醒的时候可以做出决策。” “陛下体内的毒素可稳定?” “杨丞相不必担心,太医院已经控制了毒素的蔓延。” 这个杨崇她上一世也听说了一些,是一个难得的直臣,只可惜行事过于呆板,不过他此时的担忧她也看在了眼底。 相比较世家的担忧他恐怕才是最担忧的那一个,因为他的起复、重用完全来源于宫御,应该说他是学得文武业,货于帝王家的典型代表,有了宫御他才能在朝堂上站稳,而宫御有了他文臣才能归心。 “不知臣等可否叩见陛下?” 戴青颜思索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对着白启泽淡语:“白将军带着他们过去吧!到了承乾殿的内宫便说是本宫的意思。” “诺。” 戴青颜看着他们欲要离开又对着宫厉和宫轩道:“此次事情突然,还望两位王爷能够鼎力相帮,这稳定朝堂的事情自然不能假与他人之手。” “好。” 宫轩说了一个字便向着门口走去,而宫厉也快步跟了上去,其实她后面这句话无疑是将戴家摘了出来,毕竟外戚掌权并不是一件好事,这天下终究是宫家的天下,需要宗亲之人的相辅相成。 而宫轩与宫厉走在宫道的时候天已经发亮,宫厉声音有些沙哑:“二皇兄身体内的毒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除,众人对他所中之毒似乎讳莫如深。” “只要能醒过来,那毒还重要吗?” 宫轩淡淡地说了一句,看到昏迷不醒的宫御他心里面其实也有些蠢蠢欲动,然而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 “你说他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 “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宫轩微微扯了扯唇角,没有想到众人都是一样的想法,这是被宫御的措手不及整的都伶俐起来了吗? “就是突然间冒出来的。” “不清楚。” 宫轩微微叹息了一声,宫御给人造成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他每一件事情似乎都是布局,可这一次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第317章:春风一度是娇娘 若是宫御此时醒着一定会不顾帝王形象翻无数个白眼,真以为他自己料事如神?这神仙都有打盹的时候,更别说他一凡人了。 由于这一次中毒是身边人钻了空子,可就算如此戴青颜也没对承乾殿的人如何?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承乾殿的人是宫御的人,纵使处置也要他来处置。 ——遇阻代庖的事情她并不想做。 或许是戴青颜一番敲打起了作用,或许是众人都觉得宫御会醒过来,所以朝堂上的运行相当的正常,纵使没有帝王也有众臣商议,实在解决不了的则送往承乾殿,而戴青颜则默默看着上面的内容,然后秘密求教老国公。 这一天她坐在前殿看群臣上表的奏议,似乎是关系到城郊圈地的事情,这上表的是一小官员,在这皇城里面算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居然想捅破这天。 圈地之事历来便存在,而似乎是皇族与权贵之间的默契,谁也不愿意在这事情上碰撞,毕竟这诺大的四九城若是查起来怕没有几个身家清白之人。 这样的奏折应该说早就被压在了最底层,可怎么会到了自己手中呢?而且看着时间点应该是两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七喜,可知这奏议何人送过来的?” “是朝议阁的孙大人送过来的,娘娘可是看出不妥?” “孙大人?” “是先帝在位时最后一位状元郎,名叫孙坚,不过平素一直谨守本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七喜自然知道朝议阁是什么地方,平素对呈递奏议的官员也有好高的要求,这位孙大人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也实属不易,怎么就犯错了呢?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挺温和正直的一个人,不过出身有些问题,因为以前是平南侯府一派的人,他能当上状元除了真才实学,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老平南侯的举荐。” “哦!” 戴青颜淡淡说了一声便将奏议放到了一边,她不相信这东西是那些人呈递上来的,那么这个孙坚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圈地只是动摇的可是现有的基石。 “这折子先放在这里吧!” “诺。” 七喜微微瞄了一眼便暂收了眼脸,这个孙坚平素对他们一干人等也相当的客气,那么这件事情便帮他遮挡一二吧! 虽然不知道奏议的内容,可能引起娘娘的警觉怕不是小事情,也不知道向来谨慎的孙大人怎么会做出这等不谨慎的事情来。 戴青颜又看了一会儿便看到刘谨行色匆匆走了进来,面对他这般模样她倏地站了起来,今天开始清理毒素,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回事?” “娘娘,司徒太医请您过去一趟。” 刘谨说的时候脸上爬满了无奈,他也没有想到那些宫娥居然是不经事的,居然连屁点作用都没有,陛下对着她们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可不利于排毒啊! 戴青颜赶到承乾殿内殿的时候只见司徒然也火急火燎地走来走去,虽然是冬季,可那额前的细汗却丝丝点缀,像是被什么东西惊起来的一般。 “里面如何了?” 司徒然看到戴青颜的时候也顾不得行礼,将里面的情况说了一遍,这药浴可是他千方百计想出来的,如今正到了火候却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娘娘,那些宫娥不经事,陛下的身体根本没有反应,如此下去我担心这药效会过去。” 虽然这药浴需要坚持一段时间,可这一次可是至关重要,里面杂加的药草足够太医院开销一年了,可不能白白给糟蹋了。 戴青颜联想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个老货怕是想要自己去试一试?自己一堂堂一国之母难道还要成为那以身侍药之辈? “让人去找几个品级低的妃嫔过来。” 戴青颜最终还是没有点头,装着听不懂司徒然的话便做出了决定,而司徒然看着她如此坚决也只能依命行事。 然而让人无奈的是那些曾经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也不能让他身体七反应,一时间整个承乾殿的氛围落针可闻。 戴青颜很想让他就此一命呜呼,可有些时候事情不是她想便能发生的,最后咬牙切齿地望着司徒然:“换药浴。” 司徒然此时已经顾不得心疼那些身外之物了,他分明从皇后娘娘的眼中看到了杀意,然而娘娘既然屈尊降贵做那等事情,他自然不能让她用沾了别人身子的水。 所有事情准备好戴青颜则轻纱薄衣地走近了浴池,这里引用的是上好的温泉水,下面又有地龙的存在,所以纵使冬日也温润如春。 望着他裸着的身体她慢悠悠的靠近,身上的披着的纱衣也被药水沾湿,那姣好的身躯朦胧而隐现,她如玉的手指在宫御的眉眼处轻轻滑过,顺着鼻梁一点一点地穿过他的唇角,最后抵达他的脖颈。 从那天的反应她可以看得出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身体相当的熟悉,甚至还贪恋,想一想也是,上一世他若不是贪恋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将自己困在长恨宫那么多年。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可这抄家灭族的冤孽却不是那般轻易能消除的,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可越来越发现他与她之间总是存在着纠缠,就如他此时的身体需要自己,而自己需要他为自己的儿子守住这万里山河,保住戴家世代基业。 “宫御啊,你我还真是不死不休啊。” 只有情动他的身体才能通过那里充分的吸收药物,而排毒也需要那里排出,所以她要舍掉贵女的尊严,舍掉皇后的凤仪,像是烟花柳巷之女侍候他。 ——若是平素床笫之欢当也不用顾虑,可今日整个承乾殿的人都清楚,最重要的是还有外男。 第318章:帝王苏醒诸事变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直至第五个日头宫御才悠悠转醒,面对他的醒来自然是举宫皆喜,身在畅园殿祈福的谢太后更是朝着菩萨磕了好几个响头。 捧月宫 阮玉竹摸着已经显怀的腹部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最后更是无奈轻笑:“只要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旁人不知道她这话语里面的含义,一旁的贴身宫娥却清楚的紧,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肩头:“娘娘,何必苦了自己呢?” “都说害人者人恒害之,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报还一报。” “娘娘,您慎言。” 虽然那件事情查出来让娘娘心若死灰,可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的,就算帝王无情,可妃子也不能怨恨,这会白白生了间隙。 “你说他怎么那么狠的心呢?若不是本宫在他昏过去查了各宫的熏香,本宫真的想不到这一切都是他。” 阮玉竹说话的时候眉头紧紧闭了起来,那苦涩的唇角轻轻抿着,她一直怀疑是戴青颜不让自己怀孕,可当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她更希望是戴青颜做的,因为那样她的心便不会死。 这一次她是担心他被人所害,故而戴青颜全面检查的时候她也命人私下探访,为的就是希望能找出原因,希望他能早些醒过来。 ——可她想不到的是,在搜集各宫熏香的时候她会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那些熏香虽然味道不同,可里面的成分却惊人的相似,而那个医女给出的答案便是阻止受孕,这深宫大院能有如此手段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娘娘,指不定您多虑了,或许……” “不,别人没有那个胆子,就算皇后也没有。” 内务府可不是谁都能买通的,况且她让人秘密查了制香坊,那些送往内宫的香里面都加了一种叫做绿龙舌的东西,这可是避孕之药。 “当初本宫进宫的时候父亲便劝阻过,如今再看他老人家终究是看得远。” 当日对宫御应该是一见钟情,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嫁给宫御,就算是他身为太子也不可能强娶自己。 ——可当日她在父亲的书房信誓旦旦地表明不悔,如今时过境迁居然有些涩涩之意。 “这件事情娘娘真的不告诉国公吗?” “不用,告诉了也无济于事,这内宫本宫终究是要靠自己的本事去生存。” 以前为了宫御她不喜欢去耍手段,也不屑耍手段,可今后她也要为自己一步一步谋划了,花前月下再美好终究也是水中月镜中花,那么不真实。 “奴婢听闻这次皇后娘娘为了给陛下解毒可是牺牲不小,宫里面都言那身形娇媚,腰肢若柳,堪称绝色倾城,声音如啼妖媚入骨。” “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阮玉竹淡淡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眸,虽然她不清楚帝后间隙,可陛下对这位皇后娘娘终究不同。 不管是真的动心还是因为五年相守的敬重,经此一事那宠爱怕是无以复加,也不知道这些蠢货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往上面撞。 看似夸奖实则贬低,一国之母居然被人用那杨柳之词来形容,这盛怒的帝王岂会消停,这后宫多时没有见血,她们怕是忘记了他的狠辣。 而此时的玲珑宫淑妃手把手教宫珉临字,看着他那歪歪扭扭却颇具风骨的字她宠溺一笑:“日后可要勤加练习,否则你父皇可要惩罚你了。” “母妃,父皇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看母妃了。” “是啊,挺长的。” “珉儿看到母妃落泪了。” “风吹酸了眼睛,哪有落泪,珉儿一定是看错了。” 淑妃在他头上轻轻抚了一下,这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在后宫唯一的希望,他只有出息了她才能好过。 世人都觉得她与帝王患难见真情,可患难是有了真情却要好好窥测。她知道宫御从未喜欢自己,甚至要了自己也不过是因为歉疚,是想让自己活下去。 ——以前她知道他心里面藏着的是自己的妹妹,那么如今呢? “珉儿,日后要友爱弟弟妹妹们,要好好读书练武,要做一个乖巧的皇长子。”她说的时候眼眸轻轻地流转,然而那眸光里的深意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最为清楚。 “那您为何不让我去看珏儿。” “离她远一些对我们谁都好,想要在这内宫活下去便不要靠她太近。” 宫珏的身份她心里面其实也有些怀疑,可那终究是自己肚子里面掉下来的肉,可宫御真的放过她了吗? 在大坤被那些人凌辱多年,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这个帝王的野心与愤怒、城府与狠戾,她不知道他为何对宫珏的事情小儿化之,可原因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皇家无亲情,她更不指望一个企图报仇,想要毁灭的男人会有什么亲情,而她其实需要的也不是宠爱,只是那淡淡的怜惜便足够了。 “母妃,珉儿有一次看到二皇弟了,他还冲着我笑呢!” “哦!” “母妃,您是不是不喜欢母后?” “没有不喜欢,也没有资格不喜欢,不过珉儿要记得对她恭敬一些,免得她找机会想处置珏儿一般处置了你。” “哦。” 宫珉虽然觉得那漂亮的母后没有母妃和妹妹说的那么可怕,可他知道母妃不会害了自己,他以后还是不要再提母后的好。 “珉儿,日后你父皇会有很多子嗣,可你要知道你是长子,你的身份注定你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 “哦!” 听着他郑重的回答龚玉珍笑了笑,等他出去之后她才对着身边的宫婢道:“宫里面那传言可知从哪里传出去的?” “听说是长恨宫。” “长恨宫那位可做不出这等蠢事。” 龚玉珍微微叹息了一声,能被自己那亲妹妹看重送进宫的人岂是一般人?不过她身上那气质和她那亲妹妹当不尽相同。 “可还要查?” “别了,既然陛下醒了便让他自己去心烦吧!我们只需要在暗中推波助澜便好,记得让她们将屁股擦干净。” 这等惹人嫌弃的事情自然不能出自玲珑宫,就算日后查出来也没有人可以找出玲珑宫的不是来。 “诺。” “娘娘,您刚才和大皇子说的事情,他若是……” “小孩子藏不住自己的心事,假亦真真亦假不是挺好的吗?再者说,大乾需要一个听话友爱、不争不抢的皇长子,特别是有嫡子的情况下。” 第319章:脆弱至极帝王身 戴青颜坐在承乾殿的龙床上絮叨地说着这些天的事情,而宫御则紧紧地盯着她,自从她进来那眸光还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陛下,您要不休息一会儿。” 戴青颜在那灼灼眸光中微微有些承受不住,感觉到像是被狼盯上了似得,故而抬眸轻语希望能解脱出来。 宫御轻靠在引枕上神色并不太好,大有房事过度之相,而这些天排毒他纵使铁打的身体也有些受不住,这脸相上自然而然就表现出来了。 “你让宫轩参与这次参议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敛眉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平静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一点端倪,而戴青颜则点了点头。 “有宫厉一个足以,何必拉他添乱!” “臣妾原以为陛下让他出仕是想要任用,故而才传了这样的口谕。” “朕是要任用他,可也要在朕全须全尾的情况下,否则容易造成大祸。你贸然让他插手政务,朕担心你会吃亏。” 宫御的声音不大,可戴青颜却听在了心中,虽然不敢全然相信他说的话,可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对宫轩确实不大设防。 “是臣妾考虑不周。” “朕不想你说着违心的话,而是想让你真正的明白,宫轩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无害,他只不过是被隐藏起来的猛虎,折了羽翼的苍鹰,你只要给他一丁点机会,他便会毫不留情地吃掉你。” 戴青颜抿着唇看了他两眼,然后低敛着眉眼,声音相当的诚恳:“臣妾谨记陛下的教诲,日后行事必然不会丢了分寸。” “你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便好,朕不会害你。” 对于他是否会伤害她这件事情戴青颜不置可否,若是没有经历上一世她必然会毫无保留的信任,可她与宫御之间隔着一个前一世,她是不可能全然相信他。 此时的宫御也盯着她神色变化,他自然知道她不会全然相信自己,就像他不会绝对相信她一般,两个人之间隔着的是上一世无法解释的误会,纵使解释恐怕也只能等宫宸长大一些了。 ——然而那孩子上一世便和他不对盘,这一世能为他说话吗?想到这里,一股深深的无奈从脚跟升起来。 “朕听司徒然说当日的情况相当的危险?” “嗯。” “朕好似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你说什么了?” 宫御漫不经心的话语让戴青颜眼神倏地一缩,当日她确实喃喃自语了不少,而且和父亲商谈的时候也在这房间里面,他是真的听到什么了? 可这一个猜测又被她否定了,当时的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汤药都需要竹筒辅助,他怎么会听到自己说话呢? “陛下或许是迷糊了,你自从中毒之日开始便昏迷不醒,怎么可能听到臣妾说什么?再者,这承乾殿内殿的人也不少,您怎么就听到臣妾一个人说话呢?” “你说的也对,或许是朕想差了。” 宫御收敛了话茬戴青颜才心里面舒缓了一些,不管他又没有听到都只能祈祷他刚才是诈自己了。 “司徒信说朕的身体只对你有感觉,而且这些天都是你在帮朕……” 宫御后面的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戴青颜整个脖颈都红了一圈,虽然明知道自己要面对这样的问题,然而被当事人问及还是相当的别扭。 “陛下,您刚刚醒过来,臣妾让刘谨进来侍候您休息吧!” 戴青颜此时坐立不安,只想快一点回到自己的凤藻宫,然而宫御扯了扯眉角,并没有要放她离开的意思。 “你是朕的皇后,难道不应该侍候朕歇息吗?” 宫御一手轻轻覆在戴青颜的手掌上,雪白色与古铜色交相辉映,看上去有几分说不出的和谐之味。 最终还是戴青颜服侍着他入睡,原本想着他睡了之后她便折返凤藻宫,哪成想她欲要离开的时候便被宫御拉在了自己的锦被里面。 想着他憔悴的神色以及疲劳的状态戴青颜暗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果然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居然被一个病秧子这般欺负。 ——细细想来又无奈一笑,或许她屈服的不是宫御这个病秧子,而是病秧子手中掌握的乾坤打印,想一想都觉得像是堵在心头的山岳一般。 翌日清晨她早早便想下床,然而宫御将她搂的密不透风,她想要在不打扰他的情况下离开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他拉着自己的腰肢紧在胸前,她只能继续装睡。可就在她做了决定准备再一次入眠的时候,宫御的手移动着,最终放在她的脸上:“醒了?” “嗯。” “陪朕再睡一会儿,好不容易能睡一个舒适的觉。”他闭着眼睛 ,可整个面相相当的柔和,好似睡觉是一件相当难得的事情 。 “陛下……您……” “朕出生至今除了婴儿时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不管是在哪里戒备心都是第一位,否则杀了那么多的人,朕而今的骨头也白了。” “陛下。” 戴青颜轻声低喃了一句,她从未见过宫御有这般脆弱的时候,他在她的眼中一向是说一不二,凶残狠辣的主,可此时此刻的他让人微微有些心疼。 “你无须劝慰朕,朕都清楚。” 两世以来他真的连睡觉都不敢太踏实,毕竟想要他命的人太多,可他知道这就是至高者的无奈。 ——他在获得泼天权利的同时面临着有可能随时被害的危机,都说富贵险中求,他们这样的人家何尝不是呢? “颦颦,锦绣浮华之后的东西朕与你都不能去探讨,因为有些事情一出生便已经注定,正如你亦如朕。” “嗯……陛下其实可以轻松一些。” 若是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凭着他的智谋想要稳定大乾内政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虽然不能被历史传名,不能山河永祝,可胜在活的轻松。 “这天下不过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朕也不想发动战争,可有些事情压根不受朕的控制,这天下终究需要一统,山河更替是大势所趋。”现如今的局势,不是你吃了它便是它吃了你,没有中间活命的余地。 第320章:王之怒血溅三尺 凤藻宫。 戴青颜听着绫罗的话神色没有一点变化,等她放下手中的毛病唇角才勾起了一丝嘲讽的 笑意来:“这消息传的甚快,是准备给本宫立传著书吗?” “娘娘,陛下已经下令让人彻查了。” “哦!” 她淡语了一句便向着软榻走去,最近地龙温度适宜她这身子是越来越不禁冻了,或许是前些时日太过疲乏,这危机解除之后身子便松动了起来。 “宫外虽然传了出去,陛下已经命人将传递流言蜚语之人下牢,娘娘您也勿要忧虑。” “陛下自然会有公断,这件事情凤藻宫的人不要插手。你给镇国公府传信,莫要因为这件事情失了准头,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诺。” “宫里面那几个人可查出来了?” 当天她让人去找了三个身份比较低的妃嫔,以及司徒然前面试用过几个相貌不俗的宫娥,知道情况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所以查起来并不会有多大的困难。 “陛下已经查出来了,是兰美人不小心说漏了嘴,兰美人如今已经去了。” “他这动作挺快的。” 这宫里不过三尺白绫一瓶毒药,看来兰美人也没能逃过这个劫数。然而宫外那些谣传者也是兰美人吗?一个小小的美人怕是没有那能耐。 “既然乱语者已经查处,那么外面那些便从轻处置吧!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愚人罢了。” 外头那些人未必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指不定还以为是山呼万岁之语呢?不过经此一事,自己这一国帝后指不定被后世德尔野史如何诟病,毕竟宫御百年之后必然是一有争议的帝王,而自己这皇后自然也沾了不少东风。 “可陛下那边怕是不肯,他……他今日将那日准备侍寝的女眷都送往浣洗局,而另外两个嫔妃日后怕是再难见到圣颜。” “既是如此那便算了吧!各人自有各人的运道,那些被陛下怒贬的人你也帮着照看一二,毕竟也曾有功。” “诺。” 等绫罗下去之后戴青颜才无奈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她怎么就忘了这位帝王的手段呢?这次明着是为了自己出气,可这暗中不过是警告这些人安分守己罢了。 ——看到帝王狼狈的模样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些传言之人这次怕是也要承受他殃及无辜的怒火了。 而事实也果不出戴青颜所料,那些情节严重的传言之人果然没有逃出王法二字,最后都一个个伏法,被斩杀于菜市场,这一谣言四起的帝后妖媚之言才渐渐平息。 京中权贵原本便不想粘连此事,虽然心里面好奇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却也不敢忘记那位主子的铁血无情。 等数十人被斩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众人纷纷抹了抹自己的前额,这大冬天的心哇凉哇凉的,简直就有被凉水灌顶的感觉。 平南侯府云家。 云昭言听着奴仆的回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果然是一铁腕帝王,这才苏醒几天便这般迫不及待的宣誓自己的王者仪态。 他怕是要用这次血杀告诉所有人但凡敢触及他底线,他便绝不会手下留情,哪怕那些人是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 “侯爷,夫人在门口已经站了好一会儿,您……” 看着他拧眉低沉的模样,一旁的小厮轻声提醒了一句,而云昭言则微微瞥了他一眼,最后默默轻笑。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替她说话?” “夫人准备将他身边的二等丫头香云许给奴才,奴才这不是捡着好听的说吗?” “你当是一个心大的。” 云昭言瞧着他这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若不是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他都有一脚将他踢出去的意思。 “侯爷,奴才妻子前不久难产而亡,您也是清楚的。” “得了,你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过问,只需要记着安分守己,忠心耿耿便足够了。” “奴才一向都以这样的标准衡量自己,为的就是为侯爷您鞍前马后,您让往东走奴才绝对不敢往西去……” 听着他洋洋洒洒的言语云昭言无奈,只能将杯子向着他扔过去,好在他也是一个手脚灵活,甚至有些习武功底的,这才摇摇摆摆接住。 “让她进来。” “诺。” 龚珍珍走进来的时候云昭言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与小厮在一起的轻松,那拧着的眉头像是越来越深。 “你找我可有事?” “妾身难道不可以过来寻侯爷吗?”龚珍珍的声音相当的平淡,一双澄澈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一丝外漏的情绪。 “我这里事情忙,你回去吧!” “侯爷是在为她的死亡惩罚妾身吗?” 龚珍珍的唇角勾起几丝嘲讽,当日和今上的赌约犹在,可她已经输的一塌涂地,然而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似乎并没有要咬了云氏一族性命的意思。 “妾身既然说那是意外便是意外,不会对你藏着掩着。当初我嫁进侯府之日便寻着能与你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可有些事情似乎不受控制。” 龚珍珍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到云昭言时的样子,他就像是一风流倜傥的儒雅文士,而她一颗心也开始砰砰直跳,纵使知道他是自己姐姐的未婚夫婿,可她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了。 宫御在娶戴青颜前夕甚至还来给过她诺言,然而她喜欢的人终究只有一个云昭言,她没有明着拒绝,因为皇家人的尊严不可侵犯。 后来宫御出事之后她才知道自家亲姐的心思,所以她倒腾着让她外出去寻宫御,而家族为了攀上平南侯府这高枝一定会让人替着上花轿,同样作为嫡女的她是最好的选择。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这她预定的方向发展,虽然云家刚开始不接纳她,可她凭着伏低做小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然而这一点情意到了今天已经被消磨殆尽了。 “你若是知道我们之间的情意就不应该害的她小产,最后香消玉殒。” “你不相信我?我说过我若是想要害她有千万种方法,为何会选择愚蠢的法子?” 龚珍珍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这从她不顾自己的胞姐,劝着她去寻宫御便展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无声无息打灭一个妾室有的是手段,没有必要搞得这般下不了台。 第321章:夫妻恩断情意灭 云昭言和龚珍珍那一次谈话不欢而散,后来龚珍珍也不再去找他解释什么,有时候人的心死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而三王爷府邸也不是那般平静。 王珂望着宫轩那张风轻云淡的皮相微微叹息了一声,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让她整个人温和了不少:“这次帝王诫杀怕是杀鸡儆猴,你日后在朝堂上还是小心行事。” “嗯。” “你说他为何不查下毒之事?反而在那谣言上动了杀心?” 王珂手中掌控着茶盏,那轻飘飘的动作原本应该平淡无奇,可让她做出来却行云流水,没有一定的教养是做不到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咱们这位皇兄怕是相当看重皇嫂,一点不利于她的流言蜚语都不许传出去,你这心思是不是也该收一收了。” “王珂,本王虽然闲置在家、不问琐事,可这该有的脾气还是有的,不想听到你再说这样的话。” 宫轩声音清冷地望了自己的王妃一眼,眼眸虽然风光月朗却说不出的幽静寒冷,让人看着都觉得寒风入骨。 “你这算是恼羞成怒吗?” “与你无关,你要知道本王是真的想要和你过日子,不要将事情整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还是你觉得自家兄弟入朝为官,又是天子近臣,所以这腰杆也挺直了?” 看着她微微变化的脸庞宫轩轻嗤了一声,眉眼又平和一片:“就算王子凌再得盛宠,本王也是你最大的依靠,是这宫家皇族一员,可不是谁想捏在手心里面便能捏住的。” “你这算是忠告?” “不,本王是在教训你如何活的更长久一些,作为岭南王家的女人,你家族难道没有教育你,为人要低调吗?” “你做了那丢人现眼的事情凭什么让我忍气吞声,你敢说你出入宫廷不就是想要多见她一面,早便听闻宫家出情种,却不料让我碰到了一个。” 宫轩深呼吸了一口也不再去搭理她,以前还文静娴熟,如今被圈在这王府里性子都左了,这样下去以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看着他起身欲走王珂眼眸微微一动,声音也带着几分急切:“娘子和是要去哪儿?” “遛鸟,鸟比较聪明。” “……” 等他人走的没影子王珂才倏地将身边的茶杯扫在了地下,面对她这隔三差五的发脾气众人已经了然于胸。 以前三王妃看着弱柳扶风,最是那顶顶好打交道的主子,可自从三王爷一脉被打压以来,她这脾气是越来越大,自从这次坏了小主子之后这脾气是有增无减,也无怪乎王爷生气了。 “王妃,您这次确实有些过了,王爷平素对您和几个小主子都挺好的,侧院住的那几个他更是爱搭不理的,您何必纠结过去呢?” “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儿,凭什么一个两个都如珠似宝的疼着。” 在王珂心里面她身份终究要比戴青颜清贵一些,岭南王谢经久不衰,历经朝代更替而不变,这可不是现在这些权贵能够相提并论的。 当初宫轩求娶自己的时候家族原本不愿,自己也自视甚高,书香世家最不爱的便是做那攀附权贵的事情。 然而皇可不管王家愿意与否,他答应了元太妃的事情必然要做到,故而自己便从千里之遥的岭南一路来到大乾的皇城。 她原本还暗自怨怪自己的父亲失掉了文人的气节,可在看到宫轩那一刻所有的怨怪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那真真是一风华之人,月桂之姿。 ——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这般出色。 刚开始他们也曾举案齐眉,虽然不说蜜里调油可也相敬如宾,然而慢慢的她发现这个清贵的人似乎非常的喜欢桃花,他书房里面有太多的桃花之作。 直至她看到了一个少女的倩影,她才知道自己夫婿为何会这样的变化!他爱上了别人,爱上了自己的皇嫂。 “娘娘,宫里那位与王爷是万万没有可能,您何必自己给自己寻不痛快?这世上的夫妻不都是这般走过来的吗?” “可我这心里犯堵,就是想找他发泄一下,我被圈在这里已经够憋屈的了,难道连一点脾气都不能发了?” “……” 三王爷府邸的事情寥寥而过,朝堂上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却一个接一个,当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要彻查圈地之事的时候,众人都愣神了。 前一些时日不是说瑞雪兆丰年,要对农事进行革新,如今从阎王爷那里走了一圈居然将矛头直指囤地之事,这件事情若是从上至下落实,这要多少人脑袋搬家? 最重要的是他们刚刚上下打点农事一途的露缺,如今却换了风向,这扔出去的东西不是打水漂了吗? 此时最高兴的莫过户部尚书赵宣了,只要不让自己写那得罪人的奏议他怎么看怎么舒心,这圈地一事若开展起来,这刑部、吏部头也要大了,不单单是他户部的事情。 ——不过这掌管土地、财政,农事的事情怎么就都碰到自己手中了呢?而且陛下专抽自己这块下手。 众人下朝的时候都三五成群聊着今天的事情,而镇国公和靖国公也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最后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走在官道上。 “这囤地之事兹事体大,陛下从上而下的彻查怕是要闹出大事了。” 靖国公淡淡地细语了一句,面上看着平静,其实这内里也慌得很。阮家以财力著名,所以这名下土地自然不少,虽然说都经过正规的渠道的来,可这家大业大的,谁知道会不会有那么几条臭虫出来搅事。 “陛下动作不是一向很大吗?还是回去好好查一下自己名下的田产吧!” 镇国公自然知道靖国公担忧的是什么,可阮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内里应该不会太朽。 “你说这次的事情怎么就捅出去了呢?我记得上一次那道奏折是我们几个人共同商议押后再议的,怎么就炮到陛下那里去了呢?” “不太清楚,不过这个小小的御史郎却大大出了一次风头。” 想到那个写奏议的小年轻镇国公便是长叹了一声,原本想不声不响将这折子扣下也算是保了他一命,可这东西却跳出来了。 “我看陛下似乎有重用的意思,以后只要别走的太过不会有多大的事情。”靖国公也无奈啊,这小子简直快要将这大乾的天捅破了。 第322章:帝王宴宴无好宴 帝王命令朝臣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些天连上下朝都是行急匆匆。傍晚,宫御传召戴青颜去承乾殿的时候她还微微愣了一会儿。 等她进入内殿宫御恰好在看着奏折,看到她进来将手里面的折子随便放到了一旁:“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戴青颜刚从广袖下伸出来的双手稍稍紧了一下,她听到传讯的第一时间便赶过来,却不料还是被帝王逮着说落。 “去宸儿那边走了一趟,所以晚了。” “别太娇惯那小子,朕的嫡子可不能养成娇气的性子。”宫御盯着她颇为认真地说了一句,而戴青颜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他这话所属何意,可他能知道宸儿是他嫡子便足够了。这表明,日后只要宸儿无大错,他不会起了废嫡的心思,毕竟他自己便是嫡子。 “秦一渺的奏议你可看了?” 说是说起旁的戴青颜印象或许不会太深刻,可这秦一渺却大有不同。上次那言辞犀利的奏议看的她心惊胆战,囤地之事历来是禁区,可他偏偏要往这禁区钻牛角。 “当日陛下昏迷不醒,所以对送过来的奏议都看过一些。” 听着戴青颜的话宫御唇角轻轻勾了一下,然后眉目轻缓地望着她:“原本这送错的奏议你大可退回去,为何留在这御案上?” 戴青颜抿了抿薄唇,当日看到囤地奏议的时候她想过将这奏议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回去,可想到上一世轰轰烈烈的囤地变革她还是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这东西早了几年,然而帝王的决心可不会有一点改变,京中糜烂的生活,鲜衣怒马之辈都会成为他变动的契机,她犹记得上一辈子靖国公也卷入其中,不过那事情的真实就不是她可以窥度的。 “臣妾觉得此事重大,所以便留在了御案上。” “颦颦也觉得这奢靡之风,霸行之事应当坚决处理?”他唇角轻轻一勾,那模样像是遇到了高山流水般的知音。 戴青颜一时间觉得这话颇难回答,最后只能寻找托词:“臣妾乃后宫之人,怎可妄议国事。” “朕准许你妄议。” “陛下,这于理不合。” 戴青颜可不想去做一个愣头青,在这诺大的深宫大院明哲保身是最好的法子,内秀才是生存手段。 “颦颦,你觉得朕是那在乎礼制的人吗?” 听着他淡语戴青颜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自然不是那遵守礼制的人,否则上一世也不会强纳龚珍珍进宫,并且千娇万宠。 宫御看着她瞬间阴下去的脸色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出了问题,微微咳嗽了一声:“这次的事情朕自然不会姑息,不过还要颦颦帮朕一个忙。”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后脸上阴郁之气才慢慢消散,想到他叮嘱自己做的事情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承乾殿摆宴,也亏他想得出来。 “绫罗,你赶明儿向礼部寻一份五品以上的官员名册,再拟定一份陛下最近任用的官员名册,不分品级。” “诺。” “记得让他们将御史台的秦一渺记录在册。” “秦一渺?” 绫罗微微有些诧异,这些天秦一渺这个名字也算是如雷贯耳,可他一个御史台侍笔之人有资格…… “你去了传本宫口谕即可。” “诺。” “娇若,赶明儿让宫里面几个主事嬷嬷来凤藻宫一趟。” 戴青颜转头看向了一旁立着的娇若,这凤藻宫的人手不够,她只能将事情直接吩咐给宫中掌管事物的嬷嬷。 “诺。” 等几个宫娥下去戴青颜才斜倚在自己的软榻上,都说宴无好宴,宫御这次设宴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朴素之风,寒酸至极? ——他这是准备大刀阔分的革新啊!没有想到一囤地之事,居然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这次盛宴明显是鸿门宴啊! 群臣听闻承乾殿设宴的时候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当看到面前盛放的菜肴更觉事情不对劲,虽然算不得惊愕,可这规模和平素的宫宴大有不同。 再望一望上首的陛下,他那言笑晏晏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柔和,与平素的冷硬比起来他们自然更喜欢这春风化雨的帝王,然而当这一笑脸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却也瞬间让人食之无味了。 “先帝在位时,奢靡成风,享乐成片,国之盛世,危矣!朕继位以来亦痛定思痛,觉得这股风气自然不能放任。” “陛下英明。” 听着那山呼英明之语宫御唇角轻勾,那原本冷峻的脸上闪过几丝魅惑:“其实朕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学的文武业货与帝王家,你们一朝功成自然要享受该有的富贵荣华,然而万事要有度。” “陛下所言甚是。” 群臣面上这般说,心里面牙都要酸掉了,陛下但凡提到先皇,这群臣必然要经受一轮又一轮的摧残,这是历史上最不担心给自己父皇抹黑的皇帝了。 “秦一渺何在?” 坐在最末手一个看着三十余岁的中年人快步向前然后跪在了中央位置,那行礼的动作一气呵成:“微臣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秦一渺,先皇在位时的进士出身?” “诺。” “姓秦,可与保国公府有关系?” 帝王平淡的话语让众人的心倏地紧了起来,特别是在场秦姓官员,保国公府虽然被灭族,甚至近亲一脉也被牵连,可这天地间秦姓何其多。 “五服之内并无关联,五服之外已无据可考。”秦一渺当镇定了很多,虽然刚听到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可还是据实回禀。 “当年留任的时候,朕听闻是保国公一脉将你留在了京中。”宫御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茶盏,声音平静至极。 “是。” “可对当年一事有不满之处?” 宫御问的自然是秦氏一族被尽数斩灭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免了那些女人的教坊之苦已经算是天大的仁慈了,可纵使如此这暴君之名还是传了出去。 “微臣不敢也不会。” 听着他这般回答宫御微微有些满意,一般人都会说不会,可他这一不敢却也正是他需要的,盛世帝王岂能被人言论所左右。 第323章:帝王言朝野震动 “囤地之事,你的奏议写的很好,当今御史台敢像你这般的人不多了。他们大多都是老顽固不切实物,最喜欢的是和朕过不去,你挺合朕心。” “……” 秦一渺也愣了,这话他还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应诺了那不是对自己上司的轻视吗?可若是不应诺,这帝王还等着自己的答案。 “爱卿,朕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陛下乃万乘至尊,所言甚是。然御史台职责所在,必然是有言必进。”秦一渺这话一出,御史台众人才微微深呼吸了一下,这小子也不是那般无趣之人。 宫御当也没有点破他的取巧之言,那一潭死水的御史台确实需要注入新血,而这个秦一渺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唯一有些不满的便是他这姓氏了,听着有些碍眼。 ——不过古之帝王,必然不能做那心胸狭窄之人,慢慢适应便可。 “这次的事情着命户部监察,刑部、礼部在一旁负责辅助。此乃朕登基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内政革新,还望你们谨慎处理。” “诺。” 被点到的三部尚书纷纷起身对着他应声,而宫御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坐下,最后让秦一渺也回到座位上。 “今日君臣同乐,不谈政事,你们也别掬着。” 帝王兴致颇高,说话的时候豪气满天,而众人纷纷应诺头却止不住低了下来。不谈政事?他将才那是作甚? ——不过想一想帝王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群臣默然,今上不禁狠戾而且还无耻啊!这样的帝王,最难侍候了。 翌日刑部尚书便带着帝王的亲笔御书赶去户部,等圣旨宣读完毕赵宣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杀无赦,三个字便让他的头微微发麻。 这次的事情若是办下来,刑部,户部,吏部不知道地得罪多少人,他望着不远处的北威侯一眼:“厉大人,你和镇国公府一向走的近,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刑部尚书也望向了北威侯,他与赵宣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可这吏部尚书却实打实的权贵,虽然以前任职的时候没有承袭北威侯府,然而自从攀上了镇国公府,这官路可是一路亨通。 “赵大人说笑了,我与镇国公虽然是亲家,可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知道的,如今帝王有令我等也只能依照令行事。” “杀无赦?” “圣旨上不是明明白白地写着吗?这东西自有存档,后世人必然也褒贬不一,可帝王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必然是下了决心。” 北威侯对于这事情当不甚在意,反正北威侯府也没有多少余银做那囤地之事,原本一个快要没落的侯族强撑着已经实属不易。 “陛下的决心昨日夜宴我们便已知晓,厉大人可知这一次我等要得罪多少权贵之人?这囤地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做的勾当。” 赵宣自然知道圣旨的意思,可这京城中也有不少需要避开的权贵,所以什么样的人家该避开,什么样的人该咬着不放,一刀切明显不符合如今的局势。 “那么赵大人是什么意思?” “不知厉大人可否向镇国公递一句话,也好让我等确定这范围该如何划分。” 对于这棘手的事情赵宣也有些无奈,虽然是三部一起得罪人,可这先锋却是户部,所以他不得不考虑后果。 “你觉得国公会管这等闲事?我等还是按照陛下所言吧!至于该事情所引起的后果,只要秉公执法,陛下会处理。” 刑部尚书听着北威侯的话也点了点头,这一次陛下是吃了衬托铁了心,这也怪不得他们不顾情面行事。 听着二人之言赵宣也只能点头,虽然他觉得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陛下的旨意在那里,他们不得不照办。 然而囤地第一战便受到了阻挠,因为所查那块地的卖主刚开始还是一个普通小官,最后越查越深,然后查到了肃王爷管事的身上。 这肃王爷在先皇朝也是一雷厉风行的主,与先皇乃嫡亲的兄弟,为人喜好玩乐。宫变之后,他也低调了不少,却不料这第一战便挖到了狠角色。 戴青颜一手抱着宫宸一边听着三位尚书的陈述,她原本是想退下去的却被宫御阻止了:“也就是说你们踢到铁板了?” “是。” “朕刚开始的时候便谆谆教导,让你们按部就班,一口一口慢慢来,你们这是想一口吃成胖子?” “臣等愚钝,刚开始所查之人确实是一小官,却不料会牵扯出肃王爷这大树。” 赵宣自然记得宫御的话语,可他现在终于明白这世家大族的盘根错节了,一根小枝条也能挖到老树干。 “这是你们查的第一拨,若是被阻下来以后还有威信可言?给朕查,彻底查清,第一战便从皇族开始。低买高卖,修建庄园,搞得老百姓怨声载道,真以为朕是一无道君王。” “诺。”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忙忙俯首应是,从刚才的话语里面他们已经深刻体会到帝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所以肃亲王府这次是要大难临头了吗?那可是先皇嫡亲的兄弟啊! ——不过想一想先皇的下场,三人沉默了。 “厉云山,听闻你家长子一直在翰林院供职?他年岁应该不小了吧!” 宫御淡淡的话语让一旁的戴青颜眼脸微微沉了一下,入翰林进内阁,这是父亲给长姐指的路,如今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十又一。”北威侯也有些吃不准今上的意思,微微瞥了不远处的皇后一眼,便恭恭敬敬地回答了一句 “朕知道了,下去吧!” “诺。” 三个人走在宫道上开始回忆着刚才帝王的话语,赵宣有些试探性地问了北威侯一句:“陛下提及令公子,恐怕是要高升的意思。” “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能猜测的,我们还是想一想陛下彻查的口谕吧!这事情若是传出去朝野怕是要震动了,先彻查皇族,这是动了多大的真格啊!” 听着北威侯的叹息其余两个人也无奈叹息了一声,当也没有再纠结陛下后面问话的意思,对于他们来说度过这个关口才是最重要的。 “明日我等汇合制定一个具体方案吧!否则很容易牵连甚广。” “好。” 第324章:帝王言吾儿似父 戴青颜等北威侯他们下去之后才出言劝慰:“肃王爷终究是王爷,这事情若是做的太过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皇族萎靡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也该让他们认清自己了。” 宫御微叹了一声,他自然知道先从皇族入手会有很大的阻力,别的不说,单是那向祖庙一撞,自己这名声怕是又要臭一层了,然而只要能将这件事情落实下去,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戴青颜自然知道他变法讲究快、狠、准,可身为宫家子首战便从皇族入手,这阻力怕也是空前巨大的。 “陛下不再考虑一下吗?” “无碍,只要这第一步走得通,其余也不会有多大的障碍。大乾历代君主,对着囤地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求宗族和睦,世家安心,可朕不是那类帝王。” 戴青颜听着他这么说轻低琼额,她自然知道他与历代帝王的不同,历代帝王没有谋朝篡位的,也没有向自己挥刀的,虽然他们也有一统的雄心,却没有一统的能力,故而他做事也不可能沿袭他们。 ——但是断钢异折,太快也会导致负面后果。 “陛下自然是对的。” “朕知道你是为朕心忧,这一份心意朕心领了。” 宫御矜持的笑颜挂着几分暖意,而戴青颜则麻木地挤出了一丝笑意,她不会告诉他,她只是不想面对日后的破局。 “宸儿这些天可乖?” “挺乖的。” 看着他伸出手戴青颜走进两步将宫宸递过去,而宫宸虽然满脸挂着不情愿,可还是将手递给了宫御。 宫御将他抱在怀中,那脸颊上的笑意更是满满的:“这小模样是越来越像朕了,生儿似父果真不假。” 戴青颜则默默地低着头,她犹记得有一句老话是这么讲着来:“生儿似舅,生女像姑。”而且宸儿在面相上和自己兄长确实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更多的是随了眼前的男人罢了。 “陛下让臣妾将宸儿抱来……” 自从中毒以来他称得上足不出户,后宫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搞得那些女人时不时来她凤藻宫抱怨两句,而她则以病着为由推唐了。 ——虽然传言不可信,可宫里面不少人暗中密语,陛下那日中毒伤了身体,这男女之事怕是颇有损伤。 “想他了。” “哦!” 然而这对话入了宫宸的耳却怎么听怎么别扭,所以借着自己还小的优势向着宫御的胸膛便呼了一拳,只是那劲道简直就像是爱抚。 宫御在戴青颜不留心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手指轻轻抓住了他的小拳头:“这小家伙看来是一个手脚伶俐的,等会走路朕便给他找一个拳脚师傅。” 戴青颜当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距离他会走还有一段距离,到了那时候宫御指不定便将这事情忘在九霄云外了。 而宫宸可不这么想,整张红扑扑的小脸都开始扭曲了,明显是生气至极的表现,要知道上一世他身上的功夫都是宫轩交给他的,他自然不想拜别的师傅。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已经是晌午,望着已经熟睡的小儿她轻声一叹息,然后将人卷在怀里面闭上了眼睛,上一世都没有这般抱着他的机会,这一世她自然不会错过。 想到末了宫御说的话,她又想到了霓凤和徐谨枫糟心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是姻缘还是仇怨,毕竟两个人的心都很难聚拢。 ——虽然她不愿意说出来,可她知道徐谨枫外出游学多年都是因为自己,这些年不娶也是因为放不下,可有些事情也该有一个结局了,凄凉一生不该是他的结局。 翌日戴青颜便宣镇国公夫人徐氏入宫。 听着女儿的陈述徐氏眉头紧紧蹙弯了一下,声音里面含着些许试探:“这腊月日子是不是赶了一些,两个新人本来便有了年纪,要不正月如何?” “陛下说今年必须成婚。” 戴青颜的话将徐氏最后的期望也给打破了,侄儿好不容易成亲她自然想给他最好的,徐家虽然被抄家,可自己的嫁妆也能拿出一部分来。 “霓凤公主身份不同,让舅母也别省着,不过陛下如今正在整治奢靡之风,这度还是要把握好的。” “这一点我会和你舅母说的。” 徐家大操大办也办不起啊,所以这骄奢之气自然不会有,只是太寒酸也会丢了两家的面子,这月灵儿虽然出身山野,可这身份却不是等闲之人可以比拟。 “当初您给我预备的陪嫁,割一部分交给表兄,其余便给小弟留着吧!” “那怎么行,这东西可是我给你备下的,虽然说入了皇室没有用的上,可里面的物件都是根据你的喜好……” 当年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娇娇会嫁回徐家,所以这陪嫁之物也准备的相当充分,却不料会入了宫廷,而宫廷陪嫁自然不能像普通人家一般。 ——所以很多都寄存在府里面。 “我也用不着,况且这皇宫什么没有?” 自己掌握中宫笺表自然不会自己虐待自己,所以那些东西对她来说也是无用之物,徐家的情况她也明白。 然而那抄家之物进了宫御的国库,那么便很难掏出来了。 “我有分寸!” 徐氏拧不过她,只能低应了一句,可心里面如何想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毕竟那些陪嫁可都是她和国公爷为女儿掏来的,自然不能随便给人。 “陛下昨日问及姐夫了,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可不会平白无故的问起。” “北威侯已经给你父亲来信了,你父亲想问一问陛下可还说了别的?” 徐氏这次进宫一是为了徐谨枫的事情,二则是为了昨日北威侯的信,自己大女婿在翰林院任职多年,本来已经计划好了以后的路,可如今帝王一句询问怕是会有变动。 “他并未多说什么,好似是无意提及,可他那般人物怎么会说那无关紧要的事情!” 戴青颜也颇为郁闷,她是真的搞不清楚宫御的想法,上一世的时候自家姐夫一直在翰林院供职,好似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变化。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你长姐怀孕了。” 徐氏眼看自家女儿也不知道,只能提起了另一件事情,而听到她这么说戴青颜微微愣了一下,上一世好像没有这样的事情啊! 第325章:霓凤公主姻缘事 徐氏离开凤藻宫后戴青颜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那抬眸遥望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娘娘,开晚膳了。” “哦!” 她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反正这一世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既然大姐怀孕那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晚膳结束宫御恰好入室而来,望着他大步流星的动作戴青颜向前一步行礼问安:“臣妾请陛下万福金安。” “都说无须多礼了,何必这般较真?”他一把握住戴青颜的手,话语带着几分无奈的气息,而戴青颜也只是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他虽然这般说话,可这礼终究不可废,他心情好的时候这是情趣,心情不好的时候这就是不识趣,所以中规中矩方为上策。 “国公夫人那边谈的如何了?” “臣妾已经让她老人家去询问舅母那边的情况,若是两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便让钦天监请期。只是这般迅速,会不会委屈了霓凤公主。” “不会。” “这次婚事还是让礼部筹算吧!” “别,徐家会有办法的。” 戴青颜也知道徐家想要办一场像样的婚宴会囊中羞涩,然而怎么说也和镇国公府沾亲带故,自然不会让这婚宴搁浅。 “你是准备拿自己的嫁妆去补填徐家吗?” “……” 戴青颜愣神了,自己和母亲谈话的时候周围没有一个人,这话自然不可能传出去,那么宫御是如何猜到自己心中所想的? “别用这样懵懂的眼神盯着朕看,你不用礼部筹算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朕又不是一傻子。” 宫御忍不住絮叨了一句,当初戴家给她准备陪嫁一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那是她的东西他也不会多加过问。 可上一世戴家在她去后将那些东西都给了宫宸,虽然不贵重却也是一念想,他这才知道嫁妆里面都是她喜欢的物件,抛去那些田产铺子不说,单是那古董字画陈设家具便颇为惹眼。 “本来娶的便是朕亲口御封的公主,朕自然不会让徐家受了委屈,这次的事情勒令礼部全权负责即可。” “谢陛下隆恩。” 戴青颜明知无法推脱只能叩谢主隆恩,帝王心海底针,所以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推辞太多他指不定以为自己拿乔呢! “算是朕对他们这段姻缘的封赏吧!” 宫御说的时候颇为唏嘘,戴青颜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有这样的心态,可他这心情看着相当的不错。 ——她一直都知道宫御不是一个重色的人,可霓凤那般人物他怎么就没有放在心上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你想什么呢?” “陛下这般仁慈,臣妾想着该如何报答您。” 虽然明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灌迷魂汤,可这心里面还是有些微微的窃喜:“那么颦颦准备如何报答朕?” 一时口快将自己整进圈里面了,面对他这般问话戴青颜面上微微僵硬之后便笑着道:“如今正值隆冬之际,臣妾替陛下缝制一件外袍如何?” “这天气确实不大暖和,可颦颦想一件外袍便打发朕吗?若是旁人,朕可不会给这样的面子。” 宫御唇角轻轻勾了一下,而戴青颜眉头在不显眼的地方微微蹙弯了一下,自己原本也没求着他施恩,如今强行施恩又图报,他可以不可以将这恩旨收回去? “那陛下欲要如何?” 说破了天他也不可能提及太过分的要求,所以戴青颜还是将主动权扔了出去,免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对劲。 “朕平素贴身的亵裤也该换了,你亲手缝制吧!可别让宫娥们替了去。”宫御瞧着她细语了一句,眼眸在她身上不断地转着圈。 “诺。” 戴青颜本分轻诺,原本准备随便交给身边的宫娥缝制,却不料他似乎能看透人心似得,每一步都走在她前面。 其实也不是宫御能看透人心,而是往世之人加之聪明绝顶,对戴青颜的性格自然能摸索一二,上一世的时候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或许还会亲手缝制,可这一世自己若不叮嘱她指不定便扔给了谁。 ——不得不感叹一同人同时不同命啊! “朕今日颇得闲暇,手谈一局如何?”她棋艺是老国公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没有领会多少权谋的精髓,可和自己练手还可以。 “好。” “你若是赢了朕,朕准许你私下回府一趟。” 一句话让戴青颜眼眸中的胜负欲浓烈了起来,入了这深宫大院想要回府那明显就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可也不是绝无仅有,只要得到了眼前人的旨意自己便可以回家省亲。 “吓傻了?” “没,臣妾这便命人去取棋子。” 虽然明知道机会很渺茫,可她还是要试一试,指不定眼前的人一时犯迷糊呢?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小,可人生还是要有期盼的。 两个人下棋刚开始的时候还旗鼓相当,可后来戴青颜明显觉得她后继无力,大有被围困的意思,相比较她的顾头不顾尾,宫御稳坐钓鱼钩。 “想赢吗?” “想。” “宸儿以后的教养你不准插手,朕便给你放水。” 想到这些天自己看到宸儿那模样便知这小子是一脑袋长反骨的人,自己不给他好好纠正一番指不定也将自己当初的事情学的七七八八。 ——父子对弈无妨,可他不想这山河因为内政不稳而出现断裂的情况。 “陛下……宸儿还小,您……” “等他会走路之后朕便带他去承乾殿住着,你若是思念他也可以过来看一看,而且朕等他开口之时便准备立他为大乾的储君。” 戴青颜刚从棋篓里面拿出来的白子应声而落,眯着眼睛看向了他,而宫御也从她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些东西,恐惧大于惊喜。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其实戴青颜也不是想害怕,而是上一世宫御压根便没有这样的想法,刚开始的时候宸儿还因为嫡子的身份过得不赖,可后来宫御的子嗣越来越多,一个个都像人精儿似得,他便成了隐形人。 若不是镇国公府的势力,宫御指不定早便给她们娘俩不顺眼除之而后快了,可如今重来一世他居然要提前立储,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不是戴青颜傻没有想过宫御亦是再世之人,而是这样的可能性太过渺茫,最重要的是事情往往都是环环相扣,一环出了问题另一件事情便极有可能会发生改变。 另则是宫御太聪明,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留下来,除了看到宫宸重生而来的惊讶,当场漏了破绽,其余的时候他都充当着铁血无情的帝王,于上一世并无二样。 第326章:隆冬夜公主完婚 徐谨枫与霓凤公主的婚事是礼部和钦天监共同商讨的日子——腊月十八。 戴青颜原本将准备的礼物通过戴家的人转交给徐谨枫,却不料大概傍晚时分帝王突至,然后便带着她出了宫门。 对于她带上宫宸的事情宫御虽然不满却也没说什么,一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镇国公府驶去,那一次的对弈她并没有讨得好处,然而宫御却大发慈悲带着她出了宫。 “陛下,您怎么这个时候出宫?” “你觉得青天白日我能离开?” 戴青颜微微摸了摸鼻尖,然后双眸耷拉下正好和宫宸的眼眸相撞,看着他那铮亮的眼眸戴青颜刚才被挤兑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宫御也顺着她的眸光看向了她怀中的小儿,然后将手伸了出去:“孩子给我抱,这里距镇国公府还有一段距离。” “陛下不去徐府望一眼吗?毕竟霓凤公主成亲,您不到场似乎也不合乎情理。” “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我无情吗?” “……” 戴青颜觉得她还是乖乖闭上嘴得了,说多错多是两个人今天的相处模式,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得罪这一位龟毛的帝王,可他愣是能鸡蛋里面挑骨头。 看着她一个劲逗弄自己怀中的娃儿,他手臂轻轻一挪将宫宸和她的距离拉开,而戴青颜的手则搁置在空中,最后看着他别扭的模样她才惹着火气将手伸了回去。 “你想去徐家?” 长时间的沉闷让两个人的上空形成了一片冷凝,最后宫御似乎受不住这样的气氛淡淡地说了一句,而戴青颜则摇了摇头。 ——她自然想去看一看表兄,然而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她若是多说指不定闹出多大的篓子呢?重活一世,她纵使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也只能举步维艰地走着,因为这世上不缺乏聪明人,她这一世最最得心应手的恐怕就是识趣了。 “真的不想去?” “嗯。”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先去徐府吧!我记得徐家和国公府在一条街上。” 宫御说着便对着外面赶车的金阳低声说了两句,而戴青颜则紧紧沉着双眸,这个男人的想法还真心看不透。 ——他到底是一开始便想去徐家还是刚才做的决定?为何任何决定由他口中说出来,他都有一种不信任呢? 一行人赶到徐府的时候是从后门进去的,而帝后二人的到来也惊动了主人,徐谨枫也顾不得应酬宾客,同旁边的镇国公说了两句便急匆匆地离开。 而户部尚书赵宣像是嗅到了什么,顶着一张笑脸走了过来:“这新郎官走的如此匆忙,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后宅之事罢了,赵大人感兴趣?” “那可不敢,在下不过是想请教国公爷一句而已,肃王爷这件事情陛下那边可有回旋的余地?” “赵大人心怀慈悲了?” 赵宣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最后更是苦着脸摇头:“不是心怀慈悲,而是觉得摊上麻烦了,肃王府的门都进不去。” “这么长时间你们连门都没有进去?” 镇国公也微微一愣,肃亲王那没脸没皮的他是知道的,可这么长时间他们连门都没有进去,这办事能力是不是也太差了一些。 赵宣也尴尬了,三部同时出发也没见得有什么好结尾,他门口堵着先皇御赐之物,今上可以对先皇无感,他们可不能不敬啊! 他压低了声音在镇国公耳旁嘀咕了两句,而镇国公听完也微微愣了一下,这厮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脸。 “动一动脑子的事情,肃王府大总管已经招认了吗?” “死不承认。” 正是因为那个总管一口咬定是他自己干的,所以他们这无法向陛下交差,毕竟陛下的目标是肃王府。 基于这一点他们想去肃王府取证,希望能用证据来证明这囤地的事情和肃王爷有关,然而连门也进不去。 “山不予我,我便找山,这种事情还是要快刀斩乱麻,免得到时候证据都被销毁了,那才是真正的无颜面圣了。” 赵宣顿了一下眼眸里面划过一丝亮光,最后对着镇国公拱拳:“谢谢国公爷的提醒,在下似乎已经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听着他这么说镇国公轻点额头,他知道赵宣是一个聪明人,虽然在官场上手段玲珑却也是一个极小心谨慎的人,然而在针对肃王爷他却不能藏拙了,陛下如今明显是想借一个机会打压权贵,从皇族入手无疑是最快、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 徐谨枫匆匆赶过去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面只有宫御,而戴青颜早已经不知所踪:“微臣叩见陛下,不知陛下光临寒舍,敬请见谅。” “无碍,前厅的事情如何了?” “人还没有散去,不知陛下……” “不去了,朕若是真的去了他们也不自在。” 宫御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徐谨枫这大喜的日子他也不好破坏,战战兢兢的喜宴可无趣的紧。 “朕和皇后一同前来,她去新房看霓凤了。” 宫御说的时候淡淡睨了徐谨枫一眼,然而徐谨枫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不过那姿态越发恭敬起来。 “微臣谢谢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恩德。” “徐谨枫,老实告诉朕你确定这是恩德吗?” 宫御对于眼前的男人总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感情,他成亲他本应该高兴,可事情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前行,他却高兴不起来。 “微臣的命是陛下给的,当初若不是陛下心慈徐家也不复存在。” 当初若不是宫御留了情,徐家男女老少都逃不过被流放与奴仆的生活,所以他娶霓凤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 “你和她绝对不能有子嗣,这一点你明白吗?” “明白。” 女流之辈怎么能看出来帝王的狠绝,就算镇国公怕也想不到帝王会这般行事,然而凤家嫡女的血脉陛下怎么会让她流下去呢? ——在他接那道赐婚圣旨的时候已经明白了。 “你可以养着外室,以后算是给徐家留根吧!你若是不愿意,也可以从族脉里面过继。霓凤那边你留心一些。” “诺。” “表兄,我知道这样做很残忍、很无情,可凤家的血脉不能存在了,否则将会是天大的祸患,等这天下一统,江山需要的是平衡。” 宫御的一句表兄让徐谨枫无话可说,虽然明知道这般做对霓凤也不公平,可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选择了。 第327章:赏心院谈论国事 戴青颜和宫御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潇洒至极,等到了国公府可将老国公吓了一跳:“你们这大冷天的凑什么热闹。” “祖父。” 戴青颜可不管那么多,在他要向自己行礼的时候已经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那娇俏的模样宛若未出阁的少女,哪有一国后妃的威严。 “都多大了!陛下也别娇宠着,这模样越来越长不大了。” 老国公一边说着一边还是拍打了一下戴青颜的小手,那乐呵呵的模样明显是十分喜悦,这话明摆着是客气的话。 老国公子孙不少,可真正能被他放在心坎里面的也没有几个,俗话说巴掌伸出去有长有短,这人心也是一样的。 ——戴青颜和戴青凌在孙辈中无疑是最受宠的,她们一个从小教养,一个是国公府的嫡孙肩头扛着胆子,故而也难免关注与娇宠一些。 “祖父哪里的话,我愿意娇惯着她。” 戴青颜听着他这表忠心的话手指微微紧了一下,而老国公的注意力都在宫御身上,自然没有分给她半点。 “我这孙女儿自小便被娇宠着养大,没给陛下添麻烦老朽便阿弥陀佛了。” 老国公想要试探一下自己孙女儿在宫里面过得如何,虽然儿媳妇说她过得不错,可这人老了,心系的事情也多了。 “我也爱极了颦颦的娇性子,当也不想他多改变。” 宫御双眸含情地睨了戴青颜一眼,那温润的模样让戴青颜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这男人做戏的手段原来如此高明? 平素他和自己虽然说不上针锋相对,可也心存芥蒂,如今再看他这春风拂面的模样,怎么像是两个人呢? “老朽能看得出陛下是真心诚意的。” 戴青颜的眼角稍稍向上挑了一下,三朝元老也有走眼的时候,到底是老眼昏花还是敌人过于强大? “祖父,我带宸儿一起出宫了,你看一看。”她说完绫罗已经从暖阁外面走了进来,而怀里面的小人儿也打着哈欠,明显是没有睡醒。 “怎么将孩子也带出来了?” “想让您看一看。” 戴青颜在整个戴府和老国公的关系最好,所以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才是那个需要照顾,需要被娇宠着的丫头,所以她也希望老国公能喜欢宸儿。 “快抱过来让我瞧一瞧。” 宸儿也不认识,在看到老国公的时候还伸手揪了揪他的山羊胡,戴青颜想要出手制止的时候却被老国公一个警告的眼神立在了原地。 “这孩子有朝气,很好。”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更担忧了,他当年也说过自己小弟有朝气儿,所以便养成了现在这无法无天的性子,好在上一世宸儿的性格并没有那么霸道。 老国公逗弄了一会儿便将孩子递给了戴青颜,声音有几分疲惫:“你母亲这会儿应该回来了,你过去看一看她。” “好。” 她自然知道宫御这一次出宫不是那么简单,所以也不在赏心院多作逗留。他能有事情想到和祖父来商讨,足以证明此时此刻的他对戴家并没有多少戒心。 ——或者说纵使有却也不大。 毕竟没有戒心的帝王不会是宫御这副模样,他往那里一杵便满身的凛冽气息,这样的人心房是最难靠近的。 “徐谨枫的事情想必您老应该是清楚的吧!” “你这件事情做的确实不厚道,徐家那小子怎么说也是颜儿的表亲,是戴家的亲戚,可这样一来怕是要成仇了。” 宫御当初同他提及此事的时候他也很无奈,所以便安插了一个人去媳妇的院子里说道了一番,而自己那看着精明实在愚钝的媳妇儿也信以为真了。 ——觉得霓凤公主是兴盛徐家的关键所在,这才有了那封信,有了后面的事情,这一切都在帝王的算计之中。 “霓凤的血脉太过重要,我不放心将她嫁给任何人,更不想引狼入室带回内廷。” 凤氏一族的嫡脉,历来有天赋神通,这样的本事看着平平无奇,可在乱世当中无疑是最好的先锋官,所以这一打破平衡的东西不应该存在。 “你为何这么相信徐家?” “我不是相信徐家,我是相信徐谨枫,他喜欢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他喜欢颦颦,所以他愿意让步。” “你知道?” 老国公倏地眯起了双眼,徐谨枫和颜儿两个人的事情原本是大人之间的笑语,可奈何那个孩子却当了真,最后才到了这一步。 比起徐家的血脉他更看重他这份情谊,所以当初眼前的人给自己写信的时候他才会犹豫,可就算再犹豫这件事情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这心里面还是有着愧疚。 “我若是连这点都查不出来,那么今日便不会站在这里。” 其实宫御说的有些托大,这些都是上一世他知道的,这一世眼前的人将这些枝蔓剪的干干净净,他连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查不出来。 ——他有时候在想,眼前的老者若是再年轻二十年,那么他便能陪自己一同看这秀美山河,然而他终究老了。 “颦颦和他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 这话他说的都不自信更遑论听话的宫御了,可他愿意去相信,因为这两个人确实从未做过超出礼制的事情。 爱一个人无罪,超出了范围便是罪,而他们把持的很好,就像是霓凤一般。其实他心中对霓凤的愧疚何尝没有,然而帝王心永远不会柔软。 “祖父大可放心,我这一辈子的妻子只能是戴青颜,我的太子只能是宫宸,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你……准备好了?” “等他能出言会走路我便做出立储的旨意,这不算是对权贵的妥协,而是我确实想要让他日后成为乾坤共主。” “如今这局你准备如何破?” “权贵既然拧在了一股绳上,我自然要拆散开来,谁也不能阻挡我这次整顿贪墨、以权利己的决心。” “有时候放缓一点反而更好,越紧绷弹力便越大。” 老国公对于权贵与帝王的争雄也颇为无奈,若是平时他自然会选择折衷的办法,可在宫御面前他知道这个法子是行不通的。 第328章:肃王爷哭哭啼啼 戴青颜从镇国公回来也清闲了两天,虽然觉得周身都是干劲却没有什么急需处理的事情,这期间杨芷兰当过了坐了两趟,不过说的也都是一些诗词歌赋的事情,她并没有看出她的异样来。 这一天戴青颜烤着火盆看内宫折子的时候,只见绫罗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娘娘,肃王爷在承乾殿闹起来了,陛下气的要杀人呢?” “呃……怎么回事儿?” 听说昨日户部尚书还有刑部尚书带人去肃王府取证囤地的事情,可肃王府拦着不让,最后刑部的人直接拿着云梯翻了进去,今日肃王爷便闹起来了。 “那陛下想要杀谁?” “是肃王爷。这会儿太后娘娘那边怕是也过去了。” 这肃王爷也是一个人精儿,担心自己在陛下这里讨不得好处便让肃王妃去了畅园殿,肃王妃和太后的关系不差,自然是将人搬动到承乾殿去了。 “既然太后娘娘过去,那么必然出不了事的。” 上一世这肃王爷可比自己还活得久,所以压根不会出什么事情。就算陛下铁了心要整顿欺压百姓,抢地囤地的弊势,这第一个倒下去的也不会是肃王爷。 “听说肃王爷在承乾殿一口一个先帝爷,这才惹恼了陛下。” 绫罗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位王爷了,能在后宫生存下来也不应该是一个简单的主,可他怎么愣是往陛下的七寸上打呢? 这后宫一前朝但凡有头有脸的人谁不知道先皇就是陛下的禁忌,只要谁敢踩踏他便敢办谁,可这位王爷怎么就不懂呢? “他不傻,相反精明的很。” 先帝虽然是今上心头的刺,可如今皇族凋零,他难道还将整个宫家的人都屠族了?这么说明摆着就是告诉帝王,咱宫家就这几条根了,你珍惜珍惜吧! 绫罗愣神的时候只听她忽然又笑道:“虽然精明却也没有办法挽回的事情,陛下既然下了决心他是无法改变的。” 肃王虽然不会有事可别人就指不定了,听说肃王的子嗣颇丰,宫御想要找茬还能找不出一个杀鸡儆猴的人来。 此时的承乾殿。 宫御望着躲在不远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肃王爷眼眸紧紧地盯着屋顶,上一辈子他便被这老奸巨猾的货骗了一次,这一次怎么也不可能上他的当了。 “皇叔,你还是回去好好整顿一下府里的事情吧!你府上那大总管是必然要处死的,至于这后面的人你也交一个出来,至于那些田产全部转交给户部,至于后面如何户部自有章程。” “陛下啊,老朽这么一老骨头了,你就不能别盯着我吗?你说你堂哥堂弟那么多,堂姐堂妹一箩筐,嫁妆、彩礼我真正的是入不敷出啊!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才做出那错事吗?” “你就说你在城外圈了多少地?致使多少人没了土地?老百姓靠什么,还不是靠那一亩三分的良田,你让他们失去了土地该怎么活?” “那又不是我一个,那些顶尖的权贵哪一个不是这样。” “因为你姓宫,所以朕才要从你府上肃清,你快回去想一想派哪些人出来顶罪吧!这件事情朕就跟你明说了,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陛下啊!我府上就那么几根苗苗,他们怎么说也是你血亲之人,你这是准备如何处置?” “什么如何处置?都说杀无赦了你还想讨什么恩典?你若是早一点将这事情告诉朕,朕能让你府上折人吗?可你硬着干不说,居然还拿先帝御赐之物说事,你是觉得朕一个大火人儿还比不得他了?” “……” 就在肃王爷和宫御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谢太后忽然走了进来。而肃王爷看到谢太后如蒙大赦,呼天抢地地跪在谢太后的面前:“老嫂子啊!这些年臣弟对您可谓恭敬有加,如今臣弟这事情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谢太后被他这抽咽的模样整的心烦,无奈地抚了抚自己的鬓角:“你先起来说话,一个王爷这像什么样子。” “皇嫂,臣弟这不是委屈吗?臣弟如今已经知道错了,您就让侄儿放臣弟一码吧!那些土地我会归还回去的。” “后宫不得干政,这你是清楚的。” “可我还是你小叔子,我们是一家人,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宫字儿,我们可都是血亲啊!”肃亲王越说越委屈,那眼泪像是雨水似得。 “御儿,这事情可有回旋的余地。” 宫御在谢太后来的时候便狠狠瞪了肃王爷一眼,合着这老货这里和自己打太极,那边已经请了母后,不过这事情可不能有先例。 ——今天是肃王府,明天极有可能便是别家,这先例一开自己还能安宁了吗?可母后的面子,自己又不能不给。 “一个死,两个流放,你儿子那么多折得起,而且这是朕最后的仁慈,凭着你们干的那事就算是抄家也不足惜。” “御儿,肃王府的人怎么说也姓宫,你……” “母后,朕将他府上的嫡子摘清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否则按照这次查出来的事情,除了少数几个人,应该没有一个能赦免。” 等肃王爷离开之后宫御才走到了谢太后面前,看着谢太后那微微冷凝的容色他声音放缓了一些:“母后,我不能开先例。” “可宫家的人不多了,到时候若是贵族有了别的心思,你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宫氏族人子嗣上一向艰辛,肃王爷膝下的子嗣虽多却也不是这么一个用法啊! “我不会给世家机会,这些事情若是查出来绝对不会给自己留情的机会,您一向告诉我帝王无情,这就是帝王。” 宫御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靠的不是运道而是他的努力,这里面的步步为营与冷酷无情是他夺取江山的重大筹码。 ——若是太平年,他也乐意做一个自给自足的帝王,可这大争之世谁若是心软谁便已经输了,而输的结局更凄惨。 “你已经大了,哀家也管不了你了,可有一点你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向同族开刀。你是帝王更是他们的主心骨,族心若是不聚拢难成大事。” “儿谨记母后教诲。” 谢太后深深呼吸了一口,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可因为先皇的事情他对族人看的太淡,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第329章:斩立决众人心怂 帝王令言出必行,当肃王府中的庶长子被推至午门斩首时众人才风风火火地进行商议。比起以前那面上的担忧,此时是真的胆战心惊。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帝王会如此的无情,这眼看过年了,居然连一顿年夜饭都不给吃。对皇族尚且如此,那么对别人呢? 戴青颜听到肃王府庶长子被斩首的时候眉头轻轻蹙了一下,看来这个年节又不消停了,也不知道这京畿重臣又是如何作想的! ——自从宫御登基,他们怕是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陛下在承乾殿?” “陛下去了捧月宫。” 绫罗悄声回应了一句,虽然知道娘娘对此事漠不关心,可她还是想看一看她脸上细微的表情,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戴青颜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如今年节将至,内宫的事情你督促着,可别生了什么乱子。” 宫御去捧月宫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如今内宫也只有阮玉竹身怀有孕,而且最重要的恐怕是想试探一下阮家的根底,也不知道这一世会如何。 “奴婢明白。” “长恨宫那位还病着?” 提及云昭语她也颇感无奈,隔三差五的得病太医院那边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她是真病还是装病。 “这两天又咳血了。” “让司徒信过去看一看。” 别的太医她用起来也不是得心应手,而司徒信则不同,他不仅医术高超,这嘴角也严实,故而去长恨宫也算是再合适不过了。 “前两天平南侯府夫人进宫去探望德妃娘娘,她的病情愈发加重了。” “龚珍珍?她可是说了什么?” 对于龚珍珍这个女人戴青颜不知道该如何评说,她入宫多年却从不露面,甚至对帝王也没有好脸色,可这也招架不住帝王心里面有她。 ——这一世她虽然没有进宫,可天知道帝王心里面如何作想?当初她趁着平南侯府式微,也想着主动一些将龚珍珍借花献佛引荐给宫御,可他愣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当是平南侯夫人同德妃娘娘在暖阁,并没有打探到她们说了什么。” 平南侯府的人为了避嫌 一般不进宫,可这若是进了宫必然是大事,然而两个人太过小心,她怎么查也查不出来, “算了吧!她们这一脉在后宫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戴青颜思索了再三决定不去彻查了,云家的人在后宫没有多少依仗,可前朝的事情也不是她应该插手的。 “诺。” 鉴于肃王府的事情整个京畿的人都战战兢兢,时不时想同户部的人去套一套近乎,毕竟这囤地一事由户部负责,其它两部协调处理。 赵宣这两天也是累的半死,望着府里面的人一个个离开他才能猫着步子进去,可还不到赵家的门口便被人叫住。 望着笑脸盈盈的几人赵宣也挤出了一丝笑意,声音里面带着寒暄:“几位侯爷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路过吗?那赵某就不耽搁了。” “赵大人,我们可在这里等候多时,难道就不请我们进去坐一坐吗?” “寒舍简陋怕是污了几位的眼。” “我们不嫌弃。” 看着几位二话不说往里面走赵宣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裂了,这几位虽然不是位高权重的主,可人家怎么说也是封侯拜相级别的,虽然是一些五代而斩的侯门,可也不是他想打发便能打发的。 想到这里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而不远处隐着的一抹黑影也快快速的消失,他奔向的方向明显是九阙深宫。 宫御听着黑衣人的回禀唇角轻轻勾了一下,眉眼轻启地道:“敢这么明目张胆去户部怕是已经有了章程,就是不知道朕这杀鸡儆猴是否有了成效。” “这次囤地的事情牵连的贵族这些天也是人心惶惶,不知道陛下究竟准备如何处置?” 一旁的杨崇轻声问了一句,这个点他一般也应该打道回府了,可惜陛下急着招他来御书房,为了避免家人的担忧他已经让人去报了信。 ——伴君如伴虎,自己伴的可不是一般的帝王,他龙精虎猛,最近上朝哪个人不是将脑袋拎在裤腰带上。 “朕当初已经说过——杀无赦,君王可有虚言?” 宫御将自己手中的御笔放在一边,眸子抬起看向了杨崇,那灼灼的眸光好似在审视他为何这般说! “陛下自然是一言九鼎,可您当初说的应该是大是大非,对老百姓造成严重伤害的杀无赦,这里面应该也有特例。” “杨崇,朕记得你家中略有薄产却并不富有,这是在为谁说人情?” 杨崇的清正廉明他清楚一些,然而这自古以来人情便是一个巨大的坑,故而他此时的话带着几分醉翁之意不在酒。 “陛下,微臣只是不想这海青宴宴之地增出太多的杀戮,以杀止杀终究不是大道。” 这种东西可以阻止一时却阻止不了一世,陛下对这些事情相当的看重所以彻查,可过一段时间还是会萌发常态。 “朕原以为你是一直臣,却不料也是一能说会道的,你可知御史台的人最近为何这般安静?那是因为他们担心朕发疯的时候,会第一时间拿他们练手。” 宫御登基以来,除了秦家一脉的事情和御史台磕磕碰碰已经不知凡几,可御史台没有讨到一点好处,所以面对这样的事情他们才不敢出言,没有想到杨崇当是一个胆肥的。 “微臣只是想让陛下以大局为重,一时间的成败并不能决定什么。”最重要的是新皇登基以来已经造成了太多的杀孽,妄造杀孽于国与几都不好。 “杨崇,那你太小看世家了,朕若是不能以暴制暴他们将更加的肆无忌惮。朕若是所料不差,他们几个找赵宣应该是想通过他给朕传信——你别不信,他们绝对是跑去哪里投案的,而这个人应该是他们已经找好的替罪羊。” “应该……” “万事皆不可妄语,拭目以待是最好的方法,若是他们据实回禀朕可以网开一面,可若是找人替罪那便是在糊弄朕,必定严惩不贷。” 第330章:局中人谁可与共 没有几个人知道杨崇和宫御说的话,他回到府中的时候还是冷汗滴滴,别的不说,这次能不能逃过便看他们的选择了。 杨夫人看着他坐在一边不言不语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最后无奈至极地叹息:“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杨崇反过来微微讶然地问了一句,平素他不会将朝堂中的事情带回家中,也不会让自己的情绪披露在家人的面前,如今这是怎么了? ——越老越活回去了吗? “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不要安置?” “安置吧!” 他说着用手捏了捏自己的 额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至于他们的命运如何已经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事情。 “可是芷兰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的事,你别瞎猜。” 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杨崇自然也是疼爱的,可他也着实对不起她,如今诸事已定,那些有的没有的根本就无须再提。 “如今徐谨枫已经成亲,那丫头应该也会歇了心思。” 杨夫人唇角弹出一口浊气,女儿还以为他们不知道她一颗痴心交付的事情,实在是知道也只能当作不知道。 ——上一次她进宫将徐谨枫和霓凤的事情说给她听是为了让她早一点挥剑斩情丝,可谁能想居然被惊动起病来。 “就是你娇惯的,她如今已经入宫,怀上龙嗣才是重中之重,那些有的没有的何必多提。” “好像就是妾身一人娇宠似得。” “你……日后进宫的时候多提点一下,这龙嗣才是最重要的,趁着如今年轻有恩宠生一个皇嗣,纵使是公主也好啊!” 他知道深宫大院的无奈,可也担心她就此孤独终老身边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这人活一世最重要的还是子息传承。 “下一次进宫的时候我会同她说的,可她那性子你也是清楚的,比谁都执拗,我的话她未必能听得进去。”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会明白的,我们如今还活着她不会感到孤独无助,可我们终究会先走一步,到时候……” “老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前的你可不会这样的多虑。” 杨夫人身为岭南王家女,自幼也是家学渊源,所以这见识不是一般女儿家该有的,她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无事,你也莫要多想。” 杨崇说完便转过头装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说,只觉得这诡异的朝局里面谁也不可能是局外人。 ——陛下这一次不单单是要整治囤地之事,怕是还要收回爵位,这也无怪乎对皇族的人都下手那般狠戾了。 这诺大的京畿有哪几家是干净的?可帝王瞅准的人他一定不可能干净,这一次刑部、户部、礼部,怕是让帝王当成箭靶子了,此时细细想来那个秦一渺又是何时与帝王勾搭在一起的呢? 若是没有上面人的首肯他不相信那个小小的御史郎敢做出那般大的举动,而且这折子明明已经扣押,可它为何又到了承乾殿的御书房呢? 若这一切都是帝王的局,那么这满朝文武不都是被当成猴子耍了?当猴耍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帝王明明是中毒了? ——那么这中毒一事是不是真的? 有这般想法的人不是杨崇一个,当初三王爷和七王爷也是这般怀疑,可惜宫御并不是那三头六臂的神人,他也有打盹的时候。 秦一渺上书的事情完全和宫御沾不上边,他虽然早已经有了克制世家的心思,可需要的是契机,这秦一渺就是那提供契机的人。 此时的宫御整和戴青颜盖着棉被纯聊天,从她那温和的脸蛋可以看得出二人相处的还算愉悦:“陛下说的是,这一次年节的事情臣妾已经通知下去,必然不会铺张浪费。” “颦颦做事朕自然放心。” “那么新年过后的宫宴可要摆?” “一切从简吧!你也轻松一些,而且你摆他们也没有心思吃。” 宫御淡淡地说了一句,那笃定的神情让戴青颜的唇角轻轻抿了抿,看来他是真的想折腾这个年节了。 “陛下,万事过犹不及,臣妾担心……” “你不愧是老国公教导出来的人,这说辞都一模一样。” 宫御倏地轻笑,眉眼看上去柔和至极,可戴青颜却不敢多说了,既然祖父都无功而返那么自己说的话他更不会听了。 ——然而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他若如此整下去这大乾的官员还不人人自危?到时候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便得不偿失了。 “颦颦,你担心朕吗?” “陛下,您要知道臣妾和您是一体的,自然是担心您。” “哦!” 宫御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其实他更想听的是她真心诚意地担心他,而不是因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而担心他。 况且,若是没有宸儿她会这般担心自己吗?想到这里他眉头紧锁了起来,紧抿的薄唇说不上的凉薄。 戴青颜也不清楚他怎么又升起了,她思前想后也没觉得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夫妻一体这是她嫁给他那一刻便已经注定的事情,更遑论如今两个人已经有了宸儿。 “听说你今天又命司徒信给德妃请脉了?” “嗯,她这些天又咳血了,所以臣妾……” “朕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所以一直照顾德妃,可你要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你可以插手的,云昭语不适合宫廷。” 帝王的话让戴青颜的心微微一紧,眼眸也倏地瞪大望向了他。而他看到她这眼眸便知道她又误会自己了,原本想赌气不去解释可终究还是开口了:“算是卖云家一个面子吧!他们想接云昭语出宫,朕也允诺了。” “陛下,她一个宫妃你让她出宫可有活路?” “朕没有碰过她,云家的女人朕也不会去碰。” 宫御说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只留下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戴青颜,她耳朵刚才应该没有出现幻听吧! ——她原本想要将人叫醒问一问具体情况,可看到他装睡的模样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自己纵使上赶着问他也不会说。 第331章:三侯府举家被抄 除夕前夕大乾京畿的上空笼罩着一层阴郁之气,谁也没有想到帝王雷霆雨露会这般的让人措手不及。 大乾历代君王为了拉拢群臣所以分封了不少爵位,可就在这除夕前夕帝王在承乾殿大发雄威,而那三个五代而斩的侯府便成了历史的余晖。 ——抄家削爵,流放各自家族的隆兴之地,最大的恩赐怕是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性命,可比起两代不录用,不准参加科举,他们更希望用一个人来拯救整个家族。 等帝王的旨意传达,三个侯府的人纷纷撤离戴青颜才真正明白了宫御那天的话,这一系列的事情官员们哪还有心思赴宴! 一切从简,这恐怕不单单是皇宫,整个京畿里面的达官贵人没有一家敢明目张胆的铺张浪费,若是被人逮着又是大罪。 宫御等夜深之后直接出了宫,而他所向的方位正是三王爷府。 宫轩看到宫御的时候也微微一愣,不过随之便释然了,他就说但凡有风吹草动这位帝王怎么能坐得住呢? “可是来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何须朕亲自前来?” “那么陛下夜入臣弟的府邸所谓何事?”宫轩清淡如竹,整个人更有一种欣长而难以遮掩的气势。 “你知道只要朕还活着你必然是没有机会的,不管是江山还是女人。” “开门见山吗?” “和聪明人朕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 “您继续。” “朕知道这些天不论是皇族还是权贵都暗中给你递过消息,想要试探你是不是有问鼎那个位置的野心,你只需要将他们的名单交给朕即可。” “二皇兄,仁者当以政,你杀戮心终究太重了一些。虽然说着乱世争雄之兆你是最好的帝王之心,可人心不是杀便能控制的。” “你这是在教朕为帝之道吗?” “不敢!” “不敢最好,朕的江山不容他人染指,若是你踏错了那便怪不得朕无情了。留着你一方面是因为你对当年的事情确实不知情,另一方面则是想要你看一看这锦绣山河是如何一统的。” “那么微臣预祝皇兄鼎御天家,秀满乾坤。” 宫御轻嗤了一声,这样的盛世他上一辈子能打造这一辈子自然也能,只是他来此的目的可不是听他这吉利话:“给你办个时辰的时间,朕需要的是结果。” “二皇兄,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也不过是病极乱投医罢了。” “可他们乱投的结果是想推翻朕的政权,你觉得朕会放过他们吗?还是说就此灭了所有的皇族,绝了他们的心思。” “……” 宫轩从未想过宫御会如此的疯狂,他这样整弄下去大乾的基业指不定还真被他整的没了,他就算恨父皇,可也没有理由拿祖业来撒气吧! “你就算灭了皇族,若是有人想反依旧会以你无道为借口。” 这历史上分分合合的局面太多了,大乾的历史也不过是从五百年前开始,以前的统治者也是被推翻的。 “所以把名单给朕,朕要将这些有异心的人送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真的不能……” “宫轩,你应该知道朕一向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秘密前来找你已经是给你最大的面子了,否则命人将你那几个孩子带走,你依旧会说出口。” 宫御不喜欢麻烦,可为了宫宸那小子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他若是再不知趣那就真的不怪他了。 ——今世给他这样的厚待完全是因为他前一世对宫宸的救命之恩,否则休怪他不念旧情。 “我写,只是你别做的太过,算臣弟求你了。” “知道!” 当宫御拿着纸上的名单唇角轻轻勾了起来,他忽然将手里面一个布条拿了出来,只见上面的人和宫轩写的一模一样。 宫轩看着他手中的布条眼睛倏地瞪大,然后冷笑了一声:“你试探我?” “我就是想看你是不是欺骗朕?这上面的名字可都是暗卫营秘密监察的结果,若是不校对一下杀错人就不好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又带上了几分笑意:“不过你还是没有人朕失望,确实是宫家的血脉,你要知道身为宫家的人,只要朕强大了,你们才能活的更好。” 等宫御离开宫轩才像是一滩水似的瘫在椅子上,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二皇兄聪慧非凡,是众皇子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人,可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连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他刚才那么做校对是小,最大的目的恐怕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心思,好在他并没有藏着掩着,否则今天这三王府便会成为灰烬。 自己的父皇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招惹了这尊煞神,也不知道以后宫家人命运会如何! 回到内宫的宫御颇为无趣,最后还是翻墙向着凤藻宫而去。 戴青颜看到他的时候微微一愣,因为他身边一个侍候的人都不跟着,最重要的是宫门已经落锁,他如何进来的? 好似看出了戴青颜的疑虑,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朕翻墙进来的,你这是在干什么?” 戴青颜望着手中的衣物微微敛眉,上一次同他说的亵裤如今也算是完工了,本来准备明日送给他的,去不料今日不请自来。 他走进了几步才发现她手里面紧握的是男人的里衣,想到两个人曾经说的话他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朕原以为你忘记了。” “陛下吩咐的事情臣妾可不敢忘记,您怎么就翻墙进来了呢?” “走大步太过无趣,朕喜欢做有趣的事情。”他说着靠近了火盆两步,等身子暖了才将她揽在了自己怀里。 “今日朕陪你在这里厮混可好?” “陛下……” 戴青颜怪异地唤了他一句,她自己都有些怔愣,平时帝王看上去挺严肃的一个人,如今怎么会这般撩人呢? ——而且他这模样让她由不得想起上一世欢情殿的事情,他也是这般 第332章:除夕宴冷淡至极 宫御的指尖在戴青颜脸蛋上轻轻划过,虽然轻柔至极可那带来的触感却像是尖刀一般凌迟着她的心。 戴青颜从来不曾怀疑过宫御的身份,可这一刻她心里面忽然冒出来一种诡异的想法,这个男人会不会也同自己一般? ——重生而来,往世之人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本以为出现自己一个已经相当另类,可是为何在他身上她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熟悉感呢? 宫御望着她迷离而审视的双眼手指稍稍顿了一下,下一刻便含山了几分狂暴的气息,唇角不停在她脸上作乱。 “颦颦,喜欢朕这样对你吗?”狂暴的温柔带着几分旖旎之色,不等她回答他已经钻进了她的锦被,一路向下探索着。 戴青颜虽然想要克制自己的身体,可是身上的男人却清楚她身体的敏感点,不管她如何躲避他总是能找到那个让人经不住呻吟的节点。 “陛下,外面有人,您……”他是翻墙进来的,这动静大了外面的人自然会有所会怀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遭罪的还是她。 “朕进来的时候和娇若说了一声,她会带人离开的,你莫要担心了。” 听着他义正辞严的话戴青颜唇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他想的还真是齐全,居然已经先一步吩咐了下去。 “今天好好陪朕。” 一室的红浪翻滚春情无限,戴青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 戴青颜顾不上春面娇羞,也顾不得旁边丫鬟们那揶揄的神情,她就像是一木偶似得任由他们提来送去。 娇若原本以为她是因为昨日之事有气无力,可细细发现她瞳孔无尽的靠拢,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像是被要怪吸了精气儿似得。 “娘娘,今除夕日您可莫要犯了魔怔!” 这般神情娇若也见她显露过可那时还在太子东宫,刚开始的时候因嬷嬷也但有过,不过好在最后没有惊动众人,可如今这模样又是怎么一回儿事? “无碍,宫宴摆的如何?” 戴青颜微抬头看向娇若,虽然宫御说不用大摆筵席,可这内廷的人还是要聚一聚,否则冷清的像是冰窖似得。 “御膳房那边已经传了消息过来,宫宴的事情已经准备妥贴,至于各宫娘娘的新衣制衣局已经送往各宫。” “哦……宫娥内监的新衣可发放?” “已经办妥。” 戴青颜点了点头,都是宫中的老人这些事情她们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可今年却要格外的谨慎,毕竟宫御明里暗里一切从简也不能铺张浪费和帝王对着干。 “长恨宫那边来请辞,说是德妃娘娘身体欠安,今年的年宴怕是无法出席。” 长恨宫那位的事情宫里面的人也都清楚,是一个红颜薄面的主,这身子还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 戴青颜想到那宫御那一日说的话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云昭言到底许诺了宫御什么好处,居然可以带走云昭语这个人质? ——按理说他身上应该没有宫御所求的东西,岭南的兵权自家大哥怕是已经接手,难道是因为龚珍珍? “送一桌菜过去,至于年宴去不去看她的身体吧!” “诺。” “今年各府的赐菜可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原本准备的是一些八宝鸭、酱肘子、三石鱼等荤菜,可承乾殿的刘公公传陛下旨意,全部赐小米粥。” 戴青颜摆放着流苏耳珰的人顿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颇为无奈地道:“咱们这位帝王是除夕夜都不让人省心,那原先准备的菜肴呢?” “都……都被赏给城外的乞丐了。” 娇若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低了下去,帝王随心所欲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这些办事的奴才也跟着犯难啊! “宫中菜单他可插手了?” “这当没有。” “那便不要管,这是他自己的面子,他想要撤回来本宫也给不起。” 原本想着沥哥儿喜欢宫中的七馅饼和千蒸酥,如今看来他是没有那口福了,这东西压根送不出去。 整个大乾的除夕夜果真是冷冷清清,别说各位达人府上那碗清淡至极的小米粥,就说皇宫里面也不敢大摆歌舞,只是象征性地说唱念打了一番便早早收场。 众宫妃好不容易得见天颜却一个个正襟危坐,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那一个个欲语还休的模样当也说不出的风雅至极。 宫御瞧着众人的模样然后将眸光放在了阮玉竹身上:“贤妃可是有忌口?朕观你今日似乎并没有吃多少。” “并无忌口,最近胎动闹腾所以不敢多食。” 害喜一点东西也不敢沾,这大庭广众呕吐起来无端败了别人的兴致,最重要的是她也无心饭食,那一日陛下和她说的话可还历历在目。 ——可她愣是一点消息都传不出去,也不敢传。 “你身怀龙裔是大乾的福气,也苦了你了。” “臣妾不敢居功。” 阮玉竹浅浅一笑可心里面却发酸的厉害,她自然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若是不知道她或许还会因为他这话语而惊喜,可如今剩下的只是苦涩——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罢了。 上首的谢太后听着宫御的话,眉角也展开了几分笑意:“贤妃有孕自然是一个有福气的,不过在座的也要努力,这皇室当中最稀缺的还是子嗣。” 听着谢太后这般说众人都眉目含情地望着宫御,那眉目流转间尽是风情。看着众人蠢蠢欲动的模样,戴青颜唇角轻轻一勾。 ——上一世宫御几个皇子的生母大多是身份卑贱之人,这一世宫御似乎很少和宫女勾搭,也不知道这些贵女宫妃哪一个有那运道。 宫御也没有去搭谢太后的话,谢太后几次三番的示意都被他忽略了过去,所以谢太后只能将矛头指向了戴青颜:“皇后是生养过的人,以后若是有时间你们也可以同她说道说道,取一取经。” 戴青颜始终保持着高调的微笑,她愈发觉得这世上同甘苦容易共富贵难,不管是上一世还是重生前她都挺喜欢谢太后的,可如今真的喜欢不起来了。 她不清楚一个人为何变化的这般快,难道是她上一世就没有看清谢太后吗?她犹记得上一世,在整个皇宫谢太后最不乐见的便是龚珍珍。 ——所以说是不是哪一个人微微受帝王礼遇一些,她便会觉得那个人是元太妃?元太妃对她造成的影响,还真是历久弥新。 第333章:新年始贤妃来访 除夕夜的宴席在众人心怀叵测中草草收尾,甚至烟花盛火也只是眯了两眼,戴青颜在谢太后离开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她身上流淌的不悦,可这不是她应该管的事情。 翌日众人也一同去皇室的宗祠拜了祖先,可惜帝王在路过先皇位置的时候直接忽略了,这一尴尬的局面让宗亲面上虽然不好看却也不敢多说。 戴青颜从畅园殿回来腰酸背痛,将准备休息一会儿却听到绫罗的声音:“娘娘,贤妃娘娘在外面求见。” “不是都让回去歇着了嘛!” 戴青颜斜倚在床榻上的娇身微微拉动了一下,她在祭祖的时候便让人传话下去不被来她这里应景来了,平素躲得最远的人今日怎么找上门来了。 “好了,让她进来吧!” 阮玉竹顶着一肚子进来的时候戴青颜便让人赐座,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戴青颜将周边的人都挥退:“贤妃可是有话要说?” “娘娘,求您告诉鄙妾一件事情,除夕前夕那一晚陛下可否在娘娘这里落榻?” 听着她这话戴青颜广袖轻轻一挥,原本低敛的眼脸也睁大了一些:“为何这么问?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鄙妾听闻陛下那一晚从宫外折返,极有可能去了三王府,所以才会特此一问。” 想到昨日父亲命人传信的话语她心里面也惊起一股冷汗,若是真的如此那么靖国公府此时怕是也乱成了一锅粥。 “靖国公府出了事?” “娘娘……您……是陛下说的吗?” “那么你为何不去问他?反而要来问本宫?” 其实这样的事情宫御应该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然而她并没有去问宫御,反而多此一举来找自己。 “是鄙妾的叔叔不懂礼数纲常,做了错事。” “拾掇三王爷谋反?” 戴青颜的秀眉紧紧蹙了起来,怪不得上一世靖国公府倒得那么快,完全是碰到了帝王的逆鳞,它不倒才是怪事。 “娘娘……” 看着她二话不说便下跪戴青颜的手指微微紧了一紧,最后无奈叹息了一句:“贤妃,本宫帮不上你。” “陛下已经知道了吗?” “你们觉得能瞒得过吗?” “家族和父亲都不知道,二叔不过是被人迷了眼所以才会这般行径。众人皆知,靖国公府的二爷幼年有疾,状若痴傻,这些年我父亲唯恐他被人利用,可终究……” 戴青颜自然知道阮家二爷的事情,是当今靖国公同胞兄弟,若是没有这一层关系靖国公怕是早便大义灭亲了。 虽然说这阮二爷的智商不足却也不是一个痴傻之人,据闻也是多年前被人祸害落水引起的后遗症,只是时不时便会癫狂,不喜欢俗务而且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向陛下陈述。” 看着阮玉竹那略显僵硬的脸,戴青颜不由得想起上一世她那痛哭流涕的神色,平心而论宫御着实对不起眼前这个女人,然而政治之残酷的。 “你或许可以向他直接表明,别问了除夕夜他同你说的话,怀了龙裔是你的福气可同时也是靖国公府的福气。” 若说先前戴青颜还以为宫御在宫宴上的话是因为阮玉竹怀孕才对她关注有加,那么今日过后怕是又有了进一层的理解。 ——他再等人,再等靖国公向他服软,这横跨三国的巨大粮仓可不是那么容易便降服的。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没有任何意思,也不会说任何话。” 戴青颜说完只是盯着她看了两眼便让人送客了,而等阮玉竹离开之后戴青颜脸上的容色也不太好。 从阮玉竹的话语里面她可以猜测出宫御那一日应该是从三王爷府邸归来的,那么拾掇三王爷造反的人又有多少人呢? 若是这些人少便罢了,可若是多那将又是新一轮的杀伐?最重要的是,这里面应该没有镇国公府一系的人吧! ——他打击囤地一事,看来是触犯了众多人的利益,否则也不会逼得他们走到这一步,然而这是不是他最终的用意所在呢? 阮玉竹回到捧月宫思索再三还是将消息递了出去,至于这一次她找的是最隐秘的一条线,连宫御的人瞪大双眼都没有瞧出来端倪。 直至靖国公带着阮二爷跪在承乾殿的时候,宫御才惊觉阮玉竹已经将消息递出去了,对于她这隐秘的手段虽然好奇却也不会深究,这深宫大院谁还没有一两个后首呢? ——例如眼前这个看着文弱的靖国公,上一世他可被坑惨了,阮家家财万贯,可他得到的却十之二三,其余连踪影都查不出来。 “陛下,臣弟做下这等无君无父之事确实罪该万死,可他幼时遭人所害脑子不大灵光,还望您能看在微臣尽忠职守的份上给他一条活路。” “那些人的用意朕自然是清楚的,也很同情你弟弟的遭遇,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若是不严惩,这日后还有何立足之地?” 看着靖国公灰败的脸,他唇角轻轻掀了一下:“当然如今贤妃有孕,朕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动了她的胎气儿,可是如今外敌环视这些人却要窥探朕的内政,这样的事情着实是忍无可忍。” “你要知道治国难,御下更难,就如户部上一次朕若不是严令以待这赈灾的粮饷都不知道被哪些东西给贪墨了。” “陛下,户部虽然尽忠职守可终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阮家自大乾开国以来便有不少人在外谋生也薄有家资,想要帮赵大人一把不知可行?” 对于靖国公的上道宫御是相当的满意,唇角忍不住拉开了一笑意满满的口子:“当初赵宣也曾向朕表示想和靖国公府借粮,可那是你府上的私产朕也不予理会。” “陛下哪里的话,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区区粮饷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赈济灾民与给养军队也是阮家的功德。” “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然是成大事之人,听闻阮家在陇西一带颇负盛名,朕想在那里秘密督建一只给养军队可好?” 靖国公广袖下的手狠狠跳动了两下,这到嘴边的肥肉帝王岂有不吞的道理,他到底如何知道陇西一带有阮家秘密的建商之地? 然而此时不是他想这些的问题,他既然说出来了那么自己也只能听命行事:“陛下说的是,陇西一带陛下可派人去督建,若有难事微臣也可效犬马之劳。” “有靖国公这家话朕心甚慰。” “那……” 靖国公看了看自己那吓得发抖的弟弟心里面更是冒着火气,然而还不能见死不救,面上也不能显出不悦。 “你弟弟的事情也不过是小事罢了,毕竟心智不足容易被人蒙蔽,你日后下去可要勤加教导,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发生了。” 第334章:靖国公藏龙卧虎 靖国公走在宫道上满脸的苦涩,天知道陇西一带历来富饶,阮家在那里扎根也相当的不易,却不料帝王一句话便决定了不可言说的命运。 一旁的阮二爷看着他这模样也耷拉着脑袋,虽然大哥私下没说他一句,可他能感觉到他此时有削自己的心思。 “大哥……” “别,你可别说,我担心我自己控制不住。” 靖国公一句话让阮二爷再一次低下了头,他也不想惹事,可也不知怎么就喝醉了,然后便有了自己的画押书。 “老二,你以后带脑子出门可好?” 阮二爷快被自家大哥气哭了,眯了眯眼然后一声不吭地向前走。直至回到靖国公府,两兄弟都没再说一句话。 看着靖国公走进来,那个斯文的中年男人眼眸微不可查地柔和了一些,全身的气质也说不出的淡然:“完事了?” “被割得肉疼,自然放回来了。” 靖国公深呼吸了一口,这明显就是陛下请君入瓮啊!那个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可以安排放出来的,否则得到了这样的名单怎么会没有动静呢? “国公也没有肉疼了,人都安好才是要事。” “先生说的是,然而陛下要的是阮家我陇西的经营,光是这一点已经带走了阮家十之二三的财力。” 不是靖国公小气,而是陇西一带是阮家历代经营的结果也是他们狡兔三窟之地,原本隐藏在暗处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如今却不料被帝王直晃晃地提了出来,完全就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个先生听着他这般说眉头紧紧蹙了起来,阮家的产业一向隐秘,就算是皇室也很少知根知底的,今上居然一口便戳到了阮家的痛点,也无怪乎他丧着一整张脸。 “是阮家行事暴露了自己?皇室皇家暗探比先帝在位时厉害?” “不太清楚,总之他身上处处散发着诡异,让人防不胜防。”和这样一个帝王相处,他们这小心肝都噗噗直跳,简直太可怕了一些。 “日后还是小心行事吧!” 他摇了摇自己那只是当做装饰的折扇,也是一脸无奈,他在阮家多年,还从未想过宫家会出现这样的人才,当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皇后那边国公如何看?” 贤妃送回来的那封密信他也看过,虽然用词隐晦却也提了中宫那位,不知道她在这中间有起了什么作用? “戴家深受皇恩,而且老国公做事向来滴水不露,今上隆宠也是应该的。不过皇后如今已经育有子嗣,今上那性子怕也不会全然相信。” 戴家此时虽然荣宠,可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一个掌权的外戚向来是帝王最忌惮的事情,在中宫产子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平衡已经打破。 ——若是上一世两个人所料也是相差无几,可惜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宫御重生了,一个错误他不会犯两次。 “原本以为简简单单的事情,却不料一耗便是这么多年,北疆那边的事情要隐匿起来,而陇西之地的暗探也撤回吧!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先生所言甚是,我这就手书让那边的人隐匿起来。” “还是让亲近之人传言吧!你的手书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 那个先生微微皱了一下,最后还是低沉着说了一句,若是被今上逮着把柄那才是大事情,到时候整个阮氏一族怕也要跟着陪葬。 “好。” 靖国公对眼前的男人好似非常的信任,他说的话他甚至都不考虑便直接答应了,那信任程度让人觉得相当的怪异。 “霓凤公主那边可还好?” “据探子所查,她身上确实赋有凤氏皇族的血脉,威力虽然不如传言那般,可也小有成就,对一些蛇虫鼠蚁的控制相当的精准。” “这一点在战场上才是致命的,他留着霓凤的原因恐怕也是为了这般。” “那么需不需要……” 靖国公说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而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却摇了摇头,最后叹息着轻笑,这样的事情越乱越好,没有必要当那马前卒。 “这件事情没有必要,北疆和南凤自然头疼的紧。” 这边靖国公府平静无波下有着波涛汹涌,那厢宫御却也阴沉着一张脸:“那个宫婢的身份还没有查清吗?” 金阳快速地跪了下来,陛下醒过来便让他们着手上一次刺杀的事情,可那个宫婢的线索却愣是一点都查不出来,这样的事情本来便透着古怪,可最让人恼火的是明知古怪却一筹莫展。 “司徒大人说那毒药都是灭绝之物,至于那婢女原是替换了别人进宫,如今也是查无此人。” “大理寺都是死人吗?” 一旁跪着的大理寺正卿瞬间心惊胆战,当初陛下被下毒一事他派了好多人去查,然而就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不管是哪个婢女还是那毒药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陛下,臣等……臣等确实尽力了,可敌人实在是……” “朕不想听答案,朕要的是结果。” 宫御手指狠狠蜷缩了起来,看来上一世他还是错过了什么,否则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到底是谁指使的?他曾经不止一次问过云昭言,他们鬼谷并无这等毒药。 ——也就是说这下毒之人应该不是秦无言。 宫御一阵嘶吼众人的心都瓦凉瓦凉的,他们也想查明此时可敌人太过狡诈了,简直连一点机会都不给。 “这件事情秘密给朕盯着,切勿有任何的松懈,若是有什么发现必须第一时间给朕回禀,而且不惜任何代价刨根溯源。” 宫御醒过来忙着朝政上的要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情才是摆在他心尖的弯刀。那些人不是要自己的命似乎更多的是想要控制自己,这要的可不简单。 “诺。” 宫御等大理寺正卿与金阳出去才瞥向了一旁,而后面立刻闪出来一个人影:“她的武功招式你可记得清。” “记得。” “将那些招式画出来,然后教给暗卫营初级暗卫,若是实在不行便引蛇出洞吧!” 这件事情是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让金阳他们去查明显是失败大于成功,所以他也只能兵行险着。 “诺。” “这件事情一定要秘密进行,交给影十二去做。” “诺。” 第335章:卿可知一世无悔 宫御等那个人隐入的时候才无奈叹息了一声,原以为活了两世这不受控的事情应该很少,可还是自大了。 上一次若不是影一一直在自己身边守着,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其实这些影卫从根源上讲也是皇家暗卫出身,可当年皇祖父将人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们便成了他的人。 ——十二影卫一个暗卫营,足以让他自傲了,这恐怕才是当初他的父皇恨不得除自己而后快的原因所在,自古天家无父子,诚如是。 正月里的天空阴沉无比,浓重的云彩似乎在昭示着天公不作美!而不过是须臾,风便席卷而来,那撒盐一般的飘雪淅淅沥沥。 娇若跑进来的时候还和一旁的绫罗絮叨了两句:“绫罗,再碰到这跑腿的事情还是你去吧!你比我耐冻。” “我还比你耐热呢!” 绫罗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自己又不是铜墙铁壁,怎么就耐冻了呢?虽然说常年习武,可那功力还没有抵达那传说中的气候。 “那以后跑腿的事情还是你去吧!又闹热又耐冻。”娇若像是没有听出她言语里面的没好气,唇角轻轻地勾着,好似有些谄媚在其中。 而不远处逗弄宫宸的戴青颜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不由轻笑了一句,忍不住念叨娇若:“你别看着绫罗老师便欺负她。” “奴婢哪敢呢!还担心她一个耳光将奴婢扇飞呢!” 娇若一边说着一边将广袖里面的折子放到一边的矮几上,最近过年这琐碎的事情虽然不多却也烦心,鹿苑有几位可不太平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鹿苑那边传过来消息,先帝的几个妃子都闹腾着要见您呢!” 虽然明知道是为了宫里面公主的婚事,可这事情不应该是她们能插手的,宫里面还坐着公主的嫡母,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家娘娘去操那份闲心。 “那就让她们闹腾吧!先帝在的时候也闹腾不出什么,更别说现在了。” 戴青颜对于她们这不安分守己的样子也升出几分厌烦,真仗着她们高一辈便敢这般不作为,也就宫御这一世转了性子,按照上一世也都是陪葬的人。 “那么太后娘娘那边。” “对鹿苑的事情她比本宫这边更清楚,你莫要为了这件事情忧心。” 谢太后怎么说也是先皇宫里面的掌控者,所以对鹿苑的一举一动自然知之甚祥,而这些妃嫔自己也没有那时间去应对。 “太后娘娘昨日还赏了二皇子一尊小玉人,那模样英武的紧。” 娇若也知道戴青颜和谢太后两个人之间一步一步堆出来的心结,所以这话有舒缓的意思在其中。 ——不管怎么说谢太后终究是长辈是帝王打心眼里面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人,两宫闹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对宸儿自然是好的。” 戴青颜知道她话里面的用意,其实她也不是那般抵触,只是有时候人心寒不过是须臾罢了。她陪她在深宫里面举步维艰五年,不求别的但求她别来算计自己。 至于宸儿那是她的嫡孙,而她又是一个相当重视嫡脉传承的人,所以对宸儿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就在主仆几人说话的时候宫御从雪夜匆匆赶来,他将自己手里面的长袍递给外间的绫罗,然后向着暖阁走去:“你们说什么呢!怎么看上去这么高兴。” 戴青颜给娇若一个眼神,娇若立刻上前将一旁的手炉递给了宫御,而戴青颜则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微微躬身:“刚才说宸儿又长个了。” 宫御也看向宫宸,见他对着自己翻白眼他心中也颇为无奈,可面上还是不显:“长个儿好啊!赶今年怕是便能走了。” 想到曾经一盘棋便决定了自己儿子的教养问题戴青颜也心疼的紧,可她知道就算没有那盘棋也会有别的,宫御若是定了心思便不会更改。 ——而且他似乎真的有立嫡的想法,而不是故意为了试探自己。 等他觉得自己身体不冷了才将宫宸抱在了自己怀中,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这鼻子越来越好看了,听母后说像朕。” “……” 侍候的几个宫娥低笑着退了出去,而戴青颜则满脸的无奈,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倨傲的帝王会说出这等邀功的话。 “正月十五之后将长恨宫那位送出宫吧!” “陛下心意已决吗?” “嗯。” 逼着云昭言娶平妻,然后用来交换云昭语出宫,这一点他还是觉得相当的划算,龚珍珍上一世做出那样的事情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且如今岭南一带收效甚大,云昭语的作用已经消耗殆尽了,留在宫里也不过是养着一个闲人罢了,再这样下去她这命怕是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您不去看她吗?” “不了,你送她一程吧!日后若是想要脱身离开,可以向宫里面递一个信儿,也算是朕亏欠她的吧!” 云昭语是一个很奇特的女人,奇特的像是一缕青烟,原本便不属于这里,所以他放她自由,日后若是遇到心仪之人也大可隐姓埋名离去。 宫御的话让戴青颜的唇角狠狠掀了一下,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眼前的男人也会流露出这般神色,对任何人不假辞色不是他的人生信条吗? “陛下真心想放她离去?” 戴青颜若是没有经历上一世必然会听出他话语里面的真诚,然而上一世的宫御给她造成了太深的印象。 “朕同她之间本无过深的纠缠,自然是真心放她离去。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想离开朕便能离开的,朕不是圣人。” 宫御说话的时候眸光灼热地盯了戴青颜两眼,刚才他从她眼眸里面居然看出来向往两个字,已经给自己生下了儿子她还想着离开? 听着他那若有若无的敲打戴青颜唇角紧紧抿了一下,然后强撑着笑意:“陛下仁慈,臣妾想德妃会感激陛下的再生之恩。” “可有可无的人罢了,也谈不上让她感激什么。不过颦颦可要记得,当初你留在宫中可是没有一点后路可退的,也就是说你不可反悔,不可退怯。” 第336章:长恨宫执手放归 戴青颜翌日便抵达了长恨宫,而云昭语的脸色果然愈发难看了起来,有时候戴青颜都不清楚,她到底是为了出宫将自己整成这般还是真的病了。 “鄙妾给娘娘问安。” 看着她一语三咳嗽戴青颜也伸手扶了她一把,等人全部退下去之后她才追问了一句:“太医可说了什么?” “不过是小病罢了,当不得娘娘这般忧心……” “你这病是药石无医还是心病难医?”戴青颜唇角轻勾,声音也颇为犀利,其实她也只是想要确认她出去能活多长时间罢了。 “心病难医。” 云昭语说的时候唇角轻轻弯了一下,上一次长嫂进宫的时候说她可以早一点出宫,可她能从长嫂的眼眸里面看出几分不待见。 ——外嫁的姑娘很难回到娘家,毕竟这会影响到后面女郎们的亲事,她当也不怪嫂子,可纵使出宫这天大地大又有何安身之处? “你还年轻,心病这东西终究会过去的。” 戴青颜对云昭语的第一感觉也很好,一个不争不抢,任何时候都能淡然处之的女人,这样的贵女若是没有进宫,没有面临平南侯府的衰落,她或许会嫁的很好。 “谢谢娘娘。” “你应该知道本宫此次前来的目的吧!本宫不知道陛下心中如何作想,他确实要送你出宫,至于地方你或许也清楚。” “是。” 皇家女人出宫一般送往的都是距离翠华寺不远的尼姑庵,在那里没有别的东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过那般生活也好过现如今这半死不活的状态。 “本宫命人给你准备了两千两白银还有一些必备的细软,至于你这里有什么想要带走便一并拿走吧!” 长恨宫这个地方她应该再也不可能踏足了,所以她想要带走自己的东西也只能趁着这一次了,以后这长恨宫极有可能会锁宫门。 “谢谢!” 云昭语说的很是虔诚,她知道这事情就算陛下有旨意她也无需做的如此面面俱到,这般做终究怕是看在了自己表兄的面子上。 “陛下说,你日后若是有想法可以托人说一声,他给你安排身份。” “……” 戴青颜说完在云昭语的眼眸里面果然看到了惊愕,其实昨日她何尝不是如此。就算云昭言没有被破身,那也是皇家的人,是帝王的人,他居然如此看得开? “娘娘……他……陛下可是真心……” 她说话的时候还处于懵懂状态,虽然说她已经做好了青灯古佛的预计,可她也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不想还没有过了花期便凋零。 “他应当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所以你也莫要怀疑他的真实性。不过,你毕竟是从皇宫走出去的人,选择的时候还是要慎之又慎,免得最后遭罪。” “谢谢您。” “不用谢,出去以后将这深宫里面所有女人的那份洒脱自在都活了吧!她们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也不会尝到这般自由。” 戴青颜的情绪一般都不会外露,可从昨天到今天她的情绪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甚至对云昭语有几分羡慕,这宫里的女人怕是没有几个有她这般的好命。 “娘娘,或许您可以将眸光放在眼前,有时候想的太多也挺累的。” 她虽然一直在长恨宫闭门不出,可鲜有的几次见面也让她知道眼前的皇后娘娘是一个忧患的人。 “你说的对。” 自己这是典型的杞人忧天,可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情她宛若惊弓之鸟,只想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云昭语顿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抿了抿自己有些苍白的唇角,话语里面也含着几分无力:“您可想过陛下待您其实不错?” “不错吗?” 戴青颜微微有些讶然,当初她留在宫里其实也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她一直担心这一场交易会出现偏差,所以将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中。 ——宫御待自己不错?这不是云昭语第一个人说这样的话。 其实慢慢想来他对自己确实不错,可也仅仅是不错罢了,而且这种不错若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那么便是对盟友的关心。 “陛下不是一个贪色的人,这后宫的女人在他手中都是棋子,可他对你终是不同,这一点骗不了人。他的眼眸在看别人的时候是算计,可在看你的时候起码有温度。” 她或许是身在局中故而不知,可这后宫有太多局外人,她们能明白这其中的猫腻,这恐怕才是谢太后一度想要打压中宫的原因。 ——一个帝王若是动情那便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更别说大乾的皇室向来都是那痴情且深情的人,她心里面的担忧也并不是无据可考。 “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人捎话给镇国公府。” “好。” 戴青颜又交到了她几件事情,不过闭口不谈宫御的事情。其实她自己也相当搞不懂,这个帝王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最后戴青颜还是执手握住了云昭语的手臂,笑着摸了摸:“随身带走两个丫头吧!至于你这病本宫会让司徒太医去给你请脉的。” “无碍,不劳烦了,等出去这病怕已经好了大半。” “你这话也不谦虚。” 戴青颜笑了笑最终没有说什么,她既然说不碍事那么自己也不用那般担心了,贤妃如今月份越来越大,这司徒信还真心的忙不过来。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的时候却只听一旁的娇若絮语了两声,而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那么王子凌如何说的?” “王大人说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话语虽然不强硬可也算是拒绝了,岭南王家可是那般能进去的。” 她们这些丫鬟都知道那王谢之家可都是传承不休的家族,甚至历经多个王朝而不灭,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强大之处。 戴青颜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能理解谢太后想将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捧给心儿的心,却不能理解她这般做法,这是要倒贴女儿的意思? “陛下那边如何说?” 第337章:帝王敲板姻缘定 还不等戴青颜赶去畅园殿,宫御已经一身怒火走了进来。看到他这模样众人都噤若寒蝉,毕竟平素里他已经够让人胆战心惊了,更别说今日暴怒边缘的人。 戴青颜看到宫御这模样对着宫人挥了挥手,毕竟面对处于暴怒边缘的帝王人多也降不住,而那些宫人看到这一幕更是溜得老快。 ——娘娘不会出什么事情,可她们待下去极有可能会出事。 “陛下,您先喝一口茶。” “你先别搭理朕,冷静一会儿再说。” 看着他坐在一边和自己牛劲的模样戴青颜也低着头坐在了另一边,虽然这个时候她不太厚道的想笑,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此时宫御心里面一定有杀人的冲动,然而他也怨不得王子凌,毕竟这硬茬是谢太后自己去碰触的,其实最重要的是她还知道一点,谢太后与王子凌的嗣父似乎有过婚约。 ——当初一个谢家的旁支与王家的主脉嫡子有婚约,应该说她是特别突出的,可惜最后入了这皇室的大坑。 “颦颦,你说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旧情难忘?” 这话问的戴青颜有些哑口无言,看来他也清楚谢太后的事情,她执意让自家女儿嫁进王家怕不单单是为了心儿,更是为了王家那个当代家主。 “这不一定吧!” “那么你呢?” 宫御一句话让戴青颜沉默了,其实人的心真的是最难测的东西,她两世接触过的男人不算多,可却有着不同的感受。 徐谨枫是她永远的表兄,她在他身上能感受到肆无忌惮的宠爱,而宫轩则是美丽桃花雨下对命运的不屈,是她抹不去的记忆。 对宫轩她的感情最为特殊,情窦未开便丧夫,太后娘娘赏赐他的画像也不过是为了预示她不忘初心,而她对一副画像居然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那丝情感也随之流失,剩下的只是躯壳。 “很难回答?你似乎连撒谎也不屑为之了?” “陛下说笑了,臣妾从未有过旧情也谈不上难忘。” “那么宫轩呢?” “宫轩不过是意外罢了,谈不上刻骨深情。” 戴青颜和宫轩之间的相遇是一场错误的邂逅,她为人妇,他为人夫,所以两个人不过是偶然间的迷失罢了。 “那对朕呢?” “陛下是臣妾的夫君,是和臣妾共度一生的人。” 虽然没有在她的话语中听出太多的东西,可他知道这一刻她说的是实话,她或许已经有了一种认命的情绪。 宫御没有再去难为她,顿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朕不想王家的人因为这件事情和朕离心。” “那么陛下的意思呢?” 戴青颜知道王家并不是心儿的归宿,那深宅大院没有心计完全会被人当成靶子,而王家帝王也鞭长莫及。 ——他敢毫不留情地削弱世家的权利,却很少敢直接向王谢二家对撕,这不仅仅是力量更有着传承。 “朕想将心儿指给白启泽。” “白将军那边您通过气儿了吗?” 她能看出白启泽对心儿的心意,不管是上一世还是今生,可谢太后那边怕过不去,然而今日谢太后的举止明显触碰到了帝王的底线。 “朕会和他详谈这件事情,你最近忙碌一下,朕要心儿风光大嫁。” “哦!” 这风光其实相当的难把握,毕竟霓凤公主成亲的事情已经有了先例,最重要的是他最近施行的一系列措施也让人摸不着头脑,这自然是要有度的。 “朕先赐婚,成亲放在年底吧!” “嗯。” 翌日一纸圣意果然穿堂而过,帝王旨意大概也就是赐封自己的胞妹为御心公主,并赐婚大将军白启泽。 这一道圣旨哗然众人,虽然说白启泽是新贵,可这些世家大族却怎么也想不通帝王的旨意,原本不少人心心念念着宫心儿的事情,可她那性子贵妇们也不敢招手,没有想到众人权衡的时候她已经名花有主。 ——御心,单是这一封号便足以表明帝王对她的疼宠,以帝命取封号,这恐怕是大乾史上头一遭的事情。 畅园殿谢太后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手中的茶盏飞速地扔了出去,而一旁几个宫娥纷纷跪拜在地。 一旁的秀嬷嬷看到她这模样,上前叹息了一句:“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您也莫要和自己生气了,陛下终究大了有自己的主见。” “他再大也是我的儿子。” “他是您的儿子可也是一国之主。” 秀嬷嬷和她在一起多年,自然知道这心劲过不去,所有人都知道谢太后不喜欢三王妃是因为元太妃的事情,可其实她知道更多的原因是因为王珂长得太像她的母亲。 ——而那个女人是她的逆鳞。 “如今长大了这翅膀也硬了,他是忘记了当年是谁替他躲过了一劫,居然将哀家的心儿赐婚给那个泥腿子。” 谢太后世家出身,虽然说是旁支,可只要和谢家沾亲带故那便是真正的金贵人儿。她自诩书香门第之人,自然看不上农户出身的白启泽,更别说将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嫁给那样的人。 “娘娘,陛下圣旨已下,断无更改的道理。” “以后别让他进我这畅园殿,我这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谢太后怒极,称呼也微微有了变化,连自称都不要了。 “您这是气话儿,母子之间哪来的仇怨。” 秀嬷嬷也无奈,自家主子自从没有了危机感,这性子是越来越像以前了,那般肆意而为,只是这心境儿也变得不一样了。 “你说心儿陪哀家这么多年,哀家怎么能给她寻这么一户人家!” 谢太后心里面也无奈的很,当初若不是女儿贪嘴替儿子当了一劫或许不会有这样的归宿,可没有儿子她纵使聪慧这日子怕也不好过。 “娘娘,白将军看上去举止有度,而且貌相也不一般,最重要的是这样没有权势的人您也能拿捏在手中,到时候公主吃不了亏。” 而就在主仆二人说话的时候,一个小丫鬟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娘娘,陛下过来了,还带着白将军。” 第338章:雷霆雨露皆是伤 御心公主的事情虽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却也被帝王下面一系列的事情转移了眼帘,帝王一谋逆之罪连着下了五六家世族,甚至连带着皇族也没有逃得出去。 不带一丝情感的圣旨,不仅仅让午门沾染上了血迹,也让帝王的名头上填满了狠戾,当众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时候,却听帝王淡语:“这次的事情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完成还是要感谢三王爷。” 看着朝臣微微变化的脸色,他唇角轻勾:“他们那些人想害的朕兄弟相残,拾掇三王爷谋逆。岂知,朕与他同为皇室子孙这心自然是靠拢的,三王爷的坦白让朕明白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下手的宫轩听着他这自言自语手指微微紧了几下,这帝王心术果然是自己学不来了。他一句话便断了自己的后路,毕竟朝臣不会扶持一个随意便能卖了自己的人。 “朕一向心慈,这能流放的绝不会斩杀,可朕也是有底线的,但凡触碰了这个底线,那么休怪朕辣手无情。” 朝臣在帝王离去之后还处于蒙圈当中。他心慈?想一想他上位之后这手里面沾了多少鲜血,而且他这底线是不是随时都会改变? ——今天这个是底线,明天那个是底线,一句话,不听话绝对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众人止不住悲哀的时候,宫御已经信步悠闲地向着凤藻宫走去,今日他要过去询问一件压在他心底时长的事情。 宫御挥推宫人的时候戴青颜还微微有些诧异,看着他心情颇好她提着的心当放缓了一些:“陛下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 “嗯。” 确定的话语让她唇角轻轻弯了一下,看来嗜杀果然是这男人的本性,数百口人命一夕之间成为泡影,可他这心情反而异常的美。 “过来!” 戴青颜轻‘嗯’了一声然后坐在嗯了一边,等她坐定之后宫御才敛了一下眉头:“当初朕命令你去送元太妃最后一程。” “额……是。” 虽然不清楚他为何会这样问,可她还是悄声说了一句,那姿态自然当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来。 “那么她可有什么东西交给了你?” “陛下想问什么?” 她眉头蹙弯,眼眸里面带着几分试探,那无辜而又含着一丝火气的模样让宫御也有些吃不清了,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现了偏差。 “宫里有一些知情儿的老人言,先帝早便立过一道禅位圣旨,而那被藏匿起来的圣旨貌似只有先皇知道,而先皇在临走的时候见过元太妃。” 宫御的陈述让戴青颜的眼眸越来越沉,然后有些不确定地道:“所以你们拔掉元太妃的舌头,是为了让她保守秘密?” “算是其中一个吧!当初她给朕下毒,最后连累了心儿,这仇怨自然是要报的。” 宫御唇角轻轻弯了一下,拔了她的舌头都是对她最大的恩赐,若不是看在她为宫家生了宫轩,他都会将她剁碎了喂狗。 当年若不是那个女人,那位昏庸的帝王也未必敢将自己这一国太子送给别人当禁脔,既然敢做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瞄着他眼底的狠辣戴青颜迅速耷拉下了眼眸,这个人对先帝和元太妃有着她自己不清楚的仇恨,那模样似乎恨不得抽筋扒皮似得。 “所以颦颦,她在临死的时候可有将什么东西交给你?” 那些宫娥女奴他私下一个个都盘问过,并无传递的机会,而当时也只有她接触过那个女人,故而他想得到她准确的回答。 “并无,当时臣妾害怕极了,给她喝了药便快步离开,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戴青颜这会儿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这刚刚杀了一批人,谁知道他这会儿心里面如何想的,至于证据她想他应该找不到。 宫御听着她这话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再世为人的她虽然胆子也没有涨到哪里,可这心境自然不同,他不相信她会惧怕一个死人。 最重要的是,当时也只有她有机会将话或者东西传递出去。他虽然不惧怕这所谓的圣旨,可他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 “这是朕私下询问你的话,若是日后出了乱子你可别怪朕没有提前知会你。” “陛下是觉得臣妾做了那通风报信的事情?” 戴青颜不知道他知道多少,可此时也唯有先声夺人,否则这罪名不是就这样被承认了吗?谋逆之罪,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 “自然是不信的,朕相信你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你要知道你生是朕的人,死也是朕的鬼。” “臣妾明白这点,所以自毁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臣妾身上。” “你能这样想朕和开心。你要知道你如今已经生下了宸儿,你应该为朕考虑,也应该为宸儿考虑。” 宫御此时不想去计较她是否手握寻找那道圣旨的线索,他想要让她明白她这一辈子依靠的也只能是他。 “诺。” 看着她一直沉着的脸,宫御伸手将人揽在了怀中,那声音也含着几分轻柔的细腻:“一会儿陪朕去看宸儿,好几天没有见他怪想念的。” “好。” “真乖,朕最喜欢你这般模样,因为这个时候的你眼里只有朕。” 直至宫御入了净室戴青颜的手才狠狠抖了两下,后背的冰凉之感也微微消散了一些。冷暖切换的这般自然,情绪控制的这般脱俗,不愧是传奇帝王。 ——然而他刚才眼底额清冷自己不会错过,那似乎要吃人似得!她敢确定,日后帝王若是将这旧账翻出来,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雷霆雨露皆是伤,别看他平日对自己挺不错的,可在这大事上可一点都不含糊,想到这里她微微侧目向那幅画卷望去,一时间这东西居然成了致命的伤痕。 “颦颦……你怎么了?” “呃……无事。”戴青颜迅速回头,而宫御却将眸光落在了那幅画轴上,神色间含着几分淡笑。 “朕本人都在这里,你何苦盯着卷轴看呢?不过朕记得颦颦画技不错,过些天给朕以及你们母子作一副如何?” “好。” 第339章:二皇子巧妙抓周 戴青颜望着被打扮的胖嘟嘟的小家伙脸上的笑意便没有消散过,此时她无比庆幸当初没有下狠手,否则还真和这小子没有了缘分。 “娘娘,陛下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戴青颜听着绫罗的回禀也颇感无奈,不过是抓周而已他何必如此大张旗鼓,这夏季的日子本来便燥热,这一回儿下来小家伙指不定如何闹腾。 “绫罗,你说宸儿最近是不是又胖了一些。” “二皇子还在长身体,娘娘您也莫要担心。” 看着穿着紫色绸缎,却略显滚圆的二皇子绫罗违心地说了一句,不过这也怪不得小主子,谁让陛下那边一个劲地逼着他吃呢! ——有时候有这么一位强悍的爹,也会影响美观。 戴青颜将人领过去的时候承乾殿已经聚了不少的人,除了几个有头面的宫妃也有不少的朝廷重臣。 宫御毫不避嫌地将宫宸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指着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和他细语,那亲昵的模样让不远处的宫珉微微有些羡慕,而淑妃则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 “记得朕昨日同你说的话。” 他将人放在抓周起点的时候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毕竟这个小子的性子他也清楚几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宫宸趴在那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停地晃动,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相当配合地趴着,最后干脆闭着眼睛爬。 当然众人眼睛抽抽的不是他这姿态,而是陛下将自己的玉玺居然放到了抓周的物件里面,这绝对是一个重大的示下。 可好巧不巧,闭着眼睛的宫宸抓了所有的东西却在玉玺面前停了下来,然后将所有的东西扔掉将玉玺揽在了自己的胸前,甚至还用牙齿咬了一咬。 虽然众人都知道一周岁的小孩子在上面留不下什么伤痕,可这心抽搐还是止不住地,那可是加盖大印决定无数人生死的玉玺,他居然当成了吃的。 戴青颜看着这一幕也尴尬了,玉玺她自然是看清了,本来心里面还有些嘀咕,可看到儿子那模样她心中的小九九也尴尬的飞掉了。 宫御看着他甩出去的玉玺脸瞬间黑了,他这是在反抗自己吗?给他说过多少次,不准给自己丢脸,他还是将脸丢的一干二净,原本是准备在他册封太子之前来一个人为的警示,让朝臣心里面都有点底儿。 ——可他这模样绝对是要气死他! 宫宸可不管那么多,爬来爬去最后爬在了戴青颜面前,然后伸出了双手,那意思分明是求抱抱,而戴青颜对上他小胳膊小腿的心都软化了,最后在众人的紧锁的眼眸里面将小娃抱在了怀中。 而他则嘻嘻直笑,那脸上畅快无比,最后众目睽睽之下在戴青颜耳边印下了一个吻痕,那可爱的小模样引得众人也无奈一笑。 不管今日这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可结果明显不符合帝王的要求,否则他不会一脸阴郁地盯着那奶娃娃瞧,似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与刚才慈父形象相比,此时这眸里含怒的帝王才是最真实的他。 就在众人担心这一场抓周宴会草草结束的时候他将玉玺拿过来递给一旁的刘谨,声音淡然:“拿下去清洗一下。” “诺。” 刘谨恭恭敬敬地接过那带着口水的玉玺,然后微不可察地瞄了瞄帝王的手,只见他将手伸出去将小娃抱在自己怀中,然后将那东西都粘在了他小巧的衣衫上。 宫宸倏地瞪大双眼,而宫御像是没有看到似得和众人说起了别的事情,朝臣虽然看到了他那细微的动作,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们的帝王是多么的记仇啊!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而且这孩子还是他儿子。 戴青颜将人抱回凤藻宫的时候还忍不住在他头上点了点,声音里面含着几分碎碎念:“你这小傻子,那可是玉玺不是吃的。” 小儿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不停地傻笑着,那模样让戴青颜也无奈,今天宫御那动作明显是有所指的,可惜这小家伙破坏了。 “你不喜欢它吗?” 戴青颜也无奈,都说抓周抓到的东西会影响他一生,可他最后抓的是什么?貌似是自己吧!想一想都觉得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若是不喜欢别的还可以,在这深宫大院长大不喜欢权利那可真的相当危险,因为谁也不可能保护谁一辈子,只有自身强大了别人才无法算计自己。 她的问话宫宸自然不会回答,别说此时的他说不出话来,就算说出也不会说,当年一统山河他都不愿意接手,更别说如今百废待兴的大乾了,自己又不像那个人天生爱吃苦。 夜幕降临的时候宫御姗姗而来,他进了暖阁便将宫宸扯在了自己的怀里面,然后对着戴青颜道:“你先出去。” “陛下……他还小,今天的事情……” “出去!” 戴青颜最后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虽然宫宸一个劲地望着她,那眼泪汪汪的模样别提多可怜,然而她还是不能留下。 外面的刘谨瞧着她一个劲往里面看,也忍不住宽慰了一句:“娘娘,陛下他有分寸的,您莫要担心。” 戴青颜苦笑了一下,他刚才那阴沉着的脸可不像是一个有分寸的,不过此时她也只能祈祷了,希望那小子乖巧一点。 此时宫御黑着一张脸和那倔强的小脸面面相觑,他看着那黑瞳孔眼眸倏地一缩,声音也压低了一些:“我和你说的你是不是忘记了?” 看着他只是瞪着眼睛,宫御唇角狠狠地抽了一下,他就没有见过这么冥顽不灵的,要不是现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他铁定收拾他。 “我知道你对皇位一事向来满不在乎,可你想保护那些你在乎的人吗?你想让他们过好日子吗?宫宸,在你投胎的那一刻这皇位的枷锁便是注定的事情。” 看着他瞪自己他轻嗤了一声:“这是我最后一次准许你胡闹,你日后若是做不到足够的强大,我便让你再也见不到宫轩。” 宫御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面是无限凄凉,他宫御居然有一天要拿别人来要挟自己的儿子听话,这果然是天道好轮回。 第340章:一幅画千丝万缕 等宫御抱着人走出来的时候戴青颜提着的心才舒缓了一些,若是再不出来她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闯进去。 宫御看着她那舒心的模样唇角狠狠抽了一下,她真以为自己会教训这小崽子是不是?他就算再睚眦必报,也不会对自己儿子出手。 宫宸等门打开的时候,已经可怜兮兮地向着戴青颜抿唇,那欲语还休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她的心瞬间漏了半拍,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陛下,还是臣妾来抱吧!” 听着戴青颜急切的话宫御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最后将手中的宫宸递给了戴青颜,而她抱过孩子这紧皱的眉头才松散了一些。 宫宸看到自己平安一下子窝在戴青颜的怀里面,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戴青颜原本放松的心因为他这一声哭泣倏地缩了一下,然后满脸错愕地瞧了瞧宫御。而宫御看到宫宸使坏,眉毛不可控抖动了一下,他就说这小子是一个难搞的主。 “哭什么哭?再哭将你扔出去。” 宫御声音含着几分威胁,而宫宸听到他那威胁的话嗓音更加嘹亮了起来,那泪眼模糊的样子让戴青颜的心止不住偏了起来。 “陛下,他还小,您莫要和一个孩子计较。” 戴青颜听着宫御怒火冲天的话,更将宫宸从里到外心疼了一遍,这明显就是他给孩子脸色看了,否则他怎么会那般委屈的哭泣。 “朕小时候可没有这么不懂事。” “……” 戴青颜听着他认真的话语默默低下了头,他小时候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据谢太后所言,他打小便不是一个消停的主。 “你前些时日貌似答应了朕一件事情,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味听到你有动笔的意思。” 听着他提及画轴的事情戴青颜眉头微微一敛,然后唇角轻含:“原本是没有什么灵感,若是陛下想要,臣妾自然尽力而为。” “就以宫宸的抓周为题如何?” 宫御的建议当也不是无的放矢,想到今日小家伙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她手也微微有些痒,最后轻点额头。 戴青颜的画技向来是一流,翌日耗时两个时辰终于将《抓周》画了出来,虽然这期间小家伙早已经不耐烦,可宫御还是紧紧地抱着他。 其实抱着他也不过是为了捕捉信罢了,因为这一副画轴画的是抓周之事,自然是记录昨天发生的事情。 只见卷轴上有好些人,不过正脸都没有漏出来,一身紫色锦衣的小宝宝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似在看着什么,而他眸光所及之处是正红色宫装的美妇人,不单单顾盼生辉那神态也把握的相当到位。 而美妇人不远处则站着一个手持玉玺,身穿龙袍的清冷男人,他眼神看上去似乎并不是那般柔和,甚至还含着几分怒火。 “怎么将朕画成这般?”都说相由心生,这上面的男子明显是处于怒火边缘,刚才自己挺柔和的,她这是在想什么? “昨日最后一幕的时候陛下确实这般模样,既然是《抓周》自然以写实为主,难道是臣妾领悟的不对?” 戴青颜的话让宫御无话可说,这提议确实是他提出来的,而且当时他的脸也应该这般的纠结,可她难道就不能转圜一下吗? ——这模样和自己刚才摆出来的明显相差千言万语。 “陛下,您生气了吗?要不臣妾重新画吧!” 戴青颜说了一句便准备将桌案上的纸张拿起来揉搓掉,而宫御则咬牙切齿地道:“别了,这样也挺好的。” 看着他将怀中的小儿丢给自己戴青颜也一头雾水,最后只听他离开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将这画裱起来送到承乾殿来。” “好!” 等他离开戴青颜才点了点宫宸的小额头,看到他唇角微微勾勒着的笑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当猴精的厉害,好似什么都懂似得。” 而她说完怀中的小儿笑的更加厉害,那眯着的眼睛都快成弥勒佛了。戴青颜看这他这般模样,心情莫名便好了起来,好似刚才帝王那阴沉的脸已经从她的世界里面消散了似得。 装裱的时候戴青颜并没有假手他人,而是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外面绫罗和娇若守着。她瞥了一眼自己左手的画轴,又瞥了一眼右手宫御的肖像图,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似得,将手放在了右手的画卷上。 那幅《抓周图》被送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几日之后,看着装裱精细的画轴宫御眼眸里面虽然充满了嫌弃,可等娇若离开之后他还是迅速将画拿过来看了起来。 画作刚成的时候他没来的极细细观摩,如今再看那几个看不到脸的男男女女怎么看怎么碍眼,不过想到她说的真实性他也只能咬了咬银牙。 “陛下,可是要传膳?” 看他心情不错,一旁的刘公公趁热打铁地说了一句。这两天帝王一心扑在政务上传膳和要命似得,而且昨天那件事情让龙椅上的人心情焦虑到了极点。 “好,朕也有些饿了。” 对于帝王这般好说话刘谨相当的惊诧,最后还是将眸光放在了他手中的画轴上,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凤藻宫这位,以后见着一定要更加的恭敬才是。 娇若将画轴送过去便回了凤藻宫,而在路过的时候刚好听到两个丫头在嘀咕:“你可听说了承乾殿的事情?” “怎么了?” “听说蕊花昨日被刘公公给秘密处死了。” “额……怎么会?蕊花姐姐在承乾殿一向不是挺有面子的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应声而起,那言语里面充满为了震惊。 “还姐姐呢!你可别给自己招惹麻烦,惹得刘公公亲自动手,想必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不少姐妹们都传言她爬龙床了。” 娇若听到这里脚步放重了一些,虽然她还想继续听下去,可这个时间点这么多人来来往往,这两个宫娥在这里偷懒闲话也是少有。 那两个宫娥看到娇若的时候,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脑袋快速地耷拉了下去:“娇若姐姐安好。” 第341章:总有瑶女破梦来 娇若回到凤藻宫的时候戴青颜正在午睡,纵使不远处两盆冰吸着热气儿她还是觉得燥热的紧。 “怎么放两盆冰,娘娘的身体可能受得住!” 冰块虽然有解暑的功用,可娘娘自幼身子骨单薄经不住寒气,这若是凉了可该如何是好?一旁的宫娥也犯难了,娘娘发话她们也不敢违背啊! 看几个人这般模样娇若便知道怎么一回儿事情,对着几个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等床上的人睁开眼眸时,她才无奈地走过去:“娘娘,您下次可别这么任性了。” “知道啦!” 戴青颜无奈,刚才娇若说话的时候她便听到了,可自己确实有些贪凉了。想到小时候因为贪凉整出来的事情,她唇角也扯了扯。 娇若知道她这是没有放在心上,可主子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说,只能转移了话题将今天碰到的事情一一说给她听。 戴青颜在听到那宫娥被杖毙的时候也微微一愣,上一世宫御身边爬床成功的女人不在少数,可这一世怎么就没有一个成功的呢? “娘娘,这事情……” “既然他不想别人知道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吧!” 戴青颜微微叹息了一声,按理说这样的消息那边不可能压下去,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件事情刘谨做的很谨慎。 “诺。” 等娇若下去戴青颜的手指轻轻扣着床檐,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宫御是一个吸睛的男人,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瑶女踏梦的人。 可她们一个个疯狂想要靠近的时候却忘记了这个男人的本性——狠辣而绝情。或许这世间少有平常心,可像宫御这般的心肠还真是少见。 翌日畅园殿。 谢太后瞧着坐在一边的戴青颜,神色不甚美好地道:“心儿嫁妆的事情你可盯紧一点,哀家这一辈子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两个孩子身上,自然也希望他们娶的高贵、嫁的风光。” “诺!” 瞧着她低眉顺敛的样子谢太后微微叹息了一声,当年她的确给儿子选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柱,身份也高贵的紧,可和自己终究是离了心。 “你最近和心儿一起谈一谈心,这孩子恐怕还不知道成亲是怎么一回儿事。”谢太后说的时候双眸闪过几分悲戚,那无奈的神色让人的心也跟着清颤。 戴青颜听她这么说也点了点头,其实她和谢太后之前并无死结,宫御消失那五年她是将自己当成了半个女儿,然而这半个女儿也终究不是女儿。 ——但凡涉及子嗣,涉及到宫御的政权,她便会毫不留情地打压自己。这或许是一个母亲该有的心思,可这心终究有些钝疼。 “后宫的事情你也上点心,御儿的子嗣不丰,不利于他政权的巩固。” 皇家子嗣这一块向来是他的心病,她当也不反对儿子宠凤藻宫,可有些事情要适可而止,先帝就算再宠幸云仙儿也不会在子嗣上给自己动手脚,可自己这儿子对自己当下得去手。 “诺。” “青颜,哀家知道你对哀家有怨,可你没有到了哀家这个年纪,等你到了你便会明白,儿女债是女人这一辈子迈步过去的坎。” “母后说的哪里话,青颜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虽然能理解她身为一个母亲的儿女的自私,可她却无法原谅而已。若是没有那五年的患难与共她或许也只是轻轻一笑,毕竟她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疼爱自己。 谢太后唇角紧紧抿了一下,然后对着她挥了挥手:“贤妃也快要临盆了,你好好照看着,可别在紧要关头生了乱子。” “诺!” 等戴青颜离去谢太后才将手递给一旁的秀嬷嬷,然后颇为无奈地道:“她说着不计较,其实这心里面还是生了根。” “皇后娘娘不是那样的人。” “不,那丫头可执拗的紧,从她那五年从未想过归宗便能窥探一二。” 谢太后对戴家人是感激的,他们在她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没有落井下石,这一点便足以证明人品。 “阿秀,你说哀家是不是想左了,孩子的缘法是孩子的。” “娘娘,公主的事情您别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而且老奴也让人仔细盘查了白启泽家里面的情况,家中并无通房。” “无通房?日子定下来后送一个宫娥过去试婚。” “诺!” 秀嬷嬷思忖了一下也轻点额头,这二十又几的人身边没有一个女人确实有些不正常,让人去试一试也不错,毕竟心儿公主的性子也要一个知冷知热的。 “事后处理干净。” “诺!” 戴青颜路过捧月宫的时候正看到几个宫娥在不远处捕蝶,而挺着大肚子的阮玉竹则在亭下纳凉。 “娘娘,您……” 看着她脚步轻挪绫罗微微询问了一句,毕竟捧月宫那位的肚子如今是最最金贵的时候,最好别有过多的接触。 “过去坐一坐。” “诺。” 戴青颜的到来让捧月宫的人神色微凝,一最快的速度向她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吧!” 她对着众人说了一句然后虚扶了一把阮玉竹,等宫娥扶着阮玉竹坐下她才在对面笑道:“最近孩子可还闹腾?” “好了不少。” “是一个调皮的!” 戴青颜轻笑了一声,眸光从阮玉竹身上扫过,上一辈子这个女人并没有怀孕,也不知道这一辈子生男还是女。 “鄙妾可希望这孩子贞静一些。” 阮玉竹轻笑,自从二皇子抓周礼那一日她便希望这个孩子是公主,帝王眼睛里面的笃定她不会看错,这凤藻宫失宠怕是不可能。 戴青颜也笑了笑,她不知道阮玉竹这传递的话语是真是假,可有一点她说的没错,女儿在这后宫不仅乖巧也安全。 “也别太贞静,还是要有小孩子的模样。” 戴青颜想到宫珏无奈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宫御为何要将人留着,她总觉得这小姑娘是一个天大的祸害。 ——上一世她在宫珏手里面没少吃亏,一国之母给自己的庶女下跪,历史上恐怕也只有她一人为了。 第342章:二公主福泽延绵 时间不紧不慢地前行着,盛夏之末时捧月宫发动了。 戴青颜赶过去的时候谢太后已经在抱夏外面走来走去,看到戴青颜过来她紧皱的眉头也微微舒展了一些:“可通知太医院了。” “那边的医女应该很快便过来了,只是贤妃怎么会突然发动?”按理说也应该还有十来日,所以这稳婆医女都没有准备好。 “听宫娥说摔了一跤。” “那里面……” “这捧月宫正好有一个懂得接生的宫娥,她正在里面给贤妃顺产。” 谢太后此时心里面也着急,这好好的怎么就摔跤了呢?可这个时候不是追究的时候,贤妃和肚子里面那块肉才是最重要的。 戴青颜听她这么说也微微放了心,只是捧月宫的宫娥懂接生?这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等医女过来的时候里面的血水已经一盆接一盆,而孩子还不见踪影。谢太后看到这一幕,脸色越来越难看:“御儿哪里去了?这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就一点都不上心?” 谢太后的话让戴青颜唇角狠狠扯了一下,孩子的事情宫御应该不会不上心,若是不上心恐怕连生产的机会都不会给阮玉竹。 ——既然阮玉竹的肚子能平安到现在,足以证明宫御这一辈子是不太想灭了阮家。 “母后您先别动怒,陛下或许一会儿便来了!”其实戴青颜也不敢肯定,因为今日宫御极有可能不在内宫,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清楚。 “你再去催一催。” “诺。” 戴青颜出去的时候深深呼吸了一口,她生产的时候也这般疼痛,可惜后来因为孩子是寤生自己也晕了过去,其实那一日自己若是没有被秦无言带走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想到这里他微微苦笑,秦无言想用一个假的孩子混淆皇室血统,却不料自己是往世之人明白自己孩子身上的特征。 ——唯一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宫御在那一刻居然选择相信了自己,而且还那般的坚信不疑,想到曾经的怀疑她心里面更像是被烫了一壶热水。 她命人去承乾殿催了一圈便赶了回去,而刚踏进去的时候便听到一孩子嘹亮的哭声,不远处坐着的谢太后倏地站了起来。 “生了……生了……” 那喜不自胜的模样也感染了一室戚容,刚才她们的心都提仔嗓子眼,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孩子对子嗣不丰的皇室意味着什么。。 “恭喜太后娘娘,恭喜皇后娘娘,是一个公主。” 戴青颜在听到是一公主的时候心微微放松了一些,而谢太后的神色微微一滞便也松缓了一下:“快让哀家看一看。” 在谢太后喜不自胜探望自己孙女儿的时候戴青颜也探上去瞧了一眼,孩子还小这模样也看不出像水,不过那水嫩嫩的模样当一点都不像是新生儿。 等房间收拾的差不多谢太后才将孩子递给了一旁的嬷嬷向内室走去,而戴青颜也紧跟其后。看到她一张惨白的脸色,她不由想起自己当初也是不是这般?只是那个时候她一心在孩子身上,也没有那心思去打量产后的自己。 “贤妃,你可为宫家立了一功。” “太后娘娘严重了,那是鄙妾的福分。” “孩子很可爱,你要好好休养,以后再给二公主填一个弟弟妹妹。” “诺。” 阮玉竹说的时候唇角勾着笑意,可那笑意深处的苦涩却只有她知道。这个孩子都是自己强求的,还有下一个吗? 谢太后走后戴青颜也说了几句慰问的话,而看着她兴致不高且一直东张西望的样子她摇了摇头:“本宫也不耽搁你们母女团聚了,有什么事情让宫娥来凤藻宫找本宫。” “谢娘娘!” 戴青颜笑了笑便走了出去,而阮玉竹在戴青颜离开之后飞快地看向那抱着孩子的宫娥:“抱过来让我看一看。” “娘娘,二公主可伶俐着呢?” 听着她讨巧的话阮玉竹也并不生气,哪一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一个伶俐的呢?虽然刚生下来的孩子,很难用伶俐这个词儿来形容。 “刚才太后娘娘可有不喜?” “并无不喜之色。” “哦!” 阮玉竹将手轻轻放在孩子的襁褓上,眸色晦暗不明。一旁的宫娥瞧着她这模样,还是小声道:“娘娘,今天这事情怕是有蹊跷,需不需要……” “无碍,皇后娘娘既然跟过来了,这些事情她自然会查清的。” 后宫之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权利虽大压力也同样大。今天自己险些摔倒,她怎么着也应给给一个交代。 戴青颜回到宫中确实将今天的事情查了一番,可翻来翻去也没有发现什么疑点,那摔跤好似是偶然的意外,并不是预谋的阴谋。 “娘娘,您休息一会儿吧!” 娇若看着她这模样也心疼的紧,再这样下去她这身子骨又要瘦了,那摆明了就是贤妃步子没有压稳、哪里来的那么多阴谋! “从捧月宫目击者口述来看确实是偶然,你明日去问一问贤妃贴身的宫娥,看一看她怎么说,若是和上面一样便给一个结案吧!” “诺!” 可翌日剧情大反转,贤妃贴身的宫娥咬定有人要陷害贤妃,这一点戴青颜当也难做了,只是摔跤,周围都是捧月宫的人,她一点突破口都找不到。 看着跪在那里的宫婢,她眉头紧紧蹙了一下:“你确定是有人要害你家娘娘?昨日本宫去查探现场的时候,捧月宫里面的宫娥可没有这般说。” “回皇后娘娘,奴婢自幼跟着主子,她行事自来有分寸,自从有了二公主之后更是不敢越雷池半步,不可能自己摔跤,一定是有人谋害她。” 戴青颜原本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看来没有那么简单:“那么你家主子昨日传的鞋呢?” 路面她看过并没有什么破绽,如今唯一的破绽怕就是那一双鞋了,可当她看到呈上来的鞋面时,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了:“你确定你主子昨日穿的是这一双?” 第343章:帝王债儿女清算 自从那一日戴青颜看到那一双鞋的时候这个局面便进入了不可言说的死局。她敢断定那日阮玉竹出事的时候穿的并不是那一双鞋,可捧月宫的人都说就是那一双。 她甚至去问了阮玉竹,阮玉竹也承认自己穿的就是那一双鞋,可她那日散步的时候路过一个花园,那花园里面落花正在凋零,她鞋子不可能没有踩到。 ——当然,其中一个小宫娥给出了答复:“奴婢一直给娘娘整理衣物,那一日襦裙送往浣洗局之后,这鞋子是奴婢清理干净的。” 而戴青颜敢肯定这个丫鬟说了谎,因为阮玉竹怀孕的时候她重量也增加了不少,所以这鞋帮里面一定会走形,可这个鞋帮子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然而她秘密让人去调查了那个小宫娥,那个宫娥不过是一个孤女,入宫的时间不算太长,也就一年多。 “绫罗,你去捧月宫将那个小宫娥带过来。” “诺!” 绫罗知道娘娘这些天一直因为捧月宫早产的事情忧心,这事情陛下都言若是累便没有必要查下去了,可她还要查。 等那宫娥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正红色的宫装,看到她的时候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你今天若是实话实说本宫可以饶你一命,若是你还这般执迷不悟就休怪本宫心狠了。” “娘娘,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这一双鞋并不是贤妃穿的那一双是不是?原来的那一双你应该早便毁掉了,这一双才是制衣局给贤妃送过去的,而她那一日穿的应该是你亲手缝制的。” “娘娘……” 小宫娥倏地瞪大了眼眸,跪着的身子瑟瑟发抖,而从她那模样戴青颜也知晓自己猜对了,可到底是什么仇怨让她要害贤妃肚子里面的孩子呢? ——从她进宫以来她一直吃苦耐劳,甚至鲜少与人来往,之所以敢断定那鞋子是她做的,是因为她知道制衣局一个宫娥和她来自一个地方——乾州。 “你应该不想本宫拿你那小姐妹说事吧!听说你自幼便有一双巧手,正是因为这一双巧手所以分给了捧月宫。” “不是……不是……” 看着她还在嘴硬戴青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都这个是时候了她还在强词夺理。想到同样嘴硬的制衣局宫婢,她手指蜷缩了一下。 ——这乾州的女郎嘴都这么硬? “奴婢要见陛下……见了陛下奴婢会说清的。奴婢没有想过要害那个孩子,奴婢只是想要见陛下……” 听着她这么说戴青颜也眯了一下眼睛,因为那天贤妃出事的时候确实是眼前的人第一时间将人扶住,只不过她受到了惊吓所有早产了。 这也是贤妃不太愿意相信眼前的宫婢是害她之人,今日若不是自己提审她恐怕也不会多加猜忌,可一个大字不识的宫婢怎么能有这般心机呢? 宫御被请过来的时候也带着几分无奈,入门的时候只是瞧了一眼跪着的女婢便将眸光放在戴青颜身上:“都说累就别查了。” “今天请陛下过来也实属无奈之举,不见陛下她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戴青颜指了指跪在不远处的宫娥。 “哦……你找朕可有什么要说?” “陛下,奴婢来自乾州,两年前乾州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尸体遍野,而奴婢家里面八口人就活下来奴婢一个,整个乾州粮食比命贵,死人比活人多,那里就是人间地狱。” “你莫要信口雌黄,两年前大乾普遍大旱,乾州之地旱情绝对不是最重的,可朕为了抑制粮食哄涨还是拨了赈灾粮过去,怎么会如同你口中所说?” “奴婢若是有谎言欺瞒情愿下十八层地狱,奴婢的哥哥想要跑去州府去告状,可最终被那里的县丞命人打断了腿,最后也没有活下来……奴婢不敢欺瞒陛下,制衣局的青草和奴婢来自同一个地方,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她……奴婢真的没有说谎。” 宫御看了戴青颜一眼然后命人去传了青草,而青草所说和眼前跪着的宫婢并无二致,那浮尸遍野的景象让宫御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最后一巴掌便将一旁的桌子拍碎,戴青颜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愤怒,当初在先帝灵堂上斩杀重臣的时候他脸色都平静的要命,可这一刻她在他脸上看到了毁灭。 “你为了面圣便对朕的子嗣动了手脚?” “奴婢入宫不到两年,人微言轻压根碰不到陛下,而且奴婢没有想过要害贤妃娘娘和肚子里面的小主子,奴婢只是想用这件事情引得陛下的关注,只有这样奴婢才能见到陛下,才能成熟冤情……” 听她这么说戴青颜也明白为什么害人的是她,护人的也是她,她的目标不是贤妃和肚子里面的孩子,而是宫御。 ——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可惜再聪明冒犯了龙威也要付出代价的。 “可你不该对朕的子嗣下手,朕今日若是饶恕了你,明日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所以你选择吧!” “陛下相信奴婢说的话吗?” 她眼眸里面散发这点点星光,好似一点都不在乎帝王眼里面的杀意,只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去彻查此事。 “朕会命人去乾州彻查此事,若是此时属实,但凡涉事人员朕绝不姑息。” 帝王的眼眸里面出现了一丝坚定,呼吸也幽深了一些,这个女孩原本应该美满幸福的,可惜他不能饶了她。 “谢谢陛下……谢谢陛下……” 她说完便将自己袖中的发钗拿出来向着自己脖子插去,甚至在闭眼的那一刻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而众人则默默地别开了眼睛。 ——这个宫娥是勇敢的,却也是活的最没有希望的一群人,她能赌的只有自己的命。或者说她从来不惜命,因为亲人散了,独活何为! 等事情解决之后宫御便向着承乾殿而去,而戴青颜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乾州的主事貌似是岭南大族邓家的人,想一想刚才帝王眼眸里面的火焰他默默低下了头——邓家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344章:羌州信朝堂震动 深秋时间总带着几分料峭春风之意,当徐谨枫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大乾震惊,真正的民不聊生也不外如是。 帝王望着那一张又一张《百行图》,脸上的肃杀便没有消失过,而朝臣胆战心惊地匍匐着,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向那阴沉着脸色的帝王。 宫御将手中一张接一张的纸片撒出去,那飘扬的纸张宛若雪花从龙椅上向着众人飘去,而他们纵使如此也不敢动,不敢言,只能保持着一贯的动作,唯恐帝王下一刻便拿他们开刀。 “朕从未想过,朕的疆土之下居然会出现这样民不聊生的事情,从未想过你们食君俸禄却这样为君分忧。” “臣等惶恐……” “都给朕闭嘴,你们惶恐还有命在,你们胆颤还有官做,可你知道这些人是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吗?” 众人哪还敢说话,帝王的言行已经无不展示他已经抵达了暴怒的边缘,若是有人这个时候冒头,那明显就是找死的节奏啊! “来人,给诸位大人备笔墨纸砚,所有人给朕将这些纸稿临摹出来,否则今天就住在承乾殿吧!” 宫御说完便离开,而留下的则是一些面面相觑的大臣,今日陛下上朝便是一通呵斥,甚至连什么事情都没有说,只言当官准则,为民本性。 胆大的 等宫御离开后便将纸张捡了起来,看到上面的画面一个个都变了色。里面不管是骨瘦嶙峋的老人,还是面黄肌瘦的妇人,甚至光着屁股的小孩都透漏着死寂。 镇国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微微一愣,因为那作画的手法他是相当的熟悉,想到月前徐谨枫被陛下秘密派往乾州他这颗心便提了起来。 “大人,这……这个地方好像是乾州。” 赵宣身边的一个小官轻声咕哝了一句,前年大旱,这乾州正是旱地之一,他犹记得户部还往下拨了赈灾粮。 一听是乾州赵宣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乾州的主事人可是岭南大族邓家的人,这么严重的灾情怎么就不上报呢? ——两年都没有休养生息过来,这到底是多大的灾情? “你确定是乾州?” “下官曾在乾州游过学,对这里的地貌很清楚。” 赵宣也顾不得和他多说,快步走到了镇国公面前:“国公爷,这次的事情你看是不是能给下官指点一下迷津啊!” “赵大人啊!陛下还要咱们交任务呢!” 镇国公嘻嘻地笑了一声便将自己手中的纸质递给了赵宣,这样棘手的事情他着实是一点都不想经手,更别说今日陛下这般大发雷霆了。 ——陛下能将乾州的事情交给徐谨枫去处理便表明他相信镇国公府,所以这样的事情戴家不用担心会殃及池鱼。 听着他推唐的话赵宣脸色也微微变化了一下,这滑不溜秋的老东西也是难抓啊!可谁让人家后面有皇后娘娘坐镇呢! “您也知道陛下整肃吏治,体察民情,可这每一次首当其冲的便是户部,一次两次还好,这长此以往下官真担心陛下……” “放心,你只要不出大错他也不会轻易动你的,若是想动你也不会留你到今天了,你看六部被他换的人还少嘛!” 镇国公知道户部尚书虽然没有大能,却也算是一个好官,故而还是微微提点了一句,免得因为这次的事情做错了事。 “那只能借国公吉言了。” 戴青颜望着自从进来之后便一声不吭的男人,那阴沉着的脸色像是所有人都欠了她似得,她有心去打听发生了什么,可也无法脱身。 最后借着孩子哭闹的机会才将事情的始末听了一个七七八八,而刘谨说的时候也哭丧着一张脸,天知道他每一天都冒着生命危险在侍候,今天更甚。 她走进去的时候人影还在那里木着,她无法只能拿着茶壶轻轻给他斟了一杯,话语里面也显着几分无奈:“您还是喝一口吧!这气大伤身。” “你说朕是不是一个昏君?” 听着他这般问话戴青颜眉头稍稍蹙了一下,‘昏君’这样的字眼历来被帝王所忌讳,她当没有想到他会这般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陛下是一个明君。” 戴青颜觉得自己说的不假,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是明君,虽然嗜杀却也只杀可杀之人,虽然暴戾却也从不草菅人命。 “你真的这么认为?” “嗯。” “乾州这次死的人太多太多,朕从未想过有人居然敢如此大胆,” 他说着还轻嗤了一声,他一直觉得他表现出来的狠戾性格,雷霆手段让这些蛀虫会收敛一些,却不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天下很大,陛下纵使有神力也未必能全部普照,只要尽力便足以。”戴青颜薄唇轻启,眉色也轻轻展了开来。 “朕享受着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权利,自然要给他们创造一个生存的契机,朕不怕世家制衡却也担忧黎民百姓。” “陛下仁爱!” “你不必挑拣好听的说,朕不仅仁爱也无情,这是帝王之道。” 他说着斜倚在榻上,而戴青颜则走过去轻轻替他按起了肩头,人都言帝王尊荣,可这尊荣背后也有无奈与挣扎。 ——他若是一个闲散王爷或许会过得平静一些,当然前提是他当王爷的时候能活下来。 直至傍晚的时候几个公公才拿着一塌又一塌的纸张送了过来,想到承乾殿饥肠辘辘的臣子们戴青颜也无奈,今日这事情帝王明显就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瞧瞧。 想到这里她拿过来一塌轻看了两张,不得不说着画工真是五花八门,有些甚至叫了两个小人出来,一看便是出自武将之手。 “看什么呢?乐成这样?” 看着宫御从净室出来戴青颜扬了扬手中的纸张,眉开眼笑:“陛下的朝臣还真是奇才,连这样的小人儿都能画的缺胳膊断腿。” “等过些时日也该给他们请一个师傅,这画工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宫御接过去看了两眼飞快地翻了亮哥哥白眼,简直就是丢人的很啊!这到底多大的能耐才能将这东西画成这般? “行伍出身在所难免,只要能行军打仗便足够了。”戴青颜敢不敢说的太过,让这些武将去当秀才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第345章:贪墨之辈杀无赦 这一夜众人虽然回了官邸,可这心却一直提着,纵使一整天没有用饭这肚子也没有一点饿的征兆。 赵宣回到府邸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内,以前他一直畏畏缩缩,可如今帝王三番五次从户部入手,自己爷爷不能马虎交差了。 想到上一次帝王提及的惠民利民之事他大笔一挥便开始表写,原本是畏惧得罪满朝文武,可如今自己不得罪他们便会得罪陛下。 虽然说这个帝王的位子来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他终究是一代明主,他在位的时候四野之人必然不敢将大乾如何。 ——穷兵黩武历来是山河大忌,可不知道为何他总是相信这个创造奇迹的帝王。 翌日上朝的时候户部拿出来惠民利民五十策,帝王看到这抄写工整的奏议时唇角狠狠地掀了起来,看向赵宣的神情都有了几分诡异。 “赵宣,你可真喜欢藏着掩着啊!这一次的事情若不是和你户部有莫大的干系,你未必能拿出这么漂亮的奏议来。”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没有想出来,昨日文如泉涌,所以才险险成书。” “得了,朕知道。” 换了六部那么多人让他老老实实待在这位置上自然是有用意的,上一世自己继位多年后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才拿出这些东西颤颤巍巍地向自己表忠心,当初他可是惊愕了好长时间。 ——他从未想过如此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还有些胆小懦弱的赵宣居然有如此的本领和见识,也就是这份奏议让他大乾顺利完成了休养生息之路。 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后看向了重臣,唇角淡淡地轻抿了一下:“羌州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清楚了,朕已经命徐谨枫将邓扩押解上京,至于其余涉事人员已经命令刑部收监吏部重新安插人手,凡是参与了这次贪墨之事的官员定斩不饶,涉事严重的夷灭三族。” 帝王的话引起一片哗然,因为贪墨夷灭三族大乾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这样的刑罚,御史台的人准备向前,却被宫御一个眼神秒了回去:“但凡有求情之人于罪同诛。” 御史台老臣迈出去的步子又轻轻压了回去,而宫御看到这一幕眼睛眯了一下:“朕不需要你们每一个都是治国之才,可朕不希望你们是蛀虫,言尽于此,至于该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情。” 戴青颜抱着宫宸来承乾殿御书房的时候,宫御正同几个大臣商议着赵宣上书的事情,听着刘谨的回禀他捏了捏自己的额头:“既然如此那便休息一会儿吧!” 其实也不是戴青颜想过来,而是宫御让人将宫宸带过来,可小儿眯着眼睛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她的怀抱,她只能借着送点心的名义跟着过来了。 戴青颜看到几个朝臣走出来向自己行礼她也微微点头,等看到镇国公的时候却见小儿不停向镇国公伸出双手。 看到这一幕不单单众人微微一愣,纵使是戴青颜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她犹记得自从孩子出生好像也没有见过父亲几次,可他这模样却好似熟稔的很。 “二皇子天资聪颖,和国公大人是心灵相通啊!” 旁边的人也止不住惊讶,这内宫里面的孩子纵使是姻亲也应该见不上几次面,可二皇子对镇国公却热情的很。 镇国公对着同僚们笑了笑,然后将小外孙搂在了自己的怀里面:“二皇子最近又长了不少,上一次可没有这么重。” “一天挺能吃的。” “能吃好啊!能吃是福气。”镇国公用自己带着胡渣的下巴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的小手,而他则笑的更欢了。 “宸儿,这是外祖父,以后见了也要认识啊!” 戴青颜看到自己父亲和自己儿子亲,心里面也高兴,这皇家亲情淡漠她希望儿子能在外家找到一丝感情的皈依。 而宫宸像是能听懂似得,眼睛扑簌扑簌地直转圈,而就在这个时候刘谨快步走了出去:“娘娘,陛下让您和二皇子进去呢!” 镇国公将怀中的小儿递了过去,直至女儿的背影消失他才转头,看着几个人递过来的神情他也微微愣了一下:“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干事才是正经的。” 镇国公说了一句便踏着步子走出去,而众人也只能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嘛!这老狐狸居然揣明白装糊涂。 ——就是不知道这是显赫还是灾难了! 能走到这一步的官员都不是庸人,他们自然知道荣辱不过是帝王一念之差罢了,更别说他们这位帝王霸道而有狠辣。 这样的王者能力超群,可相对应的做法也狠辣,不管是秦家还是云家,甚至那么多的人不都是这样被压弯的嘛! 戴青颜走进去宫御便想将她怀中的小儿抱过去,然而宫宸双手抱着戴青颜的脖颈一下都不送。 “宸儿,听话!” 然而宫宸此时哪有刚才的伶俐劲,那模样像是霜打的茄子似得,耷拉这一颗脑袋。望着他这模样戴青颜其实也相当的惊诧,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这是有多不待见宫御啊! 想到这里她唇角狠狠抽了一下,她可以不待见帝王那也是暗中行为,可这小家伙居然明晃晃地摆脸子。 “给朕!” 公寓的语气相当的不耐,像是在要一个提线木偶似得。而无奈的是戴青颜还不能个反驳,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宸儿,你同陛下一道在这里,母后出去还有些事情。” 宫宸最后像是被说动又像是被宫御的淫威所摄,最终不情不愿地到了宫御的怀里面,而戴青颜则像外面走去。 戴青颜走出去不远便看到了镇国公,看着他要行礼她忙忙上前扶了一把:“没有几个人,父亲可是要折煞女儿了。” “规矩不可破。” “听说小弟也同表哥一同去了乾州?” “嗯,不过你也别担心,他们应该很会便回来了,如今已经在押解的路上了。”知道女儿自小便疼小儿子,他也说着宽慰的话。 第346章:回京途中遇截杀 戴青颜那天虽然得到了父亲的宽慰,可她这心思却活络不起来,她不敢告诉父亲的是她梦到小弟满脸是血地倒在血泊里面。 以前的她虽然对这些东西敬而远之却也不太相信,可一次往世经历让她对这种事情相当的看重,若是真的可该如何是好? 宫御发现她这些天一直闷闷的,批阅完最后一本将眸光放在了戴青颜身上:“你这两天可是不舒服?” “并无。” “那么你这神态可有些不对劲,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听说陛下派往乾州的是我表兄!” “额……霓凤公主的驸马,可有不妥?”宫御眼眸轻敛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口气当也颇为清凉。 “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臣妾的弟弟贪玩同驸马一同去了乾州。” “哦!” 宫御轻嗯了一声,声线明显缓和了一些。戴青铭他也清楚一些,甚至比戴青颜还要了解,别看他行事吊儿郎当的,可也是一个不错的人才,只不过在戴青凌的光环下失掉了自我,而且被戴家的人保护的太好了。 “陛下,这次从乾州回来可有危险?” “为何这么问?” “臣妾前两天梦到了一个噩梦,看到他浑身是血地倒在血泊里面。” “你在担心他的安危?” “嗯。” “朕会派人去接头你莫要担心了。” 戴青颜听他这么说脸上闪过明显的喜意,本来丧着的脸瞬间精神了不少。而宫御瞧着她这模样,鼻孔朝天冷哼了一声:“以后若是碰到这样的事情大可同朕 说,没有必要藏着掩着,朕还能害你不成?” 话虽然这么说,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便坏了心肠呢?所以该借用的时候要借用,可该隐瞒的时候也一点都不能敞开。 “陛下说的是,是臣妾想左了。” 对于她的识时务宫御是相当的满意,他虽然从未想过用这些小恩小惠改变她对自己看法,可只要有一点机会他便不会放过。 然而事实证明人的潜力与梦境有时候是非常的奇特,若不是宫御派出去暗卫去接应,徐谨枫和戴青铭这一次怕是要折在回京的路上了。 ——可纵使如此戴青铭也昏迷不醒,就连司徒信都束手无策。 戴青颜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喝茶,而她手中的热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洒落在自己身上,白净的茶盏应声而碎。 看着她跑出去绫罗也着急了,顾不得主仆尊卑一下子将人拉住:“娘娘,您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这都傍晚了您出不去。” 戴青颜知道有宫禁,甚至自己这身份也不能随便出宫,可刚才她的动作快了自己的思绪:“你去陛下那边看一看,看他在干什么?” “好!” 绫罗走的时候还对娇若使了一个眼色,而娇若点了点头。她知道主子和铭少爷的关系,别说主子了,整个戴家谁不宠着他。 宫御赶过来的时候戴青颜的情绪已经相对稳定了,他将眉头看向了周围几个人:“真不是警告过你们不准将戴青铭的事情告诉她吗?” 几个说得上话的宫娥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是她们不想瞒着,而是瞒也瞒不住,这两天主子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次了,一次两次可以瞒得过去,可这次数多了明显就是说谎。 “陛下也莫要责怪她们,与她们没有干系,是臣妾心焦了。” “都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他会醒过来的。” 宫御知道戴家人在她心里面的地位,所以他在她梦境之后便火速派人前往,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截杀之人可查了出来?” “被救走的是邓扩,所以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等一些时日。” “是邓家吗?” “事情还在彻查当中,应当不是邓家,他们也没有那样的魄力,这背后的人应该是想要彻底除掉邓家吧!” “哦!” 戴青颜此时一不去想宫御这话里面的意思,更不去想那些人为何要除掉邓家,她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小弟的安全。 “司徒太医那边可有什么话?” “脑部有了淤血,需要用药养着,应该是针灸之法治疗,总会用办法的。” “嗯。” “今晚你别出去了,等过两天朕带你回去如何?” “嗯。” 听着她这乖巧的回话宫御唇角微勾,她每一次和自己说话都不知道要前后钻磨多长时间,这顺口而言的模样当相当的少见。 “我表兄应该没有伤到吧!” “虽然身体受了重伤却也不至于要了命,那些人针对的似乎是青铭。” 宫御说的时候眼眸微微皱了一下,虽然对徐谨枫也下了狠手可却明显不是杀手,可对戴青铭却是刀刀致命。 “戴家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更不可能和邓家有什么关系。” “这事情朕会查清楚的,不过戴家和邓家真的没有关系吗?你父亲难道没有告诉你,戴家其实很早以前是邓家的分支吗?” “……” 戴青颜微愣,她从未想过自家和岭南的邓氏有什么关系,因为这有些不对劲啊!若是分支谁愿意改姓氏? “大乾建国之初的时候镇国公府便姓戴,可以前其实是等氏族人。之所以选择了戴姓,因为你们老祖宗是离宗之子,随了他母亲的姓氏。” 听着他如数家珍的话戴青颜深深地望了他两眼,最后深呼吸了一口:“陛下对戴家的发家史当清楚的很。” “朕不仅仅对戴家的发家史清楚,对所有世家的发家史都清楚,哪一天你若是不觉得烦闷,朕可以一个个讲给你听。” “好!” “至于朕给你讲的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只要记得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你也不想宸儿伤心是不是?” “臣妾无碍。” 她第一时间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自然不能接受,想到梦中那充满血的身影她的心更是在滴血,可细细想来她去了也没有多大的作用,现在最重要还是太医院那别的消息。 “明日朕让太医院所有太医过去看一看,等有了消息再告诉你。” “谢谢陛下。” 虽然因为上一世的事情她对他向来没有真心,可这一句谢谢绝对真心真意。 第347章:鬼谷传人医术精 戴青颜和宫御秘密抵达镇国公府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当看到床榻上胡上演紧闭脸色微微泛白的人影戴青颜眼眶里面的泪水微微打转。 宫御看着她这模样伸出手给她擦了一把,而对上他这一细微的动作后面跟着的戴家人也是面面相觑,不过只是须臾便低了下去。 戴青颜当也没有多想,只是一个劲地询问旁边的司徒信:“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便加重了?” “被人钻了空子,怕是中毒了。” 司徒信说的时候也有些不确定,按理说在镇国公府应当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这确实发生了。 “可有解毒之法?” 戴青颜已经急着询问了一句,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小弟身上呢?可这个时候解毒似乎才是最紧要的。 “现如今微臣只能控制毒素,至于解毒怕是要寻到下毒之人。” 司徒信说了一句便低下了头,虽然知道一些事情,可他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毕竟纵使自己说出来也未必有人会相信。 “还是从身边的人查起吧!微臣的药物也只能控制三天。” 旁边的徐氏听到司徒信的话脸色惨白,自从小儿子受伤她衣不解带地在跟前照顾,纵使不在的时候近身的也都是可信之人,怎么会中毒呢? “司徒大人,我儿真的中毒了吗?” “是!” 戴青颜望了一眼徐氏又看了一眼司徒信,最后将眸光放在了宫御身上:“陛下,臣妾今晚想待在这里。” 宫御听着她这么说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最后还是和镇国公一起出去了,而司徒信则留下待命:“可能查出中毒的具体时间?” 她不是防着宫御什么,而是这后宅的事情阴私的很,没有必要污了他的耳朵伤了戴家的体面。 “应该有两三天了,注意膳食以及香炉等。” 司徒信虽然是一个男子,可作为大夫这样的事情见的也不少,这件事情怕是镇国公府内部的矛盾,所以他也只能点到即止。 戴青颜点了点头便示意他下去,直至司徒信的背影消失她才看向了徐氏:“母亲,这件事情您怕是要彻查了。” “恐怕又是那个不省事的做出来的事情。” 徐氏提到那个人的时候眸光散着狠戾,而戴青颜则紧皱了眉头。戴家的子嗣不少出息的也多,所以这竞争力也激烈。 “这次的事情若真是梅姨娘做的也无须包庇,父亲就算再宠她也翻不起浪花来。” 她原本不想插手父亲房中的事情,可那个女人的手也未免太长了一些,居然敢向自家娇宠着长大的幼弟动手。 “好。” 徐氏听着她这么说脸上也闪过一丝亮光,这样的事情她原本也压着不同女儿们说,可她居然恃宠而骄,这一次她必然是容不得她的。 “听说戴梨许了人家?” “嗯,趁着戴家的恩德找了一家不错的人,可就算如此梅姨娘也没少说那不咸不淡的话。” “哦!” 戴青颜淡淡应了一声便向着外面走去,刚才司徒信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是看在了眼里,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虽然毒情控制住了,可这解毒却难上加难。 她出去的时候司徒信正在门前踱来踱去,看着他要行礼戴青颜微微虚扶了一把:“你也莫要多礼,这里不是皇宫。” “娘娘可是要问解毒之法?” “嗯。” “微臣刚才虽言这毒控制住了,可想要根治相当的难,而这世上能根治此毒的恐怕只有鬼谷之人。” “鬼谷?” 戴青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前两次她无意间听到宫御和金阳的谈话,貌似也谈到了鬼谷,可这鬼谷不是已经消失多年了吗? “是,传闻中的鬼谷。” “你都说鬼谷之人,这些人又要去哪里寻呢?” 戴青颜微微有些无奈,这大乾司徒家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可谁想连他们也没有办法。可上一次宫御中毒的时候…… “上一次陛下中毒之所以那么快理清,是因为司徒家珍藏的 医术里面有这样的记载,可这一次……” 司徒信像是知道戴青颜心中的疑虑,轻声为她解惑,而戴青颜听到这话心里也止不住为宫御的好命喝彩,若是真的无法解掉他恐怕真的命在旦夕了。 “可三天的时间去哪里寻鬼谷之人。”戴青颜的心也揪了起来,别说这些人隐居山野,就算是知道地方这三天也不够啊! “其实微臣怀疑鬼谷的传人与秦无言有干系。” “呃……为何?” “这逆生之事本来便是与天夺命,当年娘娘的身体消耗相当的大,若是没有医术高超之人二皇子恐怕相当的凶险。事后微臣也问过娘娘,您说是被秦无言带走的时候生下的二皇子,所以这个人和秦无言一定有联系。” 听他这么说戴青颜的唇角轻轻咬了一下,若秦无言是鬼谷的传人那么聂宇蒙呢?从两个人的交谈中足以表示关系匪浅。 “娘娘可以找陛下帮忙,当初若是有疑点想必陛下应该是清楚的。” 直至司徒信离开戴青颜的眉头都没有舒展开,就算宫御知道鬼谷之人,可这些人都是他的仇人,怎么可能帮忙? ——最重要的是,从宫御的字里行间能看得出,这一次劫走邓扩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秦无言的人,当初他对小弟明显是动了杀念。 宫御在镇国公的书房待了一会儿便被安置在厢房里面,而戴青颜走过来的时候他刚从净室走出来:“怎么脸色越来越差了?” “司徒信说三天之后青铭很危险。” “找出下毒之人应该会很快吧!” “可臣妾担心会下毒未必会解毒,臣妾那心怀鬼胎的姨娘指不定也被人耍了。” 她说的时候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梅姨娘虽然看着胆大泼辣却最是那谨小慎微之辈,不可能在这个档口发生这样的事情。 ——要知道毒害嫡嗣那可不是一个小罪名。 “那你想说什么?”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听过‘鬼谷’?” “嗯。” “听说鬼谷之人医术高超,秦无言既然命人截杀,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京畿附近?” “司徒信告诉你的?” 第348章:帝王心倾城一诺 最终戴青颜还是哑口不言,而宫御也没有多问,她的沉默已经表明了很多,这消息有一半应该是司徒信那里听来的。 ——没有想到向来不管闲事的司徒信,也关心这下毒害人的阴私。 “你先在戴家待着,朕出去一会儿。” “就您一个?” “嗯,人多碍事。” 他说完便消失在门口,望着那渐渐便厚的云幕戴青颜的眉头轻轻蹙弯了一下,但愿他不要出什么事情。 戴青颜看到宫御离开便去了戴青铭的房间,瞧着他干涩的薄唇她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湿布轻轻给他擦拭了一番。 戴婉儿顶着大肚子进来的时候戴青颜也愣了一下,声音里面带上了责备:“母亲不是让你去休息了吗?” “他这模样我如何能睡得下!” 看着她脸上映衬着的憔悴戴青颜吐到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小弟和大姐的 关系自由便好,大姐对他确实疼爱的紧,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恐怕也难受的厉害。 “可你已经快要临盆了,若是出什么事情可该如何是好?” “无碍,我身体好着呢。” 两个看了一会儿戴青铭才走过去在一边坐了下来,而戴青颜的容颜上也含着几分无奈:“上次厉紫苑的事情厉家人可有难为你?” “并无,你也莫要忧心。” 戴婉儿轻笑着说了一声,而戴青颜见她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也只当自己是杞人忧天了,可在戴青颜移开眼眸的时候,戴婉儿那隐藏着的深眸里面闪过几分无奈。 “我看陛下待你挺不错的。” “是吗?” 戴青颜微微愣了一下,云昭语当初离宫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可宫御那样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今日他对你好伟大的不过是更多的回报罢了。 “你可别钻了牛角尖,我看你对他没有一点热情劲。” 以前的小妹虽然淡雅了一些,可绝对不会像现在似得,这模样就像是用什么东西丈量出来似得。 “我怎么没有热情劲了,我对他挺好的。”戴青颜莞尔一笑,她和宫御隔着两世仇怨,这一点不能对她言明。 “你就嘴硬吧!” 姐妹两个聊了好一会儿宫御便从门口走了进来,而几人欲要行礼的时候宫御抬手阻止:“先让聂宇蒙去看一看吧!” 戴婉儿不知道聂宇蒙,可戴青颜却清楚的紧,倏地抬头看向了那个熟悉的人影。而聂宇蒙在戴青颜投来眸光大的时候,对着她清减地笑了笑。 “我们又见面了。” 戴青颜看了一眼宫御然后才稍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眸色间带着几分沉思。司徒信说秦无言和鬼谷相关,而今聂宇蒙出现在这里。 等房间里面的人退的差不多,聂宇蒙才走过去将人搭在戴青铭的手上,当看到他手上那一条延伸的黑线时,眉头紧紧蹙了一下。 “贵府可有用毒之人?” “应该不会。” 戴青颜眉眼紧紧皱着,她从戴家走出去,自然知道戴家家风清正,这样的事情就算发生在府里面,应该也没有人能够制出这样大的毒来。 “这毒确乃鬼谷之物,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用过了,就算是这一辈最杰出用毒高手的秦无言也无法配制出来。” 聂宇蒙的话让宫御的眼神闪过暗光,而戴青颜则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司徒信的怀疑那么准确,秦无言和鬼谷确实有关系。 “可有办法解毒?” “解毒之法是有,只是乾皇答应草民的事情还要娘娘做一个见证。” 聂宇蒙的话让戴青颜舒心的同时又紧紧揪了起来,她见识过聂宇蒙的本事自然知道他有多么的难缠,宫御答应了他什么? “朕既然答应了你断无悔改之法。”宫御不悦地淡语了一句,显然对于聂宇蒙的轻看他是相当大的不舒服。 “草民自然相信陛下,然而万事还是留一线更好。” “你们……” “朕答应他若是日后破了大坤的都城必然留明灏一命,这样的许诺朕给的起。” 他当也没有藏着掩着的意思,淡淡地说了一句算是对聂宇蒙的话做出了解释,可戴青颜心里面却并不平静,明灏对大坤的影响力显而易见,他居然开口留人。 ——最重要的是聂宇蒙怎么会提这样的条件,他对明灏是不是也太没有信心了? “娘娘可要记得陛下今日说的话,否则草民别的本事没有,想要取一两个人性命的能耐还是有的。” “好!” 里面聂宇蒙在施针,外间戴青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出言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大的寂静:“聂宇蒙怎么会在大乾?” “一直都在!” “呃……他胆子挺大的。” “艺高人胆大而已,这一次若不是找到了云昭言也未必能找到他!” 想到云昭言那惨白的脸宫御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他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是时候给他念叨一下君臣关系了。 “云昭言……” “秦无言、云昭言、聂宇蒙同为鬼谷传人,只不过这一代掌权者是聂宇蒙,也就是世俗人眼中的谷主。” “没有想到鬼谷真的存在。” “朕记得金阳回禀这些的时候朕也不会避开你,你不会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发现吧!”宫御英挺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对于她这不走心的样子明显填着几分不满。 “忘记了!” 戴青颜轻轻说了一句,其实刚才的话语不过是感慨而已,可他这样发话了她也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走,免得徒生枝节。 聂宇蒙离开的时候戴青铭便吐了血,而看到那黑血众人的心都松了一口,这个时候宫御盯着夜幕:“没有追上?” “他的步伐太快。” “这世上能被你说步伐太快,看来这鬼谷谷主果然有非人的本领。”影二的轻功他是知道的,却不料如此还是将人跟丢了,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属下不如。” “好了,那你也莫要灰心,那鬼谷毕竟是传说中的地方,有些世外高人也在所难免。能从一众弟子中脱颖而出,最后成为谷主,这本领自然不会小。” 第349章:娇凤应诺生子事 戴青颜坐在凤藻宫的大堂神色微沉,一旁的娇若看着她这模样小心问了一句:“可是铭少爷……” “他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梅姨娘那边有些棘手。” 戴青颜用手揉了揉眉心,自己父亲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怎么在梅姨娘这事上就开始犯浑了呢? 如今证据确凿,只不过她想要的不是小弟的命,而是准备破坏他生育的能力。而她让人抓药的时候明显出了纰漏,让人换成了毒药。 ——其实现如今想来戴青颜反而有些庆幸,若是被下了绝育药,一时半会儿谁能查出来! “国公爷求您了?” “嗯,看来家里面那位没少给他灌迷魂汤,可就算是灌他也应该有些分寸,也无怪乎祖父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大哥身上。” 戴青颜说完还一阵气闷,而娇若也深知镇国公的性子,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诫。若是这么大的事情都可以轻描淡写,谁知道以后这梅姨娘会做出这么幺蛾子来。 这么些年来,除了夫人孕有了四个子女,也只有这梅姨娘子嗣上颇有建树,完全和夫人打对垒,若不是几个嫡子嫡女都争气儿,指不定嫡脉被如何碾压呢! “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翻过去,你去祖父那边送一些进贡上来的吃食,然后向他表明本宫的意思。” “诺!” “至于梅姨娘的那几个子女,你也向他老人家透一个底儿,若是父亲不下手我不介意插手府中的事情。” “诺!” 第三天戴青颜央着宫御陪她一同秘密去了镇国公府,自从小弟醒来她也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看着她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模样宫御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一个有奶就是娘的主,刚才凤藻宫里的殷勤劲这会儿愣是瞧不出一点来。 “你还记得刚才答应我的事情吗?” 最终还是宫御按捺不住问了一句,而戴青颜微愣之后便点头,她为了出宫也是付出了代价,可那子嗣的事情靠机缘,岂是她想要便能要的。 “不准抵赖。” “嗯。” “不准偷偷喝避孕之物了。” “……” 看着她抽抽的脸宫御靠在了马车的一边,整暇以待地瞧着她:“朕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你觉得朕能活到现在?”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陛下不知道的?” 其实问出这话的时候我心里面胆战心惊的,避孕之事整个凤藻宫也只有我和娇若知道,而且这方法还是上一世他教会她的,直到最后耳熟能详。 “有。” 宫御在得知她每一次承欢之后用芳艾沐浴便知道她不想再怀孕,宫宸恐怕也是有了之后无奈的选择罢了。 ——他其实最想知道的是,她的心会不会被捂热,可惜他不敢问。 从她最近若有若无的试探他知道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他若是逼得太紧恐怕不日自己重生的秘密也会暴露。不知道的时候两个人还可以强颜欢笑地过日子,可若是知道恐怕碰一碰她都是难事了。 宫御将人送到便去了老爷子的赏心院,整个镇国公府也只有老爷子让他感兴趣,那沉淀已久的智慧不是等闲之人能领悟的。 戴青颜等宫御离开之后便瞪了戴青铭一眼,双眸中含着几分恼怒:“都说让你乖一点,你看你这次整出的幺蛾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些坏人可恶。” “你还嘴硬?” “姐,大姐见到我的时候眼泪哗哗直流,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呢!” 戴青铭虽然耷拉着脑袋可这嘴巴却硬实的很,而一旁的徐氏瞧着这姐弟二人也相当的无奈。 “合着你这性子就是被大姐惯出来的?我们还不能说一两句了?”戴青颜觉得自己此时此刻非常的糟心,好不容易出来见他一面,居然被嫌弃了。 戴青铭自小便是一个人精,听着她这酸话笑的更是合不拢嘴:“其实小姐姐也惯了,你看我多幸福,能被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放在心尖上。” “你就贫嘴吧!” “真的嘛!” “好了,别腻歪了。这次你能安全回来也要多谢表兄,否则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 戴青颜虽然没有目睹当时发生了什么 ,可听说当暗卫赶到的时候徐谨枫抱着满身是血的戴青铭,他自己身上也伤痕累累。 “哦!我以后会多加练功,不会再拖后腿了。” 戴青铭想到徐谨枫拼了命保护自己也一阵后怕,虽然母亲说表哥已经没事,可他这心里面的歉疚一直都在,而这歉疚如今一句话又被勾搭了起来。 “你还有下次?” “……小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 戴青颜说了一句又看向了徐氏:“那边的事情可处理了?” “你祖父发话他敢不听,被灌了药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 徐氏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否则镇国公府的后院也不会让一个小妾蹦跶,可当涉及到孩子的时候她也是寸土必争。 “哦,那就好。” “姐姐,梅姨娘被打发出去便行了,她也没想要我的命……” “闭嘴,她确实不想要你的命,可她想要你断子绝孙,这样的人镇国公府容不得。而且以后,你离她生的那几个也远一点。” “哦!” “别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小心我给祖父递一句话你哪里也去不成。” 戴青颜说的时候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可以容忍他跳脱,可以容忍他无法无天,却绝不想将他养成一个拎不清的,就像她父亲那般。 戴青铭知道她这次是动了肝火,所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这两天戴梨在他面前一直晃荡的厉害所以他才这么一说,没有想到居然被臭骂了一顿。 “我知道了。” 徐氏担心她再说什么重话忙忙说起了别的事情,而就在谈及戴梨婚事的时候却见一个丫鬟满头是汗地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的!” 望着丫鬟那模样徐氏眉头一皱便直起了身子,而丫鬟脸色哗然像是要哭了:“八姑娘的胳膊……胳膊断了。” 第350章:冷帝王回忆前世 徐氏和戴青颜赶过去的时候宫御站在不远处,而戴梨已经疼的直抽搐,至于那胳膊已经躺在了不远处。 镇国公脸上带着数不尽的惊愕与心疼,可还是跪在不远处一动不敢动,看到女儿过来脸上闪过片刻的惊喜。 “回宫。” 戴青颜轻嗯了一声也不敢反驳,甚至都不敢问戴梨的胳膊怎么了。直至二人离开,镇国公才长舒了一口气,将女儿抱起便对着下人吩咐:“快去找御医。” 徐氏等人走远才询问了一遍丫鬟,当知道戴梨没脸没皮勾搭宫御的时候,她脸色倏地变化了起来:“真是娼妇养的。” 她骂了一声,然后对着一旁的老嬷嬷嘱咐:“既然她这么不要脸,那么就让梅姨娘快一点走吧!” “诺。” 一旁的顾萦萦也知道婆母这次是动了真格,不停劝慰:“母亲,都过去了,为了她们犯不着这样折磨自己。” “理是这个理,可在陛下面前丢尽了脸,也不知道陛下如何想国公府,如何想青颜,若是因为这事情影响了青颜,我一定不会饶了这个贱种。” 顾萦萦听闻这里出事便急忙忙走了过来,毕竟如今府中的中馈由她掌握,所以她也知道一些。今上完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戴梨,甚至父亲来了他脸上的情绪也没有多少变化。 ——只有小妹来的时候他脸上冷厉的神色才舒缓了一些,所以应该不会影响到小妹,戴梨也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等她好了给她退亲,随便找一个姑子庵发送过去,免得败坏了戴家的声誉。”徐氏一锤定音算是决定了戴梨以后的路,而顾萦萦也点了点头。 都说婆母之所以在戴家撑得起腰板是因为子女出息,可只有她知道自己这个婆母一点偶读不好糊弄,你若是没有踏足她的利益还好说,若是踩了她的底线她有的是办法。 “父亲那边……” “我不相信他还能抹得开那张老脸来,真以为陛下是一个好糊弄的性子。今天留着戴梨的命,怕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徐氏不是不怨怪镇国公的多情,可有时候她也懒得搭理,因而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但凡不涉及自己利益她让一两步也能促进家庭和谐,可戴梨这做法简直比她姨娘还不要脸。 ——她可以容忍梅姨娘霸着老爷,但绝对不允许戴梨勾搭自己女儿的夫君,这是原则问题。 顾萦萦笑着点了点头,看来八妹妹那如花一般的样貌是要毁了。其实顾家姐妹里面,八妹妹和青颜最像,除了言行举止那模样有八成的相似。 就因为这个祖父对她也颇为疼宠,原本好好的一门亲事没了,自己也要孤独终老。若是不借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胡乱勾搭人,她或许能平安喜乐一辈子吧! 宫御回宫的时候一声不吭,戴青颜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她惹你生气了?为了一个外人没有必要。” “她说你和徐谨枫定过亲。” “……” 看着戴青颜脸色微凝,宫御冷哼了一声将脸瞥了开来,而戴青颜则无奈叹息了一声:“那不过是老人的戏言罢了,文定都没有走算的哪门子定亲?” “哦!” 明知道两个人清白的很,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特别是她秘密让人去探望徐谨枫,他又不是那小气的君王,她至于偷偷摸摸吗? “臣妾和表兄之间可是清清白白,您可别听戴梨的胡诌。” “嗯。” 听着他的回答戴青颜提着的心也放缓了一些,怀疑的种子是最可怕的,所以她不能让宫御对自己有丁点的怀疑。 “朕没有相信她的话。” “哦,那您怎么那么生气?” 生气到直接卸了一条胳膊,虽然知道戴梨那忸怩的模样入不了他的法眼,可这手段也太惊人了一些。 “难闻。” “……” 看着她怔愣他一下子将人搂在了怀里面,他自然不会告诉她上一世她离开之后将戴梨收进宫当了好多年的摆设, 戴青颜明显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微微柔软了下去,可一时间又不太清楚他这情绪变化,直至回到凤藻宫他仍旧抱着自己不撒手时戴青颜才无奈至极地摇了摇他的胳膊:“我们到了。” “哦!” “您去凤藻宫还是……” “你忘了答应朕的事情了?” 戴青颜默然不语,虽然自己出宫的时候确实答应了他尽快再要一个孩子,可这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与人和,也就是说要看运道。 “这么晚了,您明天还要上朝。” “朕不会如何,抱着你便好。” 然而事实证明男人的话是不可信的,直至天快亮的时候戴青颜才迷迷糊糊入了梦。而宫御则紧紧抱着她眼睛也不耷拉一下,今日见到戴梨好多回忆都接踵而至。 若是儿子没有回来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他和戴梨的事情宫宸清楚的紧,甚至还知道他们曾经有一个孩子。 ——虽然他喝醉了酒被她钻了空子,可那个孩子却真实的存在了。 他知道他动了别人她或许不会计较,甚至月倾城那般的女人她也只是淡然一笑,可若是换成戴梨那便不一样了。 想到宫宸那个小麻烦,英明神武,心狠手辣的帝王第二次觉得心力交瘁,现如今不会说话他都担心他透漏了什么,日后会说话的时候谁知道他会说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不要……疼……” 就在他回忆的时候戴青颜娇语了一句,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宫御将手轻轻放在她的眉头。自从重生以来他不是没有看到她的胆战心惊,可有些禁忌谁都不能去碰触。 第二天戴青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十分,望着窗外的娇阳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娇若,你进来。” 娇若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一脸青丝铺面协议在床榻一角,娇嫩的肌肤上含着点点红光,虽然知道昨天两个人没有一个轻重,可这好好的水肤成了这般模样她还是一阵心疼。 “娘娘,您这……” “去净室” 纵使习惯了事后别人侍候她也忍不住尴尬,昨天宫御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那横冲直撞的样子她现在想一想都觉得疼的厉害。 第351章:命妇长跪求和离 戴青颜和宫御当也心照不宣地相处了几日,直至一日两个人用膳的时候却只听宫娥回禀:“娘娘,平南侯府人在宫门口求见。” “平南侯夫人?她不去玲珑宫来这凤藻宫干嘛?”戴青颜一边说一边瞧了宫御一眼,而宫御眼眸没有丁点变化,一个劲吃着。 “奴婢并不知,不过她跪在门口求见娘娘您。” “哦……既然如此那么便让人进来吧!身娇体弱的,可别出了什么事情。” 宫御听到她那凉飕飕的话语眼眸紧了一下,不过片刻便消散的没有了踪迹,和刚开始的时候一般并无二色。 其实戴青颜这也是无心之语,当年宫御用这个借口愣是给她打通了见任何人无须下跪的理由,她如今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 “陛下要不一起……” “朕还有要事需要处理。” 宫御自然不会和她一起去见客,虽然他已经能猜出她来此的理由,可他也爱莫能助,自己对她已经足够仁慈了,否则凭借当初她毁掉了他那么多的孩子他便足以要了她的命。 “那臣妾不送了。” 戴青颜出去的时候龚珍珍在大堂里面跪着,瞧着她脸色惨淡的样子她给娇若了一个眼神:“扶平南侯府人起身,这又不是逢年过节没有必要行这般大礼。” “娘娘,命妇求娘娘给命妇做主。” “可是内宫的人招惹了侯夫人?” “不是……奴婢请求和离,求娘娘给命妇一条明路。” 戴青颜听到她这话的时候眼眸怔愣了好久,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龚珍珍会在自己面前提及和离的事情,世人谁不知道平南侯夫人和平南侯鹣鲽情深。 “这是你与平南侯的家事,本宫也不好插手,而且万事没有迈步过去的,你家中有着子嗣,何必和离呢?” 龚珍珍的想法太过胆大,甚至她身上还有那么一股勇往直前的勇气,她很欣赏可却做不来。 “命妇要的感情是独一份的,他可以纳妾,可绝对不能娶妻,可如今我家侯爷要娶平妻,只要这份感情破碎命妇情愿一别两宽,再见喜欢。” “平妻?” “是一个扬州瘦马,命妇不需要他如此践踏。” 戴青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平南侯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这将一个扬州瘦马纳妾也是一件颇受争议的事情,更别说娶平妻了,这极有可能会被御史台参一本。 ——平南侯府如今已经步履维艰了,他怎么会走这一步呢? 想到这里戴青颜不由得想到云昭语出宫的时候宫御曾经说过的话,难道这一切都是宫御后面推波助澜? 他这是忍不住了,所以准备出手搞得人家宅不宁?最后再趁虚而入?这一个帝王是不是也太卑鄙了一些。 “你这事情还是和平南侯好好商量一下吧!你也要为你的孩子着想,你要知道他们还小,若是没有娘亲护着在深宅大院应该很难走下去。” “命妇想要带走孩子。” “……” 等龚珍珍离开戴青颜还处于蒙圈的状态,她之所以跑到自己这里哭诉不是和离不了,而是想要分户带走孩子,她这脑袋里面到底想什么呢? 只要孩子和平南侯府没有关系那么以后的世袭爵位便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最重要的是云家怎么可能让她带走嫡子嫡女呢? ——她这事情若是脑开,这京城怕是有的笑话看了。 而此时玲珑宫。 龚玉珍瞧着龚珍珍那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眉头便没有放开,不悦的声音凭空而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当年费尽心思帮我出逃为的不就是嫁给他吗?” “我想要的是收获幸福,不是为了被他践踏,一个扬州瘦马居然要被娶为平妻,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你还有脸说你为了幸福?当年你一个劲鼓捣我逃婚的时候,你可想到我一路会碰到什么?” “然而我们个求所需不是吗?你追逐你的帝王,我嫁给云昭言,这不是双赢的事情吗?再者说,我当初也给你分析过利弊,是你执意要前去的。” “妹妹,你这些年还是没有变,心机一如既往的深。你是为了和离吗?你怕是为了借帝王帝后的手将这事情压下去。” “您错了,我是真的想要离开。” 龚珍珍说的一点虚假都没有,那战战兢兢的日子她过够了,离开了云家她或许会很清贫,可她一定会过得很好。 “和离的事情你不要想了,定国公府丢不起这个脸。我劝你还是好好拉拢云侯,我不相信依照你的手段你挽回不了一个男人的心。” “不,只要他变了我不会去挽回。” “你……” “姐姐,我知道你还想借用云家帮助你,可你一点胜算都没有,你家这位帝王不是你能谋划的。” 龚珍珍这一辈子没有怕过什么人,甚至 在面对云昭言的时候她也能言笑晏晏,可面对宫御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胡说什么?” “命人不说暗话,你觉得你不争不抢便是对帝王最大的麻痹,可他不是一般人。” 龚玉珍轻嗤了一声,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警告:“别将你看人的那套放在我身上,我和他之间的过去是任何人都无法插足的,就算是天大的罪孽他也不会将我如何。” “你……” 龚珍珍能听出她这话语里面不似作假,可宫御和她在大坤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让她有这样的把握。 “你下去吧!和离的事情你最好别再提了,你要知道孩子他们是不会给你的,而你的孩子离开你的庇佑,在云家能长大吗?” “可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你男人还不想过被帝王打压的日子,可这天底下有一种东西叫无可奈何,你觉得你离开云家能如何?别将事情想得太简单,这个世道原本便不公平。” “我可以为自己而活着。” “你从小打到哪一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你的日子也确实精彩,可你知道多少人因为你的精彩而付出代价吗?妹妹,你还是太自私了,你为你的儿女想一想吧!” 听着她这么说龚珍珍轻嗤了一声,话语里面带着几分嘲讽:“当初你逃婚的时候可没有想过龚家,如今当是长心了,可细细想来还不是为了云家大的势力。” “所以我们是同一类人,自私到骨子里面的人。而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不过是要云昭言早立世子罢了。” 第352章:帝王断臣子琐事 龚珍珍跪请和离的事情不知咋的居然在上层世家当中传了出来,相比于其他稳坐钓鱼台的官老爷,御史台的几分最能蹦跶。 那口中的话语每每便是不能为人表率,愧对云家列祖列宗等。臣子不得娶姬为妻,没有主母答应这平妻的事情不得落实等。 帝王瞧着下面粉墨登场的官员一时间眼眸晦暗不明,他从来都不敢小瞧龚珍珍,可如今这女人又耍了自己一道。 原本云昭言私底下娶一方平妻众人也不会将这当作一回儿事情,或许你来我往还会将其看成一风流韵事,可龚珍珍那一跪愣是将事情无限制的放大。 ——这女人原本是自己想要塞给云昭言的,可如今尽是又要给自己退回来。 “陛下,如今贪墨之风正在查处之中,如今平南侯这一处可有些骄奢淫逸之嫌,而且指不定是下面的人行贿受贿。” 那一个人分析的头头是道,是从一家事看到了天下大事,然而宫御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人是他秘密赏给的。 “陛下,微臣也觉得这样的事情应该严厉惩处,平南侯不是特例,这世间之人从不乏这种宠妾灭妻、有悖伦常之辈。” 这话一出众人都噤声了,能站在这里的官员哪一个还没有一两房美妾,这私下娇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若是因为这事情被御史台揪到小辫子那才是罪过的事情。 宫御瞧着众人的神色,然后默默静思己过,上一世的时候自己貌似也是那宠妾灭妻之辈,好在这一世行事作风应该没有承袭那不正之风。 “这次的事情你们说的也颇为在理,这件事情原本是平南侯府的家事,不料他居然犯了国法。既然如此,便责罚他一年不得入朝。” “陛下英明。” 御史台众臣子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最近御史台也散漫了一些,一些禁区不能涉及,可这碎屑之事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 然而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帝王唇角不知道轻掀了多少次,每到这个时候都表明他的心情相当的一言难尽。 戴青颜望着入宫谢恩的龚珍珍看了两眼,最后向着她挥了挥手:“既然事情已经妥贴,你还是在平南侯府将孩子拉扯大吧!和他置气你也讨不到好处。” “谢谢娘娘隆恩。” “本宫知道这一次你是利用了本宫,但是本宫可以不计较。可若是胆敢有下一次,那么便休怪本宫了。” 戴青颜不傻,当龚珍珍长跪凤藻宫的消息被传出去的时候她便知道不少人都在盯着自己的凤藻宫,毕竟龚珍珍捍卫的不单单是她自己的地位,而是所有天下正妻的地位。 ——御史台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逮着这个空子向戴青颜抛橄榄枝,毕竟当初她也从宫御这龙口救过他们一次。 “谢谢娘娘宽宏大量。” 龚珍珍当初既然敢破釜沉舟便知道该如何应对怒火,不过戴青颜的反应也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她没有想到她会这般轻易的揭过。 “下去吧!” 龚珍珍自然不知道戴青颜是往世之人,也不知道上一世她作为中宫皇后命若草芥。她放过的或许不是龚珍珍,而是同龚珍珍一般被碾压的正妻。 龚珍珍回到平南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她刚欲向着自己的院落走去却只见云昭言身边的小厮急匆匆追了上来:“夫人,侯爷让您过去一趟。” 龚珍珍神色淡然地眯了一下眼睛,然后有些疲倦地道:“可有什么大事?若是没有我先回去休息了。” “侯爷让您务必过去一趟。” 小厮轻声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夫人和侯爷两个人最近一直冷战的事情他们这些贴身侍候的自然知道一些。 ——所以他现在很担心夫人甩脸子直接走开。 好在他的担忧明显是多虑了,龚珍珍听完直接移步去了书房,直至闻到那冲鼻的酒味眉头才轻轻皱了一下。 云昭言看到她走进来放在唇角的酒瓶微微轻顿便又一次若无其事地喝了起来,而龚珍珍也莲步轻挪走了过去:“喝多了伤身,您悠着一点。” “你还关心我?” 云昭言嗤笑一声,刚开始的时候她对自己还颇为关心,可随之两个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她眼中除了孩子似乎也没有旁的了。 “你是我相公。” 龚珍珍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而这样的口吻让云昭言格外的不喜,他是她相公更是她男人,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将自己当成了一个陌生人呢? “珍珍,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听着他这苦口婆心的话语龚珍珍唇角紧紧抿了一下,最后淡淡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你就算是娶一个寡妇回来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那你永远是我的妻。” 听着他这般说龚珍珍僵硬的脸色有些讥讽,讥笑地看向云昭言的眼眸:“云昭言,我同你七八年的夫妻,我比任何人都懂你,我是你的妻可你却不是我的夫,在你因为一个侍妾向我动手的时候你在我心里面已经死了。” 感觉到他的惊愕她抿了抿薄唇,看上去淡薄而无情:“我可以允许我的相公纳很多小妾,却绝对不能容忍他心里装着别人,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我和她没有关系。” “可我实打实在众人面前挨了你一耳光是事实,我被你指着鼻尖骂毒妇是事实。我这一次之所以配合你演戏,是因为昭语的事情我确实思虑不周,我不该当初劝你将人送进去,可自此之后我不欠你什么。” 龚珍珍说完向着书房外面走去,她知道经此一别她再也不会踏入这个地方,心房再也不会容纳一个叫云昭言的男人。 ——当初她千方百计嫁给他,如今总算是遭了报应。 直至龚珍珍的身影离开云昭言还处于怔愣的状态,一旁的小厮轻唤他的时候只见他唇角露出几分苦笑,然后一个展身睡在了地上。 或许她这样也好,帝王之所以留着云家压根不是因为别的,就是为了慢慢折磨,她和自己离了心也好、也好——可为何这心钝疼的厉害呢? 第353章:邓家上京求宽恕 这一日凉风入耳,而城郊出现了一批车队。车上那老者慈眉善目,而他身边的男子也眉目含情,长得有几分惹眼。 “祖父,您身体可能挨得住?” “无碍,到了京城修养两日便好。”老者说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几分红涨,而那咳嗽的声音也无法停息。 “这次的事情戴家会帮忙吗?” 青年男子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可那紧缩的眉头却让他看上去老成不少,原本风华之貌多了几分无奈之色。 “他们与邓家本是同根同源,当初戴家的祖上纵使姓了戴也和邓家来往过那么一段时间。如今这除宗之祸,也希望他们能帮上一二。” 老者说的时候又咳嗽了几声,而邓耀祖也只是眯了眯眼睛,自古人心最凉薄,这已经是隔了几辈子的事情了,谁又能知道呢! “如今我们邓家式微,你去京城要切记不可莽撞行事,戴青凌虽然不在京中,可我听说镇国公府的嫡幼子甚是受宠,和他多来往没有错。” “是。” 老者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儿,没有轻轻锁了一下,自己这乖孙什么都好,可惜的是他生在了邓家最难捱的日子:“你小叔的事情我们虽然不清楚,可毕竟是邓家的事情,他凭一己之力爬在那个位置,没有依靠邓家一分一毫,若是……” “祖父,您应该知道今上的脾气,没有对邓家发难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而且小叔如今生死未卜,怕是没有机会了。” 对于这个喜欢钻营的叔父邓耀祖说不上什么感情,能力他是拥有的,可在乾州遭下的杀孽也是不可饶恕的。 “唉……我只是想能尽力保住他的儿女罢了。” 对于他的话邓耀祖不置可否,自家叔父犯得是国法,邓家都极有可能摘不出去,更别说他的儿女了。祖父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今上对贪墨之人的惩处绝对不会被邓家人绊倒。 镇国公见到邓耀祖祖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望着老人一脸积郁成疾的模样他也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说邓家和戴家有些渊源,可这些年少有走动,最重要的是这次的事情貌似有点难以控制。 “今次的事情我也给您透一个底儿,邓扩一家人被判刑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至于邓家户部以及刑部都在处理此事,若是审问出一些有的没有的,那也是天大的罪行。” “可这些年邓扩与邓家已经没有了多大的干系,今上难道就不能……” “今上的决定您和我都不能置喙,家父知道您上京命我好好款待。若是别的事情我或许能帮衬一二,可邓扩的事情没有一点机会。” “邓家会如何?” “原本是夷灭三族的罪行,纵使轻判怕也轻不到哪里去。依照陛下前些时日对云家的轻责也能看出他的决心来,邓家恐怕三代以内很难入朝。” 其实刑部那边已经上交了对邓家处置的折子,最后的判决还在今上的手中,而他极有可能会走这条路。 邓家祖父紧了紧眼眸,最后将眸光放在镇国公的身上:“不知老朽可能见尊父一面?好些年没有入京,和他也多年未见面了。” “好!” 邓家祖孙和老国公说了什么旁的人不知道,可自从人走后老国公脸上那份闲适便跑的无影无踪。 等镇国公府进来他才眯了眯眼睛,眼眸里面有几分不悦:“你带人前来就是想试探我是不是会动了慈悲心?” “父亲,戴家和邓家本是同源,若是能帮衬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为官之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想父亲您是清楚的。” 听着他这么说老国公冷哼了一声,眸色里面充满了冷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如何打算,你就是想试探颜儿在帝王心中的分量。” 自从邓家祖父进来他便知道这个儿子大的主意,这行事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她一个女儿家如何能插手朝中要事,这不是给她添堵吗? “儿想知道戴家需不需要给自己留后路。” “这样的话别让我再听到,我第一堂课便告诉过你,有些事情只能自己争取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担心鸟尽弓藏、兔走狗烹,就应该用自己的方法避免这些事情,而不是玩弄这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听着老国公真的动了肝火,镇国公也不敢再说说很忙,哪怕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正确,可在老国公面前他不敢放肆:“父亲教训的是。” “颜儿在宫中不易,别给她添堵。” “诺!” 望着他耳提面命的样子老国公深呼吸了一口,深邃的瞳孔里面含着几分光亮:“邓家的事情你看着办,能帮几分是几分,可颜儿那边你不准递消息过去。” “是。” 出了赏心院镇国公微微摇了摇额头,颜儿在父亲身边长大,所以他不愿意让颜儿难为,可根据上一次帝王在戴家的表现,他对颜儿的感情明显不一般。 戴青颜在凤藻宫小憩的时候听到徐氏入宫的消息,面对这一消息她心里面其实挺纳闷的,前两天才见过母亲她怎么又入宫了呢? “母亲,可是家里面出什么事情了?”她一边走上去一边询问家中的事情,毕竟小弟身上的毒也需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清理干净。 看着她紧锁眉头的模样徐氏连连摇头,然后伸出手将她的手拉过来:“家中的事情都好,你也莫要担心,你小弟这些天已经上蹿下跳了,要不是我一直掬着她,这会儿指不定又去哪里疯癫了。” “那就好,掬着也好,免得让人心惊胆战。” 上一次虽然下毒的人是梅姨娘,可真正幕后之人却没有了消息,谁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又会下手。 “谁说不是呢!这两天岭南邓家的人上京,那邓家的公子当是风华月朗一般的人物,我看两个人也能处得来。” 戴青颜听到邓家的时候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宫御曾经和自己提及过这个邓家,没有想到邓家和戴家真的有这般渊源。 “远来是客,也别怠慢了人家。” “你父亲也这么说,这一次邓家带了不少东西入京就是想面见天颜,如今这京中人人自危,怎么会有人同他们牵连在一起。” 徐氏说的时候摇了摇头,虽然相公心里面的想法她清楚一二,可女儿在宫中也身不由己,这样的事情她可舍不得她搀和。 ——所以有些话点到即可。 第354章:前朝事穷追猛打 徐氏离开后戴青颜无奈地咬了咬唇角,以前一直觉得母亲被父亲哄得团团转,如今看来能将父亲握在手心里面也是需要智慧的。 ——她在父亲面前应该应承的相当爽快,而来到这里字里行间全部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忠言逆耳。 帝王心术岂是她可以插手的,她只是比较好奇帝王当初和自己说的那番话,以及他为何不对邓家动手罢了。 别说是看在戴家的面子上,上一世对戴家动手也没见他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所以这期间必然是有原因的。 戴青颜这厢送走了徐氏开始逗弄一旁的小儿,而承乾殿宫御听着暗卫的回禀,当听闻戴青铭中毒的线索被斩断的时候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现如今看来劫走邓扩的人和下毒的人是两伙人,那劫走邓扩的应该是秦无言,可下毒的人是谁?为何要给戴青铭下毒?” “陛下可知邓家是前朝贵族,也是当年顶顶强大的世家之一?在前朝大族里面留下的世家很少,可这邓家却保留了下来,这里面不是因为和戴家的关系,而是因为邓家手里面握着前朝成败的关键——兵权。” 听到暗卫的回禀宫御点了点头,当年邓家老祖在戴家的牵线下彻底投降背叛了前朝,而这些年邓家子孙凋零,据闻如今身边只有一个嫡嗣。 “在岭南一带有不少人传言,邓家之所以子嗣艰难,是被前朝之人下了诅咒,而有几个邓家嫡嗣的死因和铭公子是一样的,可追查起来因为年代太远,难上加难。” 宫御听到这里手中的朱红御笔倏地断了开来,他眉目紧锁地道:“你的意思是前朝余孽还存在?这都几百年的事情了,他们怎么可能还在!” “属下只是猜测。” “这一条线紧紧盯着,朕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内忧外患。” 宫御从未想过如今的事情会这样的棘手,上一世明显没有这样的事情,可直至他统一大业那所谓的前朝余孽也没有出来蹦跶过。 “诺。” “秦无言那边实在不行杀无赦,朕来不及放养了!” 原本没有赶尽杀绝是想从他身上找突破口找到鬼谷所在,可如今看来是没有希望了,想到云昭言那块顽石他又升起一股无奈。 ——当是一个硬骨头,宁愿死都不愿意将鬼谷所在说出来。 “诺。” “听说邓家人上京了?” “是,这两天住在镇国公府。” 刚开始的时候邓家祖孙一直住在客栈里面,可拜访了戴家之后便住在了镇国公府邸,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却也太过平静了。 “随行的可有邓耀祖?” “是,他是邓家如今唯一幸存的嫡嗣,却说早些年养在山野。不过属下看他神态举止,并不是那粗鄙之人。” “朕知道了,你退下。” “诺。” 等暗卫退下宫御才将几案上的朱红御笔握在了手心里面,虽然自己很不想承认,可这一切貌似都指向了前朝,然而当年大乾建国的时候前朝皇族已经尽数灭亡,怎么会存着变数呢? 宫御心怀着大事在内宫转了一圈,当看到那些嬉笑宴宴的脸庞他无端升起一股憋闷,上一世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女人是上好的灵药,可如今再看却觉得乏味的紧。 花骨朵一般的宫妃原本以为今日自己可以侍寝,却不料半途宫御穿上了龙袍阴沉着脸离开,那模样吓得她倚在床角暗暗垂泪。 戴青颜听闻宫御赶过来的时候也微微愣了一下,不是说今晚兰美人侍寝吗?可人已经到了凤藻宫,她断不能将帝王拒之门外。 宫御走过来的时候戴青颜正在更衣,他挥了挥手示意伺候的人下去,然后将人一把抱起来放在了床榻上:“宸儿呢?” “奶娘照看着。” 戴青颜今日是因为来了月事故而将宫宸放在了偏殿,可宫御听到孩子不在双眼倏地闪过精光,一个俯身便将人压在了身下:“给朕生一个小公主,和你一样的小公主。” 戴青颜想要阻止的时候宫御的手已经不断的下移,而他触碰到月经带的时候脸色倏地精彩了起来。 看着他这般模样戴青颜也微微有些尴尬,她已经命人在宫门口挂了红灯笼,是他没有仔细看也怪不得她。 “陛下……” 她看着他久久不说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而宫御倒在一边不去搭理她,那模样有几分孩子气,像是在闹别扭似得。 戴青颜想来想去也无法,最后只得用手推了推他:“陛下,臣妾同您说一会儿话吧!要不,我说您听。” “不想听。” 就在戴青颜觉得自己搭讪失败的时候宫御忽地悠悠细语了一句,面对这样的状况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尾了, 而还不待她多想宫御已经将她的手拉过去放在他那处,拉着锦被将两个人裹了起来:“难受的紧。” 戴青颜上一世和他整过各式各样的招数,自然知道他这动作里面潜藏的意思,然而宫御连思考的机会也不给她,撩了自己的长袍…… 直至身边的男人闷哼了一声她才慌忙将手抽了出来,而那湿漉漉的东西让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而一旁的宫御十分贴心地将帕子抽出来拉过她的手擦拭着,那模样相当的认真。 看着那明黄的锦帕由平坦到褶皱,由干燥到湿漉,戴青颜觉得她以后都无法直视这一缕明黄了,她一直觉得这明黄是神圣的,可今日过后这份信仰要开始动摇了。 “颦颦,喜欢刚才那样吗?” 听着帝王直言不讳的询问戴青颜假寐了起来,这会儿她觉得躺尸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他这模样越来越邪魅,也越来越接近上一世的他了。 “颦颦,我喜欢你刚才的热情。” 戴青颜紧闭的眼眸颤抖了一下,她若是没有失忆的话刚才一切都是他在主导,她什么时候热情了?然而面对帝王的污蔑她没有一点办法,这个时候也只能听之任之。 “你当是说一句话,朕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就在戴青颜觉得自己需要继续充当哑巴的时候,他不耐地说了一句,话语里面甚至隐隐能听出几分威胁来。 第355章:面见天颜公子心 翌日戴青颜直至将人送走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都说帝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是如何也不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嘴巴向着净室走去。 她在净室里面吐的有些天昏地暗,外面的娇若也忧心异常:“娘娘该不是怀孕了吧!这模样怎么和怀二皇子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绫罗额头上多了一丝黑线,然后默默地瞥了娇若一眼,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后才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应该是不舒服,你也别一惊一乍的。” 娘娘昨日虽然是信期,可她耳聪目明还是听出来了一些,帝王那撒娇的声音虽然刻意压着可都怪夜太静谧,她居然听到了一些。 ——本着不被杀人灭口的想法,她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埋在肚子里面就好,免得哪一天回过神向自己问罪。 后宫因为昨日兰美人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都言帝王盛怒指不定会如何如何,然而此时高座承乾殿的帝王却眉慈目笑,或许他连兰美人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 朝臣那一个个都是眼观六路的主,看到帝王今日心情不错更是借机说了一些事情,那平时原本铁定会被大骂的事情,今日帝王也只是提点了两句。 一旁的镇国公也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然女儿那边没有给准信他这会儿试探一下帝王的口风。 “陛下,臣有事启奏!” 宫御心情今日相当的好,看着镇国公也觉得顺眼了好多:“说吧!” “前些时日邓扩消失,而因为邓扩的事情岭南邓家也排人来了京城,最近借宿在老臣的府上。他们想求见陛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宫御自然知晓邓家的事情,原本想好好憋屈一下邓耀祖的傲骨,当不想今日被人提上了日程:“邓家可有说什么?” “并无,只是想拜见陛下,让老臣代为引荐。” 镇国公的话语让周围不少官员都微微变了脸色,毕竟邓家上京也联系过他们,然而这个时候谁敢着手邓家的事情,乾州被当场斩杀的官员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然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邓家的人居然有通天之能和镇国公府走到了一起。 “过些时日带邓耀祖进宫。” “诺!” 等朝事散了镇国公还有些微微发愣,邓家人进京按理说不会引起多大的重视,可日理万机的帝王怎么会知道邓耀祖呢? 他回去将这事情告诉老国公的时候,老国公脸上也闪过一些疑云,最后神色凝重地道:“你近期观察一下邓耀祖,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可取的地方,今上的眼光高的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他的眼。” “诺。” “那你今日提及邓家的事情是不是太冒失了一些?” 老国公对于他这不顾后果的行事颇为恼火,毕竟圣心难测,谁知道今日的万般恩宠不是他日的雷霆之怒。 “陛下心情不错所以儿子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此时可不敢告诉老父亲他已经通知了宫中的女儿,可人女儿貌似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这次算邓家的运道不错,下一次别这样不着调。虽然说邓家和我们确有渊源,可有些事情还是要避嫌。” “儿子明白。” “既然陛下同意见邓耀祖那么就证明事情还有转机,一会儿过去给他指点一二,可别让他触犯了龙颜。” “诺。” 走出老国公的赏心院镇国公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家父亲这性子他也是清楚的,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他必然不会袖手旁观,之所以不采取任何措施怕也是为了摸一摸邓耀祖的性子。 ——不过要他说,那个男子也确实不错,虽然看着文弱,可手上的功夫也不浅,和小儿子对阵的时候从不会赢得太过也不会输的太惨,职责度把握的相当熟练。 若是能帮助邓家崛起,日后也算是一助力。老父之所以避嫌,怕也是为了宫中的女儿,毕竟外戚自古便是大事。 宫御见到邓耀祖的时候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虽然明知道他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可今世还是提前了。 “岭南邓家,在前朝的时候便是股肱之臣,据说如今嫡脉只幸存了你一个。” 他一边执手黑棋一边笑着说了一句,那笑容坦荡而无害让人不由得产生好感,邓耀祖也心升疑惑,众人不都说今上狠辣无情,反复无常吗? ——为何今日一见愣是生出几许不同的认知呢? “邓家嫡脉确只留草民一人。” 对于他这般拘谨的话宫御笑了笑,上一世看到自己的时候横挑鼻子竖挑眼,如今翅膀没有长硬当也老实本分了一些。 “若是这盘棋赢了朕,朕便饶恕你邓家满门。若是输了,那么你心甘情愿听候朕的差遣如何?” 邓耀祖扫视了一眼棋盘,然后双手一拱:“草民请陛下赐教。” 宫御笑了笑并不说话,这世上棋艺能和自己旗鼓相当的人很少,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其中之一,上一世两个人下棋向来都是平局,然而这一次嘛! 刚开始时邓耀祖还能左右兼备,前后相防,然而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发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自己的棋路好似已经被眼前的人熟知似得。 “还下吗?” 宫御看着他那微微变色的脸庞心中也觉得好笑,他一生亲朋寥寥无几,可眼前的男人算是一个。 “毫无悬念的棋局,浪费时间罢了。” 他说着将自己手中的白子放到一边,而宫御也笑了笑,他喜欢聪明人,而邓耀祖称得上是一个聪明人。 “你在岭南的时候可见过戴青凌?” 状似无疑的问话却让邓耀祖眼睛微微顿了一下,须臾之后他便细语:“这次上京之前去拜访过一次。” “哦……那么你如何看待他?” 宫御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而邓耀祖当也没有多大的怯场,与镇国公府邸时的影子相比,他此时更趋于本真。 “猛将,性倔。” “兵者诡也!倔并非好事,特别是乱世之兆。” 戴青凌虽然是难得的俊杰,可他性子执拗的紧,而且又是一个护犊子的,这一点当也继承了他父亲的行事作风。 第356章:帝王言众人惊心 戴青颜瞧着坐在不远处的宫御微微愣了一下,他今日已经在那里坐了大概半个多时辰了,可这一言不发又要干什么呢! “陛下,该歇息了。” “哦!” 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向净室走去,不消片刻便走出来上了床榻。瞧着他湿漉漉的发丝,戴青颜拿着不远处的布帕走了过去。 “这天气已经渐渐生寒,陛下可心疼着自己一点。” 宫御听着她这讨巧的话语也笑了笑,抽出手指在她鼻尖上轻轻点缀:“这可是换着法地表明心意?” “……” 戴青颜对上他这不着调的言语也只能静默以待,最后无奈至极地将帕子放在了他的发丝上,而宫御知晓她的秉性当也不再逗弄她。 “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额……什么?” 戴青颜微微有些愣神,看他那模样好似颇为郑重,可最近这内宫也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啊!至于选秀的事情貌似在明年。 “青铭的事情你如何看待?” “额……他的伤已经好很多了,至于那幕后下毒的人虽然没有查出来,可臣妾想陛下必然有办法的。” “你也别给朕戴高帽,那幕后之人朕还真的没有线索可循,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被清理的一干二净,也就是说这次碰到的对手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主。” 宫御想到暗卫的回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当年前朝灭亡和戴家与邓家确实有些牵连,难道真的是前朝之人作祟? 戴青颜听到宫御的评价握着布帕的手紧了又紧,他的能耐她是清楚的,如今这番话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是想说戴家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还是说幕后的人过于强大连他也猜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上次臣妾修书回府,祖父言明戴家并无结下仇怨。可这幕后的人明显是来者不善,也不清楚这幕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朕想青铭去北疆如何?” “这怎么行……” 戴青颜眼眸倏地冷了一下,而她看到宫御瞥过来的眼眸也发现自己的举止有些失当,立刻挽起了一丝笑意。 “青铭这次死里逃生,那性子又娇气的很,这北疆怕是不适合。” 戴家的富贵不用戴家人所有人去争取,若是每一个人都是天之骄子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因为帝王压根容不得这样的人存在。 “然而他貌似挺喜欢的。”宫御别回了眼眸,像是没有看到她刚才的失态,看上去好似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他文不成武不就的,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京城为好,免得出去祸害人。” 戴青颜在戴青铭这事情上是如何都不愿意松口,上一次的事情那么凶险,她可不想小弟再碰到类似的事情。 “颦颦,你是做了你自己的决定,你要知道他也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你将他圈在自己的守护范围内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戴青颜可不想听他的话语,戴家给了他荣耀的同时他也意味着失去一些东西,南北开战那是必然的事情,大哥被派往岭南是铁打的事实,那么这戴家大房的嫡幼子只能待在京城里面享受这盛世长安。 “陛下,臣妾这个弟弟顽劣不堪实在难堪大任。” 宫御盯着她看了两眼,见她眸色里面没分毫的松动狠狠扯了扯唇角,但凡涉及戴家的利益她便将自己仍的见不到底儿,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也将自己儿子仍的不见底儿! “朕觉得他当是一好苗子,这件事情你也勿要多言,朕心中自有成算。” 宫御说了一句便转身给了她一个背影,而戴青颜则望着那背影狠狠抽搐着唇角,这就是所谓的商量吗?这个男人向来是那一语定乾坤的主,这商量的话语明显就是一幌子! 戴青颜自从宫御说了那话之后可谓是战战兢兢,和镇国公府也内里通了几次气儿,可老国公只是让她稍安勿躁,旁的当也没有多说。 这一日她心烦意乱打理着宫中琐事,忽然只见娇若急匆匆走了进来:“娘娘,陛下那边下旨了,命邓家的邓耀祖和铭公子为监军,不日奔赴北疆整顿军务。” 娇若的话明显有些磕磕绊绊,而戴青颜倏地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看着她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娇若快步上前将人搀扶住:“娘娘,您也莫要着急,指不定就是去转一圈便回来了。” “怎么可能!” 戴青颜唇角勾起一丝苦笑,宫御的野心那是昭然若揭的事情,他之所以这么注重边疆的兵防部署为的不就是统一大业? 然而戴家有自己的大哥为他卖命还不够吗?自家小弟自幼被溺爱长大,让他去那虎狼之地不是想要了他的命嘛! 想到这里她深呼吸一口便向外面走去,娇若想要阻拦可看到她那阴沉着的脸色也放弃了劝说,娘娘的性子她也清楚,今天这事情若是没有一个定数怕是寝食难安了。 然而等她到了承乾殿宫御还在议事,盯着那紧闭的朱红色大门戴青颜心里面的火气也开始沉淀,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可她想要争取一下。 “娘娘,要不您先回去吧!” 半个时辰之后刘谨在一旁小声地劝说了一句,他进去的时候也微微提了一句,可陛下像是没有听到似得。 ——这明显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娘娘杠上啊! “还需多长的时间?” 听着她并没有要退去的意思刘谨也一脸的难为,这明显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难做啊!可她问话他又不能爱理不理:“应该还需要一会儿,这会儿整同白将军在里面议事呢!” “哦!” 戴青颜的心思也转动了起来,前一刻刚刚任命了北疆的监军人选,如今又宣白启泽议事,那么这是想干什么呢? ——按理说现如今大乾的国力貌似也容不得他大举出兵,所以开战的可能性应该说很小。最重要的是他刚开始生息养民,自然不会破坏了这稳定发展的趋势。 白启泽和几个尚书离开的时候对着戴青颜拱了拱手,而戴青颜也点头以示,等人全部离开之后才向着御书房走去,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御书房可却是第一次这般紧张。 ——她是真心不想小弟前去北疆那凶险之地。 第357章:君王诺任其抉择 望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宫御手中的御笔悄然躺在御案上,而戴青颜也相当的低姿态,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 “陛下,青铭真的无法胜任这样的职务,他自小便被娇纵着长大,若是耽误了陛下的大计那便是大罪。” 宫御被她这样的大礼搞的有些头晕目眩,他敢说这是重生一世她最虔诚的礼节,比起以前那似笑非笑的敷衍,这会儿的她才像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所以你这是想要朕收回成命吗?” 他轻飘飘的话语让戴青颜一时间也摸不清头脑,按理说帝王令自然不能朝令夕改,所以他走到半途将人调回来也可以,可望着他静默的神色她也不好多说。 “臣妾担心他坏了陛下的大事。” “合着梓潼原来是为了朕啊!” 他哼了一声,那模样看上去诡异的很,而不咸不淡的话语带着几分控制不住的张力,明显就是带着威压在其中。 戴青颜被他这冷嘲的话语堵得一句话也发不出来,她自然不会为他的千秋大计着想,因为那还轮不到她尽心尽力,她只想偿还上一辈子欠下的孽债罢了。 看着她一言不发跪在那里宫御终究是平缓了一下即将暴怒的情绪,一声不吭走到她面前将手递了出去,而戴青颜当也乖觉至极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朕已经命人去宣戴青铭进宫,一会儿朕当着你的面让他选择,他若是想去你就不能拦着,他若是不去朕自然会收回成命。” 戴青颜思虑了好一会儿才微微颔首,她自然知道这是帝王最后的让步,可青铭那性子她想一想都觉得头疼——那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戴青铭在御书房看到戴青颜的时候也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下一刻便苦着一张脸瞄她,那神色要多么难看便有多难看。 而戴青颜看到他这表现心忽然‘嗵’的一声,反观宫御老神在在地和他说起了北行的事情:“朕原本是想着让你去北疆历练一番然后回京在卫营掌事,可皇后不放心想让你留在京中继续过舒坦日子,你是何打算?” “小姐姐,我想去北疆!” 相比较其他戴家人,戴青铭在宫御面前虽然有怯劲却也不是那般害怕,所以纵使在御书房他也敢扒拉着自己的羽毛向戴青颜撒娇。 戴青颜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然而她这样的脸色戴青铭显然也在预料之中,下一刻便一脸狗腿地走过去给她捏着肩头:“小姐姐,你自小便最疼我了,而且陛下已经下了旨意,这朝令夕改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别去丢人现眼了。” 虽然知道他自幼便偷着练武功,甚至为了练武改掉了一身慵懒的性子,可这也不是她放他北去的理由。 ——北疆之行那绝对是真刀真枪的事情,哪像现在这些花架子。 “姐,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别这么一口否定好不好?” 戴青铭无语至极地望了戴青颜一眼,平素他要什么家里面的人都宠着,可这一次因为去北疆的事情整个镇国公府上都充满了阴霾,就连平素足不出户的祖父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青铭说的不错,你也别总是将他当成小孩子。” 宫御对戴青颜护犊子的性子也颇为无奈,自己当初北疆带军统帅的时候也和戴青铭差不多的年纪,那个时候可没有被人攥在手中心里面。 宫御的话引得戴青颜美目连翻,她刚才就不应该答应这吃亏的交易,自己弟弟什么性子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刚才自己多少次示意他别脑子发热,可他完全忽视了一个彻底。 “姐,姐夫都这样说了。” “你规矩呢?” 戴青颜眼眸倏地冷了一下,而戴青铭瞬间耷拉下了脑袋,坐在上首的宫御因为她这一个小小的眼神忽然间觉得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戴青铭刚才没规没矩唤了她多少次小姐姐她也权当是姐弟亲昵,然而他向自己释放善意她却瞬间变脸,这完全是将自己堵在了围墙之外,不让自己进入她的地盘。 “好了,朕喜欢他这么称呼,以后私下便称呼姐夫,挺新鲜的。” 望着姐弟二人拧眉低敛的模样他轻语了一句,眼眸里面的疲惫尽善尽美的敛去,好似从未出现过。 “好啊!” 戴青铭的性子向来洒脱,较之其他人的中规中矩他骨子里面含着几分纯真,而宫御看重的也就是这一点。而且他上一次回京途中也发现他很有行军天赋,上一世看来是被戴家人藏得太深才泯然众人矣。 戴青颜直至回到凤藻宫戴青铭还在后面像是一条软趴趴的小狗狗跟着,而前面女人的怒火显然没有消散,当所有人下去之后她眼眸倏地瞪向了他:“长大了能耐了是不是?” “姐,我错了!” 对于他求饶的话戴青颜显然没有放在心上,若是刚才他便有这样的自觉便不会在御书房呛声自己了,简直就是口不对心的典范。 “祖父以前同你说过什么?戴家有大哥一人撑着已经足够了,你是不是觉得对你不公平?可你知道这泼天富贵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吗?” 戴青铭的天赋戴家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然而戴青凌作为嫡长子已经足够出色了,没有必要再养出一个拔尖的。 ——这也不是担心他危险到嫡长子的地位,而是因为天威难测。更有甚者,这行军打仗是要死人的,谁也不想戴家的嫡嗣都走这一条路。 “姐,陛下不是鸟尽弓藏之人,如今天下之势变化莫测正是用人之际……” “你还小,你压根不懂人心。” 上一世宫御还不等天下一统便在斩灭世家的时候将戴家拔除,这一辈子虽然他行事有了些许的章程,可世家必然是他一统大业的毒瘤,他怎么会允许世家蓬勃发展? “姐,人心是换来的不是算计来的,若是有朝一日戴家走到那一步那么就当弟弟我眼睛是瞎的,心是盲的。” 戴青颜从他这两句话里面甚至能听出他的勇气与决心,然而宫御那个人值得他这般卖命吗?他永远不知道那个男人上一世对戴家做了什么! “给祖父递话让家里面养着的暗卫陪你一起去北疆,记住任何时候命都是最宝贵的,也要记得你是戴家人。” “好!” 第358章:御心公主成亲事 戴青颜送走戴青铭回到凤藻宫,宫御已经慵懒至极地斜倚在软炕上,看到她进来微微伸手招呼了一声。 她肚子里本来就窝着气儿,如今看到他这悠闲的模样心里面的火气儿更是蹭蹭直冒,这步子无疑也慢了几分。 “肚子里揣着火气儿?” “不敢。” 戴青颜坐在一边回应了一句,而宫御倏地支起身子隔着案几看向她,那眼眸里面有着明显的打量在其中。 “一般在朕面前说不敢的人胆子比天都要大一些。” 他唇角轻轻一勾,然后换了一个姿势又躺了下去,那天下大事尽在掌握中的高姿态让人微微隆起了眉宇。 “青铭的事情你也莫要烦心了,朕会命暗卫后面跟着,不会出多大的乱子。” 宫御这一次将邓家的人和戴家的人凑在一起不单单是想要磨练这两个人,更想知道那幕后的黑手会不会伸出来。 ——如今线索俱断,也只能用引蛇出洞这一招了。 “陛下只是想磨练他吗?” 虽然公寓嘴上说是为了磨练小弟,可她总觉得有些大张旗鼓了,这京城的卫营也不是没有空闲的位置,随便当一个小兵塞进去也是磨练,可为何一定要去北疆呢? “那颦颦觉得朕想干什么?” 宫御的眉头稍稍轻挑双眸灼热地盯了戴青颜一眼,而戴青颜也感受到那眼神带来的威压,唇角紧紧抿了一下。 宫御瞧着她那一脸受委屈的模样当也不在为难她,声音稍稍放缓了一些:“不会出多大的事情,你无需担忧。” “诺!” 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然而宫御为何一定要派遣戴青铭去北疆呢?这里面到底有何隐秘? 宫御顿了一顿然后一手撑着脸颊斜躺在软炕上瞧着她看,就在戴青颜越来越拘谨的时候他眯了眯眼睛:“心儿也不小了,她的事情你也要着手去办了,初冬之时便出阁吧!” “额……母后那边怕是不好办,她应该是想将人留在冬末。” 白启泽和心儿的婚事她本来便不看好,如今再将时间提前这不摆着和她过不去嘛!想一想都觉得是棘手的事情。 “母后那边你不用担心,着手心儿大婚事宜便好。” “嗯。” 虽然不清楚他为何将时间前移可帝王有令她也不得不从,原本担心在谢太后那边吃挂落,可听他这么说她也将心放了下来。 大乾嫡公主与白启泽的婚事自然万众瞩目,秋末的时候这该走的仪式已经完毕,礼部将成婚的日子放到了秋末的最后一日。 戴青颜虽然一面张罗着宫心儿的婚事,可另一边也担忧戴青铭北上的事情。虽然帝王令初冬出行,可还是免不了要离开。 徐氏瞧着她忙里忙外的模样也露出几分无奈,等人都下去之后才嗔怪了她一眼:“这些事情你大可放手下人去做,可别累出一个好歹来。” “无碍,况且这是心儿的终生大事我也不好敷衍了事。” 别说谢太后坐镇畅园殿紧紧盯着,就是她自己也过不去那个坎,上一世看不到她十里红妆,那么这一次亲自为她打造盛世华嫁。 “你这心当是一个好的。” “母亲说的哪里话,女儿自幼便是一个好心的主儿。” 听着她这么说徐氏笑了笑,她这女儿自幼便不是一个对谁都好的人,除了她真心相待的人其余的人不过是匆匆过客罢了。 ——她一度担心老国公将人养成薄情寡义的主,可好在这样的忧虑并没有发生。 “心儿那丫头也怪可怜的,这白将军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主,武将一般都是粗心的主,日后你也照看着一点。” “虽然说武将不够知冷知热可也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心儿会幸福的。”上一世白启泽在自己死的时候都没有纳娶,如今将心儿将给他她也是放心的。 “希望吧!” “您可给小弟挑了人?” “原先是准备将人定下来的,女方书香世家出来的性情是一等一的好。可人家如今已经年方十五,你弟弟要前去北疆我担心将人家耽搁了便没有再提。” 戴青颜听着徐氏赞赏的语气也知道她对这个女子相当大的满意,她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弟弟娶的是杨家二房的女儿,杨芷兰的堂妹。 “可是杨家的女儿?” “呃……你怎么知道?” 徐氏微微惊愕了一下,这原本是担心女儿家的名声所以这事情都是暗中进行的,没有想到这久居深宫的女儿居然知道。 “猜的。” 戴青颜笑了笑,她自然不会告诉徐氏上一世这个杨氏便是自己的弟媳,虽然说上一世没有见过几面,可也是一个难得的齐整人儿足以配的上小弟。 “我听你父亲说杨崇是一个难得的好官,这样的人家日后也没落不到哪里去,只是宫中那位……” “这京中的事情本便是错综复杂的,姻亲更是盘根错节,我们用不着借别人的势,只求安稳太平便好。” 杨芷兰这个女人虽然说有些特殊,可杨家的门风错不了。不管她迄今为止为何还保留着完璧之身,这都不足以影响到两家的姻亲之事。 “那么你说这事情能定下来吗?” 徐氏原本也不想错过这等好姻缘,毕竟这世上最难的便是生死与姻缘,如今好不容易挑中一个可别这么错过了。 “你和杨家的人商量一下,看她们是否愿意等一两年,两年之内若是青铭还回不来我便求陛下赐婚,给她足够的体面。” “这也行。” 帝王赐婚这代表的是一种体面也是一种保障,不管日后夫妻二人感情如何这嫡妻的位置以及婆家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 秋末之时京城被红妆紧裹了起来,大将军府邸更是高朋满座。白启泽原本便是天子近臣,如今更是娶了大乾最尊贵的嫡公主,这身份与平素比起来自然略有不同——更加矜贵了。 戴青颜将人送到宫门的时候才驻足而望,她不知道宫御和白启泽说了什么,可从他一步一步将宫心儿从畅园殿背到宫门口便足以说明了一切。 ——他这是用行动在告诉所有人宫心儿的受宠程度,也是想告诉白启泽宫心儿在他心中的地位。 将人送走后宫御才返回去牵住戴青颜的手一步一步顺着原路走回去,直至抵达凤藻宫的时候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颦颦,我不知道这一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第359章:一晃眼两年已逝 戴青颜鲜少听到宫御这般不顾身份的疲惫话语,在她的眼中白启泽完全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为何他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呢? “您莫要忧心了,心儿会好的。” 宫御听着她这话唇角轻轻勾了一下,然后将人抱在了怀里面:“只要颦颦一直陪着朕,朕会越来越好的。” 戴青颜也没有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面,而宫御瞧着她装傻充愣的样子也轻嗤了一声。 御心公主和白启泽的婚事让大乾阴霾的上空也有了几分喜悦,那空前的场面让人不由暗忖帝王接下来的行事会如何。 也希望借这欢愉的场面能够止一止帝王的杀气,毕竟自打去年开始这大乾的官员可谓是人人自危,不管是圈地还是贪墨,甚至后面的养民之策都触动了不少人的根本。 帝王这般行事明显是有用心的,白启泽婚事不久帝王便认命其为监军不日奔赴岭南,这消息一出众人微微哗然。 ——戴青铭邓耀祖奔赴北疆,白启泽奔赴岭南,最重要的是岭南还有戴青凌驻守,这明显就是想要腾空地方势力。 然而他们私下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样的决策,白启泽奔赴岭南其实也情有可原,毕竟和帝王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主,可这邓耀祖名不经传戴青铭不过一小霸王,恐怕难以胜任。 当是这圣旨下达的时候众人原以为不过是小打小闹,可如今白启泽带着御心公主赴任,这明显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决策。 趁着邓耀祖和戴青铭还没有离京,那奏议像是雪花一般飘向了宫御的御书房。瞧着众人那言辞恳切的模样,宫御唇角微冷。 一旁站立的几个内侍还有心腹都察觉出他这一声轻哼的杀伤力,不过都聪明的选择默而不语。 “一个个都以为朕是傻子,这上书多少人是私心多少人是公心朕还不明白?迟早将这些老狐狸的毛给拔掉。” 听着帝王上面那恨不得揍人的表情众人低下了头,其实对于邓耀祖和戴青铭这事情他们也觉得有些不妥,然而这一段时间和邓耀祖接触的多了也发现这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最重要的是那谋划的本事也不低。 一旁的兵部尚书祁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些天几个人在卫营他也暗暗思量了,的确是难得的千里马,好在当初自己没有当这愣头青,否则今天自己也是被拔毛的那一个。 “祁镇,北疆那边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根据边疆密探来报,这些地方将领当也老实,而且您前一段时间在上层大换血,他们怕也没有恢复过来。” “朕这次就要彻底绝了他们拥兵自重的心思,朝廷养他们是为国效力的,而不是中饱私囊耀武扬威。” 几个人自然知道宫御这次严惩不贷的心思,让镇国公的小公子前去恐怕也是为了用身份威吓那些人,免得一个个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陛下所言甚是。” “朝中的情况你们也私下看着,最近一段时间养民方为上策,若是谁胆敢破坏了朕的计划,那么便提头来见。” “诺!” 等几个重臣下去他才对着不远处闪出来的一个黑衣咕哝了几句,而那黑衣人闻言退了下去,直至将一切准备好她才向着凤藻宫走去。 ——他的天下一步一步靠近,可那个女人却似乎越来越远。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他猜想距离那一天不远了。 两年后春花浪漫之季,戴青颜瞧着不远处跑的满头是汗的小家伙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宸儿,可别闹腾了。” “母后,我逮到两只大蝴蝶,我要将它养起来。” “好!” 戴青颜发现她对这个软乎乎的小东西是一点抗拒能力都没有,好在儿子听话并没有养出娇惯的性子来。 “母后,宸儿今天可不可以不去做晚课?” “额……为何?” 虽然孩子三四岁的年纪启蒙还尚早 ,可宫御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在宸儿的教养问题上不让她插手。 “明日便是宸儿的生辰了,宸儿要陪着母后。” 戴青颜轻轻点了点他的小额头,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是你的生辰又不是母后的生辰,为何要缠着母后呢?” “宸儿又长了一岁,意味着以后和母后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宫宸呶了呶自己的唇角,那话语可怜兮兮的,而戴青颜听着他这话疼在了骨子里面,将人抱在怀里面亲了亲额头。 就在两个人母慈子孝的时候宫御适时出现在了不远处,看到戴青颜的举止他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去将人扔了下去。 宫宸看到宫御整个脸都黑了,哼了一声便不再去搭理他,而戴青颜也微微尴尬了一下,她发现自从儿子会表达情绪以来对宫御是盛满了嫌弃,而宫御却像是看不到似得,一点都不放松对他的教养。 “都这么大了,以后别赖在你母后怀里。” 宫御说的时候唇角都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虽然是小孩的个头却有着成年人的思想,得亏他好意思赖着不放。 “我才刚满四岁!” “都四岁了你还想干什么?”宫御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孩子是越来越没有王法了,他真想将他扔到书房狠狠操练一番。 戴青颜瞧着这父子二人也颇为无奈,最后只能一手牵着宫宸的小手:“宸儿已经是小小的男子汉了,以后要听话。” “嗯!” 他说的时候嘻嘻一哼,露出了一个小奶狗似得笑容,而这炫目的东西放在宫御眼里总觉得分外的惹眼,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这么甜甜的和自己说过话。 宫宸若是知道他这样的想法一定会狠狠冷嘲两声,当年他卑微弱小地摆在他面前,怯生生地唤他父皇,他不是完全当路人吗? “明日是宸儿的生辰,宸儿想要什么?” 或许是宫宸的忽略让宫御觉得自己上位者的威压受到了挑衅,故而试图用别的手段将这弱势弥补回来。 第360章:皇太子天下共主 宫宸不是小孩子自然不会被他哄骗了去,淡淡瞄了他一眼便躲在了戴青颜身后:“母后,宸儿今日不去上晚课。” 他虽然唤着戴青颜可眼眸一直在宫御身上打转,而宫御瞧着他那没出息的模样哼了一声便向凤藻宫内殿走去。 戴青颜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便命娇若将人带了下去,她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从净室走出来,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已经变成了暗紫色的常服。 “您是不是对宸儿太严格了一些,他终究是一个孩子。” 想到那小身板扛着那么多的事情,她这心里面当也有些无奈,以前以为沥哥儿已经够辛苦了,可自从见识了宫御的手段才知道祖父那是是绝对的怀柔了。 “你别被那小子骗了,鬼着呢!” 若是普通的孩子他自然不会教他这么多,可那孩子生下来便注定不平凡,不单单是因为他身在帝王家,更因为他再生为人。 ——不管他如何的插科打诨、嬉笑怒骂,他都不会忘记他和自己有同样的经历,既然如此这样的资质自然不能荒废。 “您真的决定了吗?” “早一定定下来也好,前两年朕便和老国公商量好了,如今立褚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宫御当也没有隐瞒她的意思,而戴青颜盯着他看了两眼最终点了点头,不管如何将皇位放在儿子手里面她才最能高枕无忧,否则总觉得有一把剑悬在心头。 “明日朕便会下旨,虽然如今整个大乾节衣缩食不宜大操大办,可也别太寒碜。” 宫御对于这些年自己的功绩还是相当的满意,不管别人如何评论,他的国库再也不是无银可取、无粮可调。 “诺!” 戴青颜自然也不想宫宸委屈了去,所以自从宫御透出这想法的时候她便在筹办这件事情,可让她颇感无奈的是那小子似乎压根什么都不懂。 翌日宫御册封的圣旨也是一石惊起千层浪,不过众人虽然心惊但又觉得在预期之中,今上子嗣不丰,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子二女,二皇子系出中宫这东宫之位当也无可厚非。 圣旨虽然下了可这册封典礼却押后了一些,因为戴青颜准备的盛宴在宫御看来太过寒碜,所以将大典后移到他五岁生辰的时候。 戴青颜瞧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小脸也微微呆愣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无奈地道:“宸儿不喜欢被册封为太子吗?” “母后喜欢吗?” 宫宸的话让戴青颜微微有些讶然,她自然不想罔顾儿子的想法,然而生在皇家是有很多无可奈何,喜不喜欢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宸儿,母后没有理由不喜欢!” 戴青颜悠悠细语了一句,虽然儿子还小可有些事情她也要慢慢渗透给他,巅峰权利她自然是喜欢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护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那宸儿也喜欢。” 宫宸说的时候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而戴青颜如玉一般的手指在他耳间轻轻滑过,那微微迷离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皇子的生辰也就宫里面的人摆了一个小型的宫宴,而那宫宴草草结束之后宫御将人带出了宫。 宫宸这一生第一次出宫一颗心早已经跑的不见边了,宫御瞧着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微微哼了一声,然后将眸光落在戴青颜身上。 原本想要洗涤一下眼窝却不料戴青颜的双眸里面也灼热异常,瞧着二人的神态他紧了紧眼眸紧紧闭了起来。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听着宫宸脆生生的话语戴青颜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其实她也挺好奇宫御带她和宸儿去哪里,可看到他闭目修神的样子她也不便多言。 “一会儿到了便知道了。” 听着戴青颜的话宫宸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窝在了她的怀里开始打瞌睡,眯着眼睛的宫御瞧着他这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唇角狠狠掀了一下,从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这般碍眼。 下车的时候戴青颜眯眼瞄去只见这一带正好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而宫御和金阳打了一声招呼便将宫宸接过去递给了他。 由于换了一个位置宫宸皱了皱眉头可终究没有醒过来,宫御轻瘪唇角将手递给了戴青颜,戴青颜下车之后还迷迷糊糊的。 “进去吧!” “哦!” 戴青颜眨巴了一下眼睛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下,而她那自然而然的情感流露让宫御薄唇紧紧抿了一下。 大晚上别的街道已经没有了几个人可宫御走进去的院落却灯火通明,一路行走戴青颜发现这地方虽然看着简单可每一次拐角处都觉得略显不同。 她透过假山再回望的时候去发现外面的景致同自己路过的时候大有不同,她眯眼的时候宫御已经将她的手牵了起来:“一会儿跟着我的脚步走。” “嗯!” 戴青颜虽然奇怪却也在杂书上听说过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这个地方虽然在闹市里却也诡异的紧,看来应该是宫御的秘密之一了。 宫宸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被四面围着的觅食里面,而透过密室目之所及的地方是一个诺大的演武场,而看到这地方的那一刻宫宸的脸色便变化莫测了起来。 戴青颜看到他这样的变化还以为是孩子到了陌生地方的紧张,不由得将他从金阳手里面接了过来:“宸儿可是不舒服?” “想睡觉……好瞌睡……” 听着他这甜糯的软语戴青颜瞄了宫御一眼,而宫御直接将人抓在自己的怀里面:“瞌睡也给我忍着。” “我偏不!” 小孩子执拗起来也挺麻烦的,戴青颜看到宫御那阴沉着的脸立刻伸手摸了摸宫宸的小手,而宫宸感觉到那柔腻的触感小手指才轻轻蜷缩了一下,脑袋也耷拉了下去。 宫御瞧着母子二人这小动作冷哼了一声,若宫宸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他自然不会带他来这里,可他不是! 上一世自己带他来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是弱冠之年,如今他就是想要让他提前适应这里的残忍与血腥,一个流不起血的帝王不是一个好帝王。 ——在帝王的人生准则里,仁慈是最可耻的东西,想要盛世久安他就必须承受别人不能承受的东西。 第361章:脸色煞白帝王怒 想到这里他倏地一下将宫宸扳过来,双眸炯炯地盯着他看:“宫宸,这里的事情你都给我谨记在心里面,我既然带你来这里就存了别样的心思。” 听着他一板一眼的话语戴青颜有几分哭笑不得,最后颇为无奈地斜睨了他一眼:“他还是个孩子,你和他说这些有的没有的。” 宫御冷哼了一声,戴青颜觉得他被气昏了才如此的口不择言,其实他是快被气死了,这小子摆明了就是排斥他的安排。 ——别人可以将这事情当成小孩子闹脾气,可他却只能将其当做心里的毒瘤。 “今天瞪大眼睛给我瞧着,胆敢闭上眼睛我就将你的眼皮拿木棍子顶起来。”宫御冷厉地说了一声便让金阳带戴青颜下去了。 戴青颜虽然不想离开甚至也能感受到宫宸那哀求的神色,然而宫御一个眼神过来她再强的决心也只能成为顺从,手指不情愿地交织在一起。 那委屈扒拉的模样宫御看在心里也是乐了,他还从未在戴青颜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这儿子还真是一个宝贝疙瘩啊! 宫宸也能看出她神色间的难为,为了不给她造成困扰他还是很体贴地收回了眼眸,然后眼神坚定地道:“娘亲,您一会儿要过来找宸儿。” 儿子善解人意的话让戴青颜心里面更觉堵得慌,在离开前都不忘给宫御强调了一遍:“陛下,他还小!” 等整个密室只剩下父子二人的时候宫宸一改刚才的颓靡之态,不情愿地眯着眼望向宫御:“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带你来这里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宫宸的眼眸一斜眉宇轻轻紧拧了起来,声色相当的不悦:“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我对你的一切不感兴趣,上一世你一统三国我都能弃之如履,更别说着小小的大乾了。” “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一个劲不肯继承皇位,这皇位最终能落在宫珏手里面?” 宫御觉得这儿子不管前世今生都是来克自己的,他纵使在外面一呼百应,可却得不到儿子的诚心相待。 “宫珏不是你捧起来的吗?父皇,你难道忘记了在你的授意下她是如何欺凌我母后的吗?那个时候我虽然还小,却也看到她一国之母跪在一个公主面前请罪。” 宫宸的话让宫御微微踉跄了两步,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纵使午夜梦回也不愿意去回忆,可这个讨债的却一点点撕裂开来。 “宫珏身上的异变你上一世看不出来这一世还看不出来吗?她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恐怕早就死了。” 宫宸不是一个傻子,上一世他在宫珏手里面也吃尽了苦头,这一世虽然看着两个人没有交接可他这心里面也相当的不爽利。 “留着她我有大用。” “你看上了她在兵械上的天赋,你想挖掘她的价值?”当年长公主身披狼甲,手执万弓,那是何等的气冲霄汉,真真的巾帼不让须眉之辈。 “有了她,大乾可以少死很多人。” 这也是这一世他一直采取放养不管的原因所在,可谁料这秘密却被自己的母后看了出来,为了稳住宫珏他只能扮演这样的角色。 ——他要成为溺水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要给予她铺天盖地的信任,只有这样她才能为自己卖命。 “你不担心她反水吗?你要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而且她极有可能是害死了真正的宫珏才寄宿其中,你真的能忍?” 其实上一世除了对自己爱理不理之外,对别人他应该说是一个难得的慈父。这也是后来自己被下毒,最后被三皇叔就走之后再也不与他相认的原因所在。 ——他给了所有人父爱,却唯独没有给他,他为何要认他?他从十岁那年开始便是由三皇叔照看着长大,他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的时候是三皇叔在照看他。 这个男人除了给了他生命他们甚至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他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曙光,能看到的只有毁灭性的绝望。 “所以物尽其用之后她只能死。” 对于宫珏他从未有过慈悲心,他虽然欠龚玉珍的可他不欠宫珏任何东西,留着她不过是为了一统山河的大爷罢了。 上一世他研究过她制造出来的弩箭,不管是杀伤力还是别的都足够成为虎狼之师的配甲,然而他拿着成型的器件和图纸找了好多人都没有办法重新整合起来——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自己看重的女儿一身心机。 “你当也是一个狠心的。” 宫宸说的时候胖乎乎的手指轻轻在他脸上拧了拧,而宫御的脸瞬间变成了菜色,满是黑线地警告他。 “帝王术修炼的便是平衡,她的存在破坏了平衡自然容不得。” 当年的宫珏也相当的小心,所以这一世他也不能操之过急,等到了时机他自然有办法让她一展所长,特别是有霓凤这个先例在。 一个不愿意束之高阁藏于幕后的娇客,她的雄心与手段不弱于任何男人,在机会面前她会更加懂得舍去,只是这一世他可不会毫不设防以至于让她慢慢独大。 “那我呢?” “你什么你?你觉得我是以前的我吗?就算你心怀鬼胎又如何,你身上的血是我的,你是我儿子。” 宫御的话让宫宸紧抿唇角,最后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谁愿意当他儿子,若是有选择他宁愿当三皇叔的。当然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这个暴龙的眼里三皇叔就是一个禁忌一般的存在,不管前世还是今生。 “一会儿给我瞪大眼睛看,为了减少杀戮你只能变强变聪明。” 宫御说完在密室按了一下,而演武场上忽然多出了一些人影,黑色遮面腰带佩剑,而透过那一个个空格子可以看到他们身形如鹰一般矫健。 只见突然出现的也就百余人,可那黑压压的气势却让人不由得心惊,他隔着木质的筒子敲了两下,演武场上的人忽然动了起来。 毫不留情的绝杀,你死我活的拼搏,宫宸上一世也看到过这样的情形,可那个时候是宫御准备权力交接的时候,那些人虽然勇猛却也不会处处要命,现如今这批人是处处取人性命。 “你是在训练暗卫还是在训练杀手?” 宫宸强忍着心里面的那股不适,不赞同地问了宫御一眼,虽然说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可他是不是也有些揠苗助长了。 第362章:皇子言青出于蓝 宫宸的话语引得宫御阵阵不满,上一世宫轩还是将自己的儿子养的过于无知了:“若是连杀手都挡不住,他们如何当暗卫?” 宫御一句话便让宫宸哑口无言,理是这个理可他这么做是不是也太暴殄天物了一些,这些人走出去也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可为了他的精益求精却要将命交代在这里。 “他们不是孤儿便是逃犯,我许给他们的利益足以撑得起他们的付出,哪怕是死也能泽批家人。” 当初挑选人的时候他尽量满足了他们的条件,所以走进这里他们已经不是他们,而是他宫御的人。 “您真是一如既往的谋划人心,可惜您永远也谋不到自己的枕边人。” 上一世从他是不是露出的神色以及将戴梨宠着那模样来看,他对自己的母后明显是余情未了,可惜的是母后也重生了,跟一个心死的女人谈情他这不是找虐吗? “你会不会说话?” 宫御不悦地瞄了宫宸一眼,当初他看到他那一刻便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是栽了,果不其然是事事不顺,这点心思还要被人捏破! “你送戴梨去当道姑了?我犹记得上一世你不是挺疼她的嘛!搂着她的人叫我母后的名字,你也不恶心。” 宫御两鬓是突突直跳,一下子便将人放在了地面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他看:“你敢将这事情告诉她,我扒了你的皮。” “嘻嘻嘻,我是不是还要告诉她其实你也不是自然而死的,而是被自己娇宠着的女人下了慢性毒药?” 宫宸洒脱一辈子自然死亡,对很多事情他自然是知晓的。当听到这个男人死讯的时候他也曾想着入京去看一看,然而当时戴家已经率兵和宫珏对抗了起来,他自然不好露面。 ——他的亲亲父皇恐怕怎么都想不到,这诺大的统一山河最终落在了戴家人手里面,而他的陵墓也被人挖开鞭尸了,幕后的人就是远在北疆的小舅舅。 “宫宸……我说过你重生的事情谁也不能告诉,你只要不说你在她心里面永远都是小孩子,可你若是说了你和她之间的隔海必然是存在的。” 看着宫宸微微变化的脸庞,宫御再接再厉:“你上一世没有享受过父母之恩,这一世难道也想就此错过吗?你要知道,被自己在乎的人捧在手心里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听着宫御那神神叨叨的话宫宸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就是那打蛇打七寸的主,他永远都知道如何爽利地谋划人心。 他确实不想打破现在的平衡也不敢打破现在的平衡,那温柔的宛若看待幼子的眸光是打破之后不会存在的,上一世他虽然被三皇叔亲自养大,可他却没有感受到属于母亲的怀抱,故而这一世他相当的珍惜。 “你别疑神疑鬼了,我不会说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好!” 宫宸顿了一顿,然后将眸光放在宫御身上:“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她上一世真正的死因,现如今都不说吗?” 其实这也是宫宸一直好奇的事情,若不是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小舅舅也不会跑到皇陵将他的尸体挖出来单独鞭尸了,要知道大乾其他皇帝的陵墓可完好无损。 ——最最重要的是,他现如今恐怕都不知道上一世小舅舅将母后的尸骨从皇陵迁了出去,至于埋骨之所谁也不知道。 宫御听宫宸问及戴青颜的死因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当初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朝那个方向发展,他只是想要折磨她而不是要杀了她! 他就是想知道明明口口声声说倾慕自己的女人为何会同宫轩有了首尾,若说刚开始她不明白她守宫砂去了哪里,可当她贴身丫鬟说出宫轩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 “很难回答?” “那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无须知道。” 宫御强硬着回了一句便将眸光放在了演练场上,而宫宸则支着小短腿轻嘲了一声,上一世纵使所有人都不告诉自己可他想并不简单,否则小舅舅最后不会那么发狠。 宫御虽然眼眸转到了演武场上可内心并不平静,上一世他不过是为了气她才在她面前虚构了戴家的遭遇,可谁能想到就在这个档口又传来宸儿出事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来的那么措手不及,他看着她那冰冷的尸体便后悔了,可有时候后悔起不到一点作用。 “以后这江山社稷也是你们大人的事情,别让我搀和,而且我现在还是一个孩子,听得多做得多影响发育。” 宫宸慵懒地说了一句,那话里话外明显就是对他刚才话语的反驳,平时做功课的时候他不说自己是一个孩子,如今反而用这样的话语来搪塞自己,着实不太厚道。 “你和我耍横是不是?” 听着小儿那顽劣不羁的话语宫御整张脸都黑了,他两世为人也没有对哪一个人这般低声下气过,可却被他气得跳脚失了帝王的分寸。 “你若不想日后反目,最好将当日的来龙去脉都给我讲清楚。而且你也别想着搪塞我,在史书里面我虽然活的不长久,可我确实比你晚死。” 一句话堵得宫御连话都说不上来,只能虎着一张脸怒瞪着他。然而宫宸也是再世为人,又岂会真的怕了他! ——虽然说他一指头便能灭了自己,可他知道他不会,所以才会这般的有恃无恐。 “等你什么时候比我强了,我会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 “你这是断定我不会强大吗?” 宫宸微微有些不悦,虽然说眼前的男人确实是一代枭雄,可最终还不是死在了女人手里,单是这一点他就比他强多了。 “你被他养的过于懒散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宫宸还能听出一二来,爹确实没有教他太多为君之道,可那个时候他们一路逃命哪有时间去学这些东西? “我爹比你好多了……” “你给我闭嘴,以后别让我在你嘴里面听到这称呼,他是你三皇叔他有儿子,不需要你给他承嗣。” 对上帝王青筋暴起的模样宫宸微微瘪了瘪唇角,他刚才不过是一时不察习惯性地叫了出去,他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宫御带人回去的时候脸色阴暗了不少,而一旁紧抱着宫宸的戴青颜也抿了抿唇角,怎么觉得这两个人今天有点不对劲呢? 第363章:杨芷欣弟媳人选 凤藻宫徐氏身边坐着一个十六七的姑娘,虽然眉眼不是那顶顶漂亮,可身上那一股子书卷气息当也让人心生欢喜。 戴青颜瞧着杨芷欣望了两眼,然后笑着道:“早便听闻你蕙质兰心,如今来看当也衬得起这个字眼。” “娘娘缪赞了。” 戴青颜笑着眯了眯眼睛,抛开上一世不论,这一世她能等这两年便足以表明和弟弟有些缘法,只要不是太差她当也不会强拦着。 “你堂姐前两天还在本宫面前提及你,如今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便去她那里坐一坐吧!也续一续姐妹旧情。” “诺!” 杨芷欣自然不会天真的唯一皇后是为了自己着想,今日国公夫人带自己进宫怕就是为了让她相看一眼,虽然从她表情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可她想着事情怕也不会变化在哪里! 等人离开后戴青颜才将眸光落在了徐氏的身上,唇角轻笑而语:“气质挺不错的,人也知进退。” “当初那么多人家我愣是看上这么一个,能不好吗?” 徐氏对自己这个媳妇也是满意的,大儿媳顾氏也是她挑选的,夫妻之间也算是和和美美,这小儿媳自然也不能错了去。 “好,您的眼光独到。” “哈哈,你都多大了还吃味。” 听着女儿那话语里面的娇气她笑着乐呵了一句,帝王虽然人前凶神恶煞,可对女儿终究不错的。 “过些天我同陛下提一提,看能不能将青铭调回来。” 这是她这两年一直担心的事情,虽然在北疆的政绩也不错,可功高震主也不是什么好事,南有大哥北有小弟,这帝王用你的时候是千里良驹,猜忌的时候那便是灭门大祸。 “也时候该成亲了,我听说御心公主已经产下了一个男孩。” “是啊,她自己也是一个孩子如今却还要照顾一个孩子。” 戴青颜谈及宫心儿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毕竟白启泽对她是真心的好,宫御担心她受委屈身边可没少塞暗卫,不过这些暗卫却没有一点不好传回来。 “你小弟可还比她大一些。” “等青铭回来也给你生一个大胖孙子。” 戴青颜笑了笑,这人老了就喜欢多子多福,大嫂由于在京城侍奉二老,除了一儿一女再无所出。大哥虽然有几个庶子女,可那终究不是正统。 “那个姨娘可还作妖?” “安分了不少,你大嫂也是一个心大的,那么一个人居然敢放在你大哥身边。” 徐氏说的时候无奈叹息了一声,那女人真真的出谷黄鹂似得,身段风流,这是一个男人便把持不住。 “大哥在岭南纳的人,您让大嫂如何处置?安分的话也不缺她一口饭食,若是不安分直接送她回她该去的地方。” 戴青颜其实也最能懂顾萦萦的心思,既然这个男人已经生出了别的心思何必做的太过离了心,养大一双儿女才是正事。 “听说肚子里面怀上了,你大哥也太不成器了一些。” 儿子房里面的人她也不好意过多插手,原本今年开春的时候让大儿媳去住了一段时间培养夫妻之间的感情,可两个月后人便折返回来,明显是在那里受了气儿。 戴青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都说妻贤祸少,自家大嫂那不管从哪一方面说都是贤妻良母类型的,合着自家大哥口味何时那么独特了? “身份可查清了?” 徐氏的脸色刷地变了一下,而这变化让戴青颜的手指狠狠蜷缩了起来:“这样的人您也敢让入门,指不定学了多少手段来。” 徐氏紧抿唇角,儿子说是两家子她当也没有多说,可开春儿子回京述职的时候她也见过一面,那模样可不是正经人家能养出来的。 “祖父那边?” “还瞒着呢!这事情若是让你祖父知道,你大哥怕是不残也要退一层皮。”老国公治家相当的严格,这青楼歌女是最最不能沾的一面。 “既然如此早早除掉吧!祖父那边继续瞒着。”自打年过来他的身体便越来越不好了,若是听闻这事还不得气出好歹来。 “可肚子里面的孩子终究是戴家的……” “戴家不缺孩子。” 大嫂进宫几次虽然没有言明,可这个女人终究是祸源,大家族最忌讳的便是兄弟不齐,夫妻离心。 “好。” “这事情您做吧!让大嫂远着一点,免得夫妻情分也消磨了。” “嗯。” 这边母女二人聊着一些琐屑的事情,杨芷兰那里姐妹也絮语着。两个人在闺中的时候关系便要好,如今虽然被高大的宫墙隔着,可这心却是近的。 “皇后那边可透了口风?” “没有。” 看着她羞答答的模样杨芷兰轻笑出声,声音里面含着就一些戏谑:“欣儿是害羞了吗?不过听闻戴家儿郎都极其出色,戴青铭能被陛下委以重任自然是错不在哪里!” “我其实远远的见过一面。” 她这话让杨芷兰微微一顿眸色轻移笑出声来:“这就是一见钟情?我记得你可是顶顶害羞的丫头,当也不知羞的去盯着人家看。” “哪有,就是无意间见了一面。” 杨芷兰笑了笑,看来这堂妹当也是一个有福气的,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不是盲婚哑嫁?能在大婚之前见到自己的准夫君已经是老天开了青眼。 “日后嫁过去抓着夫君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 听着她患得患失的语气杨芷兰轻笑出声,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你就是一个傻子,镇国公夫人能带你去凤藻宫已经说明了一切,日后敬着你的婆母你不会吃亏。” “嗯。” “戴青铭是嫡幼子,自小被惯的应该有了脾气,你可别和他对着做事,这女人该柔软的时候还是要柔软一些。” “好。” 杨芷欣顿了一下,又唇角轻抿地道:“大伯母让我问你,她上一次送进宫的药你可有按时服用?” “你让她别瞎整了。” “姐……” “你以后会明白的,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已经是注定的事情。” 杨芷兰不是没有想过放下身段,可她终究过不去那个坎,她宁愿和帝王像是朋友一般也不愿意将那个人影从她的身体里面挖掉。 第364章:风云动帝心难料 宫御火眼金睛戴青颜自知骗不过去,只能寻求同情:“小孩子还是贪玩的时候,正常的课业臣妾当也不觉如何。” “哦……那么你不必担心,因为朕给他安排的都是正常的课业,若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每天去承乾殿看一看。”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了,这明摆着在告诉她孩子的教养问题她可以陪同却不能够插手,想到儿子那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庞她心底无奈叹息。 “你也别被他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蒙蔽了,那小家伙精明着呢!” 看着她低敛垂眉的模样宫御无奈说了一声,她发现自从有了宫宸之后她这心当是越来越软了。 “才三四岁多的样子能精明在哪里!” 宫御被噎了一下,他原本想着说比你精明多了。可想到儿子那小小的身体里面隐藏着的大能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南北监军回朝的事情在朝廷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两年帝王在军政上的建树有目共睹,原本以为紧绷的心弦随着时间的变化会稍稍松弛一番,可如今再看这雷霆之势怕是不会减弱一点。 整个朝廷因为这一调令惶惶不安,而靖国公府的一隅之地却平静如画:“看来他是准备收网了。” “登基不过才五年,他这已经准备大刀阔斧了吗?”靖国公眼眸微微低敛,神色间的冷凝对面的人也看了一个分明。 “你要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平先生同靖国公多年,同他在一起不是主仆却更像是朋友。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既然邓耀祖和戴青铭一起回京,那么顺道一起解决吧!” 平先生说的时候手指紧紧地蜷缩了起来,他隐在靖国公府为的就是一劳永逸,而这一天不会太远。 “会不会打草惊蛇?听说宫里面那位已经开始查前朝的事情了。”这两三年虽然淡下来不少,可依旧盯得很紧。 平先生略作思考便拧眉看向了靖国公,然后手指轻轻扣着桌面:“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便好,至于打草惊蛇当初戴青铭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当初是我办事不利。” “你是要成大事的人,我希望你能明白的是御人之道。霓凤公主那边盯紧一点,这个女人可是我们最好的利器。” “好。” 他顿了一下又瞥了一眼靖国公,声音也缓和了一些:“必要的时候利用玉竹成事,我知道你当初不愿意让她嫁入宫家是不想兵戎相见,可有时候成大事不拘小节。” “嗯。” “秦无言那边可以联系一下,当初救他离开可不是为了让他逍遥自在的。”平先生手中的折扇轻轻打开,那气定神闲的语气让人听着有些阴沉。 靖国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人定时分,望着上面皎洁的明月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其实这样的事情他原本不想卷进来,可谁让身份不由人呢? 想到宫中的女儿他耷拉的眼眸闪过几分无奈,当初他劝诫过她,可惜她没有听进去更没有放在心上。 戴青铭和邓耀祖同时消失的事情震动了朝野,而坐在龙椅上的帝王更是沉着一张冷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伙人居然那般嚣张。 “陛下,按照回禀之人言语,他们是走通无路的时候一同掉进了悬崖,至于那截杀之人极有可能是再逃的秦无言。” “命事发一带的官员给朕挨家挨户,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也见尸。” 宫御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他派去的暗卫加上戴家原本的暗卫防御力和杀伤力已经很强了,没有想到还会将两个人逼得跳崖。 “诺!” 回禀的官员听到他那阴测测的口吻应诺了一句,而其余重臣则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邓耀祖虽然有些本领却也不是独一无二,可这戴青铭可是镇国公府的人,这若是出什么好歹可该如何是好? 等到了承乾殿的御书房宫御的火还没有熄灭,对着后面跟进来的几位重臣道:“朕怀疑这一切都是前朝余孽所为,你们一个个都小心一些。” 宫御最担心的是那些人展开屠杀,然后屠戮自己的肱骨之臣,若真的那样这大乾的天下怕要乱一阵子了。 几个重臣听到前朝二字的时候双眸微紧,这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所为的前朝还存在吗?难道不是有人打着旗号行事? ——毕竟高祖入京的时候前朝皇族无一幸免,这一段历史虽然尘封已久,可还是实打实地存在。 “陛下,会不会是有人刻意为之?毕竟前朝皇族按理说不可能还存在,就算存在恐怕也引不起多大的波澜。” “有何不可?你们去查一查邓家的事情怕是便会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一个庞大的家族,只留下邓耀祖这一棵独苗已经能说明很多了。” 提到邓家旁的不清楚,这些世家簪缨出来的人精却是知道的。当初大乾攻打江山的时候,那也是一步一步杀出来的血路,而邓家在这其中明显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也是当初邓扩在乾州干了那事之后众人挺邓家悲鸣的原因所在,谁料那等簪缨大族居然能养出这等败类。 “自家子弟自己都多留心一些,最近这一段时间最好别太跳脱。” “臣等明白。” 不管这事情是否真实的存在,帝王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让他们谨慎小心便足以说明他将他们当成了一路人,所以这份恩情自然是要领的。 “最近一次秋闱你们也盯着一些,朕需要的是真正的中流砥柱。” 秋闱之际总是振奋人心的,虽然他平素一直在强调科考这件事情,可低下还是有不少人置若罔闻。 “诺。” “陛下,大选的事情……” 礼部尚书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帝王自从继位以来只大选了一次,这宫中子嗣也不盛,去年问及的时候他押后再说,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众人看到礼部尚书出头都微微放慢了脚步,虽然说今上不是酒色之辈,可这该有的制衡还是要有的,后宫虽然还算平衡可中宫到底是独大了。 倒不是他们眼瞎看不得人家幸福美满,而是这中宫独大日后必然是外戚掌权,这样的事情按理说帝王是明白的。 第365章:凤藻宫惊闻恶讯 最后礼部尚书灰溜溜的和众位朝臣离开了,而旁边的同僚也不时揶揄他:“李大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兢兢业业啊!” 李云哼了一声继续昂首阔步的向前,他刚才只是寻思着镇国公不在当忘记了陛下今日的心情相当的不好。 想到刚才他那阴测测的眼眸他便双股颤颤,他知道自己刚才又碰到逆鳞了,可这皇家子嗣大过天,他这也是本职所在。 ——唯一的不好处,便是今日戴青铭和邓耀祖的事情了。 “你说你也真是,今日陛下那心情哪有儿女情长的心思。” 旁边的祁镇无语地睨了他一眼,这同僚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耿直了一些,完全不知道见好就收啊!刚才帝王的怒火险些蔓延在他们身上,虽然不言不语可比杀人还渗人的眼神紧紧盯着你,谁也受不起。 “唉……我就是按例询问一下情况,虽然说可能性极小,不过这下当也不挡着别人男婚女嫁了。” 不少朝臣都养着家中的娇娇女准备甄选龙庭,如今看他这模样怕是短时间内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了。 “陛下的心思都在山河大统上,以后这样的事情也莫要经常提及。” 祁镇其实想说的是他在这样按照礼制整下去会被人穿小鞋,虽然说镇国公未必会将这等事情放在心上,可终究不得不防。 “嗯。” 李云和祁镇也算是一起扶持走过来的,他自然知道这话是老友对自己的忠告,虽然陛下的宠幸不是那么明显,可中宫独大的事实是存在的。 ——陛下在的时候还好,可若是陛下百年这大乾的江山走向…… “今上岂非等闲之辈?我们能想到的他何尝想不到。” 祁镇压低了声音在李云面前说了一句,而李云也只是点头,今上文治武功确实都相当的出彩,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没有顾虑。 戴青颜应该说是最后一个听到戴青铭的事情,宫御从承乾殿走来的时候便担心她会失控,因为他是知道戴青铭在她心中的地位,可看到她一张惨白的脸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当初是他执意要戴青铭去北疆的。 “你也莫要忧心,应该会没事的。” 戴青颜听着他这安抚的话心中泛起苦笑,暗卫都死了他会好到哪里去?那深山大沟掉下去怕都是粉骨碎身,若不是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两个人怎么会跳崖逃生呢! “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宫御走的时候让宫婢将宫宸领了过来,而戴青颜看到他脸上的泪水也逐渐模糊将人抱在怀里面便是大哭。 宫宸刚才听到宫娥们窃窃私语便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上一世自己小舅舅可是笑到最后的人,这一辈子怎么这么快就出事了呢? “母后……不哭了……不哭哦!” 宫宸一双略显肥胖的小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抹,那脆生生的童音让戴青颜眼中的泪水更是毫无征兆地狂奔,而宫宸也愣住了。 ——两世为人,他还不知道女人的眼泪可以这么骇人。 这边戴青颜抱着宫宸痛哭流涕,那厢宫御也没有闲着,第一时间便赶去镇国公与其商议营救的事情。 “陛下是怀疑前朝余孽作祟?” “邓耀祖和青铭一起出事我们不得不多虑,而且上一次青铭中毒的事情怕也和那些人离不开关系。” 宫御知道前朝的事情和现如今的事情联系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不管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能否定这个假设,若是成立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未战已输了先机。 “朕这次前来就是想问老国公一些旧事,可又担心青铭的事情……” 宫御没有直接去赏心院就是想问一问他们有没有将戴青铭的事情告诉老国公,免得自己去了说漏了嘴。 “自打开春这身体便时好时坏,青铭的事情一直瞒着。” 虽然说老爷子也是一条血路走过来的人,可这年纪大了也更加注重感情了,特别是青铭,一家子也都当小孩宠着。 宫御抿了抿薄唇,原本是想问他对旧事知多少,看有没有什么典籍记载当年的事情,如今看来自己怕是要铩羽而归了。 “那朕去翻阅史册吧!” 直至离开镇国公府戴家人都没有寒暄着要留他的意思,这明摆着对戴青铭的无故失踪心有不悦,然而这事情也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戴青颜自然不知道宫御吃瘪的事情,一旁的宫宸不停给她送温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戴青颜轻叹了一声:“今天怎么这么乖了?” “母后,小舅舅会没事的。” “嗯,母后也希望这样。” 戴青颜伸出手摸了摸宫宸的额头,她自然希望青铭平安无事,可这样的希望似乎相当的渺小,宫御说话时的不确定她听在了耳里也痛在了心房。 那个男人一向行事狠绝运筹帷幄,可他对青铭的生死却做不出一点强有力的回应,因为那个地方掉下去极有可能便是死。 将宫宸送走戴青颜小憩了一会儿,身上那股疲惫还没有消散便听到绫罗急呼的声音:“娘娘,陛下那边又发脾气了。” “本宫都没有闹,他发的哪门子脾气!” 戴青颜眉头轻皱了一下,她好不容易能平心静气接受事实的时候他又整出这么一出来,是嫌弃自己还不够乱吗? “不太清楚,只知道整个承乾殿的东西快被砸完了。” 绫罗抿着薄唇说了一句,她听到这消息便赶回来了,也不太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一向深得帝心的刘公公也外面跪着呢! “你去打听一下看谁又碰他逆鳞了。”戴青颜心情不好,这内敛的情绪也微微有些藏不住,绫罗听着只能点头退下去。 而此时宫御虎虎生威地坐在那唯一安好的龙座上,瞧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他声音不由放大了一些:“刘谨……你死哪里去了,给朕传令下去,今天谁若敢将这里的事情透漏出去朕砍了他。” 外面跪着的刘谨灰溜溜跑进去领了旨意,然后又规规矩矩地退出来开始吆五喝六,毕竟这事关活着的大事。 “这一次给朕用尽全力也要将这些人找出来,暗算了戴青铭他们还不算,居然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心儿,他们是不是都想死啊!” 宫御的声音相当的暴戾,而跪着回禀事情的暗卫放在地上的手更是蜷缩了起来,他甚至感觉那怒气要湮灭他似得。 第366章:御心公主回京日 戴青凌一行人被埋伏的事情被宫御压了下去,等数日之后宫心儿觐见谢太后的时候戴青颜才从她口中得知一二。 想到宫御那天的怒火她眉角狠狠勾了一下,合着是被人有算计了一遭,说实话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居然有如此的本事? “皇嫂,你今天怎么了?见到心儿不高兴吗?” 看着她微微有些走神,一旁和谢太后说话的宫心儿不禁笑眯眯地瞧着她,虽然分开好一段时间,可她却没有一点生疏的意思。 “自然是高兴的。” 戴青颜撑起一丝勉强的笑意,宫心儿看不出来她这笑意的无奈而谢太后却瞧了一个真切,这戴家老幺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当初还想着将心儿许给他,不料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累了便回去休息吧!” “诺。” 戴青颜过来本也是为了迎接宫心儿,如今母女二人必然有体己话要讲,她留在这里也不合适,再者说她这会儿的状态也不适合留在这里。 ——和宫心儿一道回来的还有自己的大哥,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回到凤藻宫她便准备给镇国公府送信,而信还没有写好宫御便赶了过来:“换一身简便的服饰,朕带你去镇国公府。” 戴青颜手中握着的笔倏地掉到了桌面上,眼眸宛若利箭偏向了宫御。而宫御看她双眸里面的幽光,便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 “你放心,你大哥很好。朕带你过去,只是想让你去看一看国公夫人。” 自从戴青铭的事情传来徐氏便病倒了,而他也正好要去见一见戴青凌,毕竟当初和那些人交过手,是什么招数他心里面应该有数。 “什么时候动身?” 戴青颜也发觉自己刚才的眼神太过犀利立刻低头轻问了一句,而宫御瞧着她看了两眼才幽幽道了一句:“随时。” 二人出宫的时候宫宸也闹着要去,最后宫御无法只能将碍眼的小东西搂在怀里上了马车。而宫宸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上了车便睡过去,直至抵达镇国公府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两个人到了镇国公府便分道扬镳,宫御拉着宫宸去找戴青凌,而戴青颜则在绫罗的陪同下向着徐氏的院落走去。 徐氏看到戴青颜的时候双眸含泪,而一旁侍疾的顾萦萦也愣了一下,她刚想下跪戴青颜已经伸出手阻止:“都是自个家嫂嫂莫要拘泥。” “母亲。” 戴青颜一开口徐氏便双手撑开哭了起来,而她向前一步坐在了床榻的一边:“您也莫要心急,小弟会没事的。” “都这么多天了,为娘这心里面也苦啊!” 徐氏何尝不想小儿子平安归来,然而这希冀随着时间的迁移正在一点点地消磨殆尽,她现在甚至都不敢去入眠唯恐梦里梦到不该梦到的东西。 戴青颜一边给她抹泪一边轻声安抚,虽然她也知道这希望相当的渺茫,可只要一天没有看到尸骨她便相信他还活着。 等徐氏精神恍惚睡过去戴青颜才和顾萦萦一同走了出去,直至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她才忧心重重地道:“母亲这些天一直这般光景?” “自从青铭的事情传过来便这样了,好在祖父平素深居简出,家里面也瞒着。” 顾萦萦说的时候 也一脸的忧心,对于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差甚大的小叔子她也是看重的紧,可如今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尽可能瞒着吧!他年龄大了经不起了。”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祖父的大限也不远了,可这生老病死最是无法控制的,虽然这一世他一直让司徒信给他老人家调养,可人终究躲不过命。 “嗯。” 戴青颜顿了一下,又眯了一下眼眸:“这次大哥进京可是将人带回来了?” 原本想让母亲出手除掉这不稳定的因素,可如今这情况她哪有那闲工夫和一个不入流的姨娘斗,然而有时候这千里之堤正是溃于蚁穴。 “嗯。” “你准备如何处置?” “她腹中已有四五个月的胎儿,这……” 顾萦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她虽然知道戴家看不上一个名伶,可这肚中毕竟有了戴家的骨血,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戴家的正统永远都是嫡系一脉,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戴青颜生于嫡脉嫁于嫡脉,所以对嫡庶之分看的相当的重,最重要的是这个新纳之人并不是良家子。 看着顾萦萦不说话戴青颜抿了抿薄唇,最后淡淡地道:“这些时日你好生照看着母亲,至于那边也派忍盯着,可别刚进门便整出幺蛾子来。” “好!” “沥儿和小妍可还好?” 顾萦萦听她提及自己的一双儿女脸上沾上了几分暖色,声音也清润至极:“都挺好的,就是沥儿这性子过于沉闷我看着也心疼。” 戴青颜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小侄儿,然而很多事情不是心疼便可以解决的,他身上承载的是戴家兴盛的希望,传承所在。 “长姐可有来过?” “前两天过来走了一回儿,红着一张脸被母亲赶回去了,这外嫁的女儿自然没有以前自在了。” 戴青颜点了点头,自己若不是宫御要来镇国公府自然也只能书信安抚而无法回来看一看,这样大的感情她懂。 “青铭的事情长姐怕最是心疼。” “一家子都疼的紧,父亲前两日将自己关在书房喝闷酒,听小厮说哭了好久。”顾萦萦说的时候也有些小心翼翼,毕竟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挺影响他冷硬的形象。 戴青颜当没有多大的感想,自己父亲的这颗心她自然是清楚的,虽然看着像是一个严苛的大家长,顾全大局的主,可只有深刻了解他的人才能知道他意气行事的性格。 ——这也是祖父无法放心的原因所在。 “我一会儿怕是要离开,府中的事情你也照看着一些,特别是母亲这里。” 好端端的儿子生死不明,徐氏心中自然是气急的,可这样的情况也 最容易让人钻空子,而这府里面也没有几个放心可靠的人。 “嗯。” 宫御和戴青颜回宫之前在戴家用了晚膳,甚至带着宫宸去赏心院走了一圈,老国公看到重外孙也挺开心,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那精气神儿似乎都好了不少。 第367章:寻难人无功而返 回宫的路上宫宸已经趴在戴青颜怀里睡了过去,瞧着他那嗜睡的模样宫御的唇角狠狠掀了一下,就没有见过这么没心没肝的主! “我来抱吧!” 瞧着他伸出来的胳膊戴青颜将自己怀里面的小人儿递了过去,而宫御将人搂在怀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宫宸闷哼了两声,他眸色深邃了几分。 ——合着是装睡啊! “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并无,只是这武功招式居然同鬼谷有几分相似,虽然朕从未见到聂宇蒙真正的出手,可秦无言还是了解几分。” 宫御说的时候眼眸一直沉着,鬼谷在前朝之前便存在了,至于在什么地方又没有人能说出来,只知道在大坤境内,可具体位置却无人知晓。 原本以为是前朝皇族的余孽,可这展露的招式又让人心生疑惑,到底是鬼谷的人还是前朝余孽?到底是大坤想要断了大乾的根基,还是前朝的人想要趁火打劫? “怎么又是鬼谷!” 上一次戴青铭身上的毒便是鬼谷的不传之秘,可根据聂宇蒙的表现来看和他应该没有多大的干系,那么那下毒的人怎么会鬼谷的招数? 宫御也觉得鬼谷的人或者事出现的过于频繁,然而他一时间也找不出具体的线索,唯一能做的便是从云昭言身上入手了,这是现如今他唯一能掌控的鬼谷之人,可他又是一个硬脾气,想一想都觉得头痛。 “日后这大乾怕是不能太平了,看来朕的心还是太软了一些,否则这些人也不会这般的肆无忌惮。” 听着公宫御的话戴青颜微微低下了头颅,其实她更像说的是或许是他一系列政策太过激进,所以才导致了这么多不可预料的事情。 他怀里的小家伙也微微挪动了一下小身躯,那扭扭捏捏的模样明显是对他这话万分不喜。而宫御像是没有看到似得,对着戴青颜道:“他落下了今日的课程,明日找一个时间赶上来,免得养成懒惰的性子。” 戴青颜轻嗯了一声,她现在的关注点也不在课业上,而宫宸听到这话抱着宫御的手指明显紧了紧,可惜的是人家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凤藻宫宫御便去了承乾殿,而戴青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紧咬薄唇,虽然很多事情不一样了,可不得不承认他依旧是一代明君,虽然性格嗜杀了一些,可所杀之人也绝不是清白之辈。 “娘娘,今日捧月宫那边传信过来,二公主似乎生病了。” 戴青颜眉头紧紧蹙了一下,宫玟是阮玉竹的女儿,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姑娘,在宫中也颇受恩宠。若说宫御待宫宸是严厉,那么对宫玟绝对是宠爱。 “太医可说了什么?” “二公主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情绪不太高,贤妃娘娘亲自过来找二皇子。”娇若说的时候眯了戴青颜一眼,而戴青颜则扣了扣自己的手指。 “明日让宸儿过去看一看,也给二公主赏赐些名贵的药草补身子。” “诺!” 其实戴青颜也知道这赏赐不过是为了彰显凤藻宫的仁慈罢了,捧月宫那边也未必敢用自己的赏赐之物,毕竟谁家的孩子睡心疼。 其实她最烦心的是两个小家伙的感情,宸儿对待宫玟明显有些偏爱,可她和贤妃之间未必能和谐相处。 ——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这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不想承认却不能不承认贤妃是唯一能撼动她身份地位的人。 从夏季到冬季邓耀祖和戴青铭的行踪宛若泥牛入海,就连戴青颜的心也开始动摇了,虽然她一直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这自我欺骗的办法终究有消弭的时候。 因而她的心这些天越来越烦躁了,一旁侍候的宫娥女婢虽然清楚她这情况,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什么。 宫御或许是察觉到她最近脾气的转变当也不在她面前转悠,也唯有在宫宸面前的时候她脸上的容色才平缓一些。 “娘娘,国公夫人进宫了。” 戴青颜拢了一拢自己的外袍,然后托起身子向门口走去,其实戴青铭的失踪让她有的不单单是心疼更是愧疚,若不是自己入宫宫御也未必能注意到他,更不会让父母面临着黑发人送白发人的苦闷。 “母亲,您怎么进来了,这天高风寒的……” 徐氏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扣在她的手面上走进去:“若不是因嬷嬷捎话回来,你准备扭捏在什么时候?” 听她这么说戴青颜挥了挥手臂让人都下去,等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二人的时候她才无奈一叹:“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因嬷嬷过于小心翼翼了。” “都说这夫妻过日子注重的是磨合,你同陛下已经多久的夫妻了,凭着你的机灵劲还不懂?青铭的事情,又不是他想发生的。” 徐氏虽然也怨怪过,可细细回想起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坐在龙椅上的人也不是那般绝情之辈,青铭的事情是一个意外。 “可若是没有他……” “颜儿,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你做事情怎么还如此的不知分寸?他是你的丈夫不错,可他更是一国之主,他身上所承担的东西远远要大于你。” 当年送女儿进宫的时候她便不愿意,这深宫大院那可是红颜埋骨、娇花失容的地方,可家里面的公翁说出话谁敢反驳?既然她已经入了宫家的族谱成了宫家的人,那么很多事情她便要站在宫家的角度,帝王的角度去分析。 “母亲,我知道这些道理可是我走不过去。” 上一世戴家满门遭灭的事情对戴青颜的影响太深,在她骨子深处有一种自责,虽然随着时间这个自责被她刻意压制在心房一角,可随着戴青铭的出事又被重新唤醒。 “人这一辈子最难做到的便是难得糊涂,你看我和你父亲不就是这般吗?我若是一直像你这般轴着,这镇国公夫人的位置恐怕早已经名存实亡。” 徐氏虽然很多事情都不去搭理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例如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其实喜欢上了梅姨娘那个小蹄子,可她儿孙满堂也没有时间去计较那些东西。 ——女人聪明是一件好事,可更聪明的女人应该学着如何明哲保身。 第368章:娇嗔软语帝王怨 戴青颜和徐氏静默相待了很久,最终她苦笑了一声:“母亲,那你觉得这一生痛苦压抑吗?这样的日子明明不是你想过的。” “可比起被厌弃,压抑着生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当初他接梅姨娘入府的时候我便和他闹腾,如今这家指不定如何四分五裂。” 戴青颜唇角默然紧抿,她自然知道徐氏口中的家是是大房的四个嫡系儿女,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面也只有自己生的才是自己的家,别的庶子女她能表面给着笑脸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毕竟她也没有如同别家嫡母一般打压与捧杀。 “那个女人肚子里面的孩子……”戴青颜絮语的时候紧紧盯着徐氏看了一眼,小弟出事她怕是会留着这个孩子吧! “看运道吧!” 戴青颜轻轻点了点头,按照时间恐怕已经快要临产了,至于谁留谁走那着实是要看命的,可自家大哥那边她又要如何交代:“大哥那边母亲准备如何说?” “说什么?天灾人祸这世道还短缺吗?再者说顶了天我也是他母亲,他还能吃了我。” 徐氏沉目微瞪,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没有那心思去对付,可这短短一段时间足以看清一个人的品貌。 ——别看她平素里低眉顺眼,可这一类人端的是可怕至极,顾萦萦未必是她的对手,而一个家宅最重要的是和睦。 “母亲又赌气了,大哥虽然不敢对您如何,可这心里面怕也会有疙瘩,所以能不沾手还是尽量别沾手。” 以前戴青颜想着让徐氏动手是因为她没有估量到那个女人在戴青凌眼中的地位,可这几个月来她闲言碎语也听的不少,那个女人一看便不是等闲之辈。 “我还怕了她?不过自古生产便是鬼门关走一遭,这事情谁又能说的准!” 戴青颜点了点头,如今之计也只能这样行事了,不过大哥那边怕是需要一个很好打的契机了,这些天据说北地又要换防,不知道他会不会被临时任命。 “母亲可听父亲说过换防而治的事情?” “嗯,你大哥这次极有可能会去北疆,而你表兄会去岭南。” 徐氏提到北疆的时候神色微微顿了一下,那个地方吞噬了自己的幼儿,她却也不想大儿子去那里! 民风彪悍、逞凶斗勇之辈最是不好管教,哪里比得上岭南太平。而戴青颜从她眸光里也能猜出她的想法,抛去幼弟的消失其实她更觉得北疆好治理一些,虽然军队自成小势力,可却没有土生土长的世族力量,容易渗透进去。 两三天之后戴青凌果然被派往了北疆之地,而那个女人由于快要临盆所以并没有带走,原本所有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可国公府传信孩子生下来已经是死胎,至于那个女人却硬生生活了下来。 戴青颜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愣了好久,自己母亲是什么性子她虽然不说能猜透十分却也清楚七八分,若说留下那肚子里面的孩子她还不会疑虑,可那个女人被留下这确实让人好奇了几分。 “娘娘,您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了。” 听着绫罗的话戴青颜收回了眼眸,望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掌灯吧!怪渗人的。” 绫罗将蜡烛点燃时戴青颜才从净室走去,她今日的心绪似乎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出了问题她也无法去细细探究。 “恭迎陛下。” “皇后呢?” “会陛下的话,娘娘在净室!” 戴青颜刚换了一身衣服出去便看到宫御正在不远处眉目紧拧,她拖着步子靠近了一些:“陛下可有要事?” 自从徐氏上一次离开之后戴青颜对宫御的态度有所好转,可帝王最近忙的热火朝天当也没有注意这些东西。 “朕怕是有青铭的线索了。” 一句话让戴青颜脸上的神色巨变,几步向前靠近了宫御,连手都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龙袍:“消息确切吗?” “嗯!” 一个字让戴青颜的心上上下下跳个不停,而宫御瞧着她这激动的模样眼角轻抽了一下:“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落在聂宇蒙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 “怎么会落在聂宇蒙的手里?” “具体情况朕不是很清楚,可三座城池却写的明明白白。” 宫御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这么憋屈,聂宇蒙书信上明目张胆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然而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会答应吗? “他……” 戴青颜也紧张了,这三座城池可不是那么容易拿出去的,自古疆土之地都是寸土寸金,是先辈们用血换来的,纵使王孙贵子恐怕也担不起这个罪名,更别说自己的幼弟了。 “现在能确定他安全便足够了,至于旁的事情你也莫要忧心了,这些天看你这模样又瘦了不少。” 宫御不让她插手,可好不容易有了幼弟的消息她怎么能放弃,哪怕多知道一点也是好的:“陛下,他如今在大坤吗?” “应该是。” 若是人还在大乾他派出的人不会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如今聂宇蒙传信过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若是交不出三座城池他会如何?” “死!” 一个字让戴青颜的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倏地跪倒在地下:“陛下,臣妾知道大乾的江山是先人们流血流汗打下来的,可还望陛下能想办法救出青铭,只要能救出青铭洛氏一族情愿当陛下山河共统的马前卒。” 在戴青颜看来宫御是一个利己的人,同他说恩情痴缠远远没有利益打动人心。宫御稳定内政的时候可以任用武功,可大乾多年来重文轻武,这武将很难培养。 ——而不巧的是,镇国公府这一代都是带兵打仗的好手,虽然不敢说常胜将军,可在争霸的时候绝对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皇后,你能代表戴氏满门吗?” 宫御的声音里面含着几分戏谑,居高临下地瞧着眼前低眉顺眼的戴青颜,这个女人还真的以为懂自己,可她从未懂过自己! 他就算不救戴青铭,这戴家的人也得披着铁甲给他上阵杀敌,自古权势动人心,戴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宛若铁桶。 如今老国公在戴家几房还能相安无事,可等老国公出事之后这戴家也会分解开来,所以他是看重戴家的军事实力,武将地位,可却不是非戴家不可。 第369章:老国公一言九鼎 戴青颜和宫御的谈话应该说是不欢而散,翌日戴青颜便请老国公进宫,这一做法让不少人微微侧目。 戴家的人是狐疑,别的人则是好奇,毕竟这内宫之地一般也都是妇孺的聚集地,平素就算是给府里传话也都是通过女眷传递。 可今日中宫皇后让人请戴家的老国公进宫,似乎向所有人都无形地诉说着什么事情,而至于什么事情众人也只是私下猜测,上不得台面。 戴青颜自从接到老国公入宫的消息便在凤藻宫前面等着,看到远远而来的轿撵她快步走上去将人扶着下轿。 老国公瞧着她这模样也笑了笑,声音听上去洪亮而有力:“你也不担心别人笑话你不成体统,这礼仪规矩可不得荒废了去。” “您好不容易进一趟宫,况且这里都是自家人也谈不上别的。” 戴青颜和老国公自来亲厚,所以看到他的时候这小女儿秉性越发的纯熟,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两个人进了大厅戴青颜便让娇若去外面守着了,今日请祖父入宫原本就和宫御置气,既然他觉得自己代替不了戴家,那么她便请一个能代替戴家满门的人同他说话。 “你信里的话我都仔细思量了。” 老国公说的时候微微眯了一下眼眸,整个戴家的人都瞒着他青铭的事情,然而有些事情能瞒的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不久前他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心里面也钝疼的厉害,可改变不了的事实再痛也无济于事。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他自然要最大可能的保住自己这孙儿。 “那祖父的意思?” “三座城池的事情可大可小,然而帝王的心思才是最为重要的。” 老国公历经三朝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宫御这个共主是他选择的,他就有必要看一看帝王的心思。 “我也不太清楚他想要做什么,而且那是三座城池,怎么就小了!” 听着孙女儿略显急躁的话语他微微摇首,纵使自由老成性子娴熟又如何,碰到紧急的事情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孩,这一点宫御做的便相当的好。 “行军打仗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三座城池放在乱世争雄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他既然有了天下共主的心思,那么这三座城池在他眼中便不足一提。” 老国公深知宫御的秉性,就算是失去夺回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可他没有轻易许诺怕是有了别的打算,可有什么想法呢? “可就算是日后攻取也会付出代价。” “战争是要死人的,这是躲不过去的坎,然而如何减少这个坎才是帝王应该考虑的事情。”老国公知道帝王的野心,可他首先要有为之匹配的能力。 “祖父的意思是?” “他一会儿应该会来凤藻宫,我同他谈吧!这件事情你莫要插手,免得费力不讨好。” “好!” 戴青颜自幼便听话,对老国公更是尊敬,所以他说的话她在一定程度上都会听取的,因为从小到大她还未见祖父吃过太多的亏。 而宫御得知老国公去了凤藻宫在承乾殿也是有些心不在焉,望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他一下子将折子扔在了一边:“老国公还在皇后那里?” “听说皇后娘娘留了午膳。” 刘谨一边回答一边低头敛眉,这已经是他今日第几次提及了?不过他也不会愚笨到这个点说起这事,他就是觉得陛下有一点嘴硬。 那天从凤藻宫离开的时候明显是怒火高涨,从昨天开始便对谁都爱搭不理,然而如今这一脸强硬却忍不住询问的模样又闹哪样? ——就算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笑话啊! “哼,摆驾凤藻宫。” 刘谨迅速点头,这在不走御书房的房顶恐怕都要被怒火燃烧了,也不知道娘娘昨日和陛下说了什么,让他这般的怒火攻心。 宫御过去的时候戴青颜正在亲自为老国公布菜,看着她那巧笑盈盈的模样宫御的眉头挑了一下,而老国公看清来人也从位置上起身抱拳请安。 “在这凤藻宫中都是一家人,老国公可别折煞了朕。” 虽然听着他这话语颇为顺耳,然而自古君臣有别的教条老国公自然明白:“陛下胸怀宽广,可臣等却不能僭越行事。” “一起入座吧!再一会儿这菜怕是也要凉了。” “好!” 戴青颜让人填了一双碗筷然后食之无味地瞄着桌子上的饭菜,昨日他离开的时候那气焰高涨的模样颇为渗人,她原以为她不会这个时候过来。 等几个人用膳之后宫御才将人请在了一边,而戴青颜只能去了暖阁等待消息,这两个人叙话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娘娘,您要不吃一点糕点填一点肚子?” 刚才老国公吃的不多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可娘娘用膳的量却怕是因为陛下的原因,昨天离开的时候陛下可全程黑着脸。 “你也莫要操心了,本宫不饿。” 这个时候她哪有心思吃饭,虽然知道祖父不会吃亏,可宫御又岂是那等闲之辈?这一次的交谈谁也无法预料。 “娘娘,奴婢刚才偷偷过去转了一圈,没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你这胆子挺大的嘛!” 戴青颜有些哭笑不得地瞅了娇若一眼,居然敢跑去宫御那边刺探消息去了,不过这吵不起来也在预料之中。 一个是胸有城府的帝王一个是三朝元老的重臣,这能吵起来才是怪事了! “奴婢这也不是担心老国公嘛!” “没事的,一会儿嘱咐人务必将祖父安全送回去。”虽然在京城内行凶的人不会很多,可鉴于小弟的事情这也不得不防。 “刘谨公公刚才已经嘱托金侍卫去办了,奴婢听那意思好似是让金侍卫亲自将人送回去,足以见得老国公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戴青颜听到金阳亲自护送老国公回府的时候不顾形象地瘪了瘪唇角,他惯会做戏,这般做也是给足了镇国公府面子,可也不知道他想要从祖父这里得到什么! ——她记得,镇国公府怕没有什么值得他觊觎了吧! 第370章:戴青颜语道当年 老国公离开的时候戴青颜也想从他神色里面看出一二来,然而终究是三朝老臣、中流砥柱,那平静无波的神色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宫御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杵门而望久久不能回神,他上前两步将她揽在怀中:“大冷的天,回去吧!”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戴青颜愣了好一会儿,而他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你最近走神的台厉害了。” “陛下,这么多人看着……您……” 戴青颜有所顾忌可宫御却没有放在心上,直至将人安置在火炉旁的时候才轻语了一句:“凤藻宫虽然埋有地龙可也别败了自己的身子,否则宸儿又该哭闹了。” “诺!” 看着他静坐在一边没有要动身离开的意思,戴青颜紧咬了一下薄唇:“陛下,刚才您同祖父可说了什么?” “想知道?” 他眯着一双眼睛玩味地瞧着戴青颜,而戴青颜则迅速低下了眼脸,她确实想知道刚才两个人交谈了什么,可他若是不说自己一时半刻也打听不到什么。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同老国公说了一些前朝的事情,当然青铭的事情也略有提及。” 戴青颜轻嗯了一声,祖父进宫的时候已经表明了态度,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便会将青铭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所以她其实能猜出一二来。 “朕原本是想要通过云昭言找到鬼谷将七彻底摧毁,可惜云昭言是一根硬骨头,不管是温言软语还是棍棒加身,似乎都无法让他改变想法。” 自从戴青铭的事情传来他便将云昭言关在了暗牢里面严加审讯,然而不管怎么逼迫他愣是一个字都不说,这样的姿态让他有些索然无味。 ——他生来反骨,却也敬重那些义气之辈。抛开云昭言行军打仗的天赋,他其实更看好他这硬骨头。 “您对他用刑了?” “不加以重刑何以看清一个人的面目?” 宫御轻笑了一声,若是云昭言轻易供出了鬼谷之所他反而不会重用他,找一个机会将其彻底流放在朝廷之外也不无可能,然而这个人身上却流着一股大义,这种东西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比能力更加的可贵。 “朕在大坤的暗探回信青铭不在大坤的京师重地,而旁的地方也略有涉及却都无功而返,思来想去也只有鬼谷这个地方怕是最为安全了。” “您准备暗中劫人?” 宫御微微颔首,然后又轻笑了一句:“可惜聂宇蒙也不是一个善茬,他明显已经摸清了朕的路数,故而如今看来劫人是不可能了。” 当初秦无言在重兵把守的情况下将邓扩劫走至今下落不明,宫御原本觉得此计可照猫画虎,毕竟自己手中的暗卫一点也不弱于秦无言的手下,可聂宇蒙明显是有了防备。 “那您准备如何处置?” “大乾律令世家不得私养暗卫线人,然而近来臣强主弱各大族私养暗卫成风。而朕要的也不多,三座城池不是不可以割舍,可朕要戴家自此之后再无暗卫。” 宫御的话合情合理,然而世家的暗卫都是经过几代人搭理才成了气候。原本这东西在各大世家里面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皇室也默许了,如今他这一招是先礼后兵还是釜底抽薪? “祖父怎么说?” “如今内政初稳,大乾境内海清宴宴,可世家大族实乃朕心头大患。老国公乃大智慧之人,该如何选择自然已有定局。” 宫御说的好不花哨甚至还实诚至极,然而这话语落在戴青颜耳中却无异于惊天骇浪,上一世因为打压世家多少人被抄家问罪,这一世原本觉得他和世家能融洽相处,看来自己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一个力顶天下的君主,怎么会让世家绊住他的脚步,他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分筋错骨。 “其实朕大可动用自己的力量将这股势力尽数铲除,然而朕终究是敬重他老人家,所以想要同他解释清楚。” 戴青颜听着他的话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便是一阵苦笑,一双无害的眼眸忽然迸射着极重的寒光:“陛下的力量便是夷灭戴家三族吗?臣妾犹记得陛下上一世已经夷灭了戴家三族,您这一世是准备走老路吗?” 她一句话让宫御愣在了当场,原本准备举杯而饮的茶水倏地落在地面,摩擦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看着外面的几个宫娥内侍走进来,他一声咆哮将人吼了出去,最后扯着一张脸斜睨着戴青颜,眸色里面有几分不自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是傻子,有时候人只要有一点怀疑抽丝剥茧必然会找出一二来。我刚开始因为这一世的政局变动是因为我重生的缘故,可仔细瞧来你的变化最大,虽然依旧狠戾无情辣手至极却处处抢占了先机。” “不管是轻松夺权篡位还是先人一步整理内政处置旱灾,这都不是上一世的你可以做出的事情。” 宫御无疑是一个出人预料的君主是真正的中兴之主,然而他做事略显偏激不顾后果,脾气暴躁性格古怪,可这一辈子却不同。 戴青颜自己都不敢说她有一次露过欢情殿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在不远处,这一世她惶恐不及的地方在他眼中却那般的熟悉。 “所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三年前。” 戴青颜幽幽说了一句,不管是心儿御心公主的称号还是宸儿的名字,甚至对戴家的了解都异于常人,可欢情殿那一次暗中偶遇却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戴青颜,你还真是隐忍的高手,既然三年前你便知道为何不拆穿呢?” 宫御上前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住,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她心的冰封,这三年自己的付出在她眼中是不是宛若跳梁小丑呢? “陛下,那您当初为何不差穿臣妾呢?”她虽然不知道宫御什么时候重生的,可时间应该很早。 “朕为何要拆穿?无敌的日子是多么的寂寞。有你这样的同类供朕把玩欣赏不是挺好的吗?” 宫御得知她三年前便知道此事心里面也烦躁的紧,所以一时间那霸道而又不讨喜的短板便显露无疑,甚至说话都含上了几分酸涩之意。 第371章:聂宇蒙约见皇后 这一日两个人不欢而散,不管是凤藻宫还是承乾殿都被覆上了一股难掩的阴霾。戴青颜在宫御离开的时候便眯着眼睛进入了暖阁。 其实她说出去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今日犯了大错,不应该去碰触帝王的逆鳞。可他这明目张胆的欺压戴家也未免太过分了一些,这整个大乾手握暗卫的又不是戴氏一家他何必这般行事? 自从自己嫁入宫家嫁给他宫御,戴氏一族对他无不是马首是瞻,除了那空白的五年戴家人应该说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堵上助他成就大业,然而他这个时候便准备过河拆桥。 “娘娘,您该歇息了!” 娇若担心地瞧了她一眼,和陛下不欢而散之后便一直这个样子,甚至连晚膳都没有食用,也不晓得这会儿肚子是否挨饿。 “你们下去吧!本宫一个人待一会儿。” 戴青颜从来不是悲春伤秋的人她更看重的是眼前的利益,今日和宫御的对话明显触碰了这个利益点,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心里面如何是想! 其实三年前她便一直怀疑,可直至两年前她才敢确定下来,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欢情殿代表的是什么,那个男人虽然远远而望可表情她却尽揽眼底。 ——深邃的追忆无言的苦闷甚至还带着一点点专属于他自己的孤寂,这样一个站在云端的男人对着一座破烂的院落久久出神,她纵使再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正视自己的猜想。 “娘娘,您晚膳也没有用食,奴婢着人给您备一点小点如何?” “本宫不饿,你们都下去吧!” 娇若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慢慢退了下去,而戴青颜在人退去之后才将身子半依的身子慢慢滑下去,一个转身闭上眼睛。 而此时承乾殿也说不上多么的好,阴沉沉的气息逼的人有些招架不住,刘谨想要退去可在帝王灼灼的眸光下还是强硬留了下来。 “承乾殿那边如何了?” 宫御虽然不想去打听可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其实他无奈的时候心里面有一种接近于无的隐忧,她分明是多年前便开始怀疑了可直至今时今日才爆发出来,他一直觉得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中,可这一次又失控了。 “皇后娘娘那边并无异样。” 刘谨这会儿也郁闷的要死,这两个主子花样吵架他们躺着也挨骂。最重要的是,作为随身侍候的人居然都不知道二人因何吵架。 “可传了膳食?” “并无。” 刘谨刚回答完便感觉到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他微微缩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缩成一团就地消失不见,这样便不用面对暴龙的怒火。 “这就是你所说的并无异样?” 帝王的怒喝让刘谨倏地跪倒在地,这个时候他也发现自己的回答有些失当,然而帝王的关注点更让人侧目,合着这来来回回问了这么多次就是想问皇后娘娘有没有用膳? ——关心人可不可以柔和一点? “下去,别在这里碍眼了。” 宫御眯着眼睛瞪了刘谨一眼,怎么觉得他养的都是酒囊饭袋呢?这伶俐劲都被狗吃了?一个个专门是来气他的。 刘谨听到宫御这嫌弃的话差点跪谢皇恩浩荡了,而一旁的宫娥内侍也一股脑退了下去,那模样唯恐被留下来似得。 而瞧着众人这般作态宫御的眼睛倏地眯了起来,然后冷哼了一声坐在了龙椅上,不知道他心里面的想法如何,只知道这阴沉着的面容像宛若黑夜一般。 此时戴青颜也没有睡着,前世今生的纠缠让她有些心力交瘁,当初觉得宫御没有重生所以不争不抢足以保戴家盛世久安你,可随着宫御的身份落实她这心是不受控制的担忧,谁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 ——所以在宫御想要剪除戴家的羽翼时她才会这般的失控,她担心上一世的命运会再一次被验证。 翌日天空算的上明媚,可戴青颜的心情却算不上美好,因为在早上梳妆的时候她发现梳妆镜台上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明晃晃地印着几个字:戴青铭 长恨宫。 眼熟的字迹让她第一时间便断定是何人约见自己,然而聂宇蒙为何在皇宫之中,这消息又是如何传进来的呢? 凤藻宫的人都是宫里面的老人了,这些年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可这纸条也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娘娘,您怎么想起去长恨宫了?” 娇若一边搀扶着她一边咕哝了一句,自从长恨宫的德妃离宫之后这长恨宫便闲置了下来,如今除了两个看门的似乎没有什么人在了。 “正值寒冬之际,本宫想过去看一看腊雪寒梅。” 戴青颜知道自己无故前去长恨宫会引起身边人的怀疑,所以才带了娇若出来,若论可信度娇若自然远胜旁人。 等一行人到了长恨宫戴青颜寻了一个机会便向着梅林走去,而瞧着周围的假山怪石她对着后面跟随的人摆了摆手。 娇若欲言又止地望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身边的宫娥在她耳边轻语了两句,她薄唇紧咬:“无碍,娘娘或许是想静一静。” 昨日虽然不知道和陛下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可两个人的起色都谈不上好,她今日本想让绫罗去打听一下承乾殿的消息,可绫罗要陪着二皇子进学不得空。 “可这长恨宫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人住了,若是……” 娇若自然也知道她的疑虑,让娘娘一个人在这样陌生的地方行走确实是宫娥内侍的失职,然而娘娘无缘无故前来长恨宫必然有什么事情,这会儿上去不是明显找不痛快吗? “你也别担心了,一会儿到门口守着。” “诺。” 等小宫娥离开娇若对着周边的几个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注意一点周边的状况,而自己则咬了咬唇角跟了上去。 另一边戴青颜在梅林伸出寻寻觅觅着,看着那洁白的雪片她眉角轻蹙,走了这么久还没有一个人影,难道是自己走错了? 而就在她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笑声:“你这是不想知道令弟的消息吗?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 “你怎么会在皇宫?” 戴青颜转身瞧着假山里走出来的人影,他脚步轻盈甚至鲜少留下痕迹,那所走的地方都是石头聚集。 第372章:三座城池换儿郎 聂宇蒙一袭白衣宛若仙临,那轻盈的脚步好似在雪中漫舞一般:“来看一看老朋友,然而你貌似不太欢迎我。” 戴青颜的注意力从她的脚步移了回来,然后慢慢看向了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何刚才她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股魅惑感。 “我弟弟呢?” 戴青颜将自己心里面升起的那股不适压了下去,在一个大男人身上看到一种属于女人的妖媚,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老朋友见面,你难道不该对我表示一些关心吗?” 聂宇蒙一个掠身抵达戴青颜身边手指轻轻从她下颚滑过,而戴青颜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聂公子,还请你自重。” “我怎么不自重了?我一向都挺自重的,最近又胖了不少。” 他一双桃花眼轻轻一瞥,那眉目含情的模样像是要将人吞噬了一般,而戴青颜的唇角微微轻扯了一下。 “小颜儿,你以前对我不是挺好的吗?” 戴青颜的脸色因为他的话立刻拉下去了,当初去逃难的时候他无数次称呼这个名号,然而当时她是一力否决了,如今这是卷土重来的势头? “吆,小颜儿,你的丫头挺忠心的吗?” 聂宇蒙说话的时候微微向不远处瞥去,而藏在假山后面的娇若微微低下了头,那模样明显是有些尴尬了。 “聂宇蒙,你约我出来到底要干什么?” 戴青颜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影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虽然知道娇若是担心自己,可她这不听话的性子学了谁? ——和绫罗相处的时间久了,这原本的性子当也改了不少。 “不过是叙一叙旧,你也莫要担心,我不会对你如何的。” 他唇角含着厚实的笑意似乎想让自己看上去人畜无害一些,然而这笑容放在戴青颜眼中却觉得有几分怪异。 “我可不相信你冒着生命危险进宫单单是为了叙旧,有什么话你说吧!你应该知道我的时间不多。” 戴青颜虽然是中宫之主,是后宫的话语者,可若是离开太久保不齐宫御心中如何作想,特别是知道他重生之后她行事更是谨小慎微,唯恐自己的过失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想知道你弟弟的消息吗?” “你说呢?” 戴青颜瞪了他一眼,俏眉紧紧地蹙着,这个男人说这话明显就有问题,自己若是不想知道青铭的事情便不会来以身犯险了。 “看你这气定神闲的模样我怎么觉得你并不是很想知道呢?” 聂宇蒙的声音相当的轻柔,戴青颜若不是知晓他是一个男人真会产生相应的误会,毕竟男人的声线可比他粗犷多了。 “你若是不想说我便离开了。” 戴青颜说完便准备离开,而聂宇蒙倏地移动到她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戴青颜发现他脚掌虽然着地却没有留下一个脚印,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男人的轻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境。 “其实也很简单,宫御似乎在三座城池与令弟之间左右为难。” 他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这话里面的意思已经相当大的明显,而戴青颜转身微微看向他:“你不会觉得我能帮助你夺得三座城池吧!” 寸土之争对宫御有多么重要恐怕只有经过战争的人才最为清楚,虽然不知道他上一辈子走到了哪一步,可凭着那实力一统天下也不无可能。 “别这么说,你帮的是你自己!虽然我们是朋友,可我们处境却又有不同,所以为了你弟弟你何不做出最恰当的选择呢?” “你们大坤是不是也太狮子大开口了一些?” “这就合理利用,谈不上狮子大开口,你们可以拒绝。” 聂宇蒙的脸上从始至终便挂着浅浅的微笑,可这微笑放在戴青颜的眼中却相当的碍眼,因为他说的自己没有办法反驳。 ——戴青铭对于宫御甚至大坤来说都 可有可无,然而对于戴青颜与戴家他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孰轻孰重聂宇蒙一言以蔽之。 “他没有同你联系?” 宫御当时同她说的话她还言犹在耳,然而昨日和祖父交谈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就算祖父交出暗卫他真的能保证青铭的安危吗? ——那是三座城池,而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戏言。 “小颜儿,为了你弟弟你可别壁上观了,整个镇国公府为宫御付出了那么多,三座城池换一个戴青铭你们不吃亏。” 戴青颜眯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开,而聂宇蒙瞧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消失:“不是不让你来的吗?” “担心你出事。” “昭语可安排好了?” 聂宇蒙偏头看了云昭言一眼,他刚刚受了重刑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然而他也没有办法劝阻。 “已经安排好了,过一段时间便会向陛下禀明。” 他低着头清淡地说了一句,虽然那个男子曾经有过妻子,可妻子并无留下子嗣,这对昭语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你确定不同我一道离开?你知道我有能力将你们带走。” 聂宇蒙思虑再三还是同云昭言说了一句,又道是狡兔死走狗烹,这平南侯府被宫御猜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虽然我是鬼谷弟子,可我也是大乾的人,所以就算日后出事我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判出大乾,再者说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当看的起他!” 聂宇蒙悠悠细叹了一句,然后眸光炯炯地望向不远处的天际,那眺望的模样似乎在看什么深不见底的东西,然而又让人看不出一丁点头绪。 “我相信自己的知觉。” 云昭言轻声说了一句,虽然几个人都是同龄人,可在聂宇蒙面前他有着天然的弱势,因为他是老谷主定下来的鬼谷谷主,这一身份足以号令天下鬼谷子弟。 “当初的识人之术师父说你学的最好,也希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聂宇蒙收回眸光对着云昭言说了一句,而云昭言则欲言又止地盯着她看了一眼。 “那你为何要选择明灏呢?他虽然是不错的人选,可终究是差了些许火候,就算你拼尽全力恐怕也是平局之数。” 第373章:世人兼有自私心 云昭言的问话让聂宇蒙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神色轻飘地道:“我与他乃宿命的对决,所以不存在选择与否。” “可终有一天会输不是吗?这天下合并乃大势所趋,就算没有宫御也必然不会是明灏。” 云昭言见过明灏几次,他做一个孔武有力,心智有余的将军还不错,可若是成为一国之君终究是欠了火候。 “除了宫御你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聂宇蒙有些好奇地瞥了云昭言一眼,当年师兄弟几人练习相人之术的时候他一直被师父赞不绝口,难道这世上真的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记得师父临终的时候曾经说过,龙脉之气在东方,而大乾所在的位置相对来说便是东方。” “这大势不过五五,终究逃不过一个气运之争。” “所以珈蓝山便是你为明灏争取的气运吗?” 云昭言笑着看了聂宇蒙一眼,珈蓝山的地势众所周知,而他索要三座城池明显就是要将这天地之势并拢于一身。 “那端看宫御的选择了。”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的时候娇若紧紧跟在后面,而两个人走进去之后她也顺势将门掩上:“娘娘,刚才的事情……” “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吧!一会儿给镇国公府送信,看老国公如何说。” 戴青颜的心这会儿也相当的乱,这珈蓝山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是天堑所在,大乾正是因为有了珈蓝山才能挡得住大坤的骚扰,可如今以三座城池相易这地利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虽然想青铭相安无事,可也禁不住要考虑三座城池割舍之后的事情。 “若是老国公……” 娇若其实更加担心老国公的决定,虽然老国公同娘娘说的时候表示以铭公子的安危为重,可在离开的时候老国公纵使强硬撑着这气色也谈不上多么好。 “娇若,祖父清明了一辈子,老了怕是也应该糊涂一把了。” 虽然选择相当的困难可还是要做出选择的,宫御说交出暗卫便能保青铭安危?可戴家的暗卫能抵得上珈蓝山天堑之势? 戴青颜现在的心相当的凌乱,她甚至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毕竟三座城池不是小事,自己幼弟的安危更不是小事。 戴青颜的书信抵达赏心院的时候镇国公也在赏心院,望着座椅上略显沉重的老国公他眉头紧紧地皱着:“颜儿可说了什么?” “想知道我的决定。” 老国公粗糙而褶皱的手掌在桌面上轻轻击打,而镇国公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毕竟这关系到自己幼子的生死。 “父亲觉得我们若是交出暗卫的管辖权,今上会用三座城池换青铭归来吗?”镇国公说的时候头一直低着,让人看不出他脸部的情绪变化。 “帝王一诺自然是可信的,只是这三座城池日后若是想要取回来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在一定程度上这个抉择是困难的。” 镇国公顿轻顿手指微微卷缩了一下,他是武将自然知道战争的残酷,这珈蓝山乃天堑之地,若是今日失去日后想要光复便是千难万难,兵不血刃的战役并不存在。 “那父亲的意思?” “我是大乾的三朝老臣,我戴家一脉为了大乾可以说死了不少人,当年大坤犯境的时候你的几个叔叔无一生还,这才退敌止步于珈蓝山数十年不敢轻举妄动。” “出动所有的暗卫展开营救行动,至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当日进宫的时候他也想过恳求帝王,然而当帝王给自己陈述一幕幕血案的时候他终究是退怯了。 ——三座城池或许可以换回青铭,可日后夺取的时候怕是要牺牲更多人才能办到,帝王虽然嘴上说只要自己交出暗卫他便可以以城易人,可这天大的罪名戴家人担不起。 “可颜儿那边……” “她不过一女儿家,纵使是中宫之主也终究思虑不够周祥,你叔父他们为大乾用血泪守住了珈蓝山,我如今不能为了一个子孙将他们的心血废掉。” 老国公的话语铿锵有力,而镇国公倏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他说的或许不错,可人有时候情感终究是战胜理智的,青铭是他的幼子,平素就算念叨他可在这心里面始终是心疼的。 而此时的承乾殿也同样的沉闷,白启泽瞧着宫御眉目紧拧的模样有些担心地询问:“皇后娘娘向镇国公府递信,也不知道那边会如何回应?” “老国公虽然人老了容易感情用事,可毕竟是历经三朝的老人事情的急缓他应该是明白的,而且陛下已经做出了让戴家养暗卫的暗示,算是一种补偿吧!” 一旁的祁镇对于这件事情当没有什么触动,敢用一个世家公子要挟大乾三座城池,这大坤的人怕是脑袋进水了。 ——身为兵部尚书,他知道这珈蓝山附近的三座城池对大乾来说意味着什么,就算是王孙恐怕也无法让大乾做出这等让步来。 “老国公应该听出您的弦外之音了吧!” “嗯。” 宫御眯了白启泽一眼,这老国公怎么说也是历经三朝的老臣怎么会听不懂自己的意思?他现在比较烦心的是,这后宫的琐事。 “那么他必然会做出正确的抉择,戴青铭虽然是戴家的老幺却也不是唯一的孩子,戴家人应该能做出舍取来。” 在大义面前所谓的私情都不成立的,这一点纵使出身泥腿子的白启泽也能明白,何况老国公这样的人精。 “珈蓝山朕是不会交出去的。” 这一点是他的底线,原本那天借机让老国公进宫就是为了让他自己做出抉择,为此他甚至不得不怒言相向,就是为了让她主动将老国公请进宫。 而老国公进宫之后他自然会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希望他能在这其中充当一个可以和颦颦谈判的角色。若是这般以后戴青铭出事她就算愤恨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一切都是她祖父自己的决定。 刚开始的时候这一切算计好并且按照自己计划发生,可随着她出言道出自己重生的事情之后他总觉得有些事情怕是要变了——因为她在审视自己的时候,会用更多的角度,用上一辈子的经验。 “陛下英明。” 第374章:换言之生死不等 一旁的祁镇和几个重臣纷纷抱手称赞,得到陛下这一句话他们这心也算是安了。若是被大坤控制在手心里面的人是别的人也就算了,可那偏偏是皇后娘娘的幼弟,是镇国公的儿子,这让他们微微哟徐诶担心啊! ——毕竟陛下倚重戴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宫御瞧着几个人的模样微微抽了抽唇角,战争的残酷他比说都明白,戴青铭和邓耀祖虽然都是一等一的虎将,可这不是他以三座城池交换的理由。 因为那样不单单无法给朝臣一个交代,也没有办法给黎民百姓一个交代,他所说的大一统需要的不是一个两个能人,而是更多的忠诚之辈。 “然聂宇蒙自幼师承鬼谷,他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这般收尾,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白启泽同秦无言斗智斗勇的时候和聂宇蒙也有过几面之缘,这男子别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这手段也端的是高明,否则也不会从自己手中将人三番五次的救走。 “能有什么?不过是想看朕窝里斗罢了。” 宫御轻嗤了一句,聂宇蒙的用意那明显就是跃然纸上的事情,可不得不说他这么做是相当的成功,就算老国公那边自己有了安抚,可颦颦这边他没有办法交代。 白启泽他们都听出这话里面的肃杀之意,毕竟大坤的人做事确实其心可诛,戴家在大乾的权势不小,这不明摆着让君臣生了间隙吗? “戴青凌在北疆巡防的如何了?” 这次他原本是想要换一个人过去,毕竟鬼谷之人在大坤他不能保他万一,可戴青凌自己请命要去北疆,明显就是有寻找戴青铭的嫌疑。 “还在巡查。” 白启泽自然知道当初原本是应该由他去北疆的,可戴青凌执意前往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那个时候戴青铭刚出事,自然都理解他的心思。 “寻一个机会将人急诏回京吧!” 宫御深呼吸了一口气,戴青凌若是在北巡途中出了事情,自己和戴家的关系 将会更加的紧张,至于戴青铭那边除了三座城池相换,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放弃。 “怀英,上一次的事情可调查清楚了?” 白启泽望了众人一眼,而宫御眉头微微紧皱了起来,最后对着继位朝臣挥手斥退之后才看向了白启泽:“出事了?” “上次回来的路线与时间原本是保密的,可那些人刺杀的时候却像是早已经摸准了路线,人数以及我们所使用的招数,若不是戴青凌身边跟着不少的暗卫,恐怕那一次我们也很难全身而退。” 宫御的眉头微微拧了一下,神色平静地瞥了他一眼:“所以你是在怀疑中间出了内奸?” “是!” 白启泽斩钉截铁的话让宫御脸上笼罩上了一层烟雾,他当初便想过这中间有人做了手脚,然而随行的人同他们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心儿身边的人更是自己送过去的,所以这样的几率相当大的小。 ——可如今他的话让他仅含的侥幸也分崩离析了。 “查出是何人使坏了吗?” “戴青凌个随行的一个姨娘,不过听说这个姨娘前一段时间生产产下了死婴,被戴家的人关在了别院。” “如今情况如何了?” “并无异样,这期间也没有同什么人联系。” “继续盯着,放长线钓大鱼,朕这一次一定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宫御最担心的是这些人都是鬼谷的人,虽然聂宇蒙曾言戴青铭是他所救,可这黑白之分怎么会有那么明确? 当初将人逼在死胡同最后再施展救人这样的事情鬼谷之人并不会陌生,毕竟权谋之术将就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盯着当也无妨,只是戴青凌对这个女人明显是有了几分真心,若是……” 白启泽后面的话虽然没有明说可话里面透露的意思已经相当的明显,刚刚拒绝救人家小公子,如今再针对别人家的姨娘,这戴家人也不是纸糊的泥捏的没有气性儿。 “一个姨娘而已,戴家能在世家之中混的如鱼得水不会不明白这一点道理。至于戴青凌,那不过是男人一时间的贪恋罢了,给他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听这个号帝王笃定并且经验十足的话语白启泽愣了一下,唇角微微轻抽,这经历的女人多了懂得事情也多了,看来他不仅对治国之术颇有研究,对男欢女爱也甚为了解。 他的细微动作自然没有瞒得过上座上的人,瞧着他一脸油腻的模样宫御唇角掀了一下:“你也别留在这里碍眼了,心儿那边你多照看一点,她自己也是一个孩子。” “好!” 白启泽在提到宫心儿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意,而宫御瞧着他这一动作胸中的烦闷也减了不少,看来自己的做法终究没有错在哪里,只要那个女人不出现一切都会相当的和谐。 ——不过就算出现又如何?任何人都不能破坏自己妹妹的幸福,否则休怪他翻脸不认人。 戴青颜收到老国公的信后整个脸色都惨白了起来,她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只要是一个人便有私欲,她虽然不想日后血流成河可她更不想幼弟出事,然而家里面明显是做出了选择。 “娘娘……” 娇若看着她踉跄的步伐微微向前走去将人扶了一把,而戴青颜直至坐到炕桌的一边这微微发白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你先下去,我休息一会儿。” 她这会儿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只想静静坐在这里理清自己的思路。宫御明明说只要交出暗卫便可以救青铭,虽然自己当时情绪有些失控可这不代表这件事情便不存在。 而且祖父那一日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先保住性命再说,可这转眼的功夫怎么就变卦了呢?那么那天在凤藻宫宫御到底同他说了什么? ——难道不是收回暗卫吗? 现如今从两个人的表现来看,明显是城池要塞要大于青铭的身家性命。那么青铭怎么办?生死不等,这就是他最后的归宿吗? 第375章:一件火狐起事端 自从两个人说破宫御便没有去凤藻宫,而戴青颜每天除了同儿子细聊两句,平素都是足不出户。 这怪异的相处之道宫中的众人自然也发现了几分,帝后二人应该说是难得的鹣鲽情深之辈,这在深宫里面谁不知陛下对凤藻宫的宠幸,而今这般模样应该说是相当的少见。 玲珑宫几个宫娥在龚玉珍面前轻言细语着,她眯眼盯了一旁的宫珏一眼然后向着几人挥了挥手臂,等人下去之后她才看向了宫珏:“你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切莫向以前似的任性妄为,若是时间合适也该去你父皇面前转悠了。” “母妃的教诲女儿谨记在心。” 听着她这颇为乖巧的话语龚玉珍轻点额头,虽然说当年的事情她现如今都有疑糊,可这毕竟在自己身边长大,情感也是有了一些。 “虽然你父皇对凤藻宫的态度隐晦不明,可你们也要切记不可妄言行事,在这后宫夹着尾巴做人才是生存之道。” “诺,女儿明白。” 宫珏原本还想同她说一些事情,可看到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也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的,凤藻宫那一位只要一天占据中宫这玲珑宫必然是偏房所在。 “皇兄最近的功课好似挺好。” 龚玉珍听到她谈及自己最钟爱的爱子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儿子确实是给自己长面子。 ——不管是棋、书、射、御,都是一顶一的好手,宫里不少老人都言此子肖父。 “确实不错,不过也需要努力才是。” 如今皇宫里面的公主皇子统共不过四人,自己的儿子虽然比不得中宫的嫡子,可怎么说也是陛下的长子,这身份地位在那里,陛下也颇为器重,所以日后这一份前程是少不得的。 “大哥的身体有些畏寒,女儿听闻内务府有进贡上来的火狐,若是赶制成袍子穿上一定相当的应景。” 宫珏说话的时候唇角带着笑意,而龚玉珍微微愣了一下,这火狐之皮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若是儿子喜欢她当也乐意帮衬一把。 宫珏走出去的时候后面的丫鬟紧紧跟在身后,声音里面有几分不确定:“公主,那火狐皮不是送往凤藻宫了吗?您……” “是吗?本殿怎么不知道?” 她说了一句便扬长而去,而后面跟着的小宫女稍稍摸了一把自己的前额,两个人来的时候明显看到内务府的人去了凤藻宫,公主殿下居然说不知道。 而此时宫内的龚玉珍对着身边的嬷嬷说了两句,而那嬷嬷也相当开怀地向着门外走去,这时正好碰到已经小有身板的宫珉,虽然脸色有些青色可那眸光里面炯炯有神。 “外面下着雪,怎么也不拿一个手炉过来。” 龚玉珍快步走过去拉住了宫珉的手,感觉到他手心里面传来的凉意对着不远处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而那嬷嬷快快退去。 “今日父皇命儿臣与二皇弟一同去承乾殿考校,所以没有带手炉。” 宫珉虽然出身在北地,可这身子骨却有些畏寒,也是当年艰苦的条件直接导致的,所以这些年龚玉珍唯恐他受了委屈去。 “功课虽然重要,可你的身体也重要,日后这样的季节出门一定要记得拿手炉,否则这身子骨该吃不消了。” “好,听母妃的。” 宫珉长得并不像宫御,反而同龚玉珍有几分相似,一副身子骨看上去不是瘦弱而是斯文,虽然骑马射箭不在话下,可更多的时候他却像是一白面书生似得,没有一点危害。 “母妃听闻内务府有上好的火狐皮子,准备去吱声给你做一件外袍。” “还是算了吧,这毕竟……” 宫珉不是那等爱贪小便宜的人,这内务府算是帝王的私库,里面的东西必然和帝王直接挂钩,不过是一身皮子罢了,也没有什么,若是惹恼了帝王反倒不美。 “这皇宫的事情还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碍的。” 龚玉珍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事情,所以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念头,而宫珉也轻笑了一声不再劝阻。 ——中宫皇后掌管后宫并不严苛,所以在内务府取一两件物品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此时的凤藻宫戴青颜瞧着那狐火痞子微微蹙着眉头,对着一旁的绫罗淡淡地道:“既然送来了那便收下吧!日后别搞这些动作。” “是……是……” 小太监说了两句慌忙退了下去,直到见不到旁的人影才斜睨了一边的老太监一眼:“师傅,皇后娘娘挺吓人的。” “看你那出息?” 老太监瞪了他一眼便不作声了,其实这火狐袍子原本好好在内务府躺着,可奈何承乾殿刘公公发话下来了,他可不敢将这话当作耳旁风。 ——毕竟,那可是帝王面前的红人,他的意思恐怕也是帝王的意思。 可让他搞不懂的是,这不过是一道口谕的事情怎么就这千难万难的呢?明明是上面的意思,非要说成下面的孝敬。 “师傅,您说陛下和娘娘这是……” 帝后不和的事情已经风言风语传了好些天了,可从今日的事情来看又不是那么一回儿事情,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这才是为奴之道!” 老太监斜睨了小太监一眼然后虎虎生威的离开,而后面小太监也笑嘻嘻地跟了上去,不管什么关系和他们貌似没有多大的事情。 而凤藻宫内,绫罗看着那毫无杂色的火狐皮子也有些称奇:“不料想居然真的有这么纯正的火狐皮,以前奴婢见过的可都有杂色。” “你还见过活的火狐?” 一旁的娇若相当的好奇,她自幼在镇国公府长大对外面的事情不是很了解,这些物件死的她见过,可活的还真心没有见过。 “嗯。” 娇若眸光颇为好奇,不过也不多言便转向了戴青颜:“娘娘,这见天的冷,奴婢给你赶制成袍子如何?这火红色和您十分的相称。” “不用,给宸儿用吧!” “可好几只呢?” 虽然给二皇子用也没有多大的毛病,可这赶制成袍子娘娘穿上一定很好看,这好看了帝后之间的矛盾指不定便愈合了,帝王虽然不是渔色之人却也是一男人。 第376章:二皇子被罚廊坊 瞧着她那护犊子的模样戴青颜有些哭笑不得,一旁大的绫罗也微微斜睨了她一眼:“你这些年是尽长年龄不长脑了。” “绫罗,你怎么又说我。” 听着她那不知反省的样子绫罗将头撇在了一边,而戴青颜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皮子拿下去处理吧!” “哦!” 一锤定音的话将她最后的想法也湮灭了开来,戴青颜瞧着她那模样笑了笑,她何尝不知道她的想法,然而她这次和宫御之间的事情可不是放下身段便可以。 “对了,这都午膳已过宸儿怎么还没有回来?” 戴青颜的问话让绫罗和娇若都微微顿了一下,两个人这表情落在戴青颜眼中完全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承乾殿那边的人说二皇子被……被陛下留了下来,不过……不过好似是在廊坊里面一直站着。” 娇若战战兢兢争取将话说的完整一些,毕竟这些天娘娘和陛下已经有了不小的间隙,所以她们便将这事情瞒了下来,至于二皇子那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陛下应当不会太过为难。 “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宫御虽然不是一个让人心悦的夫婿,可他在一定程度上是一个好父亲好帝王,所以将人留下来必然也是有原因的。 “据说二皇子的课业没有完成。” 戴青颜听着娇若的话脸微微拉黑了一些,那才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他想要他完成什么课业?而且教导有余方为上策,怎么动不动便让他杵在廊坊之间。 “让人去打听看这会儿如何了?” “奴婢已经让人过去打听了。”小主子的事情她自然也放在了心上,这不管陛下和娘娘闹什么和孩子终究是无关的。 大概一刻钟之后娇若急匆匆地走了进去,而绫罗看着她那步伐也微微跟在了后面,这看别出了什么事情。 “娘娘,二皇子……二皇子还在廊坊中站着。” 想到刚才那 个小太监大的叙述娇若也是一脸的心疼,才多大大的孩子便这么强硬的要求,大皇子也是七八岁的时候才开始这般进学。 戴青颜赶去承乾殿的时候宫宸像是看到了救星似得,一股脑跑过来扒拉着她不放,而戴青颜也将人紧紧搂在怀里面:“可是受冻了?” “嗯嗯……宸儿以为母后也不管宸儿了。” 他说的时候一双眼眸可怜兮兮的,那泪眼婆娑的模样像是下一刻便会哭出来似得,而一旁的刘谨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小祖宗刚才还拽的一言不发,可如今这小奶龙似得模样又是怎么一回儿事情? “母后怎么会不管宸儿呢?母后以为宸儿很快就会回来了。” 戴青颜是真心没有想到宫御会将一个孩子放在廊坊这么长的时间,若是天气适宜她当也无话可说,毕竟当初宫御有言在先孩子的教养他说了算,可这大冬天大的他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呜呜呜……宸儿好冻好冻。” 他哭的可怜刘谨瞧着自己怀中的手炉真的是有哭的冲动,他就说怎么将手炉递给了自己,合着是在这里讨可怜,这不过四岁的小儿怎么就这么精怪呢? 戴青颜心揪的要命,大手紧紧地将宫宸的小手包了起来,这小手的触感虽然不是那么冰凉却也不暖和:“刘公公,陛下可在?” “额……正在殿中批阅奏折。” “劳烦你通禀一声。” 听着她这客气满满的话语刘谨心里面是哇凉哇凉的,最后更是摇尾乞怜:“娘娘说的哪里话,为您做事是奴才的福分,奴才这就为您通禀。” “母后,他好坏。” “宸儿,慎言。” 戴青颜斜睨了宫宸一眼,虽然皇室一个四岁的孩子,可这皇宫里面养不起天真无邪之辈,这样的话语不适合多言。 宫宸听着他这认真的话语便知道自己装嫩装的有些过了,微微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而戴青颜却觉得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前额。 “娘娘,陛下让您进去。” 刘谨走出来对着戴青颜恭敬地轻言,而戴青颜将怀中的小儿递给绫罗走了进去,在漆红色大门合上那一刻外面的几个人脸上都肃穆了起来。 “公公,这……” 娇若是担心自己主子扛不住,这会儿进去谁知道陛下是什么脾气?可主子做出的决定她刚才纵使劝也劝不住。 “你也别担心,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说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袖口,他心在担心的是陛下会不会有事情,毕竟这两天这脾气像是怒龙似得。 “刘公公,将小手炉拿过来。” 刘谨笑着将小太监手里面的手炉拿过来递给了他,而宫宸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抱住娇若的胳膊:“先回去吧!好累。” “可娘娘还在里面。” “这是皇宫又不会出什么事情,再者说不是有绫罗吗?” 宫宸瘪了瘪唇角,这龙椅上的男人将自己冻了这么长时间才将人引了过来,怎么会轻易放人回去? 娇若看了绫罗一眼见她点头才抱着宫宸离开,而等一行人离开之后绫罗靠近了刘谨一些:“陛下今日脾气应该还算好吧!” “你说呢?” 刘谨恨铁不成钢地瞧了绫罗一眼,而绫罗则讪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陛下当日将奴婢给娘娘的时候已经说得相当明确,奴婢只是娘娘一个人的奴婢。” “呵,你这丫头是拿陛下的旨意堵我的嘴?” 听着他笑骂的话语绫罗薄唇轻抿:“绫罗这不是讨巧的话语吗?公公可别放在心上,一会儿奴婢过去给您送一盒小点过来。” “可别,这嘴都被你们这一群臭丫头养刁了,不过里面的事情你也别担心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没有看到二皇子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吗?” “他还是一个孩子,这大人之间的事情怎么能懂?” 绫罗无奈道了一句,刚才那小肉包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现在还记得,那可是一个心大的主,一点都不考虑旁的。 “在这皇宫之中可没有孩子。” 刘谨摇了摇头,别看二皇子才四岁的模样,可这小聪明可不少,而且隐隐之中还有一种威慑,这种威慑他只有在陛下身上才感受过。 第377章:承乾殿帝王改口 戴青颜走进去的时候宫御在不远处的龙椅上正襟危坐,手中拿着朱红御笔不停地运笔,从那紧锁的眉头来看应该是碰到了什么事情。 “臣妾恭请陛下安康!” 这个时候宫御才微微抬起了头,一双风华内敛的眼眸里面散发着点点余光:“见朕可是有要事相商?” “宸儿今日可是犯了什么事情?” “课业不能按时完成,这算不算犯事了?”宫御眉头轻挑地盯了戴青颜一眼,而戴青颜的手指也紧了起来。 “陛下教宸儿臣妾自然不敢多言,可他还是一个孩子,这样会给他造成很多困扰。” 宸儿身为皇子自然不能轻松了去,可也不应该揠苗助长,这若是使用得当当也罢了,若是使用不当极有可能会毁掉他。 “这是他身为皇子的命运,无从改变。” “他若是六七岁臣妾也不会多言,然而他如今才四岁,很多事情若是得不到正确的指引会功亏一篑。” 戴青颜也将自己的儿子前生今世做了对比,上一世的时候明明是一个相当乖巧的娃可这一世却有些调皮,那童言童语虽然稚嫩却有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改变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你同朕都是往世之人,所以别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朕,你是担心他心里面起了厌烦的心理对这金御龙庭失了兴趣吗?” 戴青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确实是她担忧的事情,上一世儿子如何秉性她并不是很清楚,可这一辈子却也明白几分,对那手握权柄的事情他貌似并不敢兴趣,所以有时候做事情不能太过了,免得将人逼急了。 “臣妾今日看来来的是不是时候。” 戴青颜着着对宫御屈膝一躬,可就在她欲要离开的时候宫御忽然喊了一声慢,而她也慢慢调转了头。 “陛下可有要事?” 戴青颜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紧皱了一下,语态动作与刚才宫御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好似翻版。 宫御的眉角微微轻抽发着几丝寒意,声音听上去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你是朕的梓潼,朕留你还需别的理由?” 听着他这浑身带刺儿的话语戴青颜忍着心口的怒气站到了一边,宫御看到她这一脸受气包的模样继续批阅奏折,一时间整个御书房又陷入了寂静。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能相安无事,他批阅奏折她充当木头,可随着时间的迁移宫御明显不满现状:“给朕续茶!” 戴青颜将茶水续好之后宫御斜睨了她一眼,指着一旁的朱红方盒:“给朕研磨。” “臣妾给您唤刘公公进来吧!” “伺候朕你觉得委屈了?” “不敢!” “听你这话里面的意思还是挺委屈的。” “……” 戴青颜觉得今日她说多错多,所以闭口不言貌似是最好的手段,可她还是低估了宫御的战斗力:“老国公已经递话给朕了。” 听着宫御的话戴青颜研磨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她这些天刻意去忽略这个事情却还是被无情的提及。 “老国公忠心为国,恳勤有加,此乃大乾之福祉黎民之万幸。” “大乾能有您这样的明君也是万民之福音。” 戴青颜谦虚地说了一句,可宫御觉得她这话里话外讽刺的意味居多,她心里面指不定如何咒骂自己。 “就算朕无法舍弃珈蓝山三城连地,可也会想尽办法救他出来。” 宫御瞧着她那面无表情的脸还是给出了承诺,然而这个承诺在戴青颜看来相当的鸡肋,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毕竟聂宇蒙不是傻子,能被他欺骗了去? “朕可以假意答应将人先骗出来,等到时候布置人手也能万无一失。” 其实当初宫御便有这样的心思,毕竟被聂宇蒙扣押的不单单有戴青铭更有邓耀祖,邓耀祖之于他的意义也相当的大。 “陛下,您是万盛之宗,说出的话必然也是御口金言,可知背信弃义、朝令夕改的帝王是要不得的。” “你这是关心朕?” “臣妾更关心大乾的体面。” 戴青颜清淡地说了一句,想要将手从几案上抽回的时候宫御一把手将她拉住,然后一个拉扯人便倒在了他的怀里面。 “可朕更希望你心疼朕,再者说你应该知道朕不是一个看重过程的帝王,结果才是最为重要的。” 帝王的话不得不承认相当的动情,可戴青颜心里面却没有一点波澜,他就算用三座城池将人引诱出来,确定能救人吗? “需要戴家如何?” “不需要如何。” 当初他以饲养暗卫为由头和老国公摊了牌,这出尔反尔的话自然不能做,虽然对于戴家的暗卫他也眼馋的紧。 其实宫御当初确实没有想过要用这引蛇出洞之法,毕竟他是一国君主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可这两日两个人之间持续存在的冷战还是让他放弃了所谓的体面。 戴青颜仰着眼眸看了他两眼后默默收回了眼帘,在她的意识中宫御一向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主,这一次宁愿搭上面子却不求一点回报,这还真的有些不符合常理推断。 “别怀疑朕了,朕今日便给聂宇蒙书信,让他做好准备。” “陛下,兵撤三军你确定是引蛇出洞而不是引火烧身吗?聂宇蒙不傻,你若是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他必然会让你从珈蓝山撤军的。” “撤军又如何?这珈蓝山只要朕不愿意给,它就必须是朕的。” 宫御霸气的声音让戴青颜微微侧目,他利用雪崩之势已经毁了大坤精锐一次,这次难道还想故技重施?可大坤是那么愚笨的主吗? “既然朕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这等事情你也莫要忧心了,朕会铺路。” 戴青颜紧抿薄唇很久才低声询问了一句:“你为何这么做?上一世打压世家的势力,这一世也亦然,青铭的生死对你来说应该是无足轻重的。” 上一世自己戴家满门被害,这一世他居然为了自己的幼弟大动干戈,若是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她或许不会这般相询,可偏偏两个人都拥有上一世的记忆。 第378章:聂公子所言何事 戴青颜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里面含着些许的怨恨,那双眸里面的冰冷也毫不掩饰,这是两个人摊牌之后她第一次毫不掩饰的追问上一世的事情。 “我若是说我最终没有动戴家你相信吗?” 其实宫宸是自己最好的证据,可那个小子明显不会将这事情说出来,最重要的是自己也希望他能在颦颦身上找到儿时的情形,这样不至于以后孤独终老。 戴青颜听着他这话神情微愣,上一世自己头撞欢情马之前可听到他说了不少,自家人可一个比一个惨! 看着她脸色惨白的模样宫御便知道她想起了不该想的事情,神情也有些讪讪然,那个时候他就是想要刺激她一下,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不适合她,可谁想到戴家的事情还没有过去便传来宸儿出事的消息,两相交怒之下便自残而去。 “颦颦,我真的没有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 上一世戴家在他死的时候还完好无损的传承着,甚至比以前更加的强盛,可惜的是她并没有看到。 “那么今生为何要止戈呢?” 世家是他头上悬着的长刀,她不相信他一点计划都不会采取?靖国公府的遭遇她可看的门清儿,上一世就算戴家的人存活下去怕也生不如死。 “朕悟出一个天大的道理,世家是斩灭不尽的,让大乾世家尽入毂中这才是为帝之道,治世之本。” 上一世他想着大权独揽以兴邦国,所以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向世家发难,可也正是因为这个举措让大乾的整体实力锐减,以至于他不得不重新养兵,世家的底蕴的确不是新贵们可以比拟的。 听着他这么说戴青颜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上一世的惨案还历历在目,帝王的雄心也昭然若揭,世家这么一块肉他能轻易放手? “朕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有些事情不由得你不相信,你在这件事情上若是不听话那么以后后悔了可莫要怪朕。” “臣妾想知道那一日您同祖父说了什么?” 前一刻老国公明言一定会以幼弟的安危为重,可同宫御说了一会儿话回去便改变了主意,而且态度相当的坚决,纵使自己那般暗示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知道战争需要死人,珈蓝山怀抱中的三座城池更是军事要塞,然而人有时候情感是要战胜理智的,她不想幼弟出事。 “有意义吗?” 宫御眸光有些微闪烁,其实那一日他也没有多言,只是和老国公说了戴家历代的功业,至于如何想那便是老国公该做的事情了。 “嗯。” “朕同他也就闲聊了许久,从镇国公府的历代亲族讲到网络的暗卫,从争夺天下到保卫山河。” 戴青颜听着他这平铺直叙整个脸色都难看了起来,这大乾谁人不知当年祖父的几个兄弟都命丧珈蓝山,那可是嫡亲的兄弟。因着这事情,戴家很少有人在府中提及北疆的事情,因为那是戴家忠魂的埋骨之所。 “朕不过是感慨戴家英雄辈出而已。” “陛下还真是好算计。” 戴家人拼死护住珈蓝山,若是因为一个戴家子弟而损失珈蓝山,那么这对先祖来说是一种愧对。祖父虽然历来是一个坚定的性子,可对那次战争牺牲的兄弟至亲终究心有所系,否则这些年也不会尽可能的扶持旁系。 “王者谋心,帝者谋势,此亦君王所得也。” 宫御原本是想将此事打一个马虎眼过去,可奈何她几次三番的询问想要蒙混过去显然是有些犯难,所以赤诚相待此时便显得尤为重要。 “陛下确乃旷古明君。” 戴青颜说了一句便向那漆红色紧闭的大门走去,而这一次宫御当也没有挽留,自从两个人说破之后无形中已经扯开了巨大的黑幕,遮裹着她也遮裹着自己。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便将自己蒙在了暖阁里面,一旁的娇若试探再三也没有问出一个所以然,只能拉着绫罗一起退下。 “娘娘今日似乎略有不同?” “嗯。” “你同她随后回来的,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略显平和。” 御书房里面确实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门被打开的时候她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可疑的事情,虽然娘娘这心情确实沉重了不少。 “没有和陛下吵起来吧!” “并无。” 听着她这么说娇若的心也算放在了心里面,这没有吵起来就只能证明和铭公子有关了,最近诸多事情里面也只有这件事让她寝食难安。 “最近娘娘失眠的厉害又没有胃口,你还是整一点药膳吧!” 娇若可见识过绫罗的厨艺,和因嬷嬷都不相上下,又精通药理,所以由她掌厨是再不好不过的事情了。 “嗯。” 翌日太阳东升之时戴青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瞧着窗外的日头轻轻揉了一下两鬓:“娇若,更衣吧!” “诺!” 她穿戴整齐之后娇若才将自己袖口中的信扯了出来,声音有些神秘:“娘娘,这封信今日不声不响出现在奴婢跟前,让您亲启,奴婢怕是国公府的人也不敢不禀。” 戴青颜接过书信看了起来,信封是由蜜蜡封起来的,可上面却大喇喇地写着颦颦亲启,她的小字鲜有人知道,真的是镇国公府的人吗? “你去外头守着。” “诺!” 戴青颜确定四下无人才将信封拆了开来,而瞧着上面熟悉的字体她眉目紧紧皱了起来,这信封和里面的内容不是同一人的笔迹。 熟悉的字体她能断定这个送信的人是聂宇蒙,而信里面的内容更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居然直指当年元太妃留下的东西。 ——若不是他这里提及她都快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不以三池相易便以密信相交,可那东西她在元太妃面前给过承诺,要么不会交出去,要么便留给宫轩,然而聂宇蒙却要这个东西。 虽然宫御说了很多办法可聂宇蒙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若是这中途出现些许的差池那么青铭的性命便极有可能难保,所以这似乎也是一条可以选择的道路。 想到这里她眉头不禁瞥向了不远处的挂画,宫御的肖像话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而戴青颜当年亲笔的三人图也被宫御带去了承乾殿。 第379章:定计策珈蓝相遇 宫御以三城换外戚的的消息被有心人传扬了出去,一时间御书房的奏议和雪片一样多,而面对这样的情形宫御也只能视若无睹。 然而他不理山山却要理他,这一日朝廷重臣齐聚一堂围绕着御书房,大冬天不少人毅然而跪,神色肃穆。 “外面情形如何了?” 刘谨忙忙躬身应声,声音相当的小心翼翼:“还都跪着呢?看那情形暂时是不准备离开了,可这天寒地冻的,又有几位大人上了年纪……” “哼,爱跪便跪着吧!” 他说了一句继续批阅奏折,而刘谨则悄悄退了出去,刚才太后娘娘那边已经发话过来了,陛下的态度要第一时间通知她老人家。 刘谨刚走出去,不远处几个大臣便开始同他挤眉弄眼,鉴于平素关系都不错他慢慢移动了脚步:“陛下这会儿心气颇高。” 御史台的主事听到这话眉目紧紧皱了起来,这三城乃千秋大事岂容陛下任性妄为?大乾历史上最昏庸的君王也不敢做出割地的许诺,因为这是失节气的事情。 “大人们都乃国之栋梁,这件事情还是回去慢慢商议为妥。” 陛下当日可是没有这样大的心思,然而皇后娘娘来了一趟承乾殿便改变了想法,虽然他对皇后娘娘甚为恭敬,可这乃国之大事不可轻易王位啊! “公公请便,我等还是继续跪着吧!” 一个大概六十又几的老臣宛若青松的跪在那里,而刘谨摇头叹息了一声便退了下去,看来这一次众人也是动了真格了。 刚才说话这位虽然没有镇国公府的老国公有资历,可怎么说也是历经三朝之人,说话还是相当的有分量。 刘谨离开之后不少人凑在了祁镇与赵宣身边,眼神里面满满的质问:“前几日你们不是说这不可能吗?如今这又是要干什么?” 若是别人问及他们只需要装傻充愣便好,可这位老人身上可带着爵位,按理说比他们的品级还要高,最重要的是曾经给陛下讲过学。 “莫侯哪里的话!我等也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前两天陛下确实没有这样的想法,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就改变了主意呢?想到那位会吹枕头风的皇后娘娘他们也相当的无奈。 “镇国公府那边可有动静?” “这就不太清楚了。” 按照那天陛下言语老国公应该是不主张交换的,可如今的态度如何他们也不清楚,所以也不能提供什么有利的消息。 戴青颜听闻承乾殿的事情也愣了好一会儿,她想过这件事情的后果也想过如今的局面,好在宫御只是想要引蛇出洞,否则这局面也不好掌控。 “娘娘,可是有心事?” 娇若看到她的眼眸一直在那挂画上轻声询问了一句,因为她知道这画里面隐藏的秘密,可这个时候拿出这东西合适吗? “你说我应不应该拿出去。” 一面是对元太妃的承诺一面是自己的幼弟,在一定程度上她其实已经选择了后者,如今这般说只是觉得心里面有些过意不去。 “娘娘心中怕是已有决断,这东西留着终究是祸患,纵使给了三王爷怕也难以成事,用它来救铭公子也算是将这烫手的山芋抛出去了。” 这道理戴青颜也明白然而更多的则是当初的许诺,有时候人的诺言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想要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是不可能的。 “你秘密去准备一些绢布,记得是几年前那种进贡的料子,莫让人发现。” “诺!” 等娇若下去之后戴青颜才用手按了按两鬓,她也不想多此一举,可若是宫御的计策行不通,这也是一补救之法。 ——两手准备总比祈祷来的强。 而此时御书房也冷气沉沉,那微弱的地龙似乎并没有温暖人心,而刘谨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着,毕竟上位者的脸色相当的难看。 “刘谨,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朕的事情需要你去回禀畅园殿吗?” “奴才……奴才……” 刘谨也无奈,太后娘娘虽然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可眼前的人才是自己的主子,他这一次之所以这般积极也是不想这珈蓝山三城出现险境,可谁想自己还没有将消息传出去便被金侍卫给逮住带过来了。 “你可知道朕的眼里揉不进沙子?” 宫御低沉的声音包裹着挥之不去的寒冰,而刘谨则迅速低下了头不敢有太多的辩驳,这个时候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因为在传递消息的时候已经做出了选择。 “朕原本念着你这些年的不易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一次胆敢这般行为直接给朕滚蛋!” “是……是……奴才再也不敢了。” 他颤颤巍巍地退出去才长舒了一口气,刚才感觉像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似得,帝王刚才的怒火明显不是装出来的,甚至比面对那些老臣的时候还要上火。 宫御瞧着金阳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地道:“你对朕的做法似乎也有异议?金阳,你和怀英一直陪朕走到今日,朕不想你们生了间隙。” “陛下可知珈蓝山对大乾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国之命脉,北疆门户。” 宫御两世为人怎么会看不透珈蓝山的战略地位,可有时候有些事情不能不做,而且他也只是想要引蛇出洞,至于最后事情如何他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不过是给颦颦的安抚罢了。 ——在珈蓝山与戴青铭和邓耀祖之间,他选择的只会是珈蓝山,若是一名昏君指不定会被美色所迷惑,可他不是昏君。 “陛下既然明白,为何?那一日不是已经商量妥贴了吗?”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他义正辞严的告诉他们,珈蓝山他不会和任何人交换,可这才几天的时间怎么就自食其言了呢? “变乃一字,可心随万法,朕想要最后搏一把。” 宫御已经派了影卫去跟踪聂宇蒙,到时候在北疆交换的时候戴青铭的踪迹终究会有所暴露,这个时候下手便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朕会安排徐谨枫前往,你在中协调处理,而且你们要保住的不单单是青铭的性命还有邓耀祖的。” 第380章:夫妻事有谁能懂 众人跪请也没有改变帝王的决心,甚至有不少人想要以死明志好在最终救了回来,而这一幕也被有心人误导,开始影响着大乾的军心与民意。 茶楼酒肆大街小巷时不时便传出帝王昏庸妖后当道之语,刚开始的时候宫御还想过要镇压,可看到那像是雪球滚动一般的声势还是熄了那心思。 而此时平南侯府里面却安静异常,书房里面坐着一个大概二十左右的女郎,虽然素装淡裳可那貌相极美,而她正是消失好长时间的云昭语。 “大哥,我的事情还是延后再说吧!这个时候不适合我们冒头。” 云昭语知道他疼惜自己,可她也不愿意他为了自己去捋龙须,这样对平南侯府来说无异于飞蛾扑火的事情。 “可你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 “他若是有心不会抛弃我,若是无心我纵使嫁给了他又能如何?当日帝王放我回归的时候曾言,他可以给我恰当的身份出嫁,可我终归曾是宫里人。” 哪怕她如今仍是纯净之身,可在别人眼中或许不会这样,她与那个人从未隐瞒,至于日后的结局也不是她能断定的。 “也好,如今这皇城人心浮动我们也不好上前找不耐。” “陛下真的会以三座城池易人吗?” 云昭语想到那个人冷硬的面孔便觉得这事情有些玄乎,她一直觉得这个人除了天下便没有别的,可这次的事情却让人硬生生的起了疑心。 “枭雄霸主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做出微末的让步,然宫中形式如何我们也不太清楚。” 云昭言也是武将出生,他清楚失去珈蓝山会给大乾带来什么样的遭遇,可帝王心术也不是他可以揣摩的。 “聂大哥难道不担心被骗吗?” “师兄也不是等闲之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 他和师兄有过接触,为人处世相当的老辣,而且也是一个拥有着大智慧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辅佐明灏,可这不排除他的能力。 “你日后若是嫁过去怕是同平南侯府也不能联系了,帝王哪怕再是胸襟坦荡也不会让自己收入宫的女人嫁人,所以你的身份怕是会有变化。” “嗯,这一点我清楚,当日出宫的时候皇后娘娘便这样说过,如今几年过去了我在宫中已经相当死人了。” 云昭语自然知道自己的处境,这一辈子能以另一个身份嫁人生子,平安喜乐已经是她最大的幸福,她也不敢强求太多。 “孙家人口简单,日后你只要不出现在圈子里面也不会生太大的风波。” 孙坚这个人他有过见面之缘,难得品貌俱佳之人,只是这么多年没有成亲让他有些无法安心,毕竟已经接近三十的人了。 “这个我也明白,当初虽然是偶遇却也打听过家小。” “当初你若是没有进宫也无须这样大的委屈自己,可我们云家终究不是以前的云家了,让你受委屈了。” 云昭言这一辈子奉守中庸之道,云昭语进宫的事情恐怕是他这一辈子最窝囊的一次,然而就这么一次他如今也是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地。 “大哥,你同大嫂……” 云昭语琼首微低巧眉微挑,虽然后面的话语看似千言万语却统统吞了进去,而云昭言的眉头也稍稍蹙弯了起来:“我和她或许是命之所归吧!你也别想得太多。” “然你同她情感破裂终究是因我入宫个人起,其实当初大嫂让我进宫何尝不是为了云家,大哥何必庸人自扰呢?” “我与她不单单是因为你的事情。” 云昭语瞧着他这模样也不好多说,都说至亲至疏夫妻,两个人如今这模样可不验证了这古语来着。 等云昭语出去云昭言脸上强撑着的当然渐渐开始龟裂,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什么人,可有时候只能说只命运造人,她若不是这般强硬两个人不会走到这一步。 徐谨枫在接到任命的时候也微微愣了一下,看着宣旨而来的刘公公他原本想试探两句,可刘公公放下圣旨没有一刻的停息马不停蹄的便离开了。 举着那厚重而又沉甸甸的圣旨徐谨枫一时间也迷茫了,身边的霓凤看着他这模样轻轻咳嗽了一声,听到这声音他才微微惊醒。 “公主对这道圣旨可有看法?” “驸马呢?” “兵不厌诈!” “依照陛下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可那聂宇蒙也不是良善之辈,棋局至今也不过是平手而已。” “公主乃大慧之人。” “那么你可知陛下为何要你前往?这大乾也不是无人可用,镇国公府的世子爷也是文韬武略的一把好手。” “还请公主明示。” 霓凤的手指稍稍紧了一下,望着徐谨枫的神色有些许的怪异:“你与镇国公府素来有亲却又不是镇国公府的人,你前去珈蓝山戴青铭被救下来的机会相当的大,当然这前提是珈蓝山不能失守。” 霓凤有其实也知道徐谨枫的心思,在他的眼中戴家人的性命恐怕比他还重要,虽然是夫妻可这一些她当也没有多大的感想,两个同床异梦罢了何必计较! “不过你前去珈蓝山还是要防着聂宇蒙,他没有我们看到的那般简单。陛下这意图虽然明显,可若是我们猜测出错呢?他若是真的想用三座城池换帝后展颜呢?” “颜儿没有那个命。” “是吗?” 霓凤轻嗤了一声,宫御那个人心思深沉可她也不是一个傻子,当初为了让戴青颜脱险将自己带去七王府的事情她可记忆犹新,只可惜最后还是着了聂宇蒙的反算。 “你对她有敌意?” “并无,只是实事求是罢了!咱们这位帝王看着是一个冷情冷心的主,可也是一个痴情的人,指不定你那娇表妹便有这样的运道。” 霓凤说完便笑着穿堂而过,而徐谨枫站在一边静静地默然而立,这九五之尊心里面到底是何想法呢? ——于公于私,这一次都是一个简单的选择。而且依照霓凤的话,御座上的人真的对表妹对心思了吗?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第381章:寒冬腊月换人质 徐谨枫抵达珈蓝山的时候聂宇蒙的人早已经候着了,瞧着姗姗来迟的人影他邪魅轻笑:“早就听闻霓凤公主的驸马爷龙章凤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聂公子可将人带来了?” “自然。” 聂宇蒙唇角轻轻勾了一下,那微微凸起的眼眸带着几分化之不去的笑意,不过他整个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一旁的金阳身上。 “那么还请聂公子将人带上来吧!” 聂宇蒙裹了裹自己的白袍,声音清润无比:“既然贵国的陛下已经下了圣旨,那么不知道驸马爷准备什么时候撤军呢?” “见到人我自然会商讨撤军事宜,你要知道青铭已经消失很长时间,我怎么断定你不会找一个假冒的来顶替?鬼谷的易容术,可不是一般人能参透的。” “你这是要先见人?” “我觉得我这个要求不过分。” “都说珈蓝山是大坤与大乾的分水岭,保护屏,这里群山连绵此起彼伏,若是想要劫人我又该如何自处?” 聂宇蒙不是傻子,既然宫御派遣金阳跟着来恐怕不单单是为了给戴家面子,更多的则是乘势而为。 “那么聂公子所言何意?” “我不是不可以让你们去见戴青铭与邓耀祖,不过需要在大坤的边界,而且只能带一个人过来,否则就休怪我辣手无情了。” 聂宇蒙说的话相当的清楚,他信不过宫御的人,所以就算是检查也必须在大坤的国土内,只有这样才能将危机降到最小。 徐谨枫思虑再三还是答应了,他对着一旁大的金阳道:“这边的事情就有劳金侍卫了,我怕是要亲自过去一趟。” 鬼谷的易容术天下无双,而这里面也只有自己和青铭最为熟稔,所以自己无疑成了最好的选择。 “徐大人万事小心为上。” “好!” 这既是关怀也是提醒,恐怕是告诫自己不要感情用事,戴青铭就算有惊世之才也抵不上这珈蓝山所瞎的三座城池来的重要。 聂宇蒙瞧着徐谨枫走进才带着人撤离,而金阳后面的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统领,可要跟上去?” “派遣人尽量跟着,不过关键时候保命要紧。” “诺。” 这边跟上去的人极有可能会被聂宇蒙甩掉,他和陛下从来都没有将希望寄托在御林军身上,只有隐藏在暗中的影子才是这一次事情成功与否大的关键所在。 “传令下去,整个珈蓝山边界暗中部署攻防之地,免得到时候被打的措手不及。” “这……” 听着属下狐疑的神色金阳抿了抿唇角,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聂宇蒙不傻,他恐怕早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诺!” 徐谨枫一路的眼睛被蒙着,而聂宇蒙也是走了无数个拐角,他准备将路线默默记下来的时候忽然一个人走过来将他的耳朵也塞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变化被黑布蒙着的眼睛里面露出些许的无奈来,看来自己刚才的情形引起了聂宇蒙的警觉,面对这么一个人他感觉到了相当大的压力。 抵达一个别院的时候徐谨枫的眼睛上蒙着的布菜被掀了开来,而他用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颇为无奈地道:“聂公子也未免太过小心了吧!” “小心使得万年船,况且你家帝王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聂宇蒙瘪了瘪唇角,刚才后面跟着的人一波又一波,若不是他善用五行八卦之术,早早便做了准备,未必能将人引开。 “人呢?” 徐谨枫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有没有跟过来,虽然陛下说这些人的轻功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想到聂宇蒙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又有些担心。 “将人带上来。” 戴青铭看到徐谨枫的时候也微微一愣,眼眸倏地看向了聂宇蒙:“你怎么将我表兄也抓来了?” “是你表兄自己愿意大的。” 聂宇蒙笑着说了一句,他的年龄比戴青铭大上不少,最近几个人相处的也颇为愉悦,所以这说话也甚是轻松。 看着他那猴急的模样徐谨枫不用验证也知道是本人,他走上去在他的胸膛处挥了挥拳头:“以后可敢这般肆无忌惮。” “又不是我的错,是那些人要刺杀我和邓大哥,而且是他掬着我们不让我们回去。” 戴青铭立刻将自己的罪责推得一干二净,而徐谨枫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将他如何,只能瞪了他一眼作罢。 “青铭,你这话说的有些厚此薄彼了吧!要不是我的人救了你们两个,现如今你们早已经被野狼给吃了。” “可我也没有说错啊!是你一直掬着我们不放的。” 聂宇蒙的眉宇狠狠抽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对着家伙太过宽容了以至于他和自己什么话都敢说,可还不等他多说戴青铭已经完全将他忽略了。 “表哥,我这次见到表姐了。” 他听到戴青铭提到徐瑾玉眉头微微蹙弯了一下,这些年兄妹二人并没有书信往来,毕竟他身为大乾的朝臣还是要避嫌的。 “她可还好?” “嗯。” 徐谨枫点了点头便不去多问了,只要平安喜乐便好了,当初他对这一门亲事也相当的不愿意,可那个时候徐家父亲掌权他也无法。 “对了,你怎么被抓来了?” “过来看一看你。” 戴青铭瞧了聂宇蒙一眼低下了头,上一次来北疆救小姐姐的时候他见过聂宇蒙,自然知道聂宇蒙是辰王阵营的人,这一次带表兄前来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被邓大哥说准了。 ——他们之所以被留下明显是有用的。 “家中可好?” “一切都好,你也莫要担忧。” “我的救命恩人可是提出了条件?” 听着他这毫不避讳的话语聂宇蒙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声依旧涤荡人心:“戴家小弟也莫要生气,这两国邦交虽好可毕竟是邦交之国,当初为了救你们两个的命我可没少花心思,所以想要索求一点什么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我说过我会让戴家人感谢你。” “然而戴家的感谢我不感兴趣,我更感兴趣你大乾的三座城池,珈蓝山脉。” 聂宇蒙对于戴家的诺言真心不感兴趣,戴青铭有更好的价值,当年子啊岭南的时候他便从戴青颜身上看到了。 第382章:血流不止群英会 徐谨枫被送出去的时候天麻麻亮,瞧着一直记地形辨方位的徐谨枫他无奈地道:“你也别瞎忙乎了,我没有那么笨。” 徐谨枫听着他的话摸了摸鼻尖,现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那些影卫身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具体位置。 “回去的路徐大人应该能找到吧!” “嗯。” “那聂某就不相送了,只是聂某想知道宫中的皇后娘娘在你临行的时候难道没有说什么话吗?” 徐谨枫眉头微微紧蹙,双眸带着几分审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可以走了。” 聂宇蒙看徐谨枫那表情便知道他是真的不知情,难道那个女人真的那么相信宫御?觉得所谓的第二条路根本不需要走吗? 徐谨枫回到大乾阵地的时候眉头都没有解开,刚才聂宇蒙那话明显有所指,然而什么事情能牵扯到颜儿呢? 金阳看到他这模样神色也不大好看,因为他安插的人都被甩掉了,甚至影卫也没有查出来具体的方位,所以突袭计划极有可能是失败了。 “情况如何?” “我被带去的时候六识差不多都是封闭的,而且还有很多虚晃的干扰,不过按照步数我或许能找到。” 徐谨枫回来的时候和去的时候不是一条路,这也是对方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可好在他去的时候便在心里面有了估量。 “聂宇蒙擅长奇门遁甲之术,恐怕也存了戏耍的心思。” “所以需要影卫的帮忙,就算他们没有跟踪到具体的位置,可只要互补指不定便可以寻到那个地方。” “我担心他会不会将人转移了。” 金阳的担心不无道理,徐谨枫也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否则回去他不单单无法交差也对不起姑父一家。 “试一试吧!” 聂宇蒙在徐谨枫离开便折返别院,瞧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两个人他深深叹息了一下:“将人早些送离,记得沿途都给我绑着,不可有些许的松懈。” “是。” “楼主,若是……若是中途遇到险境可该如何处理?” “尽最大可能将人带离,实在不行撤退。” “是。” 聂宇蒙瞧着戴青铭盯了两眼才向众人挥了挥手,其实这里相对来说很不安全了,他从不敢小看徐谨枫,可徐谨枫一时间也找不到这具体的位置所在。 他其实压根就没有想着要用戴青铭换取大乾三座城池,虽然戴青颜在帝王眼中应该是不一样的存在,可他不觉得宫御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乾的天然屏障。 不一会儿的时间几个人急匆匆地走乐进来,而他们身后跟着两个人身形和容貌与戴青铭和邓耀祖异常的相似。 “楼主,都已经准备妥贴。” 聂宇蒙点了点头,将眸光放在两人身上:“你们二人身具重任,一路切记不可过早暴露身份,只需要缠着便好。” “是。” 两个人抱拳而应,声音虽然略有不同却也听不出多大的端倪,聂宇蒙摸了摸额头对着一旁站立的几人道:“到时候给三城的暗人送信,里外夹击务必在第一时间内夺取珈蓝山屏障,夺取大乾的三水之地。” “是。” “给辰王送信,大坤的援军马上秘密拔营,这一次必然是一场血战。” “诺!” 所有人都退去的时候聂宇蒙才在别院里面走走停停,这个院落建成已经好几年了,刚才离开的时候他已经让那些人将密道毁掉,纵使找到也打不开。 半夜时分珈蓝山交界之处忽然传来一阵厮杀声,整个深山密林,雪原高地呈现出阵阵吼叫声,甚至那燎原的火势在不断的吞噬人的心智,吓的兵卒胆颤,百姓啼哭。 金阳原本和徐谨枫兵分两路去寻人,可看到珈蓝山火焰的时候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瞧着那火焰,金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聂宇蒙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统领,现如今……” “带一拨人去接应徐大人,尽最大的可能找到青铭公子。” “是。” 十几个侍卫离开金阳便带了一队人向珈蓝山策马而去,可当他赶过去的时候珈蓝山已经快要彻底失手,因为将军张朔被刺杀与军前,军心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撤!” 瞧着第一个攻防点失手金阳也不会做那以卵击石的事情,可还不等到下一个攻防点便听到一路连连失守的事情。 “进城门。” 现如今外围珈蓝山似乎已经落入大坤军队的手里面,所以也唯有进城才能有匹敌之力,可他进城刚到了驻军府衙便碰到了一批截杀的黑衣人,而府衙内尸横遍地。 “尔等何人?胆敢助纣为虐犯我大乾山河。” 从那些人的武功动作来看绝对不是大坤皇室培养出来的刺客,然而这刀刀毙命的手法不禁让他想起了一个组织——追风楼。 “要你命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向金阳奔掠而去,然而金阳能在宫御身边护卫这么多年也不是等闲之辈,手中的剑与他电光火花之间便开始碰撞。 金阳和他大概大几十招都没有分出胜负,面对这样的状况两个人的心绪貌似都有些变化,好在金阳也不是恋战的人,在看到大坤军队势如破竹进入城门的时候他便带着几个手下火速撤离。 可刚逃了不远便看到一路被屠杀的大乾军队,他想要找到当地的军官更是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因为这个时候大乾的军心似乎已经一步一步开始涣散了。 “统领……这……” 瞧着那满地尸身后面跟着的几个侍卫也紧皱起了眉头,虽然说战争是残酷的,可这些人明显连战场也没有上却被毒物所伤,也就是说这一大片的尸体都是中毒而亡。 “你们一路回京面秉陛下,我在这里守着。” 从大坤那姿态来看珈蓝山是守不住了可他也想守着附近几座城池,只要大乾的人还在,这领土之争必然不能怯懦了去。 “统领,还是您回去我们在这里守着,若是出了意外……” “珈蓝山守军此时已经溃不成军,张朔也被刺杀与敌前,这明显就是大坤预谋已久的事情,我需要在这里守着最后一站。” “诺!” 几个人知道金阳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也不敢耽搁时间,就在他们出发的时候他又嘱咐:“记住,一定要让陛下派遣御医前来,否则怕是会出大事了。” “是。” 几个人飞快地上马然后一路向东,而金阳上马之后则逆反而去,既然第一座城池已经沦陷,那么他们的目标怕是第二座。 第383章:龙庭怒伏尸千里 然而这一消息传道大乾京城的时候珈蓝山所辖之内的三座城池已经完全失守,后面若不是金阳迅速从各方调兵,大坤的铁骑在这大冬天怕是要直捣黄龙。 宫御听到三城失手的时候刚开始是震怒,御书房能被砸的都砸了,下面跪着的人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可随后而来的便是长时间的沉寂,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得。 戴青颜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赶去了御书房,殿外瑟瑟发抖的刘谨看到她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娘娘哦,这大冷天的您怎么来了!” “里面如何了?” 戴青颜听到这边龙威阵阵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可现如今这模样里面的人怕也不想见人,特别是不想见到自己。 “唉,能砸的都砸了,这气焰怕是一时半会消不了,要知道这三座城池可不是小事情。” 虽然陛下曾言以三城易人质,可从刚才那火候来看这里面明显有猫腻,怕是英明神武的帝王被人算计了去。 戴青颜自然知道这事情不小所以才火速赶了过来,虽然说青铭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可若是没有这事情三城失守指不定会后延一些时日。 “那人回禀的时候老奴恰好在,不单单是城池失守北疆大将也被刺杀了不少,这其中有赫赫威名的张朔将军。” 张朔当年便镇守北疆,在陛下微末之时也曾经鼎力相助,所以这件事情明显是戳了他的心窝子,这事情岂能不被重视。 “都是大坤之人干的?” 虽然在来的时候对这一惊变听闻了不少,可听到张朔的时候她这心绪还是微微变化了一下,上一世张朔也是被大坤的暗人刺杀而亡,没有想到这一辈子也躲不过这个坎。 “那回禀之人说了三个字——追风楼。” 听着这遥远而又熟悉的字眼戴青颜眼眸倏地紧了一下,当初在岭南的时候聂宇蒙便说过这追风楼,好似是一个要银子不要命的组织,最重要的是当初她可是动过要扼杀宫御的想法,并且还付诸于行动。 “娘娘可是身体不适?” 看着她脸色微变刘谨也有些纳闷,按理说娘娘一闺阁贵女对这江湖组织应该不甚熟悉,可刚才她那表情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并无,只是年幼的时候听兄长说过追风楼的事情,不料这次居然和他们有了干系。” “可不是嘛!这可是一批杀红眼的主,否则三城也不会那么容易便被大坤人侵占。” 真是因为主帅一个个都出事所以大乾的兵卒才节节败退,只要有主事人在那里也不会输得这么难看,好在金统领已经接管了当地的兵力。 “既然陛下这会儿需要安静那么本宫便先离开了。” 原本过来是担心他盛怒之中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可现如今冷静下来应该不会如何了,她现在需要将珈蓝山的事情告诉祖父,看府中的暗卫有没有消息。 “奴才恭送娘娘。” 等戴青颜离开刘谨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而刚进去头顶上一茶盏便飞奔而过,刘谨看到这一幕吓得倏然跪地。 “你这刁奴胆子挺大的啊!” “陛下……奴才……奴才这就娶请皇后娘娘回来,您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罢了,去传杨丞相他们。” “诺!” 刘谨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便移着小步子退去,而宫御则靠在了龙椅上,他整天打鹰没有想到今日居然被鹰啄了,这势如破竹之势是积攒了多久才爆发的?虽然金阳临行的时候他对此也做过提点,可他自己都想不到大坤居然有如此的能耐,追风楼看来是想要太岁头上动土了,别以为在大坤他便无法反攻。 杨崇祁镇他们进来的时候宫御的心绪已经平复了很多,地上的瓷器水泽也已经被清理干净,要不是看到御书房的布局略显不同颇为单调,几个人怕也不会相信陛下在这里释放的滔天怒意。 “关于珈蓝山的事情你们可有看法?” “此事确实让人措手不及。” 前两天他们还因为陛下的旨意而忧愁奔走,如今这血流之地连一丝余地都没有留下,这若不是预谋谁也不相信。 “珈蓝山朕从未想过会失去。” 众人低头不语,帝王的话他们自然是清楚的,毕竟他一向是一个不吃亏的主,然而这一次怕也被人给套路了。 “然而老臣不明白的是,既然大坤早已经有了打算为何还要用戴青铭去交换,这样不是非常容易暴露吗?” “聂宇蒙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他这么做恐怕是另有谋算。” 对于聂宇蒙这个人宫御直至此时此刻才开始重视了起来,他一直以为他就算是鬼谷传人也不过是江湖游侠,可如今看来他是想要搅和进来。 “如今最重要的是收复三城,不知道陛下欲要派遣何人?” 张朔被杀的事情他们也未免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这后面的人明显是想要从根基斩断大乾的发展。 “戴青凌。” “戴将军这些年一直治理岭南,若是前去北疆怕有所不妥。” 而今戴青铭还没有消息,可极有可能在聂宇蒙手中,派戴青凌前去极有可能会感情用事,所以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你们觉得朕应该派遣何人?” 镇国公也善用兵可最近一直抱恙在身,戴青凌虽然未必是聂宇蒙的对手可那边有徐谨枫金阳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白将军……” “怀英朕准备派他去岭南驻守,这大凤怕也不太平了。”刚才岭南传讯过来大凤也开始虎视眈眈了,所以他必须派自己信得过的人前去。 最后几个人也只能妥协,大乾历来重文轻武,虽然今上登基之后有所改变可这底子终究差了一些,否则这些年也不会被大坤压得喘不过气儿来。这几年内政清明、军事重整,原本以为大乾中兴有望,可谁想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你们觉得云昭言可用否?” “平南侯乃将帅之才。” 一旁的祁镇轻声说了一句,虽然陛下对平南侯府有相当大的意见,可不可否认云昭言确有能力。 “那么云昭言与怀英一起去岭南驻守,切不可让大凤迈进一步,而三王爷宫轩与戴青凌去北疆防守,争取早日夺回珈蓝山。” 第384章:帝王任命王爷心 帝王的话让下面几个人都微微愣了一下,这到底是要闹哪一出?虽然说大乾的将领没有到了遍地生花的地步可也有不少的良将,帝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选择三王爷呢? “可有不妥?” “三王爷这些年一直从事文职,对于军师调动怕力不从心,不如派遣七王爷前去北疆陛下意下如何?” 宫轩在大乾有一定的影响力又是有名的贤王,若是帝王昏庸这样的王爷大臣们自然喜闻乐见,然而龙椅上坐着的这一位可是眼底揉不进沙子的人。 “老七孩子心性未必担得起大任,老三沉稳干练能文武熟兵法,是难得的人选。” 宫御虽然也不想让宫轩去北疆,可此次自己不前往必然要有皇室之人前去,比起老七的不着调他更看重老三。 大臣们虽然想劝诫却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劝解,三王爷这就像是这三九天变数太大,若是在此外敌环视之下出现内忧之乱,那么大乾就危险了。 “你们都是朕地肱骨之臣,朕也不用藏着掩着,宫轩是不错的臣子却不合适做最强的帝王,但凡他明白这个道理便足以安享晚年。” 宫御对先皇无感情可不代表对宫家真的可以漠视,皇祖父的教导以及他留下来的暗卫都是宫家最核心的东西,所以他不会拿宫家的江山社稷开玩笑。 “诺。” 众人都明白他说一不二的性子,之所以强撑着规劝也无非是担心他一时不慎做出错误的抉择,然而从这话里面可以看出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宫轩接到圣旨的时候也愣了好一会儿,等宣旨的内侍离开一旁的王珂有些喜形于色:“王爷,您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离与不离对我来说有意义吗?” 宫轩颇为深沉地瞧了王珂一眼便欲要离去,而王珂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王爷,若是能离开便离开吧!” “以后这样的话休要再提。” 他平淡无波地瞧了王珂一眼,而那看似平凡的一瞥让王珂的头低了下来。她自然知道这样的话语颇为大逆不道,可今上那是什么人他难道不清楚吗?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还被圈在这四方城他便永远不快乐,永远将自己的头悬在别人的利剑之下。 “逆言之耳,还望您见机行事。” 待王珂离开之后宫轩才向自己的院落走去,宫御既然敢放自己去北疆岂会想不到这一点?他拿捏了自己的三寸,三王府的家眷他是带不走的。 后面跟随的内侍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宫轩后面,他自小陪伴着王爷自然知道他是一个讲感情的人,纵使对王府的人无爱却也有情,家中尚有妻小怎会舍其而去! “王爷,可要准备衣物?” “北疆的事情急需处置,你下去收拾吧!” 宫轩也没有想到大坤会有此一战,这预谋已久的战争怕不是那么容易能收回来的,持久战恐是真的。 “诺!” 这厢宫轩为了前去北疆的事情神色晦暗不明,镇国公府却怒火连连:“戴青凌,你若是敢带那个女人前去我打断你的腿。” 徐氏从未和孩子们这般置气,可当戴青凌要带万琴去北疆之时她这压抑着的怒火倾巢而出,眼眸中为温柔也幻化成了几分冷厉。 “母亲,儿已不是稚子,况且她上一次生下死胎母亲难道就不给一个说法吗?” “你这些天就是因为这闹腾?戴青凌,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这个叫做万琴的女人,给她一个姨娘的身份也不过是想要她安分守己罢了,然她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至于那个孩子,你想要什么说法?” “为何胎死腹中?” “那你应该去问那个女人,看她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否则孩子怎么会成为死胎?” 虽然女儿说戴家不缺孩子,可小儿子当时失踪她也不敢拿戴家血脉说事,她当日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孩子的命,所以准备产后出手除掉那个搅家精。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孩子在腹中已经是一个死婴,为了这事情她虽然心里面微微有些难过却也深呼吸了一口,诞下死婴足以让她将人驱逐出去,可谁想到他一回来便将人从别院接了过来。 “母亲,她是孩子的母亲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我将人交给您的时候您是如何说的?” “你这算是质问吗?戴青凌,你的幼弟身陷囹圄,你的小妹举步维艰,你的妻儿苦守家中,如今你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和我呛声?老国公教你经世才华,辅势之能,可不是让你为了一个女人来忘本!” 戴青凌听着徐氏毫不忸怩的话语神色微微一怔,他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他心里面也有愧疚,然而这都不是她对付万琴的理由,那腹中的孩儿可是她的孙子。 “戴青凌,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情我暂时不会告诉你父亲,倘若你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么休怪我动真格的。” 大儿媳妇出身广平侯府,虽然广平侯因为大王爷的事情受到了牵连,甚至这一代也没有出现有魄力的儿郎,可也不是一籍籍无名之辈岂容他这般践踏! “我在乎的不是你多了一房妾室,而是这一房妾室会给戴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青楼楚馆之人,也枉费你那般隐匿身份。” “母亲……” 戴青凌的眼眸倏地收缩了一下,而徐氏唇角紧紧抿了起来:“你要记得你父亲不单单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虽然是世子却不是国公。” “我……” “说实话戴家的儿郎资质都相当的不错,虽然自古以来都是嫡脉继承爵位,可你若是做得太过你父亲指不定会更改主意。” 徐氏有两个儿子,长子如今因为一个女人和她呛声她这心也有些冰冷了下去,老国公教了他万般本事,却没有告诉他为人处世之道。 “因为一个女人,孰轻孰重你自己慢慢端详吧!” 徐氏说了一句便挥了挥自己的广袖,好似多看他一会儿都觉得烦心的紧,而戴青凌深知她不是开玩笑,她说出这样的话怕也有了换人的心思,可如今幼弟生死未卜她难道真的想要这爵位落在庶脉? 等戴青凌离开一旁的老嬷嬷才开口劝慰:“您也莫要忧心了,世子爷也是一时间被迷了心窍,等他明白会醒悟的。” “他已经老大不小了,这小年轻的冲动不适合他!一会儿下去给顾氏说一声,这些天让沥哥儿去赏心院陪着老国公吧!” “诺!” 老嬷嬷眯了眯眼睛退了下去,她打小看着徐氏长大,如今这做法怕是要将希望放在孙少爷身上了。 当整个大堂安静下来的时候徐氏才悠悠叹息了一声,她这一辈子生了二儿二女,虽然说都有不错的才能,可这性子都不知道随了谁! 大儿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不错的,可如今人到中年这性子越来越佐,与顾氏的感情也越来越冷淡了起来,她想过缓解可奈何两个人都是左性子。 小儿子如今生死未卜她这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至于小女儿宫中琐事她怕是比谁都要苦,如今也唯有大女儿让她省心一些。 第385章:生死劫难堪大任 戴青颜接到徐氏的书信已经是第二日,当她看到戴青凌因为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同徐氏离心之时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他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一旁的娇若微微缩了一下脖颈,夫人这么着急送信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今娘娘这表情似乎已经相当的精确。 “娘娘也莫要上了身子,您从昨开始便没吃几口。” “我哪有那心思?这边防换将乃朝之要事,可大哥居然不懂规矩要带那个女人一同前往,这还真不是一丁点的混账。” 戴青颜对戴青凌向来敬重,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身份不明而且来自那青楼楚馆之地她也不会用如此极端的办法,可如今她也算是看清了,这个女人留着就是一个祸害。 “世子爷这事情做的确实有些……有些过分。” 娇若乃丫鬟出身自然不敢说出那混账之言,虽然想顺着主子大的意思却也只能后面低估了一声过分。 “她若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本宫也不会插手娘家的事情,然而如今都这般模样日后可有沥儿的安身之所?” 戴沥在戴青颜心中的地位应该说和宫宸也相差无几,这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孩子也是戴家未来的希望。自己大哥虽然有不错的才能,可在决策上终究不太果敢,这也是她一直隐忧不断的原因所在。 “娘娘,如今镇国公府国公爷掌家不会出什么事情。” “娇若,一个连暗卫都查不出底细的女人本宫真的不能让她安然留在戴家,这样的人太危险了。” 若是偶然这或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可这样大的几率相当大的小,自家大哥被美色迷了头她可没有。 “可世子爷这般强硬,奴婢担心娘娘会兄妹离心,这样怕是不美。” 娘娘如今在宫中虽然看着一家独大,可谁料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强有力的外戚是后宫女人的保护伞也是催命符,可没有了这外戚的支持后宫之路怕是举步维艰,而世子爷是戴家未来的掌舵人,闹翻了也不好。 “他若是继续冥顽不灵下去也是一个不堪大任的,本宫不被他连累已经是烧高香了,哪还敢得他的庇佑?” “娘娘的意思?” “本宫没有什么意思,这成与不成还要看他有没有那命。” 戴家是大乾首屈一指的世家,戴家的继承人要承受得住大浪淘沙,他若是有那本事便是话事者,若抵不住岁月蹉跎也只能说他没有那个命。 绫罗是跑着走进来的,而戴青颜瞧着她那模样大红的护甲轻轻曲了一番,还不等她问话绫罗已经跪了下来:“娘娘,世子被陛下惩罚了二十大板。” “过些时日便要行军,怎么会这样?” 戴青颜一时间也微微有些愣神,按理说宫御这个时候不会大动干戈,可事情的走向为何如此呢? “具体情形并不清楚,不过已经被重责了。” “去承乾殿。” 戴青颜的声音异常的清冷,宫御并不是一个不顾大局的人,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不顾一切?她若是弄不清这一点,这心里面应该说相当的难受。 戴青颜赶过去的时候杖责已经完毕,至于人已经被送回了镇国公府,瞧着一院子噤若寒蝉的人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御书房,自从北疆三城沦丧之后他们似乎还没有见过面。 “臣妾请陛下安。” 戴青颜面见宫御的时候行的是跪拜大礼,而宫御跳目远望的视线因为她这一跪慢慢的回笼,声音也略显压抑:“平身。” “诺。” 看着她起身不说话宫御眉角轻挑,话语也带上了几分不悦:“梓潼急匆匆赶过来,可是要兴师问罪?” “臣妾不敢。” “那么退下吧!” 宫御最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管别的事情,北疆的战事随着三城失守有了短暂的平缓,可这不代表战事不会一触即发,所以他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北疆稳定下来。 “他因何事惹恼了陛下?” “在外驻守带走自己的女人本无可厚非的事情,然而此次北疆事发突然他却跪求朕予以请求,难道朕还要受他要挟不可?” “陛下,他应该没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家里面那不省事的拾掇行事,陛下也没有必要因为这犯了怒火,以免耽误了北疆的事情。” 虽然戴青颜对戴青凌有些无奈,可不管如何说都是一母同胞自然不愿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刚才帝王眼底那明显是失望之色。 “你当是会为他开脱,这次的事情看他如何处置吧!若是继续冥顽不灵,朕也不介意再行换将之事。” “诺!” 戴青颜离开之后宫御才对着暗中的人影道:“皇后通往镇国公府的密件一封也不准送出去,至于这两日你便盯着戴青凌那位姨娘的一举一动。” “诺。” “汤药切要小心,这些人在用毒方面相当的出色。朕就是想让戴青凌看一看,他真心相待的女人是否也真心相待他。” “诺!” 宫御听着那人影隐匿之后才微微叹息了一声,刚才他告诉戴青凌那个女人带不得,然而他并不相信,所以他才商量着上演了一场苦肉戏, ——若是那个女人能够过了这关他便让她同他北上,可若是过不了这个坎那么他必须将人亲手解决。原本想着放长线钓大鱼,可如今看来这个女人不适合再留下来了。 当初邓耀祖给戴青凌的评价并不是很高,虽然有行军大战之能,可性子却不是相当的讨喜,而这样的性格会成为人生的软肋,这也是他为何一定要让宫轩同行的原因所在——宫轩的能力他是相信的。 凤藻宫 “娇若,将消息递出去。这一次,哪怕是母子失和父子反目也要将那个女人给除掉。” 刚才宫御的话虽然不是很明显,可戴青颜和他两世夫妻他的性格她相当的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绝对不干净。他不会因为北疆失守而计较一个女人的随行,而是因为这个女人极有可能会给他造成困扰他才不愿意。 “诺。” “快点去吧!也让本宫早一点安心。” 她这心跳的相当的厉害,好似又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得,但愿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搭上戴家太多的人。 第386章:阴谋局谁是主谋 深夜,镇国公府戴家。 徐氏瞧着戴青凌股上那渗红的血迹脸上的眼泪就没有干过,而一旁的顾氏也盈盈细语的劝解着:“母亲,府医说没有伤筋动骨,您莫要伤心了。” “你说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省心?” 徐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上赶着要去御书房必然是触犯了什么,如今戴家已经是如履薄冰了,他还是一个不省事的。 “你到底因为何事被陛下杖责?”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问可他这嘴挺硬实的愣是一个字都不说,以前也没有这么执拗,可这近来的性子是越来越别扭了,难道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就这么大? “母亲,夜已经深了您回去休息吧!” 徐氏低叹了一声然后欲要转身离开,然而她前脚刚准动顾氏后脚便相跟。徐氏瞧着她那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无奈叹息了声:“今晚你留在这里照顾他。” “诺。” 思虑再三顾萦萦还是不敢逆了徐氏的意思,她如今在这府中的尊严靠的不是戴青凌而是戴家人,所以她对这个婆婆也相当的尊敬。 等房间里面只留下夫妻二人的时候顾萦萦也没有了刚才的拘谨,满脸肃容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瞧着戴青凌,而戴青凌在她的视线下似乎哟西额无所遁形。 “我这里不需要你,你可以回去了。” 自从上一次在岭南分开之后,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相处一室了,所以这会儿他也觉得有些别扭。 “母亲说要我留下来照顾你。” 言外之意若不是母亲有话不会留在这里,而戴青凌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几分,原本棍棒相加似乎都没有回府之后的冷待让他心里发紧,想一想陛下说的话他心里面更乱的厉害——万琴不是那种人。 “我不需要。” “明日一早我便离开。” 这是戴青凌的前院,她已经很久没有来了,或许是两个孩子已经用尽了她的心力她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多动脑了。 戴青凌深呼吸了一口气,曾经新婚燕尔的时候她同她也曾经如胶似漆,可他自己也不知道两个人为何会变成现如今这般模样,他知道岭南那一次的事情对她的影响相当的严重。 “那次的事情对不起。” “你也莫要说对不起,不过是没有缘法罢了。” 那个小产的孩子确实是自己的心结所在,可她更在意的是她怀着孕她的相公居然在她面前救了另一个女人,更让她想不到的是他求自己隐瞒这次的意外。 ——因为他与她都知道,只要她回府将这事情说出来,戴家的人连一个妾室都不会给万琴。 “你在恨我?” “没有,你也别多想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养伤。” 顾萦萦的唇角轻轻扯了一下,那淡淡的笑容有几分清冷有含着些许的孤寂,好似带着得体的面纱,旁人无法看清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而此时戴家的角落里,两个人迎月而立。 “现如今戴家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你难道还要让我动手?” “主人培养你出来你也该报恩了。” 黑衣人没将万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只是一个传信的,她也只是一个按命令行事的,她与自己都没有自主的权利。 “可……可也没有必要杀了他,他压根不会影响主人的大计。” “主人的命令我们只有绝对服从的份,这一点共识你应该是清楚的。”戴青凌这一次必须要死,上一次刺杀失败已经让主人相当不悦了。 “我想面见主人。” “办好了这趟差事,你自然是有机会的。万琴,别让你的感情影响了你的生命,你应该知道背叛主人的下场。” 黑衣人说完看了她手中的白瓷瓶一眼便风一般的离开,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不远处的一个影子也紧随而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发处在混沌状态的万琴没有一点察觉,或许纵使不出神也未必能察觉。 万琴带着银耳热粥过去的时候顾萦萦正准备离开,瞧着旭日高升她只是轻轻一瞥便施施然离去,而万琴眯了眯眼睛还是走了进去。 戴青凌在看到她的时候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不过还是保持着温润的笑意:“怎么赶过来了?不是说让你闲着吗?” “妾虽然因为孩子的事情抱怨,可也担心你的伤势,陛下也是你的妹婿,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她一边说着已经是盈盈粉泪,而戴青凌听着她这话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若是以前这样的话他也顶多说了两句,可今日这番说辞怎么让人听着怪刺耳的呢? 万琴看着他神色不愉立刻将手指扶上了他的脸颊,眼泪扑簌簌地滴落:“你是妾身唯一能依靠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妾身可该如何是好呢?姐姐本不喜,夫人也厌烦。” “这样的话日后别说了,顾氏怎么说也是我的正妻,而且当初若不是她隐瞒着那件事情你也未必能进戴家的门。” 他虽然私下纳了她,可那个时候戴家人也并不承认她的存在,直至她怀孕后母亲那边才松了口让人称呼其姨娘。 “是妾碎嘴了,臣妾亲手煮的粥您尝一尝。” “好!” 戴青颜在凤藻宫急等镇国公府回信的时候,那消息却像是石沉大海似得:“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一个准信?” “这奴婢便不知了,要不奴婢再去打听一下?” 信件她确实送了出去,可这府中为何没有回信却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可她这提议也被戴青颜否决了,只要送出去她等消息便可。 “母后,什么信啊!” 一旁的宫宸瞪大眼睛眯了她一眼,这宫中被父皇盯得死死的,她不会觉得自己会是那漏网之鱼吧! “你还是孩子,别打听那么多。” 听着她每一次谈及自己是孩子这一点他是又开心又苦闷,开心的是他有孩子的待遇,可苦闷的则是不能随心所欲,因为一句孩子赋予他太多的枷锁了。 “母后,我已经不小了。” “还没有几案高,怎么不小了?” 宫宸糯糯地眯了眯眼不说话了,他此时确实没有几案高,可他年龄已经算是相当的高寿了,然而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面。 “娘娘,镇国公府那边传信过来那个女人死了。” 那宫娥从夜幕里面跑进来的时候身体还微微有些哆嗦,而戴青颜的手指微微放松了一些,死了便好。 “世子如何了?” 第387章:傲骨铮铮人心否 “世子爷并无大碍,只是……只是听闻砸了好多东西。” 戴青颜眼眸轻动,他这脾气当是和宫御相当,两个人只要愤怒的时候都喜欢砸东西,最近内务府可没少因为这事情被训斥。 “无碍便好。” 戴青颜虽然理智上觉得他还不够成熟,然而情感上终究是有了偏颇,毕竟当初两个人的感情也是相当的好。 暗牢 宫御微服而来,瞧着浑身是血的男子他眉头紧紧蹙了一下:“还没有招供吗?” “并无。” 黑衣人顿了一下叩首在地:“属下原本想要跟踪追查到老巢,却不料中途被发现,所以只能动手了。” “你轻功卓绝居然也能被发现?” “属下不才!” “起来吧!尽量让他开口,若是无法开口便斩首与午门,让所有人都看一看他的下场。” 宫御在看到这个血淋淋的人时便知道这一次的计划又失败了,因为培养出来的杀手是不会供出情况的,至于那万琴早已经自杀了。 “诺!” 他出去的时候对着几个黑衣人看了两眼,声音异常清凉:“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你们日后行事切要小心谨慎,那幕后之人一定要尽早查出。” “诺!” 他回宫后直接去了凤藻宫,他知道镇国公府的人已经将消息送进宫了,极大的程度上恐怕是担心自己责罚吧! ——然而这一出本来就是他和戴青凌商议定事的,自然没有责罚的意思。 戴青颜瞧着宫御进来手指微微紧了一下,两个人自从身份挑明之后便没有心平气和坐在一起说话,也没有同榻而眠。 “梓潼可是觉得惊诧?” “陛下怎么来了?” 这已经是人定时分宫门已经落锁,而且他这一身装扮似乎和这皇宫有些格格不入,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可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敢只身一人前往。 “镇国公府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知道一些,陛下是什么时候怀疑的?” 上一世自家大哥身边并没有出现这样的人,所以她这一世才留了心眼想将其除掉,而事情的结果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万琴这女人接近大哥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从岭南回来的时候朕便开始怀疑了,因为太巧合了。” 戴青铭和邓耀祖的事情刚发生,戴青凌一行人便遇刺,这样的事情若不是阴谋他还真的不相信,而从怀英的话语里面可以听出这中间是出了叛徒,他让人查访这万琴的身份有问题。 “陛下可知她是什么人?” 府中传信说万琴可能是细作,然而具体的情况戴青凌不肯多言他们也问不出来,所以知道最多的恐怕也唯有眼前的男人了。 “万琴幕后之人乃用毒高手,所以我现在不清楚她到底是秦无言的人还是前朝皇室之人?” “前朝皇室?” 戴青颜以前也听宫御提及过一些,可她不相信前朝的人还活着,毕竟折磨长时间了,那个姓氏早已经化为灰烬。 “你还是不相信朕?你可别忘了戴家人三番五次出事,而当初前朝灭亡的是偶戴家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而且邓家的嫡脉一系只余邓耀祖一人了,邓家当初为了自保跪地投降直接导致了前朝皇室族灭,朕也查过邓家这些年的人口流动,都是死于意外。” 别人可以不相信,但是事情到了今天他就算不想相信也只能相信,因为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前朝,可这前朝之人的踪影却无迹可寻。 “那么万琴接近戴家人就是为了刺杀吗?” “情报与刺杀应该是对等的,不过这个时候刺杀来说更重要。” 其实这些人想的不单单是刺杀有能力的官员,也想着大乾内政失和,而这戴家无疑是最好大的选择,大乾顶尖的世家若是没有了延绵的子嗣也不过是拔了牙的老虎没有了威慑力,最重要的是皇室与世家的平衡也会被打破。 “陛下怀疑前朝的人在大坤?” “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太偶然了,而且金阳密报大坤行军的时候也用了毒药,这和前朝之人行事异常的相似。朕不单单怀疑他在大坤,而且还怀疑那个人是聂宇蒙。” 打了几个罩面虽然还没有弄清是何原因,可几次罩面都是因为中毒之症,这一次若不是自己的人一直后面跟着戴青凌又起了提防的心思,指不定又成功了,这些人还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不可能吧!他可是鬼谷传人,怎么会和皇室有所牵连?” “聂宇蒙的身世朕查了好久,只知道他是大坤官吏之子其它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不觉得这事情过于奇怪吗?” 戴青颜不禁想到自己和聂宇蒙的第一次相见,他身上那股淡然的气质让人见之忘俗,可那带着几分贪玩的属性却不是一个身具深仇大恨之人该有的,还是说他隐藏的太深自己压根看不懂? “北疆的情况如何了?” 虽知女子不能干政,可这北疆的事情关系的不仅仅是朝政还有自己的亲人,这一点她避无可避。 “你是想询问青铭的下落?” 戴青颜咬唇轻点,而宫御也没有藏着掩着:“现如今的情况应该说还算不差,徐谨枫一直在追查,只是聂宇蒙太过狡诈。” “表兄在大坤境内?” 徐谨枫作为徐家的掌舵人去大坤犯险明显不是最好的抉择,当初她也想过将那东西交给他,让他将人换回来,可想到事情暴露之后对他造成的影响她还是没敢轻举妄动,只得另寻他人以为之。 “嗯。” “臣妾看聂宇蒙并没有屠杀之心,不若将人调回吧!” 她手中的东西交换青铭的性命应该可以,若是表兄再被俘虏也不知道聂宇蒙又会如何的漫天要价,所以回来是最为妥贴之法。 “朕会传信,至于他是否回归那便是他的事情了。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若聂宇蒙真是前朝之人,青铭与邓耀祖两人怕是凶多吉少。” 他不是一个喜欢评测未来之人,然而聂宇蒙未知的身世让他开始有些狐疑了,上一世并未出现的人这一世居然给自己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果然是重生改变了历史走向吗? “好!” 第388章:顾萦萦狠下杀手 由于北疆的事情整个大乾人心涌动,而北疆出兵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这一日戴青凌带伤准备行军,他从老国公的赏心院出来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抹身影。 顾萦萦看到他的装扮唇角轻勾,对着他屈膝行礼:“希望世子凯旋而归。” “是吗?” “是!” “你难道不想我死在外面吗?或者说你难道不恨我吗?”戴青凌瞥眼看了顾萦萦一眼,不知道她这是来恶心自己的还是如何! “并无这样的想法,你虽是我的夫君,可更是戴家的长子。” 万琴的事情虽然给自己带来了伤害,可这件事情若不及时处理给戴家带来的将是灭门之祸,所以比起自己他最对不起的是戴家。 ——为了一个女人将戴家放在火堆上烤,也就他有这能耐! “沥儿和妍儿如何了?” “都很好!” 顾萦萦顿了一下给出了几个字,自从碰到那个女人之后他这好似是第一次主动提及两个孩子,可惜最好的时机都被他浪费了。 “她如何了?” “你也莫要忧心,我已经将人送走,只是你确定能瞒天过海?要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被今上知道,那么你知道戴家面临的是什么吗?” 戴青凌那天人赃并获之后连一点时间都没有给皇室暗卫留下,直接便赐了毒药,等皇室暗卫插手的时候人已经咽了气,可那不过是足可以让人憋气的药物压根就不是什么毒药。 “她会隐姓埋名再也不会出现。” 听着戴青凌肯定的话语顾萦萦只是轻轻一笑,微微捋了一下自己的广袖:“那么也请你记着答应我的话,永不纳妾。” “嗯。” 顾萦萦在戴青凌走出两步之后忽然声音低沉地道了一句,而那话语也让戴青凌的脚步顿了一下:“戴青凌,我后悔嫁给你了。” 戴青凌转头看了看她最后折身而去,对顾萦萦他是喜欢过的,然而在万琴身上他更能感觉到那股刻骨之情,他知道自己身上承载着戴家的荣辱知道自己不能任性而为,可有时候认定的事情他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 直至戴青凌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顾萦萦眼中的泪水才轻轻流淌了出来,无声胜有声的晶莹似乎在在祭奠年少时的倾心相许,少年檀郎,君子方正,这是当年顾二爷对戴青凌的评价,然而少年时的名声终究抵不过成年后的心性。 世人都言戴家出英才,长房嫡买更是戴家大的中流砥柱,可戴青凌终究是辜负了这一份名声。他生在普通人家或许是以为至情至性之人,然而生在世家便有些不顾大局,万琴那个女人她怎么会留着呢? ——他这一去不知生死,可戴家的荣辱存亡还要继续! 顾萦萦去别院的时候床榻上睡着一容颜憔悴的女人,她慢悠悠地走过去望着她:“他已经离开了。” 床榻上的人倏地睁开眼睛看向她,眸子里面带着几分冷厉:“他既然走了,你来这里又有何意?” “这是我陪嫁的庄子我为何不能来?你或许还没有明白你现如今的处境!”顾萦萦红唇轻动,那轻柔的话语宛若冰锋刺得人深疼。 “可他让你救我!” “是啊,在你来之前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们狭路相逢的时候我也并未离开。当那药粥被打倒在地的时候,我第一时间便跑了进去,然后命人给你灌了药。” 万琴有功夫,可当时戴青凌忍着剧痛将她压在角落里面,丫鬟将那药填进去还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然而让她无法释怀的是他居然敢蒙蔽圣听,要知道外面守着的可是皇家暗卫。 “他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救我,足以表明他心里面看重的是谁,世子夫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强撑着吗?” “你乃江湖人生存在黑暗里,你看到他的时候或许觉得他是你的光,可你莫要忘记了他背后的家族。只要戴青凌还冠以戴姓,那么你和他便永远也没有可能。” 顾萦萦瞧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昔日的风流韵段此时只留下呆滞苦闷:“万琴,其实我不恨你,男人左不过一个见异思迁罢了,红颜易老青春易逝,当年他何尝不对我关怀备至。” “你胡说,他爱我。” “是,她爱你却也会爱上别人,这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顾萦萦的指甲在万琴的脸上轻轻抚过,当年她也曾经这么水嫩过,可惜了! “当初你明知孩子已经胎死腹中却坚持生产,为的就是让他与戴家生了间隙!你或许不贪图他的权势,可你却想要霸占他这个人。万琴,你主子培养你是为了杀人,而戴家培养他是为了固族,传承这个东西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她与戴青凌生于世家,她与他从小接受的教养方式差不多,虽然没有男儿学的多,可家族观念却深以为傲,万琴想要拐走戴青凌这一想法太过可笑!他就算爱她,却也不会为了她舍掉整个家族。 “好了,你也该上路了。” “你要干什么?” “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她语毕几个人已经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然后拿着薄纸和一盆水走了进来,万琴看到那东西的时候瞳孔倏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 “你答应过他送我走的。” “你惹得若是等闲之人我也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可你惹得是今上是皇族,若是那天的事情败露整个戴家将会被放在火上煎烤。不要觉得我狠心,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要守护的人,和戴家相比你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萦萦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答应戴青凌送走她也不过是为了安抚,担心他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万琴落在自己手里面总比让他送走来的强。 “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在你接近他的时候你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而且你们杀手不都是过着刀尖饮血的日子吗?这一日迟早会来。” “你就算杀了我你觉得他会爱上你,顾萦萦我真为你感到悲哀,一个女人为了爱居然可以卑微如斯?” 听着她的话顾萦萦的舌头微微打结,最后摇头苦笑:“他爱与不爱对我来说没有一点意义,当你在马车上动手脚,而他第一个向你奔过去的时候我的爱已经落入尘埃再也拾不起来了。我今日动你是为了防备他日之祸,并非因为一个男人。” 第389章:急火攻心疲惫否 戴青颜见到顾萦萦的时候是戴青凌出行三天之后,瞧着坐在不远处的妇人戴青颜的手指轻轻勾了勾掌中的白瓷缕刻细花茶盅,声音宛若轻啼之音:“嫂嫂有事不妨直言!” 顾萦萦瞧着左右无人倏地跪倒在地面,双手向前拱手以待:“娘娘,臣妇命人亲手了结了万琴,也给她造了坟茔。” 戴青颜迷惑的时候他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面对顾萦萦的陈述戴青颜脸上的表情是愈发的精彩纷呈,最后直接将手中的白瓷盅盏扔出去。 “娘娘……” 外面守着的几个丫鬟听着里面的动静虽然想要查探一番,可主子没有发话她们仍不敢越雷池半步:“外面守着。” “诺!” 戴青颜平复了一会儿心绪才压低了嗓音:“这次的事情切莫让家里面人知道,特别是祖父他老人家。” “嗯。” 顾萦萦也知道戴青颜的顾虑,戴青凌应该说是老国公一手教养的,可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手把手教养出来的孙子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全族人的安危,这样的事实怕是会将老人脊背上最后一丝心气儿给压倒。 “她既然已经身死那么这事情日后也莫要提及,若是大哥询问便说她不告而别。”万琴这个女人留着终究是祸患,所以顾氏做的很好。 “诺!” 顾萦萦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告诉戴青颜也不过是想给日后事发寻一个保护伞,只要自己有人撑腰就算戴青凌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还能杀了自己不成?至于所谓的夫妻恩爱她早已经不奢求了。 “起来吧!沥儿学业上可有进步?” 听到戴青颜这个时候提及戴沥顾萦萦广袖下的手指微微紧了一下,不过神色上并无波澜:“这孩子打小懂事,不过正是因为太懂事了我这心才疼的厉害。” “是啊!养儿方知父母难,我知道你的心酸也知道孩子的苦。”沥儿和宸儿经历的事情是一样的,只不过宸儿将来更加孤独罢了。 “谢娘娘体恤。” “我们是姑嫂也是一家人,你这般说话可见外了?我不管长兄带你如何,也不插手你二人之间的感情,可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我的长嫂,唯一的长嫂。” 戴青颜从芳华十三便经历了五年的空房独守,个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舔舐自疗,现如今顾氏的遭遇她是能明白几分的。 等顾萦萦离开戴青颜才轻轻摸了摸前额,如今幼弟行踪不明,长兄又越来越拎不清,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沥儿了,希望这个孩子可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娘娘,可是有烦心的事情?” 娇若进来便看到她盯着那散落的茶盏,一双眼眸没有一点光亮,而戴青颜摇了摇头示意她收拾一番。可就在她准备移动身子的时候忽然一个天旋地转险些倒在地上,一旁的娇若哪还顾得上地下的东西,急急忙忙扶着人叫外面的宫娥。 宫御赶过来的时候司徒然正好在把脉,他眉宇含着紧张:“可是有什么事情?” “娘娘最近或许是郁结成疾,放宽心便好。” “开药吧!” “诺!” 等暖阁里只余下戴青颜和宫御二人的时候,他上前几步坐在她的榻边:“青铭的事情朕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你也别太着急。” “嗯。” 虽然明知道他这或许是场面话可戴青颜的心头还是微微跳了一下,现如今的局面她也清楚几分,他能在这个时候调配人手去寻青铭她心里面也很感激。 “早一点养好身子,朕说过要带你去看这世间万千繁华。”他说话的时候紧紧握住戴青颜的手掌,而戴青颜点了点头头。 “云昭言离京的时候同朕说了一件事情,原本想要同你说的,可你现如今这情况……” “陛下但说无妨,臣妾的身子自己也清楚。” 她这就是急火攻心罢了,自从长嫂离开凤藻宫之后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戴家日后的事情,却不料这份担心已经超出了身体的承载力。 “他想给云昭语找一份归属。” 戴青颜薄唇微微一抿,有些不确定地道:“云昭语可是答应了?而且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再者陛下心中作何打算?” 虽然当初他许诺给云昭语一份新生活,可这新生活的容忍度在哪里?所以说着差事貌似也挺不好办的,涉及皇家隐秘的事情总是难得。 “只要她不以云家女儿的身份出现,不会让人想到德妃这个称号便足以。” 听着他这要求戴青颜点了点头,听上去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办,安插一个小官吏之女的身份便足以,然而云家可有合适的人选? “云家看上的人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朕还准备重用的人。” 想到经常出现在朝议阁的孙坚他也有些无奈,这个人平素看上去挺不显眼的怎么就被云家的人看上了呢?虽然出身不好可重在勤奋好学,又是当年的状元郎也算是光宗耀祖之辈,就是嫁过去是填房。 “是谁?” “孙坚。” 听着这熟悉的名字戴青颜在脑海中搜罗了一遍,眸光倏地抬起:“可是朝议阁之人?先帝在位时的状元郎?” “嗯,后台不硬平素也就是一个小官吏,否则以他这样的才干早就被外放了。” 在大乾当官入翰林与择外放是升官之道最好的选择,然而这科举之路虽然比较公平,可入朝之后便各人有各人的际遇。 “那陛下的意思?” “朕刚才不是已经言明了吗?只要云昭语的身份不暴露都好说。” 当初接她进宫也不过是为了制衡云昭言继而探出鬼谷之谜,可自己还是小瞧了他居然能一直按兵不动,这反而让他不好动手了。如今既然派遣他千万岭南,这云昭语的事情自然是要给面子 的。 “云家在岭南扎根已久,陛下可放心他南归?” 这也是戴青颜好奇的地方,按照道理纵使派遣云昭言前去北疆也不会让他去岭南,可如今居然一反常态。 “而今的岭南已经不是昨日之岭南,况且朕也想检验一下这些年的布局。云侯虽宛若猛虎出山,朕却也陷阱不断,他过了这坎是一方晴天不过则万劫不复。” 第390章:誓师前军心涣散 当大乾两批将领南北而分的时候聂宇蒙也没有闲着,瞧着不远处身挺如松的男人他淡淡细语:“可是下了决心?” “宫御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到时候折京勤王也属师出有名。” 明灏既然心怀野心,那么必然是不会让这份大志埋没,这大坤需要雄主中兴,否则老祖宗的血汗终有一天会被榨干。 “那你秘密返回上京吧!这里有我执掌便可,明言并不是好对付的。” 如今宫御的人已经渗透到了明王府邸,这个时候若是被占了先机他们纵使攻取这三座城池也无济于事。 “你可以吗?” “无碍,我能应付得来。” “我不想你的手粘满鲜血,你的人生不应该这样兵戈相见。你也应该像普通女人一般,有一个自己……” “明灏,我希望你这样的话日后莫要提及,当我进鬼谷那一日前尘往事早已断绝,我是聂宇蒙,改不掉的事实。” “这就是你无法接受我的原因吗?我们明明有婚约在身,你为何……” “和你妻子生一个孩子吧!你已经够对不起她了,不想你连她做女人的权利都剥夺了。你应该知道,今上不肯传位于你就是因为你子嗣不丰。” “我们没有机会吗?” “我可以当你的长矛为你攻取天下却不会为了你退居一隅,你该知道我的心很小却也很大,我奉守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我的底线。” 聂宇蒙轻语的时候唇角含着笑意,她若还是那个笑颜如花的少女,若是她的双胞兄长没有因为救她惨死人手,要是她的父母还健在她或许还是懵懂无知的娇客女郎,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设。 ——当她决定以兄长的名义活下去的时候,这世上便只有聂宇蒙。 “好。” 看着他回应聂宇蒙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既然没有可能她也不想一直吊着明灏,她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然而她与他都爱不起!他朝政不稳需要联姻而治,她手握鬼谷岂能败坏名声?很多年前他与她便注定了人不由己。 “如今探子密报宫轩与戴青凌前往北疆驻扎,若是找准时间他们必然会反攻,你一切要小心。在我心中你比这城池更重要,你可明白?” “放心吧!就算是收回去我也定要他脱一层皮,况且来了旁人我还需要忌惮,可若是宫轩与戴青凌,一个戴青铭便足以。” “你可有了应对之法?” “行军布阵贵在‘变’,敌不动我不动,他若动我必然迎头痛击,况且军心是一支军队的核心所在,坏了军心也不过是无牙的老虎罢了。” “你是准备?” “当日大乾皇帝可是亲自下诏要将三城拱手相送,我们只需陈述事实的基础上添油加醋便好,若是一个帝王为了讨好美人一笑,甘愿演一出苦肉计城池拱手,你觉得如何呢?” “大善!” 聂宇蒙瞧着他眸中的喜意眉角轻轻挑了一下,她虽然很喜欢戴青颜这个强装精明的傻姑娘,可政治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她也没有那心慈手软的资本。与宫御这一场博弈,她若是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然而他输不起。 “大凤那边可有回讯?” “只要我们能守住这三座城池一年她们便答应趁势攻取岭南大地,虽然大凤已经没有了御兽之能,可一定的本事还是有的。” 聂宇蒙手指微微紧了紧,眉头微微紧蹙:“她们是想用我们试探宫御的能力?真是一群胆小如鼠之辈。” “你也别逞强,胆小如鼠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过她们试探你也别悠着,既然大凤的人有这样的血脉我们也要加以李永刚,虽然不如霓凤那般通透可应该也有驯马能人。” “这个我会写信给大凤的人,向她们表达你的意思。” “最好快一点。” “嗯!” 聂宇蒙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在聂宇蒙的双眸扫视下他还是问出了疑问:“秦无言这个人可能相信?两次的刺杀都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怕是不服管教。” “无妨,只要我们的目标一致便可,我发现他似乎对大乾那张龙椅更加感兴趣,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能耐了!” 秦无言三番五次的擅作主张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两个人怎么说也有同袍之谊,同门之情,有些事情比别人更看的准。当初师父千万大乾的视乎原本是准备去带云昭言回来的,然而这路上却多了一个秦无言,虽然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可师父不语她也不问。 ——直到秦无言被赶出师门的时候,他才说了一个秘密,一个属于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他可知你是女儿身?” “鬼谷除了我师父没有人知道。” “或许是我多想了。”明灏悠悠说了一句,他一直觉得秦无言看她的眼神不对劲,然而她说什么他都愿意相信。 “返京之途也要万分小心,切莫出了大事。” “好!” 聂宇蒙送走了明灏之后便开始规划接下来的事情,所以当戴青凌和宫轩抵达晓月城的时候附近几座城池便流传着不少的流言蜚语,不单单在军中流传,在百姓之间也有传颂,当地官员想要控制的时候已经难上加难。 “你都不知道,据闻丢失的三城现如今是尸骨遍野,听闻那身体散发的恶臭都让人食不下咽,寝食难安。” “这大冬天的按理说尸体也不会腐化的那么快,你们是何处所听?” “这附近都传着帝王为了讨好皇后所致,据说是为了拿三城换回人质,而那人质就是皇后娘娘的幼弟。” 这会儿一个加火的士兵也凑了过来,在月夜下显得有些孤寂:“我还听说是因为朝中有人阻挠,所以陛下便暗中使了手段让大坤人夺取了三城,否则怎么会那么快失守?最重要的是,有不少人传言,张朔大将军也是被帝王秘密处死的。” “这不应该吧!张将军乃国之栋梁,若是此事为真哪还有我们的活路呢?据闻这次派遣来的也是皇后的娘家人,这可如何是好!” “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在几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忽然帐篷后面闪出一个黑影来,声音虽然清脆却也冰凉:“尔等妖言惑众,可是蛊惑军心?” 第391章:三王爷军前立威 戴青凌看着被绑在木柱上的人也颇感无奈,冷凝的眼眸晦暗不明:“三王爷准备如何处置这些霍乱军心之人?” “你乃天子近臣、行军头领,这事情还是你说吧!”虽然这话是自己听到的,可该如何处置还是要看戴青凌的意思,否则他便越俎代庖了。 “这些流言蜚语从军中传出自然是霍乱军心之本,还请王爷示下。” 戴青凌当也没有当出头鸟的习惯,此次北疆之行帝王之所以派遣宗室强行,恐怕就是想告诉所有人这大乾姓宫容不得他人染指。 宫轩瞧着戴青凌这话微微皱眉之后当也没有客气,将手中的鞭子给了一旁的参将:“今上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不管在治军之事还是佐农之策你们都心知肚明,如今居然被有心之人利用,不管是无知愚蠢还是有意为之,这都是犯上之罪。” 被绑的是三个人是伍长手下也有一些强兵,看到这一幕也都是纷纷求情,北疆人重情讲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看到这一幕宫轩也拧眉紧蹙。 “身为伍长不以身作则反而轻信谣言,这般行事作风让本王颇为疑惑,你们这污言乱语可有将军律放在眼中?” “鞭刑二十以儆效尤,日后若是在军中听到类似的话语定斩不饶,我大乾君主行得正坐得端,岂能容他人污蔑!” “诺!” 周围的军官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都微微行了下跪礼,因为在他掏出腰间令牌的时候已经表明他用的是皇室的身份在和众人对话,他这一番话代表的是上谕。 “今日你等都在此观刑,本王就是要告诉你们人应该活得明白、活的清楚,而不是被愚昧被欺骗。” “诺!” 这一生应诺比前面的更雄浑了一些,而宫轩则盯着参将们亲自执行,直至人被打的送回营帐他才转身告诉众将士:“虽然三城尽失,可日后这大乾所辖疆土本王必同你们共守护,城在人在,城亡人灭。” 宫轩三军前的誓言应高说是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他们也都下层军官,何曾见过天子王孙愿意同他们共存亡?在他们看来,敌人来了他不跑都对不起贵族这个称号,卖命的只是他们这些低贱之人。 “本王说过的话必然算数,至于你们相信与否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这丢失的三城短时间内未必能收回来,可这里已经是大乾最后的底线了,若是谁敢越雷池半步那么他也必然会共存亡。 ——经历过更新换代王朝更替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诺!”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满口应承,因为一个王孙贵族许下的诺言虽然不知道是否会实现,可这也是一种企盼。 军中的谣言虽然被镇压了下去,可这一股邪风却一时间吹向了大乾的都城,一时间别说普通的老百姓,就连官员幕僚都开始狐疑了起来,帝王的无情狠绝他们是清楚的,若是这传言属实那么他真的为了皇后便毁掉北疆的基业吗? 御史大夫李国忠府邸。 “父亲,现如今朝廷人心惶惶,这几日京城那盛传的事情也不知是否属实?若那三座城池真的是陛下拱手相送,这……” “你觉得陛下是那大方的人?” “可当初那和谈圣旨可是徐谨枫手握去北疆的,这一点做不得假。” 李纯也希望这件事情是假的,毕竟自己的妻子乃昭平公主,虽然不是最受宠的公主却因为帝后的关系在皇室中的地位也不赖。 “然我们谁都没有听到看到徐谨枫宣读和谈圣旨,也不知道圣旨上所宣何事。这等以讹传讹之事,不予理会。” “父亲也不相信?” “但凡有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陛下若是想以三城相易何必这般行事?一声喝到底便足以了。” 自古君让臣死臣不能不死,大坤的人若是真的和帝王谈妥也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连取三城,要知道他们这次也损失不小,毕竟大乾的军队也不是纸片人。 “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破局之法?” 李纯对这次的事情也相当的无奈,北方战事紧促南方也不太平,如今传出这样的事情对君威民心都是一个考验。 “何为破局?帝王心术不是我们可以窥测的。当初我之所以那般执拗是我并不觉得他有能力胜之,毕竟宫轩乃最合适的君主,而且他终究是名不正而言不顺。可这两年我也看淡了,他或许才是最合适的帝王。” 前两年大坤虽然屡屡犯境,可两国也不是无可愈合的死敌,如今这局面恐怕是不是不消,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来着。 ——三王爷虽然是明主可却不是雄主,而如今这御座上的凶悍无比却也让人有了大一统的展望,他从来不掩饰他的野心,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也不知道是自负还是自信! “儿一直以为……” 李纯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来,先皇在位的时候对大坤应该说是礼遇有加甚至还出现暗中进贡的事情,虽然众人都不说破可这绝对是国耻,是无法被人忘却的。 “我们是臣,有时候臣子就应该有臣子的态度,御史台是一个得罪人的差事,却也是一个看清人的职位。” 李国忠的话李纯不是很明白,在他看来这御史台只是前者所以他并没有进御史台,他想要的是活的光明正大。 “你日后也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大乾驸马不准太过干涉朝政你应该是清楚的。” “可白启泽……” 李纯虽然知道大乾有这样的规定,可心里面终究略有不甘,毕竟随着变化大乾对驸马一职也没有了以前的苛刻,为官也不在少数,虽然掌权一方的人相当的少。 “白启泽乃武将出身,而今上缺的便是这样的能臣!可大乾不缺文官,这被积压的文官还少吗?” “儿子明白。” “我知道你幼时便有雄心,可昭平是你自己要娶进门的,所以得到了必然会失去一些,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可别因为一些事情整的生分了。她虽然不是嫡亲的公主,可她和皇后娘娘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李国忠这也算是敲打,他这个儿子进来谋划前程的时候似乎已经忘记了当初的初衷,然而这个儿媳妇却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他若是在这样偏颇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父亲……我……” “将那个女人处理掉吧!我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可不想因为你被人戳着及炼骨骂,也不想插手你房中的事情。” “诺!” 李纯眉角轻轻顿了一下,大乾娶妻纳妾原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可奈何他娶的人是天家的女儿,所以他就算外面有了人也只能藏着掩着,不敢让她露面。 第392章:一辈子很长很长 这厢李纯和父亲李国忠絮语,那边昭平公主也没有闲着,听闻二人在书房密谈她唇角轻轻勾了下,这是她最后给他一次机会,端看他如何抉择了。 “公主,您何必这样委屈自己?既然他在外面置了外室我们大可以状告,何必要看他们李家人的颜色行事?” “本殿有儿有女,有些事情容不得我不考虑。” 大乾历来深受礼教熏陶,自己若是提出和离的事情必然会给孩子们抹黑,最重要的是近来大乾大事不断,她也不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劳烦皇后。 李府的事情深宫内的人自然不知晓,戴青颜瞧着宫御满脸阴郁的模样也有几分无可奈何,近来朝中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看来聂宇蒙那斯确实难缠的紧。 “陛下可是因为京城中的流言蜚语而烦心?” “朕当无妨,身正不怕影子斜罢了,只是这件事情却牵连到了你。” 后宫自来不宜干政,这次流言蜚语母后那边已经相当的不悦怕是凭空起波澜,这样的局面不是他想看到的。 “臣妾貌似也无法抽身,涉及到戴家的事情臣妾都无法抽身。” 戴青颜自从和宫御说开之后很少在一起说话,这样直白表达自己意思却也不是第一次,听着她这没有一点拐弯抹角的话语宫御眼眸轻轻眯了一会儿。 “可想和了应对之策?”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氛围过于凝滞她轻言询问了一句,而宫御摇了摇头,对于这样的事情最直接的做法便是夺回三城,可这样的事情短时间内是不会成功的。聂宇蒙之所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三城只因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夺城之后他必然会加固防守。 看着他摇头戴青颜手指微微曲了一下,看来这次他是遇到了真正的对手,这聂宇蒙也不愧是鬼谷正儿八经的传人。 “云昭语那边你可安排妥贴了?” “都已经万无一失,而且婚事过后孙坚便外放,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 孙家的亲眷还达不到皇亲贵族的高度,所以礼成之日必然也没有人见过云昭语,以后孙坚升官了她这貌相随着年龄大的变化也会有所不同——再者说德妃暴毙的消息会在两年之后公开,没有人会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辛苦你了。” 听着他这浅言细语戴青颜微微勾了一下薄唇,身在其位必谋其事罢了,只要她还身处凤藻宫一日,她的后宫琐事便要为前朝让步,这是事实也是规矩。 “夜深了,安置吧!” “诺!” 两个人躺在床榻上相安无事,宫御内心也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自从两个人那次说开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她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吧! ——每一个与她同榻而寝的深夜,他都能感觉到她隐藏在心中的恐惧,那模样和这一世自己第一次碰她时类似,深深的恶心感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 “你准备这般和朕过一辈子吗?” “臣妾控制不住。” 戴青颜说的是实话,若是不说开她还能假装欺骗自己,可当这事情说开之后面临的事情也相当的恐怖,她身体本能的排斥是她意想不到的。 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宫御微微闭上了眼睛,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问这样的话了,他私下也询问过太医,然而太医只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可这是上一辈子的债他该如何去医治? ——如今事情一团糟,他也没有那时间将心思放在这事情上,但愿她有朝一日能想的开。 “颦颦,你同朕是夫妻,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这般,或许我们不知道的生生世世都是这样,所以试着接纳朕,给朕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深宫冷漠、皇权无情,我们距离尽头还很远很远。” “嗯。” 她轻声低喃了一声算是对他这话的认可,然而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太可能发生,毫无芥蒂地和他幸幸福福一辈子那是神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隔了几日这朝中的闲言碎语也少了一些,因为那宛若清风的流言蜚语谢太后让戴青颜在畅园殿抄了三天的女戒,这其中的训导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问母后安。” 瞧着宫珉恭恭敬敬地行礼戴青颜点了点头,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在这皇宫宫珉的存在感都不是很强,虽然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孩子却也相当的内敛,也不知道上一世在宫御那么多儿子夺位中有没有生存下来。 “可是去给你皇祖母请安?” “是,前两天皇祖母偶然风寒,儿臣过去探望一番。” “那进去吧!” 晨昏定省这是宫中的规矩,而谢太后不喜欢太多的人所以这规矩也没有人一直遵循,至于戴青颜那边也不喜欢吵闹,所以现如今的大乾后宫相对而言比较自在。 “诺,恭送母后。” 她轻嗯了一声走了出去,这已经快到了日落时分,想到刚才谢太后的话她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这皇家子嗣的事情和宫御有关,何必拿着她说事? ——她已经有了御儿,自然也不会拦着别人诞下皇嗣。况且凭着公园本事,她就算想拦着也不可能,然而刚才她这话里话外好似都是自己拾掇的一般。 “娘娘,一会儿可要考校二皇子功课?” “不必了,他最近也一直被掬着,少做一点也无碍。” 这些天宫御似乎也从聂宇蒙身上尝试到了被人阴一把的苦头,所以对宫宸的教养上更加的用心,好似宫宸不学便未来吃亏的人便是他一般。因为这事情宫宸没少在戴青颜面前告黑状,然而每一次都于事无补。 “娘娘,太后娘娘是不是想要提拔贤妃娘娘?” 等到回宫几个宫娥都退下去之后娇若才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在离开的时候谢太后明显是那个意思,可贤妃何德何能协掌后宫呢? “本宫既然是他宫家明媒正娶抬进来的,那么这执掌六宫笺表的事情自然是一步不让。” 虽然她觉得有一个人给自己分忧也挺好的,可她不希望这个人是阮玉竹,靖国公府的实力完全能够和镇国公府抗衡——今日一个二公主自然难成大事,可若是阮玉竹生下皇子并顺利长大呢?那才是真正的博弈。 “听说最近大公主和宸儿走的很近?” 第393章:昭平公主的决绝 娇若的微微抬头看了戴青颜一眼,瞧着她眼眸里面的不喜娇若微微抿了一下薄唇:“二皇子还小,不免爱玩一些。” “皇家的孩子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玩耍,特别这个人还是宫珏。” 戴青颜对宫珏的态度可以说一如既往的淡漠,不单单因为那个孩子身上隐藏的秘密更多的是她不喜欢她行事做派。 ——一副伏低做小却又心怀鬼胎的模样,她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奴婢日后会注意一些。” 娘娘将二皇子看的和眼珠子似得,虽然平日里对他要求也挺严格,可但凡涉及到二皇子的成长与安慰她便会浑身竖着刺儿不让任何人靠近。 “宫珉可有试图接近宸儿?” 戴青颜对皇室这几个孩子也采取的是放养策略,平素除了初一十五她也不兴那请安之事,所以对于宫御这几个孩子她也做不到一视同仁,亲的终究是亲的。 “大皇子和以前一般,并没有妄图接近二皇子,只是陛下对他似乎颇为赞赏。” 如今大乾只有两位皇子,这大皇子虽然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和隐形人似得,可今年越来越得陛下的信任,这对于二皇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乖孩子谁也喜欢,谁让宸儿皮猴懒散的紧呢!” 戴青颜无奈叹了一声,上一世虽然宫御不喜自己和宸儿接触却也知道他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可如今怎么就被自己养懒了呢? “娘娘也莫要着急,二皇子毕竟还年幼,以后会改变的。” “但愿吧!” 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情应该相当的困难可她还是有了些许的期望,孩子年幼的时候应该都挺懒散的,虽然有兄长家的戴沥和宫珉珠玉在前她也不想将自家儿子想的太笨。 “一会儿督促他将课业完成了,可别给他开了这先例。” 娇若听着她这认真的嘱咐也微微抿了抿唇角,看来主子对宫珉的表现还是在意的。刚才说了不逼二皇子,这转眼便忘记了。 这一晚宫宸深夜苦读自不必细说,后两天他也一直处于这种高度紧绷的状态,最后靠着卖惨才获得了一丝丝喘息的机会。 这一日昭平泪眼婆娑地跪在门口,而她身后同时也跪着一双儿女。面对这样的情形戴青颜微微愣了一下神,看着母子三人哭的和泪人似得她才忙着让人扶了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 “娘娘,我要和李纯和离。” 昭平的话让众人都微微心惊了起来,戴青颜瞧着她身后的两个孩子让娇若将人带了下去,等大厅里面的人全部退去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当着孩子的面你也敢说!” 昭平的唇角泛起一丝苦笑,眼眸里面却一片清明:“他想要让我认了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他当着我的孩子面逼我。二嫂,我当初从公主府搬到李家是想和他一生一世,而不是去丢皇家的面子。” 戴青颜听到孩子的事情也微微愣了一下,皇家的驸马不能纳妾这是历来便有的规矩。这李家人也不是那糊涂之辈,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呢? “你可是误会什么了?” 李纯那个人虽然不是那么文武全才却也是一个不错的人,这在外面乱搞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夫妻二人这到底是闹了什么矛盾? “他带着那个男孩给我磕头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一个傻瓜。” 她最近才知道李纯外面养着一房外室,可还不等她细查他居然将孩子领到了她的面前,他真是欺她皇室无人吗? “真的要和离?” “是!” “昭平,你不小了。” 戴青颜的眼眸灼灼地瞧了她一眼,按照年龄来说昭平应该还大她两年,然而辈分终究不对等的。 “我不是一时的气性,表妹,求你给我一条明路吧!我原本是想回去找外祖父让他来求一个恩典,可他近来身体不好……” “祖父那边你最好别去打扰,他那身体可经不起你的折腾了。你今日带两个孩子来是想和离带走孩子?你要知道这大乾的律法可不是这般儿戏的,孩子终究是李家的。” 根源宗族讲的便是这传承,李家就算舍掉一些东西也不会让她将孩子带走,她这样的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一些。 “他养外室生孩子犯错在前,我想带走孩子难道都不行吗?” 当初她嫁给李纯的时候虽然是皇命,可这么多年的相处也有了感情,她一直以为两个人琴瑟和谐算的上良缘天定,可谁能想到事情的结局会是这般。 听着她这般说戴青颜微微捏了捏眉宇,她当没有想到昭平在这件事情上这么较真,这世上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自家大哥那般正人君子还不是躲不过女色缠身,最终落得身困情网的结局。 ——女人有时候也别将自己逼得太紧了,不过是一个孩子拿捏在手中便好,那个女人李家人自然会处理。 “等李家人表态之后我给你答复,你要知道这和离可不是小事。最近你皇兄因为北疆的事情正闷着火呢!你可别自找不自在。” “嗯。” 戴青颜顿了一下又瞥向了她,然后声音清润地絮语:“你最好去一趟畅园殿,太后娘娘怎么说也是你的嫡母,这件事情她的态度也相当的重要。” “诺!” 戴青颜等人离开后才摸了摸自己的护甲,一旁的娇若也轻轻给她捏着肩膀:“公主这事情可大可小,也不知太后那边如何处置了。” “驸马虽然犯错在先可这和离终究有碍皇室的名声,所以这事本宫看有些难。” 这件事情她也不好插手,可她若是不这么说昭平必然会回去找祖父的,当初依太嫔进宫的事情祖父心中终究是有愧的,虽然是庶女可也是女儿。 “那娘娘为何让昭平公主去找太后娘娘?” “太后是她的嫡母,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经过她的手。” 戴青颜和谢太后的关系已经紧绷了起来,这关系到先皇子嗣的事情她自然也不好多插手,否则一个越俎代庖的名声是免不了的。 第394章:表真意以死相逼 而事实也如戴青颜所料不差,谢太后那边是如何也不同意和离的事情,这不明摆着抹黑皇室的颜面吗? “昭平,你父皇当初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希望大乾海清宴宴,太平长久。如今内忧外患,你这和离之事不是给你皇兄添堵吗?” 昭平的手指紧紧蜷缩了起来,她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宜提这件事情,可她在李家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在那里她是度日如年。 “母后,平儿知道您是为了皇室的声誉着想,可李家如此欺人女儿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他早不摊牌晚不摊牌,这个时候和女儿说让那孩子认祖归宗的事情不就认准了皇兄腾不出手来管他吗?他李家人是拿我们宫家的人当死人啊!” 谢太后听着她这么说眉宇间也闪过明显的不悦,这个档口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怀疑这是李家人坐地起价、乘势而为,然而就算御儿忙着处理政务可想要解决李家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母后,儿虽不敏可李家人欺辱之斯也着实可恨,女儿愿意以死捍卫宫家的尊严,皇室的威信。否则日后这驸马们有样学样都整一个外室子回来,那皇室还有和颜面?” 昭平的话应该说处处插针,若是谢太后没有女儿当也罢了,可她膝下有一个嫡公主。这白启泽若是安了坏心,发生这样的事情到时候可又该如何是好? ——皇室威严不可侵犯,昭平的陈述一点一点渗透着谢太后的决心。 “这件事情皇后那边如何打算?” 如今后宫政务她已经全部交给了戴青颜,虽然说昭平是皇室庶女,可这宗亲要务她也要担得起来。李家在这个时候整出这样的事情,明摆着就是不给帝王家颜面,而且这事情若是闹大指不定会让所有人觉得宫家人软弱可欺。 “皇后那边听您裁决。” 昭平自然知道戴青颜的想法,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好直接揽手,所以便将这问题转手抛给了谢太后。可面对皇后的时候她能用亲情作为依仗,毕竟外祖父的话抵得上自己千言万语,而面对谢太后这个嫡母她只能抓着她的软肋。 ——二皇兄与心儿就是她的弱点所在,只要关系到二皇兄和心儿她不可能坐视不理。 “哼,她这雪球当抛的干净。哀家已经老了不想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与李家的事情让皇后全权处理吧!” 谢太后虽然不主张她和离可也不想让人将皇室小瞧了去,这个档口更不能让人觉得软弱可欺,否则何以立威? “诺!” 戴青颜瞧着跪在下手的昭平微微抚了一下自己的额角,听着她在畅园殿的话语她唇角更是抽了抽,这当也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人,居然将谢太后的七寸拿捏的那么精准。 谢太后或许不会顾及昭平的生死,可每每涉及自己女儿的时候她总不会退步半分。原本便对白启泽不信任,如今出现李家这样的事情恐怕更是步步设防了。 “你真要和离?” “是。” “昭平,和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可要想清楚。” “事无缓和,心意已决。若二嫂还担心昭平的决心,那么昭平愿意以死明志。” 她说的时候眼眸直晃晃地瞧着戴青颜,而戴青颜也微微怔愣了一下。她还以为她不过是在谢太后面前做一做戏罢了,可而今看她这神色完全就是起了心意——以死明志换和离,她好大的决心啊! “你先回去吧!本宫会找李家人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诺!” 等昭平离开之后她才头疼地按了按鬓角,对着一旁的娇若道:“请李夫人邹氏进来吧!跪了这么长时间也够了。” “诺。” 邹氏进来的时候慌忙俯身跪地,而戴青颜当也没有让她起身,只是静静地瞧着她看那,好一会儿才悠悠地道:“你李家可知罪?” “是命妇教导无妨行事不周,才会让那不孝子做出此等有辱声誉之事。还望娘娘给命妇一些时间,命妇一定会妥善处理此时。” “你也莫要在这里同本宫打官腔说空话,你李家若是能看得住儿子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昭平已经有了和离之心,而且两个孩子她也要带走。” “娘娘,这孩子乃李家根基所在,而且……而且命妇会处理掉那个孩子与妇人,还望您能劝说公主一番。” “昭平进你李家门多年,本宫想你也是清楚她脾气的。她不是一个喜欢说空话的人,而今既然做出了决定必然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宫家的人其实骨子里面都有些相似,那就是倔强至极。不轻易做决定,可若是做了决定那便是一犟到底,其实这性子深处掩埋着深深的不服输。 “孩子的事情还望娘娘体恤,我李家已经一脉单传许久,断不能延误了这香火之事。” 邹氏还是表明了态度,虽然事情发生至极已经超出了她的相像,可这孩子是断然不能被带走的。 “你儿子正值壮年,日后娶一房妻子纳两房小妾,这孩子自然不会短缺了去,可昭平归宗之后指不定便就此孤老,身边总要有一两个傍身的才是。” 戴青颜自然也做不出夺人子嗣的事情,可昭平那性子就是一个宁死不屈的,她也无法判断她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这以死相逼恐怕不是她的后招。 “孩子她可以养着,可族谱万万不可更改。虽然命妇对公主有亏欠,可这样对孩子也有好处,他们终乃嫡脉所在。” 孙儿长到这么大她也是费心费力的去疼宠,哪有三言两语便被人要了去。只要这族谱不改,他们终究是李家的子嗣。 戴青颜看着她一个劲地磕头也轻隆眉头,最后点头轻叹:“你说的本宫会告知昭平的,那个男孩本宫可以不管,可那妇人你还是处理掉吧!” “诺!” 戴青颜轻轻挥了挥手臂示意她退下去,这个妇人既然敢和当朝驸马苟且那么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那孩子就要看他的命道了。 ——好在这件事情是她处理,若是宫御处理指不定会发生多大的事情。不过这李国忠的官途应该也到头了,当是可惜了。 第395章:狠帝王语出惊心 虽然北疆战事突然可大乾京城还是井然有序,那不利于战争的流言蜚语虽然来得迅猛却也去的飞快,就在众人还摸不清头脑的时候帝王已经亲自拜祖庙以示帝心。 所以聂宇蒙千辛万苦传过来的消息也被化解的烟消云散,当然最让人瞩目的还是城门口暴露了十日的数十颗人头,那都是谣言的散布着,是大乾的仇人。 ——至于真的如何恐怕也只有帝王和刑部的人清楚了,那数十颗人头中的死刑犯不胜枚举并不是那造谣生事者,宫御这么做充其量也不过是起威慑作用罢了。 然而他这一招也出奇的奏效,虽然不少人都言他是一个暴君,可当御史台李家被罢免的时候众人也都微微有些傻眼了,那些希望皇恩浩荡的人也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他们都给灭了。 “祖父原本还担心你这样做会激起民愤,没有想到都是一些死刑犯。” 当初那刽子手手起刀落的时候可不少人都在周围看着,不少官员更是连吐了好几天,就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有些承受不住,这个男人狠起来真心是毫不留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罚之下方能规矩,这不过是人性罢了。” 那些谣言的制造者都是以讹传讹,甚至为了迷惑大乾的文臣武将而已,他如此做也算是一下子断了这些人的心思。 “聂宇蒙此举难道只是为了让你当上不好的名声?”宫御继位以来也算勤恳爱民,这般手段所图何事呢? “不过是想众人猜忌朕罢了,这些谣言虽然会影响老百姓可毕竟没有太大大的作用,他不过是想要迷惑大乾的官员罢了。自古君臣一心方得始终,若是君臣离心这诺大的江山必然也会出现溃堤之穴。” 宫御上一世便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这一世重生兼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自然一样便看透了事情的本质所在,他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要那些心有疑惑的人再也不敢另生他想罢了。 “李家的事情这算是翻篇了吗?” “皇家的尊严不容任何人侵犯,他们既然敢做这事情必然也要接受相当大的惩罚。以前觉得这李纯也算是一个可以相守一生的人,却不料他这般愚蠢。” 宫御说的时候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于李家这般对待昭平异常的不满,而戴青颜也只是低眉垂手。昭平也就生在了皇家所以有这样的特权,这世家女哪一个不是承受这般苦痛,若是每一个都如皇家这般那可真的是向天借了命数。 “昭平的事情你妥善处理一下,她既然已经和离那便让礼部将她住的公主府修缮一番,免得被人说道。” “诺!” 宫御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之所以这么对待昭平恐怕也是因为小时候的情分所在,毕竟昭平和七王爷应该说是他童年少有的软绵所在。这一次的事情若是换做别的公主未必有这样的待遇,可昭平就是有这样的运道。 “青铭他们没有消息臣妾也能理解,可徐家表兄怎么会没有了踪迹呢?” 上一次她和宫御已经名言让表兄撤回来,可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也是这些天母亲进宫她才知晓的。 “徐谨枫已经消失好久了,朕派出去的暗卫并没有找到人。不过,想必他是发现了什么一时间脱不开身,你也莫要担心。” “嗯。” 她臻首微应心中却另有想法,以前担心将表哥牵连进来,所以她便通过戴家的底蕴找了一个可靠的江湖人士,可如今那个派出去的人也到处瞎扑,这样下去指不定要出了什么事情。 “年节马上就要到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颇多你也顾着一些自己的身子。” 宫御说的时候将人揽在怀里,而戴青颜轻嗯了一声当也没有别的反应,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忍的多么厉害。 原以为宫御不过是一时起意所以将她揽在怀里,可看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肆意不断的时候她强忍着的干呕终于倾泻而出,而宫御当场便黑了脸。 “你就这么讨厌朕接触你吗?” “臣妾过不了那个坎。” “以前不是挺好的吗?你第一次见朕的时候也这样,可后面不都好了吗?” 他现在都记得当初碰她的时候她那过激的反应,可谁想到两个人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她这毛病有犯了。 “陛下,你应该明白臣妾为何这样,你是你却又不是你。” 戴青颜说的时候微微深呼吸了一口,她以前一直能忍着甚至还慢慢淡忘了去,可当他重生的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心底这股反抗又升了起来,她自己控制不住。 宫御听着她近似低喃的话语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他知道他重生的事情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阻碍,却不料她身体本能的反应会如此额激烈,她就这般厌恶他吗? 几个宫娥准备走进来将戴青颜扶起来,可宫御一句震怒的吼声便将几人逼退了出去,他蹲下来靠近了她一些,手指紧紧捏着她的下巴:“朕给了你时间去调节自己,可你压根没有将朕的话放在心上,你的心里面只有戴家人。颦颦,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一直在想,若是这世上没有戴家该多好?这样你就是朕一个人的了,你心心念念的只有朕。” 戴青颜满目错愕不可置信地盯着宫御看了一眼,而他神色紧然地瞧着她看,好似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打量,那华光流溢的眼眸深出带着几分疯狂只是不会轻易浮现出来。 “你怀疑朕说的话吗?” “陛下,嚄……那是臣妾的母族,臣妾血脉里留着戴家的血。” 戴青颜虽然克制着可还是不可控制地呕了一下,而宫御的脸又黑了几个度,或许他从未想过她有这般大的胆子吧! ——她纵使前身骄纵甚至带着几分霸道可也是一个识时务的,然而这重活一世她这内敛的性子依旧,可这看人眼色的聪明劲却消失了。 “陛下,臣妾或许错了,臣妾一直觉得伏低做小能保住戴家,甚至您也答应过臣妾保住戴家。可如今您做的事情,臣妾有些信不过了。” 若说没有上一世的纠缠她自然愿意相信帝王的承诺,可两世为人她看不清帝王心到底想要做什么,刚才他言辞间的认真让她开始恍惚了起来,是不是一开始自己便错了,这样一个人岂容卧榻有强敌酣眠。 “朕刚才那不过是气话罢了,你也相信?若是老国公能长命百岁朕或许会有忌惮,可你知道戴家的顶梁柱没有多少时日了。” 第396章:谢太后再提采选 戴青颜和宫御的交谈应该说是不欢而散,瞧着帝王那平淡而又深邃的眼眸戴青颜的神色久久没能平静,看来她还是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一些。 而宫御回到承乾殿甚为不悦,整个眼眸里面都沾着晦涩之气:“传令下去,北疆寻找戴青铭的人全部撤回戍守边境之地。” “诺!” 后面的黑影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应声而去,宫御则略显疲惫地瘫在龙椅上不出一声,那黝黑的眼眸里面流淌着一股悲凉之意。 一旁侍候的刘谨听到他这指令手指微微抖了一下,看来在凤藻宫是没有讨得多少好处所以这才将火气儿撒到了铭公子身上,然而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后悔。 而就在刘谨疑虑的时候他倏地睁开了眼眸,身子也直立了起来:“邓耀祖乃朕看重的国之良臣,还是尽量将人找到。” “诺。” 那个相同的声音又在背后悠悠地响起,而宫御眯了眯眼睛不悦地瞥了一下那个方位:“你没有离去?” “属下再等陛下重新下达命令。” “……” 帝王的唇角狠狠抽了一下,而下方的刘谨也轻声咳嗽了一声,也只有这些生活在黑暗里面的影卫才会这般直肠子,就算帝王重新下旨他也不应该当面点出来。 “下去,别碍朕的眼了。” 等人走了之后宫御才将眸光瞥向了不远处的刘谨,声音显得有几分轻柔,可正是这不正常让刘谨猛地跪在地面。 “陛下,奴才刚才不是有意的。” “以后悠着点,否则朕有的是手段整治你。” “诺!” 他磕了两个头又抬头看向上座的帝王,看着他神色有所缓和才轻声道:“陛下,今日大公主前来给您请安奴才规劝了回去,日后若是再来您见还是不见。” “听说她和宸儿走的很近?” “这……应该是大公主活泼了一些,二皇子比较内敛。” 刘谨也不知道该如何想容这姐弟二人的关系,大公主明摆着有向二皇子示好的意思,然而二皇子没有丁点回应,当是对二公主相当的喜爱。 “你这老货当也会说话,朕的子女如何朕还能不知道?都是一些闲不住的。” 他说的时候轻哼了一声,原本是想等着大战爆发之后同宫珏说那箭弩制造之事,可如今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当年留着她便是有所图,如今得到那东西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她若是想来见朕你也别拦着,回禀便好。” “诺!” 这些年陛下对大公主说不上亲近却也绝对不会不理不睬,所以这个度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自然也明白几分,免得日后吃亏。 戴青颜和宫御那一场吵闹虽然没有传扬出去,可帝后二人直至年节都没有相见的不正常现象还是让不少人有了心思,谢太后更是直接找到了戴青颜想要问一问采选之事。 “母后,这采选大事向来是礼部主持,而今已经接近年尾,至于明年是否大选也要陛下那边下决定。” “这采选的事情乃老祖宗的规矩,他自然不能忘掉。” 如今朝堂正是用人之际,而起复之辈必然也不会少了去,所以明年的采选将会是最好的机会,联姻是皇室与世家之间的纽带没有人可以背弃。 “虽然这些日御儿心烦国事,可哀家听闻他已经很久没有入后宫了。如今后宫满打满算也就四个皇嗣,这可是你当皇后的失职了。” 谢太后的话虽然听着没有多大的问题,可她也就差明言戴青颜为妻不贤了,而戴青颜并没有给出回应。 去年本应该是三年大选之时,可宫御将这事情押后不议,这件事情也曾在朝堂卷起波澜。而今帝王这么长时间不踏足后宫,谢太后自然起了充盈后宫的想法。 “青颜,你乃世家教导的女儿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帝王合纵之术,将就的还是彼此之间的牵连。这后宫虽不是朝堂却也是朝堂,皇家自古无私事。” 戴青颜自然明白谢太后所言,那些直言后宫乃帝王私事的言论是压根站不住脚跟的。帝王乃天子,是共主,享受天地之灵气可同时他也要承担别人无法承担的风险。 “母后可是有了想法?上一次陛下驳回采选的旨意,这一次恐怕也没有……” “皇后,你乃一宫之主,这执掌后宫的权利在你身上,该如何做你要明白。哀家听闻你幼时乃老国公亲自教养,虽然不通庶务却也懂得大势。” “诺!” 谢太后轻飘飘的话语让戴青颜有些哑口无言,她是一句话便将这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而且皇家子嗣的事情尤为重要。 戴青颜回去的时候碰到了宫珏,瞧着那站在雪地里娇俏的人影她眉头紧紧蹙了一下:“天寒地冻的,怎么让大公主在这里站着?” 几个宫娥飞速地跪了下来,而宫珏也向她俯了俯身子:“儿多谢母后垂怜,不过这一次是女儿让她们带出来的,母后可别恼了去。” “你而今也不小了,自己也要注意一些。” 戴青颜说了一句便离开,而宫珏轻声应诺便向着玲珑宫走去,那步履翩然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受戴青颜的影响。 走了好一会儿一旁的娇若才轻声细语,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谨慎:“这大公主怕是从承乾殿而来,据说陛下这些时日对她甚为娇宠。” “你是说宫珏?” “是。” 戴青颜眉眼微微紧了一下,宫珏的事情她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能猜一个七七八八,宫御那么小心谨慎的人会对宫珏娇宠?这怎么可能? “陛下前两日相当的高兴,甚至……甚至让大公主同大皇子与二皇子一起进学,学的文、史、子、集。” “当也是她的造化。” 戴青颜虽然没有多少表情可心里面却颇为不平,她不相信宫御没有发现宫珏的不正常,可为何还要做这引狼入室的事情呢?难道他一点都不在话吗? “摆驾承乾殿。”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同娇若说了一句,而这个时候凤驾在一条岔路改了方向。娇若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临时起意,可也不敢多问。 ——那天帝后二人之间的事情虽然隐瞒的极紧,可她身为贴身婢女自然是清楚的,也不知道娘娘这恶心之病从何而起。 第397章:承乾殿语问前世 戴青颜去承乾殿的念头没有一点征兆,所以一行人抵达的时候刘谨更是睁大了眼眸,不过一溜烟便向着里面跑了进去。 等戴青颜走到门前的时候他已经快步走了出来,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这大冷天的娘娘可别冻着了,奴才给您备两个手炉。” 戴青颜眉头微微紧蹙了一下,对于他这话明显是有些上心:“公公有话不妨直说,本宫虽然不敏却也能听懂人言。” 她自然知道他这话是想要将自己堵在门口,否则承乾殿里面地龙灼热何谈手炉之事?而刘谨听后更是向后退了一步紧紧拱起了身子,那神色相当的恭谨。 “娘娘折煞老奴了,陛下这会儿心气儿似乎颇高,所以……所以老奴还是劝您在这里等一会儿。” 刘谨能以一己之力成为先皇与今上的宠臣,这一份玲珑的心思自然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虽然陛下一声不吭满脸的不喜,可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将人打发了,一会儿帝王后悔他这当奴才的又该如何是好?想到前两天帝王朝令夕改的事情,他还是觉得应该将人留在这里。 “既然陛下因公劳心,那么还是早一点请一个太医较为稳妥。” 戴青颜说了一句便准备转身离开,原本是想过来问一问这年后采纳之事,看来他今天不太适合说这件事情。 “娘娘,您就听老奴一言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刘谨心里面火急火燎,里面的帝王一点暗示都没有他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将人放进去,这若是盛怒之下给自己一个处事不当的罪名他也算是惹恼了天颜 “一刻钟吧!” “好叻,娘娘拧宽宏大量菩萨心肠……老奴替这承乾殿的内侍女婢谢您隆恩了。” 刘谨脸上露出了喜意,若是按照他对帝王的了解最多一刻钟便将人放进去了,否则这大冷天的冻出一个好歹也不知道该谁急躁了。 看着他喜形于色的模样戴青颜微微抬起了眉头,她知道这是帝王给自己的下马威,毕竟那一天自己呕吐的事情应该是刺激到了他脆弱的神经线,否则也不会这般给自己摆脸子看。 ——她不踏出去,他绝不踏进来,他是一名合格的猎人。 其实谢太后今日所说的事情也算是给她了一个台阶下,否则她还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去打破这僵局。那天的事情发生后她也思前想后,宫御或许心怀不轨可她自己绝对不能做出任何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 而事实也如刘谨所料,约半刻钟里面便急匆匆走出来一个内侍,对着戴青颜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娘娘,陛下让您进去。” 戴青颜点了点头,后面的娇若刚想跟上去的时候那个小内侍已经将人拦了下来,声音里面腆着几分笑意:“娇若姐姐,奴才带你过去吃茶如何?” 娇若将眸光瞥向了戴青颜询问她的意思,而戴青颜淡淡地道:“既然人家好心你便跟着去吧!一会儿过来便可。” “诺!” 娇若虽然听从戴青颜的安排可心里面还是有些紧张,自从那一日过后陛下再没有踏进后宫半步,而这原本沉寂的宫廷也开始蠢蠢欲动。她一直觉得陛下待娘娘终有不同,可娘娘为何会这般反感呢? ——想到娘娘那呕吐的模样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该不该告诉夫人。 戴青颜走进去的时候承乾殿侍候的内监宫娥都退了出去,诺大的御书房只留下一龙一凤互相斜睨,那情形当有几分别样的怪异。 “恭请陛下圣安。” 戴青颜半屈着身子轻声细语了一句,而上座的宫御轻哼了一声便收回了眼眸。鉴于他并没有让自己起身,戴青颜也不敢忤逆了圣意一直曲着腿部。 宫御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看的进去奏议,可瞧着她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他便将奏议放置在一边盯着她看了一眼:“起来吧!朕一不留神当将你忘了。” 她心里面虽然将龙座上的人低声咒语了一番却也不敢有所表露,神情依旧淡然温婉:“陛下要务缠身,有所遗忘也实属正常之举。” “你来此所谓何事?” 宫御单刀直入明显是不想同她拐弯抹角,而戴青颜当也从善如流:“今日从母后那边前来,这采纳之事怕是也要提上日程。” 她的声音清脆而动听,然而宫御心里面却覆盖上了一层坚冰,这个女人还真是一把钝刀子,割裂人心的时候剧痛无比。 看着龙座上的人不说话戴青颜低头紧咬薄唇,最后微微深呼吸了一口:“如今大乾北疆受乱,岭南之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乱,所以这一次采选应该会侧重武将一些。” “戴青颜,你还真是一代贤后,上一世的你都比现在来的有趣,起码那个时候的你活出了你自己。” “前尘往事罢了,臣妾已经忘记了。” 宫御冷嗤了一声从龙椅上站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于她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深眸晦涩地盯着她瞧。 “朕不会靠近你,因为朕不想所有人都知道朕的皇后这般厌恶朕。你说前尘往事已经忘记,可你为何这般对朕呢?朕已经给你说过,上一世朕对戴家并无过分之举。” “陛下,臣妾赌不起了!” 上一世是她无暇顾及的纠纷,她这一辈子只想帮戴家度过这一难关。以前觉得戴家高枕无忧是因为她不知道宫御是往世之人,如今知道了自然不可能全然相信。她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是不是正如宫御所言,可这一世她不想那样的事情重新上演。 “你无须打赌,只需要尽可能的相信朕便已经足够了!颦颦,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如朕一般了解你,也无一个人如你一般知晓朕。” “就因为我们都是往事之人吗?若是有可能,臣妾多么希望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宫御这一世对她的好她能感觉到,可人就是这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已经没有办法说服她自己去相信。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相当的脆弱。 “那么就忘掉前世,你只有忘掉了那些东西你才能幸福。” “就算您确实没有对戴家做什么,您的手里面没有戴家百余口性命,那么当初欢情殿的事情你又该如何解释?” 戴青颜不是那驽钝之人,她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必要和她耍心思。在他的生活中顺着生存逆着亡,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第398章:聂宇蒙姓甚名谁 宫御听着她这般说辞微微深呼吸了一口,上一世两个人之所以走到那一步虽然是落入别人的圈套,却也是两个人执拗所为。 ——他活在黑暗里面,没有人可以活在光明当中。 他犹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脸上那微弱的激动,他虽然好奇这个漂亮的女郎却并无太多的印象,在大坤的五年他过得精疲力尽哪有时间去打听他那小妻子的事情。 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便从她眼睛里面看到了纯粹,看到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圣洁,这样的人不应该生活坐在皇室更不应该嫁给自己,所以他为她挑选了徐谨枫。 ——那个爱她如命,视她如宝的男人。 然而她看着软绵可这性子却相当的执拗,再加上母后那边也不认同他便只能立她为后,可谁想到临幸之夜他并没有看到她的落红却无意间听到了她和宫轩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咬着牙将自己的指头扎破伪造了那抹血帕。 “上一世朕同你行房的时候你并非处子之身,这对一个男人一个帝王来说都是忍无可忍的事情。” 宫御的话让戴青颜愣了好一会儿,她不解地看向他:“怎么可能?上一世我明明看到有人收走了帕子。” “那是朕的血。” 戴青颜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宫御的话,可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必要拿出来说道,毕竟自己给自己头顶扣绿帽的人不多。 “臣妾不知道事情为何会这样?臣妾可以指天发誓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只有您一个男人。” 戴青颜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她侍寝之前只是喝了娇云煮的汤药,难道是那汤药的缘故?可什么药可以去掉那初夜污血呢? “朕相信。” 若说刚开始的时候宫御怀疑那个男人是宫轩,可后来宫轩告诉自己他和颦颦并没有逾越礼教,所以事情又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听着他貌似坚定不移实则颇为认命的话语戴青颜唇角轻轻勾了一下,然后倏地跪倒在地:“陛下还是不愿意相信臣妾是吗?” “朕没有那意思。” “陛下,臣妾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也不清楚自己身体出现了何种问题,可臣妾可以用戴家满族发誓臣妾的身体是干净的。” 就算自己被侵犯她不可能不知道,可这个时候的她也不得不表态,因为这件事情明显成为了横在两个人之间的结症所在——不破不立,想要让戴家人安全只能赌一把! 宫御听着她笃定的神色认真的言语藏在广袖下的手指微微拨动了一下,他知道戴家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以说戴家和宸儿是她的全部,用戴家来诅咒发誓足以表明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可为何元帕上无落红呢? ——上一世他碍于帝王的面子,碍于戴家的权势不得不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如今看来那事情怕也是被人算计了,可被何人算计了呢? “朕相信你。” 她彳亍了一会儿才抬头向面前的人望去,薄唇紧咬:“陛下可知宫珏的身份?听说她最近一直在承乾殿出入?” “朕留着她自有用意,你也莫要担忧。” “诺!” 她今日前来原本也就是为采选和宫珏的事情,可他这不咸不淡的模样明显都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多说无益。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都觉得自己后背有着湿意,这诺大的隆冬似乎都无法驱散她脊背上的潮意,反而多了几分凄凉。 “娘娘,您……” 娇若虽然被关在门外可一直担心殿内发生的事情,然而两个人在殿内并没有传来争吵或者摔东西的声音,原本以为这一次的谈话应该是相当的融洽,可她脸色为何有些不对劲呢? “下去吧!” 或许是因为宫御的话她此时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理清上一世的思路,宫御和自己之间的矛盾思前想后好似都是别人设局而定,而这个设局之人是谁呢? 戴青颜从日落到人定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按照宫御所说上一世的时候她与他应该是这里便生了间隙,心儿的事情刺激了他的思维,而龚玉珍被辱则让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堵无形的冰墙最后走向分崩离析。 虽然说上一世的时候戴家一直是大乾的中流砥柱,可因为自己的关系不管是父亲还是大哥在朝堂皇上都没少和宫御对着干,最后直至他扶持新贵戴家才开始逐渐淡出帝王的视线,可纵使如此皇室与戴家的关系也相当的紧张。 也就是说自从宫御回归登基,自己身边便有一双手悄然无声地推动着这一切,难道是出了内应?由于娇若上一世自己并没有带入深宫,而绫罗也不存在,所以说着内应也不可能是这二人,唯一解释通的似乎只有已经死去的娇云了。 ——而且宫御也曾说,他之所以杀娇云是因为娇云告诉他宫轩与自己的事情,此乃背主行为,也就是说这个婢女是一个靠不住的。 最后她深深叹息了一声将锦被覆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管如何娇云已经不在了,上一世的事情已经成了过往云烟想要查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戴青颜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过多的纠缠,可承乾殿的宫御却一直阴沉着脸,今日和戴青颜一番话他似乎碰触到了另一种可能,可这样的想法微微一闪便已经消散了开来,早知今日当时他就不会以快刀之势将人斩杀掉了。 “戴青铭那边可有消息了?” 虽然她今天前来什么都没有说,可宫御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今日放下身段所谓何事,在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戴青铭的事情值得她如此卑躬屈膝了。 “并无,聂宇蒙将人藏的很好。” 宫御手中有是个影子级别的暗卫俗称影卫,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从中便足以窥探聂宇蒙的能力。 “追风楼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楼主极有可能是聂宇蒙,至于聂宇蒙的来历并无差异,听闻当年聂家被满门抄斩,聂宇蒙能活下来是一个变数,似乎明灏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哼,原本以为可以拿这事情说项,却不料还有这么一层。如今他拼了命要保明灏,恐怕就是因为这活命之恩吧!” 第399章:逢年过节总是伤 宫御的话让一旁的影卫沉默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闷声道:“这聂宇蒙情况似乎颇为特殊,他与明灏应该不是简单的从属关系。” “可有查出细节?” 宫御对这个莫名的聂宇蒙也颇为忌惮,所以关于他的一切他都想掌控其中,免得到时候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聂宇蒙以前有一个妹妹是明灏指腹为婚的嫡妻,后来也在那一场变故当中香消玉殒,不过他对聂宇蒙的态度很值得商榷。” 听着他拐弯抹角的话宫御微微皱了一下眉宇,神色清淡地瞥了一眼后方:“影一,你向来不是一个温吞的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明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颇有龙阳之状。” 影一的话音刚落整个御书房便呈现一种空无的状态,紧接着他便感受到来自帝王的威压跪倒在地。 宫御冷然的眸光收回的时候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在影一以为他会发飙的时候却只听他淡语:“大坤皇室盛行断袖之风,可明灏却绝无可能,既然有了怀疑那么便给朕查清楚了,这个人的存在一直让朕如哽在塞。” “诺!” 等影卫退下宫御紧皱的眉头愈发紧拧了起来,大坤是他不愿意回忆却又不得不面对的过去,虽然上一世他大杀四方也算是弥补了心灵的缺憾,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他的伤害有多深,那是他不愿意提及的耻辱。 直至年节大乾和大坤的军队还是两两对望并没有开战的意图,戴青颜虽然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却也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大乾自从宫御继位以来这逢年过节似乎总没有好兆头,这一次由于大坤军队犯境的事情也不宜铺张浪费。皇室一如既往的茹素满堂,这官员府第自然也不敢做出逾越的事情来。 戴青颜从畅园殿回到凤藻宫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由于守岁的原因她不得不陪着谢太后,好在最后谢太后的身体不适也没有让众人继续待下去。 “娘娘,可是要就寝?” “安置吧!” 按理说今天是年节宫御应该是落榻凤藻宫,不过他向来不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应该已经将老祖宗的规矩都忘掉了。 而就在戴青颜上了寝榻准备入睡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着那急促的请安声主仆几个都微微愣了一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戴青颜起身将一旁的长袍拉过来便披在自己的身上:“去开门,可别冻伤了陛下金贵的身子。” “诺!” 宫御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衣衫不整却媚态横生的一幕,戴青颜平时看着端庄典雅,可只有他知道这个女人骨子里面的媚意不可小觑了去。 ——上一世他就算那么恨她却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她那娇媚的身躯。 “今日可是累了?” “有些小累,谢陛下体恤。” 戴青颜微微臻首低眉,而宫御则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都下去,帝王发话她们就算心里面不乐意却也不敢不从。 “你与朕乃少年夫妻,本是鹣鲽情深,何苦说这些生分的话。” 宫御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扶在床榻上相望而坐,而戴青颜唇角也只是轻轻露出一丝笑意,不暖却也渗透人心。 “你这是准备安置了?” “原本以为陛下去了玲珑宫应该不会前来,所以才这般迎接圣驾,还望您莫要怪罪。”在帝王面前失仪原本就是大罪,虽然说两个人是夫妻可天家哪有所谓的真情在? “颦颦,你与朕这般说话不会太累吗?犹记得你上一世的时候也不会这般,到底是什么改了你的性子?” 戴青颜上一世的时候虽然寡居五年却也是一个鲜衣怒马之辈,冷傲的神情,坚挺的脊梁是她身上最大的魅惑所在,可这一世她却学会了奴颜媚骨,与她离世前两年时的状态太过相似,相似到每一次看到她都会想起那一双隐忍的双眸。 “陛下,这些前尘往事您应该不感兴趣,否则这一世的欢情殿怎么会一直被封着?” 戴青颜知道她这个时候说这话回触怒帝王,可她现如今这模样难道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吗?一个罪魁祸首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为什么,这样的对话他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宫御的双手果不其然紧了起来,一双含着实质性的眼眸在戴青颜身上徘徊而过:“你这是怨恨朕吗?” “前尘往事多说无益,夜已经深了陛下还是安置吧!” 她是他的发妻没有办法阻止他靠近,可她也不想被压的死死的,这个男人她可以将他当成天地却不能视他为夫君。 “朕想同你说一会儿话。” 刚才她情绪的波动他没有忘记,而且他也知道她这些天一直在吃药,刚才应该是忍着极大的不愿才没有露出恶心的表情吧! “陛下请说。” 戴青颜在一定程度上都是一个低眉顺眼的存在,上一世她任性将戴家推进了两难的境地,这一世就算她毁掉自己也不会让戴家因为她而衰落。 “玲珑宫的事情你也应该听说了。” “据闻淑妃病的很重。” 戴青颜虽然没有前去玲珑宫却手掌六宫,这玲珑宫的事情她自然也知晓一些,想到那个上一世笑到最后的女人她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确实很重,好几个御医诊脉都给出的是同一说辞。” 宫御谈及龚玉珍病情的时候有几分压抑,而戴青颜也将他这表情放在眼里,看来这龚玉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终究是不同的。 “可查出来因何生病?” “或许是劳碌命吧!” 宫御想到御医们的话也微微摇了摇头,这待在宫苑里面都能生出这心力交瘁的病也是奇怪的事情。 戴青颜也没有去追问他这话里面的意思,虽然听着模棱两可可她也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情,只要不牵连到凤藻宫便足够了。 “这个年节过去,朕恐怕会御驾亲征。” 宫御轻飘飘的话语让戴青颜的眼眸倏地变化了起来,那流光溢彩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可不消一刻她眼眸里面的东西已经消失殆尽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难掩的关怀之意。 “这北疆多战事,陛下您若是亲自前往怕是多有不便。” 第400章:战事紧御驾亲征 戴青颜虽然知道如今的情况不善,可帝王亲征并非最稳妥的办法,这中间若是出现了纰漏,恐怕大乾又是一番龙争虎斗。 “朕意已决。” 宫御四个字似乎已经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而戴青颜轻嗯了一声也无话可提。其实宫御离京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害处,她只是完成一个妻子的本分罢了。 “宸儿已经不小了,朕想带他一起前往。” “陛下……” 戴青颜听到他欲要带宫宸前往北疆的时候整个人神色巨变,而宫御瞧着她那模样唇角微露苦涩之意,然后深呼吸了一口便翻身向着里侧睡去。 她看到他这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紧紧咬住了下唇,最后还是将手轻轻伸出去放在了他的肩头,声音里面含着几分祈求:“陛下,他还不到五岁。” “可他是朕的皇子,是大乾未来的储君。” 宫御话里话外应该说没有一点退步大的意思,可这个时候戴青颜已经管不得储君的事情了。这自古刀剑无眼,御驾亲征必然也危险重重,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去冒险。 “若是他大几年臣妾无话可说,可而今还望陛下能体恤臣妾。” 这个孩子和戴家是她活下去的动力,也是她在这宫中兢兢业业的动力,若是有朝一日这个动力破碎了,她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他的事情朕比你更清楚。” 若宫宸只是一个稚子他自然不会有这样大的想法,可前世今生加起来他已经不小了,独当一面的能力恐怕不弱于任何人。 ——当然有一点宫御自己也没有办法承认,他担心与恐惧另一件事情,只是无法与人道明罢了。 “陛下这是心意已决吗?” “嗯。” 戴青颜听着他这坚定大的口气微微将手抽了回来,帝王一言自然是宛若重诺,她又何苦纠缠呢? 这一个大年夜大乾被阴霾笼罩,而凤藻宫一榻而握的两个人更是一言不发,虽然两个人都清醒着,可谁也不愿意第一个打破这沉寂,直至宫御天亮的时候离开她才微微睁开了眼眸。 帝王御驾亲征的诏令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众老臣纷纷上表却也没有办法阻挡帝王的一意孤行,而畅园殿的谢太后听到这消息更是急匆匆去了承乾殿。 戴青颜不知道这皇家最最贵的母子说了什么,总之谢太后离开的时候一直阴沉着脸,甚至发下话来,自此后宫的诸多事宜不需要同她提及,她要专心礼佛为大乾祈福。戴青颜虽然心气儿不高,可听到她这么做还是匆忙去了一趟畅园殿以表孝心,然而谢太后并没有接见她。 她回到凤藻宫的时候宫宸正好在一边玩闹,瞧着他天真的容颜戴青颜的手指微微紧了起来。她知道皇家的儿郎必须要经过烈火重生,然而他终究还是一个稚童。 “母后,您这是为何?” 瞧着戴青颜眼眸里面的湿意宫宸有些愣神,在他的印象里面自家母后一直都是坚强的,也就是小舅舅被刺的消息传来她才流过眼泪,如今这是闹那般?难道小舅舅出事了? “宸儿喜欢皇宫吗?” “喜欢啊!” 其实在宫宸的心里面不管哪里也不过是一个安身之所罢了,因为这里有她所以他才有家。上一世三皇叔虽然给了自己所有的疼宠,可终究不是自己生身父母。 “宸儿可听了北疆的事情?” “就是小舅舅去的那个地方吗?” 对于北疆宫宸是熟悉的,上一世三皇叔带着他逃命的时候他这诺大的天地间都一一去领略过,虽然过着逃亡的生活却也过得肆意潇洒。 “嗯。” “母后为什么要提北疆?” 今天自己那个父皇要御驾亲征的事情他自然是清楚的,可他不太懂母后为何会这般神情,按理说她对父皇的感情早已经烟消云散,难道还会担心他的生死? “你父皇想带你一同前往。” 戴青颜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明显有着几分萧瑟,看着宫宸大的眼眸更是沾上了水意,而宫宸也好不在哪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如此的惨无人道,居然要奴役还是孩子的他,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啊! “可宸儿想陪母后。” 宫宸是真心的不想离开戴青颜,所以说话的时候含羞带怯,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戴青颜心里面更是一痛,走过去便将人抱在了怀里面。 “母后也想宸儿陪着,可有些事情母后做不得主。” 别说当初孩子的教养问题宫御不让她插手,就算如今也是帝王大的一言堂,自己若是说的太多他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其实迄今为止,她最好奇的是宫御为何要将儿子带走,难道是防着自己吗? 母子二人抱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贴己话儿,等戴青颜眸子微沉睡过去的时候宫宸才离开凤藻宫想承乾殿走去,他知道母后一夜未眠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母后因为戴家忌惮那个人他可没有什么软肋被他捏着。 宫御瞧着走路虎虎生威的宫宸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抬头平视,之间他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没有了一贯的懒散反而增添了几分生机。 “你前来是兴师问罪?” 他说着对左右挥手,而刘谨瞧着父子二人这模样虽然担心还是领着人乖巧地退了下去。等确定们被紧关的时候宫宸才冷哼了一声,一双眼眸不善地盯着宫御瞧。 “为何要带我前去北疆?” “没有为什么,你依命行事便好。” 对于这个儿子他在人前的时候还会将其当作小孩子,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一直将其视为同辈人,所以也不用担心他小孩子脾性。 “我还是一个孩子,你居然让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确定你还是一个孩子?” 宫御说的时候眼眸在他身上不断地循环往复,宫宸都觉得自己身上的小秘密似乎都被其洞察了一般,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父皇是一个雄主可却甚少接触,如今再看浑身透着不得劲。 “你也别在这里拐弯抹角,你将我带着去北疆是不是担心母后会趁机禅让打的你措手不及?” 宫宸两世为人自然也不是小孩子了,就算他想锻炼自己也没有必要非得带上自己,他之所以如此强硬恐怕还是担心大乾会有变故。 第401章:承乾殿父子争雄 “放肆,这就是你身为人子该说的话?” 宫御双眸冷然地盯着宫宸看,看破不说破向来是世家大族与皇家的金科玉律,他当是一点都不避嫌,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儿臣说的不是实话吗?” 宫宸自然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可在两个人知根知底甚至有共同经历的情况下他确实不想遵循哪些条条框框,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事。 “你这是想要揭朕的老底吗?” “这四九城怎么说也曾经是戴家人在掌管,你若是亲征在外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改朝换代的事情或许会轻而易举,所以你害怕了!” 宫宸上一世能在众多兄弟的暗杀中生存下来也是一个人精,他何尝看不出坐在御座上的人隐藏在深处的恐惧,或许他害怕的不是这件事情发生,而是这件事情由谁执导! ——爱上一个人是苦的,这是他曾经同他说过的话。 “回去收拾东西吧!你既然看透了这一点,那么就应该明白朕不会让你留在京城的。若是平时朕不介意玩一玩,可如今这个关头走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朕只能以防万一。” 宫御若是以前这样大的想法或许不会太明显,可当知道聂宇蒙是追风楼楼主的时候他开始动摇了,当年在岭南的时候他遭过追风楼的刺杀,如今再看那个时候聂宇蒙便和颦颦有了联系,甚至那一段失踪也和聂宇蒙有关。 ——这件事情是影卫彻查追风楼的时候无意间打听到的,所以他输不起也不敢输!带着宸儿离开,她总是投鼠忌器的。 宫宸瞧着他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坚定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神色相当的不愉:“你难道连掌控力都没有了吗?我不相信你对于这样的事情没有一点预防措施,需要用自己大的儿子做筹码。” “可这是最好的办法。” 宫御已经过了激情彭拜的年纪,对于别的事情他可以失败了再来,可面对戴青颜他不敢以身犯险,因为重生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打死我也不去。” “你……” 宫宸气冲冲的进去无精打采的离开,而宫御瞧着儿子那不满的背影眼睛更是抽搐了一番,刚才若不是拿宫轩威胁他,这个小子明显是要炸毛了,真不是一个省心的主。 想到这里他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纵使一同去了北疆他也不能让他同宫轩有过密的往来,否则这日后自己的父威何在? 翌日天刚刚发亮戴青颜便起身开始为宫御准备行李,因为她知道帝王既然已经做出了抉择便很难有收回成命的可能,既然如此她也只能给儿子准备一些东西,免得去了北疆承受一些无妄之苦。 “宸儿那边如何了?” “这会儿正闹脾气呢!” 娇若无奈地说了一声,平素二皇子看上去挺好相处,虽然有些调皮却也温和,今日回去可是狠狠发了一顿脾气,这可是以往不会有的。 “你说让绫罗跟着宸儿去可好?” 戴青颜自从宫御说带宫宸前去的时候便想着如何安排他身边的人,虽然说宫御那边必然会有安排,可出门在外哪还没有风险的! “可娘娘这边……” “本宫身居中宫她们想要谋害也要掂量一番,况且宸儿最重要。” 戴青颜之所以一直留着绫罗最看重的还是她熟知药理,这样的本事足可以让她避免很多没有必要的事情,可而如今儿子外出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不知道陛下可否首肯?” “会的!” 戴青颜淡淡说了一句便低下头继续给宫宸搭理行囊,宫御在带走宫宸这件事情上已经和戴青颜对着干了,所以这个时候她但凡开口他便会尝试着应承下来。 而就在主仆二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去宫宸那边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宫娥急匆匆走了进来:“娘娘,霓凤公主在宫外求见。” 戴青颜准备前行的步伐在听到这句回禀微微顿了下来,那原本拧着的眉头此时拧的更加厉害了起来。 霓凤走进来的时候戴青颜已经端坐堂前,她行礼之后戴青颜才轻挥玉手:“都是一家人,你也无需这般多礼。” 霓凤微颔首抿唇,最后更是直接跪倒在地:“娘娘,今日的事情臣妇原本不应该前来,可家中夫婿外出多日毫无音讯,故而前来求娘娘可否准许臣妇此次一同前往北疆。” “这事情你应该去求陛下。” 月灵儿的身份特殊,她不单单是大凤唯一的嫡脉,也是宫御的义妹,更是自家表兄的内人,所以面对她的时候戴青颜并不敢轻举妄动。 “臣妇也不想娘娘您犯难,所以在来之前已经去寻了陛下,可他似乎并不愿意臣妇一同前往。” “为何一定要前去北疆?” 其实戴青颜也能理解宫御的做法,此次前去北疆事关重大,而霓凤的身份又太过特殊,这大雪纷纷之际似乎也不是大凤皇族最擅长的统兵之季,毕竟没有那么多的爬虫走兽被她们的音律所控制。 “想去想找他!” 霓凤简单的几个字让戴青颜一时间百口莫言,毕竟徐谨枫和大乾失去联系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若真的因为寻找青铭而出现了什么事情她这一辈子也是良心难安——而月灵儿或许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求她去宫御面前当说客,然而她有那个本事吗? “这件事情本宫不能给你承诺,只能说会尽力。” 表兄娶月灵儿进门已经不是一年两年,可这么长的时间家里面没有留下一点血脉她心里面也焦躁的很,毕竟徐家就表兄一根独苗。 “谢娘娘体恤之情。” “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陛下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劝服的。” 戴青颜瞧着她面容上闪过的喜色脸色也微微放晴,她一直以为月灵儿和徐谨枫两个人没有子嗣是因为两个人的心各有所属,可如今看来这个女人的心似乎也开始慢慢解冻。想到这里她唇角又轻轻勾了一下,表兄那般风华月朗的人物她动心也是必然。 “臣妇明白。” 第402章:月圆日领兵出征 戴青颜和宫御提及霓凤的事情,宫御虽然有些不满可终究还是给了面子,当然这一段时间群臣因为宫御御驾亲征的事情也没少在凤藻宫走动,甚至一向很少进宫大的镇国公也被委以重任。 瞧着坐在不远处愁眉紧锁的镇国公戴青颜无奈叹息了一声,刚才进来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重的忧心之色,可听到宸儿前去北疆的事情便成了这般模样。 ——那神态样貌明显是万分不愿,可帝王的旨意又岂是那么容易违背的! “此等要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镇国公虽然不满戴青颜隐瞒此事,可这个时候也只能无奈轻叹了一声,正月十五御驾亲征,距今不过四五日的时间,哪有延缓之法呢? “他既然吃了秤砣铁了心,那么我们也毫无办法。” 刚开始的时候戴青颜不是没有想过使用手段,例如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让自己儿子感染风寒,再不济也直接去畅园殿哭闹……可这些方法细细说来又没有一个万全之法,因为帝王的心思太过诡异。 “你说他如此行事,是不是存了防范之心?” 镇国公实在不明帝王为何做出此等决策,可带走宸儿也无疑是一个警示,难道这些年过来他从未相信过戴家?这是担心戴家趁势以主易国? “不管如何我们只能等待了。” 戴家虽然让出了京畿控制权,可在军中依旧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如今朝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虽然宫御不畏惧却也不得不留后手。 “我此次前来原本还想着应一应景,毕竟那朝中几个人还在府中等着消息,却没有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镇国公唇角勾起一丝嘲讽之意,他为大乾呕心沥血却不料中途还是被帝王所猜忌。此时的压根不清楚,帝王猜忌的不是戴家而是戴青颜重生带来的变故。 “阮家可有来人?” 戴青颜有些狐疑地询问了镇国公一句,世家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共同进退的,而想到那日宫御的叮嘱她还是询问了靖国公府的情况。 “阮家掌权人虽然来了府邸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你问他何故?” 镇国公知道女儿的性子,无关紧要的人她一般不会询问,如今询问阮家的事情必然是有她的用意。 “无碍,日后和阮家来往莫要太密切。” “好。” 镇国公虽然好奇女儿的提点还是点了点头,戴家和阮家原本便没有多少往来之情,如今女儿这般说他下去自然会注意万分。 “杨家那闺女如何了?” 想到当初和杨家定下的事情戴青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原本想着青铭回来将这事情办了,谁料想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听你母亲说杨家并没有多言,而那姑娘也一直等着。” 对于杨家这门亲事其实他也想过放弃,毕竟青铭能不能回来都是两回事,若是因为他耽搁了杨家那闺女的亲事当也是造孽。 “她杨家若是能等得起我们便给的起,不管如何我都会让青铭回来的。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来?” “聂宇蒙隐匿之术相当的厉害,短时间内找不到人影。至于那个人他也等着时机,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父亲,他确定和戴家无任何牵连吗?” “嗯,江湖人士,他祖上和戴家有些关联,如今已经都过去了。不过他为人方正,应当不会出现不可估量的事情。” “这样就好。” 戴青颜将那东西临摹出来送出去的时候也不敢假他人之手,直接让自家母亲入宫携带了出去,又命人找了一个和戴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秘密前往北疆,为的就是在最后的关头救回戴青铭的命。 帝王誓师自然是一呼百应,临行之际正好是正月十五日,在这一月圆人团圆之时宫御却带着一批精锐之师一路向北方挺进,在那大雪纷飞的苍穹下浩浩荡荡大的前行。 ——宫御带着宫宸离开的时候戴青颜望着天上簌簌而落地雪花眼神有些空洞而呆笨,后面跟着的娇若微摇玉首,自从二皇子离宫娘娘这心怕也跟着离开了。 而北上的路途中宫宸和宫御两个人一直绑在一起,甚至如厕的时候也没有分开了去,小人儿坐在御驾中不满地盯着捧卷而读的人:“你这一路走来怎么一声不吭?” 宫御眉角轻轻皱了一下,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一旁大的小几上:“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你和宫轩也这般说话吗?” 宫宸听着他直抽抽的话语唇角狠狠掀了一下,当初他和三皇叔在一起的时候那可真的没有这么多的破规矩,他拿他当亲儿子,他也视他做亲老子。 “你貌似这么多年还是放不下,当初你若是能保的住我,我也不会流落在外多年。” 宫宸的声音悄然而落宫御的手指却微微紧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已经很难说孰是孰非了,宫宸中毒的事情虽然看似是龚珍珍下手,可重活一世他又开始狐疑了,龚珍珍那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手眼通天的本事呢! “上一世的事情我也不想过多提及,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宫御的儿子,是大乾未来的储君便足以了。” “我也说过,我不觊觎你那位置。” 上一世一统三国的盛世王朝他都可以视而不见,更别说如今小小的大乾国了,要不是担心日后别人掌权委屈了母后坑害了戴家一脉,他才不要每天学习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 “打你托生到你母后肚子里,这大乾的储君便是你的,这是命运的安排你没有办法挣脱。你若不是生于皇族,那么若干年后你也不过是外面迎风而走的兵卒仕宦,别觉得我欠了你,在这盘棋局里面我们谁也不欠谁。” 也就是在宫宸面前他会这般说话,若是别人敢和他这般叫嚣他直接便将人扔出去了,他应该庆幸他是一个肉丁似的小身板,否则他可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宫宸敛眉紧皱了好久,看到他重新拉回视线才询问了一句:“那么你是否可以认真地告诉我,你会不会动戴家?” 第403章:狡兔已死走狗烹 宫御瞧着宫宸那黝黑的眼眸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神色有些不悦地瞧了他一眼:“宸儿,你可知你犯了帝王大忌。” “我现如今只是以戴家外孙的血脉问你一句。” 宫宸不管上一世还是现如今都不是愚人,否则宫御也不会一个劲地想着将江山交付在他的手里面,他若是想要儿子日后岁月里面不是没有可能,可他知道没有一个人会比得上两世为人的宫宸。 ——而储君偏向外戚更是帝王的大忌,如今宫宸明显是犯了宫御的忌讳。 “你觉得朕该如何行事?” 若说刚才的宫御还是他的父亲,那么此时他已经成为了他的父皇,这从称谓便足以看清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如何。 “您功在万世,才在万表,这样的事情心中应该早有沟壑,何必同儿臣兜圈子呢?” 宫御以帝王之身自称,那么宫宸自然也要以臣子之礼相待,这就是生活在帝王家必须遵循的规矩。 “王者御人立世,这诺大的锦绣山河是需要人去打点的。朕可以轻易抹杀一个世族,可培养另一个世族又需要太长的时间,这皇权与世家其实相辅相成,只要在准许的方寸之内朕不会大开杀戒。” 宫御两世为人明白治世用人之策,他虽然不喜世家的骄纵之气,可又不得不依靠世家,毕竟在一定程度上他们也算难得的聪明人,举一而反三不必事事恭亲,这一点能减少他相当一部分压力。 “您似乎将宫珏软禁了?” “弓弩图纸已经开始赶工制造,留着有何用途?” 宫珏的作用也不过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奉献上一世那制作精良的弓弩图纸罢了,这一世她的图纸加上上一世他对这图纸的研究已经足够了。 ——留着无用,不如斩杀之! “可舍得?” 听着宫宸的话语宫御唇角轻眉角轻挑,而他手掌中的书卷也被重新放置一边:“你觉得我是那心慈手软的主?” “能站在如今的位置,和心慈手软自然没有关系。” 宫宸不过是想要确认一番罢了,毕竟宫珏怎么说也叫了他父皇多年,如今看来他始终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不会被外物所累——他虽然不喜他狠辣无情大的性子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宫珏留着终究是祸端。 “这一次北疆之行是准备对大乾全面进攻吗?”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还要好多年,可上一世也没有出现三城被夺的事情,也不清楚他如今会做出什么样的决策。 “还不是和他们一较高低的时候,我这次前去北疆两件事情。一是夺回三城控制权,二则是传言圣德帝的遗诏会出现在北疆,我想去看一看。” 宫御说的时候粗粝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常年训练导致的手茧因为摩擦而带来的感觉让他的心口微微一荡,传言先皇遗诏会出现在北疆,可母后又言先帝的遗诏很有可能在颦颦手上,所以他想要一探究竟。 ——这也是他不想将宫宸留在京城的原因,若是真的这般他预估不到她下一步的计划,只能将彼此的伤害于损失降到最小。 “先皇遗诏?上一世究其一生你不是也没有找到吗?” 宫宸虽然对很多事情不上心却也知道遗诏的存在,上一世因为这东西他和三皇叔可是被三番五次的刺杀,然而那东西真不在三皇叔手里面。 “是啊,上一世没有出现的东西出现了所以我必然是要前往的,哪怕明知是鸿门宴也不会有丝毫退缩。” “你还在乎那遗诏吗?” 宫宸说的时候唇角轻轻扯了一下,一个敢逼宫敢弑父的人还在乎所谓的遗诏吗?上一世他和三皇叔之所以被追杀也完全是因为这个男人生下的子嗣想要博一个头彩罢了。 “不在乎却也在乎。” 他神神叨叨的话语让宫宸不禁皱了一下眉宇,不在乎就是不在乎背,这话怎么就说的这么玄乎呢? 父子二人一路也算是相安无事,而就在他们抵达北疆的时候皇宫里面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大公主猛然间消失不见了。 坐在凤藻宫的凤座上,戴青颜有些寝食不安。 “娘娘,您还是吃一点吧!” “淑妃还在外面跪着吗?” “是!” 娇若的回答让戴青颜又深呼吸了一口气,这都已经两天过去了宫珏还没有一点线索,淑妃这边确实有些不好交代。 “让她进来吧!” “诺。” 娇若下去不到一会儿便领着龚玉珍进来,而龚玉珍进门便给戴青颜行了大礼:“娘娘,可有珏儿的下落?” “并无,整个皇宫本宫已经命人搜了一圈,没有任何线索。” 戴青颜也相当的好奇,若是有人想要用孩子逼迫宫御那么大皇子宫珉和宸儿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为何要选择一个宫珏呢? “那一晚可是发生了别的事情?” 她虽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可还是想要再问她一次,毕竟玲珑宫那一日发生了什么龚玉珍应该相当的清楚。 ——她听说母女二人似乎吵架了,可因何而吵她便不得而知了。 “并无,只是那些人能避开宫中的暗哨可见也是对皇宫地形相对熟悉的人。” 龚玉珍的眼眸微微一顿,不过须臾之后便将话头引了开来,听着她这么说戴青颜也没有强人所难,这关系到她女儿的生死,她不着急自己又何惧之呢? “能在不惊动暗哨与守卫的情况下将人带出宫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大乾皇宫的护卫旁人不清楚戴青颜还是知晓的,想将人带出去明显是极其困难,可宫珏消失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一度以为是有人谋害了宫珏毕竟闺房中有小范围的撕扯,可这些天没有任何尸身的下落,这一点也被她排除了。 “你先下去吧!你要知道你不单单是宫珏的母妃也是宫珉的母妃,下去紧着孩子吧!” 由于宫珏的事情她已经在宫珉和二公主那边加派了人手,可至于能不能顶用这也就是听天由命的事情了,能将宫珏神不知鬼不觉弄走,这样大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第404章:北疆行风云欲动 宫御牵着一边的小童有些一声不吭地走近了议事厅,而宫轩和戴青凌两个人一起给他弯腰行礼,宫御当也没有拿乔只是静默地挥了挥手。 等看了一遍城防布局图他才将眸光移了开来,声音里面含着几分冷肃:“这追风楼的人真的那般神出鬼没?” “最近已经有好些将领死于其手,所以不得不防。” 宫轩沉声说了一句,声音里面带着些许的无奈,他一度以为他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却不料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看来这次的刺王行动也是真的咯!” 听着宫御话语中大的不以为然一旁的戴青凌也止不住提醒了一句:“这追风楼的人不同于一般江湖人士,陛下这次以身犯险怕是……” 他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宫御的眼眸在他身上驻足了片刻便移了开来:“徐谨枫可有消息?” “并无。” 对于徐谨枫的无故失踪戴青凌也是万分上心,然而他派出去的人一个个都是无功而返,加上如今的边境乱成了一锅粥他也不好在外调寻人。 “霓凤同朕一起前来,你若是有了线索可以同她说道。” 宫御不知道这一次霓凤请行是不是为了徐谨枫,可他希望这不是一个变故,否则对他的计划有着致命的影响。 “诺!” “同朕说一说北疆的局势吧!” 宫御这一次御驾亲征其实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他的眼中无论是宫轩还是戴青凌带兵打仗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然而这一次收复城池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足以表明他们遇到了一个强悍的敌人,而这个敌人似乎还没有用尽全力。 “战局五五之分,可我军中层将领损失惨重,有些军心不稳。” “强攻三城可有耸动迹象?” 明灏在大坤继位旁的皇子也是被斩于马下,至于所谓的太上皇那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想到这一点宫御的唇角轻轻勾了一下,那神情似释然又像嘲讽。 ——以子刺父,生逢乱世之象啊! “无!” “明灏登基之时尔等都无法收复三城,何谈五五之分?” 那个时候应该是大坤守备最弱的时候,然而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直捣黄龙,不得不说着所谓的平局压根就是障眼法罢了。 宫御所言几个人的脸色也微微巨变,他们本就不是愚人,如今一经点拨几个人也都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这聂宇蒙明显是戏耍了他们。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平衡点罢了,那个时候大坤内政不稳她如何敢冒进?可若是后退,这大坤内政之夺也会受到影响,所以需要的不过是平局之分。” 宫御说的时候轻微地呼吸了一口,若是聂宇蒙一路高歌猛进他自然早早便御驾亲征让他一步都动弹不得。若是有战败的迹象,戴青凌和宫轩必然会乘胜追击,给明灏的登基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寻求平衡点,用来震慑也用来自救。他终究是算准了太多人的心思,所以在战局上做得平衡至极滴水不露。 “那陛下的意思?” “明灏也非池中物,此时必然对大坤的内政做到了足够的掌控,所以这个时候聂宇蒙也没有了太多的顾忌,朕担心他会在这个时候进行大举进攻。” 对于聂宇蒙来说输了也不过是大乾的三城罢了,毕竟所谓的珈蓝山那可是两国的界山,是两国守护神一般的存在,若不是这一次大乾的收城大将被无故刺杀,大坤又以雷霆之势占据大乾的三座城池,那珈蓝山便很难翻越。 “您如今已经亲至,他还会大举进攻吗?” 在戴青凌看来刺王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所以依照聂宇蒙的性子这个时候未必会做出大举进攻的事情来,他或许会集中所有的力量完成这一次的刺王行动。 “别人或许会将所有的希望押在刺王之举上,可聂宇蒙不会。” 聂宇蒙若是真的就这点能耐,那也枉费自己亲来一趟,根据他的观察那个人从来不会将希望押在一件事情上。 “他若是计划齐头并进,那么兵力部署上怕是会吃力。大坤的军队虽然骁勇善战,可也经不起分化。” 大坤的人是三国之中最为勇猛的,而大坤的骑兵向来有死神之称,这也是大乾历代帝王为何会俯首的主要原因,以岁供求得庇佑何乐而不为?至于所谓的尊严哪有活着重要? ——大坤的人没有想到会出现宫御这么一个另类,而大乾的人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和大坤进行旗鼓相当的交战。 “聂宇蒙乃追风楼楼主,鬼谷传人,刺王之举还用的着分化那些普通的将士来完成?” 宫御的话让宫轩和戴青凌眼眸里面都闪过错愕来,虽然两个人最近被追风楼的杀手搞得头大,可他们从来不曾想聂宇蒙会是追风楼的楼主。最重要的是远在京城的帝王居然对这些 事情了若指掌,他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你们也无需错愕,朕追查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瞧着二人的神情宫御便知道他们心中的震撼,颇为无奈地解释了一句。当初第一次见聂宇蒙的时候他满身的风华让他起了拉拢的心思,可他如同烟云消散大的一干二净。后来在星月岭遭到伏击的时候他碰到了追风楼的人,最后一一排查才将目标锁定到聂宇蒙身上,所以说之所以能查到聂宇蒙的身份他也是用了不少的心思。 “那陛下您此次前来更是冒险,而且还带着二皇子……这……” 戴青凌这一次是真的急了,和追风楼对战多次他是明白这些人的可怕之处,所以这一次帝王御驾亲征明显是有待商榷。 “朕知道你担心他的安危,不过追风楼的人若是敢来朕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两世为人宫御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一个小小的追风楼想要挡住他的步伐明显是不可能的,不过是一个江湖组织罢了,若是有机会他会将其彻底拔出一劳永逸。 帝王说的信誓旦旦可戴青凌还是不放心,这二皇子是自己妹妹唯一的孩子,若是有什么好歹她恐怕是要疯了,帝王明知道此行凶险为何要带着一个孩子前来呢? 第405章:聂宇蒙倾城计策 深夜北疆大乾军营。 宫宸瞧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小瘦子眼睛扑闪扑闪地,那纯真无锡的小模样别提多么惹人爱怜,而戴青凌瞧着他这模样心里面更是低叹了一声,虽然不多说可这心里面终究是将那龙庭之上的人怨怪了一下。 ——这么小的一个人儿,怎么就带来这混乱之地! “舅父,你也莫要担忧我,父皇在我身边也放了不少的人。” 宫宸自然知道戴青凌带过来的都是戴家暗中培养的暗卫,可这样怕是要暴露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了,要知道他那位父皇可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啊! “让他们两个跟着你我也放心,这沙场之地你怎么就跟着来了呢!” 戴青凌说的时候摸了摸他的肩膀,声音里面含着几分无奈,要知道这可是领土之争不是游山玩水。 宫宸也苦笑了一声可声音里面还是带着几分豁达,他并不想眼前的男人为自己担心,毕竟战争无情,若是有一个闪失他也不好给母后交代。 “父皇的本事舅父也是清楚的,他既然敢带我前来必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所以你这心还是放在肚子里面,我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 虽然知道敌人甚是强大,可此时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宫御身上了,毕竟这些年他创造的奇迹确实不少,若是情况到了危机的时候哪怕就是暴露所有的人也要保住眼前的小儿。 送走了戴青凌宫宸便让绫罗将那两个瘦小的暗卫带了下去,他不是无知孩童自然能看出如今北疆的情形,可他相信凭着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出现太大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由于身体的限制无法发挥最大的战力,这一点是相当的吃亏。 大乾阵营的人这一晚各怀心思,而身在三城之中的聂宇蒙也好不在哪里,听到宫御御驾亲征的那一刻他心里面便是有些彷徨而急切的,这一次若是成功那么大坤的劲敌便会自此消失,可若是失败那么无异于放虎归山。 ——所以这一次心智与武力的对决都是相当的重要。 “徐谨枫那边可有消息了?” “一直蛰伏着伺机想要救出戴青铭他们,不过凭着他也没有那能耐。” “追风楼与我的关系怕是已经泄露了,所好一切随时迎战的准备,他下手绝对不会草草了事,赶尽杀绝是他一向的行事作风。” “诺!” “徐谨枫那边若是试探不出来直接出手吧!这霓凤公主可是随驾而来了。” 徐谨枫的动向一直都在追风楼的掌控之中,可她之所以不动声色就是为了想要判断戴青颜是否交给了他东西,如今看来自己判断出现了问题。 “可那东西若不是在徐谨枫身上又会在谁身上呢?这些人当中,还有比徐谨枫更合适的人选吗?” 听着属下的质疑聂宇蒙的眉头也微微紧皱了起来,当初他断定那份圣旨的线索在徐谨枫手里面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这次北疆之行当中也只有徐谨枫呢个是戴青颜相信的人,可如今看来他还是小瞧了徐谨枫在戴青颜心中大的地位。 ——她恐怕是想要将徐家和戴家的人都摘出去,所以这东西落到了谁的手中呢? “我也不知道,实在不行重新交换人质吧!这一次我要让他们窝里斗。” 聂宇蒙觉得宫御就算再厉害也必须有人辅佐,而这辅帝之选大部分出自世家大族,只有断了根基一个王朝才会迅速的消退,哪怕他最强的能力也拯救不了,虽然说这样的方法有些残忍,可政治就是残忍的。 “最好用方法将霓凤诱哄出来,你要知道我这次主要目标是刺王,可其次还是要霓凤,而这徐谨枫就是一个很好打的引子。” “可您不是说霓凤公主心慕大乾皇帝,这……” “随着时间的变迁人的感情都会变的,而且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徐谨枫也是一个朗月公子,她对他动了真心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宫御虽然是一个雄主却不是一个好的依附之人,而徐谨枫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是良婿必备,这也怪不得当初戴家的人想要给戴青颜选这么一门亲事,可惜有时候造化弄人。 “大乾的二皇子也随行,我们要不……” “宫御最重要,其他人都是浮云,不要浪费人力了。” 大乾宫御倒下才算是真的倒了,若是倒下去的是别人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一个二皇子还没有到了让他忌惮的地步。 “诺!” “这一次命令追风楼风雨雷电四部同时听命,尽最大的可能一击必胜。” “诺!” 等几个议事的人下去聂宇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是局还要亲自赴局,这人到底是对自己实力太过自信还是有些狂妄自大了?虽然心里面这样想,可理智告诉他宫御必然是前者,然而就算是前者他这一次也要让他有来无回。 既阻碍她叹息的时候后面忽然飘出来一个人影,当他看到秦无言的时候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不和你主子在一起,跑我这里干什么?” “我就是想来问一问,他登基封后你可否高兴?” 秦无言盯着聂宇蒙看了两眼,瞧着她脸上倏地黯淡下来手指也紧紧地蜷缩了起来,这个人的心里面只有聂宇蒙永远都没有自己,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看不到自己。 “这是我的宿命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聂宇蒙在进入鬼谷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要以男人的身份活下去,所以对于那些所谓的儿女情长也看的极淡,虽然说当初和明灏有过婚约,可那遥远的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似得,如今他日子稳定下来她自然是高兴的。 “哼,你到现在都在骗你自己。师兄,确切地说师姐,你可知道你为他付出了多少?而他又给你了什么?这么多年不要子嗣你就觉得他对你是爱吗?你可别忘了,他的皇后如今已经怀有身孕。” “你若是想和我叙旧我只能送客了,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你唠嗑。若是想要给你主子传话,我听着。” 第406章:谣言出开始伊换 “那边已经准备妥贴,等你刺王计划开始我们便发动攻城,尽可能占领王城。” “我大乾与大凤已经在北疆和岭南将宫御的人手都引开了,你们居然同我说尽可能?秦无言,我要的是一定。” 听着秦无言的话聂宇蒙脸上闪过几分不喜,这次的计划她可以说是倾其所有,想要的可不单单是一个尽可能,她要的是宫御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与能力。 “好,就算是拼了我的命我也会攻取皇城。” “记住你今天的话,我们都输不起。” 她说完闭上了眼睛,虽然自从穿上男装带上面具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不是自己,可这些年的兢兢业业她还是感觉到几分疲累。 ——原本计划是不会这么快的,可惜宫御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她连应对之法都没有。现如今,也只能与虎谋皮伺机而动了。 “你准备将戴青铭如何?” “我已经决定用他引出圣旨的线索来了,虽然那个圣旨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就是鸡肋,可也能谋划人心。” “好,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回去等我消息到时候一起进攻便好,至于岭南那条路尽可能切断,我担心你城破之日大乾的王孙贵族会通过那条路逃往岭南。” “为何不是北疆?” 他手中的将士并不多,那些人若是集中兵力想要杀出一条血路他也有心无力,所以为何不是北疆呢?毕竟帝王在北疆。 “如今这个天气逃往北疆惨死的人数会太多太多,而且北疆一代的悍匪虽然被整治了却也有不少的存留,相反他们会更希望逃往岭南。” 留在京城额武将并不是很多,所以这一次文臣出逃极有可能便是岭南,毕竟那一条路会太平很多。 “大凤那边可确定了?” “她们不傻自然会做出决策来,若是我们都失败了她一个毫无武力的国度能经得住大乾的铁骑?” 聂宇蒙对于大凤的态度相当的笃定,毕竟这三国之中唯一能和大乾匹敌的也只有大坤了,她们若是还想安于一隅就必须做出作为正确的选择,当大凤的嫡脉霓凤落入宫御手中的时候已经表明,大凤和大乾修好再无可能。 “哼……也就是凤人愚昧,否则当年她们公主的死亡怎么会一点怀疑都没有?明灏借刀杀人金蝉脱壳玩的高明,当苦了宫御最终被追杀。” 听着秦无言的话聂宇蒙眉头微微紧蹙了起来,她声音含着几分警告:“在你的眼中这世上怕是没有聪明人了,然而你若是聪明又怎么会无立足之地呢!” “那你呢?鬼谷的传人却早就了生灵涂炭,这就是师父当年的意愿吗?” “这世上最没脸提他的人便是你,所以下一次别在我面前提及师父,否则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聂宇蒙在听到秦无言提及几个人师父的时候眸色变得威胁了起来,若说她刚才还是凛冽那么这会儿便是寒霜漫布,而秦无言深邃的眼眸里面闪过几分挣扎最后一闪身消失在黑夜当中。 ——可见鬼谷的前谷主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禁忌。 聂宇蒙和秦无言的对话旁人自然不清楚,就在宫御准备勘察附近的地形阵地的时候忽然看到戴青凌急匆匆走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 宫御瞧着戴青凌失态的样子眉毛微挑,戴青凌虽然还不符合他对大将的要求却也相差不远,如今这慌慌乱乱、火急火燎像什么样子? “青铭和邓耀祖有消息了,只是……只是这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怎么说?” “珈蓝山顶交换人质,据说……据说这一次是用先皇的传位圣旨作为交换,只要有人能拿得出先皇的遗诏便将二人放掉。” 戴青凌说完默默低下了头,他在朝中做官的时间不短,虽然权贵之间不少人有传言先皇当年留下了继位的遗诏,然而今上是凭着自己的拳头坐上的皇位谁也没有将这遗诏放在心上,可如今大坤索要这圣旨意欲何为? ——最为重要的是,当初自家妹妹让他无缘无故拿一副画轴去三王府更是有些说不过去,难道说……想到这里他广袖下的手指紧紧蜷缩了起来头埋的更低了。 “可有指明何人去交换?” “并无,这也是微臣不解的地方。” 戴青凌对于这件事情确实有些不解,按理说大坤的人怎么说也应该同大乾的人讨要遗诏,甚至和戴家或者皇室讨要遗诏,然而聂宇蒙却直言谁能拿来遗诏便放了二人。 “他这么做恐怕为的不是遗诏,而是想让朕自相残杀。” 宫御两世为人若是看不清这一点当也白活了,可他明白不代表大乾所有人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当传闻那遗诏传位给三王爷的时候众人心态都微微有些变化,特别是军营里面的中层武将。 宫宸瞧着温酒而饮的帝王唇角轻请瘪了瘪,将他放在一旁的酒杯拿过去轻轻沾了一下,虽然说上一世的时候喝酒不在话下可这一世这小身板明显撑不起,他也只能舔一舔以表安抚。 “这么晚不睡?” “想过来看一看你。” “呵……别在我面前耍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的用意?” 没有外人的时候宫御在宫宸面前很少用‘朕’这个字眼,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也挺放肆的,当然若是宫御若是计较的时候他便也会从自称上改变,那个时候宫宸也无法。 “你真相信三皇叔和大坤勾结?” 现如今外面的谣言可是越来越凶猛了,据说大坤王室已经同宫轩结盟,只要得到了遗诏宫轩便会取而代之成为大乾新一代的王,而大坤和大乾也会缔结百年之好,这样的传言虽然有些毛骨悚然却也是现如今百姓们最需求的。 “你这是来说情的吗?” “我就是想知道你下一步棋准备如何走!” 宫宸其实还是挺崇拜眼前的帝王,这个男人能拥有一统天下的能力自然不是平庸之辈,所以他其实不太担心宫轩的安危,因为他不会动手。 “派人保护你三皇叔吧!” 宫御沉闷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了一句,而宫宸听到他这么说脸色大变,那一双小胖手拿着的酒杯也应声而落。 “你是说……他们要……” 第407章:烽烟起故人归 宫御瞧着他小脸上的阴云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现如今已经确定聂宇蒙的刺王计划里面不单单有自己还有宫宸,或者说只要自己和宫宸死上一个他的计划便完成了。 ——当然,他相信聂宇蒙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更愿意让他去死,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死亡代表着大乾中兴时代的结束。 等宫宸离开一个黑影才出现在宫御的房间里面,瞧着坐在那里稳操胜券的君王他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陛下放霓凤公主北行是否欠考虑?” “影一,你和朕多年的主仆情朕也不瞒你,这一次恐怕是困龙之局。” 虽然宫御看似轻松,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棋盘里面他战胜的局面似乎并不大,他向来不敢小觑聂宇蒙,可这一次还是被他逼得不鞥藏拙。 “可要属下截住霓凤公主?” “不用,她在这棋盘里面充当的不过是小小的棋子儿罢了,既然大凤的人要她朕当想看一看凤人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其实这一次出京他并不是很想带上霓凤,一是隆冬之际她不擅长御兽之术,二则是防着大坤与大凤合谋,可如今看来自己当也胆怯了,既然是困局自然要全力搏击,而霓凤自然也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那圣旨的事情……” “真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道圣旨所引起的反应,若是朕所料不差青铭和邓耀祖都会平安归来。” 在宫御看来那所谓的圣旨或许还比不上邓耀祖的一条命,所以两个人只要能平安回来也算是他赚了,至于那所谓的影响一时半会他也控制不住,可只要狼军北上所有的谣言也只能是谣言,这个世道拳头才是最重要的护权手段。 “若是发生变故,你去保护宸儿。” “诺!” 影一犹豫了一下才抱拳应诺,他自从太上皇将交付宫御之后,也只有在当年那场战争当中不在帝王的身边,再后来找到他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所以这一战的凶险他心里面也明白。 “这么多年你和朕虽然名为主仆,可朕也将你当作了亲人。” 当年宫御身陷大坤是眼前的男人不顾千难万险来到了他的身边,否则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返回大乾的京城,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对于恩人他是感激的。 “影叔,宸儿是我的未来,也是大乾的未来。” “属下明白了。” 等影一下去之后宫御又开始温酒絮续茶,他知道影卫们会为了任务去死,可他想让他意识到宫宸的重要性,一味的死亡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否则当年的他早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如今恐怕已经是白骨一堆。 宫御从来没有觉得北疆之行会如此的棘手,可当他听到聂宇蒙一次又一次布局的时候终于生出了认真相待的心思,最重要的是他这些天神色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似得。 戴青铭和邓耀祖回来悄无声息,而听到他二人回来的时候宫御正在和众将商议攻城事宜,小兵回禀的时候他神色不明所以地皱了几皱。 “让他们进来吧!” 戴青铭和邓耀祖入账之后便是跪拜行礼,而站在中央的宫御也没有让其起身的意思,只是一双眼眸淡淡地从二人身上瞥过,似乎还带着几分威压。 旁边站立的几个将军也有些尴尬,特别是宫轩和戴青凌此时更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次的事情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不论戴青铭的身份,就说如今外面四起的谣言也不是等闲之事。 ——传言这道圣旨乃先皇遗诏,传位之人乃宫轩,也有不少人言宫轩似乎与大坤之人做了交易,似有不臣之心。 “陛下,此次被擒之事都怪臣等无能。” 戴青铭和邓耀祖都不是推唐之辈,这一次事情之所以愈演愈烈和他们二人确实有很大的干系,虽然说就算没有他们大坤也会无事生非,可二人毕竟处于漩涡的中心,此时认错似乎比辩解更让帝王舒坦。 “这次被擒可有收获?” 宫御站在不远处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众人眉毛微微抽动了一番,跪着的两个人更是大汗淋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平日二人也是能文能武之辈,可这样的问话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舅舅,还认识宸儿吗?” 宫宸的话打破了满室的寂静,而戴青铭哪能不知道这是外甥给自己台阶下,唇角立刻含山了几分笑意:“自然是记得,只是微臣当时离开时殿下还小。” “母后一直念着小舅舅,她若是知道您回来心里必然也万分喜悦。” 宫宸说的时候眼神微不可察瞄了一眼宫御,而宫御的眼角微微褶皱了一下可随之便消失的永无踪迹。 “让皇后娘娘劳心了。” 戴青铭说的时候微微叹息了一声,他们兄妹姐弟四人能走到今天这感情自然不一般,虽然平日里聚少离多,可骨子里面的血液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等回京之后去拜见母后便好,她一定会高兴的。” “诺!” 宫御瞧着眼前对答的二人却并没有让人起身的意思,反而没好气地转向了站立的几人:“你们先下去,按计划行事。” “诺。” 几个人躬身抱拳而退,戴青凌在离开的时候瞧着戴青铭望了两眼可也有心无力,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寄希望于陛下不会大动肝火了。 “宸儿也下去。” 斜睨了一眼有些碍事的小人儿宫御淡语了一声,而宫宸瞧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也不敢太过滞留,只是用两个人才懂的眼神交流了一番才猫着步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而他刚出去戴青凌便迎了上来。 “可是发火了?” “这发火是必然的,不过这会儿应该是在了解这半年来的情况,毕竟二人消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像是小大人似得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而戴青凌也是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这皮肉之苦怕是躲不过去了。 第408章:烽烟起山河动荡 事情果然不出戴青凌和宫宸所料,原本两个守护一方的巡查使被剥夺了名头,而且杖责二十之后扔到了军营最底层。 面对这样的惩罚众人也深知必然,依照帝王的冷酷这一次似乎都留了些许情面,否则这二十军棍是打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的。 戴青铭和邓耀祖回来不足十日的光景流言蜚语便响彻天下,这圣旨传位的秘密似乎已经昭然若揭,而大坤与大乾的人都避而不语,好似众人私下的议论都属实情似得。 “这聂宇蒙惯会玩空手套狼之策。” 宫御瞧着面前的温酒举而不饮,声音里面含着几分嗤笑,而坐在对面的宫轩微微皱了一下眉宇,那一张素着的脸虽然看不出多少情绪,可谁知这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陛下可有应对之法?” “你与朕虽是君臣却也是兄弟,这血脉是无法改变的。”宫御轻呷了一口酒水,那一双宛若深潭的眼眸里面含着看不尽大的余晖。 “微臣明白。” 听着他颇为上道的言论他唇角轻轻掀了一下,然后将一边大的酒杯递了过去:“你与朕之间的间隙是私怨,可朕与大坤之局是逐鹿之争,所以希望你能明白这期间的大势。” “诺。” “宫轩,朕很早便知道先皇有遗诏,也知道你在朕身边有暗线,可朕从未深究,你可知道这里面的深意?” “不重要自然也不在乎。” 宫轩抬头向着宫御看去,当他带着人冲进皇宫的那一刻先皇的遗诏不过是一纸空言罢了,他这么长时间之所以按兵不动也正是因为他从未放在心中。 “是啊,朕从未放在心上,可不料聂宇蒙却是一个见缝插针的主。” 宫御也没有想到当初毫不在意的事件如今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虽然说在极致的武力面前所谓的流言蜚语不过是清风过耳,然而这样的事情他终究是没有料到。 “陛下的意思……” 宫轩在听到宫御话语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因为他不确定帝王心里面如何作想,是不是想要杀了自己然后一劳永逸。 “你是不是觉得朕会杀了你?” 看着他微微变色的面容宫御轻笑了一声,手中的酒杯也被他放在一边:“朕不是那昏庸懦弱之辈,聂宇蒙既然敢算计朕自然也要让他付出代价。朕也不怕告诉你,朕的目标就是鼎立山河,锦绣万代。” “陛下鸿鹄之志,臣等自然万死不辞。” “记着,保住你自己的命也就算帮了朕大忙。” 宫御向来不太注重旁人的眼光,也不看重后世人的眼光,可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出现一点偏差,聂宇蒙的穷追猛打让他心里面微微升起一股不安来,而且这股不安越来越严重。 事实证明宫御心绪不安也有着一定的预示,他和宫轩密谈之后大坤便发动了猛烈的攻击,而与此同时大乾的皇城也遭到了剧烈的袭击,那止不住的嘶吼声让整个暗夜增添了几分凄凉之气。 “情况如何了?” “回禀娘娘,怕是挡不住了。皇城里面的人好似里应外合,整个城防军连连败退,御林军已经接连死亡。” “可查出匪首是何人?” “原保国公二公子秦无言。” 戴青颜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了起来,若是旁人她或许还能期望这皇城之人会作为俘虏被留着,可秦无言此人也是顶顶喜怒无常之辈,谁料想他会如何行事。 “还能挡多久?” “最多一两个时辰。” “带着大皇子还有二公主,再加上太后和御心公主往南撤离。” “可您……” “乔装撤离,本宫会分两批人分别往南北突围,能走几个算几个吧!” 此时的戴青颜没有别的办法,宫御的子嗣若是落在秦无言的手里面只有死路一条,她平素对几个孩子虽然说不上好,却也不想他们死于屠刀之下。 “诺。” 等那个侍卫统领退下去宫厉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欲要行礼戴青颜已经摆手示意:“可别行这些虚礼了,本宫想让你带着几个皇妃以及世家的嫡系向南突围,大皇子和公主随你同行,至于他们的身份真假不论,你紧着护着便好,而且只有你一人知道。” “娘娘的意思?” “本宫担心会有细作,这样容易出事。” “诺!” “下去吧!” “娘娘路上小心。” “嗯。” 七王爷宫厉瞧着站在不远处略显憔悴的身影无奈叹息了一声,自家皇兄能文能武,却不料这一次着实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若是这皇城真的失手那才是无颜愧对列祖列祖。 大乾皇城的刀锋剑影彻头彻尾地闪烁了整个夜空,而就在这个时候南北城门也开始了一系列的厮杀,至于戴青颜则趁机去了一趟镇国公府安排了一些便带着一些护卫从密道离开。 大乾定国已经好些年,这皇城内自然形成了自己的密道,而戴青颜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宫御临行之前将两份图纸交给了她,而她在宫厉南行的时候便将城南密道的图纸交给了他,为的便是便宜行事,当然她将图南的草沓了一份交给了那个侍卫,希望他能将人带出去。 “娘娘,您既然带走小小姐,为何不直接将小公子也带走?”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戴青颜呢喃了一句继续前行,虽然这衣裙已经是粗布麻衣可还是有些费事,密道坑坑洼洼她有好几次险些摔倒。她不是不担心戴沥的安危,或者说在她的心里面戴沥的安危大于这皇城里面的任何人,因为他活着戴家便永远存在,可她不敢带着他去冒险。 “这皇城会不会……” “我不知道。” 戴青颜是真心的不知道,不知道这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宫御的计策,这会儿密道的那边恐怕已经有人等待了,然而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 “贤妃娘娘为何不离开?” “她有自己的打算吧!” 当虐杀肆起的时候她偷着过来将二公主交在了自己的手上,至于为何不离开她一时间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在离开的时候轻语:“最好的金蝉脱壳是没有蝉,应该有一两日的时间可以逃亡。告诉宫御,我当初嫁他的时候真心实意。” 戴青颜带着一队人走出密道的时候确实有不少车马在等着,可她们一行人刚走了大概一天的路程却被一些黑衣人截了去路,然后又是一场生死较量,在那一刻她才明白这皇宫内的人怕早已经被渗透了。 ——这一场截杀似乎在情理之中却又有些出乎意料。 第409章:捧月宫中痴心泪 当然宫御留下的人也不是庸人,在这截杀中明显又一次突出了重围,而戴青颜提着的心微微放松了下来。 “姑姑,你的手出汗了。” “是啊!” 戴青颜伸出手摸了摸戴妍的手,在带着她离开的时候她也彷徨过,可好在这一关口终于度过去了,至于下面的路如何谁也不知道。 “妍儿害怕吗?” “只是有些担心母亲他们。” “会没事的。” 她眼睛轻眯着说了一句,其实在离开的那一霎这皇城里面的事情已经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宫廷里面的人这会儿怕是也都遭了大罪,她能带走的已经尽量让人带走了,至于这以后的命运谁也不知道。 ——按照现如今的情况,世家的人应该会被囚禁却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内宫的人没有人能预测她们的未来。 “娘娘……” 就在戴青颜心里面想着事情的时候忽然有人在马车外面轻语了一句,而一旁的娇若也将头侧了过去,确定来人之后才将头又侧回来:“是那一队人的头领。” “让他进来吧!” “诺!” 那个黑衣劲装的男子略显消瘦,跪在拥挤的马车里也没有占据多大的地方,只见他此时看上去似乎也有些紧张,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自己的大腿面。 “可是有事?” 听着戴青颜轻飘而细腻的话语男子脸上闪过几分局促,好在平素他一直低着头车里面的人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如今行踪已经被发现,带着这么多人上路怕是很容易被追赶上。” “那你的意思?” 戴青颜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这些人她既然带出来必然是要为她们负责人,当然这群人里面宫御的妃嫔比较多,而且还有几个世家的嫡脉,这些人她自然不能让出事。 “精车减足。” 四个字应该是高度概括了他的意思,虽然说得有些磕磕绊绊可戴青颜还是能听出他话语里面的深意来。 “这是你主子嘱咐的吗?” “是。” 戴青颜的眼眸里面倏地散发出一些冷光,那神态让一边的戴妍微微缩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而她好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那你主子可否说了旁的?” 这诺大的皇城都能被他说扔便扔掉,她就想知道这个男人心里面到底作何想法,更想知道这大道无情说的是不是就是他这般人。 “并无。” “那本宫便告诉你,这次随行的人要么是你主子的女人要么是大乾未来的支柱,你可想好如何舍取?” 戴青颜当也不是那盛世慈母,可这些人既然随她便是信她,只要能力所及她自然不能说抛弃便抛弃,可相比较她的妇人之仁宫御明显就没有将这些放在心里,今日这里的人若是谢太后她们,恐怕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断。 “主子留下了话,只要娘娘在他便在,只要他安好大乾便永存。” “他料定本宫会选择北上?” “是。” 戴青颜不知道宫御为何会这般笃定,可当面对这两张密道图纸的时候她确实没有任何思考便选择了北上,或许是因为那里有自己的皇儿,也或许明白北上之路的凶险,她不能让宫心儿和谢太后走这条路,否则依照帝王那锱铢必较的性子戴家的人就算活下去也得掉一层皮。 “你准备如何安排?” “属下准备命人乔装护送娘娘离开,至于这大队伍在北上的路上会尽可能将人分散在这沿途当中,留下或许比北上更有活命的机会。” “这原本应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突生变故?” “虽然密道已经被炸掉,可宫中还是有人叛变,所以这南北密道所延之处已经被层层把关,最重要的是靠近皇城的洲郡全部易主,也就是说我们现如今脚踏的是叛逆的控制范围。” “怎么会这样?” “因为现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叫宫轩,乃大乾的三王爷。” 男子的话让戴青颜瞳孔一缩,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怎么会这样?宫轩不是在北疆吗?” “是真是假似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如今皇座上的人和三王爷异常的相似,而朝中的大臣虽然被控制却也没有展开杀戮,周围的兵将似乎都已经叛变。” 而与此同时大乾的皇宫已经减少了肃杀之意,那流血的宫阶被水一遍一遍的清洗,好似那一夜的疾风骤雨从未发生过。 捧月宫,人影相立。 “孽障。” 靖国公一巴掌便狠狠扇了上去,而阮玉竹只是静静跪在那里苦笑不已,一双原本迥然的眸光宛若死灰。 “当初我便警告过你,纵使你不帮我也不能碍着我的路,可你为了一个男人你干了什么?若不是你下令清除了我安插进来的奸细,她们怎么能逃得出去?” 靖国公说话的时候眼眸里面带着一层层恐怖的火焰,好似只要阮玉竹敢多说一句他便会将这不孝女打倒在地,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这些年你借着我的名义安插的人还少吗?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为了我着想,可慢慢的我发现我傻得好天真。” “我当初说过皇家的水太深,可你自愿入宫。” “我入宫是因为我喜欢宫御,而不是给你做奸细。父亲,您真的将我当作您的女儿吗?这些年您利用了我多少?” 阮玉竹说话的时候眼角里面的泪水簌簌而下,宛若死灰的眼眸盯着靖国公看,他不明白平素稳重老持,以国家为先的父亲为何会变成现如今的模样。世人都言财帛动人心,锦绣遮人眼,如今靖国公府以及位极人臣,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 “我还不如当初没有你这个女儿呢!你可知道,你坏了我的大计。”靖国公眼皮直抖抖,从那粗喘的呼吸可以看出他确实气急了,否则平素也不会这般失态。 “您千秋伟业的大计吗?这天下本来就是宫家的,您何必插一脚呢?虽然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这血脉是无法更改的。” “放肆,这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坐在龙椅上的人了,宫家人乃盗贼也,你如今居然本末倒置。” “承筹,她还年轻自然不懂。” 说完平先生已经缓步至前,阮玉竹甚至都不清楚他怎么走过来的,却只听他宛若洪钟的声响:“你可知你骨子里面的血脉比宫家人更加纯正,若是放在前朝,你就是公主,是大姬皇族的贵女。” 第410章:前朝人终于露面 阮玉竹听着平先生的话耳朵隆隆直响,她平素喜欢读一些杂事闲书,甚至也听说过一些有关于前朝的事情,可当有一日这些东西放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不是觉得很荒谬?” 平先生唇角轻轻一勾眉眼里面含着几分煞气,只不过这煞气来的快去的也迅速,只不过絮语他便又恢复到气定神闲的模样。 “您的腿?” 阮玉竹知道阮家一直居住着一位世外高人,而他的腿行动不便从来不出院门,可如今一看这可不是一个瘸子。 “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这世上想要我命的人不少,可从未有人成功,哪怕是鬼谷那老不死终究也是先我而去。” 平先生眉宇之间平淡无比,而阮玉竹听着他这话心却越来越沉,她不是一般的闺阁女郎,也从父兄口中听过鬼谷的传说,然而这所谓的鬼谷真的存在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姬王朝已经毁灭多年,为何他会说自己身上流着姬氏的血脉?这阮家的存在是有据可考的,怎么会有前朝的血脉? “你现如今还不想承认吗?玉竹,你的资质一点都不弱于你几个兄长,然而你的心已经偏了,一个男人而已,至于吗?” 平先生说的时候轻摇额头,而阮玉竹唇角轻轻勾动了一番,有些事情她心里面虽然有些猜疑,可那事情太不切实际了,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看着她咬唇不语他摩挲着脚步靠近了一些,声音依旧平淡:“当初大姬王朝是被宫家的乱臣贼子偷盗,而你却喜欢上了宫家的男人。姬家的女人可以无知当是不能愚蠢,而你却选择了后者。” “宦海沉浮,朝代更替不过是常事罢了。姬家的人若是有本事,当初怎么会被人夺了帝位?既然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提及?” 阮玉竹明白历史变迁需要的是血脉更替,山河锦绣共浴的是文武之才,当初宫家的人既然能夺取这诺大的山河必然也有过人之处——虽然先皇不是明主,可宫御却是一顶一的帝王。 “放肆!” 就在她反语亲问的时候平先生已经一巴掌扇了过来,那原本秀美的俏脸平添了几分苍白,而一旁的靖国公也没有多说,甚至眼皮都没有跳动一下,好似平先生做什么都是对的。 “身为姬家的女儿,你已经失去了你身上的傲骨,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宫家的人,是那些叛逆。他们所面临的终点只有死亡。” “你到底是谁?” “按照辈分而言,我怎么说也是你的祖辈。” 平先生轻笑一声向着不远处走去坐下,一双清然的眼眸从阮玉竹身上扫过,好似要欣赏她脸上的错愕,而阮玉竹的表情明显不负众望。 “我和你父亲都是姬家为数不多幸存的人,而你父亲这一脉应该是最正统的姬氏血亲。” “怎么会这样?靖国公府怎么会有前朝的人,我大的父亲是靖国公府的继承人,怎么会和前朝车上干系?” 虽然她心里面已经有了自己的认知,可她不明白这好端端的大乾靖国公怎么就变成前朝嫡脉了呢?这阮家和姬家没有一点干系,纵使想要混淆血脉也是难上加难。 “你祖母当年生下的儿子被我掉包,真正的靖国公嫡脉早已经泯然众人矣,而你父亲身上虽然留着姬家的血脉,可我却让他以世家的身份存活下来。其实若是心有所悟你们早就应该有所怀疑,毕竟靖国公府阮家的人相貌并不出色,可你父亲这一脉容色却隐隐含着前朝姬家的样子。” 平先生说话的时候没有多大的起伏,好似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他用心,或者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撕裂自己的优雅,可阮玉竹的脸色却瞬间难看了起来,她倏地转头看向了靖国公。 “你……祖母是怎么死的?” 阮玉竹的声音含着几分歇斯底里,这世上若说真有掏心掏肺对自己的人,那么也只有阮家的老祖宗了,可就在两年前阮家的老祖宗病故的消息传来出来,刚开始的时候她心里面也没有起疑,毕竟人有旦夕祸福。 ——可当她认识到眼前人身份的时候不得不重新考量当年的事情,那个慈祥的老太太为何会突然亡故! “她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不想动手却不能不动手。” 靖国公提及那个将自己从小抚养成人的老者眉角微微顿了一下,只不过这样的唏嘘顷刻间便化为了冷凝,或许在他的心里面有歉疚,可这歉疚没有一统山河来的重要。 “她可是抚养你成人,帮助你袭爵的阮家老夫人,你居然能……能下的了手?” 阮玉竹瞪大眼眸瞧着靖国公,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清这个被自己称作父亲的男人。 她一直以为他是忠臣孝子,是慈父良婿,可当这真相一层层被剥开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这个男人骨子里面留着的是冷血无情,比之宫御有过之而无不及。 ——宫御就算再混,可他对谢太后的警重对宫心儿的怜爱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就算对待七王爷宫厉也是用了十二分心思。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日后我会善待阮家人。” “她未必稀罕。” 阮玉竹听着他没有一点悔意的话语唇角勾起了几丝冷笑,而一旁的平先生微微蹙了一下眉宇:“你入宫时久,那一道圣旨可有线索?” “你们当初告诉我那道圣旨会是我在后宫的护身符,所以我才会竭尽全力去寻找。可时至今日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东西是你们需要的东西于我来说没有一点价值。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们。” “玉竹,你难道能忘掉自己身上的血脉吗?” “前朝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那所谓的遗恨不过是你们争权夺利的理由罢了,在我的眼中这些所谓的荣华富贵没有平安喜乐来的珍贵。” “孺子不可教也。” 平先生说了一句便向靖国公使了一个眼色,而靖国公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是叫人将人带了下去,而就在侍卫将人拖出去时他微微深呼吸了一口:“用刑吧!” 那两个侍卫的脚步稍稍滞留了一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靖国公,瞧着他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更是飞快地低下了头“诺!” 阮玉竹被拖出去的时候脸上带着几丝绝望,随后便是仰空长笑:“父亲,您还真是辣手无情之辈。既然如此,那么女儿和祖母大人一起等着你。” 第411章:死里逃生故人请 阮玉竹语毕便抽出侍卫的刀好不停顿地抹向了自己的脖颈,靖国公想要阻止的时候她已经断了气儿。而靖国公抱着她有些呆傻地瞧着不远处的平先生,只见那人眉头微微紧蹙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平静。 “承筹,你要记得自己的使命。玉竹虽然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可她也是宫御的嫔妃,单是这一身份便不宜和她走的太近。” “小叔叔,我明白。” “你明白这一点便足以,如今我们势单力薄只能借助宫轩的名头以及那道先皇遗诏,可时机成熟了我们便能恢复往日的荣光,到时候给她追封吧!” “好。” 看着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平先生也没有多说,在他看来一个女儿罢了惊不起多大的风浪,在他谋杀自己养母那一刻他应该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帝王路需要的是累累白骨,这骨头或许是别人的,也有可能是自己的。 戴青颜和一行人乔装而行,不过戴妍却一直被她带在左右,按着她的话来说就算自己出事戴妍也不能出事,娇若为了引开耳目和大队人马一起随行了,她身边也只有这个小姑娘算的上知心人了。 当日带她离开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份害了戴家也害了这花骨朵一般的女郎,至于长姐所出的外甥女她也托付给了宫厉,希望他能将人平安带出去。 “京中可有消息?” 身边的男子一脸商人的装扮,而戴青颜此时也是老妇妆容,这样的变化若不是身边站着的小姑娘,指不定还真认不出来。 “据闻清平的很,并没有出现大举屠戮的事情。” “既然是贤王,自然要做贤事。” 听着侍卫的话戴青颜的心微微缓了一些,好在那些人用了宫轩的名头,这大举的杀戮应该不会发生。 “镇国公府呢?” 戴青颜最担心的还是戴家的事情,毕竟秦无言那疯子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当初宫御灭他族人,他岂会轻易放过? “老国公被带往皇宫,旁的还不甚明了。” 那个侍卫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而戴青颜微微蹙眉当也没有再问,他如今所说的话恐怕也是宫御向让自己听到的——纵使问了也无意义。 “娘娘,还需十多日便能和陛下汇合,不知道您的身体……” 侍卫说的时候也颇带几分忧心,这一路咳嗽了好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一个头,若是到了北疆被主子责罚怕也是得不偿失。 “按照行程赶路吧!” 戴青颜自然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停留的时间越久便越危险,北上的路确实盗匪横行,若不是一行人保护恐怕真是寸步难行,当初徐家表哥已经来这里镇压了一次盗匪,却不料还是一如既往的猖獗。 距离宫御所在营地大概一两日的时候戴青颜迎来了一场生死考验,瞧着护卫一个个倒下她紧紧蒙着戴妍的眼睛,那死亡大的气息也越来越重,就在最后一个人倒下的时候一个身影轻轻掠在了她的身边。 “倾城之色淤泥染,你当也狠得下心。”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戴青颜倏地抬头,只见那人也将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笑语盈盈地瞧着她看,与刚才的血里修罗有着本质的区别。 “聂宇蒙……” “没有想到娘娘还记得在下,当也是在下的福分。” 聂宇蒙虽然是一女子,可除了少数人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他对待外人的时候总是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好似这天底下最最逍遥大的人儿。 “你是来抓本宫的?” 都这个时候了所谓的掩藏根本就是一个笑话,最重要的是她明白聂宇蒙的能力,别说当年岭南的事情,就说珈蓝山挟持的事情她便难以忘怀。 “娘娘所言或许太过锋利,在下不过是想请娘娘去叙旧罢了。” 听着聂宇蒙轻笑的话语戴青颜的唇角轻轻扯了一下,若是相请何必将这些护卫赶尽杀绝呢?她恐怕是想要带自己去大坤吧! “你到底是何人?” “故人。” “聂宇蒙,你以为本宫还会相信你吗?鬼谷的传人,追风楼的楼主,你到底还有多少个身份?” 戴青颜刚才听那个护卫的惊呼声,他在倒下去的那一刻震惊地喊出了几个字:“是你,追风楼楼主。” “不管我有多少个身份,我在你面前不过是岭南那个笑傲花丛的浪荡公子罢了。” “当初你所谓的刺杀到底有何企图?” 当初在岭南的时候他同自己的交易如今已经成为戴青颜最大的掣肘,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走进一个死胡同。 “日后你会知道的。” 聂宇蒙说着便将广袖在戴青颜姑侄面前挥了一下,而那粉末状的东西刚刚呼入鼻息两个人便晕了过去。 “楼主……” “秘密将人送往大坤,路上照顾着一些。” “诺。” 等一行人带着姑侄二人消失聂宇蒙才将面具重新戴上,她费尽心力用了催眠之术才从娇若口中套出戴青颜一行人的踪迹,之所以今日下手就是为了这一路上的畅通无阻。 想到这里她微微低叹了一声,若是自己早早动手宫御的人恐怕如今已经派人劫杀了,而这一两日的日程他纵使知道人已经到了大坤境内,他就算再长的手也得乖乖缩回去。 她飞腾上马,可口中还是微微吐了一口血出来,握着手心里面的血迹她瞳孔幽深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虑了,可这一手也算是有备无患吧!也不枉她耗费心力动用禁术,只为找到她的踪迹。 ——大乾京城沦陷的太快了,快到她开始怀疑宫御的能力。 戴青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大坤境内,瞧着那一路上急速的马车她将戴妍搂在了怀里面:“妍儿害怕吗?” “有姑姑在,妍儿不怕。” 戴妍虽然十来岁的年纪,可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姑娘,世家的贵女在很小的时候便面临着很多的事情,心智自然不一般。 “我们会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可只要姑姑还活着妍儿便不会有事。” 戴青颜在醒过来那一刻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虽然不清楚聂宇蒙为何将自己弄到大坤来,可左不过一个利字罢了——只要宫御安然无事,那么她的利用价值便存在,可是自己对宫御的影响如何,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更遑论别人! 第412章:朝局动各方反应 戴青颜被劫的事情宫御是第三日才知晓,最为讽刺的是送信的人不是他的人而是追风楼的人,看到那银白色的面具纵使宫御的定力都恨不得将其敲碎扔出去。 宫宸瞧着银质面具下面搜出来的书信也微微抿了抿唇角,这是在向自己的父皇表明追风楼的能力吗? ——夜入军营恍入无人之地,这得有多大的能耐和勇气啊! “能在军营里面出入无踪,恐怕也只有聂宇蒙了。” 宫御手握银质面具轻声低喃了一句,他和聂宇蒙几次交手虽然都没有试探出来对方的深浅,可追风楼的楼主能力能小了去吗? “皇后在他手中,这……” 戴青凌听着自己女儿和小妹被带走心也乱糟糟的,这京中的事情不知道如何,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当是出了岔子。 “不到万不得已聂宇蒙不会动她。” 宫御微抿唇角,有些事情确实不是他可以预料的,聂宇蒙又一次打破了他的计划,按理说那一条线路隐秘无比,怎么会出现岔子呢? 道理虽然如此可身份金贵的人到了大坤谁知道会面临何种抉择,宫御或许可以冷静的对待这件事情,可戴青凌却做不到——他虽然长于大家,可这些年性子更加趋向于性情,那是他的亲人他做不到冷静对待。 “要不微臣带人秘密前往大坤,将人接回来。” “你觉得你能顺利将人带回来?” 宫御抬眸瞥了他一眼,他当也不是 看不起戴青凌,他或许是行军布阵的好手,可面对聂宇蒙终究是嫩了一些。 被宫御这么一说戴青凌的脸上也闪过些许的赫然,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本事,若对手不是聂宇蒙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那个人若是聂宇蒙他很难从大坤将人带回来,然而就算带不回来也要试一试。 “微臣虽然不才可还是想要试一试。” 戴青凌决然的态度让宫御眉角升出几分不喜,而一旁的宫宸瞧着他那模样唇角微微扯了一下:“舅父,您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母后怕是更要担心万分,而且如今大乾缺少将领,您也走不开。” 戴青凌不是愚人自然知道小外甥这话里面的意思,那明显是在给自己找台阶。虽然惊诧于他一个小孩儿有这样的心思,可随之也释然了,这皇家的孩子哪有简单的呢! “陛下所言甚是,是微臣愚昧了。” 他躬身向宫御行了一礼,而宫御也只是轻微颔首并没有说话,一时间整个帐篷内又充满了寂寥之意。 好一会儿宫御才将手中的面具扔在了一边,话语清淡地道:“你和青铭带一队人马秘密前往京郊驻扎,只围不攻。” “不知陛下是何意?” “朕想知道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一个秦无言没有这般能耐。” 他之所以敢如此铤而走险就是为了将幕后之人引诱出来,自然不能让这戏码快速地结束,好在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他便将一些有能力又忠心耿耿的官员外放了,否则他当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豪赌。 “诺!” 等戴青凌下去宫御又传召了邓耀祖,而望着邓耀祖隐没的身影宫宸眉宇轻皱:“他貌似和上一世很不一样。” “上一世你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威傲一方,自然和如今大不相同。” 邓耀祖是为数不多能让他感觉到轻松的人,因为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费周折,闻弦音而知雅意讲的就是这般。 “你觉得凭借他能救出母后?” 宫宸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心态也微微失守,可他更明白聂宇蒙既然费尽周折将母后带去大坤,短时间内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从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当然,你除外。” 宫御将心里面那阴暗的不得劲向后抛了一下,只要他还好端端的,那么大坤的人便不会将颦颦如何。 听着宫御的话宫宸唇角轻勾,他或许将自己当作了最好 的继承人,可却从未毫无顾忌地相信自己,若是他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他或许会相信,可惜上一世成为两个人之间额一道鸿沟,很难逾越。 “那个假扮三皇叔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按照密探给予的回复,那个人神态举止与三皇叔无异。” “鬼谷的易容术精妙绝伦,可似乎也做不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所以说,这个人的由来便有些可疑了。” 说到这里他眉目轻顿,密探是他刻意留下来的影卫,这识人的功夫自然是一等一的,可据他所说那个人真的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明显不是普通的易容术。 “父皇可是想到了什么?” 瞧着他一脸愕然的表情宫宸急忙询问了一句,因为他从来没有在父皇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在他的心里面眼前的男人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这瞳孔里面不应该出现这样大的神色。 “或许是我想左了,你下去吧!” 宫宸瞧着他望了两眼最终退出了帐篷,虽然他很想询问真正的三皇叔去了哪里,可这个时候明显不是最恰当的时机。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退出去之后宫御大的眼眸更加深沉了起来,好似在算计什么似的。 与此同时大乾过的京城内更是人心惶惶,虽然说最近一些时日不少朝臣已经递上了想要靠拢的意图,可不少人依旧处于观望之中,这远在北疆的帝王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这日后若是攻回来又该如何自处? 镇国公此时坐在赏心院的座椅上也是长吁短叹,瞧着脸色愈发苍白的老夫他一时间心绪万千,虽然三王爷没有明说,可这一波又一波的大臣密探之后都开始摇摇欲坠了,他不知道他做出了什么许诺,只知道如今的情况不容乐观。 “你确定宫里面那位是三王爷?” “确定。” 听着儿子的话老国公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在他看来三王爷为人并不是贪权之辈,如今这样的攻势完全是将宫家的山河放在火炉上烤,他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 “父亲,现如今那位虽然没有明言,可也在旁敲侧击让我们做出选择,虽然我戴家不会卖主求荣、嫡嗣一脉也全然安全,可有时候不得不防。” “你想说什么?” “如今阮家似乎已经有了臣服之意,我们何不求全而处、伺机而动。” 镇国公是一家之主,也是戴家的宗正,他需要为整个戴家着想,一时间的胜败虽然没有意义,可人才的断层却足以让一个世家凋零。 第413章:大坤国主君轻临 听着镇国公的话老国公眉头微微紧蹙了起来,有些不悦地盯着他看了两眼:“读书人讲的是气节,武将讲的是忠勇,你可明白我这话里面的意思?” 老国公的话让镇国公脸色微微一凝,须臾之后当也长呼了一口气:“既然父亲如是而举,儿子自然莫敢不从。” “你看事情还是简单了一些,在我诸多儿孙里面我其实最看好青铭,可惜小时候养歪了,这性子过于骄纵了一些。” 老国公说的时候微微叹息,在他看来一个家族的振兴需要的是人才也是气节,而这一点小孙子身上都具备,只可惜身为幼子娇宠了一些。 ——好在还有沥哥儿,否则他纵使走了也不得安稳。 “京城之外的消息可传回来了?” “据闻陛下始终按兵不动,所以儿子也看不清这局的棋眼何在。” “那边没有三王爷的消息吗?” 老国公对于宫轩的存在始终秉持着怀疑的态度,毕竟在他看来宫轩绝对不是一个庸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暗卫所探,军营中并无三王爷此人,怕是……” 镇国公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可老国公也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他微微挥手扶额:“陛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一场生死局也不知道谁是棋子,谁之执棋之人。” “父亲很看好陛下?” “不是我看好他,而是他有那么本事。能在大坤那样的地方忍辱负重最终全身而退,这样的能力举世而言,没有几个。” 听着老国公的慨叹镇国公也微微颔首,帝王在大坤的事情虽然尽可能的掩埋,可戴家这些年养的暗卫也不是等闲之辈,经受过那样的屈辱最终站在权利巅峰的男人,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主呢? “下去吧!不管阮家如何,我戴家终究是不同的。” 镇国公轻点额头退了出去,他甚至没有问何为不同,是因为嫡系俱离还是忠心护主,可问与不问似乎没有多大的意义,在他做出决定大的那一刻戴家恐怕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被劫到大坤五日之后,戴青颜终于见到了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大坤辰王——明灏。当然,此时他已经是黄袍加身,成为了大坤名正言顺的帝王。 明灏的继位和宫御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他的手段似乎比宫御强硬了不少,大坤的先皇是病逝,至于夺宫的兄弟早已经命丧黄泉。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诧?” 明灏当也不在乎她端坐在那里的无礼,在内侍准备呵斥的时候他只是轻轻挥手示意人下去,而那个内侍盯着戴青颜看了两眼悄然而退。 “既然身处大坤,坤皇与本宫之间自然有见面的机会,所以并无惊诧。”戴青颜眉角轻轻眯了一下,那话语当也没有失了国母的风范。 “朕以为和你见面还需要些时日,当不曾想她办事如此的干净利索。” 明灏提及聂宇蒙的时候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当他得知她使用禁书的时候心里也万分的恼火,可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对大坤来说尤为重要。 ——虽然那个男人敛而不露,可作为男人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宫御的心思呢?特别是,同样的被情所苦。 “昆皇所言的时日,是挥军南下吗?” 大坤偏北,虽然生存或经比不得大乾,可身上的一身匪气却不失乱世枭雄之意,只不过眼前的男人却和别的大坤人不同,他斯文依旧,邪魅清俊,反而带着几分专属岭南人的文雅之风。 “他若不是太过激进,朕也不会将计划提前,按照朕的计划五年后足以逐鹿之战,可惜他的出现是一个异数。” 明灏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另一个首座上,而戴青颜始终没有多大的情绪,她自然知道上一世全面开展是几年后的事情,或者说是她上一世死后的事情。 大乾人奉行的是以民养战休养生息,而大坤的人由于大部分人骁勇善战,所以他们更加倾向以战养战。这一世由于宫御的重生很多养民之策提前施行,而宫御的政策明显威胁到了大坤的军整,所以明灏才会如此奋不顾身的攻取北疆之地。 “这天下之势不过是分合之争罢了,你和他终究是要有一战的。” 由于上一世的记忆戴青颜对明灏谈不上有多么好的感官,敢在宫御举办的宴会上直言带走他皇后的人,这世上也恐怕只有明灏了。 “每逢合流、分流之势的时候,天下必然是群雄出没,朕当真想和他一决高低,” “会有机会的。” 宫御一生做追求的不过是山河锦绣、天下一统,而眼前这个看似平和实则锋芒毕露的男人所为的也不过是盛世宏图,所以二人的意愿终究是要狭路相逢的。 “你为何一点恐惧之心都没有?” 明灏有些好奇地询问了一句,在他看来这世上也就那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是一个奇女子,旁的人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她们的胆子宛若鼠胆,可不料今日当也碰到一个不怕死的。 “因为本宫知道坤皇暂时不会将本宫如何,反而会供着。” 当棋子有用的时候也是最为舒适的,可当有一天他发觉自己这颗棋子毫无用处的时候又会如何?闻言,大坤人的脾气不是很好。 “你说的不错,只要宫御还蹦跶着你便是安全的。” “那本宫只能祝愿他洪福齐天了。” 戴青颜说话的时候唇角含山了几分笑意,而明灏的眼眸轻轻顿了一下,他曾和她见过几面,可从不曾见她笑过,这笑颜当也没有弱了大乾美人的名号。 “若是朕所料不差,那个被你一直紧着的小姑娘应该是你内侄女吧!” “嗯。” 戴妍自小便抽条,虽然也就七八岁的小姑娘,可那个子却像是十岁出头一般,因为这长嫂没少打趣她,毕竟她可是十岁之后才开始抽条的。 “探子回禀,大乾皇后极其看重娘家儿郎,如今看来所言当也不差。只是,你这般掏心掏肺可曾想过你夫君的感受?” 明灏和宫御曾经也有所交集,虽然只是点头之交却也知道这位主的心思难测,最重要的是占有欲相当的强烈,她这么处事当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第414章:众朝臣最终泽主 戴青颜像是没有听到明灏那近乎挑拨离间的话,她不是一个蠢人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凭着上一世的遭遇,她觉得她做的也无可厚非。 明灏瞧着她一脸雷打不动的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刚过易折,微微提醒在她心里面种下疑虑的种子便好。 ——当然,明灏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不知道戴青颜和宫御都是往世之人,两世为人虽然隔阂依旧,可相互的了解也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 明灏寻了一个无趣也只能草草起身,只不过在离开不久之后他对着身后的内侍淡淡地道:“四周都给朕监视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 “诺!” 那个内侍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虽然不清楚这宫中的女人是何方神圣,可从陛下的重视程度来看不容有失。 “宫外可有消息传回来?” 明灏走在宫道上,声音轻飘飘的,而一旁的内侍跟随他多年也知道他的秉性,越是这个时候,他这心里面藏得事情越多。 “据说大乾的霓凤公主入境了,旁的事情当也没有传入。” “霓凤?” 明灏眉头微微轻皱,不过须臾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既然大凤的人欲寻人,那么便将消息透露出去吧!” “诺。” 就在内侍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他忽然又挥了挥手:“若是大凤的人不济,那么就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 “诺。” 瞧着内侍急匆匆而走的背影,明灏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他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然而这个内侍和那个女人是特列,他们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走入了他的生活,也影响着他的人生。 而与此同时大乾的内政也是大刀阔斧,镇国公瞧着朝堂上的重臣脚步加速了一些,等他站到自己的位置之后,那不安的心还没有消停下来。 ——这些天原本为了抵制这次的叛乱,没有大臣愿意上朝,然而当各府的亲眷被控制起来的时候,再硬的骨头也不得不松弛下来。 就在众人都战战兢兢,不知道今日是凶是吉的时候,那龙椅上的人缓缓而来,而此时镇国公更是不着痕迹地瞧着他的步行,可让他失望的是这个人姿态极其的贵气,和三王爷那一身清俊简直如出一辙。 ——所以假冒,应该绝无可能。 “朕初登大宝,原本是想和众位爱卿寒暄一番,却不料诸位疾病缠身,所以也只能出此下册了,还望大家能够理解。” 众人虽然都笔直的站着,可他们也都明白今日不让便死,可让了日后又能如何?依照那位帝王的秉性,不忠之人怕是留不得。 “虽然药下的猛了一些,但孟药治病,朕想诸位应该不会介意吧!” 龙座上的人轻描淡写,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千金石击打在众臣的心里,这不明摆着让他们表态吗?然而能在朝堂上立足的,哪一个又不是人精,这样的情况他们也只能避其锋芒。 对于他们缄口不言的态度,上座上的人明显早有预料,所以当也没有过激的反应,或者说他的性子颇为清淡,也不会做出过激的反应来,只是那言辞间的冷意却相当的明显:“诸位若是患了口疾之症,朕当可以让人给你们治一治。” 不等众人明白,只见一众护卫已经抬着两桶黑红色的东西走了进来,龙椅上的男人淡淡地道:“也不知道是哪些爱卿家眷的鲜血,不过你们凑合着喝一些吧!这东西可有止咳化痰的功效,等闲之辈喝不起。” 宫轩的话让众人的心倏地提了起来,武将还好一些,那些文臣一个个铁青着脸,眉头紧蹙了起来。 镇国公听到这话广袖下的手也紧紧拢了起来,按理说宫轩为人清俊不会这样的嗜血无情,可如今这又如何解释呢? 而就在镇国公满脑司律时,一个站在中间的官员倏地跪倒在地,神色无关地叩首:“臣愿意……愿意归顺。” “归顺?这话说的似乎严重了一些,朕只需要诸位福寿安康,为君分忧便好,这宫家的江山还要倚重各位。” 宫轩俊颜上含着化不去的笑意,而那些还在犹豫的臣子们忽然觉得有一种被饿狼盯上的感觉,就算是镇国公也不例外。 ——此时他心里面也唯剩下苦笑,难道这宫家的血脉都如此的狠辣无情,阴暗无度吗?这三王爷以前可不是现如今这般作风,想到家中老父的提醒他这心里面不禁又升起了几分难掩的怀疑。 “怎么?朕的臣子这是准备集体失声吗?若是如此,那么朕也不用心慈手软,那东西不喝也得喝。” 帝王威胁的话语让众人心惊胆战,后来又有一两个跪倒在地,而旁的也不敢多言全部跪倒,这满朝文武最后站着大的也就二十余人。 可当站在世家阵营的靖国公跪下来的时候,又有几位重臣跟着跪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宫轩也将眸光放在镇国公以及几位尚书大人身上,他知道这几位才是宫御真正的肱骨之臣。 “镇国公,几位尚书令,你们可是要谋逆?” 宫轩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那双眸平静可话如刀锋,要知道现如今的他有足够的生杀予夺之权,毕竟整个皇城已经被控制了。 “三王爷,一座空城罢了,你觉得你能守住吗?” 镇国公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出头,然而这个时候也只能铤而走险了,皇家的威严不容侵犯,而眼前的宫轩似乎身带几分戾气,这样的人更容不得别人的质疑。 “那么朕会让你们看一看,朕是如何守住这京城,既然诸位没有投诚的意思,那么就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择日,三族尽灭。” 站着的几位朝臣脸上闪过几分不可置信,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最终还是随着一行侍卫走下去,就算是被关押也需要尊严。 看着几个人的背影不单单宫轩脸色难看了起来,跪在一边的靖国公也仅仅皱起了眉宇,神色有些不悦地盯着龙椅上的人看了两眼,而那个人权当是没有看到,没有给予任何理会。 第415章:真真假假帝王身 都言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如今龙庭上的人虽然不是真正龙御四海之辈,可他的话也是金口玉言,断无更改之法。 就在整个大乾京城沾上阴霾之色时,九阙深宫的承乾殿黑云笼罩,瞧着坐在那里吊儿郎当的人影,靖国公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若不是我,你现如今还是那拉犁耕种之徒,今日居然敢这般肆意妄为。” “国公给朕的机缘,朕自然不会忘记,然而今日之事,朕自认为没有偏差,若是每一个帝王都被束手束脚,何谈畅快二字?” “荒唐,帝王之道岂能随心所欲?” 靖国公轻嗤一声,对上座之人愈发不满了起来,这个棋子似乎有了他自己独立的意识,然而就算如此也不过是一愚人罢了,没有了自己他还是那一文不名的庄稼汉。 “若是连随心所欲都不能,为何这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做帝王?”龙椅上的人话语平淡至极,可那眼眸里面闪过的狂热还是让靖国公微微一滞。 看着他不说话,座椅上的‘宫轩’瘪了瘪唇角,脸上带上了几分憨笑:“靖国公,你什么时候将朕的妻子送进宫啊!他可是村里村外一朵花。” 听着他痞里痞气的话靖国公眉头紧蹙,神色淡然地道:“你如今的名字叫宫轩,你的妻子是凤藻宫里面住的那个人,至于那小村庄的女人你暂时不要想了。” 现如今这深宫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宫御留下来的密探,若是将那身份可疑的人弄进来,不是徒增烦恼吗?他当也真敢想。 “国公的意思,朕可以碰那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宫轩’说的时候眉头轻轻挑了一下,这几日这三王府的人都被接入宫中,可这女人他当没有去碰触,若是露馅了当也不美。 “那王家女儿出自大家,生性玲珑,你稍有不当便会前功尽弃,所以你还是悠着一点,要知道这性命可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镇国公当也听说过王家教女,所以并不赞同这个时候去触碰这些雷点,眼前的人虽然被自己圈养多年,举手投足之间有宫轩的外在气貌,可这若是放在熟人面前也会露相。 听着靖国公的话,座椅上大的手不可控地缩了缩眼睛,最后颇为怅然地盯着他看了一眼:“当初你找到朕的时候,可是说随心所欲,然而朕高坐龙椅,却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这笔买卖不美。” “除了宫轩以前接触的女人,旁的你大可染指,但是你要记得一点,他在男女之事上并不热衷。” 听着靖国公的话龙椅上的人满不在乎,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颇为好奇地道:“你当初曾言,宫轩喜欢的是他哥的女人。” “嗯。” “那三王妃朕也曾见过,难得品貌端庄之人,那前皇后可是大美人?” 他对于宫御的事情当也听说过很多,那可是一个狠人,只是关于他妻子的事情当很少很少,只知道是大乾有名的美人儿,至于有多美没有人能说出来。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你只需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便好,至于今日的事情我不希望再一次发生,你要知道宫轩的本性并不是这般,若是任由你这般胡闹下去,指不定哪一天便露馅了。” “知道了。” 靖国公瞧着他没有放在心上也不欲多说,自己在他身边安插了不少人,按理说也不应该发生什么变故,希望他能活的聪明一点,自己也少烦心一些。 靖国公回到府邸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小院见了平先生,而秦无言恰好也在里面谈话,看到靖国公的时候当也给足了面子。 “国公爷。” “无言啊!来看你师父?” “是。” 秦无言再说了两句便找了一个托词告退,而直至他的背影消失靖国公才从里屋走了进去,而里屋的平先生也对着他挥了挥手:“那人可是颇难调教?” “虽有些棘手却也是一莽夫,无碍。” 平先生轻嗯了一声当也没有再问,只是和他说起了北疆的事情:“聂宇蒙那边传话过来,宫轩暂时找不到,恐怕也难以根除。” “找不到?” 靖国公微微有些讶然,聂宇蒙的能耐他也是清楚一些,否则不会冒险同他联手,然而当初有言在先务必铲除宫轩,如今怎么就失手了呢? “其实也无关大局,只要宫里这个不出差池不会生太大的乱子。”平先生手握茶盏轻语了一句,只不过那眉宇间含着几分煞气。 “可我终究是担心宫御那边生事,如今京城虽然已经得控,周遭的府衙也被控制,可他毕竟不是一个普通人。” 姬家对于光复之事已经筹备多年,当年的恩怨纠结传到自己手上已经足够爆发了,就在他以为这大乾的江山日薄西山,想要改朝换代轻而易举的时候,宫御横空出世了! ——对于宫御这个人,不管是自己还是眼前的叔父,心中都是防备的。 “然而宫轩毫无影踪,聂宇蒙纵有追风楼,也无济于事。” 平先生对于宫轩这个突然消失的人自然也颇为重视,可这个时候他不能乱了军心,毕竟和聂宇蒙结盟是他做出的决定,他要为这个决定负责。 “有没有可能,宫轩已经秘密回京?” 靖国公能成为靖国公府的继承人,这见识与心性也不是常人可比,听闻宫轩失踪他便想到了各种可能,然而他说出来的这种更符合宫御的行事手段。 “近期注意内宫的动向,城门口也注意戒严,最重要的是皇城附近的州县与城池布防,虽然人都是我们的,可这心终归不是。” “嗯。” 靖国公之所以借着宫轩的名义,就是因为对兵力的掌控不到位,毕竟这个计划提前了很多年,可若是不提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再一次反抗,毕竟内忧外患对他而言是最好的基石。 “大凤那边可有回应?” “虽然没有取得联系,可大凤和大坤,甚至是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们谁也离不开谁了。” 平先生说的时候微微叹息了一声,这宫御纵使败了也足以自傲,身逢乱世自是豪雄并起,这么多人为他耗尽心力,他却也能耐的紧。 第416章:一小儿追问当初 镇国公府邸。 瞧着那些闯进来的人群,老国公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而一边带兵的人也微微有些尴尬,好一会儿才挺起了腰板。 “老国公,在下也是情非得已。” 镇国公府的老者在大乾有着非凡的地位,甚至如今不少的朝臣都是他当年任职时的学子,而今日这个领兵查抄镇国公府的人就是当日他带出来的人。 “无妨,女眷们你照顾着些便好。” 这一日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从这一诏令来看,如今龙椅上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宫轩,真正的宫轩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完全就是引火自烧之举。 “诺。” 那个带着几分文弱气息的中年人也微微叹息了一声,如能想到这簪缨世族会沦落到如今的局面,鉴于往日的情分他也会尽可能守着,不让人钻了空子。 这一晚,大乾数家官邸被抄,那往日金贵的人儿今夕皆成阶下囚,与此同时几道黑影飘进了靖国公府,而靖国公听着几人的叙述,脸上含着化之不去的阴霾。 “联系聂宇蒙,让他尽可能伏击所有在逃人员。” “诺!” 等几个黑衣人退下靖国公才拧着眉向平先生的院落走去,不知道是不是他多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为何这几个朝中大臣的嫡嗣都没有了影踪,这是被宫御全部转移了吗?若他提前有准备,那么…… 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他靖国公感觉额前微微渗出了些许汗意,等到了拐角的院落他抹了一下鬓角匆匆走了进去,而此时千里之外也不平静。 听着霓凤失踪的消息宫御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瞧着几个暗卫:“你们没有打草惊蛇吧!” “属下听从主子的嘱咐,并没有露出马脚。” “那就好。” 宫御清减地扔出三个字,霓凤的消失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他相信他也明白自己的用意何在,能继承凤族血脉,这智慧当也不会落了下乘才是。 “邓大人虽然已经秘密潜入大坤,可并没有娘娘的消息。” 一个暗卫或许觉得宫御心情不错,所以急忙将另一件事情做了回禀,而宫御听他这么说脸倏地拉了下来,那原本平淡的眼眸也沾上了几分阴郁。 “继续寻找。” “诺。” 两个暗卫也不敢再待下去,回禀了旁的事情便急匆匆退下去,直至距离营帐大概百八十步,前面那个黑衣人才瓮声瓮气对着后面的人:“以后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 后面紧跟着的黑衣人微微一滞,那前倾的身子被他拐了一个弯拉回来,有些不满地低问了一句,声音里面甚至还含着几分委屈,说好的兄弟呢?居然被自己亲哥给嫌弃了。 “为了咱家的香火传承,我决定以后和你这易燃易爆无脑之物远离一些,教你多少遍了,你说话怎么就不三回九转呢?” “暗卫的职责,不就是有啥说啥嘛!” “……” 前面的黑衣兄长欲行的脚步狠狠停顿了下来,那被黑巾遮盖的脸颊上带着几分愕然,然后仰天怅然:“弟啊!为兄相信爹娘在天之灵保佑着你,否则依照你这性子怎么能在暗卫试炼中活下来呢?” “你……你……” 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夜空中微微停留了一会儿,便像是一阵风似的消散,而两个人影也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而此时营帐中的宫御却没有歇息的意思,从缝隙里面钻进来的小儿趁势翻上了他的床榻,有些悠悠地道:“你可有回天之力?” “你不是一直漠不关心吗?” “我是担心戴家被你玩完了。” 宫宸悠悠地叹息了一声,这个男人比上一世还不靠谱,上一世虽然说凶险狡诈却也不会这般胆大妄为,可这一世仗着上一世的记忆,他是真的乱来了。 “依你的本事,纵使戴家完了,这江山社稷也不会落在旁人的手里。” 宫御淡淡地说了一句,现如今京城里面的情况他虽然尽可能的掌控,可他不是神,有些情况也力所不及。 听着他清淡而无波的话语,宫宸眉角微微一皱,有些不乐意地道:“你该不会是想要一劳永逸吧!要知道,这世家可不是说散就能散的。” “虽有此意,可却颇为吃力。” 想要一举灭掉世家那是不可能的,当不是说他没有那个能力,而是一个朝廷不可能没有派系,一个朝堂不能只有一种声音,有些时候平衡这东西尤为重要。 ——他既想灭掉世家,又想利用世家,这本来就是不相容的,所以如今执行起来,也分外的矛盾。 “别的儿臣也不多说,前世今生您应该明白母后的心结所在,故而别做那引火自烧的事情,你若是对她无意当也罢了,然而儿臣发觉你对她始终是没办法忘情。” 宫宸声音有些低喃,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他讽,在他看来这个男人动情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他难道忘记上一世的下场了吗?这天地间,最痛、最苦、最伤人的便是感情,历经两世他居然还没有看破。 “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没有,就是觉得你有点傻罢了,在同一件事情上跌倒两次,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上一世那龚珍珍却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然而若是没有那个女人的辅助恐怕也不会如此顺利,可时至今日那个女人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父皇,你当初秘密带回后宫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宫御听着宫宸的问话手指微微轻顿,眉角微不可及地瞥了他一眼:“那是大人的事情,你如今是一小孩儿,没什么可谈的。” “据闻六宫独宠,想必也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若是儿臣将这件事情透露给母后,你说你这往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你难道很想让她知道自己也是往世之人吗?到时候,恐怕她会比朕对你还要严厉,你要知道在她懂得心里面,戴家终究是重过我们父子。” 听着他颇带挑拨离间的话语宫宸抿了抿唇角,母后眼眸里面的关心和温柔是骗不了人的,应该说戴家重于他,起码自己和戴家在母后心里面是均衡的。 看着小儿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宫御也有些无趣,这日后戴家必然是大乾顶尖的世族,而儿子也会是未来一统山河的君主,原本是想要让儿子心里面存着设防的心思,可从他这表情来看自己大的苦心明显白费了。 第417章:算无遗策帝王计 父子二人的对话因为面和心不合而草草结尾,只不过宫宸当也并未离去,在他床榻上推搡了好一会儿又问及宫轩的事情:“三皇叔去了京城?” “去与不去重要吗?” 听着他这颇为片面的回答宫宸不置可否,他军营上下打探了一圈不见踪影,便知道被眼前的人另安它事了,要知道这可是一个相当吝啬的主。 “聂宇蒙想让你腹背受敌,你又想一劳永逸,真不知道最后谁胜谁负!”宫宸对聂宇蒙的评价也相当的高,不愧是鬼谷精心教导出来的谷主。 “一次交锋哪来的胜利可言?他想断了我的根基,可我却不能对他如何,因为大乾还是太弱太弱。” 宫御其实明白现如今的处境,他这一招应该算是兵行险着,稍有不慎便会粉骨碎身,满盘皆输,可若是赢了他足以消除内患,一致抗敌。 ——他从未想过这一场战役便能三国一统,大坤的铁骑不是弱者,而大乾的国力也坎坎老矣,这一次若不是聂宇蒙先发制人,这战争也不会开始。 “那聂宇蒙当也是一个人才。” “可惜不为我所用,只能尽早铲除他。” 宫御从第一次见聂宇蒙起,便觉得有一股淡淡的熟稔,好似是宿命抉择的敌人,又好像带着别的东西,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情绪。 “那霓凤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我记得,当初你可是不愿意让她前来北疆的。” 当初霓凤公主找到了母后,最后才得了诏令前来北疆,否则这会儿应该也在京城之内,至于何种光景那便不是他能推测的出来。 “自然是办她该办的事情。” 宫御淡淡轻语了一句便不再解释,而宫宸也只是轻瘪唇角,合着在他面前还留一手,真不愧是两世帝王,铁骨铁心啊! “你该歇息了。” 瞧着他一双园滚滚的眼眸宫御颇为无奈地说了一句,平素对这些事情当也不上心,这次是怎么了?也是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吗? “嗯。” 宫宸说着便起身向帐篷外走去,他知道今日纵使待下去也得不到更多的消息,可他敢肯定的是,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失误——所有的事情他心里面都和明镜似的,只是在博弈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变故,例如母后的事情。 岁月的流逝永远不会改变,而当宫轩乔装秘密潜入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听着几个肱骨之家被问斩的事情,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边的情况,他知道吗?” “主子在宫里留了内应,这边的事情应该已经传过去了。” 宫轩后面跟着一个宛若木头的人影,只是说话的时候当也微微停顿了一下,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是没有传过去怕是会出大事。 “嗯。” 宫轩好似没有听出他话语里面的停顿,淡淡轻嗯了一声便向预先约定好的地方走去,这次回京他身边除了几个自己人,旁的都是宫御安排的,对此他当也没有异议,毕竟自己的人留在北疆也能迷惑人心,可这背后的深意他还是无奈叹息了一声。 ——他终究是不敢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或者说他除了自己,从未相信过任何人,这或许就是帝王的特质,是他的秉性。 “王爷,这次的事情有些不对劲,这计划怕是要提前了。” 那个木头人看着他轻嗯一声走远,也快步跟了上去,这次下狱的人都是帝王的心腹重臣,虽然当初已经将这几家的血脉都带走,可若是真的被这些乱臣贼子斩杀了,于陛下、于大乾都是无可估量的损失。 “本王这边不会拖后腿。” “谢王爷。” 听着那木头人客气的话语宫轩微抿唇角,虽然一路上这些人恭恭敬敬,可他能感觉到他们骨子里面的傲气,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和他们主子一般高傲,熟不料这一句感谢的话当异常的真挚。 “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了那个人的弱点所在,故而找个时机调换也不无可能,若是这个计划无法实行,那么只能大清洗了。” 主子当初给的是一个‘杀’字,已经是给了最坏的打算,可杀谁呢?是杀后宫那霍乱朝纲之人,还是肃清幕后主事之人,若是后者那可真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 “大清洗?你觉得这幕后的人那么容易被清洗吗?” “很难。” “先进去吧!” 宫轩斜睨了木头人一眼便向内院走去,而身后几个人影相互看了两眼跟了上去,他们自然也知道这幕后的人很难揪出来,可这次任务艰巨也没有办法。 翌日天刚刚发亮,安静而幽深的街道上多了一道人影,那苗条的背影朴素的装束,将她装扮的有几分神秘,那声音也动人的紧:“请问,府上的主事人可在?” 靖国公府阮家在大乾是响当当的簪缨世家,这门口虽然不若官府衙役,却也有几个守门人,只见两个年轻的小厮双眸炯炯地盯着那女子,那中年人也微微一愣,不过须臾之后便敲了两小厮的脑袋:“都回神了。” 那两个小厮被这么一敲也微微尴尬,他们是世家仆人,这再娇贵的人儿也不是没有见过,可这个妇人粗布麻衣却难掩清丽,当也是一个一等一的美人儿。 “不知你找我家主人可有要事?” “你去告诉他,大牛的内子来寻,还望他能见上一面。” 妇人言谈举止当也不是普通农妇,可那一声‘大牛’让守门的几人微微一顿,这显然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过这样的小事家主怕也没有时间去搭理:“这位娘子,老朽劝你还是离去吧!家主要事缠身,也不会见你。” “将这块碎玉交给他,他会见我的。” 那个农妇言辞相当的肯定,而几个小厮也面面相觑,这小娘子该不是老爷养在外面的女人吧!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刚才分明说自己的相公叫大牛,老爷怎么会有那么俗不可耐的名字。 第418章:苏家女登堂入室 瞧着那年长者迟迟不肯传禀,苏一一唇角轻抿:“此乃大事,诸位若是不通传,那么小妇人只能在此等候了。” 瞧着她言语清晰,气质素雅,那中年人同两个小厮耳语两句便拿着碎玉快步离去,而苏一一眉目间没有一点担忧,只是静立在一边,那纹丝不动却自有风采的模样让人耳目一新。 不消片刻,苏一一便进入了靖国公府,而不远处攒动的人影也消失在寂静的街道,留下的只是那温热的气息。 靖国公瞧着不远处的小妇人,眉头紧紧轻蹙,神色颇为不愉:“当初不是同你说过,不准进京吗?” “我家相公一去不回,小妇人自然是前来寻夫,还望国公爷指条明路。” 苏一一神色里没有流露出恐惧之色,只是那搅动的手指似乎暴露了她的不安,虽然那些人说相公已经荣华富贵,安然无虞,可没有面见她的心终究不安。 “等过些时日吧!我现在让人给你拾掇地方,你暂且留在国公府。” 靖国公清淡地说了一句,便说出了送客的话,苏一一纵使想要询问自家相公的事情,也知道这不是一日之功,抵达了京城,见到了当初带走相公的人,和相公相见还远吗? 而等苏一一下去之后靖国公的眉宇轻蹙了起来,当初离开的时候他并未暴露身份,这个女子是如何得知他的住处与身份?虽然此女略有文采,见识也不凡,可怎么会知道那碎玉的来历? 想到这里他又叹息了一声,原本那玉佩是他抵给大牛的,却不料一向爱财的大牛在临行的时候,将那通体晶莹之玉一分为二,一半自己带着,另一半留给了苏一一。 而此时皇宫深处,三王妃静坐在凤藻宫的正座上,别人荣升后位那是言笑晏晏,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好似面临大难似得。 “他昨日可是临幸了旁人?” “是一个宫婢。” 三王妃听着宫娥的话,手指紧紧蜷缩了起来,宫轩是什么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若不是忍无可忍他不会随便临幸别的人,毕竟王府里面也有不少的妾侍。 “娘娘,那边的人近来端茶递水,殷勤无限,您……” 宫娥大概和三王妃同龄,从话语里面也能看出她在主子面前,相当的得面,可她说出这话的时候三王妃眉头皱了起来。 “这等事情往后莫说了,我心中自有打算。” 三王妃虽然入主中宫,可封位大典却并没有举行,而且不知道为何,对于这个位置她总是排斥的,当初虽然宁愿拉着王氏一族也要助他成事,可几年下来,孩童绕膝之后她却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平安喜乐,何尝不是福气! 可就在她放下的时候,宫轩忽然成事了,不得不说那个男人的步伐她似乎有些跟不上了,因为她不明白他所欲何事。 “同我去一趟御书房吧!” 宫轩自从北疆归来,入主承乾之后,和她的联系愈发少了起来,以前不管如何他都会过来探望孩子,可近来宁愿留恋美色都不愿意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三王妃殿外候着,等待传唤的时候,‘宫轩’正在和一个女子低语,那臻首低头,巧笑嫣然的如花面庞,含着几分难掩的春情,说不出的迷人。 “陛下,娘娘可在外面候着呢?您……” 女子娇笑着说了一句,那轻言软语似嗔似笑,婉转悠扬,在她酥胸上作乱的手轻轻一顿,然后在她臀部轻拍了一下:“还不是你这妖精误事。” “陛下……” 女子美目轻转地斜睨了‘宫轩’一眼,她是教坊女出身,有幸得到天子垂怜,这自然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一嗔怒的眼神端的是风情万种,好似要将人的心苏化了似得。 而‘宫轩’显然对她这模样也分外的可心,否则也不会出现专宠的事情:“好了,你先一旁待着,看看皇后可有话要说。” “诺。” 三王妃走进来看到一旁的人影眉头拉了起来,不过只是须臾便将其忽视,向上首看去:“问陛下金安。” “皇后莫要多礼,起来吧!” ‘宫轩’此时庄重异常,哪有刚才的轻浮之状。而三王妃也没有狐疑,轻声道:“妾身听闻陛下要夷灭重臣?” 听着三王妃的问话,‘宫轩’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有些不愉地瞥了她一眼:“后宫不得干政,你逾越了。” 听着他言语间的冷冽三王妃低眉臻首,好一会儿才像是鼓起了勇气似得:“妾身知道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可老祖宗也曾言有功之臣不可杀,而今适逢乱世之争,您如此大张旗鼓的斩杀肱骨之臣,貌似有些违和。” “朕说出的话必是一言九鼎,皇后这是想要教朕如何打理朝政吗?” ‘宫轩’不悦至极,他不曾想这个女人如此不识趣,他已经表明了态度,她却还想飞蛾扑火,她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 “妾身不是这意思……” “好了,出去。” 三王妃抬头看了御座上的人两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以前‘宫轩’虽然冷却从未如此不近人情,可如今他的心性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 ——最重要的是,依着他对那个女人的看重,怎么会动戴家?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她心绪严重的不安呢? “娘娘,您的脸色?” 后面跟着的宫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这一路走来娘娘的脸色是愈发的难看,虽然刚才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她也清楚,可不明白娘娘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回去吧!替我将潜邸的老人都叫到凤藻宫来。” “诺。” 宫娥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下这样的命令,可这么多年下来她对主子的性格也能明白几分,若不是大事,主子不会这样郑重其事。 直至回到凤藻宫,三王妃的心绪还是起伏不定,她知道这个时候给家里面传信求证才是最重要的,可她也明白这信不容易送出去,一步错便是满盘输,她输不起。 第419章:山河崩碎局中变 暮春之际,山河崩碎。 北疆毗邻的大坤与岭南相邻的大凤,在同一时间向宫御手握的军队发却了进攻,而中央区域的‘宫轩’在这个时候也有了行动,不单单明目张胆地向重臣开刀,更是以自身为基点,不断向两边扩张。 而这一过程中,靖国公府阮家似乎成了主力军。 宫御听着阮家的举止,握在手心里面的纸张顷刻间粉碎成一片,声音宛若洪钟:“好一个阮家,朕当是小瞧了他们。” 他也不傻,阮家为何会倒戈相向大的缘由他也猜的八九不离十,可他不清楚的是,这阮家怎么就和前朝有关系了? ——要知道,当初大乾开国的时候,阮家的人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死在阮氏手中的姬家人可不在少数。 “传书给宫轩,京城中的事情它便宜行事,朕已经命云昭言从岭南反攻而上,北疆这边戴青凌兄弟二人足以成事,最重要的是他那边,朕的底线是保住那一批人。” 宫御深知现如今的局势,若是京城那边失控他的损失真的不少,这被判了死刑的可都是自己的肱骨之臣,是日后平定河山的主力,自然不能让他们折损在那冒牌货手里面。 “诺。” 然而就在暗卫要退下的时候,他手掌忽然挥了一下:“大坤那边可有消息了?邓耀祖在干什么?” 听着那看似平淡的话语,暗卫却将头低的更深了,最近一段时间陛下没有提及娘娘,可他们作为属下自然知道这隐藏着的担忧,然而邓大人那边确实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着他那般模样,宫御焉有不明白的道理,深眸微暗向着他摆了摆手,而等暗卫下去之后他才将眸光瞥向了不远处影影绰绰的小身影:“既然来了,就不要躲了。” 宫宸在暗中啧了啧唇角,须臾之后还是挺着小身板走了出来,眉色里面带着几分狐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比暗卫都来的早,看到有人禀报便猫在了一旁等人,然而让他颇为无奈的是,居然被人当场抓包了。 “我不瞎。” 宫御的话听上去甚为冷硬,而宫宸听到只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好在他已经习惯了眼前人的冷冽,否则朕怀疑自己是不是路边捡来的。 “刚才的事情你怎么看?” “你是说阮家的事情还是母后的事情?” “二者皆有。” 上一世他流放了阮氏家族,也未见前朝的半点影子,可如今自己还未动手,这幕后的人一波又一波的跳出来。 “或许是我们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情,所以轨迹不一样了,虽然上一世我多活了几年,可这些事情我着实不清楚。” 宫宸听到阮家的事情也相当的无奈,他实在不懂这阮家为何要搀和一脚,靖国公府不是保皇派吗? “或许阮家和前朝有关系。” 刚才暗卫虽然说得隐晦,可宫御查前朝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前后一回应当也看出了些许的猫腻。 “前朝?” 宫宸小眉毛一挑一挑的,他实在搞不清楚这和前朝有什么关系,上一世这前朝的事情好似并未发生。 “嗯,姬家。” 宫御手指紧了起来,这前朝的事情一直是本朝的禁忌,却不料会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看来很多事情和上一世完全脱轨了。 宫宸当也没有再问前朝的事情,毕竟对面那个说话人脸色相当的不好看:“母后那边确定没有任何办法吗?” “大坤那边好不容易将人带过去,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找到。” 宫御的话语里面饱含无奈,而宫宸也轻点额头,碰到聂宇蒙那样的对手,胜负之争确实很有悬念。 “追风楼那边没有一点消息?” “没有。” 父子二人因为戴青颜的踪影又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他才看向了宫御:“京城的事情,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不知道。” 这样的话放在以前,宫御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可自从在聂宇蒙手里面吃了大亏之后,他也没有以前那一往无前的自傲气息,或许在他平坦的征途中,聂宇蒙就是一个例外。 而此时大乾京城,一座隐秘的院落。 “消息递过去了吗?” “苏一一已经主动接触了三王妃,而且三王妃那边已经接到了王爷的手书。” 虽然现如今皇宫被叛逆掌控,可这一时半会陛下留下的暗人,怎么可能拔除的干净?所以传递消息当也简单。 “只要苏一一进宫,这计划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宫轩也没有想到,这偷天换日的计策里面,一个小小的秀才之女居然有这样的作用,好在那妇人也是一个识趣的,否则他当不介意启动最终策划——大开杀戒。 那个护卫点了点头,稍后颇为狐疑地询问:“陛下对宫里面那位的来历好似相当的清楚,只是他同您太过相似,不知道……” 这里所坐的人都是宫轩一手调教出来的,所以他们对宫轩的利益更加的看重,而宫里面那位的出现,明显有些不对劲,毕竟太巧了。 “这些不是本王应该考虑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不管是大坤入主,还是前朝复辟,对于宫家的人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所以没有输的理由。” 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他自然是清楚的,他们在想这乱世之中能否浑水摸鱼,然而很多年前,他便已经失去了争霸的机会,不单单是因为他欠宫御的,更因为乱世需要宫御这样的君主,元太妃的死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打击。 ——可宫心儿的遭遇,宫御的遭遇,已经偿还了。 听着宫轩这般话语,他们都相互看了两眼,和主子这么多年焉有不明白的道理,然而他们只是觉得可惜,毕竟主子也有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能力,只是碰到了横空出世的宫御,便注定了步步退让。 “启动计划,让王妃尽早将苏一一弄进宫去。” “可这理由……” 让一个民女进宫,这理由若是不充分很容易被怀疑,阮家的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管中窥豹的事情他们也相当的擅长。 “她对王妃不是有救命之恩吗?既然如此,带她进宫小住两天也无可厚非。” 当初为了让两个人接触,王珂专门出门祈福,而两个人便在华翠寺相遇了,当时为了让戏逼真王珂可是故意失足落水,而苏一一便这样进入了王珂的视线。 第420章:三王妃力邀民妇 苏一一被接进宫的事情,靖国公不到半个时辰便知道了,然而他想要改变已经绝无可能,因为三王妃压根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在他外出的时候将人接走的。 ——若是无意倒也罢了,可若是有意,那么事情恐怕真的很不简单。 “国公爷……” 身边的侍卫瞧着不远处的宫门,轻声询问了一句,这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原本以为是要进宫,可如今看来他书并没有要进宫的意思。 “回去吧!” 眼巴巴的看着那个女人进去,这个时候他若是追过去恐怕又是事端,当初就不应该让她留在靖国公府,也不应该让她和宫里面的人有任何的联系。 苏一一一路上走马观花,她虽然尽量使自己看上去镇静一些,可皇宫的陈设布景还是让她有些震撼,一时间只知道跟着宫娥的脚步,甚至连左顾右盼的心思都熄灭了。 而此时的凤藻宫也并不平静,三王妃广袖下的双手紧紧攥着,应该说自从那一日收到宫轩的亲笔手书,她的心便无法平静下来。 ——她一直都觉得龙椅上的那个人有些奇怪,可当看到那手书的时候,才真正明白这诡异之处,原来他并不是他。 “一会儿她进来的时候,你去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王珂对一旁的宫娥嘱咐了一声,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她自然不能等闲视之,若是被人知道了王爷的计划,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诺。” 苏一一进了宫殿便向三王妃行礼,而那礼节虽然不出彩当也没有大错,这对于一个从小长在农家的女郎似乎有些出奇了,在这一刻王珂对这个妇人也有了几分兴趣。 “上一次还要多谢你。” “不……不用。” 苏一一虽然是一个落第秀才的女儿,可她也知道这天家人喜怒无常的性子,故而就算有救命之恩,也不敢托大。 “你看上去有些紧张。” 王珂尽量让自己散发出善意来,想让苏一一放下戒心,然而多年的上位者气息,就算想要柔和,也相当的困难,甚至看上去有些怪异。 “民妇第一次进宫,说不紧张怕是心口不一。” 苏一一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些,因为她感觉到这个女人散发出来的善意,虽然她面部表情看上去,有些诡异。 “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就算是大家族的人第一次进宫,也不外如是。” 王珂说的不是假话,苏一一做的确实够好了,所以她对她身上发生的故事更加好奇了,这一个小家碧玉和那个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虽然王爷只是只言片语,可她还是能感觉到这其中的故事。 “你应该知道进宫的目的吧!” “是。” 苏一一不是一个傻的,当初那个人告诉自己此行目的的时候,她已经问清楚了一些事情,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唯一能相信的人,只要自己帮助那个人,那么孩子和大牛便都会安全。 “我会找机会让你和他相见,只是你要谨记自己的任务。” “我会慢慢试探,不让您和那位爷为难。” 听着她这么说王珂微微叹息了一声,自己此次的任务就是陪她演戏,自然不能暴露了已经知晓宫轩身份的事情,否则很容易给自己招来血光之灾。 ——然而,这个女人进宫,能起到那么大的作用吗? “他还好吧!” “额……还好。” 苏一一不禁想到那张和大牛一模一样的脸,虽然她深知那不是大牛,可还是被深深惊愕了起来,最后知道他的身份,知道这一系列阴谋的时候,心里面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打死她都无法相信,一个种地的庄稼汉,不过是离开家几年便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她虽然害怕恐惧,可孩子在别人手里,她又不得不妥协。 “我会安排你们偶然相遇,至于旁的事情还是要看你,但是我和你颇为投缘,我希望你能坚持本心。” 不管那个人和宫轩长得多么相似,他毕竟不是宫轩,这宫家的天下不容别人的染指,眼前的女人若是被那过眼浮华遮了眼,那么真的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民妇知晓。” 苏一一虽然是小村落长大的人,可也是一个识文断字的,有些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有些人招惹不得。 “你下去休息吧!近期我还安排你们见面。” “诺。” 等苏一一退下,王珂才有些头疼地揉了揉了两鬓,如今北疆和岭南那边都被牵制了,所以这大乾京都的事情也只有慢慢来解决,好在他回来了。 王珂对宫轩是相当的信赖,那个男人也能给她撑起一片天地,除了对戴青颜那过往的感情之外,他无疑是完美的相公,可正是因为太爱所以计较,就算明知道他与她之间根本不可能,可胸中的嫉妒却像是杂草一般,长得旺盛。 想到这里王珂又环顾了一下周围,这个地方便是她居住的,是这大乾最最贵的地方,母妃当初一度觉得自己能住进来,自己也确实住进来了,可住进来的方式却有些好笑。 这一夜,大乾并不平静。 看着宫轩惨白的脸,几个护卫更是急的团团转,直至那大夫言明无碍之后,众人的脸色才好看了起来。 “送大夫回去。” “诺。” 等那个背着药箱的老人絮絮叨叨嘱咐了一大通之后,那个看上去个子瘦小的护卫才领着他走了出去,其实听着他絮叨的时候自己已经想将他拎出去了,可主子没有示意他也不敢,好在这唠叨的老头终于将话说完了。 “王爷,牢里面的情况如何?” 其实这样危险的事情也不应该由王爷出手,可奈何周围的护卫太过森严,他们连混进去的机会都没有,而那里面相熟的人早已经被换掉了,一个个陌生的透着光。 “暂时并无大碍,可老国公怕是扛不住了。” 宫轩说的时候神色有些暗淡,老国公在大乾算是一个传奇,在戴青颜心中也是一个传奇,这次若是跨不过那个坎,她恐怕要伤心好长时间了。 第421章:叔侄二人轻絮语 宫轩的话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虽然是皇家护卫不懂政事,却也明白老国公对大乾的影响,如今无力回天对戴家恐怕也是一个打击。 日后乾坤恢复,这大乾的顶级簪缨恐怕又是一场变化,到时候拉帮结派怕是不会少的,而帝王心更加难测。 “可不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先将人接出来?” 宫轩听着那个护卫的话摇了摇头,神色萧瑟地轻语:“本王想过鱼死网破将人救出来,可老国公不准。” 别说老国公对大乾做出的贡献,以及戴家血洒沙场的豪杰,就凭青颜的关系,只要有丁点的可能,他都不会弃之不管,可是老国公不愿意打草惊蛇。 “那接下来应该如何?” 这一次回京,这牢狱里面管着的人至关重要,若是有什么好歹,这任务怕也失败了,到时候惩罚是小,被遗弃才是大事。 “阮承筹应该还没有就地处决的能力,否则那个人的择日不会无限期的延长。” 当初那个人下命令的时候可相当的爽快,甚至执行的时候也没落下风,可抓进去之后这速度却缓慢了下来,除了严加看守,似乎并没有旁的动作。 “接下来,我们等宫里的消息吧!什么时候换过来,本王这心也算是安了。” 想到宫里面那个不明就里的混账,他心里面便升起一股无奈,虽然出发的时候宫御和自己说了良多,可对他的身份,他还是保持观望的状态。 ——这天大地大的,出现一两个长相雷同的,也不无可能,所以血缘这东西不是随便能认的。 此时的靖国公府。 听着属下的回禀,镇国公和平先生的眉头都紧皱了起来:“铁桶一般的刑部,什么人有那本事闯进去?” 下面被问话的黑衣人头倏地耷拉的更低了,虽然刑部是龙潭虎穴,可那个人的实力也不是虚的,死了十多个人才将其重伤,可惜最终还是让人逃了。 看着守卫的模样,靖国公便知晓了答案,对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人下去,而那个守卫兢兢战战地退了出去,没被问责,他今日似乎已经走了大运。 “叔父,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平先生也是姬家嫡系的血脉,否则这么长时间也不会记着灭国亡族的血仇,只是他自己也有本事,居然一步步将半个大乾握在了手心里面。 “对方扩张的如何了?” “已经有不少人归降,至于那些不识趣的人,已经送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 姬家这些年培养出来的暗人不少,凭借着阮家的影响力,差不多在大乾里面已经扎根,虽然说这些人各有各的心思,可主家怎么会没有控制的手段呢? “稳定内部尤为重要,我可不想看到你因小失大。” “嗯。” “至于那闯入牢房的人,应该是宫御派去的,他虽然人在北疆,可京城怎么说也曾是他的老巢,有些手段也是应该的。” 听着平先生的话靖国公点头称是,他有些不解地道:“需不需要将那些人全部解决掉?虽然说嫡系全部被带走了,可他们的死对宫御也是一个打击,特别是戴家……” “老弱妇孺,对宫御能有什么打击?当初计划捉拿的时候,是因为想要连根拔起,岂料宫御早有防备。” 平先生想到这里,便不禁想起阮玉竹来,当初若不是她坏事,那些人怎么能逃得出去?他安排在宫里面的探子,绝对是万中无一,岂料最后居然被人黄雀在后,一举迁灭,以至于断了他们的行踪,延误了时机。 “那这些人?” “先留着,这个时候政局不稳不适合出现大规模的屠戮,否则宫御恐怕会不管不顾将主力对准我们,到时候吃亏的终究是我们。” 想到这里他无奈叹息了一声,当初就不应该借那个傻子的话将人抓起来,如今当有些骑虎难下了,好在这时间还是能掌控。 听着平先生的解说靖国公点了点头,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自然也不是一个傻子,这个时候 明显不是惹恼宫御的时候,让大坤和大凤的人削弱他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否则掉转头拼了命对付自己,也是一大害。 ——他们与大乾、大凤不过是合作关系,可若是太使劲,恐怕最后也会被蚕食掉,所以这个度要掌控好。 “聂宇蒙当也是一奇才,只可惜大凤那边略微逊色了一些。” 靖国公微微叹息了一声,若是大凤那边也有聂宇蒙那样的人,宫御恐怕就没有如今这般自如了,他和聂宇蒙在北疆斗的旗鼓相当,而大凤那边却有些撑不住了。 “让秦无言秘密前往大凤吧!云昭言出自鬼谷,由他去对付再适合不过。” 平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可那话里面的意思却杀意十足,显然云昭言的存在给他造成了困扰。 “宫里面如何安排?那个女人进宫,总有几分不合适。” “一个村妇罢了,经不起多大的风浪。不过,派人秘密监视着,指不定能够用得上。”这世上万事万物,都福祸相依,那个女人进宫也未必就是坏事。 靖国公抿唇轻嗯,好一会儿才道:“宫珏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她说,只要我们能给得起价,她便能制作出火球来,若是成功……” 后面的话靖国公虽然没有说完,可平先生见识过火球的威力,若是能无限制的制造,那么所谓的宫御,或许也会成为强弩之末。 “她的存在一定要保密,没有想到当初一颗若有若无的棋子,居然会有这样的威力。” 宫御走的时候想要将宫珏这眼中钉铲除掉,可好在靖国公府有暗探,也早就知道这个女孩大的不凡之处,但是她对火药的掌控力还是超出了他的预估,简直比鬼谷记载的还要难求。 “宫珏,确实一个难得的人才,可她……” 一个被帝王厌弃的公主,一个被自己亲身父亲迫杀的存在,最重要的是,她这么大的年纪为何会懂那么多的东西,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第422章:巧妇人试探人心 靖国公的提醒让平先生紧握手指,鬼谷学究天人,他自身也带着几分相术之能,宫珏这个小娃娃确实有些奇怪,然而这不是他该考虑的。 “唯我所用便足以,旁的暂且不论。” 宫珏或许是一个异数,然而他们终究对她有活命之恩,要杀她的是她的父皇,纵使想要报仇也应该去找宫御才是。 靖国公和平先生二人又谈论了一些部署,等分开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他刚准备进自己的院落,却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老爷,夫人让奴婢请您过去。” “哦!” 阮承筹与其夫人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约,然而两个人历经这么多年,也算是相敬如宾,他虽然有几房妾室,可除了平素生儿育女也没有多大的感情。 其实他也清楚她为何命婢女来寻自己,她不是一个蠢人,恐怕女儿的逝去在她心里面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所以她是想要询问真实的答案,可自己能告诉她吗? 这边靖国公阮承筹向着靖国公夫人的院落而去,深宫里面苏一一和三王妃王珂说着话:“娘娘确定能行吗?” “明日我找人寻他过来说话,你只需要无意间露一个面就好。”若是那个人还惦记着往昔的情分,他自然会自己寻上门来。 “诺。” 听着她应诺,王珂轻轻瞥了她一眼,然后又牺牲叮嘱:“你夫君现如今和以往大不相同,你与他相处的时候,切莫露出蛛丝马迹来。” “诺。” 一旁的苏一一抿唇轻语,她自然知道大牛的变化,当初他也回去探望过她与儿子,可惜没有久留,现如今儿子也落入他人之手,她不得不这样做。 等苏一一退下,王珂又和贴身宫娥说了一通,最后又轻叹了一句:“远远跟着便好,不要靠近。” “诺。” 宫娥虽然不清楚娘娘为何让她跟踪,可有些事情纵使再亲近,也不是她应该知道的,她的任务就是听话。 翌日,早朝刚下‘宫轩’便到了凤藻宫,虽然不想前来,担心露馅,可她派人过来请,他也不好多加推辞,免得平白惹人怀疑。 王珂看他走进来的时候,一双白皙的手紧紧握了一下,若是没有王爷的亲笔书信,没有他的得力属下,她或许永远都不会怀疑到这个人身上,毕竟他装的太像了,甚至连一点瑕疵都没有,她不知道他为何与王爷那般相似,只知道他是敌人。 “找朕过来,可有要事?” ‘宫轩’坐在檀木椅上轻语,而王珂微不可察地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本不应该拿这些小事来叨扰陛下,可如今初登大宝,需要人脉来巩固皇位,所以想问陛下什么时候开始选秀?” ‘宫轩’的眉宇轻微蹙了一下,这充盈后宫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那边没有话他也不好多说,如今她这么一提自己好似有了应对之策。 “这件事情你来安排吧!” 听着他这么说王珂的眉毛轻轻一挑,最终笑着点了点头,她原本就是想找一个借口找他过来,没有想到眼前的人也不是一个省事的主。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宫轩’便找借口离开了,不知道为何,这一次谈话他居然感觉到了少许的压迫感,她不断提及以往的琐事,他有些应接不暇,只能轻笑以视。 “恭送陛下。” 待‘宫轩’的身影消失,王珂才深呼吸了一口,刚才轻微的试探便足以看出来,这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迷惑人的本事真心厉害,这扮相着实入木三分,若不是她和宫轩相处日久,恐怕也很难看出他的破绽来。 ‘宫轩’当也没有将王珂的试探放在心上,那家长里短似乎也不为过,然而当她走出凤藻宫,看到那影影绰绰的身影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小太监瞧着他这模样也微微一愣,顺着他的眸光看去不禁咯噔了一声,他是靖国公安插在‘宫轩’身边的人,自然知道这个女人对他的重要性。 “她怎么在京城?” 当初离开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将人带走,可靖国公府的人不愿意打草惊蛇,更不愿意自己身有负累,所以这提议便被拒绝了,甚至初登高位的时候,他也提起过,然而最终还是被拒绝了,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女人怎么会在宫里? “回陛下的话,前些时日来京的。” 身体像是 一个圆球的小太监低眉顺眼,略微思忖了一下,倒也实话实说,这件事情瞒不住,也没有必要瞒。他在这个人身边只是监视,起不到别的作用。 ‘宫轩’听着小胖子的回话,眼神倏地危险了起来,唇角荡漾起冷哼来:“给他传信,朕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诺。” 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模样,‘宫轩’也失了找麻烦的心思,他现如今好歹也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和一个奴才较劲作甚? ‘宫轩’当也没有直接去找苏一一,而是寻了一个恰当的时间和她来了一个偶遇,当宫娥回禀的时候,王珂这心也放在了肚子里面。 前几个时辰,她还因为‘宫轩’的冷淡绞尽脑汁,如今看来,苏一一在他心里面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否则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见一个人。 “莫含章,你能耐了啊!居然假装不认识我?” 苏一一现在,哪有平素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冷静自持,那眼眶说红就红,泪眼婆娑的模样,娇俏异常。 “一一啊!这不是特殊情况吗?你听我解释。” 莫含章不是一个好人,从小市井混出来的人,身上还带着些许的痞意,那微挑的眉角充满了邪魅之气,却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辈,苏家对他有恩,而且是大恩,他这名字都是苏家赐予的。 “你现如今是鲤鱼跃龙门?堪比负心人?” 苏一一眼泪还是扑簌簌地掉落,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低姿态而改变,虽然上了年纪,可还是想讨蜜饯的小孩儿,别提多委屈了。 事实上,苏一一确实委屈,现如今这局面怎一个愁字了得?自己的儿子在别人手中当人质,相公又成了别人的,她这心里面能好受就怪了去了。 第423章:市井人疼宠娇妻 莫含章听着她这咄咄逼人的问话,焉有不知她心里苦闷,一下子将人拉在了怀里,声音里面尽是安抚:“一一,我岂能负了你?这样的话,切莫多说。” “哼,我从娘娘那里可听说要广纳后宫,你居然……” 苏一一说的时候眼泪簌簌直掉,那原本便好看的面容,此时更填了几分楚楚可怜。莫含章同她少年夫妻,这情分自然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听她这么说眼眸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哪有你说的那般,如今宫中那些女人都是那位的,要么就是宫轩的,我自然不可能动了去,几个丫鬟而已,一一这酸味可够酸了。” “那选秀是怎么一回儿事?” 听着他收佣几个宫娥的事情,苏一一心里狠狠抽了一下,可还是将话引子扯在别的上,免得两个人刚见面,便闹个没脸。 “这不是凤藻宫那位安排的吗?况且日久时长,我这不是担心暴露了吗?况且,如今的政局需要平衡,我也没有办法。” 听着他说的轻巧,苏一一嗤之以鼻地冷他一眼:“莫大牛,你这人模人样的,难道忘记这世上不平事甚多,并不是每一件都和你有关,譬如这锦绣山河。” 苏一一说的认真,而莫含章唇角也紧紧抿了起来,这莫大牛乃自己乞讨为生的时候,一个老乞丐给自己的,十六岁那年无意间与苏一一相遇,这过程虽然繁杂,可结果却甚为欢喜,十八岁及冠那年,苏一一的老父给自己赐名含章,委实比那大牛好听甚多。 “一一,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可这诺大的好事摆在我面前,我焉有不接受的道理?你看如今脚踩的地方,这是我们以前都不敢想象的,如今你既然已经入京,那么便安心待在我身边,日后大道一统,我定当立你为后,我们的麟儿为这擎天之主。” “你做梦呢?” 苏一一狠狠瞪了她一眼,然而她人生的娇媚,这一瞪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让莫含章心头一阵火热,虽然今年也略尽女色,可毕竟不是她,这交流起来自然差强人意。 “一一,人应该有做梦的心思。” 他像是讨要蜜饯的孩童,声音里面化着几分委屈,那软软的声音让苏一一横着的心也抽搐了一下,不管多少年过去,她终究是舍不得他手丁点委屈,纵使他已不是少年。 “孩子和丈人可还好?” “尚可。” 苏一一没有摸清他如今的心性,当也不着急说出实情,虽然暂时没有生命之危,谁知日后会发生何等变化?宫轩那人看着风华月霁,可谁知他不是那无耻小人?位高权重者,哪一个是简单的主? “一一,你怎么会进宫?” 苏一一瞧着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莞尔:“往日你三五个月,修书过来,而今这么长的时间,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便拿了那碎玉过来寻你。” “你去见了靖国公?” 莫含章的脸色有些不好,那个人的性子怎么会将人送进宫来呢?这到底是哪里出了误差,若是他赶尽杀绝可该如何是好? ——这么久没有联系家里面,就是不想将他们卷进来,可如今看来是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嗯。” “他让你进宫的?” 莫含章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那个人的心性他也了解几分,任何牵扯到利益的事情,他都不会费力不讨好,而让一一进宫明显就是费力不讨好的典型 “他哪有那么好心?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去向,要不是偶然入宫,今日相见,你还要我寻多久?” 她借着说话的空挡,眼泪哗哗直流,而莫含章看着更加心疼,只得将她紧紧地裹在怀里,用轻声软语来安抚她。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一直是娇娇弱弱的,自己不在,她应该也相当的辛苦,可踏上了这条路,归程已经无期。 “好了,你是大人了。” 瞧着她这模样莫含章心中更是无奈,怎么就像是长不大大的小姑娘呢?当然,他是没有看到苏一一另一属性,否则就不会这般认为了。 “我还小。” 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而莫含章听着她这么说更是笑的邪魅,当初他身为乞丐四处乞讨的时候,她没有一点嫌弃,他怎么会不动心呢? ——这个女人应该说,占据了他的所有,只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做。不单单是因为那泼天的富贵,更因为已经退无可退。 两个人耳鬓厮磨了一番,苏一一便回到了凤藻宫,莫含章虽然没有给自己准确的答复,可她也知道自己暂时不会离开皇宫,可这后面的事情该如何完成呢? ——若是他自愿,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今天初步试探,他明显是被养野了,这心无限的膨胀,这样下去并不好。 王珂瞧着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也静静地坐立着没有去插话,虽然有人去跟踪了两人的踪迹,然而担心靖国公的人在附近,所以并没有靠近,两个说了什么呢?据宫娥回禀,两个人远远看上去浓情蜜意的紧,怎么她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娘娘,民妇可以得到承诺吗?” 虽然当初那个人已经给了自己后路,可他并没有说莫含章的退路,当日她心忧麟儿,当也没有想到莫含章身上,可今日再见,他这一活生生的人自然不能弃之不理,日后龙位回归,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你想要什么承诺?” “保护我全家性命?包括莫含章。” 苏一一不是那忸怩的人,平素养成的娇软性子,也只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展露,平素的她虽然不敢说风华,却也衬得起慧敏。 “我不能给你承诺,但是你这话我会代为转达,所以你还是先将自己的心绪稳定,免得露了马脚。” 王珂在这件事情上也没有决断权,或许王爷也没有,毕竟莫含章染指了那张龙椅,谁知道那个人大的心思会如何? 想到那宫御那冷厉的面容,王珂不由自主捏了捏护甲,那个男人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等答案。 第424章:锦绣宫你来我往 比起大乾国内室风云,大坤国也不遑多让,一宫装秀丽的女人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瞧着戴青颜,那看似无意却颇含深意的眸色,让戴青颜的唇角紧紧抿了起来。 “你就是那个颦颦?” 戴青颜听着她这么说也没有回应,犹记得明灏第一次叫出这名字,她眼眸深处闪过的讶然,她从不曾想过,这个小字会被这么多人知道。 ——然而时至今日,恐怕大坤也没有人知道这是她的小字,只当是名字。 “是。” 那个秀丽的宫妃眼眸深处闪过几分不悦,那修剪适宜的护甲轻轻纠缠着:“据说,最近陛下一直去你那里?” “下棋。” 戴青颜在大乾也执掌后宫琐事,岂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恐怕是最近失宠,心里面燥热的紧罢了。 那个女子听着戴青颜的解释,微微耻笑了一声,双眸勾着几分魅惑,和她秀丽的面庞极其不符:“大坤虽然比不得大乾,可国手还是有几个。” 这言外之意众人都明白,大坤的皇帝若是想要寻一个棋篓子,多的是那恭迎圣驾之辈,怎么会寻一个女子,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戴青颜自然知道这个宫装丽人,大坤赫赫威名的景妃娘娘,家世显赫,进宫后便颇得盛宠,最重要的是一门虎将,是大坤妥妥的护国神祇,故而她虽然姿容算不得上乘,可在这后宫里面,纵使怀有子嗣的皇后也要躲着。 “或许国手不称心吧!” 虽然这句话说得引人深思,甚至会遭到报复,可戴青颜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在这大坤国的后宫,她沉寂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只能尽快将消息送出去。 景妃听着她这平淡而又傲慢的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隐忍的女人,家里面的前娇百宠,入了宫她甚至连皇后都没有放在眼里,更别说眼前这个老女人了。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 景妃没有开口,一旁的宫娥气愤的吼了出来,眼前的女人是不知道自己主子的身份?居然敢这般明目张胆大的挑衅,她难道真觉得自己盛宠在握? 听着宫娥大的呵斥,戴青颜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那眸光里面的威压让小宫娥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然而纵使如此,她依旧撑着脖颈硬撑着,以此来捍卫主子的面子。 戴青颜虽然不想和小宫娥多言,失了自己的身份,然而那小宫娥却没有进退得到,反而有些咄咄逼人:“还不跪下给娘娘道歉?” “再说别人的时候,请你先审视一下自己的身份。” 戴青颜不是软柿子,纵使如今被俘虏,她依旧没有一点担心,只要宫御还活着,戴家还没有倒,明灏便不可能动自己。 “你……” 小宫娥脸色铁青,她自从跟了主子之后还没有被人这般冷眼,没有想到如今当是碰到一个不怕死的,她也不看一看自己的身份? 戴青颜也不再去搭理她,反而瞥了一眼景妃,神色宛若上位者一般:“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可以离开了吗?” 戴青颜面见明灏的时候,都是一身傲骨天成,更别说他的一个妃子了,这样的角色放在后宫,或者放在明灏的棋盘里,还有一定大的地位,可与她没有丁点的关系。 景妃也是被她这风轻云淡气笑了,那原本清丽的容颜闪过几丝冷然:“既然来了,便莫要急着离开,跪着!” 她说完,一旁几个五大三粗的管事嬷嬷已经靠近戴青颜,看着那些人靠近,戴青颜的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唇角噙着淡笑:“你确定要我跪?别说你了,就算明灏在这里,他也不有本事让我心甘情愿地下跪。” “大胆,你居然敢直呼陛下的名讳。” 景妃听着她这口无遮拦的话语,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敢这般目中无人,虽然一早便知道陛下对其格外看重,然而这是不是太过了? “景妃,我劝你最好别动手。” “呵,本宫正想知道你乃何妖孽,居然敢如此大的大言不惭。”她说着挥了挥手,而几个嬷嬷会意,将人扳了起来,眼看就要强行使其跪下去。 “不劳你们动手,虽然已经很少跪人了,可我给景妃这个面子,不过日后,我一定会找回来的。” 戴青颜不是眦睚必报的性子,甚至现在的走向也和她预料的所差无几,然而让一国之后下跪,她好大的脸面! 然而她的话语在景妃来看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微微不屑之后便开始斗茶下棋,对于外面的死活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不到半个时辰,锦绣宫门口跪着一个绝色佳人的消息便不胫而走,端坐在龙椅上的明灏听到这消息,倏地站了起来,神色阴郁到极致:“蠢货,朕不是说不准任何人靠近她们吗?” 明灏英挺的容颜,紧紧皱着,甚至没有了帝王平素的冷静自持,而一旁随侍的太监宫娥,早早跪下磕头请罪,看着众人这般模样,明灏心里面更是堵得厉害。 他千防万防,却不料这偏差会出现在景妃身上,想到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这火更是直线飙升,平素将她困在一方天地,就是为了以防宫御的人找上门来,如今这人居然被推到了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摆驾锦绣宫。” 明灏心底的怒火完全止不住了,那个人费尽心思将人送进来,可这些蠢女人居然毁掉了自己的计划,真不知道谁给她们的胆子。 明灏刚走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明悟,喊了一声停又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而沧澜宫的年皇后看到地方龙驾亲临的时候,也微微愣了一下,此时他不是应该去锦绣宫吗?怎么到了这沧澜宫来? “陛下。” 明灏挥了挥手,眼眸放在年皇后身上,她虽然没有那绝世殊色,可身上那淡淡的出尘气质让人不敢亵渎,当初娶她进门是无奈之举,可这些年也过来了。 “梓潼,替朕去一趟储秀宫。” 第425章:沧澜宫帝王陈述 年皇后甚至没有去问太多的东西,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担忧,略微思索一下便满口应承了下来,而明灏好似早已知晓她的态度,没有太多的惊诧。 凤驾抵达锦绣宫,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景妃瞧着姗姗而来的女人,那大红的指甲微微抚了抚耳间的碎发,极高的姿态,让人看不出她心底作何想法。 “本宫要带她离开。” 年皇后除了刚开始那微微的注目之外,并没去将多余的眸光分化给戴青颜,只是眸色温和地盯着景妃看,而景妃瘪了瘪唇角不多话,她虽然张扬跋扈,可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心里面微微有些犯怵,别看她双眼含笑,最是那阴险狡诈之辈。 “皇后娘娘若是给不出合适的理由,臣妾怕是不能遵命了,至于她所犯何事,臣妾相信您应该清楚。” 这个无知妇人对自己的蔑视,在这短短半天之内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她若是讨不回面子,那么这景妃的名号当也白白浪费了。 “不过是琐屑小事罢了,如今你已经给了惩罚,本宫将人带走似乎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帝王为何让她将人低调请会沧澜宫,可既然是那个人的话,她就不能不听,她无法做到攘外扶内,可她希望能帮他掌控局势。 ——这个跪在这里,却依旧铮铮傲骨的女人,显然不是普通人。 “你这是一定要将人带走了?” 景妃的脸色一沉,本来笑意盈盈的脸上多了几分杀伐之气,而年皇后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好似早便知道她会这般行事。 “她乃本宫远方表姐,不过是在宫中暂居几日,却不料引得景妃针锋相对。” 帝王的意思,尽可能将这件事情弱化下去,让人摸不着底儿,而她想要将人带走也必须找一个理由,带去沧澜宫或许才是最直接的办法。 “你……” 景妃脸色瞬间拧了起来,她让人去查过这个女人的身份,可如今都没有确切的消息,难道真的是年阴娘的表姐? ——她这是自己不得宠,所以找一个嫁人的妇人来帮自己争宠吗? “景妃,本宫不和你闹,只是为了大局,希望你能明白本宫退让的原因所在,可这个人你留不住。” 从帝王急匆匆赶来,她便知道这件事情不会是小事,她和他接触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从未见过他阴沉着一张脸,想要杀人似得眼神。 景妃也没有想到年皇后会如此的强硬,平时碰上自己的时候总是退避三舍,如今这骨头当难得硬气了一次,不过她说的似乎也是事实,两个人自然不会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让别的小蹄子沾了便宜。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么这面子臣妾自然要给的。” 景妃瞥了一眼戴青颜,便向锦绣宫的内殿施施然而去,而年皇后则命人将戴青颜扶了起来,眼眸里也多了一份打量。 “走吧!” 好一会儿她才清淡地说了一句,虽然不着调她同陛下大的关系,可从陛下不时去探望的情形来看,这其中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到这里,她兴致缺缺。 戴青颜自从宫御登基以来,便没有行过太多的跪拜之礼,今日被景妃惩罚跪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两股战战,有些迈不动脚步。 年皇后瞧她那模样,便知道是一个娇生惯养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的姿容出色,好看到和那幅画里面的女人一般,倾城绝色,不外如是。她原本坐在凤撵上不欲多说,可最后看到她那磨磨蹭蹭的样子,还是让人寻了一顶小轿,送去沧澜宫。 戴青颜见到明灏的时候,神色依旧平淡,而一旁的年皇后相当识趣地退了下去,虽然只是短暂的交锋,可她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不和的气场,也就是说两个人虽然有故事,却绝对不是男女之情。 想到这里,年皇后的脸上忽然又露出几分苦笑来,自己或许是太过杞人忧天了,明灏怎么会对旁的女人上心呢?在他的情感世界里面,或许只有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吧! “朕一直觉得你是女流之辈,却不料也是一个能忍胯下之辱的。” 明灏一直觉得戴青颜是一个高傲的,她身上有着大多世家贵女大的特性,宁死不折,却不料这锦绣宫一跪,让他看到了另一个戴青颜,和那个男人当也相配。 ——毕竟他今天大的万丈荣宠,可不是一跪那么简单,完全就是脚踏尊严而活。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着她冷淡的话语,明灏当也开门见山:“你是想借着这次受罚的机会,将自己在宫中的消息传出去吧!” “你说呢?” 戴青颜可不觉得自己的把戏能瞒得住明灏,所以也没有想过隐瞒,而明灏却嗤之以鼻:“既然将你带进宫,朕自然有隐匿你踪迹的方法,当初是觉得没有必要,将你困在一方天地,他们也未必能找到,可如今却不得不用了。” “知道朕当日为何要叫你颦颦吗?” 戴青颜眉头紧紧蹙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逃离了自己的预估,可至于是什么她又没有头绪。一旁的明灏也不在意她的神色变化,只是清淡地道:“因为皇后的表姐闺名叫颦颦,和你年纪差不多。” 当初入宫的时候他便给她安了一个身份,而戴青颜听他这么说瞬间愣在了原地,原以为是他命人查了自己的小字,却不料是顶了别人的闺名。 “你意欲何为?” 戴青颜重活一世,虽然有些想法和闺阁女子差不多,可毕竟也是见过时间的人,她不相信明灏会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般大张旗鼓所图的事情,必然不是小事。 “既然进宫了,那么便留一段时间吧!那位女子不日便会进宫,而你留在此处吧!”见过她貌相的人并不多,纵使她忍着屈辱将事情闹大,可他也有解决的办法。 “你……” “放心,莹娘是一个心善的女人,她会好好待你的,至于你那小侄女儿朕也会妥善照顾,只是你要听话,朕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第426章:线索凝深入宫廷 戴青颜被安置在沧澜宫,虽然她很想和戴妍在一起,然而明灏明显是不允许的,虽然没有将她锁起来,可关在沧澜宫也算是暗无天日了。 而此时,明灏和年皇后相对而坐,两个人的面色沾着几分愁绪,不知道在谈什么。好一会儿,年皇后才轻语:“陛下是准备李代桃僵?” “如今走到这一步,朕不得不动用一些手段了。” 明灏也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的嫉妒心会将自己隐藏的人推在幕前,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去挽救,否则真愧对那个人的一片苦心。 “您是为了隐瞒她的身份吗?” 年皇后不知道偏殿那个人是何方神圣,可从他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这身份的重要性,然而表姐那性子,岂是三言两语能弄进宫的? ——虽然是寡妇,可那心性可高的很,对于这强权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嗯。” 明灏眼皮也没抬,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有些强人所难,可如今到了这一步已经退无可退了,否则大坤那些暗人会像狗一样,顺着气味儿寻来。 “可这人放在我这里也不是办法,指不定哪天便走漏风声了。”瞧着帝王的慎重,便知道那女人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她也要以防万一。 “一年的时间,朕相信你能办到。” 听着他这么说,年皇后挤出了些许的微笑,这高帽一戴,她似乎不得不接,好在时间还在控制之内,否则自己真的有些戚戚然。 “那么选秀的事情?” 新皇登基,为了巩固帝位,平衡世家,这和选秀的事情避无可避,这事情她提了好几次,他都无动于衷,如今不知道是否改变了心意。 明灏思忖良久,最后才摆了摆手:“选秀的事情,日后再说吧!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将这件事情摆平,朕相信他们很快便会收到风声。” “诺。” 明灏的推辞,年皇后脸上并没有露出喜悦之色,那一汪清泉里面甚至含着化不去的涩然,而明灏并没有看到。 大坤国都,客栈。 “你说宫中出现了二十余几的女子?” “是,听闻那妇人气质出尘,倾城绝色,备受大坤皇帝恩宠,所以才被人拿捏了。”跪着的人缓缓而语,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 邓耀祖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他这次秘密潜入大坤,为的便是寻找皇后的踪迹,可聂宇蒙故布疑阵,让他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准信! “你可有亲眼看到?” 不是他谨慎,而是最近冤枉路走的太多,想到帝王书信里面的谴责,他是真的不得不小心翼翼。 “并无。” “寻个恰当的时机,我要进宫一趟。” “诺。” 虽然不清楚使者大人为何这般着急,甚至进宫也凶险多多,可他还是不敢多言,因为最近这个看上去温和的大人,脾气也暴躁了很多。 邓耀祖暗中看到的人自然不是戴青颜,虽然那女子姿容娇美,却不是他要找的人,面对这样的人妇,收入宫廷,宫中此起彼伏的声音颇多,然而他已经没有了去窥探的心思,只能悄悄退去。 大概十多天后,这消息也被宫御所知,瞧着邓耀祖的消息他眉头紧紧蹙了起来,那隆起的愁思宛若山岳一般,而小胖子宫宸静静地坐在一边,好似没有发现他这般模样似得。 “这明灏却也是一个风流胚子,居然看上了自己的妻姐,也是能耐的厉害。” 宫御将信放在油灯上灼然,那话语里面含着几分轻嘲,而一旁的宫宸轻嗤了一声,虽然声音极细,却也相当的刺耳。 “可是有意见?” “呵……也没有多大的意见,只是父皇,您老人家该不是忘掉上一世的事情了吧!淑妃贤德,她妹妹也不遑多让。” 清润的解释,让宫御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或许是这一世入戏太深,上一世的事情他已经够快要忘记了,可不料身边却有一个讨债鬼,他说的不错,上一世他何尝不是娥皇女英,端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然,你那是真爱,或许是不一样的。” 宫宸小手轻轻掩着唇角,小脸蛋上的笑意快要挤在一起,然而宫御却愈发觉得坐立不安,只能寻由头将话题岔了开来。 “娇若那边如何了?” 北上的时候,化整为零不少人走散,虽然有损失,可那几家重臣的子嗣当也没有折损多少,可怪的是娇若好似失忆了一般,以前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像是白纸一般。 “还是老样子。” 想到她痴痴傻傻的模样,宫宸也无奈轻叹了一声,母后与她主仆情深,日后回来若是知道这样的事情,心里指不定多难受。 ——其实对于戴青颜的失踪被俘,宫宸虽然着急却也不像宫御那般天天询问进度,在他看来,只要他们父子二人占据主动权,那么她便不会出事。 “你不想你母后吗?” 看着他那悠闲的小模样,宫御还是询问了一句,而宫宸打了一个哈欠,小腰杆微微直了一下:“想啊。” 他回答的掷地有声,然而宫御心底却一片狐疑,他怎么没有看出来他的担忧之情呢?这些天,难道不是吃了睡,睡了吃吗? 当初带他来北疆,一是为了避难,二是为了增长见识,可这么长时间来,他看不出他丁点进步,这懒散的性子反而越来越明显了。 “京城来讯,李代桃僵之法应该可行。” 当初他命宫轩秘密遣返京城,这心里面自然是相信的,至于那监控之人,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他若是想要监视何须将人放在明面呢? “父皇,其实孩儿很是好奇,依照你对元太妃的手段,恐怕三皇叔对你应该心存芥蒂,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他呢?” 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为三皇叔的未来心忧,毕竟自己的父皇不是一个正人君子,相反他心里面的阴暗面,可以说令人恐惧,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二话不说交给了三皇叔,这份信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第427章:娇言软语唤郎心 看着宫宸那满面疑云的小脸,宫御的眉头微微轻挑了一下,他自然知道他心里面的狐疑,可人活一世,没有非黑即白,非白即黑的存在。 ——当初没有动云家,或许已经是他给宫轩最大的情面了,至于他那母妃明显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虽然说云昭言,确实是可造之材,可并不是非他不可,留下云昭言对宫御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若是依着他谨小慎微的性子,未必会留下这样的漏洞,可上一世他对宫宸的付出,终究是自己永远迈步过去的坎,人情债要还,这个道理他比别人更明白。 “宸儿,这世上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东西。” 他或许没有立场说这句话,毕竟他生而为仇,死而为恨,可对于宫轩这样的人来说,确实右臂仇恨更重的事情,例如守护。 不管是家国天下,在宫轩的心里面或许都是至关重要,所以大坤逼近,大凤南侵的时候,这恩怨不过是秋风拂面罢了,惊不起多大的风浪。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孩儿或许会勉为其难的相信,可你……” 宫宸说的时候耷拉着一双好看的眼眸,那淡淡的光芒里面含着异样的光芒,略显惊叹的话语似乎都昭写着他深深的不信任,毕竟他不是那般没有理智的人,可如今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负责任。 瞧着自家皇儿那颇为怪异的眼神,宫御哪能不知其中的意思,只是懒得同他计较:“最近几天,你给我安分一些,时局怕是会有变化。” “京城都被您弄丢了,我不觉得还有多大的变化。” 虽然明知道宫御的计划,可他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毕竟这个男人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以小换大似乎一直是他的准则,为了将前朝的人一网打尽,他应该是耗尽了心思。 被他这么一噎,宫御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有些不悦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一肚子不乐意?” “没,孩儿可不敢对您有意见。” “哼。” 宫御满哼了一声,便不再去搭理他,反正如今也就一小豆丁,自己想要将他拘在军营当中,哪容他活蹦乱跳,之所以这般说,也不过是给他提一个醒儿罢了,毕竟京城还传来了宫珏的消息,自己没有那时间去和他怼嘴。 而与此同时,苏一一笑盈盈地瞧着莫含章,唇角勾起一丝丝媚态来:“这大半夜的,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莫含章,一把将人按在秀床上,感觉到她的惊讶,他唇角紧紧扣了上去,将她细微的惊呼声吞在肚子里面,让两个人都不可控制地哼了一声。 “你这是干什么?若是让人发现……” 这是凤藻宫的偏殿,若是被人发现他在这里和自己颠鸾倒凤,怕唾沫星子都要淹死自己了,虽然那个人给的任务里面也有这样的预估,可她还是临时不知应对了。 “怕什么?大不了我将你接到承乾殿去,反正你是我媳妇儿。” 莫含章轻轻啧了啧唇角,那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好似压根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而苏一一的神色里,却流出几分苦意。 ——自己确实是他明媒正娶,三媒六聘的发妻,可这个时候他敢承认吗?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一天,自己永远都只能是那个活在黑夜当中的女人。 “一一,我身不由己,你……” 他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否则不会将宫轩模仿的入骨三分,这个女人是他一辈子的魔障,也是他最在乎的人,他不想看她不开心,可却身在局中,不知如何是好。 “莫郎,若是可以离开这个漩涡,你愿意吗?” 她的话让莫含章解衣的手轻轻一顿,然而不消片刻却又是卷土重来,声音里面还含着几分轻笑:“这样的傻话以后可莫要再提,已经陷入局中,何谈出局?” 莫含章虽然自小没有受过良好的教养,甚至没有名家的熏陶,可自小生活在市井,那三教九流的本事,察言观色的能力当也学的不少,不管是靖国公还是远在北疆的宫御,都不可能给自己出局的机会。 前者是因为需要自己,需要一个莫需要的名头,而后者则恨不得将自己除而后快,夹缝中求生存的人,终究是无法硬气,也没有自我,只能在利用与被利用中获得些许的生机。 “一一,其实我并不想让你来京,可既然来了也于事无补了。” 当初他旁敲侧击询问过家里面的情况,甚至还同靖国公说起,欲要将一一带进宫,可那不过是试探罢了,他私心里面并不想她出现在京城。 不是他被黄粱美梦、莺莺燕燕迷了心智,而是他不想将她卷进来,好在靖国公当也没有想过用她来威胁自己,或许是不屑为之,毕竟自己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一条狗能惊的起多大的风浪呢? 她曾经试探过他的底线,所以才有了那些大臣的入狱,可如今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他需求的呢?想到他那大义凛然的训斥,以及不动声色的威压,他唇角勾起一丝苦笑。 “你……为何?” 莫含章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苏一一的盘扣全部解了开来,那软软的话语加上小绵羊似得柔软之躯,让他的眼眸微微一沉,然而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衣物尽去。 直至红浪翻滚,佳人已睡,半眯着眼睛的莫含章才微微敛开眸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428章:李代桃僵山河碎 翌日,苏一一赶了一个大早想要将床铺整理干净,可却被男子微微扣了扣手臂:“我已经清理了,你再歇息一会儿。” 他说着轻轻吻了吻她如玉的手指,这双手什么时候干过这些粗活呢?虽然是一个秀才之女,可由于是独女,家里面的活计从未轮到她身上。 听着他这么说,苏一一点了点头又睡了过去,等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床上的男人早有不见,留给她的,也只是那满室的静默。 她幽幽一叹,然后坐起了身子,昨晚虽然已经尽量克制了两个人的响动,可若是传到皇后那边终究是不美,所以她还是要去报备一声,免得合作不成反被疑。 王珂看到苏一一前来,脸上没有多大的神色浮动,只是对着她轻笑了一下,刚才她步履恍惚,神情忸怩,看来昨晚发生了一些本该预料之中的事情。 ——年少夫妻,岂能用别的去衡量。 不欲她行礼,王珂便遣散了宫娥,拉着她说起了体己的话,刚开始的时候苏一一还能一一作答,可后面随着交流的深入,她也终于明白眼前这个金贵的人想要问什么。 “民妇和他微微提及,可他怕无法全然脱身……这……” 苏一一说的时候已经跪在了那里,而王珂的眉头紧紧挑了一下,她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闺阁妇人,自然知道她这话里怕是有讨价还价的意思,想到这里,神色中增添了些许不愉。 “一一,说句不得当的话,你所求的事情是否太大了一些?” 苏一一的情况她清楚一些,宫轩信上也略有提及,可这不代表那莫含章能够逃出制裁,宫家的儿郎,可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染指山河,就要有付出的觉悟。 王珂的话让苏一一如芒在背,可她却不得不将一些事情摊开了讲,因为退无可退:“若是饶他一命,或许计划会提前很长的时间,娘娘难道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你是被他寻到,应该知道我做不得主。” 王珂从未承认过这正宫之主的身份,因为她知道自己终究是一个过客,可也从未解释什么,只是实话实说了她现如今的处境。 苏一一微微轻愣,在她看来眼前的女人已经足够的高贵,若是她想帮忙必然有机会,可惜眼前的人一点都不松动。 “你也别想法子试探我了,你如今最紧要的事情便是说通他放弃这九尊之位,若是不能便只能用强硬的手段,元神归位了。” 莫含章如今顶着的不过是宫轩的身份,他如今还回去,这局势自然会有新的变化,可如何还又是一难题,他身边守卫的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前朝的余韵远远没有那么颓废。 “难道……” “一一,你是一个聪慧的人,虽然我能明白你夫妻之间的情意,可他的错太大,遮不住。不过,我已将你的心意转达,如今只等回复。” 王珂虽然是大家族长大,可她终究是一个女人,和苏一一相处的时候当也,明白她至情至性的性子,最重要的是她身上似乎有着自己的影子,为了自己心中爱慕的男人,可以付出一切,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谢娘娘。” 听着王珂斩钉截铁的话,苏一一脸色一白,当初那个人许诺自己的时候,只说护孩子一生,如今看来她强求了。 紧接着几天,莫含章同苏一一两个人的感情更是迅速升温,那缠绵悱恻的事情自然也不少,而每每她提及要事的时候,他总会寻借口推脱开来。 因为事态缓慢,王珂已经不是第一次同苏一一谈心了,但是有些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掌控,她对战的时候总是落于下风。 这一日春风乍紧,杏花处绽。 莫含章也不顾太多人的眼光,将苏一一寻了出去,大有游园赏景的姿态。瞧着他这般模样,苏一一也只是低头默不作声,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何事。 “可是有心事?” “没。” 苏一一本能的反应,让莫含章眼神紧致而幽深了起来,娇妻的慧敏他自然知道,可她的懒散他也清楚,她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动脑筋的人,可这一次相见她似乎变了很多,这无尘的心已经藏了太多的事情。 “大郎和妞还好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及儿女的事情,可这一次却是想要一探她心底的秘密,而他的话音刚落,苏一一的脸色微微煞白了起来,那娇弱的模样,颇有些我见尤怜之意。 “一一,我们是夫妻。” 莫含章将身体微微轻颤的人搂在了怀中,刚开始他心底其实没有多少怀疑,可随着她最近越来越别扭的性子,他也猜出了几分,看来孩子怕是被人控制了,否则她不会这样。 听着莫含章的轻叹,苏一一煞白的俏脸上闪过苦涩,好一会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什么时候发现的?” “最近几天。” 北疆和南陵那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这居中的京城之地也成了必争之所,那些人也都具有真才实学,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这些呢! “那么,你的选择呢?” 不单单是那个人丧失了耐心,她自己也失掉了继续待下去的勇气,在这个环境里面,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而死了,她只想一家人平安喜乐,可不管如何选择,都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一一,人这一辈子会有各种选择,可每一次选择其实都是一种退让。我们已经是局中人,选择了便能平安喜乐吗?” 她的想法他何尝不知道,然而那些人的许诺不过是哄骗无知妇孺罢了,真正的山河争锋容不得一点瑕疵,既然已经入局,又何谈出局呢? “你……可孩子在他们手里,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还是说,有别人为你生孩子,你不在乎……” 苏一一的声音略显颤抖,若他真有这样的心思,那么自己的儿子该怎么办?他也曾经想过无声无息设局,乘那些人不备,将两个人的身份换掉,可她又担心那些人痛下杀手。 第429章:假帝王另辟新径 苏一一的声音有些激动,甚至没有去看莫含章微微紧眯起来的眼眸,她只知道这个男人被黄粱眯了心,遮了眼,已经再也看不到当年的脉脉情深。 “一一,你冷静一下,大朗和妞儿也是我的孩子。” 莫含章自小饱受苦难,苏家给了他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自然也知晓两个孩子对苏家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原本那个人也只是想着劝服,看莫含章是否有归顺之心,可他心如磐石,似乎无法撼动,本想着可以用第二手,可如今她三言两语居然被诈出了缘由,这任务怕是完成不了了。 “他们将你弄进宫,所谓何事?” 苏一一神色一滞,唇角轻轻抿了一下,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全部交代:“想要我试探一下,你是否有归顺之心。” “呵……一一,他们这样说,你相信吗?” 莫含章那英挺的脸上带着几分哭笑不得,他斜睨的双眼透着几分看清事实的智慧,也有着就几分不一般的风流雅致,虽然和宫轩长着一般无二的脸,可此时两个人的气质却是千差万别,宫轩是九天谪仙,而他是红尘浪客。 苏一一缄默不言,她不是一个轻信于人的女人,可有时候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自我劝说,劝说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自己预定的轨迹来运行。 “告诉你背后的人,人定时分在凤藻宫相见。” 这则口讯不到半天便传到了宫轩的耳中,不少的谋士能人也纷纷在侧,颇有禁言献策之相:“王爷,这次的事情恐怕有诈。” 宫轩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这是鸿门宴,可明知道也不得不赴宴而去,这次的机会他不可能错过,否则将是无法弥补的过失。 “虽然本王知道宴无好宴,可不得不去。”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若是此行成功,可以节省很多麻烦,甚至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然而这其中的凶险也是未可知的。 “可王爷的安危……” 宫轩一系的人不想让他火中取栗,宁愿再选择别的办法,也不想他铤而走险,然而宫轩只是摇了摇头,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人定时分,莫寒章再一次去了凤藻宫,而他这一次当也不是偷偷潜入,而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宫里面的人虽然惊诧,却也恭恭敬敬地将人迎了进去。 王珂见他进来只是笑着全了礼数,然后让众人退了下去,等房间紧闭起来的时候,整个房间的气氛略显沉闷,可纵使如此,也没有人提前打破这一室静寂。 好一会儿,外面没有一点声响,王珂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而里间半掩的床榻中钻出了一个人影,等到那人漫步而来,莫寒章的眼眸也紧了起来,只是那唇角的笑容愈发邪气了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真有几分相似。” 其实两个人的样貌应该说是相当的相似,莫寒章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他看到了他骨子里面的东西,冷静自持,孤傲冷情。 “你寻我来,所谓何事?” 宫轩静默地坐了过去,两个人相对而坐,若是没有那剑拔弩张之气,当有几分和谐美好之境,看上去自然而美妙。 “自然是商量要事,这男人之事,又何必让女人为难呢!” 莫寒章说话的时候,斜眼轻瞟了王珂一眼,而宫轩的眉头微微紧蹙了起来,鼻翼之间含着几分冷哼:“这算是威胁吗?” “你们既然敢做初一,我又何惧十五?” 他笑的依旧灿然,一双不含杂质的眼眸里甚至有着不可言说的笃定,而王珂的心微微局促了一下,明显有些忸怩。 “你若是不入局,或许压根就没有这档子事情。” 宫轩虽然为人清正,可皇家的人就算再儒雅,那悲天悯人的心思也不会太重,在他看来这个男人的出现,就是乱局之始,自然没有多少好言语。 “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只要你将人送回去,我可以保证你的妻儿安康。你莫要忘了,你带走的不过是我的儿子,可我手中握着的是你三王府的全部血脉,这桩买卖,你不赔。” 莫寒章从未想过破局而出,因为这已经是死局,破无可破,然而他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机会还是有的,所以这个孩子他必须寻回来。 “你不过是受制于人的傀儡罢了,真的有那能力?这一房的血脉,若是出现问题,你觉得朝堂上的人不会怀疑吗?要知道,你可是顶着我的身份。” 对于他这般口气,宫轩眼眸里面散发出几分冷光,那紧着的身躯看似平常,可莫寒章还是抿了抿唇角,他从他眼眸里面看到了杀意。 “你也别自欺欺人了,你知道动一点手脚的能力我还是有的,而且你真的要将我斩杀在这里吗?你虽然让一一来套我的经历,可我这些年的经历却不是这么容易掌控的,你会很容易露馅。” 莫寒章笑的有些肆意,他既然知道一一的处境,自然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讲出去,所以他纵使想要假扮自己也相当的困难,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被那只老狐狸看出来。 宫轩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利弊,所以他最大程度上,希望苏一一能够游说成功,可这一条路明显行不通,最下之策也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莫寒章,然后取回自己的身份,可不知为何,见到他的那一刻,他又开始动摇了。 “阮家这趟浑水,你确定要沾吗?” “退无可退。” 他染指了那龙椅,所以活命的机会相当的渺小,可他想给自己博取一条后路,而这条后路便是夹缝中求生存,希望两虎相争,渔翁得利。 “你所求为何?” 宫轩最终选择了退步,而莫寒章眼眸里面微微有些讶然,随后便是轻闷之笑:“妻贤子孝,康乐之家足以。” 若说被这富贵眯了眼,倒也不至于,他不是一个愚蠢的人,自然知道,这最后不管哪一家占了上风,他都有身死亡之灾,所以唯求平衡,以保全身罢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宫轩冷哼了一声,不过从他那低敛的眼眸,可以看出他正在思索,而一旁的王珂也有些紧张,毕竟这生死之事可不是自家王爷说了算,那位若是铁了心,所谓的承诺也不过是无疾而终罢了。 第430章:凤藻宫协议终成 宫轩离开之后望着九阙城微微发呆,而后面跟着的护卫也紧紧守着,主子好似自从离开皇宫,便有些不同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莫含章那一刻,原本早已经计划好的计策,便被他搁浅了,其实莫含章所说的事情确实是问题,可却不是大问题,只要小心足以避开,可他还是做了妥协的决定。 想到那个人临行前的话,他唇角勾起一丝嘲讽,若是他知道自己心存妇人之仁,会不会施行另一套方案呢? 莫含章回到承乾殿的时候,也发觉事情有些偏离了自己的想象,他原本觉得宫轩是一个难缠的人,却不曾想这协商这么快便被敲定了。 “陛下,您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咳,偷吃的事情被皇后知道了,唤朕过去共商大事去了。” 莫含章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身上没有帝王的威压,可纵使如此,这话还是将内监吓了半死,这都什么事啊! ——这大半夜的过去,难道就因为睡了一个女人的事情吗?难道三王爷府中这些年妾室这么少,都是因为河东狮吼? “陛下,靖国公那边,让你少接触皇后娘娘,这……” “朕才不想见那母老虎,这次的事情,你都不知道被念叨了多长的时间,不就睡了一个有夫之妇吗?有那么严重?” 他说着冷哼了一声,而后面跟着的小太监险些跪倒在地,这纲常伦理他都不要了吗?这没有受过皇家规矩的人,果然是一个不守规矩的。 原本以为,他最近偷着爬狗洞,是看上了凤藻宫哪一个宫娥,如今这么看,怕是看上了那个苏氏。 “陛下,您和她成事了吗?” 若是换成别的人,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问帝王的房事,然而眼前这位有些特殊,所以他还是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句,免得靖国公问起的时候,他没有一点可回的话。 “你这是看不起朕?” 莫含章瞥着眼睛瞧了他一眼,对他这问话显然相当的不舒服,好似自己的魅力受到了天大的质疑,被小看了似得。 “奴才不敢。” 小太监连连摆头,这位主平时挺好侍候的,可刁钻起来,真没有几个人能制得住,这靖国公也不能因为他的事情,耽误了公事,所以他们平素都是捧着,哄着,哪敢让他不高兴。 “好了,给靖国公传个话,睡了人家,总要给一个名分的。” 他痞子似得说完便笑着走远了,留下发呆的小太监,瑟瑟发抖,怎么这样的事情要他一个小太监去跑腿,谁知道靖国公会不会废了自己。 他想到这里,又低头看了一眼两腿间,确定已经没有物件可废才深呼吸了一口,还是老老实实将最近的事情一一交代吧! 若说大坤国的皇帝暗暗纳了自己的妻姐,那么这大乾国的皇帝也不遑多让,直接要了有夫之妇,所以两国明眼人,当谁也不敢笑谁,生怕拿出来让人看笑话。 “你的目的达到了?” 靖国公寒着一张脸,淡漠地瞧着座椅上的人,他没有想到这颗棋子,居然开始挣脱了,好在他家里面的情况,他也了解。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不会影响国公的宏图大业。” “别嘻嘻哈哈的。” 靖国公瞧不上他一脸痞子的模样,若不是担心易容术露馅,怎么会找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不过如今,想要换也千难万难,一着不慎就会落下把柄。 被他这般训斥,莫含章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好似已经习惯了他这般言语,只是那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好似只要不装的时候,他都这么状态。 ——将那市井小民的性子,学了十分。 “男女那事,您老应该也明白,这人讲的便是那阴阳相对,我和她这么长时间没见,这把持不住,也在情理之中,以后我会留心,不留下破绽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 靖国公哼了一声,便不再这件事情上纠缠,他最近忙的昏天暗地,哪有时间去给他安排这男女之事。 “如今北疆的人马被聂宇蒙缠着,岭南的大凤国也不遑多让,至于中央区域我们占有十足的优势,该计划下一步了。” 靖国公想到最近节节胜利的局面,脸上冷意也消散了不少,若是那两边的人马加一把劲,这山河终究是要易主了。 “哦……不知道靖国公想要我如何?” 平素暗地里搞动作,从来不让他知道,如今这摆在面上,该不会有诈吧!莫含章对于自己的命可宝贝的紧,他不想被这么早抛弃。 “监狱里面的人,该处决了。” 以前不敢大举屠杀,是担心将两边的兵力引过来,最终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如今他们已经被大坤和大凤缠住,而戴家两兄弟的兵力,也被秦无言堵住,不能前进半步。 莫含章听他这么说,微微抖动了一下眉头,好一会儿为难地道:“以前控制他们,为的不过是稳定时局,威慑北疆与岭南的人,如今杀了不会有事?” 莫含章不傻,他知道靖国公的处境和他也差不多,不过是夹缝中求生存,若是大坤和大凤牵扯不住宫御的人马,那么首当其中的便是他,而他若是有事了,自己还没有立功,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点,我也想过,可里面的人不安分。” 如今外围的情况一片光明,这些人唯一的可用之处,便是将宫御埋在京城里面的暗子挖出来,一网打尽,否则他寝食难安。 “所以,国公找我?” “下旨,尽数处死,时间便是一月之后。” “如今正是土旺之季,播种之时,您不怕触犯了生灵?” 莫含章虽然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可他在乎自己的生死,若是自己的一道旨意造成了这些人的死亡,那么便真的走上了绝路。 “我心意已决,你只管行事便好,至于别的无需多问。” 靖国公话里话外含着警告之意,而莫含章抿了抿唇角,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两个人便这样注视着,好一会儿,他才深呼吸了一口:“好,国公爷不在乎这万里山河,我一介草民有何在乎的。” 第431章:深夜里兄弟叙话 靖国公回府,便命人去了莫含章以前的村子,今天的对话他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而且这颗棋子有了自己的打算,自己自然要控制。 ——以前,不拿他妻儿老小说事,是觉得没有必要,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少算了人心。 “听说,你让人去了岭南?” “小事,我能掌控。” 平先生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只是淡语了另一件事情:“宫珏那边,你上心点,这次之所以能逼走戴家兄弟,她功不可没。” 靖国公想到那声势浩大的火球以及经过改装的弓箭,脸上的笑意便真挚了几分,若说刚才莫含章的改变,让他心里面有些不安,那么宫珏的优秀足以让他心情好起来。 “可宫珏……” 和宫珏相处日久,他便愈发觉得这个小姑娘神秘莫测,联想到宫御的举止,他心里也微微有些紧张,毕竟这种事情压根不能按照常理来衡量。 “宫珏的事情你不用担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准则古来有之。”平先生对于宫珏的来历并不感兴趣,她只要为自己所用便足够了,别的没有必要事事计较。 “好。” 而此时温州城外,戴家两兄弟有些苦涩地对望了一眼,他们也没有想到,一个秦无言便将他们挡在家门口,一步进不得。 “秦无言难道真的铜墙铁壁,没有一点破绽了?” 戴青铭毕竟年小,所以有些藏不住事情,营帐里只剩下两兄弟的时候,他忍不住怒骂了一声,显然是被打出火来了。 “秦无言虽然奸诈,可那兵器更加小觑不得。” 折返的时候,陛下便严明秦无言是鬼谷的人,他身上的本事必然必然不小,所以云昭言会的排兵布阵、奇门遁甲,他一定都懂,他们兄弟二人防狼似得防着这些,却不料直接被正面逼退,而秦无言手中最大的依仗便是那些威力甚大的火球,以及穿云箭等武器。 “也不知道这些兵器,秦无言哪里搞来的?” 戴青铭听着戴青凌的声音,心里面也升起一股无力感来,那些兵器杀伤力太大了,就算陛下改良之后的箭弩也没有那威力。 ——看来这些年,这些人必然没少下功夫。 “大哥,我有些担心家里面。” 戴家家大业大,虽然说他们兄弟二人在外,主力军没有散去,可若是那个假皇帝的屠刀真的举起,对戴家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会没事的,你要相信陛下。” “可……你不觉得京城,是陛下故意丢的吗?” 戴青铭思忖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面的想法,这些天这样的想法已经不止一次升起,可这般说出来却是第一次。 戴青凌的脸倏地黑了起来,眼眸在四周打量了一番才瞪了他一眼:“这样的话,你日后可莫要再说,不管如何,陛下是不容置疑的。” “哼,谁知道他按什么心思,平衡世家、中央集权,他不止一次露出这样的心思。” 虽然临行前,那个人说这背后的人是大姬的人,可前朝沉寂了这么久,怎么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拿下京城呢? 而且这背后的人如今他们都不知道是谁,根据邸报与朝廷变动,这幕后的人极有可能是靖国公府的人,然而阮家清清白白这些年,怎么就和前朝有关系了呢? ——这前朝该不会是他虚构出来的,而这朝中的人会不会也是他摆出来的呢? “混账,这样的话你日后再敢多言,我打断你的腿。” 听着他越说越没样,戴青凌脸上的青筋也突了起来,他自然知道这些天自己这个幼弟不好过,可这迁怒的本领什么时候练就的? “大哥,小姐姐如今没了踪影,京城里面又是这般景象,我的怀疑有错吗?你可别忘了,他不止宸儿一个皇子。” 簪缨世家,需要忠心,可若是愚忠那便没有什么可言的,戴青铭没有大局观,他这些年在北疆卖命,也不过是想让家里面的人更舒坦一些。 虽然家里面的人都瞒着他,可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戴家是帝王平衡世家路上最大的阻碍,他能做到的就是将命卖给皇家,然而如今除了他们两兄弟,其他的家人呢? “你今天吃疯狗肉了?” 戴青凌也知道他最近压抑的紧,有些事情堵不如疏,而且他从小就是不服管教的,这豁出去自己也没有办法。 “只是想不通而已,他那么强,怎么就这么轻易丢了京城呢?” 若说戴青铭最佩服的人是谁,那么无疑是宫御,然而这也抵挡不住他心里面的疑虑,或许正是因为太强了,这一次的失误让他开始怀疑了起来。 “按照那些抵达北疆的人来看,都是肱骨之臣的子嗣,所以他不会做那卸磨杀驴的事情,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小妹和七皇子从京中带走不少的人,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重臣家的嫡子,而且都是他倚重的朝臣,不管是后手还是活命之恩,他应当没有灭族的心思。 “若是他一早就做出了牺牲那些大臣的心思,这些人不过是他做的幌子呢?” 想到戴家人被关在刑部里,他便看帝王可种不舒心,若真的是他走的局,那么这心思也太狠了一些。 “除了大事情,这些小事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算计的帝王,所以你对他似乎存着偏见。” 戴青铭瘪了瘪唇,他可不像大哥这般愚忠,若是那人真敢将戴家人推出去,那么大不了鱼死网破。 “大哥,我想娘亲了。” 戴青铭已经好些年没有见徐氏了,这一次又遭了一次大劫,这心里面紧绷的厉害,如今被秦无言逼得一步不前,原本的雄心壮志也被打击了。 戴青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何尝不担心戴家的人,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这个幼弟怕是更加按捺不住。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我们会度过去的。” 戴青凌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军营效命,可朝中的事情也明白几分,这次的事情怕真的有故布疑阵之嫌,他刚才那么言之凿凿,不过是不想他将事情闹大罢了。 ——而且他相信祖父的眼光,也相信帝王不会那么狠戾。 第432章:岁月不辞京中乱 整个天下,处于紧张备战的状态,而大乾国尤甚,这些年内治的政绩,却被战火所摧毁,此时斩杀重臣的消息更是落到了实处。 ——以前听闻那些重臣被收押,甚至判刑,不过以为是坊间传言,帝王手段,可如今圣旨已经下达,那么这事情便闹大了。 此时一处静谧的小院,众人神情各异。 “三日之后三族尽灭,这……” 几个谋士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些被收押的重臣都是帝王的肱骨之臣,国之利器,若是真的出事后果不堪设想,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皇后娘娘的母族。 “宫中那位连消息都没有传出来,怕是有了不轨之心,当日王爷极有可能被其骗了。” 原本觉得这恶战应该能减免,却不料日期提前了不少,这对他们的布局多有不利,怕是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以命相保,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切记在行刑之前,一定要护他们周全,至于旁的本王自有计较。” 宫轩听闻这消息并没有多大的神色变化,显然这样的事情早有预料。如今北疆和岭南的军队被牵制着,无法调动,而靖国公一脉的人近来迎来了几个胜利,这心思自然也活络了起来,所以如今这是想要将宫御埋下的暗子全部清除。 三日,这不长不短的时间,然而却另有玄机,若是太短聚拢的人不够多,达不到一劳永逸的效果,可若是腾出时间让帝王发狠,从北疆掉头强行攻城,那么又得不偿失,所以这三日最佳。 “王爷可有胜算?” 问话的人是一个中年儒士,也是宫御暗中埋下的暗子,能独当一面,自然有其独特之处,例如他便胜在奇门遁甲之术,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地道可有挖好?” “由于附近都被禁卫军严密把手,所以只能启用以前旧有的地道,只是鄙人觉得逃亡并不是办法。” 老弱妇孺太多,纵使逃亡存活的机会也不高,隐匿在京城中的机会反而多一些,三族人数太过庞大,距离京城的州郡如今都被控制,想要带这么多的人逃亡,难度太大。 “那你的意思呢?” 宫御自然知道带走这些人有困难,甚至也听出这言外之音,可牺牲那些人带走几个人,他终究是于心不忍,毕竟都是为宫家卖命的人。 “陛下的意思,镇国公府的嫡系,几位尚书大人是一定要保全的。” 虽然说这样的命令有些不近人情,可如今情况有变,戴家兄弟的援军和计划出入太大,带不走太多的人,只能将那些人化整为零,藏于京城之中,指不定能保全其性命。 众人听闻是帝王的意思,脸色都微微变化了一番,或许是帝王威严,亦或者是宫御积威已久,总之在众人的心里,这帝王的话语必然是要遵循的,所以这舍取之事怕已成定局。 “可知戴青凌那边为何会失败,至今停留在温州的地界?” 当初从北疆赶过来的时候,众人是算好了行程,这边情况转恶的时候,戴家兄弟的援军也会抵达不远处,形成救援之势,然而如今却迟迟没有消息。 “听说被秦无言挡在了温州城外,寸步不进。” 中年儒士也无奈轻语了一句,若是这股兵力抵达,他们也不用如此的受制于人,然而终究是逃不出‘变’之一字。 ——若是旁人,这延误军机之罪怕是脱不了,然而戴家在帝王心中的分量,终究是不同的,就拿这次救援便足以探明。 宫轩的眉宇微蹙,戴青凌的能力他是清楚的,虽然比不得秦无言神出鬼没之能,可也算是各种翘楚,这次出行更是带足了精锐之兵,怎么就寸步不前呢?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据说是秦无言一行人武器了得,甚至火攻术用的相当得心应手,更重要的,好像出现了一种新的兵器,据说威力甚大。” 中年儒士也是今日才听闻此事,那威胁力甚大的火球若是大批投用在战场上,怕是对如今的局势相当的不利。 “既然指望不上援兵,那么便按你的计划行事吧!不过,尽可能保住所有人。” 宫轩对此也甚为无奈,如今情况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只能尽可能保住帝王想要保住的人,可这样一来,怕是君臣离心啊! 而此时远在北疆的宫御,眉头紧紧皱着,好似遇到了天大的烦心事,一旁的金阳静静立在身后,也不敢去打扰他的思虑。 “陛下,京中的事情恐怕有变。” 金阳是宫御的贴身护卫,帝王的谋划一般也不避着他,所以当戴家兄弟被挡温州城外的时候,他便知道情况不大对劲了。 “无妨,他们会知道如何处理的。” 临行的时候他嘱咐过,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暴露一些实力,用来保住重臣嫡系,也算是他对这些人的一个交代。 “陛下,您可考虑什么时候收网?” 有些东西是经不住考验的,例如忠诚,若是京中继续这样高压下去,恐怕也会出现一些变故,到时候不是明摆着将这些人推给敌人吗? 听着他试探性的话语,宫御也没有震怒,只是清淡地道了一句:“该收的时候自然会收,朕知道你心中的担忧,可朕的铁桶山河,需要的不是蛀虫,也不是傻蛋。朕需要的是人才而不是庸才,需要的是忠诚而不是两面三刀的无耻之辈,若朕的朝堂尽是后者,那么朕不介意用他人之手除去,免得日后堵心。” “属下僭越了。” 金阳忙忙跪了下去,虽然两个人相识与微末,可君臣之礼不可废,而且他对他由来恭谨,这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面的。 “你对朕的忠诚,朕明白。” 他说了一句后便默声不言,其实他这个时候有些后悔了,当初就应该早早将那祸害除去,别人不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秦无言手中那些武器的源头。 ——宫珏,终究成了一大祸患,当初得知她失踪的消息时,他便有这样的预感,如今终究是来了。 “金阳,朕需要你亲自入京一趟,尽可能将其除去。”他说着拿过桌子上的纸页,轻轻写下二字,而金阳看到后微微愣神。 第433章:举刀一刻帝王临 京城,行刑之处。 靖国公站在不远的阁楼上,静静地望着跪在中央之地的众人,这些人和他曾是好友,也曾是政敌,最重要的是还有仇人。 “国公,真的要行刑吗?这些人可是大乾朝一半的重臣,若是……” “陛下的旨意,你我岂能违背?”靖国公的脸上含着几分笑意,而那臣子听后乖乖退到一边,三缄其口。 “杨大人,我知道你心思活络,然而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断然没有后退之理,哪怕这里面有你不少的亲眷。” “是。” 刚才说话的官员轻声应诺点头,他身为杨丞相一家的子侄,面对这一幕自然有心劝解,可奈何人微言轻,而且靖国公此举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另一边一行人也是白衣一片,围观的群众中也有不少凶煞之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敌我,辨不清好坏,整个肃杀的场面多了几分隐暗的感觉。 深宫里,莫含章瞧着冷面而立的宫轩,一时间缩了缩头:“是他逼着让我下诏,我也没有办法,你应该知道我就是一傀儡,没有多大的作用。” 宫轩瞧着那些横立的死尸冷哼了一声,好在他最近将莫含章身边的人都摸清了,否则这一次自己只身而来还真的讨不到多少好处,这男人看着胆小如鼠,可该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他刚才应该是准备将自己灭杀的。 “你刚才动了杀心。” 宫轩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诺大的承乾殿,这话显得尤为刺耳,而莫含章只是耸肩轻笑,好似要竭力否认,可宫轩怎么会再一次被蒙骗了去。 “那次本王进宫的事情,你应该告知了靖国公。” 宫轩一直觉得给他留一条后路,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可惜他似乎并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东西。 莫含章听着他这么说,脸色微微煞白了起来,不是他想要告密,而是他直接将自己所有的防范冲破,一一是他致命的弱点,而她被喂了毒药。 “那次的事情是我食言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靖国公头一天还没有多少怀疑,可第二天直接给一一喂了毒药,自己若是不直言,她恐怕会被当场痛死。 “那么这次的围杀呢?你唤我进宫,却不料是另类的刺杀。” 宫轩眉角横斜,若不是自己一向小心谨慎,这次还真有可能阴沟里面帆船,这小浪花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 “我别无选择,一一中毒了。” 莫含章说的落寞,而宫轩觉得自己的做法貌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居然将人质千里迢迢给别人送进了城,有些自作自受的意味。 “人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宫轩此时也顾不得妇人之仁,就算他和自己有血缘关系,这也抵不上他不臣之心,帝王临行前的警告他历历在目:“宫轩,朕不管当初的事情如何,也不管你与他何种关系,可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莫含章听着他这么说,脸色也煞白了起来,这次将人以救援名义召唤进宫,就是为了让他彻底的消失,可他和靖国公还是低估了他的本事。 “你放心离开吧!苏一一还有你的孩子,我会照料一二。”宫轩说着将手中的药瓶扔给了他,然后负手而立。 而另一边,靖国公的眼睛跳了一下,眉头微紧地看向了皇城的地方,那里正有着一场刺杀,也不知道成功与否?想到自己的安排,他这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都是他训练多年的暗卫,应该万无一失。 想到惊才艳艳的宫家儿郎,将要死在自己的谋划之中,他唇角轻轻勾了起来,宫家欠他的终究是要还回来的,而宫轩就当那第一人吧! “国公爷,是否该行刑了?” 靖国公瞧着场上的动静,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监斩官,最后将眸光放在了戴家人身上,确切地说放在老国公身上。 “当年这戴家老国公也是一代人杰,却不料会这般下场。” 戴家和邓家同出一族,和他们姬家应该是死敌,可对于这个权掌三朝的老人,他还是有些敬佩的,若是没有他,或者说没有戴家人,这所谓的大乾恐怕早已经被瓜分。 ——戴家如今的地位,是用戴家子弟的血铺撒出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都准备好了吗?” “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附近的街道也被封锁,只要他们敢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午时一到,立马行刑。”靖国公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他给了足够宽裕的时间,他相信他们会来的。 那个文士顿了一下,然后点头退了出去,靖国公好似没有看到他刚才的神情,眉眼间盯着刑场一动不动,好似在等待好戏的到来。 监斩官耳间的汗珠肉眼可见,原本这个烫手的差事他不想接手,可奈何被推出来挡刀了,这大刀之下的可都是朝廷权贵,若是那人回来还有他的活路吗? “大人,真的要行刑吗?” 望着那黑压压的脑袋,一旁的兵士也是冷汗淋淋,这恐怕是大乾历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了,这一刀下去,要斩掉多少能臣啊! “奉诏行事。” 虽然明知道近来情况不对,可他也只能按照法令行事,怎么说也有明黄的圣旨存在,这是承乾殿掌权的人下令,他也无可奈何。 烈阳当空,这个时候众人是一点侥幸心理都没有了,可就在手起刀落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望去的时候只见那箭雨已经隔空而来,将大刀打落开来,可再望去的时候不见一个身影。 就在众人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马背上落下一道明黄,而楼阁上的靖国公看清来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暂缓行刑,朕另有安排。” 短短的几个字,让那个负责行刑的官员微微深呼吸了一口,然后跪地而语:“臣领命行事,只是这里杂乱,还望陛下尽早回宫。” 刚才那零乱的箭雨四面八方而来,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九五之尊降临这里,而且身边的护卫寥寥无几,这终究不是好事。 第434章:问是非你是何人 “朕亲自看着你们将人送回,至于无罪释放的圣旨,择日会抵达。” 帝王一诺,自然是言必行、行必果,然而这次针对重臣反复之举,也让众人一头雾水,可这监斩官也不是一个笨人,不管如何,听话至关重要。 可就在监斩官命人将一行重臣安全送回的时候,箭雨像是潮水似得,密密麻麻隔空而来,比起上一次救命之箭,这一次宛若夺命之神。 刑场上的人瞬间乱了起来,而瞧着那箭雨,明黄的身影第一时间锁住了不远处的阁楼,瞧着那影影绰绰的身影,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然后对着天空比划了两个手势。 也就同一时刻,那宛若倾盆大雨的箭矢少了起来,而刑场上的官兵趁着攻势渐弱将帝王护了起来,可九五至尊明显不买账:“将人全部带回去,以安全为重。” 看着不少的人被护住,阁楼上的靖国公神色不愉了起来,他设局原本是想将宫御的人引出来,可却不料中途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他为何会在这里? ——而且,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莫含章还是宫轩?原本一劳永逸的谋划,此时忽然出现了裂缝,由不得他不多想。 “国公,陛下在那里,这箭雨若是射在他身上,那……” 旁边杨家文士也紧张了起来,别人不认识陛下,他可不能装聋作哑,当初三王爷便美名在外,两个人略有交集,今日出现在眼前,自然不能装作不识。 靖国公裹了他一眼便撇开了眼眸,那幽深的双眼紧紧盯着刑场,并没有让属下停下来的意思,而那个杨姓文士则满脸苍色站在了一旁,眼眸里闪过几分惊惧之意。 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靖国公拿过军士手里面的弓箭搭在了手上,而一旁的杨姓文士,脸色倏地苍白了起来,那耷拉着的眼眸里面闪过几分不可置信,直至箭羽飞出去的时候,他的眸子依旧空洞着。 原本那明黄的身段还尽量周全着附近的人,可那冲天而来的箭羽还是不在他的预算之中,就在众人愣神的时候,老国公一个侧身挡在了他的面前,那长箭穿胸而过。 “老国公……” 看着身前逐渐下滑的身影,他眼眸里闪过震惊,声音也有些颤抖,而老国公听着他这话语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甚至都来不及说一句话。 宫轩的眼眸倏然冷肃,向着不远处的阁楼望去,可惜那里影影绰绰的人影早已经消失,留下的只是空寂。 这一日,大乾的京城血流成河,不管是御林军还是不知名的死士,尸体覆盖了长街,而那无辜而死的人亦不在少数,血流京师说的不外如是。 承乾殿,众人屏气凝神。 昨日发生的一切太过突兀,他们也没有想到帝王会亲临,更没有想到那些人最后没有死掉,虽然略有伤亡,可主事的人可都还活着,然而这些人活着,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在他们倒戈相向的那一刻,或许已经注定成为敌人,然而如今这帝王又要唱哪一出呢? “他们于国而言,均算有功之臣,所以朕准备无罪释放,尔等可有意见?” 听着帝王不置可否的话语,众人心中也是百转千肠,好一会儿过去,一个打头阵的才磨磨蹭蹭从列队中站出来,一眨眼的功夫便是三拜九叩:“陛下,圣旨已下,这事情怕是难办。” “哦……那朕亲临又如何解释?这难道还比不上一道圣旨吗?” 皇座上的人也没有生气,只是似笑非笑地瞧着堂下的重臣,可那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多言,包括刚才那冒死谏言之人。 “此事,朕已有决断,尔等切勿多言。” 丢下一句话,帝王施施然远去,而一众官员瞬间像是无主之鸟,叽叽喳喳了起来,那三三两两的样子,活脱脱群英激愤。 靖国公独身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只见那熟悉的人影耷拉在龙椅上,一双腿悠闲至极地搁在御桌上,一点也不顾礼仪法度。 “为何做出这样的决策?” “宫轩逃脱了。” 御座上的人并没有动,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痞里痞气的声音含着几分凝重,而靖国公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好似不太明白两者之间的关联。 “他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若是这些朝臣出事,他必然不顾一切,全面反攻,然而国公如今能低档的住他们的反攻?” “宫御和白启泽的军队都被牵制着,他们拿什么反扑?” 靖国公冷哼了一声,当初正是看到了这点,他才想用这样的办法将宫御留下的人一网打尽,否则也担心为他人作嫁衣。 “你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宫御的肱骨之臣,擎天巨柱,是他未来的左膀右臂,若是出事,国公确定他不会反扑?那个人行事,谁又能看透呢?” 连连反问,靖国公的脸色凝重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护卫也不看皇座上的人,而是快步叩拜在靖国公面前:“回禀主子,北疆大军失去了一座城池。” “怎么会?” 靖国公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双方那个僵持已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失去城池呢?宫御的能力他是明白的,除非这个时候他被别的事情牵制了,否则怎么会出现丢城的事情? “还望主子恕罪,具体原因尚且不知。” 劲装男子,神色略显为难地回答了一句,时间太多,飞鸽传书刚刚抵达,别的事情还没有一点头绪 靖国公冷眸在他身上放落了片刻,好一会儿才挥了挥自己的手,而这个时候御座上的人也紧皱起了眉宇,眉眼间有几分轻嗤:“看来国公,还是低估了这些人在宫御心中的分量。” 靖国公眉色微撇,神情冷凝地看向了皇座上的人:“当初刺杀计划万无一失,怎么中间会出现了纰漏?” “这个你应该去问宫轩,我想他会很乐意告诉你。” 靖国公一双审判性的眼眸,在他身上不断地停留,最后神色淡然地道:“我不管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希望你能安分守己,否则我不介意换一位皇帝,你应该知道你体内的蛊毒快要发作了吧!” 他的一席话,让龙座上的人脸色难看了起来,然而这个时候他似乎也不想计较这些,大步流星的离开,压根没有看到后面那人晦涩的深眸。 第435章:旗开得胜帝王言 与此同时,大坤国。 戴青颜瞧着执棋不语的男人,眉宇不见半分愉色:“你这颗棋子准备什么时候放置?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发呆。” 若不是自己的侄女在他的手里,她真是不想同他这般虚与委蛇,平素已经活的太累了,她想对自己好一点。 “宫御又失了一城,对此,你可有看法?” 明灏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中的白旗摆在了空闲的位置,而戴青颜耷拉着的眼眸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瞥了他的棋路一眼。 “既然心中已有成算,何必彳亍不前呢!” 她将棋子扔在自己的棋篓里面,双眸迥然地瞧着对面的男人看,明明可以乘胜追击,却犹豫不决,显然自己困住了自己,不管是棋盘还是现实,他貌似碰到了同样的问题。 “你要知道,宫御不是你。” 明灏笑着看了一眼棋盘,这局自己若是一直穷追猛打,胜利必然是属于自己的,然而那个男人可不是眼前的女流之辈可以比拟的。 戴青颜也没有被小看的恼怒,以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的事情她确实也做不来,虽然重生一世,经历的事情多了一些,可脑子里面的东西却是有数的。 “这世间,怕是没有几个女人能征战天下。” 除了霓凤,她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将权谋熔于一炉,这样的人或许不存在吧! “或许你小看了天下。” 明灏想到那个人的眉眼,眼角划出几分温暖的笑意,那原本肆意的神情也温润了不少,这样的变化让戴青颜心中啧啧称奇,却没有表露出来。 “你今天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宫御丢了一座城池吗?” 在戴青颜看来,有些问题压根就不成立,上一世没有经验、没有记忆的宫御能稳坐钓鱼钩,这一世你怎么会输呢? ——哪怕整个大乾被他弄丢了,她仍旧相信他会拿回来。 戴青颜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宫御如此有信心,若是非得有一个答案,那么或许就是,淫威积累,她已经怕了,无知者无惧,而她知道大的太多,自然害怕。 “如今四面楚歌,你觉得他还有机会吗?据朕所知,岭南那边的白启泽和云昭言他们节节溃败,大凤可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 明灏身为帝王,自然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大凤能以以弱小之国存在,不单单是因为联姻,更多的是他们那神鬼秘策的御兽之能,虽然一代不如一代,可这能力和普通人比起来也诡异的很。 戴青颜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可这些事情不是他应该考虑的,她如今能做的只是活着,尽可能的活下去。 “寻你的人好似也熄灭了那心思,你说你这存在价值是不是锐减了?” 过了好一会儿,明灏颇为感慨地嘟囔了一句,而戴青颜的俏眉微挑,暗眸轻瞥,那骨子里的冷然之气,让明灏耸了耸肩头。 “你放心,若是他败了,朕也不会为难你。” 这是男人的战场,她一身傲骨,他必然会给她一个干净利落的结局,也不会让她如同亡国女子那般凄惨。 “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戴青颜轻嗤了一声,不是她不相信明灏的能力,可他对上的人是一个魔鬼,魔鬼或许会失败,可那同归于尽的狠戾却是旁人无法比拟的,这或许也是他成功的原因所在。 ——一个不在乎生死的人,他的潜力是可怕的。 “一统三国谈不上,可这一次宫御必然要付出代价的。朕原本不想这么快大动干戈,可宫御的动作太大,大到朕有些压不住阵了。” 大坤的政权,他一向稳操胜券,原本是想着父皇龙驭归天,他顺理成章地得到大位,可谁能想到自己的皇兄会三番五次的刺杀自己,甚至不惜发动政变,不过最终为人嫁衣罢了。可他继位之后,第一个面对的强敌便是宫御,休养生息之后的大乾,他不得不放在心尖。 “你惧怕了?” “帝王心术,惊惧的是人心,而不是自身,逐鹿之战必然胜败无常,朕怕的是人心所向,而不是宫御本身。” 宫御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可若是一个国家形成群英激愤之局,那么他不得不惊惧,因为这是得天之势,王者之相。 看着戴青颜端坐不言,他忽然靠近了她一些:“你想不想知道宫御当初在大坤的生活?若是想知道,朕可以让人给你排成戏文,供你消遣。” “不必了。” 听着她直言不讳的拒绝,明灏也未放在心上,反而那双锃亮的双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闪一闪,分外耀眼。 明灏与戴青颜对坐而弈的时候,大坤一座宅院里,静默无声。 邓耀祖瞧着埋在大坤的密探,最终深呼吸了一口:“如今各处我们都已经查询,可仍旧一无所获,所以我决定将重心放在皇宫。” 几次的虚假之局让他明白,那些布局之人明显将自己当成了猴子玩耍,他们要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尽可能扰乱视听。 “皇宫?上一次不是……” “虽然那个女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可大坤的皇宫想要潜藏一两个人还是有可能的。” 想到自己亲自潜入,最后铩羽而归的事情,他心里面也糟心的紧,不过好在不是那人,否则事情更乱了。 ——大乾的皇后,大坤的妃嫔,这事情传出去可不好听。 “给主子回信,一个月之内……必然完成任务。” 邓耀祖深呼吸之后轻语了一句,虽然这任务任重而道远,可他如今已然没有了退路,只能快步向前,否则这无能的名头是去不掉了。 “可是,大人一个月之内能完成任务吗?最重要的是,您确定娘娘一定在宫中吗?”这次的事情,直接影响着不少人的未来与生命,所以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只能放手一搏,在限期内完成主子的命令,否则你们应该知道主子的脾气。” 想到那封无名信,他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也愿意搏一把,虽然说极有可能又是一个骗局,可不得不往进去钻,因为他没有时间了。 第436章:一座一座又一座 春风过耳,微风佛面。 北疆的布帐军营中,一个小儿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自己的小腿,唇角嗯哼着不知名的乡间小调,那满眼笑容的模样,像是一个吉娃娃。 “丢了城池,你怎么还挺高兴的?” 不远处冷着脸的帝王,终究受不住他这一脸白痴的模样,素着一张黑脸瞥了他一眼,而宫宸却没有知错就改的觉悟,仍旧我行我素,压根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到底开心什么?” “咳咳咳,我可以不说吗?”他眯着眼睛,一眨一眨地对着宫御,而宫御脸骤然冷了起来,显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看着他这模样,宫宸瘪了瘪唇角,晃悠着的小身板也停顿了下来,那样子看上去好不严肃,然而那认真而刻板的话却让人哑然:“看到你失败,儿臣开心。” 宫御的额角狠狠突了两下,一旁充当影子的金阳尽量摒气而立,可不知为何脚步总有些虚晃,至于罪魁祸首,却没有一点生为人子的觉悟,笑的没心没肺,俨然一副小流氓的架势。 “宫宸,你皮痒了是不是?” 宫御觉得这小儿就是他的克星,纵使不得已丢失一城,他都没有这么无力过,可眼前这股无奈感油然而生。 ——自从两个人识破彼此的身份,虽然互看不顺眼,可还是磕磕绊绊地相处,如今他完全是触霉头。 宫御威胁的话语,让宫宸的唇角掀了几掀,想到每一次惹他不开心之后的收场,他便觉得这世界满满的恶意,重生成一个少年郎也是好的,可偏偏让他顶着小肉包的身体,时不时还要被打的屁股开花。 “是你让我说的。” 他嘟囔着腮帮子,仍旧垂死挣扎,好久没有看好戏了,一时间得意忘形,貌似已经忘记了暴君的铁血手段。 然而他这辩解引来的只是宫御的冷哼,宫御向着金阳使了一个眼色,金阳心领神会地退了下去,毕竟一国储君受戒,自己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免得被殃及池鱼。 大概半个时辰,金阳握着手中的信鸽回去的时候,小主子泪嗒嗒地躺在不远处的硬榻上,看到他进来更是冷哼了一声转了一个方向,而主子则静坐在小几前面,批示着最近的公务,俨然一副和谐的样子。 他脚下生风,眼眸也不敢四散,飞快地将信鸽递给了帝王,而帝王将信取出后,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算是成功了吧!只是出了一点岔子。” 当初斩杀的圣旨下来,他便猜想到了靖国公的心思,他在这争霸的局势中,不过是借势而生的小喽喽罢了,居然敢动摇自己的基石。 既然他觉得自己没有全面开火的魄力,那么他也会让他明白,自己想要救他们的决心,一座城池不过尔尔罢了,这些忠于自己的人但凡活下去,岂是一座城池可以预估的。 ——可,谁能想到老国公还是出事了! 看着他脸色阴沉,一旁的金阳也不敢搭话,好一会儿才听到他淡语:“邓耀祖那边,你命人盯紧一些,一个月期满若是还找不到人,那么留在大坤的人便没有必要存在了。” “诺。” 这些人都是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可主子居然毫不心疼的舍弃,看来京城那边是出了事情,想到自己不日启程,心里面也有些戚戚然。 “路过温州的时候,去看一看戴家兄弟。” 宫御这话一出,不远处的宫宸明显动了动小身子,而金阳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狠命地点了点头。 “父皇,儿臣也想去温州。” 宫宸并不是一个小孩儿,虽然平时装嫩,可骨子里面也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从宫御的只言片语里面,他也听出京城戴家应该出了事情。 “老实待着。” 这边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对于出行温州的事情各执一词,大乾的靖国公府,二人对坐成影,西窗共剪。 “最近可有发现?” “叔父,侄儿四处搜索,并无宫轩的踪影,或许真的出事了。” 自从那天群臣被赦之后,他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宫轩和莫含章身上,可他有些不确定,这宫里面的人到底是莫含章还是宫轩。 “既然如此,施行下一步棋吧!” 他也无法断定,如今高位上的人到底是谁,可这不影响他的计划,左不过一个死字罢了,控制无知小儿,总比控制他们来的强。 “诺。” 想到后面的计划,他这些天被笼罩的阴郁也消散了不少,原本想要一举歼灭,可宫御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将步伐放缓,否则终究会成为别人的棋子。 “承筹,大凤和大坤都靠不住,你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所以退一步海阔天阔,这个时候不合适大动干戈。” 既然宫御宁愿舍弃一城,都要营救这些人,那么他们也不好逼得太紧,若是来一个狗急跳墙,恐怕为时已晚。 “侄儿明白。” “你的几个儿子,也是个中人杰,我从小调教他们,就是为了这一大变动,命人将其召回来,抵御岭南的变局。” “是。” “你为今能做的,就是稳定内廷,其余的不必顾及,既然三方联手,他们自然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平先生能从鬼谷上一代谷主手中逃生,也不是一个易于之辈,对于如今的局势他也大体明了,如今要做的不过是那最后的渔翁罢了,谁能坚持到最后,谁极有可能获胜,短暂的得失不过是烟花遮掩罢了。 “可大坤那边……” 靖国公当初和大坤联手的时候,便想过如今的局面,那也是聪明人,岂能容忍他们隔岸观火,所以终究不是长久之法。 “相比较宫御,我们在明灏的眼中没有多大的危险,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宫御,所以我们暂时没有冲突,只有利益。这也是我一直不让他们几个搀和进来的原因,因为但凡入局便是一场力量的重新划分。” 靖国公听着他对自己儿子的评价,心里面也高兴的紧,这些年为了韬光养晦,他的几个儿子都被远调,如今虽然还不是全面出击的时候,却也应当布局了。 第437章:问前尘君意何为 不过月旬,宫轩便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适,想到那天被逼吃下的毒药,他眼眸沉郁的像是能滴水一般。 王珂瞧着他一脸阴沉的模样,以及咳出来的血迹脸色也煞白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你中毒了?” “嗯。” 那天阮承筹盯着自己服下了毒蛊的解药,他虽然不想沾这些东西,可为了不暴露身份不得已为之,岂料这压根不是解药,反而像是毒药。 “那怎么办?” “这应该是慢性毒药,暂时不会有事。” 前些天因为政见不一,他和靖国公唱了一次对台戏,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对自己如何,而且他也不是那不经事的,从小到大经历了多少毒药,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皇兄觉得自己欠心儿的,可谢皇后的手段又何尝少呢? “王爷,留在这里凶险异常,您还是将那个人换回来吧!” 靖国公明显起了不臣之心,他若是留在这深宫,危险恐怕少不了,到时候若是丢了性命,王府这孤儿寡母可该如何是好? “本王若是抵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毒药,那么别人更不能了。而且,那个人已经死了,你以后莫要再提” 都说久病成医,久毒也能成师,他身体本来就是毒体,比别人多了几分持久力,若是换成旁人,恐怕最终剩下的不过是一堆白骨。 “为什么?” 王珂有些失声地大喊出来,双眸里的泪水更是倾泻而出,她不明白世人皆是趋利避害之辈,他却硬要义无反顾,难道真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吗?明明可以金蝉脱壳,为何还要坚守至死呢? “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本王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 宫轩说完便跨步走了出去,当日他有机会杀了莫含章,可苏一一和王珂闯了进来,而他终究是没有狠下心。 ——可这世上,已经没有莫含章这个人了。 他刚踏入御书房,便一股脑地昏了过去,而躲在暗中的人飞快将他揽了起来,那被黑布蒙着的脸,在搭脉的时候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 宫轩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不远处的人影,而他也没有惊慌,脸上反而带上了几分释然:“你一直跟着本王?” “是。” “他还是不放心本王?” 影一的身形微微一顿,最后状似无奈地苦笑:“若是不放心,陛下便不会让您回京,至于让属下尾随,也不过是为了王爷的安全着想。” 听着他这么说,宫轩阴着的脸色也好转了不少,虽然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然而宫御并不是一个君子,他这般想也无可厚非。 “王爷身体里面的毒素,怕是不好解。” 他没有想到,这靖国公府内居然还有用毒高手,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无从下手了,要知道在十影卫里面,他虽然不敢说独一无二,却也略通毒术,可却找不到任何解药。 “想办法将那些官员秘密遣送吧!留在京城,终究是掣肘之事。” 从宫御宁愿丢城拖延时间来看,对于忠于自己的人他并不是那冷血无情之辈,所以还是要试图将这些人带出去,免得受制于人。 “岭南那边脱不开身,北疆这边可用之人也唯有镇国公府的两位公子,可那温州之地却始终拿不下来,这也是弊端所在。” 温州虽然距离京城还有一定的距离,可只有占据了温州,利用温州四通八达的道路之便,将人安全送过去,然而如今却是寸步难移。 对于温州的情况宫轩自然清楚,可秦无言手中的兵器杀伤力太大,若是贸然进攻损失太大,那些兵都是戴青铭一手带出来的,他怎么舍得牺牲? “他可有定计?如今狐狸已现,忠奸已辨,难道还要玩下去吗?” 对于宫御的滔天布局,他只能说他过于大胆,但凡一步走错,这大乾的万里河山便拱手想让,他也不怕自己成为宫氏一族的罪人。 影一平素也不会离开宫御太长时间,所以对他的事情知之甚祥,这故意丢弃京城的事情他心里自然和明镜一般,可如今被人点出来还是微微有些尴尬。 好半天,影一才轻言:“这事情怕是需要陛下明言,属下不过是奉命行事,对这些事情也不甚明了。” 听着他直推不揽,宫轩一双深邃的眼眸更加幽深了起来,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似得:“你将本王中毒的消息传递给他,至于如何决定那便是他的事情了,很多事情过犹不及,如今这京城已经够乱了。” “诺。” 影一没有敷衍他,而是相当认真地回应了一句,宫轩见他这样子也舒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道:“靖国公府邸怕是住着能人,这次戴家兄弟止步不前,于此不无关联。” “陛下已命金阳返京,怕是为此事而来。” 宫轩不解地瞥了他一眼,好似不明白宫御词句为何:“若是施行刺杀之事,你在京城何须旁人?再者,金阳是他身边的护卫,他怎么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主子有令,属下也不明白,不过既然金阳回归,那么这京中乱局怕是快要结束了。”影一也不明白主子为何多此一举,然而他能做的也只有听命行事,至于别的多说无益。 宫轩也参悟不出他这步棋的妙处,可那个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平白无故走这么一步棋,他不相信没有一点寓意。 “金阳知道你在京城吗?” “不知。” 影一眼眸轻顿,前思后想之后才轻声应了一句,能在那么多人厮杀中脱颖而出,他自然不是傻子,可事情真的会如王爷所想吗? “他是主子在大坤认识的人,好多功夫都是主子亲自教的,主子对他很信任。” 影一似乎是想要强调什么,而宫轩冷淡地瞄了他一眼,这些理由或许他是说服自己吧!若是真的信任,为何在这个关头将人送到京城来呢? ——秘密找出靖国公府兵器之秘,影一这样的高手不是更合适吗?为何要千里迢迢送回一个明面上的人呢? 第438章:血腥之路冉冉起 这边二人神情凝重,眉色不解,那厢宫御已将给岭南去了书信,而他身边跟着的人,赫然是从未见过的年轻护卫。 “金阳和戴青凌他们碰面了吗?” “根据线报,如今已经进入了温州地界。” “哦……” 宫御握着奏议的手指轻轻顿了一下,对着他淡淡地道:“让人继续跟着,切记莫打草惊蛇,朕想弄明白他到底意欲何为。” “诺。” 等人下去宫御平坦的眉眼才紧紧皱了起来,不管前世今生他对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从未怀疑,可宫宸一句话却点醒了他。 “父皇,你想知道上一世金统领最后哪里去了吗?他和那个女人始终联系着,甚至陪着她走完了最后一程。” 宫宸虽然有上一世的记忆,可他从来不愿提及他薨逝之后的事情,按照他讲:“你死的那么没有出息,后来的事情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金阳身为他的贴身护卫,怎么会那个女人搅在一起呢?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上一辈子的他确实是死在女人的手中,而且是几个女人的联手之下。 ——然而重活一世,那个女人的踪影却始终不得见,好像这天地间就不存在这样的人似得。 而今乱象更新,他既然看不清他是哪一路人,看不清他的忠奸,那么只能将他放在棋盘中,看一看他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回想了一会儿前因后果,将眸光投向了宫宸,而宫宸一如既往的慵懒,若不是他身板商小,这模样倒也说不上来的魅惑,可惜年纪与身量和这浑身的气质终究是不对称。 “儿臣前些时日,不是自告奋勇想要替父皇分忧嘛!可惜父皇并未允诺。” 他笑呵呵地看着宫御,而宫御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明知道金阳有问题,他若是让他跟着同去,那么有毛病的就是自己了。 “父皇,我想母后了,你若是再找不回来人,那么我要发功了。” 宫宸说话的时候,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碎发,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和宫御极其神似。 听着他这么说,宫御的脸色微微缓了一些,那凉薄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邓耀祖来信,迷母后应该在大坤的后宫。” “你难道不想来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要知道,这英雄救美的事情可遇不可求。” 宫宸没大没小的打趣,让宫御的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这大坤可不是小喽喽,随便能打发的,如今这乱局一团糟,想要一举攻城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虽然自傲却不自负,很多事情他心中自有衡量,例如这个异军突起的聂宇蒙,便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再过十余天,你一定会见到她的。” 鉴于他肯定的语气,宫宸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和他相处日久,自然知晓他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所以对于他说的话他还是相信的。 “你也要想好如何解释如今的局面,旁人暂且不论,戴家那老国公对母后的意义终究与别人不同。” 那天京城来信,他看到帝王那菜色的脸,便知道有些事情失控了,而能让雷打不动的他这么变化的,恐怕也只有戴家的人了。 ——想一想他这一世的举止,他都觉得这人好笑的很,上一世母后掏心掏肺,他弃之不顾,如今重活一世,这一颗心当是一仆到底。 “等她回来,这初夏的号角也应该被吹响了,这条路注定会被鲜血铺满。” 宫御从未将宫宸当成那无知小儿,面对这个两世而来的儿子,他虽然打心眼里面疼宠,可这条路注定了孤寂与血腥,他应该早早学着适应。 宫宸明白他这话的含义,想到不久之后的血腥漫布,他悠悠叹息了一声,帝王路,累累骨,这一点他明白,可明白是一回儿事情,做又是另一回儿事情。 大概五六日后,大坤的后宫传出御林军吵吵嚷嚷的声音,而明灏则阴沉着脸看向明星点缀的星空:“没有线索吗?” “那个小女孩和颦颦姑娘一起失踪,并无踪迹。” “将通往大乾的路全部堵住,朕不相信他能插翅而飞。” 明灏阴沉着脸,他不是没有想过戴青颜今日的举止,原以为是想念亲人,他大发慈悲让那小姑娘和她同住一宿,却不料被算计了。 “诺。” 几个人瞧着帝王的容色,哪敢多言,这诺大的皇宫,层层守卫,居然还被人钻了空子,完全是对皇权的挑衅。虽然不明白,为何要围堵大乾的去路,可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便是听命行事。 沧澜宫的人从始至终都跪着,年皇后也不例外,因为她从未见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这般生气,那个女人的出逃,明显是触犯了他的逆鳞。 等诺大的宫殿只余下两人的时候,年莹娘更是双膝跪了下去:“是臣妾办事不利,还望陛下恕罪。” 明灏扫了她一眼,控制着自己胸中的怒火:“这次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也无须往自己身上揽,你那表姐送出去吧!” “诺。” 她自然知道表姐入宫不过是为了掩盖那个女人的存在,可纵使如此还是被人发现救了出去,这足以表明,那个女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破天荒解释了一句,可那声音里面却含着十足的疲惫:“她是大乾的皇后,镇国公府的戴青颜。” 虽然心中已经料定那仪态不凡的女人身份不简单,却不料是一国之后,想到自己心中那压抑的醋意,她又觉得可笑的紧,看来自己和景妃一般,终究多想了。 “截她回来,是为了以防万一,日后也有足够的筹码和宫御谈条件,如今却不料被人救了出去。” 当初她将人送来的时候他十分不解,可他知道,她不会害自己,更别说动用禁术才将人带回来,他之所以这般生气,不单单是因为一个筹码丢失,更因为是那个人送来的筹码。 ——他连一个人都看不住,不知道她心里面如何看待自己,想到这些,心中止不住涌出一些涩意。 年皇后虽然想要出言劝解,可看到他一瞬间空幽起来的神色,终究压下了胸中的关怀之色,唇角勾起些许的苦笑,她明白,这个时候他不需要自己,而自己也不能打破他的沉思。 第439章:夫妻之情母子恩 戴青颜辗转回到大乾军营,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虽然一路上围追堵截,可谢谨言和邓耀祖都不是无能之辈,愣是在众多死路中劈出一条活路来。 她刚下马车,便看到不远处有一小身影乱串了出来,还不等她反应便扑在了她腿边,而她也下意识俯下身将人揽在了怀里。 “宸儿。” 虽然短短两个字,可这其中包含的情感缺失千言万语,难以阐述,晶莹的泪花止不住留下,好似这一段时间的软弱与无奈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宫宸伸出手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痕,他知道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可这一次的泪却格外的刺眼,所以也许下了他重生而来的第一个承诺:“母后,以后儿臣会保护你。” 听着儿子信誓旦旦的声音,戴青颜脸上的笑灿若夏花,虽然她不觉得小孩子的承诺可信,然而那份心足以让她破涕为笑,这是她的儿子,她戴青颜的儿子。 不远处的宫御瞧着一行人的神态,微卷的帘子被他拉了下去,对着一旁的护卫叮嘱:“将镇国公府的姑娘安置好。” “诺。” 虽然这里是大乾大的军营,可也有不少心怀鬼祟之人,这镇国公府的姑娘如今身份特殊,自然是要千防万防的。 戴青颜这一路虽然听说了不少,对如今的局势也有大体的了解,可家中祖父的逝去还是让她心有晦涩,毕竟那白发老者将她放在心尖上疼宠,纵使在她最低谷的时候,他也教她笑看光明。 戴青颜回归,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向宫御请安,而是去看望了和自己一起出逃的人,确定大部分人无碍,她这一直提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一些,人家父母相信自己,才将人交托出来,她自然是要负责的。 “她一直这样吗?” 瞧着娇若那痴痴傻傻的模样,戴青颜欲要放在她俏脸上的手指,轻轻抽了回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娇若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绫罗一直侍候着宫宸,平素也照看娇若的起居,对她的情况也多有了解:“她身上并无内力支撑,那人显然对她动用了禁术,能活着已经是福大命大。” 绫罗出身江湖,虽然对于那传说中的禁术有所听闻,可却从未见过,然而陛下亲自断定有人在娇若身上用了搜去记忆的禁术,这自然是不会有错。 “带本宫去见陛下吧!” 虽然有意无意的想要规避,可如今这局面显然是不可取的,所以这些天的首次会晤,怕是要放在这月朗星稠之夜。 夏风初熏,夜色如幕,布帐之内二人对坐矣。 “你这一夜,准备一言不发吗?”宫御瞧着她俏眉紧锁,却不乏一言的模样,终究是没有对待旁人的冷凝。 “游戏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了?” 戴青颜不是傻子,凭着她对宫御的了解,他绝对是一个无利不起早且阴险狡诈之辈,好端端的京城,怎么就轻轻松松地不翼而飞、落入敌手呢? 戴青颜抿了抿浅唇,这问题她不是第一个询问自己的,金阳、宫轩、甚至岭南的密信里面也多有旁敲侧击,可他终究是没有回复,因为游戏与否他自己也不甚明了。 ——或许是游戏之作,也或许是不得已而为之。 “老国公的事情,朕深表歉意。” 宫御为人张扬,从来不会说道歉的话,可今时今日,他不想掬着这歉意,毕竟那是他没有料想到的事情,虽然说老国公的大限将至,可亡于自己的谋划又是另一回儿事。 戴青颜也疲于表面应付,默然点头。戴家这些年为大乾捐躯的血脉,足以配的上他这句歉意,虽然说人死如灯灭,可也聊胜于无吧! “至于你所说的游戏,若是你言下之意是这战争,那么怕是要尽快结束了。” 宫御从未想过一次性攻进大坤的国都,也未想过这么快消灭大凤,他不具备破釜沉舟的储备,只能一点点争回来。 “他没有难为你吧!” 明灏那个人他见过几面,虽然心思阴沉,可也不是应对老弱妇孺之人,可纵使如此,还是想要询问她最近的情况。 戴青颜的手指微微轻卷,那吊着的红唇细抿了一下,晦暗的眼眸里面也不知是何种神色,只知道那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清:“他很客气,陛下尽可放心。” 原本一个关心一个回应,可不知为何竟然生出几分别扭之意,而宫御那原本清冷的俊颜闪过些许的愕然与无奈。 “朕不是那个意思,你莫要多想。” 虽然被人掳走的嫔妃,终究迈不过被怀疑贞洁的坎,可他不是那目光如鼠之辈,自然也能窥度这其中的真假。 “臣妾并无多想,只是实事求是地回答罢了。” 戴青颜巧笑嫣然地挑了一下眉宇,虽然两个人都经历了岁月的痕迹,可上苍对于她终究是偏爱的,一张脸似乎愈发有味道了。 原本便不融洽的场面,因为这一状似无疑的问答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开始进退维谷,好半天她忽然像是来了兴致,瞥头轻问:“陛下,常言道三人成虎,您真的相信臣妾吗?” 她确实不在乎自己的贞洁,因为自从知道他重生以来,两个人的床笫之欢似乎已经形同虚设,而且她也没有为宫御守贞的觉悟,她珍视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可她不在乎,不代表戴家能承受得住不实之言,擎天之柱的离世,对戴家已经是一个打击,经不起自己的雪上加霜。 她的话语刚落,宫御伸出手将她扯在了自己的怀中,额她乖觉至极,并无挣扎之色,只是静默地等待着下文。 “朕的皇后一直陪着朕同甘共苦,从未离开。” “臣妾谢过陛下。” 有这一句许诺,她也不用担心日后回京的问题,反而和他问起了戴家兄弟的事情,而宫御也好脾气地一一作答,两个人像是合伙人似得,全无夫妻之间的亲昵之态,纵使揽着腰肢,勾着虎背,可二人的眼睛出奇的雪亮。 “夜深了,宸儿怕是等急了。”瞧着他并无放手的意思,戴青颜轻声询问了一句,以此来提示两个人会面的结局。 第440章:又一征程又一人 宫御神色不清,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就在戴青颜欲要挣脱离开之时,他忽然将她的脸扳过来,狠狠吻了上去。 戴青颜眼神微愣,一时不察他的尖舌已经钻了进去,好似恶意至极地顶了一下,她反应过来采取措施的时候,人已经退了出去,那正襟危坐,一生正气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刚才那作乱的人是不是他。 “颦颦,你是朕的皇后。” 宫御的话很简单,你是朕的女人,朕对你做什么都理所当然,那声音虽然不轻不重,可却宛若重锤,击打着戴青颜的心,让她不由升起一股闷气。 “臣妾一直觉得,上一世同陛下已经尘缘尽了。” 戴青颜一般不提及上一世的事情,可每一次提及这心便钝疼的厉害,不是因为痴情错付,而是为了因她而死的亲人。 宫御盯着她深深看了两眼,最后若有若无地轻叹:“朕若说,上一世那急言秽语纯属是欺骗于你,你的家人安然无恙呢?” 戴青颜深邃的瞳孔蓦然紧致,有些不可置信地瞥头看向了他,好似想要分辨他这话语里面的真假,而他瞳仁里没有一点说谎之后的不自然,反而灼灼相望。 两个人对视好一会儿,她忽然将头撇开轻笑:“那么陛下可否告诉臣妾,当日为何要如此戏弄臣妾呢?” 戴青颜不是无知孩童,别人说什么她便相信什么的年龄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如今剩下的不敢说死寂之心,却也没有了纯真。 “很难回答?” 瞧着他一声不吭,戴青颜轻嗤了一声,万事万物皆有定律,上一世他恨自己的不识趣,恨自己连累了心儿,也恨自己是权贵之女,她找不出他手下留情的可能,更别说连理由都说不出来的手下留情。 “陛下,臣妾累了。” 她说着已经从他身上站了起来,而宫御这一次当也没有再阻止,直至她的背影在他视线中消失,他才拈了一下鬓角。 ——为何放过戴家呢? 上一世他为了中央集权,对权贵的打击可比这一世凶猛的多,但凡和世家沾边的存在,大部分都被他清洗了一遍,可纵使如此他对戴家的人终究没有下死手。 那一日,他不过是喝了两口小酒,或许是酒生恶人胆,那一日他居然不管不顾地对着她犬吠了起来,可翌日清醒之后昨日的一切好似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承认,她已经逝去,再无生还的可能。他不止一次查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不止一次寻找答案,得出的答案也不过是自己疯了而已。 同一轮明月下的京城,靖国公府影影绰绰。 秦无言瞧着坐在不远处的人影,眼眸里闪过几分笑意,那原本便肆意的貌相,在这一刻居然平添几分艳色:“我一直好奇宫御身边的叛徒是谁,岂不料是你。” “我也一直好奇叔祖收的关门弟子是谁,原来是你。”金阳,或者应该叫阮玉青,眉色平淡,看向秦无言的双眸中好似含着几分戏谑。 “靖国公府的大公子,前朝所剩无几的嫡系血脉,给别人当奴才是何种感觉?” 秦无言向来是一个无法无天的,除了在平先生面前伏低做小,旁人他从未看在眼里,纵使当初救了自己的阮玉青也是这般。 当初在一系列的围追堵截中,他便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宫御的人有几次完全可以将自己抓住,可却阴差阳错的失之交臂,他一度以为宫御名不副实,却不想是眼前的人给自己大开方便之门。 “乱世出豪雄,一时间的荣辱又能说明什么呢?” 阮玉青自从离开宫御那一日,便从未想过回去,他能隐隐感觉到那个心思狠辣的帝王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否则后来的谋划中,他不可能似有似无地避着自己。 “多年的卧薪尝胆,如今准备正面交锋吗?” 秦无言也是一个心怀鬼祟的人,他自然知道他这次回来的用意,然而这样一个天大的助力,若是失去也挺可惜的。 阮玉青抿唇不语,他自然知道自己离开宫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可既然已经暴露,那么断无回去的可能。 就在二人颇为剑拨弩张的时候,门被打了开来,门口的月光透着门缝铺撒而来,阮玉青和秦无言同时站了起来,向着来人行礼。 平先生瞧着二人的模样,微微摆手之后便由靖国公推了进去,从那模样来看应该是腿部有问题,也无怪乎他一直坐着特制的木椅。 “青儿,你的情况我已经知晓了,既然让你回来,那么自然不会再让你回去。” 听着平先生的话,秦无言眸底微微变化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这师傅的耳力如此厉害,隔着老远居然都能听到二人的对话。 “叔祖,是青儿不敏,否则也不会这么快暴露。” 他一向隐藏的很好,就算自己的小妹阮玉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平素除了过年时候的礼节往来,他自从幼年出府便再也没有回去,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宫御才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只当他是不得志的江湖游侠。 “这事不怪你。” 上一次阮玉竹将自己安排在宫内的奸细除掉,以此来放走宫家那些余孽,他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将密道的事情捅出来,宫御自然会怀疑。 ——这也是他为何对阮玉竹一点情面不留的原因所在,就是她的任性妄为,将自己最得意的棋局走成了死局。 阮玉青自然知道他所言何事,在宫御身边多年,这消息自然是灵通的,自己小妹的事情他也是知情者,想到那个寡淡的女子,心底也无奈叹息了一声。 “去看望你母亲了?” “是。” 听着靖国公的话语,阮玉青恭敬地回答了一句,他身为阮家的嫡长子,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想到母亲那越来越憔悴的容颜,以及谈及自己父亲时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眸底闪过钝疼。 “青儿,你要记得本姓姬,而不是阮,有些事情开弓便没有回头箭。” 依照靖国公对老妻的了解,也猜出她对儿子说了什么,可如今这局面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孩儿明白。”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他明白,虽然说此举对靖国公府,对阮家不是一个好兆头,甚至疼爱自己的祖母也早早仙逝,可只要姬家站在权利的巅峰,必然对对其作出补偿。 “他派你前来京城,所谓何事?” 平先生清淡地询问了阮玉青一句,他的一身本事都是他教授的,两个人虽然不是师徒,却胜似师徒,所以说话当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 第441章:血染山河京城变 “为了宫珏而来。” 他也没有想到宫珏的事情会整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想到宫御对宫珏讳莫如深的模样,他对这个大公主不禁也有了几分兴趣。 平先生听到阮玉青的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别人不知道宫珏对自己的意义,可他自己却无比的清楚,这绝对是一宝贝疙瘩,那脑子里面的东西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既然回来了,那便去岭南那一块吧!” 戴家兄弟这边,秦无言足以成事,可岭南那边终究是没有可靠的人手,他如今回来正好能补足人手不足这一致命的缺陷。 “岭南出事了?” 阮玉青听到平先生的安排,第一时间便是想到岭南的状况,然而按照他的了解,云昭言和白启泽自顾不暇,哪有精力掉转马头对准京城。 平先生平实的眉角含起了些许的煞气,须臾之后又回归了平静:“大凤那边怕是出了事情,大凤的军队最近连连失利,云昭言和白启泽怕是能腾出一个来。” 虽然极度不想承认,可岭南的情况恐有生变,这对他们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不过阮玉青回来,这样的担心也减少了几分。 “怎么会这样?” 自己离开宫御的时候,岭南那边还打着持久战,不过是从北疆到京城这么一段路程,岭南的战局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不是平先生神情肃然,他还真有些不相信。 “具体情况尚且不知,那边已经派人过去细查了,应该会有消息传过来。”对于大凤的变故,他相当重视,毕竟若是没有那边的牵扯,自己独守京城,也俱危矣。 “希望如此。” 阮玉青虽然心里面觉得大凤和大坤不靠谱,可这些年他离家久矣,有些事情他也需要循序渐进。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离不开这两个盟友。 “你和无言都是我看重的左膀右臂,又是传承我衣钵之人,我希望你们能抱成一团,而不是各自为政。” 阮玉青和秦无言均受教于平先生,他如今这般劝诫,二人自然不会说出扫兴的话来,况且两个人并非那不死不休的死敌,也没有多大的仇恨,不过是互看不顺眼而已。 等二人离去,靖国公又向平先生回禀了朝中的近况,听到龙椅上的那人依旧生龙虎或,他眉间散发出丝丝冷冽之气。 “这毒物也应该发作了,他怎么还和没事人一般?” 不管是莫含章还是宫轩,只有他们吃了自己制的毒药,那么断无消除的可能,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内侍并无传话,我再去查探一番。”靖国公对于宫中那位的情况也有些不解,按理说这些天便是他大限之日,可为何事与愿违呢? “嗯。” 平先生顿了一下,然后神色清淡地道:“宫珏那边你小心看护,若是我所料不差,宫御下一步棋便会以宫珏为突破口。” “是。” 同一时刻,凤藻宫寂寥无声。 瞧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影,王珂的脸上闪过几分苦笑:“您还是不愿意离去吗?虽然身体里面的毒素已经清除了一部分,可谁知道他又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您” “无妨。” 瞧着他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她苦笑变成了嘲讽:“近来一直宿在凤藻宫意欲何为呢?你难道还想在这里找到属于她的气息?” 这些年来,她忍了,也受了,可他的心却越来越远了,都说泥人还有三分气儿,她王家嫡女的尊严被他踩在脚下,还不够吗? 宫轩眉色轻皱,明黄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轻曲,好一会儿静默无声,等她泪眼婆娑,啜泣之声渐显之时,宫轩才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多想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必再提呢?” “你真觉得过去了吗?” 王珂轻笑出声,她一向不认为这世间有至情至爱之人,可随着与他的相处她也逐渐明朗,自己的夫君绝对是一个痴情的种子,纵使别人一点也不予回应,可他甘之如饴。 “好好照顾几个孩子。” 他盯着她说了一句便准备离开,这样没有意义的言语在他看来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人心自古就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念而生的情感,一生而守的誓言。 ——他不喜欢王珂,可王珂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所以这是他的责任。 王珂瞧着他远去的背影,身形一下子倒了下去,她不是不知道两个人的结合是利益的结合,可面对他这般人物,她又如何能冷静以待,她不是苛刻自己的人,可在宫轩面前她从未做过最真实的自己。 一时间,整个大乾的京城似乎都被凉月所笼罩,可更加让人心怀叵测的事情,还是那血流成河的街道,堆积如山的尸首。 原本平静的局面,因为岭南的局变更加诡异了起来,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黎民百姓,在这一刻都战战兢兢了起来。 承乾殿,庄严而肃穆。 “京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尔等可有话要说?” 宫轩脸色铁青,被杀的朝廷命官都是宫御的肱骨之臣,原本他留在朝中便是为了主持大局,可谁料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日后该如何交代? “据说是一些蟊贼,怕也是为财而来。” 其中一个人望了靖国公一眼,然后站出来对着宫轩说了一句,而那明黄的身影明显闪过不悦之色。 “若是蟊贼可以轻易进入朝臣府邸,那么下一次是不是闯进的便是这诺大的九阙城池?这四九城的护卫,难道都死绝了?” 以前大乾京城的安全是戴家负责,最后落在了宫御的手里,可终究这手中可用之人还是成了别人的刽子手,否则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一点应对之法都没有? “陛下,如今京中兵力不足,既要抵御北疆那边的进攻,又要防御大凤之变,确实有些腾不开手来。” 岭南的白启泽和云昭言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连连战胜,大凤那边实在抵御不住这般猛烈的攻击,所以只能写信给靖国公,让他设法将人引开。 ——而屠杀宫御留下的臣子,似乎是最合适而有效的手段。 第442章:反攻之战凭天起 随着帝王怒发冲冠的离开,这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然而,宫轩的火没有消灭,又一起灭门惨案冲天而起,手段更加的凌厉狠辣。 挂在门庭的头颅,好似在嘲笑一个王朝的无能,又像是一种示威,而宫轩这一次倒也没有气急败坏的去找朝臣的麻烦,反而去寻了影一。 当这一血淋淋的惨案辗转传到宫御耳中的时候,他面前的奏议已经四分五裂,明显是动了真火,而不远处大的戴青颜也紧蹙起了眉宇。 ——这样的残杀,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可有应对之法?” 如今这样的局势,那靖国公明显是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若是政敌屠杀当也罢了,可那满城百姓与其又有何干,怎么也出现了屠戮的情况。 “你觉得呢?” 宫御这个时候已经克制了自己的心绪波动,神色颇为平静地看向了戴青颜,而戴青颜神色紧然地瞧了他一眼,随后眸光有些恹恹。 看着她不说话,宫御也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只是那声音有些清淡:“阮承筹那老贼怕是和大凤有了首尾,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将朕的军。” 云昭言和怀英在大乾与大凤的边境之地,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三座城池已经足以将大凤逼进绝路,可不料如今居然和阮承筹唱起了围魏救赵的戏码。 “那你准备如他的愿吗?” 戴青颜不是蠢人,这些明面上的阳谋她也懂得几分,阮承筹这是将选择权送到了宫御的手中,然而宫御的选择如何,却不得而知了。 “如今之际,他已将将我放在火炉上了。” 阮承筹的谋划,明眼人可以直透到底,这个时候宫御若是没有表示,那么京城那些忠于他的人,恐怕也会来一个倒戈相向,毕竟谁也不会跟随一个薄情寡义的主子。 “准备派谁直取京城?” 对于这一变故戴青颜心里面其实也挺惊诧大的,阮承筹那样的人怎么会甘愿做大凤朝的靶子呢?要知道,如今他手里面的兵力恐怕也没有办法挡住宫御的两面夹攻。 “云昭言吧!” 他说的有些含糊,而戴青颜也能听出这话语里面的不确定,毕竟云昭言的父亲被他逼死,若是这个时候云昭言叛变,对他来说很危险。 ——然而除了云昭言,似乎也没有别的人选。宫御他自己也明白,他之所以敢将云昭言放在岭南与大凤对敌,便是因为有白启泽的监督,如今海阔凭鱼跃,谁又能料定他的想法呢? “为何是他?” “他是最合适的人选,靖国公府邸似乎有用毒高手,而云昭言虽然不敢说对毒性知之甚祥,却也是鬼谷的传人。” 想到那个神秘人的存在,宫御的眉角微微紧皱了起来,自从得知靖国公府和前朝有联系的时候,他便想方设法地去打探这些年的事情,邓家的遭遇以及当年戴青铭的中毒,和靖国公府都脱不了干系。 ——然而虽然有了这样的认知与线索,却不料还是没有探到那背后之人。 “那么,阮承筹为何会做出这样的牺牲?” 戴青颜这些天听说了不少,而且在她的记忆里面,靖国公那向来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主,这一次大凤到底用什么交换他的迅雷之势呢? “不知。” 慷锵有力的声音,带着几分特有的沙哑,而戴青颜也熄了追根究底的心思,纵使他有了线索,也没有必要事事和自己提及,他是帝王,自己是帝后,仅此而已。 不出几日,大乾的京城便被战火的烟云笼罩了起来,云昭言带兵北上的消息宛若插上了翅膀,在大乾的天空急转着,而此时大乾京城中一小院落里面,却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唉声叹气。 “大哥这次北上,不知道平安与否。” 一个大着肚子的俏丽佳人,忧心忡忡地细语,那婉转多情的模样,让一旁的文士露出温和的笑意。 “大舅哥是大乾的虎将,你也勿要过于担忧。” 孙坚是先帝时的状元郎,虽然不受重用,甚至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可熟知他的人却谁也不会这样的认为。 “希望如是。” 清丽的女人微微颔首,那细腻的动作可见良好的家教,而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的貌相,和当年的云昭语居然极其的相像,而所料不差,她应该就是当年诈死的云昭语,宫御名义上的嫔妃。 “语儿,这个节骨眼安胎最为稳妥,旁的不用多想。” 孙坚知道这兄妹二人的关系,生怕云昭言的上京给他们如今的生活带来变化,所以纵使会得到妻子的白眼,他依旧在一旁惴惴而语。 而果不其然,云昭语,现如今的温玉瞧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隔空白了他一眼,声音带着几分熟稔的无奈:“你也别这疑神疑鬼的,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那小公子你可安置好了?” “那小孩啊,这些天心情不好。” 作为寒门士子,他对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也有过憧憬,可想到戴沥那寒着的冷脸,皱着的俏眉,他便有些索然无味。 ——不过还是一个孩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小老头似得。 “老国公的事情,对他的影响颇大。” 那天行刑的时候,戴沥自己一个人偷跑了出去,好在靖国公府的人一心扑在大业上,对他的去向并不是很关注,否则就算他乔装打扮,也怕是会被发现。 “人终究是要长大的。” 虽然说这额还有的经历,对他来说挺残忍的,可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得到了必然要付出。 “我不想自己的孩子如同他一般。” 在那个孩子身上,她看到了一种坚韧的精神,就算这样凌乱的局面,他都没有忘掉读书,习字,练武,虽然在孙府做着小童子,可却活的太累。 “不会,他的路,他高兴便可。” 孙坚的功利心并不是很重,否则这些年不会一直在朝议阁当一个传声筒,历朝历代出阁拜相的,哪一个没有外放的经历?而他似乎已经错过了这样的机会。 “那么你呢?当初又何必读书入仕?”温玉知道孙坚的情况,所以对于他这样开明的想法有些不置可否。 第443章:白骨累累帝王心 自从抛去云昭语的身份,她活的也肆意潇洒,所以对于这样小富即安的生活,有着天然的保护,对于未来的计划也不过是安稳度日。 当初选定孙坚的时候,一是因为两个人性情相投,二则是因为他内敛而有才,对于他这些年出仕入仕的事情,她也颇为好奇。 “学成文武业,货与帝王家,这恐怕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愿望,当年的我自然也是如此。” 想到当初头悬梁锥刺股的拼劲,他现如今都唏嘘不已,好在自己的学问也是当初奠定的,否则还真真后悔死了。 “如今呢?” 温玉知道他是寒门士子,否则凭借他状元之才,纵使是先帝钦点,也会得到重用,然而没有人打点,终究也是朝议阁中跑腿的小人物。 “和你平平安安,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他声音带着几分温柔,而温玉听到眼眸中也含着柔色,当初自己的选择看来是没有错,虽然他身份不显,可这样的温润郎君却也是她所期盼的。 ——当初帝王和帝后放自己一马,这里面虽然同情的成分比较大,可也不排除是给自家大哥一个面子,而今这样的乱局,自家大哥亦是中流砥柱,可以看出帝王这买卖只赚不赔。 “近来我们还是好好守着那小公子吧!这可是烫手的山芋。” 温玉知道他的心意,心中更是甜蜜,可也没有忘了正事,如今京城之中风起云涌,谁也无法预料最后的结局,虽然戴家的家眷也被放了出来,可戴沥还是不适合回去。 “我已经让家丁寸步不离地跟着了,而且他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相较于夫妻二人的心平气和,靖国公府却阴气沉沉,阮玉青瞧着床榻上形如枯槁的妇人,脸上闪着沉痛。 “母亲,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父亲对您终究是有情义的。” “呵,以后在我的院落里,这话便莫提了,免得反胃。” 妇人死灰一般的眼眸里面散发着刻骨的恨意,而阮玉青低下了头,妹妹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太大,以至于她将自己整个人封锁起来。 “那个妖人要派你去青州驻扎?” 靖国公府人出身大族,也不是等闲的见识,否则也不会一手教导出阮玉竹这样的女儿来,对于大事她也有着敏锐的知觉。 听着她不客气的询问,阮玉青也苦涩至极,那个人怎么说也流着同自己一般的血液,也是姬家的人,可在自己母亲眼里他居然只是一个妖人。 “母亲,他是叔祖,怎么说也……” “闭嘴,那个妖言惑众的不齿之徒,怎么会是你的叔祖,你的叔祖姓阮,而不是那虚无缥缈的姬姓。” 阮玉青虽然和靖国公夫人分离多年,可幼年的时候他也曾经感受过她温柔如水的母爱。却不料再一次见面,她已经成为了如今这般模样,心里面又如何不心疼呢? ——所以她说的话,他纵使无法去一一承诺,却也无比的恭谨。 “你如今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可此去青州凶险异常,为娘总希望你能安全归来。” 她只生了阮玉青域阮玉竹兄妹二人,可让承筹却不单单只有这一子一女,故而对于这两个孩子的生命,她看的尤为重要,可那个杀天刀的终究还是毁了她一个孩子。 “诺。” “青儿,你觉得王图霸业真的那么厉害吗?别说你如今姓阮,就算姬姓又能如何?前朝灭了太多年了,何必执着呢?” 她说完眼睛死死地闭上,当初得知自家夫君身份的时候,她也无奈彷徨过,可这些年随着越来越多的死亡,她忽然也明悟了,怪不得当年老夫人想要将阮承筹除去。 ——或许不单单因为他不是自己的儿子,更多的则是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会累及靖国公府。 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又哪有一家之说呢?他姬姓的江山,不也是从别人手里面夺回来的吗?何必这样看不开呢? “母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有来生我定然不会卷入其中。” 阮玉青何尝不想平稳度日,可身上流着姬家的血脉,注定便要走一条艰险之路,这也算是还了那人的教导,全了父亲的雄心。 靖国公夫人的脸色微微有些铁青,他这话语明显带着敷衍之意,她想要让他退出漩涡的中心,可他居然给自己这样的答案。 然而不管她愿不愿意,阮玉青终究是踏上了奔赴青州的征途,这一路而来,云昭言用最快的速度行军,他自然不能慢了去。 面对温州和青州的开战,靖国公哪能不知道自己现如今的处境,可自己叔父的嘱咐他也不敢不听。 “你最近有些心神不宁。” 平先生手中的书册放在一边,神色漠然地瞥了靖国公一眼,显然对于他这样急躁的表现相当的不满,而靖国公听他这么说微微一怔,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叔父,您为何要答应大凤的要求,替她们承担这灭顶的压力。” 原本是计划让大凤的人消磨宫御的力量,如今将人引来可有些得不偿失,这些年姬家虽然有些家藏,可和一国之力相比,还是有些放不上台面。 ——如今遭遇两面夹攻,对于他们来说相当的不利。 “近来损失严重?” “已经死了好些死士,甚至控制的将领也死了好几个,这样下去对我们相当不利。”虽然帝位向来是白骨堆积起来的,然而这些东西终究是可以避免的。 “你对他们的死有意见?” 平先生平淡至极,可那眼眸里面的冷意还是让靖国公抿唇不愉,那些官员便罢了,可平头老百姓又何必呢? 看着他不说话,平先生冷哼了一声:“收起你的妇人之仁,那些人若是不死云昭言会那么快北上?他若是不北上,大凤便有灭国之危。” “您为何要为大凤分担压力?” 这是阮承筹不理解的地方,别人不知道眼前这个叔父的脾气,他却分外明白,这是一个无利不起早之辈,然而这次的决定…… 第444章:前因后果平先生 面对阮承筹一脸不解的模样,平先生鼻翼间露出几分轻笑:“当初大凤女子掌权,甚至嫡脉尽断的时候,大凤女子仍旧有着不可言说的分量,可如今掌权的风主却留着我姬氏一脉的血。” 平先生的话,让阮承筹脸上闪过惊愕之色,他或许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因果,毕竟混淆一国皇室之血是非常的困难。 “这都是先辈们的功劳,你也不用感到惊诧,那人身上若是流淌着凤家的血,这驭兽之术怎么会突兀的消失呢?” 正是因为血脉混淆,所以近年来凤家血脉已经丧失了那种能力,所以月灵儿出现的时候,他也一度想要毁掉,毕竟她也算是一个异数。 ——一个虽然是姬家与凤家的混合血脉,却流淌着真凤之血的特殊存在,当年那个姬家男子也是风华绝代之辈,可为了大计,他还是给凤女做了男妾。 “大凤的人难道就没有怀疑?” “当年就算是凤家嫡系也不一定每一个人都拥有这本领,而且嫡脉尽屠的凤氏一族,谁又能真的领悟这样的本领?不过是皮毛罢了。” 他的话让阮承筹神色一顿,凤氏一族的御兽之能的确强大的让人惊骇,可这些年的事情也证明,掌握这一能力的人缥缈至极,月灵儿似乎是唯一一个个中好手,却也不是大凤有史以来最强的血脉。 “可月灵儿的身份,那大凤之人难道……” 既然如今大凤的人没有懂驭兽之术,那么难道没有人打月灵儿的主意,将人接到大凤成为新皇吗? “有一部分人确实有这样的想法,然而我姬氏一族这些年的部署也不是无用的,自然不太平,况且,月灵儿对大凤并没有归属感,她们就算有心也不敢冒险。” 对于这样的事情他非常的乐见其成,可对于她身上那股能力却也有些羡慕觊觎,当初姬家的人曾经做过不少的谋划,希望这一次能够成功吧! 阮承筹离开院落的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家族前辈会谋划了一个国,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与能耐?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国的皇室血脉哪有那么容易混淆?那大凤女帝之所以断层,也不过是因为爱错了人。 ——而那个他心甘情愿付出所有的男人,恰巧是姬家的人罢了。 而这一时间的大乾内宫,宫轩脸色苍白,额头上渗着密汗,一旁的影一也满脸的无奈,可终究一双手还是在他身上不断运行着。 “你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 “能拖一日是一日吧,本王若是离开,这宫家的江山恐怕真的要拱手相送了。” 宫轩的声音虽然虚弱,可那话语里面掷地有声的肯定却让人听出了他的决心,而影一也只能无奈摇头。 若说眼前人和主人的相似之处,那么恐怕也只有身上这份执拗了,不过他说的也不错,这个关头他确实不适合离开。 “那阮承筹怕是知道了你的身份。” 以前他处理政务的时候,还会象征性地询问两句,可近来处理大事也都是一手掌控,甚至连出言的机会都不给,明摆着是准备架空宫轩的权利。 “如今朝堂被他一手掌控,那众多官员都成为了他的鹰犬,他自然想做什么便是什么,知不知道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想到如今的局势宫轩也有几分深深地无奈,他没有想到这大乾的朝堂之内居然如此盘根错节,更没有料到阮承筹对朝堂的控制力抵达了这一步。 “若他真的是姬家的后人,那么这一计划应该施行了很长的时间,有这样的底蕴也不足为奇,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平先生的身份。” 影一是宫御的影子,是他的暗卫,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他之所以在这个关头离开宫御所求自然不少,不单单是尽可能帮助宫轩,更多的则是探明那平先生的身份,然而迄今为止始终一筹莫展。 “那人平素深居简出,神秘无比,想要查清他的来历确实很难。” 宫轩也清楚影一的使命,而且他对那平先生也很是忌惮,比较几次暗杀都被他躲了过去,这可不是一个瘸子能做到的。 “这事情一时间也没有一点头绪,可你身上的毒却是一大隐患,你要知道这毒素移到腿部的后果吗?” “嗯,知道。” 他的声音极其平淡,可影一还是能从中听出几分无奈,而面对他这样的抉择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吧! “那宫珏的事情你准备如何处理?” 宫轩对于宫珏的能力也颇为忌惮,想到她制作出来的武器,就算他的心性都有些惊骇,那才是一个孩子,可她的能力却…… “主子下了必杀令,只是她被保护的太好,一时间找不到机会动手。”一击即中才是刺杀的王道,若是暴露了,以后再找机会怕是就难了。 “她对阮承筹的意义不同,自然是重点保护大的对象。”对于影一的顾忌他也清楚,宫珏这样的人,最好便是突袭解决,否则终究是大患。 “不过有些眉目了,她的藏身之所应该就在翠华寺。” “怎么会在那里?” 宫轩微愕,这翠华寺是大乾难得香火鼎盛的地方,也是大乾国教一般的存在,可居然藏着宫珏这样的叛逆。 “虽然不清楚华翠寺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可宫珏极大可能落脚在华翠寺。” 影一话语笃定,毕竟为了追查她的踪迹,他也安排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若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么也很难给主子交差了。 “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尽快动手吧!她的潜力,是我们最错的估算。” 宫珏这样的人不管哪一方拉拢都是一方的助力,可对于敌对的一方来说却是恶梦,而此时的宫珏便是宫御阵营的恶梦,那武器对于战场上拼命的人,是致命。 影一点了点头,当初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一定要毁了宫珏,毕竟那是一个天大的助力,可主子的命令绝对不会错。 而且他跟随主子多年,虽然不敢说摸清了主子的脾性,可也了解几分,甚至对一些隐秘的事情也知道一些,那个宫珏对于大乾来说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主子那边已经给了准信,怕是不久便会全面发动攻势。” 第445章:雷霆之势遭破灭 听到影一的话,宫轩眼眸里面闪过精芒,等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等到了胜利在望的曙光,他心里面自然也颇为喜悦,这大乾只能是宫家的。 不过月余,两面的战场都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戴家兄弟与云昭言齐头并进,可终究还是举步维艰,那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像是死神一般,亘在众人的心头。 宫御接到云昭言请罪书的时候,神色仍旧一成不变,好似青州暴乱从未发生,而那三万铁骑依旧存在一般。 众多将领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不出一言,只听好一会儿宫御才言:“这次的反攻之局失败了。” 听着他平静的陈述,一个银袍将领抱拳而语:“不知陛下可否发起第二次反攻?卑职愿孝犬马之劳。” 宫御瞥了他一眼,神色极淡,声音里面却含着威视:“你是觉得戴家兄弟不如你等,这是想替朕分忧?” “卑职不敢,镇国公家学渊源,又是武将之家,带兵打仗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手。然而此次在温州寸步难行,怕是对这次征伐的事情有些许的误解。” 那个将领虽然不敢托大,可这话语里面的暗示也明显,被滞留在温州这么长的时间,戴家的威望怕是也已经受到了影响。 这个人宫御也清楚,性子坦诚却也不是那鲁莽之人,然而这次似乎有些僭越了,温州和青州这次失利,不单单是因为将领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那恐怖的武器,对上那些神秘的火球,军士们似乎连自保的可能都没有,更别提进攻了。 “戴家如何,不是你们可以置喙的,若说戴家兄弟没有那本事,那么云昭言呢?这次的问题,是武器造成的,而不是统兵之能。” 他顿了一会儿,也不再去理那将领,而是皱眉问起了一些事情:“这军中也不乏对武器熟悉之人,不知道他们可能看出一二来?” 上一世宫珏虽然利用别人的名义给自己敬献了图纸,可那些武器的威力和如今她拿出来的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从温州带来的器械,已经高出上一世很多层面,或许说已经超越了他对武器的认知,对宫珏的认知。 ——都言高手在民间,如今之计恐怕也只能问计众人了。 想到自己当时一念之差造就如今的僵局,宫御这脸色便不好看了起来,他到底是太仁慈了一些,当初就应该直接斩杀,免得造成今日的混乱。 众人一窝蜂似得,可终究也没有什么好的计策,宫御黑着脸挥手,让他们下去寻找破解之法,而自己则紧着眉宇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戴青颜牵着宫宸进去的时候,刘谨正好灰溜溜地往出去走,而看他那异彩纷呈的脸色,便能猜出那位爷如今的心情如何。 刘谨忙着给戴青颜行礼,刚准备通传却被她阻拦了:“既然他如今闹着脾气,那本宫也不去打搅了。” “娘娘,您可别,陛下这会儿指不定正等着您宽慰两句呢!毕竟……毕竟这次陛下也算是吃了大亏。” 刘谨说的时候脸色有些抽搐,里面那位主子的心思他也能摸个七七八八,若是让皇后娘娘在这个关头离开,自己这身皮肉怕是要吃苦头了。 刘谨的话并没有引起戴青颜的注意,而是神色颇浓地瞥了一眼帐篷,这次反攻原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惜终究是棋差一招。 按理说当初大哥他们面对的局面,宫御已经经过了些许的改良,甚至将一些新备的武器也投入使用,却没有想到仍旧寸步难行,这也无怪乎他会铁着脸。 ——原本稳操胜券的事情,如今有了变数,他的脸色若是好看才是怪事呢! “你这是被他赶出来的?” 戴青颜没有说进去,也没有说离开,反而瞥了刘谨一眼,而刘谨忙忙点头,里面那威压太大,空气也静默无声,自己不过是发出了一点声音,破坏了些许的静谧,便被陛下不留情面地给瞪出来了。 “娘娘,陛下的脾气您也是清楚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讨好,这会儿自己若是还留着,那恐怕浑身上下都要被凝结成冰块了,所以说被赶出来也有赶出来的好处。 戴青颜原本懒得搭理刘谨,可她此次前来不单单是随性而来,而是为了搞清温州的情况,原本是碍于宫御的脾气做好了铩羽而归的准备,可却被刘谨给拦着了。 “战况很严重吗?” 虽然明知道战败,可她还是想知道兄长和小弟在温州的处境,然而这会儿进去明显是触霉头,她可不想身先士卒。 “听上去颇为严重,否则陛下也不会这般生气,然而具体情况老奴就不是很清楚了。” 刘谨笑眯眯地说道着着,而戴青颜斜睨了他一眼,作为宫御的随侍,还有他不清楚的事情?然而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好去理论,只当它是微风轻逝。 “他们可说了镇国公世子?” “说了,而且……” 刘谨眼睛瞥了一眼内帐,话中含着几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那模样远远看上去,当是颇为搞笑。 “到底说了什么?” 戴青颜虽然刻意压着自己的嗓音,可那微微急促的变化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刘谨原本便是一个伶俐人,况且对京中的形式也无比的清晰,知道戴家在这位娘娘眼中的地位,故而也猜得出她的担忧。 “娘娘,老奴虽然想要为您分忧,可这事情怕是帮不上忙了,老奴也不清楚陛下心中如何作想,不过应该无碍。” “应该?” 戴青颜轻嗤了一声,这应该背后可能造成的后果可不是她能承受的,重生而来,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家人安康喜乐,所以这次兵败的事情她也看的很重。 “宸儿,你在这里等着母后。” 戴青颜微微俯身摸了摸宫宸的脑袋,而宫宸乖巧地点了点头,那一双滴溜溜的眼眸说不出大的温顺,而一旁充当死人的刘谨则瞪着眼眸突了几突,这小主子也太温顺了一些吧!平素那嚣张至极的气焰,如今被他自己压的死死的。 可戴青颜刚进了帐篷,那小身影便瞬间阴冷了起来,射向刘谨的眼眸也充满了威胁:“你这刁难奴,骗我母后进去做甚?” 第446章:帝王密令斩首行 看着小主子那王霸模样,刘谨忙着伏低做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娘娘想要打听世子爷的情况,陛下可是知情人,老奴说的都是实话。” 瞧着那阉奴委屈的模样,宫宸冷哼了一声,他又不真是那五六岁的小儿,自然也知晓这对夫妻之间的矛盾,然而他如今上赶着巴着,自己的母后却已心如止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造孽 太多,活该有此一劫。 戴青颜进去的时候,宫御心间的怒火也抑制了不少,他刚才在众将领面前憋着这股气儿,为的不过是稳定军心罢了,而今随侍的都是自己亲近的人,所以他当也没有遮拦,只是戴青颜进来之后,这怒火还是熄灭了不少。 “你今日倒是空闲。” 虽然想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可一贯的冷冽还是掺和了几分,甚是听上去有些诘问和质疑。 “得空过来看一看。” 戴青颜轻语淡笑,那袅娜的步伐也没有慢下来,直至在宫御的示意下坐下来,两个人又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可宫御终究不是那意气之争的年纪,自从她知道自己重生儿来的事情之后,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坐在一起了,戴青颜看到他膈应,他看到她无奈,两个人便这样无奈地相处着。 “你是为了戴青凌二人过来的吧!” 从大坤回来之后,两个人甚少独处,他有公事要办,而她则信步悠闲,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如今的处境,每天除了和戴家那小女儿在一起,便是和儿子在一处,他似乎没有一点地位。 ——而如今,能让她硬着头皮前来的原因,恐怕也只有戴家兄弟了。虽然心底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听说了温州的战事,所以过来看一看。” 戴青颜知道自己在宫御面前就是一个透明的人,所以她在他面前也一直展示着自己尽可能真实的一面,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的世界容不得隐瞒。 “没有多大的事情,青州那边也伤亡惨重。” 这次若是进京温州伤亡惨重,这戴家兄弟自然是要上表请罪的,可青州云昭言似乎比他们栽的更惨,所以这请罪的人便也成了云昭言。 听着宫御主动提及青州的事情,戴青颜微微有些愕然,这些天众人之所以对青州避而不谈,就是因为青州那个一战成名的人——金阳,曾经宫御最信任的人之一。 然而不管从前如何,自从那一战过后,金阳这两个字也随风而逝了,他的名字叫阮玉青,靖国公阮承筹的嫡长子,那所谓的姬家后人。 “你这是什么脸色?” 看着戴青颜一脸唏嘘的神情,宫御的脸色又不好看了起来,她这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是在说自己无能吗? 戴青颜神色一愣,她原本是挺唏嘘的,毕竟宫御这么一个能人,金阳在他身边潜伏这么多年,也是有本事的,可他这脸色看上去分外铁青,她也不好多露端倪。 看着她瞬间平淡下来的面色,宫御不知为何心里面还是有一股憋闷之气,好似不管她和中表情,他这会儿都不太顺畅。 然而戴青颜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也不欲在这里久留,可不等她站起来,手已经被宫御紧紧扣住:“这就准备离开?” “嗯。” 听着戴青颜这供认不讳的话,宫御的眼皮紧紧跳了起来,她还真敢说啊! 戴青颜瞧着他横眉冷对的样子,微微深呼吸,她原本就是想要过来询问自家兄长的状况,如今目的达到了自然要离开。 “陪朕用膳。” “臣妾刚才已经用了。” 戴青颜原本和宫宸用膳的时候听到温州兵败的消息,所以便急忙忙赶过来,如今自然也没有那空闲的五脏陪他。 “看着朕吃。” …… 最终戴青颜和宫宸两个人坐在了宫御的对面,而宫御则慢条斯理地坐在二人对面用膳,那慢悠悠的模样,让宫宸频频翻白眼。 “母后,宸儿累了。” 瞧着他泪嗒嗒的模样,戴青颜的心都软在了骨子里面,丝毫没有考虑对面的人:“那母后带你回去吧!” “嗯嗯。” 宫宸忙忙点头,至于宫御射过来的冷光被他选择性地忽略了,已经在这里陪他半个时辰了,他可不想继续端坐下去,小胳膊小腿的可受不住。 “陛下,您看这……” 如今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所以这用膳的事情怕是要结束了,而宫御瞧了宫宸两眼,最终冷哼点头,也没有再整什么幺蛾子。 直至母子二人离开,他脸色才铁青了起来,而刚刚走进来的刘谨正好又赶上了气头儿,所以他再一次被明晃晃地赶出去了。 影一收到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看着上面的内容,他最终将纸张点燃烧尽,而一旁的宫轩也面色微变。 “上一次你派出去的人没有回来,怕是已经被发现了蛛丝马迹,如今这么短的时间内再一次行动,怕也会无功而返。” 上一次完全是必杀之局,可谁能料想宫珏还能死里逃生,由此可见那垂髫小儿并不是一个易与的角色。 “可陛下的旨意,断然没有收回的意思,而且,这一次青州那边损失严重,陛下心里面怕是憋了闷气。” 金阳的情况,他们虽然早已经有了计较,然而当他靖国公嫡长子的身份晾出去的时候,几人还是微微心惊,毕竟这么多年他可是一点都没有显露。 ——这次若不是那两条密道的消息泄露,怕是也没有人怀疑到金阳的身上去。 “原本陛下派他前往京城暗杀宫珏,就是一场试探,也是一场成全,如今看来不是一路人终究会生死相见。” 都说陛下是一个冷血无情之辈,可熟悉他的人也都知道,他这个人一般不相信人,可信任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这金阳明显是在挑衅他,能活着回来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至于以后的事情听天由命吧! 第447章:宫珏一语震四方 影一因为宫御的命令,将所有的视线都转移在宫珏的身上,可宫珏也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确定宫御三番五次的手段之后,对那个名义上的父皇也算是恨入骨髓。 此时她坐在一静谧的小院内,原本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阴沉,原本秀婉的脸颊看上去颇为狰狞。 “珏姑娘,这次的事情是我等办事不利,还请见谅。” 原本翠华寺是一处藏身之所,可最终还是被逼的退无可退,那些黑衣人明显是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 “密室毁掉了吗?” 宫珏音色冰凉,藏身之所被毁她倒不太生气,可最怕的是那些图纸落入宫御的手中,若是如此,还真是自食其果。 “姑娘放心,密室已经被毁掉,那些人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他是第一批被派到宫珏身边,保护她的人,自然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所以就算是舍了性命也不会让其落在宫御的手中。 “带我去找靖国公。” “这……” 那护卫有些为难,他们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些暗杀的人,这会儿去靖国公府不是自曝行踪吗?若是被人发现,恐怕又是一场暗杀。 宫珏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哪还看不出他的难为,可有些事情她必须去见靖国公,否则这联手之事怕是也要免谈了,她不喜欢那种被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 “你去安排吧!他会见我的。” 宫珏说了一句便挥手示意他下去,那满脸严肃的样子,压根看不出她是一个小孩儿,反而像是一个上位者似得。 靖国公最终还是见了宫珏,只是宫珏最终的目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平先生,或者说在宫珏的心里面,平先生才是那个捉刀之人。 “听说你要见我?” 平先生温和至极,若不是宫珏了解他的手段,或许真的会将其当成一个长者,然而她不是一个愚人,自然不会这样认为。 “上次一别,没有想到再见会是这样的场面。” 宫珏也不说别的,唇角带着点点笑意,那眼眸有意无意地从他双腿上扫过,虽然看似残疾,然而她终究半信半疑。 “这次确实是我办事不利。” 平先生不是那自负之辈,知道宫珏对于他们的意义,所以听出她话中不满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向要将这不满消除。 “先生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保我安全,可如今我的生命似乎受到了威胁。” 宫珏是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死亡的可怕,她可不觉得自己还能幸运的穿越夺舍。 当年这小姑娘因为身体发高烧,所以她不费吹灰之力占据了这副身体,原本以为是一个苦命的小女孩,却不料流着皇家的血,只是那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甚至从未想着放过自己,而那次暗杀也算是她将活命之恩还给他了吧! “这次我会调遣护卫,以确保你的安全。” 当初将她从皇宫救出来的时候,是想要给宫御添堵,可不曾想这娇小的身体里面藏着不一般的能力,所以也算是意外之喜,而鉴于她在器皿上的天赋,他也不会让她成为宫御的刀下亡魂。 “我不想这样被动地活着。” “那你想要如何?” 平先生从未将宫珏当成一个小姑娘,而是将她当作了同龄人,他知道但凡小看宫珏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既然他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也要让他身败名裂。” 想到那个无敌那人当初的遭遇,宫珏唇角露出几分冷意,他无情也不要怪自己狠心了,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平先生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可瞧着她脸上那阴测测的笑,也便知道不是小事,当她一一叙述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相当的精彩,最后神色晦暗地点了点头。 两日后,流言四起,而独坐在承乾殿的宫轩,静默无声。虽然看着和往日没有多大的差别,可从他紧紧扣着的手,可以看出他埋藏在心底的愤怒。 “看来他们是想要鱼死网破了,居然敢如此造谣生事。” 宫珏开诚布公的话语在大乾城池内飞快地扩散开来,原本应该死去的大公主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帘,而带来震荡的还是她那诡异的让人惊惧的秘密。 ——大乾失踪了五年大的前太子,如今占据北疆之地的帝王,给大坤的先帝做了五年的禁脔,这话语可谓石破天惊。 若说这事情由别人说出来,左不过是流言蜚语,可这是宫御的亲生之女,大乾的大公主说出来的话,那可信度不可谓不高。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明言之所以被宫御各种暗杀,就是因为知晓这一秘密。 影一的眉头也紧紧皱着,这次暗杀不单单没有成功,还引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甚至无法确定主子会不会杀了自己,想到那阴冷的眼神,他不由深呼吸了一口。 “为今之计,是尽可能消除那些流言,否则对主子来说……”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算我等手可遮天,也无法彻底清除她这话语带来的影响,真是致命的一击。” 宫轩揉了揉脑皮,当年的事情如今无法对证,经历了那些事情的人恐怕也尽数被灭了口,原本以为是一无头公案,却不料会被宫珏抖出来。 明灏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天后的事情,而那不少的大坤官员更是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二,可惜他神色阴沉,谁也瞧不出什么东西来。 虽然大坤的人都知道皇室酷爱男风,可这先帝毕竟已经先逝,有些事情也查无可查,只是今上对聂大人,似乎也不太寻常……一时间,众人心思不一。 等将众臣送走,明灏才捏着脑皮儿看了聂宇蒙一眼,神色有些疲惫:“这次的事情你如何看待?” “原本留着这秘密,是想要威胁宫御,毕竟看破说不破才是高手过招,可如今居然被人给破坏了。” 聂宇蒙言语之间颇为可惜,这事情他们之所以一直瞒着,就是想要在最关键的时候致命一击,岂料出现在这个档口——被自己女儿抖出来,也不知道宫御这个时候是何心情? 第448章:陌上公子姻缘会 明灏听着她这么说也点了点头,当初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以此来搞坏宫御的名声,但是涉及先帝的事情,他也有些踌躇不定,虽然说先帝龙阳之好在大坤 上层不是什么秘密。 “你这次秘密回京,怕是会给宫御可乘之机。” 明灏那好看的眉头轻轻上挑,他虽然久居宫中,可也明白这边境之事,若是没有她在那里坐镇,怕是会生出事端来。 “我回来是因为寻到了那个人的踪迹,若是找不到会第一时间赶回去。再者说,如今的宫御自顾不暇,恐怕没有时间和我们争一时长短。” 明灏虽然傲然却也是一个谨慎的人,如今大坤虽然不是那青黄不接的时候,可在边境重地他看的尤为重要,然而她一句‘我们’终究是取悦了他,也没有细言追究之事。 “那个人行踪不定,若是找不到也莫要强求。” 明灏是为数不多,悉知她来历之人,自然也知道那个人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应该学着放手,否则受累的终是她自己。 “你什么时候该吃斋念佛了。” 聂宇蒙声音清脆,隐隐含着些许笑意,明灏熟知她,她自己又何尝不了解明灏呢?他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何会顾忌旁的呢? “就事论事而已,再者说我不想你痛苦。” 他的话让聂宇蒙脸上挂着的笑意微微凝滞,不过稍许之后又恢复了原貌,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而明灏瞧着她那模样,眸色微暗。 诡异的寂静,让带着几分严谨的御书房更加肃穆起来,几个小太监更是尽量压低自己的身形,免得被二人波及。 “微臣府中还有要事,便先行告退了。”或许聂宇蒙也感觉到了不在自,所以拧着嗓音朗声了一句,而明灏也只能点头示意。 聂宇蒙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年皇后姗姗而至,瞧着她一脸温润样,聂宇蒙不着痕迹地瞥了她腹部一眼,最终躬身行礼。 年皇后到也和气,声音颇为细腻:“原来是聂大人啊!边境的事情本宫也听闻了,亏得聂大人少年英雄。” 年皇后的话可谓客气直至,甚至还带着几分拉拢之意,而聂宇蒙也不甚在意,那神态一如既往的清贵疏离:“不过是人臣本分罢了,哪能撑得起娘娘如此缪赞。” “聂大人若是撑不起这名头,旁人恐怕更是不敢了。听闻大人尚未娶妻,可是事实?” 年皇后也不欲同聂宇蒙多说,反而问了一句便大步离开,只留下微微怔愣的聂宇蒙站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去。 进了御书房,年皇后也没有了刚才的肆意,言辞间含着几分谨慎:“如今这大热天的,陛下虽然忙于公务,却也别忘了避暑。” 看着她一边说,一边往盆子里面加冰块,明灏也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瞧着折子,而她对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也毫不介怀,反而絮絮叨叨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你说什么?” “妾身看那聂大人相貌堂堂,所以想要给他寻觅一门亲事,不知道陛下心可知他有心悦的女子否?” 年皇后也是一个惜才的人,大坤好不容易出现这样的年轻才俊,若是能得空相帮她自然也是乐意的,而且这样的武将对于她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聂宇蒙的事情你便不要瞎操心了,她有青梅竹马的良人,而且,以后这样的事情,你也莫要提及。” 明灏的话说的含糊,可那字面里面隐含的训诫还是让年皇后微微吃惊,他待她虽然不热乎,却也相敬如宾,可刚才他明显是生气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提及了聂宇蒙大的婚事?想到这种可能,她秀挺的眉头微微轻蹙,神色也显得不自然了起来,大坤皇室的阴私事她听过一些,这些天更是传的沸沸扬扬,若是陛下与先皇一般…… 越想她这心思越沉闷起来,虽然平素看着没有什么,他也不抗拒宫妃的亲近,然而先皇不也留下了子嗣吗? 明灏自然不清楚她心中所想,只是看她站在那里有些碍事,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如今怀着孕,先下去吧!” “诺。” 年皇后也不停留,快步迈了出去,而后面跟着的宫娥虽然奇怪她颇为诡异的举动,却也不敢多言,只是紧紧跟着,生怕她走的太快出事,危及皇嗣。 而与此同时,整个夏日的燥热不单单席卷了大坤的内廷,同时也让整个北疆燥热了几分,可就算如此,宫御脸上的寒霜也没有被消散几分,反而说不出的阴沉。 徐谨枫虽然最近一直在寻找霓凤公主的下落,可听到京中盛传的消息时还是第一时间跑了回来,当然他不是来看宫御,而是来瞧戴青颜的,只是被宫御截胡了而已。 “你这急急忙忙的欲要何处?” 徐谨枫也不过是一时急火烧心,此时瞧着帝王一脸肃容,这内心的急慌也消退了一些:“原本是想告知娘娘,近日准备启程去拙妻,却不料碰到了陛下。” “哦!” 宫御声音有些绵长,若不是冷着一张脸,还以为他颇为慵懒,然而此时徐谨枫是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既然如此,你便下去吧!” 宫御原便是想去寻戴青颜,可看到匆匆而来的徐谨枫更觉不喜,就算那事为真,那也是他宫御的事情,和他徐谨枫有何干系,刚才他一脸急匆匆的神色,明显是想寻颦颦,说那污浊之事。 ——想到这里,他无端有些烦躁,可却还是压着步子来到戴青颜的账外。 戴青颜对于这些天大的传闻也有所耳闻,故而也不去他身边寻晦气,应该说这些天她都是躲着宫御的,可不料想他自己寻了过来,所以也只能打发侄女儿和儿子下去,毕竟那些阴私也不能让小儿听去。 ——当然,她若是早知她那小儿万事皆知,便不会这般想了。 等帐篷之内只余二人的时候,宫御抿了抿唇角:“这些天的事情你可听闻了?对此,你怎么看?” 第449章:帝王一怒连烽火 戴青颜被他的直白戳的哑口无言,她从未想过他会拿这事情来询问自己,面对这样的流言蜚语自己又能如何? ——他这么骄傲的男人,那些话自然当不成真的。 “不过是过耳之言罢了,陛下何必在乎呢?” 她深知他不是爱惜羽毛的人,否则上位的时候也不会那般大的铁血无情,故而这次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应该不会太大,不过是一时间没有消化而已。 宫御听着她清脆的声音,眉宇间闪过些许阴沉,当年的事情他自然不会主动提及,那个男人对自己造成的影响他也不会给任何人诉说,那不过是弱者的无能,而他不是弱者。 还不等他心中多想,戴青颜忽然皱眉轻问:“当初宫珏在内廷出事,可是和陛下有关?否则她也不会这般污蔑。” “嗯。” 对于他直言不讳的承认,戴青颜美眸轻掀,宫御对宫珏不放心,她是知道的,可她从未想过他会亲自出手,难道龚玉珍那里他真的一点都不顾及了? 宫御是一个无情的人,可对于龚玉珍他从来都是留有底线的,不管前世今生,俱是如此,一时间这么大的改变,她还真心有些接受不了。 宫御从她讶然的神色当中也能窥探出一二,那原本便阴暗的眼眸,更是晦涩不明,让人看不出半分喜怒、些许端倪。 “你准备如何处置?” 戴青颜和宫御两世的姻缘,对他自然是了解的,他一向不是一个能容人的,这次宫珏摆了他一道,他又怎么会甘休呢? “宫珏的来历你应该有些怀疑吧!”宫御寻了一木质摇椅坐了过去,而戴青颜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有所怀疑。” 虽然说稚子多慧,可宫珏的聪慧有些过火了,当初她也曾经怀疑,她同自己一般重活一世,可若是那武器的器械图都是出自她手,这便有些说不通了。 ——毕竟那杀伤力巨大,且种类巨多的武器,似乎已经超越了很多人的认知,这里面包括学究天人的武器大师。 “她的来历我不清楚,可我敢肯定她和我们不一样,也不是真的宫珏。” 虽然那一次她说的模糊,却也能听出她来自另一个地方,宫御不清楚这世上是否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可她确实是一个另类,这也是他最终下手的原因所在。 这个变数太大,大到他无法看清后路,毕竟根据宸儿所言,最后这大乾的天下,似乎被她所控制。 当然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宫宸也不会告诉他,大乾的山河在宫珏手中也没有滞留太久,因为不久之后她便意外亡故了,而最后的渔翁便是那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戴青铭。 “这猛不丁的浮现这么一出,恐怕所谋不少。” 阮承筹那个人,既然能隐藏这么多年,想必也是一个能忍耐的主,他如今这般急功近利,明显是想要将帝王的怒火勾起来,可这样做对他们又有何益呢? “我知道他们所谋不少,然而既然敢试探我的底线,我自然留不得。” 原本计划是放慢收复之计,从大凤那边快速入手,然而霓凤的无故失踪,让他心里面也出现了警觉。 当初他故意让人将其带去大凤,为的不过是将大凤的内政搞乱,而她也相当的出色,上一次白启泽和云昭言之所以取得那么大的胜利,她应该是居功至伟,可就这样一个,不管是心智还是武力都爆棚的人,居然无缘无故消失了。 “你是想亲自反攻吗?” “嗯。” 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计策,他自然也不能托大了,虽然他不太在乎这宫家的江山如何,然而那些誓死追随自己的人,他终究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免得最终落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那这边又当如何?若是没有人镇守,很容易出事,那聂宇蒙确实是大将之材。” 虽然是敌对的势力,可戴青颜对其却相当的欣赏,不单单是因为他让宫御吃瘪,更多的则是他身上那份卓然的气质,让人由不得想要靠近。 听着她对聂宇蒙多有崇拜欣赏之意,宫御那一双眸子也锋利了起来,言语间多有不悦:“听上去,你对他颇为看好?那你说一说,他比朕何如?” “……” 阴阳怪气的话语让戴青颜直接选择了沉默,这个时候她貌似说什么都是错的,两个人相处这么多年,适当的哑巴她还是会的,因为也只有这样,他才不会鸡蛋里挑骨头。 “我原本是想让徐谨枫留在北疆,以防聂宇蒙乘胜追击,可他想要去寻霓凤,我也不好阻拦,你对此可有想法?” 徐谨枫去寻霓凤这是他允许的,可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他也没想过亲自领兵攻城,可如今是不得不行次下策了。 “你想让他留下来?” 戴青颜的话语里面带上了些许凝重,当初为了寻自己表兄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若是再这样耽搁下去,霓凤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不可以吗?” “此法怕是不妥,霓凤是他的妻子,如今她失踪不见踪影,表兄终是要去大凤寻人的,拖着也不好。” 当初霓凤是因为自己和表兄的原因才被绑去大凤,原先是因为知晓她在大凤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表兄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人已经失踪了,他若是再没有表示,这夫妻情分恐怕是要浅了去。 对于她的看法宫御不置可否,徐谨枫对于霓凤不过是责任罢了,成亲这么长的时间,若是正常夫妻,哪有不同房的道理,然而此二人却做到了。 可明知这般,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若是让她知道这二人面和心不合,内心怕是更加愧疚,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不愿看到。 “既然你这般说了,那么只能将戴青凌或者戴青铭调过来,和邓耀祖配合,如你所说,那聂宇蒙的确不是好相与的主。” “只能如此了。” 就算劳累了自己的兄长小弟,她也不想再影响到徐谨枫的生活,有些人情可以弥补,可有些人情自己终其一生也还不了。 宫御轻点额头,一双眼眸里面沾上了嗜血之意,虽然不清楚阮承筹和那平先生的谋划,可既然撕破了脸皮,他自然是要用鲜血去祭奠的。 第450章:夫妻二人同启程 宫御终是听了戴青颜的话,没有去拦截徐谨枫,而徐谨枫也没有知觉地留下,凭着他的才智不可能没有想到宫御的用意,然而他不能留下。 ——诡谲多变的朝局,让他不得不思考这背后的意图,那阮承筹不是这等无脑之人,为何要将大批人马招惹回去呢? 是头大无脑还是有恃无恐,若是有恃无恐,那么他又借了谁的势呢?徐谨枫想不出来,只能无奈远行,这里他帮不上忙,然而他自己的妻子终究是要自己去找的。 戴青凌抵达的时候宫御带着戴青颜已经秘密离开,而邓耀祖看着他略显失望的神情,也在一旁宽慰:“娘娘离去的时候留下了书信,一会儿末将递给你。” “也好。” 戴青凌本以为能和戴青颜见一面,如今看来陛下这是防着自己呢!其实他对那些污蔑之言本是不相信的,可他这般行事他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想到远在温州的小弟,他无奈叹息了一声,对于最近的流言蜚语,他可是异常的上心,希望别处什么乱子吧! 而另一边戴青颜抱着宫宸,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而行,一行人客商打扮,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怀疑,至于那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的聂宇蒙,这一次也没有黏上来。 “他长着骨头,你别太过宠溺。” 宫御一袭绛紫色的长袍,面前还防着降暑的冰盆,而那从上到下明晃晃的金链子,极其的奢侈,俨然已暴发户的形象。 宫宸面对他的人身攻击,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虽然轻浅戴青颜和宫御却也听了去,不说戴青颜的神色,宫御的脸色瞬间拉了下去,对于他的隐忍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宸儿,怎么同你父皇说话呢?” 戴青颜神情隐晦地瞥了宫宸一眼,刚才儿子说的话她自然听到了,相比较来说她也颇为难为情,虽然不知道儿子想要表达什么,可一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似乎将这一车的氛围推到了诡异的临界点。 “知道啦!” 他糯糯地说了一句,然后离开戴青颜的怀抱端坐到了另一边,然而宫御明显不待见他,不过片刻便将人扔给外面的刘谨和绫罗,让他们代为照看,整个马车里只留下戴青颜和宫御二人相对而坐,至于表情不足细表。 “你对宸儿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他还是一个孩子。”两个人之间的纽带是孩子,所以打破尴尬的话头也只能是孩子。 “我们曾经言明,他的教养问题,你不插手的。” 宫宸那孩子如何,他自然最清楚不过,满脑子鬼点子,这个时候再不约束以后还能得了?原本上一世,看上去挺清俊不语的一个贵公子,这重活一世反而更像是一个小孩了。 ——这是被宠的,已经忘掉他的真实年纪了吗?人,果然是最懒惰的存在。 戴青颜瞧着他这架势,便知道 多说无益,只是将头倚在一边不去搭理他。其实儿子还是很贴心的,除了那小脑袋靠着自己,旁的也不会给自己增添重量。 “这次突然离开,没有让你见戴青凌,你是不是心里不愉?”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戴家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以前还不觉得如何,可自从重生而来,她一直人为欠戴家的人,完全是掏心掏肺,他此时也恨极了自己上一世的口不择言,以至于两个人走到了这一步。 “没有,见不到大哥,到了温州的地界不是还能见到小弟吗?一样的。” 戴青颜就算心里不愉也不会同他说道,他对她而言充其量也就是相公,是君主,而不是知心知意可以依靠的人,负面的情绪、心里的话,她不想让他知道。 “哼,再世为人,我还能不清楚你的秉性?” 对于她藏着掩着的做法,宫御嗤之以鼻,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有什么能瞒过对方,她这明显就是不想和自己废话,理由至于这么冠冕堂皇吗? 鉴于他最近心情不好,戴青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有听见。可她息事宁人,宫御却没有停息的意思,或许是这一路来太过压抑,居然和她絮叨给不停,纵使她爱答不理,也没有影响到他的热枕。 若不是戴青颜一直和他在一起,她或许都开始怀疑了,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好在这样的可能跟是不存在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宫轩那么倒霉,有一个和自己异常相像的人,至于一般易容术也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 不管是絮叨也好,寂静也罢,一行人顶着货商的身份终于抵达了温州边境之地,而戴青铭一早便候着,见了面自然少不得一阵问候。 将人安顿好,宫御由别人陪着视察军情的时候,戴青铭才抽空去了戴青颜处:“姐,你最近还好吧!” 京城被占的时候,她先是逃亡,可惜出了金阳那叛徒泄露了踪迹,以至于后来被人掳去大坤,好不容易回来又出了祖父的事情,祖父的事情差不多快要过去了,这帝王那若有若无的流言又传了出来。 ——这样的变故,一般人真心顶不住。 “挺好的,你和大哥如何?” 她也深知二人被拒温州城外的苦闷,然而宫珏在武器上的手段不俗,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有些憋闷,祖父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 宫轩来信表达了歉意,而且如今已经入葬,虽然说简单的仪式,终是入土为安了,她最遗憾的也是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沥儿也没有踪影,也不知道现今如何了?” 相比较大哥的忠心耿耿,他更在乎的是亲人的生死安危,所以以权谋私打探并抚照了镇国公府,可戴沥却踪影全无。 “他的安危你莫要担心,当初我已经安排好了,能做到万无一失。” 当初情况紧急,可纵使不知道后路如何,他也会将戴家的后路安排好,而戴家的将来便是戴沥,所以他的安全尤为重要。 第451章:亲自带兵取温州 戴青颜和戴青铭不及细谈,他便因为公务缠身离开,而戴青颜则只能逗弄着小儿,借此来打发时间。 “母后,你看上去怎么不开心呢?” 宫宸稚嫩的言语引得戴青颜发笑,将人牵在手里,身子也俯了下去,与他平视:“宸儿怎么看出母后不开心?” “……” 宫宸有些哑口无言,虽然她掩饰的很好,然而他不是真的五岁,自然知道自从小舅舅离开之后,她神色便有异。 ——虽然自己被拘在了门外,可按照常理来说,两个人应该也不会谈什么,最重要的是小舅舅离去的时候,神色很正常。 看着他抽搐眼角的可爱模样,戴青颜也没有为难他,反而仰着头叹息了起来,来到温州她愈发的想家了,这和远在边境不同,在这里她距离京城不甚遥远。 虽然暗恨自己小女儿心态,可这情绪却不是她可以控制的,或许上一世的生离死别,这一世大的祖父离去,让她更加明白亲人的重要性。 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宫御的改变,甚至有时候会自作多情地觉得他爱着自己,两个人只不过是因为阴差阳错走到了今日,然而这样的想法不消片刻又会被她打消,一次的痛万世的悲,既然已经注定,便不再奢求。 “宸儿,你喜欢你的父皇吗?” 戴青颜从来不会给自己儿子灌输仇恨的想法,因为父子之间的血缘与天性她不想斩断,而且小孩子心中若是有了隔阂,谁知道宫御会如何处置? 浅薄的父子情,在他心中又有多少分量? 宫宸眉头紧锁,那模样显然在认真思考,而戴青颜也耐心地等待,没有要打扰的意思。其实宫宸心里面也很烦乱,不可否认男人对于英雄总是崇拜的。 虽然宫御算不得英雄,可绝对是一个枭雄,对于这样一个身生父亲他总是自傲的,然而站在儿子的角度他又不觉得他多好,这矛盾的感觉不单单是今生,甚至上一世亦然。 “母后,孩儿可以知道您为何有此一问吗?” 戴青颜对上他明亮的眼眸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追问,或许是有感而发,或许是心里面积蓄已久的情绪。 宫御夜半时分才回来,瞧着戴青颜已然入睡,他相当自如地钻进了被窝,一双手将人慢慢紧在怀里,那细微的动作显然是担心将人吵醒。 正值夏季,燥热难耐。 纵使半夜时分,戴青颜仍然感觉到那热源不断靠近自己,原本想要胡乱地翻身,却不料身体被禁锢着一动不动。 她感觉到男人因为她的翻身,身体有了细微的变化,所以干脆充当死人,装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想要借此来缓解尴尬。 宫御耳聪目明,自然捕捉到她轻微的变化,甚至那一瞬紧绷的身体让他身体更是叫嚣。然而如今内忧外患,明显不是花前月下的时候。 ——当然,他或许永远不会承认,他是不想强迫她。 两个人便半睡半醒直至天明,而戴青颜醒过来的时候绫罗已经在一边候着,由于娇若身体原因,并没有跟来,所以宫御便派其他人照顾宫宸,绫罗继续跟着戴青颜。 “他呢?” 虽然没有言明,可绫罗在她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陛下和铭公子商讨军情,这会儿怕是要结束了。” “哦!” 戴青颜轻嗯了一声,平淡的音调里面看不出喜怒,而绫罗也习以为常上前给她穿戴。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最后太不守规矩,所以她现在都觉得头重脚轻,神色泛泛。 想到昨天那天雷地火的一幕,戴青颜那不动如山的神色有些缤纷起来,那男人明着说不愿意强迫自己,然而在本能面前总是诚实的,或许他是憋得太久,大腿根部现如今都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准备热水吧!” 虽然昨天他给自己清洗了一遍,然而她还是觉得全身上下不得劲,恐怕也只有那活物,才能让自己的身体不再别扭。 “诺。” 绫罗也见怪不怪,自从她在跟前侍候便知道她这一习惯,每一次和陛下欢情之后,她总会默默地沐浴,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微微惊诧,可后来见得多了便也习惯了。 宫御过来的时候戴青颜和宫宸已经用了膳食,而宫御默默传膳之后又急匆匆的离开,若不是那人的气息仍在,戴青颜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闹哪样? 而戴青颜这股来势汹汹的疑惑,在过后的几天得到了印证,那是一个风势迅猛的夜晚,乌云似乎比平日更加阴沉。 瞧着那一个个整装待发的士兵,她瞥了一眼绫罗,而绫罗忙忙摇头,自从跟了娘娘之后,主子那边的事情她确实不太清楚。 “带宸儿过来。” 这行踪诡异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不管如何,她是一定要和儿子在一起的,至于旁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戴青铭带着众将士趁着黑夜埋伏在温州城外,而宫御带着一小队人绕城而行,最后几人更是施展了影过不留痕的轻功,不一会儿便趁黑而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就在温州城内火势滔天的时候,戴青铭带着的军兵也开始死命地攻城,以前这等里应外合,声东击西,齐头并进的方法戴家兄弟也不是没有想过,然而有想法是一回儿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儿事情。 ——毕竟,他们手下的人,还没有几个人能悄无声息地混进温州城,就算是他们兄弟二人也不可以,毕竟没有那轻功,所以这办法也就搁浅了,没有想到今日居然贯彻实施了。 戴青颜一宿没有睡,她心里面乱糟糟的,今日这守卫似乎比平日更加的戒备森严。而一边的宫宸没有她那般担忧,那个人既然敢做必然是有着一定的把握,否则后路也会留下来。 “母后,你难道不瞌睡吗?” 对于她挑灯不眠的行径,宫宸有些理解不了,按理说她对那人的行事作风了若指掌,怎么如今失了水准呢? 第452章:帝王中毒已昏迷 “你先睡吧!” 若是宫御一个人她自然不会担心,可自己的幼弟也跟着,这由不得她不担心,所以今夜难眠似乎已成定局。 宫宸瞧着她没有成眠的意思,也无奈地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一头扎在了她的怀里:“那宸儿陪母后吧!” 对于他暖心的举动,戴青颜虽然倍感欣慰,可孩子到底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熬夜,心下终究是心疼的:“睡吧!” 她知道小儿的脾气,只能拉着他躺下,给他盖好了小被,她虽然闭上了眼睛,可心思却烦乱大的很,然而或许是精神状态太过紧绷,不一会儿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宫宸在她呼吸均匀之后才睁开了眼睛,想到他昨日偷听到的话也深呼吸了一口,今日血战是免不了了,只是希望都平安无事吧!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不管是那个人还是小舅舅,他们的命数都不是现在,虽然重生改变了很多,可这天命之数应该很难改变。 戴青颜翌日清醒过来的时候,宫宸已经不在她跟前,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眸里面闪过肉眼可见的惶恐。 “绫罗,宸儿呢?” “回娘娘的话,太子在外面玩耍呢!” 绫罗想到太子爷那小大人的模样,神色之间闪过几分宠溺,皇家的孩子或许生来比别人站得高,所以需要付出的东西也颇多。 她的话让戴青颜提着的心微微放缓,简单梳妆之后便向着绫罗所指引的方向走去,而当他看到虎虎生威站在教练场的小身板,慌张的脚步也缓慢了下来。 一边玩耍的宫宸也发现了戴青颜,放下手中的弓箭快步奔跑了过去,一个猛子扑谁扎在戴青颜的怀里:“母后,您怎么过来了?” 戴青颜也不嫌弃他身上的酸汗味,用帕子轻轻擦拭着额角的水珠:“怎么想到来校场?你以前不是很不喜欢吗?” “额……儿平日偷懒而已,其实这也不是那么累。” 宫宸也微微尴尬,其实他上一世对这些也不是特别排斥,今生更是如此,毕竟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自身必须强大。 ——他重生以来之所以吊儿郎当,一是因为这些东西他都懂,二则是因为那个人看重,所以他便胡闹,也算是变相的反抗吧! 戴青颜狐疑地瞧了他两眼,当初为了不去练武,他可是赖在自己的床上装可怜,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自己现如今都记忆犹新。 而宫宸显然也看到了戴青颜的眼眸,胖乎乎的手在她裙摆上扯了扯,声音软绵可听:“母后,孩儿说的是真心话。” 昨日她的忧虑他不是不知道,虽然现如今披着孩童的面具,可他骨子里面还是一个大男人,大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亲人这般焦虑呢? 以前他抗拒那个人的安排,就算自己喜欢这些东西,也压抑着想给他添堵。可如今看来,自己这样的想法确实有些幼稚,他或许也看出了自己的心态,所以后来才放任自己。 “嗯,母后相信你。” 虽然感觉到儿子与往常有些不同,可戴青颜也没有深想,只是当作他在军中日久,喜欢上了这种马踏山河的感觉。 宫宸眉目间闪过笑意,握着她裙摆的小手也松了开来:“母后,一会儿儿子要去比箭,您要不要看?” “你……” 戴青颜神色间露着几许狐疑,这也不过是过膝的小个头,刚才看到他有模有样的拉弓,已经万分惊讶,却不料还会有如此神勇的时候,而且看他那模样不似说笑。 “母后,去嘛!” 宫宸原本便集二人的优点,也是钟灵毓秀之辈,这样软软的一句话,配上萌蠢的表情,让戴青颜更是疼在了心坎上。 然而,一群人在教武场虎虎生威之时,一阵马蹄声滚滚而来,戴青颜抬眸远望,只见宫御一手扯着马的缰绳,而另一只手则晕着血痕。 她俏眉紧锁,还是快步上前去迎人,而下马的宫御也没有多说,直接在众人的扶持下朝自己的帐篷走去,戴青颜虽然想上前,可奈何他被护卫的太严实,她似乎无法靠近。 就在她驻足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一道悠扬的声音缓缓拉近:“让皇后扶朕,让司徒信火速前来。” 当初他御驾亲征的时候,带着司徒信,如今带着人回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却不料真的碰到了,而且关乎生死大劫。 戴青颜原本以为他只是胳膊受了伤,可听他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似乎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忙忙上前几步,而他也顺势而为,一手揽上了她的腰肢,二人相携而行。 刚进军帐,他像是无骨之人一头栽了下去,戴青颜想要伸手去抓,可却慢了半拍,而后面跟着的几个黑衣人飞速将人拉起来,扶在榻上,这前后相守的时间,对戴青颜全部选择了无视。 而戴青颜瞧着宫御额头上的水珠,也没有去搭理他们的意思,反而蹙起了鼻翼:“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夜袭温州城,中了毒。” 他们是宫御的影卫,而为了这次的计划,眼前躺着的男人动用了他所有的后背力量,可谁想任务虽然完成了,却中了毒。 虽然言简,可意思戴青颜也听懂了,她抿了抿唇角站在了一边,随后而来的司徒信匆匆向戴青颜行礼之后,便直奔宫御的床榻,而看到他的脸色,他一对粗眉也皱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那人是向着主子来的。” 司徒信撇了撇嘴,这样的毒性应该是很难配制的毒药,一般人他们恐怕也舍不得用,然而行动的时候黑衣蒙面,他们怎么就知道是陛下呢? “对方是秦无言。” 听着几个影卫的话,司徒信点了点头,好在出发的时候带了自己炼制的百草丹,也算是克制了药物的扩散,否则真是药石难医。 半个时辰后,宫御忽然直起身子,然后一股脑吐出了不少的黑血,然而一个侧身便又歪了过去。看着他这模样,帐篷中几个人也都放缓了紧张的心绪。 “娘娘,陛下这里还要您照看一些。” 昨温州城虽然攻陷,可受伤的将士不少,如今陛下的危险解除他自然是要照看那些人,而陛下的伤需要静养,自己留在这里也无用。 “好。” 司徒信准备退出去的时候 ,却看到那里杵着几尊人影,由于几个人多有来往,他对着几个影卫也相当的熟悉,自然知道他们一根筋的想法。 “这里有娘娘便好,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虽然说几个人都是飞檐走壁的能人,可一晚上紧绷的情绪也应该适当的舒缓一些,再者说这里是军营,哪里来的危险可言? 第453章:火烧城池血流城 几个影卫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显然对于司徒信的好意他们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静默地站立在那里,似乎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戴青颜和司徒信瞧着几个人的行径,眸色间闪过无奈,最后二人没有多说便离开,直至走出帐篷好一段距离,她才启齿轻问:“他身上的毒彻底清除了吗?” “虽然会有短暂的虚弱期,可不会有太大的损伤。” “哦!” 戴青颜哼了一个字便施施然离去,而司徒信摇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例如刚才那一幕。 ——他不知道那些影卫为何那么排斥皇后娘娘,可无意间散发的警惕他不会错过。 傍晚的时候戴青颜也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可她不与山,山却与她,就在她准备去看宫宸的时候,那个黑着脸的影卫走过来向她行礼。 “娘娘,陛下醒过来了。” “嗯。” 戴青颜听宫御醒过来也舒了一口气,不管是她还是宫宸,虽然都不明说,可看到他晕过去的时候,心里面的焦急是无法掩饰的。 她一直以为儿子和那个男人没有多少感情,可有时候又不尽然,例如这次他虽然表现的尤为平静,可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看着她没有动作的意思,那个影卫抿了抿唇角,虽然不太乐意,可命令不得不服从:“娘娘,陛下有请。” 戴青颜多看了他两眼,便轻轻颔首,而那行礼的影卫也紧了紧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何,刚才被她盯着的感觉,就像是被主子盯着一般。 宫御看到她进来,挥手示意服侍的众人下去,而刘谨更是乖觉至极,二话不说便欲要退下去,在路过戴青颜的时候还释放出善意的微笑。 ——今儿娘娘被暗中挤兑走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然而那些祖宗可不是他有法子的,一个个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也该整治整治了。 “有没有担心我?” “呃……有。” 她确实挺担心的,如今内忧外患,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们母子恐怕也没有好结果,而且她想留给儿子的是海清宴宴的江山,而不是千疮百孔的墓地。 虽然这话听着顺耳,然而那表情似乎略显不堪,可纵使这般宫御也权当没有看见,只是撑着一张煞白的脸:“我没有大碍,你无须担心。” 戴青颜微颔首,她相信司徒信的医术,他既然说无碍,那必然是不会有事,所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他问及,自己也不过是为了应景罢了。 “宸儿呢?” “有人看着。” “哦!” 两个人似乎没有多大的交流空间,所以谈话相当的短促,故而两个人又呈现出一片寂静之像,似乎毫无生机可言。 “青铭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温州城已经攻陷,如今需要做的只是善后工作。”或许是想要打破这一室静默,所以宫御选择的话由也是戴青颜感兴趣的。 而戴青颜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笑意也真诚了不少,虽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可她担心戴青铭这是毋庸置疑的。 宫御不会错过她脸色的变化,虽然心里面不是滋味却也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向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自己一些。 戴青颜踌躇片刻,便挪着莲步靠近他的睡榻,坐在了一边的矮凳上:“您乃一国之君,往后这等危险的事情,还是要三思而行。” “这是客套之言还是真心之语?”或许是因为身体大的缘故,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魅惑,沙哑至极的感觉,好似是诱惑她一般。 “真心话。” 戴青颜所言不假,她现如今和宫御没有利益冲突,自然希望他好好的,上一世的是是非非,虽然不能说往事已矣,可也不是清算的时候。 宫御苍白的脸色柔和了起来,伸出手紧着她如玉的手指:“我饿了。” 和宫御絮叨了好一会儿,戴青颜才回到了自己的帐篷,而与此同时宫御的帐篷里,也是肃杀一片:“传令给戴青铭,那些军士全部处死。” “陛下,这是不是……” 守在两边的将士脸色纷纷巨变,虽然说这些人阻扰他们攻打温州城,可毕竟是大乾的子民,而且那都是上面的人做出的决策,这样行事怕是会激起民愤。 “你们只需依令行事便可,至于那些被控制的将领,三族夷灭,朕希望不日便能达到朕预期的效果。” 帝王斩钉截铁的话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众将士也都是死人坑里面爬出来的主,便也不再多言,虽然觉得此举有失天和,然而他们是武将不是言官。 接下来的几天戴青颜像是贴身女婢似得,照看着身负重伤的帝王,而这一日她刚喂他喝了汤药,便瞧着宫宸满脸煞气地冲进来,那模样与平日的温顺天差地别。 “宸儿,你怎么进来了?” 戴青颜看到他这样子便想带他下去,以免冲撞了宫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可宫宸只是向她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然后站立在一旁一声不吭。 戴青颜还想说什么,可惜宫御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缓声对着她:“颦颦,你先出去,我们父子聊一聊。” 戴青颜的唇角微微抽了一下,他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说什么?然而看到父子二人那神同步的肃容,她还是挪着脚步慢吞吞地走出去,此间她也不是没有给儿子颜神示意,然而那小蘑菇头一直低着头,对她的关心视若无睹。 等戴青颜离去好一会儿,宫宸才抬眸瞥着宫御:“温州的屠城令是你颁布的?你可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冤魂?” “屠城是老少皆杀,妇孺皆灭,无关紧要的人全部连坐。” 宫御凉凉地开口,对于温州的事情他自认为没有商量的余地,那些人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付出代价。 “你这般行事,难道不担心被打上暴君的由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何必做那斩尽杀绝的事情?” 宫宸上一辈子和宫轩一起长大,他很多处事思维都被宫轩影响着,虽然身在阴谋诡计中,可胸中却有侠义之风。 第454章:亲自监斩叛君人 听着他有些妇人之仁的话语,宫御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声音略显不悦:“宫宸,你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若是有可能,我宁愿不要这样的身份。”大乾朝的太子,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无上荣耀,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可惜,这是上天注定的,你终究是我的儿子,是我和你母后的儿子。” 宫御重生一世,在女色上相当的克制,或者说爱上了所以在乎了,他不知道以后和戴青颜会不会有旁的孩子,可眼前这个人是他暂时最看好的储君人选。 “那些叛将死有余辜,可连坐三族,一个家族的三族人有多少,您计算过吗?最重要的是,您难道不担心会引起其余人的反扑吗?” 他虽然不忍,却也不是看不清形势的人,现如今的局面,这样的做法无疑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可若是困兽死扑又当如何? ——他从不敢小看任何人,尤其是那频临死亡之辈。 “阮承筹控制这些将领,不是以利许之便是以毒克之,朕这样做便是要告诉他们,背叛朕比吃那穿肠毒药更加的可怕。” “上一世这样的事情,您做的少吗?”他小小的身板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和平素的温润可爱有着本质的区别。 “纵使重来一次,我亦如此。” 这些人当中或许有无辜之人,然而不如此行事何以威慑世人,上位者的无情是被逼的,也是无奈的。 “宫宸,我会老会死,这江山迟早是要传承的,可若是你一直这般性格,那么我很怀疑你适不适合这个位置。” 宫御自从知晓宫宸重生而来,便一直以最高昂的激情教他如何做一名帝王,然而今日他忽然开始怀疑了,有了上一辈子的记忆,却也不一定适合做一个合格的君主。 ——他身上的锐气,似乎已经被宫轩全面影响了,他虽然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可却不得不肯定这个事实。 “或许我真的不合适。” 宫御喜欢笑傲山河生活,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温馨自然,可他知道不管是戴家还是母后,都希望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所以他一度自我催眠,不去想那些事情。 “宫宸,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帝王无情路你是一定要走的,你可以拒绝,但是你想一想你的母后,想一想你的外家。” 宫御对宫宸的教养向来是雷厉风行的,这般试着以心交心还是第一次,因为他明白,除非他的皇后和自己再生一个儿子,否则这皇位注定是宫宸大的,无论他喜欢与否。 颦颦虽然不慕权势,可戴家如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纵使为了戴家,恐怕也会不遗余力地将宫宸扶上那个位置。 ——若是她一生一无所出,或许以后继位者不管是谁都会给她最后的体面,也会给戴家一条后路,可当宫宸出生的那一刻,戴家不管争与不争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宫宸和宫御在帐中说了很多,而戴青颜在帐外则来回徘徊,一旁的绫罗也忍不住宽慰了一句:“太子殿下毕竟还小,陛下不会同他计较的。” 自从被封储君以来,明眼人也算看清了一个形式,这些年虽然隐隐传出中宫不和的消息,可他们也不会当真。 戴青颜知道宫御的底细,自然也清楚他底线所在,若是一般的事情他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可但凡涉及原则问题,他是寸步不退。 宫宸出来的时候,一张小脸带着寒意,而戴青颜心里更是‘噗通’一声,感觉心肺都要炸开了:“出什么事情了?” 听到她紧张的声音,宫宸的小脸挤出一丝笑意:“没有多大的事情,母后,他唤您进去呢?孩儿就不打扰了。” “额……” 戴青颜原本憋着的话又被憋了回去,最终只能无奈点头,他若是不想说,自己就算逼迫他,他也不会说。 虽然不想承认,可这父子二人的性子出奇的相似,执拗起来像是牛一般,拉都拉不回来,她如今也只能从宫御那里旁敲侧击的询问了。 可惜戴青颜忘记了宫御那老油条也不好哄骗,所以她前言后语絮絮叨叨了大概半个时辰,也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最后只能妥协放弃。 宫御瞧着她没有兴致旁敲侧击,眼神闪过会心一笑,若是他一早便将前因后果道出来,凭她这秉性,也未必会在这里和自己唠叨,看来这世上的人终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你今天也累了,就在这里歇着吧!” 听着他如是说,戴青颜不禁瞥了瞥他的卧榻,虽然受伤了,可那习惯一如既往,那坚硬的木材能穿透人的后背,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做到数年如一日的。 “给你家娘娘准备软被。” 宫御和戴青颜老夫老妻多年,对于她的习惯应该说是了若指掌,除了当年在欢情殿受过苦,其它的时候她一向都是娇贵的,这或许也是她这么些年放不下的原因所在。 ——毕竟自己给的痛苦,是她从不曾受过的。 绫罗低头应了一声便急忙而去,而戴青颜也权当应了他的安排:“臣妾先去看一看宸儿,一会儿便过来。” “他这会儿不在营地,你去了也是白搭。” 他那儿子别的都好,唯一的不好便是太受宫轩的影响,他觉得应该心怀一宽,可这世道重刑才能治世,他们太小看人心了。 “他去哪里了?” 戴青颜蓦然抬头,而宫御则一伸手将她拉在了自己跟前坐下,手紧紧扣着她的手心:“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他是大乾的太子,是你和我的孩子,雄鹰应该展翅翱翔。” “他还小……” “不小了。” 宫宸身上的秘密,他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哪怕是戴青颜,因为若是知道了,便少了那份独处的惬意,全心揉入的亲情。 既然他上一辈子欠她与他的母子情,那么这一世他会尽可能弥补回来,至于温州之行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有血的洗礼才会让他更加的成熟。 第455章:千锤百炼帝王路 戴青铭瞧着被人护卫而来的宫宸,眸间闪过几分异色,匆匆上前将人迎进了府邸:“你不是在军营吗?” 这里距离军营虽然不远却也不近,听说陛下受伤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这个时候离开到底所为何事? 宫宸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声音听上去有些慵懒:“小舅舅,我被父皇发配到这里,陪你一起监斩。” 由于是孩童的声音,听上去还有几分稚气,而戴青铭听他这么说,眉头倏地紧皱起来:“你这么小,他怎么……” 说了一半忽然噤声不语,只是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宫宸无所谓地抿了抿唇角,天下无不是的父君,说的就是这般吧! ——所以不管是自己,还是小舅舅都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明日监斩,我送信给你母后。” 一个半大的孩子,他也真下得去手,虽然自己作为臣子不能说什么,可姐姐是皇后,是宸儿的母后,想要阻止应该还能来得及吧! 宫宸小胳膊小腿地爬到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用嘴呶了呶门外,那掀起的弧度似乎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情绪。 戴青铭看到那黑着脸的护卫,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小外甥为何这样的表情了,那个人明显是有意安排的,就这几个护卫的身手,自己怕是连信都送不出去。 然而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去面对监斩的过程,他难道不觉得有些残忍吗?那是他的儿子,不是一个随他捏来捏去的泥娃娃。 宫宸颇潇洒地挑了挑额前的碎发,然后弱弱地道:“小舅舅,有没有迷药,我们将他们两个迷倒就好了。” 外面两个即将被迷晕的影卫:“……” 戴青铭也扯了扯唇角,他这外甥是不是被吓傻了,当着人家的面说迷晕人家,这不是顶风作案吗?况且,若是这么容易被迷晕,他们便不是那个人精心圈养的影卫了。 宫宸深呼吸了一口,在进了温州城之后,他便知道那个人的命令是不可抗拒的,若是一个小孩子或许见不得血腥的场面,可自己终究不是小孩子。 ——只是,对于那些无辜之人感到无奈罢了。 “大概有多少人?” “七八百吧!” “哦!” 不论妇孺还是老幼,这七八百人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他既然起了杀鸡儆的心思,那么便不会让人破坏。 “小舅舅 ,既然温州城已经攻下,他为何不进城?” 虽然攻取温州城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可让他奇怪的是,那个人似乎并没有进驻温州城的打算,难道期间还有别的猫腻? “不是受伤了吗?” “可在城中养伤不是更好吗?” “……” 戴青铭忽然觉得他有些回答不上去了,在温州城养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他却风风火火地赶回去,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或许陛下有自己的考量吧!” 最终戴青铭还是给了一个答案,怎么也不能被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问的哑口无言,就算是胡诌也要给出一个答案来。 宫宸 狐疑地瞥了戴青铭两眼,然而瞧着他那一本正经的神色,默默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赞成了他的说法。 戴青铭回到自己临时办事的地方,将自己属下唤到跟前:“温州城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城内治安如何?” “回禀将军,一切正常。” 刚开始抓人的时候确实闹腾了一些,可随着那些人下狱情况也微微好转,只不过死了那么多的人,整个城池始终被阴霾所覆盖着。 戴青铭轻嗯了一声,便示意他下去,随即又笑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个人做事情什么时候遵循过常规,所以这般行事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京城,宫轩紧着自己的拳头:“既然温州城已经 拿下,能送 出去多少算多少吧!免得兔子急了咬人,到时候若是来一个屠城,对于大乾来说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损失。” 宫轩虽然坐上了那个位置,可如今的朝堂已经被阮承筹把控,他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那些不明所以的人,官职太小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怕是会遭遇截杀。” 阮承筹手下的暗杀本领都不错,若是护送途中被连锅端了,那就是他们的罪过了,然而纵使留下,谁也不能保证都能活下来。 “那先观望几天吧!终有机会的。” 影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他的腿部:“你身上的毒日后怕是很难清理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将那人放走了。” “或许是我欠他的吧!” 宫轩嗤笑了一声,眼眸里面的落寞被隐藏起来,随后扬声询问:“平先生的底线可查清了?如今不单单是宫珏,那个人也是一个大难题。” “嗯。” 影一之所以离开宫御就是为了解决这些尖锐的难题,以及帮助宫轩,谁能料想会憋屈在皇宫的暗格里面呢! “你最近似乎又吃瘪了?” 影一抿了抿唇角,站着大的 姿势更加直挺,自从宫珏口中那话传出来之后,主子便歇了将她就地处决的心思,他现如今的任务只是查清那个平先生的来历,可奈何那人深居简出,他无从下手。 “那人简直就是一个人精,靖国公府除了阮承筹,恐怕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不过,从两个人平日相处的情形来看,恐怕也是前朝遗族,极有可能还是姬家的人。” “他能隐匿这么多年,能力自然是有大的,若是让你简简单单查出来,怕是要怀疑其中真假了。” 宫轩当也没有灰心丧气,如今的局面虽然有些诡异,可对他们来说还是有利的,慢慢倒腾应该不会出现多大的岔子。 “他那边可有指示?” 如今温州已经截取,难道不应该乘势追击吗?想到暴露的影卫,宫轩叹息了一声,当初祖父将人交给宫御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暴露的一日? ——当年父皇虎毒食子,这影卫和暗卫的所属权恐怕也是缘由之一。 第456章:姬家人一劳永逸 “温州虽然已经攻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按理说应该无诈,可主子还是想要搞清楚阮家最近的动向。” 宫轩提笔的手轻轻一顿,抬眸看向了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的人影,好一会儿才轻言:“可有不对的地方?” “没有。” 主子那边没有提供一点线索,或许只是本能额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却让主子捡了好几次的命,故而他自己也不敢小觑,只能尽最大的可能挖取最有用的消息。 “既然他给你传讯,必然有他的道理。” 虽然好好的江山被他玩的千疮百孔,可不管如何他也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这一次回京之后起码百年之内,朝廷人事调度上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 同一片星空、清风徐徐,一座精致的吊脚楼处,约莫十来岁的女童登高远眺,只是那眉眼深处有着不大符合年纪的深沉。 “计划开始了吗?” 不远处坐在木质轮椅上的男人嗯哼了一声,眉目轻朗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年龄了,有时候看他像是三十几许,可有时候又像是垂暮老者。 “可惜,宫御不知道为何,始终没有跨进温州城。” 听着平先生的话,宫珏微不可察地皱眉而语:“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不可能出现乱子。他这般行事,恐怕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吧!” “但愿如此。” 这次的事情他启动了埋藏多年的暗线,怎么着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差错,所以宫御的做法或许是本能的自卫反应。 “其实我很纳闷,大乾建立了这么多年,你选择复辟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呢?宫御可不是一般的虎,而是猛虎。” 对于她直呼其名的行为,平先生显然已经见怪不怪,所以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情绪,只是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可捉摸:“不过是乘势而为罢了。” 平先生知道宫御不是一个容易相与的,可姬家造就的势力如今也算是圆满,若是不抓紧这次机会,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凡举大乱之时,方兴建国之事。 “你说的也不错,毕竟三国纷争之势也不好掌控,如今有机会怎么能放弃呢?”争一争,指不定能宏图大展,可若是不争什么也没有了。 “嗯。” “让那些人办事利索一些,否则让人看出端倪终究不好。” 宫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深闺女郎,对于如今的局势也有几分了解,她虽然不知道姬家人能不能成功,然而如今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她自然是期望的。 “你对宫御似乎很不满?” 平先生擅长相术,更兼毒术,他从不过问宫珏的来历不代表他不介意,鬼谷传记里面,可有不少传说之言。 “他想要我的命,我难道还要逆来顺受吗?” 宫珏眉角横起,神色间带着几分不悦,当初在看书的时候她将宫御奉为男神,可谁想到想要自己死亡的也是他。 ——她性子孤僻,又整天倒腾一些军械,唯一打发时间的便是那数以万计的小说家之言,可谁料想会穿成男神的女儿。 他若是对自己好,她也会回报万一,可当他得知自己不是他女儿之后居然想要杀了自己,刚开始为了降低自己的防备,也算看待周全,可这狐狸尾巴终究是露了出来。 她不知道是自己打破了位面的平衡还是如何,那戴青颜应该是被厌弃的那一个,可如今的局面却让她开始狐疑了,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秦无言,可靠吗?” 她把玩着自己的纤纤玉指,声音轻柔,而平先生和她相处的时候,也将她看成了同龄人,因而也捡着回答了几句。 “防人之心不可无。” 最终她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毕竟书本里面姬家可是连脸都没有露,便被宫御给玩完了,如今的局势已经不能以书本衡量了。 “这点我也明白。” 亲疏有别,他的衣钵继承人是阮玉青,虽然对秦无言也不赖,可他身上的血脉终究不是姬家的,他还是留着后手。 宫珏瞥了他一眼,他的心理活动她能猜到几分,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那阮玉青似乎也不是什么可靠之人,阮家葬灭之后他也只是协助那些人杀了宫御,而他并没有复兴姬氏王朝的意思,反而像是哈巴狗一般,跟在那个女人身后。 又过了几日,宫御立在案前放下了手中的书信,皱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宫宸:“这次的事情你办的不错,明日随我一起入城吧!” 宫宸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宫御在等什么,可决定提前动身的源头应该是那封信,也不知道皇叔在信中说了什么。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宫宸是一口一个义父叫着,然而宫御的嫉妒心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愣是将这称呼给他憋屈了过来。 看着他没有细言的想法,宫宸也按捺不住心里面的想法:“皇叔如今在京中可还好?那姬家的人会放过他吗?” “暂无大碍。” 宫御自认为不是一个喜欢较真的人,然而宫宸这旁敲侧击的询问还是让他心里面微微不舒服,当年是宫轩将人夺走,害的他们没有了父子亲情,可他却偏偏死心眼地敬重宫轩,这让他觉得自己存在感极低。 听着他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宫宸抽了一个白眼,然后行礼告退,而宫御则盯着那封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看上去有些肃穆异常。 进入温州城后,宫御忙碌了起来,虽然不久前的流言蜚语依旧继续,甚至他大片虐杀的事情也被渲染的头头是道,可这些言论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办事手段。 “最近几天,你们怎么这么忙碌?” 戴青颜亲自给戴青铭沏茶,而戴青铭看上去颇为焦虑:“人死了一批又一批,可就是查不出什么来。” 现如今的温州城应该说是惶惶不可终日,以前是因为宫御的屠杀令,现如今则是因为那时不时腐臭的尸体,明明好端端的走路,可倒了之后便开始发臭。 “很严重吗?” “前两天是普通的平头百姓,这些天军营里面的人也开始了,而且看着情形怕是会继续恶化。” 戴青铭觉得他怪事也见多了,可却没有见到这么怪的事情,前一刻还好好的人,下一刻便腐臭之味甚浓——难道真如那些人所言,这温州城被诅咒了吗? 第457章:一股臭气冲天起 戴青颜这些天虽然也听说了不少,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如斯,事情但凡涉及到军事,必然不会是小事,更何况如今正值大战之时。 “陛下可有应对之法?” 纵然对宫御有千万种难掩的不喜,可也不得不承认他有运筹帷幄的本事,所以这样棘手的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宫御如何应对。 “已经急诏众人出谋划策,可惜收效甚微。”此事一出,自然引起了极大的重视,可惜满堂人影,却无应对之法。 戴青颜瞥头看了戴青铭一眼,瞧着他那张铁青的脸色,也能看出此事极其严重,否则他素来我行我素,对待任何事情也不放在心上,不会这般模样。 “司徒信呢?” 从那些人的情况来看,应该能根据医药方面进行判断,所以司徒信应该说是极其重要,也不知道他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毫无头绪。” 戴青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以为那厮多厉害,可惜也是两眼一抹黑,最重要的是昨天将自己关起来,现如今都没有出来,怎么看怎么怂。 听着他毫不客气地陈述,戴青颜笑着摇了摇头:“好了,今天我们姐弟好不容易平心静气地坐一坐,也不说那些了。” “嗯。” 两个人感情自幼极好,说起想当年也是滔滔不绝,不过戴青铭心里面有事,没有说几句便匆匆而去。 戴青颜瞧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宇紧紧蹙了起来,看来这次的事情确实严重,否则他不会一直心不在焉。 宫御回来的时候,戴青颜正在督促宫宸写大字,瞧着上面那极其规范的‘慎独’二字,他眉宇轻抬,神情晦涩。 看着他进来,戴青颜提步行礼,而宫御扶着她起来,可那眸光却一直放在宫宸身上:“这是你写的?” “嗯。” 宫宸自从温州屠杀令之后,和宫御也没有见过几面,有时候甚至也尽可能躲着他。而这一切,宫御都看在眼里。 “给我。” 宫御将宫宸手中的笔接过,在宣纸上写下了‘君臣’二字,宫宸瞧着那瘦直方正,遒劲有力的字体,瘪了瘪嘴默而不语。 “我写的好吗?” 他这话问的凉飕飕,宫宸却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点了点头,宫御看了他两眼,然后将写有‘君臣’二字的宣纸递给了他,声音清淡至极:“既然喜欢,那便拿下去临摹吧!过些天,我检查。” 自从离开京城,宫御除了极其生气,或者说的事情极其严重,否则他不会用身份去压宫宸,毕竟宫宸不是那黄口小儿,需要用成年人的眼光去对待。 “好。” 宫宸心里面虽然不愿意的要死,可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意,那糯糯的声音让人不由得放下心中横着的警惕之心,颇有几分狗腿。 看着他面不由心的模样,宫御冷着的脸狠狠抽了一下,最后像是不耐心,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而宫宸离去的时候给戴青颜丢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一溜烟地跑的没了影。 戴青颜像是没有看到儿子丢下的眼神,慢悠悠地上前给他茶杯里蓄满了水:“陛下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他身体里面的毒素虽然清除了,可身体还虚的紧,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子,一个行过三媒六聘之礼的原配,似乎有必要提醒一句。 “嗯。” 夜黑风高,相拥而眠的两人却各怀心思,宫御瞧着身侧人影呼吸越来越平缓,眯着的眼睛也睁了开来,那素着的脸色,也舒缓了不少。自从上一次,他控制不住要了她之后,她入眠的时候总是带着些许的警惕。 他粗粝的手指隔空从她额头处不断下滑,滑至唇角的时候轻轻一点。或许是睡着的人没有一点反应,滋长了他体内狂野的心思,将人一把搂在怀里。 戴青颜翌日清醒的时候,脸都黑了,昨天她虽然已经睡了过去,可发生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有多么的饥渴? ——他走的舒畅,可她的身体却酸疼的厉害。 如今内忧外患,也亏得他有心思干这档子事情,真是一个心大的。戴青颜不知道的是,宫御自从离京之后便一直被素着,如今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躺在自己身边,他若是能忍着不吃,便是神人了。 戴青颜暗自生气的时候,宫御已经冷着脸怒视众人,身上那股威压好似要杀人似得:“不过几天的事情,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措施,为何蔓延会如此迅速?” 宫御昨日晚间,便在司徒信那里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极有可能是瘟疫,比上一次尸体引起的腐臭更加引人恐惧的东西——瘟疫。所以他夜间已经让人采取了防御措施,然而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却开始大范围的蔓延,这让他如何不怒? “陛下,这一股腐腥之臭来的气势汹汹,如今人心涣散,不少人说……说温州的屠杀令,引起了瘟疫。” 那个官员说的期期艾艾,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处不断滑落,两股颤颤,众人的神情也不自然至极,昨晚他们可是立了军令状,今日却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怎么看怎么心酸——而且一大早,便谣言四起,感觉发怒的帝王会要了他们的命。 果不其然,宫御听到温州屠杀的时候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可还是尽量克制着膨胀的火焰:“立即派人查明瘟疫的源头,朕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偶然的事情。” 往往战事会造成一定的瘟疫,可那是战后不久,然而如今这温州的战事刚刚全面爆发,这瘟疫便接踵而来,怎么看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诺。” 虽然外面极其危险,可此时处在军营明显会更加的危险,怒火升天帝王似乎比那瘟疫更加的可怕。而宫御在众人离开之后,便向司徒信的院落走去。 浑身脏兮兮的司徒信听着药童的禀报,原本温润的脸上闪过严肃之色:“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任何人靠近吗?” 第458章:温州城药行一霸 小童努嘴翻了一个白眼,或许是两个人平时相处轻松,所以司徒信纵使冷着脸他也一点不怕:“那可是大乾声名赫赫的帝王,我敢将人堵在外面吗?” 小童说的委屈,司徒信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腐尸,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这会儿正忙,出不去,你将人应付过去,告诉他我会尽力的。” “哦!你要不要帮我准备一副木棺?” 药童容色一敛,不大乐意地嘟囔了一句,而司徒信给了他一个白眼,拾掇着他快点离开,那童子默默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死尸,然后挪着小步子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宫御也是病疾乱投医,被拒绝后也没有当堂变脸,那小童子兢兢战战,然而心里面装着事的帝王,哪有时间去管他如何作想,看了一眼紧闭的漆红木门便匆匆离去。 药童直至宫御离开,压着的头才缓缓抬起来,撅着唇角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些人天生让人感觉到紧迫感,而刚才那人明显就是。 ——他敢在司徒信面前饶舌,可面对帝王,一向的灵活劲都不见了。 宫御阔步前行的时候和戴青铭不期而遇,看着他匆忙行礼,他轻飘飘地抬手:“你准备去找司徒信?” “是。” “不必了,朕刚被轰出来。” 虽然那个童子说话磕磕巴巴,然而他宫御又不是傻子,那话里话外明显就是不待见自己,所以他识趣地离开了。 戴青铭原本是想去打听一下消息,可帝王都被轰出来了,他不是自找不痛快吗?因而,原本兴致勃然的心思瞬间熄灭。 “外面如何了?” “从那流言蜚语来看,这一次的事情怕是预谋已久。” 戴青铭想到温州城的状况,那紧着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死亡笼罩的情况下,恐怕任谁也不好受。 “为今之计,也只能等司徒信了。” 对于司徒信的医术,宫御是认可的,不单单是因为司徒家的家学渊源,更是因为司徒信的能力,对于疑难杂症,他有自己的认知。 “若是司徒信查不出来呢?” 昨天他从小姐姐那里离开,才知道那怪异的病症极有可能是瘟疫,对上这号称死神镰刀的症状,就算眼前得天地之威势的帝王,也无能为力。 “只能选择相信他。” 宫御的眼眸倏然一紧,不着痕迹地瞥了戴青铭一眼,那嫌弃的眼神明显是不喜他那晦气的言语。戴青铭瞧着他那神态,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 ——他尚不知,眼前这不可一世的帝王,居然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膳食、用物、水源等容易出现问题的方面,你命人多注意一些,特别是颦颦和宸儿那里,千万要防着一些。” 虽然二人都是重生而来,可所经历的事情都不足以面对如今的情况,他想要她们全身而退,只能为其做好全身而退的打算。 戴青颜和绫罗准备出去走一走,却不料被人恭恭敬敬地劝回,二人一脸懵懂,紧接着便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里面看出不可思议来。 “娘娘,奴婢先扶您回去吧!” 绫罗也算看出来了,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显然是出事了,甚至院落里面打扫的侍从都少了一些,那孤零零的模样给人寂寥之感。 戴青颜回到抱夏,仍旧心事重重,带着凉意的冰盆似乎无法浇灭她体内升起的燥热,总觉得有些不尽人意。而慢了几步的绫罗,随后跟了进来。 “可问出什么了?” 刚才她故意留下绫罗,就是想要让她打听一些事情,可从她那丧着的脸来看,似乎收效甚微,或者说铩羽而归。 “他们嘴巴严实的紧,奴婢还没展开浑身解数,便被人给劝退了。”绫罗抿着唇角,满脸的不乐意,看来是刚才打听的时候碰茬了。 “你一会儿去看太子在做什么。” 这禁锢来的突如其来,一点征兆都没有,她最担心的还是宸儿那边是不是出了事情,所以才想要绫罗跃墙而出,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诺。” 然而让绫罗无奈的是,她刚一跃而上,不远处便飘来几束冷飕飕的眸光,她一个不慎险些一头栽下去。 “需要我们送你下去吗?” 清冷的声音隔空而来,绫罗唇角扯了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前主子养的狗腿子们,虽然她当初也是其中一员。 “都这么熟悉的人了,至于吗?” 她皮笑肉不笑地眯了眯眼睛,想要从中取得突破口,可惜她小看了二人的定力,两个人只是斜眼瞧她,没有一点表情,好似她只要敢踏一步,他们二人便会出手似得。 绫罗灰头土脸地回去,大约晚上的时候宫御带着宫宸到了戴青颜的住处,看到宫宸的那一刻,戴青颜紧着的心才跌落回去。 一天的忙碌,宫御连寒暄的心思也没有了,说了两句便向净室走去,而宫宸则腆着脸窝在戴青颜的怀里。 “母后,你脸色怎么有些苍白?” 戴青颜看着他一脸天真的模样,也不好说她怀疑宫御丧尽天良,会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可从现有状况来分析,她似乎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母后没事,你今天一直和你父皇在一起吗?” “是啊!这些天温州城乱的紧,出现了不少的杀手,所以州府也戒备森严” 宫宸声音清脆,其实他知道她内心的担忧,可外面的情况他不想让她知道,只能用刺客打消她的怀疑。 听着宫宸提及刺客的事情,戴青颜对今日守卫森严的事情也释然了,毕竟自从宫御登上那九五之尊后,这刺杀的事情便没有停止。 ——前些天,他在温州城展开了一场屠杀,被人惦记在心上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宫御刚从净室出来,刘谨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在他耳边轻语了两句,他刚刚洗去的冷硬又重新席卷而来,顾不得嘱咐几句便扯着袖袍远去。 刚出了戴青颜的小院,他阴冷的声音极具煞气:“这温州的药商一个个都不想要命了?奇货可居,也要有那个命。” 第459章:知善堂意欲何为 刘谨后面跺着小步子紧紧跟着,虽然知道他这话是气愤之极的自说自话,可那凉风洗耳的语气,让他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宫御深知身边的人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所以步履如风,不消片刻便到了议事的地方,而被派出去采购药材的几个官员,纷纷跪拜行礼。 “具体情况如何?” 刘谨说的简略,所以他对这件事情除了一个直观的感受之外,没有别的了解。然而他虽然性子阴冷,却不是随便妄造杀孽的人,所以想要问清楚。 “微臣奉命前去收集药草,却不料被人拒绝了。一家两家尚可,然而整个温州城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他后面还有很多话要回禀,可帝王阴着的脸色让他收了嘴巴,他本是武将,不适应与人打交道,和那些商人玩心思,自然一败涂地。 “后面有人?” 突兀的变化给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这事情背后若是没有问题那才是怪事,温州这些药商,整出这些幺蛾子,又是为了什么? “意图尚且不明,微臣已经给出了最优的价格,可那些人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温州城出现巨变,药价猛涨,这些人怕是要坐地起价,至于背后是否有人掌控他就不太清楚了。 壮硕的汉子言辞恳切,然而宫御却狠狠瞥了他一眼,旁边几个将领也纷纷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一步,显然是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温州城最大的药铺是不是知善堂?” “是是。” “最大的阻挠也是知善堂吗?” “是是……陛下明察秋毫。” 壮硕将领显然没有想到宫御会知道‘知善堂’的事情,忙忙点头,两眼散发着崇拜的光芒,而宫御瞧着他那恶寒的眼神,不由得将脸偏了开来。 ——这世上从不缺二愣子,然而自己身边的猛将却是一个二愣子,碰到这样的人这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 宫御眼眸所到处,几个官员连连后移,而宫御则沉脸看向了戴青铭:“你去知善堂走一趟,将温州的情况同他们解释一遍。” 若是别的药堂,宫御不会如此客气,然而‘知善堂’却不同,当初‘知善堂’的家主对皇祖父有救命之恩。 皇祖对季家有过承诺,保他季家在大乾安康平稳,这才使得‘知善堂’迅猛发展,不过几十年的时间大小铺子遍布大乾各个角落。 戴青铭对于这一段历史也有所了解,毕竟能在各地风风火火设铺的人家怎么会简单?虽然觉得季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可却不得不承认人家这运道好。 他带着命令去了‘知善堂’,季家的家仆似乎一早便知道会有人造访,所以好不耽搁地将人迎了进去,然而让戴青铭不满是,这里负责的人并不是季家的嫡脉。 “将军,家主和几位主子对温州并不重视,所以在温州并没有留人。”季家家大业大,若是每一个地方都留下季家的嫡脉,哪轮的过来? “温州城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吧!” 管事四十余几的年纪,山羊胡长得恰当好处,或许是因为自己擅长岐黄之术,所以那一张脸貌似并不显老,反而自带风骨。 “来诊的人不少,然而在下医术浅薄,并没有救治之法。”他说的时候颇为唏嘘,似乎对那急症也是无从下手。 “这症状极有可能是瘟疫。” 对于那些突然染病死去的人,都经过了专门的处理,可那病症相当棘手,千防万防仍旧有不少人中招,再也没有站起来。 管事听到瘟疫,眼眸豁然瞪大,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会?” “怎么不会?” 戴青铭轻嗤了一声,灼灼的眸光在大管事身上扫了两眼,这惊诧的表情怎么看都带着些许轻浮,让人微微有些不喜。 ——他是脂粉堆、浪荡子中走出来的将军,对于人的情绪波动有本能的感知,刚才这个人的表情他很不喜欢,总感觉像是做戏一般。 “就是……就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在下这些天一直当恶疾整治,却不想会是瘟疫,也不知道这次要死多少人。” “药草供应若是及时,自然会将损失降到最低。” 戴青铭坐在那桃木制的暗红椅子上,手中捧着的青瓷茶盅轻轻吧唧着,看似无意的举动,可当他的眸光看向那大管事的时候,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压迫。 “将军说的不错,可惜如今温州城内药草的供应已经是一个大问题。”他有些难为,可还是相当真挚地说出如今的情况。 “那你说一说存在什么样的问题?” “货源。” 听着他和旁人一模一样的说辞,戴青铭不悦地斜睨了他一眼,而他却像是没有看到戴青铭的不喜:“若是往日,这药草的货源自然不成问题,可如今战事肆虐,各个地方都缺乏这救命的稻草。温州城僵持多日,货源已经断了七八成,如今又出现了这要命的瘟疫,这城内的药草早已经被炒上了天。” “所以,你们这是想国难的时候狠狠捞一笔?” 戴青铭不相信货源断了,都说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这些世代经商的药商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渠道,他们如今这般拿乔怕是想要就地抬价。 ——若是真如自己所想一般,那么他想说这季家的当代家主真不是一个聪明的主,惹怒了宫御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纵使他们有宫家的先祖罩着。 “将军言重了,在下也不过实事求是,哪敢欺瞒您?” “多出一成的收益,你看能弄多少药?最多给你三天的时间,否则这温州的药商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戴青铭也不想和他磨嘴皮子,说破了自己最后的底线便匆匆离去,而那大管事忧心忡忡地瞧着他远去的背影,好似在思索着什么,连仆人说话都没有听清。 “掌柜的……掌柜的……” 那常随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给回应,迈出脚步走到他跟前轻轻推了他一下,声音宛若炸雷:“掌柜……掌柜……” “叫魂啊!” 季家的大掌柜跳出几步,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狠狠瞪着那不长眼的小厮。而那小厮看着他跳远,嘻嘻一笑:“您说现在怎么办?” 第460章:明哲保身乱世中 瞧着他宛若猴子一般跳串,季大管家眼皮直抽,一只手掌压了过去:“猴崽子,这些人可是官爷,你惹得起吗?” “就算是官爷,也不能不讲理吧!” 小厮咕哝了一句,话语里面明显带着不乐意,毕竟他们这些外放的家奴,这乱世最是翻身的时候,来人轻飘飘一句便想打发他们,真当他们是叫花子? ——那多出来的一成,真不是太多。 “你个猴皮,人家‘官’字两张口,你有甚?那一身猴皮吗?” 大管家笑骂了他一句,可从那戏谑的音色足以判断他并没有生气,或许还有几分深得吾心的意思。 “掌柜,本家那边真心不管吗?” 季家在药行也算是数一数二,虽然说战事频发,这生意紧缩起来,可但凡战争,这药行最是景气,这诺大的温州药行,怎么说放弃就放弃呢? “本家的心思你别寻思,这乱世能赚一点是一点吧!刚刚离开的这位将军,比前面那一位可有底气多了。” 那一位自己不过派一个人过去便能使其退去,然而这一位来势汹汹,最重要的这戴姓在大乾不多见,这身份已经很好猜了。 “我看那将军唇红齿白,原以为是一个好相与的,可谁能想居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给三天的时间,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脑袋和药材,你说该如何选择?” 他们是商人,以利为重,可他们同样也是人,生命也极其重要,所以说这选择放在面前,还真是一个难题。 ——若是平日,他自然不敢招惹那暴君,可如今局势不稳定,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不留后路就不是商人了。 “难道就没有第三种选择了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温州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就不相信他们能将药商赶尽杀绝。”大掌柜眯着眼睛,低哼小调施施然离去,而小厮挠了一下脑袋满脸精光地跟上去。 等两个人离开,一个黑色的影子倏地从房檐处闪退,而距离‘知善堂’不远处的戴青铭,在听到属下的回禀之后,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 “这些鸟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戴青铭纵使强敌压阵也能谈笑风生,可听到那季管家的话,往日蓄积的素养都喂狗了,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居然和那泼妇一般,出口伤人。 护卫显然也没有想到清贵的公子哥会有如此粗暴的一面,所以那后退的步伐狠狠停滞了一下,可就算滞缓,退去的速度也让人叹为观止。 “回去。” 戴青铭扥那人的身影消失,才对着一旁的护卫说了一句,刚才那个人是戴家自己培养的暗卫,他原本是想要留心一下季家的情况,不料会听到这些令人不喜的话语。 ——真当自己不敢将他们如何! 然而生气归生气,戴青铭也不是一个傻瓜,不管那季家的人多么的嚣张,可他们有一点没有说错,如今这样的局面,若是动了这些讨人厌的药商,那么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还是要最到最坏的打算。 “你是说季家没有在温州留下人?” 宫御为了温州的状况也是忧愁的紧,原本纠集这些人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可不知道是自己仁慈太久,还是那些人有恃无恐,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样的憋屈,自从登基以来真心没有经历过几次,一个小小的药商居然敢踩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他真心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微臣也不清楚季家人的打算,他们确实没有嫡脉留下来。” 在戴青铭看来,温州城也不是小城小镇,这季家怎么一个主事人都没有留下,外放的掌柜能说的上话吗? “季家的人这是想要明哲保身?” 宫御对于季家有些好感,毕竟当初救了对自己甚好的祖父,可今日的事情,让他内心不喜起来,恃宠而骄这样的事情可不应该发生在他们身上。 ——否则,他不介意扳掉他们的牙齿。 “微臣不知,但是从季家的人不插手温州的事情,或许能窥探出些许。” 戴青铭心里面纵使有这样的想法,可说话的时候依旧颇为官方,毕竟季家的人在帝王心里面有不一样的地位。 “给他们三天的时间,若是交不上药草,那么便杀鸡儆猴吧!温州城的血,似乎没有让他们感觉到恐惧。” 宫御听着戴青铭的话,眼眸闪过厉色,当初杀了那么多的人为的就是杜绝后患,可人心总是存着几分侥幸,这些药商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不会轻易动他们,然而他两世为人还没有怕过什么。 戴青铭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乱世用重典,可温州城的情况不容小觑,如今需要大笔草药,可这些药商手中掌握着这条线,一旦动了很容易引起温州的惶恐。 “秘密处置。” 宫御想到多灾多难大的温州城,最终还是出言嘱咐了一句。戴青铭瞥头看了宫御一眼,虽然看不出他眼眸里的真意,可如今为了控制也只能如此了。 “那背后之人还没有一点线索吗?” 宫御此时也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当时离开的时候就应该多带一些文臣,特别是大理寺的硬骨头。 “并未,但凡有些许线索便会被擦抹干净,可太干净了才更让人觉得心惊。”这背后的人显然是预谋已久,否则不会做的这么干净,这背后隐藏的深意让人不禁脑门一紧。 “从那手段来看,和京城那些人离不开,而能有如此通天手段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位平先生了。” 宫御不是没有想过大坤出手,可聂宇蒙如今在大坤办事,不可能将手伸过来,唯一剩下的也只有那位神秘大的平先生了。 “影一那里没有线索吗?” 虽然说宫御身边的影卫极其神秘,然而自从大乱之后这些隐藏的势力也一一暴露,这其中包括影一的存在。 “没有。” 宫御想到影一频频失手,脸色不甚好看,他能交付后背的人,能力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可这几次的行事他相当的不满。 第461章:杀鸡儆猴众人惊 三日后,风和日丽,天朗云清。 若是没有街道边横七竖八的尸体,若是没有那一股死亡笼罩的气息,这温州城必然是另一番场面。 戴青铭所过之处看到不少苟延残喘的呻吟,也看到他们没有一点血色的容颜,拉着马缰的手不自主地紧了起来。 或许是不忍看到这一幕,或许是有急事,所以他胯下的马开始疾驰起来,司徒信已经给出了准信,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人为。 可纵使不是瘟疫,甚至并不会传染,然而死伤造成的腐尸加上高热的天气,瘟疫恐怕也会如影而至,药草似乎成为温州城唯一的救命之物。 戴青铭抵达‘知善堂’的时候,温州城几个大的药商已经汇聚一堂,看那言笑晏晏的模样,似乎对于外面发生的死亡不甚关心,虽然听得不甚明白,可时不时有关键点落在戴青铭的耳朵里。 他本自带不羁之气,可此时微勾着的的唇角却更显邪魅诡谲。季家大管事瞧着戴青铭不经通传进来,原本慈善的眸眼瞥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小厮,耷拉着的瞳孔闪过些许不悦,而后面跟着的小厮有苦难言。 ——还不等他要通禀,这些人已经气势汹汹地进来,他这小身板貌似也拦不住。 “本将军不经通传,可是碍了管事的眼?” “将军哪里的话,草民岂敢?只是担心怠慢了将军。” 季管事忙忙抱拳,虽然这些年外放养成了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可他不是一个蠢人,自然懂得民不与官斗的至理名言。 “哼,没有最好。” 若说前一次他还想着虚与委蛇,可得到帝王肯定的旨意,他还真心不将其放在眼中,哪怕季家的人在这里他也是同样的态度,更别说一条看门狗了。 季大管事被撂了面子,后面几个药商也面面相对,似乎这个年轻的小将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然而这种光景,他难道还想用强不成?正是因为对温州如今的情况了若指掌,所以他们才敢如此有恃无恐,可如今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容乐观。 “我今天将诸位聚集到这里的用意,大家应该明白吧!” 三天的时间,他给了他们足够思考的时间,若是连这点决断都没有,那么日后这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将军,我们只能拿出几百斤,这还是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凑起来……如今这世道,实在是不容易啊!” 一个看上去老实憨厚的大胖子,摇头晃脑地说着,那言辞恳切,又万分委屈的模样,好似戴青铭要抢他的口粮似得。 “哦……你们都觉得很难吗?” 戴青铭坐在整座上,单手扣着上好的檀木桌面,眼角似乎带着几分讥讽,毕竟这上好的家具,一般人还真心用不起,可就算如此,这些人心里面还是免不了贪婪二字。 “确实艰难,战乱不止,盗贼横行,前些天的货物也被一批不明来历的人劫走了,这着实是大难事啊!” “是啊是啊……最近我家都不敢用冰鉴了,那东西可贵的紧……” “原本国难当头,我等应该聊表心意。然而我家小儿最近用的纸张都不敢铺张浪费,亲人托人买药都不敢满口应承,这事情……” “……” 听着他们一个个基情满满的陈词,戴青铭并没有做出过激的手段,反而对他们的言语似乎相当大的感兴趣,而那些人更加卖力的表演,最后几个人说的嗓子都开始冒烟了,可他脸上依旧看不出过多的表情。 “季大管事,你家可有为难之处?” 或许察觉众人没有了说下去的激情,他抬眸望了一眼季家的掌柜,而那掌柜一直注意着戴青铭的神态变化,看到他将矛指向自己,心里止不住一个哆嗦。 “这钱财乃身外之物,这等乱世我等自然也清楚,然而这药草确实有限。”他站起来,颇为恭敬地说道,那满身正气的模样,似乎带着几分忧国忧民的心。 ——戴青铭若是没有听到自家暗卫的回禀,或许也无法判断他这话的真假,然而如今再听,这怎么都觉得万分矫情。 “其实也有简单的方法,就是不知道诸位想不想知道?”他直起身子说的神秘,而满堂药商也一窝蜂地哄乱起来,显然是在议论戴青铭的言外之意。 然而就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时候,戴青铭忽然一个闪身移到了季家的管事前面,腰间的佩刀应声而出,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才那恭敬有加的季大管事已经身首异处。 看到这一幕,原本吵闹的大堂出现了死一般的静寂,而戴青铭则接过属下递上来的白绢轻轻擦拭着刀柄:“我不是一个野蛮人,所以奉劝大家别逼我做野蛮的事情。” 他也不看众人苍白的脸色,反而看向了刚才跟随自己一路小跑过来的小厮,模样温润,可他那不动声色的模样简直快要让他尿裤子了。 “将军,小的……小的就是一个看门的,这不关我的事情……” 他说着已经一个歪身跪倒在地,那耷拉着的脑袋甚至不看去看满地殷红的鲜血,以及掉落在不远处的头颅,心里只能一个劲地求着佛祖保佑。 “放心,我不会动你,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将这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你的东家,若是这季家没有一个用得上的人,那么我不介意帮他一把。” 温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季家嫡系却连一个影子都没有露,这事情似乎带着几分不同寻常。 “可……可东家远在岭南……这……这怕是难办……” “死和传讯选择一个?” 戴青铭面色不善,季家是药行的牛耳之辈,这简单的传讯手段自然是有的,他不相信这诺大的温州,他们真心一点都不重视。 “诺……诺。” 小厮连连磕头,大管事在他心里面已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可谁想到这高山居然被人一刀了结了,想到平时吆五喝六的人就这里身首异处,他心里面怕的要死。 “至于你们……” 戴青铭也不想和一个小厮过意不去,虽然这个小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自己也不好过多干涉,因而转身看向了众位药商。 第462章:季家人迎月登门 药商在他鄙视的眼神下,视乎有些无所遁形,一个个抖的和筛子一般。原本站着的人,宛若没有了支撑的横梁,应声而倒。 “将军,小的们……” 对于他们的求饶,戴青铭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宛若坚石,铮铮傲骨。 “药草和命,你们选择一样吧!” 戴青铭丢下一句话便快速离去,留下的只是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还有满室惊愕的众人,那一个个惨白的脸色好似被人抽取了灵魂一般。 戴青铭回去便急匆匆去寻了宫御,而宫御听着他的回禀只是点头不语,一旁的司徒信却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你将人给杀了?” “留着也无用。” 这个人并不是他的目标所在,季家在整个大乾的地位才是他看重的,如今温州的情况,需要的也恰好是季家顶门立身之人。 “别的我管不着,这次的情况若是没有足够的药草,那么一切都是空谈。”想到这这些天和死尸打交道的场景,他便觉得一阵不舒服。 “知道。” 戴青铭也不是鲁莽之辈,既然这么做他自然是有道理的,季家人明明在温州留了人却躲起来不见人,如今将人逼出来才是上策。 “你配置的药管用吗?”想到今天所见,戴青铭还是出言询问了一句,这大范围的病情,恐并不好控制。 “不敢说大范围,可只要中毒不深便能捡回来一条命。然而……若是想要彻底恢复,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人已经伤了根本,就算救下来日后恢复不及,也会拖垮身体,故而他才会说药草尤为重要。因为只有充足的药草,他才能尽量的挽救。 两个人的对话宫御听在耳里,转头看向了司徒信:“你放心配制吧!朕已经命人将司徒家的人送了出去,不会有生命危险。” “多谢陛下体恤。” 司徒信微微一怔,然后向宫御拱手相谢,其实在他研制出解药的时候,心里面已经有了选择,可他没有想到帝王居然已经替他解决了心中的无奈。 “朕不是寡义之人,只要你足够的忠诚,朕会为你着想的。” 自从司徒信将自己关到房间之后,他便给影一递话,让其将司徒家的人送出京城,虽然不能大批将人带出来,可送几个人还是有办法的。 宫御说的磊落,司徒信也不是那忸怩的人:“能得陛下一诺,微臣自是万死不辞。”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与付出,司徒信将自己绑在宫御的战船上,他的家人宫御必然是要尽力保护。 戴青铭大发雄威造成的结果,那些药商开始递交药草,虽然心疼的要死,可活着比那身外之物似乎更重要一些,那凉透的身体告诉他们一个真理: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约莫五六日之后,季家的三公子登门叩拜,极低的姿态让人寻不到一点挑衅的空隙,而宫御显然也想在这些小事上为难他。 “草民叩拜吾皇。” 季三公子身形消瘦,看上去甚为单薄,低压着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宫御也看不出他此时的神态,只是刚才那微微一瞥的身形,依稀有些当年的影子。 “起来吧!” 当年季家的老先生给皇祖父请脉的时候,他身边跟着的恰好是季家的三公子,而两个人年龄相仿,甚至还有着不小的交情。 ——可惜随着时间的迁移,这些感情也慢慢淡化了。 等他起身之后,宫御挥手赐座,而季三微微思忖之后,恭恭敬敬地坐在一边:“家奴不知礼,让陛下费心了。” “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不过是一刀的事切罢了。” 他风轻云淡的声音,让季三公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他这些年因为身体的原因,本就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这次温州出事的时候他恰好在这周围,否则也不会被家族委以重任。 “你这些年过的如何?” 或许是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所以宫御接下来这句话压迫力不是太强,反而有几分老友见面的欢愉之感。 “甚好,只是身体依旧欠佳。” 当年祖父医术通天,都没有办法根治他的不足之症,这些年漂泊四海,为的也不过是弥补以后的遗憾罢了。 宫御瞧着他苍白的脸色,声线微微轻缓:“既然已经避过了束冠之难,以后也会熬过去的。” “希望吧。”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其实他若是不来家族的人也未必会逼迫他,然而他怕这次不来,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您查出什么了吗?” 他谦卑的话令宫御脸色倏然一变,厉眸直刺:“你怎么知道的?” “季家终究和以往不同了,家族里面派系丛生,草民能看出来并不是难事。” 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险些被气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温州如今的情况居然是季家的人一手造成的。 “所以你来此的目的呢?” “草民来的时候已经查看了他们的病症,虽然不能根治,可也有办法挽救如今的破局,而且季家主脉会尽力相帮。” “尽力?季三,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做生意啊!你要知道,若是没有你季家的人,温州的情况不会如此难缠。” “陛下言过其实了,您应该知道,就算没有季家的人参与其中,也会有别人。只是季家的人,控制了药草,救助的机会被减弱了而已。” 这次若不是他恰好在附近,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恐怕家里面的父亲仍旧被瞒着,想到那个人胆大妄为的举措,他原本孱弱的身体闪过冷厉。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傲骨铮铮。” 虽然表现的极其谦卑,可他能看出他骨子里面的狂傲,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自从登基以来,好像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话语。 “谢陛下缪赞。” 季三苍白的脸颊闪过缅怀,他犹记得当年在皇宫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然而如今再见,已经物是人非,自己变了,他也不是他了。 第463章:毁一城池灭一人 清风明月相照,微风乱影渐眠,戴青颜一个转身却被一股热意惊醒,满目错愕相睁。宫御瞧着她生动的表情,原本因为季三而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惊醒你了?” 戴青颜忍不住眯了一下眼,这大半夜的他忽然出现,自己能不惊吓吗?宸儿整天在自己身边唠叨刺客的事情,她也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您怎么过来了?” 这些天他神龙见深不见尾,也不知道那刺客到底多么的难缠? “睡不着。” 宫御顺势将她拉在怀里面,他和季三见面之后,这心绪确实有些不安,他两世为人却没有几个真心相靠的人,那些人将他视作君主,可季三却不同。 ——然而,这份幼年的感情,终究撒在了尘埃里面,他上一世逝去的太快,不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魂断身远。 “陛下可有心事?” 戴青颜感觉到他禁锢的手掌越来越紧,也停了挣脱出去的想法,只是那强作镇定的神态,让宫御轻嗤出声。 “你似乎很怕我?” “臣妾敬重陛下。” 戴青颜自己也不愿意承认,两世为人,她对宫御的恐惧是发自内心的,所以不管这一世他对自己有什么样的心思,她都只想着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视。 宫御听着她自说自语的话,唇角微微一扯,神色极尽不喜。他自然知道她是一个骗子,这种哄骗人的话,他听着都觉得耳朵生茧了。 “你还记得季三吗?” 他悠悠的话语引得戴青颜微微侧目,上一世季三离世的时候正值青春华茂,而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为此大笔一挥,写了祭文策马祭奠,一时间这也被众人当作美谈。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不和谐的言论,只是被无情大的镇压。 “记得,当初也曾卷起血雨腥风。” 戴青颜低垂眼脸,说的低沉,而一旁的宫御则直抽抽唇角:“你该不会相信了那些酸儒之士的言论吧!” “并未。” 她对宫御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可当初那一场腥风血雨让她对着一位帝王的铁血手段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但凡,对他言论提出反对的人,但凡有暗讽者,或者言他偏好男风的人,都在那一场震荡中被清洗,也就是季三的死揭开了强化了他对权利的野望, “颦颦,你可知。只要你有些许撒谎的举动,手总会不由自主地捏紧。”她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不管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戴青颜被他反驳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装死一般睡了过去——她或许不是那顶顶聪慧的人,可她知道帝王的忌讳,对于男风这一点,好似是他挥之不去的痛脚。 “他来了。” “哦。” “季家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然而……”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戴青颜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她面对的是一个假人,他从来不是一个健谈的人,更不会谈及他所谓的过去,可这个晚上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刚开始的时候,戴青颜作为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听着他幼年时的喜怒哀乐,想着他当初的鲜衣怒马,甚至能想象的出他同季三那份稚子真情,然而让随着夜越来越深,她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最终颇为香甜地倒在宫御的臂弯里面,没有一点防备地睡了过去。 宫御瞧着她安和的睡颜,凉薄的唇角散发着些许暖意,或许是夜色太浓,或许是季三的到来让他感觉到了自己不是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总之这一个晚上,他的心彭拜而又祥和着。 季三的到来减轻了司徒信的压力,瞧着他手法娴熟的配制药方,纵使自诩医术过人的司徒信也讶然不断:“你医术师从何人?” 此时的司徒信还不知道季三的身份,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药草大夫,至于季家家大业大,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那位‘医圣’的传承。 “山野之人的土方子罢了。” 季三说的轻松,可司徒信却半信半疑地深瞥了他一眼,瞧着他这风度仪表也不是那山野之辈,不过别人不愿意多说,他也不会多问,毕竟他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你说的这种方法,我也曾经试过,可总会失败。” 那些人身上的腐气扩散的太快,需要的药量太大。这样精密的分馏手段不是他能理解的,却极大提高了功效。平心而论,这样的配制手段确实可以节省不少的药草,也不知道陛下从哪里找来的怪物。 “手速,火候缺一不可……” 季三也没有藏拙,和司徒信讲起了自己这些年的心得体会,而两个人详谈一番之后,甚至有一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简直就是天才……” 司徒信对季三的手法两眼冒星,而季三只是抿唇轻笑,他从小到大便没有离开过药罐子 ,所以说久病成医便适合他这样的人。 ——他不喜欢医术,可有时候人不得不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温州的病情得到控制的时候,平先生手中滚动的珠子被他狠狠扔出去,而那粗壮的木质屋檐被磕碰出一个拳头大的口子,好似在诉说着屋主人的愤怒。 “废物。” 平先生颇为气急的话令阮承筹低下了头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有一种自己被骂的感觉,想到那凭空出现的神秘人,他也甚为无奈。 “可查清那个人的底细?” “宫御对他的保护相当的稳妥,我们的人压根无法靠近,不过那司徒家的小子似乎参与了这次解救温州的事情。” 对于太医世家司徒家,他一开始也没有放在心上,可不曾想就是这么不起眼的人物居然坏了自己的大计,想到如今已经稳定下来的温州城,他颇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季同那里可有消息?” “他失踪了。” 季同是季家的人,对于温州药铺的情况也颇为了解,而温州那类似疫情的病症,其实并不是外物感染,而是经过药草传递的,那些但凡用了药铺草药的人,都会程度不一地被感染,最后造成一种被‘瘟疫’笼罩的假象。 ——当然,这种药草是特定的‘荨麻’浸泡了别的毒素,用量比较小,可纵使这般温州也一度成了人间地狱。 第464章:瓮中捉鳖计中计 阮承筹平铺直叙,甚至不含一点拐弯抹角,而平先生那温润的眼眸里面闪过些许血光:“他怕是已经落入宫御之手,再寻也无任何意义。” 季同是他当年收的一个记名弟子,虽然不说全心全意对待,可也算是自己一脉的主力,可居然被宫御轻松瓦解,甚至还拯救了温州城。 ——这事情若是放在以往他不会相信,毕竟他制作的毒药他自己清楚,就算宫御智勇双全,可也双拳难敌四手,多智不堪重负,然而他却再一次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可他手中的力量……” 当初之所以启用季同这个人,不单单是因为他的隐秘性,更因为他的姓氏以及季家的人脉,损失了这样的人,对日后的发展并不是好事。 “不过是小有手段罢了,这样的人舍弃也没什么可惜的。”平先生的声音中含着淡漠,似乎那个名义上的弟子,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好。”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阮承筹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说不知道季同人在何处,就算知道想要救出来怕也绝非易事。 “聂宇蒙那边可有消息?” “一直在寻找那个人。” 阮承筹在他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命门所在,这话一出便看到他的脸色以入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起来,比起刚才那青筋暴起的癫狂,此时的他似乎有着风雨欲来的凝重。 “可是快寻到了?” “应该快了,可否接人回来?” 平先生冷哼一声,原本舒缓的额头上闪过几许细丝:“既然她思念故土,我怎么能强人所难呢!” 他说罢紧紧闭上了眼睛,而阮承筹只是默默地静立在一边,好一会儿过去了,只听他又道:“帮她避开聂宇蒙吧!” “嗯。” 阮承筹退出来的时候,随后将屋门紧关,而留在房间里面的平先生则睁开了双眸,原本清澈的眸子透着几分迷茫,大概一刻钟之后又是嗤笑了起来,喃喃自语:“纵使你心心念念着那个人,可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犯贱。” 他的喟叹来的快去的也急,不过须臾又是一副运筹千里之外的模样,那老神定定的样子,同前一刻相比,天差地别。 宫珏见到阮承筹的时候,他正在低头思忖着什么,看到她走来也只是露出了些许的微笑,语气甚为得体:“夜深了,还没有歇息?” “并未。” 宫珏自从离开皇宫,便不压制自己的性子,以前她装着懵懂只是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然而入籍和这些狐狸们合作,自然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价值所在. “你若是想要找他,我劝你还是歇了那心思,他这会儿精神并不好。” 没有人比他清楚那个人的来历,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人的逆鳞所在,这个时候过去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温州的事情?” “算是吧!” 他说的有些模棱两可,而宫珏也是一个聪明人,虽然现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可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这深度交心的事情她并不会做。 “既然计划失败,那么我们何不更进一步,直接瓮中捉鳖呢?” 温州城那个地方,她看着也挺碍眼的,那个男人如今回来怕是要步步紧逼,若是不能先发制人,便只能受制于人,这样的感觉并不美好。 “你有谋划?” “炸了温州城如何?” “……” 宫珏的话让阮承筹脸色一凝,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她:“你可知道,火药并不容易制造,你虽然改变了一些提纯方法,可仍旧杯水车薪。” “我既然敢说,便有办法。” 这个时代的火药术并不是很高明,早些的小火球似乎已经是他们所能见识的极致,然而对于一个喜欢研究军事武器的人来说,这些虽然难,却也不是绝对。 “你确定可行?” “成功了,你们可以除掉大敌,不成功也不会损失什么?既然如此,为何不试一试呢?”大满贯的话,她一向不喜,毕竟事情总会存着变故,特别是现在的事情。 “好。” 阮承筹的手里面掌控制着不少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宫轩的运作下,仍然可以把持朝政,可那些人再能干,宫珏对他的成功却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若是没有宫珏提供的武器,不管是南方的白启泽,还是温州的戴家兄弟,都不是他们轻易对付的。 温州的筹码已经丧失,那司徒家的人也二笔转移,连一个威胁的借口都没有。他甚至想过拿镇国公府的人开刀,然而镇国公如今留下的都是一些无辜紧要的人,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妥善的办法。 “皇宫里面那个人,怕是留不得了。” 宫珏看着皇宫的方向淡淡细语了一句,而阮承筹点了点头,如今朝堂肃清的也差不多了,那个所谓的傀儡自然也没有意义了。 此时的宫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毕竟一双快要丧失知觉的腿,已经减掉了他不少的心思。 “温州那边的情况,如今已然好转,你什么时候离开?” 宫轩从来不过问影一的事情,可他这一次不知道为何,还是破天荒地询问了一句,或许是两个人相处的事件长了,也有了一些惺惺相惜之态。 “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进京有两个任务,第一个是协助三王爷将一些朝廷众臣送出去,另一个则是查出那个儒士的身份,这偷偷送人的事情虽然成功了一半,可还是有不少人死于逃命途中,至于另一个任务更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能送出那些人已经不易,你也莫要钻牛角尖了,他当初敢布置这样的局,便要想好付出的代价,而那些人命便是代价。” 宫轩从来不担心大乾会改名换姓,因为那个带着狼性的帝王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他这样的布局,做出的牺牲也是巨大的。 “或许,他也不曾想会出现宫珏这个变数吧!” 宫珏绘制的那些图纸,应该说是大大减缓了回援京城的步伐,否则这会儿不管是阮家的人,还是那神秘的平先生,都是毡板上的肉。 “只是这样的代价太过沉痛。” 他甚至现在都不清楚宫御真正的目的,若是想要铲除朝堂中不安分的人,可这样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一些呢? 第465章:温州城火海一片 温州城的死寂刚刚消散,却又被另一种危险所笼罩,不管是宫中无能为力的宫轩,还是温州城蠢蠢欲动的宫御,他们都不曾想到,这一次的危机险些令所有谋划付之一炬。 ——因为,那灾难是来的那么迅猛,迅猛到让人无法反应。 “陛下,您先撤吧!” 硝烟弥漫,火海一片,这就是温州现如今的模样,一颗颗火球在温州城不同的地方迸射着独属它的风骚,好似灭世的雄豪。 “他们想让温州成为朕的埋骨之所,可朕偏偏不如他们的愿。” 当初入主温州的时候,他便觉得有些不安,原以为是那场预谋已久的生死争夺,却不想还有这样的绝招等着自己,早知宫珏这般能耐,就不应该留她至今。此时怒火攻心的宫御,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不是不想除掉宫珏,只是几次任务都失败了。 “直取京师。” 宫御振聋发聩的声音,令戴青铭和几个副将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如今这局面明显处于短兵相接之象,他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呢? 该不会是被气疯了吧!当然,这样的想法,他们也只敢想一想。 “陛下,还是退出温州吧!” 戴青铭并不赞成他冒进的举措,毕竟被困在温州的不单单是一些糙老爷们,还有不少的官家女眷,最重要的是他亲姐在这里。 ——戴青铭自认为不是一个多么无私的人,可他不想他在乎的人出事,若是帝王不退,那么自己的姐姐怕是也不能退去的。 “攻取京师。” 宫御并不是鲁莽的人,此时已经退无可退了。他再赌,赌那种可以大范围爆破的火球,并不是那么好制造,他还有一拼的机会。 戴青铭抿了抿薄唇,不再发表一言,该说的他都说了,可他还是如此的一意孤行,也不知道最后该如何收尾——今夜,若不是他秘密在外探寻军务,这会儿指不定已经魂归他处。毕竟,他平日留宿的那个院落,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你放心,朕不会让她出事。” 对于他的保证戴青铭并不十分相信,这次姐姐和太子之所以能躲过去,是因为隐藏在暗中的影卫发现了其中的猫腻,第一时间将人带离了危险的地方,可他们谁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会这般幸运。 然而,心中纵使有千般顾虑,他也不会直晃晃地同帝王说,这不是明晃晃地打脸吗?只能闷在心中,自己和自己较劲,也暗暗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心,但凡出现一点征兆,他一定要将人送出去。 惊魂未定的戴青颜紧紧抱着宫宸,紧缩的怀抱让宫宸觉得有些窒息,声音轻糯地软语:“母后,你勒的宸儿好疼。” “怕吗?” 刚才那一幕戴青颜觉得惊心动魄,遍地坑坑洼洼,甚至还有斜着的横梁横七竖八,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可那一股威慑力让她觉得心悸不已,纵使过了半个时辰,依旧没有平复下来。 ——毕竟,自从重生以来,她第一次觉得死亡距离自己那么的近。 “有些。” 宫宸也是经历了很多事情的双命之人,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宫珏也是充满了防备,要知道上一世她险些登上了女帝之位,一个敢亲手将自己子侄灭掉的女人,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宸儿不怕……” 戴青颜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甚为亲昵,而宫宸唇角也微微掀了掀,其实他是担心她害怕,所以想借此松缓她紧绷的心弦。 宫御做好了决战部署,便急匆匆赶了过来,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二人,他眉头轻轻挑了一下。他是越来越不休了,也不看看自己实际的年龄,总是喜欢赖在自己女人的怀里。 若不是自己的儿子,他想他会将他的骨节一个个搬下来喂狗。 宫宸是被一股冷风惊醒的,瞧着立在一旁的人影他啧了啧嘴角,刚想继续装睡,却被一直胳膊捞在怀里:“不是告诉过你,以后不要窝在她怀里吗?” “你不是让我扮演稚子吗?你看谁家孩子,不缠自己的亲娘?” 宫宸不乐意地嘟囔了一句,他也发现了,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和为帝之道的事情,他一般都不会和自己较真,譬如和他时不时闹腾两句。 “我想直取京城。” “怎么?不准备玩了?” 宫宸问的一脸兴趣盎然,看着他拉着的一张脸,他摸了摸自己的小翘鼻,如今这局面越来越不受控制,也亏得他没有发疯。 “再玩下去,命也没了。” 他在宫宸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失策,两个人虽然貌合神离,却又彼此了解异常,这一次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有把握吗?” “嗯。” 原先是准备利用密道实行反攻,可惜密道的秘密被金阳,也就是阮玉青知道了,所以这样的奇招是不可能出现效果了,然而当初他还是留了一手。 ——譬如,阮家的人。 看着他颇有成算的样子,宫宸也没有泼凉水,可心里面还是有些不敢苟同,他确实不是愚人,可别人也不傻子,这个时候攻取京师明显是不智的选择,要知道温州和京师隔着几座大山,还有两座城池,太难太难。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觉得如何?”那个人敢在温州整出这么大的事情,那么自己用这样的法子,也不算不择手段,罔顾性命。 “不怎么好。” 宫宸眯着眼睛淡语了一句,然后在他怀里面找了一个位置继续睡觉,杀戮是战争无法避免的事情,可毫无怜悯之心的杀戮却是不可取的。 宫御则理也不理他,将人抱着丢给外面守门的绫罗,便钻进了戴青颜的香榻,今天晚上的生死一刻,他是真的恐惧了。 ——这也是,他为何要这么快结束游戏的原因所在,纵使霓凤那边出了一些意外,可自己不得不提前计划了。 戴青颜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被人搂在了怀里,她刚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宫宸,可又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皮便看到一张略显茫然的,却英挺的俊脸。 “事情处理完了?” 今夜的温州城,被惊惧与死亡笼罩着,火海下散发着阵阵腐臭,按理说这会儿他应该忙碌不止,可事实好似并不是这样。 第466章:袅袅风情杳杳音 “嗯。” 他紧了紧他的腰肢,将她的琼首扶在自己的胸膛处,而戴青颜听着他跳动的心跳,脸上闪过些许的不自然。 或许是炎热的夏日太过热情,不一会儿她便觉得自己腰肢处似乎沾上了些许湿意,额头上的密汗也一滴滴外渗,丝毫不在乎她母仪天下的至尊身份。 “热吗?” 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微微蠕动,宫御低头对上了她的视线,而戴青颜本能地点头,甚至都没有思考问题是否具有回答的可行性。 “那我们说一会儿话。” 鸦雀无声的寂静,不是他想要的,然而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却大多如此,他不是没有想过改变,可她的心防太重,他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寻不到。 “哦。” 虽然不情愿,可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如今被惊醒想要睡过去是不可能了,况且他这郑重的神色,似乎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她权当打发时间了。 ——至于宸儿,她不问也知道他将人整弄出去了,想到父子二人隐藏的机锋她心中无奈一叹。 “我想直取京城。” 按理说这朝政大事,他不想和她说道,平白增添她的负担,可他想让她知道自己大的决心所在,这漂泊无依的日子既然是自己引起的,那么也应该自己来终止。 “好。” 戴青颜没有戴青铭的顾虑,或者说对宫御她有一种盲目的的自信。纵使情况这般糟糕,可她坚信,只要强势收尾,一切都会好起来。 宫御英眉轻挑,原本漆黑的眼眸散发着几分难掩的光彩,话语含着不少的亲昵:“颦颦,你真的这般相信我?” 他的问话让戴青颜心房微滞,她从未想过宫御会失败,毕竟上一世他就是一个雄霸天下的主,虽然说这一世由于再生打破了很多事情,可她相信他会获取最后的胜利。 “臣妾相信陛下。” 在宫御灼灼的眸光下,戴青颜说出了他所期盼的回答,可他听到她自称的时候,神色轻暗,活跃的眸色有那么一刻的沉寂。 “颦颦,你难道想要和我这么过一生一世吗?” 他的性子冷凝而暴戾在一般人看来,那就是杀戮的写照,可在她面前他愿意放下身段,试着走进她,可她并不如他的愿。 戴青颜觉得自己的生活本来就是一团乱麻,如今听到他这沉重的话,心更是微微沉了下来。她刻意逃避的事情,总是被他不经意的提及,可他不知道每一次提及都是伤口的重新剥裂,让她无所适从。 “当初的事情我可以解释,我对戴家真的没有赶尽杀绝。” 当初他自己都不知道嫉妒可以毁灭一个人,更可以毁灭了他的信仰,圆房之日不见的落红似乎成为两个人无法逾越的鸿沟,然后一步步走向寂灭。 他的解释含着几分急切,戴青颜这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解释,可她找不到他折磨自己的理由,既然连权势滔天的戴家,他都可以容忍,为何独独和自己过不去呢? “‘欢情殿’的事情,臣妾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 她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相反她性子沉闷却很是记仇,宫御给她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误会,一些后悔便能使之烟消云散的。 她一句话堵住了他所有的说辞,微张的嘴巴慢慢合上,好一会儿他又带上了几分说不尽的释然,好似要趁着这个月夜,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当初圆房的时候,我未见你的落红,当初因为不想和戴家结怨,所以选择了息事宁人。可随着时间的迁移,我越来越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染,特别那个男人还是毁了我一切的宫轩。” 他说的时候鼻翼轻哼,有着道不明说不尽的心酸,而戴青颜唇角抿了起来,神色比刚才更加的严肃:“我和你解释过,我和他没有逾越礼法。” 戴青颜不是一个死板的人,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女儿,知道以家族为先,她根本不敢去破坏那份平衡。昔日不知道宫轩的身份,而宫轩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两个人的心无限靠近,桃花山雨,说不出的温情似海,可互相知道身份之后,他与她都刻意避着对方,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他继续当他受宠的皇子,而她将那悸动掩埋在心,继续枕着宫御的画像,守着一个死物,埋葬着花一般的岁月。 “可你动心了?” 宫御刚开始的时候不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坏了与戴家的盟约,他知道这个为了戴家牺牲掉自己的女人,对于戴家意味着什么,特别是老国公健在的情况下,他一点都不能轻举妄动。然而随着时间的变动,他经不住开始计较,计较当初那一抹有自己手指血染红的白绢,所以两个人的折磨由此开始。 他的质问让戴青颜哑口无言,她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也不过是十三岁的芳龄,正值少女慕艾的年纪,然而好景不长,好花不在,不过几个转瞬她便由芳华少女变成了守寡怨妇。 她枕着那死物,度过了春秋更替,度过了旁人‘笑语’,别人的相公是活生生的人,而她的则是摆放在殿堂的木牌,是活灵活现的肖像画。而宫轩让她死寂一般的心出现了短暂的绽放,可她还是快速地掐灭了花朵的信期。 ——若是,她经常在皇家行走,若她不是一个寡妇深居简出,她不会不认识宫轩,也不会出现不可预估的后果。 宫御看着她沉默不言,虽然心里面呕的要死,可还是强行压下那股酸涩,不管她的心里面曾经有过谁,她前世今生都是自己的女人,这一点便足够了。 “你腹中的那个孩子的滑胎,和龚玉珍没有关系。” 当初他查过这件事情,这也是他那么生气的原因所在,毕竟他们戴家报复的手段让他无法接受——不单单是蔑视了他这个帝王,更是触碰了他的底线,自从离开大坤他便暗暗发誓,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可他会护她一生无虞,然而终究食言了。 第467章:皎皎明月是何人 “你似乎不是第一次解释了,然而当初除了她还能有谁?” 除了龚玉珍,她找不到别人的动机所在,而龚玉珍失贞也不是她能预料的,当初她纵使恨的想要她死,也从未想过在贞洁上动手。 龚玉珍那一夜的失踪,只是她想要离间她和帝王多年荣辱与共的感情,可谁知道这一次居然触碰了他的逆鳞——因为龚玉珍真的被人凌辱了,而且不止一个。 “是龚珍珍。” 宫御幽幽自语,这件事情他是时候查到的,而且她那一次的目标压根不是龚玉珍,而是颦颦,至于目的和她一般,她只是想用假象离间自己和龚玉珍的关系。而龚珍珍则想直接毁掉她,继而触动皇室与戴家的联盟,达到报仇的目的。 ——那个女人疯狂起来,简直比野兽还要凶狠,所以这一世他早早便让她出局。而他并没有直接要了她的命,只是用事实告诉她,她上一辈子付出生命的云昭言,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云昭言最终还是有了别的女人。 他喜欢从一个人的精神上瓦解一个人的坚持,而对付龚珍珍这种将感情比作天的女人,只有摧毁她的意志。看着云昭言后院安歇莺莺燕燕,她或许会比上一世更加的痛苦,毕竟上一世云昭言在她心中是完美的,然而这一世却不然。 戴青颜听到他这样的话语,眼眸跳了几跳,唇角也勾起了一丝嘲讽,当初不顾朝臣反对,弄进一只蛇蝎来,也不知道他最终是什么样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猛然睁大了眼睛,止不住问起了好奇已久的事情:“你是怎么死的?” “……” 看着他瞬间黑下来的脸,戴青颜忽然有一种仰天长啸的诉求,这个男人终日打雁,最终还是被雁啄了眼睛,看他那铁着的脸,便知道不是自然死。 或许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过于惹眼,宫御一把手伸过去将她的脸死死扣在自己的怀里,声音带着愤懑:“真想知道?” “当然。” 既然他愿意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也没有藏着掩着的意思,毕竟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他却浑身是秘密。 “死在女人的手上。” “那龚珍珍还真是厉害。” 对于那个女人她了解不多,只知道当初和宫御有过不小的交集,也是龚玉珍的妹妹,却不料这女人心有猛虎,可以做出这样石破天惊的事情,她似乎比自己更加的勇敢。 “不仅她一个。” “……” 看着她一脸讶然的神色,宫御暗搓搓捏了捏手指,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今天这谈话有几分自寻死路的意思。 “你后宫貌似没有那么厉害的女人了吧!” 戴青颜感觉到他的咬牙切齿,显然在那个女人手里吃了很多大的亏,可她不记得宫御后宫有这样高段位的女人,就算龚珍珍都是她从未想过的,她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心外无物的女人,将自己的心锁了起来,可她的勇敢却让她望尘莫及。 ——此时的戴青颜还不清楚,龚珍珍之所以敢那么孤注一掷,那是因为这世上没有了她在乎的人和物,平南侯府被夷灭的时候,她已经是行尸走肉,而她戴青颜背后则有整个镇国公府,她玩不起。 “我不是好色的昏君,她不是我的女人,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他在女色上向来自持,若不是不得已他甚至都不喜欢做那些事情,当初大乾的事情,给他造成的伤害也是无法愈合的,他可以在她面前阐述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他不知道该如何讲述那一段不堪的过去。 当初碰到明月的时候,应该说是一个偶然,他是雄霸天下的英主,而她则是闯荡天下的女中豪杰,她之所以那么快的注入他的生活,便是因为她身上那股不羁的生命力,以及当初的一饭之恩。 然而,到死他都不明白,他自认为可以讲述胸中心事的知己,却是胸有猛虎,猛嗅蔷薇之辈,虽然那个时候他也觉得人生无趣的紧,却还是没有想过会死在自己信任的人手中。 戴青颜也不计较那个女人的身份,只是比较崇拜罢了。上一世两个人感情好的时候,她有时候心中还会作呕,和他时不时闹一点小脾气,可这一世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了。 “她们很厉害。” 戴青颜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发出这样的喟叹,有些招人恨,可心中憋闷的情绪,还是让她肆意了一把,毕竟别人做了她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上一世,这一生,皆是如此,瞻前顾后,终究失去了锐意进取之意 宫御不知道同她说这话是对是错,总之心里面有些茫然,他其实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没有骗她,没有动戴家的人,不是想让她两眼放光,满脸的崇拜之意。 “她为何要杀你?” 一个猛不丁冒出来的奇女子,便恨不得要了他的命,当初她离世之后,他到底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人恨不得除而后快。 “不知道。” 宫御重活一世都没有弄明白她为何要杀自己,因为这一世他一早便想要解决掉这个隐患,可派出最精锐的人马也找不出半点痕迹,好似她这样的人从未出现过。 刚开始的时候他不信邪,毕竟不管是上一世还是今生,在大坤府邸的时候,他都见过那个女人,然而最终还是寻而不得。 戴青颜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宫御,或许是她被压迫的太久,所以忘掉了一个事实,他是一人并不是神,所以也有很多兼顾不到的事情,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坚不可摧、无所不能。 ——所以,她是用已有的认知,将自己带进了一个解不开的怪圈。 “你对她一点防备都没有?” 在她的认知当中,这是一个谁都不相信的男人,怎么会对一个女人这般信任,若不是他亲自开口,她是真的无法相信。 “她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可我也不会对她一点防备都没有。” 多疑是帝王的精神品质之一,作为一个称职的帝王,这样的特性自然不会别泯灭,然而自从金阳的身份曝光之后,他也算明白她为何那么轻易得手了,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松懈,更多的是因为自己身边出现了内应。 因为金阳就是阮青竹这一线索,他再一次命人去查了明月的身份,两个人上一世能够合作,必然有着内在联系,可令他失望的是,那个女人宛若青烟,并没有出现。 第468章:风起云涌又一乱 戴青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一个自己心中貌似无敌的存在,实在别的女人手里,似乎总有那么一丝丝腻歪,然而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表现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呼吸了一口:“那你想要表达什么?” “我没有动戴家。” 他宁可让她知道这么丢脸的事情,就是想要她明白,他不会瞒着她,也不想背锅,以前的事情他确实不对,可他想得到她的原谅,想重新开始。 ——他曾经试图用时间使两个人的关系回暖,可他等不及了,她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捂不热。 戴青颜的眼眸怔了怔,上一世的事情,她没有办法做出判断,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撒谎,所以她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是相信他说的话的。 然而,就算他没有动戴家,可自己遭的罪却真实的存在,那一种从心灵上的毁灭,而今想来都令人毛骨悚然,抛开皇帝这一身份,他更是一个典型的阴谋家,所以面对这样的人群时,她不敢再一次交付自己的真心。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可她给不起。 “等安定下来再说吧!” 她给不了他太多的承诺,只是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而宫御听到她这么说,脸上也闪过冰雪消融的喜意,唇角止不住印在她额头的地方,那一刻笑颜如花。 宫御翌日便斗志昂扬地做出了部署,甚至令戴青铭带着一队人马撤出温州城引开那些蠢蠢欲动的埋伏之人,而他则带上剩余的人马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断向京城的方向攻克,等秦无言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宫御已经攻到了最后一道关卡。 而负责诱敌撤出温州的戴青铭,以最快的速度折返,三日后和宫御在苍山顺利汇聚,至于秦无言命人在温州城外秘密安排的陷阱,则无用武之地,最后也被季三利用马匹一个个破去,虽然说死了不少的马,可人却没有太大的损失。 平先生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眼角扯着横了阮承筹一眼,更多的余光则给了宫珏:“这就是你万无一失的计谋?” “我也没有想到宫御的命会那么好。” 按照他平日的作息习惯,他不可能逃出生天,得知他没有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再一次出手,可他本来就是机敏的人,自己压根就无从下手。 “他的难缠又不是一日两日了。” 平先生皱起了眉宇,他知道宫御将北疆抛开,自己折返回来,就是下了要将京城夺回去的心思,可他也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想要夺回京城,也要问他是否乐意。 “秦无言那边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宫御的作战手段太过老辣,竟然找不出半点破绽。” 他一辈子很少佩服人,纵使那个学究天人、智谋无双的鬼谷谷主,最终还不是死在他的手里,可对上宫御,他却升出几分力不从心的感觉。 “苍山是京城最后一道屏障,若是出事我们恐怕一个都跑不了,被一锅端了。” 云昭言那边也步步紧逼,这样的形式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很好,他不是没有想过利用大坤来牵制,可聂宇蒙忙着自己的事情,无暇顾及北疆的战事。 ——而留在北疆的戴青凌和邓耀祖,也不是易于之辈。 “通知大凤那边的人,让他们想办法将人送过来。” 纵使岭南已经斩断了通路,可也有不少的小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将那人送来,才能解决燃眉之急,否则极有可能被包饺子,一锅煮。 平先生的话宫珏听不懂,可看到阮承筹的脸色便知道,那个人显然不是等闲之辈,来自大凤,那么是什么人呢? ——她不知道,大凤除了月灵儿这个异数,还有什么人可以令他们这般看重。 宫轩听着宫御的消息,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不远处的三王妃瞧着他神色变化,手指紧了起来:“你还是先离开吧!” 这些天已经被下了几拨药,若不是背后之人的帮忙,他这命恐怕早就保不住了,她不清楚他还在坚持什么。 “当初我既然选择留下,便有这样的认知。” 他当初最好的办法便是控制莫含章,甚至让他充当着傀儡与靶子,然而他最后还是心软了,宁愿自己被囚于困局,也不想那一幕出现。 “那个人是……” 她是王家养出来的女儿,不是那不识大局的人,可他一步步沦为傀儡将自己困在局中,又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是我欠他的吧!” 双生子生在别的地方不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可生在皇家却又是另一回儿事情,一个极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不能拥有一个相似模样的兄弟。 三王妃眼中闪过惊诧,她也是一个聪慧的人,听着他这晦涩的话,加上两个人的模样,心中也有了一杆称。 “羽林卫是陛下留下的后招,若是我出事,尽可能活下去。”当初入京的时候,他便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他欠这个女人的,也不想她出事。 “羽林卫?” 三王妃的眉宇轻皱,当初阮承筹之所以选择一个和王爷一模一样的傀儡,便是因为朝堂他没有掌控在手中,可如今不一样了,那些羽林卫可信吗? “阮承筹不是一个傻瓜,自然会防着羽林卫,甚至那些统领也被他控制了,可羽林卫真正掌权的人并不是那个人。” 他入京的时候,他将令牌交给了自己,就是为了最后拼命的时候,让他保命无虞,不到最后一步他还是要坚守着这最后的阵地,虽然身上的毒性越来越重,可这是他的使命。 ——大乾王朝只能姓宫,也只会姓宫。 三王妃不知道他为何这般执着,可细细想来也释然了。他若是出逃,这江山便会顺理成章落在阮承筹的手里,宫家的王室会被屠杀一空,他之所以宁愿斩断手脚也占着这个位子,恐怕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人。 “你不很吗?” 她极少和他推心置腹地说话,或者说她嫁给他这么多年,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她这一刻迫切的想要了解自己的相公,自己孩子的父王。 她想知道,他难道忘了母妃的死吗?割舌之痛,身为人子怎么会不计较,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宫御,那个自大且强大的帝王。 第469章:季家站队战局起 宫御自然不清楚九阙城有人议论着他,此时他站在苍山远远眺望着不远处的阑珊灯火,只要跨过了那一座城池,他便可以重新踏进自己的龙庭。 后面紧紧跟着的戴青铭,亦步亦趋地跟着,皎皎明月照着上峰,也照着他们。想到温州城外的陷阱,他想一想都惊起不少的冷汗。 ——那被炸的血淋淋的马群,似乎昭示着杀戮的残忍。 “陛下,若是那种火药……” 戴青铭想到那杀伤力巨大的火药,也阵阵无奈,若是那种东西被普遍投用,这一场战争怕是没有打下去的意义了。 “人不畏死,自然会一往无前。” 宫御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而戴青铭听着他的话,脸色抽了好几下,他总觉得他一直用空手套白狼的手段,来蛊惑人心。 那血淋淋的尸体,和残破的城池,可是无比明确地告诉所有人,只有一腔抱负,是无法成就大业的,他这画饼充饥的做法不太现实。 宫御眯眼瞧着他,自然看到了他的神色变化,好一会儿他才在后面补充了一句:“朕已经给影一传信了,尽可能杀了宫珏,要不然便捣毁所有制作火药的作坊,尽可能掐断所有的材质源头,季家已经同意配合了。” 季三同他说过,制造这些东西需要大量的材质,而里面的材质大多都来源于于药材,他已经通知季家,让所有药商禁制贩卖制作火药的原料,她纵使有那本事,也没有材质作为基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不相信她还能有办法。 “季家站队了?” 若是没有战争,一个药商世家在大乾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地位,可这一场战争谁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结束,季家的援助便显得尤为重要了。然而季家人都是老狐狸,这一次怎么这么好说话呢? “嗯。” 宫御眯了眯眼睛,若不是自己手中掌握着季家的痛脚,这些老狐狸也未必会站队,指不定会一个劲后退,然而季同的存在却让他们不得不表态了。 戴青铭看他没有多说的意思,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或许是季家想通了吧!毕竟季家祖上,和皇上也算有些渊源,看到胜利的曙光,站队也无可厚非。 “宫珏……” 虽然心里面早有猜测,然而那太过匪夷所思,故而他还是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那样一个怪物,或许真是一个异数。 “一个不该存在的人罢了。” 冷硬的嗓音带着挥之不去的肃杀,那嘲讽的音调异常的显眼,异数的灵魂,侵占了本该属于别人的身体,却活的心安理得。 宫御回去的时候,戴青颜正给宫宸缝制着小衣,瞧着她一脸柔情的模样,他眼眸不着痕迹地扫了她的小腹一眼,若是没有意外,她腹中应该已经有了吧!想到那个没有缘分的女儿,他心中也微微揪痛。 纵使上一世,他偷偷给她立了坟茔,可却不能改变无法挽回的伤痛。眼前这个眉眼柔和的女人,或许永远都不知道,他曾经多么期望那个孩子的到来。 “回来了?” 感觉到蜡烛的光线被挡住,戴青颜微微抬眸,那不自主的问话,反而像是一位等待相公回归的平凡妻子,这个时候他不是雄主山河的帝王,她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以后这样的事情别做了,伤眼。” 或许宫御自己都不会承认,那是一种来源于心底深处的嫉妒,两世夫妻,她从未给他做过贴身衣物,他犹记得上一世被自己洗的发白的长袍,仍不舍丢掉,因为那是她留给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 戴青颜的眼眸微微一滞,唇角微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外强中干,似乎还带着几分赌气。然而他高冷的形象深入人心,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好。” 已经到了最后一针,她剪断了丝线便将其递给了绫罗,而绫罗接了东西快步退了出去,她已经感觉到帝王那杀人的眼神,所以留下来明显不是明智的选择,只能借机快步退去。 戴青颜瞧着她快快离去的背影,唇角掀了几掀,这丫头见到宫御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每一次只要宫御前来,她总会找各种方法离开。 没有了碍眼的人,宫御的脸色又柔和了一个度,走过去将人圈在怀里:“这些天,军营的条件或许有些艰苦,你坚持一段时间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嗯。” 他强势,她便顺势躺在了他怀中,那小猫似得柔顺让宫御眼中的笑意愈发浓烈起来,偏脸在她脸颊处亲吻了一下。 而她的手轻轻攀上了他的腰肢,感觉到她的主动宫御的脸微微一滞,随后便是肉眼可见的狂喜,若是让外人看到,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傻子。 “陛下,镇国公府……” 戴青颜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宫御的脸便瞬间拉了下来,只是窝在他怀中的人并没有看到,她在小弟那里得知国公府的人不见,便想到一种可能,可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她这一颗心终究不得安稳。 “陛下,臣妾……” “唤夫君。” 他收敛了脸上的冷意,压下了心中的妒意,换上了一副戏谑的表情,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走错了,否则会同上一世一般,一步错不不错。 ——所以,纵使心里面嫉妒的要死,可还是不能说出来,终有一天,她会将自己看的比镇国公府更加的重要。 宫御此时还不知道,他这一世祈求的东西,上一世轻而易举便能得到,只可惜他并没有珍惜,所以两个人最后才会走到不死不休的田地。 戴青颜已经不是娇俏的女郎,而是一个拥有孩子的风韵少妇,可听到他这揶揄的声音,脸颊还是红了一阵,两世加起来,她似乎从未这般唤过他。 ——因为他不单单是她的夫君,更是天下的君主,他先是君主,才是她的夫君。 “夫君……” 或许是屈于他的淫威,或许是心中也曾有过这般念头,她咬着薄唇糯言细语,而这欲语还休的模样,在宫御看来却是另类的诱惑,那里不可控制地起了反应。 第470章:凤歌一曲动山河 “乖,再叫一句。” 他一个翻身将戴青颜压在了身下,而她虽然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却也没有躲闪。两世为人,她何尝不清楚女人的武器便是自己。 纵使上一世,他那般痛恨自己,可对自己的身体从未厌恶,甚至说没有一点抵抗力。更不要说这一世,他想要重修旧好了,更是一点撩拨都经不起。 “夫君!” 她附在他的耳畔,那一丝丝暖意像是会撩动人心一般,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土崩瓦解。他一直都知道,她对自己的影响力,不是没有想过割断这种牵绊,一个成功的帝王不许有任何的软肋,然而一向无情的他直至她离开,才知道她已经像是蚀心蛊毒,挥之不去。 一个时辰后,戴青颜气喘吁吁地从锦被中露出半个脸颊,飘逸的发丝铺在秀床上,有着另类的魅惑,而宫御则紧紧爬在她的身上,精壮的臂膀充满了爆发力。 “刚才险些咬死我,特别是……” 听着他这荤话,戴青颜伸出胳膊遮住他的薄唇,而他则伸出舌头在她手心处舔了舔,那邪魅的神情,充斥着难言的挑逗。 “不准说。” 她有些恼羞成怒,这个男人向来是个中高手,刚才那好似用之不竭的手段,让她像是一潭泉水一般,整个人都要瘫了。 “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可羞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终是爱惨了她这样的神态,不管身体如何的折腾,那宛若处子的娇羞模样总是她最大的特点,就像是另类的蛊毒一般,让他无法忘却。 ——也只有在床上,她才是自己的,全心全意的属于自己。 戴青颜被他揶揄着,脸上的娇羞愈发扩大,她也不知道为何,或许是两个人的身体相当的契合,或许是他的手法太过高明,只要沾上了这床事,她都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现在可以说他们的去处了吧!” “以后在我身边的时候,多想一想我。” 若是有可能,最好永远都 不要提及别人,特别是这种时候,然而后面这话他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这一次鱼水之欢,应该说是这么长时间来最契合的一次,他不想破坏。 翌日宫御并没有一早离开,反而盯着她吃了早膳,那殷勤的模样让一旁的绫罗,简直有些不忍直视。她很想将主子这样的糗事和那几个人分享,然而想到他杀人灭口的手段,脖颈不禁感觉到几分凉飕飕。 “绫罗,你怎么了?” 瞧着一向伶俐的人,那笨手笨脚的模样,戴青颜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粥都要溢满了,可她似乎一点察觉都没有。 “额……或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她原本随便瞎编的话,却让戴青颜脸色一红,虽然昨天情到浓时她咬着被子,然而还是嗯哼出了声音。虽然这些事情在后宫似乎不是多大的事情,可这地方毕竟是军营,一军主帅不知道节制…… 绫罗自然不知道自家娘娘脑补了这一幕,其实昨天她压根就没有听墙角,因为主子一般在的时候,她都躲避的远远的,有时候甚至会被人请走,只是娘娘不知道罢了。 宫御淡淡扫了绫罗一眼,眼眸闪过警告,然后继续掉回头给戴青颜举菜,那浑身充满暖意的模样,简直和前一刻判若两人。 绫罗掀了掀唇角,继续充当隐形人,直至等他腻歪够,她才快速将桌子上的食箸撤了下去,连着自己也一起打包送走,免得因为碍眼被灭口了。 宫御的大军在苍山大概驻扎了十余天,当一只雪白的信鸽被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豁然站了起来,而一旁的几位副将也忙忙向他看去,只听他音色中含着几分笃定:“紧急备战,明日开战。” “诺。” 帝王的旨意不可违背,更别说如今兵临城下,只有一步之遥便可以攻克京师,谁也不想错过这样大的机会,虽然对那火药还有惊惧,然而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他们了,只能生死不论、放手一搏。 “只要攻取邺城,我们便遏制了叛军的咽喉,所以这一场朕势在必得。关门打狗,只能由朕来完成。” 在他看来,着前朝的余孽这一次只能由他来终止,他们既然找死,那么他也不会留手,让他们明白敢打他宫御主意的人,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诺。” 第二日,戴青颜亲自替他挽上了戎装,而他在她手离开的时候轻轻捏住了她的玉指,声音沙哑而充满质感:“梓潼,为朕以琴助阵如何?” “……” 戴青颜一脸懵懂地瞧着他,他一个斜抱将人搂在怀里:“我想让你看着,这大乾的山河,只要我不肯放手,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好。” 听着他霸气的话语,她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或者说当两个人绑在一条船上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戴青颜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直面杀戮,然而前面的杀戮不止,她手中的琴弦不停,诺大的马车中散发着慷概激昂的音调,一旁的宫宸瞧着她有些粗肿的手指,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绫罗制止了。 “太子殿下,娘娘不会有事。” 在娘娘身边多年,对她的性子也了解一些,她既然答应和主子共同进退,那么这手中的琴音便会一直弹下去。她不懂两个人的用意,然而这是谁也没有办法制止的。 宫宸小小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他怎么看不出那个男人的用意?恐怕又在为以后的事情做铺垫,然而他确定能改变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吗? ——六宫无妃,这或许才是他给出的许诺。 第471章:邺城城破孕事显 戴青颜不知道前面厮杀了多久,也不知道邺城的城池什么时候才能被攻取下来,手指上的血珠轻轻嘀嗒,晕染了古老的琴弦。 宫宸疼在心上,可也深知她决定的事情很难被改变,这不单单是君命不可为,更因为那个人想要让她明白,她和他只能是一体的。 ——想到那个人的霸道,他无奈叹息了一声,不管前世今生,这霸道的性子终究是改变不了。 戴青铭脸颊上染着不少的血迹,原本银光湛湛的战甲也有些破烂,可他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宫御也没有闲着,手中的长剑似乎有生命一般,招招索命,剑剑带血,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拼尽全力,可见攻取邺城已经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对赌。 “陛下,秦无言手中兵械太猛,我们怕是……” 这才是外城的厮杀,若是拼尽所有抵达内城,最终也只会沦为秦无言的腹中食,明显是不智之举。 “你在担心她?” 宫御手起刀落,那动作说不出的轻松流畅,如今这局面虽然攻取内城会增加死亡的人数,可也不是没有机会,他如今想要退后,怕是担心那弹琴的人。 戴青铭被他一噎,手上的动作微微停滞,而这个时候他身后的兵丁抬剑向他砍来,只是被一旁的宫御轻飘飘化解。等他抽出剑,才瞥向了戴青铭,声音冷然:“为了她好,便好好保住自己的命。” 看着他依旧皱眉不语的模样,他深呼吸了一口,声音听上去相当的慎重:“你只需要记着,朕比任何人都在乎她的生死,心疼她的苦痛。” 两个人短暂的谈话,最终还是被杀戮所中断,而戴青颜的琴声却一只飘荡在上空,这场大战持续了四个时辰,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而她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在她晕过去的那一刻,她只看到不远处奔跑而来的血影。 不得不说,这场战争打的艰难,而宫御的决心至关重要。他不单单亲自上阵,更是带上了自己的家小,或许也正是这样破釜沉舟的决定,才使得军心振奋,让一场以少胜多的战争完美收尾。 戴青颜是被一阵钻心的痛惊醒的,而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正好同宫御幽深的眼眸碰了一个正着,她甚至从那一错而过的眼神中看到几分欣喜。 “醒了?” 他声音中带着如释重负,戴青颜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环顾四周的时候,只见周围全部是木质的摆设,还有不少摆放整齐的瓷器,可见邺城是被攻下了。 “想吃什么?” 原本还没有感觉,经他这么一提醒她肚子似乎复苏了一般,居然开始‘咕咕’直叫了起来,面对这一幕,也是相当的尴尬。 宫御好似没有察觉她的尴尬,伸过手将她扶起来:“你已经睡了两天,饿肚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对上他坏心眼的解释,戴青颜只是抿了抿唇角不予搭理,不过她纵使想要理论,也有气无力。 “宸儿呢?” “演武场。” 原本一直赖在这里,可他发现那小子太过碍眼,所以便将他扔给了戴青铭,而戴青铭也很尽职尽责,没有放水的意思。 由于手受伤,所以食箸根本拿不起,她想让绫罗服侍她用膳,却不想这差事被宫御抢了过去,面对他笨手笨脚却死硬逞强的样子,戴青颜也只能敛去那嫌弃的心思——毕竟五脏庙,已经空空如也,矫情不得。 瞧着她不顾形象的吃相,宫御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原来她也是一个柴米油盐的凡人,他一直以为她不食人间烟火呢? 大概半个时辰,她终于吃不下去了,而宫御很自如地将她剩下来的半碗粥喝了下去,瞧着他一脸不自知的模样,戴青颜的嘴角动了又动。 “怎么了?” 他将粥碗放到一旁的小几上,眉目请顺,扯过一边准备好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的嘴角,戴青颜怔愣地看着他一系列动作。 “我瞌睡了。” 她转头相当乖觉地躺了下去,而宫御担心碰到她的伤口,一手控着她的后背,让她能够舒缓一些:“刚用了膳,你也不担心积食。” 戴青颜无语至极地扯动了眼角,她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借口罢了,平素感知那么灵敏的人,如今怎么有些蠢笨呢? “无碍。” 对上他亮晶晶的双眼,她还是给了一个答案,而宫御虽然不赞同却也没有多说,毕竟这个时候她的身体还狠脆弱,不适合走动。 戴青颜直至宫御离开才长松了一口气,装睡的眼睛也睁了开来。最近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以前还自持身份,只要自己不言语他也装高深,可自从那一次谈话之后,他是越来越不在乎身份了。 或许是因为身体还虚弱,所以她没有多坚持便睡了过去,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司徒信正好在给她请脉。 “娘娘,您腹中有了胎儿,日后可不能做太危险的事情了。” 她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因为司徒信这一句话,瞬间清醒了不少。虽然还躺着,可那声音中带着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 司徒信也愣了一下,确定她不自知,他不自主地捏了捏手掌,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惹了事,这怀孕的事情陛下难道没有告诉她吗? ——这种大喜事,至于瞒着吗? “您怀孕了。” 他慢吞吞地解释了一句,现如今也只能奢求自己没有惹事吧!想到帝王听到娘娘孕事之后的欣喜,他便更加确定这里面似乎有猫腻。 “他知道吗?” 司徒信的医术她知道,所以这误诊的事情不可能发生,那么自己腹中确实有了宫御的孩子,可怎么会有呢? 她自从得知他重生以后,和他的床事便少之又少,纵使有她也吃了药,而近期几次房事,她事后也用了药。 “知道。” 司徒信斩钉截铁的话,让戴青颜深深呼吸了一口,包着的手掌微微放在腹部处,眼神中透着几分空洞,她和他还有子息的缘分吗? 有时候知道的多了,顾忌的事情便也多了,上一世自己腹中的胎儿并没有保住,虽然他解释说是龚珍珍所为,可这一世呢? ——她没有办法改变宸儿的轨迹,这个孩子呢? 第472章:求而不得歧情路 司徒信在戴青颜铁青的脸色中,背起药箱快步离去,他或许永远都不会主动告诉娘娘,她刚才让自己看的避孕药,早已经被陛下换掉了。 ——他当初还好奇,陛下为何要自己将保胎药制成药丸,而且是和避孕药一模一样的药丸,今天总算是有结果了。 “他刚才的脸色,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她不过是拿出药丸,让他分辨是不是失效了,可他怎么一脸见鬼的表情?她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禁蹦跶出某种可能,想到他逃一般的离开,她的脸色也精彩了起来。 夜晚,宫御领着宫宸进来时,便发现戴青颜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然而她对宫宸的态度极好,一时间又有些不确定了。 “母后,您的手好些了吗?” 宫宸瞧着她被包扎的纤手,眼眸中露着心疼,而戴青颜心中也甚为熨热:“没有大碍,宸儿无需担心,过些天便好了。” 她并不知道宫御的用意所在,可那天群雄激愤是肯定的,他或许是想要告诉那些兵士,这战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仅仅赌上了自己的妻子,更是赌上了儿子。 “小舅舅也很担心您,不过……” “怎么了?” 自从她清醒过来都没有见自己的幼弟,原本以为是外出执行军务去了,可听儿子的话,好似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的身体刚有起色,不能见太多的人。” 宫御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而宫宸则翻了一个白眼,若不是自己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压根都不希望自己过来看母后,所以他这话的真实度他相当的怀疑。 戴青颜则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只是劳累加上手指痛,不是脑子有病,所以这养病的借口,怎么听着都有些生搬硬套。 “告诉你小舅舅,我的身体并无大碍,若是他有时间,让他明日过来见我。” “好叻,小舅舅一定会很高兴。”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抿小唇,那白森森的贝齿似乎诉说着异样的兴奋,斜睨的眼眸带着几分炫耀,一旁的宫御只是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好似懒得去搭理他。 宫宸原本是想要留在屋子里面陪戴青颜的,甚至也征得了戴青颜的同意,可他忘记了,和宫御讲道理,明显是行不通的。 ——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他被无情地扔了出去。 他在门外跺了好一会儿脚跟,最后才气愤愤地离去,而宫御瞧着父子二人这模样,头疼地摸了摸额角:“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孩子?” 宫御冷哼了一声,那就是一个带着孩子的面具,揣着大人心思的小骗子。扮猪吃老虎的本事,跟宫轩学了十成十。 “你对他似乎很有意见?” 戴青颜微微有些讶然,平素他虽然对宸儿甚为严格,可还是保持着长者的风度,今日这话说的明显有些赌气。 “哼……” 他不会告诉她,自己在儿子心里面连一点位置都没有,今日听到宫轩可能有危险,居然想要偷偷派走自己的影卫,对这个白眼狼,他似乎没有必要客气。 看着他心情不佳,戴青颜也没有继续打听下去的意思,只要他不想说的事情,自己就算说破了天,他也不会告诉自己,所以还是节省一些口舌,问一问那药丸的事情。 “司徒信说臣妾怀孕了。” 她的话让宫御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好一会儿才摸了摸鼻翼:“嗯,原本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没有想到被他破坏了。” “……” 戴青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惊喜’,或者更确切地说惊吓更符合,然而他这一脸风清月朗的模样,让她不禁怀疑,她想的事情知否准确。 “那药丸……” 她还没有说完,宫御的脸便拉了下来,神色紧绷地瞧着她:“这是想和我秋后算账?你可知道,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可不轻。” “有宸儿便足够了,我们的重生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可有些事情却无法改变。” 既然那药丸被他换掉,那么他必然也知道药性是什么,所以她也没有藏着掩着的意思,两个人由于有重生前的记忆,所以交流起来也没有太大的障碍。 “她不会再出事。” 这个时间点是他掐着的,这一世他会保护她平安喜乐一辈子。他不知道她对怀上自己的孩子为何这般排斥,难道无爱便这般心狠吗?那个孩子也曾经在她腹中待过,她居然一点想法都没有。 “为何瞒着我?” 她确实没有想过再给宫御生孩子,然而怀孕了又是另一回儿事情,毕竟是自己腹中的骨肉,既然她宸儿都留得,自然不会不要这个孩子。 “怕你不要她。” 重生一世,他从未看清她的心,或者说由于上一世的记忆,她一直处于矛盾的状态,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可有一点她一直记得,那便是对自己,她已经无情,更无心了——然而,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终究是犯贱地爱了。 “什么时候能攻下京师?” 她不会不要这个孩子,只是两个人的牵绊越来越多了,她有时候甚至不明白自己重生的意义何在,难道就是为了和他上演另类的相爱想杀吗? ——她爱他的时候,他不相信自己爱他,而反过来,自己怕是也不会相信了。爱这个字太过沉重,簪缨世家的女人,结的是两姓之好,仅此而已。 若是他没有上一世的记忆,或许时间会洗净自己的怨恨,然而他重生而来,那么很多事情便不一样了——不管他的理由如何,她的死太不光彩。 “十余日。” “宫御,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他既然想要当一位一统天下的帝王,那么她便同他共看这山河的起起伏伏,至于别的她给不起,也不会给。 女人这一辈子,家族重要,子嗣重要,相公重要,可唯一是她的,并且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也只有一颗心而已。 她或许可以为了一些事情将自己的心禁锢起来,可却不会轻易将它交付出去。上一世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她,不爱便不痛。 第473章:姐弟叙话当下局 翌日,戴青铭走进来的时候,戴青颜正在发呆,想着昨日宫御那铁青的脸色,他或许没有想到,他放低身段,得到的也仅仅只是她一句‘好好过日子’。 ——帝王强大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小姐姐,你想什么呢?” 看着自己走进她都无察觉的样子,戴青铭的手在她眼前晃荡了一下,声音含着关怀。 “无事,你上次让我问的事情有眉目了。” 那次她放低了身段,宫御也仅仅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昨日他离开的时候才语带不耐地说了一个清楚。 “呃……如何了?” “被秘密送出去了,安危暂且无忧,至于地点他没有说。” 其实戴青颜之所以不敢全然相信宫御,不单单是因为前世的遭遇,更因为帝王这个身份便注定了很多的身不由己,也注定了薄情寡义。 戴青铭的眉宇蹙拢起来,好一会儿才试探地询问:“小姐姐,你说他这是何意?难道是防着我们吗?” 他声音压的极低,可戴青颜还是听在耳里,眸色间隐藏着几分不确定,可话语还是带着宽慰:“你别胡思乱想,如今内乱不停,他不会做那自斩羽翼的事情。” 戴青铭颇为狐疑地瞥了她两眼,语带担忧:“他既然能牺牲这么多人,为的恐怕不单单是肃清前朝余孽,更是想要权利集中,而镇国公府首当其冲。” “我知道你的担忧,然而我们挡不住他的路,若是要权利集中,戴家没有必要强撑着。” 他将好好的江山弄得这么惨烈,为的不过就是以战止乱罢了。这次入主承乾之后,那些大家族恐怕都元气大伤,哪有能力和他作对? ——所有人都觉得宫御在这次博弈中,没有讨到好处,可只要他再一次入主承乾后,这好处恐怕会源源不断地显露出来。宫家几代帝王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一场混乱便做到,这份魄力可不是一般人拥有的。 “小姐姐,世家大族同气连枝,我们若是乱了阵营,这往后的日子……” 世家之所以能和皇家打擂台,便是因为拥有共同的利益,若是戴家退出这一场博弈,那么以后的日子怕是很难维持。 “小弟,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秦家和云家何尝不是大世家,他们何尝没有大家族的气节,可他们的遭遇又如何呢?” 人贵有自知之明,若是遇上温和或者懦弱额帝王,世家在朝堂上的力量自然不可小觑,然而宫御不是那无所作为的皇帝,他更像是一匹随时可以咬断人脖颈的孤狼,对待这样的帝王只能避其锋芒。 “我们不是云家也不是秦家。” 秦家除了如今被关在大牢里面的秦无言,尽数皆灭,云家唯有云昭言苦苦支撑着,这次卫皇战役结束后,他或许会水涨船高,可也仅此而已。 然而戴家家不一样,戴家有着两家没有的底蕴。 “以后这样的话莫说了。” 她虽然是女儿身,却也知戴家的依仗,这也是戴家这些年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一批自我供养的死士,堪比军队的存在,相比较培养的暗卫,这些死士才是戴家的后招。 “他会放过我们吗?” 秦家灭了,云家的云昭言还有利用的价值,阮家这次必然也会伤筋挫骨,那么戴家呢?别的三等候族,他甚至都没有计较在内。 “要么碌碌无为、平淡一生,要么如同云昭言一般,让他看到你们的价值所在。”中央集权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情了,世家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看着他一脸怔愣的神情,戴青颜动了动自己受伤的手指,声音轻缓了一些:“别担心以后的事情,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便会撑着。” 只要她还活着,她还能说得上话,那么戴家一世无虞应该不会有问题,她现在还记得那个男人给出的许诺。 “可有表哥的行踪?” 徐谨枫自从离开之后便没有了踪影,她不好和宫御打听,只能利用戴家的暗卫去打探徐谨枫的行踪。 “已经抵达大凤了,只是霓凤公主依然没有消息。” 对于这位表嫂,他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排斥,以前一直觉得表哥和她貌合神离,可这次来看,好似不像自己所想。 “还没有消息吗?” 她呢喃了一句,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霓凤的消失有些不同寻常。然而宫御对这些事情三缄其口,他根本打听不出来什么。 “你让暗卫保护表哥,若是情况有异早点撤离。” 她这些天心绪总是不定,刚开始担心京城的父母与长姐,还有远在北疆的兄长。可他说父母那边甚为安全,而兄长那里更是固若金汤,所以也不会出现岔子。 “好。” 而此时的宫御正在大牢,审问着秦无言,望着他浑身的血迹他神色尽是冷意:“你还不准备说那个人的身份吗?” 攻破邺城的时候,他可是花费了很大的代价才活捉了秦无言,怎么会让他轻易死去,可这人却是一个硬骨头,一句话都掏不出啦。 “哼……” 秦无言若是有可能或许都想啐一口痰,然而他双手被人抓着,头也被紧紧扳着,唯恐他挣脱出去。 宫御也不计较他的不配合,只是瞧了不远处的炭盆一眼,神色清淡地道:“温州城破的时候,你们应该便想到了结局,可惜……” 他顿了一下,声音一转:“他是不是还想着,要那个身上流着姬家血脉的女人来解救这破局?可是,朕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怎么会知道?” 宫御冷哼了一声,当初霓凤消失他便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最后找到奄奄一息的霓凤之后,才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原来那个人居然换了霓凤的血,若不是要用她的血养蛊,这会儿恐怕已经是死人了。 “秦无言,那你还是小看朕了,这世上朕不知道的事情很少很少。” 上一世一统三国的他掌握了多少机密?虽然很多事情这一世才浮出水面,然而不影响他对全局的掌控。 ——上一世,他便对凤家的血脉很感兴趣,可越深入彻查,便越觉得猫腻。最后他也查出几分有用的讯息,凤家女权衰落的原因和姬家有很大的关系。 第474章:演武场帝王如狮 世人都言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又有谁能想到,威吓天下的女帝,居然会毁在姬家儿郎的手中,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如何的风华无限?能引得一代女帝,爱他胜过权势,这才导致凤家嫡脉消亡,最终被人李代桃僵。 ——也就是说,凤家如今掌权人身上流着姬家人的血脉,只是隐藏的极深,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你那个平先生为了瞒着这事情,更是不惜通过聂宇蒙打通与大凤的渠道,可他怎么会想到自己是重生而来的往世之人呢? 他竭力所隐瞒的事情,他上一世便查清楚了。 “秦无言,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朕只能去问他了。” 对于这个神秘的平先生,他存着几分忌惮,否则也不会派影一去查他的事情,更不会千方百计想要从秦无言口中撬出有用的消息。 “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一个被男人……” 秦无言声音无喜无悲,或许那个人只是想利用自己,可他和自己却没有灭族之仇,而眼前这个男人却灭了自己秦家满门。 “真是不见棺材不见泪。” 宫御一脚过去便踢在了他心窝处,秦无言还没有说出来的话也被一脚踢的咽了进去,只见他拿起一旁的陨铁,狠狠压在秦无言胸膛的地方,只听道一闷声低哼的声音响彻整个牢房。 “你们都出去。” 宫御埋藏在心中的野兽被他的话刺激了出来,而旁边几个小兵也快速地退了下去,他们甚至顾不得领悟帝王为何暴怒,只知道离开才是上策。 阴暗的牢房,宛若铜墙铁壁一般,而秦无言奄奄一息的神态却露着难掩的畅快,唇角更是掀起了一角:“这便暴怒了吗?宫御,被男人压在身下的滋味如何?” “你找死。” 他手中烧的滚烫的铁块,没有任何轨迹地在他身上来来回回辗转,而他就像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从始至终脸上挂着笑容,好似那烫烙的身体不是他的一般。 “你当初狠心灭掉我秦家,为的不就是掩盖那不堪的过去吗?宫御……不论你日后是否身居高位,可那阴暗的过去……会……会一直陪着你。” 秦无言对于当年的事情虽然不是很清楚,可他却不是一个蠢人,宫珏的话,自己父亲当初隐藏在深处的隐忧,在他脑海里面不断翻转——谁能想到,如今这登高一呼的男人,也曾经卑微到泥土里面。 “你秦家给朕的痛苦,朕会一点点还回去,你儿子很可爱。” 他的眼眸透着毁灭的冷光,当初他手软放秦无言的儿子离开,可他忽然后悔了,这些人不杀不足以泄愤。 抽了另一块烧红的铁块,将他的口扳开放了进去。不顾他的闷哼,他抽出自己身上的佩剑,利落地将他的四肢废掉,不过片刻的时间,秦无言成了一个血人。 宫御走出牢房,身上还带着杀伐之气,而立在两边的人都不敢发一言,刚才里面那杀猪一般的惨叫,他们历历在目。 而宫御也不去琢磨他们的心思,转身对着一旁的暗卫淡淡嘱咐了一句:“找几个人去侍候他,秦家的公子哥,让他们温柔一点。” 后面的暗卫一愣,紧着便恭敬地点头,此时的帝王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意,也不知道里面那位怎么惹他了,居然能让他骨子里面的狂暴倾泻而出——最重要,对一个男人用这样的手段,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当然,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问出来。 戴青颜送走戴青铭便百无聊赖地盯着房顶看,由于正值夏季,身上不一会儿便有了小汗,这里毕竟不是皇宫,冰鉴也不能浪费。 “绫罗,陪本宫出去转一转。” “这大日头,您真要出去?” 绫罗瞅了一眼窗外,虽然外面的景色不错,可诺大的日头像是要吃人一般,这会儿出去不是找罪受吗? “屋子里太闷。” 最后绫罗还是不敢屈了她的意,刚准备换了衣物带着她出去纳凉,可不等走两步司徒信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娘娘,您还是去演武场一趟吧!再不去,怕是要出事了。” 司徒信也甚为无奈,明明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帝王那生人勿近,招招要命的打法,也不知道在折磨谁,几个行军的将军都快要被他打废了——别没有死在叛军手里,却死在自己君王的手上。 戴青颜瞧着他脸上的汗珠,蹙眉想要询问的时候,却只见宫宸已经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孤随你过去。” 瞧着他身后的刘谨,司徒信便知道刘谨私自来寻太子了,然而这暴怒边缘的狂狮,太子有办法吗? ——怎么说,还是娘娘更靠谱一些。 刘谨也一个头两个大,不过是审讯了一个犯人,陛下的反应也太大了一些。他不是不想去找娘娘救场,然而娘娘如今身子不利索,又怀了皇嗣,若是出事谁来负责?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太子爷了。 瞧着他们的表情,戴青颜神色一凝:“可是出事了?” “无大碍,儿子先过去。” 宫宸行了一个礼,便带着刘谨离开,而他离开的时候还警告地看了司徒信一眼,那暗含警示的眼神,让司徒信头皮一麻。 戴青颜回想着儿子刚才那淡淡的威势,脑袋有些反映不过来,她一直觉得儿子是一个小孩子,可刚才那轻飘飘的一眼,却宛若一个浸淫权势多年的上位者。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宫御的影子。 “我们也过去。” 她就算反应迟钝,也知道出事了,而能让刘谨和司徒信束手无策的恐怕也只有宫御了,想到昨日两个人不欢而散的事情,她心中升起了一股担忧。 “娘娘,要不您等一等太子殿下吧!” 若是太子殿下有办法,娘娘自然不用过去了,双身子的人那血腥的场面还是少看。当然,他不会承认,他是被刚才那一个眼神威吓住了。 戴青颜睨了司徒信一眼,好似看出了他的顾忌,步履比刚才快了几分:“有本宫在,他吃不了你。” 第475章:帝王一怒众人惊 戴青颜和司徒信赶到演武场的时候,骄阳格外的耀眼,而父子二人对持的一幕,也分外夺人眼球,似乎比那高空悬挂的烈日还要刺眼。 而周围的武将似乎一个个都受了伤,就连戴青铭也不例外,从他唇角挂着的血迹来看,宫御丁点情面都没有留。 ——别问戴青颜为何直接给宫御定罪,因为这邺城除了宫御,还没有人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对戴青铭出手。 而她戴青铭看到她走过来,眼眸里闪过隐晦的忧色,上前几步:“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一看。” 宫御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宸儿挡在他面前她也担心,生怕他一个恼怒六亲不认,伤了站在那里临危不乱的玉娃娃。 宫宸看到戴青颜过来,眼眸微抬看向了宫御,刚才他双眼通红的模样好似走火入魔了一般,到底什么事情让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这般失态? 那恨不得毁灭所有的暴戾,他纵使活了两世,都感觉到头皮阵阵发麻,嗜血的双眸,狂暴的举止,他真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咬了所有人的命。 “父皇,母后来了。” 他轻软的声音让宫御的双拳紧握了起来,可两个人对立的姿势却没有改变,好一会儿过去,整个演武场的人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宫御在宫宸赶过来的时候,身上的气息便开始收敛,戴青颜看到的已经是有所好转的他,否则她指不定会发现,他那恨不得毁掉所有人的模样,和当初欢情殿的时候一般无二。 “走。” 他转身路过戴青颜的时候慢语了一句,可还不等走了两步整个人晕了过去。还不等戴青颜反应,演武场又是一阵凌乱。 看着睡在床榻上容色惨白的男人,她对司徒信使了一个眼色。 司徒信走出去的时候,看了戴青铭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在戴青颜身上:“娘娘放心,陛下只是忧心过甚,精神紧绷导致的心绪凌乱,好好休息便好。” “无大碍便好。” 戴青颜如释重负地呼吸了一口,而司徒信也寻了一个理由快步离开,瞧着他远去的背影,戴青铭的双眸微微紧了起来:“小姐姐相信他说的话?” “真假掺半吧!” 宫御忧心甚重?这话她可是一点都不相信,别说如今胜利在望,便是远在北疆的时候,她都没有见到他忧心的模样,在他的世界或许只有生死,没有忧思。 “会不会中毒了?” 对于宫御将戴家人藏起来的事情,他心里面还有着不小的疙瘩,所以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如今又这般模样,也由不得他不怀疑。 “若是中毒,你待如何?” 戴青颜瞪了他一眼,而戴青铭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当初宫御将宸儿带去北疆,为的不就是防止戴家人另立新君吗?若是他有事,戴家人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戴青颜何尝看不出他的心思,若说自己的父兄是忠君不二的愚臣,那么自家的小弟一向随心所欲,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宫御三番五次撬动世家权利的行径,在他心里面扎了刺儿。 “你以前不是挺崇拜他的吗?” 这是戴青颜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当初他可宛若江湖豪杰,对于这个御极天下的君主,说不出的崇拜,而今却时不时想要对着干——人大了,这心也大了。 “以前懵懂不知事,可越发长大才明白这九阙城池的无奈与不堪。他若是鸟尽弓藏,戴家怕是会首当其冲。” 当初这些事情有顶梁柱扛着,他也不用多想,可这些年阴谋诡计看的太多,心中的担忧也与之俱增。家中父兄,始终抱着宫御会高抬贵手,可对上这喜怒无常的君主,主动权握在手里尤为重要。 “日后将你那心思收起来,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戴青颜慎重开口,对于这个刺头她也很为无奈,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他这般想法也无可厚非,可那样的局面毕竟还没有出现,最重要的是宫御如今布的局没有人能看懂,一个不下心便会成为局中人。 ——当初他给自己的承诺,只要戴家安分守己,可若是他将这不安分的因子诱导出来呢?想到这种可能,她越发不确定宫御的心思了。 看着她郑重的模样戴青铭轻嗯了一声,而戴青颜还想说什么却只见刘谨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娘娘,陛下醒了。” 戴青颜瞥了戴青铭一眼,跟着刘谨走了进去,而戴青铭瞧着她的背影,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捏了起来,他就不相信找不到父母的踪迹了。 宫御看着她走进来,原本木着的脸色更是一凝,而刘谨瞧着他这变化,心中暗暗糟糕,原本以为陛下想要见娘娘,可从他这神色变化好似又不是,难道自己这是好心办坏事? 他这样的神态不仅令刘谨尴尬,戴青颜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了,刚才他那本能的反应,太过显眼,她想要自我催眠好似都不可能。 “你出去。” 帝王或许刚醒过来,声音有些沙哑,而戴青颜听着他的话,也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这直晃晃的嫌弃,自己但凡有些自尊心都不会待下找虐。 她转身欲走,宫御拿起一旁的茶盅狠狠扔在刘谨的身上:“你出去。” 刘谨眼眸瞪的老大,额头渗着汗珠,弯腰屈膝地退出去,离开的时候还可怜兮兮地瞥了戴青颜一眼,那眼中的祈求分外惹眼。 ——在帝王身边多年,他这龟毛脾气他也能看清几分,这会儿娘娘待在这里,他们这些奴才的危险才能解除一些。 “过来。” 就在戴青颜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扬长而去的时候,躺在软榻上的男人淡淡哼了两个字,而她宛若蜗牛似的靠近了一些。 “臣妾让人给您准备一些降火的食物吧!” “呵……” 她这脸子是越来越大了,若是别人在这个档口和他说这样的话,他一定会让他们清楚,花儿为何这般红,可她说这话,他也只能不给脸面地冷哼一声。 戴青颜觉得危险暂时解除,也靠近了他一些,若是他因为自己的话暴怒,她一定会二话不说地离开,保命要紧。 “陛下,您今日……” 第476章:幻蛊毒无人可解 戴青颜还没有说完,宫御一个冷厉的眼神便瞟了过来,语带轻嗤:“但凡想知道的人,朕都会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他顿了一下,语带轻佻地瞥了戴青颜一眼,似乎有些鄙视:“你想知道吗?” 戴青颜斜睨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就像是刺猬一般,一碰便刺得对方血淋淋。 从她讶然的眼眸中,他也察觉自己的失态,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冷哼了一声翻转了身子,而戴青颜则站在一旁承受着一室压抑的静默。 大概有半个时辰,他才悠悠转醒,不耐烦地对着她说了一句:“你还怀着孕,这样子是做给谁看?” 戴青颜的唇角狠狠抽了几抽,然而二话不说地走了出去,或许是因为站的太久,步伐微微有些滞笨,迈门槛的时候险些摔倒,而宫御瞧着她有些险些跌倒的声音,身子本能向前,手也伸出去。 ——然而,处于恼火中的戴青颜并没有看到,只是在绫罗的搀扶下走远。 戴青颜觉得自己有病,居然能在宫御那里待那么长的时间,最重要的是最后还被人嫌弃了一个彻底。 “可查出什么了?” 她不相信宫御这暴戾来的无缘无故,原以为是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可今天看他那态度明显不像,她自认为还没有那个本事,可以让宫御完全失去自我。 “只知道陛下去找了秦无言,至于别的查不出来。” 她原本想和以前的搭档问一问今天的事情,然而那一个个像是看傻瓜似的举止,她还是将话憋住了,毕竟同自己说秦无言的事情,他们已经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戴青颜的步履微微轻顿,秦家和宫御似乎有着不可调剂的矛盾,否则当初不会给云家留下了机会,却将秦家彻底灭绝。 “这件事情打住,你也别查了。” 能让他这般失态的事情明显不是好事,若是查出什么指不定又是一阵混乱,有时候难得糊涂也是处事原则。 “诺。” 而此时宫宸瞧着跪在一旁的暗卫,紧皱的眉头便没有展开过:“那几个士兵,寻个理由换掉吧!” “需要……” “不必了,给一些银钱,让他们离开吧!” 那天的事情父皇应该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早一点让他们离开也是好事,虽然没有听到多少,可他行事一向果决,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宫宸其实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从暗卫的叙述来看,必然是秦无言说了什么,否则也不会遭受那样的酷刑,他刚才去看了人,哪还有人样? “诺。” 暗卫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应诺,虽然他是陛下派来的,可既然跟了小主子,那么他的职责便是听话,主子应该不会记恨自己吧! 宫宸自然不知道暗卫心中所想,他此时正寻思着宫御的变化,而且母后那边又是一阵好说歹说,否则她会不会怀疑自己的转变呢? ——他在别人面前可以老成,可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孩子,今天的事情她若是起疑又该如何是好? 而他的担忧明显已经成了事实,不等他多想,戴青颜便来寻他了:“宸儿,你今日没有吓到吧!” 她从宫御那里离开便向儿子这边过来了,显然是担心他被宫御吓到,而她问出这话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绫罗和另一个暗卫的表情,那抽动的唇角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太子爷平日就在娘娘面前装可爱,对待别人的时候虽然不似陛下狠辣,可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可娘娘愣是将他看成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没事啦,我可是他的儿子,他不会将我如何的。” 宫宸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他说的也是实话,那个人对上自己的时候明显留手,担心伤到自己,否则凭他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哪能挡得住他发疯。 “以后这危险的事情,你切不可鲁莽。” 在戴青颜心中,儿子的安危自然比宫御来的重要,所以明知道他不会对宫宸如何,可这心还是忍不住偏了,生怕他出事。 “好啦好啦,儿子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他胖乎乎的手扯着戴青颜的袖子摇晃着,这亲昵的动作让她心中微微升起的疑惑稍稍散去,或许他今天那不自然散发的气场,是皇家子嗣天生的东西吧! “母后,你肚子里装着宸儿的妹妹,可要养的和宸儿一样胖。”宫宸不顾形象地抹黑着自己,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他也是拼了。 而戴青颜听着他这么说,好看的眉头挑了一下:“宸儿,怎么知道是妹妹?” “父皇说的啊!” 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宫御,戴青颜虽然奇怪宫御的碎嘴,可也没有多怀疑,或许是父子二人之间无意提及的吧!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同上一世一般。 那天宫御的事情不少人看去,邺城一度陷入不小的惶恐,可当晚上那些将领看到气色如常的帝王,这压在心头的阴郁也敛去了不少。 他们已经站队,自然不想帝王在这个档口出事,否则别说从龙之功了,就连保命都是不小的障碍,毕竟敌人的手段也不俗。 宫御知道他的出现给他们吃了定心丸,所以演武场的事情也没有提起,只是淡淡地发号了口令:“如今邺城已经拿下,整顿兵丁,随时准备开战。” “诺。” 宫御并没有说出攻城的具体时间,虽然知道这些人里面没有奸细,可他还是习惯了留后手,那种直裸在别人面前的事情,他纵使再活一辈子也做不到。 “朕的身体如何了?” 直至房间只剩下司徒信和宫御,宫御才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而司徒信半天也给不出回复,这次的事情他给不出任何承诺。 “呵……秦无言不愧是秦家这一辈隐藏的潜龙,纵使身死也要阴朕一把!” 他是急火攻心才靠近了他,而他恐怕也是故意激怒了自己,因为只有他靠近,他才会这般轻易地得手。 “幻蛊无解。” 只有本心清明,这幻蛊自然不会发作,可陛下明显不是那六根清净的人,他脑海中隐藏的幻像也不知道是什么,会让那幻蛊如鱼得水,好似找到了最好的寄体。 第477章:直取京师大局定 自从那一日过后,戴青颜发现宫御就像那五六月的天气,脾气一会儿一个样,若说以前还有迹可循,可自从那日过后,时时刻刻都要谨防着他突如其来的变卦。 ——对上一位喜怒无常的帝王,众人表示心很累。 好在自从攻取邺城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备战攻打京师,而京城阮家也不知道是何故,似乎有些后劲不足的征兆,那收割生命的火药也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宫御兵临城下的时候,阮家静默一片。 “阮承先,你是何意?” “大哥,这场博弈生死不论,我将阮家人送走无可厚非吧!”中年人看上去儒雅至极,可那一双眼眸却幽静至极,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真实想法。 听着他的解释,阮承筹心中微微一松:“既然平先生说无事,这京城宫御便不会轻易攻进来,你杞人忧天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备无患方可护住阮家的后人。”阮承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而那含在眼眸里面的嘲弄被他牢牢压在眼角的深处。 “你下去吧!做好守城准备。” “好。” 阮承筹看着阮承先离去,手微捏额头,一双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隐藏在暗中的黑衣人轻声询问:“主子,需要将人拦截下来吗?” “不用,这件事情也无须和平先生提及。” 几个呼吸,阮承筹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阮家人养他至今,算是他还恩吧!不过老弱妇孺,起不了多大的事情。 “宫珏可有消息?” 想到突然间消失不见的宫珏,他耷拉的眼眸放着寒光,这个小女娃可真真滑不溜秋,居然在那么多人监视的情况下,金蝉脱壳。 “没有。” “保护小公子离开。” 那个黑影微微一顿,躬身叩首:“属下必不会辜负主子所托,纵使舍了这身躯也万死不辞,定会保护小公子平安。” 阮承筹摇手示意他离开,他刚才的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自从药行供给被切断,火药的优势已经断然无从,而霓凤被救也意味着最后的后招也被破坏,至于换血成功的那个姬家人,此时恐怕早已经被宫御控制起来了。 ——这场浩浩荡荡的改朝易帜,似乎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阮承先离开阮承筹的书房,那带着淡笑的眼眸倏然冰冷了起来,而后面跟着的几个子侄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想说什么却被他制止:“回去再说。” 到了他的院落,确定无人监视的时候,他才压低了声音:“陛下攻城的时候,你们尽可能大开方便之门,这或许是唯一自保的办法。” 阮承先觉得阮家倒霉至极,这好死不死的姬家人怎么就被养在阮家的后宅呢?想到自己听到这消息时的震惊,以及母亲的无故死亡,他双手紧紧交叉起来。 “您身上的毒?” 阮承先轻嗤了一声,声音夹杂着些许悲壮:“不过一死罢了,若是我不这么做,死的人会更多。” 他不是怕死,怕的是阮家尽数被灭,虽然陛下承诺只要自己想办法打开城门,他便不会计较阮家的事情,然而他终究是不放心。 “若是阮家在劫难逃,寻求戴家的庇佑吧!” 虽然阮家和戴家走的不近,可祖上也是卖命的交情,当年争夺天下的时候阮家的老祖也曾经救过戴家祖先,希望他们还能记着这份恩情。 “是。” 月黑风高,火光四溅。 相比较与攻打温州的悲壮,攻打邺城的艰难,京师好似容易了很多,大开城门不说,御林军也起到了不小的辅助作用。 宫御走进承乾殿的时候,阮承筹正坐在龙椅上瞧着他,那一身绣工整齐的明黄龙袍,衬托的他缥缈了几分。 “你来了?” 阮承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眼眸中甚至含着几分如释重负,而宫御也给面子地点了点头,两个人不像是仇人,反而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 “自从我记事起,便被人灌输着一种想法,这明黄的大殿该是我的。” 当初阮家的嫡子被换,也是意外之举,而襁褓中的他便秉承了复国的志愿,他有时候也怀疑,也无奈,可尝到了权利滋味的人,永远也不会嫌弃那血染的皇位。 “这皇位没有本该属于,能者当居罢了,姬家王朝的毁灭,真是宫家所为吗?今日你若是有能力,那么败的人或许是朕。” 前朝的历史他知道的不多,却也知道的不少,那史书上虚构的暴戾之举或许是经过了加工,可败了就是败了。 皇权是脏的,不存在永远的正义,不过是一段时间的维权手段而已。 “是啊,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已。” 这个道理他明白,然而权势利禄迷人眼,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面对雄主天下的位置,他渴望。 “那个人呢?” 宫御之所以还愿意和他对话,为的便是那个神秘的平先生,因为他已经消失了,而与此同时大凤应该名存实亡了,他还能跑哪里去? ——当初就下霓凤,他便计划着今日,而霓凤也不辜负他的期望,有那魄力也有那手段。 “他啊!或许走了,或许死了。” 他轻语了一句,手还不停摩挲着龙椅。那个人擅长狡兔三窟,既然宫御没有找到他,那么必然是离开了。 “邓家这么多年险些绝嗣,是你们的计划吗?” 想到身体孱弱的邓耀祖,宫御还是帮着询问了一句,子嗣十不留一,都说是诅咒,可这世上真的存在诅咒吗? “是。” 邓家当年背弃姬家,那么他们便也要尝一尝这种痛苦,只是这计划姬家多年前便开始施行了,否则也不会将人丁鼎盛的邓家,不声不响险些灭族了。 他说着话,唇角已经开始流出血渍,而站在宫御后面的阮承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最后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轻缓:“母亲,真的是你杀的吗?” 阮承筹眼眸微微紧缩,头稍稍抬起了一些,可那神采奕奕的双眸已然开始涣散:“她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不得不动手。我想过用温和的办法,可她居然想要杀了我……我为了自保,所以……” 第478章:大凤归属天下惊 宫御平定叛乱似乎不是什么震惊的事情,毕竟凭借着帝王的手段,将其攻打回来那是迟早的事情,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大凤居然交了降书。 ——一道降书,天下震动了起来。 大坤都城,明灏神色不明地瞧着手中的密信,脸色几分隐约可见的苍白,似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掐断了他的后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愤懑的话夹杂着狂怒,而站着的官员们都哑口无言,他们现如今都云里雾里的,这大凤好歹也是一个国家,怎么这么容易便屈服了呢? “据说,大凤的皇室快要被霓凤公主灭杀完了,而那霓凤公主只是代表大凤递交了降书,却并没有继承女帝的位置。” “哼,宫御真是手段了得。” 当初便听闻,这霓凤公主对他用情不浅,如今看来怕是无风不起浪,居然能让她对皇位不屑一顾。 看着他铁青着脸,一旁的聂宇蒙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而明灏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咳嗽了一声才正色道:“你们说如今该如何?” 攻与不攻,似乎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当初我们之所以发动战争,便是想要牵制大乾的壮大。经此一战,内需应该消耗了不少,而且他们兵力也不集中,所以微臣主战。” 一个粗勇的汉子挺直了身板,说出的话铿锵有力,明灏也有此意。虽然,这次趁虚而入,讨得不小的好处,可大凤的降书让他有了些许的危机感。 ——大坤是马背上建立的政权,不是孱弱的大凤可以比拟,然而有备无患方为上策。毕竟大坤和宫御的私仇,可以说是不死不休。 “景将军此言差矣,虽然你乃骁勇之辈,可大乾这一次战役中涌现出来的将才,不可小觑了去。不说远在岭南的白泽,以及和乾皇会面的云昭言,就说邓耀祖和戴青凌便不可小觑,我军不是没有想过乘胜追击,可他们寸土必守、以血为誓,逼得我军寸步难进。” “臣愿意前往边境。” 景将军也不管老者的规劝,叩首相请,一时间御书房陷入了另一种凝滞。而上位的明灏,敛起了眉宇,好似也陷入了两难。 “明日再议。” 双方各有争议,又是大坤的肱骨之臣,一个是景妃的兄长,一个是年皇后的老父,他驳了谁的面子都不是好事。 ——外患在前,他可不想内忧不断。 等众人退去,明灏将眼眸放在聂宇蒙身上:“你怎么看?” “宫御手段了得,他这一石多鸟的计策,我确实没有想到。”当初以为他只是想要肃清内政,可却没有想到如此大手笔,直接将大凤困在手心里面。 “大凤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反水的可能?” 有哪一个政权愿意屈居人下?大凤的皇室被屠戮一空,如今算是群龙无首,所以上了降书,可若是有人掌握了实权,那么事情恐怕…… “事无绝对,可你觉得宫御会让这种可能存在吗?” 虽然说他派去的人很难融入大凤的政权决策,可宫御这次大屠杀似乎很有针对性,大凤极具权势的几个家族险些被灭族,青黄不接之际,他们能做的也唯有顺从。 “霓凤,这个人你怎么看?” 明灏对于这个人很感兴趣,有那般不凡的手段,却不贪权势的人他还真没有见过几个,女流之辈有如斯能力,他不得不佩服。 “你对她似乎很有意思?” 聂宇蒙狭长的眼眸微微一挑,而明灏走上前圈住了她的腰肢,语带无奈:“有你一个,我已经够头疼了。” 女人愚蠢了不够资格,可女人太聪明了他也累啊! 而聂宇蒙瞧着他无赖一般的动作,轻嗤了一声,想要挣脱却被他抱得更紧了:“你说,我应不应该发起进攻?” “你的想法呢?” 她知道他心中也有豪情万丈,甚至野心不亚于宫御,然而他碰到了宫御,更重要的是,宫御身边的人个个不凡,所以这一场持久且困难的博弈。 “若说不想是假的。” 听着他直白的表述,聂宇蒙无奈地耸了耸肩头:“景将军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大坤也不缺领兵作战的将领,可你也要顾及其他老臣们的心思,除非你拥有宫御的魄力——破后而立。” 大乾经此一役,几十年内不会出现太大的内忧,他的旨意代表的便是整个大乾的意志,可大坤却不是这般。 “他在我们打盹的时候,便用了这样的手段,我这个时候若是学他这般,指不定一开头便被他吃干抹净了。” 平心而论,他确实没有宫御的魄力,而大坤和大乾又有不同,大乾的人性格里有着保守,可大坤却不同,自己若是敢那么干,这内政便会四分五裂。 “我担心的是,他经此一战,会加快一统山河的脚步,到时候我们便处于被动的地位。” 宫御的野心从来不加掩饰,所以他才会这般担忧,否则他避其锋芒便可,何必和他死磕到底呢? ——大乾也就数百年出一个宫御,没有了他,大坤还是霸主一般的存在。 “那我们趁势攻取北疆,打下争霸的基础吗?” 这次战争,大坤损失不大,可大乾的兵力还有财力都不是一般的损失,他们现如今没有能力攻打丢失的三城,可以后呢? “你有把握吗?” 邓耀祖和戴青凌他也有所了解,一个擅长奇兵之道,一个稳扎稳打,擅长传统的排兵布阵之法,而他现如今能不动神色调动的也只有聂宇蒙了。 ——她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宫御纵使监视也很困难。 “可以试一试。” 她也没有将话说的太满,她懂得东西不少,可别人也不是傻子,远在边境的人寸步难进便足以证明,这两个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我可以丢城,可不能失你。” 这是他的底线,若不是大坤此时被密探监视着,他也不会让她重返边境,那个地方是男儿歃血的地方。 “好。” 她能感觉到他紧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他对自己的感情她不是不懂,两个人能走到今日靠的便是这份信任,或许别人看来他这话有些虚假,可她相信。 “年皇后想要给我指婚,你还是想办法推掉吧!” ——她如今这不男不女的身份,不管嫁娶,都是辜负了别人,所以这份寄托她不想要,也要不起。 第479章:死里逃生双腿废 大乾三王府,聚焦了不少人的眸光。 原本以为三王爷叛逆,如今落在陛下手中必然讨不得好,却不想帝王直接大手一挥,赐了世袭罔替的封地,甚至给了‘轩王’这个称号。 就在众人心中疑心不定的时候,宫御带着宫宸乔装打扮抵达了以前的三王府,现如今的轩王府。 看到司徒信走出来,宫宸已经小跑着走过去:“皇叔的情况如何了?有没有危险?” 瞧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司徒信微微一愣,瞥着眼向帝王看去,只见他的脸果然拉了下来。而司徒信内心也无语至极,陛下中了幻蛊,也没见这小主子焦急,如今这又要闹哪样? ——当然,此时的他压根忘掉了,他主子中幻蛊的事情只有他和中蛊本人知道,至于下蛊的人,这会儿身体也腐臭了吧! “双腿,恐怕再无法行走,一身功力尽废。” 他是用内力将毒素压制在双足,否则就算多了几条命也玩完了,原本轩王的身体特殊,不容易被毒素侵扰,可这种毒却不然——足见那下毒的人多么想要他死了。 宫宸听着司徒信的话,一双充满期盼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而宫御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他一身功力也会尽数废掉。 按照道理来说,纵使压制了毒素也不至于功力尽数废掉,他为了让自己彻底放心,当也下得去手。 “我们先进去吧!” 不知道是心情沉重,还是不想看到儿子那如丧考妣的模样,他压着声音对他冷哼了一声,而宫宸睨了他一眼,也跟了上去。 表达了关怀之后,房间便只剩下兄弟二人。 “你何必呢?” 宫御瞧着他虚弱的模样,冷淡的神色多了几分异样的东西,而宫轩却撑起了几丝苦笑来,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愿意将自己搞的如此狼狈,可有些事情不一样了,特别是他在长恨宫找到了那东西。 ——若是他不知道便罢了,若是他知道了这事情,那么后果他不敢相信,他知道自己这个兄长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将东西交出去,可这件事情牵扯到戴青颜,毕竟她手里应该掌握着找到那东西的线索。 看着他不说话,宫御也没有逼迫的意思,反而破天荒地表示了几句关心的话,这样的相处自从两个人长大之后,好似从未有过。 “臣弟想同陛下求一个恩旨。” “为了他?” 宫御的声音平淡,而宫轩则点了点头,不管当初自己的母妃为何要将人送走,可他是自己亲弟无疑,既然是皇家血脉,那么断然不能流落在外。 “你想将他牵扯在皇权倾轧中吗?” 那个人的品性他不敢保证,所以他无法断定以后的事情,若是他不会做人,那么他手中的刀从不会留情。 看在宫轩的面子上,他放莫含章一条生路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否则依照他的秉性,这等觊觎自己皇位的人,早就一刀了结了。 “既然他入赘苏家,那么便不要打破这份难得的平静了,你日后可以照料一些,至于这认祖归宗的事情便免了。而且这件事情,你也不准让他知道,权当一种意外吧!” 市井厮混的人,他不敢全然放心,最重要的是,那次若不是自己派影一保护宫轩,他恐怕早就被那个人算计了。 ——宫轩虽然没有同自己提及,可影一是自己的人,他断然不敢隐瞒。 “好。” 看着他有些茫然的神色,他不仅又想到关于宫轩的传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这般人物,终究是毁掉了。 宫御带着宫宸回宫的时候,宫宸一直沉着脸,两个人分开的时候,他才神色晦涩地道:“你答应过我,不会毁了他。”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那个人的风姿所在,如今毁掉了双腿,一辈子留连病榻,这一生算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他重生而来,小心翼翼地活着,虽然平时和他不对盘,可从来不敢触碰其逆鳞,就是想要让他遵守自己的承诺,可自己尊敬的义父,自己的皇叔还是被毁了一个彻底。 “是他自己太过小心翼翼,我既然能容得下他,便不怕他有反心。” 他虽然不想麻烦,可从来不惧怕麻烦,宫轩从来都不是他争霸途中的拦路虎,所以他也从未放在心上——就算反了又如何,大不了镇压下去罢了。 “他身上的毒,你难道没有办法吗?可你却任随他……” “宫宸,你公平一点,我是人不是神!这些原本是莫含章该承受的,可他硬生生改变了我的计划,将那个人腾出身去,我能如何?” 宫御从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眼前这个小不点若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很想一下子将人扔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听着他不假辞色的话语,宫御冷哼了一声,这便是他和皇叔的不同之处,皇叔会为别人着想,可他的心中永远只有自己,为了让计策更加的完美,他从不将任何人的命放在眼中——他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成为他棋盘上的棋子! 父子二人分开的时候,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后面跟着侍候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好在宫御抵达凤藻宫的时候,身上的冷厉终于收敛了起来。 戴青颜看着他身后没有人影,微微有些怔愣:“宸儿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去了轩王府吗?怎么就你一个……” “你是想问宸儿还是想问宫轩的情况?” 帝王不含情感的声音,让戴青颜脸色微变,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他,这件事情她和他早已经说明,已经翻篇的事情,他如今为何又提起呢? 看着她脸色瞬间煞白起来,宫御也暗恨自己多嘴,可刚才被宫宸气出了火气,她一进屋便询问那混小子,他这心自然不好受。 帝王一不高兴,这话语便带了翻旧账。 “母后她们已经开始上京了,你这些天也注意自己的身体。” 他顺势将人圈在怀里,语言也温软了不少,可戴青颜心中却冷硬异常。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逗弄的阿猫阿狗,他喜欢的时候哄着,可不喜欢便可以随便丢掉。 ——若这便是他的 第480章:风雷之势失城池 宫御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曾想到自己收拢不住的脾气,会给她带来这样大的思虑,他嘱咐了两句便离开了,朝政刚稳,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主持。 绫罗虽然发现娘娘今日有些不同,可也不敢多说,如今北疆和京城的通道已开,娇若她们也应该快回来了,想到娇若如今的情况,她也无奈摇头。 ——脑部受创,想要修复过来怕千难万难。 “镇国公府可有牌子递上来?” 如今大乾的内乱已然平定,那么自己的父母也应该回了镇国公府,可她等了这么的时间,却没有任何消息。 “回娘娘的话,并无。” 绫罗在戴青颜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她心中所重视的事物,故而她一早便留心着戴家的情况,可并没有消息。 “哦……你下去吧!” 虽然想要知道戴家的情况,可也不在这一时一刻上,既然宫御没有别的动作,那么她能等得起。 大乾自从内政渐稳,这朝臣们的心思也收拢了起来,虽然说这一场内乱来的莫名其妙,走的匪夷所思,可终究是结束了。 ——就连姬家的存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可一片安逸中,总会出现不小的偏差,例如北疆战事重起。 当聂宇蒙因为别的事情抽不出身的时候,宫御也没有将大坤放在心上,那被抢去的城池,他终有一天会让他们吐出来。 原本派人监视着大坤一举一动,甚至也没有出现兵力调动的情况,他原想着可以安心整顿内政,可如今却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好似在嘲笑他的天真无邪。 云昭言瞧着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帝王,手微微紧握起来,如今大乾的情况着实不太适合动武,大坤可不像大凤或者阮承筹聚集的那批人,那是真正刀尖滴血的善战之辈。 国内兵丁损失甚重,内需一时间也无法补给,贸然开战,只会将大乾置于危险的地方,而且大凤那边一时间也无法窥度,若是趁乱气势,这么长时间的谋篇布局便成了诺大的笑话,故而这貌似是一艰难的抉择。 “赵宣,户部可有能随时调度的余粮和饷银?” 宫御好似没有看到众人的表情,反而瞥向了一旁的户部尚书赵宣,户部和兵部的两位大人,也是宫御上位之后,唯一官复原职的两位重臣。 ——之众人的心里面,他们似乎已经是妥妥的天子党。 “回禀陛下,而今国库空虚,恐怕……” 赵宣一向不是一个胆大的,中规中矩惯了,而他这次之所以这么快官复原职,恐怕也是因为这般性格。 管着大乾钱袋子的人,若是胆大包天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听着他言外之意,宫御也知道短时间内不适合征伐之战,其实赵宣不说他也能清除,他当初一路打回来的时候,粮草和饷银都是当初为攻打大乾做好的准备,至于国库并没有多余的银钱。 “最近户部难道就没有收获吗?” 因为阮承筹这件事情,他抄家灭族的人也不在少数,难道还没有一点进项?这不管怎么说,都有些不对劲。 “他们……他们家中并没有搜出重物,至于靖国公府,还在盘查中。” 靖国公阮家有着世袭罔替的牌子,若不是这次大逆不道,谁也不会打他们的主意,然而这家大业大的,自己也不能随便处置了。 “其他几个伯府呢?” “一些勋贵之家貌似已经入不敷出,所以抄家的这几家也没有抄出值钱的物品来。” 赵宣想到一个个空有其名的虚架子,心中也万分无奈,原本以为能抄出来一点东西,可谁想到一家比一家挥霍的厉害。 “破落的勋贵人家没有余钱,那么什么样的人家才有呢?” 帝王状似不经意的话,让众车臣心中直打鼓,一个个都狠狠瞥了一眼赵宣,而赵宣也大汗淋漓,他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谁想陛下在这里等着他呢! “这……这微臣不知。” “你掌管户部,对这些事情还是要注意一下。”宫御轻飘飘说了一句也没有再追问,反而和云昭言他们说起了攻守问题。 “邓耀祖和戴青凌虽然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然而他们并不是聂宇蒙的对手。聂宇蒙三日内,再破大乾两座城池,尔等可有人能阻挡?” 对于鬼谷的传说,他相当的感兴趣,可他也不能拉下脸和云昭言直言,说他想要学鬼谷绝学,只能这般旁敲侧击。 看着一片死寂,他并没有生气,聂宇蒙那个人是罕见的奇才,自己全盛时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别说如今大乾百废俱兴的时候。 “微臣不才,愿意前往。” 云昭言知道这个时候需要他表忠心,不管上位者最终的决策如何,可该他说的话,他不能拉下,免得让他心中有了疙瘩。 “爱卿是难得的将才,然而聂宇蒙那人并不是一般人,再者说他与爱卿总有些牵扯,恐怕爱卿也不是其敌手。” 聂宇蒙的身份他知道一些,一个真正受过鬼谷正统传承的人,同他们这些半路出家的自然不一样,所以他并不奢望云昭言能抵挡得住聂宇蒙——他想要的只是鬼谷的地点,纵使没有确切的地点,这绝学总该有吧! 看着云昭言不言语,他也没有将话说的太明白,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他探讨这种话题,他相信他能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虽然说,自己这般行事有些小人,可他从来不标榜君子行径,和他一向秉性的观念也没有多大的出入,希望云昭言能够明白过来。 ——对于他,自己也有着惜才的心思。 云昭言一群人退出去的时候,三三五五都在寻思着陛下话中的意思,有不少人更是冷哼了一声赵宣,然后不约而同的离去,而赵宣也表示很无奈。 ——他貌似,又被主子阴了一把。 戴青铭看了一眼云昭言,然后笑着抛出了橄榄枝:“云将军,一起如何?” “好。” 云昭言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虽然两个人并不相熟,可戴家当年的援助之情他还谨记着,而且如今的戴家,已经俨然世家之首,他也不会将橄榄枝推出去。 第481章:邓耀祖等闲之辈 对于两家人这般明来明去的往来,赵宣和兵部尚书祁镇也微微一愣,如今戴家的情况应该说比云家更加的特殊,他不相信云家不清楚,可这上赶着凑在一起又是何意? “老祁,你说这事情要不要回禀陛下?” “这九阙城发生的事情,你觉得陛下有不知道的吗?” 对上他杞人忧天的想法,祁镇翻了一个白眼,这么多同僚,他敢说赵宣是最纯良的一个,不过也好在纯良,没有太多的心眼。 这样务实又忠诚的官员,也怪不得陛下会另眼相看。今日这差事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指不定帝王又是一顿臭骂。 ——抄了这么多家,抄不出一点东西的人,恐怕也只有他赵大人了。 “你明日还是联系一下刑部的人吧!免得又什么东西都抄不出来。”虽然刑部现如今没有主事的人,可随便捞一个出来都是硬骨头,配合他绰绰有余。 赵宣的唇角微微扯了一下,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想到自己妄造的杀孽,心中还是微微有些不忍,然而陛下急着要银子,他也没有办法了。 宫御虽然对北疆又失城池的事情颇为不悦,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生气也无济于事,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将风险降到最低。 他抵达凤藻宫的时候,戴青颜正在用午膳,众人看到宫御迅速添了碗筷。戴青颜瞧着他这模样,示意一旁的宫娥添菜。 宫御心中好似有心事,宫娥添菜他也没有反应,只是捏着掌中的食箸往口里扒拉着,那心不在焉的模样,让戴青颜微怔。 自从两个人那次状似不欢而散之后,戴青颜便好些天没有见到他,今日这般自如地进入凤藻宫好似也是异常难得。 午膳结束后,戴青颜有小憩的习惯,平时宫御不在,她一早便上榻熟睡了,可今日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也不能关门驱客。 “怎么不去小憩?” 她的习惯他也清楚一些,最是那懒骨头,不喜欢隆冬的冷冽,也不爱酷暑的炎热,所以对于这般节气,一般都是没骨头似得在床上窝着。 戴青颜斜睨了他一眼,他这马虎眼打的,她有些接不上话了,她其实就是想让他早一点离去,可他就像是一顽石似得矗立在那里,她还真不好开口驱人。 好一会儿,她才眯了眯自己的眼,对上他认真的眼眸:“臣妾身子乏了,便不在这里叨扰陛下了。” “嗯。” 他轻嗯之后便继续低头,好似那竹简当中存着如花美眷、权势滔天。而戴青颜,也不好再多说,嘱咐了宫娥几声,便去里屋休憩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很难睡眠,外间杵着那么一个人物,她想要放松心绪明显也是一件难事,好在她本是双脉之人,又加上天气闷热,不一会儿便实诚地睡了过去。 宫御在她睡过去之后,便将一干宫娥打发了出去,绫罗瞧着不远处的娘娘,在主子冷厉的眼神中,一步三回头地离去——虽然明知道主子不会如何,可让两个人独处她还是略有不放心,可瞧着主子那张铁黑的脸,她便知道她没有多大的立场继续待着。 闲杂人等清退之后,宫御放下手中的竹册,一溜烟便爬上了戴青颜的秀榻,然后小心翼翼地躺在一侧。自从那一次自己一时忍不住说了宫轩的事情之后,她刚刚放缓的心思似乎又聚合了起来,让他有一股有劲使不上的感概。 ——她好似又开始油盐不进了。 他刚伸出自己的手指细细描摹着戴青颜的唇,便感觉到她眉头紧蹙了起来,或许是不想稻草惊蛇,他忙忙扯回了自己的胳膊,只留下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她看。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甚是犯贱,明明人已经是自己的了,何必觊觎她的心呢?人这一辈子有这么多事情要去做,两个人忍一忍不就过来了吗?然而,重生的心让他始终耿耿于怀,毕竟他曾于繁华中看清自己的心。 他不是一个痴情的人,作为帝王最忌讳的便是痴情,可他愿意为了她,认真对待自己的本心,不为外物所扰。 刚重生的时候,他虽然明白自己的心,可他从未想过这一辈子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然而随着时间的迁移,他才发现他对她的感情,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痴念。 ——只要她不背叛自己,只要她愿意与自己风雨同舟,他愿意为她六宫无妃。 从北疆到京城,相处的还算愉快,可回到了这四方四正的九阙城,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虽然是自己犯贱找事,可他明白这样的爆发绝对不是因为一个宫轩,而是两个人的身份注定做不到十足十的信任。 都说至亲至疏夫妻,更别说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了,他与她似乎进入了一个怪圈,若是打不破这怪圈,两个人很难做到全然的坦白。 戴青颜醒过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好似被人抱着,而因为不远处放着冰鉴,所以也没有被热到,只是感觉到又胳膊有些沉重。 看清他一脸坦然的占有欲,戴青颜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刚准备继续装睡,却只听身边的人轻语:“别太贪睡了,对孩子不好。” 窝在他怀里的戴青颜,狠狠扯动了一下唇角,让自己休憩的是他,说自己贪睡的也是他,这好的不好的,全被他给占全了。 或许是感觉到她闹脾气,他低着唇在她侧脸上吧嗒了一口:“颦颦,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你说过,我们要好好过日的。” 戴青颜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宫御又一次翻新,她不是不想过日子,是他一直要整幺蛾子好不好?如今,这错的怎么又是自己呢? “颦颦,北疆那边又失利了,我心情不好。” 帝王说话的时候有些赌气,好似想要得到怀中人儿的安抚,可久久得不到回应,他的脸也垮了下来。 戴青颜虽然知道北疆那边出事,也担忧自己的兄长,可后宫不得干政的先例在那里摆着,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虽然邓耀祖的能力我信得过,可一再失利终究让人火大,而且这次有不少将军都受了伤,聂宇蒙也是一个心狠的。” 宫御故意不去说戴青凌有没有受伤,只是平淡地叙述着北疆的事情,只是那眼睛时不时瞄着怀中的人,好似想要从她眼中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第482章:议和之事上征途 对于宫御的说法戴青颜不置可否,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要么不发动,既然发动那便谁也不要怨怪谁心狠手辣,这是战争的无奈。 “怎么,不担心你大哥?” 瞧着她多时不语,宫御没好气地询问了一句,而戴青颜也从他怀中探出了脑袋,她刚才准备旁敲侧击的,可没有想到他忽然问出声来。 “他那边情况如何?” “哼……” 宫御眯着眼斜睨了她一眼,她当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这么长时间愣是不提戴青凌一句,若是他不提她是不是全当没有听到? ——忍耐力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宫御现如今还没有意识到,不是戴青颜的忍耐力变强了,而是他在她面前已经丧失了绝对的优势,开始顾忌,开始计较。 “他无大碍……就是受了一点小伤。” 他一边看着她的双眼,一手轻拍她的后背,那自然而然的动作说不出的娴熟,好似已经做了无数次似得。 “哦!” 听着他信步悠闲地问出来,戴青颜便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之所以顺势询问一句,不过是满足他的求知欲罢了。 宫御出了凤藻宫,便好些天没有在后宫走动,那忙忙碌碌的模样让众人有些不知所云,不过却也胆战心惊,生怕被他再一次算计了去。 “云昭言那里还没有消息?” 坐在龙椅上的明黄身影,声音有些低沉,而一旁的戴青铭抿了抿唇角,那边他已经接洽过几次了,可他还没有松口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现如今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云昭言交出鬼谷的‘绝学’,北疆的燃眉之急也无法解决。 “应该还需要一段日子。” 按照云昭言的想法,他应该需要一段准备时间,所以这段时间他也只能帮着遮掩下来,至于最后二人商谈是否融洽,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示意他快一点吧!朕的耐心并不好。” 宫御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最近的事情越来越多,若不是北疆的事情如同鱼骨头似得卡在嗓子眼,他是真的快要将这件事情给忘在脑后了。 “好。” 两个人静默了好一会儿,宫御拿着朱红御笔的手微顿,抬头看向了他:“怎么,你还有其它的事情?” “现如今京中已然太平?不知道微臣父母……” 戴青铭在镇国公府已经好些日子,原以为一日两日他便会将人送过来,可京城安定这么长的时间,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侄儿现如今也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别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件事情啊!” 他以为会是哪个女人和自己提及,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撑不住气的,好在他如今的局势已经掌控,也不担心这世家执牛耳之人回来。 君臣之间对视了好几眼,谁也没有要收回眸光的意思,最后还是戴青铭妥协,将眸光偏开来:“早一点回来,微臣这心也早一点稳定。” 陈述的语气,让宫御貌似平和的脸上闪过几分阴郁:“爱卿,你这话听上去似乎话里有话?就是不知道爱卿的心,怎么就不稳定了?” 看着他认真追寻答案的模样,戴青铭微微轻皱眉宇,声音含着几分解释:“陛下想多了,微臣只是形容一下自己思念亲人的心思而已。” “噢,那你下去吧!” 直至戴青铭离开,宫御才继续低头审阅手中的批红奏折,可还没写两个字便心有不耐地将朱笔放置在一边,头向黑暗中的地方望去:“北疆的情况如何了?” “聂宇蒙似乎没有发动进攻的意思,而大坤境内反战的声音也此起彼伏,所以这仗恐怕要停下来了。” “哼,虽然朕现在疲乏的很,可狮子搏兔终有之,明灏若是继续逼迫下去,那么朕也不介意再一次亲赴北疆。” 宫御现在最缺的不是饷银与粮食,而是兵士。饷银和粮食只要有心,他可以在短时期内收获很多,不过是狠下心造一些杀孽,可这人口他着实无能为力。 ——毕竟,一个人的培养,不是韭菜一般,短时间内便一茬又一茬。 “那边似乎有议和的心思,而且已经在挑选和亲的对象。” 影一的话引得宫御冷笑连连,明灏觉得他是那么容易便屈服的人吗?夺了自己的城池,还要塞一个女人给自己,他真当他自己无敌之人吗? “传令戴青凌和邓耀祖,城池朕日后可以夺回来,可这女人朕不能要。” 宫御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也不喜欢按着别人的意志办事,他只是他自己,纵使处于下方也不落后于人。 “诺。” 影一知道,他这句话代表的是大乾最后的底线,这诺大的九阙城已经容不得一个他国之女了。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会如此斩钉截铁,可这似乎又符合他的性子。 等房间重新静默的时候,宫御脸上露出几分嘲讽,幽深的眸光透过虚空好似不停地遥望着远方。明灏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他就不担心挑出来的明家子女,被自己一根根敲碎骨头。 ——权利,果然是一个使人疯狂的东西。曾几何时,他意外明灏是一个例外,可显然自己想错了,他比起旁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月后,大坤。 明灏手中厚重的竹简,被他狠狠地扔了出去,原本一张淡然处之的脸上,带着几分肃杀之意:“这些老不死的,一个个都想要蹲在朕头上拉屎拉尿,朕还活着呢!” 旁边的太监女侍战战兢兢,这已经是今日第三次发脾气了,陛下一向自律,这般不管不顾的闹脾气,还是第一次,显然朝堂上的人没有给他好脸。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将手中的竹简呈了上去,看到上面内容他豁然站起来:“宫御这男人,还真是不讨喜的厉害。” 声音冷冽,而那握着竹简的手紧了又紧,竹简倏然一分为二,内心明显是动了肝火,而一室的宫娥内侍,头压的更低更低了。 第483章:人来人往京城聚 大乾的帝王不言娶纳之事,北疆负责暂缓局势的二人自然也无权置喙,只能尽自己的本分,至于事情最终的演变会如何,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你说陛下这是何意?” 邓家与戴家本来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邓耀祖和戴家兄弟相处的时候当也没有太大的压力,甚至相处融洽至极。 戴青凌听着他的问话,摆了摆手:“圣意不可测,我们还是老老实实戍守边境吧!这聂宇蒙手段不俗,若是再丢城池,你我二人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大国之争,最根基的还是领地之争,如今大乾连失五城,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耻辱,更别说一心问鼎雄主的帝王了。 ——若不是这次平乱损失惨重,如今内政刚稳,恐怕帝王二话不说便会挥师北上,哪来那些时间做表面功夫。 “聂宇蒙确实是一个劲敌。” 坐在九阙城的那位,恐怕也是知道聂宇蒙的能力,所以这次失利他才轻描淡写地斥责了两句,否则依着他的脾气,是会吃人的。 两个人都在聂宇蒙手里吃过亏,所以谈及那个人的时候总是同仇敌看,可今日邓耀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家父那边传信过来,听说镇国公府的人好似还没有回去?” 邓耀祖尝试着自己口中的措辞,戴青凌低敛的眉头紧紧一抬,眸色流转地看向他:“你是担心我心存芥蒂?” “我就是想要验证一下。” “你放心,覆巢之下岂有安卵的道理我明白,对于这边境之事我从来只言公断,不会做出自损的事情。” “那就好。” 邓耀祖舒心地叹了一口气,而戴青凌瞥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其实他就算有这心恐怕也没有那魄力,戴家如今和帝王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轻易动弹不得。 ——朝中权贵被打压,自家的小弟不是没有送消息过来,可除了退步,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不管是皇家也好,世家也罢,若是不经过整顿早晚会暴露出弊端来,近年世家子弟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人们看出另一种可能——世家腐朽了。 他自认为没有祖父的才能,没有父亲的察言,虽然勇武却无法谋算全局,有时候这种能力是需要天赋的,就像宫御那般。 宫御拒绝了大坤的和亲之意,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内部改革,而就在他召集六部畅想未来蓝图的时候,谢太后携着宫心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京城腹地。 凤藻宫,一片祥和。 “皎月她们还没有消息吗?” “不日便抵达京城,娘娘也勿忧虑。”绫罗跟戴青颜日多,自然也晓得她担忧皎月和镇国公府的女公子,因而忙着应了一句。 “那就好。” 戴青颜微微深吸了一口气,北疆的情况终究是多变的,将她们留在那里她也不放心,好在大哥将人送了回来。 翌日,戴青颜同宫御起了一个大早,两个人相遇的地点正好是入宫的第一道大门,这一日远在岭南的谢太后和御心公主宫心儿,在七王爷的陪同下,抵达京城。 “母后她们已经入城,你后宫安排的可否妥当?” “均已稳妥,还请陛下放心。” 她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女儿,按着一门宗妇培养的女子,这些小事自然不会出现差错,所以回答的甚为利落,而宫御听着她话语里面的自信,唇角只是微微轻抿了一番。 “戴沥可有了消息?” “前一段时间兵荒马乱的,臣妾已经让家中幼弟去寻人,应该很快便会有消息。”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而宫御也点了点头,他当初也让影一去找镇国公府的小公子,可惜没有一点线索。 ——不过那孩子向来慧敏,只要不落入敌手应当无碍。 “需不需要朕派人去寻?” “不劳烦陛下了,这时局平定了他自然能够找到,陛下还是烦心那些大事情吧!” 戴青颜脸上绽放着温润的光芒,好似真心实意为宫御着想,而宫御也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情绪不高地点了点头。 看着他没有继续寻人的想法,戴青颜心中才如释重负地送了一口气,当初是他让戴沥去找的云昭语,自然也知道他的下落,可如今朝中风向不定,她也不好让戴沥在这个时间点露面。 ——说破了天,对于他,她终究是存了防备的心思。 谢太后车驾抵达的时候,一阵请贵问安的声音,而谢太后脸上虽有疲惫之色,却还是强撑着走完百官奉迎的宫道。 回到自己的宫殿,她的身子已经一片酸软,对着一边的宫娥摆了摆手:“御儿留下,其余人都下去吧!” 戴青颜顿足看了一言谢太后,最后还是听命行事,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谢太后对她有敌意,可这敌意何来她又有些搞不清楚。 等宫门紧闭,谢太后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咳嗽声此起彼伏,宫御想站起来去找太医,却被她阻止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先说一说你的想法,信上那话可当真?” “儿为国之君主,说出的话自然一言九鼎。” 在去岭南的信件中,他已经和谢太后提了六宫无妃的想法,而如今朝中局势也没有人能够反抗自己。 “淑妃你准备如何安置?” 生下二公主的贤妃已经生死,而生下大公主和大皇子的淑妃可还活着,他这六宫无妃不是闹笑话吗?而且李朝历代,有哪一个帝王如同他一般任性?皇家联姻是多姓之好,万世基业,皇家无家事,他妄断了。 “会让她平安喜乐一辈子。” 宫御也曾经想过好好对她,可人的心是偏的感情也是偏的,纵使知道她为自己付出诸多,可他还是没有办法爱上她。 “哼,你以为一个女人为你付出了一生,她想要的只是平安喜乐,当一只提线木偶?再者说,御儿,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戴青颜被大坤掳去的事情吗?” 第484章:帝王意志不可违 谢太后不是那过河拆桥的人,对于戴青颜她终究是有些情感的,可这份情感不能影响到大乾的国运,为了一个女人将后宫废弃,这是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宫御听着她的话,眉宇轻蹙,清淡的声音中听不出起伏:“母后,她的事情儿臣清楚,儿臣也从不怀疑。” “那么先帝的遗诏能?你难道一点疑心都没有?” 谢太后瞥眼看向宫御,她肚子里面生出来,她自然能看出他的弱点所在,在乎的事物总是不希望存有瑕疵,可戴青颜和宫轩不清不楚的事情,她现今才有所耳闻。 “母后,您对她似乎……”宫御也有些头疼,上一世颦颦和母后相处不错,可这一世怎么就不同了呢? “不过是担心你同先皇一般罢了。” 戴青颜的存在让她想到了元贵妃,那个女人何尝不是独宠多年?可就算如此,先皇也没有想着为她废掉后宫,然而自己的儿子却存了这样的想法。 “我不是他。” 提及先皇,宫御的脸色倏地难看了起来,谢太后虽然不知道他失踪的那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能看得出宫御对先皇的怨念,否则不会连最后一点生机都不给他留下。 “她若是同你一心一意,母后也不愿意做你恶人,然而你不要忘记,你是一个帝王,你的任务是以江山为重。” 他受过最正统的储位培养,他应当明白执掌天下的大忌何在!如今内乱虽然平稳,可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归不会有错。 “儿臣明白。” 谢太后或许是累了,也不想和他絮叨下去,说了两句便挥手让宫御下去了。而宫御出了谢太后的住所,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抵达了玲珑宫。 龚玉珍听宫仆禀告的时候,手中端着的茶盅应声而落,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询问:“你说什么?” “回娘娘的话,陛下来了。” 龚玉珍脚下生风,刚想迎出去却又跑到梳妆镜前看了一看,妆容不乱才松了一口气,而宫御借着这个空档入了内室。 二人屏气凝神而坐的时候,龚玉珍眼中挂着些许喜意:“陛下这一段时间远在北疆,妾身也挂念的紧,珉儿也时常在妾身耳边唠叨。” “嗯。” 对于宫珏的事情他也不想说什么,可宫珉终究含着自己的血液,这东西是抹不去除不掉的。若是他能认清自己的位置,他也会让宸儿好好待他。 “陛下若是留在这里用膳,妾身便让人寻珉儿过来。” “政事诸多,朕便不留了。” 他说完明显感觉到龚玉珍神色微变,可也无奈何,有些许事情若是一早便注定结局,他当初也不会招惹她。 “哦……政事虽重,可陛下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龚玉珍抿着唇浅笑,微微颔首的时候不经意露出自己白皙的脖颈,说不出的楚楚动人,而宫御却没有那意动的心思。 ——最近这些天,他忙的已经昼夜颠倒,也没有那心思想那些事情。 “如今太子已有封位,朕想册封珉儿为王。” 宫御趁着机会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其实他一道圣旨便可以解决的事情,然而她当初对自己也确实不薄,这也是为何他明知上一世的时候,她也参与了那件事情,却没有将其扼杀的原因所在。 杀掉自己,对她好处甚多。 “这……他才十余岁,还不到成年的年纪,您这般做会不会引起朝臣不满?”虽然心中狂喜,可她还是试图替他考虑,而宫御斜眼瞧了她两眼,又将眸光瞥向了别处。 “朕是帝王,朕的决定没有人可以违背。” 宫御又说了两句便寻理由离去,而龚玉珍却处在云里雾里,不成年便封王,他这到底是何意图? “娘娘,恭贺您,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一旁的宫娥也喜极而泣,娘娘这些年的等待终究没有白费,陛下始终是顾念旧情之人。龚玉珍听到这道喜的声音,眉角轻轻扯动了一下,心中有些意味不明。 “可打听到了什么?” “凤藻宫那边把持的宛若铁桶,一点消息都探不出来,不过陛下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凤藻宫了,娘娘尽管放心。” 这次叛乱,能逃出去的妃嫔也都身份尊贵,至于留下的纵使活着日后也没有争宠的机会,最有威胁的贤妃也已经香消玉殒,所以这后宫必然会出现平衡之势。 “话虽如此,可本宫心里面有些……” 龚玉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情绪,总之乱糟糟的,宫御的性情她是清楚的,否则这些年也不会兢兢战战地站在他的背后,不敢越雷池半步。 ——她知道一个男人最在乎的是什么,然而她与他都没有办法忘掉过往,所以那意外的一夜之后,她和他的身体从来都是泾渭分明。 宫御回到承乾殿便开始拟写圣旨,刘谨看到那圣旨上的内容也愣了好一会儿,可看到他阴着的脸色也不敢多问,只能认命地去宣旨。 而宫御这劲浪让朝堂这艘小舟开始嗡嗡了起来,若是册封一个王爷这也罢了,可将后宫仅有的妃嫔送出宫,以后不再选秀又是什么意思? 不说后宫那仅存的几名宫妃,便说这次政乱之后,他们便削尖了脑袋想将自己女儿送进宫,以保家族昌盛,可谁能想到帝王一道圣旨便断了他们的后路呢? 看着吵成一锅粥的众人,宫御摸了摸自己的耳廓:“众卿对朕的旨意可有意见?怎么一个个义愤填膺,不知何以呢?” “陛下,这充盈后宫乃老祖宗的规矩,延续血脉乃王之大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跪下来请罪的人是御史台的老人了,而但凡这个时候,这些言官总是最能蹦跶,好似不说话心里憋闷的厉害似得。 “规矩是死的,可朕是活的。这次阮氏一族叛乱,皇后陪同朕同甘共苦,朕虽然不似那痴情种,可人心总是肉长的。” 宫御并没有将姬家的存在广而告之,除了一些亲近的人,没有人知道这场浩浩荡荡的政变是前朝人主导的——当然,他们也没有必要知道。 他轻飘飘的话语让众人低下了头颅,那一战他们自然也清楚,而且戴家如今的权势也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然而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这样宠幸下去,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何等事情? “陛下,为君之道重在平衡!” 就在众人都沉默的时候,忽然一道低哑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际,众人都纷纷向他看去,而宫御的神色也晦暗不明。 第485章:帝王宫妃论从前 朝堂上的不欢而散并没有影响到帝王的决心,翌日他便开始将后宫中仅有的嫔妃遣送,一意孤行的态势让人瞠目结舌。 ——他,明显是像所有人宣战。 这一消息戴青颜还没有消化,便听到玲珑宫龚玉珍自残的事情,她瞧着躺在绣床上面色苍白的龚玉珍,一声叹息牢牢掩埋在心里。 “你是不是很自傲?那个男人肯为你做到这一步,你也确实足够自傲了。”这自问自答式的言语,引得戴青颜频频相望。 说实话,他不曾想过这样的事情,玩弄权术的帝王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平衡江山的棋子吗?这是曾经的她不敢想象的,就算而今也云里雾里。 “戴青颜,我输的一塌涂地。” “你若是认输,便不会来这一出了。”戴青颜从来不敢小瞧龚玉珍,这个女人上一世虽然受尽折辱,却也笑到了最后。 “我陪他走过最黑暗的日子,可他没有让我看到光明。” 从大坤逃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然而她无法相信那个对自己抱有同情的男人,却最终将自己一步步推向深渊。 她一直知道他不爱自己,以前喜欢自己的妹妹,现如今喜欢戴青颜。可她从来不会气馁,她相信他终有一天会看到自己的好,可这份坚信随着废黜六宫的圣旨烟消云散。 “这样的话,你应该同他去说。” 看着她额米有危险,戴青颜也没有留着的意思,她虽然执掌六宫,可也不是那事必躬亲的人,若不是这次的事情闹大了,她也懒得理会。 回到凤藻宫,宫宸正坐在椅子上摇动着小腿,看到她回来一个健步飞过来,而绫罗将人挡了下来,娘娘如今怀着孕,可由不得太子胡闹。 “孤就是吓吓你而已,至于这么认真吗?” 宫宸奔跑的步子,在靠近戴青颜的时候已经顿下来了,两眼亮晶晶地盯着绫罗看,那戏谑的眸光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意味。 其实他也不是鲁莽之辈,就是猛然间想要试一试母后身边的人,看他们是不是敏捷异常,毕竟怀孕的人最容易被人钻空子——而今又值动乱,不得不防。 绫罗听着小主子的话,眉头肉眼可见地堆起一颗疙瘩,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还想好好的活着呢!若是被他这么玩下去,她担心自己会惊恐而亡。 “母后,玲珑宫那边如何了?” 宫宸也没有想到,日后那母仪一方的女子会做出自残的事情,想到上一世她雍容华贵地坐在高座上,双眼傲然地盯着自己,不禁有些唏嘘不已。 ——人这一生,果然是一环扣一环,只要改变了一个小点,那么极有可能会上演不同的人生。 “幸好发现的早,并无大碍。” 龚玉珍应该并没有想过真的死,一个人若是想死还有死不掉的吗?答案明显是否定的,所以她这般行事也不过是表达自己的想法罢了。 “父皇……” 他还想说什么,戴青颜瞥眼摸了摸他的衣袖,最后颇为无奈地道:“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只要好好完成课业便好。” “……” 宫宸蠕动了一下唇角,最终轻嗯了一声。既然母后不想自己打听这些,那么他便不言语的好,只是想到宫珉煞白的脸孔,他微微深呼吸了一口。 宫御听到玲珑宫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而那朱红御笔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开始批阅奏折,直至月上柳梢头,才对着一旁的刘谨吩咐:“摆驾玲珑宫。” 刘谨先是一愣,然后忙忙应承,宫御瞧着他那没出息的模样,扯了扯唇角,自己身边的人似乎总是喜欢发傻! ——是不是应该寻一个时间,换一个伶俐的过来侍候? 宫御不知道的是,并不是御前侍奉的宫奴不伶俐,而是他那雷霆暴雨的性子,只要是人都会小心谨慎地应对,唯恐哪里出现了乱子。 玲珑宫,寂静一片。 “何必呢?” “我想留下来。” 此时的龚玉珍没有了敬称,没有了卑微,双眸迥然地盯着宫御看,似乎想要弄清楚他的心为何这般冷硬! “这些年,我很感激你。” “可我要的不是感激。” 龚玉珍情绪有些失控,若是她委曲求全换来的便是弃如敝履?那么她宁愿自己是一个泼妇,她为他付出了一切,可他还给自己的是什么? “然而别的,我也给不了你。” 他一直都知道龚玉珍想要什么,然而他没有办法给她。当年她只身一人寻到大坤的时候,他确实有过感动,可感动、感激并不是感情。 ——对于戴青颜,不知道是上一世的歉疚,还是两世的情感宣泄,他做不到放手。 “我为了你,被那老皇帝玩弄的时候,你说过会护着我一生一世。” 她现如今都无法忘掉,那个男人爬在自己身上油腻腻的感觉,也忘不掉武功被废,身体被下了软骨散的他,是多么的卑微。 她见证了他的无奈,他见证了她的黑暗,然而最终却…… “我可以保你后半生无忧,也会将珉儿培养成人,至于你想要的我真的给不起。” 她和他在最黑暗的时候相遇,她看到了自己宛若牲畜一般活着,他甚至每一次看到她便会想到那一段过去,想到赤身裸体的相对。 “宫御,你难道不担心她知道你的过去,厌恶你的经历吗?可我不同,我们都曾跌落尘泥,我们才是最合适的。” 她这话一出宫御的脸色果然阴郁了起来,而她并没有要收回的意思,这样的言辞她很早就想说给他听,可她一直控制着,让他做着那种求而不得的美梦,可这梦终将醒过来。 当宫珏将那件事情散布开来的时候,这已经不会成为秘密,他担心的事情终将发生,他掩盖的真相也会水落石出,那个时候那个女人会如何看待他呢? ——自己的枕边人,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她难道不会感到恶心吗? “我曾经警告过你,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及,你失约了!” 他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他甚至在想宫珏为何知道当年的事情,然而他又不想怀疑她,可除了他与她,这世上又有谁知道那些事情呢?别人就算怀疑,也不会如数家珍似得。 第486章:许诺你生生世世 想到他曾经郑重其事的警告,龚玉珍掩埋的双手微微紧握,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不该触碰你的逆鳞,可我只想告诉你,我们是同样的人。” 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宫御对戴青颜的宠爱终究是昙花一现,只要到了适当的机会,他会看到自己的好,可而今她开始怀疑了。 “宫珏是如何知道的?” 宫珏虽然一向行事怪异,身份也成迷,可这些事情应该不会知晓,除了龚玉珍他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你……你怀疑是我告诉的她?” 龚玉珍双眸微瞪,不置可否地盯着宫御,而宫御也没有回避,静默地点了点头,他不是第一次怀疑,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与龚玉珍的相遇,本来就不平衡。 “不是我。” 好一会儿,龚玉珍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她没有想到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互不信任的地步,当初执手相扶的过往,好似只会出现在梦里。 宫御离开玲珑宫的时候已经明月高悬,踩着凉风,披着朗月,步履缓缓地向凤藻宫行去,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该如何选择,只能看她自己的了。 他之所以这么急着册封宫珉,就是为了给她寻一个安身立命之地,然而她似乎并不领情?可那个位置,他这一生是不会让她染指。 戴青颜瞧着宫御前来,颇为怪异地瞧了他两眼,她虽然没有吩咐人刻意去打听,可绕不住那献殷勤的人颇多,所以他前去玲珑宫的事情她也知晓。本想着他应该会在那里夜宿,安抚一下淑妃娇弱的心房,不料他会来凤藻宫。 “可是多日不见,觉得眼生?” 他笑着逗弄戴青颜,往日的冷厉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戴青颜也恰当好处地扯起了一丝耐人询问的笑意,恭敬有余亲热不足。 “玲珑宫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她会想清楚的。” 那人不是愚钝的,或者说龚家姊妹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如今这般局面她会选择一条光明的前路,这般闹腾也不过是想试一试自己最后的底线罢了! ——可自己给的答案,已经足够的明确,她相应的也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戴青颜没有应声,其实对于龚玉珍自残的事情她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可帝王想要说龚玉珍的事情,她也不好直言。 宫御像是没有看出戴青颜的勉强敷衍,一手伸过去拉住她的柔夷走向卧榻:“准备就寝了吗?” “嗯!” 她刚从净室走出来,这宫门也快要落锁了,可谁也没有想到他连一声招呼没有打,便来凤藻宫了,然而想到他往日的行事作风她又释然了,这个男人想一出是一出,规矩这东西在他眼中形同虚设。 “那安置吧!” 瞧着他随意的话语,戴青颜抬眸看了他两眼,而他随手解衣衫的动作却让她明白,今日他是要夜宿凤藻宫。 整个山河都是帝王的,更别说着小小的凤藻宫了,所以他想要留宿她也不能将人赶出去,就算有理也没有那胆!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也算是楚河汉界,相当的分明,可不一会儿他的手便不安分了,轻轻覆在她的腹部:“有没有想过女儿会像谁呢?” “不知道。” 上一世孩子掉的时候虽然已经成型,可却看不出轮廓,不过她私心很想她像自己一些,御儿已经像足了宫御,她不想自己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一个像自己的。 “她一定会同你一般好看,在我的眼中颦颦最好看,女儿也会如此。” “……” 戴青颜听到这话的时候耳朵嗡嗡直响,一双明媚的眼眸染上惊愕,若不是亲耳所听,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这个男人居然会说出这般温情的话来。 宫御也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唇角微微瞥了一下,他一般不说情话,可不代表他不会说,在他看来这些不过都是废话,所以不想拉低智商。不过听人说女人都喜欢听这些话,既然她也喜欢听,那么他便说给她听。 “那几道圣旨,你如何看?” “虚设六宫,朝堂上怕是会争议不断。” 戴青颜不认为自己聪明绝顶,能够瞒得住火眼金睛的帝王,所以在宫御面前她一般不会说那口是心非的话。 听着她这么说,宫御将人揽在了怀中:“我知道你的担忧,可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我敢赌这弥天之局,为的便是乾坤独断,若是这件事情被众臣掣手,只能证明我行事有失。” “陛下日后不会后悔吗?” 戴青颜唇角微微轻勾,先皇那般宠爱元贵妃,可时不时还会和宫女勾搭在一起。有史记载以来,也不是没有痴情的帝王,然而那些帝王又有哪一个能遵守昔日的承诺呢? ——最最让人唏嘘的还是前朝的开国君主,他一生只喜欢一个女人,可晚年还不是临幸了旁的美人。 红颜迟暮,是这后宫无言的悲哀,帝王无情,是历史给的真实写照,她知道他有这样的决心,可这决心能坚持多久呢? 人,没有得到就不会担心失去,便不会变得患得患失,神经兮兮,可尝过了那甜头再一次失去,真的宛若挖骨之痛。 不管是生活还是情感——往往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如俭难! “不会。” 他知道她心中的担忧,可他两世为人,已经尝遍了不少的苦楚与荣耀,然而蓦然回首的时候,还是忘不掉她当年那怯生生的眉眼,满眼爱慕的神色。 既然他亲手打破了这份情感,那么他愿意用生生世世去弥补挽回。 “希望如陛下所说吧!” 她轻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日后的事情变数太多,谁也不能肯定,可她料想自己的父母应该快到京城了。 ——世家被镇,戴家女儿独宠后宫,戴家就算心疼世家利益,也无法做的太过。 当然,凭着宫御的能力,他应当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去收买戴家,可别人不会这样想,从此世家之首的戴家,打上皇室的烙印,洗也洗不掉! 第487章:父女见面诉衷肠 宫御的圣意不容违背,颇得圣心的淑妃也败下阵来,更遑论别人了。对于那些被遣送出宫门的女人,戴青颜也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对待。 ——她不是看不清局面的人,也不是无私之辈,自然知晓这样的局势对自己最有利,可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狗烹的焦虑。 帝王雷霆雨露一般的恩宠,让她对于未来充满了迷茫,这些天不少朝臣想方设法地接近自己,也不是没有人分析利弊,可帝王的决定不是她可以改变的。 虽然心里面乱糟糟的,可让她感到愉悦的要数父母的消息了,她没有想到戴家人用尽办法去寻的人,居然就在京城,南辕北辙不外如是。 徐氏瞧着女儿微隆的腹部,眼中尽是喜意,虽然从小儿子那里已然得到了消息,然而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种感受,这儿女才是她日后傍身所在,自然是越多越好。 相比较她的喜悦,一旁的镇国公却淡定了很多,等旁边守着的人都退下去才道:“身边的人,可用的趁手?” 以前还有娇若在她身边跑前跑后,可这一次娇若的身体出了状况,这凤藻宫虽然有自己安插进来的人,可毕竟不是随身侍候,如今她有孕在身可别着了别人的道。 “尚可,娇若还望母亲多照料一些。” 如今娇若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入宫侍候,而且她年龄大了,也该找一个合心合意的人嫁了,自己这些年对她终究有所亏欠。 “你大可放心,母亲不会亏待了她。” 她知道女儿和娇若的感情,如今娇若变成这般模样和她又有一些关系,她心中恐怕更加的自责,然而有些人打一出生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娇若的命是戴家的,荣辱也是戴家的,当年之所以让她随着嫁入东宫,就是因为她家生子的缘故,往后她会寻一门好的亲事。 “她在我身边多年,当年我便想着给她寻一个不差的人家。”她知道母亲给娇若说亲,顶天了也就一个管事,可她却是不忍心。 “她如今的情况,你难道还想着给她寻一门……” “再等一等吧!司徒信那边应该能给一点希望。” 当初她曾经询问过司徒信娇若的情况,他虽然直言很难治疗,却也不是说绝无可能,但凡有一点希望她也想试一试。 “你姐姐那里……” 徐氏想说大女儿家的事情,却被一旁的镇国公拦下:“这些朝堂政事,你别拿它去烦颜儿,她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养胎。” “这件事情,我怕是帮不上忙。” 宫御打压世家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坚定,而不幸的是大姐的夫家也是世家中的一员,这次朝堂启用重臣的时候,厉家明显被打压了。 “厉云山这次做的确实不妥,陛下能留着他厉家满门,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宠了,他还得陇望蜀,想那些有的没有的。” 镇国公提及自己这位亲家,心中也颇为不耐,原以为是一个聪明的,却不料事事钻营,他暗中那些动作陛下何尝不清楚呢? “大姐可好?” “哼……只要我戴家还强盛,他厉家也不敢如何,而且你大姐儿女双全,也不担心受了委屈去。” 前不久厉家将养在外面的外室接了回来,相应的还有即将临盆的大肚子,欺辱戴家至斯,还想着自家替他们出头,真是好大的脸面。 “那就好。” 上一世她被宫御豢养在宫中,对宫外的事情知之甚少,可上一次见到大姐的时候,她情绪并不是很高,所以才会如此一问。 “这朝堂的事情,你切记不可沾手,否则无疑将戴家放在火炉上。” 如今戴家的恩宠太过,这触碰到的利益也会越来越多,若是女儿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点我明白。” 女子最忌的便是插手朝政,虽然宫御不是一般人,可有时候分歧便是一点一点积累的,她也不想去触碰他的逆鳞。 “阮家的事情你可知晓?” “嗯,于生死无碍。” 阮家所有人都被下了大牢,至于帝王会如何处置却云里雾里的,可她知道这不过是帝王的障眼法,他不会真的对阮家如何!当然,伤筋动骨是不可避免的,至于那钦此的牌匾能否保得住就要看他们的运道了。 “那就好,阮家还托我打点一番,看来没有必要了。” 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却知道一些,这件事情摊开来讲,阮家也是受害者,只是不幸的是和前朝扯上了关系,陛下既然不想暴露前朝的事情,那么他们必然是要背黑锅的。 “阮玉竹的死,也会保阮家一条活路。” 那个爱恨分明的女人,这一世却走在了自己的前头,想到她上一世的结局,戴青颜心中也颇为无奈,不知道帝王是否会回想起那个满眼倾慕的女人? ——当然,就算不是爱,可愧总是有的。 人活一世,很少有人能活的问心无愧,而对于他们这些处在琉璃塔顶层的人更加不可能,可有时候这些东西还转化成愧疚与无奈。 “陛下对她……” 徐氏终究是一个女人,对于男女之间细腻的感情,看得很清楚,她自家的夫君便是一个处处留情的人,更不要说一个帝王呢? 然而,活人终究是比不过死人的!若是帝王对贤妃上了心,那么女儿这里又该如何自处呢?抱着没有感情的牢笼,这对她来说太痛苦。 听出徐氏话中的额意思,戴青颜摇了摇头,她不能确定日后的宫御会不会念起那股纯真的情爱,可如今的他对贤妃恐怕只有无奈与愧疚。 “母亲,小弟的事情您也要上一点心,他是时候长大了。” 人只有经历生死,人才会慢慢长大,才会有更多的顾忌,对于自己这个刺头儿幼弟,她心中也有些担忧,这孩子的心有些野。 “杨家那边递消息过来,杨芷兰他们想接回去,不知道有几分成算?” 皇家的别院少了几分温情,杨家终究是疼女儿的,不愿意她孤老到死,所以当白启泽将妹妹接回去的时候,杨家也会动了这份心思。 第488章:戴家人言分家事 戴青颜自然知道杨家心疼女儿,不过杨家人简在帝心,这样的事情不应该通过戴家的人来搀和,就算杨家和戴家有姻亲关系也不可。 “父亲,这件事情戴家若是不插手,成算应当不小。” 宫御就算无法无天,可杨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杨芷兰自从入宫也没有多大的差池,求一个恩典应该不是难事。 镇国公眯着眼点了点头,杨家那边也只是想试一试帝王的心思,没有让戴家插手的意思,再者说如今的情况,戴家也只能选择静默。 “你好好养胎便好,旁的事情无须过问,若是身边没有得心应手的人,可以试着提携翠缕,她灵敏,擅武。” “这……” 戴青颜听到擅武的时候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不管是宫御还是自己身边的绫罗,都是勇武之人,自己若是重用了翠缕,明显瞒不过二人。 “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可只有这般暗中隐藏的棋子才能稳妥,翠缕暴露了也无多大的关系。” “好。” 就算她不重用,宫御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凤藻宫没有戴家的人,既然如此还不如将翠缕放在明面上。 镇国公夫妇同戴青颜叙话良久,只不过中途镇国公被宫御请去了承乾殿,而凤藻宫内只留下母女二人:“大姐那边可是出了事情?” 刚才父亲在侧,她不好多问,如今只剩下母女当也没有太多的顾忌,而徐氏听她这么询问,眼泪扑簌簌落下:“厉家确实有些欺人太甚,当初之所以将你姐姐嫁给厉枫,便是因为厉家给出不纳妾的许诺,可如今算是食言而肥。” 当年戴家和厉家可谓相差甚远,在这高门嫁女,低门娶妻的年代,戴婉儿算是低嫁,厉家当初也是用诺言说服了徐氏,可谁想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 ——镇国公府莺莺燕燕一大推,她原本想着让女儿活的轻松一些,可自己终究想的简单了。 “大姐可说了什么?” “当初只有嫣然一个的时候,便做主给一个丫头开了脸,可如今这位却不同……这外面接回来的,手段怕……” 戴青颜点了点头,在后宫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后宅的阴私,原以为厉家人是聪明的,可如今再看也是愚蠢的厉害。 “过些天,您带着大姐和嫣然进宫一趟,这孩子也快到了议亲的年龄吧!” 虽然见过外甥女几面,可她是一个羞涩的,和自己也不亲近,故而对于厉嫣然的情况她也不是很熟悉。 “十二三岁的年纪,是该相看了。” “祖父的后事,家里面准备如何?”当初因为事发紧急,所以丧事了了,如今天下承平,也应当还老人家最后的体面。 “当初葬在城外,可戴家的祖地在岭南,所以你父亲准备找一个恰当的日子,护棺回去,尊老祖宗的规矩开始守制。” “这样也好。” 三年守孝期,足以将戴家从火炉上放下来,而且也足以让宫御放开戒心,那个男人虽然表现的不在乎,可为王者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呢? 她寻思了一会儿又道:“既然父亲扶棺回故里,那么我想送祖父最后一程,顺便将大姐的事情,一起解决了。” “你父亲不让你插手厉家的事情……这……” 徐氏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虽然心疼女儿,却也很听夫君的话,所以小女儿这般行事,她有些迟疑。 “您忍了一辈子,我父可有收手?” 戴青颜无语地瞄了徐氏一眼,近些年由于年龄的问题,这家中花红柳绿才消停了一些,虽然是自己的父亲,可平心而论他绝对不是一个好夫君。 “你这孩子……” 徐氏无奈地剜了戴青颜一眼,自己夫君那风流的性子她也甚是无奈,好在几个儿女都有出息,他也做不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家中可还太平?” “都惦念着你祖父留下的东西呢!” 镇国公子嗣颇丰,可也只有嫡子嫡女一个个人中龙凤,虽然庶子当中不乏有才干的,然而眼见终究有限,最重要的是镇国公兄弟几人,从老国公一去世,怕也要分家了。 “都是身外之物,该给的不要少给,不该给的一点都不给。”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叔父辈,她也不好多说什么,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戴字来,毕竟是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你父亲也是如此作想,如今戴家不宜闹出乱子来,而那些人恐怕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有意无意提及。” “沥儿可回来了?” 对于自己这个敏慧异常的小侄儿,戴青颜是打心眼里心疼,否则当初也不会将人托给云昭语照顾,算是给他寻了一个最安全的栖息地。 “回来了,对外一直称走散了。” “嗯。” 母女二人在凤藻宫絮叨的时候,宫御和镇国公在承乾殿也没有闲着,瞧着跪在不远处的人影,宫御抿了抿唇角:“事发突然,这守孝的事情可以拖一拖。” “这些年臣忙碌政事,对家中老父自觉亏欠良多,如今他魂归故里,微臣也只能用守孝来聊表心意,还望陛下恩准。” 镇国公说的时候,头紧紧扣着地面,而宫御微微呼吸了一口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一边:“你对朕还存着戒心?” “微臣不敢。” “哼,还有你戴家人不敢的事情?” 宫御冷哼了一声,他不过是压着他们回府的时间,想要试一试她会不会来求自己罢了?这戴家的人,却一个个畏自己如猛虎,他又不会吃了他们! “微臣惶恐。” 听着帝王后半句不沾情感的话,镇国公忙忙低头表达心意,如今世家已经是一盘散沙,早已经没有和皇家平衡的契机,他只能放低姿态。 “既然你想守制,那么朕也不会拦着你,可戴青铭和戴青凌便算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朕身边也离不开人。” “这……” 镇国公知道长子一时间回不来,可幼子却能借着这个机会修养一段日子,别家是担心孝期帝王将他们抛诸脑后,他则担忧皇家恩宠太盛,会累及家族。 第489章:锦绣山河一时静 戴青颜想命绫罗送徐氏出宫之后,便将小厨房的翠缕提携到自己跟前,瞧着浑身带着伶俐劲的小丫头,戴青颜唇角微抿了一下。 十四五岁的年纪,到凤藻宫也有一年多了,虽然提升有些不合规矩,可自己身边除了绫罗确实没有得力的人,而且绫罗的前主子终究是宫御。 ——有些事情,诸多不便。 “家中可还有人?” “家中闹灾荒,已无亲人,当初是被镇国公府收留。”看着周围没有人,她还是实话实说,因为内务府,她的牌子也是假的。 “既然父亲说你能堪大任,那么便留在本宫身边吧!若是日后,你的能力不错,本宫也不会亏待你。” 她自认为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可也不是草菅人命的人,所以对于宫娥女婢,她会抱着最大的善意去相信。 “谢娘娘隆恩!” 她是戴家培养的暗卫,她的一辈子都是戴家的,虽然这后宫步步危机,可如今这局面也好了不少。 “下去吧!” 对于突然出现的一等宫娥,绫罗并没有感觉到惊诧,当她知道娇若回不来的时候,便料定会有这么一天,而且从那小丫头的身形来看也是一个练家子,这以后的日子自己也能轻松一些。 大坤和大乾议和的事情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虽然宫御不接受大坤的公主,可这一点也不影响大坤想要议和的热情。 ——当然,宫御心知,大乾短时间内也经不起战事。自己五年多的努力,一场战役便耗光了所有,好在收获颇丰。 这一次全面爆发的战争,大乾和大坤应该说得益良多,而唯一成为案板上鱼肉的大凤已经名存实亡,成为了大乾的附属国。 三国争霸的序幕,已经逐步演变成了双霸争雄的局面,只是如今这局势,谁也不敢迈出第一步去,只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宫御似乎早已经料到了如今的平静,平时对大坤的事情绝口不提,除了两国暂时霸战的盟约,他并没有要将人撤回来的意思。 这一晚上,他便装来到了凤藻宫。 “陛下,您真的要去吗?” 她原本请旨准备去祭奠祖父,可谁料想帝王会跟着自己回去,所以这时间只能改一改,大白天的他也多有不便。 “走吧!” 他一把将宫宸揽过来抱在怀中,一边拉住了戴青颜的手,直至马车缓缓踏出宫门,戴青颜还处于心神外游之中,而宫御和 宫宸父子二人却淡定多了。 “陛下,这件事情若是让母后知道,恐怕……” 谢太后对于她独占帝王的事情多有不满,若不是肚子里面怀着一个,恐怕少不得被她拿来说事,若是让她知道帝王陪自己回家祭拜祖父,又是事情! ——她一直觉得,自己霸占了她的儿子,也赶走了她的大孙子! “她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如何!” 自己的母后他也清楚,虽然一直对颦颦戒备良多,可两个人多年相处的感情,却容不得作假,她心里面终究是心疼颦颦的,否则这次也不会这么消停。 对于宫御的话,戴青颜不置可否,一只手伸到宫宸的额头上拍了拍:“一会儿到了镇国公府,可不准顽皮。” 宫中孩子不多,又都是温吞的性子,所以他闹一点也无伤大雅,可戴家子嗣众多,这若是磕磕碰碰了终究不好。 “知道啦!” 宫宸颇为无奈,怎么在母后眼中他就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主呢?他好歹也装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那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镇国公虽然早便知道帝王会一同前来,可看到帝王随着戴青颜一同跪在老国公棺木前的时候,还是狠狠抽了一下唇角。 而宫宸看着父皇母后都跪下,自然也没有独自站着的道理,所以这大乾朝最尊贵的三个人跪在了老国公面前,也跪着他历经三朝的荣辱。 戴青颜看到他下跪的那一刻也吓了一大跳,刚想将人扶起来的时候,双手却被紧紧握住:“你是我的娘子,他是我的祖父,仅此而已。” 看到他眼中的认真,戴青颜也没有再阻拦,恭恭敬敬地磕头之后才在宫御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就在她以为事情结束的时候,宫御忽然对着棺材掷地有声地承诺:“朕以帝王的名义许诺,会保戴家一生一世,你一路好走。” 后面刚刚起身的宫宸,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想要急着表态也没有必要这么见缝插针吧!完全违背了帝王守则,说好的高冷孤傲呢! 戴家几个主事人都纷纷一震,你看我、我看你,刚才下跪已经惊煞了众人,如今这信誓旦旦的诺言,让镇国公心底升起一股想法——或许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更有魄力。 戴青颜被带去内院的时候,男丁都留在了外院,而宫御也被镇国公府带去了小书房。她从宫御跪下去的那一刻,便一直处于晕乎状态。 “颜儿,依我看陛下待你终究不同……” 一个帝王能为自己的元妻做到这个份上的又有几人,可她能看出女儿对于那个人带着防备,否则不会这般失魂落魄。 “或许吧!” 戴青颜唇角露出苦笑,她搞不清楚宫御的想法,若说为了得到戴家的人心,他压根就没有必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这大乾的天下又有谁能扶了他的意呢? “娘亲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的苦!深宫冷漠,权势无情,虽然不宜付出感情,可有时候也不防试一试。” 徐氏以前担心戴青颜动心,伤及她自己,可如今看到宫御的表现却有了别的想法。能让一代帝王做到这个份上,她或许能够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长姐呢?” 戴青颜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太多,她需要时间去整理两个人这些年的恩恩怨怨,他与她的过往似乎不是一句两句便能说的清楚。 听出她顾左右而言他,徐氏也满脸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你这脾气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不想说的事情,说破了天也不会吱一声。” “母亲……” 戴青颜搀着她的胳膊,轻声低喃了一句,话语里面的娇嗔让她自己也微微惊了一下,好似只有回到这里,她才是她自己! 第490章:红尘问我最多情 戴青颜瞧着容色有些苍白的戴婉儿,眉宇轻拉:“你府上的事情,母亲已经告诉了我,还准备藏着掩着?” 戴婉儿原本平视的琼额倏地低下,一双手紧紧地交织在一起:“这世上原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和和美美,我也不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已经过了娇花慕艾的年纪,知道实权握在手心里面才是最重要的,好在自己娘家也能扶持一些,厉家不该将她如何。 “那个妾室可还乖觉?” 几厉枫她虽然不熟悉,却也见过几面,从那面相上看也不是一个糊涂的人,怎么能做出这般事情? ——戴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养外室,这不是活生生找死吗? “不过是勾栏走出来的玩意罢了,她还能吃了我?”戴婉儿长舒了一口气,那原本空寂的双眸里面,带着些许狠戾。 “放在面前终究碍眼的紧,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处理掉吧!” 戴青颜从来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她自己可以忍受那些莺莺燕燕,是因为无可奈何,可自家的姐妹没有必要忍着,毕竟他厉枫可不是宫御! 戴家女儿能嫁给他,他祖辈上已经烧了高香,居然还想着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真是好大大的能耐。 “这后院太过平静,有她也能多些乐趣。” 厉家子嗣艰难,当年她没有怀长子的时候做主将身边的丫头开了脸,然而那丫头也是一个没有福气的,这些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如今这个肚子里面揣着肉,在厉家的身份自然不同,可也仅仅如此。 听着她执意如此,戴青颜也不好多说什么,按照她的想法直接将人处理掉便好,可自家长姐的心思,她不太清楚。 ——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虽然有趣,可给了敌人可乘之机,更是太过愚钝,然而她这般选择,她也不能越俎代庖。 “外甥女也到了相看的年纪,可有合适的人选?” 看着这些小孩不断抽条,她越发容易遥想当年,曾几何时自己的母亲也这般忧愁自己的亲事,可最终进了皇宫。 “有好几家合适的,可我还想多看一看。”提及自己的女儿,戴婉儿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不停地说道着她相看的人家。 “怎么都是武将之家?” 听着她提及的那几户人家,戴青颜眉头微蹙,这些人如今在朝中算的上是新贵,可根基终究浅了一些,中宫的外甥女,戴家的外孙女,有更好的选择。 “你自己不是出身武将之家?” 戴婉儿听她稍有异色,不禁笑着说了一句,戴家一直以武立世,算的上是正统的武侯世家,如今自己这高居中宫的小妹,好似不太喜欢。 “武将朝夕不定,我从父兄身上也看出一二来,而且戴家血洒边疆的热血并不少。” 日后宫御对外必然会发动战争,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些新晋的武将,将自己外甥女嫁给这样的人家,她心里面终有些担忧。 “我知道你心中的忧虑,可万事万物有利便有弊。耕读世家,书香门第,其中的藏污纳垢又能少了去?嫣然的性子,有些软绵了。” 相比较文臣弯弯道道的肠子,她更欣赏武将的直来直去,自己娇花一般的闺女,她想给她找一个知道疼人的。 宫御和戴青颜在戴家逗留了一宿,而戴婉儿却坐着马车悠悠地压着街道,月亮照耀下的黑夜,寂静中含着张扬,又像奏着…… “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说!” 她眯着眼睛,手指轻轻扣着腹部,那里曾经有一个生命,可惜走的太快了,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血水已经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希冀。 厉枫眼眸在她身上打量了几转,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孩子让他与她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他没有想过要将那个女人接到府中,可她却趁自己不注意将人接回来。想到岳父对自己的爱答不理,他终于明白她为何这么做了! “你不希望厉家起复。” 厉枫肯定的话语飘荡在马车内,而戴婉儿则轻轻掀了一下眉角:“于我而言,这般荣耀已经足够了。” 她戴婉儿夫家虽然不显,可娘家却顶顶的人中龙凤,就算她将厉家折腾来折腾去,厉家又能奈她如何?既然如此,她何必自找不痛快? “你可知道,你已经是厉家妇,厉家关系着你的荣辱。” “所谓的诰命,我儿子会给我赚回来,不劳驾你了。” 戴婉儿眼帘轻合,她的选择可以说将厉家从世家圈子中彻底剔除,然而这是厉家自找的,戴家众人被关押的时候,自己祖父身死的时候,他们从未真正关心过戴家。 ——既然是姻亲,那么便是同辱共荣,可自己因为担忧小产的时候,厉家的人又在哪里? “厉枫,厉家能好好的存在,已经是我最大的力所能及,否则你觉得帝王会那般轻易的罢手?你看一看,和家翁一般观望的官员,哪一个不是伤筋动骨?” 户部这一段时间不停地抄家,刑部不断地审讯,若不是因为戴家的原因,厉家怎么可能保得住?帝王铁血手段,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我知道。” 厉枫悠悠叹了一口气,他不是那不识时务的人,相反他很聪明,否则当初也不可能入了镇国公夫人徐氏的眼。从他被闲置在家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厉家的仕途路算是结束了,他唯一的希望只有儿子了。 ——而且这个儿子,只有可能是自己的嫡子,和戴家血脉相亲的人。 “婉儿,你对我有爱吗?” 他与她曾经也花前月下,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开始剑拔弩张了?他知道,他是喜欢她的,甚至是卑微的喜欢,可她喜欢自己吗?那个被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到底是谁呢?徐梦之,徐梦之,为何放眼诺大的大乾京城,都找不到这个人呢? 戴婉儿睁开眼睛斜睨了他一眼,最后又紧紧闭了起来,她喜欢他吗?或许曾经喜欢吧!毕竟,她是自己的相公,是她生同榻、死同椁的良人。 ——她幼时遇到过他,那个时候他曾笑言:“我叫徐梦之,徐徐入梦。” 她犹记得他掌中的疤痕,他却早已经不记得六七岁时的童真,不记得曾经有一个找不到家的女孩,窝在他怀里痛哭的样子。 第491章;霓凤公主回京路 戴青颜和宫御在戴家夜宿的事情,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第二日一早便匆匆回了宫中。而戴青颜则亲自召见了司徒信,想要从他那里得知娇若的情况。 “娘娘脉象平稳,腹中胎儿很康健。” 司徒信一边收拾自己的药匣子,一边同戴青颜说道了一句,因为安胎药的事情,他现如今都不敢捋直额头说话了,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在她看来自己或许坑了她一把吧! ——帝王与帝后之间的情感纠葛,他或许比别人更清楚几分。 “这个本宫知晓,本宫想要问的是娇若的情况,听闻你替她把了脉?”她自己的身子她自然清楚。 “她的情况不是很好。”被人动用了禁术,若不是那个施术的人手下留情,如今这世上恐怕已经没有娇若这个人了。 瞧着他眉头紧蹙的样子,戴青颜手指微微紧握:“你以前同本宫说过,或许有复原的机会,这机会是什么?” “最大的机会自然是找到用了禁术的人,其次便是季家人。” “季家人?” 聂宇蒙她已经不抱希望了,如今大坤和大乾虽然全面停战,可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再一次爆发,同聂宇蒙和平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 “传闻季家有一神乎其技金针绝学,可肉白骨、活死人。当然,这传言可能不实,可无风不起浪。” 他曾经见过季三金针度穴,真的是厉害非凡,可每一次用针对他的伤害似乎也不小,当初他没有告诉娘娘,就是因为季三的身体经不住这般折损——可他这次入京,似乎和上一次不同了,而且他对娇若的情况似乎很感兴趣。 “不都是一样的金针吗?” 戴青颜的眸光瞥向了他的药匣子,她也见过司徒信的针囊,那光秃秃的真能治好娇若?司徒信的医术已然不错,这季家人真有那么厉害? “……” 司徒信不知道该如何接她这话,虽然金针都差不多,可这其中的门道却不是外行人能明白的,然而六宫之主问出这般拉低智商的话,他只能装着没有听到。 “季家的人可在京城?” “听闻季家家主正好在京中。” 司徒家世代行医,和季家也算小有往来,上一次之所以不知道季三,完全是因为季家这位三爷太过神秘,平日压根抓不到人影。 “你去问一问,看他们是否能治好娇若。” 季家的事情她听宫御说过,虽然那次瘟疫的事情是家贼所为,可就算如此,季同依旧是他季家的人,这是没有办法忽略的。 等司徒信退去,戴青颜站起身微微扶额,颇为无奈地道:“绫罗,本宫怎么觉得被这庸医给算计了呢?” 一旁的绫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望着宫门娇俏而立:“娘娘这也是关心则乱,依奴婢看司徒大人是承了别人的情,才不得已而为之。” 戴青颜摸了摸一旁的檀木方桌,神色微微肃然:“你去前头打听一下,看陛下准备如何处置季家?” “诺。” 季三和宫御有着打小的情分,凭着当初季三在温州立下的功劳,宫御也不会将季家如何,可他们如今这上赶着寻门路,所谓何事? 而此时承乾殿,宫御握着奏折重重拍在案上,神色不愉地道:“朕已经准备命王子凌前去大凤,尔等若有异议,也给朕压在心里。” 他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意思,王家在岭南有不小的威望,而且通过这些年的历练,王子凌也能扛得起大任。可他刚发话,这朝中便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他们担心王子凌资历尚浅,难堪大任,可自己继位的时候年纪貌似也不是很大。 “陛下,霓凤公主那边……”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斩草除根,凤家的血脉应该说是一种神秘而可怕的存在,这样的东西压根就不应该存在。这一次,她出现在大凤也引起不小的轰动,甚至不少人都想让她重掌女帝之路,恢复祖上荣耀。 上禀的是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子,平日不言不语,可这句话却直戳不少人的心田,哪怕宫御也不禁沉默了起来。 好一会,他才抬起了眼帘,声音轻飘而淡然:“当初朕给过她许诺,自古君无戏言,自然不会做出朝令夕改的事情。” “陛下……” “好了,这件事情朕自有计较。” 他说着挥了挥手,而那个人也哑然封口,不再言语,可众人明显感觉到整个大殿内,有那么一刻的肃冷之意。 到了御书房,宫御只留了白启泽一人,等宫门紧闭的时候,他淡然的眸色显过郑重:“她的能力,很强吗?” “微臣没有亲眼所见,可听闻手下言,不是人力可以抗拒。” 大凤和大乾这场战争之所以结束的这么快速,唯一的变数便是霓凤,当初他们计划的是让她回大凤,给她报仇的机会,可谁能想拿手段过于惊悚。 刚开始的时候,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大凤的密道,甚至能送出最有用的军用消息,可最让他震撼的,还是被传沸沸扬扬的那一幕。 ——他的人不过是将大凤王室的人聚齐,可她居然一刻钟的时间让那些人无声无息地变成骷髅,真正的神来之笔。 “期间,可出现了别的动物?” 凤家的血脉之所以强大,便是因为她们的御兽之能,也有可能是凶兽所为,可什么样的凶兽有这样的能耐呢? “并无。” 他虽然不在场,可事后对着诡异的事情也仔细排查过,并没有野兽出没,虽然在夜间,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可能出现差错。 “陛下,您急诏霓凤公主回京,是担心……” “凤家的血脉,朕不得不防!当然,朕不会对她如何。朕虽然不想当那明君,也不在乎名声,可说出去的话却会遵守。” 宫御从来不以明君标榜自己,他甚至讨厌这样的高帽,当然他也做过不少小人才做的事情,可有时候诺言是一生一世的。 “徐谨枫会同她一起回来吧!他身体如何了?” 第492章:舍生忘死真情在 “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这次若不是他拼死相护,或许这世上就没有霓凤公主这个人了。” 当初霓凤被平先生算计,险些抽尽身上所有的血,若不是被徐谨枫找到,这会儿指不定已经成了专门供血的药人了。 “他是一个不错的人。” 宫御好半天才给出一个评价,虽然看似平淡,甚至有些不愿,可这话一出,站立在不远处的白启泽愣了好一会儿,他从来没有想到帝王居然会夸人。 “……” 看着他发怔的神色,宫御好似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带来的影响,紧接着道:“这次霓凤回归,你替朕去迎接他们吧!” “诺。” 他看着白启泽方正异常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怀英,你妹妹的事情你可怨怪朕?” “是舍妹配不上陛下,能接她回去已经是皇恩浩荡。” 白启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被送出宫的不单单是他白启泽的妹妹,谢家,杨家这些顶顶的高门,还不是被送了出去。 ——而且他知道,若不是帝王暗中抚照,凭着自家亲妹的跋扈,如今坟头上的草恐怕都要高了。而且,当初帝王给过他选择,可自家母亲和妹妹执意要进宫,他也颇为无奈。 “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能托付后背之人,朕不想和你离了心。” “微臣能走到今日,依仗的便是陛下的信任,断不会、也不敢做出离心的事情。” 他在偶然的机会碰到了帝王,他能从一个农家子弟一跃达到如今的地位,凭借的不单单是他的本事,更是帝王的信任,所以背弃的事情他从未想过——纵使家中小妹,整天哭闹不停,他也从未想过。 “下去吧!” 帝王笑着轻语了一句,而白启泽走出御书房,感觉到额头上的汗水密密麻麻地涌动,他这算是警告吗? ——想到那布满针眼的布偶,他广袖中的手紧了又紧,她看来不能留在府中了,这巫蛊向来是皇家禁忌,可她居然敢诅咒皇后娘娘?最可怕的是,这诺大的京中,恐怕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帝王。 而此时高坐在龙椅上的宫御,一边翻阅着奏议,一边对着暗处的人影道:“传命下去,若是她继续执迷不悟,那么便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诺!” 等人影一闪而逝,宫御继续开始批阅奏议,那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好似每一个动作都是一副难言的水墨画。 承乾殿发生的事情,戴青颜自然不清楚,她现如今正听着绫罗打听到的消息,眉色不由一紧:“陛下想要收回季家的铺子?” “听说如此。” 绫罗肯定的话,令戴青颜紧着的眉愈发皱了起来:“季家乃药商世家,陛下收回季家的铺子,这不是欲要断了季家的根基吗?” “听说会将岭南留下了一小块,至于陛下的用意,奴婢愚钝猜不出来。”虽然季家颇为富有,可陛下也不是在乎那蝇头小利的人。 “岭南留出一小块?” 她轻声低喃了一句,看来温州的事情给宫御留下了深刻的教训,否则也不会将药材握在手心里面了。 ——日后对大坤开战,这些东西必然不可或缺,所以他才想着将这些铺子握在手心里面,可这般强取豪夺,他真好意思? “翠缕,你明日出宫一趟,帮本宫看一看娇若的情况。” 那晚她只是短暂的接触,可她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希望季家真的有办法吧!只是,这季家所求似乎…… 怪不得求到了自己这里,帝王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就算是季三恐怕也只有认命的份。若是季家的人真能治好娇若,自己又该如何折中呢? ——她可不相信帝王会因为自己的关系,放掉季家这头肥羊,毕竟季同是最好的借口和由头。若是错过了这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 “诺。” 大乾的皇城内不少人纷纷奔走着,而从岭南到大乾京城的途中,却出现了一浩浩荡荡的马队,中间簇拥着一辆马车,从众人护卫的姿态可以看得出,马车中的人非富即贵。 “快到京城了!” 徐谨枫脸色并不是很好,虽然坐在马车内,可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甚至隐隐有血色渗透出来。 霓凤斜睨了他一眼,声音微冷:“都说不让你动手了,你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徐谨枫,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一路走来,她们遇到了不止一拨刺客,然而这刺客背后主人是何许人,她与他都避讳不谈,可有时候避讳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一个普通人罢了。” 他微微咳嗽了一声,而霓凤上前拍着他的后背,或许是感觉到两个人太过亲昵,二人的动作都微微滞了一下,霓凤在他微愣的时候已经抽开了手臂。 “你说,这些人是他派来的吗?” 静默的马车一时沉闷,却突然被她的声音打破,而徐谨枫则按了按自己右肩膀的位置:“若是他出手,恐怕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徐谨枫说的不是假话,他见识过宫御的厉害,也领略过他的狠辣,敢布下惊天之局的人,怎么会留下活口呢? “你对他评价甚高!” “他若不是胸有沟壑,你也不会痴念于他。” 两个人自从大婚那日开始,便处于诡异相处的氛围当中,他心中藏着抹不开的伤疤,而她又何尝不是心有所属。 “我从小在星月岭长大,从未见过那么不可一世的男人,所以纵使明知他是一个大麻烦,依然救了他。” 霓凤的眼眸有些迷茫,她不知道那样的悸动是不是爱,或许是崇拜,更是仰慕,最后化成了深不可见的幽深。 “徐谨枫,谢谢你这次救我。” 她和他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地处了下来,可她从未感觉到他距离自己那么的近,她一直觉得他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神仙化人似得。 比起宫御的冷厉,他身上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更让人上瘾,然而有时候人和人之间,总免不了造化弄人。 “徐谨枫,你说一个人会不会爱着两个人?” 第493章:斩草除根帝王心 最终霓凤还是没有得到她要的答案,因为徐谨枫已经紧紧闭上了眼睛,或许他不知道,或许知道却不想回答,而她也没有再问。 ——他浑身是血,背着自己逃亡的身影,好似成为了魔咒一般,然而她心中爱慕的男人不是宫御吗? 她是看错了自己的心意,还是骨子里面有着祖先的多情?可,凤家祖上也不缺痴情的人,她并不希望自己是那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女人。 徐谨枫自然不知道霓凤心中的想法,他不是一个蠢人,自然知晓这话语里面的含义,可他不想打破现如今的平衡。 他可以为了她舍生忘死,却不能将更多的情感交付出去,在成婚的那一刻他便明白,宫御将她嫁给自己,一定程度上还是希望能掣肘。 ——凤家的血脉若是不延续,宫御或许能容得下她,可若是有了血脉的延续呢? 他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也经不起命运的玩笑!他这一辈子,和她或许只能是相敬如宾、貌合神离——虽然是天底下至亲的关系,可却内如陌路。 一行人兜兜转转,五六日后抵达了大乾的京城,而出城门口亲迎的则是宫御的心腹白启泽,在看到白启泽的那一刻,徐谨枫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几分。 “公主与徐大人这一路舟车劳顿,陛下亲言,两位可明日进宫叩拜。”白启泽说的时候,唇角始终含着笑意,那温润儒雅的模样不似大将,反而像是教书郎。 “进宫叩拜的事情怎么能推迟?虽然深感陛下厚爱,可该有的礼数不能废。”徐谨枫轻声而语,而白启泽也没有再言,只是笑了笑。 陛下的意思他已经传达了,至于徐谨枫该如何抉择那便是他的事情了,他虽然是陛下的近臣,可根基毕竟太浅,和徐谨枫这些世家子弟不可相比肩。 宫御看到徐谨枫和霓凤到来的时候,神色也没有多少异色,说了两句客套话便让二人起身:“你二人好不容易回来,家中应有不少的事情,朕便不留了。” “诺。” 而在徐谨枫退出去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帝王瞥头看了他一眼,眼眸里面的意味不一而足,可他却意外地看明白了。 想到两个人彼此之间的默契,他唇角微勾,露出几分涩然来。当初两个人达成的协议,为何今日有些苦闷呢? 宫御等霓凤和徐谨枫离开,一双厉眸瞬间冷凝起来,他当初之所以敢将霓凤嫁给徐谨枫,是因为他知道徐谨枫这个人一根筋,除了自己的皇后他不可能喜欢上别的女人,可如今再看他却有些担心了。 他对颦颦的爱已经成为了过去,可霓凤却是他的现在。徐谨枫是一个男人,而霓凤是一个出色的女人,他若是动心似乎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可若是动心,那么两个人当初的诺言又该如何?别的他不想过问,可这凤家的血脉,除了霓凤,不应该再被延续下去了。 戴青颜晚膳的时候用了些许薏米粥,一旁的翠缕瞧着她食欲不振的模样也有些着急,她刚刚随身侍候,自然不想让娘娘觉得自己无能。 “娘娘,要不奴婢让厨房再给您熬点淡食,多少再吃两口。您若是没有胃口,仔细会饿着您肚子里的小殿下。” 府中之所以让她随身侍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厨艺,可如今自己随身侍候,小厨房去的也不多。 “没胃口。” 肚子里面的酸水一阵阵的,她自己看见食物便感觉到一股厌恶,今日更甚。想到肚子里面那不安分的,她心中无奈骤起。 宫御晚间听闻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净室呕吐,听着她不加掩饰的难受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友好的眼神向绫罗飘了过去:“你家娘娘什么时候开始难受的?” “回陛下的话,已经……已经有几日了。” 绫罗低着头期期艾艾地说道,面对这个前主子,她总感觉到无形的压制。纵使在别人面前,她是有着极高权利的管事人,可在前主子面前依旧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自从翠缕从镇国公府回来,她便感觉到娘娘食欲一日不如一日,今日更是厌食的厉害,好在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否则她们这些宫婢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宫御听着绫罗这般言语,淡瞥了她一眼:“虽然你如今的主子是皇后,可这种事情怎么也应该回禀一声。” 若不是他的人发现凤藻宫的异样,她们是准备一直瞒着自己。想到她无形中抗拒自己的靠近,宫御原本便不爽利的神情,愈发难看了起来。 就在他训斥的时候,戴青颜从净室走了出来。看到绫罗的求救的神色,她也能猜到几分事情的缘由。 强惹着腹中的不适、胸腔的憋闷向着帝王慢语:“没有多大的事情,您何必同一个宫娥女婢计较?” 宫御朝着绫罗她们挥了挥手,走过去将戴青颜的手牵在手中:“你如今是双生子的人,可要爱惜自己。” “只道了。” 刚说的时候胸腔中的难受便破体而来,宫御一个劲地给她抚着后背,希望借此来缓轻她的状况。 好一会儿,感觉到她身体中的不适减缓,他不禁看了一眼门外,语带不耐:“不是让你们去寻司徒信了吗?他怎么还没有来?” 听着主子的问话,在门口听墙角的刘谨虎躯一震,脑中飞速回旋着措辞:“回陛下,今日司徒大人不在宫中轮值,所以奴才已经命人去府中寻人了。” “你怎么这么蠢?其他太医呢?” 看着戴青颜有些苍白的脸色,宫御神色不愉地眯了刘谨一眼,而刘谨当场便是一个双膝下跪,主子让寻司徒大人,他若是寻了别人,指不定也是过错,可这时候……也只能认错了,免得挨训。 “都是老毛病了,司徒信既然不在宫中,明日检查也可。”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虽然真心难受,可不外乎有些作秀的成分,季家的事情她插不上手,却也能扶一把,只是要看季家人的能耐了。 “他又不是太爷,还请不动了!” 宫御哼了一声,只是一个劲给她揉着后背,而戴青颜则闭上眼睛斜倚在睡榻上,看来他心中憋着气儿,自己还是少招惹为妙。 第494章:皇后以计攻帝心 司徒信从家中被唤起来的时候脸色铁青一片,寻人的小太监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虽然搅人好事的事情有些缺德,可这个时候哪还有时间去考虑这些? “司徒大人,您可快些……” 瞧着他慢吞吞的步伐,下太监暗暗摸了两把遮袖,他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自己宛若浮萍。耽搁了时辰,他没有多大的事情,自己这一顿责罚是避免不了的。 司徒信心中也甚为无奈,好不容易有一个空闲的时间在府中宿一宿,却被无情的打断了,想到家中妻子唉声叹气的模样,他脸上更没有了温度。 宫御瞥见司徒信前来,随意挥了挥手:“先诊脉。” “诺。” 他双拳相抱,神色看上去虽然有些颓,却也没有了刚才的满腔情绪,只是诊脉之后,他神色又变了几变。 一旁的宫御看着他神情变化,眉头骤然紧绷,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皇后的身体可有不妥之处?” “从脉象上看,甚是平稳,并无大碍。” 这就是一般的害喜,哪有什么大毛病?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他原以为是胎像不稳,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或者说,能让陛下虚设六宫的人,这一点痛苦应该也是大事。 听着司徒信的话,宫御颇为不满:“并无大碍?你看不到她脸色不对劲?爱卿,你这是在和朕开玩笑吗?” 他半敛威吓的模样,引得司徒信一阵白眼,好在他对这位主子的脾气也算了解了几分,若是换作以前,自己还真的被吓倒了。 他恭敬地叩拜,神色恭敬却不见惧色:“陛下,微臣虽然不才,可从脉象上来看确实无奈,至于娘娘之所以难受,完全是因为害喜引起的。” “可有办法?” 他刚才又询问了一遍,她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用膳了,这样下去可该如何是好?一个人身子若是垮了,别的都是虚的。 “这……” 害喜的事情司空见惯,是大多数妇人都要经历的事情,然而看到陛下这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他无奈地撑着跳动的眼皮。 “问你话呢!” 对于他时不时地讶然,宫御相当的不满,虽然自己不会将他如何,可将他圈在宫中还是能办到,据说他家中尚有娇妻,这相望不能相守的滋味可不好受。 “微臣尽力而为。” 宫闱的事情若是说的太满,很容易送命的,司徒家历代供职太医院,对于其中的弯弯道道自然知晓甚多。 “你可真会说话。” 宫御毫不客气地点破他的滑头,不过也没有过多的为难,直至她喝了药,胸中反酸的感觉得到抑制,司徒信才被皇恩浩荡地送离皇宫。 晚间,戴青颜枕在宫御的怀中,两个人一个娇艳如花,一个冷俊如松,看上去好不和谐。戴青颜虽然闭着眼睛,却很难入睡,他侵略感十足的呼吸不断在周围环绕,她纵使有心忽略也办不到。 “这会儿可还难受?” “已经好转多了。” 司徒信的医术她信得过,只不过这种情况也只是压制罢了,想要完全没有感觉,除非自己想要好转,或者生完孩子。 “我原本想让青铭去大凤一趟,然而他最近似乎也患病了。” 想到戴家和自己玩这釜底抽薪之策,他眉头稍稍紧皱,真是一点证明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自己已经在堂前许诺,可他们压根不相信。 “陛下,他老大不小了,杨家那边也一直摧着,这次守孝又需一年,他若是没有办法给人家一个交代,这完全是结仇,哪是结亲?” 战事骤平,虽然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可诺大的大乾也不缺人才,可自家兄弟却只有这么几个,既然家中不想让幼弟外任,她也只能尽量周旋。 “你说的也在理,杨家这女儿确实不可多得。” 虽然有圣旨赐婚,可一个女人蹉跎了岁月等待,这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怀中的人儿,所以刚才胸中那不适也慢慢消散。 “而且臣妾也有私心,戴家已经位极人臣,不需要子弟添那些彩头。可戴家嫡系一脉,终究子嗣单薄。” 听着她这么说,宫御忽然将灼热的眸光转向了她,音色认真:“颦颦,我为你遣散后宫,日后这子嗣上你可不能再耍心眼了?” 想到自己曾经服用避孕之物的事情,她被宫御抓在手心里的手指微勾,若是有可能她自然不想做那有违天和的事情。当初之所以不愿意再要孩子,只是本能的厌倦而已,或者说是一种情感的宣泄。 ——她无法拒绝宫御的临幸,可她能够选择要不要孩子,然而最终的事实却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原来后者她也办不到。 “再给朕添一对儿女,否则日后诺大的宫廷太过冷清。” 想到那一根筋的儿子,他不由得暗中叹息,宫宸确实是最佳的继位人选,可他身上有太多宫轩的影子,这是他不喜欢的。 “他最近经常去轩王府?” 自己才是他的亲老子,然而他跑轩王府的次数可比去承乾殿次数多太多了,他一直克制着心中不满的情绪,可怎么看这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 ——好好的一块璞玉,便被宫轩这半吊子给毁了,自己费尽心思还是改不掉他身上那股妇人之仁。 他不满的语气也引起了戴青颜的警觉,她知道儿子去轩王府的时候也曾经和他说道过。虽然帝王和宫轩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可该避嫌的时候,还是要懂得避嫌。 然而,她儿子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后来她想着宫轩如今的情况,又想一想儿子兴奋的脸庞,她也没有再提及。 他在自己的记忆里虽然缠人,却也像是小大人似得,可每一次从轩王府回来,她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欢喜,这是做不得假的。 “孩子还小,等新鲜劲过去便好了。” 她自然不会将自己看到的说出去,只能从另一个侧面去接帝王的话,希望他也不要纠结于这件事情,否则于儿子并不是好事。 “真希望你肚子里面这个早一点出生。”宫轩说着轻轻抚摸着戴青颜的小腹,眼睛里面的柔意刺眼的厉害。 第495章:季家人进宫面圣 虽然司徒信连夜进宫,在一定程度上缓减了戴青颜大的痛苦,可翌日那孕吐的姿态再一次复发,而且大有不可收拾的意思。 宫御面色不善地盯着司徒信瞧,而司徒信也扯了扯自己的唇角,他也没有想到娘娘这次孕吐的情况会这般严重,按照常理来说喝了自己的药,应该能极大的缓减难受,可如今这没有减缓反而加重又是何意? “司徒信,你在挥霍朕的信任吗?” 虽然知道孕吐不会要命,可看到她那一脸没有生机的模样,他不禁会想到上一世她在自己怀中没了呼吸的模样——那个时候她脸上虽然有些痛苦,可更多的是解脱。 她离开后的若干年,他不禁便会回想到那一幕,当初的他若是能平和一些,或许很多事情不会那般演变,然而再多的后悔留下的也不过是一声接一声的唏嘘罢了。 司徒信也甚为无奈,听到帝王这明晃晃的责怪,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陛下,娘娘这孕吐有些棘手,若是……若是想要改善,恐怕还要询问一下季家,听闻季家祖上是出了名的妇医圣手。” 宫御给了司徒信一个要你何用的眼神,然后转头看向了刘谨:“听说季家的人入京了,你去寻季三入宫。” 他自然知道季家人的本事,虽然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和季家人打交道,然而一时间他也没有办法顾忌那么多了。 戴青颜听到司徒信和宫御对话的时候,一脸难受的表情便微微滞了一下,帝王的吩咐让她眼眸更是深邃了起来,然而只消片刻那一股难受便侵袭而来,一点也不似装模作样。 季三诊脉的时候戴青颜已经有些困乏睡了过去,宫御好像担心吵到他,将人唤了出去:“皇后的状况如何?” “开两服药,再加上针灸应当能减缓孕吐。” “朕要听的是准确答案。” ‘大概’、‘也许’、‘可能’这些词他一天下来不知道能听多少,所以听到季三这标准的官方回话,他有些不大乐意。 “可以减缓。” “记住你的话,若是皇后情况好转,朕可以考虑一下季家的既得利益。” 季家人这次入京的用意他自然清楚,原本不想搭理,可谁能想到这么一点小病,自家拿俸禄供起来的太医居然束手无策。 ——此时的司徒信或者整个太医院还不知道,帝王对他们的医术已经万分失望,而后诸多针对太医院的魔鬼式考验便这般诞生了。 宫御等戴青颜孕吐缓和才去了承乾殿,而凤藻宫内,戴青颜默然地看着季三:“本宫一直以为季公子是那无欲无求之人。” 宫御对季三的评价甚高,或许在他心中对这个幼年时的朋友也相当的看重,否则不会因为自己这次孕吐便重新布局季家的利益。 “人在世上走,哪有无欲之人?” 季三一副孱弱的模样,可那一双眼眸却分外的明亮。戴青颜对他的人生不是很熟悉,只知道最终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 “季同犯下的过错可以诛灭亲族,可陛下终究厚恩,你季家怎么着也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要挟本宫。” 温州那类似瘟疫的病情虽然最终被压制,可造成的死亡是巨大的。可季家通过司徒信给自己递话,这里面的要挟同样显而易见。 她孕吐的事情虽然事小,可娇若的情况等不下去了。听翠缕说,她已经开始自残了,再这样下去她整个人也就废掉了。 “草民也不想这般,可有些情况不受控制。” 他孱弱的身形更显颓废,戴青颜看着他额头渗出的细汗,最终也没有说旁的,按照时间来看,他如今的情况已经药石无医了。 “娘娘,草民虽有挟恩之嫌,可陛下对您的感情却显而易见。” 寥寥几面,可他能感觉到二人的别扭,或许两个人都是不善表达的人,可帝王那急躁的关心,却让他微微诧异。 他一直以为戴家就算得到善终,恐怕这权势也会一落千丈,然而帝王掌握了皇权之后,并没有做那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 ——他曾经猜测,时候未到,可如今看却不然。 “不劳你提醒,本宫知道。” 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心中也有些心浮气躁。刚开始感觉到孕吐的时候,她便想着如何将季家拉进自己的谋算,所以才会表现的那般夸张。 她只是想试一试,从未想过帝王居然真的会为了她重新分配季家的既得利益,这样的决定着实让她整个人都蒙了一下。 季三出去的时候,司徒信正好在凤藻宫的门口转悠,看到人走来快步迎上来:“情况如何了?你有办法吗?” 将季三拉进来他也有些紧张,可娘娘曾经问他季家祖上的事情,他确实上了心,那天帝王发威的时候,他才会急着将人扯进来。 “有。” 季三轻轻瞥了司徒信一眼,然后默默向前走,这个傻子此时或许还不清楚,他已经无形中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还在为他的行为感觉到歉意呢! 想到他垂涎自己那一手针灸之术日久,他好半天才开口:“司徒信,你想不想学我祖传的针灸之术?” “……” 司徒信有些愣神了,两个人年龄相仿,所以说话的时候向来随意,可他这般郑重其事还是第一次,最重要的是,这祖传的东西能随便传给别人吗? ——他虽然垂涎,可也从未想过得到。 “若是想学,那么三日之后来季家找我。寻找一个日子行拜师吧!。” 虽然季家的绝学不能传给别人,然而季家这一辈并没有天赋出奇的人,他纵使想等到季家的传人,时间却不允许了。 司徒信这个人天赋不错,对待药理是真心的喜欢,而且为人也赤诚,日后季家纵使有难,他也可以点拨一二。 “我想知道,你为何……” “我的时间不多了,最多能撑到年底,可季家却等不到另一个掌舵人成长,也算是另类的托付吧!日后,你还需要将这门技艺传给季家的人。” 虽然季家有书籍记载,可没有人领路,得到的东西迥然不同,他就算留下心得,可后世有太多的变故。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司徒信和他是同一种人,一个可以为了杏林奉献自己一生的人。 第496章:捧月宫问情帝王 对于季家的事情宫御最终另辟新路,虽然不少相关人员感到惊诧,可帝王的旨意不容置喙,他们只能服从不能质疑。 这一日,戴青颜路过捧月宫时,脸上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二公主虽然没有了生母,可谢太后对她甚好,日后的荣辱应当不是问题。 ——阮玉竹当初的牺牲,不仅仅保住了二公主也保住了阮家。 “娘娘,您……” 一旁的绫罗欲言又止,原本出来转一转,可谁能想到走着走着便来到捧月宫了呢?娘娘和陛下虽然都不言贤妃娘娘的事情,可有时候不说才是最大的障碍。 “进去坐一坐。” 她自问今生绝对做不到阮玉竹那般,毫无保留的爱情,这是世上最奢侈的东西,也是帝王家无法窥探的底线。 或许是没有了主人,捧月宫看上去有些寂寥,打扫院落的人看到戴青颜走过来忙忙行跪拜礼,戴青颜挥了挥手不断向前走着,阮玉竹昔日的音容相貌时不时涌现。 宫御在御书房和众人商讨大乾日后的既定大策时,刘谨急匆匆走进来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他脸色微微轻敛,不着痕迹地瞄了众人一眼:“这件事情改日再议,你们先回去。” “诺。” 众人虽然惊诧却也不敢多问,帝王登基以来,这样将众臣撇下的事情并不多,刚才刘谨那小心翼翼的神态,他们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到了。 ——恐怕是大事。 宫御疾步走出承乾殿,眉头还紧紧锁着:“皇后怎么会去捧月宫?捧月宫,不是已经成为废弃宫殿了吗?” 阮玉竹的死,他虽然感觉到有些可惜,可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这或许才是她该有的归属——他给不了她想要的,若余生只余痛苦,那么消逝在最美的年华也不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好像是外出闲逛的时候,不小心便过去了。” 其实刘谨不明白帝王为何这般忌讳捧月宫的事情,今日皇后娘娘去别的地方,他或许不会将朝政重事放下。 宫御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急躁,自从重掌朝政以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和颦颦之间好似有了戳不破的隔阂,虽然不甚明显,可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戴青颜的手指在那红木椅上轻轻拂过,光亮可见,显然这地方时不时会有人打扫,看来帝王那边对阮玉竹的感情,并不像他自己所表现的那般轻描淡写。 若是宫御没有重生,她从不会怀疑那个男人对阮玉竹的感情,可他偏偏是重生而来的。若是阮玉竹一直活着,她也不相信帝王会对她有爱,可她偏偏死在了最美的年华,而且是因为宫御而死。 ——都说得不到的永远在跳动,所以纵使他为了她虚设六宫,她的心门终究无法打开,上一辈子的苦痛她不想再尝试一遍。 戴青颜无法想象若干年后的生活,当宫御上一世的愧疚不在,自己会落得如何的结局?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后悔六宫无妃,会不会追忆那些昙花已逝的爱恋?将这些所有的负面情绪,怪罪到她身上? 当所有人都在羡慕自己恩宠滔天的时候,她心中的苦闷或许没有人清楚,也许会有人觉得她是杞人忧天,然而生活在这政治漩涡当中——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宫御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一脸茫然的神情,旁边的绫罗想要提醒戴青颜,却被他挥手阻止了。绫罗瞧着他轻迈进去的步伐,微咬的薄唇更紧了几分,神情也盛满了无奈。 虽然她想要提醒娘娘,可如今也爱莫能助了! “想什么呢?” 瞧着她出神,甚至连自己靠近都不自知,宫御不禁出声详询。戴青颜听到声音茫然转身,只见他脸上含着笑意,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似乎充满了探究的神彩。 “陛下怎么来了?” 她有些惊诧他的行踪,平日这个时候他不都在承乾殿商议政事吗?怎么今日却有时间出来转悠?还和自己在捧月宫相遇? “听说你在捧月宫,我便过来了。” 自从和她表明了很多事情之后,他似乎在她面前再也没有了帝王的威严,这所谓的自称也用‘我’代替。 “哦!” 戴青颜轻声应了一句,指尖想要从矮几上收回的时候,却被宫御牢牢握在了手里:“怎么想到来这里?” “来看看她。” 宫御重新夺取京师之后,对贤妃应该也算的上是风光大葬,可不管死后荣辱如何,她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知觉。 “颦颦,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吗?”他不是没有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他已经放低了姿态,然而她为何就是视而不见呢? “陛下,日后您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吗?其实感情这些东西最经不住的便是岁月的蹉跎,更别说您和臣妾还有着那般过往?” 他一直说上一世并没有对戴家赶尽杀绝,她甚至也可以尝试着去相信,可她没有办法忘记他曾经在她心口上划落的伤痕。曾经的伤太痛,所以她不敢再去碰触。 “无悔。” 这是他上辈子便悟出来的无奈,重活一世他虽然也就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可他愿意去尝试。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尽可能的去努力。 “您是真的喜欢臣妾,还是因为上一世的愧疚?” 愧疚虽然能撑起一片天,可那天天空是短暂的,当这种愧疚退去的时候,天知道事情会如何演变?她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知道这日子终究要过下去,可该如何过她却有些迷茫了。 自从重生而来,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保住戴家一脉,可如今这愿望似乎达成的时候,心里面反而有些不确定了,对未来的道路充满了迷茫! “你觉得我会因为愧疚掏心掏肺对一个人?颦颦,我从来都不是好人。” 宫御自认为愧疚之情让他做不到这一步,曾几何时他也觉得是愧疚,可漫长的孤独岁月让他明白那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罢了。 ——曾几何时,他不懂得爱,觉得爱就应该占有,可她没有将最纯洁的她交给自己,所以他暗中折磨她,可往事已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既可怜又可笑。 第497章:斩杀计划重启动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依旧有些迷糊,而一旁随侍的宫娥也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在帝王威吓大的眼神中姗姗而退。 他刚想伸出手,戴青颜却忙忙移开了步伐,想到他刚才在捧月宫那恶狠狠的模样,她还有些心悸,若不是自己小腹有些不舒服,他会不会…… “口脂花了。” 他无奈地上前抹了抹她的唇角,他刚才也是被她沉默的态度惹疯了,现如今想起来,自己何必和她计较呢?一根筋到底的女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迷上了她! 听着宫御的话,戴青颜倏地转眸瞥向了他,唇角不可控地抽动了一下,她就说回来的时候绫罗她们低头不语,原本是以为摄于宫御的淫威,如今看来她们是担心自己脸皮薄。 被她这么直直盯着,宫御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轻轻擦拭着她的唇角,那小心翼翼,宛若看待珍宝的模样,让戴青颜有那么一瞬的晃神。 “陛下宫中要事为重,今日的事情若是让太后知道……” 后面的事情她纵使不说,她想宫御也能明白,虚设六宫的事情谢太后虽然没有插手,可那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勾搭宫御险些白日宣淫……后果可想而知。虽然这勾引她也处于被动。可这世道对女子从来都是苛刻的。 “母后不会如何。” 戴青颜想不顾身份地嘲弄一声,那是宫御母后对他自然不会如何,可对她这个儿媳妇,或许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当年患难与共的情分,早已经在风雨中消磨殆尽了。 “颦颦,你别和她置气好吗?” 看出她的不乐意,他将人揽在了怀中,上一世两个人相处明显格外亲和,这一世怎么就这么难搞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她知道自己的母后一心想要自己成为千古帝王,所以她在自己女色上要求甚是严格,延续皇家血脉是责任,娇宠也无伤大雅,可只要涉及到独宠,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妾身哪敢!” 她被他抱着一动不能动,只能合了合唇角,对于谢太后她总是退避三舍,虽然不懂她 这一世为何看自己不顺眼,可她作为一个小辈,起码的敬重还是有的。 “你这胆子大着呢!” 对自己频频示好置之不理的人,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了,而她却像是抓住了自己痛脚,那轻描淡写的小模样让他郁闷的不行。 宫御在凤藻宫待了不少的时间,确定她睡着他才离开,而他刚刚闭上漆红的宫门她便睁开了眼睛,手指轻轻摩挲了唇角。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离开时那浅尝辄止的吻似乎饱含情意。可她能相信吗?虽然有些感情会上瘾,可她赌不起。 宫御刚回到承乾殿,影一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弓身回禀:“宫珏已经和聂宇蒙取得了联系,下手恐怕很难。” 聂宇蒙身边高手如云,就算他自己亲自出手可能性也极小,而且从聂宇蒙对她的安排可以看出来,对宫珏相当的看重。 “她可真心不好对付。” 当日攻取京城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便让人去搜寻宫珏的藏身之处,甚至派出的杀手都是顶顶的精锐,可还是被她溜掉了。 “那个所谓的平先生呢?” 从阮家人的供词中他可以猜测的出,这个平先生应该是姬家首领式的人物,至于他别的情况阮家的人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是一个难得的人物。 “至今没有消息。” 那个人像是在人间消失了一般,不论花费多大的代价愣是寻不到一点突破口,不过阮玉青却有了线索。 “听说阮玉青出现在温州,救走了他的幼弟。” 阮家其余人没有动,可大房一脉除了贤妃娘娘的母亲,能斩杀的都已经被斩杀,现如今在逃的也只有阮玉青和那阮家大房最小的幼子。 “既然这么爱蹦跶,那便让人动手吧!最好一劳永逸。”他不惧怕麻烦,却也不喜欢麻烦,阮家兄弟留不得。 “诺。” “秦无言的儿子如何了?” 当初他答应过徐谨枫,给他这外甥留一条活路,可如今情况不同了,这所谓的手下留情着实有些妇人之仁了。 “秦无言死之前似乎将手中的势力交给了他,可他却并没有接手的意思,反而和他娘亲一直在大坤的乡下,似乎有一直待下去的意思。” “这么安分?” 宫御有些愣神,凭着秦家人那平地起风云的性子,他若是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可能那么无动于衷,毕竟这孩子已经不小了。 “确实如此。” 他也有些奇怪,秦无言既然死前和他接触过,那么秦家那股势力必然被他安置好了,唯一的人选只可能是秦无言的儿子,可他却分外的乖觉。 “徐谨枫和他接触过?” “并无。” 自从当日在珞珈山分开,徐谨枫和秦家那小孩便没有打过照面,就算当初为了救皇后娘娘他前去大坤,也没有一点迹象可循。 “先解决宫珏和阮玉青他们吧!这秦家的小儿,再议。” 当初他毕竟答应了徐谨枫,而以后他还要用其制约当年那份承诺,所以这个时候还不能将其如何。 “诺。” 宫御眯了眯眼睛,又转身对着他慎重地道:“宫珏此人,乃大患!若是有可能,宁愿牺牲所有也要除掉她。” “诺。” 若说以前的影一还不明白帝王为何这般忌惮大公主,那么此次一战之后他也知晓了几分,那样的人压根就不应该存在。 ——好在,她只有夺天的技艺,这武力值却一般。 “镇国公府一切安好?” 自从镇国公领着小儿子扶棺去了岭南,这府中冷清了不少,可诺大的京城只要风吹草动,他都要掌控在手中,纵使没有那族灭的心思,可掌控术是帝王心术之基。 “一切安好,季公子一直为娇若治疗,她的情况似乎有些好转。”被那般禁术坏了头脑,居然还有好过来的迹象,不得不称赞季三公子的手段。 “下去吧!” 当日他确实想要收回季家除了岭南之外的铺子,毕竟季同的事情可是天降之喜,就算季三旁敲侧击问了几次,他也挡了回去,可谁能想到他最好居然将眸光投向了颦颦。 一个宫娥女婢的生死,他本不看重,可谁让她看重呢?居然为了那个宫娥,那般糟蹋自己,若是自己不允诺,谁知道她下一步会如何? 第498章:聂宇蒙宫珏谈判 大坤,竹影斑斑,皎月朗照。 静谧的院落,聂宇蒙举着茶杯,看着笑意盈盈的女孩,脸上闪过几分凝重,不过稍许既逝,反而整暇以待地盯着她看。 “你对我似乎很熟悉?” 如今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秦无言已死,云昭言不会将自己女郎的身份公布出去,明灏她自然是信得过,否则也不会替他卖命! 然而,宫御追寻了这么长时间,一无所获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以前她一直惊诧宫珏的能力,可如今再看她似乎已经超越了能力的范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神秘,纵使她这鬼谷传人都觉得阵阵不适。 “我对很多人都很熟悉。” 她唇角微微轻抿,对于这里所有人的故事她都有所了解。虽然看完那本书已经日久,可大体的剧情她还是知晓一些,只是那些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失控了吧! 她在逃亡的路上,左思右想,之所以出现这些变化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自己那名义上的父皇,她若是所料不差,他若不是和自己有相同的经历便是往世之人。 那个人纵使没有金手指,也恐怖的难以抵挡,如今既然得知他有了重生这一金手指,那么她更要步步经营,依着如今的局势,她只能抱团取暖,而眼前这个人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按照结局,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你不是他的女儿?” 聂宇蒙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师父本身便是学究天人,知晓万事之大能,鬼谷藏书更是浩瀚烟海,那诡异灵异的事情她知晓甚多,原以为不过是杜撰罢了,可谁想到今日居然会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他知道吗?” “你觉得他不知道吗?” 宫珏唇角微勾,刚被发现的时候她也惴惴不安,她甚至拿不少的画纸和他换活命可能,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当中,他并没有要除掉自己的意思。 可那一次出征,他居然命人来杀自己,若不是阮承筹的人最后救了自己,她恐怕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当她知道穿越到书里面,成为宫御女儿的时候她兴奋了很长时间,毕竟那可是一个颜狗的最终目标。她甚至一度怀疑书中对他冷厉无情的描写,可当他毫不犹豫对自己出手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他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听着她这略带嘲讽的话,聂宇蒙也只是轻轻抿了唇角,宫御对宫珏进行的几次刺杀她也清楚,那可是次次要命,若说不知道她恐怕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 然而,宫珏有如此能耐,宫御为何要除之后快呢?难道是因为宫珏占据了他女儿的身体,所以感觉不舒服? “按照我们说的,你们负责我的安全,我负责武装你们的军队。” 大坤本来就是马背上的雄主,配上自己的能耐,她不相信宫御最后依旧能够长驱直入,就算有主角光环也不行! “温州一战,那些新式火器都和你有关?” 当初她和明灏不止一次提及过那些新火器,毕竟杀伤力太大,完全不是一般人能够研制出来的。以前她一直怀疑是那个人,如今看来自己多疑了。 “嗯。” 她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足够将宫御碾压,然后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质问他可后悔,可谁想到自己最后依旧失败了! “我会命人保护你,只是你也必须配合,你要知道我们的敌人可不是一般人。” 既然她有合作的价值,那么自己自然不能将其至于门外,明灏相反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攻取了大乾几次城池,可这场较量从长远来看,宫御还是赢了。 “这点我自然清楚。” 聂宇蒙安排好宫珏便连夜进宫,原本在皇后宫中准备就寝的明灏听到属下的回禀,二话不说和衣而走,只留下眯着眼睛,神色不明的年皇后。 “娘娘,陛下有要事,您……” “回禀要事的人多了去,可哪一个人有那个人的面子大?” 明灏并不是一个急促的性子,可在那个人面前似乎截然不同,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想多了,可有些事情由不得她多想。 明家人历来喜好惊人,先皇在位时禁脔无数,连如今的大乾皇帝,都有闲言碎语传来,那么陛下和那个聂大人之间真的清白吗? “家中今日可有讯传来?” 她自从上一次被帝王怒斥多管闲事之后,对于聂宇蒙的事情便多为上心,甚至动用家族的力量想要查清聂宇蒙的来历,可已经多日,家中却并无消息递来。 “并无……而且……老爷似乎不想让娘娘插手聂宇蒙的事情。” 明家帝王的喜好臣子们心中自然心如明镜,娘娘如今身怀有孕,那些污秽的事情自然不宜过多接触。 “罢了,本宫也不过是心乱了而已。” 她从入宫的那一刻便知道,她的命运已经注定了,那个人不管喜不喜欢自己,也不管自己是否喜欢那个人,他姓明,她姓年这边足够了。 ——既然明知道是一桩两姓之好的联姻,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娘娘能如此想甚好,您肚子里面怀着的才是最重要的。” 娘娘和陛下相敬如宾,纵使没有景妃得宠,可该给的脸面陛下也不会少了去,这肚中的麟儿才是日后荣光的关键所在。 “本宫乏了,歇息吧!” 他今日既然离了宫,自然不会再来,虽然明天少不了被那些人暗中捏酸,可她又有何惧呢?想到远在大乾的戴青颜,她忽然由心的升出羡慕,那么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为她虚设六宫,这份恩宠确实令人眼馋的紧啊! 明灏听到聂宇蒙的阐述,眼眸也一愣一愣的,不禁询问:“那她没有说出她的来历吗?这样鬼神之说,会不会影响到大坤的国运?” “虽然宫御一心想要除掉她,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她是何人,这个时候对我们很有用。” 如今两国谁也无法对垒而战,虽然说大乾这一次元气大伤,可大坤何尝不是?攻下城池的时候,大坤的精锐也损失甚多,连着前些年两次败北,如今也是伤筋动骨。 第499章:争霸天下王者心 聂宇蒙所说明灏也深有同感,可他心中也有狐疑,这个来历成迷的宫珏,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统治呢? ——他是一个帝王,他要为大坤万民负责,也要对明家的列祖列宗负责。 “最好能摸清她的意图,免得最后吃不到肉还沾得一身腥。” “嗯。” 宫珏在行军器械上的天赋着实不一般,如今这争锋不断的年代,需要这样的利器。最重要的是,不论她的目的是什么,此时他们的对手是相同的。 “姬家的人倒得太快,咱们的计划恐怕要延迟了。” 当初是想着两败俱伤,他们从中渔翁得利,可谁想到那些人居然那么不堪一击,白白浪费了他的部署。 “我已经传令下去,让他们停止一切活动,不过大凤那边安插的人居然被拔掉了一些。” 聂宇蒙得知大凤变化的时候,便将人安插了过去,以备不时之需,可谁想到居然被宫御的人拔掉了。 “再找机会吧!” 大凤那便是他一直不愿意放弃的同盟,毕竟他和宫御对上有太多的变数,可后面若是有别人牵制着,那么便另当别论了。如今,大凤的皇族险些被屠戮殆尽,想要闹出一点风浪,还真的挺难。 “徐谨枫和霓凤相处如何?” 他曾不止一次派人去刺杀过他们,为的就是离间他们与宫御之间的关系,就算心里面不会怀疑,可一次两次不会怀疑,次数多了呢?最重要的是,徐谨枫和霓凤之间也紧绷着弦。 “安插的人并不能近身随侍,不过两个人似乎并未同过床。” 聂宇蒙谈及的时候,眉头微微紧蹙了一下,两个人成亲多年,可却没有踏出那一步,这二人到底买什么关子? “霓凤喜欢宫御,而徐谨枫对戴青颜余情未了,可我着实想不到,两个人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这就是所谓的守身如玉吗?想到这里,他忽然将眼眸瞥向了聂宇蒙,自从她穿上男装,他登上帝位,二人的距离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他爱她,从小就爱这个指腹为婚的女人,可命运似乎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给他当头棒喝,让他血汗淋漓。 “这一次徐谨枫和霓凤也算是患难与共,这情感的鸿沟或许会不断的拉平,而只要这鸿沟缩小了,矛盾自然也出来了。” 聂宇蒙其实早已经猜测出宫御的意图,他当初让心如止水的徐谨枫娶霓凤何尝不是为了一劳永逸呢?可他忘记了一件事情,两个人若是产生了感情,那么这血脉的问题便会日益凸显。 徐谨枫和霓凤的作用,若是放在平时或许没有什么可关注的,然而大凤归附的时候,霓凤的身份便至关重要,她不单单是大凤血脉的传承者,还是大凤如今唯一能挑起争端的人。宫御想要控制大凤,那么霓凤是必然要掌控的。 “秦无言已死,他的儿子和妻子可让人盯着?” 聂宇蒙瞥头看了他一眼,好半晌才清淡地道:“不过是孤儿寡母罢了,你难道还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利益?” 当初秦无言将人交给她的时候,她给他许诺会照顾他们一生,可没有想到人刚死,便有不少人开始打他们的主意了,看来那个地方也不能待了。 “他对你的信任,旁人还真是望尘莫及。” 明灏声音有些捏酸,他不知道眼前的人知不知道秦无言的心思,可他却能看出他的不轨之心。 聂宇蒙睨了他一眼,一张本来喜怒皆宜的脸上闪过几分不悦,看上去有些冷肃。明灏或许也察觉自己的失态,不禁轻声吭了一下,将人一把揽在了怀中。 “萌萌,对不起。” 聂宇蒙这个名字其实是她兄长的,而她聂萌萌其实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只可惜当初聂家发生了变故,而她则穿上了男装,代替了他双胞哥哥。 “明灏,我不管你的事情,而你也无权过问我的生活,当初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她之所以竭尽全力帮助大坤,只是想维持平衡之局,不想他最终落得马革裹尸的下场。她却是爱她,可她不会为了他放弃自己的人生。 秦无言是她生活当中的异数,可这个异数却从未伤害过她,放热好几次救过她。她承不了他的情,可力所能及的事情还能办到。 “你还因为聂家的事情记恨皇室吗?” 他的父皇虽然是一个雄主,可却也极度的荒唐,当初居然想要强行和聂家的家主,自己准岳父发生那种为人不齿的关系,甚至不惜毁掉了一个家族,也毁掉了他。 “我不会忘记我是你从死人堆里面救出来的,可也仅此而已。”上一代的鬼谷谷主是明灏的亲舅,他救出自己将自己送去了鬼谷,这才有了如今的她。 “好,我们不说了。” 明灏脸上挂起几分苦笑,每一次和她说起这件事情她的心便能冷上几分,虽然知道她从来没有出手对付过明家人,可这样他更加难受。 ——当初她出师的时候,他就不应该逼着她发誓。 鬼谷那个地方他都没有去过,当初之所以将人送过去,他也是无奈之举,可奈何她运道好,合了那个人的眼缘,他其实没有为他做什么,可却还硬生生逼着她发誓,不动明家一草一木,一人一瓦。 “修生养息方为上策,大坤历来收成不好,今年又干旱,若是这个时候发动战争恐怕会粮草不济。” 大乾顶顶的富庶之地,都被几场战争拖垮了去,若是再打下去,米粮上涨,到时候饿骨飘零,并不是好事。 “好。” 虽然朝廷有不少人上书,宫御不接受大坤的公主,便直接发动战争,然而他终究不能轻易挑动战事,国库空虚不单单是大乾面临的困境,也是他所遭遇的事实。 ——宫御能大刀阔斧的向世族开刀,紧急关头凑足不少的饷银,用来威吓自己,可他却不能如同他一般肆无忌惮! 乱世出霸主,三足鼎立之局已经打破,那么他和宫御必然有一场硬仗,而胜败却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事情。锦绣山河冠以谁名?白骨累累铁血道,他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便不能有任何的退缩。 第500章:霓凤公主起疑虑 时光如水,岁月如光,只是一转眼的空挡,大乾便迎来了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围炉而坐、阖家欢乐的年节。 由于今年的收成不好,纵使大年节也难免有流民入京的事情,虽然九城军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可还是出了事情。 ——大年节,出现了抢掠的事情,宫御的心情自然无法美好。 而他心揪着,众朝臣自然不能壁上观,故而别人家开始桃符迎春,鞭炮喜岁的时候,大乾的御书房却沉闷一片。 负责京城守卫的中年官员,站在不远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年节,他早一步做了安抚行当,可谁能想到还是出现了入室抢掠,杀人夺食的事情。 “那些人可抓住了?” 那个中年、自带儒雅的男人微微躬身:“回陛下的话,那些人已经收押。只是人数众多,想要从中找到真正的罪犯,需要时日。” 上百人发动的小混乱,连着抢掠了十家中等富户,造成六七人死亡,若不是护城军马抵达的及时,这悲剧恐怕会继续上演。 “主谋还没有审问出来?” 宫御面色有些不悦,在这喜庆的年节发生了这么不喜的事情,他居然还没有查到某后主使? 那个中年儒士略显犯难,出事之后他便进宫回禀,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好似罚站似得被忽略,他也相当的无奈啊! 一旁的白启泽或许和他平素有些交情,出口岔开了话题:“这个时候引起混乱,背后之人怕和大坤离不开关系。” 大坤和大乾虽然暂时停战,甚至两国都递交了盟约,可国与国之间的盟约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想毁掉那也仅仅是一句话的事情,所谓的道德制约,在家国利益面前显得黯然失色。 “明灏不是那般无趣的人,在这个档口他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 大坤和大乾好不容易取得表面上的平和,明灏不会给自己添乱,可除了明灏似乎又没有特别显眼的怀疑对象。 白启泽虽然在大坤待过几年,可对明灏的秉性并不是很了解,如今帝王既然用如此坚定不移的口吻排除明灏,那么这幕后之人到底是何人呢? “先做好安抚事宜,再者这京城内的治安也当管控一些,朕需要的是四海升平,可这天子脚下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宫御浅淡的话语里面含着几分威慑力,一旁负责京城治安的官员低下了头,这次的事情他确实没有想到,好在陛下好似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因为京城发生的混乱,夜凉如洗的京城内藏着阴霾。那原本欢欢喜喜的官宦人家,因为家中主事人被召进宫廷,神色各有不同。 而相较别的地方,徐谨枫和霓凤的住处却别具一格,两个人坐在火炉边,温热的酒香不断地在暖阁内肆溢,而他与她则相对而坐,两手手中各执以棋。 “你今日似乎心神不宁。” 徐谨枫发现她神色不一,轻声询问了一句,而霓凤则将手中的棋子放置在一别,拿起翠玉色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知道为何,这一晚总觉得有些心慌。” 她虽然竭力克制着额头的细汗,可让她无奈的是她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更是倒在了一别。徐谨枫原想要去找太医,却被她一把抓住。 “别……不管用的……我自己缓一缓。” 她被抓到的那段时间,那些人在她身上不断的用毒药,想的就是将她成为一个药人,他们甚至拿她的血注入大凤仅存的血脉当中,希望能将他们的血脉激活。 可那么多青春靓丽的脸庞,最后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她印象最深的是是那个红衣张扬的少女,和一个仅仅十三四岁的男孩。 ——而最后,那个少女被宫御截杀了,可那个男孩呢? 她和他被下了双生蛊,就是为了血脉互用,可让她感觉到惊诧的是,大凤历来传女不传男的血脉,在他身上怎么会那么浓郁?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徐谨枫将她抱在床榻上,给她盖好了锦被,看着她越来越迷糊他心里面也乱糟糟的,若是普通人他或许二话不说会去太医院找人,可她不一样,或者说她身体里面的血脉不一样。 “徐谨枫,不是我……好像是他出事了。” 霓凤额头上的汗一滴滴滚落,她早就听闻过传说中的双生蛊,那是大凤皇室的禁药,可却这么硬生生用在了她的身上。 她这是和别人一条命了? 她一直以为这种事情是骗人的,纵使那个人给自己服药的时候,貌似好心的提醒过,可她从未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自己好像有些傻了。 徐谨枫微微一愣,有些搞不清楚她在说什么,还以为她烧糊涂了,手不禁摸上了她光洁的前额,感觉到那森冷的凉意,他又不确定了。 “让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 此时她也只能期望那个人好命了,她压根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地,自然也没有办法解救,所以她的命只能交给天了,所谓的太医也不过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有可能会发现自己身体里面的秘密。 而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北疆,阮玉青背着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在厚重的雪地里面艰难的行走。从他们身上沾染不一的血色来看,刚才必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大哥,你一个人走吧!” 被他背着的少年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虽然看似柔弱可声音里面却透着几分清冷,纵使看不得容颜却也被他声线所吸引。 “会没事的,你再坚持一下。” 阮玉青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温色,他虽然一直奔波在外,可对于这个幼弟是打心眼里疼宠,纵使他一生下便被父亲送到不知名的地方,从未和兄弟姐妹们一起成长,可这不影响他对他的疼爱。 “他派出的人都是顶顶的高手,你带着我逃不出去的。” 他的身子已经快要废掉了,纵使活下来怕也经不起下面的逃亡,而且那个人会让他们逃出去吗? “阮玉冥,你闭嘴,我们会活着走出去的。” 阮玉青知道这个幼弟自小聪慧,他一直担心他慧极必伤,可这个时候他心中只有无奈,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第501章:阮玉冥所谓何人 阮玉冥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六识自幼过人,纵使武林高手也比不得他,他能感觉到那些人已经渐渐靠近了,可这个背着自己的兄长却没有认清现实。 ——或者说他知道,可还是抱着期望。 “大哥,你纵使带着我逃出去,可我的身体经不起颠簸了。” 他清幽的叹息声,让阮玉青的脚步微顿,而他趁着这个空档拼劲权利从他身上滚落下来,阮青玉也因为那力道,向相反的方向倒退了两步。 “大哥,你知道他父亲为何拼尽全力也要将我送出来吗?” 阮家大房的子嗣很多,不说那些庶子,就算嫡子也有几个,可阮承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前将他送走了。 “你聪明、早慧,承载着姬氏一族传承的希望。”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小不点,可却不得不说,这一点他被外放的时候已然清楚,若说别的子女父亲抱着放养的心态,那么对这个幼子是真的打心眼的想要栽培。 “不,我身上带着的肮脏你不清楚。” 他自嘲地苦笑,那空洞的眼神中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死寂,身上也隐隐有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他们追上来了。” 他声音平淡,而阮玉青看向不远处的时候,只见一群黑衣人缓缓靠近,而阮玉冥身上的血也汩汩流淌在雪地,让那白的晃人,冷的彻骨的洁白染上了颜色与温度。 “你若是想要救我,折返大乾去找霓凤公主。” “为什么要找她……她……” “你去了,将我的相貌告诉她,她自然知道如何处置。记住,在我进京之前,你一定要找到她,否则……” 他不确定宫御会不会直接对自己下手,然后趁机灭掉霓凤,毕竟这样的手段简直就是天衣无缝,没有人会怀疑到他。 阮玉青看着逐渐靠近的人影,也知道耽搁不得,在这么多人手中将人带走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如今只能按照他说的做。 “你小心,我一定会去救你。”他不知道幼弟为何要让自己去找霓凤,可就算霓凤那里碰了钉子,他也会想办法去救他。 阮玉冥看着阮玉青离开,幽暗的眼眸里面散发着刺眼的凉意。倏地,唇角发着别人无法辨别的声音,刚才原本平静的雪谷忽然狂风大作,那雪粒捶打在黑衣人的身体上,引得他们速度缓慢了起来。 “五哥,这是什么情况?” 影六和影五是这次抓捕行动的负责人,原本两个身受重伤的人,可这抓起来居然千难万难,如不是刚才不知道为何迷了路,这两个人怎么可能逃到这里了。 ——可现在人在眼前,却被硬生生拖住了脚步。 “不知道。” 影五虽然蒙着脸,可从他那颇为阴沉的声音听出来,他此时心情不佳。两个人原本在影卫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可这次抓捕行动他们死的人太多太多,已经超越了他的预期。 半刻之后,一行人才来到出气多近起少的阮青冥面前,影六二话不说便准备一刀砍了他,可却被一旁的影五制止了。 “阮玉青跑了。” 阮玉青就是金阳的事情,他们这些影卫也深感无奈,以前他们和金阳也搭手替主子办事,虽然隶属不同,可目的却是相同的。 “先解决掉这个,继续追。” 就在影五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地上那快要昏死过去的人发出淡淡的声音:“想……想知道平先生的事情吗?” 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说了几个字便晕过去,唯扔下一群黑衣人晦涩不明,就连向来跳脱的影六也皱起了眉头——平先生的来历他们一直在追查,可却没有一个人能道出其根源,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真的知道吗? “五哥?” “带回去再说。” 一路上保护他的人各个都是高手,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镇国公幼子,身份必然是不同的,他指不定真的知道那个平先生的来历。 最重要的是,阮玉青逃走了,想要将人引出来,这个人的作用也不小。京中阮家大房一脉,除了阮承筹的嫡妻,已经尽数被除,眼前这个人是阮玉青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万里之遥发生的事情,宫御自然不清楚,他此时冷着一张脸,原本准备的年宴似乎也寡而无味。谢太后瞧着他那样子,淡淡说了两句便命人抱着二公主离开。 等谢太后一走,进宫参加宫宴的宫珉和宫宸也一起告退,明眼人一看帝王心情不佳,自然不想留下来遭白眼——没有看到,他们的皇祖母都不想看他那张冷脸了吗? 一时间,承乾殿的内殿只留下宫御和戴青颜。 “臣妾宫中还有事……” 戴青颜原本不想承受他的冷厉,想要寻一个机会离开,却被他淡淡一瞥打断了话源。看着她颇为识趣地合住了唇角,他才不咸不淡地道:“这宫里本便冷清,你这是觉得朕过得太舒心了?” 宫御的话虽然平铺直叙,可有心人还是能听出其中隐含的怨念,然而戴青颜明显不是有心人,所以只是耷拉着脑袋,也不去搭话。 瞧着她那四平八稳的模样,宫御觉得他的牙齿都有些酸疼在,最后只能黑着脸将人搂在怀中,直接抱去了内殿的暖阁。 被关在暖阁外面的刘谨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无言地望了望幽暗的天空,希望明一打早,主子心情能好起来吧! 由于戴青颜接近了产期,所以肚子越来越大,宫御抱着她斜在床榻的一角,静默无言地盯着她的肚子看。 “颦颦,以后多给我生两个孩子,宫里太冷清了。” 戴青颜斜眼睨了他一眼,这不过一个年节,他便后悔肃清后宫了吗?想要后宫热闹,也简单的很,让礼部着手选秀便足以,何必和自己肚子过不去呢! 她虽然对孩子不排斥,可这天下的亲子缘分,靠的是运道,不是他想要就能有的。例如肚子里面这个孩儿,他虽然早算晚算,想要那个孩子到来,可谁又知道是不是她呢! “今天,又有人给我添堵了。” 他半天叹了一口气,大年节的不想让他好过,这样小孩子过家家的姿态,却影响到了他整个情绪。 第502章:民心所向帝王求 “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这个幕后之人确实不太想宫御好过,否则也不会偏偏选择这个时候。 ——四九城守卫森严,可就算这样还发生了这等屠户的惨案,明显是想向帝王叫嚣。 “无根之人,零落之泥。” 就是因为这幕后之人是自己国家的人,是硬生生的百姓冷冰冰的挑衅,所以他这心里面更难受了。但凡有一个强大的幕后主使,他这别扭或许也不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怎么会……” “几次征伐,又加上连年赋税,老百姓供给已经成为了问题。落草为寇,杀人掠夺的事情似乎已经屡见不鲜。” 这次的事情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引子,可若是持续下去终有一天会爆发。攘外必先安内,若是这内部腐烂了,那么他纵有天降之姿,恐怕也无济于事。 “如今事已停,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少。” 城外的灾民她也知道,秋收的时候颗粒无收,这些人也不过是想要讨一个活路。往年,各地会将这些人拦下来,免得发生乱子,例如当年贪墨赈灾款项的事情。可今年不是,今年各地方官大换,还没来及把关,这些人便一窝蜂涌进来了。 “颦颦,你说我发动战争错了吗?” 自古帝王征伐之事必不可少,当然那些安于一隅的帝王另说。大乾被大坤打压多年,他想要彻底摧毁这种致命的窒息感,虽然会有不少人家妻离子散,有不少军士血撒边境,可这就是战争。 戴青颜被他这不紧不慢的询问怔愣了好一会儿,枕边人的自大、独尊她不是没有见识过,这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她觉得自己心肝脾肺都在叫嚣,这人是宫御吗?怎么觉着,一点都不像他呢? 唯我独尊的宫御,能说出这般不自信的话语来?他不一直都是,天大地大,他才是最大吗?这不会被气糊涂了吧!还是,他被人……就像宫珏…… 宫御在她那里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看到了她见鬼一般的眼神,瞧着她那频频失神的模样,她哪还能不知道她心里面所想。 不由得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声音尽显诡异:“你也别天马行空了,虽然我问的有些突兀,可我还是我。” 戴青颜讪讪地将头撇在了一边,也不怪她多想,实在是他刚才的想法有些诡异,这样的事情他自己恐怕都不确定能说得出口! 发动战争的是他,开始怀疑的也是他!若不是太过了解他的为人,不屑去做那些事情,总能感觉到一股假仁假义的气息在空中蔓延。 “宫珏那种事情,这天底下也没有几个。” 虽然貌似这奇异的事情都发生在他宫家,可他还是要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听说她逃走了?” 宫珏那个人,她上一世便能感觉到一股阴森的危险之感,所以这一世知道她不清不楚的来历之后,更是有些悻悻然,哪怕她本身便是一个变数,可对上那不知根底的变数,还是有些本能的抗拒。 “嗯。” 听儿子说上一世自己两腿一蹬之后,这诺大的山河落在了宫珏手上,虽然不确定这小子是不是诳自己,可他这心里面怪不是滋味的。 ——他戎马一生,却被别人做了嫁衣! 当然,宫宸没有告诉他最后大乾的国号也被改掉了,皇家的姓氏也同了‘戴’字,若是知道这些,他恐怕真的坐不住了,指不定第一时间便将戴青铭那货斩草除根了。 “那个人尽早除掉为好。” 她自从知道宫御重生以来,便很少在他面前所求什么,谏言也不存在,可宫珏的事情却不是小事,处理不当带来的影响或许是他们承受不住的。 “我也正有此意,可惜聂宇蒙护的紧,一时间没有机会下手。” 他不仅仅担心她带来的变数,更忧虑她对大坤的贡献。大坤本便是马背上的国度,骁勇善战自然不在话下,可宫珏的倾囊相助对于他们来说更是如虎添翼,而这对大乾来说却如芒在背。 “哦!” 戴青颜瞧着他的手一直放在自己腹部,刚想伸手将其拿过,却被他搂的更紧了:“让我抱一抱。” 听着他颇为耍赖的语气,戴青颜一时间无法,只能强装着闭上了眼睛。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变化,可后来随着夜色越来越沉,她也逐渐睡了过去。 宫御等着她入睡,才将人慢慢放在榻上,自己上一辈子真的是欠了她的,这一生都来还债的。重生之后的那一段时间,他还能强行控制着自己,秉持着大局为重,可后来随着她越来越疏离,他骨子里面的贱性似乎也被唤醒了,非她不可! 宸儿虽然不孝顺,还毒舌,可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自己这就是自找不痛快,自己挖坑自己跳。 大概鸡叫的时候,宫御从暖阁里面走出来,一旁的翠缕想要进去却被他一个眼神给阻挡了,借着刘谨给他搭理衣衫的空挡,他不轻不重地询问:“戴家的人?” 翠缕忙不迭地跪了下来,声音有些颤巍:“娘娘自幼挑食,奴婢有一手好厨艺,所以被送进了宫。” 这是她一早便准备好的说辞,国公爷将她安排在娘娘跟前的时候,她已经暴露了,如今这不过是例行敲打罢了。 “既然国公心疼皇后,那么你便好好侍候着吧!” “诺。” 宫御也没有再看跪倒在地的翠缕,轻缓抬步向承乾殿的前殿走去,而等他离开一旁的绫罗才将人扶起来:“知道你担心娘娘,可也别太表现出来,陛下毕竟是娘娘的夫君,不会亏待了她去。” 这上赶着去心疼的模样,前主子看到了能不碍眼吗?在前主子眼中,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心疼娘娘了,别人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就算戴家也不能比! “我不是那意思,只是……” “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绫罗接着她的话说了一句,眼眸里面也染上了不拘一格的笑意,生动而鲜活。 昨天陛下的脸色那般难看,但凡是一个人心里面就会有担心,如今娘娘又临盆在即,可不是火急火燎的担心吗? 她昨天守在外面,貌似一夜都没合眼。 第503章:娇公主终于降临 看着她低头不语,绫罗也不拿捏,对于这个小姑娘,她心里面也喜欢的紧,所以还是好心提点:“关心娘娘没有错,可不能越过陛下去。” 就算想要越过,也得在陛下看不到的地方,免得惹得他不痛快,大家都不痛快。这大乾的天下,这后宫,没有人能越过他去。 “谢绫罗姐姐指点。” 听着她脆生生的话,绫罗只是轻微点了点头,皎月的情况就算好转,日好也不会进宫,而她同翠缕日后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能心平气和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正月十五,夜凉如洗。 瞧着空中被卷起的雪花,宫御步伐更快了几分,后面跟着的宫娥内侍更是小跑着,凤藻宫那位即将临盆,瞧那阵势貌似有早产的迹象,他们能不着急吗? 抵达凤藻宫的时候,暖阁内已经传来阵阵裂肺之声,宫娥女婢更是行路匆匆,纵使帝王驾临也没有停下来。 “太医院的人呢?”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瞧着他薄抿唇角,一副心事不断的样子,一旁的刘谨忙忙回答。太医院毕竟不在内宫,所以纵使长着翅膀也需要一小会儿。 好在,陛下前些天便准备好了稳婆,否则这会儿真的要束手无策了。 “镇国公府的人呢?” “已经命人去接国公夫人进宫了。”谁也想不到娘娘会这个时候发动,所以镇国公夫人并未待在宫中。 不到一刻钟,谢太后珊珊而来,瞧着他还在产房外,这提着的心也松了一口,还以为这犟种又进了产房呢? “情况如何了?” 谢太后虽然不喜欢戴青颜占据了儿子的心神,也怀疑她和宫轩有染,可她毕竟和自己同甘共苦多年,如今腹中怀着的又是御儿的骨肉,自然也不希望她出事。 “一直在疼,据稳婆说还要写时刻。母后,这大冷天的,您还是先回去吧!” “……” 谢太后总觉得儿子这不是为了她着想,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站在这里给他添堵,然而她既然来了,断然没有回去的意思。 而谢太后也奉行了自己的想法,直至徐氏到来都没有要回自己宫殿的意思,从那阵势来看,似乎还要久待。 宫御无奈,也只能将眸光放在徐氏身上:“颦颦疼的厉害,就有夫人了。” “诺。” 徐氏进去便看到女儿满脸汗珠,脸色苍白的模样,虽然知道她这一胎怀的不太平,可这明显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 稳婆看到徐氏手不停按着戴青颜的小腹,似乎在摸索胎位:“娘娘头一胎伤了身子,这一胎颇为凶险。” 稳婆的话让徐氏不禁想起生宫宸的时候,自己女儿遭的罪。手紧紧拉着她的胳膊,声音分外轻柔:“颜儿,娘亲来了。” “娘……” 她在徐氏进来的时候便影影绰绰有所察觉,可疼痛让她无法多说一个字,只是手掌内传来的温热,好似让她的疼痛减缓了些许。 “再坚持一会儿。” 现在羊水快要破了,腹中的孩儿应该也快出来了,可她疼痛她这心里面也不好受。上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便是九死一生,自己这女儿的命怎么就这般苦呢? 戴青颜感觉自己都要疼的昏过去了,可一边的稳婆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不停让徐氏和她说着话,不敢让她昏过去。 这样的巨痛持续了大概两个多时辰,只听稳婆惊喜地道:“娘娘,看到头了,您在加一把劲,生下来就不痛了。” “颜儿,加把劲,你要想一想宸儿,想一想国公府。” 她是妇人,自然知道妇人生孩子的苦,这压根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别看外面的太医排排站,可到了关键时候,谁又能帮得上忙呢? “娘,疼……” “乖,娘知道你疼。” 她自幼自制乖巧,旁的人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时候,她已经被祖父抱在怀中识文断字。在戴家诸多女儿中,她似乎天生便承担着不一样的东西。 戴青颜昏过去的时候,只听到徐氏在她耳边说了‘公主’二字,而她不知道为何揪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这一睡便是三天。 戴青颜醒过来的时候,徐氏正在给她擦着脸颊,看到她偏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她脸上露出惊喜来:“颜儿,你醒了!” “娘亲,孩子呢?” 她环顾四周,除了几个随身服侍的宫娥,并没有看到小小的一团,而徐氏也笑着斜睨了她一眼:“你这身子还虚着,等一会儿喝了粥让绫罗将孩子抱进来。” “嗯。” 身体有些虚弱的她异常听话,这小模样勾的徐氏轻笑出声:“你平素若是一直这般乖巧,陛下恐怕更恨不得将你捧在手心里面了。” 她是过来人,自然能感觉到那九五至尊对女儿的用心,别说他虚设了六宫,单说这一份宠爱,便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可眼前这人儿终究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那裹着的心恐怕等闲之人触碰不到。虽然不清楚,她为何对帝王那般严防死守,可她希望女儿能够幸福。 这深宫大院,寂寞如冰,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跟前也是一件幸事。家族虽然是她依靠的力量,可她和国公有老的时候,这府中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直攒在手心里面。 “娘,我饿了。” 她不想讨论这样的事情,和宫御的关系是上一世的遗留问题,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帝王心是最善变的存在,谁能保证他会数十年如一日? “你就犟吧!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还是小女儿姿态。”徐氏点了点她的琼额,随后给她喂食起来,而戴青颜或许睡了几天也饿了,居然没有挑食。 戴青颜将孩子抱在怀中,才有了几分充实感,上一世无故溜走的生命,这一刻终于在她怀中静静躺着,颇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宫御听说她醒来,便放下手头的政务赶了过来,而进门便看到她一脸怔愣地瞧着女儿发呆,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他眼眸微暗,快步向前走动:“这孩子可闹腾的很,颦颦可想好了名字?” 第504章:宫蜜之名帝王意 戴青颜没有想到他会这般询问,她一直以为宫御会给孩子取名字,可如今看来,他这心中似乎没有腹稿。 “臣妾希望她一声顺遂,平安喜乐,这一生没有忧苦,便以蜜为名吧!”蜜饯一般,以甜为意,她希望女儿能更洒脱,更甜蜜。 宫御也听出她话语中的意思,默默点了点头,虽然简单却也易懂,同时也包含着父母的期许,他的女儿日后必然会甜蜜一生。 “听说母后在这里守了一夜,臣妾如今这身子不便……” “母后那边你也别多想,我会替你打点的。”宫御坐在她的一边,眉眼轻柔地盯着她怀中的小人儿,戴青颜也跟着笑了笑。 “陛下,也要注意身子。” 她听母亲说,他每天晚上都守着自己,白天又要治理朝政,他身为一国之君,这身子若是垮了,总是不好。 “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娇气。” 宫御虽然心喜她关怀自己,可对于自己身板的小觑,他又有些不开心。这堂堂帝王,看上去也相当的矫情。 “哦!” 她轻哼了一声,也不再去多言,毕竟该说的她都说了,所谓的责任她也承担了,想到娘亲苦口婆心的话语,她内心苦笑连连。 娘亲希望自己能真正接纳宫御,可她没有经历过自己的过去,她也不清楚自己被关在欢情殿时的恐惧与死寂,她一度以为她的心早就死了,纵使重活一世,留下的也只不过是皮囊罢了。 “颦颦,辛苦你了。” “呃……哦!” 微微怔愣之后,她便也清楚了帝王所说的话,生宫宸的时候她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这一次生产虽然没有那次凶险,可也趟了一次鬼门关。 他这关怀不管是场面话,还是所谓的真情实感,她也只能一口应承下来。 “女儿像极了你。” “……” 戴青颜这一次没有办法维持脸上的平静了,他纵使想找由头,打破这一室的平静,也没有必要找这么烂的理由吧! 女儿脸还没有张开,虽然身体不像一般小孩皱巴巴的,可也看不到哪里和自己一样,他这眼神是不是有些惊人了? 然而就算这般尴尬的聊天,宫御还是在凤藻宫待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将人送走后,戴青颜才深呼吸了一口。 徐氏走进来便看到女儿如释重负的神情,她不由得白了她一眼:“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陛下待你可比你待他热情多了。” 不是她想给女儿添堵,而是男人对女人的热情,谁知道能持续多长时间?女儿若是如此冷淡下去,谁知道他会不会背了心?到时候,她不知道去哪里哭! “我待他也挺好的。” 若是一般人承受过上一世的痛苦,都恨不得拿到刮了他,她觉得自己能平心静气,并且和他有了儿女,已经是很玄乎的事情了。 然而徐氏不知道她的过往,只以为她是玩笑话,不禁摇头瞥了她一眼,然后也不管她,全身心都放在小公主身上。 ——所以,戴青颜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她貌似在母亲这里失宠了。 宫御回到承乾殿,便看影一在不远处影影绰绰,若隐若现,他做到龙椅上慢腾腾地道:“那个人被押回来了?” “大概两三日便抵达京城,可他不见陛下,什么都不肯说。” 听影五和影六说,那个十三四的孩子,竟然长了一副硬骨头,不管他们如何威逼利诱,用刑,都掏不出一点有用的讯息,只是中途被劫了几次。 “阮家那边可打探了消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这场权谋当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自己到底漏算了什么? “阮家众人,对着阮玉冥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他一生下来便被送走,他们很少接触。当然,听说这孩子相当早慧。” 宫御眉眼紧皱,早慧?难道这个少年,是姬家留下的火种吗?姬家人虽然快被灭族,可不得不承认,每一代总有那么一两个智慧超群的人。 “陛下,要不直接……” 平先生的来历可以秘密查访,可这个早慧的孩子却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有这般毅力和智慧的人,只要给他一点机会,便有可能雄鹰直起,例如陛下。 “无妨,他既然想见朕,那么便满足他这愿望。” 这样的人,确是应该早早斩草除根,可如今既然已经即将抵达京城,那么他也不妨见上一面,看一看这所谓的早慧之子,到底有何不同。 夜晚,被凉风冷月笼罩着,而此时的徐府却有一个人避开了暗桩,潜了进去。 徐谨枫看到黑衣人微微一惊,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只见他拉下了黑巾,然后双眸盯着不睡榻上的霓凤公主。 霓凤和徐谨枫看到阮玉青的时候,眼眸都闪过郑重和不解,可等他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画像时,霓凤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让你来的?” “嗯。” 虽然很好奇她为何这般虚弱,可阮玉青还是实话是活,幼弟吩咐他进府之后不用隐瞒,而且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既然她能救幼弟,那么这前因后果自然要告诉她。 “他在哪里?” “被影卫抓走了。” 他在宫御身边多年,自然也知道那些影卫的能耐,若不是他一路跑死了几匹马,甚至知道一些小道,未必能赶在他们之前抵达京城。 “……” 霓凤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若是别人她都有办法相救,可影卫那是宫御的顶尖心腹,没有宫御的首肯,这一切都是空谈,她拿什么救他? ——可不救,两个双生之人,他死自己也活不了。 霓凤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怪圈,一个很难解开的怪圈,而一旁的徐谨枫虽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却也没有打扰。 阮玉青看着霓凤幻化的脸色,唇角轻咬:“霓凤公主,若是能救舍弟,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包括这条命。” 他深知宫御的无情,幼弟落在他手上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这京城不是没有人可以救幼弟,可却没有人会揽这种要命的闲事。 然而,从霓凤公主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很害怕幼弟出事。 看着他强弩之末的样子,霓凤苍白的脸上闪过讥讽,然后给了徐谨枫一个眼神,而徐谨枫也会意,趁其不备,将他打晕了过去。 第505章:白袍人到底是谁 看着阮玉青倒在那里,徐谨枫将眸光投向了霓凤,而霓凤咬牙轻抿,最终露出继续苦笑:“我中了大凤皇室的双生蛊毒,同生同死,血脉互用。” 徐谨枫听着她的话脸色剧变,有些不确定地道:“这种蛊毒真的存在吗?不是曾有传言,已经失传了吗?” “可我中招了。” 霓凤确实听说过这种蛊毒,可也存在各种说法,她没有想到居然命背的碰到了,而且还和另一个人契约成功,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 “那个人是?” “一个半大的孩子。” 而且他的血液里面应该有大凤女皇的血缘,否则怎么会和自己双生成功?难道,有关于凤族女皇的传说是真的吗? “你准备怎么办?” 那个人既然已经落在影卫的手里面,陛下御断然没有叫出来的可能,如今她中双生蛊的事情 该不该告诉陛下?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宫御,最重要的是那个少年已经能够和自己共用那种能力,宫御若是知道不可能留下他,到时候自己也免不了一死。 “据传言,双生蛊能够血脉互用,也就是说他拥有了你的能力?” 若是普通的罪犯,或许凭着霓凤的功绩能够将人救下来,可这拥有了那种能力的敌人又令说了,帝王向来不是一个仁慈的主。 “嗯。” 她闭上了眼睛,她知道短时间内那个少年为了自保不会将这种能力展现出来,可她不想欺骗徐谨枫,从他舍命救她那一刻起,她便发誓不再欺骗他。 徐谨枫一时间也没有了办法,最终只能将眸光放在阮玉青身上:“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后面的尾巴甩掉!” “他曾经也是宫御面前的红人,自然知道他的手段,所以躲开这盯梢的不是难事。” 霓凤说完闭上了眼睛,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人救出来,趁着他们没有入京直接劫人吗?可自己手中,似乎没有得心应手之辈。 可等宫御见了那少年,不管他能不能保住秘密,单是自己想要将他救出来便千难万难,所以为今之计,似乎只有第一条路可走了。 “徐谨枫,你会帮我吗?” 两日后,大乾京城郊外,策马奔腾的黑衣人忽然停了下来。而他们刚停下来,忽然一阵呜咽声从四面八方卷来,一批带着怪异面具的白袍人骤然出现。 “五哥,情况不对。” “你守着车里那个人。” 影五自然知道影六所说的不对劲,前面几次劫杀的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袍人,可这次这些人的来路他确是第一次见,一个小小的少年居然有如此的能耐,让这么多的人保驾护航,他真的只是姬家的火种吗? “好。” 白衣人似乎想着快刀斩乱麻,直奔马车中的人,而令影五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没有要伤人的意思,只是想要救走车内的人。 “不好,毒……别让他们碰到你们” 若是一般的迷烟影卫自然能辨别,可这次这些毒只要触碰到肌肤便会渗透进去,而那些人不欲伤人,只想将他们全部弄倒。 不过半刻钟,除了影五和影六旁的人全部倒了下去,而白袍人则紧紧只有两三个人受了伤,一时间形势鲜明。 “你们到底是何人?” 影五虽然蒙着面,可那阴沉的声音足见他动了肝火,那些白袍人相视了一眼,疾步上前又和他们纠缠在一起。虽然影五和影六的功夫不错,可再厉害的人也抵不住车轮战术,半个时辰后两个人明显出现了后继无力之感。 最后两个人没有挡住白衣人的进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阮玉冥带走,而那些白衣人并没有全部走完,反而离着影五他们不远,默默地静立着,也不出手伤人。 影五探了探众人的呼吸,感觉到他们只是被迷晕,才脸色沉重地瞥了不远处的人影两眼,靠在覆着厚雪的古树上,默口不言。 “五哥,你说他们是……” 影六也有些好奇,这些人的武功比起他们自然略有差距,可他们再厉害也抵不住二三十人的围攻,最重要的是他们似乎有群攻的剑阵,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办法突围。 “不知道。” “他们为何守在这里?” “不清楚。” 影六瘪了瘪唇也不再去问他,五哥这会儿心气儿明显不高,所以自己也别自讨没劲了,只是这突然出现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跟随主子多年,对于这隐秘的势力也清楚一些,可从未听说过这些带着面具的白袍人,还是说他们之所以这么穿戴是为了混淆视听? 看着影五和影六逐渐恢复体力,而那些被迷晕的人也渐渐转醒,那个带头的白袍人对着众人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一行人默默离去,从始至终没吭一声。 “他们……” 影五看了看不远处影影绰绰的黑影,微抿唇角:“他们应该是等我们恢复体力,毕竟还有那捕捉螳螂的黄雀。” 不远处迎风而立的黑衣人看到影五他们恢复体力,其中一个眉头紧拧:“可找到小公子的踪影?” “那些白袍人的速度太快,而且这附近似乎有暗道,否则不可能消失的那么干净。” “别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可知道那些白袍人的来历?” 黑衣人紧皱眉宇,本来这一次是准备不顾一切将小公子救出来,可这突然出现的白袍人打破了他们的计划,而且这些人的手段似乎相当的不俗——一个个能力也不是奇高,可结阵之后居然可以压制影五和影六。 “先撤,追查那些白袍人的下落。” 只要没有落在帝王的手里,那么小公子在一定程度上是安全的,而且大公子早已经入京了,这会不会和他有关系呢? 等那些黑衣人撤掉,影五脸上的凝重才消散了一些,不过下一刻便涌上了更晦涩的神情:“走吧!” “我们不追吗?” “能追到吗?” 这些人显然预谋已久,后面不知道有多人接应,他们现如今追上去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也只能回京禀报主子,请他定夺了。 第506章:帝王颜晦暗不明 影五和影六抵达承乾殿的时候,两个人默默相看了一眼,最后冲密道直接抵达宫御所在的地方,而看到两个人赤手而来,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看着二人二话不说跪下请罪的样子,他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一边,身子前倾站起来,声音饱含威严:“人呢?” 阴五头紧紧扣着地面,感觉到帝王不耐烦后,撑着最后的勇气低语:“回来的时候碰到两股人,阮玉冥被劫走了。” 他这一路也想过补救的办法,甚至第一时间跑回影卫安营扎寨的地方,让影三去查那白袍人的来历,然而纵使通晓众多江湖事、朝政事的影三也不知道这些白袍人所谓何人。 “你们两个在场,居然被旁人劫走了阮玉冥?”宫御的眉宇紧蹙,一双幽深的眼眸更显阴沉,本来便有些冷意的御书房,凭添几分瑟然。 “属下无能。” 影五和影六忙忙承认错误,虽然各种理由诸多,可他们深谙主子的脾气,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推唐的人,所以此时解释更会火上浇油。 “具体情况。” 半天,宫御牙缝里面才哼出几个字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影卫的能力,能从影五和影六的手中将人劫走,也需要一些能耐,可这一路上姬家的人不是屡试屡败吗? 等两个人叙述完,宫御的脸色忽然一言难尽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对着二人挥了挥手,那颇为怪异的神情,令影五和影六走出御书房都觉得有些晕眩。 “五……五哥,我怎么觉得主子刚才有些不对劲。” 听着影六的话,影五瓮声瓮气地轻应了一声,刚才主子确实有些不对劲,特别当他们提到那剑阵的时候,主子眼眸里的寒光似乎要将人吞噬一般。 就在他以为二人这一次在劫难逃的时候,忽然被他轻飘飘地打发了,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那所谓的剑法主子难道知道底线? “要不将这事情告诉头儿吧!” “嗯。” 影一在主子面前颇有些薄面,知道的事情也远胜于他们,指不定可以指点迷津,那些白袍人到底应该如何处置,陛下可没有给出任何提点。 傍晚时分,戴青颜逗弄着小女儿,一旁的宫宸也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宫蜜看,上一世他无缘一见的妹妹,这一世终于相逢了。 “母后,妹妹向我傻笑呢!” 宫宸想要伸手去碰一碰宫蜜的小手,又担心自己粗鲁的举止伤到她的细皮嫩肉,故而讪讪地收了回来。 “她眼皮一直耷拉着,这你都能看出她在笑?” 戴青颜笑着斜睨了他一眼,对于儿子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也见怪不怪,这些天他已经不止一次这般说了。 ——然而小家伙窝在自己怀里懒洋洋的,哪有时间搭理他? “我和她血脉相连,自然有所感应。” 宫宸继续忽悠着,那两眼清澈透明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生硬,好似这般话说了千万次似得。 而戴青颜在听到血脉相连几个字的时候,神色也微微凝滞了一下,只是须臾之后便恢复了原貌,纵使拥有着大人眼见的宫宸也并未看到,他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小囡囡身上。 宫御走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母慈儿孝女乖的一幕,他藏在广袖下的手指忸怩在一起,跟在后面的刘谨和绫罗刚想通传,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或许是突然间的静谧让戴青颜有所反应,她抬眸的时候正好和宫御那晦暗的眼眸相遇,将怀中的小公主递给了奶娘,才对着他道:“陛下,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尽量充当隐形人的儿子,眉峰轻佻地瞥了她一眼,而戴青颜听着他的声音微微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敏感,总觉得他今天这心气儿似乎不是很高。 由于还在月子里她并不能行动,只能用一双眼眸盯着宫御看,希望能分辨出一个所以然来,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除了刚开始那隐含情绪的声音,随后整个屋子又陷入了静寂。 宫宸目睹这一幕,也只能将所有无语吞进肚子里面,想要趁机溜走,却被宫御叫住,最后将人整个拎走了。 瞧着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模样,迎面而来的徐氏微微蹙了一下眉宇,进门便对着倚在床榻的戴青颜唠叨:“我怎么觉得陛下心情不好?” “或许吧!”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罩面,可戴青颜和他同床共枕多年,他明显不悦的情绪她还能看出来,然而她自从生了女儿,和他接触的机会也不多,不记得什么时候招惹了他。 “那他……他将宸儿带走,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黑煞神似得脸孔,自己那乖外孙不知道得受多大的罪,然而纵使自己心疼也于事无补,那是帝王,可不是普通人。 她可以在厉家女婿面前拿出岳母的威严,甚至对待府中几个庶女的夫婿也有一定的威慑,可碰到宫御,她也只能自认倒霉——当初给女儿谋划了那么久,怎么就谋划出来这么一尊神呢? “宸儿也是他的孩子,能出什么事情?” 纵使拉着宸儿去挨揍也不过是皮外伤,当年对宫宸的教养问题她说过不插手,自然不能插手管教。宫御虽然不是一个好夫君,不是一个父亲,可他却是一个严厉的长者,对宫宸的教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对了,你表哥的媳妇病了,我明日怕是要出宫一趟。” “霓凤公主?” 戴青颜微微蹙眉,霓凤公主病了自然有皇室的人和徐家的人,自家母亲凑什么热闹?而且,宫御如今对霓凤公主的态度晦暗不明,这么殷勤好吗? “你舅母不在京中,你表哥原本想要你大嫂帮一下忙,可惜你大嫂要搭理府中的中馈,一时间也离不开人,所以我便成了闲人。” 虽然女儿刚刚生产,可这宫中诸事她也插不上手,每天待在宫中也多有不便,故而借机离开也好。 “您是想离开吧!” 戴青颜也笑着说了一句,或许自家待惯了,这宫中的条条款款确实诸多不便。而且宫中和一般的坐月子不同,按照规矩母亲确实也该离开了。 否则自己这恃宠而骄的帽子,这一辈子恐怕都摘不掉了。 第507章:宫御一怒都遭殃 徐氏出宫之后,便急着去徐府走了一趟,中间大概停留了半个时辰便回到了镇国公府,看到戴青铭她一个耳光便扇了上去。 “娘,您……” 徐氏头疼欲裂地望着儿子,若不是侄儿几次三番向自己保证不会出现差池,她都恨不得从未生过这个儿子。 原以为侄子急忙唤自己出宫是因为霓凤公主生病的缘故,可谁料他居然想和自己打听帝王近日来的情绪,这不明摆着出事了吗? “你动用了暗卫?” 虽然戴家的暗卫被宫御铲除了一波,可真正的核心始终没有被渗透,那是因为这些暗卫从未出现在众人的眼帘当中,可这一次居然被儿子调动了,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表哥有急用,我也就是帮衬一下。” 虽然他知道对付的是什么人,可不清楚为何对付,然而表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也不好多问。 ——若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表哥不会同他借调暗卫。 “你知道他用来干什么吗?居然敢将人借给他?” 她也是动用了长辈的威严,才知道他带着暗卫劫走了帝王秘密押解进京的人,她不清楚他为何这般不用脑子行事,可戴家极有可能会被拉下水。 “嗯。” “……” 徐氏发现自己低估了这表兄弟的感情,她虽然一向鼓励他们兄弟之间兄友弟恭,可这掉脑袋的事情他居然跟着瞎参合。 “立刻给你父亲去信,看他如何抉择。” 女儿还在月子中,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告知,免得影响了身体的调养,为今之计也只能去信岭南,看国公如何处置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 戴青铭揉了揉被徐氏赏了耳光的脸颊,不过就是姬家的人而已,被逃在外的姬家人还在少数吗?帝王有本事斩尽杀绝?当然,他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被岭南守孝的父亲知道,那自己恐怕就不是一个耳光的问题了。 他谨小慎微的性子,岂容自己这般行事。 徐氏眼角微冷地瞅了一眼胆大妄为的儿子,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被一家人娇惯的有些无法无天了,而且他对帝王似乎有些本能的排斥。 明明,他开始的时候相当的崇拜帝王,可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呢? 这边徐氏教子,脸色一个个奇差。而皇宫里面,似乎也不太平静。 宫宸瞧着自己湿汗淋漓的模样,再看看那边不停向自己射软箭的人,虽然他凭借着灵活的身形勉强硬撑了好一段时间,可他的体力消耗殆尽,所以额头已经挨了好几记软箭,虽然不至于要命,可那东西打在身上也无比的疼。 最后,他干脆也不躲了,直接瘫痪在地上,四脚朝天地望着木质的屋顶,大有就此睡过去的想法。虽然他有着大人的灵魂,可这小身板还是一个孩子,他是不是太丧心病狂了? ——这就算有天大的恩怨,也不用这么折磨自己吧! “不硬撑了?” 帝王凉凉的话语在他耳畔响起,而他翻了一个身调整身形不去搭理他。虽然本着男子汉的气场去接阵,可还不是被他无情碾压了。 等他老了这场面一定摇找回来,他心里暗搓搓地想着。 由于周遭就父子二人,所以宫御也没有在乎自己的仪态,不顾形象地坐到了他的旁边,语带凝重:“适当的服软没什么不好,刚过易折。” “哼……你两世以来,似乎也没有服过软。” “那是因为我有不服软的能力。” “……” 宫御的声音极尽自信,而宫宸也只是瘪了瘪唇角,他不不服输又如何,前一世还不是下场凄凉,只是他自己都诶呦意识到罢了。 “你揪着我不放,到底意欲何为?” 平素这个时间他已经进被窝了,可今天却被拉着当活靶子,然而面对眼前的人他也敢怒不敢言,免得被算计的更狠。 宫御也不搭理他的问话,反而淡淡地道:“我记得,上一世你被宫轩带走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批神秘人护送你一路逃出我的包围,而那些人擅长剑阵。” 他不急不缓徐徐而来的声音,令宫宸满目戒备起来,他自然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可他问这个干什么?那些人将自己护送到安全的地点又突然间消失,那么短的时间应该没有被抓到把柄。 “是戴家的人吗?” “不是,怎么可能是……” “你回答的太快了。” 宫御瞧着他一脸欲要反驳的模样轻嗤了一声,他这回护的架势也太过急切了一些,自己若是没有证据也不会来寻他求证。 ——这天底下一模一样的剑阵并不多见,却都是奇门遁甲里面少有的扛鼎之能,纵使云昭言给的那些誊抄书籍,也没有记载。 “他们出现了吗?” 宫宸默默叹了一口气,镇国公府那些暗卫一般不出世,上一世为了救自己才不得已而为之,这一世戴家没有出现多大的事情,纵使小舅舅失踪也并没有出动那一批暗卫,怎么就被眼前的人抓到了小辫子呢? “嗯,而且毫不客气地劫走了我的囚犯。” 他轻描淡写的音色当中沾着些许的咬牙切齿,而宫宸则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他感觉到了一股阴测测的凉意。 “您准备怎么做?” 知道瞒是瞒不过去了,或许戴家的人还以为他们做的天衣无缝吧!毕竟,这重来一世的可能微乎其微,他们也没有料定这世上有人会知道那剑阵。 “你说呢?” 宫御瞥了他一眼,而宫宸默默不语。不管戴家劫走的是何人,据母后现如今的身体状况自然是不能动的,那么他今天拉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发泄吗? “他们劫走了软玉冥,而让我感觉到好奇的是,为何要劫走此人,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上一世貌似并没有出现阮玉冥此人,阮家被发配的时候那个阮玉冥已经死了,可这一世怎么就出现了变数呢?难道,他也…… 随即他又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这些事情集中发生在自家人身上已经匪夷所思了,难道这所谓的平衡已经崩坏了吗? “戴家和姬家没有多大的交集,甚至还算死敌,他们劫走姬家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为了救人,恐怕另有图谋。” 第508章:戴家人咬定不松 宫宸满脸心事回到了空落落的东宫,自从被册封以来他已经被赶出了凤藻宫,那个人美其名曰是为了锻炼他的意志,可只有他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太过碍眼。 “殿下,您……” 后面跟着的内侍关心地询问了一句,自家主子向来活波可亲,然而今日的态度似乎略有不同,难道是生陛下的气了吗? 看着主子额头上的小山包,他默哀地望了望屋顶,陛下太狠了。 “想办法将……” 他快笔写下几个字,尔后又像是后悔似得将其撕碎,这种事情他还是亲自询问比较妥贴,若是被那人拿捏住又是事儿。 “明日去三皇叔那边,你去准备一些补药。” “诺。” 等内侍退下去,他才深呼吸一口瘫在椅子上,但愿这次的事情并不是那般棘手,若是将人带回来,或许那个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戴青颜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看到帝王二度赶来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这会儿宫门已落,他这是翻墙了? “蜜儿呢?” “被奶娘抱走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里衣,由于近日沾不得水,已经好几天没有沐浴,可他像是不嫌弃似得,钻进被窝的动作一点迟疑也没有。 “往里面一点。” 戴青颜微愣之后便将自己的身子移动了一下,而宫御则安然至极躺了下去。就在戴青颜觉得有些浑身难以适应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将人抱在怀中。 “陛下……” 她近来身子不洁,他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还是说,帝王已经可以忽略她身上的异味了? “让我抱一抱。” 他声音极尽亲昵,纵使心若冷刀的戴青颜也止不住轻瞥了他一眼,他一向唯我独尊,哪会有这般婉转细腻? 戴青颜这一晚睡得相当不舒服,而宫御却没有她那般浅眠,抱着她声息悠长,第二天离开的时候神清气爽,同她的萎靡相比天差地别。 宫宸借着出宫探望宫轩的幌子去镇国公府的时候,戴青铭已经被宫御唤去宫中了。徐氏瞧着这天家外孙颇为精彩的脸庞,心中微微忐忑。 “宸儿,你找你小舅舅作甚?” “无事,路过这里,所以来看一看外祖母和小舅舅。” 宫宸小脸上露着几许微笑,徐氏想要看清他眸色中隐藏的深意,可孩子纯真的眼眸没有一点作假,她也权当自己紧张过度。 “那便在这里留饭吧!你表兄一直念叨着你呢!” 徐氏对子女极好,所以对待这些小辈也甚好,宫宸在宫中甚至大乾都是高高在上的位置,平素也没有人和他这般唠叨,所以她这真情流露的关怀,他也甚为看重。 “好。” 其实他留下来还有另一层用意,他想知道自己小舅舅会不会被放回来,最重要的是他同那个人说了什么,若是拒不认错极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不是没有想过快马加鞭地赶回去,然而他也深知那个人的手段,既然趁着自己出宫将小舅舅传唤进宫,自然是防着自己呢! 而此时,承乾殿御书房内。 宫御瞥着静坐在一旁的男人,唇角微微拉了一下:“上一次云昭言上交孤本的事情,朕还没有好好奖赏于你。” “那是云侯爷自己的意思,臣可不敢居功。” 虽然他起了调节劝说的作用,可云昭言若是没有那意思,自己纵使说破了嘴皮子也无济于事,所以说帝王的威严有时候比七寸之舌更加的重要。 “你最近待在家中守孝,可否太过无聊?”宫御微掀的唇角带着些许笑意,那不紧不慢的声音丝丝入耳,句句入肺。 “祖父罹难,这守孝乃伦常所致,臣自然不敢违背。” 戴青铭的双手微微供起,言语之中尽是客气与疏离,他幼年的时候对帝王甚为崇拜,可当世家一次又一次被逼退后时,他知道两个人的阵营不可能契合,防备之心油然而生。 “你父亲这般行事你也这般,朕手中已经无人可用了。” “陛下说笑了,我大乾朗朗铅华,人才济济,怎么还无人可用呢?” 他对于帝王的话一句不信,他登基这么多年选拨了不少心腹,而那些人不管才干还是品行都不错,这无人可用实乃笑话。 “前些天,朕手中的影卫护送要犯入京却被一股陌生的势力将人劫走,暗中搜索多日却毫无线索可言。所以……朕想将这事情交于你暗中查访。” 戴青铭遮掩在锦袖下的手合拢了一番,心中虽已波涛汹涌却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影卫都无法查到的事情,臣恐怕有心无力,而且微臣守制期间,确实不能为陛下效劳。” “朕考虑到你的情况,所以让你暗中调查。虽然朕能明白你的心情,然而斯人已逝,人终究应当活在眼下。” 宫御唇角微微轻扯,一双炯然的眼眸在戴青铭身上渐渐滑过,带着几分不容质疑的冷凝,而戴青铭则紧闭唇角不发一言。 “青铭,朕眼下确实无人可用,但凡有可能朕也不会勉强于你。” 戴青铭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皇宫,只知道最终他撑着脑皮将这事情应承下来,他不知道帝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这个时候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实在想不通,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被抓到了把柄呢?他是想要诈自己? 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听说宫宸在府中他也走了过去,而宫宸借着机会寻了一个空挡和他去了书房,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小舅舅,父皇可同你说了什么?” “让我秘密查访一批神秘人。” 对于帝王的任务他米娥友丝毫的隐瞒,而宫宸听到他这话眉宇紧紧皱了起来,最后轻呼吸了一口气:“那么小舅舅打算如何?将人交出去吗?” “……” 戴青铭薄唇轻瞪,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外甥瞧,而宫宸则摸了摸鼻尖,父皇现如今将主动权交在戴家的手中,他们的一言一行或许决定着他的行事纲领。 “小舅舅心中应该已经有所预料,父皇已经将眸光放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你的言行举止代表的是整个国公府。” 虽然顾及着母后,父皇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戴家正面攻击,可但凡有机会他也会往死里整,故而这个时候的态度相当的重要。 第509章:何去何从忠君意 宫宸离开之后戴青铭便去了密室,有些事情似乎和自己料想的不一样,而远在岭南的父亲也不知道是否收到了自己的信,他此时只能向表兄求证,看他是否露了踪迹。 当然,他也担心自己被盯梢,所以用了完全之法才和徐谨枫取得联系,而徐谨枫听他叙述完,额头肉眼可见地蹙拢了一下:“镇国公府暗卫的事情旁人可知?” “没有几个。” 就算是表兄也是因为在大坤的时候寻觅自己的小姐姐,所以父亲将暗卫的事情通过密信告知于他,也就是说他们这边不可能泄露出去,唯一的可能便是帝王似乎比他们所想的更加神秘莫测。 “表兄,可以告诉我为何劫走阮玉冥吗?” 戴青铭不是信不过徐谨枫,几个人打小的情分是别人无法置喙的,然而他想要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他怎么会和阮家的人搅和在一起,要知道阮家大房现如今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徐谨枫脸上露过无奈,最后摇头道:“事情的具体情况我不会告诉你,若是到了最后帝王疑心不解,那么你便实事求是地告诉他。” 不管是为了霓凤,还是为了戴家能顺利的撇开这桩公案,他这会儿都不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有些事情有一个人承担足以。 瞧着他心意已决的决然模样戴青铭长吁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恐怕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帝王将这差事交托在自己手中,所为何事呢? ——难道是想要自己投诚自首? 表兄弟二人寻思帝王心思的时候,坐在九阙深宫的宫御却盯着跪在御前的黑衣人:“你确定他没有出府?” “是,去了书房一会儿便回院落安置了,期间并没有出府。” 他虽然不如主子身边的影卫,可平素最擅长的便是跟踪之道,不会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掉,镇国公府的公子爷确实一直待在府中。 宫御挥了挥示意他下去,直至人影离开他握着御笔的手又紧了紧,这戴青铭确实不容小觑,居然能从自己布置的眼线中寻找机会。虽然暗卫信誓旦旦地说他没有出府,可在自己这番暗示下他怎么可能坐得住? “刘谨,去寻太子过来。” “诺。” 刘谨瞧了瞧帝王的神色欲要快步退去,这两天陛下的心气儿总是不高,这但凡涉及到皇后娘娘的事情总要慎之又慎,若是别人只要有点怀疑恐怕已经下手了,哪需要等时机! “约束一下承乾殿的人,若是有消息传出去,那么便休怪朕下狠手了。” 虽然承乾殿的暗子他已经拔得没有几个了,可她送过来的人他并没有动,所以他让刘谨约束的也不过是她的人罢了。 “诺。” 刘谨匆匆回应了一句便下去张罗事情,门口的内侍听到他一脸凝重的模样自然也不敢松弛,轻轻应了一声便去东宫寻人,而他自己则去了奴仆们休憩的地方。 戴青颜听到帝王传唤宫宸微微拧了一下眉宇,眸色不解地看向绫罗:“宸儿最近又出宫了吗?” “太子殿下傍晚时分才回来。” “哦!” 听着他又出宫戴青颜当也没有多大的疑心,平素举凡他出宫去宫轩府上,宫御这脸色便不好看,时不时叫他去挨揍也是常有的事情。 “霓凤的病情如何了?” 自家娘亲借着霓凤的名头出宫她也只能无奈,嫁进宫中的女儿自然不比旁的,纵使和娘家近在咫尺,可见面却很是困难。 “具体情况也不甚清楚,不过夫人貌似已经回府。” “也好。” 她说了一句又转身开始逗弄怀中的女儿,眉眼眯眯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来,绫罗发现自从小公主降生以来,娘娘脸上的笑容似乎多了起来。 宫宸从承乾殿受训过来便赖着不准备离开,直至宫御前来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一个劲地缠着戴青颜,似乎比小时候更粘人了。 “不知羞,都多大了还窝在母后怀中?” 瞧着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不顺眼的样子,戴青颜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而宫宸顺杆子就爬直接缠上了她的手臂:“不管孩儿多大,都是母后的宝贝。” 他的话刚说完宫御便扔过来一个冷眼,而戴青颜却笑着点了点头:“宸儿说的不错,不管你多大都是母后的宝贝。” “你该回东宫了?” 他小时候都没有这么缠着自己的母后,而自己的儿子顶着一张孩童的脸却做着这般不要脸的行当,他都替臊的慌。 “难得陪母后解闷,儿臣今日想留下来。” 还不等戴青颜答应宫御已经将人提了起来,然而二话不说扔给了暗中的人影,影一将烫山芋接到手中默默瞥了帝王一眼,最终将人带离。 瞧着瞬间消失的宫宸,戴青颜唇角蠕动了一下,压下心底的心疼慢语了一句:“孩子还小,爱闹腾天性使然,那诺大的东宫终究缺乏了一丝人气儿,他想住在这里也情有可原,您没有必要……” “强者要耐得住寂寞。” 他若是连这般寂寞都忍受不了,那么日后统御天下之后的清冷不是他可以承受的,帝王路是孤独的,也是寂寞的。 戴青颜翻了一下眼角转身倒下去,她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和他聊这言不对意的话语,毕竟当初他曾明言,宫宸的教养她不得插手。 虽然这些年她一直秉持着这样的想法,可当看到自己怀中的小囡囡,再瞧一瞧儿子这些年承受的东西,她古波不起的心绪也堵得慌。 “儿子是擎天柱,女儿是贴心裳,他们从出生那一刻已经注定了不平等待遇。” 宫御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话语轻飘地解释了一句,而戴青颜依旧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我们的女儿会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东西,而儿子要去懂得守护,他背负的多懂得自然也要多。” 一时的妇人之仁只会毁掉茁壮成长的小幼苗,所以他才会不停地打磨宫宸,也不让别人插手他的教养。 ——长于妇人之手的孩子,缺少的东西是最珍贵的铁血之道。 第510章:爱不得怨更不得 大雪消融春光洋溢时分,大乾一所住宅却传来一阵忍痛的呜咽声。 “回主子,属下确实没有寻到小公子。” 披头散发的平先生眯起了一双冷眼,瞧着他来回滚动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他才将手中的药瓶扔给了他:“在徐家没有寻到吗?” 那个人狼吞虎咽地将瓶中的解药吞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徐家确实没有小公子的踪影,而徐谨枫和霓凤公主这些天一直待在府中并无外出。” “霓凤还病着?” “是。” 那霓凤公主已经请了好几个太医,可听说感染了风寒,将人折磨的不成样子,最近一直拿药吊着,也不知道主子为何一定要说小公子在徐家。 平先生平素儒雅的脸孔已经不见,留下的只是无比的凝重。他原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却不料原来所有的东西都是宫御的圈套,这个男人居然敢用那么多人的性命和他对弈这无名之局。 ——果然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若不是站在对立面他或许会引为知己,可惜当自己被冠以姬姓的时候,与宫家的仇冤只能不死不休。 “时刻盯着徐家的人,我不相信他们不接头。” 那些秘密出现将玉冥带走的人,应该是传说中镇国公府历代累积的暗卫,而能调动镇国公府暗卫的只有戴家的人,当然作为姻亲的徐谨枫也极有可能。 戴家人没有救姬家人的由头,可徐谨枫却有不得不救的理由。 霓凤近日来情况虽然已经好转,可为了做戏做全套她还是吹了两夜凉风,将身子整的孱弱气来。 “你有心事?” “没有。” 徐谨枫笑了笑,将手中的汤碗放置在一边:“我当日便说你米娥友必要这般,如今受罪的还不是你?” “能转移视线总是好的。” 霓凤有着不输男儿的智慧,自然也不是那矫情的人,虽然遭了罪却能将帝王怀疑的眸光转移,就算日后东窗事发总有机会圆过去。 “徐谨枫,为了我累及镇国公府值得吗?” 她手中无可用的人,徐谨枫这些年从事的都是文官职位,而且帝王的掌控手段,怎么会让那些人去给自己的上司卖命? 唯一能选的也只有寻求镇国公府的帮助了,老牌的簪缨世家,他们手中掌握的势力纵使帝王也相当的眼热,否则不会接连着铲除那些贵族了。 “他们不会有事。” 就算他有事他也不会让镇国公府出事,当初劫人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事发的退路,那个时候凭着帝王对青颜的欢喜,不会对戴家如何。 “你很自信?” “一个人可以无敌无畏是因为他无情,而帝王有了情便有了软肋。” 他其实很不想利用帝王的软肋,也不想将青颜当成自己计划的一部分,可那个时候他别无选择,似乎面对死亡的时候别的一切都是空的。 霓凤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的身子靠近床背,声音听上去有些自嘲:“这么看来,我你你似乎都是失败者。” “你同他说过吗?” 徐谨枫一直奇怪宫御的举止,他那么聪明的人应当不难看出霓凤的心思,然而却在她感情最浓的时候将其嫁给了自己。 “他不蠢自然知道。” 宫御那样藏着一颗七巧玲珑心的男人,对于周边的感知远超别人,所以他对自己的心意清楚的紧,可他挥出的斩情刀更狠。 “徐谨枫,若是我当初遇到的是你该多好?” 虽然她知道他心有所属,可这日子终究有了盼头,然而爱上宫御那样的男人,她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她迄今为止最大的幸运或许便是他从未给过自己希望,所以她还能站在公正的角度去看待这些问题,否则她会疯掉的。 听着她这貌似感慨的话语徐谨枫只是摇头苦笑,对的时候碰到对的人,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太过少有,所以他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并不存在别样的幻想。 “你还爱她吗?” 两个人就像是好友似的,说道着深埋砸内心深处的秘密,而对于他的发问徐谨枫眯了一下眼睛,他还爱她吗? 当初金童玉女一般的存在不可能说忘便忘掉,纵使现在为了她拼命他也甘之如饴,可人不可能原地踏步,他或许爱她却没有以前那般爱她。 ——或许当他奉旨娶霓凤的那一刻,他已经无法对她做到一心一意。 “你恨宫御吗?” 他和中宫那位的事情她这些年也听说不少,原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人被硬生生的拆散,他心中难道一点怨气都没有? “有缘无分罢了,没有谁对不起谁,也谈不上怨恨。” 他和青颜彼此习惯了自己,所以一度以为两个人也是最为契合的,可宫御的出现打断了这所谓的年少之情。刚开始的时候他会觉得命运的不公,可当经历的多了这些想法自然不会有了,人总要在一次次失去中学会成长。 “徐谨枫,若是这一劫侥幸度过去,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她纵使再聪明也是 一个女人,她在孤独无助的时候也想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迄今为止都心有所属,可她有信心他会爱上自己。 在宫御身上跌倒,那是因为自己迟了一步,可同徐谨枫相守他们的起点是相同的,他爱而不得,她也爱而无奈。两个饱受情之损伤的人,会比别人更加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好。” 他的笑容总是带着几分温和,与宫轩的清润颇为神似。宫御也曾经不止一次怀疑戴青颜的品味,怀疑她对这类笑容没有抵抗力——他甚至私下反反复复训练,可最终差强人意。 而此时,一脸冷肃的他却在展阅着自己手中的书信,一双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大坤那边传消息过来,听说那个女人又出现了。” “那陛下的意思是……” 一旁的白启泽微微抱拳,如今大乾内政已平,和大坤的关系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一环,若是这环节出现了问题,那么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会被改写。 第511章:帝王问罪戴青铭 “继续盯着。” 宫御不清楚一个平凡的妇人,为何会引得聂宇蒙那般看重,最重要的是她的暗卫发现,那个妇人和姬家的人似乎有些牵扯。 白启泽点了点头,那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帝王已经盯了好久,上一次便是用她的踪迹将聂宇蒙引走,这往后她的作用也不可小觑。 “心儿最近有孕在身,你对她上一点心。” 当初将心嫁给白启泽的时候,他便命人将他那烂桃花安排了去处,却不料如今顶着新寡的身份上门,而白母又是一个拎不清的。 白启泽听着他的敲打轻声应诺,上一次小妹给皇后娘娘用巫术的事情已经惹恼了她,如今孟家妹妹上京,恐怕引起了他的不满。 “怀英,你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情要睁大眼睛看清,否则朕不介意帮你一把。” 若心儿心智健全,他或许不会将话说的这么露骨,可自家妹妹的情况他知道,白启泽能保证一直对她好吗? 他不想以最恶的心态窥度别人,可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微臣明白。” 白启泽在宫御身边多年,他这嘴一张他便能摸透他些许心思来,如今既然开口自然是想让自己将人送走,然而那孟家小妹举目无亲,他小时候又受过她家恩惠,确实没有办法做到翻脸不认人。 宫御也不想去揣摩白启泽的心思,上一世这个女人最终还是白启泽有了牵扯,他这一世虽然防微杜渐,可有些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命运的拐点。 “下去吧!” 等白启泽下去,他又传唤了戴青铭,瞧着走进来便一言不语的身影,他摸了摸放着奏议的方桌默默地抬头:“那些人可有踪影?” “并无。” 宫御伸手便将一塌奏议扔在了他不远处,神情略显危险:“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居然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戴青铭,朕不养无能之辈。” 自从重生以来,对待戴家人他一向都客客气气,可戴青铭这肆无忌惮的行为明显惹怒了他。他不想将事情闹大最后不可收场,可眼前这个跪着的男人似乎不这么想。 戴青铭在他将奏折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本能地跪了下去,他这些天前后寻思,已经猜测出帝王好似知道了什么,所以他将人全部打撒,求的便是帝王没有证据可以定夺。 “是微臣无能。” 他认错的姿态颇为恭顺,那面额贴着地面略显五体投地的模样引得宫御肝火直起。他以为这么认错,自己便不能将他如何了? “跪着。” 他冷哼了一声人便离开了承乾殿,而戴青铭默默地跪着没有任何言语。一旁侍候的内侍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低下头颅,权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虽然有心去凤藻宫向皇后娘娘递一个话,日后在后宫也留一条后路,可刘公公那一日的警告言犹在耳,他们也不敢去捅马蜂窝。 戴青铭以为自己会被这样一直罚跪,却不料中途被帝王召去演武场,然后便是一通拳打脚踢。一旁的宫宸瞧着戴青铭的模样,手指轻轻捏了捏衣角暗暗庆幸,好在今天当靶子的不是自己。 “殿下,您要不劝一劝陛下,这再打下去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刘谨唉声叹气有些担心,虽然陛下平日下手的时候有分寸,可今日明显没有了以往的掌控力。 “再等一等吧!” 不知道是怒火攻心还是如何,宫宸也发现自己父皇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妥,和当初秦无言死的那一日有异曲同工之处。 可当戴青铭一条胳膊被卸下来的时候,宫宸终于二话不说奔了过去,可已经打红眼的宫御似乎已经失去了感知,压根没有顾及到宫宸的存在。 戴青铭为了救宫宸硬生生又挨了他一脚,染血的唇角又吐了一口血,好在影一一直跟着,以最快的速度疾驰过来,将其打晕过去。 看着被打晕的帝王,刘谨有些颤颤巍巍地瞧了影一一眼,面对他数年如一日的冷脸,他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期期艾艾:“你……你打晕了陛下?” 影一冷着眸子瞥了他一眼,对着宫宸说了一句便将人以最快的速度带走,而宫宸和戴青铭都有些愣神。 “宸儿,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上一次演武场的惨烈他犹记得,可今日这场景太过相似。若说那一日是情绪失控,那么今天又是为何? 宫御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心智自然远超旁人,按理说这失控的事情应当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可这最不可能的事情却前后在他面前发生了两次。 “不知道。” 宫宸暗暗舒了一口气,可平缓的眉眼倏地又皱了起来,虽然小舅舅躲过了一劫,可父皇那情况确实有些不对劲。 ——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 影一将人带回承乾殿,司徒信便也尾随儿来,瞧着睡在榻上的帝王他把脉的手紧了紧:“不是说,不能轻易动怒吗?” “那又不是可以控制的?” 影一对着他冷语,主子平素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可戴家小爷的冥顽不灵显然引起了他压在骨子里面的狠戾,这幻蛊自然而然便发作了。 秦无言用死亡种下的蛊毒,岂是那么容易能解掉的?最怕的是,它一点点吞掉人的心智,然后变成行尸走肉。 司徒信翻了一个白眼,他怎么觉得影一便是一个控制情绪的高手呢?自己同他打了这么多的照面,也没见他情绪大起大伏过。 这边宫御刚晕倒,那厢谢太后已经获悉了消息,听到他无缘无故的癫狂,她眉宇紧紧拉了起来:“可知道因为什么事情?” “应该是戴家小爷惹得,旁的并不是很清楚。” 一旁的内侍轻轻絮叨了一句,将帝王对戴青铭的态度一一叙说给谢太后听,而谢太后听到戴家人作妖,这心气儿自然没有办法顺畅,声音不觉冷了几分。 “让皇后去承乾殿侍疾,既然她家惹出来的事情自然也该由她去平复。” 第512章:幻蛊毒意欲何为 戴青颜被谢太后一纸懿旨送到承乾殿的时候才知道宫御和戴青铭的二三事,瞧着躺在床榻脸上渗着细汗的男人,她的手轻轻抚了上去。 可能感觉到她手掌的清凉,他惨白的容颜扭曲的眼角微微舒缓了一些,一旁的司徒信瞧着这一幕啧啧称奇,像是发现了魁宝一般瞧着戴青颜看。 “他的情况如何?” 戴青颜从不知道自家小弟还有这样的能耐,居然能将刀枪不入的帝王气出一身病来,他有这能耐上一世怎么就没有动用呢? “影一将陛下打晕的,至于醒过来应该需要一些时间。” 想到影一胆大妄为的举动司徒信也暗暗佩服,这世上敢这么对待陛下的恐怕没有几人了,他今日也算见到能人了。 戴青颜顺着他的话瞥眼瞧了一旁的黑影一眼,而影一则默默将脸移开来,若是没有陛下的叮嘱,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与陛下,希望他醒过来的时候记得当日叮嘱自己时的言语。 “应当没有大碍吧!” 虽然脸色有些难看,甚至好似被什么梦靥到了一般,可他身上的活力却比平时都旺盛了一些,所以她想应当没有多大的妨碍才是。 司徒信不着痕迹地瞥了戴青颜一眼,然后将脸别开来:“等陛下醒过来才能诊断,所以今晚是特别重要的一晚上。” “哦!” 若是平时她或许也不会这般着急,可今天这件事情涉及到戴青铭,一个不慎极有可能会引起更大的惶恐,所以她不得不小心对待。 “娘娘刚出月子,也不宜操劳。” 虽然太后懿旨在前,可在这承乾殿休息一会儿也不会出多大的乱子,至于陛下清醒起码也需要一个过渡的时间,影一那一掌可并不轻。 “嗯。” 戴青颜安排了几个人照顾宫御,自己则走到大殿外去寻戴青铭,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也不可能离宫。 看着她走进来宫宸倏地站起来,在她眼神示意下只能向自家小九九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溜之大吉。 瞧着小肉丁不仗义的举止,戴青铭无语地望了望屋顶,刚才还信誓旦旦和自己共进退的小家伙,似乎已经叛变了。 戴青颜默看了他两眼,最终神色清淡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胆子越来越肥了,现在还准备瞒着我?” “没多大的事情,陛下……” “戴青铭,我不是傻子。” 帝王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若不是涉及到底线的事情他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情况明显不同了,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引得那个人大动肝火? “我让暗卫劫走了阮玉冥。” 情知瞒不过去戴青铭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而戴青颜则满脸疑惑:“阮玉冥是什么人?阮家大房的人?” 对于阮家的情况戴青颜并不是很了解,更别说从未谋面的阮玉冥,之所以判定他的身份也无疑是因为名字的缘故。 “你平白无故动阮家的人干什么?不知道他们是烫手的山芋沾不得吗?”戴青颜瞧着戴青铭菜色的脸,火气蹭蹭往上涨。 “我会一力承当。” 听着他这逞凶的话戴青颜都想给他一巴掌,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打断骨头连着筋,血缘的问题不是你一力承当便能解决的,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镇国公府,而不是你个人。” 父亲之所以借着祖父的事情急流勇退,就是为了让宫御放心,可这个被娇养的公子哥居然往宫御身上蹦跶,他这是嫌弃自己命长了? 其实戴青颜有些多虑了,若不是宫御重生一世的已有原因,戴青铭和徐谨枫的计策应该说是天衣无缝,适时的时候他们甚至已经想好了脱身的办法,可惜宫御是重生的也认识那所谓的剑阵。 “姐,我……” “你劫走阮玉冥做什么?” 戴家和阮家并不是深交,应当不可能为了一个阮家的子弟搭上戴家所有人,她实在想不通他的初心为何。 “表哥他想要劫走人,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戴青铭虽然在外面拽的紧,可面对戴青颜的时候本能的伏低做小实话实说,就是不想她不开心。 “你猪脑子?” “……” 听着她破口大骂戴青铭沉默了,他印象中的小姐姐一直是高贵端庄的,从来不会这么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然而今日似乎颠覆了他平素对她的认知。 “这件事情你最好想一个解决之法,否则……” 戴青颜对着他狠狠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惹恼了帝王的下场是戴家承受不住的。其实戴青颜小觑了她在宫御心目中的地位,他今日是幻心蛊发作,否则今日的事情一丁点也不会传到她的耳中。 ——他的做法不一定温和,却也绝对不会让戴家伤筋动骨。 翌日清晨,宫御终于缓缓转醒,瞧着倚坐在一旁的戴青颜他眉头轻弯,昨日夜间他迷迷糊糊感觉到她的存在所以一个劲抓着她的手不放,否则她未必会留下来陪自己。 “您醒了?” 戴青颜瞧着他睁开眼睛脸上闪过喜色,只要他醒过来自家门口跪着的幼弟应该有机会起来了吧!想到昨日他一声不吭地跪在那里,她虽然心疼却也并没有阻止,有些事情确实要给出满意的答复。 宫御瞧着她要抽出手却并未放手,反而紧着她的手将她拉在自己跟前:“陪我睡一会儿,累得很。” 他昨晚抖了一晚上,虽然无意识可戴青颜也知晓他累了,又想到外面跪着的幼弟只能听话地退去靴子缩在床榻的一角,而宫御则将身子靠近了她一些,一时间两个人的姿态看上去相当的亲昵。 “我昨日没有说别的吧!” 虽然隐隐有些印象,可他还是想确认一番,那些被他隐瞒的肮脏他不想让眼前的女人知道,也不会让她知道。 “并无。” 虽然她一直守着,可刘谨和影一也寸步不离地守着,举番他言行不当自己恐怕已经被请出去了。她从不怀疑那些人对帝王的忠心,否则影一也不会在紧急关头将人打晕过去。 “陛下……家弟还在外面跪着。”顿了好一会儿,他轻声附在宫御耳边说道了一句,低沉的声音中有着几分试探。 第513章:徐谨枫御前陈情 宫御像是没有听到她说一般,手指轻轻碰触了她一番便闭上了眼睛,戴青颜不知道他心中做何想法,只能闭口不言等他再一次开口。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宫御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只是那声音貌似有几分不情愿:“让他回去吧!碍眼。” 虽然这说辞让戴青颜有些不敢苟同,可能得到他的示下她心中沾上几分喜悦,毕竟戴青铭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这腿恐怕要废掉。 等戴青铭被人搀走之后房间倏然又紧绷了起来,宫御不开口她也不搭话,可就是这样的态度引得帝王严重的不满,声音平添几分赌气:“你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戴青铭?” 被问话的戴青颜神色一滞,忙忙接过一旁宫娥递过来的药碗一勺一勺给他往进去喂,而他刚开始的时候还憋着一股别扭劲,最后欣然忘我地享受着她的喂投,直至谢太后凤驾来临之前,二人看上去都颇为和谐。 谢太后和宫御聊了几句,瞧着他一脸病容眉宇闪过心疼:“戴家那小子可是气着你了?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这般?” “没有,只是最近诸事不便,心情有些不佳。” 戴青铭确实没有那本事将自己如何,若不是体内幻蛊忽然逞凶他也不会失控和他闹得下不了台。 他虽然竭力替戴青铭洗清,可谢太后这心中的狐疑更甚,只是儿子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平白起事,只得将眸光投向了一旁当隐形人的戴青颜。 “如今宫中只余你一人,御儿的身体你也上一点心思。”谢太后的眉角轻扬起来,微蹙的眉宇间带着几分凌厉,戴青颜轻嗯了一声站在一旁当木偶。 将谢太后送走之后宫御轻瞥了戴青颜一眼,瞧着她眉间舒展开的淡笑他唇角扯了一下:“母后走了,你很开心?” “妾身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事情?” 宫御冷哼了一声将脸别了过去,而戴青颜默默舒了一口气,帝王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她着实有些适应不了。 大概晚间戴青颜想要离开却被宫御制止了,那高挑的眉头含着几分不愉:“你准备过河拆桥?这里距镇国公府可不远。” “……” 戴青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轻嗯了一声然后坐到了他的旁边,而宫御直接将人拉在自己的怀中:“颦颦,我有些害怕。” 他郑重的话让戴青颜愣了好一会儿,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宫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会害怕? 第二日戴青颜迷糊睁眼的时候宫御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摸了摸耳侧询问绫罗:“几时了?陛下呢?” “已经辰时,陛下上朝未回。” 绫罗一边给她穿戴一边絮语,而戴青颜伸出去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昨日她窝在宫御怀中便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 ——她越来越发现,她对宫御的防备之心好似越来越弱了。 她刚穿戴好宫御便走了进来,对着绫罗摆手道:“摆膳吧!” 绫罗看了戴青颜一眼瞧着她没有反对恭顺地退了下去,宫御像是没有看到等人下去才笑着道:“你驭下的能力不差啊!” “亏得陛下调教的好。” 对于绫罗她刚开始的时候也有过排斥,可随着时间的迁移她慢慢发现自己身边还着实不能少了这么号人——这世间最可怕的果然是习惯。 好一会儿,宫御眯了她一眼貌似无意地笑道:“徐谨枫今日一直跪在承乾殿的外殿,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他不紧不慢的话语戴青颜对镜贴妆的手微微一顿,起身看向他:“这原是外朝的事情妾身不该多问,不过表哥既然进宫自然不会是小事。” “哦……那我用了膳去会一会他。” 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直至膳食结束宫御离开戴青颜才命人去外殿跑一趟,确定宫御将人招进了御书房她的眉宇皱的更紧了。 “娘……” 翠缕在她耳边轻语了两句,她豁然站起看向了门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他觉得事情还不够乱是不是?” “公子爷也是为了表少爷好,您……” “让他滚回去,这里的事情本宫自有计较。” 翠缕瞧着她一脸凝重的神情也不敢再言,只能乖巧地退下去命人将公子爷赶回去,免得到时候殃及众人。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宫御瞧着叩跪不起的人神色平静,一双手轻轻敲打着红木锻造的桌面:“可以给朕说一说你所谓的理由吗?” “阮家的人用微臣外甥做诱饵,微臣不得不从。” 秦无言的孩子在别人眼中或许不值当,可对于徐谨枫却是另一种意义,毕竟那是她亲姐的儿子,他用这样的理由帝王也不会太过怀疑。 宫御额头紧蹙神情也由懒散变得有几分夺人之势,好一会儿挺直的腰板才轻轻松散开来:“你姐姐带着他好端端生活在大坤,怎么会被姬家的人控制?” “微臣当时失了分寸,所以才哄骗青铭为我办事,他开始的时候确实不知情。” 徐谨枫知道现如今这罪名他只能一力承担下来,至于那些所谓的暗卫,世家大族谁家还没有几个死士,帝王若是不想将脸皮扯开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呢?” “他……微臣想要用他来换家姐与外甥的消息,却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破坏,将人……将人劫走。” 他原本是想将阮玉冥和阮玉青禁锢起来,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帝王对这四九城的掌控远超旁人,但凡露出蛛丝马迹都会被拿捏住。 诡异的巧合引得宫御英眉蹙弯,盯着徐谨枫的眼眸更加晦涩难懂,就在众人臣服于这威压之下的时候他又淡淡地道:“既然你被人蒙蔽,那么朕命你将人捉拿归案如何?” “臣领命。” 他甚至没有一点迟疑,那言之凿凿的话语终于让宫御舒了一口气,和他细说了二三才命人送他出去。 直至徐谨枫走远,宫御才对着隐在暗中的影一徐徐而道:“影一,你觉得徐谨枫说的话是否可信?” 第514章:姬家子辈姬家志 影一思忖再三,瓮声瓮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破坏的美感:“陛下,在您心中不是早已有了定断吗?” “是啊……这是最好的 结局。” 他自嘲地说了一句便低头去批阅奏折,不管这里面隐含着什么样的秘密他都不能去深究了,只要自己还想着和她走下去戴家便是一个禁忌。 有时候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可上一辈子百无禁忌换来的是孤家寡人的下场,所以他感觉到一种阴森的恐惧。 世人都觉得他无所顾忌、无所恐惧,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内心的无助,否则那幻蛊不会时不时折磨着自己。 “下一次若是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你早一点动手。” 这次对象是戴青铭,所以才能在自己手中硬撑那么多招,可若是别人呢?若是换成颦颦,他甚至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自己含怒出手。 影一覆面的黑巾下带上了几分忧愁,抬起头看向龙椅上的帝王:“陛下,幻蛊最忌的便是动肝火,您日后还是要克制自己的情绪。” “嗯。” 宫御轻嗯了一声便低下头继续御笔轻挥,而幕后影影绰绰的影一也隐没的没了踪影,一时间整个房间呈现出一片沉默。 而刚出宫的徐谨枫被戴青铭一把拉了过去,瞧着他探头探脑的出现徐谨枫弯了弯眉角,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赞同:“你怎么来了?” “你进宫认罪来了,我能躲着?” 戴青铭心中也有一肚子气,他刚才不过是想要进宫却被一个宫女阻在宫门口,而且他还不能说什么,想一想心中都觉得愤懑的紧。 “我没事。” 他进宫的时候已经和霓凤商量好了对策,既然敢进宫请罪必然也有全身而退的办法,若是他闯进去凭着陛下那性子指不定自己还真出不来了。 “那就好,先回去再说。” 戴青铭瞧着不远处的城墙压着声音说了一句,徐谨枫也点了点头,这里显然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虽然那些人看着各司其职,可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帝王的眼线无处不在,他们也不得不防。 霓凤公主府,戴青铭神色就没有舒展过:“你怎么接了这任务?谁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我没有拒绝的机会。” 帝王既然说出来就没有想过会被拒绝,而且自己处于被动的状态,也只能被动的接受,否则那人心中不知会如何作想。 而且,自己作为捉拿阮玉冥的领头,若是挡一挡放一个水也不无可能。 “你和阮玉冥到底是何关系?” 他现在都不清楚徐谨枫为何要救阮玉冥,问了他几次他闭口不言,可这次的事情他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徐谨枫情知没有办法糊弄过去,只能将刚才同帝王讲的说辞一同灌给他。戴青铭听到有关表姐的事情,也深呼吸了一口气。 当年若不是舅父为了攀秦家这高枝,表姐如今也不用这般艰难的存活:“你准备怎么办?表姐的孩子毕竟姓秦,陛下怕是……” 他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讲明,可徐谨枫不是一个傻子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我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找到她们。” “需不需要我派人去寻人?” “不用。” 镇国公府的暗卫已经进入了帝王的眼底,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碍眼了额,否则就算帝王想要忽略这暗卫的事情,心中终究不大高兴。 “好吧!” 想到自家父亲和嫡姐的教训他点了点头,他一直没有将表兄当成外人,所以但凡能帮得上忙他都不会推辞,然而表兄既然不愿意自己插手,他也不能违了他这份好意。 阮玉冥和阮玉青被送出来后,两个人在北上路上折转直接去了岭南一带,而从那路径来看他们去的方向更像是大凤朝的位置。 “为何一定要去岭南?” 阮玉青在一定程度上更加倾向与北疆,若是出事可以直接投奔明灏,他不相信明灏和宫御会一直这般和谐一下去,他趁机夺取的那些城池可是宫御印在羞辱柱上的仇恨。 “那里更合适吧!” 阮玉冥知道北疆或许会更加的安全,可大凤那里有他不得不去的理由,他的一切罪恶是从大凤开始,纵使结束也只能从那里。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你……” 看着他略显为难的模样,阮玉冥唇角微勾:“你想知道我的血为何能同霓凤公主的血融合吗?” “嗯。” 他虽然不是一个博识的人,可对于双生蛊的事情也了解几分,若是没有相同的血缘这双生蛊不会起效。 ——最重要的是,这血缘必须是凤家的血脉。 然而自家小弟出生的时候他一直在跟前,压根不可能被调换,所以他的血缘为何会同霓凤公主一般呢? “不止是我的血脉,若是你们的血脉能相融,服下双生蛊的或许不是我。” 他从一出生便开始换血,再加上自己血脉里面本来就含有凤家的血脉,最后能和霓凤的血相融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我们的血缘里面含着凤家的血。” 阮玉冥一句话让阮玉青的脸色哗变,抬起头骤然转向他:“你是说我们……我们和凤家有关系?” “嗯。” 当年姬家祖上和凤家先祖的事情阮玉青也有所了解,他一直以为是凤家掌权者,却不料自己血脉里面也含着那庞大的血脉之力。 “父亲是……” “父亲和已经死去的大凤王乃亲兄弟。” 阮玉冥的声音中含着几分自嘲,没有人知道就是因为身体里面有着这样的血脉,所以他自幼便在痛苦中度过,没有人知道他第一次看到那个凤家的小妹妹惶恐的眼睛。 两兄弟最终沉默了下来,姬家人多年的计划居然没有浮现出来便便扼杀在起复阶段,也不知道姬家的 祖先心中做何感想。 “平先生那里你先瞒着,我不想见到他。” 这个人神鬼莫测的平先生他自幼便不 第515章:二公主血脉异变 徐谨枫捉拿阮玉冥的事情最终无疾而终,宫御虽然给出了惩罚却也无关痛痒,这疾风骤雨虽然过去让人舒缓了一口气,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来的时候会如何! 戴青颜原本放松的心情却因为另一件事情又被揪了起来,瞧着睡在小榻上的二公主宫玟她眉宇便没有展开过。 谢太后出宫祈福还不到五六日,被送往自己寝宫的宫玟却昏迷不醒,别说别人会怀疑,就算是她自己都疑心被人算计了。 “她如何了?” 宫御对这个女儿虽然不甚重视,可毕竟是阮玉竹留下的唯一血脉,当初她为了掩护众人从密道撤退被杀害,她纵使不喜这个孩子却也不想她出事。 “脉象甚是平稳,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 司徒信的话令戴青颜的眉角皱了几皱,若不是知道司徒信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她都想命人将其扔出去,睡着了能叫不醒吗? “二公主晕倒的时候周围可有别人?” “除了随身侍候的几人,再无旁人。” 而且周围侍候的都是阮玉竹留下的旧人,她们若是想要谋害也不会等到现在,还是说她们的目的不是宫玟,而是想利用宫玟来嫁祸自己? “微臣想要见见那几个随身侍候的人。” “让绫罗带你去。” 自从宫玟昏倒她已经命人将那几个宫娥关了起来,既然司徒信有事询问她也不好拦着。如今这局面,她也唯有希望宫玟醒过来,否则谢太后那关自己便过不去。 ——瞧着小榻上小小的身影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宫御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今日原本出宫巡防却不料会碰到这样的事情:“还没有醒过来吗?” 戴青颜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长袍对着他摇了摇头,今日司徒信已经询问了那些宫娥,吃穿用度皆没有问题,至于为何晕过去谁也说不上原因来。 宫御瞧着那小小的一团,微凝的眸色更加晕染开来,他和这个女儿一向不太亲近,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她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当初他喂给阮玉竹的汤药配上特制的香料她压根不可能怀孕,可他没有想到她会从宫外找来一个善用香料的医女,最终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甚至暗地里不止一次想要打掉这个孩子,然而阮玉竹不止一次跪求自己,他犹记得她说过的话:“陛下,妾身知道您心中只有凤藻宫的皇后娘娘,可您将妾身拖入泥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希望,您难道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妾身保证,不管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不会碍着中宫的地位,妾身只想给您生一个孩子。” 然而他的心从未仁慈过,纵使明知道她是无辜的,他还是亲自给她灌下了落胎药,那个女人凄厉的声音一声声冲击着他:“宫御,你这个恶魔!你给所有后宫的女人用幻药,用药物去掉她们的守宫砂,你卑微的替戴青颜守节,可她知道吗?” 他记得当时他铁青的脸色,阮玉竹是他所有计划中唯一的变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反过来给自己用了迷药,让他将其当成了戴青颜。 ——他为了以防计划败露引起不必要的怀疑,甚至在各宫都用了无法怀孕的香料,纵使日后没有子息,众人也不会怀疑他没有和她们圆房,只当是被人算计了。 可阮玉竹生下的孩子将他所有计划毁去,纵使日后他向颦颦解释这么多年他不管是身还是心都属于她一个人,也没有了立足点。 “陛下,你怎么了?” 瞧着他脸色越来越黑,戴青颜悄声询问了一句,怎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要吃人似得,想到他两次发疯的事情,她不由得碰了碰他的胳膊。 “没事。” 宫御强压着心中那股不适,当初他几次三番都没有将这孩子堕掉,可见她的生命力极其的顽强,所以如今昏睡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事情。 瞥见他脸色渐缓戴青颜也点了点头,瞧着床上像是睡过去的宫玟她又提醒了一句:“太后娘娘那边需不需要回禀?” “母后外出祈福,这种事情便不要打扰她了,至于这个孩子能不能撑过去看她的命吧!” 如说当初他想过将其扼杀在母体,可当阮玉竹为了掩护颦颦他们逃离被害,他也熄了这心思,权当自己还她这两世的痴情错付吧! ——他不是一个好人,希望她下一辈子不要碰到自己。 对于宫御的吩咐戴青颜也没有多少异议,虽然说谢太后回来指不定会责怪自己照顾不利,可太医院的人都没有办法,纵使将其搬动回来也无济于事。 宫玟昏睡过去足足十五天的时间,好在用竹筒能给其喂食,否则就算不是被病痛折磨,也会被硬生生饿死。 这一天宫御和司徒信从宫玟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只见那高高的宫墙上落着不少的鸟儿,它们像是小卫士一般,守在宫玟所在的屋檐上。 瞧着这一幕宫御看了一旁周围的内侍,不愉地道:“又不是旺季,这些鸟儿怎么还盘旋不去,你们就没有人将其清理掉吗?” 内侍忙忙跪拜磕头,声音有些磕磕碰碰:“奴才已经命人驱赶了好几次,可这鸟儿像是通灵一般,刚离开又回来了。” 这两天他们已经卯足了劲和鸟群斗智斗勇,可相比较他们的后继无力这些鸟儿像是不会疲惫似得,时不时还叫嚣两声。 “你再去命人驱赶。” “诺。” 然而这一次宫御眼睁睁看到那些鸟儿的鸣叫,甚至也看到了他们飞远,可还不得他走几步那些鸟儿由重新回来,和刚才别无二致。 倏然,宫御的脸色巨变,飞一般跑回宫玟的寝宫,戴青颜看到他跑进来也吓了一跳,他刚才不是说有要事离开了吗? “陛下……” 然而宫御却不理她,径直走向宫玟眸色波涛汹涌,瞧着他的大掌放置在宫玟的脖颈上,戴青颜已经傻得不知道如何运转了。 后面跟上来的司徒信也愣了一下,对着戴青颜轻声便是一拜:“娘娘,您试图劝一劝陛下吧!这事情毕竟还没有确定,若是巧合恐怕日后会成为陛下的心魔。” 戴青颜虽然不懂他说什么,可瞧着宫御的动作也快步上前想要将人拉开,然而宫御却一手将她圈在怀里不让她看到这一幕,可手上的劲道却没有消散。 第516章:帝王一言低万金 与此同时,宫玟的眼皮微微睁开,小脸涨得通红,那一双墨染的眼眸里面流露着数不清的恐惧,呆呆地瞧着宫御看。 “父皇……” 宫御的眼睛紧紧闭上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转圜,被他圈着的戴青颜手指一蜷,抬起头狠狠咬在他的脖颈上,宫御一吃痛手劲小了一些,后面跟上来的司徒信一个顺手将宫玟抱在了怀中。 “陛下,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您三思而行啊!” “没有人比朕更清楚,更清楚她是什么怪物!” 宫御有些歇斯底里,当初他曾不止一次想要用堕胎药,甚至有一次还是他亲手灌下去的,可她依旧顽强地存活着,若是一般人怎么会有这么旺盛的生命力。 ——凤氏血脉,阮玉竹身上居然带着凤家的血脉,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否则当初在她怀孕那一刻他便会斩草除根。 “陛下,你们……” 宫御刚才虽然吃痛,可抓着戴青颜的手已然有分寸,看到她皱眉他将人放开想要从司徒信怀中抢过宫玟,而司徒信也看出他的顾忌,直接将宫玟塞在戴青颜的怀中。 “司徒信,你找死是不是?” 宫御虽然驭下极严,可从未这般恨不得杀过一个人,司徒信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微臣只是不想陛下日后后悔。” 他虽然心里面也怕的要死可还是挺直脊梁,二公主那么小小的一团,若是真的让陛下以绝后患…… 戴青颜被君臣的戏码搞晕了,抱着宫玟的手也不觉紧了又紧,好像宫玟的身份有些不同,难道不是陛下的种还是和宫珏一般? 阮玉竹痴恋帝王,怎么会怀让别人的孩子?至于像宫珏那般,这宫家的血脉应该不会那么背吧!一个个都被人夺了心神。 “母后……父皇……父皇要杀我……” 或许是小孩子的哭声太过凄惨,门外不少内侍宫娥都驻足探脑地瞥了过来,看到里面多时没有动静一个个纷纷快步离开,刚才他们听到了什么? ——陛下该不会杀了他们吧! 戴青颜不是第一次被宫玟叫母后,虽然平素她对自己不是很亲近,可刚才那害怕的模样不是作假。 “陛下,您能容得下霓凤公主为何容不下二公主?” 司徒信像是看不到帝王杀人的眼神,直起身板娓娓而道,戴青颜听着他话中的意思神色也变化了起来,阮家大房是姬家的血脉,姬家怎么会和凤家有关系呢? “大乾容不得一个带着凤家血脉的真皇女。” 他之所以能容得下霓凤,是因为她对自己有用,而且她的身份注定在大乾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可宫玟却不同。 上一世宫珏临朝执政的事情虽然从儿子那里听到,可他这心终究不得劲,没有想到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居然为别人做嫁衣,这是他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霓凤公主是凤家嫡系一脉,可二公主未必是。” 凤家的嫡脉需要的是凤家血脉远亲结合,可从阮家大房传承的姬家一脉来看,这嫡系的可能性是不可能的,所以威力应该不会如同霓凤公主一般。 “这件事情朕会细查,今日发生的事情不准传出去,至于外面侍候的人换掉吧!” 帝王觉得头痛的厉害,他派人追查姬家祖辈隐匿行踪的时候,知道大凤那位风华绝代的女皇曾经为了一个男人险些杀绝自己所有的族人。 ——而那个男人姓姬! 若是他所料不差,阮家大房这一脉的姬家人应该是那个姬家宠臣的后代,而他现在想要弄清楚,阮家的人是否觉醒了凤家的血脉,想到阮玉冥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等宫御离开,戴青颜才瞧了瞧手中的烫山芋,看着她紧巴着自己不放,她不由看向而来司徒信:“司徒信,你为何一定要救她?” 司徒信虽然不是一个恶人却也不是一个慈善之辈,看惯了这世间的丑恶,他难道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当初贤妃娘娘对微臣有恩,二公主是她唯一的血脉……” “是吗?” 戴青颜也没有询问什么样的恩惠让他不惜以身犯险,她的记忆里面绝对没有这天大的恩情,所以也无法判断他说的是否真实。 “虽然本宫不想过问你的私事,可这孩子可是你硬生生塞给本宫的,所以你像一个解决的办法吧!” 事关凤家血脉的烂摊子她也不想沾手,毕竟帝王对于凤家血脉的忌惮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上赶着往上凑不是找虐嘛! “可……可公主暂时跟着您最为安全。” 他在内宫行走多年,自然知道帝王对皇后娘娘的心意,有很多缺德的事情其实都是他帮着陛下做的,所以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不会一怒就杀了自己。 “……” 戴青颜瞧着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看,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摊上了大事,刚才顺着他的手接过孩子就是一个错误的抉择。 “你麻利点滚吧!” 对于被司徒信算计了一把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发怒,总之心里面不爽是很显然的,而司徒信扯了扯唇角快速地退了下去。 当年初遇娘娘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整个心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九天玄仙不外如是,可后来随着时间的迁移,他发现娘娘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但凡她应承下的事情,必然会尽力去做好。 而只要她使用了浑身解数,陛下在她身上讨不到多少好处。在这一段帝后情缘当中,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可是门清的紧。 而宫御回到御书房便将所有影卫都召集在自己跟前,下了死命令不顾一切地寻找阮玉冥,从那些人对阮玉冥的态度来看,这个不过十四五的孩子极有可能也觉醒了凤家血脉。 御书房只留下影一和宫御的时候,他忽然有些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影一,你说朕应当如何处理二公主的事情。” “陛下会一直留着霓凤公主吗?” 宫御眯着眼睛,纾解了一口气:“只要她不危险到朕的江山社稷,介于当年朕给出的承诺,会留着她。” 第517章:谢太后深宫问罪 影一听着他肯定的语气也知道帝王忌讳的是什么,纲常崩乱是上位者最担心的事情,而如今二公主显然成为了他担忧的对象。 “依照霓凤公主的处理方法不可吗?”那毕竟是帝王的血脉,而且还是一个构不成任何危险的小孩子。 “可她不是霓凤。”宫御心中也纠结的要命,不耐地对着影一挥了挥手,影一微微顿足后消失在他面前。 深夜,戴青颜瞧着稳坐在床上的宫玟又瞥了瞥端坐在另一侧的宫宸,她的手指轻轻拍打着宫蜜的小身板。 “你该回东宫了。” 今天这一个两个都赖在自己这里不走了?宫玟她没有办法,毕竟是帝王强塞给自己的,可自己的儿子今日怎么也不听话了? “我今天留在这里。” 那个人今天发疯似的要杀掉宫玟,凭着他那阴险的性子,指不定暗中会派人过来将这小身板碾灭了。 “……” 戴青颜自然看出了他的意图,止不住眯着眼紧了他一眼,那个人若是存了这心思,他这小胳膊小腿的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随你意吧!” 戴青颜今天被折磨的紧,怀中还有一个不安分的,所以她也不想留在这里和他磨嘴皮子,左不过两个小孩而已。 等戴青颜刚离开,宫宸便站起来踱来踱去最后停留在宫玟前方,对着侍候的宫娥们挥了挥手才对着她道:“你会和鸟儿聊天吗?” “嗯。” 宫玟咬了咬自己的手指乖巧地点头,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个能耐,她的父皇险些杀了她。 “你和这个小家伙唠唠嗑。” 他将快步移出去,不一会儿又带着一个鸟笼跑了回来,声音里面还有些兴奋。平素,他对霓凤公主拥有的那项能力相当的好奇,可没有机会见识一番,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么能错过? 宫玟抿着唇有些怯怯地看了宫宸一眼,平时她就不是一个胆大的,今日被宫御那么一吓那小模样更是楚楚可怜。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宫宸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虽然知道她这情况有些不好办,可怎么说也是他这一世为数不多的小伙伴之一,他也不想她出事。 “它……它说你一直在偷听父皇他们的讲话。” “……” 宫宸发现自己的一世英名瞬间毁在了一只鸟儿手中,他更没有想到宫玟刚刚觉醒了血脉居然有如此能耐,也怪不得父皇恨不得毁掉她。 “以后,不要告诉别人你有这能力,否则你会被掐死的。” 他知道刚才父皇对她造成的伤害,所以只能用刚才的事情恐吓她,若是让父皇知道她的能耐这么大,恐怕一会儿都等不下去了。 “二皇兄,父皇……父皇不喜欢我吗?” “只要你以后不要施展这能力父皇不会对你如何的,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懂这些。”宫宸再一次叮嘱了她一句。 “嗯嗯,玟儿不会告诉任何人。” 听着她甚为乖巧的模样,宫宸摸了摸她的头,这么一个 小可怜,希望她能逃过这一劫吧!虽然,她本不应该存在。 过了两日,也不见宫御做出任何决策,就在戴青颜觉得这事情会暂时无虞的时候,谢太后忽然回宫了。 听到谢太后抵达宫门戴青颜便知道宫内的消息泄露出去了,也就是说自己这凤藻宫要么有谢太后的眼线,要么有阮玉竹留下的人,当然前者最为可能。 还不等戴青颜出宫相迎,谢太后已经急匆匆地进了凤藻宫,进来的时候虽然看到了请安的戴青颜却压根没有搭理。 翠缕刚想将人扶起来,却听到前面谢太后威严的声音缓缓而来:“哀家让你起来了吗?继续蹲着。” 戴青颜咬着薄唇继续半撑着身子,一旁的绫罗刚想退出去却被一个老嬷嬷挡住,谢太后冷着眼瞥了她一眼走进宫玟的房间。 大概一刻钟后,她才牵着宫玟的手走了进来,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和戴青颜的关系不大,可自己将人交到她手中,她是如何照顾的? “青颜,哀家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好的,可你难道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吗?”谢太后的声音有些阴沉,戴青颜半俯的身子微倒直接跪了下来。 “母后明鉴,儿媳确无这样的心思。” 别说阮玉竹的死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就算阮玉竹活着她也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最重要的是她连宫珉都能容得下,为何容不下一个宫玟呢? “你这是觉得委屈?” 在她跪下去的那一刻谢太后眼睛微眯,声音更为不悦,而戴青颜也没有那心思去想那么多,比起半撑着身子她宁愿跪着。 “儿媳并无此意,只是想向母后陈述实情而已。” 她自问对宫玟绝无半点加害的心思,所以她也不会觉得战战兢兢,虽然谢太后制止了绫罗外出求救,可这宫内但凡有一个活人宫御应该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谢太后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宫玟拉了拉她额手掌:“皇祖母,母后对我很好,是玟儿自己的身体不好才会晕过去的。” 此时宫玟还不懂身体里面的东西对她有多大的影响,只知道暖洋洋的,而且那天除了父皇凶自己以外,她觉得都很好。 ——可,她不敢和皇祖母说父皇掐她了。 谢太后听着孙女儿不配合的样子无奈地瞄了她一眼,见她怯怯的低头最终看向了戴青颜:“既然如此,你起来吧!” “诺。” 戴青颜刚起来宫御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而宫玟看到她一个闪身躲到谢太后的怀里,至于戴青颜则呶了呶唇角,来的还真是及时啊! 若是让宫御知道戴青颜心中所想指不定有多么的冤屈,他听到下人回禀谢太后回宫将文武重臣抛下寻来凤藻宫,却还被嫌弃了。 “呵,皇儿来的挺快的啊!” 听着谢太后略带不喜的神色宫御也没有紧着戴青颜,而是同谢太后问了安,这才让谢太后心中憋着的那股邪火熄灭了不少。 “哀家不过出宫几天,玟儿怎么会晕过去?皇后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皇儿你呢?这诺大的九阙城,难道不在你的掌控之中吗?自己的骨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哀家怎么看你一点都不着急?” 第518章:秘密处理公主事 宫御被谢太后问的哑口闻言,他不整死这蓦然出现的异类已经是天大大的仁慈了,让他关怀备至那明显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宫御的皇子皇女里面掺加了凤族的血统,那样对他的统治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你可有难言之隐?” 对于那些宫妃她可以任由他处置,可宫玟怎么说也流着他的血脉,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做了什么?居然对自己的女儿没有一点怜爱之心? “母后,宫玟的事情儿臣会处置,您切莫动了肝火。” “……” 谢太后抿唇,合着她说了这么多他连一个理由都不愿意给自己?今天她也就要好好看一看,他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瞧着母子二人谁也不肯退让的架势,戴青颜微微向后缩了一下,她并不想在这里当一个碍眼的旁观者。 而谢太后冷眼端详了她一眼,最后对着宫御淡淡地道:“跟哀家进来,让哀家听一听你有何理由。” 戴青颜退出去不久,便看到二公主宫玟被一个宫娥抱了出来,看到戴青颜依门而立的时候,糯糯地称呼了一声:“母后。” 戴青颜微微点头,她刚才虽然因为宫玟的原因被谢太后刁难了,却也没有小气到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瞧着她一如既往的不热情,宫玟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向戴青颜求抱抱,而面对她这求爱怜的一幕戴青颜眯了眯眼眸。 大概半个时辰谢太后从里屋走了进来,看向宫玟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而戴青颜从她的动作也猜测的出这天家母子的谈话,显然宫御对谢太后并没有隐瞒宫玟的事情。 而宫玟显然是一个敏感的,她感觉到谢太后复杂的眸光,牵着戴青颜的手不禁又紧了紧,神色更加的怯弱。 谢太后叹了一口气将手递给宫玟,宫玟怯生生地瞥了戴青颜一眼,随后挪动脚步到了谢太后面前。谢太后等人走近才将眸光瞥向了戴青颜,声音轻柔了不少:“刚才的事情是哀家太过武断,宫玟的事情哀家误会你了。” “太后言重了。” 虽然没有给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可那半蹲着的滋味着实不好受,然而谢太后能当着众人的面向自己表达歉意已经给足了她面子,她也不好拿乔。 等谢太后将宫玟带走凤藻宫才安静了下来,戴青颜走进去的时候只见宫御脸色难看地坐在红木椅上,显然刚才和谢太后的谈话并不愉快。 “陛下?” 宫御听到她清冷的声音才抬起了头来,眼眸中的阴沉一闪而过:“颦颦,你觉得朕做的不对吗?” “呃……您想如何?” 他每天都在整蛊,错误的决策也不是没有,而宫玟的事情他确实有些过激了,虽然说凤家的血脉确实有些可怕,然而她年岁终究太小并没有做出有损大乾的事情来。 “送她出宫。” 他的声音刚落,戴青颜的双眸果不其然闪过愕然来,她没有想到宫御最后居然让步了,想要饶过宫玟。 “可母后依然不允。” 想到谢太后纵使知道宫玟的身份也丝毫不让步的模样,不禁露出丝丝无奈来。平素自己的母后也不是那心慈手软的人,可对宫玟的事情她明显失了分寸。 戴青颜没有想到谢太后会如此的强势,看来自从宫御继位、心儿出嫁之后她又一次对人上心了,而这个人是奶娃娃宫玟。 “那陛下的决定呢?” “出宫祈福,带发修行。”这是他最后的底线,若是母后想不通那么他只能用他自己的办法来决策。 戴青颜薄唇轻抿,他这短短八个字似乎已经决定了宫玟的一生,然而一个女孩一辈子青灯古庙,乍看没有什么,可细细琢磨何其残忍! “陛下,您何必揪着不放呢?” “防患于未然总没有错,凤家的血脉你是没有见识,这种东西只能断绝。” 宫御清幽而叹,凤家的血脉他从霓凤身上看的太多,这样的能力压根就不应该存在于世间,比他们这些违背平衡重生的人还要恐怖的多。 “没有改变的可能吗?” “嗯。” 听着他决然的声音戴青颜心房颤动,好一会儿才满脸凝重地瞥向他:“霓凤这么多年没有孩子,是你……” 表兄这些年没有子嗣的事情母亲不知道在自己身边提了多少次,甚至还想过让表兄纳妾,可霓凤公主身体向来康健,怎么会一直不怀孕呢? ——唯一的可能便是宫御动了手脚。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宫御脸色有些晦涩,好一会儿他才款款而道:“这件事情徐谨枫早年便清楚。” 当初他之所以将霓凤嫁给徐谨枫便是想要断了凤家血脉的传承,而徐谨枫心有所属最为合适,可当初的他似乎遗漏了不少问题,例如徐谨枫若是对霓凤动了心思呢? 当初的他似乎压根没有想过徐谨枫会动心,毕竟上一世他魂撒疆场也从未有过儿女私情,他将他的一辈子献给了戴家,默许给了颦颦。 戴青颜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道:“表哥知道你的想法,他……他怎么会答应?” 徐谨枫是徐家顶门立户的人,若是没有一个传承血脉的人,那么徐家这一脉会断在他手中,而他也会成为徐家的罪人。 “我又没有阻止他纳妾,是他自己不愿意。” 那个男人心中指不定还有那贼胆,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劝他留一个血脉,是他自己不愿意的,他能怎么办? 除了云昭言的后宅,他还没有那闲工夫去干涉臣子的家事。 戴青颜因着他的话唇角狠狠抽动了一番,表兄虽然向来是一个有主见的,也历来不羁,可对于血脉不可能不在乎。 “你当初将霓凤许给我表哥的时候,便存了这样的心思对不对?” “嗯。” 宫御也未隐瞒,他虽然奸诈却也不想隐瞒她,这种事情她迟早会知道,只不过时间的迟早罢了。如今宫玟的事情摆在眼前,凭着自己对凤家血脉讳莫如深的态度,她能猜到其中的缘由也在预料之中。 第519章:谢太后欲要离宫 戴青颜直至傍晚宫宸赶来还迷迷糊糊的,虽然俯身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可心终究没有定性。她有些茫然地询问:“你今天课业不多吗?怎么有时间来母后这里?” 宫御对待几个孩子虽然不能说平等,可在教养问题上却格外的严厉,不管是宫珉还是宫宸,他们的童年都是被六艺、疏策笼罩着。 宫宸原本是想过来看一看宫玟,可听说被谢太后接走后便也熄了那心思。皇祖母对他虽然不错,可这个时候找过去多有不妥。 “闲着无事,所以过来看一看母后。” 听着他讨巧的话语戴青颜斜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画笔搁置在一边:“既然无事,那么帮母后给我这幅画上色吧!” “儿臣年幼,怕是污了母后的佳作。” 瞧着戴青颜笔下的河山锦绣宫宸微笑着拒绝,自己本能的东西若是展示出来很容易被怀疑,而他自从捉笔开始便从未在她面前画过画,写字的时候也是胆战心惊,唯恐她看出一二来。 ——毕竟,藏拙也不是一件易于的事情。 “得了,知道你心不在此,下去巩固课业吧!免得你父皇抽插的时候,你被堵得哑口无言。” “诺。” 他小手掌微微相交,行了一个告拜礼之后施施然而去,戴青颜则俯身继续描摹,这个时候也唯此才能让她的心静下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徐谨枫,也不知道当初他娶霓凤是不是自愿?她重生一世,原本是想护着自己在乎的人、在乎自己的人平安喜乐,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现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纵使她知道某些事情的走向,可她并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宫御或许也察觉到戴青颜心中犯堵,所以接下来几天他并没有来凤藻宫找存在感,只是那奇珍异宝没少往凤藻宫堆。 戴青颜瞧着来去匆匆的内侍,对着一旁的绫罗道:“将东西收起来,既然陛下赏赐自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诺。” 绫罗对着那珍奇也微微无奈,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自家主子不在乎这些东西,却还拿这个来讨好,他难道不知道娘娘连正眼都没有瞧吗? 其实宫御不懂得如何讨好,只所以做出这般决策还是因为刘谨小心翼翼地建议,否则他也做不出这傻乎乎的事情来。 约莫正午时分,戴青颜抱着小公主准备歇息的时候却看到翠缕急匆匆跑了进来,声音有些粗喘:“娘娘,太后娘娘和陛下吵起来了。” 戴青颜欲要迈开的几步倏然凝固,过了大概两息的时间才皱眉道:“可知道具体原因?” “尚不清楚。” 戴青颜赶过去的时候宫御站在院落中央眉头紧锁,她停顿了一下脚步还是迎了上去,其实她本不想来,然而深宫内院哪来的秘密?自己若是装聋作哑,恐怕明日这内里口诛笔伐的流言便不少。 “陛下……” 宫御看清来人紧拧的眸子少了几分冷意,不过那拉着的脸仍旧没有丝毫的好转:“你怎么过来了?” 听着他这么询问戴青颜忽然想到了今天同宫宸说过的话,虽然说话的人不同,可这明知故问的语调却异曲同工。 “您和太后娘娘怎么会吵起来?” 她本不想来趟这浑水,可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充耳不闻。 “我想送走宫玟。” “……” 戴青颜默然,她以为这件事情会推迟一段时间,毕竟谢太后那边并不好说服,可谁想到他居然想要趁热打铁。 宫御当初确实准备给谢太后一些时间,等她想通了所有的事情自然会迎刃而解,可影卫传回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提早决策——阮家兄弟没了踪影,阮玉冥极有可能也传承了凤家的血脉,虽然不是嫡脉,可他的能力依然不容小觑。 “太后娘娘应当不会应允。” 帝王摆明了要将人送走,可这离开皇宫之后的生死又有谁能说清楚呢?谢太后不敢让他将人带走,何尝不是担心他中途将人解决了。 “嗯。” 宫御瓮声瓮气地轻哼了一声,自己母后没有任何商量可言直接将自己轰了出来,其实他何尝不清楚她的顾忌。 ——可让他更显无奈的便是如此,生养自己的母后居然都不相信自己。 两个人站在院落里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说着,大概半刻钟后谢太后直接走了出来,语带厉芒:“你想送走宫玟不是不可以,哀家同她一起离开。” 谢太后掷地有声的声调令院落中的众人纷纷低头臻首,而戴青颜和宫御的脸色也异彩纷呈了起来,好一会儿宫御才像是反应过来脚步一提便快步离去。 戴青颜给谢太后行了一礼便急匆匆追了上去,她刚才同他挨得最近,自然感受到了那滔天的怒火,只是不清楚他为何一言不语的疾步离开。 戴青颜追出去的时候哪有宫御半点人影,她想要走快一点可奈何身体极限所在施展不开,最后只得向承乾殿赶过去。 她抵达承乾殿的时候刘谨恰好堵在门口,而刘谨看到她脸色微微一变,略显惊慌地对着她行了一礼:“皇后娘娘。” “陛下呢?” “陛下……陛下已经……已经歇息了。” 刘谨低着头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他也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跟过来,此时陛下恐怕已经被影一打晕了过去。 ——否则陛下疯癫起来,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听着他不连贯的话戴青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总觉得宫御今天的表现有些不对劲:“是吗?” 刘谨抵着头咬了咬唇角,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慌乱:“陛下这会儿正生着气,娘娘可等明日再过来。” “哦!” 戴青颜虽然心中抱有万千狐疑,可刘谨这会儿在这里守着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放弃这探索的机会。 回去的时候她一直心绪不宁,直至从奶嬷嬷手中接过宫蜜,思忖的神态才有所缓解:“翠缕,你让人盯着承乾殿。” “诺。” 翠缕向来以戴青颜的命令马首是瞻,所以她纵使明知承乾殿的消息打听起来很难很难,可还是一口应承下来,没有任何的推辞可言。 第520章:幻蛊毒到底何解 承乾殿,一片静寂。 影一瞧着匆忙而来的司徒信,语带紧张:“你怎么才来?陛下的情况好像又严重了,再这样下去后果恐怕……” 司徒信乃宫御最信得过的人之一,自然也知道他身体的情况,他这样的病情最忌讳的便是生气,可帝王最近似乎五行不顺,做什么事情都不得劲。 司徒信也顾不得搭理影一急忙忙上前替宫御诊脉,而看清宫御脉象之后,司徒信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陛下这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和病情有关?” “……” 听着影一的问话司徒信唇角勾了几勾,最终抹成了平静:“没有,只是你下次出手的时候注意一定分寸。” 虽然说陛下的情况必须出手,可这一次两次的以下犯上是不是也太胆大妄为了一些?这次这木然一击,清醒过来至少得子时。 “担心打不晕,你快点配药。” 影一声音一如既往的冷,而司徒信也开始行云流水的写药方,直至将所有东西交给刘谨他才眉宇轻舒了开来。 “再这样下去,陛下恐怕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陛下的情况,一次两次还在范围之内,可当这种情况反复发作的时候,他体内的幻蛊长得会越来越快,最后谁也没有办法控制直至疯癫。 “你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 影一私下也让人查了诸多幻蛊的事情,可这神秘的蛊毒确实没有可解之法,那秦无言确实该死。 “额……确实没有办法。” 自从知道帝王中了幻蛊之后,他找了各种典籍查询,可有关幻蛊解药的记载却寥寥无几,没有任何办法。 “季三公子那里你可试探了?” 影一作为影卫之首,对各国隐秘的事情有很深的掌握,自然也知晓司徒信和季三走的颇近,甚至还有着师徒之情。 “没有陛下的准许,我也不敢询问。” 如今陛下的情况只有三四个人知晓,可他若是询问了季师父,凭着他的聪慧若是有所察觉,那么陛下极力隐藏的事情便会被袒露出来。 “旁敲侧击你不会吗?” “……” 司徒信紧紧扯了下唇角,他觉得自己和影一完全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傍晚时分,凤藻宫落了宫门。 戴青颜瞧着紧紧闭上的门,眼睛眯了翠缕一眼,而翠缕忙忙上前禀告:“承乾殿把手甚,一点线索都打探不出来,只知道请了司徒大人。” “司徒信?” 戴青颜微微愣神,宫御的身体她很清楚,应当不会出现太大的差池,怎么会寻司徒信进宫呢?而且那速度,似乎相当的不慢。 “是。” 翠缕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脑袋也稍稍一糊,她不知道司徒大人为何进宫,可从承乾殿全方位的防备来看,这件事情必然不会太简单。 “继续让人盯着。” “诺。” 戴青颜挥了挥手,等她下去好一会儿绫罗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她刚才知道翠缕和娘娘必然有事要说,所以也自觉退了下去。 “绫罗,你有没有发现今天陛下有些不同?” 绫罗被问的神情微滞,她自然发现了陛下今日的异常。能虽然不懂武功,可她却不是一点不懂,陛下急忙离开的时候甚至动用了轻功。 ——陛下从不暴露自己的武力值,为的就是替自己隐藏后手,可他今日那速度风驰电掣,已经全然不顾。 “确实有些不同,然而具体奴婢也不知。” 她的话回答的很有模糊性,然而戴青颜也没有多想,她不懂练武人的听觉、视觉异于常人,眼见高于旁人,只以为绫罗和自己一般也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下去吧!你明日一早去承乾殿一趟,询问一下情况。” “諾” 绫罗轻迈着脚步退了下去,戴青颜则满脸心事地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在眼中影影绰绰,可当答案呼之即出的时候又消散的一干二净。 “呼……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清晰起来的。” 她低叹了一声翻身而眠,而此时的承乾殿内宫却安静的落针可闻。就连外殿侍候的小内监们都战战兢兢,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同。 约莫子时一刻,宫御悠悠转醒,而他转醒后的第一时间便看向了影一,影一默默低头向后退了一步,那时情况紧急怪不得他……而且他曾经不是直言不要手吗? 宫御抽了抽眼角才将眸光收了回来,然后将眸光瞥向了司徒信:“有机会去问一问云昭言和季三,看他们是否知道幻蛊。” 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幻蛊的事情,可如今情况一次比一次凶险,纵使明知道机会渺茫他爷爷不能放弃。 “是。” 司徒信抿了抿唇角才又看向了宫御,声音隐含无奈:“陛下,您如今的情况已经万分危急,日后切莫再动怒。” “朕的脾气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以往这样的事情他必然会压下去心中的愤怒,可自从中了幻蛊他的脾气越来越大,甚至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发那么大的脾气——毕竟有些事情根本不值当。 “或许幻蛊已经在成长了。” 这种活蛊最可怕的地方便是它的成长能力,纵使药物可以杀死抑制却不能根除,所以他时不时动怒已经属于幻蛊的副作用了。 “秦无言一身本领应当承袭鬼谷,所以你着重在云昭言那里试一试。” “诺。” “今天的事情,皇后可发现了什么?” 他发现体内的情况不受控制的时候便快速施展轻功离开,虽然没有在她面前施展,可她本就多疑,这次…… 站在最外端的刘谨听到帝王的发问,唇角呶动了几下,最后才试探性地解释:“今日皇后娘娘也跟了过来,被奴才挡了回去。” 感觉到帝王倏然投过来的眼神,他瞳孔骤然一紧,身子二话不说地跪了下去:“当时情况紧急,奴才也不得不如此。” “起来,朕又不会吃你。” 宫御翻了一个身让自己微微舒适一些,影一那一记背刀他的他脖子酸痛,可还不至于将他脑子打坏,自然知道那种情况不得不将人揽在门外。 第521章:戴青颜旁敲侧击 翌日,戴青颜打听到帝王上朝回来这隐含着的愁绪才微微压了下来。一旁的皎月瞧着她一宿未宿的模样颇为心疼:“娘娘,您要不歇息一会儿吧!” 她捏了捏前额,命人将刚才摆好的早膳撤了下去:“那我歇息一会儿,正午时分你将本宫唤醒便好。” “诺。” 戴青颜等人下去才躺到了榻上,她不是一个喜欢多想的人,可身在局中却不得不多虑,宫御昨日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呢? 大概正午时分,戴青颜来到了承乾殿,而这一次刘谨当也没有拦着她,反而全程笑脸地将人送了进去。 而面对他如此谄媚的笑容戴青颜直了直眼角,戴青颜走进去的时候宫御也抬起了头,看到是她手中的朱红御笔被他搁置在一边。 “颦颦来了啊!” “嗯。” 戴青颜轻嗯了一声,昨日的事情她亲眼目睹,若是不过来表一下关心似乎也说不过去,真不知道这世上为何总有被条条框框束缚的人。 等众人都下去,他才走下来将人拉过去:“昨日我心情不好,你没有生气吧!” “妾身可不敢。” 昨日别说刘谨把着门了,就算是承乾殿的一个小太监守着她也不会如何,毕竟她过来只是想聊表心意罢了。 “好吧!” 宫御不想继续听她说下去,毕竟她继续下去的话他应当不太喜欢听到。 “陛下,昨日心情一直不好?” “嗯。” “您乃一国之君,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听说司徒信也进宫诊脉了。” 她稍稍开口询问,司徒信进宫不是什么秘密,可所查的病情却是重中之重,她命人盯着也没有盯出一个所以然来。 “昨日动了肝火,开一些败火的药。” 他斜睨着眼眸眯了戴青颜一眼,瞧着她从始至终低着头不看自己,又觉好笑又似好气,这是变着法想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陛下和太后娘娘毕竟是生身母子,没有必要因为这次的事情伤了情分,任何事情都有多种解决之道,端看陛下如何看待。” 宫玟的事情虽然涉及到帝王的底线,可她如今只是一个孩子,日后但凡好好教养也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可惜帝王似乎存了心要将所有的可能扼杀在萌芽之始。 “给我研墨。” 对于宫玟的事情宫御不欲多说,若是有双全的办法他也不会采取这样的血腥之道,然而自古难得双全法,此事亦然。 “嗯。” 两个人接下来的话并不多,房间内甚至含着几分难言的氛围,可就在那奏议越来越少的时候,戴青颜觉得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陛下,臣妾宫中还有些琐事,您这里若是……” 听着她欲要退去,宫御一只手伸出去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怀中,修长的手指从她下颚处缓缓滑过:“怎么,这就要离开了?” 戴青颜被他这么一勾脸色瞬间红了一片,也不是羞涩而是本能的反应,她自从怀了小公主之后很少和宫御发生关系,更别说这直勾勾的勾搭了。 “陛下……” 听着她这软绵的声音他感觉到身体更加的炙热,看向戴青颜的眼睛更加火热了一些:“颦颦,我素了很久了。” “……” 戴青颜离开的时候脸一直处于不正常的红晕状态,后面跟着的皎月等人也死死压着头,刚才里面的动静她们不是没有听到,谁能想到陛下会这么急不可耐。 她们那若有若无的动作戴青颜不瞎自然没有漏过,好在宫御最后确实没有得逞,否则这会儿自己未必能自己走出来。 目送戴青颜离开,宫御轻轻勾了一下唇角,他同她相处了两世,自然知晓她多疑的性子,自己今日若不这么一闹,她心中指不定如何想呢? ——况且,他确实真的也想了。 感觉到房间那暧昧的气息散去,他才对着身后隐没的人影:“刚才让你办的事情,你可办好了?” “属下已经让人去传徐大人。” 这传唤的事情原本用不着他,可帝王要做那风花雪月的事情他自然不便留在这里,所以便被寻了一个时机打发了。 “你说这徐谨枫是否可靠?” 宫御历经两世也不是没有疑心的人,可只要有了疑心他必然会第一时间将人铲除,可徐谨枫这个人却成了两世的另类。 他似乎将自己逼进了山谷,进退两难。 “呃……属下不清楚。” 影一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话,徐谨枫的身份太过特殊,貌似说什么他都得力不讨好,所以只能实话实说。 听着他这避重就轻的话宫御斜瞥了他一眼,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确实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之辈。 “这次截杀阮玉冥的事情他若是无法完成,那么徐家朕怕是留不得了。” 一个帝王可以接受很多东西,但是最反感的便是欺上瞒下,而徐谨枫似乎往这道路上靠拢的可能越来越大了。 “霓凤公主……” 徐家留不得霓凤公主呢?难道再给霓凤公主找一个婆家?这个婆家或许会听话,可再找一个徐谨枫却艰难的很。 “徐谨枫留不得,霓凤自然也留不得。” 当宫御说出这话的时候影一眼眸微微合了一下,旁人或许不清楚主子的心思,可他近身侍候多年已经深有体会,恐怕是因为二公主的事情,所以但凡涉及到他底线的人他都不会留下,这徐家是不是被牵连了呢? 主子的目标是霓凤,可这借口当清新脱俗的紧。 宫御自然不知道影一如何的腹语他,就算知道他也轻哼一声,我就是这般反复无常,你又能奈我何? “你这次消息可准确?” “确实在岭南一带有所斩获,至于最后的踪迹恐怕还要继续探查。” 暗卫顺着这条线已经查访了很多地方,可并没有太大的收获,这短短的几天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个妇人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极有可能和鬼谷有关系,确切的身份仍然一无所获。” 那妇人身上必然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否则为何脸一点线索都没有?宫御听到他这么说满脸的不乐意,好一会儿相爱闭上眼眸:“将画像送一份给云昭言。” “需要说什么吗?” “送给他便好,至于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刚开始他之所以没有这般做,是因为那妇人的具体相貌不清楚,如今得到了确切的样子,想要查一个人应该也不会难在哪里,只要她在这个世上存活过,必然会有线索。 第522章:云昭言古怪反应 月上柳梢头之际,宫御容色甚为柔和地跨进了凤藻宫,戴青颜看到他轻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光,瞧着她心无旁骛的穿针引线,宫御将众人打发下去坐到了她的一边。 “不想搭理我?” 他声音听上去甚暖,带着几分骄阳的味道,而戴青颜微微诧异地顿了一下手指,平素的他宛若冷冽寒风,哪会这般暖意撩人? “颦颦,我好想你。” 他脖颈紧紧压在戴青颜的项脖处,神情有些低迷而神情,戴青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近似低喃的言语。 “两世以来,我怕的人不多,可我怕你不理我。” “……” 有那么一刹戴青颜都觉得眼前的人被换了芯子,可再看一看他熟悉的神态又觉没有可能,这个男人还是她熟悉的人,只是性格、性情似乎有所转变了。 “陛下?” 好一会过去,戴青颜感觉到他呼吸越来越平和不仅轻声絮语了一声,而宫御没有任何回应,好似刚才那多情而蜷缩的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一般。 大概半个时辰后,戴青颜感觉到肩膀死硬的疼痛,所以只能稍稍挪动,然而宫御也是一个灵敏的,她刚刚轻移他便倏然睁开了眼睛,狼一般的眼眸里面闪过锋锐的光芒。 “累吗?” “有点。” 戴青颜一时间说不出违心的话语来,毕竟她刚才是真心的累。而宫御也没有过多的安抚,将人一把抱起来上了床榻,然后抱着人继续睡:“这样就不累了。” 听着他有些无赖的话戴青颜狠狠抽搐了一下唇角,她觉得她自从大坤的京城被营救回来之后,他是越来越不要脸蛋了。 好在宫御这一晚并没有对她如何,只是那勒在腰间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去,好似只有这样眼前的人儿才不会消失一般。 而相比较大乾尊贵二人组的好眠,冷月相照下的云昭言确有些夜不能寐。散着淡淡烛光的书房,人影踱来踱去。 龚珍珍瞧着烛光下的剪影,轻盈的步伐瞬间沉重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对着身边的人淡语:“侯爷今日一直这般?” “是,已经锁在书房里好久。” “让人去敲门。” 龚珍珍如今有儿女傍身,原本不用在云昭言面前低声下气,毕竟这些年这后宅并不安宁,想到那个男人曾经和自己的赌约,她勾起一丝丝嘲讽的笑意。 ——不知道他已经达到了目的,还是已经将这件事情忘在脑后。 云昭言刚开始的时候没有要开门的打算,听到龚珍珍到来才迟疑了一下将门打了开来,看清来人他神情略显恍惚,已经好久没有如此心平气和地和她见面了吧! “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也异常的好听,龚珍珍指了指身边的管事:“听说你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有一段时间了,所以过来看一看。” 自从这府邸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她对他曾经的爱恋已经被尘封在骨头里面,她不清楚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何要和自己设这样的赌约,然而事实证明她输的一塌糊涂。 “进来吧!” 等书房只余夫妻二人时,两个人似乎都有些久违的尴尬,医师简介谁也没有出口。最后云昭言似乎受不了这沉静的氛围,抿了抿唇角:“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你莫要担忧。” “嗯。” 她其实并没有忧虑,只是管事的过来火急火燎的,又想着不管如何他都是自己孩子的父亲,故而过来查看一番。 那个女人的小产似乎已经成为两个人之间天然竖起的屏障,她不愿意轻易踏出来,他也走不进去,所以二人便这样僵持地过日子。 “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 这个地方曾经有他们最美好的过去,那些日子的红袖添香或许是她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却的,然而如今再看却有些刺眼的紧。 “好。” 龚珍珍听着他应允的话没有任何迟疑,而这一幕生生刺痛了云昭言的眼,他克制着内在翻滚的情绪沉稳地开口:“我们回不去了吗?” 曾经的恩爱不仅仅是龚珍珍难以逾越的坎,也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可有些事情并不想明面上那么简单,帝王违背常理的敌视,让他不敢轻易将自己心神坦露出来。 ——他从未见过一个帝王如此乐此不疲地插手臣子的家事,刚开始他试图去寻求答案,甚至一度怀疑帝王是不是对她余情未了,可随着时间的迁移,他所有的怀疑似乎都成了笑谈。 而他和龚珍珍谁也不清楚,帝王之所以喜欢插手他的家事,只是想验证情比石坚的爱情到底能否破坏? 上一世云昭言走的走,他对龚珍珍也只是存留在记忆里面的念想,而后来她对云昭言的思念,对自己的冷淡才激起了帝王的占有欲。 “夜深了。” 龚珍珍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而云昭言确也明白,夜深了,天黑了,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尽头,多说无益罢了。 等龚珍珍的背影消散在视线,他才低头看向桌面上的画像,这个人他自然无比的熟悉,可当初已经死掉的人怎么会出现了呢? 这副画像是陛下命人送来的,他只是想要打听这画像上妇人的消息,还是想要通过这副画轴试探什么呢? 帝王对世家的防备从未减缓,对云家的敌意也从未消弭,因着那若因若无的因果关系,他自己在这生死斗中走的如履薄冰,所以每走一步都要预设这一步所引的后果。 龚珍珍会到自己的院落,一旁的老嬷嬷将她墨绿色的外袍取了下来:“夫人,您可莫要和侯爷置气了,终究好活的还是别人。” “我有儿女要教养,哪有那闲工夫和他置气?” 她轻声失笑,当初她从自己家姐手中抢过了这门姻缘,然而最后的事实告诉她,抢来的东西终不持久。 “院子里面那几个最近又开始闹腾了,该如何处置?” 老嬷嬷想到那一张张妖艳的脸,眉头深的厉害,也不知道今上从哪里寻来的妖娆,他自己不受用愣是害的别人家宅不宁。 第523章:画中像所谓何人 翌日天朗气清,没有了张扬的雪雾,太阳那娇气的脸蛋终于露出了笑颜来,笼罩着四野的笑意丝丝缕缕,渗透人心。 承乾殿,宫御瞧着平铺在御桌上的画像,灼然的眸光从云昭言的身上轻轻滑落:“看来,你认得画中人了?” 其实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云昭言和聂宇蒙和鬼谷的关系比较深厚,而他所查的人极有可能和鬼谷的隐秘相关,没有想到他今日居然拿着画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是自己小瞧了云昭言的忠心,还是小觑了他的野心? “她乃微臣师母。” 这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任鬼谷谷主的结发妻子,曾几何时她曾像母亲一般抚照他们,然而如今的情况似乎略显不同。 他之所以将她的身份告诉宫御,不仅是因为帝王肆无忌惮的试探,更因为他想要知道明明已经死去的人为何又活过来了? 这背后隐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师母?” 宫御和影一都微微讶然,他们曾经不止一次假设过这个女人的身份,却从未想过她是云昭言的师母。 “可很多年前她已经死了。” 当年自家师父被不知名的人毒杀,而随师父被毒杀的还有师母,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师母为何又好端端地活着呢?他师父呢? “你细细讲来。” 宫御曾经调查鬼谷的时候自然知道上一任谷主和其夫人身死的事情,如今鬼谷谷主的夫人还活着,那是不是可以假设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谷谷主也活着呢? 这消息对于他来说并不可喜,因为他知道鬼谷的谷主是明灏的亲舅舅,也就是说若是那个人还活着,对明灏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他虽然不惧,可他这个人不喜欢麻烦。 云昭言将很多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讲给他听,除了鬼谷的核心东西他可以说是毫无保留,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师母为何会突兀的出现,他的手不够长,够不着大坤的事情,可眼前的帝王若是想查应该不会太难。 “听你这么一说,那么你们当初对他们的死难道就没有一点狐疑吗?” “有,可是此人飘无踪影,甚难寻到,已经几十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他的师父还有一名师弟,可此人当初叛出鬼谷再无踪影。 “是谁?” “我师叔毒王。” 鬼谷的人学的是治世之论,辅邦之能,对于毒术虽然颇有心得却不会深究,毕竟那在正统的人看来终究是旁门左道,然而他的师叔却不这么认为,好毒术而精策论、为人歹毒异常。 云昭言的话令宫御隆起眉头,两世为人,他自认为知道很多旁人不清楚的事情,可这毒王的存在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按理说这样的人他当初深挖鬼谷诸事的时候,也应该会有蛛丝马迹,可令他失望的人这个人的情况简述从未出现在他的御桌上。 “他到底因&离谷?” “争夺谷主之位失败后便消失的没有了踪迹。” 当初师父和师娘死于毒术的时候,他和聂师兄也曾怀疑过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叔,然而查来查去令他们失望的是,鬼谷没有出现任何可疑人,他那师叔就算有三头六臂有不可能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鬼谷。 “秦无言学的可是毒术?” 鬼谷不禁毒他是知道的,纵使云昭言也会一两种毒药。可秦无言此人对毒术的掌握似乎又远远超于别人——特别是幻蛊毒。 “是,但是他因为偷偷学习毒经被赶了出去。” 秦无言此人他虽然没有深交,可从师父那惋惜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相当的优秀,只是他同小师叔一般,走的不是正途。 “哦!” 宫御也没有再问毒经的事情,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这件事情交给司徒信去打听就好,他若是突兀的问话,极有可能会引起云昭言不必要的怀疑。 “看来秦无言和你小师叔走的路颇为相似。” “是,师父当年或许也担心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所以提前命秦无言出谷,也算是变相的逐出师门。只是师父素来仁厚,并没有废去他一身修为。” 宫御接着又询问了很多事情,只要不涉及鬼谷根本的事情云昭言也很配合地回答,直至最后他离开的时候次啊同帝王请求了一句:“陛下若是日后寻到微臣的师母,还望您能周知一声。” 不管师母为何活着,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都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当年师父的死亡就像是悬在他们诸师兄弟头上的快剑,不除不快。 “嗯。” 当漆红色的大门被重新关上的时候,帝王才慵懒地扶了扶身子靠在大椅上:“命人彻查这个妇人这些年所有的消息。” “时间跨度颇大,查起来怕不会简单。” 云昭言这所谓的师母显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的人跟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在无意间看到了她的真容,这么多年以来她恐怕就没有以真面目示过人。 “不管多么艰难,这件事情都必须查清楚,这个看似平凡的妇人恐怕和众多人有着联系,查她有备无患。” 当初自己不过是用一画轴和行踪图便将聂宇蒙骗了回去,可见在聂宇蒙心中,这个所谓的妇人比那大战引来的胜利更加重要。 “诺。” 帝王既然下了铁令,那么就算在艰难的事情也要试一试,至于结果是否差强人意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宫珏的事情提上日程,不能放任她继续成长下去了。” 宫珏和凤家血脉一般,存在着太多变数,他无法将这些变数一一掌控,只能在她们羽翼未丰的时候逐一除掉,否则不利于日后的江山一统,一不利于他的既定计划。 “诺。” 影覆盖在黑巾下的唇角微微巴扎了一下,这个难缠的主是他影卫生涯里面天大的败笔,所以灭一次提及这个状似小姑娘的人时,他心情都不是一般的糟糕。 第524章:聂宇蒙朗声质问 大坤,一座秘密的院落里面,比起大凤的精致,大乾的宏伟,大坤的诸多建筑勉勉强强算得上合格。 然而,纵使如此大坤彪悍的民风,好斗的性格却不是别的国家可以比拟的,这也是宫御为何迟迟不对大坤动武的本质原因。 ——此时的他,手中还没有一支可以称得上精锐的军队。 “您还不肯说吗?当初明明看到您中了毒,为何还活着?” 妇人挠了挠自己大红的指甲,清尘绝丽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小萌萌,这么多年未见,这就是你对师娘的态度?” “我……” “我侥幸活下来,你这么难以接受吗?” 妇人盘着的头发上插着一根简单的檀木钗,白皙的皮肤上镶嵌着一双雾蒙蒙水灵灵的大眼,同她当年第一次相见时的一模一样,然而此时的聂宇蒙却感觉不到一丝熟悉。 瞧着聂宇蒙脸上浮现的惊异,妇人轻笑出声。曾经那个温柔如水的鬼谷师娘,已经被历史长河所吞没,留下的只是她那苍老到腐烂的心,还有那深深的愧疚。 “你不该来寻我的。” “我有权知道真相。” 她想知道待自己宛若亲父的师父是不是尚在人间,当初所谓的中毒不过是两个人诈死的谋划,她心中无比祈祷着。 那妇人好似看出了聂宇蒙的心思,轻笑着慢道:“你还真是一个痴儿,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放弃。” “没有寻到答案,从不敢言弃。” 师父的死在她心中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从未想过那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有一天会默默无声地死去,那一刻她甚至以为是一场恶作剧,是师父对她的考验,然而事实证明她的想法太异想天开了,给她撑起一片天的师父终究淡出了她的视线。 “何必这么执着呢?” “他还活着吗?” 聂宇蒙没有回答妇人的话,只是神色有些将倔强地询问了一句,那妇人唇角紧紧压低,最后淡淡地道:“你觉得呢?” “那您为何……” 当初两个人中的毒一般无二,为何师父死了她却活着?那么当年师父的死,和眼前的人到底与没有关系呢? ——她不愿意去想那么残忍的事情,可有时候却不得不想。 “小萌萌,都过去的事情了,我不想提。” “可对我来说永远没有过去一说,您知道这些年我为了追查师父的死因,花费了多少心思吗?”聂宇蒙近年才稳定了下来,平素她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到处乱跑,这才有了江湖妖孽的称号。 “你该拥有自己的人生,沉浸在过去只会平添痛苦罢了。” 那妇人仍旧不急不缓地说着,平淡的眼眸里面似乎带着几分隐晦的味道,可心思烦乱的聂宇蒙压根猜不透、看不清她眼眸中的深邃。 最终聂宇蒙都没有从妇人口中获取有益的消息,她就像是水泼不进的石头,愣是撬不开牙齿来。 她走出去的时候,守在外面的人迎了进来:“谷主,她可说了?” “并无。” 聂宇蒙虽然是追风楼的楼主,然而这些年追查师娘季云子的人都是鬼谷之人,毕竟也唯有鬼谷的人才知晓当年的事情,也知道一些隐秘。 “那老谷主……” 这些年他们一直怀疑老谷主还活着,如今师娘既然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师父的消息是不是也能打探到? “不知道。” 季云子一句不肯多说,碍于身份她也不能严刑逼供。然而不管师父是否活着,控制季云子总没有错。 “谷主,最近这个地方貌似不太平。” 这附近虽然三教九流各有不同,可这一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多了很多陌生的人,而那些人似乎对里屋的人相当感兴趣。 “秘密将人藏起来,让他们无迹可寻。” 聂宇蒙纵使不去想也知道那盯梢的人是谁派来的,没有想到那个人的胳膊已经伸的那么长了,看来自己应当曲一曲他的威风了。 “诺。” 宫御此时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盯上了,因为谢太后那边又闹腾开来了,瞧着她院子里乱糟糟的模样,他眉宇顷刻间便拉出一丝沟壑来。 戴青颜原本还想劝两句,然而谢太后似乎去意已决,她这会儿说什么都显得苍白而无力,指不定还被人说惺惺作态。 由于大乾朝权利最巅峰的人杵在院落里面,所以内监宫娥来回走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唯恐下一刻便被这交缠的冷意袭扰。 “母后,您真当如此吗?” 宫御的声音有些生硬,谢太后默然瞥了他一眼:“你既然执意如此,那么哀家会帮你看着,不会让她生出事儿来。” 宫玟的身份她也颇为无奈,甚至心中还隐藏着几分无力感,然而自己儿子除之而后快的办法她也不能接受,那毕竟流着宫家的血。 “母后既然如此说,那么儿臣也无话可说。” 他一直以为将事情的原委告诉谢太后,她必然会理解自己,然而如今看来每一个人心中都有着短板,纵使教导自己无情的母后亦然。 瞧着他迈着步子毫不留恋的离开,谢太后将眸光放在欲要离开的戴青颜身上:“既然来了,那么陪哀家说两句。” “诺。” 她不知道谢太后想同她说什么,可她既然将自己留下来,这对话怕是有些生硬了,自从两个人的隔阂越来越大后,这坐下来细聊的事情甚少。 房间只余下她二人时,谢太后指了指一旁的雕花木椅:“坐下来,我们娘俩儿好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戴青颜听着她的话颇为乖觉地坐了过去,直至她做好谢太后才淡淡地开口:“我不知道御儿为何非你不可,可我对你始终存着心结。” “您的心结是什么?” 谢太后对她的态度向来颇为模糊,上一世她对自己也极为可亲,然而这一世不知为何两个人之间好似隔着一堵无形的墙,谁也跨不过那个坎去。 “当初云仙儿死的时候,可交给了你什么东西?” 她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戴青颜,那一字一顿的声音让戴青颜的眼眸倏地抬起,眸色微呆地看向谢太后。 第525章:画轴引起的疑虑 戴青颜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的畅园殿,她回到凤藻宫还懵懵懂懂的,后面宫娥女婢们担忧的神色也被她拒之心门之外,因为她根本没有看到。 她想着谢太后那近乎直白的逼问眉宇没有一刻的轻缓,原以为隐秘的事情不料却被摊开来讲,自己虽然极力否认可谢太后并不相信。 ——若不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她或许也不会和自己这般客气,毕竟宫轩的母妃是她的逆鳞所在。 “娘娘,您可是身体不舒服?” 一旁的绫罗轻声询问了一句,自从畅园殿出来娘娘的神情便一度变化不定,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同她说了什么。 “没,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一个人静静。” 她不想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在众人的眼中,刚才是因为太过震惊,如今回过神也知道了先前的失态,所以她需要冷静一下。 “诺。” 绫罗心中虽然仍由疑虑,可也深知这个时候不是打听的时候,娘娘若是想同自己说必然不会藏着掩着,可她若是不想说自己再旁敲侧击也无济于事。 她退出去的时候正好和急匆匆的翠缕撞了一个满怀,瞧着她紧闭房门的动作翠缕微微挑眉:“绫罗姐姐,娘娘这是怎么了?” “尚不清楚,要不你进去询问一下?” 翠缕怎么说也是娘娘直系的心腹,虽然近年来娘娘待自己甚为不错,可终究亲疏有别,和翠缕比起来自己终究差了一头——曾经有过前主子的她,好似人生都背上了黑历史。 翠缕听着她这么兴冲冲的话语立刻摇头,虽然刚才因为一些事情想和娘娘回禀一下,如今看来显然不是时机,以后伺机再说吧! 瞧着她那一脸没有出息的模样,绫罗摸了摸自己的鬓角:“算了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娘娘若是急着找,也好应对。” “嗯。” 对上她软软糯糯的话绫罗心中升起了一股异样,别看这丫头平素软趴趴的,可在关键的时候也是一个狠角色,那些世家大族训练出来的暗卫岂是她表面所表现出来的? ——她这般行事,恐怕也只是不想太过显眼,成为别人记恨的靶子。 而此时承乾殿,当影卫默默退去之后宫御将眸光放在那一副挂画上,那是戴青颜在宫御软磨硬泡、恩威并济的手段下亲手绘制的一副肖像图,那里面的人依旧清晰可见,然而宫御的眼眸却深邃的不可见底。 他顿了一下足靠近那幅画轴,然后颇为轻柔地将其摘下来放在御案上,修长的手指轻轻覆盖其上,慢慢摩挲。 大概晚间的时候,谢太后要外出祈福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前朝也被波及。不少朝臣对于谢太后此举深有不解,若说今上解散后宫是为了讨皇后的欢心,那么谢太后移步出宫又所谓何事呢? 一时间,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开始私下里众说纷纭,颇有几分先知者的味道,甚至那些自认为忧国忧民的朝臣更是马不停蹄地进宫,希望谢太后留在宫中。 “娘娘,畅园殿那边像是出事了。” “又怎么了?” 戴青颜头痛欲裂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其实她就算不问也清除那些朝臣的用意何在,而今谢太后是这后宫最大的掌权者,若是她离开那些人恐怕担心自己霍乱朝纲。 其实她也不希望谢太后出宫,毕竟戴家承受不住众口一词的疑心,可有些事情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帝王若是不让步谢太后离宫是必然的事情。 绫罗察觉到她的不耐,轻轻附在她耳边轻语了两句,而戴青颜则抿了抿薄唇:“可都是陛下启用的人?” “也有一些世家大族之人。” “哦!” 戴家这一杯羹任谁也想分一分,然而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拦那瓷器活,不过是末流的世家以及刚刚启用的新势力罢了,真当自己是一人物了?若不是宫御的平衡之道,这些人恐怕会被世家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娘娘不过去看一看吗?” “不了,让他们闹吧!” 这些人将法不责众玩的相当顺溜,然而他们也不想一想,若是他们主子不想办的事情谁又能勉强的了他呢? 所以说,与其去畅园殿闹腾还不如好好劝他们的主子,离自己远一点。 她的话音刚落,宫御便从门口走了进来,而他本身便是一个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不在话下,将她那低喃的话语也听了七七八八。 “那就是一群呆头鹅,你说的不错,这后宫也宽敞的很,随便他们怎么闹!” 帝王说话的时候笑脸盈盈,可见今日的心情不错,戴青颜虽然讶然于他的表现,却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宸儿今日没有来?” “呃……怎么了?” 瞧着她毫不知情的模样宫御瞧了翠缕一眼,而翠缕则将头压的更低了,她那会儿原本是想说给娘娘听的,然而瞧着娘娘今日心情不佳也没敢说出来,随后小主子便派人急匆匆地赶过来,她更是绝口不提。 “哼,那小子不好好上课,趁着太傅打盹的时候将他胡子剪掉了。” 宫御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无奈,加上上一辈子的年纪应该不会比自己小到哪里去,可这骨子里面怎么幼稚的紧呢? 戴青颜听着他这么说,脸瞬间黑了起来,这太傅和自己祖父差不多的年龄,才名更是不俗,当初宫御请他出山的时候没少花心思,可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惜福呢? 文人雅士好的就是那面子,自己这儿子当是皮的紧! “臣妾会找时间和他好好谈一谈。” “让他少往轩王府跑,将那功夫用在学业上我也不用这么担忧了。” 两世为人的宫宸资质自然不差,甚至极佳,可他上一世畅游山水已经成了习惯,身上总有一股游侠之风,这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特质。 听着他声音里隐含的无奈戴青颜忙忙应承,比起前一世,这一世的宫御对待孩子似乎多了一些耐心,想到上一世没有享受过一点父爱的儿子,她唇角紧紧抿了一下。 “对了,当初挂在暖阁里面的那幅画像呢?我不是让你一直挂着吗?” 第526章:谢太后心中所虑 宫御今日看到御书房那幅画轴,不禁想到了他的那幅肖像画,然而来去匆匆,这里又被轩王妃住了一段时间,那幅画轴好似不见了。 听着宫御朗月清俊的声音,戴青颜脸色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她最近也一直在找那幅卷轴,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一丁点踪影。 当初她不是没有想过将其带走,可又担心中途出现状况,所以将其放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可谁能想到最终还是被人取走了呢? “上一次离宫的时候被臣妾收起来了,等过些天便挂出来。” 她额想过和宫御说那画轴丢失了,可若是宫御查起那画轴的踪迹恐怕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暂时只能按兵不动。 “好!” 宫御也没有再多问那画轴的事情,反而对于她将画轴收起来的心思有几分喜悦,若不是重视她也不会在离开的时候将其委托的保存起来。 宫御今日的话比较多,而戴青颜则充当着倾听者的角色,两个人相互依偎的模样甚为和谐,好似一幅精美的画卷,美好的不忍将其打破,也没有人敢打破。 暖阁外的刘谨探头探脑地将头缩了回来,昨日主子那泼墨似得脸与今日这清风朗月没有一丁点关系,好在这会儿云散雾去,一切雨过天晴。 瞧着他那如释重负的模样绫罗不禁笑出声来,俏眼眯眯的模样有几分喜气儿:“刘公公,您这也太小心翼翼了吧!” “你是不知道杂家的苦。” 刘谨摆了摆手,自己碰上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他也甚为无奈,好在陛下发威的时候一般都同他自己较劲,并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内侍宫娥,然而那冷气已经让他们胆战心惊。 听着他这么说绫罗也笑了笑,前主子的脾气她也甚为清楚,虽然调笑他小心谨慎过头,可若是自己在身边随身侍候 ,恐怕也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此时的畅园殿,谢太后瞧着门外那些人心里面也堵得紧,她也并不想离开,可这话既然说出来自然也没有收回的意思,最重要的是自家那不孝子似乎压根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让他们都散去,真当哀家是那筏子。” 谢太后能走到今日也是经过了大风大浪,岂能看不懂他们的小心思,戴家的权势如日中天,那些自认为忠君爱国的人怎么会没有一点小心思? “诺。” 瞧着谢太后气劲甚高的模样,一旁随侍多年的老嬷嬷默默摇头,主子气劲颇大,那厢的陛下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这娘俩也不知道要较劲到什么时候。 “玟儿那边的宫娥都换掉了吗?” “已经换掉了,只是有一些是贤妃留下的人,若是换掉……”她想到今日那宫娥跪地不起的模样,心中升起了一丝恻隐之态。 “既然是她身边的老人,那么留着吧!只是,也需要敲打一些。” 她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贤妃的死她心中一直挂念着,而且那个可怜的女人对自己的儿子是真感情,所以她才会这般看重宫玟。 “诺。” 等那老嬷嬷出去传达她懿旨的时候,谢太后的眼眸紧紧敛了起来,若是青颜对御儿的感情是真的,她或许也不会这般斤斤计较,可作为过来人她能看得出那个女人眼中一片冷清,不是一个女人怀情的模样。 久待深宫的谢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深宫一个无爱且无情的女人,她若是疯狂起来会给自己儿子带来多大的伤害。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御儿受伤,可她那儿子却不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只当自己是为了那高巍的权利。每每想到这里,她这心便无奈的紧,可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宁愿当一个恶人也不想他受伤。 若是戴青颜肯将那东西交出来,她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御儿喜欢宠就宠着吧!自己又不是那容不得儿媳的恶婆子。 翌日,戴青颜迷迷糊糊睁眼时便察觉到一道眸光若有若无地从自己身上瞄过,她倏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宫御那英挺的容颜。 宫御瞧着她身上若隐若现的红痕,手指从她下颚处轻轻滑过:“身体还痛吗?” “……” 对上他颇为流氓的话戴青颜低下头就没有抬起过,这个男人总有本事让自己无话可说,想到他昨天那如狼似虎的模样她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我一会儿下朝后再给你上药。” 瞧着她默不作声、甚为乖觉的样子宫御坏心地低喃了一句,而戴青颜听到他这话也顾不得周身被他留下的痕迹,伸出如玉的手臂忙忙挥手。 “不用,不疼了。” 听着她少有的急切宫御轻笑出声,抬起手摸了摸她如墨的长发:“好好歇着,一会儿回来陪你用早膳。” “陛下……太后娘娘真的要离宫吗?” 趁着他今日心情不错她借机询问了一句,而宫御的眉眼微顿,稍后深呼吸了一口:“母后的脾气你也是清楚的,她这是和我在博弈呢!” 想到自己的生身母亲,他一向冷硬的心也闪过阵阵无奈。他何尝不清楚这是她做样子给自己看,那件事情没有答案之前她压根不可能离开深宫。 他从不否认母后对自己无私的照顾,可他已经长大了,在外面他有足够的能力独挡一面,她担心的事情压根就不会发生,然而不管自己如何解释保证她总是不相信。 听着他甚为明了的声音,戴青颜也知道自己瞎担心,宫御虽然无情无爱,将所有事情都归纳在计划当中,可对谢太后和心儿的亲情没有人可以否定。 “既然担心,为何不亲自去劝她留下?” 对于婆媳二人颇为紧促的关系宫御也看在眼里,可有时候他也没有办法插话,帮谁都会引得另一个不满,他也只能如同普通人家的儿子相公一般,装聋作哑。 ——好在,不管是谢太后还是戴青颜,都是有分寸的人,否则这位九重宫阙的王者,不知道会无奈成何等模样! 第527章:戴青颜做了决定 戴青颜终究没有回答宫御的话,因为上朝的时辰已到,外面的刘谨已经小心翼翼地催了好几次,只是前两次被帝王瞪出去了而已。 帝王离开戴青颜才唤了翠缕进来,瞧着娘娘略显病怏怏的模样她小声开口:“这会儿还时早,陛下临走的时候让您歇着呢!” “梳妆吧!” 宫御的话她自然也听在耳里,可她这会儿还哪有睡意?刚才帝王那看似无意的问话,在她看来宛若一种敲打,他这是想要自己出口留下谢太后? 其实细细想来也不无可能,母子二人闹腾的这么厉害,这谁也不可能低头弯腰的认错,所以作为后宫掌握中馈的自己无疑是最好的劝说人选。 对着那锃亮的铜镜,她忽然生气一股赌气来,若是早知道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入套,她也不会这么急不可耐地询问他这件事情。 “绫罗呢?” “这会儿怕是在小公主那边呢!”绫罗对小公主是真的疼在骨子里面,所以一有时间便往那里跑。 “这丫头,看来也是该给她寻一个婆家了。” 戴青颜颇为怅惘地轻叹了一句,绫罗侍候了自己多年,虽然说刚开始的时候她对她防备甚多,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对自己的尽心尽力她不会忘记。 “娇若的病情如何了?” 她准备等娇若情况差不多的时候,在诸多侍卫中给她寻一个结亲的对象,日后也算是有了一个官身,总比奴仆的身份好的多。 “那季三公子的医术确实了得,娇若姐姐近来已经好了很多。” 想到上一次自己见到娇若时的情况,翠缕便觉得有些神奇,能把一个痴痴傻傻的人治疗的能认清人确实很厉害。 “过些天宣她进宫一趟。” 她人在深宫,想要出宫一趟甚是为难,如今也只能让母亲将人带进宫来,而且她也有话同母亲说道。 “诺。” “穿戴整齐一点,一会儿去畅园殿。” 瞧着她利索地给自己梳头,她默默吩咐了一句,既然宫御将这烫手的差事交到她手上,她也不能熟视无睹,最重要的是谢太后离宫对她来说弊大于利。 谢太后听到戴青颜来请安眉头稍稍一挑,抿着的唇角微微弯了一下,原以为还需要两日,没有想到自家那儿子也不是一个冷心冷情的,还知道自己看重什么。 “让她进来吧!” 戴青颜今天穿戴了一身暗红色的襦裙,将她白皙的皮肤衬托的更是耀眼,而那步履袅袅的模样让谢太后不由得捏了捏手指,这妖妖娆娆的样子,怪不得将自己那心如坚铁的儿子也捂热了。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最近这闹脾气甚为不智,留着她一个在宫中独大,那么自家这儿子还不得被吃的死死的?若是普通人家,大不了一句无能,可他乃一国之主,身上的担子何其重大? “坐吧!” 还不等戴青颜躬身请安她便抬了抬手,而戴青颜膝盖微微一曲弓腰后坐到一边,这姿态可谓放的甚低。 “母后,不知儿媳可能同您说两句贴己的话?” “都下去吧!” 谢太后瞧着周围的众人看了一眼,然后示意她们下去将门关上,等门被关上后她撑眼瞥了戴青颜一眼:“可想通了?” “儿媳还是那句话,并不知道母后为何会怀疑我!当初之所以去看元太妃,也不过是因为欠了轩王爷一个人情,所以她并没有交给儿媳什么先皇密旨的线索。” 戴青颜将那日的话一字不改地又复述了一遍,而听着这官面的陈述谢太后那深邃的眼眸愈发幽深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你确定不知情?” “是。” 或许是被她斩钉截铁的话气到了,或许是想到了别的事情,谢太后脸色难堪至极:“那你来哀家这畅园殿为何?逗哀家玩呢?” 其实她也知道她前来的用意,可这会儿心中怒火高涨哪有时间去想那些,只是想要灭一灭她的风头。 “儿媳此次前来,是想母后留在宫中……” 还不等她多说谢太后便将一旁的碎花小壶扔了出去,那叮当而落的声音甚是清脆,让外面的人立马如临大敌却都一动不动静听里面的动静。 “你想让哀家留下,哀家就一定要留下吗?皇后,那件事情你给不出一个交代,哀家留下来对你有益无害。” 谢太后幽深的眸光从戴青颜身上细细滑过,想要看清她做贼心虚的神色,然而戴青颜两世为人,早已练就了不动如风的本领,她纵使死死盯着瞧也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母后,儿媳不知道您为何会这样想,然而您若是离开最伤心的恐怕是陛下。您应该知道,他对您的敬重。” “他有那心思为何自己不来?” 谢太后冷哼了一声,虽然知道儿子那犟驴脾气,可想到自己怀中的小团子长大后这么难搞,她这心中的酸水便如同泉水似得往外涌现。 戴青颜两世加起来也是当祖母的年纪,何尝不明白她心中的苦闷,然而有些事情看破说不破,她若是宽慰一句,她指不定又如何寻自己的茬。 “母后,陛下爱的人不多,他很珍重您。” 那个男人虽然枭雄本质,小人行径,可有时候对待自己珍爱的人却又近乎难以理解的执念,上一世心儿的死亡就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坎,故而才有了后来欢情殿难言的折辱。 她每一次都试图去遗忘、去理解,可她不是摆起来的塑像,伤在心里的过往她只是压抑着却并不能忘掉。 “那么你呢?青颜,你爱他吗?” 自己儿子的性情她自然是清楚的,他对自己的敬爱不会消灭,当年他们母子度过的那段艰难时光也不会消弭,然而她最想知道的是这个看似恬静却绝艳的女人,她对自家儿子的心到底为何? 她和宫轩之间的流言她可以强行克制着不去询问,可有时候怀疑的种子被种下很难拔出,特别还有先皇遗诏的事情夹杂其中。 第528章:帝王铁血也柔情 戴青颜放在矮桌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好一会儿她才抬眸看向谢太后:“母后久居深宫,觉得这深宫情爱能维持多久?” “他和先帝不同。” 先帝纵使喜欢云仙儿却也不会为了她虚设六宫,可自家儿子的魄力不是先帝能比的,他喜欢一个人便会全心全意给她最好。 谢太后的话令戴青颜眸色有那么一刻的怔忪,宫御同先帝自然不同,先帝安居一隅、签了多少丧权之约以求平稳,然而宫御却是一代枭雄霸主。 “青颜,只要你交出那东西,哀家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会将一切抹掉。”谢太后看向戴青颜的眸光带着几分审视,而戴青颜则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您怕是已经同陛下说道了吧!” 不是戴青颜不相信谢太后,而是凭着二人的关系谢太后没有为自己隐瞒的必要,所以宫御恐怕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然而哀家也能找一个理由给你迷糊过去。” “母后,儿媳宫中还有要事,先行离开了。”戴青颜站起来对着谢太后躬身行礼,也不看她那绛紫色的脸,转身离去。 谢太后瞧着她施施然离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晦涩的眼眸里面变化不定,紧着的细眼愈发难看了起来。 戴青颜出了畅园殿速度稍稍缓了下来,后面跟着的翠缕瞧着她慢下脚步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紧紧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为了打破这恐怖的威压,翠缕摸了摸自己细嫩的小手,小声依依地道:“娘娘,太后娘娘怕是……” “不会,就算本宫送她离开,她也不会离开。” 戴青颜同她共事多年,对她的脾气也知之甚多,今日自己这般张扬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又有遗诏的事情存在,她能放心离开才是怪事。 而事实也果然同戴青颜所料,她刚离开不久谢太后那边忙忙碌碌收拾的身影便停止了,不少人都在猜测皇后娘娘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可两个后宫主事者谁也没有解释,他们这些人也只能暗搓搓地絮叨。 约莫午膳时,宫御从凤藻宫匆匆而来,瞧着她小口的进食也直晃晃地坐在一边:“给朕添一双碗筷。” 翠缕瞧了戴青颜一眼然后命人去找了一副碗筷,而宫御也不用身边的人侍候,对着几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等众人下去之后,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静谧,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母后那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她同你发脾气了?” “没有。” “那她怎么摔东西了?” “或许是喜好吧!” 戴青颜头也不抬地进食,她这会儿并不想和帝王探讨谢太后的事情,只想着如何将那东西找回来毁掉。 ——以前放着是以防后患,留一条退路,可如宫御的谋局已定,那东西留下来只会成为祸患。 “……” 她心不在焉的回话让宫御英眉微挑,抿着的唇角也淡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深呼吸了一下继续啃食面前的菜肴,那状似委屈的模样让戴青颜握着的筷子稍稍紧了起来。 等众宫娥将膳食撤去,宫御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让人将宫蜜抱过来坐在距离戴青颜不远的地方逗弄着,一脸柔情蜜意的样子险些闪瞎了戴青颜的媚眼。 “陛下,您今日没有政务处理吗?” 瞧着女儿小胳膊小腿的躺在他怀里,戴青颜觉得一股深深的违和感,所以想要提醒他还有政务要处理,然而宫御却没有将那些事情放在心上,神情略淡:“他们食君俸禄就应该为君分忧,若是我将所有事情都处置妥贴了,要他们何用?” 宫御的话确实言之无错,然而他这么急匆匆的将世家手中收回来的权利就这样明晃晃地交托出去吗?怎么看都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初春之际,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农桑之事自有户部料理。” 宫御虽然一味的中央集权,却也不会事必躬亲,有些事情他只需要大体掌握航向便好,否则真会累死个人来。 “哦!” 戴青颜轻声应了一声,眼眸却在小公主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确定她不是难以忍受后也放弃了劝说宫御离开的想法,好不容易过一把抱女儿的干瘾,他也不会听自己劝说离开。 然而戴青颜刚熄了劝说的心思,小公主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接着便是一股圣水涌现,将宫御的龙袍污了一片,凤藻宫顷刻间骚动了起来。 瞧着他忽明忽暗颇为隐晦的眼眸,戴青颜将淘气的女儿从他手中接了过来:“您还是去净室换一身衣裳吧!” “嗯。” 宫御瓮声瓮气地回应了一句,一双细长的眼眸在宫蜜身上来回打了一个转,而看到她长着小嘴笑呵呵看向他的时候,他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真是欠了你的。” 当宫御走进净室后,戴青颜抱着女儿的手不由得更紧了一下,上一世他可不是欠了这小魔星的吗?若是没有那几个女人,她这孩子也不会化成一滩血水。 或许宫御也是想到了那一层,他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的时候便没有再提那茬,反而硬是缠着宫蜜和她说道着一些小事,不管孩子是否听得懂,他讲的不亦乐乎。 约莫太阳落山的时候,他才在刘谨几次三番小心翼翼的回禀下离开,而戴青颜也瘫在了床榻的一角,瞧着女儿那傻乐的模样不禁抿紧了唇角,感觉小女儿喜欢宫御胜于自己,想到这里她不禁暗骂了一声小没良心。 而此时她怀中那小没良心的还朝着她挥了挥手臂,憨态可掬的小模样甚为可人,戴青颜笑着斜睨了一眼将人递给了一旁的掌事姑姑。 “将人带下去吧!她今天也累着了。” “诺。” 然而还不等一旁的掌事姑姑将人抱过去,她已经不耐地哭了出来,瞧着那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娇俏模样,戴青颜狠狠眯了眯眼睛。 那掌事姑姑瞧着小公主着模样,眸子里闪过些许的惶恐,她对小公主可谓尽心尽力,然而这一幕放在娘娘眼中也不知道她会如何作想。 第529章:徐氏携宫娥进宫 戴青颜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主,况且小公主身边也不是掌事宫娥一人照料,身边的人也有她从镇国公府带过来的人,这忠信度她从不怀疑。 ——而且,如今宫中这情形,只要脑子没有坑的人都会知道如何抉择,这些在深宫待了这么多年的婢子怎么会不懂呢? “得了,今日便让她宿在本宫这里吧!你们也下去歇着。”她搂紧怀中娇气的小娃娃无奈地说了一句,而那侍候宫蜜的宫娥女婢鱼贯而出。 旦日,春风迎面而来,前些时日的风雪已经逐渐淡出了视眼,翠缕瞧着站在院落里的戴青颜,轻声道:“娘娘,您要不进去等一会儿吧!夫人她们应该也快到了。” 虽然说初春来临,可乍暖还寒的时候最是磨人,娘娘这次生小公主又遭了罪,这若是招了风寒怕又是大事。 “好吧!” 绫罗已经过去接人了,然而这都多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人影,就在她转身准备回屋的时候,却只见绫罗领着徐氏和皎月走了进来。 “娘娘。” 徐氏想要给戴青颜行礼却被她忙忙阻止,没有好气地道:“你日后若是这般客套,女儿怕是不能宣您入宫了。” 对于她的多礼戴青颜也实在无法,虽然按照礼法上说确实皇权至上,可而今这地方也没有外人,不行那些虚礼。 “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徐氏好不容易和女儿见一面,自然也不想引得她不快,这天家的礼节虽然重要,可女儿的心意更重要。 听着她满口应诺,戴青颜脸上强装着的不开心终于土崩瓦解,上前亲昵地搂着她的胳膊:“您可有些时日没有进宫来看女儿了。” 对上她这撒娇的口气,徐氏笑着斜睨了她一眼:“你真当这天家的门是好进的?而且最近府上的事情颇多,我也走不开。” “出什么事情了?” “杨家那边的事情,这么耽搁下去那姑娘怕是也成老姑娘了。” “他们想如何?” 幼弟的婚姻当初是圣旨赐婚,按理说年前就应该完婚,可奈何祖父的事情发生的过于突兀,这件事情便搁浅了。 “想商量着让青铭守孝一年,年底的时候将人迎进门来。” “父亲可有打算?” 按理说祖辈的孝期时间不等,身份也不等,譬如当初宫御便没有给先帝守制,而自己也没有为祖父守制,因为皇家的骨血经不起等待。 “他话语中的意思是让你弟弟守孝三年,可杨家那姑娘等不起了。” 自家的终究是一个儿子,年龄大了也不会如何,可杨家的姑娘却是一个闺女,近年来的风言风语她岂能熟视无睹。 戴青颜知道自己父亲的用意,他不想幼弟这么早脱孝进入官场,然后成为各方势力眼中的肉靶子,可也不能因为这个缘故让杨家那女孩守这么多年吧! “听说陛下前一段时间命他去追寻阮家兄弟的行踪了?”她扶着徐氏坐在矮坑上,然后自己轻移莲步坐到了另一边。 “嗯。” 徐氏想到陛下那不知名的用意,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杨家的姑娘原本是自己给儿子挑中的,她自然也想玉成这姻缘,可奈何戴家如今的情况。 “年底迎亲吧!陛下若是想启用谁,不管守孝与否都不能成为借口。” 自家父亲还真当宫御是一个按规矩办事的人?他那后脑勺长反骨的人,很难用常理去推断,既然如此还不如给杨家一个台阶下。 “一年孝期,会不会……” “逝者已逝,祖父不会介意。况且,隔辈守制一年的事情在大乾也时有发生,不会出现多大的乱子。” 她自幼待在祖父身边,深知他不是那种古板迂腐的人,在他看来儿孙幸福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他若是知道自己的原因导致幼弟错过了一桩好姻缘怕也会心中不喜。 “你父亲那边……” 徐氏也从青春慕艾的少女一路走来,自然知晓闺阁女郎的青春消耗不起,这次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交代,这结亲怕是能结出仇来。 “我会修书一封送往岭南,这事情您莫要担心。” 宫中的事情父亲虽然总是避讳的紧,可如今这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便不能退缩了,杨家这姑娘她看也挺合心的,若是错过了这段姻缘,小弟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一个称心如意的。 “也好。” 戴青颜打听了府中的一些事情,才将眸光重新放在娇若身上:“听翠缕说娇若的情况有所好转,可……” 她刚才的眸光一直落在她身侧,虽然那表情看着比以前好上不少,可双眸里面带着一分死气儿,这和以前的她着实不可同日而语。 “季三公子确实已经尽力了,如今能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徐氏说话的时候语带叹息,娇若的遭遇她也感到怜惜,可谁能料想那些贼子会用这种方法,害的她如今痴痴傻傻的模样。 “娇若,你过来。” 戴青颜伸出了手去,而娇若瞧了徐氏一眼,见她点头才挪着小步子走了过去。当戴青颜紧紧握着她的手时,她忽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一时间众人微微犯傻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看着她宛若孩童一般的迷茫神情,她抽出自己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而她一个扭头朝着徐氏跑过去,小声在她耳边絮叨:“夫人,娇若好喜欢这个姐姐。” “呃……” 徐氏瞧着她扭扭捏捏抓着自己衣襟的模样,笑着看向了戴青颜:“她纵使现在不认识你,可对你那份亲近还是没有减退。” “重新认识的人,她能记住吗?” “不会忘记。” 只是以前的记忆像是凭空消失了,而且智力似乎也有倒退,可也不像当初那痴痴傻傻的模样了,如今她能这般大好她担着的心也缓解了一些。 “我准备给她说一门亲事,您说可否合适?” “有合适的人选?” 徐氏知道女儿不忍心将其许配给奴仆之家,否则自己掌握着府中中馈,也能给娇若寻一个好人家。 “我想在御前侍卫中择取几个合适的人选,还要劳烦母亲去探一探他们的底儿。” 前一段时间她已经在着手这件事情了,如今好不容易选出三个人选,可家中的情况没有探寻她也不好做出抉择来。 “你将名单给我便好,这种事情我比你有经验。” 徐氏对于这看人的事情也算颇有经验,兄妹几个人除了戴青颜的亲事,旁的都是她一手打理,虽然戴婉儿嫁的人不尽人意,可比起别的也算是君子之风了。 ——起码那个人不会也不敢宠妾灭妻。 第530章:戴青铭心中无奈 戴青颜和徐氏又唠了一会儿,直至傍晚看了小公主之后徐氏才领着娇若出了宫,而等她离开戴青颜蜷着的手指才微微松了开来。 徐氏上了马车蜷缩着的手指展开,而一旁的娇若将头凑了过来:“夫人,那个姐姐给了你什么?” 徐氏眼眸轻眯,声音含着几分柔意:“娇若刚才看到了什么?” 颜儿给自己纸条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娇若,所以她看到什么她也不会觉得惊诧,只是她能憋着这会儿问出来,当是出乎她的预料。 “我……我看到那个姐姐塞给你东西了。”娇若低着头弱弱回答了一句,而徐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夫人给你寻一亲事如何?” “额……要离开夫人吗?”娇若自从病情好转后,对徐氏有着非一般的信任,所以双眼懵懂地询问出声来。 “嗯。” 外嫁的女人自然不能待在原来的地方,她若是想要留在镇国公府,寻的亲事恐怕也高不到哪里去,而女儿明显不想委屈了她。 “我……我想陪着夫人。” 她弱弱地回应了一句,或许缺乏安全感,她本能的不想去陌生的地方,而徐氏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抚了一下她的长发。 徐氏回到镇国公府,命人将娇若送回去后自己回了院落。俄尔,戴青铭青衫俊挺地走了进来:“母亲,可是小姐姐有什么事情?” “嗯。” 女儿将那纸条搀和着议亲名单给了自己,她在凤藻宫的时候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也没敢打开来看一个仔细,可刚才在马车上她打开的时候身上惊起了一股冷汗。 戴青铭接过纸条的时候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小姐姐怎么能留着这么大的一个麻烦,而且这个麻烦还被不知名的人顺走了?” “她或许有自己的考量吧!” 徐氏不通政务也知道这件事情将会给戴家带来什么样的灭顶之灾,可如今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只能想办法去破解。 “她可有怀疑的人?” 戴青铭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纸条揉碎,最后成了点点粉末,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或许会将戴家送到死神那边去,想到那些人曾经绑架自己的意图,他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当初那吵闹的沸沸扬扬的先皇遗诏,难道真的存在吗?” 聂宇蒙那些人曾经想要用此动摇陛下的统治,可陛下并未给出正面的回应,而且那件事情最后也不了了之了,如今从嫡姐的阐述中可以明了,先皇的遗诏应该真实存在。 “不管它是否存在,那幅画里面的东西铁定要毁掉。”徐氏说的时候,眸色里面带着几分厉色,事关戴家的生死存亡,断不能有稍许的马虎。 “有线索吗?” “宫中的线索她恐怕早已经着手调查了,如今唯一有可能的也只有轩王妃身边的人了。” 按理说轩王妃应该不会对这幅画有什么样的心思,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为今之计也只有从她身边的人入手,然后层层推进。 “好,我下去安排。” 虽然轩王府的人比较难缠,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这些了,若是小姐姐隐匿遗诏线索的事情被帝王之道,他都不知道宫御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 ——自从聂宇蒙那次用假遗诏闹事之后,帝王对这种事情忌讳颇深。 此时的戴青铭还不知晓,他和邓耀祖之所以被放回来,便是因为戴青颜亲自手书了假的遗诏,这才将他们整了回来。 世上很少有人知道,戴青颜一手临摹的手段出神入化,先帝的笔迹她甚为清楚,因为上一世的时候宫御没少让她做这类似的事情。 甚至帝王最后被束之高阁、供后世人参考的遗诏也是她亲自手书的,至于先帝自己的亲笔都被他毁去,所以那个时候她这假的便也成了真的。 聂宇蒙也是等到戴青铭和邓耀祖离开之后,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可那个时候悔之晚矣,只能以假乱真,动摇军心了。 “尽量不要和轩王府的人起冲突,若实在情非得已便斩草除根。” 徐氏对着儿子轻轻絮叨了一句,她能在镇国公夫人位置上待这么久,顺利养大四个孩子,并不像她平日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软弱,每一个人都有着天然的面具,而徐氏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好。” 戴青铭握着拳头轻声应了一声,他刚欲离开徐氏忽然问道:“徐家那边的事情你心中如何想的?” “小姐姐如何说?” 他知道父亲的想法,可在戴家小姐姐的想法也占有很重要的一面,自己的想法恐怕没有那么的重要,而且他欠那个女人良多。 “年底迎亲。” “那便如此吧!” 年底那卷轴应该也有了眉目,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将她牵连进来,只是恐怕要让她承受那些流言蜚语了。 “我过些时日便和杨家将日子定下来。” “嗯。” 徐氏和戴青铭眉目清冷,神色不宁时,戴青颜却抱着女儿小小的身子斜倚在软榻上,颇有几分没心没肺。 其实她心也没有那么豁达,只是这会儿她纵使后悔也于事无补了,当初聂宇蒙那货用其威胁自己的时候,她就应该将这要命的玩意毁掉了去。 “太子还没有来?” 她之所以没有用膳就是想等着儿子前来,然而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躲着自己,这会儿还没有赶过来。 “已经让人去催了,应该快了吧!” 翠缕一边布膳一边笑着应答,而戴青颜则手指轻轻拍打着小囡囡的襁褓。少许过后,她没有等来宫宸反而等来了宫御。 瞧着她满目讶然之情,他也没有计较,反而凑过去将小公主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她今日可有睡觉?” “嗯。” 小孩子都易瞌睡,虽然今日母亲逗着她玩了好一会儿,然而她可能前一日没有睡好,总是无精打采的。 “你也别等那皮猴了,他今日去了宫轩那里,天不黑怕是回不来。” 瞧着桌子上摆弄的膳食,他不紧不慢地道了一句,那些膳食他若是所记不差,都是宫御那小子 第531章:宫御心中的芥蒂 最终戴青颜也没有等来宫宸,所以只能便宜了宫御的五脏庙,瞧着他吃的颇为尽心,她精神有些恹恹。 “今日见了国公夫人,难道不喜吗?” “没,有些累。” 她将玉箸搁在一边的青花玉碗上,这两天因为那画轴的事情她没有歇息好,所以这一整天都提不起精气神儿。 宫御草草吃了两口便让人将晚膳撤了下去,他顺着圆形木桌走过来将戴青颜扶起来:“既然累了,那就多歇息一会儿。” 瞧着他紧握上来的手掌,戴青颜抿了抿唇角轻点额头,她上了床榻后宫御自己也挤了上去,感觉到她身体微微僵硬,他嗤笑一声附在她耳侧:“都这么久了,你还不适应吗?” “没……” 不等她说完,宫御伸出手指轻轻盖在她的唇角,略有些粗粝的手指在她唇瓣上来回摩挲:“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 听着她再一次否认宫御长眉一动,一个俯身转在了她的另一侧将人搂在怀中,好一会儿他才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不论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 戴青颜埋在他胸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而或许是困意太甚,不一会儿她便窝在宫御怀中睡了过去。 瞧着她睡意颇深,宫御绷着的脸充满了些许柔意,他不是一个情绪外漏的人,然而每每看到她毫不戒备地待在自己身边,他胸中不易显露的柔情总是会被她勾起来。 翌日,宫宸喜滋滋地出现在凤藻宫,然而他刚进去便看到自己那向来喜兴不形于色的父王抱着怀中的小豆丁走来走去,那脸上的笑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回来了?” “咳咳……昨天宫门落了,儿臣便在皇叔那边歇着了。” 他昨天和皇叔下棋,一不小心便错过了时间,所以便在轩王府安置了,今日回到东宫的时候才知道母后昨日派人来寻自己。 “哼……” 宫御向来是一个小心眼的人,瞧着自家亲儿子那么亲近宫轩,他这脸色哪有好的?只是怀中小囡囡时不时眼神乱瞄,他也没有那时间和他计较。 “母后呢?” 宫宸也不管宫御的阴阳怪气,反而侧着眸在四周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戴青颜的身影之后,他才出口询问了一句。 宫御也不去搭理他,反而一个劲逗着怀中的小公主。瞧着她那嚣张的劲头,宫宸狠狠抽了一下鼻翼:“她还小,不懂你在逗她呢!” “比你懂事多了。” 宫御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辈子欠了他的,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在他的身上他没有一丁点为人父的成就感。 戴青颜从小厨房走过来的时候,宫御正同宫宸大眼瞪小眼,而宫御怀中的小姑娘正咯咯地笑着,小手丫胡乱挥动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她命人将做好的早膳放在圆桌上,自己则走过去接过了小公主:“蜜儿,可想母后了?” 一旁的宫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着母后一本正经的模样他眉眼上的笑容更加欢实:“母后,你怎么和父皇一般,蜜儿能听得懂吗?” 这合起来也是几个往世之人了,可说出来的话还不是一般的幼稚,小家伙那小懵懂的模样,也不是一个能听进去话的人。 戴青颜抱着宫蜜的人微微紧了一下,她记得宸儿小时候似乎甚为聪慧,所以她本能的觉得小女儿也应当这般,却忘了小孩子家家怎么可能天生什么都懂。 瞧着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狐疑,宫御瞪了宫宸一眼,然后出言打断了戴青颜的深思:“你做了什么早膳?” “随便做了一点。” 戴青颜抱着小公主走过去坐在一侧,而一旁的宫宸也知道自己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冒失,不由得摸了摸鼻尖。 “母后,宸儿也想吃。”他说话的时候双眼泪嗒嗒地瞧着戴青颜,而戴青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让人给他备了碗筷。 “你还挺护着这小没良心的。” 宫御说话的时候狠狠斜了宫宸一眼,而宫宸则没有任何表示地坐在不远处,笑眯眯地望着戴青颜。 “好了,该吃了。” 戴青颜瞧着二人这模样无奈至极地摇了摇头,这父子二人平素都好,可这一见面就像是两只横行无忌的螃蟹一般。 宫宸吃的不亦乐乎,一旁的宫御也没有拦着,只是那速度也不慢,这重来一世他还是第一次吃她做的膳食。 “母后,您做的膳食好好吃哦!” “喜欢吃吗?若是喜欢,母后日后给你做如何?” “嗯嗯。” 宫宸忙不可迭地点了点头,可他这般行径却引来宫御冷冷一瞥,瞧着那小子挑高的眉宇,他又眯了眯眼睛。 “日后离着宫轩远一点,我这诺大的皇宫还比不得他的轩王府了?” “知道啦!” 宫宸挤着眉眼说了一句,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可心里面却念念叨叨,这个男人确实霸道的可以,连他与皇叔这么一点关系都要斩断。 “用心说话。” “嗯。” 瞧着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纵使戴青颜亲自下厨做出来的膳食,也瞬间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反而凭空添了几分艰涩之感。 “一会儿过去赶课业的时候,记得同太傅道歉。” “哦!” 宫宸不自觉地瘪了瘪唇,他就说那老夫子怎么会放过自己!然而,自己上一辈子学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一辈子再也不想那么中规中矩地过日子了。 戴青颜瞧着他不情愿的模样,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太傅是难得的贤能,你日后切莫惹恼了他。” “嗯。” “日后若是没事情,别往轩王府跑了,你乃一朝太子,应该学的东西甚多。” 戴青颜眯着眼睛瞥了宫宸一眼,而宫宸微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瞧到不远处帝王脸上那若隐若无的笑意。 “诺。” “你还小,你母后说的话你应当放在心上。” “嗯。” 听着他的话宫宸轻斜唇角,他今日这唇角怕是没有办法合拢了,看来母后那句话甚得他心。原来不曾想,没有想到他这一代帝王居然这么好糊弄。 第532章:霓凤公主有身孕 几个人早膳用的心思不一,等宫御领着宫宸出了凤藻宫,戴青颜如沐春风的笑颜微微滞了一下,那眼神愈发无波了起来。 就算小公主在她怀中手舞足蹈,她也宛若没有看到,只是一个劲地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一旁的绫罗瞧着她有些失神的模样,又看了看她怀中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公主,好在娘娘是坐在软榻上,否则摔着小公主久不好了。 “娘娘,您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好一会儿见她没有任何动作,怀中的宫蜜开始闹腾了起来,绫罗趁势提醒了一句。而她回神瞧着怀中有些委屈的小女儿,神色染上了些许柔意:“当是愈发娇惯了。” “小公主乃您和陛下的女儿,这大乾顶顶的皇女,能不娇惯吗?” 对于她的娇气绫罗不以为然,陛下子嗣不丰,而小公主又乃中宫所处,看陛下那紧张的样子便知道这小主子日后的尊宠。 “身居高位总有凛冽之气,身居低位总被琐事缠身,高底之间方为最优。” 戴青颜知道位卑之人的无奈,也晓得决胜天下的忧虑,所以若是有选择她宁愿选择最优的生活。 “绫罗,宸儿小时候是不是甚为聪慧?” “太子殿下由来便聪慧异常,和太傅们读书也能引经据典,只是男孩子家家总会有些顽皮。”绫罗以为她在担忧太子和太傅相处之道,所以宽慰了几句。 殊不知她这宽慰并没有打破戴青颜眼中的疑虑,反而愈发忧愁了起来:“为何蜜儿没有宸儿那般慧敏呢?” “娘娘,聪慧乃天之所命,万万不可强求。况且,小公主日后有娘娘您疼着,父兄护着便足以。” 听着她这么说戴青颜轻叹了一声,或许觉得自己多疑,宸儿若是有问题宫御不可能看不出来,对待宫珏他可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天下之大,早慧之人也不是没有,自家儿子和宫珏那般妖孽比起来似乎也稀松平常,她或许是自己吓自己。 接下来的时日戴青颜一直在等着戴青铭的消息,然而她还没有等来戴青铭那卷轴的消息,便听到徐谨枫跪在承乾殿门口谢罪的口信。 “几个时辰了?” “听说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翠缕覆在她耳边轻语,若不是兹事体大她也不会打扰娘娘午睡,可公子那边捎口信将消息带过来,她也不敢松弛。 “发生什么事情了,陛下怎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宫御的自制力一向惊人,对于大臣们除非必要的权术衡量,否则他不会这么不给面子,更不论说他向来看重的徐谨枫了。 “具体情况不知道,只知道表少爷是被陛下踢出来的。” “……” 她愣了一下也没有第一时间跑去承乾殿,若是没有搞清楚状况便跑过去无异于火上浇油,可她不动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动,霓凤已经急匆匆地入了宫。 宫御坐在御椅上眉头突突直跳,听说霓凤公主入宫他眯着的眼睛愈发凛冽:“既然那么喜欢跪着,两个人便一起搭伙吧!” 宫御轻飘飘的一句话令霓凤没有说出来的话都被憋了回去,她看着额头渗着密汗的男人,乖巧地跪在他的一侧。 “不是说不让你来吗?” “既然因我而起,我为何不能前来?徐谨枫,我不是温柔港里面长大的贵女,有什么事情我会同你一起面对。” 听着她坚决的话语,徐谨枫苦笑了一声,若是别的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她怀孕的事情就像是从天而来的巨剑,将帝王所有的平和全部削去,留下的只是坚硬。 “他让我跪着何尝不是动了心思。” 霓凤不是一般人自然知晓自己特殊的身份代表的是什么,当初得知有孕的那一刻她想过隐瞒,可不等她有所动作徐谨枫已经被传唤进宫,也就是她的一举一动帝王了若指掌,特别是怀孕的事情。 “明知山有虎为何偏偏要来呢?” “因为你在这里。” 霓凤不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可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灼热,没有丝毫的退让,就像当初她对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动心一般。 徐谨枫也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甚至当帝王冷言咆哮的时候他也想过打掉这个孩子,继而来保全所有人,可在这一刻他忽然没有了那心思。 “没有找到阮家兄弟的行踪,再加上你如今身怀有孕,我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公主,若是实在不得已,你保全自己吧!” 凭着霓凤公主给陛下带来的功绩,只要她的血脉无法传承,陛下给她一条活路不是多难的事情。 “事情没有到了最坏,否则你不会被罚跪了。” 帝王对徐谨枫的忍让霓凤都觉得奇怪,她之所以急匆匆的赶过来就是担心他在盛怒之下直接将人杀了,可如今看来自己想多了。 大概傍晚的时候,两个人滴水未进地跪着,每一会儿便会有人去向宫御回禀一次,听着霓凤的状态,他握在御笔上的手指紧了又紧。 ——打不掉的孽障,看来和宫玟如出一辙。 “陛下,皇后娘娘过来了。” “她过来干什么,让她回去。” 心中虽然怀着气儿,可听到是戴青颜那脾气还压制了两分,等刘谨准备退下去传话的时候,却只见他又站了起来。 “让她进来。” “呃……诺。” 刘谨瞬间怔愣后又清醒了过来,立刻诺诺地回应了一句。戴青颜走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 想到院外跪着的那两人,她声音放软了一些:“听说陛下一天没有进食,臣妾亲自下厨带了两道小菜过来。” “送膳可以,求情则免。” 平素也没见她这么殷勤过,所以听说她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拒绝的打算,好在她今日还沉默良多,否则自己那会儿的脾气,指不定真将人打发回去了。 戴青颜也没有想到他拒绝的这么直白,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好半晌她才轻问:“门前那二人可是犯了大罪?” “嗯,十恶不赦的罪大罪,霓凤怀孕了。” 第533章:帝王巧言作试探 宫御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话令戴青颜的眼眸险些一黑,宫御有多么忌讳那凤家血脉的事情她自然知晓,自己的女儿都留不得更别论徐家的子嗣了。 “颦颦,我不想赶尽杀绝,可有些时候事情不受我的控制。” 宫玟若不是谢太后护的紧他一早便动手了,最终她以出宫相威胁,甚至几次三番的谈判宫御才做出了让步,而让步的前提是断了宫玟日后怀有身孕的可能。 “那你让他们跪着也不是办法。” “我想试一试,那孩子是不是和宫玟一般顽强。” “陛下,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你应该很了解我,我连宫玟都容不下,你觉得我能容得下霓凤的血脉?” 他眼眸轻轻一挑,霓凤虽然和徐谨枫孕有的孩子,没有了她纯嫡系血脉的纯净,可那威力恐怕依然不会太小,例如阮青冥。 “可……” “颦颦,没有可是,霓凤的孩子不应该出现。” 听着她欲要多言,宫御直接打断了她即将开口的话,而那黑着的脸似乎已经表明了一切,就这样,戴青颜一无所获地退了出去。 走到庭院中间,瞧着二人煞白的脸色她顿足而定,好一会儿才神色怅然地道:“表哥,这次的事情对不住,我……” “我知道,你不要搀和进来。” 今上对凤家血脉的重视程度他很早以前便知,那个时候他之所以一口答应迎娶霓凤公主,便是觉得能遵守与帝王之间的诺言,可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诺言会被自己亲手打破,可他似乎没有后悔的意思。 “人生数十年,若是逼到那一步还望你和表嫂能做出最有利的选择,陛下对这件事情的看重恐怕超越了一切。就算是皇家子嗣,他也不会容得,宫珏便是最好的例子。” 宫玟的事情是皇室的秘密,她不能说出去,只能尽可能的去暗示他,希望他们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 “嗯。” 戴青颜感觉到后面刘谨的眸光时不时在自己身上瞄过,所以她也不方便在这里久留,对于这种事情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老天爷了。 戴青颜回到凤藻宫后便心神不定,直至翌日眼睛都没有合一眼,而听到霓凤因为体力不支晕过去的时候,她急忙问了一句:“她腹中的孩子呢?” “还在。” 绫罗的脸色也有些怪异,承乾殿的事情她知晓一些,甚至徐大人当初娶霓凤公主的事情她也知晓一些,可没有想到最坏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戴青呀舒了一口气,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希望那个孩子存在,可听到霓凤肚子没事的时候,那提着的心也放缓了一些。 “被送回府中了?” “是。” “徐大人呢?” “还在跪着。” 这徐大人也实诚的很,这种情况晕过去便好了,然而他却像是一株坚挺的松柏,跪在那里岿然不动,任由风吹雨打。 今日路过御书房的那些大臣时不时投来探索的眼神,他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众人当成猴子了吗? ——在众人眼中,徐谨枫虽然和镇国公府有着亲戚关系,可他乃帝王信得过的纯臣,却不料会被这么冷待。 戴青颜略显头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然后上了床榻不再发一声,这种事情她若是帮忙只会越帮越忙,也不知道帝王这游戏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娘娘,您要不吃一点再睡吧!从昨天开始你便没有吃两口。” “吃不下,先睡一会儿。” 她说着摆了摆手,霓凤暂时没事她也没有必要紧巴着,表哥虽然还跪着,可终究是男子,身体也亏损不到哪里去! 而且从昨天观察,霓凤跪在那里最痛的恐怕是表哥,她如今被送回去也好,起码他不用分心顾及了。 御书房,宫御双手负后,而徐谨枫则跪在堂前。 瞧着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宫御眼中含着一层冰霜:“留着霓凤腹中的孩儿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了阮玉冥。” “……” 徐谨枫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双生蛊的存在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对阮玉冥下毒手,可帝王居然会拿出这个作为条件,他身边可用之人也不少,为何一定要是自己呢?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宫御也只是轻微的试探,因为他的人回来回禀说阮玉冥那次之所以逃脱,并不是被人所救,既有可能是徐谨枫故布疑阵将人放走的,那么他放走阮玉冥的用意何在? 虽然因着上一世的原因,他对徐谨枫保持着十足的信任,可霓凤怀孕的事情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这所谓的信任太过脆弱,当初他就应该一劳永逸。 “徐谨枫,你真当朕是软包子,随便你捏来捏去?这样的事情若是你都没有办法答应,那么朕恐怕要亲自动手了。” 看着他还不支声,冷哼了一声:“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朕不是一个在乎别人眼光的人,所以就算是再有违伦常的事情我也能做得出来。” “微臣领命。” “希望你这次用一点心,不要让人再跑掉,否则也别怪朕没有给你机会。” “是。” “下去吧!” “诺。” 徐谨枫声音低浅,站起来的身子有些趔趄,而宫御瞧着他那模样对着刘谨挥了挥手,刘谨会意将人扶了出去。 “那孩子确定打不掉?” “司徒信传来消息,和贤妃娘娘怀孕的时候如出一辙。” 影一默声而语,看来这腹中的孩儿怎么说也有二公主联系百鸟的能力,所以能一劳永逸必然不能心慈手软。 “真是诸事不利。” 宫御捏了捏脑皮儿靠在椅子上,若是这个孩子打不掉,那么只能在霓凤身上动心思了,杀了她那孩子自然活不了。 “陛下的意思?” “不是怀胎十月吗?她难道明天就能生出来?” 宫御没有好气地瞥了影一一眼,而影一感觉到他心气儿不高耷拉着脑袋不再言语,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可陛下心中不知道在忌讳什么。 难道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缘故? 若是让宫御知道影一的想法必然会嗤之以鼻,颦颦自从嫁入皇室那一刻起,或者说生下宫宸那一刻起,她的利益已经和皇室直接挂钩了,她心中就算不忍也不得不承认宫玟他们的存在,对于日后的统治都是一个考验。 他之所以不逼迫,终究是忌讳霓凤,按着云昭言所说,她拥有的能力就不应该存在与这世间,所以他不得不防。 第534章:宫御道出忌讳事 他心中的顾忌影一自是不知晓,只是暗中肺腑这位看似无情也深情的帝王,要知道这件事情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滔天大祸来。 “宫珏的事情又失败了?” 听着他给自己心窝上插刀的话,影一黑巾遮覆的脸有那么一刻险些垮掉,这次暗中铲除宫珏的行径他原本准备亲自着手,可奈何近来帝王身边的事情太多,他身体内那诡异的幻蛊也离不开人。 ——所以,他派出去的人又一次华丽丽地铩羽而归了,这一次损失更是不少。 “她对我们的部署好似了若指掌,而且对我们擅长的功夫也一清二楚。”影一甚为无奈,这宫珏像是成精了一般。 “先停了宫珏那边的部署,将人放在秦无言妻儿那里。” “您……” “朕想知道他对自己的子嗣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按照秦无言的聪慧不会想不到他就算一死,自己也不会饶过他的子嗣。 影一的眼眸也亮了起来,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他不相信秦无言真的能做到那么洒脱,幻蛊的解药或许有迹可循。 “派人盯紧徐谨枫,朕想知道他为何要放掉阮家兄弟。” 他刚得知霓凤有孕的时候想过将这一切隐瞒下来,然后不着痕迹地将其堕掉,可谁想徐谨枫居然将了自己一军,率先进宫说出了实情,让他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诺。” 宫御大约傍晚的时候抵达了凤藻宫,戴青颜看着他平静的神色,唇角紧紧抿了起来。他将别人家搅乱的身心浮躁,自己反而神清气爽。 “听说你这两天胃口不好?” 宫御坐在雕花的红椅上询问了一句,戴青颜命人给他添了茶水,笑着道:“没多大的事情,可能没有歇息好。” “外政忧心,保持一颗平常心足以。” 他拿起青瓷杯喝了一口,那敲打杯身的动作虽然轻柔,可戴青颜却觉得他这动作敲打在自己的心口。 “诺。” 瞧着她脸色不佳,宫御伸出手将她耷拉在矮几上的手紧起来:“颦颦,徐谨枫和霓凤的事情我不想你夹杂其中。” “嗯。” 戴青颜也深知这件事情少有转圜的可能,可徐家的事情、特别是徐谨枫的事情,她若是不帮忙,心里面那道坎终究过不去。 宫御或许看出了她隐含的无奈,将周边的人退下去后道:“你欠他的,我会一点一点帮你还回去,可这不包括那些不定的因素。” “陛下,您难道没有想过将这血脉的事情揭过去吗?” “怎么揭?” 宫御整暇以待地瞧着她看,这种事情既然已经有了口子,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其堵住,难道还有疏通的可能? “当这东西稀有的时候所有人会畏惧,可当它多起来的时候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举世唯一和芸芸众生,不过是一个选择的问题。” “任其发展?然后让我的子孙中拥有了凤家人的血脉?” 宫御语气也没有多难看,笑着斜睨了她一眼,好似在笑她的异想天开一般。只是那笑容柔情的很,没有一丁点的攻击属性。 “人分阴阳,总是要延续的,找别的人是延续,凤家血脉难道就不行吗?”戴青颜的眼眸里面散发的认真令宫御眸色微顿,神情也没有了刚才的笑意盈盈。 “你说的不差,可我怕失控的事情出现。” “人生不过百年尔尔,你还真想控制千秋万代?”她虽身为女子,也知道有些时候要顺应所谓的天命,他这般强行折腾真的好吗? “……” 宫御鼻翼轻嗤,看向她的眼眸多了几分审视,好半天才眯着眼睛:“平素你同我说话的时候可没有这般推心置腹,今日为了徐谨枫当也豁出去了。” “您刚才也说了,我欠他的。” 徐谨枫上一世为了自己远走北疆,直至她死的时候都不知道他境遇几何,那个为了自己赔了一生的男人,她唯愿他这一生过得安稳顺遂。 ——所以当初得知他要迎娶霓凤的时候,她心里面也是欣喜的。 “霓凤腹中那个孩子同宫玟甚是类似,所以这血脉必然是传承了。” 阮玉竹没有觉醒,可在宫玟这里出现了变数,然而霓凤肚子里面那个孩子血脉觉醒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给她用了堕胎药?” “嗯,就是想要试一试能不能打掉,可惜和我猜测的一般。”当初为了打掉阮玉竹腹中的孩子他煞费苦心,最后还没有得逞,这霓凤腹中的孩儿亦是如此。 “为何不能平稳的相处?您既然能让霓凤为自己所用,为何担心那些仅仅只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呢?” “别人或许可以,可宫玟留不得,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就因为她带着宫家的血脉吗?” “总之留不得,宫家的血脉里面容不得凤家的血液。” “能告诉臣妾理由吗?” 对于宫玟的事情宫御展示出非一般的决心,这让她心中疑窦丛生,然而不过是一小奶娃他怎么这般忌讳呢? “若是没有往世为人的事情,我或许也不会这般看重,然而曾经有大师给宫家老祖宗批言,这大乾的山河兴也凤女、亡也凤女,女帝若起,帝脉将屠。” “这……怎么会?” 戴青颜的眼睛倏然瞪大,她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可这预言会是真的吗?然而想到往世重生的事情她又有些不确定。 “我也不愿意相信,我甚至控制不住以后的事情,可我想将这种可能降到最小。” 当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刻,也就是说着以后宫家的帝脉只会是他的后代子嗣,那么帝脉将屠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呢? “颦颦,你不知道霓凤的能力,你若是知道她的手段或许便不会这么冷静了!以一个人的力量,不过须臾间屠杀了大凤那么多的皇室,这种能力已经超越了我们所认知的范畴。” 宫御原本不想将这些烦心的事情讲给她听,可看着她那粉饰太平的动机不得不提醒她一句,有些事情他必须做好控制,免得祸害子孙。 第535章:卷轴事稍有眉目 灯烛已灭,可戴青颜却因为宫御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被他扯在怀中才一动不动地闭上了眼睛。而宫御瞧者她身为乖觉的模样,微微轻笑了一声也闭上了眼睛。 ——她天生就不是一个享福的命,既然如此便同他一起面对这世间的风风雨雨吧!遮挡在羽翼下的幼鸟,终究是长不大。 旦日,戴青颜醒过来的时候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或许是被他掬着没有睡好,脖颈还不是一般的疼痛。 “更衣吧!” 在被窝里面已经窝了好长的时间,然而畅园殿那边不用过去请安,后宫虚设当也风平浪静,所以她也没有多大的事情需要操心。 ——当然,那大事情她纵使想要操心,也操不过来。 绫罗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轻轻打开了门,带着众宫娥鱼贯而入,等给她穿戴好才小声回禀:“昨日镇国公府人递了折子,若是那几个侍卫那里有了些许眉目,想让娘娘拿最后的章程。” “一会儿命人去接夫人,娇若的事情也不能拖了。”戴青颜轻抚双鬓的手稍稍慢了一些,将手中的一只玉钗递给绫罗后,仔细吩咐了一句。 “诺。” 戴青颜瞧着她利索的给自己梳了头,插好钗,不禁笑道:“犹记得你当初来的时候,对这些不甚上手,还是娇若手把手给你教的。” “她是一个好师傅,然而我却不是一个好徒弟,手艺终究是不如她。”绫罗也不禁想起了这些年的趣事,娇若的遭遇她也同情,然而更多的则是无奈。 “一晃眼,你在本宫身边也好些年了,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 绫罗虽然没有娇若的年龄大,可终究到了出阁的年纪,若是一般的宫娥或许会被放出去嫁人,可她又有不同。 “奴婢想留着侍候娘娘。” 绫罗知晓她想给自己恩典,然而当她成为暗卫后她已经不是她了,想过平凡人那样的生活明显不可能,所以她既替娇若悲又替她喜。 “你是担心陛下那里吗?” 眼前的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宫御给自己的,所以她最后的归属还是要经得他的同意。 “娘娘,暗卫入了这个门,除非死掉,否则他一生都得不到安定,既然如此何必牵扯到无辜的人呢!” “随你吧!” 当初娇若貌似也有过动心的人,然而那个时候她身边离不开人,她便一直跟着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表露过,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弥补。 徐氏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抱着挥手的小囡囡,笑着逗了她两句便看到女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可是有消息了?” “你将那画是不是垫桌腿了?” “……” 戴青颜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那微显尴尬的模样和宫宸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其实她也不是垫桌腿,只是那些天心里面对宫御有呕劲,便将它压在了桌腿低下,也算是另类的报仇雪恨了,可谁想到撤离的时候将这档子事情忘记了。 ——而且那个时候情况危急,带着这东西更多的可能是累赘,留在宫中应当没有多大的事情,可谁料居然丢了。 瞧着她那满是掩饰的面色,徐氏哪有不知道她是心虚,狠狠地抽了抽唇角,若不是这孩子如今已经成为了这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她都想一指头挥过去,有这么过日子的吗? 这若是让陛下知道,她就算有猫的命也或不长久,敢将陛下的画像垫桌腿的恐怕也唯有她一人了。 “母亲,您怎么知道的!” “是轩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她说看着那东西挺值钱并且被扔在桌腿下,应该也不是多么珍贵,所以便想偷偷拿出去换两个银钱。” “然后呢?” “她一个丫鬟自然不认识陛下,低价卖给了倒卖书画的人,而那街铺由于上一年的战事已经关闭了,人也回了老家。” “这还挺曲折的。” “确实挺曲折的,他人虽然回了老家,可这画轴却没有回去,反而被一位官员买走了,而那位官员又将其卖给了季家,季家上一次献给陛下的众多年礼当中,应该便有此物。” “……” “陛下的私库,你小弟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将手伸进去。” 徐氏脸色也不好,谁能想到这东西转了一圈又转到陛下那里去了,若是出个什么事情那才是有苦难言。 “嗯。” 戴青颜知道宫御的私库一般人很难靠近,那周遭暗卫不少,恐怕武功一流的影卫也守着一两个,所以她也不会让戴青铭去冒险。 过了大概半刻钟,她抬起了额头:“母亲,这件事情你们别插手了,我会想办法将那画轴找回来的。” 虽然千难万难,可既然在宫中她总有办法将其找回来的,只是要用什么办法才不会引起宫御的狐疑呢? 徐氏虽然点着头,可眼眸里面的担忧却逐渐增加:“要不你和陛下实话实说,不过是一画轴他应当不会放在心上,等那画轴弄出来之后你第一时间将里面的东西销毁。” 戴青颜听着她的话微微扯了扯唇角,宫御对那幅画的重视程度已经超越了很多事情,况且前些时日她还说自己将其收起来了,如今再说弄丢,这不是明着有鬼吗? “颜儿,那件东西真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 戴青颜是真的不知道,上一世宫御继位的时候也铁血手段,他厌恶先帝,所以先帝的东西留下来的不多,最后或许是觉得不太名正言顺,所以强迫自己练习先帝的笔迹,最终伪造出了后世人想看到的圣旨。 “……” 徐氏微默,你不知道有没有为何要留着那东西?然而她怎么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戴青颜对宫御的防御心甚重,若是日后宫御不遵守诺言狗急跳脚,她也能反过来将其一军,岂料最后将自己给套进去了。 “母亲,你回去将娇若的事情办好便可,我看那个人也甚好。”家庭简单,而且人也纯良,虽然不是那大富大贵之家,可日后娇若过去也不会受太大的苦。 “我虽然有心想要认她为义女,可咱们家如今放在火上烤,若是出事也会连累了她,所以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足以让她一生无忧。” “谢谢您!” 戴青颜伸出手握住徐氏的手掌,这样的事情她不会让其发生,若是真的走到那一步,她宁愿毁掉自己和宫御。 ——幻蛊,多么熟悉的字眼! 第536章:无巧总是不成书 纵使两世为人,她都没有办法忘掉每一个深夜那痛彻心扉的无奈,宫御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也曾试图说服宫御,也曾想着告诉她每一个深夜伴随自己的恶梦,可那个男人无情的眼眸打破了她最后的期望:“戴青颜,你坏事做尽才会有此折辱,别用装疯卖傻来欺骗朕。” “不是,很难受,您找御医……” “好了,朕没有空闲的时间听你废话,继续装吧!” 宫御说完毫不留情的离去,而她当时满脑子浮现的都是自己被他一次次折辱的场景,抱着头不停地在床榻间打滚,直至头撞欢情马的时候她才真正得到了救赎。 她不知道那个又聋又哑的太监为何会给自己种下幻蛊,也不知道受何人指示,只看到他的背影静静地矗立,而他对面那个女子的身形影影绰绰:“幻蛊既然已种下,那么你的家人自然不用担心。” 她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貌相,只是感觉她在离开的时候向自己投来了晦涩的眸光,也知道操控自己意识的东西叫幻蛊。 回忆以往的种种,她唇角微微掀起来些许笑意,虽然承乾殿固若金汤,甚至宫御更是下了死命令,然而这世上的人总是有弱点的。 ——失去理智、陷入自己最恐惧的场景,脾气喜怒无常,这不就是自己当年经历过的事情吗?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颜儿,你怎么了?” 感觉到她唇角微微扬起的诡异笑容,一旁的徐氏伸出手将她的手紧了紧,她从未在女儿脸上看到过如此凉薄的神情。 戴青颜被徐氏这么一唤,拧着的眉宇也轻轻疏散了开来:“没什么,娘亲,今日女儿也不留您了,只是娇若的事情可要安排好。” “好。” 徐氏虽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女儿不愿意多说她也不好多问,总归孩子大了,她们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等徐氏离开后戴青颜又安排了一些宫中的琐事,然后将绫罗叫到自己面前:“命人去请司徒太医,本宫最近似乎有些食欲不振。” “呃……诺!” 绫罗微愣之后半蹲着身子退了出去,而等绫罗退出去不久翠缕打量了四周一眼走进来:“陛下的私库内应该有不下五个暗卫,御林军轮班代替,至于影卫是否存在奴婢也不清楚。” “知道了。” 戴青颜对着她挥了挥手,宫御手中的影卫和暗卫是他祖父交给他的,这也就是先皇为何那般忌惮他,恨不得将其毁掉的缘故所在。 当年那一战宫御取胜的机会相当的可观,可帝王扣着粮草、军饷,愣是让那些人成为大坤的刀下亡魂,这期间先皇甚至一度将影卫和暗卫统统扣押,可奈何总有他预谋不到的地方,否则宫御不会凭借着这股力量返回大乾。 司徒信给她搭过脉微微拧了一下眉宇,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娘娘最近可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每一道膳食都经过层层把关,应当不会出现纰漏。” “那娘娘可对菌类食物过敏?” “从未有过。” “微臣给您开两副清热之药,日后对于菌类食物尽量少食用。” 身体没有多大的事情,这所谓的食欲不振应该是食物相冲引起的,而且她胳膊上的红疹明显,显然有过敏的前兆。 “嗯。” 她顿了一下,手指紧紧扣点了一下漆红的矮桌:“本宫的事情就别告诉陛下了,你每天来回禀报也挺烦心的。” “……” 司徒信退出去后摸了摸自己的前额,然后眯着眼睛向承乾殿走去,不是他喜好当那长舌的妇人,而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与惹怒那个喜怒无常的陛下相比较,他觉得娘娘更好说话一些,纵使敲打也眉眼眯眯,看不出一点狠戾来。 而此时凤藻宫内,翠缕望了一眼斜睨在榻上的戴青颜:“娘娘,司徒大人果然向承乾殿而去,这……” “他那性子本宫还不清楚?这等无伤大雅的事情他也不会隐着瞒着,本宫那般说也不过是稍稍敲打罢了。” 司徒信对她确实不赖,当年她险些将孩子折腾掉他也拿着脑袋给自己瞒了些时日,如今这等事情她自然也不会真的生气,况且她也想让宫御知道她病了。 “确定陛下的私库有那块百年暖玉?” “不会有差错,虽然私库造册甚为隐秘,可奴婢还是从老人口里面打探了一些。” 陛下私库甚为隐秘,为了打探这一消息她也动用了不少镇国公府的关系在,这次探出零星半点的消息来。 听着她这笃定的声音,眉角轻扬:“既然如此,按计划行事。” “诺。” 宫御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瞧着她背着的身影他脚步微微缓了一些。等坐到她一侧,手轻轻抚着她的肩头:“身体不舒服?” 戴青颜微眯着的眼睛睁了开来,想要翻身却被宫柔声制止:“不舒服就躺着。” “有些困了。” 戴青颜扣上噙着笑,心中却肺腑不已,司徒信指不定又在他耳边叨叨了多久,他会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而宫御瞧着她这懒散的模样也不欲多说,想要知道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而且听说她今日不小心打坏了一块上好的暖玉,这会儿心里面指不定窝着气呢! “听说你今天责罚了宫中的侍婢?” 她平淡的性子也不是一个喜欢动怒的人,这次生气显然不单单是因为最近食欲不振的缘故,也不是因为身体过敏导致的急躁,而是和那方暖玉有关。 “嗯。” “因为何事?”虽然两个人各布眼线的事情已经心知肚明,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欲说那些破坏感情的话语。 戴青颜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微微思忖后便实话实说:“年幼的时候祖父给的一块暖玉,收纳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 那块玉石确实是她祖父给她的,而且她也相当的珍视,然而再如何珍视也不过是一件死物,终究抵不上戴家现存的人命来的重要。 第537章:戴青颜所谋之事 戴青颜的声音甚为轻柔,那颇有些伤感又有些怅惘的神情令宫御眉心波动,他知道老国公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由于此玉大动干戈似乎也没有什么难以理解。 “我私库中尚有一方百年难得的暖玉,明日让人给你送过来。”他将人捞起来抱在自己的怀中,如铁一般的臂膀紧紧将人圈起来,不让她有少许的动弹。 “如何能让陛下破费,臣妾不过是小性儿,过些时日便好了。”戴青颜眸光华敛,笑着推辞了一句。 听着她推三阻四的话,宫御故作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眉角含着几分不喜:“我给的你便拿着。” “看来陛下私库里应当有不少好东西。” 对上他强硬的话语戴青颜也没有再言推辞的话,反而有几分顾左右而言他,而宫御则眯眼轻笑:“颦颦对我的私库很感兴趣?” “有那么一点。” 她笑着轻语,眉眼全开的柔意让人不禁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宫御也不例外:“既然如此,那我命人将钥匙送与你,里面的东西自己去看。” “那可不行,免得破了规矩。” 历代皇后虽然手握后宫中馈,可对于帝王的私库从不染指,她以此推辞似乎也合情合理,然而宫御的性子岂能由她推辞? 瞧着她避如瘟神的模样,骨子里面的不定因子更是疯狂聚集:“你是我的娘子,替为夫清点私库有何不可?” “陛下真的不在乎?” 戴青颜眯起了眼睛,带着十二分的认真,而宫御也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便不是一时兴起,宽且她也是一个目下无尘的,那些东西她纵使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坏影响。 “臣妾最近也闲的慌,就当是打发闷子吧!那暖玉,臣妾若是看上的话,会亲自取走的,在这里先谢谢陛下了。” 她言笑晏晏地靠在他胸膛处,那熨帖的话让宫御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她也这么好哄了?若是早知道赏赐东西能拉近彼此的关系,他也不用走这么多的冤枉路,可前几次似乎不太凑效啊! 戴青颜自然不知道宫御心中所想,为了夜长梦多她甚至翌日便想去宫御的私库将那画轴取出来,可时机还不够成熟。 想到这里她私下轻叹,为了他这句话她不惜装病,甚至不惜毁掉祖父给她的暖玉,但愿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陛下,妾身累了。” 她糯糯地摇了摇他的胳膊,声音中有着几分撒娇,而她这姿态宫御显然异常的享受,若不是知道她身体不适,或许刚才他已经不会克制心里面那团燃烧的火焰了。 戴青颜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也察觉自己做戏有些过头了,想要从他怀里面窜出来却见她将自己紧紧按在怀中:“不要动,让我缓一缓。” 感觉到他的隐忍,戴青颜抿着唇角一动不动,曾经何时这个男人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大的感受,在她身体里面不断地叫嚣,然而这会儿她却感觉到了一股少有的温情。 ——人果然是贱骨头吗?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她以往一度去回避这个问题,因为在她看来这个浑身被权谋笼罩的男人,不会有识情知爱的一天,因为在他的计划里面没有这些东西。 翌日戴青颜醒来的时候宫御已经不见了踪影,而翠缕见她醒来忙忙上前给她梳妆,并将刘谨送过来的钥匙呈了上来。 “娘娘,私库的钥匙陛下已经命刘公公亲自送了过来。” “嗯。” 昨日宫御既然已经承诺自然不会失信于她,只是那画她虽然已经临摹了一副,装裱的材料还 没有凑齐。 “今日那些材料可能弄进来?” “虽然质地很难寻得,可小公子已经命人去秘密张罗,应当很快便会有消息。” “那暖玉,本宫是不是碎的太早了一些。” 她摸着手中那充满古老气息的钥匙,有些迷茫地瞧了铜镜中的自己一眼,虽然娇颜依旧,可比起那些小姑娘终究失了色彩。 她一直觉得宫御对自己的感情不过是上一世的求而不得,等过了这个时期他又会如同上一世一般,为了权衡各方的势力不断迎新纳小,然而当他将私库的钥匙交在她手上的时候,她倏地又开始狐疑了。 “奴婢也没有想到陛下这么快便命人将钥匙送过来了。”这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这钥匙的时长却有些不确定。 “给小公子传话,尽可能早一点,迟则生变。” 这钥匙她也不能一直捏在手里面,况且后宫还有谢太后,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手里面握着宫御私库的钥匙,这戏怕是要多起来了。 “诺。” “时间定下来,寻一个机会将绫罗调走,这件事情不准她插手。” “诺。” 翠缕知道这件事情兹事体大,而且绫罗姐姐暗卫出身,对于很多东西更为敏感,最重要的是和守卫私库的护卫也有交情,若是露出马脚反而不美。 两三日后,戴青颜终于将那张临摹的人物图装裱了起来,瞧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宫御,她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希望这次换画顺利吧! “绫罗去国公府了?” “是,夫人想让她帮着给娇若姐姐备一下嫁妆,而她也欣然许诺了。” 别的事情未必能将她支开那么长的时间,她和娇若的关系素来不差,如今娇若遭此大难她心里面自然也心疼。所以夫人让人来请的时候,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随本宫去承乾殿。” 宫御的私库在承乾殿里面,而她选择的是早朝的时间,这会儿宫御忙的马不停蹄也没有时间来管自己。 而此时承乾殿的前殿,宫御瞧着吵吵闹闹的众大臣,眉头紧紧地蹙着,怎么看他们都像是街市上买卖的商贩。 “春祭的事情迫在眉睫,朕不希望这一年又是贫年。” “大寺监已经定在了二月之末,只是时间紧急,怕是准备不当。”掌管司农的官员轻声回禀,只有几日的时间确实有些赶不上。 “按照惯例便可。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今年水患的问题,可尔等似乎给不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 宫御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今日朝堂商议如何治理水患,可忧国忧民一个胜于一个,可真正能给出可行意见的人却没有一个,他能不生气吗? “朕也乏了,你等在这里继续急议吧!什么时候拿到切实可行的方案与办法,什么时候自行离去。” 他说的时候站了起来,而刘谨也急匆匆跟在后面,只留下一群你看我,我看你的众大臣心中发苦,他们也累啊! 第538章:帝王临僵局已成 戴青颜由于手中握着宫御给的钥匙,而且暗卫嗯或许也得到了主子的示意,故而一路可以说是畅行无阻。 瞧着后面几个造册的内侍欲要跟着进去,戴青颜忽然停下了脚步:“本宫今日无事,大概需要一些时间,尔等不必跟着。” 几个内侍有些为难,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领头的一个年长的侍者轻声道:“里面物件繁多,小的们若是不跟着怕娘娘一时间找不到。” “原也没想过找什么,就是过来看一看陛下的私库,你们这是担心本宫监守自盗?”她的话音咬的很重,那手中扬起的钥匙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内侍听她这番话哪还敢跟着进去,虽然这样不符合规矩,然而陛下将私库的钥匙给送过去的时候又何尝想到规矩二字?他们都是宫中多年的老人,自然也不敢惹恼这掌权的大佛。 瞧着几人的识相,戴青颜隐含着的担忧也被装在了腹中,笑了笑对着一旁的翠缕道:“同本宫一道进去。” “诺。” 等那掩藏在假山背后的大门紧紧被打开,戴青颜一行人的背影消失,一个小内侍靠近了刚才说话的那人:“公公,我们不跟着吗?” “你还想要命吗?” 虽然中宫这位手段看不出狠辣,平素也没有多么的苛刻,然而没有手段这诺大的后宫怎么会只留下她一人呢? “可陛下那边……” “钥匙是陛下命人送过去的,我们已经尽职尽责了,况且也不会出现太大的乱子。” 这里面的东西都有记载,况且只要你能喜欢陛下恐怕也不会计较这些,至于那些隐秘的东西,她一时间应当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戴青颜进入私库,瞧着那琳琅满目的珍宝唇角狠狠勾了一下,每当灾年的时候宫御都会从贪官污吏身上熬一层油出来,殊不知皇室历代积攒下来的私库更是富的流油,就算先皇也没有将其败完。 “可打听到了具体地点?” 这层层环绕的内阁,想要找出一副画轴确实不易,她虽然提前已经让人寻了具体的地点,可奈何东西太多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据说所有东西都是按类编排的,所以应该在书画暗格里面,而且放进去不久,应当在最显眼的地方。” 听着她这么说戴青颜点了点头,然后从那刻着书画二字的暗格走去,虽然她很想带一个内侍进来领路,可为了不引起狐疑还是将这心思掐灭了,如今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救赎了。 戴青颜和翠缕进了暗格便开始寻觅,大概半个时辰后宫御到了私库的门口,他原本是想去凤藻宫用早膳的,却不料她这么早便来了承乾殿。 ——虽然来承乾殿是为了私库而不是自己,可他也没有计较这些。 “皇后可在里面?” “是。” 宫御轻点额头,然后向里面走了进去,而在暗格里寻觅的主仆二人,翠缕声音忽然响起:“娘娘,您看是不是这副?” 材质和自己袖子里面藏得这副甚为相似,今日她为了藏画穿的有些厚实,所以纵使身怀武功,此时额头上也布满了细汗。 戴青颜急忙将画轴打开,看到那关系生死的卷轴时,眉眼间涌过狂喜:“快将你身上那幅拿出来,将这副藏进去。” “好。” 得到她的确认之后,翠缕也深呼吸了一口,虽然娘娘现在都没有告诉她里面藏着什么东西,然而从所有人不顾一切寻它的迹象来看必然关系生死。 可就在两副画轴交替的那一刹,不远处有隐隐的脚步声传来,翠缕耳力过人,脸色大变地看向戴青颜,向他做了一个动作。 “不是寻暖玉吗?怎么在这里?” 就在戴青颜急速寻找脱身之法的时候,宫御已经站到了不远处,并且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二人看,或者说盯着她们二人手中的画轴看。 “额……一会儿过去。” “你们手里面拿的是什么?” 私库的东西太多,除非有时候无聊的时候过来瞧一瞧,平素也只有赏赐的时候才会让人开锁,这书画暗格,他似乎从未踏足过。 ——比起诗情画意的东西,他似乎俗的厉害,觉得那些真金白银来的更加实惠。 然而当着戴青颜的面他绝不会展露出来,反而跨着脚步走了进去,想要接过戴青颜手中的画轴时,却被她一个趔趄扔在了地上。 “怎么了?” “手滑。”她说话的时候默默低身将其捡了起来,吗速度宛若蜗牛似的。 宫御看着她紧握的画轴,一时间兴趣更起,将其再一次接过来:“是什么东西,怎么看上去那么宝贝?” 当宫御展开卷轴看到上面熟悉的身形时,眉眼眯了起来,声音不疾不徐:“这幅画轴你不是说收起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像是顽石一般敲打着戴青颜的心,她抿着唇角好一会儿才跪了下来:“还请陛下恕罪。” 宫御握着画轴的手紧了又紧,压着心底那口火气慢悠悠地道:“犯了何罪?” “当初画轴别人偷了。” “既然丢了,为何要瞒着朕?” 听着他多日不见的自称上纲上线,戴青颜的头颅压得更低了:“妾身知道陛下对这幅画轴的重视,不想您劳心费力。况且卷轴是妾身弄丢的,妾身想要亲自找回来。” “那么那幅呢?” 刚才这宫娥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他没有错过,那么她手里面那是什么呢?虽然明知哪里有古怪,可他甚至不愿意去多想。 “臣妾托人打听,听说被人偷去卖给了季家人,又不想陛下得知,所以才……才想要李代桃僵将其换出去。” 戴青颜不是没有想过其它法子,譬如她无意间临摹的一副画轴遗失被人呈送私库,可前两天临摹的墨迹仍然有迹可循,她不想再一次将自己弄进怪圈里面。 “你长本事了啊!这些天愚弄朕这个傻子,是不是很开心?” 想到她最近一系列不正常的举止,宫御的唇角狠狠勾了起来,这个女人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怎么就像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她若是说一句,自己还能吃了她不成? “妾身深爱着陛下,所以不想陛下因为这些琐事苦恼,也不想耽搁了陛下的国家大事,却不料妾身是一个愚笨的,会将这些事情搞得一团糟。” 她说的时候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下来,而宫御则愣在一边很久很久,好一会儿才对着她道:“你刚才说什么?” 第539章 **** 戴青颜趁着他有些失神,将他手中的画轴接过来递给一旁的翠缕,而翠缕拿着两幅画轴匆匆离去,只有戴青颜扑在他怀中拦腰将其抱住:“陛下,有时候爱并不一定要说出来。” 两个人都不是擅于表达的人,宫御被她这么一抱,心中升起的狐疑更是瞬间消散,一把将人抵在墙体上,眼眸灼热。 “可是实话?” “嗯。” 确实爱过,而且爱的疼痛难忍,可那终究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如今拉出来扯皮似乎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宫御可不知道她心中的小九九,准确无误地噙住她的薄唇,不停地试探,大概半刻钟,戴青颜感觉到自己舌头传来阵阵酸麻的感觉,他才开始转移阵地。 “陛下……” 瞧着他的唇不断向下移动,戴青颜拢了拢自己已经开始松散的前襟,然而那白皙的手掌却被他一把抓住:“我想和你……” “……” 戴青颜压根没有想过他处处生情的举止,她刚才只是想给翠缕足够的时间才投怀送抱,却不料后遗症会这么厉害。 “颦颦……今天这样的日子值得庆祝。” “妾身回去亲自下厨。” “可我现在只想要你。” 他的唇舌已经开始向她脖颈底下进宫,胸前鼓鼓的地方沾上痕迹,戴青颜想阻止却被他紧紧地禁锢着。 “陛下,我们回去,回去再说好不好。” 青天白日而且在私库,若是传出去她这一宫之主还要不要脸了?然而宫御明显没有这样的顾忌,他此时肿胀的身体也由不得他有这么多顾虑。 “颦颦,不会让人发现的,靠着墙。” “……” 最终戴青颜还是没有挡得住宫御的进攻,在他几次三番的攻势下逐渐丧失了自主权,那的轻缓声好似世上最好的良药,陌生的环境比软榻更有感觉,他征伐停止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 戴青颜软着身子被他的龙袍裹着,而自己的衣衫早已经湿漉的没办法遮身。相比较宫御的餍足,她此时的脸色可以说是黑的彻底。 “你刚才不是也挺舒服的吗?” 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冷淡,宫御不觉说了一句,刚才她像水一般的柔情,可着实让人沉溺其中,重来一世,还没有那一次欢爱这么的彻骨三分,酥麻的感觉像是挠到人的心坎一般。 对上他巧言令色的话语戴青颜一声不吭,若不是他整的厉害她会迷失了自己?如今回想起来,她都恨不得捏碎刚才的自己。 “颦颦,男女欢情本是人之常情,你何必掬着自己呢?” 不管她刚才说的话是为了糊弄自己,还是存了那么点真情实意,可她不排斥自己的碰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自然不是昏君,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不想让自己追查下去,可既然她这么牺牲自己,他自然不能委屈了去。 “疼。” 她迷迷糊糊地倒在宫御的怀里,刚才这个男人着实一点都不客气,她中途不知道求饶了多少次,然而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似得。 后来她也敏感的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所以便收了那一脸娇柔,硬着头皮的配合他,总算让他脸上的阴郁少了一些。 宫御的手轻轻向下挪了些,感觉到她微微一紧的身体他嗤笑了一声:“知道你受不住,我不会不顾你的死活。” 感觉到他手掌传来的热度,那里的疼痛逐渐减少,虽然心中极度的羞耻却也顾不得那么多,比那更亲近的事情又不是没有错过,此时嗓子眼和膝盖处也有些疼痛和红肿。 戴青颜被宫御搂着送回凤藻宫的事情自然没有瞒过众人的眼,然而除了近身随侍的那几个人,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 看着她睡下,一旁的刘谨冒着被砍脑袋的危险小声提醒:“陛下,众朝臣已经在承乾殿饿了好久了,您……” 其实他更想提醒的是:“主子,您早膳和午膳都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不饿吗?这纵使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么霍霍啊!” 然而这样的话,他也只敢在心中无数次演练,至于让他说出来,他又不嫌自己命长自然不会和他自己过不去。 宫御知道今日有些贪欢,微微捏了一下自己的额角:“让人给他们送一点吃的,什么时候想出来办法什么时候离开。” “嗯……诺。” 刘谨出去让笑太极爱你传讯,又叫来了翠缕:“一会儿让小厨房做一点清淡的膳食过来,陛下和娘娘恐怕这会儿都饿了。” “好。” 翠缕瞧着满脸疲惫的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上如狼似虎的陛下,她这薄弱的身子骨也不知道如何硬撑下来的,好在陛下没有再提那画轴的事情,否则…… 戴青颜吃了一点粥食便昏睡了过去,而宫御知道她疲累也没有再打扰她,反而走出去将翠缕唤到了身边。 翠缕跪在一边连头都不敢抬,他那不动如山的身形给人一种强悍的压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纵使她接受暗卫训练的时候也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可 每每碰到陛下的时候总是有些怯场。 “将那两幅画轴拿过来。” 原本他是不想刨根究底的,可欢情过后这谨小慎微的性子又复发了,他可以不计较,可有些事情不能不掌控。 ——天塌了他可以给她顶着,可他不希望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 此时戴青颜若是醒着必然会抽搐唇角,这帝王惯会做那吃干抹净不认账的事情来,合着她劳心劳力还是险些没有躲过去。 翠缕才是也无奈啊,心中忐忑至极却也不得不按照帝王的吩咐办事,好在娘娘似乎已经料到了这样的事情,让她将那东西取了出来。 宫御拿过两副卷轴前前后后对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一副老旧一副墨香清晰,甚至色泽较深,除了这些两副画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等你家主子醒过来,就说我拿去把玩两天,等过些天送过来。”他一时间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将两幅画轴据为己有。 “诺。” 第540章:戴青颜抿唇轻哼 翠缕颤颤巍巍地吐出一个字,瞧着她一脸受了惊吓的模样,宫御挑了挑眉角,这戴家送进宫的小侍女,胆子是不是也太小了一些? “别去打扰她,让她自然醒。” “诺。” 瞧着主子那疲累的模样她也没有想过要去打扰,虽然他将两幅卷轴全部拿走,可这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凉他也查不出什么来。 戴青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分,听着翠缕的回禀她唇角果不其然勾了起来,鼻翼间的冷哼时不时充斥在暖阁内。 “果然是一匹喂不熟的狼。” 她撕破了惯有的淑女面孔,狠狠地朝天唾弃了一句,而翠缕则默默地低着头不敢言语,她第一次见娘娘这般抓狂的表情,可见陛下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东西呢?” 翠缕从自己衣兜里面将绢布拿了出来,刚才陛下审问的时候她并没有带在身上,等他离开她才从隐秘的暗格里面将其取了出来放在身上。 “将烛灯点燃。” 戴青颜拿过来确认无误后命翠缕将烛灯点燃,这东西已经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她当初对元太妃的允诺也无法实现,好在宫轩似乎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当那绢布成为灰烬后,戴青颜提着的心终究平和了起来,好在她深知宫御那多疑的性子,故而给翠缕使眼色,让其将里面的东西提前取出来,不然这一次真的会栽掉。 “给府中传信,让他们不用担心了。” 这些天因为这件事情母亲和家中几个亲人恐怕也是夜不能寐,日后这样犯蠢的事情自然还是要三思而行,免得被自己作死。 “是。” “轩王府那个侍女,解决掉吧!” 看着翠缕欲要跨出去步子,戴青颜随后提醒了一句,原本因为几个银钱的事情她也没有想过要她的命,可如今她不得不这么做了,让宫御知道她拿着这画像垫桌角……那画面似乎过于完美,她不想畅想。 “诺。” 戴家人的行事相当的迅速,当然也不是派人刺杀,而是直接给出了条件,那个侍女自己选择了自尽,有此一场纷争终究落了幕。 轩王妃王珂听到自己身边的丫鬟身死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不禁询问自己身边的侍女:“她素来乖巧,怎么会自杀呢?” “奴婢也不知甚解,不过今日好似有暗卫来府上。” “她一个小小的侍婢怎么和暗卫有了牵扯?” 王珂脸上闪着丝丝光芒,那丫头虽然不是自己身边顶顶有脸面的,可自己待她也不薄,怎么就自杀了呢? “奴婢不知,只是那暗卫在桃红旁边检查了很久,确定不是他杀之后才离开。” 桃红家中的事情她也知晓几分,或许是家中父母逼得太紧,断了她的生路吧!碰到那样的父母,也是她的无奈。 ——嗜赌成性,桃红平素没少将府中的东西带出去,不值多少银两她也替她瞒着。这次,极有可能是因为从皇宫里面带出来的那幅画。 “算了吧!让人厚葬了,也算全了主仆一场的情分。” 王珂思索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也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这诺大的大乾哪一天不是生生死死,她一个小人物也没有那遮天的本事。 王珂来到宫轩书房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黑影消失在屋顶,虽然黄昏渐晚,可她还是瞧了个真切。 走进书房后,正好看到他背着门口的身形,虽然坐在木质的椅子上,却一点都不影响他身上那股淡然出尘的气质。 “刚才有人来过?” “嗯。” 宫轩微微点头只是没有回头看向来人,淡漠中似乎透着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而看到这一幕王珂的心微微发苦。 “听说季家的金针引穴甚是高明,你为何不让他们给你看一看呢?” 他以前虽然不喜热闹却也不会封闭自己,可自从双腿不能行之后,人越来越强颜少语了,也只有在几个小辈面前才含着笑意。 “事已至此,何必强求。” 听着他这声音,王珂眼角的泪痕打了几个圈:“你是不是担心他?可你也不能以废掉双腿为代价。” 他这般芝兰玉树、出尘若仙的男子,本该活的肆意潇洒,可就是因为帝王的猜忌不得不自毁,这该有多痛? “活着便是最好的证明,旁的都是虚的。” 当初他何尝不知道避开那些毒药,就算阮家起疑他也有的是办法,可他躲的开阮家躲得开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吗? ——若不是自己双腿尽废,他会这般放心自己吗?答案是否定的。 刚开始的时候影一也无数次劝说过自己,可能后来他也想到了事情的结局,所以再也不劝说了,虽然看着自己双腿的时候会惋惜,可他眼眸里面如释重负的神情骗不了人。 “今日桃红那丫头的事情,为何会牵扯到暗卫?” “人已经死了,过问已经毫无意义。” 他是轩王府的主子,有人闯进轩王府的事情他自然知晓,可知道他是戴家的人他也没有阻止,若不是非死不可那个人不可能动了杀心。 人刚刚死掉,暗卫尾随而来,他便知道她是真正的被逼到了悬崖峭壁,而导致她陷入绝境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母妃临死之前留给她的东西或许是她最大的死穴。 ——不过这次过后,她应当已经毁掉了。 王珂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眼,最后才淡笑:“陛下不仅为她虚设六宫,甚至将私库的钥匙也交到了她的手里面,你也可以放心了。” “我一直很放心。” 从那个男人为了她节节逼退自己时,他便知道他对她不仅仅是占有欲,当年的桃花雨只是他最美好的邂逅罢了。 “放心吗?刚才那黑影,难道不是你放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宫轩,你这一辈子真是爱的卑微无比,可她爱你吗?” 那个女人的眼是柔的,脸是柔的,可心却是冷的,帝王那般冷清的人全心相托也没见她真心相待,他觉得自己是例外吗? 回应王珂的是满室静默,而她似乎受不了这诡异的氛围,嗤笑了两声默默离开,而宫轩则将眸光放在书桌上,那个桃花树下带着毡帽的女子活灵活现地浮现在眼底。 她曾经动过心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得知自己身份的时候,那份心思便被她狠狠掐断,然后默默地守着那冰冷的卷轴过日子,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爱上的是那卷轴中的人,还是那份孤寂静默的日子。 他推动带着木轮的椅子靠近书桌,修长的手指从那女子的脸颊上轻轻划过:“颜儿,若是有下一世,我们不要错过可好?” 戴青颜是被恶梦惊醒的,大概鸡叫时分她满脸大汗地扯着被子,外屋侍候的翠缕听到她的尖叫声立刻跑了进来:“娘娘,您怎么了?” “没……没……” 她说着连连挥手,示意让翠缕下去,而翠缕虽然担心她却也不敢违背。等翠缕下去之后,戴青颜才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刚才居然梦到宫轩为了救宸儿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梦呢? 第541章:日有所思夜有梦 由于被梦魇了,所以她一早上心烦气躁,更是时不时瞧着门口的位置:“都这个时辰了,太子怎么还不过来?” 一旁的翠缕瞧着她心中也无奈,今天承乾殿那边似乎也忙的紧,陛下考校课业需要一些时间,这推迟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这会儿陛下大概在考校课业吧!要不您也坐一会儿?” 自从用了早食娘娘便没有停顿一下,如今午膳时辰在即,她似乎更是急躁的不行,今日这般反常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麻麻亮时那个梦魇。 “好吧!” 戴青颜原本是想在门口等待的,可奈何今日行径有些反常,她也担心翠缕看出什么,想到那个不应该出现的恶梦,她瞳孔倏然紧锁。 宫宸是和宫御一起过来的,手中还抱着两幅画轴,瞧着宫御可劲地使唤他,她眉宇狠狠抽搐了一下,合着这不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不心疼是不是? “翠缕,将画轴挂起来。” “诺。” 翠缕眼疾手快地从宫宸手中接过了画轴,而宫宸瞧着不远处的午膳笑眯眯地瞥向戴青颜:“母后,儿臣可饿了。” 戴青颜摸了摸他的脑壳,对着不远处的宫娥点了点头示意传膳,而宫御也相当自觉地坐到了一旁。 瞧着自己面前堆起的小山堆,宫宸扯着唇角看向戴青颜:“母后,儿臣吃不了这么多?您慢一点。” “你不是说饿了吗?” 戴青颜软声相言,宫宸只得抿了抿唇角继续啃食,一旁的宫御眯了戴青颜一眼,然后将自己手中的玉碗递了过去,虽然一言不发,可其中的意思溢于言表。 一众宫娥瞧着帝王颇为不耐的表情纷纷低下头,戴青颜自然也看出他不耐之下的高冷,只得将自己刚刚夹起来的菜堆到他的玉碗中。 “宸儿,这些天课业繁重吗?” 听着她这么问,宫宸圆鼓鼓的眼睛在宫御身上逗留了一下,然而飞快地低下头,声音软糯:“有点。” 戴青颜听完后看了宫御一眼,然后又向宫宸叮嘱了一些注意劳逸结合的事情,而一旁的宫御默默地吃着那筷子菜,全程冷漠地瞧着母子二人做戏。 或许是独角戏不好唱,戴青颜脸上撑着笑看向宫御:“陛下,宸儿还小,正是欢脱之时,也不能日常掬着,今让他随臣妾一日可好?” “嗯。” 宫御当也没有推三阻四,只是暗中警告的眼神从宫宸身上滑过,而宫宸暗搓搓地抿了抿春假,张扬的眉眼在宫御看来甚是不喜,只是再看去的时候他又低眉顺眼,一副乖巧至极。 近来政务繁忙,宫御用了午膳便去了承乾殿,而母子二人在他离开后终是舒了一口气。宫宸此时扮起孩童更是没有一点压力,毕竟唯一知道他身体状况的人已经离去。 “母后,您今天可是有什么事情?” 平素她虽然心疼自己,却也不会耽搁自己的学业,可今日居然出言帮自己,着实有些想不通了。 “最近别去轩王府了。” 她的话令宫宸微愣,虽然母后面对父皇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和自己唠叨这事情,可他知道她心中也不以为意,可这次怎么会这般严肃? “可是发生了什么?” 戴青颜担心儿子不服约束,深呼吸了一口气将今早的梦魇讲述于他,而宫宸听后眸色也变化多端了起来,可就算如此他还是轻声宽慰:“儿子近期必然不会去皇叔府邸,母后您尽可放心。” “那就好。” 那个梦太过真实,她不知道若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自己会如何,不管前世今生她亏欠宫轩甚多,若是让他丢掉了性命她自己也不敢去想。 母子二人这一日凑在一起良久,宫宸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而他刚出凤藻宫,脸上那暖暖的笑意已经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和宫御如出一辙的冰冷。 “殿下,回东宫吗?” 跟在后面的内侍小心询问了一句,别看主子在娘娘面前像是一软面团,萌蠢萌蠢的,可背着她的时候那性子一言难尽。 ——主子平素总言他与陛下不同,可在他们这些人看来,简直就是小巧的陛下。 “去承乾殿。” 他说着已经提起了脚步,而内侍也急匆匆跟了上去,虽然不知道这个时辰殿下为何要去承乾殿,可瞧着他阴沉的脸他也不敢多言。 宫御瞧着他过来也微微一愣,平素恨不得见到自己就避起来,今日怎么专程寻了过来?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最近京城可来了陌生人?” 他深知自家父皇的秉性,这诺大的京城恐怕逃不过他的耳目,有时候他觉得这人胸无坦荡,有失君子之风,然而今日他还是迫切地想要知道。 “没有。” 父子二人对话甚为简短,而宫宸的眼睛眯了起来,上一世三皇叔最终死在那个女人手中,可这一世他命人寻遍山河也不曾见到她的踪影。 “你怎么会关心这些事情?” 对于宫宸慵懒的性子他也颇为无奈,这勤恳的劲和自己相差甚远,若不是自己逼得紧,他恐怕连走一步都觉得累。 宫宸手指微微一紧,然后淡淡地瞥了宫御一眼:“那个女人,你可有眉目?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还没有寻到?” “你为何一定要寻她?” 那个女人他并不想见到,纵使见到也想将其斩杀,可宫宸对那个人似乎相当的看重,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哼,你敢拍着胸脯说你对那个女人没有用心?若不然,最后也不会死在她的手里。”想到三皇叔和他最后的结局,他眉角上扬。 宫御被他这么一噎眉宇紧皱,不悦地看向他:“我和明月没有一点干系,当初之所以将其带入宫中,不过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她身上那股气质和母后甚为相似吗?你害死了她,却从别人身上得到慰藉,你说你是不是脑中有疾?” 月倾城和母后是形似,然而身上那淡雅的气质不是一个青楼女子能媲美的,可明月却不同,神秘的气息,卓然的气质,清淡的品性,简直就是为自己父皇量身打造的。 第542章:父子二人虎目对 虽然察觉到宫宸的不对劲,也感觉到他的急迫,可宫御还是板起了脸,声音含着煞气:“宫宸,你想造反是不是?” 宫宸抿紧唇角轻嗤了一声,他真觉得这江山社稷是香饽饽吗?对于这充满肮脏与血腥的龙椅,他是真的看不上。 “当初你和那个女人相见的地方在哪里?”当年他将人带进宫,那么在那里相遇的?只要顺藤摸瓜他就不相信找不到这个人了。 宫御眯着眼睛,若是能寻到人他现在还能在这里受他苛责?当初大乾初安,他的位置牢固之后他便腾出人手去寻人,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已经命人里里外外不知道翻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你能查出一个所以然来?宫宸,将你的心思都放在治国理政上,别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那个女人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逆鳞一般的存在,若不是她背地里面谋划的事情,他上一辈子也不会缠绵病榻多年,简直就是看尽了世间冷眼。 “她派人追杀我的时候杀了三皇叔,你觉得我能置之不理?” 上一世他寻遍了山河却没有寻到半点蛛丝马迹,所以就算最后弥留的时候也没有给三皇叔报仇,这一世她提前预防,可那个女人就像从未出现一般。 他原想着事情还要很多年,可母后的梦魇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他们的重生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事情,包括很多走向,那么三皇叔呢? ——本以为双腿残废已经是他这一世最大的劫难,可如今他不敢确定了。 宫御的眼眸倏地眯了起来,上一世他出事的时候宫轩活的好端端的,没有想到闲云野鹤的他,最终也落了那般结局。 “明月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就算事情没有办法避免也有那么长的时间,你至于这么火急火燎吗?像是死了亲爹似得。” “……” 宫宸被他这毒舌堵得有些哑口无言,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刺了他一句:“我是谁的儿子你不知道吗?” “……” 宫御的脸孔抽搐的异常明显,此时好在就父子二人,否则这一幕若是被人瞧了去,恐怕二人都会心生杀人灭口的想法。 “明月的事情你尽快给我答复,否则我不确定会不会去和母后摊牌,若是让她知道她逝世之后你做过的事情……”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舌头微微上挑,而宫御则全程黑脸,若眼前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应该都有掐死他的心了。 “滚回你的东宫去,你最好这两天少和我碰面。” 这小崽子简直逆天了,可他愣是寻不到整治他的机会,唯一的弱点宫轩,自从双腿废掉之后他对自己成见颇深。 宫宸斜睨了他一眼,然而二话不说的离开,若不是想要打听明月的消息,他真以为自己喜欢来啊! 他跨步离开后,整个承乾殿的御书房呈现出一片静默。过了好一会儿,门外守着的刘谨瞧着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心中也甚为焦急。 ——刚才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脸色不甚美好在,这天下顶顶尊贵的父子二人显然又吵架了,也不知道陛下这会儿情况如何。 “公公,您不进去看一看吗?” 这里面闷不作声怪可怕的,而这小太监不知道的是,刘谨心中此时更烦,要知道陛下受不得气的啊! 平素没有人敢给他气儿受,这幻蛊复发的几率当也不大,可太子殿下可没有那些顾忌,别看父子二人在皇后娘娘面前一副和谐的模样,可私底下的关系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你们现在这里守着,没有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 刘谨说了一句便探头探脑地朝里面走去,而守门的两个小太监立刻摸了摸耳鬓间的细汗,双眸瞪大地观察着周围,好似只要出现敌情便会爆发出最大的杀伤力。 刘谨蹑手蹑脚、满是防备地走进去,只见帝王坐在龙椅上眸色深沉,想到他前两次的症状,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想要去探一探他的胳膊,却只见帝王倏地转过头,将他吓得半死,连连肉胸。 瞧着他那怂样,宫御深呼吸了一口气:“朕还没死呢,有那么吓人吗?” 刘谨忙忙低头,其实他很想说活着的帝王比逝世的更可怕,可就算老天爷给他借多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啊——平素也只敢在心里面暗搓搓地想一想。 “让影一过来。” 刚才瞧着他那气冲冲的模样,他便将影一打发走了,此时指不定又在哪里开小差,他也不担心那混账将自己气死。 “诺。” 刘谨忙不可迭地退了出去,此时的陛下心气儿明显高的很,自己若是留下来碍眼,指不定下场很惨很惨,他舍不得动殿下如何,对他们这手可黑的紧呢! 宫御回到东宫夜不能寐,唤来几个黑衣人:“孤命你们潜伏在轩王府附近,不惜一切保护他的安全。” 几个黑衣人暗暗相视了一眼,宫御瞧着他们那模样心里也是来了气儿:“不答应,孤现在便将你们退回去,免得留在这这里惹孤生气。” “可陛下那里……” “现在孤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以后也别想着换主子,听说的自己决定吧!” 这些暗卫被送出来的时候便已经算是出师,若是被退回去轻的免不了皮肉苦,重的生死就是那么一刹的事情。 瞧着他们点头遁去,宫宸才转身进了自己的书房,虽然那个女人没有踪影,可他记得那个人擅长奇门遁甲、五行之术,对很多事情知之甚祥,可一个人精力有限怎么会懂得那么多的东西? ——想到宫珏,他眼眸眯了起来,但愿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否则这事情可真的有趣了! 而远在万里之遥的宫珏却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了,瞧着手中那一份份图纸眼眸铮亮铮亮,那个男人恨不得毁掉自己,既然他这么多疑那么自己就毁掉他的锦绣山河。 本来对于那神仙似的人物,她一直抱着欣赏的姿态,虽然有时候痛恨自己穿书之后的身份,可她也没有迷失自己,却不料他当是一个狠心的! 第543章:宫珏的神秘身份 她瞧着自己绘制出来的图纸越来越开心,却只听有人敲门:“珏姑娘,我们聂大人唤你过去一趟。” “好。” 她将手中的图纸扔在一旁的火盆里面,瞧着火光愈燃愈烈,她眸中的笑意越来越盛。不是她过于谨慎,而是书中对那个人的介绍,听说他早年便将眼线撒在大坤各个地方,她不得不防。 聂宇蒙瞧着走过来的宫珏,将自己手中的茶具放置在一边,微微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绘制图纸?” 她也是出自名师教导,甚至鬼谷对这些兵器铠甲有相当的研究,可看到宫珏那鬼斧神工的本领还不禁啧啧称奇,宫御着实错失了一座宝山。 “小有心得。” 宫珏也不客气,笑着坐到了一边,虽然是一个十多岁的姑娘,可当她一雷霆手段杀了宫御派来的杀手时,已经没有人敢小瞧她这个小不点了。 “据说这次的长弓很适合远距离射杀?” 想到她设计的弓弩,聂宇蒙双眼更染笑意,若是有了那些东西,以后大坤想要山河一统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嗯。” 听到她确定的回复聂宇蒙脸上的笑意愈发亲和,刚想说什么却被她硬生生地打断:“我知道聂大人很想要这东西,我也很想给聂大人,毕竟我们是合作的关系。可我被刺杀了这么多次,心中总归有些意难平。” “哦……那你想如何?” 聂宇蒙话语上扬,唇角也抿了起来。虽然她有谈条件的资本,然而自己费这么大的力气保护她还不够吗?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个人既然这么不顾父女之情,那么我们斩他一臂如何?” 宫珏声音很轻,那可爱的娃娃脸镶嵌的眼珠扑闪扑闪,童真的脸孔恶毒的言语,这就是她的本事。 “你想如何?” “杀了他的太子如何?” 狠戾的眼眸灵聂宇蒙微微一滞,宫御对宫宸的看重远远超于常人,若是这个时候对宫宸出手,那么换来的有可能是宫御的全力反扑,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事。 ——如今的平稳得来不易,他不想为了她的一己之私破坏。 “换一个吧!这件事情暂时办不到。” 若不是因为欠了明灏天大的人情,不想看到他悲惨的结局,以及不想看到自己祖辈赖以生存的家国沦丧,她压根不可能卷入这里面。 “想要那图纸,我只有这一个条件。你要知道,宫御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大乾近年更是大将频出,似乎有紫微东来之势,而大坤的帝王有的只是王者之师。” 瞧着聂宇蒙微眯的眼眸,她轻轻扯了一下唇角,书中对聂宇蒙的描绘少之又少,据闻他乃鬼谷之主,可今生他的戏份似乎也不少。 “这算是威胁吗?” 当初之所以出手保护宫珏为的就是想试一试她的神奇之处,却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不同凡响的能耐,如今让她放弃自然颇为困难。 “不是威胁,只是我相信你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宫御如今确乃不可碰触的雄狮,可雄狮会老,只要趁机除掉他的幼崽,你们也能松一口气。” “而且,宫御虚设六宫只宠一人,这嫡子若是出了事情,你觉得大乾的内政会这般平稳吗?若是宫宸出事,戴家和宫御之间会有抹不平的隔阂,这样的局面你难道不想看到吗?” 她循循善诱,直接点着聂宇蒙心中最软的地方,宫宸她也知道,虽然平素像是一个吉娃娃似得,可能瞧出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这日后若是成了气候大坤恐怕度过了宫御这个关口,也过不了他那关。 “虽然明知你是为了自己,可不得不说我动了心。” 趁机除掉宫宸确实利大于弊,而且大乾连着几场战争,似乎已经没有了宣战的能力,纵使宫宸出事,为了权衡期间宫御也未必会出兵,而这个时候大坤可以借助宫珏的绘制的兵器大加训练,组建一支真正的雄兵。 “利大于弊的事情,我想不到你拒绝的理由。”宫珏轻笑了一声,而聂宇蒙则开始重新盘算了一番,好一会儿才看向了宫珏。 “我可以让人去办这件事情,只是你的图纸必须尽快进入锻造阶段,纵使日后出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也不至于被打的措手不及。” “这个好说。” 她带着整个君备库的系统,若不是这里的条件太差,她相信很多杀伤力巨大的武器都能制造出来,只可惜时不予她。 曾几何时,觉得系统顺带穿书,她会成为新世界的宠儿,不管是霸道总裁累的白马王子,还是成熟类的斯文大叔,她只要勾勾手必然能成功,可谁想带着主角的装备,却活成了配角,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好了,我也累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随时找我。” 宫珏站起来打了一个哈切,然后意兴阑珊的离去,而聂宇蒙则眯着眼睛准备进攻,这件事情事关社稷,她也不能一语决定。 聂宇蒙走进去的时候明灏正捏着头皮,瞧着他这模样她上前了几步:“陛下,你这头痛的毛病可是又复发了?” “你来了啊!” 明灏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看到她来找自己心中也有些欣喜,甚至都顾不得头还痛着的事情,也不记得刚才训斥众人的场景。 “有一件要事要禀报陛下。” 明灏命所有人都下去,等门被关上的时候,他才撑着身体走到她面前:“以后莫要这么严肃,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灏哥哥。” 他一句话让聂宇蒙的脸微微发红,可还是硬撑着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而明灏听完也震惊了不少,厉眸里面带着几分思忖。 “她那些兵器的杀伤力真的那么厉害?” “确实,宫御上一次派出来的杀手有来无回,全军覆灭。” 宫御手下的人和他那人一般,刁钻又可恨,最重要的是平素还谨小慎微,可这一次却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你答应她了?” 第544章:聂宇蒙绝杀计划 聂宇蒙薄唇轻抿,宫珏提出的条件她似乎也没有拒绝的可能,毕竟宫珏所提供的兵器令人极其的眼馋,想要放弃着实困难。 “我虽然答应了,可最终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聂宇蒙无奈地耸了耸肩头,自己不过是一个跑腿的,这最终的定论还是要看明灏的意思,而明灏也眯了眯眼睛,这一个决定似乎很要挑战性。 “行动吧!” 宫珏提出的条件他确实没有办法拒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相当的诱人,毕竟大坤以武立国,需要武器来武装自己。 “纵是如此,我们也不能太过马虎大意,若是有可能尽量隐去身份,别让宫御查出蛛丝马迹来。” 明灏对于宫御这个人可谓相当的看重,高手之间的过招往往一招毙命,稍有差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不能太冒进。 “你的意思?” 聂宇蒙眉头微蹙,她确实没想过明目张胆地搞刺杀,可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来,然而他这话里的意思? “秦无言临行前应该将他的人交给了你。” 秦家的暗卫虽然在宫御的屠杀下,存留的不多,可但凡留下来的人都顶顶的能人,这些人若是发狂起来,这件事情也不愁难以完成。 聂宇蒙隐在广袖下的手指微微紧缩,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了明灏:“这些人日后是要交给他儿子的,我无权做主。” “秦家母子若不是我们派人保护,他们这会儿恐怕早就被宫御带回大乾了,这些人不过是弃子罢了,何不让他们物尽其用呢!” “他……” “萌萌,他当初被舅父赶出鬼谷,你和他的情分已经断了。” 秦无言那个人对她的心思,他一直都清楚,之所以采取观望的态度,是因为他知道她的心思,却不料一个死人对她居然还有这般影响。 “我需要问一问他们的意见。” 聂宇蒙并没有将话说的太满,虽然秦无言当初偷着练了鬼谷的禁毒之术,走上了和师叔一样的老路,可他对自己的好她从未忘记。 明灏轻挑眉宇,一个揽手将人扯在怀中,本来冷俊的容颜增添了魅惑之色:“我不过是打了一个盹,你对他的态度……” “人都走了,你至于这么吃味吗?” 聂宇蒙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还真是理直气壮,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日后总是要离开的吗? “哼,我会和一个死人过不去?只是觉得你对他的关注度太过了,那些人不过是他保秦家母子的筹码罢了,他既然将人给了你便是你手中的筏子,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聂宇蒙语滞,秦无言死之前确实和自己有过一次会晤,他虽然不言不语,可自己还是答应了他照顾秦家母子的事情,而他也将自己手中仅有的暗卫交到自己手中。 ——恐怕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会面临死亡的一天,可他不是投靠了靖国公阮家嘛?为何留下这样的后路呢? “我会尽早给你回复。” 她说着从明灏怀里挣脱了出来,然而向紧闭的宫门口走去,而明灏也没有强逼,只是默默地盯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好一会儿,一个黑影才跪在他的面前:“陛下,需不需要属下跟着?聂姑娘终究是妇人之仁,怕是狠不下那心。” “你太小瞧她了,若是秦家母子她或许还会顾忌着,然而那些人不过是秦无言留下的靶子罢了,她何尝又不明白呢?” 明灏和她一起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呢?而且秦无言将人交给她,恐怕也存了将宫御的视线引开,只有这些人暴露了秦家母子或许才有可能一生安康。 ——他能看明白的事情她怎么会看不清呢? “当年秦无言为何要将那些人交给聂姑娘呢?难道仅仅是为了保住秦家母子?恕属下直言,他不像是一个看重血脉的人。”暗卫说话的时候带着些许随意,可见他在明灏身边也是说得上话的主。 “这天下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不过秦无言这个人心思向来诡异难测,或许是有别的用意,只是我们暂时不知道罢了。” 明灏说着走向自己的龙椅静默地坐了下来,他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没有时间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 聂宇蒙最终还是听从了明灏的提议,在送那些人秘密入大乾之前她只讲了一句话:“只要你们能活着回来,自此以后尽可去过你们自己欲要过的日子,你们不将不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你们。” 而此时的凤藻宫,戴青颜瞧着字条上面的蝇头小楷,最终将它揉的粉碎然后丢在香炉里,深情微微紧拧,司徒信果然在寻幻蛊的解药,然而那东西若是那么好解,那个人或许便不会给自己下了。 “给铭公子传话,莫要打草惊蛇,继续跟着。” “诺。” “这件事情兹事体大,让他便宜行事。” 按照她上一世抱经的苦痛来看,那东西不至于一时间要了人的命,可痛苦难堪是必然的,只是宫御那样冷清冷性的人会有痛苦的回忆吗? “是。” “娇若的事情如何了?” “后日出阁,绫罗姐姐后日应当也会回来。”上一次将人打发出去,再过一些天便要回来了,想到她那双审视的眼眸,翠缕便不禁缩了缩头。 “嗯,你说本宫给你绫罗姐姐安排一个婆家可好?” “娘娘何出此言?是绫罗姐姐惹恼了娘娘吗?” 翠缕急急抬头,却只见她无奈地摇头:“姑娘大了总是要出阁的,留在本宫这里终归是耽搁了自己。” 绫罗没有惹恼她,而是因为她为自己付出了不少,所以她不能耽搁了一生,而今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该有她自己的生活。 “可暗卫……” 翠缕也是一个暗卫,她更知道一个暗卫的无奈,当她跨入这一行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奉献所有的准备,包括孤独终老,血洒权谋。 “唉,再说吧!那丫头看上去也挺排斥的,只是本宫觉得她应该有一个家了。”戴青颜轻叹了一声便拿起一旁的绣线,不紧不慢地飞针赢线。 第545章:噩梦成真帝王威 戴青颜自从那一日的梦魇之后便没有一个安心的日子,虽然宫宸再三保证他不会有事,可人但凡有了顾虑,哪有舒坦的时候? 紧张了月余,瞧着宫宸晨昏定省,戴青颜那紧绷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不停暗示自己,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可就在她脸上逐渐多了展颜时,宫宸被血淋淋地带了回来,瞧着血人一般的人儿她直接晕了过去,而在倒下去的时候唇角甚至带着血丝。 初夏的夜晚,整个大乾的内宫却骤然紧绷了起来,就连那明亮的弯月也暗淡了起来,至于凤藻宫和东宫则灯火通明,行人进进出出,紧张而忙碌的身影似乎已经表明了很多事情。 宫御从东宫过来瞧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心口那憋闷的气好似要呼之欲出,可最终还是尽力压下了那股波动。 “皇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再过一两个时辰应该就能醒过来。” 司徒然轻声应承了一句,他这个院判原本应该在太子殿下那边守着,可奈何帝王不放心,跑断他这两条老腿。 “你们在这里守着,朕已经传国公夫人进宫了,等一会儿皇后醒过来她若是要去东宫,便让她去。” “可殿下那边……” 太子殿下受了那么重的伤,娘娘看到还不得再一次晕过去,原本两次生产受了损伤,这身子便亏得紧,如今这一惊一乍的恐怕不会好过。 “你们若是能拦得住,朕还能说出这话?” 宫御淡淡瞥了司徒然一眼,这老头比起他的儿子多了几分迂腐,好在也不是一个愚笨的,他用起来也不用过于担心。 司徒然挠了挠自己的鼻尖,只见帝王走上前裹了裹皇后的锦被,然后向门口走去,那坚挺的背影给人一种肃杀的冷然之气。 宫御在宫宸受伤那一刻已经传唤了不少人进宫,这里面包括久居不出的宫轩,瞧着他坐在木椅上,他眯着的眼眸闪过几分威胁。 ——恐怕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宫御的儿子之所以躺在那里是被人算计了,而这一切和宫轩似乎脱不开干系。 “太子的事情你们都应该知道了吧!” 这内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这些肱骨之臣若是不知道那真是笑话了,他这后宫的眼线他自己都懒得拔出。 一群人默着头也不敢多言,听说浑身血淋淋地被影卫抱了回来,至于影卫何事他们并不清楚,只是帝王那暴风雨前的宁静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太子受伤不是巧合。 “给徐谨枫传令,让他要么提着阮青冥的脑袋回来,要么提着他外甥的头颅回来,若是不能二者择其一,那么他便永远不要回来了。” 这是帝王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徐家的人难堪,而明眼人似乎已经瞧出了一点蛛丝马迹,怕是和秦家脱不开干系。 “宫厉,你秘密潜入大坤,朕要秦家子嗣尽数歼灭。徐谨枫若是能赶回来,你二人一同前往,若是赶不回来你带着暗卫前往。” “是。” 先帝的王爷们很少被派遣出京,宫厉的母妃出自秦家,那秦无言的儿子和他也有沾亲带故之嫌,可帝王居然派他前去,无疑是想要他表明态度了。 “秦家的祖坟应当在还在吧!” 宫御声音轻缓至极,而周围的人瞬间立起了身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他,不挖人祖坟这是最基本的处世之道,可帝王居然想要…… “陛下,罪不至死人,秦家的祖先不乏忠心报国之辈,若是挖了秦家的祖坟,有亏天和,还望您能三思而行。” 杨崇如今的职权虽然已经被架空了,可这个等级的密探他也有参加的资格,原本这样的事情不应该由他出面,可似乎在场的人都不合适。 “朕若是非挖不可呢?” 那几个罪魁祸首他没有杀掉,他就是要用最惨的酷刑告诉所有人,他宫御不是那么容易打得到的人,他儿子受的伤他们一个个都要还回来。 “陛下,您日后是要名垂千古之人,这样肮脏的一笔不应该写在您身上,还望您能三思而行,毕竟都是一些作古之人,人生在世谁还没有这一天呢?死者为大,还望您看在他们祖辈为大乾效忠的份上,不要轻易动了干戈。” 在御书房一众人当中,杨崇可谓资历颇深,他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引起不少人的支持,一时间整个御书房的氛围紧迫异常。 就在双方僵持落针可闻的时候,宫门忽然被轻飘飘打了开来,而那小内监瞧着在座的各位重臣,忙忙凑耳过去同刘谨说了两句。 刘谨听后眉目一动,然后快步上前对着宫御道:“陛下,娘娘醒过来了,只是……只是她身体状况似乎不是很好。” 宫御听他这么说也不管众人的反应,从御座上起身边跨着步子离开,唯留下一众大臣眯着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将眸光聚焦在戴青铭身上。 而戴青铭则轻揉着自己的手腕,眼神颇为狠戾:“这次的事情若真是秦家所为,那么我戴家怕是没有说和的立场,你们要知道躺在东宫床榻上的太子是我姐姐唯一的嫡子。” “就算这事情和秦家不无关系,可挖人祖坟这事情是不是太缺德了。” 没有了帝王压阵,杨崇不悦的语气也没有压着,秦家在大乾扎根这么多年,他们祖坟里面埋得人和世家大族也都沾亲带故——恐怕戴家的姑奶奶们也埋着几位。 宫轩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木椅,好一会儿才道:“这事情也没有不可挽回的地步,陛下这会儿或许还在气头上,等太子的状况稳定下来自然都有转圜的余地。” 宫厉刚才听到宫御问起秦家祖坟的时候便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冷意,如今听宫轩这么说也微微深呼吸了一口,但愿一切都没有走到那一步——不管如何说,那也是自己外祖家的祖坟,里面埋着的…… “我们要不去东宫一趟,坐在这里瞎捉摸也不是一个事。” 白启泽沉默了半晌终于扔出一句话来,而众人则将眸光瞥向了宫轩,在这里他似乎最有话语权。 第546章:熟悉背影熟悉人 宫御也没有去凤藻宫,而是直接去了东宫,她知道她那不听话的性子,若是让她在凤藻宫等消息还不如杀了她呢! 而他也所料不差,还不待他进门便看到一个人影窝在宫御的床榻便,呜咽的声音令他的脚步也慢了下来,最终还是没有走进去,只是静静地立在门口,宛若松柏。 “陛下……” 司徒信从内室走出来,瞧着他立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而他则微扬手臂将他叫到了一旁:“还有救吗?” 自从宫御被血淋淋抱回来的以后他从不敢问这个问题,他怕自己紧绷的弦便这般无声而断,虽然这一世两个人经常斗嘴,甚至有时候他会将自己气的跳脚,可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否则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早早被镇压了。 “中毒已深,而且身上的几处大伤口触及心脉,怕是回天无力。” 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完全就是被各种杀段虐杀了一遍,如今这般也是吊着一口气,而且这口气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没有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他那口气,他不会有事的。” 上一世他比自己还活的久,不可能怎么轻易便出事,而且老天爷既然给他重活一世的希望怎么会这么快就收回去呢? “季三呢?” “还在里面,他今日用了金针度穴,身上吊着的那口气怕是也快要散了。” 提到自己这个有一针之师的师父,司徒信眸中也尽是苦涩,他们二人的医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奈何还是救不下他,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命,人力不可违。 “先送他回去吧!” 他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所谓的大限之日怕也不远了,他曾经想过逆改季三的命数,可奈何为时已晚,他的身体已经垮了。 “陛下,微臣想提审那几个刺客。” “朕已经命人将他们押来东宫,要他们在这东宫受凌迟之刑。”秦家暗卫闯下了这么大的乱子居然还想活着走出大乾去,真当他是死人吗? “问不出所以然来吗?” “若不是朕命人掬着,恐怕早已经自尽了。” 他从未想过从这些人口中问出什么来,若是能问出来就不是暗卫了,入暗卫这一行首先要学的便是如何练就一把硬骨头。 “既然是秦家的人,陛下难道就没有想过用秦家唯一的子嗣威胁他们吗?” “没用的,秦无言的儿子暂时根本找不到,而朕没有那时间和他们磨蹭。” 上一次他想要将人带回来的时候便发现聂宇蒙插手其中,等他的人准备动手的时候聂宇蒙已经将人藏了起来。 戴青颜爬在宫宸的旁边,瞧着他苍白的小脸眼泪更是一滴接着一滴,旁边的徐氏一边抹眼泪一边将头别了过去,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女儿。 “宸儿,母后再也不唠叨你了,你起来好不好!再也不督促你背那些政务了,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母后好不好。” 她说着头低下轻触他的小手,眼中充满了疯狂的自责:“都是母后的错,母后不应该做梦,不应该告诉你……母后求你了。” 宫御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不停自责,而他走过去按住了她的手,将人揽在怀里:“你振作一点,该发生的事情迟早会发生,不是你一个梦就能决定的。” “是我……是我的错……” 她双手捂着自己的两鬓,那天是她太害怕,所以和他说了好多,那个梦一定有什么预示,否则自己康健的御儿怎么会遭此大劫。 “戴青颜,你清醒一点,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的错,是他们险些杀了你的儿子。” 他说着将人扯了出去,也不顾娟细的黑夜如墨一般的脸孔,只是将人拉出去,灯火辉煌的映衬下,那里跪着的几个黑衣人似乎愈发突兀起来。 司徒信瞧着戴青颜的身影吓了一跳,原本还想方试法地想要从那些人口中得出毒药的配置来,可一个个和茅房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他连牙缝都整不开,殊不知一转头居然看到了面惨如霜的皇后娘娘。 “陛下,您……娘娘还受着惊吓,您这样会吓坏她的。”这些人身上已经被弄得不成行了,主子这个时候将人带来难道不担心吓出一身毛病来。 宫御也不理司徒信,将戴青颜推在那一行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人影前:“害你儿子躺在床上的不是你,是这些人,疼他就不要自己折磨自己,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不应该由你来做。” 他接过一旁侍卫递过来小刀,瞧着那些已经被割了舌头的人:“若是真的疼他,就做出为母则强的态度来,这第一刀由你来。” 戴青颜接过刀的时候还懵懵懂懂,而司徒信则有些不忍直视,果然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性格扭曲之人,陛下这性格简直不要太恐怖了。 ——娘娘已经够悲伤了,他居然还这么逼她。 “下手。” 他捞着她的手臂向身边跪着的人刺去,而戴青颜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任由他掌控,直至她双手殷红他都没有放开她来,只是不停做着重复的动作。 等那个人生机全无,他才将她手中的刀夺过来扔在一边:“这才是伤害宸儿的人该得到的惩罚,你是他的母后,你要做的是强大到足以保护他,而不是顾影自哀。” “自己亲自动手。” “我……”戴青颜纵使重活一世却从未亲手杀过人,那一刀刀下去,她腹中的恶心感一股接着一股。 “动手,我不会一直陪着你,戴家的人也不会一直陪着你,能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宫御终究是怕了,他确实不是神,否则儿子不会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他不知道有朝一日她躺在那床上他会如何,会不会比这更疯狂。 戴青颜颤抖地我这自己手中的刀,向旁边的人看去,可就在她准备插下去的时候,手中的刀应声而落,眸光紧紧盯着黑衣人耳背后半掌大的骷髅印记 “她是谁……怎么会是她……”她念念叨叨、神情恍惚地看向宫御,而宫御的眸光微微一沉,打量的神色不停地在那个人和她之间徘徊。 第547章:前世幻蛊谁家谋 她失色的大吼不单单令宫御神色微眯,就连那已经奄奄一息的黑衣女子也扯了扯眼皮,至于司徒信则愣神地瞧着几人,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你认识她?” 好久,宫御才缓缓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而戴青颜则握紧了拳头,当初虽然她和那个内监隐藏在暗处,她甚至背对着自己,可她耳鬓间的那骷髅印记她恐怕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 “她到底是谁?” 那个拥有幻蛊毒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何又要刺杀宸儿?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秦家的暗卫。” “秦无言?” “是。” 戴青颜的鼻翼微微轻抽,上一世秦无言好似也蹦跶了很久,总之她离世的时候他还活的好好的,可他纵使要报仇也应该去寻宫御,为何要扒拉着自己不放? “我想先留着她。” “为什么?”宫御问话的时候,那个黑衣女人细长的眼眸也紧了紧,眉宇间隐约的厉色让人有些冷然。 瞧着她一时间说不出所以然,宫御又将眸光放在了那个黑衣女人身上,这些刺客好似以这个女人为主,而颦颦为何会这般失控? ——这一世她的踪迹,他貌似都在掌控之中,和这个女人相识应该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可上一世什么时候呢? “先留着她,其他人继续。” 宫御说完那些侍卫已经开始施展自己的凌迟之法,而宫轩他们一行人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特别是他们尊贵的皇后娘娘满手殷红地望着脚下的尸体。 宫轩瞧着她痴痴傻傻的模样眸中闪过不忍,而戴青铭则没有他的顾忌,飞速向着戴青颜跑过去:“小姐姐,你怎么了?” 戴青颜看到戴青铭,也顾不得殷红的双手,狠狠扑在他的怀里,众人瞧着这一幕,再看一看帝王那铁青着的脸,纷纷地下了头,总觉得过来的时候不合时宜。 然而戴青颜可不管他黑着的脸,倒在戴青铭怀里便是一阵恶心的干呕,那痛苦的模样好似要将肺腑都吐出来一般。 戴青铭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戾气,有些不赞同地看向宫御:“就算有天大的事情 ,陛下也不应该让她承受这些。” “呵……” 宫御冷哼了一声,将人一把揽过来抱在自己怀中,然后顿着脚步轻言:“你舍不得她痛苦,那么接下来的营生便交给你了,凌迟之刑,一刀都不能少,至于众位爱卿既然过来了,那么便一起欣赏吧!” 当宫御揽着戴青颜离开,众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看细作的眸光在白启泽身上循环往复,而他则抽着唇角,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就算他解释的清楚,这些人恐怕也不会相信。 可事实他也被陛下坑了一把,他真的没有想到东宫会是这样的场景,若是知道必然不会嘴欠的提议来东宫,他们几个武将虽然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眼中,可这里也有不少的文臣。 一旁的云昭言反而淡定了很多,瞧着众人各个面如土色的模样出言宽慰:“我们起码不用亲自上阵,这戴家的小公子这次可有的受了。” 他们杀人也不过是一剑致命,这凌迟着实有些残忍,然而帝王从太子出事以后所表现出来的暴戾却令所有人心寒,好在他还没有丧失理智,否则整个朝堂恐怕都是一阵腥风血雨。 戴青颜被他抱回去后,翠缕才放开了被自己挡着的徐氏,瞧着她怒目以视她只能讪讪一笑,然后耷拉了脑袋,刚才那么危险的状况,连娘娘都被陛下无情的对待,别的人上去不是挨训吗? ——可夫人好似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颦颦,我不会让宸儿有事的。” 或许是她过于安静,宫御摸着她的后脑勺轻语了一句,可戴青颜过于了解他,她甚至都能听出他话语里面隐藏的后怕。 那些御医连眼神都不敢和自己相视,自己的宸儿真的能被救回来吗?就连季三都出手了,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那个人你认识吗?” 对上她的沉默寡言,宫御也没有一点办法,最后只得无奈地苦笑:“我也不逼你,等着你告诉我的那一日。” “宫御,我累了。” 她轻声低喃的话语令徐氏捏紧了手指,手掌里面带着些许汗意,而宫御似乎毫无所觉,唇角带着些许轻柔:“嗯,累了就睡一觉,睡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宫御命人在隔壁倒腾了一间抱夏出来,命人给她清理了手掌,而他自己则守在宫宸面前,或许是他太护着他们了吧!已经让本该长满利爪的他们失去了该有的锋利。 他摸着他粉嫩中带着惨白的前额,勾起了无奈的苦涩,心中叫嚣的声音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你好歹也是往世之人,怎么就没有一点警惕心呢?” “我知道你心中只有宫轩,为了他可以不要命,否则我派去保护你的人怎么会被支走呢?可你知不知道,你也是我的命。” 他从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纵使感情也一直内敛,他从来不去尝试感情,因为这对于帝王来说过于奢侈,可重活一世他想换一个活法,却不料还是伤痕累累的悲痛。 “其实我挺羡慕宫轩的,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你对他的付出,若是为了还上一世的恩情,你也还够了,以后听父皇的话好不好?” 他最爱的女人心中对她有愧,他可爱的儿子心中对他有愧,虽然只是愧疚,可这些东西会随着人的一辈子,甚至如影随形。 ——他从来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他甚至有千万种让宫轩彻底消失的办法,可他终究有了顾忌。 宫御心中低喃的时候眼角的眼泪微微打了一个转,可却以最快的速度又被他逼了回去,那种东西是弱者该有的,他天生就是一个强者,眼泪也应该化作血水。 司徒信急匆匆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帝王拉着太子殿下的手,而那眼角微微发光的东西却让他呆在一旁好久,直至一旁的刘谨暗搓搓掐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来寻他是有要事商量的。 “陛下,太子殿下身上的毒或许有可解之法。” 第548章:以凤血养人之法 宫御眯着的眼眸瞬间宛若利箭一般向司徒信刺去,瞧着他一脸凝重之色宫御强忍着心中的悸动:“说来听一听。” “据医书记载,凤血龙血相交,可解蛇毒,而太子重的毒极有可能是巨蛇之毒。” 万事万物总有相克,天子乃真龙之相,凤血也不是不存在,不管是霓凤公主还是宫中的二公主,似乎都是不错的选择。 “你确定?” “微臣不敢保证,可如今是唯一可以一试的办法。” 宫御捏了捏手指,若是没有别的办法,司徒信说出来的方法确实可以一实,然霓凤身怀有孕,那边母后又护的紧。 “着手准备吧!” “那凤血?”龙血陛下必然不会吝啬,然而凤血的事情怕是要商榷,毕竟那边怀孕,二公主这里也不好办。 “朕会处理,你下去准备。”现如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比得上宫宸的命,纵使被世人诟病他也无所顾忌。 “诺。” 司徒信跨出去的时候,只瞧不少重臣都战战兢兢,满脸惨白地站在那里,而他瘪了瘪唇欲要抬步离去,却被宫轩唤住:“太子的情况如何?” “回轩王爷,陛下在里面守着。” 司徒信回答的很是模糊,众人都是聪明人也没有细问,关系到国之储君的生死他们也不好妄言。 宫轩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司徒信行礼之后快速离开,他现在想回去找一找自己那位年轻的师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赞同自己这种办法。 ——虽然很冒险,可这似乎成为了唯一的办法。 戴青铭双手通红走过来的时候,几个人都满搓搓地向后靠了两步,而他眼皮也没抬向正屋走了过去,一旁的刘谨将其挡了下来:“铭公子,您容老奴进去回禀一声。” “嗯。” 刘谨急匆匆而去兴讪讪而归,回来的时候对着戴青铭行礼:“铭公子,陛下让您进去,只是他心情不好,您……” “知道,多谢刘公公。” 戴青铭身在簪缨世家,自然知道这些小人物在重要的时候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都说宁招惹君子莫招小人。 “公子说笑了,老奴引您过去。” 戴青铭进去的时候径直走向了宫宸的床榻,瞧着床上苍白着一张小脸的孩童,他想要伸出手去摸他的前额,却看到自己通红的双手,最终又慢慢收了回来。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知道。” 宫御的声音略显阴沉,放在案几上的手微微跳动,若不是救得及时他这会儿恐怕已经魂归地府了,如今这般模样也是拿药吊着,那些人是动了必杀的心思和必死的念头。 “微臣能帮得上什么吗?”前两日还活蹦乱跳的孩子,谁能想到会有此大难? “替朕宣霓凤公主入宫。” 她思前想后觉得霓凤最为合适,不是她心疼宫玟,而是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宫玟的身份,他不想横生枝节,而且霓凤的血算是凤驾嫡血,若是那所谓的传言是真应当更加有效。 “诺。”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宣霓凤公主入宫,可这般争分夺秒的氛围中,他应当也不会做那些无用的事情。 “下去吧!” “微臣想去看皇后娘娘。” 刚才她那表情明显是被吓到了,他虽然不明白帝王的用意,可有些事情容不得他的置喙,但凡她当初嫁的不是这至高无上的帝王,他也有能力给扶她一把,可如今每每想起都是种种无奈。 “嗯。” 戴青铭走到隔壁的抱夏时,徐氏匆匆走过来看了一眼他的双手,瞧着手上的血渍被除去才算是舒了一口气,而他才出声询问:“小姐姐没事了吧!” “正眯着眼,心里难受也得忍着。” 徐氏瞧着女儿那副模样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可这样的事情旁人说了始终于事无补,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能站起来。 “小姐姐。” 戴青铭轻移脚步靠近了她的床榻,而戴青颜也应声睁开了眼睛,看到他才抿了抿干裂的薄唇:“宸儿如何了?” “情况稳定,你也莫要担忧,他会撑过来的。” 睡在那里一点苏醒的征兆都没有,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都确实是很稳定,然而此时迷迷糊糊的戴青颜却没有听出他话中隐含的意思,提着的那口气微微呼了一下。 “陛下让我去寻霓凤公主,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为何寻她入宫?” 她此时已经知道是秦家残余的势力造成了宸儿如今的情况,可就算徐家和秦家沾亲带故,他应当也不会做出迁怒的事情来。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件事情你拦着一些,他想要动秦家的祖坟。别的事情我们或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动人祖坟有损阴德,终是不好。” 虽然他刚才在御书房说的义正辞严,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样的事情着实不能让他来看,他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这不过是后世的诟病的谈资罢了。而且,秦家的祖坟里面埋着的人,可有不少世家大族的姑奶奶们。 “嗯。” 她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而戴青铭也只是提一个醒,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叨扰她,她如今的身子已经经不住太长时间打扰。 “那个女暗卫,你可注意到了?” “嗯。” 别的人都一刀刀用着刑,可只有那个女的没有遭受凌迟之刑,虽然身体有所损伤,却不至于伤了生命。 “让人盯着她。” 她说完闭上了眼睛,而戴青铭对着她点头退了下去,这夫妻二人说的话都有些莫名其妙,可他这执行者却不得不勤勤恳恳执行。 霓凤顶着大肚子入的东宫,瞧着庭院里面那惨烈的一幕她险些吐了出去,虽然这样的场面她见过不少,可如今怀着孕,自然而然便有了不小的反应。 戴青铭瞧着她这模样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至于一旁的重臣除了宫轩坐着,其余的人纷纷站在院落中间喝凉风,好在初夏的夜晚并没有严寒侵扰。 第549章:霓凤所提的要求 一行人目送霓凤进去的时候都开始窃窃私语,那咬耳朵的模样颇为滑稽,至于杨崇站着的脚步也虚了起来,若不是旁边有人搀扶一把,恐怕都要倒下去了。 ——文臣和武将的身体终究有差距,而且他年龄也不小了。 “轩王爷,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户部尚书赵宣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虚汗,皎月相应下的脸色似乎有些惨白,而宫轩则摸了摸自己的木椅,不发一言。 “你乃皇兄的近臣,要不去问一问?” 宫厉眯着眼睛细了他一眼,虽然这里以三皇兄的身份为贵,可在场的哪一个不清楚皇兄对三皇兄的忌惮,让他当那出头鸟,也得亏他问的出口。 赵宣扯了扯唇角,他们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一个年轻力壮、一个坐着轮椅,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已经脚步虚浮了。 “等霓凤出来,七弟推我进去吧!” 宫轩眯着眼说了一声,他并不想替众人说道,只是想知道那个对着自己散发出无害笑容的孩子,会不会脱离危险醒过来。而宫厉虽然不赞同却也只得低头应了一声,他这三皇兄的性子他也清楚几分,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霓凤顶着肚子跪在中央的位置,而宫御并没有让她起来,反而挥手让一旁站立的戴青铭退下,戴青铭虽然因为徐谨枫的原因担心霓凤,可这个时候好似已经于事无补,帝王要做的事情他也拦不住。 “知道朕为何唤你进宫吗?” “不知。” 她确实不知道,就算一路上想过无数可能也猜不透帝王的心思,如今太子遇刺他应当没有空搭理自己,可为何要单独召见自己呢? ——难道他知道了双生蛊的秘密? “别那么紧张,朕不会将你如何。” 只是想要你的血罢了,这后面那一句他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这个女人救过自己,甚至从来都没有害过自己,他有时候觉得他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虽然他没有说出后面那句话,可霓凤和他打交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个男人的无情与狠戾她又不是第一次见识,防着总没有错。 “陛下,您有话可以直说。” “你还是那么直接,这让朕不禁想起第一次和你见面时的场景。” 宫御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声音似乎也柔和了一些,可霓凤听着却湿了后背,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帝王,似乎比那嗜血的模样更让人觉得无法招架。 “月灵儿,你想让你腹中的孩儿健健康康长大吗?” 就在前两天,他还想着如何处理掉这个麻烦,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放下一切,因为他需要她的血,以血养人,这好似要好长的岁月。 听着他轻柔甚至带着几分蛊惑的声音,霓凤低着的眉宇轻轻抬了起来,她有那么一度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就连在徐家他们都称呼自己霓凤公主,曾几何时她也有这么一个清晰脱俗的名字来着。 ——可她的名字由他低喃轻唤,却像是魔音入耳一般。 她曾经对这个男人动过心,或者说那只是不合时宜的一场梦幻,然而如今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知道以血养人吗?” 他说着眼眸轻轻瞥向了宫宸,而霓凤眼眸里面闪过真真厉芒,只是那东西来得快去的也快,宫御收回眼眸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静。 “太子殿下吗?” “是,他的心脉受损,而且重了很严重的毒,朕找不到别的办法救他。” 那些暗卫死活不开口,当然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因为那些人更像是再寻死。 “陛下想拿什么换?”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有舍有得,当初她痴迷于他,所以很多事情不去计较,可如今这繁华已过,留下的只是满目疮痍。 “你想要什么?” “您还真是疼宠这个儿子。”虽然知道骨肉至亲,可她一直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出现在宫御身上,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奢侈的东西呢? 宫御也不在乎她眉眼间含着的嘲讽,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而她则不着痕迹地抚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据说,以血养人历年持久,而且您觉得殿下能撑过来?” “这就不劳你费心。” 听着他的话她抿了抿唇角,然后淡笑着道:“我要您发誓,永远不会伤害我腹中的孩儿,永远不会拿徐家开刀,而且秦家那个孩子您不能再暗杀。”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霓凤知道徐谨枫为了秦家那对母子的担忧,那是他的嫡姐与嫡亲外甥,可这个男人居然想让他亲手去解决他们,手段何其残忍! “你所求是不是太多了?”宫御眉间拧起了小疙瘩,可见霓凤的条件已经超越了他给的框架,特别是秦家那个孽障。 “难道太子殿下不值得陛下这般付出吗?”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以前她一直觉得宫御没有弱点可言,可当他虚设六宫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戴青颜母子几人应该就是他的软肋所在,而今日太子的事情似乎验证了她所有的猜想。 “你只能怀这一胎,而且孩子生下必须养在皇宫。”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而且根据司徒信的请脉,极有可能是一个女婴,而颦颦当初提过的建议也不是不可以有。 瞧着他没有一点商量的语气,霓凤便知道她已经退无可退,他让自己提条件或许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否则就凭他手里面捏着徐家众人的命,她便不能拒绝。 “等司徒信准备妥贴便开始,你这些天住在宫中。” “诺。” 她行了跪拜礼后退了出去,而她退出去的时候宫厉推着宫轩走了进去,没有人知道宫家两兄弟说了什么,因为宫厉也被遣送了出来。 只是他们看见轩王爷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惨白,当然若是有人眼里超群必然会发现他唇角淡淡的微红,只是这个时候众人心思各异,哪有时间去观察这些细节。 唯有宫轩自己知道,宫御那一掌打出来的时候毫不留情,声音中带着浓烈的不甘:“宫轩,他不再欠你任何东西,日后他若是 第550章:宫宸眼中有无奈 宫轩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痛的胸口,他不清楚帝王为何有这般言辞,可似乎有很多东西是他不清楚的,譬如宫宸对待自己的那股浓浓的依恋。 “三皇兄。” 宫厉上前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他的木椅,将他推下台阶,而他到了众人那里才微微抬头,放在胸口处的手也耷拉在一处:“都回去吧!” 众人一喜,可还不待脸上露出笑意便听他又道:“陛下说,上朝的时候都准时准点,不要迟到。” “……” 众人抬头看了看天上皎洁的明月,然后各自扯了扯唇角离开东宫,貌似距离早朝已经不到半个时辰,也就说他们甚至赶不回去便又要折返回来了。 他们的心思宫轩和宫厉二人没有太大的感悟,因为他们二人平日并不入朝,今日因为兹事体大才被传唤过来挨训。 大乾东宫的事情没有人敢外传,只是帝王准时准点朝会的举止反而让不少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大坤隐着的暗卫亦是如此。 “你们说乾皇这是什么意思?那东宫太子到底有没有被刺杀至死?” 大乾京师,一个院落里面坐着五六个商人打扮的男子,只是他们身上都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让人一看便不是好相与之辈。 “主子说那些人都是暗杀利器,而且苏姑娘更擅使毒,若是这样都能被他逃过去,那恐怕这大乾的太子真是厚福之人。” “希望他已经死了吧!我们这次可以说是暴露了太多的暗线,若是没有成功那真是得不偿失。” 在得知那小太子寻一个叫明月的人时,他们便暗中策划了这必杀之局,可谁想到乾皇对他护的紧,居然将自己的影卫都派给了他——可就算如此,影卫似乎也死了两个。 “嗯,如今也只能这般了,记得将所有线都斩断,否则我们也危险了。” 他们在大乾蛰伏多年,甚至就算影卫也调查不出他们身上的疑点,可若是因为这次被牵扯出来……那么屠杀的大刀绝不会停下。 “嗯。” 而此时距离九阙宫不远的地方,平先生坐在木椅上遥遥望着皇城所在的位置,鼻翼间散发出冷嗤,以血养人,他真以为能养的住吗? 他只需要将那棋子轻轻一丢,不管是霓凤也好那个病太子也罢,他们的命在那一刻便会彻底终结——只是他不想这么快结束,人生总是要有意外的。 “主子,您要找的人被聂宇蒙护的紧,我们压根不能靠近。” 一个全身被夜行衣包裹的男人宛若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后,而他则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眼眸里含着凉意。 “既然如此,便不要去寻了,她若是想离开聂宇蒙那嫩娃娃如何能控得住她?我这师妹,可是当初鬼谷顶顶的天才,那能力一点都不亚于已经死去的那个伪君子。” 这些年他时时刻刻寻着她,为她擦干净所有的踪迹,可细细想来又觉得自己犯蠢,她这样的人会不知道自己派人跟着她,只是不想说破罢了。 司徒信的办法很大胆,不管是宫御身上的血还是霓凤身上的血,都可以说是天下至宝,可他此时却用来煮药,只是那药浴里面蹲着的小身板有些单薄。 他瞧着药浴中的太子,觉得情况颇为平和,又转身看向了宫御,声音中带着宽慰:“陛下,您先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有娘娘守着便好。” 宫御惨白着一张脸,眼眸一动不动盯着宫宸看,“不用,朕在这里陪着他,这点小伤要不了命。” 司徒信被他噎的唇角一抽一抽的,霓凤公主放血之后直接晕了过去,他这会儿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那一大碗血可不容易补回来。 而一旁的戴青颜听着他的话紧咬薄唇,她没有想到宫御会用损害自己的方法来就宸儿,这是她从来不敢想的事情,可今日却这般神奇地出现,有那么一刻她甚至都要扑上去质问,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宫宸还没有醒过来,等待的宫御和戴青颜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是他们现如今唯一的希望,若是这个希望破灭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怎么还不醒?” 戴青颜瞧着司徒信大汗淋漓的模样,虽然也不想给他造成压力,可她真的有些恐惧,恐惧唯一的信念会被摧毁。 “娘娘,您再等一会儿。” 司徒信此时自然不敢说按照书上所言应该已经醒过来了,只能耐心劝她等待,而戴青颜看了一眼宫御,瞧着他煞白的脸庞映射的阴沉,还是抿着唇低语:“陛下,您要不去歇息一会儿,这里妾身守着。” “不必,我想等他醒过来。” 虽然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他不醒过来他怎么能歇息的下?若是命不好,他都不敢想象颦颦会如何,上一世她便是选择了那样决绝的方式。 ——她或许当初确实不想和自己纠缠太深,或许不想让宸儿来遭罪,可只要她生养了,那么必然是倾心相待。 宫宸眯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瞧见三双圆鼓鼓的眼睛,而他第一反应则是去看自己白乎乎的小身子,瞧着还有些遮羞布,这才松了一口气。 “宸儿……” 戴青颜想要扑过去却被宫御一把拦住,无奈将她搂在怀里面:“他身体刚好转,经不住你这么一惊一乍,乖一点。” 虽然被他搂在怀中,可她明显感觉到他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让她明白,他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等着儿子睁开眼睛似乎已经是他最后的努力。 “宸儿,疼吗?” 她尽量撑着宫御的身体,可对宫宸的关心却丝毫不减,而宫宸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腔,虽然生疼的厉害,可他似乎不能那么没有出息。 “母后,不疼,一点都不疼。” 宫宸说话的时候又扯动了伤口,而司徒信则默默开始给他重新包裹,可还不等他绑好,忽然听到他们尊贵的陛下跌地而倒的声音。 第551章:戴青颜言当初事 东宫一阵嘈杂之后,司徒信瞧着倚在抱夏软榻上的帝王,不知道是不是他眼睛出现了毛病,他总觉得陛下那一摔是故意为之。 “陛下,日后失血之后您还是要好好歇息,免得再发生今天的事情。” “朕知道。” 他有些不耐烦,然而或许是宫宸死里逃生他心里面也高兴,所以那声音虽然瓮声瓮气却没有凛然冷意。 “陛下,您刚才是故意晕过去的吧!” “……” 等待他的是宫御凝目以视,而他讪讪笑了一下,挪着小步子准备离开,他好像一步小心又说真话了额,御前行事这般不着调,家中老父怕是要泪眼蹒跚了。 他到了隔壁,瞧着皇后娘娘不停地絮叨着,而坐在药浴里面的殿下兴致勃勃,这一副画面看上去当是养眼的紧:“娘娘,殿下应该歇息一会儿了。” ——陛下那么卖力的装晕,自己若是不添柴点火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哦,那宸儿好好歇息,等醒过来母后再过来看你好不好?” 戴青颜抬手在他额头上点了点,宫宸笑着送她出去,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笑眯眯的虎眸眯向了司徒信:“我身上的毒怎么压制的?” “呃……您福星高照,鸿运当头……” 司徒信原本想找一个托词蒙混过关,可撇到他那噙着笑意的眸光最终将这心思压了下去,他怎么在一个小孩子身上看到一丝丝戏弄呢? “怎么不说了?” 听着他的问话,司徒信只能无奈地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交给他听,而戴青颜走出宫宸的房间便向隔壁走去,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才迈出了脚步。 宫御耳力惊人,感觉到她靠近微微眯上了眼睛,戴青颜进去便看到他气息匀称地躺在那里,她挪着脚步靠近了一些,瞧着那张苍白的脸色心里面翻山倒海。 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悲怆,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眸,两个人的眼眸在空中便这样不期而遇。 戴青颜飞快地将眼眸撇开,凑上前坐在榻上将他扶起来:“身体如何了?” “尚可。” 可他刚说了两个字身子一歪靠在了戴青颜的身上,而她瞧着他那虚弱的模样也不好将人推开,况且两个人同床这么多年,也没有那么矫情。 “宸儿的事情,多谢你。” 听着她这泾渭分明的话,宫御不可控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指:“他也是我的儿子,我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嗯。” 虽然他的儿子不只宸儿一个,可他这一次的行径她还是颇为触动,这个自私自利的君主为了救宸儿居然会不惜损害自己的身子。 “颦颦,以后莫要当瞎子可好?” 她将自己裹得太紧,心是瞎的眼是盲的,根本没有看到自己对她的心意,或者说她都明白,只是不愿意走出过去的阴影而已。 “宫御,你还记得我曾经同你说过,我脑海里面会时不时浮现痛苦的场景吗?”她犹记得他那冷厉的言语,然而为了宸儿她似乎不得不提。 “嗯。” 和她经历的事情他没有一件能忘却,在后来的那些日子,这些过往的点点滴滴更像是一种伤药,只有在想起她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自己活着。 “我没来的及告诉你,我曾经中过幻蛊。” 他那时对自己没有一点耐心,当她偷听了那个女人和内监的对话,想要告诉他的时候却到了殒命的时候。 她轻吐‘幻蛊’二字后,明显感觉到帝王的动作微微一滞,她没有去猜想他心中所想,只是将她知道的讲了出来。 “我上一世的时候见过那个女刺客,而我中的‘幻蛊’也是她给我下的,我听他们说‘幻蛊’必须要有养蛊之人配制解药,可幻蛊必须从小培养。” “你是说她极有可能是那个养蛊的人?” “嗯,养幻蛊十不留一,你觉得秦无言会自己养吗?” 她思前想后,宫御前后性情稍有波动是从温州的时候开始,而且那次演武场的事情历历在目,除了秦无言她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而见到那个女人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你对幻蛊很了解?” 当初那种情况她根本条件去查什么,也就是说一切都是这一世她秘密查询的,那么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中了‘幻蛊’? “不是很了解。” 宫御也不听她打马虎眼的话,只是靠在她身上淡淡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中了‘幻蛊’?我觉得我满的很好。” “上一次在畅园殿。” “看来我也应该清理承乾殿的人了。” 他伸出手狠狠捏了捏她的脸蛋,她在畅园殿那次或许只是怀疑,后面应该有人从承乾殿递出消息,所以她才敢肯定。 “迟早要知道的事情,您这情况也不可能瞒着一辈子。” 她原本也没有那空闲的时间去搭理他,让人盯着司徒信便好,可谁能想到宸儿日后离不开他呢! “若是没有宸儿的事情,你会告诉我那个女刺客的事情吗?” 如今‘幻蛊’之毒,恐怕也只有那个女人知道蛛丝马迹了,若她真是养幻蛊之人,会不会真的有办法呢? 可想到暗卫那整死掰不开的嘴他又放弃了,不过好在他还有时间,和宸儿的情况又有不同。 宫御问的直白,戴青颜却久久没有回话,她这个时候就算说会宫御怕也不会相信,而且她自己也不知道,若是没有宸儿的事情她会不会挑明。 “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如今我们一家人也算是拴在了一根绳索上,谁也离不开谁了。”他说着便欲要起身,那个女人的事情他怕是要重视了。 而戴青颜瞧着他的背影,也无奈地嗤了一声,确实拴在一起了,前一次他进攻大坤的时候何尝又放心自己呢?否则怎么会将宸儿一并带走。 她这一辈子算是逃不出他的手掌了,惟愿再一世二人不再相遇,这样他不用小心谨慎,她也不用身心疲惫。 “娘娘,徐大人进宫了。” 翠缕想到满脸煞气的徐谨枫,手指微微紧了一下,,她第一次看到徐大人这般黑着脸。 第552章:一言一行牵众人 “霓凤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她自然知道徐谨枫前来所谓何事,想到霓凤大着肚子放了那么多的血,她心中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现在还昏迷折。”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翠缕道:“将人引进来吧!再去派人去镇国公府送一个信儿,让他们也莫要担心太子了。” “诺。” 徐谨枫走进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戴青颜也紧抿了薄唇,两个人幼时的关系比自家兄弟姐妹还要亲上几分,可自从进宫之后一切好似都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表兄,我知道你所求何事,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放霓凤出宫明显已经不可能了,想到这里她忽然又发现自己也伪善的紧,若不是宸儿她或许会帮忙,可事关宸儿她赌不起。 “我想见她。” “我会安排你们见面,可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你说。” “宸儿必须要靠着她的血才能养好身体,而她答应了。”这期间帝王的威逼利诱自然没有少了去,可有些事情做了决定想要回头便千难万难了。 徐谨枫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利眸直射:“她还怀着我的孩子。” “是。” 她知道她还怀着自家表兄的孩子,可宫御说出这方法的时候她自私了,她没有任何阻止。 “戴青颜,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她了。” 徐谨枫从地上站了起来,戴青颜将眼泪强逼了回去,她确实已经不是她了,当初为了保全谢家她是多么的用心,可如今给予他最痛的却也是她。 “表兄,你说的对,我早已经不是我了。” 不管是深宫漂浮还是往事灵魂,她都不是最开始的她,她身上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善良与纯真。 徐谨枫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是将话压了下去,手掌紧了又松、送了又紧,最终直至离开二人都没有再说一句。 等他去看霓凤后,戴青颜才揉了揉自己的鬓角,将眼眶里面的泪花揉散,她和表兄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就算兄妹之情日后怕也会尔尔。 宫御看着密室里面被吊打的女人,眯着的眼睛自始至终就没有松开过:“你作为养蛊人,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她昏昏沉沉的眼眸散发着死意,由于宫御怕他们咬舌自尽命人割了舌头,她这会只能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宫御说着将烙铁拿起来,那通红的一面‘撕拉’一下落在她肩膀的地方,而她双手痉挛却仍旧咬着唇。 “你想知道你主子是怎么死的吗?” 他两世为人,怎么看不出这个女人的心思,每每提到秦无言的时候,她眼眸中那股蜷缩骗不了人,而且极有可能她就是秦无言的女人。 他的话音刚落,苏心的眸光蓦然紧缩,宫御轻笑着冷哼了一声,然后接过另一块烫铁放在她身上,瞧着她疼痛到扭曲的表情,他附在她耳边轻语:“朕赏赐了他几个男人。” 绑着手脚的铁链抽动了起来,她本来无欲无求的眼眸里面散发着仇恨的光芒,而宫御对于这样的仇恨熟视无睹。 一路走到现在,有多少人想要他死?可他还活的好好的。 “想要活下去,想要报仇,你要活着啊!而活着唯一的条件,告诉我‘幻蛊’毒的解法。”宫御循循善诱,而苏心的眸光里面也确实有些闪烁,可随之又是呜咽的狂笑,只是那眼泪如何都控制不住。 瞧着她那模样宫御也没有陪她玩下去的心思,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这个女人就是那养蛊的人,因为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火气不断地膨胀着。 第一次碰到,原以为是因为宸儿受伤的缘故,可如今宸儿已经脱险,但是只要靠近她身体里面那股灼热便异常的清晰。 宫御无功而返也在戴青颜的预料之中,她斟茶给他递过去:“你不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吗?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不,我只是觉得我又被秦无言阴了一把。” 当初他靠近秦无言的时候,凭着他施毒的功夫自己就算不死也能残上一段时间,可他居然用了幻蛊。 幻蛊也罢了,如今这养幻蛊的人也被送到了自己面前,可他却毫无办法啊。 “怎么说?” 她和秦无言有过短暂的碰面,那确实是一个从里到外都透着阴冷的男人,心思确实异常缜密。 “你说的不错,解药或许就在这个女刺客身上,可若不是你上一世见过她,我或许不会留她到现在。” “他是想将解药送到你跟前,然后让你亲手毁掉。” “还有什么比自己亲手断掉自己的生机更无奈的事情呢?秦无言此人,果然是谋心的高手,我现在当有些可惜他死的太早了。” “……” 对于他这别扭的想法戴青颜微微哑然,这世上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对手死翘翘,他反而满脸兴奋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正常。 “那你准备怎么办?” 她出言打断了他满是算计的双眼,这世上有那么一类人,恐怕连走路都在算计,而宫御显然也是其中的翘楚。 “司徒信不是喜欢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吗?扔给他,让他去找线索。”既然知道那个人是解除蛊毒的关键,自然要物尽其用。 “哦!只是她乃暗卫出身,司徒信乃一介文官,还是要注意一些。” 别没有找到线索将自己搭了进去,他事关自己儿子的日后的调养,而且这些年对自己也算不错,自然不想他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会命人盯着她,况且最近司徒信应当会在内廷扎窝,暗牢里面不会出现太大的乱子。”那个女人一看便不是一个易于之辈,他也担心司徒信吃亏。 “嗯。” 她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宫御则瞥眼看向她:“徐谨枫来寻你了?他可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安排他和霓凤见面了。” “可你不高兴。” 她情绪向来内敛,若不是徐谨枫说了什么她应该不会这般失常,想到那个男人轻易调动她的情绪波动,他这心情也不好了起来。 第553章:谜团一波又一波 徐谨枫的话确实给了戴青颜巨大的冲击,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人应该认清自己的定位,所以他也不是原来的他了。 自己有了家,他也有了自己要守护的人。 有时候,时光是很公正的存在。 宫御没有从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话,可这不影响他召见了徐谨枫,有些事情他出面总比她合适。 “见到她了?” “是。” “你对朕很不满?” 宫御倚在木质上轻斜了他一眼,从他跨进来那一刻,他便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怆然。 这个斯文的男人,终于生气了吗? “微臣不敢。” “徐谨枫,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能活到现在,你们徐家还能活着,不是因为朕心慈手软,而是因为皇后付出了代价。” 当初害过自己的人,除了少数几个有用的,别的坟头草已经高了,可徐家他终究是留下了。 徐谨枫的手紧了又紧,当年的事情他何尝不清楚,这些年镇国公府对他如何他也清楚,可那是他的妻儿,不是别人。 “至于霓凤的事情,虽然有朕逼迫的成分,可她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将自己和宸儿的生死连在一起,她就算痛也会忍着。” 他这人虽然阴暗,喜欢逗弄世人,可有时候他喜欢直来直去。 徐谨枫唇角狠狠扯了一下,因为刚才霓凤确实说了这话,她生怕腹中的孩儿有一个闪失,所以当这诱惑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无法拒绝。 和宸儿同命,起码宫御会想方设法地保她。 “徐谨枫,有些事情大家都看破不说破,这世间谁也不傻。”譬如他们与阮玉冥之间的牵扯,他终有一天会刨根挖底的。 “……” 徐谨枫被帝王敲打了一会儿,才放他出了承乾殿,而他望着凤藻宫的位置深呼吸了一口气,向着宫门走去。 他或许也应该放下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比自己想象中更加重视她。 宫宸的恢复力惊人,约莫十来天便可以下床。 宫御冷眼坐在那里,瞧着坐在椅子上长大嘴巴,等着戴青颜投喂的宫宸,怎么从前没有发现他这么心机呢? “母后,您还是回凤藻宫吧!儿子已经没事了。” 瞧着父皇这两天越来越黑的脸,他觉得自己貌似太过忘乎所以了,怎么说他也为了救自己煞费苦心。 “我再陪你两天吧!” “小妹也需要人照顾。” 这两天奶嬷嬷每天都要抱着小公主来东宫一圈,虽然小姑娘咿咿呀呀什么都不懂,可他还是心疼她。 听着他提到宫蜜,戴青颜也没有再勉强,只是又叮嘱了几句便回了凤藻宫,而宫御却留在东宫。 “那天的事情还记得清楚吗?” “嗯……不过我昏迷那些天,应该已经将所有蛛丝马迹都斩断了。” 他这么多天按捺住不问,今天终于憋不住了,不过那些人也应该不是傻子,知道事情有变怎么还会留在原地? “你听说了明月的消息?” “是。” 虽然表情有些不自然,可宫宸也没想瞒着他,似乎除了明月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失了心智。 “你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殊不知人家对付他的根由是你。” 宫御冷哼了一声,而宫宸也表示自己知道了,上一世三皇叔确实因为自己才遭到了灭身之祸。 可他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 “你身边的人应该肃清了,诺大的东宫居然能让大坤的细作混进来,你也是有本事啊!” “您身边也不是没有。” 这经营了几代的细作,想要找出来简直比登天还要难,当初他近身侍候的也是经过了各种甄别,可还不是招了道。 “哼!” 他深呼吸了一口,若不是自己安插在大坤的人说聂宇蒙见过这些人,他还真不知道大坤居然打了这样的主意。 “您准备怎么做?” “现在不是开战的最佳时机,否则大坤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 这一次诺大的战争已经拉跨了大乾的内政,他若是不顾众人的表态挑动战争,恐怕会伤及国本,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若说刚开始他只想报仇,那么两世为人,他似乎有了为君的自觉。 “听说您欲要派遣七皇叔去大坤?” “有不妥之处?” “七皇叔对您的忠心儿臣自然不敢置喙,可秦家终究是他的外家,您这样做……” “他也是宫家的子孙,当朝纲和外戚权衡的时候,他应当做出最恰当的选择。”宫御眯着眼睛淡淡说了一句,而宫宸则闭上了眼睛。 总觉得,他这话是讲给自己听的。 “那明月的事情你也莫要忧心了,若是我所料不差,她不是所谓的孤女,而是大坤的人,所以你就算将大乾翻遍也寻不到她的踪影。” 明灏,明月,上一世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是他太自负了吗? “嗯。” “你昏迷的时候,他来看过你了,只是我揍了他。”宫御说话的时候眉头轻挑,而宫宸的脸迅速拉了下去。 然而宫御向来不是一个看别人脸色过活的人,他说了一些旁的事情便急匆匆离开,唯留下宫宸在那里生闷气。 他算是知道为何他忍在现在才来询问刺杀的细节了,因为他这话放在前些天,自己铁定被气出病来。 宫御也没有去承乾殿,而是直接去了凤藻宫,他这些天明显感觉到颦颦对自己态度不错,不是那种敷衍的感觉,而是发自心里面希望自己好。 虽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宸儿身体的缘故。 可他还没有抵达凤藻宫,一个小太监便急匆匆跑了过来:“陛下,不好了,皇家……皇家宗祠坍塌了。” 宫御的眼眸倏地一变,也顾不得旁的,以最快的速度向宗祠的方向赶过去,而等他赶到的时候宫家几个老亲已经铁着脸追查。 至于占地甚广的宫家宗祠,已经成为了一堆废墟。 戴青颜听到皇家宗祠坍塌的时候也微微一愣,现如今是初夏,无风无雨也无雷,这好端端的宗祠怎么就倒了呢? 想到前些天宫御想挖秦家祖坟的事情,她不禁摸了摸前额。 还没有挖别人的,自家的已经被挖了一半,真不知道他此时的脸色该有多么的难看! 第554章:平先生踪迹初显 宫御顶着一张黑脸在宗祠和承乾殿穿梭了一回,他回去还没有坐稳小太监又跑了过来:“陛下,九城司马被暗杀于家中。” “什么时候的事情” 宫御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现在正值午时,青天白日的暗杀了自己掌管京城安危的官吏,这是在向自己宣战吗? “大概半个时辰前,和宗祠坍塌应该是同一时间。” “猖狂!”宫御将案几上的奏议倏地扔了出去,整个人脸上都带着阴郁,这幕后之人在向自己挑战吗? 不过半个时辰,大乾皇室宗祠被毁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而天子脚下,却有一院落格外安静。 “聂宇蒙那小儿知道我的踪迹了?” 平先生眉头微蹙,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多年隐藏的行踪居然被挖了出来,那么他是否怀疑他师父的死和自己有关系呢? “是,已经知道平先生就是您。” “这怎么可能?我当初将所有的踪迹都毁去,按理说他不应该……”说到这里,他忽然眼眸一凝,看来他还是小觑了宫珏。 那天,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剑痕很是吃惊,原以为是吃惊,可现如今回想起来,那吃惊中带着几分惊色。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知道也无妨,他能奈我何?” 当初他师父还不是自己自己手上,不过一个黄口小儿罢了,真以为自己是一个死人吗? “宗祠的事情你们做的很好,刺杀也不要停下来,我就是想看一看这宫家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至于鬼谷那边加快速度,它的存在太过碍眼。” 他说完哼着小调闭上了眼眸,而后面跟着的黑影人则默默离开,不带一片尘土。 远在大坤的聂宇蒙紧紧盯着宫珏看,手指微微颤抖:“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我师叔?而且,他确实杀了我师父吗?” “你不是已经求证了吗!” 对于聂宇蒙的问话宫珏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她没有将那本书看完,可总体的走向她没有错过,那个手腕带着伤痕,被蛟龙相缠的人确实是毒王。 “他和我师母……” “你师母季云子和他们一起长大,可风流倜傥的男人总是占据优势,她和毒王相守相约,然而奈何她的父亲将她嫁给了你的师父。” 聂宇蒙心里面其实信了七八分,可残留的一丝执念还是让她不敢往那方面讲,师父那么疼爱师母,这一切太过残忍。 “聂宇蒙,正视你自己看到的。” 不过是相奸杀夫罢了,只是那个女人最终将毒经给了毒王,却也后悔了,这世上或许有很多年少慕艾,可谁又能持久呢? 所以,她并没有和毒王在一起,而是自己隐居了起来。 “我想知道你为何知道,按照你的年纪……” “不要以常人的年龄来衡量我,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她唇角轻勾,在她看来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打了一个哈欠站起来,对着聂宇蒙叮咛:“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我要宫蜜的命。” “她不过是一怀中孩提,你为何一定要她的命呢?” “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当初派人去杀宫宸的时候也丝毫没有留手,他不也是一个孩子吗?” 宫珏轻嗤了一声,人总是利己的!宫宸威胁到大坤,所以他们想要立刻铲除,而宫蜜则不然,可这宫蜜却是宫御的死穴所在。 ——据说,他甚是疼宠那个女孩! 可,原本这一切该是她的,都被他一点点毁掉。 “我需要时间。” 宫珏和自己谈的条件便是宫蜜的命,自己好似也没有那立场假慈悲,可心里面终究有些不好受。 “这回儿注意一些,可别想刺杀宫宸一般。若是这一次你们依旧失手,那么我们怕是不能继续合作下去了。” “你有别的合作人选吗?” 聂宇蒙也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确实拥有不俗的能耐,可没有自己和明灏暗中护着,就算十个她也被宫御瓜分了。 “机会总是创造的,大坤极北之地,似乎也有一股不俗的势力,我相信他们很乐意接受我。” 她笑盈盈说了一句,然后留下一脸冷漠的聂宇蒙。 大概半个时辰,她挥鞭上马,刚到了季云子的住处,却只见几个人急匆匆走了过来:“谷主,她消失了。” “不是让你们守着吗?” “她迷晕了我们。” 季云子乃是鬼谷真正的传人,她身上拥有的能力不是一般人能窥探的,几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鬼谷的弟子,哪是她的敌手? “她给您留了信。” 一旁穿着淡青色长衫的鬼谷弟子,将手中蜜蜡封好的信递给聂宇蒙,而聂宇蒙眯着眼接了过来,那一手清秀小楷,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 聂宇蒙将信撕开一一读阅,瞧着上面的蝇头小楷,她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洋洋洒洒的长信可以说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可她仍然是那么不可原谅。 “现在能追上吗?” 那个女人难道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吗? “她对鬼谷的追踪术最为熟悉,怕是很难。” 虽然不知道谷主为何阴沉着脸,可怎么说也是鬼谷众人的师母,他们也不敢怠慢了去。 “回鬼谷。” “诺。” 鬼谷在大乾与大坤交界的地方,那里虽然看似平淡,可内里却别有乾坤,上一任谷主无故逝世之后,聂宇蒙便改变了原有的出口和进口。 可如今得知平先生的身份后,她还是想要第一时间赶回去,那个男人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聂宇蒙终究没有比得过命运的残酷,当横尸遍野,经典被烧,她师父的坟墓已被掘毁,整个鬼谷付之一炬的时候,她阴郁的脸上闪过疯狂。 “啊……姬子青,我要你血债血偿。” 可不管她怎么叫喊,怎么心疼,斯人已逝再难回头,白骨已露,只余空很。 ——若是她有些防范,或许如今一切都不会发生,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姬子青会是杀自己师父的凶手,是姬家的人。 后面跟着的几个鬼谷子弟,也浑身颤抖,眼眸中尽是不敢置信。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再一次回来会是这番景象。 第555章:聂宇蒙孤注一掷 大概月余,聂宇蒙才从那一场灭杀中走出来,而此时明灏陪在她左右,京中的事宜也交给了亲近的人。 “我想去大乾。” 她走出鬼谷的那一刻,对一旁的明灏说了一句,他放下手中的要务第一时间赶过来,不得不说她很感动,可再感动她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杀掉姬子青是她现如今最想做的事情。 “宫御不会放过你。” 在她手中宫御吃了太多的亏,在大坤的地界他鞭长莫及,可若是去了大乾,那完全是案板上的肉,等着别人来凌迟,更别说宫宸的事情刚发生。 “我别无选择,他在这世上多活一天,我便愧对鬼谷所有人的在天之灵。” 鬼谷子弟不多,她这次寻季云子又调走了一些,可这十多人横尸当场的时候她心里面还是别样的痛恨,更别说她师父的骨头都被人抛出来了。 “我知道劝不了你,我等着你。” 明灏也不多言,有些时候他了解她胜于自己,今天是鬼谷的人,他相信但凡他出了事情,她也会不顾一切地反击。 “明灏,把我忘了,好好做你的帝王。” 她翻身上门,后面鬼谷仅剩的弟子紧随其后,而明灏瞧着她踏马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苦笑。 若是能忘记,他何苦等到今日呢? 聂宇蒙的马跑出去很远,她握着缰绳的手轻轻扯了一下,马儿嘶鸣生响彻山坳,后面跟着的明灏微微一愣,可令他苦笑的是。 她虽然停马,却并没有回头,大概须臾之间便重新踩马而去。 若不是刚才马儿的嘶鸣声过于凄厉,他恐怕都会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明灏离开的隐蔽,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惊动,可宫珏还是听出一点风声,想到鬼谷的遭遇,她眉宇轻挑。 真是祸不单行。 看来聂宇蒙答应自己的事情很难去完成了,所以她这是要重新找寻目标吗?可回旋了好久,她都没有寻到最合适的人选。 不,应该说她想到了一个人,整个人的精神起貌立刻发生了变化,眉眼轻勾了起来。 策马奔腾的聂宇蒙在进入大乾疆域的时候,便发觉有不少眼睛盯着自己,而她直接去寻了戴青凌。 仇人见面总是分外眼红,可这几个人却没有明面上的剑拔弩张。 “哪一股风将聂大人吹来了?” 戴青凌也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来寻自己,鬼谷的事情他已经有所耳闻,毕竟发生在两国的边境,他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我想见乾皇。” 她也可以通过云昭言去交涉宫御,可她不想将云昭言牵扯进来,既然如此她只能通过戴青凌求见乾皇了。 “前一段时间太子遇刺,这里面应当少不了聂大人的功劳吧!”想到青铭的书信,他眉宇轻蹙了起来。 “用当初戴家欠我的人情,求见乾皇。” 当年戴家人受伤,宫御亲自请的自己,原本是想着留在日后,可她如今不得不这么做了,因为从戴青凌的口中,她隐隐猜出。 宫御已经知道刺杀宫宸的人是自己派遣。 “我帮你传递口信,至于陛下怎么做主不是我能干涉的。”他说完将通关令牌给了聂宇蒙,他知道她寻自己为的是这东西。 “谢了。” “不用,戴家欠你的还清了。” 他说着进了军营,而聂宇蒙重新上路,直至她离开一旁的邓耀祖才道:“通关令符,你可真大方。” “我戴家不喜欢欠别人的,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去大乾,若是没有通关令牌,能通过才是怪事。” 听着他这么说,邓耀祖也点了点头:“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不秘密上京?” “不清楚,或许是读书人将脑子读坏了吧!” “……” 邓耀祖扯开唇角笑出声来,聂宇蒙此人以智谋著称,怎么会是那坏了脑袋的人?凭着一己之力,险些令大乾没有招架余地,这可不是一个脑子坏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宫御接到戴青凌密信的时候也愣了愣,他没有想到聂宇蒙进入大乾境内,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要见自己。 她是觉得自己很是仁慈? “平先生的踪迹还没有找到吗?”既然来了自己的地界,他就别想着溜走。 影一恭恭敬敬地回答:“没有。” “京城大范围搜查,朕不相信他有飞天遁地之能。” 宫御就不信这个邪了,敢同时对鬼谷和自己宣章,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这个只存在于听闻,并没有一见的人,真的那么厉害? “诺。” 宫御握紧了那道密信,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聂宇蒙会不顾大局执意前来,想来这个平先生和鬼谷之间应当不单单是烧毁和杀戮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不由得想到鬼谷曾经的叛徒——毒王。想来,这应该是一个人。 “那聂宇蒙那边?” 影一对于这个追风楼楼主、鬼谷的主人也心存忌惮,敢在这个节骨眼千里走单骑的人可没有几个了,而他这般行事,明显是要告诉平先生一个事实。 擦干净你的脖颈,我取你人头来了。 “既然她手里面有戴青凌的通关令牌,那么便不要阻挡了,这好戏人多了才热闹。” 聂宇蒙若是能将其斩杀,他也乐得清静,只是有些事情他最终也会和她算一算的,他宫御的儿子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诺。” 聂宇蒙在路上也不停地召唤人手,她 当年各地游历的时候洒下了不少的暗桩,原本不想 这么早动用,可那个人着实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她求得是一杀必中,否则让他逃掉又是一场拉锯战。 她之所以这么高调的去大乾京城,便是因为她听师父说过,姬子青这个人自负的紧,他可以自己撤退,可从未被别人逼退。 就是当年退出鬼谷,也是他自己事先和鬼谷划清界限,而不是鬼谷有意将他逐出师门。 她这么明目张胆的上京,他就算有撤退的心思怕也会歇了去。 而此时大乾京城悠闲自得的平先生,听着属下的回禀紧紧眯着眼睛:“一个毛还没有长齐的,这份气量当是惊人的紧。” “主人……您……” “他既然敢入龙潭,我岂能退之?让人准备,我要让鬼谷从此绝迹。” 第556章:聂宇蒙会晤帝王 平先生摸了摸自己的鼻翼,原想着闹腾够了趁机离开以图后事,可既然那老鬼的徒弟下了这个战帖,他自然不能退去。 “她确定已经离开了吗?” “是,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命人将阮家兄弟从岭南带过来,这样的场合他们怎么能不在呢!”他说着挥了挥手,而那黑影像是影子一般,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他慢慢移回眼眸,瞧着满院的夏花,粉的耀眼,红的热烈,瞧着这一幕他冷嗤了一声,一挥手那些花骨头瞬间失去了原有的生机,枯萎散烂。 “这么多年了啊!你还是不肯见我一面。” 随后他像是自说自话,最佳挂着冷哼:“女人,果然是最薄情的皮囊,只念着我杀了你的夫君,可曾想我对你是全心全意的好。” 他的低喃或许只有那枯萎的花儿能听到,然而她们已经绝了生机。 戴青颜听闻聂宇蒙上京的时候,眉头紧紧蹙了起来,那个阴魂不散的主,这一次又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此时无比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听他蛊惑,做出刺主的事情来。 “怎么?” “他上京所谓何事?” 大坤和大乾虽然停战,可这关系就像是那四五月的天气一般,说变就变,也没有一个准信。 “鬼谷被人一把火毁的干净,作为鬼谷的主人他自然不能视若无睹。” 在其位谋其政,聂宇蒙既然处在哪个位置,他就要为鬼谷的人负责,只是那平先生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不知道最终鹿死谁手。 “你想隔岸过火?” 瞧他那带着焉坏的笑,戴青颜哪能不知道他打的主意,可聂宇蒙和平先生能如他的愿?这二人可都不是易于之辈。 “他自己送上门的,我岂有不用之理?”不管是聂宇蒙还是那个平先生,他都不准备放过,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客气了。 戴青颜默默眯了一下眼眸,她不知道将来火发生什么事情,可聂宇蒙入境她着实有些不愿意看到,那个人手中握着自己死穴。 虽然当年她已经还了不少,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出尔反尔?一失足千古恨,讲的就是她这样的行径吧! “宸儿那边你也不要累着自己,他有人照顾。” “好。” 戴青颜面上虽然应承着,可心里面也不以为然,那是自己的儿子她能不心疼吗? “霓凤最近如何?” “尚可。” 宫御将霓凤扣押在宫中的事情她也提过几次,可他貌似初心不改,至于这里面的原因,她可不觉得单单因为宸儿的缘故。 可别的,她一时间又没有头绪。 清风朗月,对影成双,虽然戴青颜极度不想聂宇蒙上京,可已经既定的事实没有办法改变,她只能默默期盼着。 就像此时,承乾殿内,帝王和他遥遥相望:“你胆子着实不小。” “面对乾皇,自然不敢怯懦了去。” 宫御也不理他话中机锋,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此次来京城,可是做好了来而不返的准备?”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乾皇若是能留下我,我自然不敢说什么。” 聂宇蒙轻声说了一句,可那话语里面的分量还是需要宫御掂量一番,毕竟能掌管鬼谷这么多年,可不是绣花枕头。 “得了,朕也没有时间和你打官腔,在大乾行事可别犯了大乾的律法,至于那个平先生你可自取。” “好。” 她此次前来,就是不想让他给自己背后一击,这边安抚了,姬子青那边他自会料理。 “乾皇或许对平先生的身份不知甚解,既然如此我不妨透露一些!他乃姬家后人,也是鬼谷当年叛出去的毒王。” 瞧着他不动声色的模样,她又好心解释:“当年之所以和他闹僵,这很大一部分便是因为他偷学了鬼谷的禁书——溶血术。” 鬼谷传承多年,典籍藏书甚多,可其中最为隐秘的还是这溶血术,因为它是专门针对凤家血脉研究出来的禁术。 “而溶血术便是可以将凤家血脉转嫁给一些普通人,当然这普通人只是针对凤家血脉,若是别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朕知道,这并不是很绝密的事情。” 当初那个人将霓凤抓走为的不就是这般吗?甚至他已经成功了,只是自己派出的人和徐谨枫联手才将人铲除。 “可你不知道的是,溶血术里面记载了一种蛊毒——双生蛊,可以生死相连,当初这双生蛊被凤家珍藏,可我派人秘密去寻找的时候并没有找到。” 宫御眼角微微一抽,虎目瞥向了聂宇蒙:“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难道从来米娥友怀疑过霓凤公主吗?我实在想不出,若是他要对人使用双生蛊,会放掉霓凤这个最佳人选,血脉共享、生死相连。” 聂宇蒙走出承乾殿,宫御还阴沉着脸,他这会儿就算是一个傻子也知道了这其中的猫腻,阮玉冥和霓凤的血脉显然共享了。 也就是说,阮玉冥也有那种特殊的能力! “来人,将徐谨枫那个混账给朕召进宫来。” 宫御声音中含着雷霆暴怒,破口大骂的模样让众人更是心惊胆战,刘谨紧跑慢跑去传讯,还是被他那眼眸给冻伤了。 戴青颜原本派人注意聂宇蒙的行踪,却不料听到帝王大骂徐谨枫的事情,她手中勾着的丝线稍稍停顿了一下:“你确定他骂徐大人了?” “整个承乾殿的人都听说了。” 翠缕摸了摸自己的前额,纵使小主子受了那么重的伤,陛下都冷静的异于常人,可今日显然是要出大事了。 “娘娘,您要过去吗?” “不了。” 宫御是一个有分寸的,自己在这些事情上插一头,最终怕是很能收场,而且他只要不想和谢太后撕破脸皮儿,就不会真的对徐家如何。 徐谨枫虽然早有预料,可却没有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而起他刚进去便被帝王一个掌力劈了出去,唇角的血珠轻轻流淌。 “徐谨枫,你还真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主啊!朕念在皇后的份上留你徐家至今,可你却将朕玩的团团转,真当朕是死人是不是?” 他的膝盖紧紧压在他的脖颈,举起的拳头碰着徐谨枫的鬓角,好似只要他稍稍用力,这个被他压着的人便会毙命似得。 第557章:疑团开最终何为 “微臣惶恐。” 虽然被他的气势所压,脖颈也粗喘的紧,可他还是说出了心中深藏已久的话。他知道他的介怀,所以更加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多么大逆不道。 “惶恐?徐谨枫,朕觉得需要重新认识你了。” 要不是上一世的回忆历历在目,他都恨不得将其头颅一拳打爆,他这人最恨的是背叛,况且他曾经那么相信他。 “陛下,臣不能看着她死。” 当初虽然只是一桩交易,甚至是帝王强塞给自己,可有时候人就是这般,处着处着便有了感情,他不知道霓凤对自己如何,可他确实动心了。 “那你想看着朕的江山亡于一人?” 宫御眼中厉芒尽显,若是没有那个似是而非的偈语他或许不会这般忌惮,可既然留下了这样的话,他便不能视若无睹。 “陛下,她没有那样的能耐……您……” 听着他欲要解释,宫御一拳又挥了过去,而徐谨枫只得闭紧嘴巴,这个时候和他解释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懂得惜皮儿。 当初之所以救走阮玉冥也不是为了你那外甥,是因为霓凤是不是? “是。” “你说阮玉冥被人所劫,其实这不过是你自演自导的戏码?” “是。” “你宁愿将镇国公府拖进泥潭,也要救她?” “微臣没有想到戴家的暗卫会被您挖出来。”戴家那批暗卫隐藏的身紧,他自信帝王不知道,所以才想着将人救出去,可谁想到直接露馅了。 “呵……” 自己若不是有上一世的记忆,可不是被他瞒哄过去,然而这世间就是有这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 “陛下,若那个人是皇后娘娘,您也会这般。” 徐谨枫虽然被他掐的脖颈粗重,可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而宫御听到他的话,眉头紧了又紧。 “你还真会打比方。” 他冷哼了一声将他一脚踢出去,而自己则转身向龙椅走了过去,而徐谨枫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唇角的血迹,直起身子继续跪着。 宫御似乎玩够了,对着不远处瞧了一眼,而影一也将自己手中的人放了开来,霓凤也不顾自己打着肚子,跑过去给他擦拭着唇角。 徐谨枫则愣在了原地。 瞧着他和二傻子一般的动作,宫御冷哼了一声,他刚才听到霓凤身中双生蛊的时候,确实想过斩杀阮玉冥一劳永逸。 可也不知道是不想和谢太后闹僵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终究是按捺住了那股心思。 既然无法将其彻底抹掉,那么便赐予她天大的牵连,这徐家终究会成为她的软肋所在,而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 “陛下,当初我受了平先生的暗算,所以才中了双生蛊,他也不想欺骗于您……” 霓凤跪在一边给他磕了几个头,而瞧着她前额红肿的模样,徐谨枫只是紧紧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朕今天不愿意大动干戈,并不是因为你是宫宸调养身子的关键,而是因为朕不愿意。”宫玟的身体虽然还幼小,可她会逐步长大。 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将眼眸放在霓凤身上:“当初朕答应你的事情,只要没有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刻便不会违背。” 徐谨枫和霓凤走出去承乾殿的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他们实在无法理解帝王的心思,他刚才不是欲要除之而后快吗? 怎么一眨眼便将他们放了? 司徒信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和二人碰面,瞧着她们愣着的神情好心作解:“太子殿下来寻了陛下,他说他相信你们的忠心。” “殿下?” 徐谨枫微微惊讶,虽然和宫宸有过接触,可两个却并不是那么亲密无间,他为何要为自己和霓凤求情? 难道是因为以血养人吗? “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别的替代方法,虽然没有这般功效,可也不会影响太大,殿下之所过来求情,是因为他不想看到霓凤公主腹中的孩子出事。” 替代的血脉自然是二公主,可这是宫闱的秘密,他自然不敢多言。 “孩子?” 霓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她不知道为何又和自己腹中的孩子有牵扯了,可想问司徒信,却只见他已经摇着头往御书房走去。 司徒信进了御书房,只见帝王瘫在椅子上,而影一一如既往的冰冰冰,好似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一般。 “见着人了?” 用于悠悠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而司徒信点了点头,他模棱两可的话在徐谨枫和霓凤公主心里面种下了狐疑的种子,迟早有一天这东西会成为一种隐藏的执念。 也让他们更加迷糊。 “她腹中的胎儿确实是女郎吗?” “是。” “既然如此,那朕似乎没有走错这一步棋。” 既然杀不了,而且那偈语也不知道是何意,那么将人拘在身边总是好的,而且颦颦说的不错,让自家血脉沾上那股特殊能力,也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此时的霓凤和徐谨枫还不知道,此时他们娇娇女儿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戴青颜派出的人并没有打听到内殿发生了什么,可得知徐谨枫和霓凤安然离开,还是微微深呼吸了一口。 只是下一刻,她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霓凤怎么也在承乾殿?” “具体情况不知,只知道霓凤公主扶着徐大人出来的。” 看那形态应该是受了内伤,不过能将陛下激怒,还能大摇大摆走出来的,似乎也唯有徐大人一人了。 “派人去打听内殿发生了什么,这事情……” 想起宫御上一次的话,她将这股想法又压了下去,这次若是再打听,那些人恐怕就真的暴露了额,前些天他对待东宫细作,可一点手都没有留。 “算了,本宫自己问吧!” 再打听下去,也不过是徒劳的杀戮罢了,既然如此她只能亲自询问了。或许问到的不是她所想要的事实,可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诺。” 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改变了主意,可翠缕还是应了一声,而她话音刚落绫罗便抱着怀中的小公主走了进来。 “娘娘,小公主怕是想您了,这又开始哭闹了。” 而戴青颜瞧着她也是阵阵好笑,这么 第558章:一切就绪生死开 聂宇蒙和平先生的对决如火如荼的展开,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平先生多处经营之所被毁掉,而聂宇蒙的手下虽然也有伤亡。 却并不厉害。 凤藻宫,宫御和戴青颜双方各执棋子,从那投入的神态来看,似乎也杀的难解难分,而最后戴青颜呼了一声,将棋子放在棋篓中。 “还有反击之力,为何放弃。” “困兽之斗,多下无意。” 她说完举起了茶盏,而宫御则拿起了她放掉的棋子继续专心的下棋,瞧着他那认真的神情,戴青颜将眼放在棋盘之中。 “下棋如逃生,不到最后一步永远也不要失了心智,否则就会断了所有的生机。”他自己和自己下着,而戴青颜则默默瞥了他一眼。 大概半个时辰,那棋盘上的败局已经开始出显,而令戴青颜惊讶的是,她困死之局,居然愣是劈开了一条生路来。 “怎么会这样?” “我不愿意让你出事,你自然是安全的。” “……” 戴青颜心里面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那股郁闷,可瞧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又不好表现在面上,只是敷衍地扯了扯唇角。 “听说聂宇蒙最近的动作颇大?” 戴青颜还是将话口拨到了聂宇蒙的事情上,而宫御轻笑了一声,那人这次确实疯狂,这么多年积攒起来的势力居然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若不是他这次发疯,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钱袋子,居然都快被他渗透了一大半。 不过那个平先生,也不赖!若不是自己派人收拾烂摊子,他大乾怕是要被这两个人捅破了。 他这番想法若是被聂宇蒙和平先生知道,指不定会啐他一口,他这就是小人嘴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类型的。 单是这些天暴露出来的财富,他怕是已经流着哈喇子了。 “最终之战怕是也要拉开帷幕了。” 刚开始的时候聂宇蒙想要直接动用武力,可那个人藏得深,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所以便发疯似的逼着他现身。 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会不会后悔这些天的过激之局举。 而此时,地处皇城脚下的密室,平先生眉头紧紧蹙着:“他还真是愚不可及,居然想用这种方法。” “我们经营多年的势力,已经被血洗了一半。” 那个人下手着实够狠,或许承袭了鬼谷一脉人的血性,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 “阮玉青和阮玉冥呢?” “主子放心,他们明日或许便能抵达。” “呵……我一手喂养了他们,如今这翅膀硬了居然想飞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只能将他们拉出来遛一遛了。” “可……少主他……” 黑衣人微微犯难,而平先生一个闪身到了他跟前,眸中尽显冷意:“记着我的话,我是你们唯一的主人,至于阮玉冥,我说他是他才是。” “诺,是属下逾越了。” 平先生宛若幽魂似得,又轻飘飘抵达了他的椅子上,那模样和残疾没有多大的区别,可从刚才那速度来看,没有人敢说他是一个残废。 “给聂宇蒙递话,十日后城外见。” “可乾皇那里……” “呵,城外不是有一处虎跳崖吗?就在那里相约,至于宫御,就算他埋伏又如何?到时候怕也是鞭长莫及。” 对于宫御他确实有些顾忌,可大势已去他反而轻松了许多,保住自己日后也不愁没有机会,而他想要保命,似乎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聂宇蒙接到平先生战帖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可最终唇角轻勾,看来那两个人应该也快抵达京城了,否则他也不会定了日子。 “乾皇那里如何了?” “每天正常上朝下朝,空闲的时间便去凤藻宫,并没有异样。”鬼谷底蕴深厚,在大乾自然有自己的渠道,想要打听宫中的事情并不难。 “他不知道阮家兄弟已经秘密上京吗?” 聂宇蒙眉头紧皱,那天自己泄露双生蛊的时候便将宫御算计其中,没有想到他居然按兵不动,他难道不担心阮玉冥会连累到霓凤,最后伤及宫宸吗? “应该已经知晓。” 乾皇的关系网虽然不如鬼谷的丝丝入扣,可也不是那无能之人,这种事情他心里面应该有了算盘,只是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聂宇蒙捏了捏自己的前额,这个男人心里面到底想什么呢?按理说,他不应该毫无行动,可如今这局面…… “谷主,要不让云公子去试一试?他毕竟能直面乾皇,应当会有些别的消息……” 云昭言出身鬼谷,虽然如今是大乾的侯爷,可不管怎么说鬼谷带他不薄,如今大举报仇之际,他不能做壁上观。 “好不容易平定下来,不要去叨扰他了。” 这些年云昭言和宫御的恩怨她心里面和明镜似的,可她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保全于他,否则当初就不会设计戴青颜了。 想到戴青颜,她衣袍轻动,可随之又摇了摇头,她对自己防心甚重,不等靠近指不定便撕破脸皮了。 凭着她如今那得宠的劲头,自己还是暂避锋芒吧! “你先下去安排吧!他既然将地点安排到了虎跳崖,必然有他的用意。记得,虎跳崖周围的地势一定要弄清楚。” 这个人向来无利不起早,而且心思又恶毒,既然是最后一搏,她不得不打起精气神全心全意迎敌。 “好。” 虽然她不想惊动云昭言,可云昭言不是那无心之人,终究是亲自找上门来,而刚才出去的鬼谷弟子显然也愣了一下。 “云公子,您……” “带我进去吧!” 他师承鬼谷,这是没有办法抹掉和掩盖的事实,而且鬼谷的人带他如何他一清二楚,所以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上门。 纵使会被帝王所猜忌。 那个人忙忙点头,随后便将人引了进去。刚才他便劝谷主,可奈何谷主对这几个嫡传的师兄弟很是照顾,不愿意连累他。 如今他自己寻来,自然与人无尤。 看到云昭言,聂宇蒙从椅子上坐起来,眼神满是不愉,声音比刚才清冷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第559章:生死战一决胜负 云昭言径直坐到一边,瞧着她露出苦涩的笑意:“谷主莫非忘记了,我也是鬼谷的弟子,有些事情没有袖手旁观的权利。” “这次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聂宇蒙没有说的是,云昭言或许是她最后的退路,她可以豁出去,可鬼谷的传承却不能断了,鬼谷虽然被人付之一炬,很多典籍都已经烧毁。 可他当初将一部分书迁往各地,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将孤本交予他。 “理由?” “你觉得你能帮我什么?现如今不是义气的时候。” 云昭言或许有自己的渠道,可奈何宫御那边看的紧,他是寸步难行,只要出了稍许的差池,恐怕云家也将万劫不复。 她直言不讳的话令云昭言神情微滞,好一会儿才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帮不了你什么,可有一件事情你要注意一点。” 瞧着聂宇蒙投过来的眼眸,云昭言眸色微颤:“陛下已经秘密召集了五城兵马,到时候虎跳崖怕是铁桶一般。” 若是寻常的围杀当也罢了,可五城兵马乃守护京师的重要军队,纵使当初京城沦陷的时候,他们依旧在各个城池坚守。 可这次五城兵马全面配合,再加上暗卫影卫,不管是聂宇蒙还是那个所谓的平先生,都插翅难飞。 他显然是想要将他们留在大乾这块土地上。 “无妨,我既然敢来便抱着决然的心态。” 所以她离开的时候才会对着明灏说出那样的话来,毕竟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我不明白,你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为何要两败俱伤呢?” “他杀了师傅。” 他不仅仅毁了鬼谷更杀了她最敬的师父,她不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而且,他这次若是离开,他不确定能不能寻到他?鬼谷的人,总是擅长隐匿之道。 ——她心怀血恨,不得不报。 云昭言隐在苍青色长袍下的手指微微挑了一下,眉目幽深地瞥向了她,随后又是一阵无言的静默。 “鬼谷的事情你不用插手,若是我不能活着回去,自然会有人来找你。”聂宇蒙说完摆出了送客的姿态,她知道他在这里待得越久,恐怕危险会越大。 而果不其然,云昭言走出聂宇蒙屋舍不久,便被宫御的暗卫请到了承乾殿。 宫御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携着奏议的扉页,朱红色的御笔时不时停顿一番,而云昭言则悄然跪在堂前。 “云爱卿,你对鬼谷的事情似乎甚为重视。” 他将御笔搁置在一旁,一双虎眸盯着云昭言看。 云昭言俯身叩拜,酝酿良久才言:“微臣出自鬼谷,前去为陛下打探消息,他应当也不会有疑心。事先没有禀报,还望陛下恕罪。” “哦!看来朕冤枉爱卿了。” 宫御满眼兴味地盯着他瞧了两眼,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可这态度当是放得低。 “微臣不敢。” “那么你是不是将朕调集五城兵马的事情告诉他了呢?” 其实对付这些武林高手,这些兵丁派不上多大的作用,可搜捕人的时候他们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四个方位全方位的包围,就算长了翅膀恐怕也飞不出去。 “这等机密的事情,微臣绝不敢泄露。”云昭言连连叩头表忠心,那一身正气的模样,让人看着不由得信了几分。 宫御眯了一下眼眸,轻道:“昂,那么你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聂宇蒙之所以这么不顾一切的反击,不单单是因为平先生烧毁了鬼谷,更多的是为师报仇,当初我师父亡于他之手。” “还真是出乎意料。” 宫御歪着的身子也坐直了一些,他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弯弯道道,也怪不得他像是发疯一般反击。 ——天地君亲师,可据闻聂宇蒙自幼和鬼谷谷主生活。 而此时的凤藻宫,司徒信为戴青颜请脉后刚想离去,却被她唤住:“听说你近来一直留在暗牢?” “是。” 司徒信整理药匣子的手轻轻一顿,却还是回了一句,而戴青颜瞧着他不愿意多说一字,不禁冷哼了一声。 “司徒大人这是这是防着本宫了?” “微臣不敢。” 戴青颜睨着眼眸理了下自己的袖口,声音轻缓了一些:“陛下的情况如何,你最是清楚,本宫关心陛下应当没有错吧!” “娘娘自然没有错。” “好了,本宫要听实话,别拿那一成不变的说辞来糊弄本宫。” 戴青颜担心的事情甚多,可最重要的还是宫宸的身体,而宫御的生死明显影响到了自己皇儿的成长。 “那个暗卫嘴巴严实的紧,很难找到突破口。”简直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就算是敌人,他这心里面也免不得佩服一番。 “那陛下的身体?” 身中幻蛊的事情她深有体会,只要蛊毒发作便会被自己所惊惧的事情困扰,除了打晕,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暂时无碍。” 至于以后他也说不准,幻蛊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他又是第一次见识,完全没有办法。 ——不过让他最为奇怪的是,这么隐秘的事情陛下居然会告诉娘娘,那天他通知自己没有必要瞒着娘娘的时候,可硬生生被吓的瞪了好一会儿眼。 “太子的情况呢?他需要一直用血养吗?” “太子殿下的情况微臣也不敢保证,需要看以后的疗养效果。” 具体的事情他给不出,只是太子恢复甚好,十年之内足以将身体调养过来。 虽然对于他这回答不甚满意,可戴青颜知道这些人常年行走宫廷,她一时间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下去吧!” 等司徒信离开,戴青颜才眯着眼睛对一旁的翠缕言道:“让府中秘密寻找医药圣手,到时候给太子送过去。” “诺。” “聂宇蒙和平先生的大战要开始了吗?” “据说是虎跳崖。” 这一个两个行事都无比的嚣张,将皇室宗祠毁掉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蹦跶,今日一早那张拜帖便以深厚的内力插在聂宇蒙如今府邸的门上。 他们这些路人,纵使不想注意也难。 “府中可有参与?” 这种卖力的事情,宫御向来不会放过这些劳力,所以她那弟弟怕是逃不过去的。 “陛下似乎想要将这两股势力尽数斩杀,所以已经准备了万全之策,铭公子也在其中。” 戴青颜的手轻轻一滞,随后唇角勾了一下:“给他密信,若有可能,不要给聂宇蒙活命的机会。” “诺。” 虎跳崖的事情似乎不是什么秘密,就连皇城脚跟下那走街串巷的都有所耳闻,而随着这大震动,十日之期终于到来。 第560章:阮家兄弟终到来 夏日闷热,可虎跳崖却平增些许凛冽之气。 平先生坐在轮椅上瞧着对面一行人,唇角发出一声冷哼:“我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鬼谷弟子,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我也没有想到,师叔还是老当益壮。” 其实聂宇蒙不识毒王姬长青,当初她入谷的时候毒王已经离开了鬼谷,除了画像中所识,今日应当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我们前一段时间合作的不是很好吗?” 他声音平淡,眉宇轻扬,而聂宇蒙却呕心至极,若知道他就是姬长青,她傻了才会与他合作? “你师父的尸骨掩埋好了吗?其实你应当感谢我,毕竟还念着些许旧情,没有将他挫骨扬灰。” 一句话击中了聂宇蒙的逆鳞,可她却还要强装镇定,因为这个时候谁乱了阵脚,谁就会败得彻底。 “我也不和你绕圈了,你既然是那老鬼教养出来的徒弟,那么我便不占你的便宜,让让我徒弟和你过两招。” 他语罢,后面站着的阮玉青走了出来,而聂宇蒙眉宇轻皱:“你该知道,我想对付的人是你,何必整这些没用的呢?” 而平先生也没有搭理聂宇蒙,反而对着一旁的阮玉青道:“拿出我教你的全部本事来,否则你该知道结果。” “他也是姬家子嗣,您……” “作为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你父亲一样,你们亦是如此。” 他平静至极地扫了阮玉青一眼,不过是他拿来霍乱朝纲的棋子罢了,他们真以为姬家只有他们这些暗棋吗? “这么多年,您可曾真心待过我们?” 他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可他没有想到伤害他们至深的也是这个师父,若是没有他的骤然出现,或许阮家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真心的想要培养过你,毕竟我需要棋子。” 可有时候棋子不是唯一的,既然这些已经成为了废棋,那么他唯一第一时间将所有的东西暴露,甚至抛出去,那个人才不会追根溯源。 而他想要保护的人,也终究会再一次隐藏起来,图谋后事。 ——并不是每一个时代,都会出现一个叫宫御的男人。 阮玉青收敛了眼中那丝渴望,留下的只是嘲讽:“原来在您心中,我和秦无言并无二样,随时可以被拉出来。” 他说完走向聂宇蒙,而聂宇蒙在听到秦无言的时候眼皮轻轻一动,她此时也算是明白了——秦无言,压根就是他安插在鬼谷的暗子。 也怪不得当年秦无言和他做出了类似的事情,盗取鬼谷的几门禁术,恐怕也是他一手指使,可笑的是自己师父,最终都不知道。 阮玉青出剑极快,聂宇蒙挡起来却也不慢,两个人不过须臾,两两相碰已经十来招,而让众人眼花缭乱的是,两个人的剑法显然同出一门。 聂宇蒙没有想到阮玉青这么难缠,她以及和他做对手的时候,显然他没有出全力。 宫御站在不远处,瞧着那龙争虎斗的一幕,唇角不觉勾动:“没有想到,阮玉青居然有这般能耐,还真是一个藏拙的高手。” 两个人在大坤的时候便开始共事,那个时候他是江湖豪客,而他则是仰人鼻息的奴隶,他无意间帮过他一次,所以两个人也时有往来。 就在他决定逃离大坤的时候,他才跪在自己面前表明忠心,愿意跟随,如今看来那个时候便是一场局。 旁边的人听着他这若有若无的低喃,都不敢上前搭话,毕竟只有有心人都能听出帝王声音里面隐隐的不忿。 当初金阳的背叛,在他眼里面显然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阮玉冥找到了吗?” “按着阮玉青给的提示已经找到了,徐大人已经带人过去了。”阮玉青用的暗号,宫御身边的人大多熟悉,毕竟他们共事良多。 “朕派徐谨枫过去,算报答他当年的援手之情了。那个人,就算是拼了他的命也会将人救出来的。” 他说完紧紧闭上了眼眸,一椅一华盖,下有酣睡人,讲的或许就是这样的姿态。 而戴青铭他们则顶着青空烈日,瞧着不远处那打斗的一幕,至于帝王这近似低喃的话语,他们虽然明白,却也装作没有听到。 聂宇蒙左肩挨了几剑,才阮玉青一脚狠狠踢出去,看着他再也站不起才转身看向了平先生:“轮到你了。” “真是大言不惭。” 他说着晃动了自己的椅子,整个人径直站了起来:“当年我纵使被师父废掉了双腿,你师父依旧不能将我如何,更别说如今我双腿痊愈。” “你……” 怎么会这样?他的腿被师祖废掉,终生不能行走在鬼谷不是什么秘密,可今日居然明晃晃地站在眼前。 “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挖了别人的膝盖骨,一针一针给自己缝上去,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他知道他惊讶什么,毕竟膝盖骨被挖成为残废,似乎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可他就喜欢做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纵使你没有残废,也别想活着走下虎跳崖。”聂宇蒙说完,有十来条人影闪烁出来,显然是准备群攻。 “真是不懂惜福啊,你会将鬼谷紧留的香火尽数毁灭。” 他看得出,这些人都是鬼谷的弟子,虽然不是嫡传,却也都是不错的苗子,可惜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结阵。” 而她的话语刚落,平先生身边一直矗立不动的两个人影则行动了起来,那风驰电掣的模样,不过须臾已经斩杀了三四个鬼谷子弟。 “鬼谷的阵法,没有一个是我不知道的,你用鬼谷的东西对付我?” 他打了下自己手中的折扇,在聂宇蒙上京的时候他便想到她可能会用这套阵法,可她不知道的是,当初为了破掉这套阵法,他整整研究了十年。 他本就是阵法鬼才,十年时间足以找得出应对之法。 聂宇蒙手中长剑一挥,整个人身上气质大变,和他纠缠在一起,这一次就算是身死也要拉着他当垫背的,他师父的仇她不能不报。 瞧着她骤然强大起来的内力,平先生的脸色终究是有那么一刻的皲裂,随之便是一阵狂笑:“哈哈哈……没有想到啊!你居然修炼了禁术,那老小子知道,怕是要死不瞑目了。” “不对,你怎么能修炼,这不是鬼谷女弟子才能修炼的吗?” 第561章:才知妖孽是女郎 平先生的长眉紧绷,‘琴舞’乃鬼谷第一代惊才绝艳的谷主为其发妻所留,可后来因为丢失了其中一章心诀,故而好几代都没有人练成。 不管如何天赋了得,最后都无疾而终,因而才被列为鬼谷十大禁术,却不料居然还有人能将其练成。 他心中疑虑甚多,可聂宇蒙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出手便是直击面门,一时间两个人缠斗的也是难解难分。 然而一刻钟的时间,聂宇蒙一方明显处于下风,若知道这个人双腿无疾她或许会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贴,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平先生一个斜刺,她束发的头冠应声而落,乌海的长发铺盖在肩头,而她原本清俊的脸颊,此时却忽显几分娇艳。 众人的眼神都微微一滞,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鬼谷的谷主,名满天下的妖孽公子居然会是一个女郎,她这么些年到底隐瞒了多杀人? 杵在宫御身后的云昭言,神情明显愣了一下,而相比较众人的怔忪,宫御的脸色则有些异彩纷呈。 ——踏破铁鞋无觅处,他没有想到明月居然是聂宇蒙。 这个上一世一手策划了自己死亡,并且被自己引为知己的女人,居然这么早就在自己眼皮子低下溜达了,可他愣是没有发现。 不知道是她的演技太好,还是他的眼太瞎! 平先生瞧着她墨发披肩,一双原本俊秀的脸多了几分女子该有的柔媚,不禁大笑出声:“女子当道,怪不得鬼谷最终还是毁掉了。” 他忽儿满是兴味的盯着她道:“你师父知道你女儿身的身份吗?他难道不知道鬼谷传人是不能传给女子吗?” “知道。” 她幼年遭逢大难,以兄长名义存活下来被送往鬼谷治疗,师父自然知道她是女郎的身份,甚至‘琴舞’也是他费尽心思补全。 就是为了让她日后又办法自保。 “违背先师遗命,不料他那傻子居然也有如此一面。”在平先生眼中,他那个有些无趣古板的师兄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岂料居然能看出如此大事来。 鬼谷谷主之位传男不传女,这是定律,没有人可以改变。 “既然他这么疼你,那么你下去为他尽孝吧!” 平先生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反而心里面有一股难掩的嗜血,当初但凡师妹继承了鬼谷,他和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然而插足了二人的鬼谷铁律,居然被那个傻子给废除了,简直不可饶恕。 聂宇蒙虽然拼尽全力想要自保,可始终被压制着,站在山顶看戏的云昭言没有几人淡定,不禁对着宫御道:“陛下,这个时候不联合拿下平先生,怕是会生变。” “无碍,就算她死了,朕依旧能够让那老匹夫落网。” 整个虎跳崖方圆百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若是这样的情况下都被这个老匹夫逃走,那么他这面子恐怕真的端不住。 瞧着他主意已决,云昭言苦笑着低下头颅,此时他唯一期望的也只有她吉人天相了。 宫御纵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云昭言身上罩着一层阴郁之气,他拈了拈手指:“况且,她命硬着呢!” 而宫御就像是一个看破世事的言师,他这话刚落从不远处忽然窜出一个月白色绕裙的女人,虽然整个脸被蒙着,谁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却无端透着一股阴冷之情。 或许是她出现的过于及时,或许是她施展的速度过于惊人,所有人的眸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而平先生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你还是来了!” “他的尸骨是你让人挖出来的?” 季云子甚至都没有去看受伤的众人,眼眸平静地直视平先生,而平先生轻动鼻翼笑出声来,那晴朗的音调中带着几分得色。 “我若是不这么做,你会来寻我?” “我们的恩怨当年已结,何必妄生孽缘呢?” “真的过去了吗?当年若不是他,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否则你当初也不会同意和我一同杀了他。” 平先生声音有几分高昂,他很少动怒,可当这个女人出现,他的心绪已经几度失控,这并不是一个强者该有的心态。 “姬子青,你闭嘴。” 季云子轻纱覆面的脸颊铁青一片,一个纵身过去将聂宇蒙从一边提过来放置在一边,点了她身上两道大穴。 “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若是我们红浪滚滚的事情被他知道,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起码他走的时候坚信你爱上了他。” “放了他们。” “怎么可能?我设局就是为了一网打尽,怎么可能放了这些人?” 鬼谷给了他一身本事,却也给了他此生最大的伤口,他烧了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基业,也算是报了当年断腿之仇。 他的声音有些癫狂,脚下的动作也不慢,瞧着他要聂宇蒙的命,季云子抽出腰间的软剑将其挡了下来。 “你这是欲要和我兵戈相见?” 平先生眉宇紧皱,当年他毒杀那个呆子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过激,如今不过是要杀他的徒弟罢了,她当是回护的紧。 “当年的恩怨孰是孰非没有必要强加到小辈身上,她不是那个人。再者,那是我父亲的命令,我们都只是局中人……” 季云子声音里面含着几分苦涩,自己喜欢的确实是姬长青,可奈何父亲做主将自己嫁给了大师兄,这才有了这么多年的恩怨纠缠。 若是有可能,她真的谁也不想认识,太痛太难。 “任何事情都讲究因果,她拜师那一刻已经不能独善其身了。” 平先生轻嗤一声,继续靠近,两个人堪堪交手便十几招过去,均有胜败。只是平先生似乎刻意收着自己的力道,并没有和聂宇蒙对决时候的勇猛。 反而像是想要绕开她,取了聂宇蒙的命。 两个人来回缠了大概百余招,平先生终究丧失了耐心,一个猛掌将人击出去,而他则向着聂宇蒙靠近。 “下去告诉你师父,来世别碰到我。” 他举剑欲词,可却被季云子扑上去挡了下来,那致命的一剑便这样直晃晃插刀了她的胸口,唇角暗红色的血渍汩汩而下。 第562章:自傲终被自所累 姬长青的手微微一抖,满是踉跄的走过去将人揽在怀里,整个脸颊抽搐在一起:“你……你为什么……” “师兄,我们都欠他的。” 当初三个人各有各的无奈,可奈父母之命、师父之托没有人可以违逆,而且她能看得出他有些喜欢自己。 “不……是他欠我们的,是他欠我们的……若是没有他……” 姬长青的声音有些疯癫,他的手不断按着她的伤口,甚至掏出自己身上带的要给她往上去按,可奈何那血迹就是止不住。 “二师兄,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自从你偷练那本毒经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只是你从来都不承认。” 自己父亲的性子如何她再清楚不过,古板而且掌控欲极重,姬长青脱离了他的条条框框,他不可能将自己嫁给他。 瞧着他一声不发一直按着自己的伤口,想要给自己止血,季云子轻摇琼首,刚才他那致命一击已经伤损了她所有的心脉,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然而就在她要说什么的时候,不知道聂宇蒙何时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穴道,趁着姬长青不备,将一旁的利剑挑起来刺向了他的眼窝,然而抽出自己靴上的小剑手起刀落,从她脖颈处割过。 一系列动作矫健的令人惊惧,那都是一刹那的事情。 而姬长青一直眼睛流着血,另一只则瞪的老大,最后在众人眼眸的注视下逐渐倒了下去,那两个黑衣人瞧着这一幕,飞速驶来,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聂宇蒙也顾不得去看季云子那满是怔愣的神色,也顾不得她通红的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反而和那两个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直至几个人合力围杀之下,那两个黑衣人被最终斩杀,她才看向了季云子,而季云子满眼空洞地望着她。 “今天感谢您,若是没有您我或许已经身死。” “你杀了他?” 季云子压根不去管聂宇蒙说了什么,只是双眼痴傻地盯着她问了一句,而聂宇蒙点了点头,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没有错。 她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双眼眸满是嘲讽,又带着几分释然:“你终究比你师父狠多了,当年他有机会杀我们的,可惜他手软了。” “他很好,可你还是背叛了他。” 眼前这个女人曾经是自己敬爱的师母,可当师父身死的真相一层层被剥落的时候,眼前的女人只是陌生人。 她配不上自己的师父。 季云子苦笑了一声,也不再去费那唇舌,反而掬着手将姬长青抱住,而后拼着全力,趁着众人不备从那陡峭的万丈悬崖一跃而下。 没有了生机,好歹也有一个安身之所,纵使粉骨碎身。 聂宇蒙瞧着她一跃而下的身影,带着血红的手微微蜷缩,眼脸慢慢合上,过了姬长青这个卡,还有更危险的事情等着她。 她不知道姬长青做出何等策划,而她在听闻五城兵马风运动的时候便没有想过要逃出去,因为真的是天罗地网、插翅难逃。 瞧着她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宫御不觉有些讪讪然,他摆弄了这么大的阵势,居然苦无用处,真是天大的浪费。 “走吧!随朕过去看看。” 他本就是武艺高绝之人,顺着那藤蔓下去的速度极快,而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也不慢,进京跟随在后面。 瞧着他们这阵容,聂宇蒙的唇角更是勾了起来:“陛下还真是厚待在下。” 不管是白启泽还是戴青铭,或者云昭言,随便拉一个出去都是独当一面的人,可没有想到居然七七聚焦在这里。 隐藏在暗中的暗卫和影卫,恐怕也是不胜枚举。 “聂大人乃国之巨臣,坤帝心腹,朕岂能小看了去?”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几分凉意,谁若是小看了这个女人,那真是要栽跟头,上一世的他可不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和朕走吧!好好唠一唠嗑。”宫御那话宛若从牙缝里面挤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恨不得掐死她。 戴青颜得到笑意已经是日落时分,听到聂宇蒙被关在暗牢里面,她的心倏地崩了一下:“府里没有动手吗?” “情况特殊,而且陛下待聂宇蒙似乎相当的看重,中途一直由影卫看护,他们压根进不了聂宇蒙的身。” 陛下身边的影卫,那可都是生死场里面走出来的,影卫虽然只有十个,可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中途若是影卫出事,自然会有别的人选拨替补,可这十个人数是恒定不变的,甚至暗号也不会变。 戴青颜眯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叹气坐到一边:“事到如今也无能为力了,你让人盯着,但凡有机会一定要一击必中,若是没有成功的把握,便不要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当初重生,她还不知道后续的事情,所以想在第一时间除掉宫御,可谁能想到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不过这聂宇蒙当也是一个能人,能以女儿之身肆意潇洒到这个分上也是少见,恐怕霓凤都没有她来的畅快。 “诺。” 而此时一切结束的宫御则坐在龙椅上,眉头有些轻皱:“怀英,你说着事情是不是有些太简单了?” “呃……为何?” 白启泽不懂,废了这么大的劲将两股势力灭掉,而且控制了阮家两兄弟,这么畅快也艰难的事情,帝王心中居然升起狐疑? “朕不明白的是,凭着他的能耐想要追查到他的老窝需要一些时日,可就在朕抽丝剥茧的时候,他却忽然间爆发了。” 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您或许多虑了。” 这一次牵扯出来这么多暗中隐藏的势力,甚至还清楚了不少的暗子,怎么说也功德圆满了。 “或许吧!” 他叹了一口气,对着白启泽挥了挥手,等他下去,宫御才将眸光瞥向了一旁的戴青铭:“朕让你派人监视四周,可有诡异之处?” “并无。” 戴青铭也觉得他有些多疑,那个人留下的后路或许就是那纸鸢,可他们已经将那东西拉回来了,只是暂时还没有人知道如何用。 “没有吗?” 宫御闭上了眼睛,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虎跳崖的山崖上站着一个月白色的长袍男子,后面跟着几个黑衣人。 第563章:神秘人一闪而逝 那月白色长袍男人拱手对着悬崖边鞠了三躬,然后淡雅如仙的面孔渐渐浮现,若是让人看到他这一副面庞,定然会吃惊异常。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莫不是过路的神仙下了凡尘。 “此次回去关闭山门,凡我姬门之人不得下山。” “诺。” “鬼谷典籍分批运往,莫要惊动了旁人。” 当初平先生烧掉的都是被偷换的书籍,真正的鬼谷典籍早已经被他偷偷运了出去,而月白色俊美男人的任务便是将其带回去。 “诺。” 那些属下顿了一会儿,然后又道:“主子,难道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他们为这件事情已经筹划多年,可谁想到后来不得不断足自保,以至于连累了青护法。 “宫家气数未尽,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姬家先祖谋划多年,甚至大多都在得手的时候被人反击溃败,这不是姬家人无能,而是时不我待。 虎跳崖一闪而逝的身影旁人自然不知道,纵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宫御也没有那闲工夫去猜测。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 翌日,宫御在暗牢提审了聂宇蒙,由于是两个人的密探,所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出了暗牢便命人御赐鸩酒。 那速度快的让人惊愕,甚至脑中都出现也许的幻觉。 戴青颜听到宫人的传言,神情怔愣了好一会儿,直至宫御走过来她都没有发现,还是那人在她耳旁呼了一口,她才抬头望去。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戴青颜勉强地撑起一丝微笑,手指不自觉地紧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 “走着走着便过来了。” 他赐下毒酒之后,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那个让他一直忌惮的人终于要离开这个繁华尘世了。 “听说你给聂宇蒙赏赐了鸩酒?” “她该得的。” 宫御轻描淡写地哼了一句,别说上一世的仇怨,就算这一世他也没有准备放过她,将自己算计到这个份上。 ——前世今生,唯她一人而已。 戴青颜眯了一下眼眸,按理说这样的决断她应该欣喜,可昨天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一些:“据说明灏昨日愿以三城以易之,你拒绝了?” “那城池本来就是朕的,何须易之?终有一天,朕会连本带利取回来,可聂宇蒙却不同,留着他是一个祸害。” 聂宇蒙的能耐他是清楚的,在他看来那三座城池哪有聂宇蒙的生死来得重要,他现如今盘清了来龙去脉,也是时候将她解决掉了。 戴青颜虽然不清楚他为何这般忌惮聂宇蒙,可心里面终究是松了一口气,聂宇蒙一死自己这一辈子便也没有什么把柄可言了。 聂宇蒙从暗牢里面抬出来的时候,戴青颜和宫御都在一旁,原本宫御不想让她过来,可想到上一次在东宫逼着她拿刀的事情也不好多言。 况且她的理由很是清奇:“聂宇蒙被江湖人称第一美男,这女儿身我终究是没有见过,不想错过了这机会。” 看着她被白布遮掩的容颜,戴青颜微微叹息了一声,红颜女子多薄命,或许她从进入棋局那一刻,便注定不能全身而退。 她害的自己几经蹉跎,害的娇若痴傻成疾,原自己应该极恨她的,可这个时候所有的东西似乎都随风而散了。 “怎么有些多仇善感?” “没有。” 戴青颜看了聂宇蒙几眼,然后看向了宫御:“你准备将他尸身如何安置?” “难不成还给她刻碑立庙?”宫御笑出声来,按着他的意思将人往那乱葬岗一扔便成事了,他心中对她的恨可不减一分。 “终究是死人,给她一份体面吧!” 聂宇蒙这个人纵使是对手,也应该得到该有的尊重。 宫御思忖再三,对着一旁大的司徒信道:“去检查。” 司徒信顿首前行,他自然知道陛下担心的是什么,鬼谷向来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他觉得割掉头颅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可奈何这张脸生的好看,割掉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而且鸩酒,似乎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法外开恩吧! 否则凭着她这些年造成的损失,凌迟也不为过。 大概上上下下检查了半刻钟,司徒信站起身来:“身体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生机,已经是死人一个。” “将其安葬在翠华寺前,也算是朕积德吧!” “诺。” 宫御没有再去看聂宇蒙一眼,拉着戴青颜的手从假山旁离开,而司徒信则让人搭手处理聂宇蒙的尸体。 然而世界的事情总是别样惊悚,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聂宇蒙被灌下毒酒死亡的时候,云昭言确将人送了出去。 “确定甩掉了所有尾巴?” 她本就是百毒不侵之体,这也是她谋划的金蝉脱壳之计,好在那个男人赏赐了自己毒酒,并没有将自己来一个凌迟。 ——否则,她就算安排了所有的退路,都无济于事。 “你的尸身经过重重检查,陛下将你葬在了翠华寺前,我趁着不备才命人将你挖出来的。” 其实他也没有想过亲自来送她,毕竟他的一举一动一直在帝王的监视之中,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辈子,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平心静气的相见,再见便是敌人。 “多久了?” “三天。” 一个人假死状态三天,好在她服用了假死药,而且兵士们挖坑的时候他留了心眼,留着不少的缝隙,否则指不定真的憋死了。 “明灏那边……” “我让人传话,不准他轻举妄动,他甚是听话。” 他接到她整个布局的时候便给明灏传了话,而明灏似乎对她格外的信任,并没有做出撕破脸皮的事情来。 “他是一个聪明人。” 她说着咳嗽了两声,虽然说自己身体百毒不侵,可这些天宫御对自己也不客气,身体想要恢复巅峰时期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特别是脚跟那琵琶骨,顶顶的渗人。 瞧着她沉默,云昭言也将眼眸放在她渗着血的脚踝处,好一会儿才道:“你的医术本就通天,难道也没有办法吗?” “此生恢复无望。” 她医术确实不错,可比起姬长青还是查了一些,他那么多年才弥补了双腿的缺陷,自己又要花费多久呢? 第564章:帝王也有心软时 聂宇蒙一路相当的小心,而云昭言秘密将人送出去后,也悄无声息地回了府邸,虽然两个人直至分别的时候都没有多说。 可有些言语无声胜有声。 他刚回去书房,蜡烛忽然亮了起来,瞧着他一副怔然的脸庞,龚珍珍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我 还以为你今日不会回来了。” 瞧着是她,云昭言警惕的心才松了下来,绕过中堂到了座椅处:“你怎么在这里?” “不能来吗?还是侯爷的书房,只有妾室才能进!” 龚珍珍声音中含着几分嘲弄,而云昭言顺着眼眯了她一眼,当初她危难中选择嫁给自己,免遭他被人戏弄,他心里面其实是感激的。 而且两个人有那么一度也相敬如宾,他甚至觉得她就是自己所需要的娘子,可这些年她的脾气越来越古怪,说话也阴阳怪气的紧。 “我曾和你说过,她们只是妾。” “是啊!帝王赐不敢辞,这也是你说的。” 龚珍珍轻飘飘地扔了一句,她没有想过他一辈子会有自己一个人,可这内院容不得别人放肆,她龚珍珍只要还是云昭言正妻的一天,内院的事情谁也别想越过去。 “你两个小妾又斗起来了,至于那孩子小产了。” 她扔下一句话便欲要离开书房,而云昭言豁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龚珍珍,你当真如此心狠手辣?” “你觉得是我?” 龚珍珍轻嗤了一声,当初自己孩子幼小的时候她确实不想这后院的人生下孩子,可如今自己儿女双全,又是一个上进的,她至于脏了自己的手吗? 云昭言听着她的质问眯了眯眼,他知道她的性格,也清楚她的手段,若真的是她必然不会留下些许痕迹来。 然而,真的不是她吗? 他不敢保证。 “以后,你妾室的事情我不会掬着,可你最好也警告她们,若是犯了我的规矩,那么我也不会有任何的留手。” 她顿了一下又轻笑:“我保国公府虽然没落,可也是大乾簪缨世袭之家,今上的大皇子身上流着我龚家的血。” 她说完扬长而去,而云昭言则慢慢坐下眯起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对着外面的人道:“让她们两个跪着。” 虽然没有点明,可门外候着的官家也知道他说的是谁,无疑是那两个不安分的妾室。 在府中做事多年,自然知道这两位主子的相处模式,虽然看着针锋相对,可内里又比谁也关心对方。 也不知道上一世造了什么孽,这一辈子要如此的互相折磨。 官家心中所思云昭言自然不清楚,若是知晓心中恐怕也唯有苦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陛下不希望自己内宅平和。 所以他就算心中藏着诸多算计,也只能将这内宅搞得一团糟,只有这样他心里面恐怕才会畅快吧! 他曾经一度自问,帝王为何这么做? 可思来想去都没有一个可信的答案,不少人谣传自己的夫人和帝王不清不楚,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夫人心里面住着的人只有自己。 翌日,天清气朗,熏风万里。 宫御解决了聂宇蒙的事情,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阮家兄弟身上,瞧着浑身是伤的阮玉青,他眉头挑了一下:“身体可好了?” 瞧着他闭口不言,他做到了他床榻的一边,手指探出去碰触到他的伤口:“聂宇蒙下手还真是狠毒啊!” 阮玉青强忍着痛处,刚想要起身行礼去被他一把按住:“躺着吧!朕也没准备吃了你,何必这么谨小慎微呢?” 他说的时候露着丝丝笑意,可阮玉青却从中听出彻骨的凉意,好一会儿才沙哑出声:“陛下,我们各自为阵……” “然而,你还是有求于朕。” 他轻笑了一句,扯起来的唇角张扬而又肆意,他留书那一刻已经将他的命交到了自己手上,至于别的他已经没有权利去思考了。 “微臣可以以死谢罪,可求陛下给舍弟一条活路,他还小。” 自己已经蝇营狗苟了这么多年,可他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虽然从小智慧碾压旁人,可也是一个孩子。 “你跟在朕身边多年,应该深知朕的为人!” 他不是一个养虎为患的人,阮家兄弟他必然是要妥贴处置的,而且他心里面已经有了想法,至于配不配和就看他们的了。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您想如何?” “你的武功朕是不能留的,而且你幼弟的武功也不能留。” “好。” 宫御微微讶然,没有想到他这么快便答应了,而他不知道的是,从被平先生威胁那一刻,他便只想活着,至于别的都只是身外之物罢了。 这些天养伤的时候,他心中也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料到他居然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 虽然这里面有制衡的原因,可他还是很感激他。 宫御从阮玉青那里离开去了凤藻宫,他刚进门的时候便听到女儿哇哇的哭声,英眉轻佻地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戴青颜没有好气地斜了他一眼,而小公主好似感觉到有人靠近,哭的更伤心了,那哇哇的声音引得宫御又是一阵无言的心疼。 “让我抱一抱。” 仔细地眯了他伸出来的双手一眼,戴青颜最终还是将自己手中的娇气包递了过去,而那孩子也奇怪的紧,落在宫御怀里之后哭声戛然而止。 而瞧着这一幕,戴青颜的脸色精彩了起来。 好在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若是旁的女人生的,宫御指不定以为自己多么恶毒,欺负一个小孩儿呢! 宫御瞧着她那双水灵灵带着墨色的大眼,心里面更是慈爱,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脸兴奋地瞧着戴青颜:“她对我笑唉!” 戴青颜探了探头,瞧着小女儿微勾的唇角眯了一下眼睛,然后轻骂了声小没良心,可宫御却不计较她不给面子。 只当她是嫉妒心作祟。 “父皇的蜜儿最乖了。” 他低头用自己的龙额碰了碰小公主的额头,而小公主挥动手脚想要往他身上扒拉,一时间父女二人玩的不亦乐乎。 大概半个时辰后,小公主躺在宫御怀里打盹时,他才将眸光放到了戴青颜身上:“刚才这是怎么了?” “想给她换一身凉快的衣裳,正闹脾气呢!” 戴青颜坐在一边解释了一句,担心她热出痱子,所以才想换一身凉爽的衣裳,可偏偏这小祖宗是一个不领情的。 第565章:明灏心苦涩异常 宫御不知女儿的秉性,瞧着她那乖巧的睡颜觉得什么都是好的:“既然她不喜欢,那房中多加两个冰盆。” “好。” 戴青颜扯了一下唇角,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诺大的内宫若是每一个人都这么霍霍,内务那边得多大的支出? 可帝王发话,她也不好多言。 宫御将人递给了奶嬷嬷,才对着她道:“听说镇国公不日会进京?” “青铭和杨家的亲事,准备定在年前,怕是要回来商量一些事情。” “哦……他也不小了。” 宫御轻嗯了一句便不言了,而戴青颜面上虽然含笑,心里面却微微抽了一下,看来父亲身边也被安插了不少的人。 否则不会刚做的决定,宫御便知之甚祥。 “他还准备继续丁忧?” “现如今社稷安康,况且父亲曾经希望走遍大乾的山山水水,青铭的婚事结束,怕是会去领略一下这山河锦绣。” 戴家已经足够的显赫,不需要别的铺砖添瓦,而且自己的兄长和幼弟,还有府中的其他人终究是要入仕的,父亲急流勇退不失为一个良策。 “镇国公正值壮年,这么重的担子就要搁给戴青凌吗?” “那是他多年的夙愿。” 父亲书信中确实将后面的路已经安排妥贴,至于帝王心中所想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戴家已经明显的示弱了。 “那年前,我让戴青凌回来吧!” 一来赶得上胞弟的婚礼,而来这承爵的事情怕也要尽量办妥,虽然他觉得戴家太过小心翼翼,可细细想来,这似乎也是唯一的平衡之法。 戴青凌资历尚且,在朝中的号召力自然不如镇国公,他日后大权独揽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置喙的事情。 “臣妾在这里谢过陛下了。” 纵使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可这句话无疑已经表明他答应了兄长承爵,而父亲这次的决定似乎也符合帝王的心意。 “如今外政渐稳,这个时候戴家低调也好,毕竟老虎还有三大吨,谁能晓得戴家会不会出现老鼠屎来,到时候你也难办。” 像是瞧出她心里面所想,宫御在一旁解释了一句,簪缨世家树大根深,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也是常有的。 “谢陛下。” 戴青颜深知宫御这话不带半点含糊,应该是真心实意的话,可正是如此她才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男人。 “阮家的事情?” 听着她旁敲侧击的问话,宫御眯了她一眼:“母后同你说了什么?” “二公主不能没有外祖家。” 这是谢太后将自己唤到畅园殿亲自嘱咐的话语,她虽然不想去打听,可今日看到宫御,也权当完成任务。 “阮家除了大房一脉,别的都是她外祖家。”宫御细了一下眼睛,合着自己的母后是想给自己孙女儿找一个反贼当外祖父。 听着他这么直言不讳的语调,戴青颜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心思,原本就是当一个传声筒,毕竟母子二人虽然看着平和了,可这股劲还拗着。 “阮家兄弟的事情我会安排。” “哦!” 既然这么说,看来命是保住了,只是不晓得向来无情的帝王为何对背叛自己、反了自己的阮家心存善念? 难道是因为阮玉竹吗? 戴青颜心中生疑,可宫御却没有往那里想,只是想着今日阮玉冥的话,他没有想到,一个半大的少年,居然会用生命来要挟自己。 其实他大可不受他的威胁,然而宫玟的事情他又不想暴露。 只是这威胁的仇,他会一直铭记在心,终有一天会找回来,毕竟他一向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他放掉阮玉青,这是记着早年的患难与共,可若是被人威胁,心里面总是别样的腻歪。 聂宇蒙回到大坤并没有露面,明灏瞧着她已经残掉的双腿,眼眸波诡云谲,原本带着柔意的脸色也蓦然紧绷了起来。 “你的腿?” “废了。” 她说的浑不在意,好像那双腿被废掉,双筋被挑的不是她一般,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里面甚至还夹杂着点点柔意。 “宫御干的?” 他的拳头紧紧握起来崩崩直响,晦涩的眼眸里面盛满了怒意,若是宫御在这里,恐怕免不了一场生死恶战。 “都过去的事情了。” 聂宇蒙轻笑了一声,好似一点都没有因为残废而影响自己的心境,可唯有熟悉她的人才明白,她偏有几分苦中作乐之感。 “疼吗?” 明灏蹲下甚至,双手轻轻抚摸在她就的脚踝处,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是怕自己做出不明智的决策来。 “开始的时候很疼,疼着疼着就忘记了。” 她对他一向不擅长撒谎,被宫御一点点挑断脚筋的时候,她是真疼的要要命,可慢慢的便没有那么痛了,可能身体已经麻木了。 “对不起。” 他一边抚着她已经开始结痂的伤疤,一边轻声低喃了一句,而聂宇蒙则摇了摇头,没有谁对不起谁,自己当初只身前往大乾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今,自己起码还活着。 况且,他拿出三城与之,已经大大出乎她的预料——她和他虽然年少相识,甚至互明心意,可帝王权术她不是不明白。 “这是我躲不过的劫,只是我的身份暴露了。” 她女儿身份似乎再也瞒不住了,虽然宫御没有大张旗鼓的向天下人宣告,可那消息恐怕也流出不少。 “日后做回你自己,萌萌。” “好,我最近在追风楼修养。” 瞧着自己身上不伦不类的搭配,她心中微微耻笑,日后鬼谷谷主聂宇蒙将不会存在,而她只是明灏身边的谋士。 “不和我回……” “明灏,我不会成为你后宫的女人,永远不会。”这是她一直坚守的底线,纵使两个人曾经有婚约,可他们都已经不是昔日的他们了。 “好,随你。” 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子,明灏心中虽然苦闷,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她闹起来,毕竟她需要休养。 “我活着的消息,能瞒多久算多久。” “嗯。” 宫御宁愿舍掉三城,都不愿意用来交换她,可见她在宫御心中的分量比那三城更加的重要,若是让宫御知道她还活着…… 明灏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源源不断的刺杀将是永无止息的前奏。 第566章:一眼已到多年后 自从聂宇蒙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大坤和大乾呈现出一片和谐之态,大坤搞军事,强军之路,大乾搞内政,修养之策。 两个国家看上去毫无交集,也无世仇,老百姓早已经忘记了当年颠沛流离之苦,一个心思想要将日子过得红火起来。 可唯有那些处在顶峰的人,才晓得这是战争前的宁静。 凤藻宫,戴青颜瞧着坐在一旁和自己碎碎叨叨的女儿,无奈轻笑:“你父皇那是为了你好,识文断字总没有错。” “可那师傅好严厉。” 宫蜜一脸惨兮兮的表情,四五岁的身量,小脸圆鼓鼓的,粉嫩至极,那镶嵌着的泼墨眼珠滴溜溜直转。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不大经心地扔给女儿一句至理名言,可奈何小公主扑闪了一双大眼睛,好一会儿才了无生趣地瘫在矮炕上。 “母后,女儿已经是万万人之上,不想太苦。” “……” 瞧着她那认真的小模样,戴青颜的唇角狠狠掀了一下,这小姑娘不食人间愁苦,这没心没肺的模样,也不知道随了谁去。 就在戴青颜和女儿据理力争时,大约十多岁的少年从门口走了进来,瞧着宫蜜撒娇的模样轻笑出声:“惯会糊弄人,今日可是又被夫子教训了?” “才没有。” 她嘟囔了一声满脸的不悦,只是那耷拉的脸蛋再也没有抬起来。不管宫宸如何戏弄她,她始终保持一副冷淡的样子。 瞧着兄妹二人怪异的举止,戴青颜眯了眯眼睛,平素蜜儿很喜欢黏着宸儿,可今日这冷淡的模样作何解释? “你们兄妹……” 戴青颜的话还未说完,一旁静坐的小公主一个起身下了土炕,向着门口走去,瞧着她那一气呵成的动作,戴青颜愣了好一会儿。 瞧着人没有了踪影,才对着一旁的绫罗道:“快去看看她,这大冷的天,也不知道闹什么脾气!” 绫罗将小公主的狐皮长袍拿在手中匆匆追了上去,而宫宸则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转头的时候便看到自己母后一脸审视地瞧着自己看。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蜜儿惯会缠着你,今日怎么……” 她后面的话虽然没有明言,可言外之意甚是明确,宫宸原本还想打一个马虎眼过去,可瞧着她甚为认真之色,也只好实言。 “前些时日,儿臣外出掏了一块暖玉送给二妹妹,您也知道二妹妹向来体弱,却不料这事情被小妹知道了。” 他也没有想到一块暖玉会引出这么多的事情来,毕竟皇宫的女孩,哪会被这些外物所迷?谁知,这小姑娘是一个气性大的。 “哦。” 宫玟这些年被养在畅园殿,除了平时祭祖或者年节,她一般不会踏出畅园殿,而这也引得宸儿些许怜意。 只是小孩子家终究敏感而好强,在蜜儿来看,这似乎是兄长不在乎自己的体现,凭着她向来霸道的性子,能给他好脸才是怪事? “母后,您还是管一管那小丫头吧!” “嗯,最近学业如何?” 女儿可以娇养,可这儿子却不能,宫御当初废除六宫之后,确实没有宠幸旁的女子,所以子嗣单薄。 “父皇每日都有考校。” “近来天寒,你也注意身子。” 当初和宫御有协商,宸儿的教养他会一手操持,可就算如此她这当母亲的也不放心,时不时叫过来问一句。 “你父皇有北征之意?你似乎和他有相左之思?” “如今天下承安,父皇若是发动战争怕是不得民心,而且大坤并不是那好相与之辈。”他随着年月的增长,身子也不断的长开,故而也不用装成孩子心性。 天家孩子早当家,他这两年的政论之事,并没有引起诸人的怀疑。 “话虽如此,可天下一统是他的奋斗方向,你觉得他会放弃吗?” 大乾与大坤的战争退无可退,自己儿子自幼慧敏,不可能不清楚这个现实,然而他终究带上了仁义之风,少了君王之范。 他或许会成为一个盛世名主,却不能成为这乱世枭雄。 “不会。” 他好一会才嘟囔了一句,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来,那个人的心思自己可以猜透几分,可他决定的事情自己却没有办法改变。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莽夫所为。你要做的是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而不是和他似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父子二人近年因为战争的缘故,这关系越发不可收拾了起来,可明知宫御那性子拉不回来,又何苦呢? “儿臣受教。” “蜜儿是一个娇气的,你让着她一些。” 正事说完,戴青颜又将话引到了宫蜜身上,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女儿家终究是要娇养。 “嗯。” 想到小姑娘那娇气的模样他也阵阵无奈,看来自己还得亲自去哄一哄,否则不管是母后还是父皇那里,自己都讨不到好。 灯宫宸离开后,戴青颜才将眸光放在翠缕身上:“让人去查一查,蜜儿是如何知道暖玉的事情?” 她虽然不喜欢多生事端,可若是有人想要挑拨两个孩子的关系,那她是真的容不下,看来蜜儿身边的人也应该给点教训了。 “诺。” 瞧着娘娘脸色不好,翠缕又出言宽慰:“小公主现如今还小,一时间被人利用了去,您也莫要气坏了身子。” “本宫明白这个道理,可这人心复杂,还是要防着一些。” 两个孩子是她的底线,若是有人将手伸到孩子身上,那就莫怪她断了他们的爪子。 “娘娘,您是怀疑二公主……” “宫玟心性纯良,应当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 她没有怀疑过那个孩子,或许谢太后知道了她的血脉关系,故而教养的有些不知世事。 当然,也只有这样,宫御或许才能高枕无忧吧! 现如今回想起来,宫御确实有将人逼疯的本事,可他既然承认了幕儿的身份,那么以后子嗣里必然会有种这样的血脉。 这东西是防不过来的。 “幕儿那边如何了?” 徐幕儿自从出生便养在内宫,和宫蜜两个关系一向甚好,她也当亲闺女养着,只是近些天回徐府去了。 第567章:一意孤行战争起 “徐姑娘今日会回宫。” 自从她落地那一刻,这皇宫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家,而皇后娘娘待她极好,不管什么她都会备两份,也不会厚此薄彼。 “也好。” 自从幕儿出生以来,徐谨枫和霓凤公主再没有怀孕,也不知道是生幕儿的时候坏了身子,也是因为忌惮的缘故。 大概晌午时分,宫御来了凤藻宫,五年的风雨在他身上似乎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只是那淡淡多的龙威似乎更甚。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也不怪戴青颜诧异,这些天他将众人关在御书房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哪有时间在后宫转动,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蜜儿呢?” 宫御坐下四处寻觅,不见女儿出言询问了一句,平素他但凡过来,她都会像是小石头一般砸过来,今日似乎安静的过分了。 “闹腾的累了。” 想到她不好读书的性子,戴青颜便一阵无奈。自己和宫御,虽然不是那学富五车的人,可该会的东西都能拿出手,这个女儿却让人一言难尽。 宫御甚至女儿的性子,开口宽慰:“她是天家的女儿,你没有必要掬的太紧,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她的靠山。” “还不是你惯的。” 听着他这不负责任的言辞戴青颜斜睨了他一眼,刚开始的时候,蜜儿也是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女娃,可愣是被人给惯得无法无天。 “好了,我们憋屈了一辈子,女儿应当活的肆意潇洒一些。” 他上前将人揽在怀中,而戴青颜则瘪了瘪唇角,他这些年可谓如鱼得水,可有憋屈之地?若是让人听到,也不怕害的被人憋出内伤来。 “今年的年节,别大操大办了。” 他搂紧怀中的人,声音有些沙哑,戴青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眉头轻轻挑了一下,看来他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我离开以后,宸儿监国,可你也要看着一些。”虽然他聪慧,可性子已经养成,这为君之道仍旧有些欠缺。 “好。” 对于两个儿女她向来尽心尽力,况且如今的局面他们也不得不将所有的劲拧在一起,否则稍有差池,等来的便是天大的祸患。 “陛下可有胜算?”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有些大煞风景,可戴青颜心中终究含着疑虑,或许得到他一句承诺,她这心里面的担忧也能减少一些。 “许胜不许败。” 他望着她的眼眸轻飘飘絮语,而戴青颜则轻笑了一声,这世上没有一定的事情,可既然他这么说,那她也只能瞠目以待。 宫御趁着大坤风雪年出兵了,当战争打响的时候所有人都愣神了,而大坤应对甚至迅猛,宫御刚刚夺了一城,大坤的援军便赶到。 两军持互擂之状。 邓耀祖旗令一挥,瞬间那如雨的箭矢不要命地开始蹦跶,攻城射敌,那站在高处的大坤军队,也不是善茬。 无尽的滚木和石头,一个劲地往下砸,大雪瓢撒也遮不住殷红朵朵。 瞧着那震天杀声,无言箭镞,邓耀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对着一旁的副将言:“命人紧急进攻,争取天亮之前再攻一城。” “邓将军,大坤守势很稳,今日这攻城……” 副将瞧着累累雪骨也甚为无奈,继续这样下去损失恐怕不小,可陛下全权交予眼前的人负责,他也只能建议。 “去吩咐。” 邓耀祖神色平静,他何尝看不出来大坤早有准备,可就算有准备这城池也必须天亮之前攻克,为了这一天他在北疆图谋了多少年? ——此战不胜,他恐怕无颜面对待他有知遇之恩的君王。 “诺。” 那个将军抱拳而走之后,他对着一旁的黑影慢语:“城里的人可准备好了?子时我这里会加紧攻势,让他们乘势而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个黑影轻声回禀,他们为了这一天谋划多年,如今等待的也不过是一个子时,况且这城池原本就属于大乾。 而事实也不出他们所料,虽然损失不小,可当里应外合,城门大开时,大坤的军队已经所剩无几。 可见,这些年他们安插的暗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听着捷报,宫御整坐在房间同白启泽下棋,自从五年前他顶替戴青凌接管北疆以来,他们见面的机会甚少。 “陛下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刚才刘公公呈上捷报时,他一点表情都没有,好似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然而让战争讲的是天时地利。 这其中的凶险程度,可见一斑。 这世间,哪有十拿九稳的事情! “邓耀祖在北疆多年,若是连本该属于大乾的领土都无法夺回,那么朕恐怕有眼无珠了。” 他不紧不慢下着棋子儿,对于邓耀祖他从来都是放心的,这个男人有着别人没有的耐力与韧劲,是一个干大事的。 听着他这霸气至极的话白启泽笑了笑,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邓耀祖,有着前朝传承的邓家怎么会是简单的人家呢? 再失一城的消息传到大坤已经是几日后的事情,面对这样的变故明灏的脸都绿了,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时间他也无从下手。 和朝臣商议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而密道也随之而开,大概一刻多钟他才走出密道进了一个院落。 聂宇蒙瞧着他这急匆匆的模样,也知道前线战事有变,不禁道:“城池又丢了?” “嗯。” 他派遣的援军只有小部分赶了过去,可这也是送死的节奏。 “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嘛!” 聂宇蒙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宫御秘密前往北疆,这五年随着渗透军备又足,而且后面戴青凌还带着大多数的军队。 丧失一两座城池,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大坤历来不是鱼米之地,他选择冬季发动战争,恐怕就是瞄准了我们粮草不足。” 比起大乾和大凤,大坤生存可以说极其困难,可就是这般才造就了一批马背上的男人,擅战而雄武。 “这先天不足,纵使天大的能耐也没有办法补齐。” 大坤米粮很难成长,这也是为何大乾兴内政,养供给时,大坤卯足干劲发动军备补充,这也是为何宫珏那么的重要。 ——因为在大坤,只能以武立国。 “宫御这次秘密前来,怕是一场不死不休之战。” “嗯。” 她第一次见到宫御的时候便明白,那个男人眼眸里面带着狼血,她当初甚至给明灏建议杀掉宫御,可当时明灏人微言轻。 “若是早知道他有那般能耐,我纵使凭着和父皇决裂也当除掉他。” 先皇喜好娈童,而宫御不管是身份还是样貌都是顶顶的拔尖,或许能满足他那种无法言明的心态,故而刚开始的时候他对宫御保护有加。 他们这些皇子,自然不敢违逆。 第568章:战乱起民不聊生 聂宇蒙自然知晓他的心思,可这世上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他那个时候举步维艰,怎么会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毁了自己的前程? “我怕是也要御驾亲征,这暗中的事情便依托于你了。” 明灏不是一个随意下决定的帝王,可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甚至那商量的语气里面还带着几丝不知名的哀色。 “想好了吗?” 她紧握瓷盏的手稍稍顿了一下,她或许已经明白他前来的意图,可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你是我唯一全心信任的人,将他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不管这场战争会不会胜利,可他这一脉的血脉总是要传承下去的,而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你和他乃五五之分,何必留下这后手?我前往前线,指不定还有……” “我不想你再一次卷进来。” 当初他想过鬼谷的势力,可如今鬼谷已灭,而且他手里面还有宫珏,她不用再一次搭上她自己。 这些年风风雨雨走过来,他欠她的已经够多了。 他的话令聂宇蒙沉默了起来,她知道当初死遁是她生下去的机会,这一次若是暴露,若是战败唯有一死。 “你既然如此说,那么我应了。只要我还在,必然会护着他。”若是战败她会带着人永远离开,可若是得胜,她也会将人送回来。 “嗯。” 两个人又静坐良久,就在聂宇蒙想要出言送客时,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娃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 “师父,喵儿好冷。” 他说着一个扑闪扑倒聂宇蒙怀里,而聂宇蒙神色里面微微闪过不自然,当看到明灏神色无波时,眯着的眼也放了开来。 “喵儿怎么来了?” 她惊人紧紧搂在怀里,脸杵在里侧,给明灏留下一个后脑勺。 “想师父。” “这孩子……” 明灏狭长的眼眸轻轻挑了一下,刚才小家伙的速度太快,他压根没有瞧清模样,只是看那口齿清利的样子,应当是一个聪明的。 “我以前不是同你说过,我收了一个徒弟吗?” 聂宇蒙将小人儿窝在怀里面,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而聂宇蒙则皱起了眉宇,原以为她收的徒弟怎么说也有八九岁的样子,可谁想会是这么一个小肉包? “他几岁了?” “三岁。” 聂宇蒙神情清润,而怀中的小人儿却似乎有些不满,可不等他多言人话已经被打断:“他还年幼,正是闹腾的时候,我便不留你了。” “嗯。” 明灏因为战争纷起,也没有逗留的意思,御书房里面这会儿恐怕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需要回去主持大局。 等明灏离开,她怀里的小家伙才不满地道:“师父,我明明四岁了,你为何要瞒着刚才那个人?” “你不懂。” 聂宇蒙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事情就应该掩埋在尘埃里面,若是没有喵儿她或许不会听从他的吩咐,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的奇特。 “哼哼,我哪里不懂了?我知道刚才那个人喜欢师父。” 他人小鬼大,向来又是一个跳脱的,刚才那个人看着自己师父的眸光明显有些不对劲,特别是离开的时候。 “你清师叔又给你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 “师父,哪有嘛!是喵儿自己聪慧。” 他嘻嘻一笑,胖乎乎的手紧紧扯着聂宇蒙的衣裙,而聂宇蒙看似质问,可那眼眸中的暖意却无法掩饰。 大坤和大乾的交战,可以说民不聊生,虽然宫御备足了军饷,可当面对大坤那铁桶一般的收势,还是有些急躁了起来。 “已经一个月了,连珈蓝山都攻占不下来?” 听着帝王怒火丛生的言语,众人不敢多言,这一个月收回来的城池都是大乾以前丢失的,至于那珈蓝山真的易守难攻。 “哼,朕这次带着大军出行,难道连他大坤的土地都踏不进去吗?” 除了宫珏这个变数,旁的他可以说尽在掌握之中,可就是宫珏这些年的兵器投入,让他动起来更是难于上青天。 “这里交给你们负责,想尽一切办法攻克珈蓝山。” 他对着邓耀祖和白启泽又嘱咐了两句,便让他们下去继续想法子,而自己则默默地瞥着戴青铭。 自从五年前他成亲之后,便一直驻守北疆,也有好多年没有见到了。 “下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和朕走。” “陛下这是要?” “去收拾。” 他眯了一下眼睛,而戴青铭也不敢多言,这些年他积威已久,不管是自己刚开始的崇拜还是有时候的怨恨,好似最终都化成了膜拜。 等戴青铭离开,他才对着一旁大的影一道:“朕带人离开后,你在这里主持大局,和朕这么多年,一言一行你应该甚是清楚。” “诺。” 没有人知道,影一除了极高的武学功底,还擅长易容之术,宫御瞧着他带上面具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这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下了一些。 “陛下,您真的决定了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宫珏这个人不应该存在。” 他早些年便命人挖了不少的暗道,而通往大坤更有不为人知的小道,为今之计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宫珏给明灏的帮助,生活诸多雄师,他不得不亲自动手。 明灏带着大军开往边界之地,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宫御已经便装去了大坤,而他的目标是亲手灭了宫珏。 “边疆的事情如何了?” 明灏神色清淡地询问了一句,那紧闭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来,只要摇晃的马车能让人感觉到几分不安。 “连失几城,不过珈蓝山已经让大乾损失了不少人马。” 乾皇的攻势凶猛,好在大坤本是猛将,更重要的是武器又不是大乾可以比拟,珈蓝山他们若是想要攻取,很是困难。 “加快行程。” 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凤那边他派过去的暗子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来想说动大凤同抗是不可能了。 不过短短五年,他居然将大凤搭理的和铁桶一般,还真是知人善用。 第569章:宫珏死真相显露 半个月后,宫御带着戴青铭来到了大坤的皇城,瞧着那巍峨的宫门他唇角轻轻一抿,上一世他攻进来的时候,这里也是这般的雄伟。 他当初逃出去的时候便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亲自将这大坤的山河一点点碾碎,没有人可以欺辱他。 “陛下……” 瞧着他眼神中含着的狠戾,一旁的戴青铭轻声唤了一声,刚才那滔天的恨意,让他感觉到击鼓彻骨的凉意。 “宫珏的位置可查到了?” “是。” “走吧!” 他将眸光从那皇城的宫门口收回来,再过些时日他便能大摇大摆的攻进来,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攻取珈蓝山,可只有他自己明白。 当他发动战争那一刻,他已经站在了制高点。 景家人,该是他们发挥作用的事情了,当初他身无分文都能给出他们承诺,更别说今日了。 午夜时分,一座院落却生死交错,那些护卫一个都没有逃出去,纵使他们身上有着强悍的兵器,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似乎所有都变得平庸了起来。 瞧着脸色煞白的宫珏,他唇角轻轻勾了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是一个女孩最美的年纪,可她眼眸里面散发的惊恐却破坏了这份美丽。 “很惊讶?” 戴青铭从一旁拉了一把椅子,而宫御坐了下来,那沙哑而含质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戏谑,颇有几分猫捉老鼠的感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只身前往大坤,这是她所不知道,也是没有预料的,或者说当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因为你,朕损失了那么多的人,这血债自然要血尝。” 他当年派了好多次暗杀,可惜都以失败告终,可这次影卫差不多全体出动,她应该引以为傲了。 宫珏或许想到了结局,那清秀而淡雅的脸庞少了些许恐惧,反而多了少许冷笑:“这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若是你当初但凡有点慈心,我不会走到这一步。” 对于这个男人,她是有很大好感的,书里面虽然将他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写的很隐晦,可不管有没有成为那老皇帝的贡品,他无疑都是出色的。 身上那股君临天下的霸气,让人看了甚为动心。 “你原本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个不属于这世间的灵魂,也妄图染指朕的锦绣河山。” 他也不避讳一旁的戴青铭,神色清冷地对着宫珏说了一句,而他这话果然引得戴青铭眸色巨变, “可我还是让你损失不少。” 她确实不属于这里,在那个地方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穿书之后身上又有了系统,她一直觉得自己就应该是上天的宠儿,可谁料想会走到这一步。 “那就回你该回的地方吧!” “怎么说我也是你血脉相通的女儿,你……” “是吗?我若说这一身血骨里面,不含宫家的血你相信吗?” 他轻嗤了一声,所有人都说宫珉和自己的眼睛长的相似,可没有人知道大坤那个老东西也长着这么一双眼睛。 当初龚玉珍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下的场景历历在目,这也是他一直维护龚玉珍的原因。他上一世便没想过将皇位交给龚玉珍的孩子,可谁想最后自己被算计了。 上一世聂宇蒙那么不顾一切的辅佐宫珉上位,恐怕她早已经知道了宫珉的身份,自己挣了一辈子,最终还是为他人做嫁衣。 “你……” 看着她吃惊,宫御右手一挥将匕首插进了她的脖颈,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一直算计他,算计他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她瞪大的眼眸,还有那疲软下去的身形,宫御带着人准备离开,可戴青铭思忖再三还是出言询问:“大皇子……” “他永远是大乾的皇子。” 宫御看了戴青铭一眼,向着门口走去,他能走到今天欠了很多人的,他没有办法一一偿还,可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也不想破坏。 “诺。” 瞧着他那轻轻一瞥,戴青铭哪还不知他的心思?既然这大皇子身上没有宫家的血脉,那么日后这天下终究是自己外甥的,谁也夺不去。 宫珏的死出乎所有人预料,当聂宇蒙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改头换面赶到现场从头到尾侦查了一番。 当瞧着院落那七零八乱的横尸,她鼻翼呼了好几口浊气,若是她所料不差那个人应当是宫御,可他一个帝王居然敢如此涉险? “秘密通知各个关卡,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行径可疑之人,宁可杀错不可错过。” 她凭着自己的努力将宫御的容貌画了下来,然后让画师分别作画,最后分发给不少人,而这一行径也确实给宫御造成了不小的阻拦。 三日后,雪地的追杀持续蔓延。 “追风楼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瞧着自己肩膀上的伤痕,宫御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三天自己虽然微微改变了装束,可还是被人无尽的追杀。 刚开始他还纳闷,最后也明白了,这追风楼是聂宇蒙一手建立,想必有识破易容术的法子,否则凭着这些人怎么会能识破自己? “陛下,我们拖着,您先离开。” 瞧着越来越多的人,戴青铭侧身说了一声,而宫御却没有要退去的意思,反而越杀越猛,大概半刻钟, 追风楼的尽数死去,而宫御一行人躲避了一段形成也全身脱力,他撑着简站立了一会儿又道:“我们踪迹如今已然暴露,一个人回去找援兵,其余人绕路而行。” 他们这么多人踪迹过于明显,而他的目标又太大,所以只能寻从未被人所见的影卫回去找援兵。 聂宇蒙得知宫珏身死,浑身透着几分凉意,他没有想到自己层层护着的宫珏,居然还是出事了。 “确定是宫珏吗?” “追风楼已经传来消息,确定。” 身旁的内侍轻轻回应了一句,大坤的军需仰仗宫珏,此时她出事,以后的日子恐怕越来越难,也不知道陛下心中作何想。 “不惜一切代价,让他魂撒大坤。” 那参天的冷意持续了须臾,他整个人又陷入了平静,这个时候他不能乱了阵脚,宫御身陷大坤,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 第570章:天下一统大结局 然而他和追风楼全力击杀,宫御追究仗着本事回到了大乾的领土,这个时候冯耀祖和白启泽已经将珈蓝山合围。 不过月余,珈蓝山破掉,大乾的军队长驱直入,而大坤奋力反抗的时候,却不料被自己的将军背叛。 景家人放敌入关,坤皇被困自刎,宫内景妃听到这一消息仰天长笑,指着自己诺大的宫殿笑的悲怆。 而她身边还立着一个小女孩,圆滚滚的眼眸甚是惹眼,只是看着景妃那模样有些害怕:“母妃,您……” “我儿啊!你为何生来是女郎呢?” 她看着女儿的模样,眼泪一点点滚落,皇后的皇子已经被秘密送往,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可自己的女儿难道就活该随自己而去吗? “娘娘,皇后娘娘宫里骤起大火,怕是……” 国破家破,若是一国之母落在敌人手里,终究是一种耻辱,而且那个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苟活呢? 如今那大火燃起的地方,恐怕还有着一具小孩尸体。 “娘娘,宫门虽然被封,可老爷他们投靠了乾皇,您不一定……” “住嘴,本宫乃大坤的景妃,生着是,死了也是。” 她说完将脸转向了女儿,她知道皇后的用意,皇子烧掉,可公主总不能……否则帝王疑心皱起,那么很容易满盘全输。 可自己这怀里这么小的女孩,难道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宫御的疑心吗? “去斟酒,小公主这么好看……” “娘娘,公主是女儿身,老爷指不定能保她一命,您何必……”她知道自家姑娘的用意,可这小公主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不想她出事。 “她能活着吗?”她望着天空悲凉轻语,他们还顾忌着血脉之情吗?若是如此,怎么会做出投敌的事情来? …… 历经一年的战争结束时,大坤和大乾的大地上已经满目疮痍,纵使没有被波及的大凤,也由于米粮等问题,民怨四起。 大乾虽然一统,可留给宫御的确实百废待兴的烂摊子,或许有生之年他都要兢兢业业在治理当中。 然而,宫御带兵进大坤皇城第一件的事情便是将大坤先皇的尸体挖了出来,没有人在互道他对尸体做了什么。 只是近身侍候的人才知道,那奢靡而伟岸的大坤先皇,骨头被数条猛犬撕扯,那骨头粘满了狗的唾液。 而最后,也不知道被撕扯到哪里去了。 天下一统,这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戴青颜听到并没有多大的惊诧,只是那有关于骨头的事情听说了不少。 想到几年前的谣言,她眉头轻轻挑了一下。 “你父皇可说他什么时候准备回京?” 如今三国一统,需要大量的时间稳定内局,大坤又是一个剽悍的国度,稍有差池便会出现不可挽回的后果。 “应该还需要一些时日。”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个道理宫御明白宫宸也明白,所以他接下来恐怕会进行很长时间的镇压。 “政务处理可吃力?” 她的儿子向来是她的骄傲,可身在皇家不得不步步小心,明家的人据说除了那个小公主尽数被除,不得不说身在皇家的悲哀。 “尚可。” “日后有些事情要懂得藏拙,你父皇还年轻。” 儿子有能耐他虽然高兴,可心里面的隐忧却也存在,世间有多少皇太子是因为太过贤能被废? 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那么一天。 听着她的话宫宸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情应当不会发生,可人的性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诺。” “幕儿那孩子,你好好亲近一些。” “母后……” 听着她的拉郎配,宫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不过是一个小豆丁罢了,自己真的没有那种心思。 “好了,这是既定的事实。” 虽然她也很无奈,可只有这样幕儿的性命才会无忧,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着好的方向进行,她不想看到日后那血淋淋的一幕。 …… 宫御大概一年之后凯旋而归,而大坤已经成为了大乾的附属国,那些有能耐的臣子已经被宫御大批带了回来。 而留在大坤的却是他的信服,还有调用去的岭南谢家人。 ——以文废武,这恐怕是他的大政策,羸弱才能持久。 戴青颜瞧着坐在一旁的男人,他们已经有两年未见,虽然他送过来的书信不间断,可身上那杀伐之气似乎愈发沉重了。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吗?” 他笑着问了一句,两年未见她身上越来越宁静了,沉静如水是他的第一感觉,可他想要的是活生生的她。 “这次挺凶险的!” “嗯。” 那次自己险些栽在追风楼手里面,这也是他亲手覆灭追风楼的原因所在,若不是救援的时候司徒信也跟来了,自己恐怕真是回不来了。 明灏发疯起来,也是恐怖的紧。 看着她的眼放在自己胸膛的地方,她一把手将人搂在怀里面:“已经过去了,今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说不少官员往你那里送女人。” 她轻笑着问了一句,话里面含着几分揶揄,而宫御则无奈地点了点她的前额:“这是醋味了吗?” “哪有!臣妾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青铭一直跟在他左右,有些事情自己自然知晓了,不过这两年他一心扑在政务上,哪有那空闲的时间耽搁在女色上。 “幻蛊毒还没有寻到解决之法吗?” 朝堂大事她不想问的太多,如今情况更是有些特殊,所以她也只能询问有关于他身体的状况。 “没有。” 只要他克制自己的脾气,那幻蛊便会减少发作,可近来越来越频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那个暗卫……” “暂时不会让她死,我相信解蛊毒的方法还在她的身上。”宫御明白这一点,可那个女人和的嘴太硬,他该用的手段都用了,她就是不改口。 瞧着她一脸凝重,他忽然笑道:“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司徒信说近期会有结果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她静静窝在他的怀里,她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可这一刻她似乎不想他出事,或许是因为宸儿的关系,或许是心里面隐隐有着几分期许。 “宫御,上一世戴家人真的安然无恙吗?” 虽然她早已经在他口中得到了答案,然而她还是想再问一遍,那过往的恩怨是两个人之间的鸿沟,她想知道昔日种种可否被自己埋葬起来。 “颦颦,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戴家人我真心没有动,我也没有想到当初气你的话,会成为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沟壑。” 他说的时候,容颜带着几分凄色,若是早知今日,他便不会自己找死了,当初不过嫉妒她元阴不在,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在乎她。 在乎的丧失一切。 戴青颜盯着他的眼眸看了好一会儿,瞧着窗外的凉月轻然一笑:“我不知元阴为何不在,可我发誓我只有那你一个男人。” 两世而来,她都找不到当初是谁陷害了自己,然而如今去查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无迹可寻,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 “宫御,我们试一试吧,放下一切,只有你我。” 她掷地有声的话语令宫御脸上抹开了些许笑意,最后一把将人抱起来向榻上走去,那步履如风的模样让戴青颜有些无措。 “你……” “我们之间生生世世,只有你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说着压下了身子,戴青颜欲要反抗也无法。 而大乾的小魔王——斓王爷,这一天孕育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