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应龙记》 第1章 小小狠人 川西大树堡的集市里,刘先生下笔如风,三两下写完一封信,摇头晃脑念道:“父亲,成衣店生意不好,发给我的工钱少了很多,只够吃饭,我想……”史应龙蹲在一边,食指在沙土中快速游动,把他念的内容写出,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写错。 没有办法,史应龙家里太穷了,他自小和姐姐相依为命,两人仅仅能维持着半温半饱的生活。幸好他脑子聪明,发现了刘先生每次写完信都要念给客人听,经常跑来偷学。靠着这样方法,几年下来竟然学了不少东西,就连姐姐捡回来的那本《九巴掌》,他也能认得上面大半的字。 刘先生把信交给客人,收摊走了,史应龙起身四处张望,发现姐姐正从远处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小块肉。他顿时两眼放光,狠狠咽了口水,迎着姐姐跑过去。姐姐见到他了,提起肉块晃了几下,露出满脸笑容,不过她似乎挡到一个白衣中年的路了,肩膀被那个中年人拍了一下,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史应龙心里一慌,大叫道:“姐姐!你怎么了?”拼命跑过去,不留神拌了一跤,晕了过去。 史应龙昏迷之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看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学了不少东西,后来梦中的房子着大火了,然后就醒了过来。他摇了摇脑袋,定下神发现已经在家里了,姐姐躺在大床上睡觉,转头见到大牛哥蹲在床边,正吧嗒吧嗒地掉眼泪,问道:“大牛哥,我怎么回来了?姐姐没事吧呢?” 大牛哥哭道:“死了,呜呜呜……阿丽死了。” 史应龙心里一突,强笑道:“大牛哥,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我姐刚才还给买了一块肉呢。”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爬过大床,拉起阿丽的手轻轻晃动,低声道:“姐,你没事吧?”阿丽没有反应,他有些慌了,声音也大了起来,道:“姐,你醒醒,你不要吓我。”阿丽还是没有反应。他急了,凑到耳边,大声喊道:“姐,救命啊!关老财家的狗在追我!”阿丽依然没有半丁点反应。 平时百试百灵的杀手锏也没有用,史应龙大脑一片混乱,只知道拉着阿丽的不停叫唤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丽的手已经变冷,史应龙终于相信阿丽死了。 “是的,姐姐死了,再也吃不到她煮的东西了,也见不到姐姐那温暖的笑容了。”史应龙在心里默默念着,很奇怪,他竟然没有哭,冷静的对阿牛道:“阿牛哥,你帮我把姐姐安葬了吧。” 大牛帮忙把阿丽葬在城东,在坟头前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哭一边颠三倒四地说着话。史应龙静静地听着,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叫江湖人,他们来去如风,杀人不眨眼,连凶狠的鞑子也管不了,那个中年人就是其中的一个! “只是因为挡了你的路吗?”史应龙眼里燃起两团怒火,那个中年人的形象在他眼前慢慢浮现:四十多岁,相貌俊雅,嘴角生纹,略带愁苦,自有一番落拓不羁风度,穿着白色长袍,衣角处有一个火焰标记。 第二天,富顺茶楼对面的转角处,史应龙缩在墙角处,怀里抱着一个小篮子,篮子上面用一个小木盆盖着,小手正用力的捶着脑袋。脑子里突然塞了太多东西有点乱,他用力摇了摇头,让脑袋清醒了一点,伸手往怀里一摸,掏出两个瓶子,一个上面写着“三虫三花”,另一个写着“解药”。 “这可是好东西啊!”他眯起眼睛,盯住不远处的茶楼门口。 “来了!”史应龙眼睛骤然睁大,看着茶楼门口出现的两个人。前面是一位十六七岁的漂亮少女,背着一个包袱,手提长剑,皮肤雪白粉嫩,脸型椭圆,一对大眼睛里眸子漆黑明亮,她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正是那个杀人凶手。 少女蛾眉微蹙,转头恳求道:“喂,我师父很快就能赶到了,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让我离开这里。” “姑娘,我对你一片诚心,就算是令师前来,我也不会放弃的。到时候动起手来,误伤令师反而不美,不如你跟我回昆仑山吧。”中年男子轻笑着说,声音低沉带有磁性。 少女无奈转身,快步进了茶楼,直上二楼在窗口坐下,那中年男子也跟上去进去。史应龙赶紧起身,向旁边的人家讨了一盆水,转身去了小巷无人处。 少女很烦,她奉命下山打探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一位登徒子。这人疯疯癫癫的,武功却是极高,一路跟随,自己打又打不过,吓也吓不走,走到哪跟到哪,现在竟然被禁锢在这大树堡里,好几次逃跑都被拦回来。虽然一路上留下不少暗号,却一个帮手都没有出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来救她。 “那疯子果然又跟了上来,真是太烦人了。”少女尽量不去注意对面,转头望向窗外,她只希望师父能够尽快赶来,否则等到那人老羞成怒可就糟了。 少女乱七八糟的想着心事,耳边却传来一阵清脆的童音:“先生,买个桃子吃吧,很甜的。”她转过头一看,心头一震,差点叫出声来。原来一个年约八九岁,长相清秀小男孩提着一小篮桃子,正在向楼上的客人叫卖,少女眼睛死死盯着他,生怕他突然消失在眼前,一刻也不敢移开。 这个男孩正是史应龙,他右手拿着一个硕大的桃子,努力推销着,“先生,这桃子今天早上刚刚摘下来,新鲜甜美汁多,保证好吃。”一路走过去,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买的。 慢慢绕了一圈,史应龙终于来到了少女的身边,把桃子递到她面前,哀求道:“姐姐,我好多天没有吃饱饭了,你帮我买个桃子吧。” 少女看到史应龙可怜巴巴的眼神,心疼至极,便接过桃子,从衣袖里里拿出一块碎银给他。 “谢谢姐姐,谢谢!”史应龙高兴极了,把银子揣进怀里,往楼梯口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在篮子里选出一个带着水珠饱满圆润的大红桃子,道:“先生,这桃子很好吃的,漂亮姐姐也爱吃,不如您也买几个吧。” 中年男子心想,这孩子倒也有点机灵,挺有眼力劲的。微笑道:“这桃子好吃么?好吃的话我就都买了。” 史应龙二话不说,咔嚓咔嚓就把手中的桃子吃了,吃完后用力提起篮子,双眼露出炙热的眼神看着中年男子。空中遗留着史应龙吃桃子时散发出的鲜甜的味道,极为诱人,少女忍不住也咬了手里的桃子一口,轻轻嚼起来。中年男子看了看少女微微动着的诱人嘴唇,忍不住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从篮子里挑了一个桃子,吃了起来。 吃完桃子,中年人称赞道:“果然是好桃子。”从袖子里拿出一大块银子放在桌面上道:“桃子我买下来,放下吧。” 史应龙把篮子放上桌子,拿走银子,后退了几步却不下楼,只是诡异的望着中年人。 中年人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运气往丹田一探,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正想开口说话,胸腹之内骤然一阵瘙痒疼痛,犹如千万只蚂蚁在里面爬动叮咬,并且向外慢慢扩延着。心下一惊,心想这是哪个仇家派来的杀手?他运功控制住痒感扩延路线,盯着史应龙道:“小子,桃子里是不是三虫三花之毒?” “我只知道这东西能把你毒死。”史应龙咬着牙根说完,双手抱住胸口,浑身打摆,几乎都站不住了。 “混帐东西。”中年男人长袖一扬,把史应龙卷到自己身前,伸手在他身上一搜,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少女见对方朝史应龙下手,毫不犹豫把手中桃子打向对方头部,一竖左掌,呼一声拍了过去。 中年男子一歪头避开桃子,衣袖一拂便将少女逼开几步,当下擒住史应龙手腕,内劲一吐,探入他体内,发现对方也中了毒,骂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下此毒手?” “昨天我姐姐……在街上挡了你的路……便被你……杀死,你还敢……说无怨无仇。”史应龙断断续续说完,鼻孔已经有丝丝鲜血流出。 那少女又扑了上去,拳打脚踢,状若疯狂。中年男子随手应付着少女的攻击,心道:“这种毒药是随便个人就能拿得出来的吗?这种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狠辣手段是一个普通孩子能有的吗?”心下一动,将史应龙推向少女,指着史应龙冷笑道:“好好好,没想到我杨逍今日却在一个小孩身上走了眼,待我寻人解了毒,再回来找你算账。”说完跃窗而出。 少女收回拍出的双掌,一把抱住史应龙,探头往窗外一看,杨逍了无踪影,凑到史应龙耳边喊道:“小弟,那人已经走了,你有没有带解药,快点拿出来服下。” “姐姐,你……吃的桃子……是好的,不用……担心。”史应龙挣扎着说完,嘴角流出不少血沫。 “我是担心你呀,快点说,别害了自己性命。”少女用衣袖抹去他嘴角的血沫,满脸焦急。 “咳……没有解药,姐姐你……能不能把我……埋在城东,让我……和家人聚……”史应龙迷迷糊糊还没有说完,头一歪靠在纪晓芙肩上,已经晕了过去。 “小弟,别睡,你还没说你家人呢。”少女心下一急,眼眶都红了,伸手贴在史应龙背心,一股柔和的内力便输进他体内。 窗口人影一闪,一个人跃了进来,却是去而复返的杨逍。他恨恨地盯着史应龙道:“哼,别白费力气了。他身无武功,中了三虫三花之毒,没有解药,一刻钟内必死无疑。没有想到竟被这小子误了大事。”说完,拂袖卷起桌面那篮桃子,再次跃窗而出,这次是真的走了。 少女完全没有注意到杨逍在说什么,她拼命催动内力,护住史应龙心脉,心里祈祷道: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第2章 初上峨嵋 杨逍再次跃出窗外不久,史应龙就睁开了眼睛,低声道:“水……” “啊……”少女见他醒来,惊喜不已,空出左手倒了一杯凉水,拿到他嘴边。史应龙挣扎着举起左手,将手指逐个放进杯里搅拌一下,张嘴就将凉水喝下去,隔了一会儿,等体内的瘙痒疼痛减轻些,浑身也恢复了一点力气,才说:“姐姐,我好多了。谢谢你了。” “没事,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逼走了杨逍,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少女见史应龙状况好转,撤回手掌,扶他坐好。 史应龙伸手拿过水壶,掀开盖子,将绑住头发的布条解下,放进壶里泡了一会儿,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地将整壶水都喝下了。 “小弟,那个恶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你住在哪里呀?”纪晓芙柔声说道。 “我唯一的亲人被杨逍杀了,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史应龙想起自家姐姐,悲从中来,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仰起头,始终不让泪水流下来。 看到满脸悲伤却硬撑着不哭的史应龙,那副倔强的模样像极了小弟,纪晓芙心下一软,脱口道:“小兄弟,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到时候拜入我峨嵋门下,也可以习武报仇。”心想小兄弟遭此大难,自己肯定不能撒手不管。而且这次要不是小兄弟相助,自己就要遭大难。不如带回娥眉山,恳求师父收入门内。再不济送回汉阳,也能讨二老欢心,以免那个杨逍前来寻仇。 史应龙昨天跌了一跤,忽然间脑子好使起来了,再三修改计划,本来是想毒死杨逍的,结果还是奈何不了杨逍。 杨逍吃了泡过三虫三花药粉的桃子,不但面不改色,还能来回跳跃折腾,花心思诈他,临走时还不忘记把带毒的桃子拿走,不愧是传说中的江湖人。还好他咬紧牙挺住了,终究是把杨逍唬走了。峨嵋派名震西南,他也听大牛说过,如今漂亮姐姐要带他走,正好答应,以后也能练武报仇。 想到此处,史应龙便答应了,随后也得知少女名叫纪晓芙,乃是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的嫡传弟子。他带着纪晓芙回了一趟家,打了个小包袱,胡乱塞了几件衣服,再把那本《九巴掌》放到里面,便跟着她去了车马行。纪晓芙在车马行买了一匹快马,和史应龙共乘一骑,日夜兼程赶往娥眉山。 纪晓芙心地善良,对待身世可怜的史应龙,不免怜爱有加,悉心照顾。史应龙骤失亲人,悲痛之下对她态度颇为冷淡,她却毫不在意,一路嘘寒问暖,越加细心。史应龙见她真心相待,对她态度慢慢好转,时间一久便真个把她当作姐姐看待。 路上史应龙越发觉得他是开窍了,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东西,现在却洞若观火。不仅思维敏捷,记忆大增,甚至是未学而知,脑袋里装了好多东西,有的是听说过的,有的是闻所未闻的。他跟纪晓芙打听了不少江湖故事,既有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也有明教天鹰教等邪魔外道,各大门派之中还有嫡传弟子、入室弟子和杂役弟子之分,江湖也许并不像大牛哥所说的那般神秘莫测,却也是不容轻视。 不一日,两人终于来到了峨眉山脚。史应龙望着面前层峦叠嶂,雄伟秀丽的山脉,一开始时满心欢喜,赞叹不已。大半个时辰后,却再也不愿开口多数一个字,累的满头大汗,两腿发软。 “山路陡峭难走,小心别摔了。来,牵着姐姐的手再走。”纪晓芙知道他年幼体弱,第一次攀爬高山不易,婉转劝说,伸出手想拉着他走。 “姐姐不用担心,区区山路而已,这一次我一定要靠自己爬上去的。”史应龙摇着头。心想,我若连爬个山都需要别人帮忙,习惯了依赖别人,以后如何报得大仇。咬紧牙根,继续往上走。到了洪椿坪时,天色已晚,两人便找了块避风之处休息。山高夜冷,史应龙缩成一团直打哆嗦,纪晓芙便把他抱在怀里,两人依偎着过了一夜。 穿过云层,第二天傍晚,史应龙终于登上娥眉金顶。一个不小的平原出现在眼前,上面苍木郁郁,建筑丛立,一股庄严肃穆之气迎面而来。纪晓芙早已和巡山弟子打过招呼,当下把史应龙带到大堂外,让他侯着,自己进去拜见师父。 大堂上端坐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尼师,相貌甚美,然则眉毛低垂,略显严肃,这人便是娥眉掌门灭绝师太。下首坐着两位二十多岁青年尼师,却是静道师太和静风师太。 纪晓芙口称“师父”上前拜见,灭绝师太摆摆手让她起身,问道:“晓芙,你这次下山可曾探得谢逊恶贼消息?” “师父,弟子并未探到谢逊恶贼的任何消息。而且路上遭遇恶人,险些就回不来了。”纪晓芙想起当日之事,后怕不已。 “嗯,你没有受伤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灭绝师太口气中透露着关切,说到后半句时却双眉一扬,眼中露出一丝寒光。心想峨嵋门下弟子在川内历练,竟然有不开眼的邪魔外道自寻死路? 纪晓芙便把当日路上遇到杨逍,被纠缠不放,最后遭遇困禁之事说出。 “你可知道那恶贼来历?”灭绝师太言语中蕴含怒火。 “弟子不知,只听他自称杨逍。”纪晓芙回复道。 听到“杨逍”二字,灭绝师太两眼圆睁,双眉上扬,掌上劲道外泄,紫檀木制就的扶手噗哧一声化为粉末。她厉声喝道:“你说什么,他叫杨逍!可是自称‘光明右使’的大魔头杨逍?” 纪晓芙、静道师太和静风师太见师父发怒,都脸色大变,就连堂外的史应龙以为纪晓芙受责,也是焦急不安,在堂外来回走动。 “弟子仅仅听到那恶贼自称‘杨逍’,曾提及昆仑山,并未提及什么‘光明右使’,不过此人四十岁上下,爱穿白袍,衣角处绣有火焰标志。”纪晓芙赶紧回答。 “杨逍,杨逍……你终究还是露了行踪……”灭绝师太脸上恨意难平,一会儿后忽然问道:“对了,你既然遇上了杨逍那大魔头,又是如何脱身的?” 纪晓芙又将史应龙为姐报仇,设计逼走杨逍之事详详细细说出,话语中多有称赞之词。并恳求道:“师父,史应龙无家可归,弟子已将他带回娥眉,还请师父收入门下,加以庇护。” 在纪晓芙叙说之时,灭绝师太已慢慢冷静下来,听到史应龙不但救出自己寄以厚望的弟子,还令奸诈狡猾的杨逍大魔头吃瘪,不禁对史应龙略有期待。便道:“不畏艰险,刚毅果决,机智聪慧,嗯,是个好孩子。你叫他进来罢。” 灭绝师太极少称赞后辈,纪晓芙听她如此赞扬史应龙,便知师父有意将他收入峨嵋派门下,心中替他高兴不已。 出了大堂,见到史应龙身上的衣服浆洗得干干净净,却略显破旧。纪晓芙原本是要买几件新的衣服给史应龙换上的,但是想到这几件衣服都是他姐姐亲手缝制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嘱咐道:“小心说话。”便拉着他的手走进大堂。 史应龙进入大堂,规规矩矩给灭绝师太磕了个头,恭声道:“史应龙拜见师太。” 灭绝师太见眼前这孩子相貌端庄,眼神清澈,眉角处带有些许倔强,心下颇为满意,便道:“起来吧。上来让我仔细瞧瞧。” 史应龙起身上前几步,站在灭绝师太面前,背脊挺得笔直。灭绝师太伸手在他身上一阵拍打,沉吟半响,终于对他说:“你资质、根骨不错,只是我向来不收男弟子,却是不能收你为徒。你若是愿意,便先留下来当个杂役弟子吧。” 纪晓芙原本以为师父会收下史应龙当入室弟子,不曾想最后师父只愿意收留他当个杂役弟子,便开口替他求情,道:“师父……” “嗯……”灭绝师太瞪了纪晓芙一眼,不让她开口。 史应龙早已在路上打听过,峨嵋派的杂役弟子每日里要操劳杂役,并无多少空闲时间修炼,而且无法获传高深武功,只怕修炼一辈子打不过那杨逍,报不了仇。心中稍微失望,心想既然我资质根骨不错,又何必留在此地,不如去少林武当碰碰运气。便道:“多谢师太收留之意,只是小子手脚懒散,却做不来杂役粗活。” 纪晓芙心下焦急,不顾师父之前示意,恳求道:“师父,既然史小弟……” “姐姐,我累了。”史应龙拦下了纪晓芙的话,方才她第一次开口便被师父截住,若再强行开口,恐怕会惹人不喜。以他的性子,即便是不拜入峨嵋,也不愿纪晓芙为了他遭受责罚。 灭绝师太眼露遗憾之色,道:“既然如此,晓芙,天色已晚,你带史施主去用晚膳,住下休息,明天便送他下山吧。” 纪晓芙无奈之下只好先带史应龙出去,安排好他,已是掌灯之时。她却又去见灭绝师太,恳求道:“师父,史小弟资质根骨皆属上乘,就算师父你不收男弟子,也可以让他拜入大师姐门下,何必将此良才美玉拒诸门外?” 灭绝师太道:“晓芙,正是因为璞玉难得,我才故意要留他当个杂役弟子,好考查他心性,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我也不能强迫,看来也是与我峨嵋无缘。” 纪晓芙见师父主意已定,只能怏怏而退,心想只好先将史小弟送回汉阳,到时在让父亲安排。一路慢走,来到史应龙住下的客房门口,道:“小弟,睡下了么?姐姐有事跟你说”等了半晌,却没有动静,轻轻一推房门,顺手而开,原来是虚掩着的,房间内空无一人,桌子上有一张白纸压在烛台下,过去一看,写着“纪姐姐,我走了,保重。” 山路崎岖,乘夜下山太危险了,再说自己还想把他送回汉阳呢,怎么能就这么让他走了。纪晓芙转身便追了出去。 第3章 塞翁失马 纪晓芙自客房冲出,趁着月色一路飞驰,心急之下绕过树林,沿着峭壁而下,竟然没有留意到前面多出来十几颗大杉树,一头撞了进去,只觉眼前一花,顿时陷入一片朦朦云雾之内,竟然无法看清三步之外,小心翼翼走了片刻,却发现始终在云雾之内兜圈子,心知陷入奇门之阵,当下气运丹田,张口发出一声清啸,希望师父听到后前来救援,却没有发觉啸声穿过云雾后几乎弱不可闻,若无人靠近,根本无法发觉有人被困。 却说史应龙犟脾气发作,不顾危险乘夜下了峨眉山,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到了峨山镇,略作休息,打听清楚路线后,赶路前往乐山县,准备乘船到宜昌再上岸,再走陆路去武当山,看看能否拜入武当派。 在乐山码头,史应龙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一艘前往荆州的大商船,与船主谈好价钱,以小厮的身份混上船,帮忙做些杂工,倒也省下不少船资。 一路顺流而下,在宜宾码头下了船,连续多日在船上飘荡,让史应龙在踏上实地时,舒了一口大气,心中莫名其妙的一阵感动。他前往车马行,打听前往武当山的路怎么走,几个车夫都目露异光打量着他,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车夫道:“小娃娃,到武当山有好几百里的路程,远着呢。而且现在路上也不平安,谁敢走那么远的路,你还是乖乖回家吧。” 史应龙到:“老大爷,我家里人都没了,只有那儿有一个远房亲戚,要不然也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 老车夫看了眼史应龙身上破旧的衣服,叹道:“唉,如今这世道,哪天是个尽头呢?小娃娃,你一个人上路,还是走官道吧,安全些。你向东顺着官道直走到荆门,再往北走到襄阳,再往西走,一路打听过去,运气好一点就到了。” 史应龙躬身道:“多谢老大爷指路,谢谢。”转身向东门而去,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他道:“小娃娃,等等。”他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黄脸中年车夫。 黄脸车夫道:“你一个人上路,哪怕是走官道,只怕也走不了多远。刚才有个老和尚来问路,也是去襄阳的,你在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跟他一起上路,有个和尚带着,安全些。” “谢谢大叔。”史应龙躬身道谢,快步离开打听老和尚的事,不久便在东门附近找到那个老和尚,六七十岁左右,高颧骨,胡须花白稀疏,身材矮小,一身灰白旧僧袍,盘坐在树荫下闭眼休息,给人的感觉颇为平和。 史应龙不敢打扰,便坐在旁边守着。大半个时辰后,老和尚终于睁开眼睛里,起身舒展手脚。史应龙连忙上前,双手合十道:“请问大师傅,可是准备前往襄阳?” 老和尚道:“正是,不知小檀越有何事?” 史应龙道:“小子也打算去襄阳,不知大师傅可否带上小子一起走?” 老和尚道:“你小小年纪,能走这么远路吗?” 史应龙道:“大师傅放心,小子走惯路了,肯定不会耽搁您的行程,而且小子在路上也能服侍大师傅,做些力所能及事。” 老和尚仔细打量史应龙一番,拿起包袱和木杖,道:“那就走吧。”转身便出了东门,史应龙连忙跟上。两人一老一小,一日所行不过五六十里,路上遇有盘查的官兵,老和尚拿出度牒便可顺利通行,而史应龙也被当作和尚侍者放过。 一路走下来,史应龙知道老和尚法名苦竹,小时候在武当山伏魔峰石佛寺当沙弥,后来被人带到大护国仁王寺修行,后来到处游历。史应龙问他回不回去石佛寺,苦竹却笑而不答。 这一日,两人走到黑石沟,眼见日近中午,便找了一处阴凉之所歇息,史应龙连忙取下干粮和水囊给苦竹,自己也在一边啃着干粮。却听树林内传来“呔”一声大喝,跳出两个短膊打扮的中年人来,一个皮肤枯黄,手持双斧;另一个脸色苍白眼神慌乱,握着一柄钢叉。 持斧者大喝道:“打劫,留下你们身上财物,否则管杀不管埋。” 苦竹双手合十道:“和尚身无分文,却要令两位失望了。”史应龙紧紧抓住包袱,悄悄地打量周围,发现身处山坡之下,除了那两人跳出来的地方有一片小树林,周围空旷平缓,只怕自己跑不过那两个大人。 托叉者见苦竹和史应龙毫无动静,挥舞着手中的钢叉壮胆,恶狠狠道:“把包袱丢过来,快点,不然就叉死你们。” 苦竹把包袱放在面前,将其中的经书度牒拿走,道:“这几本经书,想必两位拿了也没用,其余东西两位自可取走。只是劫道并非好事,以后还是不做为好,若是遇到强人,只怕两位自身难以保全。” 托叉者骂道:“要你管。”远远的用钢叉将包袱挑走,打开一看,除了几件破僧衣,一串念珠外别无他物,不禁骂起来:“妈的,好个穷和尚。”转头看到史应龙还抓着包袱不放,一把抓起念珠摔过去,砸过去骂道:“死崽子,还不赶紧将包袱仍过来。” 史应龙心里几番挣扎,终于把手伸进包袱,想要将那本《九巴掌》拿出来,那托叉者嫌他动作缓慢,冲到他面前一把将包袱抢过去,用力之下将史应龙带倒,骂咧咧道:“死崽子,还在磨蹭。” 史应龙脑中戾气一冲,就要扑上去拼命,脸上啪一声被砸了一下,却是那本《九巴掌》。这一下却把他砸清醒了,把《九巴掌》拿在手中,慢慢往后挪,避免给钢叉误伤到。 托叉者在史应龙包袱中提起一条沉甸甸的裤子一抖,裤管里滚出一大块银子,却是当初史应龙向杨逍卖桃子所得。托叉者哈哈大笑起来,又将包袱里的衣服逐一抖动,再也没有发现其他东西,这才和持斧者扬长而去。 史应龙等那两人消失在远处,这才过去把包袱收拾好,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的干粮,擦干净后继续吃起来。苦竹早已收拾好,见他一脸平静,便问道:“那块银子可是一大笔钱,想必是你以后生活的着落吧,你为何不反抗或逃跑。” 史应龙道:“大师傅,我年幼体弱,如何反抗,就是跑又能跑得了几步?何必激怒那强盗,惹来祸事。再说我手脚俱全,没有那块银子也未必就活不下去,只要我这个人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苦竹赞道:“善哉善哉,年纪小小就能明白立身之道,不为外物所累,实在难得。” 史应龙苦笑道:“大师傅,现在银子没有了,接下几天来就要靠您去化缘了,否则只怕我们撑不到襄阳。” 苦竹笑道:“好说,这几天我也吃了你不少东西,接下食物来就由我来负责吧。”两人休息一阵,继续北行。一路上靠着苦竹化缘,两人倒也能吃饱。 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来到襄阳城外,两人在正坐在一处休息。史应龙道:“大师傅,我另有要事在身,不能留在襄阳继续伺候您了。多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苦竹道:“你身无分文,如何离开,倒不如先给我当侍者,跟着我到鹿门寺住下。等过一段时间,我拿到单资,帮助你一些钱,你再动身也不迟。” 史应龙低头细思:“自己年纪太小,在野外连只野老鼠也抓不住,硬要上路的话,不说其他危险,单单是食物就解决不了,可能还没有到武当山就饿死了。就算侥幸到了武当山,还要看武当派收不收自己,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还要去少林碰碰运气,身上没钱,确实是难以成行。倒不如跟着苦竹师父前往鹿门寺,反正现在自己也开窍了,到时候接一些抄写佛经的活,可能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攒到不少钱,到时候再动身也不迟。”当下答应苦竹,一起前往城东南的鹿门寺。 鹿门寺建于始建于东汉建武年间,规模宏大,秀丽壮观,有殿堂数百楹,是汉唐以来的佛教胜地和文人雅士的集聚地,历代名僧常来主持佛事,现任住持方丈果慧大师是苦竹至交好友,得知苦竹应邀前来,连忙出迎,将苦竹和史应龙安排在一处幽静院落。 在鹿门寺住下后,苦竹打算教史应龙识字,没有料到史应龙拿起佛经开口即读,通畅流利毫无障碍,还写得一手刚劲峻拔的楷书,欣喜过望,匆匆离去后又转回来,对着史应龙道:“襄阳城内有一位员外为替父母祈福,想请一部手抄《地藏菩萨本愿经》回家奉供,酬资甚厚,你可愿接下抄写经书的任务?” 史应龙道:“当然愿意。” 苦竹从身后拿出三函经书,正是《地藏菩萨本愿经》。史应龙双手接过经书,准备好纸笔,便要开始抄写。苦竹制止他,道:“抄写经书要心诚,你连经书讲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行呢?你先听我讲经,听明白多少再抄写多少。” 自此,史应龙每天先听苦竹讲经,然后才开始抄写。一开始时心不甚诚,多有错字漏字,废了不少纸张,渐渐心诚神笃,笔下如风,越抄越快,如此一个月过去,终于将一部《地藏菩萨本愿经》抄写完毕,便通知那员外前来迎请经书。 那员外姓徐,乃是襄阳城米店行首,带了四个护卫前来,见经文抄写得工整圆满,毫无错漏,恭恭敬敬请了经书,又见史应龙是苦竹大师侍者,多付给他二十两银子的资费。 苦竹带史应龙将徐员外送到石鹿道口,正要回转寺庙,两边呼啦啦冲出上百蒙人骑兵,利箭上弦,围着苦竹一行人,领队者是一名千夫长,操着怪异口音大喝道:“剃头刀,你的事发了,赶紧束手就擒。” 徐员外一名满脸胡须的护卫脸色大变,转身跃过史应龙头顶,向寺内方向掠去。那千夫长见状立刻大喝“放箭”,周围蒙人元兵毫不顾忌场中的苦竹和史应龙,张弓放箭,上百羽箭瞬时攒射而至。 史应龙睁大眼睛,心中只来得及闪过一句“这便要去见姐姐了吗?”,漫天飞箭便扑面而来。 第4章 焉知非福 危急之时,苦竹转身抱住史应龙,弯腰把他挡在身下。几十只利箭撕破空气,飕飕疾射而来,只见苦竹背部肌肉不断起伏震动,那些利箭一落在僧衣上就纷纷掉落,竟然连僧衣都无法穿透。 史应龙只觉眼前一黑,飕飕飕一阵箭声响过,自己竟然好发无伤,定神一瞧遮在自己身的僧袍,方知是苦竹救了自己,想起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师傅辛苦教导,待自己如子如侄,竟然就此死去,心中不禁悲痛万分,眼眶迅速充红,泪水涌了出来。 那位逃跑的护卫落在史应龙身后,有赖苦竹挡下大半利箭,手中钢刀舞起一团银光护在顶上,将飞过来的几只箭打落,倒也没受伤。只是蒙人首轮弓箭落空,必然继续放箭,他心下发狠,便伸手去拉史应龙,打算拿这孩子来挡箭。 史应龙右臂一痛,只觉一股力道拽着他向后拖。苦竹挡下飞箭,发现那护卫竟然抓住史应龙,明显不怀好意,冷哼一声,一股柔和内力传将过去,直达史应龙右臂。史应龙只觉身子一暖,右臂肌肉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那护卫铁箍一般的手掌一下子便被震脱,手臂回撞之下身体腾地倒飞在空中。正好第二轮箭雨飞到,顿时被百箭穿心,钉落在地,已然断气。 史应龙这才发现苦竹还活着,惊喜道:“大师傅,你没事?”苦竹呵呵笑道:“你不用担心,我这身老骨头还算硬朗,区区飞矢还奈何不了我。”史应龙擦去脸上泪水,开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千夫长见疑犯已死,叫人将尸体绑在马后拖走,又指着苦竹道:“这僧人掩护疑犯,明显是一伙的,拉走!”便有几个蒙人下马围过去。 徐员外知道自己肯定要被牵连进去,已经把希望寄托在苦竹身上,冲过去拦着,道:“将军,苦竹上师是佛门龙象,身份尊贵无比,曾被皇家延请到大护国仁王寺讲法,不可能是犯人同伙,还望将军明察。” 苦竹作为一介苦行僧,继承的是禅宗衣钵,当年被皇家延请到皇家寺庙大护国仁王寺与胆巴帝师辩法,轰动一时,那千夫长也有所闻,不敢轻举妄动,便道:“既然是苦竹大师,可否借度牒一观?” 苦竹命史应龙回住所取来法牒,千夫长看过度牒后,连忙下马,双手将度牒奉至苦竹面前,稽首道:“弟子拉苏荣拜见大师,还请大师饶恕弟子罪过。” 苦竹接过度牒,用右手摩其顶道:“起来吧,那徐员外也不是同犯,不可前去打扰。” 拉苏荣连声应是,倒行几步后才转身上马,带领属下离开。徐员外过来道谢,苦竹与他寒暄一番便转身回寺。史应龙想起当日两人被打劫之事,忍不住问道:“大师傅,你明明会武功,当日为何不反抗那两个强盗?” 苦竹道:“那两人脸黄肌瘦,明显是饿了多日,才出来打劫。他们只为求生,并未伤人,我为何要断他们生路?” 史应龙道:“可两人得手以后,说不定会觉得辛辛苦苦的干活,还不如劫道来的轻松,以后专门劫道,到时候肯定会害了很多人。” 苦竹道:“你为何如此肯定他们会走上劫道为生之路?” 史应龙张了张口,却无法辩解。苦竹叹道:“可惜,真是可惜啊。”史应龙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不敢接话,默默跟上,心里想起纪晓芙跟他说的那些武林高手,互相比较之下,苦竹显露出来的武功似乎更高。 回到院子里,苦竹问道:“之前你说有事要离开,如今还打算走吗?”史应龙一路犹豫,此时终于下定决心,一下跪在苦竹脚下,道:“大师傅,小子不想走了,还请大师傅教我武功。” 苦竹道:“我这身武功学自一名苦行僧,名为菩提明镜,乃是慧能祖师传下来的,需要放下执着,斩断一切烦恼妄想方能学得了,你能做到吗?” 史应龙无法回答,只在苦竹脚下磕头不止,顷刻间额头便已见血。苦竹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他,道:“罢了,你我缘分深厚,既然你不愿继承我这门武功,我便传你另一套武功吧。”史应龙听到苦竹愿意传他武功,不顾额上流血,细心倾听。 苦竹道:“这门武功是我在藏边游历时所得,名为龙象般若功,共有十三层,练到最高深处,威力不差菩提明镜多少。这门武功对修炼者根骨要求苛刻,修炼起来耗时漫长,倒也适合你。” 史应龙问道道:“大师傅,修炼到像你这般身手需要多久?”苦竹道:“以你的根骨,修炼到第十层只需要四十年”史应龙听到需要四十年,心想那杨逍已经四十多岁,四十年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活着。又问:“大师傅,可有速成的办法?” 苦竹道:“龙象般若经上记载有一种菩斯曲蛇,乃是龙种遗脉,其胆能增强根骨,补益精血,帮助修炼龙象般若功之人快速突破,但是蛇胆蕴含剧毒,若服用不当,会导致毒性潜伏于经脉之内,日后发作起来无药可救,必令人暴毙,而且这种蛇早已灭迹多时,只怕再难寻到。” 史应龙失望不已,转念又想,如今有机会学到高深武功,已是难得的机缘,如何能贪心不足?世事变幻不定,只要自己不放弃,总能找到机会报仇,便道:“大师傅,是我太贪心了。”苦竹道:“你能明白便好。你如今根骨未定,我先传你心意十二势,以淬炼根骨、充实精血。” 至此,史应龙便跟着苦竹学习武功。苦竹在鹿门寺住了两个月,便带着史应龙离开,四处游历,每到大城或关隘,必停留一段时间,查探地形,并将之记载下来。 其时元廷暴虐腐败,横征暴敛,民众贫弊,兼有水、旱、蝗、疫频频发生,许多灾民以树皮、白土充饥,甚至出现“易子而食”的惨状。史应龙无力相助,很多时候看着活生生的人死在眼前,却只能跟苦竹给临终之人念诵佛经助其往生。 史应龙一路勤练心意十二势,以期早日圆满。他把那本《九巴掌》拿出来向苦竹请教,得知掌谱上记载的乃是一套绝世掌法,招式看似简单,实则大巧若拙,里内所包含的用力技巧、运气方法世所罕见,于是日夜苦练,只是他内力低浅,九巴掌中的精妙之处无法施展,发挥不出威力来。 三年后,苦竹带史应龙回到武当山伏魔峰石佛寺,开始整理多年笔记,这一住就是一年。这一日,苦竹突然把史应龙叫道静房,道:“我即将圆寂,如今有些事要与你交代一下。” 史应龙震惊道:“大师傅,你武功如此之高,这几年也无病恙,突然会有如此想法?” 苦竹道:“我多年游历所得的书稿整理完成,心无挂碍,也是时候了。这九卷《山川社稷录》,今后便交给你保管,若是有机会便交给真正能够造福社稷之人。” “那龙象般若功以及菩斯曲蛇服用之法我也录了下来,待你将心意十二势修炼至大圆满,便可开始修炼,就算找不到菩斯曲蛇,花上十几年修炼到第九层,也足以在这乱世自保。只可惜慧能祖师传下菩提明镜这门无上神功,却无人继承。” 苦竹顿了顿,又笑道:“我是家中第一胎,本来应该摔死,是我母亲不忍心,偷偷将我送到寺里,这才活了下来。后来我和师父外出游学,机缘巧合之下学会这一身武功,归来后服侍母亲仙去之后,游历天下开始写《山川社稷录》,四十年来不敢稍停,今日终于圆满,也该是时候前去接引母亲了。只希望日后动乱起时,有人早日结束这世道,让世间不再有我这般出身之人。” 史应龙这才明白,苦竹身为佛门龙象,倍受各地高僧大德推崇,身份如此尊贵,宁愿做一个苦行僧到处游历,也不愿安坐庙中静诵经典。这几年他跟在苦竹身边,眼界大有长进,知道苦竹武功之高,比之武当派的张真人也不逊多让,想要活到一百岁并不难,只是佛家之事讲究机缘,如今苦竹既得圆满,他只能听从安排。 第二天午时,苦竹入定,史应龙在一旁护法,只见他面容圆满和平,鼻中两道玉筋下垂,已然坐化。史应龙按照苦竹嘱咐,将之火化,得七色舍利子若干,其中有白色舍利子十八枚,大小相若,圆若滚珠。史应龙将舍利子收集起来,奉供在石佛寺龙树殿之内。 安排好苦竹后事,已是四月初八,趁着自己心意十二势修炼还未圆满,史应龙打算下山四处走走,若是运气好找到菩斯曲蛇,至少也能提前几年练成武功去找杨逍报仇。他把九卷《山川社稷录》封在密匣里藏好,向石佛寺当家和尚告辞后便下山去。 第5章 寿宴之变 史应龙下山后,发现镇上来了很多武林人士,稍一打听,明天竟是武当张真人百岁寿诞,这些人都为贺寿而来,只是大多两手空空,却显得毫无诚意。留心之下才知道,当年在天鹰教的扬刀大会上失踪的张翠山携妻带子自海外归来,还知晓当年夺走屠龙刀的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这些人大多是冲着谢逊与屠龙刀而来。 史应龙心想峨嵋派和武当派素来交好,不知有没有人来?如果有人来,纪姐姐身为殷六侠的未婚妻,应该也会到吧。时隔多年,他也理解灭绝师太当年之举,就连苦竹大师傅也是考察他多时,才肯传授武功,一个以女子为主的门派,岂敢胡乱收一个男弟子?只是当时他年纪尚幼,再加上心志被仇恨蒙蔽,一腔偏激之意,根本无法领会灭绝师太的苦心。如今想起来不禁赫然,又记起纪晓芙对他的一片爱护之意,打算明天也上武当派凑凑热闹,看看能不能见到纪晓芙。 史应龙置办了几个寿桃,第二天一大早以石佛寺的名义前往贺寿。武当派也知道伏魔峰上的石佛寺,接待的莫声谷不疑有他,便将他请入紫霄宫。 史应龙进去后发现厅中早有人在座,据莫声谷介绍却是昆仑掌门何太冲夫妇。何太冲夫妇身后站还有六名弟子,其中一名女弟子俏丽动人,正和一名武当派的青年弟子眉来眼去。那名武当弟子竟是殷梨亭,史应龙怒气暗生,心想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要叫纪姐姐小心点,不然肯定要吃亏。 史应龙在大殿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便有道童进来禀告:“峨嵋派的静玄师太率三位师妹前来拜寿。”俞岱岩和张翠山两人出迎,殷梨亭竟然还在那里和昆仑派的女弟子调情,史应龙心中怒气更甚。 静玄师太已有四十来岁年纪,神态威猛,身材高大,比张翠山还高半个头。后面跟着三个师妹,当中一人正是纪晓芙,她肤色雪白、身材高挑,比起四年前更添风采。 静玄师太率师妹给张三丰拜过寿,奉上寿礼,除十六色珍贵玉器之外,另有一件大红锦缎道袍,用金线绣着一百个各不相同的“寿”字,花的功夫甚是不小。静玄师太道:“这是峨嵋门下十个女弟子合力绣成的。” 张三丰心下甚喜,笑道:“峨嵋女侠拳剑功夫天下知名,今日却来给老道绣了这件寿袍,那真是贵重之极了。” 静玄师太谦逊之后在大殿前排坐下,三名师妹走向她身后。纪晓芙看也不看殷梨亭,无意中却瞥见角落处的史应龙,一时心神大震,惊喜异常。史应龙见她发现自己,朝她扮了个鬼脸。纪晓芙心下一乐,差点笑出声来,连忙捂住嘴巴,却压抑不住眼中的笑意,张嘴对他做了个“等我”的口型,便静立在静玄背后。 不久崆峒派、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巫山派,许多门派帮会的首脑人物陆续来到山上拜寿。宋远桥等事先虽有所准备,却没料到竟来了这许多宾客,七名弟子分别接待,到得后来,紫霄宫中连给客人坐的椅子也不够了。宋远桥只得派人去捧些圆石,密密的放在厅上。各派掌门、各帮的帮主等尚有座位,门人徒众只好坐在石上。斟茶的茶碗分派完了,只得用饭碗、菜碗奉茶。 各路宾客络绎而至,除昆仑峨嵋之外,其他前来拜寿之人所带寿礼皆是仓卒间随便置办,而且门人腰间暗藏兵器,显然都是来意不善。 转眼已是正午。紫霄官中绝无预备,哪能开甚么筵席?火工道人只能每人送一大碗白米饭,饭上铺些青菜豆腐,武当七弟子连声道歉。但见众人一面扒饭,一面不停的向厅门外张望,似乎在等甚么人。张松溪见势不妙,拉着俞莲舟和俞岱岩外出商量对策,片刻之后方才回转,通知武当其余诸侠。 武当七侠分散开来,陪着各派首要人物众宾客用罢便饭,等火工道人收拾了碗筷,张松溪朗声说出一番感言,意思就是感谢众人前来祝寿,表示今日乃寿诞吉朔,谈论武林中的恩怨斗杀不详。倘若有人提起谢逊和龙门镖局之事,便是存心和武当派为敌。 这些人联袂上山,除了昆仑派和峨嵋派之外,原是不惜一战,以求逼问出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但武当派威名赫赫,却无人敢当出头鸟,单独与其结下梁子。众人面面相觑,僵持了片刻。崆峒派的唐文亮终究忍耐不住,首先发难,其他人也顺势起哄。情势紧张之下,张松溪便要发出暗号,先发制人,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阿弥陀佛!”这声佛号清清楚楚的传进众人耳鼓,又清又亮,似是从远处传来,但听来又像发自身旁。 张三丰笑道:“原来是少林派空闻禅师到了,快快迎接。”门外那声音接口道:“少林寺住持空闻,率同师弟空智、空性,暨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 何太冲不甘寂寞,出声参合,静玄师太近年来修炼峨嵋九阳功,功力渐深,也出言应答。几人隔着数道门户,各运内力互相对答,便如对面晤谈一般。崆峒派的关能、宗维侠、唐文亮、常敬之等功力不逮,便插不下口去。其余各帮各派的人物更是心下骇然,自愧不如。 张三丰率领弟子迎出,只见三位神僧率领着九名僧人和一名独臂中年俗家弟子,缓步走到紫霄宫前。那空闻大师白眉下垂,直覆到眼上,便似长眉罗汉一般;空性大师身躯雄伟,貌相威武;空智大师却是一脸的苦相,嘴角下垂。 张三丰迎着空闻等进入大殿。何太冲、关能等上前相见,互道仰慕,又是一番客套。静玄才领峨嵋派众人上前见礼。张三丰向来豪爽,开门见山的便道:“三位高僧,可是为了我这第五弟子张翠山而来么?”张翠山听得师父提到自己名字,便站了起来。 空闻道:“正是,我们有两件事情,要请教张五侠。第一件,我少林派的龙门镖局七十人口被杀当夜,又有少林僧人六人毙命。这七十六人的性命,究竟如何,张五侠当时曾在现场,还请张五侠不吝告知。第二件事,敝师兄空见大师,一生慈悲有德,与人无争,却惨被金毛狮王谢逊害死,听说张五侠知晓那姓谢的下落,还请张五侠赐示。” 张翠山朗声道:“空闻大师,龙门镖局和少林僧人这七十六口人命,绝非晚辈所伤。张翠山一生受恩师训海,虽然愚庸,却不敢打诳。至于伤这七十六口性命之人是谁,晚辈倒也知晓,可是不愿明言。这是第一件。那第二件呢,空见大师圆寂西归,天下无不痛悼,只是那金毛狮王和晚辈有八拜之交,义结金兰。谢逊身在何处,实不相瞒,晚辈原也知悉。但我武林中人,最重一个‘义’字,张翠山头可断,血可溅,我义兄的下落,我决计不能吐露。此事跟我恩师无关,跟我众同门亦无干连,由张翠山一人担当。各位若欲以死相逼,要杀要剐,便请下手。姓张的生平没做过半件贻羞师门之事,没妄杀过一个好人,各位今日定要逼我不义,有死而已。”他这番话侃侃而言,满脸正气。 空闻念了声:“阿弥陀佛!”心想:“他所言不假,只是多有遮掩之处。看来只好让小全出来指证了。”当下便对身后那位俗家弟子道:“小全,你出来说吧。” 那俗家弟子站出来,环众抱拳行礼道:“诸位有礼了。在下都小全,先兄长乃是龙门镖局总镖头都大锦。”众人纷纷回礼。 都小全又对张翠山道:“张五侠不愿说出杀我镖局和少林诸位师兄之人,想必与那人关系密切。我小小一介镖师,对张真人与武当诸位大侠心存敬仰,实在不愿冒犯。只是我自十年前那场惨剧中活下来后,每当闲静之时,脑中总会出现惨死的满门老幼,此仇椎骨铭心,片刻不能忘。”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没有想到当年龙门镖局之事竟有人活了下来,而少林也隐忍至今,知晓当年凶手身份的武当七侠当场脸色大变。 都小全又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分有四格,各放了些银针。他指着第一格道:“十年前一殷姓豪客花费两千两黄金托镖,我大哥接下镖后,那人飞针击碎花瓶,威胁我龙门镖局若不将俞二侠安全送至武当,便要灭我镖局满门。我大哥行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之人,当初也是忐忑不安,便叫我收好这十二枚银针” 都小全接着指向第二个格子道:“这八十二枚银针,是从龙门镖局惨死之人遗骸取出,与前面十二枚银针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即便时隔多年,都小全说到此处,仍旧双眼泛红,泫目欲滴,深吸一口气,指着第三个格子道:“后来我打听到此针名为‘纹须’,当今武林只有一人用过。而这二十六枚银针,乃是我在江、浙一带暗中查访,在七宗命案中死于非命的死者家中所得,凶器和前面的一模一样,凶手皆是同一人。当年我暗中查访时被那凶手的属下擒住,幸得峨嵋派的静玄师太相救,方才留得一命。” 都小全指向最后一个格子道:“这两枚银针与前面的凶器同出一辙,却是从巫山帮的贺三哥手中所得。不久前他在安徽铜官山意图对张五侠不利,却是张夫人赏了他两针。”说到此处,他盯住张翠山,一字一顿道:“张五侠,可否请贵夫人出来一见,说个清楚明白?” 听到此处,大多数人已认定殷素素便是凶手,纷纷注目张翠山。有志于谢逊下落的人心想,你不肯说出谢逊下落,未必你老婆便是和你一条心。 张翠山回到武当山后,在其他六位师兄弟劝解之下,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偏偏没事情没有按照诸位师兄预料的情况进行,直接在师父的寿宴之上爆发出来,来势如此之急促猛烈,面对数百对不怀好意的目光,一时间呆立在大厅中,茫然失措。 第6章 劳燕分飞 张翠山惶然无语,张三丰见了心下不免有些失望,他原本极为看重老五,七徒之中此子悟性最高,对他寄以厚望,想要传其衣钵,没有想到十年过去了,心性毫无长进,还和老六一般无异,远远不如破而后立的老三。“唉……”他暗叹一口气,还未开口,后堂抢出一个人,朗声道:“都镖头,你只查到一人使用此针,未必就只有一人使用过此针。若以此如此断定凶手,每年死于凶杀之人不少,武林之中用同一种兵器的人也多得是,岂不是乱套了?” 原来殷素素见到丈夫如此反应,心中失望至极,心想若不是要为你出气,当年我何必赶去灭龙门镖局满门,为天鹰教树下少林寺这大敌。如今丈夫无法应对,其他诸位伯伯哑口无声,只好自己站出来。 “不错,此事多有疑窦之处,单凭暗器相似,终究不能判定凶手是谁。两个月后,敝派在武昌黄鹤楼头设宴,还请有关的各大门派帮会一齐赴宴,到时候是非曲直,自有评论。”俞岱岩几年前得到峨嵋送来的《旋风扫叶腿》口诀,治好四肢关节后,心境、修为大有提升,见事不谐,首先反应过来开声辩解。 其余五侠互望一眼,皆明白只需将今日应付过去,一切事情便好做打算,便齐声道:“不错,今日若有人再捕风捉影,便是与我武当为敌。”逐个站到张翠山身边,聚起内力,衣摆无风自动,一时间气势高涨,镇得大厅无人再敢开口。 都小全脸色一阵变幻,眼见报仇的大好局面,就在武当七侠联手威慑下扭转,心下不甘,咬紧牙根道:“当年凶手行凶时左臂动作有异,我亲眼看到她衣袖上有三处渗血,显然受伤不轻,就算伤好了,也必定留有伤痕。愿请殷堂主验看手臂,若殷堂主手臂上无那三处伤痕,在下自当裁谢罪。”此话一出,已和撕破脸皮,不死不休。 众人也没有想到都小全竟然提出如此突兀的要求,不禁议论纷纷。殷素素却看向丈夫,心想五哥,人家要看你老婆的手臂啦,你好歹也为我说句话吧。 张翠山自然知道殷素素手臂上有没有疤痕,若殷素素凶手身份被当场揭穿,以当下情形必定大动干戈,一旦来人有所损伤,武当派将与整个武林为敌,到时候他就成了武当罪人。第一个念头竟是“不能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得赶紧与素素撇清关系。不行!素素和我同生共死,对我温柔体贴,更替张家生下无忌孩儿……”一时间心思繁杂左右为难,竟不能出声,他不敢望向殷素素,转头看着师父,目露哀求之色。 张三丰大袖一挥,轻咳一声道:“今日是老夫寿诞吉朔,还请……” 殷素素见丈夫竟然不能为自己分辨一句,连看向自己也不敢,一时心冷如堕冰窖,也没有留意到张三丰在说什么。回归中原后,她虽然极力收敛心性,小心做人,仍遭到丈夫几位师兄的冷脸相待,爱子更被掳走下落不明,现下丈夫软弱毫无担当,心中积攒多时的怨气爆发出来,冲口道:“不错,当年是我伤了俞三伯,将他送到龙门镖局,托都大锦护送回山。可我托镖时早已说明条件,龙门镖局做不到,被灭满了门那也是应得之罪。” 都小全见她终于肯承认,喊道:“当年你所说三条,我龙门镖局皆已做到,并未违背你日誓言。即便最后俞三侠被人骗走,我镖局已筹道赔偿金准备还你,为何你如此狠毒,要灭我满门。” 殷素素冷冷道:“当年我托镖时俞三伯手脚完好,回到武当山上时四肢却被人捏碎,难道不该惩罚吗?” 都小全悲愤欲绝,痛骂道:“俞二侠手脚残废,终究能够治好,可是我满门老幼七十人和六位师兄却惨死当场,不能死而复活,妖女,你心肠恶毒,今日便叫你偿命。”便要扑上去拼命。空智大师往他背后一拍,一股柔和内力涌过去,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张翠山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震惊不已,望向俞岱岩,迟疑道:“二哥,当年你真的被素素所伤?” 俞岱岩也不再隐瞒他,点头道:“不错,当年是弟媳误伤了我。不过我无意中掺和了屠龙刀之事,即使身子完好,也敌不过当年伤我那五人。再说我现在完好如初,你不要怪弟妹。” 张翠山却没有听他后面的解释,望着地面喃喃道:“你骗得我好苦……”满腹心思突然找到了突破口,只觉得一切都是假的,心想一切都是假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好,一了百了师父和诸位兄弟就不会为难了。突然抬起头来,右手一掌向自己头顶击落。俞岱岩见他神色不对,早有防备,伸手一格一拿,将他右手押到背后,怒喝道:“五弟,你想干什么!魔怔了不成。” “你竟想以死来逃避!”殷素素心如死灰,脸无表情道:“你心里为难,不念我们十来年夫妻之情,我也不怪你。只是无忌孩儿尚在外面受苦,你竟然也不替他考虑一下,就敢抛下他?好好好!好个张五侠!只怪我当年被你俊俏面貌、侠少风度迷惑,所托非人。从今日起,我与你再无瓜葛。”撕下一片袖子,向他掷去。又对大厅中人道:“你们不是想要知道我义兄下落吗,有本事便来找我天鹰教。”语音未落,已跃出大厅,身化玄鸟朝山下坠去。 大厅众人哗然不已,纷纷起立,厅口长窗外一个孩童声音陡然大叫道:“娘,娘!”第二句声音发闷,显是被人按住了口。张三丰身形一晃,已到了长窗之外,只见一个穿着蒙古军装的汉子手中抱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那男孩嘴巴被按,却兀自用力挣扎。 张三丰低声喝道:“进去!”那人自知不妙,便用力将孩子往前一掷,左足一点,反身跃上屋顶。张三丰伸手接住孩子再跃上屋顶时,那人已不见踪影,便带着孩子回到厅中。那孩子一进大厅便扑到张翠山怀里,哭道:“爹,娘怎么走?娘不要无忌了么?” 张翠山满脸愧色,低声安慰道:“她怎么会不要无忌呢?是爹不好,惹她生气了。等她气消了,爹带你去见她。” 无忌闻言心下一松,咕咯一声晕过去,张翠山连忙帮他推拿。贺寿诸人不敢为难张翠山父子,便纷纷告辞,打算赶去拦截殷素素。峨嵋派众人也向张三丰告辞,张三丰便让俞岱岩送峨嵋众人下山,史应龙也跟在后面下山。 等俞岱岩一走,纪晓芙让静玄师太她们在前面等等,一把拉住史应龙的手,埋怨道:“小弟,这些年你跑哪儿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仔细往他身上一番打量,史应龙道:“对不起,纪姐姐,当年是我太任性,害你担心了。我下山后去了襄阳,给苦竹大师傅当侍者,过得还不错。” 纪晓芙惊讶道:“伏魔峰石佛寺的苦竹大师?”见史应龙点头确认,不由笑道:“苦竹大师佛法精湛,是佛门龙象,你能给他老人家当侍者倒真是好福气。” 史应龙伤心道:“是啊,苦竹大师傅对我很好,不单给我讲解经文,还教我武功,可惜他已经圆寂了。” “啊,苦竹大师圆寂了?”纪晓芙一声轻呼,见史应龙一脸悲伤,忍不住将他搂进怀里,安慰道:“别伤心,以后你就跟姐姐去峨眉山吧,要不去汉阳也行。” 不禁有些害羞,轻轻挣脱她的怀抱,低声道:“纪姐姐,我要去找菩斯曲蛇,现在还不想去,等以后我再去找你。” 纪晓芙道:“菩斯曲蛇?郭祖师的游记里有提过,当年神雕大侠杨过就在襄阳附近的独孤剑塚见到过,不过具体地点也没有说。这种蛇是有毒的,神雕大侠就是吃了不少菩斯曲蛇胆,后来因为蛇毒爆发才英年早逝的。你找这种蛇做什么?” 史应龙没有想到竟然从纪晓芙口中得知菩斯曲蛇的下落,高兴道:“我要修炼龙象般若功,有菩斯曲蛇的话会快上去许多的。苦竹大师傅已经教给我服用蛇胆的正确方法,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纪晓芙见他满脸坚定,知道他的犟脾气无法劝说,微笑道:“你既然不想跟姐姐走,那便由你吧。不过你若是找不到菩斯曲蛇,一定要来峨眉山找姐姐,活着直接去汉阳纪家也行,我都给家里说了,大家都很喜欢你呢。” 史应龙连连点头,忍不住道:“纪姐姐,那个殷梨亭不是好人,你要小心一点。”纪晓芙愕然道:“殷梨亭?小心他做什么?”史应龙气道:“我在紫霄宫看到他跟昆仑派的一个女弟子眉来眼去的,你要注意一点,小心嫁过去以后被欺负。” 纪晓芙淡淡道:“杨逍为人不堪,惯好诱骗或强迫良家,坏人名节,殷家得知我被他纠缠过,四年前就上汉阳退了婚,又跟昆仑派掌门铁琴先生的弟子定了亲,你看到的那个女弟子应该是殷梨亭的未婚妻。” 史应龙这才知道,纪晓芙和殷梨亭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怪不得殷梨亭明明知道峨嵋派的人前来拜寿也没有出迎了,愤然道:“殷家有眼无珠,姐姐将来一定能找到比殷梨亭好百倍的良人。” 纪晓芙笑道:“你姐姐的名声早被杨逍那魔头败坏掉了,哪里还有人敢上门提亲。” 史应龙恨道:“又是杨逍那魔头,纪姐姐你放心,将来我练好武功一定会杀了他,给你和姐姐报仇。到时候如果纪姐姐你还没有嫁人,那我就去汉阳纪府提亲,把你娶回家。” 纪晓芙一怔,定定望着他眼睛,只见到一片认真,只当是他安慰自己的孩子气话,心里却感动不已,绽放出满脸笑容,伸手轻抚他的脸庞,低声道:“傻孩子,真要有那么一天,只怕姐姐已经老得没有人要了。” “师妹!”静玄师太已经在叫她了。 “小弟,我先走了,你一定要来看姐姐啊,记住了啊。”纪晓芙殷殷叮嘱,往他怀里塞了一把金叶子,转身前去和静玄师太汇合。 “纪姐姐,我是说真的。”史应龙望着纪晓芙的背影大声喊道。 “那好,我等着你。”纪晓芙咯咯笑道。洒下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渐渐远去。 第7章 初见阿离 史应龙离开武当山,赶到襄阳,在城外山林丘壑之处慢慢寻找,二十多天下来毫无所获。这一天来到襄阳南面三十多里处,眼见天色已晚,便去找地方歇息。 出了树林,便看到前方有一间破庙,进去一看,一个角落铺着不少干草,收拾得整整齐齐,显然有人住过,不知人是否已经走了,他也没在意,出去打了两只野鸡,在溪边收拾干净裹上泥巴,捡了不少干柴回来,生起火将裹着泥巴的鸡放到火里烧,坐在一边用心揣摩九巴掌的精妙之处,等泥鸡熟了,便将两团泥球从火里扒出来,打开其中一个大口吃起来,一时间破庙里香气四溢。 史应龙正吃得高兴,门外突然传来动静,凝神一听,却是有人正在悄悄接近。“脚步散乱,气息低弱,是个不会武功小孩子。”他心下大定,吃完一只叫化鸡,擦干净嘴脸便躺到那处干草上,脸朝里佯装睡下。 过了一会儿,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满脸污迹,一对乌溜溜的眼珠转个不停,盯着史应龙的背部看了半响,以为他睡着了,轻轻迈进门口,一步一步走过去,竟然在他脚边蹲下,还伸手去拉他双脚。史应龙再也装不下去了,咳了一声坐起身子来,却把那小孩吓了一跳,倒坐在地上。 史应龙借着火光一打量,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便问道:“小妹妹,你想做什么?”小女孩一脸惊慌,“啊”一声惊叫,跳起来便往外面逃。史应龙刚才打猎时见到了一头野狼,可不敢在这时候让小女孩跑出去,身形一闪便到了门口,一把拎住她的领子。没想到小女孩那身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没有承得住她身体的重量,嘶啦一声裂成两半,露出了大半个雪白的身子。 小女孩一下子被吓哭了,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还没有发育的胸口,双脚拼命乱踢往,哭道:“呜呜呜……不要过来……呜呜呜……不要过来……” 史应龙也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闹了这么个大乌龙,见小女孩惊恐至极的样子,不禁有些慌,连忙后退,解释道:“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路过借宿的。”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长衫,团起来扔过去。 小女孩并没有去接长衫,缩着身子退到墙角,哭个不停,良久之后见史应龙没有扑过去,才稍微安定一些,用脚勾走长衫胡乱包住身子,仍然不敢放松,死死盯着他。 史应龙退到门口,坐在火堆边,不敢乱动。一会儿后,低头看到地上那个泥团,灵机一动,动作缓慢地将泥团拿起,慢慢打开,露出了里面香喷喷热腾腾的鸡肉,撕下一只鸡腿慢慢吃完,又撕下一只鸡腿朝着小女孩的方向伸出,轻声道:“很香的,要不要吃点?” 小女孩可能真的饿了,眼睛睁的大大的,咽了咽口水,见史应龙这么久也没有对她不利,把身上的衣衫绑好,慢慢挪过去。一把抢过鸡腿又退回墙角,撕咬起鸡腿来。史应龙等她吃完鸡腿,又将剩下的鸡肉递过去。小女孩这次直接走了过去接过鸡肉,坐在火堆旁吃起来。 史应龙见她戒心稍减,轻声道:“我叫史应龙,要去宜城,今晚只是路过这里,明天就走了。小妹妹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荒郊野领的,可危险得很。” 小女孩咽下口中的鸡肉,指着角落那堆干草道:“我住在这里,把门关起来很安全。”隔了一会儿又道:“我叫阿离。” 史应龙估计阿离家里人应该都不在了,否则应该不会跑到这里来住,想起自己小时候还有姐姐照顾自己,怜惜不已,却又不敢胡乱问话。阿离张着小小的嘴巴,努力吃着鸡肉,很快便将大半只叫化鸡吃完,抄起一把干草擦干净手,又回到墙角蹲下。山林里晚上还是有点凉意,史应龙对她道:“阿离,你回干草上睡吧,我靠在门边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阿离怯生生的望了史应龙几眼仔,见他满脸笑意不似骗人的样子,这才过去躺在草堆上,再抱上一大把干草,不久便睡着。史应龙等她气息平稳睡得沉了,将包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给她盖上,自己也靠着门板休息。 天刚蒙亮,史应龙便醒过来,悄悄到破庙旁后面的树林边,摆出心意十二势搬运周天,把周身经脉根骨淬炼过一遍,起身演练九巴掌。 这九巴掌只有简简单单九招,史应龙当初半天就把架势练全了,之后每日勤练不辍,直到第三年才初窥门径,而后每演练一次,理解就更深一点,越是勤加练习,就越发觉得这套掌法深不可测,竟似永无止境。 练到兴起之处,史应龙使出一招“排云双掌”,一股力道自丹田涌起,牵连腰背,从双臂并发而出,啪一声打在一株碗口粗的小树上,竟将小树震断。史应龙惊喜不已,心想我武功难道又进步了?又选了一株粗细差不多的小树,摆开架势又一招“排云双掌”齐胸击出,打在在树干上,小树一阵摇晃却没有折断,连出几掌这才将小树震断。 史应龙摸着小树折断之处沉思起来,心想同样的招式,一样运足全身力道打出的,为何威力相差如此之大?是了,第一次使出排云双掌是兴致所至,流畅自然,后面几次我使出掌法,力道运转却有些勉强,这才是前后两次结果大相径庭的原因,看来问题出在对劲道的控制运转之上,自己功力究竟还是不足啊。 史应龙从小树折下几根树枝,削成一端尖锐的长棍去小溪边叉了两条鲤鱼,就在水边弄干净了,沿路又捡了点干柴回到破庙,发现阿离也醒了,正抱着他的衣服蹲在门口发愣,便道:“阿离也这么早起来啊,你等一会儿,我给你烤条鱼吃。” “啊……”阿离连忙把衣服放在草堆上,抢过史应龙手里串着鲤鱼的木棍,甜笑道:“史哥哥,我来吧。我烤鱼可拿手了。”她脸颊上的污迹昨晚被泪水冲刷走了,露出了白嫩白嫩的皮肤,配上一双水灵水灵的大眼睛竟然可爱极了。史应龙也乐得她和自己亲近,重新把火引起,往火堆里添了不少干柴,又从包袱里拿出盐包递给她。 阿离小心烤着鱼,问道:“史哥哥,你武功是不是很好啊?”史应龙笑道:“我习武不过几年,武功哪里算的上好。”阿离道:“那史哥哥知道哪些武功厉害的高手吗?” 史应龙道:“要说武功厉害的高手,当今武林首推武当派的张真人,之后有少林派的三大神僧,还有峨嵋派的灭绝师太,昆仑派的铁琴先生等,另外很多不出名的高人也很厉害。” 阿离道:“原来有这么多高人啊,不知道史哥哥是在哪里学的武功?是武当派还是昆仑派呢?” 史应龙笑道:“这你就猜错了,我的武功是苦竹大师傅教的,他是个苦行僧,认真论起来应该是宁玛派的。”阿离急切问道:“史哥哥,你大师傅还收徒弟吗?”史应龙道:“大师傅已经去世了,不可能收徒弟了。” 阿离一脸失望,低声道:“啊,那真是遗憾。”史应龙见她对学武挺有兴趣的,问道:“阿离你想学武吗?我倒是认识峨嵋派的人,说不定可以推荐你去峨眉山习武哦。”阿离惊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正好鱼烤熟了,她把鱼递给史应龙,眼巴巴地等他品尝。 史应龙接过木棍,取下那条较小的鱼咬了一口,外皮酥松,里内鲜嫩可口,咸淡适中,赞道:“太好吃,没想到阿离你竟然有这手绝活。来,你也吃。”将木棍递给阿离,示意她吃那条大鱼。 阿离见他满意自己的烤鱼手艺,眼睛里满是欢喜,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并没有去接鱼,转身走到昨晚睡觉处扫开干草,把其中一块砖掀开拿出一本书来。史应龙这才知道昨晚阿离拉开自己的脚,是想拿走那本书。阿离把书捧在怀中,抚摸了几下,脸上露出不舍之色,犹豫半晌,还是将它递到史应龙面前,满脸希翼道:“史哥哥,我把这本书送给你,你带我去峨嵋派拜师好不好?” 她对那书依依不舍,显然是极为重要之物,史应龙没有去拿书,和声道:“阿离,这书对你很重要吧,你快收好。我不能拿你的东西。” 阿离见他不要自己的书,有点急了,眼睛里噙着泪珠,咽噎道:“史哥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身上只有这点贵重的东西了,求求你帮帮我吧。等我进了峨嵋派,我一定努力练武,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史应龙伸手帮她擦去泪水,柔声安慰道:“别急别急,我又没有说不帮你。你先跟我说你为什么要习武吧。” 阿离见史应龙并没有拒绝,稳定一下情绪,开口道:“我从小跟妈妈长大,妈妈很疼我,我们住在一个大家族里,哪里有很多人欺负妈和我妈,没有人保护我们。不久前妈妈被他们逼死了,临死前把这本书交给了我,让我逃跑。我逃了出来,可那些人还在找我,想抓我回去。史哥哥,我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习武,你帮帮我吧,不然我会被抓走的。”阿离交代完自己的事,小心翼翼望着他。 “那些人是什么人?”史应龙见阿离简述时情绪激动,脸上不时闪过有依恋、仇恨、恐惧等神色,显然经历过不少苦事,想到自己以前的遭遇,不禁替她心疼,握住她的手沉声问道:“那些欺负你们的人是谁?” 第8章 阿离被抢 阿离恨恨道:“是天鹰教殷家的人。”天鹰教在江浙一带横行霸道,近年来和武林各大势力纠缠不休,时有互见刀兵之事,史应龙略有耳闻,再加上武当山上殷素素屠杀龙门镖局满门一事影响,对其早有不满,现在听到阿离一家遭其迫害,更是义愤填胸,道:“又是天鹰教干的好事!阿离,你不要怕,我送你上峨嵋山,让纪姐姐向灭绝师太推荐你,到时候你练好武功就下山报仇。” 阿离听到史应龙答应送自己上峨嵋山,破涕为笑,紧紧抱着那本书道:“谢谢史哥哥。”史应龙笑道:“不用客气。不过我要在襄阳城附近找一种蛇,过一段时间才能送你去峨眉山。”阿离乖巧道:“没关系没关系,史哥哥先忙自己的事情,我也可以帮忙的。” “那好,我门一起找蛇。不过你可要小心,见到那蛇不要靠近,告诉我就行。”史应龙把菩斯曲蛇的特征告诉阿离,带着她一起寻找。阿离小腿小胳膊的,很难跟得上史应龙的脚步,生怕他嫌弃自己,不敢开口说累,只能咬紧牙根拼命跟上,两天下来双脚发麻,第三天早上终于痛得站不起来了。 史应龙这才发觉她的异样,知道是自己疏忽了,心疼道:“阿离,对不起,是我不好。来,我教你点功夫,包你练好以后脚就不会疼了。”将心意十二势中的移身、腾挪、如意三个动作教给她,并用内力引导她的气感走向。 阿离非常聪明,半时辰就学会了三个动作,一番练习后双腿酸疼稍减,不过还不能行走。史应龙一把将她背起,道:“今天我们回襄阳城好好休息,到时候我带你去买漂亮衣服,买糖葫芦,买玩具。”大步向襄阳城走去。 阿离趴在史应龙背上,心想史哥哥的背虽然没有妈妈那样柔软舒适,可是好温暖好安全。她把脸紧紧贴在史应龙的背上,贪恋的感受着不可多得的安宁,眼见两边树木急速后退,忍不住伸头往前望去,一座大城已出现在前方。 史应龙慢下脚步,笑道:“阿离,我们到襄阳城了了。”阿离红着脸细声道:“哥哥,我好多了,让我下来走吧。”史应龙道:“嗯,下来走走也好。”把阿离放下,不过还是牵着她的手走。 进入城不便见到一家成衣店,史应龙带着阿离进去选了几件合身的小衣服,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让老板娘帮阿离好好梳洗一番,穿上新衣服,史应龙带着她去买了玩具还有糖葫芦。阿离抓着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时不时咬上一口,模样可爱乖巧,犹如观音菩萨座下的小龙女,几个路过的大妈见了赞不绝口。史应龙抱着阿离的玩具,乐得笑个不停,阿离红着脸一步一趋,紧紧拉住他的手不放。 在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再加上练习移身、腾挪两势的功效,阿离双腿已经恢复如常,史应龙便带她继续去寻找菩斯曲蛇。两人出了城门,一路向西回到昨天离开的树林,还没有开始工作,便有人从树林中跳出,向他们围过来,四人都作罗帽青衣的家仆打扮,为首者满脸麻皮,五十来岁的年纪。 麻脸老者手中钢刀一横,道:“小子,留下那小姑娘乖乖离开,饶你不死。”史应龙看了看缩在自己背后满脸惊惧的阿离,皱着眉头道:“天鹰教的?” “不错,识相便早点离开。”麻脸老者傲然一笑,整张脸犹如菊花绽放开来。史应龙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掳掠人口,不怕遭报应吗?” “哈哈,报应?等你上了西天再去佛祖面前告我吧。去死吧!”麻脸老者手中钢刀一扬,欺身劈向史应龙肩膀。史应龙怕伤到阿离,抢前一步,一招“控鹤擒龙”使出,左掌拦向对方刀柄,一旦拦住,便可化拦为刁,夺下钢刀,右手直进拿对方腰间。麻脸老者轻哼一声,钢刀招化铁索拦江,刷一声下拦,斩向史应龙右手。史应龙还是初次对敌,凝神使出九巴掌小心应对。 乘史应龙被麻脸老者缠住,其余几名几名家仆狞笑着向阿离扑去。阿离惊叫一声,拼命往后跑,不过她人小腿短,跑不过十几步便被赶上。一个家仆伸手抓向阿离脖子。 史应龙听到阿离惊叫时便知不好,他临敌经验不足,竟然忘了还有几个家仆在一旁虎视眈眈,心下却越发冷静,右手虚探,引得麻脸老者钢刀横削,左掌迅疾拍在刀身上,催动内力,一连三道劲力叠加在刀身上,打得那脸老者,差点拿不住钢刀,不得不侧身左蹿,化去史应龙掌力。 史应龙趁势回转,脚下发力,使出急行军身法中的“狼奔豕突”,呼一声直射而出,向阿离扑过去。那家仆手掌正要抓实阿离,眼前金光一闪,只觉掌心一痛,不禁嚎叫起来,定睛一看,手掌已被一朵金花钉穿了。 阿离奔跑之中只觉背上衣服一紧,身子已离地疾飞出去,扭头一看,却是一个不认识的白发老婆婆抓着自己,知道自己陷入敌手,深吸一口气,等双脚一落实地,“啊”一声尖叫起来,拼命扭着身子想要挣扎开。白发婆婆眉头一皱,右手拐杖在阿离身上一点。阿离浑身一僵,再也无法动弹,想要向史哥哥求救,却连嘴巴也张不开,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史应龙身在空中,见阿离落入他人之手,又惊又怒,落在那几个家仆之中,环身一转,右掌招作“凤鸾点头”连续拍出,蓬蓬蓬三声,将那三个家仆打得吐血而飞,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麻脸老者也赶了上来,恶狠狠的盯了史应龙一眼,快步向前,朝白发婆婆大声道:“尊驾何人,为何插手我天鹰教之事?”白发婆婆将阿离身子转过来,低头摸着她的脸,感叹道:“没想到白老大的孙女倒长得挺标致的。”抬头对麻脸老者道:“殷无禄,你可以回去对你家主人复命了,就说这小女孩被他四妹带走了。” 麻脸老者见白发婆婆身法诡异,估计自己不是对手,又听她口气中似乎和主人相熟,心中有了打算,转头便走,经过史应龙身边时,心想若不是你这小子搅局,老子早就把三小姐带回去了。他心中恶念骤起,反手一刀便劈过去。 史应龙方才见阿离落入白发婆婆之手,未知敌友,不敢轻举妄动,心中却一直戒备,见麻脸老者偷袭,他心中怒极,一招“怒涛倒卷”反手拍出,心意合一之下力道竟比平常大了一倍不止,电光火石间将钢刀拍飞,转身进步使出“排云双掌”“嘭”一声击在麻脸老者胸口,内力如山洪暴发,喷薄而出。麻脸老者瞬间七窍流血,倒飞而出,扑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白发婆婆啧啧赞道:“小伙子挺厉害的嘛,一掌就将殷无禄打死,小心天鹰教来找你算账。”史应龙只担心阿离安危,那管得了什么天鹰教,上前几步,拱手道:“这位婆婆,不知为何要带走我妹子?”白发婆婆笑道:“小伙子,看你长得挺顺眼的,婆婆这便告诉你。我一身武艺还未有传人,这小姑娘乖巧机灵,家里还与婆婆我有点关系,打算带回去调教调教。” 史应龙望向阿离,只见她双眼之间满是哀求,便道:“婆婆可否解开阿离穴道,让小子与她说上几句话?” 白发婆婆呵呵一笑,左掌在阿离肩上一拍,解开了她的哑穴。阿离没有料到自己突然间又能开口了,“啊”的叫了一声后,才大声喊道:“哥哥,我不认识她,我不要跟她走。”声音嘎然而止,却是白发婆婆又封住她穴道,冷声道:“哼,我既然看上了你,那还由得你选择。”将阿离夹在腋下,纵身沿着汉江方向而去。 史应龙使出“飞象过河”的身法,拦在白发婆婆面前,沉声道:“还请婆婆留下我妹妹。”白发婆婆冷笑道:“不知好歹。”木杖一挥,带起呼呼风声当头向史应龙砸下。史应龙不敢硬接,侧步进身一掌拍向她夹住阿离的左臂。 白发婆婆木杖化砸为拦,又兜向他腰际,史应龙身子前蹿,避开木杖,左手一招“怒涛倒卷”反手拍向她背心。白发婆婆不得不放开阿离,左掌后扬跟他对了一掌,竟然无法震开他。 史应龙知道自己武功不及对方,只想解开阿离穴道让她先跑,当下转身扎步,乘对手还未转过身来,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外划一圈后,一招“惊浪拍岸”拍向对方腰间。白发婆婆刚刚转身过来,只好横杖挡在腹部,双手握杖往外撑。杖掌相交发出嗵一声响,白发婆婆感到对方掌力将尽之际竟又有一股力道涌将过来,仓促之间不及发力竟被震退几步。史应龙趁机伸手拍向阿离肩膀,就要替她解穴。 白发婆婆见状冷哼一声,提杖往前一扫,不顾阿离无法动弹,袭向两人下盘。史应龙来不及替阿离解穴,手掌化拍为拿,提着阿离往左边一跳。白发婆婆趁机竖起木杖,挑向史应龙胸口膻中穴。 史应龙身在空中避无可避,眼见杖尾就要挑中自己膻中穴,运起心意十二势中的顺心如意法门,硬生生将附近的肌肉聚在一起,迎着杖尾鼓起又顺势散开,卸去七成力道,仍然觉得犹如被飞马踢中,整个身子倒飞出去,张口喷出一大口,心口一麻双眼翻白,跌落在地上再也无力动弹。 白发婆婆见史应龙膻中穴被自己击中必死无疑,嗬嗬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年纪轻轻的一身好武功,就这么死了,啧啧,真是可惜。”伸手托住阿离飘然远去。 第9章 柳暗花明 灿烂阳光直直晒在史应龙的身上,慢慢的他四肢有了些暖意,似知非知中体内真气按照心意十二势自动运行起来,慢慢疏导檀中穴周围的脉络。几个周天之后,他恢复了意识缓缓坐起,长吸一口气直落丹田,行走到檀中穴时便觉胸口一疼,差点散去那口元气。史应龙知道自己受伤过重,不可再妄动真气,站起来朝着汉江发向深深望了一眼,便向城南树林深处走去,心中发誓:阿离,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史应龙在树林中运气疗伤,两天之后总算恢复了三四成伤势,可以施展轻功身法而不引动伤势,再次开展搜索工作,几天后将搜索范围扩张到了襄阳城西。 这一日,他在城西发现了一处深谷,但见树木苍翠,山气清佳,还有一溪流蜿蜒而出,顺着水路搜寻上去,良久之后发现有一处峭壁。那峭壁便如一座极大的屏风,冲天而起,峭壁中部离地约二十余丈处,生着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便似一个平台,石上隐隐刻得有字。手脚并用攀上去一看,石上果然刻着“剑塚”两个大字。 “这可是前辈高人埋剑之地,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史应龙有些兴奋,在石台上细细搜索,除了几根被削去字迹的石条,再无他物。他也不气馁,心想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既然找到了剑塚,想必菩斯曲蛇也就在附近,有了菩斯曲蛇胆相助,修炼龙象般若功就有事半功倍之效。只要能修炼到第九层,到时候不管是杨逍还是那白发婆婆,都可轻易拿下,世道再怎么乱,也能护得了纪姐姐和阿离的周全。 史应龙在石台上略作休息,便以此为中心,细细搜寻。十几天下来,毒蛇找到不少,蝮蛇、蝰蛇、五步蛇、烙铁头等应有尽有,就是不见菩斯曲蛇,倒是找到了一个大石洞,洞里有石床石凳,角落里有一个平矮的小石堆,周围散落着不少石块,夹杂着零零落落的骨头,明显是一个坟头被人掘开了,心想莫非这是那位独孤前辈的遗骸?可惜一世英名死后还不得安宁,惨遭骸骨零落之难。他将散落的骨头捡起,在洞外找个地方埋了。 史应龙多日来一心搜索菩斯曲蛇,没有专心运功疏通受阻的脉络,伤势又严重起来。他胸膛附近隐隐作疼,四肢乏力,不得回到石洞内休息,心想神雕大侠的时代距今已有七八十年,就连独孤前辈的骸骨都遭人打散,想必那菩斯曲蛇也被人抓捕殆尽,与其寄望于外物,还不如努力修行,终有一日也能手刃仇人,只差快慢而已。 心思既定,史应龙便专心运功疗伤,几日下来伤势来已是好了七七八八,聚起内力正想一鼓作气打通檀中穴,不料鼻子闻到一股香甜之味,脑子一阵模糊,在石床上昏迷过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史应龙慢慢醒来,发现自己还在石洞内,只是昏迷前聚起的内力无法控制,一番乱窜,却让伤势更重几分。好在他内力浩正平稳,不至于伤了经脉,却也耗损良多。 他坐起来一望,发现一名女子正在石洞门口忙碌,不断往洞口撒药粉。过了一会儿,那女人转过身来,二十多岁,娥眉秀脸妩媚动人,见史应龙醒了,便道:“小弟弟,醒了?” 史应龙道:“你是谁,什么要下毒迷晕我?”女子咯咯笑道:“理由?我毒仙做事还需要理由吗?”史应龙眼中怒气一闪而过,只是自身伤势颇重,还是疗伤为上,便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先行告辞。”起身往洞外走去。 毒仙叫道:“小弟弟,我刚刚在外面布下诱饵,你可别坏我好事。”伸手便去拉他。史应龙伸手一格一带,将毫无防备的毒仙带开两步,走向洞口。毒仙冷哼一声,一扬衣袖,一蓬药粉扑过去,史应龙运气闭住口鼻闪身避开,脖颈上落入些许粉末,一股刺痒之感迅速蔓延到周身。 “小弟弟,我这挠挠粉可是刚研制出来的,先好好享受吧。”毒仙笑眯眯地守在一边,只等他开口求饶便出手救人。 史应龙只觉浑身刺痒难受之极,却不愿向毒仙低头,便曲起身子,手脚交错相接,摆出心意十二势中的循环势,运起仅剩的内力,避开檀中穴,顺着经脉运转起来。他体内真气从极泉穴出发,顺着手少阴心经到达少冲穴,接连上足窍阴穴逆行而上,走到足少阳胆去到瞳子髎穴,又穿过中焦穴,走手太阴肺经直达少商穴,沟通至阴穴后,逆走足太阳膀胱经,来到睛明穴重新回到极泉穴,构成一个大循环往复不停。 毒仙见他竟然忍了下来没有开口求饶,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回到洞口专心对付猎物去了。小半个时辰后,史应龙将毒质沿着皮肤排出,甚至连伤势都好了几分,心想莫非毒物还能促进心意十二势进度? 毒仙此时将十几条行动缓慢的大蜈蚣抓进一旁的瓶子里,转过身看到史应龙皮肤上泌出的汗珠,鼻子一嗅,惊讶道:“咦,竟然把毒逼出来了。”伸出手,迅捷无比地在史应龙手脉上一搭,没等他反抗内力已经透了进去,道:“伤势也好了两分,有古怪,有古怪。”沉吟半响,又道:“娃娃,我看你有一门奇特功夫可以逼出毒来,不如你来帮我试毒吧。” 史应龙淡淡道:“我如今落在你手里,生死皆由你定夺,还能拒绝么?”毒仙笑道:“人小鬼大,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看了?我也不让你白干活,只要你详细记下各种毒药发作时身体的感觉和变化,半年之后我送你一瓶能解百毒的九九追魂丹,你看怎么样?” 史应龙心想反正暂时逃不出她的手心,不如借此机会借助毒物练功,看能不能提早让心意十二势圆满,道:“好,我答应你。”跟着毒仙离开深谷,到了神农架东北部,在一个被毒仙称为“百毒谷”的地方住下。 毒仙真名叫王难姑,除了脾气有点怪异,对史应龙倒也不差,帮他治好内伤后,还时不时拿出各种珍稀药材来给他调养身体。就算是试药,也是做好了准备才让他服下毒药,自己守在旁边随时准备出手救人。大半年后,借助各类毒物的帮助,史应龙已经把心意十二势修炼到顶,即将达到大圆满的境界。 这天清早,史应龙心有所动,知道突破在即,跑到几里外的一处清净安全的地方坐下运功,不久后通身骨骼便咔咔作响,只觉经脉之中内力汹涌澎湃,浑身精血饱满直欲破体而出,知道已将心意十二势修炼至大圆满地步,将十二个姿势逐个摆出搬运周天,淬炼周身经脉骨络。 两个时辰后,终于功成圆满,史应龙一跃而起,拉开架势演练九巴掌。随着内力增加,以前无法施展出来的运劲技巧也能使出不少,一招一式之间蕴含的力道直比以前大了一倍不止,架势越发刚猛雄浑。一连演练十几遍,直至初步掌握新的发力技巧,他才收功返身下山,还未到百毒谷,便听到一个尖锐的男声从谷内飘出:“哈哈哈!王难姑,今日我终于偿所愿,采了你这朵毒花。” 史应龙施展出“踏雪无痕”的轻功,悄无声息来到王难姑房外,只见一个男子正站在王难姑床前,将手里的一条长裤抛出门口,地面还散落着几件衣服,正是是王难姑平时所穿,而王难姑僵在床上一动不动,显然是被来人制住了穴道。 史应龙和王难姑相处甚好,平时也是以“难姑”相称,心中惊怒不已,张开口犹如鲸鱼吸水将一口长气纳入丹田深处,身作“狼奔豕突”,倏地窜到那男子身侧,一招“排云双掌”击在对方腰上,内力吐处,那人身子便如稻草一样飘向空中,啪一声贴在墙上,七孔喷血,软绵绵地滑下来。史应龙犹恐对方不死,一个箭步赶上,拿住他颈部一拧,“喀”一声将他颈骨扭断,这才回身走向王难姑。 此时王难姑斜躺在床上,浑身只剩一件粉色亵衣遮住前面,酥胸高挺,双腿雪白交叉叠着,史应龙不敢多看,伸手在她肩上一拍,解开她穴道。王难姑不去捡衣服,反而一把搂住他痛哭起来。 史应龙只觉怀中一片温香滑腻,顿时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会儿后才拿起手掌,笨拙地在她背上拍打着。王难姑哭了一阵,慢慢停住了,感觉到他生硬的安慰方法,噗哧一声笑出来,放开手下床,也不顾忌他,走动之间春光显露无遗,捡起衣服穿上,见史应龙满脸通红不敢看她,咯咯笑道:“好了,你才多大,有什么好害羞的。” 史应龙这才问道:“那个人是怎么回事?”王难姑道:“那人是个独行采花大盗,当年想打我的主意却被我收拾了一顿,仗着轻功好逃跑了。想必是前几天我去房陵县城采购杂物被他见到了,偷偷跟来的。还好有你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是独行大盗,史应龙松了口气,踌躇半晌又道:“难姑,半年试药之约已满,我要走了,你以后一个人要小心一些。” 王难姑很喜欢他,听他说要走,心中极为不舍,劝道:“现在世道那么乱,你何必要到外面乱跑,陪难姑住在百毒谷不好吗?” 史应龙摇头道:“我答应别人要去峨眉山探望她,之前去独孤剑塚找到菩斯曲蛇和帮难姑你试药,已经耽搁大半年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独孤剑塚附近的菩斯曲蛇”王难姑心中一振,问道:“菩斯曲蛇是不是遍身隐隐发出金光,头顶上生有肉角?”史应龙惊喜道:“对呀,难姑你见过?” 第10章 蝶谷初战 王难姑得意道:“五年前我在剑塚附近见到这蛇,见它长得奇特,便抓来研究,如今正被我圈养在一处山谷之中。”史应龙叫道:“那太好了,难姑你快带我去抓几条回来。” “那也要等我把屋里清理干净才行啊。”王难姑挽着嘴笑了起来,史应龙知道自己心急了,摸着脑袋傻笑不已。 王难姑将那采花贼的尸体抛到山谷深处,清理完房子,带史应龙深入神农架林区,到了一处环形山谷。 没有天敌制约,再加上神农架毒物众多口粮充足,菩斯曲蛇繁殖的非常快,山谷中随处可见。王难姑随便在灌木下抓了四条菩斯曲蛇回去,囚在笼中等待取用。菩斯曲蛇胆蕴含剧毒,取出后必须用蛇冠上的冷血浸泡,才能化解。史应龙每次修炼龙象般若功前都必须先处理好蛇胆,服下后才开始练功。 有菩斯曲蛇胆相助,史应龙的修炼异常顺利,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便将龙象般若功练至第六层,此时他不光功力大增,就连肉体力量也成倍增长,即使不用内功施展出九巴掌,也不下于两年之前的自己。 随着他功力日渐深厚,对这套掌法的体悟也越深,九巴掌掌法开始显示出威力来,施展开时气势雄浑,刚猛绝伦。据王难姑说,此掌法单就刚强威猛而论,已不在江湖上流传的任一种掌法之下。 九巴掌名义上是一套掌法,实际上却蕴含了整套如何运用劲力,将人体极限发挥出来的武学道理,若能练成,够激发出多倍于自身的战力,即便是用来施展武林中最为普通的太祖长拳,也能发挥出惊人威力。 在此期间,史应龙寄信给纪晓芙,告诉她自己正在神农架修炼。纪晓芙本想过来看望,只是自身修炼峨嵋镇派绝学“临济十二桩”正处于紧要关头,灭绝师太不许她下山,只能作罢,便以书信和史应龙交流。 山中不知岁月忙,一转眼又是四年过去。百毒谷内一道人影,在树下腾挪转移,双掌动作间风声大作,却是史应龙刚刚突破龙象般若功第八层,浑身精力弥漫,骨络通泰舒然,正在演练九巴掌以熟悉暴增之后的力量。从“惊浪拍岸”到“排云双掌”,一招一式,气势雄猛刚烈,掌力吞吐之间风声乍响,周围韧草纷纷伏下。 他反复演练九巴掌,由慢而快,又自快转慢,翻来覆去渐渐已适应了体内劲力变化,当下鼓起全力,右足一点,拔身而起,于空中一招“鹏击万里”,掌力遥遥击在一丈外的大树上。“嘭”一声响之后,树叶纷纷坠落,他气沉丹田屈身一缩,身体急速下坠,落地之后绕树疾走,使出一招“摩诃互济”,掌力凝而不发,逼得树叶只在半空翻滚而无法下落,直到所有树叶都被他双掌圈住,才使出“排云双掌”,一股内力沛然扑向半空,只听“嗤”一声微响,所有树叶化为粉末。 史应龙收功静立,良久后才发现身上衣服已多处裂开,却是方才一时控制不住,气劲外泄崩坏了。如今他功力渐深,菩斯曲蛇胆助力渐小,已近于无,想要突破龙象般若功接下来几层,只能靠自身慢慢积累了。 史应龙自忖道:“若是再遇上白发婆婆,只要对方武功没突飞猛进,两百招之内绝对可以击败对方。到时候把阿离救出来送上峨眉山学艺。自己也有近五年没有见到纪姐姐了,正好去探望她。”一想到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躁动,准备出谷寻找白发婆婆的下落。 王难姑见史应龙身上衣服又破了,拿出一套新缝好的衣服给他换上。自从当年被史应龙所救,王难姑对他更加亲近,就连身上衣物也是她亲手缝制。史应龙这几年身量增长颇快,有些衣服再也穿不下,她估量着多做了几套大的备着。 史应龙换好衣服,道:“难姑,我如今武功初成,菩斯曲蛇胆助力也渐近于无,再一味闭门苦修,只怕反起事倍功半之效。我准备外出历,寻找阿离的下落,也想去峨眉山探望纪姐姐。” 王难姑听他讲过阿离和纪晓芙之事,道:“多出去见识一下也好,只是江湖上云诡波谲,你毫无经验,还是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凭你现在的身手,也能护住咱俩的周全了。去峨眉山见晓芙倒是容易,可是阿离下落不明,中原如此之大,你去哪里找人?心里可有什么计划?” 史应龙苦笑道:“我也毫无头绪,只能一处处打探,看看运气如何了。” 王难姑沉吟片刻,道:“要论打探消息,武林中丐帮当属第一,只是我们和丐帮没有多大交情,只怕不愿出手相助。丐帮之外,就轮到明教了。只是明教内乱不休逐渐没落,我也离开明教多年,不知道各地情报机构是否还在继续运转。” 史应龙惊讶道:“原来难姑曾是明教中人,不知难姑可认识杨逍这人?” 王难姑脸色一沉,恨恨道:“无耻畜生一只,一贯干淫掳掠,不知道败坏了多少良家妇女名节!当年若不是他,我也不会离开光明顶。只恨他行事小心谨慎,否则我早就把毒死千百回了。” 史应龙追问道:“他武功如何?”王难姑道:“以你现在的身手足以打败十年前的他,不过他家传武功极为厉害,当年更蒙阳教主看重,传授了不少绝技,想必他武功进境也不慢,再加上他一向龟缩在光明顶之上,手掌天地风雷四门,你单身一人还对付不了他。” 史应龙一阵沉默,心想自己还是更努力才行,不然一辈子都别想报仇。他与杨逍有深仇大恨,不想王难姑再与明教有关联,便道:“难姑,既然你早已离开明教,就不要再牵涉进去了。我们先去峨眉山探望纪姐姐,然后去丐帮看看吧。” 王难姑摇头道:“不打紧的,我又不打算重回明教。想当年我为明教立下多少大功,如今只是利用一下情报系统而已,谁敢多话!我们还是先到襄阳城的明教分坛看看情况再说吧。”史应龙也知道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是何等的困难,便顺从她的意见,收拾包袱出发。 两人赶到襄阳城,直赴明教分坛。见到当地分坛程坛主后,王难姑拿出了光明顶风门门主的令牌。程坛主坛主辨认无疑后,恭恭敬敬把两人请进书房。王难姑也不罗嗦,直接问道:“最近几年江湖上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程坛主答道:“是有几件事情比较重要。天鹰教被少林派带领的各方势力多次围剿,实力力被削弱不少,听说殷法王有意率部众重回光明顶。另外是武当派之事,俞岱岩张翠山正式出家,身入道门。张翠山儿子张无忌身中玄冥神掌寒毒,无法驱除,张三丰真人为凑齐九阳神功替那孩子驱毒,亲自上峨嵋、少林求取九阳功。峨嵋掌门灭绝师太传了张无忌九阳功,少林寺却不肯救人,最后张无忌被殷法王接走,送到蝴蝶谷医治。” “蝴蝶谷?”王难姑顿时思潮翻滚,微微一怔后强自收敛心神,又问道:“这几年武林中有没有使拐杖的,上了年纪的女高手出现?” 程坛主道:“以前到没有听说有这样的高手,不过十几日前医仙大人发来求救信,信中提到有一名叫金花婆婆高手前往蝴蝶谷寻仇,也是使拐杖的,身边还带了一个小女孩。求救信已送往总坛,总坛还没有消息返回。” “那金花婆婆应该就是掳走阿离的人了,难姑,我们快赶去救人吧。”史应龙满脸急切,拉着王难姑便向外走。 “啊,好的,我们走。”王难姑跟在后面,神情有些恍惚。史应龙一心想要去救人,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两人出了襄阳城,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凤阳。在王难姑指引下,穿过城门继续向东。 一路嫣红姹紫,遍野鲜花,春光烂漫已极,蝴蝶也渐渐多了起来。走了良久,便见前面山道上,有一个神清骨秀的中年人亡命奔跑,右腿行走不便,明显受了伤,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正是金花婆婆。 时隔五年,金花婆婆她容貌不变,一手提着一只灰黄黝黑的拐杖,一手牵着一个清秀绝俗小姑娘,眉目之间依稀可以认出阿离的模样。 史应龙对王难姑道:“难姑,后面那女人正是金花婆婆,待我上去拦下她,你自己小心一些。”纵身从马背跃起,扑了过去。 那中年人见前方有人拦截,大吃一惊停住脚步,待见到王难姑也在时,脸上更是露出绝望之色。金花婆婆见此,以为是中年人仇家寻来,没有去注意来人。史应龙已经长高了很多,脸上稚气逐渐脱去,模样跟几年前已有不少变化,金花婆婆疏忽之下并没有认出他是谁,倒是阿离一眼就认出他来,惊喜不已。 当年金花婆婆认为史应龙必死无疑,一番说话却让阿离伤心不已,多少次梦见史应龙练成武功,前来营救自己,醒来后仍旧是身处孤岛,枕巾湿透。不料今日史应龙竟真的出现在眼前,就连模样也与梦中相似仿若,一时间热泪盈眶而下,张口就要叫出他名字。 史应龙多年来如今见阿离神色颇好,看起来并未受到金花婆婆恶劣对待。见阿离要叫自己,连忙朝她一打眼色,大喝道:“金花婆婆,看掌!”脚下使劲跃在空中,一招“鹏击万里”打向金花婆婆左臂,离着还有丈许远,掌风呼呼作响沛然而至。 金花婆婆不由心下暗惊,不敢托大,放开阿离,双手持杖往后一抡,荡起杖首迎上。阿离乘势退开连跳几下,远离了两人交手范围,这才叫道:“史哥哥,小心些。”王难姑却走到那中年人身边,和他交谈起来。 史应龙见金花婆婆的拐杖袭来,正合他心意,一掌拍在杖首上,发出“硿”一声非金非木之音,身型微挫落在地上。金花婆婆被震得倒退一步,在阿离提示下,此时也认出史应龙了,心想这小子竟然还活着!而且武功进步如此之大!低咳一声道:“好小子,上次侥幸活了下来,竟然还敢来插手婆婆的事?” 史应龙昂然道:“当年在下武功低微,如今稍有长进,正想与婆婆较量一番。请!”脚步前趋,一招“惊浪拍岸”带起破空之声,向对方拍过去。 第11章 仙毒情怨 金花婆婆知他掌力雄浑不想硬接,侧身一转避开,拐杖疾挑他腰际。史应龙右掌收回,左手“怒涛倒卷”拍出,迅若闪电,反手打在杖尾上。金花婆婆收势不及,虎口一震拐杖几乎脱手而出,双手一紧抓住拐杖,身子顺着掌力方向蹿出,卸去力道后绕着他疾转起来。 只见金花婆婆身形化作一道青影,如鬼似魅,诡异难测,每每靠近史应龙身边,见他一掌拍出,便又避开再绕着他转,伺机寻找破绽,准备将他一击毙命。 史应龙全力施展九巴掌,上百招后,心与意和,意念动间内力如臂使指,顺着经脉疾行,圆转如意,忍不住张口长啸,声如雏龙初吟,直上云霄。他展开身法化为一道灰影,倒追起金花婆婆来,一时间一青一灰两人影越转越快。片刻之后史应龙便截住金花婆婆,一招“惊浪拍岸”拍过去。 金花婆婆避无可避,双手持杖迎上,唯有咬牙硬抗。史应龙招沉力大,一掌接着一掌劈过去,打得她不断后退。十几掌下来金花婆婆已是气息粗沉,嘴角噙血,她不断调整脚步,犹自奋力坚持。 史应龙眼见再有几掌便能将金花婆婆打翻在地,一泄多年怨气,心下兴奋,大喝一声又是一掌拍出,却没有注意到她后退的方向已悄悄改变,距阿离不过几丈远。 金花婆婆奋力接下这一掌,倏地尽力将手上拐杖掷出,侧身蹿出。史应龙大喝一声,拍飞卷起劲风当胸而来的拐杖,脚步微微一顿。就在此时,金花婆婆身形已出现在阿离身边,伸手擒住阿离右肩井穴。 史应龙慢了一步,已经救援不及。金花婆婆急促咳了几声,抹去嘴角血迹,嘶声道:“小伙子果然厉害,短短几年时间武功就练得如此之高,不过你还是嫩了点!呵呵呵……”史应龙心中大骂自己太大意,沉声道:“你放了阿离,我保证以后不再找你麻烦。” 金花婆婆道:“想要我放开阿离也行,先打自己几掌再说。”阿离急呼道:“史哥哥,不要听她,她不敢对我乱来的。”金花婆婆脸色一沉,喝道:“死丫头闭嘴!”一指点了她哑穴,又喝道:“小子,你还不动手?只要你受了伤,无法阻拦我离开,我便放了阿离。” 史应龙脸色阴沉心念急转,几番考虑之后,举起右掌拍向胸口。王难姑虽在帮胡青牛疏通受伤经脉,却一直在注意史应龙那边的情况,见他挥掌击向自己胸口,不禁惊呼道:“不要!”便要扑过去。恢复过来的胡青牛见状不妙,一把抓住她,低声喝道:“师妹,你不要命了吗?那小子已经被金花婆婆诳了,趁金花婆婆还没脱身,我们快走。”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人。”王难姑奋力挣扎,但是她武功不如胡青牛,根本无法挣脱,反被拉出几步。胡青牛见她如此着紧史应龙,又见史应龙相貌端庄气宇轩昂,不由得老毛病发作,心中疑虑窦生,脸色刷一下白了,低声问道:“师妹,那年轻人是谁?难道你……” 那边史应龙一连三掌击在自己心口,一口鲜血激喷而出,神色萎顿下来,道:“可以了吧。” 金花婆婆狞笑道:“当然不可以,要是我放人后你反悔追上来,我岂不是白白送命。你再把腿打折一条,我就真放了阿离。” 史应龙那里肯相信她的话,方才他打自己那三掌看似厉害,实际上并不严重,并未伤到筋骨,与金花婆婆尚有一战之力,心想你能反悔一次,就会反悔第二次。我若是听你的话打断腿,只怕你立刻便翻脸,到时候不光阿离,就连难姑的生死都掌控在你手中。他回头望向王难姑,发现她被那中年男子纠缠着,一时无法过来,又将目光望向阿离。 见史应龙目光望过来,阿离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朝他猛眨眼睛,嘴唇微微张合,似乎在告诉他什么。 “咦,阿离不是被点了哑穴吗?怎么嘴巴还能动?对了,她也修炼了如意一势,肯定是金花婆婆下手太轻,没有制住她。”一想到此,他嘴巴往右边撇了撇,见阿离会意地眨了眨左眼,便道:“金花婆婆,我姑且再信你一次。”气沉丹田,低头看向右腿,举掌作势欲拍,猛地张口发出一声大吼,声音犹如惊雷炸响,双腿一蹬疾速扑向金花婆婆。 金花婆婆心神一时被吼声所摄,气机不免一滞,阿离肩头兀然一沉,脱开她的控制,矮身向左蹿出。等金花婆婆反应过来时,史应龙掌风已袭到面前,她身子一团向右侧急滚避开掌力,脱离身子舒展开来借势弹出,急速逃跑。 史应龙正欲追赶,阿离恳求道:“史哥哥,放过她一次吧。说起来她也是个苦命人。”既然阿离开口了,史应龙停住脚步,回头看阿离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面前,心下欢喜至极,忍不住哈哈大笑,抱住她双臂在原地转起圈来。阿离身体凌空,咯咯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伴着史应龙的笑声远远传开。 突地,一片争吵之声打断了他们的笑声,却是那边王难姑和那中年人争吵了起来,她怒道:“我被杨逍那魔头调戏时你在哪里?我怀孕回百毒谷养胎时你在哪里?我在百毒谷住了九年,怎么从来不见你来看我一眼?若不是有应龙在,几年前我就命丧荒谷了,你还敢说对我好?” 胡青牛争辩道:“我那时候忙于对付鲜于通,所以没有时间顾及到你。后来你毒死华山诸多长老,被华山派追踪,我也是为了避开鲜于通,才不敢去见你。” 王难姑怒斥道:“你还敢说鲜于通!要不是你,青羊妹子会委身给那个畜生?最后落得一尸两命的惨剧?要不是为了赶去华山救你,我岂会动了胎气,导致那苦命孩儿还未成形就逝去。” 胡青牛闻言一愕,脱口道:“当年你流产不是‘剪花手’查人诚干的?” 王难姑一怔,两行泪水直淌而下,摇头道:“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当年我把你救回蝴蝶谷后,你就对我不冷不热,甚至连我流产之事也不闻不问。原来你怀疑我遭了查人诚的毒手,心里嫌弃我,这才一直不想见我!” 胡青牛慌忙道:“不是的不是的,师妹你别乱想,我……” 王难姑厉声喝道:“胡青牛,你不用再说了。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夫妻之情。”跃身上马,回头对史应龙道:“应龙,带上阿离,我们回家。” 史应龙心中对胡青牛鄙夷不已,却不好多嘴,和阿离共乘一骑,跟在王难姑后面。阿离提醒道:“史哥哥,拐杖。婆婆的拐杖是用东海珊瑚金铸的,不要丢了。”史应龙捡起拐杖,控马疾驰而去。 胡青牛大声哀求却不敢跟上,眼睁睁看着王难姑离开。他深知王难姑性子外柔内刚,凡事一言而决,对外人心狠手辣,对他却温柔似水,从没有说过一句狠话。哪怕当年自己听信流言,不顾她流产体弱驰援华山之恩,诸般针对她,也未见她多说什么。如今竟然明说与自己恩断义绝,只怕自己无端猜疑确实伤透了她心。胡青牛一时失魂落魄,蹒跚而行。 史应龙三人回到凤阳城,找了间客栈住下,聚在房间内说话。阿离说了她这几年的生活,金花婆婆把她带到东海外一个孤岛上,平日里也没有管她,也没有教她武功,她便偷偷修炼心意势。金花婆婆自己有一个女儿,却寄养在别人家里,时不时就出岛去探望女儿,阿离也见过几回,是个极可爱的女孩子。 今年金花婆婆突然将女儿送到西域,回去后带着阿离来凤阳,打伤了诸多武林人士,并指引他们去找胡青牛求医,要破了胡青牛“非明教中人不救”的誓言,好报当年他不肯出手救丈夫之怨。 王难姑讥讽道:“什么‘非明教中人不救’,分明是他当年险死还生,之后心志全丧,害怕惹祸上身被人寻仇杀死,不敢出手救人罢了。若是他敢振作一些,不拦阻我,区区华山派早被我灭门了。可笑我还费尽心机,使出诸般手段想要激他重新振作,没想他竟听信流言,弃我如履。可恶!可恨!可恨我现在才知道,白白浪费了大好年华。” 阿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闭口无言,史应龙见她伤心不已,安慰道:“难姑,你不要伤心了,不是还有我在吗?你放心,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王难姑眼睛一亮,望着他道:“不错,至少还有你陪着我。那好,今晚你就陪我痛痛快快醉一场,好忘了那些伤心事。”说完,叫小二送了几壶酒上来,素手斟出几杯酒,率先拿起一杯喝起来,示意史应龙跟着喝。 史应龙还没有喝过酒,想若是喝醉酒能让难姑心情好转,那陪她一起也无妨。拿起一杯就仰头喝下,只觉一股火辣之感从喉间直达腔腹,极对他胃口,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抬手又拿起一杯喝了下去。 阿离看他喝得挺痛快,也拿起一杯喝下,只觉辛辣刺喉,一口呛了出来,听到王难姑在一旁咯咯直笑,恼羞之下强自灌下两杯,小脸顿时酡红起来,看上去极为可爱。不多时史应龙和阿离便觉脑袋发麻,目光模糊,却已醉死过去。 王难姑把阿离送回房间休息,自己却留了下来,望着这个在自己照顾下逐渐成长的小男人,轻抚着他还带些青稚的脸庞,心里不禁有些异样。心想胡青牛不是怀疑我不贞吗,我可不能白白担了这个罪名,索性就做出点事来,也好配得上这顶帽子。 第12章 人心难测 “应龙,还好有你在,否则难姑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你修炼的功夫并不忌讳破身,难姑就疯这一次,只要一次就够了,就当是绮梦一场吧。”王难姑把史应龙抱上床,解去他衫裤,露出一个阳刚精壮的身躯,往日里她也见过不少次,此时此景下却觉得尤其诱人。 王难姑目光迷离,心思狂乱,伸手在他下身稍加拨弄,见那祸根傲然挺立,她心跳速度陡然加快,脸颊微红,双股之间竟然微微湿润起来,轻咬着嘴唇解下衣裙,露出洁白丰腴身体,跨开双腿,往那挺拔昂立之处轻轻坐了下去,一阵快感直冲心房,口中低低姣吟一声,细腰不由自主地摇动起来,一时间满室皆春。 第二天上午,史应龙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昨日自残造成的伤势竟然痊愈了,功力还增加不少,而且运转起来也流畅圆润许多。他嗅到自己衣物上有一股香味,那是王难姑特有的体香,以前在百毒谷也没少闻,心想:“自己酒量还真差,才几杯酒就倒下了,阿离也倒下了,应该是难姑把自己抱回床的吧。嗯,昨晚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可惜现在对梦中内容却完全没有印象。” 史应龙穿好衣服,正想叫小二,王难姑已经端着一水盆进来了。她满面春风,看向史应龙目光水波流转,有了不少变化,多了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史应龙见她容光焕发,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惊讶道:“难姑,你今天气色好了很多,比以前更漂亮了。” 王难姑修复了多年前留下的暗伤,容颜艳丽许多,听到他夸奖心下欢喜,嫣然笑道:“是么,可能是因为心情变好的缘故吧。”侍候他梳洗,动作之间却比往日温柔不少。 史应龙习惯了她照顾,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问道:“阿离昨晚也醉了,没事吧?” “没事,我看她这几年来一直绷着心弦,难得能放松心神好好休息,没有那么快醒的。”王难姑细细帮他整理好衣襟,问道:“如今阿离也找回来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峨嵋?” 史应龙在桌边坐下,点头道:“不错,当年我答应要送阿离上峨嵋派习武,正好可以去探望纪姐姐。” 王难姑挨着他坐下,很自然的挽着他手臂,问道:“这几年一直听你说晓芙,不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好相处吧?”史应龙道:“纪姐姐性子温柔,待人诚恳大方,很好相处的。”王难姑松了口气,听史应龙如此称赞她,忍不住问道:“那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纪姐姐长得很好看,怎么说呢……”史应龙一时词穷,仔细看了看王难姑的脸,在心里一阵比较,肯定道:“嗯,跟难姑你差不多吧,不过她清雅些,难姑你更妩媚些,都那么漂亮。” 王难姑嗔道:“瞧你说的,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摸了摸重新变得细嫩的脸腮,浅笑道:“这次去峨嵋,路途遥远,不如我们折回集庆,在那里雇一条船扬帆直上乐山,省事不少,还能观看沿岸风景,我可是好多年都没有外出游玩了。”眼中露出憧憬之色。 史应龙当年也搭乘过江船,不过那时是在船上帮佣,没有空闲浏览沿岸风景,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有些意动,便道:“好,那就按难姑你说的办,等阿离起身,我们便去集庆。” “那我去叫小二送饭过来,你吃完早饭好好好好调息,你受的伤还差点才能痊愈。等阿离醒了我们再出发。”王难姑早已经知道史应龙伤势不重,昨晚帮他调理后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史应龙吃过饭在房间里打坐调息,将近中午时,身体完全恢复好了,阿离也醒了过来。她没有半点宿醉的状态,反而精神饱满,听到要走水路去峨嵋,嘟着嘴哀求道:“史哥哥,能不能不要坐船啊,这几年我一直在海岛住,每天都对着水,都看烦了。” 史应龙和王难姑商量后,去车马行买了一匹快马回来。阿离虽然没有骑过马,但她聪明伶俐,一学就会,拉着缰绳兴奋不已,控着马时快时慢地玩得不亦乐乎。史应龙和王难姑见她玩开心,护在一边笑看她折腾。 三人离开凤阳城一路向西,眼见太阳即将落山,距淮南还有一段距离,史应龙道:“阿离,今晚我们得赶到淮南城里休息,明天再玩吧。”阿离应道:“好勒。”马鞭一甩,率前奔去,史应龙和王难姑连忙跟上。 不久后,前方突然传来刀兵相交之声,三人赶上一看,却是六个汉子正在围攻一名三十来岁明媚清丽的女人。王难姑认得那女子,道:“应龙,那女人是我旧识,你去帮忙。”史应龙跃下马,冲进人群绕着那女子转了一圈,一招“控鹤擒龙”左一抓右一拍,那六人竟连他一招都接不下来,兵器纷纷脱手,铛铛啷啷落在地上。 那女子以为史应龙是敌人,手中长剑疾刺,却连他半片衣角也碰不到,待见到围攻自己的六人兵器纷纷落地,捧着虎口后退,方知来者是友非敌。 王难姑已经下马赶到,叫道:“素素,你是不是受伤了,怎么连这几个庸手都收拾不下。”那女子回头一看,惊喜道:“难姑,你来得正好,这几个是杀人吃肉的恶魔,千万不要放他们离开。” “什么!”史应龙随苦竹游走四方,见过不少惨剧,对他触动最大的是逃难人群中发生的“易子相食”之事。“这六人四肢俱全身手不弱,竟然杀人吃肉!”他心中杀意骤起,眯着眼睛扫过那六人,冷冷道:“真有此事?” 那六人被他目光一扫,脖颈处皮毛竖起,犹如被利刃加身。其中一名面目黝黑的汉子振声道:“少侠,在下是华山派掌门鲜于先生的弟子薛公远,绝不会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那女人是天鹰教妖女殷素素,还请少侠不要听她谎言挑拨。” 王难姑冷笑道:“哈哈,原来你是鲜于通的徒弟,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鲜于通是人渣,想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说没有此事,不如来个开腹验肉。凭我毒仙的手段,包你们性命无忧,如果确实没有吃过人肉,一人送你们三颗能解百毒的九九追魂丹赔罪。” 薛公远闻言脸色大变,毒仙之名对他来说是如雷贯耳,华山派就有四名名长老死于她的剧毒之下,岂能不知她的厉害,转身就跑。其余五人见状也轰然散开,四处逃跑。 史应龙一见六人反应,便知殷素素所言不虚,脚尖连动踢向散落在地上兵器。六把兵器夹着破空声飞起,疾如流星没入那六人背心,嗵嗵几声后,那六人扑地身亡。 见六人已死,王难姑连忙帮殷素素把脉。殷素素道:“难姑,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消耗太甚,力竭而已。” 王难姑却没听她的话,一会儿后才放手,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一颗精气丸给她服下,道:“果然是精力疲惫,还好没有伤到根本,服下这药休息一阵就好。对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如此不惜性命。” 殷素素黯然道:“我儿子张无忌中了玄冥神掌之毒,武当张真人无法化解,三年前被我父亲接到蝴蝶谷找胡先生治疗。半个月前我接到消息,金花婆婆来找胡先生的麻烦,便赶来相助。等我赶到时胡先生已经走了,我便带无忌离开。没有想到我来蝴蝶谷之事被人知道了,暗中跟踪,在蝴蝶谷外结群袭击我。那伙人武功高强,我边战边逃,摆脱他们的纠缠,无忌却被劫走了。” 殷素素稍微停顿之后,又道:“我辩认不出那伙人来历,返身跟踪,最终力竭失去那伙人的踪迹。可怜我无忌孩儿回来后竟然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呜呜呜……”她想到伤心之处,低声哭泣起来。 王难姑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过忧虑。”等殷素素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又问道:“刚才那几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力竭之后找了个地方休息,撞到那几个人在铁锅边分食熟肉,旁边竟有半具死人尸体,还留有激烈挣扎过的痕迹,才知道他们杀人吃肉,一时激愤出言指责,没想到却被一路追杀,差点遭到毒手。”殷素素说完,心中忧愤参半,忽然问道:“难姑,怎么不见你跟胡先生在一起?” 王难姑脸色一沉,道:“不要再提那个人。我已经跟他断绝夫妻之情,以后各不相干。” 殷素素见她脸色不豫,转而问道:“这位少侠年纪轻轻,武功又如此高强,却不知如何称呼?” 王难姑听她称赞史应龙,笑颜遂开,介绍道:“他叫史应龙,是我弟弟。应龙,这是我好姐妹殷素素,大名鼎鼎的白眉鹰王的女儿。” 史应龙心下虽奇怪自己辈份突然变高了,却不敢失礼,只是他对殷素素灭人满门之事颇有意见,便淡淡道:“见过殷堂主。”王难姑惊讶道:“咦,应龙你怎么知道素素是紫薇堂主。”史应龙道:“五年前在武当山上见过一面。” 王难姑也知道五年前武当山之事,为了避免殷素素尴尬,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阿离道:“那位叫欧阳离,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阿离,过来跟素素打个招呼。” 阿离一言不发,缩在史应龙身后不肯出来。史应龙见她下马之后,便一直躲在自己背后,一点也不像她活泼好动的性子,便问道:“阿离,你怎么啦?”阿离低声道:“我没事。”却始终避着殷素素的目光。 殷素素对她颇感兴趣,兜过去一瞧,见她面貌竟然跟自己有六七分相似,也叫“阿离”,偏偏一直避着自己,心下心中有所怀疑,突然“咦”了一声,定定望向阿离身后,惊讶道:“大哥,你怎么来?” 第13章 再赴峨嵋 阿离闻言浑身一抖,呼一下跳到史应龙身前抱住他手臂,回头一望却没有发现有人出现,便知道自己被诈了。殷素素笑吟吟道:“阿离,你应该不姓欧阳而是姓殷吧?” “我姓欧阳不姓殷,我不认识你,你走开。”阿离冲着殷素素尖声叫嚷着,神情激动,犹如炸毛的小猫。史应龙见她神色不安,连忙把她搂进怀里,轻抚她背后,正色道:“殷堂主,阿离姓欧阳,你认错人了。” 殷素素苦笑道:“我怎么会认错人,阿离乘他父亲不在家杀了二娘,之后离家出走。他父亲一直在找她,但是阿离被我父亲一位故人带走行踪不定,我这次来除了接无忌,也是得到阿离的消息,想带她回去。” 阿离猛地抬起头,激动道:“带我回去干什么?给那两个畜生欺负出气吗?我只恨当年自己还没有练武功,否则连那两个畜生一起杀了。” 殷素素不悦道:“你怎么能这么想,他们毕竟是你哥哥,别忘了你们都姓殷。” 阿离喊道:“我不姓殷,姓殷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殷天正欠我欧阳家两条性命,却冷眼看我妈被打压。殷野王明知道我娘为了他散去全身武功,身子虚弱,连平常人都不如,却宠妾灭妻,纵容儿子欺负自己的妻女。还有那两个畜生,从小打骂我就算了,当年还想对我娘下手。如果不是我机灵,用护身的匕首杀了那个放风的贱人,吓跑了两个畜生,我娘差点就被奸污了。”她越说越激动,一直在眼眶里转动的泪珠终于洒落下来,抱着史应龙痛哭不止。 史应龙只知道阿离身世坎坷,却没有想到竟然遭遇这般人伦惨剧,想起当年初见阿离,她抱着身子满脸惊惧地哭喊“不要过来”,可见她心里阴影之大,心酸之余对殷家鄙恨不已,心想殷家一直想抓阿离回去,是怕阿离在外面说出殷家丑事吧。安慰道:“阿离,你放心,有我在,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 殷素素没有想到阿离竟然敢在外人面前说出殷家之事,眼中怒色骤现,喝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还敢胡说八道。快点过来,我带你回家。”伸手便去拉阿离。 史应龙那能让殷素素得手,随手一拍,打开她手掌,沉声道:“殷堂主,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别吓到孩子。” 殷素素眼神一冷,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们殷家的家事,有什么不能动手的。你是想插手我殷家之事吗?” 史应龙沉声道:“阿离既然叫我哥哥,我自然要保护她,不让她受欺负。若你殷家真心对她好,她又愿意回去,我自然无话可说。要不然,哪怕是殷教主亲至,也不能把阿离从我身边带走。” 殷素素自知他不是对手,望向王难姑,道:“难姑,你也是我明教中人,还是我好友,难道看着你弟弟胡来?” 王难姑摇头道:“我十年前就不是明教中人了,你也知道我向来是帮亲不帮理,就算你殷家占住道理,我也不可能站在应龙对面。” 殷素素见她不愿出手相助,心下又记挂儿子的安危,急于回天鹰教调派人手追寻,便道:“好,既然如此,阿离就暂时交给你们照顾,只是将来我天鹰教还会来接她的。”说罢恨恨离去。 阿离见她离开了,隔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轻轻挣开史应龙的怀抱,双手捏着衣角,低头不敢去看他,呐呐道:“史哥哥,我……我可没有骗你,你不要嫌弃我。” 史应龙摸了摸她头,怜惜道:“我知道阿离没有骗人,也没有怪你,你可不要胡思乱想。”阿离仰起脑袋,努力睁开着红的眼睛看着他道:“史哥哥真的没有生气?” 王难姑帮她抹掉脸上泪水,哄道:“他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史应龙点了点头,阿离终于放下心来,跑去把马牵过来,把缰绳递过去,眼巴巴的看着他。 史应龙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笑道:“走吧,前面不远就是淮南了,赶紧进城好好休息一晚。”阿离应了声“嗯”,乖乖上马跟在后面,王难姑押后,一路护在旁边。 前往峨嵋路上,王难姑对史应龙态度逐渐变化,内心又是愧疚又是忧愁,还夹杂着些许窃喜和幸福,百味交集轮番涌上心头,竟然由不得她自己控制,平时偷偷看向史应龙的目光中,多了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把整付心思都放在史应龙身上,斟茶倒水、穿衣掸尘、吃鱼剔骨,比在百毒谷时更加温柔细心,又以他酒量不好为由严禁他喝酒。史应龙阅历浅薄,又未接触过男女之情,哪里知道王难姑心思。他不觉得有什么,阿离在一旁却看得清楚,对比一下王难姑对待自己的态度,暗自嘀咕不已,找了个机会靠近史应龙,悄悄问道:“史哥哥,难姑对你一向都是这么好吗?” 史应龙道:“是啊,几年前我跟你分开后,就遇到了难姑,跟她住在百毒谷这么多年,她一直对我这么好。” 阿离心里头悄悄算了一下,五年前史哥哥才十二岁,小孩子一个,难姑应该把他当儿子看了,嗯,没错,肯定是这样的。心里头却有些沮丧,道:“那她对我怎么不像对你那么好呢?是我不够乖,难姑不喜欢我吗?” 史应龙解释道:“当然不是啦,阿离这么乖巧可爱,难姑当然会喜欢你。只是我跟难姑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了,感情当然比你深厚。日子久了,她对你当然也会像对我这么好的。” “那就好,我一定会努力让难姑认同我的。”阿离稍加振作,右手攒着拳头挥舞着。 “加油!”史应龙伸出手,想要摸她的头。阿离低头避开,嗔道:“史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许再摸我的头。”策马赶到前头去了,留下史应龙在后面哈哈大笑。 王难姑靠过来,浅笑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史应龙道:“阿离说你对我太好了,以为她自己不够乖,不讨你喜欢,我给她开解了一下。” “啊,是这样么?”王难姑若有所思,接下来的路上,再也没有表现得太过亲密,平日里照顾阿离也比照着史应龙的规格来,倒让阿离开心不已。 时下世道混乱,天灾不断,人祸更甚,百姓深处水深火热之中,生活比起史应龙五年前所见越发艰难,一路上时有汉民拖家带口逃荒,也有整村人为了逃避官府而逃入深山,史应龙心有戚戚焉,时不时记起苦竹交给他的《山川社稷录》,心想若是有人能推翻暴元,让百姓过上清朗太平日子就好了。 一路风尘,终于到了眉山,史应龙打算先见纪晓芙,再跟她说阿离拜师之事。三人寄存好马匹,便去峨眉山,一路向上到了洪椿坪,见到四个穿着峨嵋派服饰的弟子下来,为首一人明眸善睐身姿轻盈,正是当年在武当山下有过一面之缘的贝锦仪,之前纪晓芙信中也多次提起过她。史应龙上前拱手见礼,道:“贝师姐,史应龙有礼了。” 贝锦仪与纪晓芙关系最为亲密,多次听她提起过史应龙,闻言仔细打量他一番,挽嘴笑道:“原来你就是史家兄弟,没想到当年武当山下的小男孩,如今也是年青俊逸了,怪不得纪师姐一直挂念着你。” 史应龙惭道:“纪姐姐一直对我关爱有加,我却直到今天才来探望她,实在令人羞愧难当。” 贝锦仪笑道:“好了,我也不是外人,你跟我说话用不着那么客气。纪师姐不久前刚出关,正准备下山去找你,要是知道你来了,她肯定高兴死了,你快跟我上去吧。”吩咐三位师妹继续巡山,她带着史应龙三人往上走。 史应龙介绍了王难姑和阿离,贝锦仪看到阿离气息绵长,脚步轻盈,心下暗自点头。近年来峨嵋大开山门,广收门徒,不少人都送家中女儿上山学艺,她一下子就猜到阿离上山的目的。 上了金顶,贝锦仪带着三人进入山门,直接去纪晓芙住的小院,正好见到从客厅里走出来的纪晓芙,她清眸流盼,淡雅脱俗,比五年前多了一丝成熟风韵,更显动人。 纪晓芙一眼便认出了史应龙,惊喜不已,身形一闪已到了他身边,抓着他手道:“小弟,你这么快就来了。” 史应龙在山腰时已经听到纪晓芙要下山去找自己,如今又见到客厅桌上收拾妥当的包袱,心下感动不已,道:“纪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晚才来看你。”纪晓芙笑道:“来了就好,咱姐俩用不着说这些。走,到里面坐下,咱俩好好聊聊。”拉着他的手就要进去。 贝锦仪在旁边咳了一声,道:“师姐,史家兄弟可是我带上来的,你完全没有注意我到吗?”纪晓芙惊觉自己失态了,脸色一红,道:“啊,是锦仪啊,还有这两位是……” 王难姑见纪晓芙美貌不下于自己,又见她待史应龙态度有异,心里便有些不舒服,浅笑道:“我是王难姑,在百毒谷照顾应龙好几年了,他应该有在信中提过我的。晓芙,我年长你几岁,就托大些直呼你名字了。” “她就是王难姑呀,长得可真漂亮。可她看起来不比我大呀,怎么一开口就自称姐姐?”纪晓芙心里有些疑惑,只是她性子大方,这念头一闪而过不再停留,又感激她一直照顾史应龙,便道:“原来是您啊,小弟在信中提过,他一直把您当作长辈看待,您叫我的名字是也是应该的。这几年有劳您替我照顾他了。” 王难姑这些日子情难自已,心思复杂难言,变得极为敏感,听纪晓芙说到“长辈”两字,再加上一连几个“您”,好像她有多老似的,不由暗暗生气,冷笑道:“是么,我可不知道有哪一家的晚辈是直呼长辈名字的。应龙,你来说。” 第14章 阿离之师 史应龙跟王难姑相伴多年,熟知她脾气,小心翼翼道:“这是表示亲呢的意思,难姑是我最亲近的人了。”王难姑听到“最亲近“三个字,心中无名之火尽去,眼中露出的喜意,轻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直接叫我名字,称晓芙为姐姐还要加上姓。” 纪晓芙有些愕然,心想怎么有点针对我的意思啊?她以前没有觉得史应龙对自己的称呼有问题,如今听王难姑一提,感到确实有点见外,在他掌心中掐了一把,低声道:“以后直接叫姐姐,不许带上姓。”史应龙连忙点头答应,又给她介绍了阿离,几个人进入大厅坐下细谈。 史应龙说完阿离的遭遇,道:“姐姐,你看阿离能不能拜入峨嵋学艺?”纪晓芙道:“这几年峨嵋正广收门徒,阿离又有小弟你推荐,进峨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师傅已经收了芷若师妹为关门弟子,阿离只能拜在其他师姐门下了。” 阿离道:“没有关系,只要能够修炼上乘武功,拜在哪位门下都可以。” “阿离你放心,如今峨嵋派武学道统完整,入室弟子即使不能修炼镇派武功,也有九阳功可以修炼,此外还有郭祖师传下来的四象武学可以修习。只要你肯勤学苦练,将来也能有所成就。小弟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这就去见师傅。”纪晓芙起身出去,留贝锦仪陪着史应龙他们说话。 纪晓芙来到掌门静室门外,恭声道:“师父,苦竹大师的侍者史应龙带了一个女孩子上山,想让她拜入我峨嵋门下。” “哦,是九年前那个孩子啊,难为他还记得我峨嵋派。你进来给我说说那个女孩子吧。”一个平和的女声在室内响起,纪晓芙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静坐着一位中年女尼,正是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她如今气质安详平和,犹如皎洁秋月,皮肤细润如脂,跟九年前相比反而更显年轻。 纪晓芙上前见过礼,详细说了阿离的身世,特别强调阿离自幼被殷家人欺负,最后是为了救母才杀人出逃的。 “殷天正名声赫赫,可惜子孙不肖,儿子贪花恋色忘恩负义,孙子更是泯灭人伦,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灭绝师太听完一阵感叹,又赞道:“阿离刚强孝顺,遇事出手狠辣,更难得出淤泥而不染,真真是一个好姑娘。难得她一心想要入我峨嵋派,你先带她去会客厅等我。” 纪晓芙回到小院,带阿离去会客厅等候,史应龙跟了过去,王难姑却留在小院和贝锦仪说话,旁敲侧推的了解纪晓芙的信息。会客厅中,史应龙几人等了片刻,灭绝师太便从后堂进来。史应龙带阿离上前见礼,见了灭绝师太容貌,不由暗自称奇,心想九年不见,师太竟然变得更加年轻美丽,莫非峨嵋派心法有驻颜功效? 灭绝师太见阿离俏丽可爱,心中欢喜,招手道:“阿离,你上前来让我仔细看看。”阿离见她神态平和,不似江湖上传说的那般严峻苛刻,不安之情尽去,上前站在她面前。 灭绝师太握住阿离手臂,内力在她身上游走一圈,发觉她根骨上佳,体内更有一股内力,虽然弱小却精纯浩正,竟是正宗佛门功法,与峨嵋派镇派心法颇有相似之处。她暗想这女娃却是与本门大有缘分,正色道:“我峨嵋开拍祖师当年外号‘小东邪’,行事超脱世俗之外,我峨嵋弟子也不是迂腐之辈。你虽出身于天鹰教,但我峨嵋派也不忌讳。只要你品性好,能够一心向着峨嵋,我也不会拒绝你。现在我需要问清楚一件事,阿离,你究竟是姓殷?还是姓欧阳?” “欧阳,我妈妈姓欧阳,我当然也姓欧阳。”阿离脱口而出,神色坚定没有半分犹豫。 灭绝师太点点头,欣慰道:“好,难得你有此觉悟,又有苦竹大师侍者推荐,我便收你入峨嵋派。我已有关门弟子不再收徒,但我师姐孤鸿子一脉还未有传人,我打算代她收徒。你意下如何?“阿离虽不知孤鸿子是何人,但是绝师太是江湖中公认的一派宗师,自然不会欺骗于她,当场跪下磕头,道:“阿离谢过掌门师叔厚爱,以后必当勤练武功,磊落行事,不负峨嵋声威。”言语之间已是把自己当作孤鸿子传人。 灭绝师太拉起阿离,开怀笑道:“好好好,好个乖巧的可人儿。你放心,虽然师姐已不在人世,但我对你和芷若会一视同仁,将一身本领悉数传授,让你不坠我师姐名声。我这就吩咐你静玄师姐准备拜师大典,请附近名宿前来见证。在此之前,你就先跟着晓芙吧。” 纪晓芙带着史应龙、阿离人回小院,路上史应龙问:“姐姐,你那位孤鸿子师伯究竟是何人?”纪晓芙解释道:“孤鸿子师伯是我峨嵋派传功长老,当年乃是我峨嵋派第一人,尚未收徒便被魔教奸贼所害。没想到师傅会让阿离继承师伯衣钵,这真是缘分。” 阿离问道:“师姐,那个传功长老是什么职位?听起来挺威风的。” 纪晓芙道:“当年我派郭祖师武功大成后开创峨嵋派,收了风陵师祖为徒,不久便有人手持郭祖师早年信物前来求救。郭祖师顾念旧情前往救人,却因此功力大损,于回山途中遇人袭击。为了保护风陵师祖,郭祖师身受重伤,只来得及留下寥寥几句遗言便撒手归西。风陵师祖归途中遇到张三丰真人,得其护送才顺利回山。” “当年风陵师祖入门未久,未得郭祖师衣钵,回山后整理祖师所留手稿,苦心造诣修补峨嵋武学。师祖虽然天资横溢,终究只复原了五六成的峨嵋武学,最为精深的部分却失传了。为了避免峨嵋传承再次出现差错,师祖设立了传功长老一职,专职管理派中武学传承。” 阿离惊喜道:“这样说来,我也可以修炼镇派心法了?”纪晓芙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可要悉心练武,不然可无法继任传功长老之位。”说话间已经到了小院,王难姑得知阿离进了峨嵋派也很高兴。接下来峨嵋派四处派送请帖,阿离就住在纪晓芙院子里,史应龙和王难姑住入供访客暂居的院子。 一个月后,灭绝师太在大殿举行拜师大典,雪山派、青城派、成都唐家、天台山天宁寺、蒙顶山陶家、乐山排帮纷纷派人前来观礼,加上诸多散人,竟有上百之数,史应龙作为苦竹大师的侍者,得以位列殿上。 灭绝师太坐于殿台右侧,身边站着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女弟子,长得清丽绝俗,却是她关门弟子周芷若。周芷若手捧金盘,上面放着峨嵋派弟子名册和笔墨。殿台正中挂着一副画像,上有一妙龄女子背手仰望残月,秀雅冷傲,容颜竟然与纪晓芙有七八分相似。 殿外磬声响起,吉时已到,阿离上前叩拜画像,上香敬茶。灭绝师太代喝了敬师茶,从周芷若手中金盘取下名册,按照规矩给阿离的名字加了一个“若”字,将“欧阳若离”三个字录于“孤鸿子”之下,唱道:“今我峨嵋派收孤女欧阳若离入门,此女继承孤鸿子一脉衣钵,掌门人灭绝代为收徒,有请诸位见证。”观礼众人纷纷道贺,吃过筵席便各自告辞,峨嵋众弟子恭送下山,收拾大殿直至未时后才忙完。 灭绝师太把纪晓芙、周芷若和阿离叫到静室,道:“今日阿离入我师姐门墙,有些事情要告诉她。晓芙和芷若你们也听一听。”纪晓芙三人敛息静坐,洗耳恭听。 灭绝师太道:“我师姐孤鸿子自幼被恩师收养,是在峨嵋山长大的。她天资聪颖,尽得恩师衣钵,武功远在我之上。只是她心思单纯,不擅世务,先师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那时恩师因心血耗损太过仙逝,师姐武功有成后便代表峨嵋下山行走。几年间闯下诺大名头,被尊称为孤鸿子,乃是公认的年轻一辈第一人。当年的崆峒五老,武当宋大之流,比之师姐可谓是望尘莫及,只配跟在后面吃土。” “可惜师姐心思单纯,被大魔头杨逍所骗。杨逍不知从哪里得知我峨嵋派有倚天剑,假意与师姐结交,竟然让师姐对我说谎,借走倚天剑。杨逍要带走倚天剑,因师姐不肯,一言不合便出手偷袭。师姐不备之下被打成重伤,倚天剑还未出鞘便给夺了去。杨逍看不出倚天剑奇特之处,将倚天剑抛到地上扬长而去。 “师姐羞愧难当,在回山途中染病,就此不起。濒危之际将消息传回峨眉山,不料我还未赶到便已逝去,倚天剑也给当地官府取了去,献给鞑子朝廷。后来我武功有成,便赶去大都汝阳王府夺回倚天剑。” “我回山时路经汉阳,见到晓芙便带回峨眉山。晓芙,你根骨只能算是中上,可知道我为何要收你为徒?” 第15章 回百毒谷 纪晓芙迟疑道:“弟子不知。”她在拜师大典上见过孤鸿子的画像,此时心中有了猜测,只因无法确定,不敢说出来。 “当年我家被鞑子官府迫害,家中把我送上峨嵋托付给恩师。那时恩师全心钻研郭祖师手稿,呕心沥血修复我峨嵋武学,并无闲暇照顾我,便将我交给师姐照顾。我上山时年方六岁,师姐待我如姐如母,恩重如山,我常感念于心。”灭绝师太展开手中的画卷,指着画中人道:“你已经见过你师伯的画像,想必心里也有了答案。没错,我就是见你跟师姐长得极为相似,这才带你上山。当时我只是寄思于你,却没有想到你性格刚毅,为人正直处事公平,收你为徒,乃是为师生平最为得意之事。” 纪晓芙谦逊道:“弟子不足之处甚多,当不得师父如此称赞。” 灭绝师太摇头道:“你为人太过谦逊,遇事不争,这本来是好事,但是在我眼里却是缺点。就像刚才你心里明明有了答案,却不敢说出来,你是我选定的下任掌门,要多些自信,敢于断决才好,否则叫我如何放心将峨嵋交给你执掌。” 纪晓芙第一次听到师父有传位之意,诚恐道:“师傅,弟子德薄望微,不是担当掌门之才,还请师傅收回此念。再说师傅您风华正茂,何必提掌门人选之事。” 灭绝师太道:“以你的能力足以担当掌门之位,再说你还找到了郭祖师的传承密室,使我峨嵋武学道统恢复完整,该是你的就是你,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等几年后峨嵋第三代弟子成长起来,我就率领你们杀上光明顶,灭了杨逍那魔头,到时候我将掌门之位传授给你,也好专心于武学之道。” “你们三个乃是我峨嵋未来希望所在,必须时刻把持本心,千万不可与魔教之人有所纠缠,以免重蹈你们师伯覆辙!否则我绝不轻饶,必定亲手取走她性命!”灭绝师太扫了三人一眼,脸色渐严,说到后来声色俱厉,纪晓芙三人连忙应“是”,周芷若与阿离自上山后,还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更是心有余悸。 清早的峨嵋金顶云雾缭绕,殿台楼阁时隐时现,恍若仙境。练武场上两道人影腾挪转移,迅捷异常,正是史应龙在与纪晓芙交手。他修炼九巴掌掌法已有九年,虽未登峰造极,也已炉火纯青。他内力浑厚胜过对方,招沉力大,双掌展开时风声四起,不到五十招已占了上风,只是每当他与纪晓芙掌力交锋,劲力却犹如打在一个圆球之上,顺着弧面分散开来,毫无着点之处,始终无法攻破纪晓芙的防御。 纪晓芙施展出完整的四象掌法,防守严谨绵密,招式圆中有方,阴阳相成,动静相宜,更兼掌力变幻不定,竟有八种股劲力交杂糅合在一起,或刚或柔、忽冲忽缓、时正时奇、若巧若拙,让人防不胜防。偶尔使出一式“截手九式”,手掌往往从不可能的角度击出,或弯曲或伸长,便能将史应龙逼开。 两人交手上百招,仍然维持着不败不胜的局面,一旁的王难姑看得有些不耐烦,在她眼中,史应自然没有尽全力,纪晓芙也留了手,偏偏两人两人打得好不热闹,不像是在练习,更像是在打情骂俏。她师门所传武功除了一门迎风拂柳步,其余残缺不全,根本挡不住史应龙十招,无法陪他练习,心下吃味不已,喊道:“好了好了,你们再打下去也是不分胜负,筋骨活动开就可以了。”史应龙与纪晓芙闻言相视一笑,停手收功。 王难姑上去拉着史应龙,从怀里抽汗巾在他额上拭擦着。纪晓芙见了眉头一皱,心想又来,方才练手时又未动真力,以小弟现在的内功境界,别说百来招功夫,就算打上半天也不见得会出半滴汗,难姑未免也太着紧小弟了。 史应龙已在峨嵋山上住了两个多月,跟纪晓芙多次练手,也见识到了峨嵋武学的精妙之处。现在阿离习惯了山上的生活,跟其他师姐也相处得不错,去意顿生,便道:“姐姐,阿离如今已经安定下来,我打算下山继续历练。” 纪晓芙心里不舍,劝道:“怎么这么快就走?再过几个月就是中秋了,不如多住些日子,等中秋过后再走。”王难姑抢道:“应龙武功初成,需要多加磨练,老是呆在这里会耽搁她武功进展的,是时候走了。” 当年纪晓芙被杨逍纠缠过的消息传开,不久便被殷家退婚,之后再无人上门提亲,成为汉阳纪府的老姑娘。她心中苦楚,一直躲在峨眉山上不敢回家,直到五年前在武当山下得了史应龙开解,心中郁结之情这才稍减。 在那之后,每当不开心时,纪晓芙就会想起史应龙的话自我安慰,长年累月之下,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精神支柱。近两个月以来,她空闲之时带着史应龙观山赏海,和他谈天说地,心中快乐之极,只觉得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美中不足的是王难姑寸步不离地跟着,一直忙前忙后的把史应龙当成心肝宝贝疼了,简直就是不把她这个地主放在眼里,而且史应龙很乐意跟王难姑亲近,稍微让她有些不舒服。 纪晓芙自认把史应龙当弟弟看待,所有照顾他的事情应该由自己来才对,一看到有人想要抢自己的位置,哪怕她性子素来大方,心里对王难姑也有些意见。 现在王难姑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分明是想撇下她,好和史应龙两个人四处游玩。纪晓芙心念稍转,笑道:“我出关不久也需要下山历练,正好和你一起下山,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史应龙喜道:“那太好了,跟姐姐一起外出历练,路上也热闹些。”纪晓芙又道:“既然如此,我这便去禀告师父,明天我们就下山。难姑,你要留下来照顾阿离吗?” 王难姑瞥了她一眼,冷笑道:“阿离被她掌门师叔宠得快无法无天了,哪里还需要我来照顾。你们一路上跟人交手,一旦收手不及,伤了自己或者对方都不太好。有我跟着,不但能帮受伤之人,路上还可以避免宵小之辈暗中下药。否则你们真着了道,应龙是男子最多是丢财而已,晓芙你身为女子那就难说了。” 史应龙连忙道:“一起去,大家互相照应,安全也有保障。”纪晓芙道:“那好吧,我也五年没有回家了,小弟你先陪我回汉阳一趟,沿路正好见识各家武学。”纪晓芙向灭绝师太说明要下山历练,获得准许后便去收拾行李。史应龙找到阿离,好说歹说将她安抚下来,许诺每年都会上山探望她,这才得以脱身。 三人下了山一路向东,经过神农山时,纪晓芙询问道:“应龙,我听你说过好多有关百毒谷的事情,却没有亲眼见过,不如你带我回去看看。”史应龙望向王难姑,问道:“难姑,我们回去一趟怎么样?” “行啊,反正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正好让你给晓芙讲讲这几年我们在谷里的生活。”王难姑毫不在意地回答,心想应龙跟我的关系可比你亲密多了,正好让你了解了解,看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 三人进入神农林区,一路深入到了百毒谷,史应龙不禁有些兴奋,指着周围介绍着:“姐姐你看,这棵大树下就是我练功的地方,旁边那条小溪是从谷内的一道山泉引出来的,溪里有一种小鱼,透明无骨美味异常不过要在开春才会出现。那儿是难姑的药圃,里面栽了不少灵药。那里是……”他口中不断,连比带划说个不停,纪晓芙听到津津有味,时不时惊叹一声。 一路到了谷底,进入木板搭建而成的住所,史应龙介绍道:“那里是难姑的房间,哪里是厨房、杂物房,这一间是我住的。”纪晓芙跟着进了房间,仔细观察着里面的布置。木床、木桌、木凳,还有一个小小的柜子,上面放着一个大篮子,里面装了些压坏的小孩玩具。 纪晓芙拿起一个断柄的摇鼓摇了摇,发出咚咚咚的鼓声,不禁笑着道:“这些都是应龙弄坏的玩具?” 王难姑轻描淡写道:“这间房子被雪压塌过,玩具都被压坏了。后来应龙只好跟着我睡。”语气中含着满满的得意和炫耀。纪晓芙心里一突,腾一下冒起一股无名之火,追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史应龙感叹道:“那是四年前,我刚到百毒谷不久,冬天里下了好大的雪。鹅毛大的雪片连绵不断飘了十几天,最后把房顶压塌。放晴后,难姑帮我把屋顶修好了,我才又回到这里睡。”纪晓芙盘算后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那时候应龙才十二岁。 眼见快到中午了,史应龙道:“难姑,我去弄点猎物回来,你跟姐姐先等一会儿。”王难姑道:“晓芙你在这里等一会吧,我跟应龙一起去,也能快一点回来。”纪晓芙兴致勃勃道:“我也一起去,正好看看附近的风景。” 三人出了百毒谷,向西走了不远,王难姑就闻到一股异香,心想道:“附近有玉容花开了,等等,这味道不对,难道是……”她精神一震,循着香味寻了过去。 第16章 汉阳纪府 王难姑脱离小队,朝着树丛茂密之中而去,走了不过十几丈,便在一堆乱石旁见到一株矮小灌木,满丛墨绿中有红、黄、蓝三个各具一色的花蕾含苞欲放,散发出阵阵异香。她不禁低呼出声:“三色玉容花,还没有开放的三色玉容花!” 三色玉容花的花露可以制成花容玉露,乃是养颜神品。王难姑两眼放光,心道:“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能遇上还没有开放的三色玉容花,一定要赶在花苞绽放之初采下花露。”转念想到史应龙和纪晓芙,不禁烦恼起来。 王难姑想道:“这花蕾还小,也不知道几时才开放,必须守一段日子才能采到花露,难道要跟直接应龙说,三个人留在这里等玉容花开?不行,应龙知道了一定会将花容玉露分给纪晓芙的,绝对不能让花容玉露落入他人之手。”她还没有想好对策,外面已经传来史应龙叫她的声音。 王难姑匆匆在玉容花附近洒下药粉,以保证三色花蕾不会被野兽糟。走出灌木丛跟史应龙汇合,只见他手里提了两只大山鸡正在四处张望,见她出来问道:“难姑,你刚才去哪里了?”纪晓芙手里抓着一只肥硕兔子跟在后面。 王难姑诈道:“就在附近,刚才我闻到有灵药成熟的味道,以为是什么珍品药草,结果是自己认错了。” 三人回到百毒谷,史应龙在小溪边处理野物,将两只脖子被扭断的山鸡摆在一边。殷红的血从鸡脖子断口里流出,渗入地面,王难姑见了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在烤野味时对史应龙道:“应龙,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跟你们去汉阳了。” 史应龙惊道:“难姑,你那里不舒服,要不要紧?”王难姑瞪了他一眼道:“女人家的事情问那么清楚做什么,我在谷里休息一阵就没事了。你和晓芙先回汉阳,到时候过来接我就行。” 纪晓芙见史应龙还要问话,咳了一声道:“应龙,你不要多问了,难姑不会有事的。”她心里估计王难姑是来天葵了,当然不可能史应龙问下去。 史应龙被两人说的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心想怎么两人都不让我多问?算了,不问就不问吧,难姑医术出神入化,她说没事就不会有事。 三人吃完野味,王难姑心系三色玉容花,要赶紧去守在旁边,便开始赶人。纪晓芙身为女人,知道女人某些日子里脾气会变差许多,也不多说话,拉着史应龙就走,继续往汉阳赶路。 峨嵋派与多方势力交好,汉阳纪府也是交游广阔,一路上史应龙跟着纪晓芙以武会友,多方借鉴之下,他对九巴掌掌法理解深了不少,武功越发精湛。厉害百毒谷后,再没有人跟纪晓芙抢着照顾史应龙,她心内欢喜,一时乐在其中。 汉阳西门外一位身材高大,颔下蓄着短须,神态威猛的汉子,带着两个腰粗膀圆的武师守在路边,正是纪府大公子纪晓旭。汉阳金鞭纪老爷子得知消息,离家多年的宝贝女儿回来,早早便叫儿子到城外守着。 纪晓旭不时向远处张望,良久后见到远处奔来两匹快马,当先一人正是纪晓芙,招手大呼道:“小妹,这里这里。”声大如雷,差点吓坏一旁进出城门的百姓。 纪晓芙远远就见着大哥了,挥手回应,加鞭赶上几步,到了城门前一勒缰绳便飞跃而下,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到达?” 纪晓旭道:“老爷子知道你这几天到家,打发我天天在这里守着,就差给我造个房子住下了。”纪晓芙心里感动,见大哥蓄起了胡须,赞道:“大哥,你蓄了胡须,看起比以前威猛了好多,有爹六七分影子了。” 纪晓旭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小妹你有眼光。你大嫂竟然说我的胡子不好看,要我刮掉,直是没见识。” 纪晓芙挽嘴笑道:“大嫂知文识字,可比你厉害多了。她是嫌你的胡子扎人了吧?”纪晓旭用手背轻碰胡渣,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被她赶到厢房睡,回去一定要好好跟她解释清楚……咦,这位就是史应龙兄弟,啧啧,果然长得是一模一样。” 原来是后面的史应龙到了,纪晓芙连忙帮他们介绍。纪晓旭几掌拍在史应龙肩上,见他纹丝不动,两眉头都不皱一下,哈哈大笑道:“好,好身板,好人才,不愧是小妹看好的人。走,咱们回家。”带头往城里走,史应龙和纪晓芙将马匹交给一边的武师,跟了上去。 纪府位于城南,院子极大,占了大半条街,进了大门是一个极大的前院,穿过前厅继续走了一段路才是正厅。厅堂上首坐金鞭纪老爷子,只见他满面红光,身材魁梧,左首坐着纪老夫人,面貌慈祥,和蔼可亲。 纪晓芙带着史应龙上前见礼,纪老爷子和老夫人见了史应龙面貌,皆是一愣,竟然忘了回礼。纪晓旭连忙低咳提醒,纪老爷子这才回过神来,让史应龙入座。老夫人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史应龙看个不停,倒把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纪晓芙上前搂住母亲,低声道:“娘,我不是给你们说过了吗,您这样子可不要吓到应龙。” 纪老夫人神情恍惚道:“啊,好的,好的。”忍不住又望了史应龙一眼,低声叹道:“长得真像啊。唉,当年要不是出了那回事,你弟弟也该娶媳妇了。”说着说着,眼眶竟然红起来了。纪老爷子见老婆子情绪失控,忙道:“晓芙,你们一路上也累了,你带着应龙贤侄去客房梳洗一番,好好休息。晚上家里做上一席山珍海味,给你们接风。” 纪晓芙赶紧带着史应龙前往东厢客房,史应龙有点纳闷,问道:“姐姐,伯母这是怎么了?”纪晓芙道:“你长得跟我早夭的小弟有点相似,她睹貌伤情了。” “哦。”史应龙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姐姐每个家人见到我说话都有点奇怪。史应龙梳洗完毕,在客房内运功调息,纪晓芙在一旁守着。 傍晚时分,纪府花厅当中一张大桌上摆满各式珍肴,还放了一大坛酒,下人来回穿梭忙碌着。一个风韵少妇在一旁盯着,她知性干练,正是纪府少奶奶,纪晓旭正在她身边解释胡子的事情。纪老爷子和老妇人到了花厅,见儿子儿媳在一旁说悄悄话,便叫下人去请史应龙和纪晓芙。等两人一到,众人纷纷入席。纪晓旭一掌拍开酒坛封口,一股馥郁芳香的酒味便飘出来。 史应龙偷偷咽了咽口水,他极喜欢喝酒,怎奈酒量不佳,一喝就醉。眼见这次免不了要大喝一场,心想还好难姑给了我不少好东西。他悄悄服下一颗解酒丸,在酒席中大发神威,把纪老爷子和纪晓旭两个酒中豪杰喝倒了,犹不尽兴,脸色不变地又喝了两碗,提起酒坛子又要倒酒。 纪晓芙见父亲和哥哥都喝倒了,史应龙还在喝,放下筷子上还没剔好骨的鱼,一把抢走他手中酒坛,嗔道:“小弟,你不要逞强,小心喝醉了明天头疼。走,我先扶你回去休息。”也不管父亲和哥哥,搀着他就走,看得纪老夫人和纪少夫人目瞪口呆。 第二天早上,纪老夫人带着儿媳进了女儿的阁楼,满脸笑容道:“晓芙啊,我看你对应龙也太好了吧,这个态度好像不一般啊?”纪晓芙笑道:“娘,我把他当弟弟看,当然对他很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纪少夫人轻笑道:“弟弟?应龙都多大了,你还能这样对他?端茶送水也就算了,可你不用连衣服都帮他洗吧?家里又不是没有佣人。还有昨晚筵席上,你帮应龙剔鱼骨,舀汤试热,我对你大哥都没有这么好,你还敢说把他当弟弟看?” 纪晓芙之前跟王难姑抢着照顾史应龙,一时也没有往深里想,如今被嫂子一说,不禁愣住了,心想对啊,我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里,自己一见到应龙就开心,整日里想的是应龙心情怎么样?开不开心,烦不烦恼,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有时候他离开自己视线一久,自己都会变得心慌意乱,这种情况不是跟大哥当年见到嫂子以后一模一样吗?难道自己不仅仅是把他当作弟弟看,而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想着想着,脸上红了起来。 纪老夫人见女儿这个样子,就知道媳妇说对了,笑道:“应龙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他天生就该是我们纪家的人。晓芙啊,你要真有意思就告诉娘,娘请人去说说。要是喜事成了,你们成亲后就回家里来住。我呀,只要每天能看见你俩,肯定能多活上十岁。” 纪晓芙又羞又急,捂着脸嗫嗫道:“娘,你怎么能这么想。”纪少夫人打趣道:“之前不害羞,现在倒害羞了。我看应龙相貌堂堂,跟老爷和相公也挺合得来的,是个不错的人选。” 纪晓芙心思被说动,胸口怦怦跳动起来,可一想到自己的岁数,满腔火热又冷却下来,幽幽道:“娘,你们不要再说了,也不看看我几岁了,我可不能害了应龙。”老夫人和纪少夫人顿时无语,齐齐叹了口气。 第17章 山村惨剧 史应龙在纪府住下,受到纪府上下的热情招待。他跟纪老爷子极为谈得来,准确说应该是“听”得来。纪老爷子身为湖北第一大镖局“通达镖局”的总镖头,半辈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如今年纪大了在家颐养天年,不免有些怀缅过去纵马江湖的生活。他经常对家里人讲述早年事迹,往往一开口就能连续说上大半时辰。纪府的家人早就听厌了,史应龙却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对行镖的各种细节尤为好奇,每天都会请纪老爷子给他说上那么一段。 “当时通达镖局的一份镖银被劫走,我请了武当的宋远桥大侠前去调解,结果对方根本不卖面子,最后还是靠我手上的金鞭打败那三名寨主,才将镖银夺回来。”纪老爷子讲完鞭打黑风寨夺回镖银的故事,意味深长地对纪女儿道:“晓芙啊,做人就要能想敢拼,看中了什么就要勇于争取,千万不能望洋兴叹。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若是退缩不前空自嗟叹,只怕将来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纪晓芙脸色一红,嗔道:“爹,你胡说些什么。”纪老爷子哈哈大笑道:“我在教应龙做人的道理呢,应龙你说是不是?”史应龙若有所思,点头称“是”,心想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自己这一身武功若是用好了,也能帮到不少人,不一定非要别人来继承大师傅的《山川社稷录》。 转眼又是十五之夜,史应龙在后院凉亭里翘首四望,心想姐姐把我叫过来,怎么不见她人。 此刻玉轮高悬,融融月光倾泻而下,后院园中玉兰花团锦簇洁白无瑕,与月色交映生辉,暗香飘动袭人。继而后院小门传来脚步声,纪晓芙缓缓行来,她身着浅蓝寒烟对襟孺衫,肩披翠水薄纱,逶迤白色拖地梅花百水裙,手绕飘带环佩摇曳,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脸如凝脂赛施粉黛,唇点朱绛动人心魄,行动间身姿妙曼不带一点烟气,犹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 史应龙看得心目具炫,蓦然想起五年前两人在武当山下的那番对话,暗自想道:“如果姐姐当年说那句话能当真就好了。”他神思摇动,直到纪晓芙来到身前才惊醒过来,红着脸道:“姐姐,你这身打扮可真好看。” 纪晓芙偷偷舒了一口气,嫣然笑道:“这是嫂子帮我收拾的,我原来也不知道原来穿衣服有这么多讲究,你看……”指着身上衣服逐一讲解,最后惋惜道:“可惜打扮起来太花时间,而且这些衣服也太奢侈了,师父要知道了绝不允许我这么穿。” 史应龙道:“山上清净,诸位师太、师姐都是节俭之人,是不适合穿得这么华丽。” 纪晓芙点头道:“师父她心怀慈悲,时常忧叹百姓艰苦,告诫我我们要节俭持身,不可沉迷奢侈,若有能力就多帮助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她曾对我说过,若不是因为峨嵋门人多为女子,便揭竿反抗暴元。” 史应龙惊讶道:“师太也有这种想法?”纪晓芙道:“郭祖师父亲郭大侠曾经驻守襄阳城多年,之后殉城而亡,郭祖师开派以来,一直不忘郭大侠遗志,并将之传了下来,师父身为掌门当然也会有此想法。”史应龙心念一动,暗想如果自己要行大事,或许能得到灭绝师太支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史应龙见天上明月圆满,心里不禁有些想王难姑。他自十二岁起便跟她在一起,习惯了有她在身边,这次分开这么久,忍不住挂念,心想难姑留在百毒谷,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肯定很孤寂吧?此念一起,他情绪便低落下来。纪晓芙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小弟,怎么突然没精打采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史应龙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难姑了。她留在百毒谷,一个人孤零零地肯定很难受。”纪晓芙没有想到王难姑在他心里竟然占了如此重要的地位,才分开这么短时间,就开始挂念着她,暗自叹了口气,道:“那我们明天就去接她,然后回峨嵋吧。”史应龙迟疑道:“姐姐,你难得回来一趟,不多留一些日子?” 纪晓芙心想你住得不开心,我留下来在一旁看着岂不是更难受?坚决道:“我也回来这么多天了,也想走了。” 史应龙脸露喜色道:“那好,我们回百毒谷接难姑,再到四处走走。”纪晓芙摇头道:“我这次回去恐怕不能陪着你外出历练了。峨眉山上事务繁多,师父近年来已经不亲自打理,静玄师姐一个恐怕应付不来,我得留在山上帮忙。”史应龙有些失望,沮丧道:“这样啊。” 纪晓芙安慰道:“有难姑陪着你不也一样吗?”史应龙道:“难姑是难姑,姐姐是姐姐,怎么会一样呢?如果姐姐不在我身边,我会很想姐姐的啊。”纪晓芙心情顿时好转,笑道:“那好,等我不忙时候,便陪着你到处转转。” 第二天史应龙和纪晓芙辞别纪府,到百毒谷汇合王难姑,三人一起上路。史应龙说起在纪府的趣事,讲到自己大展神威喝倒纪老爷子时,一脸得意。王难姑脸色大变,急切道:“你有没有吃解酒丸?”史应龙低声道:“当然有啦,没有解酒丸我怎么可能喝得过纪老爷子。” 王难姑在他怀里的一搜,将装着解酒丸的瓶子取走了,哼道:“酒量不行还敢乱喝酒,要是没有解救丸,看不醉死你。再敢这样我就好好收拾你。” 纪晓芙闻言气道:“好啊,原来你早就吃了解酒丸,也不告诉我,害我白白担心了一个晚上。”史应龙连忙向两人告饶,许诺以后绝对不敢乱喝酒,这才获得原谅。 这日傍晚三人到了威远县附近,见前方阵阵黑烟卷起,登上前面山坡一望,一队百人左右的元兵正在山坡下的村子里杀人放火。 村民四处奔逃,却跑不过乘马的元兵,纷纷被赶上,脚掌被利箭射穿钉在地上,倒在血泊中哀求着。村子西面一个院子外躺着七八个元兵尸体,里面有三名汉子聚在一起反抗,一人使双刀守在门口,另外两人使长枪在两侧接应,三人勇猛异常,逼得门外的元兵不敢过分靠近。 史应龙不及多想,深吸一口气,使出“千里奔袭”的身法,从马背跃下疾驰而去,速度比先前骑马还快三分,纪晓芙与王难姑连忙策马跟上。村中的元兵首领见有人从山坡上下来,毫不在意,分出一个十人小队前去拦截,指挥余下元兵加快杀戮速度。 那十人小队舞着弯刀,策马朝史应龙三人杀过去。史应龙飞身跃上当头一人马背,脚尖一点便将那元兵踢下马,滚成一团再也无法起身。史应龙在马背上来回跳跃,转瞬间把其余九名元兵也踢下马。 元兵首领见势呼喝一声,撇下院子里的三个汉子不管,带领四十多人朝史应龙围了上去,人马尚在远处,一阵箭雨便已疾射而去。史应龙使出一招“摩诃互济”,双手连挥将射来利箭吸附在掌上,反手一推便疾射回去,力道更胜三分。四十多名元兵有大半中箭落马,元兵首领更是被射穿脑袋,惨死当场。剩下元兵见势不妙,哄一声四处策马散逃。 史应龙与赶到的纪晓芙分头追杀逃散的元兵,捡起地上石子,先将元兵打下马,再逐一追上杀死。王难姑留下救助村民,幸存的村民也汇聚起来帮忙,一番忙碌后稍作清点,合村近两百多人,仅有六十几人活了下来。 那三名反抗元兵的汉子过来向史应龙道谢,一番介绍后,史应龙知道身量较高的叫傅友德,逃难来到这里,住下还不到半年。另外两个是走散镖的镖师,使双刀的叫赵普胜,另一个叫胡深,两人走镖至此,在村长家歇脚,村子突然遭到元兵围村劫掠,刚好傅友德在村长家帮佣,三人便合力反抗。 傅友德惨笑道:“前年我从老家宿州逃荒到砀山,半夜里被元兵冲进村子里一顿乱杀,全家只剩我一人活了下来。来到这里不到半年,结果还是遇上这种事,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哪里是安居乐业之处?” 赵普胜把刀往地上一摔,骂道:“我这几年走散镖,已经见过不少次元兵屠村了,可恨我武功不高,偷偷摸摸杀上一两个鞑子便要落荒而逃。” 胡深漠然道:“我家为了来防备盗贼抢掠,聚齐族中男儿训练,却被鞑子诬陷造反,全族被杀剩我一人。嘿嘿,总有一日我要向鞑子寻回这笔血债。” 史应龙听完后默不出声,当年他也见过元兵借口追缉盗贼冲进村庄肆虐,不过被苦竹阻止了,那个村庄并没有伤了多少人。后来史应龙和苦竹回石佛寺时再次经过那里,却发现整个村庄的人都消失了,打听之下才知道害怕元兵再去劫掠,全部逃入深山了。 近百名元兵死于山村,此地肯定是不能再住了,有去处村民便各自收拾行李,投奔亲戚。剩余三十七个妇女和六个小孩家人却没有去处,抱着家人的尸首,失声痛哭,不知前途在何方。夕阳照在犹自冒着黑烟的残垣败瓦上,将整个山村染成一片血色,此起彼伏的撕心裂肺的嚎啕声,更是让人不忍猝闻。 史应龙看着周围的孤儿寡母,心里一阵悲愤,想道:“难道就让鞑子继续在中原这样倒行逆施下去?” 第18章 事业之始 像苦竹那般佛法高深的世外之人,也花费四十几年时间写出《山川社稷录》,希望这世道尽早结束。史应龙心想:“鞑子倒行逆施,已到人厌神弃的程度,我要找杨逍报仇,不可能单人只身去闯明教总坛,迟早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吧。”他心中下了决定,对纪晓芙道:“姐姐,我想帮帮她们。” 纪晓芙细细思量一番才开口:“近几年来山上招收了不少三代弟子,也需要一些妇人干活,大概能安排七八个,余下的只能归入峨嵋山下的佛田佃户之中了。” 史应龙摇头道:“我想请姐姐帮忙解决一下她们的户籍,其他的我自己来操心就可以了。”王难姑讶异道:“你又没有什么营生,要养活四十多口人可不容易。”史应龙坦诚道:“我打算开一家镖局,如今世道离乱,凭我的武功,很快就能闯出名堂来,到时候再招收人手扩大镖局规模,养活区区几十人应该不在话下。” 王难姑听他语气坚定,计划条理分明,显然不是临时打算,不由心中欣慰,想道:“他终于长大了,开始选择自己要走的道了。”纪晓芙听了也是满脸笑容,欣然点头道:“那带她们去眉山吧,眉山县丞夫人是师父的记名弟子,我跟她的认识,这事不难办。” 赵普胜与胡深听史应龙说要开办镖局,两人对望一眼,齐身稽首道:“史公子,您对我们两个有救命之恩,我俩无以为报,愿加入公子镖局之中,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傅友德慢了一步,心中暗骂两人狡猾,扑通一声跪在史应龙身前,大声道:“公子,傅友德也愿意加入您的镖局,我没有别的长处,力气还是有两把的,只要您不赶我走,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愿为公子去闯。” 史应龙心想这三人还敢反抗元兵,说明他们血性尚存,都是好汉子,自己开办镖局正需要人手,不妨留下帮忙。赶紧扶起三人,一脸诚恳道:“三位大哥不嫌弃我年幼力薄,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有三位大哥帮助,大家一起奋力打拼,将来必能闯出一番局面。”赵普胜三人听得史应龙愿意收留自己,脸上都露出笑意,主动站在他身后。 史应龙把幸存妇孺聚在一起,朗声道:“诸位大姐,在下史应龙,家姐乃是峨嵋派弟子。我要在成都开设镖局,需要不少人手帮忙,若各位有愿意前来帮忙,富贵不敢说,人身安全和温饱绝对可以保证……”一番口舌之后,幸存的妇孺全都愿意跟着走。 史应龙让赵普胜三人雇了几辆大车,把人都带到上,一路小心终于到了眉山。纪晓芙带着他去找到眉山县丞夫人,当天就将事情办好了。晚上在眉山歇下,史应龙跟王难姑、纪晓芙说出自己的计划,在王难姑的帮助下把计划略作修改,定下将来发展规划。第二天一早,史应龙三人上了山,王难姑自去找阿离,他和纪晓芙去见灭绝师太,在掌门静室里密谈了一下午才出来。 两人回到纪晓芙住的小院外,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惊叹之声。只听阿离惊呼道:“好厉害,真的能慢慢削下去,一点都不费力。”史应龙进去一看,只见阿离双手各持一剑,左手拿着一柄峨嵋弟子标准佩剑,纯钢剑身中断,断口斜长,明显是利刃削出来的。她右手握着的一把暗紫色长剑,看起来平平无奇。王难姑笑吟吟坐在旁边,桌面上摆着两个剑鞘和一对赭色护腕,旁边是一个黑色布袋。 史应龙见过这个黑色布袋,前天在乐山休息时,王难姑单独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就背着这个黑色布袋,沉甸甸的好像装了不少东西。当时他问过王难姑,王难姑却笑而不答,现在看来装的应该就是阿离手中的长剑和那对护腕。史应龙问道:“阿离,你手里的剑是难姑给的吧?” 阿离扔下断剑,小心翼翼的把紫色长剑收入剑鞘,捧到他面前,道:“哥哥,你快来看看这把紫英剑,太厉害了,我看都比得上掌门师叔的倚天剑了。”王难姑得意道:“那当然,这是用东海珊瑚金掺上玄铁和紫英精金,千锤百炼铸就的神兵,锋利坚韧绝不在倚天剑之下。” 史应龙接过长剑一掂量,连鞘大约有八九斤重,拔出来细细观察。这把剑造型古拙,剑身呈暗紫色,锋刃上有一层层细密规则的花纹,放在日下慢慢翻转长剑,阳光一靠近剑身就被消失不见,不见有半点逃逸出来。史应龙把剑刃稍稍靠近眼前,脸上的毫毛不自主的竖立起来,扣指一弹剑身,剑身颤动发出“嗡”一声响,声音低沉稳健,良久才慢慢消散,不由赞道:“神物自晦,好一把神兵利器。”转手把剑交给纪晓芙看。 王难姑拿起那对护腕,递给他道:“这对护腕也用同样的材料铸造,每只九斤重,你带上试一试。” 史应龙接过护腕稍微一看,将护腕边的扣环扭开,从中分成两半打开扣在手腕上,护腕内圈垫了兽皮,合上以后不松不紧,正好合适。双手一挥带起一阵风声,赞道:“很好,估计能增加不少战力。” 王难姑捡起地上的断剑,示意他伸出双臂,用力朝护腕上一劈,“铿”一声响后断剑被震断了一截,她对纪晓芙道:“晓芙,你用紫英剑试一试。” 纪晓芙道:“行吗?”王难姑不悦道:“难道我还会害应龙吗?要不然我来。”纪晓芙这才不轻不重的往史应龙护腕上砍了一下,叮一声清响紫英剑被弹开了,护腕上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不由赞道:“果然是好东西,小弟有了这对护腕,就不怕别人的神兵利器了。”阿离连忙接过长剑,仔细观察后没有发现崩口,这才放下心来,把紫英剑归入剑鞘。 王难姑笑道:“说起来还得谢谢金花婆婆,要不是她的拐杖,我们也没那么多材料铸剑和护腕。史应龙笑道:“就当是她给我们的赔偿吧。对了,难姑,镖局的事情谈妥了,我们先去成都准备开业的事吧。” 王难姑道:“那好,我们这就下山。”阿离已经从王难姑口中得知史应龙开设镖局之事,连忙道:“哥哥,你一定要给我留个镖师的位置,等我学好武功,也不用到处去历练了,帮你押镖就行了。到时候看哪个毛贼不开眼,就叫他试一试紫英剑的厉害。” 史应龙道:“等你获准下山行走再说吧,在此之前你要努力练功。要是因为有了一把神兵就松懈下来,落下了武功进度,我让难姑收回紫英剑。” 阿离抱紧紫英剑道:“我会努力的,才不会落下进度。”史应龙道:“那就好,你在山上好好练功,争取早点下山。我们先走了。”史应龙纪晓芙、王难姑下山,回到眉山安置村民的院子,挑了七八个心灵手巧的妇人,带上赵普胜和赵德胜赶往成都。进入成都城后,一行人先住在峨嵋派的别院,接下来就是买房子,改铺面。 史应龙跟着纪晓芙拜访各方势力,忙了一个月,连中秋节也没有心思过。等到镖局开业时,已是八月底,在此之前,史应龙将镖局开业的消息写在木牌之上,让人立于街口和各地商人会馆之前大声宣读,还请了一批说书先生在茶楼大肆宣传,因此到了初五这一日,镖局门口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 众多前来观礼宾客进入前院,看到竖在院子西边的旗杆,纷纷皱了眉头,暗道太狂妄。要知道镖旗是一个镖局的标志,不但行镖时要插旗喊道,局中也要挂上一方锦旗,因此旗杆的位置也是有些讲究的。 东方青龙属木主生长,镖旗竖于此处,表示注释之人以和为上,走镖时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一般都是用钱买道。西方白虎属金主刑杀,镖旗竖于此处,则主事之人态度强硬,走镖谁敢动手,就是不死不休。除了官府开的镖局,从来没有哪家敢把镖旗竖在西面的。 许多宾客进入大厅,见到端坐上首的灭绝师太都吃惊不已,原本纪晓芙亲自送请柬已经让他们对史应龙高看一眼,没有想峨嵋派掌门竟然亲自到场观礼,纷纷上前和灭绝师太打招呼,心下学暗自猜想史应龙与峨嵋派的关系。 眼看吉时已到,宾客来齐,王难姑点燃挂在院子里的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一支舞狮队出场,伴着锣鼓声在院子里扑腾跳跃,顺着木凳搭乘的架子一路向上,采下悬在镖局牌匾前的一把发菜,扯下了负载牌匾上的红布。牌匾露出“铁血镖局”四个描金大字,笔画犹如刀砍斧凿,奔放激昂。 纪晓芙进入后堂捧着一个金盘出来,上面放了一面锦旗。史应龙拿起锦旗一展,红底黑字,上书“铁血”两字。史应龙手提锦旗向来宾展示,朗声道:“这是敝镖局的镖旗,有劳诸位见证。”向周围团团做揖,大步走出厅门。 众多宾客知道这是要亮旗了,纷纷跟出,想要看个究竟。 第19章 蜀中五龙 院子里的旗杆距厅门有五六丈远,近四丈来高,史应龙趟开脚步,尽力一跃,身如白鹤冲天,直扑旗杆顶端,眼见去势已竭,双手离旗杆顶部还有七八尺的距离。他猛地一提丹田真气,双足在虚空中一顿,身形陡然再次拔高。 这正是苦竹传给史应龙的“足涌莲花”功夫,若练至高深处,可虚空蹑步如踏平地。他内力不足,方练到小成之境,身形上升到堪堪够得着旗杆顶端,右手手将锦旗挂上,左手在旗杆一按,身子打着转旋缓缓落下。 观礼众人心下暗暗吃惊,如此轻功简直闻所未闻,怪不得敢将旗杆竖在院子西面。不由纷纷喝彩,就连灭绝师太也暗叹不如。 史应龙拱手道:“今日是我铁血镖局开业的大喜日子,诸位百忙中前来观礼,让敝镖局蓬荜生辉,为此次亮旗添色不少。为了报答诸位,在座各位若在本月内托本镖局运镖,只收三分运费,不收其他费用。” 此言一出,观礼宾客顿时议论纷纷。要知道镖局行规是十抽一,若是经过险恶之地或者路途太长,还要另外加收费用。如今年底将至,各家都有货物现银要运送,只是铁血镖局才刚开业,即使主事人武功高强,又与峨嵋派关系密切,一般人也不敢贸然行事。 就在诸人犹豫不决时,唐家堡堡主唐川大声喊道:“既然史镖头如此盛情,我唐家愿意托镖,轻史镖头将五千两黄金押送到洛阳王家!” 众人顿时哗然,五千两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个中等家族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多金子来,更何况唐川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了出来,难道他就这么相信铁血镖局,一点也不金子怕被劫走?要知道这可是五千两黄金,足以令蜀秦两地的强盗发狂了。 史应龙大喜道:“好,得蒙唐堡主青眼,在下以性命保证,这趟镖会以最快的速度,完完整整送到洛阳。”唐川点头道:“既然如此,明天我便差犬子唐戈送金子过来,到时候再将交接的方法告知史镖头。” “那就有劳唐堡主了。”史应龙激动不已,又朗声道:“厅中筵席早已备好,还请诸位入席痛饮一番。” 来宾纷纷入席,史应龙今日被特许喝酒,服下解酒丸后便端着大腕一座座的敬酒过去。一连十几碗酒下肚,脸不改色神志清醒,众人见了不禁大为佩服。吃完筵席,唐川要回去准备金子,带着唐家的人率先离开,其他来宾也纷纷告辞。灭绝师太留在最后,对史应龙道:“这第一趟镖最为关键,峨嵋派不能在明面相助,只能靠你自己了。” 史应龙拍着胸口道:“师太请放心,我和你说的计划绝对不是空中楼阁,你就看着我将铁血镖局开遍西南吧。”灭据师太点头道:“那就好,我跟晓芙先回山,如果路上遇到什么意外就传信回来,我会亲自出手。”史应龙将灭绝师太和纪晓芙送走,吩咐人收拾好大厅,开始准备行镖物件。 唐家堡的书房内,唐家大公子唐戈问道:“父亲,今天你为何要当众托镖,就算铁血镖局跟峨嵋派关系密切,可镖局的毕竟不是峨嵋派的,万一有个闪失,这么多金子铁血镖局岂能赔得起,到时候我唐家岂不是要吃大亏。” 唐川抚须道:“你还是太年青了。纪晓芙身为灭绝师太内定的下任掌门,由她亲自送请柬,已经说明铁血镖局和峨嵋派关系不一般,今天灭绝师太更是亲自到场观礼,可以说铁血镖局已经贴上来峨嵋派的标志。如今铁血镖局开业,我们唐家是第一个出来支持的,如果运镖顺利,则唐家跟峨嵋派关系会更加亲密。如果运镖失败就更好了,用五千两黄金买下灭绝师太一个人情,那是我们唐家赚大了。可惜我今天在酒席中见到了十年前名震江湖的‘毒仙子’,看她跟史应龙关系密切,只怕这趟镖想出问题都难。” 唐戈惊讶道:“那个连五毒教都退避三舍的毒仙子?怎么我在铁血镖局里没有听到其他人提起?” 唐川道:“毒仙子手段毒辣,见过她真面目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整得死去活来,从来没有人敢外传她的面貌。我也是在十年前远远见过她一面,这才认得出来。恐怕今天在场的众多客人,除了我再也没有人知道铁血镖局身后在站着毒仙子这等人物了。” 唐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铁血镖局既有峨嵋派当靠山,又有毒仙子相助,恐怕用不了几年,他们的分号就要开遍西南了。” 唐川点头道道:“不错,所以我第一个托镖,还当众说出镖银数额,就是为了替铁血镖局张扬起来。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如今世道离乱,只有交结好各方势力,我唐家将来才好做打算。” 第二天一早,唐戈率领家仆便运来一辆大马车,里面并排放着两个大箱子,唐家家仆抬箱子时,不小心将其中一个箱子打翻,倒出满地金锭,让不少暗中猜测唐家和铁血镖局合伙设局的人打消了怀疑。史应龙清点过镖银,由唐戈将箱子贴上封条,将镖书、订金等交接清楚,送走了唐戈,把镖箱抬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出发。 此次行镖,由赵普胜和傅友德当车夫兼职探路,史应龙和王难姑跟随,准备一路向北走广元,过汉中,到奉元(西安),再东行直到洛阳,找到王家交接便可完成此次行镖。 史应龙压着镖车出发不久,蜀秦两地的强盗们纷纷行动起来,各自派出探马跟踪镖车,镖车一旦到了各自地头便纷纷下手劫镖。史应龙一路上已经打发了好几拨强盗。镖车一路向北,过了绵阳不过四十里,便到了青抓山,前方探路的傅友德快马回报,大声喊道:“公子,前面有人拦路。” 史应龙道:“都是什么人?”傅友德道:“有五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应该是冲着镖局来的。”史应龙道:“知道了,等一下要是交上手了,你和赵大哥小心一些。” 镖车继续走了不到两里路,便见到前面山坡上有五乘人马一字排开拦着,当中一人满脸胡渣,叫道:“史镖头,在下邱南丹,客套话也不用多说了,你留下镖车自己走吧,看在峨嵋派的面子上,我们五兄弟就不赶尽杀绝了!” 王难姑提醒道:“应龙,那是蜀中五龙,他们各自武功不弱,你要小心。”史应龙之前已经了解过蜀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这蜀中五龙是最为有名的大盗,在蜀境内随兴作恶,流窜劫掠下手从不留活口。 虬龙邱南丹,一套虬龙腿法施展开来能开碑裂石。狂龙田夫营,一手狂风刀法迅疾无比令人难以抵挡。铁龙张五泉,一身铁布衫功夫登峰造极刀剑难伤。飞龙云飞檐,十八式仙鹤手专伤人五腑六脏。淫龙杨逸,为人奸诈狡猾,喜好奸污妇女,从未在他人面前施展过武功,或者说见过他武功的人都死了。 “难姑你不用担心,这五人我还应付得下。你带着赵大哥和傅大哥退开些,不要被误伤了。”史应龙向前几步,下马准备应敌。 王难姑道:“赵镖头、傅镖头,你们退开些,小心被缠上了。”她自己却不愿后退。史应龙知道她的迎风拂柳步精妙非凡,常人难伤,也不再坚持,大声喊道:“诸位想必也知道我铁血镖局的镖旗竖在那里,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展出来,我史应龙接着。” 杨逸“啪”一声合上铁骨扇子,阴测测道:“难得我收收心做好事,你自己却要求死,这就怪不得我了。哥哥们,还等什么,上啊。”其余四人闻言齐声大喊,策马从山坡奔下,围向史应龙。杨逸稍稍落后几步,直奔王难姑而去,口中淫笑道:“美人儿,我早忍不住了,让我们先大战三百回合吧。” 四龙策马来到史应龙前面不远出,纷纷跳下马将他围住,王难姑忍不住叫道:“无耻,枉你们成名多年,竟然联手对付一个孩子。” 狂龙狞笑道:“这是劫道,你以为是过家家吗。”提刀一招飞沙走石削向史应龙腰间,迅疾如风。史应龙身形一侧,避开刀锋。右侧的虬龙身子一矮,左腿已经扫向他下盘。史应龙撤步后退,只觉背后一道劲风袭来,却是飞龙使出一招“白鹤点头”啄向他“风门穴”。 史应龙随手一掌反拍在飞龙手上,将他击退,自己身形微微一顿。左边的铁龙右臂上伸,护住头部,沉肘撞了过去。史应龙前脚微曲,一招“惊浪拍岸”当胸击出,拍在铁龙肩上。嘭一声响后,铁龙寸步不退,仅仅脸色一红,竟然毫发无伤。 史应龙还不及施加内劲追击铁龙,狂龙钢刀又自下而上反撩他手臂,不得不收掌避开钢刀。铁龙“嘿”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双臂舒展,一招“瞎子抱树”又向他扑去。 这四条龙,单对单的话,史应龙自信三十招内就可将对方拿下,如今四个人联手,优势互补,互相呼应之下竟然逼得他不得不竭力防守。 第20章 宝轮镇变 杨逸缠上王难姑,身形变动间左掌卷起一阵风声,直袭她胸部。王难姑骂道:“无耻下流。”身形随着对方掌风摆动,连衣角也未被碰到。杨逸“咦”了一声,右手以扇代剑,使出“分花拂柳”“锦笔生花”“冷月窥人”三招疾刺她腰间,迅疾无比又不带丝毫风声。 王难姑冷笑不已,心想:“若迎风拂柳步这么容易就能破得了,自家那帮眼高于顶的师门长辈岂会把这门步法下来。”她衣袖一摆,腰似弱柳无风自动,每每于间不容发中避过对方剑招。转身见到史应龙被四龙困住无力反击,她心下焦急,在袖中摸出一个药丸,两指一捏搓成粉末,伸手一扬,一股药粉直扑对方口鼻。 杨逸微微一笑,竟然张口将药粉吸入口,咕咚一声吞入腹中,舌头舔着嘴唇,淫笑道:“好香,大美人再来一点。”揉身又扑了上去。王难姑见他吞了软骨散却若无其事,知道对方不是修练了奇功,就是随身携带能辟百毒的异宝,她武功不及对方,毒药也派不上用场,只能静下心来缠住对方,不让他插手史应龙那边的战斗,心想应龙的玄刚护腕没有用出来,他一定能摆平那四条虫的。 史应龙和四龙交手已有四十多招,始终无法取得上风,心想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失守。当下看准时机,乘虬龙一招“虬龙盘柱”用老,左手架住他长腿,内力一吐将他送出,右掌一招“凤鸾点头”闪电般在铁龙手臂连击三掌,将他击退两步,脚尖一点侧身避开狂龙当头袭来的一招“风卷残云”,身形斜斜向外飘出。 飞龙脚步一错追了上去,伸手啄向他背部。史应龙早有准备,气运背部,身在空中硬挨了飞龙一啄,只觉背脊肌肉一痛,一股劲力旋转着疾冲进体内。幸好他修炼的龙象般若功极擅护体,内力自然而然从膈膜下涌出,及时将那仙鹤劲逼出体外,并未伤及内脏。 史应龙借势前扑就地一滚,弹身又跃出数丈,脱离四龙包围凝神静立。飞龙速度最快,当先追了上来,却不正面攻上,绕到背后一抓袭向他腰间。史应龙一个箭步前冲,避开身后飞龙攻击,一招“擒龙控鹤”迎向狂龙当面劈下的钢刀,他右手手腕格向钢刀,右手前探擒向对方手腕。 狂龙见对方竟敢用手腕来挡自己钢刀,心下狂喜,心想只要断了他一掌,哪怕自己钢刀被夺,只要老大老三赶上来,对方就死定了。他谷尽功力注入钢刀,锋刃陡然亮了三分,朝史应龙手腕砍去。 铛一声响后钢刀被震成两截,史应龙右手已经拿住狂龙脉门,左掌顺势前探,印在在他腋下极泉穴,掌心内力涌出朝对方手少阴心经一冲,瞬间将他心肺震碎。狂龙还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已毙命,史应龙右手一拉,将狂龙尸身往后甩向飞龙。 飞龙还不知道狂龙已死,身形一闪伸出手接住狂龙尸身。史应龙趁机返身追上,一掌拍在飞龙腰间,将他打得口喷鲜血横飞出去,掉在地上无法动弹。 兔起鹄落间,史应龙连伤两人,虬龙慢了一步,已来不及救援,眼见两个兄弟生死不明,狂吼一声,乘对方去势已尽无法闪避,右腿一招“虬龙翻身”卷起一阵狂风扫向他腰际。 史应龙来不及闪躲,胸间豪气涌起,大喝道:“来的好!”丹田真气尽数汇向手少阴心经,反手一招“怒涛倒卷”拍在虬龙小腿上,力量比平时大了何止一倍。只听“咔”一声,虬龙小腿骨已经折断,露出白森森的骨茬,断口处鲜血激喷而出,脚掌反向撞在胫骨之上。 虬龙惨嚎声响起,叫了半声又戈然而止,原来已经痛晕过去。铁龙一见三个兄弟顷刻间折在史应龙手里,怯意顿生,返身就跑。淫龙听到虬龙惨叫声,回头一看三人躺在地上生死不明,顿时魂飞魄散,展开身法向着铁龙相反方向逃遁,脚步竟然比飞龙还快上三分。 王难姑骂道:“想跑,没那么容易。”展开步法跟在后面,手中金针不断射出,拖住淫龙脚步。 史应龙三两步追上铁龙,一招“惊浪拍岸”击在他背心,只见他身形一顿,竟然撑了下来。史应龙冷哼一声,运起“龙门叠浪”的技巧,掌力一道接着一道,犹如巨浪前仆后继涌出。 弹指间铁龙已经撑不住,“噗”一声放了个臭屁。他体内气息一泄,身形陡然胀大了一圈,口中发出一声狂嚎,鲜血夹杂着碎成小块的内脏狂喷而出,瘫萎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史应龙回身追向杨逸,身形疾闪,“狼奔豕突”之后再接“飞象过河”已经赶到他身后,手掌一张箍住他颈部,将人提起就要扭断他脖子。 王难姑喊道:“应龙,等等。”追过去在杨逸身前一嗅,伸手扯下他挂在胸口的一个锦囊,解开一看,是一颗灰黑色的丹丸,不由得眼放光,欣喜道:“果然是通犀地龙丸,应龙,可以动手了。” 杨逸惊叫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史应龙未等他说完,喀一下扭断他脖子,扬手将他尸体抛到路边。 王难姑问道:“怎么不听他说些什么?”史应龙不屑道:“有什么好听的,无非就是什么武林世家或大派的人。就凭他这些年作下的坏事,难道还能饶了他不成?若是他背后的势力敢来找我,嗯,正好来试试我的掌法。”王难姑挽着嘴微笑,心想他倒是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了。 赵普胜和傅友德跑了过来,给五龙每人补上一刀,又将他们身上物品搜了出来,却有两千多两银票,将之交给王难姑。王难姑笑道:“做得好,回去后给你们两个多记一份功劳。”两人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铁血镖局有规定,只要镖师们功劳积攒够了,可以根据个人对镖局的贡献来学习史应龙提供的各种高深武学。史应龙已经从灭绝师太那里求来几部武学秘籍,足够让镖局里的镖师修练一辈子了。 史应龙带着赵傅二人整理好镖车,继续上路。 广元县的春风阁内,蜀境内各大黑道势力汇聚一堂,共计有十三家山寨,三位散人。阁内端坐上首的是一个青衫方巾打扮的儒雅中年书生,此人是梅山清风寨大寨主袁尘寰,人称“梅香书生”,一手梅香剑法只在虬龙邱南丹之下,这次聚会正是他发动起来的。 诸家势力首领各自与身边之人大声说话,讨论蜀中五龙死于史应龙之手的消息,一时间阁内繁杂喧阗犹如闹市。袁尘寰不禁皱了皱眉头,大声喊道:“诸位,请静下来。我们今天在这里汇聚,都是为了铁血镖局押送的五千两金子而来。如果谁有什么妙计,还请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天曌山观音寨大头领武尚义嚷道:“连横行蜀地从未遇到敌手的五龙都栽在铁血镖局手里了,哪里有什么办法?” 肖楼山山主肖生客恶狠狠道:“蚂多噬象,五个人不行那就上一百、两百人,我就不信他是铁打的,累也能累死他。” 仙风观观主悟通阴测测道:“你肖申克手下有几百果民,当然不怕死上几十个。我们可没有你那么豪气,拿手下去填命。” 五堆山寨寨主严明道:“在座各位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来的,有些废话就不要说了。大家都知道梅山袁寨主向来足智多谋,不如听听他有什么好办法。”其他人一听此话全部闭口,纷纷注目袁尘寰。 袁尘寰抚须道:“大家都是为了求财,我看也没有必要跟铁血镖局硬拼。铁血镖局除了史应龙,其余三个人武功不高,不足为虑。依我之见不如……” 铁血镖局镖车上了剑阁栈道,史应龙一路小心翼翼戒备着,却没有遇到半个强盗,不禁问道:“这栈道如此险恶,为何不见盗贼拦截?” 赵普胜道:“十几天前公子大展神威,力毙蜀中五龙,那些盗贼不可能不知道。栈道地形太过险恶,出入不易,若是敢在这里动手,只怕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史应龙心有所悟颔首不语。 镖车出了“金牛道”,前行大约二十来里便到了宝轮镇。此镇地处于“金牛道”出入口,又临白龙江而起,水路两路交汇十分繁荣。史应龙他们一连找了几家客栈,全都客满无法入住。好不容易才在码头附近找到一家开张不久,名叫“百隆”的客栈住了进去。几人卸下马车,将镖银搬进史应龙房间,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清早,张傅二人整理好马车,史应龙将箱子逐个搬出来装好,进去找掌柜结账。此时天色刚蒙亮,整个大堂除了他和掌柜的,再无其他人出现。还没有等他跟掌柜的说上话,便听到背后传来“轰”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却见一面铁闸将大门封死了。 史应龙心知不妙,返身全力一掌打在铁闸上,只听“嘭”一声响,铁闸纹丝不动,手掌反被震得发麻,又一掌打在附近的墙壁上,震得墙面裂开,新刷的披档簌簌落下,露出了里面的厚重的花岗岩,却分毫无损。回头寻找那掌柜,柜台后已不见人影,只见通向二楼的楼梯上还露着半条腿,他身形一蹿,追了上去。 第21章 洛阳王家 史应龙上身才在楼梯间出现,二楼上响起一声“打”,无数暗器挟着劲风袭下。他运起内力,鼓着两片衣袖在头顶一阵挥舞,将袭来的暗器扫开便要冲上去,却听楼上再次响起一声“刺”,又有十几只长矛疾刺下来,锋刃上还闪着蓝光,明显是淬过毒的,即使他有通犀地龙丸护身也不敢托大,脚步一错退了下来。 史应龙被困在客栈里面,王难姑脸上不见丝毫慌张之色,心想:“要用到这种手段来对付铁血镖局的,绝不是什么高手。以应龙的身手再有通犀地龙丸护身,多花点时间便能解决掉对手。”身形一动跃上马车,素手挥出一蓬药粉洒在箱子上。赵傅二人自知武功不济,跑出几十步双手抱头蹲了下来,这是道上规矩。只要是守规矩的劫道强人,没有人会去伤害赶车的把式,此次行镖史应龙也交代过他们要先保护好自身。 附近几个房子里冲出十几个蒙面人,为首之人拔出腰间长剑一挥,便有几十道暗器射向马车顶。王难姑跃下马车避开暗器,落地后小脚在马车轱辘中间上一踹,便将轴承踢坏。蒙面人首领冲了过去,一招“踏雪寻梅”,长剑刷刷刷几声点向王难姑腰间,将她逼开,大声呼喝:“快,把马车赶到码头去。” 一个身形矮小的汉子蹿上驾位,抓起挂在一旁的鞭子一甩,“啪”一声打了个漂亮的鞭花,吆喝道:“驾!驾!”其他人围着马车,小心戒备着,提防史应龙从客栈中冲出来。拉车的骡马撒开长腿一冲,没拉动马车,反被缰绳绷得吃力不住,嘶鸣一声跪在地上。那矮小汉子大喊道:“马车坏了,快来人直接搬箱子。” 四个腰粗膀圆的大汉冲了过去,两人跳上马车合力搬动一个镖箱,转手交给车下的人,两个来回便将镖箱挪到地面。四个人抬起两个镖箱向码头冲过去。码头那边已经有人在接应,十几名水手操着一艘大船停靠在那里,正在等岸上得手的人撤退。 客栈里面史应龙尝试了几次都没冲上二楼,抬头仔细打量,发现楼板是松木所制,心下便有了主意。他屏住呼吸细细倾听楼上动静,找到顶上无人之处,提气纵身一跃,“排云双掌”击在楼板上,浑身力道爆发出来,“嘭”一声巨响便打出个大孔。他身形继续往上冲,双掌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毫不受力却又拦住他上冲之势。 史应龙真气一沉使出千斤坠,身形随破碎的木屑一起落下来。他抬头一望,只见楼板之上还铺有几层孔目细小的渔网,中间夹杂着铁网,正好遮住了洞口。“竟然连这层都想到了,提前做好了防范。那好,我就拆了这房子。”一不做二不休,他沿着楼板边缘一路打过去,片刻间便将楼板破坏大半。 楼上众人眼见脚下站立之处越来越小,两根横梁先后被打断,整个楼层已经遥遥欲坠,正自心惊胆颤,客栈外面忽然传来口切“风紧!扯呼!”纷纷从二楼窗口跳下逃跑。 原来外面那四个大汉抬着箱子跑了没出十步,便觉浑身发痒,一时无法忍受,把箱子扔在地上,各自在自身上抓挠起来,眨眼间把浑身鲜血淋漓,犹毫不知痛楚,还拼命在身上招呼着。蒙面人首领见势不对,大声喝道:“换人上去,注意手上皮肤不要直接碰到箱子。” 又有四个壮汉冲了过去,手臂上都戴着鹿皮手套,每两人抬起一个镖箱便走,结果还未走出十步,同样抛下箱子在一边抓挠起来。先前那四条大汉此时已经把自己的脸皮都抓破了,其中一个甚至把眼珠子都抠了下来,却不出半声痛呼,满脸愉悦,情形一时诡异无比。 蒙面人首领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名字来,他望着在自己剑风紧逼下身姿妙曼,仿若闲庭信步般的王难姑,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偷偷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音道:“来几个人帮我看着这位美女,我亲自去搬箱子。”顿时有几个人上前敌住王难姑,他一抽开身立即奔向箱子,半途却突然转向,几个起落间身影没在民居中。 来人中有头脑灵活的见首领逃逸,已经知道情况并不妙,跟着逃离客栈。又有人也看出不对,大呼道:“点子手扎,风紧呼扯!”直接跑向码头,几个起落跳上接应的大船。客栈二楼中的人也纷纷跳了下来四处散逃,史应龙从二楼窗口追了出来。 王难姑咯咯笑道:“现在才认出我来,还想跑,晚了。”话音刚落,蒙面人首领又从民居中跳了出来,三两步跑过来跪在她面前,一边磕头一边恳求,大声笑道:“姑奶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绕了小人吧,小人今后给您做牛做马,绝无怨言。”满脸笑容却又双眼流泪,浑身肌肉不由自主的抽蓄着。那些靠近过马车的人也纷纷翻到在地,痛声狂笑起来,就连江船上的人也无法幸免,倒在甲板上痛笑不已。 史应龙虽知道这是王难姑的手段,见到这场面身上仍旧有些发冷,问道:“难姑,你用了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王难姑笑道:“这是我精心改良过的‘苦中作乐’,中了这毒之后,只要附近有人笑声响起,就会迅速毒发,浑身抽蓄大笑不止,若无解药会一直笑到死。说起来这药还有你的一份功劳,要不是你给我试毒,我还真研究不出来。” 史应龙想起刚到百毒谷那段日子,不由打了个冷战。赵傅二人见大局已定,跑过来问王难姑道:“仙子,现在这些人怎么办?”说话间已将腰间钢刀抽出,跃跃欲试。 王难姑却把眼睛望向史应龙,想看他怎么处理。史应龙略一犹豫,狠下心道:“这些人都在刀口上过活,手中也不知道犯了多少人命,想必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若是放过他们,以后铁血镖局的镖车恐怕寸步难行,再想闯出名号,非得花费十倍的力气不可。让他们狂笑而死有点过了,那就给他们一个痛快吧。”率先出手,一掌将跪在王难姑面前的蒙面人首领击毙。 其他中毒之人见铁血镖局开始清场,纷纷挣扎起来逃跑,却被赵傅二人赶上去,逐个用刀搠死。江船上的强盗想要开船逃跑,正在拼命收回船锚,却史应龙赶上船,一掌一个将满船人全部打死。王难姑见他行事方式开始向一个合格首领的靠拢,不由暗自点头,随手在附近撒了点药粉,中和掉残余毒素。 史泰龙花了点钱叫人找来镇上俩捕役,一番交涉后,把所有强盗的尸体拖到一起,清点之下竟有十六人是官方通缉榜单上有名,都是纵横蜀地的大盗,一向呼啸山林作恶多端,没想到竟然死于此地。两个捕役大喜过望,拍着胸口道:“这些人肯定是因为划分势力范围,分割利益不均火拼而死,绝对和各位没有关系,也不会拖累到附近的居民。”欢天喜地的处理尸体去了。 史应龙找来工匠,修好马车继续出发。随着十三家山寨联手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开来,路上再也没什么有名有姓的强盗敢去找铁血镖局的麻烦,偶尔有几个不开眼的小毛贼,都被赵傅二人打发走了,一路顺顺当当地将镖车押到了洛阳。 洛阳王家也是当地豪雄,家主王斌正值壮年,身材魁梧精壮,一柄家传金刀打遍洛阳无敌手,加之家财万贯,被人称为“洛阳金刀”。王斌得知铁血镖局押送镖银到了城外,亲自到洛阳城门口迎接,一番寒暄后引着史应龙一行人前往王府。 史应龙将唐家的镖书交给王斌,由他亲手验证并揭开镖箱封条,清点镖银数目无误,取得他亲手写下的镖签,便向对方告辞。 王斌极力挽留,劝道:“难得史公子大架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在下要是让史公子就此离开,岂不是让整个洛阳城笑我不知好歹,怠慢贵客?还请史镖头务必盘桓几天,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放他走。史应龙推却不掉对方热情,也不想因此得罪人,便答应留宿一晚,明天再出发。 王家上下忙碌起来,准备为铁血镖局接风洗尘。后院之内,王斌对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妇人道:“夫人,你刚才在内堂可有看清楚?你觉得史应龙这个人如何?” 王夫人道:“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举止大方得体,完全没江湖中人的陋习,可当得上‘青年俊逸’这四个字。” 王斌笑道:“夫人看人还是这么准。当初我接到唐川飞鸽传书,得知这批金子被唐川托付给名不经传的铁血镖局押送,心里一直在猜测他必然知道了某些信息,才会如此尽力为铁血镖局张扬。果不其然,铁血镖局的史应龙一出手便格杀了蜀中五龙,更难得的是他如今年仅十八,更是一介孤儿尚未娶妻。呵呵,那唐川虽然见机得早,花大力气结交史应龙,可惜他只有三个儿子,却没有半个女儿。如此大好机会,我王家岂能放过?” 第22章 布局云南 王夫人问道:“老爷,难道你想招那史镖头为婿?”王斌道:“不错,你去告诉嫣儿、妃儿,晚上接风宴上要好好表现。若有一人能得那史镖头看上,结下秦晋之好,我王家在此离乱世道中,至少也能保得住五十年风光。” 王夫人去西厢阁楼提点女儿,将史应龙说成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惹得两个女儿脸红耳赤,娇羞不已。傍晚时王府大开筵席为史应龙接风,王斌介绍了赶回来的两个儿子,王澄和王湛。这两人却不像是习武之人,身子单薄看起来文弱不堪。 酒宴之上王家父子三人轮番劝杯,史应龙早有准备,一时杯来酒往,主客尽欢。王斌见酒喝得差不多了,便道:“史公子年轻有为,武功高强,令人敬佩不已。在下有两女尚未出阁,得知史公子力毙为恶多时的蜀中五龙,心生仰慕,想要一窥英雄真貌,不知史镖头可否一见?” 在这种时候尚未出阁的女儿家请见,王斌的心思昭然若揭,史应龙恐直接拒接王家脸上不好看,便把眼睛看望王难姑。王难姑脸上不动声色,淡淡道:“既然如此,见上一面也无妨。” 王夫人起身离开,一会儿后两个小姑娘跟着她走了进来。身量稍高的那一位的体态轻盈,桃腮杏面,未言先笑,眼睛直扑扑的看往史应龙,像是个活泼外向的性子。稍矮的那一位的看起来柔弱可怜,天生一副美人胚子,却有点怕生。 王斌介绍道:“这是姐姐王嫣儿,今年十四岁。这是妹妹王妃儿,今年十三岁。来来来,你们姐妹俩给史公子斟杯酒。”王家姐妹绕过王难姑,各自为史应龙斟了一杯酒,坐到母亲旁边。史泰龙也不多说,仰头喝下两杯酒。 王斌连声称赞,道:“好酒量,史公子如此俊逸,却不知哪家女儿有福气能得公子青睐。”史泰龙道:“在下还未加冠,年岁尚小,暂时没有考虑婚娶之事。”王斌笑道:“十八岁已经不小了,就算不成亲也可以先订亲嘛。不知道史公子喜欢哪一类型的女子?是灵动可爱些的还是文静些的?” 史泰龙心下踌躇,不知道该怎么说,忽然见到对面王家俩姐妹头冒冷汗,脸色忽青忽白。转头一望,王夫人与王澄、王湛也神色不对,内功略深的王斌看起来还算正常,王难姑也无异样。他心下奇怪,暗道:“这是怎么回事?”悄悄运气在体内一转,发现身上没有不妥之处。 “难道是食物不干净?”史应龙手扶额头,佯醉道:“王家主,在下不胜酒力,恐怕不能继续喝下去了。”王斌连忙道:“无妨,既然如此,在下先送史镖头先回房歇息。”史应龙起身告退,王难姑知道他是假装,白了他一眼,上前搀着他。 王斌起身相送,发现自己家人竟然无一人起身,他已有些酒意,再加灯光昏暗,竟然没有发觉他们脸色不对,心下动怒,暗想儿子女儿年幼也就罢了,夫人为何也如此失礼?他送史应龙到客房,回到大厅却发现几个人都走开了,询问后才知道全都得了腹泻之症,顿时暴怒不已,把厨房仆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第二天一早,史应龙一行人向王斌告辞,王斌与夫人一路送出城门,王夫人惋惜道:“史公子谦逊有礼,又会替他人着想,我倒是真有点喜欢他俩。可惜我王家昨晚闹了个大笑话,嫣儿、妃儿和他没有缘分。” 王斌笑道:“有没有缘分现在还是未知之数。我听说史公子有一个义妹在峨嵋派学艺,妃儿和嫣儿正是练武的年纪,资质也不差,正好送去峨嵋派学艺。史公子镖局开在成都,必然经常去看望自己的妹妹,嫣儿妃儿跟他多接触几回,说不定到时候缘分就到了。” 王夫人点头道:“老爷此言不差,就算到最后有缘无分,至少也能和他妹妹攀上交情,还有峨嵋派这棵大树也能做为依靠。”王渊哈哈大笑,命下人准备两位小姐的行李,准备将她们送上峨嵋。 史应龙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年前赶回了成都,一行人进了城门直奔镖局而去,却见镖局门口两边挤满了人,个个翘首以盼。 “来了,来了!”众人见到史应龙,纷纷叫嚷起来。史应龙正迷惑间,已有几人迎了上去,为首者正是唐川。 只听唐川高声大笑,拱手道:“恭喜史镖头首次行镖功成圆满,喜事成双。”史应龙连忙下马还礼,拱手道:“幸不辱命,还要多谢唐堡主信任。却不知这‘好事成双’又怎么回事?” 唐川道:“这次史镖头力毙蜀中五龙,为我蜀地百姓除害。不少与五獠有仇怨的朋友汇集到此,专门前来拜谢史镖头,已备下大礼在内等候。” “哦……”史应龙拉马前行,旁边有一人抢上去接过他手中缰绳,帮他把马牵走。其他人拥着史应龙进了镖局,唐川等着王难姑先走,这才在后面跟上。 镖局大听两边椅子上坐着十来位人士,见到史应龙进来了,连忙起身迎过去,齐齐稽首。为首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道:“多谢史镖头击杀五獠,为我等报此深仇大恨。”史应龙连忙扶起众人,谦逊道:“大家不必如此,在下当不得如此大礼。” 老者道:“当得,当得!若不是史镖头出手,不知那五獠要逍遥到何时。史镖头铲奸除恶,扬我蜀地正气,实乃正道楷模。我等有一锦旗奉上,还望史镖头收下。”旁边一个年青人连忙捧过一副叠好着锦旗,老者接过锦旗一抖,露出血红的旗面,底下绣了五条鳄鱼,却被黑色的“铁血”二字压着。 众人一见之下便那旗面所述之意。那五条鳄鱼意指蜀中五龙,为了避讳,便用猪婆龙之称的鳄鱼代替。史应龙大感为难,他本意是先开设镖局积累实力,然后徐徐图之,并不想一下子引起鞑子朝廷的注意。 唐川见史应龙迟迟不接锦旗,心思略转便知他顾虑,笑道:“这猪婆龙乃是江淮一带恶物,平时祸害百姓,朝廷也多次悬赏捕捉,史镖头受此锦旗却是无妨。”其他人也纷纷相劝,众意拳拳之下史应龙便接下了锦旗。 史应龙又走了几次镖,因为他掌力刚猛,犹如龙象,得了个“龙象掌”外号,名声渐渐在江湖中传开来,王难姑的身份也被人认出,铁血镖局的镖更是无人敢动,西南境内不少散人镖师纷纷前来投靠,不少经营不善的小镖局整个并入,直接成为铁血镖局分号。 当前武林各家武学敝帚自珍,绝不肯轻传,铁血镖局内部施行根据镖师功绩高低,可以学得不同层次武学的制度,吸引了不少年轻人前来投靠,其中还有一两个资质根骨具佳的天才。赵普胜、傅友德、胡深三人按照史应龙交给他们的方法,挑选大批血性尚存的苗子,加以整编训练,培养出一大批嫡系人马。 几年下来,铁血镖局已经发展成蜀地第一大镖局,在蜀地大多数重镇都开设有分号。其时天下各地民众纷纷揭旗起义,四川境内也出现一股马贼,所有成员全部戴着黄色脸谱,自称汉子军,从来不劫掠平民,专门黑吃黑,劫掠达官贵人,甚至多次袭击小队元兵,所得钱财不少用于救济贫民,一时间深受蜀境内百姓拥戴。 此时鞑子朝廷正调集大军围剿刘福通与徐寿辉领导的红巾军,汉子军来去如风又没有占领实地,被当作流寇处理,逐渐坐大,在西南境内来去如风,令西南境内的高官达人或富商大户闻风丧胆,出行时纷纷寻找实力可靠的镖局护送。 恰逢西南边疆麓川思氏势力壮大,控制了原大理国国土,对元朝廷日益不满,趁机起兵反元,将元人朝廷任命的官员杀了一大批。鞑子朝廷抽调四川境内官兵前往弹压,成都儒学提举司提举贾稻也在调任之列,只因贾稻是汉人官员,并无大队元兵护送,便来请铁血镖局护送。 史应龙正想把铁血镖局扩展至云南,亲自带领镖师护送贾稻。王难姑忙于布置位于眉山即将完工的新庄园,没有跟着过去。贾稻此次赴任,只带了两名侍妾和一位幕僚,铁血镖局方面除了傅友德,史应龙还带了四十名好手,准备先在昆明开设起分局,然后向周围扩张业务范围,逐步完成铁血镖局在云南的布局。 成都城中不少富商听到史应龙亲自押队去昆明,纷纷前来托镖,一时间竟集了七位掌柜,十八名伙计和十五辆载满货物大马车,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车队。史应龙不得不调整计划,等到队伍出发时已是四月初。 阳光明媚,道路两边野花争相竞放,正是出游好时光。贾稻喜好佛老,史应龙跟随苦竹期间也研读过不少佛经,两人一路相谈甚欢。镖队南下出了沐源镇不远,前方探马迅速回报:“总镖头,有大批骑军来袭,是汉子军。” 第23章 汉子之军 贾稻一听是汉子军,不禁两股发抖,战战兢兢对史应龙道:“史镖头……一切……一切就……靠你了。”史应龙沉声道:“贾大人放心,有铁血镖局的镖师护着,保证您毫发无伤。”转头又对各家掌柜道:“各位放心,商行货物绝不会损失半分,铁血镖局汉绝不会让汉子军得逞。” 说话间一支骑队犹如滚动着的波浪漫延过来,骑队大约有四五百乘,马上之人统一着黄色衣衫,带着黄色脸谱,手执劲弩腰挎长刀,正是纵横西南的汉子军。汉子军马队在快速前进中骑兵分散开距离,却又保持整体队列不变。骑队逐渐靠近,扬起的尘土蔽日,整齐的马蹄声如惊雷一般炸响。 贾稻和几个掌柜被吓得几欲晕厥,缩进马车内不敢露头。傅友德大声呼喝着,指挥铁血镖局的人将马车围成一个圆阵,镖师们抽刀上盾,倚靠马车严加戒备。镖师们行动迅捷,章法森严,丝毫没有被汉子军的气势所摄,史应龙看后不禁暗自点头。 汉子军马队驰近后慢慢收拢,在离铁血镖局镖队一箭之远的地方集合,被用在马队前方的汉子军首领的几声令下,一名骑兵从队伍中越出。那名骑兵前行几丈后停下,大声喊道:“铁血镖局的诸位兄弟,我们汉子军的规矩各位都知道,只要留下运送的货物和钱财,我们队长说了,绝对不会为难大家。” 因为史应龙和王难姑的存在,铁血镖局自从开业到现在,几年间还没有丢失过一单镖。镖师们纷纷开口回骂,其中有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叫朱亮祖,是傅友德的副手,两年前被史应龙在路边救回来,对史应龙极为敬重。他性格耿直,最见不得别人冒犯自家公子,指着那名汉子军士大骂道:“卧槽,你他妈的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啊,明知道公子就在镖队里,你们还敢来,回去问你们队长,看他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史应龙闻言轻咳了一声,傅友德也觉得这小子太激动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低声骂道:“你这小崽子,好好守着便是了,那里轮到你来多嘴。”朱亮祖以前被他操练的狠了,有些怕他,不敢再大声叫骂了,犹自捂着头在一边嘟囔个不停。 史应龙看了看汉子军首领所在的位置,心中一阵计算,伸手从身边的镖师手中拿过一副盾牌,策马出阵向前,喊道:“我铁血镖局与汉子军素来河水不犯井水,大家都是在外讨一口饭吃,何必逼人太甚。” 那名汉子军士道:“什么河水井水的,俺们不知道。俺只知道在西南地区,只要是我们汉子军想要的东西,没有人能够拒绝。” 史应龙策马慢慢前行,眼见已经过了半箭之地,汉子军还未作出任何举动,暗自摇了摇头,大声喝道:“既然如此,今天我便教你们一个乖,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阴沟里翻船。”翻身跳下马,施展出千里奔袭的身法,脚步踢动间身后扬起一道土龙,身形疾如流星,朝汉子军首领疾射而去。 汉子军首领惊醒自己位置太过靠前,眼里露出懊恼之色,调转马头向后退去,一边大声喊道:“放箭!”汉子军军士连忙对准史应龙扳下劲弩括机,咻咻声不绝,每把劲弩奴口中都飞出七八只弩箭,漫天箭雨朝他泼洒过去。 贾稻见到这一幕,惊叫道:“这是诸葛连弩。”周围众镖师无动于衷,他们对史应龙信心十足,相信他一定能够全身而退。史应龙举起盾牌护住头顶,荡开疾射而来的飞弩,身形晃动间脱离了弩箭打击范围,一头撞进汉子军,直冲汉子军首领而去。 汉子军军士虽然知道他武功惊人,却没有料到他全力施展之下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转眼间便闯进阵内,附近的军士连忙抽刀攻敌,史应龙却不与他们纠缠,脚步急转,几个起伏间已经追上汉子军首领,靠在他的坐骑侧边,右手一伸抓住他小腿,暴喝一声便将人拉下马,用劲一甩汉子军首领放到背上,返身冲向镖师所在园阵,汉子军军士不敢放弩箭攻击,眼睁睁看着首领被他擒走。 从史应龙上前对话到擒回敌首,兔起鹘落几息之间情势急转直落,两边人马看得目眩口呆。汉子军那边士气低落,个个垂头丧气,铁血镖局这边众镖师兴高采烈,欢声不止。有几个商队的伙计围过去,骂咧咧地便要折辱那首领,史应龙脸色一沉,喝道:“干什么,汉子军大军还在那里,你们想给自己东主惹祸吗?” 几个掌柜闻言纷纷开口痛骂那几个伙计,几个人灰溜溜地缩回自家马车后,铁血镖局的镖师心里对他们鄙视不已。 汉子军队伍一阵混乱后,迅速重整阵列,又有一名汉子军士策马来到镖队面前,大喊道:“史公子,你武功高强,这次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汉子军和铁血镖局之前并无仇怨,还请史公子大人有大量,放我们队长回来。我们汉子军以后见到铁血镖局的镖旗,愿意退避三舍。” 史应龙道:“若是我不愿放人呢?”那名汉子军士喊道:“那便不死不休,我们必将一路追杀到底,就算我们这一队人马折了,还有其他汉子军为我们报仇。” 贾稻听到“一路追杀”四个字,从马车里伸出脑袋,苦苦劝道:“史镖头,汉子军势大不能力敌,和气为上,和气为上。只要我能够安全到达昆明,我愿意多出一倍镖金。”其他几位掌柜也纷纷露面,表示愿意和解,有一位甚至提出要给那汉子军首领压惊费。 史应龙也不想与汉子军开打了,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我就放了你们首领,只是希望你们遵守诺言,否则我便专门去找你们汉子军的麻烦。” 那名汉子军士道:“史公子一诺千金的名声我们自然知道,我们汉子军也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为表示诚意,我们愿意先撤退三里,到时候还请史公子放了我们队长。” 史应龙道:“好。”那名汉子军士回归本阵,几声令下便带着汉子军撤离,只留下那首领的坐骑在原地。史应龙未等他们走远就解了汉子军首领的穴道,任他离开。 汉子军首领恢复自由后,双手抱拳朝史应龙行了个礼,便奔到自己坐骑之下,翻身上马追赶汉子军大队。贾稻和那几个掌柜眼见着汉子军逐渐远去,再也没有回头,不禁都松了口气,对史应龙感激不已,纷纷开口道谢。史应龙不以为意,谦逊几句后吩咐镖师整理马车,镖队重新出发。 当天晚上,傅友德带着朱亮祖悄悄跑到史应龙的帐篷里,他垂头丧气,问道:“公子,我看汉子军已经够强的了,几个回合之内就被您轻易牵制住了,以后我们要是对上跟身手跟您一样的敌人,岂不是只能等死?” 史应龙道:“今天我能够侥幸得手,主要还是汉子军太大意了。那队长的位置太过靠前,一开始没有防备,见到我逼近时没有下令射住阵脚,等他发现我意图时再逃跑已经迟了,这才被我抓住机会突进阵内,擒走他当作人质。” 朱亮祖插嘴问道:“公子,正常情况下汉子军能够对付得了什么程度的武林高手。” 史应龙道:“以汉子军的机动性,再加上诸葛连弩这等利器,当世武林除了武当张真人那样的绝世高手,或者像灭绝师太那样手持神兵利器的绝顶人物,一般高手面对连绵不绝的劲弩,若不及时逃逸,被盯上了只能是饮恨当场。” 傅友德闻言眼中一亮,恭声道:“原来如此,多谢公子解惑。”拉着朱亮祖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一路辛苦,镖队终于到了昆明,贾稻前往官衙赴任,几位掌柜也带着自己东家的货物离开。史应龙在昆明留了下来,利用贾稻的关系在城中繁华之地找了个院子,把铁血镖局的分号建立起来,由傅友德全面负责分号的事务,朱亮祖充当副手。第二天史应龙大摇大摆地离开昆明城,又偷偷回到镖局分号躲了起来。 一个月后,傅友德将镖局分号打理得井井有条,业务开展有条不紊,史应龙见没有人来找镖局麻烦,交待傅友德不要急于求成,要稳打稳扎慢慢发展,这才独自返回眉山。史应龙一人上路,也不骑马,不再沿着官道走,看准方向一路翻山越岭,速度倒比来时快了几倍,才一天功夫就到了昭通附近的火焰山,眼见快到中午了,找了块干净地大石头躺下休息。 初夏的阳光不甚强烈,照着在身上暖洋洋的,史应龙双手枕头,逼上眼睛正享受着,耳边陡然传来一声惊呼。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双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位,细细搜索后,终于发现半山腰一处悬崖的突出之处,有一个白族打扮的小姑娘单手挂在那里,她浑身打颤,眼见就要支持不住。 第24章 碧血天蚕 史应龙展开身法,身如弹丸,在山石树枝之上不停跳跃,转眼间赶到悬崖,伸手抓住小姑娘的手,一股刺骨寒气从她手腕上传过来,体内真气自动运转将寒气化解掉,用力将她提起放在崖上。 小姑娘得救后也不道谢,趴在地上浑身哆嗦,左手摸出一个葫芦,一口咬下塞子,把葫芦口凑到紧紧攥着的右拳,微微松开手指,一条浑身碧绿的蚕宝宝从里面钻出来,爬进了葫芦。她马上将葫芦口封住,大舒一口气才抬起头,笑道:“这位大哥,多谢你了,要不是你,阿倩可真危险了。” 史应龙见她十三四岁左右,白衣蓝库凤冠赤足,明眸皓齿,脸上神情飞扬跳脱,手上提着的葫芦直往外寒气,身子已经不打哆嗦了,这才知道那刺骨寒气是那蚕宝宝发出来的,刚才她身处险境还不愿意扔掉那那只碧蚕,明显又是一位胆大的主,不禁摇头道:“你胆子还真大,下次再这样可就危险了。” 阿倩眉开眼笑地提起葫芦,道:“我已经凑齐一对雌雄碧血天蚕,以后不用再来火焰山冒险啦。” 史应龙点头道:“那就好,你自己小心一点,我还有事先走了。”展开身法朝山下跃去。阿倩在他身后大声喊道:“大哥,你救了我一命,还没告诉我名字呢?”史应龙道:“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阿倩喊道:“那你以后去大理时记得来五毒教找我,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史应龙道:“有缘再见吧。”声音渺渺,人已到山脚,继续向北赶路。 眉山刚完工的史家别院里,王难姑正对着一块镜子发呆,她今天在眼角处发现了一条皱纹,虽然几年前修复了身体暗伤,又有花容玉露护肤养颜,让她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可她年纪毕竟三十多里,容颜已经开始衰老。 “可恶,师门传下来的内功口诀残缺不全,根本无法修炼到高深境界,没有驻颜效果却又霸道异常,让人无法改修其他内功。灭绝师太年纪比我还大,脸上却光洁如画,不见一丝皱纹,应该是峨嵋派的镇派心法起的效果,纪晓芙她身为下任掌门人,必然也修练了那门内功,只怕再过几年,我都不敢跟她站在一起了。”王难姑心下忧愁,将镜子倒扣起来,幽幽叹了口气。 “难姑,怎么叹起气来了,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难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史应龙,强打起精神笑道:“我没事。你这次行镖路上没遇上什么事吧?” 史应龙道:“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事,倒是回来的时候在火焰山遇到个小姑娘,胆子大得很,为了抓一只碧血天蚕,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王难姑眼睛一亮,转过身问道:“刚才你说碧血天蚕?谁抓了?” 史应龙道:“没错,是碧血天蚕,被一个叫阿倩的五毒教小姑娘抓走了。听她说已经凑齐雌雄一对碧血天蚕了。难姑,我见这碧血天蚕会散发出刺骨寒气,好像很了不得?” “嗯,奇虫榜排名第三,非常难得。”王难姑听到这里,心思涌动,想道:“雌雄碧血天蚕,正好能催生碧血天蚕卵,炼成长春蛊,可是成功的机会只有一半,要不要试一试呢?” “难姑,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你看喜不喜欢。”史应龙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极为精细的金镯子递过去。王难姑“哦”了一声,接镯子也不细看,随手就放在台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史应龙见她兴致缺缺,便道:“难姑,那我去见姐姐和阿离她啦。”王难姑心思都放在炼制长春蛊之事上,无心理他,挥手道:“去吧去吧。”良久后,才醒悟过来。 “他又去见纪晓芙了。”摸了摸眼角处的皱纹,心想若不炼那长春蛊,再这样下去,就算多活几年又有什么意思呢?主意一定,就去药房整理出炼制长春蛊需要的药材。 史应龙上了金顶,刚进峨眉山门,便见到阿离像鸟儿一样从旁边的小树林飞扑过来。几年过去,阿离已经是个俏丽冠绝的姑娘了,活泼外向的本性显露无遗,时常调戏诸多女师侄,和温雅娴静的周芷若完全是两个极端。好在她懂得把握分寸,只弄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倒给峨眉山上增添了不少生气,和众位师姐师侄相处甚欢,就连灭绝师太也极喜欢她。 “哥哥,你这次出去那么久,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她笑嘻嘻的抱着史应龙的手,一脸期待。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呐,看看喜不喜欢。”史应龙拿出一只做工精致的镯子,镯子上挂着好几个小铃铛,被山风一吹叮叮作响。阿离连忙抢过去戴在手上,举手一晃便发出发出一串清脆的铃声,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听到阿离的笑声,树林里又跑出一个姑娘,却是王嫣儿。她性格开朗胆子又大,为人大咧咧的,自从上了峨嵋,整日里跟阿离混在一起,是峨眉派诸多女弟子的开心果。她跑到史应龙面前,眼巴巴地望着他,道:“史大哥,你不能厚此薄彼吧。” 史应龙拿出一只不带铃铛的镯子递给她,道:“当然有你的份。”王嫣儿开心地戴上镯子,想拉阿离继续去钻树林,阿离摇着头不愿意走,她只好自己去。 史应龙道:“阿离,你怎么不跟她去玩呢?”阿离用脸在他臂上蹭了蹭,道:“我要陪哥哥啊。”史泰龙笑道:“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腻人。走吧,我们去找姐姐。” 两人来到纪晓芙的小院,发现她正在指导周芷若和王妃儿练剑,便到一边等着。纪晓芙见他来了,匆匆结束讲解,带着两人走了过来。周芷若和王妃儿上前给史应龙见礼,史应龙回礼后随手拿出两只手镯递过去,道:“给,这是从昆明带回来的手信,人人有份。”周芷若和王妃儿把眼睛望向纪晓芙,见她点头,高兴地接过手镯,道谢后离开了院子。 纪晓芙笑吟吟道:“人人有份?你倒是大方的很,老实说你买了多少只镯子。”史应龙咳了一声,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竟然都是镯子。阿离“哇”一声叫了出来,仔细看了看,发现只有自己手上这只镯子才有带铃铛,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手,发出叮叮当当的铃声。 纪晓芙不禁有点失望,问道:“没有别的了?” “有,我特地给姐姐准备了别的礼物。”史应龙连忙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只金簪,簪头镂空雕着一朵荷花,栩栩如生。纪晓芙一眼就喜欢上这只簪子了,拿在手里细细观看,随口问道:“难姑是什么礼物?”史应龙道:“我给难姑买了一个镯子。” 纪晓芙心里更高兴了,便问他这次行镖的事情,三人说了会儿话,史应龙见纪晓芙始终没有要插上簪子的意思,不禁有些沮丧,便告辞下山,阿离跟去送他。纪晓芙一个人拿着簪子在镜子前比划了半天,才红着脸别了上去,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呆,又取下簪子细细拭擦干净,放回锦盒收好。 到了山下,阿离满脸期待道:“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通过掌门师叔考察,再过几天就可以下山行走了,你可不要忘记当年答应过我什么?” 史应龙一愣,想了一会儿,这才记起当年她要求到当镖师之事。如今铁血镖局势力已成,也不必像以前那般顾忌,他笑道:“我怎么会忘记,到时候你下山了,我就带着你走几趟,让你也体会一下镖师的生活。” “那你可别要忘记了,到时候我直接去别院找你。”阿离满脸开心,蹦蹦跳跳回山去了。史应龙目送她消失在山道上,这转身才离开。 史应龙回到别院,见王难姑背着包袱坐在前厅中,诧异问道:“难姑,你这副打扮是要出门?”王难姑道:“应龙,我要出去找点药材,你把通犀地龙丸拿来我用一下。” 史应龙把通犀地龙丸交给她,道:“难姑,要不要我陪你去?”王难姑道:“我这次去的地方没有危险,只是药材的采集过程繁琐,要花比较长的时间,你还是留下来主持大局吧。”史应龙听到没有危险,道:“那你小心一点,早点回来。” 王难姑出了眉山,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大理,直接向五毒教山门而去。 “碧血天蚕这样的奇虫,肯定被圈养在后山禁地之中,就是不知道蓝澜妮子有没有亲自看管。”王难姑当年跟随师父拜访五毒教上任教主,在后山上住了多年,又有通犀地龙丸护身,不惧五毒教布下的百毒禁制,悄悄向五毒教后山潜入。 王难姑潜入过程中听到五毒教教众闲聊,得知五毒教教主在蒸疗室疗伤轻易不出来,不由心喜,暗想道:“蓝澜那妮子受伤了?真是天助我也。”知门熟路的来到虫蛊房外,只听里面一个姑娘轻声道:“蚕宝宝啊蚕宝宝,吃多点,多排点蚕沙,那样我就能炼出足够的碧血天蚕沙给师父疗伤了。”声音清脆还带点稚气,正是倩姑娘。 王难姑贴着门帘往里一瞧,一个白族小姑娘背对门口,正往一个玉盆里面撒碧萝桑叶。她揭起门帘,展开迎风拂柳步飘进去,一掌砍在白族姑娘颈上把对方打晕。她低头见到玉盆里有两只碧绿的蚕宝宝正在大口啃食碧萝桑叶,浑身散发着寒气,知道这就是碧血天蚕,抱起玉盆离开虫蛊室,直闯五毒教禁地毒龙洞。 第25章 寒冰绵掌 王难姑手持夜明珠,顺着蜿蜒弯曲的洞道前进,洞中毒蛇闻到通犀地龙丸的气味纷纷让路,良久后到了一处石殿,壁上多盏万年灯灯焰高炽,照得殿内光亮如日。殿台上有一石案,上面一把奇形怪状的金色长剑和二十四枚金锥,那是五毒教镇教神兵金蛇剑和金蛇锥,王难姑连多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收起夜明珠,仔细观察玉盆中的两只碧血天蚕。 两只天蚕缩成两个圈,若不是偶尔转动一下眼睛,王难姑还以为已经死了,拿出一颗赤焰丹,扔进玉盆。碧血天蚕性喜阳性药材,面对王难姑精心炼制的赤焰丹竟然无动于衷,还在那里装死。王难姑想了一阵,终于明白两只天蚕是被通犀地龙丸的气味压吓住了,她走开几步,片刻后终于见到两只天蚕围着赤焰丹吃了起来。 虫蛊室里,阿倩慢慢醒了过来,摸着头迷糊道:“怎么突然晕了过去?咦,玉盆呢?碧血天蚕呢?不好,有人抢走了碧血天蚕。”抓起关在脖子上的竹哨吹了起来,一阵尖锐的哨声划破后山的幽静。 几名五毒教长老赶来,问明情况后派出教众搜寻,五毒教内顿时人声鼎沸,教徒散开来四处搜寻。毒龙洞是五毒教禁地,再加上洞内千成万条鹤顶毒蛇,乃是异种异质,咬上了三步毙命,却没有教众猜到敌人就在里面。 两天后,碧血天蚕被催熟化蛾,在蚕纸上产下一片碧绿的卵后死去。王难姑取下其中的八十一颗,放到进一个盛着透明药液的玉碗里浸泡。一个时辰后,蚕卵逐个变黑死去,到最后仅剩一枚变得晶莹剔透,放出微微绿光。 王难姑知道蛊种已成,接下来便是种蛊了。她把衣物脱得只剩亵衣裤,露出了一身妙曼身材,用金针在子宫穴开了一个小口植入蛊种,盘膝运起内力,裹着蛊种搬运周天。 蛊种所过之处寒气刺骨,犹如刀尖在里面搅动,令人痛苦万分,王难姑脸色刷一下子变得苍白,她把持住心神苦苦忍住,咬牙默想着:“一个大周天,只需要坚持住一个大周天!”只需一个大周天后,等体内潜伏的生机被引发出来与蛊种融为一体,她就能炼成长春蛊,不但能让容貌恢复到年轻之时,更能保持住三十年不老。 蛊种行至太阴脾经时,猛然挣脱王难姑的内力四处乱窜,所行之处经脉穴位被寒气堵住。王难姑心知不妙,运气护住心脉,心里头只来得及闪过一句“应龙,难姑不能再陪着你了”就晕倒过去。 自王难姑离开第二天起,史应龙就心神不安,右眼皮整天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坏事发生,细细寻思一番,心道:“姐姐和阿离都在峨眉山上,只有难姑外出了,还拿走了通犀地龙丸,难道是难姑出事了?”他找来赵普胜,问道:“赵大哥,你可知难姑去了哪里采药?”赵普胜道:“只知道仙子往云南方向去了,具体地点不知道。” “云南、五毒教、阿倩、碧血天蚕”一连串词闪过脑海,史应龙赶回眉山别院,从密室找出王难姑所写的《毒经》,翻到奇虫榜,记载碧血天蚕的一页上写着“碧血天蚕,本性极寒,喜阳。蚕沙可炼制极阳属性的碧血天蚕沙,能克制阴寒武功的寒毒。新产的碧血天蚕卵可炼长春蛊,炼蛊者成功则三十载容颜不老,失败者则成为冰尸百年不腐,成功机会各半。” “糟糕,难姑可能跑去炼制长春蛊了。”史应龙又惊又怒,匆匆留下一封简信冲出别院,一路飞驰赶往云南,进了大理城稍微打听,就得知五毒教山门位置,当夜稍作休息,一大早赶到五毒教山门,对守门人道:“这位大哥,在下史应龙,前来求见阿倩姑娘,还请通报一声。” 守门人道:“原来是铁血镖局的‘龙象掌’史总镖头,久仰了。不知史总镖头找少教主有何事?”史应龙道:“在下与阿倩姑娘在火焰山有过约定,特地前来拜访。麻烦大哥通报一声,就说火焰山古人来访。”守门人道:“那好,我这就去请少教主,还请稍等。”转身进了大门,留下史应龙在门外等待。 片刻后阿倩姑娘跑了出来,她一脸憔悴,顶着两个黑眼圈,强笑道:“史大哥,你来啦,快请进来,我请你吃海棠果。”史应龙跟着进了大厅,接过她递过来海棠果,踌躇道:“阿倩姑娘,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阿倩道:“嗯,史大哥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如果我不行的话就请师父帮你。”史应龙道:“我想知道你的碧血天蚕还在不在?”阿倩惊道:“呀,连史大哥你也知道我的碧血天蚕被人抢了?” “果然如此!十有八九是难姑拿去练长春蛊了。”史应龙心下焦急,道:“阿倩,你能不能把经过告诉我?那个拿走你天蚕的人可能是我家里人,她现在很危险,我必须尽快找到她。如果真的是她拿走了你的碧血天蚕,我一定去抓一对赔给你。” 阿倩疑惑道:“史大哥,你人这么好,你家里人应该不是坏人才对啊,怎么会来抢我的天蚕呢?”史应龙苦笑道:“她是名用毒大家,可能是见猎心喜吧” 阿倩气鼓鼓的瞪了他一会儿,把丢失天蚕的经过仔细说出来,最后嘟着嘴道:“哼,要不是师父受伤无法离开蒸疗室,早就把那个人抓到了。现在师父没有碧血天蚕沙压制寒毒,伤势已经变重不少了。” 史应龙心想自己也练有至阳内功,或许为阿倩的师父疗伤,到时也能帮自己找难姑。他询问道:“阿倩,我修炼的是至阳内力,或许能帮你师父压制寒毒,不如你带我去见你师父?”阿倩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史大哥你快跟我来。”一把拉起史应龙就走。 两天前的盗贼还未抓到,五毒教内现在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备森严。阿倩身为少教主,却无人敢上前盘查,她带着史应龙来到后山,在一个不断散出腾腾雾气的房间外叫道:“师父,我找到一个修炼至阳内功的高手了,我可不可以带他进去见你。” 房间里一个娇媚诱人的女声道:“进来吧。”阿倩拉开木门,闪身进了房间,一股水雾带着浓浓的药味从房门翻滚出来,史应龙连忙跟上,阿倩啪一声把木门推上。 房间当中摆着一个大药桶,上面搭了个木架,一位年近三十岁的女子盘坐在一个木架之上,面貌姣好,体态妖娆动人,药桶里雾气蒸腾而上,将她薄薄的亵衣亵库润湿,紧紧贴在皮肤上,显出了一身诱人的曲线。 史应龙没有想到阿倩师父这般穿着,一时尴尬连忙转过身去。那女子也没有想到阿离带了一位男子进来,瞪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没有提前说明。 阿倩这才醒悟过来,“啊”了一声,连忙拉过一副屏风挡在师父面前,介绍道:“师父,这是史应龙史大哥。史大哥,这是我师父,姓蓝。” 史应龙回身拱手道:“史应龙见过蓝教主,还请教主详细说一下自己的伤情,以便在下相助。” 蓝教主道:“原来是‘龙象掌’史少侠,久仰了。我中了寒冰绵掌,体内经脉被寒毒侵入。将那股寒毒逼到几处穴位后,再也无力驱散,不得已只能靠碧血天蚕沙慢慢化解,若是有至阳内力相助,帮我打通那几处穴道,我便能痊愈。” 史应龙道:“在下修炼的也算天下有数的至阳内力,区区寒气还不在话下,不知是那几处穴位,在下这便帮教主打通。” 蓝教主沉默一阵,突然问道:“史少侠有没有婚配?”史应龙心想为你疗伤跟我是否婚配有什么关系?为了找王难姑,他还是回答了,道:“在下尚未婚配。”蓝教主又问道:“少侠是否还保持纯阳之身?”被一个女人问这种问题,史应龙有点恼火了,反问道:“这个跟疗伤没有关系吧。”蓝教主道:“若不是纯阳之身,我怕你无法驱除我体内寒毒。” 史应龙闷声道:“还是纯阳之身。”蓝教主轻笑道:“阿倩,你出去外面守着,没有我开口不要放任何人进来。”阿倩应声出去守在门外。 蓝教主从木架下来,道:“史少侠,还请你过来替我疗伤。”史应龙硬着头皮绕过屏风,低头站在她身侧,道:“不知教主需要我帮你打通那几处穴道?”蓝教主道:“中极,曲骨。” 史应龙一听,脸色顿时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那怎么行?”蓝教主咯咯笑道:“又不是会阴,我都不不介意了,你还怕什么?”盘膝坐在地上运功抵御寒毒,一会儿后便控制不住寒毒,浑身发冷直打哆嗦,见史应龙还没有过去帮她,叱道:“你若是心正神清,又有何必忌讳这点事情,还不赶紧过来帮我,想害死我吗?” 第26章 初会蝠王 史应龙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盘坐蓝教主左边,伸出右掌贴住她腹下,闭上眼睛后心念一动,一股至阳内力顺着手掌进入她关元穴,下探至中极、曲骨两穴,果然发现有一股阴寒之气盘桓其中,他驱动体内真气裹住寒气磨炼良久,终于将那股寒毒消耗殆尽。 蓝教主中极、曲骨两处穴位内寒气被化解开来,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足厥阴肝经三脉畅通,经脉恢复循环,两处穴位自有内力滋生出来。 “咦,这寒毒竟然能够自我衍生,还能和外面的余毒呼应。”史应龙运功裹起那股新生阴寒之气继续磨练,却没想到这股新生之气极为顽强,不断衍生出来,一时竟然无法化尽。心道:“好厉害的寒气,竟然如此顽强。”加大了真气输出,在两处穴位来回扫荡着。 “这混小子在干什么,竟然把我的真气当成寒毒了?”蓝家主又惊又急,只是她体内两种真气交缠,自身修为不足,既无法挣脱史应龙控制,又无法开口,只能拼命见内力收敛回丹田。怎奈她真气杂质太多,无法将之完全敛入丹田,总有一部分真气游走至中极曲骨两穴,惨遭史应龙真气磨炼。 “怎么会这样,被磨练过的真气竟然精纯了不少?而且再也不惧他的至阳内力?”蓝教主迷惑不解,一时又惊有喜。 原来她修练的百解真气本是以柔为主,长年借毒练功,浸染之下真气中也带上不少阴寒杂质,被史应龙真气一磨炼,那部分杂质便被净化掉,反而让她的百解真气隐隐有更上一层的趋势。她心道:“既然如此,就当是他占自己便宜的报酬好了。”将真气输往中极曲骨两穴之内,接受史应龙真气净化。 史应龙睁开眼睛一看,却见蓝教主脸颊酡红两眼迷离,连忙切断输入她体内的真气,收回手掌,问道:“蓝教主,你怎么样了?” 蓝教主回过神来,连忙转身背对他,不敢让他看到湿透的亵库,心中又羞又急,天啊,自己竟然做出如此羞人举动,都怪这个混小子!咬牙切齿骂道:“瞧你你干的好事,明明已经化解了寒气,还把我的内力当作寒气磨练,让我遭了大罪。” 史应龙大惊失色,道:“糟糕,我是第一次替人疗伤,这可怎么办?”蓝教主恨恨道:“算了,我花点时间就能练回来了,你先出去把阿倩叫进来。” 史应龙不敢多做停留,迅速拉开木门离开。阿倩见他出来,一脸期待问道:“史大哥,师父好了没有?”史应龙脸色一红,道:“已经好了,她叫你进去呢。” 阿倩欢呼一声扑了进去,片刻后跑了出来,到附近取了一套衣服送进药蒸室。蓝教主换上衣服才出来,束腰粉衫,霞冠白裤,脸上尚有微微红晕未曾消散,更显得风情万种,横了史应龙一眼,道:“阿倩都跟我说了,抢东西那人真是你家里人?” 史应龙苦笑道:“有很大的可能是,到时候还请教主多多包涵。”蓝教主白了他一眼,道:“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真是你家里人,我就不计较了。我们先去虫蛊房看看吧。”三人来到虫蛊房,蓝教主细细查看周围痕迹,鼻翼一阵扇动,细细嗅着。 史应龙问道:“蓝教主,可有什么线索?”蓝教主摇摇头道:“这两天不知道有多少教众来过这里搜查,气味早就被混杂了,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出来。看来要想想别的办法。”低头凝神思考起来。 五毒教前山忽然响起一阵打斗声,提示敌袭警报发出,尖锐的哨声此起彼伏,一个男声大喊道:“毒娘子,赶紧交出碧血天蚕,否则我要你五毒教永无安宁之日。”跟着又是一阵狂笑,声如夜枭刺耳之极,飘忽不定忽东倏西,上一刻才在山左面响起,下一刻又突然在山右边出现。史应龙知道五毒教前山甚大,暗自惊叹来人轻功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蓝教主骂道:“死蝙蝠,竟然敢来我五毒教闹事。”史应龙问道:“来人是谁?怎么也要抢碧血天蚕。” 蓝教主道:“那人是明教的青翼蝠王韦一笑,他练功出了问题,每次激发体内寒冰真气都会遭到反噬,若不及时吸食热血,甚至会因此身亡。半年前我在西域捕到碧血天蚕,他知道消息后赶去抢夺,一路纠缠之下我被打了一掌,他因为动用了寒冰真气,为了遏制寒毒反噬跑去抓人吸血,我才得以逃脱,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史应龙惊讶道:“他吸人血?”蓝教主答道:“要不然别人怎么叫他蝠王?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他口下。”史应龙怒道:“这种毫无人性的歹毒之徒岂能留他继续活着?蓝教主你先派人拖住他,等我运功调息,恢复内力后一定叫他命丧此地。” 蓝教主摇头道:“他轻功高明之极,打不过便逃,到时候你未必能赶上他。再说让他这样闹下去,只怕不过半个时辰,我五毒教就要伤亡过半。” 史应龙问道:“那怎么办?”蓝教主道:“我倒是有一计,只是需要你配合。”史应龙道:“还请蓝教主将计划说出,我一定尽力配合。” 蓝教主道:“韦一笑的目标是碧血天蚕,只见到我一定会追过来。到时候你预先埋伏在我房间里,等他追过来时出手偷袭,打他个措手不及,只要逼他使出动用寒冰真气,拖上小半个时辰,让他真气反噬寒毒发作,到时候吸血蝙蝠就成了死蝙蝠,任我们宰割。就怕你不愿意担上偷袭他人之名。” 史应龙笑道:“我并不是迂腐之辈,只要能杀了那恶獠便好,小半个时辰我也撑得下来,请蓝教主安排就是。” 蓝教主道:“那好,你跟我来。阿倩,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跑,以免被死蝙蝠捉走。”阿倩乖乖留在虫蛊室。史应龙跟着蓝教主避开韦一笑的注意,来到前山一处大宅子,进了蓝教主的房间。里面没有梳妆台,也没女儿家的胭脂水粉味,倒是墙边摆了两个大木架,上面放满瓶瓶罐罐,淡淡的药味在房间里弥漫。 “史公子,你就埋伏在这里,委屈你了。”蓝教主打开房门后的一个暗格,示意史应龙躲进去。 “没事,还请蓝教主一会儿引敌时自己保重。”史应龙收敛起浑身气息,躲进暗格里。 蓝教主跑到前门附近,高声喊道:“死蝙蝠,你敢来我五毒教闹事,不怕被我变成毒蝙蝠吗?” 韦一笑大笑道:“毒娘子,我要是怕你五毒教,今天就不会来了。倒是你中了我的寒冰绵掌,现在还没治好吧?寒毒发作时滋味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治一治?”身形一闪,循着声音追了过去。 蓝教主仗着熟悉地形,三拐两拐便进了自己房间。韦一笑心道:“老子特地跑回光明顶跟杨逍干了一场,抢了一颗九九追魂丹,就是为了对付你这娘皮的毒药,这次非把你做了不可。”他自持武功在五毒教内再无敌手,取出九九追魂丹含在口中,跟到房间门口,见她已经从窗口跳走,身形一闪追了过去。 韦一笑才越过门口,身后陡然响起“啪”一声脆响,一道掌风夹杂着碎木片袭过来。他察觉出掌风凌厉异常,偷袭之人武功竟然不在他之下,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危急之时腰间用力一扭,身子在空中硬生生转了过来,仓促中使出寒冰绵掌对上来人双掌,只觉对方掌力雄浑刚猛,自己掌上的寒冰真气竟然被一举击溃,倒卷回体内。他一咬牙根,双掌一顿借势倒飞出去,撞在墙边的木架上,扫落了大片药罐。 房间里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韦一笑身上倒满了花花绿绿的药粉药水,连忙咽下口中药丸,翻身跃起倒穿出窗外,破口大骂道:“卑鄙无耻!你到底是谁?身为一名高手竟然做出这等下三滥行为。” 史应龙身形一闪追了出去,大喝道:“对付你这种吸食人血的败类,我从来不讲究什么规矩!再接我几掌试试。”身在空中使出一招“鹏击万里”扑了过去。 “可恶!你当我的青翼蝠王是吃素的吗?”韦一笑怒极,强运寒冰真气迎上去,“啪”一声四掌相交,两人各退一步,竟然平分秋色不分胜负。史应龙身形微微一顿又扑了上去,招作“凤鸾点头”双掌疾如闪电连续拍出。 第27章 闯毒龙洞 韦一笑全力施展寒冰绵掌,跟史应龙拼了了几掌,被震得气血翻涌内力运转不畅,出掌速度逐渐跟不上,一时屈居下风连连后退,十几招过后,体内寒冰真气反噬,寒毒开始发作,已无力继续斗下去“五毒教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高手了?可恶,早知道就就不来了。”韦一笑心生怯意,五毒教之人浑身是毒,根本不能吸食他们的热血压制寒毒,他抓住一个空隙跳出战斗范围,恶狠狠骂道:“小子,你等着,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展开身法在草丛树枝上掠过,如流星般向山下遁去。 “哪里跑!”史应龙施展出“千里奔袭”身法追了下去,无奈身处山林间,发挥不出身法优势,与韦一笑距离越来越远,追到山下时已经最后失去对方身影,只能转身回到五毒教。蓝教主正指挥教众收拾战后乱局,见史应龙回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把死蝙蝠杀了?” 史应龙道:“他身法太快,我追赶不上。他逃跑前留下狠话,恐怕他以后还会来捣乱。” 蓝教主笑道:“没有追上就算了吧,死蝙蝠怕死得很,他以为你是我五毒教的高手,想必也不敢再来骚扰。明天我就把碧血天蚕被盗走之事传出去,到时候就不会有人来滋扰了。” 史应龙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如今没有外敌滋扰,还请蓝教主继续寻找拿走碧血天蚕之人。”蓝教主劝道:“你为我疗伤耗了大量真气,刚刚又大战一场,不如休息一下再继续?”史应龙摇头道:“不用了,找人要紧。” 蓝教主无奈道:“那好吧,我们继续找人。”叫过一个长老指挥教众继续收拾山门,带着史应龙回到后山虫蛊室,继续在周围仔细观察,阿倩也跑了出来,跟在后头乱转。 “师父,你看这群蚂蚁好奇怪。”阿倩指着地面上一群正在搬运东西的蚂蚁,瞪着眼睛惊奇不已。 “咦!”蓝教主发现这群蚂蚁明明离窝只有一丈多远,竟然不走直线回去,而是绕着虫蛊室兜了一个大圈子,白白多走了不少路程。她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拿起挂在胸前哨子吹了起来,哨声时急时缓极有韵律。 一会儿空中嗡嗡声大作,一大群毒蜂飞了过来,围着蓝教主飞舞,又几声哨响起,蜂群以她为中心薄薄摊开,虫蛊房门往外的一部分地方却没有一直毒蜂敢靠上去,形成了一条一丈来宽的通道。史应龙惊奇不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蓝教主得意道:“抢走碧血天蚕的人身上带有极厉害的护身之物,能使百虫畏惧,他从这里走过不算太久,护身之物的气息还未消散,我虽然分辨不出来,可是这些小机灵却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来。” 史应龙叫道:“通犀地龙丸,肯定是难姑身上带的通犀地龙丸留下的气息。”蓝教主恍然道:“西域白驼山庄秘传的通犀地龙丸?怪不得能轻易闯入我五毒教后山重地。等等,你叫那人‘难姑’?她是不是女的,全名叫王难姑?”史应龙惊异道:“蓝教主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难姑?” 蓝教主骂道:“该死的,竟然是她!她抢走碧血天蚕肯定是想要炼长春蛊。”史应龙心想你连难姑要炼长春蛊都知道,肯定跟她关系匪浅,催促道:“蓝教主,既然你知道难姑在炼长春蛊,还请尽快找到她,我怕她有危险。”蓝教主哼了一声,顺着那条通道移动起来。蜂群绕着她飞舞,始终留出一个缺口,几个人慢慢到了毒龙洞。 蓝教主气道:“仗着有通犀地龙丸跑进了毒龙洞,怪不得搜不到她。”史应龙喜道:“既然难姑在里面,那我们快进去找她。”心急之下提脚就要进去,蓝教主连忙拉住他,骂道:“毒龙洞也敢乱闯,你不要命了吗。” 史应龙也知道自己鲁莽了,赫然道:“对不起,我太担心难姑了。里面很危险?” 蓝教主解释道:“里面有鹤顶毒蛇,毒性剧烈无比,中毒者若不及时解毒,三步必毙。平时就算是我要进去,也要提前搽好驱蛇药才能保证安全。” 史应龙道:“那赶紧拿蛇药来,擦完我进去找人。”蓝教主苦笑道:“蛇药全部被被韦一笑打散了,重新配置需要三天的时间。” “三天?难姑炼长春蛊生死未卜,我半天都等不了!”史应龙焦急不安,在洞口来回走动,突然问道:“里面的鹤顶蛇有没有什么弱点?速度如何?数量多不多?”蓝教主反应极快,瞪着他道:“你想干什么?硬闯毒龙洞?亏你想得出来。” “想要尽快找到难姑,我能想到只有这个笨办法。”史应龙盘膝坐下调息,打算恢复内力后就闯毒龙洞。 蓝教主气极,骂道:“王难姑就值得你为她拼命?”史应龙答道:“如果我在里面有危险,难姑也会也会闯进去的。” 蓝教主沉默一阵,道:“我也不想王难姑出事,你且稍等,我去取点东西。”匆匆离开,片刻后提着背包回来,里面装了四小瓶酒,还有几把火把。她把其中一个酒瓶的盖子打开,一股香味顿时飘了出来,既有酒香也有花香,道:“这是我教众秘法酿造的五宝蜜花酒能增强你的抗毒能力,还能迅速恢复功力,你先喝下几口恢复功力再走。毒龙洞里有成千上万的鹤顶毒蛇,浑身坚韧赛铁,极难杀死,你若途中内力消耗太多,可以用来补充内力。” “多谢蓝教主。”史应龙也不矫情,接过酒瓶后就想喝下,突然想起自己酒量不好,从怀中取出一颗解酒丸服下,仰头喝了几口五宝蜜花酒,便觉浑身经脉发热,衍生出大量真气补充到丹田之中。 史应龙闭上眼睛全力运转龙象般若功,片刻不仅身体状态恢复全胜,功力更有不少精进,张开眼睛发现蓝教主在自己面前不停嗅着,连忙偏开脑袋,问道:“你干什么?” 蓝教主反问道:“你喝酒之前吃了什么药丸?味道这么熟悉?”史应龙松了口气,答道:“我酒量不好,那是难姑给我配置的解酒丸。”蓝教主疑惑不已,心想甘草也能解酒?难道王难姑加了什么药材我没有嗅出来? 史应龙站起来把布袋背上,点燃一支火把,大步走向毒龙洞,突然回头问道:“蓝教主,炼长春蛊过程有没有办法中断?” 蓝教主摇头道:“炼长春蛊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只能听天由命。王难姑只知道第一种炼制长春蛊的方法,若她真的在炼长春蛊,只怕情况不是太妙。你要是真想帮助她,想办法保住她体温,或许能为她增加一线生机。” 史泰龙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便大步向毒龙洞深处走去。蓝教主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心中百味交杂,恨恨想道:“可恶,王难姑竟然真找到了一位可以为她不顾生死的男人,为什么我就没有遇到这种好男人!等等,王难姑被她师父托付给胡青牛了吗,那她跟史公子是怎么回事?不行,一定要查个清楚,这样的好男人怎么能栽在王难姑手里!” 史应龙进入毒龙洞后全神戒备,小心翼翼地向里面移动,拐过第一个弯道后,便见到几条鹤顶毒蛇盘在道中,浑身漆黑,唯顶上有一朱色小肉瘤。史应龙一步步挪过去,离着还有丈许远,那几条蛇倏然立起上半身,盯着他猛吐舌头,发出“咝咝”声响。史应龙提起内力正想出击,却见那几条鹤顶毒蛇忽地四散蹿逃,片刻间不见踪影。 史应龙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五宝花蜜酒的作用?不像啊。如果五宝花蜜酒有这样的功效,蓝教主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原来史应龙常年服用菩斯曲蛇胆,身上带有菩斯曲蛇气息。同为龙脉遗种,菩斯曲蛇不仅血脉纯净了许多,平日还经常以各种毒蛇为食,再加上史应龙精血旺盛气息庞大,鹤顶毒蛇把他当作狩猎者,自然不敢靠上去送死。 时间紧迫,史应龙不再多想,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又遇到几次鹤顶毒蛇望风而逃,确认了鹤顶毒蛇不敢靠近他的事实,心下大喜,心道:“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样一来自己要找到难姑就快多了。”逐渐加快脚步,循着洞道一路深入终于到了石殿。 史应龙见到王难姑浑身只穿亵衣裤,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心下一突,施展身法掠了过去,伸手在她手脉上一搭,一股寒气就袭了过来,体内真气自动反应化解开,根本感应不到脉搏跳动的痕迹。他运起内力一探,发现王难姑体内经脉被寒气堵塞住,若不化解开寒气,根本无法进入她体内查看情况,只是她在炼长春蛊,若贸然行事只怕适得其反。 “不好,难姑炼制长春蛊肯定出问题了!”史应龙脑子里一片混沌,感到整个世界霎时间静了下来,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还在继续响着。 “嘭……嘭……嘭……”胸口处传出的心跳声如同惊雷,不断在史应龙耳边炸响,频率越来越快。 “怎么办?怎么办?”史应龙慌乱想着。 “冷静!冷静!先冷静下来,难姑不会有事的,绝对不能让难姑出事的!”史应龙连续深呼吸几次稳住心神,颤抖着伸出手放在王难姑左胸下,全神感受她心房情况。 第28章 阴差阳错 “怎么还没有动静?”短短几息间在史应龙感觉里仿佛有几辈子之久,就在他心神即将崩溃时时,手掌终于感到王难姑心房极为微弱了跳动了一下。 “活着,难姑还活着!”他心神一振,整个人完全冷静下来,想起方才入洞前蓝教主的话,在心里叫道:“体温,蓝教主说要保住难姑体温。”在王难姑身上一阵试探,发现她除了心房还有一丝暖意,其他各部委一片冰凉。 史应龙来不及不多想,伸手就扯身上的衣物,只留下一条短裤盘膝坐下,把王难姑抱起贴在自己胸前,顿时觉得怀中犹如抱了一大块冰。他立即全力催动龙象般若功,让自己浑身发热起来,借此给王难姑保暖。 良久后,王难姑体温慢慢回升到正常水平,心跳也慢慢恢复,变得有力起来。史应龙心中稍安,继续运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内力几次枯竭,靠着五宝蜜花酒才撑了下去,可这酒也只剩一瓶了,王难姑却还没有醒过来。他心中忐忑不安,也只能咬牙硬撑。 王难姑浑浑沉沉中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犹如泡在热水中舒服极了,恍惚记起自己在炼长春蛊途中晕了过去,心下一惊醒了过来,丹田内真气一动,发现长春蛊缩在里面,竟然还未死去。 王难姑心下一定,想道:“还有机会。”继而发现自己被人抱着,阵阵暖意从对方身上传过来,心下一急就要反抗,却发现浑身乏力,竟然连张开嘴巴都做不到,惊怒之中一股熟悉的味漫入鼻孔,才知道是史应龙,想道:“应龙怎么赶过来了?唔,既然是应龙,自己还是先炼成长春蛊再说。”催动丹田真气,发觉体内脉络寒气所占据,真气出了丹田便寸步难行,努力良久才打通了丹田到右天枢之间短短一段距离。 王难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心想:“不行,继续这样下去,只怕还未打通浑身经脉,长春蛊种就因为寿命耗尽先死了。”将真气收回丹田之内,无意中触动了长春蛊种,却发现蛊种温顺之极,心里惊喜不已,想道:“没想到蛊种竟然已经被驯服了,那些寒气是蛊种所散发出来的,说不定会被它克制。”驱动真气裹起蛊种向丹田之外探去。 果不其然,蛊种所到之处犹如春阳融雪,寒气被转化成为真气附在蛊种之后,王难姑大喜之下全力催动真气,裹着蛊种在体内经脉运行,一路势如破竹,汇聚的真气越来越多,运转速度越来越快。蛊种运转时引动她体内潜伏的生机,两者不断交融,慢慢成为为一体再无分别。一个大周天后,蛊种重新回到丹田,沉入深处不再动弹,被引发出来的生机之力蔓延开来,王难姑身体急速变化着,转眼间竟然恢复到她二十来岁时的状态。 王难姑感受到自身的变化,知道长春蛊已炼成,四肢也恢复了力气,“嘤咛”一声把脸埋在史应龙脖颈上。 史应龙惊喜道:“难姑,你醒了?没事吧?”王难姑懒洋洋道:“唔,我没事,只是刚刚炼成长春蛊,浑身乏力。”史应龙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你先躺下来歇一会儿。”手臂一动就要放她下来。 “不要乱动,我体内长春蛊还没有稳定下来,小心我遭到反噬。”王难姑心想:“好不容易能有这样光明正大的机会,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双手软绵绵搭在他肩上,双腿也轻轻合拢起来。 史应龙被她这么一说,再也不敢动弹,想起这次情况危险之极,差点挽救不回来,埋怨道:“难姑,我就想不明白,你又不是七老八十、年老貌衰,好端端的你炼什么长春蛊?你就算要炼蛊,也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至少也要让我给你护法才对,一个人跑到这么远来,还是在毒龙洞里炼蛊,万一别人闯进来怎么办?”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明白我们女人的想法,就算我说给你听,你也不会理解。毒龙洞是五毒教禁地,没有教主允许一般人根本进不来,而且蓝澜受了伤,根本就不会进来查看,这里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了。”王难姑在他脖颈间嗅了嗅,问道:“你没有擦驱赶鹤顶毒蛇的蛇药,又没有通犀地龙丸,怎么敢进毒龙洞?蓝澜不给你蛇药就算了,竟然就这么放你进来!” 史应龙心想你跟蓝教主果然是认识的,答道:“不关蓝教主的事,之前我跟前来抢夺碧血天蚕的韦一笑斗了一场,鹤顶毒蛇的蛇药在打斗中被毁了,蓝教主有劝过我,让我等蛇药配好后再进来,是我等不及硬要进来,她拗不过我,还送了几瓶五保花蜜酒,让我在危急时服用。” “哼,她最惯会联络人了,你不要被她骗了。”王难姑仍旧愤愤不平,又对史应龙冒死来找自己的行为感动不已,埋怨道:“混小子,要是你出了什么差错,叫我怎么办?”双手不禁紧了紧,在他背上轻轻抚摸着。 “难姑,你又变年轻了,现在看起来跟姐姐差不多大。”史应龙被笑得有点慌,赶紧找话说。 “那当然,要不然我冒着生命危险炼长春蛊干嘛。”王难姑骄傲的扬起头,心想:“如今我可不会再怕晓芙了,接下来还得看各人手段。”她伸手挽住史应龙手臂,笑盈盈道:“走吧,蓝澜那妮子在外面应该等急了。” 两人快步出了毒龙洞,见到蓝澜背对洞口正在忙活着,洞口附近摆了好七八个药钵,里面盛着捣好的药草。阿倩蹲在一边,双手支着下巴盯着洞口发愣,见到从拐弯处出现的史应龙和王难姑,跳起来大声叫道:“师傅师傅,史大哥出来了。” 蓝澜连忙转过身,见到史应龙安然无恙的出来了,不禁松了一口气,转眼见到旁边的王难姑,立刻燃起满腔怒火,咬牙切齿叫道:“王难姑!”眼里放出两股利芒,死死钉向对方。 “蓝澜妹子,好久不见了。”王难姑笑吟吟的,两眼寒光一闪,毫不示弱地反瞪了回去。两人目光在空中一对,火花四溅,情势一触即发。 “蓝教主,这是剩余的五宝花蜜酒。”史应龙见气氛不对,连忙挡在两人中间,拿出剩下的那瓶五宝花蜜酒递过去。王难姑和蓝澜两人同时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对视。 蓝澜接过五宝花蜜酒,冷笑道:“王难姑,这次有史公子相助,算你命大。” 王难姑嫣然笑道:“还得多谢蓝妹子的五宝花蜜酒,要不然应龙也撑不到我醒来。不过之前应龙也救了你,就当我们扯平了。我和应龙就先告辞了。”拉着史应龙就走。 蓝澜伸出双手拦住她,板着脸喝道:“王难姑,你抢了我的碧血天蚕,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 王难姑诧异道“你什么时候见我拿了碧血天蚕?你可不要乱说。” 蓝澜冷笑:“你也太小看人了,以为我看不出你炼成了长春蛊吗?当年两位师长研究长春蛊,我年纪虽然小了点,可我跟着师傅一直学了下去,你休想骗我。把剩下的碧血天蚕卵交出来” 第29章 阿离遇敌 王难姑就知道瞒不过她,抬头打了个哈哈,拿出一个玉盒递了过去,满脸遗憾道:“可惜蚕卵不多了,不够你炼长春蛊。” 蓝澜打开玉盒一看,蚕纸上稀稀疏疏只剩下二十来颗蚕卵,哼了一声,道:“明年我也能孵出新的碧血天蚕。” 王难姑掩嘴笑道:“那我提前祝你成功,希望你能孵出雌雄一对碧血天蚕来。还有,炼长春蛊成功的机会不大,你千万要小心啊,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福星高照的。” 蓝澜咬牙切齿道:“不劳你担心,我师父已经研究出更好的办法了,只有你不知道而已。”碧血天蚕被药物催熟后产下的卵先天不足,即使五毒教有秘法能补益,她也被气的够呛,若不是顾忌史应龙在一旁,早就冲上去跟王难姑开打了。她转首望向史应龙,目中秋水盈盈,柔声道:“史公子,如今正是领略大理“风”、“花”、“月”美景的时节,不如留在蔽处盘桓几日,由小女子陪你游览一番如何?” 阿离已经到了下山行走的时候,史应龙想着尽快赶回去,以免失信于她,委婉道:“家妹学艺多年,即将下山行走,在下要赶回去看护,蓝教主美意只能心领了。” 王难姑自小便和蓝澜抢东西,见她望向史应龙的目光有异,哪里还猜不出她的心思,笑吟吟道:“怎么,心动了?可惜你出现得太晚了。” 蓝澜冷哼一声,道:“出现得早不代表能抓得住人,一切还得看各人手段。你自己还不是没有得手。” 王难姑想起自己在凤阳城的作为,不禁眉角皆是春意,目光偷偷瞥向史应龙,嫣然笑道:“得没得手只有我自己知道,你还嫩着呢。” 蓝澜不屑道:“是啊,我还是娇嫩嫩的鲜花一朵,不向有些人被牛嚼过了,已经是残花一朵了。”却是拿胡青牛来讽刺她。 “你……”王难姑被点中死穴,心下大怒却又无法可说,拉起史应龙就走。 蓝澜见史应龙就要被拽走,不得不喊道:“史公子,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将铁血镖局分号开到大理城来?” “哦,不知蓝教主有何见解?”史应龙停下脚步,转回身望着她,心想五毒教是云南地主,若能得其相助,想必自己的西南布局也能提前几年完成。 蓝澜见他转回来,心里松了口气,娇笑道:“史公子,小女子与王难姑也算是旧识,论起来跟你的关系也不远,你一口一个教主,太见外了吧?我也大不了你几岁,不如你改一下口,叫我为姐姐如何?” 王难姑怒道:“蓝澜,你又想玩什么花样?”蓝澜轻笑道:“我五毒教以后跟史公子的铁血镖局是合作伙伴,当然要和他打好关系。” 布局西南是史应龙几年前就和灭绝师太商量好的策略,实在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略一思考心里便有了计较,道:“蓝澜姐,不知你觉得这个称呼如何?” “行,就这么称呼吧,应龙兄弟,请跟我到到大厅商谈两方合作之事。”虽然没有让史应龙叫上姐姐,不过现在这个称呼比起“蓝教主”已经好了许多,蓝澜带着几人回到前山大厅之中,开始商谈合作之事。 蓝澜虽然爱慕史应龙,却没有因此昏了头脑,她身为一教之主,一旦涉及到利益之争便冷静下来,据理力争。双方在桌上争执半天,终于定下合作方案,五毒教支持铁血镖局在云南境内开设分号,并且把部分药材交给铁血镖局代理,铁血镖局则需要保护好五毒教在蜀地内的采购车队,必要时需要帮忙采购。 眼见时近黄昏,蓝澜殷勤道:“应龙兄弟,天色已晚新路不便,不如在蔽处留宿一晚,让姐姐好好招待一番。” 史应龙知道王难姑不愿和她相处,婉拒道:“贵我两方合作之事非同小可,我需要尽快赶往昆明安排。事不宜迟,我和难姑就先告辞了。”王难姑道:“不错,大事为重,我们走吧。”转身就走,史应龙拱手向蓝澜作别,跟了上去。 蓝澜依依不舍,送史应龙到山下,心想:“王难姑,且让你得意一段时间,等族兄稳定住滇内情势,我就去眉山,到时候让你看看我的五毒教秘传的手段。” “应龙,五毒教手段诡异,你跟他们打交道要小心一点。”王难姑殷勤叮嘱着。 “我会小心的。”史应龙点头答应,心里却对她与蓝澜之间的关系很好奇,忍不住问道:“难姑,你怎么会认识蓝教主的?” “我师父为了研究长春蛊,带着我在五毒教住了好多年,我从小就认识她了。她这个人小心眼又好强,见到好东西就想抢回去,当年仗着年幼得了我师父喜欢,也不知道抢了我多少东西。你最好少跟她接触,就算是事业上有来往,能不见就不见。”王难姑说起当年之事仍旧愤愤不平。 “我知道了。”史应龙不再多说,心里却想着:“蓝教主不像是小气的人啊,五宝花蜜酒这么贵重的东西说送就送,一拿就是好几瓶。”不久后天色暗下来,史应龙两人吃完干粮,找了个避风的地方休息。 “唔,怎么周围都是白雾?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也消失了?”史应龙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发现周围环境有了变化,正迷惑间,一个身材妙曼裸体美人从背后缠上他,对方身体柔弱无骨,入手处温香滑腻,他本能地反身抱住对方斯磨起来。 两人肢体互叠肌肤相亲,史应龙犹如身入云端,畅快之极,紧紧抱住对方,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的体内,他鼻端传来阵阵香味,极为熟悉,伸手撩起对方面前香发,露出一张美艳妩媚的脸,正是他最熟悉王难姑,心下一惊清醒过来,体内龙象般若功自发运转,将的会阳穴里蓄满精气炼化。 史应龙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上衣服好好地,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做了个绮梦,转头见到王难姑倚着大树睡得正香,身体弯成一道诱人曲线,又想起梦中所见,连忙闭上眼睛,暗暗自责:“荒唐,太荒唐了!竟然会做这样的梦,还是以难姑为对象,太不象话了。”也不敢再睡了,盘膝做起功课来。 第二天清早,王难姑起身舒展手脚,动作之间妙曼身材尽展无遗,回头发现史应龙呆呆看着自己,迎着他嫣然一笑。史应龙迅速低下头,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吃起来,口齿不清道:“难姑,我们吃完就出发吧。” 王难姑见他反应颇不自然,心想:“应龙总算把我当一个女人看了。”拿出干粮也吃起来,难掩脸上盈盈笑意。吃完后两人继续赶路,一路无言,史应龙不敢再看王难姑,花了不少时间调整心态,总算在赶到昆明前勉强清除掉绮梦的影响。 进了昆明,史应龙跟傅友德说了铁血镖局和五毒教合作之事,拿出蓝澜交给他的信物,道:“傅大哥,你派人前往大理城建立镖局分局,持这信物去五毒教交接的药材代理工作。” 傅友德接过信物,踌躇道:“公子,昆明分局人手还是少了些,目前也没有能独挡一面的好手,不如我先过去主持一段时间,等您回去后再派得力人手过来?” 史应龙摇头道:“不必了,昆明分局要总管云南全局,重要性不在大理那边之下,你还是留在这边主持事务。我离开时眉山之前留下书信,让冯国用带领一批好手过来帮你,想必也快到了,以他的能力足以独当一面,到时候你就派他去大理那边。我和难姑回到都后会调派更多的人过来,你要抓紧时间完成西南布局。” 傅友德点点头正要说话,大厅闯进一个儒服中年人,气喘吁吁道:“公子,你快去找阿离姑娘,去迟了恐怕要出事。”正是刚才史应龙提到的冯国用。 史应龙吓了一跳,赶紧问道:“阿离怎么了,她不是在峨眉山上吗?”冯国用答道:“公子,我出发前阿离姑娘就下山了。她到眉山别院发现您不辞而别,大发雷霆,带三名峨嵋派的女侠赶上我,硬要跟着来昆明。我无法拒绝,只好带她一起上路。就要到昆明时,阿离姑娘发现了几名天鹰教的人,带着峨嵋派的女侠追了过去。” “什么!”史泰龙失口叫出声来,追问道:“冯大哥,阿离往那边去了?”冯国用道:“阿离姑娘往城东那边去了,我已经派镖师跟了下去,让他们一路上留下记号。”史泰龙道:“我这就去找人,难姑,我先走一步。”展开身法向门外驰去。 史应龙直奔城东,刚出了城门,就见到一名铁血镖局的镖师守在岔道上,对他行礼道:“公子,阿离姑娘往左边去了。” “你守在这里不要走开,难姑和其他人正在后头。”史应龙留下一句话,继续往前追赶。在铁血镖局镖师指引下,史应龙来到一处山坡下,听到对面传来打斗之声,一名镖师站在山坡上观望,却是冯国用胞弟冯胜。 未等史应龙开口询问,冯胜便道:“公子,阿离姑娘正在下面与敌人争斗。”翻过山坡,果然见到阿离正在与人相斗,跟她在一起的竟然是周芷若和王家姐妹。 第30章 天鹰求毒 敌人是一名身穿白衫,眼深鼻高的中年男子,身如苍鹰矫健迅捷,招式刚猛精。阿离她们分占四象方位,以四象阵法应敌,四人各使一路剑法,穿插纵横间来回呼应,堪堪敌住对手未落下风。战场附近还有几十名身穿白衣的天鹰教众,中间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面目与那中年人有七八分相似,左手包的密密实实,还在往外渗血,明显伤得不轻。 史应龙身形几闪间赶到战场,他深知四象阵法的厉害,见阿离她们没有危险,也不急着插手,在一旁掠阵。 四象阵法是峨嵋派祖师郭襄所创,她以家传的奇门遁甲之术为基础,参照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而成。每四人成阵,威力逢四倍增。又有少阴、太阳、少阳、太阴四门剑法,配合步法施展,足以抗衡比武功比布阵之人强得多的敌人。 白衫中年人见史应龙身法迅速异常,气息悠长沉稳,明显是一名高手,心想:“不可再纠缠下去,否则内力消耗太多,那年轻人就有可乘之机。”窥准时机,避开阿离的紫纹剑,右爪使出一招“钢筋铁爪”,抓住王妃儿长剑锋刃,“铿”一声响后手掌竟然毫发无伤,左掌跟进拍出。 王妃儿运功一抖手腕,长剑纹丝不动。周芷若见识不妙,清喝一声“聚”,伸手搭在王妃儿肩上,将内力送过去,王嫣儿也将手掌贴上妹妹肩膀,运功相助。王妃儿合三人之力,左掌一招“东壁翔升”对上敌人手掌,啪一声被震退了一步,右手虎口一麻,长剑被夺走。 此时阿离紫纹剑已经荡回,削向对方右臂。白衫中年人知道紫纹剑锋利无比,不得已弃剑后退避开,王妃儿趁机捡回长剑,四人占住方位,重新布好四象阵法。 白衫中年人再想上前时,史应龙已经跃入场中,拦在他面前,朗声道:“阁下何人,为何要为难这几位姑娘?”白衫中年人沉着脸道:“在下殷野王,却不知阁下又是何人?” 史应龙闻言一怔,转头望向阿离,见她微微点头,才敢确定对方就是那个宠妾灭妻的殷野王,顿时心生厌恶,打了个哈哈道:“在下史应龙,少教主不好好待在通州府抵御少林寺,反而跑到云南来,难不成专门是为欺负这几个小姑娘而来?” 殷野王心下一凛,“龙象掌”史应龙的名号他早有耳闻,谦声道:“原来是史总镖头,久仰了。区区少林寺岂是我天鹰教的对手,在下来此乃是为了清理门户,擒回忤逆女阿离。” 阿离冷笑道:“好一个忤逆之罪,就不知道庶子意图侮辱嫡母是什么罪名?哥哥,你别听他吹牛,我从殷坤那个畜生口里听到了,天鹰教已经挡不住少林寺的攻势,殷天正派他去五毒教求购毒药,淬炼兵器对付敌人。” 殷野王见此行目的被说破,深深望了阿离一眼,目光中满是厌恶憎恨,冷笑道:“阿离,我真后悔当年没有把你溺死,到头来不但害了玉凤的性命,现在连坤儿的左手也被你毁了。”史应龙心想那个左手受伤的青年大概就是殷坤了。 阿离讥讽道:“是啊,你怎么不把我溺死呢?要知道殷家最擅长的就是忘恩负义了。当年殷天正为了消除欧阳家的影响,冷眼旁观结拜大哥的女儿被欺负,放任你多次下药打掉我娘腹中胎儿。亏我娘还以为是她早年修练千蛛万毒手所致,如果不是请教了难姑,恐怕我也不知道你殷家竟然如此心毒手辣。” “住口,我殷家行事光明正大,岂是你所能污蔑的!”殷野王恼羞成怒,脚下一错向阿离扑了过去,双爪夹着破空之声直取阿离要害。史应龙身形一晃挡在途中,一招“擒龙控鹤”迎了上去,两人四手相对,啪一声响后,殷野王横飞出去,落在地上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史应龙趁势追击,双掌迅捷如风连连击出。殷野王刚才已经领教过他的厉害,知道对方掌力雄浑刚猛,自己远远不如,使出小擒拿手应对。 史应龙内力掌法远胜殷野王,不管他如何腾挪转移,一掌掌劈过去,十几掌后就逼得他毫无反手之力,只能以天鹰身法竭力闪避。十几回合后殷野王避无可避,不顾史应龙攻势,使出“玄鹰扼抓”一爪直取他喉咙,另一手戳向他眼睛,意图两败俱伤。 史应龙冷笑一声,双手化掌为拿,闪电般握上殷野王双爪,运功一抖便将他双手腕骨卸下,封住穴道扔到阿离脚下,道:“阿离,交给你了。”转身扑向正往远处逃遁的殷坤,两个起落赶到他身后,一手捏住脖子提回去,封了穴道扔在殷野王旁边,道:“还有一个。” 阿离一脚踏在殷坤脸上骂道:“畜生,你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吧。” 殷野王口不能言,在一边拼命挣扎,睁的眼角开裂,阿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至少不会杀了他。”拿出一瓶药水灌进殷坤口里,刷刷几剑将他手筋脚筋挑断,刺瞎眼睛,最后一剑将他去势,取出王难姑配置的药粉洒在他伤口上,眨眼间他伤口处便不再流血。 殷坤痛得浑身肌肉激烈抖动,却始终没有晕过去。周芷若和王妃儿都不敢再看下去,躲在史应龙背后。王嫣儿拿起剑鞘,好奇地往殷坤身上戳了戳,发现他对自己的动作毫无反应,意兴阑珊地收起长剑走开。 阿离蹲在殷野王面前,一字一顿道:“殷野王,你听清楚了,我现在叫欧阳若离,欧阳是白驼山庄的,离字是妈妈起的,若字是掌门师叔起的。这次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殷天正那老东西,让他小心保重,等着我回去讨欧阳家的债。”起身对史应龙道:“哥哥,解开他们的穴道,让他们走。” 史应龙解开两人穴道,殷坤顿时满地打滚,满口中嗬嗬作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殷野王双手在膝盖上一撞接好腕骨,抱起殷坤离开,他怕自己脸上的恨意惹来史应龙杀机,整个过程都低着头,一眼都不敢看向史应龙几人。 阿离见殷野王离开了,手掌一松紫纹剑“嗤”一声没入地面,投入史应龙怀中痛哭起来。史应龙柔声安慰着,隔了一会才把她情绪稳定下来。阿离咽噎说:“哥哥,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史应龙笑道:“这有什么打紧的,天鹰教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抽不出精力来找我们的麻烦。等再过几年哥哥大计得成,我让你率领一支大军去平了天鹰教。” 阿离赖在他怀里猛点头,心里悄悄道:“到时候我就带你去见妈妈,告诉她我找到了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 周芷若和阿离关系很好,熟知她和史应龙之间的故事,见史应龙如此爱护阿离,眼中露出羡慕之色,心想:“要是当年在河畔救出自己不是俞三侠,而是史大哥就好了,那样的话史大哥一定会像对阿离那样对我。”偷偷抚摸着手腕上的银镯子。 此时王难姑也赶到了,见阿离腻在史应龙怀里,轻轻把她拉进自己怀中,问道:“阿离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难姑,我没事。”阿离依偎在王难姑怀里,将自己打伤殷坤后被殷野王困住,史应龙赶到相助的经过说出。 王难姑赞道:“阿离你做得很好,对付这种的畜生就该狠一点。”弯腰拔起紫纹剑归入鞘。阿离抬头见到她脸孔,发觉她容貌变化如此之大,惊讶道:“难姑,这才十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年轻?”周芷若她们平时较少见到王难姑,被阿离一说也围上去仔细打量,也都惊讶不已,纷纷开口称赞。 王难姑见到几个小姑娘如此羡慕自己,心下暗自得意,偷偷望了史应龙一眼,嫣然笑道:“这是师门秘法,我冒了生命危险才成功的,你们可学不来。既然你们没事,我们这就回昆明吧。中午吃一顿好的,下午难姑带你们去逛街散心。” 一行人回到昆明,在铁血镖局分局歇下。史应龙将铁血镖局和五毒教合作之事告诉冯国用,从傅友德手中取回蓝澜的信物交给他,道:“冯大哥,你休息一晚,明天就去大理。你先拿着信物去找五毒教的蓝教主,交接完药材代理一事,再进大理城开设镖局分号。此行重点应该放在药材之上,凡是常用的疗伤药材,尽可能截留下来,将来是要大派用场的。” 冯国用道:“公子,药材之事关系到将来大计,担搁不得,属下还是现在出发吧。”史应龙点头道:“也好,只是辛苦冯大哥了。” 冯国用笑道:“为了公子大事,属下连刀山枪林也敢闯,区区车马劳顿又算得了什么。” 史应龙肃容道:“冯大哥是国士之才,不应亲冒矢石,当小心行事保全有用之躯,为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而努力才行。”冯国用感动道:“属下失言了,此后必定小心行事。” 史应龙想起殷野王也去了大理,心道:“天鹰教向来草菅人命,若得了五毒教的毒药淬炼兵器,不知道又有多少武林人士会命丧其手,得阻止他才行。”又写了一封信交给冯国用,道:“冯大哥,天鹰教的人也去五毒教,你到大理后小心行事,以免跟他们对上。这封信你转交给蓝教主,我在信中请蓝教主不要把毒药卖给天鹰教,她如果提出要求,只要不影响将来大计,不是太过分的,你就先代我答应她。” 第31章 镇南世子 冯国用接过信封,点头道:“属下明白。如果公子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属下这就出发了。”史应龙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史应龙把冯国用送走后,回到房间休息,不久后王难姑闯了进去,拉起他道:“应龙,我们几个人准备出去逛逛,你带我们一起去吧。”阿离跟在后面,眼巴巴地望着他,满脸的期待。 史应龙笑道:“行啊,我带你们去文庙直街,那儿是昆明城最热闹的地方,上次我就在哪儿买的首饰。反正也到中午了,我们先去那里的百珍楼吃点好的,然后去逛逛。” “好啊好啊。”阿离雀跃不已,率先跑了出去,守在门口的周芷若和王家姐妹围上去,听她说史应龙答应带她们出去,一时笑语不断。史应龙带着众女到了百珍楼,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赶紧过来抹桌倒水,殷勤道:“欢迎各位客官,不知道诸位想要吃点什么?”众女没有一个出声,都把眼光望向史应龙。 史应龙道:“上几个招牌菜,每人一碗过桥米线,其他的等会再说。对了,难姑不爱吃花椒,记得告诉厨房的师父不要放。芷若,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赶紧跟小二说说。”周芷若和王家姐妹纷纷摇头,王难姑笑吟吟的望着他,眼里尽是甜蜜。 小二下楼报了菜单,又送上几盘干果。史应龙几人喝着茶,对下面街道的店铺指指点点,谈论起来。不一会儿,小二把菜送了上来,鸡杂炒干巴菌、清蒸大头鱼、鸡足山冷菌炖乌鸡、八宝甜汁火腿、彝山烤羊腿五道佳肴色香味俱全,众女胃口大开,就着滋嫩鲜香、清爽适口过桥米线吃得开心不已。 吃过午饭,众女拉着史应龙去逛街,文庙直街上商铺云集,服饰首饰书局杂货,各式商品应有尽有,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却少有女孩出现,王难姑几人在各家商铺来回穿梭,莺声笑语不断。街上行人见五女姿容绝尘,纷纷露怜悯之色,摇着头避得远远的。 史应龙带着众女来到上次购买首饰的银铺,里面各色银饰构图巧妙,装饰繁缛,工艺精湛,看得众女目放光华,千调百捡后各自选了心仪的首饰。王家姐妹是一对脚环,周芷若是一个带有铃铛的镯子,王难姑是一对耳坠,史应龙也给纪晓芙挑了双耳坠,跟掌柜的结了账,带着众女回镖局。 史应龙一行人出了文庙直街不远,后面有人大喊道:“美女们,等等,等等我。”史应龙等人回首一看,一名青年元人带着一群奴仆围了上来,那名青年身高不过五尺,面横颧高,眼窝乌黑深塌,髪须稀疏行状颇丑,附近的人见他,呼啦一下跑了个精光。 元人青年见奴仆已围住史应龙几人,袖手嘿然道:“美女们,我是镇南王府世子大圣奴,跟我回王府享福吧,保管你们的家族以后兴旺发达。” 史应龙怒气暗生,就要上前动手,王难姑一把拉住他,道:“原来是镇南王府世子啊,您身份贵重,我们可高攀不起。”衣袖一扬,一道香气朝着大圣王脸上扑去。 大圣奴深深吸了口气,满脸陶醉道:“你只要在床上躺下来,不就能攀在我身上吗,怎么会高攀不起呢。美人,快点随我回王府吧。”伸手就去抓她的衣袖。 王难姑身形晃动,在大圣奴和家仆之间转了一圈,带起阵阵香气,吃吃笑道:“可惜我有喜欢的人了,你还是跟这群家仆回王府高攀去吧。”声音未落,大圣奴和那群奴仆马上变得神情呆滞,眼歪鼻邪,嘴角垂涎。 阿离问道:“难姑,他们这是怎么了?”王难姑道:“他们中了毒,已经傻了,现在连一只猪都不如。”周芷若她们惊讶不已,心里面惊叹王难姑股手段了得。 王嫣儿拿起剑鞘在大圣奴脸上拍了几下,大圣奴傻傻愣愣的,开嘴就往剑鞘上咬,吓得她收回剑鞘,闪身躲在阿离背后。 史应龙道:“既然已经惩罚了他们,我们还是走吧。嗯,不能再回镖局了,直接回眉山吧。”带着众女直接出城,在城外留下暗号告诉傅友德自己一行人的去向,穿过山岭直往眉山方向而去。 镇南王府的人得到消息,带着两队骑兵赶到事发之地,把大圣奴带了回去。云南王孛罗不花看到最宠爱的儿子变成这个样子,大声咆哮道:“来人,赶紧去请大供奉帮世子治疗。侍卫长持我金箭令牌去总管府,让云南总管把骑兵都撒出去,一定要找到凶手。” 不多时,昆明城内外兵马嘶叫,大队骑兵散开来,四处搜寻凶手,不少元兵趁机逞凶杀人掠货,一时间昆明城风声鹤唳,百姓纷纷闭门。镇南王府内,一个五十来岁番僧的正在给大圣奴诊脉,他皱着眉头道:“王爷,世子像是中了五毒教秘法,魂魄受损残缺,已经很难救得回了。” 孛罗不花哀求道:“大供奉,您是从大护国仁王寺出来的大师,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帮大圣奴的,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他。” 大奉供沉吟道:“世子中毒已久,药石无效,唯有举行血祭招魂或许能有一线机会复原。”孛罗不花大喜道:“有机会就好,大奉供您需要多少汉奴作为祭品?本王这就派人出去抓。”大奉供哼道:“世子身份高贵,汉奴这种血脉低贱人种如何能当祭品。必须是以高等血脉人种为祭品才可能惊动天神,降下神迹。” “高等血脉,那就是鞑靼人了,只要不是黑鞑靼人,本王也能找到不少。大师还有有没有其他要求?”孛罗不花满脸戾气,咬着牙根追问。 大奉供摇头道:“无须用到黑鞑靼人,祭品至少要四名,最好是十名。”孛罗不花道:“还请大师布置祭坛,本王这就去准备祭品。” 片刻后镇南王府后院搭起一个木台,大圣奴傻愣愣的坐在祭台中间,周边跪着十个白鞑靼人,其中有孛罗不花的小妾,也有孛罗不花的贴身侍卫。大奉供口中念着无人能懂得法咒,手持弯刀着祭台转了几圈,突然“哈”一声大喝,挥刀将十名祭品的头颅砍下。祭品断颈处鲜血狂喷,浇了大圣奴一身,大奉供绕着大圣奴又是一阵忙碌。 孛罗不花满脸期待的望着祭台,却见道大奉供朝他摇头,知道血祭失败,不由大声悲号:“大圣奴,你好命苦。思可法,你敢派人对大圣奴下手,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史应龙带着众女一路疾奔回到眉山,先送阿离她们上山,一行人才上了金顶,就见到灭绝师太冷着脸守在山门。“师叔”、“师父”、“师祖”阿离和周芷若几人赶紧上前见礼。 灭绝师太喝到:“芷若、阿离,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只让你们在峨眉山百里之内行走,你们竟然带着两个师侄跑去昆明,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阿离腆着脸道:“师叔,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您就不要生气了。”说话间已缠了上去,抱着灭绝师太的手臂轻轻晃动起来。 “万幸是没出事,要不然我得给你们气死。”灭绝师太一向宠溺阿离,被她这么一撒娇,心里怒气倒是消了一大半,板着脸道:“你们知道自己都犯了什么错吗?芷若,你来说。” 周芷若谨声道:“弟子不遵师命擅自行动,冲动莽撞没有顾及后辈,请师父责罚。” 灭绝师太点头道:“知道就好,你们几个趁着晓芙她们护送三代弟子下山历练,得了空隙就敢乱来,若不给你们点教训,以后还不都翻上天了。从今天开始,四人禁足一年,不许踏出山门一步,期间每天抄写《孝经》一遍。” 阿离一听要禁足一年,不禁急了,她好不容易获许下山行走,一心想跟着史应龙到处闯荡,哪里愿意继续呆在山上,把整个身子埋入灭绝师怀里,小脸在她胸前蹭来蹭去,腻声道:“师叔……” “哼,再怎么撒娇也没用,赶紧给我回去抄《孝经》。”灭绝师太打断阿离的说话,扯着她耳朵,将她拉离自己胸前。 史应龙听到纪晓芙不在山上,恭声道:“师太,镖局里还有重要事务需要安排,晚辈就不打扰了。”灭绝师太和颜悦色道:“大事为重,你自己去吧。” 史应龙和王难姑回到成都,告诉来赵普胜和胡深五毒教之事,安排大量人手赶赴昆明。不久后,汉子军被铁血镖局挫败,以后见到铁血镖旗退避三舍之事传扬开来,西南境内众多达官贵人和商行纷纷前来托镖,再加上铁血镖局在云南打开局面,势力范围迅速扩张,史应龙一时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早上,史应龙才做完功课,就听下人前来禀告:“公子,唐家堡堡主前来拜访,正在大厅侯着。” “唐堡主上个月不是才派人跟我去了一趟昆明吗,这么快又来了?”史应龙带着疑惑前往大厅。 第32章 和尚莹玉 史应龙走进大厅,拱手道:“不知唐堡主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唐川起身回礼,佯装不悦道:“史总镖头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吧,你我来往多年,难道还需这么客套俗气?”史应龙笑道:“是在下失言了,堡主请坐。” 唐川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听闻铁血镖局得了五毒教的大量药材,可否匀些药材给我唐家堡?” 史应龙自己正在囤积药材,哪里肯让给他,委婉拒绝道:“唐堡主来晚了,大部分药材已经被人订走,剩些偏门毒材只怕堡主不感兴趣。” 唐川哈哈笑道:“史总镖头这次可猜错了,老夫就是为那些毒材而来。” 史应龙这才想起唐家堡善于炼制暗器,购买毒材想必是为了炼毒侵淬暗器,唐家堡这几年来所有货物现银都是托铁血镖局押送,反正自己只需要伤药,就当是人情往来,将毒材交给他也无妨,爽快道:“没问题,请堡主派人来跟我交接。” 唐川赞道:“史总镖头果然是个爽快人,我这就回去派人来交接,您放心,价格随市绝不会让贵局吃亏。” 史应龙送走唐川,一直忙碌到傍晚才回后院进餐,王难姑心疼道:“应龙,有些事情放赵镖头他们就行了,何必事事亲历亲为。” 史应龙苦笑道:“我当初也想放手,可胡深和冯国用告诫我事业才刚起步,若现在就撒手不管,一旦有人控制不住野望有了异心,在内部闹起来,只怕将来大计成空。我也不想一番心血付诸东流,暂时只能这么着了。” 王难姑点头道:“他们说的也对,不过你这样老绷着精神也不是办法,还好我给你准备了点好东西。”起身取了一瓶酒过来。 史应龙讶异道:“酒?难姑你还不知道我的酒量吗,要是喝醉了明天更麻烦。” 王难姑嫣然笑道:“这就是我特制的回春酒,醉了也不怕,第二天起来就会精神百倍,对身体也有好处,你试试看。” 王难姑站在后面眼神闪烁,迟疑问道:“应龙,回春酒是我第一次配,还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史应龙含糊答道:“没有什么不对劲,感觉很好,就是喝醉后好像做了个怪梦。”王难姑松了口气,红着脸道:“那就好,以后隔一段时间就喝上一瓶好好放松一下。” 多日以后,史应龙再次喝了回春酒,在绮梦中一番缠绵,清早醒来后对梦中一切感觉记得清清楚楚,一时羞愧难当,偏偏无法对王难姑明言,在她的期待的眼神下多次喝下回春酒。他继续忙着镖局之事,偶尔喝醉了就会在绮梦和王难姑缠绵,看往王难姑的眼神渐渐有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亲近,心里也有些期待喝完回春酒的时候。 大半年后,铁血镖局在云南的局面稳定下,史应龙也清闲了些,和王难姑回到眉山别院住。这一日,门人前来禀告:“公子,外面有一名和尚求见。” 史应龙得苦竹传授武功,对佛家之人素来心怀好感,连忙出迎。见到门外伫立一名法相庄严的白袍僧人,史应龙稽首道:“史应龙见过大师,还未请教大师德号上下?” 白袍僧人合十回礼,道:“和尚法号莹玉,也有人叫我彭和尚。此次前来乃是有事相求。” “这是明教五散人中的彭和尚彭莹玉,他不是在率领红巾军在江南跟元兵对峙吗?怎么到眉山来了,难道红巾军败了?”史应龙心中一凛,他虽然和杨逍有深仇大恨,却并不因此就敌视明教中人,反而对五散人这样率领百姓反抗暴元的义士钦佩不已。他恭声道:“原来是莹玉大师,还请入内详谈。” 两人入了客厅分主宾坐下,下人奉上香茶。史应龙问道:“不是大师有何事要找在下?”彭和尚道:“当年和尚有幸在大都聆听苦竹大师辩法,心中钦佩不已,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曾跟随过苦竹大师一段时间,知道大师心怀慈悲,常兴叹天下百姓不堪暴元奴役。史总镖头服侍过大师多年,应当知道他的想法。” 史应龙正色道:“大师傅遗志在下不敢或忘,一直在为此努力。”彭和尚点头道:“如今天时具备,各地百姓纷纷起兵反抗暴元,和尚也在江南率兵跟暴元对峙,贵镖局乃是西南一带首屈一指的势力,若能在西南举起义旗,给鞑子沉重打击,必能令苦竹大师含笑。” “彭和尚,住口。你那一套我早知道了,不用你在这里鼓吹。”却是王难姑股从后堂干了出来。 “胡青牛都回了光明顶,不知道她为何一直呆在铁血镖局不走?”彭和尚心下疑惑,双手合十道:“原来是王门主,和尚失礼了。”王难姑冷笑道:“我十年前就脱离明教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彭和尚劝道:“大家都是明教一分子,当年杨逍也是一时糊涂,医仙都不计较往事回光明顶了,毒仙何必意气用事?” “彭和尚,你不要再跟我提起这两个人,要不是看在你一向明白事理,凡是以大局为重的份上,我现在就毒死你。”王难姑神情紧张,偷偷望了史应龙一眼,见他脸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史应龙担心红巾军的情况,插口问道:“大师,不知红巾军在江南的情况如何?” “蕲水失陷,红巾军主力转移到濠州,士兵中受伤者众多,缺少药物治疗,更有脱脱率领率领百万大军围堵,情况不容乐观,若史总镖头能揭竿而起,必能彻底扭转局面。”彭和尚一脸忧容,转头又对王难姑道:“毒仙,你我同为明教一脉,还请你劝劝史总镖头。” 史应龙心盘算着:“铁血镖局刚刚完成西南布局,才搭起大致架构,人员还未并未得充实。若仓促起事,元人大军一逼,只怕落得个虎头蛇尾的结果,还是需要再等些时候才能成事。” 王难姑反问道:“天鹰教近在通州府,也是明教一脉,更有资财万贯,你为何不去求援?”彭和尚叹道:“我如何能不去,只是殷法王并没有接见我,殷野王殷素素不见踪影,李天桓说天鹰教受少林寺逼迫,自顾不暇,已无力相助。” 王难姑讥讽道:“若是天鹰教敢打出反元的旗号,少林寺哪里还敢去纠缠。”彭和尚默不出声。 史应龙道:“大师,铁血镖局自有打算,揭竿呼应红巾军之事绝无可能。若是红巾军欠缺药材,在下到可以资助一些,也算是尽一份心力,不知道大师可有办法运回去?” “多谢史总镖头慷慨相助,和尚带了些人在乐山码头,足以将药材送回毫州。”彭和尚就是知道铁血镖局囤积了不少药材,才特地赶来,说服铁血镖局揭竿起义只是份外之题,如今目的达到,约定好交接事宜,便告辞离去。 史应龙送走彭和尚,回到书房考虑反元之事,王难姑见他坐在那里眉头紧蹙,走到他背后,双手在他太阳穴附近轻轻揉捏起来,胸前一对柔软随着手上的动作来回晃动,劝道:“时候未到,着急也没有用,你不要再烦恼了。” “嗯。”史应龙放松下心神,感受她的体贴,迷迷糊糊中打了个暾。书房外响起下人的声音:“公子,镖局传来急信。” “拿进来。”史应龙一个激灵后睁开眼睛,接过信封挥手让下人离开,眼睛一扫封面,竟然是傅友德的信。拆开信封一看,信里写着昆明囤积的药材太多,怕出现意外,想让他亲自走一趟,把药材都运回眉山。王难姑问道:“信里写些什么?” 史应龙把信纸递给她,回头道:“这事担搁不得,我这就出发。难姑,你跟我去吗?”王难姑快速读完信,笑道:“我当然要跟着你去。” 整理好行礼,史应龙跟王难姑出发前往昆明。刚好胡深手下有一批人手练出来了,史应龙留下让他把人带去昆明,到时候补充进云南各处分号。 两人赶到昆明城外,稍作打扮后入城来到铁血镖局分号,一进大厅就见到阿倩浑身上下脏乱不堪,满脸憔悴,靠在椅子上抽噎,傅友德正在给她斟水。 “这是怎么回事?阿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弄得那么狼狈?”史应龙心下疑惑,上前问道:“阿倩,出什么事了?”阿倩回头见到他,“哇”一声哭道:“史大哥,我师父出事了……” 第33章 五毒之变 “蓝澜出事?怎么会有人敢去五毒教生找麻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难姑一听到蓝澜出事,抓住阿倩的手,几个问题脱口而出,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催她说话。 “我师父……前几天……”阿倩抽噎着说起话来断断续续,一直被王难姑盯着,心里着急之下更加说不清楚,不禁放声大哭起来。史应龙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阿倩别着急,你先歇一下,等会儿慢慢说。”阿倩慢慢冷静下来,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五天前蓝澜进入毒龙洞添加万年灯灯油,教内的三位长老突然擒下大长老、二长老,封死了毒龙洞,还派人去抓阿倩。阿倩逃下山,想要去大理求援,却发现云南王孛罗不花率兵将大理城围住,根本无法潜入城内,打听后知道麓川思氏族主思可法被困在城里,无奈之下只能赶来昆明求救。 “应龙,我们赶紧去救人,蓝澜在毒龙洞里撑不了多久。”王难姑转身就往外面跑。 “难姑别急,等我安排一下。”史应龙拉住她,对傅友德道:“傅大哥,胡大哥带了一批人马即将到达昆明,你先召集附近的镖师,和他汇合后前往大理,在附近隐匿起来,等候我命令。”又对阿倩道:“你留在这里休息,不用担心,我和难姑一定会救出你师父的。”这才和王难姑出了昆明,往大理方向奔去。 两人到了大理城下,远远绕过孛罗不花大军,潜入五毒教后山。避过巡逻耳目来到毒龙洞,附近并没有人巡逻,见到洞口那两块上万斤重的巨石,史应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难姑,这么大的巨石,若无神兵利器,只怕我们很难进去救人。” 王难姑轻笑道:“放心,我自有办法。”从包袱里拿出一柄通体黝黑的小药铲,轻轻往巨石上一切,整个铲身没入石中,竟然连半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史应龙大喜道:“太好了,难姑,让我来吧。”伸手拔出药铲不停挥动着,片刻后把巨石挖出一个两人大小的缺口,露出后面被夯实的土墙堵死的洞口,又往里挖了近丈远,才把洞口打通。 王难姑在洞口附近布布下剧毒,拍拍手道:“行了,我们进去吧。”两人钻进洞口,以夜明珠照明,一路搜寻到石殿,终于发现了蓝澜。她浑身不着一丝布帛,手持金蛇剑,正在万年灯上烤串在剑上的蛇肉。 “难姑,怎么是你来了?”蓝澜发听到有人进来石殿,回头见是王难姑,脸上惊喜毕现,转眼又见到后面的史应龙,叫道:“应龙兄弟你也来了。”忽然想起自己浑身清凉,一时羞急难挡,扔掉手中金蛇剑,侧身抱着胸脯蹲了下来。 王难姑见她完好无损,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哼道:“我要是不来,你就得死在这里来。接着。”解下包袱抛了过去。 蓝澜缓过神,拿出衣服就在史应龙面前穿起来,动作妙曼极尽挑逗之能。史应龙连忙转过身,王难姑闪身挡在她面前,气道:“你快点,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怪不得有金蛇剑还会被困在这里。” “你说得倒轻巧,要是我拿着金蛇剑去掘封住洞口的泥土,皮肤上的蛇药必定会被尘土掩盖,到时候就要成为鹤顶毒蛇腹中之肉了。倒不如在这里等等待救兵,只要有人去了大理,不论是麓川思氏还是铁血镖局,总会有人来救我的。”蓝澜见史应龙已经转过身,也不再拖延,手脚麻利起来。 史应龙诧异道:“蓝澜姐跟麓川思氏也有联系?”蓝澜咯咯笑道:“应龙兄弟,姐姐我不单是五毒教住,还是麓川长公主哦。” 王难姑不屑道:“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你连五毒教内的几个长老都控制不了,你大哥思可法也被孛罗不花大军困死在大理城,要不是阿倩去了昆明求援,哼。” “那几个长老应该是三长老、四长老和五长老吧,我去年就知道他们有不妥之处,只是他们几个本领低微,我又忙于帮兄长采购兵甲,这才没有理会,没想到他们竟然勾搭上孛罗不花了。”蓝澜穿好衣服,提着金蛇剑走到史应龙面前,盈盈笑道:“应龙兄弟,我们走吧,等一会儿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三人出了毒龙洞,潜到前山议事厅外,里面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 一人笑道:“哈哈,思可法被困了这么多天,只要云南王破了大理城,我们就是大功臣,到时候荣华富贵滚滚而来。” 另一人接口道:“不错,到时候云南王兑现承诺,我们都是一族之长,不用再呆在这里受尽束缚。” 最后一人恶狠狠道:“到时候我就把族内的罪过我的人都杀了,第一个就要杀我大哥,他当年抢走了族长之位,还把我送到五毒教。” 蓝澜一脚踢开议事厅大门,冷笑道:“三位长老真是好心志,倒是蓝澜一直小看你们了。” “不好。”三位长老大惊失色,纷纷往四周窗口蹿去,蓝澜撮唇发出一声软绵绵的哨音,三人腹中一痛,当年服下的五仙蛊发作,跌在地上不停翻滚,口中嗬嗬作声,连求饶之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守卫听到动静赶来,发现是教主,惊呼一声就要逃跑。蓝澜提着金蛇剑赶上去,刷刷两剑将两人头颅砍下,向关押犯人的浮游洞冲去,史应龙和王难姑在后面跟上。 一路闯到浮游洞口,当先的蓝澜衣衫上血迹斑斑,手中金蛇剑却不留半滴血珠,在日光下散发出灼灼金芒,洞里突然闪出两名魁梧大汉,手中铁棍挟着风声朝她砸下。 蓝澜手腕一翻,空中金光暴闪,嗤嗤几声响起,两条大汉连带铁棍被削成八段。三人进入洞内,只见铁栅后面关着几十名五毒教教众,中间坐着的两名老妇见到蓝澜闯进来,惊喜道:“教主,你终于来救我们来。” 蓝澜点点头,一剑削断铁栅上的锁链,把人放了出来,对两名老妇道:“大长老、二长老,主犯已经被我拿下,你们带人去议事厅将他们三个扔下万蛇窟,顺便清理残余的叛徒。”两人齐声应是,各带一队人分头行事,蓝澜又对史应龙道:“应龙兄弟,接下来我要去大理城助我族兄,还请您助我一臂之力。” “你我两家守望互助,铁血镖局自当帮忙。”麓川思氏在云南牵了元人大量精力,史应龙自然不希望思氏就此垮掉。三人下了山赶往大理城,攀上一个山头嘹望。大理城外四面都有元人大军驻扎,帐篷林立多不可数,间中探马来回驰骋,不见半点空隙。 史应龙道:“蓝澜姐,如此多元兵围城,我们三个人冲进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倒不如先回五毒教,等我铁血镖局援军到来再做打算。” 蓝澜也不是冲动之人,带史应龙和王难姑回到五毒教。此时五毒教内的叛徒杀的杀,抓的抓,已经清理完,偶尔一两个漏网之鱼已经无关大局。蓝澜把两人带到自己院子大厅,问道:“应龙兄弟,你可有什么办法破去孛罗不花大军?” 史应龙沉吟道:“我不太擅长行军打仗之事,目前我们要做的是联络大理城内的守军,查明大理城内外情况。等我镖局的傅友德与胡深两位大哥率领援军到来,他们自有计策。” 蓝澜又问道:“那他们何时能够到来?”史应龙答道:“他们有快马代步,估计一两天内就能到达。”蓝澜道:“那我安排人与大理城内联系,还请应龙兄弟前去接应援军。”史应龙点头道:“也好,我们各自行动。” 两天后,傅友德和胡深带着八百兵甲精良的镖师到来,被史应龙迎到五毒教。傅友德和胡深接过蓝澜手中的情报,又到大理城附近窥视孛罗不花的大营,回到五毒教商议计策。 傅友德道:“城里有三千守军,还有有不少民众可以动员,若能详细安排,里应外合之下击破孛罗不花大军并非难事。” 蓝澜道:“我们可以在元人取水之处下毒,等元人毒发之时再和城内里应外合,一定能取胜。” 胡深摇头道:“敌军势大,炊饮时间并不一致,下毒最多只能毒倒一小部分元兵,一旦被孛罗不花察觉,反而不好行事。” 王难姑问道:“若是我能将毒药毒性隐匿下来,等到临战之时再一并引发,对战事有帮助?”傅友德大喜道:“若能如此,击破孛罗不花易如反掌。” 蓝澜道:“那好,我和难姑去下毒,等两天后元军全部中了毒,到时候和我大哥里应外合,杀了孛罗不花。”她和王难姑配置好毒药,潜到元军取水之处下毒,又和城内联络上,约定在两天后的子时举火为号,合击元人大军。 两天后子时,史应龙蒙着脸,背着一个大药框潜入元军营里,四处播撒药引,绕着大理城外走了一圈,完成了傅友德交给他的任务,正好来到城东元军主营附近,心想:“不如趁此机会击杀孛罗不花,到时候元兵无人指挥,溃败更速。”悄无声息潜近统帅帐篷,仔细倾听里面动静。 第34章 大理之围 帐篷里面有四个人的呼吸声,其中三人气息散乱不均,武功不高,另一人气息沉稳有力,却是个外家高手。帐内一人谄笑道:“恭喜王爷,只要再过几天,等五毒教将毒药运来投入大理城中,必能一举破城。” 一人应道:“哼,若不是他对大圣奴下手,我也不想和他撕破脸皮。这次好不容易将他诳来大理,一定要擒住他,让他身受千刀万剐之苦。” 史应龙听得仔细,知道孛罗不花就在里面,看准方位钻进帐篷,一掌拍过去,帐内顿时掌风大作。那名外家高手暴喝一声,扑在孛罗不花背上挡下这一掌。他背部才被史应龙掌力触及,只觉五脏六腑仿佛被刀绞动,口中鲜血狂喷而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史应龙右掌推开外家高手身体,左掌跟上直取孛罗不花脑后,眼见就要得手,耳边传来嗤一声响,帐中寒芒大盛,一道剑尖倏然出现在面前。史应龙顾不得伤人,脚步一错侧身蹿出避开长剑,顺手将帐内另外两人拍死,眼角回瞥,发现孛罗不花面前已经多了一个红发头陀,他身材魁伟,满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刀疤。 “阿四的护体功夫强横霸道,极为了得,竟然连刺客一掌都挡不下。”头陀心内一凛,暗自戒备。史应龙心内也是惊讶不已,心想刚才竟然没有发觉这头陀就在帐内,如此善于隐匿,功夫必有独到之处。 孛罗不花险死还生,大声叫喊起来:“来人啊,有刺客!苦大师,帮我拿下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头陀对此充而不闻,他怕刺客另有手段,根本不敢离开孛罗不花身前。 史应龙听到附近元兵赶来的动静,揉身扑了过去,一招“擒龙控鹤”,左掌右爪闪电般头陀双肩。头陀长剑挥舞,白刃映烛,有如万道银蛇乱钻乱窜,将对手上身笼住。史应龙意在速战速,看准头陀剑势,左手玄刚护腕磕下,“喀”一声将长剑震断成两截,右爪化掌,拍向他胸口。 头陀捏着剑诀的左手化做狮掌迎了上去,“嘭”一声两掌相交,腾腾腾倒退出三步,和孛罗不花一道撞到帐篷上。头陀见刺客再无同党出现,反手用断剑往帐篷边上一划,拉出一道口子,将背后的孛罗不花推了出去,顺手将他腰间长剑拔出,向史应龙冲了上去。 史应龙被震退一步稳住身形,暗想道:“没想到镇南王府中也有如此高手,真力充沛几乎不在我之下。”眼见头陀冲了上来,凝神接战。但见头陀剑招疾快无比,处处暗藏机锋,史应龙一加拆解或欲以玄刚护腕硬磕长剑,他立即撤回,另使新招,几乎没一招是使得到底了的。 两人转瞬间交手二十来招,头陀腹中突然察觉腹中痛疼,体内真气差点走岔,眼角瞥见账外几个将领脸色都不对劲,心下一惊,怀疑中了敌人毒计,一招“天外飞龙”长剑化作长虹疾射而出,返身蹿出帐篷外,抓起孛罗不花混入元兵中逃离。 史应龙被长剑一阻,追出去时已经失去孛罗不花的身影,拍死几个围上来的元兵,返身进入帐篷中,拿起烛台四处纵火,遇到将领打扮的就追上击杀,不到片刻营地中火光冲天而起。 大理城内的守兵早已结集在北门,见到信号亮起,立刻打开城门,高声呐喊着冲杀出来,北营的领军大将见东营起火,督促帐下元兵列起战阵,严加防范,怎料士兵大部分腹痛无力,稍和城里冲出思家士兵接触立刻溃败下去,督队官兵抽刀连杀十几个退后的元兵,勉强维持住阵列正思家士兵纠缠着,营后忽然传来喊杀声,马蹄声喧天,竟然是骑兵来袭。 前后受敌,又不知敌人有多少,士气本就低迷的北营元兵轰一下炸开,四处散逃。傅友德和胡深率着铁血镖师与思家士兵合力把逃散的元兵赶向西面,一下将元兵西营冲散,元兵向城南溃败,又将元军南营冲散,一时兵败如山,漫山遍野都是溃逃的元兵。 傅友德见元兵溃败之势已现,局面再无反复可能,一声令下,铁血镖师散开追杀元军溃兵。铁血镖师彻夜未眠却毫无倦意,不少人杀得长刀卷口。八百骑中有十七名镖师在追杀逃兵时不小心跌下马受了重伤,需要休要较长时间才能恢复,其余大多是手臂劳累过度。 天亮之后,大理城外到处都是元兵尸体,孛罗不花带来五万精兵,逃生者十不存二,留下的辎重堆积如山。为了避免铁血镖局镖师被认出来,傅友德和胡深两人商量后把元兵辎重中的兵甲卷走一半,傅友德带着镖师悄悄运回昆明,胡深留下来帮史应龙参详如何应对麓川思家。 大理城官邸内,一名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端坐上首,正是麓川国主思可法。一个侍卫手捧一簇带着血迹的弩矢向他禀报:“国主,这是从元兵尸首上找到的兵器,应该是援军所使用的兵器。” 思可法拿起一只弩矢,仔细打量后问道:“这弩矢可有特别之处?”侍卫答道:“所有弩矢的工艺精良,规格一致,应该是批量制成,而且这些弩矢跟汉子军诸葛连弩所用弩矢并无差别。” “哦,这么说来铁血镖局跟汉子军大有关联了?”思可法捻须沉思片刻,开口道:“你去把长公主请来,我有话要跟她商量。” 不多时蓝澜来到,思可法问道:“澜儿,你跟铁血镖局接触较多,对他们的印象如何?”蓝澜边想边说:“铁血镖局总镖头史应龙年轻有为,武功高强,手下几个镖头各有所长,也不是等闲之辈。众多普通镖师行动时章法森严,不像是江湖中人,反倒像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思可法一脸凝重道:“铁血镖局分号开遍西南地区,实力不容小窥,近年来大肆囤积伤药,背后又有汉子军的影子,看来史应龙之志不小啊。” 蓝澜惊异道:“兄长,铁血镖局和汉子军也有联系?” “肯定有联系,你看,这是铁血镖局镖师昨晚使用过的弩矢,跟汉子军诸葛连弩所用弩矢一模一样。”思可法把手中的弩矢递过去,又道:“若是史应龙起兵反元,以铁血镖局在西南的布局,再有汉子军相助,必能迅速打破元人在西南的统治。到时候我麓川思氏要面对的就不再是元人了。澜儿,你对史应龙这个人了解多少?” 蓝澜接过弩矢,边看边说:“史应龙是苦竹大师侍者,跟随大师多年,入蜀后与峨嵋派也多有来往,他深受佛法熏陶,眼中并无滇人汉人之分,品性纯良又不迂腐,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思可法动容道:“史应龙竟然是苦竹大师侍者?苦竹大师佛法精深,神通广大,必定不会看错人,看来麓川应该提早和铁血镖局打好关系,或许应该结盟共抗元人?” 蓝澜心念一动,劝道:“兄长,史应龙是孤儿,尚未娶妻,结盟不如与他联婚。有这一层关系在,若史应龙大事得成,我麓川就能跟着受益,若他失败了,我麓川也能得到铁血镖局的大批人才。” 思可法赞道:“此计大妙,只是你几个侄女都已许给了人家,一时之间却找不出适合人选,还需要好好筹划。”蓝澜笑吟吟道:“兄长,难道你忘了我吗?” 思可法迟疑道:“你年纪跟史应龙会不会差了点?” 蓝澜气道:“兄长,你也太小看人了。史应龙连大他十多岁的王难姑都能接受,我才大他八岁,凭什么不行?何况我还能练长春蛊!” 思可法无奈道:“那你先去探探史应龙口风,若他无意联婚,我们就着手结盟之事。”蓝澜喜道:“兄长,我这就去找他。”兴冲冲地离开官邸。 铁血镖局大理分号内,史应龙和胡深、冯国用三人在书房里讨论局势变化。冯国用分析道:“公子,此次孛罗不花大败,云南一路精兵尽丧,鞑子朝廷迫于麓川压力,必然要调来重兵防御。之前脱脱已经从各地调走百万大军围堵红巾军,增援兵力只能从四川一路抽调,到时候元人在四川境内兵力不足,防守松懈,正是举事的大好时机。” 胡深兴奋道:“鞑子朝廷要从蜀地调兵增援云南,至少需要花费半年时间,这么长时间助铁血镖局完成布置了。到时候铁血大旗一举,汉子军携望来投,西南百姓必然云集响应。” 冯国用到:“如今只需要交结好麓川思氏,届时两家守望相助,西南之地尽在我铁血镖局囊中。西南汉统光复的消息一旦传出,势必在中原大地再次掀起反元高潮,到时候脱脱大军疲于奔命,推翻元人暴正文指日可待。”史应龙正欲说话,外面忽然传来蓝澜的声音。 “应龙兄弟,我给你带好消息来了。”蓝澜笑盈盈伫立在走廊上,冯国用率先迎出去,笑道:“原来是长公主到了,不知您给我家公子带来什么好消息?” 蓝澜与他颇熟,低声笑道:“联婚算不算好事?”冯国用和身后的胡深相视一笑,齐声道:“请长公主入书房与我家公子细谈。” 第35章 麓川盟约 “蓝澜姐,你给我带了什么好消息?”史应龙把蓝澜迎入书房,刚才他在后面,并没有留心听蓝澜和冯国用说了什么。 “应龙兄弟,你可真不老实,竟然把姐姐我瞒得死死的。”蓝澜没有答话,反问道:“你老实说,汉子军是不是你暗中培植的力量?” “蓝澜姐何出此言?”史应龙心中讶异,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上次我来昆明路上还被汉子军拦路打劫,要不是运气好,恐怕已经埋尸荒野了。” “恐怕那是你们在演戏吧?你看这是什么?”蓝澜从袖子里摸出弩矢,在他面前不断晃动,咯咯笑了起来,赞道道:“啧啧,我说应龙兄弟你可真厉害,连失传的诸葛连弩都能复原出来。” “看来昨晚铁血镖师偷营时漏了底,被她注意到了。不过难姑和她关系密切,也不怕她会说出去。如今西南局势明朗,要和麓川思氏联手,还得展露出一些实力。”史应龙心里打定主意,承认道:“不瞒蓝澜姐,汉子军确实与铁血镖局大有联系。” 蓝澜笑吟吟道:“铁血镖局在西南处处开花,又有汉子军这样的强军作暗手,我看你心志不小啊。有没有兴趣和麓川思氏结盟,联手共抗暴元?” 史应龙笑道:“方才正与方大哥、胡大哥他们商量此事,难道蓝澜姐的好消息就是此事?” “不错,我正是代表兄长思可法而来。麓川思氏也有意与铁血镖局结盟,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两家联婚,你必须娶我思氏子女为妻。你放心,我思氏女子虽不敢自夸貌比天仙,但也有倾城之貌,至少也像姐姐我一样美艳动人,绝不会亏待了你。”蓝澜用力挺了挺胸脯,激起一阵波涛汹涌。 “不可能,结盟可说,联婚免谈。”史应龙断然拒绝,不说他已经有了意中人,就算他没有意中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答应,他也知道漫天开价就地还钱的道理,太过痛快答应别人的条件,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 “两家合作,姻亲关系不是比起一纸盟约更加可靠吗?为什么你这么干脆就拒绝了?”蓝澜盯着他的眼睛仔细观察着。 “我有意中人了,不可能另娶他人为妻。”史应龙理直气壮,毫不示弱。 “哼,是不是王难姑?论年纪论容貌论性情,我……思氏女子哪一点会比不上她,你就死死认定她了?”蓝澜有些不服气,蓦然起身,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史应龙听到王难姑之名,心里竟然有些慌乱。解释道:“不是难姑,我心里另有他人。” 蓝澜立刻反驳,冷笑道:“哼,你还想骗我。这几天你们住在五毒教,两人之间动作亲密,眼中含情脉脉,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知道你们之间关系不一般。” 史应龙勉强辩解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和难姑相依多年,感情之深非外人所能理解。”蓝澜眯着眼睛,意味深长道:“哦,深到什么程度?深到能包容她对你有所欺瞒吗?”史应龙脸色一变,沉声道:“蓝澜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说自己酒量不佳,王难姑给你配了解酒丸,身上有没有带?”蓝澜把手伸到他面前,示意他拿出几颗来。 史应龙摇头道:“难姑不会害我的,就算解酒丸有问题,那也是为了我好。” 蓝澜气道:“你就这么死心眼?那好,我问你。你最近有没有喝醉过?且不说你内功深厚,单是五宝蜜花酒你就喝了不少,酒量总该有所提高吧?” 史应龙想起最近经常喝的回春酒,胸腔一窒,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几乎就要破胸而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内震撼之情,强自挥手道:“反正联婚是不可能的,你先回去吧,我会亲自去和思可法商谈结盟之事。” “哼!”蓝澜气得直跺脚,手中的弩矢一甩,钉在墙上,拧身出了书房。守在走廊尽头的冯国用和胡深两人见她出来了,上前问道:“长公主,不知您与我家公子谈得如何了?” 蓝澜闷闷道:“那只呆头鹅说已经有了心上人,死活不肯与我麓川联婚。” “哦,竟然如此。”冯国用与胡深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史应龙的意中人是纪晓芙。铁血镖局初创时得到峨嵋派大力扶持,纪晓芙是峨嵋派下任掌门,人又端方娴淑,很得铁血镖局众人认可。 冯国用笑道:“长公主不必如此,我家公子是成大事的人,婚姻大事自然不可能轻易答应。请长公主轻移玉趾,先与在下二人仔细商量,到时候自有我们去说服公子。” 蓝澜眼珠子一转,心想前朝太祖黄袍加身的故事我也知道,先搞定你属下,到时候看你怎么办,挽嘴笑道:“那好,我们换个地方详谈。”三人离开铁血镖局,另寻他处细谈。 “自从上次从毒龙洞回来,自己对难姑的感情就有了变化,难道自己对难姑真有非分之想?不,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只是太过依赖她了!可是为什么蓝澜会这么说?难道自己的行为真的那么明显?还有为什么她说难姑对我也有意思?”最近一年以来,史应龙也发现自己对王难姑的感情有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亲近,里面夹杂了不少情爱,尤其是近半年来,更觉得自己和她犹如一体,半步都离不得,只是他一心想要娶纪晓芙为妻,根本不敢往深处想。这份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被蓝澜当面揪出,他脑子里顿时一片混沌,心中惶惶不安,下意识的挪了挪位置,避开窗口的阳光,怔怔出神呆坐良久。 “难姑的解酒丸到底有没有效?我的酒量到底是不是很浅?”史应龙又想起蓝澜说的解救丸,摸出一颗放在鼻前嗅了嗅,只能判断出里面含有甘草。他脑袋里越来越乱,一咬牙根,去厨房提了一坛酒,回到后院房间,拍开封盖后咕咚咕咚喝起来,转眼间已经喝下小半坛。 史应龙越喝越快,片刻间把一坛酒喝完,脸上不见半点醉态,眼睛炯炯有神越发明亮,只觉浑身精力弥漫,恨不得找个人来打上一架,亢奋之下展开身法,跃入院中演练掌法,动作之间隐隐带有风雷之声,比平时更添三分威势,平时始终无法领会的疑难之处豁然贯通,九招掌法施展起来圆转自如。 他心中舒畅之极,一声长啸冲天而起,恍若龙吟九天久久不散,手上掌法一变,使出这些年记下的各家武功,九巴掌的运劲技巧贯穿其中,随心所欲,招式之间威力比原主人强上何止一倍,一时间院中风声大作,气劲暗漩。 王难姑听到动静,从西厢房内赶过来,踏入院门时几乎站不住脚,又见史应龙全神浸入,意态自然,知道这是武功大成之兆,退到院外护法。良久后里面风声平息,她才进入院里。 史应龙笑道:“难姑,我终于将九巴掌练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了。” “应龙,恭喜了。”王难姑一脸笑意,抽出怀中手帕,靠上去帮他抹汗,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酒味,不禁皱了皱眉头,嗔道:“浑身酒味,怎么又喝酒了。” “傅大哥他们击溃孛罗不花大军,解了大理城之围,我心里高兴,喝了点酒庆贺。”史应龙当然不敢说实话,慌忙中又加了一句:“我吃过解酒丸了。” “那就好。”王难姑满意地点点头,手帕在史应龙额上柔柔拭擦着,胸前一对酥软随着动作轻轻摇动,身子从上往下形成一道诱人的曲线,看得人心里痒痒,只想拥入怀中好好疼惜,史应龙心神摇动几乎不能自持。 “蓝澜说的是对的,若我对难姑只有亲近之情,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史应龙确认了自己的感情,他喝过酒后胆色大增,忍不住伸出左掌,贴上她细腰之上,微微往怀里用力,着手处一片柔软。王难姑身子自然而然往前倾了倾,几乎就要贴在他身上,左手轻轻撑在他胸前,却对自己腰上多了一只大手视若无睹。 “好了,回房歇一下吧。”王难姑帮史应龙擦完汗,拉起他放在自己腰间的左手,挽着他往房间里走去,一团酥软紧紧贴在他臂上。两人进入房间在桌边坐下,王难姑笑吟吟的望着史应龙,眼里满是欢喜,部分为他武功大成高兴,更多的却是他把手放到自己腰上了,不管史应龙是不是故意的,她心里都充满甜蜜。 史应龙思潮翻涌难以平静,不敢和王难姑对望,把头转向门口,见到冯国与胡深满脸笑容走进来,连忙出门相迎,问道:“冯大哥、胡大哥,你们满脸喜色,可有什么好消息?” 胡深咳了一声,手肘在冯国用腰间一支,将他推前一步。冯国用狠狠盯了胡深一眼,回头笑道:“恭喜公子,属下二人跟麓川长公主去见了思可法,在胡镖头大力争取下,终于谈好了两方结盟之事。”胡深听他把自己说成主力,忍不住给他腰间来了一记狠的,把他顶前了两步。 史应龙喜道:“哦,不知道具体内容如何?”冯国用从袖子里抽出两卷黄绫奉上,史应龙接过黄绫仔细阅读起来。 第36章 绮梦成真 两卷黄绫内容一致,说的无非是两家联手共抗暴元,守望互助,将来和平共处永为睦邻之类的套话,还有几条相关细则。这份盟书有没有约束力,日后如何实施,最终还是由两家各自实力决定,现在只不过是确认了双方的意愿罢了。 “两位大哥不愧是国士之才,如此迅速就谈妥结盟之事。”史应龙没有在盟书里发现不利于铁血镖局的条文,也没有看到有半文只字提及联婚之事,衷心赞叹着,转眼见到盟书最下方留恋一片空白,不解问道:“咦,这么后面留了这么多空白?” 冯国用和胡深对视无言,目光犹如飞剑在空中来回交锋。几个回合后,还是冯国硬着头皮答道:“属下初次誊写盟书,不太熟练,因此多留了些余地。” 史应龙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倒无妨,反正两份盟书内容一致,也不怕麓川思氏单方面删改。可曾约好盟誓时间?”顺手将盟书交给冯国用。 胡深答道:“就在今天申时,届时由公子和思可法在大理官邸内盟誓。”史应龙抬头望了望日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梳洗一番,以免失礼于人。两位大哥请自便。” “我俩先去大理城官邸安排,请公子按时赴约。”冯国用与胡深不敢再多做停留,带着两卷黄绫匆匆离开。 王难姑在后面问道:“盟书里写了些什么?”史应龙将大致内容说了一遍,王难姑喜道:“那我去给你烧水,你先等等。” 史应龙梳洗后和王难姑前往大理城官邸盟誓。思可法率众出迎,寒暄一阵后众人进入官邸后院。院中搭了一个简单的祭台,上面已经备下羊、豕等牲品。不久后日行当午,冯国用奉上盟书,史应龙和思可法盟誓后各自画押加印,将盟书奉上祭台,又宰杀牲品祭祀天地。 盟誓仪式完成后,史应龙正想上台取回盟书,思可法拦住他,笑道:“殿内已经备好筵席,还请史公子前往赴宴,盟书这等小事交给公子属下就行了。”冯国用赶紧上台取走盟书。 史应龙见冯国用已经收起盟书,笑道:“正好与国主畅谈一番,请。”跟着思可法前赴宴,王难姑跟在后面,一路左张有望不见蓝澜踪影,不禁有些纳闷,想到:“这妮子一向爱凑热闹,这次竟然不见她出现。” 筵席上史应龙与思可法畅谈各自对暴元的看法,思可法多番试探,得知史应龙眼中确实并无滇人汉人之分,终于松了一大口气,频频劝酒。筵席持续到天色昏暗才结束,史应龙之前已经喝过一大坛酒,筵席之上又不好运功逼出酒气,喝到后来时已经酩酊大醉。 王难姑把史应龙搀回房间,打来热水,用毛巾在他脸上细细拭擦。史应龙躺在床上,模模糊糊中闻到王难姑身上香味,还以为身处梦中,将王难姑搂入怀中,双手在她身上摸索,只觉她身上处处温软滑腻。 王难姑猝不及防,心中竟然有些羞涩,她知道史应龙是真正喝醉了,强忍住羞意在他甜睡穴上一按,让他沉沉睡了过去,帮他浑身上下收拾干净,素手在他脸庞上轻轻摩挲,低声浅笑:“你这小冤家,也只有在喝醉时才敢对人家乱来。”俯下身靠在他身边温存半晌,帮他盖上被子后离开。 第二天一早,史应龙醒来后头疼欲裂,运功将体内残余酒气逼出,他记得喝醉后被王难姑送回房间,之后一觉睡到天亮,并无绮梦,心里竟然有些失落。他起身到院落里演练掌法,等他完成每天功课时,王难姑已经打好水在房间里侯着。 “你昨天喝的酒太多了,解酒丸也没有用,以后可不要喝这么多。”王难姑一边帮他梳洗,一边解释着。享受着她温柔细致的动作,史应龙的心被一股幸福感慢慢充实着,默默想道:“夫妻之间也不过如此吧?若难姑能一直这样对我就好了。” 史应龙梳洗完,和王难姑来到大厅,冯国用与胡深已经在里面等着。 “公子,里面是麓川盟书,您收好了。”冯国用把一个布包递过去。史应龙接过布包,在大厅上首坐下,道:“我们与麓川思氏结盟,大理这边已经无须重点关注。倒是四川那边要做起事的各项准备,事务繁忙,冯大哥你最擅长谋划,还需要你回去,帮赵大哥主持那边的局面,下午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不敢劳烦公子护送。“冯国用受宠若惊,赶紧推迟:“大理这边有些事情属下还没有交接完,请公子先行出发,属下有胡镖头护送就行了。” 史应龙沉吟一下,说道:“如此也好。昆明那边大批药材要运回成都,也需要点时间准备,我先过去等着,到时候两位大哥去昆明与我汇合,我们一道回成都。” 胡深一脸凝重,赶紧劝道:“公子,起事之前的准备工作万分重要,恐怕留守成都的赵镖头一人忙不过来,您跟王仙子还是直接回成都吧,押送药草的任务交给我就行了,到时候我跟老冯一道上路,保管把他安全送回成都。”冯国用连声赞同,死活不肯和史应龙一起上路。 史应龙知道四川那边的准备工作确实十分重要,多一日时间准备就多一份成功的把握,便不再坚持,说道:“既然如此,我和难姑直接回成都,其他事情就拜托胡大哥了。”冯国用与胡深见他不再坚持,都松了一口气。 史应龙和王难姑收拾好包袱,出了大理城北门,朝着成都方向出发。当天晚上在山中找了个避风之处歇息,王难姑很快就睡着了,史应龙想着心事,久久不能入睡。 “昨晚那样才算是真正喝醉酒吧?以前那种‘醉酒’应该是难姑哄我的手法。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哄我的呢?对了,是在凤阳城,那时难姑跟胡青牛断绝关系,心情很不好,我陪她喝了一小瓶酒。第二次是在难姑炼成长春蛊后,她用回春酒把我哄醉了,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被哄醉。可为什么自己每次被哄醉后都会做绮梦呢?而且每次都是和难姑在梦里荒唐,梦醒后还能记得那么清楚,这究竟是梦是真?”史应龙想到这里,低头望着倚在自己左臂上的美人。 “我在梦里见到难姑小腹上有一颗红痣,不知现实里有没有?”史应龙再也忍不住,右手轻轻搭在王难姑腰上,心脏猛烈跳动起来,伸出的右手差点就要跟着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手指捻起王难姑腰间衣角,外衫、孺衣、亵衣一层层揭起,缓缓向上,露出光洁平滑的小腹,往上是一个迷人的小玉脐,继续往上,一颗红彤彤的小痣点缀在光洁如玉的肚皮上,尤为性感耀眼。 片刻后,王难姑眼皮下的眼珠急速转动着,气息逐渐变粗,脸颊也红润起来,史应龙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心下一惊,清醒过来,连忙把手掌收回,啪一声打在自己脸上,心里满是自责:“我竟然做出这等行为,如何对得起难姑?”手臂一动,又往脸上扇去。 史应龙手掌行至中途就被一只纤手紧紧拉住,却是王难姑阻止了他,劝道:“应龙,别这样。”史应龙羞愧道:“难姑,我对不起你,我该打。”左手手往脸上打去。 王难姑伸手把史应龙左手拦下,紧紧抱住他双臂,惶然喊着:“应龙,你别这样,难姑不怪你,难姑喜欢你。” 这句话犹如九霄神雷,喀拉一下劈开史应龙心中密布的乌云,他颤抖着声音问道:“难姑,你说你喜欢我?” “对,难姑一直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你。你不要愧疚,该愧疚的是难姑。”王难姑跨开玉腿,两瓣丰满压在史应龙腿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呢喃道:“应龙,难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炼长春蛊是因为喜欢你,炼回春酒也是因为喜欢你。应龙,你喜欢难姑吗?” 史应龙心里激动,喉咙发干,一时说不出话,只知道使劲点着头。 “那你抱紧难姑,除了毒龙洞那一次,你再也没有抱过难姑。”王难姑双手手环上史应龙脖颈,酡红的脸颊贴了上去,在他耳鬓间厮磨着。 史应龙双手穿过王难姑腋下搂住她,两人胸腹紧紧贴在一起。王难姑情动,双腿紧夹史应龙腰间,臀股轻轻蠕动,玉手在他背后不停抚弄着。片刻后两人情意难抑,身上衣衫不知不觉间尽数褪去,肢体交缠,肌肤相亲。急切之间史应龙逢门不入,王难姑素手轻引之下,蛟龙方得入海,阴阳和谐混沌一体。两人以天地为帐幕,在山林间兴云布雨,尽情品尝男女之间的极乐滋味。 第37章 情思惊破 史应龙是乍尝男女滋味索取无度,王难姑是心愿得偿尽力迎合,两人一夜癫狂,几度春风,神倦思惫后把散落的衣衫胡乱盖在身上,搂在一起沉沉睡去,次日早上,史应龙率先醒来,望着怀里雨润花娇的王难姑,心中一阵激动,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手掌伸进衣衫之下,细细感受她背部肌肤,嫩滑、美妙、真实,他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幸福。 “这是属于我的女人,第一个女人,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史应龙眼中柔情万分,痴痴望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王难姑感受到他手掌的动作,迷迷糊糊中把脸在他胸前蹭了蹭,一股熟悉的味道漫入鼻中,睁开双眼一望,见到史应龙清澈的眼神,还以为自己露馅了。 “糟糕,被应龙发现了。”王难姑心里一个激灵,手肘往地上一支就要离开他怀抱。 “难姑,怎么了?”史应龙手臂一弯环抱住她。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王难姑回过神来,终于记起昨夜癫狂之事,口中喃喃自语。 “难姑,好多次我也梦到和你在一起快活,但这次是真的。”史应龙臂弯收紧,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嗯。”王难姑心中喜悦,玉手在史应龙胸膛抚弄着。两人肌肤相亲,情动之下又是倒凤颠鸾一番,云歇雨停时发现身下的衣衫早已污迹斑斑,只能从包袱里另取衣物穿上。王难姑拾起两人昨天穿的衣衫,找了个水潭清洗。 史应龙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想起纪晓芙看他的眼神与王难姑并无区别,心里既高兴又为难。以前他懵懵懂懂,现在经历蜕变,成熟起来,已经有些明白纪晓芙的情怀。 “我该怎么办?难姑和姐姐都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这几年相处得也不太融洽。若是给难姑一个名分,只怕我和姐姐之间再无可能。若我要娶姐姐,难姑必然会离开。要是失去她们之间任何一个,我能受得了吗?”一想到此,史应龙胸口一痛,心脏骤然收缩,不敢再想下去,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开。 此次出行史应龙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一套身上穿着,另一套被王难姑哪去清洗,包袱里只剩下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冯国用交给他的麓川盟书。他打开布包,拿出盟书阅览。 “咦,最后一项怎么写着‘事成之后纳思氏之女为妃’,这是怎么回事?上次看盟书时根本没有这一项,盟誓宣读时也没有听到,难道是麓川方面擅自修改?可是冯大哥一向谨慎,若真是如此,他应该会告诉我才对。”史应龙惊异不已,仔细回想盟誓前后细节,思来想去竟然是冯国用与胡深最为可疑。 “先在盟书上留白,等我盟誓后再添上两家联婚这一条,怪不得两人不敢和我一道回成都!”史应龙沉吟一阵,把盟书装回布袋,发现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公子大业初起,亟需盟友呼应,与麓川思氏联婚有百利而无一害。且公子他日大业有成,亦应充实后宫,多养子女以安定人心,属下此举实属无奈,还请公子大量海涵。属下等已于天日之下立誓,若再敢擅专,当自绝后嗣以谢罪。”落款是冯国用与胡深。 见到这张纸条,史应龙心里有些释然,却又暗自警惕:“之前市恩过甚,御下不严,现在竟然出现这种苗头,以后要多加注意才行。冯国用与胡深终究是为我大业着想,这次就算了。他们倒是提醒了我,平常人只能给一位女子名分,能成一方诸侯者当然无需为此担心。”他对处理两女关系之事有了些把握,心里烦恼一扫而光,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王难姑清洗完两人衣衫,提过来让史应龙用内力烘干,见他脸露笑容,问道:“应龙,想到什么好事了?笑得那么开心。” “我想通反元之事的一些关键,心里高兴。”史应龙连忙收好盟书和纸条,他可不敢让王难姑看到盟书内容,要不然以她的脾气只怕要另生波折。 两人整理好行李继续赶路,史应龙食髓知味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屡屡求欢,王难姑不忍拒绝,两人竟然夜夜笙歌,一路缠绵。王难姑见他如此热衷于男女之事,不禁有些担心,害怕他就此沉溺不拔。回到成都后,史应龙把注意力转移到准备反元大业之上,不再像路上那般纵情声色,倒让王难姑安心不少。 不久后冯国用与胡深回到成都,面见史应龙请罪。史应龙淡淡道:“两位大哥也是为了大业着想,此事就算了吧。” 冯国用与胡深见他虽然态度冷淡,却没有追究自己之意,心里松了一口气,后怕不已,转而全心投入繁杂的工作之中。起义首倡地点、行兵路线、铁血镖局诸人连轴运转,忙的火热朝天,脚不点地,终于在一个月后厘清大致框架,史应龙把后面各项细致繁杂的事务交给赵普胜、冯国用、胡深三人,自己闭关苦练,力争在举事之前突破龙象般若功第九层。 这一日傍晚,史应龙从练功静室里出来,有下人前来禀告:“公子,纪女侠已经回到成都,带着几位峨嵋弟子在峨嵋派别院住下。” “太好了,姐姐这一走就是一年多,都快想死我了。”史应龙心下高兴,抬头一望,天色已暗,这个时候却不适合过去峨嵋别院拜访。 “没关系,姐姐知道我在成都,一定会过来的。”史应龙回到房间坐下,满脸喜色。王难姑从背后搂住他,问道:“这么高兴,是不是龙象般若功突破了?” “是姐姐回来了,她已经在峨嵋派别院住下。”史应龙反手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脸上笑意稍微收敛了一些。 “哼,回来就回来了,值得你这么高兴么?”王难姑心里吃醋,暗自想着要如何给纪晓芙一个下马威:“以晓芙的性子,一旦知道应龙在这里,马上就会过来,不如现在把应龙吃了,最好是让她撞见,也好让她死了这条心。”一想到此,她心里兴奋起来,直起身子望着史应龙,腻声道:“应龙,你这些天专心练功,冷落我好久了,不如我们现在……嗯……” 史应龙气血方刚,被她一撩拨立刻有了反应,只是他一想到纪晓芙,强行压下心里冲动,低声道:“难姑,待会儿姐姐可能要过来,还是等夜了再说吧。” 史应龙连忙放开王难姑,整理身上衣衫,只是胯下血脉贲张,一时却无法平息。王难姑云鬓松散,罗裳半解,露出大半个玉洁香肩。 纪晓芙脚步轻盈地踏入房门,一眼就看到两人的样子,她又不是小姑娘,哪里猜不出他们方才在做什么,又惊又怒,气道:“你们……你们……” “我练功岔了内气,应龙在帮我疏通经络,你不要误会。”王难姑抢着解释,身子却靠了上去,一把挽住史应龙手臂。 “应龙,你来说!”纪晓芙哪里肯相信她的话,抱着一丝侥幸望向史应龙。 “我……我和难姑……”史应龙心下大急,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纪晓芙见他如此,心里那一丝侥幸完全覆灭,不禁眼眶通红,泪珠盈盈而下,转身就走。 “姐姐,你听我解释。”史应龙脚步一迈,就要追出去。王难姑死死抱住他,劝道:“应龙,你冷静下来。晓芙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听得进解释。再说天色已晚,你这时候去峨嵋别院有损峨嵋清誉。晓芙她性子柔顺,不会有事的,明天我再和你一起去解释。”史应龙心头大乱,只好听她的话。 当夜史应龙合衣卧在王难姑身边,辗转反侧,天才蒙亮就起身,赶到峨嵋别院外守着,等到日上三竿还未见纪晓芙出来,进去一问,才知道她连夜领着几位师侄回眉山了。史应龙懊恼不已,只好跟王难姑赶回眉山。 两人到了峨眉山脚下,王难姑突然捧着小腹,皱起眉头来。史应龙连忙问道:“难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王难姑伸手往亵裤里一探,抽出来时手指一片殷红,苦笑道:“真是不巧,我来天葵了。”史应龙望了望云遮雾罩的峨眉山,咬了咬牙道:“难姑,我先送你回眉山别院。” 王难姑坚持道:“不行,我得去跟晓芙解释清楚。” 史应龙心里焦急却不敢显露出来,柔声道:“没事,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姐姐会听我解释的。来,我抱你回去。”也不顾惊世骇俗,伸手抱起她往眉山别院的方向驰去。 王难姑绻起身子缩在史应龙怀里,心里甜蜜不已,不禁有些后悔:“我做的太过火了,看把应龙急得。”史应龙把王难姑送回眉山别院,找出上次在昆明买给纪晓芙的耳坠,展开身法又向峨眉山奔去。 第38章 情定晓芙 纪晓芙赶回峨眉山,蒙着被子缩在床上,伤心、失望、失落、气愤种种情绪轮番上真,在心里翻涌不停,直到破晓时分才合上双眼,迷迷糊糊打了个瞌睡,醒来时已经冷静下来。伤心后,转念想到王难姑的年纪,纪晓芙心里竟然还有些许高兴。盖因她年纪比史应龙大了不少,一直暗自菲薄,明知道史应龙喜欢自己,却不敢表露情意回应。如今有王难姑给她做榜样,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勇气,想道:“难姑都敢和应龙在一起,难道自己连难姑还不如吗?” 她也是性格刚强之人,拭干脸上泪水,起身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妆扮起来,最后从暗格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拿起金簪细细打量。这簪子做工精致,巧夺天工,分明是技艺高超的大匠才造得出来,也不知道当时史应龙花了多少力气才买到。 纪晓芙把金簪别在发髻上,望着镜子里端丽冠绝的倩影,心想:“论年纪论容貌,自己可不比难姑差!而且自己更早认识应龙,当年他还说过要娶我,难姑既然敢对他下手,自己抢回来就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正要外出,院子里传来史应龙的声音:“姐姐,你起来了吗?”她虽然已经决定要把人抢回来,可心里头还是有点怨气,冷哼一声又坐了下来。 史应龙来到纪晓芙房间门口,看到她发髻上别着自己送的金簪,心情放松不少,知道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望着她背影,可怜巴巴道:“姐姐……” 纪晓芙从镜子里见到他伫立在门口,手脚无措的样子,心下一软,开口道:“你不在成都陪着难姑,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看我整晚没睡,眼眶都黑了。”史应龙装出一副可怜模样,心想肯说话就好。纪晓芙忍不住转过身子,果然发现他顶着两个黑眼圈。 “以应龙的内功境界,即使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混若没事,如今才一夜功夫就冒出黑眼圈,可见他心里确实是急坏了。”纪晓芙不禁有些心疼,心里最后一口气也消了,嗔怪道:“哼,现在知道心急了吧?你和难姑好上时怎么就不多想想?” 史应龙腆着脸走到她身前,从王难姑跑去五毒教炼长春蛊开始,讲到他回成都后经常做绮梦,在梦里和人倒凤颠鸾。 纪晓芙心想:“应龙也长大了,他气血方刚,有时候难免会做些绮梦,就像我有时候也会梦到他,却不知他有没有梦到我。”想到这里,脸颊悄悄染上两团红晕。 史应龙继续说道:“那时候姐姐你护送师侄外出历练,我身边只有难姑在,对她的感情渐渐发生变化,竟然有了非分之想。一个月前从大理回来时,我按耐不住冒犯了难姑,她向来宠溺我,一时不忍心拒绝,就答应了我。” “她就会宠着,这种事情都能顺着你胡来。”纪晓芙想起王难姑一贯宠溺史应龙的作风,不禁有些释然,暗想道:“若是应龙向我求欢,恐怕我也会把持不住,顺从他的心意吧。”心里竟然有些羞涩。 “昨天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却没有想到你那么快就过来了。姐姐,你不要生气了,你就原谅我吧。”史应龙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 “哼,我只是局外之人,有什么好生气的。倒是你和难姑年纪差了这多,或许你只是贪一晌之欢,难保将来不会后悔,到时候难姑可就吃了大亏。”这句话纪晓芙既是帮王难姑问,也是帮自己问,她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当然不会,我既然得了难姑的身子,就会一辈子对她好,怎么会因为年纪问题就嫌弃她。就像姐姐你也大了我几岁,可我照样喜欢你,一辈子都不会变。”史应龙趁机表白。 “好好说话,不要扯上我。你现在说得这么好听,将来可不要忘记才好。”纪晓芙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喜欢自己,心房怦然跳动起来。 “我自己说的话当然会铭记在心里,我的为人难道姐姐你不知道吗?就不知道姐姐你自己说过的话算不算数?”史应龙打蛇随棍,反将她一军。 “我说过什么话不算数了?”纪晓芙忍不住问他。 “当年我在武当山下说要娶姐姐你,姐姐你最后说会等着我的。难道你忘记了?”史应龙见她没有将多年前的诺言放在心上,不禁有些急了。 “那也要等你杀了杨逍再说。”纪晓芙心里羞涩难当,这句话微若蚊音,几不可闻,若不是史应龙站得近又凝神倾听,还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史应龙见她满脸通红,娇羞难当的样子,忍不住松了一大气,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连忙掏出怀里的耳环献上:“姐姐,这是我上次在昆明给你买的首饰,现在你回来了,正好带上来给你。” 纪晓芙接过耳环,只觉得自己脸颊发烫,不敢让史应龙继续留在房子里,捂住脸庞嗔道:“我一晚上没有睡,困死了,你赶紧出去,不要打扰我休息。” “好,我这就走,姐姐你好好休息。”史应龙退出房间,帮她带上房门,在走廊里伫立片刻,心想正好去跟师太汇报一些铁血镖局的情况。他到大厅盘坐下来,运起龙象般若功搬运几个周天,消除掉眼眶黑圈,整个人又显得精神抖擞,便去求见灭绝师太。 在灭绝师在的静室里,史应龙简单说了一下铁血镖局如今的情况。灭绝师太赞叹道:“没想到你在短短五年之内就把铁血镖局发展到这般规模,闯出大好局面,不愧是苦竹大师看中的人物。当年没有直接把你收入峨嵋门下,白白放走一个大才,如今想来却是有些后悔。” 史应龙心念一动,委婉道:“只是要师太您允许,哪怕小子未曾拜入峨嵋,也办法有把我算作峨嵋派之人。” 灭绝师太闻言一怔,想起几个弟子对他的态度,不由笑道:“原来如此,却不知道是晓芙还是阿离?或者是芷若?” 史应龙听她说出一串名字,不禁有些汗颜,心想阿离对我有点依赖过度,您误会了也情有可原,怎么又扯上芷若了?难得灭绝师太肯松口,赶紧答道:“是姐姐。” 灭绝师太点头道:“你眼光倒是不错,晓芙确实是你良配。我这边自然没有问题,不过你还得请位有分量的前辈往汉阳走一趟才行。” 史应龙喜道:“多谢师太成全。到时候小子一定请上一位辈份崇高的前辈前往汉阳说亲,绝对不会落了姐姐的面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哪一位前辈才算得上地位崇高了。 灭绝师又道:“如今我峨嵋派第三代弟子已经成长起来,我打算带着她们前往昆仑,扫荡光明顶,擒杀杨逍以报我师姐大仇,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 史应龙与杨逍也有深仇大恨,曾多方收集明教的情报,本打算等自己大事有成后率领大军去攻打光明顶,听灭绝这么一说,沉吟一阵,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分析给她听。 明教自从上任教主阳顶天失踪后,高层为了争夺教主反目为仇,四分五裂。光明左使和紫杉龙王消失多年,毫无踪迹,金毛狮王远遁海外,也不见归来。 白眉鹰王当年争夺教主之位不成,一怒之下回老家自创天鹰教,在江浙一道横行霸道,不过近十年来遭到以少林寺为首的武林各家势力打压,实力大不如前,自顾不暇。五散人率领红巾军跟元人大军对峙无暇分身,五行旗也在各地率众反抗暴元。 只有光明右使杨逍恋栈不舍,率领天地风雷四门驻守光明顶,一直对明教各地教务指手画脚。据王难姑介绍,天地风雷四门大概有四百来人,其中并无高手,此外青翼蝠王韦一笑在西域附近游荡。 史应龙最后总结道:“若能迅速行事,打明教一个措手不及,以峨嵋和铁血镖局联手后的实力,扫平光明顶绰绰有余。只是铁血镖局要准备起义之事,短时间内恐怕抽不出精锐前往昆仑。” 灭绝师太问道:“起义一事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准备妥当?” 史应龙道:“铁血镖局大概还需要三四个月能准备妥当,只是鞑子朝动作缓慢,要等它把四川境内的兵力抽走,至少还要半年时间,那时候才能抓住机会举事。” 灭绝师太道:“峨嵋弟子只需布下一座两仪四象大阵,区区天地风雷四门几刻钟内就可剿灭。我顾虑的是杨逍那魔头,他向来奸诈狡猾,一旦见势不妙独自逃遁,只怕以后再要找到他就不容易了。” 史应龙闻言神情一振,道:“小子近来武功有成,轻功也有不小的提高,只要能拖住天地风雷四门,不让那些喽罗前来打扰,小子保证杨逍那魔头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灭绝师太道:“那好,乘着铁血镖局还未举事,你就跟我往昆仑山走一趟,半年时间足够我们往返一趟了。我这就吩咐晓芙和静玄准备西行之事,你下山跟铁血镖局的人交代一下,到眉山别院里侯着,到时候一起出发。” 史应龙恭声道:“谨听师太吩咐,小子这就回成都交代清楚。”向灭绝师太告辞,出了静室,却见到阿离正在走廊尽头朝他扮鬼脸。 第39章 西行之前 史应龙会心一笑,走过去问道:“这段时间闷坏了吧?”阿离拉着他跑了片刻,远远离开掌门静室范围,大吐苦水道:“闷死我了,我们几个现在每天要在练功房呆上大半天,师叔就在外面守着,连偷懒都没机会。出来后还要抄写经书,还不许我们离开山门,连金顶都不能下,可把我们几人闷坏了。哥哥,我们好可怜,不如你帮我们求求情,让师叔提前几个月解除禁足令吧?”眼睛里水光涟涟,一副不答应我就要哭给你看的样子。 史应龙早就知道阿离的性子,哪里会被她唬住。灭绝师太准备率领众弟子攻打光明顶,阿离和周芷若是她看重弟子,肯定会带出去见识场面,到时候禁足令自然会提前解除,他要是跑去向灭绝师太求情,岂不是多此一举,正色道:“你们做错了事情,自然要承担后果,师太下禁足令也是为你们好,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听话吧。再说师太为人严正,言出必行,我去求情也没有用。” “哥哥……”阿离抱住史应龙的手不停撒娇,颇具规模的胸脯在他手臂上蹭来蹭去,差点把他心火撩拨起来。 “咳,你对我撒娇也没有用,我还有事要办,得赶紧下山,你还是回去吧。”史应龙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快步出了山门,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提醒道:“最近可能会有事发生,你们若是表现得好,说不定师太会主动解除禁足令。”他说完这句话,迅速消失在山道中。 阿离呆在山门内目送他下山,气得直咬牙。她身后的小树林转出三个倩影,正是周芷若和王家姐妹。王嫣儿问道:“阿离,怎么样,史大哥有没有答应帮忙?”她们之间关系亲密,没有外人在场时,互相之间都是直呼名字。 “可恶,哥哥不肯帮忙,我恨死他了。”阿离跺着脚,嘴里说的凶,脸上却没有半点恨意。 “我早就说过史大哥不会帮忙,你们还不信。还有,阿离你不要再装了,口是心非。”周芷若早就清楚她的心思,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又道:“史大哥刚才说了,最近会有事请发生,我们不如去探探师父的口风,说不定能找到机会,让师傅提前解除禁足令。” “那么谁去探口风?”阿离话才问出口,六只大眼睛刷一下投到她身上。 “就知道是我去。”阿离双手在脸上一阵揉捏,拉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迈步向掌门静室走去。 史应龙下了峨眉山,直接驰往成都房间,走了没几步又转身朝眉山别院而去,进了眉山别院,发现王难姑正在药房煎药,柔声问道:“难姑,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刚刚喝了一剂药,现在已经好了许多。”王难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问道:“晓芙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好好解释?” “姐姐那里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不要担心。”史应龙松了口气,又皱着眉头问道:“难姑,我记得你以前来天葵时可没这么严重,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啊,没有没有,只是我刚炼成长春蛊,身体还没有彻底适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王难姑神情略带慌乱,连忙转移话题,追问道:“晓芙有没有生我的气?”史应龙笑道:“姐姐只是担心我以后对你不好,哪里会生你的气?” “她没有生气?你把经过说给我听一听。”王难姑惊异不已,心想:“怎么可能?那怕她气量再大,原谅了应龙,也不会原谅对应龙下手的人啊。” 史应龙把经过细细说出,讲到后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一切和盘托出,最后道:“难姑,十年前在武当山脚下答应过姐姐,要娶她为妻,我准备过一段时间就去汉阳提亲。” “自己做了这么多,历经生死考验,却敌不过他们多年前的一句话。”一开始听史应龙把责任都往他身上揽,王难姑异常感动,还没等她高兴上半刻,满腔的喜悦就被他最后一句“去汉阳提亲”冲得七零八落,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弥漫着悲凉之情。 王难姑知道自身的情况,她虽然炼成了长春蛊,能保持容貌多年不老,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天葵异常只是小事,长春蛊自身携带的寒气会导致蛊主不育,这才是最大的麻烦。虽然她已经做好和别人分享史应龙的准备,可那个人绝对不是纪晓芙。 史应龙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说道:“难姑,你放心,我也会娶你的,到时候你们都是我的妻子。” “世上哪有娶两个妻子的说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说出去,不光我会被当作笑话,连你和晓芙也跑不了。”其实世俗之人的看法王难姑并不看在眼里,只是她努力多年才得偿夙愿,却被纪晓芙轻轻松松就击败了,心里始终无法服气。 史应龙不知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脸的坚定发誓:“难姑你放心,现在没有这个说法,那就从我开始,让我把这个说法确立起来。” “你呀,仗着我和晓芙离不开你,这才敢乱来。”王难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专心看好炉子里的火。 史应龙陪着王难姑把药煎好,伺候她把药喝下,把他搀回房间。等王难姑躺好,史应龙又说起峨嵋派西行之事。王难姑对此毫无兴趣,“嗯恩啊啊”胡乱应付了几句就昏昏沉沉睡过去。史应龙帮她盖好被子,交代别院里的婆子照顾好她,这才赶去成都。 史应龙在铁血镖局议事厅里把自己即将西行之事告诉赵普胜、冯国用、胡深三人,立刻引来反对。 冯国用正色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公子你身负众望,岂可轻易涉足险地。” 胡深拍着胸口,口沫飞喷道:“区区光明顶何须公子亲自出手,只需再过几年,公子大事得成,属下亲自率领大军去扫平光明顶。” 赵普胜脸色凝重,沉声劝道:“公子,反元大业正处于要紧关头,还请您以大局为重。” 史应龙不为所动,正色道:“多谢三位大哥关心,只是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为尊长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我与杨逍有深仇大恨,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岂能闵顾人伦退缩不前?”赵普胜几人哪里肯让他去冒险,苦苦相劝,却无法将他说服,只能提醒他多加小心。史应龙交代完事情,立即动身赶回眉山别院照顾王难姑。 峨嵋派的练武场上,历练归来的峨嵋弟子正在进行门派大较,众人或捉对厮杀,或结阵对抗,场中掌风横溢,剑气纵横,不断有人落败退场。灭绝师太端坐高台,目光注视场下,不断点头,看到场下三代弟子中人才济济,她内心不禁有些激动。 峨嵋开派祖师郭襄传下多门武功,大部分对修炼之人的资质要求并不高,自从传承密室被发现,灭绝带着峨嵋派上下闭门苦练,门下十二静和八大俗家弟子武功突飞猛进,更有几个进入一流境界。之后峨嵋大开山门,广收门徒,如今峨嵋派第三代弟子成长起来,真正实力已不在武当之下。 只要她率领门下扫平光明顶,峨嵋必然名震大震,到时与少林、武当成三足鼎立之势,振兴师门的夙愿指日可待。此外史应龙主持的铁血镖局举事在即,历代峨嵋掌门驱除鞑虏的遗志也将在她手中完成,怎能叫她不激动。灭绝师太一边考察门下弟子,一边在心中拟出西征名单。 不久门派大较结束,灭绝师太嘉奖完胜出的弟子,让她们回去休息,自己到静室后将拟好的西征名单写出,交给纪晓芙,让她逐个通知,又让静玄准备西行物资。 得到消息的阿离在路上截住纪晓芙,抱住她问道:“姐姐,快告诉我,上面有没有我的名字?” “你跟着我走一趟不就知道了。”纪晓芙吊着阿离胃口,就是不告诉她。阿离急得不行,又不敢出手抢名单,只能绕着纪晓芙打转,不一会儿周芷若和王家姐妹也赶来了,加入阿离的行列。纪晓芙见她们几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好把名单交给周芷若。 阿离凑了上去,瞪大眼睛连续看了几遍,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不由喊道:“怎么可能?师叔怎么可能不带我出去,不行,我要去找师叔说理。”腾腾腾地奔向掌门静室,周芷若把名单还给纪晓芙,追着阿离跑了过去。 阿离闯进掌门静室,一下就扑进灭绝师太怀里,拉长声音道:“师叔……” “咦,阿离你怎么一脸委屈的样子,谁欺负你了?”灭绝师太早就知道她要过来,故意逗着她。 “师叔,你们都去昆仑山了,我和芷若她们这么办?师叔,你就带我们一起去吧。”阿离搂住灭绝师太的脖子,身子不停扭来扭去,周芷若也赶了过来,跪坐一边猛点头。 “咳,带你们去昆仑也不是不可能,这就要看您们乖不乖,听不听话了。”灭绝师太眯上眼睛假寐。 第40章 六派合谋 阿离连忙从灭绝师太怀中爬起,站在后面帮她捏肩膀,讨好道:“师叔,阿离最乖最听话了。”又连着给周芷若打了几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去泡茶。周芷若赶紧把静室里的小碳炉点着,烧开泉水沏了一杯茶,捧到师父面前,轻声道:“师父,请喝茶。” 灭绝师太睁开眼睛,接过茶,摇头道:“芷若,连你都被阿离带坏了。”揭开茶盖喝了一口,慢悠悠问道:“你们以后还敢不敢不听从师长,擅自行动啊?” “不敢了。”实力和周芷若齐声回答。 “嗯,既然如此,那就先解了你们的禁足令。能不能跟我去昆仑山,还要看你们接下来几天的表现如何。”灭绝师太满意的点着头,阿离欢呼一声,和周芷若对视而笑。 这时,有个峨嵋弟子在静室外禀告道:“启禀掌门,昆仑派掌门夫人班淑娴前辈前来拜访,已经上了山腰。” “哦,竟然是她来了。”灭绝师太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带着阿离和周芷若出到山门迎接。她和班淑娴是同一辈人,两人年轻时都是江湖中有名的女侠,也曾结伴行走过一段时间。 不多时便有一位身材高大,头发花白,双目含威,眉心间煞气浓烈的老妇人率着四名女弟子来到山门前,灭绝师太迎上去,笑道:“淑娴,我们有好多年没见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已经三十多年了,我都变成老太婆了,倒是师姐你还是风华绝代。”班淑娴见灭绝师太风韵犹存,想当年自己也是名闻江湖的美貌女侠,没想到如今却鬓发斑白,惨遭丈夫冷落,心里不禁有些酸楚。 “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走吧,到我院子里好好叙叙。”灭绝师太也知道铁琴先生何太冲对她不太好,见她脸色不豫,上前拉着她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众人来到灭绝师太住的院子,周芷若沏好两杯茶,和阿离端到到客厅奉上,两人退到灭绝师太身后站立。 班淑娴和灭绝师太闲聊了一阵,一脸色沉重地抖出一个惊天消息,说道:“师姐,你可知金毛狮王谢逊已经带着屠龙刀返回中原。” “哦……”灭绝师太神情一怔,转瞬回复从容。峨嵋派得了开派祖师的传承密室,史应龙反元大业又将开启,屠龙刀和倚天剑的秘密对她已经没有太大吸引力。与其毁掉倚天剑,取出其中秘籍,倒不如保全这把神兵,也能为峨嵋派增添一份战力。 班淑娴又说道:“谢逊联合殷天正重返光明顶,已经夺得魔教大权,号召之下魔教高层纷纷回归,已有复燃之势。武林正义之士为此忧心忡忡,少林派空闻掌门决定联络各派围攻光明顶,如今已有武当、华山、崆峒和我昆仑派响应,师姐一向嫉恶如仇,是正道楷模,不知峨嵋有何打算?” 话说谢逊远走海外多年,突然间返回中原,作俑者却是天鹰教教主殷天正。原来天鹰教多年来受到少林逼迫,势力日渐萎缩,之前殷野王前往五毒教求取毒药却被史应龙破坏掉,殷天正眼见天鹰教基业即将不保,开始谋算重返光明顶。 只是光明顶向来被杨逍霸占着,殷天正一人却没有把握争得对方。他想起女儿殷素素曾与金毛狮王谢逊义结金兰,又知道谢逊所在之地,若能把谢逊接回中原,两法王联手重上光明顶,教主之位必在他们掌握之中,到时候聚合明教势力,别说对抗少林寺,就是称霸江湖也不在话下。 殷天正告诉殷素素,只要能接回谢逊帮他夺得明教大权,以明教遍布天下的势力,寻找张无忌自然不在话下。殷素素寻找儿子多年无果,被父亲说动,便出海迎接谢逊,一路秘密行事,武林各大势力竟毫无知觉。谢逊得知义子失踪,决定返回中原。 殷天正联合谢逊,率领天鹰教精锐光明顶,要求杨逍发令召集明教高层回总坛,重选教主之位。杨逍不愿召集高层回总坛,但是鹰王和狮王势大,无奈之下率领天地风雷四门离开光明顶,驻扎坐忘峰。 谢逊和殷天正联名召集高层回总坛,蝠王、五散人、五行旗掌旗使纷纷返回光明顶。一番协商之后谢逊被推举为副教主,暂时执掌明教,开始以副教主的名义开始整顿明教教务。毗邻光明顶的昆仑派率先得到消息,大感威胁,暗中四处奔走。向来自执牛耳的少林寺与昆仑一拍即合,分头行事,班淑娴与灭绝师太有交情,便由她前来峨嵋游说。 灭绝师太听到明教高层纷纷回归,不禁有些诧异,她原本打算过几天就前往昆仑山,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等变故,如今情势已有变化,西行之事却不能再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心里一阵盘算,沉吟不语。 班淑娴见灭绝师太久久不开口,又提醒道:“师姐,谢逊多年前在武林中大肆杀戮,众多无辜惨死于他手下,我记得方大哥也是被那恶贼所杀。如今他重归中途,正是天降良机,师姐何不与我等一道共襄义举,戮力杀贼?” 灭绝师太听到她提起自家大哥,开口道:“我大哥是鞑子朝廷派人下的毒手,却不关谢逊恶贼之事。围攻光明顶之事兹体重大,且容我考虑考虑。” 灭绝师太安排班淑娴在访客院落住下,叫来纪晓芙,说道:“晓芙,如今情况有变,你下山去眉山别院请应龙上来,参详一下该如何行事。” “是,弟子马上就去。”纪晓芙离开掌门静室,下了山门后发现阿离和周芷若偷偷跟在后面,不禁有些好笑,在一个山道转弯处躲了起来,在两人跟上来时又突然现身,笑吟吟地瞧着她们。 “师姐,师叔已经解除了禁足令,我们可没有违背她的命令。”阿离连忙解释着,周芷若首次跟着阿离胡来,却有些害羞,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我知道师父解除了你们的禁足令,只是你想去见你应龙哥哥,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吗?走吧,我们一起去。”纪晓芙带着两人下山,心里却有些惊奇:“没想到一向稳重的芷若也被阿离拉下水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阿离再次下山,兴奋不已,一路上大呼小叫说个不停。 眉山别院里,王难姑喝完药正在睡觉,史应龙听到阿离的声音,连忙赶出来制止道:“阿离,难姑正在睡觉,你不要吵到她。”阿离吐了吐小舌头住嘴不言,粘上去抱着他手臂再也不放手。 纪晓芙道:“应龙,西行之事有变,师父请你上山商量。”史应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班淑娴前来拜访时,纪晓芙并未在师父跟前侍候,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当下摇头表示不知。 周芷若一改往日作风,抢在阿离面前说道:“是金毛狮王谢逊回了光明顶,把明教高层都召回光明顶。”史应龙闻言一怔,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我这就上山。”他吩咐看家婆子看顾王难姑,跟着纪晓芙上了金顶。 峨嵋掌门静室里,史应龙和灭绝师太一番讨论后,总结道:“明教除了杨逍、韦一笑、谢逊和天鹰教之人劣迹斑斑,其他人并未有恶迹传出,而且像五散人、五行旗都是反抗暴元的主力,五大派此次围攻光明顶,将白白消耗中原武林力量,纯属不智之举。只是此事已成定局,再无挽回余地,我们不如跟着前往光明顶,一路见机行事,或许能为将来反元大业多保存一些力量。”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答复班淑娴,你自己做好准备,到时候一起出发吧。”灭绝师太前往访客院落会见班淑娴,定下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时间,和联络方法。 史应龙回到眉山别院照顾王难姑,几天后她病情稳定下来,终于有了起色,心情却未见好转,反而更加低落,郁郁寡欢。 王难姑年幼时被师父托付给胡青牛,蒙他照顾了几年,心里毕竟还有些感激之情。当年她年幼脸薄,却不过胡青牛苦苦哀求嫁入胡家,对胡青牛了解极深,真要去了光明顶,难免会被胡青牛缠上。 “要是应龙见到师兄对自己死缠烂打,只怕他心里会有些想法。可自己要是不跟去光明顶,说不定应龙又会有什么想法。到底该不该跟着去光明顶?”王难姑自己心里上处于弱势,最近又受到纪晓芙的打击,不禁有些患失患得,一连几天辗转复侧。 这一天,史应龙突然对王难姑道:“难姑,这次围攻光明顶你就不要跟我去了。”王难姑一怔,问道:“怎么不让我去?”史应龙解释道:“铁血镖局准备举旗起事,目前正处在紧要关头,亟需有人坐镇,冯大哥已经提醒我好几次了。我思来想去,身边能完全信任的只有难姑你了。铁血镖局是你和我一手开创了,我不在四川,也只有你才能镇住局面。难姑,你就留下来替我坐镇成都吧。” 王难姑听完他的解释,多日来郁结的心情一扫而空,脸露笑容,答道:“那我就留下,来替你好好看管铁血镖局,保证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一切反元事务按照计划进行。” 史应龙又叮嘱道:“虽说事务繁杂,但赵大哥他们能力个个都是非凡之辈,足以应付下来,难姑你身体不好,不必插手其中,只需要偶尔露露面,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事情就行了。” 王难姑心结解开,当晚终于睡了一个好觉,气色也好了不少,史应龙见她心情好转,也悄悄松了口气,一心准备围攻光明顶之事。 第41章 朱家獒犬 时光飞逝,转眼已到了六大派约定好的时间,灭绝师太召集门下弟子,除纪晓芙、阿离、周芷若外,还有四尼四俗八位二代弟子,二十四位三代弟子,再加上十位杂役弟子,共计四十六人,占了峨嵋派大半精锐。一行人从眉山出发赶赴西域,一路风尘仆仆,费时良多,终于到了雪岭朱武连环庄。 朱武连环庄是昆仑山第三大势力,两位庄主朱长龄和武烈乃是一灯大师后辈,他们祖上与峨嵋祖师郭襄渊源不浅,跟峨嵋派多有来往。十多年前朱长龄一名小妾被杨逍掳走,至今未曾救回,跟明教关系一贯紧张,此次围剿光明顶,朱武连环庄便也参加了。 朱长龄和武烈得知灭绝师太到来,亲自出庄迎接。朱长龄相貌堂堂,武烈却长得魁梧威壮,两人身后跟着一位英俊不凡的青年和两位千娇百媚的美女。朱长龄介绍之后,史应龙知道那青年是朱长龄外甥,同时也是武烈徒弟卫壁。两位美女是大名鼎鼎的“雪岭双姝”,一位是朱长龄独女朱九真,另一位是武烈女儿武青樱。双方一阵寒暄,朱长龄便安排人领着峨嵋派众人前往早已安排好的的院落。 却说雪岭双姝与卫壁三人自幼一起长大,卫壁人长得一表人才,双姝皆钟情于他。卫壁武功虽然平庸,心志却极大,一直在双姝之间左右逢源。武烈一介武夫,没有看出徒弟心思。朱长龄家学渊源,一下就看穿外甥的用心,他对将来女婿要求颇高,并不想把女儿嫁给外甥,便对女儿严加看管。卫壁为了自己将来打算,只能在朱九真身上多花心思,相形之下显得他跟朱九真更加亲厚一些。 武青樱对朱九真极为忌妒,平时却又对她无可奈何,今日得知对面那气宇轩昂的青年是大名鼎鼎的“龙象掌”史应龙,美目异彩涟涟,心下却有了计较,撇下表哥卫壁,亲自带领峨嵋派众人前往住所。 朱长龄在后院为峨嵋派准备了两套院子,灭绝师太和一众女弟子住入一套大院子,史应龙只能和杂役弟子住入较远处的一个小院子。武青樱把史应龙送到地方,离开时突然“哎呀”一声倚倒在院门上,手捂在脚踝上,一脸痛楚。史应龙问道:“武姑娘,你没大碍吧?” 武青樱蹙着秀眉道:“史公子,我扭伤脚踝了,不知你可否送我一程。”素手轻抬,明显想要史应龙扶她回去。史应龙踌躇了一下,扶起她的小臂离开。 在武青樱的指引下,两人七弯八拐走了一段路,来到西边的一个锁着门的小院,武青樱笑道:“史公子,穿过这个小院就是我家庄子了,钥匙就挂在门边,你把门打开吧。”史应龙已经察觉到里面有不少猛兽存在,见武青樱笑吟吟毫不在意,还以为是朱武连环庄眷养熟的,上去把门锁打开。 史应龙才推开院门,一只浑身黑色的猛兽“吼”一声扑了过来,布满利齿的大口就往他脖子上咬。史应龙眉头微皱,衣袖一摆内力涌出,卷起那头猛兽将其抛出,他怕伤了猛兽,朱武连环庄面子上不好看,这一下用得却是柔力。那头猛兽在空中翻滚几圈后落在地上,毫发无伤,呲牙裂嘴的跟着另外几头猛兽又扑了上来。史应龙长袖挥舞,把扑上来的猛兽拂飞,稍微打量之下,发现院子里竟然有三十几头猛兽,只只形态凶恶满口垂涎,朝他狂叫个不停。 “史公子小心,这是九真姐姐瞒着朱伯伯眷养的獒犬,经常发疯,已经咬死不少无辜山民了。“武青樱在后面惊叫起来。 史应龙听到这些獒犬不是两位庄主之物,只是朱九真私下眷养的,而且还咬死过不少无辜山民,冷哼一声,“啪啪啪”三声将堵住门口的山头獒犬拍飞。他这一次却是下了狠手,那三头獒犬头骨粉碎,横尸当场。 门口一清,史应龙踏进院子里,双掌连连挥出,掌力雄浑凌厉,疾似闪电,每出一掌必有一头獒犬飞出,眨眼间连毙八头獒犬,剩余獒犬一时被他声势所摄,纷纷发出“啊呜”的低鸣声,夹着尾巴在院里四处逃窜。史应龙身形飘动追了过去,只见一道白影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已经将所有獒犬屠杀干净,回身走向小院门口。 武青樱看得挢舌不下,见史应龙在獒犬中转展腾挪,一投手一举足都带着莫大威能,意态从容,屠杀了三十几头獒犬,仍是一袭白衣胜雪,浑身不见半点血污,更显得潇洒自如。她不由把师兄卫壁拿出来和史应龙比较,无论相貌、武功、姿态,师兄卫壁竟然没有一样能胜出!武青樱怔怔出神,等史应龙回到面前才醒过神来,一脸诚恳地道歉:“史公子,真是对不起,我一心想要走捷径回去,却不知这院子已经被九真姐姐拿来养獒犬,让史公子你受惊了。” 史应龙摆摆手道:“没事,区区几头畜生而已,还吓不到在下。武姑娘,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上前扶起她小臂继续走。 进入小院后,武青樱为了避开地上的一头獒犬尸体,脚步一乱差点扑倒在地上,幸好史应龙反应迅速,扶在她小臂的手上移到她腋下,一把将她搀起。武青樱身子半斜,大半个酥胸都压在他臂上,不禁满脸通红,心房怦然跳动起来。 史应龙两人还没有穿过小院,朱长龄和朱九真听到下人禀报,已经赶了过来。朱九真见到满地獒犬尸体,赶紧俯身逐一查看,口中呼道:“征西将军……车骑将军……定寇将军……”一个个将军喊过去,竟然没有一头獒犬是活的,她知道武青樱绝无如此身手,格杀自己獒犬的,必然是哪位“龙象掌”史应龙。 朱九真抬起头,圆睁杏目,瞪着史应龙,怒骂道:“史应龙,你敢杀我眷养的獒犬……” 朱长龄见那些獒犬都被一击毙命,伤处骨骼粉碎如面,不由暗自心惊:“不愧是名震西南的‘龙象掌’!要将这些獒犬格毙容易,可要像他这般将獒犬骨骼打得粉碎如面,不说自己,恐怕连修炼铁掌功夫的武烈兄弟也做不到。”他见女儿冲着史应龙撒泼,赶紧喝止:“住口,你年幼时养着这些獒犬,平日里逗着玩儿也就罢了。后来有獒犬伤了人,我已经将那批獒犬毒杀,严令你不准再养,那知你胆大妄为,又偷偷眷养起来,差点伤了贵客,现在还敢对贵客不敬?还不赶快给史公子道歉!” “爹!”朱九真气鼓鼓的瞪着史应龙,恨不得把他两只胳膊砍下来给自己的将军们陪葬,哪里愿意道歉。 朱长龄勃然大怒,厉声喝到:“你竟然敢违抗父命,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今日不打死你这丫头,我朱长龄还有颜面立足于天地之间么?”作势便要去打女儿。 朱九真见父亲动了真怒,双膝一屈,跪在地下,说道:“爹爹,孩儿知道错了。”朱长龄兀自狂怒不休,史应龙劝道:“朱庄主不必动怒,此事也怪不得朱姑娘,是我胡乱闯进此地才会被攻击。我慌忙之下错手杀了朱姑娘眷养的獒犬,应该是在下向朱姑娘陪不是才对。” 武青樱解释道:“伯伯,不关史公子的事。是侄女扭伤了脚踝,请史公子送我回去。我一心想要走捷径,却不知这小院被九真姐姐拿来眷养獒犬了。” 朱长龄道:“原来如此,管不得史公子会到这里来,说来说去还是九真的错。难为史公子这等胸襟怀抱,委屈自己为小女求情。既是如此,九真你起来罢,以后若敢在眷养獒犬,我就把你跟獒犬一道打死。青樱脚腿不便,你先送她回去。”朱九真含羞带愧站了起来,搀着武青樱离开。 朱长龄又道:“史公子,你初次莅临敝庄,道路不熟,还是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史应龙道:“有劳庄主。”两人向峨嵋杂役弟子休息的院落走去,一路交谈,慢慢把话题转到朱九真身上来。 朱长龄叹道:“小女自幼聪明,又极孝顺,深得我朱家诗书传承,知书识字。只是我膝下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想着将来还要靠她支撑门楣,不免惯着她一些,没想到惯出这么一个爱好,也不知将来哪一位青年俊逸能帮我好好管教她。” 史应龙历练渐多,闻弦知歌意,瞬间明白朱长龄的心思,笑道:“年轻人嘛,都是这样。等朱姑娘以后遇上心仪之人,自然会慢慢改过来。小子当年也曾做了不少糊涂事,后来是遇上钟意之人才恍然醒悟,奋力打拼起来。” 朱长龄见史应龙武功高强,又创下诺大一份家业,还是孤儿出身,正是最好的女婿人选。本想着若他尚未婚配,凭朱武连环庄和峨嵋派关系,到时候请灭绝师太帮忙撮合,说不定就能得此乘龙快婿,如今听他说有了意中人,却不好再做这个打算。 朱长龄打了个哈哈,笑道:“原来史公子有佳人激励,怪不得短短几年时间就创下铁血镖局这么大的一份家业,这可真是武林佳话呀。”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峨嵋派杂役弟子暂住之地,朱长龄告辞离开,史应龙自回房休息。 第42章 雪岭风景 到了傍晚,朱长龄和武烈在山庄的花厅内摆了几台筵席,为峨嵋派接风,朱九真和武青樱也在厅内招呼客人。武青樱脚步轻盈,不见半点受伤的模样。朱九真脸色阴沉,望向武青樱的目光中不时闪过一阵阴冷。经过一个下午的冷静思考,朱九真怀疑武青樱是故意装受伤,把史应龙引到眷养獒犬的小院去,最后导致獒犬全部被杀,不禁把所有恨意都转移到武青樱身上。 朱九真见到武青樱正在帮卫壁斟酒,史应龙也坐在一旁,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走过去笑道:“青樱妹妹,你今天下午扭伤了脚踝,蒙史公子一路扶着回去,这么不敬史公子一杯?” 武青樱横了朱九真一眼,大大方方帮史应龙斟了杯酒,举杯娇声道:“今天多谢公子帮忙,小女子敬公子一杯聊表谢意。”手腕一倾便把酒喝下。 朱九真以为武青樱不会敬酒,到时候就可以给她戴上一个薄情寡义的帽子,没想到她竟然毫不顾忌卫壁在场,向别的男人敬酒,不由大感意外。 “武姑娘客气了。”史应龙仰头喝下杯中之酒。卫壁并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情,眼中闪过讶异之色,心里陡然出现一些不安,连忙举杯劝道:“原来史公子下午帮了樱妹大忙,我与樱妹青梅竹马,理应敬史公子一杯。”史应龙与他对饮一杯,便专心吃菜,不久宴席结束,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当夜大雪簌簌而下,天明方止。 史应龙起身后发现外面堆了半尺来高的积雪,一眼望去,到处一片白茫茫,房屋、树木都披着厚厚的雪衣,犹如琼树玉屋。自从入蜀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雪景了,心里不禁有些兴奋,便打算请纪晓芙出去观看雪景。来到灭绝师太住下的院子外,里面一众峨嵋弟子正在做早课,纪晓芙在一旁监督,他只好在一旁等候。 好不容易等到峨嵋弟子做完早课,史应龙上前邀请道:“姐姐,难得昨夜如此大雪,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纪晓芙笑道:“好啊,在眉山可是很难见到如此雪景。”和史应龙并肩外出,阿离和周芷若被灭绝师太牢牢看住,不许离开身边半步,却没有跟出来。两人离开朱武连环庄,在雪地里慢慢行走,一路欣赏周边雪景,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山坳,前面转角出忽然传来争执之声,听声音却是卫壁和雪岭双姝。 朱九真娇声道:“表哥,昨天青樱引史应龙到我的獒犬院去,把我的将军们都杀了,这次你可不能再偏袒她了。” 武青樱辩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昨天都跟伯伯说清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再说你那些獒犬多次发狂,咬死不少山民,不知道给我们朱武连环庄惹了多少麻烦,死了不是更好。” 朱九真反驳道:“你下午脚踝扭伤了,晚上就好得那么利索,还有,你在獒犬院里对史应龙投怀送抱,满脸娇羞的样子我都看到了,你还敢在这里嘴硬!” 武青樱骂道:“朱九真你别信口雌黄!你自己脑子一向肮脏,当年就诬陷傅阿姨,乘朱伯伯和我爹不在,把她逼出山庄,最后害她被魔教之人掳走,如今又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吗?” 卫壁喝道:“够了!无论如何表妹说什么,师妹你也不该提傅阿姨的事情,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武青樱沉默下来,陡然哭道:“师兄,你每一次都偏袒她,我恨死你了。”随后簌簌脚步声响起,武青樱的身影出现在山坳外,她一人回朱武连环庄去。史应龙和纪晓芙藏起身形,避开武青樱,往远处另一个山峰而去。 纪晓芙走着走着,嗤一声笑出来,打趣道:“应龙,看来你最近红鸾星动,很讨人喜欢嘛,连初次见面的武姑娘也要对你投怀送抱了。” 史应龙连忙解释:“只是扶着她走了一段路,并没有其他举动。” “哦,那你是怎么扶人家的呢?”纪晓芙左手不经意地微微伸出,转头望向远方,脸颊却悄悄红了起来。 “啊,就是扶着她小臂……”史应龙正解释着,眼角余光瞥到纪晓芙左手,脑中灵光一闪,伸手扶住她小臂,轻声道:“就是这样扶着她的。不过要是姐姐的话,我宁愿像这样拉着你。”手掌顺着小臂一路往下,紧紧握住她手掌。纪晓芙手掌一放松,被史应龙乘虚而入,两手形成十指相扣之势,脸上顿时发烧,甜蜜从她心里沁出,向周围蔓延开来。 史应龙和纪晓芙手拉着手,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慢慢前行,身后留下两行整齐的脚印。周围一片静谧,只有两人簌簌的脚步声,伴着两人的心跳声欢乐地奏响。两人登上山峰,放眼望去,雪岭山峰绵亘不断,层层叠峦,雪芒与阳光交相映错,森然罗列,浩渺相联。 在山峰上呆了良久,纪晓芙轻声道:“应龙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史应龙道:“等等,我发现好东西了。”纵身往峰顶侧边一个平台跃下,在悬崖边折了一支梅花上来,抬手递给纪晓芙,笑道:“姐姐,送给你。”纪晓芙接过梅花,嫣然一笑,人花相映,风华绝代,史应龙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纪晓芙被看脸上又红了起来,嗔道:“看你那个傻样,走吧。”身形一动,率先往山下走去,史应龙连忙跟上。走不多时,再次经过卫壁和朱九真呆山坳,却发现两人早已离开了,只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史应龙和纪晓芙相视一笑,继续往回走。 再走不远,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话里含有“峨嵋派”、“光明顶”,更有武青樱的大声喊着:“有本事你们去闯朱武连环庄……”史应龙心中一凛,朝纪晓芙打了个手势,施展出“踏雪无痕”的轻功向前飘出,循着声音赶到一处山坳,一眼便看到武青樱蹲在地上,周围站了几个人,有两个和尚、一个道人、一个书生还有一个体型壮硕大汉,其中一个和尚正是彭怀玉。 史应龙看到彭怀玉,便从其他四人的打扮中猜出他们的来历,那四人应该是五散人中的铁冠道人张中、冷面先生冷谦、癫仙周颠。他以为武青樱受了伤,大声喝道:“彭和尚,亏我还以为五散人是什么英雄好汉,没想到你们竟然在此欺凌一名弱女子。”身形连闪已经落在人群之中。 武青樱听到他的声音,惊喜道:“史公子,竟然是你!”史应龙护在她身前,问道:“武姑娘,你没事吧?”武青樱站了起来,答道:“我没事,只是这几个人围住我逼问峨嵋派的情况,不让我走。”史应龙听到她说没事,心里松了口气。 周颠喝道:“小子,我们五散人不是英雄好汉,那谁是英雄好汉?难不成还是你么?你要是说不出个理由,我就教你知道什么是英雄好汉。”史应龙道:“彭和尚,你们五散人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彭和尚笑道:“史总镖头,别来无恙,周颠说话颠三倒四,你不必在意。上次多得贵镖局赠药,许多红巾军士兵免了伤病之痛,和尚代他们向你道谢。不知史总镖头突然来昆仑山有何贵干?莫非也是为了屠龙刀而来?” 史应龙摇头道:“屠龙刀在我眼里不过是一把锋利一些的兵器而已,我此次是为了杨逍而来。” 彭和尚闻言一惊,心想铁血镖局实力雄厚,若尽其全力参与围攻光明顶,再加上六大派,只怕明教难逃一劫,当即劝道:“史总镖头,你秉承苦竹大师遗志,也知道我明教在各地领导反元大业,你我乃是同路人,何苦要自相残杀?” 史应龙反驳道:“你们五散人和五行旗众或许跟我是同路人,其他人则不敢苟同。明教中人良莠不齐,天鹰教横行江浙,大肆掳掠,草菅人命;谢逊屠戮无辜,浑身血债;韦一笑活饮人血令人发指,堪称畜生;杨逍淫奸掳掠,率领天地风雷四门劫杀商旅。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满手鲜血,难道不该杀吗?” 周颠骂道:“奶奶个熊,人活在世上哪能不死,早死晚死不都一样吗,杀几个人算得了什么!” 说不得道:“除了杨逍犯的淫奸妇女这一条大罪,武林中所谓的名门正派和我明教有何区别?只不过他们做得隐蔽些罢了!再说狮王摄副教主之位,已经开始整顿教务,史施主何必苦苦相逼?” 史应龙摇头道:“谢逊胡乱发号命令,让明教各地反元武装无所适从,短短一个月内已有不少反元力量折损在元人手里,他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呆在海外。他若不回归中原,六大派也不会联手,如今明教覆灭势已成,大局将定,我看你们五散人五行旗不如早日离开光明顶,到时候也能为反元大业保存一份力量。” 张中道:“彭和尚,他和我们信念不同,如何能说的通?反正他要上光明顶,不如我们先把他请上去。”冷谦也道:“动手。” 第43章 散人之战 此时纪晓芙已经赶到外围,史应龙提起武青樱,将她抛出五散人的包围圈,喝道:“姐姐,你先送武姑娘走,他们几个还奈何不了我。” 纪晓芙知道他武功已有大成,就算是自己师父,若是空手相对,想要拿下他也得花费一番力气,只要没人扯他后腿,即使不敌五散人,逃生也绰绰有余。她身形纵起,在半空中接过武青樱,展开身法向朱武连环庄方向驰去。 周颠一听史应龙话中意思,勃然大怒,喝道:“史应龙,你竟然把我们当成杨逍那种卑鄙小人,先吃我一掌。”蒲扇般的手掌一张,带起破空风声直袭他胸口。 “来的好!”史应龙大喝一声,身形往前一冲,丹田之气直惯手臂,右掌迎将上去。啪一声爆响,周颠当即被震出三步,身形踉跄站不住脚,腾腾腾又退出三步,脸色涨得通红,大意之下已经吃了暗亏,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说不得见势不妙,身形一闪,鬼魅般出现在周颠面前,全神戒备起来。张中跟着逼了过去,站在说不得右边,问道:“周颠,你死了没?” “嘿!你死了我还没死!”周颠这时才缓过气来,大骂道:“奶奶的,这小子真硬,武功恐怕比杨逍那龟孙子还厉害。想要拿下他,恐怕得我们五个联手才行。”其余四散人不禁眼露惊异之色,要知道周颠向来最不服人,哪怕把他满嘴牙敲掉,也别想从他嘴里听到半个服字,如今只接了史应龙一掌便说要联手,恐怕史应龙武功已经超出他的预料。 “上!”冷谦讷言敏行,身形一闪已经攻了上去,出手如风似电,掌指交夹笼罩住史应龙上身,说不得、张中、周颠施展出独门武功,也围了上去。史应龙浑然不惧,展开身法在四人联手之中腾挪转移,疾如闪电,双手使出九巴掌掌法,左招右架,稳如泰山,动若雷霆,与四人激战不休,打得有声有色。彭怀玉见四位好友联手仍拿不下史应龙,脸露歉色道:“史总镖头,得罪了,待六大派退去,我亲自送你回成都。”双手一错,使出大风云飞掌攻了上去。 五散人联手比起当年蜀中五龙强横何止一倍,可以说是史应龙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只是他武功已经大成,全力施为之下,将九巴掌的精妙之处尽数挥洒出来,举手投足间具带着莫大威能,越战越勇,心中豪情涌起,只觉习武至今,就数这一战打得最畅快,不禁连声喊道:“痛快!痛快!”动作间更添三分战力,五散人力不能敌,竟然渐渐落入下风。 纪晓芙抱着武青樱疾驰良久,眼见离开史应龙与五散人交手之地已经很远,把她放下,说道:“武姑娘,这里离贵庄已经不远,你回庄请我师父前来接应,我先去助应龙一臂之力。”毅然返身向来路驰去。 武青樱张了张嘴,想要说一句“我跟你一起去”却又无法说出口,她自知武功低微,去了只怕会拖累别人,只能埋头往朱武连环庄赶去,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史应龙从天而降,护在自己身前那一幕,平日牢牢占据着心房的师兄英俊面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五散人和史应龙交手良久,战况越加激烈,六人身形在山坳里来回纵横,脚步错落间踏得地上积雪激空飞扬,拳掌对碰时劲风四溢,带起阵阵旋风,卷着被激起的雪花呼呼作响。 冷谦眼见自己五人久战不下,撤出战圈之外,窥准时机发出五支银笔分取史应龙双臂青灵、少海、曲泽、五里、天井五处穴道。 史应龙耳听暗器风声来袭,双掌一招“摩诃互济”环身一绕逼退四散人,又化做“擒龙控鹤”,双手闪电般在空中连抓五下,将五枚银笔收入掌中,哈哈笑道:“雕虫小技尔,还给你!”反手将银笔掷向冷谦,力道更胜三分,返身向另外四散人攻去。 冷谦侧身避开袭来暗器,仍旧留在战圈之外,以暗器袭扰史应龙。只是史应龙早有准备,脚步转动间用四散人挡住冷谦暗器袭来路线,半点空隙也没有留出来。五散人中武功最高的冷谦撤离战圈,彭和尚他们更是不支,眼看就要落败,冷谦无奈之下只能重新加入战圈,维持住局面。 六人鑫战不下,纪晓芙的身影已经在远处出现,说不得见她身法极快,知道对方也是好手,一旦加入战斗,只怕五散人今日便要折在这里,不由喊道:“敌人虚实已知,撤吧。”周颠骂道:“打不过就打不过吧,还说什么借口。”手脚却不慢,随着彭和尚他们四人一齐脱离战圈,往朱武连环庄反方向遁走。 史应龙无意追击,驻足喊道:“彭和尚,你们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早点离开光明顶,若是愿意加入铁血镖局,我大开中门欢迎。” 纪晓芙赶到史应龙身边,一脸担心,紧张问道:“应龙,没受伤吧?”史应龙笑道:“没事,和他们战了个平手,打得真是痛快。我们回去吧。”两人往回走,路上遇到前来接应的灭绝师太,她开口便问:“晓芙、应龙,情况如何?” “师太,小子遇上了前来探听情报的五散人,打了一场。”史应龙把事情解释一番,最后说道:“我看五散人深明大义,说不定可以争取过来,为反元大计增添一份力量。” 灭绝师太摇头道:“事关各人信念之争,想要争取他们谈何容易。既然没事了,我们还是先回朱武连环庄,等昆仑派的消息吧。” 三人回到山庄,朱长龄和武烈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上前询问情况,史应龙略略几句将事情描述一遍,回到住处运功调息,不多时已经恢复过来,正想出去用膳,打开房门一看,却见武青樱捧着一盘枣子守在门外怔怔出神,不禁问道:“武姑娘,你怎么来这里了?” 武青樱回过神来,“啊”了一声,脸色微微一红,轻声道:“史公子,此次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恐怕我结局难料,小女子真是感激不尽。这是昆仑特产和田玉枣,最能强筋壮骨、补血行气,我刚刚摘回来的,请史公子尝一尝。”把盘子往史应龙手上一赛,慌慌张张跑开了。 “怎么武姑娘怪怪的,不会是被五散人吓到了吧?”史应龙有些愕然,把盘子放在桌子上,随手拿起一个吃了起来,枣肉甘甜绵密,余味甜糯,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不多时,阿离闯了进来,一脸兴奋道:“哥哥,你好厉害,我都听说了。名闻江湖的五散人被你三招两式就赶跑了。”周芷若跟在她后面进来,眼中露出钦佩之情。 史应龙笑道:“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打了个平手而已。你们来的正好,这几个果子挺好吃的,您们多吃点。”将桌面上的盘子推了过去。 阿离拿起一个枣子吃了一口,不由赞道:“这枣子很好吃啊,哥哥你是从哪里摘回来的?”周芷若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也拿起枣子吃了起来。史应龙问道:“武姑娘送过来的。你们那里没有吗?” “没有啊。”阿离转头问周芷若道:“芷若,你有在院子里见过这种枣子吗?” 周芷若摇头道:“我们跟师父住在一起,如果有人送水果过去的话,师父的房间一定会有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枣子。”史应龙不以为意,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武姑娘说是刚摘回来的,可能还没有送过去吧。”阿离和周芷若在史应龙哪里说了一会儿话,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却没有发现有人送果子过来,史应龙那里的果子明显是武青樱特地送过去的。 阿离忍不住问道:“芷若,你说武姑娘对各个这么好,她是不是对哥哥个有意思?” “应该不会,昨晚在接风宴上,我有留意到武姑娘对卫公子的态度非同一般,她应该是喜欢卫公子的。”周芷若摇着头回答,又猜测道:“史大哥上午才救了她,或者她是为了表示谢意吧。” “嗯,你说的也没错。”阿离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那丁点怀疑不翼而飞。 史应龙和峨嵋众人在朱武连环庄住了下来,等待昆仑派的消息。因为发生了五散人的事情,却没人再敢外出,都呆在庄子里勤练武功。武青樱被史应龙从五散人手里救出以后,经常跑到他住的院子去,不是送各色珍稀水果,就是讨教武功。史应龙吃了她不少东西,心里过意不去,便悉心指导她武功。 武青樱家传武学中,兰花拂穴手走的是飘逸清柔的路子,史应龙不太熟悉,不敢胡乱指点。另一套铁掌功夫,是当年“铁掌水上飘”裘千仞仗以成名的绝技,这套掌法刚猛锋锐,招式精奇巧妙,武青樱练得错漏百出,令人目不忍睹,史应龙着实指点了一番,倒让她武功提高了一大截。 几天后,昆仑派掌门何太冲终于传来信息,少林、武当、华山、崆峒已经里昆仑山不远,正往先前约定好的摩天岭赶去。灭绝师太率领峨嵋弟子前往摩天岭,熟悉附近地形的朱长龄和武烈率领十几名门客引路,卫壁和雪岭双姝也跟着队伍出发。 第44章 厚土之殇 史应龙他们大队人马一路向西急行,出了雪岭范围,四周一片莽莽平野,地上积雪越来越少。又行了几天,这日午后来到一片大沙漠中,灭绝师太忽然高声喊道:“前方沙地有异常,全部后退。”所有峨嵋弟子纷纷后退,长剑出鞘戒备起来。 几名在前面引路的庄客来不及退回,突然陷入沙地,下半身迅速沉了下去,几人高声呼救,露在上面的双臂拼命挣扎。史应龙等人还没来得及上前营救,那几名庄客已经被沙地吞噬,沙面上连半分痕迹都没有留下。 “流沙,是流沙。”几个幸存的庄客大声惊呼,脸色惶惶不安,慌忙往队伍后面奔去。朱长龄和武烈见自己手下如此不堪,脸色难看至极,大声呼喝几句,总算把庄客们稳下来。 史应龙屏气倾听了片刻,沉声道:“不是流沙,是陷阱,沙子底下有不少人埋伏着。”灭绝师太点头道:“不错,此时此地,敢来埋伏我们的,也只有明教的人了。芷若,倚天剑!”伺候在一旁的周芷若将捧在怀中的倚天剑伸到师父身前。灭绝师太右手在剑柄一搭,“锵”一声铮鸣,倚天剑已经出鞘,剑身散发出蒙蒙青气,内力催逼之下吞吐不定。她脚尖连点,身化玄鸟,迅捷无比地向前掠去,剑气在沙面上来回纵横,沙子底下传出几声低微的惨叫声,沙面上迅速冒出几滩血水。 几个起落后,灭绝师太又回到本阵,神兵归鞘,运足内劲喝道:“大胆贼子,你们行踪已经暴露,还不现身。”声音在空气中掀起一阵波纹,沿着前方的沙面蔓延开去。 “好贼尼,竟然看破了我们的埋伏!兄弟们,不用藏着了,出来吧。”一把尖锐无比的声音响起,前方沙子底下突然钻一个矮矮胖胖,圆如石鼓的人来,他双掌在沙面一阵拍击,周围一大片沙地中倏然钻出近两百名壮汉,个个手持铁铲,浑身上下做土黄色打扮,衣衫角落处的火焰标志显示对方正是明教人马。 史应龙在灭绝师太身边低声道:“师太,这是明教五行旗中的厚土旗,那胖子是掌旗使颜垣。红巾军起义攻打颍州,就是靠他率领部下掘通城墙,起义大军才能突进颍州城,最终得以成事。” “哦,原来还是位反元义士。”灭绝师太目光在颜垣身上一阵打量,见他虽然模样甚是可笑,但是两眼中精芒烁烁,正而不邪,一阵沉吟后大声喊道:“本座此次只为杨逍而来,尔等可速速退去,尽快离开光明顶,以免为他人枉送性命。” 颜垣尖声大笑道:“你们六大派暗中联手,想要围攻光明顶,抢夺狮王的屠龙宝刀,还想在这里充当好人?我明教大好男儿可不是傻子!贼尼,有我们五行旗驻守在此,管教你们还未到昆仑山脚下,便要全部折损。兄弟们,上!”厚土旗旗下众人呐喊着冲了过来。 “不知好歹。”灭绝师太冷哼一声,又命令道:“众弟子,布两仪四象大阵,尽量不要伤人性命。” “是。”峨嵋派门下弟子马上行动起来。八大二代弟子四尼四俗,各率三名三代弟子组成四象阵,每四个四象阵又组成一个四象大阵,两座四象大阵运转起来两仪相合,互为表里,犹如磨盘一般不断将冲过来的敌人吞噬掉。片刻间已经有五六十名厚土旗众被打倒在地,或昏迷,或被制住穴道,峨嵋门下弟子却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颜垣见势不妙,心想敌人阵法如此厉害,若在继续下去,只怕不到一刻钟我厚土旗便要全军覆没,得想办法破了这阵法。他身形骤然加速,连续越过前面的十几位厚土旗众,一头撞入四象大阵中,缠住一个四象小阵,原本运转流畅的四象大阵一顿,厚土旗众倒地速度慢了下来,和峨嵋派众弟子缠斗起来。 丁敏君和贝锦仪等四名二代俗家弟子对视一眼,喊一声“重组”,她们主持的四象大阵迅速散开,四名二代弟子自成一阵困住颜垣,另外十二名三代弟子组成三个四象阵,以丁敏君所在的四象阵为中心绕着运转,四名尼师主持的另一座四象大阵配合着在外围扫荡,整座两仪四象大阵的运转又流畅起来。 颜垣被丁敏君四人一围,顿感压力大增,只觉四周寒芒闪烁,到处都是敌人剑刃,仗着身法灵活在纷乱剑芒中不停闪躲,一时被困在阵中无法脱身,已经知道不妙,大声呼喝道:“诸位兄弟速速撤退,由我断后。”厚土旗众见到旗主被困住,哪里肯走,前仆后继冲进峨嵋派的两仪四象大阵,不断被打倒在地。这时候,远处沙丘上突然出现一支三四百来人的队伍,行列整齐,兵甲精良,竟是一支强军。 “嗯,那是天鹰教的旗帜。”史应龙心下警惕,对灭绝师太道:“师太,敌人有援军出现,必须速战速决,迟则生变。”灭绝师太点头赞同,两人身形展动,冲向厚土旗众,脚下如行云流水般四下飘动,手上掌指并用,或拍或点,片刻之间,已将厚土旗的最后八十多人点住穴道。厚土旗众人呆呆直立,无法动弹,那边颜垣也被丁敏君四人合力制住,点了穴道提到灭绝师太面前。朱武连环庄众人见峨嵋派实力如此强横,暗自挢舌,高声喝彩不止。远处出现的天鹰教人马见厚土旗片刻之间尽数被拿下,畏惧不前,在沙丘上一阵徘徊,最后竟然逶迤而逃。 灭绝师太目光在厚土旗众中来回扫荡,一阵沉吟,最终对颜垣道:“念在你们劣迹不显,又在在颍州为天下汉人出过力,只要你们答应不去支援光明顶,就此回归中原,我就把你们都放了。” 颜垣双眼圆睁,痛骂道:“呸!用不着你来假惺惺。若不是你们六大派要围攻光明顶,老子还在濠州跟元兵拼命。我明教替天行道,济世救民,究竟得罪了你们,竟然要来灭我明教?” 灭绝师太斥驳道:“天鹰教横行江浙,大肆掳掠草菅人命;谢逊屠戮无辜,浑身血债;韦一笑活饮人血令人发指,堪称畜生;杨逍淫奸掳掠,率领天地风雷四门到处劫杀商旅。难道这些不是罪状吗?” 颜垣慷慨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谓杀戮之事,难道您们这些自命为名门正派的难道就做得少了吗?我明教之人生死始终如一,要杀要剐随便来,我眼睛要是眨一下便不是五行旗的汉子。”厚土旗众纷纷大声应和,声音响亮直冲云霄。 “冥顽不灵,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免得助纣为虐。”灭绝师太脸色一冷,就要命令峨嵋弟子下手杀人。 “且慢。”史应龙连忙出声拦止,劝道:“师太,这些人都是血性男儿,一身武功来之不易,就此废了着实可惜,若能保全下来,日后也能为汉人大业出一份力。” 灭绝师太哼道:“这些人一个个都被明教洗脑了,要将他们的想法扭转过来谈何容易。再说围攻光明顶之役迫在眉睫,我们哪里有时间在这里消磨。” 史应龙问道:“师太,我从姐姐那里知道郭祖师曾传下一门截脉手法,能够封住别人内力,师太何不将这些人的内力封住,只要他们无力参战,自然会离开。既能为汉人保全一份力量,又不影响围攻光明顶之役,岂不更好?” 灭绝师太恍然大悟,点头道:“你要不提醒,我还真忘了还有这门手法。”当下展开身法,使出临济十二桩中的锁字诀,将厚土旗众内力封住,并顺手解去他们穴道,一番动作下来,脸色微微泛白,显然消耗颇大,在一旁坐下调息回复。 颜垣恢复自由后运功在体内一探,发现浑身内力被锁在丹田之内,半分也动用不得,自己成名多年的一介高手,竟然变成仅比普通人体质好一些的壮汉,不禁有些气馁。不过他也知道对方能放过自己众位兄的性命,已经极为大方,若是遇上其他门派,恐怕今日两百兄弟的性命都要折在这里,吩咐手下兄弟抬起昏迷的人,沉着脸离开。 史应龙大声喊道:“颜掌旗使,等光明顶之役结束后,还请到铁血镖局一行,到时在下自然会请师太为诸位解除禁制。” 颜垣回头抱拳道:“公子救命大恩不敢言谢,在下必有后报。禁制之事将来再说吧。”他带着厚土旗众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沙丘之后。史应龙吩咐众人暂时休息,护在灭绝师太附近,等她恢复过来后,峨嵋派一行才重新出发,继续赶往摩天岭。 却说厚土旗众人走了良久,颜垣熟知附近地形,把属下带到一处小绿洲休息,不久后逶迤逃脱的天鹰教人马竟然也跟了过来,带队者正是殷野王。颜垣一见天鹰教人马,胸中怒气勃发,上前质问道:“殷野王,你率领天鹰精锐,之前为何不与我合力围攻峨嵋派?后来见我厚土旗兄弟被擒,也不赶来救援,反而逶迤不前,到底是何道理?” 殷野王笑道:“颜掌旗使何必动怒。峨嵋派实力强盛,不可力敌,我若是带领属下上去,只怕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还不如保留实力,为后面大战做打算,再说各位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 颜垣气愤道:“未战先怯,临阵脱逃。难道殷法王就是如此教导你的?回到光明顶后,我一定会向庄大哥说出此事,让他为我们讨回一个公道。” 第45章 英雄救美 殷野王一闻此言,目中凶光连闪,心想五行旗与我天鹰教结怨多年,互有冲突。父亲重回光明顶,和狮王联手发下命令,让各地的中层以上教众返回光明顶,五行旗各大掌旗使只带了旗下精锐回归,却令大部分旗众留在各地继续参加反元活动,明显是不满父亲重新上位。父亲将来要争夺教主之位,势必要跟五行旗对上,不如趁此机会把厚土旗精锐灭了,正好推到峨嵋派头上。到时候五行旗五去其一,元气大伤,再也无力跟父亲对抗。他心中主意已定,悄悄对天鹰精锐的几名领队打了打手势,等属下们做好准备后,陡然大喝道:“动手。”霎时间飕飕声响起,满空利箭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不断朝着厚土旗众攒射而去。 厚土旗众人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箭倒地,一时惊呼不断,怒喝连连。颜垣大声怒吼道:“殷野王,教内严禁自相残杀,你竟敢下此毒手!”几名属下拥着他往绿洲外跑,大声催促道:“颜旗使,快走!天鹰教心怀异志,你一定要把消息传出去,将来好为兄弟们讨回公道。”只是他们内力被封,行动与常人无异,如何避得开天鹰精锐的袭杀,跑不出十几步便被长箭穿胸而过,包括颜垣在内几个人都被钉在沙地上,不得动弹,鲜血不断从创口渗出。片刻之后,绿洲之内的厚土旗众被天鹰精锐屠戮一空。 多年怨敌灭于自己手下,殷野王心下畅快,大声下令道:“把长箭全部收回,不许留下半点有关天鹰精锐的蛛丝马迹。仔细查看对方气息,还活着的送他一程,将他们身上的伤口用剑捣烂,再将尸体埋了。”天鹰精锐纷纷行动,迅速完成命令。殷野王又把他们都聚合起来,大声喝道:“厚土旗众伏击峨嵋派,怎料不敌对方,尽数被峨嵋派的人抓走,我天鹰精锐救援不及,失去他们的踪迹,你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天鹰精锐齐声回答,殷野王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他们离开。小绿洲很快又恢复了宁静,仿佛方才那场屠杀从来没有发生过,呼呼狂风在沙面上掠过,卷起沙尘飘向远方。 厚土旗众埋尸处的沙面忽然晃动起来,一只手掌先从下面撑了出来,慢慢的一个浑身圆胖的人钻了出来,却是厚土旗掌旗使颜垣。他身体肥胖异于常人,并未被穿胸而过的长箭伤到心脏,再加上他精擅龟息之法,竟然瞒过天鹰精锐,活了下来。只是他伤势严重,拼命从沙底挣扎出来后,伤口鲜血不停涌出,已无动弹之力。颜垣瘫在沙面上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很快便昏迷过去。不久后,远处传来一阵驼铃声,一队商旅慢慢走进了小绿洲,发现昏迷不醒的颜垣,一番忙碌后把他带走了。 却说自从五散人一事之后,武青樱好几天没有去找卫壁,一开始时,卫壁也不以为意。以前每逢雪岭双姝争吵,卫壁一偏袒朱九真,武青樱总会有几天不去搭理他。卫壁乐得师妹不在跟前,正好方便他专心讨好朱九真。 朱武连环庄的人跟着峨嵋派西行,几天之后,卫壁终于发现了不妥之处。武青樱以前使性子时,纵使不太搭理他,望向他的目光里却总透着一股缠人劲。如今武青樱不光对他不冷不热,看向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平淡,还一改往常慵懒的性子,每天跑去跟史应龙讨教武功。 史应龙指点武青樱武功,比划之时两人免不了会触触碰碰的。武青樱对此毫不介意,甘之如饴,卫壁却看得心里直冒火。这天傍晚,队伍在一个避风之处扎营,卫壁见武青樱又要去找史应龙,终于忍不住了,悄悄溜到她身边,问道:“师妹,你这几天怎么不来找我?”就去拉她的手。 武青樱身形一闪,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正色道:“师兄,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注意一些。”卫壁一愣,笑道:“师妹,是不是还在生气上次我没有护着你?”涎着脸又靠了上去,伸手往她肩上搭去。 “师兄,请你自重!”武青樱再次退后一步,避开对方的手,望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突然觉得很刺眼,心里不禁有些烦躁。 “我认错还不行嘛?师妹,我保证下次一定听你的。”卫壁锲而不舍,再次向她逼了过去。武青樱再也忍不住了,双掌一错,一招“分筋断骨”拍向卫壁,重重打在他肩上。最近一段时间里,她一有空闲就去向史应龙请教武功,把家传的铁掌练得熟烂于心的,不知不觉间武功已经超出卫壁许多,这一掌将他打了一个跄踉,一时站不住脚,竟然跌倒在地。 卫壁仗着舅父和师父的名头,在雪岭横行惯了,向来只有他动手打别人,从没有人敢打他的,甚至连挑衅都没遇到过,今日竟然给一个女人打翻在地,心内恨意顿生,想要起身打回来却又死死忍住,纠结之下面容都有些狰狞起来。 这一幕落在武青樱眼里,她心中更是失望,冷着脸道:“师兄,以后还请你恪守大礼,不要做出什么逾越的行为,否则我会向爹和朱伯伯他们说的。”迈开脚步,继续往史应龙所在的地方走去。卫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会儿才爬起身来,“呸”了一声,恨恨道:“要不是为了朱武连环庄,我会这么低声下气的讨好你。”灰溜溜地跑回自己的帐篷了。 远处的阿离见到卫壁被打,连忙拉住周芷若,低声说:“芷若,你快看那边,武姑娘把她师兄打了。你上次不是说她们关系不一般吗,怎么就动手了?” “咦,真的耶。难道我的判断有误?”周芷若也有点迷惑不解。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都没有看到这几天卫壁只顾着在朱姑娘打转,都没有时间关心武姑娘,肯定是惹她生气了呗。”王嫣儿不屑一顾,王妃儿在一旁猛点头,表示姐姐说的对。阿离把她们几个拢在一起,说起悄悄话来。 第二天一早,卫壁一改前几天的作风,撇下朱九真,跑到武青樱面前大献殷勤,忙前忙后,转来转去。可惜武青樱见他毫无风骨,对自己低声下气,心里厌恶之情大增,连个好脸色也没给他。接下来的路上,武青樱对卫壁越是冷淡,卫壁就越小心伺候,全心投入之下竟然连表妹都顾不得,惹着朱九真咬牙切齿,气愤不已。 周芷若看在眼里,脑中灵光一现,突然间明白了许多:“原来是欲擒故纵之计,果然好手段。没想到武姑娘心思竟然如此灵巧。”她心中不禁有些佩服。 队伍续向西行,走出百余里后,已是正午,赤日当头,虽然隆冬,亦觉炎热。正行之际,西北方忽地传来隐隐几声兵刃相交和呼叱之声,众人不待灭绝师太下令,均各加快脚步,向声音来处疾驰。 不久前面便出现几个相互跳荡激斗的人形,奔到近处,见是一对中年夫妇在跟三个白袍道人对打,不远处还有一名眉目清秀,俊美轩昂的青年在掠阵。三个道人左手衣袖上都绣着一个红色火焰,显然是明教中人。 那对中年夫妇正是武当派的殷梨亭夫妇,两人招数精奇,剑光闪烁,已经把三名道人逼入下风。激斗中殷梨亭手腕一抖,长剑急速颤动起来,空中寒芒暴闪,剑尖已经点在三名道人手腕神门穴之上。 三名道人手掌一酸,呛啷几声响起,手上钢刀掉落在地,惊呼一声后散开逃跑,殷梨亭夫妇和那名掠阵的青年展开身法,分头各自追出。其中一名道人被背后那青年追得紧,慌不择路之下,竟然朝着峨嵋派所在方向跑了过来,临近众人时才惊觉过来。 武当七侠名震天下,地位崇高,殷梨亭不出声请求帮忙,峨嵋众人乐得静观不动,任那道人在面前斜斜打了个弯,换了个方向继续逃跑。殷梨亭曾经和纪晓芙有过婚约,只是他家里听信风言,断然退婚,深受峨嵋派诸人记恨,连他也被恨上,还被峨嵋派众人称为“殷六娘”。此刻就算他开口求助,只要不是生死大事,恐怕峨嵋派众人也不会出手相帮。因此那名道人在峨嵋众人轻松逃逸,眼见就逃出峨嵋阵势范围,朱九真突然冲了上去,长剑一扬就向那道人刺去。 这些日子朱九真遭受卫壁遭受冷落,心里气极,见那道人手无兵器,便打算拦下他,以此来吸引卫壁的注意。可惜她武功低微,眼里不足,根本看不出那道人武功远高于她,手中长剑才刺出一半,那道人一闪一拦,劈手便将长剑夺走,顺手箍住她手腕,打算拿她当人质。 朱九真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便在此时,蓦地里青光一闪,一柄长剑从追赶道人的青年手中掷出,如风驰电掣般射向那道人背心。那道人陡然惊觉,待要闪避时,长剑已穿心而过,透过了他的身子。那道人要害被重创,顿时浑身无力,再也箍不住朱九真手腕,身体向前跄踉几步,终于扑地倒毙。 第46章 玉面孟尝 那青年赶上去,伸手扶起朱九真,温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低头看到她双眉紧蹙,泪珠盈盈,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口犹如被千钧铁锤击中,差点喘不过气来,稳了稳心神,又柔声道:“都怪在下学艺不精,连累姑娘受惊了。” “多谢少侠相助,小女惊吓过度,失礼了。”朱长龄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道谢。朱九真终于回过神来,挣脱那青年手臂,靠在父亲臂膀上低泣起来。 “令媛遭此惊吓,全因晚辈而起,是晚辈失礼才对。晚辈武当宋青书,跟随我六师叔前来参加光明顶一事,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宋青书听见是朱九真父亲,连忙拱手见礼,眼角余光却不离佳人身影半寸。 “竟然是玉面孟尝宋公子当面。宋公子一手武功惊艳绝伦,又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不愧是年轻一辈的领袖人物。老夫朱长龄,愧添朱武连环庄庄主之位。”朱长龄笑呵呵回礼。 朱九真见表哥一直没有过来安慰自己,慢慢停住抽噎声,站在父亲身后,满脸哀怨,更添三分情愁。宋青书大半付心神都放在她身上,看到她这副茕茕无助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的臂膀借给她依靠,跟朱长龄寒暄时便有些心不在焉,嘴里说出的话前后都有些不搭题。 朱长龄为人何等老辣,眼中精芒一闪,说道:“宋公子,这是小女九真,方才没有介绍,太过失礼了。九真,你得宋公子相救,还不向宋公子道谢。” “九真谢过公子救命之恩。”朱九真上前盈盈行礼,声音娇柔,动人心魄。宋青书连忙回礼,柔声道:“不敢不敢,姑娘家学渊源,心怀慈悲,一时不备才被那魔人所乘,若是正常对敌,那魔人绝不是姑娘对手。小生能击杀此魔人,仔细论起来,还是姑娘的功劳较大,若不是有姑娘出手拦截,缓了那魔人脚步,否则便要让他逃逸,小可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朱九真听他把功劳都推到自己身上,心想这个人倒也知趣。心中顿生好感,嫣然一笑,犹如春花绽放。宋青书看得心思郁动,和她攀谈起来,竭力奉承,口灿莲花,把她哄得娇笑不停。 殷梨亭追上一名道人,将他杀死,又赶到妻子詹春那边,帮她杀死最后一名道人,转回来看到侄儿对着一名女子大献殷勤,不禁眉头一皱,他被詹春说动,早有意帮侄子介绍一名昆仑派的女弟子。 詹春在丈夫耳边介绍道:“六哥,那女子便是雪山双姝中的朱九真。”殷梨亭心里更是不满,雪岭双姝多年来与卫壁纠缠不清,他早就从妻子口中得知,上前打断宋青书说话,问道:“那边是峨嵋派的灭绝师太,你可有过去见过礼?” 宋青书赫然答道:“师叔,还没有。”殷梨亭哼道:“那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跟我过去见礼。”宋青书不敢多言,跟着殷梨亭过去见灭绝师太,峨嵋派众位女弟子见到殷梨亭三人过来,三代弟子还好,二代弟子全部冷着脸,只有纪晓芙一脸的风轻云淡,意态从容。殷梨亭见到纪晓芙,不由满脸尴尬,不敢望向她,低头拱手道:“殷六见过师太。”詹春和宋青书也上前见礼。 灭绝师太淡淡道:“有礼了。”丁敏君冷笑道:“哟,原来是名闻天下,厚情重义的武当殷六侠啊,没想到您还真敢过来啊。” 殷梨亭闻言满脸通红,不敢开口,詹春倒是大大方方跟丁敏君打了个招呼:“这位就是丁女侠吧,贵派与我武当素有交情,贵师尊在此,外子自应前来见礼。听丁女侠口气,外子似乎有什么得罪之处,小女子代他给赔罪了。” 纪晓芙道:“殷夫人多虑了,殷六侠对我峨嵋并未有得罪之处。倒是我师姐心直口快,还望海涵。”丁敏君急了,气道:“师妹,殷六娘这种薄情寡义之人,你还替他说话。” 灭绝师太轻咳一声,责怪道:“敏君,殷六侠侠义无双,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怎么会是薄情寡义之人。瞧你怎么说话的,还不向殷六侠道歉。”看似在教训丁敏君,实际上还是在说殷梨亭。 丁敏君怪声怪气道歉:“小女子给殷六侠道歉了,还望您宽容大量,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不碍事,不碍事。对了,这是我大师兄爱子宋青书,接下来由他向师太介绍此地情况。我夫妇内力耗损良多,还请师太容我俩先去调息恢复。”殷梨亭不敢再呆下去,把被轰的宋青书来出来顶缸。 灭绝师太点头道:“殷六侠还请先去休息,此地情况我问宋少侠即可。”殷梨亭夫妇离开,宋青书便向灭绝师太介绍最近的情况。 六大派此次联手围攻光明顶,为了隐蔽行事,采取了分头合进的方式,原本准备到摩天岭汇合后一举打上附近的光明顶,不知怎地走露了消息,一路上遭到明教袭击。武当派已经和五行旗的巨木、烈火两旗交战三次,杀了几名五行旗众,殷梨亭和莫声谷都曾受过伤,幸好并无弟子丧命,这次宋青书和殷梨亭夫妇就是被烈火其冲散的。 宋青书最后道:“听闻失踪多年的光明左使和紫杉龙王也回到了光明顶,空闻大师已经传出消息,要六大派尽快赶到摩天岭,仔细商量计策。” 灭绝师太不停点头,心想五行旗手段多端,战法诡异,若事前没有防备,极难应付,再加上光明左使和紫杉龙王回归,只怕到时候会是一场恶战。 宋青书说完自己所知道的情况,目光悄悄寻找朱九真的身影,发现她正一名英俊不凡的青年谈笑,心中一紧,忍不住问道:“师太,贵派近年来广收门徒,多有英才,尤其是那两位少侠气宇轩昂,尤为出色,不知可否帮忙引见一下。”他怕单独问朱九真身边那名男子太过突兀,却连站在纪晓芙身后的史应龙也指了出来。 方才殷梨亭过来时,史应龙就站在纪晓芙身后,怕她心里不好受,悄悄握住她的左手,予以支持。纪晓芙早已看淡当年被退婚之事,对史应龙的细心动作感动不已,正自高兴,见到宋青书问起史应龙,颇为自豪的介绍道:“这位是铁血镖局总镖头史应龙。”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龙象掌’史少侠,久仰久仰。”宋青书眼睛一亮,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战意。作为年轻一辈中少数能拥有绰号的一员,他心中颇为自豪,平时也有留意其他人,尤其是史应龙更是被他看重。 宋青书能获得一个好绰号,很大程度上是江湖中人看在他父辈的份上吹捧起来的。而史应龙能够获得绰号,却是是靠他在开创铁血镖局的过程中一掌一掌打出来的,已经得到江湖中人承认的。 这一点从两人的绰号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玉面孟尝”不过是说宋青书人长得好看,为人大方一些;“龙象掌”却是说史应龙掌力刚猛无铸,堪比龙象。对此宋青书一直很不服气,他自认为武功深得父亲真传,一套绵掌练得炉火纯青,绝不在史应龙之下,如今当面见到对方,不由得战意高涨,跃跃欲试。 纪晓芙又指着远处的卫壁介绍道:“那位是朱武连环庄朱庄主的外甥,同时也是武庄主的徒弟,也是一位青年俊逸。” 宋青书听到那人是朱九真表哥,心中一凛,对史应龙的战意迅速消散,笑道:“原来朱庄主的外甥,那到要好好亲近亲近。”他眼中神色虽然变化极快,却被周芷若看得一清二楚。尤其对史应龙生起战意时,更是让周芷若暗自警惕。 “这人是武当派嫡传,身手不弱,却对史大哥有着敌意,自己得替史大哥多注意一些才是。”周芷若默不出声,却把大半心神但放在宋青书身上,暗中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宋青书向灭绝师太告罪退下,却兜去朱长龄身边,和他交谈起来。两人说不多时,便把话题转到朱九真身上,朱长龄便招呼女儿过去。朱九真不敢违抗父亲命令,不情不愿地过去说话,不过在宋青书不留痕迹的奉承之下,很快便被逗得满脸笑容,让朱长龄看得不断点头。 殷梨亭夫妇见灭绝师太已经问完话,收功起身,赶紧叫回宋青书。他有心提醒侄子不要跟朱九真来往,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明说,只能牢牢看住他。灭绝师太见殷梨亭夫妇已经恢复过来,大手一挥,带领众人继续西行。 一行人行了十几里路,来到了一个大沙丘前。朱武连环庄的庄客在引路,上了沙丘后一阵,宋青书为了在朱九真面前多做表现,快步抢上沙丘,只见沙丘之西,沙漠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十来具尸体。众人听得惊呼,都急步抢上沙丘,只见那些死者有老有少,不是头骨碎裂,便是胸口陷入,似乎个个受了巨棍大棒的重击。 殷梨亭见识甚多,说道:“江西鄱阳帮全军覆没,是给魔教巨木旗歼灭的。”灭绝师太皱眉道:“怎么鄱阳帮的人也来了,牵扯的越来越多。”言中颇有不悦之意。 第47章 蝠王来袭 殷梨亭以为灭绝师太对各帮会有歧视,不愿和他们混在一起,忙道:“鄱阳帮刘帮主是崆峒派的记名弟子,想必是听到六派围剿光明顶,便自告奋勇,前来为师门效力。此外还有不少帮派前来助拳,那些帮派首领或出身于少林,或出身华山,都是一片眷眷之心,还望师太不要嫌弃。” 灭绝师太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了,她心里想的是中原武林被牵扯的人越多,在和明教交战时双方的伤亡就会越大,到时候整个武林元气大伤,各地反元武装能获得的支援就会越少,殷梨亭误解了意思,她却也不屑给殷梨亭解释。 宋青书跟着朱武连环庄的庄客一起动手,将鄱阳帮帮众的尸体拖到沙丘下,准备就地掩埋。几人正在掘沙,尸体堆中突然跃出一个青衣人,落在他们中间,一把抓住宋青书颈后要穴,未等沙丘上众人反应过来,提起人扬长而去。宋青书猝不及防,要穴被那,浑身动弹不得,连出声求救也不能。 那人身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转瞬之间已经在数丈之外。史应龙大喝一声,立即追了下去,灭绝师太脚掌一点,身形飘动,跟他齐肩而出,殷梨亭夫妇长剑出鞘,跃下沙丘,也跟了下去。 “布四象阵,各自小心。”纪晓芙一声轻叱,指挥峨嵋派弟子布下阵法,将沙丘下众多尸体围了起来,又从周芷若手中接过倚天剑,小心上前检查是否还有敌人藏在里面。 史应龙追不出百丈,便已认出前方那青衣人是谁,他正是一年前去五毒教抢夺碧血天蚕的青衣蝠王韦一笑。史应龙大声喝道:“韦一笑,上次在五毒教被你逃走了,今天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韦一笑上次在五毒教被史应龙逼退,自觉脸上无光,只是顾忌五毒教用毒手法奇诡难测,才没有去找他报仇,如今旧事被当面提起,不禁怒气勃生,狂骂道:“你这卑鄙小人,上次要不是出手偷袭,哪里能占得了我的便宜?” 史应龙喝道:“你藏匿在尸体之中,乘人不备出手偷袭,对象还是一名小辈,这种行为就光明正大了?有种就放下人,停下来和我再打一场!” 韦一笑身负重任,哪里愿意停下来和史应龙打,再说后面还有一个灭绝师太跟着,他自忖不是对手,更加不敢回身,当下放出狠话,阴测测道:“小子,你等着!等我明教打败六大派,我就去五毒教找你,不把你吸成人干我就不叫青衣蝠王。” 史应龙和韦一笑口中对答不停,脚下却不见半分减慢,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已经奔出数百丈距离,灭绝师太史应龙并肩而驰,紧紧盯住韦一笑不放,殷梨亭夫妇轻功不济,落在了后头,慢慢不见了身影。韦一笑手上提着一个百多斤的人,奔跑速度受到不少影响,渐渐被史应龙和灭绝师太赶上,两拨人之间十多丈远的距离一寸一寸的被缩短。 十丈,八丈,六丈,四丈,追赶了良久,终于把距离缩短到三丈之内。灭绝师太一震手腕,套在手上的一串念珠脱落在掌心之中,手掌一扬,两枚念珠朝着韦一笑小腿疾射而出。韦一笑听到背后传来风声,往前一蹿,避开袭来的念珠,等他调整好气息,又被逼近了几尺。灭绝师太手掌再扬,又是两枚念珠射出。 韦一笑身形一闪,再次避开念珠,知道此次任务已经不可能完成,心下发狠,运起寒冰真气,一招寒冰绵掌印在宋青书胸口,又将他往身后抛出。幸好宋青书是张三丰嫡传徒孙,将来极有可能接掌武当派,韦一笑怕张三丰找上光明顶来,也不敢下死手,只是想叫他吃点苦头,消耗一些武当派的战力。 史应龙停步接住宋青书,入手处一片冰凉,只见他脸色发青,双眼紧闭,已经昏阙过去。韦一笑身上一轻,速度骤然提高,一下将距离拉开好几尺,与灭绝师太的距离不断增加着。灭绝师太见韦一笑速度大增,估计再难追上对方,口中清喝一声,以“漫天花雨”的手法将手掌内的念珠全部射而出,将韦一笑整个人都笼了进去。 韦一笑大吼一声,身子低伏几乎与地面平行,尽力一蹿,手脚并用,连爬带滚的,终于避开袭来的念珠雨,起身继续逃跑,口中骂道:“死贼尼,终有一日要让你好看。”身形疾闪,脚下不带半点沙尘,迅速消失在远处沙丘之下。 灭绝师太转回去,见史应龙一脸难色,问道:“宋少侠情况如何?”史应龙道:“他中了韦一笑寒冰绵掌,体内经脉被寒毒入侵,已经昏迷过去。只是我的内力和他体内真气不相容,却无法助他驱毒。” 灭绝师太在宋青书手脉上一搭,稍加探测后,淡淡说道:“他修炼的是武当纯阳功,区区寒毒还奈何不了他,只是多吃些苦头罢了。你背上他,我们回去。到时候把人交给殷梨亭,自然能把他救醒。” 史应龙背上宋青书往回赶,走到一半路程,终于见到了殷梨亭,把宋青书交给他。殷梨亭见到侄儿昏迷不醒,连忙把他放到地上,摆出五元朝天的姿势,双掌贴上他背心,运功替他驱毒。 良久之后,宋青书身上雾气萦绕,“哇”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终于清醒过来。他抬头见史应龙就在一旁,想起自己之前满怀战意,要与对方一较高下,没想到隔了没多久就被韦一笑掳走,还要对方出手相救,不禁又羞有愧。 殷梨亭见侄儿终于醒过来了,松了一口气,安慰道:“青书,那韦一笑成名多年,身法诡异难挡,又是突然偷袭,你不必妄自菲薄。你身上寒毒我已经帮你逼出大半,剩下些余毒你花几天功夫便可驱除赶紧,对你修炼的内功也有好处。”宋青书点头无语。 灭绝师太道:“既然人已经没事了,那就走吧。”峨嵋众多弟子留在原地,虽然有四象大阵坐镇,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殷梨亭为侄子逼毒消耗良多,宋青书身体还未恢复,仍旧由史应龙扶着,四人回去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再往前走不远,又遇上詹春,一起回到发现鄱阳帮帮众尸体的沙丘。 纪晓芙没有在尸体中发现其他的敌人,已经让峨嵋派的杂役弟子把尸体都埋好了,率领众人布下两仪四象大阵戒备着,见到师父把人就回来了,不禁松了口气,下令收起阵型,自己迎上去向师父禀告情况。 灭绝师太见纪晓芙行事章法有度,心下宽慰,她知道殷梨亭消耗过大,宋青书伤势又未复原,队伍一时半会间是走不了的了,当下吩咐众弟子扎营休息。殷梨亭把侄子安置好,自己到一旁打坐调息,詹春自然跟过去护法。 “九真,宋公子受伤了,你过去帮忙。”朱长龄趁机支使女儿去宋青书面前帮忙。 “爹……”最近几天卫壁一直在武青樱面前打转,朱九真心里已经够委屈了,没想到父亲还叫自己去照顾别人,不禁有些眼眶不禁有些红。 “嗯……”朱长龄见女儿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厉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壁儿之间的事。不怕告诉你,我是不可能把朱武连环庄交给壁儿的。” 朱九真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抽噎道:“爹,表哥一表人才,又知书识礼,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他?” 朱长龄想起自己早逝的妹妹,叹了口气,温声道:“这事关系到你姑姑声誉,我不想多说,反正你死了这条心吧。宋公子才貌俱佳,又是武当新一辈的领袖人物,将来肯定会接掌武当,我看他对你情根深种,你不如把心放在他身上,说不定将来还能当上掌门夫人。乖乖听话,爹也是为你好。” 朱九真拗不过父亲,从背囊取出为卫壁准备的和田玉枣,拿到宋青书面前,没好气道:“呐,这是给你的。”宋青书在佳人面前丢了大脸,正自懊恼,没想到她竟然带着东西前来慰问,心中激动,结结巴巴道:“朱姑娘,小生……小生多……多谢了。”朱九真见他这副样子,觉得倒挺有意思的,“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犹如百花盛放,美艳无双。宋青书看得神魂颠倒,更是竭力奉承,恨不得自己伤势严重一些,能让佳人多来慰问几次。 周芷若远远见到宋青书的样子,不禁有些鄙夷,心想这人也是江湖中盛名远播的青年俊逸,心智如此不坚,竟被一个女人迷成这个样子,亏我还以为他会对史大哥不利,白白浪费我好几天的精力。她不再注意那边的情况,转身看到卫壁正在武青樱面前大献殷勤,却连一个笑脸都没有讨到,摇了摇头,突然间心念一动,起身凑到宋青书面前,加入他和朱九真的交谈之中。 宋青书见又来了一个美女,虽然没有朱九真那般艳光逼人,却也清雅脱俗,不禁受宠若惊。他想起塞翁失马的典故,当下强打精神,陪着两位美人谈天说地。 第48章 天性难抑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众人吃过干粮后纷纷休息。半夜里,卫壁悄悄把武青樱叫道一个沙丘之后,问道道:“师妹,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武青樱诚恳道:“师兄,我这些天想了很多,我也不怕告诉你。自从当年九真逼走傅姨,害得傅姨被人掳走,生死不知,我就看她不惯,见到她有什么好东西,我就会想办法抢走,绝不愿让她快快乐乐地享用。后来见你们相处得很好,我把你当成一个物件,也想夺过来,就掺和进你们之间,那时候我年幼无知,一直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心态,把情感混淆了,现在我已经分得很清楚,我对你只有普通的师兄妹之情。” 卫壁闻言一楞,扑倒在她面前,哀求道:“师妹,你不要再说气话了。我知道那天惹你生气了,可是我已经很努力补救,你就原谅我吧,我对你是真心的。” 武青樱见他婢颜奴膝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些不忍,叹了口气,劝道:“师兄,你我之间真的是没有半分可能,你还是去找九真吧。” 卫壁眼睛悄悄往四周一扫,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在,咬牙道:“师妹,我并不喜欢表妹,之前是为了舅父的庄主职位才会对她好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以后再也不对她好,你就原谅我吧。” 武青樱没有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那一点不忍立刻烟消雾散,冷着脸道:“师兄,九真对你一片真心,你怎么能这样说!这次我就当没有听到,你好自为之吧。”拧身走回营地。 卫壁见她神色绝然,不敢再上前拦阻,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沙丘上,双手握拳狠狠砸在沙面上,低声骂道:“可恶,竟然骗不到她,这女人太绝情了。还好还有表妹那个傻女人,只要骗到她,照样能得到庄主之位。”又在沙地上砸了几拳,才站起来,整理好身上衣衫。悄悄回到营地。 卫壁离开不久,另一座沙丘后面转出两个人,赫然是朱长龄父女。朱九真泪流满面,浑身没有一丝力量,全凭父亲支撑着才没有瘫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我不信……我不信……表哥不会是这样的人。”朱长龄冷哼道:“他说的那些话你也亲耳听到了,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醒悟,是想要气死我吗?卫壁这个狼崽子,我就知道养不熟,跟他父亲一样,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朱九真抽噎着问道:“爹,我记得姑父为人憨厚,品行纯良,还是为了救姑母而死的,你为何会这么说?” 朱长龄沉吟半响,叹了口气道:“其实卫壁的亲生父亲并不是你姑父,当年你姑母在外面救了一人,悉心照料之下芳心暗许,被骗走身子后惨遭抛弃,最后才嫁给你姑父。这件事涉及到你姑母名节,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只是卫壁那小畜生狼心狗肺,太过分了,我若不说清楚,你心里肯定会埋怨我,认为我是为了攀上武当派的高枝才会拆散你们。” 朱九真惊诧不已,没有想到表哥竟然还有这一层身世,怪不得父亲一直反对自己和表哥在一起,忍不住问道:“爹,表哥的亲生父亲是谁?” 朱长龄摇头道:“你姑母死活不肯告诉我是谁,我只知道那个男人姓杨。当年若不是你姑母临死前苦苦哀求,我早就把卫壁这小畜生赶走了,没有想到一时心软,竟然养出一条白眼狼。真儿,你既然知道卫壁是个怎么样的人,那就赶紧收收心,以后多跟宋公子来往,好好把握住这份机缘。你听爹的话,爹总不会害你的。” 朱九真今夜遭受的冲击太大,整颗心变得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抹着眼泪,低头不语。朱长龄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带着她回到营地休息。 第二天早上,灭绝师太见宋青书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施展轻功,率领众人继续西行,又走了两天。卫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把精力放在讨好朱表妹之上。朱九真见他表面一套,背后又一套,不禁心冷,渐渐把心思放在宋青书身上,时常去找他聊天,周芷若也时常跑过去凑热闹。宋青书以为自己红鸾星动,得此两位美女相伴,喜不自禁,连伤势恢复速度都快了几分。 殷梨亭见朱九真时常来和侄子说话,心中不满,却又不好明说,后来见周芷若也跑过来凑热闹,看她的样子似乎对侄子也有点意思,心里不免有些踌躇。若论出身,周芷若当然比昆仑派的三代弟子要强上许多,只是殷梨亭已经答应妻子,要把那名昆仑派的女弟子介绍给侄子,心中决定不下,只能希望尽快跟自己大哥汇合,到时候自然有他来做决定。 史应龙和周芷若接触多了,也把她当自己妹妹看待,见她有事没事就凑到宋青书身边去,不禁有些担忧。他看出宋青书极为迷恋朱九真,周芷若一个名声清白的女孩子,整天往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身边凑,怎么看都觉得不妥。这天傍晚,他再也忍不住,找个机会把周芷若叫到身边,劝道:“芷若,你一贯聪明伶俐,心思灵巧,明明知道宋青书心有所属,怎么还老往他哪儿跑?就不怕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史大哥,你是在担心我吗?”周芷若甜甜一笑,明眸里竟然有些喜意。 “你跟阿离是好朋友,我把你们都当妹妹看,能不担心吗?万一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我岂不是要心疼死?”史应龙苦口婆心地劝着。 “那好,我以后不去找那个宋青书了。”周芷若很干脆就答应了,眯着眼睛,脑袋微微上扬,脸上洋溢出丝丝得意。 “嗯,这么快就答应了?”史应龙心里有些诧异,还以为得花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她呢,没有想几句话就完事了,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得意的活泼少女,像极阿离做了什么得意之事,然后跑来夸耀的小模样。他想了一会,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责怪道:“你是故意的?什么时候跟阿离学的这副淘气模样?” “就不告诉你。”周芷若挽嘴一笑,又问道:“史大哥,还有什么事吗?”史应龙摇摇头,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几下。周芷若也不避开,等他收回手,笑盈盈道:“史大哥,那我回去找阿离啦。”转身跑向自己的帐幕,脚步轻盈,手腕甩动间留下串串银铃声。 周芷若作为灭绝师太的关门弟子,一直被严格要求,渐渐养成了稳重安静的性子。后来阿离也上了峨眉,两人的年龄、辈份相近,关系渐渐亲密起来。她见阿离不仅得到灭绝师太的溺爱,更有史应龙这么一位大哥宠着,心里极为羡慕,如今略施小计,得知自己在史应龙心中也占有不小的地位,欢喜之下控制不住情绪,这才露出一些少女天性。 一夜休息,队伍再次出发,前行不久,突见前方几里里外两道烟火冲天升起,各分青黄两色。殷梨亭叫道:“是我武当派和崆峒派遇敌了。”这次六大派远赴西域围剿魔教,为了隐蔽行动,采取分进合击的方略,议定以六色火焰为联络信号,武当派和崆峒派各自使用青色和黄色的信号。 殷梨亭率先往前奔去,灭绝师太大手一挥,众人加快脚步,疾向火箭升起处奔去,但听得厮杀声大作,声音越来越是惨厉,不时传来一两声临死时的呼叫。待得驰到临近,各人都大吃一惊。眼前竟是一个大屠杀的修罗场,双方各有数百人参战,烈日照耀之下,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人人均在舍死忘生的恶斗。 战场南面有四五十个武当派弟子,每七人人结成一个剑阵自守,武当七侠中的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在阵前冲杀,见到附近弟子遇险就出手救援,堪堪稳住阵脚。北面是上百崆峒派弟子结阵苦守,时不时有人被砍倒在地。中间还有两三百名穿着各色服饰的帮派之众,被敌人分割开来,各自为战,不断有人被杀死,时有肢体纷飞,鲜血狂涌,情景惨不忍睹。 敌人一方有三支人马,一支队伍全部做红色打扮,有两百人上下;一支队伍全做黑色打扮,也有两百来人;最后一支队伍却是史应龙前些天远远见过的天鹰精锐。三支队伍围住武当崆峒派之人,红衣打扮的队伍跟武当派坚持着,黑衣打扮的队伍分成两组,一组逼住崆峒派,另一组联合天鹰精锐战士,将众多帮派之人分割开来,围住厮杀。此外还有不少天鹰精锐弓手在外不断游走,不时射出的利箭收割着人命。 殷梨亭说道:“红衣服的敌人是烈火旗,黑衣服的敌人是洪水旗,其余的敌人是天鹰精锐。春妹、青书,我们上。”手中长剑在空中虚劈一招,嗡嗡作响,当先冲了上去,詹春和宋青书紧跟其后,三人一下杀入阵中。 灭绝师太喝道:“结两仪四象阵,冲入中间救人,得手后分拆成两阵,往南北两面冲击。”众弟子齐声应诺,迅速结成阵法冲杀上去。史应龙和灭绝师太率先冲进战场,拳掌并用,转眼间已经杀死十来名敌人。 第49章 宋大提亲 指挥天鹰精锐的殷野王见到峨嵋派来援,未等四象大阵冲上来,撮唇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指挥众多天鹰精锐撤离战场,抛下烈火、洪水二旗,迅速向西面撤退。战场中央众多帮派之众压力顿减,向崆峒派靠拢过去,一下把洪水旗逼得不断后退。 烈火、洪水二旗的掌旗使没有想到,天鹰精锐竟然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撤退,又惊又怒,以烈火洪水二旗之力,绝对无法敌住对方三派联手,连忙大声呼喝:“情势不利,诸人速退,机关组断后。”两旗旗众迅速汇集到一起,缓缓后退,另有四五十名旗众手持奇形机关断后。 宋远桥大声喊道:“敌人机关厉害,不可追击。”众人闻言不敢追击,目送烈火、洪水二旗离开,稍后帮助伤亡弟子包扎善后。 清点完战况,此役武当弟子有六人身受重伤,崆峒派重伤者十八名,阵亡者二十七名,几家帮派更有上百伤亡,而明教方面仅仅留下十七具尸体,双方伤亡人数悬殊如此巨大,三派领队之人个个心情沉重。 三派众人之中以灭绝师太地位最尊,暂时由她主持局面,她吩咐众人就近扎营,先休息一夜,等受伤之人略有恢复之后再行出发。 殷梨亭回到武当派的营地,向宋远桥汇报被冲散后的情况,着重提了周芷若、朱九真两人这几天围着宋青书打转之事,苦着脸道:“大哥,那个朱九真跟她表哥不清不楚,肯定不能让她进我武当派之门,周芷若姑娘是灭绝师太关门弟子,身份相貌,品行才情皆是上上之选,堪当青书良配。可是我原来答应了春妹,要把她师侄介绍给青书,如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远桥听到灭绝师太的关门弟子对儿子有意思,不禁有些讶异,捻须沉思半晌,笑道:“六弟,这事就交给我处理吧。弟妹如果问起来,你往我身上推吧。” 殷梨亭本就不是有断决的人,闻言大喜,笑道:“大哥,那你以后可要帮我向春妹解释,要不然我可吃不消。” 宋远桥知道自己六弟性格软弱,被妻子管得死死的,安慰道:“没事,弟妹也不是小气之人,到时候我跟她说清楚就没事了。”殷梨亭这才放下心,回去休息。 “没想到青书竟然连灭绝师太的关门弟子都拿下了,给了我一个意外之喜。不行,得赶紧去向探探灭绝师太口风。”宋远桥整理了一下衣衫,满脸笑容的往峨嵋派营地走去。 宋远桥走到灭绝师太身前,问讯道:“宋某见过师太,在下有点事情想与师太说说,不知师太可有空瑕?”灭绝师太双手合十,回礼道:“宋大侠有礼了,还请坐下详谈。”宋远桥盘坐下来,笑道:“贵派近年来广蓄英才,多有美玉成才,实在令人钦羡。尤其是周芷若姑娘,才情无双,清雅脱俗,更是令人赞叹不已。” 灭绝师太对自己的关门弟子向来满意,得他如此赞叹,也有些自得,笑道:“芷若资质过人,品行高洁,对自身要求从不懈怠,确实是我峨嵋美玉。” 宋远桥问道:“犬子青书前几日也曾在师太面前行走,不知师太对他印象如何?” 灭绝师太性子耿直,直接说道:“我对令郎了解不深,但他一表人才,谈吐得体,当得起‘玉面孟尝’之号。”言外之意却是说他武功不济。 宋远桥也不生气,笑道:“我武当功夫前期注重基础,稳打稳扎,一旦夯实基础,武功进展就会快起来,越练到后来,进境越快,犬子资质也不算差,将来成必然不在宋某之下。而且他自幼跟在师祖身边,时常聆听教诲,品行上颇得他师祖赞许,想必也能入的师太青眼。我见他和周姑娘情投意合,不知师太能否允许他们多多来往?” “芷若和宋青书情投意合?怎么可能!她的心思我也知道一些,肯定是宋大误会了。再说芷若将来肯定要接任峨嵋派掌门之位,宋青书也极有可能执掌武当,要是芷若嫁给他,到时候峨嵋派岂不是成了武当派的附庸?”灭绝师太心念急转,短短几息之间便做出断绝,正色道:“不知宋大侠从何处听到芷若对令郎有意这种传言?” 宋远桥还以为灭绝师太不知道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事,解释道:“犬子这几天跟着师太行走,周姑娘和他相见甚欢,两人情投意合时常交流,我六师弟亲眼所见,此事绝无差池。” “又是殷梨亭这混帐东西。”灭绝师太怒气勃生,脸色一下变得铁青,冷冷道:“芷若对令郎动情之事绝无可能,我这便叫她过来问个清楚,还请宋大侠自己判定。” “糟糕,六弟极有可能误会了。”宋远桥听灭绝师太如此反应,心内暗暗埋怨殷梨亭,一时尴尬不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周芷若听到师父召唤,连忙跑过来,问道:“师父,何事需要弟子效劳?”灭绝师太淡淡道:“听说你与宋青书情投意合?” 周芷若诧异道:“师父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前些天宋少侠被韦一笑所伤,朱姑娘感激他相救之恩,时常去帮忙。我知道朱姑娘家传的一阳指是门绝世指法,空闲时便跑去找朱姑娘交流,有时候碰上朱姑娘照顾宋少侠,我也没有离开,没想到竟然传出这样的流言,还请师傅替徒儿做主!”说到后来,一脸激愤,噗通一下跪在师父面前。 灭绝师太厉声道:“宋大侠,你可听清楚了?殷六侠如此败坏我峨嵋弟子名声,到时候还请武当派给个交代。”宋远桥连忙道歉:“师太息怒,这事全是我武当的错,等光明顶一役事了,我一定会给峨嵋和周姑娘一个交代的。” “时间不早了,你走吧,希望到时候你要忘记了。”灭绝师太衣袖一拂,直接逐客。 宋远桥如得赦令,迅速回到武当派的营地,找到殷梨亭,又一顿埋怨。殷梨亭被说得得满脸通红,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 次日,三大派继续西进,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袭击,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前赶到摩天岭。少林寺的两百武僧还有众多俗家弟子早已到达,在摩天岭南面扎下了营寨,方丈空闻得知武当、峨嵋、崆峒三派到来,带着空智、空性出迎。众人一番寒暄后,互相交换情报,史应龙在一旁听得仔细,原来少林寺路中也遇到袭击,折损了不少人手。 四大派汇聚后,由空闻方丈主持大局,他划分出武当、峨嵋、崆峒三派扎营的区域,还派遣不少高手在摩天岭周围巡逻,又纠集起四大派好手,由空智率领队伍出去接应昆仑派和华山派。史应龙领了巡逻任务,一人从营地出发,沿着摩天岭绕了一大圈,到了山北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怒骂声,连忙加快脚步。 史应龙远远看到有五名身披大红袈裟,头戴金光灿然的尖顶僧帽,身材魁梧的番僧围在一处石壁之下,对着上方怒骂不止,看他们显露出来的功夫,应当是西南大轮寺的人。石壁离地三丈来高之处有一个小平台横出,上面一名风韵动人的中年女子倚住石壁,手中不时发闪出一道银光,阻止下面番僧攀爬上去。 “咦,竟然是难姑的好友殷素素,怎么会被大轮寺的人追杀?”史应龙走进近来仔细打量,终于认出石壁上的女子是天鹰教紫薇堂堂主殷素素。王难姑在他离开眉山时仔细叮嘱过,如果情况允许,要尽量保下殷素素。 自从蒙古灭了吐蕃,大轮寺就成为元朝御用打手,一直为皇家奔走,为虎作伥。这次殷素素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竟然被他们追杀至此。史应龙喝道:“大胆贼子,竟然敢对我中原人士下手,看掌。”身形一动,蹿了上去,使出一招“惊涛拍岸”,掌风呼呼作响,卷起地上沙尘朝为首番僧袭了过去。 几名番僧见到来人做汉家打扮,心中早有防备。为首番僧怪叫一声,右掌陡然涨大,迎上史应龙袭来的手掌。轰一声巨响,劲风四溢,那名番僧只感手臂发麻,胸口疼痛,脸色红涨,犹如喝醉了酒,身形摇摇晃晃不定,踉跄着往后退。 后面几名番僧见势不妙,齐声叫道:“阿米阿米哄,阿米阿米哄!”排成两列,各出右掌,分别伸掌抵住前面一僧背心,将内力往前送出。为首番僧得背后四人相助,化掉史应龙掌风余劲,顿时稳住身形,大喝一声“阿米阿米哄,阿米阿米哄!”手掌再次涨大几分,双掌齐挥,拍向跟上来的史应龙。 史应龙一掌将为首番僧逼退,脚尖在地面一点,又跟了上去,见番僧双掌袭来,“哈!”一声暴喝,“排云双掌”齐胸打出,对上番僧双掌。 两人四掌相交没有发出半点声息,史应龙感到番僧掌力陡然间增加了几倍,不禁有些诧异,心想难道大轮寺也有并体连功之法,若真是如此,我何必与他们拼内力。他运劲一震,想要撤出双掌,没想到那番僧手掌突然间如磁吸铁,将他双掌牢牢粘住,不能后撤半分,番僧的内力如山洪暴发,冲将过来,史应龙只好运劲抵挡。 第50章 石台旖旎 殷素素在石台上见有人来援,一开始还以为是明教之人,见他跟番僧僵持住,正要发出银针相助,仔细打量之下,才发现来人是西南铁血镖局总镖头史应龙,她马上收回银针,心想这人跟难姑关系匪浅,之前在蝴蝶谷带走阿离,上次还帮阿离废了阿坤,这次又来了光明顶附近,想必也掺和了六大派联手之事,不妨待他和番僧们拼上一阵再做打算。 史应龙运起内力与五名番僧对峙,几息间就摸透他们的底细,使出“龙门叠浪”的法门,丹田中沛然内力汹涌而出,犹如狂涛怒浪,既急又猛,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断,层层叠加之下,一波更胜一波,向五名番僧冲击过去,五名番僧扎定马步,鼓气怒目,竭力相抗,只觉压力越来越重,胸口烦恶,渐渐每喘一口气都感艰难,心怯之下就要撤掌逃跑,但是他们使出并体连功之法,以内力和史应龙相抗,如今主动权被对方掌握,浑身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几息之后便抵挡不住。 史应龙沛然内力突破番僧五人合力,冲入为首番僧体内,一路沿着经脉肆虐,啪啪声响起,为首番僧双臂经脉从掌心向后不断爆开,血花四溅,紧接着是第二排的两名番僧,再往后又是第三排两名番僧,最后五人七窍流血,身体被史应龙巨力震飞出去,啪啪几声倒撞在石壁之上,浑身上下烂成一团。 石台上的殷素素看得心惊不已,她以为两方至少也要对峙几刻才能分出胜负,没想到十几息间就有了结果,手中抓紧银针,全神防备起来。 史应龙赶到石壁下,对番僧们的尸体检查了一番,发现五人已经毙命,抬头扬声道:“殷堂主,番僧们已经毙命,你可以走了。” 殷素素哪里敢信他的话,喝道:“史应龙,别以为我认不出你。你一向跟我天鹰教为敌,有这么好心放我走?” 史应龙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没好气道:“要不是难姑出口要求,再三叮嘱,你这些年也没有传出什么恶迹,我才懒得救你。我也不怕告诉你,六大派联手围攻光明顶,明教是难逃一劫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不要枉自送死。” 殷素素眼露鄙夷之色,哼道:“史应龙,你休想诳我,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三岁时就玩腻了。”犹自在石台上戒备着,不敢放松。 史应龙气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得得得,我也算完成难姑的要求了,懒得理你。最后再提醒你一句,六大派就驻扎在摩天岭,不时会有高手出来巡逻,要跑就赶紧,你自己看着办吧。”转身就走,瞬间已经驰出数丈之外。 殷素素见他不似伪作,心想自己跟王难姑情同姐妹,量他也不敢对自己不利,忍不住叫道:“且慢,我受了伤,行动不便,你真要帮忙就帮到底。”收起银针,往石台里面挪了挪。史应龙转回身,抬头往石台上一阵打量,提气纵身,往石台冲了上去,中途脚尖在石壁上借力一点,便跃上了石台。 这石台地方甚小,除了突出的几尺大小,靠近石壁那边只有一道凹缝,差不多能容一人躺进去。史应龙问道:“你哪里受了伤?”殷素素答道:“我左肩膀中了番僧一掌,大半个身子都麻痹了,你跟了难姑那么多年,应该有学到她几分本领,快帮我看看。” 史应龙伸手往她左腕一搭,发现她手少阳三焦经瘀阻不通,说道:“你经脉受损,我帮你打通就好了。你盘膝坐好,不要运功抵抗。” 殷素素背过身,盘膝做出五元朝天之势,史应龙坐在她背后,双手分握住她左臂天井、冷清渊两穴,运功帮她疏通脉络。片刻后,殷素素少阳三焦经被打通,大半边身体恢复自如,肩上伤势顿时好了大半,只需略加调养便可痊愈。 史应龙收回双手,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衣衫破空之声,心念略转,便知道是六大派之人巡逻到此,他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和殷素素在一起,连忙将她拉进怀里,合身往石壁方向一滚,两人陷入石台上那道凹陷之内。 殷素素被压在身下,惊怒不已,骂道:“混蛋……”史应龙捂住她嘴巴,低声喝道:“别出声,有人过来了。”殷素素还想挣扎,便听见有人在远处说话:“圆音,前面有几具尸体,我赶上去看看,你自己小心。”又有一人应道:“谨遵师叔之命。” “来人中竟然有少林寺的圆音!”殷素素心中凛然,想道:“圆音恨我入骨,若是被他发现自己行踪,只怕会立刻上来拼命。史应龙再怎么听难姑的话,也不可能为了我跟少林寺闹翻,到时候自己恐怕要命丧此处。”她立刻安静下来,好在此时山风颇大,倒也不虞下面之人听到她的气息。 这班巡逻的人正是少林寺的空性和圆音,空性上前查看几具尸体,仔细翻看之,口中不停说出自己的推测:“看这几人身上打扮,应该是大轮寺之人,个个手掌关节粗大,掌肉厚实,练的是密宗大手印,而且境界颇高。这门功夫刚猛凌厉,练到高深之处威力不在少林金刚掌之下。” “咦,这几人竟是硬碰硬之下被人破去功夫,还被打得浑身经脉破碎,从手掌之处开始,一直蔓延到全身。这五人伤势一致,撞上石壁的时间相差无几,据闻大轮寺有一门并体连功之法,可聚同门之力与他人争斗,这五人应该是联手何人和人相斗,结果还是不敌被杀。下手之人不单掌力刚猛凌厉,更兼内力深厚,不知是何方高手,是敌是友?”空性从尸体上的伤痕推测出几名番僧的死因,又在周围仔细搜查。 史应龙伏在殷素素身上,感到垫身处一片温软,阵阵香气漫入鼻端,他已经尝过女人滋味,又值血气方刚,受此刺激,立刻有了反应,股间迅速膨胀起来,硬邦邦的顶住殷素素胯间丰阜之地。 “可恶,这小色胚竟然如此无礼,难姑平时也不管教他!”殷素素感到股间被一火热之物抵住,不禁在心里骂起来,只是石台附近还有少林寺的高手在搜索,她怕引来对方注意,只能闭上眼睛,咬牙隐忍。 殷素素自从回了中原,起先几年四处寻找灵丹妙药给张无忌治病,后来张无忌被掳走,又到处寻找他的下落,多年来到处奔波,毫无消息,心里的希望逐日渺茫,渐渐感到心力交瘁。当年初下武当山之时,她还对张翠山念念不忘,后来得知张无忌身中玄冥神掌之毒,连张三丰也无法驱除,她就恨起张翠山来。等到张无忌在蝴蝶谷被人掳走,杳无音讯,张翠山却躲在武当山,也不外出寻找儿子下落,她对张翠山就只剩下了恨意,越是挂念张无忌,她就越痛恨张翠山,也恨自己当年有眼无珠,相中这么一个毫无担当的人。 她想起王难姑同样遇人不淑,如今身处窘境,不禁有些胡思乱想:“难姑离开胡青牛后,一直跟在这小色胚身边,寸步不离,这色胚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还没有娶妻,难道两人之间有了那种关系?小色胚相貌不凡,年轻有为,赤手空拳创下了铁血镖局这么一份家业,倒也是个难得的俊逸之才。难姑正处虎狼之期,日夜面对这么一个可人儿,难免把持不住,以她的手段,轻易便能将小色胚收入裙下。只是这色胚比难姑年轻不少,没想到竟然会喜欢上难姑,这么大了都不愿娶妻。啐,怪不得这么快就有了反应,原来是有前科的……” 殷素素心里又羞又恼,忍不住又想道:“自己也只大了难姑几岁,身材模样正值成熟之时,最能诱惑小色胚这样的小年青,难怪他对自己动了心思。”想到这里,她竟然有些得意起来,心中恼意少了几分,羞意却又更添几分。她也是久旷之身,心境一有了变化,感到史应龙身上弥漫过来的火热阳刚气息,身体竟然也有了反应。脸颊也红润起来,犹如雨后春杏,娇艳欲滴。 “可惜自己眼力不行,连难姑也比不上,若这小色胚能早些年出世……嗯,这色胚竟然还动了起来,太可恶了。”殷素素感到身上的史应龙动了起来,似乎在调整之势。她心里暗骂,紧紧夹住的玉股却不自觉的松舒开来,正在猜测对方会有什么无礼举动,却感到身上一轻,她睁开眼睛一看,史应龙已从她身上爬开。 史应龙听到少林寺之人逐渐远去,一个翻身从殷素素娇躯滚落,仰躺到石台上,松了一大口气,他离开眉山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尝到女人滋味,刚才刺激之下差点把持不住,幸好石壁下那两人及时离开,否则肯定要出丑。 第51章 两路并进 史应龙和王难姑欢好时经常使用这个姿势,他心里还没有从刚才的刺激中走出来,双手习惯性的环住殷素素的两辧圆润,往自己下身压,用力之下,两人髋部紧紧挤在一起,不留一丝空隙。 史应龙目送殷素素远去,忍不住摇头苦笑,心想自从尝到了男女滋味,自制力竟然变得这么差,以后要注意了。他在石台上吹了一会儿山风,完全冷静下来,这才驰回营地交卸任务。 史应龙回到峨嵋营地歇下,戌时过后,外面传来一片嘈杂之声,他出到外面一看,原来是空智带着四派好手,把昆仑、华山两派接了回来。昆仑、华山两派人人脸带疲色,大多人身带伤痕。 带队的空智一脸沉重的跟空闻汇报情况,史应龙也过去听他讲述。昆仑、华山两派赶赴摩天岭的路上也遇到明教袭击,只是两派汇合得早,一开始时伤亡不大,零零星星折了几十个个附庸帮众。不料今天下午明教大队人来袭,五行旗竟然出动了四旗,人数超过七百人,在一处流沙地附近设下埋伏。就在昆仑、华山两派为了避开流沙,将队伍散开时,明教教众一下子冲出来,截住两派弟子厮杀。 昆仑、华山两派猝不及防,人数又不占优势,慌乱之下被分割开来,各自为战,顿时伤亡惨重。双方交战不到一刻钟,两派附庸帮众便折了半数,眼见就要溃败。就在危急之时,空智率领四派好手赶到,逼退了五行旗众,昆仑华山两派人马才得以幸存,不过也是人人挂彩,心神俱疲。 空闻安排人手帮昆仑华山两派弟子包扎伤势,带着各派首领聚集开会,史应龙跟在灭绝师太身后也参加了。这次六大派远赴西域围剿魔教,为了隐蔽行动,采取分进合击的方略,没想到一路上连连遇到明教埋伏,各派损失不小,其中一华山派损失最大,一名长老丧生,还有多名弟子重伤。 华山派掌门人鲜于通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文士,啪一下拢上手中折扇,沉声道:“这次我六大派暗中联手,约定秘密行事,按照我的计策,若无意外,六大派应该是顺利汇合摩天岭才对。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等意外,肯定是有人作恶叛徒,或者有奸细藏在队伍中,暗中向魔教发送情报,魔教才会对六大派行踪如此清楚。若不把这叛徒或者奸细揪出来,恐怕围攻光明顶之事会再遭波折。” 当年王难姑痛骂鲜于通道貌岸然,恩将仇报,是卑鄙无耻的奸恶之徙,史应龙便牢记在心。后来鲜于通的弟子薛公远,因为吃人肉被撞破,追杀殷素素被王难姑遇上,稍加盘问便原形毕露,史应龙愤而杀人,从此不再一味迷信所谓的名门正道之士,如今见鲜于通眉目清秀,俊雅潇洒,一副翩然君子的模样,不禁在心里暗骂:“明明是自己的计策有误,还在这里推卸责任,果然是大奸大恶之徒。” 此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除了峨嵋、武当,其他四派都带了不少附庸帮属,灭绝师太对此心怀不满,她脾气耿直,当下冷笑道:“鲜于掌门,这次参加围攻光明顶的除了我们六大派,还有不少帮会之众吧?围攻光明顶这等凶险之事,能不跟至亲之人说一声吗?每个人都有至亲之人,一说开来,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史应龙见灭绝师太开了口,跟着说道:“明教下层教众多年来在各地起事反元,经历战场生死磨合,对战阵之道极为擅长,六大派若能合力西进,声势浩大之下,明教最多沿途骚扰,绝不敢轻捋虎须。如今六大派分进合击,主动将兵力分散,再加上行踪不密,明教又是以逸待劳,各派自然会被逐个击破。” 鲜于通听他将自己的计策说的一文不值,又见他年纪轻轻,还以为是那派弟子,脸色一沉,冷言喝道:“你家长辈是谁?各派尊长在这里商议大事,岂能容你这等小辈插口?” 史应龙冷笑道:“区区史应龙,鲜于掌门有事直接指教就行,不必找我家长辈。”灭绝师太冷哼道:“应龙身为铁血镖局总镖头,若是还不够资格说两句,我看在座有不少人都可以回去休息了。” 昆仑派与明教毗邻而居,对明教崛起最为担忧,何太冲见几人气氛不对,赶紧出声劝解:“大事为重,大事为重,几位不可伤了和气。前事不说,大家还是议一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鲜于通知道铁血镖局在西南势力庞大,“龙象掌”史应龙也不是庸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之后众人先后献策,然而所谓的奇谋妙策,没有一个经得起推敲,张松溪忍不住说道:“兵法有云:以正胜,以奇合。明教五行旗和天鹰精锐加起来不过千人出头,六大派汇合之后,无论高手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超过明教,直接打上光明顶就是了。”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最后还是空闻拍板道:“张四侠言之有理,就按照他说的来吧。不知各位有没有其他补充?”众人纷纷摇头,何太冲说道:“明教光明右使杨逍带着天地风雷四门驻扎在坐忘峰,和光明顶形成犄角之势,若我们正面攻打光明顶,恐怕他会率领属下袭击我背后。”灭绝师太道:“这个好办,我率领峨嵋弟子把杨逍那魔头挡住就行了。只是我不熟地形,需要有人带我峨嵋弟子前往坐忘峰必经之路。” 空闻赞道:“师太武功超群,由您率领门下弟子坐镇,六大派后方无忧。不知哪位熟悉坐忘峰地形,愿意协助峨嵋派把手阵后?” 众人默不出声,少数人是因为不熟地形,大多数人是挂念着谢逊和屠龙刀,不愿意放弃攻上光明顶的机会,最后还是武烈说道:“小女青樱对附近地形也有一定了解,不如就由她为师太引路吧。” 空闻点头道:“既然如此,明天我们便兵分两路,五大派正面强攻光明顶,峨嵋派坐镇后方。”计策已定,众人回归营地休息。次日清晨,六大派炊饮完毕,兵分两路。 武青樱带着峨嵋派众人前往坐忘峰,史应龙自然是跟着峨嵋派行动。一行人渐行渐远,良久后出了沙漠,地面逐渐有了积雪,远方峰峦也渐渐清晰起来,武青樱指着一座山峰对灭绝师太道:“师太请看,那就是坐忘峰。”坐忘峰形如利剑,耸立于群山之间,直指云霄,山峰被白雪覆盖,间或有点点银光反射出来,那应该是杨逍所建造的防御工事。 史应龙与峨嵋众人朝坐忘峰峰赶去,还未到山脚,便见到有三四百人列队而来,武青樱提醒道:“师太,那是杨逍掌管的天地风雷四门教众。” 第52章 坐忘峰上 天地风雷四门在西域大肆掳掠行商,每次出动都会做出骇人听闻的惨案,灭绝师太对此早有所闻,哼道:“助纣为虐,死有余辜。众弟子布阵迎敌,不许放过一个。”伸手抢过周芷若手中钢剑,率先冲了上去,几个起落间已经冲入人群之中。 灭绝师太展开峨嵋剑法,凌厉绝伦,剑锋到处,所向披靡,没有人能挡得了她第二剑,但见她高大的身形在人丛中穿来插去,东一刺,西一劈,瞬息间便有十数人丧生在她长剑之下。史应龙跟在她后面,身似闪电,动似脱兔,双掌蕴含着沛然巨力,动作之间必有敌人横飞而出。 天地风雷四门教众都是嗜杀成性之徒,见对方人少,吼叫着冲了过来,一部分围着史应龙和灭绝师太,一部分朝着峨嵋弟子冲过去。纪晓芙指挥峨嵋弟子布下阵势,将敌人卷入两仪四象阵中,不疾不徐地向前铺张开来,绕着史应龙和灭绝师太外围扫荡。 一时间战场上剑气纵横,刀光弥漫,双方纠缠厮杀着,天地风雷四门教众伤亡惨重,不断有教众惨叫着倒下,断肢离体,血肉横飞。战到激烈之时,峨嵋弟子也开始有人受伤,幸好有史应龙、灭绝师太、纪晓芙等人在场上来回穿插,遇上情势危急的就出手援助,众多峨嵋弟子这才没有出现重伤或死亡的情况。 双方交战不过一刻,天地风雷四门教众伤亡大半,余下之人见势不妙,呼喝着往坐忘峰方向撤离,史应龙和灭绝师太紧追不舍,不时有溃逃之敌被杀死。天地风雷四门教众还未退上坐忘峰,便被杀得十不存一,最后二十几人眼见无法逃生,又返身冲杀回来,打算拉上一两个敌人垫底。 史应龙和灭绝师太武功何等高强,这般喽罗能伤得了。二十几人眨眼间被杀得只剩一人,最后那人被吓得心胆具丧,抛掉手中兵器,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高人饶命,高人饶命,晓得还没有杀过人,小的……” 灭绝师太长剑一劈,堪堪停在那人脖子皮肤之上,喝问道:“杨逍在那里?”那人连忙答道:“右使大人昨天带着几位门主去了光明顶,吩咐我们今天赶往光明顶附近埋伏起来,等候命令行事。” 史应龙问道:“坐忘峰上还有何人?”那人答道:“有右使大人的女儿在峰顶,还有风门副门主带着近百个兄弟把守。”灭绝师太手腕一抖,那人头颅便凌空飞起,嗒一声掉在远处,尸身向后倒下,热血狂涌而出,把附近一片积雪染得猩红。 灭绝师太喝道:“众弟子继续向前,打下坐忘峰。一定捉到杨逍那魔头的女儿。万一他在光明顶上逃走了,得到消息后也会赶来救人,到时候便将他千刀万剐。”当先往坐忘峰冲了上去,剑光闪处,驻守山峰的敌人纷纷倒地,她一鼓作气冲上坐忘峰半山腰,发现前面山道被铁闸封死,提剑全力一劈,喀一声钢剑被震成两截,铁闸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她手腕酸麻,还没有恢复过来,耳边陡然传来史应龙的惊呼声:“师太小心!” 空中陡然出现一道黑影,急速向着灭绝师太袭来,还没等她抬头,那道黑影已经离头顶不到三尺,危急使出一招铁板桥,身形后仰,那道黑影携着凄厉的啸鸣从她胸口擦过,直直钉入山道之上,入石三分,尾部犹自颤动不已,原来是一支巨大守城弩箭。 史应龙赶上来,见到空中有几片布料飞舞,仔细一看,灭绝师仰着身子倒悬在半空,胸前一对凝脂高耸挺立,两点嫣红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着,原来那只弩箭从她胸间擦过,已经将她胸口处的衣衫撕裂掉。灭绝师太腰肢一挺,身形弹起,闪到山道一旁,以防敌人再发弩箭袭击。她身手挡住住胸前春光,脸色从容淡定,丝毫不在意身体被史应龙看到。史应龙连忙解下身上长衫,递了过去。 灭绝师太接过长衫,仔细裹好胸口部位,淡然道:“多谢了。”转身仔细打量那道铁闸。史应龙连忙道:“师太客气了。”也观察起那道铁闸来。铁闸周边石壁陡峭,光滑平坦,毫无着力之处,唯一的通道被铁闸封得死死,铁闸上方二三十丈高的地方有一个石台突出,上面筑有女墙,一架守城弩布置在那里,有几个人正在操作着。 不多时,众人峨嵋弟子赶上来,站在灭绝师太和史应龙身后,纪晓芙见到师父身上裹着史应龙的长衫,连忙问道:“师父,您受伤了?”灭绝师太淡淡道:“被弩箭擦了一下,不用担心。芷若,倚天剑。”周芷若把倚天剑递了过去。 灭绝师太手握剑柄,锵一声拔出倚天剑,体内真气灌入剑中,裹着剑身的青光暴涨,瞬时间凝聚成尺来长的青芒,她清喝一声,手腕一甩,倚天剑上的青芒脱体而出,嗤一声穿透前面铁闸,露出一个半尺大小的洞口来。 这一招正是峨嵋祖师郭襄秘传剑招之一,名为“落英”,将桃花岛绝学“弹指神通”融入剑招之中,可使剑芒离体而威力不减,练到高深之处,挥手间便可将数丈外的敌人斩于剑下。灭绝师太又发出几道剑芒,将那道铁闸轰塌,吩咐道:“敌人在上面布置有守城弩,你们留在此地不要上前。等我和应龙上去将守城弩摧毁,你们再跟上来。”身形展动,疾如闪电向峰顶射去,史应龙连忙跟上。 灭绝师太手执倚天剑,片刻间便赶到铁闸上方的石台外面,她手腕抖动,空中顿见青光暴闪,嗤嗤几声过去,龟缩在石台内的几名教众被剑光划过,身体爆裂开来,一片血雨迎空洒落,她又赶上去,“嚯”一脚含怒而出,将守城弩高高踢起。 纪晓芙在下面见到守城弩打着旋飞出,堕在山壁之上砸了个粉碎,知道师父已经将前方危险清除掉,带着一众峨嵋弟子跟上。 灭绝师太继续往上闯,沿着山路,钻进一条山璧通道之内。忽然间通道内烟雾腾起,向入口处弥漫过来,她修炼临济十二转已到极高深的地步,岂会怕这区区毒气,暗哼一句“雕虫小技”,屏息住呼吸,运功闭了浑身毛孔,手中倚天剑青光暴闪,三两剑便将通道内冒出烟雾之地搅得粉碎,彻底封死,身影疾闪,闯出通道,守在出口处,回头喊道:“应龙,通道内有毒气,你在后面守着,等毒气散尽在让晓芙她们过来。” 史应龙守在入口处,从怀里拿出两颗九九追魂丹,交给跟上来的纪晓芙,吩咐道:“用两壶水化开,每人喝上一小口,防备通道内毒气。我先上去帮师太。”转身闯进通道之内,他身上带着通犀地龙丸,并不惧怕里面的毒气。 灭绝师太见他未等毒气散去便赶了上来,不禁问道:“你不怕那毒气?”史应龙应道:“我有宝物护身,并不怕普通毒物,再说师太一人在前面,我怎么能留在后头?”灭绝师太脸露异色,不再说话,继续往上面闯。 史应龙和灭绝师太两人联手,所过之处不留活口,一路闯到峰顶,被一座高墙挡住,灭绝师太手中倚天剑一振,青光闪处,包着铁皮的巨大木门轰然倒地,史应龙闯进去一看,里面是一个大院落,有十来间房子,十几个壮汉胡乱叫喊着四处奔逃,他展开身法,追上去一掌一个,将他们全部结果掉,转身又回到大门前。 此时,纪晓芙她们已经跟上来了。灭绝师太挥挥手,喝道:“搜,一定要找到杨逍的女儿。”众多弟子分散开来,逐个房子查了过去,最后在中间一个房子找到一个淡雅脱俗的中年女子,武青樱惊叫道:“傅姨,是您!原来你还活着!我是青樱啊。”抢了上去,紧紧抱住她不放。 这名女子名叫傅玉彤,正是朱长龄多年前被抢走的小妾,武青樱年幼时母亲因病去世,颇得她照顾,两人感情极深厚。傅玉彤仔细辨认,终于认出武青樱来,不由得悲喜交加,眼里不断涌出泪珠,口中呢喃道:“老天有眼,终于有人来救我了。”武青樱也眼眶通红,伸手抹去她脸上泪珠,咽噎道:“傅姨,您受苦了。” 史应龙等人听到动静,赶了过去,武青樱连忙介绍道:“这是我朱伯伯的侍妾,多年前被杨逍掳走了,没想竟然被囚在坐忘峰。” 傅玉彤猛地推开武青樱,奔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暗格,抱出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来。武青樱见那小女孩粉雕玉琢,极为可爱,和朱九真幼年时竟有八九分相似,不禁惊道:“傅姨,她……她是……”傅玉彤说道:“她叫十妹,是你朱伯伯的血脉。当年我被杨逍掳走时便怀有身孕,后来生下十妹,杨逍以为是他的女儿,这才让我们母女活了下来。十妹,快叫青樱姐姐。” 第53章 烈焰无情 十妹目光冷淡,在武青樱脸上转了几圈,又看往母亲,见她一脸焦急,终于开声叫道:“青樱姐姐。”音调生硬怪异,令武青樱诧异不已。傅玉彤解释道:“十妹极少说话,发音有些不准。青樱,我求你一件事。” 武青樱道:“傅姨,你对我那么好,有什么事就直说,我做不到还可以去求我爹。”傅玉容道:“青樱,我求你把十妹带走,念在我们之间的情份上,以后帮我照顾好十妹。”武青樱奇道:“傅姨,十妹是朱伯伯的血脉,自然要送回朱武连环庄。朱伯伯多了一个女儿,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到时候你们一家团聚,哪里还用得着我照顾她?” 傅玉彤脸露戚容,苦笑道:“我侍候了老爷那么久,那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像我这样失贞之人,他绝不会让我回去的,更不要说身份不明的十妹了。当年我被杨逍掳走,本就该自杀以保全名节,只不过我怀着十妹,却不得不苟且偷生,委曲求全。”她转身跪在地上,抱住十妹,低泣道:“这么多年来,我小心行事,战战兢兢,没有一天过得安乐,早已心神俱疲,若不是还念着十妹,早就自行解脱啦。幸好老天开眼,今天终于出现贵人,十妹总算能逃离这魔窟,我也就放心了。十妹,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说到后来,她声音越来越低,断断续续,脖子突然垂在十妹肩上,再也没有声息。武青樱见势不对,扳过她身子一看,只见她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气息全无,早已逝去。 “傅姨……傅姨,你为什么这么傻……”武青樱忍不住大哭起来,紧紧抱住傅玉彤尸身不放。十妹见母亲去世,脸色也不见任何变化,极为冷静地走进旁边的一个房间,拖出一个硕大的羊皮袋子。她将羊皮袋子拉到母亲身边,一把将武青樱推开,让母亲平躺下来。她解开羊皮袋子,往母亲身上往浇灌一种黑色的液体,房间里顿时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史应龙认出那是产自西域的石油。武青樱惊叫道:“十妹,你要做什么?”伸手就要去夺羊皮袋子。 “你走开!”十妹侧身护住羊皮袋子,右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面前挥舞着,不让武青樱靠近。史应龙眉头一皱,劈手将匕首夺了过去,放到眼前略一查看,却是不可多得的一柄利器,忍不住说道:“小小年纪就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也不怕伤到自己。”十妹冷冷道:“那是娘亲交给我的,她说杨逍看我的目光怪异,可能对我不怀好意,让我在不测之时自杀。”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背脊发寒。灭绝师太气得浑身发抖,破口骂道:“畜生!畜生!畜生!”转头对武青樱道:“武姑娘,如果你们朱武连环庄不愿认回十妹这个女娃,那就把她送到峨眉。我们峨嵋派自然会照顾她,绝不会亏待她。” “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你们母女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纪晓芙俯身将十妹怀里的羊皮袋子拿开,一手搂住她,红着眼框对灭绝师太道:“师父,我想收她为徒。您看行吗?”灭绝师太目光在十妹身上一阵打量,点头道:“可以,我答应了。” 十妹在纪晓芙怀里不断挣扎,想要取回那个羊皮袋子,纪晓芙把袋子递过去,她接过手又往母亲身上浇石油。纪晓芙问道:“十妹,你这是要做什么?”十妹冷冷道:“我娘总是说她身上脏了,我要把那些脏东西都烧掉,让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走。”众人默默不语,退出房间,不再阻止她。 不多时,十妹倒完石油,找来火折子扔在母亲身上,一股烈焰轰然窜起,纪晓芙抄起十妹蹿出门口,身后滚滚热浪从房间里倒卷出来。十妹看到母亲尸身被烈焰吞噬,终于忍不住,凄声喊道:“娘……”低声抽噎起来,朵朵泪花犹如断线的珠子,从她眼里不停涌出,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纪晓芙紧紧抱住十妹,伸手在她背后轻轻拍打着,武青樱也抱了上去,咽噎道:“十妹,别伤心,以后还有青樱姐姐陪着你。”良久后火焰熄灭,纪晓芙和武青樱帮十妹把傅玉彤的骨灰收到盒子中,打成包袱交给她。 灭绝师太换过一身衣服,等峨嵋派一众弟子将藏匿在山峰上的余敌清理干净,将她们集聚起来,说道:“坐忘峰之敌既然已经剿灭,我们去光明顶,说不定还能赶上最后一击,亲手灭杀杨逍,走。”率领众弟子下了坐忘峰,又朝光明顶而去,十妹年幼腿短,由纪晓芙背着走。 却说六大派分两路,少林武当等五大派进攻光明顶,到了山脚下,空闻对身后一灰袍老僧道:“圆真师侄,接下来就要靠你来带路了。” 圆真是少林寺已故神僧空见大师之徒,与明教失踪多年的教主阳顶天有深仇大恨,深知光明顶深浅,当下越众出列,恭声道:“谨遵方丈师叔之命。还请方丈师叔率众跟上我。”身形飘动,已经往山上走去。空闻禅杖一挥,率领众人跟上。 明教光明顶有七巅十三崖之险,易守难攻,五大派纵然有圆真带路,仍无法轻易拿下,每闯过一处艰险之地,都要付出极大代价。好在众人不计代价,一路群策群力,血战良久,终于闯过最后一处难关,把留守光明顶上的明教教众全部逼入山顶的圣火广场之内。 众人踏入圣火广场,只见广场北面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台,顶端插着一只极高的旗杆,旗杆下站着一位魁伟异常的老者,他满头黄发,散披肩头,双目已眇,侧耳静听着周围的动静,双手抱着一柄四尺来长、乌沉沉的单刀,渊渟岳峙,一股威势向四周散发开来。周围站着明教高层,有光明右使杨逍、白眉鹰王殷天正、青翼蝠王韦一笑、五散人、五行旗四大掌旗使等等,台下还围着刚刚撤进来的诸多明教教徒。 五大派之人一见石台上那人,便知道是明教新任副教主谢逊,他手上那把毫不起眼的单刀,便是在江湖上传闻已久,多次引起腥风血雨的屠龙刀。不少人想起“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这句话,顿时目露红光,心中蠢蠢欲动。 谢逊听到大批人马涌入广场,把屠龙刀往身前一扔,嗤一声没入石板中,高声喝道:“嘿嘿,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六大派联手围攻我光明顶,名为报仇,实为我手上宝刀而来。如今宝刀在此,有本事的便过来拿。” 五大派中不少人本已心动,被谢逊这么说,再也忍不住,呼喊着冲了过去。五大派主事者都保持着清醒,大声喊道:“不可冒失,小心有诈!”却控制不住人心衮衮,一见有人冲了出去,一部分犹豫不定的人,也忍不住冲了出去,到最后少林、昆仑、华山、崆峒四派所有附属帮众全部冲了过去,只留下五大派门内弟子驻留在广场边。 那几百帮派之众冲到石台前,被一众明教教众抵挡住,双方厮杀起来,等所有附属帮众挤上去时,附近的地面陡然下陷,轰一声巨响过去,场中尘土飞扬,附属帮众陷入一个方圆十丈的巨坑之中,坑底满布黑黝黝的石油。 在前沿抵挡的明教教众恰好站在巨坑之外,将不少站在坑外的附属帮众推入巨坑。石台上的锐金旗掌旗使庄铮举起一只五色大旗,摇动起来,石台后面迅速奔出白、红两支小队人,每队五十人,白衣者腰间插满短斧,红衣者背负铁箱手提喷筒。 烈火旗掌旗使辛燃挥手掷出一枚硫磺火弹,落入巨坑之中。坑底石油遇火,登时烈焰奔腾,烧了起来。红白两支队伍围在巨坑旁边,白衣者不断往巨坑内投掷短斧,红衣者手持喷筒,专往坑下众人头部喷射。 坑中之人烈焰焚身,高声哀嚎,想要攀爬出来,又被守在坑边的明教教众打落下去,在烈火中翻滚挣扎,痛苦万分。情况变化兔起鹘落,不过几息之间,五大派几百附属帮众便身陷绝境,五大派高手看得心胆俱裂,率领门下弟子冲上去救援。 明教教众看五大派之人赶过来,连忙撤退,所有教众直接奔出广场之外,不见踪影,只留下石台上的众多高层。五大派高手将坑中还在挣扎的几名火人救了上来,却无法扑灭其身上火焰,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在地上翻滚挣扎,嘶声哀嚎。 眼见这几人必死无疑,还在遭受痛苦,空智手中禅杖疾点,敲在那几名火人的死穴之上,提前结束了他们的性命,口中连称“罪过”。 谢逊哈哈大笑,喝道:“装模作样,一个个道貌岸然,满肚子的坏水,还敢自称名门正派,说什么行侠仗义,我呸。” “南无阿弥陀佛。”空闻口称佛号,大声喝道:“谢逊,你明教恶贯满盈,今天就是灭教之日。众人听令,荡魔除恶,就在此时。随我上。”五派弟子纷纷怒喝,向石台围攻过去。 第54章 赌斗之约 明教高层分立在石台四面,奋力抵挡,殷天正陡然大喝道:“狮王,正是此时。”谢逊闻言仰首张开大口,纵声发出一道长啸,犹如惊雷疾泻,在广场之内来回激荡。五大派弟子围在石台下面,正当其冲,个个张口结舌,脸现错愕之色,跟着脸色变成痛苦难当,宛似全身在遭受苦刑,功力浅薄者立刻翻身倒地,不住扭曲滚动,不少人当即盘膝闭目而坐,运内功和啸声相抗。 五派高手惊怒难挡,运功抵挡啸声,手脚不停拼命向石台之上冲击,期望能冲上去打断谢逊啸声。明教一众高层却丝毫不受啸声影响,牢牢守住石台。空闻见众人一时之间冲不上石台,再拖延下去,恐怕五派弟子全部要死在谢逊啸声之下,心念动间,丹田内气外发,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冲喉而出,如九天梵音,庄严柔和,一下子将谢逊长啸压下。 谢逊双耳被梵音倒灌,啸声一顿,狮吼功已经被破去,短时间内无法再用,忍不住赞道:“和尚,好厉害的佛门狮子吼。”抬步向前,拔起屠龙刀,反手向背后砍去,嗤一声过后,旗杆轰然倒地,他大声吼道:“兄弟们,是时候了,出来吧。”埋伏在广场之外的几百明教教众见到里面旗杆倒地,掏出耳内棉花,呐喊着冲了出来,众多明教高层见状也将耳内棉花掏出,纷纷畅然大笑。 空闻见谢逊停下啸声,收喉停声,却控制不住丹田内气,一股血气倒涌上脸,噗一下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萎顿下来。他强行使出还未练成的狮子吼,已经伤了丹田内气,短时间内再无战力。他施展狮子吼的时间晚几息,五大派众多弟子受到谢逊狮吼功冲击,大多数已经失去再战之力,被明教教众围在石台附近,刀剑加身,一时伤亡惨重。 值此危急之时,武当派张松溪眼角瞥到广场西面一个石殿,里面放了一个大鼎,鼎中火焰腾腾,猛然想起明教又名摩尼教,崇尚拜火,传闻教中圣火几百年来未曾熄灭,此地名为圣火广场,那鼎内必定是明教圣火,当下大喝道:“大哥、二哥,速来助我一臂之力。” 宋远桥与俞莲舟两人联手,正在与五散人和两位五行旗掌旗使对峙,虽不知张松溪要做什么,但是多年来兄弟相处,如同一体,极为信任他,两人大喝一声,全力施展神门十三剑法,手中长剑震动,爆出点点寒芒,洒向五散人和两位五行旗掌旗使,将他们逼退,身形疾闪,窜向张松溪所在之处。 杨逍就在附近,身形一闪拦了过来,右手中指连弹,射出几缕指风直袭两人身上要穴。宋远桥大喝一声,一招“花开并蒂”使将出来,双掌轻飘飘似慢实快,迅捷如电,拦上杨逍指风,柔绵的掌势骤然变得刚强胜铁,将几缕指风扑灭于掌间。 俞莲舟身形前蹿,左手型作虎爪疾探,拿向杨逍腰眼,这一爪阴险毒辣,凌厉无比,乃是他自创的“虎爪绝户手”,因为太过阴损,被张三丰严令不得轻用,如今五大派覆灭在即,正值生死关头,不得不使将出来。 “嘶啦”一声裂帛之声响起,杨逍身形疾转,虽然避开了俞莲舟爪势,长衫却被爪风撕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鬓边不由流下不少冷汗,心想武当派也有如此阴损武功,实在太出人意料。宋远桥和俞莲舟急于汇合张松溪,看来是想夺路逃生了,自己没有必要与他们做困兽之斗。他不再拦阻宋远桥和俞莲舟,转身与少林寺的空性斗起来。 张松溪见两位师兄闯到自己身边,急速说道:“大哥、二哥,你们随我来。”带着两人杀向西面。石台外围的明教教众武功未入一流,根本抵挡不住三人联手之威,三人联袂一鼓作气冲破包围,蹿入石殿之内。 张松溪大喝道:“谢逊,你再不命令明教之人停手,我便将这大鼎推翻,让你明教几百年来长明不息的圣火就此覆灭!”伸掌在大鼎边缘一拍,“硿”一声巨响从石殿之内传了出去。 谢逊听到西面传过来的声音,喝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有人对圣火石殿之内的铜鼎动手?”殷天正答道:“武当派的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三人闯入圣火石殿之内,恐怕要对圣火不利。” “可恶,竟然如此大意。”谢逊脑海稍加模拟,便知道明教高层有人没有尽力,才会让武当三侠闯入圣火石殿,不得不下令道:“众人听令,暂时停手,退出交战范围,将六大派之人围起来,不许放他们出广场。”明教众人撤离战场,将五大派之人困住,围而不斗。 张松溪见场中战斗停了下来,松了一口气,喊道:“谢逊,今日你我双方死伤的人够多了,不如就此罢手,让我五大派下山如何?” 谢逊喝道:“你们六大派为了屠龙刀暗中联手,突然杀上我光明顶,害死我教中这么多兄弟,如今见势不妙,拍拍屁股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不让你们付出重大代价,我明教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 张松溪继续喊道:“那你先让我五大派之人过来,我们先商量一下。” 谢逊大手一挥,让明教教众放人过去,大声喊道:“我只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我便请烈火旗的兄弟放火烧殿,反正都是在火中,圣火倒地了也没有多大关系,重新请回奉供便是。” 五大派之人在圣火石殿汇聚,各派头脑进入殿中商量,盘点下来,还拥有完整战力的寥寥无几,仅剩下少林寺的空智、空性,武当派的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昆仑派何太冲夫妇,华山派高矮两大长老,其他人因为功力不足,在谢逊狮吼功冲击之下战力大减,像殷梨亭、莫声谷、崆峒五老等人,仅剩下五成战力,更多人连两成战力都没有。 五大派头领面面相窥,一时间竟然无法可想,时间慢慢流逝,转眼间已经过了半刻钟,鲜于通率先沉不住气,断然道:“如今五大派身陷囫囵,与其慢慢等死,不如奋力一搏。依我之见,不如我们殿内之人组成决死队,带头为众多弟子开道,合我们众人联手之威,必定能为身后众弟子杀开一条血路。” 张松溪不禁暗自摇头,心想什么决死队、开道、血路,明显是要率先逃跑,让门下弟子断后送死,华山派竟然选了这么一个人来当掌门,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空闻摇头道:“我们若联手与明教高手拼命,固然能杀开一条血路,可各派门下众多弟子却未必能因此逃生,此策万万不可行。” 俞莲舟点头道:“不错,如今之计是要拖延时间,让受伤弟子能够有足够的时间疗伤,至少要恢复到能施展轻功的程度,才能有机会逃生。否则只有我们几人逃下山,将来如何面对派中长辈,阵亡弟子亲人。” 朱长龄在一旁插口道:“诸位似乎忘了还有峨嵋派的灭绝师太没有来。”空智霍然喜道:“不错,峨嵋派前去拦截明教坐忘峰兵力,如今杨逍出现在光明顶,灭绝师太的武功,应该很快就能扫平坐忘峰,到时候有她和众多峨嵋弟子接应,五大派必能以最小代价撤离光明顶。” 朱长龄又道:“我在沙漠中见过峨嵋弟子联手布下两仪四象阵发,威力无穷,轻易就将数百厚土旗众擒获,跟随峨嵋派行动的‘龙象掌’史应龙也是个高手,他一人就能打败五散人联手,此外还有静虚师太、纪晓芙女侠两位一流高手,若是灭绝师太能率领她们及时赶到,未必不能扭转形势,反败为胜。” 张松溪道:“无论如何,当前之务是拖延时间,一定要撑到峨嵋派到来,到时候是撤退还是跟明教拼命,再视情况而定。” 宋远桥道:“如今明教圣火铜鼎在我方掌握之中,谢逊等人心存顾忌,不如与他们约定单打独斗,以双方高层来定输赢,各位以为如何?”空闻颔首道:“宋大侠此言大善,少林寺愿意按照此计行事。”何太冲也出言赞同,华山高老二长老点头不语,关能也只好同意。张松溪道:“既然大家都同意,还请空闻方丈与谢逊交涉。” 空闻高声喊道:“谢逊,为免再伤无辜,你我双方高层逐个下场较量,落败者不得继续上场,以此决定胜负,若是我方胜了,五大派弟子撤下光明顶时你明教不得追击,若是我方败了,生死尽在你明教之手,我们也无话可说。你意下如何?” 谢逊刚刚与明教高层商量完毕,闻言正中下怀,喝道:“我明教圣火在你们手里,我能不答吗?既然如此,就让我明教高手把你们逐个打败,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诸位兄弟,谁愿意率先下场?” “副教主,就让周颠先下场会一会五大派的高手吧!”周颠手提一柄古朴重刀,“嗵”一声从石台跃下,冲进场中,大喝道:“哪一个先来尝尝我周颠的厉害?” 第55章 峨嵋救场 俞莲舟道:“这人方才与我对过面,刀法凶猛,颇有境界。四弟,你可下场拖住他,慢慢耗尽他体力,尽力争取多一些时间再取胜,磨一磨明教众人锐气。” 张松溪应诺出场,与周颠打斗起来。张松溪剑势绵密,层层剑幕护住周身,任周颠刀法凶戾无比,却无法攻入他布下的防守范围之内。两人相持良久,周颠力气渐渐耗尽,始终无法取胜,见对手气定神闲不见半分疲态,明明可以打赢自己却不见来攻,不禁怒喝道:“呸,好没意思。这一场就当俺老周让给你了。”转身拖刀就走,毫不顾忌背后开门大露。张松溪收剑,拱手道:“承让了。不知贵教又有谁愿意下场赐教?” “武当剑法果然精妙无比,就由我来领教领教”石台上飘下一人,姿态从容,正是光明右使杨逍,他一上场,展开细巧功夫跟张松溪缠斗起来,一时坚持不下。 却说史应龙与峨嵋派一众人一路疾驰,耗时良久才赶到光明顶,稍作休息后继续往山上闯,走不多久便见山道前面有几个人躺着,一动不动。众人赶上去一看,却是四个昆仑派弟子死在山道旁,身上插满利箭,附近还散落着不少羽箭,尸体触手冰凉,估计已经死了很久。 史应龙道:“从这几句尸体上判断,五大派应该在巳时左右就攻上去了,现在已是申酉之交,想必五大派已经攻下光明顶总坛。”灭绝师太道:“多说无益,赶上去便知道究竟,走吧。” 众人继续前行,一路上尸首渐多,大多数是五大派附属帮众,但明教教众也有不少,地势艰险之处,更是尸首狼藉,白雪中鲜血飞溅,断肢残体零落满地。想必是五大派仗着人多势众强攻,明教仗着地势险恶拼死抵挡,双方恶战不休,这才造成如此惨烈场面。 一路向前将到山顶,猛听得兵刃相交之声,乒乒乓乓的打得极为激烈,史应龙讶异不已,心想五大派兵力优势如此明显,竟然还未将明教拿下,莫非出了什么变故?他加快脚步往前赶去。 忽然飕飕声响起,一排劲箭袭来,史应龙心中一凛,他知道五大派中并无人使用弓箭,偷袭之人必是明教中人无疑,这里是上下山的紧要通道,如今却被明教控制着,五大派的境况恐怕不妙。他心中念头转动着,动作却不见减慢,衣袖迎空一拂,袭来利箭当即倒飞回去。“啊……”几声惨呼响起,角落处栽下几具尸体,却是明教的天鹰精锐。 转过前面山道,进入一座厅堂之中,便有几个明教教众手执兵器冲过来。灭绝师太抢上去,挥动手中倚天剑,空中青光连闪,刷刷几剑将敌人兵器削断,身形闪动,已经从几人之间穿了过去,那几个明教教众身上突然激喷出血雾,上半身斜斜滑落在地上。史应龙避开血雾,跟在灭绝师太身后,又穿过一个厅堂,透过一个极阔的石门,可以看到外面是个极大的广场。石门附近守着上百个明教教众,发现有敌人闯入,呼喝着围攻过来。史应龙与灭绝师太掌劈剑削,手下无一合之敌,但是敌人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围了上来,两人杀不胜杀,被堵在厅堂过道之内,一时竟闯不过去。 谢逊听到动静,问道:“入口处是怎么回事?”彭怀玉道:“六大派暗中联手,至今未见峨嵋派的人出现,应该是灭绝师太带人上来接应了。” 谢逊冷笑道:“峨嵋派大猫小猫就那么几只,除了掌门灭绝师太还有点本事,其他人不足为虑,掀不起什么风浪,让兄弟们放她们过来,不要做无谓牺牲。”当即有一名中层教众跑过去传令。彭怀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堵住广场入口的明教教众得到命令迅速撤离,入口处为止一空。史应龙率先踏入广场,目光一扫,见广场上黑压压站满了人,西面一个石殿之外,聚集了几百名五大派弟子,十之八九身上鲜血淋漓,个个脸色苍白,神色疲顿萎靡。东面明教人数也不少,彭和尚、说不得、韦一笑诸人都坐在明教人众之内,当中更有两名神态威猛的老者坐镇,一个满头黄发,另一个长眉胜雪,想必就是金毛狮王谢逊和白眉鹰王殷天正。广场北面还有一个出口,有近百明教教众把守着。 广场中心有两人正在拼斗,一个是使混铁棍的少林僧人,另一个是执精钢狼牙棒的明教中人,两人拼斗正剧,战场附近风声呼呼作响,铿然之声不断。 灭绝师太见场内情况与自己想象中大相径庭,身形微顿之后,展开身法便向五大派所在之处驰去。史应龙身形急转,拦在她前面,急道:“师太且慢,五大派明显是被困在广场,我们必须控制住此处,否则退路不保,结局难料。”灭绝师太不备之下差点撞进他怀里,左手连忙在他胸口一撑,稳住身形,醒悟道:“不错,晓芙她们还未跟上,必须有人守住此处。” 史泰龙道:“师太,还请您先在此等一等姐姐她们,我过去五大派那里了解一下情况。”灭绝师太点头道:“那我守在此处,你速去速回。”史应龙转身向西面驰去,在五大派弟子指引下进入石殿。 殿内众人一见他出现,不少人脸露喜色,朱长龄前者问道:“史公子,你总算来了。灭绝师太和众位峨嵋派的女侠呢?”史应龙见五大派首领或坐或躺,除了宋远桥之外个个脸色苍白,比起外面的五派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中更是讶异,抱拳道:“见过诸位前辈,师太正守在广场入口处,以防下山通道被明教之人截断,等待峨嵋弟子赶上后守住入口,她才会过来。诸位前辈,我看外面各派弟子都受伤不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一阵沉默,还是朱长龄叹道:“此事说来话长,那天兵分两路,我们在少林圆真大师指引下,一路闯过七崖十三险,终于将敌人逼入此地。不料敌人奸诈狡猾,先用陷阱烈焰海了所有附属帮众,激怒了五派弟子,谢逊又突然使用狮吼功偷袭,令五派弟子战力大减。幸好有武当宋大侠等人控制了魔教圣火,这才迫使对方答应由双发高层单打独斗来决胜负。后来两方高手纷纷下场,魔教使用车轮战法,众多中层教众接连下场纠缠,我方众多高手被耗尽气力,不得已落败退场,现在只剩宋大侠与外面的空幻大师还在苦苦支撑。” 史应龙没有想到五大派占据绝对优势之后,竟然如此轻敌大意,心中暗叹不已,又问道:“明教高手伤亡如何?”朱长龄答道:“魔教高手中的谢逊、殷天正、韦一笑、冷谦还未下场,此外还有十来个魔教中层也有一战之力。”史应龙追问道:“杨逍在何处?” 朱长龄道:“杨逍是魔教第二个下场的,他与武当张四侠对峙良久,使用诡计打败张四侠后对上少林寺的空性大师,被打得吐血不止,伤重之下昏迷不醒,已经被魔教众人抬回阵内。” 杨逍身为明教光明右使,地位之高在只在谢逊一人之下,竟然如此早就下场参战?史应龙不禁有些疑惑,一时想不通也没有继续钻牛角尖,便道:“小子先回去向师太禀告情况,等峨嵋弟子上来后,再请她过来与诸位前辈商量。” 史应龙转身又回到广场入口,向灭绝师太说了五大派遇到的情况,最后说道:“五大派控制着明教圣火,龟缩在石殿之中,暂时或能使明教众人有所顾忌。但是五行旗手段多端,恐怕另有他法夺回圣火,到时候午觉弟子失去凭仗,一旦明教发难,恐怕五大派弟子难逃厄劫。” 灭绝师太颔首道:“未虑胜,先虑败。你想得没错。如今下山通道在我们控制之中,还是要让五大派汇聚到这边来,到时候进退自如,也不怕明教再有什么手段使出。” 两人说话间,纪晓芙带着众多峨嵋弟子赶到,聚在广场入口。灭绝师太嘱咐道:“晓芙,你带领众人布下大阵,一定要守住这个入口,若有明教之人上前,便让他们试试倚天剑的厉害。”说完大步向石殿走去。 灭绝师太进入石殿之内,与众人寒暄过后,直接对空闻说道:“大师,现下局势有了变化,继续困守着石殿也没有多大作用,不如把本阵转移到广场入口之处,以防明教土方发难。” 空闻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空幻师弟与庄铮相斗正剧,却不好移动本阵,以免影响到他心神。不如等空幻师弟这一场打完再行移动,诸位以为如何?” 鲜于通却有些不同意,正想出言争辩,广场中突然传来谢逊的声音:“庄掌旗使,时间差不多了,速战速决。” 又听庄峥哈哈大笑道:“副教主,你不说我也忍不住了。和尚,方才我只是在热身,现在浑身筋骨活动开了,就让你尝尝庄峥全力施展的棒法威力如何。哈……”他突然大声呼喝起来,场中风声再次大增,夹杂着五派弟子阵阵惊呼之声传进石殿中,想必是庄峥全力施为,空幻有些吃力不住。 第56章 再续赌约 石殿众人连忙出外查看究竟,只见庄峥手中狼牙棒疾挥,搂头盖脸地打向空幻,每出一棒,口中必然大喝一声。他武功甚精,天生臂力奇大,内功外功俱臻上乘,在在武林中实可算得一流高手,一支六十四斤的精钢狼牙棒使得轮转如飞,犹如狂风骤雨,出招速度越来越快,口中呼喝之声连成一片,竟似长啸不止。 空幻原本受伤未愈,如今庄铮火力全开,顿感吃力,原本大开大阖的棍法一变,挑、点、撩、拨,灵活巧便,专往狼牙棒上的平衡点下手,屡屡用巧劲将袭来的狼牙棒卸开,犹如一叶小舟处在狂涛怒浪之中,仿佛随时就要倾覆。 “师太,场中两人战得如此剧烈,招数完全风格相反,不知施展的武功是何来路?”史应龙等纪晓芙布好阵法,便到石殿之外驻守,打算若明教突然发难,他也好掩护五派弟子撤退。他见庄铮与空幻两人招数精妙,心中赞叹,忍不住向灭绝师太询问。 灭绝师太解释道:“庄铮施展的棒法纵横捭阖,气势威猛,又伴有呼喝之音震慑敌人心神,应该是梁山大寇‘霹雳火’秦明传下的霹雳棒法。那位空幻法师施展的是少林寺夜叉棍法,之前用的是大夜叉棍法,现在用的却是小夜叉棍法。夜叉棍法易难精,看他招式如羚羊挂角,毫无踪迹可循,说不定已经将大小夜叉棍法熔炼成无相夜叉棍法。” 史应龙点头不语,心想少林寺传承千年,武学道统从未中断,随便一个默默无闻的武僧便是一流高手,怪不得能在武林中执宰牛耳,长盛不衰。 庄铮见空幻支撑着始终不倒,骤然长吸一口气,嘴上不再发出呼喝之声,手中狼牙棒也慢了下来,轻飘飘不带一丝风声,仿佛所有力气都在刚才的进攻当中耗尽了。但在空幻眼里,现在的庄铮却更为可怕,就像野外的猛兽觅食前总是隐匿起来,等待机会做出最后一击,而且庄铮的狼牙棒似轻实重,速度慢下来后反而更难应付。空幻再也无法用巧劲将狼牙棒卸开,只能硬接硬挡,不过几个回合,便憋得脸色发紫,手上动作慢了下来。庄铮见有机可乘,陡然发出一阵暴喝,犹如春雷乍响,砰砰砰三棒砸在空幻铁棍之上,将他打得连退三步,抢上去又是一棒拦腰横扫。 空幻手中铁棍中间被砸出一个大凹,已经无法再似平时那样使用,危急之时强行催发丹田内气,一口鲜血从口中薄喷而出,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血雾,他双眼瞬间变得混沌无神,脸上无惧无怖,不悲不喜,手上铁棍犹如活了过来,哧溜一下绕着狼牙棒缠了上去,棍端疾如闪电,窜到庄铮腋下,狠狠击在对方极泉穴上。这一招是他将一百零八式夜叉棍法熔炼于心,花了十年时间才初初领悟出来“无相夜叉”。 庄铮视线被空中血雾所扰,稍一恍惚,腋下要穴已被击中,顿时半身麻痹,狼牙棒几乎脱手掉落。“啊……”他口中发出一声虎吼,强提丹田真气,棒交左手,身体以右脚为轴心猛然向左转动,腰背靠在兵器棒柄之上,将棒头带动,继续扫过去,棒头砰一下重重砸在空幻臂膀之上,将他打得横空飞起,闪烁着寒光的锋利狼牙狠狠扯下一大片皮肉,空中血沫四溅。 “不好。”史应龙展开身法,追上横空飞出的空幻,拦腰将他接住,在空中连打几个旋转把狼牙棒掼来的力道消除掉,这才落到地上。石殿中出来的众人赶过去查看,空幻已经昏迷过去了。 就在此时,谢逊举起屠龙刀,极力往地面上一拍,“砰”一声巨响过后,整个广场地面都有些震动,就连圣火石殿都抖动起来,殿中突然发出“轰”一声巨响,跟着又是“硿”一声鼎鸣声响起。五大派众人往殿内一望,圣火铜鼎不见踪影,原来的地方出现一个大坑,显然是明教挖通地底,将铜鼎挪走了。 殷天正哈哈大笑道:“以为守住石殿就能控制住圣火铜鼎?做梦!教众们,给我上,把六大派的人都杀了。”谢逊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止他的命令。“杀啊……”明教教众呼啸着向西面冲过去。 史应龙将空幻交给别人,率先冲上去拦阻,大声喊道:“五大派弟子迅速向入口处退却,还有余力的诸位前辈请到前面阻挡敌人,为受伤的弟子争取时间。”众人纷纷上前与敌人教授,只是大部分人还未恢复过来,一被敌人缠住就无力他顾,根本无法帮助受伤弟子。 灭绝师太与宋远桥沿着人群边沿杀过去,与史应龙三人均匀分布在出口和石殿之间,竭力阻挡,只是他们三人只能够护住身前一丈多的距离,更多的地方却救援不及。 五大派弟子面对凶悍的明教教众,无异是羊入虎口,纷纷倒在血泊之中。殷天正见见状哈哈大笑,心想只要将六大派精锐尽数覆灭,明教横扫武林,一统江湖指日可待。狮王双目已眇,处理教中事务颇为不便,再加上他一直挂念无忌,到时候就让他率领教众外出寻找无忌下落,教众大权还是要落在我的手中。 纪晓芙指挥众多峨嵋弟子运转阵法,将敌人挡在阵外,牢牢守住入口,她见五大派弟子死伤惨重,犹豫片刻,还是命令道:“丁师姐,你率一大阵向师父那边移动,尽量为五派弟子争取一点时间。众弟子听令,两仪分离,以四象大阵迎敌。” 峨嵋弟子组成两仪四象大阵立刻分拆成两座四象大阵,一座继续驻守在广场入口处,另一座由丁敏君领着向西面移动。两仪四象大阵分离后,峨嵋弟子组成的阵势威力减低不少,面对多倍于己方的敌人,顿时压力大增,开始有人受伤,但是移动起来的四象大阵,不断将沿途敌人卷入阵中杀死,也令明教教众的伤亡急剧增加。 殷天正见到峨嵋派的阵法对教众杀伤太大,皱着眉头道:“蝠王,那群女人都是处子,想必身上鲜血的味道也是美妙无比,不如你下去一趟,把她们擒回来,留待日后慢慢享用。” 韦一笑极为顾忌史应龙,反问道:“为何是我下去,而不是你下去?”殷天正洒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要不顾名声,跑去欺负几个弱女子吗?”韦一笑阴测测道:“你要顾及名声,难道我就该不要脸了?再者那些峨嵋弟子可不是什么弱者,不信你下去试试,看你能不能破去峨嵋派的阵法?” 谢逊听得直皱眉,心想自己能够被选做副教主,全因为双眼已瞎了,对其他人威胁不大,各方妥协之下才得以上位。可一众高层离心离德,先有杨逍不听号令,又有人厮杀时不尽全力,导致圣火铜鼎一度陷于敌手,现在鹰王、蝠王竟然连这点小事都要计算,明教要大兴谈何容易。 彭怀玉见到下面教众伤亡越来越多,忍不住劝道:“谢教主,那些受伤的五派弟子已经是煮熟的鸽子,何必急于清理呢?如今六大派竟有灭绝师太、宋远桥和史应龙三人在支撑大局,不若重续约斗,只要将这三人击败,六大派群龙无首,自然会阵脚大乱,到时候就是垫板上鱼肉,任我明教宰割。现在与对方纠缠,只是徒增教众伤亡,这又何必呢?” 谢逊心想灭绝师太武功高绝,手持峨嵋镇派神兵,是个棘手人物,但我有屠龙刀,并不惧怕于她。宋远桥多年前武功远不如我,就算他再如何精勇猛进,也敌不过殷法王。史应龙是近年来才冒出来高手,年纪轻轻的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冷谦就能将他拿下。其他人不足为虑,继续赌斗利大于弊。他当即说道:“殷法王、韦法王,彭散人所言甚有道理,你们以为如何?” 殷天正听彭怀玉当面指责自己的命令有误,心里不爽,哼道:“现在不对付六大派,难道要等他们退出广场再追击吗?到了那时候,只需灭绝与宋远桥在后面一堵,恐怕六大派就能顺当当地撤离光明顶了。” 韦一笑闻言嘎嘎笑道:“六大派之人有我明教熟悉光明顶?只要他们敢撤入山道,我教中诸位弟兄只需沿途袭杀,保管他们还没有到半山腰,就死的一干二净,多省事。谢副教主,我赞同彭散人的意见。”殷天正顿时无言。 “既然如此,我就下令了。”谢逊抬头发声大喊道:“众位兄弟暂且后退,让六大派之人往广场入口处汇聚。空闻,你我双方赌斗还未结束,你可还想继续?若不想继续赌斗,我们便下场混战。” 明教教众暂时退却,五大派之人趁机转移阵地,空闻知道若是谢逊等人下场混战,除了峨嵋派弟子可以结阵自保,只怕五大派弟子要尽数埋葬与此,只是六大派如今全凭峨嵋一派支撑,他却不好擅自做主,便询问道:“不知师太是否愿意下场与明教高手赌斗?” 第57章 峨嵋实力 灭绝师太心想我峨嵋派有四象大阵在,混战正合我意,为何要弃长娶短,与敌人单打独斗?正要开口拒绝,又见五大派头脑个个眼中流露出恳求之意,心中一凛,想到五大派弟子战力尽失,若是下场混战,只怕十不存一,到时候五大派必然会记恨在心,峨嵋派变成了五大派公敌,只怕日后要饱受打压。当即改口道:“既然谢逊想继续赌斗,我峨嵋自当应战,也好让江湖人知道我峨嵋弟子巾帼不让须眉。” 五大派首脑闻言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之色,他们也见到峨嵋派阵法厉害,如今灭绝师太愿意弃长取短与明教高手赌斗,避免五派弟子覆灭与此,这份人情却是不小,日后却需要对峨嵋派多做让步才能报酬一二。 空闻大声喊道:“既然你明教愿意继续赌斗,我六大派岂有不应约之理?还请贵方之人先行上场。” “殷法王,还请你调派人选下场。”谢逊因为自己眼睛不便,把指挥权让了出去。殷天正哼了几声,随便指了一名好手上场。 空闻对灭绝师太道:“师太,还请贵派弟子下场。”六大派好手不多,宋远桥要留着对付殷天正或者韦一笑,不可能这么早就下场,明教这些普通好手,只能依靠峨嵋派弟子下场应付。 “静虚,你上场,好好打!”灭绝师太当即点人下场,心想重振峨嵋声威,就在今日。静虚在峨嵋十二静中排行第二,修炼峨嵋九阳功也有十多年,武功也已进入一流境界,对付明教中的普通好手当然是手到擒来,她一连打败十三名对手,犹有余力,正要继续第十四场比试。 “静玄,先下来休息,换晓芙上去。”明教众人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灭绝师太也不敢让门下弟子耗力太尽,连忙把静虚叫了下来,罕见地表扬道:“你做的不错,打出了峨嵋派的威势。”静玄躬身行过礼,坐到一旁调息。 明教此次上场的是一名赤膊壮汉,腕带铁环,双掌满是老茧,手指关节粗壮,异于常人,纪晓芙上见了不禁暗自警惕,拔剑摆出峨嵋剑法的起手式,说道:“请!”那壮汉也不多话,揉身上前,一掌拍了过去,内气行处,掌心迅速变的漆黑,散发出一股腥气,直扑她口鼻。 “这是黑沙掌!掌风中含有剧毒,必须速战速决。”纪晓芙心中凛然,手中长剑划动,幻出一道寒光削向对方掌心。那壮汉右腕竖起,铛一声拦下长剑,左掌跟着击出,掌心上的黑气已经漫到手腕之上。纪晓芙将峨嵋剑法施展开来,剑招犹如狂风骤雨倾泻而出,将对手逼得回掌固守,场上顿时响起一连串的“叮当”之声。 那名壮汉掌法严谨,又不贪功冒进,一掌一掌的缓缓发出,又稳又狠,不多时双手黑气已经漫到肩上,散发出的腥味越发浓烈。纪晓芙不慎吸了丁点腥气入鼻,顿觉胸口恶闷,急运丹田内气,把那毒气逼出肺腑,轻张檀口吐出一口浊气。她知道不可再与敌人纠缠下去,发出一声清叱,剑招一变,手上长剑寒光暴涨,化作一道寒芒向敌人疾斩,瞬息间连出十几剑,剑刃与敌人护腕剧烈交击,爆发出一团刺眼火花,镗一声浊响后,终于那护腕斩断,连带敌人的手掌也削了下来。 纪晓芙削断敌人手腕,立即收剑后退,避开敌人断腕处狂喷而出的鲜血。那壮汉手掌被断,也不吭声,弯腰捡起地上断掌,转身回到本阵找胡青牛医治。 “咦,上一名峨嵋弟子武功已可算是一流,没想到这名弟子武功更加厉害,再加上之前出现的剑阵,峨嵋派实力不可小窥啊。冷散人,下一场就由你出阵,务必要将对方击败,决不能让六大派找到机会重振士气。”谢逊脸色凝重,直接指定人手下场。 冷谦从纵身跃入场内,右手在腰间一摸,抽出一柄又薄又窄的软剑,明教众多高层见他用软剑对敌,除五散人之外,无不脸露惊讶之色。若不是这一场打斗关系重大,对手武功甚强,他自觉以空手对敌没有获胜的把握,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出这个秘密。这柄软剑是他的保命手段,若在争斗之时使出,敌人猝不及防之下,局势必然会遭到扭转。只是他向来光明磊落,不屑于用此手段来对付一个女子,便提前把软剑亮出来。 纪晓芙见冷谦如此作风,心中敬佩之意大增,抱剑向他行了一礼。冷谦点头道:“你先。”却是让她先行进攻。纪晓芙道一声“请了”,长剑化为一溜寒光,直射对手胸口。冷谦手腕一动,软剑在身前抖出数个圆圈,幻作数个光圈迎着对手长剑罩落。纪晓芙见他将软剑用得如臂使指,心中不敢大意,长剑颤动脱开光圈范围,寒光分影一化为二分袭而出。 冷谦舞动软剑,剑招纵横飘忽,流转无方,幻化出大大小小许多光圈,或护身或袭敌,犹如在画上泼墨落笔,恣肆流动,大有磊落波磔意态。纪晓芙展开峨嵋剑法,剑招绵绵而至,一柄长剑犹如急电飞闪,在众多光圈之中穿来闪去,恰似银河倒挂,倾泻而出。 两人倏进倏退,片刻之间已经斗了四五十招,施展出的剑法缤纷繁复,精妙绝伦。六大派之人纷纷赞叹,更有各派首脑为门中弟子解说剑法中的精妙之处。明教高层却看得满脸凝重,惊疑不定,心想峨嵋的二代弟子武功已是如此厉害,掌门灭绝的武功只怕要比传闻中更加厉害,不知道手执屠龙刀的副教主能不能抵挡得住。 场中两人剧斗多时,眼见冷谦周身光圈越聚越多,将浑身上下遮得毫无缝隙,他陡然一声断喝,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光圈齐向纪晓芙袭到。那是他剑法中登峰造极之作,将数十招剑法合而为一。这数十招剑法每一招均有杀着,每一招均有变化,聚而为一,端的是繁复无比。 纪晓芙兀地收剑后退两步,身形在原地疾转,混身上下爆出无数点寒光,犹如周天星辰闪烁,这正是峨嵋剑法秘传中的“繁星”,专擅以繁破繁。 纪晓芙长剑洒出的点点寒光将满空光圈全部点灭,左掌滑如游鱼,穿过冷谦右手腋下,疾如闪电,篷一声拍他的胸前。冷谦软剑回护不及,一惊之下,鼓起丹田内气反击,挡向对方拍来的掌力。 就在双方内力即将碰撞之时,纪晓芙将内力一敛,掌力凭空顿住并未与冷谦内力碰撞,等他反击在空处,老力已尽新里未生之际,内力猛然涌出,撞在他胸膛之上。冷谦胸口犹似被千钧巨石砸中,立足不定,向后接连摔了两个筋斗,身在空中,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再也无力站起。 “承让。”纪晓芙感念冷谦的君子之风,刚才已经收回不少力道,否则那一掌只怕要打得他心脉尽碎,毙命当场。胡青牛奔了出来,双手如风在冷谦身上连扎十几道金针,等他脸上恢复些微血色,这才起出金针,将他扶了下去。 明教众高层一阵沉默,峨嵋弟子的强势表现,打碎了他们之前拟定的消耗战术,若对方再出几个像纪晓芙这般身手的峨嵋弟子,这场赌斗就是必输之局。谢逊沉声问道:“彭散人,你们上次去朱武连环庄查探,可曾得到峨嵋派弟子的详细情报?” 彭怀玉苦笑道:“上次我们五人还没有靠近朱武连环庄,就被史应龙截住,我们五人联手敌不过他,只能先行撤退,对此次来到光明顶的峨嵋弟子情况并不清楚。只知道场上那位是汉阳纪家的姑娘,是峨嵋派下任掌门。” “什么,史应龙武功竟然如此高强?”谢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五散人联手也拿不下史应龙,恐怕殷天正与之相比也不过伯仲之间,对方还有灭绝、宋远桥没有出手,再加上一众峨嵋弟子,只怕明教要在赌斗之中落败。 殷天正哼道:“小儿野王在一年跟史应龙交过手,竭尽全力也才支撑了五十招,他号称‘龙象掌’,功力掌法直追当年的‘金银掌’史火龙,岂是浪得虚名之辈。我就是知道他的底细,才会命令教众直接围攻六大派。”韦一笑冷笑道:“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到时候交给我来对付就行了。倒是峨嵋的小娘皮们棘手得紧,我方中层教众恐怕不是对手。” 就在明教众多高层脸色沉重,苦思对策时,一把爽朗刚毅的响起:“各位何必如此烦恼,若不是我教各地教众还未尽数赶回,哪能容六大派上光明顶来撒野。就算这次赌斗输了,也不过是让六大派的人安全撤走,难道我明教会怕他们秋后算账不成。这些峨嵋派的姑娘就交给老庄来对付吧。”这话说得豪气冲天,正是出于锐金旗掌旗使庄铮之口。他先前与少林空定相斗时被击中极泉穴,受伤不浅,经过胡青牛手妙手调理,一直在运功调息,如今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见一干高层忧心忡忡,便提起狼牙棒再次上场。 第58章 神兵紫英 鲜于通见到庄铮上场,忍不住喝道:“庄铮,你不是下场了吗,怎么又上来了?莫非你们明教要耍赖不成?” 庄铮大眼一瞪,喝道:“谁耍赖了?先前输的可是少林寺的空定和尚。我赢了打斗,难道还不能继续上场吗?”六大派首脑仔细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便不再出声反对,灭绝师太扬声道:“晓芙,小心他的兵器。” 纪晓芙向师父点头致意,回身对庄铮道了个“请。”字,脚下一错,率先动了起来。她知道对手兵器沉重,自己长剑轻薄,不可以对方硬拼,展开四象步法,身形轻曼却又如迅捷无比,长剑疾如流星,向他肩上攻去。 庄铮手中狼牙棒长近七八尺,微微转动便挡下攻来的长剑。他内功外功俱臻上乘,更兼臂力奇大,一手霹雳棒法施展开来,周身近丈范围内风声呼呼作响。纪晓芙无法近身,只能在外围打转,身如穿花蝴蝶,在满天棒影之中来回穿闪,长剑不断向攻向他棒法的空隙之处。 场中两人激斗不休,一个招式大开大阖,刚猛霸道,狼牙棒舞动时卷起狂风阵阵;另一个身法轻灵,剑招如风似电,映出道道寒光四射。纪晓芙之前已经和冷谦激斗过一阵,消耗不小,她久攻不下,脚步稍稍慢了下来。庄铮抓住时机,使出一招“霹雳连环”,砰砰砰三棒砸了过去。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纪晓芙失了时机,左躲右闪避开两棒,到了第三棒,眼见避无可避,不得不挺剑刺在狼牙棒之上。庄铮手上狼牙棒与长剑相撞,感到对方剑上的内力,他口中大喝一声,一股刚猛巨力涌出去。 拍的一响,纪晓芙长剑断为三截,她借势飘出丈许多,凝神戒备。庄铮也不追击,手中狼牙棒砰一声拄在地上,哈哈大笑道:“小姑娘剑法不错,就是兵器差了些。我听说峨嵋有一柄镇派神兵,锋利无比,你可以向灭绝借来一用,我们再来打个痛快。” 灭绝师太哼道:“大言不惭!晓芙你过来,拿上为师宝剑再与对方打过。”纪晓芙退回峨嵋本阵,伸手去接师父手中倚天剑。 阿离突然从旁边抢了出来,解下腰中宝剑,连剑带鞘塞在纪晓芙手里,笑嘻嘻道:“师姐,对付那样的粗人,何需动用镇派神兵,用我的紫英剑就够了。”她想紫英剑锋利坚韧不在倚天剑之下,外表却毫不起眼,若师姐乘庄铮不备,一剑可将他连人带棒削成四段。 纪晓芙知道紫英剑也是超脱凡俗的神兵,见阿离挤眉弄眼的,哪里猜不到她的心思,顿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一下,说道:“我峨嵋派行事光明磊落,怎么能耍这样的小伎俩?” 灭绝师太点头道:“晓芙说的不错。我等身为正道,行事当堂堂正正,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不必耍这等小手段。再说我峨嵋武学博大精深,练到高深处虽不敢说无敌于世,亦可屹立武林之巅,区区明教掌旗使,还不在话下。晓芙,你告诉庄铮,让他小心紫英剑。” 纪晓芙应声道是,回到场中,锵一声抽出紫英剑,朗声道:“庄掌旗使,我手上这把紫英剑也是神兵利器,削铁如泥,你可要小心了。” 庄铮见紫英剑浑身紫黑,毫不起眼,心想峨嵋派已经有一柄镇派神兵,要是还找得出第二把,那这神兵也太不值钱了,便以为是她在故不疑阵,好让自己心怀顾忌不敢全力施为,不由笑道:“哈哈,这样的武器也叫神兵?小姑娘,机会我已经给了你,这次要是再被我砸断剑,你可就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 纪晓芙道:“那就要看你能不能砸断我手上这把剑了,请!”庄铮不再多说,舞动狼牙棒扑了上去,一招“雷鸣电闪”搂头盖脑砸落下来。纪晓芙侧身避开正面,长剑一振,反手倒挂,直取狼牙棒柄。庄铮暴喝一声,狼牙棒半道变向,由直落转为横扫,带动罡风呼啸着直落对手腰际。 纪晓芙长剑横挂,沿着狼牙棒直削,疾如闪光飞芒,嗤一声将狼牙棒从头到柄剖成两半,眼见就要将庄铮手掌削断,她手腕一抖,剑尖陡然上跳,噗一下将他胳膊刺穿,左手剑鞘跟上,直直点在他咽喉之上。 这一下兔起鹘落,战斗与电光火石间便已结束,六大派中人不由高声喝彩,明教高层大部分眉头大皱,只有韦一笑目光闪烁,死死盯住紫纹剑。 纪晓芙收剑退开,朗声道:“庄掌旗使,我之前可是提醒过你的了,这一场,应该算我赢了吧?”庄铮抬手捂住胳膊上的伤口,朗笑道:“小姑娘心地不错,这一场是我输了。”转身下场,再次去找胡青牛医治。 灭绝师太见纪晓芙剧斗两场,消耗颇多,便想把她叫下来休息,不想对面一个尖利无比的声音叫道:“峨嵋派剑法如此神妙,本法王见猎心喜,接下来就由本法王来跟你打一场。”一道青影从明教本阵中疾闪而出,倏然出现在纪晓芙身前不远之处。 这人正是韦一笑,他修炼寒冰真气出了岔,每次运功过剧就会遭受寒毒反噬,多年来武功停滞不前,慢慢被明教其法王超过,心里颇不服气。他见到紫英剑如此锋利,不由眼热,心想以我的轻功,若再配上这么一把神兵,天下间藏有灵丹妙药的各大重地,除了紫霄宫,还有哪处能拦得住我?到时候修补好被寒冰真气击穿的经脉,又有神兵利器在手,说不定教主之位也能争上一争。此念一起,再也压抑不住,庄铮一下场,他便疾冲上场。 韦一笑怕纪晓芙认输,携剑回归本阵,那时他再想夺的紫英剑难如登天,也不出言问讯,喝一声“接招”立即动手,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背后,劈手便去夺紫英剑。 纪晓芙练剑多年,护剑之念已经成为本能,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一抖一绕,紫英剑泛出圈圈剑花,将自己周身牢牢护住。 紫英剑锋利无比,韦一笑不敢冒险,电光火石间缩回手掌,绕着纪晓芙疾转起来。他生怕灭绝师太突然开口认输,为求速战速决,他全力运转寒冰真气,双掌挥动时带出阵阵寒风,不停袭向对手,几息之间,场中温度便急剧下降,慢慢凝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纪晓芙自幼便被接上峨眉山,一开始便以峨嵋九阳功打基础,后来又修炼了镇派神功临济十二桩,虽然因为资质所限,进展缓慢,但她内力精纯远远超过一般高手,些微寒气,根本不足为患,因为敌人身法太快,自己剑招追之不及,便展开剑法全力防守,浑身上下泛起朵朵剑花,犹如百花争鸣,彼伏此起,连绵不绝。 韦一笑身形如鬼胜魅,来去如电,越转越急,最后整个人幻化成一道青光,身后带出淡淡的虚影,犹如几个人一起围着纪晓芙出招。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功力浅薄这根本追不上韦一笑身影,纷纷挢舌不已,暗自心惊。史应龙担心纪晓芙安慰,忍不住上前掠阵,凝神戒备,一旦战况有变,他便要抢上去救人。 纪晓芙面临如此对手,仍旧沉着应对,丝毫不见慌乱,灭绝师太见了不禁心怀大慰。她清楚自己弟子连历两场激斗,体力消耗不小,但是这种生死激斗最能助人突破自身极限,机会难得,又有史应龙守在旁边,安危无虑,她便没有开口叫停,直到弟子额上沁出汗珠,应付敌人开始吃力起来,她才喊道:“韦一笑,这一场我们认输。” 韦一笑只想抢夺紫英剑,只当作没有听到灭绝师太的话,反而一阵抢攻,逼得纪晓芙剑光逐渐散乱。史应龙见势不对,暴喝道:“韦一笑,你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韦一笑那愿意停手,犹自猛攻。 “姐姐,云鹤冲霄。”史应龙忍无可忍,揉身上前,一招“摩诃互济”使将出来,周身劲风四溢,立刻将场中寒雾驱散。纪晓芙听到提示,提气一纵,身如玄鸟腾空而起。 “哪里逃!”韦一笑身形急蹿,寒冰绵掌如影随形,追击而至,眼见双掌就要击在纪晓芙背后,他突然感到一股气劲从脚底冲击上来,其形凝而不散,尚未触及他的身体,先发而至的风芒锐利如刀,已经将他裤管撕出道道裂缝,大惊之下双臂横张一振,身如蝙蝠倒翔而出,身体堪堪避开袭来气劲,膝盖以下的衣物却不能幸免,化为片片裂帛迎空飞舞。 史应龙使出一招“支离列御”,凌空逼退韦一笑,眼见纪晓芙冲天之势已尽,正往场中落下,他抢上几步,举起双掌往她鞋底一撑一扬,将她身形送向峨嵋派本阵。纪晓芙身在半空,借力一蹬,横向越过几丈远,盈盈落在灭绝师太身前。 第59章 速败蝠王 韦一笑身形落地,眼角看到纪晓芙携着紫英剑落入峨嵋本阵,自己一番谋算再次落空,顿时暴怒欲狂,目眦欲裂,嘶吼道:“史应龙,你一而再,再而三坏我大事,今日不将你格毙当场,我便不叫韦一笑。” 史应龙洒笑道:“你不叫韦一笑,难道要改名叫韦一哭不成?”韦一笑双眼红赤,狂怒不已,身形一闪,倏然出现在一名女教众身后,左手箍住她香肩右首撩开她披肩长发,张口便向她玉脖咬下。他刚才全力运转寒冰真气,身上寒毒已经开始反噬,若不及时吸食热血,别说跟史应龙动手,恐怕连动弹一下都难。 韦一笑伏在那名女教众身上,喉咙不断耸动,嘴角溢出的鲜血垂滴而下,场面狰狞诡异,令人不寒而栗。附近的明教教众虽然知道他有吸食人血的习惯,却一直没有亲眼见过,如今看他这副恐怖模样,跟教义中所描述的乱世恶魔毫无差别,心中畏惧,悄悄把站立的位置挪远。 这位明教教众作战时一直冲杀在前,面对敌人重重刀光剑影都活了下来,如今却惨遭韦一笑吸血,喉咙被咬破,眼见是活不成了。大多数明教教众原本满腔热忱,准备随时护教献身,如今顿生兔死狐悲之感,心志悄悄动摇起来。 六大派众人纷纷责骂“畜生”,就连明教高层也有人看不下眼,五散人纷纷转头不忍再看,五行旗众人更是脸露怒色,庄铮怒喝道:“韦一笑,等今日事了,我一定会为这名姐妹讨回公道。” 韦一笑吸饱热血,解了寒毒反噬之危,一手将那名女教众的尸体推开,桀然笑道:“嗬嗬,庄铮,这个教众奉献出性命,让我能以全盛状态出战,也算是为教捐躯,你还要讨什么公道?” “韦一笑,你残害教中姐妹,还敢混淆黑白?”庄铮猛然站起来,就要上前理论。彭怀玉连忙拉住他,劝道:“庄掌旗使,如今外敌在侧,还请以大局为重。当务之急是击退六大派,其他事情容后再说。” “哼,韦一笑,等今日事了,我会申请重开刑坛,到时候自有教规来惩罚你。”庄铮强自按下心中怒气,重新坐下。韦一笑冷笑几声,不再理会庄铮,转身盯住史应龙,眼中绿芒暴闪,桀笑道:“史应龙,方才我只吸了八分饱,剩下那两分,就用你的血来填吧。”他展开身法,身如鬼魅,倏然出现在史应龙背后,浑身寒冰真气催谷到顶,寒冰绵掌卷起凛冽寒风拍了下去。 史应龙在韦一笑吸食人血时就想过去阻止,只是对方身处明教本阵,他若贸然冲过去,一旦明教高层反应过激,恐怕又会引起双方混战。此时五大派弟子战力恢复不过一两层,若再参加混战,难免死伤惨重。届时无论胜败,他必会被五大派之人赍恨,因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留在原地,表面上默不出声,暗中却以“积水成渊”的心法蓄积内力。 韦一笑自以为轻功身法无人能匹敌,意图攻对手一个出其不意,抢占先机,不料史应龙早有防备,反手一招“怒涛倒卷”拍出,“啪”一声对上他的寒冰绵掌。 史应龙丹田内力蓄积多时,早已超出他正常状态下所能发挥的极限,这一下两掌相触,猛然爆发出来,犹如山崩海裂,庞然真力狂飙汹涌,朝着对手掌心冲击过去。韦一笑一年前被史应龙偷袭得手,真气反噬之下与对方对拼多掌不分上下,只道史应龙功力不过区区,如今他全力施为,掌劲如冰,一旦侵入对方体内,便可将对方经脉封住,任他宰割,没想到史应龙爆发出的掌力远远超出他想象。 双方掌力稍一接触,韦一笑寒冰真气就被逼得倒卷而回,史应龙催动掌力冲进他手上经脉,大肆破坏。韦一笑手臂顿时青筋暴涨,经脉泊泊作响,已经承受不住,眼见就要爆裂开来,他心知不妙,暴喝一声,丹田内气不留点滴,全书冲入右臂,竭力挡得一挡,同时赤脚在地上猛然一蹬,身子倒射而出,瞬息间飘出丈许。 史应龙哪能放韦一笑就此脱身,身形前探追将上去,手掌摒立如刀,一招“支离列御”迎空劈下,尚未打到他身上,内劲已经破掌而出,锐利如刀,“噗”一声落在他小腹之上。 韦一笑只觉如被巨像踏中,五脏六腑几欲破碎,一口鲜血激喷而出,眼见史应龙手掌就要及身,提起最后一口气,身形猛然侧转,避开史应龙手掌,脚尖点出,身体迅疾无比的升上三丈余高,空中一震双臂,斜斜落向明教本阵。 史应龙仍不想放过他,势做“狼奔豕突”追到明教阵前,正欲拔空追击,猛然见到谢逊手持屠龙刀守在前方,作势欲出,他心中凛然,这才住脚不追,返回场中。韦一笑双脚落地,膝盖一软扑倒在地,张嘴连喷几口鲜血,双眼泛白昏死过去,胡青牛连忙过去救治。 韦一笑的武功在武林中也是顶尖之列,面对史应龙却连一时半刻都撑不住,被两招速败,以此算来,史应龙的武功已经远远超出在场任何一人,几乎直追武林泰斗张三丰真人。六大派中除了峨嵋弟子高声喝彩,其他五派众人震惊不已,一时无法开口言语,而五派高层反应迅速,马上交代众多弟子抓紧时间打坐恢复。 明教众高层面面相窥,骇然不已,谢逊忍不住问道:“这史应龙究竟是何来历?”彭莹玉道:“他是佛门大德苦竹大师的侍者,一身武功虽然跟苦竹大师毫无相似之处,但是他跟随苦竹大师多年,想必也是得到实行指导。” 苦竹极少在世人面前施展武功,名声只在佛门之内传播,谢逊等人志在江湖,哪里听过他的名号。众人当中除了彭莹玉与说不得,其他人对“苦竹”这两个字毫无印象,不由更加迷惑。 殷天正沉声道:“不管他是什么来历,如今都是我明教之敌,他武功奇高,恐怕在座诸位谁也不是对手。而且六大派中还有灭绝、宋远桥两人没有出过手,这场赌斗已成定局。我教接下来究竟该如何行事,还需诸位速做决定。” 周颠嗤道:“打不过那就放人家走呗,还用想什么?”彭莹玉苦笑道:“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你看看对面,六大派弟子之前一片哀鸿,死气沉沉,现在却气势如虹,个个在抓紧时间调息,尤其是昆仑派的人,更是连兵刃都出鞘了。只怕这场赌斗完结之时,便是双方决战之始。到时候六大派有史应龙、灭绝师太等人策应,又有峨嵋剑阵在前冲锋杀敌,反观我教高手个个带伤,战力大减,一个不慎,只怕我教几百年不息的圣火就要在今天被覆灭。” 殷天正道:“我们自从得到六大派联手的消息,准备多时,先是在路上袭扰,又是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最终将敌人一举围困在此。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史应龙武功竟然如此高强。若是没有史应龙出现,哪怕峨嵋派实力如何强劲,也不可能将局势扭转。” 殷素素插嘴道:“爹,不如让我下去试试,或者能够将史应龙劝退?”殷天正喝道:“你还小么,说什么混帐话?”殷素素辩解道:“爹,史应龙与王难姑认识多年,感情亲厚,我又跟王难姑关系亲密,说不定真能将他劝退。”殷天正转头看了看胡青年,问道:“那让王难姑的丈夫去劝说岂不是更好?” “咳,我觉得我去说把握更大。”殷素素翻了个白眼,心想以史应龙与难姑的关系,要是胡青牛上场,那不是让他去送死吗。谢逊沉吟道:“殷法王,既然素素这么有把握,不如让她去试试?” 殷天正犹豫半响,终于还是功利之心占了上风,咬着牙道:“那好,素素你上场,我帮你掠阵。”殷素素手持长剑,纵身跃入场中,笑吟吟道:“史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史应龙接连施展两次“支离列御”,功力消耗不小,正在抓紧时间恢复,见到殷素素上场,不禁眉头一皱,心想这女人怎么想的,这样的场还敢上来?他又想起王难姑的叮嘱,不愿对殷素素下手,却又不好明说,便道:“你不是我对手,还是换别人上来吧。 殷素素笑道:“我见公子武功惊人,便想向公子讨教讨教。请。”长剑转动,一套天鹰剑法施展开来,重重剑幕罩向上史应龙,剑刃割裂空气的刷刷声不断响起,声势煊赫,几乎比得上庄铮施展霹雳棒法了。 史应龙见她剑法看似声势惊人,却对自己没有半点威胁,不禁有些警惕,心想这女人狡猾如狐,也不知道有什么手段埋伏在后头,不过她施展这样的武功,正好给了自己机会。他一边应付着殷素素的剑招,一边抓紧时间回复真气。 第60章 力敌鹰王 史应龙和殷素素装腔作势一阵乱打,明教高层自然知道殷素素正准备劝说对手,倒是六大派弟子迷惑不解。纪晓芙向灭绝师太问道:“师父,这女子武功也不怎么高强,应龙怎么跟她对峙这么久?难道他跟韦一笑交手时受伤了?”灭绝师太沉吟道:“应龙刚才击败韦一笑的最后一招犀利无比,与我峨嵋秘传剑法‘落英’颇有相似之处,估计对施展之人的消耗极大。应龙现在跟着对方缠斗,应该是趁机恢复内力,你不必担心。”纪晓芙松了口气,专心观看场中打斗。 殷素素上次在摩天岭被史应龙所救,经历石台上的一番旖旎之后,她便认定史应龙喜好异于常人,对成熟女子怀有特殊感情。 她想史应龙能够创下铁血镖局这么大一份家业,并不是简单之人。铁血镖局与明教并无利益冲突,一向河水不犯井水,史应龙又是孤儿,从未听闻他有什么亲朋好友与明教中人结怨,如今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跟着峨嵋派赶赴光明顶,除了对峨嵋派众女有所图谋,此外再无解释。 殷素素手中长剑急舞,带起一阵风声,趁机轻声问道:“史公子,峨嵋诸位女侠长得很漂亮吧?” 史应龙从容避开她的剑招,搬运丹田之力回复体内真气,听她突然间问起峨嵋弟子的容貌,心里有些疑惑,便胡乱应道:“是很漂亮。” 殷素素又问道:“你和难姑关系异于常人,若再加上峨嵋派的女弟子,你就不怕难姑吃醋?” 史应龙以为她说的是纪晓芙,虽然有些奇怪她消息如此灵通,却也不想自己的私密之事闹得人人皆知,不悦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殷素素心想他果然是喜好独特,有了难姑还不知足,竟然还打着峨嵋派众多女弟子的主意,说不定连灭绝都不想放过!不过灭绝武功高绝,恐怕他也不好得手吧?她手中长剑越舞越急,带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大,忍不住轻笑道:“是呀,峨嵋女弟子个个成熟娇媚,几乎不在难姑之下。掌门灭绝师太更是容颜不老,风韵动人心魄,端丽冠绝武林,风华远在难姑之上,就连我都心动不已。” “这女人到底要说些什么,连师太也牵扯上了?”史应龙心中越发奇怪,他素来敬重灭绝师太,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你明明不是我的对手,还要上场,口中这般胡言乱语,到底想要做什么?” 殷素素使出一式“乱披风”,长剑舞出呼呼风声将两人与周围隔绝开来,口中急速说道:“我知道你喜好特别,不如你诈败昏迷,由我明教拿下峨嵋派众人,给她们服下药物,你再来个英雄救美将人救走。到时候峨嵋派众女人心怀感激,体内又有药效催发,内外交迫之下情迷意乱,想必不会抗拒于你。到时候你便能得偿心愿,与众女共赴巫山,说不定还能品尝到灭绝师太绝代风情,与她快活一番,身心两得岂不快哉?你意下如何?”她自以为探明史应龙心意,便不再拖延,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这番话说得疾快无比,又低若蚊音,在剑风的遮掩下,竟然没有半字透出场外。史应龙听得又惊又怒,背后直冒冷汗,心想难姑在江湖上被称为“毒仙”,说是手段诡异毒辣,可跟这女人一比,简直就如三岁小孩一般纯良。殷素素连这样的毒计都想得出来,行事毫无底线,肆无忌惮,不愧是殷家的人!殷家与阿离势同水火,一旦殷家要对付阿离,殷素素说不定会利用自己是难姑密友的身份来设计阿离,到时候只怕难姑第一个要遭到毒手。不行,这样危险的人绝不可让她继续留在世上,拼着日后被难姑责骂,今日也要将她击杀当场! 史应龙心中杀意顿起,冷冷道:“你这人危险之极,为免你日后对阿离和难姑不利,不能再留你活着!”他修炼龙象般若功恢复速度极快,经过这一番纠缠,他体内真气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当下窥准时机,使出一招“擒龙控鹤”,左手形如鹤喙,刁住殷素素长剑剑身,右手如神龙探爪,呼一声直袭她小腹。 “素素小心!”一旁掠阵的殷天正感到史应龙杀意,连忙出声提醒。殷素素没想到对方态度骤变,一出招便是杀手,幸得她也是经历过大风雨的人,临危不乱,果断弃剑后退,左掌下拦在小腹之前,匆匆对上史应龙右爪。 史应龙右爪撞在殷素素掌心之上,“喀”一声脆响将她掌骨打折,凌厉爪劲透过她手掌击在小腹上。殷素素只觉小腹一痛,眼前突然一片黑暗,立即昏迷过去,身体在爪劲冲击之下迎空倒飞出去,嘴角沁出的鲜血当空飞洒。 殷天正在史应龙心生杀意时便有所感应,口中出言提醒女儿,脚下已经展开天鹰身法急蹿上前,不料还是晚了半拍,眼见自己女儿生死不明,暴怒之下不及多想,“哈”一声大喝,右爪疾如闪电直抓史应龙胸口。 史应龙也不后退,左手扔掉长剑,右爪化掌迎将上去,狠狠拍在殷天正爪上,催动内力冲击过去,只觉对方爪劲凝聚如铁,坚不可破,竟然无法撼动,劲力反震之下腾腾腾倒退出三步,这才站住脚。 殷天正虽然也被震出两步,却已知道对手武功的大致境界,心里便有了底气。他想史应龙之前能够速败韦一笑,想必是动用了什么秘传绝技,武功并不是众人想像中的那般深不可测,单就功力而论,或许自己还要胜出一筹。 此时殷素素已经被殷野王接下,胡青牛正在救治。殷天正知道胡青牛医术当世无人能敌,既然女儿没有当场断气,还能救治,想必性命无忧。他心下大定,冲着史应龙喝道:“小子,你多次与我殷家作对,如今又上来光明顶放肆,本法王正好与你清算总帐,接招。”揉身上前,双手疾探,浸淫多年的鹰爪擒拿手施展开来,如风如电,爪劲撕裂开空气,嗤嗤作响。 史应龙巍然不惧,双掌上下翻飞,九巴掌刚猛凌厉,丝毫不落下风。殷天正一开始时还想以招式取胜,施展出来的擒拿手多以险绝奇诡为主,后来发现对手掌法大巧若拙,自己完全无法取得上风,招式一变,大开大阖,一心与对手硬拼。 史应龙之前两招速败韦一笑,看似轻松,消耗却是不小。后来与殷素素缠斗时虽然稍有回复,始终不是全盛状态,以现在的内力而论,比殷天正还是稍逊了一筹。但他已将九巴掌掌法精髓完全掌握,各种使劲技巧随手而出,弥补了内力上的弱势,竟然与对手斗了个旗鼓相当。 史应龙与殷天正激斗不休,施展出的武功精妙绝癫,掌风爪劲呼啸不停,威力远及数丈。此等高手放手对敌,平时决难得见,看得六大派众人如痴如醉,却没有注意到明教有几人隐匿身形,悄悄离开了广场,场中两人恶斗良久,消耗渐大,史应龙施展的九巴掌本是不世出的奇功绝艺,此时终于显出起独步天下的威力来,往往三分力气便能发挥出十分战力,彼消己涨之下,他竟是越战越勇,慢慢占据了上风。 殷天正留意到彭莹玉派人潜出广场,想必谢逊等人已经想出应付六大派之策,就算他这场打斗输了也不打紧。只是他威名赫赫,横行江湖几十年未曾一败,如今竟然拿不下一个青年小子,心中着实不甘,想道:“既然招式无法取胜,那便以内力决胜负!”他身形急转之间连出几爪,逼住对手,突然弃爪化掌,以挟山超海之势击出。这一翻恶斗下来,史应龙知道对方消耗更大,对两人之间的境况变化自然一清二楚,眼见对方意图比拼内力,他斗志正浓,不假思索,一招“排云双掌”迎了上去。 两人原本打得快极,身形如电似风在场中辗转腾挪,突然间四掌相交,立时胶住不动,只在一瞬之间,便自奇速的跃动转为全然静止。殷天正神威凛凛,双目炯炯,如电闪动,他年纪虽大,功力却越发精深,鼓动内力如潮,有如一个浪头又是一个浪头般连绵不绝,向对手撞击过去。史应龙英气勃发,目若朗星,眼中精芒闪耀,他身负龙象般若功,使出“龙门叠浪”之法,内力反击过去,将对手层层劲道撞得粉碎,更逆浪而上,狂飙猛进。 这两人都是当世顶尖高手,拼斗至此,互以真力决胜,均知自己若是无法取胜,一旦落败便有性命之忧。两人再无退路,便在这片刻之间,竟已各出生平苦练的内家真力。一个是铁血镖局总镖头、身负众望的年青俊逸,另一个是天鹰教教主、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但见两人头顶都冒出丝丝热气,眼看一时半刻之内便要分出胜败。 第61章 大局将定 只见两人犹似两尊石像,连头发和衣角也无丝毫飘拂。六大派和明教双方都是屏气凝息,为自己人担心,这等真力相较量,没有半分取巧的余地,表面看似平静,实情却是凶险万分,一有结果,就表示有人要落败身亡。 纪晓芙虽然对史应龙极有信心,但殷天正成名多年,威名赫赫,并非易与之辈,两人相持的时间越久,她心内就越发担忧,眼见史应龙额头已有不少汗珠汇聚,有心上前帮忙却又无能为力,忍不住向灭绝师太恳求道:“师父,应龙跟对方以内力相较,实在太过危险了,不如您上去将两人分开?” 灭绝师太也颇为担心,仔细观察半晌后,才点头道:“我试试看。”她从身后弟子手里拿过一把剑鞘,起身上前。 史应龙和殷天正这样的顶尖高手内力相较,一般人别说想要分开他们,只要稍微触碰到他们身上衣衫,恐怕便要被两人激荡不息的内力震得经脉破碎、五脏俱裂。在场诸人也只有她功力稳胜两人,又见两人消耗良多,不似全盛之时那般难以应付,这才敢上前一试。 “灭绝,你想干什么?”殷野王见到灭绝师太上场,以为他要对自己父亲不利,不由紧张起来。谢逊听到动静,提着屠龙刀跃入场中,拦在灭绝师太面前,喝道:“灭绝,你也是一派宗师,难不成要乘人之危?” 灭绝师太瞥了谢逊一样,冷冷道:“谢逊,你自己也是高手,自然知道武功练到我们这样的境界,想要对付别人,根本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你这是心虚了吗?”谢逊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殷法王与史应龙胜负未分,你上场来做什么?”灭绝师太反问道:“他们两人势均力敌,久久不分胜负,我不上来分开他们,难道要任由他们继续斗下去,直到力竭身亡?” 谢逊道:“他们两人拼斗正剧,若是外人贸然插手,气机牵引之下,不但插手之人会遭到两人的合力反击,就连他们自身也因此遭受震荡,一个不慎就会心脉尽碎,我绝不容你插手。” 灭绝师太早年以剑法高绝闻名江湖,近十几年却在峨嵋闭门苦修镇派神功,此后再也没有在江湖上显露武功,因此外人并不知道她内力也已超凡入圣。谢逊在冰火岛住了二十年,受岛上冰火奇观启发,创出一套内功心法,修补好早年修炼七伤拳留下的暗伤,功力因此大进,实为明教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但要分开史应龙与殷天正,并且不伤到两人,他也没有把握做到,如何敢让灭绝出手? 灭绝师太哼道:“你自己做不到,便以为别人也做不到么?我峨嵋武学奥妙精深,岂是你等所能想象。你如此坚持,是想让殷天正力竭身亡吗?” 谢逊当年还未出师时,成昆评论天下武学曾说过:“江湖中人大多以为峨嵋派除了剑法外别无长处,却甚少有人知道,峨嵋派的内功也是独步武林,不在少林之下。”如今被灭绝师太一提,他猛然想起这一句话来,犹豫了片刻,还是让开了路。 灭绝师太走到史应龙与殷天正两人中间,凝神观察片刻,右手突然一挥,手中剑鞘迅捷无比的从两人四掌交贴之处一切而下,将两人手掌分开。剑鞘遭到两人相持多时的内力反击,顿时吱吱作声,眼见就要爆裂开来。史应龙和殷天正对拼多时,早已没有余力闪避,一旦剑鞘碎片疾射散开,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两个。 灭绝师太武功高绝,反应何等迅疾,她心念动间,丹田内气已经布满剑鞘,瞬息间连布十二道气层护住剑鞘,手腕一沉一引,立即将剑鞘上的庞然巨力牵往地面,同时剑鞘出手,直射地面。 嗤一声响后,剑鞘没入地面,只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洞口。史应龙和殷天正借此机会收掌后退,史应龙年轻力壮,又服用过许多菩斯曲蛇胆,体质异于常人,虽然内力消耗过剧,却还有保留有些许战力。殷天正年老体衰,消耗过大,浑身骨骼酸痛,已无再战之力,身形一软,差点就瘫倒在地,谢逊连忙上前扶住他。 灭绝师太虽然知道史应龙还有余力,却不愿他继续上场,便说道:“这一场,就当双方打平了吧。谢逊,你们还有什么人能打的,赶紧派上来吧。”伸手扶着史应龙往峨嵋派的方向走。 史应龙低声道:“师太,我自己能走。”灭绝师太板着脸训道:“还逞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自己身负重任,竟然去跟人比拼内力,成什么话!”史应龙讪讪而笑,不敢再说话。两人回到峨嵋本阵,灭绝师太便把史应龙交给纪晓芙照顾,转而注意对面明教的动静。 谢逊搀着殷天正往回走,心思迅速转动着:“刚才那几位五行旗的兄弟下山,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见到有人回转,想必还需要一些时间做布置。如今教中高手大多负伤,无力再战。剩下的兄弟武功不高,上场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再说他们是最后决战的主要战力,不可浪费在赌斗之上。”思来想去竟然再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高手上场,又想若是光明左使范遥和紫杉龙王能够赶回来,诺大个明教,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明教迟迟没有派人下场,五大派不少人纷纷大声鼓噪起来,昆仑派弟子更是破口大骂,诸如“魔教言而无信”、“魔教暗中准备诡计想要害人”、“魔教中人吸食人血,泯灭人性,请灭绝师太带领我们斩妖除魔”等等煽动言语连声不绝,越演越烈,顷刻间群情汹涌,眼见就要冲出来与明教拼命。 谢逊听到对面不断传来的污言脏语,猛然大喝道:“住口,我明教主旨行善去恶,拯救世人,那是你们这等道貌岸然之人所能污蔑!这一场我方就由我出战,你们若是真有胆子,便上来与我战个痛快。”他大步迈出,横刀伫立场中,头上须发无风自动,神威凛凛。 金毛狮王身为明教法王之一,武功高强,名声早在二十年前便响彻江湖。他在海外隐匿多年,想必武功比以前更加厉害,虽然双目已眇,但有屠龙刀在手,一减一增之下,只怕比起殷天正更难对付。六大派来人当中,若真有能胜过他的,唯有手持镇派神兵的灭绝师太了。 五大派中刚才还骂得痛快的众人顿时一片寂静,噤声若寒,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场挑战,有些人还偷偷往后挪了几步,以免显得太过出众。五大派首脑纷纷把目光看往灭绝师太,空闻双掌合十道:“谢逊有宝刀在手,一般兵器难以抵挡,还请师太出手,除去此獠。” 灭绝师太将手中倚天剑交给纪晓芙,又将她钢剑取过,慢慢度入场中,说道:“谢逊,你眼睛不便,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先出招吧。” “好,那我便不客气了。”谢逊也不矫情,不断飘动的须发倏然落下,身上气势猛然高涨,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放佛在酝酿着惊天动地的一击。他知道自己眼目不便,全凭耳力监测敌人动静,若自己贸然出击,只怕会招致敌人狂风骤雨般的反击,倒不如全力固守,也能多拖延一些时间。 灭绝师太凝神戒备半响,见谢逊始终没有进攻,冷笑道:“既然你不愿进攻,那就换我来。看剑!”手中长剑寒光疾闪,星驰电掣般射向对方手腕。 谢逊多年来早已习惯已听代看,灭绝师太话音一落,他就全神戒备起来,还没有听到对方长剑袭来的声音,便感到一股寒意直奔手腕而来,手中屠龙刀急转,刀身于电光火石之间挡下了袭来的剑尖。 “铛”一声刀剑交击之声响起,同时还有嗤的一道破空之声。却是灭绝师太刚才速度太快,长剑刺破空气的声音知道这时才响起。她手中长剑疾挥,不断往对手身上刺去。 谢逊只觉对手剑速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完全不能以常理来判断,口中暴喝,丹田内气从周身窍穴蔓延而出,笼住浑身上下,以气机来感应对手剑路,全凭自己在历次生死磨练中铸就的战斗本能,挥舞着屠龙刀上下抵挡。 只见灭绝师太在场中闲庭信步,手腕转动间便挥洒出万点星芒,一时剑气纵横,寒芒暴闪。谢逊竭力防御,手中屠龙刀化作一道黑光,绕着浑身上下飞舞,一连串的叮铛之声响起,犹如雨打蕉叶,急促无比。 灭绝师太一轮快剑急攻,见谢逊竟能够抵挡得住,不禁有些惊讶,心想这谢逊双目已眇,还能应付下我的剑招,不愧是成名多年高手,而且他释放出的内力忽冷忽热,变幻不停,牵扯得周围空气不断涨缩,这般功法颇为神奇,竟然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她见猎心喜,口中一声清叱,运起临济十二桩的内劲挺剑疾刺,瞬息间连出十二剑,汇聚成点,“铛”一声击在屠龙刀身之上。 第62章 波折再起 谢逊感到对方剑上陡然传来一股巨力,他手臂奋力一震,运起起内力抵挡,方与对方内力接触,才发现对方这股内力竟然由十二种不同的力道交杂糅合在一起,忽冲忽缓、时正时奇、或刚或柔、若巧若拙、幽明不一、空实难分,大冲若盈,极难抵御。他竭力鼓动丹田内气,倾注于屠龙刀之上,口中暴喝连连,腾腾腾一连退出三步,这才将对手这股巨力抵挡下来,脸上不由骇然变色。 灭绝师太身形闪动,追将上去,又是十二剑击在屠龙刀之上,谢逊避无可避,腾腾腾又是退出三步,才挡下对方力道,刀身一震,又是一股内力从对方剑尖之上冲了过来,他只能咬牙硬撑,又将这轮攻击挡了下来。 灭绝师太剑招不断,连绵不绝,谢逊接了几轮之后,内力汇聚速度渐渐跟不上,一开始退三步便能卸掉她的内力,渐渐需要后退四步、五步、六步才能稳住身形。到了后来,他运功过剧,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而且背后就是圣火广场的围墙,退无可退,再也无法将灭绝师太剑上的力道卸掉,内腑震荡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惨白,已是受了重伤。 彭莹玉连忙高喊道:“师太剑下留情,这一场我们认输。”灭绝师太见谢逊再无战力,也不屑落井下石,转身两个起落掠回场中,问彭莹玉道:“您们明教可还有人上场?” 彭莹玉神情苦涩,缓缓道:“我教再无人上场,这番赌斗就算六大派赢了,请师太带六派弟子自由下山便是。” 灭绝师太不置可否,也不返回本阵,目光在明教阵中来回扫荡,想要找出杨逍的踪影。六大派其他头脑目光一阵交接,也不开口提下山之事,纷纷越阵而出,站到灭绝师太身后。他们举动反常,显然是不甘失败,想要趁机动手,只是六大派现如今全凭峨嵋派独力支撑,若不说服灭绝师太,恐怕也无把握对付明教众人。 明教高层见此,脸色也凝重起来,几名教众跑过去将谢逊抬回,庄铮几声呼喝,五行旗教众立即聚合起来,在明教阵前布下阵列,严加戒备。 六大派众多弟子中突然有一人喊道:“我六大派此次伤亡众多,若不为那些逝去的师兄弟们报仇,回去之后如何与他们的亲人交代!”这话一出,顿时引得附近的人议论纷纷。又有一人喊道:“不错,师兄他们不能白白牺牲了,我要为他们报仇!”接着便有人跟着喊道:“报仇!”一开始只是零零落落几人在喊,渐渐群情激动,六大派弟子中“报仇”之声此起彼落,渐渐汇成一声,犹如山崩海啸,在广场之内激荡不止。 何太冲脸色沉重,对灭绝师太道:“师太,现下各派弟子一心要报仇,群情激荡,若是强行阻止,只怕会埋下隐患,不但日后武功再无寸进,说不定会遭遇心魔作祟,就此走上歧途!” 鲜于通一脸正气,凛然劝道:“师太,这些人都是邪魔外道,平日里无恶不作,劣迹斑斑,今日正是我等替天行道,诛灭妖邪之时。况且师太并未与魔教众人有过约定赌斗,还请师太带领我等戮力屠魔。这违背赌约之名,便由我等一力承担。” 灭绝师太本来在眉山已经答应史应龙,要在光明顶上见机行事,为以后汉人反元大计保留元气。只是她向来嫉恶如仇,亲眼目睹韦一笑吸食教众热血,行为堪比畜生,明教教众又信念坚定,毫无半分点化的可能,再加上杨逍就在对方阵内,只要一声令下,冲进对方阵内,便可报得师姐大仇,不由得有些动摇。 只是明教尚有几百精悍教众,悍不畏死,若是再起大战,只怕峨嵋弟子也要有所折损。这批跟来光明顶的三代峨嵋弟子,个个天资出众,经过这次历练之后,只要再有五年八年,不少人武功必定能进入一流境界,成为派中砥柱,到时候峨嵋实力大增,与少林武当鼎足而立不在话下。 灭绝师太想到这里,委实不愿众多弟子就此折损,就在她犹豫不决,难以断定之时,圣火广场围墙之外蓦然传进一道声音,有人朗声说道:“鲜于通,你道德败坏,忘恩负义,奸诈狠毒,残害同门,暗中作下无数下流无耻之事,自身已经是邪魔一个,还有脸说这一番话?” 话音未落,一个锦衣玉带,身披狐裘的青年人越墙而入,脚步如行云流水,飘然而至,站在明教阵前。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眸,面对着六大派首脑却姿度从容,悠然自若,自有一股贵公子的气派。 鲜于通星目微眯,手中折扇轻摇。他见到明教高层个个脸露迷惑之色,显然也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便以为这是哪个武林世家的子弟。他当初被谢逊狮子吼震伤,借机在一旁调息打坐,并未下场与明教高手比斗,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休息,身体早已恢复完好,心想这个年轻小子突然出来为明教张目,正好由我拿下立威,到时候击溃明教最后一名高手的功劳便会记在我的头上,随着六大派剿灭明教的功绩一起在江湖上传颂。他不由冷笑道:“你这毛头小子信口雌黄,竟然敢污蔑于我,你若不说出个理由来,我便把你拿下,到时候再向你家长辈讨个公道。” 那贵公子嗤笑道:“你做的坏事太多,数不胜数。当年你当年身中剧毒,己是九死一生,人家拚着三日三夜不睡,竭尽心力的给你治好了,又和你义结金兰、待你情若兄弟,还将唯一的妹子许配给你,谁料到你为了……” 鲜于通听了这句话,不由得全身一颤,背上冷汗直冒,“啪”一声合上手中折扇,断然喝道:“小小年纪便在此胡言乱语,待我擒下你再说!”说话时身形已经蹿出,左掌便向张无忌肩头劈了下来,意图一招拿下这人,说不得要假装失手将他除去。 贵公子举掌随手一格,便将他的攻势架开,哈哈笑道:“方才还要我说出个理由,如今却又害怕我说了?可我偏偏就要把你的丑事都抖出来!” 鲜于通如何还能让他继续说下去,立即扑上贴身疾攻,右手折扇露出铸作蛇头之形的尖利扇柄,左手使的则是鹰爪功路子;右手蛇头点打刺戳,左手则是擒拿扭勾,双手招数截然不同。这路“鹰蛇牛死搏”乃华山派已传之百余年的绝技,鹰蛇双式齐施,苍鹰矫矢之姿,毒蛇灵动之势,于一式中同时现出,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但那贵公子武功甚高,仅以一手应敌,掌法轻灵飘逸,闲雅清隽,轻轻松松便将鲜于通狂风骤雨般的的攻势化于无形之中。他另一手掩在背后,意态姿然,犹如闲庭信步,口中连绵不绝的说了下去:“你先是与结拜义兄的妹子相恋,骗了人家的身子,后来为了掌门之位,另娶华山派上任掌门人的独生爱女,害得那可怜女子悬梁自尽,造成一尸两命的惨案。” 六大派众人听到这番话,纷纷把眼光汇聚到鲜于通脸上,却见他脸上似有愧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竟然无言以对,一反平时口若悬河,善言巧辩的作风。众人见他如此模样,对贵公子的说话不由得不信。 但鲜于通却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旁人只见那贵公子掌法轻灵飘逸,闲雅清隽,随手拆解鲜于通的攻势。实则那贵公子手掌翻飞之时,自一股庞然内力压迫住鲜于通,让他必须鼓起全力对抗才稍稍站得住脚,哪里还敢有余力去做口舌之争。而且那贵公子将自己的掌力控制的极好,并无半分泄露出两人交手的范围之外,纵是灭绝师太这样的高手,只因距离太远,也瞧不破其中的秘奥。 贵公子继续说道:“你娶了掌门人的独生爱女之后,却因为门中另有一位白垣师兄才华武功远胜于你,大大威胁到你继承掌门的计划,你便心生毒计,下毒害了他,还将罪名推到明教的头上。” 六大派众人听到此处,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华山派中的诸名宿、门人不禁骇然变色,尤其是高、矮两位长老,更是脸露怒容。白垣乃是华山派近几十年来最为出色的弟子,他天资出众,才华横溢,时常被人拿来和武当派的俞岱岩比较。只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若是能活下来,绝对能带领华山派与峨嵋派一较长短,争夺武林第三大派的名号,华山派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华山派的高长老忍不住高声喝道:“鲜于通,你老实回答,白垣师侄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矮长老一掌打在高长老脑后,骂道:“住口,要问回去再问。” 鲜于通这一辈子最大的秘密被人宣诸于众人当前,脸色一片惨白,心下发狠,手中折扇猛然向指向贵公子面目,手指便按下扇柄处的机括。贵公子早有防备,电光火石间使出一招“阳歌天钧”,一股沛然真力从掌心涌出,卷起折扇射出的毒粉袭向鲜于通。 鲜于通只感到胸口一滞,忍不住大口呼吸,岂料闻到一股甜香,头脑立时昏晕,这一下当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张口待欲呼唤。贵公子化掌为爪,轻轻巧巧便将折扇夺走,右脚狠狠踹在鲜于通的腰胯上,将他踢倒在地,翻滚出几丈远才停了下来。鲜于通一干心腹弟子连忙赶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第63章 各派隐秘 矮长老怒视贵公子,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来此大放厥词,污蔑我华山派!”贵公子笑道:“你不必管我是谁。你若不信我所说的话,可以去看一看鲜于通的腰间是否有一道疮疤。当年他疗毒时曾在那里开了一道口子,你一查便知。” 矮长老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想要去看一看鲜于通的腰间,却又怕真的找到贵公子口中所说的伤疤,一时踌躇不前。 “啊……啊……”鲜于通骤然发出犹如杀猪般的惨叫,声音凄厉,撼人心弦。像他这等武学高强之士,心志坚定,便有利刃加身,也能强忍痛楚,决不致当众如此大失身分的呼痛。众人纷纷注目贵公子,皆以为是他在暗中施展了什么手段,才会导致鲜于通如此不顾身份高声痛呼。 高长老大声骂道:“小子,你到底在鲜于通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就算他真做错了什么事,那也是我们华山派的家务事,哪里轮得到你来出手!” “哈哈……他用藏在折扇里的蛊毒对我下手,鬼使神差之下却是自作自受,自己倒是先行享受起来。”贵公子走到一棵花树之前,以扇柄对着鲜花挥了几下,片刻之间,花瓣纷纷萎谢,树叶也渐转淡黄。他展开扇子,只见上面诗画全,啧啧赞道:“这么一把风雅之物,谁料得到里面藏了如此剧毒之物,真乃是暗中偷袭,杀人灭口的利器。” 众人无不骇然,均想鲜于通平日一副正道楷模的样子,所用的武器竟藏着这么卑鄙阴毒的机关。 “救我,公子救……命……我不该带华山派来……攻打光明顶。只要公子救……下我,以后我……就为你做牛做马……任凭驱策。”鲜于通见那贵公子对自己的过往一清二楚,连自己腰间的伤疤都知道,便认为他有办法解去自己身上蛊毒,竟然不顾身份向他求饶起来。 华山派众人见自家掌门如此做为,均觉脸上无光,矮长老更是高声怒喝:“鲜于通,你在干什么!你身为华山掌门,竟然连区区苦楚都经受不住,向别人告饶!”贵公子哈哈笑道:“鲜于通,你这金蚕蛊毒独步天下,我可没有本事解得了。” 一听到“金蚕蛊毒”这四个字,扶着鲜于通的几名华山弟子连忙松手,离得远远的。鲜于通在地上辗转呼道:“不可能……你知道我腰上的疮疤……怎么会不知道……金蚕蛊毒的解法。” 鲜于通听到贵公子说帮不了他,心神松动之下竟然说漏了口,各派耆宿听到后尽皆变色,有些正直之士已大声斥责起来。 “啊……杀了我……杀了我……师叔……白垣师兄……是我用金蚕蛊毒害死的……求你杀了我……”鲜于通知道世上还有胡青牛能够解得了“金蚕蛊毒”,但是胡青牛恨自己入骨,岂会帮自己解毒!他心生绝望,便吐露实情,只求速死。 “真是你这畜生干的好事!”高长老满脸怒色,突然举刀,疾往鲜于通劈落,“噗”一声将他脖子砍断,一个头颅咕噜咕噜滚出老远。 “啊……”那几个扶起鲜于通的华山弟子突然惊呼出来。高长老以为他们是被自己吓到,不由怒喝道:“不就是杀人吗,叫什么叫!”矮长老却发现有点不对劲,那几名弟子倒在地上,浑身抽蓄,口中惨呼不断,竟然与鲜于通毒发之时毫无二样。 贵公子轻描淡写道:“鲜于通中了金蚕蛊毒,这几人接触到他的身体,自然也会中毒。其实这金蚕蛊毒也并非无药可救,蝶谷医仙胡先生就能解去此毒,贵派不妨请胡先生出手相助。” 这一次华山派围攻光明顶,一路杀了许多明教教众,胡青牛怎么可能出手救人。矮长老见那几个弟子在地上辗转哀嚎,痛楚难当,陡然跃了过去,刷刷几刀将他们砍死。华山派出了这等丑事,再也没有颜面与那贵公子对质,高矮两长老躲入六大派其他脑身后,再也不愿开口。 六大派乃是武林正道代表,一向行侠仗义,这一次联手围攻光明顶,也是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如今有人赶来滋事捣乱,若不是那贵公子举止颇有大家风范,极像武林世家出来的子弟,早就被人乱刀砍死了。华山派既然不愿开口,自然有其他人跳出来。 崆峒五老中的老三唐文亮喝道:“魔教为祸江湖多年,像那谢逊满手血腥,多年前就抢走崆峒七伤拳谱,心狠手辣,连我年幼的侄子也惨遭毒手,岂能轻易放过?” 贵公子冷笑道:“不对吧,你侄子死于谢前辈上崆峒之前,如何能将这一笔账算在他头上?再说你崆峒的七伤拳隐患重重,练之有害,未伤人先伤己。谢前辈就是因为练七伤拳伤了心脉,才不得不在海外养伤。这样的稀烂拳谱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崆峒五老中的老大关能见他诋毁本门镇派绝技,忍不住喝道:“胡说八道!七伤拳是我崆峒最高深的武功,当年我派前辈木灵子凭此名扬四海,寿至九十岁,岂是你能诋毁得了的。” 贵公子讽道:“木灵子将归元心经修炼至圆满境界,功力通玄,自然不怕区区七伤拳反噬。只因为七伤拳使用之时声势煊赫,夺人耳目,他为了光大崆峒,经常使用这门拳法。以讹传讹之下,江湖中人以为他是凭此成名,就连崆峒弟子也信以为然,求他传授七伤拳。只是他深知此拳法的害处,不肯传下,嘿嘿,可惜他一片苦心却没人能体会,结果只活到九十岁便突然仙逝。”言外之意却是说崆峒派弟子欺师祖,为了七伤拳暗中害死木灵子。 崆峒五老闻言惊怒交加,可惜五人受伤不轻,自忖不是贵公子的对手,只得按捺住满腔怒气,冷着脸不再说话,却把目光看向少林寺的空智。 空智上前道:“阿弥陀佛。施主之言多有偏颇。谢逊谢逊满手血腥,屠杀了江湖上诸多无辜,就连我空见师兄也死于他拳下。今日正是我六大派替江湖众多无辜报仇之时,还请施主退开。” “谢前辈杀了空见大师?有谁看到了?传闻江湖上诸多无辜也是死于谢前辈拳下,又有谁看到了?”贵公子哈哈大笑,向灭绝师太问道:“师太,传闻‘金瓜锤’方评老前辈也是死于谢前辈之手,不知可否属实?” 灭绝师太知道这年轻人要以此来反驳空智的话,却也不屑说谎,缓缓说道:“杀死我大哥的凶手并不是谢逊,而是另有其人。” “师太光明磊落,果真是高人风范。”贵公子称赞一声,又对空智道:“贵派无人亲眼目睹谢前辈杀空见大师,又没有其他证据在手,区区传闻便让你们迫不及待的联手其他门派,千里迢迢赶来光明顶,迫不及待的大肆杀戮?依我看,真正的原因是你们是怕屠龙刀落入他人之手,抢走少林寺武林至尊的名号。贪嗔痴三毒俱全,这还是出家人的行径吗?” “阿弥陀佛。”空闻和空智口宣佛号,见这人言语偏激,不可理喻,便不再与他争辩。贵公子说到兴起,瞥到附近的何太冲,冷哼道:“何太冲,你们昆仑派也不是什么好货。当年白鹿子垂涎美色,尾随良家,路上遇到明教的光明左使杨逍,两人争执之下拔剑决斗,白鹿子不敌落败,回派途中暴毙身亡。你们却把帐算在明教身上,十几年前纠集派中诸多好手,准备在四川大树堡伏击杨逍。没想到你的徒弟西华子在路上强取民物,夺了一篮桃子献给你们享用,结果几名高手都中了三虫三花之毒,被明教中人一路追到三圣峰,犹如丧家之犬。如今还敢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上光明顶,真是不知廉耻。”他越说越急,言辞激烈,竟然连昆仑派也不放过。 派中往年旧事被当众抖出,何太冲脸上顿时一片铁青,只是他受伤未愈,不敢上前动手。他知道灭绝师太自持身份,不可能对这年轻后辈出手,便对宋远桥道:“宋大侠,这小子嘴尖牙利,一派胡言乱语,与他多说无益。当务之急是对付魔教,还请宋大侠上前将他拿下,日后再将他家长辈叫来理论。” 六大派此次远赴西域,劳师动众,若是空手而回,恐怕徒惹江湖耻笑。宋远桥身为武当首徒,考虑深远,即使他不为个人名声着想,也要维护武当威名。他沉吟半响,说道:“小兄弟,六大派此次行事不容有失,宋某只好得罪了,请。”他双手一撩,摆出一式“苍松迎客”,示意贵公子动手来攻。 贵公子见宋远桥要和自己动手,竟然一脸踌躇,久久不肯上前。宋远桥见他如此,只好率先动手,右掌一式“藕断丝连”拍了过去。贵公子脚步一错,倏然退出丈许远。宋远桥正要赶上去,耳际骤然响起殷素素的叫喊声。 “宋远桥,你敢动手!你们武当派害他被玄冥神掌所伤,日夜饱受寒毒之苦,如今还要对他下手?”殷素素刚好醒来,双眼往场中一望,顿时大声疾呼。别人认不出贵公子的身份,她与贵公子母子连心,一眼之下便认出那是自己寻找多年的儿子张无忌。 第64章 互相妥协 宋远桥连忙收手,对张无忌脸上一阵打量,终于从他眉目间看出丁点幼年时影子,迟疑问道:“你……真是无忌?”张无忌笑道:“大伯,好久不见了。当年您给我讲的‘否极泰来’的道理,我到现在还牢牢记着呢。”宋远桥这才敢确定对面这个英姿挺拔的俊俏青年就是张无忌,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喜道:“无忌,果真是你。你身上的伤好了?竟然还练了一身武功,你爹和你太师父要知道了,肯定很开心。”俞莲舟等人也围了过来,拉着他的手一顿亲热。 张无忌当年寒毒缠身,面黄肌瘦,看起来蔫巴蔫巴的。这几年过去,身上寒毒驱除干净后相貌大变,再也不是当年那只黄皮小病猴的模样。而且他长相不像父亲,反而有点像舅父殷野王,再加上成年后声音大变,一众至亲之人,除了母亲殷素素,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来。 “二伯,四伯,六叔、六婶,七叔。”张无忌重新给武当派众人见过礼,又是一阵寒暄。少林、昆仑、华山、崆峒四派首脑见他们团聚,也不好上前打扰,只得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皆想张无忌一出现,明教与武当关系缓和下来,恐怕武当派是靠不上了,只能指望峨嵋派了。 张无忌又回到明教这边,恭恭敬敬的给外公、舅父磕头,又跪在谢逊面前,欢喜道:“义父,无忌给您磕头了。” “好孩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逊一生经历无数风浪,就算泰山崩于面前也脸不改色,此际竟然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双手在张无忌脸上一阵摸索,突然又道:“赶紧过去给你娘看看,她为了找你,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奔波,可难为她了。” 张无忌来到殷素素面前蹲下,搂着她的肩膀说道:“娘,无忌不孝,这些年让您担心了。”殷素素满心欢喜,笑道:“好无忌,可想死娘了。”眼角处的泪花却不停流下。这些年来,她为了寻找儿子的踪迹到处奔波,随时要应付那些想找谢逊报仇的武林高手,还要避开对屠龙刀有企图的各大势力,其中艰辛难以言尽。如今看到儿子健健康康、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觉得这些年的付出都值了。 殷素素埋怨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怎么也不给我捎个话?”张无忌脸上一红,支支吾吾道:“孩儿当年被高人所救,拜入逍遥派门下,到了一处隐世之处修炼。因为门规森严,无法与外界沟通,还请娘亲原谅。”旁边的胡青牛听到“逍遥派”三个字,浑身一震,想要上前询问,却又不好打断人家母子团聚,只能留心细听。 殷素素突然把头靠到张无忌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六大派联手围攻光明顶,你这傻孩子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竟然跑到这里来了?等一下你给我躲到后边去,如果形势不对就赶紧下山。” 张无忌感动不已,心里不由一阵愧疚,说道:“娘,你不必担心。我上山时见到远处有大队人马向光明顶赶来,我想应该是明教各地教众得到六大派围攻总坛的消息,赶回来救援了,只要我再拖延一点时间,五大派肯定会自动退走。”他心情激动,这句话说出来时竟然忘了掩饰,因此附近不少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教一众高层顿时脸露喜色,彭莹玉心想如果这消息是真的,先前布置的那道后手就不必使用了,他与庄铮对视一眼,同时往圣火广场北门奔去。 六大派空闻等人更是脸色大变,空智回头对身后门人低语几句,立刻又两名僧人奔出圣火广场南门,攀上一处阁楼极力张望,果然见到一队人马正往光明顶而来,离山脚只有二三十里远,看人数竟然有六七百之多。两名僧人连忙回到广场,向空智汇报情况。光明顶地处偏僻,附近并无商路经过,那批人马必是明教援兵无疑。众人得此情报,低声交谈起来,三言两语之间便统一了意见。 空闻对灭绝师太说道:“师太,如今情况有变,我方必须尽快离开光明顶,以免遭受魔教合击。只是五派弟子疲顿不堪,还请师太率领贵派弟子断后,以防魔教之人趁机追杀。” 史应龙问道:“明教援兵还有多久能到达光明顶?”空智答道:“明教援兵距离山脚颇远,还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赶到。时间足够六大派弟子分批撤退了。” 灭绝师太心想我要杀杨逍,明教高层肯定会出手阻止,倒时免不了会有一场混战。五大派弟子先行撤走,不留在这里碍手碍脚,晓芙她们也能全力展开阵法。到时候先杀了杨逍,再撤下光明顶,量谢逊等人也不敢追来。她思量既定,点头应道:“掩护断后之事就交给我峨嵋弟子吧,还请空闻大师率领各派弟子先行下山,安全下山后发信号通知。” 空智连忙指挥五派弟子撤退,空闻高声喊道:“谢施主,你我双方赌斗结果已出,六大派弟子开始撤离光明顶,还请贵方遵守若言。” 彭莹玉和庄铮从后山出去,绕了一段路到达峰顶侧面,也看到远处那黑压压的一片人马,此时已经回到广场内,正在和其他高层商量对策。周颠听到空闻的话,忍不住破口大骂:“贼秃驴,好不要脸!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如今见识不妙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先吃我老周几刀再说。”提着大刀就要冲上去厮杀。 彭莹玉连忙拉住周颠,大声劝阻道:“周颠,不可莽撞!”只是他受伤颇重,根本拉不住人。周颠将彭莹玉带倒在地,拽出好一段距离,见他还不放手,又不好使劲挣脱他,气得直跳脚。谢逊喊道:“空闻,我明教拿得起,放得下,既然输了赌约,自然不会违背诺言。”明教教众也听从高层面临,恪守阵脚,并未上前袭扰。 五大派弟子在各自长辈督促下,行动迅速,有條不絮的从广场南门撤离。宋远桥离开前喊道:“无忌,等此地事了,尽快回武当山,也好让你太师父高兴一会。”张无忌应道:“大伯,你放心,我会回去的。” 灭绝师太让门下弟子重新布下阵法,等待五大派信号。不久后,山脚升起五道五色火箭,却是五大派安全撤离,发放信号通知峨嵋。灭绝师太命令峨嵋弟子退出广场,守好广场入口,自己却不退后,目光不断在明教阵内打量。 明教高层见识过她的武功,知道教内无一人是她对手,若是她准备大开杀戒,只怕在场众人难逃杀劫,个个心内暗凛。彭莹玉问道:“师太,五大派已经安全撤离,为何您还停留不去?” 灭绝师太沉声道:“杨逍人面兽心,所作所为人神共愤,我峨嵋与他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这次峨嵋派与五大派联手,就是专门为他而来。只要你们交出杨逍,我转身即走,绝不多留半刻。”谢逊劝道:“师太,明教与六大派之事已经告一段落,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为亲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何来咄咄逼人之说。”史应龙站了出来,大步向明教阵地走去。他年轻力壮,体质特异,经过这一段时间休息,内力已经回复不少。他知道师太身份尊崇,不愿对重伤之人下手,既然明教不愿交出杨逍,那就由他来动手。 张无忌身形闪动,拦在史应龙面前,说道:“史镖头,你既非六大派之人,又从未听说你与明教中人结怨,何必强自出头。” 史应龙怒喝道:“你我素不相识,怎知道我与明教中人没有结怨!当年我姐只因挡了杨逍的路,便惨遭他毒手杀害,此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我看在武当派的份上,不与你动手。你速速退开。” 当年明教教主阳顶天失踪之后,众多高层本来打算推举一人暂代教主之位,以免明教群龙无首,影响教务正常开展。谁料杨逍联合范遥,以光明左右使的身份竭力反对,导致推举新领袖之举胎死腹中。之后众多高层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甚至大打出手,最终纷纷离开,各行各是,导致明教中途衰落,只能困守西域一隅。 后来范遥失踪,杨逍一人把持光明顶,常年对各地教务指手画脚,明教众高层对他厌恶至极,五散人甚至发誓“只要杨逍在光明顶,永远不再回总坛”。直到谢逊重回中原,联手手殷天正重回光明顶,赶走杨逍,召回众多高层商议教务,多方妥协之下,终于让明教有了重新振作的机会。 如今峨嵋不愿退却,灭绝师太无人可挡,还有铁血镖局的史应龙志在必得,明教若不做退步,只怕重兴圣火之机要半道夭折。明教众高层面面相窥,目光交流之后,纷纷让开位置,将躺在后面的杨逍露了出来。 宋远桥连忙收手,对张无忌脸上一阵打量,终于从他眉目间看出丁点幼年时影子,迟疑问道:“你……真是无忌?”张无忌笑道:“大伯,好久不见了。当年您给我讲的‘否极泰来’的道理,我到现在还牢牢记着呢。”宋远桥这才敢确定对面这个英姿挺拔的俊俏青年就是张无忌,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喜道:“无忌,果真是你。你身上的伤好了?竟然还练了一身武功,你爹和你太师父要知道了,肯定很开心。”俞莲舟等人也围了过来,拉着他的手一顿亲热。 张无忌当年寒毒缠身,面黄肌瘦,看起来蔫巴蔫巴的。这几年过去,身上寒毒驱除干净后相貌大变,再也不是当年那只黄皮小病猴的模样。而且他长相不像父亲,反而有点像舅父殷野王,再加上成年后声音大变,一众至亲之人,除了母亲殷素素,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来。 “二伯,四伯,六叔、六婶,七叔。”张无忌重新给武当派众人见过礼,又是一阵寒暄。少林、昆仑、华山、崆峒四派首脑见他们团聚,也不好上前打扰,只得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皆想张无忌一出现,明教与武当关系缓和下来,恐怕武当派是靠不上了,只能指望峨嵋派了。 张无忌又回到明教这边,恭恭敬敬的给外公、舅父磕头,又跪在谢逊面前,欢喜道:“义父,无忌给您磕头了。” “好孩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逊一生经历无数风浪,就算泰山崩于面前也脸不改色,此际竟然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双手在张无忌脸上一阵摸索,突然又道:“赶紧过去给你娘看看,她为了找你,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奔波,可难为她了。” 张无忌来到殷素素面前蹲下,搂着她的肩膀说道:“娘,无忌不孝,这些年让您担心了。”殷素素满心欢喜,笑道:“好无忌,可想死娘了。”眼角处的泪花却不停流下。这些年来,她为了寻找儿子的踪迹到处奔波,随时要应付那些想找谢逊报仇的武林高手,还要避开对屠龙刀有企图的各大势力,其中艰辛难以言尽。如今看到儿子健健康康、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觉得这些年的付出都值了。 殷素素埋怨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怎么也不给我捎个话?”张无忌脸上一红,支支吾吾道:“孩儿当年被高人所救,拜入逍遥派门下,到了一处隐世之处修炼。因为门规森严,无法与外界沟通,还请娘亲原谅。”旁边的胡青牛听到“逍遥派”三个字,浑身一震,想要上前询问,却又不好打断人家母子团聚,只能留心细听。 殷素素突然把头靠到张无忌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六大派联手围攻光明顶,你这傻孩子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竟然跑到这里来了?等一下你给我躲到后边去,如果形势不对就赶紧下山。” 第65章 元兵来袭 史应龙大步向前,离杨逍越来越近,眼见再有两三步,就能走到仇人身前,就在此时,一个趴在杨逍身前的明教教众,突然飞身跃起,向他扑了过来。史应龙注意力都放在杨逍身上,根本没有想到明教众高层默许之下,竟然还有人向自己动手,口中暴喝一声,挥掌将来人击飞,凝神戒备起来。他目光在周围一扫,发现明教众人脸带讶色,并无动手之意,再次看向杨逍,却发现原地空空如也,一道身影疾如流星正向广场围墙驰去。 原来杨逍知道自己不受明教众人待见,与空性比斗时诈败装晕,借机在后面休息,暗中察看局势发展。最后见教中高层妥协,默许史应龙前来报仇,他不禁惊怒交加,知道无法再装下去,便将身前的一名教众踢向史应龙,以此来吸引注意,自己却返身逃逸。 史应龙反应过来后,展开身法奋力急追,只是他功力回复不多,速度连平日的一半都没有,根本追不上杨逍。情况骤起变化,灭绝师太见了也动身追赶,只是她距离甚远,追之不及,眼看杨逍就要逃出广场,一招“岳王神剑”将手中钢剑掷出,空中蓦然出现一道青虹,流星赶月般射向杨逍背心。 杨逍奔到围墙下面,纵身跃起,惊觉背后剑气袭来,寒冽凌厉,也来不及转身避让,右掌幻出一道金虹往后一拦,“嗵”一声闷响后,灭绝师太掷出的钢剑竟然被他以空手接了下来。杨逍身体微微一沉,脚尖在墙上用力一撑,身势借势再次升起,越墙而去。 史应龙追过去,跃上墙头一望,外面已经不见杨逍的身影,只有山石上还留有几滩血迹,显然杨逍接下钢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山腰突然腾起一道红色火箭,红色火焰飘在空中还未散去,接着又是一道红色火箭冲天而起,这种传讯方式却不是六大派所有。明教众人正在查看那名被击飞的教众伤势,幸好史应龙掌力减弱许多,并未伤及他的性命。众人恚怒稍稍减弱,骤然见到这两道红炎升空,不由脸色大变。 张无忌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殷素素低声道:“这是教中告急信号,两箭齐发说明敌人势大,危急万分。”五大派明明已经离开,哪里还有敌人前来攻打光明顶,难道先前出现的人马不是援军,而是新的敌人?明教众人个个脸色沉重,心绪不安。 灭绝师太见杨逍已经逃逸,史应龙不明地势,怕他单独追赶遭到危险,扬声道:“应龙,你先回来,报仇之事容后再说。”史应龙心知自己状态不佳,就算追上了杨逍,恐怕也无法拿下对方。他在墙上停留半晌,最终还是跃下围墙,回到灭绝师太身后。 彭莹玉问道:“师太,杨逍已经离开,贵派可以下山了吧?”如今山下情况不明,峨嵋派再留在山顶,实在无法让人安心,他便开口催促。 灭绝师太目光在明教阵中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韦一笑身上,冷冷道:“明教中人良莠不齐,希望你们以后多加管束,不要在我峨嵋派范围之内出现,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应龙,我们走。”明教援军即将到达,她也不愿多做停留,带着门下弟子离开。 史应龙等人才离开圣火广场,北门便有人冲了进来,正是之前下山的明教教众之一。他奔到庄铮面前,气喘吁吁道:“回禀掌旗使,山下出现大队元兵,人数不下数千,已经占据了山脚,正在拼装器械,准备攻打首山崖。” “什么,竟然是元兵!”庄铮脸色骤变,若五行旗完好无损,在几大掌旗使率领下,几个冲锋便可将数千元兵击溃,可如今各大掌旗使身负重伤,厚土旗更是精锐全失,颜垣生死不明,其他四旗旗众也只有两百余人保有战力,就算再加上天鹰精锐和其他教众,笼统不过四百之众,如何是数千元兵的敌手。 彭莹玉沉声道:“没想到元兵竟然在这个时候来袭,想必是鞑子朝廷得到六大派联手的风声,派人捡便宜来了。” 谢逊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敌人大军远行,附近又无补给地点,想必无法在此久待。先前为了对付六大派布置的手段还没有动用,如今正好用来对付元兵。一线天地形险峻,只需将通道截断,光明顶便固若金汤。元兵身无双翼,无法发挥人数优势,只需教中派一名高层率众镇守,撑过十天半月,敌人自然会退却。到时候大家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分队袭扰之下,想要将敌人全部留下也不难。” 众人一听此计,纷纷叫好,周颠提起大刀往空虚砍几下,得意洋洋道:“你们个个身负重伤,只有俺老周完好无损,这个重任非我莫属。白眉老头、庄大个,赶紧把你们的令牌交出来,我好带人去堵截元兵。” 庄铮和殷天正同时摇头,不肯将令牌交出。只因周颠平时行事颠三倒四,易怒暴躁,若是由他带队镇守一线天,只需敌人略施小计,恐怕他便要带人冲下去与敌人拼杀。 彭莹玉知道周颠的缺点,也不赞成由他领队,说道:“庄掌旗使,你只是手臂受伤,行动无碍,镇守一线天并不需亲自上前拼杀,五行旗的兄弟还是由你自己带领吧。周颠你就居中策应,哪儿情况危急你就上去帮一把。至于天鹰精锐,还请殷法王指定一人带队。” 殷天正目光在儿子、女儿还有其他几个天鹰坛主身上来回打量,发现几个人都身负重伤,连移动一下都够呛,更别说指挥天鹰精锐作战了,他心里不禁有些为难。 张无忌见外公脸露难色,忍不住道:“外公,不如由我带领天鹰精锐下去?”殷天正眼睛一亮,心想差点忘了还有无忌在场。无忌武功不弱,之前舌战四派首脑,已经显出他机智不弱,又是自己的外孙,正是率领天鹰精锐的最好人选。殷天正从腰间摘下令牌,嘱咐道:“小心谨慎,不可贸然行事。”张无忌点头答应,接过令牌。 谢逊说道:“无忌,你过来。”张无忌连忙过去,问道:“义父,您有何吩咐?”谢逊将屠龙刀递了过去,叮嘱道:“带上这把刀,注意安全。”他自从在王盘山夺得屠龙刀,一直随身携带,从未离身片刻,如今为了义子的安危,竟然将刀轻易交了出去。 张无忌心里又是一阵感动,接过屠龙刀,大声应道:“义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助庄掌旗使守住一线天的。”他和庄铮点齐人马,迅速往一线天赶去。 却说史应龙跟在灭绝师太后面离开圣火广场,循着来时原路撤退。走了不久,他无意中往山下一望,蓦然发现下面竟然竖着元兵的军旗,连忙说道:“不对,山下来的不是明教援军,而是元兵鞑子。师太你看下面的旗帜。” 灭绝师太跃上山石往下一望,果然是元兵的旗帜,沉吟道:“没想到元兵也来攻打光明顶,这下可麻烦了。”史应龙道:“元兵暴虐不仁,一向视百姓如猪狗,若是发现我们下山,恐怕会将我们当成明教之人,捉住厮杀。此刻元兵军势已成,一旦交战,恐怕诸位师姐师妹有不少人要受伤。” 纪晓芙道:“可惜武姑娘带着十妹提前下山了,要不然倒可以问问她是否知道其他下山道路。” 灭绝师太摇头道:“武姑娘又不是明教中人,如何知道这等秘密之事?靠人不如靠己,只要你们心志坚定,凭为师的本领,保护你们冲出军阵,还是能够做到的。再说你们是出来历练的,多受点苦也是好事。” 众人继续下山,还没到半山腰,便听到山脚处喊声冲天,仔细往山下一瞧,原来元兵已经集聚完毕,一队队人马队列森严,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在军旗指挥下缓缓向山上进发,军势如龙直冲云霄,撼动山岳。 峨嵋派众多女弟子还没有经历过这般大规模的战场厮杀,见到这么多的元兵齐聚攻山,不少人脸上顿时变色。灭绝师太看得眉头大皱,若这些弟子无法保持心境,只怕她们在冲击元兵军阵时很难全身而退。 就在此时,下山道路岔口的另一个转弯处突然钻出一个小姑娘,冲着峨嵋派的队伍喊道:“阿离,这边,这边。”她年约十五六,长着清秀绝俗的瓜子脸,高鼻雪肤,明眸皓齿,眼睛中却隐隐有海水之蓝意。 阿离一见到这个女孩的眼睛,马上就认出她来,喜道:“小昭,怎么是你?你怎么跑到光明顶来了?”身形闪动,一连越过几名师侄,抢到她的身前,一把抱住不放。 小昭笑道:“我到西域不久,就上了在光明顶,一直留在这里。几年不见,你变得好漂亮,如果不是前些时候听到别人提起你,我都不敢出来认你呢。” 第66章 秘道脱身 史应龙也赶了过来,见到两人的亲密模样,不禁有些惊讶。史应龙问道:“阿离,这位小昭姑娘是你的好朋友?怎么以前没有听你提起?” “我有说过啊,怎么,哥哥你不记得了?”阿离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一脸委屈地反问。纪晓芙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嗔道:“你又捉弄人了。” “我可没有捉弄哥哥,好多年前我在凤阳城就提过小昭了,是他自己没有想起来罢了。”阿离咯咯笑了起来,正式介绍道:“哥哥,这是金花婆婆的女儿。小昭,这是我哥哥史应龙,这是我师姐纪晓芙,后面那位是我掌门师叔。” “小昭姑娘,你好。”史应龙笑着打了个招呼,心里却有些惊奇,金花婆婆的年纪看起来比灭绝师太还大,没想到女儿才这么小。纪晓芙也跟小昭打了声招呼。 “史大哥,您好。纪姐姐,您好。”小昭眼中秋波连慧,心想果然和阿离说的一样,他笑起来很好看,让人感到很温暖。 阿离等几人打过招呼,她和小昭关系亲厚,也不跟她客气,直接问道:“小昭,你在光明顶住了这么久,对这里应该很熟吧?我们要下山,可是上山的道路被元兵堵住了,要冲开的话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其他下山的道路?” 小昭犹豫了片刻,迟疑道:“我倒是知道有一条路可以避开元兵,直接通往山脚,可是……可是……”她嘴里连续“可是”了几下,目光在后面的灭绝师太等人身上来回转动,显然有些信不过她们。 阿离顺着她的目光一打量,回头恳求道:“好小昭,求你了。她们可都是好人,对我可好了,我可把她们都当亲人的,只比你差了一点点。小昭……好不好嘛?就当是我先欠你一次,以后我再还你。”抱着她摇晃起来。 小昭被摇得眼都快花了,无奈道:“好吧好吧,我带你们走,你快别摇了。不过你可要答应我,不能把我带你们离开的事说出去,也不能把我们走的路泄露出去。” 阿离猛点头,拍拍胸口道:“你放心,我会让大家把口风守好,不会泄露出去的。在峨眉派里,我说的话就是掌门师叔说的话,掌门师叔说的话就是门规,绝对不会有人敢违背的。” 小昭有点不相信,把目光望向灭绝师太,见到她点头赞同阿离的话,这才说道:“那好吧,你们跟我来。”拉着阿离就走,只是她没有往山下的方向走,反而顺着岔道往山上走。史应龙等人一愣,对视几眼,还是跟了上去。 一行人跟在小昭后面,史应龙在前,纪晓芙居中,灭绝师太落在最后押尾。众人向上走了不远,来到一个巨大山石之下,小昭小手在山石上用力一拍,轧轧轧声响起,后面突然露出一道石门,里面是一条依着山势凿出的通道。 阿离问道:“小昭,这就是下山的路?”小昭点头道道:“这条秘道直接通往山脚,绝少有人知道,我们走吧。”率先走了进去,等所有人都进来后,又按动机关,将石门关上。 秘道里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众人正想说话,小昭站立的方向突然响起几声急促的吹气声,一缕火芽幽幽亮起,原来她吹着了火折子,又从通道旁的石壁上拿出一盏油灯点燃,秘道里顿时火光大亮。 小昭提着油灯走在前面,轻声道:“里面岔道很多,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你们要跟紧我,不要落下了。”众人按照队列紧紧跟上。小昭领着众人在秘道里七弯八拐,遇到岔道口也毫不犹豫,择道而入,显然对这迷宫般地底通道熟悉非常。 史应龙暗自留意观察,只见两边的石壁布满灰尘,地上却留有不少脚印,看那痕迹与小昭的脚形符合,想必这秘道除了她,平时也无其他人在内行走。 众人走了良久,地势不断往下,估摸着已经下了山腰,通道顶上突然传来“轰”一声闷响,犹如秘雷乍响,在通道之内滚滚而去,带起一阵大风,突然将小昭手里的油灯吹灭。两边的石壁也摇动起来,沙石簌簌落下,砸向众人。 史应龙喊道:“小心。”身形往前一扑,已经将阿离和小昭护在身下,衣袖不断在头顶挥舞,将坠落的沙石挡下。阿离拽起小昭,理所当然地缩到史应龙臂膀之下。小昭是第一次如此靠近男人身体,俏脸伏在史应龙胸膛之上,感到一股阳刚气息迎面扑来,不由得满脸通红,连大气也不敢出,幸好油灯已经熄灭,倒也不怕阿离发现她的窘样。 小昭感到史应龙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听他将衣袖挥舞得烈烈作响,竟然将顶上的沙石尽数挡下,没有一点落在自己身上,突然间心神俱宁,哪怕脚下震荡不停,两边石壁还在摇动,仿佛只要顶上那片烈烈之声还在响着,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自己。 “怪不得阿离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当年她也有这样的感觉吧?妈妈以前也是这么抱着我,可是自从我懂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么对我了。”小昭眼角突然沁出几滴泪珠,顺着脸庞悄悄滑落。 秘道震荡持续了几十息,终于慢慢平息下来。小昭控制好心情,连忙从史应龙怀中离开,拿出火折子将油灯点燃。秘道中再次亮起灯光。史应龙把阿离放开,扬声问道:“师太,姐姐,大家没事吧?” “没事。”灭绝师太和纪晓芙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小昭赶紧将手中油灯举高,史应龙顺着灯光望过去,只见后面众人除了衣衫沾了些许沙尘,并未有有人受伤,这才放心下来,他回头对小昭道:“外面动静这么大,应该是极多的火药一起点爆造成的。小昭姑娘,这秘道受了这么大的震荡,会不会坍塌?” 小昭见他双眼在灯光之下濯濯发彩,犹如星辉闪耀,不敢再看,低头解释道:“这秘道是在山石之中凿出来的,除非将山石逐个挖开,否则外面再怎么折腾,也不会谁里面有造成任何影响。” “原来如此,还请小昭姑娘带我们继续下山。”史应龙听到秘道并不会受到影响,不禁松了口气。 “好的。请史大哥跟我来。”小昭带着众人继续走着,她拉着阿离的手,忍不住低声说道:“阿离,你真幸福,能遇到这么一位大哥。”阿离喜滋滋道:“那当然,这世上再也找不出另一个比哥哥更好的人了。我跟你说啊,那次我和婆婆到了蝴蝶谷……”两个女孩在前面轻声交谈,不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在秘道中来回震荡。 良久之后,众人终于走到了秘道尽头,小昭在石壁上一按,一个石门悄无声息滑开,外面阳光猛然射入秘道之中,强光闪耀,众人一时无法适应,纷纷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慢慢睁眼,只见洞外遍地冰雪,阳光照在冰雪之上,反射过来,倍觉光亮。史应龙出了洞口一看,此处已是山脚,距离元兵大营也有几里之远,纵然元兵发现了众人行踪,也无暇追赶了。 众人出了秘道,齐齐向小昭道谢,小昭连忙摇手道:“大家不用客气,你们都是阿离的亲人,我帮忙是应该。阿离,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回去了。”转身又往秘道里钻。 “等等。”阿离连忙拉住她,劝道:“小昭,你一个人呆在光明顶,平时连找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孤伶伶的,不如跟我去峨嵋山吧。峨眉山景色又好,又有我和你做伴,大家也都很好,比这里要好多。” 史应龙也劝道:“小昭姑娘,明教被六大派围攻,众高层纷纷受伤,实力大减,又值元兵攻山,恐怕支持不了多少时间。到时候光明顶被破,你一个女孩子很危险的,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如果你怕峨眉山冷清的话,可以来我的铁血镖局,阿离也快出师了,到时候你们到处走走,总好过留在这里。” 小昭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还有事情要做,暂时还不能离开。”她挣开阿离的手,迅速钻进秘道,手掌放在机关按钮之上,犹豫了一下,冲着阿离喊道:“阿离,你刚才说欠我一次的。等完成手头上的事情,我会去找你讨回来的,到时候你可不许耍赖。” 阿离哼道:“那你可要快点来峨嵋山找我,太迟了我可不会认账。”小昭“嗤”一声笑了出来,颊边梨涡忽现,犹如桃笑李妍,直是秀美无伦,她手掌用力一按,身形顿时消失在石门之后。阿离心里怅然若失,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闷闷不乐回到队伍当中。 史应龙拍拍她脑勺,安慰道:“小昭姑娘有秘道藏身,就算光明顶被元兵攻破,她也能安全逃离,你不要担心。”他拿出地图,确定众人所在的方位,上前和灭绝师太商量好行程,率领众人展开身法,迅速离开。 第67章 侥而幸之 史应龙等人一离开,秘道石门再次打开,小昭站在门口,看着阿离被众人围在中间,迅速远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脸上不由流露出羡慕之色,呢喃道:“妈妈,我好想你,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她站在门口怔怔出神,良久后才重新关上石门,转身离开。 小昭循着原路返回,来到山腰上的入口,听到外面脚步声频频响起,又转身离开。在秘道内迅速穿行,直接到达山顶的另一处出口,仔细倾听,没有发现任何动静,这才打开石门,从里面走出。 这是她最近才发现的出口,外面是明教高层住所,平时守卫森严,像她这样的粗使丫鬟,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幸好今天明教连遭剧变,高层纷纷离开,就连守卫也被调走,正好方便她行事。外面是一间卧房,墙边竖着一个书架,一套紫木家具摆在红毯之上,另外还有各式装潢,显得堂皇富丽。 小昭走到书架前,仔细搜索起来,突然听到外面走廊响起脚步声,她身形一动,闪入秘道之中,手掌在石壁上一按,不等石门关闭,立刻离开,才走了不远,便听到身后脚步声紧紧跟来,她不禁暗叫“糟糕”,身形在错综复杂的秘道里疾速奔跑,却始终无法甩掉身后那人,反而被越追越近,情急之下慌不择路,竟然撞进一个石室之内。 这个石室极大,顶上垂下钟乳,显是天然的石洞,除了入口再无出路,角落里有点点绿光飘动,映出地面横躺着的两具骷髅。她目光一转,计上心来,蓦然张口尖叫一声,合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右手却偷偷将头上簪子取下,掩在袖中。 追赶之人掠进石室,看到石室中绿光点点,目光一扫,发现角落里有两具骷髅,知道是死人骨头里里飘出的磷火,也不惊慌,门口还有一个瘦小身影倒在地上,显然就是先前逃逸之人。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石室光亮起来,映出他面貌,赫然是在圣火广场上舌战群雄的张无忌。 张无忌和庄铮率领明教教众在一线天阻挡元兵,五行旗众引爆火药,炸断一线天通道之后,元兵进攻受阻退回山脚,他见局势稳定,把防务安排好,便送庄铮回来换药。他离开广场之时,听到院子里的房间有动静,好奇之下进入一看,竟然发现有人从秘道里逃走,便一路追了下来。 他举着火折子细细打量,发现倒在门口的是一个小姑娘,年约十五六,身作丫鬟打扮,肤色晶莹,柔美如玉,竟然是个天资绝色的美人胚子,年纪虽稚,却出落得犹如晓露芙蓉,甚是惹人怜爱。她双目紧闭,呼吸混乱,明显是受到惊吓昏迷过去了。 “这姑娘如此胆小,想必也不是什么敌人,却不知她是如何进入这等秘要之处的?”张无忌暗自猜测,手指迅捷无比的点在对方人中之上,一股温和内力输送过去,见对方悠悠转醒,又将手指收回。 “鬼……有鬼啊……”小昭一睁开双眼,便慌乱惊叫起来,她身体缩成一团,脸色苍白,目光里尽是惶恐不安,浑身瑟瑟发抖,犹如受惊过度的兔子,显得娇弱无比。张无忌本想逼问她的来历,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一软,柔声安慰道:“别怕,不是鬼,是骷髅身上飘出的磷火。小姑娘,你叫什么啊?” 小昭怯生生地往角落里一看,舒了一大口气,左手拍了拍胸口,轻声道:“我还以为有鬼呢。我叫小昭,是山上的粗使丫鬟。”她目光往张无忌身上一瞥,突然又紧张起来,急忙解释道:“公子,我不是故意的要进那个房间的。先前天上突然打雷了,整个山都摇动起来。我在山腰上发现一个石门,好奇之下走了进来,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最后竟然走到各位大人的住所去了。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走了,您饶了我吧。”她越说越急,最后竟然抽噎起来。 张无忌连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又没有说要怪你,你不要哭了。”小昭听到他安慰,反而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哗啦啦的直往下淌,犹如雨中梨花,惹人可怜。张无忌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顿时手足无措,连咳了几声,最后说道:“你不要着急,慢慢稳定一下情绪,我去角落里看看。”转身向着骷髅堆走去。 小昭口中哭声渐弱,目光跟着张无忌的身影移动着,见他从骷髅堆里捡起几样东西,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一封信,还有一张羊皮。那张羊皮一面有毛,一面光滑,在火光照耀下有丝丝血色隐现,小昭眼中惊喜之色一闪而没,慢慢收住了哭声。 张无忌拆开那封信,借着火光迅速阅读起来,眼见火折子即将燃尽,连忙将这几样东西都收入怀中,回身对小昭说道:“小昭姑娘,这条秘道事关重大,还有死在这石室里的两人身份惊人,两样都是明教最重要的秘密,你千万不可泄露出去,知道吗?” 小昭连忙点头应道:“公子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张无忌点头道:“那就好,我们先离开这条秘道吧。”小昭连忙站了起来,伸手往脸上一抹,两只眼睛顿时变成一大一小,鼻子和嘴角也微微倾斜,原本千娇百媚的小美人立刻变得面容丑陋。张无忌被吓了一跳,咳道:“小昭姑娘,你这么扮成这副模样?”小昭斜着嘴道:“右使大人经常叫那些长得漂亮的小姑娘侍寝,我很害怕,只有装成这样子才不会被右使大人叫走。” 张无忌又是怜惜不已,心想她这样的年龄正是爱美的时候,却不得不整天装丑,真是太可怜了。他忍不住道:“杨右使已经被我义父和外公赶走了,你以后都不用装成这样子了。” 小昭眨着大小眼,担心道:“可是大家都只认得我这副模样,要是我突然变漂亮了,肯定会排挤我、欺负我,说不定还会被抓去审问的。” 张无忌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去跟义父解释一下,请他安排你来当我的侍女,那就不用怕了。” “太好了,我以后再也不用装丑八怪了。公子,您真是好人。”小昭欢呼起来,脸上绽放出甜甜的笑容,立刻又变回绝色小美人。张无忌见她面容疾速转变,突然间从极丑突然变为极美,炫目之极,只觉整个石室都亮起来,忍不住心房怦怦跳动,耳根微微发热,他不敢再多看,率先走出了石室,小昭连忙跟上。 却说史应龙一行人离开光明顶,一路向东疾驰,等到日头西落时,已经走了好几十里,远远避开了元兵大军,众人找了一处背风之处扎营休息,一夜无言。次日起来,众人精神恢复不少,收拾行装续向东行,走出百余里后,重新进入沙漠之中。 沙漠中到处是漫无边际的黄沙,除了峨嵋派一行,再也见不到半个活物,风声渺渺,卷得沙尘纷纷扬扬,天空中传来几声鹰唳,史应龙抬头望去,只见一只鹞鹰在队伍顶上盘旋着,似乎把地上的行人当成猎物了。 众人匆匆吃过干粮,继续赶路,在傍晚时分再次扎营休息。纪晓芙查点之下,发现众人携带的干粮已剩不多,估计只够三四天之用,赶紧向师父汇报。 灭绝师太沉吟道:“西域处处荒凉,也没有地方可以补给,大家只能省点用,看看能否遇到商队购买一些,或者穿过沙漠之后再做打算。”众人歇下,到华月初上之时,远处突然传来呼救之声,史应龙应声而起,过去和灭绝师太汇合。 史应龙道:“师太,此时有人呼救,想必是沙盗出没,劫掠行商,不如由小子前去查探一下。”灭绝师太摇头道:“你在光明顶上消耗过剧,还未完全恢复,还是我去吧。你和晓芙看护好其他弟子,我去去就来。”身形闪动,已经越过沙丘而去。 片刻之后,灭绝师太便赶了回来,后面跟着一匹骆驼,上面乘着一个精悍老头,胳膊上裹着厚厚的布条,似乎受伤不轻。老头到了峨嵋派的营地,爬下骆驼,再次向灭绝师太道谢:“多谢师太救命之恩,小老儿实在是感激不尽。”灭绝师太淡淡道:“举手之劳而已,你先在营地附近歇下,明天再自行去寻找自家商队吧。”老头连声应是,在峨嵋营地附近找了个避风之处,让骆驼跪下休息,自己也倚在骆驼身上休息。 史应龙凑过去一番寒暄,不动声色地打探对方的来历。老头劫后余生,见有人来和他聊天,忍不住唠叨起来。他说自己是一个向导,被人雇佣了,从玉门关出发,跟着商队前往西域,眼见只要穿过最后这一片沙漠就可以拿到报酬,却没想到遇到了沙暴,大队人马迷失了道路,他也被落下了。好不容易沿着商队的踪迹跟了下来,又遇上沙盗出没,差点被杀,幸亏灭绝师太及时赶到,杀了那十几名沙盗,救了他一命。 第68章 绿洲休憩 老头说完自己此次出行的情况,又把话题转到家里的琐事上去,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史应龙见对方口风严密,再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便转回峨嵋营地,他来到灭绝师太面前,低声道:“师太,这老头有些可疑。” 灭绝师太诧异道:“应该不会吧?那些沙盗动手时不留余力,可是真想杀人的。若不是我赶到,这人就被砍成两段了。” 史应龙摇头道:“师太,五大派除去昆仑和朱武连环庄,其他四派都要返回中原,我们在圣火广场和秘道之中耽搁了不少时间,他们肯定是走在我们的前面临。这片沙漠是西域通往中原的必经之路,若是四大派的人马经过,以沙盗的作风,肯定能得到消息,他们绝对不会再这个时候出来作案的。” 灭绝师太沉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出门在外,小心为上。晓芙,你去通知一下,让大家警惕一些。还有多安排两个人守夜。” 纪晓芙听命行事,将灭绝师太的意思传达下去。众人表面上毫不在意,暗中戒备起来,外弛内紧,似疏实密。史应龙运功调息,彻夜未睡,期间多次留意那老头的动静,却发现对方呼呼大睡,没有丝毫异动。 但见天空月沉星坠,倏然又是一夜过去,天色渐亮时,峨嵋派众人纷纷起身,收拾各自行装。那老头也过来告辞,史应龙送他走了几步,突然问道:“老伯,你在沙漠里走了这么多天,有没有遇到一支由很多和尚与道士组成,从西域返回中原的队伍?” 老头答道:“有哇,大前天夜里我就遇上了。好几百人黑压压一大片,直冲着我休息的沙丘奔过来,差点把我给吓瘫了,后来才发现他们只是路过。啧啧,好多人身上都带着伤呢,竟然也不休息,连夜赶路,也不知道出来什么大事。” “四大派可能是害怕明教援兵追赶,所以日夜兼程赶回中原。按照他们赶路的速度,此时应该出了沙漠,怪不得那些沙盗敢跑出来作案。”史应龙心中疑虑尽去,目送老头远去,他回去跟灭绝师太汇报了四大派的情况。众人知道老头不是敌人,都放下心,继续赶路。一路向东走出百余里后,已是正午,现在虽然是隆冬时分,但是烈日当头,空中并无半点云雾遮挡,暴晒之下,沙子也变热起来。 为了节约干粮,众人早上并未饱食,这一翻疾驰下来,队伍之中内功深厚者,譬如灭绝师太、史应龙等人自然不会受到影响,王妃儿等三代弟子却有些经受不住,不少人额头冒汗,脚步慢了下来。史应龙拿出地图,跟周围环境对照之后,大声喊道:“前面不远就是一处绿洲,里面还有一个由泉水蓄积而成的小湖,大家加紧几步,到时候再好好休息一番。”他见不少人脸露疲色,便效仿“话梅止渴”的故事,给大家鼓劲。 众多峨嵋女弟子闻言精神大振,她们都是女子,生性喜爱干净,先前与明教众人连番厮杀,早已香汗淋漓,不少人衣衫上还沾了敌人血迹,虽然用积雪擦洗多遍,终究还是无法将味道去除干净,如今听说前方就有湖水可供清洗,就连腹中空空也都忘得一干二净,脚步竟然比平时还快了三分。 众人埋头向前,又走了良久,始终没有看到绿洲出现,阿离忍不住问道:“哥哥,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绿洲?”史应龙手指前方,笑道:“翻过那座高大沙丘就能看到了。”阿离脚下使力,冲出了队伍,迅速往沙丘上奔去,王嫣儿也跟了上去。 两人率先爬上沙丘顶端,放眼望去,果然看到一块绿洲兀然出现在前方。绿洲上树木葱葱郁郁,在遍野黄沙的衬托下,更显得生机勃勃。阿离和王嫣儿抱在一起欢呼起来,又甩着胳膊,奋力向前奔去。众女一见她俩的反应,知道绿洲就在前方不远,爬上沙丘确认了绿洲的位置,个个笑颜遂开,不少人也欢呼起来。众女一改路上默不出声的作风,巧笑嫣然,欢语不断,脚步轻盈地向绿洲驰去。 史应龙展开身法,越过阿离和王嫣儿两人,率先赶到绿洲。这块绿洲有数亩大小,上面长有不少树木,一个数丈大小的圆湖藏在草木当中,湖水清澈见底,几条小鱼儿在水底穿梭游动,水汽郁郁,一股凉爽之意扑面而来。他又绕着绿洲走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倒是抓了一只沙鼠,提着回到湖边。 阿离和王嫣儿已经赶了过来,正用水囊盛水洗脸,见到史应龙手里那只肥硕的沙鼠,大呼小叫地围了上去。阿离嚷道:“哥哥,这是从哪里抓到的?赶紧带我们去找找,我都好多天没有吃肉了,馋死我了。”王嫣儿目放光华,猛点头道:“史大哥,我还没有尝过沙鼠的味道呢,不知道跟竹鼠比起来怎么样。” 史应龙笑道:“这些沙鼠机灵得很,听到有人过来,都藏起来了,哪里还找得到,我也是手快才抓到这么一只。”阿离失望不已,嘟囔道:“才这么点肉,每人一口都不够分。” “你放心,肉虽然少了点,但是勉强能让你解解馋了。你看,那些是什么?”史应龙手指往天空,阿离和王嫣儿抬头望去,只见十来只兀鹰在高空盘旋。史应龙又道:“兀鹰虽然没有沙鼠好吃,可也能填饱肚子,运气好的话,大家都能吃上几口肉。” 王嫣儿问道:“兀鹰飞得那么高,怎么打得下来?”史应龙笑道:“当然是先骗下来再打,姐姐她们已经到了,你们两个快去跟她们汇合,好好梳洗一番,到时候自然会有肉吃。”他提着沙鼠径自往沙洲外走去。 峨嵋众人到了绿洲后,纪晓芙让杂役弟子都到角落休息,又指挥众女行动起来,用布幕在树丛间搭了了个简单的帐篷,把水囊集中起来,搬入帐幕内,让众人轮流进去梳洗。众女嘻嘻哈哈洗清完毕,又将污脏的外衫洗了凉上,聚在树荫之下休息。 阿离和王嫣儿梳洗完毕,又跑出去找史应龙,想看看他是如何将天上的兀鹰骗下来的,周芷若和王妃儿也跟了过去。 史应龙走到绿洲边缘,撕下一张布条,将沙鼠的后腿绑住,随手就将它扔出绿洲外,自己隐匿起来,躲在树丛间观察外面的动静。沙鼠后腿被绑住,只能用前腿爬行,圆滚滚的身体在沙面上一点一点的挪动着。天上的兀鹰目光锐利,将地面上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见到绿洲外有沙鼠出没,扇动翅膀跟了过来,在上空盘旋了几个圈子,收起双翼猛地扑了下来。史应龙看的仔细,等那兀鹰利爪即将抓住沙鼠时,手指弹动,将扣在掌中的石块射出。嗤一声后,石块将兀鹰的脑袋打得粉碎,还将兀鹰尸体带出几步之外。 那沙鼠见到天敌的身影兀然出现,吓得吱吱乱叫,挣扎更急,又有两头兀鹰被吸引下来,飞扑而至。史应龙手指连弹,嗤嗤两声将兀鹰射落。连续三头兀鹰死在此处,其他兀鹰再不敢落下。他等了一阵,不见兀鹰下来,走出树丛将地上的兀鹰和沙鼠捡回,正好阿离她们跑了过来,见状欢呼起来。王嫣儿连声问道:“史大哥,你是怎么把兀鹰骗下来的?” 史应龙晃了晃沙鼠,说道:“喏,这不是诱饵吗?只要将它扔到外面沙面上,自己躲起来,等兀鹰下来抓沙鼠,一颗石子就能将兀鹰打下来。”几女对望一样,齐声说道:“我们也去试试。”阿离上前抢走他手上的沙鼠,带着几人往另外绿洲另一个方向跑去。史应龙提醒道:“兀鹰也很警惕的,注意隐藏好,打几只就换个地方。” “知道了。”四女胡乱答了一句,头也不回,嘻嘻哈哈地跑远了。史应龙将三只兀鹰拿到峨嵋杂役弟子休息的地方,交给他们处理,顺手将他们手中的水囊都借了过来。他将水囊清洗一番,又灌满湖水,抱在怀里就往树丛间的帐幕走去。他外面猎鹰时,见到峨嵋众女用这样的方式梳洗,打算依样画葫芦,也去清理一下身体。 他以为众女都已经洗完了,也没有出声询问,揭开帘幕低头闯了进去,却看到一具妙曼身躯呈现在眼前。只见那人玉腿光洁修长,两辧瓜臀圆润饱满,肤如凝脂,光洁细腻,胸前峰峦起伏,凹凸有致,身材高挑犹胜纪晓芙半头,竟然是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也是爱干净的人,她见众弟子梳洗完毕,便也进来清洁身体。她将身体冲洗干净,拭干水渍,侧着身子正要穿回衣服,听到外面脚步声响起时,还以为是纪晓芙她们,便没有出声询问,没有想到走进来的却是史应龙,她手上动作一顿,亵衣挡在腰胯之间,淡淡道:“是应龙呀,你也想梳洗吧,先出去等一会。” 第69章 沾染外魔 史应龙臊得满脸通红,连忙退出帐幕,心脏砰砰乱跳,刚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灭绝师太那傲人身才已经牢牢印在他的脑海,听到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忍不住想道:“师太身材保持的真好,竟然不在难姑之下,果然如殷素素所说的那样风华绝代……呸呸呸!自己都在乱想些什么,竟然拿难姑和师太两人的身材来做比较,竟然还会想到殷素素那番话。” 他站在帐幕之外,惴惴不安,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自己在师太眼里肯定成了好色下流、人品低劣不堪之徒,说不定师太会因此与铁血镖局划清界限,更别说将姐姐托付给我了,这下可遭了。虽说姐姐那里可以绕开师太,直接去汉阳找纪老爷子提亲,可原先制定的反元大计却有些麻烦。反元大旗还未竖起,就失去峨嵋派这个强援,铁血镖局在蜀地呼声大降,没有蜀地各大势力的支持,单凭铁血镖局一家之力,恐怕很难夺取四川全境,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史应龙还没有想出对策,灭绝师太已经穿好衣服,从帐幕里出来,她一脸的风轻云淡,竟然不见丝毫生气的痕迹。史应龙连忙上前,急声解释道:“师太,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没有听出您在里面,以为没有人这才会进去的。” 灭绝师太淡然道:“我知道是误会,你功力不如我,无法发现我的气息。而且我以为你是晓芙,这才没有出言提醒,你不要放在心上。”史应龙这才松了一口气,诚恳道:“多谢师太宽宏大量,应龙以后一定谨慎行事,保证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灭绝师太点头道:“那就好,你赶紧去清洗吧。” 史应龙赶紧进入帐幕之中,闻到里面的淡淡的香味,脑海里又出现方才那一幕,他不敢再多停留,匆匆梳洗完比,赶紧离开。虽然灭绝师太并没有责怪他,但他多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心里有愧,根本不敢与她照面,悄悄躲在一旁休息。 不多时,阿离和周芷若她们几个回来了,每人都提着两只兀鹰,特地到史应龙面前转了一圈,阿离夸耀道:“哥哥,怎么样我们几个厉害吧?” 史应龙随口应道:“啊,厉害,很厉害。”阿离又道:“为了奖励哥哥想出这个法子,我们几个人决定把这只沙鼠分配给哥哥,而且由最厨艺最好的我亲自动手烤熟,怎么样,高兴吗?” “高兴,哥哥好久都没有尝到阿离的手艺了。我记得你最会做烤肉了,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给我烤了一只老鼠吃。”史应龙心不在焉,顺着她话说“哥哥,当年我给你烤的是鲤鱼!你连这都记不住,我生气了,我不理你了。”阿离把手上的兀鹰和沙鼠往他怀里一扔,气鼓鼓地跑开了。 “阿离……”史应龙回过神来,发现阿离已经跑到灭绝师太那儿去,趴在对方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还向这边比划了几下似乎正在告状,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这记性,唉……” 周芷若笑道:“史大哥,您不用担心,阿离的脾气我最清楚了,等一会她就会跑到你面前卖乖了。阿离不想展露厨艺,那就由我来动手吧,正好让史大哥也尝尝我的手艺。”她将史应龙怀里的兀鹰和沙鼠拿走,跟王家姐妹走到那些杂役弟子面前,将兀鹰交给他们处理,自己拿着沙鼠忙活起来。 一刻钟后,兀鹰肉被烤熟了,散发出诱人香味,纪晓芙分配下去,除了十二位出家尼师,其他人都分到了一大块肉。 周芷若把烤好的沙鼠肉递到史应龙面前,说道:“史大哥,你试一下,看看合不合口味。”一脸紧张的望着他,生怕自己的手艺不入他眼界。 史应龙接过沙鼠肉,咬了一小口,鲜嫩肥美,不由赞道:“很好吃,芷若,你的手艺不比阿离差啊。” “谢谢史大哥夸奖。”周芷若听到他的张扬,脸上笑容绽放,两只眼睛眯了起来,见到阿离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笑吟吟道:“可惜啊,某人生气了,现在功劳都被我抢了咯。” “哼,沙鼠肉有什么好吃的,又小有没有嚼劲,肯定不如兀鹰肉。”阿离突然从史应龙背后转了出来,劈手将沙鼠肉抢走,放进嘴里狠狠咬了起来,又将掩在背后的兀鹰肉递过去,含含糊糊说道:“呐,这是纪师姐分给我的兀鹰肉,比沙鼠肉大多了,我就吃亏点,让给你吃吧。” 史应龙忍住笑意,接过兀鹰肉,三两口就吃完了,拍了拍肚子,嗵嗵作响,苦着脸道:“唉,肚子太饿了,不够吃啊。”阿离瞥了他一眼,气道:“你活该。师叔叫你呢,吃完了赶紧过去。”史应龙一愣,指着自己问道:“是叫我?不是芷若或者别人?” 阿离哼道:“当然是你,我在师叔面前告状了,她肯定会帮我训你一顿。”史应龙知道绝对不会是这个原因,心里竟然有些发怵,硬着头皮走过去,恭声道:“师太,您找我?”灭绝师太笑道:“不用紧张,我只是找你聊几句,先坐下来再说。” 史应龙盘膝在旁边坐下,见她僧袍宽大,将身体遮得密密实实,只有脖子上露出一截雪白,忍不住想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不敢相信这付僧袍下面竟然藏着一具妙曼娇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此念方才升起,他心中一凛,惊觉自己又控制不住欲念,连忙低头,目光不敢再看往她的身形。 灭绝师太见他目光闪烁,含有丝丝欲念,又不敢望向自己,心想果然出了问题,还好及时发现,否则日积月累之下,恐怕要出大事。她沉吟半响,缓缓道:“应龙,你已经破身了吧?” 史应龙一听这话,赶紧抬头四望,发现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在,又低下头,下巴紧紧抵在胸前,支支吾吾回答道:“师太目光如炬,应龙不敢隐瞒,确实已经破身。”跟着女性长辈说起这种话题,直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马上逃的远远的。 灭绝师太又问道:“你最近是不是绮念丛生,经常把持不住自己心性?”史应龙猛地抬起头,讶异不已,急声问道:“师太您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我身上出了什么问题?”灭绝师太点头道:“那就没错了。你修炼的龙象般若功威力奇大,份属密宗里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虽然并不忌破身,但这毕竟是佛门武功,一旦修炼者沾染了三毒五欲,就会遭受外魔影响。初始时只是把持不住心境,等到外魔入心,修炼者就会丧失常性,无法自控,最终功力乱暴,经脉自裂而亡,严重者甚至会成为外魔化身,为祸人间。” 史应龙怵然惊惧,问道:“师太,可有化解之法?”灭绝师太道:“郭祖师笔记中有记载,曾经有藏边奇人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第十层的境界,这位奇人执念深重,机缘巧合之下听到中原高僧讲解《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心有所悟,常年念持,这才将自身沾染的三毒五欲压制住。” 史应龙当年也曾跟苦竹学习不少佛经,后来苦竹圆寂,他一心练武,慢慢便将佛学放下,最近几年来更是绝少有时间拜读佛经,不知不觉间已是执念颇重,他与王难姑共赴巫山之后,初时纵情贪欢,已经沾染了外邪,心境动摇,就连龙象般若功也迟迟无法突破,如今被灭绝师太一说,霍然惊醒,恍然道:“怪不得我总觉自己身上有点不妥,却始终无法察觉问题出在哪里。师太,还请你为我讲解《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帮我化解外魔。” 灭绝师太摇头道:“我对《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理解不深,无法为你讲解。你暂时先将《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背诵下来,每日念持百次。回到峨眉山后,我自会带你去请教佛家高僧大德。” 史应龙道:“既然如此,请师太教我念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灭绝师太道:“这《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只有260字,并不难记,你且听好。”她轻声念诵,字正腔圆,清晰明白,将一篇《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娓娓诵出。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諦揭諦,波罗揭諦,波罗僧揭諦,菩提娑婆呵。” 第70章 王家商队 《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佛家般若部的经典,短短两百多字,从五蕴空讲到一切毕竟空,举出五蕴、三科、十二因缘、四谛等法以总述诸法皆空之理,高度概括了佛法核心精义,是观音菩萨亲传,功德殊胜,最能助人破执破相。此经是大乘佛教必修经典,在中原有多个译本,灭绝师太诵的是唐代高僧玄奘法师译本。 史应龙在旁用心默记,一遍即熟,等灭绝师太诵念完毕,他也开口背诵,一字一句,毫无错漏,诵至最后一句“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时,他灵台陡然一震,心性重复清净,诸多无影无形、不可名状的滞碍之物失去依凭,从他身上脱离开来,他立时感到身外无形压力为之一轻,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 灭绝师太见他目光澄澈不少,当即连连点头,告诫道:“你初闻此经,不懂其中佛理,不可妄自解读,以免颠倒观想,本末倒置。回峨嵋之前,只需用心诵念,自可使你意净心纯,不受外邪所惑。” 史应龙拜伏在地,诚声道:“多谢师太指点,应龙实在是无以为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灭绝师太笑道:“你与我峨嵋关系匪浅,又是是晓芙未来夫婿,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快快起来。”伸手把他扶了起来。史应龙抬头起身,见到她小臂从衣袖里露出,洁白晶莹恍若嫩葱,他脸色又红了起来,扭捏道:“师太,之前应龙屡次冒犯,无礼之际,还请您责罚,也好让应龙安心。” 灭绝师太见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嫣然笑道:“我这身皮肉乃是外相,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看了就看了,也没什么打紧。我曾在经书中看得一则故事,有一个老和尚带着小沙弥下山化缘,过河时遇到一个姑娘,因为水流湍急,那姑娘不敢过河,老和尚便背她过河。过河之后,师徒两人又走了良久,小沙弥始终无法释怀,便问:师父,我们出家人是不能近女色的,您怎么能背大姑娘过河呢?老和尚说:你还是太过执着了,我早把那人放下,而你却一直背着没放下啊?应龙,你也是如此,你两次看到我身体,皆非出于本意,若是执着于此,太过在意,反而容易受到外邪影响。不若放宽心怀,顺其自然,反而更能把持住心境。” 史应龙心悦诚服,惭愧道:“是应龙太过执着了。”灭绝师太点头道:“那你去休息吧。”史应龙起身离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默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纪晓芙见他和师父商谈完毕,过去问道:“应龙,你没有挨训吧?怎么你突然间给师父行起大礼来了?”史应龙微笑道:“没事,是我心境修为不足,师太借机指点,说出我修炼上的一些问题,我茅塞顿开,所以给师太行了大礼。” “嗯,那就好,那你好好休息吧。”纪晓芙在他身边坐下,闭目调息起来。众人在绿洲停留了一个小时,恢复良多,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前方沙丘上突然冒现一支二十多人的商队,几十只骆驼驮着如山货物,慢慢向着绿洲而来。史应龙和纪晓芙对望一眼,吩咐众人先不忙出发,汇聚在在一边戒备,若来者不是沙盗伪装而成的,正好跟他们购买一些粮食。 那商队越行越近,成员以汉人为主,还有几个其他人种。队伍当中有一个年轻公子,相貌俊美异常,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他身穿宝蓝绸衫,手中折扇轻摇,掩不住一副雍容华贵之气,身后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寸步不离,显然是商队中的主要人物。 不多时,商队进入绿洲,见峨嵋派中热绝大部分是女子,还有不少尼姑,也不太在意,那年轻公子指挥属下收拢好骆驼,准备扎营休息。一个长相精明的中年文士向走了过来,向史应龙问讯道:“这位公子请了,我家商队贸然进入绿洲,打扰各位休息了。” 史应龙答道:“先生客气了,这绿洲是无主之物,人人皆可进入,我们也是临时经过,何来打扰之说。”中年文士呵呵笑道:“公子真是大量,却不知各位是返回中原还是前往西域?若是前往西域的话,大家不妨结伴同行,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史应龙道:“多谢先生好意,我等正准备返回中原,却是无缘与各位结伴同行。” 中年文士听闻此言,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叹道:“我家商队护卫之人被沙暴冲散,连向导也走失了,只有众多货物还保全完好,势单力薄,若是沙盗来袭,恐怕不能幸免。我见各位身佩刀剑,想必都是会武之人,还以为能与各位结伴同行,寻求庇护,没想到诸位却是要返回中原。” 史应龙道:“这里离沙漠尽头已经不远,只要贵商队脚步放快些,应该能安全闯过去的。” 中年文士苦笑道:“我家商队是初次赶赴西域做生意,没有向导引路,想要走出沙漠谈何容易?自从向导被沙暴冲散,我们就走了好多冤枉路,在附近兜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走到这处绿洲。对了,公子你们是从西边过来的,路上可曾遇到一个身量不高,短小精悍,须发灰白,说话罗罗嗦嗦的老头?” 史应龙心念一动,答道:“倒是有遇到一个老头,自称是从玉门关来的,却不知是不是先生说要找的向导。”中年文士喜道:“这个时候在附近出现,想必就是他了,不知他往哪个方向去了,还请公子告知?”史应龙道:“昨天他被沙盗追赶,是我身后的师太将他救下,分别之后,他一直往西边行走,想必此时已经出来百里之外。” 中年文士闻言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什么?前面有沙盗出没?多谢公子告知如此重要的消息,在下必须马上向我家公子禀报,失礼了。”他转身跑到年轻公子面前,低声交谈起来,不多时两人一起往峨嵋派这边走来。年轻公子拱手道:“兄台请了,在下王保保,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话声清脆动听,悦耳不已,竟然比女子还要娇媚。 史应龙心里暗自称奇,却不敢失礼,拱手回道:“王公子有礼,在下史应龙。”王保保急问道:“可是铁血镖局总镖头,‘龙象掌’史总镖头?”史应龙谦逊道:“正是在下。”王保保喜道:“原来是史总镖头当面,失敬失敬。史总镖头,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当不当讲?”史应龙道:“请王公子直说。” 王保保道:“史总镖头,我看诸位都是武林高人,脚程快速,穿越这片沙漠想必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可否请诸位耽搁几天时间,护送我家商队穿出这片沙漠?” 史应龙摇头道:“王公子,我等另有要事在身,无法耽搁,请恕我等无能为力。”王保保诚恳道:“史总镖头请放心,只要我家商队能够安全离开此地,酬金肯定让大家满意。”史应龙坚拒道:“王公子,不是酬金的问题,我们真的是有急事要赶回四川,真的很抱歉。” 王保保失望不已,神情沮丧,呢喃道:“难道我第一次出门主持生意就要遭遇失败吗?”史应龙见他神色低落,提醒道:“王公子如果怕沙盗袭击,不妨在此处驻扎几天,先派人到附近找回走散的护卫队,到时候再行上路。”王保保苦笑道:“也只好如此了。”转身便要回到商队那边。 史应龙连忙喊住他,说道:“王公子,在下另有一事相求,还请留步。”他刚刚拒绝帮助别人,现在却又要求人帮忙,不由有些尴尬,只是这开口求助之事,却不能让纪晓芙等人来说,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王保保回身道:“史总镖头有事直说,只要我王家能帮上忙的,一定鼎力相帮,绝不留力。” 史应龙道:“王公子,我见贵商队辎重充足,不知可否匀出一些口粮,售给我等?”王保保爽快道:“能帮上史总镖头,我王家荣幸之极,区区一些口粮,如何敢收取史总镖头钱物,请诸位稍等一下,在下这就去吩咐属下准备。” 王保保回到商队那边,指挥属下从骆驼背上卸下一大袋口粮,抬到峨嵋派这边过来,又从一个袋子里取出一只小旗,拿到史应龙面前,说道:“史总镖头,这旗子是我王家商队的标志,与我家走散的护卫队使用的旗帜样式相同,如果诸位在路上遇到护卫队众人,请指点他们方向,让他们及早来与在下汇合。”那小旗白底金字,中间绣有一个“王”字,并无出奇之处,倒是旗杆色作淡黄,竟是檀香木所制,一股淡淡的香气不停散发出来。 史应龙接过旗子,将之收入怀中,恳切道:“多谢王公子相助,若是遇上贵家护卫队,在下必定为他们指明方向。日厚厚王公子有暇前往成都,请到铁血镖局一聚,在下必当扫榻相迎。”王保保笑道:“一定一定,到时候肯定要叨扰史总镖头一顿。” 第71章 芙蓉灵酒 史应龙与王保保告别,纪晓芙吩咐杂役弟子取出多个小布袋,将那袋粮食分开装好,分给各人背上,又等众人收拾好行装,便率队列队离开。众人一路向东疾驰,眼见天色渐晚,便找了一处避风所在停歇,因为得到王家商队相送的粮食,也不用节食了,饱食之后各自休息。 史应龙按照灭绝师太所教,在一旁默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他本来就有些佛学基础,如今重新捡起以前功夫,很快便进入状态,一心不乱,心诚意纯的诵念经文,灵台越发清明,仿佛有人勤加拭擦,尘埃渐少。 阿离和周芷若四人见他入定用功,也不敢上去打扰,特意走开一些,围在一起说悄悄话,纪晓芙便留在他身边护法。 史应龙神清意净,百遍心经只觉转瞬即已诵完,睁开眼时,却发现夕阳沉落,外界竟然已过去不少时间,他见到纪晓芙守在旁边,不由心生暖意,微微一笑,正欲开口说话,骤然听到远处传来驼铃之声,连忙站立起来,奔上沙丘顶端张望。 沙丘北面突然冒出了一只队伍,约有二三十人人,骑着骆驼,正向峨嵋派众人休息之处驰来。这骆驼号称沙漠之舟,在沙面之上移动如飞,实在不下于快马,一队人很快便出现在沙丘之下。 只见为首三人各具特色,当中是个精干枯瘦的老者,满脸皱纹,愁眉苦脸,只是左手握着一把宝剑,看他手掌与剑鞘气息相融,混若一体,显然是个剑法大家,已经将剑法练到身剑合一的地步,峨嵋派众人当中,除了灭绝师太,再无第二人内有这般境界。右边之人同样的枯瘦,身材略矮,头顶心滑油油地,秃得不剩半根头发,两边太阳穴凹了进去,深陷半寸,想必内功深厚。左边那人却是精壮结实,虎虎有威,左颊上有颗黑痣,黑痣上生着一丛长毛,这人脸上、手上、项颈之中,凡是可见到肌肉处,尽皆盘根虬结,似乎周身都是精力,胀得要爆炸出来,一声外家功夫显然已经登峰造极。 这三人气势惊人,竟然都是一流高手,他们身后之人肤色各异,也都是武功好手。史应龙只看得暗自心惊,这些人绝不是沙盗,否则这片沙漠早就成为行商禁地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杨逍的天地风雷四门在附近作威作福,但是这么多武功高手聚在一起突然出现,却又令人不得不提防,他大声喝道:“前面的朋友请留步,此处已有人驻扎休息,若要赶路,请从沙丘之下绕过。” 那愁苦老者勒住骆驼,举手示意,让背后众人停了下来,他高声喊道:“朋友,我们是长安王家商队的护卫,前几天被沙暴冲散,如今正在寻找商队行迹,请问朋友路上可曾见到王家商队?” 史应龙问道:“你们说自己是王家商队护卫,可有凭证?” 愁苦老者从背后掣出一只两尺见方的旗帜,白色的旗底,上面绣了一个金色的“王”,样式正和王保保交给史应龙的那一支小旗一模一样。他喊道:“我王家商队此次出行,由公子王保保领队,如果朋友曾经遇到过我家公子,还请指点方向,好让我等前往汇合。” 史应龙从怀里拿出那把檀香木旗子,扬手射向愁苦老者,说道:“你可认得这把旗子?” 愁苦老者右手往前一抄,接住旗子一看,疾声喊道:“这是我家公子的随身信物,除了至亲之人,从未交给外人。这位朋友既然持有此旗,想必也是我家公子的好友,还请您指点方向,我等感激不尽。” 史应龙见愁苦老者既能拿出信物,又能认出王保保的旗帜,便知道这些人确实是王家那队被沙暴冲散的护卫,他抱拳道:“从此地出发,往西走上百里左右可以看到一出绿洲,贵公子就在那里扎营,正在等着你们前去汇合。” 愁苦老者抱拳道:“多谢指点,小老儿感激不尽。”他双腿一夹骆驼肚子,正要上前,那精壮汉子连忙拉住他,说道:“老大,我们今天一直没有休息,人还撑得住,骆驼却快要不行了,不如就在这里歇一歇,明天一早再去与公子汇合。” “也好,我们便在附近歇息一晚,你先带其他人找个背风之处。”愁苦老者让那精壮汉子带人从沙丘之下绕过去,在峨嵋派百来步远的地方驻扎下来。他翻身下了骆驼,爬山沙丘,恭恭敬敬地将檀香木旗子捧到史应龙面前,说道:“这位公子,这是我家公子送给您的信物,还请您收回。” 史应龙推却道:“这是你家公子让我用来认人的,如今任务已经完成,正好请你带回去,交给你家公子。”愁苦老者摇头道:“那是公子送给您的东西,在下可不敢收走,还请您贴身收好。” 纪晓芙劝道:“应龙,你还是不要为难这位前辈了,赶紧收回旗子吧。”史应龙还想说些什么,嘴巴还没有张开,腰上已经被纪晓芙捏了一记,他只好接过旗子放进怀里。愁苦老者见他终于收回旗子,松了口气,连忙告辞,回到那些护卫中间。 史应龙和纪晓芙下了沙丘,回到峨嵋派营地跟灭绝师太汇报了情况,让其他人解除戒备,安心休息。他拿出那把旗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忍不住问道:“姐姐,怎么你也要我收下旗子啊,我看这旗子除了旗杆有点特别,也没什么大用处啊?” 纪晓芙笑道:“这可是王家公子送给你的信物,你让她家的下人拿回去,那不是太为人类吗?”她说到“公子”两字时,特别加重了口气,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史应龙奇道:“我让那位前辈帮我把旗子送回去,这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会为难到他呢?”周芷若怜悯道:“王家那位女公子真可怜,白白花费了一番苦心,结果史大哥完全不领情。”阿离咯咯笑道:“哥哥,这次你做的好,中午的事我就原谅你了。” 史应龙给她们这么一说,仔细回想那个王保保的相貌,恍然大悟道:“原来王公子是女的,怪不得长得那么俊秀,说话也娇声娇气的。”他刚才得知愁苦老者那队人马是王家护卫是,心里还在想王家太小题大做了,明明商队货物中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却出动这么多高手护送,如今想来,这些高手要保护的不是货物,竟然是那位王家女公子。 只是这长安王家实力如此雄厚,江湖上竟然从来没有听闻过这一家的相关事迹,不免让人有些好奇,他向灭绝师太问道:“师太,您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长安王家的来历?”灭绝师太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这长安王家的根脚。自从鞑子当朝以来,为了摧毁汉人尚武之心,不知道灭了多少江湖门派,导致江湖上武学凋零,多少神功绝艺纷纷失传。许多武林世家为了自保,不得不隐身匿迹,或者藏身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当中,例如朱武连环庄;或远遁海外,例如东海桃花岛一脉;或假借佛道之名,例如最近兴起的泰山剑派,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王家或许就是某个隐世不出的武林世家也说不定。” 阿离恳求道:“师叔,你从来没有讲过这些,不如你给我们讲讲以前的江湖是怎么样的吧?”周芷若等人也露出期盼之色,眼巴巴的望着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今天心情颇好,笑道:“难得你们有兴趣听,我就把郭祖师笔记里记载的一些江湖往事讲一讲,让你们也开拓一下眼界。”她从大侠郭靖的生平经历讲起,自远而近,众多江湖往事娓娓道来。众多峨嵋弟子听到掌门在讲故事,纷纷围了过来,只听得津津有味。 史应龙在一旁听得心驰神往,心想原来以前江湖中武学如此兴盛,若是能与那些前辈高人比试一番,那可真是人生乐事。他正感叹着,突然见到那愁苦老者提着两个瓶子走了过来,连忙将手中旗子递给阿离,起身出迎,拱手见礼。 愁苦老者回过礼,将瓶子奉上,说道:“公子,这是王家密制的芙蓉灵酒,最能护肤养颜,我家公子时常带在身边小酌,这次出行也吩咐老儿带了一些,正好送两瓶过来给您的朋友尝尝。” 史应龙心想反正已经欠了对方的人情,再多这么一点也不怕矫情,他伸手接过酒瓶,躬身谢道:“多谢前辈盛情,日后有暇,请前辈与贵公子一道来我铁血镖局盘桓几天,在下定当竭力招待。” 愁苦老者连声道:“当不得,当不得,折杀小老儿了。这些东西只是代我家公子送出的,聊表心意,还请您不要太过客气。”他将东西送出,也不做停留,匆匆告别回去。 史应龙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提起瓶子细细打量起来。这两个瓶子做工精巧,色泽青翠华滋,釉汁匀润莹亮,竟然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这装酒的瓶子就如此珍贵,却不知里面的佳酿却又是何等滋味。 第72章 灵木奇毒 史应龙也是好酒之人,值此佳酿在手,不由得喉咙发痒,只是灭绝师太就坐在旁边,他却不敢造次,强行忍住酒瘾,正想将酒瓶收入怀中,一只素手陡然出现在他眼前,轻轻一勾就将两瓶酒取走,正是阿离出手争夺。他心想倒是忘了阿离这个馋猫了。 “哥哥,好东西可不能独吞哟。”阿离提起酒瓶,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当年在凤阳城喝过一次酒之后,她便喜欢上了酒这种好东西,只是峨眉派以女子为主,又有不少出家尼师,门派范围内严禁喝酒,她只能求王难姑上山探望时捎上一两瓶,过过口隐。 后来王嫣儿上了峨眉山,贡献出一份酿果酒的秘法,两人漫山遍野摘了许多野果,千辛万苦酿出几坛果酒。她们不敢在门派之内喝酒,便将果酒藏在山门外面的树林里,时不时钻进树林里,偷偷喝上几口解馋。两人自以为行事隐秘,却不知道全被灭绝师太看在眼里,只是这两只馋猫平时也知道节制,从来没有喝醉过,灭绝师太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 阿离刚才也有听到愁苦老者所说的话,知道这酒是王家女公子喝的,何况还能“护肤养颜”,她哪里还忍得住,打开酒瓶盖子,放在面前轻轻摇晃几下。一股淡淡幽香从瓶口漫了出来,犹如雨后新荷,清新凉爽,不像是酒,倒像是茶。 众人不由得啧啧称,均想这酒没有一丝酒味,怪不得王家女公子喜欢喝。阿离腆着脸对灭绝师太道:“师叔,你也闻到这味道了,根本就是花茶,我喝两口没有问题吧?” “小馋猫,看你垂涎三尺的模样。”灭绝师太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管她。阿离得到师叔默许,急不可待的抿上一小口,只觉口齿留香,一股清爽凉意顺着喉咙直下肺腑,又迅速扩延开来,她闭上眼睛慢慢回味,过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进,吧咂着小嘴,满脸痛苦道:“完了,以后再也喝不下其他果酒了,嫣儿,我们藏在树林里的那几坛果酿可以扔掉了。” 王嫣儿听得两眼放光,劈手抢过酒瓶,狠狠喝了一大口,咕咚一声吞下肚里,只觉浑身上下八万四千个毛孔,无一处不透着舒爽,忍不住长长呵了口气,正想要再喝一口,蓦然看到众人都好奇地望着自己,不禁讪讪一笑,把酒递给纪晓芙。 纪晓芙又把酒瓶递给周芷若,笑道:“既然是好东西,大家都尝上一口吧。”阿离也将手上另一瓶芙蓉灵酒交出去。两个瓶子在众女手中转了一圈,除了几位尼师,每人都喝了一口,空气中的芙蓉花香更浓了。 王嫣儿捂着额头笑道:“这酒喝起来像是果汁,没想到后劲道还挺大的,我都有点头晕了。”其他三代弟子纷纷点头,出声附和。阿离奇道:“不会吧,嫣儿你的酒量可不比我差,我现在都没有什么反应……呃,我也有点头晕了,果然很厉害。” 史应龙没有尝到这芙蓉灵酒,不禁有些心痒,打趣道:“早知道这酒这么厉害,就应该兑上几袋清水,也好让我尝尝滋味。”周芷若打趣道:“史大哥,你想要喝这芙蓉灵酒,那还不容易,我帮你喊几声,包管刚才那位前辈马上送酒过来。” “你这丫头,除了那股馋劲,其他方面都跟阿离差不多了,我看你是被她带坏了。”史应龙脸色一窘,转头望向身边纪晓芙,只见她美目流盼,笑意盈盈,似乎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玉容上晕红流霞,端丽冠绝。史应龙看得心头一热,忍不住伸出右手,悄悄去握她柔荑。纪晓芙轻轻挣了几下,没有挣扎开,也就随了他意,只是脸上红晕更胜,越显得娇羞无限。 史应龙感到胸口越来越热,竟然有些疼痛之感,蓦然惊觉不对,左手往怀里一摸,果然是通犀地龙丸在发热。这通犀地龙丸是他从蜀中五龙手上夺来,乃是解毒至宝,一旦遇到遇到毒质,就会自动吸收化解,转为热气释放出来,所化解的毒越厉害,散发出的热气就越多。如今通犀地龙丸热得发烫,肯定是吸收了极为厉害的毒质。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出现状况了,难道是酒里有毒?”史应龙不动声色,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除了灭绝师太,其他十二位没有喝酒的尼师脸色也有些不妥,他也跟了王难姑多年,闻到空气中交织在一起的芙蓉花香和檀木清香,心念急转之下,便知道敌人使用了混毒之法,不由得暗自心惊:这敌人也太狡猾了!他也不声张,伸手从阿离手中拿回那檀木旗子,手腕往身后一扬,嗤一声将旗子射入沙丘之内。他身体微微倾斜,往纪晓芙倚了过去,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姐姐,你身上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纪晓芙手掌被他握住,甜蜜之余却又有些紧张,一直在担心被别人发觉,心房怦怦跳个不停,见她又往自己身上靠了过来,慌乱之下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低声嗔道:“师父她们还在跟前呢,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史应龙低声疾道:“姐姐,出问题了,芙蓉灵酒有毒。敌人就在附近看着我们,你先不要声张,赶紧运功查探一下。”纪晓芙霍然惊醒,她对史应龙极为信任,既然他说芙蓉灵酒有毒,那酒肯定有毒。她稳了稳心神,运起丹田内气,正要查探体内情况,真气陡然失控,就要胡乱冲撞起来。幸好她所修炼的临济十二桩精妙无比,对真气的控制天下无双,极力收束之下,堪堪将真气收拢在丹田之内,这才没有对体内经脉造成伤害。 纪晓芙额头沁出香汗,低声道:“我体内真气变得极难控制,一旦动用,就会胡乱冲撞,差点伤了体内经脉。”史应龙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好厉害的毒,好厉害的手段,这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呀。 他将装着通犀地龙丸的锦囊摘了下来,放到纪晓芙手里,低声疾道:“姐姐,你将通犀地龙丸放在丹田之上,先把体内毒质化解掉,我过去看看师太有没有事。” “不,你把通犀地龙丸拿过去给师父用。师父武功最高,恢复速度应该能快些,如果敌人发难,师父能发挥出更大作用。”纪晓芙将通犀地龙丸推了回去。 史应龙知道她说的有理,转手又拿出一个药瓶,放到她手里,低声说道:“姐姐,这毒极为厉害,也不知道九九追魂丹能不能解掉,你先把药丸下,告诉大家做好准备,不要妄动真气。”他站起身,大袖一挥,一股柔和气劲将空气中的香味驱散,大步走到灭绝师太身边坐下,将通犀地龙丸递了过去,低声道:“师太,出事了。” “我知道,你和晓芙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刚刚运功试过,虽然真气没有失控,但是运行不畅,受了不少影响。”灭绝师太接过通犀地龙丸,手臂一动,已经将通犀地龙丸贴到丹田之上。她运转体内真气,只觉通犀地龙丸迅速变热,几息之后体内毒质全部被吸走,真气运转重新流畅起来。纪晓芙不敢起身走动,便用逐个撞地的方式将九九追魂丹和告诫之语传下。众人服下药丸,虽然不敢动用真气,却按照四象阵法的方位,悄悄挪动各自位置。 愁苦老者送出芙蓉灵酒,返回王家护卫队的营地后,一直在注意峨嵋营地的动静,见到峨嵋弟子在移动位置,知道对方已经发现问题了。他手中宝剑一举,大喝一声“动手”,率先冲了过去,心想“灵木奇毒”霸道无比,只要闻上一闻,体内真气旋即失控,你们不想着逃跑,反而聚在一起妄图抵抗,真是自寻死路。 “晓芙,驱毒后先掩护替他人撤退。”灭绝师太将手中通犀地龙丸扔给纪晓芙,反手锵一声掣出倚天剑,身形化作玄鸟,向敌人掠去。 “姐姐,让三代弟子往沙丘后面撤退,先拉开和敌人的距离,以免被敌人抓住。”史应龙口上大声提醒,脚下却不慢,身形连闪,紧紧跟在灭绝师太之后。 愁苦老者见灭绝师太还能动用真气,万年不变的苦脸终于有了变化,不惊反喜,眼中露出兴奋之色。像他这样的剑法高手,想要在剑道上更进一层,单靠闭门苦练已经无法再有突破,只有和境界相差不远的剑法高手生死拼斗,才能磨砺自身剑意,再获进步。灭绝师太剑法高绝,正是他突破自身的最佳对手,只是他为身份所限,无法前往峨嵋挑战,再说灭绝师太有倚天剑在手,正常情况下他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对方身受灵木奇毒影响,功力消退,彼消己涨之下,绝对无法伤到自己,但是她剑法造诣还在,正好用来试剑。”愁苦老者想到此处,心中兴奋不已,大喝道:“灭绝师太交给我来对付,阿二对付那个小子,阿三带人兜过去,先将其他人拿下。” 第73章 争分夺秒 “大言不惭,先接我一剑。”灭绝师太心中怒极,手臂一震,体内真气疾速运转,灌注于倚天剑之上,只见空中青芒闪烁,剑气暴涨,浩浩汤汤,犹如九天银河倾泻而下,须臾间已经射到对手面前。愁苦老者喝一声“来的好”,右手一挥,剑鞘疾射而出,直直迎向袭来剑气,手中宝剑白光吞吐不定,跟在剑鞘之后疾削对方手臂。灭绝师太冷哼一声,手腕轻转,倚天剑横扫,嗤一声将对方剑鞘削成两截,剑势不减,青光直奔对方脖颈而去。 愁苦老者手臂一长,宝剑剑尖倏然搭在倚天剑剑背之上,斜斜一引,就想要将对方剑势卸开,不料对方剑上蕴藏的内力极为强劲,自己内力犹如蜻蜓撼石柱,无法卸开对方剑势半分,眼见倚天剑青光茫茫,离自己下巴已不到三分,连忙使出一势“凤点头”,脖颈向天一仰,电光火石之间避开倚天剑锋芒,脚尖连点,一连退出丈许远,离开了对方剑势笼罩的范围,这才挺腰站直身子,只见眼前毛发纷洒,簌簌而落。原来倚天剑锋利无比,在灭绝师太内力催逼之下,剑气化为漫天青光,虽然没有落在他身上,但是锋芒凌体,已经将他附在皮肤上的毛发全部割断。 灭绝师太一剑逼退愁苦老者,也不追赶,身影在冲过来的王家护卫当中连连闪动,倚天剑挥洒出漫天剑气,将十来名敌人抵挡在剑光之外,竟然令对方无法再上前一步。另有几名护卫绕过灭绝师太,在阿二、阿三带领下向史应龙冲了过去。 史应龙全力崔动龙象般若功,不敢再有丝毫保留,双掌齐挥,一招“摩诃互济”使出,掌力吞吐间带起呼呼风声,气劲四溢,将敌人全部笼在掌势之内。 愁苦老者见灭绝师太和史应龙内力挥洒自如,知道对方有解毒手段,想必后面那些峨嵋弟子正在解毒,疾声大喊道:“阿三,别跟对手纠缠,赶紧过去抓住其他人。”挺剑又向灭绝师太攻了上去,却再也不敢说什么单独应对的话。 那秃顶高手抢前一步,无视史应龙双掌挥动将带起的气劲,右掌直直向对手胸口疾劈而下,他掌势雄浑,刚强猛烈,掌缘还未劈到,气劲已经凌压而至,逼得史应龙胸口肌肉出现一道凹陷。 史应龙只觉气息微窒,知道对方功力强横,不再自己之下,当下也不敢托大,将漫天掌风收敛,汇成一招“惊涛拍岸”迎向对方手掌,轰一声响后,两人各退一步,不分轩轾。那名黑痣高手趁机从旁边越过,直扑纪晓芙而去。史应龙连忙返身追击,一招“风鹏万里”直袭对方背后。 黑痣高手听到背后劲风袭来,暴喝一声,反手一掌打出,内力吐处,将史应龙这一掌挡了下来。史应龙左掌化抓,正要探出,那秃顶高手已经赶了上来,掌势卷起惊天劲风,往他背后袭去。 史应龙前后不能兼顾,右掌一震,逼开黑痣高手袭来内劲,左手一招“怒涛倒卷”闪电般拍向身后,手掌方才与秃顶高手一接触,内力一吐,接着反震之力往前一蹿,拦在另外两个想要冲上去王家护卫,呼呼两掌将他们逼退。 黑痣高手见对方如此难缠,大喝道:“阿二,由我来缠住这小子,你带人过去。”纵身扑向史应龙,左手或拳或掌,变幻莫恻,右手却纯是手指的功夫,拿抓点戳、勾挖拂挑,五根手指如判官笔,如点穴撅,如刀如剑,如枪如戟,攻势凌厉之极。 史应龙只得凝神应对,九巴掌掌法施展开来,双掌如风似电,上下飞舞,挡下对方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一时无法分心拦阻其他敌人。秃顶阿二带着几人越过史应龙,大步往纪晓芙奔去。 灭绝师太见史应龙分身乏力,无法将其他敌人拦下来,口中清叱一声,倚天剑幻化出漫天剑影,刷刷几剑将愁苦老者逼退,返身急追,她体内真气疾速运往右臂,眼见倚天剑青芒越来越亮,最后凝聚成型,手腕一甩,一道青虹脱离剑体,向那几名越过史应龙的王家护卫飞射而去。 秃顶老二正在极力奔跑,陡然心生警觉,大吼一声,侧身翻滚而出,还来不及起身,只听到“啪啪”两声响起,便见漫天血肉抛洒,又有沙石飞溅而来,他又是一个懒驴打滚,连续翻出几丈远,这才起身,目光一扫,刚才跟在他身后的两名王家护卫上半身不见踪影,只留半截身子还作出奔跑的姿势,慢慢歪倒在地上,身体断口处血液漫出,迅速将沙面染红。 愁苦老者在后面看得分明,那道青色剑芒凌厉异常,速度极快,他还来不及出声提醒,青色剑芒便已撞在跑在最后的那个护卫背后,毫不停留的穿了过去,又钻进前面一个侍卫的身体,最后透体而出,撞在沙面之上,炸得沙石激射飞溅,那两个被剑芒穿体而过的护卫身体突然啪啪两声爆裂开来,上半身化为血沫飞洒而出。他只看得心惊胆颤,心想官府不是说郭襄的武功已经失传了吗,怎么灭绝还能使出“落英”密剑? 纪晓芙找到峨嵋开派祖师郭襄的传承密室之后,灭绝师太知道郭祖师留下的每一本武功秘籍都是绝世秘技,如果泄露出去,肯定会引起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到时候峨嵋派就会被闻风而来的各路强盗联手围攻,纵然她自己能逃得出去,众多门人弟子势必无法幸免。因此她将这个消息藏的死死的,峨嵋派中除了纪晓芙、周芷若、阿离三人以外,再无第五人知道这件事。 灭据师太将秃头阿二阻得一阻,她身形连闪,已经赶了过来,经过史应龙身边时,顺手一剑刺出,疾如闪电,顿时将黑痣阿三逼退。史应龙趁势脱离战斗,和灭绝师太一起拦在愁苦老者等人面前。 就在此时,纪晓芙终于站了起来,将通犀地龙丸抛给静虚,伸手将阿离的紫英剑拔出,拔足疾奔,转眼间已经赶到史应龙身边,满脸关心的问道:“应龙,你没事吧?” 第74章 情势危急 “我没事。”史应龙脸色凝重,全神戒备着,不敢有丝毫大意。虽然峨嵋派这方多了纪晓芙一人,但对方有二十来人,若是全部散开,迂回进击,任他们三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将敌人全部拦下,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愁苦老者怒喝道:“蠢货,只会一窝蜂的往前冲,你们都是榆木脑袋吗!就不会拉远点距离,把队形散开再去抓那些峨嵋弟子?阿二,你跟我缠住灭绝,阿三你对付那小子,黑林钵夫、温卧儿,你们两人对付这个小娘们,其他人散开。”话音方落,已经揉身上前,再度向灭绝师太攻去。他知道对方剑法通神,倚天剑更是锋利无比,若要缠住对手,绝不能让对方有还手的机会,因此这次出手便竭力抢攻。他手中宝剑白光疾闪,嗤嗤作响,在月光下映出万道银蛇,绕着灭绝师太周身蜿蜒游动,纵横变化,奇幻无方。 灭绝师太手腕一振,倚天剑洒出点点青光,瞬息间便帮漫天银影点破,剑锋直往对方手上削去。愁苦老者未等她剑锋撩到,便又变换招式,短短几息之内,连换六七套剑术,在秃头阿二配合之下,竟然将她紧紧缠住。 王家护卫队其他人得了愁苦老者提醒,轰然散开,朝着峨嵋弟子所在位置迂回过去,史应龙心里大急,想要赶回去救护,却被黑痣阿三缠住,一时指劲激射,掌风四逸,两人战成一团,再也无暇分身。又有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色目人,头裹黑布,一人手中拿着一柄青光闪闪的纯钢长刀,另一个使着一根长大沉重的铁杖,截住纪晓芙,手中兵器卷起呼呼风声,劈头盖脸的往她身上招呼过去。 纪晓芙心系众多同门安危,哪里有心情同这两人纠缠,看准时机,挥动紫英剑直劈过去,凌厉狠辣,疾如迅雷闪电,喀一声将迎面而来的纯钢长刀砍成两段,剑势不做半分停顿,疾落下去。 使刀的色目人没有想到对手的长剑黑黝黝毫不起眼,竟然锋利如斯,一下就将自己钢刀削断,他毫无准备,使出的招式已老,急切之间无法收住去势,疾速挥动手臂主动迎向紫英剑。他只觉手臂一轻,手肘悄无声息间断成两截,鲜血从断口处激喷出来,一股锥心彻骨之痛骤然出现在脑海之中,不由得狂嚎一声,不顾背后铁杖风声呼呼,身形往后急退。使铁杖的色目人怕误伤到同伴,连忙收回力道,铁杖去势为之一顿,停在同伴背上。 纪晓芙脚步前趋,紫英剑反撩上去,咔一声将断臂的色目人削成两段,连带着将他背后的铁杖也削作两段。使铁杖的色目人被吓出一头冷汗,口中大喝一声,将两截铁杖掷向对手,返身就跑。纪晓芙刷刷两剑将袭来铁杖砍开,也不追赶,返身往峨嵋弟子所在之处掠去,守在阿离等人身边。 眼见其他王家护卫还没赶到,沙丘上突然响起峨嵋三代弟子的惊呼声,几个已经爬到顶端的女弟子竟然纷纷跌倒,从沙丘上滚落下来。纪晓芙回头一望,只见一道白影突然从沙丘上冒出来,疾速无比向自己掠过来,对方人还没到,嗤嗤破空之声已经响起,数十枚细小暗器已经向众多峨嵋弟子袭来。 纪晓芙身形疾闪,手中紫英剑幻成一团黑光,叮叮当当将袭来暗器全数挡下。来人已经欺到她的身前,双掌疾如闪电,直往她胸口劈落,掌风呼呼作响,竟然也是一个内功深厚的高手。纪晓芙手臂回缩,紫英剑斜斜向对方双掌划去,剑锋还未加诸敌身,蚀骨寒气已经侵袭而至。 来人“咦”了一声,不敢大意,双掌缩回袖子之内,避开紫英剑锋刃,身形滴溜溜一转,已经到了纪晓芙身后,左手手臂挥动,衣袖如灵蛇吐舌,直袭她脑后。纪晓芙脚步一错,身子疾速转动,紫英剑顺势挥舞,竖起一道剑幕挡在面前,嗤一声将对方衣袖绞断半截,她手腕抖动,紫英剑沿着对方袖口疾刺进去。来人面对刺来长剑,竟然不做闪躲,右袖倏然拂在剑身之上,嘶啦一声爆裂开来,丝帛碎片顿时四处激射。来人双掌一翻,手中赫然多出两柄薄如纸、白如霜的短剑,剑刃在月光下不断晃动,映出两道晶晶白光。 纪晓芙转动手腕,紫英剑抖出一朵黑幽幽的剑花,将射来的丝帛碎片绞碎,凝神望去,却见两道白光亮起,直射目瞳,不适之下,不禁眨了眨眼睛。来人身如鬼魅,眨眼之间欺近纪晓芙空门之内,右手短剑噗哧一声刺在她右臂上,短剑贴在紫英剑剑锷上一绞一旋,乘她手腕吃痛无力,将紫英剑夺下。纪晓芙只觉右臂一痛,紫英剑已经被夺走,身上被连点数穴,再也动弹不得,她定睛看去,这人赫然就是在绿洲上出现过的王保保。 王保保制住纪晓芙后,脚步毫不停顿,身形在峨嵋派弟子之间连连闪动,转眼之间已经将所有人全部点住。她身法奇快,招式诡异莫测,从沙丘之上出现后,几息之间便将所有峨嵋弟子制服,武功之高,真不在史应龙之下。 灭绝师太见到一众弟子瞬息间被人制住,心中又惊又怒,不顾秃头阿二背后袭来掌风,手中倚天剑于电光火石之间连出十二剑,织成一道青网,疾速无比向愁苦老者头上罩落。 愁苦老者功力剑法本就不如灭绝师太,若不是仗着身法奇快,又有秃头阿二在一旁呼应,早就无缠住灭绝师太。他见自家主子将峨嵋中弟子制服,心中一松,正想抽身后退,却见对方长剑袭来,速度绝伦无比,将自己周身范围罩定,自己竟然避无可避,大惊之下戾气顿生,厉声长啸,须眉皆竖,手中宝剑中宫疾进,往倚天剑青芒最盛之处刺去,那是竭尽全身之力的孤注一掷,乾坤一击! 两人剑芒交接,灭绝师太一连十二剑都击在对方宝剑之上,只因她剑速太快,十二下交击汇成一声响起,叮一声长响过后,愁苦老者宝剑从剑尖往下,截截断落,不多不少,正好断成十二份,每一份长短一致。她左手衣袖一拂,打在愁苦老者胸前,一下将他击倒在地,连带封了他身上几处要穴。 灭绝师太制住愁苦老者,还未及转身,秃头阿二右掌已经打在她背上,“啪”一声响起,掌劲侵体,她只觉五脏六腑动摇,几欲碎裂,脚掌用力一撑,身形前蹿,借势卸掉对方部分掌力,她体内真气疾速聚到背后,布下十二层防御,逐层抵消对方刚猛内力,冲出三步之后,终于将对方掌力化尽。她只觉体内气血汹涌,翻滚不停,喉咙一甜,一口热血就要喷出,连忙紧闭嘴唇,强行扭转身体,倏然出现在秃头阿二面前,张嘴一口血箭喷出,直袭对方双眼。 秃头阿二一击得手,大喜过望,心想这一掌不把这老尼姑打死,也能将她打得战力全失,枉阿大拼死拼活,结果这份天大功劳还是落在我手里。他心念还未过去,便见灭绝师太回身袭来,人还未到,一道血箭已经激射而来,劲风刺目,令人无法睁眼。他连忙伸掌挡住,嗤嗤两声响起,只觉掌心剧痛,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胸口被一股巨力撞个正着,眼前一黑顿时昏迷过去,双脚离地腾空倒飞而出。 不远处黑痣阿三和史应龙鑫战正剧,全心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局势变化,他手掌如刀似戟,正向对手疾劈,陡然惊觉背后劲风袭来,不顾攻击对手,身形一转避开,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师兄阿二,不由大惊失色,心神顿时不稳。 史应龙讲到纪晓芙王保保被擒下,正自着急,见秃顶阿二被灭绝师太一脚踢飞过来,她口中朗声长啸,趁着黑痣阿三失神,左手向前一拿,擒住秃顶阿二颈项,将他掷向黑痣阿二下路,身形疾射跟上,右掌立如刀,劈将过去,掌劲凌空直袭他胸口。 黑痣阿二见对方掌劲惊人,锋锐如刃,顾不得去救自己师兄,口中暴喝一声,沉腰扎步,任由师兄身体撞在自己腿上,右手五指并拢,成刀形斩落。喀一声脆响过后,黑痣阿三只觉手掌剧痛难忍,掌骨已经开裂,顿时骇然,他修炼的大力金刚掌乃是天下有数的外家功夫,刚猛凌厉,如今两人手掌对抗,竟然被对方破去,他心中恐惧,狂嚎一声,大脚一开,将师兄踢向对方,身形后跃而出。 史应龙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哪里容他逃跑,左掌随手拍出,将秃头阿二推开,势做“狼奔豕突”,飕一声追将上去,右手化爪疾探,噗一下拿住黑痣阿三腰眼,内力吐出,已经将对方体内经脉封住。他右手提起黑痣阿三,返身又将秃顶阿二提起,展开身法驰到灭绝师太身前,将两人扔到愁苦老者身上。 第75章 唇枪舌剑 史应龙见灭绝师太脸色苍白,气息不稳,他心中担忧不已,上前扶住她手臂,低声问道:“师太,你身上情况如何?”灭绝师太长吸一口气,将体内翻滚汹涌的气血压制下,低声回答道:“没什么大碍,只需容我调息半刻钟,即可恢复七八分战力。”秃头阿二金刚掌力虽强,但是峨嵋镇派绝学临济十二桩神妙无比,层层削弱之下,真正作用在她身上的掌力不过两三分,她的伤势更多是因为内息不稳之下强行运功,气血冲突过剧,这才导致伤势变重。史应龙低声道:“那我先拖住对方,师太您放心调息。”两人说话声音又轻又快,交头接耳迅速定下计策。 王保保才制服众多峨嵋弟子,才站定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威胁灭绝师太,就见自己家的三大奴仆被迅速打倒,落入敌手之中,兔起鹘落间双方情况再变,竟然成了相持之局。她心中恼恨,暗骂不已:一群饭桶!连几个中了灵木奇毒的人都拿不下,还要我亲自出手对付。平日自吹自擂,现在竟然连一时三刻都撑不住。她埋伏在沙丘之后,并没有看到纪晓芙使用通犀地龙丸驱毒,还以为灭绝师太三人功力深厚,这才支撑着没有倒下。 这时候,散开迂回的王家护卫终于赶到峨嵋众弟子所在位置,就连那个使用铁杖的色目人也混在人群之中,忐忑不安的看着王保保,害怕她发现自己之前逃跑的行为。只是王保保出来得晚,并没有亲眼看属下中有人临阵退缩,她见识过纪晓芙手上宝剑的厉害,以为属下们只是拦不住对手,见他们这时候才迂回过来,忍不住喝道:“还不赶紧把峨嵋弟子都聚拢起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唯你们是问。”护卫们迅速行动起来,将峨嵋派众多弟子拖到主人面前排列好。 史应龙见他们动作粗鲁,一众女弟子吃苦不小,大声喝道:“王保保,铁血镖局和峨嵋派和长安王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苦心造诣来计算我们?” 王保保咯咯笑道:“史总镖头,我和你铁血镖局,还有峨嵋派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天下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灭绝师太手中持有倚天剑,如何叫人不动心?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句话我可是从小听到大的。” 史应龙问道:“峨嵋派持有倚天剑之事隐秘异常,你是如何知道的?”王保保朗声道:“倚天剑在峨嵋派手里我家早就知道了,若不是峨嵋金顶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峨嵋派里又都是女子主事,旁人难以混进去,我早就带人攻上金顶,取走倚天剑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史应龙又道:“王保保,你为了取信我们,先是派人假扮沙盗送死,散布假信息让我们先入为主,又诈装商队被沙暴冲散,护卫队走失,好让我们对靠近的众多高手不怀戒心,最后还在物品中下毒,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你这计策洞悉人心,环环相扣,步步逼近,难为你一个女子心思缜密,手段多端,好生厉害。亏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咯咯,史总镖头,你年轻有为,人又长得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小女子也是仰慕得紧呐,怎么会是自作多情呢?不如史总镖头加入我们长安王家,以你的才能,肯定能成为我王家中流砥柱,到时候抱得美人归,岂不快哉。史总镖头,你意下如何?”王保保亲眼见到史应龙硬碰硬打败阿三,灭绝师太更在瞬息间拿下阿大和阿二,正面交锋的话她完全没有胜算,要不是拿下众多峨嵋弟子作为人质,根本就不敢在此停留。她深知灵木奇毒的威力,心想只要拖到你毒素发作,我便不费吹灰之力将你拿下,到时候在好好款待你一翻。因此她耐心应答,说话真真假假,只求拖延时间。 史应龙冷笑道:“什么长安王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恐怕是杜撰出来糊弄我们的吧?你这个名字应该也是随便起的,如此毫无诚意,叫人怎么能相信你的话是真是假?” 王保保举手轻抚脸腮,嫣然笑道:“只要我这个人是真的,叫什么又有什么打紧呢?”她衣袖被纪晓芙用剑绞碎,露出的小臂莹白胜玉,皮肤白里泛红,嫩若凝脂,和莹玉般的俏脸在月光下互映生辉,眉宇间更有三分英气,三分豪态,显得风华绝代,美艳倾城,俏而不俗,当真是个天上人间少有的极其美貌之女子。 若是一般年青男子受到她这般娇语相邀,只怕忍不住便要拜倒在她身前,自此心甘情愿任她驱策。只可惜史应龙心有所属,不为她美色所动,正声道:“你若真有诚意,便先将峨嵋派的几位师姐妹放了,我们再详谈下去。” 王保保一双漆黑溜圆的眼珠转了两转,目光闪烁不定,蓦然见到灭绝师太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心中顿生警觉,心想原来他也在拖延时间,想要让灭绝师太回复战力,必须打乱她的心绪,不可容她恢复过来。她脸色骤变,走到纪晓芙身边,将地上的紫英剑捡起,怪声怪气道:“史总镖头,这几位女侠姿容出色,都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怪不得你很紧张她们。我在绿洲上看这几位看你的目光刻都不太一般呀,不知道哪一位是你的红颜知己呢?或者这几位都是你的红颜知己?啧啧,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我看灭绝掌门风华绝代,风情比这几位还要胜出不少,难道也是你的红颜知己?”她手中紫英剑在纪晓芙、阿离、周芷若等人面前点来点去。 紫英剑锋利异常,剑刃虽然没有碰到几人的皮肤,但是剑锋凌厉逼人,散发出的蚀骨寒气侵袭而至,仿佛要将几人的皮肤割裂,几人并不惧死,唯恐遭她破相,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灭绝师太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喝道:“妖女,住口!我门下弟子虽然被你抓住,但是你也有三个属下落在我们手里,你若敢动她们分毫,我便先将这三人杀了,与你挣个鱼死网破!” 王保保扬声笑道:“灭绝掌门,你如此气急败坏的,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我在大都住过不少日子,听说皇家寺庙里供养的喇嘛有不少是修炼欢喜禅的高手,没想到师太你也精擅此道,实在是令小女子眼界大开。不过你既然修炼了欢喜禅,应该不会惧怕别人说三道四才对啊……哦,我明白了,想必是你跟自己的徒弟抢男人,心有愧疚吧?啧啧,天下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今天我总算见识了。”王家众多护卫听到主人言辞锋利,不由高声喝彩,纷纷纵声大笑。 纪晓芙等人被气七窍生烟,恨不得立刻将这满口污言脏语的妖女毙与掌下,只恨自己的穴道被制住,连张口痛骂也做不到,一时憋得满脸通红。灭绝师太乃是闺女落发,多年来守身如玉,严持清规,又是一派宗师,身份崇高,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胡乱说话,王保保这番污言浊语,恶毒之极,只气她的浑身发抖,胸口急速起伏不停,再也无法静心调息,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这一下前功尽弃,伤势又加重了几分,脸色越发苍白。 史应龙伸掌贴住她背心,内力迅速输出,帮她稳住伤势,急声劝道:“师太,这是那妖女激将之法,您不要上当,还请静心疗伤。”又抬头对王保保怒喝道:“师太德高望重,乃是佛门高人,你如此胡言乱语,诽谤三宝,也不怕将来堕入拔舌地狱,遭受苦厄!” 王保保傲然道:“我只需这辈子过得痛快舒心便好,哪里管得了来生如何。若是神佛要来捉我,我便带人将漫天神佛驱赶下台,我的命运自然要用自己双手把握,岂能任由他人做主。”她语气果毅坚决,配上眉宇间的英豪姿意,竟然显得豪气冲天,不逊男儿半分。 史应龙长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愤怒之意,不再看向王保保,目光从峨嵋派诸女身上慢慢扫过,脑子疯狂转动着,突然看到见到静虚手中露出半截银色丝线,心念一动,伸腿在阿三身上踢了几脚,啪啪作响,将王保保目光吸引过来,这才缓缓说道:“你这三名属下武功极高,放在江湖上那也是一流的顶尖高手,想必你家也是花费了极大代价才将他们网罗到麾下吧?” 王保保撇着嘴,哼道:“像这样的奴仆,我家里还有不少,多了不敢说,几十个还是有的。哪里需要花费什么代价去网罗。”这三人武功高绝,绝不在明教诸多法王之下,在她口中竟然成了奴仆之流,若不是她家实力太过骇人,那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第76章 大起大落 “你家若真有如此多高手,那就是江湖第一势力了,称之为武林至尊也不为过,哪里还用得着抢夺峨嵋派的倚天剑。”史应龙暗中非议,根本就不信她的话,说道:“贵家族果然实力雄厚,不过这三人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江湖传言将倚天剑与屠龙刀并列,但这剑落在峨嵋派手中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显示出任何奇特之处,若是真有什么秘密的话,峨嵋派也不会在武林中屈居少林武当之后。这把剑之所以被奉为镇派神兵,仅仅是因为它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你武功高强,身后又有着庞大势力支撑着,想必也见过不少神兵利器了,比如你手上那把紫英剑,论锋利坚韧,完全不在倚天剑之下。若你为了区区一柄宝剑,就将这三个高手折损在这里,岂不是得不偿失?” 王保保盈盈笑道:“史总镖头如此为我着想,莫非是想通了,想要加入我王家,这才如此竭力提醒我?” 史应龙正色道:“王姑娘说笑了,我虽然也热衷于名利,但是脊梁还有三分骨气在。卖身为奴做仆,整日里对人奴颜婢膝,这种事情我还做不来。王姑娘你属下再无高手,无法对我造成威胁,但你手中掌握众多人质,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你想用人质来威胁我做什么事情,我立刻杀了这三人,转身就走,量你也追不上我。双方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你我双方先交换人质。王姑娘,你以为如何?” 王保保一双大眼睛眼睛滴溜溜转动起来,心想他能在短短几年内创下铁血镖局这么大一份家业,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若真的带着灭绝掉头逃跑,反而更加麻烦。不如送几个行动不便的峨嵋弟子过去,到时候他顾此失彼,想逃也难。她笑嘻嘻道:“那你打算怎么个换法?” 史应龙道:“以一换五,这三人换回十五个峨嵋弟子如何?”王保保嗤笑道:“区区三个七老八丑奴仆就想换回十五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你打得可真是如意算盘。不行!”史应龙问道“一换三如何?”王保保摇头道:“太多,不划算。”史应龙断然道:“一个换一个,如果不行就算了。” 王保保见他语气坚决,也怕他真的不交换人质了,答道:“行,就这个换法。不过你想换哪三个美女?这个?这个?还是这对姐妹花?啧啧,全部是大美人,你可别挑花眼了。”她逐个挑起峨嵋女弟子下巴,动作轻佻,眼里尽是戏谑,即使在这种时候,仍不忘挑拨离间。 史应龙在众女中点出阿里和周芷若,王保保吩咐道:“乌旺阿普,你把这两人提过去。”一个高鼻深目的西域人应声出列,就要去拎阿离和周芷若的手臂。史应龙喝道:“且慢,你属下动作粗鲁,这样子对待两个小姑娘太过份了。王姑娘,她们中了毒,武功全失,对你也没有威胁,不如你解开她们穴道,让她们自己走过来,我再放你两个家仆。” 王保保挽嘴笑道:“没想到你倒是个怜香惜玉的情种,怪不得这几位姑娘都对你有意思。行,我就让一步。”她手掌迅捷无比的在阿离和周芷若肩上拍过,解了两人穴道。 阿离眼里露出狡洁之意,右手就往怀里伸,还没有拿出来,周芷若一把拉住她手臂,疾声道:“快走,别让史大哥担心。”阿离还想要挣开,手臂陡然一疼,已经被周芷若掐了一下,转头一看,王保保目光灼灼,正颇有兴趣的盯着她放在怀里的右手,她冷哼一声,右手也不拿出来了,和周芷若大步往史应龙那边走去。 史应龙等阿离和周芷若来到身边,伸脚在黑痣阿三身上一踢,内力吐出,将他穴道解开,说道:“走吧,顺便把那个秃头搬回去。”黑痣阿三狠狠瞪了他一眼,左手抱起秃头阿二,讯速向对面奔去,转眼间便回到自家主子身边。 王保保伸手在秃头阿二身上一搭,发现他五脏移位,受伤极重,没有一年半载,恐怕再也无法和别人动手了。她忍不住瞪了灭绝师太一眼,心想这老尼姑武功这么厉害,若不是受了灵木奇毒影响,恐怕阿大他们三人联手也不拦不住她。 史应龙见黑痣阿二已经回到王保保身边,又道:“王姑娘,麻烦你把右手边那位师太也放了吧。”王保保见他不要求自己放了纪晓芙,却点名要换另一人,忍不住打量了静玄几眼,发现她长相平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故作疑惑问道:“史总镖头,你放着自己的红颜知己不救,却要换这位师太,难道你和这位师太也有一腿?” 这话一出,静虚气得浑身发抖,脸上忽青忽白,急剧变化着,显然愤怒至极,只怕王保保一解开她穴道,她就要跟对方拼命。史应龙忍住心中怒火,淡淡道:“如果我要求你放了我姐姐,你敢放吗?” “咯咯,你怎么知道我不敢放了她?不过你话已说出口,再想反悔就晚了。”王保保口中虽是这般说的,心里却真对纪晓芙有些忌惮,之前她也是施展出浑身解数,连番设计之下这才制服了对方,若是正面交锋,恐怕没有几百招也无法打败对方。她移动脚步,走到静虚面前,伸手就要去解她穴道。静虚心中恨她之极,暗中准备,只等穴道一解,立刻出手跟她拼命。王保保见她眼中怒火熊熊,手势一顿停在半空中,戏谑道:“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师父是火爆脾气,连徒弟也是这样。” 灭绝师太感应到静虚体内的九阳功气机,眼中精芒一闪,陡然喝道:“静虚,冷静些,不要自取其辱,难道你忘了我平时的教诲了吗?你是二师姐,在场众人以你为长,必须照顾一下其他师妹。穴道解开后去帮晓芙包扎一下,以免她伤口感染,影响将来回复。顺便把那把匕首还给它主子,以免别人说我峨嵋派有来无往。” 静玄被师父一喝,脑子清醒不少,她想到王保保偷袭纪晓芙时施展出的诡异莫测身法,暗自凛然,心想自己一人恐怕无法制伏对方,若是贸然出手,恐怕会浪费掉这个大好机会。还是听师父的话,和晓芙师妹联手才有机会。她放松下来,身上穴道被解开后,低着头不敢看往王保保,慢慢走到纪晓芙身前。她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紧紧系在师妹的胳膊上,又在附近拍了几下,轻声道:“师妹,我要拔匕首了,你忍着点。我数三下,一……二……三!”纪晓芙手臂上的匕首被拔出,一股鲜血从创口喷了出来,恰好溅向王保保长衫。 王保保眉头一皱,侧身避开血液,就在此时,静玄双臂衣袖陡然拂出,劲风鼓动,直袭她胸口。王保保没有想到对方中了灵木奇毒,竟然还能够动用内力,仓促间举剑向袭来衣袖绞去。 嘶啦一声响后,静玄两臂衣袖被紫英剑绞碎,化作片片布帛四处飘散。王保保视线被挡,脚掌用力撑地,身形顿时往后飘出,她双脚还未落地,突然看到一道黑影从漫天布帛从疾射而出,人还未到,对方双掌迎空劈来,掌风吹得自己双眼几乎都睁不开,连忙舞动紫英剑,匆匆布下一层剑幕护住身前。 从漫天布帛从冲出的人正是纪晓芙,她和静虚两人常年演练四象阵法,配合得妙到毫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突袭王保保,见对方剑光散乱,当下看准时机,左手倏然穿过剑幕,手掌竟从绝不可能的弯角横将过来,拍的一声,击在对方持剑手腕之上,立刻将紫英剑打飞。她动作幅度太大,扯动右臂上的伤口,阵阵痛疼顿时传来出来,她忍住剧痛,右手向前疾探,嗖一声扣在王保保喉咙之上,内力吐出,立刻将对方穴道封住。她脚尖在地面一点,提着王保保迅速往后跃出,半空中一个翻身,向着史应龙的方向疾奔过去。 纪晓芙和静虚联手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王保保,等王家护卫反应过来时,自家主子已经陷入敌手,被敌人提着飘出丈许远,附近几个王家护卫急忙追了出去,静虚双掌一错,四象掌法豁然展开,舞出漫天掌影将他们尽数挡下。 黑痣阿三怒吼一声,左掌疾挥,狂风暴雨般攻了过去,只是他的右手骨裂,无法出招配合,这一套金刚掌指功夫威力便减少了大半,竟然无法突破静虚布下的掌幕,不由得怒喝连连,却又拿对方无可奈何,眼见纪晓芙提着自家主子越跑越远,再也无法追上,他手中掌势便慢了下来。 静虚趁机撤掌后退,也向史应龙那边奔了过去。王家护卫也不追赶,都把眼睛看向黑痣阿三,众人当中现在以他武功最高,主子平时有什么任务,也大多交给他来帮,现在也只能指望他了。 第77章 蛇口蜂针 纪晓芙右臂被短剑刺穿,虽然没有伤到血管经脉,但伤口不小,白骨清晰可见,刚才情急之下强行出手,已属勉强。她右手提着王保保,急速奔跑中也来不及换手,创口鲜血不断流出,迅速将整个手臂染红,奔到史应龙面前时,她再也无法支撑,手掌一松,将王保保扔在地上。 史应龙见她伤口恐怖,伸脚在王保保腰间一点,封住她几重穴。他运指如风,在纪晓芙手臂上连点,内力到处,迅速封住伤口周围穴道,将不断流出的鲜血止住,阿离和周芷若拿出金疮药,帮她包扎起来。 转眼间静虚也赶到,将通犀地龙丹交给周芷若,让她去化解身上毒质。灭绝师太见情势在兔起鹘落间再起变化,王保保落在己方手里,主动权发生改变,她也松了一口气,盘膝坐下,专心调理伤势。 对面那里,黑痣阿三被众护卫看得心烦意乱,不由怒道:“你们看我干什么,快把兵器拿出来,看好其他俘虏。”其他人赶紧将兵器架在其他峨嵋弟子脖颈之上。黑痣阿三又大声呼喝,威胁史应龙道:“小子,你要是敢动我主子一根手指头,我家主人就会派遣大量高手,将峨嵋派和铁血镖局夷灭,绝不留一个活口。” 史应龙哪里会怕他的威胁,伸手提起王保保,让她在面前站定,又解开她哑穴,说道:“王姑娘,风水轮流转,你没想到自己会落在我们手里吧?”王保保哼道:“乘人不备,以众凌寡,真是卑鄙无耻。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峨嵋派也会做出这等行为,太令人心寒了。” 这人对着峨嵋派众人连施诡计,又是下毒又是偷袭,竟然还有脸说别人卑鄙无耻,而且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实在是令人无语。史应龙冷笑道:“你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自己能用这些手段对付别人,就不要埋怨别人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你。” 王保保嫣然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出身,当然可以使用这些手段。倒是峨嵋派一向自诩名门正道,灭绝掌门又嫉恶如仇,没想到教出来的弟子却是如此不堪,我一时不察,这才落到你们手里,有本事就将我放了,我们再行比试。” 阿离反驳道:“峨嵋派可没有什么门规说不许弟子使用计谋对付敌人,对付你这样的卑鄙小人自然不用客气。”她恨王保保刚才满嘴污言浊语,对自己师叔不敬,右手伸进怀里,便要拿出王难姑交给自己的东西用在对方身上。史应龙害怕阿离对王保保下手会刺激到对面的王家护卫,连忙按住她手臂,不让她动手。王保保知道史应龙心有顾忌,不敢对自己动手,得意地朝阿离扬了扬眉毛。阿离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史应龙说道:“王姑娘,如今你身陷囹囵,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还是收敛一些为好。”王保保笑道:“史总镖头一向怜香惜玉,想必不会为难我吧?”史应龙道:“只要你把对面的峨嵋弟子放了,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王保保哼道:“恐怕我放了人之后,你就要对我下手了吧?我又不是白痴,岂会做出这等傻事。”阿离冷笑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哥哥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从不失信于人,那里像你这样口蜜腹剑,心思狠毒。”王保保咯咯笑道:“我又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用我自己的想法来猜测别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要不然你们先放了我,等我回到对面,再将所有人质放了,你们说行吗?” 史应龙摇头不语,心想这人难缠之极,不可再与她说下去,转头面对黑痣阿三,张口便要说话,准备直接和他交涉。王保保见状高声呼喝,抢在他前面厉声道:“阿三,没有我亲自开口,不准放走任何一个人。如果你敢违抗命令,后果你自然知道。”史应龙没有想到王保保心思如此敏捷,一眼就看破自己的想法,提前破坏了自己的迂回之策,想要阻止她说话已经来不及了,心中恼怒不已,狠狠的瞪着她。 王保保眨了眨眼睛,笑吟吟道:“史总镖头,你这样看着我,人家会害怕的。要是一不小心吓坏了,可能会胡乱下命令,到时候伤了峨嵋派的美女们就不好了。”史应龙气极,冷冷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人?”王保保笑道:“三个条件。第一,放了我;第二,将倚天剑交出来;第三,将阿大也放了。只要你们做到这三件事,我就放人。” 史应龙那里肯相信她,冷笑道:“如果只是放你和阿大走,那还有可能商量,你竟然还想着倚天剑,别做梦了。”他再也不想与对方纠缠下去,陡然出手封住王保保哑穴,又大声喝道:“阿三,将地上的紫英剑仍过来,我数三下,如果你不照办,我就捏断王保保一根手指头,再数一次还不照办,我就再捏断她一根手指头。手指捏完了,就捏脚趾。一……二……” 黑痣阿三连忙喊道:“我马上办,你不要数了。”他赶紧捡起紫英剑,又将剑鞘找到,归剑入鞘后扔了过来。静虚伸手将紫英剑接住,交还给阿离。史应龙这才解开王保保哑穴,冷冷道:“你要不要再试试,看阿三敢不敢拿你的性命来开玩笑?” 王保保见他目光冷漠,不似伪作,不由得有些害怕,勉强笑道:“你是铁血镖局总镖头,又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龙象掌’,不会真的来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吧?”史应龙冷冷道:“你可以试一试。”王保保讪笑道:“那你先放了我和阿大,我回去后马上把其他人都放了。” 史应龙冷冷道:“你先放人。”王保保弱弱道:“要是我放人之后你反悔怎么办?”史应龙道:“我可以发誓,绝对不会反悔。”王保保摇头道:“你的话我不敢相信,如果你能让灭绝掌门发誓,我马上叫手下放人。” 灭绝师太睁开眼睛,振声道:“我以峨嵋派第三代掌门人的身份发誓,只要你放了我峨嵋弟子,马上放你走,绝不反悔。如果违此誓,我自绝于此地。”王保保又道:“麻烦灭绝掌门再说上一句,保证你们不会对我暗中下手,伤害我半分。”史应龙喝道:“哪里来这么多花样,赶紧放人。” 王保保一脸害怕,尖叫道:“灭绝掌门,你也听到了,他态度这么吓人,要是暗中对我下手,我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请您出言保证。”灭绝师太冷冷盯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我保证,在王保保放人之前,绝不会有人伤害她。”王保保这才舒了一口大气,满脸轻松道:“灭绝掌门向来言出必行,这下我就放心了。” 史应龙等人见她态度有所转变,都松了口气,纷纷把目光投在她脸上,等着她叫属下放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开口说话。阿离忍不住问道:“喂,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叫你的属下放人?” 王保保奇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啊,你们不把我放了,我怎么回去放人?”阿离气道:“刚才你亲口答应,只要我们不伤害你,你就放了我的师姐师侄们,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还想反悔?”王保保眨着眼睛,一脸无辜道:“我说的是‘我马上放人’,又不是说马上让我的属下放人,难道你们没有听清楚吗?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赶紧把我穴道解开,我好回去放人。” “呵呵,你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耍弄小聪明,正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史应龙怒极而笑,双掌紧握成拳,手指关节啪啪作响。王保保喝道:“慢着,你想毁了灭绝掌门的名声吗?”史应龙一愣,转头望向灭绝师太,只见她嘴唇轻启,冷冷吐出“动手”两个字,他回过头,伸手便向王保保身上点去。 王保保见识不妙,疾呼道:“等等,我这就说。阿三,你没看到敌人打算要对我下毒手吗,看清楚点,他动我一下你就杀一个人,看看到底是谁狠!”她语速飞快,前后意思截然相反,赶在史应龙反应过来之前便把话说完了,得意洋洋的朝他扬了扬眉毛。 史应龙听到她开口服软,手上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没想到又被摆了一道,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觉满腔怒气,直要爆炸开来,他手掌一弯,掌劲凌空打在旁边的沙面上,啪一声激得沙石飞扬。随着这一掌打出,他心中怒气发泄出不少,又恢复了冷静,冷声道:“妖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王保保腿上被不少沙石溅到,正隐隐作痛,知道对方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不敢再做挑衅,正色道:“只要你们先放了我和阿大,我立刻放人,要不然大家就这么拖下去。我们内功深厚,自然能够多撑下去,可是对面那些姑娘可撑不住几天,只怕不过三天,她们就要脱水而亡。” 史应龙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是这个女人狡诈如狐,反复不定,叫人如何敢相信她说的话?他犹豫不决,望向其他几人,却见大家都在摇头,显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破除这个僵局。 第78章 魔长道高 王保保洞悉人心,算定史应龙等人不敢拿众多峨嵋弟子的性命来冒险,也不多说话,冷眼静观对方几人脸露忧色,愁眉不解,她心里却在盘算自己援军什么时候能够赶来。 史应龙本不是什么迂腐之辈,如果落入对方手里的是铁血镖局镖师或者是汉子军,王保保敢这么耍弄心计,他马上会将对方手指头逐个捏碎,看看她是否还这么硬气。只是落入对方手里的是峨嵋派弟子,他却不好擅自做主,只能和灭绝师太商量对策。 他想了想,向灭绝师太问道:“师太,你伤势好些了吗?现在还能不能使出封锁他人功力的截脉手法?”灭绝师太沉吟道:“伤势恢复了不少,截脉手法勉强能使用一次,但是效果却不好保证。你是想让我封住这妖女内力,再让她回去放人?” 史应龙点头道:“虽然这妖女食言如同喝水,毫无节操,但我们也没有时间跟她纠缠下去。元人大军攻打完光明顶,肯定要回军。我们在此僵持不让,若被元人大军发现,以元兵的行军作风,肯定会出手劫掠。我们几人自然能避开元兵围攻,可是对面众位师姐身中奇毒,行动不便,若是落入元兵手中,恐怕……不如先将这妖女放回去,就算她当场反悔,我们也可以再想办法救出众位师姐。”他中间虽然省略了几句话,但在场几个人都知道元兵军纪散漫,视汉人百姓如同猪狗,无所不做,若是峨嵋众多女弟子落入元兵手中,恐怕下场比死还要悲惨百倍。 灭绝师太双眉一竖,目光如电,寒冽冰冷,死死盯在王保保眉间,陡然厉声喝道:“妖女,我先放你归去,如果你敢食言,我们转身就走。要是叫我知道你敢动峨嵋弟子分毫,我便亲自追杀于你,哪怕上天入地,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王保保心神被她目光所摄,浑身如坠冰窟,不禁打了个寒噤,勉强笑道:“灭绝掌门说笑了,贵派诸位弟子又不能帮我出力,养着还要花费粮食,我要来何用?再说您武功通神,无人能敌,我可不想被您这样的大高手整天追杀。” 灭绝师太冷冷道:“你知道就好。”她起身走到王保保面前,凝神运功之后,手指疾快无比的在对方身上连点数下,已经施展完峨嵋派的截脉手法。她将体内真气消耗殆尽,脸上已经恢复的一丝血色再度消退,重新变得苍白无比,沉声道:“应龙,你来解开她的穴道。”史应龙应声上前,正要解开王保保的穴道,蓦然听到周芷若喊道:“史大哥,等一等。”原来她刚刚将将身上毒素驱除干净,见王保保目光闪烁,明显不怀好意,便出声阻止。 周芷若说道:“师父,我或许有办法让她主动放人,能不能让我试一试?”灭绝师太严声问道:“芷若,这妖女狡诈莫测,你可有把握?”周芷若犹豫了一下,坚决地点了点头。灭绝师太道:“那好,你来试一试。”周芷若走到王保保面前,仔细打量起来。 王保保警惕地望着她,说道:“你想干什么?想动手?不怕你的师姐妹被杀吗?”周芷若摇头道:“我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的,你放心。”她绕着王保保走了一圈,步到对方身后时突然出手,迅捷无比地点了她哑穴,又走到阿离身边,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阿离,你从难姑那里求来的好东西呢?拿出来给我用用。” “啊,我知道了。”阿离好像想到了什么,轻声道:“你想用这个来对付她?可是对面那个阿三一直在盯着这里,如果他发现这妖女状态不对,说不定会对师姐师侄们下毒手,到时候就惨了。”周芷若低声道:“她穴道被点住了,动弹不得,又无法开口提示,只要我们挡在她面前,那个阿三肯定不会发现的。” “对呀,还是你脑筋好使。那好,正好把这东西用在她身上,也不枉我在难姑面前扮了几天的乖乖女。”阿离忍不住笑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蓝一白两个小瓶子交给周芷若,提醒道:“蓝色瓶子里面是解药,你不要用混了。”这是她千辛万苦才从王难姑那里拿到的“抓破皮”药粉和解药,本来是想要用来对付殷野王一家子的,一直没有机会用出去,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周芷若拿出一块手帕,从白色瓶子里倒出一些药粉,拿到王保保面前一扬,见手帕上的药粉都飞到对方脸上了,这才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毒仙王难姑这个人?” 王保保当然知道毒仙王是谁,还知道这个人和史应龙关系很好,所以在对付峨嵋派时才会这么小心,她脸上被撒了不少药粉,虽然暂时还没有感到不适,但这是毒仙配置的东西,岂能轻视,她心里立刻紧张起来。 周芷若轻声道:“这是难姑新研制出来的‘抓破皮’药粉,虽然不会让人丧命,但也是很难缠的东西。只要有人身上沾了这药粉,那个部位就会变得奇痒无比,越挠越痒,就算抓破皮肉也无法止痒。”王保保见她把这药粉说的那么厉害,自己却没有感到半分痒感,不禁有些怀疑对方是在吓唬人。阿离见她脸上露出怀疑之色,嗤笑道:“你现在不痒,那是因为药效没有被激发。你等一下,我立刻帮你激发药效。”张嘴朝她脸上吹了一口气。 王保保只觉一阵香风迎面扑来,脸上毫毛被吹动,顿时感到有些痒,仿佛有人用羽毛在上面轻轻拂过。她脸上这一痒起来,立刻变得不可收拾,刚开始只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很快就变了两片羽毛拂过……十片羽毛……百片……千片……无数片羽毛在脸上拂来拂去,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痒不可止,仿佛全天下所有的痒痒都集中到她脸上来了。她一开始还能忍住,到了后来已经忍无可忍,想要用手去挠挠,却又无法动弹,想要开口尖叫发泄一下,却连嘴巴也张不了。无法之下,她只能不断的挤眉弄眼,调动脸上每一块能动的肌肉,想要以此来缓解脸上的痒感,却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周芷若站在王保保的面前,除了要观察对方的状况,另外还要挡住背后黑痣阿三的视线,不让王保保现在的情况暴露出来。她见王保保脸上嫣红如血,气息越来越急促,眼角连泪水都淌下来了,便轻声说道:“你这么痒,要是我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你第一个动作会做什么?想用手去挠脸吧。我看你脸如莹玉,肌肤吹弹可破,恐怕经不住你的手指挠几下吧?不过你这么难受,我看着都替你感到辛苦,还是帮你解开穴道好了。” 王保保听她说要解开自己的穴道,心里大为恐慌。她知道自己一旦能够动弹,肯定会伸手去挠痒痒,就算双手被人拉住,也会把脸放在地面上磨蹭,以此来减少脸上的痒感。可这药粉就叫“抓破皮”,药如其名,真的是抓破皮也无法止痒,恐怕自己脸皮都抓烂了都无法止痒。她想到穴道解开后,会亲手抓破自己那如花似玉的俏脸,不由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开口服软,却又无法开口,急得眼角泪水滂沱而下,眼中露出哀求之色。 阿离故作惊奇道:“咦,你不是很硬气,很嚣张么?怎么露出这样的眼色来?这是什么意思?我可看不懂,不如帮让芷若帮你解开穴道,让你亲口说个明白。”王保保心中气苦,不断的眨着眼睛,只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周芷若也装着疑惑问道:“难道你不想解开穴道?可我看你很难受啊。要不这样,你要是想我帮忙解开身上的穴道,那就眨几下左眼;不想要我帮忙的话,那就眨右眼。”王保保连忙眨了几下右眼眼睛。 周芷若故作惊奇道:“原来你不想解开穴道啊,竟然不想恢复自由身,真是怪人一个。既然你不着急恢复自由了,那可以先放了我师姐师侄她们了吧?同意的话就眨几下左眼,不同意的话就眨右眼。”王保保赶紧眨了几下左眼。周芷若笑道:“早答应不就行了,偏偏要吃过苦头才肯服软,真是的。我先帮你解开哑穴,你让属下把我师姐师侄们都放了。不过你要是胡乱说话吓到我,说不定我手指乱点,一不小心就将你身上穴道全解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她伸手在王保保腰间一点,解了对方哑穴。 王保保哑穴被解开,忍不住笑了起来,咯咯几声过去后,她勉强忍住笑意,张嘴深吸了一口气,嘶哑着声音喝道:“阿三,赶紧……把人放了……快点,快!快!快!”她自小锦衣玉食,古灵精怪,从来没有受过一丁点的委屈,没想到今天却遭到这么一个对手,被折磨的痛不欲生,说到后面,已经带了哭腔。 第79章 山穷水尽 王保保一连说了几个快字,催得黑痣阿三心惊胆颤,也不敢多问,赶紧帮所有人质解开穴道。众多峨嵋弟子受困良久,气血不畅,又兼身中奇毒,脚步蹒跚,慢慢的向史应龙这边挪过来。王保保觉得她们走得慢腾腾的,每一步都要花费半天时间,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眼见等她们走到中间时,终于忍不住,哀求道:“芷若姑娘……能不能先……帮我把毒……解了?” 周芷若见到各位师姐师侄行动困难,哪里还有心情管王保保,她将两个药瓶塞到阿离手里,说道:“阿离你帮她处理一下,我和静虚师姐去接人。”她展开身法,和静虚向众多同门迎去。阿离倒出一些解药,伸掌在王保保脸上胡乱抹了几下,哼道:“要不是看在你也是女孩子的份上,我才不会帮你解毒,让你痒死算了。” 王保保只觉脸上传来阵阵清凉,铺天盖地的痒感瞬息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舒爽得直哼哼。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以后才会知道珍惜,她用心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平静,唯恐对方又用“抓破皮”来整治自己,紧紧闭上小嘴,根本不敢还口。 不多时,周芷若和静虚将众多同门带回来,先将通犀地龙丸交给俗家大师姐丁敏君疗毒,又帮其他师侄们舒筋活络,忙得脚不沾地,灭绝师太也坐在一边运功调息。 纪晓芙上前问道:“王姑娘,众位师姐身上中的毒是你下的,麻烦你把解药交出来。”王保保摇头道:“这解药是一种水草的球茎,必须新鲜服下才有效,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携带。”阿离哼道:“你骗谁呢,让我来搜一下就知道了。”她在王保保身上一阵摸索,除了一瓶金疮药和一张手帕,再也没有找到其他东西,不禁气道:“你带着毒药出门,竟然不带解药,这也太离谱了吧。”史应龙劝道:“算了,反正我们可以用通犀地龙丸解毒,无非是多花一点时间罢了,正好让大家休息休息。”阿离这才恨恨作罢。 王保保见峨嵋弟子已经回归,而且对方还有秘宝能解去“灵木奇毒”,自己的依仗又少了一点,不禁有些担心自己的处境,忍不住提醒道:“灭绝掌门,你说过只要峨嵋弟子回来,马上放我走,如今也该兑现诺言了吧?” 灭绝师太冷冷盯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我们之前是有过约定,不过你也强调过,那是要由你亲自动手放人才有效的。如今我门下弟子可不是你亲自放回来的,你叫我如何兑现诺言。”众人从来没有听过灭绝师太这样子说话,不禁有些惊奇,不过一想到王保保搬起石头,却砸到她自己的脚上,众人心中大感痛快。 阿离嗤一声笑了出来,凑过去俯在师叔的耳边,低声笑道:“师叔,原来您也会使性子,真是令人意外。不过您这样子让人感觉好亲切。”灭绝师太嘴角一动,板着脸叱道:“去去去,没大没小的。”眼里却露出了丝丝笑意。史应龙见她这副模样,也感到亲切了许多。 王保保竭力争取道:“灭绝掌门,虽然您众位门下不是我亲手放回来的,但也是我亲口吩咐手下做的啊。您是前辈高人,一言九鼎,想必不会食言吧?”灭绝师太哼了一声,过了一阵子才冷冷道:“等着。”王保保只好耐心等待。 过了一阵子,丁敏君把身上毒素化解掉,将通犀地龙丸交给贝锦仪,她三两步奔到王保保面前,啪啪啪啪,四巴掌扫过去,立刻将对方打得脸颊高肿,嘴角流血,她骂道:“妖女,竟然敢对峨嵋派下手,卑鄙无耻,我就把你这张脸打烂,让你以后没脸见人。”抬手又要打过去。灭绝师太连忙喝道:“敏君,够了。为师说过不伤害她的,这次给她一点教训就够了。”丁敏君收住手掌,狠狠盯了王保保几眼,这才去帮其他师侄的舒筋活络。 周芷若见王保保脸颊通红,嘴角鲜血沁下,好好一张绝美无伦的俏脸变得凄惨难看,她心中有些不忍,走过去用衣袖拭去对方嘴角的鲜血,低声劝解道:“丁师姐心直口快,为人耿直,最受不得委屈,你这次让大家吃了这么大的亏,难怪她会生气。她刚才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你脸皮早被打破了。” 说来也怪,王保保刚才被周芷若用“抓破皮”狠狠整治了一顿,心中却生不起半点恨意,反倒是有些害怕对方。如今周芷若温声细语,表情专注,动作又轻柔,她一时恍惚,竟然想起自己的额赫,心想自己小时候受伤,额赫也是这么对待自己,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帮自己处理伤口。她眼眶迅速泛红,视线模糊,脑海里那个身影和面前这个身影慢慢重叠在一起,忍不住说道:“芷若姑娘,你人真好。” “你要是觉得我人好,就不要老是惦记着倚天剑,也不要来找我们峨嵋派的麻烦。”周芷若帮她擦掉嘴角处的鲜血,转身离开,眼角余光看到见她两眼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心想她刚才被“抓破皮”整治得那么厉害,也是脸不改色,如今只是被丁师姐打了几巴掌,就露出一付柔弱的表情,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 “嗯嗯……”王保保心中的软弱稍纵即逝,眨眼间又恢复了正常,随口应付着。她对周芷若提不起恨意,对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好心,尤其是史应龙,更是恨之入骨。她这次率领家中高手赶赴西域,一切事情都按照她的计划顺利进行,本以为可以完美收场,却偏偏在最后的关头上翻了船。如果不是史应龙跟着峨嵋派行动,又带着通犀地龙丸这等辟毒至宝,她那里会落到峨嵋派的手里,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她恨恨想道:刚才丁敏君动手打我时,史应龙那家伙就在旁边站着,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简直就是冷面兽心,亏他之前表现得那么怜香惜玉,原来都是装出来的,真是太虚伪了。她心中愤愤不平,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琢磨着要如何报复对方,最好能将史应龙杀了,这才能让人解气。 凭着通犀地龙丸,峨嵋众多二代弟子率先解去身上毒素,恢复了功力,以灭绝师太为中心,按照四象大阵方位坐下休息。王保保见对方越来越多人身手恢复正常,忍不住又提醒道:“灭绝掌门,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史应龙抢道:“急什么,不是还有这么多人还没解毒吗?如果提前放你走了,其他人身上出现问题的话,我们该去找谁算账?”灭绝师太得到提醒,连忙收住口中之话,点头不语。 王保保恨得牙根发痒,一口恶气堵在胸口发泄不出来,恶狠狠地瞪了史应龙几眼,大口呼气时鼓动腮帮子,“唉哟”一声痛呼出来,这才想起自己小脸被丁敏君打肿了,心中对他恨意更甚。 峨嵋派三代弟子的功力较浅,解毒时花费的时间长了很多,直到一个时辰后,所有人身上的毒素才被驱散干净。 王保保哀声求道:“灭绝掌门,这下总可以放了我吧?”灭绝师太点头道:“应龙,解了她身上穴道,放她走吧。”史应龙把王保保提到人群之外,伸手解了她身上穴道。王保保舒展了一下手脚,突然惊叫道:“你们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我一点内力也动用不了?” 灭绝师太淡淡道:“这是我峨嵋派秘传的截脉手法,能封住别人内力而不伤人身体,你敢对我峨嵋派下手,就该承担一些后果。如果想要恢复功力的话,叫上你家长辈来峨眉山找我,我倒要看看是哪一家如此厉害,教出你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姑娘。” “好,你们等着,等我回去告诉我爹,让我爹带人去峨眉山找你们算账。”王保保脸上恨恨不平,小嘴撅得老高,完全是一副小孩子被欺负了,准备回去找家长告状的模样。众人看得纷纷摇头,不少人心想这根本就是被家人宠坏的女孩,就连史应龙对她的提防也放松不少。 王保保又道:“灭绝掌门,您既然连我都能放了,把阿大也还给我吧,要不然我回家也没法交代。”她眼中水光盈盈,泫目欲滴,可怜巴巴地望着灭绝师太。灭绝师太本来就没有打算要扣下她的属下,便点头应允。王保保连忙往峨嵋众人当中走去。 史应龙拦住她,喝道:“站住,你在这边等着,我去把人提出来。”王保保气得满脸通红,讽刺道:“我内力被你们封住了,身也被搜了,难道还怕我会对你们不利吗?”史应龙冷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现在是没有什么威胁了,可你家那个阿大呢?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武功那么高,谁知道会不会趁机动手?” 王保保沉着脸道:“那麻烦你把人送出来。”史应龙回到人群中,一把将阿大提起,运起内力悄悄一探,发现他体内气血翻涌,显然伤得不轻,便将他送到王保保身边。 第80章 花容尽毁 王保保又道:“我内力被封,没有力气把人搬回去,麻烦你帮他解开穴道。”史应龙伸手弹出一颗石子,撞在阿大腰间,解了他身上穴道。阿大行动恢复自如,“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连忙运功稳住体内气息。王保保冷冷道:“废物,还不跟我回去,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她双手往背后一压,率先离开。阿大跟在主人身后慢慢向前,史应龙见他并无异动,悄悄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王保保陡然大喝道:“动手!”阿大常年在她手下听差,对她眦睚必报的性格极为了解,知道她不可能咽下这一口恶气,肯定要想办法找回面子。他跟在主人的身后,见到那双玉手做出的手势时,已经暗中提气准备,在这一声大喝之下,放在腰间的右手一动,迅捷无比地抽出一柄又薄又窄软剑,借势向后疾挥,幻出一道银虹疾射而去。 史应龙之前一直在防备阿大,本以为对方会选在穴道刚刚解开之时发难,却没有想到对方欲擒故纵,等到他心神松动时才骤然暴起。阿大的的武功何等厉害,这一剑疾如迅雷,倏然而至,史应龙陡觉眼前白光暴闪,剑气迎面袭来,寒意噬骨,他暴喝一声,双腕竖在面前一挡,当一声将对方剑势拦下。 阿大手中软剑韧性绝佳,竟然没有被玄钢护腕震断,他背后如生双眼,也不回头,手腕急速抖动,将软剑使得犹如一条活蛇,剑尖绕过玄钢护腕,奇准无比地向对方咽喉之处蹿去。 史应龙双手玄钢护腕互错,夹住对方软剑,脚尖同时用力一点,身形迅捷无比的向后飘去。他借势将软剑向后拉动,眼见就要将之夺下,蓦然听到纪晓芙急叫“小心”,惊觉身侧劲风袭来,眼角余光掠过,只见一只秀气小鞋踢了过来,鞋尖寒芒闪烁,凸着一截锋利剑尖。 这只鞋子的主人赫然正是王保保,也不知道她修炼的是什么内功,竟然能无视灭绝师太的截脉手法,她趁史应龙目光被手腕挡住之际,身如鬼魅,倏然出现在他身侧,秀腿就往他丹田处疾踢,腿法凌厉毒辣,意图一脚废去对方武功。 情势危急之下,史应龙再也顾不得去夺阿大的软剑,他双腕向外疾推,卸开阿大剑势,猛然一提丹田真气,脚步虚蹑,身形硬生生侧移开近丈距离,避开袭来的鞋剑。王保保招式落空,脸上却露出诡异之色,伸手在腰间一按,只见空中银光闪动,数十枚极细的暗器激射而出,嗤嗤声向史应龙身形追了过去。她将暗器放出后也不看结果如何,脚尖在地上一点,翻身就往远处遁走。阿大见王保保逃跑了,也不敢再做停留,展开身法向同一个方向疾驰,速度疾快无比,几个起落间便赶到她身后。 史应龙体内一口真气已经用尽,身在半空,无处着力,避无可避,眼见就要被暗器打在身上,身后突然蹿出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一阵轻微的嗤嗤声响过,数十枚暗器尽数打在来人身上。 这人正是纪晓芙,她一看到阿大出手偷袭,就往史应龙这边奔来,全力施展之下终于在紧要关头赶到。她见情势危急,不假思索便挡在史应龙面前,幸亏她有临济十二桩真气护体,皮肤之下气劲充盈,那些暗器入肉不过半寸,便无法继续深入。她只觉被暗器打中之处寒气噬骨,忍不住浑身一阵颤动,头脑一阵眩晕,已经站不住脚,双膝一软就要倒下。 史应龙双脚落地,见她情况不妙,连忙伸手扶住她双肩,将她身子转过来一看,他顿时又惊又怒,厉啸道:“王保保,下次见面之时,我一定会你碎尸万段。”他顾不得去追赶敌人,将纪晓芙平放在沙面上,右手运指如风在她身上疾点,左掌贴在她小腹之上,运功护住她五脏六腑,以防被毒素攻入。 阿离等人赶过来一看,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纪晓芙密密麻麻钉着数十枚银针,银针在月光下发出幽幽蓝光,显然是淬过剧毒的。她身上大部分伤口被衣服遮住,看不出伤情如何,但她脸上也中了三枚银针,附着银针的皮肤正在迅速变黑,而且范围还在不停扩散,眨眼间已经变得有铜钱大小,漆黑如墨的三块黑疤兀然点在洁白如玉的脸上,尤其显得惊悸诡异。 史应龙将体内真气布在手指皮肤之上,也不怕银针毒素,双手如风似电,将纪晓芙身上所有银针拔除,又拿出通犀地龙丸,放在她伤口处吸毒。纪晓芙挣扎道:“脸上……的伤口先……治。”史应龙便将通犀地龙丸放在她脸上伤口附近滚动。通犀地龙功效神奇,迅速将毒血从伤口内逼出。 一会儿后,无论史应龙如何滚动通犀地龙丸,伤口再也没有半滴毒血沁出。那三处疤痕颜色淡了一些,从黑色变成青色,但是依旧难看之极,将纪晓芙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变得诡异万分。众人心中有数,只怕这三处疤痕是无法消除了。 史应龙将通犀地龙交给阿离,说道:“阿离,你帮姐姐将身上其他地方的毒血逼出来。”他转身走开,张目四望,想要找阿三等王家护卫来发泄心中怒气,却发现对方早就跑的不见踪影了。他心中怒气蓬勃,无法压抑,身形闪动间出现在一处沙丘半腰中间,双掌噗一声插入沙丘之内,体内真气夹杂着怒气倾泻而出。 只见沙丘对面流沙四溢,一会儿之后,等他恢复冷静之后,沙丘悄无声息间矮了一截。灭绝师太等他神情缓和下来,这才走了过去,惭声道:“这次是我的错,是我太过看重自己的名声,没有把王保保这妖女交给你处理,这才害了晓芙。” 史应龙闷声道:“不关师太的事。最近几年以来,我凡事顺利,无往不利,心态有些失衡了,面对王保保这样的狡猾敌人,吃亏在所难免。只是我连累到姐姐,实在是罪该万死。”灭绝师太沉默了一下,又道:“这次来西域之前,你跟我说过要娶晓芙为妻,如今她变成这副模样了,你还会去汉阳纪府提亲吗?” “我早就发誓要把姐姐娶回家,别说她脸上只是多了几块青疤,就算她毁容了,我也会去汉阳纪府提亲,我是不会放弃她。”史应龙眼神炯炯,语气坚定,转眼间又垂头丧气道:“可是我太了解姐姐了,她现在变成这个模样,肯定不会答应我求亲的。”灭绝师太安慰道:“眉山不是还有王难姑在吗,她医术高明,或许有办法帮晓芙恢复正常。” 史应龙摇着头,苦笑道:“我跟了难姑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懂一些医理。姐姐脸上那三处肌肉沾染了毒素,已经坏死了,就算是难姑医术再厉害,也不可能让血肉重生。别的我倒不担心,就算姐姐不嫁给我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也不娶妻,一辈子陪着她也没有问题。我就怕她会因此想不开,到时候处处避着我,不跟我见面,那时候我就无法可想了。” 灭绝师太对自己的徒弟了解极深,心想以晓芙的性子,极有可能会做出拒婚的决定。她不禁也叹了口气,劝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晓芙心志坚定,想必这个难关也拦不住她。只要你能待她如初,时间一长,她自然会解开心结。” “如果我只有姐姐一个女人,想必她也不会多想,问题是眉山还有难姑在,到时候两人整天见面,互相对比之下,姐姐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这一番话史应龙却不敢在灭绝师太面前说出来,只好转身注意起那边的情况。 不多时,阿离用通犀地龙丸将纪晓芙身上所有伤口的毒素都逼出来,帮她重新穿上衣服。史应龙连忙赶过去,握住她的手问道:“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纪晓芙脸色苍白,勉强笑道:“现在好多了,不过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可能走不动了。” 灭绝师太淡淡道:“人没事就好,身体总能慢慢恢复过来的,你先好好休息吧。锦仪、芷若,晓芙就交给你们两个照顾了,你们现在先抱她回去休息。从明天开始,你们轮流背着她上路。其他人都也都回去休息,以后没事不要去打扰晓芙。”灭绝师太怕其他弟子漏了口风,马上开口赶人,即使瞒不了多久,至少也要拖到纪晓芙身体好一些再说。 众人不敢多说,纷纷回去休息,阿离却没有走,愁眉苦脸的跟周芷若后面。因为史应龙的缘故,她上了峨眉山后,被纪晓芙当作妹妹看待,被照顾的无微不至,她也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姐姐看待。如今纪晓芙遇到了这样的难关,她心里也是忧愁不已。灭绝师太见她喜怒现于形色,忙道:“阿离,你过来。你平时太闹腾了,为免你打扰到晓芙休息,以后没有我点头,不许你到晓芙面前晃动,听到没有。” 阿离双眼一睁,就要反驳,史应龙沉声道:“阿离,听师太的话,不要吵到姐姐。”阿离听到他开口,委委屈屈“哦”了一声,低着头走到师叔身后,跟她回去休息。 一夜无言,第二天清早,众人收拾好行装继续赶路。纪晓芙休息了一夜,气色好了很多,只是脸上那三道青疤却没有消退,众人纷纷摇头,不敢露出半点异色,尽量避免在她面前出现。阿离昨晚上被灭绝师太揪住训了一顿,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喜怒不现于形色,更是不敢在纪晓芙面前出现。史应龙和贝锦仪、周芷若三人陪着纪晓芙赶路,脸色如常的跟她聊天说笑,倒也没有引起她的怀疑。 第81章 心结难解 当天晚上,纪晓芙发现身上的伤口留有大小不一的青疤,不禁有些的担心自己脸上的伤口,却又找不到镜子,便向史应龙问道:“应龙,你帮我瞧瞧,看我脸上的伤口有没有什么留下疤痕?”史应龙笑道:“要是皮肤上留有疤痕,摸起来肯定会凹凸不平,姐姐你自己摸一摸就知道了。”纪晓芙伸手在脸上伤口处轻轻抚摸,发现还是跟平时一样光滑,心里松了口气,想到身上其他伤口处的青疤,又问道:“应龙,我身上其他伤口怎么会有颜色深浅不一的青疤出现,是不是还有余毒留在伤口里面啊?” 史应龙轻描淡写道:“通犀地龙丸能辟百毒,肯定不会留下什么余毒。平时我们手上脚上磕伤了,一样也会出现瘀青,而且要过上一段时间以后才会消失,姐姐身上那些伤口也一样,说不定等我们回到峨眉山,那些青疤就会消失了。”纪晓芙知道他跟王难姑学了不少东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倒也没有多想,便安心调养身体。 接下来几天,众人都在沙漠中赶路,也没有遇到绿洲,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使用自己背上的水囊,根本不敢用来梳洗,纪晓芙也就没有机会发现自己脸上的变化,但是她却从其他峨嵋弟子身上发现了不妥之处,尤其是阿离,简直太反常了。 “这是哪里出问题呢?师父虽然说是怕大家打扰到我休息,可是我这几天已经好了很多了,说几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啊,怎么大家都躲着我?阿离也一改平日里性格,竟然没有跑过来当应龙的小尾巴,反而整天呆在师父身边,而且这几天都没与跟我打过照面,真是太奇怪了。”纪晓芙在心里猜测着,她性子娴静,却不敢开口询问,只能暗中观察。 史应龙等人一路疾驰,这一日终于走出了沙漠的范围,在一个小镇上找了一个大户人家借宿。这户人家是虔诚的佛教信徒,特地腾出一个院子来招待众人。灭绝师太带着众多门下谢过户主,便将院子里的房间分配下去。 众多女弟子已经多日没有梳洗,放好行李,各自拿着木盆到院子里的水井打水,准备回房清洗一番。纪晓芙也端着木盆准备出去,贝锦仪赶紧拦住她,一脸紧张道:“师姐,你身体还没有好利索,还是不要沾水吧。”纪晓芙笑道:“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今天都能施展轻功了,怎么还会怕沾水呢?再不梳洗一下,我就要变成泥猴子了。” 贝锦仪苦着脸道:“师姐,这是师父交代下来的,我可不敢让你沾水。”纪晓芙奇道:“师父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呢?该不会是你又在跟我开玩笑了吧。”贝锦仪还要说什么,却见灭绝师太走了进来,只见她摇头道:“锦仪,算了,随她去吧。” 纪晓芙给师父见过礼,拎着木盆赶到院子里的水井旁边排队。其他峨嵋弟子见她也来打水,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打好水赶紧离开。不多时,水井便就只剩下纪晓芙一人,她从水井里打起一桶水,倒满木盆,正想端回房间,却在微波起伏的水面上瞥到了自己的脸。 只见木盆水面上倒映着一张白嫩小圆脸,五官精致无暇,但是两颊上蓦然出现了三块青疤,立刻将整张脸的美感破坏得干干净净。那三块青疤倒映在水面上,随着波纹不断起伏拉伸,忽长忽短,时大时小,犹如三条盘在脸上的青蛇,狰狞难言,诡异万分。 “嗵”一声响,木盆从纪晓芙手上滑落,掉在地上,水花四溅,将她裤脚全部打湿。纪晓芙自幼练武,武功已达一流之境,即使她身体未曾完全复原,按说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盖因爱惜容颜乃是女子天性,大多数女子将自己颜容当成最为重要的事,甚至高于生死,极少有人能够例外。她乍见自己颜容发生这样骇人的变化,心神动摇之下,没有尖声惊叫已经算是心志坚定。 纪晓芙脸色大变,身形一晃,蹿进房间之内,不顾师父师妹还在一边,撩起身上衣服一看,雪白光洁的小腹上散布着十几个铜钱大小的青疤,颜色非但没有变浅,反而越发深沉。这些天以来,她虽然不用自己走路,但是她大伤未愈,长途跋涉之下,也是经受不住,往往一到扎营休息之时,便睡死过去,再加上他极为信任史应龙,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注意身上伤口情况,直到今日才发现那些伤疤的异常之处。联想起路上其他同门的奇怪举动,她心中一颤,脸上顿时露出惊惶之色,失声道:“锦仪,镜子呢,房间里的镜子呢?” 贝锦仪踌躇不已,不敢将镜子交出来,便把眼睛望向师父,请她作出指示。灭绝师太眼露不忍之色,狠了狠心,说道:“把镜子给她。”贝锦仪走到床角,从下面摸出一块镜子交给师姐。 纪晓芙将镜子倒扣在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镜子翻过来,缓缓往脸上照去,只见脸上三块青疤赫然出现在镜子里,颜色深沉,跟小腹上的那些并无区别。她手腕一动将镜子倒扣起来,胸口急促的起伏着,连吸几口大气,用衣袖在镜面上反复擦了几遍,换了个光线更亮的方位,又将镜子往脸上照去。 因为镜面被拭擦过,照出来的影像更加清晰,那三块青疤依然出现在上面,深沉的青色在雪白的皮肤衬托之下更显突出。纪晓芙忍不住伸手在青疤之上轻按,发现青疤边缘处还有些感觉,中间地带犹如身外之物,毫无反应。她运起内力,往青疤附着的皮肤渗透过去,只觉阻滞异常,中心那一点更是无法通行。 触之不觉,气脉不通,纪晓芙习武多年,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明显是皮肉坏死之兆,也就是说那些青疤已经不能消退了。她心中绝望,只觉浑身发冷,张了张嘴想要喊出来,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角处泪珠簌簌而下,打在铜镜之上,滴答作响。 贝锦仪看得心疼不已,眼眶也红了起来,想要上前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双手拿住衣角拼命绞着,把目光望向灭绝师太,恳求道:“师父,您劝劝师姐吧。”灭绝师太叹了口气,挥手示意贝锦仪出去,走上去将纪晓芙手上铜镜拿下,将她搂进怀里,轻拍她背后,柔声安慰道:“好孩子,快别这样,心里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纪晓芙感到灭绝师太身上传来温暖,双手紧紧搂住她不放,低声泣道:“师父,我的脸……我的脸……呜呜……”灭绝师太柔声道:“你别担心,眉山不是还有王难姑在吗,她一定有办法帮你的。”纪晓芙哭道:“死了……那些伤口已经……坏死了,难姑又不是……神仙,她帮不了我了。” 灭绝师太劝道:“快别乱说,你又没有让她看过,怎么就知道她帮不了你呢?”纪晓芙摇头不语,眼泪却流得更急。刚才她已经极力不去想史应龙了,但是一听到“王难姑”的名字,却又忍不住想起他来。 一直以来,她因为年龄问题妄自菲薄,明明喜欢史应龙,却又不敢表露情意。后来她在王难姑的刺激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敞开心扉接史应龙的情意,却又遇上这样的劫难,弄得颜容全毁。这一下犹如当头棒喝,那一点点勇气立刻冰消雪释,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心中悲苦,越想越伤心,到最后全然失控,嚎啕大哭起来。 史应龙听到动静赶过来,却被贝锦仪拦在门口,他疾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姐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贝锦仪叹道:“师姐发现自己脸上的问题了,正在伤心呢。”史应龙急道:“贝师姐,你赶紧让开,我要进去见姐姐。” 贝锦仪劝道:“师姐现在情绪激动,你不要进去刺激她。先让她哭一哭,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再进去。你放心,师傅正在里面看着她,不会有事的。”史应龙知道她说的有理,只好站在外面等着。 其他峨嵋弟子听到动静,纷纷留意这边的情况,阿离和周芷若也赶了过来,从贝锦仪口里得知详情,也是一脸忧愁。良久之后,房间里哭声渐小,史应龙忍不住高声问道:“姐姐,我很担心你,我可以进来吗?” “啊……”纪晓芙发出一声惊呼,慌乱喊道:“你不要进来。我累了,睡下了。”史应龙知道她不肯见自己,无奈之下之回到自己房间。阿离和周芷若又等了一会,却和贝锦仪一起进去了,只见纪晓芙在脸上绑了一块手帕,将青疤遮住了,两眼红肿,显然是刚才哭得太厉害造成的。几人又是一阵开解,见纪晓芙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各自回房休息。 当夜史应龙辗转,一夜无眠。第二天天还蒙亮,他就跑到院子里等着,好不容等到纪晓芙出来,见她除了脸上蒙着一块布,举止看起来和平时毫无异样,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道:“姐姐,早上好。” 纪晓芙淡淡道:“应龙,你也早。”虽然还是这一句话,但是语气寡淡,完全没有平时那股亲近之意,显然是在故意撇清关系。史应龙心里一阵发苦,正想提些话题想要和她说话只听她淡然道:“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房间收拾一下,大哥了大家的行程就不好了。”史应龙怕弄巧成拙,不敢造次,只好乖乖离开。不多时,其他人也起身了,各人收拾好行装,继续赶路。 众人一路风尘仆仆,耗日良多,终于回到眉山。纪晓芙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对待其他同门态度如旧,平时也不避开史应龙,只是对他的态度却越发冷淡起来。史应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毫无办法,焦虑之下嘴角起了一串燎泡。 第82章 忧愁愤恨 史应龙送峨嵋派众人上了金顶,一路跟着到了纪晓芙住的院子,阿离想要回房间休息,却被周芷若拉走了。纪晓芙瞥了史应龙一眼,淡淡道:“难姑还在眉山别院等你回去,怎么你还不走。”史应龙腆着脸笑道:“姐姐,我口渴死了,你给我泡杯茶吧,我喝完茶再走。”纪晓芙见到他嘴角那一串燎泡,心下也有些不忍,去杂物房取来火炭泥炉,又出去提了一桶山泉回来,在小厅内忙碌起来。 史应龙在厅内四周望了望,窗明几净,小厅里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经常来打扫,物件摆设也没有丝毫变动,一切恍如昨日,不由感叹道:“姐姐,山上一切都没有改变,看起来真舒服,这种感觉真好。” 纪晓芙动作一顿,转过身去,悄悄将蒙脸上的纱布提了提,这才将茶杯放在他面前,冷冷道:“泡好了,赶紧喝完下山。”史应龙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说错话了,他端起茶杯,看也不看,轻轻啜了一口,赞叹道:“还是姐姐你的手艺好,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将茶叶的香气完全发挥出来了,真是令人口齿留香啊。”纪晓芙冷笑道:“白开水也能喝处茶叶味道来,你的嘴巴可真厉害。” 史应龙定睛一看,茶杯里果然没有半片茶叶,干笑道:“呵呵,呵呵,我还以为现在是两个月前,那时候你也在这里给我泡茶喝,那杯茶的味道世所罕见,我到现在也忘不了,一直在脑海里回味,刚才一时恍惚,这才会弄错了。”这段时间他巧计百出,绞尽脑汁想让纪晓芙重新振作起来,虽然没有成功,可日复一日的锻炼之下,口才却飞速提高着,一下就将自己的话圆了过来。 纪晓芙脸上纱布一动,眼里露出丝丝笑意,却又强行忍住,伸手抢过他手上的茶杯,将洗杯水倒掉,这才放入茶叶,用开水泡好,又将茶杯递了过去,淡淡道:“呐,慢慢喝吧。”史应龙一直在留意她的神色,见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心中大受鼓舞,又连着说了几个笑话,终于将成功她逗笑了,趁着她开心的时候,小心翼翼道:“姐姐,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吧?”纪晓芙笑声一顿,幽幽道:“我当然记得。” 史应龙喜道:“那就好。我明天就请人去汉阳向老爷子求婚,你说好不好?”纪晓芙淡淡道:“等你杀了杨逍那魔头,再来跟我说这话吧。”史应龙急道:“杨逍狡诈无比,这次在光明顶上被众多明教高层抛弃,肯定躲藏起来了。天下这么大,想要找到他谈何容易,说不定我花上一辈子时间也找不到他,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一直不娶妻?” 纪晓芙涩声道:“不是还有难姑吗?你可以娶她当妻子啊。要是难姑不愿意的话,阿离也或者芷若也可以。”史应龙急道:“可现在我只想娶你当我妻子,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意吗?”纪晓芙沉默了一下,反问道:“你难道就不介意我脸上的青疤?一旦你娶了我,说不定会有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说你娶了个丑八怪当妻子;或者你会朋聚友时,别人一直在注意坐在你身边的蒙面女主人;或者等你功业有成,大宴群臣时,属下们在下面悄悄议论,说自己主公娶了个丑八怪。这些你都不介意吗?” “我不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我只怕你会避开我,远离我,让我孤零零一个人地站在前面,然后你却在躲在角落里偷偷望着我。”史应龙大声回答,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目光灼灼地望过去,眼里流露出真诚而炽烈的爱意。 纪晓芙这次没有避开他的眼睛,定定的和他对望着,看到只有真纯和诚挚,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那暖暖的目光将她包围起来,几乎就要将她逐渐封闭的内心再次融化开。她胸口急速起伏,良久之后突然尖叫道:“可是我介意,我很介意!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走!” 史应龙见她神情激动,赶紧站起来,想要上前安慰她,被她冷冷的目光一扫,立刻又缩回脚步,一时手足无措,踌躇半响,见她气息越来越急促,也不敢再留下来,连声道:“我走,我这就走。姐姐你不要激动,你先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他转身离开,大步向外走去。 纪晓芙目送史应龙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口,浑身力气似乎也被带走了,软绵绵瘫在椅子上,眼角处泪水不停涌出来,呢喃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可是我不想害了你,我不能这么自私啊……呜呜……”她低声哭了一阵,将眼泪擦干净,回到房间,在梳妆台前坐下。 她抬手把头上的金簪摘下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用衣袖仔细拭擦干净,又将耳坠上的银耳环取下,拭擦干净后和金簪一起装进锦盒,放进梳妆台的暗格里。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蒙面女子怔怔出神,想要解下脸上的纱布看上一眼却又没有勇气,忍不住伏在梳妆台低声哭泣。 史应龙脚步越迈越大,越走越快,干脆展开身法急速奔跑,化作一道白影从金顶冲下,如风似电疾闪。他耳边一直激荡着那句“我介意!我很介意!”脑海里不停想着纪晓芙那一脸的伤心欲绝,越想越恨,越想越怒,心中愤恨无处发泄,直冲脑际,张口发出一声长啸,激烈高昂,直裂云霄,在山谷间来回震荡。 啸声余音未歇之时,史应龙又连声大喝道:“王保保!王保保!王保保!”恨意填空,字字裂胆,山谷回响,云海震荡,一时间漫山遍野都在呼唤“王保保”,骇得山中樵夫猎户以为是山神显声,纷纷跪地叩头,山道两边的野猴子被吓得吱吱乱窜,山鸟拍翅急飞。 纪晓芙听到动静后,心如刀绞,痛疼难忍,一时哭泣更急。灭绝师太赶到房间里,搂住她低声安慰。纪晓芙慢慢停住哭声,突然跪在地上,恳求道:“师父,我想落发为尼,请您成全。”灭绝师太又气又急,喝道:“胡闹,你这是干什么!出家乃是生死大事,岂是躲避情感之地,你先起来再说。”纪晓芙只是跪地不起,哭声哀求道:“师父,您就成全我吧。” “你神思错乱,举止失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你还是好好睡上一觉,等醒了自然会好很多。”灭绝师太衣袖轻拂,一股柔和内劲打在纪晓芙身上,立即封了她睡穴,将她扶到床上放好,任其酣睡,自己守在一旁静坐。 史应龙一路疾驰,下了峨眉山,又向眉山别院奔去,不多时便闯进庄院大门。他疾呼道:“难姑……难姑……”声音在别院里来回震荡,良久也不见王难姑出来。管家婆子匆匆跑到他身边,禀告道:“公子,王姑娘出去采药了,已经走了数天,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您有何吩咐?”史应龙问道:“难姑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管家婆子回道:“王姑娘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些,小人们那里敢乱问。” 虽然知道纪晓芙脸上坏死的肌肤绝难救活,但是史应龙心里还是存有一丝侥幸,想要问问王难姑有没有办法,没想到扑了一个空。他满腔的忧愁愤恨,只想一醉方休,吩咐道:“我要喝酒,你快将厨房里的酒都取来。”管家婆子应是,连忙向厨房走去,片刻后和另一个仆人提了三坛酒回来。 史应龙提起一个酒坛,拍开封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又提起另一坛酒痛喝起来,他酒量极佳,这两坛酒喝下去,眼睛越发明亮,却是越喝越有精神。他将三坛酒喝了干干净净,仅有三四分酒意,烦闷之下也不顾得练武禁忌,闪身到了后院,拉开架势演练掌法,全力施展之下场中风声四起,劲气四溢。他翻来覆去将九巴掌掌法施展了一遍又一遍,直把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这才枯坐在地上,又是一夜无眠。 第83章 女儿心态 直到旭日东升,阳光耀眼,史应龙心神才清醒过来,就地盘膝端坐,闭上眼睛运功调息。他略一运气,惊觉丹田几近枯竭,经脉干涸,整整一夜时间竟然没有多少真气恢复,昨天他在心烦气躁,杂念攀附的情况之下强自练功,耗损过剧,若不是他体质异于常人,体内经脉又宽厚坚韧,恐怕要落个走火入魔的下场。他收敛心神,一意搬运周天,真气自丹田之内涌出,在经脉之内流转,却发觉真气运行之时滞涉异常,勉强完成一个周天的功夫,却收效甚微,没有回复多少。 史应龙细心思量之下,已经知道原委。这些日子以来,他因为纪晓芙之事忧心忡忡,没有认真完成灭绝师太布置下的任务,内外交困之下外邪入侵更甚,昨天混乱之下外邪爆发,体内真气受到影响,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既然找到原因,他便开始默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虽然他早已将经文背诵下来,但如今默诵之时竟然觉得吃力异常,断断续续,无法成句,连一遍《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都默诵不下来。他凝神静气的开声诵念,一字一顿,缓缓而行,终于诵完一遍经文,顿觉身上一轻,再继续念诵经文时,阻碍已经不像第一遍那么大,渐渐越念越快,诵声成片,萦绕着他周身,将依附在身上的外邪之物驱除干净。 如是良久,他一心不乱,心诚意纯,也不知道念诵了多少遍经文,只觉灵台空明,体内真气盈冲,龙象般若功第八层功成圆满,竟然有了突破的迹象。他心中一喜,顿时从空灵之境跌落出来,运起龙象般若功细细感觉,发现还差一点点就能突破,心想以后还真得听师太的话,用心念持《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否则不但这一身武功全然作废,甚至性命堪忧。 史应龙深吸一口气,正要起身,蓦然发觉一股熟悉自己的香气侵入口鼻,喜道:“难姑,你回来了。”睁开眼睛一看,果然见到那道妩媚动人身影出现在眼前。王难姑巧笑嫣然,眼里满是喜意,嗔道:“打坐也不去练功房,要是被人打扰了,岂不是要让人心疼死?”史应龙顾不得其他,急道:“难姑,姐姐出事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她。”他霍然站起,拉住王难姑的手就要往外跑。 王难姑喝道:“站住,她不是好端端的回金顶了吗,你着急个什么劲。过来这边坐下再说”她反手将史应龙拖到一旁的石凳坐下,又埋怨道:“六大派联手围攻光明顶,以强凌弱,那是多么简单的事,晓芙这一路上是怎么照顾你的?看看,你嘴角都起来一大串燎泡了。”史应龙正要开口辩解,王难姑又轻喝道:“别张嘴,让我给你上点药再说。”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罐,挑了点药膏轻轻抹在他嘴角燎泡之上,这才满意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史应龙只觉一股凉意从嘴角蔓延开来,直沁心肺,心火为之一清,他定了定神,从六大派兵分两路讲起,一直说到纪晓芙替他挡下王保保的暗器,一脸悔恨道:“姐姐身上中了数十枚淬毒暗器,虽然已经用通犀地龙丸逼出了毒素,但她身上却留下了数十块青疤,就连脸上也有三块铜钱大小的青疤。姐姐现在整天蒙着脸,都不敢把脸露出来,也不搭理我了。难姑,伤到姐姐的就是这暗器,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姐姐把身上的青疤去掉。”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放在石石凳上,顺手打开盖子。 只见木盒里面放着数十枚银针,针身在阳光下反射出幽幽蓝芒,没任何异味散发出来。王难姑从木盒里挑出一根银针放在石凳上,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点白色粉末洒在银针上,“嗤”一声响后,银针上腾起一股青烟,散发出浓烈的腥味,令人闻之作呕。王难姑皱着眉头道:“这是青幻毒蜥唾液的味道,毒性激烈,触之即死,晓芙伤口处的肌肤应该都坏死了吧?” “是都坏死了,难姑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姐姐?”史应龙神色黯然,目光灼灼地盯着王难姑朱唇,冀望她能说出什么好消息。王难姑想了想,缓缓道:“如果我当时就在旁边,或者能缓解毒素对她肌肤的侵蚀,如今都过了这么久,再想把她伤口处的肌肤激活,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了。” 史应龙一听这话,整个身子都凉了半截,心里最后一点希望随风飘散,脸色一片死灰,目光也黯淡下来。王难姑见状也不敢再卖关子,轻咳一声道:“不过我最近得了一些天材地宝,正在研制一种‘花容玉露’药水,功效特殊,想必还是能够帮到她的。”史应龙欣喜若狂,握住她双手,激动道:“难姑你说的是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难姑,我们赶紧上金顶去帮姐姐去除身上的疤痕。” 王难姑轻轻挣脱他的手,淡淡道:“去金顶能做些什么?那儿的药材有这里多?你想让我辛辛苦苦爬上金顶,看了晓芙身上伤口的情况后,还要跑回来配置药物来回折腾吗?” 史应龙“啊”了一声,忙不迭道:“对对,还是难姑你说的对,这么来回跑太折腾人了,而且也浪费了治疗时间,我这就去把姐姐带回来。”他身形一动,已经到了几丈之外,疾速向峨眉山的方向驰去。 王难姑见他如此着紧纪晓芙,不禁有些吃味,心想你离开这么久,也不问我在家里过得怎么样,一开口就要我去救人,就没憋你几天已经算我宽宏大量了。她转身回到药室,从背回来的药篓里取出一个玉瓶,放在眼前轻轻摇晃着,心里得意万分,想道:“这真是天赐良机!虽然失去了这一期的三色玉容花露,可是只要我治好晓芙脸上的疤痕,以她的性格,以后还不得乖乖叫我一声姐姐!”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史应龙再次登上金顶时,日已中午,一路风驰电掣赶到纪晓芙住的小院,正好遇到灭绝气冲冲的从里面走出来,他讶异非常,心想师太一向冷静,今天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他上前问道:“师太,发生什么事了?” 灭绝师太见到是他,正想让他进去劝劝纪晓芙,突然看到他眼里压抑不住的喜意,她心里的怒气骤然爆发出来,大喝道:“你在高兴什么?晓芙缠着要我帮她落发,都在里面跪上半天了,你竟然这么开心,是不是以为晓芙出家了,你就可以放开这个包袱了?我真是看错了你!” 史应龙大惊失色,也顾不得为自己辩解,疾声问道:“师太,怎么姐姐突然间想要落发出家,是不是昨晚又发生什么事了?”灭绝师太哼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她一觉醒来就跪在我面前,死活不肯起来,非要我帮她落发不可,我苦心破口劝了老半天,结果他半句话也没有听进去,真是气死我了。说来说去还是你的错要不是为了救你,晓芙哪里会遭到这样的劫难,搞得心志动摇,只知道逃避现实,好端端一个人都快风魔了。反倒是你满脸春风,喜上眉梢,要是敢做出什么忘恩负义的事,小心我手里的倚天剑!” 史应龙心中一宽,辩解道:“师太,您误会了。我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难姑说有办法帮姐姐去除那些青疤。我一路赶上来,只想尽快告诉姐姐这个好消息,哪里知道她要落发的事。”灭绝师太喜道:“王难姑有办法帮到晓芙?太好了,你赶紧进去跟晓芙说说。只要她知道脸上的青疤能去除,肯定不会再有落发的念头。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进去。”史应龙闪身进了院子,直接往纪晓芙房间奔去。 第84章 初见功效 房间里装饰朴素,除了一张梳妆台,再也没有其他摆设物件,明媚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在地面留下一大块白斑,纪晓芙正跪在旁边,身形瑟瑟拉出长长的背影,双眼散涣无神,听到有人进来了,她缓缓转过头,见是史应龙,也没什么大反应,又把头转回去。 史应龙没想到她在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不由心痛至极,想要大声告诉她好消息,又怕她骤然听到喜讯,大悲大喜之下心神受损,便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难姑回来了,她说你脸上的青斑能治。” 纪晓芙木然道:“我早就知道了,她又不是神仙,不能治也是正常的。”她沉浸在自我世界里极深,竟然把史应龙话里的意思理解反了。史应龙见她这般模样,心下一沉,运气喝道:“姐姐,难姑说你脸上的青斑可以治好,你快点醒过来。”这一声大喝里蕴含了他精纯内力,振聋发聩,直透心扉。纪晓芙心神震动之下终于有所反应,眼珠子慢慢转动起来,问道:“你说什么?难姑说可以治好?你没有骗我?” 史应龙朗声道:“可以治好,我没有骗你。”纪晓芙“嚯”一声站了起来,只是她在地上跪了半天,气血不畅,竟然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就要倒下。史应龙急道一声“姐姐小心!”伸手将她搂住,把她扶到梳妆台前坐下,柔声道:“别急,姐姐你状态不大好,先好好休息一下,恢复过来再下山。” 纪晓芙乍听喜讯,大悲大喜之下心房急速跳动着,浑身竟然没有一点力道,倚在史应龙怀里良久,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想到自己之前还闹着要落发,现在听到脸上的青斑可以治好,立刻又是这般反应,心里羞涩万分,连耳根都红透,却又忍不住问道:“难姑是怎么说的?” 史应龙见她终于恢复正常了,不禁舒了一口大气,轻松道:“难姑得到一些天材地宝,正在配置一种叫‘花容玉露’的药,她说这种药功效特殊,可以帮到你。”纪晓芙“啊”一声轻呼,一脸不安道:“你刚才不是说可以治好吗?怎么现在说的又不一样了?”史应龙轻笑道:“姐姐你不用担心,难姑医术通神,她既然敢说可以帮到你,那就是能治好你脸上的青斑。” 纪晓芙听到他出言保证,轻轻呼了一口气,感到他身上传过来暖意,发现自己竟然倚在他怀里,这是史应龙长大后两人第一次如此亲近,她脸上更热,却又舍不得离开,便默默感受着此刻温情。又过了良久,她瞥到镜子里另一个自己脸上蒙着纱布,这才猛然惊醒,站起来急道:“应龙,难姑是在眉山别院吧,我们快点去找她。” 史应龙见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点头道:“难姑正在眉山别院等你,我们走吧。”两人走出房间,却见灭绝师太板着脸做到小厅里,纪晓芙连忙上前见礼,愧道:“师父,晓芙让您担心了。”灭绝师太哼道:“你知道就好,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你脸上的青斑也不知道要治多久,回房间收拾几件衣服再下山,没治好之前就留在应龙那里吧。” 纪晓芙应是,又回到房间里收拾衣服,打了个包袱背上,和史应龙一路疾驰来到眉山别院。史应龙将包袱交给管家婆子,让她送到客房,自己带着纪晓芙直接往药室走去。到了药室门口,他见到王难姑正在忙碌,便道:“难姑,我把姐姐带回来了。” 王难姑“哦”了一声,头也不抬,吩咐道:“晓芙留下,你可以出去了。”史应龙知道纪晓芙身上不少青疤不少都在身上的隐秘之处,也不好意思留下来,便出到大厅等待。纪晓芙在一旁等了片刻,见王难姑忙碌个不停,忍不住问道:“难姑,我能帮什么忙吗?”王难姑笑道:“配置‘花容玉露’的药材极为罕见,需要熟悉药性的人才能处理得了,要是晓芙你来帮忙的话,我还得给你讲解每种药材的特性,反而会拖慢配药速度,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哦,对了,你先用这瓶药水和纱布把青斑处的皮肤清理干净,等会儿我好给你上药。” 纪晓芙接过她递来的药瓶和纱布,转身把药室木门关上,就在门后将身上各处青斑所在的皮肤清理干净,只是脸上的青斑自己却没法清理,便问道:“难姑,我脸上有三处青斑清理不到,能叫应龙进来帮忙吗?”王难姑摇头道:“不必了,那里留到最后处理,到时候我帮你就可以了。”纪晓芙“哦”了一声,便在一旁等待。 王难姑忙碌良久,终于将“花容玉露”配置成功,她拿着一个玉瓶走到纪晓芙身前,提醒道:“晓芙,这‘花容玉露’功效奇特,能重新激活坏死肌肤的活力,到时候你会感到伤口处奇痒无比,那时你可忍住,千万别用手去抓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纪晓芙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忍住的。”王难姑将药室里的几张长凳拼在一起,对她说道:“那你先躺下来,我给你上药。” 纪晓芙仰面躺在长凳之上,也不避讳对方,主动将身上衣衫解开,露出身前密密麻麻的青斑。王难姑见到如此多的青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有些感动,心想她若不是真把应龙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要,恐怕不可能帮应龙挡下这么多暗器,这天底下能为应龙做到这般地步的,再也找不出第三个人了。她沉吟一阵,说道:“晓芙,我随便找一块青斑试试药效,如果你觉得能够忍得住,我就一次性把所有青斑都处理一遍。如果你忍受不住,那就分批处理。你觉得怎么样?”纪晓芙道:“我听你的,你动手吧。” 王难姑道:“那我要动手了,你可得忍住。”她拿出一只长长的银针,探进玉瓶内沾了一滴花容玉露,迅捷无比地刺在一处青斑中心,又迅捷无比地拔出银针,那滴花容玉露顺着那极细的针口渗透进去,开始滋润着周围的肌肤。 纪晓芙只觉那处青斑中心突然间痒了一下,然后慢慢向周围扩散开了,仿佛有人拿着羽毛在那里不停的撩动,奇痒无比,刚要用手去挠,又想起王难姑的提醒,只能死死忍住,过了一会儿后,痒感才慢慢消退,她不禁松了一口气,坐起来望向那块肌肤,只见青斑依然存在,但是颜色已经变淡了许多。她心里欣喜不已,又想起刚才那奇痒无比的感觉,忍不住问道:“难姑,要不你点住我身上穴道,然后把所有青斑一起处理吧。” 王难姑摇头道:“穴道被点会导致你身上气血不畅,花容玉露的功效便会大打折扣,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花容玉露可以浪费。而且你最好放松全身,这样药效会发挥的更好一些。你要是怕自己忍不住的话,我们可以一处一处慢慢来。”纪晓芙想了一下,咬牙道:“长痛不如短痛还是一起来吧。”王难姑道:“那好,你一定要忍住。”她运针如风,在所有的青斑中心都刺了一下,让花容玉露滋润坏死的肌肤。 纪晓芙感到身上所有青斑都传来痒感,比刚才单独一点又要难受好几倍,几乎要跳起来,却又不得不忍住。不一会儿,她便忍得极为辛苦,满脸通红,鼻翼急速煽动着双唇紧闭,忍住想要口申口今的冲动,身上也沁出细细汗珠,晶莹剔透,附在皮肤之上。一会儿后,纪晓芙感到身上青斑处传来的痒感终于消失了,但是另外一股奇异的感觉却还未消退,她急速问道:“难姑,我先回房间换一身衣服,等一会儿再请你帮我处理脸上的青斑,可以吗?” 王难姑点头道:“可以呀,反正你脸上只有三块青斑,很容易处理的。”纪晓芙胡乱裹上衣衫,起身打开木门,展开身法急速往客房掠去。她曾经在这里住过几夜,熟门熟径的闪进客房里,反手将房门闩上,合身躺倒在床上,玉手探到玉股之间,紧紧夹住,浑身一阵痉挛,胸口起伏不定,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把手从股间抽开,带出丝丝清液。她低头一望,只见胯间衫裤一片湿漉,不禁羞涩难言,又暗自庆幸,心想还好没有在难姑面前出丑,要不然以后没脸见人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史应龙的声音,只听他问道:“姐姐,你怎么跑得这么急,没事吧?”纪晓芙赶紧把手在衫裤上拭擦干净,慌乱应道:“我没事,只是出了不少汗,正想换衣服。”她顿了顿,又说道:“应龙,你让管家婆子把沐浴用具和热水送过来,我要洗个澡。” 史应龙应道:“姐姐你稍等一会,我马上叫人把东西给你送过来。”他叫来管家婆子,吩咐她按纪晓芙的话办事,自己转身向药室走去,打算去问问王难姑,听听花容玉露的效果如何。 第85章 两处无眠 史应龙走进药室,正好见到王难姑在收拾药具,便问道:“难姑,花容玉露的效果怎么样?能不能把姐姐身上的青斑祛除掉?”王难姑反问道:“晓芙不是出去了吗?你没有问她?”史应龙答道:“姐姐急着回房间洗澡,也没有跟我多说。” 王难姑便道:“放心吧,花容玉露的效果很不错,再过上十来天,晓芙身上的死去的肌肤就会重新恢复活力,那些青斑自然会消失不见,到时候还你一个漂漂亮亮姐姐便是。”史应龙听得高兴万分,便上前帮忙收拾东西。 王难姑把药具收拾好,搬动长凳时,鼻子突然闻道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淡淡香气,联想到纪晓芙方才飞速遁逃的表现,她心中若有所思,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拿起两个玉瓶,对史应龙说道:“晓芙脸上还有三处青斑没有处理,我们去大厅等她吧。”史应龙便和她出到大厅等候。 不多时,纪晓芙沐浴完毕,换上干净衣衫从客房内出来,她知道自己脸上的青斑能够祛除,心志复苏,也不再蒙着脸了,脚步轻盈地向药室走去,路过大厅时见王难姑和史应龙都在,她走过去问道:“难姑,不用去药室吗?” “就三个青斑,还都在脸上,没必要去药室了。”王难姑让纪晓芙坐到旁边椅子上,迅速帮她处理完脸上的青斑。史应龙见到那三处青斑确实变淡了不少,欣喜不已,眼见天色渐黑,让管家婆子做了一席丰盛大餐,开怀大吃一顿。 三人吃过晚餐,又聊了一会儿天,便各自回房间休息。史应龙拿了衣物去澡房沐浴一番,再次回到房间时,却发现房间里面多了一人。只见王难姑半卧半坐倚在大床内侧,娇躯一半藏在锦被之下,上半身却显露出来,胸前那对丰满鼓鼓囊囊,将薄薄的亵衣绷得紧紧的,直欲破开束缚跃在空中,香肩雪臂在灯光下摇曳生辉,极为诱人。她眼似秋水,波光盈盈,妩媚之极,腻声轻呼道:“应龙……” 食色性也,史应龙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乍尝男女之间的欢乐,还没有历尽欢愉便与峨嵋派众人西行,一路上憋得极为难受,否则也不会被殷素素勾动心欲,导致外邪入侵,甚至屡次对灭绝师太不敬。后来他被灭绝师太点醒,开始念持《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时常警惕自身,又遇上纪晓芙容颜被毁,便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如今纪晓芙脸上的青斑有了解决的办法,史应龙心神轻松,也有了闲情逸致,再加上男女欢欲乃是自然之事,他一见到王难姑衣服任君采撷的模样,想起对方那娇媚柔软的身子,心头不禁一片火热,反手闩上房门,哧溜一下爬上了大床,大手已经攀在那对丰满之上。王难姑媚笑一声,秀腿踢开锦被,微微一勾便盘在他腰上,回应着他的动作。 两人缠绵片刻,史应龙大手下探,着手处一片湿润滑腻,知道火候已到,解下两人身上衣衫,伏在王难姑身上,屦及剑及,极力卖弄。主人房所在院子附近并无人居住,王难姑也放开身姿极力迎合,口中低吟姣喘,发出声声春欢。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人这一番搬云弄雨,纠缠不息,满室春光顿时无可掩藏。 客人房里,纪晓芙因为颜容有望恢复,心情激动之下,辗转反侧,便想去找史应龙说话。她穿好衣裳来到主人居住的院子外,却听到里面传来声声曼曼,如怨如慕,如哭如泣,声音中又饱含着喜悦欢愉,令人听之怦然心动。她辨出这是王难姑的声音,此刻从里面传出来,显然是与史应龙在倒凤颠鸾,共赴巫山。她羞得满脸通红,转身便走,心想应龙一回来就和难姑做这等羞人之事,也不顾及别人,真是太不应该了。他们两人关系复杂难明,自己又身受难姑大恩,日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三人之间的关系。唉,真令人为难。 纪晓芙回到房间合身卧下,心绪繁复,杂乱无章,始终无法入眠,不自觉的注意起周围的动静。她武功既高,监听到的范围自然也较远,只听到别院之内一片静谧,史应龙房间所在方位却传来阵阵春声,不禁耳根发热,想要不去注意那些声音,却又无法断绝,干脆运功封住自己听觉,在床上辗转反侧,终究无法入睡。 主人房间里,王难姑在史应龙的侍弄下终于到达愉悦巅峰,她脸色潮红,发出一声长长的鼻音,胯部紧紧抵住对方雄壮之处,浑身痉挛不止,一会儿后才缓过神来,只觉浑身无力,再也不愿动弹半分。史应龙便把她拥在怀里,手掌轻抚她背后,让她享受极端愉悦的后韵,他柔声说道:“难姑,我这次离开这么久,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在成都稍作停留,我打算明天便去一趟成都,见见赵大哥他们,也好稳稳人心。” 王难姑慵懒道:“傍晚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些事情了吗,一切都按照你离开前的计划进行,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这次离开这么久,还是先在别院里住几天吧,我可不想这么快和你分开。”史应龙轻声道:“虽然赵大哥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但是上次麓川盟约已经给了我一个提醒,我可不想他们又做出什么让人恼火的事情来。”王难姑问道:“上次麓川盟誓出了什么问题吗?我怎么没有发觉。” 史应龙模模糊糊道:“胡大哥他们在盟约上偷偷加了一些条款,虽然对我们的事业有所帮助,但我不是很喜欢。如果我长期不在成都主持大局,恐怕有一些人会滋生出不该有的野心,到时候内部混乱起来,对局面影响太大了,不可不防。如果你不想和我分开,那你和姐姐都跟我一起去成都吧,反正花容玉露已经配置好了,上药也很容易。” 王难姑正想趁此机会驯服纪晓芙,哪里愿意离开,她摇头道:“想要彻底激活晓芙身上坏死的肌肤,必须针对她的恢复情况,在最后几天对药水进行调整,成都可没有别院这么多药材供我选择,我还是和晓芙留下来好了。”她刚刚休息了一阵,又恢复了不少体力,一个翻身便跨到史应龙身上,低声媚笑道:“你明天就要去成都了,今晚可要和我好好过。” 史应龙只觉胯间一重,自己的火热硬挺又进入那湿润滑腻玉壶之中,一阵噬骨销魂的快感直上心头,忍不住用双手环住她两辧圆润瓜臀,配合着下身动作起来。两人重开战场,又是一番鑫战,良久方才停歇。 次日早上,史应龙和王难姑起身,两人用完早餐后,才见纪晓芙姗姗而来。史应龙见她脸色不是很好,仿佛一夜未眠,便问道:“姐姐,你脸色这么差,昨晚睡得不好吗?”纪晓芙听到他的声音,脸色腾一下红了起来,赶紧低下头,期期艾艾道:“我昨晚心情有些激动,很晚才睡。”她昨晚久久无法入眠,等到天色将明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却做了个绮梦,在梦里和史应龙倒凤颠鸾,如今见到真人,心里自然有些羞涩。 史应龙也未多想,又道:“姐姐,我等一下便要去成都铁血镖局,了解各项事务的运行情况,过几天再回来。你还要祛除身上的青斑,暂时和难姑留在别院吧。” 纪晓芙知道他离开这么久,确实需要去铁血镖局主持事务,再说她现在面容有瑕,也不想经常用这副模样出现在意中人面前,便道:“我会听从难姑吩咐的,你自己去吧。” 史应龙便离开眉山别院,单人只身向成都赶去。 第86章 双龙相会 史应龙赶到成都,直入铁血镖局,却见赵普胜等人正在大厅相侯。原来史应龙和峨嵋派一行人返回中原,进入四川境内后,铁血镖局的各地的探子便把消息传回成都总局,除了傅友德在昆明主持事务,其他各位头领息便赶回成都相侯。史应龙见众人到齐了,便和他们进入会议室议事。 赵普胜介绍了这两个月来铁血镖局的各项事务运转情况,又大略分析了各地义军情况,最后说道:“元人朝廷因为脱脱久攻高邮不下,已经夺去他的兵权,将百万大军交给新人天下兵马大元帅汝阳王率领。不过汝阳王威望不足,不足以镇压麾下,元人百万大军乱成一团,四处逃散,不少人反而投入红巾军。如今天下各处反元义军放由被动为主动,四处出击,已经掀起规模更大的武装起义新潮。四川总管府为了自保,不肯将兵马调往昆明支援云南王勃孛罗不花,如今蜀境内元兵毫无调动迹象,反而对公子大计造成不少影响。” 史应龙沉吟一阵,问道:“假如我们直接起事,有没有把握在四川境内站稳阵脚?”胡深答道:“元人鞑子入主中原后过着骄奢闲逸的生活,军事糜烂不复旧观,大多数士兵日渐腐朽沉沦,但是还有一部分精兵保持着强悍的战斗力,不在汉子军和铁血军之下,而且他们占据着雄关险地,依势而守,若是正面攻击的话,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恐怕无法将四川境内的元人势力消灭干净,一旦元人朝廷派兵支援,我们只能龟缩在一角苦守。” 冯国用说道:“这些年我们一直有派人到四川境内各处勘察地形,描画成册,可惜大部分险峻地势被元人所占据,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只能远远观望推测,始终无法得到详细的情报,否则以铁血军军士的武功,针对各处做出不同对策,偷关抢门之后再和汉子军里应外合,想必不用花费太大代价便能将把守的雄关险地夺取。” 史应龙一拍大腿,笑道:“这事好办。苦竹师父游历天下多年,每到一处,都会把当地的地形详细记载下来,数十年来汇总成九卷《山川社稷录》。他老人家圆寂前已经将这九卷书传给了我,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冯国用赞道:“原来苦竹大师早有预料,竟然将此重宝传给了公子。公子,只要我等有《山川社稷录》在手,取下四川一地之后,稍作整顿便可趁势攻下云南,到时候和麓川思氏两家合力,横扫西南,以此为后方基地,逐步向外扩张,将来大业可成。恭喜公子,贺喜公子。”胡深问道:“公子,这《山川社稷录》现在何处,可否交于我等参谋,也好为将来行事做准备?” 史应龙笑道:“这等重宝,我不敢携带在身,已经藏了起来。如今时机已到,我明天便出发,将《山川社稷录》取回来。”众人人闻言大喜,纷纷额手称庆。史应龙又道:“这次我从西域归来时结了一个仇家,她家里的势力极大,你们各自行事时要注意小心。”他将王保保的情况详细讲出,又将对方外貌画出,交代众人传令下去,要各地镖局分号留意王保保的踪迹。他在成都待了一天,对众多属下这两个月来的表现逐个点评,或褒扬,或贬责,恩威并济,一举一动大有可观之处,已经有了几分雄主之象。 冯国用看得暗自点头,心想公子去了一趟西域,御人之术却大有长进,只要继续成长下去,至少也能成为一方诸侯。到时候我冯家便能青云直上,说不定我还能成为从龙功臣,名留青史。 第二天,史应龙派人给王难姑送了一封信过去,交代了自己的去处,便出发赶往武当山伏魔峰。他一路不停,过了巴东,从神农架经过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拳掌交击之声,赶上去一看,林边有两人正在相斗,附近不远之处,一名中年美妇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不断将一些石头搬到树林中,似乎正在布置什么。 相斗两人之中有一名中年人身高六尺有余,魁梧之极,红光满面,双掌挥动风声四起,掌势厚重如山,一掌掌劈将过去,声势骇人之极。另一人却是一名灰袍老僧,他招作守势,每接对方一掌,便往后退出一步,借着退步之际用内功将对方的掌劲化解开,并且把部分掌劲反激回去。 那名魁梧中年人看似占了上风,实际上却受到了他自己掌劲和老僧的合力反击,每出一掌自己都会受到不小的内伤,一旦他无法将老僧的反击之势压制下去,那就是他落败之时。只是他妻女就在旁边,不得不咬牙硬撑。 那名老僧正是少林寺空闻方丈的师侄圆真和尚,史应龙在摩天岭曾经和他见过一面,只知道此人与明教有极深的仇怨。后来峨嵋派赶到光明顶救援五大派,朱长龄曾经说过,圆真带领五派弟子攻打明教七崖十三险时中了机关暗器,不慎身亡,没想到竟然又在此处出现。 史应龙虽然不知道圆真和尚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但是这人在江湖上默默无闻,从来没有什么劣迹传出,还是是少林寺已故神僧空见大师的弟子,想必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他一见到那名魁梧中年人,心里生出一股极为熟悉亲近的感觉,冥冥之中仿佛两人早已认识多年。他见魁梧中年人身上所受的内伤越来越严重,再有几掌就会被圆真和尚震死,忍不住现身喊道:“圆真大师掌下留情!” 圆真和尚见到史应龙出现,心中一惊,大喝一声,招式顿生变化。他化掌为拳,出拳师声如霹雳,硬撼魁梧中年人的掌势,竟然将对方打得不断后退。旁边那名中年美妇见到有人出现,为自己丈夫求情,大声喊道:“这位少侠,我丈夫乃是丐帮帮主史火龙,今日遭到这名恶贼袭击,还行少侠出手相助。” 史应龙本就对魁梧中年心生好感,如今听说对方是丐帮帮主,也不怀疑中年美妇的话是真是假,大喝道:“圆真大师,丐帮与少林同为武林正道之一,史帮主更是磊落好汉,如今你出手相害,请恕在下无礼了。”他脚下向前急趋,口中话语还没有说完,身形已经蹿入场中,使出一招“惊浪拍岸”挡下圆真和尚的拳势。 双方拳掌交击,发出轰一声巨响,史应龙惊觉对方拳劲刚猛无铸,功力精纯赛铁,竟然还在自己之上,他大喝一声,使出“龙门叠浪”的心法,将自己掌劲鼓动,一波接着一波向对方冲击过去。圆真和尚“咦”了一声,拳势一顿,立刻将史应龙手掌震开,身如鬼魅欺到他身后,一指点了下去。 史应龙反手一招“怒涛倒卷”拍出,掌劲吞吐间呼呼作响,方才与对方指劲接触,突觉一股寒冰般的冷气从“少冲穴”疾向上行,锐利阴毒,顺着手少阴心经一路疾冲,瞬息间到达“极泉穴”,右手真气运转速度立刻慢了下来。他没有料到堂堂少林寺竟然也存在有这等阴毒武功,心中惊怒,立刻运功化解右手经脉之内的那股阴毒寒气,转过身,左手使出“摩诃互济”守在身前。 圆真冷哼一声,手指疾点,幻出一片指影,直接破开史应龙左掌布下的防御范围,又将两道阴毒寒气点在他左臂之上。史应龙才驱除出右手经脉之内的阴毒寒气,左手又中了对方毒招,知道对手难以力敌,便施展出轻功身法,专心与对方缠斗,极力避免与对方指劲硬碰。 只是他功力本就不如对方,分心之下立刻被逼入下风,几十招过去后,他游走打斗的范围逐渐被压缩,越来越小,眼见再也无法避开,只能与对手硬拼,却听到那中年美妇在背后喊道:“少侠,请速速入阵避敌。”他也不及多想,全力连拍几掌逼开圆真和尚,转身一蹿便出现在中年美妇身边,被对方拉入树林当中。 第87章 火烧眉毛 史应龙只觉眼前一花,立刻陷一片茫茫白雾之中,他心中凛然,立刻住脚不前。中年美妇忙道:“少侠请放心,这是小妇人以奇门遁甲之术布下的阵法造成的幻觉,是用来阻挡敌人的。还请少侠紧跟我的脚步,不要走错。”史应龙知道峨嵋开派祖师郭襄女侠就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还在金顶上留有一座阵法,当年纪晓芙就是无意中闯进那座阵法,才找到传承密室。既然知道这白雾是中年美妇所布下的阵法引起的,他心中疑虑尽去,跟着对方脚步继续走了下去。 圆真大喝道:“想跑,没那么容易!”身形似电,疾追而至,右脚才踏入树林,蓦然惊觉自己陷入白雾包围之中,竟然无法看清一尺以外的景象。他家学渊源,立刻知道这是奇门遁甲之术,又顾忌史应龙会在雾气中出手偷袭,也不敢轻举妄动,迅速收回右脚,退出树林。他站在树林外,脸色凝重,脑筋飞速转动着,寻找对付敌人的计策。 史应龙跟着中年美妇前趋后退,左倒右转地走了十几步,突然间周围光线大亮,白雾全部消失不见,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由大树和乱石堆组成的圈子当中,魁梧中年人正在打坐调息,那个小女孩一脸担心的蹲在旁边。他回头望去,却见圆真和尚一脸凝重的站在树林边上,不敢再向前追击,显然已经发现了不妥之处。 “娘……”小女孩见到中年美妇出现,飞身扑了过去。中年美妇抱住她,低声安慰道:“红石别怕,恶和尚被挡在外面了。”史应龙低声问道:“史夫人,贵夫妇可与那圆真和尚有什么冤仇,为何他敢冒武林正道之不韪出手对付你们?”中年美妇摇头道:“我们和这个和尚毫无恩怨,之前仅仅在襄阳城见过一面。前几天我们一家路过襄阳,丐帮长老陈友谅找到拙夫禀告帮中事务,才为我们引见了这个和尚。没想到这人居心否测,竟然一路跟踪,在此伏击我们。” 史应龙刚才中了圆真和尚几指,剧斗中已经将大部分阴毒寒气逼出,却还有些微寒气滞留在手臂经脉之中。他问不出圆真和尚动手的缘由,又见对方在树林外逗留不走,虎视眈眈,显然想将他们赶尽杀绝。他虽然知道自己武功不是圆真和尚对手,但也不愿意引颈待戮,便盘膝坐下,打算将身上剩余寒气驱散干净之后,再去帮史火龙稳住伤势,两人联手对敌,想必能够赶跑敌人。 就在此时,只见圆真和尚突然奔到一株丈许高的树下,暴喝一声,出掌将树震断,倒抱起树干,将树冠探入阵法范围之内,不停搅动起来。史应龙心想不好,一旦布成阵法的的树木和石堆被他打散,史帮主一家只怕难逃毒手。他来不及运功驱散寒气,跳起来就要过去阻止。中年美妇忙道:“少侠且慢,树林中水气充沛,我布下的阵法依势而为,影响的范围不小,只要那恶和尚不敢进入阵法之内,绝对无法破坏阵势。”史应龙停住脚步,却见圆真和尚抱着树干来回折腾,离着阵法的的树木和石堆始终有三四丈远,根本无法破坏阵势,他这才放下心,开始运功驱散寒气。 圆真和尚刚才和史火龙交手时,看到中年美妇就在树林边布置阵法,他挥舞树干折腾了片刻,自觉已经将阵势破坏掉,一把扔掉手中树木,大步向树林内走去,上半身才探入树林之内,却发现周围还有浓浓白雾出现,连忙退出树林。 “可恶,这奇门遁甲之术如此难缠,自己刚才一番辛苦竟然白费了功夫。”圆真和尚心中暗骂不已,目中凶光连闪,在树林外走动起来,蓦然听到脚下传来“啪”一声清响,低头一看,却是踩断了一根枯枝。他心中一动,已经有了主意,狞笑道:“哈哈……区区奇门遁甲之术,岂能难得到我!史火龙,今日便叫你们都变成火虫。”他大袖连拂,鼓起阵阵劲风,将地上厚厚的枯枝落叶卷入阵法之内。 “不好!这恶和尚打算用火攻!”中年美妇脸色大变,纵身跃入阵法中,双臂挥动,幻出漫天掌影,将落入阵中的枯枝落叶反推出去。圆真和尚见阵中有人将枯枝落叶扔出,知道自己找到了对付敌人阵法的办法,衣袖挥动更急,顿时将附近的枯枝落叶一扫而空,尽数向阵法内卷去。中年美妇掌法虽然精妙,但是功力不足,根本无法与圆真和尚对峙,片刻之后便累得满头大汗,只好将漫天飞舞的枯枝落叶推到阵法外围,眼见越积越多,竟然堆起一道又高又长的围墙。 圆真和尚见阵内不再将枯枝落叶抛出,越发用劲,又走远几步,将那里的枯枝落叶送进阵法之内,他估摸着枯枝落叶也够多了,便拿出火折子,点了几根枯枝,分头抛入树林之内,心想就算烧不死你们,也能把你们逼出来,到时候一样逃不出我的掌心。只要史火龙一死,友凉就能将丐帮掌握在手里,到时候找个机会让友凉和他父亲见上一面,他们父子两下呼应,不愁能够复兴祖辈遗志。他想到得意之处,不由哈哈大笑。 中年美妇见到点燃的枯枝飞进阵内,连忙赶过去接应,但她分身乏力,还是漏了两根。那些枯叶非常干燥,极易引火,瞬息间便燃起大火,形成一道火墙,热浪浓烟向着阵内滚滚逼去。史红石吸入几口浓烟,被呛得满脸通红,猛咳个不停,中年美妇纵身跃到女儿身边,取出一条手帕蒙在她口鼻之上,转头望向丈夫,却见他脸色骤然一紫,“哇”一声喷出大口鲜血,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她连忙伸手扶住丈夫,急问道:“大哥,你怎么样?” 史火龙受到的内伤极重,本来打算先压下伤势与出手相助的年轻人联手对敌,刚才一番调息,正到紧要关头之时,口鼻中卷入一股浓烟,呼吸不畅,一口内气接不上,立刻控制不住体内真气,已经是前功尽弃,再也无法压制下体内伤势。他摇头苦笑道:“不成了,我现在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怕要连累你了。” 中年美妇知道史火龙性子刚强,从来不愿服输,就连双臂瘫痪多年,也不成说过一句丧气话,咬牙硬撑了过来,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心中一沉,凝视对方双眼,目光中露出坚决之色,轻笑道:“大哥,我欠了你们史家那么多,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大不了陪你往黄泉路上走一遭罢了。只是红石年纪尚幼,却不可就此跟随我而去。”她转头望向史应龙,打算求他将女儿带走,张望之下大吃一惊,不由轻呼道:“大哥,你快看看这位少侠。他身上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史火龙在中年美妇的帮忙下转过头,却见史应龙脸色肃穆,呼吸平稳悠长,隐隐有龙吟象鸣之音,周身气劲漩涡,将铺天盖地的黑烟逼开,丝毫不受影响。史火龙见识深广,一见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脸露喜色道:“这位小兄弟武功即将突破,只要能够撑过这一时半刻,我们便有救了。”他刚才见过史应龙和圆真那恶僧过手的情况,知道这两人武功相差不过一筹,只要史应龙武功再有突破,即便无法打败圆真恶僧,想必也不会尽落下风。圆真恶僧久攻不下,肯定会退走。 中年美妇心思敏捷,转眼间也想透了这一点,她把史火龙平放在地上,又和女儿伏倒避开滚滚浓烟,心里祈祷着史应龙能够尽快醒来,到时候自己一家人就能平安无事。 第88章 乍惊还喜 史应龙的根骨绝佳,极适合修炼龙象般若功,又有菩斯曲蛇胆之助,一开始时勇猛精进,短短几年间便将内功突破到第八层,武功小成之后在凤阳城失了纯阳精华,虽然不影响内功的威力,却埋下隐患,拖慢了内功的修炼进度。这几年来他忙于铁血镖局之事,也没有因此心生懈怠,一直勤练武功,本来在半年前就可以突破到龙象般若功第九层的,只是他和王难姑耽与男女之欢,心性沾染了外魔,便迟迟不得突破。 之前六大派联手围攻光明顶,史应龙和峨嵋派一道西行,无意中被殷素素勾动心魔,竟然对灭绝师太存了臆想。后来被灭绝师太看出问题,遭到点醒后,他开始持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以此荡涤心性,驱逐外邪,虽然没有将心魔完全消灭,却已不影响龙象般若功的修炼进度。而他此次离开眉山别院之前,终于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第八层圆满的境界,只待机缘来临便可突破到第九层。 圆真和尚所施展的阴毒指力至寒至阴,属性完全和龙象般若功完全相反。史应龙身中数道指劲,体内至阳真气早已蠢蠢欲动。他和圆真和尚剧斗时并没有察觉,等到盘膝坐下,将体内残余寒气驱散干净,这才惊觉修炼多年的至阳至刚真气冲盈沸腾,在体内激荡不休,自动运转起来,顺着经脉疾速畅行,越走越快,竟然不由控制。 他知道龙象般若功即将突破,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欢喜的是修炼多年的内功终于能够再上一层,只要成功突破,功力倍增之后便可轻松击败圆真和尚。忧愁的是时机不巧,如今自己几人都处在危险之中,只怕他还没有成功突破,圆真和尚便已杀进阵来,到时候他和史火龙一家难逃毒手。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绝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突破,相比起现在这样的两难处境,他更愿意选择帮助史火龙稳住伤势,两人联手赶走圆真和尚。但他体内真气运转速度越来越快,现在已经无法强行压下,他只好收敛心神,意守丹田,静待龙象般若功突破。 史应龙感觉到那道至阳至刚的真气游遍体内各处经脉,又渗入到全身各处皮肉骨骼当中,不断淬炼着。渐渐地,他感到浑身发烫发热,全身骨骼喀喀作响,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最后汇成一道巨鸣在脑海炸响,犹如春雷绽放,轰轰隆隆,自上往下,自内而外,滚滚而过。他骤觉通体舒泰,精力弥漫直欲破体而出,猛然站起,仰天长啸,声音雄浑激昂,直上云霄,排空激荡,久久不息。 将心中喜悦之情发泄出来后,史应龙眼中精光四射,跃跃欲试,沉声道:“史夫人,请带我出阵与那圆真和尚再斗一场。”史夫人也是欣喜不已,从地上一跃而起,激动之下也不避嫌,拉着他的手就往阵外走去,几步之间就到了火墙之前,这才放开他的手。史应龙一掌向前推出,掌风激荡远及数丈,隐隐有龙吟象鸣之声,顷刻间便将火墙从中破开,露出一个近丈大小的缺口。他展开身法,从缺口处一跃而出。 火墙之外,圆真和尚听到里面传出的啸声,正自惊疑,骤见一截火墙呼一声袭来,他大喝一声,右拳击出,拳劲吞吐间声如霹雳,立刻将火墙震的四分五裂,忽然看到史应龙从火墙内跃出,不由狞笑道:“小子,佛国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闯。你呆在成都好好经营铁血镖局,偏要来这里插上一手,那就怪不得我。纳命来吧。”话音未落,右手指劲如风似电,疾速戳了过去。 “看掌!”史应龙内功刚刚突破,体内真气冲盈直达毫毛末端,根本不惧对方阴寒指劲,他也不与对方罗嗦,举掌便劈,掌劲凌空将袭来指劲震散,掌势不变,直直往对方胸腹之间落下。 圆真和尚反应极快,化指为拳,“啪”一声击在史应龙掌上,拳掌对撞之下,惊觉对方掌力刚猛无铸,犹如山崩海裂般冲击过来,力道比先前倍增不止一倍,自己毕生苦练的霹雳拳劲稍触即溃,竟然无法抵挡片刻,他心中骇然,口中暴喝一声,运起九阳功化解对方掌劲,脚步向后连退三步,这才才接下这一掌,忍不住问道:“小子,你刚才是不是突破了?” 史应龙不愿意和他废话,揉身上前,双手一招“擒龙控鹤”,左擒右拿分袭对方喉咙腰间,劲气破空而出,嗤然作响。圆真和尚不敢硬接,身如鬼魅转到对方身侧,右拳直奔对手肋下,拳劲破空声如霹雳威猛,左手却向对方手臂连点,悄无声息,势若闪电疾速。史应龙不愿与对方多做纠缠,决定迅速结束战斗,当下冷哼一声,右掌回护卸开对方拳劲,左臂弯曲成肘直接向对方手指撞去,嘶啦一声响后,史应龙左手上的衣袖被指劲划破,但他早有防备,手臂上布满了护体真气,一震之下立刻将那阴毒寒气卸掉,左手小臂猛然弹出,“啪”一声狠狠在打在对方手上。圆真和尚只觉左手小臂一阵酸麻,差点无力挥动,连忙转身避开,他知道对方功力激增,已经无法再像上一次那样压着对方打,只好展开身法游斗。 两人再次激斗,情况却截然相反,史应龙占据着上风,掌势雄浑刚猛,大开大阖,压着对方穷追猛打。圆真和尚左闪右避,腾挪转移,使出小巧身法与对方周旋,渐渐支持不住,想要逃遁却被对方掌劲圈在几丈方圆之内,背后又是一堵火墙,竟然无法脱身。眼见史应龙又是一掌拍来,圆真和尚心下发狠,双拳齐出击在对方掌上,借着对方掌劲向背跃而出,哗一声穿过火墙,他不顾身上僧袍着火,转身沿着火墙一侧疾速逃遁。 史应龙正要追击,却听到树林里面传出中年美妇的惊呼,只听她疾声喊道:“大哥,你坚持住……”他挂念树林里面史火龙情况,无心追赶,返身向树林疾射去,转眼间又陷入茫茫白雾当中,便喊道:“史夫人,圆真和尚已经逃遁,请撤去阵法,我好进去帮忙。”踏踏两声响起,中年美妇伸腿踢倒两个石堆,已经将阵势破掉,阵法笼罩范围内的白雾迅速消散。史应龙骤觉四周一亮,脚下路径清晰,一个闪身出现在史火龙身边,发现人已经昏迷过去。他运指如风在史火龙胸前要穴连点,护住对方心脉,又扶起对方,双掌贴对方在背心之上,一股柔和内力输送过去,疏通对方体内经脉。 良久之后,史火龙终于醒来,轻咳了一身,弱声道:“小兄弟,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出书相助,恐怕我一家难逃那恶僧毒手。”史应龙摇头道:“行侠仗义乃是我辈应有之举,更何况我一见到史帮主就心生亲近,好像认识了多年的朋友一般,区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史火龙笑道:“原来小兄弟你也有这种感觉,看来我们俩倒真是有缘分,说不定这次见面,就是上天安排的。” 中年美妇见到两人互相之间这么合眼缘,不由笑道:“这里烟尘滚滚,实在不是聊天的地方,不如我们先回襄阳,既能让大哥你好好养伤,也能好好招待小兄弟一番。”史应龙提议道:“史帮主伤势严重,不宜远行,正好我在神农架之内有一个住处,不如史帮主在寒舍住下养伤,不知您意下如何?”史火龙爽快道:“恭敬不如从命,你我如此投缘,我就不客气了。” 史应龙笑道:“正该如此。那就由我背着史帮主走,还请史夫人跟上。”他背起史火龙,大步往百毒谷的方向走去,中年美妇背着女儿史红石跟上。 第89章 身世大白 路上几人互通了姓名,史应龙才知道中年美妇原名程映秀,几人一路说笑,很快便到了百毒谷。谷内只有两个房间能够住人,史应龙不敢将王难姑的房间让给别人住,便把史火龙背到自己的房间,将人放在床上。 王难姑前些日子才回过百毒谷,将几个房间都收拾了一遍,里面倒也干干净净的,只是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倒显得有些狭隘,他满脸歉意道:“史大哥,我这房间有些小了,倒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史火龙笑道:“哪里的话,身为江湖儿女,能够有片木遮身便已足够。若是按照你的标准,我时常在深山野林中露宿,岂不是要委屈死了?”史应龙连连点头,也笑了起来,两人接着说起话来。 程映秀见他们聊得如此投机,便浅笑道:“你们先在这里聊一聊,我带红石出去洗洗梳洗一下。”刚才在阵法内避敌,枯叶火墙烧出浓烟滚滚,除了史应龙以外,其他三人都弄得灰头土脸,史火龙是个大老爷们,又和史应龙谈性正浓,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是女子,天性喜洁,却有些受不了,抱着史红石转身出了房间。 史应龙听到她提醒,这才想起自己左手衣袖被圆真和尚撕破,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新的,准备换上。史火龙目光从他左手小臂上掠过,忍不住咦了一声,问道:“应龙兄弟,我见你左手手臂上有个‘卐’字印记,可否为我讲一讲这印记来历?” “这印记似乎是父母帮我印上去的,具体来历我也不清楚。只是我姐姐曾经告诉我,当年我出生不久后,家中便遭遇大难,是她抱着我逃了出来,这是我找回家人的唯一凭证。”史应龙想起死于杨逍之手的姐姐,脸色一片黯然。 “你姐姐在哪里?我有些事情要向她请教,可否带我去见她。”史火龙情急之下竟然忘了自己身受重伤,开口就史应龙帮他引见。史应龙摇头道:“我姐姐早已去世多年,史大哥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讲,说不定我也能为你解答一二。” “啊,竟然如此。”史火龙一脸遗憾,转眼又问道:“你今年应该二十三岁了,出生当天正好是惊蛰,而且是在辰时出生的对不对?” “咦,史大哥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史应龙一脸讶异地反问,他刚才在路上可没有把自己的年龄告诉史火龙,而且时辰八字这等私密之事,当世之上除了王难姑,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史火龙激动不已,急道:“你把我左手衣袖捋起,一看便知。” 史应龙上前将史火龙左手衣袖捋起,却发现对方手臂上也有一个“卐”字印记,他心中惊讶,把自己左手伸了过去,只见两只左臂上面的“卐”字印记无论是纹路走向,还是色泽完全一模一样,他忍不住问道:“史大哥,难道你和我是同一个家族之人?” “不错,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天鉴可怜,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我史家总算不用就此断绝。”史火龙这么一个朗朗硬汉,说到激动之处,竟然眼冒热泪,咽哽不已。史应龙第一眼看到史火龙时,心里便有着无法明言的亲切感,如今看到两个“卐”字一模一样,又见到史火龙真情流露,全无伪作,他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相信,问道:“史大哥,这个‘卐’字印记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能够作为史家子弟相认凭证?” 史火龙稳了稳情绪,解释道:“我们史家出自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万兽山庄,祖先曾得山中高僧传授精深内功,为了纪念那高僧,极为祖辈便在手臂纹了一个‘卐’字印记。后来这个‘卐’字便成了史家子弟身上的标志,每当史家有男丁男出生,便有族中宗老在其手臂上留下‘卐’字印记。这个印记深入肌肉之内又不会伤到外表皮肤,就像自然生长的一样,永不褪色。天下间只有我史家懂得这种秘法的,手臂纹有这个印记的,除了我史家嫡系子弟别无他人,再加上你的出生时辰和年纪,足以证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 史应龙最后问道:“万兽山庄声名赫赫,当年为何会遭遇大难,导致我流落在外?”史火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二十多年前,我加入丐帮之后,短短几年内屡立大功,得到帮中各大长老的承认,成功继任空悬多年的帮主之位的资格。赶赴君山总坛途中,我出手杀了一名采花贼,救下初出江湖的映秀妹子,询问之下,才知道映秀妹子是桃花岛传人,那次出山是为了参加丐帮帮主继位大典的,我便带着她一起前往君山。” “我继任帮主之位不过数日,便接到万兽山庄来信,原来是你出生了,父亲叫我回去喝你的满月酒,我交代完帮中事务之后便启程回家。那时候映秀妹子还没有离开君山,她对对万兽山庄驯养猛兽的手段颇为好奇,便和我一道动身。那天我快到家时天色已黑,远远的便见到山庄的方向火光冲天,我心生感应,拼命赶回去,却发现山庄遭到一伙黑衣蒙面人的袭击,来人众多且武功高强,为首者虽然将浑身包的只露双眼,但我还是认出他就是丐帮首席长老方东白。我寡不敌众,身受重伤,不得不败逃,在映秀妹子的帮助下终于保住一命。” “第二天我悄悄潜回去一看,整个山庄被付诸一炬,史家五十四名嫡系子弟被杀戮一空,还有两百多名旁系子弟和奴仆被杀,只有少数仆人侥幸活了下来。我仔细盘查后得知,有一名叫阿丽的仆女抱着你趁乱逃跑了。我马不停蹄赶回丐帮,想要找方东白问个究竟,却发现他早已逃匿。详加盘查之下,我才知道当初救映秀妹子时所杀的采花贼,竟然是方东白的独生爱子。我为了报仇,一方面派人到处查探方东白的下落,一方面开始苦练丐帮绝技降龙十八掌。只是我当时急于求成,练功过度之下却走火入魔,导致双臂经脉瘫痪。等到双臂能够活动之后,我便离开君山,到处寻找灵药医治双臂经脉。” “那时候我武功全废,又找不到方东白的下落,为了避免方东白提前得到消息,加害于你,根本不敢通过丐帮去查找你的下落,只能靠自己慢慢寻找,直到今天,机缘巧合之下才和你相逢。应龙,是大哥对不起你,请你原谅大哥。” 史应龙听到此处,再无怀疑,心中悲喜交集,喜的是终于认回家人,悲的是自己家族惨遭毒手,竟然只剩下兄弟两人还活着,他哽咽喊道:“大哥,您不要这么说。这些年来,你一个人单独承受家破族灭的痛苦,反倒是我活得比你轻松万倍,是我应该惭愧才对。” 兄弟两人终于相认,心情激荡之下涕泪交流,哽咽呜呜。程映秀听到动静后飞速赶了回来,见到两人的模样,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史火龙正色介绍道:“映秀,应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如今我们兄弟相认,史家后继有人,你也不用背负那么大的压力了。” 程映秀世道史火龙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谎,他既然这么说,史应龙肯定就是他的亲弟弟了。她一时激动,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又捂上嘴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史应龙擦掉脸上泪水,上前行礼,恭恭敬敬喊道:“大嫂,应龙给您见礼了。”程映秀还没有反应过来,史火龙已经叫了起来,急道:“等等,应龙,映秀不是你大嫂。” “大哥,我都跟了你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要赶我走吗?”程映秀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脸幽怨地望着史火龙。史应龙一直认为他们两人是夫妻,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吃惊不已,瞪大眼睛,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 第90章 继嗣重任 史火龙叹道:“这些年来你留在我身边,白白蹉跎了大好年华,过得比我还辛苦。以前你总是拿应龙当借口,如今应龙找到了,你也该四处走走了。趁着还年轻,赶紧找一个疼你的人好好过日子。” 程映秀一听这话,眼泪急速淌下,哭道:“我都三十出头了,这么老还会有谁会要我?师门又离开了中原,远赴海外,我现在也找不到他们,难道你非要我一个人流落江湖吗?”史火龙一见她哭,露出满脸的头痛表情,忙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就会用这一招对付我。我又不是一定要赶你走,你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只是你以后不许再扮作我妻子了。以免将来遭人误会,到时候你就是想嫁也没人敢要了。” “哦,那好吧。”程映秀委委屈屈点着头,伸手抹掉眼泪,又强笑道:“你们哥俩难得重逢,我去找些野味回来庆祝一下。”她不等史火龙答应,抱着史红石就跑了出去。史应龙见她离开了,一脸迷惑问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映秀姐不是我大嫂,那红石是怎么回事?” 史火龙叹道道:“当年映秀认为全是因为她,万兽山庄才会被方东白报复,最后导致整个山庄被夷为平地。她心生愧疚,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去,硬要留下来照顾我。那时候她年纪还小,我不忍心赶她走,又不知道她师门驻地,无法送她回去,只好带在身边。谁知道这一带就是二十多年,耽误了她的婚姻大事。至于红石,那是她在山谷里捡到的孤儿。” 史应龙奇道:“大哥,我看映秀姐长得貌若天仙,性格又好,对你好像也有一些意思,为何你不娶了她?”史火龙喝道:“住口,不许乱说。当年我救下她时,她才十一岁,这么多年下来,我亲眼看着她慢慢长大,早就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了。而且她精灵古怪,难缠之极,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就像她当年收养红石,明明自己还没有嫁人,却非要让红石叫她娘,平时还在外人面前装扮成我的妻子,她的性格实在太令人头疼了,如果不是找不到桃花岛,我早把她送走了。”史应龙讪讪道:“大哥对不起,是我想差了。不过你这么多年也没有娶妻,难免会让人有些奇怪。” 史火龙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转眼又消失不见,慢慢道:“我当年受伤之后,满天下寻找灵药治疗双臂伤势,长年累月在深山老林里生活,哪里有时间去找媳妇。再说我年纪也大量,找不找媳妇也没有关系了。倒是你正值大好年华,又创下了铁血镖局那么大一份家业,到现在还没有娶亲,那才真叫人奇怪。不行,我一养好伤就去帮你找媳妇,不管你乐不乐意,你得先为史家开支散叶才行。” 史应龙摸着头腆笑道:“大哥,这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其实我已经有了两位红颜知己,正准备找人替我去提亲。”史火龙喜道:“哦,都是哪家的姑娘?”史应龙吞吞吐吐道:“一位是汉阳纪府金鞭纪老爷子的姑娘纪晓芙,另一位是江湖上有名的毒仙子王难姑。” 史火龙听得直皱眉头,责怪道:“我记得纪晓芙都快三十了吧?当年还被杨逍纠缠过。而且毒仙子王难姑年纪比映秀妹子还大,还是已婚之人。你怎么就偏偏看上这两人了?江湖上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那么多,难道就没有合你眼的吗?”史应龙忙道:“大哥,晓芙姐姐清清白白的,根本没有被杨逍占过便宜。难姑早就和丈夫断绝关系了,而起她救过我好多次,我可不能忘恩负义。再说了,年纪大的才会疼人,姐姐和难姑也长得很年轻,根本看不出比我大,反正我一定要把她们取进史家的。” 史火龙沉吟道:“这样啊,那就由你吧。纪晓芙是汉阳纪府的姑娘,家教很好,又是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嫡传弟子,倒也配得上你的身份。等养好伤,我就去给你提亲,到时候你就娶她为妻子吧。正妻只要端庄贤淑,能管理好后院就行了,反正你身负重任,正需要多取几房老婆,到时候我在帮你说几个年轻姑娘,你一并纳为侍妾,也好为史家开支散叶。” 史应龙急道:“大哥,我有晓芙姐姐和难姑两人就够了,再多了房里肯定要出问题。”史火龙喝道:“我史家五房香火都等着人继嗣,全靠你一个人努力,纪晓芙和王难姑年纪都这么大了,能生得了多少孩子!再说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会怕自己房里的女人闹事?说出去也不怕丢了我史家的脸!这件事没得商量。”史应龙见他如此想法,知道一时也无法改变,不想再说下去,便道:“大哥,这件事以后再谈。当前之务是帮你把伤势治疗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史火龙苦笑道:“其他地方还好,只是两只手却有点麻烦。当年我手臂经脉受损后,经过多年调养,本来已经好了九成,今天强行与圆真恶僧动手,硬拼之下,两只手臂上的脉络再次破损,乱成一团,这么多年的时间全白费了。” 史应龙宽慰道:“这百毒谷是难姑的地方,她移植了不少罕见药材在这里,肯定能帮到你的,实在不行的话,等你伤势稳定一些,我就回眉山把难姑带来,她医术通神,肯定能帮你的双臂迅速恢复过来。” 史火龙摇头道:“这些年来,普通天材地宝我也吃过不少,不过对治疗经脉破损也没有太大效果,还是要靠我的内力慢慢温养。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经验,也习惯了,只要双手能够动弹,能够自己打理生活了,慢慢养也不碍事。”史应龙沉吟道:“需要对经脉破损能起作用的药物啊,我想想……对了,菩斯曲蛇胆有这个功效。大哥,等映秀姐回来了,我就去给你抓菩斯曲蛇去。” 不多时,程映秀带着史红石回来了,手里提了不少猎物。史应龙把大哥交给她照顾,闪身就往神农架深处驰去,到了那处环形山谷,抓了八条菩斯曲蛇回去,装在笼中。程映秀一见到这蛇,惊呼道:“这是菩斯曲蛇,应龙你从哪里抓到的?抓回来做什么?” 史应龙奇道:“映秀姐你也知道这是菩斯曲蛇?这种蛇的蛇胆能够增强体质,扩充人体经脉,对大哥的伤势应该很有帮助,我抓回来给他疗伤用的。”程映秀急道:“这蛇的蛇胆含有剧毒,一旦服用就会潜伏在人体内,一旦发作起来无药可救,你想害死大哥吗?”史应龙笑道:“我知道蛇胆有毒,不过当年苦竹师父把去除蛇胆毒素的办法教给我了,肯定不会害到大哥的。” 程映秀怀疑道:“你没有骗我?”史应龙把胳膊拍的砰砰作响,夸道:“映秀姐你看,我能长这么壮,全靠这菩斯曲蛇胆。当年我在百毒谷住的时候,都吃了上千枚菩斯曲蛇胆,从来没有出过问题。”程映秀将信将疑,站在旁边看他怎么操作。 史应龙将菩斯曲蛇胆取出,又用蛇冠上的冷血掺水浸泡,片刻之后,深紫色的蛇胆就变成了火红色,原本的腥臭气味也变成一股幽香,他提起蛇胆,笑道:“可以了,这蛇胆的毒已经被去除了。”他抬脚就要往房间里走去,程映秀忙道:“等等,这蛇胆不再做其他处理了?”史应龙道:“对呀,我一直是这样服用蛇胆的。” 程映秀皱着眉头,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又问道:“你就这样吃了那么多蛇胆,这些年身体就没有出过问题?”史应龙笑道:“除了力气变大一些,经脉变宽厚一些,还能有什么问题?”程映秀想了想,摇摇头道:“行了,你拿进去给大哥吃吧,反正他都那样了,也不怕出问题。” 史应龙笑道:“映秀姐,你就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要不是这蛇胆不适合女子服用,我倒是想请你尝尝,也好让你的些好处。”程映秀脸色一红,啐道:“呸,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让别人乱吃东西,是想害我么?别磨蹭了,赶紧把蛇胆拿进去给大哥吃吧。”史应龙怕蛇胆药效流失,也不再和她争辩,连忙走进房间,把蛇胆给史火龙服下。 第91章 映秀疑心 史火龙咬破蛇胆,登时满口苦汁,尤甚黄连三分,他眉头也不皱一下,猛然将满口苦汁连带蛇胆囊皮吞下,过了一会,但觉胸腹之间有暖意不断渗出,丝丝缕缕,不断滋润着体内经脉。他渐觉气血旺健,精神爽利,忽地挺腰坐了起来,运功调息,仔细感应之下,发现自己受到重伤的五脏六腑竟然恢复不小,手上破损严重的经脉受到暖意滋润后,双臂虽然还无法动弹,但气机已通,想来只要再加一把劲,便可恢复一二,忍不住高声叫好,喊道:“应龙,这蛇胆效果极好,你再取几枚进来,待我一鼓作气理顺双手经脉。” 史应龙闻言大喜,奔出房外,又如法炮制,提了三颗蛇胆进去。史火龙一口一个吃了,静坐调息,突然之间感到周身暖意大盛,汇集成数道暖流在体内筋骨脉络之间穿梭盘绕,周身内息绵绵流转,本来气息迟滞的各处关脉穴道竟然畅通无阻。他调动体内真气,裹挟着那数道气流,直往双手经脉而去,一步步将紊乱的脉络理顺,眼见就要全功,丹田内气却后续无力,再无法控制住那数道暖流,猛然大喝道:“应龙,速速助我一臂之力!”史应龙伸出双掌,贴在他背心之上,立即将自己内力输送过去。 史火龙得到助力,一鼓作气将双手脉络捋顺,又借势运转了一个大周天,周身经脉霍然贯通,浑身伤势已经好了两三成,这才缓缓收功,呼出一口大气。史应龙收回双掌,问道:“大哥,情况如何?”史火龙笑道:“大功告成,全身经脉已经贯通,剩下的伤势只需静养,便可慢慢恢复。”他双手平平伸开,轻轻活动起来。 史应龙喜道:“菩斯曲蛇胆果然有效,看来再过些日子,大哥你身上的伤势便可痊愈,到时候金银掌又将重现江湖。”史火龙哈哈笑道:“到时候你我兄弟齐心合力,再建万兽山庄,重振史家声威,让天下武林人都知道,我史家当年那个显赫世家。” 程映秀轻笑道:“恭喜大哥,正好我把野味也做好了,大家放开肚子好好吃个饱。今日大喜临门,可惜没有好酒助兴。”史应龙笑道:“只要心里真个高兴,凉水也能喝出酒味,又何必真个喝酒。”几个人相顾而笑,走出房间就餐。史火龙吃饱之后回到房间继续休息,史红石今日受到惊吓不小,精神萎靡,被程映秀哄去睡觉了。史应龙去到百毒谷入口处的大树下,演练武功,慢慢适应身上激增的功力。 史应龙刚开始演练掌法时掌风响起,劲气四溢,慢慢的风声渐小,溢出的劲气也被敛起,继而功力随心,挥洒间掌劲大小随意,掌风劲气倏大悠小,圆转自如,他收起架势,转头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说道:“映秀姐,出来吧。你要看我演练掌法,直接在旁边看就是,没有必要躲起来。” “我可不是看你的掌法,我是在看你这个人。”程映秀从石头后面闪了出来,绕着史应龙不断转圈,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史应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整了整身上衣衫,问道:“映秀姐,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程映秀摇摇头道:“看不出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服用菩斯曲蛇胆的?”史应龙答道:“从十三岁开始,一直吃了四年。” 程映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够撑下来。”她目光闪烁,忍不住又问道:“最近几年来,你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或者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史应龙摇头道:“没有,一切很正常。”程映秀犹不相信,追问道:“真没有?” 史应龙微恚道:“真没有!难道非要有什么问题才正常?好了,我回去了,映秀姐你自个慢慢逛吧,不过药圃里面有不少毒草,你可别跑到哪儿去。”他转身便走,打算回去休息。程映秀连忙喊道:“应龙,我没有衣服换洗了,能不能穿王难姑的衣服?”史应龙头也不回,答道:“可以,不过你不要吧她的衣服弄坏了。” 程映秀看着史应龙的背影,嘀咕道:“怎么可能没事呢?以前还能说是年纪没到,现在他都这么大了,不应该呀,太是奇怪了。” 又过了几日,史应龙见抓回来的菩斯曲蛇又用完了,提着笼子打算再去抓。史火龙突然说道:“应龙,我双臂上的脉络修补完毕,恢复如初,你不要再去抓菩斯曲蛇了。”史应龙劝道:“大哥,菩斯曲蛇胆能提高骨骼强度,又能拓宽脉络,多服用一些也无妨。” 史火龙摇头道:“武功练到我现在这样的境界,浑身骨骼脉络皆已定型,吃再多的菩斯曲蛇胆也没用。而且这菩斯曲蛇胆似乎还有其他功效,并不适合我。”史应龙讶异问道:“大哥,这菩斯曲蛇胆还有其他功效?我吃了那么多的蛇胆,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史火龙咳道:“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反正你不用再去抓菩斯曲蛇了。”史应龙见大哥如此坚持,也不再劝他,便放回笼子。 程映秀等他离开房间几步,突然靠过去,低声问道:“应龙,你想不想知道菩斯曲蛇胆其他功效?”史应龙讶道:“映秀姐你知道?”程映秀浅笑道:“我看过一位师门前辈的笔记,她曾经便抓了不少菩斯曲蛇去研究,虽然没有找出菩斯曲蛇胆的解毒之法,却知道了这蛇身上个部位的功效,并且记录下来。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这些天以来,程映秀为了观察史应龙,甚至动用了奇门遁甲之术,神出鬼没,行动极为隐秘。史应龙武功极高,自然能够感应到有人暗中窥视,好几次以为是敌人来袭,差点就要动手,后来知道是程映秀搞的鬼,虽然提高了警惕,但是防不胜防,还是经常中招。史应龙头疼不已,想让自家大哥制止她的行为,没想到史火龙连连摇头,苦笑道:“她一向如此,遇到感兴趣的事情了,肯定会纠缠住不放。过上一段时间,等她兴趣没了,自然不会再继续做这样的事情。” 史应龙已经确信她精灵古怪,难缠之极,根本不敢答应她什么条件,犹豫了片刻,摇头道:“我相信驱毒后的菩斯曲蛇胆并没有什么害处,暂时还不想知道这蛇胆还有什么功效。”他转身直接离开,程映秀气得直跺脚。 当天夜里,史应龙正在房间内打坐,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衣物破空之声,连忙起身追出,只见一掠白影在树丛间一闪而没,虽然速度极快,但他已经认出对方就是程映秀。 “这么晚还要引我出去,显然是不想放过我了。也罢,长痛不如短痛,我就跟上去,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也好过整日里被她盯住不放。”史应龙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跟了下去,一路疾驰到了百毒谷外的一处山岗。 只见程映秀正笑吟吟站在一株树下,她眉似新月,秀眸盈盈,笑靥灿如春华,身材高挑,丰盈窈窕,沐浴在皎洁月光下,犹如仙子破画而出,风韵翩翩。史应龙乍见之下竟然有些心猿意马,连忙收敛心神,没好气道:“映秀姐,你到底要做什么,痛痛快快快说出来,不要再整天盯住我了。” 程映秀嫣然笑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有没有被菩斯曲蛇影响到本性。本来我还想慢慢观察的,可是你傍晚时惹恼我了,我决定用激烈一点的方法直接找出答案。”史应龙苦笑道:“映秀姐,菩斯曲蛇胆真的没有问题,我身上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呢?”程映秀咯咯笑道:“想要我相信你的话,很简单,听我吹完这段‘碧海潮生曲’就行了。” 第92章 出了问题 史应龙叹道:“映秀姐,我算服了你了。好吧,你赶紧吹奏曲子吧,听完了我好回去休息。”程映秀从背后掣出一支玉箫,凑到唇下正要吹动,忽然又道:“不行,我武功不如你,要是你真的有什么问题,那我就惨了。”史应龙痛苦道:“映秀姐,我求你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程映秀笑道:“你封住自己的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史应龙伸手在自己腰间一拍,封住自己穴道,浑身立刻动弹不得,这才说道:“现在行了吧?”他心想大不了我在这里站上一夜,总好过以后天天被你骚扰。程映秀犹不放心,走上前去,手上玉箫疾点又封了他几处穴道,这才点头道:“现在可以了,你好好听完这一段《碧海潮生曲》,只要你身上真没有问题,我立刻放了你,以后绝不打扰。” 史应龙苦笑道:“那就开始吧。”程映秀双手轻持玉箫,凑到唇下吹动起来。只听萧声呜呜,低沉婉转,波音渺渺,犹如天外仙乐,史应龙只觉心神具醉,沉浸其中渐渐忘却周围一切事务。 程映秀又吹得半晌,箫声愈来愈细,几乎难以听闻,史应龙凝神细听,忽而箫声又再平地而起,清越激昂,乐韵愉悦,史应龙心神晃动,直欲手舞足蹈,婆娑起舞,只是身上穴道被制住,无法动弹,蓦然惊醒过来,却发现箫声渐奏渐快,犹如海潮逼近,波面汹涌,浪峰激撞,水花四溅,而潮水中鱼跃鲸浮,海面上风啸鸥飞,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潮,忽而冰山飘至,忽而热海如沸,极尽变幻之能事。 史应龙心摇神动,浑身真气直欲破体而出,连忙抱元守一,静心凝志,只是他穴道被制住,收效甚微,外邪勾连内魔,趁机兴风作浪,在他脑海里幻出重重影像,色、声、香、味、触、法六欲俱全,极致极真,不可分辨。 他猛然张口正要叫停,竟然无法出声,猛然睁开双眼,却发现身前有众多美女环绕,有王难姑、纪晓芙、殷素素、程映秀,还有众多峨嵋女弟子,甚至灭绝师太也赫然在目,众女皆不着寸缕,身姿妙曼,动作极尽诱惑之能,隐秘妙处纤毫毕现,一览无遗,让人见之血脉偾张。 史应龙知道不对,苦于无法动弹,便默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恪守本性,苦苦支持,在经文加持之下,心魔退却,外邪斩断。只是他体内另有隐患,血脉偾张,精血鼓涨之苦却没有消退。他身上穴道被制住,气脉不畅,浑身脉络渐积渐危,眼见就要爆裂开来,忽然间箫声停歇,万声簌静,他眼前一花,众多幻像倏然消失,却见程映秀正站在面前,巧笑嫣然,他愤然问道:“映秀姐,我也没有的罪过你吧?你这般对付我,是想要我爆体而亡吗?” 程映秀挽嘴笑道:“这曲子是我师门秘传,最能摄人心神,引人看清自己心底处的渴求。我既然敢吹奏,自然能控制住情况,绝不会让你出事。我看你神情微妙,身体变化如此激烈,到底看到了什么?”史应龙脸色迅速涨红,搪塞道:“一些幻像而已,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我听完曲子了,总可以放我回去了吧?”程映秀摇头道:“不急,再等一会,如果你身上没有出现问题的话,我就解开你穴道。” 史应龙只好闭嘴等待,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浑身精血滚烫,竟然无法冷却下来。虽说他刚才在幻象当中受到了刺激,心欲骤起,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欲念不但没有平息下来,反而更加激烈沸腾,人伦处更是勃然怒立,越发鼓涨,他骇然问道:“映秀姐,我身体突然发生了奇异变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吃多了菩斯曲蛇胆的后果。你放心,这种情况最多令你难受一些,不会要了你的命的。”程映秀目光在他下身一掠而过,两颊红霞骤然升起,清叱道:“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吹吹冷风,明天就会恢复过来了。”忍不住伸手在史应龙额上狠狠敲了几下,便转身离开。 史应龙闻到她手臂上传来的香味,又见她体型丰腴凹凸有致,走动间腰肢轻摆,瓜臀晃动,极为诱人,再加上她穿着王难姑的衣服,直接让他想到和王难姑缠绵的场面,欲念燎心之下,一股火热直冲脑际,“嗡”一声耳鸣过后,灵台失守,脑子顿时模糊起来。他嘶吼一声,丹田真气骤然暴起,轰然冲开身上被封住的穴道,猛地朝程映秀扑了过去,双臂环抱,已经将她紧紧抱住。 程映秀骤觉胸前一紧,身子已经抱住,来不及考虑为何为何史应龙会这么快冲开穴道,她双臂用力一挣,纹丝不动,右脚立即后扬,踢向对方腰间。史应龙脑中虽然迷糊,打斗本能尚在,右手轻轻一捞,便把袭来香腿夹住,他双腿一错挤入对方胯间,紧紧贴住。程映秀手脚皆被制住,只靠左腿支撑身体,又觉臀股间被一火热物件紧紧抵住,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心中羞急万分,急喊道:“应龙,你在干什,快把我放开。” 史应龙感到对方身上柔软舒服,哪里还肯放手,迷迷糊糊说道:“难姑,这是新花样吗?”他口中疑问着,腰间已经动作起来。程映秀听到他这话,心中一凉,暗骂可恶,这混蛋竟然已经破身,怪不得反应这么大,这次遭了。她感到史应龙身上一片火热,自己股间娇嫩之处不断遭到轻碰,不禁哀求道:“应龙,我不是王难姑,你快放开我。”史应龙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只知道机械的动作着,也没有动作。 程映秀连连哀求,过了一阵见史应龙没有其他动作,心中稍稍安定,回头一看,对方脸色涨红,眼神涣散,显然意识已经模糊,她不禁暗自叫苦,心想这次问题大了,再这么下去,只怕史家真的要断后了。她作茧自缚,自觉欠了史家良多,对史应龙实在恨不起来。她还是处子之身,股间娇嫩之处持续遭到刺激,身体渐渐有了反应,玉壶悄悄沁出不少花蜜,身子也慢慢软化下来,“可恶,这个混蛋,竟然这般使坏。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程映秀心念急速转动着,忽然发觉史应龙箍住自己双臂的力量变弱了许多,极力一挣,双手立刻脱出控制,向后疾点,终于封住了史应龙穴道。她把右腿从史应龙腰间收回,双腿并立,蓦然发觉股间一片滑腻,心中羞急,转身就走,才踏出一步,听到史应龙粗浊的呼吸声,忍不住又转了回来。 “难道我真要把身子给这个混蛋?”程映秀实在不想便宜了史应龙,苦苦思索之下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她从背后贴住史应龙,右手一探已经深入他胯间,握住那人伦妙物。史应龙感到体下传来阵阵冰凉,灵台略微恢复一点清明,感到两人姿势微妙,心中既是冲动又是羞愧,又隐隐约约想起自己方才的行为,支支吾吾道:“映秀姐,我……我……”程映秀叱道:“闭嘴,好好感受,尽快发泄出来。” 史应龙只觉那只冰凉小手迅速动作起来,初时生涩,渐渐熟练起来,阵阵奇妙感觉传上心间,又感到背后那对不断摇动着的硕大,竟然又一种异样的刺激,很快便发泄出来。程映秀收手不及,被胡了满手,她脸色潮红,急速抽出手来,也不敢再多停留,展开身法急速离开。 第93章 亦真亦假 史应龙欲念得到发泄,在极致愉悦之中慢慢恢复过来,想起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有对程映秀做出的举动,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惶恐,花了点时间冲开穴道,又到溪边清洗了身子衣裤,运功烘干。他回到百毒谷内,也不敢回到房间休息,就在外面呆坐,一夜忐忑不安。 次日清晨,王难姑的房间木门打开,一个穿着王难姑衣衫的女子走了出来,史应龙以为是程映秀,正要上前承认错误,定神一看,却见这女子相貌丑陋,鼻孔朝天,阔口大牙,颇有凶恶之态。他大吃一惊,大喝道:“你是何人?竟然甘潜入百毒谷来。映秀姐!红石!你们在哪里?有没有事?” 丑陋女子脸露怒容,咬牙切齿,低声骂道:“混蛋,我只是换了个装扮,你竟然连我的身形也认不出来!”她虽然是在骂人,声音却自带一股江南女子娇媚柔糯的味道,正是程映秀的口音。史应龙正疑惑着,却见史红石跑了出来,指着丑陋女子,一脸奇怪道:“应龙叔叔,娘亲不就在这里吗?你怎么还要找人?” 史应龙提醒道:“红石,你看清楚一点?”史红石往丑陋女子脸上看了看,又道:“没错啊,娘亲有时候会做这个打扮,我也会这样妆扮呀。”丑陋女子哼道:“混蛋,我还要去做饭,你拦在在这里想干什么?你不吃饭别人还要吃呢。” “咳,应龙,映秀精擅易容之术,你不要大惊小怪。”史火龙也出来了,开口为程映秀证明。史应龙这才相信,他见到众人都在场,再也没有勇气上前认错,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史火龙见到程映秀的装扮,跟在史应龙身后,低声问道:“应龙,映秀怎么会骂你‘混蛋’你是不是惹恼她了?” 史应龙哪里敢说实话,支支吾吾道:“昨晚我跟映秀姐做了一些武学交流,把她气跑了。”史火龙摇头道:“映秀师门遭遇变故,除了阴阳五行,奇门遁甲之类的杂学,高深武学早已失传,肯定说不过你。她性子古怪,人又好强,你以后要让着她一些。”史应龙点头应是。 不多时,程映秀做好饭,众人饱食后各自行事。史火龙回房打坐调息,史红石回房练习术数课业,程映秀在溪边刷洗碗筷,史应龙便去认错,他诚恳道:“映秀姐,夜晚我做出了冒犯之举,还请您责罚。” 程映秀哼道:“那是我自作自受,与你无关。不过我告诉你,你服用菩斯曲蛇胆过多,本性已经受到影响,若不及时解决,将来就会变成一个采花狂魔,见到女子便会发狂,到时候大哥可能要大义灭亲,想必会痛苦万分!史家更会因你而蒙羞,你就是史家的罪人!” 史应龙一想到昨晚自己失控的场景,心中不寒而栗,若果真变成那样被欲念控制的狂魔,他宁愿及早自戕,当即向程映秀恳求道:“映秀姐,你既然对这菩斯曲蛇了解如此之深,肯定有办法解决,还请你指点一些。”程映秀虎着脸道:“我和你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帮你?昨晚你还敢对我那般使坏,哼,我巴不得你早点出事。最好是你控制不住自己,惹上峨嵋灭绝师太,被她一剑剖成两半。” “映秀姐,你上次不是想让我答应一个条件吗?我答应了。只要不违背我本心,我一定帮你做到。”史应龙心念一转,立即重提程映秀昨天的要求。他心想反正映秀姐也不是外人,帮她做几件事也是应当。程映秀冷笑道:“那只是告诉你菩斯曲蛇胆其他功效的代价,想要知道如何解决菩斯曲蛇的影响,答应我三个条件再说。” “行,三个就三个,还请映秀姐告诉我解决菩斯曲蛇影响的办法。”史应龙心里早有了打算,张口便答应了。程映秀对他如此痛快倒有些讶异,撇了他几眼,点头道:“看你这痛快劲,还真有大哥的行事风范。你把自己服用菩斯曲蛇胆后,这些年的经历和身体反应详详细细说给我听,我先分析一下,再告诉你办法。” 史应龙便把自己的情况详细说出,当讲到灭绝师太让他念持《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用以保持心境时,程映秀心想东邪祖师的笔记手稿果然落在峨嵋派手中,若不是如此,灭绝师太也不会知道龙象般若功的弊端,想必桃花岛的武学秘籍副卷也落在峨嵋派手里。 程映秀等史应龙说完,细细想了半晌,慢慢说道:“我师门前辈在笔记中记载,这菩斯曲蛇乃是龙脉异种,蛇冠上的冷血是其全身精华所在,具有强烈的催情功。菩斯曲蛇胆泡蛇冠冷血当中驱除毒素,蛇胆皮囊上沾了冷血,自然便具备了催情功效。你长期服用,潜移默化之下,自身精血深受影响,年幼时还无妨,长大后一旦受到刺激,就会激发出来。” 史应龙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些明白。龙象般若功是密宗至高无上的护教神功,既然留下服用菩斯曲蛇胆能够帮助功法速成的办法,自然也知道这菩斯曲蛇冠上冷血的催情效果。只是密宗之人不戒女色,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弊端,而苦竹既不是密宗之人,又没有研究过菩斯曲蛇,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程映秀又道:“你若是保持了纯阳之身,懵懵懂懂,自然能够避免心念被身体精血所影响。可是你既然已经破身,见到女子身姿之时,自然会满脑子绮念,严重的时候就会发生昨晚那种情况。”她说到这里,脸上微热,目光狠狠刮了史应龙几眼,心想我才不会告诉你,你只是比平常人欲念强了些,只有在碧海潮生曲的引诱下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如果不把你狠狠戏耍一番,让你为我的事情奔跑出力,如何能出得了我心头这口恶气。 史应龙听到这里,忍不住辩解道:“可我平时见到女子时,并不会满脑子绮念啊。”程映秀冷笑道:“你敢说见到王难姑时不会有绮念?你敢说昨晚见到我的时候心里没有绮念?或者见到其他成熟女人时心里没有绮念?你敢保证以后不会发生昨晚最后那一幕?”史应龙想到自己甚至对灭绝师太有过绮念,立刻哑口无言,尴尬问道:“那我该如何解决菩斯曲蛇的影响?” 程映秀轻咳一声,慢慢说道:“赶紧成家,多娶几房老婆,平时感到自己冲动难忍了,就和自家夫人行周公之礼。”她前几天听到史家兄弟争论过史家香火之事,心想大哥,我这也算帮了你一把,将来我要是被揭穿了,你可要帮我撑腰。 史应龙凝气静听,却再也没有听到下文,忍不住问道:“就这些?没有了?”程映秀反问道:“那你还想听到什么?”史应龙讶异道:“不应该是有什么药方可以帮我调理身体,或者有什么内功口诀让我控制住心神的吗?例如《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之类的经文。” 程映秀冷哼道:“你已经长大,精血凝固,药物如何能调理得过来?你浑身精血都受到菩斯曲蛇的影响,所谓蛇性本淫,这也差不多成为你的天性。除非你将浑身精血全部换掉,否则你如何能摆脱得了影响。《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最多只能帮助你驱除外邪,如何能根绝你精血之内的本性?所谓堵不如疏,如果你长期压制本性,时间久了,只有可能出现两个后果,一是你欲念惯脑,就此入魔,二是史家就此绝后。还好你及早遇上我,要不然,哼哼,大哥他大半辈子的努力就白费了。” 史应龙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她是在骗人,便道:“大哥见多识广,我先去问问他再说。”他转身就走,程映秀连忙拉住他,气道:“应龙,你这混蛋!你这是想为自己赖账找借口吗?”史应龙板着脸道:“我觉得事实应该不像你说的那样,大哥对你的为人比较了解,我总得问问他,要不然岂不是当了冤大头。” 程映秀心想大哥根本不知道菩斯曲蛇的事情,再说他巴不得你多取几个老婆,肯定不会揭穿我的,便放开他,威胁道:“那你去问吧。不过我警告你,不许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大哥!要不然我就用碧海潮生曲来对付你!” 史应龙咳了一声,尴尬道:“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他再也不想提起昨晚之事,逃也似的离开了。 第94章 各自渊源 史应龙回到房间内,对自家大哥说了自己身体的情况和程映秀的判断,至于昨晚最后那一幕则被略过了,他问道:“大哥,我总觉得映秀姐说的有些不靠谱,如果我真的受到菩斯曲蛇影响那么大,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能解决得了!大哥,会不会是因为我惹恼映秀姐了,所以她故意在吓唬我?” 史火龙沉吟半晌,正色说道:“映秀在我身边呆这么多年,我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她真生你的气了,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你。桃花岛祖师黄药师号称东邪,是五绝之一,他博学多才,全知全能,留下的道统非同小可。映秀是桃花岛门人,也继承了桃花岛诸般杂学,她既然这般说,想必不会无的放矢。无论如何,有我这一层关系在,她总不会害你。另外,这几天我服用菩斯曲蛇胆,已经知道蛇胆具有催情作用,你曾经长期服用,肯定会有影响,你还是听她的话吧。” 史应龙见大哥一脸庄重,心里不由得行了九分,他怕自家大哥接着谈起史家香火继嗣的话题,连忙问道:“大哥,我看你现在身体好了不少,已经能够走远路了,要不要我护送你回君山?圆真和尚既然是陈友谅带来见你的,想必他也逃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他此刻正在丐帮内兴风作浪。” 史火龙摇头道:“不必了,丐帮之内弊病颇多,当年我继任帮主之后,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才定下了大概结构,家中就遭遇巨变,我双臂又瘫痪了,不得不匆匆离开。如果陈友谅在丐帮内兴风作浪,想必帮内早已是人心动摇,泾渭分明。若真是如此,正好能省下一番功夫。只要我伤愈回到君山,凭借历年来的威信,立刻便可以把那些居心否测之辈赶出丐帮,然后再推行我的改革,到时候丐帮风气焕然一新,便可以继续与元人鞑子对抗,为恢复我汉统做出奉献。” 史应龙听到自己大哥的志向,便把自己在西南的布局和盘托出,又说了此次离开成都的目的。史火龙听后大声叫好,兴奋道:“应龙,你果然秉承了我史家的传统,不愧是我史家热血男儿。那《山河社稷志》如此重要,岂能长期放在石佛寺内?你赶紧去取回来,以免出了意外。”史应龙摇头道:“石佛寺里除一些信徒前往上香,平时绝少有人前往走动,《山河社稷志》绝对不会丢失。倒是大哥你伤势未愈,要是那圆真掉头回来,到时候我只怕后悔莫及。” 史火龙见他如此担心自己的安慰,感动不已,不再强求他离开。两人聊起铁血镖局事务和反元之事,史火龙当下对史应龙又是一番指点。史火龙离开丐帮总坛多年,平时绝少插手帮中事务,却仍然保持在帮内的绝对威信,御下之术非同小可,顿时让史应龙有豁然开朗之感。两人一直说到日正当午,被程映秀喊去用餐,这才停住话题。 午餐过后,程映秀趁着刷洗碗筷的机会,把史应龙叫拉到溪边,问道:“怎么样,大哥可有说我是骗你的?”史应龙本来就没有打算赖账,再说凭她和史火龙的关系,即使没有菩斯曲蛇一事,只要不是什么离谱的条件,他也会尽力完成,当下便道:“映秀姐,你有什么条件直接说吧,只要我能够办到,一定帮你完成。” 程映秀正色道:“当年我师门被元朝鞑子大军围剿,门中高手大多战死,门派驻地被付诸一炬,不少武功秘籍也丧失在火海当中,因此桃花岛的高深武功失传了很多。峨嵋派的开派祖师郭襄,是我桃花岛祖师最宠爱的外孙,手中肯定有桃花岛武功秘籍的副卷,我需要你把这些副卷取出来,至少也要誊抄一份给我。” 史应龙讶异道:“映秀姐,桃花岛和峨嵋派渊源如此之深,为何你不直接去峨嵋派讨要武功秘籍副卷?”程映秀解释道:“桃花岛传人共有三脉,分为郭家、陆家、和程家。我师门属于程家,与郭家那一脉关系并不和睦。再说灭绝师太比未必知道这些往事,我直接上去峨眉山讨要副卷,岂能拿得到。如今你与峨嵋派联手反元,又有纪晓芙那一层关系在,想必能够帮我拿到武功秘籍副卷。”史应龙点头道:“原来如此,映秀姐放心。灭绝师太为人极为大方,只要我和她说明情况,她一定会将桃花岛武功秘籍副卷交还的。你另外两个条件是什么?一起说出来吧。” 程映秀轻笑道:“暂时还没有想到,等想我到了再跟你说。”她弯下腰,专心洗刷起碗筷来。史应龙见她背影丰盈窈窕,尤其是臀部那两辧圆润,将衫裤绷得紧紧,弧线惊人,略现山壑,看得他心头一热,不敢再多停留,连忙转身回去。 又过了几天,史火龙伤势已经好了三四成,无须一味静坐,便出外活动手脚,舒展筋骨,他在屋子外面拉开架势,缓缓使出一套掌法来,虽然没有灌注内力,却也显得雄浑厚重,显然是一门绝学。史应龙正好练完掌法回来,见到他施展出的招式,不禁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大哥,这便是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么?”史火龙收起架势,点头道:“不错,便是这一门武功。” 史应龙又问道:“大哥,传闻降龙十八掌乃是天下外门武学中的巅峰绝诣,至刚至阳,刚猛凌厉,无坚不摧、无固不破。为何你施展出的架势却显得沉稳有余,凌厉不足?还有从第十三招起,你的架势虽然未见变形,但是招意荡然无存,莫非你还没有将这套掌法练全?” 史火龙笑道:“应龙,外界传闻岂可足信。这降龙十八掌乃是刚柔并济的绝世武功,练到高深处,欲至刚则至刚,欲至柔则至柔,随心所欲,无往不利。当年家中遭逢大变之后,我开始练习这套掌法,苦练多时只练会十二掌,始终无法全功,直到我走火入魔,双臂瘫痪,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悟透其中奥妙,实在是惭愧。” 史应龙讶道:“难道这掌法如此难练,不应该呀?”史火龙苦笑道:“这掌法精深玄奥,确实非常难练。不但是我练不成,之前几代丐帮帮主,也没有一个能够将这十八掌完全练成。我双臂瘫痪之后也有过疑惑,若说是历代帮主天分不足,却又说不过去,在我之前几位帮主可都是天赋异秉,才华横溢之辈。若说这掌法有问题,却又不可能。当年第十八代帮主洪帮主凭此掌法夺得天下五绝之位,他老人家的弟子郭靖大侠也凭此掌法纵横天下,所向披靡。这套掌法的精义还是郭靖大侠传回丐帮的。” “大哥,我有三招掌法,架势和你刚才施展的掌法其中三招一模一样,你且看着。”史应龙拉开架势,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一圆圈,“呼”的一声拍出,龙门叠浪的技巧随心使出,掌劲一道接着一道,层层推进,掌风直将五六丈外的草丛吹得东歪西倒,他掌势未尽之时又一跃而起,身在空中呼一掌击出,劲风四溢威力惊人。身子才刚落地,又反手一掌劈出,骤然发劲之下发出“轰”一声巨响。 “降龙有悔!飞龙在天!神龙摆尾!”史应龙每使出一招,史火龙就惊呼一声,只因这三招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三招,也在他始终无法练成的六招之列,只是史应龙将这三招使得刚猛迅捷,亢奋凌厉,出手丝毫不留余力,却又与他所知道的“有发必须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光是一味刚猛的话,那么必然不能持久”掌法精义截然相反,他急问道:“应龙,你是从哪里学到这降龙十八掌的?” 史应龙答道:“大哥,我刚才使出的三招分别叫‘惊浪拍岸’‘鹏击万里’‘怒涛倒卷’,是从阿丽姐姐捡回的一本《九巴掌掌法》秘籍上学的,这是一套至刚至阳的掌法,和你所说的刚柔并济的降龙十八掌似乎有些不同。” 第95章 返本溯源 史火龙连连摇头,疾声道:“不对,你这几招掌法的发劲方法虽然与我所知道的有所不同,可这架势动作,明明就是降龙十八掌。你且将整套九巴掌掌法施展一遍,让我好好看看。”史应龙摆开架势,将九巴掌掌法施展了一遍,他全力施为之下,风声霍霍,劲气四溢,端的是声势煊赫,排山倒海,雷霆万钧。 这套九巴掌掌法仅有三招与降龙十八掌极为相似,其余六招却超脱于降龙掌之外,当中只有一招是攻守兼备,其余八招全是攻势,至刚至阳,全然以力道雄猛取胜,简直就是无坚不摧、无强不破,威力绝对在史火龙所学会的降龙十八掌之上。史火龙看得挢舌不已,已经知道这套掌法不是降龙掌,又说道:“应龙,你将第一次施展的那三招再打一遍,我在揣摩一下。” 史应龙再次把“惊浪拍岸”“鹏击万里”“怒涛倒卷”三招掌法施展开来,他怕史火龙看不清楚,翻来覆去一连使了十多遍,这才收手立足。史火龙看了良久,已经完全确认这三招就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降龙有悔”“飞龙在天”“神龙摆尾”,因此他心中更是迷惑不已,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按照郭大侠所说,施展降龙十八掌时应蓄留后劲,辅以柔劲,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刚柔并济,完全发挥出掌法的威力。为何应龙全走至刚至阳路子,不仅将这三招掌法完全练成,还能将掌法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 “大哥,这三招掌法本就至刚至阳,全以力道取胜,何必要在施展时蓄留后劲,辅以柔劲?九巴掌秘籍里面说两仪变化,阴极生阳,阳极生阴,刚阳的掌法练到巅峰之后,自然能够刚极生柔,达到刚柔并济的境界。大哥,你再看我将这一招使一遍。”史应龙使出一招“擒龙控鹤”,左手形如龙爪向前虚引,“呼”一声从柴草堆里吸出一根两尺来长的干柴,右掌一招“惊浪拍岸”击出,掌劲凌空劈在干柴之上,立刻将之震成两截。 他催动龙门叠浪心法,一道道掌劲凌空劈在干柴之上,只听空中啪啪之声不绝,那根干柴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眨眼间变成三十二段大小一致的短木条,散落在地上。史火龙看得心神一震,心想这一手虽然还没有达到刚柔并济,随心所欲的地步,却也相离不远了,难道郭大侠传回丐帮的掌法精义有谬误之处? 却说丐帮曾在第十一代帮主手中发扬光大,成为江湖第一大帮,降龙十八掌也在他手中大展神威,被称为天下第一掌法。后来这代帮主因故被逐出丐帮,丐帮也随之落没,人才凋零之下鲜有人能将这套降龙掌练全,慢慢的传承就变得残缺起来。 当年洪七公修炼降龙十八掌时,一半是学自师父,一半却是自悟,武功大成后根据“降龙有悔”“神龙摆尾”“飞龙在天”这三招的名称和架势,自创运劲心法,这才补全了降龙掌十八之数。后来他死于华山之巅,便由他的徒弟郭靖将降龙十八掌传回丐帮。 郭靖当年历经奇遇后,从九阴真经里悟得武学至理,将降龙十八掌使得刚柔并济,欲至刚则至刚,欲至柔则至柔,随心所欲,无往不利。他自认资质鲁顿,自己能做到,别人自然也能做到,传回丐帮的掌法精义便掺和了太多个人看法,一味的强调刚柔并济。 后来几代丐帮帮主修炼的内功都是阳刚一路,依照郭靖的心得苦练不辍,自然无法练全十八掌,可是这些人既然能够继任帮主之位,个个心比天高,岂甘自认不如他人,强练之下大多没有落得好下场,也因此造成丐帮长期没有绝世高手坐镇,逐渐没落。当年丐帮在郭靖夫妇手里发扬光大,执掌武林牛耳,后来却因为郭靖一部掌法精义逐渐没落,真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史应龙见大哥若有所悟,又将“惊浪拍岸”这一掌的运劲方法详细说出,一番话下来,直把史火龙听得眼冒精光,惊喜不已。 当年史火龙练习这一招降龙有悔时,按照掌法精义所说,每使出十分力气,却又强行收回三分,劲力冲撞之下对手臂上的经脉负担极重,强练多时终究走火入魔,导致双臂瘫痪。 这些年来,他虽不敢强练最后那六招,却也在心中多方推演,原本他对这套掌法的运劲方法也有过怀疑,只是郭靖珠玉在前,光芒太盛,却令人不得不信服,只认为自己还没有领悟到其中精妙深奥之处。如今他得到史应龙提醒,心中那点知障霍然贯通,便按照“惊浪拍岸”“鹏击万里”“怒涛倒卷”这三掌的运劲方法对降龙十八掌进行改动。他武功原本极高,几乎已达知一识百之境,又在降龙十八掌上浸淫多年,花费心血良多,短短数日之内便竟全功,再加上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便到空阔之处演练新的降龙十八掌。 史火龙初次试手,招式之间的衔接却还有些不连贯,但他心中自有定数,心想这一番改动之下,掌法走了刚猛路子,虽然与郭大侠传回的掌法精义大相径庭,但只要继续完善下去,练到巅峰之处,刚极柔生,威力未必会比原来版本减弱多少。而且改动之后掌法不像以前那般深奥艰涩,再也不怕丐帮后辈弟子无法练全,却又多了一处优点。他将掌法反复演练,招式衔接越来越纯熟,虽不能全力而为,却也掌风四起,声势浩大。 史应龙看到大哥短短数日之内便将掌法改动完毕,对他的武学修为也是钦佩不已,不禁大声叫好,赞道:“大哥,你这十八招掌法的威力,却比你原先那十二掌要大多了。”史火龙收手笑道:“这还多亏你将九巴掌掌法的运劲技巧讲给我听,否则我也无法这么快就完成改动。”史应龙问道:“大哥,这么说来,丐帮原来持有的降龙十八掌掌法精义是错误的了?” 史火龙摇头道:“那倒未必,郭大侠武功盖世,侠名远播至今还有人知道,他传回丐帮的掌法精义绝不会有错。这些天我反复参详,已经有些明白,郭大侠在掌法精要中掺和了太多个人因素,后人际遇和他不同,自然无法模仿,想要向他那样施展这套掌法,那是再也不可能了。” 史应龙说道:“不管如何,大哥你总算解决了这个难题,倒真是可喜可贺。对了,你见多识广,可知道我这套九巴掌掌法的来历?”史火龙沉吟道:“你这套掌法当中有三招是丐帮不传之秘,想必传下这套掌法的前辈也曾练过降龙十八掌,也就说他曾经当过丐帮帮主。历代丐帮帮主当中,流落在外的也只有因故被逐出的第十一代帮主,想必他离开丐帮之后不好再施展丐帮武功,便以此为基础,糅合毕身所学创出这套掌法。”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却也将九巴掌掌法的来历说的九八不离十,令史应龙信服不已。又过了多日,史火龙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便催促史应龙去取《山河社稷志》。 史应龙知道自己大哥功力深厚,仅逊自己一筹,又有新修版的降龙十八掌在手,绝不惧圆真和尚再来袭杀,便放心离开。他打算取回《山河社稷志》后,再和自家大哥一起赶往君山丐帮总坛,到时候兄弟联手整顿完丐帮,一旦铁血镖局起事反元,那又是一大助力。 第96章 紫霄宫变 武当山距离百毒谷不过百多里地,史应龙清早出发,中午之时便已赶到。自从上次离开,近十年来再也没有回到这里,沿着蜿蜒山路一路上行,他心中感慨良多,不多时便赶到伏魔峰石佛寺。这只是一座不大的子孙庙,从来也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前来寻幽探奇,除了山下一些信众不时上来烧香许愿,就靠当家和尚带着几个徒弟开垦山田,维持日常所需,自然也没有什么钱财来修葺寺庙,十年过去,这座寺庙又破落不少。 史应龙穿过油漆斑驳脱落的大门,慢步走入大堂,跟当家和尚打过招呼之后,直接去到后院苦竹的舍利塔,恭恭敬敬的磕了九记响头。当年若不是苦竹对他青眼相加,一路提携,可能他已经饿死在荒山野岭当中了,而且苦竹不但传授他武功,更是用自身行动来感化他,让他不至于被仇恨而蒙蔽,这才能在今天取得诺大成就。 史应龙在苦竹舍利塔下逗留良久,低声叙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这才回到大堂与当家和尚聊天,他发愿道:“乐心师父,这次我来的匆忙,并没有携带太多身外之物回来,待我将来事业有成,必将大动土木,重新扩建石佛寺,也算为苦竹师父尽一份孝心。” 乐心和尚笑道:“山上人又不多,又不是住不下,这庙建得太大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多帮助一些贫苦百姓,让他们也能过上好日子。”史应龙赞叹道:“还是您的境界高。小子这些年在外面见多了拼命扩建大寺庙、建造大佛像的景象,倒是入俗了。” 史应龙和乐心和尚说了一些趣事,便回到自己当年居住的房间,他将木床移开,从墙根处的暗格取出了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的正是《山河社稷志》。当年他接受这九卷书后,急于外出寻找菩斯曲蛇,匆匆将之封存起来,如今心境不同了,便一卷卷慢慢翻阅。 不知不觉间已是天色昏暗,庙中的的小沙弥前来叫他用膳,他匆匆吃过晚膳,又回到房间翻阅书卷,看到第九卷时,却从中翻出几张薄纸来。纸上所记载的是一份菩提明镜功,还有一份简短的“舍身决”。 苦竹在纸上留言说,他所修炼的菩提明镜功,不仅是极为高深的内功心法,更重要的是修炼此功能够使灵台清明,不为内魔外邪所侵,实在是修持佛法的绝大助力,他实在不忍心让这功法失传,最后还是写出来夹在书中,希望史应龙将来能够传给慧根具足的佛门中人。 史应龙知道这门菩提明镜功威力巨大,入门迅速,不过想要修炼成功却要要放下执着,斩断一切烦恼妄想,并不是他所能学的,便折好收起,专心研究那份“舍身决”。 这份“舍身决”使用之后能在短时间使人功力可在短时间恢复全盛,甚至更胜从前,不过后果也很严重,不仅会对敌内经脉造成极大损害,导致短时间内无法动用内力,期间还会有种种幻像缠身,如果使用者心境修为不足,极有可能被幻像迷惑而不可自拔,狂舞而死。史应龙知道以自己心境修为无法施展“舍身决”,不过世事难料,说不定自己见来也会陷入生死绝境当中,到时候多一份底牌便多一份希望,便把这份“舍身决”牢记在心。 眼见夜色不早,他收拾好书卷,便熄灯休息,不多时,山间突然传来钟磬之声,他凝神细听,却发现钟磬鸣声是从展旗峰紫霄宫的方向传来的,心想武当派这么晚了还敲响钟磬,难道今晚有什么达官贵人在紫霄宫内做法事?他起身外出观望,发现紫霄宫内灯火通明,人影缭乱,展旗峰下还有大批人马不断向上涌去,那些人手中各持刀兵,寒光闪烁,明显是不怀好意。 史应龙惊奇不已,心想难得有人敢上武当派惹事,却不能错过好戏,去看看这些人如何在张真人手下吃瘪也好。他回房藏好《山河社稷志》,便从展旗峰后山潜入进去,悄无声息的来到紫霄宫三清殿殿顶之上,揭开一片琉璃瓦向下窥望。 入眼处便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穿着一袭污秽的灰布道袍,须眉如银的老道,他似乎感应到有人在暗中窥视,目光如电便往殿顶上疾射过去,正好与史应龙目光碰个正着。史应龙大吃一惊,心想张真人果然名不虚传,自己已经极力收敛气息,竟然还被他感应到了,不愧是天下第一人。 史应龙知道自己被张三丰发现了,但是心中并不在意。他此行未怀恶意,大不了当面承认错误,他知道张三丰心性阔达,到时候不过是一笑而已。他继续往下窥视,却发现张三丰身边除了做道士打扮的张翠山外,仅有几个火工道人和道童侍立在侧,却不见宋远桥、俞莲舟他们的身影,心想怪不得敢来武当派挑衅,原来宋远桥他们又出去办事了。 他继续往下张望,只见大殿当中有两人正在打斗,其中一人正是俞岱岩,他的对手却是一个满脸刀疤的红发头陀,这人正是当年救走云南王勃罗不花那一个。大殿周围黑压压的都是人头,高矮僧俗,数百人布成一个大圈围着武当派众人,这些人当中大半数穿着明教教众的服色,另外有十数个穿着各色服饰的高手围着一个少年公子,那人一身白袍,袍上绣着个血红的火焰,轻摇折扇,正是女伴男装的王保保。 史应龙心中杀意顿现,目光继续在人群当中搜寻,果然又找到了阿大和阿三。阿大右手手掌用布条包裹起来,拇指处一片平坦,还在往外渗血,显然是被削断了拇指。阿三则四肢扭曲瘫倒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史应龙心想这两人伤势不轻,不知是俞岱岩还是张翠山下的手,等一下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他盘算着要如何对付王保保,悄无声息的在殿顶之上移动着,慢慢挪到王保保头顶之上,准备找准时机下手。 殿中两人相斗越来越急,俞岱岩将一套震天铁掌使得大开大阖,凌厉刚猛,带动掌风呼呼作响。苦头陀招式甚是繁复,常常使出去的时候是狮掌,攻到中途就变成了虎爪,等他收回来时又变成了鹤嘴,诡秘古怪变化极快,短短几招间又使出了数十种武功。 俞岱岩之前已经斗过一场,消耗不小,虽然武功内功后劲绵长,最擅相持,但是红发头陀的武功也仅仅稍逊他半筹,激斗之下之下已经将他内力消耗大半。他心想师父身受重伤,若是敌人知道这个消息,只怕会一哄而上,必须尽快将这头陀拿下,以作震慑。他窥准时机,右掌击出等待对方出手格挡时,倏然化掌为爪,闪电般的向对方腰际间抓去。这一招正是绝户虎爪手,刚才他就是以这一招拿住阿三,废了对方四肢筋骨脉络,报了当年之仇。 红发头陀刚才已经见识到这一招的厉害,心中早有戒备,口中嘶吼一声,右手化作鹰爪,急速迎上,打算以爪对爪,和对方硬拼。俞岱岩冷哼一声,右爪再次化掌,搭在红发头陀手腕之上,运起“挤”字诀,横劲发出,立刻将他身形挤得微微一倾。 这一招名为“揽雀尾”,乃是张三丰初创的太极拳的招式,就连宋远桥等人也来不及传授。这太极拳,专究“以虚御实”、“以静制动”,更能以四两拨千斤,与自有武林以来的学之道全然不同,实在是张三丰多年心血结晶,这还是面世以来第一次真正用于对敌。 那红发头陀不知究竟,一下便吃了个亏,他身形既然已经倾斜,手上招式全然变形,已经无法对俞岱岩造成威胁,眼见对手双掌右捺左收,眨眼间便递到自己胸前,不由得大喝一声,双臂急缩护在胸前,上身急速前倾,脑袋摇动间满头红发“啪”一声扬起,直直打向对手面目,却是打算与对方来个两败俱伤。 第97章 威名赫赫 俞岱岩是存心计算,红发头陀是临危拼命,两人贴身太近,已经不容再行变招,眼见双方就要身受重伤,旁观众人顿时神情紧张,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张翠山大吼一声“三哥”,却已经来不及下场救援,心中悲愤莫名,忽然感到身边风声骤起,眼前一花,却见场中已经多出一人。 这人正是张三丰,他大袖一拂,“啪”一声击在俞岱岩双手之上,将那招“手挥琵琶”的攻势推向侧面。他衣袖回卷,又把那头陀满头红发束住,轻轻一收,就把对方带得踉踉跄跄跌出几步之外。这几个动作话说起来长,实际上却在刹那间完成的,从他倏然下场,道出手救人,动作犹如天神行法,看似风轻云淡,瞬息之间把剧斗的两人分开,于刻不容缓间把两败必伤的局面挽回,实在非人力所能做到。 王保保等人见到张三丰出手,个个心中吃惊,纷纷露出骇然神色。史应龙在殿顶看得目眩神驰,暗自喝彩,心想如此局面就算是灭绝师太在场也无法挽回,张真人武功之高真是匪夷所思。而且他制住了红发头陀之后,转瞬就将人放开,明知对方是敌人,却又伤对方分毫,举止光明正大,坦荡磊落,真不愧是武林第一人。 张三丰伫立场中,神威凛凛,目光如电往王保保等人身上一扫,立刻引起一阵哗然,那十数名高手紧张不已,纷纷大喝出声,挺身挡在王保保面前,全神戒备,以防张三丰突然出手,对主人不利。 “就是此时!”史应龙在殿顶上等候良久,眼见王保保身边再无高手环绕,他双足用力一顿,脚下立刻发出“嘭”巨响,瓦片和碎木四下飞溅,他身形混在其中,犹如流星逐月,向着王保保激射而去。他知道王保保狡诈无比,又兼心狠手辣,若不能将她一招击毙,只怕又要生出事端,所以身在半空,一招“鹏击万里”已经击出,掌劲吞吐间卷起不少碎瓦沙砾,呼啸而至。 王保保等人听到头顶上发出的巨响,抬头一望,却见漫天碎瓦沙砾激射而来,多数人纷纷挥手抵挡,只有少数几个反应极快,不顾自身安危,返身挡住史应龙掌风,为自家主人争取时间。王保保极为警惕,一听到殿顶的动静,也不抬头,身体急速向后跃出,疾如闪电,眨眼间已经出了丈余远。 史应龙掌劲凌空击下,被几个魁梧大汉联手挡住,他急于追击王保保,也不与对方纠缠,落地之后手掌发力震开那几人,正要追赶过去,突觉两股掌风自背后袭到,无声无息,奇快无比,须臾间已经到了背后。他顾不得追击王保保,疾速转身,两掌齐出将袭来掌劲挡下。他手掌甫一和对方掌力触实,只觉来劲奇强,掌力中挟着一股阴冷无比的寒气,竟然还在圆真和尚的阴毒指劲之上,只是这掌劲分散范围过广,不如指劲凝聚,倒不虞被侵入体内。 他凝神一看,却见从背后出手攻击自己的是两名身材高瘦,高鼻深目的西域老者,这两人刚才混在人群之中,举动毫不出格,他竟然没有发觉对方也是绝顶高手。两名西域老者见对方竟然能够挡住自己师兄弟两人联手使出的玄冥神掌,各自一掌和和史应龙双掌比拚,余下一掌霍然出动,又拍将过去。史应龙暴喝一声,鼓起丹田真气,使出龙门叠浪的心法,双掌后劲绵绵不绝,须臾间连发三道至刚掌力,一震再震,立刻将对方双掌逼开,借势上前一步,双掌再挥,撞在对方再次袭来的掌上。 “啪”一声响后,三人各自退出一步,炙热和阴寒两道气流在大殿中蔓延开来,张三丰当年曾经在张无忌身上感受到同样的阴寒劲气,不由得脸上一变,大声提醒道:“少侠小心,这是失传多年的玄冥神掌,至阴至寒,不可轻敌。” 先前被逼退的那几名魁梧大汉见到有机可乘,又从后面扑了上去,拳掌齐出,腿脚交舞,直向史应龙袭去。那两名西域老者极为顾忌张三丰,不敢背对着他,也不参与对史应龙的围攻,分别从两边掠过,重新站到王保保面前,做出忠心护主的摸样。 史应龙见良机已失,无法迅速杀死王保保,也不再与敌人纠缠,反手一招“怒涛倒卷”拍出,击在身后其中一名敌人袭来的腿上,“喀”一声将其腿骨震断,自己借势前蹿,立刻脱离战斗范围,来到张三丰面前。他拱手道:“小子史应龙,见过张真人。”张三丰点头回礼,笑道:“原来是铁血镖局的史总镖头,果然是年轻有为,英侠不凡。”史应龙谦逊道:“多谢张真人夸奖,小子愧不敢当。” 这时王保保已经退到三清殿大门前,见史应龙被逼退,也无其他人埋伏在侧,心想原来只有史应龙这小贼一人,如今局面全然在我的控制当中,量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在众多手下的保护下她上前几步,冷笑道:“史应龙,上次你搅了本姑娘的好事,我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好心好意放你一命,没想到你还敢来插手我的事情,你这是自寻死路。今天我家高手毕至,一定要把你擒下,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史应龙哈哈笑道:“王保保,你脸皮真厚。明明是你苦苦哀求,以灭绝师太的名声为要挟,这才在我手里逃得一命,现在竟然把事实反过来说,你这厚脸皮神功,恐怕比你这些手下的武功加起来还要厉害。”张三丰听得脸露微笑,捻须不语,心中却有些奇怪,心想这女娃子自报姓名时,不是说她叫赵敏吗?怎么史少侠又称她为王保保? 王保保嫣然笑道:“史应龙,你可要记清楚,王保保并没有在你手上吃过亏。再说我是赵敏,并不是王保保,她所做的事情与我关系不大。反倒是你,上次竟然需要一个女人挺身相救,才能逃出一命,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史应龙想起纪晓芙身上点点青斑,以及回眉山那段路上两个人心里受到的折磨,直恨得牙根发痒,心中怒气勃发,若不是顾忌对方手下高手众多,他立刻就扑过去一掌将她劈死。再者他在三清殿顶骤然出手已是唐突,如今当着张三丰的面前却不好在造次,他按捺怒气,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心想这次一定要跟上你,把你家底细查探出来,以备日后上门报仇。 赵敏此次前来武当,最大的目标还是张三丰,她见史应龙不出声,也不继续和对方多做口头纠缠,试探道:“张真人,你又是突然插手门下弟子与我属下的争斗,又是指使别人袭击于我,如此不顾身份,莫非是身体有恙,底气不足?如果真是这样,明白说出来就是,小女子绝不愿乘人之危,自当另选日子前来拜访。”史应龙忙道:“赵敏,刚才袭击于你,是我个人行为,与张真人无关,你不要胡说八道。” 张三丰朗笑道:“老道年纪虽大,但身子还算硬朗,有劳赵姑娘费心。只是人的年纪一大,心便会软一些,我刚才不忍心见小徒受伤,这才插手他们的比试,好在贵方那位属下也没有受伤,那一场便算我武当输了。我已经有数十年未曾与人动手,今日兴致不错,手脚发痒,正好领教领明教诸位高手的武功。不知哪一位下来赐教?”他向前走出几步,站在场中,一手掩在背后,一手捻须,意态从容自若,身上道袍虽然邋遢不堪,反而衬托出一副道骨仙风,让人感觉深不可测。赵敏众多属下摄于他的威名,一时噤若寒蝉,竟然无人敢稍作动弹。 第98章 机关算尽 赵敏见到众多手下如此丢人的表现,暗自发怒,脸上却不露半分恚色,赞叹道:“张真人果然好风范,如此为我们着想,小女子却不好违拂您一片好意。庄掌旗使,你下去领教一下,张真人拳剑功夫天下无双,你要小心应对,万万不可丢了我明教门面。”她见众多属下无人敢主动应战,便自己点将,纤手指向一名魁梧大汉,命令他下场出战。 那魁梧大汉心中发苦,却又不得不听令行事,躬身道:“是!”紧了紧腰间的鸾带,硬着头皮走到大殿中间,说道:“张真人,在下庄铮,现任税金旗掌旗使,前来领教高招。”史应龙听到他的自称,惊讶不已,心想赵敏这妖女又在搞什么鬼,竟然冒充明教的人来武当派生事,这是想替被元兵覆灭的明教报仇吗?怪不得她那么多手下都做明教教众打扮。 张三丰虽见这人脚步凝重,隐隐有大家风范,武功比之前的那个阿三也差不了多少,他却还不放在心上,笑道:“久仰大名,请进招吧。”魁梧大汉顾忌对手威名,不敢轻易进攻,对峙了片刻,双掌虚张做出防御姿态,绕着对手走动起来,以期找到破绽趁机进击。张三丰对此视而不见,仍旧是一手掩后,一手捻须,连身子也懒得转动一下,一派的气定神闲。 魁梧大汉绕道张三丰背后,眼见对方空门大露,仿佛浑身都是破绽,却不敢冒进,心想对方威震武林从未一败,岂会如此简单就露出破绽?这肯定是陷阱,只怕我一出手,立刻便会遭到雷霆霹雳般的反击,说不定几招间便要命丧在他手下。他心中越是忌惮,就越不敢动手,脚步越走越快,不一会儿身形化作一道青影疾奔不停。 史应龙原本想在看看张三丰的风采,却没有想到那魁梧大汉始终不敢动手,只顾一个劲的绕个不停,一时兴趣全无,便留意起周围其他人来。只见四周之人个个脸色凝重,目不眨睛盯住场中,武当派那几个火工道人和服侍童子更是满脸的惊慌,想来没有经历过这等场面,被吓到了。 他目光转到张翠山身上时,却发现对方眼里露出极为担心的神色,不由得心念一动,暗想道:“张真人武功盖世,学究天人,若论单打独斗,恐怕天下间再也找不出对手,这个冒名的庄铮武功虽然不错,只怕他老人家手下走不过十招,为何张五侠会露出这般神色?魁梧大汉是武当派的敌人,他绝无可能为对方担心,那就是在为张真人担心了。难道张真人身体真的有恙?或者这妖女之前已经使过什么阴谋诡计对张真人下手了?” 就在此时,却听那名魁梧大汉狂嚎一声,竟然控制不住身形,斜斜飞了出去,“啪”一声掉在赵敏等人身前,他面孔朝天两眼翻白,已经昏死过去。原来他见张三丰始终没有反应,心中越想越怕,压力越来越大,最后心神大乱,控制不住体内真气,互相冲突之下昏厥过去了。 赵敏没有想到这人如此差劲,还没有和张三丰动上一招半式,便被打败,实在是丢了她的大脸。她心中怒极,再也控制不表情,铁青着脸喝道:“换人,说不得,你下去向张真人请教请教。”又有一名身形瘦削的和尚畏畏缩缩走了出来,拱手道:“张真人,请。”张三丰微笑道:“请进招吧!”那名和尚知道自己武功和那魁梧大汉不过是伯仲之间,如何敢上前动手,便学着魁梧大汉,绕着张三丰慢慢走动起来。 史应龙忍俊不住,哈哈笑道:“赵敏,你手下都是这样的货色吗?简直笑死人了。”赵敏怒道:“史应龙,你别得意。等一下让我抓住你,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史应龙笑道:“就凭你这一帮窝囊手下吗?别做梦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用力将附在竹筒末端的绳子拽出来,便见竹筒顶端噗嗤噗嗤的冒出火花,一颗红色火星飕一声从竹筒内射出,穿过三清殿顶的窟窿飞上天空,啪一声爆炸开来,在高高的夜空里开出一朵硕大的红色火花。 众人都看得一愣,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名瘦削和尚趁机退回人群当中。赵敏心思灵敏,脑筋转了几转,不由得脸色大变,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史应龙,原来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峨嵋派那些尼姑是不是也跟着来了?”史应龙冷笑道:“我的基业全部在四川之内,平日里事务繁忙,要不是查探到你的行迹,你以为我会这么空闲,平白无故跑到武当山来赏风景?至于灭绝掌门她们有没有来,你在这里稍作等待,不久便知究竟。” “一个张三丰已经极难应付,若再加上灭绝那帮人,只凭着自己手下这帮窝囊废,还真不是对手。可恶,没想到这小贼竟然查到了我的行迹!阴魂不散,又坏了我一次好事!”赵敏心中暗自衡量,直恨得银牙乱咬,将手上那把折扇捏得啪啪作响,冷声道:“张真人,既然你另有贵客盈门,我等不好再作打扰,小女子就先告辞了。”她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一众属下快步跟上,转眼间霎,大殿中数百人走了个乾乾净净。 史应龙见对方已经撤走,他打算尾随而去,查探赵敏的根底,不敢再有耽搁,便拱手道:“张真人,小子另有要事在身急需离去,请恕不能久留。毁坏殿顶之事还容小子日后再来赔罪。”张三丰笑道:“史少侠不畏艰险赶来相助,老道向你道谢还来不及,殿顶这区区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史应龙连道不敢,便要离去。 俞岱岩急问道:“史总镖头,不知道峨嵋派灭绝掌门和诸位女侠多久能够赶来?小道也好提前出去迎接,以免失礼。”史应龙尴尬道:“俞三侠,刚才我那番话是诳赵敏那妖女的。我是凑巧到武当山附近办事,这才能赶过来,那道红色烟火只是我随身携带的铁血镖局联络信号。”俞岱岩一听,不由得满脸失望。 张三丰笑道:“原来如此,史少侠倒是好计谋。既然你有要是在身,老道就不再挽留了,日后少侠若是有空,不妨来紫霄宫坐坐。”史应龙拱手道:“小子到时候一定再来拜访,告辞了。”转身便向门外走去,才出了大殿不远,却听殿内传来俞岱岩和张翠山异口同声惊呼“师父!”话音焦急不安,显然是张三丰出事了。史应龙赶紧折返,一踏入门口就见到地上多出了一滩鲜血,殷红惊人,而张三丰正坐在地上打坐调息,口须上还沾有点点血迹,显然那就是他刚刚喷出的。 史应龙上前问道:“俞三侠,张真人刚才并未与敌人动手,为何会受到如此严重的内伤?”俞岱岩恨恨道:“赵敏那妖女上紫霄宫之前,派了一名手下假扮少林寺僧人求见,我师尊不备之下被其偷袭得手,这才受了重伤。”史应龙恍然大悟,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张真人下场时张五侠那么担心。既然张三丰身受重伤,俞岱岩又只剩下几分战力,他却不好就此离开,追踪赵敏之事只好就此作罢。 他感叹道:“赵敏那妖女狡诈狠毒,张真人又心怀坦荡,难免会中了她的诡计。只是这妖女手下高手众多,如今又假扮成明教前来紫霄宫生事,难道是哪个隐世的武林世家忍不住寂寞,要出来搅风搅雨了吗?” 第99章 元凶踪迹 “咦,赵敏之前自称是明教新任教主,只说明教已经投靠朝廷,擒下前去围攻光明顶的六大派弟子,并以六大派弟子安慰威胁家师,要他老人家前往大都接受朝廷敕封的,难道她是在撒谎?”俞岱岩一脸惊讶,诧异不已。 史应龙摇头道:“赵敏绝不是明教中人,刚才下场与张真人照面的那两人也是冒名顶替。当初六大派联手攻上光明顶,正要与明教一绝生死时,元兵大军突然出现,两方不得不中途罢手。六大派安全撤离,明教却陷入元兵大军围攻当中,此时即使没有全军覆灭,也已元气大伤,哪里还会跑来中原搅风搅雨。赵敏不过是仗着家势,带领一众高手到处胡作非为而已。” 俞岱岩急问道:“史总镖头,你说六大派已经安全撤离光明顶,可是我众位师兄弟至今还未回到武当,能否请你说一下具体情况?”史应龙便把六大派在西域的情况略略说出,等他讲到张无忌突然出现时,张翠山突然插口问道:“史总镖头,你是说我那苦命孩儿张无忌还活着?”史应龙点头道:“确实是令公子,宋大侠当场已经确认过。” 当年张无忌被人掳走,渺无踪迹,生死不知,张翠山以为儿子即使能从恶人手中逃脱,也撑不过玄冥神掌寒毒发作,早已不抱希望,这下骤然听到儿子还活着的消息,忍不住喜极而泣,激动不已。他刚才和阿大斗剑险胜一招,虽然削去对方右手拇指,自己也受了重伤,大悲大喜之后便有些控制不住伤情,浑身血气急速翻涌,脸上一片紫红。 俞岱岩连忙伸掌搭在他肩膀之上,一股柔和内力输送过去,沉声道:“师弟,报元守一,凝神静志。”张翠山得他相助,良久之后才将伤势稳定下来,一开口便道:“史总镖头,请你继续说。” 史应龙便把后面的情况也说出,张翠山听到自己儿子和义兄才和六大派停战,又陷入元兵大军围困当中,心中担忧不已,等史应龙说完之后,便不断询问详细情况。当年殷素素离开武当山,一开始时还与他有些联系,后来张无忌失踪,两人关系迅速恶化,早已是夫妻情绝,因此所问的问题大多是关于儿子的,少数几个是有关谢逊的,却没有半句问到殷素素。 “虽说是夫妻离休,可两人相伴多年,也应当有一份情谊自在,没想这人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怪不得殷素素会与他断绝关系。”史应龙心中有些鄙夷,略略回答之后,淡淡劝道:“令公子武功颇为不凡,若是有心离开,想必能做到毫发无伤,还请张五侠不必如此担心。” 俞岱岩却有些担心自己众位师兄弟的安危,问道:“史总镖头,你返回中原途中,可有遇到我大哥他们?”史应龙摇头道:“峨嵋诸位和我是最后撤离光明顶的,返回中原途中又遇到赵敏袭击,耽搁了很长的时间,并没有追上宋大侠他们。不过四大派联袂赶路,高手众多,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或者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不一定。”俞岱岩点头道:“多承史总镖头贵言,但愿如此吧。” 史应龙交代完六大派之事,便在一旁打坐调息,直到东方微白,才见到张三丰从入定中醒过来。他咳一下吐出一口紫黑瘀血,长身站起,对史应龙拱手道:“老道此次吃亏不小,两个弟子又余力无剩,多得史少侠在此守护,实在是不胜感激。只是这一夜蹉跎,却耽搁史少侠身上急事了。”史应龙连称无碍,一阵谦逊后问道:“张真人,您见多识广,可知道那赵敏的来历?” 张三丰沉吟道:“那女娃子麾下高手众多,当中有不少人出身与西域金刚门,应当是官府中人无疑。玄冥神掌传人热衷于功名利禄,投入她麾下并不出奇,倒是丐帮前长老‘八臂神剑’方东白投入官府当中,却令人意想不到。” “‘八臂神剑’方东白!”史应龙闻言惊呼出口,急问道:“张真人,您说方东白也跟着赵敏来过了?”张三丰点头道:“不错,方东白化名为阿大,跟小五比剑时被我认出来了。想当年他也是极为出色的后起之辈,素以侠肝义胆名闻江湖,却没有想到卖身官府,屈膝为奴,真是令人感叹万分。” 史应龙在百毒谷之内曾经向自家大哥问过方东白的情况,得知对方带人覆灭万兽山庄后消失无踪,丐帮内部为了避免家丑外传,便宣布其染病身亡,没想到却投入官府中隐匿起来,还呆在赵敏手下,正所谓新仇旧恨,全都碰到一起了。他心中恨意无法压抑,便问道:“张真人,您身上伤势可曾大好?” 张三丰见他听到方东白的名字后脸色大变,目中恨意闪烁,一副焦急难安的样子,心里猜测他应该和方东白有什么仇怨,便道:“我身上伤势已经无碍,史少侠如果有要紧事,还请自便。”史应龙拱手道:“那小子就先告辞了。”他转身就走,几步间出了三清殿,便施展身法疾驰下山,顺着赵敏等人留下的踪迹一路追寻,只一个多时辰,已到了十偃镇。 此时天色大亮,百姓已经纷纷外出忙碌,赵敏等人留下的痕迹被破坏的干干净净,再也无法追踪,史应龙在镇上要道附近细细打听,没有得到任何有用消息,也不气馁,在食店买了几个大馒头,一边吃一边继续搜索。他以十偃镇为中心,向西北南三个方向蔓延搜索,一路打听始终没有得到半点有用消息,赵敏一行数百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一直搜索到第二天下午,依然没有任何结果,史应龙这才放弃,心想这次找不到你们,好歹也知道了一些具体情况,丐帮搜集情报的能力天下无双,只要大哥重回君山,想必很快就能找到有用的消息。他回头向着武当山方向奔去,打算取走《山河社稷志》便赶回百毒谷。 史应龙一路疾驰,天色微暗时终于到了武当山脚,略作停歇后直接往伏魔峰而去,半路中忽然见到树丛里有道白影一闪而过,衣角飘飞中露出一个极为显眼的血红火焰,他心中大为怀疑,急忙赶了下去,不出百步,便见到前方那人。只见对方身影窈窕,赫然就是赵敏。 “原来这妖女死心不改,又偷偷潜回观看究竟,怪不得我一路找不到她的踪迹。”史应龙恍然大悟,当下也不出声,催动内力极力追赶,顿时身如闪电飞掠而去。赵敏之前早就看到对方,这才赶紧闪避,她知道自己不是敌手,便全力逃遁。两人化作两道白影,在昏暗山林中不停穿梭,却又不出半句话语,只有呼呼风声相伴,犹如山精闪现,诡异万分。史应龙功力深厚,力气悠长,一番追逐之下,把两人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赵敏见他越追越紧,自己始终无法摆脱,陡然间又换了个方向,向着武当山山脉之外驰去,史应龙担心对方有人接应,越发用劲追赶。两人一追一逃,很快便出了山林,重新回到武当山脚,却见一个锦衣青年正从展旗峰发向而来,身法飘逸疾快,正是当初在光明顶上出现过的张无忌。史应龙犹豫半分,正要开口请对方出手拦截,却听赵敏哀呼道:“救命啊,有人要持强施暴啦!公子救命啊!”她声音娇嫩柔弱,骤然在空灵山谷中响起,尤其诱人。 第100章 意外之人 张无忌见赵敏气喘吁吁,惶惶不已,显然已经被追赶良久,心中暴怒,大喝道:“史应龙,上次你在光明顶上狠下毒手,打伤了我娘亲,现在又跑到武当山欺凌妇孺,当真以为我武当派无人吗?”他身形一展,倏然拦在赵敏身后,双掌呼然击出,左阴右阳两道截然不同的内劲须臾间便到了史应龙身前。 史应龙见张无忌来势汹汹,也来不及开口解释,双掌齐出接下这一招,蓦觉对方左掌掌劲至阴至寒,极似那玄冥神掌,右掌掌劲却又至阳至刚,不在自己的龙像般若功之下。这等极阳极阳混若一体的奇特功法,他还真没有遇到过,也不敢轻视,双掌内劲疾吐,便把对手震开,开口道:“张少侠,那妖女前天带人闯上三清宫,诡计打伤张真人和令尊,还请容我先将她拿下,送上紫霄宫请张真人处置。到时候我们再说光明顶之事如何?” 张无忌哼道:“你这话骗谁呢,如果她真是前天那人,为何今天会单独在武当山出现,难道她就不怕被我太师父发现吗?分明就是你意图不轨,却用花言巧语来欺骗我。”他口中说话,手中却毫不停顿,双掌霍霍展开,招式轻灵飘逸,闲雅清隽,却又招招凶险,攻敌要害,掌劲忽而至阴至寒,忽而至阳至刚,变幻莫测。 “是真是假,先将她拿下便知。这里是武当山,张真人就在附近,难道天下间还有人敢到这里来作此恶事吗?”史应龙心怀顾忌,不敢全力出击,一招“摩诃互济”反复施展,双手在身前布下重重掌劲,将对手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挡下。 张无忌喝道:“休要多言,先算清你我之间的仇怨再说。”他攻势更急,掌力中又多出一股暗劲,粘挤推卸、牵引挪移,不断消磨史应龙劲力,死死缠住不放。赵敏趁此机会,越奔越远,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史应龙眼见赵敏再次从手中逃逸,新仇旧两个元凶踪迹再次落空,纵然他脾气再好,也禁不住怒火中烧,大喝道:“既然你要算账,我便陪你算一算。”当下浑身功力狂飙,一招“惊浪拍岸”拍出,掌劲重重迭迭,激荡不休,立刻将笼在自己周身的阴阳气劲破开,轰然奔腾而去,犹如山洪暴发,排山倒海,顷刻间到了对手身前。 张无忌见这一掌声势骇人,心里也是暗暗吃惊,口中暴喝一声,右掌疾速挥击迎了上去,一股阳刚掌力沛然而至,左掌又再打出,叠在右掌之上,又一股阴寒气劲疾速穿过,和先前那道阳刚掌力汇聚一体,交缠旋转着撞在史应龙右掌之上。“轰”一声巨响过去,张无忌右掌一阵发麻,吃力不住,腾腾腾连退三步这才稳住身形。 史应龙感到那股阴阳合一的劲道颇为难缠,当下也不硬抗,稍稍退开一步将之卸去,又揉身扑上去,右掌再一招“惊浪拍岸”拍出,大喝道:“还没完呢,再接我一掌。”张无忌不甘示弱,咬牙硬上,对拼一掌后又被逼退三步,十几掌过后,整只右臂酸麻不堪,几乎抬不起来。 “可恶,要不是我还没有将九阳神功修炼到大圆满的境界,岂能容这恶徒在此逞凶。”张无忌心中憋屈不已,他武功在年轻一辈中已是翘楚,没有想到遇到一个更加凶猛的史应龙,被打的步步后退,气血翻涌直上脸面。幸好他早年屡有奇遇,各种天材地宝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所修炼的内功又天下间一等一的绝世神功,经脉柔韧异常,这才没有被震得浑身经脉爆裂。 史应龙大喝连连,一掌掌劈将过去,胸中怒意逐渐发泄出来,终究不敢下死手,便慢慢收敛功力,却又不想就此放过张无忌,便控制好力道,继续攻击。张无忌不断后退,不多时已经到了展旗峰下,一步步往山道上退去,山上的知客道人看到情况不妙,也不敢擅自阻止,飞奔入紫霄宫禀报。 张翠山大惊失色,顾不得身上伤势,疾奔而出,远远见到史应龙便开口求情,大声喊道:“史总镖头,手下留情!小儿若有莽撞之处,还请容在下代为道歉。”史应龙见到张无忌家长到来,这才收掌伫立,冷笑道:“张五侠,你这位公子眼睁睁看着打伤自己父亲师祖凶手离开不说,还阻拦我追缉凶手,也算是奇芭一个了。”张翠山惊道:“真有此事?无忌,这是怎么回事!“张无忌解释道:“我刚才下山去寻找娘亲,见到他气势汹汹地追赶一个弱小女子,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辈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当然要出手相助。”史应龙冷冷道:“我已经向你解释过,建议先拿下赵敏那妖女,之后再和你上紫霄宫面见张真人,为何你还要出手阻拦?” 武当派前晚才得到史应龙相助,避开一劫,张翠山对他颇为感激,一听到这话,便知是自己儿子莽撞行事,不由怒喝道:“无忌,你怎可如此行事,还不向史总镖头道歉。”张无忌也知道自己理亏,诺诺道:“我想起他在光明顶上差点杀了娘亲,一时冲动才会缠住他不放,哪里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误会。”却始终没有道歉。史应龙也不稀罕他道歉,便道:“张五侠,事已至此,我也不多说了。告辞。”他不等对方开口便转身离开,飘然远去。 张翠山尴尬不已,对儿子埋怨道:“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史总镖头刚刚帮了我武当派的大忙吗,怎么你还是如此莽撞?”张无忌低声道:“娘亲和您吵架离开,我这不是着急吗,心急之下哪里还能想得了那么多。”张翠山听到他提起前妻,心中怒火又上来了,忍不住喝道:“住口,不许再提起她。赶紧跟我回紫霄宫。”张无忌只好跟着父亲上山。 史应龙从展旗峰离开,直扑伏魔峰,一刻钟后便到了石佛寺,径自往寺庙后头走去,远远便发现自己的房间里灯光幽幽,一个人背窗而坐,身影丰腴诱人,竟然是一个女人。他心想石佛寺向来不留女人过宿,山下信徒也知道这规矩,却又不知这人是谁?不过《山河社稷志》就在房间里面,就算对方是女人,也只好先得罪一回了。 他悄悄靠近过去,打算先点了对方睡穴,取走《山河社稷志》后再帮对方解开穴道,走到房间门口往内一望,却发现那人竟是殷素素,对方脸上泪痕斑斑,凄容戚戚,孤苦无限,似乎遇到了什么伤心之事。 两个月前他在光明顶上还打算杀死,却没有得手,回眉山后一说,却挨了一顿训,王难姑发了好一顿脾气,那天早早就将他赶下床。王难姑说自己和殷素素是过命的交情,两人互相之间了解极深,对方绝对不会做出史应龙担心的事情,因此明知阿离和殷家的关系极为恶劣,还是要他趁机救走殷素素。 史应龙再次见到对方,已经没有杀她的念头,只是一想起张无忌刚刚做的好事,心里还是一阵气愤,也不隐藏行迹了,径自走了进去,就在她对面坐下。殷素素见到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慌张,淡淡道:“哦,原来是你。上次光明顶没有杀了我,这次又赶来追杀吗?那就快点动手吧,免得我还要继续苟且存活。”史应龙板着脸道:“你放心,在没有发现你对难姑和阿离不利之前,我不会动你分毫的。” 殷素素咯咯笑了起来,挑了挑娥眉,嫣然道:“你是被难姑股教训过了,才会这般老实吧?假如我想对你不利,那么你还会不会动手呢?”她突然站了起来,闪身出现在史应龙身旁,一掌向他肩膀拍了下去。 第101章 一夕贪欢 史应龙霍然站起,左手一舒,轻轻巧巧便将殷素素小臂拿住,凝神在她脸上看了半晌,淡淡道:“你手中不带半点力道,心中又早死志,无非是想激怒于我,寻求解脱罢了,就算不看在在难姑面上,我也不会和你计较。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像你这般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机智巧敏的人,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闹到心若死灰地步?” “哈,你这话实在是荒谬,我殷素素并非一般弱小女子,怎会就此自绝自弃!”殷素素嘴上还在逞强,泪水却出卖了她,从泛红的眼眶中急速淌下,霎时间双靥梨花带雨,顿显娇弱可怜。史应龙心下不忍,便把手放开,殷素素似乎被刺激到了,手臂一脱离控制,脚下骤然发力,合身撞了过去。 “这女人是疯了吗?这一撞不留余力,她本身已经无法控制,若是我侧身避开,恐怕她便要撞在墙上,不死也得身受重伤!”史应龙想起王难姑的叮嘱,当即气运胸口,硬生生挡下这一撞,沉声喝道:“你发什么疯!张五侠就在附近,要发疯找他去。” “凭什么!凭什么!”殷素素不管不顾,状若疯癫,四肢攀在史应龙身上,张口就往他肩膀上咬去,牙齿才碰到他的衣衫,立即被震开,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史应龙拿住她手臂,想要把她放在条凳之上,却发现她手臂死死箍住自己不放,又见她情绪失控极需发泄,只好自己坐在条凳之上,任由她呆着。殷素素哭了一会,又喃喃自语起来,夹杂在咽噎声中,断断续续语不成句,内容又颠三倒四、反反复复的,史应龙静静听了良久只知道个大概,又在脑海里对她说的内容多加填补,这才有七八分了解。 原来当初元兵久攻光明顶无果,领军大将又被张无忌击杀,便退兵离开。张无忌在外公主持之下加入明教,成为新任光明左使,之后便赶回中原探望父亲。殷素素在儿子极力劝说之下也到了武当山,本想和张翠山重续前缘,不料张翠山冷言冷语,丝毫不给她好脸色看,得知儿子加入了明教,更是破口大骂,言语绝情。殷素素心灰意冷之下奔下展旗峰,一番胡走乱闯,却上了伏魔峰,在石佛寺外痛哭不止。想必是乐心和尚见天色已晚,担心她一介女子在山林中遭到危险,便把她安排在这屋子里过夜。 狭隘小室之内,灯光暗暗,一对俊男美妇以极为紧密的姿势交叠着,气氛慢慢变得暧味起来。史应龙感到殷素素那对硕大紧紧贴在自己胸膛,比之王难姑还要丰盈一分,随着她的抽噎不断斯磨压挤,滋味奇妙无比,那两辧瓜臀更是丰腴柔软,紧紧贴在自己大腿之上,温润火热,又有阵阵幽香直扑入鼻,撩拨人心。他血气方刚,郁郁偾偾,下身很快便有了反应,迅速鼓涨起来,紧紧顶在那幽幽壑谷之外。 殷素素感到自己玉门关外那火热坚挺之物,微微一怔,便知道是何物,记起当初在摩天岭石台上旖旎一幕,心想这小色胚果然不是好东西,这么快便起了坏心思。只是她此刻心绪复杂,不知为何,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股间娇嫩被那妙物的火热滚烫所侵染,花径慢慢湿润起来,她缓缓收住了低泣之声,神差鬼错之下,竟然低声问道:“小色胚,上次在摩天岭占了我那么大便宜,这次又想做什么?” 史应龙心头一片火热,正自竭力转移注意力,听到这话似嗔非嗔,隐隐含有挑逗之意,胆色为之一状,试探着把手放到她腰肢上轻轻抚摸,低声道:“那要看你能允许我做什么了。”殷素素默不出声,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反而把臀跨又向前挪了挪,跟他贴得更加紧密。史应龙已经不是青头小子,如何猜不到她的想法,当下右手下探到丰腴瓜臀之上,不断揉捏起来,左手上揽,搂住她香肩,低头便去品尝那诱人香唇。 殷素素略略犹豫之后,还是仰头回应,她唇齿微张,丁香妙舌在方寸之间与史应龙纠缠不休,不多时便情迷意乱起来。一会儿后,两人已经出现在床榻之上,坦诚相见,史应龙又低声问道:“我可要进来了?”殷素素听到声音后心神略略清醒,见他露征询之色,自觉事已至此,心里一半是破罐子破摔,另一半也是春意蠢动难以压抑,便闭上眼睛点头示意。 史应龙得到美人嘉许,心中再无顾忌,便放开身手极力施展。但见小小的床榻之上,两个火热身子交缠翻覆,缠绵悱恻,时有娇息浅吟,声声不断,又有水声乍起,直如馋猫汲汤,渐渐声响绵密,恰似春雨入夜,催迫春思。良久之后,殷素素春风几度,史应龙也终于达到极致愉悦,倾泻而出。继而云收雨歇,史应龙将殷素素抱在怀里,轻抚她滑腻背后,让她享受极乐后的余韵。 殷素素心身平复下来后,想到自己冲动之下和这个男人肌肤相亲,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后悔,百感交集,复杂难言,只觉心里空空寡寡,就像在空中花瓣,伶伶仃仃,漂浮不定,竟然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史应龙见她脸上红潮消退,这才起身收拾两人战斗过后的痕迹,又帮殷素素穿上衣衫,再次搂着她休息。殷素素见他动作细腻轻柔,极会照顾人,自己从来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对待,心里慢慢安定下来,竟然也有丝丝甜蜜之意,心想这个男人不管哪个方面都极为优秀,足以配得上难姑,只可惜不叫我早点遇到他。她刚才几次攀上愉悦巅峰,心神疲惫,便往史应龙怀里挤了挤,紧紧贴住他,便沉沉睡去。 次日清早,史应龙率先醒来,见殷素素正睡得香,想要悄悄起床,不料胳膊被紧紧抱住不放,只好侧身躺着,等她醒来,无聊之中便细细打量身边美妇,只见她云鬓松散,乌黑秀发将娇艳玉容遮住了半边,娥眉淡淡,凤目紧闭,琼鼻小嘴,甜睡中左颊露出浅浅一个梨涡,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之事,圆润香肩往下丰腴窈窕,成熟诱人,令人观之心动。 史应龙在心中暗暗比较,殷素素虽然不像纪晓芙和王难姑那般容颜不老,却犹如熟透的桃子一般,浑身散发出诱人韵味,在床榻之上更是另有一番美妙滋味,能够容他大开大阖地驰骋纵横,只可惜这般美妇只可能与他有一夕之欢,却无法求得常随身边。一想到此,他心内充满了遗憾之情,刚刚兴起的致趣也悄然散去,只是搂住她,享受着最后的温存。 直到食时已过,殷素素才缓缓醒来,睡眼松惺,慵懒不已,转头看到史应龙后,迷迷糊糊道:“相公,我该起身拜见公公婆婆了吗?”她明显还没有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史应龙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闭嘴不言。 殷素素没有听到回答,睁大眼睛看了看,身边之人还是那样的英挺不凡,不过却换了一身的旧衣裳,两人身下的红床锦被竟然消失不见了,自己卸下的凤冠霞披也毫无踪影,她再往四周环望,石墙素窗,上面不见半个喜字,桌上也没有龙凤喜烛,定了定神,这才猛然清醒过来,想到自己竟然在梦里和他喜结良缘,凤鸾相随,脸上骤然飞起两朵红霞,迅速放开他手臂,起身到桌前坐下。 史应龙见殷素素起来了,也不避开她,当即把木床挪开,取出装有《山河社稷志》的盒子,又把木床归复原位,将木盒抱在怀中,对殷素素说道:“我走了,你一人在中原行走,多多保重。”他也有自知之明,昨夜不过是因缘巧合,两人冲动之下才有了那番癫狂,如今各自清醒过来,也是时候离开了,当下豪不犹豫,转身就向房外走去。 第102章 自讨苦吃 殷素素见史应龙走的如此坚决,心中一酸,忍不住喊道:“色胚,难道我真的比难姑差那么多,不值得你留下几句甜言蜜语?”史应龙停住脚步,回头苦笑道:“就算你不比难姑差那又如何?我和难姑是相伴多年,点点滴滴积累下生死相伴的感情,这才能够走到一起。而我们不过是一时冲动,这才有了昨夜那番癫狂,难道我还敢奢望你从此抛下一切跟我走?”殷素素想起他昨夜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冲动之下就说“我跟你走”,可是张开口时,却始终说不出来,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颓然说道:“算了,你走吧,昨夜之事就当是绮梦一场。”她也不想看着史应龙的背影离开,便转过身伏在桌子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到眉山来找我,难姑哪里自然有我去说项。”史应龙踌躇半响,还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再次迈开脚步,快步离开石佛寺。殷素素虽然背过了身子,却还是竖着耳朵,凝神细听,直到再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这才坐直起来,脸上笑容绽放,眼中水光盈盈,春意涟漪,再也没有半分死灰之色,低声轻笑道:“究竟还是个心软的男人,难姑还真是有福气。”她静坐片刻,也动身离开了石佛寺,却是往江苏通州府的方向而去。 史应龙除了武当山,一路疾奔,半天后便回到了百毒谷。入谷之后却发现人影空空,只在自己房间内找到一封简信,史火龙在上面说他伤势已经痊愈,掌法也演练纯熟,便率先赶回君山,让史应龙自己回眉山,等他整顿完丐帮,到时候会送一份惊喜去眉山。如果史应龙没有再武当山遇到赵敏的话,可能就听话直接回眉山了,但他既然知道了方东白的消息,怎么可能就此回去? 他立刻离开百毒谷,又向君山方向赶去,一路奔波,终于来到洞庭湖畔,找到丐帮在当地的驻点,表明身份时没有点明自己与史火龙的关系,只说是有要事前去拜访丐帮高层。丐帮消息灵通,对史应龙也早有的情况也有收集,当下派船送他上了君山岛。 史应龙下了码头,在丐帮弟子的引领下向总舵所在方位而去,一路上不断遇见丐帮弟子,或巡逻或演练,虽然大多脸有菜色,却也纪律严明,颇具气象。他还没有走入山门,便见史火龙大步走来,呵呵笑道:“应龙,不是叫你先回眉山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史应龙迎上去,说道:“大哥,我发现方东白的行迹了。” 史火龙脸色骤变,疾问道:“他在哪里?”史应龙答道:“之前我去武当山取《山河社稷志》时,碰到元人官府派人前去武当派生事,方东白就在那群人中。”史火龙咬牙切齿道:“原来那老贼藏身于官府当中,怪不得以丐帮的手段也找不到他。走,你先跟我进去,到后院中慢慢细说。” 史应龙跟着大哥到了后院,只见史红石一个人在树下演练步法,旁边一座石桌边坐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短须汉子,却不见程映秀的身影,他便问道:“大哥,怎么不见映秀姐?难道她没有跟你回君山?”史火龙正要说话,那个短须汉字突然插嘴道:“映秀姑娘已经离开君山了,听说去了眉山探访好友。”他声音沙哑低沉,听起来颇有特色。史应龙闻言仔细看了对方几眼,心想这个人敢在大哥面前这般举止,想必是大哥的心腹。他便拱手道:“史应龙有礼,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短须汉子也不起身,大刺刺受了一礼,傲然道:“本人贾南仁,你可以称我为贾先生。”史应龙虽然觉得这人有些傲气凌人,只是对方既然是史火龙的心腹,却也不可失礼,便喊了一声“贾先生”,短须汉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不再与他说话。史火龙眼里露出无奈之色,连咳几声,说道:“应龙,坐下说话,你且将遇到方东白的事情详细讲一遍。” 史应龙在石桌旁坐下,把三清宫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大哥,我还记得那些人的面目,待我画将出来,丐帮便能以此追查他们的下落。到时候顺藤摸瓜,说不定可以直接找到方东白的藏身之处。” 史火龙连忙叫人取来笔墨纸砚,等史应龙画好画像,便传下命令,要求各地帮众注意追查画中人物的消息。史应龙问道:“大哥,你回君山后可有与陈友谅对质,追寻圆真和尚的下落?”史火龙摇头道:“我回到君山时,陈友谅已经带着大批人马离开,听说投奔红巾军首领徐寿辉去了,我忙于整顿帮务,却也无暇去找他对质。” 史应龙又问道:“这如此说来,丐帮岂不是要元气大伤?”史火龙笑道:“这你可就不懂了。原先丐帮帮众龙蛇混杂,良莠不齐,不少人离心离德,各起山头。如今陈友谅将这些人统统带走,只留下真正忠于丐帮之众,反而令丐帮凝聚力大增,只要我再用心整顿一下,绝对能让丐帮实力不降反升。”史应龙点头道:“原来如此,到时我多虑了。” 史火龙见自家兄弟浑身风尘,便安排人带他去梳洗,吩咐厨房置办了一席丰盛酒菜为他接风,又请来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和掌棒、掌钵两位龙头作陪,有他们互相介绍一番。四位丐帮大佬听到史应龙是自己帮主的亲生兄弟,脸上纷纷露出喜色,皆想帮主伤愈归来,大力整顿帮务,外面又有铁血镖局如此强援,实在是双喜临门,想必离丐帮从兴之日不远。 几人一番畅饮,到最后酒席上只有史家兄弟还保持着清醒,便散去筵席,各自回去休息。史应龙回到客房正要歇下,就听到有人叩门,打开房门一看,却发现是贾南仁,只听他正色道:“我有要紧事情找你说。”史应龙便把他让进来,才关上房门,骤然感到背后有劲风袭来,竟然是贾南仁出手偷袭。 他反手一掌将袭来手掌震开,急速转过身,趋步抢上去,左手掐住揪南仁喉咙,将他推到桌子上,右手手臂压在对方胸口,低声喝道:“贾南仁,你为何要偷袭我。”他还留有几分清醒,已经控制住力道,并没有伤到对方。只是贾南仁喉咙被捏住,几乎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哪里还能说出话,当即拼命挣扎起来。 史应龙顿时感有两团柔软不断在自己右臂上磨蹭,不禁咦了一身,右掌在对方胸口捏了捏,却是一对美妙丰乳,又发现自己左手掐的太紧,这才松开少许,再次低声喝问道:“你女扮男装潜伏在我大哥身边到底有何目的?速速招来,否则便要让你吃吃苦头。”他喝了不少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便俯下身子,紧紧压在对方身上。 对方咳了几声,出声骂道:“混蛋,我是你映秀姐,赶紧放开我。”她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娇媚柔糯,极为动人。史应龙仔细分辨之下果然听出是程映秀的声音,只是他感到身下那份柔软温润,却舍不得离开,借着些微醉意,摇头道:“映秀姐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才不是你这副模样,我不信。”他右掌在她胸前那对柔软丰盈上揉动着,身体又向前压了压,顿时感到一阵舒爽。 第103章 吃干抹净 程映秀感到史应龙身体的变化,羞急万分,双手拼命乱打,却只能打在他的手臂上,根本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也慢慢有了反应,手上力气渐渐变小,浑身软了下来,心想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今天才要来还债。她心里虽然愿意把身子交给史应龙,可是那也要看是什么场合,像现在这样情况,与她心中想象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是绝对不可以的。 她双手胡乱挥舞,忽然间碰到了颔下的胡须,心想对了,应该是自己易容太甚,应龙这才没有认出来!她趁着自己还能控制住心里的欲念,挣扎着把脸上的易容物品卸掉,低喝道:“死混蛋,你再看看我的脸,要是还不放开手,我拼着舍掉这张脸皮,也要喊大哥来,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史应龙认真一看,果然是程映秀,便放开她的喉咙,身体却还不后退,张嘴打了个酒咯,歪头问道:“映秀姐,你怎么扮成这个样子,还要来偷袭我?”程映秀双手倒撑在桌子上,慢慢站了起来,感到他紧紧贴住自己的火热身躯,气道:“你还不退开,想作死吗?”她双手用力把史应龙推开一步,大步一迈就要离开,只是她被压得久了,双腿气血不畅,一个踉跄就要栽倒。史应龙连忙抢上前去,一把将她抱住,不料他酒劲发作,也有点站不稳,歪歪斜斜走好几步,正好跌在大床上,滚了两圈,这才停了下来。 两人浑身上下紧紧贴合在一起,正好是程映秀在上,史应龙在下。程映秀身上最后一点力气被刚才那几下全部耗光,一下子爬不起来,便贴在史应龙身上小口喘气。史应龙闻到她吐气如兰,再也忍不住,双手拥住她,便抬头去品尝那柔软香唇。程映秀被吻个正着,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只感到史应龙舌头在自己口内不断搅动着,她刚才已经有些情动,现在身处锦被软榻之上,心中那点抗拒也消失不见,便拙劣的回应起来。 不多时,两人情迷意乱,身上衣衫也有些不整起来,正在这紧要关头,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只听史火龙问道:“应龙,我好像听到什么声响了,你没事吧?”床上两人心里骤然一惊,顿时清醒过来,程映秀身子一缩,立刻钻进被子里面,史应龙连忙应道:“大哥,我只是酒劲发作了,走路有点不稳,磕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那你休息吧。”史应龙听到弟弟的回答,便转身离去。房内两人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同时松了一口气,程映秀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大大呼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史应龙见她秀发散乱,眼里秋水盈盈,脸上红晕未退,胸前那对硕大在手掌的拍动下摇晃不定,极为诱人,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轻声道:“映秀姐,我们继续吧。”他双手环抱,把人搂在怀里,一口又吻了上去。 程映秀刚才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哪里还有心情继续,贝齿狠狠一咬,立刻将他嘴唇咬破,脑袋往后一仰,轻骂道:“你这混蛋,刚才占了老大便宜还知足,真当我欠了你的?”史应龙感到嘴唇一阵剧疼,伸手一擦,已经见血,不禁苦笑道:“映秀姐,不用这么狠吧?”程映秀挽嘴笑道:“不狠怎么能让你清醒过来。” 史应龙见她目光已经回复清明,知道欢好无望,便问道:“映秀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程映秀嗔道:“还不是大哥,我们离开百毒谷时,他就不许我用那副面孔出现,说要对所有人宣布那个莫须有的妻子已经死在圆真手里,又不许我用女子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我只好扮成这副模样。”史应龙点头道:“怪不得我在后院一见到你就感到怪怪的,只是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却连你那个名字这么明显的提示都忽略掉了。” “那是你笨呗。”程映秀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此时还躺在史应龙怀里,感到左臀上杵着一根火热,忍不住横了他一眼,低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史应龙如闻仙音,猛然点头,一脸期盼的望着她,喜道:“映秀姐,你答应了?” 程映秀低声叱道:“你倒是想得美,要不是我怕你史家断后,我才懒得理你。”她微微调整身子,左手下探,像上次那样迅速帮史应龙解决掉欲念,又被胡了一手,嗔道:“死混蛋,也不提醒一下!”抽出手来,便要起身离开。 史应龙搂住她不放手,可怜巴巴道:“映秀姐,我错了,不要这么快走,多陪我一会儿呀。”程映秀挣了几下没有挣脱,便没有再坚持,从怀里拿出手帕擦干净手,恶狠狠道:“不许动手动脚,不许胡思乱想。”史应龙没想到她竟然真答应留下来,连连点头,便拥着她躺下,他酒劲已经上来了,昏昏沉沉很快便睡了过去。 程映秀卷缩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阳刚气息,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只觉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安详和乐,心里既满足又甜蜜,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不禁嘀咕道:“难道女人真要找个安全的怀抱投靠?”她本来打算等史应龙睡着便离开,这时却有些舍不得走了,便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甜甜睡了过去。 此次清晨,史应龙早早醒来,发觉怀里缩着一个柔软身体,仔细一看,越来是程映秀,一下想起自己昨晚上的所作所为,不禁暗叫糟糕,却又有点儿侥幸,心想还好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要不然回了眉山,真不知道该如何跟姐姐和难姑交代。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溜下,匆匆穿好外衣便出去练功,要不然床上那位醒来,真不知道该如何人面对她。 史应龙才离开房间,程映秀的眼睛立刻睁开来,她满脸怒气,咬牙切齿道:“这混蛋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是打算吃干抹净了!亏我还打算跟大哥说说两人的事情,真是气死我了。太可恶了,真是混蛋加三倍!死混蛋,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你不是怕沾上麻烦吗,那我就让你麻烦缠身,保证让你甩都甩不干净。” 史应龙出了后院,想要找个无人之处练功,兜兜转转找到一个小山坡,却听到背面传来呼呼掌风之声,跑上坡顶一看,却是史火龙正在演练掌法,但见他掌势雄浑刚猛,一招一式施展开来,刚猛迅捷,亢奋凌厉,十八招掌法首尾相衔,循环不绝,纵横捭阖,威力之大已经快要赶上自己的九巴掌掌法了,忍不住高声喝彩。 史火龙听到自家兄弟的声音,哈哈笑道:“应龙,你来的正好,赶紧下来搭把手,看看这降龙十八掌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史应龙也有点手痒,道一声“好”,便从山坡上纵身而下,离着史火龙还有五六丈距离,一招“鹏击万里”已经凌空击下,掌力轰轰烈烈,呼啸而至。史火龙喝一声“来的好”,一招“降龙有悔”迎了上去,两股掌力找空中相撞,发出“轰”一声巨响,气劲四溢,在空中卷起一个个细小漩涡,盘旋不断。 史火龙是全力施展,史应龙却还留了三分力道,正好斗了个旗鼓相当,两个人使的都是至刚至阳的绝世掌法,一时间掌力交击之声不断响起,仿佛是山中石场开炮,轰轰隆隆,声势骇人,片刻后便把山坡下这片打得坑坑洼洼,不堪入目。 第104章 交代清楚 山坡之下,史家兄弟对打良久,忽然之间四掌交接贴在一起,两人身形从急速运动中变为静止,只有身上衣衫还在周围劲风带动下啪啪飘动,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收手,大笑不止。史应龙赞道:“大哥,你这掌法已经功成圆满,恭喜了。”史火龙笑道:“也亏得是你来帮我试手,否则还真没有这么快完成,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时候也不早了,这一场打斗消耗不小,得赶紧回去大吃一顿,先填饱肚子再说。”两人便慢慢走回去。 吃过早饭之后,史应龙便道:“大哥,我出来也有一段日子了,《山河社稷志》已经到手了,方东白之事一时半刻又不会有结果,我打算等会儿就走,回成都布置反元之事。”史火龙点头道:“你在四川的大事需要及早布置,我也不拦你了。再过一段日子,我把丐帮整顿完毕便去找你,到时候再给你带一份大惊喜。”史应龙龙问道:“大哥,是什么好事?能提前透露点风声不?”史火龙哈哈笑道:“要是提前告诉你就不叫惊喜了。” 程映秀突然说道:“大哥,我有事跟你说,你跟我来一下。”史火龙问道:“应龙也不是外人,不能在这里说吗?”程映秀狠狠盯了史应龙一眼,冷笑道:“这件事和他大有关系,我可不想在他面前说,你跟我来就是了。”史火龙惊讶地望了望自家兄弟,只好跟着她走开。 “惨了,映秀姐不会是想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大哥吧?大哥那么宠映秀姐,要是他知道我欺负了她,那还不得打死我!”史应龙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惊胆颤,对自己仗着酒意乱来的行为后怕不已,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胡乱喝酒。 不一会儿,程映秀和史火龙回来了,重新入座。史应龙见自家大哥一脸凝重,程映秀却洋洋得意,心里不禁暗自发苦,却又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便悄悄给程映秀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自己出去谈谈。程映秀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理他。史火龙见到两人这番动作颇有些打情骂俏的意味,不像是假装的,脸色也稍稍放松了些,清咳一声道:“应龙,你上次说在眉山造了一座别院是吧,平时都有哪些人住着?” 史应龙见他没有责骂自己,悄悄松了口气,忙道:“就我和难姑住在那儿,还有几个管家婆子,再也没有别人了。”史火龙便道:“既然如此,你回眉山时把映秀和红石带上。君山岛上都是些大老爷们,映秀她们住着也不是太方便,我这段时间忙着整顿丐帮,也没有时间看顾她们,你就帮忙照看一下。” “糟糕,映秀姐明显是想要报仇,还想到我后院里折腾去,她怕我不答应带她走,还请了大哥出面,这可怎么办?要是难姑知道我最近闹出这么多事情,肯定会狠狠整治我。”史应龙想起当初在百毒谷试毒的那段日子,不禁打了个寒战,心里暗自发苦,可又找不出理由拒绝,只能咬着牙答应下来。 史应龙带着程映秀和史红石离开君山岛,他原本是想去汉阳探望纪老爷子的,这下也不敢去了,便直接往眉山方向走。一路上,程映秀也没有出手报复史应龙,她把脸上的易容物品洗了个干净,露出原来那张完美无瑕的玉容,每天纠正着史红石称呼,把自己的身份从“娘亲”变成了“婶婶”。史应龙听得一头雾水,想要问个究竟却又不敢,只好埋头赶路。 一路风尘仆仆,耗日良多,三人终于到了眉山,史应龙带着人往眉山别院赶去,心里忐忑不安,这时候他就怕程映秀突然爆发,一旦王难姑先入为主,自己就算有一百张嘴巴解释不清,免不了一顿责罚。他走进别院大门,却没有看到王难姑和纪晓芙的身影,心里悄悄松了口去,问过管家婆子才知道纪晓芙几天前就回金顶了,王难姑也去了成都铁血镖局挑选药材。 他便介绍道:“这位是我姐姐,她姓程。这位是我大哥的女儿,叫红石,你们都认好了,以后可的好好伺候。另外赶紧派人把西院收拾出来,那儿以后就是这两位的住处。”转头又对程映秀说道:“映秀姐,你和红石先在别院里熟悉一下。我身上这份《山河社稷志》得赶紧送往成都,等我回来再给你们办个接风宴。”程映秀温温柔柔迎了声“是”,便带着史红石跟管家婆子离开。 史应龙连忙往成都赶去,一路疾驰终于在铁血镖局的仓库里见到了王难姑,他顾不得把《山河社稷志》交出去,一把将人拉回自己的房间,闩上了房门。王难姑还以为他是太想念自己了,心里满是甜蜜,帮他把背上的包袱卸下,便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怎么,想我了。”史应龙确实是很想她,闻到她身上那熟悉的香味,心里那点不安也慢慢散去,搂着她温存了良久,这才说道:“难姑,我找到自己的家人了,原来我是万兽山庄史家的人,亲生大哥就是丐帮帮主史火龙!” 王难姑喜道:“真的?那太好了。你们是怎么相认的?”史应龙便把自己离开成都后的事情慢慢讲出,叙述过程里当然把自己和程映秀发生的那些事情先隐藏了下来,也没有说自己遇到了殷素素。说着说着,他想起自己和殷素素的一夜癫狂,又感到怀里那份柔软温润,心里变得火热起来,也不顾现在是大白天,低头咬住王难姑的耳垂,轻声道:“难姑,我离开你好多天了,有些忍不住了。” 王难姑也有些想了,耳朵被他这么一刺激,脖颈上立刻起了一层细细的颗粒,返身坐在他大腿上,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过去。两人唇舌交缠,很快便衣衫不整,滚倒在床上,一番播云弄雨,将心中的火热发泄出来后,这才拥躺在床上,互相抚摸着身体,享受欢悦余韵。 史应龙等到王难姑平静下来,这才慢慢道:“难姑,其实我在武当山碰到殷素素了,她那时候状态很不好,似乎是因为张翠山对她太过绝情了,心里已经存了死志,还对我出手,以期激怒我寻求解脱。”王难姑骤然一惊,急问道:“那她后来有没有事?”史应龙期期艾艾道:“她倒是没有事,她搂着我痛哭了一场,把苦闷都发泄出来了。当时我和她的姿势很暧昧,两人一时冲动之下发生了关系。难姑,你可不要生气。” “什么!你和素素发生关系了?”王难姑气愤不已,咬牙切齿道:“你这没良心的,还敢叫我别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素素明知道你是我的男人,她怎么可以这样做?还有你,有了我和晓芙还不够,竟然还要到外面去招惹别人,是不是以为我们两个人会纵容你!”她一口咬在史应龙肩膀上,狠狠用劲,很快便咬出血来。 史应龙不敢运功震开她,只能忍住痛楚,劝道:“难姑,我皮粗肉厚的,你要小心些,别把自己的牙齿弄疼了。”王难姑嘴里尝到鲜血的咸味,松开口一看,两个深深的牙印出现在他肩上,还在往外渗血,她不禁有些心疼,埋怨道:“你怎么不运功保护一下?现在都出血了。”史应龙腆笑道:“我做错事情了,当然要受到惩罚,这点小伤根本不疼。要是运功护体,万一伤到了你,那时候我心里疼起来可要比这个厉害一百倍、一万倍都不止。” 第105章 不动声色 王难姑听到这话,心房里溢出丝丝缕缕甜蜜,那口怨气立刻被挤到一边去,嗔道:“总算你还有点良心,你忍一下,我这就帮你上药。”她在史应龙怀里爬起,从堆在旁边的衣服中摸出金疮药,细细的帮他抹上药。只见她跪坐在史应龙面前,满脸的温柔,手上的动作轻巧细致,带动胸前那双凝脂温润轻轻颤动,浑身上下不着一缕丝帛,妙曼无比,诱人遐思。 “难姑表面上虽然很生气,心里终究还是更疼我,跟姐姐比起来也就嘴硬了一点,我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遇到她和姐姐?”史应龙望着着她,越看越爱,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欲念,只有满满的幸福,忍不住轻笑起来。 “你做了这么大的错事,还敢笑!”王难姑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打了一下,继续帮他上药,又说道:“我知道素素这些年过得很苦,你又是食髓知味,一时冲动也就算了,反正你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可要是让我知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就给你好看,让你知道真正痛苦的滋味!”她忙完手上的活,又躺进他怀里,幽幽叹道:“我是嫁过人的,年纪又不小了,遇到你这个前世冤孽,这辈子是没有办法离开了,像这样子的委屈,我咬咬牙也就忍下来了。可晓芙性子刚强,又等了你这么多年,要是知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让她怎么想?” “难姑,我上辈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肯定做错了不少事,所以老天爷才会罚我不能和你一起长大,错过了许许多多美好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能和你走到一起了,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不会放开你的。”史应龙听王难姑说得凄苦,手臂紧紧搂住她,柔声细语的安慰起来,手掌不自觉地摸上那对挺拔温润,无意识地轻轻把玩着,又道:“姐姐那里自然有我去解释,你不需要担心这些,只要开开心的就好了。” 王难姑听到这番话,整颗心犹如被糖蜜包裹着,甜得几乎都要化开了,耳垂附近的敏感地带被阵阵热气冲击着,胸前的坚挺又被抚弄着,多重刺激之下,又情动起来,腻声道:“应龙,那你现在就让我再开心一次吧。”她翻身坐在史应龙身上,知门熟径的把他的火热纳入体内,动作起来,顿见满室春光,又是一番恩爱。 史应龙从房间里出来后,把《山河社稷志》交给赵普胜等人,他心里记挂着要解决程映秀这个麻烦,也没有心情和他们细谈,只交代了几句,便带和容光焕发的王难姑赶回眉山,路上稍稍介绍了程映秀和史红石两人,着重强调了程映秀精灵古怪的性格,而且自己还得罪过她,一直在提防对方的报复。 王难姑便问道:“应龙,你是怎么得罪她的?”史应龙脸不改色道:“她先是骗我自封穴道,用师门绝技《碧海潮生曲》来对付我,后来在君山岛又趁我喝醉来偷袭我,两次出手算计都被我破解了,还吃了不小的亏,最后抬出大哥来压我,跟着到了眉山别院,想必是要在家里对付我,难姑你自己注意一些,千万别被她骗了。” “咯咯,我可不是晓芙,才没那么容易被骗到,不过我对程映秀倒是挺有兴趣的。”王难姑自己性格也有点古怪,听完史应龙的描述,心里便些期待。两人脚程颇快,日落之前便赶到了眉山别院,吩咐管家婆子去置办晚餐后,便到内厅坐下喝茶。 程映秀在西院里听到动静,带着史红石匆匆赶到内厅,见到一个艳光四射的妩媚女子坐在史应龙身边,她一看就知道对方已经经历人道,想必就是王难姑了,便上前行礼,低声细语道:“映秀见过王姐姐。”史红石也跟在后面行了一礼,脆声喊道:“红石见过婶婶,婶婶,您长得可真漂亮!” “桃花岛传人素以博学多才闻名于江湖,怎么连一个见面礼都记错了?”王难姑见到程映秀行的是小妾拜见大妇的礼节,心里一睹,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却也不好回礼。她见史红石长得清秀可爱,人又乖巧,一下就喜欢上了,便笑道:“哎呀,小红石嘴巴可真甜,赶紧过来让我好好瞧瞧。”史红石上前拉住王难姑的手,左一声婶婶,右一句“漂亮”把她哄得眉开眼笑,最都合不拢了。 史应龙却没有见过史红石这副机灵模样,心里不禁有些惊奇,转眼见到程映秀还半弯着腰屈在那里,便道:“映秀姐,你也过来坐下吧。”程映秀却没有起身,怯生生地望了王难姑一样,见她没有开口,便又低下头去,不敢动弹半分,仿佛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媳妇一样。王难姑心里更是奇怪,正要说话,史红石突然凑到她耳边,低声恳求道:“婶婶,小婶婶对叔叔和我都很好的,你就让她起来吧。” “红石怎么叫她小婶婶?还有应龙不是得罪过她吗,怎么红石还说她对应龙很好?难道应龙没有跟我说实话?”王难姑心里一个咯噔,仔细打量起程映秀来,只见对方花容月貌,身材姣好,风情绝不在自己和纪晓芙之下,她马上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却又不敢确定,便淡淡道:“映秀啊,说起来你也不是外人,怎么这么见外,快过来坐下吧。”程映秀这才起身,低眉顺眼地站到她身边,却不敢在椅子上坐下。 不多时,厨房备好筵席,众人便过去花厅用餐,王难姑心里有了疑惑,便暗暗观察起来。只见程映秀手脚麻利,帮着史应龙剔骨剥壳,样样好吃都夹到他碗里,自己几乎没有时间吃上几口。史应龙被人照顾惯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王难姑却看得火气大增,心想难道这就是对应龙的报复?如果真是这样,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巴不得自己得罪过女人,应龙这家伙肯定说谎了!她心中再无怀疑,忍不住瞪了史应龙一眼,秀腿悄悄从桌子底伸了过去,狠狠踩在他鞋子上,还碾了几下。 史应龙脚下遭到袭击,体内真气自动护体,布在脚掌之上,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只是有些奇怪王难姑的举动,便凑过去,低声问道:“难姑,你怎么了?”王难姑越发生气,板着脸冷冷道:“没什么,赶紧吃饭,吃完了回房间,我有话要问。”史应龙没有察觉出不妥,“哦”了一声便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程映秀赶紧又给他碗里夹了不少菜。 王难姑见状再也忍不住了,又不愿意在程映秀面前发火,免得削了史应龙面子,啪一声放下筷子,起身离席。程映秀似乎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诚惶诚恐道:“姐姐,是映秀有那里做错了吗?请您说出来,我以后一定改。”王难姑见罪魁祸首毫无反应,气得肺都要炸了,勉强笑道:“不管你的事,我肚子里太饱了,你们慢慢吃。”转身离开了花厅。 史应龙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映秀姐,你们这是在闹那样,怎么我一点也看不明白?”程映秀浅笑道:“我初来乍到,当然要小心一点,否则有什么行差踏错,被女主人赶了出去,那就无家可归了。红石,吃好了没有?吃好了就跟我回西院,说不定晚上还有事情要做。”她也不吃了,从仆人那里接过手巾擦起手来。 “婶婶,我吃好了。”史红石呼呼跳到程映秀身边,拿起毛巾擦干净手,便跟着她一道离开,走到厅门时又朝回过头来,朝史应龙板了个鬼脸,咯咯笑了出来。 第106章 两处惩罚 史应龙只觉得气氛突然间变得诡异起来,也没有心情继续吃下去,擦干净手回到房间,见到王难姑一脸寒霜坐在桌旁,心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个脸,便上前抱住她,轻声问道:“难姑,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王难姑冷冷道:“应龙,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告诉我?”史应龙讶异道:“你怎么会这么问?我什么都跟你说过了啊,就连和殷素素之间的事情都讲了,哪里还有其他事情瞒着你?” 王难姑见他还在嘴硬,突然转过身,双手狠狠掐在他腰上,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得罪了程映秀吗?为什么红石会叫她小婶婶,还说她对你很好?为什么吃饭的时候她会那样子服侍你?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为什么她一见到我就以小妾的身份向我行礼?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嘶……”史应龙肋下吃疼,疵嘴吸了一大口凉气,细细思考她话中提到的细节,这才知道程映秀已经不动声色的摆了自己一道,疾声辩解道:“难姑,我不是说过了吗,映秀姐精灵古怪,这肯定是她的报复手段。” 王难姑见他到这个地步还不肯老实交代,心中不由气苦,一把将他推开,收手捂住秀脸,眼泪迅速从手缝里漏了下来,呜呜哭道:“你还要骗我,你和他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只是为了报复你,她一个姑娘家犯得着赔上自己的清誉吗?你在成都还说要对我好,原来都是骗我的!我太傻了,明明自己人老珠黄,还以为能够留得住你的心,呜呜呜,我走好了,我回百毒谷去,一个人孤独终老就好了。”她站起来,作势就要往外走。 史应龙连忙抱住她,苦苦解释道:“难姑,我真的没有骗你!只是那两次我破解她的算计时,和她的身子贴在一起了,碰到了一些不该碰的地方,我怕你误会才没有说出来,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的!你要是不相信,我马上写信给大哥,请他来眉山为我证明。” 王难姑兀自不肯相信,泣声道:“你大哥这时候正在忙于整顿丐帮,要是为了这么点事情就请他来,我在他心中的印象肯定会变坏,再说到时候他平白无故照顾程映秀这么多年,说不定就是在帮你养小媳妇,心里肯定会向着程映秀,要真是如此,我以后都别想进史家的门了?我还不如早早离开,免得被人驱赶。” 史应龙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恐慌,都快跪下来了,疾声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的话?”王难姑放下双手,露出通红通红的眼睛,一脸的娇弱可怜,低声道:“只要你能让程映秀亲口承认是在报复,我就相信你。”史应龙赶紧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去找她,一定回让她来跟你解释的,你赶紧放心,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他把王难姑抱到床上,让她好好躺下,转身大步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望了一眼,见她安安静静的躺着,这才离开。 王难姑见他走了,慢慢坐了起来,目光闪烁,脸上没有半点悲伤的样子,心想敢对我有所隐瞒,这次要不狠狠教训你一顿,以后还不得飞上天了。史应龙展开身法,顷刻间便到了西院,程映秀和史红石正在小厅内说话,两个人咯咯笑得正开心,见到他来了,立刻收住笑声,程映秀一脸讶异道:“应龙,姐姐不是有话要和你说吗,这么快就讲完了?” “你害得我这么惨,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史应龙心里发苦,只是他现在是有求于人,却不得不放低身段,拱手做揖道:“映秀姐,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计较,还请您跟难姑解释一下,不要让她误会我。”他眼角余光见到史红石双手捂住嘴巴,想要笑又不敢笑出来的样子,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轻喝道:“红石,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也来掺和,成何体统,赶紧回房间去。” 史红石赶紧跑回房间,却再也忍不住,在里面咯咯笑了起来。程映秀哼道:“你还真厉害,对付不了王难姑却来吓唬小孩。我在这里一直规规矩的,也没有做坏事,也没有说你坏话,你想要我跟王难姑解释什么?”史应龙忙道:“就是你向难姑行礼、还有晚饭时帮我剔骨剥壳的事,你快和我去解释清楚。 程映秀冷笑道:“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都被你那样了,还用手帮你解决了两次,除了嫁给你,我还能怎么办?再说王难姑跟了你那么久,她年龄又比我大,我叫她姐姐,给她行个礼有什么不对的?我是刚刚加入你的后院的,不比其他两个人女跟你相处了那么久,再不努力讨好你,以后被你赶出家门,难道还要回去跟大哥诉苦吗?” 这一顿话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立刻叫史应龙哑口无言,他自知理亏只能频频做揖,苦苦恳求道:“映秀姐,我求你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帮我过了难姑这一关吧?”程映秀哼了一声,别过过头不去看他。史应龙别无他法,只能又走到她视线范围内做揖,再次开口恳求。 如此多次,程映秀心里那口气也小的差不多了,见他就像一只猴子蹦来跳去,自己脸转到哪里,他就跳到那里,还满脸的苦瓜相,她忍俊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慢悠悠道:“像你这样的花心男人,就该收到教训,现在知道拈花惹草的坏处了吧?想要我去解释也可以,帮我去金顶上把桃花岛武学秘籍的副卷拿回来。” 史应龙苦着脸道:“映秀姐,现在都这么晚了,那还能上山去打搅灭绝掌门,要不您先跟我去解释清楚,我保证明天一早,我就去金顶和灭绝掌门说这件事。” 程映秀见他为了王难姑可以低声下气的来求人,自己只是要他跑一趟金顶却推三阻四,忍不住一阵火大,冷哼道:“这是你在百毒谷已经答应我的事情,我只不过是旧事重提,强调一下而已,这次没有给你出新的难题已经够便宜你的了,你还想先拿报酬再办事?想得美!反正我就一句话,你什么时候拿桃花岛武学秘籍副卷来,我就什么时候去跟王难姑解释。”她站起来,快步走进房间,啪一声把门闩上了。 史应龙站在门外又恳声求了片刻,不见她出声回应,知道她是不可能跟自己去解释的了,心中一阵发苦,只好硬着头皮回自己的房间。王难姑见只有他一个人走进来,便问道:“你不是去找程映秀来解释吗?是不是她不肯替你说谎?”史应龙忙道:“没有没有,映秀姐已经承认是在报复我了,只是她一定要我先帮她做完事情才肯过来解释,我只好才一个人先回来。” 王难姑又问道:“那她要你去做什么事情?”史应龙便把桃花岛程系传人武学失传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说出,最后道:“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金顶找灭绝掌门,所以才没有把她带回来解释。难姑,你放心,明天一大早我就上金顶。现在天都这么晚了,我们先休息吧。”他坐到床边,放下帐幕就躺了下去。 王难姑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只是她打定了主意要教训史应龙,便一脚把他踢下床,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反正我不管,程映秀没有来我面前解释清楚,你就别想上我的床。哼,从今晚开始,你自己去客房睡!”史应龙之前被她吓坏了,怕刺激到她,也不敢死皮赖脸地上前纠缠,只好到客房去睡,整夜辗转复侧,睡不成眠。 第107章 晓芙反应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史应龙起身离开眉山别院,一路疾驰到了峨眉山的牛心领,在一个山崖上停了下来。此处林木繁盛,背山望水,一座山坟隐在其中,只见墓碑上写着“史阿丽之墓”,正是把史应龙养大的史家婢女之墓。当年铁血镖局在成都站稳阵脚后,史应龙便前往大树堡,把她的坟头迁了过来,选了这处风水宝地重新下葬。这次他认回了亲身大哥,身世大白,当然要来告诉自家姐姐。 此时天空东方已经微微泛白,借着些微光亮,史应龙弯下腰,把坟头附近的刚长出来的杂草拔干净,便坐在坟前,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出,最后又道:“姐姐,虽然你并不是我亲姐姐,但在我心中,却比亲姐姐还要亲。等将来重建万兽山庄,我一定会把你的名字写在史家族谱之上,也好让史家后辈知道,史家有你这么一位重情重义的女子存在过。”他说完话,倚着墓碑上怔怔出神,脑海里不断掠过小时候和姐姐一起生活的片段,有忧愁也有欢乐,有艰辛也有幸福。 直到天色大亮,史应龙才离开牛心领,直上金顶,很快便到了纪晓芙住的院子,一踏进门口,便见到一个绝色美人正在练剑,她剑招飘逸,身姿妙曼,玉容无暇,正是颜容尽复的纪晓芙。纪晓芙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是史应龙,心中惊喜不已,笑容遂开,收剑迎了上去,喜道:“应龙,你回来了。” 史应龙早就从王难姑的口中得知纪晓芙身上青斑尽去的好消息,只是他喜欢的是纪晓芙整个人,而不是那张脸,因此也没有显得太过激动,上前拥住她,笑道:“姐姐,我回来了。”纪晓芙治好脸上青斑后,心结尽去,此时被他抱住,倒也没有显得太过羞涩,嫣然笑道:“这么早就跑到金顶上来,还没有吃过饭吧?”史应龙摇头道:“还没吃。” “正好张婶送来的早饭我还没有吃,你就和我一起吃吧。”纪晓芙便从史应龙怀里离开,挽着他的手臂到小厅内坐下,自己只拿了一个馒头,却把其他的食物都推到他面前。史应龙也不客气,敞开肚皮大吃起来,问道:“阿离呢,怎么还不见她出来?”纪晓芙答道:“师父知道你修炼的龙象般若功出了问题,一直都有放在心上,这次听说觉原慧昙大师要到邛崃天台山讲法,几天前就把阿离和芷若派出去打听消息了。” 史应龙想起灭绝师太之前说过,要请一位高僧来为自己讲解《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心里感动不已,感激道:“这真是太麻烦师太了。”纪晓芙笑道:“自从你开创铁血镖局以后,师父对你越来越重视,对你越来越好,我看啊,她都把你当成个儿子对待了,帮你做这些事情,她才不觉得麻烦,心里可不知道多高兴呢。”史应龙笑道:“师太一向把姐姐你当女儿看,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这是沾了你的光了。”纪晓芙听后心里一阵甜蜜,嗔道:“什么女儿女婿的,就会乱说。”史应龙知道她脸皮薄,也不继续说了,便埋头吃饭,很快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 纪晓芙泡了一杯茶递给他,问道:“你这次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史应龙苦笑道:“这次可真遇到了不少事,有好的事,也有不好的事情,姐姐,你听了就知道了。”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逐件讲出,连喝醉酒轻薄了程映秀之事也没有隐瞒,犹如竹筒倒豆子,说了个一干二净。 “你呀你,我该怎么说好呢?”纪晓芙听完后心里也是一阵不好受,她虽然性子大方,平时也经常送点小东西给山上的师姐师妹们,但是感情这东西却没有办法分享。之前纪晓芙因为青斑之事在眉山别院住了一段时间,知道王难姑为史应龙付出了太多,这才勉强叫了声姐姐,没想到如今又来了个程映秀,实在令人无法开心,她叹道:“应龙,虽然说你受到菩斯曲蛇的影响,身体有些异于常人,可是你也该为难姑和我多着想一些啊。” 史应龙苦笑道:“姐姐,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对不起你们,可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纪晓芙摇头道:“这事我也没有办法,你还是自己解决吧。”她虽然一颗心都系在史应龙身上,能为他出生入死毫无怨言,但要为他解决这些问题,还真是做不到。史应龙只求她不像王难姑那样生气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奢望其他的,当下搂住她,低声说道:“姐姐,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纪晓芙闷声道:“你要真把我放在心上,以后就少做这种事,如果怕自己忍不住,那就把难姑带在身边,反正难姑那么纵容你,肯定会和你胡天胡地的。”史应龙不敢接口,只是用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摸着,借此来舒缓她的情绪。过了一会儿,纪晓芙心气慢慢平复下来,便提醒道:“师父这时候应该已经有空了,你快去见她吧,不过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 史应龙问道:“师太持事公正,为人大方,之前还拿出不少武功秘籍给我,用来奖赏铁血镖局的镖师,也曾经送《旋风扫叶腿》给俞岱岩疗伤,还传了九阳功给张无忌。桃花岛和峨嵋派也有一些渊源,师太应该不会拒绝吧?” 纪晓芙摇头道:“就算张真人对峨嵋派有大恩情,《旋风扫叶腿》和九阳功也不是白送的,这些你根本就不知道。以前师父拿武功秘籍给你,那是因为对你寄以厚望,再说传给铁血镖局镖师的武功秘籍,最高的也就是二流武学,郭祖师的传承密室里面要多少有多少,师父才不会着紧。你认为师父为人大方,那是因为她现在对你比对我们几个徒弟还要好,所以你才会这么觉得。桃花岛和峨嵋派的渊源已经很远了,当年峨嵋派凋零没落的时候也不见他们出来帮师父一把,你以为师父会把桃花岛武学秘籍副卷交换给他们吗?” 史应龙听了这番话,心里就有些发凉,忐忑不安地来到峨嵋掌门静室外,说道:“师太,应龙来看您了。”灭绝师太听到是他,心里很高兴,便道:“进来吧。”史应龙进去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便到她身前坐下。 灭绝师太满脸笑容,目光和蔼,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一番,突然“咦”了一声,问道:“应龙,你的龙象般若功突破了?”史应龙点头道:“是的,这次我去武当山取回《山河社稷志》,机缘巧合之下突破了,另外还遇到了失散已久的家人。”他把自己的身世和史火龙的情况略略说了一遍。灭绝师太喜道:“应龙,这是双喜临门啊,真是太好。想不到你还是万兽山庄的后人,真是令人想不到。”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史应龙便道:“师太,我听说郭祖师的祖上是桃花岛传人,不知道她老人家有没有留下桃花岛武学秘籍?”灭绝师太笑道:“我是在郭祖师的密室里见过几本,怎么,你对桃花岛武学有兴趣?那行,我这就去把那几本秘籍拿来,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她站起来,从史应龙身边走过,就要出去取秘籍。史应龙赶紧住她,说道:“师太,不是我对桃花岛武功有兴趣,你先听我说。” “哦,那你说吧。”灭绝师太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笑吟吟的等他开口。史应龙想起纪晓芙之前说的那些话,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在脑海里组织了一番,才将程映秀是桃花岛传人的事说出来。 第108章 活罪难逃 灭绝师太听到是桃花岛传人想要拿回武功秘籍副本,不禁连连摇头,说道:“应龙,如果是你自己想要学,我可以誊抄一份副本交给你,其他不是峨嵋派的人想要看,绝对不行。虽说这几本秘籍并不是峨嵋派的不传之秘,但也不是其他人能够觊觎的。” 史应龙劝道:“师太,郭祖师祖上毕竟是桃花岛的人,峨嵋派和桃花岛也算有点渊源,如今桃花岛武学道统不全,峨嵋能帮就帮一些吧,也算是完了彼此之间的缘分。”灭绝师太淡淡道:“当年风陵恩师孤身一人,苦心经营峨嵋派的时候,桃花岛传人何曾出手相帮过?如今他们没落了,倒是想起两家渊源了,竟然还敢来讨要武功秘籍。应龙,这话也就是你说的,我才没有生气。要是那个程映秀敢到我面前这么说,我早就一掌拍过去了。” 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世上多数人人想法大抵如此,当年郭襄突然离世,峨嵋派的门楣全靠风陵师太一个孤苦女子独立支撑,要不是张三丰开口回护,恐怕连倚天剑都未必能保存下来,后来风陵师太武功渐渐高强,在江湖上闯下诺大名声,峨嵋派才能在武林中站住根脚,灭绝师太小时候见过师父整日忙碌,到处奔波的艰辛模样,对桃花岛传人没有半点好感也是情有可原。 史应龙听过纪晓芙的话之后,已经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这番话也只是尽力而已,他想到别院里那两个女人,脑仁一阵痛疼,感到手里握住里什么东西,便拿把玩起来,想要以此来减轻压力。几息后,他感到手里一片滑腻柔软,觉得有点不对劲,望过去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拿着灭绝师太的手在把玩。原来他刚才一心考虑程映秀的事情,拉住灭绝师太后,忘了放开她的手,这才会出现这样的乌龙。他连忙松开手,低声致歉道:“师太,对不起。我又冒犯您了。” “没什么,你又不是故意的。”灭绝师却太毫不在意,见他一脸头疼,反而安慰起他来,又问道:“没有拿到桃花岛的武功秘籍副本,真的让你这么头疼?”史应龙便苦笑道:“之前我承诺要办映秀姐办三件事情,这就是第一件事。另外她在我大哥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很得我大哥宠溺,若是日后我大哥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他不敢把王难姑的事情说出,又不愿意欺骗灭绝师太,只能避重就轻。 “男子汉一诺千金,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可以轻易许给别人诺言?”灭绝师太瞪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史应龙摇头道:“师太,映秀姐怎么说都算是我至亲之人,对我也很好,就算不许诺她三件事,若是她开口了,只要不是什么原则问题,我还是得出手帮忙。就像您一样,如果您要我去办什么事情,难道我还能拒绝吗?” 灭绝师太听他话里把自己也当作至亲之人,心里突然高兴起来。她心念略转,便想出了一个折中之法,说道:“既然你许诺了,却不好让你在别人面前食言。这样吧,你回去告诉程映秀,只要她肯投入峨嵋派门下,我就把所有桃花岛武功秘籍让她誊抄一遍。” “师太,还是您有办法。”史应龙脸露喜色,又赞叹道:“师太,只有你这样胸襟广阔的人,才会如此不计前嫌,出手帮助别人,应龙真应该向你学习。”灭绝师太淡淡道:“我只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格外忍让,要是别人前来说项,我一早就把人赶出去了。” “我知道您对我好,我一定记在心里的。”史应龙连连点头,又陪着灭绝师太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告辞。他又到纪晓芙那里,把灭绝师太的决定跟她说了一声。纪晓芙听后一脸的羡慕,说道:“应龙,师父对你真是太好,我都有点嫉妒你了。”史应龙呵呵傻笑了几声,又担忧道:“现在我就怕映秀姐出尔反尔,不肯帮我向难姑解释了。” 纪晓芙见他还在担心王难姑要离开的事,心想难姑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想不到程映秀是在报复你,她只不过生气你对她有所隐瞒,所以才要教训一下你。她和我一样,根本离不开你,怎么可能主动离开?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史应龙对自己态度,与对待王难姑的态度还是有一点不同,心下一软,便道:“应龙,看在你没有隐瞒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其实难姑是口硬心软的,就算程映秀不帮你解释,只要你以后有什么事不再隐瞒她,老老实实的好好表现,时间长了,她就会原谅你了。” 史应龙喜道:“姐姐,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赶紧回去和难姑好好说说。等过几天我在上来看你。”他便下了金顶,一路疾驰回到眉山别院,直接去戏院找程映秀,把结果告诉她。 程映秀听完后立刻叫了起来,说道:“不行,桃花岛程系这一脉虽然没落了,但是风骨还在,想要我改投峨嵋门下,除非我死了。”史应龙劝道:“映秀姐,师太能做出这样的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为了桃花岛传承,你就忍一忍吧。”程映秀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道:“不可能,要是想另改师承,当年我直接去太湖找陆家就行了,何必等到现在。应龙,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的,现在事情变成这样子,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把桃花岛武功秘籍副本拿回来,否则我绝对不会去帮你解释。” 史应龙气道:“映秀姐,我已经尽力了,条件也帮你说好了,只是你自己不答应而已,这又不是我的问题,你还讲不讲理啊?”程映秀翻了翻白眼,哼道:“我在大哥身边这么多年,讲不讲里他最清楚了,你有胆量就去问他?” “你要是讲理的人,大哥又何必一直想要把你送走?”史应龙暗自腹诽,他在金顶上经过纪晓芙的提点,心里也有了底气,硬邦邦道:“反正我已经尽力了,去不去峨嵋拜师你自己决定,到时候可不要和大哥说我不守承诺。我回房间了,你自己慢慢想吧。”他转身就要走。 程映秀连忙叫住他,喊道:“死混蛋,回来。你就不怕我去王难姑面前把你干的好事都说出来吗?”史应龙哼道:“不用你说,我自己去坦白,到时候难姑想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头也不回头的除了西院,程映秀见他不吃自己的威胁,不由得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道:“史应龙,你等着,我不会轻易罢手的。” 史应龙对身后传来的声音置之不理,直接回到房间找王难姑解释,他这次再也不敢卖弄心计,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一脸后悔地说道:“难姑,我保证以后有什么事情再也不隐瞒你了,你就原谅我吧。” 王难姑早就决定要教训他,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冷哼道:“你这是从晓芙那儿得到指点了吧?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早干什么去了?要是这次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以后我在晓芙面前还有什么颜面可言?赶紧走开,不要老在我面前晃荡,免得我见到你就生气!” 史应龙讪笑道:“只要你别想着离开我就行,你想怎么罚就罚,你现在不喜欢看到我,那我就去成都铁血镖局,过几天我再回来给你赔罪。”他在房间里收拾了几件衣服,便出发赶往成都,正好和赵普胜他们商议反元之事。 第109章 首义方案 史应龙进入成都铁血镖局时,赵普胜等人正在讨论首义地点和攻略方针,他对行军打仗之事一知半解,便在一旁静听。众人商讨良久,最后出现了两种意见,赵普胜和赵德胜建议以成都为首义地点,起事后以此为中心,向四周扩展;胡深和冯国用却提议同时在成都、重庆、遂宁三个大镇起事,在这三大镇周围的必经要道埋伏重军,消灭元兵反攻的大军主力后,再向四川全境攻略。两种方案各有好处,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只能请史应龙定夺。 “诸位都知道我对军略战阵之事了解不多,但是我知道天下百姓早已疲惫不堪,无论哪种方案,请务必要做到一鼓作气,用最快的速度将元人驱逐出四川,以免蜀中百姓长期遭受兵乱之苦。”史应龙甚有自知之明,不敢胡乱短多,只是提了一点建议。 赵普胜等人便对起义方案再做修改,讨论多时,终于决定以胡深和冯国用的意见为主,在成都遂宁两个大镇同时起事,伺机消灭四川境内的元兵主力之后,以铁血镖局布置在蜀境内各地分号为基础,号召蜀境百姓加入反元义军,全面开花,一鼓作气把残余元人势力赶出四川。 起义方案既然已经定下,众人便分头行事,调派兵力,研究埋伏地点,推测局势发展后的自方主力大军开动发向,一切事务有條不絮的进行着,赵普胜等人忙的脚不点地,史应龙坐镇成都,每日里监督各项事务进行情况,又和冯国用前去拜访成都各大势力,联络感情,探测各方口风,多日奔走下来,成效却不大理想。冯国用便道:“公子,这些人都是老乌龟了,看来还得请灭绝掌门或者纪姑娘下山,陪您前去拜访,才能得到确却口风。” 史应龙点头道:“这些势力在蜀境经营多年,根深蒂结,顾虑重重,对我们不信任也是正常。正好我也想回眉山一趟,这就去向灭绝掌门禀告此事,请她出力协调。”他到街上买了些精贵的胭脂水粉,便赶回眉山别院,把东西奉到王难姑面前,笑道:“难姑,这是刚刚到货的玉容宝斋的货品,你看看喜不喜欢。” 王难姑哼道:“外面卖的这些东西能有我做的好用?你这是犯傻了吧。”她口中虽是这么说着,手却伸了出去,把东西拿在面前细细查看。史应龙见她没有拒绝自己的礼物,心中一喜,便道:“难姑,最近这段日子我会很忙,不如你跟我去成都住几天?”王难姑头也不抬,便拒绝道:“不去!”史应龙知道她气还没有消,便道:“那好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先去金顶一趟,晚些时候再回来。” 王难姑听他马上又要走,不满道:“你能有什么事,这么急?”史应龙便把自己在成都联络各家势力受挫的事情说出,王难姑心想灭绝师太应该不会自屈身份去拜访各家势力,到时候肯定是晓芙陪着应龙去。她一想史应龙和纪晓芙出入成双的在各家势力门前露脸,却没有自己的份,不禁有些后悔刚才拒绝得太快,却又不愿意反口,便道:“你在成都这么忙,晓芙能把你照顾得好吗?”却是希望史应龙再次开口邀请,她才好顺着台阶下。 史应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道:“姐姐也很细心,不会有问题的。”王难姑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气道:“那好吧,你赶紧去金顶,然后直接去成都就行了,不用再回来了。走走走,赶紧走,胭脂也拿走,免得我看到心烦。”史应龙见她突然又生气了,只好拿着胭脂水粉离开,走到西院圆门处,便被程映秀一把拉住。 “应龙,你总算回来了。我问你,你真的不肯帮我把桃花岛武功秘籍副本弄回来?”只见她脸色憔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秘籍的事情睡不好。史应龙叹道:“映秀姐,师太已经做出很大的退步了,我总不能上金顶抢吧?” 程映秀听他这么一说,眼眶立刻发红,泫目欲滴,上前抱住他,那对丰硕轻轻在他胸膛磨蹭起来,低声求道:“应龙,你不是说灭绝师太对你很好的吗?说不定你再求几次就成了呢?求你了,大不了我再帮你几次好了。”她身上动作不停,玉手也往下探去,迅速的按在他胯间。 史应龙想起那两次的销魂滋味,身体立刻有了反应,心里虽然有些想念她的小手,可王难姑就在附近,要是被捉个现场,那就真的是万劫不覆了。他轻轻推开程映秀,把胭脂盒放到她手里,温声劝道:“映秀姐,我已经尽力了,这件事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看你脸色也不大好,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这是我从成都买回来的胭脂水粉,送给你了。”他弯着腰,迅速逃开了。程映秀追之不及,气得在地上连跺了几脚,恨恨道:“史应龙,你个没用的胆小鬼。”也不知道是骂他不敢去金顶抢秘籍副本,还是骂他不敢留下来。 程映秀打开手里的木盒,却发现里面的胭脂锡盒被人打开过了,一想到史应龙是从后院出来的,便知道是谁动的手,她心里又是气又是妒,反手就把木盒扔到墙外,低声骂道:“好你个混蛋,竟然拿别人不要的东西送我,真以为我这么好打发吗!你不愿意帮忙是吧?那我就亲自动手,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她会房间收拾了些东西,也往峨眉山的方向而去。 史应龙上了金顶,直接去找灭绝师太,把成都的事情讲了一遍,说道:“师太,蜀境内各大势力以峨嵋派马首是瞻,还请您出力协调。”灭绝师太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你去找晓芙,让她和你再去各家走一趟,想必会有好消息的。” 史应龙点头道:“师太所言极是,有姐姐和我一起去,那些人肯定会相信铁血镖局诚意的。”他又把程映秀不愿意拜入峨嵋派的事讲了,问道:“师太,您看还有没有其他变通的办法?”灭绝师太摇头道:“应龙,我知道你心软,但我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不可能在放宽条件,你就不要再说了。”史应龙也无法可想,便向她告辞,说道“师太,既然如此,我就去找姐姐了。成都那里的事务繁忙,我想尽快赶回去。” 灭绝师太笑道:“去吧去吧,等你有空了,再上山来陪我说说话。”史应龙离开掌门静室,找到纪晓芙,把事情和她一说,便便让她收拾行李下山。纪晓芙问道:“难姑呢?她去不去成都?”史应龙答道:“我上山前问过难姑了,她气还没有消,不肯和我去成都,过些日子我再回别院跟她说吧。”纪晓芙听到只有她和史应龙两个人走,心里也是高兴,喜滋滋的收拾完行李,两人便往成都赶去,再次前往各家势力拜访,而王难姑在眉山别院又住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了,收拾好衣服也去了成都。 这一日,灭绝师太做完晚课,正在掌门小院的厅内静坐,这里离其他建筑稍远,处在一片小树林外面,透过窗户,正可以见到倦鸟归巢,鸣声啾啾,颇具画意,她正在默默体味临济十二桩中的“幽”字之境,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急促散乱,似乎是史应龙来了。她眉头微微一皱,心想应龙难道在成都遇到大难事了?心急如此,连步法都受到影响了。 第110章 心魔再现 只见史应龙一脸惶急,脚步匆匆地走进厅内,他一见到灭绝师太,立刻在她面前跪下,恳求道:“师太,您一定要帮帮我。”灭绝师太沉声道:“不要慌,有事慢慢说,你先坐起来。”她握住史应龙的手,便把他往身边拉。史应龙顺势在蒲团边坐下,双掌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说道:“师太,映秀姐没有拿到桃花岛武学秘籍副本,跑到成都铁血镖局缠住我,又是哭又是闹,弄得我都没有心思主持大局了。” 灭绝师太听后一脸的讶异,问道:“就这个问题?”史应龙点头道:“就是这样。”灭绝师太刚才听到史应龙的脚步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却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女人,便让他心乱如斯,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轻叱道:“应龙,你也是执掌一方势力的人,难道连区区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吗?还要跑到山来向我诉苦,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师太,如果是一般女人我也就不管她了,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是我的童养媳,还有我大哥的信件做证明,我又不敢让姐姐知道,只好来找您。师太,您对我最好了,一定要帮帮我。”史应龙一脸苦涩,眉毛都皱成一团了。 “史火龙弄出个童养媳来,是想要抢晓芙的位子吗?应龙,反正你也和她没什么感情,干脆别理她,如果嫌她闹得太厉害,那就让晓芙把她赶走。”灭绝师太秀眉一扬,冷笑道:“要是她敢找史火龙来压你,到时候自然有我帮你撑腰,我正想知道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比得上峨嵋派的剑法。” 史应龙却没有立刻回答,一会儿后才期期艾艾道:“师太,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喜欢映秀姐的,这才没有办法狠下心来对她。” “什么?你竟然喜欢上她了?”灭绝师太满脸惊讶,微微一顿之后,又说道:“应龙,我知道你不可能只娶晓芙一个,将来你成事之后,就算你不想娶,你的部下为了安定人心,也会逼着你多娶几个。可就算你要再娶几个女人,阿离也好,芷若也罢,哪一个不比程映秀强?按照你说的话,那个程映秀年纪应该比晓芙还大吧?她到底有那点好,短短时间内你就迷上她了?” “师太,阿离和芷若她们是很美,可是我只把她们妹妹了,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而且我只喜欢年纪大一点的,成熟一点女子。映秀姐年纪虽然比姐姐大了一些,可就是这样才更加吸引我,就像当初我迷恋上难姑,最后也和她好上了。” “什么,你竟然有这种想法?还和王难姑好上了?”灭绝师太满脸的不可置信,当初她知道史应龙破身了,心里还有点奇怪,要知道纪晓芙手臂上的守宫砂好好的,他也不是会去外面买春的人,没想到竟然是和王难姑好上了。 灭绝师太凝神往史应龙眼睛望去,只见他目光灼灼,炙热人心,仿佛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她心中一慌,气息不禁为之一窒,竟然不敢与之对视,悄悄把脸转到别处,心想在西域的时候,史应龙多次见过我的身体,他会不会对我也有那样的想法?一想到这里,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反而是有点惊慌,心里还有某些情绪慢慢滋生,这些情绪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只让她感到有些怪异,仿佛又有些期待,尤其是被他握住的手,更是感到有阵阵暖意直透心间,心房竟然怦怦跳动起来。 史应龙见灭绝师太突然别开头,不再说话,似乎打算不再管他了,心里一急,忽然放开她的手,弯腰伏在她大腿上,呜呜哭了起来,哀求道:“师太,你就帮帮我吧。”他的脸靠在衫裤上微微蹭动,只感到下面的肌肤光滑异常,还闻到有一股极淡的香味,犹如雪后幽梅,极为好闻。他心里不禁有些异样,心想原来她皮肤那么好,还自带体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不知道她是怎么保养的。他想着这些,手指便搭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起来。 灭绝师太感到他口里吐出的热气透过衣衫,一重重落在自己皮肤上,另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不断在心里生起,让她难以明状。在峨眉山上,除了阿离之外,再也没有人敢这样和他亲近,但是史应龙给她的感觉却又和阿离不同,除了淡淡的欢喜之外,还有着些微期待。她的脑子乱成一团糟,几乎都不会转动了,只感到心里那股异样越来越明显,身体微微发热起来,脸颊也慢慢变得红润,气息也乱了,蓦然感到史应龙手指已经伸到自己的衣衫之下,正在自己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划动着,已经触碰到亵裤了。 “不对,这是外魔入侵了。”她心里一惊,骤然清醒过来,张口清喝道:“应龙,醒来。”这一声犹如秘雷炸响,在小厅内翻滚不停,却又没有扩散到外面出去。史应龙以为自己露馅了,浑身一颤,迅速把放在灭绝师太亵裤上的手指收回,坐了起来。灭绝师太一脸肃穆,双目精芒大盛,炯炯有神,喝道:“应龙,跟着我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却是开始念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了。史应龙赶紧闭上眼睛,跟着念诵起来,只是断断续续,仿佛从来没有读过《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似的,灭绝师太放慢速度,一字一顿带着他念诵下去。 翻来覆去,如此良久,灭绝师太气息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红润也消退了,她仔细观看史应龙,见他脸色平静,念诵经文也顺畅起来,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念道:“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结束了这一遍的经文念持后,她急问道:“应龙,你没事吧?”史应龙不解道:“师太,我没事。为什么突然间念起经文来了?” 灭绝师太微嗔道:“还不都是你。你心魔发作,差点连我也被感染了。”她忽然惊觉自己口气不对,又沉声道:“幸好我发觉得早,趁着还清醒的时候念持《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才将心魔降伏。” 史应龙惊讶道:“啊,原来是我连累师太了,真是罪该万死。师太,您惩罚我吧。”灭绝师太摇头道:“你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怪你。我想应该是你功力突破后没有好好巩固,再加上程映秀老是来滋扰你,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史应龙忙道:“师太,我这样实在太危险了,您就帮我解决掉映秀姐这个难题吧。” 灭绝师太沉吟半晌,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她起身出了小院,直往祖师阁而去,走动间发现亵裤内浸湿滑腻,极为难受,不禁暗自心惊,心想还好及时清醒过来,否则我和应龙两人都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她在祖师阁内的地底暗室取出基本秘籍,又回到自己的小院,把秘籍交给史应龙,嘱咐道:“应龙,你把这几本秘籍交给程映秀,让她尽快誊抄完,到时候你再送上山来。”史应龙喜道:“多谢师太,我会尽快誊抄完的。”他接过秘籍,兴奋之下又抱了一下灭绝师太,这才快步离开。 灭绝师太被他一抱,心房又怦怦跳动起来,想起他之前说喜欢成熟女子的那番话,又想自己那两次在他面前暴露身体,最后想起他望向自己的那道灼灼目光,她的心又乱了起来,耳根不由自主的发热,心想不好,这外邪如此厉害,竟然还没有驱除干净,还要多多念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才行。她连忙坐下,又开始诵念经文,以此保持心境。 第111章 另辟战场 史应龙出了灭绝师太居住的小院,心情激动不已,一开始时欣喜若狂,转眼间又变得怨愤万分,心想灭绝师太这么疼他,明明只要撒撒娇就能把秘籍拿到手,还和我说敢说尽力了,那个混蛋根本就没有把人家放在心上,真是太可恶了。不行,我一定要给他找些麻烦。此时他已经出了峨嵋派山门,正好遇上一个美貌女子,这几天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知道对方正是和纪晓芙极为要好的贝锦仪,道:“锦仪姐姐,你今天看起来好漂亮。” “应龙一向都叫我贝师姐的,怎么今天突然就改口了?”贝锦仪心里有些讶异,不过她听到史应龙称赞自己,也有些高兴,嫣然笑道:“那里,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就不要夸我了。你见过师父了,这就要下山了吗?”史应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锦仪姐姐,其实我这次上山还有一件事要办,是和你有关的,我一直在等你回来。”贝锦仪问道:“是什么事情呀?刚才你在山道上遇到我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和我说,否则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锦仪姐姐,刚才有别人在,我不好意思说。”史应龙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疾速道:“锦仪姐姐,我喜欢你,自从当年一看到你,我就再也忘不了你的款款风姿,只是我怕你不肯接受我,所以把这份感情隐藏起来了。这些年我忍的好辛苦,今天我再也不想隐藏下去了,锦仪姐姐,请你接受我吧。”贝锦仪被他这番话吓了一跳,连忙挣开他的手,退开两步,叱道:“应龙,你要死了,竟然敢这样和我开玩笑!”史应龙又上前抓住她的手,眼中露出柔情万缕,直视她双目,柔声道:“锦仪姐姐,你看看我的眼睛,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贝锦仪凝神一望,只见他目光灼灼,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她心里骤然一乱,脸色涨得通红,手掌迅速挣脱他的把握,又甩了出去,“啪”一下打在他脸上,气道:“史应龙,你有了晓芙还不知足,竟然还敢对我起了坏心思!亏我还经常在晓芙面前说你的好话,你等着,我一定会告诉晓芙,让她好好教训你的。”转身迅速跑开了。 史应龙吃了一巴掌,眼中反而露出了兴奋的目光,心想只要纪晓芙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和史应龙闹起来,到时候王难姑再掺上一脚,一定能把他闹得死去活来。史应龙你这混蛋,敢不把我放在心上,这次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他摸着脸颊,迅速离开金顶,一路疾奔赶回眉山别院,不走正门却越墙而入,直接就进了西院。他悄悄进入程映秀的房间,熟练之极地打开梳妆台的暗格,拿出一瓶药水,倒了少许在掌心,往脸上一抹,立刻露出一张娇媚玉容,却正是这个房间主人! 程映秀把怀里的秘籍都拿出来,摆在梳妆台上,正是《落英神剑掌》《旋风扫叶腿》《玉萧剑法》《奇门五转》《弹指神通》《碧海潮生决》六本武功秘籍。她拿起《碧海潮生决》这本秘籍,才翻看了两页,不禁满脸激动,心想果然是东邪祖师晚年所创的绝世功法,只要把这份功法传下去,桃花岛传人绝不会弱了当年五绝之一的名头。 她正要继续看下去,忽然觉得胸腔有点气闷,便把胸前的绑带解下,平平坦坦的胸部立刻膨胀起来,畅快的舒了一大口气,这才专心研读手上的秘籍,良久后又拿出笔墨纸砚,迅速誊抄起来。 三天后,程映秀将六本秘籍誊抄完毕,易容成史应龙的样子,在傍晚时分上了金顶,直接到了灭绝师太居住的院子,把秘籍原本交还回去。她见灭绝师太脸色不太好,便问道:“师太,您身体不舒服吗?” 灭绝师太这几天为了驱除所谓的心魔,持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不断,几乎都没有睡过觉,听到他语气殷勤,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摇头道:“我只是休息不好,并无大碍,你不用担心。” 程映秀讶异道:“师太,您武功这么高,怎么还会休息不好,该不会染了什么病吧,让我帮您把把脉再说。”她感念灭绝师太把秘籍借出,仗着自己也会一些医术,拉起对方的小臂,手指搭在那洁白滑腻的腕关之上,细细听诊起来。 灭绝师太手腕肌肤被程映秀一触碰,想起三天前也是这几根手在自己背上划动,立刻感到这几根手指散发着奇异的热力,直接传到自己心内,那股异样的感觉即刻出现,迅速壮大着,这几天辛辛苦苦才平息下来的心境又动荡起来。她心中一慌,怕自己心魔发作起来连累了史应龙,连忙缩回手腕,急道:“应龙,不用看了,我没事的。你事务繁忙,还是赶紧回成都吧。”程映秀见她如此坚持,便告辞离开。 “这外邪内魔,无影无踪,不可捉摸,实在太难对付了,我只是稍微受到沾染,就这般辛苦,不知道应龙平时是如何熬下来的?看来要尽快去向觉原慧昙大师请教《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才行。”灭绝师太如是想着,口中又念诵起经文,以驱逐她自己认定的“心魔”。 程映秀沿着山路往下,途中遇到了两个回山的峨嵋女弟子,却都是千娇百媚的绝世美人。两人远远见到她,便开口招呼,一个喊着“哥哥”,脸上惊喜毕露,飞身扑了过去;另一个喊了声“史大哥”脸露微笑,婷婷婉约。程映秀以前虽然没有见过这两人,但是在山上观察多时,又从史应龙口中知道了不少情报,互相结合之下便猜出端丽活泼的应该是阿离,清丽温雅的应该是周芷若,便笑道:“你们两个回来了。”她怕被阿离发现自己的真是身份,也不敢让人扑上来,伸出手臂拦了下来。 “哥哥!”阿离有点不满了,推开程映秀的手,又要往她身上凑过去。程映秀连忙回手挡在胸前,小臂却正好格在阿离胸前,顿时陷进一片柔软之中,她心想这小姑娘本钱很足啊,怎么史应龙那混蛋对她毫不动心,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阿离胸前要害被触碰到,脸上腾地飞起两片红霞,回头望了周芷若一眼,见她脸上似笑非笑,连忙从程映秀怀里离开,娇嗔道:“哥哥!” 程映秀听到阿离的话里没有一丝生气的意味,更多的却是害羞,不禁有些讶异,凝神一望,却见阿离眼里水波盈盈,尽是羞涩喜悦之意,她心想史应龙那混蛋倒是挺有女人缘的,这个小姑娘明显是把心栓在他身上了,说不定另外一个小姑娘对他也有意思。周芷若走了上来,又喊了一声“史大哥”,便和阿离各站一侧,陪着程映秀说话。 “史应龙那混蛋被王难姑管得死死的,自己如果想要把人抢过来,必须把局面弄乱,才能混水摸鱼,乱终取胜。”程映秀咬了咬牙,悄悄把手放在周芷若腰间,慢慢向下移动着,最终停在那瓣圆润之上,周芷若感到程映秀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身体立刻僵直起来,宛如白玉的脖颈迅速染红,一直向上蔓延,转眼间便满脸红霞。她悄悄底下头,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下来,却没有撇开那只手,心想史大哥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大胆,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他这么做太突然,太乱来了。只是她心内却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这份惊喜来得如此突然,她心房怦然跳动,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要从胸口跃出,宣告满腔的喜悦一般。 第112章 异样柔情 程映秀见到周芷若的表现,暗中叹了口气,心想把这两个姑娘拉下水,不知道是好是坏,说不定将来自己还要自讨苦吃。她心中忧喜不定,怕继续聊下去会说错了什么,遭到怀疑,便道:“我要回成都了,你们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收回放周芷若身上的手,快步离开。 阿离和周芷若目送程映秀消失在山道后,各自想着心事,一路无语上了金顶,向灭绝师太禀告此次下山的结果。灭绝师太听到觉原慧昙大师已经到了天台山永乐寺,悄悄松了口气,吩咐两人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灭绝师太叫来贝锦仪,说道:“锦仪,你去成都走一趟,叫应龙后天去天台山永乐寺向觉原慧昙大师求教《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我有事要下山一趟。”她本来想要和史应龙一起去天台山永乐寺的,可不知咋地,竟然有些害怕和他见面,便决定错开时间,各自行事。 贝锦仪这几天她一直纠结于史应龙爱慕她这件事上,本来想去向纪晓芙告状,后来想到纪晓芙这些年也不容易,还是决定把这件事瞒下来,心想大不了我以后避着应龙就是了,量他也不敢乱来。她听到师父的吩咐,“啊”了一声,忙道:“师父,我这几天身体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让别的师妹去成都?” “哦,那你就留在山上好好休息把。”灭绝师太也不勉强她,目光在众位弟子身上一扫,见到阿离和周芷若跃跃欲试的样子,便道:“阿离、芷若,还是你们走一趟吧。把消息告诉应龙之后,你们就留在成都,跟着晓芙到处走走吧,也时候让你们两人在各家势力面前露露脸了。” “是!”阿离和周芷若两人异口同声回答,恭送灭绝师太离开后,跑回房间收拾好行李便匆匆下山,往成都赶去。两人进了铁血镖局,一进门就遇到了史应龙,阿离照例喊了一声“哥哥”扑进史应龙怀里,周芷若想起昨天他的大大举动,脸上一阵发热,轻轻叫了一声“史大哥”便躲在后面,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阿离在史应龙怀里腻了一会儿才离开,抱着他的手臂,把灭绝师太的话转告给他,最后咯咯笑道:“哥哥,昨天你要是晚些离开金顶,我和芷若就没有机会跑这一趟了。”史应龙闻言一怔,心想昨天我明明在镖局里,怎么可能出现在峨眉山?便问道:“昨天我回峨眉山了?你没眼花吧?” 阿离嗔道:“哥哥,你真讨厌,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不跟你说了,我累死了,先去休息一下。”她松开史应龙的手臂,径自往后院走去,周芷若便跟了上去。史应龙忙道:“芷若,我昨天真的回峨眉山了?”周芷若却不像阿离那样大咧咧的,以为他身体出问题了,一脸担心的问:“史大哥,你没事吧,周天傍晚你在半山腰上和我们两人聊了一会儿呢,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史应龙知道周芷若行事稳重谨慎,她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昨天她们两人肯定看到“自己”出现在峨眉山了,便道:“没事,只是最近的事情太多,我记混了。”他和周芷若说着话,不动声色地套问出昨天的出现在峨眉山的那个“自己”的情况,心想能够易容得连阿离和芷若都认不出来,还知道她们的一些事情,目前也只有映秀姐嫌疑最大了,她扮成我的样子上峨眉山做什么? 他带着疑惑和周芷若进了后院,却见阿离已经滚在王难姑怀里,两人歪腻在一起说话,纪晓芙正在一旁笑着。阿离见到史应龙进来了,忙道:“哥哥,原来你上次出去又遇到了那么多事情,你给我好好讲讲。”史应龙便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逐件讲出,当然隐去了他和程映秀、殷素素发生的某些事情,当晚又吩咐下人置办了一座丰盛筵席,算是犒劳她们两个,吃得阿离大呼小叫,直呼过瘾。 第二天一早,史应龙便动身回了眉山别院,直接进入西院,发现程映秀以萧代剑,正在演练剑法,只见剑式潇洒俊雅,精微奥妙,以前却未见到她施展过。他问道:“映秀姐,你是不是用我的身份去过峨眉山了? 程映秀收拢剑势,淡淡道:“你又不肯帮忙,我只好自己想办法。我跟峨嵋派素不相识,只好借你的面孔一用。”史应龙又问道:“你没在金顶上乱来吧?”程映秀轻描淡写道:“有灭绝师太坐镇,我敢乱来吗?不过是用你的身份跟峨嵋派的弟子联络一下感情,再跟灭绝师太撒撒娇,恳求一番而已。不过她对你那么好,轻轻易易就把秘籍借出,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史应龙一想起“自己”扮出可怜相,苦声哀求,有可能声泪俱下,泣不成声,更有甚者是学小孩子在灭绝师太跟前撒娇,他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黑着脸道:“映秀姐,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再用我的身份去骗人了?” 程映秀笑道:“既然你这么大量,不计较这次的事情,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用你的身份行事,你放心吧。对了,王难姑不是去成都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不会为了这件事请特地赶回来的吧?”史应龙哼道:“峨眉山上出现了一个假冒的自己,我能不赶回来查看吗?要是你被人骗了,我找谁算账去?”程映秀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便有些窃窃私喜,嫣然笑道:“知道担心我的安危,总算你还有点良心。你现在事情那么忙,等一下需要赶回成都吗?” 史应龙摇摇头道:“我明天还去去一趟天柱山永乐寺,就不来回跑了。”程映秀闻言更是欢喜,傍晚时亲自跑到厨房忙碌起来,喜滋滋的做了一桌子的菜,五香十味,色泽诱人,看得史应龙食指大动,敞开肚皮饱餐了一顿。当天晚上,史应龙梳洗后回房,正要关门,却发现程映秀穿着一身亵衣出现在外面,一个闪身进了房间,红着脸就钻进了被窝。他心里顿时矛盾起来,一阵踌躇,最后还是敌不过心头那片火热,迅速闩上房门,也钻进了被窝,双手便在程映秀身上乱动起来。 程映秀连忙按住他的手,低声道:“不许乱动,否则我马上就走。”史应龙挨过去,紧紧贴在她背后,喘气道:“映秀姐,要真不许我动,我肯定要憋出毛病来,你就忍心吗?”程映秀轻笑道:“放心我有办法。”她翻过身,臀部往后挪了挪,玉手轻轻抓住那处火热,迅速帮他发泄出来,又从胸前抽出一条手帕,拭擦干净后扔在地上,身子一扭便挤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轻轻说道:“就这样,抱着我睡。” 难得见到她如此乖巧的模样,史应龙细细打量,只见她一脸的安详和满足,竟然显得特别可人,他心也被感染了,便搂着她,规规矩矩睡去。第二天一早,史应龙醒来时,发现程映秀正睁大眼睛打量着自己,便问道:“映秀姐,怎么不多睡一会?” 程映秀叹道:“等会儿你就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昨夜那样拥着你睡,只好早点起来,多看你几眼。”史应龙想起自己对待她的态度,心里不禁有些惭愧,便道:“下次我找个时间回来陪你。”程映秀没想到他竟然敢许诺自己,笑吟吟道:“那你可不许反悔。”史应龙点点头,便起身穿衣,梳洗吃饭。程映秀却赖在被窝里不起来,不久后便迷迷糊糊睡过去。 史应龙见状也不打扰她了,便直接离开,一路疾驰,离着天台山还有十来里路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叫骂声,赶上去一看,却是几个红衣番僧在追赶一个小沙弥,看那几个番僧施展身法时展露的武功,却又是大轮寺的人,而那个小沙弥躲避追击时使出的武功,赫然就是苦竹传给他的“心意十二势”。 第113章 面对心魔 只见小沙弥一个“移身势”往右边疾闪,险之又险地避开身后番僧拍出的“大手印”,却又陷入另一个番僧的掌势笼罩范围之内,但见一张蒲扇大的手掌,挟杂着呼呼风声就要落在他背心。史应龙也来不及打招呼了,身形一闪出小沙弥背后,随手一掌便把那式“大手印”接下。“嘭”一声大响,掌力交击之下,那名番僧被震出三步之外,脸上一片蔫紫,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无法动弹。 另外四名番僧见状怒声呼喝,迅速围了上来,为首者大喝一声“阿米阿米哄”,就要施展出并体联功之法对敌。史应龙既然知道对方是大轮寺的人,哪里还会让他们轻易结阵,他大步踏出,右掌一招“凤鸾点头”使出,疾如闪电,不容对手有丝毫的反应,蓬蓬蓬蓬四声将四个番僧拍飞,空中立刻多出四道血箭,洒落下来。 “夷外之人,入我中原还敢胡作非为,哼,自求多福吧!”史应龙冷哼一声,便向小沙弥走去。若非他今天要去求见觉原慧昙大师,不宜杀生,刚才已经将这五名番僧的性命结果掉,即便如此,他也在掌力当中藏了暗劲,一击之下也将他们的浑身经脉震碎,不但废了他们的武功,更令他们再也无力动弹,只能瘫在地上苟延残喘。 小沙弥见战斗迅速结束,也没有伤及人命,当即双手合十,说道:“多谢施主出手相救,红叶有礼了。”史应龙合十回礼,笑道:“红叶师父客气了,这些大轮寺的恶徒一向为非作歹,在下既然见到了,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不知红叶师父单身上路,欲往何处?”红叶说道:“红叶欲往永乐寺,拜见觉原慧昙大师。”史应龙便道:“在下也要去永乐寺求见觉原慧昙大师,正好与红叶师父同路。” 两人既然同路,便一起出发,边走边聊,史应龙便知道红叶来此的缘由。原来红叶是莆田南少林寺的沙弥,只因师父圆寂前吩咐他前去追随觉原慧昙大师,便从莆田赶往集庆清凉广慧禅寺,得知觉原慧昙大师被邀请来永乐寺讲法后,又一路跋涉赶来四川,路上遇到那五名番僧,见他们强抢新妇,便出言规劝,却被一路追杀至此,他所施展出的“心意十二势”却是从南少林寺的一个挂单和尚身上学来的。 红叶得知史应龙是苦竹大师的侍者,不由得脸露喜色,便和他探讨起佛学来。史应龙见他言语中对世上诸事不甚关心,唯独向佛之心坚定无比,又根性灵慧,便试探道:“红叶师父,苦竹师父曾传下一门武功,练成之后威力极大,像刚才那几个番僧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制服,不知你想不想练?”红叶摇头道:“我一个方外之人,要修炼那么高深的武功和用?我当年修炼心意十二势,也只为了强壮身体,有多余的时间,不如多读几本经书。” 史应龙又道:“我看你根骨绝佳,实在是练武奇才,若是不修炼高深的武功,可真是浪费了这份天资。再说这武功口诀也不甚长,不如你先记下,等你改变主意了,便可以着手修炼。”红叶继续摇头道:“不好,对自己没用的东西放在心里,只会徒增烦恼。”史应龙见他态度坚定,心中反而有些高兴,暗想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他真的是如此不碍于外物,便可以将菩提明镜功传给他,也算了却苦竹师父的一方心愿。 两人脚步甚快,几刻钟后便到了永乐寺,只见寺庙之外人山人海,尽是四处赶来听经的佛教信徒,史应龙和红叶找到知客僧,报上苦竹侍者的名头,等了一会儿,两人便被请入寺内,红叶被知客僧带走,史应龙却被引到后院的一间静室中,只见里面盘坐着的一位禅师,年纪五十上下,法相庄严,正是觉原慧昙大师。 觉原慧昙大师当年也曾得苦竹的提点,得知史应龙的来意,便为单独他讲解《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他妙语连珠,各个佛经故事随手拈来,时有精妙之语,警惕人心,说到妙处,犹如天花乱坠,荡涤人心,史应龙听得如痴如醉,灵台空明,心神纯净如初。 短短的两百六十个字的经文,觉原慧昙大师直直讲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结束,史应龙伏地顶礼倒退而出,出来时武功虽然没有提升,但心境却已不同,只要日后多加研读《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自当不会惧怕龙象般若功的反噬。他出到寺庙前院,见红叶已经在帮忙布置法坛,他再次以绝世武功加以诱惑,还是被拒绝了。他也不气恼,心想反正觉原慧昙大师要在永乐寺停留近半年,到时候自然能看出你是否适合继承苦竹师父的菩提明镜功。 史应龙出了永乐寺,眼见天色已经昏暗,便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正好揣摩一下《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他在山中走了一会,却在一处石壁下见到了灭绝师太,只见她盘坐于地,双目紧闭,似乎正在入定。他连忙上前护法,心里却有些奇怪,暗想师太怎么会到这里来。 灭绝师太听到有人靠近,双眼猛地睁开来,明眸中光华大盛,见到是史应龙时,浑身不由一震,她原来打算赶在史应龙之前向觉原慧昙大师请教《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但她虽然在武林中名声籍籍,在佛门当中却并不受欢迎,再有当年一段公案,当即被拒之门外,她只好在附近等候,打算等讲经大会开始后再前往听讲。她怕被史应龙撞见,故意选了这处偏僻之处休息,没想到还是被他找到,心里一阵无奈,有关心他有没有得到指点,便问道:“应龙,你见过觉原慧昙大师了吗?” 史应龙答道:“见过了,大师给我细细讲解了《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我大有所得,想必日后不会再惧怕龙象般若功的反噬。”灭绝师太点头道:“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她顿了顿,又问道:“觉原慧昙大师是如何讲解的,你能说一遍吗?”史应龙便将自己听到的内容复述一遍,当中又加了一些见解,讲完之时意犹未尽,又默默揣摩起《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诸般妙处。 灭绝师太却是越听越糊涂,她心中所执的“心魔”本是自身捏造虚妄,无根无由,如何能抓得住、察得明,又如何能做到自觉觉他,觉行圆满,她越是执着于此,心里越是迷茫,只觉一片空荡,多年来修炼出的心境越是混乱,又感到自己受到史应龙的影响越来越严重,忽然站了起来,便要离开,只是她心神大乱,这一步踏出,踩了个空,竟然一个翘趔跌了下去。 “师太小心!”史应龙见识不妙,连忙伸手拉住她。灭绝师太借力一顿,便站了起来,只是她手掌被史应龙握个正着,触碰之下,心中又有些异样涌起。她这些日子被这股感觉苦苦纠缠,用尽诸般方法也无法驱除,此时心中一横,便不再拒绝那股异样,反而细细体会起来。她感到里面含有多般滋味,即喜悦又渴求,即满足又甜蜜,这一细心体会之下,多日来的纷杂繁沓心思竟然消失一空,空荡无定的心田就像落在实地之上,只觉一片安定祥和,仿佛小时候牵着师姐的手一样,却又多出来些许甜蜜。 史应龙见她站稳了,便放开手,不料灭绝师太反手一抓,却又将他手紧紧握住,淡淡道:“应龙,我们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想明白,就这样走。”史应龙便应一声“是”,跟着她往眉山方向走去。 第114章 无法避免 此处远离人迹,史应龙和灭绝师太手拉着手,倒也不虞被人看到。两人在夜色中行走,山林之中夜风徐徐,草气弥漫,虽然没有月光明媚,也有星光闪烁,灭绝师太心中自有一份别样情怀,渐觉甜蜜,生平第一次领略到这种滋味,心房怦然跳动起来。史应龙感到她的手心越来越热,忍不住问道:“师太,你没事吧?”灭绝师太轻声道:“没事,别说话,就这样陪我着走。”史应龙“恩”了一声,便继续前行。 遇到一道小溪时,两人分开跃过后,灭绝师太再次伸出手来,史应龙便主动握住她的手,感到异常柔软,忍不住捏了捏。灭绝师太心跳更快,耳根一阵发热,一丝嫣红悄悄爬上了脸颊,便别过头不叫他看到。两人一路疾驰,默默无语到了峨嵋山脚下,灭绝师太突然抽回了手掌,淡淡道:“应龙,我自己上山便好,你回去别院休息吧。”史应龙也不好深夜上山,说道:“师太,那您小心慢行,我这就走了。”他转身便向眉山别院的方向奔去。 灭绝师太见他身影慢慢远去,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强烈不不舍,喊道:“应龙,前天你在山上说的话是真的吗?是不是把我也算在里面了?”史应龙一愣,终于想起那是程映秀扮成自己上金顶了,说不定在灭绝师太面前说了什么恳求撒娇的话,既然灭绝师太没有生气,想必也没什么要紧地,回头便道:是真的,绝对没有骗您!” 灭绝师太浑身一震,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连忙转身,疾速向山上奔去,她内心一片慌乱,心想怎么可以这样,应龙这孩子竟然对我有那样的心思,我可是晓芙的师父啊!可为什么我没有生气,反而有点高兴呢?难道我也有同样的心思?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的!不能害了应龙,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 她越奔越快,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灰影,在山道间疾速掠过,星驰电掣般回到自己的小院,倏然立定,心却始终无法静下来,脑子更是乱成一团,根本内有办法正常运转。她一时坐立不安,在房间走动良久,始终无法可想,便从箱子拿出孤鸿子画像,打开挂在墙上,直直跪了下去,呢喃道:“师姐,我该怎么办,你教教我吧。” 山脚处史应龙见灭绝师太已经回山,他也转身离开,一路疾驰回到眉山别院,路过西院时忍不住走了进去,在程映秀房门上轻敲了几下,低声道:“映秀姐,是我。”程映秀听到是他的声音,迅速从床上起来,打开了门。史应龙一个闪身便绕到她背后,感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热气,便贴了上去,紧紧搂住那具妙曼身躯。 程映秀心里满是惊喜,迅速闩上房门,转身抱着他的腰,低声道:“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回成都。”史应龙感到她胸前的柔软,忍不住把手伸了下去,在那薄薄的亵裤上轻轻揉捏起来,轻声道:“我突然想你了。”程映秀闻言只觉浑身犹如被电击到,连骨头都酥麻了,整颗心仿佛泡在糖蜜里面,甜甜腻腻,不由自主的箍紧了手臂,恨不得整个人挤进他的身体里,便任由他在自己臀上轻薄,只是用鼻音哼了几声。 一会儿后,史应龙把她抱上床,伸手要脱下那条湿透的亵裤。程映秀双腿骤然紧夹,喘气道:“应龙,不可以。如果你忍不住,我可以像前两次那样帮你发泄出来。”史应龙知道她的脾气,说不行肯定是不行,便放弃了手上的动作,合身躺下,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道:“没事,睡吧。” 程映秀见他如此听话,心里十分满足,便把他的手拉进自己亵衣之内,轻笑道:“算是补偿你的。”史应龙感道手掌陷入一片柔软当中,心中一荡,连忙把手缩回,急道:“映秀姐,别乱动,否则我真忍不住了。”程映秀咯咯轻笑几声,便依偎在他怀里安然睡去。史应龙等心中火热慢慢平息下来,才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史应龙搂着程映秀,细细欣赏怀中美人的睡姿,内心一阵满足,心想无论如何,自己还是要担当起映秀姐的终身责任,只是却要找个好时机,才能和姐姐和难姑说这事。不多时,程映秀也醒来了,两人歪腻一阵便起身,出来时碰到史红石,只见她满脸的惊奇,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描。程映秀咯咯一笑,朝她眨了眨眼睛,便拉着她和史应龙去梳洗。 史应龙吃过早饭便离开眉山,回成都继续布置反元之事,期间又到永乐寺探望了红叶几次,从觉原慧昙大师口中得到对红叶的认可,这才决定要把菩提明镜功传给他。他把菩提明镜功的来历和功效详详细细告诉红叶,把誊抄好的菩提明镜功交给出去,终于完成了苦竹最后的委托。他前往永乐寺的时候,晚上都会赶回眉山别院休息,在西院和程映秀歪腻一夜后,第二天才回成都继续忙碌。 金顶之上,灭绝师太枯坐几夜,始终无法可想,便决定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剑法修炼之上,她拿起郭襄传下来的密剑剑谱,再次参悟最后一招“慧剑”时,却发现原来始终无法领悟到剑意,此刻却隐隐浮现于心,不由得喃喃自语道:“不是三生应判与,直须慧剑断邪思。原来郭祖师也经历过这般痛苦么?” 她心中略有所得,便闭关参悟“慧剑”,半月之后突然破关而出,召回纪晓芙,在众位弟子面前把倚天剑交给她,说道:“晓芙,我修炼郭祖师传下的密剑到了要紧之处,需要下山行走,磨练剑意。从今日起,便由你代理掌门之责,诸事皆由你断决,不可令我失望。”说完便飘然下山。 纪晓芙只好留在山上主持峨嵋派事务,陪同史应龙联络四川境内各家势力之事,便交给阿离和周芷若两人接手。如是又过了一个月,史应龙已经将诸般事务即将安排妥当,只等丐帮人手入川听候调遣,便可高举义旗,反抗暴元。 这一日,史应龙正在铁血镖局后院和众女说笑,却见史火龙匆匆赶到,脸色凝重,说道:“应龙,出大事了!”史应龙知道自家大哥向来稳重,绝不夸言,如今这般模样,莫非是丐帮遭遇到大难题?他也来不及介绍众女,便问道:“大哥,丐帮出来什么事情?” 史火龙摇头道:“不是丐帮,是少林、武当、华山、崆峒四派!”史应龙听到不是丐帮出事,便松了口气,说道:“大哥,来,先坐下慢慢说。”史火龙便在上首坐下,将丐帮打探到的消息说出。 原来这四派赶赴西域围攻光明顶的弟子,竟然没有一个返回,少林、华山、崆峒三派本部人马更是被连根拔起,被抓了个干干净净,驻地里只留下“报仇雪恨,诛灭六派。光明圣火,永不覆灭”十六个大字,更有人看到是大批穿着明教服饰的人马在三派驻地里出现过。而丐帮在大都的分坛也传回了消息,在武当山出现过的方东白等人,最终出现在大都,进了汝阳王府,而且两个多月前,曾经有元兵将大批囚犯关进了万安寺。 史应龙沉吟道:“这么说来,赵敏应该是汝阳王府的人,少林、武当、华山、崆峒四派赶赴西域的弟子,应该都落入的她的手中,恐怕昆仑派和朱武连环庄的人也不无法幸免。而她上次去武当闹事也是有计划,只是被我破坏掉了。” “不错,这个妖女心思实在太过狠毒了。恐怕她是故意要挑起明教和六大派之间的仇恨,令汉人武林力量消耗在内斗当中,如此一来,各地起义武装力量失去后援,恐怕很快就会被元人大军平复下来!”史火龙一针见血,道破赵敏的计划,更是令史应龙心情一阵沉重。 第115章 应对之策 元人朝廷日益糜烂,乱世景象逐渐显露,天下间有钱有势的人家为求自保,大多将家族弟子送去习武,而少林、武当、华山、崆峒四派作为中原武林正道名门,便是拜师首选。这五大派中的弟子,或记名或真传,与各地势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旦四大派被明教连锅端的假消息穿出来,整个中原武林,包括各地势力必将沸腾翻天,说不定会组织起声势更加浩大的联盟,再次围剿光明顶。 而明教为了自保,势必要抽调在各地反抗元军的精锐教众,若真如此,各起反元义军实力大减,恐怕不是汝阳王率领的元人大军之敌。赵敏此计环环相扣,谋划如此之深,史应龙即使对她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佩服三分。他沉吟半响,说道:“大哥,事关重大,还是让我召集齐属下,大家讨论后再做打算吧。大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阿离、芷若。” “阿离见过大哥。”阿离毫不见外,乖乖巧巧上前见礼,周芷若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照样叫了声“大哥”。史火龙见两女都是倾城之貌,青春活力,即使是给自己见礼,心神也有大半放在自家兄弟身上,他心里有谱,呵呵笑道:“好好,都是好女孩。这次我匆匆赶来,身上也没有带什么见面礼,等以后机缘到了,改口叫大伯时再一起给吧。”阿离和周芷若都是心思灵巧的人,一下就想通他话中的意思,两人忍不住满心欢喜,都回头望了史应龙一眼。 “大哥这也太乱来了吧,竟然提前给我预订媳妇,可就算如此,那也不应该扯上阿离和芷若啊。要是她们俩得到鼓励,变得大胆起来,那我可就麻烦了。”史应龙对阿离和周芷若的心思也有些了解,只是他一直把两人当作妹妹,当下不禁有些头疼,他咳了一声,又介绍道:“大哥,这是难姑。” “难姑见过大哥。”王难姑虽然知道史火龙没有反对她和史应龙之间的事,但真到了对方面前,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史火龙见她不过是二十五六的年纪,本以为是纪晓芙,没想到竟然是王难姑,不禁暗自惊奇,心想她驻颜有术,怪不得应龙会喜欢上她。便道:“这些年多亏有你照顾应龙,你放心,史家不会亏待你的。”王难姑得到他亲口承认,心下大定,脸上笑容尽展。 史应龙见几个人都认识了,便和史火龙去议事厅,又把赵普胜等人叫来,他先介绍了史火龙的身份,再把四大派之事讲出,便问道:“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众人各自在心里盘算,纷纷沉默起来,一会儿后,赵普胜说道:“公子,四大派离四川路途甚远,与我们关系不是很大,若是各地反元义军与之关联不是很深的话,属下建议置之不理。只是我擅长于军政,于大局谋略上却不甚精湛,还需要冯先生为公子分析一下。”胡深等人纷纷点头,都把目光望向冯国用。史应龙便道:“还请冯大哥为我分析一下。” 冯国用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说道:“公子,这四大派在各自的地盘里都是庞然大物,历史最短的武当派也经营了好几十年之久,和当地各方势力关系盘根错节,背后潜在实力不可小窥,如果能够救出他们,打好关系,将来公子大业向中原腹地扩展时,势必能够获得不小的助力。只是他们被关押在大都,毕竟鞭长莫及,公子大业起事在即,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属下建议等公子夺取四川,联合麓川思氏把西南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再计划前往大都救人。” 铁血镖局其他人也纷纷赞同,史应龙又问道:“大哥,您怎么看?”史火龙道:“冯先生分析的颇有道理。只是武林中人自视甚高,若我史家成事之后再去救人,可能会被认为是施恩望报,效果未免要大打折扣。”赵普胜和赵德胜曾当过多年镖师,对武林中人的脾气也有些了解,当下纷纷点头,赞同史火龙的说法。 史应龙有和众人商量了一阵,最后拍板道:“无论如何,还是要派人前往大都查探情况,看看能不能在起事前把人救出来,如果没有机会,那就等成事后再另做计划,这次就由我去走一趟吧,说不定还能把方东白毙与掌下,为万兽山庄的情人报仇。大哥,丐帮的人手需要你调动才能配合,而且灭绝师太离开了金顶,为了提防赵敏派人前来偷袭,也需要有人坐镇,还请你留在成都,代我掌管事务。” 赵普胜见自家主公又要外出冒险,纷纷出言阻止,史应龙笑道:“诸位请放心,我只是去打听一下消息,不会为了四大派的人去冒险,绝对不会有危险的。”史火龙知道他的身手,只要不粗心大意,当世间少有人能留住他,便点头赞同。 其余人见主公的大哥也赞同了,便不再出言反对,等史应龙俩兄弟离开会议室后,冯国用便道:“公子行事太偏向于江湖行为,如果将来还是不改,恐怕会有危险。”胡深笑道:“公子年轻气盛,难免会如此。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他娶了妻子,肯定会有所改变。”赵普胜也点头道:“不错,看来要催促公子和纪姑娘尽快完婚。如今举事在即,需要麓川思氏帮我们吸引注意力,正好让傅友德去联系思氏,顺便让他把思氏的女子送回来。”众人纷纷赞同,便各自离开,继续忙碌起来。 史应龙和史火龙回到后院,几人分析赵敏是用了什么方法拿下四派弟子的,结合峨嵋派在沙漠遇袭情况,大约猜出她使用了先下毒在动手的套路,而且那么多武林高手被关押在一起,除了用毒药控制,一般方法恐怕也无保证安全。 “既然赵敏使用了毒药,那我就带上难姑,说不定能够把四大派的高手解放出来,到时候就不必孤军奋战了。”史应龙当即作出了决定。史火龙提醒道:“应龙,带上映秀一起去,她也能帮上大忙的。”史应龙想起程映秀的易容手法,不由连连点头,赞同道:“不错,我和汝阳王府的高手照过面,有了映秀姐的帮忙,在没有动手救人之前,肯定不会走露消息。”众人商议已定,史应龙便带着几女返回眉山别院,把消息告诉了程映秀,留下她和王难姑在家里收拾行礼,自己送阿离和周芷若上峨眉山。 此时已是开春时节,山上绿色丛生,间或点缀着早放的各色野花,也有几分春光灿烂的味道。阿离挽着史应龙的手臂走在山道上,想起史火龙的话,心里不禁有些雀跃,正如这满山树木,终于迎来了春风,时不时咯咯笑出声来,她回头看到周芷若跟在后面,一脸的羡慕,便猛打眼色,朝史应龙另一边的手臂指了指。周芷若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挽住史应龙空着的手臂,脸色瞬时间红了起来。 阿离和周芷若两人关系极好,又都是心思灵巧的女孩,早就知道了对方的心思,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史应龙始终把她们当作妹妹看,只对纪晓芙和王难姑有着爱慕之情,两人同病相怜之下,竟然结成了同盟,这次得到史火龙的鼓励,便大胆起来。史应龙感到两只手臂触碰到的柔软之地,不禁暗自苦笑,心想大哥,你可害苦我了,映秀姐我都没有办法解决,又给我添了这俩个鬼灵精,唉,真是难办啊。 第116章 黄衫初现 史应龙把阿离和周芷若送上金顶,又把自己要去大都的事告诉纪晓芙,便回到眉山别院,此时王难姑和程映秀已经打点好行装,三人便即出发,向着大都的方向而行。一路兼程,风尘仆仆,这一日已经到了奉元路,前面便是天下第一福地终南山,只见千峰碧屏,深谷幽雅,岗峦回绕,松柏森映,郁郁苍苍,三人在山脚处找了个凉亭休息。 这些日子史应龙规规矩矩,也不敢乱来,最多也就是抱着王难姑睡觉,却让让王难姑啧啧称奇,心想应龙这段时间勤于研读《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对自己的控制力倒是强了不少。而程映秀对史应龙用情渐深,也不愿在路上给他添麻烦,更是装出一副柔顺的样子,倒是让王难姑有几分喜欢,三人相处下来颇为融洽。 程映秀见周围风光秀美,不禁有些手痒,便道:“应龙、王姐姐,此处风景甚好,不如我演奏一曲,为你们舒缓疲累。”史应龙和王难姑欣然应好,程映秀便抽出玉箫,低首吹奏一曲。 萧音泛起,低低柔柔,犹如美人春睡,慵懒倦倦,而萧音渐渐清越,犹如鸟鸣,时隐时现,远远传入山林当中。这时,凉亭后忽然传出铮铮琴声,竟然有人在树林中回应程映秀的萧音,琴声和箫声一应一答,恰似山间灵鸟,在林枝跳跃欢唱,缠绵应和。 程映秀听到有人回应,兴致高涨,箫声节奏越加清越,而琴声和雅,两股声音互为交缠,明快亮丽,却似春睡美人被鸟鸣唤醒,起身推窗纳阳,顿时室内光亮明堂,令人心情舒畅,又见窗外新枝亮叶,繁花似锦,正是一片春意盎然的好风光。一曲至此,境意已满,便渐入尾声,已而萧歇琴停,余音袅袅,渐渐消散。 史应龙和王难姑听得如痴如醉,心神应和,两人目光交缠,绵绵情意尽在不言之中。等到一曲终了,便高声喝彩。史应龙朗声道:“在下蜀中史应龙,不知林中是何方高雅,可否略移贵趾,出来一见?”程映秀已经从琴声中听出对方也是女子,心中也是颇为好奇,便满眼期待地望着树林。 只听林中铮铮铮三声琴声响起,忽见四名白衣少女各抱瑶琴逶迤而出,在山亭四角站定,又有四名黑衣少女手执长萧紧随其后,交错而立,分站八方。最后林中缓步走出一名身披淡黄轻衫的女子,这女子约摸二十七八岁年纪,风姿绰约,容貌极美,只是脸色略微苍白,竟似大病初愈,却又增添了三分风情。 黄衫女子走入亭中,抬眼细细打量史应龙,问道:“你便是史应龙?蜀中五龙中的杨逸就是你杀的?”史应龙见她不似要寻仇的样子,便抱拳道:“在下正是史应龙,当年也是一时侥幸,才杀了杨逸,不知姑娘高姓大名,与那杨逸可有怨仇?”黄衫女子淡淡道:“杀的好,杨逸败坏门风,若不是我不便出手,他活不了这么久。他身上有一颗‘通犀地龙丸’,可曾落在你手中?” “听她言语似乎和杨逸大有关系,又知道杨逸身上有通犀地龙丸,莫非她就是杨逸当年没来得及说出的背后势力?”史应龙心中讶异,却也不惧对方,便道:“不错,在下当年确实从杨逸身上获得此物。”黄衫女子点头道:“既然在你手上便好。通犀地龙丸是我家传至宝,不可落入外人之手,还请归还。” “胡说八道,通犀地龙丸明明是西域白驼山庄的传世之物,而白驼山庄最后一名传人正在峨嵋派学艺,我可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还有什么亲戚流落在外。”王难姑立刻出言反驳,她身为用毒大家,深知此物的好处。当年史应龙要把通犀地龙丸交还给阿离,她都坚决不同意,更何况是素不相识的黄衫女子! 黄衫女子轻笑道:“我家与白驼山庄的关系岂是你等可知。既然你们不肯还,那我便自己取回。”她从王难姑目光中已经看出,通犀地龙丸应该就挂在史应龙胸前,当下一掌击出,直取史应龙胸口,无声无息却又疾如闪电,须臾间便碰到了他的衣衫。 史应龙没料到她脸上还带着笑容,却骤然动手,竟然毫无征兆,他急吸一口气,胸口陡然凹陷,于刻不容缓间避开袭来的手掌,又暴喝一声,双掌齐出,猛然向黄衫女子腹部击去,掌劲汹涌而出,翻翻滚滚,立刻在亭内掀起一阵狂风。 黄衫女子“咦”了一声,没有想到史应龙竟然避开了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她见对方掌力雄浑勇烈,迅捷刚猛,仓促之间不也硬接,脚步轻移,身形闪动间便避开了这一掌。史应龙见黄衫女子武功非同小可,也不追击,反而倒退两步,双手在王难姑和程映秀腰间一托,便将两人送出亭外,这才沉声说道:“姑娘,且不说这通犀地龙丸是我妹妹家传之物,我绝无可能交出。单就你突然出手袭击,今天也得给我一个交代。” 王难姑和程映秀飞出亭外,立刻倚背而立,她们知道自身武功不济,又对史应龙信心十足,便全心戒备那八名侍女。黄衫女子笑道:“你把通犀地龙丸交给我,我立刻就给你一个交代。”史应龙见她势在必得,当下也不多话,一招“惊浪拍岸”使出,掌力轰然而出,奔腾而去。黄衫女子有心要试一试他的掌力,素手握拳,使出一招“空空如也”便迎了上去。 两人拳掌尚未触实,劲锋率先交接,史应龙只觉对方拳劲若有若无,柔中带韧,寸寸后退却又不溃散,他心中略微诧异,掌势却毫不停留,直直拍在对方小拳之上。两人拳掌交击,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史应龙陡觉对方全力须臾间空空如也,自己沛然掌劲却毫无着力之处,心中不禁吃了一惊,他暴喝一声,使出龙门叠浪之法,掌力重重叠叠,汹涌而出,犹如海潮浪涌,绵绵不绝。 黄衫女子使出的乃是天下之柔拳法,最擅长以虚应实,运空当强,她手肘微沉,已经卸掉一重掌力,陡觉又有一重掌力扑了过来,她手臂微屈,又卸掉了这重掌力,不料对方又有一重掌力涌。她心中吃了一惊,内力连连运作,于瞬息将卸掉七重掌力,发现对方掌力一重重继续冲击过来,竟似无止无尽一般。她一口内息已经谷到尽头,无法再加催动,只好收拳退开。 史应龙得势不饶人,追将上去,一掌掌拍将出去,掌劲轰轰隆隆,犹如排山倒海,牢牢罩住对手身形,催逼的风声呼呼啸响。黄衫女子知道他掌力极难应付,也不与他硬碰,仗着身法轻灵,围着他游斗,举手抬足飘忽灵动,招式变幻无方,却也不落下风,她身上环佩在掌风中飘飘扬扬,配合她的妙曼身姿,态拟神仙,山亭外八名侍女见主人久斗不下,便奏响手中乐器,只听琴声丁冬、箫声呜咽,环绕着山亭飘扬起来。程映秀知道武林中还有音功之法,担心这琴箫之声会对史应龙造成影响,当下从地上捡起十几颗石子,嗤嗤弹射而出,直奔八名侍女手中乐器,疾如流星忽闪,这一手正是她刚刚学会的桃花岛绝技“弹指神通”。八名侍女避之不及,噗噗几声过去后,手中乐器已经被毁掉,再也无法弹奏。 第117章 夜探万安 黄衫女子本身还学有一套威力奇大的家传掌法,只是这套掌法有着缺陷,需要琴箫之音牵引,以情入境,才能完全发挥出威力,所以那些侍女才会奏响乐器,帮助主人营造出伤感气氛。黄衫女子心境在琴箫之音牵引下,渐趋黯然,正要施展出黯然销魂掌,却听到嗤嗤作响的气劲破空之声,她眼角余光掠过,见到程映秀施展出的武功,不禁轻呼道:“弹指神通!”当下身形急退,脱离开史应龙的掌力笼罩范围,倏然出现在山亭之外。 史应龙疾速追出,闪身挡在王难姑和程映秀面前,全神戒备,以防她出手对付两女。黄衫女子却不理他,对程映秀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这门绝技?”程映秀哼道:“本姑娘程映秀,正是桃花岛传人,会弹指神通有什么出奇的。” 黄衫女子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嫣然笑道:“原来是程师妹。我是杨映雪,家住终南古墓。”程映秀闻言一愣,猛地睁大了眼睛,“啊”一声轻呼出来,喜道:“原来是杨家师姐,当年我曾经去过古墓,结果没有见到人。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见到你了。”杨映雪脸露歉意,说道:“我小时候家中出了些变故,不得已举家迁往绝情谷,直到我武功有成,才重新回到古墓,却让程师妹扑了个空,实在对不住。” 史应龙见两人突然攀起交情来了,不禁有些愕然,回头问道:“映秀姐,这位是到底是谁?”程映秀介绍道:“杨师姐是古墓派传人,是我师门至交,只多年前失去了联系,今日才重新遇到。”史应龙却对这个门派毫无印象,心想杨映雪武功如此高强,看来这个古墓派也是一个隐世门派,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其实古墓派传承久远,开派祖师武功高绝,不在当年的五绝之下,后辈弟子中也出了小龙女和杨过这样名动武林的高手,只是古墓传人向来极少在江湖中走动,故而名声不响,除了几家与之有联系的门派,再无别人知道这个门派,史应龙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程映秀既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便过去说话。杨映雪见程映秀和史应龙说话时耳鬓厮磨,毫不避嫌,心中便有些明悟,拉着她进入树林中说话。 史应龙有不放心,也要跟过去,却被八位侍女拦住,杨映雪淡淡道:“我们师姐妹说话,你跟来做什么?”程映秀见他如此紧张自己,心里欢喜,劝道:“应龙,你不用担心,杨师姐不是外人,不会对我不利的。”史应龙只好和王难姑回山亭等候。 良久之后,树林内传出铮铮琴声,那八名侍女便从林边撤走,程映秀也从树林内走出,史应龙上前问道:“映秀姐,她走了?难道不要通犀地龙丸了?”程映秀咯咯笑道:“杨师姐说送给你当见面礼了。”实际是杨映雪问清了她和史应龙之间的关系,说是送给她当贺礼的,只是她不好在王难姑面前直说,便委婉了一下。 王难姑却有些怀疑,心想这通犀地龙丸是无价之宝,应龙和杨映雪并无什么关系,应该不会这么大方的,难道是因为映秀的关系?她之前并未怀疑史应龙和程映秀的关系,这下有了疑心,便暗暗留意起来。程映秀又介绍了古墓派的来历,史应龙和王难姑才知道杨映雪是神雕大侠杨过的后人,心里倒有些肃然起敬,三人又在山亭内坐了一会儿,便重新出发,一路奔波,终于到了京城大都。 此处是元人皇帝之居,各小国各部族的使臣贡员,不计其数,街上行走的大多是黄发碧眼之辈。因为有种族等级歧视,平常汉人百姓除非必要,根本不敢出现在街道之上,三人为了避免麻烦,也扮成从西域而来的色目商人,在西城找到了一家客店投宿。 史应龙又找到丐帮分舵,对上暗号之后,了解了一些万安寺的情况,便回转西城,路上遇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观看热闹,他凑上去一看,却是一个蒙古人在殴打汉人。那汉人锦冠玉带,似乎是富贵之家出身,躺在地上缩起身子苦苦哀求。史应龙从那人言语中已经听得大概,却是那蒙古人看上他的女儿,要带回去当小妾,那人自然不愿意,找了人前去说情,却惹得那蒙古人发怒,在街上被撞个正着,便是一番拳脚招呼,还说当夜便要去接人。 元人律法规定,蒙人和汉人之间发生纠纷,蒙人打死汉人,只需罚银,而汉人只要打伤蒙人,一律处死。而且,蒙人殴打汉人,汉人不能还击,只能陈诉,因此那汉人始终不敢还手,只是哀求不断。史应龙见他其情可悯,蒙古人又恶行恶状,心下杀意顿生,悄悄一缕指风击出,无声无息打在蒙古人身上。不到片刻,那蒙古人便浑身无力,以为是打累,便骂咧咧走了,却不知自己经脉被毁,两个时辰之后便要浑身瘫痪,连说话也不能。 史应龙回到客栈,和两女商量之后,决定当晚就去万安寺查探,两女武功不济,只能留在客栈等候消息。晚饭之后,史应龙合眼养神,等到二更时分,便从窗中跃出,向万安寺而去,远远见到寺后十三级宝塔,知道哪里便是囚禁四大派的所在,便慢下身形,悄悄靠近。 那座塔上人影绰绰,守卫森严,每一层都有人不停来回走动巡查,史应龙潜伏在附近的民房之上,等候良久,竟然找不到机会靠近一步,正要离开,却见第三层宝塔上亮起火光,有八九人手执火把缓缓移动,一路往下,从宝塔正门出来。 史应龙眼力极佳,接着摇曳火光,已看清楚有十余名黄袍男子,手中各执兵刃,押着一个身材高壮的中年汉子,正往寺后而去。那汉子偶尔回头,史应龙看得明白,正是武青樱的父亲武烈,心中不禁一凛:“果然朱武连环庄的人也被赵敏那妖女抓来了,却不知武姑娘有没有落在她手里。” 高塔周围空无一物,塔上守卫森严无法靠近,但万安寺后院长着密密麻麻的参天古树,又没有多少侍卫驻守,却能够潜入。史应龙便远远绕开高塔的监测范围,从侧面潜伏过去,趁着风声摇动树枝之时闪身上了大树,小心翼翼的朝着寺后灯火明亮之处靠近。不多时来到一处大殿之外,听到里面响起武烈的呼喝之声,史应龙便停了下来,见周围没有侍卫巡守,一个飞身上了殿顶,悄无声息的揭开一片琉璃瓦,向下望去。 只见武烈正与一名身材魁梧的色目人拼斗,他施展出家传的铁掌掌法,招式精奇巧妙,胜出对手甚多,只是他脚步虚浮,气息不稳,似乎无法使出内力。那名色目人皮糙肉厚,根本不惧武烈的打击,片刻后便逼得他以内力相较,一掌震将他飞出去。 殿中一名侍卫打扮的蒙古高手见战斗结束,便冷冷道:“武烈,你投不投降?”武烈哈哈笑道:“我虽然不肖,却不敢稍忘先祖遗训。”蒙古高手又问道:“你可愿写出自身所学武功招式?”武烈讥笑道:“我武家的功夫,若是被你们学会了,岂不是要害死更多的汉人?你不必问了,动手吧。” 蒙古高手冷哼一声,挥挥手,便有人上前按住武烈,将他左手的无名指切了下来,又帮他敷药、止血、裹伤。武烈甚为硬气,任由他们折腾,却一哼也没哼,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史应龙在殿上看得仔细,这才发现他左手的尾指早已被切掉,想必这已经是第二次如此处理了。 第118章 再遇小昭 不多时,武烈被送走,又有人押了一名宽袖大袍的老者进来,却正是昆仑派掌门何太冲。何太冲进了大殿,也不多言,接过一柄木剑,便和一名使用铁杖的色目人打斗起来,他和武烈一样脚步虚浮,气急败坏,丝毫内力也使不出,不多时手中木剑便被扫断。那名蒙古高手同样问他投不投降、愿不愿意录下武功,得道否定回答后,便叫人切掉他一根手指,又把人送走。如是再三,又有几名四派弟子被押入大殿,都被击败,虽然没有愿意投降,却有人愿意写出自身所学的武功,以此来保全自己的手指。 武林中人把自身武功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若是一两根手指丢失,一身武功影响还不大,等到手指被切断的多了,自身武功难以保全,心志消磨之下,说不定有人会就此屈服。而诱使众人录下武功保全手指,更能迅速瓦解人的心志,四派弟子在逼迫之下能够出卖师门绝学,将来就能出卖自己,投身元人官府,调转手中兵器来对付汉人。 史应龙看得暗自心惊,心想赵敏这妖女为了迫使众人投降,竟然想出如此歹毒的法子,确实是蛇蝎心肠,无人可及。他观看多时,见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出现,正要离开,却见又有一人被押进大殿,此人英俊不凡,正是武当派年轻一百翘楚,“玉面孟尝”宋青书。史应龙心念一动,便又留了下来。 宋青书比试输了之后,虽然没有投降,却写出了一招绵掌招式。蒙古高手会挥挥手,便要把他送走。宋青书走到大殿门口,忽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朱九真小姐呢?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蒙古高手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反应,便笑眯眯道:“没想到你们俩个竟然如此痴情,身陷囫囵还不忘对方,正是令人感动啊。你想见她很简单,投降就可以了。如果能说服你爹一起投降,说不定郡主可以成全你们,让你们尤其人终成眷属。” 宋青书脸色急剧变化着,一会儿后还是离开了大殿。蒙古高手哈哈笑道:“好!又一个汉人快要屈服了,而且还是武当派的人,大伙加把劲,尽快完成任务,若能在郡主回大都前多招揽几个人,到时候肯定会有大量的金银珠宝赏赐下来。” “原来赵敏已经有人投靠元人了,却不知道是哪一个?“史应龙闻言暗自猜测,心想原来赵敏已经离开大都了,以她的习惯,肯定会带着那帮高手离开,正好去汝阳王府查探一下,说不定能够找到五大派之人所中毒药的线索。史应龙悄悄离开万安寺,又向着汝阳王府驰去,不多时到了王府之外。他看准时机,避开王府外墙巡逻的守卫,身形一闪已经进了王府后院。 “汝阳王府占地极阔,若无人指点,恐怕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书房等机要之处,还得抓个舌头问路才行。”史应龙便朝灯光明亮之处而去,七弯八拐之后却到了一个独立的幽深小院。只见里面有一个房间内灯光明亮,一个丫鬟打扮的侍女背窗而坐,身形娇小玲珑还未长开,年纪似乎不大,隔壁房间还有一道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似乎已经熟睡了。 史应龙悄悄靠近道窗台,倏然间身形一展,已经从窗口穿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个丫鬟身后,伸手在她身上一点,便制住她的哑穴。他低声道:“我只是来问个路的,若是你配合的话,我问完就走,绝不害人性命。等一下我解开你的穴道,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问题,若是敢胡乱声张,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他又等了几息,这才解开了丫鬟的穴道,却暗自戒备,提防对方开声呼救。 “史大哥,你怎么来了?”那丫鬟还没有回头,便已开声叫人,同时“呼”一下转过身来,只见她长着一张清秀脱俗的瓜子脸,高鼻雪肤,淡蓝色的眼眸尤其引人注意,目光中充满了惊喜,却正是当时带峨嵋派从光明顶秘道脱身的小昭。史应龙也有些惊奇,没有想到自己随便抓个人问路,就遇到了故人,他反问道:“小昭,你怎么会出现在汝阳王府里?”小昭说道:“我是被赵敏抓来的。” “光明顶又没有被元兵攻破,小昭怎么会被赵敏抓到?”史应龙心里讶异异常,正要问个清楚,却听到隔壁房间那人的呼吸声有了变化,显然已经醒了。他朝小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身形一闪便到了门口,就要去对付隔壁那人。小昭心思敏捷,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急道:“史大哥,那人是我娘,她是跟我一起被赵敏抓回来的。” 金花婆婆行踪飘忽不定,罕有人能够找到她的下落,没想到也被赵敏抓了,史应龙心里更是惊奇,便问道:“小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昭正要解释,却听金花婆婆在在隔壁咳了几声,说道:“小昭,不要乱说话。”小昭连忙赶过去,不一会儿,便搀着金花婆婆进来,两人在桌边坐下。 “小子,你现在可风光了,不知道阿离在你身边过得好不好?”金花婆婆一开口便问起阿离。当年史应龙武功未成时遇到她,不仅阿离被抢走,自己差点也死在她的杖下,后来击败对方,虽然有阿离的求情,心里却总有一点怨气在,直到小昭在光明顶上的帮助峨嵋派众人顺利脱身,他心里那点怨气才烟消云散。 如今金花婆婆一开口便是问阿离的境况,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史应龙都有些替阿离高兴,便道:“阿离过得很好,有劳挂念了。”他见小昭母女脚步虚浮,明显也中了毒,问道:“前辈,你身上中了什么毒,竟然如此霸道,连你这样的高手受到了影响。” 金花婆婆淡淡道:“这是十香软筋散,此毒无色无香,中毒者全身筋骨酸软,不能使用内力,任你武功有多高,到头来也敌不过一介普通武师,围攻光明顶的五大派高手就是这样落入赵敏手里的。小子,你深夜潜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寻找解药,想要去救五大派之人吧?” 史应龙点头道:“正是如此,不知前辈可否指点一二?”金花婆婆摇头道:“你不要白费心机了,十香软筋散珍贵无比,赵敏肯定会随身携带,她几日前已经离开大都,你又要去哪里找解药?” “怪不得在沙漠的时候,赵敏没用这毒药来对付峨嵋派,想必是毒药不够用了,若不是如此,恐怕姐姐她们也难逃赵敏毒手。”史应龙恍然大悟,他沉吟一阵,又道:“前辈,虽然没能找到解药,但我这次来到大都,还带了毒仙子在身边,她使毒的手段出神入化,想必会找到解毒的办法的。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暂时就不带你和小昭离开了,等明晚我和毒仙子再来,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金花婆婆才不管五大派的死活呢,正要打出阿离的牌子,劝史应龙先救自己母女走,却见小昭说道:“史大哥,不关系的。赵敏虽然禁锢了我和娘亲,却没有虐待我们,只要不碍了您的大师,多等几天也没事。”金花婆婆心里一阵气堵,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却不好在开口说什么。 史应龙便道:“小昭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你们救出来的,暂时就委屈你们了。”他说完就离开了小院,悄无声息的出了汝阳王府,回到西城客栈,却见王难姑和程映秀正在自己房间里等着,便把情况告诉她们。 第119章 原来是她 王难姑听了十香软筋散的描述,不禁“咦”了一声,说道:“这毒药的功效似乎和悲酥清风差不多。”史应龙问道:“难姑,这悲酥清风又是什么东西?”王难姑解释道:“悲酥清风是采集大雪山欢喜谷中的毒物制炼成水,平时盛在瓶中,使用之时,拔开瓶塞,毒水化汽冒出,便如微风拂体,无形无迹,任你何等机灵之人也都无法察觉,只需嗅上一口,便内力全失,浑身不能动弹半分。” 史应龙又问道:“难姑,既然十香软筋散功效和悲酥清风差不多,想必解毒方法也有相同之处,不知你可知道悲酥清风的解毒之法?”王难姑点头道:“当年我师门前辈有不少人丧生于此物之下,后来设法夺得毒药和解药详加研究,虽未竟全功,药理却了解得差不多了。只要我亲眼见到十香软筋散的中毒症状,分辨出这两种毒药的差别之处,要解毒并不困难。” “太好了,只要解了五大派众人身上之毒,要救出他们那就容易多了。”史应龙脸露喜色,抬头望了月色,却发现已经是五更将尽,再去不久天空即将放亮,已经不适合行动,便道:“天色不早了,大家先休息吧,明晚我们再去汝阳王府。”当下三人各自休息,修养精神。 次日三人又到汝阳王府附近踏勘地形,等到晚上二更之后,三人便翻窗而出,直奔汝阳王府而去。此时汝阳王父子在外领兵,赵敏又带领众多高手倾巢而出,王府中并无高手在内,史应龙三人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便到了幽禁小昭母女的院落。 小院内灯光幽幽,小昭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史应龙带人出现,便打开房门,让三人入内。史应龙帮众人介绍完毕,便帮王难姑打下手,检查小昭身上的中毒症状。程映秀见到小昭时微微一愣,只觉这小姑娘似乎和自己一位故人长得极为相似,她再见到金花婆婆的面貌后,心里疑窦顿生,目光落在对方脸上,一阵打量之后,突然伸手朝对方耳侧拂了过去。 这一招姿势优美,气度闲逸,轻描淡写,行若无事,却又迅捷无比,正是兰花拂穴手的变招,金花婆婆早年见识过这一招,深知其厉害,脖颈一歪就要闪躲,只是她内力全失,动作缓慢,根本无法避开。史应龙觉察到程映秀出手的风声,正要出言阻止,却见程映秀手指在金花婆婆耳侧一摸,竟然揭下了一层面皮下来,她动作毫不停留,顺势上扬,又扯下对方的满头白发。 众人看的分明,原本白发苍苍、满脸老态的金花婆婆,刹那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肤如凝脂、杏眼桃腮的美艳妇人,容光照人,端丽难言,立刻把房间内其余几个女人都比了下去。金花婆婆真容被人揭露,脸上没有半分的气愤,反而目露惊疑,疾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使兰花拂穴手?”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黛绮丝师嫂,多年前你和韩师兄回南湖程园时,我见过你。这副人皮面具还是我亲手交给韩师兄的。”程映秀脸露喜色,挥着手中物件提醒对方。黛绮丝想了一下,终于记起对方是谁,迟疑道:“你是小师妹小丫?”程映秀猛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她,哽咽道:“师嫂,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师兄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黛绮丝没想到竟能再次见到丈夫师门中人,心里悲喜莫名,又听到她问起丈夫,忍不住也眼眶发红,低声道:“千叶多年前遭人下毒,无药可医,已经去世多年了。” 自从丈夫死去之后,黛绮丝心若死灰,把精神都寄托丈夫的遗属和自己来中原的任务之上。她把自身的任务转交给女儿去完成,除了与任务有关的消息,从来没有告诉女儿别的事情,自己也到处飘泊,期望完成丈夫的遗愿。这次突然遇到丈夫师门中人,完成了丈夫的遗愿,压抑多年的感情终于爆发出来,眼角泪花涌出,低泣起来。 小昭上前抱住母亲,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黛绮丝把女儿和程映秀搂在怀里,心神激荡之下,呜呜咽咽,无法成语,只是流泪不停,良久之后,她才平静下来,缓缓说出一段往事。 原来黛绮丝是波斯明教总坛圣女,身负寻找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的重任来到中土明教,不料却和上门挑战的韩千叶互生情愫,两人就此结为连理。只是她当年爱慕者众多,嫁给韩千叶为妇,却让丈夫遭到众多爱慕者的仇视,再加上当时她暗中寻找乾坤大挪移时被人发现,便放弃身上重任,和丈夫离开光明顶,前往嘉兴南湖程园拜见夫家长辈。因为害怕明教众人前来寻找麻烦,黛绮丝夫妇在师门停留一段时间之后便匆匆离开,四处游玩。 几年之后两人遭到一名西域头陀下毒,两人赶回师门求助时,却发现程园一片荒芜,人影杳渺,打听之后才知道遭到了元兵围剿。夫妇两人一边寻找解毒之法,一边寻找师门幸存人员踪迹,多年下来却毫无所得,最后身上毒素无法压制,不得不改变容貌前往蝶谷求医,却被胡青牛拒绝。 韩千叶为了保全妻子的性命,使用秘法将两人身上之毒归于己身,留下遗言之后便撒手归西。黛绮丝也因此怀孕,生下小昭,她此时生无可恋,便把精神寄托在丈夫的遗愿和自己的任务之上。小昭稍大之后,黛绮丝便将女儿送到西域,打入光明顶寻找乾坤大挪移,自己却飘泊在外,寻找程园幸存人员和当年对自己夫妇下毒的西域头陀。 黛绮丝说道:“这次我查探到那个西域头陀的行踪,一路追寻到了大都,却遇到前来寻找圣女回总坛继位的波斯三圣使,一时不慎被认出来,双方纠缠时被赵敏发现,同时被擒回汝阳王府。小昭完成任务后,循着我留下的暗号跟到大都,也被赵敏抓住,这才会被幽禁在这个小院。”她说完这些往事,又问程映秀道:“小丫,当年程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映秀从她怀里离开,做到桌边,深吸一口气道:“当年你和韩师兄离开不久,就有大队元兵突然来袭,其中还有数十名高手夹杂在内。那次袭击来得太过突然,师门毫无准备,所有阵法都来不及发动,师父和师叔、众位师兄苦战多时终于不支。师父在最后关头布下一个小小障眼阵,救下了我和小师兄。元兵退去后,我和小师兄前往太湖投靠陆家,却处处遭到歧视,我就跑了出来,后来遇到了史火龙大哥,就留在他身边,一直到了现在。”即使时隔多年,想起当时众多师长逐个死在眼前的惨事,她仍旧是痛苦不已,脸色变幻不停。 “映秀姐,你不要伤心了,将来我帮你报仇便是。”史应龙连忙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着。王难姑见两人终于露出了马脚,嘴角一撇,心想应龙这小子,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映秀的诱惑,哼,回去后再和晓芙收拾他。 黛绮丝叹道:“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你们,还好老天有眼,现在终于找到了你,千叶也可以瞑目了。小丫,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她等程映秀平静下来,又道:“小昭,来,给你师叔见个礼。”小昭连忙从母亲怀里起来,乖乖巧巧行了个礼,喊道:“师叔。”程映秀抽回被史应龙握住的手,一把将小昭拉入怀里,笑道:“小妮子,长得真像你娘,将来也是一个大美人。” 史应龙见她已经平静下来后,便道:“时间紧迫,我们还是继续研究十香软筋散,等研究出解药,到时候我们回眉山慢慢说。”程映秀气他没有顾及自己的感受,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把小昭放了下来,让王难姑继续检查她身上的症状,自己和黛绮丝去到隔壁房间说话。 第120章 再起变化 良久之后,王难姑终于分辨完十香软筋散和悲酥清风的不同之处,说道:“这毒并不难解,只是制造解药需要几天时间,应龙,你看怎么办?”这时程映秀也回来了,闻言便道:“当然是把师嫂和小昭接走,难道还留在这里吗?” 黛倚丝已经知道她和史应龙的关系,便把他也当作自己人,当下笑道:“小丫,不必如此。还是等难姑研制出解药,准备去救五大派众人时来接我们吧。”程映秀嗔道:“师嫂,你又叫我小名。”黛倚丝嫣然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已经长大了,那我以后还是叫你映秀吧。”她这一笑犹如百花盛放,映得室内骤然亮了三分,当真是风情万种,动人心魄。 史应龙看得心头微热,暗自挢舌不已,心想这般绝代风华,自己所认识的人当中,姐姐和难姑都要稍逊一两分,也只有师太才能和她一较高下。当下便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抓紧时间回去研制解药,也好早日来接黛姐姐和小昭出去。” 黛倚丝闻言咯咯一笑,说道:“应龙,我只是叫黛倚丝,可不姓黛,你以后还是跟映秀叫我师嫂吧。”史应龙在美人面前闹了个乌龙,不由得脸色一红,说一声“是”,便和王难姑、程映秀离开汝阳王府。次日一早,王难姑列出炼制解药所需药材,便去药铺抓药,不料一连走了好七八家药铺,还是缺了天星倚萝、剑锋草、紫金蝉蜕这三味药,她不禁摇头道:“出门在外就是不方便,连几味药材也凑不齐。” 史应龙笑道:“普通的药铺里没有这些药材,但汝阳王府里面肯定有,今晚我们再走一趟,只要找到王府的药库,还怕凑不齐吗?”程映秀兴奋道:“不错,我看汝阳王府富丽堂皇,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到时候顺手拿一点,就当是先受点利息。”王难姑也点头赞同。 当夜二更过后,三人又潜入了汝阳王府,和黛倚丝母女说明后,便出去寻找药库。有程映秀这个精通建筑布局的机关大师在,王难姑对药材的的味道又极为敏感,三人很快便找到一间极大的药库,潜进去一看,数十个药架竖在库中,上面胡乱堆放着各类珍贵药材,有些奇品更是世所罕见。 王难姑只看得她挢舌不已,胸口怒火中烧,心想太可恶,竟然胡乱将各种药材堆方在一起,也不知道白白浪费了多少药力。她暗骂一顿,便开始寻找天星倚萝、剑锋草、紫金蝉蜕这三味药材,顺手又将不少奇品药材放入兜内,不多时将药物搜集完毕,便招呼其他两人离开。 “等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程映秀手掌在药库角落的墙上轻轻一按,便见她旁边的一块墙壁兀然滑开,露出一个暗格来。借着王难姑手中夜明珠的亮光,可以看到上面摆了一个盒子。程映秀对着暗格一阵打量,没有发现不妥之处,便将盒子拿下,打开一看,里面摆着两本武功秘籍,她照着秘籍封面上字念道:“小无相功、天山六阳掌,这时什么武功?” “什么?”王难姑不禁轻呼出声,劈手便将两本秘籍夺过去,凑在夜明珠荧光之下翻阅,越看越是激动,竟然轻笑出声来。史应龙不禁问道:“难姑,这秘籍有问题吗?”王难姑嫣然笑道:“之前我修炼的小无相功残缺不全,无法发挥功效,如今有了完整秘籍,我便可以继续修炼下去了。” 程映秀忙道:“王姐姐,你修炼成功后,可要记得这是我的功劳。”王难姑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轻笑道:“当然,回眉山后我会给一个令你满意的报酬。”史应龙提醒道:“难姑,映秀姐,药物既然已经找齐了,我们还是早点撤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两女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了汝阳王府。 三人回到客栈,各自回访休息。王难姑捧着那本《小无相功》,情怀激荡不休,心想小无相功只要练到小成境界,便有驻颜功效,到时候就用不着长春蛊了,只要想办法将长春蛊排出,趁着最后这几年,说不定还能为应龙怀上一两个孩子,老天对我真是不薄啊。她心情太过兴奋,辗转反侧,竟然一夜未眠。 接下来几天里,王难姑专心炼制解药,史应龙到万安寺附近观察里面的情况,苦思解救五大派众人的办法,程映秀则每晚都潜入汝阳王府和黛倚丝聊天。到了第三天,王难姑特地把炼药的地点改到城外无人之处,一番忙碌之后,终于炼制出解药,却见药钵中散发出一股其臭无比的味道,几乎令人无法忍受。史应龙屏住呼吸上前一看,药钵底部摊着一层黑乎乎的药膏,毫无出奇之处,便问道:“难姑,这就是解药?” 王难姑早有准备,也是屏住呼吸,双手飞快动作着,将那写药膏搓成一颗颗药丸,放入一个瓶子里密封好,又走开了几步远,才大口吸气,笑道:“不错,这就是解药,只要中了十香软筋散的人嗅一嗅这个味道,很快便能解去身上毒素,恢复功力。”史应龙喜道:“这么便捷的话,只要找个机会将药丸放进囚禁五大派众人的牢房,约好时间骤然暴起,就能轻易把人救出了。”王难姑提醒道:“应龙,我们要混进那座高塔可没那么容易。” 史应龙笑道:“这还不容易,有映秀姐这个易容高手在,只要她将我打扮成那些巡逻守卫之一,要混进去毫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程映秀急道:“别管什么五大派的人了,赶紧把解药送去给师嫂和小昭。她们身上一丁点内力都无法使出,就这样呆在汝阳王府里面,实在是令人不放心。” 王难姑白了她一眼,说道:“你急什么,现在天色还早,难道要硬闯进去吗?”史应龙安慰道:“映秀姐,你别急,只要天色一暗下来,我就陪你去汝阳王府,帮师嫂和小昭身上的都解了,把她们都接出来,再去救五大派之人。现在还是先回客栈,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分舵找人安排接应。”程映秀也是一时心急,当下不再出口催逼。 三人收拾完东西,快步朝着城中而去,还没有进城,便见城门口一队队士兵罗列,在道路两边排得密密实实,还不许普通人通过。史应龙一打听,才知道是汝阳王世子库库特穆尔回朝禀告元兵在高邮对张士诚义军的战况。这位库库特穆尔正是赵敏的兄长,生性好武,也学了一身好武功,还还附庸风雅,取了个汉人名字叫做王保保。 史应龙三人不得入城,便在城门外等候,不多时,便见一大队快骑奔驰而来,为首者束发金冠闪闪生光,跨下一匹高大白马,身穿锦袍,竟是一副汉人模样,听周围人群议论,才知道那就是王保保。 王保保一马当先入了城门,后面跟着十几个番僧,都是大轮寺的高手,还有几名虬筋偾张的魁梧大汉,极似将外家功夫修炼到顶端的模样,直到大队快马全部过完,那些守住道边的元兵才撤走,允许百姓进出城门。史应龙三人进城后,王难姑股和程映秀径自回到客栈休息,史应龙却到丐帮分舵,和丐帮帮众约定好接应之事,才回到客栈。 史应龙见王保保带如此多高手回汝阳王府,担心事情有变,天色一黑下来,便带着解药潜入汝阳王府,为了隐秘行事,这次却没带王难姑和程映秀一起前往。他才到达幽禁黛倚丝母女的小院,便听到里面传来小昭的惊呼之声,心中惊怒不已,迅速掠进院内。 第121章 门外偷听 史应龙一个闪身出现院中,目光一扫,透过窗户见到黛绮丝僵直地站小昭房间之内,浑身衣衫不整,一柄连鞘单刀正点在那对硕大丰满之上,深深陷了进去,她脸上真容毕露,脸颊通红,双眼紧闭又浑身打颤,却无法动弹半分,明显是被制住了穴道。小昭正站在母亲身边,也是浑身僵直,脸露惊色,低声哀求道:“赵姑娘回来后,肯定会来看我们的,请你放过我们。” 持着单刀的人被窗格挡住,无法看清是谁,史应龙仅能从气息上判断出对方是名武功不弱的好手。他身形一长,倏然从窗口穿入,目光到处已经认出那人赫然是在万安寺内出现,主持招降五大派众人的蒙古高手。 史应龙人还未落地,右掌便已打出,一道沛然掌力凌空击在那柄单刀之上,顺着刀鞘急速冲击向对方虎口。蒙古高手只觉刀柄上冲来一股巨力,顺着手臂直往自己身体手挤来,虽然不甚猛烈,却又无法抗拒,当下站立不住,腾腾连退几步,背部贴靠在墙壁之上,这才停了下来。史应龙不容对方反应过来,快步抢上,又一掌劈了过去,他这一次却是全力出手,掌劲狂飙,直压得四周空气为之一滞。 蒙古高手正要纵声呼喝示警,不料嘴巴方才张开,陡觉胸口压力大增,呼吸困难,一句话还没出嘴,便被逼吞回。他心中大为惊骇,身体还来不及做出闪避,便被一掌打在胸口,掌力透体而出,五脏六腑全然碎裂,喉咙发出咕咕几声怪响,口中急速涌出大股鲜血,软软瘫倒下去,却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史应龙返身解开黛绮丝和小昭的穴道,问道:“师嫂、小昭,你们没事吧?” “妈妈……”小昭立刻扑到母亲怀里,“哇”一声哭了出来,黛绮丝睁开眼睛,勉强说道:“我们没事。应龙,我回去整理一下身上衣服,帮我看着小昭。”她把女儿推给史应龙,脚步跄踉地走出了房间,走动间春光泄露,极为诱人。史应龙不敢多看,牵着小昭道桌旁坐下,细声安慰起来。 一会儿后,史应龙见小昭平静了下来,便把装有解药的瓶子拿出来,说道:“小昭,这是解药,你嗅一嗅再运功调息,很快就能恢复内力了。”小昭接过瓶子,拔开塞子一嗅,只觉其臭无比,手指一阵颤动,差点就把瓶子摔了,连忙稳住手,盖上瓶子,皱着鼻子道:“应龙哥哥,怎么这么臭?”史应龙拍拍她的脑袋,笑道:“就是臭才有效果,你快运功调息。”小昭哦了一声,乖顺地盘膝坐下,运功调息。 史应龙又等了片刻,见黛绮丝始终没有出来,拿着瓶子到隔壁房间,只见房门紧闭,里面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忙问道:“师嫂,你没事吧?”却听到传出“啊”一声轻呼,他心中一惊,以为出了什么问题,伸手在房门一推,“喀”一声震断门闩,便闯了进去。却见黛绮丝倚在床上,双颊一片红潮,媚眼如丝,裙裤已经褪到脚踝处,两只白晃晃的光洁玉腿张开,右手正覆在一片萋萋芳草之下,左手却放在胸前丰硕之上,情景极其绮靡,动人心魄。 原来黛绮丝刚才被强行扔了一颗药丸进喉咙,不多时已经是浑身发热,感觉极其不妙,正在苦苦压制时,便被史应龙救下。她心神放松下来后,身体的感觉却越发强烈,为了避免在史应龙面前失态,顾不得安慰女儿便匆匆回房,斜靠在床上,用以往慰籍身体的手法动作起来,想要将药效发泄出来。不料那药丸霸道异常,她始终无法发泄出身体中滚烫的欲念,正在遭受煎熬之时,忽然听到史应龙的声音,心中羞急万分,便惊呼出声,却惹得对方破门而入。 史应龙乍然见到那绝世风情,一时心眩神迷,忍不住连看了几眼,才惊醒过来脸色一红,急忙转身退出房间,惭道:“师嫂,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种情况,我出去外面等您。”黛绮丝在这种情况下被撞破,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史应龙退出房间道歉时才反应过来,慌乱中手指触碰到要害之处,骤然感觉比方才强烈了多倍,差点失声叫出来。 “难道是因为应龙在外面守着的,自己感觉才这么强烈?”黛绮丝心中更是羞愧,只是她身体越来越热,脑门也渐渐发胀起来,她知道若不及时不把欲念发泄出去,脑中的理智被烧毁,恐怕会变成只知道不断求欢的花痴,那时候只怕比死还要难堪万倍。她强忍住心中的羞涩,忙道:“应龙,等等!我中了毒,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排出毒素,你就在外面守着,不要让小昭进来。” “中毒,难道是春药?糟糕!“史应龙结合黛绮丝刚才的行为,一下就猜出她中了什么毒,忙道:“师嫂,您忍一会儿,我去叫难姑来帮您解毒。”黛绮丝根本不想自己这副模样再被第三个人知道,再说她已经找到办法,急道:“不用,我自己能解决。你要是走了,再有别人闯进来,我和小昭怎么办?” “师嫂,您试试这个通犀地龙丸,看看能不能解毒。”史应龙知道她说的对,当下把挂在胸前的锦囊解下,背着房门扔了进去。他也知道通犀地龙丸能解百毒,唯独对春药无效,可中毒的不是王难姑或程映秀,他又不能亲自上阵,这时候也只能试一试运气了。 黛绮丝接住锦囊,感到上面传来的男子气息,右手动作时带来的感觉更加强烈,心里又是羞涩,又是愧疚,却又不得不继续下去,便集中精神,只求尽快结束这种羞人局面,却在不知不觉中把史应龙的身影带入进去。 史应龙站在门外,听到里面发出的轻微声音,想起自己和王难姑欢好的场面,一时脸红耳热,血脉偾张,终于忍不住细细倾听起来。只听房间里面那种轻微声音越来越急,最后响起“嗯”一声长长的鼻音,他猜想黛绮丝已经达到愉悦的极致,将身体内的毒素排了出来,便问道:“师嫂,我可以出去了吗?” “好了,你出去吧,我换完衣服再出来。”黛绮丝还没有从愉悦的感觉当中脱离出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还带着丝丝媚意,极能魅惑人心。史应龙听得口干舌燥,不敢再做停留,快步走到院中冷静,平息下心头热火才重新进去,走入小昭的房间,却见黛绮丝换了一身衣服,脸上红潮未退,眼中水意盈盈,正在捡地上的假发和面具。小昭已经把体内的十香软筋散之毒解掉,见到史应龙进来,忙道:“应龙哥哥,快把解药给妈妈。” “师嫂,嗅一嗅再运功调息一会儿就可以了。我已经订好计划,今晚就去万安寺救人,等您把身上的毒解开,就和我一起走吧。”史应龙把解药交给黛绮丝,却不敢和她目光有所交触,说到“把身上的毒解开时”想起刚才那一幕,脸上不禁又是一热。黛绮丝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的羞涩倒是减了几分,迅速装扮成金花婆婆的样子,嗅过解药便运功调息起来,片刻后回复功力,便起身道:“应龙,我好了,走吧。” “师嫂,王保保带了不少高手回到汝阳王府,为了不惊动他们,小昭就由您背着走吧。”史应龙提起蒙古高手的尸体,率先掠出小院,黛绮丝背上小昭紧跟其后。三人小心翼翼的出了王府,直奔西城而去,不多时便到了史应龙落脚的客栈。 第122章 假惩真救 史应龙将蒙古高手的尸体佯装成喝醉酒的样子,带着黛绮丝和小昭回到房间。程映秀见到三人,猛地跳了起来,上前搂着黛绮丝,喜道:“师嫂,你们总算回来了,怎么样,没有碰到什么麻烦吧?”黛绮丝瞥了史应龙一样,轻笑道:“遇到一点小问题,幸好应龙及时赶到,倒也没有吃亏。”程映秀狠狠瞪了史应龙一眼,哼道:“都怪某人的胳膊却往外拐,按我说就不该把你们留在那里。” “映秀姐,我这不是把师嫂和小昭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吗?”史应龙干巴巴辩解了一句,把蒙古高手的尸体摆在桌上,又道:“映秀姐,时间紧迫,你按照这个人的样子给我易容吧。”程映秀心里虽然有点生气,却也不敢耽搁正事,一阵忙碌后,便把他易容成蒙古高手的样子。 史应龙自己动手,将尸体上的外衣扒下,换到身上,转了几圈,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要修饰的地方?”黛绮丝点头道:“出了声音之外,单从外表,几乎认不出有什么区别。”史应龙便压低声带,用一把沙哑的声音说道:“今天世子回来,赏赐了点烈酒,我喝多了,声音就变成这样了。”众女听完这句话,不由都轻笑起来,便收拾等会救人要用的东西。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史应龙一马当先,带着三人往万安寺而去,片刻间便到了寺后,潜入附近的一间空屋。他低声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只要五大派的人冲出来,就跟着往西城门撤退,如果中途出了变故,就到丐帮分舵汇合。” 众女纷纷点头,史应龙便闪身出去,兜了个圈子从万安寺正门而入,直接往囚禁五大派众人的高塔走去,到了塔门,便有两个守卫迎了上来,谄笑道:“班头,又来巡视了。”史应龙“嗯”了一声,说道:“今天郡主传回新的命令了,要我到传达给五大派的人听,你们随我走一趟。” 那两名侍卫听到他的声音不对,忙道:“班头,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帮您交个大夫来瞧瞧。”史应龙哼道:“大惊小怪,今天世子回来,赏赐了点烈酒,我喝多了,声音就变成这样了。”两名侍卫连声道是,赶紧上前引路。 三人上了高塔第二层,没等史应龙吩咐,那两名侍卫已经大声呼喝起来,说道:“快点开门,班头要进去宣读郡主的新命令。”第二层的守卫不疑有他,赶紧把门打开,放三人进去。这一层关押的是少林寺的和尚,乱糟糟的塞了好几十人,几个大一点的囚室都挤得满满的,最里面有一间小囚室,里面关的却是三大神僧当中的空智。 史应龙走到空智面前,咳了几声吸引起对方的注意,便怀里取出一卷帛书,摊开后双手各握一根卷轴,平举到面前,念道:“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你等愿意投降,不但既往不咎,更可功萌家族,授予官职……”他念完上面的字,晃了晃手中卷轴,又道:“和尚,看清楚了,不要轻易拒绝,否则等一下有你们好受的。““休想!”空智哼了一声,正要闭上眼睛,蓦然见到那卷帛书背面写着几行字,却是“在下史应龙易容而成,特来搭救,不要声张。等下我会留下解药,嗅过后运功可迅速解毒,等候时机便可脱困。”他眼中不禁光芒大盛,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已经看到那些字。 “不识抬举,敬酒不喝喝罚酒。”史应龙见状大声叱责,收起帛书便走,又在门口前停了下来,掏出药瓶倒出一颗解药,朝着空智掷了过去,正好落在小囚室之内,一股其臭无比的味道便慢慢散发出来,他又哼道:“好好享受吧。”那两个侍卫闻到那股味道,差点窒息过去,连忙捂住鼻子逃了出去,心想郡主这一招可真够狠,不知道这些家伙能够忍多久。 史应龙如法炮制,一路往上到了第四层,发现里面关的朱武连环庄的人,武烈、朱长龄赫赫在列,朱九真也被关着,却不见武青樱和卫壁,心想难道武姑娘和她师兄没有落在赵敏手里?他心里虽然有着疑问,只是如此局面之下,却也没有机会详细询问,照例留下解药后便继续向上,良久之后才到了塔顶,把解药留下之后便出到外面守候。 那两名守卫忙道:“班头,这里风大,不如会室内精舍休息?”史应龙哼道:“刚才闻了不少臭味,脑袋都发胀了,风大正好清醒一下,你们俩自个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两人不愿留在塔顶吹冷风,也不敢多说,便回到塔底驻守。 史应龙他站在塔顶四处瞭望,一边估算着时间,心想只要再过一刻钟,五大派众人回复内力,就可以动手放人,到时候几十名一流高手一起发力,就是大军汝阳王府所有高手赶来,也阻挡不住。想着想着,蓦然见有汝阳王府的范围有一大队人马打着火把,正迅速向万安寺这边赶过来,他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真是汝阳王府的人赶来了? 那队人马很快就出现在万安寺门口,史应龙看得分明,在火把照耀下,为首者头上束发金冠闪闪生光,跨下一匹高大白马,正是汝阳王世子王保保,后面跟着的正是白天在城门出现的那帮高手,此外还有一名新出现的高手,一脸的愁眉苦脸,却是方东白。 “这老贼果然出现了,当真该杀!只是现在时机不好,只得缓上一缓,待救出五大派众人,再寻找机会将他拿下,逼问出参与制造当年万兽山庄的凶手。”史应龙按耐住心中杀机,悄悄隐匿起身形。 王保保跃下马,把缰绳交给寺庙门口的侍卫,问道:“将岸那家伙在那里?速速叫他前来见我。”那侍卫忙答道:“世子,班头说得了郡主的新命令,正在塔上劝服五大派的那些家伙。”王保保讶道:“敏敏又有新动作了?正好我也想去看看这些武林中人,你前面带路。” 却说着王保保热衷于军阵之事,对武林中人一向看不起,只是这次他陪父亲在高邮攻打张士诚,在妹妹派来的一众高手帮助下,使用刺杀敌方首领大将的方法取得了不小的胜绩。他回到大都后,又得到方东白的禀报,说是带领一众高手,成功刺杀了红巾军首领徐寿辉,更是将其头颅取回来。他开始对这些草莽之辈感兴趣起来,想要找帮妹妹管理众多五大派俘虏的将岸来问个清楚,却找不到人,以为对方来了万安寺,便亲自前来查看情况。 史应龙见王保保带着众多高手直接往高塔而来,不禁暗自叫苦,本来只要再过一刻钟,他便能把人都放出来,现在却又出了变数。他心念急转,看到王保保头上闪闪发光的束发,心想说不得只好冒险抓住他,拖延上一段时间,才能救出五大派众人。他心中计划已定,便往塔底下走,半路上却遇到那两个驻守塔底的守卫,只听他们气喘吁吁到:“班头,世子正要找您问话,您赶快下去禀告。” “我正想着要用什么借口去接近王保保呢,没想到瞌睡遇上了枕头,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史应龙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便加快脚步,迅速出现在塔底,向着王保保走了过去。 第123章 各展身手 方东白跟在王保保面前,正在介绍五大派的渊源,目光瞥到史应龙的身形步伐,不禁有些惊异,心想这小子一段时间不见,怎么武功提升的如此之快,竟然都超过阿三了。不对,这小子受资质所限,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他心中骤然警觉起来,喝道:“将岸,你站住。瑟尔谷郎、瑟日古朗!” “不好,这老贼起疑心了,竟然用蒙古语问话。”史应龙闻言心中一凛,他不知道方东白说的是什么,便模模糊糊应道:“嗯……哦……”脚下却不停留,加快速度走了过去。他经过程映秀的妙手易容之后,外表上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但那一身武功却无法隐藏,行走之时气势渊岳,和周围环境隐隐相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手风范,却是一个破绽。 这个破绽若是一般人自然无法看出,但方东白身为王府侍卫教头,对众多侍卫的武功进度了若指掌,一见之下便有了戒心,他见史应龙不但没有停住脚步,反而加快速度欺近过来,便拦在王保保面前,再次喝道:“将岸,你想做什么?”这时候,王保保也察觉出不对了,他身子急速后退,口中喝道:“来人,把这人拿下来再说!”几名魁梧大汉轰然应“是”,向着前围逼过去。 史应龙见王保保已经警觉,而自己离对方不过五六丈远近,当下不再隐藏,脚掌用力一蹬,身体飕然激射出,眨眼间欺到方东白面前,右掌拍出,沛然掌力骤然爆发,气劲凌厉刚猛澎湃,须臾而至。 方东白见对方这一掌声势骇人,也不敢硬接,丹田内气运转开来,身子犹如鬼魅,倏然飘出丈许远,避开掌力正锋。围逼上去的几名魁梧大汉被迎面而来掌劲逼的身形一顿,急忙间挫腰顿足,纷纷开声吐气,各使全力出掌迎了上去。 史应龙意在王保保,岂会与他们硬拼,当下右手臂弯一沉,掌力吞吐间把对方气劲往外卸开,他脚下用劲,身形毫不停留从几人身边蹿了过去,又向前欺近了两丈距离。此际他离王保保不过丈余距离,当下一招“控鹤擒龙”使出,凛然气劲带着嗤嗤破空之声向对方侵袭过去。 方东白见刺客武功奇高,兔起鹘落之间逼开多人,已经欺到了王保保身前,顿时心神大骇,心想如果世子在自己面前落入刺客之手,只怕汝阳王府再也没有自己立足之地。他再也不敢藏拙,左手在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如流星追赶上去,手中软剑催逼出灿灿白光,带着茫茫寒意向着刺客背后落下。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他疾声喝道:“贼子尔敢,看剑!” 史应龙正要得手,骤觉寒意侵背,又听到方东白的喝声,当下顾不得擒拿王保保,身形一闪逼开剑芒,反手一掌已经拍了出去,掌力凌厉猛烈,直袭对方胸口。方东白为了救主,那一招“白虹贯日”剑势去尽,已经来不及回护,心想自己若是退避的话,恐怕世子还是逃不出对方手心。他心下一狠,右掌迎了上去。 “砰”一声响后,方东白被震手臂酸麻,肺腑之间气血翻涌沸腾,喉咙一甜,嘴角已经噙出些许血迹。他紧咬牙根死死挺住,不退半步,左手手腕抖动,软剑犹如毒蛇又缠了上去。史应龙冷哼一声,心念动间掌力重重叠叠,山崩海裂般汹涌而出,立刻将方东白震退,让对方剑势落空。方东白一退,那几名魁梧大汉却又扑了上来,悍不畏死,拳掌如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向史应龙身上落下。 史应龙脚步再次被拖住,不得不返身应对,使出一招“凤鸾点头”,手掌疾如闪电连连拍出,砰砰几声响起,才将几人震退,却见方东白又攻了上来。方东白当年号称“八臂神剑”,不仅仅是因为出剑手法极快,犹如同时有八条手臂同时出招,更因为他左手也能使得一路快剑,毒辣诡异之处,尤胜右手三分,配合那几名魁梧大汉,竟然将史应龙死死缠住。 王保保趁此机会退入那十几名番僧之中,定下神来,蓦觉额上一片冰凉,伸手一抹,才知道刚才情况危急,竟然被吓出不少冷汗。他自小锦衣玉食,即使在高邮迎战张士诚,多次吃了败仗,也没有如此狼狈过,当下心中怒火滔天,眼见方东白和另外几人无法将刺客拿下,便喝道:“诸位法师,速结金刚阵,上前将刺客拿下。” 围拢在王保保的众多番僧当即分出十八个,蹿了上去,在剧斗几人附近游走不停,迅速布成一个阵法,十八人手掌相连,骤然大喝道:“阿米阿米哄,阿米阿米哄!”当头两名番僧各出一掌,使出一招“排山掌”,卷起呼呼风声向着场中袭去。方东白和那几名魁梧大汉见那些番僧动手,急忙抽身离开。他们深知这套金刚阵的厉害,那些番僧一旦联手使出并体连功之法,威力极大却能发不能收,不分敌我,如何敢再停留。 “哼,又是这一套武功。”史应龙曾经和大轮寺的番僧交过手,知道对方这套功夫的特异之处,虽然并不惧怕对方,但此时身陷重围,又要解救五大派众人,根本不愿与对方纠缠,当下变幻脚步,一招“排云双掌”使出,连接运用“龙门叠浪”、“积水成渊”,鼓动体内真气,掌劲叠加之后蓄而不发,不带一丝风声,悄无声息地贴上番僧的手掌。 “轰”一声巨响过后,史应龙的掌劲爆发出来,犹如九天星河倾泻,排山倒海,浩浩汤汤奔腾而出,狠狠撞击在对方掌力之上,撼得两排番僧的身体一阵动摇,一下子摆脱对方掌心传来的吸力,又借着对方的掌劲向后跃出,空中一个翻身,瞬息间已经出现在四五丈外,脱离了包围。他脚掌才一落地,又用力点出,身形疾如闪电,一下蹿入高塔之内。 “追,一定要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拿下!”王保保见史应龙逃出包围,气得脸色发青,大声咆哮起来,又大声喝道:“来人,速速将所有在附近巡逻的兵马调集过来,将万安寺周围封锁起来,提防刺客逃跑。”当下就有侍卫奔出寺门,前去调集兵马。 史应龙顺着楼梯往上,上身才露出第二层,便有呼呼风声袭到,两道白光急速向着他脖颈砍下。却是刚才对史应龙大献殷勤的两个守卫埋伏在此,用钢刀偷袭。史应龙双臂一举,手上的玄刚护腕狠狠磕在钢刀上。 “喀”一声脆响之后,两柄钢刀被震成四截,两名侍卫虎口被反击回来的巨力撕裂,当即鲜血四溅,再也握不住刀柄,脱手飞出,当啷几声射到墙壁上。史应龙身形一长,已经踏上第二层,不容两名侍卫反应过来,双手左擒右拿捏住他们的脖颈,咔咔两声将之扭断。他听到塔下追赶而来的脚步声,窥准时机,右手猛然发力将一具尸体投掷而下。他修炼龙象般若功多年,又有菩斯曲蛇胆增强体魄,臂力之强当世无双,这一掷疾快无比又蕴含滂湃巨力,犹如陨石星坠,破空而下。 方东白才出现在楼梯口,就见上空有一物体轰然砸来,还未靠近,便有一股劲道骤然而至,直压胸口,气息为之一滞。他心中骇然,一时间避之不及,左手软剑急速抖动,泛出成百上千的剑花护在头顶。只听一阵极轻极快的唰唰之声响起,那名侍卫的尸体被方东白一轮快剑削成无数碎片,伴随着血液四处飞溅,粘在楼梯、墙壁之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立刻充斥满整个高塔底层。 第124章 高手出柙 方东白左手使出的剑法虽然奇诡毒辣,但是力道毕竟比不得右手,每削出一剑,身体就反击回来的力道压低一分,出剑速度越急,身体就降得越低,等他将头顶上的的尸体处理完时,已经跌坐在地上,左手酸麻发软,几乎都拿不稳软剑。他害怕又有什么东西砸下来,当下合身就地一滚,离开了楼梯口的范围,再次站起身时,已是满身血污肉沫。 这时,那几个魁梧大汉已经追了进来,方东白还没来低级出言提醒,便见几人急匆匆地往楼梯上蹿。史应龙听到下面的动静,又是一具尸体掷出,呼一声飞坠而下。当头的魁梧大汉顿觉眼前一黑,一件物体挟着无可匹敌的巨力轰然而至,直吓得魂飞魄散,双掌本能地推出,撑在尸体之上。 喀喀几声急响之后,魁梧大汉的手骨立刻被震成几截,双臂被反撞回来,那千钧巨力打在胸口之上,肺腑震荡之下张口狂喷鲜血,身体向后飞出,撞在后面几人身上。第二个人毫无准备,承受不住撞击而来的巨力,也是一口鲜血喷出,向后倒去。接着后面几人都被撞倒,从楼梯翻滚下来,立刻成了滚地葫芦,好在他们一身横练功夫已经到了极为高深的地步,出了当头的那名魁梧大汉,其他人倒也没有伤了性命。那些番僧也追到低层之内,见到前面几人的遭遇,也不敢在楼梯口露面,只在附近徘徊不前。 史应龙趁此机会展开身法,悄无声息离开楼梯口,急速向着关押俘虏的囚室掠去,才出出现在走道,便见七八名第二层的守卫冲了过来。他疾冲过去,和对方交错而过时手掌连连拍出,一掌一个一个照面就把七八名敌人杀死,又从尸体上搜出钥匙,几个闪身到了囚室,将铁铸的板门打开,一把将钥匙扔了进去,大喝道:“已经恢复内力的速速出来迎敌,我还要去上面救人。”他身形毫不停留,又向着第三层冲上去。 二层囚室里的和尚接过钥匙,迅速将空智放了出来。此时除了空智以外,还有几名空字辈的和尚和圆字辈的和尚恢复了内力,空智带着这些人,迅速向楼下冲了过去,正好在楼梯口碰上了方东白他们,这一下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空智他们口中怒喝连连,向着敌人扑上去,手上少林绝技层出不穷,狂风骤雨般攻了过去,一下将对方堵在楼梯口。 王保保在高塔下听到上面的打斗声,知道是五大派的高手被放了出来,而且有不少人恢复了武功,当下脸色大变。他在高邮战场上得到妹妹手下诸多高手相助,打了不少胜仗,深知这些武林高手在战场上正面冲杀时威力并不是很大,但是潜伏到暗处,对敌方高层将领进行刺杀,却又好用至极。 “若是被五大派的高手逃出去,以后专门对朝廷高官下手,只怕危害比各地的反动暴民还要大。一旦无法将这个破篓子补上,恐怕父王那天下兵马大元帅位置也坐不了多长时间。”王保保想到此处,脸色越发凝重,从怀里拿出金箭令牌,交给一名随身侍卫,吩咐道:“速去皇城兵马司,将所有兵力调集过来,再传令各处城门,加强兵力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这些乱党逃离出去。” “属下听令!”那名侍卫收好金箭令牌,快奔出到寺门,翻身上了一匹快马,疾驰而去。此时,住在万安寺精舍之内的众多高手也赶了过来,围在王保保身边,向他请命。王保保大声说道:“全部冲上高塔,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俘虏擒下,死活不论。” “谨遵世子之命!”众多高手异口同声回答着,便同向高塔冲了过去,进到底层,却发现楼梯上下都站满了人,却是方东白他们被少林寺的高手堵住了,无法通行。有些心思灵活的便又跑出塔外,跳上塔檐向上攀去,却被从第三层赶下来的少林寺高手发现了,便在塔檐之上打斗起来。 史应龙一路杀上去,逐层将塔上的守卫结果掉,把被囚的五大派众人释放出来。他每上一层,就会有几个高手奔下二层协助防守,随着时间的推移,下到二楼参战的五大派高手越来越多,那些跳上塔檐的汝阳王府高手无法匹敌,纷纷跳回地面,而占据二层楼梯口的方东白也被逼得不断后退,最后退出了高塔,只能守住塔门。五大派中还有进弟子没有恢复内力,行动不便,也不敢就此突围,双方就此僵持住。 王保保看到汝阳王府众多高手被逼退,无力将众多乱党拿下,脸色越发阴沉,他指挥着几支赶来的巡逻元兵,紧紧围住高塔,张弓拔弩,预防塔中之人突围,又下令道:“将万安寺大寮里的柴薪全部搬来,我要将这些乱党全部烧死。”当下又有人去搬运柴薪,堆在高塔之下。 史应龙一口气冲上塔顶,将所有囚房全部打开,见到塔底元兵搬运柴薪的举动,不禁脸色一变,心想不好,王保保要焚烧高塔!他疾速冲到底层,对空闻说道:“空闻方丈,敌人正在搬运柴薪,看来是打算将我们烧死在塔内,我们必须尽快冲出去,否则无须元人大军赶来,我们就要命丧此地。”众人闻言脸色大变,不少人跑上二层观望,果然见几十个元兵正在往高塔这边搬运柴薪,又返回底层商量对策。空闻问道:“诸位派内弟子都有多少恢复内力了?” “一半”、“四成”、“六成”、“五成”其他几派头领纷纷回答,个个脸色沉重,若是在这个时候突围,只怕那些还没回复内力的弟子无法逃脱,五大派与元人朝廷已经结下死仇,就算那些弟子想要假借投降以保全性命,恐怕也不会被接受。要知道那些弟子都是各派精英,就此丧生的话,等于门派势力损失大半,叫各大派头脑如何能够接受,当下面面相窥,竟然无法做出决定。 史应龙双手在脸上涂抹,卸下脸上的易容物品,恢复了本来面貌,见五大派头领犹豫不定,当即催促道:“诸位,请速速做出决定,不要耽误时间,否则只怕大家都走不了。”几大派首领也知道情况紧急,当下迅速交换了意见,最后空闻说道:“史总镖头,各派弟子中没有恢复内力的人太多了,就此突围损失太大,还请再等一等,让恢复内力的弟子比例上了七成再做突围,到时候我们就能把没有恢复内力的弟子都带走,你看如何?” “既然如此,且再等一等,还请安排一两位目力比较厉害的高手上去塔顶,监视周围情况,一旦发现元人大军出动,大家也好早做准备。”史应龙心想我已经尽到本分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能管的了,无论如何,你们这些首领总能跑得掉,而且我一个人想要撤退也不难,愿意等那就等吧。他也不再说话,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调息。 空闻等人把恢复内力的弟子召集到高塔最下面,又让还没有恢复内力的弟子尽量往塔底靠近,打算带着人突围时也好省下一些时间,另外派了两名高手上到塔顶瞭望,观察周围情况。片刻之后,高塔之下的柴薪还没有堆积够,便见那两名高手疾奔下来,大声说道:“城北方向出现了大队元兵,正在往这里赶来。”各派首领没想到元兵来得这么快,但时不我待,无奈之下只好下令,要各派弟子准备突围。 第125章 境况困顿 众人已经知道史应龙在西城门留有后手接应,当下决定由空智、俞莲舟、高老者、何太冲四人带着一半高手冲出缺口后拖住敌人,其余高手护着还未恢复内功的弟子往西城门撤退。调派完毕之后,空智和俞莲舟两人率先往塔门冲了出去,一人使出震天铁掌,另一人使出大力金刚掌,招式刚猛迅捷,气势雄烈,立刻激起呼呼风声,向堵在塔门的敌人攻了过去。 汝阳王府众多高手堵在塔外,一开始时全神戒备,等了良久也不见有人冲出来,精神上便有些松懈,此时却有人猛地冲出,应对起来便有些仓促。空智和俞莲舟都是江湖上有数的一流高手,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目光是何等的犀利。两人把握住机会,奋力抢攻,攻势犹如狂风骤雨,又快又猛,立刻打开一个丈许大小的范围,何太冲等人拿着从高塔守卫身上搜来的兵器,趁机也冲了出来,加入战团,霎时间刀光剑影闪烁不停,掌风拳劲来回激荡,众人联手之下,锋芒大盛,转眼间把汝阳王府的高手逼退几丈之外。 “饭桶,都是饭桶!阿大,诸位法师,你们都上去,一定要把这些乱党都赶回塔内。”王保保见到局面颇有失控之虞,不由连声大喝,把身边的高手都派了上去。方东白刚刚恢复过来,当即从众多元兵当中挤过去,直取何太冲,手上软剑一轮急攻,点点白芒闪烁不定,立刻把他逼了回去。而那二十多名大轮寺番僧每四人联手,使出并体联功之法,一招招“排山掌”发出去,毫不顾忌附近的元兵,立刻将空智和俞莲舟困住。 冲出来的五大派高手中,最厉害的三人被困住,向外冲击的势头扼然而止,其他人担不起尖刀的作用,只能和敌人竭力拼斗,一时间双方又僵持住,在塔前狭小的空间内激烈厮杀起来。王保保见局面稍稍稳定下来,又拔出腰间弯刀,跟在后面督战,厉声喝道:“向前!向前!后退者死!” 大队元兵被驱赶上前,不顾生死,向着五大派的高手飞扑过去,每每撑不住一个照面便被杀死,塔前开始见血,战况越发惨烈,场中不断有断肢残腿飞起,血沫四处激溅,参战双方身上的衣衫渐渐染红,散发出血腥之味开始变得浓烈起来。 高塔门前,空智等人冲出来的范围实在太小了,塔内的空闻、宋远桥等人都无法加入战团,就连史应龙也只能能在后面干瞪眼。冲出塔外五大派高手武功虽然厉害,但是元兵前仆后继,杀不胜杀,更有汝阳王府众多高手夹杂在其中,防不胜防,极难应付。 空智等人始终无法冲开缺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众人胸中的锋锐之气迅速被消磨掉,逐渐变攻为守,一步一步被逼回塔内,空闻和宋远桥等人连忙上前接应,牢牢守住塔门,把方东白等汝阳王府高手挡在外面。 “敌人太多了,又不顾生死缠上来,很难冲出去。”空智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伸手抹掉脸上的血沫,胸口剧烈起伏着。俞莲舟也喘气道:“尤其是那些大轮寺的番僧,联手之后力大招沉,又是轮番发掌毫不停留,我们背后空间太小无法闪避,硬拼下来消耗太大,实在支撑不住。”何太冲却脸色发黑一言不发,他刚才被方东白一轮抢攻,被逼得连连后退,到最后手上钢剑也被削断,若不是宋远桥接应的快,只怕连右手手掌也保不住。 空闻说道:“无论如何,要赶在元兵大军来到之前冲出去,否则各派众多弟子难逃劫数。这次不考虑断后之事,大家集中全力先把缺口打开再说。”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当下各派首领都集中起来,史应龙也加入进去,十几个当世一流高手汇聚在塔门口,只等号令一起冲出。宋远桥和空闻互望一眼,骤然同时抢身出去,才出现在塔门外,骤然听到一句“阿米阿米哄,阿米阿米哄!”便觉巨风扑面而来,当下各出全力伸掌迎了上去。 只听嘭嘭两声响起,两人手掌乍一和对方接触,只感到对方掌力有如山崩海裂,刚猛无比,竟然远在自身之上。宋远桥所学武当功夫擅长卸力,以柔克刚,当下手肘微沉,立刻将袭来掌力卸掉三成,又鼓起全身内劲,勉强接下剩余的力道,却也身形一阵晃动,倒退了两步。 而空闻趁着对方掌力还未达到最强之际,上身向前一倾,手上的般若掌力猛然反击过去。两股内力互相碰撞之下,他前倾的身体节节后仰,等他将这一掌接下时,整个上身已经向后倾斜了一大截,犹如使出半个铁板桥,当下不得不后退两步,借机恢复身形。 两人这一倒退,却又站回到了高塔门槛,抬头望去,只见二十四名大轮寺的番僧组成两列人墙,每人各出一手搭在面前之人肩上,施展的正是并体联功之法,他们两人各自内力再如何强盛,也敌不过对方十二名番僧合力,自然无法与对方抗衡。列在人墙前面的番僧见对方还没有退回去,又是一招“排山掌”向塔门拍了过去,掌力排空,轰然袭向两人胸前。 空闻和宋远桥自知不是对手,当下也不逞强,身形急速后退,避开了对方掌力。塔内众人见两人转眼间又退了回来,连忙上前询问情况,空闻摇头道:“大轮寺的人守在门口,用并体联功之法合力阻击,非我所能抗拒,却是让大家失望了。”宋远桥也道:“敌人势大,暂时无法破解,看来要另想办法。” 大轮寺的番僧这并体联功之法虽然厉害,却也不是无法可破,若是在空旷之地,少林寺的人布下的罗汉大阵,武当派的人布下真武七截阵,未必就怕了他们,可如今众人被困在高塔之内,每次最多只能出去两人,如何能够与对方二十四人两手抗衡?若是情况允许,史应龙一人也能拖住这些番僧,只是他并不是五大派众人,根本不想为之冒险,当下便闭口不言。 五大派各位头领都是中毒之后才被擒下的,本以为凭着众人之力,能够轻易冲出万安寺,却没有想到汝阳王府的高手实力如此强硬,众人联手竟然连高塔也冲不出去,当下不由得面面相窥。本来凭着各大派首领的武功,单独突围的话并不难,只是各派众多弟子都陷身于此,众人如何能抛得下那么多弟子,独自逃生。 众人迅速交流了一下意见,张松溪提议道:“敌人高手全部都集中在塔门附近,不如派人从二楼跳下,先行搅乱对方阵型,内外呼应之下想必能够冲出缺口。”空闻便道:“正是如此,还请各位指派人手上去准备。” 当下各派首脑挑选高手,一共凑了十几名高手,武功较高的有少林派的空洞、空白两位空字辈僧人,武当派的张松溪、殷梨亭,昆仑派的张少衡、西华子,华山派的高长老等等,鱼贯上了二层,汇聚到高塔东面的外道上。准备空降。 王保保见五大派的人聚集到高塔二层,便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不禁暗自冷笑,心想如果我连这点也没有想到,岂不是白白学了这么多年的兵书策略!当下便低声提醒道:“飞弩队的人做好准备,一旦有人跳下,立刻给我射死他们。” 第126章 各显神通 高塔二层外道上,空洞、张松溪、张少衡三人率先跃出,身体还没有开始落下,便见漫天飞矢激射而来,破空之声嗤嗤不绝。三人早有准备,当下各自施展绝技,应对袭来箭矢。只见空洞双臂急速舞动,宽大的衣袖犹如铁片上下翻飞,将袭来箭矢纷纷拦下。张松溪舞动手中长剑,使出一招“乱披风”剑法,在身前布下一道剑幕,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却没有一只箭矢穿的过去。张少衡身为何太冲的师弟,一手迅雷剑法造诣极深,当空施展出来,长剑急速颤动,道道寒光犹如迅雷疾闪,将飞来箭矢纷纷斩断。 王保保的飞弩亲兵队见这三人挡下了第一波箭雨,迅速上箭,射出第二轮箭矢,那八名头目更是亲自动手,只听得飕飕飕连珠箭发,真个是飞矢流星,又急又快,赶在其他亲兵的弩箭之前射向空中三人。 空洞大袖一挥,拂向射来的箭影,只觉手上骤然一轻,衣袖竟然被射穿,破了一个大洞,上面的真气立即失去平衡,渲泄一空,这一手破衲功再也无法施展。他急忙之中使出虎爪手,双手连连抓出,只接了前面两道劲箭,却被首尾衔接而来的连珠箭射穿小臂,再也无力出招应付,身体被满天飞箭射穿,钉在塔檐之上。而张少衡长剑被射落,也步入后尘,身上至少插了二三十支长箭,砰一声坠落在地上。 张松溪连续挡下五道劲箭,只觉虎口微微发麻,又发现空洞、张少衡两人已经遭遇不测,心中不禁暗自吃惊,手中长剑挥舞更急,只是王保保的飞弩亲兵队已经将手上箭矢对准他而来,尤其是那八名头目,道道劲箭连珠而出,在空中排成八道直线激射而至,箭身蕴含的力道又大,他竭力抵挡之下,犹有不及,剑势变得散乱起来。 只听噗一声,他左肩已经中了一箭,箭头透体而过,顿时感到一阵彻骨的痛疼。他心中暗叫不妙,此时他身形已经落到塔檐之下,危急之际强忍住伤痛,左手向上一挥,长袖已经卷在塔檐边上。他用力一拉,身形陡然向上疾升,须臾间已经高出塔檐,脚尖在塔檐边上一点,便飘入高塔外道之内。 兔起鹘落,弹指之间空洞、张少衡身亡,塔上众人就连出手救援也来不及,等到张松溪逃回塔内才反应过来,上前挡下飞来的箭矢。王保保的飞弩亲兵队见敌人已经逃回塔内,便停手不动,只是弓张弩拔,还对上面的人虎视眈眈。 张松溪在外道上站稳,反手一剑把肩上长箭的尾部削断,咬着牙把箭头拔出,一股血水立刻喷出,殷梨亭赶紧取出金疮药,上前帮忙包扎。张松溪亲自感受过敌人箭弩的威力,知道其他人跳下也只是送死而已,便道:“敌人弓弩厉害,空降之计无法通行,还是下去复命吧。”当下带着其他人回到底层,向各派首脑禀告情况。 空闻等人听后不禁惊讶不已,要知道张松溪三人的武功也属一流,如今三人当中有两个人当场折损,一人受了重伤,可见敌人箭矢犀利之极。如此一来,就算换了空闻宋远桥等人上去,能够安全落地,站稳阵脚,可是人数不够,无法将局面打开,意义也就不大了。众人又是一阵商量,决定轮流出击,先行消耗大轮寺番僧内力,最后再集中全力冲击出去。商议已定,当即由两人一组轮番向外冲击,不断与大轮寺番僧交手。 万安寺旁边的民居里,王难姑几人看到高塔之下的情况,便低声商议计策。黛绮丝能够担任波斯明教总坛的圣女之职,目光心计皆是一时之选,稍一考虑便知道关键所在,便道:“我去汝阳王府放火,只要火势一大,王保保必然会回去救火,到时候场中高手大半撤离,余下的那些普通元兵想必也挡不住五大派高手。你们留在这里观看情况变化,到时候我们直接在西城门汇合。” 话音方落,她身影一闪,已经到了大街之上,形如鬼魅,倏然远去。王难姑三女便留下,继续关注万安寺内的情况。却见高塔之下柴薪越积越多,差不多要将整座塔基都围拢起来,王保保见大轮寺的番僧头上已经冒出了热汗,知道他们也撑不住多久了,便下令点火。立刻有侍卫将手上火把凑了过去,迅速将柴薪点燃,顿时熊熊火光冲天而起。 这高塔有砖有木,在这大火焚烧之下,底下数层便必必剥剥的烧了起来,火势迅速向上蔓延。五大派众人见到外面熊熊火光,感到墙壁迅速发热,塔内也变得闷热起来,不由得脸色大变。不少人奔上二层,见到木头构造的塔檐已经燃烧起来,便用手中兵器或衣袖去扑灭火焰。 王保保见状哈哈大笑,喝道:“飞弩亲兵队全力出手,把这些乱党逼回去,我要让他们全部变成烤羊。”当下便有满天飞箭向着高塔二层激射而去,飕飕之声连绵不绝。五大派中人一边要扑灭火焰,一边要闪避箭矢,顿时狼狈不堪,不时有人中箭负伤。底层里,空闻等人更是拼命,轮番冲击的适度更快,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始终无法将大轮寺番僧的内力耗尽。 民居之内,王难姑虽然对史应龙很有信心,但是水火无情,一时间也着急起来,心想不管了,五大派的人是死是活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只要应龙平安无事便好。她知道史应龙身上带有通犀地龙丸,不惧百毒,当下从楼上跃下,悄悄靠到上风口的位置,一把药粉顺风撒下去,岂料街巷之中风波无定,骤聚骤散,气流四处乱窜,那药粉还没飘出两丈之外,便被倒卷回来,大部分都落在自己身上。 “可恶!”王难姑气得粉脸通红,她心有不甘,又撒了几把药粉,不是被巷风卷回,就是中途骤然停歇,无可奈何之下回到民居,却见里面只剩下小昭一人,便问道:“小昭,映秀跑哪儿去了?” 小昭指向旁边一处高楼屋顶,说道:“师叔在那里。”王难姑见程映秀抱着一把竹竿木板,东放一块,西竖一块的忙碌着,便问道:“映秀,你要做什么?”程映秀笑道:“应龙遇到麻烦了,我也想帮帮忙,只是我这音功之技施展是不能受到干扰,所以需要布下阵法隐藏行迹。”王难姑点点头,便在在民居之内细细看着。 程映秀迅速将阵法布好,一步踏入阵内,身形忽然模糊起来,迅速消失不见,若是有人从远处望过去,绝不会认为那儿还有藏着。她拿出玉箫,鼓起丹田真气,吹凑起《碧海潮生曲》来,只听丝丝缕缕的萧音在空中飘荡出去,迅速传到万安寺内。 这门桃花岛秘技,能够应景生情,最会挑动人心,若是功力深厚的高手或者心境完美的世外之人,自然能够抵御得住,像那些功力浅薄或者心中欲望强盛之辈,却是无法抗拒一二。围住高塔的汝阳王府高手听到这萧音,心中蠢蠢欲动,内力便有些不受控制,尤其是那些大轮寺的番僧,平日里酒色财气样样沾染,当下心神大乱,已经无法使出并体联功之法,被史应龙和俞莲舟联手一击,两道人墙立刻散开。 第127章 终破樊笼 史应龙即抢上前去,疾速闯进敌人当中,双手施展开来,掌风呼呼四起,气劲翻腾激射,犹如狮入羊群,砰砰砰几声响起,立刻拍飞身旁的几名敌人,清理出一小块范围。俞莲舟跟在他身后,也站住了脚步,竭力向外冲击。殷梨亭、莫声谷又跟了出来,两柄长剑同时使出神门十三剑,映出漫天寒芒,狂风骤雨的一顿抢攻,立刻将范围扩大不小。塔内其他人趁此机会飞蹿出来,各自使出拿手绝技,向着敌人倾洒过去。 程映秀的《碧海潮生曲》虽然并未全力施展,但也不是武功低微之人可以抵挡得了。五大派中还没有回复内力的人都对在高塔之内,并未参与战斗,即使受到影响,也无大碍,而高塔外那些普通元兵被逼着上前送死,心中本就恐惧不安,被《碧海潮生曲》稍加挑拨,立刻士气全消,不少人更是掉头逃跑。 没有这些送死的肉盾绊手绊脚,五大派的高手们合力一冲,立刻将范围再次扩大,高塔内又冲出不少人,加入战斗之中,方东白等汝阳王府高手失去立刻吃力不住,逐步后退。王保保见势不妙,提刀连杀了几名溃逃的元兵,大声呼喝道:“临阵脱逃,你们想让自己全家沦为奴隶吗?回去!回去!”溃逃元兵被晃晃刀刃的直接威胁,又惧怕事后连累到家人,只得回身加入战斗。 “杀啊!”大队元兵再次上前围攻,口中呼喝不断,以此壮胆。只是程映秀的箫声不断,时时刻刻影响着众人心志,片刻后还活着的元兵又畏缩不前,在外围挤成一堆,不但没有帮到方东白等人,反而阻碍了他们的活动空间,完全成为累赘。 王保保在后面督战,见众多元兵畏缩不前,而塔内涌出的敌人越来越多,局面就要失控,不由一阵烦躁,在咽咽呜呜的箫声影响下更是狂躁不已,心想今日士兵如此懦弱,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有这箫声如此刺耳,三更半夜还要鼓噪不休,稳定住局后一定要把人抓来做成人棍! 人群之中,方东白将一柄软件使得变幻莫测,诡异万分,犹如活过来的毒蛇,吞吐着白芒在空中翻滚不休,稳稳挡下殷梨亭和莫声谷的联手冲击。他见到众多士兵的表现,再加上自己心神也隐隐有些晃动,已经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箫声大有问题,百忙中高声提醒道:“世子,那箫声有问题,请派人速去查看。” “不错,这箫声一出现,大轮寺的诸位法师立刻无法联手对敌,众多士兵斗志溃散,就连我也变得狂躁起来,大异于平时,绝对是受到了影响!”王保保自身的武功修为也是不弱,立即醒悟过劳,当即喝道:“赵一伤,你带人把那个吹箫的家伙找出来,死活无论。” “是!”一名飞弩亲兵队的头目立刻带这一小队元兵离开,循着箫声搜寻过去,很快来到程映秀所处的高楼下面。众人抬头四望,只听声音明明是从屋顶飘落下来的,却见上面空无一人,他们不知道这是奇门遁甲之术,以为遇到了鬼神之事,不由得毛骨悚然,不少人两腿战战兢兢,几乎都站不住脚了。 赵一伤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当即稳住心神,喝道:“这是障眼法,不必害怕。所有人张弓,向屋顶射去。”他率先开弓,一手连珠箭飕飕飕疾射过去,正好蒙中了方向。程映秀不得不转动身形,闪避开袭来箭矢,她功力不足,无法心生两用,脚下用劲时,口中气息无法稳得住,呜呜箫声顿时中断。其余元兵见到赵一伤射出的箭果然有用,心中胆气一足,立刻开弓放箭,立见十几道箭影朝着屋顶激射过去。这波箭雨散散乱乱,也有几只蒙中了方向,程映秀只好放弃吹箫,身形在小小的阵法之内转移腾挪,闪开袭来飞箭。 楼下元兵无法看到敌人身影,乱放一阵箭雨之后便停了下来,赵一伤命令其他元兵保持警戒,自己却跃上了旁边民房屋顶。他身形跳跃几次,便到了一座高楼屋顶,正要向过去程映秀所在的地方查看究竟,突然间只见东南角上火光冲天,不禁大吃一惊,心想那是王府所方位,难道还有刺客赶去王府作乱?他顾不得前去搜寻吹箫之人的踪迹,几个起落跃下街道,带着元兵赶回万安寺。 此时五大派加入战斗的高手越来越多,冲出的范围越来越大,方东白等人抵挡不住,已经退出十几丈远。王保保指挥着飞弩亲兵队,向着塔门射击,利用箭矢压制对方,阻止更多的五大派高手出来参战。 赵一伤还没有赶到王保保面前,便高声叫道:“小王爷,王府失火!”五大派高手冲出高塔后,一站稳阵脚,立刻有人将塔下的火堆扫开,燃烧着的柴禾散乱的撒在地上,映得场中一边光亮,倒让人看不清外面的动静。赵一伤这一提醒,汝阳王府的人立刻向着东南方向望去,果然见到果然见到火光冲天,只道大批叛徒进攻王府,无不惊惶。 “可恶,这群乱党竟然还伏下了后手。”王保保脸上惊疑不定,虽然他父亲已经外出领兵,但王府还有众多女眷在内。他心中一阵衡量,还是放不下妻子儿女的安危,顾不得擒杀叛贼,高声喝道:“王府遭遇袭击,众人速速回援!”带着飞弩亲兵队奔到寺门,上马飞驰而去。 王保保这一走,大轮寺的番僧一齐跟去,王府武士也去了一大半,双方强弱之势急剧增,余下的人如何抵挡得住五大派高手的冲击,当下溃败逃遁,轰然而散。五大派众人立刻将塔内的门人弟子接引下塔,将那些受伤过重,或者内力还没回复的弟子,还有刚才战斗时遇难的弟子尸体,或背或抬,迅速调派完毕。 史应龙在散逃的元兵中四处搜寻,却找不到方东白的踪迹,便放弃追寻,带着五大派众人,向城西而去。王难姑和程映秀、小昭也跑了出来,跟随大队人马行动。史应龙没有见到黛倚丝,忙问道:“映秀姐,师嫂呢?”程映秀答道:“师嫂去汝阳王府防火了了,让我们去西城门等她。”史应龙世道黛倚丝的武功了得,此时汝阳王府内并无高手,若是她放完火就跑,想必也没有人能拦得住她,便放下心来。 不多时,众人赶到西城门,却见元兵张弓拔弩,严阵以待。当下各派首领一马当先,疾冲过去。守门将领连忙高声喝道:“放箭!射住阵脚,一定要守住城门。”守城元兵纷纷松开弓弦,立见漫天飞箭飕飕激射出去。 只是空闻等人武功何等厉害,衣袖挥展处,箭矢纷纷弹开,各人身上不伤分毫,脚步毫无停顿,再第一波箭雨还未结束时便已冲入元兵防御阵势当中。众人都是当世一流高手,这一下犹如狮入羊群,伸手抬脚间便将元兵冲散,后面跟上的诸多高手截住溃逃不及的元兵,杀了个干干净净。 史应龙冲到城洞之内,却见包铁巨木所制的城门用硕大的铁链锁死了,而守门元兵死的死,逃的逃,竟然找不到钥匙。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多想,他双手拉住铁链,用力一崩,只听“嗡”一声响过,他双手所持的铁链环扣立刻开了一道裂痕。他鼓气连崩两下,啪一声响后,铁链立刻断开。宋远桥等人连忙上前,把铁链接下,推开城门,五大派弟子立刻涌出城外。 第128章 反元之约 史应龙站在城门洞里,眼见五大派的人都快走完了,黛绮丝还未赶来,便登上城墙瞭望,却见大道尽头有一个身影急速掠来,不到片刻已经到了城门前,正是金花婆婆打扮的黛绮丝。他放下心来,迅速从城墙掠下,说道:“师嫂,您先护着难姑她们出城,我还要做一件事。” 黛绮丝以为他要去找方东白报仇,不由蹙起眉头,劝道:“应龙,大都城这么大,你要去哪里找方东白?还是先行出城,日后再做打算吧。”史应龙笑道:“师嫂,我还分得出轻急缓重,您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要把这城门锁死,挡一挡后面的元兵大军。”黛绮丝点头道:“那就好,我先出去等你。” 史应龙等所有人出了城,将城门关上,用锁链缠死。他手掌握实那个崩裂开的环扣,用力一挤,只见那道环扣的裂口慢慢合拢起来,咬得死死的,几乎看不出裂过的痕迹。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锁链两端的铁锁掰弯,令其再也无法打开,这才上了城墙,从外女墙纵身跃下。 大都的城墙极高,史应龙身体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也不提气减缓速度,直到离地还有丈许远时,才出掌击在城墙上,“砰”一声响后,立刻改变了身体的运动方向,横着漂移出去,轻轻落在地上。五大派几个首领就在附近守着,见史应龙露了这一手,纷纷喝彩,迎了上去。 “不过是换气借力的普通功夫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这群人真是虚伪。”黛绮丝见到几个掌门人的做派,不禁撇了撇嘴,暗自腹诽不已,带着几女也跟了过去。五大派首领赞叹之后,又是一番道谢,和史应龙互相谦让寒暄几句,空闻便问道:“史总镖头,不知接应的人在哪里?”史应龙说道:“就在前面不远处,大家请随我来。” 众人急于离开,也不再多说废话,便继续向西奔走。不过数里,便有丐帮的人率领骡马大车来接,上前贺喜道劳。空闻说道:“今日多亏史总镖头和丐帮诸位英雄出手相助,否则我中原武林气运难言,大恩不敢轻易言谢,接下来要如何行事,还请史总镖头主意。” 史应龙也不客气,便道:“此处离城不远,原本已经有大队元兵追赶,城门的锁链阻挡不了多少时间,咱们还是先离此处,再定行止。”何太冲道:“元兵追来那是最好不过,咱们便杀他个落花流水,出一出这段日子所受的恶气。”史应龙劝道:“咱们今日在鞑子京城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汝阳王府不会势罢干休,待得王府中火势救灭,定必还要派遣兵马来追。到时候大军两下合围,诸位虽然能保得住自身周全,但其他行动不便的伤员可无法保证安全。” 宋远桥也劝道:“何掌门,如今我各派实力大损,要杀鞑子也不忙在一时,还是先避一避的为是。”空闻说道:“宋大侠说的是,今日便是杀得多少鞑子,大伙儿也必伤折不小,我中原武林遭此大劫,元气大伤,首要之务还是保存根本,为日后再兴做准备,咱们还是暂且退避。”少林武当两派首领都赞同撤退,何太冲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旁人再无异议。 空闻又问道:“史总镖头,你既然早已安排好接应之计,想必已经准备好暂避之处,还请直言。”史应龙说道:“丐帮诸位英雄早已探明附近地形,离大都西北五十里远便是崇山峻岭,大家尽可躲得一时,鞑子定然搜寻不到。待各派弟子身体恢复正常之后,天下之大,自然处处可以去得。”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当下史应龙指挥丐帮众人,把行动不便的五大派弟子挪上马车,队伍便迅速开拔,留下诸多丐帮帮众在后面掩盖行迹。为了隐藏去向,众人也不敢打起火把,趁着月光,一路疾驰,辛苦良多,终于到了一处密林覆盖的山谷,当即入山中打尖休息。丐帮的人早已购齐各物,干粮酒肉,无一或缺,众人一夜劳累,进餐果腹之后便各自休息。 次日上午,各派首领纷纷清点派内损失。昨夜一场混战,少林寺折了三位空字辈的高僧,武当派死了八位三代弟子,何太冲死了一位师兄和两位师弟。华山派多位弟子被杀,高长老更被砍去一臂。崆峒五老死了一老,门人弟子也是损伤颇多。朱武连环庄因为众多庄客武功不济,没有下塔参展,却损伤不大,朱长龄和武烈也只是受了点轻伤。 各派将牺牲之人的尸体火化,由少林寺的高僧念诵经文助其往生,史应龙一一过去行礼致祭,众人谈起脱困的经过,都说全仗史应龙相救。宋远桥问道:“史总镖头,少林华山崆峒三派驻地均被鞑子所毁,不知我武当派紫霄宫情况如何?”他知道自己师父武功盖世,绝无可能落入鞑子之手,因此只是询问了紫霄宫的情况。史应龙便把赵敏带人上武当派捣乱之事说出,宋远桥师兄弟几人一开始听到师父中了诡计,身受重伤,纷纷露出担忧之色,后来听到赵敏被吓退,武当派毫无损伤,放下心后又是一番感谢,史应龙谦逊一番后便离开。 “应龙见过两位庄主,不知道贵庄情况如何?”史应龙上次赶赴西域,多得朱武连环庄招待,便上前闻讯。朱长龄叹道:“其他人倒是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壁儿上个月被赵敏提走,之后不见回来,恐怕已经遭了毒手。” “朱庄主,卫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您也不必太过忧心。”史应龙宽慰几句,又向武烈问起武青樱的情况。武烈闷闷道:“我们从光明顶下来之后,青樱抱着一个小女孩去找她伯父,胡说八道一顿,被我骂了一顿,气愤之下带着那女孩离开了,说是要去找灭绝掌门,就此没了消息。我们落入赵敏之手,却也没有见到她,应该回到雪岭了吧。” 史应龙知道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十妹,肯定是因为朱长龄不愿承认女儿的身份,武青樱才会愤而离开。他不禁多看了朱长龄几眼,只见对方满脸的儒雅温敦,若不是知道内幕,他绝不会认为对方是个如此绝情之人。他和武烈寒暄了几句,便回到王难姑几女身边,低声交谈起来。 不多时,空闻主持的法事完毕,便叫人去请史应龙一起议事。五大派众多高手说起赵敏的狠毒手段,个个磨牙,痛骂一顿之后,便转入正题,空闻朗声说道:“这一次大家受到奸人下毒,吃了大亏,各派损伤惨重,多位弟子为鞑子所害,此仇自是非报不可,如何报仇,还请大家说出个章程来。” 这一说到如何报仇,各派议论纷纷,难有定见。史应龙建议道:“这次赵敏施展如此毒计,若无元人朝廷支持,也不敢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鞑子倒行逆施,民怨沸腾,各地多有义军揭竿而起,反抗暴元,各派不妨对反元义军多家支持,若能借助义军之力推翻暴元,重树汉统,这仇才算是真正报完了。” 各大派之前没有参与反元,那是因为元人没有把刀砍到各派的身上,各人关上门得过且过,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心中便有了反抗的念头,听史应龙这么一说,不由得纷纷点头,空智便道:“鞑子既然下此毒手,与我中原武林为敌,今后大伙儿同心协力,驱除胡虏。”众人一齐称是,又各自说了些对策,最后空闻说道:“这件事非一时可决,咱们休息数日,分别回去,日后大举报仇,再徐商善策。” 史应龙说道:“铁血镖局在西南即将施展大动作,事务繁忙,在下要尽快赶回去主持事务,谨与各位作别,今后当与各位并肩携手,与鞑子决一死战。”群豪齐叫:“大伙儿并肩携手,与鞑子决一死战。”呼声震天,山谷鸣响,当下一齐送到谷口。史应龙挥手告别之后,和黛绮丝、王难姑、程映秀、小昭几人各乘快马,疾驰离开,向着四川赶回。 第129章 释放本性 几人策马飞奔,不多时到了一处岔路口,史应龙确认过路线,便勒转马头往西边而去,王难姑和程映秀连忙跟上。三人走出十几丈后,发现少了两个人,连忙控马停下,齐齐回望。只见黛绮丝勒住缰绳,望着东面怔怔出神,小昭则一脸担心的看着母亲。程映秀控马又奔了回去,问道:“师嫂,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目标,不知道该向哪儿去。”黛绮丝轻摇螓首,脸上露出迷茫之色。近十几年来,她全靠自己背负任务和丈夫的遗愿支撑着活了下来,如今这两个目标都已经完成了,她心中反而变得空荡荡,无所适从。 程映秀最近几个晚上都去陪她说话,也知道她心里的一些想法,当下跃到她背后,抱着她劝道:“师嫂,您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我们都是桃花岛程园一脉的人,如今好不容易碰头了,当然要在一起。再说将来我要重建程园,还需要您帮忙呢,您总不能撒手不管吧?” 史应龙也赶了回来,说道:“师嫂,您还是跟我们一起回眉山吧。阿离也在峨眉山,小昭到了那里,也能去找她玩。”小昭听他提起阿离,顿时怀念起小时候在灵蛇岛度过的欢乐时光,便满脸期待地望着母亲,希望她能够答应下来。 黛绮丝想起女儿为了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小小年纪就混进光明顶,过了好些年担心受怕的日子,她心里不禁有些愧疚,点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跟着映秀走,将来重建程园也能帮点忙。”小昭听到母亲的话,不禁欢呼出来,满脸的雀跃,恨不得马上就赶到眉山和阿离混在一块。 “这就对啦,这才是疼我爱我的好师嫂。”程映秀见她态度松动,又伸手在她脸上一摸,把那张面具和满头假发都揭了下来,咯咯笑道:“师嫂,这面具这么不好看,长时间戴着都影响到您的心情了,不如暂时交给我保管吧。您应该把自己的美丽都解放出来,这样才能开心起来,免得整天胡思乱想。” 黛绮丝猝不及防,立刻露出艳丽无双的玉容来。初春的阳光直接落那凝脂雪肤之上,暖暖的柔柔的,熨得她的心也微微热了起来。她回头望了望程映秀,又望了望史应龙,心想是啊,有了映秀和应龙的照应,我和小昭再也不是无根浮萍,也不需要藏头露尾,借着这张脸皮来暗藏自己了。她忍不住嫣然轻笑道:“好了,师嫂都听你的,快回去吧。” 这一笑犹如繁花铺锦,灿烂耀眼,连四周春光都被比了下去,史应龙看得心神动摇,微微一怔之后连忙转开头去,不敢再看。程映秀嘻嘻哈哈跟黛绮丝打闹了几句,便跃回自己的坐骑之上,策马向前,史应龙便紧跟上去。程映秀稍稍放慢了速度,向他靠了过去,低声道:“应龙,我警告你,不许对师嫂起坏心思,就算有也不许乱来,否则我叫大哥狠狠整治你。” 史应龙脸色一红,轻声解释道:“映秀姐,你不要胡乱猜疑,我可不敢对师嫂乱来。”程映秀哼道:“果然是不敢,而不是没有。你最好控制住自己,否则将来有你好受的。”史应龙窘道:“映秀姐,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词说话嘛,怎么变成我自己的想法了。” 程映秀冷笑道:“师嫂刚才笑的时候,你那副目眩神迷的样子我都看到了,现在还想狡辩吗?再说你的性格我一清二楚!阿离和芷若年轻靓丽你毫不动心,却偏偏喜欢上难姑、晓芙这样的成熟女子,后来又对我下手,这已经暴露了你的喜好。师嫂风情艳熟当世无双,你能忍得住才怪。无论如何,你心里怎么想我管不了,可要是你敢对师嫂乱来,我就跟着师嫂一起离开,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面对黛绮丝这样的绝世美人,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动心,史应龙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他昨夜在汝阳王府听了那么久的春色,对这位美艳无双的美人确实有些异样的感觉,想要开口反驳也没有底气,当下连咳了几声,再也不敢出言辩解,策马追上王难姑,带头赶路。 程映秀见他默认了对黛绮丝有想法,不禁连翻了几个白眼,心想男人都是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应龙受到菩斯曲蛇影响极深,要真是控制不住对自己,对师嫂乱来的话,那可就糟了,我得盯紧一点才行。 “看来以后自己要注意一些才行,可不能让应龙误会了,否则只会让映秀难做。”黛绮丝内功境界颇高,前面两人的窃窃私语自然逃不出她的耳力,当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对自己的魅力极有自信,知道了史应龙那点小心思也没有生气,倒是替程映秀着想起来。 四人策马向西而去,一路都是荒山野岭,人烟荒芜,也没有什么村落可以歇脚,等天色暗下来后,只能在山脚处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众人吃完干粮各自休息,良久之后,小昭歪在母亲怀里睡了过去,史应龙把位子往王难姑身边挪了挪,悄悄抓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挠动起来。他在赶往大都的路上,为了避免刺激到程映秀,已经忍了很长一段时间,昨夜听了黛绮丝那么久的春色,已经到了极限。如今救援五大派的任务完成,心神一松懈下来,却再也忍不住了,便来撩拨王难姑。 王难姑正在揣摩小无相功,被史应龙一作怪,再也无法集中精神,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却看到两眼的火热,她脸色不禁红了起来,低声嗔道:“要死啦,映秀她们都在旁边呢。”她和史应龙相伴多年,最近半年更是突破了最后的一层关系,心神相合无间,一下就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史应龙低声求道:“难姑,这一路上我已经忍得很苦了,再忍下去就要出问题了。我们可以到山林深处去,不会被人发现的。” “这次回去后要准备驱除长春蛊,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和应龙亲热,不如就在这路上疯狂一番吧。反正映秀也是自家人,黛绮丝是过来人,也不怕她们见笑。”王难姑心内暗自打算,又想起两人初次播云弄雨也是在山林之间,她身体不禁也火热起来,便轻轻点了点秀颔。史应龙大喜过望,当即起身离开,片刻之后,王难姑也跟了上去。 黛绮丝见到两人先后离去,史应龙走路时弯着腰,王难姑却满脸嫣红,当即明白对方是去做什么了,不禁脸色一红,暗自啐了一口,心想应龙这家伙还真是够大胆的,也不怕刺激到映秀。她悄悄望了程映秀一眼,见对方还毫无察觉,不禁摇了摇头,暗叹道:“映秀呀映秀,就你这迟钝的反应,哪里抢得过别人,师嫂都要替你担心了。” 史应龙离开后,程映秀没有了关注的对象,托腮对着火堆怔怔出神,偶尔有几声虫鸣响起,伴着剥剥的柴禾燃烧声,越发衬托出山林静寂。她等了良久还没有见到史应龙回来,连王难姑也迟迟不回,几经思考之后,终于明白两人是去做什么了,不禁气得脸上通红,心想好你个应龙,上午才说过你,现在是想跟我示威吗?还有难姑那个家伙,一点原则性都没有,竟然在这种地方纵容应龙,太可恨了。她越想越气,便要起身去找那两人,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忍了下来,气呼呼的瞪着火堆,双手抓住一根干柴,仿佛把它当成了应龙的命根,用力掰成段段极小的碎片扔进火堆里,才稍稍出了点气。 第130章 路上癫狂 密林深处,史应龙一番癫狂之后,终于将身体内的火热发泄出来。王难姑玉腿紧紧缠在他的腰间,身体又是一阵痉挛,再次达到了愉悦的巅峰,浑身软绵绵提不起一丝力气,不由自主的往下滑落。史应龙左臂一收,紧紧箍住她的瓜臀,稳稳把她托住,右手顺着她的裙摆探上去,在那温润滑腻的背肌上轻轻抚摸着,帮她平复心绪。 王难姑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劲来,刚才两人抵死缠绵,她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堪堪让史应龙发泄出来,自己却多次攀上愉悦的巅峰,心神遭到太大的冲击,如今已是疲劳不堪,再也不想动弹一下。她既是满足又是无奈,心想应龙成长得太快,越来越厉害,如今我都快吃不消了,不知道以后要如何应对才好。 史应龙压抑了多时,刚才一番癫狂差点就失控了,心里也是一阵后怕。他低下头,下巴紧紧贴住王难姑的脸颊,怜惜道:“难姑,你好些了吗?我刚才太狂莽了,以后一定会控制住自己。”王难姑慵懒的“嗯”了几声,用心感受着癫狂的余韵,又喘着气说道:“这次你憋得太久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下次不要太委屈自己,要不然真出了问题,我都不好跟晓芙交待。”史应龙点了点头,又等了一会儿,才将王难姑放下,只见她脚下一软,竟然站不住,就要往地上坐下去。 “小心。”史应龙连忙把人扶好。王难姑媚眼如丝,嗔道:“都怪你,害得人家这般模样,等一下肯定要被黛绮丝笑话。”史应龙轻笑了几声,便从她怀里拿出手帕,把她身上的战斗痕迹拭擦干净,又帮她穿上亵库、衬裤,这才开始整理自身。 片刻后,史应龙清理干净,便抱着王难姑往休息的地方走去。王难姑感到自己脸颊还是一片滚烫,轻声道:“应龙,等一会再回去,我现在这副模样太明显了。”史应龙低声说道:“好难姑,我们出来这么久了,就算映秀姐和师嫂是木头人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哪里还瞒得住。还是早点回去睡下,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王难姑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有点抹不开脸罢了,当下便不再反对,只是到了休息之地附近,却坚持要自己走。史应龙只好把她放下,示意她先回去。王难姑深吸了一口气,从树林里慢慢走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垫布上侧卧而睡,只是她脚步虚浮,消耗过大的样子却无法隐瞒。 黛绮丝见了不由得暗暗称奇,心想能让难姑这样一位成熟女子达到这个程度,应龙这个毛头小子还挺厉害的嘛。她又想起昨夜在汝阳王府的那一幕,心下竟然有些热意,不禁啐了自己一口,暗道我这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应龙你这混蛋,下一次再来爬我的床,看我怎么招待你!”程映秀见王难姑脸颊晕红还未消退,媚眼之中水光盈盈,一副心满意足的小女人模样,她心里刚刚平复的火气又冒了起来,暗自磨牙,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给史应龙点颜色看看。 又过了一会儿,史应龙才慢腾腾地从树林里出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他见到程映秀那双充满怒火的明眸,不禁讪讪一笑,不敢与之对视,便闭上眼睛打坐。程映秀看他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忍不住把手伸了过去,在他腰上狠命的掐了起来。史应龙只觉一阵痛疼从腰上传来,当即知道是谁下的手,他既不敢反抗,也不敢运功护体,只好咬牙硬忍下来。 程映秀手指用力,上下左右一阵乱拧,见到史应龙嘴角不断抽蓄,她心火消了不少,这才放手,哼了几声也躺下睡觉。黛绮丝看得暗笑不已,便道:“应龙,今晚就由你来守夜了,下次再换我来。”史应龙睁开眼睛,忙道:“师嫂,守夜这种活肯定都是由我来负责,您尽管休息。”黛绮丝点点头,便搂着小昭躺下。 当夜无事,次日早上众人起身找到水源,简单洗漱后吃过干粮,便继续赶路。王难姑经过昨夜的尴尬之后,似乎放开来了,每到夜晚休息时,就会拉着史应龙出去享受一番鱼水之欢,同出同归,也不避讳了。她除了怕史应龙真的憋出问题外,还因为驱除长春蛊时无法和他缠绵,想要提前补回。王难姑连续几天得到史应龙的努力浇灌,越发显得容光焕发,程映秀却心酸不已,越发觉得委屈。 这一日,众人赶到了太原,入城后找了间客栈入住,趁着天色还早,史应龙带着众女到街上逛了一圈,给小昭买了不少好玩的、好吃的东西,这才回客栈休息。几人开了三个相连的房间,史应龙自然是和王难姑住在同一间房内,黛绮丝和小昭两人住一间,程映秀单独一间卡在当中,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安生,虽然没有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什么动静,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史应龙和王难姑抵死缠绵的情景,一时脸红耳赤,却又气愤不已,终于忍不住了,跑到黛绮丝的房间里,愤愤道:“师嫂,我受不了,我不要跟那两人住得那么近。” 此时小昭已经睡下了,黛绮丝正在整理她的玩具,闻言笑道:“怎么,应龙和难姑的动静太大了,吵到你了?”程映秀悻悻道:“那倒没有,客栈里住了那么多人,想必那两人也不敢乱来。不过一想到混蛋应龙明目张胆的和难姑睡到一起,我心里就不舒服,干脆离远一点,免得难受。”黛绮丝叹道:“你既然选择了和别的女人共享应龙,就应该知道迟早会遇上这样的情况。如果你真的无法忍受的话,那就离开他吧。” “可是我现在真的离不开他了。一开始我只是开了个玩笑,谁知道到后面却把自己赔进去了,还越陷越深,到现在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根本就不得自己做主。师嫂,我这样算不算是自讨苦吃?”程映秀越说心里越苦,眼眶很快就红了起来。黛绮丝叹了口气,搂住她安慰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说是自讨苦吃呢?只要你的付出能得到回报,能够让你感到幸福和快乐,那就行了。” 程映秀偎在黛绮丝的怀里,感到温暖不已,心想和混蛋应龙比起来,还是少了一点点的甜蜜和安全。她实在是不想回到隔壁那间房里睡,便求道:“师嫂,今晚就让我和你一起睡吧。”黛倚丝笑道:“这房间的床这么小,可睡不下三个人,难道你想睡木凳?”程映秀哼道:“睡木凳就睡木凳,反正我绝对不会去隔壁睡。”黛绮丝无奈道:“怕了你了,今晚你就和小昭睡吧,我去隔壁睡。”她掀起被子,让程映秀钻进去,又帮她们掖好被角,便到隔壁房间睡下。 另一个房间里,王难姑倚靠在床上,正翻阅那本《小无相功》秘籍,史应龙紧紧挨着她的身子,把手伸到她的亵衣里面,在那平坦光洁的小腹上画着圈,轻声说道:“难姑,别看了,快点休息吧。”这些天他习惯了夜夜笙歌,忍不住便要在客栈里和她共赴鱼水。王难姑盘算了一下日子,摇头道:“不行,我天葵就要来了,我可不想让你沾上什么晦气。” 史应龙说道:“现在还不是没来嘛,不怕的。”王难姑拍了拍他的脸,轻笑道:“别闹了,乖乖睡觉。要是真忍不住了,去找映秀吧。”史应龙闻言一愣,讪笑道:“难姑,你看出来了?”王难姑哼道:“我又不是睁眼瞎,怎么会看不出你们之间有问题。不过映秀这次帮我找到小无相功,我认下这个妹妹了,就算是便宜你了。”史应龙腆着脸轻笑几声,不敢再去撩拨她,便把手从她亵衣里拿出,安安静静德抱着她。只是他感到怀里柔软的身子,又闻到那股幽幽肉香,心里头的火热始终无法消退。 王难姑感到他杵在自己股间那份硬挺,探手下去轻轻捏了几下,嗔道:“你这样子腻在我身后,叫人如何集中精神揣摩小无相功?赶紧去找映秀。”史应龙心里也是蠢蠢欲动,踌躇了一会儿,便在被窝里爬起,从窗口溜了出去。 第131章 客栈挣扎 史应龙身如鬼魅在屋檐上掠过,悄无声息的翻入隔壁房间窗户,见到床上一具妙曼娇躯背对床外,藏在被子之下,只留满枕青丝,他身形忽闪,倏然到了床前,揭开被角钻了进去,伸手揽住对方香肩。黛绮丝正在熟睡当中,忽然感到有人揭开被角,迷糊当中还以为是小昭,待到肩膀史应龙大手碰到,她惊觉不对,一个手肘撞了回去,就要开口喊人。 “映秀姐,是我。”史应龙连忙轻声提醒,手臂迅速下拦,接住黛绮丝的手肘,微微一沉就卸掉上面的力道,反向推将过去,掌心已经攀上那座丰硕圣峰,顿时感到尺寸以前大了许多,心想真是奇怪,映秀姐的身体竟然还能发育,不过这样子比以前舒服了好多。他忍不住轻轻捏了起来。 “怎么是应龙?对了,他是找映秀亲热来了。”黛绮丝听到是史应龙的声音,身体不禁一僵之后,胸前要地被紧紧握住,她心里一阵羞急,却又不愿在正中情况下开口,便又挣扎起来。史应龙连忙贴上前去,紧紧箍住她,低声解释道:“映秀姐,你不要生气了,这次回去后,我立刻和大哥说我们之间的事,请他做主,这样一来,难姑和姐姐就不会反对了。” 黛绮丝又挣了几次,还是无法摆脱史应龙的手臂,又感到臀间被他那火热之物抵住,她心里竟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当下再也不敢拖延,低声喝道:“应龙,快放开我,映秀去隔壁房间睡了。” 史应龙听到不是程映秀的声音,心里诧异不已,伸长脖颈探过去一看,只见一双明眸湛蓝婉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果然是黛绮丝,他心里一阵懊恼,却又有些窃喜,便放开了双手,低声道:“师嫂,我不知道是您,冒犯了。” 黛绮丝只感身上一松,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臀下依旧一片火热,史应龙那件害人之物还未撤走,紧紧抵住不放,她便低哼了一声,手肘外后撞了过去,不轻不重地落在史应龙胸口,轻叱道:“那你的害人物件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拿开。” 史应龙心思被揭破,脸上微微一红,便从被窝里坐起来,正要下床,忽然听到外面走廊有人正往这边都过来,却是程映秀的脚步声。他想起之前程映秀的警告,心想要是这样子被她看到,就是自己有八张嘴巴跳也解释不清了,心慌之下轻呼一声“糟糕,映秀姐回来了”,翻身从黛绮丝身上越过,匆匆往床里面躲去。 黛绮丝内功颇为深厚,也听出是程映秀的脚步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史应龙的慌乱所影响,竟然配合着揭开被子,让他钻了进去。她又将被角拉好,这才反应过来,心想我又不是和应龙偷情,这么慌张做什么?现在把应龙藏在被子里,真要被发现的话,倒是说不清了。她暗自啐了自己几口,不禁有些羞恼,紧张的望着门外。 史应龙缩到被窝里下,脸颊紧紧贴住黛绮丝背部,轻吸了一口气,感到她身上发出的味道馨香馥郁,口鼻之间直落腹下,催逼得那股热火更加旺盛,忍不住把身体凑了上去,紧紧贴住那具柔软娇躯,又把手伸到前面过去,隔着轻柔的亵衣,在她腹部轻轻勾划起来。 “天,应龙这小子竟然真敢对我乱来。”黛绮丝是一个熟透了的女人,这些天见多了王难姑疲惫不堪却又心满意足的神情,暗自猜测想得多了,她心里也是春意盎然。可是她路上一直被女儿粘着,也没有时间和空间自我慰籍,如今被史应龙一撩拨,又想起在汝阳王府那夜的情况,心底竟然也些火热,只是程映秀就在外面,却不敢让他继续下去,便用小臂紧紧夹住他作怪的大手,手指在他掌心飞速写下“作死”两个字。 此时程映秀已经走到了门外,身影倒映在门扉之上,摇曳不定,史应龙躲在被子下面却没有看到,他见黛绮丝没有太大反应,胆子又大了起来。他手臂被夹住,不敢用力挣拖,便用鼻子在她背后写下“我想和你一起死”几个字,却把身体和她贴得更加紧密了。 黛绮丝明白了那几个的意思,感到股间被那火热子物紧紧抵住,亵库几乎就要被突破,心想应龙还真大胆,难道就不怕映秀知道吗?现在我和他这样子,跟偷情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她眼睛望着门扉那道身影,心里紧张起来,却又觉得现在比汝阳王府那夜更加刺激,心房跳动速度骤然加快,股间竟然微微湿润起来。 程映秀走到门前,抬手作势就要敲门,忽然又收回手,喃喃自语道:“师嫂可能已经睡下了,明天再和她说吧。”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踌躇半晌便转身离开。史应龙听到她脚步声远去,手掌轻轻挣脱控制,便往上抚摸过去。黛绮丝才偷偷舒了一口气,就感到他的小动作,手臂连忙用力收紧,控制住他的动作,用极低的声音骂道:“应龙,你还不快走,难道还真想和我一起死吗?”史应龙听她口气坚决,知道机会渺茫,心里一阵懊恼,只好抽回手臂,从她腋下轻轻划过。 不料腋下却是黛绮丝身上最为敏感的地方,这下被史应龙火热的大手划过,她浑身一僵,犹如电流窜动,阵阵酥酥麻麻,酸酸软软的感觉迅速向全身扩展开来,双臂软了下来,再也无力夹住他的手。 史应龙以为她默许了自己的行为,欣喜若狂,只觉得浑身都要爆炸开来,连忙把她转了过来,探头吮住那诱人玉唇,伸舌探了过去。黛绮丝被强烈的阳刚气息一冲,鬼使神差的张开了贝齿,把他的舌头放了进去,三寸香软便跟他纠缠起来,迅速沉迷进去。片刻后,口舌交缠着的两人情动若潮,不可抑制,动作渐渐大了起来,被子也被踢开滑落到地上。史应龙空出右手,轻而易举的便将黛绮丝的亵裤褪了下来。 初春的夜晚还带有丝丝寒意,黛绮丝腰下部位直接暴露在空气里,被凉意一冲,骤然清醒过来,连忙夹起双腿,轻呵道:“够了应龙,到此为止,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史应龙色欲入脑,眼见只差一步就能和她共赴巫山,哪里愿意就此停住,他伏下身去,在她耳边轻声求道:“好人儿,帮帮我。”双手却毫不停留,在她身上要害部位不停撩拨着。黛绮丝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奋其余力拨开他作怪的手掌,反手将他连臂带身紧紧箍住,不让他继续乱动,急喘道:“你要不怕映秀知道,我就随你。” 史应龙听到“映秀”两个字,猛然惊醒,终于想起身下这个绝世美人不是殷素素,不可只做一夕贪欢。此刻若是真继续下去,两人关系莫名,将来回到眉山,朝夕相对之下肯定要把持不住。一旦两人恋奸情热,就算再如何小心,终究也会被人发现。他想到程映秀愤而离开的结果,脑子渐渐冷静下来,只是对身下这具火热娇躯又十分不舍,伸手又过足了手瘾,这才强行控制住自己从她身上离开,低声叹道:“你要不是映秀姐的师嫂就好了。” “师嫂的名分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映秀和小昭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决不许有人伤害她们。”黛绮丝微微喘着气,这句话是在告诫史应龙,又似乎是在告诫自己。史应龙看她一对玉腿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忍不住又把手伸了过去,抚着凝脂雪肤,从膝盖缓缓往下,直落底部,碰到了一片滑腻湿润。黛绮丝胯部顿时一阵颤抖,连忙将他的手推开,哼道:“快走,以后不许再来撩拨我。”史应龙深吸了一口气,迅速从窗穿出。 第132章 千里追逃 史应龙闪身出了窗台,静静坐在屋檐边上,吹着冷冷的夜风,让身体上的滚烫慢慢冷却下来。他脑子越来越清醒,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不禁产生了强烈的厌恶,心想这已经不是龙象般若功或者菩斯曲蛇的原因,归根到底,自己就是一个色狼,还是一个喜好特殊的色狼。之前仗着姐姐和难姑的宽容,胡作非为,已经有了失控的危险,看来以后要时常警惕,自省自察,否则终会惹出不可收拾的问题。 他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便想回去休息,才站起身来,却发现股间那份火热还没有冷却下来,嘴角不禁微微抽畜,暗想我的心都冷静下来了,菩斯曲蛇的影响却还没有消失,这效果强大得有点过头了,回去还要跟难姑解释。 他心念略转,便有了主意,打击运起体内真气,在皮肤衣物之上微微震荡着,将身上沾染的黛绮丝气息逼出,这才回到房间,迅速钻进被窝。王难姑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禁有些讶异,凑过去一嗅,没有闻到其他人的味道,便问道:“怎么,没有去找映秀?”史应龙含糊道:“我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冷静了一些就回来了。”王难姑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如果没有发泄出来,短时间肯定没有方法恢复正常,便伸手往被下一探,果然碰到了那份火热,她嘴角不禁微微翘起,眼波流转,脸上笑意盈盈。 王难姑虽然很在意史应龙,怕他憋出了问题,但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亲自把自己的男人赶到别的女人床上,心里总会有个疙瘩,无法舒坦起来。如今史应龙没有去找程映秀,反而强自忍了下来,她内心既高兴又是甜蜜,便收起手上的《小无相功》秘籍,钻入被窝黏在史应龙身上,腻声道:“我的天葵应该不会突然来的,不如我帮你发泄出来?” 史应龙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难姑,我没事,你没有必要这么委屈自己的。这些年我仗着你和姐姐的宽容,做了不少荒唐事,实在是对不起你们。现在我只希望以后能够弥补一二,让你们幸福快乐。” “应龙,你怎么啦?”王难姑不知道为什么史应龙会这样说,但这样的诺言,她还是第一次从对方口中听到,只觉心房仿佛中了毒,迅速酥麻起来,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又轻笑道:“你是我的小男人,我当然要宽容一些,留点时间给你长大。”史应龙点着头,感激道:“我知道,以后我会尽力做到最好,让你们幸福的。” 王难姑“嗯”了一声,把俏脸贴在他胸膛上,轻轻磨蹭起来。史应龙伸手把她拥入怀里,抬手射出一缕指风,将桌上的蜡烛熄灭,轻声道:“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却没有做出更多的动作,静静享受着这份温存,很快便入眠。 隔壁房间里,黛绮丝见史应龙真的跑了,心里顿时复杂难言,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懊恼,只是她情潮满溢,身体火热难抑,只好自己动手解决,良久才发泄出来。她身体还没有平复下来,便听到隔壁房间又说话声响起,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不禁有些气恨,心想你知道自己行事荒唐,却还要来撩拨我,这不是害人吗?真是太可恶了。 继续听下去,刚好史应龙说要睡了,黛绮丝还以为两人要共赴鱼水,屏气凝神继续听了一会儿,却发现两人真的睡了,不禁有些赫然,心想我肯定是被应龙影响到了,说到底还是应龙害人,以后一定要注意和他保持距离。不过他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忍住,对映秀的感情还真不是假的,只是没能试试他的功夫,是在是有点遗憾。呸呸呸,我又在想什么了。她胡思乱想了良久,终于还是睡着过去。 第二天几人出了太原,继续向四川方向而去。一路奔波不停,这一日中午,众人找了一处山岗上歇息,吃完干粮便聚在一起说话。黛绮丝见史应龙看向自己的眼神清明澄澈,不见丝毫的小念头,她心里反而不高兴起来,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众人说说笑笑,仿佛昨夜那一幕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史应龙见她这样的表现,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史应龙忽然听到远处快马奔过的声音,便起身瞭望,入眼处一张满脸皱纹的愁眉苦脸,赫然正是汝阳王府的方东白!他咬牙切齿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这老贼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王难姑忙问道:“应龙,是谁?” “难姑,来人是方东白。师嫂,我要去追杀方东白,麻烦你先送难姑和映秀她们回眉山。”史应龙急速回答着,又对黛绮丝拱了拱手,便要赶下山岗。几女都知道方东白和史家的恩怨,也不劝阻,王难姑忙道:“应龙记的留下暗号,免得让人担心。” 史应龙点了点头,便掠下山岗,朝着山下必经之处赶去,这处山岗植被稀疏,毫无遮挡,他身形起落时被方东白看了个一清二楚。方东白在万安寺已经领教过史应龙的武功,深知自己不是对手,便勒住缰绳,掉头逃离。 “老贼,那里逃!”史应龙急追不舍,全力展开身法,瞬息间拉近了不少纪律,眼见对方马速就要提起来,便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抖腕射了出去,只见一道银光疾如闪电,飕一声打在马腿之上。那马正在奋力疾奔,一个翘趔无法稳住平衡,立刻摔在地上,激起一阵沙尘。 方东白反应极快,坐下马匹还未倒在地上,他脚尖在马镫一撑,立刻飞身射出,展开轻功继续奔逃。史应龙体内真气流转,越奔越快,但方东白轻功极佳,丝毫不下与他,他极力追逐了小半个时辰,竟然没有办法接近半分,只能远远缀在后面,保持不被对方甩掉。好在这里荒山野岭,植被稀少,辽阔莽莽,追踪极易,一时之间到也不怕对方利用地形逃遁。 “哼,这老贼轻功虽然了得,但我内功比他深厚许多,长力远胜于他,只要继续跑下去下去,终究逃不出我手掌心。”史应龙默不出声,足底加劲,身子如疾箭离弦,向前激射。方东白身如流星,电掣星驰,始终遥遥领先。 两人一前一后奔跑大半天,方东白始终无法拉开多半步距离,史应龙也没能追近半尺脚程。两人皆是功力深厚之辈,虽然脚下不见疲累,却已是口干唇燥,却又自疾奔不停。方东白毕竟年纪大了,精力有点不济,害怕继续这样下去会被史应龙追上,忍不住高声喊道:“史应龙,我从来没有对你的铁血镖局下手,也未伤过峨嵋派的任何一人,你又何必对我纠缠不放。”史应龙却不与他对话,全力追逐,不敢放松一刻。 方东白又劝道:“史应龙,你铁血镖局那么大的家业,何必要跟朝廷过不去,不如你就此离去,我替你向绍敏郡主美言几句,让她免去你擅闯万安寺,救走五大派之人的罪行,你认为如何?”史应龙冷笑道:“方东白,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第133章 绿柳之伏 方东白继续劝道:“史应龙,我所说并无虚言。我早年曾多次和朝廷作对,杀了不少官府中人,还是官府通缉榜上之人。后来我投入汝阳王架下,得蒙王爷宽宏大量,既往不咎,还对我委以重任,让我享受荣华富贵。我保证,只要你就此罢手,以后不与官府作对,汝阳王府一定既往不咎的,说不定还会为你铁血镖局大开方便之路。” “方东白,我史应龙不像你这般毫无骨气,对峙鞑子奴颜屈膝,我若想要什么东西,自会用双手去博取,何需鞑子帮忙。”史应龙满脸不屑,毫不松口,他和方东白皆是功力高深之辈,嘴里随意说话,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足下速度,脚掌在地上踢动时扬起茫茫烟尘,犹如两道灰色土龙狂飙疾驰,一路向西而去。 “史应龙,我虽然是为官府效力,但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无辜百姓,你这般苦苦相逼,难道就不怕汝阳王府出兵,赶去四川围剿你铁血镖局吗?”方东白利诱不成,又改为威逼。史应龙暴喝道:“方东白,你也配说自己双手清白,没有主动伤害过无辜百姓!当年你身为丐帮首席长老,却放纵儿子淫辱行凶,已是违背丐帮侠义传统。后来为了报复我大哥,又投身与鞑子官府,制造了万兽山庄惨案,双手沾满了无辜之人了鲜血!今次若不将你这老贼擒杀,告祭史家无辜惨死的众多亲族,我枉为史家子弟!” “什么,这小子竟然知道当年之事?还有他说什么史家弟子,难道是万兽山庄余孽?史应龙、史应龙,没错了,这小子是史火龙的兄弟!怪不得他对我紧追不舍。”方东白心念急转,迅速想通了关节,他和万兽山庄史家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双方绝无可能和解,当下再也不开口诱惑挟逼,只是埋头疾奔,心想对方既然知道自己参加了覆灭万兽山庄一役,而自己多次与他照面,想必史火龙也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说不定丐帮各地分舵正在搜寻自己的下落,却不可往大城大镇里走,以免被丐帮高手拦截。 两人在荒野中电掣星驰,不敢有丝毫放松,待到太阳夕落,天色渐渐昏暗时,各自口干唇燥已经无法忍受。方东白飞奔中突然弯腰伸手,闪电般提起面前一直不及逃跑的野兔,张口咬断野兔的脖子,不断吞吸着兔血,借此解渴。史应龙也自有妙计,掠过一道小溪时,双手往水面虚引,就将两大团水球吸附到掌心之中,他张口吞入腹中,立时解了体内缺水之虞,趁着月光继续追赶。这两人都是皆是当世绝顶高手,身法速度非同小可,不分昼夜全力奔跑之下,几天间已经到了甘肃境内。 史应龙虽然连续几天粒米未进,但在脚下却毫不疲累,而且他服用菩斯曲蛇胆多年,体内积蓄了庞大的药力,至今还没有消耗殆尽,这次经过几昼夜的全力催逼,药力一点一滴的发挥出来,融合到经脉骨骼当中,越是使力,越是精神奕奕,就连功力也大有长进。而方东白虽然轻功身法高绝,但毕竟年老体衰,长力有所不及,他和史应龙之间的距离便被慢慢缩短。 这天上午,两人疾驰过了江城子,史应龙见自己和方东白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七丈,更是鼓足全力,硬生生将速度提高了少许。方东白感到背后追来的破空之声越来越近,心里也有些焦急,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发现此处离永登已是不远,又稍稍稳住了心神,微微调整了脚下方向,继续卖命奔逃。 两人一追一逃,不多时前方已经出现了一所大庄院。这庄子门头悬挂着一块写有“绿柳”两字的牌匾,地上铺着青石板大路,周围小河围绕,岸边满是绿柳,清爽婉约,竟是一派江南风景,风格与甘凉一带粗旷豪迈大不相同。方东白远远便高声喊道:“敌袭!敌袭!速速迎战。”声如惊雷炸响,轰隆隆滚入山庄之内,立刻又数十名劲装武师涌到庄门,各自执着明晃晃的刀兵,守在吊桥上。 “这老贼竟然在此地伏有后手,怪不会一直往这个方向逃遁。只是他认为凭这些不入流的武师,能够拦得住我吗?”史应龙眉头一皱,他虽然奔跑了数千里而毫无休息,但本身实力不减反增,却也不将这些武师放在心上。 方东白飞速前掠,倏然间已经出现在吊桥之前,脚掌用力一顿,身体如同孤云野鹤高高飘起,直接越过吊桥,落在庄门之内,却毫不停留,继续往前面蹿去。他也知道这些武师无法对付史应龙,逃来这里不过是想利用这些人,拖住史应龙脚步片刻,以便他能顺利逃脱对方的追踪。史应龙意在方东白,根本不想与这些武师纠缠,奔到吊桥前便飞身跃起,“飕”一声化作云鹤冲天而上,疾如流星,直接朝庄门后面射去。 吊桥上的众多武师高声呼喝,胡乱挥舞着手中兵器,却没有一个够得着敌人,当即返身往回追去。史应龙身形越过庄门,正往地上落时,忽然惊觉身侧有一股掌力袭来,刚猛雄浑,排山倒海般催压过来,竟然是一名绝顶高手埋伏在侧,直到此时才突然出手袭击。史火龙之下不敢大意,口中大喝一声,腰间骤然发力,硬生生将身体移开半尺,手中使出一招“鹏击万里”迎了上去。 “砰”一声巨响之后,史应龙掌力和对方交击,劲力对冲之下发现对方掌势稳如磐石不可动摇,他身在空中无法借力,当即被逼的横飞出去,落在影壁角落,他站稳脚步,定神一看,立刻认出对方正是在沙漠中出现过的秃顶高手。 原来这秃顶高手跟随赵敏在沙漠中袭击峨嵋派,却被灭绝师太所伤,后来被黑痣阿三带走,赵敏返回中原时便将他留在此地养伤,直到前几日才恢复完好。今天他正要赶去和赵敏汇合,没想到还没有出门就听到方东白的声音,奔出来一看,竟然是史应龙在后面追杀,当即埋伏起来,趁机偷袭。 方东白听到后面掌劲交击的巨响,匆匆回头一瞥,竟然发现了秃顶高手的身影,心下大喜。他奔逃多日,已经有点吃不消,如今终于找到机会歇息一下,当即停住脚步,纵身跃上屋顶,盘膝坐下调息。他自从出道之后,因为自身武功高绝,又有了丐帮弟子的身份,在江湖上一直受到别人敬重,就算他后来投入汝阳王府,那也是身居高位,享尽荣华,谁料今次竟然被人追出千里之外,此等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知道阿二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若是两人联手,再加上众多武师围攻,必定可以擒住史应龙,当即狰狞着喊道:“阿二,你带人拖住他。我先调息一会儿,等我恢复过来再和你联手,一定要将这贱种做成人棍,以泻我心头之恨。” 秃顶阿二刚才与史应龙对了一掌,偷袭的情况下仍然无法伤到对方,已经知道对方武功之高,绝不在自己之下,当下屏息凝神,双目盯住在史应龙脸上,踏上一步,劲力放出,喀喇一声响,立刻将地上的大青石板踩碎,内息暗暗转动,周身骨骼劈劈拍拍,不停发出轻微的爆响之声,威势不断提升着,却已准备全力出击,对付这个大敌。 第134章 终诛元凶 史应龙听到这噼噼啪啪的爆响声音,立刻知道对方修炼的是金刚伏魔神通,而且造诣极深,已经到了大成之境。这秃顶阿二明明就是西域金刚门的人,竟然也修炼有如此高深的内功,实在是令人啧啧称奇。他修炼的龙象般若功也是佛门上乘的内功心法,见到同样修炼佛门上乘的内功心法绝世高手,便有些见猎心喜。 如果是在平时,史应龙肯定会停下来跟秃顶阿二较量一番,只是他如今的目标是方东白,也无心和对方纠缠,当下便运起龙象般若功,一招“惊浪拍岸”击出,手掌疾如闪电破开空气,发出“嗡”一声闷响,山崩海裂般汹涌过去。 “呵!”秃顶阿二口中暴喝一声,不避不闪,一招般若金刚掌迎了上去,掌劲刚猛无铸,开碑破石般撞在史应龙手掌之上,“砰”一声巨响过后,他身体竟然晃动起来,几乎接不下史应龙那奔腾澎湃的掌力,差点就要被逼退。 史应龙如今脚掌接地,不似方才身在空中无处使力,他拍出的的掌力遇到抵挡,“龙门叠浪”心法自然而然的运转开来,内劲层层叠叠,无始无尽,不断冲击过去。秃顶阿二在瞬息之间接下了第一波掌力,又接下了第二波掌力,却再也接不下第三波掌力,他身子一晃再晃,终于被逼退了一步。史应龙得势不饶人,又一掌劈了出去,“砰”一声巨响后,再次将对方逼退一步,此时他已经脱离开影壁的阻挡,身形展动,便要向庄内闪去。 龙象般若功和金刚伏魔神通皆是佛门中高深武功,若都修炼到至高境界,并无轩轾之分。这秃头阿二是“金刚门”中的异人,天生神力,苦练般若金刚掌多年,居然另辟蹊径,由外而内,成就了大成境界的金刚伏魔神通,练成了一身深厚内功,造诣早已远远超过了当年开创金刚门的祖师火工头陀,可说乃是天授。 只是金刚门外功固然称雄西域,不输于各大门派,但在内功一途上,却只是略懂皮毛,毫无值得称道之处。秃顶阿二凭空得了一身雄浑无匹的内功,却根本不懂的如何调动使用,一贯以来,只知道蛮大硬撞,毫无技巧可言。即便如此,在他双掌之下,也极少有人接得住三招,此时硬巧硬马和史应龙对掌,毫无花巧的比拼掌力内功,却被连连逼退,不由得又惊又怒,深深吸一口气,周身噼噼啪啪的爆响声更急更响,双掌齐出,同时向史应龙劈去。 史应龙不欲与秃顶阿二纠缠,当下一招“摩诃互济”使出,双掌内劲凝而不发,迎着对方掌力一挤,在双方内劲凌空接触的一刹那间,他手掌往外一带,就想将对方掌劲引开,不料对方内力凝聚精炼,稳如磐石,他竟然无法带动半分。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四掌相碰,砰然作响,这次史应龙施力不足,却被逼退了一步,再次落入影壁角落。 秃顶阿二将一身的金刚伏魔神通运至极限,双腿迈开抢上一步,脚掌牢牢钉在青石板子上,架势凝稳如山,专心致志,一掌一掌的劈出,风声呼呼作响,气浪滚滚滔滔,犹如巨灵开山,凌厉威猛。此时吊桥上的众多武师也赶了回来,围逼在周围,配合着秃顶阿二的攻势,竟然将史应龙困住一时半刻。史应龙双掌疾挥,发出的掌力重逾千钧,每每将秃顶阿二劈退,又有那些武师上来袭扰,即使将对方格毙掉,也会耽搁时间,让秃顶阿二缓过气来,又是一轮硬拼。 史应龙连续冲击几次,都没办法闯出来,不由皱起了眉头,心想方东白就在屋顶上,虽然没有逃跑,但却在调息运功,以对方的内功造诣,想必很快便能恢复一二,下来参战。一旦他和秃顶阿二联手,即使不是全盛状态,再配合诸多武师,利用起地形,到时候再想杀死他,那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看来只能多付出一点代价了。 他心意已决,当下窥准时机,一连三掌逼退秃顶阿二,不顾旁边武师砍过来的长刀,身形急速前蹿,一招“支离列御”劈了出去,掌劲凝聚不散,疾射出去,刹那间已经到了秃顶阿二的面前。 秃顶阿二还没有站稳脚步,已觉气息微窒,只觉一道劲风先行袭来,锋锐凌厉,割得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一阵刺痛,他心中大骇,双臂死命振起,一股力道排山倒海般迎了上去。史应龙口中暴喝一声,手掌如风似电,急速落下,掌劲破开秃顶阿二的护体气劲,撞开他格挡出来的双臂,电光火石般劈在他胸口上。喀一声脆响,秃顶阿二胸口立刻凹陷下去,滂湃无匹的掌劲一下冲进他的体内,摧枯拉朽般将五脏六腑震得粉碎。 “啊……”阿二惨叫一声,身子被那股巨力一撞,犹似发石机射出的一块大石,喀喇喇一声响起,砸在巨石砌就的影壁之上,浑身血肉模糊,再也没有半分活命的可能。而那名武师的长刀也砍到了史应龙的背上,嘶啦一下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幸好史应龙浑身真气流转,在刀刃加身之际已经卸开刀上大部分的力量,这一刀划出的伤口虽然很长,却不深,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势。他身子猛然转绕地一转,口中大声暴喝,手中一招“凤鸾点头”使出,双臂幻化出漫天掌影,蓬蓬蓬将周围七八名武师拍飞,又急速窜出,向着方东白所在的屋顶掠去。 “不好,那贱种又追来了!”方东白心下一惊,完全没想到秃顶阿二这么快就被解决掉,此刻他才恢复了三两成的内力,当下顾不得再调息下去,身形一长已经落在地面之上,疾如流星向外奔逃出去。 史应龙疾追上去,他背后受伤,全力奔跑之下伤口处渗血的速度快了许多,很快将背后衣衫染红。他不得不分出部分内力附在伤口附近,约束住歪歪渗出的鲜血,又掏出金疮药,胡乱倒入衣领之内,就当处理完了,当即集中精神继续追赶。方东白经过一番调息,内力和精神已经恢复不少,他见史应龙背后伤口不小,当即有了主意,继续往西逃去。史应龙紧追不舍,缀在后头牢牢盯住。 两人一追一逃,继续向西而去,很快便进了沙漠。此时已经是初春时节,沙漠中烈日炎炎,照在人的身上,迅速将人身上的水汽蒸发掉。史应龙身上伤口没有痊愈,水分流失更大,只能分出更多的内力覆盖在伤口上,一方面防止血液继续渗出,另一方面却又是担心伤口被汗水渗透发炎,将来不好处理。 方东白奔入沙漠良久,见史应龙犹自不肯放弃,想要用计诈使对方靠近再行袭击,却又没有把握一击得手,一旦距离被拉近,只怕很快便会被对方杀死,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向西奔跑。两人不分昼夜几日几夜奔跑下来,几乎已经到了极限,犹自不肯停息,穿过沙漠之后,便到了昆仑派的地盘。方东白对附近地形极为熟悉,在山峰间几个起落急速拐弯,便把距离拉开不小。史应龙见状再也顾不得背后伤势,浑身内力都聚集到脚下,全力追赶,这才再次盯上方东白,不至于让对方逃脱。 两人一路追逐,身形如电掠入一处峡谷。方东白顺着山崖峭壁疾奔过去,衣袖飘忽不定在石壁上拂过,他身后的峭壁之上,忽然突出几块巨大的横石,齐腰拦住道路。史应龙奔跑极快,已经来不及变换方向,当下一个铁板桥仰面弯腰,脚步不停向前疾奔,上身犹如折断一般,平平向后伸出,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几块巨石。方东白见这处机关也拦不住对方,心中一发狠,迅速奔出了峡谷,继续西进,渐渐深入了昆仑山脉。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内力逐渐枯竭,而山势越来越高,空气越发稀薄,对人体消耗约大,但两人此时已是欲罢不能,只能坚持下去。史应龙年轻力壮,体质异于常人,还能撑得住。方东白却已经是山穷水尽,全凭一口气撑着,疾奔中忽然一个翘趔,斜斜栽倒下去,在地上翻滚起来,再也无力爬不起来,兀自想道:“可恶,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能引出明教的人来对付他了。” 史应龙两个起落赶上去,一下就将他的衣领提起,喘气喝道:“老贼,这次看你还能往哪里跑!”方东白嘴唇干裂,胸口起伏不定,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史应龙几个长呼吸稳住气息,喝问道:“老贼,当年参加了覆灭万兽山庄的都有哪些人?” “咳……咳……当年我不知道为丐帮里写多少汗马功劳,没想到史火龙却杀了我唯一的儿子,天道何其不公!既然如此我便灭了万兽山庄,让你史家的人为我儿子陪葬。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其他参加的人,想要我告诉你,没门!你们兄弟俩就慢慢猜吧!嗬嗬……”方东白努力挤出几句话,自知再无能活的希望,当下运起最后一点内力,便要震断心脉自杀。 史应龙感到他的举动,手掌内劲一发,提前一步将他心脉震断,大手一挥就将尸体扔进山谷之内,冷笑道:“到了最后还想自杀,做梦!当年参加覆灭万兽山庄的人,想必跟汝阳王府脱离不了关系,只要我抓到汝阳王,自然能够查得清楚,却不需要你来糊弄!” 第135章 巧之又巧 这方东白剑法内功皆是当世顶尖之列,年轻时也是敢拼敢搏的血性之人,若他敢和史应龙搏命,及早和秃顶阿二联手,想必会是另一番局面。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全因为他甘愿屈膝为奴,长久下来,连精神也受到了影响,武魄意志困于囫囵,无法张扬伸展,胆气日渐消退,又经历过灭绝师太和史应龙的打击,再次遇上无法匹敌的对手时,未战先怯,一开始就选错了应对方式,等到后来消耗过大,已是无力改变局面,想要借助明教之手来救命,也是为时晚矣。 史应龙抬眼望了望四周,发现已经到了光明顶附近,他和明教的关系紧张,如今心神疲劳,内力所剩无几,若是被谢逊等人发现,只怕有些不妙,当即展开身法,借着山石树木的遮掩,在山中穿梭疾闪,迅速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 这个山洞处在一个峭壁之上,外有树丛遮挡,是个极好的隐匿所在。他在洞口凝神细听片刻,发现里面没有活物的气息,这才走了进去。洞穴干燥清爽,入口不大,里内却颇空旷,再往后却又陡然变窄,顺着山势一路蜿蜒极深。他循着洞道走了片刻还没有见到底部,便折回洞口,一边处理伤口这,一边思考此次追杀方东白所得。 这次他不分昼夜疾奔数千里,中途也没有休息过,心身疲惫消耗颇大。不过细数下来得到的好处却也不少。亲手诛杀方东白,为当年万兽山庄无辜惨死的亲族报仇,那是应有之义,不算好处。主要还是将身上积蓄的菩斯曲蛇药力完全发挥出来,融入浑身经脉骨骼当中,不但体魄健壮不少,内力也有所增加。 最重要的是他的精神意志经过这一次磨练,无形中更上一层,心、意、气、神逐渐熔炼,隐隐有圆融一体之像,只要在多花几年苦工,打通体内最后的生死玄关就有了八九分的把握,到时候天地窍穴贯通内外,武功再次提升,虽不能达到张三丰那般境界,至少也能与灭绝师太并肩。 史应龙包扎好伤口,参照方东白的下场,默默揣摩自身所得,良久后才收拾心思,开始运功调息。寂静无声的洞穴内立刻响起一道呼吸之声,悠长漫漫,绵绵不断,吐气若巨像喷水,吸气如蛟龙挂云,一出一入隐隐带有风雷之声,带动周围的空气不停盘旋流转。 良久之后,洞穴内的呼吸声停了下来,却是史应龙听到峭壁下有衣带破空之声响起,有人正往这边靠近,而且速度极快,显然是武功不弱的高手。此处距离光明顶不远,突然出现的高手就算不是明教高层,那也和明教大有关联。他此时内力恢复不过三四层,却不想与对方碰面,当即起身往洞穴深处匿去。 史应龙才把身形藏好,便听到洞穴口响起“咚”一声轻响,一颗小石块飞射入内,在地上弹跳了几下,还未静止下来,便有一个身形魁梧的金发老者掠入洞内,双目已眇,手持一柄厚重大刀,“嗤”一下将石子剖成两半。这人正是明教副教主金毛狮王谢逊,他伫立在洞口,两只耳朵微微抖动,凝神倾听,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一会儿后,谢逊抬腿转身,似乎要离开洞穴,却猛然回首,张嘴吼道:“出来!”这一声已经用上了他的独门绝技“狮吼功”,声响低沉厚重,在空中泛出圈圈波纹,蔓入洞穴之内,震荡不休,撞到石壁之上却又反射回去,在空中互相撞击,重重叠叠,反复来回,杀伤力比之高声怒吼时还要强上几倍。 史应龙报元守一,精心凝志,体内真气化作一层气膜覆住全身,将撞击过来的音波悄悄化解开,却没有发出半点动静。谢逊站在洞口倾听良久,直到洞穴里的音波全部消失,始终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才放弃继续监听,抬腿往洞外走去。 正在这时,峭壁远处响起了男女说话的声音。谢逊听得分明,那男声敦厚纯良,正他义子张无忌所有,那女声话音清脆,娇嫩动听,悦耳不已,却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人。他满腔的杀机骤然消散一空,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心想无忌这孩子长大了啊,终于知道找媳妇了。这时候自己却不好出去,免得这两个年轻人脸薄尴尬。当下收回脚步,悄悄往洞穴之内走了几步,依靠着山壁屏气凝声,以免打扰峭壁下的年轻人。 谢逊听不出那女声属谁,史应龙却一下就认出那正是赵敏所有,当下大为震惊,心想无论是武当派还是明教,都是汝阳王府势必除去的目标,张无忌不仅是武当派嫡系,更是明教四方巡查使,身份如此,赵敏暗中与他接触,莫非又要使用什么诡计?他心中疑虑顿生,当即凝神静听,不敢露掉一句。 峭壁之下,张无忌赵敏一前一后,边说边走,来到山洞下方时,赵敏赶上两步,一把拉住张无忌衣袖,软声求道:“无忌,你不要生气啦,先听我解释好不好?”张无忌轻轻扯了扯衣袖,见无法从她手里抽回,便停住脚步,冷着脸道:“郡主,我不过是王府内一介青衣小厮,身份低微,如何挡得起您这般屈尊纡贵。” 谢逊在洞穴之内,本不想窃听年轻人之间的情话私语,只是张无忌这句话一说,“郡主”、“汝阳王府”、“小厮”三个词狠狠砸在他脑门之上,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他心神晃动,手掌松动,差点握不住屠龙刀。他文韬武略皆为上上之选,知道元人鞑子当政之下,拥有郡主身份的人必定是鞑子皇帝宗亲,而张无忌和这位“郡主”话语暧昧,关系非同小可,他不得不凝神细听,以免错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史应龙却听得恍然大悟,心想原来这两人早就认识,怪不得张无忌在武当山会出手救人。这样看来,张无忌当年被人掳走,应该也是汝阳王府的人做的。却不知这两人关系到底如何。 赵敏解释道:“无忌,我这次扮成明教中人对中原武林正道下手,那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打算。”张无忌忍不住插口道:“少林、华山、崆峒山派侵占大量田地,又大肆纳财,门下也有不少弟子行不义之事,当年还上武当山挑衅寻事,害得我父母不合,就此分离,将他们拿下也是罪有应得。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武当派下手?紫霄宫里还有我父亲和太师父在,你这样做置我于何地?” “这女子竟然假冒明教中人,扫灭了少林武当四大派,却不知二弟有没有出事?无忌这孩子才从武当山返回,为何不将此消息告知与我?难道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谢逊听完这一句话,心神大震,不禁暗自猜测。 “无忌,你也知道我有十香软筋散这等奇毒,若是我真想对张叔父和张真人不利,直接派人潜入紫霄宫下毒,之后把人掳走不就完事了吗?何必要亲自带人上山面对天下无敌的张真人?”赵敏拉住张无忌的衣袖,玉手却顺着袖角伸了进去,纤指在他掌心轻轻划动起来。张无忌感到她手指头的细腻柔软,忍不住回头一望,只见她眼似春水,波光盈盈,妩媚之极,不禁心神一荡,手掌紧紧握住她的小手,顺嘴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136章 谋夺明教 赵敏见他脸色稍缓,靠上前去,大半个身子倚在他手臂上,轻声细语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为我们的见来努力,我想武当派自从开派以来,一直遵守官府规矩,还没有朝廷作对过,假如张真人能够答应前往大都,接受皇帝的敕封,你作为他老人家的嫡传徒孙,身份地位立刻大增,想必父王也不会像以前那般看不起你,而且武当派归顺朝廷之后,你也不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那么我们之间的事情就好办多。而张真人身份崇高,绝不可用下毒这样的手段来折辱他老人家,因此我便放弃用毒之计,冒着危险当面劝说,却没想到三言两语间就说僵了,不得已才动起来手来。” 张无忌听她为了两人的将来殚精竭虑,大费周折,不由得心下一软,转念又想起父亲的太师父身上的伤势,便埋怨道:“就算你是为了将来着想,那也不该对太师父和父亲下那么重的手,我回到武当山时,差点被吓个半死。” “张真人名声显赫,是当今武林第一人,我如果不做点准备,恐怕带着千军万马也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只好先让他老人家受点伤,否则我哪里敢上紫霄宫。”赵敏说到这里,提手拍了拍胸口,激得胸前一阵摇动,直看得张无忌口干舌燥。她又抱起张无忌的手臂,酥胸轻轻磨蹭着,诉苦道:“阿大下场和张叔父比武时,我已经交代过不准下重手。谁知道叔父一动手就奋不顾身,使出以命换命的招数,阿大匆匆收手还是晚了一些,不过他也付出了右手拇指的作为代价。我恼他伤了张叔父,已经被我从身边赶走了。无忌,现在张真人和叔父伤势也痊愈了,武当派也安然无恙,你就不要生气了。” 赵敏又是撒娇又是道歉,还利用了身体作为武器,直把张无忌弄得神魂颠倒,脸红耳赤。他晕忽忽想了一会儿,觉得对方说的话也对,心里的气便消了,惭道:“郡主,是我想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山洞内史应亲眼见过赵敏的面貌,虽然两次都是男子打扮,但却掩盖不了那份国色天香,若是做女子打扮,姿容绝不在周芷若之下。他听到张无忌被三言两语搞定,不由得暗自鄙视,心想这小子连对方言语中这么大的破绽分辨不出,分明是被对方美色所惑,真是蠢货,白瞎了殷素素从小的教导。 谢逊听到张翠山安然无恙的消息,心下一松,转眼又皱起了眉头,心想无忌这孩子连如此明显的谎言都听不出来,怎么连素素半点聪明劲都没有传到?他失踪这些年想必是在什么王府里度过的,只是除了武功大涨,其他各方面却没有丝毫长进,这种情况肯定是有人故意所为。看来以后得好好教导才行,还有这个女子,绝对不可让她继续缠着无忌,否则将来肯定要出麻烦。 赵敏见到张无忌终于服软了,忍不住嫣然一笑,娇声道:“无忌,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父王已经答应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张无忌喜道:“郡主,这是真的?”赵敏点头道:“他说只要你能坐上明教教主之位,他就允许我们在一起。这样一来,我们之间的事情等于成功了一半,只要之劝服叔父叔母,那就大功告成了。” 张无忌大喜之后却又是一阵沮丧,摇头苦笑道:“郡主,王爷这话等于是没说一样。如今明教掌权之人是他义父和外公,他们两位老人家功力精深,老当益壮,短时间内肯定不会退位。再说我虽然当上了四方巡查使,地位仅在光明左右使之下,资历却有些不足,就算再熬上十年,也未必能坐上教主之位。” 赵敏娇笑道:“无忌,如果只是这样怎么能称之为好消息?你看这是什么?”她从背后抽出六枚令牌来,平摊到张无忌面前。只见这六枚令牌长短大小各不相同,似透明,非透明,令中隐隐有火焰飞腾,颜色变幻不定,极其诡异。 张无忌拿起其中最长的两枚互现交击,发出铮的一声轻鸣,声音悦耳,隐隐带有一股异样的魔力,他不禁问道:“郡主,这是什么东西?”赵敏笑道:“这可是能帮你夺得教主之位的好东西。这就是……”她话还没说完,肚子却咕噜噜叫了起来。张无忌忙问道:“郡主,你身体不舒服吗?我帮你把脉看看。”他话还没说完,手指已经搭在赵敏手腕脉位之上,细细听诊起来。 赵敏脸色一红,轻轻挣开他的手,嗔道:“还不是你害的,之前我千辛万苦,一路飞驰来到这里,在街头的地方准备好了酒菜,本想和你小酌一番,好好吃上一顿。谁知道你一见面就发脾气,害得我顾不上吃东西,跟出来给你解释,如今我可饿坏了。“张无忌又是愧疚,又是怜惜,忙道:“那我们赶紧回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说。”他牵着赵敏的手,掉头往回走。赵敏咯咯轻笑几声,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又解释道:“这就是明教失传多年的圣火令。当年明教遗失这六枚圣火令之后曾多方寻找,甚至立下寻得圣火令的教众便可以担任教主之位的规矩,如今你身为明教四方巡查使,只要带着这六枚圣火令回到光明顶,明教教主一位,便能轻而易举得到。” 这六枚圣火令,正是明教波斯总坛三名使者带来中原的。当时黛绮丝在大都不慎露出行迹,被波斯使者发现,四人在大都城外一番争斗,动静闹得很大,被赵敏率领高手擒拿下来,一番搜索之后便得到了这六枚令牌。赵敏对那三名波斯使者审问之后,才知道这就是明教的圣火令,当即带领一众高手赶往光明顶,准备利用这此物将张无忌送上明教教主之位,方便她实行接下来的计划。 赵敏解释圣火令的来历时,人已经离开山洞很远,再加上山间风声啸急,山洞内的谢逊便听不到后面的内容,不过他既然知道这位郡主打算帮张无忌夺取教主之位,而且还带来了极为重要的物件,当然不敢掉以轻心。等着张无忌和赵敏走远路,立即从山洞内走出,迅速往光明顶掠去。 张无忌既是谢逊的义子,又是白眉鹰王的外孙,可谓是根正苗红的明教子弟,若是由他来担任明教教主之位,本来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谢逊既然知道他和元人的郡主有来往,而且颇有些言听计从的样子,却有些担心起来,心想无忌前几年被鞑子掳走,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影响,唯一能断定的就是他被那郡主迷惑住了,才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不过这孩子本性纯良,只要及时加以教导,想必能够令其悬崖勒马,幡然醒悟。当务之急却是要应付那郡主带来的重要物件,说不得只能先下手为强,先赶回去召开高层会议了。 谢逊心思缜密,很快便想出了釜底抽薪之计,决定快刀斩乱麻,先将张无忌和元人鞑子之间的关系割断,再将其送回武当山接受张三丰的管教。他双目虽眇,却自有一套认路赶路的方法,身形在山石之上不停跳跃,速度极快,丝毫不必正常人慢上一丝半毫,很快便赶回了光明顶。 第137章 谢逊之策 谢逊离去不久,史应龙也从山洞深处走了出来,望着洞外恨恨不已,心想赵敏这妖女对付完中原武林正道,又跑到西域来谋算明教。可惜我还没有恢复过来,以现在的状态无法压制住她和张无忌联手,否则绝不会放她离开。不过她既然唆使张无忌去抢夺明教教主之位,想必会在光明顶附近等候消息。我必须抓紧时间恢复,趁着机会在附近找一找,和她好好清算旧账!他想到此处,便盘膝坐下,闭眼运功调息。 良久之后,史应龙猛然睁开眼睛,眸中精光闪烁,却已经恢复到全盛状态。他抬眼望了望天色,发现已是黄昏时候,当今展开身法从山洞离开。只见他身形化作一道灰影,如鬼似魅在山林中穿梭不停,绕着光明顶细细搜寻赵敏的行踪,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等他停下脚步时,不知不觉已到了一处山脚,却是当初小昭带领峨嵋派离开的秘道出口。 黛绮丝曾经说过,明教中有禁令,这条秘道非明教教主不得入内,因此众多明教高层并不知道秘道之内的情况。不过小昭也说过,她在光明顶寻找乾坤大挪移秘籍时,曾经被张无忌撞到,张无忌也因此知道了这条秘道。 “以张无忌和赵敏的关系,他肯定会将这条秘道说出,赵敏说不定就隐匿在里面等候消息。就算赵敏没有躲在秘道之中,我此刻也找不到她的踪迹,不如就此潜入光明顶,看看明教权力如何变化将来回到四川,也能对天下大势变化提早做出准备。”史应龙在秘道出口一阵沉思之后,还是走上前去,在石壁上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机关,便在那处凸起按下了去。 毫无破绽的的山壁突然滑开一道石门,露出了一条隧道。史应龙走了进去,按动机关将石门关上,隧道当中立刻漆黑一片,他从怀里拿出一颗夜明珠,借着莹莹微光向内走去,顺着山势一路向上,全神感应的附近动静,良久后已经到了当初离开撤离光明顶的入口。 “我走了这么远,也没有在地上发现新的足迹,看来赵敏并没有进入秘道当中。这个出口是在半山腰上,外面想必巡哨甚多,不如继续向上,看看能否接近明教机要之地,暗中查探道石门重要情报。”史应龙在此处停了一会儿,思考清楚后,便顺着隧道继续往上走。 史应龙一边行走,一边记下路径,在众多岔道中慢慢前进,眼见隧道的坡度越来越大,而且隧道顶部不时传来人员走动的脚步声,想必已经接近到了光明顶巅峰,到了密教机要之地下面。他越发小心,屏气凝声不敢发出半点动静,又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上面传来说话之声,他贴在石壁上凝神细听,发现却是谢逊的声音。 此处隧道上面正是明教总坛的议事大厅,谢逊手持屠龙刀坐在上端,右首第一位是殷天正,左首第一位却是庄铮,其他高层按序排坐,正望着上面的谢逊,等他说话。谢逊听众人皆以到位,便沉声说道:“这次召集诸位到此,主要是想和大家商议一件事情。我想撤去张无忌四方巡查使的职位,见他逐出明教,不知各位有何意见?” 其他人听完谢逊的话,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要知道当初张无忌能当上四方巡查使,还是他和殷天正大力提议的结果,没想到几个月后他却突然要将张无忌逐出明教,如此反复,岂不是将明教教务当成了儿戏?众人心内暗自猜测,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 殷野王忍不住问道:“副教主,您不但要剥夺无忌四方巡查使的职位,还要将他逐出明教,却不知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还请副教主说个明白,也好让大家释疑。”张无忌是殷野王外甥,此时在明教内占据高位,将来可是帮助殷天正争夺教主之位的绝大助力,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就失去这个强援。 “上次六大派联手围攻光明顶,武当派弟子也杀了我教中不少兄弟,虽然此时还不是算账的时候,但无忌身为武当派嫡系传人,却占据教中高位,若不加以处理,却不好跟教中其他兄弟交代。”谢逊对张无忌期待甚多,并不想将义子和元人郡主有来往的事情说出,以免就此毁掉义子的前途,便说出另外一个借口。他心想只要将无忌逐出明教,就算那元人郡主手里握着再重要的底牌,也无法再兴风作浪,到时候再将无忌送回武当山管教,想必一切还能挽回。 殷野王反驳道:“副教主,武当派的人是害了不少教中兄弟,但无忌可没有对教中兄弟动过手,而且他在光明顶力挽狂澜,又击杀了围攻我教的元兵统领,立下了大功劳,如今有没有犯下什么错误,您这般做法,如何能令属下等人心服。” 谢逊朗声道:“无论如何,他都是武当派弟子,如今我教与武当派结下了深怨,若不及时处理,只怕下层教众会因此离心离德,造成不好的影响。再说这也权宜之计,只要我教与武当派的恩怨解决掉,那时候无忌如果还想继续为我明教效力,这四方巡查使的位置自然还是由他来坐。”殷野王听他如此说法,一时间也找不出别的问题来质疑,便把目光向父亲望去。 殷天正和谢逊相交多年,知道对方绝不会因为此事驱逐张无忌,当即摇了摇头,让殷野王少安毋躁。他心想谢逊如此做法必定有他的理由,等会儿再去问便知究竟。再说素素和张翠山虽然已经和离,但两人相伴多年,毕竟还有一份感情在,日后只要找人调解一番,想要让他们复合并不难,到时候明教和武当派还是一家人,自然能够解决无忌的身份问题。 谢逊见殷野王不再出言反对,又问道:“冷散人,庄掌旗使,不知你们可有意见?”当初殷天正提议由张无忌接任四方巡查使一位,五散人和五行旗掌旗使感于张无忌功劳甚大,未及细想便答应了,后来慢慢寻思才反应过来,觉得明教中天鹰一系占据重要职位太多了,再想反口时,却木已成舟,只能作罢。 如今谢逊主动见张无忌驱逐出明教,五散人和五行旗是求之不得,哪里反对。冷谦便道:“同意。”庄铮却朗笑道:“张巡查使又不是不能重回教中,五行旗自然是听从副教主的意思。”谢逊点点头,又问道:“韦法王,你意下如何?”韦一笑身上的寒毒反噬的毛病虽然是张无忌治好的,但殷天正身为张无忌的外公都不反对,他一个外人又何必去当出头鸟,当即点头道:“我也同意。” 隧道中的史应龙听到这里,不禁暗自佩服,心想好一个金毛狮王,这一手釜底抽薪使得漂亮之极,只要张无忌不是明教中人,赵敏就算有通天本领,那也无法让明教高层承认一个外人来当教主。看来明教内部不会有什么波动了,我还是趁早离开,赶回四川准备起事吧。他将贴紧石壁的脸庞收回,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 谢逊见几个主要高层都不反对,当即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的提议,那我便宣布,从今日起,张无忌不再出任……”他还没说完,大厅外骤然响起一声“我反对!”声如霹雳,响亮之极,立刻将他剩下的话打断。 第138章 突如其来 这一声“我反对”虽然响亮,穿过厚厚的山石,传到隧道时已经弱不成声,但落在史应龙耳里,不啻是个晴天霹雳,立时便将声音的主人认了出来,那人正是杀害史阿丽的凶手杨逍!他浑身一震,心里杀机翻滚不停,眼睛立刻红了起来! 虽说方东白才是史应龙最大的仇人,但当年万兽山庄覆灭时他才刚出生,什么记忆都没有,后来从史火龙口中听到当年的惨事时,他仅仅是难过一阵而已。因此他追杀方东白时颇为冷静,就算杀了对方也没有太过激动。反而他自小被史阿丽拉扯大,两人相依为命,辗转流浪,好不容才在大树堡稳定下来,岂料无端飞来横祸,让两人天人永隔。 当年大树堡大街上,史阿丽前一刻还是满脸笑容,暖人心窝,转眼间就惨遭杀害,香消玉殒,这一幕史应龙永志不忘,每次想起都会心如刀绞,气闷难喘。他将杨逍这个凶手相貌声音铭记于心,从来不敢有一刻忘却,上次被对方逃跑,已经让他好几天寝食难安,如今机缘巧合再次遇到,怎么能叫他不激动! 史应龙举起夜明珠,目光如电,在附近石壁一阵打量,却没有找到石门机关,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脑子慢慢冷静了下来,当即把耳朵贴在石壁上凝神细听,以免遗漏任何有关杨逍的消息。 隧道上面,“我反对”三个字的回响还没有消散,两道人影忽闪,疾如流星射入议事大厅,陡然立在厅中。右边那人身着白衣,相貌俊雅,目光睥睨纵横,一副方文荡不堪的样子,果然是杨逍,他自从上次被明教高层放弃,侥幸从史应龙手下逃生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如今却赶回光明顶,想必有所打算。 左边那人却做头陀打扮,一头红发披肩,满脸的刀疤,头陀,正是当年救走云南王勃罗不花,又在武当山和俞岱岩比武的苦大师,这人明显是赵敏手下,如今却和杨逍联袂出现,却不知又是什么情况。 谢逊耳目灵敏,当下便听出是杨逍赶来,还带来了高手,那人一位武功不在他之下的,气息更是与他脑海里的一人相合,当即淡淡道:“杨逍,你消失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回总坛了。不知你旁边那位是何方高人,不为大家介绍一下么?”在场的明教高层和杨逍的关系都不太好,当下纷纷注目,暗自猜疑。 “谢逊,你只是护教法王,没有资格坐在议事厅上首。你还是先下来,我们再好好谈一谈。”杨逍并没有回到谢逊的问题,一开口就是责问,直接否认了对方的副教主身份。周颠立即喊道:“杨逍,谢兄弟经过我们众多高层一直推举的,已经是我教副教主,怎么会没资格坐在上面?倒是你一进来出言不逊,更带着外人擅闯总坛重地,该当何罪?” 杨逍哈哈笑道:“笑话。谢逊的副教主之位只是你们几人私下相授的结果,根本没有得到我们光明左右使的承认,如何当得真!之前你们联手威逼,我一人无法抗衡只能退避,如今我找回来范兄弟正要和你们理论一番!范兄弟,你便告诉他们,谢逊有没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那红发头陀当即点头说道:“不错,没有我们光明左右使的承认,谢逊坐不得这个位子。”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变色,不是因为他否认谢逊的副教主身份,而是因为他的声音熟悉至极,和明教消失了多年的光明左使范遥一模一样。只是范遥当年和杨逍合称逍遥二仙,都是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如今这人虽然声音相似,但面貌如此丑陋不堪,却又完全不像。 周颠怒道:“杨逍,你以为随便找来一个声音相似的人,就可以骗到我们吗?做梦,老子一眼就看出你的小伎俩了!”庄铮也说道:“杨逍,你若不拿出证据来,我便要请冷散人治你一个假借教中兄弟名号招摇撞骗的罪名。”杨逍却没有管他们,只是冷笑道:“谢逊,他们听不出来,你眼睛瞎了,没有受到外貌的影响,难道也判断不出来!” 那红发头陀一开口,谢逊便已认出对方的身份,虽然对方和杨逍一样不承认他的副教主身份,但他光明磊落,并不会因此心中记恨,隐瞒真相,当下点头道:“不错,我确实认出了他。范左使,欢迎你再次返回总坛。久别多年,一向可好?”他双目已眇,看不到对方容貌尽毁,才会有此一问。 五散人和五行旗掌旗使听了谢逊的话,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都知道谢逊为人,一向不屑于说谎,如今既然开口他承认对方是范遥,那么眼前这个范遥的身份就不会是假的。可是范遥武功极高,江湖上难遇敌手,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变故,才会容颜尽毁,还要装作头陀打扮?众人心里疑惑不已,连对方否认谢逊副教主身份这等问题都放在了后面。 彭莹玉忍不住问道:“范左使,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会落得如今这副模样?”范遥淡淡道:“我如今这副模样,却是自己动的手,如不是自毁容貌,岂能避开那混元霹雳手成昆那奸贼,查出当年阳教主失踪的真相。”此言一出,除了杨逍之外,其他人脸上再次色变,震惊不已。只因为这个消息太过重要了,众人把持不住心神,竟没有人能开口多问一声。 只因明教上任教主阳顶天雄才大略,神勇睿智,将明教带领得兴盛至极,力压武林六大门派,在场众人无不对他敬佩有加,俯首听命。而正当明教如日中天,在江湖中强盛无匹之时,他却突兀失踪,至此明教四分五裂、自相残杀,势力急速衰落,最后才会被六大派联手攻上光明顶,差点就落得个江湖除名的下场。在场众人时常暗自感叹,“若阳教主不失踪,六大派岂敢欺负上门!”如今范遥突然说找到阳顶天失踪的真相,自然是群情激动不能自已。 而谢逊虽然在今早曾经被人引下光明顶,开始时以为对方就是成昆,一番追寻却失去对方踪迹,冷静下来后认为是自己错觉,又遇发现了张无忌之事,充满赶回安排对策,如今亲耳听到范遥说出成昆的名字,显然对方对成昆的下落也有所了解,他也是激动不已,一时也无法开声。 冷谦最先平静下来,当即问道:“何处?速迎!复兴!”却是在问阳顶天如今身在何处,大伙赶紧去将教主迎接回来,好整顿教务,再次复兴明教。众人目光如剑,刷刷集中到范遥脸上,只等他说出一个明确的地点,就要带人下山迎接。范遥却满脸悲痛道:“阳教主遭到成昆这个奸贼计算,已经身亡多年了。” “胡说!”“不可能!”“什么?”众人心中刚刚兴起的希望被这句话无情掐断,心情大起大落,脸上惊愕难言,当即纷纷摇头,兀自不肯相信。周颠更是大吼道:“范遥,你个龟孙子竟然敢诅咒阳教主,我今天就跟你拼了!”身形一长,便向范遥扑了过去。冷谦伸手在他腰间一搭,立刻把人拦住,冷冷道:“别吵,听他讲。”却是要周颠冷静下来,不要打扰到范遥,让他将事情讲出来。 范遥目中精光闪烁,往谢逊身上来回扫描,却是不肯开口说话。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往谢逊身上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庄铮便道:“范左使,还请将你查探到的情况说出。”谢逊感到众人的目光,也说道:“范左使,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便是,何必这般拖延。”范遥哼道:“这件事与你大有关系,只怕你不敢听下去。” 谢逊不悦道:“范左使,成昆虽然是我师父,但是我与他仇深似海,恨不得生啖其肉,在座各位也有所了解,你又何必把事情往我身上牵扯?事情究竟如何,你直接说便是,我自问为人光明磊落,胆气十足,还不会被区区几句话吓到。”范遥冷笑道:“如此便好,我这就将调查多年的真相说将出来,到时候再请在座诸位判断一下,阳教主一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阳教主一事怎么又跟谢逊扯上关系了?范遥究竟查到了什么真相?”众人听得惊疑不定,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描,最终还是停在范遥身上,等待他说出真相。 第139章 惊天秘闻 范遥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缓缓说道:“当年我离开光明顶后,到处寻访阳教主的下落,一连多年,没发现丝毫踪迹。我仍不放弃,辗转多处终于来到大都,有一日却在闹市中发现了成昆这个奸贼。谢逊,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你家中变故,便暗中跟随,打算找到对方的藏身之处,再把消息传给你,也算是尽了一点兄弟情谊。”众人都知道谢逊当年家中变故,听到此处,忍不住把目光都望了过去。 谢逊听范遥提起当年之事,即使隔了多年,父母妻儿惨死家中那一幕仍旧历历在目,他胸中杀机恨意翻腾倒涌,额角血管暴涨,突突跳动几下,又慢慢平复下来,这才淡淡说道:“有劳挂心,谢某多谢了。” “嘿嘿,我那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声多谢我可承受不起。”范遥自嘲了一句,又说道:“我跟踪成昆到了一座酒楼,却见对方跟几名老者汇合了,那几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我便远远坐着假装喝酒,暗中偷听,隐隐约约只听到三言两语,但‘须当毁了明教’这七个字却听得清清楚楚。” 成昆是阳顶天阳夫人的师兄,与明教大有关系,当年谢逊家中发生变故时,众人只以为成昆只是丧心病狂,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计划要毁了明教,纷纷大吃一惊,个个凝神倾听,不敢稍有分心。 范遥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继续说道:“当时我大为震惊,便决心要查个究竟,以免我教遭人暗算。成昆和那几名老者离开酒楼后,一路暗中追随,从大都跟到姑苏,却发现对方乘船上了燕子坞。那里戒备森严,又是湖中孤岛,我无法潜入,便在附近详加打听,才知道那燕子坞是隐世门派慕容世家的地盘。 “我多次试图潜入燕子坞,却屡屡守卫被发现,最后一次更是遭到围攻,险些丧命。正当百般无奈之时,我得到慕容世家招募高手的消息,便狠心毁去自己容貌,扮成西域而来的哑巴头陀前去投靠,这才得以踏上燕子坞。”范遥说到此处,忍不住一脸唏嘘,配合那横七竖八的狰狞刀疤,却显得诡异难当。 众人听他为了打探关乎教中生死大事的消息,竟然将自己伤残得如此丑陋不堪,其苦心孤诣,实非常人所能为,皆深为其所感,暗自赞叹,杨逍更是潸然泪下,说道:“范兄弟,苦了你了。” “只要是为了明教,这点苦算得了什么。”范遥洒笑一声,又说道:“我打入慕容世家内部,多年来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放松,几经辛苦终于查出,成昆竟然是慕容世家的家臣,只因为阳教主娶走他心爱的师妹,他便心生忌恨,要毁掉我明教泄恨。阳教主之所以会失踪,就是因为他中了成昆的诡计,走火入魔而亡!” 众人听到此处一片哗然,殷天正沉声问道:“范遥,你一再说阳教主已经去世,可有证据?”范遥道:“我之前虽然有所怀疑,却还不敢断定阳教主就是被成昆所害。直到最近从成昆的住所找到一封信,越看之后才敢确认这个信息。大家请看。”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当着众人面前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破破烂烂信封,封皮己霉烂不堪,上面还蚀出了好几个大洞,足见年月深远。 范遥将盒子递给冷谦,说道:“冷散人,还请你将这封信读给大家听。”冷谦拿起那信封一看,见封皮上写着“夫人亲启”四字虽然已腐蚀得笔划残缺,但依稀仍可看得出笔迹中的英挺之气,冷谦当年主要职务是帮助阳顶天处理文书,一下就认出的这正是阳顶天的笔迹。他便轻轻拆开封皮,抽出一幅极薄的白绫来,对上面的字迹稍加辨认,当即说道:“教主亲笔,写给夫人。” 冷谦是书法大家,又从不说谎,他既然断定这封信是阳顶天所写,那就错不了。众人当即纷纷出声,要他当众读信。冷谦便照着内容读道:“夫人妆次:夫人自归阳门,日夕郁郁。余粗鄙寡德,无足为欢,甚可歉咎,兹当永别,唯夫人谅之。三十二代衣教主遗命,令余练成乾坤大挪移神功后,率众前赴波斯总教……可遵波斯总教至理命令,而奉蒙古元人为主……” 殷天正插嘴问道:“为何中间有停顿?”冷谦便道:“破孔,字漏。”却是说白绫上游破孔,不少字被蚀掉了,众人知道了原因,便催促他继续读信。 冷谦继续读道:“今余神功第四层初成,即悉成昆之事,血气翻涌不能自制,真力将散,行当大归。天也命也,复何如耶?今余命在旦夕,有负衣教主重托,实为本教罪人,盼夫人持余亲笔遗书,召聚左右光明使者、四大护教法王、五行旗使、五散人,颁余遗命曰:‘不论何人重获圣火令者,为本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不服者杀无赦……处分本教重务。’余名顶天,然于世无功,于教无勋,伤夫人之心,赍恨而没,狂言顶天立地,诚可笑也。” 冷谦一念完信,那生硬冰冷的声音停下之后,大厅中立刻寂寂无声。要知道阳顶天雄才大略,神勇睿智,为人自信之极,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绝不会留下这么一份遗书。而信中内容实在太过震撼人心,众人一时消化不了,心中各有想法,却无人开口多问一句。 范遥见众人沉默不言,突然厉声喝道:“谢逊,你是成昆唯一的弟子,当年成昆害死阳教主,想必你也逃不掉瓜葛,还不速速交代清楚!”谢逊闻言大怒,喝道:“范遥,我和成昆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在座诸位都是知道的。即使阳教主是被成昆那奸贼所害,那也和我扯不上关系,你不要含血喷人,信口开河!”范遥冷笑道:“你这话只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当年你说妻子儿子都被成昆所杀,为何你妻子慕容忆会活生生出现在燕子坞?” “住口!阿忆当年被成昆所杀,是我亲眼所见,你不要拿她的消息来污蔑我!”谢逊听到去世多年的妻子被人拿来说道,当下怒不可竭,呼一下站起身来,头上须发具张,犹如要择人吞噬的狂狮,仿佛就要扑下来。范遥全然不惧,嘿嘿冷笑道:“不仅如此,你那儿子谢无忌也没有死,而是化名陈友谅,投在徐寿辉帐下,已经是天完军最为有名的领军大将。彭散人,你曾经多次去徐寿辉处,也见过陈友谅几面,你说这人相貌长得如何?” 彭莹玉对天完军的陈友谅也颇为欣赏,两人多次交流,对陈友谅的相貌自然是一清二楚。以前他没有注意,如今被范遥一提醒,这才猛然醒悟,便道:“他长得和谢家大嫂一模一样,绝无差别。” 众人听到此处,个个惊疑不定,周颠更是大声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被你们弄糊涂了。谢逊,你妻儿是死是活我暂且不说。你先老实交代,阳教主之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谢逊怒喝道:“周颠,你也糊涂了吗,我的为人在座各位都清楚,岂会和阳教主之事有关系!范遥,你这般颠倒是非黑白,究竟是有何居心?” 杨逍冷笑道:“阳教主的遗书已经说的很明白,他的死和成昆脱不了关系。而范兄弟为了查清这件事情,甚至不惜自毁容貌,用心良苦。得到确定消息后,又日夜不休赶回来报信,他如此忠心为教,岂会有什么居心!倒是你当年假借报仇,大肆击杀武林人物,惹下众多仇家后远遁海外,一走了之,这些人却将帐都算在我明教之上,多年来纠缠不休。你老实交代,这是不是成昆要毁掉我明教的计策之一?”他说到后来,已经声疾颜厉,痛斥出口。 谢逊见范遥说得如此笃定,想起当年成昆对自己多次手下留情,甚至帮自己抢夺《七伤拳谱》,心里又有些动摇。他又想起娇妻幼子的音容笑貌,心中不禁存了几分侥幸,也希望他们能够活在人间,一时控制不住内心渴望,那份希冀便在脸上流露出来。 “谢逊,你必须给出交代!”“谢逊,成昆究竟对阳教主做了什么?”“谢逊……”众人情绪被杨逍的话所带动,又见到谢逊脸上的表情,当即纷纷质问,就连殷天正也沉声问道:“谢逊,范左使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谢逊深吸了一口气,骤然喝道:“你们统统住口!我谢逊为人光明磊落,走得直,行得正,做得端!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可以发誓,我对阳教主的事情一无所知。至于范遥说我妻子儿子还活着一事,我自会去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他说话的语气虽然依旧冷静,但心里却越来越激动,终于按捺不住那份渴望,当即展开身法,嗖一声掠出大厅,消失在夜色当中。 第140章 风云无定 大厅内众人虽然情绪激动,但还保持有几分冷静,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会轻易动手,而且谢逊的武功极高,又有屠龙刀在手,众人都心怀顾忌,当即任其离开。 谢逊奔出大厅不远,听到有一个极为熟悉的脚步声迎了上来,当即知道是张无忌。张无忌手里拿着六枚圣火令,兴冲冲的赶上山,正好遇见谢逊,忙道:“义父,我在附近山谷找到了好东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他双手握住圣火令,互相交击几下,发出铮铮轻鸣。 谢逊心里挂念着生死扑朔迷离的妻儿,正着急赶回燕子坞查探究竟,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事情,他正要从张无忌身边掠过,蓦然想起他和元人郡主有所来往,便又停下脚步,告诫道:“无忌,你身上流的是汉人血液,身边长辈也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你万万不可被被女人迷惑,做出有违汉人利益的事情。我另有要事亟需办理,暂时无法在你身边督促,你要好自为之。” 张无忌当即一阵心惊胆跳,虽然谢逊话中没有明指,但他心里有鬼,自然会把话往上面套,暗想难道义父知道我和郡主有来往的事情了吗?他正要说话应答,却见谢逊身形连闪,迅速西哦啊实在山道尽头,不禁暗中松了一口气,便继续往上面走去。 谢逊身法速度极快,几刻钟后已经出现在半山腰,忽然听到山道侧面传来一声轻咳。这把声音他熟悉至极,每天都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无有一刻停止,他浑身一震,立刻停下脚步,霍然转身过去,缓缓问道:“成昆,阿忆和无忌是否真的还活着?范遥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只见山道边上兀然站着一名面容清癯的灰袍老僧,正是谢逊的师父成昆,他轻叹道:“徒儿,阿忆和无忌确实还活着,范遥所说的话虽然多数是编造的,但大致意思也差不多了。” 谢逊闻言双膝一软,差点站不住脚,身形晃动几下后才站稳,疾问道:“既然阿忆和无忌没死,那我父母想必也没有出事了?”他乍然间知道自己妻儿还活着,心神受到冲击极大,喉咙顿时发紧发干,连声音也沙哑起来。 成昆点头道:“当年我和你父亲定下计划,瞒着你演了一场戏,只是为了慕容家大业。如今无忌事业有成,也是时候让你一家团聚了。走吧,我带你去见无忌,路上我再和你细说。”他展开身法,率先往山下疾驰,谢逊连忙跟上,两人化作两只大鸟,疾速从山道掠下,消失在夜色当中。 光明顶上,张无忌走入议事厅,见到杨逍和范遥站在里面,他心中惊讶不已,又见其他人寂寂无声,个个脸色沉重,忍不住问殷野王道:“舅舅,发生什么事了?”殷野王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张无忌听后恼火不已,忍不住狠狠瞪了范遥一眼。 要知道阳顶天那封遗书是张无忌很早之前交给赵敏的,而且张无忌在赵敏口中了解到,范遥容貌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是因为早年得罪了桃花岛,不得已才毁容避祸,又一直呆在汝阳王府甚少离开,所谓潜入燕子坞之言根本就是谎话,这么胡说八道无非是想逼谢逊走而已。 范遥见到张无忌充满怒气的目光,他脸上诡异一笑,张嘴做了做口型。张无忌立刻认出是“郡主”两个字,立刻知道是赵敏吩咐范遥这么做的,心里又埋怨起赵敏来,只是他还有任务要做,只能强行忍住怒气,便将手中的圣火令递到殷天正面前,问道:“外公,我在光明顶附近的山谷里找到了几枚令牌,您看看是什么东西。” 殷天正见到圣火令,忍不住“咦”了一声,伸手抢过两枚,放在眼前细细查看,又交击了几下,听了听声音,不禁惊呼道:“这……这是我明教失踪多时的圣火令!”其大人一听此言,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将张无忌手中其余师妹圣火令抢走,几人一枚围在一起细细辨认。 要知道当年明教众高层为了争夺教主之位,各人都花了不少功夫去寻找这圣火令,对圣火令的尺寸和特异之处自然一清二楚,不多时,冷谦率先道:“真货!”其余人也纷纷点头赞同,殷野王连忙将各人手里的圣火令收回,一起交给父亲。殷天正拿着六枚圣火令,心中大喜,暗赞道无忌真是我殷家的福星。 要知道明教一直有“寻回圣火令者继位为教主”说法,阳顶天的遗书里又再次强调了这一点,如今张无忌找回了圣火令,就等于将教主之位收入囊中。而张无忌在明教中毫无势力,若是当上了教主之位,一切还得依靠天鹰一系的力量。而殷天正作为张无忌的外公,又是天鹰一系的实际掌权者,到时候岂不成了明教教主的“太上皇”? 殷天正心下欢喜,呵呵笑道:“无忌,做得好,你找回了圣火令,再次为我明教立下了绝世功劳,为外公脸上增添了不少光彩。诸位,按照我教中规矩,找回圣火令者,应该如何奖励?” 范遥当即说道:“无论是按照以前的规矩行事,还是按照阳教主的遗属行事,张巡查使既然找回了圣火令,自然应该继承教主之位!”杨逍说道:“我一向坚持‘谁能找到圣火令,谁就当教主’的说法,既然张巡查使找了圣火令,我自然会支持他当教主。”韦一笑也道:“我也支持张巡查使担任教主之位。”他在明教里就是孤家寡人,既然张无忌帮他解了身上寒毒反噬之苦,如今正好还礼这个人情,也算是站队的投名状。 殷天正见这三人都表态支持,心下暗喜,便笑道:“无忌是我外孙,本来无应该避嫌的,但是有一句话叫举贤不避亲,无忌武功既高,正值年青力壮的时候,人又聪明,正是值得培养的好料子。我支持两位光明使和韦法王的意见。”天鹰一系的人立即开声支持,一时间有资格进入议事厅的人,十有六七都站到张无忌这边。 五散人和五行旗掌旗使心中虽然不服气,但张无忌既占有大义,又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同,他们完全无力阻止,在杨逍和范遥的追问下,无奈只好表示赞同。殷天正当即将张无忌拥到会议厅上首的位置坐下,宣布道:“既然大家再无意见,那么本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之位,便由四方巡查使张无忌继任。属下护教法王殷天正拜见教主。”他当即拜倒,向张无忌行礼,殷野王等天鹰一系紧跟其后,口呼“参见教主”拜服在地。 隧道内,史应龙自听到谢逊被逼走,就知道明教教之位极有可能要落入张无忌手中,如今果然不出所料,心想赵敏既然将张无忌捧上了教主之位,想必还会有后续动作,却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 明教中等级分明,规矩森严,殷天正、殷野王虽是尊亲,亦无例外,杨逍和范遥也跟着拜倒,紧接着所有人都拜倒在地,议事厅内只余张无忌还端坐在座,他忙道:“各位请起,无忌必定竭力践行教中列位先贤遗志,不坠明教声威。” 众人纷纷起身,范遥便道:“教主,您说要践行教中列位先贤遗志,不知可有命令示下?”殷天正连忙给张无忌打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张无忌无视外公的提醒,朗声道:“之前阳教主的遗书里有提到,要我们‘遵波斯总教至理命令,而奉蒙古元人为主’,我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要求各地教众离开反抗朝廷的势力,就近向各地分坛汇聚,等候总坛通知归顺朝廷。”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且不说一直在各地领导反元运动的五散人,或者是直接冲杀在前的五行旗众,就连没有直接和元人朝廷对抗的天鹰一系都心怀不满。 第141章 聚散离合 “教主,此事万万不可!”彭莹玉当即开口反对,疾声道:“自鞑子入侵中原以来,我教一向以恢复汉统为己任,不知有多少勇烈为此抛头颅洒热血。如今各地反元起义如火如荼,形势大好,正当一鼓作气将鞑子赶出中原,岂可应言废事,自毁长城!还请教主收回命令!” “请教主收回命令!”五散人和五行旗掌旗使纷纷开口恳请,一时间大厅内声音此起彼落,毫无断绝,天鹰一脉的人都纷纷注目,暗自嘀咕。张无忌上任后初次命令便遭到众人反对,不由大为尴尬。范遥见群情汹涌,一个闪身站到张无忌端下,高声喝道:“张教主的命令和衣教主和阳教主的遗令一脉相承,你们如此抗拒,莫非是心怀不轨,想要借此生事?” 范遥扣下的帽子不小,大数立刻安静下来,但仍有人出言反驳,只见庄铮正色道:“范左使,阳教主生前一直带领大伙和鞑子朝廷周璇,从未有过丝毫归顺朝廷的意思,如今他遗书所言和以往行事大相径庭,实在无法令人信服,我等自然要禀情诉说。”说不得刚才站在冷谦后面看完了那份白绫,当即说道:“阳教主的遗书里面却楼的字太多,真正意思绝非归顺鞑子,还请教主明察!”其他人得到提示,纷纷开口恳请,大厅内再次一片纷乱。 “诸位还请听我一言。”张无忌摆手示意,等众人安静下来后,朗声说道:“我们先不讨论阳教主遗书的意思,只说我教多年来与朝廷周璇,所图者不过是为汉人百姓谋取福祉。可如今天下灾祸不断,百姓疲惫不堪,生活已经难以为继,若是各地教众带领百姓继续与朝廷对抗,伤亡的百姓越来越多,只怕还未取得胜利,汉人百姓却以伤亡殆尽,又如何算得上为他们谋取福祉?其实近年来各地动乱频起,朝廷遭受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此时只要我们聚合民声,前去大都请愿,想必皇帝也会有所惊动,从此善待汉人百姓。我们又何必继续燃起战火,致使生灵涂炭?” 众人听后脸色怪异,皆暗想新任教主竟然有此奇葩想法,毕竟太过年轻,阅历不足。殷天正见外孙想法如此幼稚,当即说道:“教主,你这话太想当然了。鞑子入侵中原以来,残暴苛虐,无所不做,从未将我汉人百姓当作人看,剥夺奴役汉人百姓已经成为他们的本性,就像是野外吃惯肉的狼,如何会因为受到一两次教训就改口吃草?教主,你这道命令还需要斟酌一些,不可匆忙行事。”其他人见殷天正开口了,也跟着出声劝阻。 这次大厅中除了杨逍范遥两人,其余人都已经表明态度,张无忌见他们如此坚决反对,也只好暂时退让,便道:“既然外公如此说了,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日后再详加商议,现下夜色已深,还请诸位早做休息。”他掌控不了局面,又担心谢逊下山后的安危,便想早些离开,去找赵敏商量。 厅内众人听他话中意思,竟然还没有放弃要归顺元人,不由得面面相窥,纷纷以目光交流,片刻后五散人齐齐上前一步,彭莹玉禀告道:“教主,如今总坛并无其他大事,属下五人留在这里也是闲着,打算到各地分坛监督教众纪律,还望教主准许。”五散人却是怕张无忌绕过他们,直接给各地教众下令,要求教众归顺元人,当即打算赶回去主持事务,以免丧失反元的大好局面。 庄铮也上前禀告道:“教主,上次五行旗中的厚土旗下山截击六大派,被峨嵋击败后消失无踪,属下打算下山寻找他们,还望教主允许。”他也有着和五散人异样的担忧,心想只要我回到地方主持反元事务,到时候如果你真下令要求教众归顺元人鞑子,我就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条故事来推搪。 五散人和庄铮此时请求下山,其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在场众人都是久经风波的人物,转眼就想到了。杨逍是不想太过尽力,范遥为了完成身上任务,当即说道:“新教主刚刚接任,你们就着急下山,未免对教主太不尊重了吧?”周颠哼道:“范遥,教主还没有说话,你就抢着插嘴,我看真正不尊重教主的人是你吧?” 范遥嘿嘿一笑,正要与他争辩,张无忌却说道:“五散人,庄掌旗使,我知道自己年纪尚轻,入教时间又短,无法让大家信服,你们要下山我也不阻拦,只是我你们下山后能控制住麾下教众,尽量减少纷争,少做杀戮。” “谨遵教主之命!”五散人和庄铮异口同声作答,当即转身离开。庄铮一走,所有五行旗的人呼啦啦跟随出去,大厅立刻空了一半。殷天正在厅内留了片刻,本想留到最后和外孙交流一番,但杨逍和范遥始终没有离开,他只好带着天鹰一系的人先行离开。转眼之间,大厅内只剩下张无忌、杨逍、范遥三人,范遥见左右无人,便问道:“张教主,五散人和五行旗明显是不想配合我们,刚才为何不将他们拦下?难道不怕怀了郡主大事?” “人各有志,他们有他们的信仰,我也有我的坚持,岂可以因为理念不同就动手相向?郡主也知道我的性格,若真怕我坏了大事,就不会让我来主持明教教主一职。”张无忌一脸正色回答完,又疾声质问道:“范遥,你之前在众人面前信口胡说,硬生生将我义父逼走,这是为何?我义父的仇家遍布中原,他外貌特征如此明显,只怕一踏入玉门关,就会遭到围攻,他眼睛又不方便,岂能能全身而退?” 范遥笑道:“我只是奉郡主之命行事,你可不能怪我。再说郡主早有安排,谢法王进入中原后会有汝阳王府的人在暗中照应,绝不会让人动了他一根头发。”张无忌听了他的解释,稍微放心了些,但他赵敏这样的做法还是很有不满,便道:“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去找郡主,你们自便吧。”他从座位站起,展开身法就往外面驰去,才除了门口,便见外面悄然站着一人,满脸铁青,白眉胜雪不断抖动,却正是他外公殷天正。 殷天正本想折回来和张无忌说话,无意中却将张无忌和范遥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霎时间心里波涛汹涌,惊怒交加,气愤至极。他虽然热衷于权势,近几十年来带领天鹰教横行江浙一带,就算遭到少林寺逼迫逐渐式微的时候,也从未想过要投靠元人,借此抗衡其他势力。如今外孙却暗中勾结元人,大有为元人奔走张罗的意思,如何不叫他惊怒气愤,当即大喝道:“无忌,你怎敢如此!” 张无忌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心中暗叫糟糕,慌道:“外公,请您请我解释,事情并不是您所想的那样……”殷天正喝道“住口,我都听明白了,你还敢狡辩!怪不得谢逊坚持要将你逐出明教,原来他早已经发现你身上不妥之处。只怪我没有及早和他沟通,竟然让你当上了教主之位!” 范遥骤然喝道:“鹰王,你这般大呼小叫,对教主不敬至极,还不速速认错!”话音未落,他身形展动,倏然出现在门口,呼一掌向殷天正拍了过去。他担心殷天正将事情宣扬出去,意图先下手为强,拿下对方再做打算。 第142章 众叛亲离 “住手!”张无忌反手一掌将范遥拦下,砰一声将他震退三步,正要开口解释,却见杨逍咻一声从门口掠出,手中两枚圣火令当作判官笔,疾速点向殷天正胸口。殷天正暴喝一声,双手化作钢爪疾探,喀一下拿在圣火令上,双臂奋力一震,内力已经冲击过去。而张无忌见杨逍也向自己外公动手,又惊又怒,脚步一趋赶上前去,一掌已经拍在杨逍右肩上,内力吐处便要将他推开。杨逍双臂一沉一抖,将殷天正冲击过来的内力倏然集中到右肩之上,汇合自己丹田内气,三股内劲合成一道,疾速向张无忌手掌冲击过去。 张无忌本不想伤到杨逍,因此使出的内力并不大,却没料到对方反击回来的内力如此强横,犹如山洪暴发汹涌而来,他连忙使出九阳神功,运足真气将反击过来的内力化掉。殷天正见自己使出的内力好似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禁大吃一惊,心想杨逍武功何时修炼得如此厉害了,竟然能无视我苦修数十年的天鹰爪劲?却见杨逍双手陡然松开圣火令,合掌当胸劈下,疾如闪电,口中还说道:“多谢教主出手相助。”他手掌还未及身,掌劲已经压得殷天正胸口一滞。 殷天正来不及变招,当即深吸一口气,脚掌用力一蹬,身体倏然向后飘去,他这时才听完杨逍那句话,顿时感到悲愤莫名,心想无忌竟然帮助外人来对付我!怪不得杨逍能无视我的天鹰爪劲!他身体才脱离杨逍的掌力范围,双脚还未着地,身侧一袭劲风扑来,却见范遥追上去。 只见范遥如鬼魅倏然出现在殷天正身侧,左手狮掌直袭小腹,右手虎爪横插腰眼,劲力激扬嗤嗤作响。张无忌连忙放开杨逍,急追上去,他手臂一震,体内九阳神疾速涌到衣袖之上,立刻将之变得硬如铁板,“呼”一声拍了过去,直接挡在范遥掌爪之前。 但殷天正此时怒急攻心,却以为这一袖是攻向自己,当即狂吼一声,双爪闪电般探出,“嗤”一声将张无忌的衣袖插穿,手腕用力外拉,嘶啦一下将张无忌衣袖撕成碎片,双爪毫不停留击在范遥袭来的掌爪之上。两人发出的内力相撞后发出“砰”一声巨响,身形晃动,各退一步。 杨逍见有机可乘,双手中指回扣之后又疾速弹出,铮的一声轻响,空中的两枚圣火令激射而出,比强弓所发的硬弩还要劲急,穿过布帛碎片,直撞殷天正胸口。殷天正接连变招,一口丹田内气用尽,正值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当口,哪里还避得开,当即被击中胸口,嘭嘭两声响起,只觉身体犹如被怒奔的巨像撞中,喉咙一甜猛然喷出大口鲜血,身体向后飘飞,人却已经昏阙过去。 “外公!”张无忌身形一闪追将上去,伸手接住殷天正,手掌立刻贴上在他胸口上,内力吐出护住他心脉,这才怒吼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范遥解释道:“事急从权,不得不如此。如果不先把他制服,只怕郡主之前所作的努力全白费了。”杨逍冷冷道:“行大事者六亲不认,心狠手辣,我只是帮你处理掉一些麻烦罢了。”张无忌痛骂道:“胡说八道,郡主的计划成功与否自然有我一力承担,何须你们来插手,如果我外公有个好歹,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此时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听到动静涌了过来,第一个赶到的正是殷野王,他见到父亲躺在外甥怀里,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显然已经昏厥过去。他不由惊骇不已,疾速奔了上去,急问道:“无忌,你外公状况如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舅舅,外公受了点伤,你先帮我护法,等我帮外公打通经脉再说。”张无忌无法直接解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将殷天正放到地上摆好,双掌一前一后贴好,运起九阳神功,一股阳和内力源源不断的输了过去,开始梳理殷天正体内经脉。 殷野王知道自己父亲素来和药效范遥不合,这次出事说不定就是他们下的手,当下也不敢大意,守在张无忌身前,凝神戒备起来。范遥见状微微一笑,倒退出几步,心想我正想找机会完成郡主交代任务呢,没想到白眉老儿主动送上门来了,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杨逍也跟着退开几步,暗想赵敏对自己的男人也要如此逼迫,如此的心狠手辣,实在令人背脊发冷。 张无忌修炼的九阳神功于疗伤上有奇效,不多时便将殷天正胸口瘀阻的经脉疏通完毕,将人救醒。只见殷天正双眼猛然睁开,“哇”一下吐出一口淤血,抬头看到张无忌就在身侧,不由勃然大怒,反手一掌就扫了过去。张无忌连忙闪开,飘身退出几步,与杨逍范遥站成一列。殷天正的伤势只是得到初步控制住,这下突然发力牵动了胸口受损的经脉,一阵剧痛袭来,当即脸色发白,双手撑在地上急喘不停。殷野王连忙转身扶起父亲,他见到父亲出手攻击张无忌,心里疑惑不已,便问道:“爹,无忌刚才花了老大的力气才把您救醒,您为何要打他?” 殷天正抬头望向张无忌,正要将其与元人有勾结,并联合杨逍范遥攻击自己的事情说出,目光一转却见到范遥露出威胁眼神,他猛然一惊,心想野王武功远不如对方几人,目前不宜激怒他们,以免对方杀人灭口。反正五散人和五行旗也要离开光明顶,不如和他们一起离开,路上再把消息告诉他们。他喘气道:“野王,召集所有天鹰的人,马上离开光明顶,我们回通州府。” 殷野王心里更加疑惑,忙问道:“爹,为何要回通州府?”殷天正怒道:“照做就是,快扶我离开。”殷野王不敢多言,连忙扶着父亲离开。张无忌听到外公要离开光明顶,心绪犹如一团乱麻,急喊道:“外公……”殷天正猛然转头,怒目而视,疾喝道:“不要叫得这么亲热,我殷天正不敢有这样的外孙!怎么,张教主想把我这副老骨头留下来么?”张无忌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啜啜嗫嗫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殷天正见他说不出话来,当即冷哼几声,扶着殷野王迅速离开。不片刻,光明顶立刻响起召集人手的天鹰哨声,所有天鹰一系的人集合后迅速撤下光明顶。五散人和五行旗众听到动静,打听到殷天正似乎和杨逍范遥动手了,又与张无忌闹翻,不禁惊异不已,众人迅速交换了意见,也召集齐属下,跟在殷天正后面下了光明顶。不到几刻钟,驻守光明顶的教众大部分都离开了,留下来的人不过两三层,整个光明顶立刻变得冷冷清清。 张无忌眼见外公带着误解离开,自己却无法解释清楚,心里纠结难安,一时怔怔出神呆立不动。范遥见状轻咳一声,说道:“张教主,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和杨右使就先回去休息了。”张无忌恨他们对殷天正出手,当即怒喝道:“滚!”范遥立刻转身离开,杨逍也不做停留,尾随出去。 隧道下史应龙听到上面的事情急速变化,心里惊诧无比,细细想了一会儿,才有些明白。此时天下反元义军四起,元人大军压制不住,形势越来越严峻,赵敏为了帮助汝阳王迅速稳定局面,已经只能快刀斩乱麻,先派遣张无忌夺得明教教主之位,在用明教教主的名义下令要求各地教众归顺朝廷。就算各地教众不听明教总坛命令,也会被总坛已经投降元人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各地明教教众率领的反元势力群龙无首,互不统属,战力必将大减。如此一来,汝阳王再对付各地反元义军就容易多了。 “不过五散人和五行旗都离开光明顶了,至少有一部分的反元势力还能保持战力,足以帮我拖住元人主力大军了。如今光明顶上乱成一片,正适合我混进去找杨逍报仇!”史应龙听到上面杂乱无比的脚步声,心下大喜,便顺着隧道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机关石门,仔细听到外面没有人之后,便打开石门,迅速从秘道内闪出。他目光环绕四周一扫,发现到了一处书房,附近也没有人驻守,便展开身法向外掠出,开始搜寻杨逍。 第143章 再会仇雠 此时五行旗众都已经下山,光明顶上大多屋舍乌黑一片,史应龙只朝着灯火光亮之处而去,不久便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听到杨逍的声音。他知道杨逍极为狡诈,一有什么不对就会逃遁,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逃跑了,他按捺心中冲动,小心翼翼,悄无声息的慢慢先前靠近。 只听杨逍感叹道:“这次白眉老儿下山后,势必会将张无忌之事说出来,恐怕诺大明教就此四分五裂,再无可能重现旧日兴旺盛况了。范遥怪笑道:“大哥,你现在还看不透么?江湖上的组织再如何强大,终究比不过官府,只需要一声令下,大军到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杨逍洒笑道:“我只是一时感慨而已,不过赵敏这次花费了诺大力气,好不容易将张无忌扶上教主之位,却不顾现实,强行要求众人归顺,实在是一出昏棋。到最后只得到一个空壳明教,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范遥笑道:“她这么做,无非是想逼迫张无忌,逐步将他栓死在汝阳王府这一处码头上。再说她只要得到明教这张皮,她老子又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填塞进来,难道还会是空壳?到时候她顶着明教的名义,随便剿杀几路乱军,嘿嘿,只怕其他各路乱军再也不敢相信明教教众,与之合作反抗官府了。” 史应龙此时已经掩到房间近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翻腾汹涌的杀意,当即展动身形,猛然从门口冲了进去,暴喝道:“杨逍,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双掌如风似电向前劈去,霎时间劲气如龙,掌力还未落到杨逍身上,已经激得石屋内气流漩动,风声呼呼大作,“噗”一下将油灯熄灭。 屋内骤然一暗,杨逍仓促之间不知道来人是谁,只是他仇家颇多,平日里极为机警,即使身在光明顶也从未放松,因此史应龙身影才从门口蹿出,他便感到不对,当即黑暗中听声辨位,身形疾速往旁边闪去。史应龙听到有效的动作,当即调整手掌劈出的方向,劈出的掌劲紧追过去,须臾间已经到了对方身前。杨逍自觉劲风袭面,宛如利刃加身,身上衣衫嘶嘶裂开,他此时已经来不及再次闪避,当即暴喝一声,鼓起全力一掌迎了上去。 范遥自从在武当山上见到史应龙大展雄风,以一人之力接下玄冥神掌两位传人的合力,便暗自留意这名武功高绝的青年高手,这下听到对方的声音,立刻辨认对方是谁,急喊道:“杨小心。”当即抢身上前,鼓足全力双掌劈了出去。 史应龙手掌和杨逍一接触,沛然内力立刻汹涌而出,前劲才遇到抵挡,后劲瞬间狂飙而上,叠加在前劲之上,不断冲击过去。杨逍感到对方掌力刚猛无铸,排山倒海般冲击过来,他勉强撑住之后对方竟然还有后劲,一重重冲击过来,他竭尽全力挡住两波之后再也抵挡不住,只得使出乾坤大挪移心法,紧紧缠住对方内劲,极力往脚下大地引去。史应龙骤然感到对方使出的技法大有古怪,竟然想将自己的内力引走,他心念到处已经将内力收束住,稳如磐石不为所动,正要一举将对方击溃,蓦然感到另一道掌力袭来,当即拍出左掌急速迎上,分出三分力道御敌。 杨逍趁着史应龙力道分散之际,趁机竭尽内气反击,手臂奋力一震,“嘭”一声响后腾腾腾退出几步,只觉胸口一阵发疼,肺腑之间已经受了内伤,气息变得紊乱起来。他这时才注意到范遥的提醒,不禁大为惊骇,要知道范遥武功绝不在他之下,为人又同样的狂傲自信,如今不仅开声提醒,更是主动出手夹击,足见来人武功之高,当在两人之上。他担心范遥一人支撑不住,当即不顾调息,揉身攻上。 史应龙左掌分力对付范遥,右掌却被杨逍趁机摆脱控制,心中怒火大盛,当今将全身内力汇集到左掌之上,排山倒海般冲击过去,又是“嘭”一声巨响,立刻将对方震退,他身形稍微一顿,体内一口真气吐旧纳新,立即揉身抢上去,掌劲厚重如山,迎向冲过来的杨逍,不断劈出,犹如狂风骤雨连绵不断。 杨逍拼尽全力左抵右挡,犹自吃力不住,被逼的连连后退,范遥稳住脚步又蹿上前去,和杨逍并肩而立,双掌急挥,两人联手合力,堪堪站稳脚步,却犹如惊风骇浪中的轻叶小舟,在史应龙掌风内劲之下飘摇不定,只能咬牙硬撑。 此时光明顶上还有少数人留守,听到此处动静,当即纷纷赶来,要知道此时光明顶上高手虽然不多,但张无忌犹在,史应龙上次在武当山和对方交过手,知道对方也算是一流高手,若是赶来和杨逍范遥三人联手,只怕再也无法占得上风,说不定又要被杨逍逃出生天。他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手上动作更急,一招“排云双掌”接连使出,旧招去势未尽,新招鼓劲又发,犹如风车轮转,无止无尽,立刻将三人坚持住的局面打破,逼得杨逍范遥两人不断后退。 史应龙功力比杨逍、范遥两人深厚,掌力更是远远胜出,这一下占住先机,牢牢控制住局面,一步一步逼近。而杨逍范遥两人一身武功胜在招式渊博精妙,可屋内空间狭隘,无法施展,又失去先机,只能出掌硬拼,每接下一掌就被震退一步,砰砰砰连续七八掌之后,已经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而这处屋子全由厚重坚硬的青石砌就,两人此时想要遁出屋外游斗已无可能,不到片刻,已经憋得脸色发紫,气息不稳。史应龙听到杨逍范遥气息大乱,知道对方已是不支,当下出掌越急,又是一掌劈出,劲力疾冲而出,呼呼逼迫过去。 杨逍、范遥两人和史应龙对拼几十掌,此时后无退路,无法卸去对方掌力,只能竭力苦撑,如今丹田真气接应不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见史应龙掌力丝毫不见减弱,又是一掌劈来,不禁暗自叫苦。两人挤出体内最后一点内力,运到手掌,咬牙迎上去,死死撑到最后一刻,却无力为继,被对方掌上余劲逼得身体后仰,啪一下撞到墙上,杨逍更是喉头一甜,嘴角噙出一缕血沫。 史应龙心下大喜,正要赶上去一掌结果掉杨逍,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喝一声“住手”,话音未落,一道掌力已经隔空袭来,凌厉异常,疾冲而至,须臾间便到了背后。他听出是张无忌的声音,当即反手一招“怒涛倒卷”拍出,和对方掌力触实后正要借力前蹿,骤觉对方掌力浑厚无比,至刚至阳犹在自己之上,不由暗吃一惊。 他不敢大意,鼓足全力正要接下张无忌这道掌力,又发觉对方掌劲中含有一股极强的吸引之力,紧紧粘住自己掌力不放,一挤一引,自己掌势已经被斜斜带开,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跌去。他暴喝一声,真气急速下坠瞬息间直达脚掌,力透地面,仍然止不住后跌之势,不得不侧跨一步,借助横移之力抵消张无忌的牵引之力,这才站稳脚步。 张无忌刚才在议事厅内仔细思考今夜所发生的事,心想义父被郡主使计逼走,外公又不听自己辩解,决意要离开,只怕自己和郡主有所来往的事,很快就会传到武当山。到时候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父亲和太师父?他心绪犹如一团乱麻,越想越越气,正要去找赵敏质问,忽然听到有人打斗的声响,急忙赶过来一看,杨逍和范遥情况危急,当即出手相助。他一掌出其不意的将对方移开,身形一闪已经切入墙角,挡在杨逍和范遥身前,大喝道:“何方鼠辈,竟然敢来我光明顶撒野!” 第144章 失之毫厘 屋内漆黑一片,张无忌却没有认出史应龙来。史应龙还没答话,范遥已经急喘道:“教主,来人是铁血镖局的史应龙。”张无忌心中怒气满腔,正无法发泄,一听是史应龙,恼火更旺,怒喝道:“史应龙,上次的账还没有和你算,如今你又跑来光明顶袭击我教中高层,此次决不能饶你。”他双手扬起,左手高,右手低,划出一个圆圈,拳劲圆转绵绵不断,直向史应龙上身套去,这一招正是太极拳中的“云手”,却是他回武当山后跟张三丰学来的。 史应龙见张无忌这一招劲气内敛,两手探来时缓缓而出,看似威力不大,但他刚刚与对方搭过手,知道对方已非昔下阿蒙,内力之高已经不在自己之下,当即不敢轻敌,一招“摩诃互济”使出,双掌疾速推出,撑入对方划出的圆圈之内,由里而外撇开,蕴含在内的沛然真力猛地爆发出来,急速向对方手臂冲撞过去。 张无忌冷哼一声,双手招式骤然变幻,似缓实快,手掌一圈一扶,发出一道圆劲将史应龙双掌圈住,运起太极拳中的“挤”字诀,粘连粘随,右掌已搭住他左腕,横劲发出,便想将对方架势破掉。 史应龙顿觉双掌犹如缠上了千斤沙袋,滞重无比,被张无忌这么一挤,身子便要往外跌出,他刚才已经知道对方拳劲有古怪,心中早有准备,当即大喝一声,双臂连连震动,掌劲排空而出,立刻挣脱对方施加在上面的古怪劲道,丹田真气接连地气,牢牢钉住毫不动摇,专心致志,双掌如巨灵凿山,一掌一掌的劈出,劲力凝稳厚重,不徐不疾。 张无忌使出太极拳沉稳应对,一招一式不落下风。他所学的太极拳法拳法与终南山杨映雪的拳法在义理上颇有相似之处,都是至柔拳术,不过一个是圆转如意,以慢打快,另一个却是无能生有,空则能容,却又有所不同。只是太极招数精髓在忘招,以意御气,自然无滞,以无胜有,在意不在形,张无忌虽是天资横溢,悟性惊人,但是毕竟练习太极拳不久,还未领悟到圆转不断、阴阳变化之意。他接连使出粘、引、挤、按等招式,想破坏掉史应龙掌势,不料史应龙稳如磐石,不为所动,反而粘得自己架势变形,无法将圆转不断的拳劲维持下去。 史应龙窥得时机,当即暴喝一声,双掌全力拍出,掌劲如雷霆霹雳,接踵而至,立刻将张无忌逼退一步。他意在杨逍,趁着这个空隙,凌空一掌劈出,掌力倏然已经到了对方身前。杨逍方才被史应龙打得差点脱力,这才刚刚恢复一点力气,便又见对方掌力袭来,只得提起内力,双掌固守身前,咬牙硬撑。 张无忌一时大意被逼退一步,不由恼怒之极,眼见杨逍便要遭到毒手,手掌一扬已经发出一道掌力,凌空撞上史应龙的掌力,虚虚一引便将之带到旁边墙壁之上,发出嘭一身巨响。这一手御气使劲的技能并不是太极拳中的功夫,而是明教至高心法乾坤大挪移中第七层的心法。他解了杨逍之围,身形再闪又拦在史应龙面前,双掌倏然拍出,左阴右阳两道截然不同的掌力轰然而出,须臾间已经到了史应龙胸前,他见自己所学的太极拳无法取胜,便使出苦练多年的“天山六阳掌”应敌。 史应龙早在武当山已经领教过这一招,知道极难应付,当即聚精会神全力应付,九巴掌掌法霍然展开,在房屋内与对方剧斗起来。两人各尽全力,一个使出当世无双的巅峰掌法,劲力无坚不摧,刚柔并济,稳如磐石;另一个使出绝迹江湖的隐藏秘技,掌力阴阳相生,变幻无常。黑暗当中响起怦怦拳掌交加之声,掌力对撞后劲气四溢,在屋内骤起骤落,刮起阵阵漩流,卷得那些轻小物件乒乒乓乓撞到墙上,碰了个粉碎。 围在外面的几个明教教众想要冲进房间,被里面的劲风一刮立刻倒飞出去,一连三个人被跌得头皮血流,却再也无人敢继续闯门,便围在外面等候。而房间内的空间实在太小,史应龙和张无忌两人不少精妙招数都无法使出,斗到剧烈之时,砰砰的对掌之声越来越频繁。硬碰硬的掌力相较,丝毫没取巧的余地,连番对掌之后,却是张无忌占了上风,他便趁机专使刚猛招式,专心致志地和对方硬拼。 当年张无忌在张三丰处学了武当九阳功,后来张三丰带他亲上峨嵋金顶,向灭绝师太讨得峨嵋九阳功,在汝阳王府是又学到了少林九阳功,练完三家九阳功之后,身上的寒毒便被体内纯阳真气化掉,不药而愈。只是他在武学一途上见识浅薄,无法将之合二为一,始终没能将九阳神功练到大成之境。此前他回到武当山,在张三丰指点下,终于将九阳神功修炼至大成之境,更兼打通了体内积最后一个大关,内力之高直追张三丰,在当今武林中实不做第三人之想。 史应龙虽然也将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九层,臂力称雄当世,当内力却还是还是不如张无忌,这一比拼掌力,连对十几掌之后,便有些吃力不住,只是这屋子空间太过狭隘,无法腾挪转移,却也只能继续对拼。方才史应龙用来逼迫杨逍和范遥的地形,如今却被张无忌所利用,只见他一掌掌劈将出去,砰砰砰声音响起,不绝于耳。多次之后,史应龙身形一晃,退了一步,张无忌却是浑身纹丝不动,神定气闲的站在当地,两人之间终于分出了胜负。 “可可恶,又是差了一点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即使史应龙如何不甘心,也知道今次想要杀死杨逍绝无可能,无奈之下,便准备撤走,又一次和张无忌对掌之时,双臂猛然发力,掌劲叠加上去,便将对方掌力挡住,趁着对方后劲未至之时,竭力向后一跃,“嗖”一声已经穿出门外。 他身形还未落下,突然间背心一寒,一道阴寒之极的掌力已经印在背后“神道穴”之上,疾冲进去。却是韦一笑屏气凝声隐匿在一旁,终于找到找到机会出手偷袭,他见自己一招得手,心下大喜,忙运足寒冰真气,从手掌向对方体内疾冲过去。史应龙身体遭到袭击,体内龙象般若功自动护体反击,将侵袭进来的阴寒真气阻得一阻。他暴喝一声,反手一招“怒涛倒卷”拍出,掌力狂莽翻滚,转瞬即至。 “都到这这种地步,这小子还妄想逃跑?做梦!”韦一笑对史应龙恨之入骨,当下一狠心,贴在对方背上的右掌毫不放松,死命鼓动寒冰真气冲击过去,分出左掌迎上对方拍出的手掌。他掌力本就不如史应龙,这一分散之后更是不敌,“砰”一声巨响后,立刻被一掌拍飞,哇一声吐出大口鲜血,竭力控制住身形远远飘开。 史应龙虽然将韦一笑击退了,但背后一股阴寒内劲却在不断肆虐,此时他身处光明顶,在明教众多教中包围当中,又有张无忌着的武功不再自身之下的高手在旁威胁,此时此地却无法容他静心运功驱逐,只能分出内力压制住,展开轻功急速向山下驰去。 包围在屋子外面的明教教众武功不高,根本无法阻拦一二,只能眼睁睁看着史应龙离开,而韦一笑刚才被一掌打伤,气血翻涌不停,正在运功调息,也无法追赶。此时张无忌也已追出屋外,见到史应龙逃遁的背影,当即展开身法,疾追下去,紧紧缀在他身后。两人身形在月光下化作两道淡淡的影子,在山道上不停跳跃奔腾,疾驰而去。 第145章 似幻似真 张无忌在武当山上经过张三丰指点,不仅功力大增,就连轻功身法也大有提高,而史应龙要分力控制韦一笑留下的寒冰掌力,速度受到不少影响,此消彼涨之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才过了半山腰,他已经追到史应龙背后,当即一掌向前拍去。 史应龙感到背后劲风袭来,不得不出掌抵挡,砰一声和张无忌对上一掌,他手上发劲,脚步便慢了下来,再度被张无忌缠上。两人再次交手,史应龙要分力压制背上的寒冰掌力,无法全力出手,不出数招便已落入下风,幸得此处地势开阔,四方皆可逃遁,他窥准时机摆脱张无忌掌势,再度遁走。张无忌功力虽高出史应龙不少,但还未形成压制性优势,史应龙一心想要逃跑,他却也困不住,只能静静追上。 两人身形如风似电,在峋嶙山石间高蹿低伏,犹如星丸跳跃,此起彼伏,时而张无忌追上去,纠缠住恶斗几招,史应龙便又找到空隙,脱离战斗继续遁走。张无忌虽然无法困住史应龙,却山道牢牢控把住,逼得他另寻方向下山。两人边打边走,不断纠缠,速度便慢了下来,光明顶上有不少明教教众循这两人打斗后留下的痕迹追了下来,当头一人赫然是恢复过来的范遥。 史应龙连番激斗之后消耗越来越大,背上的寒冰掌力便有些蠢蠢欲动,应付张无忌一人已经极为吃力,再有其他人加入战斗,只怕后果不妙。他一路逃遁,穿过一处密林之后,才发现自己到了一处悬崖之上。只见此处悬崖横空逸出,与对面山峰隔着六七丈远的距离,中间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万丈峡谷。 “糟糕,竟然是如此险绝之地,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无法飞跃过去。”史应龙当下不禁暗自叫苦,他回首一望,只见张无忌已经追到身后两丈远近,范遥紧跟其后,再往后还有十几只火把在林中迅速穿越,正要破林而出。此时情况危急,却再也容不得他多做考虑,当即逆运经脉,使出了“舍身决”。瞬息间他丹田之内真气急速膨胀,翻涌着倒冲而上,强行将体内十数各玄关打破,贯通了内外天地,浑身真气激荡,全身骨骼发出爆豆似的声响,此前消耗的功力须臾间全部恢复,甚至更胜从前。 他心下大喜,恍惚间竟然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感觉,正要回身与张无忌交手,忽然背后一冷,却是那道寒冰掌力被他体内暴涨的内力逼出来体外。他猛然清醒过来,知道刚才只是一时错觉,差点就被误导,而且舍身决能持续的时间也不久,根本撑不到将张无忌等人击败那一刻。他脚步不停,继续往前冲,奔到悬崖尽头时深吸了一口气,脚掌全力在悬崖壁上一蹬,身形化作冲天巨鹤,倏然飞扑出去。 这道峡谷太宽了,实非人力所能飞跃,张无忌见状不由一愣,心想他是不甘落在我手,想要跳崖自杀吗?他当即停住脚步观看对方下场。却见史应龙身凌虚空,划出一道弧线向前疾冲,飞去四五丈后,他身体去势已尽,便开始向着裂谷底部沉下。就在此时,他猛地一提丹田真气,使出“足涌莲花”的轻功,双足在虚空中一顿,竟然阻住了下坠之势,脚步连连虚蹑,身体继续向前冲出两丈来远,这才斜斜坠落。此时他离对面峭壁不过尺许远近,当即伸手一抓,正好攀悬崖边缘,手臂用力一拉,身体立刻翻了上去,顺着山峰急速驰下。 “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轻功?”张无忌看得心神大震,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时,对面山峰上已经不见了史应龙的身影。他轻功虽好,却绝无法横渡这六七丈远的峡谷,而以史应龙的身法速度,等到他循着山路追到对面山峰时,只怕对方早已逃出天边了。 张无忌心里恼怒之极,却又无处发泄,正好范遥赶了上来,他便冷着脸喝道:“范右使,你带众人回光明顶守着,我前去追赶敌人。”他转身走,却是找赵敏质问去了。范遥也不气恼,便带着后面的明教教众赶回光明顶。 史应龙使出“舍身决”之后,体内真气充沛,施展出的轻功也比平日快了不少,从山峰上疾冲下来后,便向着东面驰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远远离开了光明顶,趁着体内真气还未衰竭,又奔出甚远,才转入山中,一番攀援之后,找到一个隐蔽干净的石洞,当即入内休息。他大袖一拂,将石壁上的灰尘扫开,便盘膝坐下调息。 “可恶!这次若不是张无忌从中作梗,我便能格杀杨逍报得大仇。实在是可恨可恼!”史应龙想起这次功亏一篑,不禁愤恨至极,狂怒若狂,竟然想赶回光明顶,与张无忌做殊死搏斗。他双膝才一动弹,却又猛然惊醒,心想不对,这般莽撞绝不是我平日行径,这是“舍身决”后遗症发作了!他连忙抱元守一,静心凝志,恪守神意不做动摇。 只是“舍身决”后遗症既然发作,三毒骤现,六尘繁沓而来,萦绕与他心神脑海之间,化出种种幻象。只见色、声、香、味、触、法六尘分化聚合,具象为明暗质碍、动静美恶、通塞香臭、通塞香臭、咸淡甘辛、离合冷暖、生灭善恶种种人生经历,时时侵袭他眼、耳、鼻、舌、身、意,意欲引动他心内三毒,令他陷入幻象当中不可自拔。 史应龙面对分繁沓来的幻象,不禁七情震动,心绪摇晃,情知不对,便默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恪守本性,维持灵台一点清明不泯,苦苦支持。这般内心磨砺,比之高手互拼内力还要惊险万分,若有半分把持不住,便会心神迷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狂舞而死。这次磨砺,虽然惊险万分,却也是一份机缘,只要他能够闯过去,此后心意坚韧,凝练如钢,在龙象般若功的修炼上势必一片坦途,再无艰险可言。 这一日,史应龙正在石洞内苦苦坚持,这次却是体内菩斯曲蛇的副作用被诱发出来,脑海里众多女子翩翩起舞,皆不着寸缕,身姿妙曼,动作极尽诱惑之能,隐秘妙处纤毫毕现,一览无遗,引得他浑身血脉偾张,全身燥热,有如火焚。其中有和他发生过肌肤之亲的王难姑、殷素素,也有他心存爱慕的程映秀、黛绮丝,还有他分不清感觉的阿离、周芷若等人,甚至还有峨嵋派众多女弟子,灭绝师太也赫然在列,风情艳绝无人可拟。 只见众女环绕不停,其中灭绝师太忽而靠近过去,妙曼身子贴在他背上,纤纤素手放在他丹田之上抚摸起来,感觉极致极真,更有一股纯粹至洁的处子元阴气息散发开来,勾动他体内沸腾激烈的至阳真气。他猛地里心神一乱,再也把持不住,反手扣住灭绝师太幻象的手脉,一下将她拉入怀中,空出的一手在她身上美妙之处胡乱动作起来。 恍惚中史应龙似乎听到了一声女子惊呼之声,那幻象也挣扎起来。只是那幻象手脉被制,力道甚小,无法摆脱控制。而他此时六识迷乱,所见所想皆非真实,又被本能支配行事,按照以往习惯,对怀中之人一番抚弄挑逗之后,便与之合为一体。 第146章 阴阳协调 石洞之内史应龙盘膝坐着,腰腿上却还交缠着一个身量颇高的人影,此时外界已是深夜,洞内漆黑一片,只能从那妙曼的身形上看出是一女子。这两人一个是全凭本能行事,另一个虽是经脉被制住,却也渐入佳境,不断迎合。 不多时,两人身体同时一震,忽觉脑内轰一声巨响,两人体内至刚至阳和至阴至柔两股真气汇合一处,水火互济,龙虎交汇,阴阳和谐,浑然一体不分彼此,从两人身体结合处游走到史应龙体内,顺着经脉穿梭疾行,将他强行使用“舍身决”所造成损伤一一修复,更将他身上数十处玄关全部冲破,打通他身体生死关窍。 这股和谐之气在史应龙体内盘旋一阵之后,又从原路返回,游入那女子体内,再将她体内玄关逐个冲破,同样打通了她体内生死关窍,最后在两人体内循环往回,犹如一条条水银在到处流转,令两人浑身舒适无比,精与意合,神和气通,恍若一体,愉悦欢欣,妙不可言。 史应龙还处于六识迷乱当中,那女子却是灵台清明,心中悲喜莫名,羞愧难当。悲的是稀里糊涂就将身子交了出去,喜得是修炼多年的内功终于达到了圆满境地;愧的的是不该和史应龙发生这样的事情,羞得的是到后来自己却配合起来,尤其是最后那一刻更是令她有些痴迷。 那女子见史应龙似乎有清醒过来的迹象,立刻一指点在他甜睡穴上,令其昏睡过去。她从史应龙身上脱离,站起身子后便迈开长腿,想要捡回衣衫,却感到股间一阵痛疼,不禁一个翘趔,差点站不住。她这是初次经历人伦,新伤未愈,只好忍住痛意,将附近的衣衫捡起穿好,身形一闪便从山洞内消失。 次日清晨,史应龙悠悠醒来,只觉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通泰舒畅,浑身经脉之中真气激荡,功力却比使用“舍身决”之时还要高出不少,他当即盘膝坐好,闭上眼睛,细细感觉体内变化,蓦然发现生死关窍已然贯通,内外天地勾连成片,一身内力如渊似海,汨汨然绵绵不绝,简直是无穷无尽。 “我不但熬过了‘舍身决’的后遗症,还练成成了第十层的龙象般若功!”史应龙惊喜不已,细细回忆之后,这才记起自己被诸般幻象缠身,苦苦恪守本性,不知道过了几日,在最后关头却看到了诸女妙舞,最终把持不住心神,和灭绝师太的幻象欢愉了一场,然后突然昏迷过去,稀里糊涂就闯了过来。 “我心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妄想,实在是太荒唐了,太辜负师太对自己的疼惜之情了!”史应龙知道“幻由心生,境随心灭”的道理,一想起自己心底深处竟然藏着如此龌龊的念头,不禁惭愧不已。只是那种恍若一体,愉悦欢欣,妙不可言滋味,却是如此的真实美妙,牢牢刻在他脑海之中,就连他和幻象欢愉的过程也是极致极真,每个细节都清晰无比,令他怦然心动,忍不住便去回味。 正当此时,他猛地睁开眼睛,右手狠狠往脸上甩去,只听“啪”一声脆响过后,右脸颊一片通红,火辣辣的感觉直达心内,立刻将心里那份妄念打断。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又感到身上一阵凉快,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衣服脱了个精光,不禁摇了摇头,心想这幻象真是厉害,还好自己侥幸闯了过来。 他起身将散乱的衣服捡回,突然在地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似乎是有人流血了。他以为是自己背后的伤口裂开了,伸手一摸,却发现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疤了,根本不可能再次渗血,他又在自己身上一阵打量,终于在大腿内侧发现了另一些血迹,而且那人伦之物上也沾了一些,此外还有一些风干后的斑迹,却是男女欢娱时产生的液体留下的痕迹。 “难道自己昏迷前做的事情不是幻象?”史应龙心内大为震动,他又对自己身上和地上的痕迹观察了一会儿,又细细回想昏迷前的情景,记起了那一次女子惊呼之声,终于确定,最后和自己共赴巫山的绝对不是幻象,而是真人。他震惊不已,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暗自猜测,心想这个女人是谁呢?她体内的真气纯粹浑厚,功力之高绝不在我之下,又是处子之身,过后还对我手下留情,没有取走我性命,难道真是师太? 史应龙脑海里一阵推测,排除了诸多人选之后,发现最可能的人竟然是灭绝师太,顿时有些惶恐,心想要真是师太,那可怎么办?她可是姐姐的师父!怎么办?怎么办?他心绪乱成一团麻,在山洞内走来走去。 良久之后,史应龙“砰”一掌拍在山洞石壁上,自语道:“无论如何,自己夺走住了人家的处子之身,一定要负起责任。若真是师太,就凭她对自己的一番疼惜之情,要杀要剐也只能任她处置。不这些以后的事情了,如今我功力大增,却再也不惧张无忌那小子了,正该再次潜入光明顶,找机会击杀杨逍。”他身形一动,倏然从上洞内穿了出去。 石洞中凭空卷起一阵劲风,刮在山洞石壁上,立刻有石粉簌簌落下,露出一个深深的掌印,正是史应龙方才无意中留下痕迹。他此时神气完足,精力弥漫,展开身法一阵疾驰,几刻钟后便赶到光明顶附近,找了个地方隐匿下来,等到天黑之后悄悄上了光明顶,却没有找到杨逍的的踪迹,不仅如此,就连张无忌、韦一笑、范遥也离开了,明教总坛内部只留了一些普通教众在看守。 “难道赵敏已经开始行动,把张无忌他们都带走了?不行,我得赶紧回成都,把消息告诉其他人,及早做好准备。”史应龙既然找不到杨逍,当即离开了光明顶,乘夜赶路。他单身上路,速度极快,几天间便穿过了沙漠,来到雪岭附近。他想起武青樱和十妹,心想上次武庄主说青樱姑娘没有落在赵敏手里,说不定此时已经带着十妹回了朱武连环庄。姐姐不是想收十妹当弟子吗?如今朱长龄不肯认回女儿,我正好把她带回峨嵋。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继续向前疾驰,到傍晚时分,奔上一个山岗后,已经看到依山而建的朱武连环庄。他正要赶上去,忽然望到山庄门口有一小队蒙古人策马奔出,不禁“咦”了一声,暗想此处怎么会出现蒙古人,难道朱武连环庄被赵敏攻陷了?不知道青樱姑娘和十妹情况如何? 他连忙隐匿好身形,等那些蒙古人走远后才从山岗奔下,悄悄靠近朱武连环庄,却见山庄里悬灯结彩,披红挂绛,装点得花团锦簇,似乎正在筹办喜事。他曾经在朱武连环庄住过一段日子,对里面的建筑布局颇为清楚,当下偷偷潜进去,熟门熟路的到了武青樱居住的院落外面。 第147章 雪岭救人 史应龙探头从围墙上望进去,发现阁楼下面守着一位高手,却是在武当山上假扮庄铮的那名魁梧大汉,他心想赵敏果然来过了,看这情况,恐怕武姑娘是被软禁起来了。这时阁楼上忽然响起一声妇女惨叫声,紧接着又有一个童声斥道:“统统滚出去,以后再敢来打扰青樱姐姐,那就不是留下手指头这么简单了。” 这句话的口音怪异、冰冷生硬,史应龙一听就知道是十妹所说,他正奇怪为何十妹身陷囫囵还敢如此说话,便见院门口急匆匆跑出两个婆子,当头一个婆子捧着鲜血流淌的右掌,上面五个手指头不见了一个,后面一个婆子抱着一叠灿若红霞的新衣,两人皆是脸色苍白,想必被吓得够呛。 魁梧大汉见到两名婆子的狼狈样子,顿时哈哈笑,赞道:“好一个刚毅果断的小女娃,心肠够狠够硬,比起你那软脚大哥要强百倍,真是讨人喜欢。”十妹怒喝道:“我才没有大哥,谁稀罕你们喜欢了!”史应龙听得更是迷糊,心想朱长龄只有一个女儿,杨逍更没有娶妻生子,不知此人话中是何意思? 这时阁楼上又响起一个女子声音,正是武青樱的声音,只听她沉声道:“十妹,不许胡乱说话!”魁梧大汉笑道:“哈哈,还是武姑娘比较识相。小女娃,学着点吧,若是将来能得郡主青睐,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不用担忧了。”十妹冷哼一声,却不再开口说话了。 史应龙听到武青樱也在阁楼上,兜了个圈子,避开魁梧大汉的视线,悄无声息的越墙而入,脚尖轻轻一点,身体迅速上升,不带一丝风声,鬼魅般从二楼窗户穿入进去,一眼便看到一大一小两道俏影坐在桌边。 只见武青樱脸色憔悴,往日的飒爽英气全然不见,十妹还是一脸的冰冷,只是目光带了一丝怒气。武青樱见史应龙突然现身,心下大喜过望,一时忘形便要喊人。史应龙忙伸出右手捂住她的小嘴,左手做出噤声的姿势又望向十妹,发现她仍然是一脸冰冷,只是眼中却流露出些许喜意。 史应龙等武青樱点头示意之后,这才放开手掌,伸指醮茶在桌面上写道:“身上可有不妥之处?”武青樱忙写道:“十妹无碍,我中了毒,浑身提不起内力。”史应龙已经知道她中了中了十香软筋散之毒,不过他身上还带有一点王难姑配置的解药,要解毒并不难,只是朱武连环庄以及被赵敏占据,也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高手,他也不敢让武青樱在这里解毒,便又写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可还有其他人需要我救走?” 武青樱突然脸色一黯,写道:“没有了。”史应龙点点头,写道:“将楼下那人引上来,先对付他。”他已经听出楼下只有那名魁梧大汉在,若不先杀了对方,只怕他一带武青樱和十妹离开阁楼,立刻就会被对方发现,到时候汝阳王府的高手赶过来,他也没有把握护住两女的安全。武青樱望了十妹一眼,忽然惨叫道:“十妹,我对你这么好,你咋怎么可以对我动手?” 十妹闻言愣了一愣,马上便会意过来,冷冷道:“懒活不如好死,与其让青樱姐你被那畜生欺负,还不如让我送你一程。”武青樱又低声口申口今道:“救命……十妹疯了……救命……”史应龙身形闪动,倏然出现在楼梯口,却已埋伏起来。 “不好,那小女娃对武青樱下手了!”魁梧大汉近一段日子与十妹接触颇多,知道那是个不苟言笑却又心冷手狠的主,当即心下一惊,展动身形向二楼疾奔上去。史应龙一见他脑袋探出二楼,右手形如龙爪闪电般抓出,却没有一丝劲风外泄。魁梧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脖颈已经被抓住,只觉对方手指坚硬似钢,不由心下大骇,吓得魂飞魄散,张口便要呼救。 史应龙哪里能还容魁梧大汉说话,他手腕轻轻转动,喀一下便将对方脖子扭断,立刻将之结果掉,他又提着尸体奔下阁楼,将尸体放到桌边的椅子上,摆出一个托腮沉思的姿势,这才返回二楼,低声道:“武姑娘、十妹,你们下来吧,可以走了。” 两女迅速下了阁楼,只是武青樱脚步虚浮,根本无力奔跑,她不禁蹙起眉头,说道:“史大哥,我中了毒,无法使用内力,根本没有办法施展轻功,恐怕走出这院子不出百步,就会被人发现。”史应龙一把抱起十妹,又到武青樱面前弯下腰,低声道:“武姑娘,事急从权,还请容许我背你离开。”武青樱“啊”的轻呼一声,心里羞意上涌,脸颊迅速飞起两朵红霞,煞是好看,不过她却没有拒绝史应龙的提议,俯身紧紧贴在他背上,双手又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史大哥,可以了。”史应龙右手往后一抄,托在武青樱柔软的大腿上,立刻站起身来,展开身法往外驰去。 武青樱伏在史应龙背上,立刻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阳刚气息不断散发出来,紧紧裹住的自己的身体,让她周身意暖暖,醉酥酥。她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心房不禁强烈跳动起来,只觉这段时间受的苦都值得了,心想这天底下果然再没有比史大哥可靠的人了。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漆黑,史应龙为了避开朱武连环庄内的巡哨耳目,不时高蹿低伏,倏东忽西,身法速度骤快骤慢,毫无规律可言。十妹卷成一团缩在他怀里,受到的影响还不到,武青樱伏在他背后,却有些动荡,好几次差点就被甩开。史应龙只好提醒道:“武姑娘,注意不要松手。”武青樱轻声应道:“史大哥,我会小心的。”她便把双腿盘在史应龙的腰上,紧紧箍住。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再也没有脱开的可能。 一会儿后,武青樱心里不便有些异样,只因史应龙骤然停住脚步,或者骤然慢下速度时,她身体便会急速前倾,紧紧压在史应龙背后,无论是胸前那对坚挺,还是胯间柔软都会撞在他背上,力道反冲之下,就像是被他用身体不断按压,跟绮梦中和他缠绵悱恻的情景相似,感觉极为奇妙,身体迅速有了反应。她不禁羞涩万分,只是此时却不是矫情的时候,便闭上眼睛,轻咬嘴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忍住身体那越来越强烈的反应。 不多时,史应龙带着两女悄悄遁出朱武连环庄,便朝着东方疾奔,一个时辰后已经奔出极远,便在一处山峰找了个避风之处,先将十妹放下,又蹲下来,说道:“武姑娘,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武青樱此时情况已经极为不妙,忙松开双手,急匆匆便要离开他背部,不料站起来时双脚一软,却又跌在他背上,更糟糕的是胯间恰好压在他手掌上。她心里一急,双手按在对方肩上,奋力一撑,立刻将自己倒推出去,砰一下倒坐在地上。史应龙忙回身去搀她,问道:“武姑娘,你没事吧?” 武青樱脸上一片嫣红,根本不敢让她靠近,急喘道:“没事,没事,史大哥,我自己来就行了。”史应龙看她只是气息有些急促,便道:“好吧,你先把气顺平,等一下再服用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他抬起手,正要伸入怀里取解药,忽然发现手指有些滑腻粘稠,又想起这只手一直托着武青樱的大腿,还以为她受伤流血了,问道:“武姑娘,你是不是流血了?身上哪里受伤了?”武青樱见到他手指上那些水痕,羞得脑袋都要冒烟了,根本不敢回答,连忙背过身去,还用袖子把脸都蒙住了。 史应龙见她表现如此奇怪,把手指凑到鼻前一嗅,没有闻到半点血腥味,却闻到了一股霏靡之味,和王难姑情动时股间分泌出的花蜜极为相似。他联想起武青樱奇怪的表现,迅速反应过来,不禁尴尬万分,却不敢在问了,便道:“我到附近捡点干柴,有什么事情就喊我。”急忙转身离开。 武青樱听到史应龙的脚步逐渐远去,这才放下脸上的衣袖,却又感到股间一片湿润滑腻,亵裤底部已经完全湿透,就连外裤裆部也有些湿意,而刚才不小心压到史应龙手掌的部位,更是被里边的亵裤所浸透。她不禁羞急万分,心想要是等一下史大哥回来生火,再看到这裤子上的湿痕,岂不是要羞死人了?她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环首四望,确认了四周杳无人影,便说道:“十妹,我去解手,你乖乖在这里等着。” 十妹点了点头,却不说话。武青樱便起身走开,躲在附近一块大石后面,迅速将亵裤脱掉,又将外裤向后调转穿上,这才拿着亵裤,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将之挂在树枝上吹风,心想每天早上就可因吹干了,到时候再偷偷换上,这样就不会被史大哥发现了。她平时虽然颇为豪爽大方,但在史应龙身上发生了这样羞人的事情,却无法等闲视之,只能亡羊补牢,自欺欺人。 第148章 杨逍往事 “没想到武姑娘身体如此敏感,竟然情动如此,我还去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实在太过莽撞了。不过刚才我一心想遁走,没有细细感受她的柔软娇躯,还真是遗憾。”史应龙想起武青樱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心里才浮起些许绮念,猛然又惊醒过来,心想不对,我怎么能这样想。难道是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影响?他连忙凝神守志,细细体察,却又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不禁有些纳闷,暗想我以前指点武姑娘武功,也与她身体有过多次接触,从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念头产生,为何这次会起了这样的龌龊想法?难道我真的是一个好色之徒,最近才逐渐暴露出本性? 按说史应龙原本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只是他施展“舍身决”之后,心神经历幻象考验诸般考验,最后在六欲这一关上失陷了,虽然侥幸有女人与他配合,避免沉溺在幻想当中不可自拔的绝境,但他心里的欲念却被放大很多,终究留下了一些后遗症,这对他来讲,也不知知是福是祸。 史应龙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放弃继续想下去,借着月光捡了些干柴,又在附近徘徊了一阵,这才回到那背风之处,却见武青樱已经平复了下来。他便燃起一个火堆,为两人取暖,又问道:“武姑娘,朱武连环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青樱见他没有继续问那些羞人的问题,悄悄松了一口气,便将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娓娓道来,轻声说道:“当日五大派撤离光明顶之后,我便便带着十妹去找朱伯伯,把傅姨的事情讲了出来,没想到却被朱伯伯斥骂了一顿,就连父亲也骂我胡说八道,我一气之下便带着十妹偷偷离开,打算去找峨嵋派和史大哥你。只是我在光明顶附近等了好几天,始终没有见到峨嵋派众人,而元兵大军就驻扎在附近,我担心被发现,只好带着十妹返回朱武连环庄。” “我回到山庄后,发现父亲和朱伯伯还没有到家,一开始还以为他们都去了昆仑派,不料十多天后他们还没有回来,就连那些庄客武师也没有半点消息。我感到有些不对,便派人前往昆仑派打听消息。没想到参加围剿明教的昆仑派众人也没返回门派,留守三圣峰的昆仑派弟子也在四处打听自家掌门的下落。““这时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又派出众多庄客四处搜寻父亲等人的下落,一连十几天,却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仿佛那么多人凭空消失了一般。我还派人前往光明顶附近寻找,也没有发现任何消息。就在我心急如焚,无法可想的时候,卫壁忽然带着大批高手回了朱武连环庄,还说父亲和朱伯伯都被明教的人抓了,只有他一人逃脱出来,还请来了救兵,打算前往光明顶搭救两位庄主。” 史应龙听到这里,不禁“咦”了一声,问道:“武姑娘,卫壁自愿把人带回朱武连环庄,还是被胁迫的?”武青樱恨恨道:“他当然是自愿的,如果是被胁迫,那里会对那些人摇头摆尾,大献殷勤。”史应龙回想起当初在万安寺的所见所闻,便有些恍然,心想原来卫壁这么早就投靠了赵敏,还把她带到朱武连环庄,怪不得我在光明顶附近找不到赵敏等人的踪迹。 武青樱又道:“我很清楚卫壁的身手如何,又见到他带回的高手中有不少蒙古人,当即便有些怀疑,只是那些‘救兵’中高手不少,我不是敌手,只好任由他带人住下。我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利用朱武连环庄的地道监视那些‘救兵’,结果第二天晚上便知道听到了一个惊天消息,原来父亲和朱伯伯他们都被汝阳王府抓走了,卫壁更是投靠了元人,我知道大事不妙,当夜就带着十妹逃出山庄。”她顿了一顿,突然问道:“史大哥,你在中原有没有听到我父亲的消息?” 史应龙点头道:“朱庄主确实被汝阳王府抓走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上次往大都走了一趟,把人都救了出来。”他便将万安寺内发生的事情略略说出,武青樱听后大喜不已,感激道:“史大哥,多谢你出手相助,如此大恩大德,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史应龙笑道:“我们都是汉人血脉,彼此互相帮忙,一致对付鞑子是应当之事,你不必挂念在心。对了,你既然和十妹逃出了朱武连环庄,为何又被抓了回去,还中了十香软筋散这等奇毒?” 武青樱说道:“那一次我带着十妹逃出山庄,一夜策马狂奔,天亮后还没松下一口气,就发现卫壁带这一帮武师赶了上来。我和十妹两人一骑,马力不足,很快就被截住,我们便舍去马匹逃入山林。只是卫壁带出来的人不少,一路围堵,将我们逼入一个小山谷内,我武功不高,很快就被那些武师抓住。十妹原本已经藏好了,见状又冲了出来,落入他们手里,只是她不断尖声挣扎,却引来了杨逍那魔头。” 史应龙听到“杨逍”两个字,不禁眉头一皱,说道:“杨逍那魔头不知道十妹的真实身世,想必会出手救人,卫壁既然只带了些普通武师,应该拦不住他,为何你和十妹最后又被抓回了朱武连环庄?”武青樱叹道:“杨逍确实是出手救人了,他武功极高,几招间便将众多武师杀了个干净,还对卫壁下了杀手。可就在最后关头,他却突然收手,留了卫壁一命。”史应龙忍不住问道:“杨逍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这又是什么原因?” 武青樱苦笑道:“杨逍在卫壁身上发现了一块‘铁焰令’,那是他多年前送出去,一见之下便知道卫壁和他大有关系,所以停手了。”史应龙问道:“难道卫壁的父亲和杨逍有什么来往?”武青樱摇头道:“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是这样,哪里想到杨逍一番追问之后,竟然说出了一桩秘密往事,我才知道,原来卫壁的亲生父亲就是杨逍那魔头。” 史应龙闻言惊愕不已,满脸不可置信,说道:“这怎么可能?杨逍是明教的光明左使,卫壁的母亲是朱庄主的妹妹,而明教和朱武连环庄一向不和,难道杨逍认错人了?或者他另有阴谋?”武青樱摇头道:“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可是杨逍说出来的事情有理有据,令人不由得不信服。”她便将杨逍当年经历的一番故事说了出来。 第149章 无心之失 却说当年杨逍和白鹿子争斗,虽然击败了白鹿子,自己却也受了重伤,他挣扎着赶回西域,进入到雪岭范围后伤势发作,昏迷过去,恰好却被朱长龄的妹妹朱妙龄所救,带到一处山谷养伤。杨逍为人最是风流,清醒后见朱妙龄容貌姣好,便起了心思,凭着自己英俊相貌和不凡吐谈,轻而易举便俘获了佳人身心。只是他为人不堪,得手之后却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块“铁焰令”作为纪念。 朱妙龄发现意中人离开,黯然神伤之后只能返回朱武连环庄,不久之后却发现自己怀有身孕,更被兄长看出了问题。朱长龄为了维持家风,不得已只能将妹妹嫁给一名庄客。而朱妙龄虽然被迫嫁人,却一直对杨逍念念不忘。她多次以打探情报为由,前往光明顶附近寻找杨逍,却始终没有找到对方,有一次更是遇到雪崩,幸亏丈夫舍命相救,才侥幸逃生。她为了一己私念,害得深爱自己的丈夫无辜丧命,心里愧疚难安,不久便郁郁而终,临死前将那块“铁焰令”交给了儿子。 而杨逍早就将朱妙龄抛诸脑后,多年后在四川大树堡被史应龙用计逼走,又遇到昆仑派高手前来寻仇,便巧计用抢来的毒桃子对付昆仑派的高手,趁机一路追杀到了西域。他路过当年养伤的山谷,触景生情,这才想起朱妙龄来,便前往朱武连环庄找人。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朱妙龄被迫嫁给庄客,最后郁郁而终,他愤怒之下便掳走傅玉彤作为报复。 上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杨逍被明教高层放弃,侥幸逃生后便藏在当年那处山谷养伤。只因他是在不愿回去面对谢逊等人,暂时便在山谷内住了下来,最后才会遇到追赶武青樱的卫壁,发现当年送出的那块“铁焰令”。杨逍一番追问之后,又使用了滴血认亲的古法,这才知道卫壁竟是自己的儿子。 只不过这杨逍一段欺骗女子又强掳良家的往事,在他向卫壁解释时,竟然变成他和朱妙龄一见钟情,两相情悦,最后却惨遭朱长龄棒打鸳鸯,不得不分开。他解释之时感情充沛,说到伤心之处更是潸然泪下,令卫壁不由得不信。 一开始时就连武青樱也有些相信,后来卫壁问出傅玉彤和十妹之事,杨逍说自己他痴情不舍,不时前往雪岭缅怀,有一次救回惨遭朱九真驱逐的傅玉彤,长久相处之下两人情投意合,才有了十妹这个女儿。 史应龙听到武青樱的转述,不禁扬了扬眉毛,冷哼道:“杨逍这个魔头为人最是不堪,从十妹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他说的话十句里面连两句真的都没有,只怕卫壁的母亲也是被他欺骗了。”武青樱点头道:“我一听杨逍说傅姨和他情投意合,就知道他说的话不可信,只是他和卫壁滴血认亲,两份血液相容一体,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确实是真的。”史应龙点头道:“怪不得你最后会被送回朱武连环庄,看来杨逍对这个儿子极为看重。” 武青樱点头道:“确实如此,卫壁和杨逍相认之后,立刻劝说对方也加入汝阳王府。杨逍一开始还不愿意,不过卫壁为了自己在汝阳王府的前途,竟然以死想逼,杨逍最后才答应了。”史应龙心想杨逍年过半百才发现这么一个儿子,为了不至于绝后,难免会屈服,怪不得他会配合范遥,回到光明顶上演那么一出戏。 十妹突然骂道:“两只畜生!”武青樱恨道:“十妹说的不错,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卫壁把我抓回朱武连环庄之后,立刻把我软禁起来,又给我下了毒,趁我无法提起内力想要侮辱我,还好十妹救了我,否则我就没脸面目见人了。不过那个畜生还不死心,竟然想出娶我为妻,然后名正言顺接掌山庄的烂计。” 史应龙不禁哑然失笑,问道:“那杨逍也是一方人物,怎么会同意这样的计划?”武青樱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被抓回山庄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杨逍。”十妹突然说道:“后来那个什么郡主来了,她把杨逍和一部分高手带走了。”史应龙点点头,心想怪不得卫壁会出这样的昏招。 武青樱继续说道:“卫壁的烂计很快就被朱伯母看出了问题,他羞恼成怒之下直接撕破脸皮,将朱伯母杀害,又将山庄旧人屠戮一空,强行接管山庄。还派人准备婚礼,每天叫那些婆子来骚扰。我逃又逃不掉,只能咬牙硬撑,还没有等到最后关头和那个畜生同归于尽,就被史大哥你救出来了。” “没想到卫壁连自己的舅妈也杀了,如此不念亲恩,真是泯灭人性。”史应龙连连摇头,感叹不已,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卫壁要娶亲,杨逍想必会赶回去,若是我早知道这些事情,就潜伏在朱武连环庄附近,来个守株待兔,到时候便可手刃仇人。他望了望武青樱和十妹,又暗自摇头,心想就算提前知道这些,还是会先将武姑娘和十妹救出来,为了私仇而将无辜女主置于险地,自己还真是做不出来。武青樱见到史应龙目光往自己身上望过来,蓦然想起自己裤内空空如也,不禁有些害羞,忙抱住双腿膝盖,脸色也红了起来,和火光互现映衬,煞是好看。史应龙却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从怀里拿出十香软筋散的解药,说道:“武姑娘,这是解药,你闻一闻再运功打坐,很快就能恢复正常。”武青樱接过瓶子,拔开塞子一闻,只觉其臭无比,连忙又将塞子盖好,捏着鼻子道:“史大哥,怎么这样臭。” 史应龙笑道:“你中的是天下奇毒十香软筋散,解药自然会奇特一些。”武青樱“哦”了一声,便盘膝运功,良久之后终于恢复了内力。她本是活泼好动的性子,自从中了毒,浑身软绵绵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又担心父亲的安危,过了一段忧郁憋气的日子,如今云开月明,一切烦恼都被史应龙解决掉,忍不住满心欢喜。 武青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练武活动身手,如今四肢重新有了力气,便觉得手脚发痒,当即拉开架势,练起家传的铁掌掌法,一时掌风呼呼作响,比起当初向史应龙讨教武功时,已经长进了很多,到也有几分高手风范。 史应龙看得直点头,心想武姑娘资质还是挺不错的,可惜以往被武庄主忽略了。不过她的基础不错,如果能找到一个名师指点,将来倒也能成为一流高手。武青樱练得兴起,又见史应龙点头称赞,心里便有些得意,当即又是一招使出,她双脚势做弓步猛力一绷,却听嘶啦一声响起,衫裤竟然从中裂开,露出了两腿间的风光。 武青樱之前已经将亵裤除掉,又将衫裤前后掉转来穿,本有些不适,只是她得意忘形,竟然忘了此事,这才出了这么个乌龙。只见那一双修长紧绷的光洁玉腿,还有股间芳草萋萋,在火光照耀下极为诱人,史应龙将之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腹下一热,迅速有了反应,又多看了两眼,这才把头转开。武青樱愣了一愣,感到股间一股冷风拂过,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惊呼出声,连忙夹住双腿蹲下,心里又羞又急,都快哭了出来。 史应龙连忙将身上长衫解下,扔了过去,他刚才看光了武青樱身上最为隐秘之处,心里也有些尴尬,抬头望了望夜空,便道:“武姑娘,如今天色还早,我想要赶回朱武连环庄一趟。你内力也回复了,这附近并无什么猛兽出没,还请你和十妹在此休息,等我回来。”他心想找不到杨逍,那就先拿他儿子来付利息,顺便避免武姑娘尴尬。 武青樱“嗯”了一声,见史应龙就要离开,又急道:“史大哥,你回到朱武连环庄后,还请你到我住的阁楼走一趟,还请帮我和十妹带几件换洗衣服。”史应龙答道:“行,会回来时一定帮你带到。”便展开身法迅速离开。武青樱见到他离开了,这才站起身,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忽然又惊呼一声“糟糕”,心想我把那些东西都藏在衣柜里了,要是被史大哥看到,岂不是羞死人了?她心里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一时坐立不安,把下巴抵在膝盖上,不时挪来挪去。 十妹见她这副样子,冷冷道:“怕什么,反正你也喜欢他,不如嫁给他算了。”武青樱惊道:“十妹,你乱说什么,我可没有喜欢史大哥。”十妹冷哼道:“你藏在衣柜里的东西我都看到了,反正史应龙这个人也挺不错了,当我姐夫还行。”武青樱“啊”了一声,嗔道:“十妹,你怎么可以胡乱看我的东西。”她捂着热得发烫的脸,忍不住又问道:“十妹,假如我真的要嫁给史大哥,你说他会不会接受我?”十妹冷冷道:“你裤子裂开时他多看了两眼,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应该不会这么做。” “啊,羞死人了。”武青樱又是一声惊呼,不过这次却隐隐有些欢喜的的味道。她心想只要史大哥对我意思,我再努力一些,想要完成自己的梦想应该不会太难吧? 第150章 再入山庄 漆黑夜幕中星光熹微,东方玉兔初升,洒下月光皎洁盈盈,笼罩着连绵起伏、横亘蜿蜒的山脉,一道淡淡的人影在地面疾速奔跑,正是去而复返的史应龙。他此时身上孑然一空,全力施为之下速度极快,真个是电掣星驰,直线西方而去,不过大半个时辰,便出现在朱武连环庄附近。他奔上一座山峰,居高临下望过去,但见山庄内灯火煌煌,声音沸腾喧天,处处有火把蜿蜒游动,显然有人已经发现武青樱消失的事实,正在巡查搜寻。 史应龙在山峰上略略观察,便疾驰而下,直扑山庄内灯火最为明亮之处,他身形如风似电,从人群当中飞掠而过,倏然出现在一座大厅之内,目光一扫,只见里面端坐着几名高手,为首者正是在武当山上假扮说不得的那名消瘦和尚,却不见卫壁身影。 消瘦和尚只觉一阵劲风吹过,厅中蓦然显出一道人影,定睛一看,却是在武当山见过一面的史应龙,当即大呼道:“敌袭,大家合力将贼人擒下!”声音未落,他已经迎身扑了上去,双手急舞,幻出数十道掌影当头罩落,其他几名高手纷纷大声呼喝,身形闪动间也扑了上去,霎时间拳打脚踢,犹如狂风骤雨。 史应龙冷哼一声,手掌疾如闪电连连拍出,砰砰几声将围上来的敌人避逼退,又大步向前,右手化抓疾探,嗤嗤指劲直向消瘦和尚脖颈落下,他见卫壁不在此处,便打算抓住为首者逼问。消瘦和尚只觉面前空气骤然一紧,呼吸竟然有些不畅,不由心下骇然,当即一个矮身着地,疾速翻滚出去,险之又险的避开对方手抓。史应龙岂能容他逃脱,双腿用劲一蹬,飕一声追了上去,右脚急速踏出,“喀”一声将他小腿踩断,内力吐出已经封住对方穴道。 其他几名高手见史应龙一个照面就见消瘦和尚制服,心下大惊,口中大声呼喝着,却并肩做出守势,不敢上前进攻。史应龙却也不去理他们,径自对脚下的消瘦和尚喝问道:“卫壁在哪?”消瘦和尚似乎颇为硬气,不禁没有答话,反而疾声厉喝道:“史应龙,你敢和汝阳王府作对,就不怕王爷派兵剿灭你铁血镖局吗?”史应龙冷哼道:“废话腻多,你不说自然有别人说。”他右脚迅速提起,又发力向对方胸口踏落。 消瘦和尚见他一言不合便痛下杀手,不由得魂飞魄散,立刻改口求饶,急道:“我……”他话还没说完,胸口便被踩中,一股巨力骤然撞到,“啪”一声微响过后,心肺已经被震碎,死得不能再死。史应龙收回脚掌,抬头望向对面,目光如电,炯炯有神,在那几人身上扫过,骤然喝道:“卫壁藏在哪里?速速交代,否则难逃一死!” 那几人刚才各与史应龙对了一掌,手臂如今还是酸痛发麻,情知不是对手,轰然转身向着大厅门口奔逃。史应龙身形一闪,倏然穿过众人,拦在大厅门口,双掌疾速拍出,卷起劲风四溢,犹如乱云飞散,砰砰几声将几人全部拍飞。那几人立时口吐鲜血,萎顿在地无法动弹。史应龙又走上前去,伸手揪住一人衣领,厉声喝道:“说不说?”那人挣扎道:“卫壁得知武青樱逃跑,两个时辰前已经离开朱武连环庄。” “果然是杨逍的种,一有风吹草动就逃遁隐匿起来。两个时辰的时间,想必已经逃出很远了,如今夜色茫茫,想要找到对方,无异是大海捞针,真是可恨!”史应龙心里愤恨沸腾,掌心内劲疾吐,猛然冲入手上那人体内,霎时间把对方浑身经脉震断,令其成为废人一个,又闪身出现在另外几个身边,手掌一扫,劲风骤然翻动,已经将他们击杀。 此时在山庄内巡查的人员也发现此处大厅的动静,纷纷赶来,正见到疾速掠出的史应龙,众人不知厉害,当即挥舞着明晃晃的兵器,呼喝着上前围攻。史应龙满腔杀意正无处发泄,碰上这帮不知死活的喽罗,当即抢入人群当中,手掌疾速挥动,每出一掌必定拍飞一人,砰砰声接连响起,一个转身已经击杀了七八人。其他人见对方如此厉害,这才知道害怕,轰然四处逃散。 “哪里跑!”史应龙身形闪动,追到几人背后,一掌呼然拍出,掌劲凌空击在对方身上,只听“啊“几声惨叫声响起,那几人立刻身亡。他又返身向其他人急追过去,不到片刻,便将这批巡查人员逐个追上,一掌一个杀得干干净净。 他纵身跃上一处屋顶,见到四周犹有不少人举着火把向这边而来,心想这些人当中,不是赵敏带来的人手,就是跟随卫壁投靠了汝阳王府,全部该杀,死不足惜!他心中杀意犹未消散,当即向其他手执火把的巡查人员飞赶过去,身形所到之处,所有巡查人员一个不留,统统杀死。 顷刻之间,山庄之内不断有人濒死惨叫之声响起,此起彼落,足足持续了近刻钟,这才停止下来。史应龙站在高处瞭望,却见山庄内各处漆黑一片,再也不见半点灯光,这才展开身法往武青樱住的院落掠去,几个起落间便到了阁楼之下。他拿出火折子,吹燃后走了进去,只见一楼内凌乱不堪,那名魁梧高手的尸体也不见踪影,想必已经被人抬走。 他举着火折子登上二楼,目光稍一打量,却见上面物件秩序整然,与他上次离开时丝毫未差,便将桌上纱灯点亮,收起火折子。他直接走向墙壁处的衣柜,掀起盖子一看,里面花花绿绿,都是女孩子衣衫,质料上乘,着手柔顺滑腻,更有阵阵香味扑鼻而来。他随手捡起几件衣衫,忽然见到下面藏着两个做工细致的小木人,不禁微微一笑,心想毕竟是女孩子,长这么大了,还在玩小木人。 “咦,这个是‘史’字?”史应龙正要将小木人拿开,看到其中一个男性打扮的小木人胸口绣着一个“史”字,另一个女性打扮的小木人胸口绣着一个“武”,不禁有些奇怪,心想这个写着“武”字的小木人想必是指武姑娘了,这个写着“史”字的小木人不知是谁?他拿开两个小木人,又在下面发现了几张纸,好奇之下便拿起一观。 只见几张纸上反反复复写着“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这是诗经中《郑风·狡童》,表述了一个为情而苦的少女的内心独白。 史应龙想起小木人身上那个“史”字,心里不禁有些怪异,暗想武姑娘为情所苦,难道那个人姓史?该不会是我吧?哈,自己真是太自恋了,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迅速摇了摇头,便专心条件衣衫。只是箱子里面有不少女儿家的贴身私密衣物,诱人之极,令人见了不禁心头发热,便想拿起细细把玩。他强忍住蠢蠢意动,迅速凑齐一大一小几套衣服,打成一个包袱背上,便离开了朱武连环庄。 第151章 意外之遇 史应龙一路疾驰不停,又花了大半个时辰赶回到两女休息之地。此时虽已夜深,但两女身处荒山野岭,并不敢睡眠,见到史应龙回来,连忙站起迎接,武青樱喜道:“史大哥,你可回来了。”史应龙见十妹已经在不断点磕头,不禁有些歉意,解下背上包袱递了过去,笑道:“有劳挂心了,这是你们的衣服,我随手拿了几件,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心意。” 武青樱想到自己藏在衣柜中的物件,不由脸色一红,接过包袱后便躲到附近的大石头后,借着月光换掉身上裤子,又回到火堆盘,将史应龙的长衫换回去,忸怩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史大哥,你帮我拿衣服时,有没有见到别的东西?”史应龙想起那些花花绿绿的女儿家私密衣物,不禁有些尴尬,含含糊糊道:“衣柜里面东西太多了,我赶着回来,并没有留意衣服之外的东西。”武青樱闻言暗自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 十妹突然清醒过来,提醒道:“里面的小木人和诗稿!”武青樱没想到她竟会直接说了出来,心里大为羞涩,脸颊红晕更甚,目中秋波流转,盈盈如水,却不愿底下秀螓,眼不眨睛地望了过去。 史应龙不由心头一震,此时他就算是木头人,也知道十妹说的是什么了,便即定神仔细望去,但见火光映衬下,武青樱容颜娇媚艳丽,委婉羞涩之中又带有三分英气,姿色实不下于纪晓芙等女。他心想那个带有“史”字的小木人,竟然真是指代我。史应龙又有何德何能,竟然得如此美女青睐。可惜我身上背负众多情债,又不知道哪位救了我的女子是否就是师太,实在不能再招惹佳人。他暗自苦笑,略一犹豫后,便道:“当时灯光昏暗,我并没有看到别的东西。” 若是之前的史应龙,知道武青樱的心思之后,第一个想法绝对是要恪守礼仪,不能令佳人误会。可是他使用了“舍身决”之后,如今心性已经遭到影响,抑或说本性逐渐不受压制,因此才会有“不能再招惹佳人”这个想法,这多了一个“再”字,意味便完全变了。 “虚伪,满口谎言,口是心非!”十妹虽然年纪尚幼,但她自小在坐忘峰长大,每天都跟母亲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平日里寡言少语,于观颜察色一道之上却无师自通,一下就看出史应龙的犹豫,当即出言揭穿。史应龙没想到十妹小小年纪,眼力却如此厉害,不禁连咳几声,满脸窘迫。 武青樱见了史应龙的反应,立时知道自己并不在对方心上,不禁满腔苦涩,她怕史应龙脸上不好看,忙问道:“史大哥,你刚才回朱武连环庄,可有遇到卫壁那畜生?”史应龙巴不得赶紧转移话题,便摇头道:“迟了一步,对方一知道你被救走,立刻就逃跑了,我随手杀了些汝阳王府的喽罗,就赶回来了。”武青樱恨恨道:“这畜生还真警惕,等我爹和朱伯伯回来,就算翻遍整个西域,我也要把他找出来。不杀死这个畜生,无法解我心头之恨。” 史应龙想起赵敏手下众多高手,绝不是朱武连环庄所能对付,便劝道:“卫壁如今背后站着汝阳王府,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再说他亲生父亲还和明教大有关联,只怕朱武两位庄主不是对手。”武青樱想起父亲就是被汝阳王府的人抓走的,便有些丧气,又想起自己有家难归,父亲远在千里之外,心里更是难受,眼眶忍不住微微发红,涩声道:“史大哥,我和十妹如今无家可归,不知可否麻烦你送我们去和我父亲汇合?” 五大派逃离万安寺,藏在拿出山谷中休整,如今想必已经各自返回驻地,若是送武青樱和十妹前去找朱武连环庄的人,且不说会不会迎面走岔了,单单这么长的路程,就要花费不断的时间,史应龙想起成都反元起义之事日渐迫近,不禁有些踌躇,无意中看到十妹,心里迅速有了主意,便道:“十妹,上次我姐姐说要收你为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十妹这些日子已经向武青樱打听过峨嵋派的情况,当即点头道:“我愿意。” 史应龙笑道:“那好,我这次就带你回峨眉山。”他又对武青樱道说:“如今汝阳王府的人在西域搅风搅雨,大兴风波,就算朱武两位庄主回到西域,恐怕也无能为力。而我另外有要事在身,实在无妨分身送你去与武庄主汇合,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眉山住下,我再派人前去寻找朱武两位庄主,请他们也到眉山汇合,到时候大家在想办法对付汝阳王府的人,还西域一个安宁,你意下如何?” 武青樱知道史应龙说得有理,再说她也想与对方多相处一些时间,看看有没有机会改变对方心意,便道:“那就麻烦史大哥了。”史应龙笑道:“武姑娘无需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既然如此,你们抓紧时间休息,我来守夜,明天一早便动身返回中原。”武青樱点点头,抱着十妹靠着石壁沉沉睡去,史应龙便在旁边打坐调息。 次日一早,史应龙到山林里抓了两只兔子,收拾干净后放在火堆上烤,武青樱胡乱找了个借口离开,将晾干的亵裤收回。兔子烤熟之后,三人饱餐一顿后,便启程向东,十妹年幼体弱,便由史应龙背着走,武青樱武功虽然不是很高,但家传的轻功却颇有造诣,一路疾奔下来,当天便赶了近百里远近。 眼见天色已经昏暗,三人在一处山岗找了个背风处休息,武青樱到附近捡些干柴生起火堆,史应龙便去捕猎野味,收拾干净后带回烧烤。野味还未烤熟,史应龙忽然听到远处有大队人马疾奔的动静,当即跃上一株大树,隐身树叶当中向下瞭望,却见东面有一两百名武林人士正向山岗而来,带头者是位黄衫飘逸的儒雅中年人,却是昆仑派掌门人何太冲,后面还跟朱长龄、武烈等高手,其中一位满脸红光的魁梧大汉,却正是丐帮帮主史火龙。 史应龙见状大为惊喜,便露出身形挥手示意,又大声喊道:“大哥,我在这里。”史火龙听到自家兄弟的声音,不由哈哈大笑,身形骤然加快,越出众人行列向前疾驰,转眼间便到了大树之下。史应龙跃身下树,和史火龙合臂相拥,问道:“大哥,你怎么也赶来了?”史火龙大手在他肩连拍几下,这才放开他,笑道:“映秀传回了消息,说你追着方东白那老贼出了玉门关,我有些不放心,便带着一批丐帮高手赶来接应。现在见到你安然无恙,我也放心了。对了,你有没有追到方东白那老贼?”史应龙点头道:“我已经手刃那老贼,为万兽山庄的亲族报了仇。” “好好好!方东白这老贼终于伏诛了,真是苍天有眼!”史火龙闻言顿时激动起来,心情一时不能自已,竟然潸然泪下,哽咽道:“好兄弟,幸亏有你。否则我史家无辜惨死的诸多亲族,还不知要等到及时才能瞑目。”史应龙见一向豪迈洒脱的大哥真情流露,他不禁也为之动容,红着眼眶劝道:“大哥,如今我史家大仇得报,我们应当开心才对。” “不错,如今我史家百事待兴,却不可再做出这般儿女模样。”史火龙点头应和,便伸手拭去眼泪,转头见到站在火堆旁边的武青樱和十妹,又问道:“应龙,这两位姑娘又是何人?”史应龙忙介绍道:“大哥,这位是朱武连环庄武庄主的千金,武青樱姑娘。另一位叫十妹,是晓芙姐姐的预定好的弟子。武姑娘,十妹,这位是我大哥,也是丐帮帮主。” 十妹冷冷喊了声“史帮主”,武青樱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喊史帮主似乎显得生分了些,跟着史应龙喊大哥又有些唐突,而“史大哥”这个称呼却是她一向用来喊史应龙的,当下有些转不过弯来,急得脸都红了起来,只好把眼睛望向史应龙,向他求救。 史火龙见到武青樱的反应,心里不禁啧啧称奇,心想应龙还真是有女人缘,这位武姑娘明显对他有些意思。映秀、晓芙、难姑、阿离、芷若,再加上这位武姑娘,看来我以后不必担心史家的家嗣香火问题了。他便试探着说道:“武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就跟着应龙喊一声大哥吧。” 武青樱闻言大喜,甜甜喊了一声“大哥”。史火龙立刻便明白了她的心思,乐得眯起了眼睛,呵呵笑道:“青樱啊,应龙他是个榆木脑袋,有时候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你要多担待一些。对了,武庄主也来了,正在后面。”武青樱闻言惊喜莫名,却又按捺住心中激动,说道:“大哥,我先去和我父亲见面,失陪了。”这才快步离开,向着山岗下的大队人马奔去。 第152章 接头会面 十妹犹豫了一下还是留在原地,并没有跟着武青樱一起走,史应龙便埋怨道:“大哥,你怎么能胡乱认妹子,而且还要捎带上了我?映秀姐她们要是知道了,或者不敢怪你,但她们肯定会把气都撒到我头上来。”史火龙轻笑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映秀绝对不会因此而生气的。对了,映秀和难姑也跟来了,呐,你看。” 史应龙转头头望去,果然见到几道妙曼身影急速驰来,正是王难姑和程映秀,还有黛倚丝和小昭母女,就连阿离和周芷若也来了,他大喜过望,连忙迎上去。几女见他安然无恙,不由都放下心来,个个巧笑嫣然,顾目流盼。众人来到火堆旁坐下,史应龙便问到:“大哥,怎么连阿离和芷若都赶来了?” 史火龙便把事情详细说出,原来当日史应龙追赶方东白一路向西而去,王难姑几女循着史应龙立下的记号慢慢跟上,到了吕梁之后,程映秀便通过丐帮将消息传回成都,之后每到一处大城镇,都把消息传走。史火龙见方东白一路向西逃跑,蓦然记得对方就是从昆仑山脉走出来的,担心他暗中设了埋伏,便带了丐帮精锐高手赶来接应。他带着人走一段路程,很快就发现阿离和周芷若偷偷跟在后面,只好把两人都带上。另一边王难姑四女收到史火龙的消息,便停在玉门关等候,和史火龙汇合之后,正要出关,又遇到了返回西域的昆仑派和朱武连环庄等人。史火龙有意拉拢这两方势力,一番寒暄之后便结伴同行,直到遇上来史应龙。 史应龙听到阿离和周芷若是偷偷跟上来了,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感动,在两人额头各敲了一记,轻骂道:“你们这两个妮子,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草率行事,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让人心疼死?”周芷若听到他貌似叱责,实则关心的话语,心里一阵欢喜,不由微微一笑,低头不语。阿离却嘟囔道:“你要真当我们长大了,就不该这样对我们,白白浪费我们的心意。”史应龙闻言不禁嘴角微微一抽,立刻无言以对。 史火龙呵呵笑道:“阿离、芷若,你们别担心,以后自然有大哥帮你们做主。”此言一出,周围众人心里立即各有反应。周芷若脸上笑容更加灿烂,阿离扬起脸秀颔,目光斜斜撇史应龙一眼,得意洋洋的向他示威。 史应龙心想有大哥一直在旁边推波助澜,只怕阿离和芷若那缕心思就更难解开了。不过她们两个其实也很可爱,如果一直陪伴在身边,倒也是人生幸事。 王难姑便有些无可奈何,心想长兄如父,只怕将来应龙无法拒绝他大哥的意思。不过应龙身边本来就有了晓芙,而映秀帮了我大忙,也不好阻止她和应龙之间的发展。再说阿离本来就是我相中的人选,如今多了芷若一个也不算什么。只要我多花些心思调教,将来史家后院还是我的地盘。 程映秀早就知道了史火龙的想法,再加上她出现得比较晚,心里虽然有些酸意,却也不是太过委屈,心想无论应龙身边将来有多少女人,只要牢牢我抓住应龙的心,又有大哥的支持,将来史家后院还是得听我的话。 黛绮丝仔细观察各人脸上的表情,心想史火龙虽然把映秀当成亲妹妹看待,绝不会让应龙亏待了她,但是他肯定更看重史家的香火问题。应龙身边那么多女人,别人不说,单就王难姑这个女人就极难应付,只怕映秀将来要大吃苦头,看来我以要只能多提点她一些。 十妹却想原来史大哥身边有这么多女人环绕这,个个貌如天仙,姿色都不在青樱姐之下,怪不得他对青樱姐的态度不冷不热。不行,我得想办法断了青樱姐心里的念头,否则以她只有一根筋的脑袋,肯定会被这些女人耍得团团转。 众人各有心思,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史火龙问道:“应龙,你千里追杀方东白,最后是如何将方东白杀死的?”阿离忙道:“哥哥,不要只说结局,详详细细说出来,也让我们都多了解一些事情。”史应龙便将一路追杀方东白的情况详细说出,一直方东白脱力倒地,想要自杀却被自己抢先下手格毙。史火龙赞道:“应龙,做得好,如此不共戴天的仇人,就是逃亲手杀死才痛快!” 王难姑听到史应龙背后受了伤,却心疼不已,毫不顾忌别人在场,便揭起他衣衫察看,只见一道刀疤横着从他肩膀斜斜而下,直到腰间,还好伤疤并不是很深。她庆幸道:“还好还好,并没有伤得太重,伤疤也结好了。家里还剩下一些花容玉露,回去后我立刻帮你消掉这道疤痕。” 史应龙笑道:“难姑,我又不是女人,这伤疤留着也没什么,何必浪费花容玉露这种灵药。”王难姑摇头道:“那可由不得你做主。这么长一道疤痕,看起来就让人心惊胆颤的,要是不消除,让人如何安心?”程映秀也点头道:“我支持难姑。”阿离和周芷若也纷纷点头,史应龙只好笑笑不语。 众人围着火堆,又说起其他事情来。史应龙问道:“大哥,起义之事安排的怎么样了?我在大都救人时露了脸,鞑子朝廷有没有派人前往成都搅局?”史火龙笑道:“现下天下大乱,鞑子朝廷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你一个武林草莽?起义之事一切事情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回去等高一呼了。”史应龙点头道:“那就好,我,大哥我这次追杀方东白到了昆仑山脉,得手后顺便往光明顶走了一趟,却发现了另外一件大事。“史火龙身为丐帮帮主,多年来一直在暗中指挥丐帮对抗元人,对同样坚持和元人周旋到底的明教也颇为关注,当即问道:“明教前一段时间由谢逊出任副教主,开始整合各地散乱的教众,虽然一开始连累几路义军被元人击溃,不过后来却逐渐扳回了局面。如今光明顶撑过来六大派联手围攻,难道他们准备全力出击,大举对付元人了吗?” “大哥,你猜错了,明教高层内部已经乱了。”史应龙摇摇头,正要将光明顶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却见何太冲和朱长龄等人走了过来,当即住嘴不说,和史火龙上前迎接,众人一阵寒暄客套之后,便围着火堆说话。 第153章 折返西域 先前何太冲朱长龄等人本就打算要在这山岗歇脚,见到史应龙出现,各自吩咐完门人属下挑选落脚之处,便要上去山岗和史应龙寒暄,不料武青樱忽然赶到,直接向武烈哭诉,说出朱武连环庄发生的事情。武烈闻言大惊失色,朱长龄得知夫人所害的消息,更是悲愤难当,潸然泪下,对卫壁痛骂不已,在一旁何太冲的听完之后也忧心忡忡。 要知道上次六大派联手围攻光明顶,已经和明教接下深仇大恨,失手之后未免要面对明教猛烈报复。其他五大派身在中原,还有缓冲的余地,昆仑派和朱武连环庄都在西域,与明教毗邻而居,却要直接面对威胁,时刻有覆灭之危,如今赵敏带着汝阳王府的人来搅风搅雨,更是令人难以安心。 何太冲和朱长龄等人迅速交换了意见,便一同上到山岗和史应龙兄弟见面,才一坐下,朱长龄便恳请道:“史帮主,如今西域先有明教死灰复燃,又有鞑子官府的高手兴风作浪,我朱武连环庄已经惨遭厄劫,丐帮素来以侠义为先,还望史帮主能够出手相助,帮我们稳定西域局面。”何太冲夫妇同声说道:“还请史帮主出手相助。”史火龙不禁有些惊讶,问道:“诸位,这又是从何说起?” 朱长龄见他一无所知的样子,知道史应龙还未将朱武连环庄发生的事情说出,当下便将事情说出。武烈又道:“史帮主,令弟也曾到过我山庄,还从汝阳王府的爪牙手里救出了小女,在下不胜感激。只是西域如今局面混乱,还望贵昆仲能再次出手相助,日后我朱武连环庄必当以贵昆仲马首是瞻。”何太冲也道:“史帮主,只要贵昆仲能出手相助,我昆仑派也甘附骥尾。” 史火龙沉吟一阵,便问道:“应龙,你刚才说明教高层内乱,是否与鞑子官府高手进入西域有关?史应龙点头道:“不错,这两件事情都是赵敏一手所为。”他便将光明顶上发生的事情细细说出,何太冲朱长龄等人听完之后不禁面面相窥,心中又喜又愁。喜的是明教高层分裂,明教众多精锐纷纷返回中原,仅靠留守光明顶的残兵败卒,绝对无法形成威胁。愁的是赵敏控制了光明顶,手下又有汝阳王府众多高手听令,恐怕不比原先的明教好对付。 何太冲之前听到朱武连环庄被赵敏攻下,心里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想到自己留守三圣峰的高手不多,并不足以和赵敏对抗,而赵敏和明教存留的高手齐齐失踪,忍不住问道:“史总镖头,你刚从光明顶返回,不知有没有听到我昆仑派的消息?” 史应龙见他满脸忧色,知道对方担心的是什么,便宽慰道:“何掌门,我十几天前追杀方东白,曾经路过三圣峰,远远望见贵派留守弟子照常巡逻,并无异常,应该并未遭到赵敏骚扰。”何太冲听后稍稍宽心,却又对史火龙恳请道:“史帮主,如今鞑子官府已经开始大肆插手武林中事,若不及时加以反抗,只怕我武林中人将无立足之地,还请史帮主出手相助,帮我们将赵敏等人从西域赶走。” 史火龙虽然极想就此出手,将昆仑派和朱武连环庄彻底拉入史家的阵营之中,但他却另有顾虑,要知道史家准备在成都揭起起义,万般具备只等史应龙回去登高一呼,若是此时出手对付赵敏等人,必定会拖延起义时间。而赵敏身为元人兵马大元帅的女儿,又熟知江湖中事,不比大都内那些视江湖人士为草莽的高官那么好应付,若是无法将她击杀,说不定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到史家大事。他沉吟半晌,不禁有些犹豫。 史应龙也是一阵沉默,只是他心里的想法却与史火龙不同,在多方对比赵敏如今手上的力量,细细思考之后,便提出自己的看法,正色道:“大哥,如今鞑子官府咄咄逼人,大家自当携手相助,赵敏等人留在西域,势必要为非作歹,不如将其赶回中原,也省得率人在我们后动手脚。再说明教各地教众是反抗暴元的中坚力量,一旦张无忌以明教教主的名义下令要求他们归顺,必定会令他们无所适从。到时候就算有五散人等人在地方主持局面,也只能保持住一部分义军的战力不被削弱,到时候各地反抗暴元的大好局面又会出现反复。” “不错,元人疆域广阔,拥有四海,一旦鞑子朝廷事急,说不定会借调西域诸国兵马进入中原,若是赵敏等人钉在西域,西域诸国兵马便可通畅无阻,直接进入中原援助鞑子朝廷。倒不如将她赶走,利用昆仑派和朱武连环庄的地主优势,为我史家看好这条通道,提枪做出布置。”史火龙被史应龙一提醒,思路霍然开朗,又沉思半晌,便道:“我丐帮一向以反元为己任,又与何掌门、朱武两位庄主同为武林正道,自然要出手相助。大家既然立志要与鞑子周旋到底,在下有些计划,还需要几位共同协助。” “还请史帮主吩咐。”何太冲夫妇、朱长龄武烈听得史火龙答应出手相帮,不由脸露喜色,异口同声应诺下来。史火龙便道:“如今明教高层分裂,张无忌有意投靠鞑子,此事关乎我武林安危,需要及早将此消息传回中原,在下想请诸位联名向武林发出公告,以正视听。另外何掌门与武当派有姻亲关系,还请您写一封书信给武当张真人,请他出面处理张无忌之事。” 几人听到只是这两件事,当即欣然应好,令门下弟子取来笔墨,当下有何太冲执笔,迅速写好联名公告,誊抄了几份,众人纷纷署上大名。之后何太冲又写了一封简信,讲清张无忌与投靠鞑子之事,封好信封后一并交给史火龙。 史火龙当即将书信转交给身边一名八袋长老,吩咐道:“王长老,你先返回中原,把这些情况传回成都铁血镖局,同时派人将这几分公告送至各大门派,另外亲自将何掌门这份信送到武当山,交由张真人处理。还有,你回去之后通知甘陕鄂三地的分舵,若发现鞑子朝廷有驰往四川的紧急情报,尽数拦截下来,绝不可影响到我之前在成都和遂宁两地的布局。” 王长老点头称是,将史火龙的命令牢牢记住,当即转身疾奔而去,众人便又仔细商议如何对付赵敏,一番交流之后,决定先赶到三圣峰,以免昆仑派驻地再遭劫难,留下一些人加强防御之后再直扑光明顶,一举将赵敏、张无忌等人擒下。 众人商议既定,便各自回去休息,史火龙不愿留在此处阻碍史应龙,也回了丐帮落脚处休息。武青樱想要带十妹回朱武连环庄落脚之处,却被十妹拒绝了,便顺势留了下来,只是她见到史应龙身边众多美女环绕,或妩媚动人,或清雅娴淑,或成熟艳丽,或青春纯情,随便拉出一人都不在自己之下,不禁有些黯然,和十妹缩在一角落落寡言。其他诸女围着史应龙说话,欢声笑语不断,直到夜色渐深才合眼歇下。 当夜无事,次日一早,众人便起身出发,一路往西而去,到了中午时分,便在一处山坡上休息一阵。站在高处放风之人四处瞭望,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人疾奔而来,观其身上衣服装饰,却是昆仑派的弟子,连忙通知昆仑派掌门。 何太冲登高一望,发现那人正是他极为看重的徒弟西玄子,他怕这名徒弟在围攻光明顶时出现差错,便将其留在三圣峰。西玄子越奔越近,只见他身上道袍污脏不堪,沾满了血迹,一脸疲倦之色,两眼无神,脚步也有些踉跄。何太冲心中顿时涌起极为强烈的不妙预感,连忙展开身法,几个起落赶到西玄子身前,手掌拍在对方肩上,渡过一股温和真气,迅速帮他稳住气息,沉声问道:“西玄子,你为何擅自离开三圣峰,又弄得如此狼狈?” 西玄子得到何太冲内力相助,精神为之一震,这才发现是师父出现了,当即嚎啕道:“师父,三圣峰被明教攻破了,诸多同门力抗不敌,纷纷失手被擒,不少人惨遭屠戮,只有我逃了出来,师父……”他满脸悲痛,一句话没有说完,已经昏厥过去,身体斜斜倒下。何太冲骤闻噩耗,心下虽然惊怒万分,却不乱分寸,迅速扶住西玄子。他知道这位徒弟是耗损太剧,精神体力皆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地,当即将人抱起,手掌上渡过去的内力却未中断,迅速回到山坡之上。 第154章 再上光明 班淑娴快步迎上去,见到西玄子那么狼狈样子,急道:“师弟,发生什么事了?”何太冲沉声道:“明教攻打三圣峰,只有西玄子逃了出来,具体情况还要的西玄子醒来才知道。”班淑娴闻言脸色大变,伸手在西玄子手腕一塔,当即知道对方情况不大妙,只是昆仑派并不擅长医疗之术,她武功虽高,对人体消耗过剧之症却也束手无策。 众人皆急于知道明教动静,史火龙知道王难姑医术极为厉害,便道:“难姑,你上前替西玄子道长看一看。”王难姑当年在明教担任风门门主之时,与昆仑派之间曾多有摩擦,对昆仑派之人殊无好感,根本不想出手救人,否则刚才主动便上前医治了,只是史火龙已经开口了,她却也无法置之不理,便走了过去。 史应龙熟知王难姑的脾气,见她眼中颇有些不乐意,便抢上前一步,手指头搭在西玄子腕脉上,内力往里一探,便发觉对方体内生机灰灰几已耗尽,全靠何太冲渡过去的温和内力支持住,情况这才没有恶化。他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道:“西玄子道长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他消耗太剧,大幅透支身体机能,已经大大超出他身体的承受范围,这才会昏迷不醒。这种情况下只能让他沉睡一段时间,好好温养精神,让他体内干涸枯竭的经脉自动回复,才不会落下后遗症。” 别人看不出史应龙抢着为西玄子诊断的用意,王难姑和他心意相通,自然知道他是为了照顾自己情绪,顿时心生暖意,甜蜜不已,便接口说道:“如果想要这位道长立刻醒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他身上施展‘金针度厄’针法,自然能让他清醒一段时间,足够支持到他件事情讲完。不过这种针法极为霸道,会再次透支这位道长的身体机能,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西玄子此时的状况全是因为透支生命机能而造成的,如果再透支一些,说不定说完话就一命呜呼了。何太冲对这名弟子极为重视,视其为衣钵传人,岂愿意让他冒险,当即问道:“王仙子,不知可有其他办法令小徒暂时醒来,而不会对他造成额外伤害?”王难姑目光瞥了朱长龄一下,答道:“当然有办法,朱庄主祖传的一阳指是武林绝学,不仅能杀人,更能救人,只要他愿意出手,这位道长自然够醒来。” 一阳指是朱武连环庄的传家绝技,指法精妙绝伦,向来被推崇为武林一绝,但能救人这一说却绝少有人知道,何太冲心里虽然有些怀疑,但他急于了解三圣峰发生的事情,便问道:“朱庄主,还请出手施救。”朱长龄没有主动出手救人,却是因为他功夫不到家,这才不敢上前献丑,此刻被王难姑出言点破,脸上便有些窘迫,尴尬道:“何掌门,我家传的一阳指虽然能够救人,但是我在这门指法上的造诣未深,功力不够,恐怕没有办法打通贵徒身上经脉。” 王难姑淡淡道:“他又没有受伤,根本不需要打通全身经脉,只要你用一阳指功在他百合、风府、腰阳三处重穴绕行一周,就可以令他迅速醒来。”何太冲说道:“朱庄主,还请尽力一试。”朱长龄便道:“既然如此,我就献丑了。”他当即上前,把西玄子摆出一个五元朝天的姿势,又请何太冲扶稳,这才凝神运足功力,一指缓缓点在西玄子的风府穴,一股醇和真气渡将进去,顺着经脉缓缓上行至百合,又下循至腰阳关,就此掉头重回风府穴,收回内力。 一阳指修炼出的真气功属少阳,五行应木,其时应春,朱长龄这一股少阳真气在西玄子身上几处大穴之间一走,他体内干涸枯竭的经脉便如枯木逢春,汨汨然生机勃发,迅速恢复起来。片刻后他眉头微微抖动,口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口申口今声,缓缓清醒过来,见到围在面前班淑娴,忍不住神情激动,张口便要说话。 史应龙忙提醒道:“西玄子道长,你身体情况不太好,且先调息一下,稍微恢复一些再说。”何太冲沉声道:“西玄子,有为师在此,万事不必着急,你且先安心调息。”西玄子再次听到师父的声音,这才稳住心神,闭目运功调息。 不久后,西玄子恢复了一些精神,便将三圣峰发生的事情说出。原来昆仑派留守人员久候掌门等人不归,便派人外出寻找消息,后来得知朱武连环庄的人也没有返回,这才感到不妙,一边加强门派驻地的防守,一边继续派人外出搜寻,甚至派人潜到光明顶附近,却始终没有消息传回。 直到七天前,忽然有大批身着明教高手在三圣坳外现身,口称要报上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仇,对昆仑派弟子大开杀戒,众多昆仑派弟子竭力抵抗,犹自不敌,西玄子被打落山涧昏迷过去,却因此逃得一劫。西玄子清醒过来之后,偷偷返回三圣坳,发现敌人已经离开,只见满地尸首,一番清点之后,竟有大半门人惨遭杀害,其余人消失无踪,想必已经被明教掳走。 他将从多同门的尸体掩埋好,一路疾驰赶往朱武连环庄求援,还未进入山庄,远远就发现山庄内有不少明教打扮的人在巡逻,他不敢进入,便抽身离开,想赶往中原求援,因为担心被明教中人发现,一夜不停,不敢稍作休息,直到遇见何太冲,心神放松之下便昏厥过去。 “魔教贼子毁我门派根基,掳我昆仑派门人,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我昆仑派誓与之不死不休!”何太冲听完后一脸铁青,抽出长剑指天发誓,他手腕一抖,长剑“喀”一声便断成两截。 史应龙心想怪不得我再次潜上光明顶,却没有发现张无忌等人踪迹,原来是去找昆仑派麻烦去了。他说道:“何掌门,按照时间来推算,这次贵派驻地遭受袭击,应该是在张无忌当上明教教主之后,想必与赵敏也脱离不了干系。如今情况有变,三圣坳空无一人,大家赶去了也无能为力,大家还是先修订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吧。” 朱长龄便道:“我山庄内出现了明教教徒,想必他们是在青樱侄女出逃出后才进驻的。不如大家先赶往敝庄,将里面的汝阳王府人员和明教教众剪除,一来可以收集光明顶如今的情报,二来也能为大家找一个落脚之地。” 史火龙点头道:“朱庄主所言甚是,不知何掌门意下如何?”何太冲咬牙切齿道:“在下正想杀几个魔教教徒和鞑子爪牙以泻心中之恨,朱庄主所言正和我意。”众人纷纷赞同,便召集门人属下,继续赶路。当夜略作休息,五更未到便起身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中午赶到朱武连环庄附近。 此前众人已经从武青樱口中知道,山庄内除了一些庄民仆妇,再无其他重要人物落在敌手,当即分成四队,由史火龙、史应龙、何太冲、朱长龄各领一组高手,从四方同时杀进去。此时山庄内并无武功高强的敌人驻守,众人势如破竹,手下无一合之敌,所到之处敌人鲜血四溅,尸首横飞,不到一刻钟便控制住了局面。有些敌人见机不妙,向着庄外逃遁,却被埋伏在外面的丐帮高手截了回来,一个不漏全部落网。 众人对部分还活着的俘虏稍加提问,便知道了敌人的情况。自从前几天晚上史应龙在此肆虐一回之后,部分侥幸逃生的汝阳王府武师不敢再做停留,连夜赶去光明顶和赵敏回合,而那些明教教徒却是张无忌带去攻打三圣坳之后直接派过来的。 朱长龄见众人问话已毕,便命人将剩下的俘虏全部杀死,又将山庄内所有庄民奴仆召集起来,让他们互相揭发,凡是在敌人占领山庄期间助纣为虐的,全都杀死,将山庄内部人员清洗了一遍,这才吩咐庄客们去准备清水干粮。 兵贵神速,众人稍作休息之后,带上足够多的清水粮食便再次出发,朱长龄临走前留下几个武师庄客,吩咐他们在山庄主持局面。众人迅速穿越了沙漠,一路昼伏夜行,不过几天便赶到光明顶附近,在一处山谷埋伏下来,准备在凌晨时分进攻光明顶。 第155章 秘道情动 史应龙在路上早已将可能出现的敌人介绍了一番,特别指出要注意张无忌和当初在武当山上出现玄冥神掌传人,余者不足为虑。众人约定好一旦攻上光明顶,便由史应龙对付张无忌,史火龙和传功长老对付那两个个玄冥神掌传人,其余丐帮高手迅速结成打狗阵法,困住杨逍、范遥、韦一笑和汝阳王府其余高手,再有昆仑派和朱武连环庄的高手在旁策应合击,自然能够荡平光明顶。 众人整个白天都躲在山谷中养精蓄锐,眼见天色已经暗黑,何太冲便道:“史总镖头,你多次潜上对光明顶,熟门熟路,还请你先上山找出昆仑派弟子被囚禁之地面,以便我们攻上山后能迅速将人救出,拜托了。” “何掌门请放心,在下必当竭尽全力,一有消息立刻下山通知大家。”史应龙正色应答,又回头对黛绮丝道:“师嫂,我们走吧。”黛绮丝点点头,跟在史应龙身后,穿出程映秀布下的隐匿阵法,迅速来到光明顶秘道入口,她见到那道熟悉的石门,不禁叹道:“没想到我今天又回到了这里,更要和别人联手扫平光明顶,真是世事难料啊。”史应龙见她触景生情,满脸怀缅,心里一冲动,便劝道:“师嫂,要不我一个上去就行了,你就在这里等我。” 黛绮丝摇头道:“没事,自从我义父突然失踪之后,明教已经和我没有多大关系。再说我义父一辈子都在为反抗元人努力,如今张无忌却要带领明教投靠元人,与其让他这样败坏我义父名声,倒不如就此毁了明教,以免后人痛骂变质之后的明教,顺嘴把我义父也骂了进去。”她手指在机关上一按,闪身就进了秘道,等史应龙进去之后,又把石门关上。 史应龙从怀里拿出两颗夜明珠,将其中一颗交了出去。黛绮丝接过手,借着微微荧光急速前行,在错综复杂的隧道中左穿右闪,良久后终于到了小昭所说的那个石室,果然见到角落处有两具骷髅。她将手中夜明珠凑上去,对着还未烂尽的衣服查看起来,史应龙一直跟在后面,见状将手上的夜明珠也凑了过去,两道荧光合到一处,亮度顿时增加不少。 黛绮丝当初听完小昭对这里的描述,本来就怀疑这两具骷髅就是义父义母的遗骸,如今对现场仔细查看之后,终于确定无疑,当即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史应龙见到她的举动,不由问道:“师嫂,这两位难道和你有关系?” “这是我义父义母的的遗骸。我义父当年纵横江湖,赫赫无敌,不知道遭遇到什么变故,竟悄无声息的死在此处?可惜我这不孝女儿,竟然没能赶回来助他一臂之力。”黛绮丝站起后低声回答,想起当年义父义母的疼爱关怀,心里悲痛莫名,其中还怀有丝丝愧疚。 史应龙虽然对阳顶天并无感情,但对方既然是黛绮丝长辈,他便上前稽首,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又道:“师嫂,阳教主夫妇仙逝已久,如此让两位的骸骨如此袒露于地面,未免有些不敬,不如就地安葬,也算我们当晚辈的略尽一份孝心。”黛绮丝悲伤道:“义父他一辈子为明教尽心尽力,如果安葬在这里,倒也合适。只是这隧道中全是岩石,如何难办得到?”史应龙将手上夜明珠交给黛绮丝,从腰间抽出一把小药铲,借着荧光便在地上挖掘起来。 这药铲正是他从王难姑处借来的,虽然样子普通,毫不起眼,但在他功力灌注之下掘石如泥,只见他手臂快速挥动,却又不带半点动静,不一会儿便掘出一个长方形的石坑,将阳顶天夫妇的遗骸移了进去,再将掘出的石块填压回去,转眼间便修好了一座简陋的石坟,最后还在石坟前稽首行了个礼。 黛绮丝知道史应龙与和自己义父毫无关系,他如今江湖地位尊崇,未必就在当年的明教教主之下,如今肯这般行事,自然是看在自己的份上,心里不禁有些感动,轻声道:“应龙,多谢你了。”史应龙笑道:“师嫂,我们又不是外人,你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这是我应当做的。”黛绮丝点了点头,想起自己一介孤苦女子身负重任,万里迢迢从波斯赶到中原,虽然得到了义父义母的疼爱,又找到人生第一个倾心相守的男子,可转眼间一切烟消云散,只留有一个女儿和丈家师妹互相守望,另外还有一个关系混乱,不知道该不该托付余生的小男人,心里一时酸楚,便轻声唱道:“世情推物理,人生贵适意……” 这首波斯小曲辞意豁达,显是个饱经忧患、看破了世情之人的胸怀,只是黛绮丝自我情伤,却是越唱越悲,唱到“今日容颜,老于昨日。古往今来,尽须如此”这一句时,已是双眼泪花累累,顺着脸颊直淌而下。史应龙听她声音低沉婉转,伤感情怀溢于言表,不由怜惜之意大增,待见到她脸上泪珠滑下时,再也忍不住,将手上药铲插在地上,伸手一拉,便将她带入怀中,低声道:“师嫂,往者已逝,切切不可太过悲伤。以后我护着你,一定要让你开心快乐,幸福欢乐。”黛绮丝身形被带动,口中歌声便停了下来,她贴在史应龙怀中,感到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忍不住伸出双手环抱过去,把身体贴得更紧一些,借此来驱赶心中悲冷。 史应龙也搂住那纤巧细腰,将她紧紧抱住。两人正面相贴,身体紧紧挤在一起,史应龙鼻中不断闻到黛绮丝身上独有的成熟香味,又感到身前的那具娇躯的柔软,心里怜惜之意渐消,却又有一股火热之意在腹下升起,越烧越烈,再也控制不住,便将右掌下移,贴在那圆润的瓜臀之上。 黛绮丝感到他的动作,便往前轻移脚步,把后翘的臀部往前收了收,才将那只大手摇落,忽然感到下腹被一份坚挺抵住,立刻便知道那是什么,娇羞不已,便把身子侧了侧,避开那处要害,娇躯却还是贴在他健壮火热的身上。史应龙无法控制住心内欲念,手掌锲而不舍的追了下来,继续覆盖在那瓣圆润之上。黛绮丝已经无处可以退避,又舍不得那个温暖的怀抱,浑身一震之后,便忍住心中异样感觉,不再理会那只手掌。 史应龙却得寸进尺,手掌轻轻动作起来,不一会儿便感到怀中佳人气息有些粗重,他低头寻到那迷人香唇,轻轻的吻住,软舌便探了过去。黛绮丝上次差点便和史应龙共赴巫山,对他的举动并不抗拒,此时又有些情动,便轻启贝齿,三寸丁香迎了上去,互相纠缠起来。片刻后,两人已经情动如潮,史应龙的手不再满足在外面浅尝辄止,便贴着她腰带探了进去。 黛绮丝感觉犹如被电流经过,浑身一下僵住,双掌不由自主的展开,紧握着的夜明珠便掉落下去。她心下一震,便有些清醒起来,双手轻轻一兜便将夜明珠捞起,又将玉腿紧紧夹住,不让史应龙的手继续前进,娇声喘道:“应龙……不可以……不能在这里……” 史应龙一愣,终于想起石室中还有阳顶天的石坟,当即抽出手来,双手扶住她大腿轻轻一托,便将佳人抱了起来。黛绮丝恍惚中配合起史应龙的动作,双腿盘在他腰间,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史应龙双手稳稳托在黛绮丝臀部,转身往石室外面走了出去。 第156章 紫杉许情 史应龙大步走出石室,离得远远的,左手稳稳托住黛绮丝的大腿根部,右手在她腰间一阵摸索,迅速解开了腰带,轻轻往下一扯将长裤带落。只见一条浅紫色的亵裤露了出来,裹住黛绮丝细腰下的饱满挺翘,贴得紧紧的,弯起两道动人心魄的弧线,诱惑至极。史应龙手上动作还在继续,勾住佳人亵裤束口,轻轻往下拉。 黛绮丝无意识的将下身轻轻抬起,配合起他的动作,便见一片惊人的雪白肌肤逐寸逐寸的显露出来。但她毕竟习武多年,精神意志历经锤炼,经过史应龙从石室转出隧道这短短几息时间的缓冲,神志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仰头注意到隧道里的环境,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迅速盖过了体内压抑多年的渴求,便将臀骻迅速压下,紧紧贴住史应龙的丹田,阻住了亵裤的继续滑落,轻喘道:“应龙,可以了,这次到此为止吧。” 史应龙此时血脉偾张,那股熊熊烈火烧得浑身燥热,几乎不能自控,哪里还愿意停下,轻声求道:“师嫂……师嫂……”他手掌贴住两瓣圆润柔软,不停抚摸滑动,将半搭在上面的亵裤完全扫落,便顺着湿润的地方继续往里面探索。 黛绮丝双腿微微发力,紧紧箍住史应龙腰腹,身体后倾,将股间幽壑紧紧贴在他腹下,坚决不肯放他的大手进去,又伸手在背后隧道山壁推了一把,嗔道:“应龙,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就不肯照顾一下我的心情?” 史应龙猝不及防之下连退几步,背部贴在那冰冷的山壁上,一阵凉意透过衣衫直入脊髓,当下连脑子也清醒了一些。他虽然极想得到黛绮丝,但也不愿做出违背对方意志的事情。只是再次功亏一篑,心里未免些气馁,待回过神后细细体味到她话中的意思,却又欣喜若狂,便把手上移到她光滑的背脊,用力往回搂,将那具火热娇躯紧紧抱住,激动道:“师嫂,那下次我找个如梦似幻的好地方,你可不许再拒绝我。” “嗯……”黛绮丝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又轻笑道:“不过你得先说服映秀,否则最多就跟现在这样,摸得着吃不着,馋死你。”她将俏脸埋在在史应龙脖颈里,细细感受对方身上的阳刚气息,心想如果这么轻易就让你得手,将来岂不是要被你看轻三分?史应龙心中欢喜,当即许诺道:“师嫂你放心,我一定会先说服映秀姐还有难姑她们,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又不需要史家的名分,你只要说服映秀就好,难姑她们的反应我才不在乎。”黛绮丝咯咯轻笑起来,心里却想:映秀啊映秀,师嫂可不是想抢你男人。只不过师嫂也是女人,这么多年孤苦无依到处飘泊,心早就累了,只想借你小男人的胸膛靠一靠而已。你放心,师嫂一定会帮你成为史家后院的主事人。 史应龙反驳道:“那可不行,将来若不给你一个名分,我还算什么男人。”黛绮丝虽然不打算进入史家的门楣,但史应龙有这份心意,她也颇觉甜蜜,心中立刻溢满了幸福,脸颊轻轻磨蹭着,亲昵道:“那就由你吧。”史应龙脸庞被她螓首上青丝撩动,只觉从皮肤上直接痒到心里去,又有些躁动,双手不敢轻举妄动,便低首吻向那醉人香唇。 黛绮丝见他还能控制得住,便仰首回应,唇舌交缠又是一阵缠绵,直到她自己心思蠢蠢欲动,快要把持不住时,才将史应龙舌头顶出小嘴,微喘道:“好了,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做,快放我下来。”史应龙却不想放手,轻声道:“师嫂,时间还有很多,让我多抱一会儿吧。”黛绮丝也有些不舍得,便没有坚持,心想就让你多尝点甜头吧。两人身体紧密贴合,又温存了一会儿。 史应龙美人在怀,心里越发火热,轻轻摇动黛绮丝的身子,又低声求道:“师嫂……师嫂……”黛绮丝股间幽壑压着他腹下的火热,一直感受到他的坚硬,心里的绮念也没有办法平复下来,身体这被他一摇动,只觉他身下的火热挣扎着要破衣而入,顿时有些把持不住,再也不敢挂在他身上,双腿迅速放下,轻轻一挣就离开他的怀抱,嗔道:“坏小子,不行就是不行,扮可怜也没用。” 黛绮丝这一站立起来,半挂在臀间的长裤两代亵裤便滑落下去,一对修长的玉腿雪白光滑,在夜明珠萤光照射下,反映出雪亮光芒,衬得股间越发幽深,其间又有点点亮光,却是才刚分泌出来的花蜜露珠。史应龙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上前一步,把手掌贴了上去,轻轻抚摸起来。黛绮丝轻轻一笑,伸手将他手掌打开,弯腰提着亵裤束口,缓缓往上拉,逐寸逐寸将那迷人风光掩藏起来,狠狠诱惑了史应龙一把,又将长裤穿上,整理利索了,运功将股间的潮湿连带亵裤烘干。她抬头见史应龙还在发愣,把右手的夜明珠递过去,笑道:“好了,赶紧收拾东西。” 史应龙接过夜明珠,深吸一口气,收回炙热目光,转身进石室捡起小药铲,又迅速返回黛绮丝身边,说道:“师嫂,走吧。”黛绮丝目光在他胯间一扫,伸手在那鼓涨之处轻轻一点,嗤嗤笑道:“要是等会儿我们被发现了,你这个样子怎么跟人动手?万一不小心伤到了这里,就算别人不心疼,师嫂也会心疼,还是等你平静下来再走吧。”史应龙干笑几声,盘膝坐下,静心守志,良久后才将体内偾张平息下来,又站起来,说道:“师嫂,先去找昆仑派被掳走的弟子。” 黛绮丝不屑道:“找那些人还不如尽快找到杨逍或者赵敏,前者能让你为姐姐报仇,后者只要控制住她,说不定张无忌也会束手,何必浪费时间在那些废物身上。”史应龙笑道:“师嫂,我何尝不知道那些人价值不大?只是杨逍和赵敏都是一流高手,若是没有绝佳时机,根本无法一招得手,一旦动静闹大了,反而会打草惊蛇。我们先找出昆仑派弟子被囚禁在哪里,对何太冲有个交代,然后再见机行事。”黛绮丝轻笑道:“我就知道你又不是迂腐的人,否则也不敢对我动心思。走吧,跟我来。”她身形一闪,已经顺着隧道疾驰而去,史应龙连忙跟上。 两人在隧道中一阵疾驰,眼见地势越来越陡峭,已经离山顶不远,便放慢速度,轻步潜行,不久后便到了一道石门之前。黛绮丝低声道:“外面就是明教刑坛的审判室,离关押俘虏的牢房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史应龙点点头,耳朵贴在石门上凝神倾听,发现外面并无动静,便按下机关,悄无声息打开石门,闪身出去。 这是一间不小的房间,当中摆着一道半圆形的长石台,后面摆了几张石凳子,似乎是用来审问犯人所有,只是上面布满了灰尘,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房门口挂着一只油灯,幽幽灯光只覆盖了门口那小小的范围,显得有些昏暗,不过这正好方便史应龙行事,他探头往门外一望,发现这个房间正处在走廊中间,两端都有一个转角。 左边转角传来数十道杂乱急促的呼吸声,应该就是关押昆仑弟子的所在。右边转角处传来两道呼吸声,粗短却又稳定,想必是看守牢房的人员。史应龙身如鬼魅,悄无声息的往右边角飘去,眨眼间已经贴在转弯角墙边,闪电般探头往外一望,又闪电般缩了回来,只是一瞥之间,便看清了外面的情况。外面正是牢房大门,一道由手臂粗钢条组成的栏栅嵌在石门之上,开关处用大锁链缠死了,铁栏栅之外两个消瘦的身影背着牢房而立,正是牢房看守。 史应龙返回审判室,发现黛绮丝已经从走廊右边回来了,正守在秘道内。他身形一闪进了秘道,顺手又将石门关上,低声问道:“师嫂,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黛绮丝答道:“只有几十个昆仑派弟子,并没有看守。”史应龙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况,只要将外面大门的铁链锁死,就能保证那些昆仑派弟子的安全了。师嫂,我们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杨逍或者赵敏。”黛绮丝点点头,带着史应龙继续在隧道内穿行,往明教总坛各处重要建筑底下而去。 第157章 再次攻打 史应龙和黛绮丝在秘道中缓缓而走,每到一处机要之地下面,都停下来凝神倾听。虽然确认了张无忌赵敏等人在光明顶地消息,却始终没有找到杨逍和赵敏,也没有找到张无忌范遥等人。而地面上脚步声频频,巡逻人员密布,两人只要在外面现身,恐怕不出十息就会被人发现,几番反复之后还是一无所得,便停下来商量对策。 史应龙沉吟道:“师嫂,既然没有查到他们的具体位置,只能下山通知大哥他们强攻了。只是张无忌也知道这条秘道,为了避免他带赵敏从秘道中逃跑,能不能将山顶附近的石门机关毁了,只留下通往牢房的那道石门?”黛绮丝点头道:“这事情容易办,你把那支药铲给我。”史应龙便抽出药铲,递了过去。 黛绮丝接过药铲,走到一道石门前,在机关按钮和地面的垂足处轻轻一插,便将埋在石壁下的机关括钮破坏掉。她带着史应龙又在秘道内绕了一圈,对那些石门机关大肆破坏,只留下了一个,又将药铲还回去,说道:“行了,我们走吧。”展开身法,率先往山下飘去,史应龙迈开脚步,紧随其后。 两人疾驰到了山脚,又从原路返回,进入史火龙等人隐藏的山谷,汇报此行情况。何太冲得知被掳的昆仑派弟子只是被囚,并未遭到杀害,不由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史总镖头,多谢了。”史应龙谦逊道:“何掌门不必客气,大家共约反抗暴元,同枝连气,在下理应出力帮忙。接下来还是商量进攻方案吧。” 众人迅速交流了意见,决定先从秘道潜上光明顶,在山腰上兵分两路。一路由史火龙龙带队,率领丐帮精锐和朱武连环庄高手直接强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另一路由史应龙带队,率领昆仑派众人从明教秘道潜伏上去,趁机救出被掳走的昆仑派弟子,再从背后杀出。小昭、武青樱、十妹三人武功不济,则留在原地等候。众人商议既定,便各自闭目养神,只等卯时到来,便齐齐出发,向光明顶杀去。 史应龙将王难姑、映秀姐、阿离、周芷若四人拉住,说道:“难姑,山上敌人强手甚多,你们四人留在这里照顾小昭她们。”四女知道他担心自己安慰,心里欢喜,便答应留下。史应龙又道:“阿离,你手里的紫英剑先借给师嫂一用,此战结束后再还给你。”阿离便将紫英交出,黛绮丝接过后坐到史应龙身边,也开始闭目养神。 已而卯时到来,众人齐齐出发,趁着最后一丝夜色,悄悄赶到光明顶秘道入口,黛绮丝打开石门,手持夜明珠和史应龙并肩当前,众人鱼贯而入,打着火把紧紧跟上。到了山腰之后,黛绮丝将史火龙那一队人带到一道石门面前,指出了机关按钮。史应龙说道:“大哥,大约三刻钟之后,你便带人往山顶冲,我和师嫂救出昆仑派的诸位之后便过来过你汇合,不过张无忌武功极其厉害,你要小心。”史火龙笑道:“放心吧,丐帮的打狗阵法威力无比,即使不能将张无忌等人拿下,自保也是绰绰有余。” 史应龙点点头,和黛绮丝带着何太冲等人继续往上走,到了山顶附近时,忽然听到顶上脚步声大作,不断有人往山下的方向而去,知道史火龙等人开始进攻了,便加快脚步,迅速赶到明教牢房附近,打开石门疾冲出去。史应龙一马当先,身形连闪,倏然出现在牢房大门口。 那两名看守牢房的明教教众还没反应过来,史应龙手掌连续拍出,呼呼两道掌劲穿过铁栏栅,凌空落在两人脖颈,立刻将他们击晕。黛绮丝紧跟在后面,手中紫英剑挥动,嗤一声后立刻将那条大铁索削断。史应龙迅速将铁锁解下,交给后面的何太冲,说道:“何掌门,我们两人先赶去接应家兄,这里便交给贵派了。”何太冲沉声道:“史总镖头请放心,我将人救出后,立刻赶去和大家汇合。”史应龙点点头,和黛绮丝并肩从牢房大门掠出,化作一紫一白两道影子向着山腰驰去。 却说山腰那里,史火龙等史应龙带何太冲等人离开后,估算着时间已经到了,便打开石门,率领众人冲了出去。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这么多人骤然出现在山腰,明教的巡哨马上就发现了,大声呼道:“敌袭!敌袭!”又有示警的哨声不断响起,将山峰的寂静划破。 却说山腰那里,史火龙等史应龙带何太冲等人离开后,估算着时间已经到了,便打开石门,率领众人冲了出去。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这么多人骤然出现在山腰,明教的巡哨马上就发现了,大声呼道:“敌袭!敌袭!”又有示警的哨声不断响起,将山峰的寂静划破。峰顶上不少屋舍内酣睡的明教教众和汝阳王府武师立刻被惊醒,纷纷冲了出来汇聚到山道上,乱成一片。 张无忌从最高大的一个房屋内掠了出来,站到一个高台之上,见到这个乱糟糟场景,不由皱起了眉头,大喝道:“所有人向自己的头领身边汇聚,整理出队形后循序赶往山腰。”乱成一团的明教教众和汝阳王府武师闻言静了下来,又纷纷移动起来,按照命令行事。 此时另有三道人影从远处飞掠过来,站到张无忌身后,正是杨逍、范遥、韦一笑三人,又有两个高鼻深目的消瘦老者赶了过来,却是武当山上出现过的玄冥神掌传人,之后又有七八个汝阳王府的高手纷纷赶出来,聚到张无忌身边。最后赵敏也现身了,她一个姑娘家,就算是骤然被惊醒,也要收拾好身上衣物才肯出来,因此比别人也慢了一拍。 张无忌功力深厚,听到山腰处惨叫声不断响起,越来越靠近山顶,明显是敌人来势过大,驻守的明教教众抵挡不住,他不等山道上那些人整理好队列,便对赵敏道:“郡主,我先带苦大师他们赶过去,稍后您和鹿先生、鹤先生带其人来和我们汇合。”便带着杨逍、范遥、韦一笑和其他七八名汝阳王府高手向山腰赶去。 第158章 一触即发 山腰处,明教巡哨虽然发出了示警哨声,但史火龙等人早有预料,当下也不慌乱,保持住队形继续向上猛冲,顺着山道转过一道急弯,骤见前面有两面险崖绝壁耸然并立,崖峰斜插云空,如同一座大山被利斧逢中劈开,中间仅仅留有一条缝隙,宽不过三四尺,缝隙里一坎坎石阶又高又陡,却已经到了黛绮丝所说的“一线天”。 此前驻守光明顶的明教精锐,绝大多数已经被殷天正等人带走,留下来的人并不多,因此分派到光明顶七崖十三险看守的人并不多,这一线天之上也只有十来名明教教众在把守,他们见到大批敌人已经到来,顿时高声呼喝起来,手忙脚乱的准备滚石檑木。峭壁下,史火龙一马当先闯进缝隙通道,顿觉眼前一暗,两边峭壁几乎要向身上挤压过来,通道长有几十丈,幽暗陡峭,唯见上方一线天光散落下来。 “此等险要之地易守难攻,绝不可稍作停留。”史火龙听到上面有忙乱脚步声响起,心里顿生警觉,展开身法急速向上攀援,才走不出几丈远,忽然听到前面砰砰之声大作,不由凝神望去。只见一截两尺来长、水桶粗的檑木顺着石阶疾滚下来,速度越滚越快,携卷起呼呼劲风直撞而至。 史火龙双眼微微一眯,窥准时机一掌疾速劈出,“啪”一声击在檑木右端,刚猛无铸的掌力汹涌而出,立刻将檑木滚落的方向改变,“轰”一声撞在峭壁上,停了下来。他身形一顿之后,继续往上疾冲,没走上几步,上面却是几道檑木接连滚下,轰轰隆隆撞将过来。他手掌疾挥,迅速击在檑木之上,轰轰几声之后,檑木纷纷撞到峭壁之上,滚落之势顿时止住,失去了威力。 一线天上的明教教徒见檑木无功,敌人不断靠近,又抱起身边的石头,尽力投掷出去,砸向下面敌人。史火龙在通道中高蹿低伏,避开不断飞坠而来的石头,脚下却丝毫没有慢下来,几个起落间已经闯出了一线天,身形卷起呼呼狂风,猛然撞入正在搬石头的敌人当中,双掌如风似电一阵疾拍,砰砰砰将五六个敌人人击飞出去,右腿在地面一扫,激起七八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啪啪几声打在稍远一些的敌人身上,立刻将所有人击倒。 后面跟上来的丐帮众人连忙冲上去,手起刀落,将还未断气的敌人结果掉。史火龙等后面的人都从一线天上来,大手一挥又向前冲去,一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明教教众惨叫连连,纷纷伏地,连续闯过了三道险关,来到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平台。数十名汇集在此的明教教众见敌人已经现身,手执兵器,齐声呐喊道“杀!”结阵冲了上去。 这批人是最后一批留在光明顶的明教精锐,汇聚成阵后战力颇高,又悍不畏死,出手尽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招数,竟然把史火龙等人挡住了。双方浦一接战,霎时便有人身上受伤,顿见鲜血私溅,短短几息间便有数名朱武连环庄的武师被兵器砍倒在地,断肢残体横飞,丐帮精锐当中也有不少人受了伤。 史火龙冲顶在前面,双掌上下纷飞,挥出的掌风呼呼作响,每出一掌必有一名低分横飞出去。明教教众见他太过悍勇,立刻有人大喊道:“缠住他!跟我上!”率身飞扑上去,却被史火龙一掌拍在胸口之上,“哇”一声张嘴狂喷鲜血,双手却趁机狠狠缠住史火龙手臂,兀自不肯放松,又有三名明教教徒不顾性命扑了上去,有样学样,缠住史火龙另一只手臂和双脚,立刻将他四肢锁住。 周围的明教教众趁机挥出手中兵器,不顾缠住史火龙的友方,寒芒闪烁,明晃晃,白茫茫,交错纵横,就想将他们一并分尸。史火龙“哈”一声暴喝,双臂提着两个人疾速挥舞,挡向袭来的七八件兵器。只见刀光剑影中血沫飞洒,嗤嗤一阵声响后,史火龙手上那两名明教教众已经被友军砍成碎片,只留下四个手掌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没有分毫脱落的迹象,而对面那七八名明教教众受到一股巨力反击,虎口震裂,几乎握不住手上兵器。 史火龙又大喝一声,双腿接连踢出,沛然内力疾速冲击之下,立刻将脚下那两人踢飞,脚步前驱,手掌接连拍出,又将四名敌人击飞,撞倒四周不少敌人,立刻清除一小块空间。他趁机扯下手臂上那四只手掌,正要继续冲杀,突见一道青影在前方闪现,须臾间已经到了身前,一道阴寒冰冷掌力当胸袭来。他没有料到世上还有如此快速的身法,仓促间左掌疾速拍出,使出降龙十八掌中的“突如其来”迎了上去。 “砰”一声巨响,那道青影手掌与史火龙触实,陡觉一股雄浑内劲从对方掌上爆发出来,自己尽力催动的寒冰绵掌竟然抵挡不住,一撞之下倒卷回来,他心中大惊,脚下疾踩,身形倏然向后飘出,化解开对方掌力余劲。 史火龙霎时间震退敌人,过后才发觉手掌一片冰凉,竟然有微微薄霜覆在皮肤上,当即运转内力,将手上薄霜花掉,心想这人轻功如此犀利,掌力又阴寒无比,应该就是明教四法大王之中的青翼蝠王了。他定神望去,果然见到对方一袭青衣打扮,尖牙无须,脸上一片惨白,果然是韦一笑。 继韦一笑之后,又有三道身影从前方出现,飕飕几声落在石台当中,为首者正是张无忌,他见场中明教教众死伤惨重,不由大怒,大喝道:“诸位教众暂且后退,来敌且交给我和光明左右使、韦法王应付。”还站着的二十来名明教教众骤然猛攻,逼退对手后迅速倒退,撤离战斗范围,站到张无忌等人身后,只不过众人大多挂彩,身上鲜血淋漓,境况甚惨。 范遥多年来为汝阳王府在各地奔走,虽然不认识史火龙,却认得旁边的传功长老的丐帮高手,又见到对面的朱长龄和武烈,不由一愕,心想明教一向与丐帮并无恩怨,为何丐帮精锐尽出,跑到光明顶来挑衅寻事?还有,朱武连环庄的人不是被关押在万安寺吗,怎么逃了出来?他凑到张无忌身边,低声道:“对面那些人大部分是丐帮的,少数是朱武连环庄的。”张无忌喝问道:“我明教与丐帮一向河水不犯井水,贵帮为何要攻打我光明顶?莫非以为我明教好欺负吗?” 史火龙早已从史应龙口中知道明教高层的大致情况,当即认出那位贵气公子就是明教新任教主张无忌,不由冷笑道:“张无忌,你暗中勾结元人,想要带领明教投靠鞑子朝廷,我丐帮岂能坐视不管,让你败坏我汉人武林声誉!” 张无忌前几天刚刚与外公舅父闹翻,虽然已经被赵敏安抚下来,但心里还是一直担心,害怕自己和官府有来往的事情被传扬出去,将来无法面对父亲和太师父,如今被史火龙当面揭破心中隐忧,多日来累积下来的怒火怨气立刻爆发出来,怒喝道:“丐帮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来管我的事情!既然你们敢来光明顶撒野,那就不要走了,统统留下来。”身形骤然前扑,手掌疾速挥出,向史火龙胸前拍去,掌力还未及身,劲风凌空扑到,已经逼得附近空气骤然一紧。 第159章 大战开场 史火龙被张无忌占了先机,身形为对方凌厉掌风所笼罩,暗想应龙说这小子功力极深,至少要比我强上两筹,我此时若是再做闪避,只怕接下来的战斗节奏要被他所控制,陷入被动局面。他心念疾闪,当即使一招“见龙在田”,左掌圆劲,右掌直势,在身前布了一道坚壁。这是降龙十八掌中转守为攻的一招,既可以消解敌人攻势,又可顺势反击。他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化解掉对方这一掌,立即快速抢攻,用招式来抵消对手内力深厚的优势。 “砰”一声巨响之后,两人手掌交击,张无忌感到对方掌上内力凝练如钢,犹如壁立千仞,抵挡住了自己汹涌翻腾的掌力,他却不信邪,当即催动丹田内气,浑身力道倾轧过去。史火龙忽觉对手掌力陡然增强,犹如海中水波匍伏不定,猛然掀起一道滔天撞击过来,自己力不能敌。他心中暗暗吃惊,这才知道史应龙所言不虚,双臂猛然发力,手掌一拒一引之后借势跃出,倏然退后丈许远,已经消去对方掌力余劲,乘对方还未追击,却又揉身抢上,狂风骤雨般反攻过去。 刚才两人对掌之后,张无忌已经知道对手内力不如自己,岂会惧怕于他,当即展开掌法,双手疾速挥舞,幻出漫天掌影,与对手剧斗起来。史火龙内力虽然不是张无忌,但是他素来刚强,遇强愈勇,心中反而涌起万分豪情,一套降龙十八掌施展开来,刚猛迅捷,招招抢攻,一掌未尽一掌又至,十八掌使完又是十八掌,一波波的掌劲不停翻滚冲击,完全不留空隙给对手反击。张无忌虽然自持内力深厚,远在对方之上,却也不敢硬抗对方掌力,当即凝神应对,全力拆解对方招式。 这两人一剧斗起来,顿见掌风激荡,尽力四溢,逼得附近的人不断退开,直到三四丈远后不受影响。朱长龄恨极明教和汝阳王府的人,他见史火龙和张无忌激斗不休,旁人也插不上手,转头望见对面那些明教教众,心里恨意发作,大喝道:“诸位,扫荡奸邪,诛灭魔道就在此时,冲啊!”率先向对面冲了过去,旁边诸多丐帮高手被他带动,也跟着冲了过去,各自选择挑选对手,厮杀起来。 丐帮众多高手平时自重身份,对敌时绝不愿联手攻敌,只是今日之事却不是个人的意气之争,事关反元大义,却也顾不得个人面子了,只见传功、执法两位长老联合掌棒、掌钵两位龙头,围着杨逍、范遥两人急攻不停。杨逍范遥两人各使一柄长剑,联手布下重重剑幕,死守严防,不敢有丝毫分心。霎时间白芒闪烁,剑气纵横,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之声响个不停。 另一边朱长龄和武烈联手将韦一笑牢牢困住,朱长龄的一阳指法缓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他指劲中的少阳真气是寒冰绵掌的克星,专门往韦一笑的掌心点去,而武烈则使出铁掌掌法,掌力刚猛迅捷,威猛虽不及史火龙的降龙十八掌,但招式精奇巧妙,犹在降龙十八掌之上。两人掌力指劲配合起来妙到毫巅,逼得韦一笑只能靠着身法腾挪转移,竭力闪躲。 其他丐帮高手和朱武连环庄的武师将那二十几名明教教徒分割开来,又分出二十几人敌住张无忌带来汝阳王府高手,每几个人围攻一名敌人,不到片刻,已经将明教教众杀戮殆尽,转而向那汝阳王府高手围攻过去,多出的人又向杨逍、范遥、韦一笑三人攻去,立刻将三人逼得岌岌可危。杨逍、范遥还能勉力支持住一时半刻,韦一笑闪避空间不足,一个不小心,手臂立刻被一名丐帮长老的钢剑划破,顿时鲜血直流,痛疼难当。 而两方首领的战斗中,张无忌仗着功力深厚,和史火龙对峙五十招后,终于占到了上风,只是想要击败史火龙,却非得在两百招之外。他见韦一笑情况危急,便要赶去救援,双掌连连拍出,将史火龙逼退两步,返身奔出不到五步,便觉背后劲风吹袭,却是史火龙又追了上来,他只能停下脚,继续和史火龙纠缠。 石台上的战斗越发激烈,片刻后,范遥一个闪躲不及,披肩红发却被一只钢钩勾住。这只钢构正是执法长老的独门兵器,他右手猛力往怀里一拉,左手铁拐迅猛敲了出去。范遥陡然觉得头皮一疼,上身被带得往后倾斜,手上剑招也变了形,和杨逍的配合立刻出现了空隙。他听到脑后劲风响起,知道不妙,手中长剑反向刺出,“叮”一声将执法长老铁拐点开,口中同时大喝一声“断发”。杨逍立刻反应过来,刷刷刷连续三剑削出,既快又狠,瞬间逼退掌棒龙头的铁棒,手腕一转,长剑从范遥脑后掠过,将那一头红发削断,顺势反撩上去,叮一声荡开传功长老的钢剑。 掌钵龙头窥住时机,手中铁钵猛然递出,“砰”一声击在范遥右肩之上,立刻将他打得一个翘趔,差点扑倒在地。这时执法长老的铁拐又转了回来,“呼”一下拦腰横扫,目标正是身形不稳的范遥。好一个范遥,只见他使出一招铁板桥,身子陡然向后折下,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铁拐,又呼一声站立起来,长剑顺势前刺,点在掌棒长老的铁棒之上,又逃过了一劫。 范遥这一招的使出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足见他本身武功纯熟精炼,实在是当世一流高手当中的顶尖人物。传功长老作为对手,也忍不住喝了一声“好”,心想此獠若不是甘心堕落,去当鞑子官府的爪牙,就凭他这一身武功,绝对能在武林中留下一段绝佳传说。他心中惋惜不已,手上长剑却没有半分留情,刷刷刷三剑,吐势如虹,连指范遥胸口小腹。 范遥右肩受伤,手臂挥动速度便大不如前,勉力挡下这三剑,右腿却又中了掌棒龙头一招。还好杨逍救援及时,手中长剑寒芒疾吐,乘掌钵龙头铁棒力道还未使实之际逼退对方,否则范遥这条腿便要被当场打折。只是范遥既然已经受伤,和杨逍之间的配合便大不如前,两人左支右撑,险象环生,转眼间各自吃了一记轻伤。 就在这紧要关头,赵敏带着两位玄冥神掌传人终于赶到了,她见杨逍、范遥、韦一笑三人情况危急,忙道:“两位先生,还请速速救人。”鹿、鹤两名老者立刻跃入场中,四掌齐出,掌风呼啸而出,阴冷冰寒,袭向围攻众人。 众人猝不及防,身体被那阴寒掌风一扫,便觉体内功力运转不畅,手上动作骤然慢了下来。杨逍、范遥、韦一笑三人抓住时机,身形疾闪,从众人包围中撤了出来,一个起落间已经占到鹿、鹤两名老者身后。而跟在赵敏背后的明教教众和汝阳王府武师,此时也从山道上涌了下来,向着丐帮等人围逼过去。 史火龙见敌人增援已到,便喊道:“结打狗阵法。”只见数十名丐帮高手各自围聚靠拢,每七八人一组,东站一群、西列一伙,布下了打狗大阵,前趋后退,左转右旋,看似杂乱无章,却藏着无限的杀机。那些明教教众和汝阳王府武师一冲上去,便会被阵法吞噬掉,转的一转,便横飞出来,气息全无。 第160章 山腰激斗 这打狗阵法是丐帮传承久远的镇帮绝技,与少林寺的十八铜人阵被并称为两大绝世阵法,一旦成阵,威力绝大。而赵敏带来的援军当中,除了少数明教教众还能组成几个小团体携手冲击,其他的汝阳王府武师并未受到严密训练,散兵游勇般胡乱前冲,纯粹就是上前送死,根本无法动摇丐帮众人不下的阵势半分。转眼之间赵敏带来的人手已经有数十人当场折损,其余人士气受打击,冲击的势态便缓了下来,还有不少人转去对付朱武连环庄的武师。 “这打狗阵法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不愧是名闻江湖的绝世阵法。我看若不等布阵之人内力耗尽,只怕绝少有人能强行破去。”赵敏见众多手下攻势受挫,不但不出声苛责,反而在玄冥二老面前赞叹起来。玄冥二老闻言冷哼一声,心中颇为不屑,鹿杖客冷笑道:“不过是一群要饭乞丐的小把戏而已,如何当得上绝世阵法之称?若是我师兄弟出手,不出十招便可将此阵破去。”赵敏喜道:“既然如此,还请两位先生出手。等此间事了,我返回大都后,必定在父王面前替两位先生请功。” “哈哈,郡主何必客气,我师兄弟身为王府客卿,自然要为王府出力。”鹿杖客想起汝阳王府内那群美貌舞女,不由得心头发热,心想只要这次将那些叫花子拿下,说不定能够跟郡主讨来一两个美人享用。他和鹤笔翁对望一眼,齐齐纵身上前,倏然冲进了打狗大阵,两人四掌齐出,同时使出玄冥神掌向布阵之人攻去,顿时有四道冰冷透骨阴寒掌力呼啸而出,在阵中肆虐开来。 布阵的丐帮高手只觉周围空气骤然变冷,仿佛又回到了寒冬腊月,只是他们这次早有准备,浑身内力流转不息,避开弥漫在空气中的阴寒之意,身上行动并未受到影响,阵法运转之下,立刻有两个小组如影随形的迎上。 只见东面小组的传功长老长剑颤动,幻出两道犹如实质般的剑芒,嗤嗤然对鹿杖客客掌心戮去。鹿杖客客见对手剑芒嗤嗤有声,不敢大意,左掌骤然一翻,已经拍在在剑身之上,掌力冲击之下立刻将另一道剑芒也破去,他左掌却去势不停,向着对方胸口拍下。 传功长老长剑一抖,想要将对方左掌震开,却发现对方手掌传来一股极强的粘力,牢牢吸住长剑,竟然无法将之震开,他也不慌乱,左掌运足内力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巨响,双掌相对,传功长老只觉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气,自掌心沿着手臂迅速上行,心中骇然,急忙鼓动丹田真气与之相抗。 鹿杖客与对手一掌交击,竟也隐隐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心下正暗自诧异,忽觉有两道劲风自脑后袭到,又有两道掌力一左一右轰向腰际,还有一只铁杖扫向右腿,他顾不得出掌追击传功长老,右脚轻轻提起,摆出一个金鸡独立式,避开脚下铁杖,同时点头避开脑后劲风,左掌放开长剑后环身一扫,玄冥神掌掌力所至,立刻将周围敌人逼退。 传功长老长剑脱离敌人控制,急喊一声“小心敌人掌力”,却不上前攻击,脚步按照阵法而行,带着这一组人迅速转开,立刻又有另一组人接踵而至,六七件兵器挟着呼呼劲风向鹿杖客浑身上下招呼过去。鹿杖客左掌还未收回,右掌急速拍出,砰砰砰将围攻而至的兵器上荡开,玄冥神掌掌力吐出,沿着诸般兵器直接向敌人手臂冲去。 这一组丐帮高手顿觉手臂血液顿时凝固,阴寒刺骨,好在对方这一道掌力散成了六股,分袭众人,威力却大大减弱了,众人倒还能扛得住,运功化解的同时脚步如行云流水,身形倏然后退,为下一组人腾出空间。这一组丐帮高手却是传功长老带领,他左手钢钩,左手铁拐舞出两道劲风,呼啸着向鹿杖客攻去,同时还有六件明晃晃的兵器紧跟而上,向鹿杖客浑身落下。 鹿杖客不得不出掌抵挡,只是他刚才一口内气已经用尽,蓄力不足,却被逼退了一步,他还未站稳,却见传功长老带着下一组丐帮高手又攻了上来,不由暗自心惊,心想这打狗大阵的人此去彼来,轮转不休,自己一人如何应付得了?只是他方才在赵敏面前夸下海口,此时与对方交手不过三招,若就此退下,岂不是自打嘴巴?他心里发狠,当即竭力应付,却被逼得连连后退。 十招过后,鹿杖客已经被赶到打狗大阵边缘,再次后退时忽然“砰”一声撞到一人身上。他身上内力自发护体,稍一感觉对方身上反击回来的劲力,立刻知道是师弟鹤笔翁,这才惊觉师兄弟两人联手,竟然在丐帮的打狗大阵中撑不过十招,不由恼羞成怒,从腰间掏出了兵刃,却是一根通体黝黑的短杖,杖头分叉,作鹿角之形。他正要继续上前,鹤笔翁忽然拉住了他,大喝道:“大胆朱长龄,竟然敢从万安寺逃离,且让我先将你这逃犯擒下。”身形一动,已经向朱武连环庄的武师当中杀过去。鹿杖客心中一清,骤然转身跟着杀了过去。 赵敏早就看到朱长龄等人了,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只是朱武连环庄众人实力不高,远不如丐帮众多高手的威胁大,她便暂时放在一边,出言刺激玄冥二老对付丐帮众人。没想到这打狗大阵果然厉害,玄冥二老全然不是敌手,被打出阵外后竟然不愿意再次闯阵,转而去找朱长龄出气,赵敏不由得一阵气恼,只是现下情势却容不得她发脾气,只能顺势而为,当即大喝道:“先剿灭朱武连环庄的人手,再集中全力对付丐帮的人。” “属下遵命!”“是!”“得令!”众多汝阳王府的武师轰然应答,声音嘈杂纷乱,当下竟有大半向朱武连环庄众人的方向涌过去。朱长龄和武烈率众和玄冥二老周璇,本已十分吃力,这下有涌来如许多敌人,立刻抵挡不住,连连后退,不断有人被砍倒扑地,临死惨叫,高声哀嚎。 史火龙见状大喝道:“打狗大阵后移,护住朱武连环庄友军。”他和张无忌纠缠多时,连连施展降龙十八掌与之对抗,内力也消耗甚多,已经有了不支之势,当下窥准时机,寻到一个空隙纵身后跃,打算撤入打狗大阵,凭借阵法与敌人周旋。张无忌好不容易才将他压制住,岂能容他轻易撤离,当即追了上去,双掌呼呼拍出,两道掌力凌空袭到。史火龙早有准备,一招“飞龙在天”使出,双掌在迎了上去,“砰”一声巨响后,身体借着张无忌的掌力疾速倒飞,落入打狗大阵当中。他身为丐帮帮主,自然熟悉打狗阵法的运转,脚步变幻之间,迅速和阵势融为一体,又暗中运功调息,平复刚才强接张无忌一掌造成的血气翻涌。 张无忌被史火龙掌力一阻,身形微微一顿,却见对方已经逃入阵中,不由冷哼一声,脚步前趋追了进去,一掌便向掌钵龙头拍了过去。史火龙知道对方掌力极强,丐帮之中除了自己能接得住几十掌,也就传功执法两大长老能与之对拼一二,其他人只怕一触即溃,当即抢身上前,替掌钵龙头接下这一掌。“砰”一声后,史火龙身形晃了一晃,又后退一步才将余劲化去,当即大喝道:“坚壁迎敌!” 传功长老和执法长老两组人当即排成前后两列,各人手臂相挽,十来人结成一堵坚壁,“喝”一声大喊,突然低头向张无忌猛冲过去。张无忌自持武功远超对方,竟不退避,待这坚壁冲近,双掌突发,往壁中的执法长老身上推去。执法长老铁拐横胸,正好挡在张无忌双掌之上,他内力虽远不如张无忌,但他和众人组成的坚壁,合十余人的体重,再加上疾冲之势,却毫发无损的接下来这一掌。而坚壁中心受力,微微一顿,两翼却包抄上来,各人手上诸般兵器带起呼呼风声,向张无忌身上疾砍下去。 第161章 纠缠不休 张无忌大喝一声,双手在周身一圈,却已经使出乾坤大挪移心法,内力到处,立刻将砍向自己身上的诸般兵器挪开,脚掌向前一撑,身形倏然后退,直接飘出数丈之外,脱离打狗阵的范围。众多丐帮高手的兵器被张无忌发出的古怪力道所牵引,手上兵器砍出去的方向骤然改变,没有落到敌人的身上,反而向身边队友招呼过去。好在众人都在各自的兵器上浸淫了数十年,发现不对之后,立刻施力改变兵器砍出的方向。 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诸般兵器互相交击之后停了下来,并未误伤队友,而组成坚壁的众人倏然散开,又形成以传功长老和执法长老为首的两个小组,迅速退了下去。史火龙见张无忌已退,立刻带动阵法,边打边走,向朱武连环庄众人所在的范围移动。张无忌兀不甘心,又带着汝阳王府的几位高手追上去,几次冲击打狗大阵,却被接连逼退。 一阵追逐之后,史火龙驱动打狗大阵,一个猛冲,终于将朱武连环庄众人掩在身后,大喝道:“朱庄主,请带领贵庄人手退入山道。”此时朱武连环庄的人已经伤亡大半,朱长龄和武烈身上也被玄冥神掌寒气侵袭,便指挥属下退入山道,两人也盘坐下来运功驱毒。史火龙便带动阵法,扼守住山道出口,和张无忌等人剧斗起来。 片刻后杨逍和韦一笑也缓过气来了,赶上去和张无忌汇合,联合玄冥二老,再次冲击打狗大阵。打狗大阵虽然威力巨大,号称是当世两大绝世阵法之一,但这张无忌无人都是当时一流高手众人的顶尖人物,其中张无忌武功更是超然拨群,这五人联手之后声势无匹,冲入打狗大阵后迅速站稳脚步,逐渐将阵势打乱。 赵敏见到打狗大阵即将被破,而朱武连环庄的人阻塞住山道,届时史火龙等人将退无可退,她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心想区区丐帮也想阻挡我的大计,真是做梦。若不是天下间乞丐太多,无法迅速甄别是否是丐帮弟子,我早就将这群常年和朝廷作对的叫花子剿灭干净了。她环首四望,忽然见到远处山道上有一紫一白两道影子疾驰下来,速度极快,明显是两名一流高手,不由“咦”了一声,问道:“苦大师,你看上面。明教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为何之前一直没有露面?” 范遥抬头一望,只觉那道紫色身影熟悉之极,再仔细辨认对方施展的身法,不由脸色大变,失声道:“黛绮丝!不可能,她不可能从王府逃出来!”赵敏奇道:“苦大师,黛绮丝不就是紫杉龙王嘛,不是说已经失踪多年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光明顶?还有,她怎么会和王府扯上关系?”两人说话期间,那两道人影已经接近了很多,范遥极力望去,果然见到那张自己梦魂萦绕俏脸,不由得心思复杂,既是欢喜又是害怕,心想她不是中了十香软筋散吗?怎么武功不受半点影响? 赵敏也极力留意那道紫色身影,几息后便看到黛绮丝那绝代风华,不由暗想道:“紫杉龙王当年是武林第一美人,现在风韵却更加动人,我现在和她比起来,还是稍微有些不如。” 她目光一转,看清了另一人的面貌,竟然多次坏了自己好事的史应龙,当即怒骂道:“史应龙,又是阴魂不散的小贼,他究竟是如何潜上光明顶的?”范遥心中更是嫉恨,心想黛绮丝啊黛绮丝,当年你拒绝我之后,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不惜就此离开光明顶,如今竟然带着一个男人潜上光明顶?可恨,太可恨了!” 此时不光范遥赵敏看清了上面两人的容貌,从山上疾驰而下的史应龙也看清了下面的局势,见到史火龙带着丐帮高手凭借阵法苦苦支撑,正要加快脚步,忽地发现黛绮丝气息骤然变乱,回头一望,却见她满脸激动,就连紧握在手的紫英剑也微微颤动起来,不由问道:“师嫂,你怎么了?” “应龙,你可知道那个红发头陀的底细?”黛绮丝目光往下一望,见到赵敏旁边那人的丑陋面孔,不由大为激动,就连声音都沙哑起来。史应龙扭头往下望,一眼就留意到赵敏身边的范遥,他之前袭击杨逍时曾与对方照过面,现下对方头发虽然绞断了,当他对这个人影响深刻,当今认了出来,答道:“师嫂,那是明教的光明右使范遥,据说为了追查阳教主失踪的真相,自己毁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怪不得你认不出来。”黛绮丝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他!果然是他!他还有脸说是为了寻找义父的下落才毁容的!” 史应龙听出黛绮丝语气里浓浓的恨意,不由问道:“师嫂,你和范遥有仇?”黛绮丝磨着牙根,一字一顿道:“当年就是这个畜生在我和千叶身上下毒害,结果死了千叶,毁了我前半生。”史应龙闻言脸色一冷,沉声道:“师嫂,既然如此,等一下绝不可放过他。” 两人这一番对话之后,离着赵敏等人已不过百步之遥。赵敏立刻指挥数十名武师堵住平台入口,大喝道:“困住敌人,不许放他们过来。”而范遥却提起长剑,悄悄往围着打狗大阵急攻的汝阳王府高手群中移动,准备混淆敌人目光。 “范遥,你休想跑!”黛绮丝自从发现范遥之后,目光锐利如刀,一直钉在对方身上,见对方的举动后,当即大喝出声。她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倏然向前疾冲,几个起落间就出现在平台入口之前。史应龙紧跟在后面,到了平台入口时骤然加快速度,倏地越过了了黛绮丝,抢先一步跃入敌人当中,双手急速挥舞,于瞬息之间连击出九掌,九道劲力似乎同时扑出,每一道都击在一名敌人胸口,如风似电,就和九条手臂同时施展一般无异。 只听砰砰砰九声巨响连成一片,立刻有九个人影横飞出去,又砸在附近友军身上,带倒一大片人,平台入口顿时为之一空,史应龙迈开脚步往赵敏冲去,人还未到,一招“支离列御”已经当空劈出,掌劲嗤然作响,破开空气激射过去。赵敏脸色大变,当即展开身法闪避。史应龙手腕转动,掌劲跟着追击过去,倏然间已经到了赵敏身前,眼见就要落在她腹部之上。 第162章 深怨大仇 赵敏已经闪避不及,当即一咬银牙,使出一招“阳关三叠”,手掌疾翻,闪电般击出三道掌力,迎将上去。这一招张无忌曾经施展过,掌力雄猛阳刚,威力极大,但在赵敏手上使出时,掌力却是以阴柔为主,刚韧为辅,和张无忌截然相反。 那三道掌力首尾衔接,疾冲而上,缠绕在史应龙的掌力之上,不断削减消弱来势,等到第三道掌力消耗殆尽时,史应龙发出的掌劲已经不及原来一半。即便如此,那也不是赵敏所能接得下的。她手掌猛力撑出,才与史应龙掌力对上,立觉犹如撞上了万丈巨浪,自己那点内力一触即溃,被倒卷回来。她手臂立刻吃力不住,往回一曲,手肘带着巨大力道往胸口回撞,若是打实了,只怕要立刻要香消玉殒,横死当场,不由骇得脸色发白。 正当此时,一道人影倏然出项在赵敏身侧,手掌电光火石般搭在在赵敏肩上,一股源源热气已经透了过去,直达她手臂。赵敏精神大震,清喝一声,手臂奋力一震,终于将史应龙这道凌空掌力化解掉,气急道:“无忌,你去将史应龙那小贼拿下,我要将他挂在光明顶腊干!” 来人正是张无忌,他在赵敏指挥属下围堵平台入口时已经暗中留意,待见到史应龙往赵敏那边冲去,立刻闯出打狗大阵,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这才救下了赵敏。他与史应龙早有恩怨,如今见到对方出现,心中恨意涌起,当即应道:“郡主,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将他拿下!”身形一闪,向史应龙迎了上去,右掌向对方胸口疾劈,掌尖未至,掌风已经呼呼扑到。 史应龙上次和张无忌交手,因内力不济无法匹敌,如今他龙象般若功突破至第十层,功力已经倍增,正想拿对方来试掌,当即右掌拍出,挟带千斤巨力轰然而至。“砰”一声两掌相对,两人身形都为之一晃,竟是不分轩轾。史应龙大喝一声,催动“龙门叠浪”心法,重重掌力汹涌翻腾,犹如山河崩裂,排山倒海般疾冲过去。 张无忌见对方接下自己一掌之后还有余劲追击,心中微觉诧异,暗想此人武功进展好快,短短数日不见,内力竟然大幅增加,掌力增强许多。但他自持将九阳神功修炼到圆满境地,天下间除了太师父之外,再也无人能在内力上胜得自己一分半筹,当即鼓起丹田真气猛然反击,将对方掌力碰了回去,骤然反扑,陡觉对方掌力后劲绵绵不尽,层层叠叠,犹如狂涛巨浪前仆后继,竟然再度疾冲过来。他大吃一惊,却再也无力反击,当即谨守当关口,只当对手的劲力是清风拂山,明月映江,竭力抵挡住这无穷无尽的掌力。 只是史应龙内力自强并不下于他,更兼常年服用菩斯曲蛇,体质健异,臂力之强当世无双。他手臂一震,右掌猛力前压,与瞬息之间又追加了一道巨力,终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立刻将相持局面打破,裹挟着千万巨力当胸口击下。 张无忌情知不妙,于刻不容缓之间当即使出一招“如封似闭”,左掌疾翻经腹向上,和右掌并排推出,一拒一迎,将那股千钧巨力引至肩膀,顺着腰线传到脚下,腾腾腾退出几步将这股巨力化解掉,脚尖在地面一点,揉身上前,已经使出一招“手挥琵琶”,手掌微张,向史应龙胸口扫去。他这几日苦心钻研,终于这套太极拳法融会贯通,又知道史应龙如今功力不弱于自己,无法以力取胜,当即施展出这一以柔克刚的绝世武功来。 史应龙一掌震退张无忌,出了上次被追赶之气,心情大为舒畅,哈哈一笑,双掌舒展迎了上去,九巴掌掌法霍然展开。他招式大开大阖,气派宏伟,每一掌拍出,都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掌劲如雷霆霹雳,接踵而至,立刻抢到了上风,将对手困在的漩涡不断的掌风气劲当中。 张无忌虽然身负明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心法,但之前用这心法对付史火龙,一连数次皆毫无效果,甚至使到了第七层的功夫还无法动摇对方掌劲分毫,反而失去几次先机,如今面对武功更高的史应龙,根本不敢使出来,便老老实实使出太极拳法,只见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粘、引、挤、按等招式接连使出,拳劲圆转不断、阴阳变化随心,却将史应龙攻势稳稳接了下来,虽然落在了下风,却不露半点颓势。 两人这一番交手,掌风拳劲激荡不停,时而拳掌交击,立刻发出砰然巨响,轰轰隆隆,声势骇人之极。史应龙见平台上敌人颇多,便牵引着张无忌往人群中而去,不时将附近敌人卷入剧斗范围当中,气劲冲撞之下立刻将之震死。张无忌虽然不愿意跟随对方脚步,但他困于守势,却无法自主,便大喝道:“附近的人都退开,不要枉送性命。” 附近的汝阳王府武师立刻轰然散开,又不敢去冲击打狗大阵,便向黛绮丝围攻过去。黛绮丝正奋力向范遥所在的地方冲杀,见敌人骤然围攻过来,冷哼一声,扬剑向围上来的敌人削去。只听嗤嗤一片声响过后,“啊……”几声惨叫声骤然响起,空中鲜血飞溅,几名汝阳王府的武师手上兵器连带手臂被削断,散落在地,他们吃痛不住,立刻倒地翻滚,惨声哀嚎。黛绮丝脚步不停,紫英剑急速挥舞,带出一片紫色的剑光,所过之处残肢断刃高高飞起,闯出了一条血路,眨眼间已经杀到范遥身前,剑尖一指,化作一道微光,倏然往对方胸口疾刺。 范遥本想避开她的注意,没想到还是被认了出来,他知道对方兵器锋利,也不敢硬接,当即长剑划圈,“嗒”一下贴在紫英剑剑脊之上,内力微吐,已经将之斜斜引开。黛绮丝手腕一抖,顿见空中紫光激荡,幻出剑花点点,便似落英缤纷,四散而下,向对方笼罩过去。范遥武功本在黛绮丝之上,只是之前他被丐帮四大长老围攻,身上受了伤,再加上黛绮丝手上有紫英剑相助,双方战力已经颠倒过来,当即便展开极快的剑法与之缠斗,瞬息间连换七八种剑法,招式诡秘古怪,一连数十招过去,手上长剑竟然再未与紫英剑相触,又在人群中左穿右闪,利用汝阳王府的武师来当肉盾,短时间内倒还维持住不败局面。 此时,身处打狗大阵当中的杨逍也发现了黛绮丝,见她一出现就追杀范遥,不由出言劝道:“黛绮丝,你身为明教紫杉龙王,不为明教出力,反而相助外人,岂不辜负了阳教主对你的恩情?”黛绮丝冷笑道:“杨逍,自从我义父失踪之后,这明教已经不是当年的明教了,内中缘由你心知肚明。我如今这般行为,正是要报答我义父一番恩情。”杨逍闻言脸上不由一阵发热,又劝道:“黛绮丝,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你如今追杀之人乃是范遥兄弟,他对你痴心一片,至今不悔,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黛绮丝闻言顿时怒气勃发,厉声喝道:“杨逍,我为何要追杀范遥,你自可问他。若是敢说出一个冤字,我掉头便走。”杨逍急道:“范兄弟,你何不出言解释一二?”范遥却默不出声,趁着黛绮丝心绪不稳,使出的剑招露出了空隙,他倏然矮身一蹿,飞速穿过一群汝阳王府的武师,手掌往后疾拍,砰砰两声将两名武师击飞,撞向黛绮丝,自己身形闪动,却往山上逃去。黛绮丝手上紫英剑疾削,将撞来的两名武师从中剖成四瓣,厉声喝道:“范遥,你休想逃跑!”展开身法疾追上去。 第163章 紧追不舍 范遥不顾战场私自逃遁,赵敏及众多属下反而松了一口气,皆因黛绮丝武功既高,手上的紫英剑又太过锋利,范遥为了避开锋芒,不时利用队友的身体抵挡,短短十几招间,已经有十几人因此倒地,若是继续下去的话,只怕不出一刻钟,明教教众和汝阳王府武师便要死伤殆尽。杨逍见范遥不但不敢出言辩解,反而借机逃遁,知道他心里有鬼,不禁气极,不过他要应付打狗大阵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却已无暇再去担心范遥的事了。 自从张无忌闯出打狗大阵,赶去救援赵敏后,史火龙和众多丐帮高手压力大减,一阵狂攻之后,立刻将逐渐散乱的阵势恢复过来,史火龙居中策应,传功长老等九组人运转如行云流水,把玄冥二老和杨逍韦一笑困住,阵势翻翻滚滚又向外扩展不少,将更多的敌人卷入阵法之中,迅速击杀。 退守入山道的朱长龄目光灼灼,正在观察平台内战况。他修炼一阳指法所得的少阳真气至阳至纯,是天下一切阴寒内力克星,早已将身上寒气驱散,此时正在帮武烈驱寒。他见史应龙到来之后平台内战况骤然改变改变,己方大占优势,当即全力施为,迅速帮武烈驱尽体内寒气,大喝道:“丐帮诸位正在和敌人忘死相搏,我等岂可因伤退避,大家跟我杀上去。”带着众多庄客又冲了出来,绕过打狗大阵和史应龙这两个剧斗圈子,向赵敏围攻过去。 “可恶,这个伪君子竟然想出来捡便宜?”赵敏铮一声抽出长剑,带着三名汝阳王府的高手还有一批武师,迅速上前迎战。她手腕一抖,长剑嗡一声轻鸣,刷刷刷三剑向朱长龄攻了过去,第一招是华山剑法中的“白虹贯日”,第二招却是昆仑剑法中的“连山绝壑”,而第三招却是崆峒派剑招绝学“追魂夺命”。这三剑都是几大门派剑法精髓,她修炼的内功精微渊深,无形无相,运使起各派武功,威力毫不见弱,立刻将朱长龄敌住,其他人敌住武烈和朱武连环庄的庄客,一时间也未坠下风。 平台上众人拼死相搏,只见刀光剑影闪烁不断,拳劲掌风来回冲撞,战况惨烈,不时断肢残体高飞,血沫四射飞溅,时刻有人倒地惨呼哀嚎,双方伤亡越来越多,相较之下明教的伤亡更大。此时张无忌被史应龙困住,虽然还没有露出败象,却已经无力支援他人。玄冥二老和杨逍、韦一笑被困在打狗大阵当中,情况也越发危急。 赵敏迎战朱武连环庄的人,还有些余力,四处张望,却发现己方情况不妙,不禁有些焦急,忽然之间,她见到山顶飘起浓浓黑烟,不由大惊失色,心想山顶的房子大多由石头砌就,极难引火,如今处处烟火同时冒起,必定是有大批敌人在上面举火。 打狗大阵当中,杨逍身形一转,避开传功长老袭来的长剑,眼角余光往山顶一撇,也看到了浓浓黑烟,脸色顿时大变,心想不好,有敌人从别处潜上了山顶,壁儿还在留在上面,我得赶紧去救人!他手中长剑疾挥,使出乱披风剑势,洒出点点寒光,犹如金蛇乱舞,立刻将袭向自己的四五件兵器荡开,脚下急踩,身形倏然向后滑开,眨眼间已经出了打狗大阵,转身就往山上疾奔,口中却说道:“教主,山顶有敌人偷袭,我先去救助那些正在养伤的教众。”平台内众人闻言立刻注意到山顶越来越大的黑烟,史应龙等人心下大喜,手上攻势越发凌厉。而明教教众和汝阳王府之人却斗志剧消,越发抵挡不住,瞬间便有七八人失神被杀。 “可恶,这个家伙临走时还要出言提醒,绝对是另有居心。”赵敏心中暗骂,手上长剑却丝毫不慢,“嗤”一声向前疾刺,剑尖对准朱长龄指尖戮去,立刻将对方逼得后退变招。她心念急转,骤然想到:“朱长龄既然会出现在这里,恐怕五大门派也都从万安寺逃了出来,说不定就山顶上的敌人就是他们。可恶,大都竟然没有派人来通知我,害我陷入这般被动局面!” 其实万安寺的犯人被救走后,王保保第二天就派方东白赶往西域,让他把消息告知赵敏。只是方东白被史应龙追杀,亡命逃奔数千里,还没有将消息送到,就被杀死了。所以赵敏才会对大都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目光在场中一扫,却发现跟随玄冥二老冲击打狗大阵的属下已经死了大半,剩下的正在苦苦支持,情况危急,败局已经无法挽回,顿时心生退意,长剑接连刺出,将朱长龄逼退几步,忽然转身向山上遁去,呼道:“无忌,速速跟上。”她见下山的道路被打狗大阵挡住,一时无法冲开,便想从光明顶秘道撤退。 张无忌见赵敏已经撤退,不及多想,骤然暴喝一声,犹似晴天打了个霹雳,右手化拳为掌疾速拍出,一连击出三道掌力。第一道掌力至阳至刚,猛烈无铸;第二道掌力至阴至寒,狠毒诡异;第三道掌力却刚柔并济,阴阳互生。这一招“阳关三叠”在张无忌手中使出来,威力比赵敏所使大了何止十倍,掌劲变化繁复,更是深得其中三味,已经不输于创出这一套天山六阳掌的前辈高人。 史应龙右臂内弯,右掌划一圆圈,“呼”的一声,一招“惊浪拍岸”已经迎了上去,“砰”一声和张无忌对上掌,掌力一冲,便将对方第一道掌力破去,后劲滔滔而至,又将第二道掌力消融。就当此时,张无忌将第三道掌力从掌心发出后,骤然抽掌后退,身形疾如闪电,已经追上了赵敏。史应龙凝神应对他留下的掌力,击破那第三道掌力之后,身形一顿,已经忙了一拍,急追上去时,又被四名汝阳王府高手缠住,只得停步应对。 玄冥二老见赵敏和张无忌离开了战场,也不敢再做停留,全力使出玄冥神掌,掌力所到之处,将围攻上来的丐帮高手逼退,身形一长,已经脱离开打狗大阵的范围,须臾间到了史应龙身后,两人骤然大喝一声,四掌同时拍出,四道阴寒刺骨掌力沛然向史应龙身上落去。 史应龙双臂疾挥,才将那四名汝阳王府高手击退,骤然感到背后有四道阴寒掌力袭来,不及转身迎敌,双臂向后挥动,反向使出一招“摩诃互济”,左掌画弧,右掌直落,内力涌出已经布下一道气劲坚壁,立刻将袭来的玄冥掌力消弭无形。 玄冥二老不等手掌与史应龙交击,随即抽身离去,向山顶疾射而去,那四名汝阳王府也紧跟着奔上山道,疾驰而去。其余汝阳王府武师眼见几大主力纷纷离去,当即轰然逃散,也向山道上挤过去。史应龙接连受到阻击,已经慢了几拍,山道入口被汝阳王府的武师挤满,无法通行。他当即纵身跃起,踩着敌人的脑袋疾速前进,落在山道上后连连挥掌,将身前四名汝阳王府高手砰砰拍飞,抬头望去,发现自己离赵敏已经有百步之遥,随即展开身法疾追上去。 平台内明教高手骤然一空,仅留下韦一笑带着一帮残兵败兵对抗打狗大阵,不到片刻,所有明教教众和汝阳王府武师已经被屠戮殆尽,韦一笑仗着轻功在阵内腾挪转移,骤然一声长啸,厉如夜枭,身形化作一道青光,倏然从打狗大阵中穿出,却径自往山下驰去,路过留守山道的朱武连环庄的庄客时,寒冰绵掌顺手拍出,一连杀了三人才扬长而去。史火龙见对方轻功速度太快,己方无人能及,也不派人追赶,收拢人手后率众往山上赶去。 第164章 逃生之路 “我昆仑派历代先辈夙愿,今日终于在我手上完成,从今往后,我昆仑派将领袖西域,再也不用遭受明教制肘,可惜这份喜悦却没有人能和我分享!”何太冲指挥众弟子纵火烧房,心中暗自唏嘘,脸上亦悲亦喜,心绪复杂难言。自从多年前最宠爱的小妾突然病故之后,他和夫人班淑娴的感情就已破了,只是为了昆仑派的名誉,这才在表面上相敬如宾。 这次三圣坳被明教攻破,众多昆仑派弟子被杀,何太冲几房小妾同样难逃一死。他望着四周熊熊烈焰,心中恨意越来越盛,手中长剑忽然当空疾劈,厉声喝道:“仔细搜寻,不可放过一个明教教众,今日务必要将明教连根铲除,为惨死在三圣坳诸多同们报仇雪恨!”众多昆仑弟子轰然应是,那些从牢房脱困的昆仑弟子更是两眼发红,不顾身上伤势,提着黑油往四周房屋泼出,又举火点燃,似乎只有将光明顶烧成灰烬,才能熄灭掉心中的滔天恨意。 越来越多的房子被烈焰吞噬,黑色浓烟翻翻滚滚,昆仑派弟子每四五人一组,沿着山道搜寻过去,遇到逃散的明教教众,就一拥而上乱剑招呼,迅速将对方杀死。何太冲跃上一座高墙,观察门下弟子追杀敌人的情况,眼见不时有敌人被乱剑砍死,不由得心情舒畅,哈哈大笑。班淑娴站在墙下,忍不住说道:“师弟,此处最多不过是些残兵败卒,何必在此浪费时间?我们还是赶去接应史帮主他们吧。” 何太冲瞥了她一样,冷哼道:“史家兄弟武功高强,又有丐帮众多高手相助,哪里还需要我们下去接应?等肃清山顶上的残敌在下去也未迟。”他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拖延多一些时间才下去和史应龙等人汇合,若能赶在最后关头一举剿灭明教和赵敏等人,不但能大涨昆仑派威风,说不定还能抵消史应龙在万安寺相救之恩,将来就不必去偿还那么大的人情了。 班淑娴听他语气冷淡,心中不由凄苦,便转头望向山下,却见到几道身影急速往山顶驰来,忙道:“师弟,似乎有人逃上来了。”何太冲转头一望,目光如电,已经看清最前面那个白衣人的面貌,却正是昆仑派的大仇人杨逍,他飕一声跃到地上,沉声道:“是杨逍,跟我来。”身形闪动,已经向杨逍迎了过去。 班淑娴展开轻功跟了上去,两人迅速赶到一处山道转角,两柄长剑并肩齐抬,等杨逍身形从转角露出来,骤然同时刺出。两人皆是内力深厚的高手,这一剑疾刺,内力直透剑尖,劲力恰恰相反,两柄长剑上所生的荡激之力、破空之声,一齐相互抵消,毫无半点征兆,迅捷如电,疾往杨逍腰侧刺去,正是昆仑派剑学中的绝招“无声无色”。 杨逍但觉寒气森森,知道是有人偷袭,身子骤然一停一扭,腰部陡然弯出一个“之”字形,恰好从两柄长剑中间锲入,一股真气在腰腹、背脊皮肤上流转不停,立刻将加身的剑刃推开几分。何太冲夫妇长剑刺在杨逍腰腹上,突觉剑尖一溜,斜向一旁,剑刃竟不受力,宛如斩上了甚么又滑又韧之物,但白衫有鲜血涌出,还是伤到了敌人,两人手腕一抖,长剑便向敌人腰腹绞去。 便在此时,杨逍的身子猛然间向侧边滑开两尺,他腿部不弯不屈,脚掌也并未动弹,身体陡然停下,又陡然侧滑出,全凭一口真气在体内推动,这正是他家传武学“泥鳅功”的妙用。他虽然逃离了两柄长剑的攻击范围,但腹部和背后的衣服被两柄长剑绞成碎片,还被划出了两道长长血痕。 何太冲夫妇见杨逍接连避开两招必杀剑法,心中大为震惊,但两人都是当世一流高手,手上动作却未受到太大影响,当即挥剑进击,双剑合壁使出“两仪剑法”,洒出一片清辉向敌人攻去。杨逍此刻心中只想着儿子的安危,哪有心情争斗?身形倏然一矮,贴着地面向前滑去,瞬息间从两人剑光之下穿过,“飕”一声到了两人身后,身体又陡然直立起来,疾速向前驰去。何太冲夫妇对视一眼,同喝一声“追”,脚下骤然发力,疾追上去,三人迅速消失在滚滚浓烟当中。 三人离开山道转弯角不过几息,又有两道身影从此处掠过,正是赵敏和张无忌。赵敏急道:“无忌,快去秘道入口,我们从那里撤离。”张无忌沉声道:“好,跟我来。”他脚掌发力,瞬间越过赵敏,带头往存放明教纪要文件的书房而去。 两人身形疾如闪电,投入浓浓黑烟当中,途中碰到十来名昆仑派弟子,也不与对方动手,身形化作一阵狂风,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已经消失在墙角转弯处,片刻间赶到秘道入口。张无忌伸手在石门机关按下,略等几息之后,还没见石门打开,不由脸色大变,急道:“郡主,这机关出现问题了,我们去另一处入口。”拉着赵敏往外疾奔,穿过浓浓黑烟来到另一处有入口的房子,却见房门已经着火,长长火舌肆意的飞舞。 张无忌衣袖拂出,啪一下缠在门环上,迅速一扯,立刻将门板拉飞出来,砰一声巨响跌在地上。两人趁机撞入房间,找到石门机关,连按几下,结果石门还是没有反应。张无忌怒道:“可恶,怎么这道石门也出问题了,郡主,我们再去别处。”两人在烈火浓烟中穿梭不停,连续找到几处秘道入口,却没有一道石门能打得开。 赵敏阴沉着脸,恨道:“史应龙那小贼能悄无声息潜上山顶,还带了那么多人,肯定也是利用了秘道,只怕他出秘道之前已经将所有机关都毁掉了。可恶,这小贼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张无忌急道:“那怎么办?”赵敏咬牙道:“我们先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从原路下山。” 两人借着浓烟掩护,仗着熟悉地形避开昆仑派弟子耳目,迅速靠近了山道,却见史应龙和玄冥二老正在上面剧斗,掌风气劲激荡冲撞,根本容不得第四个人加入其中,而山道下面不远处人影疾速闪现,正是大批丐帮高手赶了上来。赵敏不由有些绝望,心想难道我这次真是难逃一劫?不行,我决不能落在史应龙那小贼手里。她张首四望,忽然见到杨逍夹着卫壁在不远处出现,一溜烟往圣火广场的方向而去。 “都到这个时候了,杨逍还不忘记他的便宜儿子,果然是一对意气相投的混蛋父子。不对,他经营光明顶多年,想必暗中准备有退路,这是要从退路逃跑了。”赵敏心念一动,顿时精神大振,连忙拉起张无忌,向杨逍追过去。 第165章 悬崖之变 史应龙顺着山道一路疾追,不出片刻便已经追到玄冥二老背后,右掌疾速拍出,一道掌力凌厉迅捷,直直向鹿杖客背后撞去。鹿杖客陡觉背后劲风袭来,不敢怠慢,当即转身挥掌,运起玄冥神掌,闪电般迎了上去,“砰”一声和史应龙两掌相对,只觉对方掌力汹涌澎湃,刚猛无铸,自己竟是不敌,身形腾腾腾冲出几步,体内气息微微一滞,已是无法迅速逃遁。 幸得鹤笔翁和鹿杖客自幼同门学艺,从壮到老,数十年来合作无间,他见师兄被史应龙拖住脚步,于疾速奔跑中陡然停住脚步,倏然返身,双掌齐出,两道至阴至寒的掌力分上下两路,一道直奔对方天突穴,另一道直取对方气海穴。 史应龙一掌逼退鹿杖客,打乱了对方气息,正要上前追击,陡见鹤笔翁返身袭来,招式阴狠毒辣,又凶又猛,当下双臂一震,双掌挟着沛然真力迎了上去,砰砰两声巨响之后,再次将鹤笔翁震退。 此时鹿杖客却已恢复过来,连忙拉起师弟手臂,疾速向上飞奔。鹤笔翁被师兄拉着飞奔两步,便以稳住气息,忙展开轻功极力奔逃。史应龙被鹤笔翁掌力所阻,身形微微一顿,再次起步追赶时已落后了丈许远,他脚下使劲,全力疾追。玄冥二老刚才与史应龙对掌之后,已经知道对方内功深厚,远胜于自己师兄弟,掌力更是威猛凌厉,绝难应付,当下也不敢放松,每当对方追近,便同时反手向后拍出数掌,以玄冥神掌阻止对方靠近。 史应龙虽然不惧对方的阴寒掌力,但对方两手联手使出玄冥神掌,却也不容轻视,每次接下对方掌力之后,身形都会被阻一顿,等他发力追赶时,却又落后了几步,而山道极窄,仅能容两人并肩而驰,他一时间也无法超越过去。 三人在险恶山道上追赶不休,打打停停,很快便追到了最后一处转弯角,此处山道骤然宽阔不少,已经容得下数人站立。史应龙长吸一口气,丹田内气骤然爆发出来,脚掌用力一蹬,身形倏然前蹿,已经与玄冥二老齐头并进,双掌一挥,掌力如排山倒海般劈向山道中间的鹿杖客。 玄冥二老正要联手向后出掌,不料史应龙已经赶了上来,率先出手,两人微微一愕,不过对手掌力转瞬即至,也容不得他们多想,齐齐暴喝一声,四掌疾速推出,两掌迎向对手双臂,另两掌却拍向对手腹部,打算就此将之推下山道,令其跌个粉身碎骨。 史应龙既然敢冒险迫近,心中自有把握,他双掌拍到中途,出击速度陡然增快,电光火石间击在玄冥二老迎上来的手掌之上,“砰”一声巨响后,内力吞吐之间一引一卸,趁着对手另外双掌还未及身之际,身形一错,从悬空峭壁边沿疾闪而过,已经出现在前面山道之上,拦在对方面前。 玄冥二老两道掌力被史应龙卸开,另外两掌骤然击空,沛然掌力落到深渊当中,带得身形往前跌落,就要往悬崖外冲出去。总算两人反应及时,丹田内气疾速下沉,透过脚掌牢牢钉在山道之上,这才稳住了身形,不至于跌了个粉身碎骨。两人知道后面就是一众丐帮高手在追赶,若前路再被史应龙堵死,两下夹击,只怕不出片刻便要命丧此处,当即脸色大变,大喝一声后抢身攻上,力图在身后丐帮高手赶到之前冲开前路,赶去与赵敏汇合,顺利撤退。 史应龙本意是往前追赶杨逍或者赵敏,并不想在此时与玄冥二老纠缠,不料对方两人仿佛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不要命的上前狂攻,招式如狂风骤雨,玄冥神掌的阴寒内劲翻滚汹涌,直往身上疾射而来,当下不得不慢下脚步,返身与两人剧斗起来,为求速战速决,一招“排云双掌”连连施展,前招去势未尽,后招新劲又发,犹如风车轮转,无止无尽,掌力笼罩住玄冥二老身形,令对方避无可避,只能出掌硬拼。 玄冥二老鼓劲全力使出玄冥神掌,想要求得一线生机,不料史应龙一身武功皆是至阳至刚的绝学,掌法威猛无铸、不可匹敌,内力如渊似海更是远远胜出,堪称是两人的绝命克星。三人对拼不出十掌,玄冥二老被史应龙掌力劈得双臂发麻,全仗背部贴在山壁上,借着山壁的反震之力才能支撑下去。尽管如此,两人背脊却已被山壁撞得一片模糊,血流不止。 眼见再有几掌下来,就算玄冥二老手臂能撑得住,背脊也撑不住,两人咬紧牙关又接下史应龙一招之后,骤然大喊一声,趁着史应龙掌势未发之际,忽然团身往山道下滚去,倏然脱开他掌力笼罩范围。 史应龙见玄冥二老逃跑,当下也不追赶,身形闪动间已经闯入烈烈燃烧的建筑群中。他跃上一座高楼四处张望,却发现浓烟滚滚,根本无法看得清远处,忽然见到何太冲夫妇身形出现在远处,他展开身法疾驰过去,问道:“何掌门,班前辈,可曾见到杨逍或者赵敏?” 何太冲夫妇刚才追赶杨逍,眼见对方冲进一个房间里,又夹着一个年青人迅速冲出,向着圣火广场的方向而去,两人身法不如杨逍,只能远远缀着,正好遇到史应龙询问,何太冲迅速答道:“杨逍往圣火广场的方向跑了。” “多谢何掌门告知。”史应龙道谢一声,展开身法追赶下去,迅速将何太冲夫妇抛在身后,在烈焰浓烟从疾速穿梭,不到片刻便以赶到了圣火广场,一眼望去,正好见到杨逍夹着一人从广场北墙翻过,赵敏张无忌落后十几丈,正往墙边驰去,玄冥二老又落后十几丈紧紧跟上。 史应龙略微诧异,心想这几人都赶到这里来,难道此处还有出路可以逃下光明顶?他心中想着,脚下却不慢,身形化作一道流星疾追过去,紧跟在玄冥二老身后越过高墙,在山石上犹如星丸弹跳而下,紧紧缀在后面。十几息后他眼前忽然转出一道极高的陡峭山壁,山壁顶部直插云霄,高不可见,峭壁一侧却是万丈深渊,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杨逍等人正贴在峭壁之上迅速前行,细细一看,几人脚下有着一条宽仅半尺的石道,正好能容人站得住脚。 “不好,杨逍这厮在此地留有后路!上次六大派围攻时,他应该就是从这里逃跑的!”史应龙见杨逍身影迅速消失在峭壁尽头,当下也不再犹豫,飞身踏上那条石道,贴着峭壁,迅速往前追去。 杨逍在峭壁尽头拐了个弯,贴着峭壁继续走了十几丈,忽然矮身钻进一个山洞里,却见山洞中通,尽头是一个峡谷,隔着十几丈远的对面却是一座悬崖,那是和光明顶对峙而立的另一座山峰顶部。杨逍几个起落穿过山洞,冲到峭壁边缘却毫不停步,直直往对面跃去。 “爹,我还不想死。”卫壁以为杨逍要带着自己跳崖自尽,不由骇得惊呼出声,若不是他被杨逍夹在肋下,浑身动弹不得,否则便要极力挣扎。他自感身体向上斜飘出一段距离之后,便开始下坠,才要尖叫出声,忽觉身形一顿,竟然不再下坠,定神细察时,发现杨逍两脚交替前蹑,身形在猛烈山风中毫不摇晃,迅速向前移动。原来山洞和对面悬崖之间有一道铁链相连,只因峡谷间云雾缭绕,卫壁又被杨逍夹着,视线不是很好,这才没有看到,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在出声干扰。 杨逍从铁链上迅速走到对面悬崖上,将卫壁放在一旁,长剑扬起便要斩断铁链。他虽然因为卫壁的缘故暂时投到赵敏麾下,但他为人桀骜不驯,向来不甘屈居人下,心里无时无刻想要带着儿子脱离对方控制。如今只要将这条铁链收起,赵敏无处可逃,必然要会被史应龙等人拿下。到时候他便能带着儿子逃到别处,只要丢掉“元人爪牙”这顶帽子,他就能凭借在明教内部的多年威望东山再起。 第166章 心狠手辣 卫壁在雪岭时被舅父严加看管,为了博取表妹和师妹的欢心,日常中都是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但他投靠了汝阳王府之后,在大都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更被几名蒙古高手带着闯入民宅,强暴汉民妇女,无所不为,沉溺于其中不可自拔,卑劣本性已经完全暴露出来,对汝阳王府死心塌地,此时见到杨逍的举动,不由飞扑上去,牢牢抱住杨逍的手臂,惊呼道:“爹,你要做什么?” 杨逍怕伤到卫壁,连忙收住力道,叱道:“壁儿,放手!只有将铁链斩断,我们才算安全了。”卫壁双手抱得更紧了,急道:“爹,郡主他们还没有过来,再等等。”杨逍对卫壁的过往也有些了解,当下便有些恼怒,心想壁儿自幼寄人篱下,无人加以培养,不但白白浪费了一身极佳练武资质,就连心胸智慧也泯于众人,目光浅短,以后也只能担当传宗接代任务了。他左手疾点,封住卫壁穴道,又往外一带将人推开,右手内劲灌注到剑刃之上,嗤然作响,疾速向铁链斩落。 忽见青光一闪,杨逍手上长剑被一股巨力撞上,“喀”一声断成两截,断刃和另一物“当啷”跌落石面,他定睛一看,却是一枚圣火令。原来张无忌已经赶到对面的山洞,他目光似电,透过空中云雾远远见到杨逍的举动,大感不妙,电光火石般从腰间抽出圣火令飞掷过去,于刻不容缓间撞断杨逍长剑,便高声喝道:“杨逍,你想干什么!”杨逍冷哼一声,扬起手中断剑,再次往铁链斩落。 赵敏看不清对面情况,急问道:“无忌,发生什么事了?”张无忌来不及出声解释,又是一枚圣火令飞掷出手,便见一道青光倏然飞闪,嗤然作声,直接往卫壁身上飞去,他倏然前蹿,已经使尽全力,身形化作一道白光跟在圣火令后面,向对面悬崖飞抢过去。杨逍本已做好准备迎接张无忌暗器飞袭,不料对方却直接攻击卫壁。他明知道对方打着“围魏救赵”的主意,却不得不救人,当即移步侧跨,刚好挡在卫壁身前,手肘一转,断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疾速斩向飞来的圣火令。 只听“铮”一声脆响过后,圣火令被斩落石面,那半截长剑也被撞得齐锷断掉,这次却再也无法使用了。杨逍目光往前一撇,见张无忌手持两枚圣火令正从铁链上飞蹿过来,速比猿猴攀崖,他顾忌对方手上圣火令,不敢上前干扰,也不敢再作停留,夹起卫壁飞速掠开,同时衣袖一拂,将石面上两枚圣火令卷起带走。张无忌见状松了一口气,这才有暇说道:“郡主,杨逍想要斩断铁链,断绝退路,被我制止了,我先赶过去对面等你。”身体顶着狂猛山风继续前进。 “杨逍这烂人果然居心叵测,着实可恶!”赵敏心中大骂,身形疾闪来到山洞尽头,探首往外一望,只见白茫茫云雾缭绕,不见底下情况,不由心生畏惧,又见张无忌在铁链上蹑步前行,身形虽未曾摇晃,脚下铁链却不停摆动,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知道山风厉害,便道:“无忌,小心些。”她知道这等情况之下,铁链仅能容一人在上面行走,便耐心等候,忽听背后传来铿锵兵器交击之声,回头一望,却见史应龙赶了上来,正和玄冥二老在山洞入口拼斗。 史应龙常年攀爬峨眉山,极熟悉在峭壁上行走,在追击时虽然慢了几步,却迅速赶了上来,在玄冥二老蹿入山洞之时,他紧跟而上,前后脚踏入了山洞,正好听到张无忌和赵敏的对话,凝神望去,立刻看清前面情况。他心中一急,身形疾速前蹿,带起一阵劲风便要从前面两人身侧闪过。 玄冥二老听到背后劲风破空,知道是史应龙赶上来了,便将手上兵器向后挥出,疾速往史应龙身上要穴戮去。史应龙见张无忌已经快到达对面悬崖,也不想与玄冥二老纠缠,他身形倏然站定,堪堪停在三件兵器攻击范围之外,飞速说道:“两位,我的目标是赵敏,只要你们不做阻拦,我便放你们下光明顶。”玄冥二老闻言不由一愣,手上兵器挥舞速度虽然没有慢下,心中却已暗自衡量,在冒险博得荣华富贵,或轻松保住生命安全两个选择中犹豫不定,脸色急剧变化着。 赵敏见到两人脸上表情,心中大急,便喊道:“两位先生,只要你们能护我安全离开,回到大都后,我便做主将韩姬赏给鹿先生,请父王封鹤先生为护国扬威大将军。” 玄冥二老一个贪色,一个好权,赵敏所说这两件事物却是两人心中最为渴望之物,闻言皆是精神大振,暗想只要缠住这小子一时半刻,等郡主度过悬崖,到时候我们师兄弟在撤退也不迟。两人飞奔中互望一眼,骤然转身,手上疾速递出,只见一团黑气,两道白光,霎时间便把史应龙困在。 玄冥二老所学的玄冥神掌是当世绝学,但对上一身绝顶阳刚武功的史应龙,却是缚手缚脚,毫无建功,再次迎敌剧斗,终不敢有丝毫大意,将赖以成名兵刃招数尽数施展出来,每一招都是凌厉狠辣,世所罕见。史应龙手上并无兵器,又见两人兵刃锋利奇异,一时之间只能在三件兵器空隙当中稍作闪避,竟被逼退了几步。 赵敏见玄冥二老终于缠住了史应龙,心中稍稍安定,忽听张无忌说道:“郡主,快过来。”她回头一望,见张无忌终于到达对面悬崖,心中大喜,迈步便要从铁链上飞渡过去,骤然听到背后传来的呼呼剧斗之声,却又停住了脚步,心下发狠,双掌握住钉在山石中的铁钎,猛力一拔,便将铁钎连根拔起。她迅速将铁钎上的铁链系在手腕之上,双足用力一蹬,身形已经向前飞扑过去,急喊道:“无忌,注意拉我。”张无忌连忙将圣火令插回腰间,伸手握住铁链,等待时机配合。 史应龙见赵敏如此做法,陡然喝道:“两位,赵敏已经断了你们的退路,你们还要为她拼命吗?”玄冥二老忍不住回头一望,果见赵敏已经扯着铁链跃出,心中大惊,手掌兵刃挥舞速度便慢了下来。史应龙窥准时机,左臂晚上一举,当当当三声脆响,玄刚护腕接连磕在三件兵器之上,右手闪电般探出,已经将鹤笔翁两只鹤嘴判官笔夺下。他身形毫不停顿,倏然从玄冥二老当中穿过,疾速往前追出。 赵敏跃出之后,张无忌双手就不断往回收铁链,等到她身形开始下坠之时,便用力一拉,将铁链绷直,带动赵敏往悬崖上飞腾过来,双手又不停往回收铁链,等待下一次拉人的时机。史应龙几个起落赶到山洞尽头,眼见赵敏身形再度腾空飞起,离着对面悬崖已经不过几丈距离,当即大喝一声,手腕扬处,夺来的鹤嘴判官笔化作两道白光疾飞而出,一道直打赵敏背心,另一道却直打铁链中端。 张无忌见状心中大惊,他双手持住铁链,已来不及拔出圣火令对掷过去,两臂骤然发力斜斜一拉,将赵敏飞扑过来的方向侧移半尺,避开了一道白光,但他手中铁链却没有办法改变方向,只听“叮”一声清响,另一道白光直直打在铁链之上,晶光闪亮的鹤嘴锋利无比,立刻将铁链切断。 第167章 紫杉追凶 张无忌顿觉手上一轻,却见赵敏被倒卷回去的铁链所累,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顿,立刻斜着坠落下去。他只骇得魂飞魄散,狂吼一声“郡主”,不假思索,右手握紧铁链,立刻飞身跃下,疾向赵敏扑去。赵敏值此危急之时,心中却越发冷静,手腕疾速转动,眨眼间把缠在上面铁链解开,双手在腰间一摸,已经掣出两柄短剑,倒握着默念倒数。 “三、二、一!”赵敏在身形飞近到悬崖峭壁时,双手猛然凿出,两柄短剑插在峭壁之上,身体借力将下坠之势缓得一缓。却听喀喀两响起,两柄短剑承受不住撞击之力齐齐断折,折下来的剑头激飞而起。赵敏仰头避开飞刃,双手去势不停,两柄短剑断口处继续前落,紧紧刻在峭壁上,划出两道火花,将她身体下坠的速度变缓许多。而张无忌身形飞速下坠,向着赵敏疾追下去,两人下坠速度一急一缓,很快便拉近了距离。 眼见再有几尺距离张无忌就能拉住赵敏,他忽觉手掌一紧,却是铁链已经到了尽头。他一咬牙根,手掌陡然松开了铁链,继续下疾追,迅速落到了赵敏身边,陡然喝道:“郡主,抱住我。”赵敏此时也只能相信他,短剑斜斜在峭壁上一撑,借力往张无忌背后移去,双手又松开短剑,倏然抱上他脖颈。 张无忌双手在腰间一摸,迅速抽出两枚圣火令,闪电般向前凿下。嗤嗤两声清响过后,灌注满张无忌内力的圣火令轻而易举的刺入峭壁当中,立刻将两人的下坠之势阻住。两人下坠之力虽不下于千斤,但圣火令质地坚硬无比,却稳稳承受住,并没有像赵敏的短剑一般折断。张无忌心神却还未放松,借机将腹内一口浊气换掉,右手用力撑着两人身体,左手迅速将圣火令拔出,又疾速举高凿出,噗一声刺入峭壁当中,手臂向上一拉,已经将两人身体向上移动了两尺,右手趁机将圣火令拔出,又举高凿出,刺去峭壁当中,再次将两人身体拉高,他两只手臂交替向上,如此反复施为,迅速向上攀爬。 史应龙见张无忌不假思索跃下悬崖,飞扑下去救赵敏时,不由一愕,心想张无忌倒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可惜走岔了道路,否则倒是能交个朋友。转眼他又见到张无忌放开铁链飞身急坠,心中更是钦佩不已。但钦佩归钦佩,当他见到张无忌真的将赵敏救下,背着人迅速向上移动时,却迅速反应过来,抬头在山洞内张望,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投掷的东西,玄冥二老却已趁机从原路逃跑,他自己身上也没有携带碎银、铜钱,当即挥掌往石壁击下。“砰”一声过后,石壁碎石飞溅,史应龙迅速抓起即可石头,扬手飞掷出去,嗤然直奔赵敏背心而去。 张无忌听到背后破空之声疾速袭来,不由脸色大变,此时他和赵敏已经离悬崖顶部不远,左手将圣火令从石壁上拔出后,迅速在赵敏臀部用力一托,疾喝道:“上去。”赵敏双手急忙松开他脖颈,借力疾速飞腾而上,避开飞袭而来的石子,瞬息间已经到了悬崖上空。张无忌左手圣火令急舞,当当当几声将飞袭而来石块打落,却震得左臂一阵发麻,右臂猛力一拉,身形疾速往上飞翻。史应龙又抓起一把石子,以漫天飞花的手法掷出,再次飞袭对面两人。张无忌手中圣火令疾速飞舞,将大多数石子打掉,却又几颗漏了过去,直往赵敏背心飞去。 赵敏身在空中避无可避,四肢忽然收缩起来,团成一团,只留下背部迎接袭来的石子,只听噗噗几声微响过后,即可石子打在赵敏背上,顿见碎布纷飞,露出一片灿灿金光。她身上竟然穿着一件金丝织就的背心,将激射而来的石子挡了下来。只是她皮肉虽然没有被石头射破,但身体被石子携带的巨力撞个正着,翻身跌倒在山石上面,五脏六腑受到震荡,“哇”一声吐出大口鲜血。张无忌迅速落在赵敏身边,一把将人抱起,疾速驰离。 “可恶,杨逍这魔头逃了,连赵敏这妖女也逃跑了!”史应龙见两人身影迅速消失在对面悬崖上,不由一阵懊恼。两座山峰之间的峡谷太宽了,就算他使出“舍身决”增加功力,那也无法凭空飞渡。既然追不上杨逍赵敏,他想起黛绮丝独自追赶范遥,虽然知她有紫英剑在手,占尽了优势,但世事难料,就向此次杨逍和赵敏能在绝境中逃遁,说不定范遥也有什么救命手段,能够逃出生天。 史应龙身影一闪,掉头往原路驰回,不出片刻,已经到了圣火广场,却见史火龙和传功长老截住玄冥二老,四人正在剧斗,何太冲夫妇却跌坐在一旁,头上寒气缕缕,显然是中了玄冥神掌,正在运功疗伤。他几个起落赶到何太冲夫妇,双掌拍在两人身上,一股至阳真气渡将过去,迅速将两人体内寒毒驱除,便问道:“何掌门、班前辈,你们可有见到我师嫂黛绮丝?” 何太冲摇头道:“我们一直在山顶上,并未见到紫杉龙王返回。”史应龙见班淑娴也摇头示意,便闪身加入一旁的战斗当中,呼呼两掌击出,掌劲如龙,迅速将玄冥二老圈住,逼得两人不得不返身出掌,竭力应对。史火龙趁机抢前一步,双掌齐发,一招“双龙取水”,猛击玄冥二老后腰。 玄冥二老虽然知道史火龙掌力厉害,但两人此刻正与史应龙对抗,再无余力护身,当即被打个正着,砰砰两声后,身体不由一个翘趔向前倾斜,顿觉腰间一阵剧痛,一股沛然巨力疾冲进体内,在经脉当中肆虐冲撞,丹田内息大乱,却再也无力与史应龙掌力抗衡。史应龙双臂一震,立刻将两人的玄冥神掌反碰回去,手掌疾速前探,在两人身上一拍,立刻将对方穴道封住,说道:“大哥,我去找师嫂,山顶上的收尾之事就交给你了。”不等史火龙应答,身形疾闪,已经除了圣火广场,疾速往外面的建筑群而去。 史应龙在山顶上一阵搜索,不见黛绮丝和范遥的身影,逢人便问,却也没有半点消息,不由一阵纳闷,心想难道范遥并没有逃到山顶上来?他便展开身法,疾速往山脚驰去,还没到半山腰,便见一灰一紫两道身形从一块山石背后转出,那里却正是史火龙率领众人从秘道冲出的石门所在。 原来范遥一路奔逃,还没上到山顶,便来到一处转弯角,陡然记起附近有一道机关,却是当年他发现黛绮丝暗中进入光明顶秘道的所在,他便从山道中跃出,几个起落之后来到一块巨石之后,迅速打开机关,钻入秘道之内,黛绮丝紧追不舍,也闪身进了秘道。范遥对秘道中的路径并不熟悉,一阵乱转之后,发现背后黛绮丝越追越近,却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不禁说道:“黛绮丝,当年我发现你擅自闯入秘道,违背了教规,本是必死之罪,但我帮你隐瞒了下来,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就算后来我做了糊涂事,但有这一命之恩,那也可以互相抵消了。” 黛绮丝厉声骂道:“范遥,你这卑鄙无耻小人,你还敢说当年之事。要不是你以我的秘密要挟,想要得到我的身体,我岂会匆匆离开光明顶?到最后我义父遇到了大问题,我却没能在他身边帮忙,辜负了两老的恩情。还有,你毁容后暗中下毒,若是只针对我一人的话,那我也就认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对千叶下手,害得我前半生孤苦凄凉。此仇不报,岂能干休。” 范遥又道:“黛绮丝,前事不论,就说你被赵敏擒拿,若不是我暗中为你掩护,又苦苦哀求,你们母女早就被赵敏赏给那些蒙古人糟蹋了,就凭这次的大恩,你也不该为难我。”黛绮丝冷笑道:“范遥,原来你在汝阳王府就认出我了,怪不得你会因此为赵敏卖命,你嘴上说得好听,结果还不是为了你的龌龊心思。你不用白费口舌了,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以泻我心头之恨。” 范遥兀不肯放弃,一路不断出言提醒,或说自己当年悄悄为黛绮丝做了多少事情,或说自己以前为明教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但黛绮丝一概不听,只咬牙紧追。范遥在秘道中奔走良久,忽然发现前面一片亮光,以为到了山脚出口,不由大喜,心想只要下了山,附近山脉中林木茂盛,便可迅速摆脱黛绮丝。他疾奔出了秘道石门,发现还在半山腰中,心中失望,却不得不继续奔逃,往者山脚遁去,黛绮丝紧跟其后,飞速从秘道石门内掠出,疾追下去。 第168章 以伤换命 自从山腰上传来激烈打斗声响之后,驻守在山腰下的明教教众就有些惊惶,但众人担心山下再有敌人进攻,却也不敢轻离岗位,带到山顶烈火燎天,烟雾滚滚时,这些人便知道不妙了。前几天五行旗和天鹰众大肆撤离总坛,已经惹得不少人心中动摇,此时又再发生这样的事,当即有些教众心生恐惧,悄然逃匿。也少数信仰坚定的教众各提兵器,疾奔上山支援。 范遥一路奔逃,口中话语不停,说得口干舌焦,却没有打动黛绮丝半分,听到背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禁心中焦急,忽然见到前面山道转出一名教众,不由心下大喜。他身形如风似电,倏然从那名教众身边掠过,反手一拍,却将对方直直推向了黛绮丝。那名教众身形骤然往前跌出,还没有反应过来,陡见眼前一道紫影疾冲过来,不由大喝一声,扬刀劈下。 黛绮丝冷哼一声,手中紫英剑疾挥,顿见紫光闪动,“嗤”一声将对方连人带兵器削成四段,顿时满空血液飞溅。她身形微微一顿,避开了激射而来的血液,又继续追下去,只是她受到刚才的影响,却被范遥拉开了几步距离,不由暗自咬牙。待范遥重施故技,又将一名教众推过来时,她挥动紫英剑,劈开那名教众身躯之后,脚步却毫不停留,直接从漫天血液中蹿了过去,一身紫衣立刻沾满了血液。 范遥听到黛绮丝没有慢下脚步,心中颇有些失望,但却没有停手,一路又将数名回援的教众推向背后。只是他出手越来越重,遇到第四名教众时,右掌全力一拍,“砰”一声巨响后,那名教众心脉尽碎,尸体向黛绮丝激飞过去,还带了不少掌风激起的尘土粉末。 这具教众的尸体携带有一股巨大力道,若是黛绮丝使用的是一般的武器,就算能将其挑开,手臂要一阵酸麻。但是紫英剑乃是罕见神兵利器,她手臂一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撞来的尸体劈开,身形一刻不停,从骤然绽放的血花中闯过,衣衫被被血液浸湿的部位,立刻沾上不少尘土粉末。她继续往前追赶,眼见前面山道又出现了两名教众,心中一动,左手一扬,空中两道金芒骤现,疾速向前激射。 范遥在秘道时已经避过黛绮丝不少暗器,此时听到背后破空之声袭来,身形微微一侧,避开了袭来暗器。但那两道金芒的目标本来就不是范遥,而是前面两名教众,只听噗噗两声响起,金芒一左一右,倏然钻入两面两名教众小腿。“哎哟”“哎哟”两声痛呼,并肩而奔的两名教众身体立刻失去平衡,骤然向上的山道两侧倒下,其中一人的身体恰好挡在范遥前面。范遥一个闪避不及,砰一声撞在前面教众的身上,立刻将人撞飞,自己的身形也骤然慢了下来。 黛绮丝见状大喜,脚下尽力一蹬,飞速追上范遥,刷刷刷挥动紫英剑,带起一片紫光,立刻将对方困住。范遥被黛绮丝追上,当下也不惊慌,反而沉下心来,长剑疾舞,竭力与对方缠斗起来。黛绮丝虽然占有兵器之利,但范遥剑术极为高明,奇诡毒辣,竟然堪堪守住了门户,一连十几招下来,两人长剑未见有一次交击。黛绮丝本想稳打稳扎,拖到范遥身上伤势发作时再一举将对方拿下,不料剧斗一会儿后,左臂有一小块皮肤奇痒难当,陡然发作起来,差点令她剑招变形,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额前、胸前、小腹这三处地方又有几块皮肤同样痒了起来,令人无法禁忍,右臂微微一抖,紫英剑刺出的方位已经变了形。 范遥身形一闪,轻而易举的避开了黛绮丝的攻势,又见她连续出现两次失误,知道是自己方才使出的手段已经开始见效,心下大喜,立即挥剑反攻,狞笑道:“黛绮丝,你已经中了我的毒,赶紧弃剑投降,乖乖和我走,否则我就用天下间最恶毒的法子来对付你。”黛绮丝心中一惊,却咬紧牙根,强忍住身上痒意,右臂疾速挥动,道道紫光闪动,立刻将对方攻势破去,厉声喝道:“范遥,你休想!”范遥阴笑道:“好好好,果然还是当年那个黛绮丝,强硬冷峻,这样的圣女才是我心里最终的目标!你现在不投降,以后我要让你连‘投降’这两个字都说不出来!” 黛绮丝一连冰冷,却不再和他搭话,一边强忍身上痒意,一边竭力使动紫英剑,布下了层层剑幕,苦守严防。范遥嗬嗬狞笑一声,手腕急速抖动,内劲到处,长剑嗡嗡连响,剑身也开始颤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使出的剑法越发奇诡怪异,声光剑影绕着黛绮丝周身飞舞不停。 两人攻守互易,情况危急,只怕再不过数十招,黛绮丝布下的剑幕就要被攻破。就当此时,追赶下来的史应龙忽然从一处转弯角现出身形,见黛绮丝处境艰危,不由大声喝道:“范遥,你这鞑子爪牙速速受死!”脚下连蹬,身形骤然腾空,却不走山道,直接从峭壁上飞掠下去,疾速往两人剧斗之处冲去。 范遥闻言惊怒不已,他出尽手段,好不容诱使黛绮丝中计,本来只要再过几招,就能将朝思暮想的美人掳走,没想到又杀出一个史应龙来。他虽然不舍得这个擒住黛绮丝的绝佳机会,但是史应龙武功不是他所能匹敌的,当下也不敢纠缠下去了,身形一晃,立刻转身逃遁。但黛绮丝听到史应龙的声音后精神大振,却不愿意放范遥走,她手臂一长,紫英剑疾刺,“嗤”一声往对方背后刺去。范遥突觉背后劲风飒然,当即反手挥剑,剑尖颤动,幻出两点寒芒,一点寒芒迎向紫英剑剑尖,另一点寒芒却落向黛绮丝手腕。 只听叮一声清响,黛绮丝手上紫英剑被点开,又见另一点剑芒直往自己手腕上落下,顿觉寒意噬骨,她心念疾转,知道自己若是退避开,只怕范遥会就此逃遁下山,将来再难寻到对方踪迹。她一咬银牙,不但不收回手臂,反而微微调整角度,加速上迎。“嗤”一声过后,范遥长剑刺穿黛绮丝手臂,他没想到自己旨在逼退对方的剑招竟然也能伤到人,不由暗呼糟糕,连忙弃剑,尽力前蹿。 但此时已经晚了,黛绮丝右臂上迎的同时,手掌同时松开紫英剑,而左手疾速接过紫英剑顺势一挥,顿时有一片紫光洒出。范遥骤然双脚一凉,身体蹿出后竟然保持不住平衡,“咕咚”一声摔在地上,这才感到双腿剧痛难忍,低头一瞧,却见自己双腿齐膝而断,断口处鲜血激喷,不由狂嚎一声,顾不得仇人在侧,双手在腿上一阵疾点,飞速封住了数十个穴道,稍稍减慢了血液流速,又从怀里掏出金疮药,往腿上断口洒落。 “哈哈哈,范遥,你也有今天!”黛绮丝放声大笑,忍住剧痛,将卡在自己小臂骨头里的长剑拔出,反手掷出,“飕”一声从范遥身前激射而过,“碰”一声将他手上的药瓶撞碎,带着飞溅的瓷片,当啷几声远远落到地上。 第169章 死不瞑目 “药,我的金疮药!”范遥见药瓶破裂,里面的药粉飘洒而下,不由惊声疾呼,双手合掌,好不容捧住一些药粉,急忙敷在腿上断口处。只是他双腿断口极大,那点金疮药根本无济于事。他当年和杨逍合称“逍遥二仙”,端的是潇洒风流,行为不堪,从不曾有过窘迫之时,即使后来投入汝阳王府,那也是享受荣华富贵,从未遇到过如此绝境,一时心绪慌惶错乱,竟然向黛绮丝哀求道:“黛绮丝,求求你,快把你身上的金疮药给我!” “金疮药呀?等等。”黛绮丝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拔掉瓶塞,迎风倒掉半瓶药粉,狂笑道:“范遥,金疮药我有的是,但我就是不给你,哈哈哈……”她心情畅快已极,竟然一时忘掉了身上那几处中毒之处的痒感,笑了几声后,又见药瓶轻轻抛出,正好落在范遥身前四五尺远的地方。 范遥见到上好的金疮药被黛绮丝迎风倒掉,一时惊怒欲狂,双目圆瞪,疾声吼道:“黛绮丝,你竟然如此对我……”待见到对方将药瓶抛出,他又大喜过望,忙伸手去摸那药瓶,却够不着,右臂便拂动衣袖,想要将药瓶卷回。 黛绮丝岂能让他如意,左手轻轻一挥,一道紫光忽闪,“嗤”一声将他右臂连手袋袖一齐削断,咯咯笑道:“范遥,你别做梦了,乖乖躺着,等着享受我的各种手段吧。”范遥忽觉右臂一凉,感到又是一阵剧痛骤然冲击心志,不由惨叫一声,发现右臂也是齐肘而断,鲜血狂喷,连忙坐好身体,左手连点,封住右臂伤口附近穴道,减缓流血速度。他心神再次遭到痛感刺激,却逐渐清醒过来,知道这次落在黛绮丝手里,只怕下场凄惨,只是险要自杀却又没有勇气,不由面露狰狞,狠狠盯着对方。 黛绮丝见到范遥犹如刀剑般锋利的目光,知道对方已经是很自己入骨,不由大感痛快,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你是不是非常痛恨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甚至想用天底下所有最最恶毒的方法来对付我?哈哈,可惜你做不到,连靠近我身边三尺范围之内也做不到,只能在心里恨我!恨吧,恨吧!你心里越恨,我就越畅快,哈哈哈……” 她话音未落,右臂忽然被人捉住,浑身立时动弹不得,紧接着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阳刚气息,便笑道:“应龙,你可赶来了。”史应龙手指迅速在她手臂上一划,嘶啦一声将她衣袖齐肘截断,露出一个三寸来长的对穿伤口,鲜血正不断渗出。他眉头不由一皱,运气一探,发现没有伤到里面的筋骨,这才松了口气,反手掏出金疮药,又从自己衣袖口撕下大段布条,开始帮她处理伤口,责备道:“师嫂,你怎能如此不顾自己身体?” 黛绮丝轻笑道:“若不付出点代价,如何能将范遥这畜生拿下?反正伤得也不重,你不要担心。”史应龙哼了一声,迅速帮她包扎好,便站到她身后,看她准备如何对付仇人。范遥实在不甘心就此伏诛,眼睛转了转,忽然说道:“黛绮丝,阳教主当年失踪,其实是被汝阳王府抓走了,你想不想知道他的下落?” “什么?竟有此事?”黛绮丝闻言一脸震惊,急道:“范遥,只要你能说出我义父的下落,我这次就饶你一命。”范遥就知道黛绮丝对阳顶天心怀感激,绝对会被自己的话吸引到,心里不禁暗自得意,但他却完全不相信对方会放过自己,只是低声道:“黛绮丝,这个消息极为重要,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你靠近一些?”黛绮丝似乎完全相信了范遥的话,慢慢向前他走近。范遥心中大喜,不动声色的将一颗牙齿咬破,连带将舌头也咬出了一道伤口,嘴里迅速分泌出大量唾液,和舌头上沁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史应龙见黛绮丝如此靠近过去,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正要出言提醒,忽见她身形猛地往前一探,又呼一下侧步跳开。范遥见对方身体前探,已经进入自己攻击范围,心下狂喜,陡然张嘴吐出一道血箭,嗤然激射出去。不料黛绮丝已经侧步跳开,血箭却落了个空,洒落在山石上,激起一阵青烟,竟然蕴含了剧毒。 黛绮丝冷笑道:“范遥,我早就在光明顶秘道里发现了义父的骸骨,你竟然用他老人家的下落来骗我?哈哈,正是笑死人了。不过我看你如此煞费苦心,只能勉为其难配合你一下,怎么样,诡计落空后是不是很失望?” 范遥脸色一片青绿,一半是被气的,另一半却是因为他自己中了牙齿里隐藏的毒素,狂骂道:“黛绮丝,你这恶毒女人,你是天煞孤星转世,命犯刑克,专门祸害身边的人!克死亲身父母!克死义父义母!克死丈夫!最后连你丈夫师门也遭了殃,被官府剿灭!我诅咒你,咒诅你将来再克死女儿,一辈子孤苦无依,将来无人送终,死无葬身之地!” 黛绮丝厉声喝道:“你竟然知道千叶师门被鞑子覆灭之事,当年是不是你在暗中捣鬼,害得程园没鞑子大军围剿?”范遥狰狞道:“不错,当年就是我去官府举报程园有人谋反的!你居然敢拒绝我,反而选择了韩千叶那个废物。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所以我才要举报程园,才要对你和韩千叶下毒。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就是要令你痛苦一辈子。你现在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是不是很痛苦、很愧疚?哈哈,你就带着痛苦悔恨继续活下去吧,这才你你这个天煞孤星应该有的命运!” 史应龙见黛绮丝脸色铁青,似乎真的被范遥的说辞蛊惑住了,不由有些担心,急道:“师嫂,他是在胡说八道,别听他的。”黛绮丝听到史应龙的声音,忽然贴身靠过去,背依在他的怀里,嫣然笑道:“范遥,你这种伎俩太低级了,岂能迷惑住我。千叶死后我虽然过了一段时间浑浑噩噩的生活,但现在我又找到了依靠,将来一定会幸福无比。应龙,你说对吗?”史应龙伸手环住她的腰肢,点头道:“师嫂,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一定会要让你以后幸福快乐起来。” 范遥见到两人亲密的模样,不由惊怒攻心,怒吼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黛绮丝,就算韩千叶死了,你下一个选择也应该是我,绝不能是别人!黛绮丝你不能这么对我!”黛绮丝微微一笑,反手抓起史应龙右手,从自己以上底下伸了进去,一直向上,穿过亵衣,最后在一座充满弹性的巨峰上停了下来,轻声问道:“应龙,你再感受一下,是不是要比难姑大一些?” 史应龙手掌感到一片温润滑腻,还没有回答,只听“啊……”一声凄厉狂嚎骤然响起又骤然停顿。却见范遥仅剩的左手高高扬起,指着黛绮丝不断颤抖,一对眼珠凸出眼眶,犹如死鱼目珠一样呆滞不动,喉咙咯咯作响,一会儿后忽然仰身倒下,身体在山道中咕轱辘轱辘转了两圈后停了下来,却已经气绝身亡,一对眼睛尤不肯闭上,还死死望着黛绮丝。史应龙不禁有些厌恶,扬起左手衣袖挡住他目光,这才答道:“师嫂,这些话何必再这种东西面前说,也不怕被他占了便宜。” 黛绮丝咯咯笑道:“让他死不瞑目不是很好吗?”史应龙叹道:“师嫂,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做这样的举动,真要不小心被人占了便宜,那可就吃亏大了。”黛绮丝笑道:“以后我都听你的,这行了吧?好了,赶紧把通犀地龙丸拿出来帮我解毒。”史应龙连忙把手抽回,迅速将通犀地龙丸拿出来,递给黛绮丝,埋怨道:“师嫂,你中了毒怎么现在才说,要是来不及解毒,那我怎么办?” “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黛绮丝轻声笑着,将通犀地龙丸放到胸前那处奇痒无比的皮肤上,开始吸附当中的毒素,抬头见到史应龙就站在身前,目光正随着自己手上的动作而转动。她眼珠子一转,便将通犀地龙丸拿了出来,媚声道:“应龙,你来帮我。”史应龙见她是敏感部位中毒了,心里虽然有些火热,但一想到这是在山道上,也不知道附近会不会有人突然闯出来,不禁有些迟疑,轻声道:“师嫂,还是你自己来吧,要是被人瞧见就不好了。” 黛绮丝轻笑一声,抬头环视一周,拉着史应龙转到了一块巨石之后,迅速打开一道石门钻了进去,捉住他的手在身上几处敏感部位点了几下,媚声道:“应龙,就这几个地方,我懒得动了,你快帮我把毒素吸出来。” 第170章 大战余波 史应龙接过通犀地龙丸,先将黛绮丝额前的毒素吸出,又帮她吸附另外几处地方的毒素。通犀地龙丸吸附化解毒素之后,微微有些发热,贴在黛绮丝身上敏感部位滚动,烫得她心里也有发热。慢慢的,黛绮丝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双腿竟然有些发软,便伸手搂住史应龙脖子,将身体挂在他身上,张嘴轻轻吐出一口香气,直往他耳根吹去。 史应龙只觉耳根一阵发痒,那痒感顺着血液流动,直接传到身上各个部位去,心底那团火烧得更旺了,只是黛绮丝身上的毒素海没有吸附干净,他只得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蠢蠢意动,手掌吸住通犀地龙丸,顺着黛绮丝的娇躯继续往下滚动,来到最后一处沾染了毒素的地方。 黛绮丝感到一团火热在腹下不断滚动,毒素引起的痒感迅速消失,但心里的痒感却更加强烈,忍不住娇声道:“应龙,那里的毒素已经清除干净了,但是我身上还有一处地方还需要你治疗。”史应龙急问道:“师嫂,是哪里?”黛绮丝却不说话,双手抱住他脑后,踮起脚,一张火热香唇已经印在他嘴上。 “好香!好甜!”史应龙再次品尝到那绝世风情,心里那团火轰然炸开,环抱住黛绮丝,立刻回应起来。两人唇舌交缠,热烈狂乱,史应龙大手迅速伸入黛绮丝衣衫之内,在各处柔软娇滑上不停游走。黛绮丝只是绷紧双腿,紧紧贴在他身上,坚守住最后一道阵线,任由他在身上其他各处侵略。 总算两人心里还保留有最后一份清醒,知道现在这种局势不容两人再做进一步的举动,良久之后,终于唇齿分离,急促喘着气。黛绮丝极力将身体揉入史应龙怀中,低喘道:“应龙,范遥已经死了,我最后一个心愿总算完成了,上半辈子就算是完结了,下半辈子就交给你了。”史应龙紧紧箍住她的细腰,喘道:“师嫂,甜言蜜语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会用行动来证明的。” 黛绮丝长长呼出一口气,慢慢平息着心里的复杂情绪,一会儿后,低声问道:“应龙,山顶上的情况怎么样了?”史应龙郁闷道:“大局已定,我大哥正带人清扫余尾。不过杨逍带着他的便宜儿子跑了,韦一笑逃了,赵敏和张无忌也逃了,只抓住了玄冥二老这两个帮凶,其他的杀死的大鱼小鱼分量不足,也没有多大的战果。”黛绮丝轻笑道:“明教总坛数百年历经风雨,但圣火却长久不息,如今却被你带人熄灭了,如此大的荣耀你还不高兴吗。” 史应龙轻笑道:“要不是大哥带着众多丐帮高手相帮,单凭我一人,恐怕连光明顶也无法来去自如,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如果说真有什么令我高兴的话,那就是得到师嫂你的许诺,让我能有机会照顾你,让你下半辈子幸福快乐起来。” “我可不是小女孩,你这种花言巧语颗糊弄不了我。”黛绮丝“嗤”一声笑出来,右手作势欲打,却被史应龙轻轻抓住,一不小心却碰到了伤口,不由“哎哟“轻呼出声。若是在以前,黛绮丝别说伤口被碰到,就是手臂被刀剑刺穿,哪怕痛疼难忍,以她的坚定意志,也未必会哼一声。只是她心中重新有了依靠,在自己的男人面前,不知不觉便有些柔弱起来,这一声痛呼,大半却是含有撒娇的意味。 史应龙忙放开手,拉着她走出秘道石门,在阳光下细细查看她的伤口。黛绮丝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只觉心里暖暖的,甜甜的,有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在体内慢慢洋溢开来,连带身体也轻了三分,不禁嫣然一笑,心想女人果然还是要有人疼爱才会幸福啊。史应龙检查完伤口,见没有血迹渗出,才松了一口气,又将右袖全部撕下,将伤口裹厚了一圈,说道:“师嫂,伤口看起来没有事。不过还是去给难姑瞧一瞧,让她再处理一下吧。” 黛绮丝温顺的点了点头,微笑道:“我听你的。”史应龙便拉着她驰下山脚,往王难姑众女隐藏的山谷掠去。黛绮丝目光有三分是在留意脚下地形,倒有七分是放在史应龙身上,细细打量,好像怎么样也看不厌似的,忽然注意到他右臂上的玄钢护腕不见了,便问道:“应龙,你的玄钢护腕怎么少了一只?” “啊,上次潜入光明顶,被张无忌等人围攻追击,情况危急时使用了‘舍身决’来提高功力,逃下光明顶后躲在一个山洞里,抵御功力暴增的后遗症,有一段时间的神志模糊,醒来后发现那只玄钢护腕就不见了,应该是我在神志模糊的时候扔了。”史应龙听她问起这件事,心里一突,随口解释了一下,但他想起那个救了自己性命的女子,不禁有些苦恼,心想如果真是师太救了我,她拿走我的玄钢护腕做什么?总不会是要留作纪念吧? 黛绮丝闻言眉头一蹙,劝道:“应龙,你现在身上背负了众多责任,以后千万别亲身涉险,还有那‘舍身决’也别用,要是真出问题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还伤心一辈子。”史应龙应道:“师嫂,我以后会注意的了。” 两人身法飞速,很快便赶到了王难姑众女隐藏的山谷。程映秀连忙打开阵法,把两人迎了进去。史应龙和黛绮丝还没站稳,便有两个人影飞扑上去,却是小昭和阿离。小昭当先扑到黛绮丝怀里,转眼见到她右臂裹着厚厚布条,不禁惊呼道:“妈妈,你受伤了?”黛绮丝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史应龙伸手接住阿离,环首一望,没有见到王难姑,便问道:“映秀姐,难姑呢?”程映秀答道:“刚才有几个明教教众从这里逃过去,难姑说要打听消息,一个人追了出去。”史应龙不由眉头一皱,心想不难姑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她用毒手段虽然厉害,但本身武功并不高,要是遇上杨逍或者韦一笑,岂不要糟糕?他迅速放下阿离,说道:“师嫂,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找难姑。”身形一闪,已经离开了山谷,沿着地上的痕迹追寻下去。 却说王难姑闪身出了隐匿的山谷,跟在一名明教教众后面,不久后便赶上对方,手腕一扬,便有几枚铜钱激射出去,噗噗几声打在那人身上,立刻将其穴道封住的。她纵身上前,喝问道:“光明顶现在情况如何了?”那名明教头领却是光明顶风门的老人,当下便认出了王难姑,急道:“门主,我是楚为啊。”王难姑仔细一看,果然是以前的属下,便解开对方穴道,问道:“楚为,山上情况究竟如何了?” 楚为哭丧着脸道:“门主,前几天五行旗和天鹰众和新任教主发生了冲突,各自带着人马离开了,连五散人也走了。今天又有大帮高手攻上山顶,大火都烧了起来,圣火肯定保不住,您这时候回来也没有用了。”王难姑迟疑了一下,又问道:“胡青牛呢?他是留在光明顶还是走了?”楚为答道:“胡医仙和彭散人离开了,并没有留在光明顶。” 王难姑听到胡青牛早已离开光明顶,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这人已经离开了,要是他被捉住,万一在大哥面前胡说些什么,扯到我身上来,到时候我就给应龙丢大脸了。她挥挥手,说道:“楚为,如今明教已经不是以前的明教了,你自己好自为之,走吧。”楚为随口应了一声,迅速跑开了。 王难姑转身往隐匿的山谷赶回,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刺耳至极的桀笑声,一人阴测测道:“王难姑,你不是跟史应龙好上了吗?怎么又来打听胡青牛的消息,难道你对他还是余情未了,要前去投奔他?桀桀桀,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去见他吧。”忽见一道青影倏然从王难姑身后掠出,“嗖”一声落在她面前,只见来人青衣獠牙,脸色惨白,却正是逃下光明顶的青翼蝠王韦一笑。 第171章 长春蛊灭 韦一笑体内寒毒反噬的毛病虽然已经治好了,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却难以戒掉,他逃下光明顶之后,心瘾难忍,仗着轻功绝顶无人能及,便在附近徘徊不去,最后抓到一名年轻教众饱餐一顿,解决心瘾后正想离去,却发现了王难姑,当即现身拦截。 王难姑心下一惊,脸上却不露半点惊慌,沉声道:“韦一笑,你休要胡说八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还不速速退开。”韦一笑桀笑道:“王难姑,史应龙带人扫荡了光明顶,害得我无处栖身,你身为他的相好,岂能说与我无关!如今老天爷将你送到我面前,正是要你为他的所作所为偿债”王难姑忽然轻笑几声,傲然道:“韦一笑,枉你身为明教护教法王之一,名震江湖数十年,不敢去对付应龙,却来找我这个弱女子撒气,你不害臊吗?你也知道我的手段,就算你有这个心,你有这个胆子碰我一下么?” “王难姑,若是在一年前,可能我还不敢碰你一下,但是现在么?桀桀桀……”韦一笑伸手从怀里掣出一件鹿皮手套,慢条斯理的往右手上套。一年前他跟蓝澜争抢碧血天蚕,用寒冰绵掌伤了对方,自己手掌却沾了对方身上剧毒,顾不得抢夺碧血天蚕,便急忙找人解毒,后来便随身携带着一件鹿皮手套,为的就是对付蓝澜那样浑身是毒的人,如今却正好用来对付王难姑。 “糟糕,死蝙蝠竟然带了这种隔毒专用的手套。”王难姑身形一闪,倏然出现一颗大树底下,背部紧紧贴在树干上,掣出小药铲全神戒备。她知道韦一笑轻功当世无双,自己绝无可能在对方面前逃跑,便打定主意严守待援。韦一笑冷笑道:“王难姑,你不敢在我面前逃跑,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你怎么不出声呼救?说不定你的小情人能听到,从光明顶上跑来救你。嗬嗬嗬……” 程映秀众女就在附近,不过没一人是韦一笑的对手,王难姑要是出声呼救,恐怕会将她们引来,到时候被一网打尽,她如何向史应龙交代。她当下也不跟韦一笑答话,只是扬手洒出几把粉末,在树干周围布下一道防御圈。韦一笑冷哼一声,身形骤然闪动,化作一道青光向树下射去,人还未到,双掌疾挥,寒冰绵掌全力拍出,卷起两道劲风,立刻将王难姑洒下的粉末吹开。王难姑清叱一声,右手疾速舞动,小药铲幻出一团乌光护住周身,左手却挡在丹田之上,运功避开袭来的寒气。 韦一笑掌力也不攻向王难姑,只是扫往大树周围的药粉。他屏住呼吸,身形绕着大树疾转,浑身真气盈盈流动,不敢让空中风尘落在皮肤上,双手却连连挥动,掌劲到处,立刻将大树下的粉末连带落叶卷向远处,只等清空附近的可疑物品,立刻便向对方下手。 王难姑左手不时扬出一把粉末,却很快便树下激荡的掌风吹奏,眼见韦一笑脸露狰狞,越逼越近,心下便有些惊慌。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一道长啸,声如龙吟象鸣,直冲云霄,远远荡漾开来。王难姑一听便知道是史应龙寻来了,不由大喜,纵声呼道:“应龙,我在这里。” “可恶,这小子竟然啊这么快就下光明顶了!”韦一笑惊怒交集,也顾不得清理附近的毒素了,右掌疾挥,至阴至冷的寒冰绵掌倏然往王难姑身上拍去。王难姑身形疾速侧滑,绕道树干另一侧,险险避开了对方掌势。韦一笑身形似电,绕着树干急追过去,右掌掌力未衰,直直往她肩上拍落。王难姑不及闪避,只得奋力举铲往对方手掌劈下。韦一笑手掌一翻,“砰”一声拍在铲身之上,一股阴寒内力已经从铲柄上疾冲过去。 王难姑当下清喝一声,右臂奋力一震,想要将对方手掌卸开。她自从得到《小无相功》秘籍之后,内功大有长进,已经不像以前那般薄弱无力,即便如此,却还不是韦一笑的敌手。她初有小成的内力一与寒冰绵掌掌力接触,立即溃散而回,而对方那股至阴至寒的内力立刻沿着她着手臂疾速游动。她心中骇然,当即清喝一声,右手立刻弃铲,左手同时洒出一把药粉,直扑韦一笑面目。 “哈!”韦一笑张嘴吐出一道真气,直直吹在迎面扑来的药粉之上,立刻将之冲散。右掌拍掉药铲,疾速往对方身上抓去。王难姑当即一个矮身侧滚出去,双手抓起两把枯枝落叶,疾速向韦一笑身上扬出。韦一笑右掌一拍,立刻将枯枝落叶挡下,身形闪动,已经追了过去,又是一掌拍下。 王难姑避无可避,顿时心生绝望,只能闭目等死。却听啪一声响起,一根枯枝倏然出现在王难姑身前,挡下了韦一笑这一掌。却是史应龙已经赶到,见王难姑身处险境,当即踢出一根枯枝,飞射救人。韦一笑一掌拍断枯枝,自己手掌却被震得有些发麻,心中大骇,当下不敢停留,“嗖”一声化作一道青光,向远处遁去。 史应龙见王难姑倒在地上,不知她情况如何,也无心追赶韦一笑。他身形疾闪,迅速落到王难姑身边,伸手扶起她,急问道:“难姑,你没事吧。”王难姑脸色一片惨白,浑身颤抖道:“应龙,我右臂被寒冰绵掌的寒毒伤到了。”史应龙忙伸掌贴在她胸口,至阳真气到处,立刻将那股阴冷寒毒驱散,又问道:“难姑,好些了吗?” 王难姑身上一暖,正要点头,忽觉丹田内又有一道寒气骤然爆发,迅速封住了整个气海,不由大惊失色。原来她身上的长春蛊最怕冰冷,而寒冰绵掌乃是天下见有数的至阴至寒武功,侵入她体内之后,立刻便将长春蛊杀死。而由碧血天蚕卵炼成蛊种本身就蕴有大量冰寒阴气,蛊种一死,大量的冰寒阴气失去控制,立刻爆发出来。 王难姑当即全力运转小无相功,护住心脉不乱,也不及跟史应龙详细解释,只来得及说一声“应龙,找蓝澜帮我”便昏厥过去。 第172章 救命之法 “难姑,难姑!”史应龙见王难姑突然浑身瘫软下来,不由惊呼出声,连忙把人抱住,仔细一看,却见人已经昏阙过去了。他伸手搭在王难姑手腕上,内力吐出,稍一查探她体内情况,发现别处皆属正常,唯有丹田附近盘桓着一股阴冷寒气,不断向外蔓延扩散,不是寒冰绵掌所遗留寒毒,却和当初她修炼长春蛊的情况相似。 史应龙回想到王难姑昏厥前说要找蓝澜帮忙,便即醒悟过来,知道是长春蛊出了问题。他心中虽然焦急万分,却并不慌乱,尤记得当初蓝澜曾说过修炼长春蛊的人一旦出现问题,最重要的便是保持体温,当即伸掌贴在王难姑小腹上,渡过一道至阳真气,顺着经脉疾速游走到她丹田附近,小心翼翼将爆发出来寒气约束在气海之内,却又不敢将之化解掉,以免造成更大的问题。 等到王难姑体内那团寒气被约束起来后,史应龙又分出另一道至阳真气,在她体内各处循环游走,保持住她身体的温度,这才将人抱好,展开轻功往回赶。史应龙此刻功力比之当初帮助王难姑修炼长春蛊时高出极多,但要约束住寒气不令扩散,又不能将之化解掉,唯有时刻感察她气海内的寒气变化,随时控制自己渡过去的真气量,极力维持平衡,因此并不敢奔驰太疾,手掌更是不敢稍离王难姑小腹半分。 不多时,在山谷内等候的众女见到史应龙抱着王难姑回来,而且王难姑还昏迷不醒,不由大为惊诧,纷纷露出担心神色。程映秀问道:“应龙,难姑这是怎么了?”史应龙沉声道:“难姑被韦一笑的寒冰绵掌所伤,体内的长春蛊出了问题,需要尽快找蓝澜姐救治。映秀姐,我先带难姑赶去云南大理医治,等会你帮我向大哥说一声。”他稍微交代之后,展开身法便要驰走。 周芷若急道:“应龙哥哥,你先等等。我在离开成都前听冯先生说过,麓川思氏为了表示诚意,已经派人赶往成都商议如何配合起事了,带队之人就是五毒教住蓝澜。”阿离忙道:“哥哥,芷若说的没错,当时我也听到了。”史应龙身形一顿,又道:“那我先赶回成都,做好准备等蓝澜姐救治难姑。” 黛绮丝却看出史应龙正在极力维持住王难姑体内情况,当下身形一闪,已经拉住他,清叱道:“应龙,你冷静点。此地距离成都有数千里之遥,就算你自己能撑得住,难姑昏撑得住吗?”史应龙不由一愣,他虽然还能保持冷静,但心忧之下想法未免有些错漏,只想到自己如今功力大增,足以支撑到赶回成都,却没有考虑到王难姑昏迷不醒,无法进食,就算她气海内的寒气没有继续恶化,也无法撑得住太久。 “应龙,先让我为难姑把把脉。”程映秀疾步上前,伸手搭在王难姑手腕上,细细听诊起来。史应龙知道她在医术上的造诣虽然不如王难姑,但博学多闻,在各种杂疑问题上,却自有见解,当即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干扰。一会儿后,程映秀沉吟道:“难姑的气海虽然被寒气所占据了,但是她经脉之内却另有一股无形无相的真气在不断壮大,绕着奇经八脉往复循环,维持住身体活力。如果这股真气能壮大到独立对抗寒气的程度,想必她的情况就会迅速好转,即使不能清醒过来,至少也是性命无忧,完全能撑到我们赶回成都。” “这么说来,当务之急是要吊住难姑体内生机,坚持到我们赶回成都了?”史应龙听到王难姑暂时没有生命之危,不禁松了一口气,伸手在王难姑怀里一搜,掏出不少药瓶,逐个察看后,只发现一个小药瓶里装有两颗天王保命丹,最多只能支撑王难姑几天的消耗。他又抬头望了望黑烟滚滚的光明顶,阴沉着脸道:“光明顶上本来药库,里面说不定会有续命用的深山野参,可惜现在被付诸一炬,想要上去搜寻也来不及了。” 此地位于昆仑山脉深处,附近也没有靠采药为生山客居住,匆忙之间想要寻找吊命用的药物,难度和大海捞针相似仿若,众人顿时一阵沉默。武青樱忽然眼睛一亮,急道:“史大哥,我家每年都会跟庄客收购药材贩往中原,我爹经常将其中的贵重药材挑出来,藏到秘库里,我记得其中就有不少深山野参。” “那太好了,武姑娘,还请你带我去朱武连环庄走一趟,拿些深山野参为难姑续命,此等大恩大德,在下誓不敢忘。”史应龙精神大振,当即开口恳求。武青樱忙道:“史大哥,你快不要这么说,你救了我那么多次,这次我只是尽尽本分而已。”史应龙轻呼一口气,说道:“武姑娘,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动身吧。”他迈开步伐,正要往山谷外,忽然又收回了脚步,转头说道:“杨逍和张无忌等人都逃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附近埋伏着,你们留在这里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而大哥他们还要在光明顶上待上大半天,没办法赶下山,我还是带你们一起走吧。映秀姐,估计麻烦你把阵法撤走,再给大哥留个信息,告诉我们的去向。” “没问题。”程映秀点点头,迅速将隐匿阵法撤掉,又从一棵树上剥下大段树皮,刻下一段简讯,放在显眼之处,抱起十妹道:“好了,我们走吧。” 史应龙便带着众女动身,快速往朱武连环庄赶回,他要分心维持住王难姑身体状况,并不敢极力施展轻功,在众人当中,速度仅仅排在武青樱之上,即便如此,到了傍晚之时,众人也已进入沙漠,趁着夜色又赶了一段路,才在一处沙丘之下休息。第二天清晨继续赶路,到了夜晚之时,却被史火龙等人追上了。 两队人马汇合后一番交流,史应龙知道光明顶被火烧成灰烬,明教长久不息的圣火也被覆灭了,所有留守的明教教众以及来不及逃遁的汝阳王府武师全被屠戮一空,玄冥二老也被何太冲杀死,尸体被扔进火海里烧成了灰烬。 史火龙知道王难姑的情况后,便安慰道:“应龙,我看难姑也是有福之人,想必能逢凶化吉,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这两天中史应龙一直没有将王难姑放下手,时刻感应着她体内的情况,发现她修炼的小无相功内力正在迅速增大,估计再过几天便能独立抗衡气海内的寒气,心里也轻松了不少,点头道:“大哥,我知道了。” 众人汇集扎营休息,次日继续赶路,两天后终于赶到了朱武连环庄,此时天王保命丹早已耗完,王难姑体内生机正在逐渐消逝,脸色也有些苍白起来。武烈将众人引入大堂坐下,赶紧将储藏的深山野参取出,选出药效最强的一支野参,令下人前去煎熬成汤。史应龙忙道:“用柴火煎熬太慢了,请朱庄主命人取来药罐,并注满清水。”武烈忙命下人照做,武青樱却怕下人来往速度太慢,迅速取来药罐清水交给史应龙,此外还拿了小碗调羹以备使用。 史应龙将整支深山野参放入药罐,盖好盖子之后,伸掌托起药罐,运起丹田内至阳真气在药罐底部一阵盘桓,迅速便将药罐内的清水煮热,只听汨汨之声不绝于耳,不到片刻便将整支深山野参熬成浓汤,冒出浓浓的药味。 何太冲、朱长龄等人看得骇然不已,皆想史应龙的内功造诣竟然如此深厚,如此短的时间便熬药成汤,当今武林中除了张真人有此造诣,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三个人了。史应龙熬好药汤,便用调羹喂王难姑,不料汤水未入喉咙便溢了出来,他便道:“武庄主,请借一间空房与在下使用。”武烈还未作答,武青樱便抢道:“史大哥,不如去我住小院吧。”史应龙此时也无暇顾忌其他了,便道:“也好。”他一手抱着王难姑,另一手托着药罐,迅速往武青樱居住的小院,众女连忙跟上。史火龙等人大约猜到他要用口渡汤药的法子救人,便留在原处商议以后的行事。 史应龙迅速登上武青樱的阁楼,将王难姑放到秀塌之上,张口吸入一口参汤,慢慢渡入她口中,舌尖吐出一股真气,托着参汤缓缓前进,一终于将参汤送入王难姑的喉咙之下,直达肺腑,又连喂了王难姑几口参汤,才运功帮她化开药效。 “史大哥为了救难姑,连这样的事也做,他真是一个好男人。要是他也这样对我,我也愿意受到重伤昏迷不醒。”武青樱见到史应龙的举动,心内一阵胡思乱想,脸色悄然红了起来。众女的注意力都放在王难姑身上,却没有人发现武青樱的异样,只有十妹留意到了,不由暗哼一声,心道青樱姐是越陷越深了。 史应龙见到王难姑脸色逐渐恢复红润,忙道:“映秀姐,你再办难姑把把脉。”程映秀忙上前诊脉,一会儿后喜道:“行了,难姑体内生机复苏,绵绵不断,只要一路上有参汤吊住,应该不会出问题了。”史应龙闻言大喜,终于将心头大石放了下来,长长舒了口大气,又喂了王难姑几口参汤,直到程映秀提醒够了,这才将剩余的参汤都吞到自己肚子里,以补充这几天所消耗的精力,静坐了片刻,便道:“映秀姐,你帮我去外面瞧瞧,听听大哥与何掌门、两位庄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程映秀知道他不想抱着王难姑在外人面前来回走动,便道:“你先休息一会,我问清楚后马上回来跟你说。”她转身下了阁楼,便往大堂而去,良久后回到阁楼,说道:“何掌门带着昆仑派弟子回三圣坳了,打算修养几年,等门派恢复元气后再派人到成都和我们接触。两位庄主却打算暂时离开西域,到眉山住一段时间,应该会和我们一起动身。” “如果爹要去眉山,肯定会带我一起走,我也不用费心找借口了。”武青樱闻言暗喜,忍不住偷偷望了史应龙几眼,脸色又是一阵绯红。十妹见到她的模样,暗叹道青樱姐明明知道史大哥身边有这么多女人,还要一个劲凑过去,真是没救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将她拉回来。 史应龙点点头,心想朱武连环庄力量不足以自保,想要到眉山避避风头那是正常的,不过昆仑派有胆量留在三圣坳,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他目光在众女脸上扫过,见众人都露出了疲色,便对武青樱说道:“武姑娘,刚才一时情急占用了你的闺房,实在是冒犯了。不知附近可有空的客房让我挪出去,也让其他人就近休息休息?” 武青樱忙道:“史大哥,难姑受伤不宜胡乱移动,你还是留在这个房间休息好了。我这个小院后面还有几间空房,我这就带大家去休息。”史应龙迟疑道:“这怎么好意思?”武青樱笑道:“史大哥,没事的。我们都是性命相交的朋友了,根本不用计较那么多,你就放心在这里休息吧。紫杉前辈,程姐姐,大家都跟我到后面休息去吧。”她转身便下了楼,黛绮丝等人确实也累了,便跟着下楼,阿离却赖在史应龙身边不愿离开。史应龙知道阿离最是腻自己,也不赶她走,微微一笑,侧身让她躺到里面进去,很快便听到她沉沉的呼吸声响起,却是已经睡着了。 众人休息了半天,重新整理好行李,等朱长龄和武烈选好留守人员,交代完事务之后,出发赶回中原,大队人马浩浩汤汤,看起来倒是颇有气势。 第173章 局势变化 玉门关外黄沙漫卷,密云低垂,即便已是阳春三月,仍见不到有多少绿色点缀。几支商队正挤在关口,准备赶在落日前入关休息,只听驼铃当啷,人喊马嘶,颇有些杂乱。离关口稍远的地方,又有一支商队从沙丘上冒出头来,驱策着骆驼马匹,疾驰而到,却正是史应龙一行人,他们离开朱武连环庄后,一路兼程,终于到了玉门关。 此次返回中原,朱长龄已经有了将山庄迁移到眉山的打算,因此携带的货物颇多,众人又都携带着兵刃,为了避免麻烦,便由朱长龄的结义兄弟姚清泉上前打点。朱武连环庄的商队每年都要经过玉门关,对驻守玉门关的武官孝敬不少,就连守门的队长也占了不少光,对姚清泉也很有影响,见到是每年必经的大财主来到,连忙迎上前去,满脸笑容的寒暄了几句,收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便指挥兵卒放人入关。 众人入关后找了个大客栈入住,各自歇息。此时王难姑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她体内真气增长迅速,终于在这天达到了单独对抗寒气的程度,将之紧紧约束在气海之内。因此史应龙进入客栈后,便将王难姑交给程映秀照顾,自己和史火龙出了客栈,跟着几个丐帮长老在街巷中不断穿行,很快便到了一处偏僻所在。 掌棒龙头站到一个毫不起眼的房子门前,举手轻敲木门,三长三短的敲门声响过之后,又是两长一短的敲门声响起。只听房子里面陡然有人问道:“客从何来?”掌棒龙头低声道:“身穿百衲衣,不忘汉家魂。”房里那人又说道:“万千忠义满天下,不知丹心归何方?”掌棒龙头朗声道:“君山总舵,万众归心!”房门“呀”一声打开了,里面抢出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乞丐,目光一扫,迅速走到史火龙面前行礼,喜道:“属下玉门分舵舵主醉临轩见过帮主。” 史火龙拱手回礼,笑道:“醉舵主,我记得你当初在太原为了截下一份情报,在鞑子驿站中激战十几名蒙古武师,在背后中了一记截心掌的情况下仍夺得了情报,之后有不顾伤势,彻夜狂奔,将情报传回了太原分舵,使得太原城内的众多兄弟提前转移走,避免了被鞑子官府围剿之厄。但你身上伤势因为治疗不及时,却落下了些后遗症。不知道这些年来,你背后那伤势可有反复?” 醉临轩没想到帮主多年在外求医,竟然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而且还牢记在心,不由大为感动,砰砰拍了几下胸口,大声道:“帮主,您别看属下看起来不怎么壮实,但里面的骨头可都是铁打的,截心掌那点后遗症伤势早就痊愈了,如今活得都不知道多畅快。”史火龙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醉舵主,上次万长老传出我的命令后,可有消息传回?”醉临轩忙道:“帮主,属下昨天收到一份总舵传来的密函,正是要交给您的。之前有兄弟来说您已经入了玉门关,属下正想送过去呢,没想到您却亲自来这里了。还请帮主和各位长老跟属下进来。”他转身钻入房间,点起了一盏油灯,史火龙便带着几名长老跟了进去。 史应龙虽然是史火龙的兄弟,但他不是丐帮中人,却不便跟进去,就在外面等候,不一会儿后,便见史火龙和几位长老都出来了,醉临轩恭恭敬敬跟在后面。史火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赞扬道:“醉舵主,玉门关这里情况艰苦,多亏有你率领诸位兄弟在此坚守,希望大家继续发扬我丐帮精神,共同为反抗暴元努力。”醉临轩朗声道:“帮主你放心,我一定会和诸位兄弟坚守好岗位,将这里鞑子的动静都穿回去,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醉舵主,保重。”史火龙拱了拱手,和醉临轩告别后,带着史应龙等人回到了客栈。史应龙等几位长老离开史应龙的房间后,问道:“大哥,中原的情况如何了?”史火龙从怀里拿出一份信函放在桌上,说道:“你自己看一看。”史应龙拿起信封,从抽出信纸,迅速阅读起来。这封信正是王长老所写,上面提了中原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 第一件是明教已经分裂。明教新任教主张无忌下令通告各地教众,要求他们脱离反元义军行列,就近汇聚到各地分坛等候命令,不少义军遭受影响,战力大减,惨遭元人大军歼灭。随后殷天正和五散人宣布脱离明教,成立了日月神教,教义却与明教原先宗旨一致,殷天正担任教主,冷谦担任副教主,在江浙行省通州府揭旗起义,自称日月军,招揽了许多摇摆不定的原明教教众,已经攻占了姑苏扬州,声势颇为浩大。而杨逍突然出现在巩昌,手持圣火令接管了北伐的红巾军西路大军,带着白不信、李喜喜攻下了凤翔,正在与也先帖木儿对峙。 第二件是红巾军南方领袖徐寿辉被刺杀后,大将陈友谅接掌大军,但有传言说徐寿辉是被陈友谅出卖,才会被鞑子高手刺杀的,因此原徐寿辉属下将领明玉珍和常遇春不服陈友谅,联手带领麾下大军转进湖北,正向四川而去。陈友谅这和张士诚结为同盟,正和汝阳王对抗。 第三件却是张翠山自逐门派,宣布张无忌并未拜入武当派,其所作所为与武当派无关,但丐帮已经探听清楚,张三丰独自离开了武当山,似乎是去寻找张无忌了。 史应龙看完书信后,奇道:“大哥,我记得五行旗是和天鹰众、五散人一起离开光明顶的,怎么他们没有加入殷天正的日月教?”史火龙笑道:“我记得五行旗一贯和天鹰众有矛盾,谢逊没有回归中原以前,这两派人马经常有冲突,如今殷天正自任教主,五行旗可能不服气,所以才没有加入吧。”史应龙点点头,又道:“大哥,常遇春和明玉珍率领大军向四川迫近,可能会对我们的计划大有影响,正好难姑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我想带难姑先赶回成都。一方面可以找人替难姑医治,另一方面也能应对四川的局势变化,对我们的计划及时做出修改,不至于陷于被动。” 史火龙沉吟片刻,点头道:“你考虑的没错,那你准备一下,先行赶回成都,我和其他人随后跟上。”史应龙说道:“大哥,那我马上去收拾一下,映秀姐和阿离她们就跟您一起走了。”史火龙说道:“去吧。”史应龙起身离开,转身去了程映秀的房间,发现众女都在,便把自己和史火龙商量后的决定说出。 众女听他要带着王难姑连夜赶路,率先赶回成都,心里颇有些不愿,却也无法说什么。程映秀看了看还在沉睡的王难姑,便道:“应龙,你带着难姑上路,一个人可能照顾不来,不如多带一人一起走吧。”她又对黛绮丝道:“师嫂,你能不能和应龙一起走?你武功比我们都高,不会拖累到应龙,也能帮忙照顾难姑。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小昭的。” 黛绮丝望了史应龙一眼,见他脸上也有些期待的神色,便轻笑道:“映秀,你既然开口了,师嫂还能不答应吗?”程映秀喜道:“师嫂,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史应龙见事情已经定下来,便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 第174章 山雨忽来 阿离见史应龙离开了,拉着周芷若和小昭躲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黛绮丝收拾好包袱,见程映秀正在专心收拾深山野参和药罐,忍不住问道:“映秀,要是师嫂一不小心用了你喜欢的东西,你会不会跟师嫂生气?”程映秀嗔道:“师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可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了,我巴不得把所有的东西跟你分享呢。” 黛绮丝见程映秀一片赤诚,毫无防备,不禁有些惭愧,心想映秀,师嫂也不知道什么回事,稀里糊涂就对应龙动了情,完全无法自控,希望将来你能原谅师嫂。她迅速帮程映秀将东西收拾好,回头见到小昭正和阿离在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什么,便道:“小昭,妈妈离开后,你一定要听你师叔的话,不许胡乱行事。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我就把你扔到灵蛇岛,让你一个人住上几年。” 小昭忙道:“妈妈,我一定听话,你不要丢下我。”她身形一扭,倏然钻到了黛绮丝腋下,紧紧抱住不放,却悄悄朝阿离露出了满脸的歉意。正好史应龙背着包袱进来了,闻言笑道:“师嫂,我看小昭乖得很,你根本不用担心。不过我倒是挺担心另外一个人的。”他弯腰抱起王难姑,说道:“映秀姐,你们跟大哥,别的我也不担心,但你一定要看好阿离,不能让她离开队伍偷偷赶路。” 阿离不乐意了,努力睁大了的眼睛,气鼓鼓的瞪着史应龙,哼道:“哥哥,你怎么这样说,好像我有多不懂事一样。”史应龙笑道:“你要不是有过不少前科,我也不会特地交代映秀姐。我可先说明了,你这次要是再敢擅自行事,回眉山后,我就让师太把你禁足了。”他又对周芷若道:“芷若,你整天和阿离在一起,帮我好好看住她,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告诉映秀姐。如果这次能让阿离安安静静回到眉山,我单独送你一件礼物。”周芷若听到是单独的礼物,不由嫣然笑道:“应龙哥哥,阿离也是很乖巧的,我保证她肯定会听话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史应龙点点头,又对黛绮丝说道:“师嫂,我们走吧。”率先往客栈外走去。黛绮丝背起包袱,轻轻拍了拍小昭的脑袋,柔声道:“小昭,记得要乖乖的,不要让妈妈担心。”小昭乖巧的点了点头,反手任黛绮丝离开。 阿离一等史应龙的黛绮丝走远,立刻扬起小脸,怒视周芷若和小昭,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叛徒,看我怎么惩罚你们。”忽然伸手便往周芷若腋下挠去。周芷若连忙闪开,倏然出现在小昭身后,咯咯笑道:“阿离,这可怪不得我,是小昭最先叛变的,要惩罚,那也是先惩罚她。”阿离猛地扑了过去,恶狠狠道:“你们两个都是一伙的,今晚我绝不放过你们。”另外两人惊呼出声,马上闪开,三人迅速打闹起来,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程映秀见三人玩得热闹,不禁微微一笑,连心中的离别愁绪也变淡了些。 史应龙和黛绮丝出了客栈,便往城东而去,此时天色已黑,城门早已关闭,但两人皆是当世一流高手,岂会被区区一扇城门难倒,当即利用夜色掩藏身形,悄悄从城墙上溜出关口,向着四川方向而去,一路疾驰,到了深夜之后,才住脚休息。次日清晨,史应龙用至阳真气熬好参汤,喂过王难姑后,和黛绮丝随便吃了点干粮,便继续赶路。 两人每天只休息几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赶路,比之乘马赶路却又快了许多,不一日已经出了甘肃,来到四川边缘一处山脉附近。眼见天空乌云沉沉,挂在山头上摇摇欲坠,似乎就要下雨的样子,两人正要找地方避开,忽然一阵狂风呼啸着卷过,立刻有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倾倒下来,砸在地面上,倒激起一阵尘土。 史应龙体内真气运起,立刻布下一层防御,将雨点挡在身体半尺之外,犹如凭空出现一个无形气罩,连带王难姑一起护住,不露半点雨水。黛绮丝却没有这份功力,仅在几息之内,浑身上下被淋了个透湿,好在她背上的包袱皮是油布所制,能防住雨水渗透,否则那些深山野参一被雨水浸湿,药效便要大打折扣。史应龙见这雨来势汹汹,一时半刻不会停下,抬头四望,忽见山腰有一处峭壁,中有凹缝,正好挡住了骤雨,便道:“师嫂,山上有地方可以避雨,快跟我来。”他展动身法,向山腰飞驰而去,黛绮丝连忙跟上。 两人赶到峭壁之下,却见那处凹缝极大,里内光线充足,并未有野兽飞禽在此栖身,忙进入避雨。史应龙长袖拂出,将一处石壁清扫干净,轻轻将王难姑放下,让她倚在石壁上,又道:“师嫂,山雨湿冷,快运功将身上衣服烘干,不要生病了。” 黛绮丝站在史应龙身侧,看着贴在皮肤之上的衣衫,那对蓝眸眨了几下,却又有了想法。之前她同意和史应龙一起赶路,还以为在路上会发生些妙事,能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再拉近一些,却没想到史应龙把全副心思放在照顾王难姑之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她一路旁观,心中又是吃味,又是警惕,暗想王难姑占据了应龙那么重要的地位,若不将她拉下来,恐怕以后映秀处境会很艰难,说不定连我也要受制于人,当即娇嗔道:“哼,生病就生病吧,反正我也没人疼惜怜爱!”史应龙闻言一愣,抬头望过去,却见她一脸的不高兴,微一寻思,便知道是何缘故,当即歉声道:“师嫂,是我不好,这一路上委屈你了。” “哼,我冷死了,还不赶紧来帮我。”黛绮丝双手缓缓从身上衣服捋下,将大部分的水挤出,却让柔顺衣服在皮肤上贴得更紧,越发显出那一身的凹凸有致,尤其是那几处女儿家的隐秘之处,在湿透的衣衫之下若隐若现,更是诱人之极。 史应龙之前几次和黛绮丝发生亲密接触,都是在幽暗环境中进行的,对这具风情无双的妙曼娇躯并未窥得全景,如今隔着层薄薄的布料,却一下看了个七七八八,心下不由一阵火热,走到黛绮丝背后,双手一环便把那具美妙娇躯抱在怀里,体内至阳真气运起,在对方身上一阵游走,立刻将那湿透的衣衫烘干,双手顺着香肩缓缓滑下滑,停在那对傲人硕大之上,轻声道:“师嫂,现在暖和了吧,还有没有那处地方发冷?” 黛绮丝一个反身抱住史应龙,那对硕大贴在他胸膛上,不停磨蹭着,轻笑道:“外面是暖和了,可里面还冷着呢。”她这话虽然较为隐晦,但史应龙岂能听不出来,当即俯首吮住那对香唇。黛绮丝随即轻启贝齿,三寸丁香迎上去,与之交缠起来。两人唇舌相抵,一阵缠绵,很快便情动如潮,史应龙双手深入佳人衣衫之下,不断游走,侵掠如火。黛绮丝罗裳半解,全然不加抵挡,浑身软绵绵贴在史应龙身上,急喘连连,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迎接他的满腔火热。 就在史应龙将黛绮丝轻放到地上,伸手去解黛绮丝身上罗裳时,山脚忽然传来铮铮兵器交击之声,他手上动作不由一顿,迅速跃出峭壁,站到高处往下瞭望,却见山脚有十几名蒙古士兵正在围殴一名青衣打扮的汉人。那汉人手执长剑,极力抵挡,但他手臂已经中了一箭,左支右拙,情况颇为危急。 黛绮丝满脸红潮,喘道:“应龙,怎么回事?”史应龙皱着眉头,道:“有蒙古人正在追杀汉人,我下去搭一把手,师嫂你留在这里照看难姑,我很快便回来。”他身形展动,疾速往山脚掠去。黛绮丝只好起身整理衣裳,手掌碰到股间那份湿润滑腻时,不由轻骂道:“坏应龙,把人家惹到这程度,却又丢下人不管。哼,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再想与我共赴巫山可没这么容易了。” 第175章 初遇蓝玉 大雨倾盆而下,将山道晒得湿滑,那名青衣汉人剧斗中忽然踩到一块青苔,脚下一滑,立刻打了一个翘趔,周围蒙古士兵趁机挥刀疾劈,数片刀光飞起,直往对手胸口落下。青衣汉子暴喝一声,长剑急舞,一招“漫天飞雪”使将出来,剑光疾闪,当当当将几柄弯刀挡住,忽觉手腕一疼,却已被踢了一脚,虎口一阵麻痹,立刻握不住长剑,当啷一声掉到到山道上,他又见几片刀光当空亮起,急忙矮身一个懒驴打滚,顺着山道疾滚,险险避开了敌人弯刀,双脚在泥水中连踢,溅起一片水花。 几个围在前面的蒙古士兵连忙举刀挡在面前,身形不免为之一顿,青衣汉人在泥水中手脚并用,趁机站起身来,顺着山道大步疾跑。那些蒙古士兵大声呼喝,疾追上去,不过几步便赶到青衣汉人背后,挥刀狠砍。 青衣汉人忽觉右肩一痛,不由闷哼一声,却已被砍了一刀,还好他奔跑速度颇快,这一刀还未深入就被他甩下,但刀刃在他皮肤上划过,带出了长长一道伤口,霎时间鲜血之流,混着雨水染红了大半个身子,火辣辣的痛感不断从伤口处传出,他脚步便慢了下来,立时又有几柄弯刀疾劈过去。 史应龙已经赶到了近处,眼见青衣汉子情况危急,不由疾喝道:“鞑子住手,休得行凶伤人!”这一声大喝夹杂这沛然内力,宛如半空中打了一道霹雳,震得蒙古士兵手上弯刀顿了一顿。他身形疾纵,又靠近了数丈,右掌呼一声劈出,掌风漫卷,夹着无数颗雨珠嗤嗤激射过去,啪啪啪打在众多蒙古士兵身上。 那些蒙古士兵还没从那声突如其来的大喝当中回过神来,忽觉背后皮衣遮挡不到的地方一阵剧痛,不由心下大骇,顾不得追赶敌人,连忙转身戒备。带队武官见十数丈外有一个汉人打扮的身影疾扑过来,漫天密密麻麻的雨滴竟然无法落在对方身上,犹如神仙下凡,不由骇得魂飞魄散,急道:“兀那汉人,你干甚么?” 史应龙两个起落便越过众多蒙古士兵,挡在青衣汉人身前,喝问道:“此人犯了何罪,你们竟然要追缉如此之疾?”蒙古武官听对方似乎有讲道理的意思,心下一宽,忙道:“此人在驿站内袭击信使,罪大恶极,你若赶紧离开,我便不追究你刚才鲁莽之罪。”史应龙问清原委,心下再无疑虑,大喝道:“小爷专门与鞑子作对,正要灭尽你们这些凶残畜生。”双掌猛然一挥,劲风卷起漫天雨珠,直往众多蒙古士兵面目激射,顿听嗤嗤之声大作。 众蒙古士兵但觉疾风扑面,人人气息闭塞,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忽听噗噗一阵乱响,便觉面目剧痛无比,纷纷抱脸扑地打滚,惨声哀嚎。此时史应龙距离最远的蒙古士兵不过丈许,沛然内力所裹挟的雨珠威力堪比劲弩激射,威力之大与方才不可同日而语,后面那青衣汉人看得清楚,这一阵雨珠疾射过去之后,打在蒙古士兵脸上,钻出满脸密密麻麻的血孔,眼珠子爆炸开来,鲜血四溅,不少人顿时毙命,一部分在地上扑腾了几下也气绝身亡,仅有站得最远的几个还还翻滚哀嚎。 史应龙脚尖连踢,又见地上几颗石子嗤嗤射出,将还活着的蒙古士兵结果掉,这才转身,略一打量,发现自己救下的青衣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方才已经认出对方所施展的武功来历,便拱手道:“在下铁血镖局史应龙,不知兄台是雪山派哪一位?” “原来是史总镖头当面,久仰了。在下雪山派蓝玉,多蒙史总镖头出手相救,实在感激不尽。”蓝玉虽然才刚获准下山行走,但铁血镖局在西南一带名头太盛,再加上创立镖局的史应龙是和他年纪相差不大,他心中一贯钦佩,平日里也多有留意,当即拱手还礼,连声道谢。 “原来是蓝少侠,久仰久仰。”史应龙见对方武功不高却敢袭击元兵,血性尚存,勇气可嘉,不由起了招揽之心。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道:“蓝少侠,在下镖局正在扩展当中,求贤若渴,不知少侠可愿到成都助我一臂之力?” 铁血镖局近年发展迅速,名震西南,表面上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峨嵋派之,若是一般人听到史应龙亲自邀请,只怕会喜不自禁,当即答应。但洪玉却摇了摇头,慷慨道:“史总镖头,若是在太平之时,去您的铁血镖局谋一份差事,与众多镖师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纵意江湖,倒也颇合在下心意。但如今鞑子式微,各地义军纷纷揭旗,正是我等武人出力之际,在下实不能置身度外。不瞒史总镖头,在下有一亲友正在天完军明将军麾下任职,在下已经打定主意,要前往投奔,为驱逐鞑子出一份力。” “原来蓝少侠心怀大志,倒是在下唐突了。”史应龙对蓝玉更是欣赏,只不过他如今尚未揭旗而起,实在没有理由将对方留下,而且对方去向已定,却也无法勉强,便道:“蓝少侠,听说明将军还在湖北一带,此去路途遥远,你身上多处负伤,只怕行动不便。在下略懂岐黄之术,不如为少侠处理一下伤口?” “多谢史总镖头好意,不过这区区小伤难不倒在下,就不劳您出手了。”蓝玉哈哈一笑,右手握住贯穿了左臂的箭杆,啪一声将之折断,又捏住箭头用力一抽,立刻箭起出,扔到山道旁。他对背后那处伤口却置之不理,拱手道:“史总镖头,您的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于心,来日必当厚报。在下急于赶去拜见明将军,这就告辞了。” “蓝少侠且慢。”史应龙迅速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递过去道:“这是在下特制的伤药,药效比一般的金疮药要强上许多,还望不要嫌弃。”蓝玉也不推辞,接过药品,拱手道:“多谢史总镖头,告辞了。”便转身离开。史应龙望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心中略有所悟,暗想天下已经大乱,不少志士仁人纷纷出山,决心投身于反抗暴元的义举当中,正在筛选明主。这次回去后要尽快竖起大旗,否则恐怕会落于人后,无法招揽到更多大能贤士为我出力。 救人之事已毕,史应龙重新回到峭壁凹缝处,黛绮丝便问道:“山下情况如何?”史应龙坐到王难姑身边,伸手将黛绮丝拉入怀里,说道:“是名雪山派的弟子袭击鞑子,被追杀到此,我救了人之后,对方道谢之后就走了。”黛绮丝恼他刚才半途而废,双臂一撑,便要起身离开。史应龙忙抱紧她,歉道:“好师嫂,刚才是我不对,但人命关天,我也不能置之不理,你就原谅我吧。” 黛绮丝轻轻挣了几下,没能挣开,便冷哼几声,扭过头不去理他。经过山下一事,史应龙心里的火热已经冷却下来了,此时也没有做出什么过火的举止,只是抱紧黛绮丝,安静的望着外面风景。黛绮丝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后续动作,忍不住问道:“怎么,生我的气了?” 史应龙摇头道:“没有,我怎么会生师嫂的气?这样抱着师嫂,听着外面沙沙雨声,我觉得很满足,心里很安详,忽然间什么都不想了。”黛绮丝仰头一望,见史应龙目光遥望远处,满脸的安静祥和,不是伪作,她不禁有些欢喜,心想自己在应龙心里也是有些地位的嘛,算了,这次就原谅他了。她微微调整了身子,让自己一身柔软和史应龙贴合的更加密切,便陪着他一起观赏雨景。 大雨淅淅,荡涤得山间绿意昂然,水雾逐渐弥漫,犹如轻纱笼罩,映衬出一片如画仙境。两人倚靠在一起,默不出声,虽然没有进行什么激烈的交流,但两颗心却靠得更近一些。 良久后,山雨停歇,三人再度出发,一路奔波不停,再也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多日后终于进了成都城,直奔铁血镖局而去。 第176章 再见蓝澜 “总镖头好!”驻守在镖局门口几名镖师见到史应龙,连忙抱拳行礼。 “大家辛苦了。”史应龙点点头,身形毫不停留,迅速掠入大门,进入前厅时正好见到冯国胜,便问道:“冯先生,五毒教的蓝教主到了吗?” “公子,您回来了。蓝教主十天前就到了成都,如今正在您住的小院里落脚。”冯国胜忙起身见礼,答完话后又见到昏迷不醒的王难姑,不由惊道:“公子,王仙子这是怎么了?” “难姑出了点意外,需要蓝教主医治,我先回住所请她帮忙。冯先生,您先忙。”史应龙身形略一停顿,又向后面掠去。黛绮丝身形晃动,紧紧跟上。 冯国胜见史应龙虽然脚步匆忙,但脸上未见慌乱,估计王难姑应该问题不大,心想既然公子已经回来了,那么也该将老赵、老傅、老胡他们叫回来了。他挥手招来一名镖师,吩咐道:“总镖头已经回来了,你去消息处,让人通知几位大镖头赶紧回镖局议事。”那名镖师连忙转身出去,前往消息处行事。 史应龙脚下如风,才进入自己居住的小院,便见客厅内有一位成熟丽人倚靠在椅子上,正是五毒教教主蓝澜。大半年不见,蓝澜颜容更显艳丽,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镯,骤然见到史应龙,不由惊喜万分,迅速站起来,笑吟吟道:“应龙兄弟,你可回来。”话音才落,她忽然发现王难姑被史应龙抱在怀里,昏迷不醒,当即脸色大变,快步抢上前,伸手搭在王难姑腕脉上,细细听诊。 “长春蛊种被破,寒气爆发却又被约束住,还好没有失控,身上也没有别的问题。”蓝澜迅速探明王难姑体内情况,她心里默默念着,才松了口气,却又恼怒起来,右脚飞踢,“砰”一声踹在史应龙小腿骨上,叱道:“史应龙,难姑为了你才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修炼长春蛊,你竟然没有好好保护她,让人破了她的长春蛊种,你这混蛋。” 史应龙体内真气自动护体,霎时间承接住这一脚的力道,又顺势反击过去,便有一股大力向着蓝澜脚掌冲去,腾腾腾将她推开几步。还好蓝澜并没有伤人之意,这一脚用力不大,这才没有落得个腿骨断折的下场。 蓝澜连忙稳住身形,心里怒意更胜,喝道:“史应龙,难道我说错了吗,你竟然还敢反击。”身形一闪,又冲了上去,伸掌便往史应龙肩膀劈下。史应龙知道自己理亏,又见她这一掌并未蕴含真力,便不做闪避,打算让她打几下出气。只听“砰”一声响起,蓝澜掌缘狠狠砍在史应龙肩膀上,她尤不解气,又抬手疾劈。 黛绮丝见史应龙没有闪避,直接吃了蓝澜第一掌,心里不由一愣,还没有想透他为何不避开,便见蓝澜手掌又劈了下去。这一掌虽然不带真力,不会真的打伤人,但在黛绮丝眼里,挨打的是她的男人,动手打人的却是另一美貌女子,这叫她如何能忍得住,当即伸手一格一推,喝道:“够了,你别不知好歹。” “嗯……”蓝澜不备之下,只觉一股大力疾推过来,不由腾腾退出了两步,稳住身形后抬头望了过去,细细打量起来。刚才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史应龙和王难姑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黛绮丝,这一打量之下,才发现对方竟是一名极美的成熟女子,风情样貌犹在自己之上,不由有些惊异。 黛绮丝一脸心疼,伸手在史应龙肩膀上轻轻摩挲,柔声问道:“应龙,怎么样,会不会很疼?”史应龙摇头道:“师嫂,蓝澜姐掌上没有蕴含真力,不碍事的。”蓝澜见黛绮丝眼里满是柔情,而史应龙竟然没有避开对方的亲密举动,反而一脸理所当然,显然两人关系绝不简单,她不由怒火高涨,咬牙切齿道:“好哇,原来你移情别恋,看上这个狐狸精了,怪不得没有用心保护好难姑。难姑真是瞎了眼睛,竟然会为你付出了那么多。” “住口,你竟然敢污蔑应龙,看我不好好教训你。”黛倚丝喜欢上了史应龙,虽然感到有点对不起程映秀,但对别人可没有丝毫愧疚之意,再说她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骂狐狸精,当即大怒,身形忽闪,倏然出现在蓝澜身前,挥掌疾往对方肩上拍去。 蓝澜内力经过史应龙提纯之后,又苦修了大半年,终于将百解真气突破到下一层,武功大增,自忖已不在韦一笑之下,岂会怕了黛绮丝,当即挥手还击。“砰”一声两掌交击,双方各退一步,却是势均力敌。两女心下各自惊异,同时冷哼一声,又扑身上前,交起手来。 黛绮丝知道王难姑还需要对方出手医治,始终没有竭尽全力,而蓝澜顾忌对方可能是史应龙的女人,也不想下死手,一身毒功也没有施展。两人武功都是走奇幻快巧的道路,这一番交手,以桌子为中心盘旋疾走,一紫一白两道身影犹如穿花蝴蝶,在厅内翩翩起舞,分幻离合,巧影倩兮,竟是格外美丽。 蓝澜一身武功,最厉害的就是那神鬼莫测的使毒手段,如今她以短对敌,却不是黛绮丝对手,迅速落在了下风,缠斗中她忽然身形一慢,却露出了一个破绽。黛绮丝窥住时机,身形急转,倏然到了蓝澜身侧,右掌疾速往她腰间拍落。蓝澜若是矮身趟地而出,自可以避开黛绮丝这一掌,只是她如何愿意在史应龙面前使出这等招式,心下一狠,不管袭来手掌,却反手往对方小腹拍去,竟然想要以伤换伤,一掌还一掌。 史应龙才将王难姑倚在门口放好,回头一望,却见两女形势不妙,不由疾喝一声“不要”身形一闪已经插入战圈当中。两女忽觉眼前一花,惊觉史应龙身形竟然挡在了自己手掌击出方向,不由心下大惊,好在她们并未尽全力,心念动间,已经将掌力收回了七八成,余劲却来不及收回,一前一后打史应龙身上。砰砰两声响起,史应龙皮肤之下真气盈盈流动,轻而易举的接下了两女的掌力,劝道:“师嫂,蓝澜姐,都是我不好,你们不要打了。” 两女却没有答话,各同时伸手揭起史应龙衣衫,一前一后细细打量着,发现他身上连半丝红印都没起,这才放下心来。两女放下史应龙衣衫时,发现对方竟然和自己做出了同样的举动,同时冷哼一声,互瞪一眼后便扭开头,却没有再交手。史应龙忙问道:“蓝澜姐,别的事情且放在一边,你先帮难姑解决长春蛊的问题吧。” “也好,等我治好了难姑,看她怎么对付你这个负心汉。”蓝澜冷哼几声,走过去抱起王难姑,便往自己房间走去,史应龙连忙跟上。黛绮丝却留在了客厅,轻笑道:“难姑都允许那么多女人靠近应龙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怎么可能会想你想的那样。”蓝澜闻言停了下来,转头怒视史应龙,咬牙道:“应龙,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史应龙讪笑几声,不敢直接回答,只是恳求道:“蓝澜姐,这些以后再说,还是先治疗难姑要紧。”蓝澜顿时便知道黛绮丝所言不虚,心想好你个应龙,我还以为你是个痴情种子,没想竟是个花心人。亏我以前还苦心造诣弄出了麓川盟约,想要和难姑一较高低,原来却是多此一举。她心中有些恼怒,却又有些窃喜,连连冷哼几声,迅速进入自己的房间,把王难姑放到床上,等史应龙进来后,返身就将房门拴上了。 第177章 同心之蛊 史应龙曾在王难姑口中了解到,有些蛊毒手段的施展需要避光藏暗,因此对蓝澜的举动也不以为意,只是问道:“蓝澜姐,难姑的情况怎么样?”蓝澜说道:“她体内长春蛊种被灭,维系全身生机的枢纽被破坏,蛊种所携带寒气又爆发出来,堵塞住了气海,所以才昏迷不醒。只要将她气海内的寒气牵引出来,再帮她调理一下身体,应该能清醒过来。”史应龙虽然对蓝澜极有信心,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直到此时亲耳听到她说能够救回王难姑,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当即催促道:“既然如此,还请蓝澜姐尽快动手救人。” “急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蓝澜横了史应龙一样,哼道:“成型后的长春蛊种携带有极大量的寒气,我如今内力虽有了增长,却也无法以一人之力与之抗衡。所以还需要你帮忙。”史应龙说道:“蓝澜姐,只要能救回难姑,你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蓝澜便道:“等会儿我先用秘法将难姑气海内的寒气和生机分离,逐步再将寒气牵引出来,转移到我自己的身体。这时你必须用内力将寒气裹住,不能让寒气打扰到我,否则便会前功尽弃,引发难姑气海内的寒气动暴,令难姑再也无法清醒过啦。” 史应龙心下一凛,点头道:“蓝澜姐,我记住了。”蓝澜又道:“还有,我牵引出来的寒气对我有些用处,你绝不能用至阳真气将之炼化,知道了吗?”史应龙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蓝澜便道:“那好,你先将难姑的外衣裤脱了,留下亵衣裤就行了。”史应龙便上前帮王难姑脱衣,还没有完成任务,却听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忍不住回头一看。 却见蓝澜已经除下外衫,正弯着腰褪长裤,她上身穿着绷着一件薄薄的雪白亵衣,紧紧绷住胸部,越发显出布料下的那对硕大的鼓涨坚挺,细细的腰线在臀部处陡然放大,被一条浅蓝色亵裤裹着的两瓣圆润,正迅速从长裤口显露出来,在弯腰的姿势下,越发衬出那惊人的弧线。 “蓝澜姐正是好身材,都快比得上师嫂了。”史应龙暗中赞叹,忍不住那诱人的层峦叠嶂全数收入目中,这才拧回头,问道:“蓝澜姐,怎么你也要脱衣服?”蓝澜轻笑道:“练长春蛊本来就不能穿衣服,要不是怕被你全部看光,我连这薄薄的亵衣裤也不用穿。”史应龙想起当初王难姑在毒龙洞修炼长春蛊也是只穿亵衣裤,心中了然,手上速度加快,迅速将王难姑的外衣衫全部除掉,说道:“蓝澜姐,行了。” 蓝澜便盘坐到床上,伸手抱起王难姑,让她跨在自己腿上,使两人气海紧紧贴住,说道:“应龙,你先用至阳真气在我气海附近布下防御,我一将难姑体内的寒气引出,你就要迅速动手。”史应龙迅速在蓝澜身后旁坐下,伸手贴住她背后,心念动间,一股的至阳真气已经渡了过去,在她气海附近盘桓起来。蓝澜感到腹下暖意大盛,知道史应龙已经做好准备,便催动秘法,一股百解真气从气海穴透出,迅速进入王难姑体内。 这股百解真气才一进入王难姑气海范围,陡然被一股无形无相的真气缠住,再也无法前进半步,蓝澜知道那是王难姑体内真气自动护主,便催动真气想要摆脱纠缠,不料王难姑体内真气极为难缠,蓝澜催动的百解真气越多,这股无形真气也随着增多,到最后竟然压过来百解真气,倏地将之驱赶出王难姑身体。 蓝澜不备之下真气反涌,气海内翻滚震荡,无法控制,丹田内气迅速暴走起来。幸亏史应龙觉察得早,盘桓在附近的真气迅速回护,霎时间帮她稳定住气海之内的情况。蓝澜重新控制住丹田内气,不禁长长舒了口气,疑惑道:“难姑的内气在没有意识的控制下就将我击退,她内功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强了?” 史应龙略一思考,便知道了原因,解释道:“难姑找回了师门失传的《小无相功》秘籍,修炼了一段时间,所以内功已经有了大幅提高。”蓝澜皱眉道:“我知道小无相功的威力,如果难姑已经将这门内功修到了小成境界,只怕我的百解真气无法进入她的气海,将寒气牵引出来。”史应龙闻言大急,问道:“蓝澜姐,那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帮助难姑?” 蓝澜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有是有,不过代价太大。你护住我丹田,等我多试几次再说。”史应龙不敢再说话,凝神致志,专心护持。蓝澜接连试了多次,结果还是无法成功,不由有些丧气。史应龙提议道:“蓝澜姐,不如由我将难姑体内真气束缚住,然后你再将寒气牵引出来。”蓝澜摇头道:“不行,一旦难姑体内的真气被约束住,她气海内的寒气会迅速暴走,我无法将其中的生机分离出来,后果反而更加严重。” 史应龙急问道:“蓝澜姐,你刚才不是说还有别的办法吗,不如试一试?”蓝澜犹豫了片刻,说道:“另一个办法是让我在难姑身上下‘同心蛊’,等我和难姑心同意连之后,她体内的真气就不会再排斥我。但是用‘同心蛊’代价比较大,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史应龙问道:“代价是什么?” 蓝澜说道:“一旦使用了同心蛊之后,我和难姑心同意连,平日里我身上有什么感觉,难姑会感应到,而难姑身上有什么感觉,我同样也会感受到,比如说,如果你和难姑在欢好之时,我会感应到难姑身上的愉悦,反之我和别人欢好之时,难姑也会感应到我的愉悦,两个人一辈子再也无法分割。”史应龙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一阵混乱,不禁有些难以抉择。蓝澜又道:“应龙,虽然我也很喜欢你,但这件事一定要和你说清楚,如果你愿意照顾我下半辈子,我就在难姑身上下同心蛊。当然,即使你不愿意照顾我下半辈子,只要你要求我救人,我也可以下蛊救回难姑。但是我以后肯定要嫁人的,到那时候你可不能怪我。” 史应龙望了望一脸安详的王难姑,又望了望一脸期待的蓝澜,要他放弃救王难姑那是不可能的,但要他接受王难姑以后会被动感受到蓝澜和别人欢好的感受,那他更加无法接受。他心想反正自己身边有了不少女人,还有一个不知是不是师太的救命女子,已经是欠了一身的情债了。再说蓝澜姐也是倾城之貌,自己也不会吃亏,再多一份情债也能承受得起。他猛一咬牙,点头道:“蓝澜姐,只要你救回难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难姑啊难姑,任你再如何小心,你的小男人还是被我抢了一半,这次又是我赢了。”蓝澜心下暗喜,却正容道:“应龙,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要是你以后对我不好,或者其他人对我不好,我出手回击时,你可不能说什么?”史应龙想到黛绮丝的事情还没有搞定,如今又多了一个蓝澜,心下一阵发苦,却又狠点头,满口应承道:“蓝澜姐,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起责任的。”蓝澜满意的点点头,嫣然笑道:“那行,我这就给难姑下同心蛊。” 第178章 转移寒气 蓝澜将王难姑平放在床上,又将她的亵衣揭开,露出了平坦雪滑的小腹,手掌在上面摩挲一阵,忽然运指如风,闪电般在神阙周围连点数下,便闭目端坐。她这几下出手虽快,但指尖并未蕴含真气,这数指非但没有封住王难姑穴道,就连王难姑体内真气运行也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史应龙看得如坠云雾,完全不清楚她的目的所在,但他知道施蛊之法向来神秘莫测,也不敢出声大嚷,只是细细留意她接下来的动作。 蓝澜凝神静志,全力运转百解真经,端放着的右手中指慢慢起了变化,指心从粉红逐渐变成了深红,并且涨大了一圈。就在这时,她左手倏然拔下螓首上的银簪,迅捷的在右手中指指心一刺,立刻有一颗血珠冒了出来,在指心上不断颤动,活灵活现,仿佛是有着生命的活物一般。蓝澜右手疾伸,指心闪电般点在王难姑神阙之上,一按之后又迅速收回,却见那颗血珠留在王难姑神阙之上,迅速往里渗入,霎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史应龙不由啧啧称奇,问道:“蓝澜姐,这就下完同心蛊了?”蓝澜却没答话,浑身忽地一震,俏脸刷的变得毫无血色,一片惨白,这才勉强道:“成了。”史应龙听她语气虚弱,似乎元气大伤,急忙探身回望,这才发现她脸色不对,急问道:“蓝澜姐,你怎么了?” 蓝澜弱弱道:“这同心蛊我从小养到现在,早已和我心神合为一体,如今将她从我体内分离,那就是把我心神强行分为两份,你说我能好得了吗?”史应龙没想到施展同心蛊还会有这样的副作用,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担心,忙道:“蓝澜姐,我带了不少深山野参回来,我去给你熬点参汤,你先在房里休息。”蓝澜“嗯”了一声,便闭目养神。 史应龙忙从床上离开,打开房门后,迅速出到客厅,从包袱里拿出野参和药罐,开始用至阳真气熬药。黛绮丝奇道:“应龙,现在没有到时候给难姑喂药吧?”史应龙便将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说道:“这是给蓝澜姐提神用的。”黛绮丝心想这么说来,难姑多了一个同心连意的同伴,岂不是要将应龙死死缠住?她便问道:“应龙,蓝澜和难姑的关系怎么样?”史应龙略一回想,摇头道:“她们两人小时候在一起租了好些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如今一见面就会斗嘴,但又对对方的安全极为关心,我也说不清她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哦,原来是这样。”黛绮丝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心想这两人并非同心同德,以后在同心蛊的作用下,恐怕会互相扯后腿。这样的话只需将那位还没露过面的纪晓芙拉下马,映秀就能掌握史家后院的话语权了。 史应龙熬好参汤,倒了一碗浓浓的参汤带又回到蓝澜的房间,端到蓝澜面前,说道:“蓝澜姐,药汤熬好了,你先喝一碗。”蓝澜闻到浓郁的药味,鼻翼移动,长吸了一口药气,只觉一股暖意直下丹田,不禁精神一震,猛然睁开了眼睛,奇道:“应龙,这参汤药效比一般的参汤要高出很多啊,而且你怎么如此快就熬好药汤了?”史应龙说道:“熬药的深山野参都是朱武连环庄多年来的珍藏,药力是比普通野参要好许多,而这药汤是我用真气催热熬好的,所以速度也比较快。” 蓝澜点头道:“原来是你用至阳真气诱发了野参药效,怪不得功效如此强。难姑体内生机勃勃,未见半分衰弱,恐怕也是用这参汤来维持的吧?”史应龙答道:“是的,从西域到成都,难姑一直在喝这种参汤。蓝澜姐,快别说了,你还是先喝了这碗汤药吧。”蓝澜没有伸手去接瓷碗,却颇有兴趣的问道:“应龙,难姑昏迷不醒,口舌咽喉无法自主,你是如何喂她喝参汤的?” “口渡啊,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史应龙见她没有伸手接碗的意思,便将瓷碗凑到他嘴边,催促道:“蓝澜姐,快张嘴,喝了参汤赶紧休息。”蓝澜一偏脑袋,笑吟吟道:“应龙,我现在心神大损,正需要多留一点力气来恢复精神,不如你也帮我口渡一回?”史应龙闻言一怔,旋即苦笑道:“蓝澜姐,别闹了,你又没像难姑这样无法进食。” 蓝澜满脸神伤的望着史应龙,一对大眼睛里水光盈盈,泫目欲滴,幽怨道:“唉,有人刚才还信誓旦旦要对我好,转眼间又是另一幅模样,真是令人心寒啊。一想到我后半辈子要遭受冷落,我都没有心思帮难姑治疗了。”史应龙踌躇半晌,问道:“蓝澜姐,真要这样?”蓝澜忽闪着眼睛,点了点头。史应龙一咬牙,转身把房门闩上,又坐到蓝澜面前,吸了一大口参汤,探首往她香唇渡去。蓝澜心下暗自得意,张嘴将他口里的参汤吸吮过来,喉咙一动便咽下肚子。 史应龙收回嘴巴,舌头不自主的在嘴唇上掠过,只觉甜蜜异常,却是蓝澜香唇留下的滋味。他目光移到对方唇上,却见一片红润亮泽,显得诱人之极。心里不禁有些火热,便又吸一口参汤渡过去,如是再三,到最后一口时,蓝澜忽地环手抱住史应龙,三寸丁香迅速伸到他口里,灵活的搅动起来。史应龙早已意动,左手环住蓝澜香肩,激烈回应起来。两人唇舌交缠,缠绵了片刻,直到气息急促粗沉,这才分开。 蓝澜脸颊一片酡红,吃吃笑道:“应龙,滋味如何,不比难姑或者跟你回来的那个女人差吧?”史应龙并不回答,强行按捺下心头火热,又收回按在她那丰硕柔软之上的手掌,咳道:“蓝澜姐,你赶紧休息,恢复后我们再联手救回难姑。”蓝澜嗤嗤轻笑几声,便闭目专心调息。史应龙将瓷碗放到桌上,便在一旁等候。良久之后,蓝澜再次睁开了眼睛,精芒闪烁,却已恢复了七八成,探身将王难姑抱起,说道:“行了,我们开始吧。” 史应龙连坐到蓝澜背后,双掌贴到她背后,准备随时出手。蓝澜伸手将王难姑亵裤退下,又飞速将自己亵裤褪掉,再次将两人的气海穴紧贴在一起。史应龙坐在蓝澜背后,虽然没能看全两女剩下迷人风光,但见到那两条胡乱丢在床上的亵裤,脑海里自然而然幻象出那诱人的风情,一时血脉偾张,意动神摇,几乎不能自持。好在他还知道事情轻急缓重,迅速收敛心神,将一股至阳真气渡入蓝澜体内,做好了准备。 蓝澜却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差点惹得史应龙血性大发,当下催动秘法,一股百解真气从气海穴透出,迅速进入王难姑体内。她在王难姑身上了同心蛊,两人如今心神相连,百解真气再也没有遭到阻拦,轻而易举的进入了王难姑气海之内,将那寒气牵引出来,转入自己的体内。 史应龙察觉到进入蓝澜体内的寒气,心念动间,盘桓在她丹田附近的至阳真气立刻游动起来,瞬时间把寒气包裹起来,只觉寒气源源不绝,犹如滚雪球一般越积越多,不由有些惊异,心想难姑体内的寒气却比她当初修炼长春蛊时要多出数倍不止,若只有蓝澜姐一人,只怕逃不掉被冻成冰尸的下场。他凝神致志,不敢再有一丝分心,至阳真气慢慢化成一颗气茧,将那寒气牢牢裹住。 良久之后,蓝澜将王难姑气海之内的寒气处理干净,百解真气顺着她经脉游走了一个周天,将她体内勃勃生机调理顺畅,这才退回了自己丹田之内。 第179章 非此即彼 蓝澜略做调息,说道:“应龙,先放出少量寒气,等我将之炼化后,你再继续放出寒气,注意控制住好释放寒气的速度和数量。”史应龙心念一动,至阳真气形成的气茧立刻打开了一道小口,释放出些许寒气。蓝澜疾速运起百解真气,将这些许寒气裹入丹田之内,慢慢炼化。片刻之后,寒气十不存九,只留下了一缕精华,迅速融入蓝澜的百解真气当中。史应龙感到那股寒气已被转化,又释放出些许寒气,蓝澜便继续炼化。 两人同心同意,花费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将那庞大的寒气完全炼化花掉,蓝澜陡地张嘴,“呼”一声将积攒下的寒气糟粕吐出,只见一道白茫茫的寒气,撞在纱帐之上,咔咔一阵清响过后,整面纱帐立刻结出一层薄冰。蓝澜感到自己的百解真气又精进了不少,不由满心欢喜,咯咯笑道:“行了,大功告成。” 史应龙收回真气,旋即一掌挥向结出薄冰的纱帐,至阳至刚的内力到处,立刻将之化成雾气。他扬起衣袖,鼓起一阵旋风,迅速将雾气卷到了纱帐之外,又掀起锦被,围住两女身体,问道:“蓝澜姐,难姑怎么还不醒来,她现在情况如何?” 蓝澜轻哼一声,满脸嫉妒道:“她现在好的不得了。也不知道她是烧了什么高香,运起这么好。先是找到了你这么一个男人,又找到了她师门失传的内功秘籍,长春蛊被灭后陷入假死当中,竟然无意中进入无我无相的混沌状态,一身真气自主运转,每过一日,就抵得上常人一月苦修。哼,气死我了。” 史应龙又问道:“那她什么时候醒来?”蓝澜见他只顾问王难姑,却没有半声关心自己,不由有些不满,撇嘴道:“她小无相功大成时,自然会醒来。哼,可怜我费心费力,却连句慰心的话都没听到!”史应龙了解完王难姑的状况,心下大宽,忙道:“蓝澜姐,辛苦你啦。”蓝澜转过头,问道:“既然知道我辛苦,那你有没有什么奖励?”史应龙伸手在身上怀里一摸,根本没有能送出手的东西,便道:“蓝澜姐,我明天去街上买点礼物送礼,就当是我一点心意。” 蓝澜忽然将放下王难姑,掀开锦被,反身抱住了史应龙,一双修长玉腿紧紧盘在他腰上,腻声道:“应龙,外面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的,不如把你自己送给我。”史应龙伸手托住蓝澜那两玉瓣臀,只觉满怀火热柔软,入手处温润滑腻,正要说话,嘴巴已经被一对香唇堵住,在那她灵巧丁香的带动下,不禁回应起来。 片刻之后,两人情动如潮,史应龙手掌顺着蓝澜臀部弧线往里滑动,触到一片湿润滑腻,正要做出进一步举动,忽然见到王难姑脸颊一片酡红,呼吸急促,他心下一惊,忙往后仰头,脱离开蓝澜的香唇,急问道:“蓝澜姐,你快看看难姑,她这是怎么了?”蓝澜回首稍稍一望,便已知道究竟,急喘道:“她没事,这是同心蛊的作用,她感应到我的情绪了。”史应龙又问道:“难姑不是进入混沌状态了吗,这样岂不是影响到她内功的修炼?” “影响是肯定会的,说不定会我们共赴极乐时,她会脱离混沌状态,提前清醒过来,那不是更好吗?应龙,别管难姑了,我们继续。”蓝澜媚眼如丝,心中热情如焚,伸手推起史应龙长衫,又去解他腰带。史应龙忙按住她纤手,勉强道:“蓝澜姐,难姑所学的内功极难精进,好不容易有天赐之机能迅速大成,我们还是不要干扰到她。” “应龙,反正你武功这么高,有你保护就够了,难姑的内功慢慢修炼也不迟啊!”蓝澜此时身上亵衣已经被卷到了肩上,一身雪肤温润珠滑腻,尤赛丝绸三分,缠在在史应龙身上,腰肢轻轻扭动起来,肌肤斯磨之下,真个叫人蚀魂销骨;那一对坚挺硕大贴在他胸膛上,不停磨蹭着,恍若波浪轻拍,更是在要人小命。 史应龙急忙箍住蓝澜,不敢再让她乱动,死死压抑住心内欲念,喘道:“蓝澜姐,来日方长,我们还是忍一忍吧。”他飞速将怀中佳人放下,身形一动已经到了房门前,艰难的打开门闩,逃也似的离开了。 蓝澜意乱神迷,顺势仰躺在锦被上,她虽然听到了史应龙的说话,但脑子里满是绮念,根本没有体会到话里的意思,以为就要进行最后一步的动作,却见对方倏然闪出了房间,只留下两扇反掩着的房门,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圆睁双眼,满脸不可置信,气道:“死应龙,臭应龙!你这混蛋,我恨死你了!” 蓝澜心中愤愤不平,反倒将焚身欲念压了下去,心想我虽然炼化了难姑长春蛊种的寒气,功力有所精进,但她的小无相功神妙无比,若是真的练到大成,以我现在的功力肯定压制不住她,到时候在同心蛊的作用下,反而会受制于她,就真成为她的跟屁虫了。不行,我要抓紧时间闭关练功,就算无法争得主动权,至少也不能再次沦落为跟屁虫。她一想到这里,立刻盘膝端坐,运功巩固刚刚有所精进的百解真气。 客厅里,黛绮丝等了几个时辰,无聊至极,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心想应龙这么久还没有出来,该不会给那个蓝澜缠住,在房间内做什么没羞没臊的事吧?她越想越不是滋味,正要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却见史应龙身形忽闪,倏然出现在客厅中,忙问道:“应龙,难姑怎么样了?” 史应龙此时心绪还未平静下来,弯着腰喘道:“难姑已经没有大碍,不过还要调养一段日子才能清醒过来。”黛绮丝听到他呼吸有些混乱,不由有些讶异,细细打量之下,才发现他衣衫凌乱,一股男女动情后的绮糜气息扑面而来,手掌上更有些透明液体,明显女儿家分泌出的花蜜。她暗想好你个应龙,一路上对我视而不见,冷落了我那么久,刚回到地头就和别的女人缠绵恩爱,还是个远不如我的女人,难道就因为对方还是云英未散?她如此一想,心里一阵酸楚,不由冷冷道:“那就好。应龙,我累了。你给我指个房间,我要去休息。” “师嫂,你跟我来。”史应龙虽然感到黛绮丝语气有些冷淡,但以为她是累了,也没有注意,便带着她往小院另一端走去。黛绮丝背上包袱,紧跟在后面,在走廊转弯处忽然见到史应龙身下支起了一个帐篷,明显是气血偾张,还未消退,心想难道是我想错了?她忍不住问道:“应龙,你和蓝澜在房间里呆了那么久,除了帮难姑医疗,难道没发别的事情?” 史应龙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不妥之处,不由暗叫糟糕,知道瞒不过黛绮丝,便半真半假道:“师嫂,蓝澜姐帮难姑治疗的手法特殊,我在一旁协助,难免会触碰到一些地方。但我心里着紧难姑,那可能和蓝澜姐发生别的事情?再说你就在外面,我就算是想要做些什么,那也会选你。” 黛绮丝瞄了那顶帐篷几眼,便相信了他的话,满腔失落一扫而空,陡然又高兴起来,不由嫣然一笑,嗔道:“看你都想到哪儿去了,满脑子坏心思,真是个坏蛋。”史应龙讪笑几声,连忙加快脚步,他看黛绮丝和蓝澜一见面就动手,关系不太融洽,因此将黛绮丝带到离蓝澜最远的一间客房里,说道:“师嫂,到了。” 这房间很宽敞,布置朴素,简洁干净,颇合黛绮丝心意,她点点头,将包袱放在桌子上,叹道:“呼,这几天连续赶路,可把我累坏了,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她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伸腰,却将身上衣衫绷得紧紧,立刻显出那惊心动魄的诱人弧线,衣角底部更露出了一段雪白光滑的肚皮,耀眼生辉。 史应龙刚才悬崖勒马,现在仍是血脉偾张,此时再见到黛绮丝那妙曼风情,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她,低声轻呼道:“师嫂。”黛绮丝刚才一顿胡思乱想,心情忽落忽起,又被他一番甜言蜜语糊弄住,早已意动,此时感到抵在自己小腹下的那份火热坚硬,脸颊迅速飞起一片红霞,螓首埋入史应龙胸膛,用极低声音提醒道:“房门。” 史应龙大喜,反手一拂衣袖,一道劲风骤起,“呀”一声关上了房门,又“喀”一声落下门闩。这声音就像是催动战场的号令,房内早已情动的两人立刻纠缠起来,不到片刻已倾倒在床,霎时衣裳尽褪,肌肤相亲,肢体缠绵,顿见锦被浪滚,纱帐晃荡,满室皆春,妙不可言。 第180章 争与不争 “呼……呼……”黛绮丝大口喘着气,浑身再也没有半丝力气动弹,软软地瘫在史应龙身上,目光迷离,脸上潮红未退,鼻尖上布满细细汗珠。她久旷多年,虽然也懂得用一些手法来慰籍自身,但却从未刚才那样,在最后时刻几度攀上愉悦巅峰,心神遭受冲击太大,一时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史应龙将压抑多时的火欲发泄出来,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大手在黛绮丝细滑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良久之后,见她气息逐渐平稳,这才问道:“师嫂,好些了吗?”黛绮丝轻哼一声,娇嗔道:“应龙你这坏蛋,坏死了。明明知道我已经多年未欢好,也没悠着点,差些就害得我魂飞魄散了。”史应龙轻笑道:“那我下次悠着点,多体恤师嫂一些。” “哼,谁要你体恤了。我不过是从没有这般快活过,这才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等下次的时候,看看是谁先支持不住。”黛绮丝娇声反驳,心里却既满足又后怕,忽地张嘴在他胸膛咬了下去,磨着牙,哼道:“叫你如此狠心,这是给你的惩罚。”史应龙感到她牙齿并未用力,这一口咬着反倒有些舒服,另有一番滋味,不由轻笑道:“师嫂,是我不对,下次我一定听你命令行事。现在都快晌午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黛绮丝身子一动,翻到床的里面一侧,缩进被子里,慵懒道:“你自己去吧,我现在只想睡觉,不吃了。”史应龙便道:“那你好好歇一会,我让厨房给你备好饭菜,等你醒了才吃。”黛绮丝点点头,开始闭目养神。 史应龙从被下滑出,迅速穿好衣裳离开,将身体清洗之后换上一套新衣服,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些。他重新熬了一罐参汤,便提着药罐到了蓝澜房外,敲敲门,说道:“蓝澜姐,到时间给难姑喂药了。”蓝澜睁开眼睛,说道:“进来吧。”史应龙进去一看,蓝澜还是半裸着身体端坐在床上,便放好手上东西,捡起她的亵裤递过去,说道:“蓝澜姐,赶紧穿上,要是被别人看到了,那可就吃亏了。” “我住的地方,我没有开口喊人,谁敢进来?”蓝澜冷哼一声,美眸横了史应龙一眼,便把一对白晃晃的玉腿平平抬起,却要他帮忙穿上。史应龙便帮她套上亵裤,只是他还是初次这般服侍女人,双手磕磕碰碰,倒是占了不少便宜。蓝澜伸手在他手掌狠掐了几下,恨恨道:“真正的大好处不要,却来占这么点小便宜,都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史应龙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顺手帮王难姑穿好衣服,便开始喂她喝药,才渡了一口,发现王难姑竟能主动咽下参汤了,他高兴不已,迅速喂完药,又倒出一晚参汤递给蓝澜,说道:“蓝澜姐,难姑现在能主动咽下汤药了,已经不需要用口渡的法子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忙于起义之事,有可能要外出,到时候你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蓝澜接过瓷碗,呼呼几口将参汤喝完,摇头道:“我从明天开始就要闭关练功,可能要一两个月才会出关,还是让你那位师嫂照顾难姑吧。” 史应龙本想蓝澜精通药理,能将王难姑照顾的好一些,不料她要闭关练功,只好将王难姑抱回自己的房间,又到厨房胡乱吃点东西,叮嘱厨子做几个精致小菜备着,便去前院找冯国用。 前厅内,冯国用、胡深、傅友德三人正在交流天下大势的看法,见史应龙进来了,连忙起身见礼,史应龙回礼后问道:“其他几位呢?”胡深答道:“回禀公子,两位赵镖头去了遂宁布置起义之事,其他几位大镖头也在周围城镇坐镇,都没来得及赶回。”史应龙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去议事厅,请冯先生给我讲讲最近局势发展。” 几人去到议事厅,冯国用铺开一张大地图,指点着介绍道:“公子,我们已经在成都、遂宁两大城镇做好了准备,只待您一回来就可以揭旗起义。此前明玉珍和常遇春带着天完军转进湖北,逐步往蜀境靠近,四川总管府为了防止他们入川,调集了数万兵马守在巴山、巫峡一带,估计再有十来天的时间,双方就会在在巴县附近接战。” 史应龙沉吟道:“天完军多年来和鞑子交战不休,明玉珍与常遇春所部皆是其中精锐,战力在天下义军中首屈一指,而四川鞑子大军多年来未历战阵,兵马颓废,若是双方交战起来,天完军必胜无疑。我们必须要赶在天完军入蜀之前起事,及早占据四川,否则又要另生事端。而且此时蜀境内的鞑子大军汇聚在巴县,其他各处守备空虚,正是我们起义的好时机,冯先生,大家对之前的计划应该也有修改吧?” 冯国用赞道:“公子,你所料不差。我们在成都、遂宁两地揭旗之后,鞑子大军肯定会迅速回军救援,从地形来看,无论鞑子大军是回援成都还是遂宁,都会从铜梁经过。铜梁地形凶险,大家准备在此处设伏,一举将鞑子大军埋葬,之后趁势席卷蜀境,估计不出一个月,四川便会落在公子手中。”史应龙点道:“既然如此,大家便按计划行事。不过我大哥带着丐帮的人还在路上,需要四五天才能赶回来,不知时间来不来得及?” 胡深道:“公子,我掌管的汉子军赶到铜梁也需要几天的时间,相信史帮主应该能及时赶到遂宁,和两位赵镖头汇合。”史应龙沉吟道:“世事难料,若是我大哥能及时赶回来,那自是最好,若是赶不回来,大家也要按计划行事,不可贻误时机。大家抓紧时间,各自行事吧。”冯国用、胡深、傅友德三人同声应“是”,便各自离开。 史应龙回到小院,见黛绮丝还在酣睡,便留下一封简信,告诉她照顾好王难姑,便动身赶往眉山,极力驰骋之下,两个多时辰后便上了金顶,问过驻守山门的峨嵋弟子后,直接往纪晓芙的小院而去。 第181章 不争之争 片刻后,史应龙进入小院天井,见到客厅内有佳人手持瓷盏,朱唇轻啜茶水,一身的温雅娴静,不是纪晓芙却又是哪个?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执掌峨嵋的缘故,纪晓芙眉目之间隐隐多了几分几分断决之气,她听到外面脚步声响起,抬头一望,见是史应龙,喜道:“应龙,你回来了。” 史应龙身形一闪,倏然出现在纪晓芙身前,伸手便把她拉入怀里,尽力一嗅,直到满腔都是那熟悉的香气,这才说道:“姐姐,想死我了。”纪晓芙被他一拉,瓷盏里热滚的茶水都洒在手臂上,但她满心欢喜,却丝毫不觉得烫,只是把头深深埋在史应龙怀里,轻声道:“应龙,我也很想你。”两人拥在一起,耳鬓厮磨,温存良久后才分开坐下。 纪晓芙泡了一盏香茶递过去,史应龙一口气喝完,便讲述此次外出经过,从终南山遇到杨映雪开始,一直说到光明顶围剿张无忌,中间却将自己被未名女子救了一命,以及情许黛绮丝之事暂时瞒了下来。纪晓芙单手托腮,脸含微笑,侧耳倾听,目光却一直在他脸上流转,似乎永远也看不够,当史应龙讲到王难姑长春蛊被破,陷入昏迷当中时,她惊呼出声,急问道:“应龙,难姑现在怎么样了?” 史应龙忙道:“姐姐,难姑现在没事了。回成都后,我和蓝澜姐联手,已经将难姑体内寒气牵引出来了,只是她进入了混沌状态,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清醒过来。”纪晓芙呼了一口气,轻抚胸口道:“还好还好,我就说难姑这么好的人,应该不会出事的。她陷入了混沌状态,这是否极泰来了。”史应龙又将蓝澜为了救王难姑,不得不施展同心蛊之事讲出,然后小心翼翼道:“姐姐,现在蓝澜姐和难姑心意相连,无法分离,所以我想把蓝澜姐留在身边。” 纪晓芙目光骤然一凝,定定停在他眉心之上,右手捏起杯盖,无意识地把玩着,沉默了一阵后,缓缓道:“这么说你是想让蓝澜进史家的家门了?”史应龙点了点头,沉声道:“姐姐,我绝对不会让难姑遭遇到难堪之事,蓝澜姐总是要嫁人的,我只能对她负责。” “这事别无他法可想,也只能这样办了。”纪晓芙摇着头,满脸无奈,又问道:“可是蓝岚愿意当我和难姑的妹妹吗?”史应龙解释道:“麓川思氏虽然已经和我们结下了盟约,但史可法还想让两家关系更进一步,这次派人来成都,也是带有联婚意思,蓝岚姐应该早有准备了。” “是这样啊。”纪晓芙揉了揉眉头,轻叹道:“应龙,我该怎么说好呢?上次你出去办事,结果带回了映秀,这次又带回了蓝岚,我真怕你下次出去,还要带回一个女人。”史应龙脸色一红,期期艾艾道:“姐姐,其实除了蓝岚姐,这次我还招惹了别的女人。” “嗯……”纪晓芙忍不住一扬秀眉,手上真气外泄而出,“喀”一声微响后,杯盖被震得粉碎,她疾轻卷衣袖,将瓷盏粉末兜住,淡淡问道:“还有谁?” 纪晓芙反应虽快,掩饰的也很好,但真气外泄的那一刹那,还是被史应龙感觉到了,他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是黛绮丝。我从汝阳王府救出她后,两人一路上多次接触,互相产生了好感,后来我和她带着难姑单独赶路时,一时控制不住,便突破了那一层关系。”纪晓芙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内熊熊燃烧的怒火,淡淡道:“黛绮丝年纪比难姑还大吧?果然是个女人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史应龙也豁出去了,飞速道:“姐姐,我既然得了她的身子,总不能吃干抹净。我已经答应了黛绮丝,让她进入史家门槛。”纪晓芙心里气极,却点头道:“没错,你是该负起责任,不过黛绮丝是映秀师嫂,你想好要如何跟她说了没?还有难姑那儿你又准备如何应付?”史应龙忙道:“姐姐,只要你先点头了,难姑和映秀姐她们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纪晓芙一听这话,心里的火山差点就爆发出来,还好她最近对临济十二桩中的“意”字诀有所领悟,极力控制之下,脸上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淡淡道:“话你都说出去了,难道我还能让你失信于人不成?” 史应龙先是一愕,旋即大喜道:“姐姐,我就知你对我最好了。对了,起义之事已经定了下来,你跟我到成都去住几天吧。”纪晓芙淡淡道:“师父还没有回来,我要主持派内事务,一时还走不开,就不去了。”史应龙劝道:“姐姐,起义是我们三人很早就定下的计划,一直为之奔波努力,如今大计要成功了,我们应该在第一时间分享这份喜悦才对啊。再说,我也想趁这个机会,让那些属下知道那一位是他们的主母,你不去怎么行呢?” 纪晓芙撇嘴道:“映秀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你让她跟你一起出现就行了。要是她赶不回来,你让黛绮丝和蓝澜充充场面也行啊。”史应龙心下一跳,知道她还是在介意自己招惹了别的女人,忙道:“姐姐,你是独一无二的,她们怎么能够代替你呢?”纪晓芙道:“是吗?” 史应龙点点头,坚决道:“姐姐,无论如何,你和难姑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纪晓芙听完这句话,心里的火气立刻消了一半,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道:“那好吧,你先回成都。我今晚跟静玄师姐交代一下,明天一早再出发。”史应龙知道纪晓芙还未消气,打算留下来,多说些好话讨好她,便道:“姐姐,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让我在山上歇一夜,明早我们再一起走吧。” 纪晓芙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大事为重,这种时候你还留在山上,将来说不定有人会骂我只顾儿女私情呢。”史应龙终于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起到反效果,便道:“姐姐,那我走了,你千万记得要去成都啊。”纪晓芙已经不耐烦了,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理他。 史应龙讪笑几声,便起身离开,出到院外时,迎面见到了贝锦仪,便上前行礼。他最近喊惯了姐姐,不自主的喊道:“锦仪姐姐,你好。”贝锦仪一听到他的称呼,想起上次他突如其来的表白,脸颊立刻飞起两朵红云,“哼”了一声便不去理他,径自进了小院。史应龙暗叹一口气,心想我今天的运气都在姐姐面前用光了,锦仪姐姐不理睬我也是应该的。他加快脚步,便往山下驰去。 贝锦仪进了客厅,见纪晓芙闭着眼睛,满脸不悦,她不由奇道:“师姐,你刚刚和应龙见过面,应该很开心才对啊,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纪晓芙睁开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和贝锦仪相伴多年,情同姐妹,平日里有什么话都说,当下便诉苦道:“锦仪,应龙这次出去,竟然招惹了两个女人,你说我高兴得起来吗?”贝锦仪惊道:“不是吧?”纪晓芙苦笑道:“锦仪,我有必要骗你吗?” 贝锦仪知道她不会骗自己,当即有些气愤,心想如果我早点提醒师姐的话,说不定她就能管好应龙了。她犹豫半晌,劝道:“师姐,应龙太年轻了,心性不稳,很难控制住自己,你该管管他才对,不能继续放纵下去了。上次他就突然向我表白,吓得我好几天都睡不好觉。” “嗯,他竟然对你也动了心思!锦仪,真是对不住了。”纪晓芙不禁惊讶,当即向她道歉。贝锦仪忙道:“师姐,这不关你的事,都是应龙这混小子太坏了。师姐,我看你真该好管管应龙了,要不然他弄一堆女人到身边,到最后还是你吃亏。” “锦仪,我不像难姑那般强势,根本没法管得住他。”纪晓芙叹了口气,隔了一会儿,又冷笑道:“但我对他越是宽容,他对我就越愧疚,将来他身边的女人越多,我和难姑在他心中的比重就越大,其余女人的比重就越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女人这么傻,竟然甘愿飞蛾扑火。”贝锦仪听到“飞蛾扑火”这几个字,不知咋的,心里忽然有些忐忑,忙道:“师姐,时辰到了,我先回去做功课了。” “去吧。”纪晓芙目送贝锦仪离开,又冷笑道:“应龙啊应龙,难姑照顾你那么多年,又帮我恢复了容貌,我这才甘心认她当姐姐。而映秀算是你半个童养媳,有你大哥做主,我也没法说些什么。可你有了我们三人还不知足,到处拈花惹草,实在是罪无可赦。这次难姑无法出手,那就由我来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贪心的下场!” 第182章 陈年公案 疾驰在山道上的史应龙忽地打了个寒噤,顿觉一阵心惊肉跳,右眼皮无来由一阵猛跳,任是他武功渐高,几近返璞归真之境,也无法止住,不禁暗自哀叹,心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的运气一用光,这就要遭难了吗?希望不要太倒霉才好。他脚下不停,继续向下,到了雷洞坪,却见两位妇人正在凉亭内休息。 一个年约四十,是平日里照顾纪晓芙起居的张婶,另一位银鬓鹤发,年逾古稀犹且精神矍铄,却是峨嵋派内资格最老的王婆婆,早年曾服侍过风陵师太,又照顾过孤鸿子和灭绝师太,后来年纪大了,便在山脚安享天年,极少上山,今天却不知为何,竟然又上山了。 史应龙口称“婆婆”,连忙上前见礼。王婆婆也见过史应龙几面,知道他与纪晓芙的关系,当即笑眯眯道:“是应龙啊,又上山来瞧晓芙了吧?”史应龙笑道:“您一猜就中,我还真瞒不过。”王婆婆呵呵笑了几声,又道:“应龙啊,我看晓芙年纪也不小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过门啊?老这么耽搁下去可不好。”史应龙答道:“快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在这几个月内,到时候一定给您送请柬。” 王婆婆越发高兴了,笑道:“总算等到你们的喜讯了,要是再拖下去,可能我就见不到咯。”史应龙忙道:“怎么会呢,婆婆您气色这么好,肯定能活到百岁之外。”王婆婆笑得合不拢嘴,忽然叹道:“唉,活那么久又有什么用呢,如今小孤鸿有你照顾,肯定会幸福快乐,可是小丫头如今还不肯脱掉素衣,也不知道将来有谁来照顾她。” “小孤鸿”是王婆婆对纪晓芙的昵称,史应龙也听过几次,但“小丫头”就不知道是谁了,不由一脸迷糊。王婆婆见他一脸懵懂,便解释道:“小丫头就是小孤鸿的师父,我记得当年她刚上山时,才学会走路,整天咿咿呀呀的,可粘人了。”史应龙听到此处,便有些奇怪,问道:“婆婆,师太已经出家了,你要她脱掉素衣,这不是要她还俗吗?” 王婆婆摇头道:“当年大孤鸿被人害了,小丫头要支撑嵋门户,为了避免有心人觊觎,这才私自落发,批起了素衣。当时又没有剃度师,也没有人传她戒相,那算什么出家呀。”史应龙讶异不已,问道:“这么说师太她还不是佛门中人?”王婆婆点头道:“当然不是啦。因为这个缘故,后来她为静玄等人剃度,还被峨眉山上许多寺庙主持上门指责。不过小丫头脾气火爆,一气之下把那些人赶跑了,那些人闹到成都昭觉寺去,再次纠集了不少人上金顶,又被小丫头打跑了。” 当年灭绝师太手持郭襄传下来的地契,驱逐峨眉山的佛门中人,又与昭觉寺的高僧大德对峙,这段公案闹得很大,蜀境内年纪大一些的佛家弟子都知道,所以峨嵋派虽然表面上有不少尼师,却很不受四川境内的佛门中人看待,这也是她后来去五台山永乐寺,求见觉原慧昙大师时,被拒之门外的原因。 史应龙还不知道灭绝师太还有这一段往事,当下听得目瞪口呆,不由问道:“婆婆,如今峨嵋派大盛,已经不怕别人觊觎了,师太将来应该会除下素衣吧?”王婆婆叹道:“我也劝过她不少次了,但她脾气执拗,只是说习惯了,死活不愿意除下素衣,最近我干脆劝她去补全戒相,可她更是不肯,甚至第一次和我发了脾气。她这么做,那是积累了相当多的业果呀。唉,我真是担心啊。” 佛门当中,私披法衣,假冒僧宝那可是极重的罪业,死后是要遭到种种惩罚的,王婆婆也是皈依佛门的信徒,一直把灭绝师太当成女儿看,自然会为她担心。 史应龙陪王婆婆聊了一会,便要送她上金顶,却被再三拒绝,便继续下山。他无意中得知灭绝师太不是佛门中人,心中却有些轻松。当初他跟随苦竹时,也学了不少知识,自然知道淫阿罗汉苾刍尼僧,是欲邪行大罪恶业根本之罪,这是近无间大罪恶业根本之罪之一。而他一直怀疑,那个救了他性命的女子就是灭绝师太,就算不看她是纪晓芙师父这一身份,单单是一个女尼的身份就让他压力倍增。 史应龙一路疾驰,当夜便赶到了成都城外,见城门早已关闭,便悄悄越过城墙,回到铁血镖局。他在厨房填饱肚子后回到房间,却发现黛绮丝早已在里面等着。正所谓饱暖思欲淫,他又和黛绮丝恋奸情热,当夜又是春风几度,芙蓉帐暖。 次日一早,史应龙便和冯国用前往成都城北观察地形,一路在街上行走,细细看来,大多百姓身上虽然没有锦衣绸服,但脸无菜色,眼中流露出的是对未来的希望,与蜀外的百姓相比,精神面貌几乎是天差地别,除了同样对鞑子的痛恨之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其实这些年来,西南境内因为有汉子军的存在,绝大多数山贼强盗被剿灭一空,而且局势被铁血镖局牢牢控制着,并未有人揭旗起义,也未有反元义军进入,而蜀中田地肥沃,大多数人还是勉强能维持住温饱的。蜀人除了要应付鞑子官府的横征暴敛之外,生活却比天下其余地区的百姓要安定得多,因此这几年一直有流民迁往蜀地,人口也增加了许多。 史应龙和冯国用到了城北,在城门附近街区流连查看,便见附近居民纷纷行礼。冯国用介绍道:“这片地区本来是唐家堡和其他几个势力的地盘,不过他们一个月前已经将这里交给我们打理,现在这里住的都是铁血镖局的镖师。史应龙点头道:“不错,元人军营就在城北外,一旦我们发动起义,元人大军势必会由此入城,提前在附近做好准备,到时候便能予以当头一击,顺势剿灭对方。” 两人在附近徘徊良久,冯国用逐处介绍,直到中午之后才回到铁血镖局。史应龙回到小院不久,和黛绮丝对着一桌佳肴还未动筷,便见纪晓芙飞步入内。他当即站起身来,喜道:“姐姐,你来了。你应该还未用用饭吧,正好和我一起吃。” 纪晓芙目光在黛绮丝身上一扫,一看对方异于常人蓝眸,便知道是谁。而黛绮丝听到史应龙对纪晓芙的称呼,也立刻反应过来,猜到来人的身份。两女各怀心思,目光不经意的碰撞在一起,犹如冰刀霜剑对碰,顿时火花四溅,风云欲动,厅内气氛霎时间紧张起来。 第183章 应有之罪 纪晓芙见黛绮丝脸如雨润娇杏,整个人艳光四射,不停散发出成熟迷人的韵味,风华绝代非自己所能匹敌,心下暗自警惕,轻笑道:“这位便是映秀妹子的师嫂,名震江湖数十年的紫杉龙王黛绮丝姐姐吧?晓芙添为地主,却直到此时才现身,实在是失礼了。”她话虽说“失礼”,但语气中却没有半点歉意,反而在“师嫂”、“数十年”这两个词上加重了语音,敌意已经显露无疑。 黛绮丝对自己迷上程映秀的男人,并且付诸行动一事始终怀有愧疚,一听到“师嫂”这两个字,便觉得有些刺耳,再听到纪晓芙以“数十年”暗讽自己的年龄时,心中立时腾起三尺无名火,但她毕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知道不可在史应龙面前与对方硬磕,当即按下火气,诚恳道:“晓芙,映秀和你以姐妹相称,论起来大家也不是外人,何须如此客气?我虽然比你成熟了些,在家里却担不起姐姐之称,若是你愿意的话,还是和映秀一样呼我为师嫂吧,实在不行,直呼我名字也可以。” 纪晓芙没想到黛绮丝面对讽刺仍是笑脸相迎,姿态放的极低,不由一怔,心想难道黛绮丝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有心容忍吗?她本来也不是强势的人,既然对方服软了,却也不好咄咄逼人,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见外了。师嫂,我听应龙说难姑是在你的房里休息,还请带我去探望一下。”黛绮丝笑道:“好的,你跟我来。”便带着纪晓芙往房间走去。 史应龙先前见两女目光凛冽,气氛紧张,正暗叫不妙,却不料黛绮丝只是开口一句话,转眼间情势忽变,气氛立刻便融洽起来,他不由大喜,快步跟上。三人进了黛绮丝的房间,纪晓芙便坐到床边,仔细查看王难姑的情况。史应龙趁机轻扯黛绮丝衣袖,投以感激的目光。黛绮丝会心一笑,心里却想还以为晓芙有多厉害呢,原来却是个心软之人,倒要比难姑好对付多了。 纪晓芙见王难姑气色极好,宛如熟睡一般,身上衣物更是干净整洁,不见有一丝凌乱,不由暗自点头,心想黛绮丝对难姑还是挺尽心,她是因为愧疚,反而想尽力弥补吧。不过应龙这贪心鬼,连映秀的师嫂的主意也敢打,确实该教训教训了。她想到此处,不由回首瞪了史应龙一眼,问道:“应龙,难姑今天中午的汤药喝过了吗?” 史应龙忙道:“姐姐,师嫂刚才已经喂过难姑了。”纪晓芙便对黛绮丝道:“师嫂,多谢你了。”黛绮丝忙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晓芙你这样说,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史应龙讨好道:“难姑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好了,想必再过不久就能清醒过来了。姐姐,你一路从眉山赶过来,想必已经很饿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吃饭吧。” 纪晓芙横了他一眼,哼道:“我可不向你,就记挂着吃。”话虽如此,但她还是跟着史应龙转到了小厅,在餐桌前坐下。史应龙忙取来一副新碗筷摆在桌上,纪晓芙见只有三个人的碗筷,便问道:“应龙,你不是说蓝澜也在吗?怎么不去叫她出来吃饭?” “蓝澜姐在房间内闭关练功,只在晚上吃点东西,所以没有出来。”史应龙嘴里回答着,双手却麻利地帮纪晓芙装饭,又是又是舀汤,殷勤服侍起来。纪晓芙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便道:“应龙,你自己吃吧,你这样我反而有些不惯。”史应龙便坐下吃饭。 三人吃完饭,黛绮丝亲自动手收拾碗筷,纪晓芙见她如此殷勤温顺,心里对她的怨气又消了一些,但对史应龙的怒火却骤然变大起来,便把他拉到天井中,商量道:“应龙,我最近功力有所精进,学会了郭祖师秘传的截脉手法,想要找人演练一番,你能不能帮我试一试?” “没问题!姐姐,我皮糙肉厚,最适合当你的陪练了。”史应龙正要找机会讨好她,当即拍着胸口,忙不迭应承下来。纪晓芙提醒道:“据秘籍所载,凡是中了截脉手法的人,身体会出现种种不适,我才刚学会,具体效果却不知道,如果你发现有什么问题,可要早点说出来。”史应龙忙道:“没事,我的龙象般若功已经突破到第十层了,真要有问题,立刻就能疏通经脉,姐姐你不必担心。” 纪晓芙点点头,笑道:“那好,我们开始吧。”右手五指并拢,啄往史应龙,轻轻落在她左肩上。因为说好了是要试验截脉手法,史应龙既不躲避,也没有运功抵抗,只听“嗒”一声微响后,他陡觉一股诡异劲力从肩膀迅速窜行到指尖,所过之处带起一道火辣辣的痛感,犹如烈火焚烧,痛彻骨髓,几不可忍。他呲牙倒吸一口凉气,正要呼痛,忽然见到纪晓芙一脸关心神色,便又强行忍住,故作轻松道:“姐姐,你这截脉手法还真真厉害,我差点就忍不住了。” 这截脉手法有九种运气技巧,是郭襄专门用来对付为非作歹之徒所用,轻则锁人内力,令其无法再仗以欺凌弱小,重则令人痛苦异常,生不如死,因此郭襄在秘籍上将九种技巧所造成的后果一一列出,告诫后人不可轻用。纪晓芙既然是按照秘籍修炼,岂有不知之理,她见史应龙还在装,当下也不点破,控制住力道,以截手九式将其余八种运劲技巧逐一使出,轮番施展在他身上。 史应龙顿时被折腾的欲仙欲死,各种非人能忍受的感觉骤然发作,酸时浑身骨头斯磨颤栗,麻时肌肉犹如被千万火针攒刺,痛时裂骨抽髓,涨时皮肤直欲爆炸开来,痒时仿佛有千万蚂蚁在体内爬动。此时他就算再傻也知道不对劲了,但他想纪晓芙正在气头上,或许等她发泄完就没事了,便咬牙死死忍住。幸亏他曾经抵抗过“舍身决”的后遗症,对此到颇有经验,当下御守心神,默诵《心经》,直将灵台幻化为当空明月,把各种非人感觉视为围拢而来的乌云瘴气,置之不理,终于撑到了最后。 纪晓芙见他额头上直冒冷汗,但却竭力还保持着笑容,不肯露出半点不适,明显是想让自己发泄,又怕自己担心,正在极力忍住。她顿时又是心酸又是心痛,环手紧紧抱住他,呢喃道:“应龙,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你再这样到处沾花惹草,将来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会把我忘了,到时候我就只能躲在角落里,远远望着你流泪了。” 史应龙听她语气凄切,跟当初被毁容时也差不多,心下一惊,忙道:“姐姐,你放心,无论将来如何,我绝对不会冷落你的。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会招惹别人了。”纪晓芙幽幽道:“我很想相信你的话,但是你对着映秀的师嫂都敢动心思,别的不说,就阿离和芷若那两个傻丫头,她们费尽心思向你靠近,你将来真能把持得住吗?”史应龙急道:“姐姐,我一直把那两个丫头当成妹妹看待,绝对不会对她们起什么心思的。” 纪晓芙叹道:“以前你是把我当姐姐的,结果后来就要我当你妻子了。你以前也是一直把难姑当长辈的,到最后又要她当你妻子。而且我也从映秀、黛绮丝、蓝澜她们身上看出点东西来了,你是不是只喜欢成熟的女人?”史应龙心下一窘,呐呐道:“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和姐姐你们在一起很满足,很幸福。”纪晓芙闻言冷哼一声,又问道:“要是阿离和芷若再成熟一些,你还会不动心吗?” 以阿离和周芷若现在样貌,只要成熟起来,只怕风韵还要在王难姑和纪晓芙之上。史应龙在脑海里稍微想象了一下,再过几年之后,两个风韵动人的女子要离开他,投入到别人的怀抱,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却没敢出言辩解。纪晓芙见他哑口无言,心里火气又大了起来,右手倏然在他关元穴附件连点几下,便有一缕微细之极的内劲渗入进去,牢牢将这一片的气机锁住。 史应龙感到那股内劲虽然跟之前截脉手法出自同源,却没有迅速消失,运气在关元穴附近稍微游动几下,发现这股内劲并不影响自己的真气运行,便问道:“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你最近表现越来越离谱了,甚至还去骚扰锦仪师妹,为了避免你管不住自己,做出更多的错事,在难姑醒来之前,只能用一些特殊办法管住你。当然,你功力深厚,若是全力一冲,这区区截脉手法也是无法抵挡,你自己看着办吧。”纪晓芙气哼哼地推开他,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啪”一声把房门给闩上了。 “我什么时候骚扰过锦仪姐姐了?”史应龙心里一阵纳闷,但他见纪晓芙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去询问,便回到客厅坐下。片刻后,黛绮丝也到了客厅,见他闷闷不乐,心下暗笑,却故意问道:“应龙,是不是你惹晓芙生气了,我看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史应龙叹道:“师嫂,是我太贪心了,得陇望蜀,也难怪姐姐会生气。” “应龙,昨晚你不是说晓芙已经答应了吗,怎么今天又发脾气了?”黛绮丝露出满脸的惊异,旋即又担忧道:“应龙,晓芙这样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否则的话,可能连映秀也会因此被晓芙讨厌。” 史应龙忙把她拉进怀里,安慰道:“师嫂,这不关你的事。姐姐言出必行,她既然答应了我们的事,那就不会反悔。她气量一贯很大,还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刚才之所以会生气,实在是我在别的地方做错了。” “没想到应龙竟然如此着紧晓芙,我只是稍微露出了些许姿态,他就主动为晓芙辩解了。我想要推映秀上位,看来是任重道远啊。”黛绮丝心内暗自警惕,却顺势抱紧史应龙,扭动柔软的身子,低声道:“应龙,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看你刚才吃了不少东西,不如你到我房间里活动一下,消化消化?” 史应龙虽然还在担心纪晓芙,但黛绮丝热情似火,尤其是那对丰硕磨蹭起来时,真的要人性命,他心里顿时有些火热,可一想到才惹得纪晓芙生气,便又不敢胡来,勉强道:“师嫂,姐姐就在附近,我们还收敛些吧。” 黛绮丝已经见到他目光里有意动,便把身子贴的更紧一些,巧手迅速下探,正要再出言诱惑一把,都觉手掌抓住的地方还是柔软细小,心下惊异不已,忙道:“应龙,你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史应龙要害之处被抓,若是平时早已坚硬如铁了,此时却还是颓丧柔弱,心里一惊,真气透入要害之处细细查探,没有发现身体上什么不妥,扩大范围到了关元穴时,发现纪晓芙留下的那道内劲,顿时有些明了,苦笑道:“我身体没有问题,但是姐姐在我关元穴下了禁止,恐怕有一段时间都会这样了。” “晓芙竟然敢对应龙使出这样的手段,也不怕废了那妙物,实在是够狠。看来她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啊。”黛绮丝心念急转,却也不敢胡乱挑逗史应龙了,便从他怀里离开,说道:“看来你是真惹怒晓芙了,这些日子还是小心些吧。” 史应龙点点头,休息了一会儿,便去前厅处理事务。他身体中了禁制,一连几天都老老实实准备起义之事,偶尔抽出空档,陪着纪晓芙到城中散散心,极力讨好之下,倒也让她的怒火消了些。 第184章 后院安定 史应龙与冯国用、傅友德等人几经商量,终于定下起义时间,便通知麓川来使,令其返回大理告知思可法,届时准备呼应。又过了两日,史应龙得知史火龙等人到了成都城外,便和纪晓芙、黛绮丝前往迎接,和众人寒暄过后,便拉着史火龙到了一旁,将详细的起义计划说出。 史火龙听完,即道:“应龙,如今距离起义不过三天,时间紧急,我带人直接赶去遂宁,朱庄主他们就由你来招待了。”言毕也不入城,带着丐帮众人,马不停蹄赶去和赵普胜汇合。朱长龄见丐帮诸人直接离开,便主动过来搭话,问道:“史总镖头,我史帮主行程匆匆,不知有何大事发生?”史应龙虽然颇不喜欢朱长龄对十妹的态度,但他知道对方大节不亏,跟鞑子势不两立,当下也不隐瞒,便道道:“朱庄主,铁血镖局即将举事,我大哥是去别处布置去了。朱庄主,成都城不日内将兴起风雨,不知您是直接前往眉山,还是另有打算?” 朱长龄眼珠一转,慷慨道:“史总镖头,我朱武连环庄蒙贵昆仲多次搭救,又与鞑子又灭国深仇,自然要留下来襄助义举,还请史总镖头不要嫌弃我山庄的绵薄之力。”史应龙忙道:“朱庄主愿意共襄义举,在下求之不得,自当虚席以待,还请庄主先到我铁血镖局住下,届时再与庄主说那起义之事。”当即引着众人入城,前往铁血镖局。 纪晓芙诸女跟在大队人马后面,低声交谈,不时飘起阵阵笑声。黛绮丝趁纪晓芙还未和程映秀交流,便悄悄拉住她,低声道:“映秀,你跟我来,我有些事要和你说。”程映秀虽不知黛绮丝要说什么,但她一直视对方为亲人,既然要避开众人耳目,自然是极为重要之事,便跟着离开了队伍。 两女走到一处幽静的巷口,程映秀便问道:“师嫂,有什么事要避开小昭她们啊?”黛绮丝还未说话,便先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映秀,我准备返回灵蛇岛居住,以后小昭就拜托你照顾了。”程映秀震惊道:“什么?师嫂,之前不是说好要在眉山住下的吗,怎么突然就变卦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映秀,我对不起你。”黛绮丝满脸愧疚,痛苦道:“我和应龙赶路时,两人一时把持不住,有了鱼水之欢。我实在是没有脸再面对你了,只能远远离开。”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立刻将程映秀震蒙了,她张了张嘴,艰难道:“这……这……”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心绪一片乱麻,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黛绮丝见程映秀如此震惊,心里也有点忐忑,一咬牙,忽然跪在了地上,抱住她的双腿,恳求道:“映秀,我知道对不起你,所以准备回灵蛇岛过孤寂无依的日子。但小昭年纪还小,不应该陪我一起受罪,只能将她交给你照顾了。” 程映秀被黛绮丝这一跪,脑子反而清明起来,连忙抓住她双臂,用力往上拉,急道:“师嫂,有话慢慢说,你先不要这样。”黛绮丝顺势站起来,凄声道:“映秀,我走了,小昭就拜托你了。”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师嫂,这事我们再商量一下。”程映秀快步抢上,紧紧抱住黛绮丝不放,脑筋迅速开动,想起史应龙有一段时间看向黛绮丝的目光极为炙热,又想到史应龙的喜好,不由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师嫂,是不是应龙那混蛋对你用强了?” “不是的,应龙并没有用强。”黛绮丝摇着头,惭愧道:“映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对应龙动情了,而他也对我有意,最后两个人情不自禁,荒唐颠倒。我知道这样子对不起你,但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要回灵蛇岛。” “我的天啊,应龙这惹祸精,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连师嫂也迷上他了。”程映秀心里一阵哀叹,怒火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想到自己之前还假扮史应龙去招惹阿离和周芷若,甚至还去调戏贝锦仪,不禁暗骂自己,心想好的不灵坏的灵,别人没招惹到,师嫂反而先下水了。怎么办,怎么办? “师嫂这些年已经过的够苦了,总不能让她继续苦下去。虽然说些不甘心,但师嫂总比别人亲,至少会和我站在一边。”程映秀心念疾转,忽然一咬牙,劝道:“师嫂,反正你也是喜欢应龙,那就留下来吧。上次我不是说愿意把所有东西都跟你分享吗,应龙当然也包括在里面。” 黛绮丝听到了期待已久的话语,不由浑身一震,心里的喜悦还未完全盛放,立即被更加强烈的愧疚给盖了过去,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卑鄙了。只是演戏还要演全套,她深吸了一口气,呐呐道:“但是……但是……” “师嫂,没什么可但是的。”程映秀迅速打断了她的话,坚决道:“师嫂,既然你喜欢上了应龙,那就应该大力去追求。程英祖师曾经留有遗训,要求我们后辈弟子曰到了感情上的事情,绝不可轻言放弃,师嫂你也算是程园的人了,自然要遵守门规。再说我现在处境师嫂你是知道的,你留下来之后,正好和我联手,一起将应龙的心系住,以后也能在应龙身边站稳脚跟。” 黛绮丝返身紧紧抱住程映秀,诚心诚意道:“映秀,谢谢。你放心,我并不贪心,只需要有一个臂弯能依靠就足够了。映秀,我一定尽力帮你,牢牢笼络住应龙的心,绝不会让难姑和晓芙踩到你的头上去的。”程映秀叹道:“师嫂,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难姑和晓芙在应龙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只要她们不排挤我,我就谢天谢地了。”黛绮丝鼓励道:“映秀,你不用灰心。有史帮主支持,再有师嫂帮忙,你要和难姑晓芙她们分庭抗礼并不难。”程映秀摇头道:“师嫂,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们离开队伍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是赶紧回去,以免应龙担心。”两人便携手并肩往回赶。 铁血镖局内,史应龙将朱长龄等人安排好,一直没有见程映秀和黛绮丝身影,便要去问小昭。他才走到小院门口,发现两女已经出现在后面,便回身迎上去。程映秀见他满脸笑意,忍不住一阵火大,忽然抬腿对他脚掌狠狠踩了下去,又碾了几下,这才冷哼道:“死混蛋,便宜你了。”闪身进了小院。 史应龙的鞋面虽然被碾得都起皱了,但体内真气自动护体,脚掌毫无损伤,一点疼痛之感都没有,他低声问道:“师嫂,映秀姐这是怎么了?”黛绮丝轻笑道:“我把我们的事情都和她说了,她胸怀广阔,当即就答应了。但你违背了她上次的警告,她总会有些生气,所以才会对你出脚。”史应龙没想到黛绮丝如此给力,片刻不见又把程映秀说服了,心下欢喜,不由赞道:“师嫂,你太好了。” 黛绮丝嗔道:“我当然好了,不过若不是映秀温柔贤惠,处处为你着想,你就等着我和映秀、小昭三人跑回灵蛇岛,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那是,那是。映秀姐确实是温柔贤惠,不输于姐姐。”史应龙连声赞同,蓦然惊觉“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后果程映秀只在自己面前提过,不由讪讪道:“师嫂,你怎么会知这句话,难道我们离开五大派隐藏的山谷后,你听到了映秀姐和我说的话?” 黛绮丝轻哼道:“我就是知道了你的心思和喜好,才会在路上注意你的举止,一直小心防备,没想到最后却被你所吸引,把自己陷了进去。否则你能这么容易得手?”史应龙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深情道:“师嫂,这说明我们是前世姻缘,注定要在一起的。”黛绮丝扑哧一笑,挣开的他的手掌,手指在他额头上轻点,嗔道:“算了吧,你这些话也只能骗骗映秀那样对你死心塌地的姑娘,对我可不起作用。”话虽如此,但她心里还是一阵甜蜜,脚步轻快地进了小院。 “老天爷对我真是不薄,接连把姐姐她们送到我身边,我可不能辜负了她们。”史应龙暗自感叹,跟了进去。客厅内,诸女分成三簇,纪晓芙搂着十妹,正在和武青樱说话;阿离、周芷若、小昭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程映秀和黛绮丝两人也再聊天。 史应龙和诸女说了一会儿话,又带着阿离去看了王难姑,便准备去找冯国用,商量朱武连环庄众人该如何调派。他离开小院,走了不远,发现有人一直跟在后面,听脚步声却是周芷若,便停住脚步,回头笑道:“芷若,有事吗?” 周芷若两颊微微染红,双手捏着袖角,羞涩道:“应龙哥哥,你说过,只要我看好了阿离,就会送我一份礼物的。”史应龙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递了过去,说道:“我当然记得,礼物道已经准备好了。”周芷若伸手接过盒子,环首四望,发现没有其他人在,便打开盒子,却见里面摆着一支簪子,质地非金非木,造型简约朴素,却正合她心意,她欣喜异常,将盒子合上,放入怀中收好。 史应龙提醒道:“芷若,这簪子是用东海珊瑚金制作的,平时看起来毫不起眼,若以灌注以内力,却又削铁如切豆腐,凿石如掘泥土,你最好随身戴上,若遇到了什么情况,也能应急。” 周芷若点头应承,眼波盈盈,在史应龙脸上流转几下,忽然快步上前,飞速的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昵声道:“应龙哥哥,谢谢你。”旋即松开双手,转身逃开。她还是第一次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一时间心如鹿撞,浑身发热,脸颊上的晕红迅速荡漾开来,直达耳根,映得白雪般的脖颈越发粉嫩。 史应龙只觉周芷若吹气如兰,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便见她身影迅速消失,只留下了幽香阵阵,不由微微一笑,摇着头,心想芷若经常和阿离混在一起,连胆子也变大了不少,如今竟然学会主动出击了,还好没有被姐姐看到,要不然又要惹她生气了。他迈开脚步,继续往前院走去。 史应龙和冯国用、傅友德商量之后,便将安排告诉朱长龄,带着他到外面观察地形。而冯国用却派人前去通知唐家等势力,将发生动时间和各自负责范围告知,一时间成都城内暗流涌动,皆在等候良机。 第185章 骤然发动 三天时间倏然而过,转眼已是夜深,成都城内处处寂静,原本应在大街直道上巡逻的兵卒也大都觅地偷懒,唯有更夫还在街头巷尾游荡,不时敲响梆子,出声报时。 “咚——咚!咚!咚!”又一阵梆子声响起,已到了四更时候,却听更夫们纷纷喊道:“时辰已到,血仇现报!”随即扔掉梆子,从衣衫下抽出明晃铛亮的兵刃来,迅速往附近的鞑子官府机构奔去。 听到暗号响起,各处城门附近立刻涌出大批人马,个个手执刀兵,额系白带,正是铁血镖局的镖师。他们脚步飞快,向城门洞内疾冲。把守城门的元兵慌忙举起兵器,纷纷大声喝道:“什么人?竟敢擅自冲击城防!”铁血镖师们也不答话,扬手就是一阵诸葛连弩,飕飕声骤然响起,便见一阵弩箭激射而出。 噗噗噗一阵乱响,城门洞内的元兵身体被弩箭洞穿,纷纷倒地,不少人当场毙命。“啊……”几个还未气绝的元兵立刻哀嚎起来,凄厉呼声划破寂静夜空,惊起附近居民无数。铁血镖师抢下城门洞,留下部分人在内御守,其余人又顺着登城马道向上疾冲。城墙上的元兵大声呼喝,迅速列队迎敌,但铁血镖师手中有诸葛连弩这等利器,岂是他们所能抵挡,两波弩箭激射之后,列队而出的元兵纷纷中箭倒下,只剩下零零落落几个刀盾兵。铁血镖师们不容对方逃散,疾赶上去,手起刀落,将敌人砍倒在地,他们控制住城楼,又分派出人手,循着城墙剿杀巡逻的元兵。 成都总管府外,史应龙手执一柄厚脊宽刃的斩马刀,带着一队镖师从一民房内冲出,三两步大门前,手臂一挥,一道刀光闪过,疾速凌历,落在铜钉厚木大门之上。这柄斩马刀虽不是神兵利器,但他内力附于刀刃之上,立刻有白色锋芒隐隐露出,况且他臂力之强,已非常人可想,这一刀劈下,咔嚓一声将大门成两半。他抬脚一踢,轰隆将门踹倒,大步闯进去,便见门房内奔出两个色目人,他又一挥斩马刀,咔嚓将两人劈成四段,大喝道:“非奴仆打扮的男子,杀无赦!大家散开,分头进击!” “遵令!”众多镖师轰然响应,三五人一组分散开来,秩序井然,稳步向前推进。史应龙跃上高处,向内瞭望,忽见某处高楼灯火大亮,里内奔出一名赤着上身的中年蒙古人,阔面秃顶,颧骨高耸,细目无须,正是四川行省的达鲁花赤。此人站在门前大声呼喝,立刻有数十名衣衫不整的兵卒从附近房舍奔出,围拢过去。 擒贼先擒王,史应龙目标正是此人,当即飞掠过去,几个起落间扑入人群当中,斩马刀环身一绕,噗噗几声响起,周围飞出十几段尸体,鲜血内脏四处飞溅,立刻将围拢过来的元兵吓住,不敢继续围拢过来。那达鲁花赤从未见过如此骁勇人物,被吓得脸色惨白,色厉内荏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总管府内行凶,不怕满族被夷吗!” 史应龙左手轻舒,一下捏住此人脖颈,喝骂道:“狗鞑子,你身为四川行省的达鲁花赤,也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百姓,若不是要留着你祭旗,今晚我便将你千刀万剐!”附近元兵见达鲁花赤被擒住,害怕事后全家被陪葬,再也不敢惜命,扑上去挥刀猛攻。史应龙左掌内力吐出,封了达鲁花赤穴道,将他扔入门内,右手斩马刀竖砍横扫,辗转连击,立刻将攻上来的十几名元兵杀光,又大声喊道:“达鲁花赤已经被擒,尔等速速投降,或者可保全尸体。” 这一句话蕴含着沛然内力,滚滚而出,声音传播到整个总管府,立刻将众多蒙古武官、各色护卫吸引过来,他只站立在楼前,一柄斩马刀疾速挥动,也无需使什么招数,仅仅凭着速度和力道,便见刀光烁烁,犹如雷霆霹雳,道道银光在人群中疾穿飞闪,将围拢来的敌人杀得横尸遍地,血流盈槛。而大部分蒙古武官、侍卫被引到此地,众多铁血镖师扫荡速度立即快了许多。 此际成都城内各处埋伏骤起,纷纷现身,各按计行事,有的冲击鞑子官府机构,有的剿杀街上游荡的巡逻元兵,转眼间呼喊声、打杀声骤起大作,更有史应龙安排的人手大声呼道:“汉子军起义,入城杀鞑子了!汉子军起义,入城杀鞑子了!”伴着处处刀兵交击声响,声势震天,立刻传遍整个城内。 城内的蒙古人家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纠集奴仆护院,分派完兵器后,率众冲出宅院,意图帮助官府维持局面,却撞上了唐家堡、排帮、陶家等各方势力,两方人马在街头巷尾中纠缠着,剧斗起来,立刻便有人受伤毙命,血流遍地,惨呼声、哀嚎声不断响起,骇人心魄。 纪晓芙和黛绮丝冲入四川行中书省府衙,一个手持青光茫茫的倚天剑,一个挥动紫气渺渺的紫英剑,各带一队人马分头进击,所过之处残肢断体横飞,犹入无人之境,迅速将里内各色蒙古人、色目人屠戮一空,又将挥刀反抗的汉人杀死,擒住大大小小数十名官员后后,留下人手看管,又冲出府衙,剿杀街上的元兵、蒙人,不多时便到了总管府外面。 “应龙,达鲁花赤抓到了吗?”纪晓芙见史应龙带着人马从里面奔出,当即出声询问。史应龙郁闷道:“人是抓到了,不过被一名苦难女子杀死了。” 原来总管府内众多镖师肃清敌人,便赶到高楼下汇合。史应龙将最后两名武官杀死,便转身入内,要将达鲁花赤带走,入内一望,却见达鲁花赤喉咙被一支木簪刺穿,鲜血流了满地,早已气绝多时,一名裹着被子的柔弱女子跪在一旁,眼中簌簌泪下。 史应龙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名女子被达鲁花赤掳掠入府,惨遭破家灭户之祸,有被蹂躏多时,如今见有人冲击总管府,便趁机会将达鲁花赤杀死报仇。无奈之下,只能吩咐铁血镖师保存好尸体,以备第二天祭旗所用,又留下人手镇守总管府,这才带人冲出。 史应龙和纪晓芙、黛绮丝三人汇合之后,顺着大街继续冲杀,不久后又汇合了朱长龄、武烈等人,眼见各处大街直道上敌人渐少,便道:“大家分头行动,前去支援其余呼应起义的人马。”众人便各自分开,专门往战斗剧烈之处杀去。 城中呼声大作,众多百姓早已惊醒,只是各自守住门户,不敢外出。过了一段时间后,城中“汉子军起义,入城杀鞑子”的呼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便有人偷偷往外窥望,却见街上元兵散乱奔逃,各找地方藏身,显然是汉子军占了上风。 当年元兵入川,大肆屠杀平民百姓,到最后蜀人仅剩不足百万人口,足足有上千万无辜百姓惨死在元人屠刀铁蹄子之下。后来元人为了稳固统治,对汉人中的张、王、刘、李、赵五姓大加屠杀,再次对蜀中人口造成重创。 因此但凡蜀人,都和鞑子有着血海深仇,无不对鞑子痛恨入骨。近年来天下烽烟四起,蜀中百姓对各路义军早已翘首以待,如今见素来有仁义名声的汉子军入城杀鞑,又势占上风,城内大多数百姓便被那杀鞑子之声鼓得热血沸腾,纷纷意动,各自抄起家中物件充当武器,或扁担、或木棍,或门闩、或板凳,呼喊着冲出门外,对着落单的鞑子痛殴,将之打死之后又汇聚成队,沿着僻静小巷搜索开来,遇到躲藏的鞑子,便呼啦一声围上,乱棒打死。 第186章 局面发展 大街直道上有汉子军追杀,僻静小巷里又有百姓搜捕,那些散落逃遁的元兵处境越见艰难。一名元兵慌乱中进入一条是死胡同,眼见前无去路,巷口外搜捕声愈急,他环首一望,两三步窜到一个低矮的房子门前,手中弯刀顺着门缝一格,咔嗒将门闩挑开,闪身躲了进去。 借着外面亮如白昼的火光,元兵发现里面木床上缩着一对老夫妻,正要赶过去灭口时,却听到外面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当下也来不及杀人了,低声威胁道:“不许出声,否则将你们统统杀死!”他握紧弯刀,屏住呼吸守在门后,提防外面的人闯进来。 那对老夫妻对望一眼,又看望门后的元兵,目光里流露出满满恨意。老头轻轻拍了拍老妇的手,悄悄提起薄被,忽然往门后撒去,便见那条被子犹如乌云盖顶,恰好罩住元兵脑袋。元兵骤然遭到袭击,连忙回身贴在墙上,右手弯刀急舞护住身前,左手便去掀头上的被子。 “杀鞑子啊!”老头大喊一声,跳下木床,一把搬起床板,猛然往元兵砸去。喀一声响后,元兵手上弯刀劈在床板上,卡在木缝里,一时之间竟无法拔出。老妇又抓起两个木枕,死命掷出,砰砰砸在元兵身上。元兵立左手正好被砸个正着,吃痛之下,掀开被子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他此时眼不见物,心中慌乱,也顾不得去拔弯刀了,右手连忙收回,胡乱头上被子扯去。 老头猛地扑了上去,连着被子紧紧箍住元兵双臂,大声喊道:“老婆子,快来帮忙。”元兵被困住,心下更是惊慌,当即弯起膝盖,拼命往老头肚子撞去,一边骂道:“死贱民,快放手,快放手。”老头肚子被连撞了几下,只觉五脏六腑都要散开了,却不肯放手,死死箍紧双手手,连话也不敢说,唯恐一口气松动之后被元兵挣脱。 老妇从床下摸出一个石臼,走到纠缠中的两人身边,用劲浑身力气往元兵脑袋砸下。“砰”一声之后,元兵浑身一震,立刻软了下来,连带着把老头也带倒在地。老头咳道:“老婆子……再来……几下。”老妇又举起石臼,砰砰砰砸了几次,却停了下来,喘道:“老头子,我没力气了。”老头双臂感到被子里有什么东西渗透出来,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味,而元兵却一动不动,料想已经死了,便咳道:“行了……咳……咳……”老妇听出他声音不对,忙问道:“老头子,你怎么了?”老头咳道:“还死不了……咳……就算是死了,只要能为儿子、媳妇报仇,那也值得!” 外边的人听到打斗声,“呀”一声推开木门,举起火把一照,却见一名元兵头裹被子,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上面还有一位老人家躺着大口喘气,嘴角流出鲜血,显然是受伤了,众人连忙上前帮忙。一名年青人被卡在床板上的弯刀晃到了已经,赶紧抛开手中板凳,抢上去拔出了弯刀,欢天喜地的跑出去,又加入了搜捕鞑子的队伍。 城内另一处破烂的院子里,一群浑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围在一起,当中一名年纪较大的嘶哑着声音喊道:“兄弟们,天下处处动乱,如今终于也轮到成都了。汉子军素来仁义,只要我们多杀几个鞑子,表现得好一些,说不定以后就能跟着吃饱穿暖。能不能成功,全看大家了!”众人齐声应是。为首者又吼道道:“兄弟们,走啊,一定要将鞑子杀干净,绝不能再让像我们这样的人继续出生,杀啊!”挥舞着手中木棒,率先往往面冲了出去,其余人也高举柴棒,大步跟上,几个年纪还小的孩子留在院子里,连忙将破烂的木门堵上,以免被人闯进来。 汉人家庭中,若妇女生下的第一胎若有鞑坦特征,大多数人会直接将胎儿掐死,但也有些人下不了手,便胎儿丢弃到野外,任其自生自灭。不知从何时起,这些被丢弃的胎儿中竟然有人活了下来,后来更是将那些被丢弃到野外的胎儿捡回去抚养,渐渐的便组成了一个孤儿团体。这些人既然长有鞑坦人特征,却又不被蒙古人承认,而汉人百姓大多也知道这些人的来历,皆冷眼以对。 因此这群人在夹缝中艰难生存,干着最低贱、最辛苦的活,收取这最低廉的酬劳,大多时候更是连活也接不到,就连乞讨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施舍,若不是有些心善的人暗中施舍,这群人一个也活不下来。如今知道汉子军起义,这群人便抓住机会,既是要报仇,也是要为这个群体拼出个希望来。这些人这一冲出来,专门往战斗中最为剧烈的地方而去,一遇上元人便拼命攻击,悍不畏死,或者以伤换伤,或者以命换命,就算死也要拉上一个垫底。 史应龙带着数名镖师剿杀完一队蒙古人,转身从小巷中冲出来。他今晚杀死的鞑子甚是不少,手上的斩马刀血迹斑斑,已经有些卷口,抬头望见大街对面几十名衣衫褴褛的百姓挥舞着柴棒,围着四名元兵猛攻,其中一人腹部已经被弯刀刺穿,却死死抓住元兵手臂,不肯松开,其余人趁机将手中柴棒向那名元兵砸去,劈头盖脸一阵乱棒过后,迅速将那名元兵打死。 剩下的三名元兵挥舞着弯刀布下一道防御圈子,口中连连呼喝,意图逼退对方。但那些百姓好像完全不把性命放在心上,一人猛地飞身扑上,用身体卡住弯刀,双手已经紧紧抓住元兵的臂膀。其他人拉住这人双腿往后扯,立刻将那名元兵从刀光中扯出,又是一阵乱棒招呼。 史应龙见这些人战斗太过惨烈,飞身跃入人群当中,斩马刀一挥,立刻将最后两名元兵杀死,正要劝这些百姓回去,浑然见到他们那明显的鞑坦人特征,不由一怔,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群人见对方如此雄猛,显然不是常人,便有人问道:“你是汉子军的好汉吗?”又有人说道:“我们也想加入汉子军。”还有人求道:“加入辅军也可以,只要给饭吃就行了。” 这时几名镖师也干了上来,其中一人便道:“总镖头,这些人都是汉人百姓家中丢弃的第一胎,一向都在城内挣扎求生。”史应龙想到苦竹的身世,心中一阵难过,对这些人顿生怜悯,便道:“你们如果想加入汉子军辅军,明天去铁血镖局门外侯着。”这群人大声欢呼,连声道谢,又将倒在地上的同伴抬起,便要离开。 史应龙忙道:“等等。”上前略一查看,却见那些被抬起的人大多受伤过重,已经无法医治了,只有几个伤势较轻,他便吩咐道:“刘镖师,你帮这几个伤势比较轻的包扎一下。完事后直接回镖局。”说罢带着另外几名镖师往城北赶去。 成都城内杀声喧天,又处处有火把高举,亮如白昼,驻扎在城北数里外的的元人大军察觉不对,统军大将达鲁哈尔一边收拢军队,一边派出探子回城查探情况。达鲁哈尔等待良久却不见有半个探子汇报,顿时感不妙,立即派出一支千人骑兵。 一刻钟后,终于有一支百人骑队疾奔回应,禀告汉子军入城作乱,并已控制住城门的消息。达鲁哈尔立刻指挥大军拔营而起,全数回援成都。 第187章 城内城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成都城中反抗的蒙人越来越少,就连色目人也加入了攻击蒙人的行列,有些人色目人甚至高喊着“烧死异教徒”的口号冲入那些富贵蒙人家中,大肆抢掠,欺辱妇女,少数流氓地痞被其行为鼓动,也加入其中。 史应龙沿着街道疾驰,忽然听到右侧一户人家中传来惨厉的妇女呼救声,他眉头一皱,纵身跃入墙内。却见地上横躺着几具蒙古人尸体,三个打扮奇特的色目人手执弯刀,口中淫笑连连,正在撕扯一名蒙古妇女的衣服。那蒙古妇女身材高大,上身的衣衫已经被扯坏,袒出大半胸脯,下身的裤子也被撕掉大半,一条结实长腿被一名色目人抱在腰间,兀自奋力挣扎,高声呼救。 “这帮人在蒙人手下享受了种种好处,如今见势不妙,却又反过来对付蒙人,还行此畜生之事,真是该杀!”史应龙胸中杀机勃发,手中斩马刀一荡,咔咔几声过后,地上立刻多了六段尸体。那蒙古妇女得救之后,见对方是汉人,也不道谢,只是弯腰去拖地上那几具蒙人尸体。 史应龙对此也不在意,身形一晃又到了大街,继续往城北赶去。不料一路前行,史应龙连续撞到好多色目人趁机作乱,或抢掠钱财,或欺辱妇女,遭难的不光有蒙人家庭,还有汉人百姓,他连续斩杀了十数名作乱的色目人,又将一名参与其中的汉人地痞扫成两端,终于感觉不妥,心想这些色目人浑水摸鱼,甚至蛊惑了不少汉人加入其中,若不尽快制止,恐怕情势将会失控,最后演变成一场暴民盛宴,最后遭罪的还是百姓。 他既然知道不妥,当即气运丹田,长啸道:“所有人听令,凡趁机抢掠、欺凌百姓者,不论蒙汉,全部当场击杀!”这一声犹如龙吟象鸣,直冲云霄,又自半空中滚滚而下,传遍了整个成都城,所有汉子军及铁血镖师听闻后皆高声应“是”,喧声朝天,气势如龙,迅速行动起来,立刻斩杀了数十名色目人。少数有所意动,正打算浑水摸鱼的汉人流氓痞子立刻被吓住,不敢有所举动。而趁机作乱的色目人也大半躲藏起来,仅有少数还在继续,但也不敢对付汉人百姓了,只是专门针对蒙人。 但城中的起义军士既然接到了命令,岂能容这些色目人如此乱来,当即上前围剿。有些色目人一边抵挡铁血镖师攻击,一边狡辩道:“这些蒙人抢夺了我们的钱财,我们只是想拿回来而已。”铁血镖师们岂会听这些人的狡辩,当即将之击杀。又有色目人辩解道:“这是我们教派内的事务,你们不能干涉我们的信仰!”回答他们的却是一阵诸葛连弩,直接将之变成了刺猬。 史应龙疾驰片刻,终于到了城北,城中其余各处皆有打斗之声响起,唯有这一片地方寂静无声,只有傅友德率领近千铁血镖师精锐,罗列在城墙之上,等待元人大军来临。史应龙几个起落跃上城楼,问道:“傅大哥,情况如何了?”傅友德答道:“城外的人马已经传回消息,大概还有半刻钟,元人大军先锋就会兵临城下。”史应龙点头不语,回首望向城中,却见各处散乱的火把逐渐汇集成片,正沿着大街直道来回穿梭扫荡。不多时,纪晓芙、黛绮丝以及朱长龄等人纷纷赶到,向史应龙禀报情况。 此时城中局面已经被起义军士控制住,各处要道皆有起义军士把守巡逻。大部分百姓纷纷出手襄助,将那些逃遁的元兵蒙人追得无处逃生,一旦出现在大街上,立刻被起义军士格杀当场。蒙人贵族居住的街区则被唐家、陶家、排帮等响应起义的地方势力控制住,所有胆敢反抗的敌人都已被肃清。 “好!只要再将赶来的元人大军击溃,成都起义便算圆满成功了!”史应龙高声叫好,对众人一阵褒扬之后,便静立城头,静候元人大军来临。半刻钟后,便见一队火龙在远处出现,迅速游动过来,马蹄越来越大,待护龙到了附近时,动静已如惊雷炸响,声势极大。 火光照耀之下,城头上众人看得分明,下面来的正是一支千人左右的元人骑兵。不少人心想区区千人元兵,只需大家联手一冲,便能将之留下,便有些跃跃欲试。唐川问道:“史总镖头,敌人甚少,大家何不下去冲杀一阵,也好搏个开门红!”史应龙笑道:“唐堡主,区区元兵先锋,何必浪费大家力气,还是再等一阵,待元人大军来时,在与之决战。”众人皆以他马首是瞻,当下便按捺下杀敌之念。 城下元兵骑队驰近之后,一声呼哨响起,领头者带着骑队兜出了一道弧线,便勒马停住,大声喝问道:“上面是何人值守,城内究竟起了什么变故,为何喧闹冲天,白光如昼?” “狗鞑子,正是你家爷爷在此!” “狗鞑子,你家大人正在城内杀鞑,你还不跳入护城河,洗干净了等着我的快刀!” “狗鞑子,你们大难临头了,还不快下马求饶,否则定要将你们砍成肉酱。” 墙头众多高手轰然大笑,不少人已经乱骂起来,更有污言浊语,纷乱嘈杂。史应龙听得连连摇头,心想还好没有让他们下去和敌人交锋,否则以他们这样散乱的纪律,只怕反是给元兵送功劳去了。他往左右望去,却见众多铁血精锐各举刀盾,倚住女墙做出防御姿态,神情肃穆,没有一个参与叫骂。 “这铁血精锐不愧花费了物品诺大心血,果然已有强军风范。”史应龙暗自点头,陡然鼓气大喝道:“下面的人听着,成都城已被我汉子军光复,尔等速速回去禀告上峰,着他率领大军前来决战!”随手捻起一柄长矛,振臂掷出,便见一道黑影破空而出,犹如流星飞坠。 城下问话者骤觉一阵劲风逼迫而来,胸腹气闷,立刻无法呼吸,心下大惊,连忙一拉缰绳,想要调转马头逃离当场。那马前蹄才刚扬起,便听“噗”一声响起,一柄长矛从马颈射入,洞穿问话者的身躯后去势不竭,又刺穿马腰,连人带马钉在地上。那问话者气绝当场,坐下快马却还未死去,“咴咴”嘶叫几声后,才挣扎着倒下。一人一马的重量立刻压折了长矛,砰一声跌倒在地。 周围元兵一阵骚乱,纷纷控马退出一段距离,他们此时已经知道这处城门已被乱军占领,也不敢停留。队中一人呼喝几声后,元兵纷纷调转马头,倏然分成两组,一左一右,分头绕着城墙疾驰,却向其他城门驰去,发现其余三处城门都被乱军占领了,猜想城内情况也是不妙,便重新汇成一股,驰回营地禀报。史应龙见元兵先锋撤走,便问道:“傅大哥,敌人大军即将来到,接下来就交给你指挥了。” “谨遵公子之命。”傅友德当即接过指挥之职,将墙头上铁血精锐分成三队,一队由史应龙率领,一队由自己率领,一队由朱亮祖率领,又将其余人等编成一队,交由唐川率领,交代完各队冲击杀敌的次序和时机之后,便带人下了城墙,埋伏到附近民居之中。 两刻钟后,元人大军兵赶到成都城北门之外,便听兵声马嘶,喧嚣冲天。达鲁哈尔见北城门上火炉高燃,却不见半个敌人,就连护城河上的吊桥也未收起,心下有所疑虑,当即吩咐一个千人队出击,推着撞车攻向城门。 这个千人队迅速冲到城门之下,十几名腰粗膀园的蒙古大汉将撞车推至城门下,齐心协力操作撞车,嘭嘭几声巨响过后,竟然将城门撞开了。那十几名蒙古大汉立刻将抢上去,用力将城门完全推开,后面的元兵将撞车推到一旁,呼喊着冲了进去。城门之内也无人阻挡,转眼间整个千人队已经冲进了一半,顺着直道往城中扑去。 “莫不是乱兵知道我的威名,不敢迎战,已经撤兵逃遁?”达鲁哈尔顿时大喜,此时正是率兵入城,平叛发财的时候,当即大声道:“所有人听令,立刻入城平叛。明日纵兵不封刀,众人速速进击!”左右侍卫将命令传下,众多元兵听到“纵兵不封刀”三个字,立刻哗然,唯恐城中财帛被他人抢光,争先恐后往前冲去,立刻将大军阵型扯乱。 第188章 连续冲击 达鲁哈尔见到属下们奋力争先,唯恐落于人后,他不由哈哈大笑,志踌意满,心想这些年来各地叛乱频频,唯有四川一地安定平稳,全赖我率领大军镇压有力,这次再夺回成都,功劳甚大,说不定职位还能再往上挪上一挪。 城门下元兵躜涌,黑压压的人群将城门挤得水泄不通,逼得骑兵无处落蹄。大多数骑兵便果断下马,拼命往前挤去,意图及早入城掠夺。那先行入城的数百元兵满心欢喜,呼喝着往城中火光明亮之处奔去,还未冲出直道尽头,忽然听到一声雷鸣似的喊杀声,一群人从角落处疾冲出来,却正是等候多时的史应龙带人杀出。 “杀!杀!杀!”在史应龙带领下,数百名铁血精锐喊声划一,脚步整齐,气势如龙,猛然撞上入城的元兵。史应龙带头冲击,一柄斩马刀辗转连击,刀光疾速凌历,所到之处残肢断体横飞,鲜血肉沫溅射,立刻将躜涌而来的元兵队伍凿出一个口子,他脚步毫不停留,直往城门外杀去。紧跟而上的铁血精锐疾挥长刀,向两边扫荡,立刻将元兵队伍冲出更大的缺口。众多铁血精锐脚步飞快,队形犹如尖刀迅速向前推进,纪晓芙和黛绮丝各居左右,在队伍末尾押后。 冲入城内的元兵见敌人来势凶猛,无可抵挡,不由纷纷惊呼,意欲后退躲闪。但城外元兵只听到了里面喊杀声大作,以为里面的人已经开抢夺,更是拼命往前挤,早已将城门洞道塞满,哪里还有退路。前面的元兵后退无路,纷纷被卷入刀光当中,又迅速变成尸体横飞出去,待到后面的元兵察觉不对时,却已来不及闪躲,也步入前尘,纷纷毙命。 城外的达鲁哈尔听到里面喊声大作,心中兴奋不已,还以为能抓住几个来不及逃跑的叛军,转眼间却见挤在城门外的兵卒脚步骤然停下,惊呼惨叫之声越来越近,那些还未挤入城门的兵卒竟然纷纷转身奔逃,他不由高声怒喝道:“蠢货,蠢货!都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入城发财!” 话音未落,便见城门里一团雪炼般的刀光滚将出来,在城头火光映衬下寒芒四射。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元兵撞入刀光中,立刻化为残肢断体横飞而出,却是史应龙率队冲到。他将一柄巨型斩马刀使得泼风似的,刀光凝练端洗,丝毫不顾两旁逃散的元兵,径直往前冲杀,转眼间已经撞入元兵大军里面。 达鲁哈尔见敌人只有区区数百,却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不由惊怒交加,厉声大喝道:“堵住!围上去!不可把人放跑了。”旁边的掣旗骑士忙摇动旗帜,指挥士兵上前围困。但史应龙武功之高,当世已少有敌手,那些普通元兵岂能抵挡得住?他带着队伍疾速前冲,在黑压压的敌军中毫无阻滞,犹如长刀劈浪,刀过水分,周围元兵挡者辟易,纷纷倒地。而纪晓芙和黛绮丝手中神兵疾挥,倾洒出满空青光紫芒,剑气纵横,围逼上去的元兵碰到即死,沾上就亡,牢牢守住队伍末尾。 史应龙杀入元兵大军后,城门附近的元兵又汇聚起来,继续往城内冲去,还未出得城门洞道,忽听城内又一片杀声震天,却是朱亮祖带着另一队铁血精锐杀了出来。这支队伍虽然没有史应龙那样的绝世高手带头,但朱亮祖亦是悍勇之辈,一柄朴刀突击猛斫,刚猛迅捷,也不是那些元兵所能抵挡的。而他身后的铁血精锐武功也是不弱,更兼精擅战阵之法,结群冲击之下,气势逼人,如猛虎下山,当即杀开一条血路,往前直闯。 达鲁哈尔见又有敌人杀出,心中更是惊怒,又指挥兵卒上前围困。只是之前元兵为了争先入城,大军阵势本已有些凌乱,又被史应龙带队一冲,阵势更见散乱。此时阵中杀声喧天,又是黑夜,兵不见旗,达鲁哈尔再次下令时,远处乱糟糟的兵卒已无法遵从,仅有附近的一支队伍上前阻击朱亮祖,却又哪里挡得住。 朱亮祖率队杀入元兵阵内,直向史应龙追去,将敌人兵势冲动荡不已。达鲁哈尔气得暴喝连连,吼骂道:“都是蠢货!一群笨蛋!”他亲自夺过大旗,竭力挥动,指挥兵卒追击围剿。只是元兵阵势混乱,无法组织起有效阵势,众多兵卒皆是盲冲胡追,并无法对史应龙和朱亮祖两支队伍造成威胁。 就在元兵军势被搅动得摇摇欲坠时,城内又是一阵杀声喧天,傅友德带着一支铁血精锐又杀了出来,冲开城门前的的元兵阻挡之后,却直接往达鲁哈尔大旗所在之处杀去,转眼间已经冲到了百步以内。 达鲁哈尔心内大惊,忙高声呼道:“挡住!挡住!众人向我靠拢,护住军旗。”旁边的护卫连忙高声呼喝,召集附近元兵回护,稍微缓住了傅友德队伍的冲击速度。达鲁哈尔心内稍定,连忙将军旗交给掣旗士兵,控马外后撤退,还未走出几步,却听城内又是一阵杀声响起,竟然又有一支人马冲杀出来。 却是唐川带着成都城内各家势力高手冲出,他们虽不懂战阵之法,但武功比众多铁血精锐还要高出不少,再加上此时元军阵势散乱,元兵混乱中各自为战,如何能抵得住这般武林高手?双方稍一接触,立即有上百元兵扑地身亡,唐川紧记傅友德的嘱咐,带着众多高手往前猛冲,却也向达鲁哈尔的大旗杀去。 此时史应龙已经率队凿穿元兵大军,出现在敌军背后,而数百铁血精锐虽个个浑身血迹,但却无一人身负重伤。史应龙大喝道:“后队变前队,返身杀敌!”整支队伍立刻变换队形,以纪晓芙、黛绮丝为首,又冲入元兵大军当中,再开杀戮。 附近的元兵以为敌人闯出之后会迅速逃离,不想对方又杀了回来,当下骇得魂飞魄散。他们一路跟着史应龙这支队伍,亲眼目睹对方的悍勇无敌,哪里还敢抵挡,纷纷返身奔逃,立刻将后面大军阵势冲乱。 纪晓芙和黛绮丝并肩向前,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片刻又已经杀到元人大军阵中,汇合了朱亮祖。两支人马合成一股,声势更大,在元兵阵中左冲右突,横冲直撞,也向达鲁哈尔大旗所在之处杀去。 第189章 成都复兴 达鲁哈尔眼见敌人几支队伍皆悍勇无比,不断往自己所在之处逼近,而己方军势散乱,不少兵卒四处奔逃,竟然无法挡住敌人脚步,心下顿生退意,连忙控马往后退避,以免被敌人缠上。他这一撤退,身后大旗立刻随之移动,附近兵卒也跟着奔逃。 傅友德见敌军主帅大旗不断后移,忙大喝道:“达鲁哈尔已经逃遁!”他身后铁血精锐跟着大呼道:“达鲁哈尔已经逃遁!”声音响亮,在战场上蔓延开来。史应龙高手等人听到呼声,也加入其中,运气内力大呼道:“达鲁哈尔已经逃遁!”一时声如雷动,战场上满是“达鲁哈尔已经逃遁”的呼声。 众多元兵回头望去,虽无法看到达鲁哈尔身影,但在隐隐火光中,大军主旗确实是在向后移动。元兵大军顿时士气低靡,纷纷向大军主旗方向奔去。达鲁哈尔虽在后退,却还没打算逃遁,这一见到麾下兵卒犹如波浪一般纷纷撤退,不由惊怒异常,再不敢继续后退,当即勒马停住,大喊道:“不准退!不准退!本帅还在此,谁敢退!亲卫队上前,凡是后退者当场斩杀!” 护在达鲁哈尔旁边的一支骑兵立刻冲出,迎着后退的元兵挥刀疾砍,一连杀了上百人,这才刹住溃势,驱赶着元兵返身向前杀敌。众多元兵见大军主旗已经停下,便又鼓起些许士气,返身冲向史应龙等人,前仆后继,不断上前纠缠。 傅友德见敌人虽未溃败,但军心已乱,当即从腰间撤出一枚信箭,就着火把点燃后往空中一甩。“咻”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夜空中陡然腾起一道红色火焰,在极高之处又“砰”一声爆炸,开出一朵灿烂的红花。 “糟糕,难道乱军还有埋伏?”达鲁哈尔暗自心惊,极力四处张望,却不见有半点火光在战场外出现。他心内稍定,一颗大石还未放下,骤听远处有密集的马蹄声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快,犹如惊雷炸响,显然是有大批骑军掩杀而来,不由脸色惨白。 蒙古人最擅长使用骑兵,因此也深知骑兵的威力,像成都城北这数万元兵,阵势散乱,军心不稳,只需一支成规模的骑兵一阵冲击,立刻便会大败溃散,无法收拾。因此战场外有敌人的骑兵掩杀过来,不光元军将领大惊失色,大批兵卒更是惊惶不安,再也顾不得督战队在后,纷纷往战场边缘逃去。 掩杀而来的骑兵正是埋伏多时的汉子军分部,前后分成三队,沿着战场边缘驰过,如烈风疾卷,抬手处诸葛连弩飕飕激射,一波波箭雨连绵不断,立刻将元兵大军外围削去一层。一队汉子军驰过,又有另一队汉子军接上,一连三波攻击过后,战场上已经倒下上千元兵。 战场外围的元军兵卒只听蹄声如狂雷暴雨,却不知敌人有多少,眼见身边队友纷纷倒地,霎时间斗志尽消,心胆俱裂,立即竭力狂奔,意图逃出生天。 三队汉子军在远处汇合一处,又勒转马头,掣出长刀,齐声呐喊,向元兵疾冲而至,斜斜杀入敌军后阵,犹如巨刃分波劈浪,片刻间就凿穿敌阵,绕了一个弧圈后,又杀入敌阵,从另一个方向穿出,来回穿插分割,不断收割敌人性命。 元兵大军被连续冲击,本已散乱的阵势再也无法维持,后阵的兵卒被赶得倒卷冲击,立刻将前阵的元兵冲乱。达鲁哈尔见情势已无法收拾,也不敢继续在战场上停留,当即调转方向,策马逃遁。 史应龙见敌军大旗快速向后移动,知道达鲁哈尔想要逃走,当即脱离队伍,飞身赶去,周围元兵都只顾着逃命,竟然无人上前阻拦。他身法迅捷,又没有敌人纠缠,几个起落间赶到目标近处。但达鲁哈尔此时已经逃到战场边缘,前面再无兵卒阻碍,马速骤然提高,却又拉开了距离,而他的贴身近卫发现有人追赶,纷纷勒转马头,挥舞弯刀上前抵挡。 史应龙迎着袭来骑兵飞步疾奔,陡地一个矮身,斩马刀距离地面两尺高的空中掠过,咔咔咔将马腿斩断。那几匹快马立刻倾倒在地,砰砰压住背后骑兵,咴咴惨叫着。史应龙也无暇去管那几名骑兵,抬头一望,达鲁哈尔已经奔出一段距离,当即大喝一声,极力将斩马刀掷出。 只见一团银光旋转着向前激飞,如流星赶月般向达鲁哈尔背后射去,转瞬即至,咔嚓一声将人截成两断。旁边车掣旗骑士听到声响,匆匆转头一望,却见达鲁哈尔上半身已经不见了,只有下半身还牢牢挂在马背上,被马匹带着往前疾驰。掣旗骑士不由大声惊呼,心惊胆裂之下,连忙扔下手中大旗,俯身策马狂奔。 史应龙赶上前将达鲁哈尔首级取下,高声喝道:“达鲁哈尔已死!达鲁哈尔已死!”傅友德听得分明,疾声大呼:“达鲁哈尔已死!”众多铁血精锐紧跟着大声呼喝,声震遍野。元兵闻声张望,见大军主旗果真倾倒,再也无心抵抗,轰然逃散,遍野溃走。 傅友德当即下令追击,铁血精锐呼啦分散开来,每十数人结成一小队,遍野追缉元兵。率领汉子军的冯国胜也分散阵型,令骑兵追击溃败敌人。唐川等成都城内各家势力高手武功虽高,但战阵之中刀兵无眼,却有不少人受了伤,便收敛队形,开始往城内撤去。史应龙见大局已定,便将达鲁哈尔首级交给傅友德处理,返身汇合纪晓芙、黛绮丝撤回铁血镖局,和冯国用商量后续之事,当夜成都城内外皆无人入眠。 天亮之后,史应龙派人贴出告示安抚百姓,令人在街头巷尾维持秩序,召见城中耆老名望之后,又在行中书省府衙之前竖起绣有“复兴”大旗,以四川行省平章政事、达鲁花赤首级祭告天地,宣布复兴军起义,自任大统领,任命冯国用为成都知府,接管成都政事。 等到中午时分,追击溃兵的傅友德、冯国胜返回,史应龙便命傅友德掌管全城兵马,冯国胜为副手,给予就地招兵之权,令其完成整顿之后向北扫荡,务求以最快速度拿下蜀北。他带着纪晓芙、黛绮丝、程映秀三人往铜梁赶去,准备参加伏击元兵主力之役。 第190章 山间设伏 大路上,四骑快马正疾速飞驰,急促的马蹄声,像暴雨敲打蕉叶,哒哒哒响成一片。驾驭者一男三女,正是史应龙四人。他们出了成都之后,马不停蹄赶往遂宁,见到了正在安抚民众的赵普胜,得知史火龙、胡深、赵德胜已经赶往铜梁设伏,四人便换过快马,一路疾驰,却已到了铜梁县境内。 “咴咴……”史应龙坐下快马忽然一声哀鸣,前蹄一个翘趔,马身便往前倾倒。史应龙反应迅捷,当即飞身跃起,身在空中回首一望,却见那匹马“嘭”一声撞在地上,四肢抽蓄,却再也站不起来。 纪晓芙三女冲出数丈之后,见史应龙落在后头,便勒住缰绳,想要兜回去,不料那三匹快马慢下来之后,却再也迈不动马腿,挣扎了几下之后,纷纷弯膝跪倒在地。原来史应龙四人急着赶路,控马疾速飞驰,路上毫不停息,这四匹马虽是健骏,但也撑不住如此消耗,奔出百多里后,终于支撑不住。 “大哥他们就在前面不远,大家用轻功赶路吧。”史应龙见毓青山就在眼前,率先往前驰去,几女连忙跟上。几刻钟后,四人赶到了毓青山脚下,却见群峰峻秀,层峦叠嶂,林木青翠,郁郁葱葱,丝毫没有数千精锐埋藏在其中的样子。 史应龙撮唇做哨,悠长清越,哨声还未落下,便听山腰响起一声哨声呼应。四人循着哨声奔去,片刻后便见到史火龙和胡深、赵德胜三人。众人互相见礼之后,史应龙便问道:“胡统领,既然是在此处设伏,为何不见我军人马?”胡深答道:“回禀大统领,为了避免被鞑子大军发觉,士兵们都藏在另一侧的山谷中,此时还不是现身布置的时候。” 史应龙往山下瞭望,只见一条大路在山脚蜿蜒而过,一侧就是茂密山林,另一侧却是小安溪河,河中水面低平,却是污浊不堪,反映出一片黑光。他点头道:“此处地势虽然险峻,但汉子军无法埋伏在山林中,确实需要避开鞑子探马。不过我映秀姐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最擅长隐匿行迹,你可需要请她出手?” 胡深指着山脚道:“若程姑娘能在那里设下阵法,帮汉子军隐去行迹,那此战便有多了一分胜算,能够大大减少我军伤亡。”程映秀顺着她手势望去,见那里是一道极为宽阔的斜坡,正处于大路与毓青山的夹角之处,她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会儿,说道:“那里地势极阔,我虽然设下阵法,但需要两百士兵协助才能迅速完成。”胡深和赵德胜大喜过望,连忙招来两队铁血精锐,交给程映秀指挥。 程映秀命令那些铁血精锐在山林中砍下大量树枝,开始在那斜坡上忙碌起来。不久后阵成已成,史应龙等人从高处望去,只见那里凭空出现一片密林,树叶茂密,青翠郁葱,和毓青山连成一片,立刻将程映秀和那两百士兵的行迹隐藏起来。 胡深和赵德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手法,当即啧啧称奇,挢舌不已。胡深赞叹了几句之后,令副手将隐藏的山谷里的汉子军调出,隐藏在那处斜坡之上,赵德胜也将埋伏的铁血精锐略加调整。 众人准备妥当,便在山腰上休息,静待元兵到来。数个时辰之后,山下大路上骤然响起“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却是一名鞑子探马疾驰而过。过了片刻之后,马蹄声再次响起,又是一名鞑子探马从山下驰过。如是再上,等到第四名探马驰过时,那第一个经过的的探马却从原路返回了。 胡深等第三名探马返回之后,下令道:“疾风队出击,将第四名探马拿下,如果鞑子后续探马出现,一概射杀。”便有十数名汉子军策马离开斜坡,向第四名鞑子探马小时的方向追去。胡深又对史应龙道:“史帮主,鞑子大军很快就会经过山下,等赵统领出击之时,还请您出手,迅速击杀敌军统领,以动摇其军心。” 史火龙点头道:“我会配合你们行动的。”史应龙道:“大哥,我也跟你一起行动吧。”胡深忙道:“大统领,您无需跟随史帮主一起出击,且居后策应。若鞑子统帅布下分身疑阵,届时您再行出手。”史应龙却知道他不想让自己下山冒险,当即微微一笑,说道:“行,我就居后策应。”胡深和赵德胜劝住史应龙后,便各自离开,进入埋伏阵地,史应龙等人继续留在山腰上。 片刻后,远处忽然出现了滚滚烟尘,犹如一道黄色波浪滔滔而来,渐行渐近,正是元兵大军来到。一支千人骑兵充当先锋,驰在前头,急促的马蹄声如密雷般绵绵不绝,迅速往山下奔来。 斜坡上,胡深大手一挥,突然有上百名汉子军策马离开隐匿阵法,大声呼喊着疾冲下去,距离那支鞑子先锋面前数百步远时,忽然又调转马头,淌过小安溪河,迅速向远方驰走。那支鞑子先锋见到全做汉人打扮的汉子军,领队者知道对方绝非友军,当即高声呼喝,带着属下纵马追了过去。后面的元兵统帅见前锋追击敌人,当即指挥大军加快速度,迅速往山下赶来。 赵德胜见敌人越来越近,已经进入埋伏范围,他一挥手,便有数十名铁血精锐背着包袱,推着木车从大路转弯角冲出。这队铁血精锐见到后面黑压压不见边缘的元兵大军,仿佛被吓到了一般,高声惊呼,失手推翻木车,转身便往大路上飞逃。 那十几辆木车倾倒在地,里面盛放的东西立刻四处飞散,在阳光下放射出耀眼光芒,金色、银色、五光十色,竟都是金银珠宝。后面的元兵见到如此多的财宝就在前面,立刻争先恐后,奋力向前。 统队将领大声呼喝,却制住不了,又见前方仅有数十名汉人奔逃,便任部下上前争抢财宝。后面的大队骑兵见上官不加阻拦,心中贪念勃发,当即纷纷策马追上,也不去捡地上的财宝,却径直往奔逃的铁血精锐赶去。 元军前部的步卒骑兵纷纷出动,立刻将阵型拉开,变得稀稀疏疏。那些步卒哄抢完木车上的财宝后,有些没有抢到的士兵心中不忿,见前面奔逃的汉人背上包裹极大,跑动时不断有金饼银锭掉落,顿时控制不住,大声呼喝着,轰然向前追去。 那数十名铁血精锐皆是擅长轻功之辈,一边奔跑一边将背后财宝洒下,待到鞑子骑兵追近时,忽然转身往山林内钻去,立刻消失不见。 第191章 大胜敌军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元兵统帅禄翰帖木儿见前军骚乱不停,当即厉声喝问。左右侍卫纵马上前,查探之后迅速回报详情。禄翰帖木儿听完大怒,喝道:“一群蠢货!这些人分明就是从遂宁而来的乱军,如今突兀出现在此处,前军将领不担心是否有敌人设伏,反而纵兵抢掠,都不想要命了吗!传令下去,命前军将领收拢士兵,若半刻钟内无法恢复阵型,全部军法处置!” 侍卫听令前行,还没走出数丈,忽然轰隆隆一阵霹雳声凭空响起,如山崩海啸,震荡群山。元兵大军中有数十处腾起冲天火光,立刻黑烟弥漫,附近兵卒横飞而出,惨声哀嚎;马匹惊声嘶鸣,打忽乱窜,大军阵势队形一片混乱。这骤然发作的炸炮飞火,正是胡深等人预先埋下的“轰天雷”。 赵德胜见元兵阵势混乱,立刻率领麾下从山林内疾冲而出,数千人齐声呐喊,个个奋勇当先,直往元兵中军冲杀而去。另一处埋伏着的铁血精锐听到前面杀声骤起,也自山林内现身,呼喊着向元兵后军杀去。众多元兵本已被数十道“轰天雷”惊吓到,又见有埋伏杀将出来,浓烟弥漫当中不知敌人有多少,只听喊声喧天,就在附近,不少元兵更见慌乱,胡乱冲突奔走,阵势更见凌乱。 身处中军的禄翰帖木儿却临急不乱,厉声喝道:“吹响号角,令士兵向将领靠拢,就地结阵抵御敌人!”传令官当即扯下背后号角,呜呜吹响起来。号角声在中军传将开来,前后军顿时也响起号角声呼应,胡乱奔跑的元兵听到号令,总算停下来脚步,纷纷向附近的将领旗帜靠拢,结阵抵抗。 铁血精锐冲入敌阵后,挥舞着长刀,追着散乱的元兵横砍竖劈,所向披靡。待到号角声响起,元兵纷纷返身抵御,更有元兵将领带着笼聚起来的小队从侧攻击。但这两支铁血精锐以逸待劳,又是准备多时,岂是仓促迎敌的元兵所能抵挡,两方冲撞之下,元兵纷纷倒地,铁血精锐的冲击速度仅仅是慢了一丝,始终在元兵大军阵内横冲直撞,左冲右突,将元兵阵势搅动得更加散乱。 禄翰帖木儿见敌人悍勇凶猛,麾下士兵竟然抵挡不住,眼见大军阵势渐渐散乱,他脸上越发冷峻,当即下令道:“亲卫队上前迎敌。”立刻有两支千人队从他身边驰开,一队向前,一队向后,飞奔中大声呼喝,将附近士兵串联起来,一起向前迎敌,却见汇聚而成的人马越来越多,最后犹如两道人龙呼啸着向铁血精锐狠狠撞去,立即纠缠起来,只听杀声冲天,不断有人流血倒地,战况惨烈无比。 随着轰天雷爆炸腾起的烟雾逐渐消散,史火龙也看清了元兵中军那杆高大的红色主旗,当即带着丐帮高手疾速冲下,只望元军主帅大旗所在杀去。史应龙没有听胡深劝告,紧跟在众人身后,连带纪晓芙、黛绮丝也掣出神兵,疾速冲下。这批人武功高强,个个奋力杀敌,稍与元兵接触,立刻斩杀了数百元兵,迅速冲开一个大缺口,犹如一柄尖刀劈开波浪,不断往前穿刺,很快便越过了赵德胜等精锐,飞速向敌军主帅大旗所在之地靠近。 禄翰帖木儿见史应龙那队人犀利无比,直冲自己而来,众多士兵竟然无法稍加抵挡,他立即喝道:“巴特众上前抵挡,弓弩队准备!”立刻有一支千人队从他身边离开,呼喝着向史应龙等人冲去,片刻后就缠住史应龙等人。这支千人队完全由元兵中的凶悍之徒组成,毫不惧死,前赴后继扑向对手,一粘身就用蒙古摔跤之法死命厮打,配合着周围元兵,以人命相抵,竟然将众多丐帮高手纠缠住。 前方的人慢下脚步,史应龙和纪晓芙、黛绮丝三人便冲到顶端。史应龙持着一柄长刀,疾速挥动之下,刀光闪烁,立刻将面前几名巴特砍倒,冲开了一个缺口。纪晓芙和黛绮丝紧跟而上,只见倚天、紫英两柄神兵飞速舞动,空中青光紫气纵横交错,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所到之处断肢横飞,血雨倾洒,又将缺口扩大了许多。史火龙手掌猛劈,拍飞缠在自己臂上的一名巴特之后,俯身捡起一柄弯刀,挥舞着冲杀了上去,后面丐帮高手连忙跟上,整支队伍以史应龙为首,再次向前运动起来。 禄翰帖木儿见上千名巴特众竟然拦不住区区上百人,眼见对方冲杀速度越来越快,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脸色连变,一咬牙,终于喝道:“弓箭手听令,向前射击。”早已张弓待命的弓弩队立刻向前射击,飕飕之声连绵不绝,铺天盖地的箭雨覆盖了前方,连带附近的巴特众和散乱元兵也在打击范围之内。 史应龙首当其冲,急忙挥舞长刀,在身前不下绵密刀光,叮叮当当将袭来箭雨挡住。纪晓芙和黛绮丝疾挥神兵,便见一青一紫两个光罩陡然出现,护住两女浑身上下,嗤嗤将射到的弩箭削断。史火龙和数位长老各自施展绝技,纷纷将箭雨挡下,但其他丐帮高手却应付不及,噗噗一阵乱响后,立刻有十几人中箭,血流满身。 嗖嗖嗖第一波箭雨之后,附近的元兵或倒地或逃窜,也有不少巴特众中箭身亡,还未倒地的巴特众却奋不顾身上前纠缠,配合着连绵不断的箭雨,立刻杀死了十几名丐帮高手。史应龙忙喝道:“收拢队形,倚背对敌。”众多丐帮高手纷纷向史应龙等人身后靠拢,借着前面几人挡住箭雨,收缩队形之后,却也不再有人伤亡。只是元军箭弩连绵不断,力道既劲,射速又急,一干人等只能谨守严防,一时间竟无法再向前半步。 元兵中军后军遭到袭击,前军的步卒骑兵也顾不得搜捕那些逃跑的乱军了,迅速调转身形,呼喊着向中军所在回援。隐匿在阵法内的胡深见元兵纷纷转身,背对己方,当即高喝道:“汉子军随我冲阵!”策马疾冲而出。后面汉子军呼喝着紧紧跟上,顿听马蹄奔腾,犹如惊雷连连。数千骑兵顺着斜坡疾速冲下,眨眼间撞入元军前阵,挥动长刀,冲刺劈杀,所到之处横尸遍地,血流满地。 元兵前军阵势本就散乱,又是背对敌人,哪里抵挡得住,当即纷纷奔逃,山林内有敌人埋伏,元兵不敢入内,便往跳下道路,往小安溪河里逃去,借此避开敌人锋芒。胡深见敌人往河里逃跑,高呼道:“点火!”立刻有汉子军骑士策马奔到河畔,扬手扔出一支火把,便听“轰”一声巨响,小安溪河竟然腾起了熊熊烈焰,立刻将河里的元兵吞噬掉,河面上立刻出现了数百名惨叫挣扎的火人。 原来胡深等人在小安溪河里筑起多段河坝,又将携带的黑油倾倒入河中,水重油轻,黑油浮在水面上,却被河坝拦阻,并未随流而去。黑油最能引火,这一被燃,毓青山脚这一段小安溪河烈焰腾冲,恍若一条火龙绕路蜿蜒而动,又有滚滚黑烟不停弥漫,诡异之极。 元兵不知究竟,只道是敌人妖法做祟,不由大是骇恐,士气低靡,战力顿时弱了不少。赵德胜那两支铁血精锐感到敌人变化,顿时大声鼓噪,奋力先前,立刻冲开禄翰帖木儿亲卫队的纠缠,再次于敌人大军中冲撞起来,搅得敌人阵势混乱。 胡深率着汉子军竭力向前,喊杀声越加高昂,元兵前军无力抵挡,山林火河皆不可逃避,唯有返身奔逃,竟然向中军冲去。 禄翰帖木儿见前军士兵被敌人驱赶,反倒冲散了中军阵势,前方有马蹄声绵密飞疾,越来越响,显然有大批骑兵袭来,他不由脸色发白,下意识便要命令督战队上前。只是史应龙等人就堵在前面,全凭弓弩队困住对方,督战队若是向前,只怕也是难逃弩箭射击。禄翰帖木儿回头望去,却见后军阵势被敌人冲乱,一时无法赶来助阵,不由眼前一阵发黑,他咬牙喝道:“吹响号角,令后军放弃与敌人纠缠,迅速往中军靠拢!”传令官连忙吹号,将命令传达下去。元兵后军听到号角声急,再也不与敌人纠缠,纷纷向中军靠拢。 史应龙顶在箭雨前面,眼见敌人弓弩绵绵不绝,心想如此坚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胡深带队冲上,只怕也冲不过这一段距离。他目光在周围掠过,见地面散乱扔着不少长矛,心念一动,慢慢移动脚步,左袖不断拂出,将地上长矛卷到身边,片刻之后,便聚齐了数十支长矛在脚下。他窥准时机,猛地飞脚踢向长矛末端。 “砰”一声响后,一柄长矛倏然向前激射而去,疾如闪电,“噗”一声从一名弓弩手胸像穿过,去势未停,又贯穿了两名弓弩手的身体才停了下来。史应龙双脚连连踢出,一支支长矛犹如利箭激射,闪电般飞向元兵弓弩队,每一支长矛落下,必然有数名弓弩兵倒地毙命。片刻之后,他脚下那一堆长矛消耗殆尽,对面地让也死了数十名,绵绵不断的箭雨立即变得稀疏起来。 后面从多高手见史应龙此法可行,便动手效仿,将附近兵器捡起后掷出,一时间满空兵刃乱飞,只一阵之后,元兵弓弩手又倒下了一片,空中的箭雨已经变得稀稀落落,却已无法对史应龙等人造成威胁,众人一声呼喊,立即往前闯去。 史应龙双脚不断将地上散乱的兵刃踢出,身形却丝毫不慢,几个起落之后,已经跃入弓弩队当中,长刀环身横扫,刀光闪处,噗噗一阵乱响,便有七八名敌人身首异处,飞血喷射。其他人也闯入了弓弩队当中,一阵猛杀,立即将弓弩手杀得七七八八。 禄翰帖木儿见弓弩队再也拦不住对方,心下退意顿生,大喝道:“督战队上前杀敌!”指挥身边最后一支队伍上前,自己却策马往后奔去。禄翰帖木儿既动,他身后军旗自然也跟着移动。史应龙抬头见对方要逃,岂能如他心意,当下在地上捡起数支长矛,振臂奋力掷出,只见数支长矛如流星划破长空,飕飕激射而至。 禄翰帖木儿身后护卫见长矛飞空袭来,直射主人背后,心下大骇,连忙从马背上跃起,飞身挡在长矛飞来路线之上。只听噗一声响后,两名侍卫被长矛串在一起,“砰”一声砸在禄翰帖木儿战马后股上,立即将战马惊动,“咴咴”一声嘶鸣后,战马人立而起。禄翰帖木儿连忙紧夹马肚,稳住身形不至于摔倒,但后续飞来的长矛却“噗”一声刺入他的背部,迅速贯穿过去,再次刺穿马背,连人带马串在一起。战马后腿一软,立刻倾倒下来,“嘭”一声压在禄翰帖木儿身上。 “主人!”其余几名侍卫惊声出声,连忙下马救人,却见禄翰帖木儿身体被长矛贯穿,已经气绝身亡。旁边的持旗武官见主帅已死,再也不顾的许多,连忙扔掉大旗,飞速往前逃遁。 史应龙飞身赶上去,刷刷几刀将几名护卫砍倒,又一刀砍下禄翰帖木儿首级,大呼道:“禄翰帖木儿已经授首!禄翰帖木儿已经授首!”附近元兵看得清楚,一声惊呼之后,立刻四散奔走。远处元兵听到声音,张目望去,却见主帅大旗消失无踪,惊慌之下再也无心纠缠,发一声喊,纷纷飞逃。 元兵前军中军在胡深压迫之下,本已不成阵型,这一下奔逃,连带后军也被冲乱,纷纷溃逃。胡深、赵德胜率领部下顺势掩杀,不到一个时辰,已将元兵杀得七七八八,后又分出数十支小队遍野追击,终于赢下这场敌我悬殊的战斗。 第192章 应对天完 胡深率领汉子军追击溃敌,赵德胜则率领铁血军打扫战场。一番忙碌之后,统计结果得出,此此伏击战复兴军歼敌数万,夺得辎重军械无数,但也折损了精锐近千。史应龙派人去遂宁通知赵普胜,令其前来接管战利品,又将伤弱留下,带着铁血军继续前进,迅速赶到璧山和汉子军汇合。大军略作休整之后,连夜赶到巴县城外。 巴县是渝州治所,其居民多为古巴人后裔,向来以尚武质朴闻名。蒙古南侵时,巴县曾坚持与元军对抗三十多年,后来沦陷,惨遭元兵屠城,状况之酷烈,实无法以言语表述。后来元朝当政为了稳定统治,不得不单独在巴县设置四川南道宣慰司,以便管理。先前禄翰帖木儿乍闻成都、遂宁失陷,又见明玉珍常遇春大军迫近,两头不得兼顾的情况下,他便将所有大部分兵马带走,已经准备放弃巴县,留守的仅有四川南道宣慰司辖下数千仆军。 不想禄翰帖木儿大军开拔不过一日,便被史应龙率众击溃,少数逃兵遁回巴县禀告,只道是占据成都、遂宁的汉子军所为,留守的宣慰使、同知等官员眼见天完军即将临境,驻守当地的兵马不足,本已是战战兢兢,再听闻禄翰帖木儿大军覆灭,只吓得心胆俱裂,连忙紧闭城门,严密防守。 巴县城内消息灵通者探知情况,便各自奔走起来。当年屠城惨事距今不过三代,经过侥幸存活的老一辈口耳相传,巴人对蒙人鞑子的仇恨,实为蜀人之首,之前听闻天完军入川,便有大族暗中串联,准备在紧要关头里应外合。谁料天完军还未到来,汉子军却已将禄翰帖木儿所部歼灭,当真是喜从天降,各大族首领迅速聚在一起,商议是要投靠天完军,还是归顺汉子军。而城中铁血镖局的人马更是闻风而动,在城中各处隐匿,暗中准备。 史应龙等人见城头上戒备森严,无法暗中潜入,便由赵德胜带着丐帮高手扮成溃败元兵,上前诈门。赵德胜早年行镖时曾学得一口流利的蒙语,再经过程映秀妙手易容,摇身一变,立刻成了一个黑鞑坦贵族。他气急败坏的奔到城门下,用蒙语厉声喝道:“上面是那个在把守?赶紧开门,让老爷我进去休息。” 城头上守兵见下面一群元兵叫喊,领队的更是一名黑鞑坦贵族,不敢怠慢,立即将守城武官请出。双方在城头一番对答之后,守城武官便下令开门,亲自下到城门迎接。赵德胜进了城门,犹自怒骂不休,忽然大喝道:“你这贼人,竟然要我等了许久才肯开门,这是要造反了吗?”陡地抽出长刀,“喀”一声将那名武官脑袋砍下。 城门洞道内的守卒只吓得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跟随而入的丐帮高手却早有准备,轰然奔上前去,各挥兵刃,转眼间把城门附近守兵清扫一空,迅速将城门洞道内的木栏拒鹿等防御工事搬开,又冲上城楼,将城门附近城墙控制在手。赵德胜拿出信箭点燃,立刻见到一道红色焰火飞腾而起,在夜空中炸出一朵巨大的红花。隐藏在城外的史应龙见到信号,立即命令大军进击。 胡深率领汉子军疾冲在前,数千骑兵如狂风飞掠,蹄声如雷,轰然冲入城内,又分成三队,一队直往宣慰司、府衙等官府机关而去,另外两队却左右分开,顺着城墙一路冲杀下去,又齐声呐喊道:“汉子军入城杀鞑,百姓紧闭门户,以免误伤!”城内预先埋伏的铁血镖局人手见到信号飞起,高喊着冲将出来,各举火把,或上前引路,或攻击各处官府机关,霎时间城内亮如白昼,杀声惊天动地。 史应龙带着大批铁血军紧跟着冲入城中,加入其中,迅速攻下各处要地,又开始清楚反抗的蒙人贵族,以及各类趁火打劫的败类。正在商量如何行事的巴人各大族首领听到城中杀声四起,探知是汉子军入城,不由纷纷相窥。但事已至此,也不用选择了,各人派出家仆与史应龙等人沟通之后,当即倾力响应。当夜巴县城中杀声喧天,纷乱不堪,到了后来,城中百姓也纷纷出手,相助汉子军控制局面。 次日清晨,史应龙已经全面掌控了巴县,当即在宣慰司接见了城中耆老名流,以及巴人各大族首领,一番安抚之后,将人送走。他一边贴出告示安民,一边派出探马查探天完军兵峰来势,又令胡深、赵德胜就地招兵,扩充实力。城中百姓听到招兵的消息,当即蜂拥而至,踊跃加入。各大家族中目光深远者,更是派遣族中子弟前去报名,又捐赠军资,只为及早加入复兴军当中,好为将来谋取利益。一连数天,史应龙百般食物缠身,忙得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幸好他内功深厚,又值年轻力壮,这才没有累倒。 到了第三天傍晚,史应龙在宣慰司内听取众多属下报告,却听胡深道:“大统领,这些天汉子军招募了一千七百名新兵,其中大多数是各大家族子弟及其仆役,弓马娴熟,只需训练数旬,便可投入作战。此外补充了七百快马,再次将汉子军数目提升至四千。” 赵德胜说道:“大统领,铁血军招募了四千六百新兵,都是悍勇能斗之辈,不过未经训练,整体作战之力却稍有不如。” 又有几人汇报了手中事务情况,史应龙沉吟片刻,说道:“如此说来,我复兴军在巴县内的实力还不足与天完军对抗了?”他见众人纷纷点头,便又道:“天完军兵锋已经到了百里之外,对方号称有十万之众,虽多有夸张,但也有两三万能战之士。如今巴县被我方占据,虽不知道对方知道后会做出何等反应,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请大家合谋解决这一难题。” 众人当即开动脑筋,苦思冥想,不久后,一名中年儒者拱手道:“大统领,古人有弦高犒师,我复兴军如今也可效仿,天完军不知我军虚实,想必不敢轻启刀兵。”这人名彭贤达,是当地彭姓大族子弟,在渝州素有名望,投入复兴军后,帮助史应龙处理了不少文案。 史应龙摇摇头,说道:“此计不大妥当。明玉珍和常遇春都是明教五行旗旗众,这次与陈友谅闹翻后,不去毫州投靠刘福通,和庄铮等人汇合,反而辗转入蜀,想必是另有打算。若我军不显露一下实力,只怕他们不会轻易退兵。还请大家继续讨论。” 黛绮丝说道:“何必如此麻烦,只要派人潜入天完军中,把明玉珍、常遇春杀了,他们群龙无首,自然会散去。”胡深、赵德胜等人闻言面面相窥,不由无言以对。史应龙连咳几声,说道:“师嫂,你说的也是一个办法。只不过我复兴军刚刚举旗,如果一开始就出手对付共抗暴元的义军首领,传扬出去,只怕名声不太好,对将来招揽天下仁人志士不利。” 黛绮丝淡淡道:“那就引诱他们率先攻击复兴军,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杀他们了。你现在已是一方豪雄,若再跟以前一样拘于小节,只怕将来要吃亏。”史火龙喝彩道:“说得好!应龙,黛绮丝虽是女子,但在某些问题上,看得比你还要透彻,你还得向她多加学习才对。”黛绮丝忙道:“史帮主,谬赞了。应龙只是太过正直,所以才没有这般想罢了。” 史应龙若有所思,沉默一会儿后,点头道:“大哥,师嫂,我以后会注意的。当务之急还是先琢磨如何应对天完军吧。” 众人继续商量,多次修改之后,终于定下了计策,当即分头行事。次日一早,史应龙和胡深率领四千汉子军,载着不少粮食离开巴县,直接向东而去,疾驰了三十里后,到了一处山坡之上,见远处有黑压压一支大军滚滚而来,漫漫不见边际。史应龙便勒住缰绳,令汉子军在此等候。 远处那只大军正是天完军,远远见到前面山坡上骤然出现的大批骑兵,连忙列阵防备,又有数十骑兵越队而出,直奔山坡之下,为首者却是一名黑衣虬髯大汉,正是常遇春。他见上面骑兵皆作汉人打扮,心下颇为惊异,便高声问道:“前面是哪里来的朋友,拦住我天完军去路,却不知有何贵干?” 史应龙见对方状貌极为威猛,宛如门神重生,心下暗赞一声,高声道:“在下史应龙,我铁血镖局近日高举义旗,连续光复成都、遂宁、巴县,现添任复兴军大统领。听闻贵军路经我蜀地,特来犒劳诸位。” 常遇春闻言惊疑不定,他在昨天已经接到探马汇报,说巴县已被近年来纵横西南的汉子军攻陷,却没有想到竟然是铁血镖局所为,而且听对方所言,成都、遂宁也被其占领了,那岂不是说蜀中已经落入他人之手?他虽精于战阵,却不擅政治,当即喊道:“史大统领,在下常遇春,不知大统领亲自到此,失礼了。且待老常回去请明统帅来与你说话。”当即调转马头往本阵驰去。 明玉珍听完常遇春禀告之后,不由大皱眉头,沉吟道:“去年彭散人送到我军的那一批药材,据说就是史应龙所赠。听彭散人说,此人似乎早就着手反元了,没想到却在我们即将入蜀的时候发动,这下却有些难办了。”常遇春说道:“之前闻掌旗使说史应龙曾经为厚土旗的众位兄弟讨过情,救了厚土旗众位兄弟一命,而且颜掌旗一身武功被封,也需要他出面协调,因此要求我们入蜀后对铁血镖局客气一些。而且他和我师叔毒仙也有些关系,确实是不好办。”明玉珍又道:“但是庄掌旗使命令我们入蜀,要为我五行旗占下后方基地,这个任务却又不可轻易放弃。”常遇春随声应和,两人迅速交流着,一时不知是该战,还是该和? 第193章 立业成家 史应龙见常遇春回阵之后久久不出,便运气喊道:“明统帅、常将军,我复兴军添为地主,本应请诸位到城内一叙,一尽地主之谊。但我初定渝州,事务繁忙,实在不便招呼,因此只能在此恭送诸位了。为表歉意,在下准备了些许粮食,还望笑纳。来人啊,呈上礼物。” “遵命!”周围汉子军轰然响应,列队往山坡下疾冲。只见马蹄翻飞,响声如雷,第一波汉子军驰到天完军阵前数箭之远时,倏然勒转马头,顺势将背后的粮袋抛出,又往回疾驰,与迎面冲来的汉子军快骑交错而过。一队队汉子军骑兵在坡道上来回驰骋,秩序井然,宛若人之十指交错而舞,不出半点差错。 明玉珍和常遇春见到前面的粮袋越堆越多,脸上不见半点欢容,反而逐渐严峻。两人都是久经战阵之人,见对方的骑兵装备精良,配合如此精妙,显然战力不凡,犹在蒙古精锐骑兵之上。常遇春低声问道:“统帅,史应龙这是何意?”明玉珍黑着脸道:“他明显不想让天完军入蜀,借着送礼之名来示威,这是先礼后兵,准备请我们离开了。” 史应龙等汉子军卸完粮食,哈哈笑道:“明统帅、常将军,贵我两方同为反元义军,诸位愿意加入复兴军,在下自然虚左以待。若诸位仅仅想对付鞑子,这蜀境之内有我复兴军主持,却不须劳烦大驾,还请诸位另觅他处杀鞑子。在下另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不恭送诸位出境了,就此告辞。”他勒转马头,带着汉子军呼啸而去,迅速消失在山坡之上。 明玉珍和常遇春率领一队骑兵越阵而出,驰上山坡,目送汉子军远去。常遇春问道:“统帅,如今是打上去,还是撤退?”明玉珍阴沉着脸,沉默片刻,又抬头四望,忽见远处山林上空众多飞鸟躁动,满空盘旋,不由心内一惊,忖道:“山鸟躁动不安,不敢落林,莫非其中有大批伏兵?” 常遇春也注意到远处山林异动了,当即脸色凝重,说道:“统帅,我军目前有数万能战之士,不过大多为步卒,骑兵仅有数百,虽然并不畏惧这汉子军,但若是野战,却无法奈何得了对方。要是对方于山林间埋下伏兵,就算能赢下对方,只怕也无力再向前攻击巴县胜。” “史应龙能打下成都、遂宁、巴县三处重镇,兵势之雄厚,只怕非我们所能对抗。他如今不向我们动手,只怕是顾忌名声,所以才要先礼后兵。”明玉珍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心,咬牙道:“这次就当是卖给史应龙一个面子,我们不入蜀了,去陕西和白不信、李喜喜他们汇合,顺便观察杨逍的举动,看他是不是还忠于我明教。” 明玉珍命令一下,天完军捡起史应龙留下的粮食,大军转而向北,迅速离开渝州。躲藏在山林内的丐帮高手缀在后面,跟出了百里后才返回巴县禀报。史应龙听闻天完军离开,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虽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实在不愿意杀死明玉珍、常遇春两名反抗暴元的义士。 天完军既然已经离开,史应龙抓紧时间整顿兵马,令赵德胜主持巴县事务,自己和胡深带着汉子、铁血两军主力迅速南下。凭借着汉子军的威名,和铁血镖局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史应龙一路扫荡,沿途招兵买马,士兵越打越多,不出一月,已经领有精兵数万,兵锋直抵云南边境。 此时傅友德已经扫平蜀北,又带着数万精锐南下,和史应龙汇合一处,大举进入云南,在麓川思可法配合下,迅速将云南境内的元人势力覆灭,云南王勃罗不花无路逃生,绝望之下在昆明官邸内自焚身亡。至此,整个四川和大半个云南都成为落入史应龙手里。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复兴军骤然崛起,军中精锐十万,能战之士无数,无论是兵力还是地盘,跃居天下义军之首,一时威震天下,便有不少仁人志士纷纷前来投靠,其中闻名者有朱升、胡廷瑞等等。 纪晓芙因为自己多次为史应龙奔走,担心连累到家人,便悄悄赶回汉阳,联合纪老夫人,一番劝说之后,终于说服了纪老爷子,将纪府搬到了眉山,而通达镖局则交给了镖局中的老人打理。 不久后,史应龙顺应属下所请,自称“汉王”,建国号“华”,暂治于成都,立百官司属,大力整顿西南局势,厉兵秣马,准备时机一到,便向中原进军。 这日傍晚,史应龙在官邸处理完事务,便回转后院。他步入客厅,却见史火龙正在里面,便道:“大哥,您来了,我正有事要跟您说呢。”史火龙笑道:“这么巧,我也有事要跟你说。”史应龙说道:“大哥,您先说。” 史火龙说道:“你如今岁数不小,又是一国之主,也是时候娶妻了。”史应龙笑道:“大哥,昨天冯国用、朱升两位中书才刚提过此事,我正想请帮你去提亲呢。”史火龙闻言哈哈大笑,捻须道:“没想到我们兄弟俩都想到一起去了,不过映秀除了黛绮丝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她又喜欢你,哪里还用得着提亲?我去跟她说一说就行了。” 史应龙一皱眉头,立刻解释道:“大哥,我现在要娶的是晓芙姐姐,你怎么说到映秀姐去了?”史火龙闻言脸色一僵,哼道:“映秀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虽然性格古灵精怪了点,但却一心为你,称得上是温柔贤惠,哪里比不上纪晓芙了?”史应龙争辩道:“大哥,我和晓芙姐姐两情相悦,早有盟誓在前,后来我又喜欢上映秀姐,已是不应该,要是先娶映秀姐,如何对得住晓芙姐姐?” 史火龙劝道:“应龙,你现在是汉王,将来妻子也不会只有一个,先让映秀进门,也算是弥补一下她跟在我身边所吃的苦,这又有何不可?”史应龙摇头道:“映秀姐跟在您身边吃了不少苦,但晓芙姐姐也为我付出良多,无论如何,我也会先娶她进门。”史火龙气道:“所谓婚姻大事,父母媒酌。如今双亲仙逝,我身为长兄,你的婚事当然要由我来操办。我定下的人选,难道你还要推却不成?” 史应龙正要辩解,忽听厅外传来一声清喝:“史火龙,你虽然是应龙的兄长,但这么多年来,从未照顾过他一天,还不如我对他的好,你如何敢干涉他的婚事?”俩兄弟转头望出,却见一素衣女尼飘然而入,赫然正是峨嵋掌门灭绝。 多月不见,灭绝越发显得年轻,端丽冠绝,目中光华含而不露,温润晶莹,几如常人,显然功力又有精进。史应龙喜道:“师太,您回来了。”灭绝朝他微微一笑,又转过头,冷哼道:“史火龙,半年前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先是硬将程映秀塞给应龙,如今又要让她抢走晓芙的位子,莫非真以为我峨嵋派的人好欺负不成!” 史火龙冷笑道:“灭绝掌门,这是我史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灭绝冷然道:“晓芙是我徒儿,如今有人要对她不利,我岂能不管!史火龙,听说你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是天下第一掌法,我慕名已久,如今正好见识一下。”衣袖一拂,卷起一张凳子,“呼”一声便向史火龙掷去。 第194章 婚前纷争 史火龙挥掌一格,喀拉一声响后,凳子立时四分五裂。他怒喝道:“灭绝,你这是何意?”灭绝目光如电,冷冷道:“你要为程映秀争位,我自然也要护住晓芙。我们都是武林中人,此事又不涉及江湖道义,多说无益,自然是按照江湖规矩来解决。” “灭绝,我敬你是一派掌门,峨嵋丐帮又素有渊源,这才多加容让,却不想你咄咄逼人,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来来来,就让我领教一下峨嵋派的剑法,看看你得了郭襄女侠几分真传!”史火龙不怒反笑,纵身跃出了客厅,落在院中等候。 灭绝冷然道:“就算只得三分真传,那也足以将你这连降龙十八掌都练不全的废物拿下。”身形倏然往外飘去,右手摒指成剑,嗤然刺向史火龙肩膀,还未及身,便有劲风袭至,锐利如刀。史火龙不敢怠慢,当下吸一口气,使出一招“履霜冰至”,右拳直击,左掌横推,一快一慢的打了出去,掌力刚柔并济,正反相成,立即将灭绝师太剑劲破掉。 两人身形交错而过,又倏然返身,掌来指往,剧烈打斗起来,霎时间掌风四溢,剑气嗤嗤作响。史应龙站在边缘,凝神看了一会,见灭绝并未全力出手,便放下心来。 史火龙性格刚强,决定下来的事绝不容更改,史应龙虽不愿听从吩咐,但他作为弟弟,也不能太过强项,正好灭绝归来,也乐得让她出手,扫一扫史火龙面子。他心想只要在紧要关头喊住师太,我再加以说和,想必能打消大哥的念头。 灭绝先以万花剑法试探了一阵,摸清了史火龙的底细,指上剑法骤然一变,脚踏四象,身形骤然加快,倏东忽西,剑气漫天倾洒而出,嗤嗤之声连绵不绝,犹如蚕丝绕茧,慢慢将史火龙困在当中。 史火龙只觉周身剑气纵横,将自己腾挪转移的空间压迫得越来越小,手脚犹如被无形绳索束缚住,一套降龙十八掌竟然无法尽情施展,大怒之下连出数掌,硬拼灭绝剑气。 “哼,你这是自寻死路!”灭绝心下暗哼,发出的剑气越发锐利,不过数招,立刻将史火龙至阳至刚的掌劲破去,剑气直接刺在他手掌之上,嗤嗤有声。史火龙陡觉左手掌心一痛,整只手臂一阵酸麻,差点无力举起,他心下一惊,右掌飞速使出一招“见龙在田”,在周身不下一层防御,又急运内力去疏通左臂脉络。 史应龙见史火龙一落入下风,忙道:“师太、大哥,且先住手。”他飞身跃入场中,疾如闪电,双手使出一招“摩诃互济”,发出层层气劲将漫天剑气裹住,又飞速甩出,“砰”一声打在地面上,立即轰出一个深坑。灭绝也不继续进攻,身形倏然后退,冷冷道:“史火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灭绝,我武功不如你,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史火龙冷哼一声,他没想到一时大意之下,竟然要让外人插手史家家事,但之前话已说出口,也不好反悔,他心内怒火冲腾,口不择言道:应龙,丐帮中事务众多,我要回君山了,你的婚事我就不管了。”转身便要走。 灭绝不料史火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史应龙现在位高权重,身份尊贵,若他成亲时兄长不来主持,岂非要被天下人耻笑?她心下一突,怒喝道:“史火龙,你敢走!”史火龙霍然回首,冷冷道:“灭绝,我武功虽不如你,但你要留下我,却也不是易事,你不要欺人太甚!” 史应龙却知道史火龙说的是气话,忙上前拉住他,劝道:“大哥,您先不要动怒,我又不是不娶映秀姐,我们入内慢慢商量。”史火龙此时也醒悟到自己说错了话,便冷哼一声,推开史应龙,大步往厅内走去。 灭绝以为史应龙要妥协,不由怒睁双眼,气道:“应龙,莫非你要让晓芙受委屈?”史应龙快步走过去,解释道:“师太,我怎么敢让姐姐受委屈。您也进去听听我的办法吧。”灭绝见他靠的太紧,一股熟悉之极的气息扑鼻而入,满腔怒气顿时消失得无踪无影,自以为已经压制住的感觉又蠢蠢欲动,她心下一慌,忙退开两步,板起脸往厅内走去。 史应龙快步跟上,为两人斟上香茶,说道:“大哥,我与晓芙姐姐盟誓在前,总不能抛下她,转而先娶映秀姐。若我真这样做了,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的负心人?将来如何在天下人面前站得住脚?” 史火龙沉默一阵,问道:“那你准备如何对待映秀?”史应龙说道:“当年我曾经答应过晓芙姐姐和难姑,要娶她们为妻,不分正平,如今映秀姐也当如此处理。”史火龙点头道:“可以,只要映秀不晚于别人进门,我没有意见。” 灭绝反对道:“你心里虽然如此看待,但外人不知缘由,只会说你堂堂汉王不知礼节,竟然同时迎娶两个妻子。”史应龙笑道:“师太,外人如何看待我不放在心上,只要不让姐姐和映秀姐受到委屈就行了。”灭绝又道:“那好,但凡事总有先来后到。你们拜堂行礼时,晓芙必须站上首。”史应龙转头问道:“大哥,您意见如何?” 史火龙心想女人就是女人,连站位这么点小事都要计较,却点头道:“我同意。”史应龙松了口气,说道:“大哥,既然如此,还请您帮我去眉山纪府提亲。”史火龙说道:“那我这就走,早点说完事,也能尽早挑选黄道吉日。”说完起身,便出了官邸,直奔眉山而去。 灭绝见史火龙已经离开,厅内只有她和史应龙两人,心里又慌乱起来,说道:“应龙,我回来后还没见到晓芙她们,就不再这里久坐了。”说完便起身离开。史应龙有心想要问她一些事情,却又不敢开口,只好送她出了官邸。 两天后,史火龙从纪府里拿到纪晓芙的庚帖回来,又择定六月十五为黄道吉日,整个汉王府上上下下喜气洋洋,都为史应龙的婚事忙了起来。此时大华威震天下,史应龙又在万安寺中救了五大派,他大婚的喜讯传了出去,不但不少反元义军纷纷派人前来送礼,武林人士的贺礼更如潮水般涌到。 少林、崆峒皆是掌门带着重礼,亲自到来贺喜,华山派是高矮两位长老率众来到。武当派则是宋远桥、殷梨亭两侠带着宋青书赶到,昆仑派远在西域,何太冲夫妇来不及赶来,便由詹春备下一份厚礼,与武当派的贺礼一起奉上。 六月十五正日,成都汉王府悬灯结彩,装点得花团锦簇,上下人众个个换了新衣,喜意盈盈。成都城内百姓也欢欣鼓舞,各自准备鞭炮,大户人家更是请了舞狮队在大街上随喜庆贺,城内到处都是一片欢乐。众多峨嵋派弟子在王府附近来回巡查,以防鞑子混入捣乱。 申时一刻,吉时已届,号炮连声鸣响。众贺客齐到大厅,史火龙为男方主婚,金鞭纪老英雄为女方主婚,双方端坐堂上。赞礼生朗声赞礼,胡深便陪着张无忌出来。 丝竹之声响起,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八位精挑细选的美貌侍女,陪着两位新娘婀娜多姿地步出大厅。纪晓芙在上首,程映秀在下首,两女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罩红巾。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赞礼生朗声喝道:“拜天!”“拜地!”“拜高堂!” 礼成之后,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却留下来陪各路宾客欢颜畅饮。一顿忙碌之后,史应龙才得以脱身,步入后院。他望着院中成片红色,不由意满踌躇,心想姐姐,我终于迎娶到你了。他心念未落,陡地想起自己身上还中了的禁制,无法大展雄风,不由暗叫糟糕。 第195章 晓芙帐暖 一开始时,史应龙也暗自研究过身上的禁制。这截脉手法所留下的暗劲藏于隐穴之内,犹如附骨之疽,若是一般的武林高手,绝无法察觉其中行迹,一旦受制,便终身不戒。但史应龙已经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第十层的境界,内力之深厚,于当今武林中屈指可数,更何况他所学的九巴掌掌法最讲究用力使劲之法,对身上禁制琢磨几天之后,便有了头绪,虽不能以正确方法解开,但若全力以真气冲击,当可将之破去。 只是关元穴乃是人体大穴,关系着人生幸福,若稍有差池,只怕将来雄风不再,欲哭无泪,他已经知道男女滋味的妙处,如何敢冒险强冲禁制?后来战事繁忙,也无暇去想着男女之事,渐渐也就忘了这一回事,直到如今洞房花烛之际,这才想起来。 “今晚是姐姐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日子,难不成还要去惹她不开心?”史应龙不由一阵苦笑,他放慢脚步,边走边想,正无法可解之时,忽见前面拱廊有一丽人静立,一袭月白素衣在满院红色中尤显简净,纤纤玉手轻抚垂挂的“喜”字绳结,脸露惆怅之色,却正是灭绝。 史应龙心内一喜,正要上前求助,忽然想起幻境荒唐之事,却又踌躇起来,心想若那女子真是师太,我去请她帮我解开关元穴禁制,只怕会触动她心思,后果难料。只是夜色已深,新房中两位佳人已等候多时,却也容不得他犹豫了,便走上去,轻呼道:“师太,您也在这里呀。” 灭绝素来喜静,在大厅内观过礼后,便独自离开,不知不觉中走到后院中来。她望着满院喜庆装扮,心中竟然起了一丝憧憬之意,忍不住伸手去抚眼前饰物,思绪却如入云渺,飘忽不定,正怔怔出神,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直至史应龙出声,这才惊醒过来,飞速收回素手,随口道:“嗯,我不喜前面大厅的喧闹,随便走走。”抬眼见到史应龙那一身红衣,她耳根不由有些发热,连忙移步,站到灯光之外。 史应龙硬着头皮道:“师太,我身上中了姐姐的截脉禁制,您能不能够帮我解开?”灭绝一愣,微笑道:“你功力如此深厚,自己运功一冲便能解开,怎么还要我来帮你?不会是怕晓芙不高兴吧?”史应龙心想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幻境之事终将要解决,还是先度过今晚这道难关再说,他咬咬牙,便道:“师太,姐姐在我关元穴下了禁制,我不敢乱冲。” 灭绝闻言一慌,清叱道:“胡闹!晓芙竟然敢在你关元穴上施展截脉手法,就不怕出事吗?”伸手将史应龙拉到身前,右掌迅速地按在他关元穴上,真气往里一探,立即将滞留在内的截脉暗劲清除掉,又急切道:“应龙,你快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史应龙运气在关元穴附近一探,发现滞留在内的异种暗劲消失无踪,不由浑身一轻,正要说话,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香味,犹如雪后幽梅,极为好闻,正是从灭绝身上传来。他知道灭绝从来不用胭脂水粉,这香气必是她天生自带的体香无疑。 此际史应龙和灭绝贴的极近,两人身上的的肌肤虽然还没有触碰到,但衣衫牵连,所以才会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他忍不住侧头望去,正好看见灭绝宽大的素衣下拱起两道峰峦,忽然想素衣下那绝世风情,以及多次在幻境中与之缠绵的场面,他腹下一热,倏然鼓起了一顶帐篷。 灭绝手掌还贴在他关元穴上,骤然感到手掌下的布料郁郁而动,低头一望,去见一顶帐篷飞速站起,顶端正朝自己掌缘而来。她心下一跳,闪电般收回手掌,脸颊飞起了两朵红霞,低声问道:“应龙,你应该没事吧?” 史应龙没想到自己在她面前露出了如此丑态,窘迫不已,忙道:“师太,我没事。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再也不敢站在她面前,弯着腰,顺着拱廊飞速离开。 灭绝望着他的身影,心里既是欣慰又是失落,忍不住伸出右掌,放在眼前一阵打量,陡地暗啐了自己一口,衣袖一卷,立刻将手掌掩住,又悄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后院。 史应龙走到拱廊尽头,却见左右两端各有一间新房,犹豫了一下,便往左边走去。他走到门前,挥手让侍立在一旁婢女离开,“呀”一声轻轻推开木门,步入房中,便见一佳人头罩红巾,端坐在床头。 他快步走近,取过桌上的小木棒,轻轻挑开红巾,便露出纪晓芙那张布满红霞俏脸。她眼中波光盈盈,喜色自然流露,抬首轻呼一声“应龙”,便又低下螓首。史应龙放回小木棒,又取过连卺,递一个到纪晓芙面前,说道:“姐姐,喝过这一杯合卺酒,你我便如一体,两心相牵,永不分离。” 纪晓芙接过连卺,两人交臂共饮一口之后,史应龙便将连卺掷入床底,恰好是一阴一阳,他坐到床边,捧住纪晓芙脸庞,目光凝视那如玉娇容,仿佛看不厌似的。纪晓芙那润泽而微红的双颊,与灯光喜服两相映照,熠熠生辉,虽是娇羞万分,却敛不住腮边成满甜蜜的酒窝。 史应龙陡然轻笑道:“阿离、芷若、十妹,你们可以出来了。喜钱我早就准备好了。”话音方落,角落里的大衣柜“呀”一声打开了,相续跳出三个倩影,呼啦一下围到床前,六支手掌俏生生展开在他面前。史应龙哈哈一笑,从怀里抓出一把铸成花生模样的金子,每人手上放了几颗,说道:“好了,快回去休息吧。” “不够,不够,不给足分量我们就不走。”阿离皱着鼻子扮了个大鬼脸,周芷若也轻笑着将手掌往前伸了伸,十妹干脆就坐到了床上,硬生生将一对新人分开。史应龙无奈,只好再掏出一把金花生,给每人再添了一些,说道:“可以了吧?”三女嘻嘻一笑,心满意足地跑了出去。 史应龙跟上闩门,又回到床边坐下,执起纪晓芙的手,两人四目相对,百般往事在各自心头流淌而过,无须出声,便已心神具醉。片刻后,史应龙伸手环住纪晓芙腰肢,轻声道:“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安歇吧。” 纪晓芙偎入他怀中,知道即将行周公之礼,一时心如鹿撞,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只觉浑身发软,哪里还有力气出声。史应龙见她默不出声,闻着她身上又甜又腻、荡人心魄的香气,耳中听到她的一颗心在急速跳动,枉他已不是初历男女之事,却也被感染得紧张起来,一颗心直欲跳出腔子来,涩声道:“姐姐,就让我来服侍你吧。”放下罗帐,伸手便去解她身上衣物。悉悉索索一阵声响之后,两人已经身无寸缕,钻入锦被当中。 史应龙侧脸望去,便见纪晓芙脸蛋儿羞得与海棠花一般,烛光映过珠罗纱帐照射进来,更显得这张脸蛋娇美艳丽,难描难画。他伸手过去,手指碰到纪晓芙身上肌肤,只觉柔腻无比,又有阵阵颤抖传来,知道她心里紧张,便不断摩挲着,又凑上去噙那香唇。 两人口舌相连纠缠不休,片刻后,纪晓芙情动起来,便主动把身体往他那边靠过去。史应龙轻轻一个翻身,便压在她娇躯之上,寻到那泥泞之处,迅速与之合为一体。正是:鸾凤相交颠到颠;武陵春色会神仙。红回杏脸金钗坠;浅蹙娥眉云鬓偏。 第196章 映秀情动 史应龙知道纪晓芙初经人事,也不敢孟浪,浅尝辄止,将她送至愉悦巅峰之后,便停了下来。纪晓芙紧闭着双眼,浑身颤抖不停,只觉愉悦之感犹如潮水,一波波不断冲刷的心神,魂魄直飞至九天之上,飘飘渺渺,神智一阵模糊,竟不知身处何方,只知将长腿紧紧箍住史应龙腰间,小腹拼命抬起,紧紧贴上去,口中低声娇口今,如哭如诉,声声不断,萦绕在房内。贴在墙边的阿离和周芷若听得脸红耳赤,再也不敢留下,飞也似的逃开了。 纪晓芙大口喘着气,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睁眼一看,却见史应龙目光灼灼,一脸疼惜的表情,她不由低呼一声,将螓首偏到一旁,又闭上了眼睛。史应龙退出她体内,又从那柔软娇躯下来,搂住她,柔声道:“姐姐,往后这般敦伦之时还多着呢,你不必害羞。”纪晓芙股间新伤被牵动,不由一阵痛疼,嗔道:“你就会欺负我。” 史应龙轻笑道:“姐姐,我就是想欺负你一辈子,你说可好?”纪晓芙娇嗔道:“你坏死了。”伸手在他身上轻捶了几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便低声问道:“应龙,我明明在你的关元穴上下了禁制,怎么你还能欺负我?难道你擅自冲开了禁制?” “我可不敢乱来,是师太帮我解开的。”史应龙低声解释,脑海蓦然浮现出灭绝的绝艳风情,体内血脉越发偾张,身下那火热更加坚挺。纪晓芙嗔道:“应龙,你把这些事都跟师傅说了,岂不羞死人了?”她扭动身子,却碰到了史应龙的火热,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将身体挪开,低声道:“应龙,映秀还在另一边等着,你快点过去吧,不要让她等太久了。” 史应龙伸手在她脸上抚摸了一阵,惭声道:“姐姐,委屈你了。”纪晓芙握拳在他胸口轻轻捶了几下,嗔道:“说什么怪话,还不走。”史应龙便起身穿衣,往另一间新房而去。 纪晓芙等他离开房间后,起身将臀下方巾抽出,见上面绽放着一朵红梅,不由脸色一红,飞速藏到枕头之下,甜甜想道:“应龙找师父解了禁制,却还是先到我这里来。可见在他心里,我还是比映秀重要。”转头望桌上望去,却见一只精致的金镯子在灯光下灿然生辉。 “这是难姑的镯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纪晓芙惊讶之后,便想通了关键,心想他连难姑都没有拉下,还真是细心。她初次历人事,紧张过后又是机制的愉悦,心神消耗过剧,便合眼沉沉睡去。 史应龙进入到另一间新房,却见黛绮丝也在里面,一愣之后,便投以歉意的目光。黛绮丝见他还知道愧疚,心内一暖,满腔酸意便少了几分,轻笑道:“等了这么久,总算把你等来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转身便出了房间。史应龙上前揭开程映秀红巾,见她眼眶微微发红,不由有些心疼,低声道:“映秀姐,我来晚了。” 程映秀咬了咬着嘴唇,陡然紧紧抱住了史应龙,带着哭音道:“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史应龙轻抚她背后,柔声道:“映秀姐,都怪我太过贪心,委屈你了。”程映秀摇头道:“不怪你,是我自己愿意的。”史应龙心内一阵感动,抱着她温存了一会儿,这才端起连卺,和她喝过合卺酒,便伸手去放纱帐。程映秀连忙阻止他,低喝道:“红石、小昭,你们两个小鬼还不出来。” 只听房间里响起嘻嘻哈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墙角出陡然跳出两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正是小昭和史红石。两人以隐匿阵法藏了起来,史应龙心情激荡之下竟然没有发觉,差点就要在两个小丫头面前上演春活宫,不由一阵汗颜。他不等两人伸手,连忙将怀中金花生全部掏出,笑道:“这是我身上所有的东西了,求两位小仙女手下留情。”小昭和史红石接过喜钱,入手处沉甸甸,心内大为满意,便迅速离开。 史应龙连忙闩好房门,这才回到床前,笑道:“映秀姐,还好有你,否则就要出丑了。”程映秀目光盈盈,水波流转,在他身上一瞥,便留意到那顶帐篷,心房立时狂跳起来,伸手摘下凤冠递了过去,嗔道:“你还说,还不来帮我。”史应龙接过凤冠,随手放到桌上,便上前帮她宽衣。 待只剩一身亵衣裤时,程映秀却不肯再让他帮忙了,涨红着脸,翻身滚到床内,弓起身子,背对着人。她身量与纪晓芙相差不多,身材却要丰满一些,这弓身,立刻将亵裤绷得紧紧,形成了两道惊心动魄的弧线,那桃源幽壑之地,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更显诱人。 史应龙心中火热还未发泄,眼见她如此诱人风情,再也忍受不住,弯腰抱起那温软娇躯,便去尝她香唇。程映秀激烈回应着,不到片刻,便已情动如潮,便伸手帮他宽衣解带,迅速倒在锦被之上。 两人以前腻在一起时,除了最后一步,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好几次差点就把持不住,如今值此良辰美景,正是欢娱缠绵之时,有诗证曰:一男一女便成俦;哪得人间有好逑。虞舜英皇方燕婉;香山蛮素始风流。莫夸夜月芙蓉帐;羞煞春风燕子楼。美不愧才才敌美;一番佳话自千秋。 良久之后,程映秀攀上愉悦巅峰,史应龙怜她娇弱不堪,便匆匆收歇。程映秀知他并未兴尽,便使出往日种种技巧,几经辛苦之后,终于助他发泄出来。史应龙搂着程映秀,哄她入睡之后,想要离开却又不忍,便帮她穿好亵衣裤,将其抱到纪晓芙房内,三人大被同眠,一夜安歇。次日晌午,三人起身梳洗,便去给史火龙请安。 史火龙一番勉励之后,便道:“应龙,如今西南局面稳定,你又已成家,我打算会君山了。”史应龙劝道:“大哥,你我兄弟相聚时日甚短,不如在成都多留一段日子。”史火龙摇头道:“陈友谅已经占据了鄱阳湖,正在向西扩展。湖南一向是我丐帮地盘,岂能轻易让给那卑鄙小人?我及早回去做好准备,等时机一到,和你内外呼应,便能将湖南收入我史家的囊中。” 史应龙也知道大事为重,便道:“大哥,既然如此,我便不再相劝了。只是陈友谅与成昆、谢逊关系匪浅,又熟知丐帮内情,您此次回君山,务必要小心,若事有不济,切记及早脱身。区区湖南一地,只待我大军整顿完毕,挥手便可攻下。”史火龙哈哈笑道:“应龙,你放心吧,我还等着看你振兴史家呢,岂会轻易冒险。”史应龙点头道:“如此便好。” 史火龙便离开王府,召集完丐帮属下,于当天午后离开成都,史应龙送至城外,一回到王府,便见纪晓芙正在等他,说道:“应龙,师父刚才出了城,已经回眉山了。”史应龙闻言一愣,他正想向灭绝询问当日之事,却没想到对方竟提前离开了。虽然暂时不用面对那个难堪的问题,但他心里却有隐隐约约觉得,如果把问题揭开了,说不定反而更好。只是他事务繁忙,短时间内也没法抽空前往眉山,只能作罢。 第197章 颠倒幻想 史应龙婚礼过后,众多江湖人士纷纷离去,少林武当等几个大门派却在成都设了驻点,留下弟子驻扎,方便随时与大华势力联系,史应龙虽是新婚燕尔,但他已不是初尝男女滋味的人,并未因闺房之乐而耽误了正事,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夜间或在纪晓芙处安歇,或到程映秀房中休息,却苦了黛绮丝,只能独守空房。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史应龙婚后第六天,这晚他正在纪晓芙房里休息。两人一番缠绵之后,纪晓芙气息虽已平息下来,但脸上潮红未退,鼻翼上沾着不少极细的汗珠,晶莹剔透,煞是可爱,看得史应龙兴致勃发,便又搂住她,大手顺着滑腻的肌肤不断往下,迅速到了那淋漓的幽壑之处。 纪晓芙心内欢悦的余潮未退,敏感之地被触碰到,当即浑身一颤,连忙收紧玉股,嘤咛道:“应龙,我不行了,你不要乱动。”史应龙将身子贴了上去,喘气道:“姐姐,我还没有出来呢,你帮帮我吧。”纪晓芙忽觉一坚挺之物紧紧抵住她大腿处,深深陷入了柔软的大腿肉,阵阵火热从接触之处直达心扉,直烧那桃源深处发酸发胀,桃花再次盛开,花蜜如露,心意郁动。 只是她连续几次攀上愉悦巅峰,知道再继续下去,只怕明日无法起身,不免耽误了行程,便一咬银牙,玉手疾探,已经握住那份火热,娇声求饶道:“应龙,明天就是我回门之日,真的不能再继续了。你真想要的的话,过去找映秀吧。” “对呀,明天就是姐姐你回门的日子,我竟然把这茬给忘了。”史应龙也想起来了,心里一阵懊恼,那熊熊烈火却稍稍冷却了些。纪晓芙见他不再乱动,也松了口气,轻笑道:“你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还有空想别的。再说你又不能陪我回去,你想起来也没有用。” 大华现今百事初创,一应大事借需要史应龙断决,确实是抽不出时间。再说他现如今是一方诸侯,也不适合陪她回门,所以纪晓芙也没有提醒他。史应龙想了一会儿,说道:“姐姐,再过十来天我就能将手里的大事都处理完,那时候便能抽出空来,要不等满月后再和你回眉山拜见老爷子?” 纪晓芙笑道:“算了吧,如果你陪我回门了,那映秀怎么办?她可没有娘家可以回,还是别惹她伤心了。再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可能要在眉山多呆几天,你就留在成都吧。”史应龙问道:“姐姐,你要回眉山办什么事情?”纪晓芙解释道:“十妹来成都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我一直都没有时间教导她,我不想耽搁了她,想先送她上峨眉山,等她打好基础,我再带到身边调教。” 史应龙奇道:“留在王府里也可以打基础啊,再说十妹性子有点冷,王府里有小昭、红石在,让她们经常在一起玩,也能改改她的性子。要是把她送上金顶,说不定将来回变得更冷,岂不是害了她?”纪晓芙没好气道:“你还说,要不是你招惹了武姑娘,又来了一个朱姑娘,我用得着把十妹送走吗?” 原来宋远桥来成都给史应龙贺喜,却见宋青书有事没事就去拜访朱长龄新府邸,稍一了解,才知道朱长龄如今已经是冯国用的助手之一,在大华势力当中站稳了脚跟,身份地位不比以前。再加上朱九真仍是处子之身,又是名门之后,家学渊源,宋远桥也就默认了儿子的行为,亲自前往朱府拜访,透露出两家联婚之意。 但朱长龄眼见重振家声有望,心态已经大为转变,他膝下无子,仅有朱九真一个女儿,正准备招婿入赘,如何肯将女儿嫁出去。一番试探之后,朱长龄见宋远桥意见与自己相左,为免女儿弄假成真,便以照顾十妹的名义,将朱九真送入了汉王府,和武青樱作伴。 宋青书从父亲口中得知朱长龄的意思,见朱九真进了汉王府,他又不敢前往汉王府求见,只能在暗地里长吁短叹,也没有心思去朱府拜访了,常到城中各处酒楼流连,一醉解愁,渐渐却被有心人盯上。 而纪晓芙虽然对朱武连环庄的人颇为照顾,但早已看出武青樱对史应龙的情愫,如今见又来了一个朱九真,双姝合璧,相映生辉,心下便有些警惕。她深知史应龙最禁不起诱惑,又不能开口赶人,便另做打算,使出这釜底抽薪之计,以免日后出了什么乱子。 “姐姐,你明明知道我对武姑娘没有意思,用得着这么紧张吗?”史应龙如今有了众多美人相伴,身上还背着另外几份情债,哪里还敢去招惹别人?因此他虽知道武青樱的心意,但却一直在回逼,如今听纪晓芙这么一说,不禁叫起屈来。 纪晓芙哼道:“你现在是对她没意思,但难保你以后会动心。再说你体质异于常人,自己控制力又差,万一把持不住,我岂不是要多两个‘妹妹’?所以我才要把十妹送走,让武姑娘和朱姑娘没有借口留下。另外师父这大半年来去匆匆,我都没机会在她跟前好好孝敬,这次正好回金顶住几天,尽尽我的心意。” 史应龙听她提起灭绝,不知咋地,脑海里又出现了当初幻境内的缠绵场面,本已逐渐冷却欲念陡然高涨起来,身体立刻起了反应。纪晓芙骤觉玉手中本已软化的坏东西猛地又火热起来,突突突一阵挣扎,竟然跳出了她的把握,顺水寻源,已然来到桃花源口。纪晓芙心下一惊,急忙躬身往后缩,避开了要害之处,猛然醒悟过来,嗔怒道:“应龙,你还敢说对武姑娘没有意思,你那坏东西都出卖你了!” “怎么我最近一想到师太,就会不知觉地想起幻境中的事情,难道我……”史应龙心房猛烈跳动起来,几欲从口腔内跃出,当即不敢再想下去,忙道:“姐姐,我只是想到有好些日子不能和你在一起,心里不舍得,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绝不是因为武姑娘的关系。我可以发誓,如果我对武姑娘有意思,我的关元穴就任由姐姐你用截脉手法控制。” 史应龙体质特异,真要禁止了他的关元穴,不啻于是最大的酷刑。上次长达两个多月的禁制,要不是战事繁忙,无法分心,只怕早就受不了。纪晓芙听他脱口说出这么个誓言,便有些相信,迟疑道:“真的?”史应龙忙将她的手放在心口处,说道:“姐姐,你感觉一下,都是因为舍不得你,所以我的心才跳的这么厉害。” 纪晓芙感到他心房砰砰跳动着,那剧烈的脉动从掌心传到体内,一下又一下,感染得她的心也剧烈跳动着,不由嗔道:“坏东西,就会哄人开心。”她脸颊上的红晕又渐渐聚了起来,犹如桃花盛开,娇艳欲滴,眼波流转,盈盈动人。 史应龙这些天与她身心交融,对她的反应熟悉之极,当即贴身上去,在那娇润柔滑上轻轻磨蹭着,悄声道:“姐姐,可怜可怜我吧。”纪晓芙咬了咬香唇,用鼻音哼道:“最后一次,不许折腾太久。”史应龙心下大喜,身体一翻,立即胡天胡地起来,只是他脑海里却不自觉的将眼前欢愉与往日幻境合二为一,迅速攀上了云颠,和身下佳人共赴极乐。 第198章 奉元剧变 次日一早,纪晓芙带着十妹、阿离、周芷若三人,又携带了大量礼物,在一队精锐骑兵护送下离开成都,往眉山方向而去。等到武青樱和朱九真得到消息时,纪晓芙已经出了成都城,两女无奈之下,只好收拾行李回家。 史应龙继续忙于政事,每日里与冯国用、朱升商议大华政权结构。他受到史火龙启发,有意借鉴丐帮高层模式,便将方案提出,经连日争辩,又多加删改之后,终于定下大致框架,众多属官按类就职,迅速将大华政务支撑起来。至此,文事由以冯国用、朱升等人组成的内阁处理,武事由赵普胜、傅友德、胡深等人组成的外阁处理,史应龙无需再失事亲历亲为,只需在重要事件上审阅批朱便可,他立刻从繁杂的政事中解脱出来。 而随着大华政权架构确立,各类情报也如雪片般往成都汇集过来,经过筛选之后,便又送给史应龙阅览,天下间大事便尽数呈现在他眼下,也知道了最近数月以来发生的大事。 第一件大事,天完军进入陕西,与红巾军西路大军汇合后军力大盛,大败也先帖木儿,已经围困了奉元。 第二件大事,陈友谅与张士诚反目,互相攻伐,张士诚不敌之下退守隆平府,又被察罕帖木儿乘虚而入,大战几场之后,其亲弟张士德落入元军手里,又被投降元朝的方国珍攻占了昆山和太仓。多面受敌,为求自保,张士诚被其弟说动,接受了元朝的招安。 第三件大事,鞑子朝廷发生政变,皇太子孛儿只斤·爱猷识理答腊登基为帝,将原皇帝孛儿只斤·妥欢贴睦尔囚在后宫,尊其为太上皇;又封原天下兵马大元帅察罕帖木儿中书右丞相;重新启用脱脱,令其前往山东对抗毛贵率领的红巾军东路军;晋敏敏特穆尔为绍敏公主,特许其领兵职权。 第四件大事,元人新帝即位后,立即下诏,宣布废除原有种族制度,将天下万民只分为两级,蒙人为贵民,其余人种为平民,色目人、汉人、南人再不分高低。若有平民立下大功,可擢升为贵民,享受蒙人待遇。此诏一下,天下百姓尽皆哗然,再次掀起包围元朝的“义兵”高潮,不少汉人、南人纷纷组织兵卒勤王,大力攻击反元义军。 在元人新帝诏令诱惑下,就连西南之地也有人挺而走前,举兵反抗大华统治。幸好大华政权架构已经完备,汉子军迅速出动,将十数支“义兵”剿灭,斩首四千余人,并筑曾景观示众,当即将西南局面稳定下来。 这一日,史应龙正在王府书房内阅览情报,黛绮丝抱着一叠信件走了进来,随手放在桌面上,又弯着腰帮他整理起桌面上的文件。此时天气渐热,黛绮丝身着紫色褶裙,弯下腰之后,那两道丰腴的弧线立刻凸显出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着,带起阵阵微波,极为迷人。史应龙看完手中的情报,抬头一望,目光便被牢牢吸住,腹下顿时腾起一片火热,忍不住把右手放在那两瓣丰腴之上,轻轻抚摸起来,说道:“师嫂,这些天辛苦你了。” 黛绮丝忽然站起身子,甩掉史应龙的大手,侧身回望,一脸幽怨道:“你还知道我辛苦,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可怜女人了呢。”她双手轻压在胸下,柔软的衣衫立即紧绷起来,上面那丰硕越发显得波浪壮阔。 纪晓芙回眉山之后,史应龙每晚都在程映秀房里安歇。数天之后,程映秀便承受不住了,每每筋疲力尽之后昏昏沉睡过,根本无法令史应龙尽兴。 到了今天,史应龙已经积攒了不少火热,被黛绮丝那熟透了的风情一撩拨,立即爆发出来。他伸手一揽,立即将黛绮丝带入怀中,呼着热气道:“师嫂,我这就用的的热情来给你赔罪。”双手在那紫色山峰上来回攀援,忽而又深入到褶裙形成的紫色波浪当中,直接探访那幽幽密林。黛绮丝也压抑了多时,回首咬住他嘴唇,热烈回应起来。 片刻后,书房里便传出阵阵粗沉的喘气声,又有压抑的鼻音时断时续,似痛苦又似欢悦般,令人无法分辨。伺候在书房外的侍女听脸红耳赤,悄悄站远离一些,却又忍不住凝神细听。良久之后,只听里面传出一声极长的鼻音之后,一切声音重归寂静,几名侍女才慢慢挪回来原先的站位。 书房内,黛绮丝正坐在史应龙身上,她脸上一片潮红,鼻翼不停扇动,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一双光洁修长的玉腿露在褶裙之外,犹在轻轻颤动,似乎消耗了极大的力气。史应龙紧紧搂住她的腰,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低喘道:“师嫂,你还满意吗。”黛绮丝满脸迷醉,一会儿后才逐渐清醒过来,恨恨道:“你这坏蛋,真叫人家又爱又怕。” 史应龙轻笑一声,扬手发出一道气劲,将角落处的一件外衫吸道手里,伸到褶裙下面清理起来,片刻后又帮黛绮丝穿好亵裤,柔声道:“师嫂,等过些天姐姐回来了,我跟她说一声,就轮着到你房里歇息。”黛绮丝忙摇头道:“不要,我还没有跟小昭讲我们之间的事情,这件事过些时候再说罢。”史应龙说道:“那我们暂时就只能背着小昭来了。“黛绮丝嫣然一笑,凑到他耳边,吹气道:“偷偷摸摸的不是更刺激吗?”伸手抓起那件沾满了滑腻液体的外衫,迅速离开了书房,只留下一串充满魅惑的笑声。史应龙摇了摇头,轻笑几声后,又开始阅览桌面上的文件。良久之后,外面侍女忽道:“启禀汉王,冯内阁求见。”史应龙便道:“请冯内阁进来。” 便见冯国用匆匆而入,递过一分火漆急件,说道:“汉王,陕西局面再起变化,这是从奉元传回的情报,请您阅览。”史应龙打开急件一看,不由脸露惊讶之色。 原来也先帖木儿被刺身亡,元军大乱,红巾军西路大军与天完军趁机将之彻底击溃,打下了奉元。但在大军入城之后,李喜喜、白不信、明玉珍、常遇春同时遇刺,李喜喜、白不信当场身亡,明玉珍重伤昏迷不醒,常遇春被妻弟蓝玉所救,幸免遇难。杨逍想要全面接管红巾军和天完军,却遭到以常遇春为首的大半将领反对。双方大起冲突,常遇春带着众多将领住在军营,却不敢入城半步。 史应龙心念疾转,猜测道:“李喜喜等人既然敢入城,想必各有把握,按理说不会轻被刺杀才对。而看常遇春事后的反应,莫非杨逍在学陈友谅?” 冯国用点头道:“汉王所言极是。属下等汇聚了诸多情报,发现自从杨逍以圣火令为由,接管红巾军西路大军以后,李喜喜、白不信多有不满之言,两人属下的将领非常抗拒杨逍的领导,时常对杨逍的命令置之不理。而天完军进入陕西后,常遇春的内弟与杨逍的儿子曾经爆发过冲突,双方也有矛盾,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杨逍,想必是他为了真正掌握着两支军队,暗中下手了。” 第199章 赶赴奉元 杨逍虽然是明教光明左使,但他常年居住在西域总坛,与各地教众关系并不密切。李喜喜、白不信并不是杨逍的部下,两人之所以会奉他为尊,主要还是时势所迫。明教新任教主张无忌下令,要求教徒不参与反元起义,此命令与明教一贯以来的重视大相径庭,殷天正、五散人等教众高层又另立门户,一时间众多明教教众无所适从,信念动摇,各路以明教教众为主的反元义军士气低迷,李喜喜、白不信所率领的红巾军西路大军也在此之列。 其时李喜喜、白不信面对也先帖木儿大军步步逼近,已经大有溃散之势,恰好杨逍手持圣火令出现,又高举明教一向反抗暴元的旗帜,两人顺水推波,便将他捧上台。明教向来有“见圣火令如见教主”的说法,李喜喜、白不信一番巧妙操作后,麾下士兵重拾信念,一时士气大振,跟也先帖木儿大军互有胜败。 只是李喜喜、白不信与暴元对抗多年,百战余生,辛辛苦苦才积攒下那么点家底,如何愿意将多年心血拱手让给他人?所以杨逍表面上是红巾军西路大军统帅,但真正听令于他的,不过是一两成狂热信徒而已。 后来明玉珍、常遇春率领五行旗一脉的天完军进入陕西,两军汇合后大败也先帖木儿,攻下大半个陕西,围困奉元。杨逍眼见大势将成,而自己却无法掌控大局,而红巾、天王两军对自己越来越排斥,似乎有过河拆桥的迹象,不得已之下联合外援,才有了李喜喜、白不信等人入城遇刺之事出现。 大华既有铁血镖局留下的情报来源,又有丐帮弟子相助,汇总各处细节,一番分析之后,却将奉元剧变的原因推测了出来。史应龙思考片刻,问道:“常遇春掌控的军队现在状况如何了?”冯国用答道:“常遇春不敢入城,如今军粮已尽,靠着从城郊附近的村庄搜刮到的杂粮,暂时还能维持住军中士气。不过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史应龙沉吟道:“陕西与我大华接壤,杨逍又与我有仇,若任由他控制住了局面,恐怕大华就多了一个恶邻。冯内阁,如果我们派人去与常遇春接触,能不能将他们拉拢过来?”冯国用答道:“红巾军、天完军接连遇到明教高层背叛信仰的事情,此时大部分信众对明教已无多少感情。属下等人已经分析过,如果能有一得力人选前往,即便不能将那些将领劝服,至少也能将大部分兵卒带回。不过这个人选比较难找。” 如今奉元城内外弩张剑拔,气氛紧张,大华若是派遣大军前往,只怕会激得杨逍和常遇春同仇敌忾,暂时放下纷争,一致对外,因此只能派人暗中与常遇春接触。而且派出的人必须在大华中身居高位,这样才能够取得常遇春等人的信任,此外武功够高,才能保证不被杨逍暗算。一项项排除下来,整个大华竟然没有几个人能够胜任。 史应龙正思考着,忽听外面脚步声急促,抬头望出,却见纪晓芙匆匆而入,满脸急色,一进来便道:“应龙,师父孤身一人离开金顶,去找杨逍报仇了。”史应龙闻言一皱眉头,说道:“杨逍手握数万大军,师太要杀他,只怕不易得手。不过师太武功高绝,又有倚天剑在手,应该不会有危险,姐姐你无须太过担心。” 纪晓芙急道:“应龙,师父离开时没拿倚天剑,只将阿离的紫英剑带走了。而且她离开前特地把我叫去,说了好多话,神色很不对,仿佛在安排后事一般。应龙,我真的怕师父会出事,你说该怎么办?” 那日灭绝与史火龙交手,以指代剑,逼得史火龙连降龙十八掌也无法施展,证明她武功之高,绝不在史应龙之下,再加上有神兵相助,当今天下,足以任她纵横。若只是找杨逍报仇,就算无法得手,也足以全身而退。但她此去不带随身多年的倚天剑,反而借走阿离的紫英剑,如此一来,情况就有些诡异了。 “莫非师太打算直闯军阵,强杀杨逍?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她为何不带倚天剑。但师太亦非冲动之人,如何会有这般想法?”史应龙低着头,心中疑惑不已。他多次在战场上冲杀,深知个人武功再高,在面对成千上万的军队时,一旦被困住,最终也只能落个力竭而亡的下场。 纪晓芙见他默不出声,又道:“应龙,我没法拦住师父,但她最疼你了,你能不能赶上去,把她劝回来?”史应龙闻言一惊,心想莫非当日救我之人真是师太?该不会是她无法面对这件事情,想要借机解脱吧?他一想到此,也有些焦急,就算撇开心里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念头,就凭这些年来灭绝对他的关爱之情,他也得赶去拦阻。 史应龙心念疾转,迅速便下了决定,抬头道:“冯内阁,我要赶去劝阻师太,常遇春之事便由我来处理吧。”冯国用闻言脸色骤变,当即反对道:“汉王,您是一国之主,如能冒险去做此事?若事有万一,岂不是只怕大华要动荡不休,分崩离析。还请汉王三思!”史应龙笑道:“冯内阁放心,我有易容之物防身,不以本来面目出现,绝不会有危险的。再说凭我的武功,若一心要走,天下间还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冯国用如何肯放心,只是苦劝不休,但史应龙如今位高权重,又经过战场洗炼,杀伐之气渐重,当即说道:“冯内阁,我意已决,你不必说了。我此次离开,两旬之内便可返回,期间大华事务由便交由内外阁联手处理,若有重大事件无法断决,可请示姐姐。”冯国用闻言更是不满,只是他一人无法劝阻,便打算多找几个人来,当下匆匆离开。 史应龙对冯国用了解极深,知道对方绝不肯善罢甘休,他也怕被一群属下缠住,便道:“姐姐,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你留在书房应付一下冯内阁他们。”言毕回到王府后院,找程映秀要了些易容之物,迅速离开了成都城。 冯国用带着朱升、胡深、赵普胜、胡廷瑞等内外阁重臣赶回时,却只见到纪晓芙,一问之下,才知道史应龙已经离开,只能作罢。纪晓芙问起常遇春之事,冯国用虽对女子干政颇有不满,却也不敢怠慢,便将事情细细叙说了一遍,这才和其他人一起告退。众人无法追回史应龙,便对外隐下消息,以免遭到敌人算计。 纪晓芙回到后院厅堂休息了一阵,便见周芷若和阿离闯了进来。两人气喘吁吁,阿离张嘴便道:“晓芙姐姐,哥哥呢?”纪晓芙给两人斟了水,这才说道:“应龙已经去追师父了。”阿离咕噜咕噜喝完水,透了一大口气,拍着胸脯道:“这下我可放心了,师叔那么疼哥哥,肯定拗不过哥哥,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纪晓芙笑道:“应龙还要赶去奉元劝降常遇春,可没有那么快回来。”周芷若闻言一怔,便问道:“师姐,应龙哥哥怎么会去劝降他呢?”纪晓芙便把奉元之变细细说出。 周芷若开始时听到常遇春遇刺,心里便为之一惊,当听到对方被人救下,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暗想常大哥为人执拗之极,其他叔叔伯伯也都是意志坚定之人,只怕应龙哥哥这次要无功而返了。若是……若是我赶去奉元,将常大哥和诸位叔叔伯伯说服了,应龙哥哥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说不定就不再把我当小女孩看了。她此念既起,却再也无法熄灭,当夜便悄悄出了成都,也往奉元而去。 第200章 栈道同行 从眉山到奉元,最近的道路便是走广元,出汉中,当年史应龙主持铁血镖局时,经常走这一段路,对此熟悉异常。他一心想要拦住灭绝,乔装打扮之后,顾不得惊世骇俗,全力施展轻功,飞驰数百里,傍晚时分便赶到了绵阳,到丐帮分舵略一打听,知道灭绝在已于一个多时辰前经过,当下也不顾休息,一路疾奔,连夜赶到剑门关。 自古入川一条道,从成都出汉中,剑门栈道是必经之路。史应龙找到守关将士,亮出腰牌,问道:“今日可有尼师出关?”那将士认得那是铁血密令,忙道:“回禀大人,今日并未有尼师出关。”史应龙闻言心下稍宽,便到城头一角静坐等候。 史应龙张目极望,却见剑门山壁立千仞,周围群山横亘绵延,峥嵘而崔嵬,在夜色中犹如凶兽蛰伏,时刻准备暴起噬人。若是在平时,他见到这般险峻,或会赞一声鬼斧神工,但此时却只觉山影重重,扑面而来,逼得他心绪更加烦乱。 他虽已赶至灭绝前面,但对劝说对方一事并无把握。按说灭绝性格虽然刚强,但并非冲动之人,她在未得郭襄密室传承之前,武功已不在杨逍之下,又有倚天剑在手,足以击败杨逍,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了下来,并未前往光明顶寻仇。时至今日,正当峨嵋大兴,史应龙建立的大华又是国势强盛,只需再过几年,兵锋所至,便可剪除杨逍羽翼,轻松将之围杀,可她反而做出孤身寻仇之举,实在令人迷惑不解。 史应龙心中存有绮念,对灭绝的举动虽然有所怀疑,但那只是他推测,做不得准,因此对灭绝心里真正的想法一无所知,着实不知该如何劝说,不由心怀忐忑。他心头上有千般思绪,分繁沓来,却无一法能解得困局,便连静心调息也做不来,只能坐于城头之上,彻夜枯守。 次日清晨,史应龙凝神张望,不多时,便见一倩影自远处飘然而至,正是灭绝赶到。她一袭素衣净袍,长袖飘扬,漫行在苍翠树木之下,周身雾气萦绕,犹如画中之人落入凡俗,史应龙只看得目不转睛,旋即暗自责备,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我竟然还有心思胡思乱想,真是本性难移!无论如何,还是先找出师太此举原因,方能对症下药,将她劝住。他想法既定,便从城头走下,打算暂时隐匿身份,先行接近灭绝,旁敲侧击,看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灭绝走到关口下,见一黄脸短须的汉子迎上来,不由一愣。她刚才在远处已经感到有人在观察自己,对方面孔虽被女墙挡住了,但是那目光极为熟悉,以为是熟人,却没想到却是个陌生人。她忍不住又朝对方多看了一眼,这一下却看认出是谁来了,不禁又是一愣。 史应龙虽然已经用易容之物乔装过,但他的身形气息早已刻入灭绝脑中,尤其是那双眼睛露出的目光,以前是孺慕中带着些许炙热,最近却是炙热中夹杂着倾慕,多少次在她脑海里出现,搅得她心神不宁,绝无人能冒充得了。 灭绝深吸一口气,问道:“应龙,你怎么道这里来了?”史应龙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认出自己来了,也来不及多想,便道:“我听姐姐说了您的事情,有些担心,便赶来了。”灭绝师太心念一转,便知是纪晓芙察觉到了什么,让史应龙赶来劝说。她身法比纪晓芙快出甚多,又先动身下山,如今却在此被截住,略一用心,便猜到史应龙是连夜赶路,不敢稍作停歇,这才能赶到自己前面来。 灭绝心想大华初立,百事繁忙,应龙一听到我的事,立刻放下政务,迅速赶来,足见他是着紧我的。她不禁心生暖意,感动不已,先前做出的决定又动摇起来。但她见到史应龙目光中竭力掩藏的丝丝炙热之意,却又惊惧起来,痛苦地想道:“若只是自己一人的问题,或许可以压抑下来,但应龙心里也有着同样的想法!我若不及早断绝,将来出了什么问题,如何对得起晓芙,如何对得起应龙?”她压下心中苦涩之情,淡淡道:“以我现在的武功,只要接近杨逍三丈之内,杀他易如反掌,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是回成都吧。” 史应龙苦笑道:“师太,若你只是想杀杨逍,我又何必担心?只是你这次不但没有带倚天剑,就连玄铁戒指也交给了姐姐,行为一反常态,如何能叫人放心?”灭绝不敢继续望着他的眼睛,便侧过头,勉强道:“凡是皆有万一,我只是做些准备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史应龙恳切道:“师太,杨逍如今手握重兵,要杀他并不容易,何不再等些时间,让我率大军剪除他的羽翼之后再行灭杀?” “迟则生变,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无法等到那时了。”灭绝言语闪烁,既是在解释给他听,又是在告诫自己。史应龙叹了口气,说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去,反正我与杨逍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两人联手,机会总比一个人孤身前往大得多。”说完便往剑门关外走去,迅速上了剑阁栈道。 灭绝张了张口,一句“我一人便已足够,你不必陪同”就在喉咙里打转,但心中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将其拉住,始终无法说出口来。她望着史应龙背影,眼中露出复杂之色,最终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无语,脚下如风,很快便出了峭壁栈道,踏入皇柏大道。但见道路两侧古柏参天,浓荫蔽日,繁茂苍翠,处处古风盎然,风光极为秀丽。灭绝跟在史应龙身后,心思千折百转,听着周围山鸟鸣翠,轻灵悦耳,竟然有了那晚和他牵手返回峨眉山的感觉,先前所下的决定却渐渐动摇起来。到了中午时分,两人找了一处干净所在休息,各自拿出干粮进食。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探明师太的想法呢?”史应龙边吃边想,苦恼不已。灭绝低着头,小口小口吃着干粮,眼角余光不停在史应龙脸上打转,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应龙,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易容术,若不是我对你极为熟悉,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史应龙正愁找不到话题,听她主动说,心下大喜,忙道:“我没有学易容术,只是跟映秀姐借了人皮面具贴在脸上。您看。”他伸手在耳后一摸,便揭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来,递了过去。 灭绝接过人皮面具,放到眼前一阵细看。她虽在郭襄笔记中见过相关描述,却直到今日才看到实物,见此物巧夺天工,却不知是何物所制,不由暗自称奇。她看罢人皮面具,便将此物还了回去。史应龙接过手,也顾不上进食了,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手中之物来。 先前史应龙带着人皮面具时,灭绝之前虽然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但看到是一张陌生面孔,心里始终有些别扭,如今见到了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孔,心里不由一阵舒畅。她眼角余光在上面不停流转,渐渐便有些沉迷,心不在焉的听着史应龙的话,随口“嗯”“啊”几声应付着。史应龙见她兴缺缺,始终无法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去,只好停下介绍,专心进食。 片刻后,两人进食完毕,史应龙便将人皮面具带上,继续赶路。灭绝这次与他并肩而走,途中几次侧望,却始终见到那张黄脸短须的陌生面孔,不禁有些烦躁,便道:“应龙,现在又没什么行人,你带着面具不会觉得麻烦吗?不如取下来,透透气好一些。” “不会呀。”史应龙一句话还未说出口,骤然想到难得她会主动提出建议,不如顺着她一些,便刹住口,忙道:“确实是有些不舒服,还是师太你关心我。”伸手便将面具揭了下来,放入怀中。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灭绝骤惊觉得自己心态不对,离开眉山时所下的决心早已消失无踪,不由暗中痛骂自己,心想不行,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我要把那些妄念斩断才对。她便又道:“应龙,你还是带上面具吧,以免被人认出,泄露了行迹。”史应龙便又拿出面具带上。 过了一阵之后,灭绝几次见不到张熟悉的面孔,又烦躁起来,让史应龙取下面具,旋即又惊醒过来,让他带上面具。如是再三,几经折腾之后,史应龙也发觉灭绝有些不妥了,只是不清楚状况,却也不敢出声提问,便暗自留意。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灭绝见无法控制住自己,心中悲苦莫名,却又不能找人倾诉,不禁痛恨起自己来,陡然拔足狂奔,疾速往前驰去。史应龙发觉不对,迅速展开轻功,紧紧跟上,疾呼道:“师太,您到底怎么了?” 灭绝只是不应,疾奔不停,每当史应龙追近时,便竭力掠出,拉开距离之后又匀速疾奔。史应龙尝试了几次之后,便摸清了规律,也不敢逼迫太紧,便默默跟在后头。 第201章 守宫之疑 满山苍翠当中,两道白影电掣风驰,衣带烈烈作响,惊得山鸟振翅乱飞。史应龙追了大半个时辰,到了后来,连话也不敢喊了,只是一点一点地接近,最后保持在两丈远近的距离,以防不测。 山间水汽浓郁,忽而一阵大风吹起,黄豆大小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将下来,打得树叶低垂,野草侧伏,又滚到地上,迅速汇聚成流,哗啦啦四处流淌。史应龙急运真气,在体外不下一层防御,身上滴水不沾。但灭绝师只是低头疾驰,根本没有在意雨水,不出数十步,浑身上下便被雨水浇透,宽大的素衣湿淋淋贴在肌肤之上,道道饱满圆润的弧线立刻显露出来,随着脚步不断颤动,尤其显得惊心动魄。 史应龙见灭绝只顾飞奔,连雨水也不逼开,显然心神已乱,而山势越来越险峻,地湿石滑,他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当下一咬牙,脚下用劲,速度陡然较快,“飕”一声便到了灭绝身后,张手环住她香肩。灭绝肩膀被箍住,心神错乱之下,身体自然做出反击,右肘倏然下沉,“砰”一下撞在史应龙腹上。 饶是史应龙所练的龙象般若功极擅护体,又早有防备,仍觉一股内劲犹如利刃,狠狠刺入体内,直透肺腑,顿觉痛疼难当,不由“呃”一声闷哼出声。灭绝听到他的痛呼,不由一怔,心神为之一清,便收回右肘发出的内劲。史应龙趁机将她打横抱起,忍住痛楚,转身往来路驰去,他刚才曾见到一处山洞,如今暴雨倾盆,正好赶过去避雨。 灭绝偎在史应龙怀里,口鼻里呼吸到的全是他的阳刚气息,只觉自己浑身被那熟悉之极温暖的气息包围着,恍惚间犹如身处梦中,不用管那千般杂念,也不必再痛苦挣扎,心间顿时一片安定祥和,便紧紧闭上了眼睛,只盼这梦能做得久一些才好。 史应龙身形似电,在雨幕中激射疾驰,他怕激起灭绝的反应,也不敢运功阻挡雨水,等他赶到那处山洞时,也是浑身湿透,雨水滴滴答答往下直淌。他抬脚踢出一股劲风,将地面尘土扫净,弯腰便将灭绝放下。不料灭绝才坐到地上,骤觉那温暖的气息逐渐远离,心下一急,连眼睛也未睁开,倏然反拉史应龙手臂,将他往怀里带。史应龙猝不及防,身形往前倾倒,“啪”一下压在灭绝身上。 冲撞之下,两人立刻躺倒在地,史应龙脸庞恰好埋入那对尖挺之间,顿觉埋首出既柔软又富有弹性,更有阵阵幽香入鼻,当即吓得他内心慌乱,暗想糟糕,师太这下非要生气不可。他连忙仰起头,双手在地上用力一撑,腰不弯腿不屈,整个人倏然站立起来。 但灭绝双臂紧紧环住史应龙脖颈,毫不放松,瞬即也被带了起来,缓缓滑落。她感到身体下滑的趋势,双腿骤然抬起,盘在史应龙腰间,整个娇躯紧紧贴了上去。即使隔着两层衣衫,史应龙也能感到她浑身的滑腻柔软,胸口处更有两团柔软紧紧压迫过来,最顶端处还有点点凸起,斯磨之下带来些许酸麻之感。 若是正常情况下,史应龙即便知道对方是灭绝,在这种情况下,必定会血脉偾张,欲念高涨。但他之前已经被灭绝的反常举动搅得心神不安,此时哪里还能产生半点绮念?他定睛一看,却见灭绝双眼紧闭,皎洁如玉的脸腮上出现了一丝红晕,正迅速扩散开来,恍若桃花绽放,娇艳无比,气息逐渐粗浊,就连那柔软娇躯也轻轻颤抖起来。 “不好,这是心魔发作之兆!”史应龙心下大骇,伸手便去掰灭绝缠在自己身上的四肢,却发现犹如铁铸一般,纹丝不动,他担心伤到对方,也不敢太过用劲,眼见灭绝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连忙盘膝坐下,右掌贴住她腹下,一股纯阳内力已经透了进去。 史应龙内力才进入灭绝丹田,便发现她体内真气乱成一团,犹如烈马狂奔疾驰,横奔直撞,他已经练至第十层的龙象般若功竟然无法收束得住,心内更是担忧,当即全力以赴,护住她气海不乱,又高声诵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却是要以《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唤醒她,助她收摄心神,降伏心魔。 只听石洞之内经文声声,字正腔圆,来回震荡,犹如洪钟大吕,荡涤人心。灭绝如今心神虽是浑浑噩噩,不知身处梦境还是现实,但她身披素衣多年,平日里也有做早晚功课,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必诵的经典,熟悉已极,恍惚中听到之后,便不自觉地跟着默诵起来,诵至十数句之后,便已心神稳定,灵台逐渐清明。 灭绝渐渐念诵出声,一经还未诵完,却已将心魔降伏住,睁眼一看,却见自己与史应龙合抱在一起,肢体交叠亲密无间,心中羞急,正要出言叱责,骤觉体内真气激荡不休,狂走疾奔,心下一惊,迅速收摄心神,极力运转临济十二桩心法,将丹田内一口真气运行至水分,疾行到建里,经巨阙、鸠尾,到玉堂、华盖,迅速理顺了任脉,又开始收束其他经脉内的真气,直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体内散乱的气息尽数归顺,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史应龙感到她体内真气顺畅,也松了一口气,关切问道:“师太,您没事了吧?”灭绝点头道:“没事了。”心里却大感侥幸,暗想,这次若不是有应龙在,只怕我还未赶到奉元,便在路上被心魔所困,狂乱而死了。她定了定心神,这才记起自己盘坐在史应龙身上,略一感应,不由大为娇羞,耳根处立刻浮起一片嫣红,迅速扩散开来。 此时两人臀股交叠,紧紧贴在一起,尤其是史应龙的右掌还按在灭绝丹田,指尖朝下,就贴在她耻骨之上,那至阳真气还未收回,阵阵热感在她那桃源方寸附近震荡,立即激起她身体的本能反应,正是:桃源深处桃花开,香馥花蜜沁出来。温香滑腻满嫩芽,娇羞迎情待撷采。 灭绝只觉热浪过处,那桃花如被春风吹拂,花心乱颤,妙不可言,又联想到自己被心魔所摄时经历的景象,几乎就要娇口今出声,连忙咬住嘴唇,颤着声道:“应龙,我已经没事了,你还不赶紧把真气收回去。”史应龙见她脸上再起红晕,却不敢收回真气,疑惑道:“师太,您真的没事了?”灭绝几乎就要忍不住了,语带哭音,清叱道:“快收回去!” 史应龙见她神志清醒,这才收回真气。灭绝深吸一口气,想要站起身来,却觉双腿发软,竟然无法用力。她一咬牙,伸手在地上一撑,内劲反激之下身形倏然飘起,凭空移开几尺后落在洞口,又收敛心神,过了良久之后,这才平息下来。 此时大雨早已停歇,山风从林木间蹿出,吹入山洞,带来一股清新之气。方才两人全力运功之下,身上衣衫早已烘干,被山风卷的飘飘而舞。灭绝见衣衫上有不少污浊之处,不由一皱眉头,这几处污浊是她之前狂奔是无意中沾到的,若是在以前,她大半不会去管,但在史应龙面前,她却觉得那几处污浊格外显眼,仿佛是印在自己肌肤之上似的,便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出。 “师太,你要去哪?”史应龙担心她又出什么意外,连忙跟上。灭绝淡淡道:“我去清洗一下衣衫。”脚步不停,很快便找到了一处骤雨形成的小飞瀑,她走到一处低洼,捋起衣袖,掬起清水扑在那几处污浊上,迅速清洗起来。 史应龙站在附近,见到那双手臂浑如白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心房不禁一阵狂跳,不敢多看,连忙转头去看别处风景。他目光才移开几息,忽觉不对,又转回去细看,却见灭绝手臂上光洁雪白,竟然没有半点其他东西,连峨嵋派女弟子必点的守宫砂也没有。 他再三细看,始终找不到那一点朱红,顿觉一阵口干舌燥,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直欲从口腔内跃出,心中疾呼道:“救我的人是师太,真的是师太!怪不得她最近对我态度大变,躲躲闪闪;怪不得她会心萌死志,决意要去杀杨逍;怪不得她修炼的临济十二桩浩大平稳,却会惹来心魔。全是因为她救了我,无法面和我合体的事实!” 第202章 慧剑慑情 “我到底该怎么面对师太?不对,她并不算是出家人,最多只能算是姐姐的师父。可就算是这样,那也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啊?”史应龙心绪犹如一团乱麻,眼睛虽然望向了前方,却根本看不入半分景象。他之前虽然有所怀疑,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真的确认当日是被灭绝所救之后,仍然是心神震荡,陷于迷茫混乱当中,只知望着前面那倩影怔怔出神,却不知该如何行事。 灭绝扑洗完衣衫污浊,却见沾染了潭水的些许浑浊,随着流水漩动,逐渐散去,自己面前的潭水再次清澈见底,不由怔怔出神,心想流水不腐,终可重复清明,但我中百般妄念,却不知何时才能消退?她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来,便要往回走,蓦地眼前彩光忽闪,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没。 “咦,那是什么东西?”灭绝心中诧异,便停下脚步,环首四望,唯飞瀑滔滔,流水潺潺转动,树木葱郁迎风摆动,除了史应龙呆立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之外,也不见有什么出奇之处。她虽是心事重重,但绝不信自己会眼花,便又蹲了下去,慢慢站起转身,待到背对阳光之时,终于见到有一道彩虹自水潭上空挂落,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炫耀,蜿蜒流动,绚烂之极。 灭绝稍微往前走一步,那道彩虹立即消失不见,向后退一步,便又呈现于眼前。她脑海里灵光一闪,骤想这彩虹并无实体,在空中忽隐忽现,虽不可触摸,但却又真实存在,就像我修炼慧剑,有时能捉住心绪揣摩几分,有时却是殚思竭虑,空劳无功。但这彩虹可以用变换方向来观察,修炼慧剑是否也能改变方法呢?倘若真能练成慧剑,斩断心中邪思妄念,便是日夜与应龙相对,也能心如磐石,不为所动吧? 灭绝自从发觉心中对史应龙存在有别样情绪,而且史应龙对自己也存在有同样心思之后,便一直在挣扎,甚至寄望于练成慧剑,斩断情丝。但这“慧剑”,乃是郭襄确认杨过身殉,情灭后所创,于灭绝心境颇有不合之处。她情思未灭,却又强行压制,一路揣摩慧剑口诀心法,虽能隔墙观花,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要知道情之一物最不可捉摸,灭绝既非高僧大德,又不是逢世圣人,仅靠那一点点执念苦苦压抑,只能适得其反。她越是压制,心身就被缠绕越厉害,陷的越深,直到被史应龙成婚的情景所触动,苦苦压制的情思便猛然爆发出来,令她苦恼烦忧,痛苦不堪,甚至萌发绝念,决心要以死求得解脱,这才会孤身寻仇之举。 只是灭绝没想到史应龙在路上拦截,劝说不成后又执意同行,一路走下来,不过半日光景,她自以为坚如铁石的求死之意便悄然瓦解,明知道那是不应该有的情感,却又无法自控,一时痛苦不堪,迷茫之下才会引动心魔,差点发狂而死。现如今她既无死志,便只能寄望于慧剑,心想反正也是无法解脱了,就算再糟糕也不过是背上一个骂名而已,难道我便会怕了吗? 灭绝自年轻时便独掌门户,为了保住峨嵋声望,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破解过多少艰难险阻,行事之果决,并不下于杀伐果断的沙场战将之下,心中既然已经有所决定,当即放开心怀,不再压抑那份别样感情。 她伫立于飞瀑清潭之侧,仰首望天,目光随着七色虹彩流转不停,脑海里却不停回想往日之事,自当年史应龙一脸倔强的拒绝拜入峨嵋,到后来两人之间几次旖旎暧昧,峨眉山脚含糊表白,成婚当夜又被撩动心弦,多次在梦境中缠绵悱恻,直到刚才两人亲密合抱,差点当场出丑,一幕幕情景历历在目。 灭绝脸上神情变幻不停,七情轮转不休,蓦地浑身一震,一句“般若锋兮金刚焰。非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却天魔胆”浮现在脑海里,以往所学千万剑招心诀、千万个自己挥动长剑,犹如流水在心间淌过,连绵不绝,又汇聚成漩,盘旋着直上灵台,如飞鸟入林,万象归一,汇成一柄无形灵剑,悬挂于灵台之上,霎时间大放光明,无数灵光如月华流淌,洞烛幽明,照彻心田,便见有百般邪思妄念纠缠不休,又千缕情丝交结互牵。 灭绝默念一句“不是三生应判与,直须慧剑断邪思”,御使灵台慧剑往下一挥,那百般邪思妄念顿时冰消雪融,消失无踪。她心念御使慧剑,往那千缕情丝斩去,即将落下之时,骤然又停了下来,她回首望去,却见史应龙脸上一片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应龙,就让这不该存在的一切消散吧!烦恼丛千缕,全凭慧剑挥。”灭绝暗咬银牙,猛挥慧剑,在心田来回扫荡,随着丝丝缕缕的情丝断落,仿佛有嗤嗤声音在耳际响起,顿觉心如刀割,痛彻骨髓,身体也轻轻颤抖起来,两朵泪花轻轻从脸颊滑下。 清净完心田之后,灭绝散去慧剑,但心中并无半分欣喜,反而有些空空寡落之感。她抬手拭去脸上泪痕,便收摄心神,迅速恢复了平静,轻步回走,淡然道:“应龙,我洗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迅速越过史应龙,直往皇柏大道而去。 史应龙被灭绝一喊,骤然惊醒,随口应了一声“好”,却发现她目光平静,犹如古井无波,不由一惊,心想师太她经历了大悲大乱之后,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平静?莫非她已经心如死灰,全无生念?他顿时心如火焚,焦急不安,猛一咬牙,暗想师太这样子,若不用非常之法,恐怕也无法打开她心扉。反正事情都已经做了,我也有那样的想法,还是先将她安抚下来,日后再做打算。 他身形一晃,倏然拦在灭绝面前,说道:“师太,我有话要对你说。”灭绝停住脚步,目光在他脸上一扫,淡淡道:“什么事?”史应龙虽然已经下了决心,但他要做的毕竟是惊世骇俗之事,话还未出口,心房便已猛烈跳动起来,俊脸涨得通红,期期艾艾了片刻,终于说道:“师太,其实在那次之后,我便一直在考虑,如果面对千夫所指,我还敢不敢担任起责任,现在我终于想清楚了,我绝对不能放弃一个一直关心、疼爱我的人,师太,其实我对你一直……” “好了,不要说了!”灭绝只是看他表情,又听了开头几句,便知道他要说什么,当即出声打断他,沉声道:“应龙,你还年轻,有时候会比较冲动,但你要知道,我是晓芙的师父,我们之间决不能产生那样的感情!你现在在是大华之主,正当奋发之时,若是一味纠缠于此,传扬出去,只怕招惹天下人耻笑,到最后只会害了你,害了晓芙!害了大华!你要控制好自己,不要被杂念所支配。”她闪身越过史应龙,又大步往前走去。 “师太这般反应,我便是说破嘴唇也无干于事。我看她心中也不是毫无情意,否则也不会被心魔入侵,说不得今天便要耍一次霸王行径了。”史应龙心下一发狠,飞步赶到灭绝前面,一转身便将她揽入怀中,飞速道:“师太,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合体之缘,我就会责任到底,绝对不会让你继续这样下去的。哪怕是让你恼我、恨我,也不会让去寻死!”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肢,另一手隔着衣衫,在那柔软娇躯上下游动,又低头吮向那诱人香唇,猛烈进攻起来。 “应龙,快放开我!”灭绝俏脸左闪右避,双臂极力挣扎起来,只是她怕伤到史应龙,不敢运起内力,却又如何能敌得过他当世无匹的臂力?而且随着她的挣扎,两人身上各个部位不断摩擦,阵阵异样之感迅速传入她心间,竟然生出了丝丝渴望之意,令她手脚逐渐发软,渐渐把身子紧紧贴了过去。她心下惊羞交集,暗呼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炼成慧剑,斩断诸般邪思妄念了,为什么还无法拒绝应龙? 史应龙本是不得已而为之,却发现灭绝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渐渐气息粗浊,脸颊飞霞浮现,他也算是花丛老手了,当然知道她已经有些情动,不由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你对我有一份情意在,便不怕无法驱走你心中死志。他闻着灭绝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触手处尽是温润柔滑,渐渐也情动起来,趁机吮住那娇嫩香唇,柔舌便要顶开那贝齿。 灭绝虽是无法抗拒史应龙,但她心志之坚韧,绝非一般女人所能比肩,当下只是要紧牙关,不肯松动半分。她守住最后一点清明,竭力运起慧剑心诀,往心田间略一查看,却见那缕缕情丝又交缠起来,不由又气又恨,心想原来这恼人之物却无法一次断绝,要勤加收割才行! 她疾挥慧剑,再次将心田清净一空,但她此时早已情动如潮,那缕缕情丝随断随生,根本无法断绝,她只能凝神守志,运转灵台一点清明,骤想起史应龙先前所说的话,当即拧转俏脸,喘道:“应龙,我根本就没有寻死的念头,你先停下来,要不然我可真恼了!” 第203章 冤孽缠身 史应龙虽是绮念丛生,但并未迷失,定睛望去,却见灭绝脸上红晕满布,眼中水光盈盈,秋波流转,并无半分心怀死志的样子。他心下一喜,便停下手上动作,静待她发问。灭绝趁机用手在他胸口一撑,打算挣脱他的怀抱。但史应龙双手仍然紧紧箍住灭绝的细腰,这一撑之下,两人上身是分开了些,下身却贴得更紧,那一片火热紧紧抵在灭绝柔软的小腹上,深深陷入进去,羞得她轻呼道:“应龙,不是叫你别乱动吗!”史应龙低声辩解道:“不是我乱动,是你乱动。”话虽如此,却还是将手臂放松了些,让两人身体稍微拉开了点距离。 “应龙,你刚才说的‘合体之缘’是什么意思?”灭绝微微侧过身体,避开了对面那一片火热,一边发问,一边却极力运转慧剑心诀,固守心田,以免自己失控做出迷乱举止。史应龙解释道:“就是我逃下光明顶后陷入幻境,正要失控之时,你突然出现,以合体之法救我那一次呀。” “胡说八道,自从上次六大派联手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光明顶,怎么可能救了你,更不要说与你合体了。应龙,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存有绮念,一时出现幻觉也是有可能的事,你赶紧放开我,这次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灭绝趁着说话的时机,已经迅速将心绪平复下来,又再伸手去掰史应龙手臂,结果还是纹丝不动,嗔怒道:“还不放手,真惹恼了我,我可不想晓芙那么好说话!” 史应龙见她满脸娇羞,似怒非怒,风情绝不在黛绮丝之下,心中爱煞,更是坚定了要对她负责之意,哪愿意放手,立道:“那次我醒过来之后,身上还沾有你的贞血,根本不是幻觉!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灭绝听他越说越离谱,心里也有些生气了,薄怒道:“你说的是什么浑话!我至今还守身如玉,哪里丢过贞血了?”史应龙见她还不肯承认,便捋起她左臂衣袖,露出一只雪藕般的玉臂,问道:“如果不是和我有过合体之缘,你手臂上的守宫砂怎么会不见了?” 灭绝见他仅凭这一点便如此武断,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他见我没有守宫砂,没有怀疑别的,却只认为我失身于他,也算深知我心了。她如此一想,心里便有些甜蜜,轻声道:“当年我独闯汝阳王府时受过伤,伤口恰好就在守宫砂那里,所以守宫砂才会不见了,后来我怕麻烦,也就没有再点上了。” 史应龙摇头道:“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我不信。再说,如果你手臂受伤,肯定会留下伤疤,如今却光洁如玉,肯定是骗我的。”灭绝解释道:“我是被歹毒掌力伤到,又不是被刀剑所伤,自然不会留下伤疤。我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快放开我。”史应龙哪里肯信她,撇嘴道:“王婆婆都告诉我了,你是自己落发,私批素衣,根本算不得出家人,说说谎话又有什么打紧。” “王婆怎么能告诉你这个!”灭绝一阵气急,又软语求道:“好应龙,我是晓芙的师父,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子?要是传扬出去,那还不得毁了你。”史应龙陡地收回手臂,将她紧紧箍在身前,正声道:“师太……不对,方姨,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再说你又不是对我毫无情意,如今我们已经发生过关系,你就是我的女人,我必须负起责任。至于世人议论,你也不必担心,只要我夺得天下,成王败寇,什么规矩还不是由我来定!” 灭绝感到下腹处再次被一片火热紧紧抵住,心房又砰砰跳动起来,心下一阵慌乱,忙问道:“如果我没有失身与你呢?”史应龙笑道:“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是那样,我就听你的话。灭绝一咬牙,蓦地撩起衣衫,又攥住史应龙的右手,贴着腹部肌肤迅速下探,掠过芳草地,已经来到了春潮未退的桃源,忍住羞意道:“应龙,你已经和难姑、晓芙有过肌肤之亲,应当知道女人与女子的区别,你自己辨别一下,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史应龙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大胆举动,一时心房乱跳,脸红耳赤,反而不敢乱动了。灭绝也是满脸酡红,嗔怒道:“应龙,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史应龙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激动,手指颤抖着在那温润娇嫩抚过,顺着滑腻花蜜,轻而易举滑入花房之内,才进入不远,便被一层壁垒挡住。他心中惊讶万分,颤声道:“方姨,你真的没有骗我。” “嗯……”灭绝隐秘之处被他闯入,只觉一阵灼热之感迅速从那里传导开来,浑身犹如被疾电所殛,一阵酥麻之感到处流窜,带来重重愉悦之感,不断冲刷着心房,不由发出来一声长长的鼻音。她双脚一软,却再也站不住了,软绵绵地腻在史应龙身上,心中又是快乐,又是激动,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害怕,陡地哭道:“那你还不把手拿开,想要我死给你看么!”美眸中飞速涌出一串泪花,啪嗒啪嗒掉落在地上。 史应龙激动得浑身颤抖,只觉头皮发炸,脑子化成一片浆糊,几乎都不会转动了,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那美妙滋味,听到灭绝的哭音,心下一慌,飞速撤回右手,双手捧住她脸庞,急声道:“方姨,我是真想对你好的,你不要哭,不要吓我。” 灭绝感到他右手手指湿淋淋一片,还带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分明就自己桃花盛开时沁出的花蜜,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委屈,不由放声大哭,抽噎道:“你若真想对我好,为什么要这样子逼我,还想强迫我。”史应龙被哭得心乱如麻,忙将她放下,腾腾退开几步远,恳求道:“方姨,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的,你原谅我吧。”站在那里,拱手连连做揖。灭绝低着头,连转过去看他一眼也不愿,只是痛哭不停。 良久之后,灭绝缓缓收住哭声,全力运转慧剑心诀,唰唰荡净心头千缕情丝,迅速恢复了平静,起身走到史应龙面前,冷然道:“应龙,我虽然舍不得对你下手,但我却能对自己下狠手。以后你如果敢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我就自断心脉,以免无颜面对晓芙!” 史应龙见她目光里没有丝毫恼怒怨恨,反而冷淡如水,不由一愣,心想方姨该不会又出来什么问题吧?他心有所想,目光里便蕴满了关切。灭绝和他一对视,已明白了他的担心,淡淡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这是修炼慧剑有成,这才能迅速恢复过来。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顺着山峰驰下,往皇柏大道而去。 “慧剑?慧剑斩情?峨嵋派怎么会有这样武功,效果估计和苦竹师父的菩提明镜功差不多吧。不好,方姨想要断绝与我的情缘。”史应龙闻言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焦急起来。他好不容易才打开灭绝心扉,可不想如此轻易放弃,当即飞步赶上去,便去拉她素手。 “啪”一声脆响,灭绝打掉了史应龙伸过去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赶路。史应龙毫不气馁,继续去拉她的手,便听啪啪声响不断,十来次之后,他手手背已经红肿一片,却犹不肯放弃,忍痛坚持着。灭绝陡然停下脚步,回头怒道:“应龙,你到底有没有记住我的话?” “方姨,拉拉手不算什么过分的举动吧?”史应龙面前露出笑容,又把手伸了过去。灭绝见他目露出哀求之色,手背又红彤彤肿得老高,心下一软,便任他拉住自己的左手,却运起内力,帮他疏通手背瘀肿。史应龙心下大喜,轻握住她的素手,也不敢再做出什么举动,默默前行。 两人携手回到皇柏大道,灭绝却转身往回走。史应龙忙道:“方姨,走错方向了。”灭绝哼道:“被你这冤孽缠着,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杀杨逍,且让他多活几年吧。”史应龙被骂作冤孽,不惊反喜,便道:“方姨,那你先回眉山,我一个人往奉元走一趟。”灭绝眉头一蹙,问道:“你去奉元做什么?”史应龙便把奉元之变细细讲出。 “大势未成就开始争夺权力,连并肩杀敌的战友也能下得了手,果然魔头行径,杨逍这畜生当真该死!”灭绝怒骂几声,又沉吟道:“你一个人前去太危险了,还是我陪你走一趟吧。”史应龙闻言喜不自禁,连手掌也握紧了几分,喜道:“那太好了,方姨,我们走吧。”灭绝见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由冷哼一声,说道:“我只是怕你出事了,会连累道大华的反元事业,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史应龙忙忍住喜意,正色道:“我知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轻轻一捏她掌心,便迈开大步往前疾驰。灭绝展开身法,紧紧跟上。两人出了皇柏大道,路上行人渐多,史应龙激起灭绝反感,便松开了手。灭绝却也知道他的心思,嘴角不禁微微弯起,却又迅速板起脸,飞步疾驰。 到了傍晚时分,两人已经进了绵谷县,随便找间客栈入住。陪灭绝用过晚餐之后,史应龙便匆匆离开,片刻后,便捧着一套新衣出现在灭绝眼前,说道:“方姨,我给你买了套新衣服,你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 这套衣服全是丝绸所制,质料上乘,在灯光下放射出柔和的光泽,除了外衫长裤之外,连亵衣亵裤都备齐了。灭绝见到那两件女儿家的贴身衣物,不禁涨红了脸颊,薄怒道:“你又想什么鬼主意?我这身素衣穿得好好的,换什么衣服!”史应龙忙道:“方姨,奉元城内外局势紧张,你这身素衣太过显眼了,一出现就会被人注意到,肯定会打草惊蛇,不如换身衣服,我再办你易容一下。”灭绝心想也对,便将他赶出房间,迅速换上新衣服,才打开门让他进去。 史应龙进门一看,却见灭绝一袭月白锦衣,将整个姣好身材完全衬托出来,数道弧线圆润却又蕴而不紧,显得端庄大气,若非头上一顶僧帽,便是一名英气勃勃的监护女侠。灭绝也见他目光只在自己头上打转,立刻意识到是僧帽和身上这套衣服不衬,心里一阵烦闷,便道:“应龙,你去买顶宽大的斗篷回来,我也能掩饰一下。”史应龙笑道:“不用了,我另外有好东西。”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却是一蓬乌黑发套。 灭绝将发套带上,对着铜镜一看,却见里面出现出一名英姿飒爽的女侠,模样与当年她未落发之时毫无分别,不由怔怔出神。一会儿后,灭绝回过神来,却见史应龙呆呆望着自己,目不转睛,她心里忽然一阵烦乱,说道:“好了,接下来这段日子,我便以这副面孔出现。你回去休息吧。”双手用力,迅速将史应龙推出了房外,“咔嗒”一下把门闩死。 史应龙正想与她商量其他问题,不料转眼间便被赶了出来,不由一阵懊恼,心想算了,明天路上再与方姨说吧,反正离着奉元还远着呢。他回到房间休息,当晚一夜无事。 第204章 结盟五行 次日清早,史应龙到了灭绝房门口,敲了敲门,还未出声,房门便“呀”一声打开了。只见灭绝身着新衣,肩上挂着一个小布包,脸上却蒙了一块纱巾,说道:“你去结账,我先到外面等你。”身形一闪,便出了房间,消失在走廊尽头。 史应龙只道她是为了避嫌,也不在意,快步下到客栈大堂,便见灭绝伫立在店外等候。他与客栈掌柜结完账,又买足干粮,便道:“方姨,我们走吧。”话音未落,忽然发觉灭绝目光平静如镜,不带一丝情愫,他不由一怔,转念暗叫道:“见鬼,那慧剑到底是什么武功,竟然真能斩断情丝。可恶,我绝不会认输的!”只是此时周围已有不人,他怕激起灭绝反感,便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出了广元城,展开身法,顺着官道疾驰。史应龙见路上行人稀少,便往那灭绝身边靠近,倏然去握她左手。灭绝手掌一翻,轻轻巧巧避开他的偷袭,转头望去,冷冷道:“好好赶路便是,靠那么近做什么!” “方姨……”史应龙哀声轻呼一声,又伸出手去。灭绝见他满脸凄凉,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下一软,却再也没有避开,任其握住自己的手。史应龙心下微喜,也不敢再有其他举动,暗中观察良久,见灭绝目光渐渐有了变化,少了些冷淡,多了些暖意,便轻捏她掌心,说道:“方姨,现下你也易容了,总不能再用原来的身份。你说到了奉元后,我该如何向常遇春他们介绍你?” 灭绝沉吟片刻,说道:“你就说是河南开封方家的人。”史应龙又道:“那我总不能在外人面前喊你‘姨’吧?”灭绝哼道:“那你想喊什么?”史应龙腆着脸道:“以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喊‘方姐’最适合了,这样别人也不会起疑心。”灭绝陡然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哼道:“得寸进尺!”她这话虽然语气冷淡,但却没有反对之意。 史应龙心下窃喜,便试着喊了一声“方姐”,灭绝却板着脸不回答。史应龙见她没有出言反对,心下大定,又连喊了几声,只听得灭绝耳根微热,薄怒道:“我耳朵又没有聋,喊那么多声作什么!”史应龙听她终于认了这个称呼,心下大乐,嘿嘿轻笑几声,便专心赶路。 两人脚下如风,不过一个时辰,便已出了广元,踏入兴元地界。只见路上逃难的百姓逐渐多了起来,户户拖儿带女,个个脸上一片菜色,虽是脚步蹒跚,但眼睛里却流露出的希望的光彩。从那些难民的对话中可知,这些人都是从兴元逃出,准备进入大华安居的。 大华势力发展虽快,但史应龙与内外两阁定下“先南后北”的攻略方针,正准备攻打湖广,暂时没有向兴元发展的意图,因此兴元还是掌握在元人手里。只是兴元北面的红巾军、天完军兵锋正盛,南面又有大华虎视眈眈,鞑子朝廷无力守护,便将兴元当作弃地,纠集大兵陈列于十堰重镇,提防大华、红巾军、天完军进攻。兴元既然没有官府管束,除了那些地方豪族,大多数民众便拖家带口逃离,以免遭受兵乱。 史应龙两人一路向北,过了兴元城之后,却见逃难的人越来越多,极少有向北而去。灭绝不由问道:“应龙,兴元北面也脱离了鞑子官府控制,为何他们不往北去?”史应龙在成都时查看了不少情报,却也知道一些原因,便道:“奉元的红巾军、天完军虽然也在反抗暴元,但他们随战随走,在各地辗转不停,为了获取军资,有时候也会掠劫地方,对百姓造成危害。有道是‘贼过如梳、兵过如篦’,百姓也懂得利害关系,自然会选择好的地方而去。” 灭绝点点头,忽然冷冷道:“大华起事时,有没有纵兵劫掠地方?”史应龙解释道:“我们暗中准备多年,积累早已足够,无须使用这样的手段。不过天下义军众多,能如大华这般做的却不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所谓的‘义兵’出来对抗反元义军,除了是响应鞑子新皇帝改变种族等级制度的诏令,更大的原因却是为了自保。”灭绝叹道:“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世道如此,有时候也由不得他们选择。”史应龙点头赞同,又和灭绝交流了一些世事看法。 不一日,两人已经到了奉元城外,登上一处山岗瞭望,只见城西有大军驻扎,军帐连营,刀枪入林,密密麻麻一望无际。而奉元城四门紧闭,城头上将士弩张剑拔,兵刃寒光闪烁,足见氛紧张,正是风雨欲来之兆。 史应龙说道:“方姐,我与常遇春内弟蓝玉有过一面之缘,我们去找他。”两人赶到兵营附近,找到巡守士兵,只说是江湖朋友前来拜访蓝玉,便被引到到营外等候。不多时,蓝玉快步迎出,见到来访者是史应龙,不由大为惊讶,忙上前见礼,说道:“原来是汉王大驾光临,蓝玉有失远迎。”史应龙回礼道:“蓝兄不必客气。我此次来奉元,是想与常将军商谈一些事情,还请蓝兄代为引见。” 蓝玉忙道:“还请汉王稍待。”转身便往军营主帐而去。片刻后,营内有七八人一起出迎,为首者身材身材魁梧,手执一柄精钢狼牙棒,竟是庄铮,左边一人黑衣虬髯,正是常遇春,右边那位身材矮胖,却是颜垣,后面几位也都是五行旗高手,蓝玉却跟在最后。 史应龙心下暗自惊讶,暗想五行旗高层既然在此,招揽常遇春的计划却无法再提了,只怕等会儿要打上一架才能脱身了。他脸色不变,心下却暗自警惕。庄铮走到史应龙面前,“砰”一声将狼牙棒插在地上,哈哈笑道:“史公子……不对,现在应当是汉王了。汉王,老庄有礼了。”史应龙拱手道:“庄掌旗使不必客气,汉王自称不过是为了对付鞑子起得诨号,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还是以江湖习惯称呼为好,这样听起来更为舒坦一些。” 庄铮一竖拇指,喝道:“好!够直爽。史兄弟,我知道你后来又上光明顶,还将明教圣火灭了,老实说,我是恨不得一棒将你拍碎。但你之前救过我厚土旗众多兄弟性命,却又欠了你的情分,我这人恩怨分明,只要你再找人帮我颜兄弟解开身上禁制,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互不拖欠。” “应龙灭了光明顶圣火,帮五行旗摆脱了明教总坛控制,明明是帮了你们的大忙,却被拿来当做交换条件,你这人还真是恩怨分明。”灭绝听得别扭,忍不住出言讽刺。庄铮目光在灭绝身上一打量,问道:“还未请教这位是?”史应龙介绍道:“这位是河南开封方家的女公子。” 庄铮点头道:“原来是方姑娘。史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赶来奉元的目的,我大概也能猜到几分。明教光明顶圣火虽然灭了,其他高层也纷纷另立门户,可我五行旗旗众心中的圣火还在熊熊燃烧,绝不会改换旗帜。但只要你帮我颜兄弟恢复武功,有些事情,大家还是可以坐下来谈一谈的。” 史应龙说道:“解除颜掌旗使身上禁制之事不难,但不知五行旗愿意在那些方面与我大华合作?”庄铮哈哈笑道:“兵器、火器、攻城器械,只要大华出得起价格,我五行旗都愿意与贵方合作。史兄弟,你若有意思,不妨到我帐中详谈。” 若说到军队制式兵器、攻城器械的技艺,史应龙相信大华工匠的技术,绝不比五行旗差。例如汉子军使用的诸葛连弩,就是他根据梦中所学复原出来的,配合骑兵使用,绝对是敌人噩梦。但五行旗的火器却是独步天下,上次在史应龙在铜梁伏击元军所用的“轰天雷”,就是从五行旗手中购得,威力之大,实在令人侧目。除了“轰天雷”之外,五行旗还有火箭、火炮等奇特火器,也是战阵利器,若是大华能得到,必定是如虎添翼,势不可挡。 史应龙自忖和灭绝两人联手,足以横行天下,也不怕庄铮诳他,便道:“大华正想与贵方合作,还请庄掌旗使引路,待你我好好商谈一番。”庄铮拔起狼牙棒,伸手虚引道:“史兄弟,请!”带着众多属下,大步往主帐而去。史应龙和灭绝对视一眼,便快步跟上。 双方在庄铮帐内一番详谈,先是定下以汉中为界,互不攻伐的盟约,又商定了大华以粮食钱财交换五行旗火器之事,最后写下盟书,歃血为誓,便算约成。庄铮便道:“史兄弟,既然我们已经谈好了盟约,不知你准备什么时候带颜兄弟去峨眉山?” “区区截脉手法也已,不必如此麻烦。”史应龙轻笑一声,转头对灭绝道:“方姐,还请你出手,帮颜掌旗使解开禁制。”灭绝起身走到颜垣身前,运气在他膻中穴上一点,内劲往下一冲,便已解开了截脉禁制。 颜垣只觉丹田附近一松,被禁锢多时的内力汨汨而出,迅速走遍了浑身经脉,略一体察之下,发现真气竟然比以前还精纯几分,心中不由悲喜交加,当即尖声长啸,又厉声骂道:“殷野王,你等着!若不为惨死的诸位兄弟报仇,我誓不为人!”庄铮见他神情激动,也不劝阻,任其发泄了一阵,才道:“颜兄弟,诸位厚土旗的兄弟绝不会白白牺牲的,这笔债我一定会向白眉老儿算,当前之务,还是先对付杨逍这个卑鄙小人。” 史应龙听罢他们的对话,心想五行旗与殷天正之间的仇怨不小啊,怪不得日月教成立时,五行旗没有加入。他暗自猜测,又道:“庄掌旗使,我与杨逍也有一段恩怨未曾解决,正想找他算帐,不知能否与诸位一起行动?” 第205章 歹毒武功 庄铮见识过史应龙的身手,知道对方武功不在殷天正之下,况且他见灭绝虽也是年纪不大,但一身气息深不可测,武功犹在自己之上,心想如能得到这两人相助,对付杨逍便又多了几分把握。当即便道:“史兄弟能出手相助,我们自然是欢迎之至。杨逍明日要为儿子娶亲,已经给我们派来请柬,还请两位暂且在我军营内歇息一晚,明日大家一起入城。” “有劳庄掌旗使安排。”史应龙拱手谢过,他既然与五行旗结成同盟,有心要巩固双方关系,当即好人做到底,又道:“对了,听闻明统帅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自信对一些掌伤的治疗有些心得,不知能否前往探望一番?” “那太好,明兄弟伤势颇重,我正担心他无法撑到闻兄弟赶来呢。史兄弟,还请跟我来。”庄铮喜不自禁,便把史应龙两人引到附近一张帐篷之内,只见明玉珍侧躺在床榻之上,脸上蒙着一层青气,双眼紧闭,呼吸已是极为微弱。 史应龙上前一把脉,发现对方脉息断断续续,运起真气往对方体内探去,走到肺俞穴附近时,发现有一股阴柔内劲盘桓在其中,直接将心肺气机搅得一片混乱,他沉吟道:“打中明统帅的掌力极为阴毒,似乎专伤人心肺气机,明统帅应该是另有宝物护身,削弱了刺客掌力,这才能撑到现在。”常遇春忙道:“不错,明帅当时身穿盔甲,正好挡下了刺客那一掌。”他走上前去,一下便将明玉珍上杉撩起。一个乌黑的掌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这掌印颇小,似乎是女子所为。 “摧心掌!”灭绝一见那掌印,诧异不已,当即说了出来。史应龙问道:“方姐,你知道这掌法?”灭绝说道:“不错,我在祖师笔记上看过有关描述。不过这门掌法歹毒阴险,失传已久,没想到竟然重现江湖了。”史应龙问道:“方姐你既然知道这掌法来历,可有解法?” 灭绝点点头,走上前去,取过一条干净的布条裹好右手,还未动手,便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不由微蹙眉头,但现下也不是追问之时,她运指如风,在明玉珍背后肺俞、厥阴俞、心俞、督俞、膈俞、肝俞、胆俞七个穴道逐一点过,困住那一股阴毒内劲,又一掌拍在那乌黑的掌影之上,内力到处,立即将之驱散。 “哇!”明玉珍当即吐出一口污血,溅到地上,腥臭无比。常遇春连忙抽出长刀,将地上那一大块污血连带泥土铲走。明玉珍吐出污血之后,虽然还未清醒过来,但呼吸已变得稳健悠长,显见伤势好转。灭绝又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三枚猩红如血的丹药,说道:“每天一枚,服完后再以普通伤药调理。过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常遇春忙道:“多谢方姑娘,谢谢!”他收好丹药,便要去取开水给明玉珍服用。 “等等!”灭绝喊住常遇春,问道:“你们给他所敷的伤药是田七鲨胆散吧!这是我峨嵋派的独门伤药,不知你们从何处得来?”常遇春解释道:“在下内弟曾救过两名峨嵋派女侠,其中一人受伤极重,也在我营养伤,后来明帅受伤了,她们便赠了些药。”灭绝双目寒芒一闪,冷冷道:“竟然有人敢对我峨嵋派弟子下手,胆子还真不小啊。不知两名峨嵋弟子现在何处?还请带我过去。”常遇春说道:“贵派两位弟子一直是内弟在招待,还请方姑娘随我内弟前去。” 蓝玉闻言站出来,率先往帐外走去。灭绝身形一动,便要跟上去,史应龙忙拉住她,说道:“方姐,等等。”他转头道:“庄掌旗使,明统帅已经无事,我就不在这里久留了。请容我先行告退。”庄铮笑道:“理应如此。蓝玉兄弟,你将史兄弟、方姑娘带到地方后,就近收拾一顶帐篷出来,作为史兄弟今夜休息的地方。”史应龙拱拱手,与灭绝跟在蓝玉身后,片刻后便到了另一顶帐篷外。 “汉王、方姑娘,这里便是峨嵋派两位女侠两位暂住的地方。”蓝玉说完,望向帐篷之内,脸上忽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似乎想要留下,却又有点害怕。帐篷内的人听到蓝玉的声音,一女声便问道:“蓝玉,你来了啊,今天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过来?”蓝玉听到这把声音,脸色大变,再也不敢停留,说道:“汉王,我这就去收拾帐篷,过些时候再来见您。”飞也似的逃了。 史应龙和灭绝也是脸露诧异之色,不是为了蓝玉的表现,却是因为敞篷内那把声音的主人正是“傻大胆”王嫣儿,两人对视一眼,均想这丫头不是和妹妹回洛阳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被人打伤了? “蓝玉,你别跑!”王嫣儿听到蓝玉逃离的脚步声,猛地掀开帐篷门帘,追了出来,抬头望处,却见史应龙正站在前面,她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也不管蓝玉了,一步跳到史应龙面前,拉住他就往帐篷里拽,一边说道:“史大哥,你来的正好。妃儿受了重伤,你快帮她看看。” 史应龙进了帐篷,却见王妃儿正躺在床上昏睡,呼吸虽然正常,但是脸色苍白,左臂和右腿都裹着厚厚的白布,却不知道受了什么伤。王家姐妹经常和阿离、周芷若混在一起,性格也很讨人喜欢,再加上资质不错,已经是峨嵋派第三代弟子的翘楚。灭绝对她们也颇为看重,见到王妃儿这副模样,快步抢上前去,仔细把起脉来。 王嫣儿不认得这副打扮的灭绝,便低声问道:“史大哥,这位姑娘是谁?”史应龙笑道:“这是你师祖俗家的亲人,你喊她方姨便是。”王嫣儿点点头,心想又来了一位年纪只比我大几岁的长辈,辈份低就是吃亏,她心里是这般想着,却不敢说出声来,便在一旁细看。 十数息后,灭绝已经发现王妃儿内伤不重,便伸手往她左臂划去,“嗤”一声后,层层白布断裂开来,露出一段雪白玉臂,但上面最显眼的却是五个深可见骨的乌黑指洞。灭绝一见那伤口,脸色一变,咬牙道:“九阴白骨爪,而且还是速成的歹毒练法!”她转过头,说道:“应龙,把你的通犀地龙丸拿来。”史应龙忙解下锦囊,递了过去。灭绝倒出通犀地龙丸,放在王妃儿滚动起来。 王妃儿昏睡中感到左臂伤口处微微发烫,附近逐渐恢复了知觉,她幽幽醒来,见到一名年轻蒙面女子在帮自己疗伤。她不认识对方,张目去寻找姐姐王嫣儿的身影,不料却见到了史应龙,心里惊喜莫名,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无力,连抬一下手臂也不可能,便弱声道:“史大哥,你……”史应龙忙道:“妃儿,你伤势过重,先不要说话。”王妃儿轻点螓首,心里既欢喜又委屈,眼眶迅速红了起来,盈盈泪珠滚来滚去,终于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妃儿别哭,别哭。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一定会帮你报仇。”史应龙忙出声安慰,又掏出手帕给王嫣儿,让她上去帮妹妹拭眼泪。灭绝将王妃儿左臂伤口毒素清理完,拿出九花玉露丸帮她敷上,又去处理她右腿上的伤口。 史应龙不便继续留下,便出到外面等候,一会儿后,灭绝出来了,将通犀地龙丸还给他。史应龙问道:“方姐,妃儿怎么样了?”灭绝答道:“伤口都处理完了,已经睡了过去。休养些日子便可恢复过来,只是伤口太大,以后不免会留下伤疤。”史应龙舒气道:“人没事便好。伤疤也不难处理,等难姑清醒过来,让她配一些花容玉露给妃儿,自然能将伤疤消除掉。”王嫣儿捧着一堆污脏布条走出来,闻言忙道:“史大哥,你让难姑多配一点,也给送给我一点。” 灭绝轻叱道:“你妹妹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有心思惦念着花容玉露,成什么话。”王嫣儿只觉一股熟悉之极的威势扑面而来,恍惚间还以为身处金顶之上,心下一慌,闪身躲到到史应龙背后,把脑袋紧紧埋入胸脯中,几息后才反应过来,探出大半个身子望了望灭绝,心想不愧是师祖的亲人,连发怒的气势多差不多。她心中郁闷,却辩解道:“方姨,妹妹的伤不是让你处理好了吗?再说,史大哥就在这里,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方姐,嫣儿一向都是这个样子,你又不……知道,还是别说她了。史应龙深知王嫣儿是没心没肺的性子,也不以为忤,开口打了个圆场,又问道:“嫣儿,你们不是回洛阳了吗,怎么跑到奉元来了?还有,妃儿伤成这样,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 “都是朱武连环庄那个卫壁,那家伙太坏了,太恶心了!真不是好东西,简直就是畜生!”王嫣儿听他提起王妃儿受伤的原因,忍不住怒火中烧,柳眉倒竖,痛声大骂。史应龙忙道:“小声点,别吵到妃儿。”王嫣儿想起刚睡过去的妹妹,连忙合上小嘴,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会儿,才轻声细语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第206章 重要消息 却说史应龙起事之前,在蜀内各大势力之间奔走联络,唐家堡与洛阳王家关系匪浅,休戚相关,唐川便把消息透露给了王斌,劝说他前往成都,共襄义举。王斌虽是目光老辣,但他毕竟远在洛阳,对四川境内情况还有些把握不定,便发急信召回两个女儿,一番询问之后,这才下定决心,要举家迁往成都。 只是王斌家大业大,他怕被有心人留意到,不敢匆忙行事,一拖便是小半年,等他准备妥当后,史应龙却已将西南一地收入囊中,王家这时再去投奔,便只是锦上添花,收益不大了。王斌考虑再三,决定暂时留在洛阳等候良机。恰好史应龙大婚的消息传开,王嫣儿姐妹想赶回去贺喜,王斌便备下重礼,让两个女儿带上。王嫣儿、王妃儿赶到奉元之后,恰逢红巾军、天完军打败也先帖木儿,大军围困奉元,两姐妹被困在城内,多日不得出城,最后错过了史应龙好日子。 奉元城被攻破后,红巾军、天完军入城,搅得城内乱了大半天,一直到傍晚才安定了一些,便开始有人往城外逃。王嫣儿姐妹也想混出城去,但是到了城门口时,才发现红巾军搜刮的厉害,出城的人身上带有什么贵重之物,立即就会被收缴,她们身上带着要送给史应龙的贺礼,价值千金,若是露了眼,绝对会被抢走。 “妃儿,现在怎么办?”王嫣儿知道妹妹心思缜密,当即出声询问。王妃儿目光在城门处细细打量,见红巾军不仅设下木栅鹿角,还有两队骑兵在门外巡视,仅凭自己姐妹两人,绝对无法闯得出去,便摇头道:“姐姐,我们还是在城内多留几天,等红巾军放松警戒之后在出城吧。”王嫣儿虽然平时有些大咧咧的,但并不莽撞,知道妹妹说的有理,便叹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话音未落,她忽然指着城门外,诧异道:“咦,那不是朱武连环庄的卫少侠吗?” 王妃儿定睛望去,却见卫壁在十几名红巾军将领拥簇下,大摇大摆地走入城门洞,把守城门的红巾军士兵纷纷躬身行礼,她疑惑道:“怎么朱武连环庄和红巾军搭上关系了?”王嫣儿却道:“我看卫少侠在红巾军内的身份好像很高啊,不如请他帮我们说几句,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继续呆在城内了。” “恩,姐姐你说的也不错!”王妃儿点点头,便纵声喊道:“卫少侠,阔别多时,小女子有礼了。”卫壁循着声音一望,便见到了王家姐妹,一愣之后,骤然堆出满脸笑容,拱手笑道:“原来是两位王姑娘,有礼了。”他慢步向前,双手自然而然背到身后,迅速打了个手势。王妃儿回礼道:“卫少侠,我们姐妹急着出城,你看能否通融一下?” “大家都是熟人了,当然要通融通融。”卫壁笑容越发灿烂,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挥手道:“诸位将士,速速上前,护送两位姑娘出城。”十几名红巾军将领呼啦一下围了上去。王妃儿骤觉不妥,铮一声拔出了长剑,喝道:“你们干什么?”王嫣儿也知道不对了,迅速拔出长剑,与妹妹倚背而立。 一名将领脸露淫笑道:“自然是送你们出城,请杨少统领好好享受一番。”另一人附和道:“不错,能让杨少统领看上眼,可真是你俩的福气啊!”又有人狞笑道:“好漂亮的姑娘,杨少统领吃完肉,说不停还能赏我们喝口汤呢。”其余人忙道:“不错不错,大家赶紧干活。”一群人当啷当啷掣出兵器,呼喝着攻了上去。 王家姐妹唰唰展开峨嵋剑法,在周身布下剑幕,叮叮当当将对方攻势当下。王嫣儿怒骂道:“卫壁,你好大胆!敢对我们姐妹下手,就不怕我峨嵋派吗?”王妃儿更是清叱道:“卫壁,史大哥已经建立了大华,威震天下,你如果敢乱来,他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卫壁狞笑道:“史应龙是算什么东西!等我拿下你们这对贱人,我一定会将你们的身体割下一部分,派人送去给给他,看看他敢不敢来奉元找我!”他想起史应龙多次坏了自己好事,心内怨气外露,一张俊脸都扭曲起来。 王家姐妹两柄长剑寒芒疾闪,互相配合之下紧紧护住周身,逼得众多将领无法近身。卫壁看得心中不耐烦,便抢上前去,看准时机,蓦地里右手一伸,五根手指倏然向王妃儿脑门插去,速度极快,犹如鬼魅。王妃儿长剑正荡开右侧数件兵器,忽觉指风凌身,再做闪避已来不及,当即抬起左臂抵挡。 “噗”一声响后,王妃儿骤觉手臂剧痛难挡,右手长剑迅速回护,唰唰往卫壁削去。卫壁冷哼一声,倏然收回右手,陡地一个矮身避开长剑,右手疾探,却向王妃儿小腹抓去。王妃儿怒喝一声“下流”,正要挥剑疾劈,左臂忽然酸麻胀痛,转瞬间已蔓延到整个上半身,右臂一阵无力,竟然握不住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王嫣儿挥剑避开袭来兵刃,忽然发现妹妹长剑脱手,身形斜斜倾倒,不及多想,左手当即往后一兜,环住她腰肢,迅速往前蹿去。卫壁右爪直落,眼见就要在王妃儿腹部抓出一个大洞,不料对方身形倏然后退,右爪嘶啦一声从对方右腿上扫过,带下五道长长的皮肉。王妃儿吃痛不住,惨叫一声,当即昏迷过去。 “妃儿!”王嫣儿惊叫一声,她虽然无妨看到妹妹状况如何,但却感到妹妹身体骤然软了下来,心中惊怒异常,她右手长剑如风一般疾挥,只攻不守,刷刷刷逼退面前几个敌人,趁机往前一蹿,已经靠到城墙脚下。她听到背后破空之声大响,迅速转过身,长剑急速挥舞,叮叮当当荡开袭来兵器,极力防守起来。只是王嫣儿一手背着妹妹,大大影响了剑法的发挥,不出片刻,便已左支右拙,险情连连。 “住手!”忽然一声大喝响起,一名青衣少侠策马驰到,马还未停下,人已凌空飞起,左手一扬,漫天铜钱嗤嗤射出,直往围成一圈的红巾军将领打去。卫壁在外面看得清楚,忙道:“小心暗器!”众多红巾军将领不得的攻击王嫣儿,纷纷闪身避开。青衣少侠越过众人,挡在王嫣儿面前,怒喝道:“杨壁,你为何要对峨嵋派的女侠出手?” “蓝玉,这是我的事情,用得着你管吗!”卫壁冷哼一声,斜眼瞥着对方,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蓝玉怒道:“峨嵋派是名门正道,派中弟子一向行侠仗义,名满天下,你这样做岂不是为我军招惹麻烦?再说我雪山派向来与峨嵋派交好,岂能容你出手伤人!” 卫壁冷笑道:“我便要伤人,你又能耐我何?上,连蓝玉一并与我砍了,出了什么事情,我全兜着!”众位将领正要上前,骤听马蹄声急响,回头望去,却见七八十名骑兵飞速驰来,正是常遇春麾下精锐,众人脸色大变,当即回身护在卫壁身边。卫壁见蓝玉后援来到,心中气极,却已不敢上前挑衅,冷冷道:“蓝玉,你坏了我的好事,总有一天,我会找你算账的。”当即带人离开。 王嫣儿急于了解妹妹的情况,也没有向蓝玉道谢,当即转身查看,才一眼,便发现她情况极为不妙,连忙将人背起,说道:“蓝少侠相救之恩,小女子多谢了。舍妹伤势严重,亟需治疗,暂且告别,相救之恩,以后必当厚报。” “姑娘客气了,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蓝玉谦虚一声,正要与王嫣儿告别,忽然见到王妃儿的脸容,浑身一震,眼睛却再也离不开了,忙道:“姑娘,杨壁对你不怀好意,说不定还在附近埋伏,姑娘不如到我天完军中住下,一则避开杨壁纠缠,再则令妹伤势严重,不适宜长途跋涉,军中有大夫,也能帮忙治伤。” 王嫣儿见过蓝玉的“漫天飞雪”暗器手法后,知道对方确实是雪山派弟子,又担心妹妹的伤势,便跟蓝玉到天完军大营内住下。不料天完军的大夫对王妃儿的伤势束手无策,王嫣儿只能靠九花玉露丸来维持住妹妹的伤势,又请蓝玉将消息传回峨嵋派。 灭绝听到此处,不由皱起了秀眉,沉吟道:“蓝玉有将消息送到峨嵋吗?我怎么不知道?嫣儿,你确认蓝玉帮你把消息传回去了?”王嫣儿答道:“他说已经将信送到了呀。”史应龙问道:“嫣儿,你们在这里住了几天了?”王嫣儿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说道:“有十二天了。” 灭绝摇头道:“那他肯定是骗你的。如果真有消息传回峨嵋,我绝不可能不知道。”王嫣儿转头望向史应龙,见他也点了点头,不由气道:“好哇,他竟然敢骗我,我一定要给他点厉害瞧瞧。”史应龙笑道:“好了、好了,怎么说他也救了你们,你可不能乱来。” 王嫣儿咬着牙道:“一码归一码,要不是史大哥你及时赶到,等我身上的九花玉露丸用光,妃儿可就危险了。”说完张目四望,见蓝玉躲在远处一顶帐篷后面,只伸出半个脑袋朝这边看来,她大喝道:“蓝玉,我看到你了,还不快过来。”蓝玉连忙缩回脑袋,一会儿后又伸出头,抬手往自己脑袋上指了指。王嫣儿目露凶光,坚决地点了点头。蓝玉见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蓝玉!你没有将消息送到峨嵋,却骗我说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王嫣儿板着脸,冷声质问着。蓝玉闻言脸色一红,期期艾艾半晌,最终垂头丧气道:“我想留妃儿姑娘多住几天,所以才没有把消息送走。”王嫣儿怒道:“你难道不知道妃儿伤得有多重吗?你这样做分明是想害死妃儿!” 蓝玉急道:“你还没有让我去送信前,我姐夫已经派人去请巨木旗的闻掌旗使来为明帅治伤了,我想闻掌旗使医术高明,仅在医仙胡青牛之下,绝对能帮妃儿治好伤势的,所以才这样做的。我只想妃儿姑娘尽快好起来,怎么会害她呢?”王嫣儿冷笑道:“蓝玉,你的小心思我也知道。我明白告诉你,我父亲已经帮妃儿定下亲事了,妃儿也很喜欢对方,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是吗,那恭喜了。”蓝玉脸色一阵青白,又涩声道:“汉王,我已经帮你收拾好帐篷,就是那一顶,我还有军务要忙,就先走了。”史应龙拱手谢过,目送他离开,又低声问道:“嫣儿,你说的话是真的吗?”王嫣儿目光闪烁,咳道:“当然是真的,蓝玉确实是喜欢妃儿。”史应龙叹道:“可惜了,其实蓝玉这人挺不错的。” 王嫣儿哼道:“他有什么好的,整天在妃儿面前献殷勤,被我呼来喝去,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还有啊,为了讨好我们,连天完军的情报都拿出来和我们吹嘘,真是不知道事情轻重。”史应龙双目精光一闪,环首四望,确认附近没有人在监视,低声问道:“他都说了那些情报?”王嫣儿便轻声说了起来。 第207章 喜宴杀机 随着王嫣儿的述说,史应龙心中几个谜团逐一解开,心想原来五散人以教主的位置来劝说殷天正起兵反元,庄铮不服殷天正,又找回颜垣,知道厚土旗精锐被殷野王所灭,这才愤而离开。还有刘福通攻下开封后,开始排斥五行旗之人,庄铮这才会让明玉珍和常遇春入川,想要打下一块基地。怪不得他会放弃旧怨,这么轻易就和大华结盟,原来都是时势所逼。 王嫣儿讲完之后,一脸好奇道:“史大哥,我听蓝玉说,卫壁是杨逍的儿子,这是真的吗?”史应龙点头道:“是真的,我听武姑娘说过,杨逍早年时欺骗了卫壁的母亲,后来才认回来他。”灭绝冷笑道:“杨逍这魔头狠毒狡诈,无所不做,连留下的孽种也一般下流不堪,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史应龙劝道:“方姐,你不必动怒。明天我们跟庄铮入城,只要能靠近杨逍,你我联手之下,纵使杨逍这魔头背生双翼,那也无路可逃!” 灭绝点点头,便不再说话。王嫣儿却拉住史应龙,不断问他婚礼上的事情。史应龙逐一回答,只听得王嫣儿懊恼不已,连说错过了盛事。不久后天色渐晚,庄铮令人送来食物,三人用过后便各自休息,史应龙到另一顶帐篷睡下,灭绝则在王家姐妹的帐篷内歇下。 次日一早,庄铮将史应龙、灭绝两人请到大帐之内,说道:“史兄弟,今日是杨逍儿子娶亲的日子,他给五行旗送来请柬,想必是打着请君入瓮的主意。不过我五行旗一样另有打算,这次入城之后,还请两位帮我缠住杨逍与他几名属下,令他们无法抽身去指挥部下作战。” 史应龙拱手道:“客随主便,一切听从庄掌旗使吩咐。”庄铮哈哈笑道:“好,史兄弟,只要这次除掉杨逍这个叛徒,我就奉上五十枚‘轰天雷’作为谢礼!”史应龙笑道:“那么小弟就不客气了!” “哈哈!够直爽,果然很合我脾气!”庄铮称赞了一句,又对颜垣道:“颜兄弟,你那面准备的怎么样了?”颜垣尖声道:“经过连日奋战,众位兄弟已将地道挖到奉元城内,只要得到信号,即可打穿地面。” “好!等此战结束,我给厚土旗诸位兄弟都记上一份功劳。”庄铮伸手在颜垣肩上拍了拍,又说道:“常兄弟,我军入城之后,一切战斗便交给你来指挥了。”常遇春捧拳道:“属下遵命。”庄铮又连下了几道命令,等到巳时末,便带着十几名高手前往奉元城东,史应龙戴上面具,和灭绝也混在其中。 “上面的人听着,本人五行旗掌旗使庄铮是也,是来参加杨逍儿子婚礼的,你们快去报告给杨逍听!”庄铮高声大喊,又从怀里掏出请柬,扬手掷出,便见一片红光旋转着激射而出,夺一声钉在城头旗杆之上。城门守将忙取下请柬,翻看之后便道:“还请诸位稍等,本将这就派人回禀杨大帅。”挥手召过一名士兵,交代几句之后,便令其前去禀报。 奉元城东一富绅的府上,悬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大厅内有不少城中豪绅已经就坐,正自交头接耳,等候吉时到来。附近一处小花厅内,杨逍手捧香茗,正低首轻啜。对面坐着一名鹤发道人,只见他头戴一顶三台白玉冠,身披紫金绶仙衣,一股端庄肃穆之气自然流露,正是全真掌教完颜德明。 完颜德明说道:“杨大帅,不知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杨逍放下茶杯,微笑道:“真人,贵教数十年来为元人朝廷奔走张目,被敕封为道门之首,向前更是一路护着也先帖木儿撤入奉元城,如今您突然转变立场,本人实在是有些担心呀。”完颜明德一掂长须,诚恳道:“杨大帅,我全真教先前为了保全教统,不得不投靠元人官府,这数十年来虽然听命于官府,却也未作出什么残害百姓之事。如今元人式微,正是我全真教摆脱其控制的机会,我若不趁机而起,如何对得住历代忍辱负重的全真先贤?” 完颜明德这一番话说的极为诚恳,言真意切,杨逍也无法分辨其中真假,不由轻叩扶手,在心内衡量与全真教合作的利益。完颜明德又说道:“杨大帅,我全真教在北方有百万信徒,大多数是殷实人家,只要我一声令下,贵军便不必再军资器械之缺,必能迅速成势。待来日功成之时,我教只求能执掌世外之务,绝不涉足世内百事杂务,如此大诚意,难道您就连试一试也都不愿意?” 杨逍却不置可否,他多年来与明教高层争权夺利,甚至连光明顶都不敢轻离,岂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心想全真教这种元人老牌爪牙,如此急于跟我合作,莫不是出了什么重大变故,逼得重玄子不得不迅速找人结盟? 事情确实如杨逍所料,之前全真教一直站在元人新皇帝对面,屡次得罪当年还是皇太子的孛儿只斤·爱猷识理答腊,在其夺位之夜,更是汇聚大都内的全真角门徒与之对抗,结果惨遭失败,连全真教祖庭之一的长春观也被夷为平地。 完颜明德当时率领座下弟子在终南山祖庭拜祭历代掌教,等他得到消息时,大势已去,再也无法挽回。而且新皇帝已经开始打击全真教在北方的势力,再加上天下大乱,元人开始式微,完颜明德便动了学习吕不韦的念头,多翻考虑之下决定与杨逍合作,想要为全真教将来埋下退路。 “天下反抗暴元的势力如此之多,山东有毛贵、河南有刘福通、扬州有日月军、西南有大华,为何真人偏偏要选中势力最为薄弱的我来合作?”杨逍沉思片刻,便出言试探。完颜明德笑道:“杨大帅,我道教素来讲究机缘的,我从终南山出来后,第一个便遇到了贵军,在奉元城内,又先遇了到您,这就是天意指示呀。不客气地说,雪中送炭才更能显示我全真教诚意,杨大帅,你以为如何?” 杨逍笑道:“既然真人都说的如此透彻了,我再不答应,岂不是显得不近人情?”完颜明德抚掌笑道:“杨大帅,今后我全真教便唯您马首是瞻,还望将来多多照顾。”两人同举香茶,互敬之后哈哈大笑,话音未落,便有一士兵快步奔了进来,禀告庄铮等人之事。杨逍问清庄铮等人相貌之后,说道:“那些人正是应我邀请而来,你去告诉张统领,把人放入城来。” 士兵听令而去,杨逍又对完颜明德道:“真人,这庄铮带兵围在奉元城外,实在是令人寝食难安,如今他被我诈入城来,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只是我人手不足,还望真人遣人相助。”完颜明德笑道:“自当如此,我座下弟子皆在附近,只要他们布下天罡北斗大阵,量那庄铮插翅难逃。” 杨逍站起身来,拱手道:“真人,时间紧迫,还请贵弟子尽快在前院布下阵法,就地擒下庄铮等人。”完颜明德回过礼,也不多言,便匆匆而出,前去布置。杨逍自去喜堂,与众多豪绅寒暄过后,便端坐上首,静心等候。 不多时,庄铮等人便到富绅的府外,未曾入内,便感到里面杀气弥漫,不由停下了脚步。庄铮手中狼牙棒往地上一顿,砰一声震碎了数块青石,运起内力喝道:“杨逍,我好意前来贺喜,为何不见有人迎接?莫非这便是你杨家的待人之风?”这一声又如洪浪,滚滚入内,震得大厅内诸多豪绅脸色发白。 杨逍还未答话,却听一女子冷冷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杨家人婚宴上大肆喧闹!”声音虽然不大,却立即将庄铮余音消除,清清楚楚飘入了大门内外所有人的耳朵里,仿若贴耳轻言,足见其内功深厚,远胜于庄铮。史应龙与灭绝闻言心内一凛,不由对视一眼。 史应龙心想此人功力之高,不下于我,不知杨逍从何处找来这等帮手?听其话中意思,似乎是杨逍家族之人,但武林中从未有人知道杨逍出身何处,这等高手突兀出现,实在令人费解。他暗中猜测,又觉着声音颇为耳熟,就是想不起是何人,便凝神往门内望去。 不一会儿,便见杨逍身穿吉服出现在门口,背后有一女子悄然而立,约摸二十七八岁年纪,风姿绰约,容貌极美,正是当初与史应龙有过一面之缘的杨映雪。只是她如今脸色红润,身着厚实的锦衣华服,跟以前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相比,却又增添三分真实之感,令人目光不由自主的汇聚过去。灭绝低声问道:“此女是谁?”史应龙用极低的声音答道:“古墓杨家的人。” “摧心掌再加上九阴白骨爪,我早该想到是终南山古墓杨家的人!”灭绝心念疾转,多年来盘桓在心中的几个谜团逐渐散去,恨恨想道:“原来杨逍这魔头是终南山古墓杨家的人,怪不得会知道倚天剑在我峨嵋手中,怪不得师姐会为他所骗!” 庄铮见到杨映雪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高手出现,心中震动不已,但一想到史应龙与灭绝两人,却又镇定下来,大喝道:“杨逍,你身为我教光明左使,多次违背教规,残害教中兄弟,十几天前又指示人刺杀了白不信、李喜喜两位红巾军统领,今日我便要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第208章 各怀心思 “庄铮,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杨逍入教以来,从未违背过教规,从不曾残害过教众兄弟,白不信、李喜喜两位兄弟和我情如手足,更以红巾军大权相托,我为何要杀害他们?庄铮,我好心好意请你来和喜酒,没想到你却不顾同门之义,在此胡言乱语,污蔑于我,若不给个交代,今日我誓不与你罢休!”杨逍高声断喝,一脸愤然,犹如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庄铮大喝道:“杨逍,你说你从未违背过教规,那我问你,你儿子杨壁是从何而来?你女儿杨十妹是从何而来?数十年来,上百名无辜女子惨死在坐忘峰上,又是何人所为?”杨逍一拂衣袖,不屑道:“我明教向来被中原武林敌视,教中之人常常遭到污蔑,就连神勇睿智、以驱逐鞑子为毕生志愿的阳教主也被诬为魔头,何况是我?这等风言风语你身上也有,如何做得真?庄铮,今日你来我儿子婚宴上捣乱之事小,但你污蔑教友,动摇军心罪大,我今日便擒下你,待来日在天下教众面前审判!” 灭绝见杨逍道貌岸然,巧言诡辩,估计当年也是这般欺骗孤鸿子的,心中立即掀起滔天恨意,厉声喝道:“杨逍,你多年来无所不为,恶贯满盈,若是将所有苦主请来,只怕整个奉元城都站不下!别的不说,明玉珍身上所中的摧心掌,还有你儿子所使的九阴白骨爪,皆是歹毒至极的武功,天下间除了古墓派,再无人能使。不是你派人下手,还有何人能使出这两种武功?” 杨逍闻言一愣,目光在灭绝身上停留了半晌,拱手道:“不想当今武林中还有人记得古墓派,还未请教这位姑娘高姓大名?”灭绝冷冷道:“峨嵋方……小诗。”杨逍听到对方是峨嵋派之人,心中顿时浮现出一道孤傲倩影,精神不由一阵恍惚,顿时说不出话来。杨映雪接口道:“方姑娘,峨嵋派与我古墓杨家素有渊源,本是世交,你这样信口开河,未免伤了两家交情。” 灭绝眼中寒意渗人,森然道:“想当年的杨家上门求救,郭祖师顾念旧情,出手相助,导致功力大损,却被人泄露行踪,惨遭鞑子围攻,最终不幸仙逝。后来杨逍又害死我峨嵋派前辈孤鸿子,如此恩将仇报的杨家,我峨嵋可不敢乱攀交情。” 杨映雪对当年往事一无所知,闻言大怒,冷哼道:“方小诗,你年纪轻轻,听了些风言风语就在此信口开河,污蔑我杨家,等会儿我便将你擒下,让你师长亲自来来人!”灭绝冷笑道:“当年神雕侠并无后裔留下,亏你们也敢自称是杨家之后,真不知羞耻!”杨映雪近来因为身体原因,本就易怒,现在一再被灭绝出言讽刺,却再也无法控制住心中怒气,身形一闪,倏然到了灭绝身前,长袖一拂,便往对方脖颈缠去。 灭绝冷哼一声,紫英剑横空一拦,内力到处,只见茫茫紫气透出剑鞘,嗤一声声将杨映雪长袖绞了个粉碎,去势未尽,又往她手腕点去。杨映雪这一身衣衫看似平常,实则由玉蚕丝夹杂金丝织就,不仅有冬暖夏凉之效,更是刀剑难伤,不想连灭绝一剑也挡不住。 “方小诗看起来比我还年轻,不想内功如此深厚,手上那剑更是神兵利器,实不应轻敌。”杨映雪暗吃一惊,脚尖在地上一点,倏然又退到大门之内。她与灭绝这趟交手兔起鹘落,疾如闪电,又倏然而止,场上诸人除了史应龙、庄铮、完颜德明之外,其他人只觉眼前黄光一闪,空中便有片片裂帛细布飘扬而下,心中一阵惊奇,却不知已经有人交过手了。 杨映雪低头看到齐腕而断的衣袖,当即冷声道:“拿剑来。”便有一名白衣侍女奔到她身边,捧上一对黑鞘宝剑。杨映雪双手一搭,已经掣出两把剑既无尖头,又无剑锋,圆头钝边的黑剑,场中顿时寒气大增。 杨逍被寒气一激,总算回过神来,大喝道:“庄铮,峨嵋派杀害我明教诸多教众,你却与之为伍,如此勾结外人,已不需多言。来人,速速将他们拿下。”完颜德明喝道:“布阵。”附近民居顿时冲出七支队伍,每队七人,全是手执钢剑的全真道士,各自踩着方位,迅速将庄铮一行人围起。 烈日炎炎之下,顿见剑光闪烁耀眼,灭绝目光一扫,冷笑道:“天罡北斗大阵,没想到全真教竟然和古墓派联合起来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右手一扬,“铮”一声拔出紫英剑,厉声喝道:“杨逍,受死!”身如弩箭激射,飕一声化作一道白光,顶着茫茫紫气,直取杨逍脖颈。 杨映雪刚才失手输了一招,心中早在惦念着灭绝,见她动手,当即清叱一声,身形一闪挡在对方袭来路线之上,右手长剑横架,左手长剑却直取对方大腿。灭绝右腕一扬,“叮”一声点开上路黑剑,顺势下拦,再将下路黑剑荡开,刷刷展开峨嵋剑法,凌厉绝伦,紫英剑化作一道紫气只在杨映雪周身翻转缠绕。杨映雪双手疾挥,双剑幻起两道黑芒,疾速缠了上去,剑招奇幻莫测,与对方抢攻起来。 两人皆是以快打快,只见一白一黄两道身影腾挪翻转,纠缠不休,紫气黑芒吞吐闪烁,竟是斗了个不分上下。史应龙曾经与杨映雪交过手,那时她武功只与史火龙相若,当下并不为灭绝担心。他大喝一声,便往杨逍扑了过去,身还未到,一掌已凌空劈了过去,掌劲凝而不散,嗤一声直往杨逍胸口落下。 完颜德明不知利害,为了在杨逍面前表现,大喝一声,双掌推出,一股沛然巨力便迎了上去。“砰”一声向后,完颜德明腾腾腾连退了三步,心下骇然,心想此人是谁?掌力竟然如此雄浑,为何武林中没有他的名号传出?他极力运转内功心法,脸上瞬间布满了紫气,又连退了三步,这才稳住身形。 史应龙逼开完颜德明,身形继续往杨逍冲去,抬手又是一掌劈下,他现下虽是以黄脸短须的样貌出现,但那一身至阳内力却无法掩饰,再加上刚才那一招“支离列御”,天下间仅此一家,再无分号。杨逍与他交手多次,已经认出对手是谁,心下一凛,不敢硬接这一掌,身形一闪,倏然往后疾退。 史应龙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再次蹿出,疾速往前追去。才入了大门,骤听一阵娇喝,眼前飞起八道银索,分成山下两路缠来,银索末端上系有金铃,叮当作响,竟然有些刺耳,令人心神骤声烦乱。史应龙大喝一声驱散环绕在耳边的铃声,双臂上下一分,疾速往银索揽去。 围在门内两旁的八名侍女手腕一抖,八道银索倏然收回,避开了史应龙双臂,只见众女身形忽闪,迅速退回院内。杨逍与完颜德明已经掣出兵器,两柄长剑扬起万点寒芒,疾速攻了上来。史应龙脚下一错,避开袭来长剑,双手疾探,左擒右拿,卷起两股劲风直往两人手腕袭去。 第209章 穷则生变 杨逍与完颜德明各变剑招,错开史应龙擒拿手法,又急攻上去。杨逍的招式奇幻诡异,变化无方,完颜德明却是古朴拙重,两柄长剑犹如狂风骤雨向前急攻。但史应龙武功之高,已非两人能敌,只见他双掌翻飞,或劈或斫,内力吐处,劲力撕裂空气,隐隐带有龙吟象鸣之音,每一招均具有莫大威能,轻而易举便破掉两人剑招,步步逼近,步步抢攻,反而逼得两人不断后退,不出几步,便已来到院中。 先前退却的八名侍女散落在院内,此时已占好方位,布下天罗地网阵势,眼见史应龙进入攻击范围,齐声娇喝,八道银索骤然飞起,犹如灵蛇搅动,带着叮叮当当的摄魂之音,从四方往史应龙身上缠去。杨逍熟知本家武学,当即大喝一声,剑招一变,一路快剑使将出来,疾如迅雷狂风,道道剑光恰似金蛇狂舞,全往史应龙脸上刺去。 完颜德明虽不懂得天罗地网阵势,但他也是当今一流高手,自是知机应变,当即一剑疾刺,手腕抖动处,一道寒光陡然变成了三道,激射途中却又再生变化,三道寒光陡然变成了九道,上下交叠成“品”字形,直往史应龙胸口落下。这是全真派上乘武功中的“一气化三清”剑术,每一招均可化为三招,完颜德明于瞬间一剑化九,却已将这一门武功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这十人各展绝艺,霎时间满院银光灿灿,寒芒闪烁,交织成天罗地网,疾速往史应龙身上罩去,已经将他全部退路封死。此等情况下,若是换成常人落入阵中,哪怕是明教四法大王这样的高手,这一招过后,不死也要身受重伤,但史应龙武功之高,又岂是常人所能比拟? 史应龙面对铺天盖地的攻势,却脸色从容,全然不惧,他脚下急踩,滴溜溜转了半个圈子,浑身真气激荡,直透体外,那八道银索离着衣衫还有三寸距离,便已被震开。 他右掌急舞,迅捷如风,与杨逍以快斗快,见招拆招,不出片刻,便已将对方的快剑压制下;左手掌势厚重如山,以拙破巧,任完颜德明多少道剑光袭来,只一掌拍去,劲力吞吐间,便把对方剑招破得干干净净。 史应龙与杨逍有深仇大恨,双掌挥舞间使出的十成劲力,倒有六成压向了杨逍,仅留下四成应付完颜德明和八名侍女。杨逍只觉对方掌劲犹如虬龙翻腾,绕着自己浑身上下盘旋,不断收缩压迫,竟似渐渐凝聚成胶一般,他每出一剑,都要比平时多耗数倍功力,不由越斗越是心惊。但面对史应龙的快掌疾攻,若是慢上一丝半刻,便是剑折人亡的下场,他只能鼓起全身功力,咬牙硬撑。 杨逍单独接下史应龙六成攻势,初时尚能寻隙反击数剑,过了二十招后,唯有只守不攻,以图自保。杨逍境况堪虞,而完颜德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接连使出“一气化三清”剑术,每当招式即将使完之际,便见史应龙一掌拍来,掌力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犹如一堵无形的高墙压迫而至,逼得他不得不中途撤招。 一连十数招过去,完颜德明竟没有一次能将剑式使完,无法宣泄的剑意积攒在体内,越来越多,就像患了哮喘症的病人,一口气堵在胸口间,却始终无法咳出去,竟逼得他胸口隐隐发疼。 剧斗间,史应龙左掌逼退完颜德明,左手倏然翻立,轻飘飘直往杨逍胸口拍去,竟似不带半点力道,似慢实快,转瞬间已到了对方身前。这一掌骤然从刚猛迅捷化为轻柔飘逸,却是史应龙半年来勤练不辍,终将掌法修炼到刚柔并济的境界。杨逍本已是左支右拙,再面对这化刚为柔掌力,却再也无法抵挡,心下一狠,长剑猛力直劈,意图以伤换伤。 完颜德明见他情势危急,心知若是对方倒下,自己一人也无法撑得住一时半刻,当即挥剑救援,长剑斜刺史应龙腰间,两人招式互相呼应,剑气嗤然作响,威力陡然间增大了数倍,煞是惊人。 “咦!”史应龙见两人这一招乎平平无奇,但气机牵引之下,却将各自的破绽补去,不禁有些诧异,心知这一掌若再打下去,只怕还未伤到杨逍,腰眼已先被完颜德明刺到。他功力虽深,但还未练至能以血肉之躯抵挡利刃的境界,当即收手,陡然向后急退,避开两人剑势所笼罩范围,同时左掌后扬,发出一道掌力,将袭来的四道银索荡开。 杨逍和完颜德明逼退对方,当即缓过来一口气,心中虽是奇怪万分,但生死搏斗间顷刻万变,已容不得他们细细思考。两人身形交错而出,疾挥长剑,再次攻上。只是两人这次联手,看似配合紧密,落在史应龙眼中,却满是破绽。他左脚疾速前踏,避开袭向下盘的银索,双臂一圈一扯,两道雄浑掌力沛然而出,直如白龙吸水,卷得周围气流疾速旋转,将杨逍和完颜德明圈在漩涡当中,一下就将他们剑势搅得散乱,气劲推得他们身形也有些摇晃。 两人心下骇然,气沉脚掌,牢牢钉在地上,稳住身形。史应龙得势不饶人,跟着又是两掌拍出,前招掌力未消,次招掌力又至,双波掌力道并在一起,排山倒海的压将过去。只一瞬之间,杨逍与完颜德明便觉气息窒滞,顿觉对方掌力竟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两人有心要退避,但周身被史应龙掌劲漩流挡住,却无法退让回避,眼见就要被涌来掌力打中,落得个筋骨尽碎的下场。 危急之时,杨逍暴喝一声,长剑自上而下猛劈,想要破开周围气流漩涡。完颜德明长剑来回挥削,剑尖颤动,映出点点寒芒,挡在身前,无意之中,却又与杨逍剑招呼应起来,气机牵引之下,两柄长剑光芒剧涨,浑如烈阳光横空,放射出万道金芒,牢牢护住两人周身。 史应龙被剑光映得眼撩花乱,浑不知对方将从何处攻出,左右两侧又有银索袭来,只得跃后退避。 杨逍和完颜德明死里逃生,都在大口吸气,一时凝神戒备,却不敢轻举进攻。面对史应龙这样几乎无法战胜的高手,完颜德明斗志渐懈,已经有些后悔搭上杨逍这一艘烂船了。而杨逍当此危急之际,心智却越发冷静。他接连在生死关头逼退史应龙,皆是与完颜德明联手出招,若只是一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接连发生两次,足以让他明白两人所施展的武功大有关联。 完颜德明不认得杨逍所施展的剑法,但杨逍却对同伴的剑法知根知底,心想难道《玉女心经》所记载的合璧剑术,就是要一人使用全真剑法,另一人辅以玉女剑法不成? 当年杨逍以庶子身份潜入祖师练功石室,偷学家族至高绝学《玉女心经》,才记下前面数章,就被长辈发现,当即被逐出家门。他虽然知道《玉女心经》最后一章记载有天下无双合璧剑法,但却没来得及记下,独自揣摩多年,也毫无头绪,如今值此生死存亡之际,灵光忽现,隐约间竟想通了其中关键之处。 史应龙跃出丈许,两袖疾振,弹开追击而至的银索,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再次前飘,倏然已到了杨逍面前。他接连两次被对方奇招逼退,心中警惕陡升,这一次出手,掌意凝而不发,手掌猛地斜推出去,一道掌劲已汹涌而出。 杨逍见史应龙掌力袭来,猛然举剑前刺,手腕颤动间幻出一朵斗大剑花,直往对方手掌罩落,完颜德明忙矮身出剑,急攻史应龙下盘。 史应龙侧身提脚,避开完颜德明长剑,手上控制着打出的掌劲,才触及杨逍剑刃,手肘陡然一缩,运劲方式已经从“摩诃互济”变为“擒龙控鹤”,自掌心透出的掌力犹如活过来的蛟龙一般,突地缠住杨逍长剑,猛然往回拉扯。 杨逍陡觉长剑被一股巨力拉扯,几欲脱手而出,忙运功争夺,嘴上却急喊道:“真人,快使‘凭高酹酒’!”他手腕翻转,勉强御使剑尖回挑,竟然直指自己下颌,怪异之极。完颜德明虽不知杨逍是如何知道全真剑法招式名称的,但此刻强敌当前,已容不得他细思,当即长身而起,剑柄提起,剑尖凭空下指,有如提壶斟酒,却已和杨逍剑势呼应上,霎时间威势大增,剑气嗤然而出,立即将史应龙御使的擒龙气劲斩断。 “果然有古怪!”史应龙暗忖一声,当即两掌齐出,掌劲疾速往对面冲出。杨逍又喝道:“月皓凝霜!”长剑自里往外抖动,洒出一片清光,将适应上半身尽数罩住,刺他小腹。有了上一招联手的经验,完颜德明闻言当即出剑,长剑横削,侧取史应龙肋下。 两人剑势当空交错而过,爆发出惊人威力,只见剑气纵横,嗤嗤几声将凌空涌到的掌力割得支离破碎,余势未尽,径自往对手身上落去。史应龙心中虽有些惊讶,却毫不慌乱,手臂一圈一带,当即将袭来剑势移开。 杨逍见自己猜测果然正确,心下大喜,口中连声呼喝,指挥完颜德明将全真剑法逐一使出,自己却施展相应的玉女剑法。但见双剑合璧之后,威力巨大,竟能与史应龙正面对抗。两人使出的剑招越来越怪,可是相互呼应配合,所有破绽全为旁边一人补去,厉害杀着却是层出不穷,配合布下阵势的八名侍女,竟将史应龙压制住,牢牢困在院中。 第210章 内外交战 院内众人鑫战正剧,院外战况却也不差半分。自史应龙冲入大门,庄铮便提起狼牙棒,大步向前疾奔,想入内助他一臂之力。守在大门附近的全真弟子一时不察,被史应龙闯了过去,本已颜面大损,见庄铮竟也想过去,齐齐大喝一声,便有十四柄钢剑向他身上疾刺,霎时间满空寒光闪烁,剑气纵横。 庄铮暴喝一声,手臂急振,狼牙棒环身一荡,以雷霆万钧之势扫向袭来长剑。只听喀喇喇一阵乱响,十四柄长剑转瞬间断了六柄,但狼牙棒上蕴含的巨力被消耗大半,去势也慢了下来。 当当当当四声响起,又有四柄长剑刺在狼牙棒之上,终于将其锁住,最后四柄长剑却直往庄铮身上落去。庄铮一口内劲用尽,心知无法硬闯,当即停住脚步,手臂微微一沉,飞速将狼牙棒横在身前,挡下最后几柄长剑。 那六名长剑折断的全真弟子反应极快,当即将手中剑柄掷出,嗤嗤射向庄铮,却又急踩脚步,与另外八人身形交错,顷刻间重新组成两个天罡北斗大阵,一阵有剑,一阵无剑,又联手向庄铮攻去。庄铮横转狼牙棒,当当将飞来剑柄扫落,便展开霹雳棒法,与对方激斗起来。 庄铮既然已经动手,其他围在外面的全真弟子每七人一组,迅速运转阵法,各挺长剑往前攻去。十几名五行旗高手高声呼喝着,各持兵器上前接战,其中一人从腰间摘下一颗鸭蛋大小的圆球,尽力往天上掷出。 只见那圆球越飞越高,蓦地冒出了一串火花,“砰”一声爆炸开大股五色彩烟,迅速布满了天空。这五色彩烟才一腾起,城西方向立刻想起震天裂地的战鼓声,又有阵阵喊杀声传入城内,却是西城门外的天完军得到信号,开始攻城。 镇守西城门的红巾军将领早已得到杨逍提醒,也不慌乱,指挥属下军士沉着应对。又有投靠杨逍的富绅派遣家丁壮勇上城助战,便见城上人头攒动,或搬运礌石滚木,或烧火熬油,忙碌不停。 散布的西城下的天完军将士各执举盾,推着云梯、冲车缓缓前进,走一步,停一步,全然没有往日悍勇作风。城上守军紧张万分,全被城下敌人所吸引,却没有人注意到距西城门十几丈远的民居巷口处,有一大块地面激烈抖动起来,猛地塌陷下去,“轰”一声激起漫天烟尘,露出一股巨大的地穴。 飘扬弥漫在巷口的烟尘还未散去,便有七八名大汉从地穴内跃起,其中一人矮胖圆滚,正是颜垣,他手执一柄黑黝黝的巨铲,尖声喝道:“快快快,赶紧夺下城门,接应大军入城。”带头往城门疾冲过去。 只见一拨又一拨的大汉从地穴内跃出,跟在颜垣身后,一言不发疾冲过去。城门附近的守兵发现不对,大声鼓噪起来,忙结阵防御,城头上的弓箭手也开弓放弦,飕飕飕一波箭雨便往颜垣等人头上落下。 颜垣等人疾挥兵器,护住头顶,当当当打落袭来箭雨,不容敌人射出第二波箭雨,便已奔到城门口,呼喝着往前杀去。他们皆是五行旗从的精锐高手,武功极高,守在城门下的普通士卒根本无法抵挡,不过一个冲锋,便将城门夺下。颜垣疾挥巨铲,当当两下砍断锁住城门的铁链,卸下巨木门闩,抓住一扇城门,“嘿”一声猛往内拉。 这城门全用巨木制就,外裹铁皮,上镶铜钉,一扇少说也有数千斤自重,平时开合都需十数人合力才能推动,但颜垣天生神力,一身力气在明教中仅逊庄铮,这一发力之下,竟将城门缓缓拉动。几息之后,颜垣变拉为推,迅速将这扇城门打开,又将另一扇城门推开。 城头上守将看到城门失陷,听到吱呀、吱呀的城门转动之声,不由暗叫糟糕。又见城外天完军见舍掉云梯冲车等笨重之物,高举木盾,大喊着猛力疾冲,他脸色更是大变,疾喝道:“放箭、投石!一定要阻住敌人冲锋!亲卫、奋勇两队跟我去夺城门!” 便见飞箭如雨射落,礌石、滚木不断砸下,又有热油、滚水如雨倾倒。城下天完军木盾挡得住飞箭,却挡不住礌石滚木,不少人被砸中,立时血花四溅,或倒地身亡,或受伤挣扎。又有人被热油、滚水浇中,便浑身燎泡,痛呼惨叫。战况惨烈,不过片刻,便有近百人倒下,但天完军悍不畏死,前仆后继,汹涌而上,迅速冲入了城门当中。 城门守将带着两个百人队冲下城墙,直往城门杀过去,正好撞上赶去夺取城楼的颜垣,两下对撞,当即在城根下厮杀起来。颜垣带领的人虽少,但个个是武功高手,又精通战阵之法,却非城门守将所能匹敌。片刻后,颜垣杀死城门守将,冲散守兵,迅速夺下层楼,将天完军大旗插了上去,而涌入城门的天完军越来越多,便有数百人奔上城门,控制住这一段城墙。 常遇春见到西城楼上的天完军旗帜,当即命令全军进击,自己率领麾下骑兵,率先往城门冲去,蹄声如雷,不片刻,便已进入城内。颜垣将指挥权交给常遇春,自己带着五行旗高手驰往城东,赶去接应庄铮等人。 城东富绅府前,双方战斗愈加激烈,刀兵交击之声铮铮连响,不时有人身上受伤,血流满身。庄铮带来的人,本是五行旗精锐高手,若单对单,甚至以一敌多,都不见得会落在下风,但在全真弟子围困之下,竟尔冲不出去。 全真教乃是百年大派,底蕴深厚,那天罡北斗阵是当年武功天下第一的重阳真人所创,是武林中极上乘的功夫,素来与少林罗汉阵、丐帮打狗阵齐名,最厉害之处,乃是左右呼应,互为奥援。布下天罡北斗阵的全真弟子一旦受到攻击,旁人当即救援,七人进退趋合,宛如一体。 全真弟子布下七座天罡北斗阵后,以斗数运转,又组成天罡北斗大阵,形若星斗,转如流水,只见众道人抬手间剑光粼粼,闪烁耀眼,进击时寒芒四射,震摄人心,声势实是非同小可。 十数名五行旗高手对敌不过片刻,便个个身上带伤。庄铮武功最高,一直狼牙棒舞得呼呼作响,如狂风疾掠,劲气滚滚,逼得全真弟子无法近身,眼见情势不妙,忙喝道:“结五行阵,全力固守等待后援。” 众五行旗高手闻言亡命抢攻,终将防御圈子扩大了些,又大声疾呼,每五人一组,联结成阵,迅速围成三个圈子,互为犄角,只守不攻,勉强维持住局面,却有一名五行旗高手落了单,独自面对一座天罡北斗阵,不过几息,身上便中了数剑。 庄铮心下大急,双手攥紧狼牙棒末端,连身疾转起来,他那狼牙棒本有七八尺长,这一呼呼疾转,声势极为骇人,附近敌人竟连靠近一步也不能做到。十四名全真弟子不敢轻进,为了保持整个北斗大阵运转流畅,众人脚踩七星,立时转开。庄铮挥动狼牙棒,整个人旋成一道飓风,脚下不停,直往那名落单的属下卷过去。 那五行旗高手钢刀横扫,荡开袭来三柄长剑,另外四柄长剑却无法挡下,眼见明晃晃的剑刃直往身上刺到,他心生绝望,却犹不后退,猛吸一口气,却已决定要以命换命。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场中陡然响起一声大喝,一支狼牙棒兀然出现,当当一阵乱响,挡下了那四柄长剑,正是庄铮赶到。他又暴喝一声,一招“雷暴电疾”使将出来,狼牙棒拖出一片重重叠叠的残影,闪电般往前打出,风声呼啸,直如群山崩裂,势不可挡。 那七名全真弟子见敌人招沉力大,一人承接不下,齐喝一声,各以左手扶住身旁同门右肩,已使出“七星聚会”这等并力攻敌的法门,将七人劲力归集于一点,瞬间传到占据天枢星位的道人身上。这道人挥剑疾刺,劲力激增,“当”一声竟将狼牙棒点住了。 但庄铮这一招又重又疾,一遇抵挡,狼牙棒上感到对方剑上内力,大喝一声,手腕一转,狼牙棒滴溜溜旋动起来,那长及数寸的狼牙卡住敌人剑刃,“喀”一声将之折断。那道人手臂一阵酸麻,不敢再与庄铮对抗,疾呼一声,带动阵势,却已退开。 庄铮也不追击,左手向前一探,抓住那名属下往后一拉,已经将人送入其他属下结成的阵势当中,他手上动作才完,另一组北斗阵却又急攻上来,剑光闪烁,激射而至。庄铮大喝一声,展开狼牙棒,身形如风似电游走在阵法内,又与对方激斗起来。 全真弟子将庄铮一众人困在阵中,步步紧逼,已然大占上风,杨逍一早埋伏下的近百死士完全插不上手。众人堵在街头巷口观看了一阵,眼见全真教即将取胜,又另一侧灭绝和杨映雪幻成两道人影,一白一黄盘旋纠缠,斗得不分上下,便呼啦一声冲了过去,意图以命填壑,堵住灭绝闪避空间,帮助杨映雪取胜。 第211章 慧剑素心 灭绝和杨映雪都是当世绝顶高手,手上所执又是神兵利器,交战之时剑气纵横,嗤嗤作响,那些死士一踏入数丈范围之内,只觉浑身一轻,还没来得及出声,身体便被密布在空中的剑气撕裂,爆出漫天血雨,十数息间,已有三四十人横尸当场。 这些人虽已心存死志,但见同伴死得不明不白,犹如身中妖法,不禁心中骇然,巡徊着再不敢前进。灭绝心中杀机弥漫,见这些人不敢向前,却展开身法,将战场往对方移去,数步之间,剑气横飞四射,又将十几名死士杀死。 杨映雪对一众死士的惨状视若无睹,但她久战不下,又听城西方向战鼓如雷,杀声震天,不断向城东靠近,即使她再不懂战阵之事,也知是敌人攻入城内,暗想道:“城西战况似乎有点不妙,若不及早让伯父率人前去指挥战事,只怕局面再无挽回余地。看来只能使出那门武功,迅速将对手解决掉了。” 她主意已决,陡然清喝一声,催动心法摄住心神,却已使出《玉女心经》最后一章的功夫。只见她脸覆寒霜,眼如古井无波,左手使出一招玉女剑法的“分花拂柳”,长剑疾向前挺,剑尖颤动,似左实右刺敌;右手使出一招全真剑法的“暮云烟柳”,长剑左右分划,如柳枝摆动,拉起一片剑影已经合成一招“柳荫联句”,霎时间威力大增,两道细小黑气陡然暴涨,连成一片乌云向前催压。 灭绝与杨映雪以快斗快,早已习惯对方出招节奏,眼见对方剑法威力大增,心下一凛,脚尖一点,倏然退出丈许,避开了剑光笼罩范围。但事发突然,她右袖却被剑气割裂,嘶啦一声化成碎帛翩飞。 杨映雪身形晃动,疾追上前,左手使玉女剑法,右手使全真剑法,两手御使的剑势迥异,却又互相呼应,竟然毫无破绽,一双宝剑越挥越快,到了后来,招式劲急,绵密无间,黑气蓦然消失,挥动间不见剑影,只听剑风嗤嗤作响。 灭绝凝神应对,长剑急舞,周身紫光萦绕,只听一片响声骤起,清脆悠然,声音还未消散,又是一片清响骤起,她脸色骤变,越发凝重。原来这两声长响,每一声都是由四十八下极短促的连续打击组成。这顷刻之间,杨映雪双手疾速挥动,一共出了九十六招,灭绝以快剑抢攻,也出了九十六剑,紫英剑与那对黑剑分别碰击,绵绵密集,快捷无比,等到声音透出赖时,却只不过是两道长声而已。 两人各展身手,极力抢攻,一连十声长响过后,灭绝已有些跟不上杨映雪的出剑速度了,不得已只能采取守势。她陡然一声清喝,紫英剑疾挥,使出“繁星剑诀”,周身上下爆出无数点寒光紫芒,犹如周天星辰亮起,闪烁不停。 只听叮叮叮叮一连四十九下长响过去,杨映雪将一套剑法组合使完,终于飘身后退。灭绝恰恰将一式繁星剑诀使完,心下正松了一口气,陡觉还有一道极细的剑气残留在空中,直奔右肩而至,疾如星芒电闪。她忙沉肩避开,却听“嚓”一声清响,右首一缕青丝已被剑气绞断,飘扬在空中。 灭绝见到飘洒而下的青丝,不由怒极,冷喝道:“好一个玉女素心剑法,不愧是古墓派镇派绝技!”她头上带着的虽是假发,但这些日子片刻未曾离身,已将之视若一体。再加上此物是史应龙所送,她爱护之极,此刻被杨映雪绞断一缕,犹如心口被刺了一剑,又痛又急,再顾不得对史应龙的承诺,当即催动慧剑心诀。只见她明眸微阖,霎时间五识皆闭,唯心不泯,灵台明镜高悬,洞烛幽明。 杨映雪呼出一口浊气,又将一口元气纳入丹田,双剑骤然扬起,身形晃动间化成一道黄影,又向前飞扑。灭绝蓦然飞身前跃,当空一剑斜斜削出,正好挡住杨映雪剑招去势,“叮”一声将那对黑剑荡开,立时将其剑势破去。杨映雪剑招还未使完便被破去,心下一惊,脚下急转,倏然绕到灭绝身侧,双剑交叉击出,一斜削她肩膀,一划向她大腿。 灭绝身形转动,右腕一抖,紫英剑已凌空刺出,正好击在杨映雪双剑交汇的当口,当当两声脆响,再次将她剑招破去。杨映雪惊疑不定,清喝一声,绕着灭绝疾速奔走,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犹如一团黄影滚来滚去,双剑急速挥舞,嗤嗤之声急促绵密,却没一剑能建功。灭绝只站定当场,每当杨映雪双剑击出之时,她便挥动长剑,抢在前面破去对方剑势,逼得对方不得不再变剑招。 两人激斗不停,一个身似轻烟朦胧,招如星芒电闪;另一个意若磐石不移,长剑挥洒随心,只听叮叮之声不绝于耳。杨映雪将一套玉女素心剑法连使出数遍,却始终奈何灭绝不得,不由越斗越是心惊,忽觉腹下一痛,脸上顿时一片苍白,却是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 原来这玉女素心剑法需要一心两用,分神御使,古墓派历代传人唯有修成《玉女心经》方能使出。但要修炼《玉女心经》最后一章,却要遵循古墓派“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诀,循序渐进,才能练成。 百年前名震江湖的神雕大侠杨过也是古墓派之人,他武功高绝,深知《玉女心经》最后一章的弊端,怕后辈弟子练到最后,全都成为冷面冷心之辈,便从王重阳留在古墓内的部分九阴真经入手,结合妻子小龙女的修炼心得,另辟蹊径,将“移魂小法”融入《玉女心经》最后一章之中,绕开了“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诀,令后辈弟子不必成为冷面冷心之辈,也能使出玉女素心剑法。 只是这方法虽能取巧,却也有不小的弊端,那就是对使用者的心神耗身体损极大。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杨映雪与灭绝打斗时,一开始并没有使出玉女素心剑法,等到她使出这套剑法时,却久攻不下,徒劳无功,反而激起了身体反应,当下气息逐渐紊乱,出招速度骤然变慢下来。灭绝察觉到杨映雪的异常,清喝一声,电光火石间连出十二剑,紫英剑陡然焕发出茫茫紫气,立即将对手笼罩在内。 杨映雪挥动双剑,叮叮叮叮十二下急响过后,终于将灭绝这轮快剑挡住,但她为了抵挡灭绝剑上蕴含的真力,不得不全力出手,体内真气震荡之下,激得小腹痛疼越剧。她心下惊慌,不敢拖延下去,正想往后急退,灭绝第二轮快剑再次袭来,她不得不出剑抵挡。 又是叮叮叮叮十二下急响,杨映雪勉强将这轮快剑挡了下来,只是她小腹剧痛难忍,真气为之一滞,最后一剑速度慢了一拍,却没有将对方凌厉无比的剑气挡住,“嘶啦”一声裂帛之声响起,她右袖被一道剑气绞的片片纷飞。 灭绝不知对手身上出了何等变故,若是平常比较武技,她必定会停手罢战,但此战乃是寻仇,对手又是杨逍亲近之人,如今她大占上风,下手却绝能不容情。她深知高手对决,胜败只在一刹那之间,当下一扬紫英剑,便要使出第三轮快剑。 正在这时,富绅府邸院内“轰”一声巨响骤起,紧跟着有响起一片惊呼尖叫,其中有完颜德明惨呼声,有众多侍女惊叫声,也有史应龙闷哼之声,最后却是杨逍肆意张扬、欢畅无比的讥讽之声:“史应龙,你没想到自己也会落到这等地步吧!” 第212章 以力破巧 院内剧变陡生,外面的人虽不知情况如何,但听杨逍话中之意,显然是史应龙吃了大亏。灭绝回首一望,见院内腾起一片黑烟,心忧史应龙安危,却再也不顾上杨映雪了,身形一闪,飞速向院内扑去。杨映雪逃得一劫,小腹痛疼犹未停息,竟也提气纵身,紧跟过去。 灭绝身法如电,几个起落间已出现在院落墙头,目光一扫,便见史应龙被一股浓烟笼罩着,浑身衣衫多处碎裂,露出的皮肤一片乌黑,脸上的面具已经掉落在地。一张绿色巨网缠住他双腿,那网上遍生利钩和断刃,精光闪闪,极是锋利,倒有大半陷入长裤之中,只见丝丝鲜血顺着明晃晃的刀刃不断往外渗出,更加严重的是他身上多处要穴金光闪耀,竟是十几枚金针透过衣衫深入其中,仅留针尾露在外面。 灭绝见史应龙玉堂、檀中、巨阙等要穴被金针刺入,不由心胆俱裂,惊呼道:“应龙!”身形一晃,便向院中扑下。后跟赶上的杨映雪见到史应龙身上惨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自然认得那带刃巨网是古墓派宝库珍藏,那金针更是古墓派独门暗器玉蜂针,这两样物件本是她借给杨逍,准备要对付庄铮等人的,没想到庄铮临门不入,最后用在史应龙身上,竟然起了奇效。 原来杨逍与完颜德明双剑合璧后威势大增,奇招迭出,史应龙从未见识过这等匪夷所思的剑法,几次出招试探却险被对方所伤,当下不敢再轻举冒进,只是牢牢守住门户,却暗中观察,静待时机。杨逍与完颜德明使出的剑招越来越怪,与八名侍女所使银索交错纵横,一时银光闪烁耀眼,剑芒索影飞疾,只在史应龙周身萦绕飞舞。 史应龙凝神静志,守住心神不受铃声影响,双掌上下翻飞,在身周布下重重防御,一道道掌劲随灭随生,守得稳如磐石。一连数十招后,他已经看出一些问题了,杨逍与完颜德明所施展的合璧剑术是很厉害,两人剑招互相呼应之下,自身所露出的破绽由对方来弥补,但也仅仅是“无暇”罢了。 譬如人之作画,除应物象形之外,还要有气韵神意藏于笔墨之内,方能至传神,至此才能成为一方大家。若仅是应物象形,笔墨之间没有半点生气,纵使再如何纤毫毕现,也不过是一死物,如此作画之人,最多也只能成为画匠。杨逍与完颜德明也是如此,两人的合璧剑术,在招式上虽然全无破绽,但全是依样画葫芦,并无一时半毫的神髓在内,徒有其形,未得其意,仅能起个出其不意之效罢了。而且两人之间的配合全靠杨逍出言提醒,上下招的连接虽然快捷,却并非浑然一体。 史应龙既然看出两人剑法关键,窥住两人旧招已尽、新招未出的当口,当即弃守为攻,双臂连振,转瞬间连击八掌,掌力如怒浪汹涌,重重叠叠直撞过去。 杨逍陡觉气息窒滞,一张开口,竟然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完颜德明反应甚为迅捷,虽然没有听到提醒,却仍使出全真剑法中的一招“月满西楼”,长剑来回挥削,洒下了一片清辉。杨逍忙出剑呼应,使出一招“小园艺菊”,剑锋向对手下盘连刺数点,已经合成一招“花前月下”,顷刻间寒光大涨,如玉兔东升,高悬当前。 两人剑招虽已合璧,但毕竟慢了半拍,史应龙身形一转,已经避开对方剑势,双臂连挥,再次击出八掌,八道掌力汇合成一股,如蛟龙出洞,轰然向杨逍疾冲过去,还未及身,劲气只逼得他呼吸不畅,连嘴巴也张不开。完颜德明忙从旁出剑,疾速救援,杨逍见到他使出的剑招,这才挥剑呼应,只是两人这次双剑合璧,却又再慢了半拍,勉强将史应龙掌力破去,却已经失去先机。 史应龙身形疾转,避开袭来银索,又挥掌向杨逍攻去,此时他已经掌握了战场主动,一身武功尽情挥洒,双掌拍出的劲力时而刚猛暴烈,如山崩海裂;时而柔逸飘忽,如清风吹拂,劲力忽强忽弱,忽吞忽吐,随心所欲,已不拘于九巴掌掌法,一挥手一抬足,皆具有莫大威能。 杨逍与完颜明德被史应龙掌力所逼迫,口不能言,所施展的合璧剑术招招慢了一拍,尽管两人极力抵挡,却仍然无法挽回局势,不出数招,联手之势已被破解,威力大减,再次被逼得步步后退。完颜德明极力催动内功,在史应龙掌力逼迫下,满脸紫气已经有向黑色发展之兆,他心中逐渐慌乱,已经生起逃逸之念。杨逍见完颜德明目光闪烁,却已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他见局面越发不堪,心志却犹未丧失,手上长剑极力挥舞,一步步往后退去,不片刻,已经退到厅口红毯之上。 完颜德明见身后就是通往后院的大门,逃逸之念骤起,再也压抑不住,陡地将手中长剑飞掷出去,化作一道白虹向史应龙激射,他身子却向后疾转,便要往厅口掠去。正在此时,杨逍暴喝一声,右手长剑飞掷向史应龙,左掌却“砰”一声拍在完颜德明腰上。完颜德明猝不及防,陡觉腰部一阵剧痛,身体已经向后飞出,直往史应龙撞去,只骇得魂飞魄散,张口便要求饶。 史应龙右掌疾挥,一道掌力凌空透出,才将激射而至的长剑挪开,便见完颜德明背对自己飞撞过来。他深知杨逍的为人,对其临危施展出的这般手段却毫不惊异,心下一声冷笑,右掌继续前击,“砰”一声劈在完颜德明背心上,立即将其拍飞。完颜德明一声求饶才上到喉咙,陡觉背心一股巨力透入,五脏六腑震荡不休,却再也无法将话完整说出口,“啊”一声惨叫后喷出满口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向厅内飞去。 杨逍矮身避开飞来的完颜德明,双手抓住地上红毯边缘,猛然一抖,整张地毯陡地飞起,兜头盖脸往史应龙罩落。史应龙双掌打在红毯当中,双臂一震,整张红毯“嘶啦”一声四分五裂,向四周激飞。他大步踏出,正要追击杨逍,忽见一颗黑溜溜的圆球当空袭来,当即挥掌猛击,一股掌力倏然打在圆球之上,正要将之击飞。 只是这颗圆球是杨逍费尽心机从西域大食国购来的,名为霹雳雷火弹,中藏烈性火药,一受到史应龙掌力所激,“轰”一声猛然爆炸开来,犹如晴天霹雳,当空喷出一团火光,掀起一股滔天气浪,直往四周倾泄。 第213章 烟消云散 史应龙心下一惊,已来不及后退避开,疾运起体内真气,在身前布下一层防御,又缩回双掌挡在面前,以防眼睛受损。他才布下防御,只觉一股热浪劲风迎面扑到,一下将浑身衣衫撕裂,又顺着脖颈向上疾冲。他为了护体,浑身真气遍布体表,大盈若冲,却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也撑了起来。那股热浪劲气顺着他脖颈往上一冲,将那人皮面具带上了半空。 他又听杨逍急喊一声“起网”,便觉得有什么东西自脚下倒卷而起,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陡觉双腿一阵剧痛,竟然已被利刃割伤。他闷哼一声,双腿微微一沉一拓,立即将缠在腿上的东西扯动,却听几声惊呼声响起,却是那几名使银索的侍女所发。她们力气较小,被史应龙这一扯,已有人吃力不住,跌倒在地。 史应龙正要发力挣脱腿上物件,旋又听到空中响起极细微的嗤嗤,竟是大批暗器袭到。此时他目不能视,脚不能动,迎面冲来的热浪未过,危急之际,只能疾挥左臂,以玄刚护腕护身。 那玄刚护腕铸炼时熔了不少玄铁在其中,正是天下暗器克星,只听叮叮当当一串急响,已有不少暗器被吸附住。但杨逍这次出手,却是准备多时,那暗器细如牛毛,夹杂在滚滚热浪当中,绵绵不绝激射而至,仅凭听风辨器之功,完全无法分辨得清。史应龙只觉身上一阵刺疼,却已中了不少暗器。 杨逍将手中暗器全部打出,窥见史应龙身上几处大穴都金光灿灿,不由心下大喜。这暗器是古墓派的玉蜂针,原本淬有玉蜂之毒,他从杨映雪手中得到之后,唯恐对付不了庄铮,又用多种蛇毒重新淬炼过。后来试验时,一头大牯牛仅仅是碰了一下,牛皮还未被划破,顷刻间就毒发而死,毒性之激烈,连杨逍也心有余悸,要带上家传的金丝手套才敢抓取投掷。 如今史应龙身上还中了不少玉蜂针,更有多处要穴被扎,杨逍相信对方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逃此劫,心下畅快之极,便出言讽刺。他话音才落,骤见墙头升起一道倩影,竟然是那位峨嵋派的弟子,不由心下一凛。 先前杨逍回终南山古墓求援时,曾经见识过侄女杨映雪的武功,自忖便是数个自己齐上,也不是对手。但这峨嵋弟子听到院内动静,竟能迅速摆脱杨映雪,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墙头,武功之高,已不是他所能对付。 却见灭绝悲呼一声,身形闪动间已落在院内,杨逍自知不是对方之敌,先前布置下的手段也已使尽,正凝神戒备中,忽见杨映雪身影出现,当即松了一口气。此刻城西杀声喧天,战鼓如雷,更有隐隐约约的交战之声不断向城东移动,他疾想道:“此地有映雪侄女主持,足以将庄铮与那峨嵋派弟子拖住,我还是尽快赶去城西,主持战局为上。” 杨逍脚下一错,正要从大厅门口离开,骤见一片灿然金光激射而至,如惊电疾闪,迎面罩来,竟无半点风声露出。他大吃一惊,左掌运劲疾挥,闪电般挡在面前,堪堪接下那一片金光,直到这时,一阵嗤嗤破空之声才陡然响起。 杨逍只觉一股巨力冲撞而到,被金丝手套护住的左掌一阵疼痛,竟已无法再动弹半分,虽不知敌人是谁,但凭借对方蕴在暗器上的巨力,大约已能估摸出对方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他心知不妙,却不敢转身奔逃,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便向后飘出,身在半空中放下右掌一看,却见一张带刃巨网迎面罩落,已将自己周身退路全然封死。 杨逍虽惊不乱,长剑向上疾挑,便要破开巨网封堵。正在这时候,一声大喝骤然在他耳边响起,如焦雷炸响,震得他耳根发疼,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股沛然掌力已疾冲而至,“轰”一声打在他身上,掌劲锐利如刀,瞬间透入他体内,一下将他浑身真气震散,在五脏六腑间来回搅动,直如万刃裂割,令人痛不欲生。 杨逍“哇”一声喷出大口鲜血,手中长剑再也把握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身体如干透的稻草向后疾飞,正好被空中的巨网裹住,“砰”一声跌在大厅当中。他透过眼前一片血色,却见一道身影疾掠入厅,竟是史应龙咸鱼翻身,出手击中了他。 原来史应龙修炼的龙像般若功最擅护体,他为了抵挡身前炸开的霹雳雷火弹,一身真气鼓荡不停,不仅在体表布下了一道防御,在皮下还有另一道真气防御。那十几枚玉蜂针虽然突破了第一层防御,刺破了皮肤,却被第二层防御挡了下来,卡在衣衫之上。 其他人隔着霹雳雷火弹炸开的烟幕看去,不知其中究竟,便以为史应龙被金针制住,杨逍更是认为对方已经被金针上所淬的剧毒杀死。只是史应龙多年来吃了无数的菩斯曲蛇胆,身体深受影响,已经拥有免疫天下蛇毒的功效,那金针所淬的蛇毒一进入史应龙体内,便被免疫掉。 而史应龙之所以会愣了那么一下,却是因为玉蜂针淬过峰毒,恰好克制住他体内的菩斯曲蛇气息,这才令他浑身一阵麻痹,但他随身携带着通犀地龙丸,只一瞬间,那丁点蜂毒便也被化解掉。 此时灭绝正从墙头跃下,杨逍的心神都被她所吸引,史应龙一振左臂,便将吸附在玄刚护腕上的玉蜂针原物奉还,疾向杨逍射去,同时右掌往下一抓一扯,已经将缠在腿上的巨网夺了过来,扬手抛洒出去,又合身向前飞扑,一招“支离列御”劈出,瞬间便将杨逍重伤。 兔起鹘落间,院内战况再上变化,等灭绝掠入大厅时,史应龙已经揪起浑身绵软的杨逍,冷声道:“杨逍,你没想到自己也会落到这等地步吧!”这一句话是杨逍方才讥讽他所说,如今原话奉还,实在是大快人心。只是杨逍伤势极重,真气如烈马脱缰,在体内横冲直撞,再加上史应龙那一道掌力搅动,浑身经脉乱成一团,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灭绝赶到史应龙身边,长袖一拂,一股柔劲在他身上一圈一转,已经将上面十数枚金针扫落,她察觉到那些金针只是附在皮肤上,并没有深扎进去,不由心下一宽,转眼望到他腿上不断流出鲜血,横七竖八的伤口,又心痛起来,忙问道:“应龙,你腿上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不要紧,只是皮外伤,等会儿包扎一下就好了。”史应龙朝她微微一笑,又回首望向杨逍。十多年来,他苦练武功,又创下诺大一份事业,起始之因,不过是想帮无辜惨死的姐姐报仇。如今将仇人就在手上,夙愿即将实现,他心中激动不已,浑身竟然轻颤起来。 史应龙虽然恨不得将杨逍千刀万剐,在对方身上用尽世间万种酷刑,但先前他有两次大好机会,都被杨逍逃逸,已深知事有万一的道理,如今也不想再发生什么变故,右掌高高举起,便要结果掉杨逍性命。 杨映雪正好掠入厅内,见到史应龙的举动,疾呼道:“应龙,手下留情!”史应龙右掌一顿,回首道:“杨师姐,之前庄掌旗使所言你也听到了,杨逍多年来作恶多端,奸掳淫掠,罄竹难书,如今落在我手里,岂能饶了他!”杨映雪急道:“应龙,这些全是中原武林对他的诬陷,之前他不是解释过了吗?应龙,我杨家家规森严,若他真是这样的人,纵然他是我堂伯,我也不敢与之相认。应龙,你可还记得蜀中五龙中的杨逸?杨逸也是我堂叔,但他败坏我杨家门风,就算被你杀死,我也没有怪过你。但杨逍却不同,还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史应龙冷笑:“杨逍的恶行,天下人皆知,就连他的教友也鄙视不已,不愿与他同列,为何你只听信他只言片语便相信了?不说别人,就是我也与他有深仇大恨。当年我姐姐不过是挡了路,便被他辣手杀死,此事我亲眼所见,难道还做得假吗?杨师姐,杨家连续出了杨逍杨逸这等败类,你却说杨家家规森严,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像杨逍这等渣宰,留着也是遗祸世人,不如及早送他入地狱,也能大快人心!”言毕再次举起右掌,作势便要拍下。 当年终南古墓遭遇大变,一夜之间死伤无数,杨家子弟仅剩下还未加冠的杨逸与出生不久的杨映雪。为了保住杨家血裔,服侍杨家多年的女管家便将两人带往绝情谷底隐匿起来。后来杨逸耐不住谷中寂寞,偷跑出去,仗着一身家传武功为非作歹,成为为蜀中五龙中的淫龙。杨映雪武功有成后,得知杨逸未获蜀境的消失,虽心中愤怒,但一则是自己是晚辈,另则是杨家血裔不多,便没有去清理门户。 后来杨逸死在史应龙手中,杨映雪心忧杨家后继无人,从年迈的管家婆婆口中得知,杨家还有杨逍这个被逐出家门的后裔流落在外,便前去寻找,不料中途遇到变故,身体不适,只能折回古墓修养。后来杨逍自己回到古墓求援,杨映雪怀有心事,又为了让杨家后继有人,也懒得打听对方根底,便出手相助,没想到却碰上史应龙,导致功亏一篑。 杨映雪见史应龙一点情分也不留,心下大急,疾喝道:“你敢!”史应龙冷笑道:“我为何不敢?像这样的魔头,杀一千个,一万个我都敢,更别说他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了!”手掌猛然一拍,“砰”一声击在杨逍心口上,立即将他心脉震碎。 杨逍浑身一颤,临死之际,前尘往事如电如影,在脑海里飞速掠过,最后一刻停下来的场景,却是明月清辉当中,一个清丽少女背手仰望夜空,那满脸的孤傲冷清,是如此的清晰深刻。他张了张嘴,咯咯作声,却始终喊不出那三个字,猛地头颅一歪,已经气绝身亡。 第214章 奉元事了 杨映雪没想到史应龙说动手就动手,竟然不容她多说几句话,回想起当日往事,她心中怨气大增,尖叫道:“史应龙!你敢在我面前杀杨家的人,你一定会后悔的!”史应龙听她话中颇有威胁之意,双目如电,冷冷望了过去,沉声道:“杨师姐,难道就许你杨家的人滥杀无辜,不许别人报仇?如果这就是你杨家的规矩,我史应龙接着便是!”杨映雪怒道:“杨逍是否祸害武林,我自己会去查探清楚,这事暂且不说。只是今天你如此绝情,一点情面都不留,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莫及!”身形一闪,倏然消失在厅内。 “想走,没那么容易!”灭绝脚下急踩,飞身追了出去。她与杨映雪交手近千招,深知对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又手执神兵利器,若将来真要对史应龙不利,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就算史应龙时刻提防,能防住刺杀,但对方若迁怒于他人,以其的身手,大华国内绝无第三个人能抵挡得住,一旦不择手段报复,只怕比十万大军还难应付。 杨映雪身形才落在院中,骤觉剑气袭来,离着背后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利芒侵体,直令人肌肤发寒。她急于离开,也不打算与灭绝纠缠,脚尖连点,身如疾电忽闪,直往墙头飞去,身处空中之时,已经将右手空了出来,飞速往后一扬,便见一片金光灿灿,疾往灭绝射去。 灭绝手腕一抖,紫英剑在身前划出一个之色光圈,叮叮叮将袭来金光拦下,前掠之势未见减慢半分,转瞬间已追到墙下,眼见杨映雪身形消失在上面,她急提气纵身,正要追过墙去,骤听几声娇喝之声响起,六道银索横空飞来,交织成网,疾往四肢缠来。 却是那几名侍女见主人被灭绝追赶,当即出手扰敌。灭绝手中紫英剑连闪,挥出六道紫芒,瞬间把袭来的银索都削断,只是她被对方干扰,身形在空中顿了一顿,等她跃上墙头时,视线中早已失去杨映雪的踪影。她略感失望,这时听到背后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回头一望,却见那八名侍女搀扶着正往院内角门奔去,心中微怒,又从墙头掠下,向那几名侍女追过去。 “方姐,算了。”史应龙此时也从厅内赶出来,忙劝阻道:“这几个女孩只是杨家下人,留下也没有什么作用。”灭绝停下脚步,皱着秀眉道:“应龙,除恶务尽,我们既然与杨家有了仇怨,自当要以雷霆手段将之扫除,以免遭受反噬。这几人应该是杨映雪的侍女,正好擒下,以作带路之用。” 史应龙解释道:“方姐,杨映雪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待她查明杨逍为人,对我们的误会自然会消解。若是太过逼迫,反而会将她推到对立面去。”他已经从杨映雪最后几句话中听出,对方虽然极为愤怒,但语气中并未蕴含半点恨意。而且这次见到杨映雪之后,他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尤其刚才在大厅内,两人距离不过数丈,气机牵引之下,更是令他坚信杨映雪不会对自己不利。 灭绝听他如此坚持,也只好作罢,转眼望向杨逍的尸体,多年夙愿得偿,她心情复杂难言,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感叹道:“这个魔头终于死了。”自从孤鸿子被杨逍所骗,骤然病逝之后,她便将杀死杨逍列为人生三大目标之一。如今虽不是亲自将杨逍击杀,但由史应龙代她出手,却也没有什么分别。她默默祷告道:“师姐,我终于替你出了这口气,你可以含笑了。” 史应龙心里却有些后悔起来,恨恨道:“这么轻易就让他死了,实在是便宜了他。”灭绝先点了点头,旋又摇头道:“对他这种人来说,若能在这世上多活半刻,就算身受千万种酷刑也是甘之如饴,反倒迅速取走他的性命,才是最大的惩罚。”史应龙附和道:“方姐你说得对,对付这种人,半分生存的希望都不要给他留着。” 两人望着杨逍的尸体感叹一番,忽然听到院外刀兵交击之声,这才记起庄铮等人。灭绝低声道:“应龙,五行旗的人被天罡北斗大阵困住了,你说怎么办?”史应龙轻笑道:“难得有卖人情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把握。方姐,我们出去搭一把手。”两人当即冲出大门,联袂杀入天罡北斗大阵。 天罡北斗大阵虽是天下有数的绝世阵法,但史应龙和灭绝更是当今绝顶高手,一个掌法无匹,一个剑法通神,但见两人脚下如行云流水,掌劲奔腾如龙,剑气纵横激射,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抵挡的全真弟子或当空横飞,或身首异处,不片刻已经将天罡北斗大阵破去。 那些全真弟子之前见到杨映雪飞身离开,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如今再见到史应龙与灭绝出现,势不可挡,自家掌教却毫无声讯,心内更是惊慌,待到布阵的同门大半死去,再也压制不出恐惧之感,惊呼一声,轰然四散奔逃。先前在灭绝剑下逃的一命的众多死士见大势已去,也不愿白白送死,便跟着往街头巷尾遁去。 “史兄弟、方姑娘,多谢了!”庄铮拱手谢过史应龙两人,拄着狼牙棒大口喘着气。他被困在天罡北斗大阵当中,仗着兵器上的便宜才能勉强自保,但全力施为之下,也是消耗巨大。其他五行旗高手也是个个带伤,再也无力追赶敌人,庄铮便命众人当街包扎伤口,又问道:“史兄弟,杨逍现下如何了?”史应龙说道:“杨逍已经授首,尸体就在里面大厅。” “哦,那倒要进去看看。”庄铮提着狼牙棒,快步往院内走去,史应龙和灭绝便跟在他后面。庄铮打入大厅,一抬眼便见到杨逍的尸体,唏嘘道:“这人武功才能皆是上上之选,怎奈人品不堪,又是心胸狭隘,贪恋权位,多次断送明教中兴之机会,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却也是罪有应得了。”说罢放下狼牙棒,矮身仔细搜索起尸体,却一无所得,不由满脸沮丧。 史应龙见状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两枚令牌,说道:“庄掌旗使,你是否在找这个东西?”庄铮回头一望,喜道:“原来这宝物在史兄弟手里,倒令我一顿好找。史兄弟,这令牌乃是我明教圣火令,对我用处颇大,还望你能将此物交给我。”史应龙笑道:“我是见这令牌材料奇特,极为难得,这才收了起来。既然这令牌是贵教之物,庄掌旗使又有大用,自当奉还。”便将两枚令牌递了过去。 庄铮接过令牌,双手一交击,发出“铮”一声轻鸣,不由心满意的,当即说道:“史兄弟,你放心,今日你助我良多,我决不会让你吃亏的。”史应龙笑道:“你我两家结为联盟,自当守望互助,这等小事,庄掌旗使不必挂在心上。” 两人又是一番客气,不多时,便见颜垣带人奔了进来,说道:“庄大哥,城西已经被我军拿下,现在常兄弟正指挥大军向城东推进。”庄铮大笑道:“好,太好了。奉元一拿下,我五行旗便有了一块根据地,以后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史应龙笑道:“恭喜恭喜。”庄铮哈哈大笑,连声谦逊,几人便在厅内休息,坐等常遇春平定城中局势。 奉元城本已被杨逍梳理过一遍,城中百姓对天完军的接管并没有反抗,常遇春处理完那些投靠杨逍的富绅之后,还未到傍晚,便已掌控了全城局面,一番搜索后,却没有找到卫壁的踪影。 当夜史应龙和灭绝回到天完军城西大营休息,次日一早,他才梳洗完,却见庄铮捧着一个木箱来到,笑呵呵道:“史兄弟,这是我一点小心意,还望笑纳。”史应龙也不客气,翻开箱子一看,却是一对铁链,拿上手一掂量,却轻飘飘仿佛没有半点重量,不由有些惊奇。 庄铮介绍道:“我教数十年前曾经得到一块古怪陨石,其中所含金属质地特异,锐金旗的前辈想要用来打造成兵器,却始终没有办法做到,只能铸成此链。史兄弟,你不但助我除掉杨逍这个叛徒,又将圣火令完璧归赵,我五行旗只能先以此物略表心意。” “庄掌旗使一片厚意,我就不客气了。”史应龙收起铁链,又道:“庄掌旗使,如今此间事情已了,大华政务繁忙,我不便在外滞留,今天便打算回成都。”庄铮笑道:“如此甚好,史兄弟回成都之后,还请尽快将五行旗所需的物资送来。”史应龙说道:“庄掌旗使放心,这个是你我两家约定好的事情,我一定会督促属下迅速完成的。”史应龙又与庄铮商定了一些细节,从天完军借了一辆宽敞的马车,便带着灭绝和王家姐妹离开。 史应龙驾驭马车,顺着大道走了不远,便遇到了数百名回奉元城的百姓,忽然心有所感,凝神往人群中望去,却见众多百姓面黄肌瘦,蹒跚而走,有十几个人更是身患重病,由家人背负前行,显然是因为天完军、红巾军围困奉元城,这些人无法归家,饿了不少日子。 灭绝也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目光如电,在人群中一阵扫视。史应龙问道:“方姐,你也感到什么了吗?”灭绝点头道:“不错,似乎是很熟悉的人。”两人对着人群细细观察,却找不到任何蹊跷之处,只好放弃,继续赶路。 第215章 两女再会 史应龙的马车迅速远去,人群中一对中年男女忽然齐齐舒了一大口气,额头上冷汗刷刷直淌下来。那男人大口喘着气,一脸后怕道:“好险,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史应龙,差点就被发现了。他的目光太厉害了,扫到身上时,就像是大山一样压过来。”那妇人将背着的病人放了下来,也喘道:“那名蒙面女子更厉害,目光落在身上时,就像被利刃割到一样。他们要是再多呆一会儿,我就支撑不住了。” 男人拍着胸口道:“还好公主传授的武功擅于隐匿之道,否则今天我们都难逃一死。马大嫂,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是按计划潜入奉元城吗?”马大嫂沉吟道:“奉元城局势已定,想必其他密探早已潜入进去,我们这时候进去,再也捞不到什么功劳。反正我们已经抓了一尾大鱼,还是尽快去和公主汇合,以免夜长梦多。”伸手将地上那病人头盖布掀开,露出一张娇俏秀脸,正是只身离开成都的周芷若,她身上穿了多重的衣服,连身材也显得极为臃肿,是以史应龙和灭绝没有认出她来。 此时正值盛夏,周芷若内功虽颇有境界,但身上要穴被封,别说运转内力,连动弹一下也做不到,炎炎烈日之下,已经满头大汗。马大嫂帮周芷若拭去脸上汗水,轻笑道:“周姑娘,这一路上委屈你了。不过公主就在蓝玉县等着,只要再过大半天,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了。”周芷若听到对方提起史应龙,知道错失了一个脱困的机会,心中又急又怒,一对明眸里充满了怒火,恨恨地盯着面前两人。 “小贱人,落到我手里竟然还敢如此犟!”那男人怒骂一声,大手一伸便扫了过去。“啪”一声脆响,这一掌却落在马大嫂手中,她冷冷道:“令狐二五,你不要命了,我可还想多活几年!你难道忘了公主的脾气?”令狐二五闻言打了一个冷颤,悻悻道:“要不是顾忌公主的脾气,我早就将这小贱人扔到床上弄死了。” “你知道就好。”马大嫂放开令狐二五手掌,又将周芷若背起,展开轻功,一溜烟往蓝田县方向奔去,令狐二五连忙跟上。 周芷若伏在马大嫂背上,只觉右脸一阵火热,刚才令狐二五那一掌虽然没有打实,但离她脸颊也不过寸许,劲力激荡之下,比被普通人打中还要严重,已经红肿起来。周芷若忍住脸上痛疼,苦思脱身机会之余,却对自己这次莽撞行事有些后悔。 原来周芷若连夜离开成都城后,一路往北,走了不到十里远,便听到前面有女人低声哀泣。她快步赶上去一看,却见一个中年妇人跪在路边,面前横躺着一个生死不明的男子,两人皆衣衫褴褛,面带饥色。她见那妇人满脸戚容,哭音凄惨,便动了恻隐之心,走近前问道:“大娘,这是怎么了?” 妇人哭道:“呜呜呜……我夫妻俩来成都投奔亲戚,没想到找不到人,又无处容身,出得城来,丈夫却突发急病。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叫我怎么办呀!老天爷,你开开眼吧!呜呜呜……”周芷若柔声道:“大娘,晚辈懂得一点粗浅医术,不如让晚辈替大叔把把脉?”妇人喜道:“姑娘,您懂得医术?快,快请您替我丈夫看一看。” 周芷若侧身蹲在妇人身旁,伸手去探地上男子腕脉,骤觉浑身一麻,右肩井穴已经被人制住。她心下大骇,已知中了陷阱,疾运临济十二桩的“动”字诀,一股真气自丹田内升起,飞速将穴道冲开,正要飞身急退,风门、肺俞又被点中,顿时动弹不得。 那妇人犹恐控制不住周芷若,手指如风疾点,一连封住她十几个穴位,这才轻笑道:“周姑娘,得罪了。”一把背起她,展开轻功飞速离开。地上那男子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也跟了上去。 两个时辰后,两人将周芷若带到一出偏僻之处,那妇人才放下人,伸手解开她哑穴,问道:“周姑娘,我知道你经常出入汉王府,只想问你几个问题,若是能令我满意,我便放你离开。” 周芷若是被当作峨嵋派未来掌门培养的,心思缜密,又经常出入铁血镖局,从冯国用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岂会轻易相信对方的话。她按下心内不安,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妇人笑道:“周姑娘,你不必管我们是什么人。不过你放心,我们还不敢得罪峨嵋派,只要你好好配合,过了今夜,便还你一个自由身。”周芷若淡然道:“我峨嵋不过是一介江湖门派,连大华的百分之一的力量都比不上,你们敢刺探汉王府的消息,却说不敢得罪我峨嵋,这话想蒙谁呢?只怕我一说完汉王府内的情况,立即便会横尸当场吧?” 妇人洒笑道:“不愧是灭绝的关门徒弟,这份见识只怕没有多少女子能比得上。周姑娘,你若乖乖配合,临死前便能少吃些苦头,若是不愿配合,那就怪不得我了。”周芷若冷哼一声,紧紧闭上小嘴,却不再说话。妇人摇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陡地伸手搭在周芷若肩上,一运劲,专门用于刑罚的噬骨掌力已经透入她体内。 周芷若陡觉浑身骨头痛疼无比,犹被百千铁钉打入骨头之内,一钻一钻的,直令人痛不欲生。她紧紧咬住牙关,拼命忍住痛楚,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那妇人全力催动噬骨掌力,过了片刻,已经有些气喘,见周芷若痛得满头冷汗,浑身打颤,却连半点声音也没发出,不禁有些动容,便收起掌力,啧啧道:“怪不得灭绝会选你做关门弟子,单凭这份见识,再加上这惊人的意志力,就算练武资质再怎么不行,也足够撑得起一个门派了。惜这么一个好胚子,却被峨嵋派收入囊中了。”又伸手捏了捏周芷若的脸,“铮”一声抽出她的配剑,将冷冰冰的剑刃贴在那娇嫩无比的肌肤上,口气骤然一变,阴森森问道:“周姑娘,要是我在这里划上几下,你说好不好。” 周芷若还以为对方会用什么更残忍的手段来对付自己,没想竟然是这一招。若是一般的女孩子,面对毁容的威胁,就算心志再如何坚韧,恐怕也会动摇。但周芷若跟随灭绝多年,耳濡目染之下,面对敌人之时,心中根本就没有妥协这一念头,再说她知道王难姑手上有“花容玉露”这等灵药,岂会担心容貌问题。她也不说话,只是冷静地望着对方。 那妇人见周芷若不为自己语言所动,不由轻哼一声,手腕一抖,只见空中寒芒一闪,已经在周芷若脸上划了两下。周芷若只觉脸颊一痛,有些冰冷的液体从痛疼之处渗了出来,只道容颜已毁,即便她心里早有准备,仍忍不住心下一凉,紧紧闭上了眼睛。那妇人见她连脸色都不变一下,不禁有些佩服,伸手在她脸上一擦,便将上面的冷水拭去,却见上面完美无瑕,在灯光下连半点伤口都看不见。 原来这妇人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周芷若,刚才那两剑是用了取巧的手法,并未真的划破周芷若的脸。只是她见周芷若心志如此坚定,连女人珍若性命的容颜也威胁不了对方,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当下沉吟不语。 “马大嫂,对付这样的贱人,何必如此麻烦,只要把她衣服一脱,往床上一扔,还怕她不说吗?”在一旁的男子搓着双手,目放奇光,淫笑着向周芷若走了过去,伸手便去摸她的俏脸。马大嫂也不出手阻止,冷哼道:“令狐二五,你不怕被公主做成人彘,那就动手。得到情报之后,我会替你向公主请功的。” 令狐二五想起以前搭档求死不能的残酷下场,浑身猛地打了个冷颤,忙缩回手掌,讪讪道:“马大嫂,我不过是说笑而已,何必当真?不过这小娘们如此嘴硬,你有没有别的办法将情报弄到手?我可不想白走这一趟。”马大嫂说道:“我们没有办法把他的嘴撬开,不等于公主没有办法。只要将这女孩送到公主面前,我们便是立了大功。”令狐二五喜道:“不错,公主这时候也快到蓝田了,我们赶紧带人去请功吧,我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 两人将周芷若化装成重病之人,便由马大嫂背着一路向北,昼夜赶路,到奉元城外时,正好天完军已经打败杨逍,开放城门任由百姓进出。令狐二五贪心不足,想要进城多捞一点功劳,便撺掇马大嫂同去。不料两人混入人群当中,还未进城便遇到了史应龙和灭绝,却被吓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贪功,便赶去蓝田县请功。 两人脚程颇快,日未当中,便已进入蓝田县城,到了一户富绅门口,还未入门,便见里面走出一名童颜鹤发、身披紫袍的道人。两人忙上前见礼,恭声道:“见过王道长。”王道长朝马大嫂点了点头,却对令狐二五视若无睹,捋着长须道:“是马家的小女娃呀,这么快就赶到了,不错不错。咦,你背着的是什么东西?” 马大嫂忙道:“这是晚辈从成都抓回来的舌头,熟知大华内情,正要交给公主审问。”王道长点头道:“唔,不错,挺勤快的。公主就在后院花园,你自己去请见吧。”说完,再也不理两人,飘飘然便出了大门。马大嫂背着周芷若,快步往后院走去,到了花园门口,却见两名侍女守在外面,忙上前求见。一名侍女问清缘由,便入内禀告。不多时,院内传出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人呢?带进来。” 周芷若闻言只觉有些熟悉,却怎么样也想不起对方是谁。马大嫂背着人轻步走进花园,令狐二五却不敢入内,摒声静气侯在外面。马大嫂走到一个葡萄架下,对着一个婀娜苗条背影行礼道:“公主,人带来了。”轻手放下周芷若,又将盖布掀开。周芷若只觉眼前一亮,定神前望,却见面前站着一个美丽娇俏,雍容华贵的少女,正是当初在沙漠里袭击峨嵋派的赵敏,不由惊呼道:“是你!” 第216章 深夜诉衷 “芷若姑娘,竟然是你!”赵敏一脸惊喜,快步上前,扶起周芷若,突地又骤起眉头,问道:“你脸上怎么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周芷若知道对方手段极为厉害,又曾经打过倚天剑的主意,心想这次落在她手里,只怕难以后果难料。如果对方要拿我去威胁师父或者应龙哥哥,我只能自行了断了。她心意已决,紧闭着嘴唇不愿开声,俏脸迅速变色,望向赵敏的目光冷如寒霜。 赵敏见她脸色不虞,知道肯定是自己属下的问题,把她扶到石桌旁坐好,转头望向马大嫂,冷声问道:“你来说!”马大嫂在汝阳王府多年,熟知赵敏的脾气,不由暗叫糟糕,心道:“不知道周芷若和公主有什么关系,公主竟然会这般生气?她这副表情,分明是喜爱的物件被人动了手脚后发怒的样子,这次可真被令狐二五害惨了!”她心下害怕,连忙辩解:“公主,不关我的事,这是令狐二五下得手。当时我已经出手拦住了,这是只是被掌风刮到了。” “令狐二五?就是那个被女人抛弃后,又跑到对方丈夫面前调戏女方的没脸皮吧?哼,以他的习性,恐怕不只这一次对芷若姑娘无礼吧?”赵敏说罢,目光越发锐利,仿佛要洞穿马大嫂的身躯。马大嫂不敢与之对视,马上低下头,却感到那目光刷刷不断飞过来,顿觉心惊胆颤,喉咙一阵发干,涩声道:“我们在成都城外请走周姑娘后,令狐二五提过要用欺凌的手段来获取大华的情报,后来……” “什么!”赵敏惊呼出口,脸色为之大变,飞速捋起周芷若左手衣袖,见到上面一颗红彤彤的守宫砂依旧存在后,这才松了口气,冷声道:“后来怎么样了?”马大嫂颤声道:“后来被我阻止了,我见他心怀不轨,一路上再也不敢让他接近周姑娘。”赵敏点头道:“不错,这次你做的非常好,回到大都后,你会得到额外的赏赐。小鱼,去把令狐二五叫进来。”一名侍女快步走出,不片刻便将人带了进来。 “小人叩见公主。”令狐二五给赵敏磕完头,也不敢偷窥对方容颜,低头弯腰站在一旁。他加入汝阳王府已有数年,却从未被赵敏召见过,这次以为立下大功,心里满是兴奋,喜滋滋的搓着手,脑子里已经在猜测能得到什么赏赐了。马大嫂见他大祸临头犹不自知,不由替他感到悲哀,但她怕惹恼赵敏,也不敢有什么军东,只是默然而立。 赵敏轻步走到令狐二五面前,见他那副猥琐样子,她脸上笑容大盛,说道:“令狐二五,这次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想要赏赐点什么给你,却不知你喜欢什么?”令狐二五见到身前那一对秀巧女鞋,想起以前在远远见到赵敏的阵容,心下一阵发热,却不敢有任何表露,恭声道:“只要是公主您的赏赐,无论是什么,小人都喜欢。”赵敏点头道:“唔,是这样吗?那好,我就赏赐你两个美人,再加一大块土地,让你逍遥快活一阵。” 令狐二五对汝阳王府的那些美婢早已垂涎三尺,闻言大喜,便要下跪叩谢,骤觉双目一阵剧痛,右肩“啪”一声被敲中,一股内力疾冲入体内,身上数处穴道已经被封住。马大嫂只见赵敏手腕一番,一柄短剑倏然出现,空中寒芒疾闪,令狐二五一对眼睛已经被划破,鲜血飞喷而出,身体一歪,“砰”一声倒在地上,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上次有个叫佘余桶的家伙,想要玷污同僚的妻子,如此人面兽心,已经被我做成人彘以作警示。前鉴不远,你这畜生竟然敢无视我的命令,也想要玷污无辜妇孺,真是不知死活!”赵敏冷笑着,从侍女手中拿过一块手巾,一边拭擦短剑,一边说道:“马娘子,你把令狐二五带下去,把他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再去抓两只母马猴,和他锁在一起。等那两只马猴习惯了之后,再将它们放回山林。好好的人不做,却想要当畜生,那就满足他。”马大嫂连声应是,赶紧把令狐二五拖走。 周芷若虽然看不到花园内发生的事情,但听完赵敏的话,也猜到了大概。她虽然感到很解气,但对赵敏能想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惩罚之法,心里却越发忌惮,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 赵敏收好短剑,又拿出一瓶药膏,蹲在周芷若面前,帮她抹在脸上,柔声道:“芷若姑娘,那畜生我已经处理完,你觉得怎么样,解气吗?”周芷若顿觉脸颊一片清凉,见她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好,不禁有些诧异,但一想到对方的手段,便冷着脸不搭话。对着周芷若的冷脸,赵敏却毫不介意,殷勤道:“天气这么热,你肯定口渴了,我去给你拿点好东西。”装身便离开了花园。 片刻后,周芷若见赵敏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过来,空气中顿时散发出香甜酸涩的味道,竟然是酸梅汤,而且那碗上空冒着缕缕雾气,还是冰镇的。赵敏将碗凑到周芷若嘴唇边,殷勤道:“芷若姑娘,这是用皇家秘方炮制的,一般人可吃不到。”周芷若担心她在酸梅汤中动了手脚,根本不敢喝,当下紧闭双唇。 赵敏乌溜溜的眼珠一转,便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嫣然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你看。”就着碗先喝了一口酸梅汤,又将碗凑了过去,劝道:“来,快尝一尝。”周芷若已经有大半天没有喝过水了,天气炎热,她又被封住穴道,无法运功抵御,确实口渴得紧,便张开小嘴,一口一口将酸梅汤喝完。赵敏嘻嘻笑道:“这才对嘛。”顺手将空碗交给侍女,便在周芷若面前坐下,托着脸腮,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周芷若见赵敏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欢喜,又有怀缅之意,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孺慕之情,她不禁有些不自在,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想怎么对付我?”赵敏闻言一愣,问道:“我为什么要对付你?”周芷若试探道:“你那两个属下不是说要打听大华的情况吗?” 赵敏掩嘴笑道:“你们峨嵋派虽然对史应龙支持不小,但也全派上下大多是女子,又能知道大华什么重要情报?再说你为人那么好,我才不会对付你。”周芷若心下一宽,又道:“那你能不能解开我的穴道?”赵敏娇笑道:“当然可以。”伸手在周芷若肩上一拍,内力一冲,已经解开她身上被封穴道。“周芷若浑身一震,却已能自主活动,心下一喜,略运丹田内息,却觉凝滞阻塞,竟然无法动用半分内力,而且四肢酸软,连半点力气使不出来,心下一惊,脑筋一转,已经知道刚才那碗酸梅汤有问题。她听史应龙说过万安寺的事情,估计自己已经中了十香软筋散,不由冷冷道:“还说不对付我,一转眼便给我下了毒。” 赵敏轻笑道:“你武功不弱,又对我有成见,若是不如此,只怕会乱动心思。我武功高出你不少,倒是不怕你乱来,我只怕你一气之下,伤了自己,那可就不妙了。”周芷若冷哼一声,却不再与她说话。赵敏也不管她态度如何,只是笑嘻嘻的瞧着她,仿佛看不够似的,良久之后,才叫把侍女她扶到房间里去。 周芷若四肢乏力,只能任其摆布,到了傍晚之时,又有侍女搀着她到小厅用膳。小厅内置办了一桌子山珍海味,赵敏却没有出现,两名乖巧伶俐的小丫头围着周芷若忙个不停,只要她目光望向哪一道菜,不用他开口,便有人将菜送到她面前。一顿饭里,那两个丫鬟挑刺剔骨,舀汤送饭,倒是让周芷若好好享受了一次大家小姐的生活。 渐渐天色黑暗,周芷若又被扶回房间休息。她虽是躺在床上,但心思如潮,却又哪里睡得着?到了半夜时分,房门口忽然传来轻微的动静,她心中一凛,忙凝神细听。她一身内力虽然无法动用,但多年锻炼下来,耳力已极为灵敏,只听脚步声逐渐靠近。 周芷若既不知道对方什么人,也不知对方要做什么,面对这般处境,心里竟然有些慌乱,但多年来的锻炼出的心志,却让她按捺住不安,默默等待,看看对方想要做什么。忽然一阵香气传入周芷若鼻端,她心念一动,已经辨出这是赵敏身上所带的香味,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闭着眼睛继续装睡赵敏轻手轻脚走到床前,坐到周芷若身旁,借着窗外些许灯光,望着那张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轻轻叹了口气,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额赫,我好想你!那一年父王带着哥哥回山西封地巡守,王府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后来您突然发病,大都里竟然没有一个大夫能救得了你,唯一能帮您控制住病情的王道长又回了终南山,我只能眼睁睁看你日渐病重,却无能为力。等父王赶回来,您已经支撑不住,永远离开了。” 周芷若听道她把自己当成了“额赫”,心里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自己那么客气。额赫是蒙人对母亲的尊称,赵敏如此称呼周芷若,明显是把她当成母亲的替身了。 赵敏又道:“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您离开还不到一个月,父王竟然连纳了四名姬妾,还要上禀皇帝,另立王妃。我气愤不过,去找他说理,他竟然说这是咱们蒙人的规矩!可我知道,这不过是借口而已,我恨死他了!嘿嘿,后来我就作下了一件令他痛苦莫及的事情。” 周芷若听她的声音骤然变得阴森冰冷,忍不住背脊一阵冰凉,又不敢动弹,硬着头皮听了下去。 第217章 老张小张 “我暗中准备良久,终于在一天等父王去上朝之后,将那四名贱女人,还有其余进过父王房间的歌姬都喊到我的绣楼内,一把迷香全撂倒,又封住她们的穴道。然后我用您留下短刀,一刀一刀把那些贱人的脸都划花了。咯咯,绣楼里到处倒是血,红艳艳的淌了满地,好漂亮!空气中的胭脂香气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那味道非常奇特,真是令人难忘呀!”赵敏低声赞叹着,语气里满是畅快,却听得周芷若毛骨悚然,浑身皮肤泛起一层细小疙瘩。 赵敏又道:“那时候我还小,一时痛快之后便有点害怕,当即乔装逃出王府,想去哈拉和林找外公。但我还没逃出大都,父王已经得到消息,令人四处拦截,我只好在一处破落院子藏了起来。那夜风大雪急,我奔走太急,一下便得了风寒,发烧病倒。还好天不绝我,无忌从掳走他的坏人手里逃了出来,竟然也躲入那院子里,一下便发现烧得迷迷糊糊的我。” “原来她是这样子认识张无忌的,却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周芷若暗想着,她也曾听过武当张翠山一家的故事,心下好奇,继续凝神细听。 赵敏呢喃道:“那时候他被敌人追缉,却冒着被找到的危险去抓药。当时我脑子里虽然烧成了一团浆糊,但却记得很清楚,他守在我身边不眠不休,忙了两天两夜,终于把我救了回来。然后我们两人便躲在那破院子,藏了半个多月。那时我带得那点银子,已经用在抓药上,又不能把外公的金箭令牌拿出去用,只能靠无忌到处打秋风,每天弄会一丁点食物回来分着吃。那段日子虽然辛苦,但却是额赫离开后,我过的最开心、最幸福的。只是无忌身中玄冥神掌,寒毒未清,时不时会发作,一开始还瞒着我,到最后一次,他撑不住,终于晕了过去。” “他是这世界上第二个不怀功利之心对我好的人,看着他‘砰’一声栽倒在面前,我一下就慌了,只想把他救醒,再也怕父王责怪了,一下冲出去,大喊大叫,想将王府的侍卫引来,却见苦大师倏然从屋顶跃下,一下夹起我和无忌,飞速向王府驰去。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苦大师一直跟在我附近,无忌能够顺利抓回药,每天能弄到食物回来,也是他的功劳。”赵敏说到这里,语气逐渐欢快起来。 周芷若暗忖道:“想必她此后便把张无忌带回汝阳王府了,怪不得武当派和天鹰教始终找不到张无忌下落,谁会想到他藏身在鞑子王府呢。不过他连个消息都不捎给父母,还真是奇怪。” 赵敏轻声道:“回到王府后,经过苦大师提醒,我想请鹿先生、鹤先生帮无忌疗伤,父王却拒绝了,还想杀了无忌。咯咯,他被得到消息赶来的舅舅教训了一顿,不敢对我发火,只能找别人发泄,不过有舅舅在,他也没能得逞。他不许鹿先生、鹤先生救人,但舅舅却帮无忌拿到了少林九阳功。不出半个月,无忌便控制住寒毒,还因此炼出阴阳一体的奇异真气,后来他又在王府库藏里发现逍遥派的武功秘籍,可真是我的福星。” 周芷若静静听了大半个时辰,知道了赵敏是如何利用外公的影响力,一点点将汝阳王府内那些武林高手收入囊中,又和太子接上头,布下摧毁汉人武林的计谋,最后又是如何打入皇宫,将太子推上皇位的。她不禁佩服起赵敏来,心想赵敏在几年前便涉入庙堂之争,还赢得这么漂亮,如果换成我,恐怕做到这样吧? “额赫,有无忌在身边,我一直过得很好,你放心吧。”赵敏说完,轻轻躺到床上,一个侧身,已经揽住周芷若,把整个脑袋都埋入她怀里。周芷若一惊,正要挣开,骤觉肩上一股内力疾冲入体,安眠穴已经被封,当即人事不省,昏睡过去。 第二天,周芷若被不断响起的马蹄声惊醒,睁开眼睛一看,窗外日光大亮,想是时候不早了。她挣扎着坐了起来,闻着身上属于赵敏的香气,不由暗自苦笑,心想我这是被当成替身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对我乱来,总能等到应龙哥哥赶来救我。守在外面的侍女听到动静,忙进房间帮周芷若梳洗完毕,又伺候她吃早餐。周芷若忍不住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侍女答道:“是张公子回来了。”周芷若又问道:“是不是张无忌?”侍女点头道:“是他。”周芷若心想赵敏带张无忌来奉元,恐怕是要对付天完军。常大哥、明大叔他们在明处,赵敏在暗处,拼赵敏的手段,恐怕天完军要吃大亏。应龙哥哥说要来劝降常大哥,不知道成功了没?还有师父,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跟应龙哥哥汇合?有没有杀了杨逍?周芷若心念疾转,这一想起事来,却再也停不下来。 大厅里,一身风尘的张无忌坐赵敏身边,对着满座的佳肴狼吞虎咽,一顿大吃后,轻呼了一口气,说道:“饱了。”赵敏递过手巾,吩咐侍女将桌子收拾干净,有问答:“无忌,奉元城内情况如何?” 张无忌擦完嘴,说道:“史应龙带着一名峨嵋派高手潜入奉元城,杀了杨逍和全真掌教完颜德明,红巾军群龙无首,已经被天完军吞并。庄铮已经控制了全城,派出两支人马,一支赶去进攻渭南,另一支却开始扫荡周围县城,正往蓝田而来。昨夜里,我几次想要潜入庄铮的住所,却找不到机会,只好回来。” 赵敏沉吟道:“若是按照以往的习惯,天完军在奉元掠夺完之后,不是出潼关进入河南,便是下商洛入湖北。如今看来,他们是想在奉元扎根了。可惜我招揽的义兵大军速度太慢,这时候还没出山西,否则乘天完军根基未稳,一口作气便能夺回奉元。”张无忌问道:“公主,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赵敏说道:“湖北现在是答失八都鲁控制着,根本不听朝廷调动,没有办法助我一臂之力,当务之急,是和天完军抢夺潼关。只要潼关入手,进可攻退可守,我们就能立与不败之地。若是战况顺利,我们就挥军奔袭奉元,若是战况不利,我们就依险而守,只要拖上几个月,等天完军搜刮来的物质用尽、军心不稳之时,也能收复奉元。” 张无忌说道:“兵贵神速,我这就去叫大家准备。”赵敏点点头,等他离开大厅,便对侍女道:“鱼儿,你和水儿先带芷若姑娘离开,注意保护好芷若姑娘。”两名侍女领命而去,不片刻,已经备好马车,一人背着周芷若钻入车内,另一人驾车,扬鞭启程。 两刻钟后,其余汝阳王府的高手和探子也纷纷离开,赵敏却和张无忌留了下来,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杀几个天完军将领,也能为日后减少点麻烦。两人坐在客厅内,正谈笑风生,门外浑然传入一声:“无忌,你还不出来见我。”这声音清楚楚的传进两人耳鼓,又清又亮,似乎有人在他们耳边说似的。 张无忌闻言脸色大变,低声道:“不好,是太师父。”赵敏忙道:“那我们快从后门离开。”张无忌摇头道:“来不及了。”说完走到厅口,恭恭敬敬稽首道:“孩儿见过太师父。”赵敏抬头一望,却见院内倏然出现一名身材高大,一袭灰布道袍,须眉如银的老道,正是名震武林的张三丰,她连忙站到张无忌身边,稽首道:“赵敏见过张真人。” 张三丰目光如电,在张无忌身上一扫,又望向赵敏,冷哼一声,说道:“好一个狡猾的女娃,上次我还以为是哪个武林世家的弟子出世行走,没想到竟是当朝公主,老道倒是失敬了。”赵敏忙道:“张真人,小女子上次一时冲动,多有得罪,在这里给您赔罪了。”张三丰淡淡道:“别,您的赔罪老道可承受不起。” 张无忌见他对赵敏态度冷淡,忙道:“太师父,公主她心底一向很好,帮了很多贫苦百姓,上次带人上武当山,只是好心帮了坏事,还请您不要怪罪。”张三丰淡然:“她心底好不好,我没兴趣知道。倒是你离开武当山这么久,你父亲挂念得紧,赶紧跟我回去。”赵敏见他要带走张无忌,心下一凉,不由自主抓紧张无忌的衣袖。张无忌求情道:“太师父,孩儿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还望您宽限些时日。” 张三丰不满道:“你能有什么事情?帮朝廷对付百姓?还是和当朝公主卿卿我我?”他顿了一顿,叹了口气,说道:“无忌,你可知道你父亲为了你的事情,一夜白发,卧病不起,如今正盼着你回去见他?” 张翠山性子执拗,把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认定的事情绝难改变,当初张无忌加入明教,已经惹得他和殷素素大吵一场,后来还是张三丰出言劝解,说道:“正派弟子若是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无忌留在明教,正好能矫正引导明教行为,说不定能造福武林。”张翠山才勉强准许张无忌留在明教。 如今张无忌和赵敏混在一起的事情暴露,传得整个武林人尽皆知,也不知道给武当带来多少坏影响,他暗想:“只怕我这次真得伤透父亲的心了。可是个人私情又怎么比不上天下大义?我只能先做这造福天下的大事,将来再去跟父亲慢慢解释了。”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著张三丰的眼睛,正色道:“太师父,孩儿要做的事情,关乎到天下百姓将来福泽,还请恕孩儿不孝,暂时不能跟您回武当山。” 张三丰闻言勃然大怒,目中精光暴闪。他当年也是火爆脾气,常常与人争斗,后来年纪大了,武功修为日渐精深,又深研道家至理,这才逐渐收敛,如今苦口苦心来劝说张无忌,更是抬出张翠山重病的理由,没想到张无忌还敢找理由搪塞,简直是大逆不道。张三丰盯住张无忌双眼,见这徒孙目光澄澈,毫无半分退避畏缩,却又不像撒谎的样子,他便按下怒火,冷冷道:“百行孝为先,你能有什么事情能比孝顺父母更大?赶紧说出来,我倒要仔细听听!” 第218章 如切如磋 张无忌朗声道:“太师父,当今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我既然学了一身好武功,绝不能视而不见,自当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谋一份福泽。太师父,我这想法是否有错?”张三丰怒气稍缓,点头道:“你能有此想法,也不枉你父亲一番教导。虽说我武当派份属道门,崇尚无为,但你并未出家,心怀天下百姓,愿意为之奔走,我并不反对。”张无忌又道:“当朝入住中原以来,政策多有谬误之处,但那是历位皇帝被奸臣蒙蔽,才会有此后果。当今新皇英睿贤明,宽厚仁慈,自小深受汉家文化熏陶,素有‘天下大同’之志,但国内叛乱四起,新皇诸多治国之策无法顺利实行,唯有扫平叛乱,澄清乾宇,新皇才能大展宏图,泽润天下。太师父,孩儿跟随公主四处奔走,也算是为天下百姓出力……” “胡说八道!”张三丰听张无忌越说越离奇,当即断喝一声,打断他的说话,又正色道:“无忌,你失踪这么多年后,淳良的天性未改,我很欣慰。只是你的心底虽好,考虑问题的方向却错了。如果新皇帝真的有‘天下大同’之志,他新颁布的诏令里,就不会还把蒙人放在其他人之上!无忌,你和你父亲一样,耳根都有些软,很多时候自身的想法会被他人所左右,你如今这般想法应当也是受到其他人的影响。你还是跟我回武当山,好好待几年,到时候你就能恢复过来了。” 张无忌争辩道:“太师父,新皇之所以不把种族等级完全废除,是因为他登基不久,还未将朝中大臣完全慑服,怕激起朝廷内的蒙人高官反对。只要汝阳王府一脉帮新皇平定天下叛乱,到时候新皇威望大增,又手握兵权,自然能将‘天下大同’的理念实行。”张三丰摇头道:“无忌,你太年轻了,只怕还不懂得‘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我自今年已百岁有余,自宋入元,亲眼看着当朝是如何走到今天的。自当朝入住天下以来,百姓苦不堪言,历年多有民众举旗反抗,但是朝廷却从未深究过其中原因。若说英睿贤明,宽厚仁慈,仁宗圣文钦孝皇帝在当朝历任皇帝中,绝对是好的一位,但就连他都不愿意善待汉人,更何况当今皇帝。你不必多说了,还是跟我回武当山吧!” 赵敏见两人逐渐说僵,心下焦急,忽道:“张真人,仁宗圣文钦孝皇帝主政的时候,曾有位张全一前辈,多次参加朝廷科举,多次落第,但他锲而不舍,屡败屡战,最终仁宗圣文钦孝皇帝怜其心志,任命他为中山博陵令。不知真人可认得这位前辈?”张三丰脸色一僵,目光落在赵敏面上,锐利如刀,他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点头道:“不错,那个张全一正是我早年化身。” 张无忌闻言诧异不已,心想太师父曾经当过朝廷官员,怎么他从来不曾跟父亲他们提起过?赵敏又道:“张真人,当年您愿意入官府任职,想必也是心怀宏图大志,想要为百姓谋福泽吧?后来您突然弃官而去,宏图大志未得施展,实在是太可惜了。如今新皇上位,急需贤人相助,无忌此番作为,正是继承了您的理念,为何您要把他带回武当,浪费他一身才能呢?”张无忌也劝道:“对呀,太师父,新皇求才若渴,若您愿意出山,国师之位非您莫属,武当派有朝廷支持,必定能超越少林,成为武林第一。而且新皇有您在身边监督,他的所作所为,自然不会偏离‘天下大同’的方向,您当年的宏图大志也能得以实现,如此一举多得,太师父,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 “无忌,你中毒太深了。”张三丰摇着头,叹道:“当年我化名入大都参加科举,打遍天下高手,连续三次夺得第一,却因为‘南人’的身份,不得授官。后来我又以道人身份参加论道大典,一举夺魁,这才被授予中山博陵令的职位。但我任职不过数月,便知道这天下已经烂到根子上了,根本无法救得过来,只有把这根掘出来,重新种上一棵新苗,才能茁壮成长。但我既然接受了仁宗皇帝的官职,却不好作此忘恩之事,所以才会弃官而去,回武当山立派传下道统。无忌,我正是对官府了解得太深,所以才要带你回去。” 赵敏道:“张真人,你没有全力以赴坚持到底,为何就如此断言?”张无忌也道:“太师父,官府虽然弊病重重,但若有贤人汇聚,徐徐图之,未必就不能起死回生。” 张三丰摇头道:“太晚了,现今天下大势在汉不在蒙,顺着昌,逆者亡。你掺和进入,无异于螳臂当车,自绝生路。当年郭靖大侠御守襄阳,他武功天下无敌,身边不但有智慧超群的黄蓉女侠协助,更有天下英雄共襄义举,最后落得个城破人亡的下场,终究无法逆转大势。无忌,你若不及早抽身,只怕难逃如此下场。”赵敏反驳道:“张真人,如今朝廷正重整大军,多处乱军也已被招安,剩余几个乱党也互相攻伐,形势一片大好,哪里像您所说的那般悲观。” 张无忌却知道张三丰学究天人,这般坚持必有道理,但他多年来在汝阳王府内生活,耳濡目染,又有赵敏时时提点,心中早已有所偏向,他说道:“太师父,起兵叛乱的几个大势力各怀私心,就算侥幸能打败朝廷,互相之间还不知道要争战多久,到时候天下百姓只怕死伤惨重,十不存一。与其如此,还不如全力帮助朝廷,迅速平定叛乱,也能少死一些百姓。至于个人生死,我早已置之度外。” “糊涂,糊涂!”张三丰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心火再也压抑不住,怒喝道:“万物生化,阴阳互生,此乃自然之理。这天下大乱之后自有大治,何须你去操心!再说你身为我的徒孙,还以为自己的作为仅仅代表了个人吗?你这般作为,想把武当派置于何处?你老老实实说,跟不跟我回武当?” 张无忌转头望向赵敏,见她眼里尽是哀求之意,他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太师父,请恕孩儿不孝,不能跟您回武当山。等将来天下太平之时,孩儿再上武当山向您赔罪。” “好、好、好!没想到我张三丰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徒孙。既然你如此大逆不道,我亲自执行门规!”张三丰怒极而笑,浑身真气鼓荡之下,一袭道袍无风自动,烈烈作响。张无忌见状心下一惊,左手将赵敏推开,忙道:“公主,您先走,我随后赶上。”赵敏退入厅内,却没有离开,只是摒声静气,紧张地望着厅口对峙的两人。 张三丰威震武林数十年,一身武功已臻化境,实乃天下第一人。张无忌虽然已将九阳神功练至大成境界,又是年轻力壮,但他上次在武当山待了数十天,每日向张三丰讨教武功,虽然进步神速,却觉得自己和太师父的差距越来越大。就像人看山,远远望去,山就那么小,等到了山脚,才发现山的高大巍峨,再等进了山中,却连山的轮廓也见不到了。 张无忌面对张三丰,心里压力倍增,全神贯注之下,已经无法分心留意赵敏是否离开。他二目平视,精神内守,双臂慢慢提至胸前,摆出太极拳的起手式。张三丰冷哼道:“武功倒是学得不错,脑袋却是被糨糊塞满了,冥顽不灵!”张无忌不敢分神出声,只是心随意转,一下便进入浑圆自如的境界。 张三丰等他调整完毕,说道:“瞧好了!”身形一动,已经到了张无忌面前,右臂一抬,手掌倏然向他肩上搭去。张无忌不敢怠慢,当即使出太极拳中一招“揽雀尾”,右掌似慢实快,已搭住张三丰腕,体内真气疾转,一道柔劲发出,便要将他手掌撇开。张三丰手肘一沉,手臂一圈一绕,转瞬将张无忌发出的劲力化于无形,又往怀里一带,立刻将他身形扯动。 张无忌心下一惊,暴喝一声,力贯双足,如大树落地生根,右掌极力收回,左掌从两人手臂交接处前推,迅如滑鱼,便要摆脱控制。张三丰右掌轻旋,左掌前穿架住张无忌右掌,双臂一沉一推,一道圆劲倏然而出,立刻将他双掌圈住。张无忌双臂疾震,想要挣脱开来,却觉双臂被一股巨力牢牢吸住,无法脱离,又却被那道圆劲带动,双臂不由自如的划起圈来。 张三丰双臂劲力再转,已经将张无忌带入太极推手之中,他双臂劲力浑圆,如推如磨,缓缓推动,一个照面间已控制住主动。张无忌心下惊骇,又是一声暴喝,一身内力再无半分保留,全然冲入双臂,已经使出乾坤大挪移第七层的功夫,囫囵圈住张三丰发出的圆劲,极力往手臂推动的反方向逆转。 这乾坤大挪移是西域武林最巅峰的武功,张无忌将之练到第七层的境界,已经超越了那位创出此功的高人,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但张三丰这太极拳,是他钻研道家至理,结合易学的阴阳变化之道创造而出,是他毕生武学心血结晶,其奥妙精微之处,比之乾坤大挪移,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三丰感到一股古怪之极的劲力陡地袭来,乍然一感,颇似太极拳劲,但略一体味,两者道理却截然不同。他“咦”了一声,双肘一沉一捋,太极劲一催,拈连黏随,已经将袭来劲力化解掉,双臂如切如磋,继续推动着。 张无忌暴喝连连,疾速催动乾坤大挪移内功,一挪再挪,却如蚍蜉撼树,无法挪动张三丰太极劲半分。他心中焦急,内力一变,阴阳骤分,右臂真气炽热如火,已经使出天山六阳掌掌力,左臂真情阴寒胜冰,使出的却是从玄冥二老遗物中学到的玄冥掌力。 第219章 陈年往事 “玄冥神掌!”张三丰双腕绷劲如弦,张无忌的掌力一催送过来,太极听劲之下,立刻知道是这种阴毒无比的武功。数十年前,张三丰曾亲身体会过玄冥神掌的厉害,又曾见过张无忌被这掌力折磨得生不如死,如今见他竟用这种武功来对付自己,当即有万分悲凉涌上心头。 张三丰脑海里闪过当年自己日以夜继为张无忌吸取寒毒,后来为保住这徒孙的性命,以百岁残躯,不顾颜面上少林求取九阳功,却连山门都不得入,没想到如今反遭其害,他眼角顿时一片湿润,悲声道:“好、好、好!”心念动间,苦修百年的精纯真气瞬息而至,兵分两路,已经将张无忌催逼过来的内力挡下。 张无忌左手至阴至寒的玄冥掌力一侵上张三丰手腕,却觉如触到烧红的热铁,“嗤”一声腾起一阵清气,立即冰消雪解,消失无踪。而他右手至阳至刚的六阳掌力疾冲之下,被一层柔软如棉、坚韧如丝的内力一挡一弹,蹭一下反激回体,手臂顿时一阵酸麻。 张三丰知道张无忌一身武功惊人,自己就算全力出手,想要将对方毫无损伤的拿下,那也是在千招之外,所以他才选择用太极推手控制住局面,本想将张无忌的气力慢慢消磨,最后一举擒下。但张无忌情急之下使出玄冥掌力,却令张三丰心窝透凉,当下再不容情,太极推手速度陡然加快,如风似电,疾转不停。 张无忌双臂被带得不断转动,正竭力催动丹田真气,以图反抗,陡觉双腕之间传来一股极大的吸力,源源不绝将他体内真气牵引出去,他惊骇万分,急运九阳神功中的明月山岗心法固守丹田。 但张三丰这一式太极推手出神入化,以“沾粘连随虚实分,引进落空妙入神”的歌诀施展出来,双臂推动间一道道浑圆劲力不断涌现,如云雾归山,一层层套在张无忌臂上,牵扯拉拨,将他体内真气带动,犹如水库崩堤,轰然倾泄到空气当中。 张无忌从打破生死玄关,将九阳神功练至大成境界之后,一身内力无穷无尽,循环自生,但在张三丰太极推手的带动之下,这般倾泻而出,只怕不过片刻,丹田便会彻底枯竭,届时就算侥幸能保住一命,事后也会大病一场。他一心想要跟随赵敏,哪里愿意就此束手待擒,当即暴喝一声,右脚飞起,疾踢张三丰胯下。 张三丰冷哼一声,双臂动作不停,右脚弓步向前,一拓一挤,立即将张无忌右脚紧紧压住,令其再也无妨动弹半分。张无忌手脚均被制住,体内真气又被引动不受控制,连说话也不能,当下再也无法可想。 片刻之后,张无忌体内真气消耗大半,脸色殷红如血,浑身衣衫都鼓了起来,犹如被疾风吹鼓。他头上冷汗直冒,被内力所逼,化作一道粗壮蒸气,袅袅而上,聚而不散。而张三丰脸色如常,双臂推动间带起阵阵劲风,一袭灰袍却连不曾飘动半下。 留在厅内的赵敏紧张的看着两人对峙,一开始见他们只是推手切磋,还以为张无忌能抵挡住张三丰,到后来见两人脸色迥异,一个从容自如,一个却窘迫异常,便知张无忌情势不妙。她从未见过张无忌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下也颇为慌乱,一咬银牙,大步往两人走了过去,还未走到丈许范围,陡觉一股暗流疾冲而来,又急又重,竟如一当世高手全力出掌,逼迫而至。 原来张三丰以太极推手控制住张无忌,看似动作不大,但张无忌一声如渊似海的真气被牵引出体,在两人身周盘旋不停,暗劲汹涌,实不下数名当世高手全力施为。赵敏不备之下,被冲得下盘不稳,当即旋转着斜斜倾倒。好在她反应迅捷,脚尖连点,借劲向后飞跃急退,掠出数丈之后,总算将那股暗劲卸尽。 “我自从修炼小无相功以来,内功进境迅速,足以跻身当世一流高手之列,竟然连他们身边都靠不过去!”赵敏心下惊骇,却更加担忧张无忌处境,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向前走过去,力贯脚跟,一步一步慢慢接近,但一步入丈许范围,空中数股暗劲汹涌而来,竭尽全力抵挡了数息,身形已如狂风中的树叶,激烈摆动着,竟无法再向前迈进一步。 赵敏坚持了十数息,一口内气用尽,无法维持住身形,当即“呼”一声被推开,跄跄踉踉跌出数丈之外,才稳住脚步。她心有不甘,又尝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终于从腰间摸出一把银针,说道:“张真人,得罪了。”素手一扬,银针嗤嗤激射而出,直奔上张三丰两肩。 张三丰面对飞袭而至的银针,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双臂一挤,一股沛然巨力便从张无忌手臂牵引而出,“轰”一声将飞针扫落在地。赵敏没想到自己全力掷出的飞针如此轻易便被当下,心下一狠,右手按动腰带机括,只听嗤嗤一阵劲声响起,大片银光激射而出,疾如闪电,向张三丰射去,但还未靠近一尺范围内,空中陡然出现一道漩涡激流,“呼”一下将漫天银光卷走,反射而回。 赵敏心下大骇,急闪身躲避,只听嗤嗤一阵声响之后,那些飞针竟全数没入她背后的石墙,只留下一片极微小的细孔。赵敏浑身解数尽展,却无法干扰张三丰半分,眼见张无忌顶上水汽逐渐散漫,显然快支撑不住了,若在内力枯竭的情况下倒地,只怕性命难保。她心生绝望,“啪”一下跪在地上,苦声求道:“张真人,无忌虽然被我所惑,但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还请您手下留情。”砰砰猛磕起头来。 “这女娃对无忌倒也是真心,可惜却是当朝公主,不是无忌良配。”张三丰目光一扫,却见赵敏额头已经磕破,鲜血直流,显得格外可怜,他心念一动,缓缓道:“无忌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若你以后不再来找他,或可留在武当山,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赵敏闻言一愣,抬头望向张无忌,却见他脸色已由红转白,情势越发危急,她心下一痛,急道:“张真人,晚辈以后绝不上武当山,还望您手下容情。”话一说完,两串泪珠已经簌簌而下,啪啪滴在地上。 张无忌闻言大急,他自知今日绝难从张三丰手中逃脱,只怕一回到武当山,立刻便会被软禁起来,若赵敏以后不再上武当山,岂不是说两人就此永别?他急提丹田内气,猛地爆发出来,力贯双臂,竟然阻得张三丰的太极推手一顿,立时缓过一口气来,疾道:“公主,我……”话还没说完,陡觉内息一滞,却是爆发出的内里已被张三丰化解掉,再次落入先前境地,他心生绝望,目光望向张三丰,露出了哀求之色。 张三丰冷哼一声,却视若无睹,转头对赵敏道:“女娃,记住你的诺言,你走吧。”赵敏颤巍巍站起来,再三望向张无忌,猛一转身,便要离开。正当此时,半空陡然响起一声大喝:“张邋遢,果真是你!”一道紫影倏然出现在墙头,却是那位王道长去而复返。赵敏喜极而泣,哭道:“王道长,您快帮帮无忌。” 王道长冷哼一声,身形疾闪,无视空气中无数暗劲旋流,瞬间已经欺到张三丰身侧,长袖一拂,一股劲气锐利如刀,直往对方身上落去。张三丰认得这是全真派的“羽衣刀”功夫,不敢怠慢,右手凌空一圈一带,立刻将袭来劲气移开,“噗”一声落在地面,打出一道深深的裂痕。他右手分力应付王道长的“羽衣刀”,太极推手阴阳失衡,当即停了下来。 张无忌趁机夺回体内真气控制权,双臂急振,已经摆脱张三丰的牵制,脚掌用力一撑,转瞬间退出数丈之远,大口喘着气,争分夺秒调息着。赵敏飞奔过去,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几颗带有辛辣之气的黄色小药丸,给张无忌服下,助其恢复。 张三丰转身望向王道长,只见对方眉须具白,一声内气含而不露,显然境界高深,但这样一个高手,他却全无印象,不禁有些惊讶。要知道他早年行走江湖,因为脾气火爆,又常年衣衫不整,才得了一个“张邋遢”的外号。但熟知这个外号的大多是他同辈之人,早已死得七七八八,剩下几个也都躲在深山老林中修养天年,不再出世。 “此人一出现便喊出自己当年外号,而且语气中颇有怨气,却不知是何缘故?”张三丰心中暗忖,却拱手道:“这位道友竟然知晓老道当年诨号,不知如何称呼?”王道长冷冷道:“张邋遢,四十年前你闯上武当山展旗峰,占我道观,抢我全真道藏,这么快便忘得一干二净了?”张三丰经对方一提醒,猛然记起对方是谁了,说道:“原来是王道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原来王道长名启年,号飞将,自小拜入吉志通门下,在武当山主持全真道场,乃是全真教马钰一脉弟子,论起辈份,还是完颜德明的师叔。后来张三丰弃官归隐,回武当山开门立户。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再加上张三丰为官时屡次遇到全真弟子违法欺民,对全真教也有些意见,便拿全真教的武当道场立威,从王启年手中夺得道场,建立了武当派。没想到四十多年后,两人却在此地再次相遇。 第220章 为道日损 “这四十年来我好吃好睡,一心修炼武功,当然无恙。”王启年脸覆寒霜,咬牙切齿道:“但我却一直在担心,唯恐神功未成,你便驾鹤归西,不能亲手报仇。没想到我练成神功,还未亲上武当山,你却主动送上门来了,真是冥冥之中只有天意。”之前他和赵敏一众属下离开时,途中见到张三丰背影,只因四十年不见,张三丰已经从乌头变成银发,一时没有想起,走了片刻后记起得当年仇人,当即循迹赶回。 张三丰一捋长须,笑道:“没想到当年之事让王道友如此耿耿于怀,这倒是老道的不对了。王道友,三清宫在我武当派手中,四十年来虽多有修葺,但原貌未变,若你真放不下,我原物奉还又有何妨?”王启年厉喝道:“三清宫也好,全真道藏也罢,这等名利之物早已不入我眼。但当年百损道兄上展旗峰找你理论,最后却惨遭你毒手,因此毙命,这仇我如何能不报!”张三丰一听“百损”这个名字,脸色一暗,叹道:“王道友,当年百损道兄遭到玄冥神掌反噬,就此身亡,绝非老道所愿,实乃阴差阳错,还望你能谅解。” “张邋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王启年气得脸色发紫,厉声痛骂道:“当年你初上武当山,穴居茹饮,状如野人,全赖百损道兄时常接济,才勉强得以存身。百损道兄见你颇具悟性,又将诸多道家经典借你阅览,与你如师如友,若无他多方指点,你岂能悟得道家法门?后来百损道兄得知你的恶行,找你理论,你说不过他便要求以武定论,可怜百损道兄心怀慈悲,手下留情,却被你震碎心脉,你轻飘飘一声‘阴差阳错’便想推卸掉自己责任?” 张三丰黯然道:“当年我武功尚未纯熟,能发不能收,最终害了百损道友,实在愧对于他。”王启年厉喝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自裁谢罪?”张三丰坦然道:“当年百损道兄并未责怪于我,反而叮嘱我要光大道门,我秉承他遗志,不敢轻言牺牲。” “哈哈哈……好一个不敢轻言牺牲!”王启年怒极反笑,悲声道:“当年百损道兄为了保护我,才和你虚与委蛇,没想却被你当作借口,还堂而皇之地占据我和他的道场,真不要脸!张邋遢,既然你不敢自裁,我便亲自动手,为百损道兄报仇,以慰他在天之灵!”身形疾展,右掌闪电般拍向张三丰,还未及身,一股浑厚掌力已经凌空袭到,炽热阳刚,犹如熔岩迸裂。 张三丰虽然对当年之事怀有愧疚,但死者已矣,又得到过百损道人原谅,岂愿素手待戮。他双手一圈,一招“如封似闭”使出,已经将门户封死,轻而易举便将袭来掌力卸开。王启年掌势被卸开,身形滴溜溜一转,已经绕到张三丰背后,挥掌疾劈过去。张三丰侧跨半步,身还未转过去,右掌往后一撇,搭在对方腕上,一捋一按间,太极劲随心而出,已经将这凌厉异常的一掌化解。 王启年身形再转,双掌疾攻不止,疾如狂风骤雨,连绵不停。张三丰一套太极拳使得圆转如意,双臂挥动间一圈又一圈的太极劲不断涌现,如行云流水,舒心自如。王启年攻势不断,脚步越来越快,整个人化作一团紫影,滚来滚去,双掌挥动间不见半丝风声,却有热浪滔滔而出。张三丰脚步只在方寸之间挪移,双手随意挥洒,见招拆招,守得滴水不露。 两人一交手,一动一静,一快一慢,却打得激烈无比,只看得张无忌和赵敏挢舌不已。张无忌自是知道张三丰武功高绝,已臻超凡入圣之境,但他没料到平时不显山露水的王启年,武功也高出自己甚多,竟能将张三丰逼入守势,不由暗叹自己以前小看了天下英雄。 片刻后,赵敏拉了拉张无忌衣袖,低声:“无忌,趁张真人被王道长缠住,我们先走吧。”张无忌看了这一会儿,见张三丰虽然身处守势,却毫无半分劣势,他深知武当派武学最擅长持久战,知道王启年若技止于此,绝对无法奈何得了张三丰,便和赵敏往后院退去。 张三丰见张无忌意欲离开,心想若被无忌溜走,下次要找到他,不知又要到什么时候了。他陡然暴喝一声,太极劲由柔化刚,右手“砰”一声靠在王启年臂上,只一挤,便将对方弹开,身形一晃,便向厅内追去。 “自身都顾不了,还妄想追击公主?”王启年冷哼一声,身化紫光疾射而去,如影随形般跟在张三丰身后,还未入角门,便已赶上,手臂挥动如风,两道掌力已经缠了上去。张三丰知道对方武功仅逊自己半筹,若是大意吃上一掌,只怕后果难料,当下不顾追击张无忌,回身接掌,双臂一沉一挒,将对方掌力旋转如飞轮,连消带打,裹着对方劲力猛然回击,“砰“一声将对方推开,再回头时,张无忌和赵敏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王启年借力高高飘起,身形在空中还未落下,猛然倒折而回,形如鹰隼飞扑而下,再次疾攻上去。张三丰双臂报圆递出,再次将王启年震开。他见对方如此纠缠不休,心下微怒,喝道:“王道友,我看在百损道兄的份上,才对你多番忍让,但你也应有自知之明,这般死缠烂打,岂是我等修道之人所为!” 王启年双掌轻按,借力飘出丈许远,长啸道:“张邋遢,虽然你武功比当年大有进展,但我也不差,这便让你见识一下我全真教的秘传神功。”言毕脚踏七星,绕着张三丰簌簌而行,越走越快,陡然间幻出了七道人影,按北斗七星方位疾速运转起来。 张三丰当年夺得三清宫之后,曾经阅览过全真道藏,其中也包括了王启年不及带走的全真叫武功秘籍,对其中的北斗罡法研究多时,虽然知道那是修习上乘功夫的根基法门,但此法微妙深奥,一时难以明白,后来受龟、蛇两山触动,另辟蹊径创出真武七截阵。这阵法虽说是他自创,但也脱胎于以天罡北斗阵,因此他对以天罡北斗阵了解极深,见王启年竟能以一人独使天罡北斗阵法,心下震惊,立时收起轻视之意,脚下疾走,已经抢向斗柄所指的北极星位置。 “哼,以为偷看过北斗罡法秘籍就能破得了我的阵法吗?做梦!”王启年身形越转越快,虽是以一人布阵,但他速度如光似电,阵势变幻极快,张三丰极力奔驰,竟然抢不到北极星位。王启年又一次已踏上“天权”之位时,暴喝一声,手掌连击,三道掌力成品字轰然打出,直奔张三丰胸腹,这一招已经使出全真派最高深的“三花聚顶掌”。 张三丰双臂连挥,似慢实快,眨眼间打出三道太极劲,将袭来掌力圈住,一移一转间便将之化为无形。王启年脚下急转,已经从“天权”转到“摇光”,连续三掌拍出,掌力还未落到张三丰身上,他身形一晃又到了“开阳”,又是三掌拍出。他身形变幻不定,每走道一个斗位,便是三掌击出,转瞬间已经连出二十一掌。 这二十一道掌力在空中交汇在一起,合成一股庞然巨力,轰然向困在斗心的张三丰冲去。张三丰见这一掌声势浩大,不由脸色一变,他双臂轻轻扬起,左阴右阳,划出一对太极鱼,往前一推,苦修百年的精纯内力从掌心透出,才和王启年掌力接触,又一迎一引,“嗤”一声已将这股沛然巨力移到身侧,“轰”一下击在地上,立即打出一个深坑。 “好一个四两拔千斤!”王启年见张三丰轻轻轻轻巧巧便接下这一掌,忍不住赞叹出声,但他恨对方入骨,旋即冷笑道:“那就看看你能够接下几掌。”他脚下不停,按照斗位疾速绕走,一道道掌力轰然而出,不断向张三丰袭去。张三丰凝神应对,不断将袭来掌力移开,不片刻,已经将庭院打出满地深坑。面对王启年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张三丰也不得不全力以赴。他举手投足间虽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但每接下一掌,就要耗费极大精神神,其中情形实在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武当派武学虽然最能持久,但张三丰年纪已大,这般剧斗极耗心力,一连接下王启年近百掌之后,脸色逐渐凝重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已经有些吃力。王启年察觉到张三丰的变化,不由哈哈大笑,身形转动更疾,发掌速度更快,不一会儿,已经将张三丰逼得脸色发红,头顶冒出一条笔直的水汽,渐聚渐浓,便似蒸笼一般。 正当张三丰有些支撑不住之时,远处忽然传来炸雷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竟然直往两人激斗之地赶来。王启年脸色一变,已经知道是天完军入城扫荡。他正想赶在天完军攻到此地前解决张三丰,陡觉丹田真气一阵翻滚,竟然有些不受控制,而且真气顺着经脉运行时,犹如火舌噬过,剧痛无比,不由心下一惊,暗想:“我明明已经练成重阳祖师的先天功了,为何还会有走火征兆?” 王启年虽知道情况有些不妙,但见仇人已经支撑不住,只需再过片刻,便能将之毙于掌下,他一咬牙根,硬生生忍住体内痛楚,一道道掌力如狂潮怒浪,不断向张三丰攻去。 第221章 芷若奔逃 “砰”一声响后,张三丰再次卸开一道沛然掌力,陡觉丹田真气滞涩,右臂已经积伤颇重,不停发颤,他心知只需再过三掌,自己绝难幸免,不由暗叹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不意今日竟在此了结。”正凝神守意,准备应付对手下一次攻击,忽然一股须发烧焦之味直入鼻端,却听王启年惨叫一声,幻化出的七道身影蓦然合一,向墙外激射而走,转眼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声不甘之声:“张邋遢,这次算你命大!你等着,下次我会直接上武当山的!” 张三丰一阵愕然,嗅着空气中遗留的焦味,略一思索,便已知道大概,心想:“不知王道友修炼的是什么内功,一身真气虽然已达纯阳之境,但烈而不和,阳极而阴未生,极力催动之下,应该遭到反噬了。他若找不到解决之法,只怕一身武功要废大半,不过这样一来,倒不担心他再来纠缠了。” 只听外面蹄声越疾,已经离大门不远,张三丰自得知张无忌跟赵敏混在一起后,好不容易对明教生出的那点好感已经转为厌恶,也不愿在天完军面前现身,提起丹田残余真气,身法一展,直往后院闪去,转眼间已消失在后院。 数息后,大门涌入一大群天完军士卒,为首者正是常遇春,他见庭院内坑坑洼洼,到处都是高手剧斗后留下的痕迹,心下挢舌不已,一挥手,喝道:“仔细搜索,小心敌人偷袭。”一群士卒“哗”一下分散开,迅速向院内搜去。不片刻,一人疾奔而出,喊道:“常头领,属下在一个房间内发现了些东西,请您去看看。” “哦……前面带路。”常遇春迈开大步,跟着那士卒进了院内一个房间,只闻里面幽香阵阵,显然是女子所住。那士卒指着一处墙角,说道:“常头领,就是这里。常遇春仔细一看,却见上面刻着一朵莲花,虽然只有寥寥数笔,却将花瓣勾勒的清清楚楚,旁边还有一个十字交叉。 “这莲花的花瓣皆朝下开,分明是我白莲宗独有的暗号,而且花开九瓣,乃是宗主一脉的标志,现如今只有芷若妹子一人有资格这么用。只是她明明在峨眉山学艺,为何会到了此地,还留下求救信号?莫非她遇到了什么危险?看这刻痕是刚留下,她应该才离开不久。”常遇春一想到此处,心下焦急万分,喝道:“传令下去,派出十倍探马四面八方撒开,目标是一名十八九岁的清秀姑娘,一有消息,狼烟传讯。”旁边士卒闻言疾奔出院,大声传下命令,便有马蹄声骤起,滚滚而去。 这朵莲花,确实是周芷若留下。 先前张无忌命令属下准备离开后,院中人声嘈杂,周芷若听到了动静,心想不知道来此地的天完军是哪一位叔叔伯伯带领的,若是能及时赶到,说不定能把我救下。只是我现在成了赵敏寄托感情的替身,她应该会报带走。我得留下记号才行。 只是赵敏为了防止她逃跑,或者想不开自残,给她下的十香软筋散分量极重,导致她手脚无力,便是想用墨条留字也做不到,却令她苦恼不已。正无法可想之际,她忽然从镜子里见到自己的影像,心下一喜,暗道:“对了,还有应龙哥哥送我的簪子。”抬手摘下簪子,抵在墙面上,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飞快在墙脚刻着记号。 周芷若才刻下最后的十字交叉,便见两名侍女走了进来,她来不及收好簪子,便将之拢入袖中。那两名侍女急着离开,也没有留意墙脚多出来的划痕,迅速将周芷若背到外面,驱车疾驰出城。周芷若倚着车厢,耳里听着车轮咕噜噜的转动声,心思也在飞速转动,忽道:“鱼儿,车里很闷,你把窗帘掀起掖好,我看看外面的风景。” “好的,请芷若姑娘稍后。”鱼儿完成吩咐,又坐在周芷若身边,搀着她固定好,以免她被马车颠簸倾倒。周芷若望向车外,继续开动脑筋,想脱身之法。眼见马车出了了县城,顺着官道一路疾驰,很快上了一个山坡。周芷若见山坡另一面极为陡峭,斜坡上野草茂密,几乎有半人高,心下一动,已经有了主意,慢慢将手中簪子抵住在鱼儿腰间,低声道:“不许声张。” 鱼儿陡觉腰间传来一阵冰凉之意,以为是什么利刃,虽知周芷若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她年纪幼小,乍临生死威胁,心下大骇,连忙捂住嘴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了哀求之色。周芷若说道:“看到外面的斜坡了吗”鱼儿连连点头,示意已经看到。 周芷若说道:“抱着我跳车,然后顺着斜坡往下滚。”鱼儿望了望车外,见那斜坡极为陡峭,眼睛里露出惊骇之色,拼命摇着头。周芷若又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又将簪子往前递了些,正好车厢一个晃动,“嗤”一声将鱼儿衣衫划破,直接贴在她肌肤之上。 鱼儿只觉衣衫破裂处仿佛被一块寒冰贴住,阵阵寒意渗入体内,浑身都起了一层细小疙瘩,只道自己若不照办,恐怕立刻便要毙命,便抱住周芷若,猛地揭开车门帘幕,飞身跃了出去,顺着斜坡翻滚下去。驾车的水儿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望,却见鱼儿搂着周芷若正往斜坡下滚落,只吓得小脸惨白。 要知道令狐二五只是动了凌辱周芷若的念头,便得了个跟两只马猴厮混一生的下场,水儿跟了赵敏几年来,也知道这位主人的脾气,如果周芷若真在她手里出了事情,只怕她的下场要比令狐二五还要惨白倍。更何况鱼儿跟着滚了下去,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她只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她连忙勒住马缰,飞身追了下去。 周芷若和鱼儿在斜坡上越滚越快,轰隆隆势若流星,滚到斜坡下半部分时,鱼儿忽然硌到一块石头,只觉背后一疼,“哎呀”一声松开了周芷若,两人各自分开,片刻后便落到斜坡底部。好在这斜坡野草长势极好,两人滚下时压在草丛上,虽然被不少石头硌到了,但实际伤害并不大,只是草叶锋利之极,却在两人脸上割出不少裂口,鲜血不断渗出,看起来极为骇人。 鱼儿年纪虽小,但也练了几年武功,根基打得极好,身体才在坡底停住,便坐了起来,忽觉脸上痛疼异常,伸手一抹,便见到满手是血,不由尖叫起来。周芷若躺在在不远处喘着气,她浑身乏力,脑海里金星乱闪,恨不得就此昏过去,好好休息一下,但她知道事情还没完,大口喘气道:“鱼儿,你破相了。”鱼儿望向周芷若,见她脸上横七竖八,全是伤痕,猜想自己也差不多,心下更是慌乱,尖叫道:“都是你,都是你!”她虽然只有十一二岁,但已经是知道爱美的年纪,一想到以后就变成了丑八怪,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周芷若咳道:“不过你放心,我家里有一种药,可以帮你治好,保证你完好如初。”鱼儿蓦然收住哭声,急问道:“真的?”周芷若勉强笑道:“你看我脸上也全是伤口,要不是家里有着灵药,我怎么敢滚下来?只要你送我回去,我就请人帮你治伤。而且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请大华的汉王分给你户籍,恢复你自由之身?” “公主虽然对我很好,但是王爷和世子却色迷迷的,好几都想打我和水儿的主意,要不是公主及时回府,我们就被糟蹋了。就算公主能保护我们一辈子,但我现在变成这模样,以后也嫁不出去了,只会连累到水儿,不如跟芷若姑娘去大华,毕竟那里是汉人做主的地盘。”鱼儿咬着嘴唇考虑了一下,便点头道:“芷若姑娘,我答应你。但你可别骗我。” 周芷若认真道:“如果我骗了你,就让我一辈子孤苦伶仃,嫁不出去。”鱼儿听她发了这么个毒誓,这才放下疑心,便起身过去扶她。周芷若坐起来,忽然见到水儿已经追了下来,忙道:“鱼儿,水儿已经赶来了,我们能不能安全离开,就看你了。” 鱼儿说道:“这个你放心,水儿和我都是孤儿,从小被人伢子买走,是在一起长大的。我们虽然不是亲生姐妹,但感情比亲姐妹还好,只要我决定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反对。”说话间,水儿已经赶到了,见到鱼儿满脸伤口,急眼泪都流了出来,道:“姐姐,你的脸……”鱼儿打断她的话,说道:“没事,可以治好的。不过我们要先送芷若姑娘回家。”水儿抹掉眼角泪花,点头道:“我都听姐姐的。” 周芷若见她果然真被鱼儿一句话就说服了,才松了口气,忽听到远处马蹄声响起,忙道:“后面有人赶过来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鱼儿说道:“水儿,你扶住芷若姑娘左边,我们走。”两人架起周芷若,飞快离开斜坡,走了片刻便见到一条小河,正好有只小船泊在岸边,一个白发老渔翁正在整理渔网。 “老大爷,请您搭我们姐妹一程,送我们去城里看大夫。”周芷若当即开口喊人。老渔翁一见周芷若和鱼儿满脸血迹,忙将三女迎上船,一边开船,一边问道:“哎哟,真可怜,这是怎么了?”周芷若说道:“我们从马车上摔下来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疾,十几匹快马已经出现在岸边,却是赵敏一众手下见到前面丢弃的马车,顺着斜坡上野草被压过的痕迹追了过来。众人一见到三女坐在船上,意欲逃跑,纷纷大喝,拍马疾追,为首者大喝道:“老头,赶紧把船开过来,那三个人是我家的逃奴!” 第222章 白莲将来 此时渔船已经离岸边只有数丈远,眼见众多汝阳王府高手越追越近,周芷若忙道:“老大爷,我才不是逃奴,请不要听他们胡说。”鱼儿紧跟着说道:“老大爷,这些人都是强盗,就是因为他们想要掳人,我们的马车跑得太快了,才会摔了下来。”老渔翁用力一撑船竿,哈哈笑道:“小姑娘,你们不用担心,老头不会相信他们的”渔船迅速往河心荡去,很快船竿已经触不到河底,老渔翁便架起船桨,飞快往河对面划去。 汝阳王府众高手见渔船离岸边越来越远,不由高声怒骂,他们武功虽然不错,但大多来自北方,却没有一个会水,眼见渔船离岸边已经有十来丈远,河流虽不湍急,但水面深不见底,根本没人敢追下,只能策马跟在岸边。渔船很快便到过了河心,斜斜顺流拐了一个弯道,却见前面出现了一个交叉河道,老渔翁便操纵渔船往新出现的河道里驶去,迅速将一直跟在后面的追兵甩开。 周芷若见追兵终于消失了,不由松了口气,感激道:“老大爷,多谢了。”老渔翁笑道:“小姑娘,不用客气。这些家伙和蒙人混在一起,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听说奉元已经被天完军打下来了,这天也该变一变了,我们汉人百姓自然不能再任由鞑子糟蹋。” “老大爷,没想到您消息倒是挺灵通的。”鱼儿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出手巾,沾了些清水擦干净脸上血迹。周芷若拿出两颗九花玉露丸交给水儿,让她化在水里,帮鱼儿敷在脸上伤口,自己也开始清理伤势。老渔翁呵呵道:“我是靠灞河谋生的,每天见多了来来往往的人,消息自然也灵通一些。”鱼儿收拾好伤口,见老渔翁挺健谈的,便和他说起话来。 渔船顺流悠悠而下,大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蓝田县城,周芷若正欢喜着,忽听岸边哒哒哒响起了马蹄声,她心下一凛,仔细望去。只见河岸边驰过一快骑,看打扮却是天完军的人,她忙喊道:“壮士请稍停,请问常遇春大哥驻扎在哪里?”那骑兵听到“常遇春”三个字,连忙勒住缰绳,回首望见渔船内的周芷若,年龄正和常遇春所说符合,便问道:“常统领正在县城内,姑娘可是留下求救信号的人?” 周芷若答道:“正是小女子。”那骑兵大喜,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点燃,便见一道黑烟飞腾而起,凝而不散,直上天空,他这才说道:“还请姑娘稍待,常统领很快就赶到了。”周芷若也不敢贸然上岸,便停在河心处等待。不久后,只听远处蹄声如雷,遮天烟尘滚滚,一大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者黑衣虬髯、状貌雄伟,正是常遇春赶到。 “常大哥,我是芷若!”周芷若忙站起来,挥手致意,又请老渔翁将船靠岸。常遇春当年将周芷若托付给俞岱岩后,得知她投入峨嵋派门下,也曾去探望过几次,如今远远一望,便认出人来。他正要打招呼,忽见周芷若脸上伤口不少,顿时又惊又怒,疾问道:“芷若,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周芷若说道:“我逃跑时从山坡滚落,被擦伤了。”说话间渔船已经靠岸,鱼儿和水儿将周芷若搀上岸,又拿出一块碎银给老渔翁,充当报酬。老渔翁接过银子后,欢欢喜喜地撑着船离开。 常遇春上前仔细打量,见周芷若脸上的伤痕然并不太深,但伤痕不少,横七竖八不满整张俏脸,往日的清丽秀雅荡然无存,担心她会因此难过,忙安慰道:“人没事就好,伤口的事情大哥去请胡师伯来帮你治疗,保证不会留下伤疤。”周芷若笑道:“常大哥,难姑就在成都,她手里有灵药,我才不会担心伤疤的事情。常大哥,好多年没见到明大叔和其他叔叔伯伯了,他们都好吗?” “我倒是忘了小师叔,她医术比胡师伯还厉害,肯定能帮你治好伤。”常遇春一脸恍然,又笑道:“你明大叔前阵子受伤,差点就没命了,不过被大华的汉王史应龙救了过来,如今正在奉元养伤。其他人也很好,都在奉元忙着呢。”说完见周芷若站都站不稳,惊异道:“咦,你武功已经比大哥厉害那么多了,还要靠这俩小女娃搀着,难道还受了什么重伤?”周芷若苦笑道:“我中毒了,如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靠她们帮忙了。”常遇春急问道:“这毒厉害不?会不会有危险?到底是什么人对你写的毒手?” “这毒除了压制人的内力,到没有其他危险。”周芷若解释着,望了望周围的人,又道:“常大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把最近事情都跟你说一说吧。”常遇春拍了一下脑袋,说道:“对对对,你现在身体不舒服,还是回县城慢慢说。”便叫属下腾出两匹马。周芷若和鱼儿共乘一匹马,水儿单乘一匹马,三人跟着常遇春回了县城,几经周折又回到了赵敏先前住下院子。 周芷若让常遇春支走属下,说了自己近年来的经历,便问道:“常大哥,你和明大叔他们在天完军内过得怎么样?”常遇春笑道:“还行,如今你明大叔已经是天完军统帅,军中除了几位掌旗使,就轮到他了,其他人也各占重位,过得挺不错的。现在天完军占领了奉元,正在向四周扩展,要不了多久,整个陕西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到时候我们再将白莲教义推广开,就能实现宗主的遗志了。”周芷若又问道:“常大哥,咱们白莲宗虽然并入了明教,但两家教义毕竟又很多不同的地方,庄铮他们能允许咱们传播白莲宗教义吗?” “当年我宗举事前被人举报,遭到鞑子追缉,虽然有不少兄弟被害,但是宗主以身做饵,保全了大部分兄弟,主力并未受到太大损害。后来五行旗招揽我们的时候,已经说好了条件,应该不会反悔吧?”常遇春说完,忽然想起最近天完军内的变化,又犹豫道:“不过最近庄掌旗使他们已经在军中安排不少人手,把不少白莲宗兄弟的职位顶走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对我们有了意见。” 周芷若问道:“那明大叔这么说?”常遇春摇头道:“你明大叔之前受了重伤,直到昨晚才醒过来,根本不知道这些情况。”周芷若沉吟道:“庄铮乘明大叔昏迷的当口大肆安插人手,说明他们对咱们已经有了顾忌之意,恐怕将来不会让白莲宗的教义流传开来。常大哥,我和大华的汉王关系很好,不如我们把宗内兄弟姐妹都带走,去大华吧。我对汉王很了解,如果我们去投奔大华,他一定会倒履相迎的。” 常遇春摇头道:“芷若,你是未来宗主,按说宗内所有兄弟姐妹都应该听你的吩咐。但一来你还未正式接任宗主之位,号召力不够;二来宗内诸多兄弟姐妹在明教呆了这么多年,已经混熟了,忽然间要离开,只怕他们一时间还舍不得。”周芷若劝道:“常大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瞧庄铮的手段,若不及时准备,只怕将来宗内的兄弟姐妹都要吃大亏。”常遇春挠了挠头,苦着脸道:“芷若,这件事情太大了,我对这些也不太感兴趣,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如问问明帅的意思?” 周芷若点头道:“也好,明大叔是宗内智囊,他一定能做出最好选择的。”常遇春当即写了一封信,派亲兵送往奉元,询问明玉珍的意见。蓝田距离奉元不过数十里,快骑疾驰之下,半天的时间就带回了明玉珍的信件。周芷若打开信纸,细细阅读起来。 却见明玉珍在信内写道:“芷若,你所料不差,五行旗高层已经开始排斥我白莲宗,只是庄铮等人碍于以前的誓言,不敢做得太明显。按目前的趋势来看,我宗想要在五行旗控制的地盘传教,恐怕已经不可能了。而且庄铮等人有意将我宗的兄弟姐妹派上战场,想要消耗掉我宗力量,先前他命令我和遇春带人进入四川,就是第一步。不过四川被大华抢先占领,我率军转战陕西,无意中破坏了庄铮的计划,这才保存下我宗的主力……” “投奔大华虽然是上策,但也不可贸然行事。我们与五行旗有过约定,不可轻易背弃誓言,只能在暗中戒备。一旦五行旗露出獠牙,我们才能师出有名,顺利和五行旗斩断关系。在此之前,我会暗中通知宗内兄弟姐妹,将各自关系理好,随时准备脱离五行旗。另外,你也要联络好大华,以便两方做好配合。” 周芷若看完信,又将信递给常遇春,嫣然笑道:“常大哥,明大叔也赞同我的建议呢。”常遇春看完信,说道:“反正明帅说好就行了。我只要能冲锋陷阵,和鞑子打个痛快就好。”周芷若又道:“事不宜迟,常大哥你派人送我回去成都吧。” 常遇春便令人准备好马车,又派数名白莲宗弟子跟随,令他们一路护送周芷若回成都。鱼儿、水儿跟周芷若有约定,自然也跟着前往。临别时,常遇春叮嘱道:“芷若,你会成都后,先去找小师叔治好脸上的伤,千万不要耽搁了。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他日九泉之下,我可没脸去见宗主。” 周芷若笑道:“常大哥,你就放心吧,难姑的药灵着呢,就算我脸上的伤口全结疤了,她也能帮我治好。”又对赶车的白莲宗弟子道:“曲大叔,我们走吧。” 赶车之人名为曲江水,当年是周芷若父亲的贴身侍卫,闻言一扬马鞭,喝道:“驾!”便驱车南下,直往成都方向而去。 第223章 分道而走 却说史应龙等人离开奉元后,一路驱车疾走,这日傍晚,终于到了汉中城外。史应龙提醒道:“方姐,已经到了汉中,我们今晚入城好好休息一晚吧。”灭绝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素手捋了捋肩上情丝,惆怅道:“知道了。”这些日子以来,灭绝已经有些习惯易容后的打扮,本来打算陪史应龙办完奉元之事,回到成都后再恢复以前的打扮。但后来遇上了王家姐妹,又不能放任她们不管,只能带着她们一起赶路。灭绝虽然已经蒙着脸,又改变了说话的声音,还是担心被那两个鬼灵精看出破绽,已经决定要和史应龙分道走。 马车咕噜咕噜进了汉中城,在一家大客栈前停下,史应龙将缰绳交给店小二,入大堂定了三个房间,便招呼灭绝三女上去休息。此时正值仲夏,天气炎热,史应龙与灭绝内功深厚,自不惧酷暑,但王姐姐妹功力不足,一路上闷在车厢内,已是香汗淋漓,如今进了客栈,当即叫店小二打水回房沐浴。 史应龙在大堂内点了饭菜,正要回房等着,却见一名富态中年人凑了过来,躬身行礼后,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急信奉上,恭敬道:“殿下,小人是丐帮汉中分舵舵主张仲,如今有成都传来急件,请殿下检阅。”史应龙见他虽然是一身锦衣,但衣衫上不显眼之处却打了八个补丁,当即知道是丐帮的净衣派弟子,当即点头回礼,说道:“有劳了。”他接过急件,拆出来匆匆一看,却是纪晓芙的笔迹。 信中说了两件事,一是周芷若留书出走,赶去奉元找他了。另一件事情却是麓川有变,似乎是有人暗中煽动,大半滇人忽然起兵反对思可法的统领,思可法已经请求大华派兵帮助他平乱。大华内外两阁商议过后,已经决定要派兵进入麓川,所以发信来来向史应龙请示。史应龙沉吟了一阵,问道:“张舵主,贵舵现下可有空闲人手?” 张仲答道:“回禀殿下,城中现在有十来名五代弟子,还有四名六袋弟子,全都是久经战斗考验的精锐。若殿下有什么事情要办,请尽管吩咐。”史应龙道:“我是有点想法,需要人帮忙,但还未与同伴商议,请张舵主在此稍待,我去去就来。”张仲拱手道:“请殿下自便,小人在此听候命令。” 史应龙拿着信件,匆匆上了楼梯,直接来到灭绝房外,咔咔敲了敲房门,说道:“方姐,是我,有事情找你商量。”灭绝说道:“等等。”隔了一会儿才打开门,把史应龙让了进去。史应龙见灭绝衣衫有点乱,环首四望,却见床角胡乱放着一套亵衣裤,正是当初他买给她的,心想方姐刚才是在换衣服?他回想起灭绝那妙曼的娇躯,心下一热,径直坐到了床角,右手却悄悄放在那亵衣裤上,触手一片滑腻,不由心中一荡。 灭绝关好房门,回头见史应龙竟然去拿自己刚换下亵衣裤,她脸色一红,嗔怒道:“不许胡来!”身形一闪,已经到了史应龙身前,劈手将亵衣裤夺走,迅速塞入桌面的包袱里。史应龙讪笑道:“方姐,这套衣服是上等丝绸做的,穿起来多舒服,好端端的怎么要把它换下来?”灭绝横了他一眼,解释道:“奉元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总不能一直这样打扮。之前我拿着紫英剑,已经让嫣儿、妃儿问了好久,要是不小心让她们发现我的真正身份,我哪还能见人。” 史应龙说道:“方姐,紫英剑的事情我已经跟嫣儿她们解释过了。再说,你又没有出家,恢复正常人打扮不是很好吗?你还是放不下吗?”在去奉元的路上,他软磨硬磨,虽然成功让灭绝答应不再练习慧剑心诀,但却没办法说服她接受自己的情意,两人的关系始终无法再做突破。灭绝叹了口气,说道:“应龙,无论如何,我始终是晓芙的师父,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她虽是在劝史应龙,但心里知道,这话更多地却是在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行差踏错。 “历代皇帝当中,男女关系不太正常的多得去了,以唐朝为例,皇帝带头出格,像我们这样的根本算不了什么。”史应龙心里嘀咕着,只是他深知灭绝性子执拗,向来吃软不吃硬,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要是说了出来,肯定会让两人的关系倒退几步。他无奈道:“方姐,这些事情先不说吧。姐姐给我写了封急信,你看看。”把衣袖内的信纸递了过去。 灭绝接过后一看,蹙着秀眉道:“芷若这次怎么如此胡来,竟然也跑去奉元了。她虽然和明玉珍有些关系,但天完军和鞑子在奉元交战,附近必定有鞑子暗探出没,要是不小心失手了,岂不是让人担心?” “如果这信不是姐姐亲笔所写,我真怀疑是跑出来的是阿离。”史应龙苦笑一声,忽然问道:“方姐,你说芷若和明玉珍有关系,难道他们是亲戚?”灭绝摇头道:“芷若的父亲叫周子旺,是白莲教上任宗主,周子旺死后,芷若便是未来宗主,明玉珍和常遇春都是她的部下。”史应龙讶异道:“没想到芷若还有这层身份,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起?” 灭绝解释道:“当年芷若拜师前已经跟我坦白过,我想着白莲教信奉弥勒佛,也算是佛家净土宗的一支,峨嵋派也是以佛家为主的门派,两者之间并无冲突之处。如果芷若能领导好这一股力量,对反元之事大有帮助,就没让她再往外说。” “要是早知道明玉珍和常遇春是芷若的部下,当初就不该放他们离开巴县,直接招揽入大华就行了。”史应龙拍了拍额头,忽然说道:“方姐,你看芷若这次突然跑去奉元,该不会是听说我要劝降明玉珍和常遇春,她想帮我的忙吧?” “晓芙是这样,阿离也是这样,连芷若也是这样,现在连我也……唉,应龙啊应龙,莫非是我峨嵋派欠了你的?”灭绝想起周芷若的小心思,心下暗叹,说道:“应该是吧。”史应龙笑道:“这个傻丫头!”他摇了摇头,又道:“方姐,送信来得的是丐帮汉中分舵的张舵主,我已经问清楚了,汉中城内还有不少丐帮精锐,我想让他们护送嫣儿、妃儿会成都,我们再走一趟奉元,找到芷若再一起回去。你说怎么样?” 灭绝摇头道:“应龙,晓芙信里已经说了,麓川有变,事关大华背后安危,你带着嫣儿、妃儿先回去处理这件事情,芷若就由我去找吧。正好我也想和你分道而行,趁此离开,正好能避开别人的怀疑。” “也好。反正奉元附近也没有什么鞑子了,芷若应该不会有危险的。”史应龙想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块绿竹制作的令牌,递到灭绝面前,说道:“方姐,这是我大哥的丐帮绿竹令,能够调动丐帮各地分舵的精锐,你先收着。我会先跟张舵主说一下,让他帮忙找芷若,另外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丐帮帮忙。” 灭绝接过令牌,打量了几眼便放入怀里,背上包袱,说道:“应龙,紫英剑你拿着,回成都后还给阿离。我就先走了。”转身便向门口走去。史应龙心下不舍,忽道:“方姐,等等。”倏然起身,抢到灭绝背后,双手一收,已经环住她的细腰。灭绝感到背后传来的阳刚之气,心下一跳,低声道:“应龙,你做什么?” 史应龙将下巴支在灭绝肩上,靠着耳根道:“方姐,这一路上你也不敢让我靠近,如今你要走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就让我抱一下吧。”灭绝耳根被他嘴里呼出的热气一冲,一阵痒感迅速从心里升起,脸颊飞起两朵红霞,嗔道:“我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快放手。”史应龙恳求道:“方姐,这是在房间里,也没人看见,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灭绝听他说的可怜,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史应龙紧紧抱着她,细细感受她娇躯的柔软,鼻子嗅着她身上那淡淡幽香,脑海绮念顿起,手掌顺着她的小腹不断往上,慢慢接近那对傲然挺立的尖笋。灭绝察觉到他的意图,心房剧烈跳动起来,虽然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阻止他,不能放任他乱来”但身体却完全不听指挥,不仅没有阻止他的举动,反而微微往后贴了过去。 史应龙感到灭绝那极细微的动作,心下大喜,双手上升速度提高了不少,几息间已经碰到了那柔柔的,充满弹性的尖笋边缘,正要覆盖上去,忽然小腹一痛,却吃了灭绝手肘一击。原来他此时正紧紧贴在灭绝背后,兴奋之下,身体马上就有了反应,体下那是非之物正好紧紧抵在灭绝臀上,立刻被到察觉到。 灭绝感到臀上的东西,立即知道是何物,羞怒之下竟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当即飞肘一击,狠狠打在史应龙腹上,怒道:“得寸进尺,哼!”反手推开他,迅速夺门而出。史应龙揉了揉肚子,嘀咕道:“心急果然吃不了热豆腐,还是要循序渐进才对。” 第224章 芷若汀兰 史应龙在灭绝的房间内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东西遗漏,才带着紫英剑回自己房间。收拾好东西,背上包裹后,他又走到王家姐妹门外,听到没有水声,以为两女已经沐浴完毕,敲了敲门,说道:“嫣儿、妃儿,计划有变,要连夜赶路了,你们快点下来吃饭。” 只听里面哗啦一声水响,蹬蹬蹬的脚步声过后,房门呀一声打开了半边,王嫣儿站在里面问道:“史大哥,为什么要连夜赶路呀?”史应龙往里一看,目光到处,却见王嫣儿只穿着亵衣裤,浑身水淋淋的,湿透的衣料宛若透明,整个妙曼的身躯凹凸有致,几乎毫无遮挡的呈现在他眼前。更里面一些是王妃儿站在浴桶之上,上身亵衣已经半解,大半个雪白的玉笋已经露了出来,微微颤动着,正往下滴水。 王妃儿目光和史应龙一对接,这才发现王嫣儿打开了房门,不由惊呼一声,缩回了浴桶。史应龙连忙移开目光,咳道:“我先下去大堂等会儿,你们继续洗澡,完事了收拾行李下来,到时候再给你们说。”说罢便转身离开。 “姐,我都没有准备,你怎么能这么快开门。”王妃儿轻声埋怨着,脸颊上布满红晕,娇羞无限。王嫣儿闩好门,又爬进来浴桶,大咧咧道:“史大哥又不是别人,没有关系啦,你害羞做什么?”王妃儿嗔道:“姐,我们女孩子不能这样随便的,要是史大哥误会了,那可就糟糕啦。”王嫣儿撇嘴道:“误会就误会吧,反正我们也没打算嫁人。好了,别说了,赶紧洗澡,不要让史大哥等久了。”王妃儿“哦”了一声,却不再争辩,手上动作加快,带起哗啦啦一片水声。 史应龙下到大堂,交代张仲帮忙寻找周芷若,又让他将马车赶走,换三匹快马来。张仲问清楚周芷若长相之后,便告辞离开。片刻后,饭菜上桌,正好王家姐妹背着包袱下来了,两女梳洗完毕,顿显得容光焕发,清爽娇怡,王妃儿想起方才被史应龙看了大半个身子,再次见到他,不禁有些羞涩,才有些消退的红晕又浮现出来。 王嫣儿放下包袱,坐下后问道:“史大哥,为什么要连夜赶路呀?”史应龙解释道:“成都有紧急事务等我回去处理,所以要赶一些。妃儿,等一下我们是各自骑马赶路,你没问题吧?”王妃儿低着头说道:“史大哥,我已经没事了,不会耽误大家行程的。”她伤口的毒素被拔出后,又服用了峨嵋派的无常丹,恢复很快,几天间已经结了疤,就算是施展轻功赶路也不在话下,更不用说是骑马赶路了。 “那就好。”史应龙点了点头,便招呼两人吃饭。王妃儿见灭绝没有下来,不敢动筷,问道:“问道:“史大哥,方姨呢,她不和我们一起吃吗?”史应龙随口诌道:“她有急事要回开封,已经先走了。”王妃儿“哦”了一声,便低头吃起饭来。不久后,三人饭毕,张仲已经派人送来了三匹快马。 史应龙又买了些干粮,付完帐,又谢过丐帮来人,说道:“嫣儿、妃儿,我们要连夜赶路了。”王嫣儿跃上马,嘻嘻笑道:“我已经好久没见到阿离她们了,这次赶回去,非要玩个痛快不可。”史应龙哈哈笑道:“阿离也很想你们俩”翻身上了马鞍,带着两女策马往城南而去。 三人才离开客栈,灭绝立即在街口转了出来,望着史应龙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随便买了些干粮,反向出了城北,往奉元驰去。数个个时辰后,灭绝在路边的树林里找了个棵大树,纵身跃上去,在粗大树杈上盘腿坐下,拿出干粮吃饱,便闭目打坐。 此时玉兔高悬,淡淡月光如水银泻地,弥漫着整个树林,灭绝静坐良久,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又睁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望着树林里斑驳的月光怔怔出神。一会儿后,她从怀里拿出一把新木梳,轻轻梳着头上青丝,梳理柔顺之后,手指绕着那乌黑的发梢,思绪却如潮水翻涌,繁纷沓来,竟然不得一刻安宁。 “方诗呀方诗,你真是不争气,才离开应龙不到半天,就忍不住想他了。”灭绝暗啐了自己几句,又在心里警诫道:“方诗,你再这样下去,肯定会把持不住,会害了应龙。你自己死不足惜,若是连累到应龙,就算将来身入十八层地狱,也无法抵消那份罪业。” 一想到史应龙要面对纪晓芙伤心错愕的目光,又要面对千夫所指,整天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灭绝心下一突,咬了咬牙,用力将头上假发揭了下来,又将身上一袭锦服换下,连带梳子、蒙面用的纱巾一起放到包袱里扎好,闭着眼睛,尽力扔到树林深处。她狠了狠心,凝神敛气,却已经运转起慧剑心诀,灵台顿时一片明净,迅速入定。 次日清晨,晨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地上,映出了成片的斑驳,林鸟轻鸣,清脆婉转,灭绝缓缓睁开了眼睛,随手拂去身上落叶,在树上吃完早餐,纵身跃下高树,继续往北而去。但她走了不片刻,蓦然叹了一口气,转身又折回树林,开始找那个扔出的包袱。昨夜她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抛出包袱的方向,还有包袱落地时弄出的声响,都被她牢牢记在心里,很快便把包袱找到。灭绝拍掉包袱沾上的落叶尘土,反手被在背上,迅速往奉元驰去。 一日疾驰后,眼见夕阳斜落,灭绝便在路旁找了个干净之处休息,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想着心事。忽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灭绝抬头望去,却见十数快骑护着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还未靠近,便听有人喊道:“师父,师父!”却是周芷若的声音。 只见周芷若把半个脑袋伸出车船,正开心笑着。灭绝正要出声回应,忽见周芷若脸上多了十几道红色的伤痕,把一张绝美的俏脸破坏殆尽,她心下又惊又怒,猛然展开身法,化作一道白影激射而出,转眼间已经站到马车上,一低头便转入车厢内,疾问道:“芷若,你脸上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周芷若忙道:“师父,是我自己摔到的,不碍事的。等会我再跟你说。曲大叔,麻烦你把马车停下,我吆喝师父说些话。” 曲江水“吁”一声停好马车,和护送的骑兵走到远处休息,鱼儿、水儿也知趣离开了,周芷若便把自己出了成都城后遇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又问道:“师父,应龙哥哥不是来找您了吗,他怎么没和您在一起?”灭绝模模糊糊道:“我本来打算去杀杨逍,但应龙说服了我,就没有再坚持去报仇。后来我得到消息,说你单身跑去奉元,就来找你了。应龙因为有急事要处理,他已经赶回成都了。” “是这样啊。”周芷若满脸失望,心想如果单身跑去奉元的是晓芙师姐、难姑,或者阿离的话,应龙哥哥应该会放下成都那边的事情,直接跑来找人吧?唉,为什么应龙哥哥总是对我视而不见呢?难道我真这么差吗? 灭绝见到她满脸惆怅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忍心见她继续自怨自艾下去,便道:“芷若,你脸上的伤口还疼吗?”周芷若摇头道:“已经不疼了,只是伤口开始结疤,有些发痒,难受得很。”灭绝安慰道:“忍一忍就过去了。我听晓芙说王难姑就要清醒了,她对你和阿离挺好的,到时候请她配点‘花容玉露’,自然能够恢复过来。” “师父,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周芷若点点头,心里却想应龙哥哥都不在意我,就算把脸治好了,也不过是在他身旁扮个乖妹妹,关系不远不近的,那又有什么用?她心里苦涩异常,一个控制不住,却在脸上流露出来。 “痴儿,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你不可太过在意。”灭绝叹了口气,柔声安慰着。周芷若再也忍不住了,投入灭绝怀里,低泣道:“师父,我已经尽力去做了,为什么应龙哥哥他还是这样对我?” 灭绝轻抚着周芷若的青丝,见这个徒儿不断抽噎,不禁有些心疼,便低声劝道:“芷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应龙他喜好有些特别,只要再过几年,他就不会再忽视你了。”灭绝平时虽然对周芷若要求极为严格,但心里却把这个徒弟当成女儿来看待的,如今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透了些口风。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周芷若猛地抬起头,一边擦着泪珠,一边问着。灭绝无奈道:“你自己想一想,晓芙、王难姑、程映秀三个人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周芷若努力想着:“美丽动人……嗯,这是肯定的了。温柔体贴?晓芙师姐当然是这样,可难姑却把应龙哥哥吃得死死,体贴是体贴了,温柔却未必。贤惠持家?嗯,难姑和应龙哥哥携手创下铁血镖局,晓芙师姐也出力不小,映秀姐姐倒是没什么值得说的功劳。”周芷若努力想了一会儿,忽然脑海里灵光一现,满脸讶异道:“师父,她们都比应龙哥哥要大,难道说应龙哥哥喜欢成熟的女人?” “就是这个,他亲口对我说的。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有这样特别的喜好。”灭绝叹了口气,想起史应龙和自己的关系欲理还乱,心中也是苦恼不已。周芷若却松了口气色,想道:“太好了,原来问题出在应龙哥哥身上,我还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她轻轻碰了碰脸上的伤口,又想道:“反正自己现在没法吸引到应龙哥哥的注意,倒不如留着这些伤口,等过上几年,再求难姑帮我去掉伤疤。恢复容貌后,再突然出现在应龙哥哥面前,前后反差之下,就不信她不动心。哼,害我担心了好几年,到时候一定要偷偷削他几次面子,让他也知道这个滋味!” 周芷若想定之后,忽然开心起来,便把曲江水等人招呼过来,为他们介绍灭绝,众护卫上前见礼后,便找地方休息。鱼儿、水儿听到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尼师就是名闻天下的峨嵋派掌门,不由暗自挢舌,暗想原来峨嵋派的功夫还有驻颜功效,如果能拜入峨嵋派,那就好了。两姐妹对视一眼,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当夜无事,次日众人又动身赶路,继续南下。 第225章 中元杀机 成都北城门外,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如疾雨,却见三匹快马飞奔而至,御马之人史应龙和王家姐妹。他们离开汉中之后,日夜兼程,不断换乘大华驿站的快马,一连数天疾驰之下,终于赶回了成都,只是此时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三人只能勒马停下。 刚才在远处已经看到成都城中灯火通明,如今又听到里面热闹喧天,王妃儿对着紧闭的城门,失望不已,轻叹道:“今天是盂兰盆会,现在正是放河灯时候,城里一改很热闹吧?可惜今年要错过了。”王嫣儿撇了撇嘴,哼道:“还不是你自找的。中午在山脚休息时,你看山上的溪水清澈冰凉,非得要拉我去洗澡,还要史大哥帮我们看风,一下就花了大半个时辰。要是你不拉我去洗澡,我们怎么会赶不上回城?” “姐,不是说了不再提中午的事了吗,你怎么又说!”王妃儿羞急万分,耳根一阵发热,偷偷望了史应龙一眼,见他正要转过头来,忙低下头,不敢让自己布满红霞的脸颊被看到。王嫣儿见妹妹这么害羞,也不争辩了,只是嘀咕道:“不就是被史大哥看了一眼嘛,又不会少块肉,真是受不了你。” 原来两姐妹在溪里洗完澡,到岸边穿衣服时,却发现衣衫上多了只花花绿绿的大蛤蟆,王嫣儿胆子极大,自然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但王妃儿却怕极这些浑身疙瘩的东西,当即一声尖叫,凄厉惊人。在附近放风的史应龙以为两人遇到了危险,飞身赶到后,却发现仅仅是一只蛤蟆,已经被王嫣儿抖到地上,一脚踩死。他见两女浑身不着寸缕,雪白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晃晃的极为耀眼,不敢多做停留,连忙回到放风之处。只是此时两女已经被看光了,王嫣儿不以为意,王妃儿却害羞得脸都红熟了,穿好衣服后,磨蹭了好久才再次启程,最后却耽搁了赶路。 史应龙装作没听到两女的话,心想若是在平时,我喊一喊城门,让冯内阁他们知道,倒也没什么。只是今夜是盂兰盆会最为热闹的时候,城内百姓熙攘拥挤,若是冯内阁知道我回来了,恐怕会令人净街,打断城内的盂兰盆会,这样一来,未免干扰到百姓。他想法已定,转头道:“嫣儿、妃儿,我们到附近村庄借宿一夜,明早再回城吧。” 三人勒转马头,向之前经过的村庄而去,很快便找到一大户人家借宿。户主极为热情,收拾好客房,又取出盂兰盆未用到的水果糕点来招待客人。盛情难却,三人随便吃了一些便去休息。 半夜时分,修炼完内功的史应龙正要躺下睡觉,忽然听到远处隐约传来喊杀之声,他心内一凛,迅速走到院中,抬眼望去,却见成都城内有几道火光冲天而起,又有杀声顺风飘到,绝非盂兰盆会的普施焰台所造成的。 “莫非是鞑子趁机作乱?”史应龙心念疾转,见王家姐妹也出来,便道:“嫣儿、妃儿,我先赶回城察看情况,你们就在这里侯着,不要胡乱行动。”身形一闪,已经出了院子,极力施展轻功,快愈奔马,向成都城飞射而去,不多时已经到了城下。 隔着城墙,史应龙听到里面杀声喧天,夹杂着不少百姓惨呼之声,他急于入城查看究竟,也不喊门了,提气纵身跃起,“呼”一声已经升起四五丈高,眼见去势将尽,双掌在城墙上一按,身体借力又向上升高数丈。他双掌连续按出,身如白鹤急速升高,转眼间已经踏上城头,张目一望,却见那十几处着火之地,赫然是城内机要处,不是府衙牢房,就是重臣大将居所,汉王府也在其中。 “什么人,竟敢攀越城墙!”防守层楼的大华士兵看到史应龙倏然出现,纷纷大喝,张弓便要射箭。史应龙喝道:“不要惊慌,铁血密探有要事回城,快叫城门守将出来。”众多士兵各持兵器,迅速围了过来,又有人去喊上官。不片刻,便有一大华将领从楼门内出来,走进后,却认出是史应龙,忙上前行礼,大声道:“小将张伯元叩见汉王殿下。” “城内有人作乱,也不知乱党有多少,事态紧急,你速速坠人下城,去城外大营调兵入城。另外守好城门,不许放走任何一名乱党。”史应龙腰间令牌,一把掷了过去,身形晃动间已经出现在登城马道上,飞速完汉王府赶去,心中焦急想着:“这些人既然敢发动袭击,想必早有准备,不知姐姐和映秀姐她们能不能守得住?” 汉王府中大火必必剥剥四处蔓延,大半个前院已经被攻破,煌煌火光中寒芒疾闪,近百名黑衣人各持兵刃,正奋力向前。这些人皆是武功好手,其中有十数人武功极高,已是世一流高手,所到之处,不断有王府护卫被击杀,只听惨声连连,飞血激洒。汉王府外,警戒哨声不断吹响,附近巡逻的士兵衙役不断赶来救援,却被预伏在巷口的黑衣人挡住,无法靠近一步。这些黑衣人人每到一处,都纵火烧房,不片刻,整座汉王府,连带周围的民居,已经沦为火海,烈焰冲霄而起,映得附近亮如白昼。 汉王府本来有程映秀设下的奇门阵法,但敌人来的太疾,程映秀从睡梦中匆匆醒来,还来不及发动阵法,前院已经被攻陷,她和黛绮丝一出现在中庭,便遭到十几名高手围攻。以她和黛绮丝的武功,竟然仅能自保,被逼的不断后退,不得已只能退入一花厅中,守在门口极力抵御。 激斗中,程映秀忽然一声闷哼,却是右臂中了一道指劲,幸好她动作敏捷,已经避开附近要穴,即使如此,那道指劲在手臂经脉内胡闯乱撞,已经令她大半个身子都麻痹起来,只能退后调息。黛绮丝双手一扬,嗤嗤射出漫天金花,在厅门交错纵横,布下了一道防御,急问道:“映秀,怎么样?”程映秀吸了口冷气,说道:“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力,师嫂,我要运功逼出这股指劲,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恐怕只能靠你了。” 黛绮丝说道:“你安心调息,我还能撑住。”手中长剑疾闪,洒出一片寒光,已经将两名黑衣人逼退。她身如鬼魅,疾如闪电,在厅门内飘忽不停,长剑挥动时剑尖不断颤动,发出嗡嗡低鸣之声,犹如长萧低奏,却带有奇诡的勾动心魄之能,这正是桃花岛绝技“玉箫剑法”,却是她最近才从程映秀手中的秘籍冲学会的。 厅门外有数名黑衣人被萧音迷惑,手脚一慢,刷刷数道寒光闪过,空中鲜血飞溅,已经身受重伤,跌倒在地后,这才惨呼出声。一名黑衣人心下一惊,已经认出黛绮丝的剑法来历,大吼一声:“我佛慈悲!”犹如洪钟骤响,将数名受到萧音迷惑的后辈震醒,又疾喝道:“这是桃花岛武功,带有迷惑人心之能,各弟子凝神守志,不要迷惑!” 得到这黑衣人提醒,其他黑衣人守住心神,也不贪功冒进,只是逐步逼近,尽力施展一阳指,只听空中嗤嗤之声大作,一道道指劲纵横交错,竟然不在朱长龄全力施为之下。黛绮丝武功虽然在这群黑衣人任何一人之上,但对方多人联手,满空指劲飞射而至,也只能避其锋芒,不得不缓缓后退。 眼见花厅门口已经挤入四名黑衣人,一字排开后逐步逼近,黛绮丝无法正面对抗,只能仗着身法变幻莫测,尽力周旋。但这些黑衣人目标正是史应龙的女眷,那四人缠住黛绮丝后,转眼间又有两人闯进花厅,绕过交战双方,直接往程映秀扑去。 程映秀手臂上的异体真气还未驱除,无力反击,只能展开身法极力闪避。但那两名黑衣人武功都在她之上,不片刻,已经将她逼得险状连连,眼见就要伤在对方指下。正在这时,花厅外骤然响起砰砰两道声音,两道黑影呼一下疾飞入内,轰然撞在一字排开的四名黑衣人背上。那四名黑衣人不备之下,身形被冲得踉踉跄跄,其中两人更是喷出大口鲜血,砰一声倾倒在地。 黛绮丝目光锐利之极,那两道黑影撞入厅内之时,她已经知道是强援赶到,当即抓住机会,手中长剑疾挥,利刃割破空气,嗤嗤作响,剑气弥漫交错,直往站着的两名黑衣人罩落。那两人脚下不稳,已经无力闪避,面对疾闪而至的剑芒,陡然齐声大喝,竟然各出左手,狠狠往长剑抓去,右手疾点,两道指劲嗤然破空,如飞箭激射,一袭黛绮丝印堂穴,一袭黛绮丝天突穴,竟然打算以伤换命。 黛绮丝长剑“喀”一声斩下一名黑衣人手掌,去势顿了一顿,却被另一黑衣人手掌牢牢抓住。她心下一惊,此时再想抽身后退却已来不及了,只能弃剑举掌,双手扣指疾弹,发出两缕指风,飞速往袭来指劲撞去。只是她这弹指神通才修炼不久,那里是挡得住对方浸淫了数十年的一阳指。只听啵啵两声微响,那两道一阳指劲立刻将黛绮丝发出的指风撞散,去势不减,继续往黛绮丝身上射去。却见劲风激荡,指劲还未及身,已经将黛绮丝额上青丝激得往后飘扬。 第226章 王府激战 黛绮丝已经无法避开,当下一咬银牙,疾提丹田真气,双掌闪电般迎上,心想只要我挡住片刻,等厅外援手赶进来,便可收拾掉这两人。不料黛绮丝挥掌拍出后,却见两个黑衣人身形骤然外转,连带发出的一阳指也戳在空中。她双掌毫无阻挡地落在两名敌人额头,这两掌蕴含了她修炼多年的精纯内力,威力实在非同小可,只听喀喀两声响起,已经将对方天灵震碎。她双掌发力一震,将两具尸体推倒,却见一人身如玄鸟,从头顶疾掠而过,正是她思念多日的小男人,不由惊喜万分,喊道:“应龙,你回来了!” 这人正是史应龙,他离开城墙后,一路飞驰,顺手击杀不少堵在紧要街道的黑衣人,赶到汉王府前,却见遍地尸首横陈,血迹满地,王府旁的铁血近卫已经汇集成阵,一波波诸葛连弩激射,飕飕飕一阵响后,堵在巷口的十数名黑衣人立刻成了人形刺猬,气绝身亡。他见王府内烈焰冲天,喊杀声四处响起,又夹杂着铮铮刀兵交击之音,不由焦急万分,当下顾不得和近卫说话,身形化作一道白影,转瞬间从熊熊烈焰中闪过。 汉王府内烈焰如炽,虽然将整个夜空映得亮如白昼,但浓烟四起,却令人无法看穿数丈以外。喊杀声、惨叫声、刀兵交击之声交织成一片,不断钻入史应龙耳中,催得他心如油煎,大步往前院后闯。袭击王府的黑衣人,见有人背后杀到,纷纷上前围攻,但史应龙出手如风似电,每击出一掌,必定有一人横飞而出,或者当场毙命,或者坠入火海惨叫挣扎,几息间已经将面前拦路自认清除干净。脱身得空的王府侍卫向史应龙行过礼之后,忙赶去他处支援同僚。 史应龙脚步快似流星,几个起落间已经赶到中院,见此处火势稍小,正要跃上殿顶呼喊,忽然听到前面花厅传来黛绮丝的说话声,连忙飞步赶去,却见七名黑衣人堵在花厅门口,里面传出激烈争斗的动静,听武功正是黛绮丝和程映秀在与人争斗。他心下一喜,一个飞闪落在那七名黑衣人当中,一招“凤鸾点头”团团拍出,转瞬间连出七掌,如星芒电闪,疾快无比的从敌人身上掠过。 在手掌与敌人身体触碰的一刹那间,史应龙蕴含在掌心的沛然内力如秘雷引发,瞬间把七名黑衣人心脉震碎,竟没有让敌人发出半点声音。他飞掌击出的当口,目光同时往厅内一扫,已经探明厅内情况,最后两掌击出时,又多加了一重掌劲,掌里由柔化刚,如山洪暴发,砰砰两声将两具尸体击出,横着飞入厅口。 他一招使完,脚下疾蹬,身如利箭激射而出,紧跟在两据尸体之后,当黛绮丝打算硬接那两名黑衣人的指力时,他虽然知道以黛绮丝的武功,接下这两指并无大碍。但一阳指乃是天下有数的绝艺神功,而这两名黑衣人功力仅逊黛绮丝半筹,史应龙也不敢让她冒险,当下双掌疾探,左手擒龙,右手控鹤,两道掌力凌空落在住黑衣人身上。 两名黑衣人忽觉身上一沉,仿佛被千斤巨石压住,沉滞异常,周围气体骤如玄冰凝结,竟然箍得浑身无法再动弹半分。两人心下惊骇万分,却又无力挣扎又被一股气劲一扯,身体陡然转了半个圈,两道指劲落空,正要惊呼出声,顶上天灵一震,已经气绝身亡。 史应龙帮黛绮丝结果掉对手,身形却未停顿半分,呼一声越过她头顶,飞速往程映秀那边扑去,身还未到,两雄浑之极的掌力凌空劈出,雷霆霹雳般击在厅内最后两名黑衣人身上,砰砰两声将人击飞,这才落在程映秀面前,问道:“映秀姐、师嫂,你们没事吧?” “没事。”程映秀摇了摇头,心下一安,当即全力运功。黛绮丝忙道:“映秀手臂中了一指,应龙你帮她一下。”史应龙目光一扫,已经看出程映秀右臂有问题,当即伸掌按在她右肩上,一股淳厚真气渡了过去,顺着肩膀飞速往掌心游动,转眼间就把那股一阳指力从劳宫穴逼出,“啵”一声消散在空中。他又问道:“姐姐呢?她在哪儿?阿离她们呢?” 程映秀忙道:“这几天难姑体内真气逐渐圆润,似乎快要醒来了,晓芙姐姐一直住在难姑的院子里,好方便照顾。阿离和小昭、红石去峨眉山了。”黛绮丝也道:“我和映秀本想赶过去难姑院子的,但敌人太过厉害,我们被困在这里,无法前去帮忙,也不知道晓芙现在怎么样了。” 史应龙闻言心下一突,疾道:“我们快去难姑的院子看看。”身形一闪,已经出了花厅,当头往后院奔去。黛绮丝和程映秀忙飞身赶上,紧紧跟在后面。三人走不出百步,便有数名黑衣人冲过来纠缠,史应龙双臂连振,未等敌人靠近,掌力如狂涛巨浪疾冲而出,砰砰几声已将敌人拍飞。三人一路飞蹿,所到之处,挡者披靡,一连击毙十数名黑衣人,终于赶到王难姑休养的院子,抬头一望,便是一幅令人心胆俱裂的画面。 只见院内横躺着十几名护卫还有数名黑衣人的尸体,血流满地,断刃四散。拱廊里身着锦衣的武青樱斜靠着拱廊扶手,胸前衣衫血迹斑斑,满脸惨白,嘴角还有不少鲜血,双眼紧闭,却已昏厥过去。纪晓芙守在王难姑休息的房间之前,浑身血迹,也不知是她身上受伤流出,还是沾了别人的,只见她额上青丝散乱,额头香汗淋漓,一柄长剑挥出重重剑影,将两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挡住。 这些黑衣人也不知从何处探得王府内中情况,骤然袭击,攻入王府之后,竟然直奔府内女眷而来。先前纪晓芙在十数名侍卫帮助下已经击杀不少黑衣人,但最后这两名黑衣人武功极高,众多侍卫激斗之下,前后牺牲,连在府内借宿的武青樱也被重伤,只剩下她一人独立支撑,若论武功,纪晓芙虽然只能与对方一人匹敌,但是在正常情况下,就算被两人围攻,以峨嵋武学的精妙深奥,也能守住千招不败。只是纪晓芙身后就是王难姑休养之处,她怕敌人闯入房间,惊动到王难姑,导致王难姑功亏一篑,只能极力抵挡。 就在史应龙三人踏入院门的那一刻,右边那名黑衣人窥准时机,右手连发数道指劲,嗤然作响,倏然击在纪晓芙长剑之上,喀喀两声声将长剑击成三段。另一名黑衣人趁机出指,闪电般疾点纪晓芙檀中穴,指风所至,嗤嗤作响,还未及身,已经将她胸前衣衫逼出一个凹陷。 此时纪晓芙已经看到出现在院门口的史应龙,她心下一喜,右手一扬,手中剑柄射向右边黑衣人,她左掌一竖,使出四象掌法中的“东壁翔升“迎了上去。只是她独立支撑多时,内力消耗极大,这一掌和袭来的一阳指对碰之下,“砰”一声巨声响起,竟然不敌对方指劲,身形猛往后倾倒,“嘭”一下将房门撞倒,倾倒在地。 右边那黑衣人手指疾点,铮一声将飞袭而来的剑柄击飞。剑柄猛然倒射,直奔纪晓芙印堂而去,迅若流星,其中蕴含巨力,若是打实了,只怕纪晓芙会毙命当场。 史应龙看得心魂具丧,目眦欲裂,狂吼一声:“贼子尔敢!”脚下急踩,身如流星飞闪而出,右掌一招“擒龙控鹤”已打出,掌劲凌空侵袭,直奔剑柄而去。只是他此时离纪晓芙尚有十数丈距离,纵然他已经擒龙功练至炉火纯青之境,但也不可能及到十丈以外。他这一掌打出如泥牛入海,根本无法阻止剑柄激射之势。 只见那剑柄离纪晓芙印堂越近,而她与黑衣人硬撼一招,不敌对方,掌心被一阳指劲点中,此时浑身无力,连稍微闪避一下也不能,眼见就要香消玉殒。 第227章 刺客来历(一) 眼见纪晓芙就要罹难,史应龙却无能为力,霎时间涌起万分悔恨:“我为什么不喊开城门早点回王府?就算担心扰民,也可以悄悄入城!我就不该被这些规矩条框所束缚,否则也不会面临现在这样情况!”他心念如电疾转,却无法可想,内心充满绝望,两道泪水瞬间涌出。 纪晓芙见那剑柄激飞而至,就要打在自己印堂之上,至此危急时刻,她心内却十分平静,望向史应龙的目光满是柔情,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庆幸想道:“还好有不少爱着应龙的女人在,就算我离开了,她们应该能把应龙劝过来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王难姑房间内陡然射出一个木枕,电光火石间撞在剑柄之上,“啪”一声将至击飞,解了纪晓芙之厄,又有一道倩影从内射出,倏然出现在纪晓芙面前,双掌翻飞,挡住两个黑衣人追击的一阳指。却是昏睡多日的王难姑清醒过来,发现纪晓芙身陷危难,当即出手救助。 之前王难姑身上长春蛊破灭,却因祸得福,陷入混沌之中,心中无念无知、无我无相,恰好符合了修炼小无相功的要旨,历经百日苦功,终于功成圆满,将小无相功修至大成之境。她如今大功初成,一身内力激荡流转,已非昔日可比,这两掌如流星飞闪,砰砰两声将黑衣人震退数步,她又前踏一步,浑身衣角无风自动,挟着十分威势冷冷喝道:“何方鼠辈,竟敢在此伤人?” 兔起鹘落之间情势峰回路转,史应龙狂喜之余又怕那两名黑衣人再出诡计,当即双臂再挥,运劲心法由“擒龙控鹤”转为“支离列御”,两道掌力轰然击出,直如星芒电闪,激射而出。史应龙此时已经抢进一段距离,两名黑衣人又倒退了几步,正在他掌力笼罩范围之内,这两掌说到就到,便如海啸狂澜,排山倒海般压将过去。 两名黑衣人还未稳住脚步,陡觉背后一股巨力飞射而至,还未及身,背后衣衫已经咻咻碎裂,背心隐然发疼。两人心下大骇,正要侧身闪避,却觉周身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自己极力侧蹿,竟然无法动弹半分。两人顿时魂飞魄散,心中只闪过一句“不该如此行事”,便被击中。只听噗噗两声微响过后,两人顿时七孔流血而亡,外表虽看不出有什么损伤,但体内五脏六腑,经脉骨骼已经被震成粉末,全无半点支撑之力,身体如烂泥一般,软绵绵瘫塌成肉堆。 史应龙击毙两名黑衣人,身形却毫不停留,呼一声掠到纪晓芙身边,将她扶坐起来,急问道:“姐姐,你有没有事?”纪晓芙轻声答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她脸带微笑倚入史应龙怀里,伸手拭去他脸上泪痕,柔声道:“你已经是一方诸侯,可千万别让外人看到这副模样。”史应龙任纪晓芙的手在脸上动作着,虽知道她绝不会骗自己,却还不放心。他心房激烈跳动着,也无法静下心来帮纪晓芙把脉,忙道:“难姑,你快来帮姐姐看一下。” 黛绮丝和程映秀也赶到了,围了上来。程映秀说道:“难姑,你还是帮晓芙姐姐把一把脉,确认一下吧。”黛绮丝也点着头,表示赞成。 王难姑伸手在纪晓芙腕脉上一塔,静听数息便道:“没事,晓芙只是脱力了,休息片刻就好了。”史应龙这才放下心来,大大舒了口气,侥幸道:“还好还好,要是出了半点问题,我就死一万次也难逃其咎。”纪晓芙连忙按住史应龙的嘴,嗔道:“什么死啊死的,快别瞎说。”她又坐直了身子,说道:“刚才青樱替我挡了一招,被打飞出去了,你快去看看,千万别让她出事了。” “好,我们一起过去。”史应龙双手伸到纪晓芙身下,轻轻将她抱了起来,快步向武青樱走去,王难姑三人也跟了过去。史应龙在武青樱身边停下脚步,见他气息微弱,若断若续,忙道:“难姑,我心绪太过激动,没法静下心,还是你帮青樱看一看。” 王难姑点了点头,蹲下替武青樱检查伤势,手才搭上对方腕脉,却只听到一片紊乱。王难姑眉头一皱,又翻开武青樱眼皮一看,却见瞳孔涣散,心下一惊,双手运指如风,在她身上连点数十大穴,又凝气成针,在对方手厥阴、手少阴两大经脉逐一针灸。 片刻之后,武青樱虽未清醒过来,但呼吸逐渐有力,脉象逐渐稳定下来,王难姑这才收手,说道:“她情况很不妙,心脉受损过重,很棘手。”纪晓芙心下一惊,忙问道:“难姑,这次全靠青樱替我挡了一招,我才能支持到最后,否则我们两人今天后果难料,你可要想想办法。”王难姑沉吟道:“我会尽力而为,不过就算救回一命,将来也会落下心痛的病根,没有十年八年都养不好。” 纪晓芙闻言满脸难过,再也说不出话来。史应龙安慰道:“姐姐,你不必难过,至少青樱性命无忧,将来大家都对她好一些,多弥补一下吧。”纪晓芙叹道:“也只好如此了。”几人说话间,朱亮祖走进来,禀告道:“殿下,铁血近卫已经将王府内的刺客清除完毕,不过这些人都是死士,一旦被擒住就自杀,没有留下活口。”史应龙说道:“城内应该还有不少刺客同党,传令下去,尽量抓几个活口讯问。”程映秀提醒道:“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会一阳指的高手,你们要小心一下,另外可以去请朱长龄朱博士帮忙。” 朱亮祖答道:“是,小人听令。”躬身退下。史应龙疑惑道:“一阳指是大理段氏的绝技,自段氏投降鞑子之后,其后人一直在云南宣慰司任职,但段氏人丁不旺,这一阳指又非段氏嫡系不传,怎么突然间冒出这么多会一阳指的高手。” 王难姑沉吟道:“听我师父说,大理段氏有座家庙,叫天龙寺,有很多段氏族人在那里出家。天龙寺里的和尚都可以学习一阳指,我看这些人应该是从天龙寺出来的。”黛绮丝走到一具黑衣人尸体旁边,伸脚一点,嘶啦一声扯开尸体头上黑布,顿时露出一个带有六个戒疤的光头。程映秀也将其他几句黑衣人尸体头上黑布扯掉,果然都是和尚。 史应龙恨恨道:“看来是段氏之人搞的鬼无疑。上次打下昆明后,傅外阁本想找到段氏之人,用来制衡麓川思氏,只是段氏之人逃得一干二净,这才作罢。没想到这些人竟敢来成都搅风搅雨没有找,哼,不将段氏灭族,我这大华之主就白当了。”说罢听到周围哔哔啵啵之声不断,抬头四望,却见附近火势渐大,虽然有不少士兵正在扑火,却作用不大。他便道:“难姑,王府暂时是不能住了,我们先回以前住的地方。” 王难姑点头道:“也好,先找地方住下来,正好我要为青樱针灸一次。”程映秀忙抱起武青樱,说道:“应龙,我们走吧。”纪晓芙休息一阵后,已经恢复了些体力,便要从史应龙怀里下来。史应龙紧了紧双臂,说道:“姐姐,你不用下来,我抱你走。”纪晓芙嗔道:“外面那多人,你想让人看笑话吗?” 第228章 刺客来历(二) 史应龙摇头道:“我们是夫妻,外人怎么会说闲话?就算有让敢说,我也不怕。”纪晓芙挣了几下,见史应龙始终不肯放自己下来,也就随他了,只是把脸埋入他怀中,不愿露出来见人。史应龙带着几女,在护卫拥簇下转移到原铁血镖局总局的住所,将纪晓芙放会房间后,又去蓝澜闭关的地方看了看,发现一切如常,这才对程映秀道:“映秀姐,你把这里的阵法启动,和姐姐她们留在这里,我去外面看看。” 程映秀迅速将以前布好的阵法开启,整个院子立刻陷入一片白雾当中。王难姑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出药箱,开始为武青樱做针灸,黛绮丝则在一旁帮忙。史应龙在程映秀的指引下走出幻阵,命令护卫守好外面,便展开身法,向城内还有打斗之声的地方驰去,不片刻就赶到资政阁附近。 资政阁是大华内、外两阁办公之所,可以说是大华势力最重要的所在,今夜当值的正是冯国用和赵普胜。因为时逢是中元节,不少人家做了普法焰台,兼任成都府尹的冯国用担心会发生火烛,特意从城外调了不少士卒上街巡逻,就连资政阁附近也加强了巡逻。没想到火烛没有发生,却有数十名刺客趁机作乱,想要攻入资政阁,击杀大华高官。幸好守戒的士兵发现得早,吹响了警戒哨声,赵普胜指挥护卫布下连弩阵,依靠地形支撑到铁血近卫赶到,反而将一众黑衣人包围起来,凭借诸葛连弩逐步逼进,压迫黑衣人的空间。 “情况不妙,大家跟我走。”一命身材瘦小的黑衣人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大声呼喝着,率先往西面突围。他才走了两步,嗖嗖之声骤然响起,迎面便飞来一阵弩箭。黑衣人手中长剑疾舞,一招“雪拥蓝关”使将出来,点点寒芒如同飞雪怒卷,当当当打落数十支弩箭,虽然身上没有受伤,但右臂一阵酸麻,几乎握不住剑柄,不由暗自惊骇:“这诸葛连弩果然名不虚传,大华军队能迅速席卷西南,此物功不可没。”他趁前面铁血近卫更换弩箭的空隙,飞身掠出,如鹰隼击空,身在空中之时剑交左手,又一招“风花雪月”使出,长剑在月光下光芒大涨,犹如银蛇乱舞,飞速往前面士兵刺去。 “中队迎敌,两翼结阵压迫!”铁血近卫中一名统领大喝一声,立即挥刀向前,他身边十数人齐声呐喊,十数柄长刀陡然前劈,立刻形成一片寒光闪烁的刀林。两段数十名铁血近卫呼啦一声组成两个小队,却不理冲过来的那名黑衣人首领,从两翼逐步前逼,手上动作丝毫不乱,迅速更换完弩箭,又抬起诸葛连弩,朝紧跟而来的其他黑衣人射去,嗖嗖嗖将对方逼退。 黑衣人首领长剑才递到一名对手身前,却见十数柄长刀已经劈了过来,锋刃寒芒纵横交错,将他所有前进道路封死。他心想若这一剑继续刺下去,只怕还未将对手杀死,自己已经被乱刃分尸,自己死不足惜,不能为后面众多弟子打开缺口,那就是白白牺牲。他陡然使出千斤坠的法门,身体急速往地面坠去,“砰”一声双足着地,又顺势一滚,已经欺到铁血近卫面前,长剑势做“拨草寻蛇”,疾快无比地削向前方那片长腿。 前面数名铁血近卫见长剑袭来,却视若不见,只是加快手中长刀下劈速度。黑衣人首领长剑砍在一名对手小腿,却听当一声清响,长剑斩到的地方溅起一溜火花,竟然无法深入半分,又迅速弹开。原来铁血护卫小腿全部绑了弧状铁片护腿,黑衣人首领的长剑并不是神兵利器,虽然这一剑蕴含了不小的力道,但被天片分散开来,仅让这名铁血护卫腿面是一疼,无法造成更大的伤害。 黑衣人首领意料出错,招式已老,还来不及变招,便听顶上呼呼作响,数柄长刀疾砍而到。他合身在地面一滚,瞬间移开数尺远,避开了那数柄长刀,正要起身,却听头上风声再起,又是数柄长刀砍到。他只好继续滚动,迅速向街边靠过去,一连避开数次攻击,脱离铁血近卫攻击范围后终于站了起来。他目光往后一掠,却见一众弟子面对连绵不断的弩箭,已经有不少人身如刺猬,扑倒在地,他心下一狠,脚掌一蹬,身如巨鹤冲天而去,直向街旁民居屋顶飞去,已经打算就此逃遁。他头才露出屋顶,却见一只手掌陡然出现在面前,呼一下拍了过来,还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黑,已经昏迷过去。 拦截之人正是史应龙,他一掌拍在黑衣人额头,将对方打晕后,手掌一翻,揪住对方衣领,顺手将人放在屋顶,又揭起身边一块瓦片,向下掷出。只见瓦片疾如流星,旋转着激射到那群黑衣人头顶,“啪”一声猛地炸开,射出数十枚碎块,噗噗噗打在黑衣人身上,立刻将大半黑衣人穴道点住。 剩余七八名黑衣人心下大惊,猛然挥剑刺向身边被封住穴道的队友,竟然打算杀人灭口。史应龙又掷出一块瓦片,“啪”一声将剩余的黑衣人制住,这才提着黑衣人首领跃下,问答:“里面是谁当值,可有人受伤?”冯国用和赵普胜听到史应龙的声音,喜不自胜,忙从窗口露出脸来。赵普胜大声道:“殿下,臣和冯内阁在此当值,并未受伤。”史应龙将手上黑衣人首领交给铁血近卫,飞身跃上资政阁,说道:“冯内阁、赵外阁,受惊了。” 冯国用喀一下跪了下来,惭愧道:“殿下,臣身为成都府尹,却被大批刺客混进城内,造成混乱,是臣失职了。”史应龙连忙搀起他,宽慰道:“大华百事始兴,很多方面还未进入正轨,难免会被敌对势力钻了空子。这次作乱的刺客有备而来,就算是我亲自坐镇,也无法避免今夜之事,冯内阁无需自责。”冯国用虽知道史应龙不会因此对自己心生隔阂,但他素知进退,当即道:“殿下,今夜之事确实是小臣失职。殿下虽不怪罪,但国中只有章程,还请殿下处罚,以儆效尤。”史应龙见他如此坚持,便道:“那就罚一年俸禄作为警示吧。”冯国用躬身道:“谢殿下恩典。” 史应龙安抚好冯国用,又攀上资政阁楼顶,向四处望去,却见除了汉王府,其他几处着火的地方火势渐小,分明已经被控制住,而且城内打斗之声渐小,想让朱亮祖分派出的铁血近卫已经清理完刺客。他心下一定,也不走了,便下到资政阁二楼,一边和冯国用、赵普胜交流最近的政务,一边等待朱亮祖回报。 第229章 城外追击(一) 良久后,傅友德、胡深、朱亮祖赶到资政阁,向史应龙汇报情况。除去资政阁这里,这次骚乱共击杀刺客一百四十六人,活捉五人,还有数十名刺客趁乱逃散,隐匿了起来。自骚乱发生到平复这段时间内,共有十七名博士、统领一级的官员被刺身亡。傅友德、胡深等外阁重臣因为忙于军务,都住在城外大营,避开了刺杀。而朱升、胡廷瑞等重要官员均居在同一片街道,府邸与朱长龄、武烈等人相距不远,又有铁血近卫把守,那些刺客才一冲进街道被发现了。朱长龄、武烈带领铁血近卫奋力抵御,一直支撑到傅友德、胡深率军赶到,才保住了大部分官员的安全。 史应龙问道:“朱博士、武统领两人现在何处,我有些问题要向他们咨询。”傅友德禀道:“朱、武两位奋力抵御刺客,均身负重伤,不便移动,已经回府治疗。”史应龙想起在那些出现在汉王府的刺客武功,暗忖其余刺客武功应该也不会太弱,朱武两人带领些许铁血近卫能支持那么久,实在难能可贵。不过其余刺客逃散了,却是一个麻烦。他又问道:“那些刺客有没有逃出城?” 傅友德答道:“回殿下,四处城门均由士卒严密把守着,并无人闯出,城墙上巡逻的士兵也未发现有人越墙逃出。为了安全起见,臣等已经传令下去,命士兵往各处街道小巷巡查,又让城外大营撒出探马,在成都城四周巡视,提防刺客从地道逃出城外。” “傅外阁安排大为妥当,辛苦了。”史应龙说完,又想起纪晓芙诸女差点被刺客杀死,心中恨意大炽,冷声道:“这些刺客连汉王府内的情况都一清二楚,计划如此周详,想将我大华上层一网打尽,图谋甚大,一定不能放过他们。诸位,活抓的刺客有不少,不管用是么手段,一定要将他们知道的情况全都问出来,再顺藤摸瓜,将对方一网打尽。” 傅友德等人齐声应是,史应龙又道:“这里就交给诸位了,我往朱博士府上走一趟。”言罢便出了资政阁,由朱亮祖拥簇着赶到朱长龄府邸,还未入内,便听到里面呼喝之声不断,仆人来回奔走,进进出出一片混乱。朱亮祖上前问道:“里面除了什么事情?” 朱府门房认得史应龙,忙上前行礼,答道:“我家女公子失踪了,府中下人正在搜寻。”史应龙“哦”了一声,心想今夜刺客作乱,各家各户皆紧闭门户,不敢外出。九真姑娘也经历过不少风波里,为何会失踪,莫非和今夜刺客有关?他边想边走,一进入朱府内厅,便见朱长龄和武烈都躺在软塌中,两人呼吸粗浊,脸上一片通红,额上正不停往外冒汗水。朱、武两人见史应龙来到,挣扎着要起来行礼。 史应龙忙上前,按住两人肩膀,说道:“两位有伤在身,请安躺静养。”两人弱声谢过。史应龙感受手掌传来阵阵炽热之感,心下惊异,帮两人把过脉,发现两人身体并未受到多大伤害,只是经脉内真气沸腾,如岩浆奔流,炽热炙人,问道:“伤势不重,状态却这般特异,不知是何缘故?如果需要本王帮助,尽管说来。” 朱长龄弱声道:“多谢殿下挂念,臣等二人运功过剧,又受到同门内功入侵,体内阳气过剧,只需按祖传内功归纳引导,数日后便可痊愈。”史应龙点头道:“如此便好,两位今夜力敌大批刺客,护住诸多官员安全,功劳甚大,内阁必定会论功奖励。朱博士,我看今夜刺客所用武功与你祖传武功极为相似,不知你可曾认出对方来历?”朱长龄答道:“殿下,朱武连环庄祖传武功虽然有部分得自郭靖大侠,但根基却还是大理段家的少阳真气。这些刺客所用内力正是少阳真气,必是大理段氏之人无疑。而且部分刺客一阳指的造诣还在微臣之上,应该是出自于大理天龙寺。” “果然大理段氏之人。”史应龙点了点头,又问道:“朱博士,我记得朱武两家也是故大理国之人,和段家渊源不浅,不知你对现在的大理段氏了解多少?”朱长龄忙道:“殿下,自从百年前段氏降元,朱武两家就远走西域,与段家断绝了来往。这百年间朱武两家扎根于雪岭,从未回过大理,也没有留意过大理段氏的消息,臣对他们了解实在不多。” “原来如此,朱武两家宁愿远走西域,从头再来也不愿当鞑子的臣民,如此威武不屈,实在令人钦佩。”史应龙赞叹一声,再问道:“朱博士,我听房门说九真姑娘失踪了,不知是什么情况?”朱长龄担忧道:“殿下,微臣听到护卫示警后便外出迎敌,等回来后,检查府内情况,这才发现真儿不见了。真儿的衣衫都没有动过,连被窝都还是暖的,显然是被人掳走了。臣命府中仆人仔细检查,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实在令人心忧。殿下,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请殿下帮忙搜寻,臣自当感恩万分。” 史应龙说道:“朱博士请宽心,且不说九真姑娘与我是朋友,就凭她是我大华之人,如今无端失踪了,我自然会令人全力搜寻。朱博士,今夜刺客作乱,全城除了死伤不少人之外,并无其他人失踪,九真姑娘忽然失踪,会不会和刺客有关系?” 朱长龄疑惑道:“真儿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应该不会有什么关联吧?”说完却细细寻思,回想最近一段时间朱九真的举动。武烈见两人停下话头,忙问道:“殿下,青樱最近都去纪妃请教兰花拂穴手,一直住在王府,不知她可否无恙?”史应龙躬身给武烈行了一礼,惭愧道:“武统领,青樱姑娘为了救我夫人,和刺客搏斗时受了重伤,如今正由难姑帮她医治。武统领,我赶到时已经晚了一步,没来得及护住她安全,实在惭愧。” “啊……”武烈惊呼一声,旋即想起王难姑号称“毒仙”,医术却更胜毒术一筹,却又放下心来,说道:“殿下不必如此,青樱能帮到两位夫人,那是她的福气,实在是给臣长脸了。她虽然受伤了,但有王仙子在,想必很快就能恢复如初。”史应龙心下犹豫,正不知该不该告诉他武青樱的伤势,忽听朱长龄大声道:“宋青书!殿下,真儿失踪肯定和宋青书有关!” 史应龙闻言奇怪不已,心想宋青书是武当派年轻一代翘首,而且他向来对朱九真存有爱慕之意,怎么会和朱九真失踪有关?他问道:“朱博士,此言何解?”朱长龄恨恨道:“先前宋远桥来提亲,我要求宋青书入赘朱家,却被拒绝了,我便禁止真儿与宋青书继续来往。之后宋青书来拜访时,都被我赶走了,但他贼心不死,每天都在外面徘徊。不过最近几天却没有在门口逗留,忽然消失不见了。他如此反常,势必和真儿失踪只是有关。”史应龙沉吟道:“朱博士,宋青书身为武当嫡传,在江湖上名声极佳,应该不会如此糊涂吧?” 朱长龄哼道:“当初在万安寺时,这小子每天都好吃好喝,过得潇洒无比。后来我才知道是靠出卖武当武学换来的。而且我好几次听到汝阳王府的人提起他,说他就要屈服了,如此无耻之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而且他把时间掌握得如此准确,我才一离开,他趁机掳走真儿,说不定和刺客也有关系。”史应龙见他言之凿凿,又对武烈怀有歉意,便道:“朱博士,我这便去武当派驻点查看,如果九真姑娘真被宋青书掳走,我一定会把人救出来。”朱长龄感激道:“有劳殿下了。” 第230章 城外追击(二) 史应龙带着朱亮祖和众多铁血近卫,迅速赶往城南武当派驻点。路上史应龙问道:“亮祖,最近武当派驻点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朱亮祖说道:“殿下,最近好像来了不少武当派的人,大部分都是道士,前几天我巡逻经过时武当派驻点,发现他们连接待弟子都换了。”史应龙心内怀疑顿起,暗道:“武当派不是到处找张无忌吗,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成都?莫非真如朱博士所言,送起诉与今夜的刺客有联系?” 众人脚下飞快,片刻后已经到了城南墙根旁。史应龙指挥众人围住武当派置买的院子,又将附近巡逻的士兵调集过来,朗声道:“宋少侠,史应龙有要事来访,还请出来一见。”这一声如湖面微波骤起,缓缓荡漾开去,传送到用院内各个角落,久久不息。史应龙等了片刻,见里面毫无反应,凝神细听,却只听到数道粗浊的呼吸,再无其他。他心下一动,纵身跃过高墙,飞速往呼吸声存在的地方掠去。朱亮祖指挥铁血近卫打开大门,带人也冲了进去。 史应龙身如幻影,转眼间已到了一个房间外面,伸掌在门上一推,格一声打开了房门,却见里面有三人横躺在地面,睡得极为深沉。史应龙伸脚在其中一人腿上轻踢,那人翻了个身,却毫无反应,继续呼呼大睡。史应龙眉头一皱,蹲下一看,便知这三人都中了迷药。 此时朱亮祖也赶到了,问道:“殿下,情况如何?”史应龙说道:“这几人中毒了,你去舀一瓢水。”朱亮祖应声而去,迅速舀来一瓢冷水,史应龙从怀里拿出一颗九九追魂丹递给他,说道:“把药丸化开,给他们服下。”朱亮祖化开药丸,给地上每人都灌了几口。不片刻,那三人缓缓醒来,才睁开眼睛,却见史应龙等人手执火把挤在房内,又觉自己身体极为虚弱,不由惊骇不已,连忙爬起来,靠在墙上,摆开防御架势。 一名中年道人疾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武当派的地方。”朱亮祖大喝道:“放肆,汉王殿下当前,也敢动手!”那几人虽然认不得史应龙,但朱亮祖巡逻时,经常在武当派驻点前经过,却是认得的。三人连忙收起架势,上前见礼。史应龙点头回礼,问道:“你们可知宋青书在哪里?”中年道人疑惑道:“宋师弟就在后院啊。”这是几名铁血近卫疾走过来,禀告道:“殿下,院子内再无其他人在,灶头火灰冷却,铁锅布满灰尘,已经有多日不曾使用。” 史应龙说道:“道长,你可听清楚了?”中年道人急道:“不可能。傍晚我才用火灶烧饭,灶下火种我都保存好了,怎么会冷却。而且再过几天就是中元节,宋师弟刚才告诉我要早做准备,就会房间里,他怎么可能不见了?”史应龙闻言一愕,心想今天就是中元节了,怎么这人会认为是几天后才是中元节?他心念一动,问道:“道长,你可知今天是初几?” 中年道人答道:“今天是初十啊。”史应龙心下恍然,提醒道:“今天已经是十五。我进来时发现你们中了迷药,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昏睡了五天。”中年道人心下惊骇,又觉对方应该不会骗人,单凭自己身体如此虚弱就可推测出,他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史应龙说道:“今夜有刺客在成都城内作乱,宋青书可能也牵涉在内,道长,请到我去宋青书的房间看看。”中年道人不敢拒绝,和其余两人互相搀着,慢慢向后院走去。 史应龙顺着中年道人的指引,步入宋青书房间,却见里面干净整洁,地面全由光滑大青石铺就,墙上也无多无饰物,窗边的书桌上叠着几策书,有《道德真经》、《南华真经》)、《冲虚真经》、《九天玄女治心消孽真经》等。史应龙随手翻了翻,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又在房内房内走了一圈,正要离开,陡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似兰似麝,绝非静心所用的檀香,应该是女子身上所有的香气。宋青书一介男子,又不曾传出什么风流之事,为何房内会有这样的香味?”史应龙心念疾转,凝神细嗅,渐渐走到房间墙角,发现香气陡然消失不了。他在墙角处细细参看,来回踱了几步,忽地一跺脚,发出“砰”一声巨响,其中带有一点虚浮之音。史应龙知道其中有蹊跷,蹲下来,伸指在地面青石敲了几下,猛地挥掌击下,“噗”一声闷响后,地面顿时出现一个手掌大小、黑黝黝的洞口,一股土腥味冒了起来。 史应龙右手抓住石板洞口,用力往上一拉,立刻提起一块两尺长宽的方形青石板,露出一个地道入口。朱亮祖喜道:“找到了。”一弯腰便要钻下去。史应龙左手忙拉住他,说道:“等等,不要鲁莽。”随手将青石板放到墙角,俯身听了一下,发现地道里没有人埋伏,只有隐隐的水波声,这才道:“拿火把来,我先下去。” 朱亮祖哪里肯让他下去,忙道:“殿下,还是小的先下去吧。”史应龙摇摇头,正要说话,忽听外面传来“嘭”一声暴响,抬头一望,却见一朵红色烟火在夜空中盛放,璀璨之极。这是以前铁血镖局用来传讯的信号烟火,后来大华军队也用这个来传讯。史应龙想起傅友德的布置,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改口道:“亮祖,敌人已经逃出城外,你们守住这地道,不用下去了。”身形一晃,已经出了院子,一溜烟蹿上城墙,消失在上面。朱亮祖对三名武当派弟子冷笑道:“你们武当派敢勾结大华之敌,在成都城内行刺官员,袭击汉王府,胆子可真不小啊!” 三名武当弟子吓得脸色发青,争辩道:“将军,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关我们武当派的事啊。”朱亮祖却不听他们的解释,说道:“有什么话,等殿下回来时再说吧。”一挥手,便有几名铁血近卫把这三人带走,又有几名铁血近卫持着诸葛连弩,对着地道入口戒备起来。 史应龙翻过城墙,抬头一望,夜空中杨烟火信号还未落下,估摸离成都城有七八里远。他看准方形,极力展开轻功,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白影,融入月光之中,风驰电掣追了下去,不久后,已经听到前面的马蹄声。他加快脚步,十几息后翻过一个山坡,便见一名汉子军打扮的探子正拍马疾驰。 他飞身赶上去,放慢速度,保持与马匹齐头并进,问道:“敌人在那里?”探子马鞭指着前方一座黑黝黝的山谷,疾道:“都逃入山谷了。”史应龙点点头,脚下用劲,全力奔跑,立刻将探子甩在身后。那探子手上马鞭连甩,啪啪打在马身上,却无法拉近半步距离,反而越追越远,不由暗自挢舌。 史应龙身如流星疾闪,不片刻,便赶到山谷入口,忽听前面马蹄如雷骤响,十几匹快马迎面驰出。这群人除了十几个黑衣人之外,只一人身着青袍,脸如冠玉,正是宋青书。他背后绑着的一名毫无动静的女子,只露出半张如花似玉的俏脸,不是朱九真还会是谁! 第231章 色名色胆(一) 这群人没想到追兵这么快赶到,骤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宋青书却已认出来人是谁,惊呼道:“史应龙!”其他人闻言一愣,旋即大喜过望,纷纷跃下马,掣出兵器朝史应龙围了过去。他们这次入成都行事,本打算将史应龙和大华一众高层刺杀,不料准备到最后,才知道史应龙早已离开成都,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将汉王府女眷掳走,以备将来和大华讨价还价。只是他们低估了成都城内铁血近卫的实力,大败溃退,不得不趁乱逃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正主,便想趁机完成任务。 宋青书因为背着朱九真,行动不便,也没有下马围攻。他深知这群同伙武功极高,十几人联手后,足以和自己四位以上师叔相抗衡,当下心念疾转,暗想道:“史应龙武功最多不过和父亲持平,只要段家的高手将他杀死,我的所作所为就不会传扬出去,等我到了大理,求得九真原谅后,再想个理由应付一下父亲,不仅能重回江湖,还能享受齐人之福。”如此一想,脸上不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史应龙见这群人气息悠长,身法飘逸迅捷,都能算得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正担心对方一哄而散,四处奔逃,没想对方却主动围了上来。他心下暗喜,却摆出防御架势,装出色厉内荏的模样,大喝道:“大胆贼子,竟然敢在我大华范围内作乱,就不怕我大军扫灭你们阖家满族吗?” “赫赫,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史应龙,等你到了阴间,我段家会为你做水路大会的。”一名高瘦的黑衣人边说边走,眼见己方合围之势终成,陡喝一声“杀”,手中长剑爆出耀眼寒芒,嗤一声刺了出去,其他人纷纷呼喝,各挥兵刃急攻而上,霎时间刀风横溢狂卷,剑气交错纵横,织成天罗地网,飞速往史应龙身上落去。 史应龙将敌人诱近前来,也不再伪装了,倏然一个矮身,身如滑鱼,迅捷无比地抢入一黑衣人怀内,左手闪电般擒住对方握着兵器的手腕,右手在对方腰上一拿,一股真力瞬间封住对方穴道,同时双脚一错,一个转身已经将手上黑衣人送入那寒芒闪烁的天罗地网当中。 其他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己方围攻的对象兀地变成了同伙,心下一惊,纷纷收住兵器,转头四望,寻找敌人踪迹。史应龙一突出敌人包围,极力展开身法,身形化成一道白光,星芒飞闪般绕着这群黑衣人转了一圈,双掌连连击出,砰砰砰一阵响声后,已经将所有敌人拍飞,掌力吐出时并未杀人,却将对方穴道封住了。 史应龙这一下出手,迅捷无伦,又如雷震电掣,一刹那之间便将敌人制住,宋青书眼睛还来不及眨一下,场中情势已经大变。他脸上笑容忽地僵住,暗叫道:“不可能,史应龙武功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厉害!”心念未停,双手一抖缰绳,双腿紧夹马肚,已经策马疾驰,边逃边想道:“可恶,张无忌那臭小子的武功提高速度已经够快了,史应龙竟然不输于他。为什么这世上有这样的练武奇才,却偏偏不是我,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 宋青书座下这匹马虽然是百里挑一的佳品,但以史应龙如今轻功速度,就算是万里无一的绝世宝马,那也无法逃脱。只见史应龙身形连闪,几个起落间已经追到宋青书身后,右掌疾速前探,“啪”一声击在马背上。他深恨宋青书勾结大理段家之人,在成都城内作乱,还差点害死纪晓芙等人,这一掌已经使出隔物传功之法,一股内劲透过马背疾速穿行,瞬息间已攻到了马鞍上。 宋青书陡觉一股巨力从股下袭到,还没来得及抵御,“砰”一声已被震出马背,一阵剧疼从心底升起,浑身经脉骨骼喀喀作响,已经被震成一段段,就连气海也啪一下破了,当即昏死过去。 史应龙抢上一步,右手向上一抓,已经拿住宋青书腰间,运功一震,啪啪几声将朱九真身上布条震断,便把宋青书扔开。他左手一带一引,将朱九真轻轻放在地上,弯下腰细细检查之后,发现她只是被封住穴道,便一掌拍在她肩上,替她解了穴道。 朱九真浑身一震,迅速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便见到一名白衣男子俯在自己面前,蓦地想起自己是被人掳走了,心下惊怒异常,还来不及看清对方是谁,伸手一掌拍了过去,直击对方胸口。 史应龙眉头一皱,翻手箍住朱九真手腕,沉声道:“九真姑娘,是我。”朱九真定睛一看,已经认出史应龙,只是她心思还未转过弯来,又惊呼一声,结结巴巴道:“殿下,就算你有什么想法,那也该去找青樱才对,怎么能对我下手呢?”史应龙闻言一愕,脑子转了几下才明白朱九真话中的意思,不由恼怒起来,一下扔开她的手,喝道:“你在胡说什么!是宋青书把你掠走的,我只不过是把你救下了。” “啊……是这样吗?”朱九真轻呼一声,转头四处打量,见到瘫在地上的宋青书和那些黑衣人后,才知道自己可能误会了,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殿下,我脑袋有些不清醒,失礼了。” 史应龙冷哼一声,转身走开,将地上的黑衣人一个个放到马背上,又用他们的腰带绑紧,固定在马鞍上。他边忙活边想道:“可恶,她竟然会这么想,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对,平白无故的,她为什么会这么想?还让我去找青樱姑娘?难道有人在暗地里说我的坏话,宣传我好色的性格?可恶,究竟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破坏我的形象?”他心中愤愤不平,忍不住又向朱九真望去,狠狠瞪了她几眼。 宋青书等人从武当派驻点内的地道逃跑,最后一段路是从护城河下潜出的,因此朱九真浑身衣服湿漉漉,紧紧贴在身上,衬得一声妙曼弧线凹凸毕现。此时朱九真已经回过神来,正站着整理衣衫,极力想将黏在皮肤的布料拉起来,忽然感到有人在窥视,凭着直觉望了过去,却见到史应龙目露精光,正在看自己。她心下慌乱,忍不住“啊”一声轻呼,迅速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膝盖,把身体缩成一团躲避史应龙的目光。 史应龙也被朱九真的反应吓了一跳,迅速收回眼光,闷闷想道:“看朱九真这反反应,我的形象已经崩塌了啊。可恶,虽然我是有一点好色,但我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啊!”他展开身法,向最后一匹停在远处的马驰去。这匹马真是宋青书说骑乘的,刚才史应龙那一掌虽然威力极大,但却没有伤到这马半分。宋青书被震飞之后,这马没有人控制,跑了一段距离后便停了下来。 史应龙将马拉回,又将宋青书绑在马背上,把十几匹马连成一串,说道:“九真姑娘,令尊正在到处找你,我们快点回城吧。”朱九真却不敢站起来,低声恳求道:“殿下,能不能等我身上衣服干了再走?”史应龙心念一转,便知道她是怕被自己占了便宜,不由脸色一黑,大步走了过去。朱九真见他脸色不虞,又不断逼近,不禁心惊胆颤,忙道:“殿下,不用等了,我这就走。”史应龙却没有停下脚步,走到朱九真身前,右手向她身上探了过去。 第232章 色名色胆(二) “十妹,真让你说中了……”朱九真绝望地想着,认命般闭上了眼睛,只觉一只宽厚的手掌落在自己肩上,忽然传来一道阳刚真气,顺着肩膀往自己身体各处游去,迅速将整个身子裹了起来,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双手不自觉绞着衣角,心内不安逐渐消除。她正全心全意享受,忽然那道真气被肩上手掌收走了,心内一空,陡然升起一股失落感。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却见史应龙已经走开了,低头往身上一望,却见浑身衣衫已经干透了,这才知道史应龙是在帮自己烘干衣服,心想道:“糟糕,我又误会殿下了。哎呀,真是羞死人了。”脸色腾地又红了起来。 史应龙拉着一串马走了十几步,发现朱九真还在原地发呆,他也不知是该发怒还是该哀叹,当下没好气道:“还不走,想留在这里过夜吗?”朱九真“啊”了一声,忙快步跟上。两人走了片刻,遇上那名发出烟火信号的探子,史应龙便令他回去禀告,带人来接收这些刺客。 探子听令而去,史应龙和朱九真又走了良久,终于碰到赶来接应的胡深。史应龙把手头上的俘虏交给胡深,又令他去接王家姐妹入城,将她们送到峨嵋别院。交代完之后,也不管朱九真,展开身法疾走,片刻后,已经赶回成都城内。 此时已经接近四更天,成都城内各个街头巷尾都有大华士兵巡逻搜差,各家各户都已知道有刺客作乱,各自检查住所,担心有刺客隐匿在内,会被牵连到,一时间人声沸鼎,热闹喧天。铁血镖局后院的花厅内,王难姑和纪晓芙、程映秀、黛绮丝围坐在一起,默默无声,正在等候史应龙的消息。 王难姑已经从纪晓芙口里得知自己昏睡后的情况,对史应龙招惹上蓝澜、黛绮丝两女之事愤怒不已,咬牙暗想道:“好你个应龙,真以为仗着我和晓芙离不开你就能胡来了?哼,晓芙治不了你,我还治不了你吗?”她心里虽是愤怒,却又有些无奈,继续想道:“应龙血气方刚,又受到曲菩斯蛇的影响,有时候难免会把持不住。他如今身为大华之主,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送女人到他身边,如果没人跟在他身边好好盯着,只怕院子里的女人会越来越多。”她想着想着,目光逐渐冰冷,忍不住又扫了黛绮丝一眼。 黛绮丝上次和王难姑在一起时,还能透过气息感觉到对方的武功深浅,这次重聚之后,却发现对方气息变得飘渺虚幻,仿佛永远隔着层层轻纱,让人看不透,猜不稳。而且她在汉王府时见过王难姑出手,内力之深厚,已经远远超过自己,不由啧啧称奇,暗想除了应龙以外,还真没见过武功能这样飞速提高的例子。 正当此时,黛绮丝被王难姑目光一扫,不知怎么的,竟然生出一股心惊胆颤之感,忍不住讪讪一笑,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心里却暗骂道:“黛绮丝,你纵横武林多年,竟然会被别人一个眼神摄住,真是没出息!莫非是因为自己盗用了别人的东西,不明不白地跟着应龙,心里生出爱人一筹的自卑感?这怎么可能!可恶,我只是在示弱而已。” 程映秀见黛绮丝这般小心翼翼,暗自警惕道:“师嫂这么厉害,竟然要装出这副模样,难姑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看来我也要小心点,可别做错了什么。”纪晓芙却想道:“黛绮丝平时虽然在我面前温顺无比,却从未露出这般大失颜面举动。唉,我果然不如难姑,史家后院的事情,我还是不要和难姑争了,还是老老实实抓好应龙的心吧。” 四个女人各怀心思,正暗中做着打算,忽听脚步声响起,正是史应龙回来了,连忙起身围了上去。王难姑率先问道:“应龙,情况如何了?”史应龙将事情简单交代了一遍,说道:“今夜之事,大致就是这样了。”纪晓芙问道:“应龙,你去了奉元,怎么没有和师父一起回来?”史应龙又将奉元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在他口里,却变成了灭绝忽有所悟留在汉中闭关,后来得知周芷若去奉元的消息,两人分头行事了。 纪晓芙松了口气,放心道:“哦,师父没意思那就好。”王难姑心里却有点怀疑,只是她不想在众女面前伯乐史应龙面子,便道:“夜深了,大家还是去睡吧。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几女互道一声“晚安”呼啦一声四处散去,各回房间休息。 “厄,怎么一下都走了,今晚该去谁那里谁呀?”史应龙暗想着,在厅内一阵徘徊,还是走到纪晓芙房间外,轻敲门道:“姐姐,姐姐。”纪晓芙心下欢喜,想道:“应龙还是把我放在第一位,不枉我一直这么付出。不过今晚心力交瘁,却不能陪他胡闹了。”想罢打开半扇门,伸手拦住史应龙,低声道:“应龙,我很累了,你去别的房间睡吧。” 史应龙挠着头,说道:“姐姐,我知道你今晚受累了,所以我才要陪你。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纪晓芙嗔道:“你的性子我还不明白吗,要是让你上了床,肯定又是一夜折腾。好了,你快走吧,别来招惹我。”说完迅速把门关上了。史应龙吃了闭门羹,心想连姐姐怎么把我说成色胚了,仿佛我每次都要折腾人似的。他又想了想,却发现除了几次情况特殊,还真像纪晓芙所说的那样,总是喜欢折腾人,不由一阵汗颜。 “唔,姐姐不让我进去,我去哪儿睡好呢?”史应龙开动脑筋,想了一下,终于有了决定,却向王难姑的房间走去,心想我好久没和难姑腻在一起了,今晚是她清醒的第一夜,我是应该去陪她的。他到了王难姑房间外,便敲门叫人。 王难姑打开门,让史应龙进去后,一边闩门,一边问道:“刚才你去谁房间里?“史应龙心下一紧,忙道:“姐姐今晚差点伤在刺客手里,受到很大的惊吓,我刚才去看她了。”王难姑哼道:“算你有点良心。”史应龙除下外衫,便要往床上躺去。王难姑身形一闪,挡在床前,伸手将史应龙推开,冷笑道:“没有交代完问题就想睡觉,哼哼,你这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响了吧。” 史应龙讶异道:“难姑,你要我交代什么?”王难姑板着脸,冷冷道:“还跟我装楞扮傻,蓝澜和黛绮丝是咋么回事,还不老实交代!”史应龙闻言暗叫糟糕,心想原来是这回事。他讪笑道:“难姑,之前你身上的长春蛊被灭了,为了救你,蓝澜必须使用同心蛊,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以后照顾她。” 王难姑惊呼道:“同心蛊?蓝澜竟然用了同心蛊!”先前纪晓芙只告诉她是蓝澜出手相相救,并未说出同心蛊之事,如今一听,不由脸色大变,运起真气在体内细细检查一阵,恨恨道:“可恶,蓝澜竟然敢用同心蛊,太可恶!”史应龙疑惑道:“难姑,同心蛊有问题吗?”王难姑瞪了他一样,气道:“以后我和她同心同感,有什么感觉她都会知道,怎么会没问题。”顿了一顿,又摇头道:“算了,蓝澜诡计多端,真想算计你,你也避不开。应龙,蓝澜之后一直在闭关对吗?”史应龙点头道:“是呀,蓝澜姐把你体内的长春蛊寒气吸走后,就开始闭关了,她闭关的地方也在这后院,今夜成都城内动静那么大,她都没有出来。” “很好,还没出关就对了。”王难姑冷笑一声,心念一转,已经想出对付蓝澜的办法。她又问道:“蓝澜的事情就算了,黛绮丝又什么怎么回事?”史应龙暗自叫苦,心想这回可避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慢慢说起他和黛绮丝之间的事情。从夜探汝阳王府救下黛绮丝,而黛绮丝中了春药,独自抚慰发泄时被他看见,到客栈里摸错了人,最后在光明顶秘道许情,一点一滴,完全不敢有任何隐瞒,全都说了出来。 第233章 反复盘问(一) 王难姑冷笑几声,缓缓道:“在我眼皮底下就敢勾搭别的女人,还先斩后奏,占了人家的身子才回家里坦白,应龙,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史应龙闻言背脊一冷,心想姐姐那么温柔的人,知道这事情后,都狠狠收拾了我一顿,还在我关元穴下了禁止,差点就憋死我了。难姑这么外柔内刚的人,要是发起脾气来,还不得天翻地覆?不过难姑是直性子,心里藏不住气,只要她发怒气发出来就没事了。伸头是一刀,缩头那就是无数刀,还不如及早认错。 史应龙这样一想,也不敢辩解了,硬着头皮道:“难姑,是我把持不住,我错了。”王难姑故作惊奇道:“哟,我家应龙竟然会这么说,真是奇怪啊。我记得你上次招惹了映秀,说是因为曲菩斯蛇的影响,意乱情迷之下才做出了坏事,怎么这回没有受到影响?”史应龙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喉咙一声发干,苦着脸道:“难姑,曲菩斯蛇不过是外因,主要还是我本性好色,收不住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总之都是我的错。难姑,要打要罚我都随你,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王难姑瞥了他一眼,板着脸冷冷道:“要说打么,您武功那么高,我可打不过您。要说罚的话,您现在是大华之主,手中握有数十万雄兵,威震天下,我区区一个弱女子,怎么敢在您面前放肆?” “难姑,快别这么说了,在你面前,我永远是当年住在百毒谷的傻小子,只要你想,随便折腾就好了。”史应龙不光脸皱成了苦瓜样,就连喉咙、心里也都是苦瓜味,暗骂道:“史应龙,你这个色胚,只顾着满足欲念,却不考虑难姑她们的感受,这下爽快了吧?” 王难姑想起当年两人在百毒谷的快活日子,心里顿时涌起万缕柔情,又见史应龙战战兢兢的,就差扑过来抱自己的大腿求饶了,像极了当年每次试用新药的情况,她心里一乐,怒意倒是消了大半,当下歪着头,沉吟道:“想要我不生气也行,只要你把黛绮丝赶走,我就不计较了。”史应龙闻言一楞,心里没有半点轻松,反而更苦了,恳求道:“难姑,师嫂她凄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鼓起勇气,把后半生的幸福托付于我,我怎么能吃干抹净,转脸不认账呢?难姑,要不咱们换一个条件?”王难姑努力睁圆乌黑亮泽的眸子,沉声道:“你敢不答应?” 史应龙一咬牙根,挺直了背脊,坚定道:“难姑,这件事我真做不到,咱们还是换别的吧。只要不赶师嫂走,哪怕是截脉,还是别的惩罚方式,甚至是要试药,我都认了。”他脸上露出从容赴死的表情,说着说着,想起当年试药的凄惨日子,背脊慢慢垮了下来,眼睛里迅速堆满了哀求,可怜巴巴的望了过去。王难姑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了好了,不赶黛绮丝走,别装出那付可怜模样了。”史应龙喜道:“真的?” “你事情都做了,难道我还能让你背上一个薄情寡义,畏内负心的名号?”王难姑轻叹一声,又哀怨道:“你没有答应赶走黛绮丝,说明你不仅仅是把她当成取乐的工具,而是真的喜欢上她了,你说,我还能忍心拆散你们吗?”史应龙暗叫到好险、好险,差点就要答应难姑,让师嫂转入暗处了。不过说来说去,还是难姑和姐姐太在喜欢我,太乎我了,我真对不起她们。他心下有愧,惭声道:“难姑,是我太滥情了。” “你知道就好!”王难姑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应龙,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你要是再往家里招惹别的女人,你说,我和晓芙该拿你怎么办?”史应龙忙道:“难姑,如果我以后再敢招惹别的女人,就请姐姐在关元穴下禁制,什么时候解开都由你们说了算。然后每天都主动帮你试验新药,直到你满意了为止。”王难姑问道:“当真?”史应龙正色道:“当真,绝不会骗你。” 王难姑知道史应龙身体受到曲菩斯蛇影响,又尝过男女欢爱滋味,如果真的的禁制了他的关元穴,实在是最大的惩罚,心里便有些相信,当下笑吟吟道:“这可是你说的,千万别忘记了。”史应龙猛点头,拍着胸口道:“绝对不敢忘记。”他见王难姑脸色渐渐霁,便状起胆子,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难姑,现在都四更天了,我们还是休息吧。” “咋么,想做坏事了?”王难姑轻笑了几声,忽然抽回素手,厉声疾问道:“那个方小诗和你是什么关系,老实交代!”史应龙刚刚才放松心神,被王难姑这一突击,心神一颤,差点就交底了。还好他经历过六尘幻境的磨练,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将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一脸诧异道:“难姑,不是说了吗,我是在路上遇到她的,只是因为灭绝掌门的缘故,她才出手相助的。” “方小诗和你以前也没有过交情,仅仅因为灭绝掌门的关系,就不顾危险陪你赶赴奉元?你这话也就能骗骗晓芙,连映秀都瞒不过,还能逃得出我的眼睛?”王难姑右手手指戳着史应龙的胸口,冷笑道:“应龙,你可是有前科的。第一次单独出门,你和映秀也是素不相识,后来变成童养媳了。第二次单独出门,你和黛绮丝更是早有误会,结果却是金风玉露喜相逢,滚到床上去了。这次你去奉元,偏偏又遇到了方小诗,就凭她能陪你闯入奉元城,就知道你们关系绝非一般,你还不老实交代!” “难姑,冤枉啊!”史应龙满脸悲愤,叫屈道:“难姑,我和方小诗真没什么特殊关系。难姑,她是灭绝掌门的远房侄女,我都把姐姐娶进门了,这么敢去招惹方小诗。难姑,你是没有见到方小诗,要是见到了,就知道我的想法了。方小诗和灭绝掌门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到她的脸,我就想起来灭绝掌门,我就算再色胆包天,也不敢对她有绮念啊。” 王难姑疑惑道:“方小诗长得很像灭绝掌门?”史应龙点头道:“不错,我就是看她和灭绝掌门长得那么像,才上前打招呼。她也从灭绝掌门口里知道的我,最后才会和我一起去奉元。”王难姑歪着头,仔细打量了史应龙一会儿,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妥,这才说道:“方小诗的事情,这次就谈到这里,不过我一天没有见到她的真面目,我一天就不会放下这份怀疑,你下次一点你要把她请来,让我好好看一看。” 史应龙苦笑道:“难姑,人家也不是闲人,平白无故怎么可能请得到?”王难姑哼道:“现在有嫌疑的是你,你自己想办法。”史应龙心想这下真是麻烦了,要真让方姐来演戏,难姑肯定会带着她上金顶求证,到时候岂不是乱了套?唉,走一步算一步,先把这事拖上一段时间,希望难姑会忘了吧。他垂头丧气道:“好吧,我尽量吧。” 第234章 反复盘问(二) 王难姑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了,睡觉吧。”史应龙这时也没有心情使坏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心事。悉悉索索一阵脱衣身声后,史应龙陡觉怀里多了一具温润滑腻的娇躯,他伸手一揽,将王难姑往怀里紧了紧,却没继续动作。王难姑双手伸入史应龙腋下,轻轻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又半撑着身子,吃吃笑道:“生气了?” “难姑,我怎么会生气呢?”史应龙睁开眼睛,入眼处却是王难姑松松垮垮的亵衣,只见两弯浑圆已经半探出来,皓如白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王难姑娇嗔道:“没生气的话,怎么闭着眼睛不理我?应龙,我都昏睡了这么久,你就不想好好陪陪我吗?”她此时的声音柔腻宛转,比起以往又多了几分诱惑。史应龙就是怀着心事,也是心下火热,手掌向上一翻,已经托住那双玉笋,细细感觉着,忽道:“难姑,这里好像有了不少变化。” 王难姑媚声道:“有什么变化呀?”身体缓缓下沉,紧紧贴在史应龙身上,有微微晃动着。史应龙被她这一撩拨,心里的火焰轰一下一下高涨起来,一翻身又把她压在下面,探首噙出她的香唇,用心品尝起来,王难姑迅速回应起来。 两人唇舌交缠,不一会儿已经情动如潮,王难姑满脸潮红,气息急促,一双修长玉腿已经盘上史应龙腰间,臀胯不断向上抬起,仿佛要揉入他体内一般。史应龙嘴里品尝着那香甜润滑的香唇,双手顺着道道弧线凹凸来回游动,紧紧贴在王难姑那丰隆之上。 史应龙正要将那湿透了的亵裤褪下,忽听外面院子传来衣衫破空之声,心下一凛,呼一下坐了起来,目光如电,往房门望去。只见房门喀一下被震开,闪入一道艳丽倩影,竟然是蓝澜破关而出,她眼里水波盈盈,脸颊酡红润泽,犹如桃花盛放,饱满的胸脯不断起伏,显得极为诱人。 王难姑坐了起来,亵衣半搭在肩上即将脱落,她却毫不在意,轻笑道:“蓝澜,一段时间不见,你功力进步不小啊。不过你这么快就赶过来了,还真是心急呀。”蓝澜急喘了几口气,怒道:“王难姑,你明知我在闭关,却在这里和应龙共赴巫山,你这是什么意思?”王难姑冷笑道:“你在我身里下了同心蛊,还敢问我为什么要打扰你练功。”蓝澜脸色一僵,争辩道:“你修炼的长春蛊破灭,寒气囤积在气海里,若不是用同心蛊,我怎么救人?我好心好意救了你,还搭上了祭练了这么多年的同心蛊,可你却恩将仇报,打扰我闭关,你还有良心吗?” “我体内的长春蛊寒气只要用碧血天蚕卵就能轻易吸走,你偏偏大费周折,使用了同心蛊,这是为什么?”王难姑反问一声,又恨恨道:“蓝澜,从小你就见不得我好,见我有什么好东西都要争一争,这次你使用同心蛊,还不是想抢走应龙!你这跟屁虫,鼻涕怪,就许你有张良计,就不许我用过墙梯?” “王难姑,你又喊我外号!”蓝澜尖叫一声,愤愤不平道:“王难姑,当年你仗着年纪大,抢走我辛辛苦苦收集起来的毒物,就不许我在师伯面前说出来吗?要不是你把我欺负的那么狠,我怎么会老跟你抢东西?你昏睡时我也没有打扰你,你一醒来就捣乱,害我功亏一篑,没法将《百解真经》突破到下一层,这笔帐你想用什么来还?”王难姑双手轻拍几下,咯咯笑道:“你想要利用同心蛊来控制我,却没料到我提前醒了过来,这是报应!蓝澜,我就是要你功亏一篑,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蓝澜气道:“王难姑,你无耻,我跟你拼了!”身形一闪,急速想王难姑扑了过去。 “难姑和蓝澜姐怎么一见面就争吵,真是不让人省心。”史应龙暗自嘀咕,正要出手阻止两人动手,却听王难姑疾喝道:“停下!”这一声带有一种奇异韵律,才在房间内响起,却见蓝澜身形一顿,“啪”一声从空中摔到地板上,竟然没有爬起来。王难姑嘻嘻一笑,又道:“过来帮我穿衣服。” 蓝澜猛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向王难姑走过去,只是她眼里满是怒火,明显并不甘心。史应龙看得诧异不已,问道:“难姑,这是怎么回事?”王难姑解释道:“当年我在五毒教住了很长时间,虽然并没有修炼同心蛊,但也知道同心蛊的祭炼方法。凡是中了同心蛊的人,一般都是由蛊主控制另一人,若是两人都知道同心蛊的控制方法,同时催动同心蛊,就只能以功力来决高低。蓝澜想用同心蛊来控制我,但是她功力不如我,结果就是被我控制。”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史应龙啧啧称奇,又见蓝澜明明抵抗不了王难姑的命令,却还在拼命挣扎,心下一软,求情道:“难姑,蓝澜姐也没有害你之心,你还是放过她吧。”王难姑笑道:“我知道她不会害我,只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既然使用了同心蛊,就要承担后果。你放心,我不会太过分的。最多让她当个实至名归的跟屁虫罢了。” 蓝澜咬牙切齿道:“王难姑,你不要太嚣张,等我将百解真经突破到下一层,到时候我会让你好看的。”王难姑哈哈笑道:“蓝澜,五毒教的百解真经的修炼速度也想和小无相功相比,你不要做梦了。就算你一年闭关十二个月,我一年只练一个月,你也追不上我。更何况我已经将小无相功炼至大成之境,功力不运自增,你这辈子想要翻身,是没指望了。” 说话间,蓝澜已经走到了床前,双手巍颤颤的平伸着,慢慢朝王难姑挂在肩上的亵衣探去。她心下极为不甘,却又无法可想,只能借助自己是同心蛊蛊主的身份极力拖延,又转头望向史应龙,哭道:“应龙,你就忍心看我这么被人欺负?”史应龙见她眼眶红彤彤的,泪水都汇成两道小溪了,实在是可怜,便求情道:“难姑,你就饶了蓝澜姐吧。” 王难姑本来也没打算把蓝澜怎么样,见她终于哭了出来,心里大为解气,也不想太过分了,便道:“哼,从小到大,每次都要向别人求援,还都哭鼻子,怪不得被人喊做鼻涕虫。好了,停下来吧。”蓝澜陡觉浑身一松,却已夺回控制权,她心下气极,却又不敢对王难姑报复,呜呜哭着,转身向史应龙怀里投去。王难姑忙喝道:“停住,你闭关了这么久,全身都有一股臭味,赶紧去洗澡,洗完了自己找个房间睡觉。” 其实像蓝澜这样的一流高手,浑身真情流转,早已能做到尘垢自净,就算是闭关闭上十年八载,也不会有半点异味,王难姑只是不想让她接近史应龙罢了。蓝澜闻言哭声陡然停住,眼泪也不流了,咬牙切齿骂道:“王难姑,你太过分了!竟然污蔑我身上有臭味!”却没法反抗命令,转身掠出房间,消失在走廊外。王难姑撇了撇嘴,哼道:“就知道你是在装哭。” 史应龙再次见证了她们两人的奇特关系,不禁摇了摇头,起身把门关好,又回到床上,伸手便去揽王难姑的细腰。却见王难姑身体一扭,已经避开史应龙的手,又一脚飞踹,“砰”一声将他踢下床,冷笑道:“做了那么多错事还想上床?做梦!要不是为了把蓝澜激出来,我才不会配合你演戏!”史应龙用手按住腰间,“哎呀”一声喊了出来,也不起身,就坐在地上,说道:“难姑,好疼。” 王难姑哼道:“别装了,我都没有用力。”史应龙讪笑一声,又道:“难姑,你不让我上床,那我睡哪儿?”王难姑撇嘴道:“地板,桌子,凳子随便你睡。不过你要是敢偷跑到其他人的房间去,哼哼,后果自负。”史应龙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去惹她生气,乖乖拉过两张凳子,头尾各摆一张,腰部悬空,睡了一夜的“悬山空”。 第235章 出征麓川 次日清晨,史应龙酣睡中忽觉一阵香气袭来,睁开眼一看,却见王难姑蹲在面前,正饶有兴趣看着自己,他见窗外光线还不大亮,问道:“你那股,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王难姑笑吟吟道:“我都睡了好几个月了,再睡下去,就成死人了。应龙,昨晚睡的如何?”史应龙讨好道:“我睡得挺好的。难姑,‘悬山空’能让人在睡梦中保持内息运转,这一夜睡下来,我不但浑身舒畅,精神健旺,就连内力都精纯了许多。” “哦,原来睡悬山空好友这等好处,真是没想到。”王难姑一脸惊讶,啧啧道:“既然如此,你就多睡几天,说不定这个月过去后,你的龙象般若功又能精进不少。”史应龙闻言心下一凉,“砰”一声摔在地上,哭丧着脸道:“难姑,这也太狠了吧?”王难姑哼道:“嫌长?要不是晓芙已经处罚过了,我是想罚你半年的!”双手向后一背,转身向门口走去。 “不长,不长。”史应龙一骨碌爬了起来,抢在王难姑之前打开了房门,请她先走。王难姑见他背后占了不少灰尘,挥袖帮他掸掉,说道:“别以为我是在惩罚你,我是为你好。你如今是大华之主,又娶妻了,得尽快生个儿子出来,稳住大华臣民的心。你若不养精蓄锐,如何能尽快让晓芙、映秀怀孕?” “啊,是这样啊。”史应龙恍然大悟,又想起自己许诺要娶王难姑进门,结果先娶了纪晓芙和程映秀,不由更加愧疚,惭道:“难姑,对不起,我没等你清醒过来再一起拜堂。难姑,我们补办一场喜宴吧。”王难姑淡淡道:“算了,如今我也不争那点虚名了。再说,我是嫁过人的,明媒正娶的进史家门,对你影响也不好。”史应龙诧异道:“难姑,我们以前就是说好了吗,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王难姑晃了晃手腕上的金镯子,说道:“你和晓芙拜堂时,不是把这镯子带上了吗?这镯子代替我拜堂,和我亲自拜堂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史应龙还想争论几句,王难姑却截住他的说话,沉着脸道:“没什么可是的。这事听我的!”史应龙见她脸色忽变,口气冰冷,也不敢再说了,只是暗想难姑现在心情不好,以后再找机会跟她说吧。 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人拜堂成亲,哪一个女人不愿意?王难姑忽然改变主意,却是有原因的。她找到小无相功之后,本来打算回成都后就驱除体内的长春蛊,趁最后几年的时光为史应龙生个孩子。怎料人算不如天算,她在光明顶下被韦一笑袭击,长春蛊意外被灭,对身体影响极大,已经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她虽然遭遇大劫。虽说机缘巧合之下,她把小无相功练到大成之境,以后能长春不老,但对她来说,失去生育能力却更令她痛心。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正是因为这样,她知道自己一旦和史应龙正式拜堂,以后身无所出,最终必定会遭人背后议论。她自己虽然不惧这点风言风语,但史应龙身为大华之主,却不得不为他考虑几分。 两人洗漱过后,到小厅喝茶,不久后,纪晓芙、程映秀、黛绮丝也出来了,便开始用餐。众人吃完后,侍女入内禀告,说是王家姐妹来访。史应龙便让人把王家姐妹请进来,交给纪晓芙招待,自己赶去资政阁。 史应龙到了资政阁,见内外阁诸多重臣皆已在场,他到阁内上首的大椅坐下,等众臣见过礼后,便开始商议政事。史应龙迅速将前段时间积累下的大事逐一审核完,又把自己在奉元和五行旗的结下协议说出来,令冯国用派人处理,最后才说道:“麓川思氏派人求援一事,本王觉得诸位的决议可行,不过昨夜大批刺客在城内作乱,初步已经确定是大理段氏所派遣的。本王怀疑此事与麓川内部的叛乱有些联系,还是先理清这些刺客的来意在说支援之事。”顿了顿,问道:“昨夜抓到刺客审问得怎么样了?” 傅友德禀道:“殿下,刺客中能开口说话的五人已经招出不少情报,不过这五人地位地位,招认的情报并无多大用处。其他刺客中几个地位较高的已经被指认出来,经过刑部刑讯之后,心志也已崩溃,只是他们身上学到未解,暂时还没法说话。” 史应龙一拍扶手,说道:“我倒是忘了一般人解不开我封住的穴道,傅外阁,你派人将刺客带过来吧。”傅友德说道:“殿下,那几名刺客首领经过刑讯之后,已经不好移动,还请您移步,亲自到大牢听他们所说情报。”史应龙点头道:“也好,我就走一趟。大家先处理其他政务,等我回来再继续谈麓川之事。”说完,他就和傅友德离开资政阁,带着铁血近卫往刑部大牢而去。 在路上,史应龙记起以前训练汉子军和铁血军时,为了尽快成军,傅友德等人狠抓军纪,王难姑曾经提供了不少好主意和药物。军中的执法官研究了几年后,又从中发展出新的方法,有几个太过走火入魔,嫌军队无法尽情施展身手,主动申请去刑部坐镇。这次刑讯刺客,想必也是那几个人出手了,才会这么快有了结果。 只是刺客中有不少是武功极高的和尚,像这样的人常年淬炼心神,意志极为坚韧,非一般人所能比拟,能这么快撬开他们的嘴巴,倒也让史应龙有些惊奇,忍不住问道:“傅外阁,这些刺客都是意志坚韧之人,刑部的人是怎么让他们崩溃的?”傅友德脸色一白,颤抖着声音道:“他们意志再如何坚韧,毕竟还是人,但刑部那几个疯子已经有些脱离人的范围了,那疯子对刺客用了新研究出来的刑讯方法,使用了麻药、痒药、春药等等稀奇古怪的毒药,还叫了几个‘像姑’帮忙,我只看了片刻,就呆不下去了。只不过几刻钟,那五名刺客就主动招了,旁观的刺客大多也都崩溃了,那几个被指认出来的头领也没撑住多长时间。” 史应龙虽然无法想象出那些刺客遭到了什么样的待遇,但仅仅是观看就能让人崩溃的手段,想来已经是世所罕见,酷烈之极,他忍不住也打了个冷战,暗想:“这几个人已经走得太极端了,以后要注意一些,除了那些罪大恶极的人,还是不要交给他们处理了。” 两人到了大牢,进入一间较为宽敞的牢房,只见里面有三个人被固定在墙上,一个白发老者,另外两个却是和尚,三人身上衣服虽然完好无损,但脸色灰败,已没多少生机。这三人都认得史应龙,身上穴道已被封住,连嘴巴都张不开,见到史应龙后,眼里仇恨之意一闪而过。两个和尚的目光迅速平静下来,那白发老者却露出只求速死之意。史应龙走上前,先一掌解开白发老者的穴道,还未问话,那白发老者已经滔滔不绝说起话,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倒了出来。 原来大华攻下昆明后,大理段氏现任族长段世趁乱逃走,隐匿起来后,又和鞑子朝廷联系上了。鞑子朝廷为了拖住大华向外扩展的脚步,派人送回原大理国玉玺,直接告诉段世,允许他重建大理国,只要是他从大华手里夺到的地盘,都可以划给大理国。段世得到玉玺之后,先是去天龙寺,以复国的名义取得天龙寺的支持,又利用段氏的影响,联络了不少势力起兵对抗思可法。为了争取时间击败思可法,段世还说服了天龙寺,派遣寺内大半高手和段氏族内死士赶赴成都刺杀大华高层。 至于宋青书,却中了段氏之人设下的仙人局,从英雄救美变成身中春药,强暴了段家妇女,面对身败名裂的威胁,和享受齐人之福的诱惑,宋青书迅速屈服,借用武当派的名头为段氏之人掩藏行迹,终于造成了昨夜之乱。 白发老者说完之后,嘶声道:“史应龙,给个痛快吧。”史应龙点头道:“如你所愿。”手掌在对方额上一拍,内力吐处,立刻将其天灵盖震碎。他又逐一解开另外两人穴道,询问了一些细节。这两名和尚交代清楚之后,却没有求死。一人说道:“史应龙,我们是出家之人,生死不应该让世俗之法来决定,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走?”史应龙哑然失笑,摇头道:“你们在大华刺杀官员,引起了骚乱,造成不少无辜百姓惨死,还想我放人?别发梦了。” “阿弥陀佛。”这和尚脸色一正,说道:“史应龙,你也曾经苦竹圣僧的侍者,难道不知道杀害僧人是大罪业,会遭到报应的吗?” 史应龙冷笑道:“世俗间的事情,要用人间的律法来断决,世俗之外的事情,才用僧团戒律来断决。你们守不住本心,跑到成都城内杀人放火,还妄想借用僧人的身份逃脱罪罚?这样的事情,就算拿到佛祖面前说法,你们也脱不了罪,我又有何惧。”说完,又对朱亮祖道:“派人去这些人供出的地点,将其余刺客都抓回来,包括这两个人,全部枭首示众,列明罪状,正好借此警示那些败坏佛门声誉的假僧。” 那和尚见史应龙不听他劝说,竟要杀自己,大声呼道:“史应龙,你这是滥用私法,你不能这么做!”另一和尚也大声呼喊,尽言杀害和尚的种种罪业。史应龙听到眉头一皱,冷喝道:“聒噪!”长袖一拂,一道劲风飞扑过去,封住两个和尚的哑穴,又说道:“找个医生来给宋青书治疗伤势,别死了就好。再派人去武当山通知宋远桥,叫他来成都谈一谈宋青书的事情。” 朱亮祖听命而去,史应龙和傅友德又回到资政阁,将刺客吐出的情报说给其他人听。等众人议论一阵过后,史应龙说道:“麓川思氏是我大华盟友,援助他势在必行。而且在麓川作乱的是大理段氏,在滇人中声望很高,若大华不及时出手援助,只怕思可法支撑不了多久。赵外阁,我方要进入麓川地盘的军队和粮草准备的怎么样了?”赵普德道:“殿下,大军已经在威楚结集完毕,粮草也已准备完成,只需一声令下,即可进入麓川思氏的地盘。”史应龙点点头,又问道:“诸位,这次帮助思可法平乱,不知谁可以领军出战?” 傅友德和几个外阁大臣低声交流着意见,冯国用和朱升对望一眼,齐声道:“殿下,臣认为支援思可法一事还需再议。”史应龙诧异道:“之前传急信给我的时候,不是商量好要出兵的吗?如今思可法情况危急,还要商议什么?”朱升说道:“殿下,我大华正准备向东攻略湖广之地,若在此时分兵支援思可法,恐怕会拖累东线攻势。”冯国用也道:“殿下,支援思可法是必须的,但不应该在此时,若是缓上一缓,时机应该会更好。”史应龙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出兵?” 冯国用说道:“等思可法支撑不住之时,大华再出兵相助,这才能瞿取最大利益。”胡深也道:“不错,既然要出兵帮忙了,若不多拿点东西回来,那就是赔本生意了。”朱升道:“云南一地,我大华虽已占据了大半,但大理等重城却在思可法手里。虽说麓川和我大华结了盟约,但却不可完全放心。若我军向东线进军之时,思可法忽然反悔,在背后动小动作,必定会影响到局面。” 史应龙疑惑道:“应该不会吧?麓川的长公主蓝澜就在成都城内,思可法就算再有野心,应该也会有所顾忌才对。”冯国用笑道:“殿下,臣在大理主持局面时,曾经在暗中仔细打听,蓝澜长公主只是思可法的远房族妹,只是因为当了五毒教主,这才被封为长公主。思可法素来有雄心壮志,若真有什么异心,别说蓝澜长公主只是远房族妹,就算是亲妹,他也不会有所顾忌。”史应龙见内外阁大半重臣都反对这时候出兵,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等等吧。” 众大臣齐声应是,又和史应龙讨论其他政务。眼见日近中午,史应龙便道:“时间不早了。诸位先回家休息,下午再来议事。”众人正要离开资政阁,忽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武官奔了进来,举着个小竹筒,喘气道:“殿下,威楚有军情传回,请殿下阅览。”史应龙接过竹筒,倒出一小截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麓川剧变,思可法被刺身亡,大理城被段世占据” 史应龙忙将纸条传阅开来,说道:“诸位,这下可以出兵了吧。”众人一看,纷纷脸露喜色,朱升笑道:“殿下,此乃天助我大华。”冯国用也道:“这下万事皆备,只欠发兵了。”傅友德说道:“殿下,臣推荐冯国胜为此次出征大将。”赵普胜、胡深也道:“臣附议。”史应龙点头道:“既然如此,便传令下去,命冯国胜率军出征。” 众大臣也顾不上回去吃饭了,又忙碌起来。史应龙想起蓝澜,赶回铁血镖局,进入后院一看,众女已经在小厅内侯着,等他用餐。史应龙将手中纸条递了过去,说道:“蓝澜姐,有个坏消息,你自己看看。”蓝澜匆匆一看,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史应龙将大理段氏最近的动作详细说出,蓝澜听完后,问道:“应龙,大华准备怎么样做?”史应龙说道:“大华已经拍冯国胜领兵出征,势必夺回大理,擒拿下段氏之人,为思可法报仇。” 蓝澜沉吟半晌,说道:“应龙,我要回大理,你帮我准备一下。”史应龙劝道:“蓝澜姐,大军作战,你一个人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留在成都听消息吧。”王难姑瞥了她一眼,说道:“蓝澜,我可是知道,思可法不是你亲大哥,而且你自小被带到五毒教生活,和他也没有什么亲情。你不要告诉我你想回去报仇。” 蓝澜瞪了王难姑一眼,说道:“我要回大理,自然有我的打算。”转头又对史应龙说道:“应龙,这次大华出兵麓川,击败段氏之后,没打算将麓川还给思氏了吧?”史应龙讪讪一笑,却不回答。蓝澜冷笑道:“还说是盟友呢,你们汉人就会耍心机,一见到好处就扑上去,不咬上几口就不甘心。我现在虽是你的女人,只能站在你的立场上想问题,但我毕竟是滇人,总该为滇人争取一些东西。” 王难姑奇异道:“咦,你一向都是胡搅蛮缠的,怎么时候这么有大局观了?再说了,你回大理能为滇人争取到什么?”蓝澜咬牙切齿道:“王难姑,你又怪声怪气了,好好的说话会死吗?”王难姑挽嘴一笑,说道:“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蓝澜冷哼一声,不再理她,却对史应龙道:“应龙,五毒教在滇人中有特殊地位,我身为教主,若能够及时赶回去,只要登高一呼,保证那些依附在段氏麾下的滇人,至少有一半会反戈倒击。还有,五毒教立教已有数百年,根结盘错,若是全力帮助大华,不出半月,就能帮你平定麓川。” 史应龙心里一盘算,若能等到蓝澜帮助,不但能减少大华士兵伤亡,最重要的是能迅速定下麓川,避免因为双线作战,影响大华东进湖广的计划。他想法一定,当即道:“蓝澜姐,我这就去帮你准备。”蓝澜忙道:“等等,我还有一个条件?” 第236章 蓝澜之威 史应龙笑道:“蓝澜姐,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直接说就好了,还提什么条件。”蓝澜摇了摇头,正色道:“应龙,你现在是一国之主,有些事情就算你答应了,你那一帮臣子也不愿意答应。事关滇人将来利益,必须提出来,让你那些臣子正面答应,我才放心。”史应龙见她一脸肃穆,不禁也些重视,问道:“蓝澜姐,你有什么条件?”蓝澜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你答应,以后将云南交给我儿子管理。”史应龙还以为她会提出什么条件,没想到却是这样无法确定的事情,不禁有些愕然,说道:“蓝澜姐,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 王难姑自身已经无法生育,听到蓝澜说起后代子女之事,不禁有些不悦,讥讽道:“蓝澜,你就敢肯定自己会生下儿子?”蓝澜横了她一眼,哼道:“我年纪又不是太大,多努力几年,肯定有机会的,总比你一点机会都没有强!”王难姑被说中心事,脸色陡然一白,胸口一滞,差点喘不过气,心内又是气愤又是哀怨,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史应龙心下一惊,急问道:“蓝澜姐,为什么说难姑一点机会都没有?”蓝澜正要回答,忽然见到程映秀和黛绮丝满是期待的眼神,却改口道:“她年纪大了,生儿育女的机会渺茫了。”史应龙松了口气,笑道:“难姑年纪也不大,身体机能比一般的女孩都好,只要好好调理一番,不可能没机会的。”顿了一顿,又道:“蓝澜姐,女人怀孕后,生下来的孩子是男是女,那可是听天由命,完全由不得我们做主。不是我想触霉头,万一你生下的孩子都是女孩,那怎么办?” “应龙,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蓝澜气呼呼地瞪了史应龙一眼,咬牙切齿道:“要真是那样,我就认命了。”王难姑已经缓过一口气,冷着脸道:“你倒是好计算,既为自己的儿子找好了出路,又为滇人找了个带有滇人血统的管理者。”蓝澜眼睛在纪晓芙和程映秀脸上来回打量,冷笑道:“这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们汉人那么重视血统。我不是汉人,将来生下的儿子总会吃亏。我不像某些人,看起来温顺听话,实际上却野心勃勃。既然我儿子无法继承大华,倒不如趁现在为他挣下一块地盘,让他安安稳稳做个云南王。” 纪晓芙被蓝澜目光一扫,却有些愕然,不由露出无辜的表情。程映秀避开蓝蓝的目光,却对王难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王难姑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发狠:“如果真有人敢在应龙的儿子中挑起争端,惹得应龙头疼的话,我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史应龙听蓝澜把话题越扯越远,不禁有些点头疼,忙截住话题,说道:“蓝澜姐,这事我答应你了。”蓝澜说道:“那好,你去跟冯国用他们说清楚,我收拾一下东西,等你回来我们就赶去大理。”王难姑闻言瞪圆了眼睛,气道:“蓝澜,是你自己要回大理的,怎么又扯上应龙了?” 蓝澜鄙夷道:“应龙不跟我去大理,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连累到你了,他岂不伤心欲绝?你连这个弯都转不过来,脑袋是被嫉妒塞满了吧?”王难姑怒道:“你已经将百解真经练到这么高深的境界,又有一身毒功,还有什么人能伤到你?”蓝澜反诘道:“天龙寺立寺数百年,里面高手无数,难道就没有一两个打得过我的人?” 史应龙见她们越说越气,脑袋已经靠在一起,眼见就要动手了,忙道:“难姑,蓝澜姐,你们不要在争论了,我们三个一起去大理。”转头又对纪晓芙道:“姐姐,我去大理之后,成都这里就由你看着,等师太回来后,记得把她留下来,有她保护,我也安心一点。”继续奥夫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去资政阁吧。”史应龙点点头,见王难姑和蓝澜没有再争吵了,便大步离开,迅速消失在院外。 王难姑等他一走,又瞪着蓝澜,冷笑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蓝澜见自己计划落空,气道:“王难姑,什么事情你都要一脚,不这么做会死吗?”王难姑反诘道:“这话该由我说才对。蓝澜,你不抢我的东西会死吗?” 两人又斗起嘴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即使是隔着房间收拾行李,也没有停下口。纪晓芙见两人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也起身离开,去帮史应龙收拾行李。黛绮丝低声问道:“映秀,她们两个一直是这样吗?”程映秀摇头道:“我不知道。在两天以前,我都没有见过蓝澜,也从没见到她和难姑在一起的情况。不过难姑和她在一起,脾气好像火爆了许多。”黛绮丝暗想道:“原来还以为能拉拢到蓝澜,和映秀团结起来对抗其余两人。不过看蓝澜和难姑这样子,两人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真不知该不该拉拢她?” 铁血镖局这里几女或者斗嘴,或者怀着心事,热闹非凡。资政阁那边不断有人进出,各个重臣也在忙得脚不沾地。史应龙赶到后,把蓝澜的想法一说,几个大臣纷纷摇头,都说这是史应龙的家事,他们不该多嘴。史应龙见冯国用等人这副滑不溜鳅的模样,不禁有点气恼,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决定了,以后蓝澜真的生下儿子,云南这一块就交给他来管理。” 几个内阁大臣闻言皆脸带微笑,朱升正色道:“殿下,这话既然是您说的,臣必定牢记于心,绝不会忘记。冯国用笑道:“蓝澜长公主能当机立断,真是难得,怪不得能一女子之身执掌五毒教这么多年。殿下,您到了大理之后,等攻下大理城,可以公布和蓝澜长公主已经订婚的消息,借此稳定人心。” “一群滑头!”史应龙佯骂了一声,瞪几人数眼,说道:“我我记下了。还有没有其他事情需要我注意的?”冯国用摇头道:“反正此次出征麓川,大华必胜无疑,一切全凭殿下做主。”傅友德道:“殿下,既然您要亲自去大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带上亮祖他们吧。”史应龙点头道:“行,我和蓝澜要赶到五毒教联络滇人各族,先走一步,你让他带齐人手,在后赶来。” 朱升正要反对,却见史应龙身形一晃,已经消失无踪,他气道:“殿下怎么又做孤身涉险的事!”冯国用苦笑道:“这次答应让铁血近卫赶去汇合,跟以前比起来,已经进步不少了。”傅友德摇摇头,也不参与讨论,招入一名侍卫,将命令传下,让朱亮祖带领铁血近卫迅速赶往大理和史应龙汇合。 史应龙回到铁血镖局,见门口已经备下三匹骏马,王难姑和蓝澜各自背着包袱,正在马背上等他。纪晓芙将紫英剑和包袱交给史应龙,嘱咐道:“小心一点,速去速回。”史应龙点点头,又和程映秀、黛绮丝道别,这才翻身上马,和王难姑、蓝澜策马奔驰,直往大理而去。 路上蓝澜几次想要史应龙共赴巫山,但王难姑守在史应龙身旁,寸步不离,屡次揭穿她的小心思,令她气愤不已。若是别人跟在史应龙身旁,蓝澜只需用点毒,抬手间就能把人迷倒,但王难姑同样是用毒大家,论起用毒手段,比她还要胜出两分。两人一路纠缠,王难姑始终是技高一筹,终究没有让蓝澜得手。 不一日,三人赶到大理城外,见城头上士兵来往走动,刀枪如林,寒芒闪烁,弥漫出阵阵杀气,原先竖在城楼上的“思”字大旗,已经换“段”字大旗。蓝澜冷哼一声,却不入城,绕城而走,迅速赶到五毒教驻地,却见山脚围着数千大军,将上下山的道路都封死了。三人从后山潜入,片刻后已经赶到五毒教总坛。 守在门外的五毒教弟子见到蓝澜,喜道:“教主,您可回来了。”蓝澜点点头,径自往里走去,对沿途五毒教弟子做出噤声的手势。她到了大厅外,便听里面正在激烈辩论。有些人要死战到底,有些人却要投靠段家,两方人马争吵不休,其中阿倩不时劝解众人冷静下来,却没有人理她,急得她说话都带着哭音了。 蓝澜才听了片刻,心中怒火高,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走了进去,喝道:“够了,我才离开几个月,你们就乱成一团糟,真是丢了我五毒教的面子。”众人见到蓝澜忽然出现,霎时间脸色各异,有的欢喜,有的忧心。阿倩欢呼一声,从大厅主位扑了下来,一头撞入蓝澜怀里,喜道:“师父,您再不回来,我就撑不住了。”蓝澜在她头上摸了摸,柔声道:“辛苦你了。” 阿倩紧紧抱住蓝澜,把脸在往她怀里拱了拱,发出一阵咽咽呜呜的意义不明之声。蓝澜安慰道:“好了,知道你受了委屈,等会儿师父给你出气。”阿倩这才抬起头,说道:“师父,我才不用你帮我出气。我要你教我新的用毒手法。”蓝澜笑道:“好,师父教你新的用的手法。”阿倩嘻嘻一笑,忽然见到后面的史应龙,甜甜喊了一声“史大哥”,又见到旁边的王难姑,想起当初她打晕自己,抢走了碧血天蚕,心里有气,“哼”一声皱起鼻子,狠狠瞪了她一眼。王难姑对阿倩这样做派不但不生气,反倒有点喜欢,朝她笑了笑。 蓝澜拉着阿倩,到主座坐下来,又吩咐仆人在左右摆了两张椅子,让史应龙和王难姑坐下,这才说道:“刚才是哪些人说要投降段氏的?”她目光如电,在左右两列椅子上一阵扫动,不时在某些人身上停一停,只吓得那些人心惊胆颤,低头不敢开口。 上次五毒教的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暗中勾结勃罗不花,发动叛乱,想要置蓝澜于死地,反而被蓝澜擒下,扔进万蛇窟,被万蛇咬啮而死,此时坐在在大厅内的不少人都看见了,回想起来,不禁心下发寒。尤其是那些坚持要投降段氏的人,记起蓝澜也是思氏族人,心内更是惊慌。 蓝澜见众人一声不出,冷哼道:“怎么,阿倩坐在这里的时候,每个人都敢放声说话,我坐在这里,却没有人敢说话,难道我就这么不近人情么?三长老,我看才听见你叫得最欢乐,现在怎么不说了?” 上次五毒教内乱,不少人附翼于那三个长老,一同被杀了,五毒教空出大半职位,蓝澜安插了几个亲信之后,便将其他职位交给各族代表担任,而空出的三个长老职位个按照传统,由各族派人重新选出。这三长老和前任三长老是同族之人,虽然不敢对蓝澜有什么过分举动,但仗着背后的族人是滇人中的大势力,面对蓝澜的点名,也不愿示弱,说道:“教主,我五毒教是百族公约盟誓而立,主要职责是维护百族利益。如今思可法败退,段氏重兴,我教正应该和段氏联络,重申百族盟誓,匡助段氏,为滇人争取利益才对。” “你说的不错,五毒教不是某一家某一族的势力,思可法败了,确实是该重选头领,为滇人争取利益。”蓝澜赞同的点着头,忽又厉声道:“可是段氏自从数百年前起,已视我五毒教若无物,另投入佛门的怀抱,以天龙寺为保护神,连女娲娘娘也不拜祭,如此背叛滇人传统,如何能选他们为滇人首领?” 三长老被蓝澜这一厉喝吓了一跳,脸色为之一白,诺诺道:“教主,先前段氏族长已经派人来我教,说愿意重新拜祭女娲娘娘,重立百族盟誓,绝不再叛。教主,既然段氏表明了态度,重新接纳他们又有何妨?” 蓝澜森然道:“百年前鞑子进入大理时,打开城门投降的是谁?难道不是段氏之人?百年来帮助鞑子欺压我百族人民,搜刮钱财,掳掠妇女的,难道不是段氏之人?思可法是我百族共同举荐的首领,是和各族代表在女娲娘娘神像前喝过血酒的,这么多年来一直为我滇人争取利益,更是联合大华,将鞑子赶出了大理,功劳如此之大,足以将名字刻在女娲娘娘神像的祭台上。但杀死这样一位好首领的,难道不是段氏之人吗?段氏之人为了一己私欲,帮助鞑子对付滇人百姓,刺杀滇人英雄,又派兵围住五灵庙所在之地,对女娲娘娘如此不敬,难道还能够相信他们吗?” 三长老被问得哑口无言,低下头不敢再说话。蓝澜目光在其余主张投靠段氏的高层身上扫过,冷冷道:“其他人还有意见吗?”众人连声道:“没有意见,全听教主吩咐。”蓝澜高声道:“传令下去,清扫五灵庙,准备祭品祭拜女娲娘娘,我要燃五彩烟,升五彩旗。五彩旗升起之后,滇人百族,没有在五日内赶到五灵庙的,将从百族盟约上除名,以后不准前来拜祭女娲娘娘。” 众人齐声应是,连忙离开大厅,各自去准备,转眼间,大厅内只剩下史应龙和王难姑、蓝澜、阿倩四人。史应龙问道:“蓝澜姐,这五彩烟、五彩旗是什么东西?”蓝澜忙喝道:“不要乱说,五彩烟和五彩旗是女娲娘娘留给滇人百族的圣物,是用来约束滇人百族,让大家同心协力,共谋福利的宝物,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又跪在地上,虔诚地低声祷告:“女娲娘娘,应龙是有口无心,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娘娘赎罪。” 王难姑等她站起来,嗤一声笑道:“蓝澜,我就看不惯你们五毒教这副样子。女娲娘娘是神性仁慈,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偏偏你们一个个把这些规矩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蓝澜哼道:“你们汉人有自己的规矩,我们滇人就不许有自己的规矩?就是因为你们汉人老是自以为是,带着异样的目光看待我们滇人,才会时常和我们滇人起冲突。”史应龙笑道:“蓝澜姐,汉人滇人都是女娲娘娘一手捏造的,虽然因为各自生活的环境不一样,衍生出各自的规矩,但终究是一家人,大家可以求同存异的嘛。” “你这样说就对了”蓝澜满脸笑容,点了点头,又道:“阿倩,你和难姑在这里等着,我和应龙去毒龙洞取五彩烟石和五彩旗。”拉着史应龙便要王厅外走去。王难姑身形一闪,挡在两人面前,瞪着眼睛道:“蓝澜,你去毒龙洞取东西,带应龙去做什么?”蓝澜翻了个白眼,说道:“王难姑,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吧?毒龙洞内的机关你也见过,我一个人怎么操作得过来?” 第237章 春风化雨 王难姑冷笑道:“毒龙洞的机关我是见过不假,但我进去过的石室,里面可没有没有五彩旗。再说了,你要进毒龙洞,肯要在身上擦药,到时候你身上寸缕不着,和应龙孤男寡女的,会有什么反应我还想象不出来吗?”蓝澜撇了撇嘴,鄙夷道:“你满脑子龌龊思想,就不要把别人当成和你一个样。我要带应龙去,是因为他身上有通犀牛龙丸,免了擦药这个麻烦的程序。再说了,我是取女娲娘娘的宝物,能和应龙做那种事情吗?” 史应龙弱弱道:“难姑,事情紧急,蓝澜姐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王难姑哼道:“她能有什么道理!要去拿东西,我不行吗?阿倩不行吗?”蓝澜没好气道:“阿倩年纪太小,帮不到我。你既不是五毒教的重要人物,和我关系又没好到那种地步,我怎么能让你知道收藏女娲娘娘宝物的地方?应龙能帮我操作机关,又是我男人,有着这两层关系,我才会选他去帮我。” 阿倩听到最后一句话,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惊奇道:“师父,您嫁给史大哥了?”蓝澜得意洋洋道:“虽然还没有成亲,不过已经定下名分了。阿倩,师父再教你一点,女人呀,前往不要着急嫁出去,宁可多等几年,也要等到好男人出现。一旦等到自己看上眼的好男人,那就不要放手,想尽办法都要把他抢到。”阿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里露出钦佩的目光。 “一派胡言乱语,抢别人的丈夫也敢教给徒弟,就不怕教坏她?”王难姑冷哼几声,目光在蓝澜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会儿,犹豫道:“你真的不会和应龙乱来?”蓝澜冷哼道:“我用得着骗你吗?如果你真不相信,我不去取女娲娘娘的宝物也行。那就让段氏之人在大力耀武扬威,等他们和大华军队死磕,拖住大华东进的脚步好了。”王难姑犹豫片刻,一把拉过史应龙,先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低声道:“你要是敢和蓝澜乱来,我绝对会好好收拾你的。”史应龙呲牙倒吸一口凉气,忙表忠心道:“难姑,你放心,我绝不会乱来的。” “王难姑,我从没见过像这么小心眼的女人!”蓝澜冷哼几声,把自己和史应龙背后的包袱扔给王难姑,拉着史应龙腾腾腾出了大厅,直往毒龙洞而去。王难姑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隐隐觉得自己想漏了些什么,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有同心蛊感应,量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她按下心绪,转头去逗阿倩,不片刻,已经将阿倩心中的恨意消除,两人嘻嘻哈哈说起话来。 史应龙和蓝澜到了毒龙洞洞口,想起里面洞道漆黑一片,提醒道:“蓝澜姐,要不要找几支火把来?”蓝澜笑道:“你这就小看姐姐我了。我修炼百解真经已经快要大成,暗中视物不过是小菜一碟。再说里面的路我都走熟了,就算闭着眼睛,摸也能摸到里面去。”史应龙点头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看不清里面的路呢。”顿了顿,又将通犀地龙丸取出,放在蓝澜手上,说道:“蓝澜姐,这东西还是你带着安全一点。” 蓝澜心下一暖,又通犀地龙丸递了回去,柔声道:“还是你带着吧。这东西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微弱,但鹤顶毒蛇嗅觉极为灵敏,远远闻到就会主动避开,我跟紧一点就行了。”史应龙解释道:“蓝澜姐,你还记得我上次闯入毒龙洞找难姑的事吧?其实那一次我入洞之后,鹤顶毒蛇嗅到我的气息就会主动避开,后来难姑说我吃多的曲菩斯蛇,已经不怕鹤顶毒蛇了。通犀地龙丸还是你带着吧。”蓝澜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上次你那么容易就闯入洞底,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好吧,这东西暂时就由我带着,我们走吧。” 两人拉着手,慢慢往里面走去,很快便陷入黑暗当中。只是两人内功深厚,皆有暗中视物之能,并没有因此迷路。史应龙走在前面,一步步踏出,挡路的鹤顶毒蛇纷纷闪开,两人很快便到了洞底石殿之内。蓝澜将石案上的金色锥收入腰间皮囊之中,又将金蛇剑放到墙角,伸手在石案下面一阵摸索,猛地发力一扭,咔咔一阵声响过后,石殿北面的石墙上露出了一道石门。蓝澜率先走了进去,又招呼道:“应龙,快进来。” 史应龙跟进去一看,里面又是个宽敞的石室,虽然没有万年灯,但四周墙壁上镶嵌着数十颗奇异的圆珠,非金非石,又不是夜明珠,却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线,将整个石室照得亮如白昼。石室当中砌有一个方形祭台,五道高高的台阶顶端是个小平台,上面奉供这两个玉盘。一个玉盘上摆着一叠彩色布帛,想来就是五彩旗了,另一个玉盘上却摆着五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分青红黄白黑五色,幻出五团的色彩缤纷的光圈,应该就是五彩烟石了。 蓝澜上前几步跪在祭台下,脸色露出虔诚之色,默默祈祷着,史应龙见状也跪在旁边,做出肃穆端庄的样子。蓝澜祈祷完了,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将五彩旗收入怀里,又将五彩烟石抱起,走出了石室。 史应龙跟在后面,疑惑道:“蓝澜姐,不是说要两个人才能开启机关吗?这就完事了?”蓝澜咯咯笑道:“难姑知道的那个地方,只是历代教主收藏个人宝物的仓库,我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应付她罢了。”史应龙不禁摇头苦笑,心想女人的话真真假假,实在很难判断。还好她们从来不会这样对我,要不然,可有得受了。 蓝澜将五彩烟石放在摆金蛇剑的石案上,伸手关上石门,说道:“应龙,你过来。”史应龙以为她要让自己帮忙拿五彩烟石,走近前去,便弯腰去拿东西。蓝澜娇嗔道:“傻瓜,谁让拿什么东西呀。”身形一闪,已经钻入史应龙怀里,双手一攀,已经环住他的脖颈,修长的玉腿向上一收,盘在他腰间,两人的身体已经紧密贴合在一起。 史应龙顿觉满怀温香柔滑,那对硕大柔软更是紧紧挤在自己胸膛之上,肉肉的、软软的却又富有弹性的,令人忍不住想要揉一揉、捏一捏。他双手自然而然托住蓝澜团润的臀部,把头贴在她发鬓间,深深吸了口气,犹豫道:“蓝澜姐,你这是……” “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蓝澜的声音娇媚婉转,撩人心魂,她又用力扭了扭小蛮腰,在史应龙身上磨蹭着,似乎恨不得融入他的身体。史应龙被她这么一撩拨,骨头都酥了大半,血脉偾张,身体迅速起了反应。两人本来已经贴合的极为紧密,他这一有了反应,就像殷勤的小蜜蜂努力采蜜,在紧密闭合的花苞外伸头探脑,拼命往里面钻去。蓝澜感到史应龙的偾起,仰头娇哼一声,身体如被电流闪过,臀跨轻颤了几下,却努力向前靠过去,好使两人身体贴得更紧一些。 史应龙心下一片火热,双手已经在蓝澜臀上轻轻抚摸着,嘴上却喘道:“蓝澜姐,你和难姑同心感应,一旦情动了,难姑肯定会知道。我们答应难姑不乱来的,还是忍一忍吧。要不然等会儿出去了,可不好交代。”蓝澜娇笑一声,腻声道:“怕什么,有五彩烟石在,一切蛊虫都会被震慑,陷入休眠状态当中,我们就是在这里尽情欢乐,难姑她也不会感应到任何东西。”史应龙手上动作更大了,心里却还在挣扎,咬牙道:“蓝澜姐,旁边就是奉供女娲娘娘宝物的祭坛,我们不好这样吧?” “娘娘是创世之神,有繁衍生化的职能,刚才我已经向娘娘祈祷过了,我们这样做并不算亵渎神灵,你放心好了。”蓝澜气息越发急促,已经将史应龙上衫卷了起来,迅速推到腋下,又卷起自己衣衫,一袭雪白肚皮紧紧贴了上去,轻轻斯磨着。 史应龙感到蓝澜那细腻柔滑的肌肤,一阵阵舒畅之感不断冲刷着心头,不由闷哼一声,体内血液犹如烈焰燃烧,几欲破体而出。他双手顺着蓝澜光洁的背脊一直向上,碰到衣衫后又绕到前面,贴着两人的身体挤了进去,按在那硕大之上,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喘气道:“蓝澜姐,我答应了难姑,不能乱来的。” 蓝澜身体略往后一仰,让史应龙的手能有更大的活动空间,气息急促道:“这次不是你乱来,是我乱来,难姑就算想怪,那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去。”史应龙心里最后一道牢笼轰然倒塌,欲念如猛兽出柙,化作滚滚烈焰,立刻将两人身躯吞噬。他飞速将蓝澜衣衫褪去,俯身将怀中佳人放在地板上,轻轻压了上去。 石殿内霎时间喘气之声大作,又有阵阵低泣之声断续响起,如哭如诉,婉转百折。眼见阳刚与娇柔纠缠不休,生涩逐渐进化为熟练,和风催送细雨,正是天人生化、阴阳和谐之道。 第238章 五灵神侍 良久之后,石殿内一切复归平静。蓝澜光着身子,偎在史应龙怀里,她脸上潮红未退,眼里水波盈盈,羞涩道:“应龙,这样下来,我是快活了,可你应该没有尽兴吧?”史应龙轻抚着她的背脊,轻声道:“这样就好了,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初次破身,肯定会不适应。到时候难姑一看就知道了。”蓝澜往他怀里拱了拱身体,嘻嘻道:“不就是痛一下吗,忍一忍就过去了,我就不信难姑能看出什么问题。” “蓝澜姐,你只是道听途说,根本不知道厉害,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史应龙轻笑出声,拍了拍蓝澜圆润的臀部,说道:“好了,我们在这里耽搁不少时间了,为免难姑起疑心,还是赶紧出去吧。”蓝澜懒洋洋的,只是抱紧史应龙的身体,根本不想起来。史应龙摇了摇头,运功将她身上的水痕蒸发掉,又将散落在地板上的衣衫吸到手,逐件帮她穿好,才将她放到案台上。 蓝澜半支起身子,目不转睛的欣赏史应龙那精壮的身躯,漫不经心道:“应龙,这次将段氏的人弄死之后,我们就成亲吧?”史应龙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回答道:“好呀,回到成都后,我就给大哥写信,请他回来主持婚礼,到时候我和你,还有难姑就拜堂成亲。”蓝澜哼道:“不行,我才不和难姑一起呢。我要单独和你拜堂。” “好吧,反正随你喜欢。”史应龙扎好腰带,又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蓝澜姐,走吧。”蓝澜跃下案台,将五彩烟石抱起,又提起金蛇剑,娇声道:“应龙,我浑身没力气,你被我出去吧。”史应龙知道女人达到愉悦巅峰之后,总有一段时间慵懒懈怠,不想动弹,便把蓝澜背起,大步往外走去。 总坛大厅内,王难姑和阿倩说了很久的话,见蓝澜和史应龙还没有回来,心下不耐烦了,便道:“阿倩,我们去毒龙洞口等人吧。”阿倩拍掌应好,跟着王难姑左穿右转,迅速到了毒龙洞,正好见到史应龙背着蓝澜出来。王难姑还以为出了意外,心下一惊,蹿上前去在蓝澜手腕上一搭,才几息的功夫,便知道蓝澜没有出事。她冷哼一声,摔开蓝澜的手,没好气道:“都多大了,还要应龙背,也不害臊。” 蓝澜心里还沉浸在欢乐的余韵当中,心情愉快,也不和王难姑斗气了,挽嘴笑道:“我帮了应龙这么大的忙,他背我走一程也没什么呀。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来好了。”轻轻从史应龙背后滑下,将怀里的五彩烟石交给他拿着。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蓝澜已然避战,王难姑无处发力,也吵不起来。她哼了一声,便把目光落在史应龙手里的石头上,从中拿过一颗白色石头,放在眼前细细打量,问道:“这就是什么五彩烟石?”蓝澜说道:“不错,这就是五彩烟石。你不用看了,这样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王难姑将石头递给史应龙,问道:“那要怎么样才能看出特异之处?” 蓝澜笑道:“五彩烟石要烧才能显示出特别之处。以前你没机会见到,这次正好让你见识见识。应龙、阿倩,我们去五灵庙。”带头往山巅走去,史应龙三人忙快步跟上。 几个人顺着山道越走越高,越走越陡,良久之后,终于到了山巅。上面有一个百丈方圆的平台,正中间一座十几丈高的祭台拔地而起,巍峨肃穆。平台北面是一座依着峭壁而建的石殿。这石殿古拙简朴,大半嵌入石壁,仅一个前院露在外面。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走道,从石殿大门笔直而出,一路向南延伸将祭台和石殿连在一起。走道两边每隔数步便立有一根石柱,上面雕刻着各种未知名虫豸,或生动可爱,或狰狞恐恶,或振翅欲飞,或匍匐伺机,形态各异,惟妙惟肖。 平台上有数十名五毒教教众各提笤帚水桶,正在清扫祭台和石板走道,见到蓝澜出现,纷纷行礼。蓝澜点头示意,带着史应龙三人走入石殿。 这石殿虽然极为宽敞,但里内并无太多饰物,仅殿中竖着一座通体由晶莹通透的白石雕琢而成的神像。神像的腰际以上为女相,脸带微笑,端庄慈祥;自腰际一下为蛇身,长长的尾巴盘旋而下,显得神秘而肃穆。周围又有五个半人高的石像拱卫而立,分别是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 史应龙暗自猜测道:“外面的石头被风雨侵蚀良多,这庙建立的时间应该很久远了。看这五个石雕,应该就是五毒教兴起的缘由。不过这庙叫五灵庙,奉供的又是女娲娘娘,五毒教为何不叫五灵教或者女娲教?” 蓝澜带史应龙三人叩拜过神像,又走到石殿角落,说道:“蓝澜见过神侍婆婆。”史应龙闻言一惊,暗想道:“石殿内还有其他人存在?”凝神望去,这才看到石壁一角端坐一位白发婆婆,双目微阖,气息若有若无,飘渺不定。他震惊不已,暗想以我现下的功力,就算武当张真人在侧,也隐瞒不了我的感觉,可这婆婆明明在我数丈范围之内,却能令我毫无所觉,她武功之高,简直是匪夷所思! 白发婆婆睁开双眼,淡淡道:“听说外面的人说,你想点燃五彩烟石,升五彩旗,这是为了什么?”蓝澜恭恭敬敬道:“上次百族推举的首领被刺杀身亡,我准备重新推举首领。” “思可法那小子死了?”白发婆婆脸露诧异之色,目中精芒一闪而没,冷冷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对五灵庙选定的百族首领下手?”蓝澜答道:“鞑子被思可法联合大华赶出云南后,段氏之人想趁机要复国,就派人刺杀思可法。” “段氏?天龙寺的假和尚们忍不住寂寞,又跑出来蹦达了?”白发婆婆冷笑着,鄙夷道:“数百年前,段思平为了学得绝世武功,千辛万苦拜在天龙禅师座下,当了名俗家弟子。后来因心术不正,没有得传一阳指功法,却跑来我五灵庙偷取毒药。段思平弑师夺功后,假惺惺的建庙纪念,又塞进去许多假和尚。嘿嘿,若不是当年五灵庙受到南诏国与大长和国的连累,被迫闭山不出,那里轮得到大理国建立!” 白发婆婆顿了一顿,又问道:“你准备推举谁当新首领?”蓝澜拉过史应龙,说道:“神侍婆婆,这是史应龙,同时也是大华之主,之前也是他联合思可法,赶走了鞑子,解救出滇人百族。我准备推举他当新首领。”白发婆婆目光往史应龙身上一打量,皱着眉头道:“他不是滇人?” 蓝澜忙道:“神侍婆婆,他虽然不是滇人,但他是我丈夫,而且他答应就不会亏待滇人的。”白发婆婆转头望向蓝澜,冷冷道:“你说他是你丈夫,可你至今云英未破,他却已不是纯阳之身,你想骗我?”蓝澜又拉过王难姑,解释道:“神侍婆婆,我绝不敢虚言。这是我师姐王难姑,和我用了同心蛊。而难姑正是应龙的妻子,算起来我也是应龙的妻子。” “同心蛊?”白发婆婆目光如电,在蓝澜和王难姑身上扫过,又惊奇道:“小无相功?难得,真是难得,你这女娃竟然将小无相功练到大成之境。唔,小无相功配合百毒真解,将来说不定能突破那一个层次。这样说起来,倒也不怕被人骗了。”蓝澜松了口气,问道:“神侍婆婆,这么说,你同意应龙当新的百族首领了?”白发婆婆却没有回答,眼中精芒骤然大盛,牢牢盯住史应龙眼睛,沉声问道:“小子,你打算将来如何管理滇人?” 史应龙骤觉双眼一疼,犹如被利刃刺中,泪水瞬间泛出,精神却一阵恍惚,迷迷糊糊中正要回答,骤然警觉起来。他暗叫不对,正想侧脸避开对方的目光,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控制脖颈拧动,就连合上眼皮也办不到。他心下惊骇至极,丹田真气疯狂运转,猛地全部爆发出来,身周的空气骤然旋动,聚成龙像之形,交汇缠绕在一起,又齐齐爆炸开来,“嗡”一声轻响后,终于挣脱开控制,倏然疾退出数丈之远,全神戒备着,沉声道:“婆婆,您忽然使出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小子,说不过去吧?” 王难姑和蓝澜只觉身边忽然掀起一阵狂风,正奇怪这风从何而来,听到史应龙的话,脸上都露出惊异之色,目光在史应龙和白发婆婆身上扫动,只见史应龙浑身衣服无风自鼓,显然真气已经运转到了极点,而白发婆婆却闭上了眼睛,根本看不出这两人刚才已经交手一招。 “没想到你这小子意志如此坚定,我倒是小看你了。”白发婆婆再次睁开眼睛,只是目光略带疲倦,似乎刚才那一招耗费了太多精神,只是以普通眼神望着史应龙,再次问道:“你打算如何管理滇人?” 第239章 五彩烟燃 “她是怕我说假话,使出了摄心之术?若不是我在昆仑山经历过六尘幻境磨练,只怕今天还真是栽了。”史应龙暗叫一声侥幸,迎着白发婆婆的视线,正色道:“婆婆,在我眼中,汉人与滇人,都是女娲娘娘的血脉,本是一家人,并无太大分别,只不过是因为生活环境各异,这才形成了不同风俗习俗。如果将来我管理滇人,必定坚持‘求同存异,逐步融合’的宗旨。” “求同存异,逐步融合?”白发婆婆细细体味着这八个字,蓦然长笑道:“好,好,好!小子,你打的好算盘!只是我滇人生长于此,扎根于此,生命力旺盛无比,族性顽如磐石,若能走出这西南,将来谁融合谁,还是未知之数。不过这样一来,总能减少汉人与滇人之间的摩擦和杀戮,将来两家合一,无论谁输谁赢,总不会断了女娲娘娘的祭祀。”笑罢又道:“小子,你过来。” 史应龙见她目光平和,似乎没有危险之意,便缓缓走上前,才走到白发婆婆身前,忽见眼见灰影一闪,还来不及闪避,右手骤然一痛,中指已经被划了一道口子。他心中怒意大盛,正要出言质问,却听白发婆婆淡然道:“把你手上的血滴到五彩烟石上。” 蓝澜喜道:“多谢神侍婆婆。”转头见史应龙还愣在那里,嗔道:“应龙,你在发什么傻?”忙捉住他的手指,往五彩烟石上滴血。史应龙心下恍然,知道这是白发婆婆认可自己了,便配合着蓝澜,在每块石头都滴了几点血。 滴在五彩烟石上的血迅速渗入石内,转瞬间消失不见,连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而五彩烟石幻出的五色光圈却慢慢收敛,最终也消失不见了。蓝澜这才舒了大口气,说道:“成了,接下来就等各族族长赶来了。”白发婆婆也点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身为汉人,竟然也能得到女娲娘娘的承认。既然如此,这事就这么定了。”蓝澜感激道:“多谢神侍婆婆认可,蓝澜先去准备祭祀,五天后再来麻烦神侍婆婆。”白发婆婆摆手道:“去吧。” 史应龙等几人出了石殿,却见众多五毒教弟子已经完成清扫工作,在祭台下支起一张极大的案台,正将一盘盘的水果往上摆,案台旁还备有三牲太牢。又有人在祭台顶端竖起一支旗杆,将一捆捆的柴禾填入顶端的凹陷内。 蓝澜等众人将一切准备完了,从史应龙手上接过五彩烟石,和五彩旗一起摆在案台上,这才率众拜倒在地,齐声祈祷着。蓝澜等人所祈祷的话既非汉人语言,亦非滇人语言,声调抑扬挫顿,犹如歌颂,顿时透出一股肃穆庄严之感。史应龙跟在跪在人群中,虽无法辨出祈祷词中的意义,听到耳里,却仍然感动不已,一种悲悯众人的感情油然而生。 已而祈祷完毕,蓝澜率众人站起来,取过金蛇剑一挥,金芒疾闪之下,三牲太牢立即断首喷血。有三名少女捧着银盆,上前承接牲血,过半之后又将案台上的美酒倒入银盆,高举过肩,绕着祭台一路浇洒入地。 蓝澜等三名少女转回案台前,这才捧起五彩烟石和五彩旗,一步步往祭台走去。踏上顶端后,先将五彩烟石卡入预留好的凹槽,又将五彩旗抖开,飞身挂上旗杆。山风吹拂之下,立见一道五彩飘带纷扬横空。蓝澜身形落下,又拔起预留在祭台顶的火把,扔进柴禾堆中,便见一道火焰轰一下蹿了起来,带着浓烟滚滚而上。 卡在凹槽的五彩烟石受到热力逼迫,陡然射出青红黄白黑五道光芒,形成一股光罩,将浓烟困在里面。浓烟顺着光罩直冲云霄,凝而不散,在光罩侵染下,变成一道巨大的斑斓彩烟,令人远远一望可见。 蓝澜走下祭台,吩咐道:“各自散开,做好清扫空闲房子、接引各族族长的准备。”众多五毒教弟子齐声应是,纷纷退下。史应龙望着高耸显眼的彩烟,赞叹道:“蓝澜姐,没想到五毒教还有这样神奇的传讯宝物。这烟如此奇特,方圆数百里内人人都能看到吧?”蓝澜笑道:“现在是白天,只能传出百里方圆,等到了晚上,这彩烟完全变成光柱,绚丽壮观,足能让方圆五百里的人看到。” 史应龙和王难姑啧啧称奇,又看了一会儿,这才跟蓝澜回山腰休息。 山脚处,段氏军营主帐当中,领兵大将范纯良正提笔沾墨,写着今天军情,还未完成,一名护卫忽然闯了进来,跪地禀报:“将军,山上有异变。”范纯良放下狼毫,问道:“有何异变?”护卫说道:“山顶忽然升起一股五色彩烟,还请将军您亲自观看。”范纯良心下一惊,大步走出帐外,仰头一望,果然见到一股五色彩烟直上云霄,绚丽至极。他暗叫糟糕,心想五毒教住蓝澜不是被大华当作人质扣下了吗,怎么还有人能点燃五彩烟? 二十多年前五彩烟被点燃时,百族推出了思可法当首领,在思可法带领下一直跟大元朝廷对抗,到最后甚至将大元朝廷赶出云南。如今段氏好不容易杀了思可法,正要趁机复国,如何肯让五毒教再选出一名首领来和段氏争夺云南之地? “不行,我得赶紧把消息传回大理,请陛下速做决定。”范纯良忧心忡忡,连忙回到帐内写信。他才写了几行字,忽听外面喧哗之身大作,越来越响,被吵得心下烦乱,忍不住大喝道:“外面是怎么回事?”刚才那护卫奔了进来,惊慌道:“将军,不好了,快炸营了!”范纯良怒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炸营了!”话虽这样说,但他还是奔出外面察看情况, 军营中,数十名老兵正胡乱奔走,有人疾呼:“不好了,不好了,五灵庙点燃五彩烟了!我们围困山脚,行状无礼,女娲娘娘肯定会降罪的!”又有人痛哭惨叫道:“都是范纯良,做什么事情不好,偏偏要来围逼五灵庙,这下好了,全都完了!”还有人貌若疯狂,厉声吼道:“范纯良,你在快出来,老子这次被你害了,就算死也要拉你做个垫背!” 这些老兵是军中资格最老的,加入段家之后,也经历过不少战阵,如今却被一道五彩烟吓得行止失措,那些年纪小的兵丁心怀疑惑,纷纷出言打听。有些还没失常的上了年纪的兵丁便开始给年轻的兵丁说明缘由。 原来滇人崇拜“土主”,每一村每一镇都会有土主庙,而滇人崇拜的最大的土主便是女娲娘娘。五灵庙是奉供女娲娘娘的始庙,地位超然,更传下五毒教护卫庙宇。传说每当滇人遇到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口时,五灵庙就会点燃五彩烟,向女娲娘娘祈祷,汇合滇人百族共商大事。 自从百年前鞑子进入云南,五彩烟一共点燃四次,最近一次就在二十多年前,推举了思可法来反抗鞑子。围困山脚的段家军队中,凡是年纪大一点的,都知道当年的事情。这些老兵认为是范纯良带兵围困了五灵庙,逼得五毒教点燃五彩烟,那么女娲娘娘肯定知道他们参加了这次围逼,惧怕被降罪,心生恐慌之下,竟然无法自控,狂乱起来。但凡滇人,没有一个不崇拜女娲娘娘的,那些年轻兵丁了解情况之后,竟然也惊慌起来,情绪感染之下,有些人也跟着胡乱奔跑。一时间军营内喊声喧天,士兵狼奔豚突,气氛极为不妙。 第240章 百族大会 范纯良稍一了解情况,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暗叫糟糕:“滇人迷信神灵,近百年来大元朝廷另以神灵代替女娲,用之愚民。但滇人极为顽固,虽有部分人转了信仰,大部分人还继续信奉女娲。五毒教向来有以女娲的名义号召百族议事的传统,我只以为这件事的威胁,要等到百族大会之后才会呈现,没想到五彩烟一点燃,对滇人的影响马上就就出现了。”他见军营越来越乱,若不及早控制,恐怕大事不妙,“铮”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厉喝道:“亲兵队上前维持秩序,若有喧哗奔走者,格杀勿论!”率先冲了过去,挥剑削向面前一位奔走叫喊的士兵。 “喀”一声过后,一颗双目圆睁,脸上惊愕未消的脑袋高高飞起,伴着大片血雾,“咚”一声掉落在地。范纯良的亲兵齐声呼喝,掣出兵器向混乱的士兵群冲了过去,转眼间已经杀了十数名士兵。 见到一朵朵红血花在视线内绽放,又有众多同伙扑地惨呼痛嚎,周围陷入混乱的士兵忽然静了下来,也不奔走了,只是呆呆望着地上的大片大片的血迹。范纯良正自满意士兵们的反应,却没发现他们的眼睛迅速充血发红。几息之后,安静下来的士兵们陡然高声狂嚎,或掣出身上兵器,或赤手空拳,有的亡命向范纯良的亲兵队攻击,有的却胡乱向身边的人攻击,那些本来还保持冷静的士卒为了自保,纷纷掣出兵器还手,霎时间这一小块范围内的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范纯良心下大惊,高声呼喝着,和亲兵们奋力向前,加快杀戮速度,想要制住混乱蔓延。但整个军营的士兵本就人心惶惶,这一遭到死亡威胁,犹如被压到极点的弹簧猛然爆发出来,一小片的范围的混乱迅速蔓延到整个兵营,霎时间,铮铮刀兵交击之声大作,痛呼惨嚎此起彼落,血流盈地,残体断肢横飞,已经无法挽回。范纯良杀了数十人,虽然没有受伤,但面对那些神志混乱,不断扑上来送死的士兵,他心理上的压力却更加大。眼见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他咬咬牙根,大喝道:“亲兵队向我靠拢,合力杀出军营,回城。” 近两百名亲兵面对对毫不畏死的炸营士兵,片刻后,已经伤亡大半,听到范纯良的命令,忙奋力杀回。范纯良指挥这近百亲兵杀出一条血路,飞快往大理城遁走。靠近军营边缘的士兵受到的压力比较小,见到主将已经逃跑,也纷纷效仿,奔入山林内躲避,兵营内士兵却没有停下杀戮,恍如风魔般继续着,不断有人扑地而亡。 山腰上,史应龙和王难姑听到下面的动静,奔出蓝澜的院子,登上空旷处眺望。见到山脚兵营自相残杀的场面后,两人不禁面面相窥,惊讶不已。史应龙和傅友德、胡深等人相处久了,又上过战场,自然知道这是炸营了。但他上午暗中窥视时,兵营内一切井然有序,士兵间有说有笑,个个轻松自如,丝毫没有混乱的迹象,仅短短半天的时间,情况变化如此之大,实在令人不解。 跟出来的蓝澜淡淡道:“这就是亵渎女娲娘娘的下场。”史应龙虽然并不太相信鬼神之说,但亲眼这样诡异的场面,不禁心生畏惧,暗想莫非这就是神侍婆婆的倚仗?他默默看了片刻,说道:“蓝澜姐,段氏大军围困之势自动破解,五灵庙里有神侍婆婆坐镇,山上应该是稳如泰山了。如今百族大会召开在即,方圆数百里的滇人部落都会派人来参加,我得赶去楚雄和冯国胜、朱亮祖他们汇合,让他们不要伤害前来赴会的滇人。” 蓝澜说道:“你说的没错,如果前来赴会的人被冯国胜他们误伤了,百族首领推举大会上肯定要遇到麻烦。你速去速回,一定要在五天后太阳落山前赶回来。”史应龙点头道:“我记住了。难姑,时间比较紧迫,你先留在这里等我吧。” 王难姑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目送史应龙身影消失在山道中,这才对蓝澜说道:“我昏睡百天,身上的药物都被晓芙清理完了,带我去五毒教的药库走一趟,让我补充补充。”蓝澜翻了个白眼,哼道:“你没有毒药了,凭什么去我五毒教的药库补充?”王难姑微笑道:“就凭我能控制住同心蛊,又大方的让应龙接纳你。”蓝澜知道王难姑的脾气,若真拒绝了她,绝对会被控制住,在一干属下面前做出大损颜面的事来,当下不情不愿地向五毒教药库走去。 大理城内,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一个英俊青年正在一副地图上比划着,抒发自己对当前局面的见解。旁边一个满脸威严,颔下蓄有短须的中年人凝神细听,不时点头赞同,脸露微笑。这两人正是大理段氏的重要人物,中年人是段氏家主段正功,年轻人却是他的儿子段正宝。 段正功听儿子将段氏复国计划的要点说的清晰透彻,又将其中的漏洞加以弥补。他不由胸怀蔚然,高兴不已,正要出言夸奖一番,忽听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腾腾腾闯进一个满身血迹的将领,却正是从五毒教山脚逃回的范纯良。段正功见范纯良如此狼狈,心下惊异,忙问道:“范司马,你怎么搞成了这样子,莫非五毒教有变?” 范纯良砰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惭愧道:“陛下,臣无能,围困五毒教的四千大军炸营了,仅有臣和数十亲兵泰勒回来。”段正功失色道:“怎么会如此?这四千大军若是炸营了,岂不是要损失大半?”范纯良苦着脸道:“陛下,士兵皆狂乱风魔,自相残杀,又有五毒教在旁边觊觎,到了最后,恐怕连两成都无法保全下来。” 这四千人马是段氏千辛万苦才从多个部落凑起来的,才成军不过一月,转眼间就烟消云散,段氏在训练时投入的金钱还算小事,平白无故把那些部落的青壮弄没了,要怎么样才能给对方一个交代,这才是大麻烦。 段正功又惊又怒,厉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范纯良苦声道:“五毒教点燃了五彩烟,军营内的年长士兵恐惧过度,开始胡言乱语,又攻击其他士兵,一下引起大面积恐慌,最后就炸营了。臣率领亲兵上前约束,却遭到攻击,几乎亡命,不得已只能离开,赶回来想陛下汇报。” “五彩烟!”段正功脸色骤变,奔出殿外一望,果然见到远处一道彩色烟柱直上云霄,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自语几句后,又奔回殿内问道:“蓝澜不是被大华扣下,遭到软禁了吗,五毒教怎么还能点燃五彩烟?”范纯良低着头,回禀道:“臣亦不知。段正功暴怒道:“你什么都不知,却知抛下四千大军,率先逃命,亏你还是大理国世袭三公之一,大理国要你这样的任何用!”范纯良心惊胆颤,只知道磕头道:“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段正宝见范纯良满身血迹,显然是经过激烈厮杀,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他怕寒了这个世代为段氏效命的家臣之心,忙道:“父亲,当务之急,还是先应付五毒教召开的百族大会,其余事情,且容后在说。”悄悄扯了扯段正功的衣袖,朝范纯良指了指,示意他先笼络对方。 大理段氏投降蒙古人后,百年来助纣为虐,倒行逆施,已经将段氏历代先祖积攒下的民心消耗的一干二净,除了名为家臣,实为奴仆的范家、华家、巴家之外,再也找不到什么人才相助,这次能杀死思可法,占据大理,还是靠天龙寺全力相助才得以成功。 段正功经儿子提醒后,心下一凛,语气陡然温和下来,安慰道:“范司马,这次事情全赖五毒教阴险狡诈,非战之罪,实乃天祸。你先起来吧。”范纯良感激道:“多谢陛下天恩,臣感激涕零,唯有以死为报。”吗那么爬了起来,战战兢兢立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段正功见到他那副畏缩模样,心中怒火差点又爆发出来,忙扭头不去看他,度着步子,边走边想应对之策。 “华司徒、巴司空各自带着我段氏精兵,一路往丽江,一路往麓川,正在攻打思氏余孽,收复我大理故土,却不可调回。大理城内如今虽有七千兵卒,但真正终于我段氏的精锐不过一千,其余的都是思可法留下的降兵,并不是太可靠。如今我段氏在云南人心背向,若五毒教真的推举出新的百族首领,只需登高一呼,恐怕我的复国计划要成为镜花水月。如今之计,只有将百族大会破坏掉。”段正功心意已决,停下脚步,说道:“范司马,你再从城内守军中领三百精锐和两千士兵,在五毒教周围布下岗哨,务必将赶赴五灵庙百族大会的各部落头领令劝退,若有不听劝的,当场格杀。反正一定要破坏掉百族大会” “臣遵旨!”范纯良弯着腰,缓缓后退,就要离开。段正宝忙道:“范司马且慢。父亲,对百族大会,儿子另有看法。”段正功知道这个儿子素来聪颖,对事情往往有独特见解,有时候想到的主意甚至还在自己之上,他便道:“范司马,且先听听正宝的看法在走。”范纯良应一声“是”,又站会了原地。 段正宝清了清喉咙,朗声道:“父亲,派兵阻止各部落头领前往那参加百族大会,只是治标之法。况且我段氏如今正需收复人心,若贸然阻止百族大会,只怕会令我段氏在各部落严重的形象再次变差。以儿子之见,既然五毒教召开了百族大会,我段氏不如顺水推舟,派人前往争夺首领之位,若能成功上位,我段氏就能名正言顺接替思可法,迅速收复丽江和麓川,复国计划至少能缩短数年完成。” 段正功闻言点头不已,沉吟道:“我儿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百族大会在五毒教的地盘举行,我段氏前往参加,不单太过危险,而且成功登顶的机会也不是很大,若是失败了,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段正宝胸有成竹道:“父亲不必担心。儿子已经有了计划。百族大会,我段氏虽从未参加过,但也臣听过其中规矩,无非是靠各个部落头领推举,最后由女娲选定罢了。神鬼之说虚无缥缈,全不可信,女娲选定百族首领这一条已经可剔除。如今思可法死去,想必几个大部落也要争夺新人首领的位置,互相之间必无法同心。我段氏正好趁隙而入,只需拉拢到一半部落,百族首领的位置唾手可得。至于安全问题,父亲难道忘了天龙寺的诸多段氏长辈?只要请出那几位老祖,区区五毒教,又有谁能伤得了我段氏之人?”他顿了一顿,又阴测测道:“如果真的推举失败了,正好请几位老祖大开杀戒,将在反对我段氏的各个部落首领击杀,借机立威,威逼利诱之下,就不怕那些深山野林里的土包子们不屈服。” 段正功闻言大喜,双掌互击,鼓掌道:“好好好,范司马,你听到了,马上派人去拉拢各部落首领。”范纯良忙奉命而出。段正功又道:“我儿,如今我政务繁忙,实在无法前去参加百族大会,又不能派其他人去参加,你可愿意代替父亲前去?”段正宝正色道:“儿子愿代替父亲走这一趟。”段正功欢喜道:“好,果然是我段氏的子孙。我儿,我们速速去天龙寺,禀明缘由,请几位老祖出寺相助。” 段家父子在精兵护卫下,迅速赶到天龙寺,两人进入寺内,向住持无因说出计划,以大理复国重任压人,三言两语间,便已说服对方,请出寺内武功最高的六位长辈,带回大理皇宫。 却说史应龙离开大理,一路疾驰到了楚雄,已是第二天傍晚,此时冯国胜和朱亮祖已经赶到,正在大营内交接虎符。史应龙将百族大会的消息告诉冯国胜,令其不得伤害赶赴五灵庙的滇人,便带着朱亮祖等铁血近卫赶回五毒教,让冯国胜率领大军徐徐进逼。 史应龙带着数百铁血近卫赶路,一路策马疾奔,虽然都是一人双骑,但马力毕竟有限,无法像他单人赶路那样日夜兼程,速度到比来时忙了许多,直到第五天傍晚才赶回五毒教。此时山脚的残留的军营早已被五毒教清理过,只留下遍地血迹,散落满地的折断兵器和破碎帐篷。史应龙让朱亮祖带人在附近隐匿起来,自己赶往山上。才到了半山腰,已经见到王难姑等着。 “应龙,别急,百族大会还没开始。”王难姑虽然知道以史应龙此时的功力,区区数百里的路程,绝不至于汗流满额,但习惯使然,还是取出了手帕,在他额上轻轻拭擦着。史应龙呼了口气,说道:“还好赶上了。难姑,蓝澜姐呢?”王难姑说道:“他已经去了山巅,正在和到场的部落头领交流。”史应龙握住王难姑的手,说道:“难姑,我们也上去吧。”王难姑收回手帕,说道:“走吧。”两人展开身法,如惊鸿翩翩,一路飞掠,片刻后已到了山巅。 山巅上人头拥挤,有数百人围着祭台席地而坐,各自面前摆着酒食,有的在大快朵颐,有的在交头接耳,热闹非凡。蓝澜满脸笑颜,正在人群中来回走动,不时停下来与人交谈,回头见到史应龙,连忙将他拉住,绕着祭台,向各部落首领逐一介绍。 一些小部落地僻偏远,不知道大华的声势,但看在蓝澜的面上,也对史应龙青眼有加。而一些消息灵通的大部落,却知道史应龙身为大华之主,远比五毒教主丈夫的身份重要得多,更是恭恭敬敬,主动跟史应龙攀谈起来。史应龙对滇人并无偏见,在人群中应对自如,谈吐出自肺腑,却也博得不少部落首领好感。 太阳西坠落,夜幕渐黑,五毒教大长老拿着名单向蓝澜禀告道:“教主,还有三十七个部落没有到。”蓝澜问道:“都有哪些部落?”大长老对照名单念道:“沟头、上渠、月风……全部是上次教内叛乱之人所属的部落。” “这些部落不来参加,这是想向我示威吗?可惜他们这份心用错地方了。”蓝澜对这些人的想法心知肚明,冷笑几声,说道:“将这些部落的名字单独列出,百族大会推选首领结束后,我要在所有人面前公布名单,宣布禁止他们以后来五灵庙拜祭女娲娘娘,五毒教以后也不会派弟子去帮他们看病,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背弃祖先誓约的后果不是轻易能承担的。”大长老恭声称是,到一旁誊写名单去了。 渐渐西面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消失,东边月亮未升,夜幕当中星光闪烁,祭台上的五彩光柱焕发绚丽的光芒,五彩变幻不停,将整个山巅映得斑斓缤纷。蓝澜见时辰已到,站到祭台之上,朗声道:“五彩烟点燃之后,至今已有五日,按照女娲娘娘传下来的规矩,百族大会正式开始。” 蓝澜话音未落,山巅下陡然传来一声清喝:“且慢,我等还未到场,百族大会岂能就此开始。”祭台下众人露出愤怒之色,皆转头向声音响起之处望去。不片刻,一英俊青年踱步而出,正是段正宝,他走到蓝澜面前停下,笑吟吟的抱拳施礼。段正宝身后跟着六名头戴斗笠的锦衣白须老者,这六人步伐稳健,走动时行动龙骧虎步,站定时渊庭岳峙,自有一派宗师气势。再往后还有五六十名衣着各异的滇人,正是之前大长老报给蓝澜的那三十七个部落之人,这些人一入场,就走到段正宝后面空地盘膝坐下,也不向蓝澜打招呼,只是和其他先到的部落首领点头示意。 第241章 六脉剑阵 蓝澜也不问段正宝是谁,冷冷道:“自女娲娘娘传下规矩以来,从未有过五彩烟点燃,而供奉女娲娘娘的部落迟到的先例。你们自身对女娲娘娘不敬,还想参加百族大会,莫非当我五毒教的人是木头做的么?”段正宝朗声道:“当下滇境处处动乱不安,为了安全着想,我们赶路的速度慢了些,那也是在情在理。而如今明月还未东升,五彩光柱也未消泯,再怎么看,也不能说我们迟到吧?” “不错,今年已经发生了多次动乱,就不许我们赶路时小心一点?” “五毒教虽然是五灵庙的守护,但我们也是女娲娘娘的子民,凭什么剥夺我们参加百族大会的权利?” “五毒教无中生有,不敢让我们参加百族大会,是要操纵百族大会吗?” 段正宝身后的部落首领抓住机会,纷纷叫嚷起来。先前到场的其他部落首领虽然对后到场的那些人颇有意见,但是滇人生性质朴,被这些真真假假的话语一迷惑,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一些头脑简单的更是动摇起来,望向蓝澜的目光,竟然带上了怀疑。 蓝澜气得直咬银牙,若是在平常时候,她早就一把药粉撒出,将这数十个忘恩负义的部落首领通通毒死。只是如今是召开百族大会的关键时候,她一心要为史应龙争夺“可法”之位,为了避免造成负面影响,暂时只能忍下来。再说她心里自有把握,也不怕这些人能在百族大会上捣乱,当下目光如电,在那些人脸上扫过,冷冷道:“五毒教数百年守护五灵庙,为滇人谋取利益无数,平日里也施医赠药,也没有向各个部落索取过什么,所作所为全在女娲娘娘定下的规矩之内,不敢逾越半分,更不会操纵百族大会。你们既然在月升前赶到了,也不算迟到,那就算了吧。”顿了顿,又厉声道:“不过你们心存私念,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女娲娘娘的规矩之上,如此不敬,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我蓝澜以五毒教教主的身份宣布,在下一次百族大会之前,你们部落族人遇上的一切病毒伤残,五毒教概不医治。” 滇境潮湿多瘴,处处有毒虫活动,生活在其中的滇人时不时会中毒生病,以往都是抬去五毒教在各地的驻点求救。而五毒教遵循女娲娘娘的教诲,一向都是免费帮助滇人,若真如蓝澜所言,只怕这些部落在最近几十年内要损失惨重。 那数十名部落首领虽然贪图段家许诺的利益,但医疗治病之事关系到一股部落的生死存亡,听到蓝澜的话之后,个个脸色大变,心中后悔不迭,只是事情已经做出,再也无法挽回,只能期望段正宝被女娲娘娘选中,当上新任“可法”后能多多帮助自己所在部落。其他前到场的部落首领却对蓝澜的决定心悦诚服,纷纷拍手称好。毕竟在他们心中,女娲娘娘的规矩最大,后到的那些人,确实是有对女娲娘娘不敬的意味,就该受到惩罚。 “原来她就是蓝澜,怪不得五毒教能点燃五彩烟!”段正宝听到蓝澜的自称,顿时暗吃一惊,细细打量起来。他虽然经常听到蓝澜的名字,但却从未见过面,刚才出场时急于争辩百族大会的参与权,也来不及开口询问,如今见蓝澜艳丽冠绝,不由心下一热,暗想原来蓝澜如此年轻貌美,不说我房内那十几个女奴,就是从小锦衣玉食的两位堂妹,无论相貌还是身材,与之一比,全都成了村姑。 段正宝目带邪意,贪婪的看了蓝澜几眼,才恋恋不舍的移开,转向祭台下的人群,见到王难姑后,又是一惊,暗想这女子容貌不在蓝澜之下,气质却还要胜出两分,怎么五毒教内美女佳人如此之多?若是能夺得“可法”之位,帮助父亲成功复国,到时候以我大理国太子的身份,就算不能让蓝澜来侍寝,也能向五毒教索要这名美女。他这般想着,心内对百族大会推举的“可法”之位更是热切。 史应龙见段正宝目光淫亵,不断在王难姑身上打量,心下怒气暗生。他虽不好在百族大会上动手杀人,但先施以惩戒还是能办到的,当下移步挡在王难姑身前,冷哼一声,一股暗劲已经随着声音传出,倏然出现在段正宝耳际,“轰”一声如秘雷炸响。段正宝骤觉双耳一痛,满眼金星忽现,脸色惨白一片便要向后倒下。后面的一名锦衣老者发现不对,忙伸掌搭在段正宝肩上,一道真气飞速渡入,护住他经脉。 段正宝得身后锦衣老者帮助,身体晃了晃,终于没有倒下,这才注意到史应龙,骤觉眼熟之极,脑筋转了几转,终于想起十几天前看过的一副画像,心下暗惊:“这是大华之主史应龙,父亲不是请天龙寺的长辈去程度刺杀他了吗,怎么他会完好无损出现在这里?不好,蓝澜也悄悄从成都回来了,五毒教肯定和大华结成同盟了。他心念疾转,想着应付的办法,口里却说道:“这位眼熟之极,莫不是大华之主,史应龙当面?”史应龙虽不屑此人品行,但为免失礼,拱手道:“不错,正是本人。不知阁下是谁?” “大理段氏段正明。”段正宝也不回礼,傲然回答一声,忽然厉喝道:“史应龙,你是汉人,却混入我滇人召开的百族大会,是想图谋不轨,将我们一网打尽么?诸位长辈,请先将此人擒下。”后面六名锦衣老者闻言而动,身形向前抢出,人还未到,纷纷抬指前按,六道气劲嗤然而出,急如电闪,迅猛绝伦,瞬间已到了史应龙身前。 “咦……”史应龙见这六道气劲各具特点,或雄劲浑厚,或巧妙灵活,既有拙滞古朴,又有轻灵微妙,不由见猎心喜,右手在身前一圈,布下一层防御,立时将六道气劲消弭与无形。他虽不惧对方指劲,但王难姑就在身旁,为避免将她牵扯进来,左手轻推,瞬间把她送出数丈之外,右手一招“惊浪拍岸”应时而出,掌劲如天河倒泻,排山倒海般向六名对手冲击过去。 六名锦衣老者陡觉气息不畅,心下一惊,不敢硬接。六人忽而散开,避开史应龙掌力之后,又将他围了起来,尽力施展所学剑法,一时指劲纵横,嗤嗤自身不绝于耳,虽是空手而发,但剑意森然,绝不下于利刃施展。这六人所施展的武功,正是大理段氏视为最高无上的绝世武功六脉神剑。这门武功分六路剑法,本是由一人同时施展的,但大理段氏除了创出这门剑法的段思平,以及屡有其余的段誉之外,再无人能独使六路。 段氏后人无奈之下,只能另辟蹊径,以一人使一路剑法,六人合力组成六脉剑阵,足以对付天下任何绝顶高手。这次段正功为了保护儿子,也是为了对付百族大会,特地将天龙寺内辈份最高,武功最厉害的六位长辈请出,这番合力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才几招,就布下层层剑气,将史应龙困在剑阵中。 蓝澜见史应龙陷入包围之中,心下焦急,飞身从祭台掠下,正要加入战圈,却白王难姑拦了下来,不由怒道:“王难姑,你想干什么?”王难姑先前见史应龙受到攻击,也想出手相助,但又见史应龙虽然陷入守势,但招式不乱,也未全力以赴,显然是游刃有余,这才放下心,伫立一旁观战。她知道史应龙久未遭逢对手,难得这次有机会能打个痛快,却不容蓝澜上前插手,解释道:“应龙能应付下来,你不要上前多事。” 蓝澜知道王难姑武功比自己高了一筹,又对史应龙爱若性命,绝不会让他陷入危险之中。她将信将疑看了几招,也看出问题了,心想应龙既然要竞选“可法”,先在各部落首领面前展露一下武功,震慑震慑他们也好。她放下心后,便不再上前干扰战局,却淡淡望了段正宝一眼,心想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等会儿若不好好招待一番,如何对得起族兄? 史应龙自从武功有成以来,无论是保镖破敌,还是对付明教,历经多场恶战,还从未见过六脉神剑这样的武功。他近年来武功进境迅速,武功越来越高,值得他全力以赴的对手也越来越少,如今遇到这六名老者,一时被困入剑阵,不惊反喜,一招“摩诃互济”反复施展,任对手有千百道剑气袭来,他只一掌挡去,将周围重重剑气御之在外。 他为了窥得对方剑法究竟,只守不攻,犹有余力对段正明说道:“我虽是汉人,但之前与思可法有盟约,答应要为滇人谋取福利,更将娶蓝澜教主为妻,这样论起来,与滇人又有什么区别?倒是你段家,本是鲜卑之后,什么时候成了滇人了?” 段正宝怒道:“胡说八道!我段氏先祖出自武威姑葬,乃是汉太尉段颖之后,岂会是鲜卑之后。”史应龙哈哈笑道:“你大理段氏,不过是为了在脸上贴金,胡乱承认祖宗。别的不说,就说你段氏凡父子之名,常有重字,例如你父名段正功,你名段正宝。又连名现象如段思廉、段廉义等等,这可是鲜卑人才有的习俗。武威姑葬段氏,乃是纯正的汉人,岂会有这样奇异习俗?” 这是史应龙在成都和内阁大臣们商量对付大理段氏时,从朱升口中得知的,此时正好拿来对付段正宝。段正宝不知要如何辩解,一时语塞,咬牙切齿道:“史应龙,纵然我段氏出自于鲜卑,但数百年来扎根大理,每一代男子都会娶当地部落大族之女,代代如此,累计至今,每个段氏之人身上早已充满滇人血脉,再怎么说都比你跟纯正。”他武功低微,只看到史应龙被困在剑阵当中,却不知真实情况如何,又骂道:“史应龙,你如今死到临头,还敢尖牙利嘴,等会儿拿下你,就把你满口牙齿敲下来,在将你做成人彘。” “哈哈,那得你段氏之人有这个本事才行。”史应龙纵声大笑,又一掌拍出,将射来的三道剑气挡下。这片刻间,他已经与六名对手过了近百招,对这六脉神剑已有几分了解,当下脚步一滑,斜着移开近丈远近。六名锦衣老者也不出声,展开身法疾追,几步间又将史应龙围住。这六人已经竭尽全力,不料还奈何不得史应龙,各自心中也是惊骇不已,不禁有些后悔贸然出手,只是双方如今已经撕破脸破,再无会转余地,当下拼命催动真气,各将一路剑法使得更加快疾,狂风骤雨般向史应龙攻去。 七人激斗不停,史应龙不断移动脚步,忽然身形一晃,闪到那些跟随段正宝而来的部落首领前方。六名锦衣老者此时已全心投入,眼中除了史应龙之外,哪里还有别人,当下两道剑气嗤嗤射出,直奔史应龙腰际。史应龙脚下一错,滴溜溜转了个圈,已经避开袭来剑气。却听后面响起两声惨叫,有两名部落首领胸口被剑气击穿,扑倒在地,鲜血从伤口处激喷而出,仿若幼鲸喷水,令周围的部落首领惊悸不已,连忙起身闪避。只是他们刚才对蓝澜出口不逊,又是很段正宝一起来的,史应龙有心要对付他们,一连几个闪身,引诱六名锦衣老者不断进攻,却将射来的剑气漏过,又杀了数名部落首领。 蓝澜心思敏捷,脑筋才转了几圈,已经看出史应龙的意思,厉喝道:“段正宝,你既然来参加百族大会,手下却又击杀参会的部落首领,难道你想将我们全部击杀吗?”先到的诸多部落首领也纷纷大骂,就连打算跟段氏一路走到黑的那些人,也惊疑不定,一边闪避,一边向段正宝求饶。段正宝虽然有这个打算,但那是在他当不上新任“可法”时才用的最后一步棋,现在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承认,忙道:“请六位长辈专心对付史应龙,不要误伤。” 那六名锦衣老者闻言暗自叫苦,不是他们不想控制自己的攻势,只是这六脉神剑对施展之人的内力消耗极大,他们经过这段时间的激斗,内力已经消耗大半,控制力也随之变弱。一旦他们分神控制住剑势,剑阵运转时必定会出现破绽,而对方至今还未现败绩,犹有余力,若是趁机反击,这六脉剑阵顷刻间就会被瓦解,到时候别说困住对方,就连自身都难以保全。当下六人诈装听不到段正宝的话,还是竭力维持着六脉剑阵,嗤嗤几声过去,又有数名部落首领被杀死。 “段正宝,你的属下还不停手,难道真想对百族大会不利?”蓝澜趁机又是一声大喝。哪些部落首领武功不高,看不出是其中奥妙,更是高声怒骂,有几个冲动的已经奔到段正宝身前,挥拳就向他打去。段正宝武功虽然不高,但毕竟出身于大理段家,不是这些部落首领所能比拟,一展开身法,轻而易举将对方制服,又高声喊道:“请几位长辈不要误伤他人。”只是那六名锦衣老者有心无力,已是自身难保,哪能从他所愿。 史应龙哈哈笑道:“段正宝,你们段家之人真是虚伪,明明想杀人,却又在这里假惺惺。就像之前替鞑子卖命,一见鞑子被我大华联手思可法赶走,又派人暗杀思可法,抢夺地盘,果然是利益熏心,不顾廉耻之辈。” 砰砰两声响起,段正宝又将两名部落首领打倒,怒喝道:“胡说八道!滇境本来就是我段家的,如今大理国复兴正是民心所向。”史应龙正要回答,忽听一道寒冷如冰的声音响起:“滇境明明是滇人的,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之物!”却是神侍婆婆不知何时从五灵庙出来了,突兀出现在战圈之外,她一挥衣袖,一道柔风从段正宝身上拂过,已将他穴道封住,又对史应龙喝道:“小子,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莫非还嫌死的滇人不够多?” 史应龙尴尬道:“这六人武功奇特,我见猎心喜,只是想观摩几下。”神侍婆婆不屑道:“不过是段思平无法领悟天龙禅师的一阳指,依样画葫芦创出的指法而已,癞狗披上了虎皮,看似吓人,实则全无用处,还美其名曰六脉神剑,真不知羞耻。”史应龙与对手过了近千招,已经将全套的六脉神剑看了个遍,见这剑法虽然招式繁复,精妙深奥,但论起对真气劲力的运用,比起自己所学的九巴掌掌法还有不如,也不想再看下去了,当下长笑一声,双掌齐出,一股沛然掌力轰然而出,犹如巨峰倾倒,直直压将过去,掌力还未到冲击而至,又是双掌再发,第二道掌力疾追而至,叠加在第一道掌力至上,两力合一,卷起一道气劲漩涡,将六人紧紧箍住。 六名锦衣老者陡觉气息阻滞,周身空气蓦然凝固,自己几乎无法动弹,各自心下骇然,齐齐暴喝一声,将丹田真气催逼到极限,六道剑气齐齐射出,在空中盘旋纠缠,汇合成一道巨大无比的剑气,嗤一声劈开史应龙打出的掌劲漩涡,向前疾射而出,直奔史应龙胸口。这一剑是六脉剑阵威力最大的一招,一旦使出,不成功便成仁,已经是六名锦衣老者的压箱之技。 第242章 新任可法 这六名锦衣老者虽然遮头盖脸,不以真面目见人,但武功非同小可,放到当今武林中,足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单以个人而论,虽不及宋远桥之流,却也不再何太冲等人之下。这下谷尽全力,六剑合一,剑气浩浩汤汤,直如石破天惊,以摧城裂海之势奔涌而至。史应龙与对手周旋多时,早已将他们的底细看透,面对这陡然而至的骇人剑气,却毫不畏惧,当下大喝一声,沉腰顿足,右掌向外虚划半圈后,呼一下击出,一招“惊浪拍岸”已经迎了上去,掌劲矫若游龙,凌空激射而出。 “砰”一声巨响后,史应龙发出的掌劲仅撼动一下巨大剑气,就被从中破开,但他出掌之时已将龙门叠劲的心法运起,霎时间内息如潮,这一掌的后劲层层叠叠,如海浪般前仆后继,前一道掌力还未消失,后一道掌力又疾冲而至,越催越快,越叠越多,一刹那间已有六道掌力叠加在一起,掀起千仞巨浪,“轰”一下将那股沛然剑气击碎,狂飙突进,须臾间到了六名锦衣老者身前,陡地又一分为六,击在六人胸口。砰砰几声之后,六名锦衣老者口喷鲜血倒飞而出,顶上斗笠也被风掀开,露出六颗光溜溜的头颅。 段正宝见自己最后的凭仗被击败,不由狂呼道:“六脉剑阵天下无敌,不可能会败的!这不可能!”他心惊胆裂,顿生退意,只是身上穴道被封,却是欲逃无力。附近几名部落首领却不管他心里如何想,恶狠狠地扑上去,拳打脚踢,乒乒乓乓的招呼着。 “嘿嘿,果然是天龙寺的假秃驴!”神侍婆婆冷笑着,也不见她脚步移动,身体诡异莫测地飘到那六名老僧面前,大喝道:“秃驴,你们自诩是僧人,却解下袈裟,披上锦衣,更大开杀戒,这般行为,可曾放了佛门戒律?” 这一声如洪钟大吕,直接撼动人心,那六名老僧虽然身受重伤,但心神未损,本想挣扎着去救段正宝,被神侍婆婆这一喝,竟然心生愧疚,放弃了原来想法,喃喃自语道:“罪过罪过!”神侍婆婆又喝道:“抬起头来,看着我。”六名老僧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却见神侍婆婆双眼精芒大盛,钩心摄魄,六人一望之下精神恍惚,整个人都浑噩起来。神侍婆婆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不单违背了佛门戒律,更在五灵庙前残杀滇人,罪大恶极,是不是该向女娲娘娘谢罪?”六名老僧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罪恶感,恸哭道:“小僧罪大恶极,请女娲娘娘宽恕。” “既然自知罪大恶极,何不以死谢罪?”神侍婆婆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用手指着山巅边缘的万仞悬崖,缓缓道:“走吧,走吧,走到那里跳下去,就能洗掉一身罪孽,获得宽恕了。”六名老僧目光呆滞,机械的重复道:“跳下去,宽恕,跳下去,宽恕……”挣扎着往神侍婆婆指出的方向爬去,一边爬一边呕血,在地上留下六道猩红猩红的血迹,场面显得诡异无比。 史应龙虽然在数天前领教过神侍婆婆的摄心之术,但他并没有被控制,终究没有完全领略到其中的厉害。如今亲眼见到这六名一流高手被三言两语控制住,自寻死路,不由暗自挢舌:“这六人年纪不小,武功不低,心神之坚韧,绝不在我之下,却被轻而易举的控制住,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苗疆异术果然不同凡响。” 那些部落首领本来还纷纷议论着,见到这一幕,都凝神屏气,不敢出声。就连正在痛殴段正宝的那几人也停了下来,转头观看。六名老僧爬到山巅平台边缘,毫无犹豫地滚了下去,不片刻,便有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传到山巅。想必是六人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绝境所发出的最后声音。众多部落首领不知究竟,只以为是女娲娘娘显灵了,纷纷朝五灵庙方向跪倒,激动喊道:“女娲娘娘神威!女娲娘娘神威……” 史应龙低声问道:“蓝澜姐,神侍婆婆这么厉害,上次韦一笑来闹事,你怎么去请她出手?”蓝澜低声答道:“数百年前南诏国被灭是,五灵庙被牵连到,差点就被断了传承,为了避免再出现那样的情况,当年的仅剩的神侍创立五毒教,让教众在外行走,照顾滇人,自己却留在五灵庙,又传下立下规矩,除了关系到滇人生死存亡的大事,五灵庙神侍不得离开山巅。上次韦一笑只是要夺取碧血天蚕,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我上来求神侍婆婆,她不会出手的。”史应龙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神侍婆婆等众人高呼多声,情绪缓落些后,淡淡道:“好了,女娲娘娘知道你们心纯意诚,会赐福下来的。蓝澜,继续百族大会吧。”她声音虽不大,却从喧天的高呼声中穿过,清清楚楚送入到众人耳里。众多部落首领听到指示,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各自回到祭台下坐好。 段正宝被那几名部落首领打得脸青鼻肿,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见神侍婆婆转身向五灵庙飘去,不由大急,他知道这次参加百族大会的计划已经完全被毁得七七八八了,若不能抓住最后一点机会,只怕难以活着下山,忙喊道:“这位婆婆,我是大理段家的人,也是来参加百族大会的,请您放开我。”神侍婆婆转过身,鄙夷道:“我知道你是段家的人,但你段家从百年前开始,已经跟鞑子改信大黑天邪神了,哪还能容你参加百族大会。”段正宝急叫道:“婆婆,我段家已经决心要跟鞑子分道扬镳,愿意重新奉供女娲娘娘,这次参加完百族大会后,必定将段家领地内所有大黑天神……不,是大黑天邪神的塑像推倒,请婆婆容许我参加百族大会。” 神侍婆婆飘飘荡荡来到段正宝面前,正容道:“你拿什么来保证段家会奉供女娲娘娘?”段正宝喜道:“婆婆,我是段家未来家主,我是愿意发血誓。”神侍婆婆“哦”了一声,拂袖解开段正宝穴道,说道:“你发誓吧。” 段正宝一骨碌爬了起来,面朝五灵庙跪下,左手举起,当中三指朝天。略一犹豫之后,心下发狠,右手猛握住左手三指,用力一掰,啪一下将手指折断,顿时鲜血直流痛得他身直打哆嗦。他忍住左手上传来的阵阵刺,痛颤抖着声音道:“我段正宝愿向女娲娘娘发誓,只要我下山回到段家,必定将所有大黑天邪神塑像推倒,重新奉供娘娘金身,如违此誓,愿请娘娘降罪于段家,让段家断子绝孙,自我而绝。” “不错不错,诚心可嘉。”神侍婆婆点点头,转头对所有部落首领说道:“女娲娘娘慈悲宽容,从不拒绝迷途知返的信徒,只要肯诚心悔过,就能获得宽恕。你们要谨记在心,对一时迷途的族人要加以规劝,不可令其悔过无门。蓝澜,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转身飘入五灵庙内,再也不理外面的事情。 蓝澜冷冷望了段正宝一眼,高声道:“各部落推荐新任‘可法’人选。”祭台下很快便有人高声喊道:“五印部落推荐史应龙为新人可法。”紧跟着数十人高声大喊支持史应龙。这些人都是原来支持思可法的部落,如今思可法已死,蓝澜又提前打过招呼,此时便站出来为史应龙帐目。 众多部落首领议论纷纷,很快又推出了两个个候选人。段正宝见自己带来的人聚在一起,却不出声推荐自己,不由心下焦急,也不顾包扎手上伤势,快步走了过去,低声喝道:“你们怎么回事,还不推荐我竞选新可法?”那些人又是冷笑,又是怒哼,却不搭理段正宝,其中一人怪声怪气道:“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只配给人拿来当场击杀立威,哪里能干涉到新可法的选举哟。”段正宝心知对方对同伙死在天龙寺长辈的手里存有怨气,当下低声道:“原先许诺的好处翻倍,死去的部落份额给你们均摊,如何?” 段家原来许诺给这些部落的好处本就丰厚,如今翻倍了,足够他们各自部落过上几年富裕日子了。一想起无需劳作,便能享受到锦衣玉食的日子,众人纷纷意动,只是一想起那些死在天龙寺和尚手里的同伙,却又有些犹豫。段正宝见他们明明已经动心,却还在待价而沽,不禁暗骂不已,一咬牙,说道:“三倍好处,这下该满意了吧?”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纵然那些死去的人和这些人交情不错,但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区区交情又算得了什么呢?众人脸露喜色,纷纷拍胸应诺,当即开声推荐段正宝为新可法人选。段正宝听在耳里,脸上露出了微笑,暗地里发狠想道:“这群贪图钱财的土包子,只要我能夺得可法之位,平安回到大理城,一定发兵灭了他们!” 一阵忙碌之后,竞选新可法的人都站了出来,除了史应龙和段正宝之外,另外还有三人,分别是拉乌部落首领三石、奇奎部落首领森四、凤羽部落首领卞苔。蓝澜朗声道:“既然参与竞选的人已经有了,接下来就请女娲娘娘亲自选定可法。”转身呼呼数掌拍出,掌风激荡,将五彩光柱下熊熊燃烧的柴火全部卷出,那道绚丽缤纷的五彩光柱逐渐暗了下来,最终消失,整个山巅平台顿时暗了下来。史应龙等五人都已知道接下来的程序,快步登上祭台顶。 蓝澜说道:“谁先来?”森四说道:“我先来。”伸出手掌,便要向五彩烟石按下。段正宝忙道:“等等,我在女娲娘娘面前发了血誓,应该由我先来。”蓝澜冷冷望了段正宝一眼,冷冷道:“女娲娘娘只会选真心为滇人谋取福利的人为可法,谁先谁后都是一样的。”段正宝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让我先来?”森四让开了位置,爽朗道:“无所谓,你先来也行。”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段正宝得意洋洋的伸出右掌,按在其中一颗五彩烟石上,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心下一沉,换了个位置,按在另一个五彩烟石上,还是没有反应,一连换了四个位置,五个五彩烟石的按遍了,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他暗叫道:“不对,历代可法不都是第一按在五彩烟石后出现反应的吗?怎么会这样?”俯下身子,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五彩烟石卡住的位置,想要找出隐藏在其中的机关。 其他三人见段正宝赖在那里久久不走,不禁有些不满。森四喊道:“喂,既然女娲娘娘没有选中你,赶紧让开位置,让别人来啊。”三石、卞苔也跟着出声催促,段正宝只得让开位置,却暗骂道:“你们这三个蠢货,不过是上来耍猴的,有什么好得意?等会儿要你们好看。”他怀疑五彩烟石被蓝澜动了手脚,根本不相信他们能触动五彩烟石的反应,只是紧紧盯住蓝澜和史应龙,注意两人的举动。 果然,森四、三石、卞苔都没有激发五彩烟石的反应,垂头丧气的站到了一旁,史应龙便上前一步,也伸掌按去。段正宝忙喊道:“等等,我要再试一次。”史应龙目光如电,如利匕般刺向段正宝,冷冷道:“你当是这在玩游戏,能任由你乱来?”段正宝陡觉双眼一痛,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却毫不示弱道:“不是说女娲娘娘只会选合适的人当可法吗?为什么不能让我再试一次?假如我不是合适的人选,就算让我多时几次又有何妨!” 蓝澜心里只有依仗,当即说道:“应龙,让他再试一遍,免得他以此为借口,等会儿又来说些什么。”史应龙回头望了过去,见蓝澜坚定的点着头,便侧步让开,说道:“请。”段正宝忙伸掌按下,可不管他如何变动按向五彩烟石的次序,或者改变按下的力道大小,甚至用内力试探,还是无法激起五彩烟石的反应,当即脸色一片惨白,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 森四、三石、卞苔恼段正宝屡次捣乱,上前揪住他,拖到旁边,喝道:“有什么不可能,女娲娘娘早就看出你人品不堪,哪里会让你当选。”这三人都是大部落出身的首领,身高力大,段正宝又受伤颇重,浑身剩下不到三成力气,一下被拿得死死,连动一下都困难。 史应龙再次站了上去,手掌才碰到五彩烟石,陡觉眼前一亮,一道五彩光柱轰然冲上天际,那五彩烟石竟然无火自亮,重新焕发出耀眼光芒。祭台下众多部落首领顿时半跪在地,齐声欢呼道:“可法!可法!可法……”森四、三石、卞苔三人也放开段正宝,单膝跪下,跟着喊道:“可法!可法!可法……” 蓝澜笑吟吟道:“应龙,恭喜你被女娲娘娘选中,成为新任可法。”史应龙无法想透其中奥妙,心中惊异无比,只能跟着笑了几声,站起身团团做揖,说道:“承蒙女娲娘娘青眼,史应龙当选为百族可法,本人在此向女娲娘娘发誓,一定会尽力为滇人谋取福利,让所有滇人过上好日子。”祭台下众人欢声更剧,高呼道:“史可法!史可法!史可法……” 史应龙手掌离开五彩烟石后,光柱逐渐暗了下来,最后也消失不见。一旁的段正宝忽然抢上前去,右掌疯狂地按向五彩烟石,大喝道:“亮啊,亮起来,快亮起来!”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喊得再大声,五彩烟石就是不亮。森四、三石、卞苔见他贼心不死,不由怒极,扑了上去将人扭住,问道:“可法,这人屡次捣乱,应该如何处罚,请您示下。”史应龙说道:“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先将他捆住,让他自个慢慢清醒吧。”三人应一声“是”,合力将段正宝抬下祭台,用绳子捆了起来,交给五毒教的教众看管起来。 蓝澜低声问道:“应龙,这人恶心极了,为什么不把他杀了立威。”史应龙轻笑道:“这人还有用处,等会儿再跟你说。”蓝澜点点头,大声说道:“新可法已经选出,大家可以尽情喝酒,尽情吃肉,尽情唱歌,开心欢畅了。来人啊,送上酒菜。”立刻又五毒教教将一盆盆的美酒好肉送上来,又在人群中点起数个大火堆。众人围着火堆又和又吃,又唱又跳,就连被段正宝收买的那些部落首领也加入进去,其乐融融,闹了大半夜,就在山巅上席地而眠。 史应龙和蓝澜敬了一圈酒,和王难姑撤下山巅,三人回到五毒教总坛大厅坐下。史应龙问道:“难姑,蓝澜姐,你们有没有的下到别人的身上,却又不会轻易被发现的追踪药物?”王难姑说道:“最终用的药物我倒是有,不过很难瞒得过一流高手的注意。”蓝澜笑道:“死物做不到,活物却毫无问题。只要给人下一个寻路蛊,无色无味,又能用秘法追踪,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可以追寻得到。应龙,你想用这个来对付谁?” 第243章 攻城前夕 “当然是要用在段正宝身上。”史应龙轻敲着扶手,解释道:“如今我当上了‘可法’,抵消了滇人抗拒大华的情绪,大理城内纵有再多的滇人士兵,在各部落首领号召下,以冯国胜率领的数万大华精锐,顷刻可下。只是大理城作为大理国国都,段家已经经营了数百年,暗中必有生路可供逃跑。若是段正功见势不对,趁早抽身,又隐匿起来,恐怕是个麻烦。” 蓝澜点头道:“不错,段家近百年来虽然已经失却民心,但他们帮助鞑子控制滇人,仍和不少部落联系紧密,这次来参加百族大会,短短五天的时间就拉拢到三十七个部落,可见其潜在实力不小。如果躲起来作乱,绝对是个大麻烦。” 史应龙说道:“我就是这样考虑的。段家在这里的关系盘根错节,一时之间也无法清扫干净。若是段正功暗中煽动那些部落作乱,大华后方不稳,也无法全力东进。所以要在段正宝身上做个记号,先放这条小鱼回去,等攻破大理城后顺藤摸瓜,将段家一网打尽,决不能让他们有死灰复燃的机会。”他也是受到杨逍多次逃跑的提醒,这才想要对段正宝下手。 “这样的话,不光要在段正宝身上种蛊,还要让蛊种传到段正宝接触到的人去,才不会有漏网之鱼,难度可就大多了。如果仅仅用毒药做媒触,我还能做到,如果是用蛊,那就难说了。”王难姑沉吟着,又问道:“蓝澜,你有没有把握?” 蓝澜低头沉思半晌,说道:“我可以把子母血魂蛊种在段正宝身上,母蛊留在他体内,子蛊传递到他接触的血亲身上。不过子母血魂蛊很难炼,难姑你要帮我一把。”王难姑点头道:“没问题。”蓝澜又道:“炼制子母血魂蛊至少也要五个时辰,事不宜迟,我们去虫蛊室准备。”两女平时虽然爱斗气,但一遇到正事,却齐心协力合作起来,当下到后山虫蛊室炼蛊。史应龙对蛊虫之术一窍不通,也没法去帮手,便回蓝澜的院子休息。 第二天清早,一名侍女到蓝澜的房间外禀告道:“殿下,有参加百族大会的部落首领求见。”史应龙睁眼一望窗外,天才蒙蒙亮,心想不知是谁这么早来找我?起身出了房间,跟着侍女到了大厅,才从内堂走出,便见厅内黑压压跪了一片,却正是跟随段正宝而来的部落首领。史应龙心念一转,便已知道大概,到大厅上首坐好,这才说道:“诸位这么早就来找我,又行此大礼,本王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史可法,您是百族共主,您可不能放弃我们啊。” “史可法,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史可法,请您可怜可怜我们,替我们跟蓝教主求求情吧。” 众多部落首领七嘴八舌,又是哀求又是磕头,厅内立即喧闹起来。史应龙有心要熬一熬他们的性子,只是眯着眼不说话,任由他们在下面表现。一众部落首领见史应龙无动于衷,心下又是悔恨又是惊慌,也不敢装模作样了,砰砰砰真的磕起头来,又是哭又是求,顿时哀声喧天。一名部落首领心思灵巧,知道舍不得孩子不住狼,一狠心,从腰间抽出弯刀,刷一下割破手指,大声道:“史可法,以血为誓,善泉部愿意全心奉您为主,将来无论是抽丁打仗,还是采摘草药,抓捕毒虫,全听您吩咐。” “哦,你是善泉部的首领康达吧,那要是让你全族迁出云南,到成都四川那边去生活,你也愿意?”史应龙目光如炬,紧紧盯住那首领眼睛,看他如何应答。 康达心想若是无法得到五毒教的谅解,没有人帮忙治疗伤病毒残,只怕不用二十年,善泉部至少要死掉大半族人,那还不如搬到四川。我是第一个表忠心的人,史可法应该会有特殊照顾,就算善泉部不大懂耕作,他也会派人来教才对。他迟疑了一会,大声道:“无论是搬到四川还是别的地方,只要是在您领地内,善泉部一定听从命令,毫无怨言。” “好,既然你有这种觉悟,我便接受你的血誓效忠。”史应龙一拍大腿,笑吟吟道:“至于蓝教主那边,我自然会跟她说,请她将惩罚放宽些,就算她不愿意,大华有的是医生,到时候我派人过来驻扎便是。”康达大喜过望,感激道:“多谢史可法宽宏大量,此恩此德,善泉部必定涌血相报。” 其他部落首领见到康达被史应龙接纳,迅速得到许诺,不由暗自后悔,皆想反正女娲娘娘已经选出了新可法,献不献血誓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众人有样学样,也在史应龙跟前发起血誓来。 只是榜样只需一个就够,史应龙有心要打压他们,岂会轻易答应?他淡淡道:“我已经是百族共主,在女娲娘娘神恩关注之下,你们发不发血誓也都一样,就不用多此一举了。”众人一听,心都凉了半截,只有康达暗自侥幸,心想还好老子见机得着,要不然就跟你们一样,只能看着部落等死了。史应龙见众人脸色大变,目光暗淡,显然已被打击不轻,当下又道:“不过女娲娘娘既然选择我来担任百族可法,于情于理,我都该为你们争取福利。只要你们能够好好表现,我会把你们的诚意转告给蓝教主,让她决定是否要放宽惩罚的。” 众人还以为要捱上数十年,等部落变得孱弱无比之后才能寻到转机,内心一片绝望,整个人就像陷入泥淖中,身体不断下沉,就要没过脖子时,史应龙竟然又抛出一根救命绳子,就甩在他们面前。众人明知道救命绳子上带了明晃晃的利刃倒钩,一旦要拉住,这“好好表现”的代价绝对不小,但这比较起五毒教数十年不帮部落,至少也来得痛快一下。他们先前站错了队,在中途局面有所变化时又没有及时抽身,如今遭到这样的对待,也怨不得别人,当下纷纷说道:“多谢史可法大量,小人部落一定听命从事,好好表现。” 史应龙点了点头,对康达说道:“你们都是一道来的,总该有个人来联络统筹。我看你还是比较识大体的,这个联络统筹的任务,就交给你吧。”康达所属的善泉部并不是很大,在众人所属的部落当中,最多也就是中等规模,若是在平时,他也就是毫不起眼的跑腿角色,不料这次一时机灵,天上竟然砸下一个这么大的馅饼,不由大喜过望,恭声道:“小人必定尽心竭力,为史可法做好这事。” “好好干,大华的规矩是有功必赏,只要做得好,将来好处少不了你的。”史应龙鼓励了康达几句,又道:“百族大会已经结束,本来该让你们回去通知各自部落,让族群有所准备的。只是我麾下大军即将攻打大理城,还需要用到你们。你们就先留在这里几天,等我破了大理城,你们再回去。现在先退下吧。康达,你顺便去告诉其他部落首领,不要急着离开。”康达拍着胸膛道:“小人明白了,请史可法放心。”带着众人给史应龙磕了磕头,便率领他们离开。 史应龙让你侍女准备好早餐,亲自提到后山虫蛊室,却见阿倩守在外面,正全神戒备着,举起食篮晃了晃,说道:“阿倩,先来吃点东西。”阿倩已经彻夜未眠,腹中空空正饿着呢,闻到食蓝中飘出的食物香味,欢呼一声扑了上去,一揭开盖子,虎咽狼吞起来。史应龙问道:“阿倩,你师父和难姑炼蛊炼得怎么样了?” 阿倩用力吞着糕点,呜呜说道:“我没有进去,不知道里面在怎么样了。”她分神说话,喉咙一下被哽着了,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挥舞着双手呜呜叫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史应龙忙把装着茶水的竹筒打开,凑到她嘴边,让她喝了几口。借助茶水的帮助,阿倩“咕咚”一声将哽在喉咙的糕点咽了下去,喘气道:“哎呀,好险,差点被憋死了。” 史应龙好笑道:“慢慢吃,不用急。”阿倩点了点头,双手却又抓起糕点,拼命往嘴里塞,虽然吃相糟糕,却另有一股天真娇憨之意,史应龙摇了摇头,不再管她,专心盯起虫蛊室的门帘起来。 炼蛊之时最怕打扰,史应龙也不敢贸然进去,和阿倩在外面守着,一搭一搭的说着话。眼见日头渐渐高企,已经越过了头顶,却见虫蛊室内传出两声长长的呼气声,门帘一动,王难姑率先走了出来。史应龙见她满脸疲色,忙道:“难姑,你没事吧?蓝澜姐呢?”王难姑摇头道:“我们没事,只是多熬了点心力,调息一阵就好了。” 蓝澜也跟着走了出来,举着一个玉瓶在史应龙面前晃了晃,说道:“大功告成,走吧,该去找段正宝了。”她功力不如王难姑身深厚,又是炼蛊主力,消耗更大,连脸色都有点发白了。史应龙拉起她的手,心疼道:“段正宝已经逃不了,也不急在一时。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缓过气来再去找他。”蓝澜笑道:“种蛊也费不了多少力气,还是先去找段正宝,一道忙完了在好好休息。”王难姑也道:“就是,也不知道冯国胜什么时候能赶到,还是早点做准备为好。”史应龙拗不过两女,只好随她们,和阿倩跟着到了关押囚犯的石牢。 段正宝手脚被困住,身上穴道又被封住,横在牢房角落出一动不动,眼睛虽然闭上了,但听他呼吸紊乱,明显并没有睡着。而经过一夜之后,他左手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疤,不再流血,只是中间三根指头向外弯曲,形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蓝澜走到牢房外,还未靠近,左手扬起,一缕指风噗一声射在段正宝脑后,立刻将他击晕,又一缕指劲射出,嗤一声击在他左手中指上,立刻将伤口处的血疤破开,丝丝鲜血又渗了出来。蓝澜左手平伸,掌心上放着那个装有子母血魂蛊的瓶子,又将瓶盖打开,凝神运功。不片刻,便见瓶口透出一道红光,一颗米粒大小、红艳艳的不规则血珠子跃了出来。她右手中指回扣,闪电般一弹,咻一声将血珠子射到段正宝中指伤口上。血珠子似乎带有生命一般,黏在段正宝的伤口处,不断蠕动着,片刻后终于混在他的血液里,消失不见。 史应龙疑惑道:“蓝澜姐,这就好了?”蓝澜咯咯笑道:“要不你以为呢?难道要把他肚子刨开,把这瓶子埋进去吗?”史应龙摸了摸下巴,笑道:“我以为这子母血魂蛊你们炼了这么久,动静应该会大一些的。好了,既然已经种好蛊了,我们回去休息吧。”一手一个,拉着两女离开。阿倩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也回了蓝澜的院子。 史应龙等王难姑和蓝澜入定,令侍女注意服侍好,一个人下道山脚,撮唇发出一声响亮的哨声。沙沙沙一片脚步声响起,朱亮祖带着十几名铁血近卫,从树林里奔了出来。史应龙问道:“亮祖,冯国胜到了那里?”朱亮祖答道:“距离大理城已经不足五十里,再过一个时辰,就能推进到大理城下。”史应龙估算了一下时间,说道:“你派人去通知他,到了大理城下后,堵住四处城门,先不要进攻,等我命令。” 朱亮祖问道:“殿下,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史应龙沉吟道:“等会儿会有一个人逃下山来,你们不要阻拦,远远送他入大理城就行。好了,你去吧。”朱亮祖应一声“是”,带着手下迅速隐去身形。史应龙回到五毒教总坛,进入关押段正宝的牢房,吩咐过看守石牢的五毒教教众,令人将他手上的布条解松,又解开他的穴道,便隐匿起来。 片刻后,段正宝缓缓醒来,蓦觉自己身上穴道已经解开,抬头望了望周围,发现没有五毒教教众在,牢门也只是虚掩着,心下大喜,便活动着手脚。他发现手上布条已经松弛,忙用牙齿咬住,几下便将布条解开。他双手既然得到解放,身上的布条很快便被清除掉,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牢房,一路借助周围环境,偷偷潜下山去。史应龙目送段正宝下了山,这才回蓝澜的院子。 两个时辰后,王难姑和蓝澜调息完毕,两人又精神起来。史应龙让侍女去通知各个部落的首领,等众人到了后,说道:“大华精锐已经到了大理城下,现在是你们出力的时候了。”众人齐声道:“请史可法吩咐。”史应龙如此这般交代一番,便和王王难姑、蓝澜带着众人下了山,汇合了朱亮祖往大理城赶去。 此时冯国胜率领大军已经赶到大理城下,由于朱亮祖的通知,他也不安营扎寨,指挥大军围住大理城四处城门,静侯史应龙命令。只见刀枪如林,杀气弥漫,军势如山,战意奔腾,已是风雨欲来之势。城墙上的守军不少是原来思可法的部下,曾经和大华军队合作过,见到昔日友军的旗帜,不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理城内的宫殿中,段正功脸色阴沉的望着跪在面前范纯良,暴怒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大华的军队到了五十里外才发现,路上的探子都死了不成!”范纯良战战兢兢道:“陛下,不是臣没有尽力,实在是大华的前锋太厉害了。我军沿路的探子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应该全被大华精锐杀了。”段正功怒道:“饭桶!饭桶!”用力喘了几口气,又问道:“华司徒、巴司空到了哪里?求援的信使都撒出去了吗?” 范纯良颤声道:“昨天传回的军情急报上说华司徒、巴司空分别在麓川、丽江和思氏余孽交战,求援信使虽然已经出发,只怕他们短时间内也赶不回来。”段正功喝道:“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出去守城!要是在华司徒、巴司空被大华攻入城内,我就摘了你这世袭的司马头衔。”范纯良如遇大赦免,倒着退出殿外,飞速赶到城头上,见城下大华兵势雄厚,绝非大理城内这些杂兵所能抵御,不由暗自发苦。 附近不断有士兵在议论大华军队作战如何勇猛,杀鞑子时如何凶狠,范纯良心下又惊又怒,指着两个说话士兵大喝道:“大敌当前,竟敢乱我军心。来人啊,将这两人拉下去斩首示众!”立刻有一队亲兵扑了过去,将那两名士兵捆了起来,不顾他们拼命哀求,咔咔两刀下去,两颗圆睁着眼睛的人头立时滚落在城头。范纯良又命亲兵将两个人头用长矛挑着巡视,用以震慑守城士兵。原想纷纷议论的士兵果然不敢再胡乱说话,只是想起以前思可法对部下的宽厚,众人心内不满更甚,已经有人偷偷打定主意,只要见势不妙,立刻逃遁,心想我才不会给你们这些家伙卖命! 第244章 大理天龙 城外气氛紧张,大战一触即发,城内百姓也惊慌不安。自从去年以来,大理城连番经历大战,不少百姓死于流矢,幸存者历经丧亲之痛,已是惊弓之鸟。尤其是最近一次,段家复辟成功之后,于城内大肆搜捕思可法余部,在段正功宁可杀错一百,不能放过一个的要求下,很多百姓惨遭牵连,家破人亡。如今又遇大军兵临城下,城中百姓不知将来要面临何种境况,却无力自救,唯有紧闭门户,祈求神灵保佑。 大理皇宫中,一个房间内,段正宝在御医的帮助下,已经将左手伤口清理完,用纱布包裹完毕。他受伤后没有及时包扎,伤口虽然没有感染伤风,但被点了穴道十几个时辰,血气不畅通,左手三根手指就算重新长好,那也是能看不能用了。他满腹怨恨,正想着要如何报复史应龙和五毒教,却见段正功走了进来,忙道:“父亲,外面情况如何了?” 段正功阴着脸道:“虽然大华还未进攻,但城内已经人心涣散,再加上史应龙当了百族可法,这一战胜机飘渺。”段正宝怨恨道:“都怪傅总管,肯定是他行事不力,让史应龙在近百天龙寺高手的刺杀下逃了出来。”段正功冷哼道:“史应龙已经赶到大理了,傅总管却毫无消息传回来,恐怕他已经失手被擒,凶多吉少了。” 段正宝大骂了数声,又道:“父亲,如今情势不妙,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段正功眼露凶光,阴测测道:“大理城决计是守不住的,我已经准备好了,要给入城的大华军队一个教训。你赶紧收拾行李,等会儿我们就离开大理。”段正宝诧异道:“父亲,如今往外已经被大华军队包围住,我们还走得了吗?” 段正功傲然道:“我段氏经营大理数百载,自然有安全离开的退路。具体情况如何,不久后你就会知道。”段正宝喜道:“那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母亲。”大步就往室外走去。段正功忙喝道:“站住,这次离开,除了我孙儿子羽,谁也不许带走。” 段正宝惊讶道:“父亲,为什么?”段正功板着脸道:“此乃是金蝉脱壳之计,为了给大华留下段家全部葬身于此地的假象,我和你以及子羽的替身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母亲和妻子必须留下来,这样才能瞒天过海。”段正宝踌躇片刻,目光闪烁,试探着问道:“父亲,母亲她们太明显了不好带走,其余人带走应该没有关系吧,例如婉灵堂妹还有清灵堂妹两人?” “住口,都什么时候了,还对你两个堂妹念念不忘!”段正功扬手扫出,“啪”一巴掌打在段正宝脸上,冷冷道:“你以为你和婉灵、清灵三人之间的事情瞒得过别人吗?要不是我当年也有过一段荒唐事,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早就把你赶出段家了!”段正宝心下一惊,捂着脸道:“父亲,我知道错了。”段正功厉喝道:“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找子羽,把他抱到金銮殿等我。”段正宝匆匆离开,赶往母亲的宫殿,段正功也召集段家亲卫,开始在皇宫附近布置起来。 却说史应龙率领众人赶到大理城下,和冯国胜会面后,问道:“情况如何?”冯国胜回禀道:“大军已经将大理城团团围住,正在等候殿下命令。”史应龙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冯国胜听完之后,称赞道:“殿下此计大妙,如此一来,我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攻下大理城。”史应龙笑道:“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接下来就由你来指挥了。” “谨遵令!”冯国胜大声回答,连下数道命令,开始调动大军。大理城上范纯良忙跟着调整防御,将大部分士兵都汇聚到南城门上。史应龙见城头上敌军人头涌动,时候已到,对康达说道:“好了,该你们上场了。” 康达和其他部落首领连忙越阵出列,站到城墙下,齐声高呼道:“新任可法已经选出,正是大华之主!凡我百族之人,速速放下兵器,迎接新主!”百多人齐声嘶吼,声如炸雷,霎时间传入大理城内。 城墙上众多士兵见许多滇人从大华阵势内奔出,一开始还以为是大华学习鞑子,驱赶百姓攻城,顿时紧张起来。等康达等人靠近了些,大理城上的士兵这才发现,自己部落的首领竟然出现在其中,顿时惊疑不定。等康达等人呼喝的内容传到城墙上时,众皆哗然,议论纷纷,有些士兵已经开始打量周围环境,打算时机一到就要奔头自家部落首领。范纯良见麾下士兵再次混乱起来,不由惊怒万分,忙喝道:“放箭,放箭,射死下面的人!”身边的亲兵立刻开弓射箭,飕飕飕一波箭雨激飞而出,直往城下之人射去,其他士兵却毫无反应,只是不断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康达等人都站在弓箭射程边缘,又早有准备,每个人手里都撑了一面盾牌,才挥舞几下,就将零零落落的几支飞箭当下。范纯良见射出的弓箭太少,无法伤到康达等人,铮一声拔出长剑,对着众多士兵暴喝道:“下面这些人投靠大华,已经背叛滇人,你们若再不放箭,就是同党,本官绝不轻饶!” 面对明晃晃的剑刃,众多士兵不敢拖延,立刻抽出羽箭,搭弓开弦。但他们就像没有吃饱饭似的,弓弦连一半也拉不开,半扔半射的将羽箭抛下城头,别说伤到康达等人,就连护城河也射不过去。范纯良如何看不出他们是在敷衍,怒急攻心之下,立即挥剑砍向最近的一名士兵。 那名士兵不过是个普通人,如何能抵挡住范纯良这一剑,左臂喀一下被砍断,横空飞出,带起满空猩红,人却惨叫一声,扑倒在城墙上,活生生痛晕过去。范纯良目露杀气,扫了附近士卒一眼,大喝道:“谁敢再敷衍,这就是下场!”那些士兵早就对段家不满,先前康达等人未出现时,本已打算溜之大吉,如今再见到范纯良严酷的一面,更是坚定了决心,哗一下轰然炸开。他们不敢对范纯良动手,却拼命往登城马道挤去,打算尽早离开这死亡之地。 大理城上的守兵军心本就不稳,经过康达等人的喊话,众人早已蠢蠢欲动,这下有人带头奔逃。就像平静的湖面上被抛下一个石头,一波波的水纹迅速扩散开来,原本只是十几名守兵奔逃,却带动了整个南城门上的守兵,这股溃逃之分,又沿着城墙向其他城门蔓延扩散。转眼间,整个大理城南城墙上乱成一片。 范纯良见状一愣,马上又惊醒过来,指挥着亲兵队上前压制,只是他手上的亲兵才数十名,哪里压制得住这数千逃兵?一番拉扯之下,倒有不少亲兵被蓄意报复的逃兵推下城头,惨叫着吐血而亡。城头上势态越来越乱,枉范纯良大声呼喝,却再也无法控制住均免。 城下冯国胜见时机已到,举旗一挥,咚咚咚的催战鼓声立即响起,大华士兵推着云梯冲车迅速向前冲出,霎时间杀声震天,直达云霄。范纯良见大华开始攻城,自己又对守城士兵失去了控制,砰一下跪在城道上,痛哭道:“完了完了,这世袭的司马职位要没了。”旁边的亲兵见识不妙,连忙架起范纯良,飞速往皇宫方向逃去。 城墙既然无人御守,大华的士兵顺着云梯,轻而易举地攀了上去,转动机关,将城门内的千斤顶拉起。城门没了千斤顶的镇压,三两下就被冲车撞开了,大华士兵冲进城内,齐声呼喝道:“弃械不杀!投降不杀!”那些跑得慢的大理守兵,立刻将手上兵器丢掉,乖乖跪在地上投降。康达等人也跟着冲进城内,也不进攻杀人,只是大声呼喝着,将本部落的士兵都聚集起来,等候冯国胜的整编。 史应龙见城门已开,前锋已经冲了进去,说道:“难姑、蓝澜姐,我们进去找段家的人,务必要将他们一网成擒。”展开身法,飞速往城内驰去,王难姑和蓝澜连忙跟上。三人才进入城内,却见大理皇宫冒起了大火,浓烟滚滚冲天而起,连忙加快脚步,电闪飞驰,不片刻便赶到皇宫之外。 史应龙见这火势极大,短短时间内烈焰处处飞腾,浓烟弥漫翻滚,根本无法入内搜寻,不禁皱起了眉头。蓦地大风吹过,一股浓烟顺风散了过来,史应龙陡觉胸前锦囊一声火热,忙道:“难姑,蓝澜姐,这烟有问题!”王难姑用力一嗅,立刻说道:“是封喉藤的味道。”蓝澜见附近已经有不少百姓扑倒在地,顿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好一个段正功,竟然将封喉藤夹在火中燃烧,他就不怕杀害无辜百姓太多,日后遭到报应吗?” “如此丧心病狂,简直就不是人!”史应龙高声怒喝着,身形一动,已经到了附近一名扑倒在小孩身边,弯腰一看,小脸上七孔流血,早已死去。他身形闪动,一连翻开几个扑倒在地的百姓,全都七孔流血而死,不由怒极。他远远见大华的士兵正往皇宫这边奔来,忙大喝道:“皇宫燃烧的大火带有毒气,所有人没有命令不得靠近。” 这一声中蕴含有史应龙的内力,如晴天霹雳,轰隆隆传到在大理城内每一个角落,所有听到的大华士兵顿时停住脚步,不再向皇宫方向靠近。附近的百姓听到之后,也不敢藏在家里了,拖家带口的往外面奔逃。 王难姑从怀里拿出一瓶九九追魂丹,展开身法往附近的街口驰去,每遇到一口水井,都往内投入一颗九九追魂丹,高声喊道:“水井的水含有解药,皇宫附近的人快出来喝水,否则等到毒性发作,那就来不及了!” 有几个口鼻流血,腹如刀绞的百姓正惊惶万分,听到王难姑的话,也不管是真是假,忙向最近的水井奔去,摇起井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井水才一下喉,腹中立即不痛了,忙大呼道:“真的有效果,大家快来喝水。”附近的人听到之后,连忙围拢过去,也都喝起井水来。 蓝澜绕着皇宫走了一圈,不断将一些药粉撒进火内,借此中和浓烟内的毒性。史应龙将朱亮祖等铁血近卫喊来,让他们喝过井水解毒之后,各用水囊灌满井水,在皇宫附近搜索还未死去的百姓,进行救援。 王难姑投放完解药,又回到史应龙身边,说道:“应龙,这火烧得这么快,肯定是段氏之人蓄意所为,决不能放过他们!”史应龙咬牙切齿道:“段氏之人这么狠毒,当然不能放过他们!蓝澜姐,你查看一下,段正宝是不是还活着?”蓝澜取出那个装有子母血魂蛊的瓶子,握在掌心,凝神运功片刻,便见瓶口透出一圈朦朦红光。蓝澜说道:“段正宝还活着,另外还有七八个个人中了血魂蛊子蛊,估计是他的至亲。” 史应龙说道:“段氏的人自私自利,这些人肯定是段氏直裔子弟。蓝澜姐,你开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蓝澜收好瓶子,又拿出另外一个瓶子,一揭开瓶盖,立刻飞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蜂。这只黑蜂嗡嗡嗡绕着蓝澜飞了几圈,立刻往城北飞去,史应龙三人展开身法紧紧跟上。这黑蜂飞行速度不慢,出大理城后又飞了两三里远近,却已到了苍山中嶽峰之北,来到一大片寺庙群众。蓝澜忙撮唇一呼,将黑蜂收回瓶内,说道:“这就是天龙寺,原来大理国的皇家寺庙。” 大理段氏自从段思平成功上位,创立了大理国后,为了掩盖自己弑师的罪名,便在这点苍山麓、洱海之滨大兴庙宇,名之曰“天龙寺”。又命族人入内驻扎,名为出家报恩,实则是在研究一阳指,后来段思平始终无法悟透一阳指最后的“无品”境界,不得已才创出六脉神剑,在天龙寺内传了下来。 而段氏历代祖先做皇帝的,有那醉心武学的,往往将武功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为了精进,便卸下皇位,进入天龙寺苦研武功,因此天龙寺逐渐演变为大理皇室的家庙,在大理国众多寺庙之中最是尊荣。每位皇帝进入天龙寺后,其贴身护卫也一并跟去服侍,又有后代子孙不时进贡朝拜,时常有奉献装修。 天龙寺也越修越大,到了后来,规模宏大,构筑精丽,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华、峨嵋诸处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名气之大,反倒将一旁的千年古刹崇圣寺盖了过去。而天龙寺内高手如云,其实力并不在中原嵩山少林之下。上次段正功求得天龙寺出手,一下就派出近百名高手前往成都刺杀史应龙,其中一流高手不下二十名,其实力之强盛,可见一斑。 史应龙见这庙宇群太大,自己三人纵然能打败天龙寺高手,一时间也无法将段正功一家子找出来。更何况这天龙寺是段家家庙,里面大多数人都是段家后裔,若不将之铲平,只怕后患无穷。他心念疾转,便已有了决定,说道:“大理城内守兵已经不成气候,留下部分大华士兵维持秩序足以。难姑,你去通知冯国胜,让他将大军主力调大军围住天龙寺,我要铲平天龙寺。”王难姑展开身法,飞驰而去,史应龙和蓝澜则留在附近监视,提防段正功等人逃脱。 天龙寺距离大理城不过两三里,冯国胜受到通知之后,立刻调集大军赶来,将天龙寺团团围住,弓弩齐张,做好进攻准备。史应龙和王难姑、蓝澜带着数百铁血近卫,快步走到天龙寺山门,只见大门紧闭,并无知客出来招待,但里面气息杂乱,明显有不少人躲了起来。 史应龙冷笑道:“做贼心虚。”走到山门前那颗巨大菩提树下,提气一跃,身形冉冉升起,数息后已经越过树顶,脚掌轻轻踏在一支手指粗细的树枝上,张目往里看去。却见大门后有一个极宽敞的广场,上面聚集了近百和尚,或手持刀剑,或手持棍棒,一个个脸带杀气,见到忽然出现在菩提树上的史应龙,更是目露凶光,恨不得当场将史应龙斩杀,哪里有半分出家人的平和。 “果然和神侍婆婆说的一样,都是假和尚!”史应龙心中暗骂着,朗声说道:“大华之主史应龙前来拜访,请天龙寺主持出来一见。”他内力浑厚,这一声缓缓传入天龙寺内,悬挂在寺内的铜钟云版被话音激荡,嗡嗡齐声奏响。山门另一边的和尚们听到后纷纷变色,骇然不已,各自脸上的骄横也收敛了些。 史应龙话音在寺内震荡未息,另一道声音已经从广场后面的大雄宝殿传出:“天龙寺乃是槛外世界,不入俗世,并不想与世俗间权贵有所来往,汉王殿下还是请回吧。”这一声却是天龙寺主持无因以佛门狮子吼说出,声如雷响,立刻将史应龙的声音盖了下去。史应龙又道:“大理城内有人放火投毒,灭杀无辜百姓数百,罪大恶极,还请天龙寺将人交出,给惨死的无辜百姓一个公道。” 无因沉默了片刻,又道:“今天并无外人进入天龙寺,汉王殿下还是道别处寻找真凶吧。”史应龙冷笑道:“真凶身上带有记号,我一路循迹追踪至此,贵寺却睁着眼睛撒谎,这还是出家人所为么?”无因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哦,对了,贵寺本来就是段氏家庙,所有段氏子弟都不算外人,这么算来,也不算说谎。”史应龙自嘲似的帮着解释了一句,陡然厉喝道:“但世间之事当以世间法处置,段正功父子满手血腥,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服民愤,贵寺这般搪塞,以世外人的身份强插手世间之事,可不是出家人的做法。难道你们是要舍去袈裟,去真还俗?” “阿弥陀佛!”无因唱一声佛号,便不再出声。史应龙等了片刻,又厉喝道:“既然你们不出声,那就当你们默认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们。”从菩提树上飘落,朝朱亮祖打了个手势,又从王难姑手里拿过紫英剑,等铁血近卫做好准备后,身形一闪,已经到了山门右侧高墙。他手臂一动,紫英剑“嗤”一声从墙脚刺过,伏身疾奔一小段距离后,又纵身跃起,紫英剑已经将墙体切出一道平滑的裂痕。 史应龙身形还未落地,左掌砰一下击在紫英剑切过的墙体上,全力一推,轰一声巨响后,这堵高墙立刻出现一个五六丈大小的缺口。早有准备的铁血近卫立即疾冲入内,扬手就是一阵诸葛连弩,嗖嗖嗖的弩箭激射而出,密如暴雨,直往广场上的和尚射去。 那些和尚还以为史应龙等人会从山门而入,没料到史应龙却无声无息地破开高墙,他们才被墙体倾倒的声音吸引过来,漫天盖地的弩箭已经射到,这一下猝不及防,“啊……”一连片惨叫声响起,已有二三十名和尚倒地不起。其余人惊怒不已,呼喝着向铁血近卫扑了过去。 朱亮祖喝道:“轮换射击。”排在第一列的铁血近卫立刻半蹲在地,迅速更换弩箭,第二列的铁血近卫扬手射击,又是漫天箭雨飞射,将扑过来的和尚们射成了刺猬。第二列铁血近卫射击完毕,也跟着蹲下换弩箭,第三列铁血近卫又开始射击。一连三波箭雨过去后,原先堵在广场上的和尚已经十去七九,仅剩的几个也没有勇气和铁血近卫对峙,返身奔入大雄宝殿内。 第245章 永绝后患 朱亮祖并不急于追击,等铁血近卫全部装好弩箭,整理完队列,这才率众一步步向大雄宝殿围过去。史应龙回头对冯国胜说道:“入寺搜索,把里面每一个人都揪出来!”冯国胜举手一挥,麾下士兵成排陈列,踏踏踏高墙缺口挺进,迅速向天龙寺内各处建筑围去。 史应龙把紫英剑交给王难姑,又对蓝澜说道:“蓝澜姐,你确认一下段正功他们的位置。”蓝澜放出黑蜂,便见黑蜂直往大雄宝殿飞去,在殿顶徘徊盘旋。无须蓝澜提醒,史应龙也知道段正功父子就在大雄宝殿之内,他纵身前掠,倏然到了大雄宝殿门口,对内喝道:“段正功,你逃不了的,速速出来受死!” “阿弥陀佛。”殿门走出一名须发皆白,长眉倒垂的老僧,此人正是天龙寺主持无因。他脸如枯木,对广场上插满弩箭,不断淌血的近百尸体熟视无睹,毫无表情道:“汉王殿下,杀人不过点头地,你既然已夺得大理城,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留有余?” 史应龙冷笑道:“段氏派人去成都刺杀我时怎么不留点余地?从大理城内逃跑时怎么不留点余地?所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们既然敢做下这等狠毒之事,就别想置身于事外!”无因目光向大雄宝殿外看去,却见一排排大华精兵正从广场上经过,队列森严,个个杀气腾腾,手上刀光剑芒闪烁不停。而堵在大雄宝殿外的那些人更加悍勇,装备更加精良,手上所持的弓弩造型奇特,他心想那就是大华仗以起家的诸葛连弩吧,一个照面就杀了我段家近百弟子,威力果然惊人,若能夺得一二件加以研究,将来我段家未必没有重新崛起的机会。 天龙寺虽然实力不逊于中原嵩山少林寺,室内有上千名僧侣常驻,但真正会武功的不过半数。之前因段正功之求,无因派出近百高手去成都刺杀史应龙,结果一去不回。后来无因派数十名高手跟随段正功另两名部下去攻打麓川和丽江,至今还未回转,而武功最厉害的七名高手跟被五灵庙神侍所杀,刚才最后近百名高手被铁血近卫所杀,连番折损后,此时所剩下的高手也就两三人。凭这几名高手,面对大华漫山遍野的精兵,若要正面对抗,恐绝对是自寻死路。 大雄宝殿以外的地方,大华的精兵已经开始破门闯殿,将隐匿在屋子里的僧人逐个揪出,遇到有抵抗动手的,立刻用弓弩刀剑杀死,豪不容情。只听喊声不断,有僧人惊慌失措的痛哭声,也有负隅顽抗的僧人被杀时发出的惨叫声,整座天龙寺乱成一片。 无因沉默片刻,说道:“汉王殿下,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大华目前虽然兴盛,但日后说不定也会遇到我段氏今日之事。若殿下能结个善缘,说不定将来能有所收获。”史应龙讥讽道:“结善缘那也要看对象是谁,像你段氏这样阴毒狠辣之人,哪里配有什么善缘!”冯国胜忽然奔了过来,禀告道:“殿下,在后面僧舍里发现不少被囚禁的妇女。” 天龙寺既然是段氏家庙,不少段氏弟子都以出家的名义在寺内学文练武,又有众多突然披上袈裟的段氏护卫存在,这些人六根不净,哪里守得住出家人的规矩?这些人一旦控制不住自身欲念,便外出掳掠,带回室内享受。尤其是鞑子入主的近百年间,掳掠囚禁妇女的行为更是在寺内蔓延开来,已经成为一种传统。 史应龙早年跟随苦竹游历天下,得其教诲,对佛家极为敬重,闻言目光冷若寒冰,语气森严道:“这样藏污纳垢之所留着还有何用?传令下去,加快搜索速度,将人救出后放火烧寺,决不能让这污脏所在留着,平白坏了佛门声誉。”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注意着无因,提防对方突然出手逃跑。 无因缓缓道:“既然殿下这般不留情面,老僧也无话可说。只是……”声音陡然提高,暴喝道:“走!”身形一闪,如鹰隼般向史应龙飞扑,人还未到,双手拇指同时捺出,两股剑气嗤嗤破空而出,雄劲浑厚,比起出现在五灵庙的那六名老僧还要厉害三分。史应龙早有准备,右掌向前一推,掌力沛然而出,噗一声将袭来剑气消弭无踪,左手形如龙爪向前疾探,闪电般向对手腰间拿去。无因身在空中,陡然一个扭腰,身体凭空移开半尺,已经避开史应龙左爪,双手拇指连连按出,嗤嗤嗤一阵急响,霎时间射出六道剑气,纵横交错,织成一道罗网向史应龙罩落。 与之同时,大雄宝殿殿顶砰砰砰爆出三个大洞,三名老僧从中跃了出来。其中两名老僧腋下各夹着一人,正是段正功和段正宝父子。另一名老僧胸口绑着一个包袱,里面竟是一个婴孩。这三名僧人分成三路,飕飕从大雄宝殿跃下,疾速向天龙寺外奔逃。 “注意里面逃出的敌人!”史应龙疾喝一声,左手在身周一圈一撇,布下一层气劲防御,右掌并立如刀,猛向前劈,一招“支离列御”已经使出,掌劲锐利如刀,“嗤”一下斩断四道剑气,急电飞星般直奔无因胸口,还未及身,已经将对方胸口僧衣激裂。 无因心下骇然,大喝一声双手连挥,瞬息间又发出六道剑气,首尾相衔,接连撞在史应龙掌劲之上,砰砰四声过后,终于将这道掌劲抵消。他脚下一错,身形闪动间已缠了上去,两路少商剑法大开大阖,势如奇峰兀起,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使出打出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架势。史应龙哪里愿意和对方互换伤命,一时间竟被牵制住,无暇分身追赶那三名逃僧。 围在大雄宝殿外的铁血近卫听到史应龙提醒,忙抬起诸葛连弩,朝头顶飞掠而过的黑影射去。嗖嗖嗖一阵弩箭激射,空中陡然响起两声惨叫,却有两名老僧防护不周,段正功和段正宝体型又太大,已经被七八只弩箭射中。弩箭穿透段正功和段正宝身体,两人忍不住痛楚,惨呼出来。那两名老僧因为有段正功和段正宝帮忙挡下弩箭,竟然只是被穿透的弩箭箭头划伤肋下,并无其他伤口。而另一名老僧因为怀中婴孩轻便,不会影响到自身动作,双袖一阵疾挥之后,将射来的弩箭全部荡开,毫无无伤的落在地上。 周围的铁血近卫射空手上弩箭,看敌人并没有受伤,忙收起弩弓,抽刀扑了上去。另两名老僧见自己携带的人受伤过重,已经没有救活的希望,也不再白费力气带着了,各自大喝一声,将段正功、段正宝向围攻而来的铁血近卫掷出,转身杀向另一名老僧所在的方向,意图合力护着那名婴孩逃走。 王难姑和蓝澜本来是各分一路,追向段正功父子的,见目标被投掷而来,当下挥动手中神兵,空中金光紫芒一闪而过,嗤嗤两声后,已经将这两人削成四段,也向另一个方向急追过去。带着婴孩的老僧落地之后,双掌连连拍出,砰砰击退数名围攻上来的铁血近卫,脚尖一点,再次腾空而起,飞速向外掠去。附近的铁血近卫呼喝着正要追下去,却被赶上来的另外两名老僧挡住。王难姑和蓝澜追上两名老僧,忽然各扬手掌,嘭嘭两声飞出两团白雾,将剧斗中的老僧罩住。 场中顿时响起两声凄厉惨叫,两名老僧光溜溜的头皮已经被白雾蚀破,体内真气激荡之下,砰砰两声爆响,空中绽放出两朵硕大的红白相间的脑浆血花。而周围的铁血近卫因为服用过王难姑的九九追魂丹,并没有受到白雾的伤害。两女杀了那两名老僧,脚步毫不停留地越了过去,像最后一名逃敌追去。 带着婴孩的老僧在围逼过来的大华精兵中不断跳跃,不片刻,已经接近了寺庙最外围的高墙。他心下大喜,猛用力一蹬,身如巨鹤冲天而起,转眼间升起三丈之高。他上半身露出墙头,还没来得及翻身过墙,蓦然见到墙外列着一个由数百大华精兵布成的方阵,每个大华精兵手中都持着一把连弩正迎空扣下扳机。 只听嗖嗖嗖一片劲响,满天飞弩激射而至。老僧刚才在大雄宝殿掠下地时,已经领教过这连弩的厉害,虽然竭尽全力遮挡下全身而退,但两只衣袖被射得千疮百孔,如今已无法用内力鼓起来遮挡飞射而来的弩箭,当下伸手一拍墙头,凭空一个倒空翻,身体向后激射而出,又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身体疾速下沉,在千钧一发之时坠道高强之下,险之又险的逃得一命。他正想转身换个方向逃遁,忽觉两腿一凉,身体竟然无处着力,斜斜向前倾倒。他双手急忙往地上一撑,翻身向上,护住胸口前的婴孩不受压挤,低头一看,不由魂飞魄散。 原来王难姑和蓝澜在这名老僧翻身倒射回来时,已经赶到对方身后,当下齐齐出剑,金光紫芒一闪之后,将对方两条腿齐膝斩断。只是她们动作太快,兵器又太过锋利,这名老僧竟然毫无所觉,直到跌倒在地,才发现自己双腿齐断的下场,当下一声惨嚎,痛晕过去。王难姑和蓝澜走前两步,一个挥剑砍下老僧头颅,另一个将他胸前的婴孩结下,连带上面一本书谱也拿走,两人返身向大雄宝殿那边赶去。 场中顿时响起两声凄厉惨叫,两名老僧光溜溜的头皮已经被白雾蚀破,体内真气激荡之下,砰砰两声爆响,空中绽放出两朵硕大的红白相间的脑浆血花。而周围的铁血近卫因为服用过王难姑的九九追魂丹,并没有受到白雾的伤害。两女杀了那两名老僧,脚步毫不停留地越了过去,向最后一名逃敌追去。 带着婴孩的老僧在围逼过来的大华精兵中不断跳跃,不片刻,已经接近了寺庙最外围的高墙。他心下大喜,猛用力一蹬,身如巨鹤冲天而起,转眼间升起三丈之高。他上半身露出墙头,还没来得及翻身过墙,蓦然见到墙外列着一个由数百大华精兵布成的方阵,每个大华精兵手中都持着一把连弩正迎空扣下扳机。 只听嗖嗖嗖一片劲响,满天飞弩激射而至。老僧刚才在大雄宝殿掠下地时,已经领教过这连弩的厉害,虽然竭尽全力遮挡下全身而退,但两只衣袖被射得千疮百孔,如今已无法用内力鼓起来遮挡飞射而来的弩箭,当下伸手一拍墙头,凭空一个倒空翻,身体向后激射而出,又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身体疾速下沉,在千钧一发之时坠道高强之下,险之又险的逃得一命。他正想转身换个方向逃遁,忽觉两腿一凉,身体竟然无处着力,斜斜向前倾倒。他双手急忙往地上一撑,翻身向上,护住胸口前的婴孩不受压挤,低头一看,不由魂飞魄散。 原来王难姑和蓝澜在这名老僧翻身倒射回来时,已经赶到对方身后,当下齐齐出剑,金光紫芒一闪之后,将对方两条腿齐膝斩断。只是她们动作太快,兵器又太过锋利,这名老僧竟然毫无所觉,直到跌倒在地,才发现自己双腿齐断的下场,当下一声惨嚎,痛晕过去。王难姑和蓝澜走前两步,一个挥剑砍下老僧头颅,另一个将他胸前的婴孩结下,连带上面一本书谱也拿走,两人返身向大雄宝殿那边赶去。 史应龙面对无因的亡命打法,也不激进,只是站定大雄宝殿门口,一掌一掌的劈将出去,掌力如长河滚滚而至,绕着无因周身漩涡不停,又逐渐收束起来。无因自觉周身范围的空气逐渐凝滞,浑身如陷流沙,一举一动都要花费比平时多出数倍的力气,渐渐出招动作受到影响,纵然他心里还想着以命换命,却已经无法威胁到对方。 又数招过去,史应龙抓住一个空隙,猛然大喝一声,右掌闪电般挥出出,“啪”一声击在无因胸口,将他身体拍飞出去,一股劲力骤然冲入他体内,喀喀喀一阵乱响后,已经将他浑身经脉骨骼全部搅碎,“砰”一声后,软绵绵贴在大雄宝殿门柱之上,缓缓滑落下来。正好王难姑和蓝澜赶了回来,蓝澜将手上那本书谱递了过去,说道:“应龙,这是从对方身上搜出来的,好像是族谱,你看一看。” 史应龙打开书谱一看,却是一份段氏族谱,第一页上面记载这段思平的字号功名、生辰年月日、配偶、藏地、功绩等。继续翻动,后面是段思英、段思良等等,一直到最后一张写有字的书页,上面写着段正宝的名字,下列记着“生子一,子羽,至正十六年”的内容。他望了蓝澜臂弯里的婴孩一眼,说道:“是段氏的族谱,按照上面的内容来看,蓝澜姐你手上这个孩子,应该就是段正宝唯一的儿子段子羽了。” 王难姑见段子羽两只黑眼珠胡乱转动着,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道:“应龙,这孩子应该才出生不久,懵懂无知,你准备怎么处置?”史应龙沉吟半晌,苦笑道:“段氏之人阴险毒辣,我虽然打算要将他们连根断掉,但这孩子还是一张白纸,干干净净的,无论如何也不改承受他先人的罪恶。”蓝澜问道:“那怎么办?难道要将他送走?” “送他走当然是不可能的,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将来又是一番风雨兴起。”史应龙摇着头,仔细想了想,忽道:“蓝澜姐,你有没有可以完全信任属下,要武功比较好,又比较少露面,别人不知你们之间有联系的那种?”蓝澜想了一会儿,说道:“倒是有几个,那是我师父的记名弟子,也算是我师兄。他们平时四处游走,帮滇民医疗伤病,绝少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要他们来做什么事情?” 史应龙笑道:“当然是为了安排段子羽。”当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蓝澜听后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真是个坏主意,要我几个记名师兄白白浪费那么多年的时间。”王难姑却笑道:“能够保住段子羽一命,又能够迅速将段家隐藏的势力挖出来,置于我们的监视之下,这不是很好吗?”史应龙又提出一些细节,和两女低声商量起来。 良久后,冯国胜和朱亮祖盘查完天龙寺的情况,前来汇报。史应龙听完后,淡淡道:“注意审查,凡是有劣迹的假和尚,全部杀了。洁身自好的,送到其他寺庙去。将救出来的妇女先送到大理城内,等情况安定下来后派人将她们送回去。还有这天龙寺就不要留了,一把火烧了吧。”冯国胜和朱亮祖领命而去,令人先将所有妇女送回大理城,又将那些真和尚送到附近的崇圣寺,便搬出柴禾,纵火焚烧天龙寺。 不片刻,便见烈焰冲天,天龙寺变成火海翻腾之处。史应龙和王难姑、蓝澜移到远处山腰,看着这又数百年历史的古刹,在烈焰中渐渐化为灰烬。蓝澜问道:“应龙,天龙寺里面可是有不少武功秘籍的,就像那六脉神剑,据说是天下第一剑法,你都不去搜索一下,不觉得可惜吗?”史应龙说道:“说他是天下第一剑法,那太抬举它了。论剑法精奥微妙,峨嵋派的慧剑心诀、古墓派的玉女素心剑法绝对在六脉神剑之上。论劲力真气的运用,它还不如我所学的九巴掌掌法,这样的武功,对我来说就是鸡肋,学了也没啥用处。至于其他段家武学,无论如何也超不过六脉神剑,更加不值得收藏了。”蓝澜点头道:“那倒也是,就像我,一本百解真经已经够我练一辈子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研究其他功夫。” 三人看了一会儿,便回到大理城。此时大理城已经被完全大华所控制,在康达等部落首领的宣传下,大理城内的百姓纷纷出迎,欢欣鼓舞地庆祝着。到了第二日,冯国胜将大华精锐分成两路,分赴麓川、丽江,迅速将段氏残余势力歼灭。康达等各部落首领跟随大华军队,一路宣扬史应龙新任可法的身份,所到之处滇人纷纷归心。史应龙又将自己和蓝澜订婚的消息传出,原来思可法的部下听到消息后,也纷纷来投。这般内外结合,双管齐下,不出一个月,整个滇境已经纳入大华的势力范围。 到达大理一个月后,史应龙在大理城当众将段子羽交给两名中年滇人,说道:“段氏一族百年来虽然为鞑子奔走张目,鱼肉百姓,罪行罄竹难书,但当年大理国尚在之时,段氏也为滇人做了不少好事,功过相抵,无论如何也不应让段氏就此绝嗣。这小孩名为段子羽,就是段氏最后一名男子,年纪尚幼,身上也无罪过,故此特赦其自由。你们既然身为段氏家臣,这孩子就交给你们照顾吧。不过段氏自绝于滇进,以后嘟啊你、段子羽不许进入滇境。” 两名中年男子抱着段子羽,恨恨地望了史应龙一眼,迅速离开大理城,在大华精兵的押送下,一路西行,进入东吁国境。史应龙将镇守大理的文官武将选好,交代完了,便带着王难姑、蓝澜返回成都。 第246章 喜事连连 成都城南十里处,一座山坡上青草葱葱,绿树苍郁,阵阵秋风吹拂,将秋老虎的丝丝热意驱散。纪晓芙、程映秀带领大华内外阁重臣,正在山坡上等人。近千大华精锐拱卫在周围,两女站在一柄巨大的罗伞下,低声说着话,虽然知道史应龙没那么快到,但两人按捺不住心中思念之情,时不时踮起脚尖向远方眺望,期许能看到史应龙的身影。 罗伞后面的诸多重臣,每几人聚成一组,低声交流着大华最近的政事内容。朱升望着远处成片成片的金黄色稻浪,感叹道:“今年风调雨顺,农物长态喜人,肯定是要丰收。我大华百姓可以上安稳日子。”冯国用说道道:“按照各地官员报上来的数字,今秋粮收割之后,不仅百姓能过个饱年,我大华的储备粮食至少能够增加一倍,足以支撑大军一年的征战。”傅友德说道:“如今我大华兵精粮足,大理段氏又被殿下一举覆灭,后方安定,是时候该东进了。”赵普胜接口道:“如今三路大军皆以蓄势待发,只等殿下一回来,选下良辰吉日,大军就可开拔。若这一次东进计划能顺利实现,天下大局已定。” 赵德胜忽道:“说到大理段氏,我看殿下还是有点心软。所谓斩草除根,殿下就不该留那个段子羽一命。”冯国用却笑道:“我看殿下此举实乃神来之笔。想那段子羽如今不过是个婴孩,完全没有号召力。纵然大理段氏暗中隐藏下的势力想要借他的名号作乱,也没有多大可能。若是等到段子羽长大,这天下早已被我大华夺下,有个十几年的时间,足以经营得如铁桶一般。到那时,段子羽若是在东吁国乖乖当个顺民还好,如若不然,嘿嘿……听说东吁国土地丰沃,种下的粮食能一年三熟,拿来当我大华的粮仓道也不错。” 朱升正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段子羽虽然被流放出国,但毕竟是我大华子民,如果有人胆敢欺负他,或者借用他的身份来做什么小动作,我大华决不能坐视不理,到时候还要外阁诸位同僚为他主持公道。”傅友德哈哈笑道:“我就怕将来杀光鞑子后,再也没有敌人可供练手,闷得慌。若真有那一天,绝对是求之不得。”赵普胜摇头叹道:“段子羽小小年纪流落异乡,东吁国国民见他一人孤苦伶仃,肯定会欺负他。只因为父辈作孽,就要落的和如此下场,真是可怜啊。” 众大臣说到妙处,不由哈哈大笑,纪晓芙和程映秀听到他们谈论的内容,也微笑起来。一名站在高处铁血护卫突然喊道:“殿下到了,殿下到了!”众人忙凝神远望,却见远处冒出一大队骑兵,蹄声如雷,卷起漫天烟尘,滚滚而来。骑兵越奔越近,到了山坡下,前锋倏然散开,有三骑越众而出,正是史应龙和王难姑、蓝澜三人。 史应龙策马奔上山坡,跟纪晓芙、程映秀微笑示意后,跃下马背,直接向罗伞后面走去。众大臣忙上前见礼,史应龙点头回礼,略微交谈几句,便转回前面,也不多说,拉着纪晓芙、程映秀直接登上旁边的大马车,放下车厢帘幕后,立刻将两女搂入怀里,说道:“姐姐,映秀姐,辛苦你们了。”两女只是嗯了一声,就不没再说话,紧紧依偎在史应龙怀中,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仿佛要将分开的这一个月时间都补回来。 片刻后,王难姑、蓝澜也登入马车,纪晓芙和程映秀从史应龙怀里脱离,给王难姑见礼后,便围着史应龙做好。这马车是由大华的能工巧匠花了数月时间打造而成的,车厢极为宽敞,五个人坐在里面,还显得宽绰有余。五人坐定之后,史应龙揭其窗帘,说道:“诸位,回城吧。”众大臣齐声应是,各自上了骏马,跟在马车之后,缓缓而走。 近一个月来,大理和成都两方面的信件来往颇为密,史应龙虽知道一些事情的大概,却不知其中细节,当下向问道:“姐姐,上次你来信说芷若受伤了,情况到底如何?”纪晓芙当下把周芷若离开成都后的遭遇细细说出,史应龙听得怒火中烧,冷笑道:“又是赵敏那妖女,真不知道死活。若不是大局着想,我必要挥军北上,将将这妖女擒下,给她一个痛快,为姐姐你和芷若报仇。“ 纪晓芙蹙着眉头道:“应龙,报仇什么的先缓一缓。现在芷若整张脸都被毁了,我原来打算用难姑留下的花容玉露给她治一下,可她却坚决不肯让我治,还说什么这样能锻炼自己的意志,总之是怪模怪样的,正是令人担心。应龙,你说芷若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被吓坏了吧?”史应龙问道:“师太是和芷若一起回来的,她没有说什么吗?”一提起灭绝,纪晓芙脸上表情更苦,忧心忡忡道:“我问了师父好几次,她只说由芷若去,听语气,根本就不想管芷若。更奇怪的的师父一住进汉王府,就开始闭关,连任何人都不见。应龙,我跟了师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子。就算是找到郭祖师的传承密室之前,师父脾气不怎么好,也没有这么怪异。应龙,师父是不是遇上什么难题了?” “方姐肯定是遇上难题了啊,只是不能说出来而已。”史应龙心下一跳,不动声色道:“我上次去奉元时,听师太提起过,她修炼的内功似乎就要突破了,这段日子正是关键时候,闭关也是正常的,姐姐你不用担心了。至于芷若,应该是小孩子脾气发作,等我回去训她一顿就没事了。” 王难姑轻笑一声,伸手在史应龙腰上拧了一把,说道:“芷若都快十九了,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都当上母亲了,哪里还会发什么小孩子脾气?她会有这样的想法,说来说去还是应龙你惹得祸?”当年她炼成长春蛊时,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另作准备,周芷若就是她相中的人选之一,私下接触之时,也多有撩拨之意,因此对周芷若的心思一清二楚,当即又轻笑道:“芷若那里不用管了,过上一两年,她自己会想通的。” 史应龙讪笑几声,又问起其他事情,纪晓芙一一作答。五人在车内交流多时,已经将各自身边近来发生的事情了解一清二楚。众人正轻声说着话,忽听前方想起震天的欢呼声,史应龙探头往为一看,原来马车已经进了成都城南门,城内百姓得知他凯旋而归,自主聚集起来迎接。 自大华起事以来,仅区区数月的时间就能深得人心,大华轻徭薄赋,处处为民的政策固然占了主要原因,但若没有鞑子的严苛残暴作为对比,绝对无法这么快深得百姓拥戴。史应龙见街道两旁的百姓满脸笑容,那种喜悦完全是出自心底,不夹杂半分伪装,不由暗自感叹:“大华仅仅是拉了百姓一把,实行了些许利民之策,就深得其报效,无论是缴纳粮食,还是投军效命,无不踊跃主动,足见百姓所求甚少,只要能稍微满足他们,就能让他们忘死效力。我只要监督好众多大臣,不令他们行差踏错,多为百姓谋取福利,将民心化为战力,何愁天下不平?” 傅友德、赵德胜忙指挥护卫隔开街边百姓,策马靠近史应龙,低声道:“殿下,今日臣等出迎声势较大,被百姓察觉,而这辆马车造成之后,又被工匠宣扬出去,城中皆知是殿下车架,所以才引来他们围观。现下人多耳杂,为避免有人趁机行刺,还请殿下忍耐片刻。”他们经历上次大理刺客作乱之后,已经有点杯弓蛇影,当即紧张起来。 史应龙笑道:“不过是百姓心中喜乐,自发而来,没什么大碍。再说自从光复成都以来,我一直到处奔波,还未曾在百姓面前露过几次脸,难得这次有机会,就和他们同庆祝一回吧。”说罢掀开车帘,走了出来,站在车辕上端,挥手向周围百姓示意。 附近百姓见到史应龙出来,欢声更盛,不少年轻姑娘或妇人见他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由是尖声笑语不断。街道两旁的高楼上,有个大户人家的闺女甚至将房内鲜花投资而出,花瓣迎风一吹,簌簌飘落。附近的人家见状纷纷效仿,转眼间满空花瓣飞舞,飘飘扬扬,清香弥漫。 史应龙受到他们感染,脸上笑容不断,渐渐身上落了不少花瓣,他回头对车厢说道:“难姑,姐姐,你们几人也出来吧。”王难姑虽然很想出去,但她曾是他人之妇,如今又和史应龙名分不清,自知出去了只会落人闲语,让史应龙成为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当下动也不动,闷声道:“不必了,我们在这种时候出现,会抢了你的风头的。” 纪晓芙和程映秀见王难姑没有出去,也不敢妄动,倒是蓝澜兴致勃勃的站了起来,想要出去见识一下。王难姑冷哼道:“坐下!”这一声已经用上控制同心蛊的方法,蓝澜无法抗拒,“砰”一声倒坐而下,转过头怒目而视。王难姑却视若不见,不去理她。史应龙见众女没有出来,心中颇觉遗憾,却也没有强求,只在外面跟百姓共贺欢庆。 城中百姓探得消息,不断向城南汇聚,虽有护卫在一旁维持秩序,却无法挡住百姓热情,拥堵在街道两旁的人越来越多。为免伤到百姓,史应龙的马车前进速度也越来越慢,从南城门到汉王府这一段距离,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 经过一个月的修葺后,汉王府已经焕然一新,前院简约大气,气势雄伟,后院在程映秀设下的阵法掩藏下若隐若现,雾气飘渺,恍若仙境。史应龙进入汉王府后,将众大臣请入品茗香茶,开始议论一些要紧的政务。 良久后,眼见日已近午,众大臣纷纷告辞,史应龙将他们送出府外,大步往后院走去。他在马车上已经在获知后院阵法的进出口诀,当下前趋后退,左兜右转之后,已经出现在后院中,见后院一片寂静,不由奇怪:“咦,怎么阿离没有出来接我?”这次他离开了一个多月,按照阿离的性格,早就该飞扑而至,腻在他怀里撒娇了,如今不见人影,难免会有所疑惑。 史应龙步入后厅,入眼便是六名娇媚佳人围坐一桌,除了跟他一同回来的四女,又多了黛绮丝、武青樱两人。小昭和史红石面对面坐在另一张小圆桌旁,手上各拿着算筹,全神贯注地望着桌面一张写满数字的牛皮纸,口中念念有词,连史应龙进来了也没发觉,似乎正在比较算术。 先前出城迎接时,黛倚丝拘于身份无法同行,在府内等了这么久才见到史应龙,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了雾气,波光盈盈,七分是柔情蜜意,三分却是幽怨哀怜。史应龙看得心下一疼,又不能表现太甚,只能以眉目传情。 武青樱忙站起来,怯生生喊道:“史大哥,你回来了。”她受伤之后,经过王难姑妙手救治,调养了这么久,虽然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毕竟留下了后遗症,脸色略显苍白,没了往日的活力四溢,却带了几分柔弱可怜。她如今虽能住在汉王府,但心事难圆,自惭自怜,一个月不见,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史应龙见她脸色比以前差了不少,问道:“青樱,你伤势怎么样了?”武青樱听他语气关切,不由受宠若惊,忙道:“已经快好了。”史应龙点点头,和声道:“那就好。”又责怪道:“你站起来什么,快坐回去。”武青樱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关心自己,满心欢喜,“嗯”了一声,乖乖坐下。史应龙拉开凳子,问道:“怎么不见阿离和芷若?”黛绮丝脸上似笑非笑,轻声答道:“你在城南出现时,她们就和灭绝掌门回金顶了,说要全心练功,不突破第八层的临济十二桩,就不下山了。” “方姐和芷若有心事,不想见我还好说,阿离这丫头跟着凑什么热闹?”史应龙心内一阵嘀咕,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唔,她们知道努力修炼,那也是好事。”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仆人进来禀告说午餐已经备好。史应龙说道:“走吧,吃饭去。”走到小昭和史红石身边,便要开口叫她们。 “五十二万一百三十四!”史红石猛地一声清喝,放下手中算筹,放开桌面那张纸,果然看到最终答案和自己算出来的一模一样,当下咯咯笑道:“小昭,你又输了!”小昭“啪“一下扔掉手中算筹,不服气道:“要不是我才学这个没多久,怎么会输给你!” 史应龙笑道:“好了,好了,别争了,先去吃饭吧。”伸手将桌面散乱的算筹拢了起来。小昭和史红石这才发觉他已经回来了,腾一下跳了起来,一个喊着“叔叔”,一个喊着“哥哥”围了上去,一人拉着一只胳膊,惊喜不已。史应龙哈哈笑着,拉着两人向食厅走去,后面众女快步跟上。 食厅里,一席山珍海味已经摆好,尽是些史应龙爱吃的,王难姑和纪晓芙坐在史应龙左右侧,开始帮他舀汤盛饭、剔骨挑刺。史应龙给每人都夹了一筷子菜,便敞开肚皮大吃起来。 用饭途中,纪晓芙陡觉胃里一阵翻腾,不禁秀眉一蹙,她最近身体颇有些不舒服,经常反胃,但又没什么大碍,没想到竟在这时候发作起来。她怕史应龙担心,便想忍下来,不料这次反胃的感觉特别强烈,尤其是桌上还放着一盘红烧肉,那股肥腻腻的味道不断向鼻子里钻入,当下忍不住转过身,剧烈干呕起来。 武功练到纪晓芙这样的境地,除了是大伤大病,或者是毒物所致,轻易不会有什么毛病发生。史应龙见她这个样子,心下大惊,忙放下碗筷,轻抚她后背,急问道:“姐姐,你怎么了?”纪晓芙干呕了几下,摇头道:“我没事,就是胃有些不舒服。”史应龙忙道:“难姑,你帮姐姐诊一下脉,看看是什么问题。” 在场众人仅有王难姑和黛绮丝经历较为丰富,但纪晓芙以往忍的得极好,从未表露出来,黛绮丝也没有注意到,而王难姑自从清醒后,便离开成都,今日才会,如今一见纪晓芙表现出来的症状,两人心下怀疑,互望一眼后,便由王难姑上前诊脉。不片刻,王难姑喜道:“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是滑脉。” “竟然是滑脉!太好了!”史应龙也跟王难姑学了不少医术,当然知道滑脉意味着什么,当下欣喜若狂,喊道:“姐姐,你有喜了。”纪晓芙一愣之后,心内涌起一股满满的幸福感,晕乎乎道:“这就怀孕了,难姑,你没骗我吧。”王难姑笑吟吟道:“这样的大事,谁也不敢乱讲。晓芙,这次真是大喜临门了。” “晓芙,这可是大喜事啊。”黛绮丝上前扶起纪晓芙,让她回到席前坐好,又喊来仆人,见桌面上所有油腻的、或者带有刺激味道的菜都撤走,舀了一碗清汤端给她喝。史应龙被这天大喜讯砸的也有点晕,紧紧握住纪晓芙左手,只知道呵呵傻笑。其余人都离开位置,围了过来,听王难姑轻语问纪晓芙最近的反应。史应龙傻笑了一会儿,暮然见到程映秀满脸羡慕,不由心下一动,说道:“难姑,你帮映秀姐也把一下脉。” 王难姑便笑道“映秀,把手伸过来,让我看看。说不定今天能有双喜临门。”程映秀犹豫着把手伸了过去,心里既是期待又是担心,眼睛死死盯住王难姑香唇,唯恐她说出什么令人失望的消息。王难姑听了十数息,心里已经有了把握,笑吟吟道:“映秀,你也有了。不单单是晓芙,你也是史家的大功臣了。” 第247章 武当颜面 “太好了!太好了……”史应龙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机械的重复了这三个字好几遍,这才醒悟过来,忙将程映秀扶到纪晓芙身边坐下,自己站在两女身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呵呵傻笑着,只在原地打转。众女知道他是被欢喜冲昏头了,也不去打扰他,只是笑吟吟的看着。纪晓芙和程映秀两人满脸幸福,伸手小心翼翼地轻抚小腹,仿佛里面有着全天下最珍贵宝贝。 史应龙转了上百个圈子,终于冷静下来了,喝道:“来人啊。”几个仆人从厅外奔入,躬身道:“殿下,有何吩咐?”史应龙喜滋滋道:“把王府里的爆竹全部搬到门口燃放,若是没有,那就去买。分一个人去眉山,把这喜讯告诉纪府的老爷子和老妇人,再去金顶,把喜讯告诉灭绝掌门。” 几名仆人领命而出,一人牵着快马出了侧门,扬鞭疾驰而去,其余仆人从库房里搬出几箩筐爆竹,在汉王府前燃放起来,霎时间霹雳啪啦的爆竹声响了起来,震耳欲聋。附近的百姓见到汉王府燃放爆竹,纷纷凑上来询问。向这等喜事,正该让满城百姓都知道,燃放爆竹的仆人痛痛快快的把两位王妃怀有身孕的消息说了出去。打听到消息的百姓听到是这样的喜讯,也是高兴不已,忙到处奔走,将这喜讯一层层传扬开来。而那名赶往眉山报讯的仆人,也是个机灵人物,一路策马飞驰,每到人多拥挤的街道巷口,便大声呼喝,将喜讯传开,很快便弄得满城皆知。 要知道大华建立才不过半年,局面也才刚稳定下来,史应龙虽然年纪轻轻,但膝下尚未有儿女,若真有个万一,大华必将分崩离析,西南一带难得的安定局面也会再起风波。因此在大华中,无论是官员名绅,还是普通百姓,都对此有些担忧。如今纪晓芙、程映秀两位王妃怀有身孕的消息一传出去,各阶层人士一直悬在空中的心也放了下来,旋即欢欣大喜,自发为这天大喜讯庆贺,或燃放爆竹,或敲锣打鼓,舞狮弄龙,整个成都城内处处爆竹声响,锣鼓喧天,满城喜庆沸扬喧天。 汉王府附近一家客栈之内,两个中年人也听到这个消息,正低声商量着。这两人一个身体发福,鬓边发白,正是武当七侠中的老大宋远桥。另一个身材矮小、满脸精悍,却是武当七侠中老四张松溪。他们自从得到宋青书勾结大理段氏,行刺汉王府的消息之后,昼夜赶路到了成都,想要面见史应龙求情。只是那时史应龙已经去了大理,两人求见无门,只好在成都内等候。 期间两人几次去大华刑部大牢,想要见一见宋青书,却连牢门都无法靠近,更别说是见到宋青书了。倒是另外三个武当弟子,因为查明中元节当夜混乱之事与他们无关,早早就被放出,宋远桥和张松溪透过他们的嘴巴,了解到不少情况,得知当时史应龙的几名亲眷差点丧命,不由心下发苦,他们知道史应龙和峨嵋派关系密切,本来是想请峨嵋派代为说情的,如今知道纪晓芙也差点出事,也没有脸去峨嵋山请人了,皆暗自埋怨宋青书色迷心窍,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断送了大好前途,更是打乱了武当派将来的发展前景。 武当派在武林中名声虽大,但大华此时兵多将广,兴盛无比,大有席卷天下,取鞑子而代之的势头。而史应龙武功高绝,宋远桥和张松溪在万安寺亲眼目睹,更有丐帮、峨嵋派作为后盾,他们就算再有想法,那也不敢轻举妄动。两人商量之后,也不在武当派的驻地落脚,直接在汉王府附近一家客栈住下,每天都在关注汉王府,望眼欲穿的等候史应龙回来,直到今天,终于听到了好消息。 张松溪说道:“大哥,史应龙已经回来了,我们赶紧去投递拜帖求见。”宋远桥迟疑道:“四弟,如今史应龙正在庆贺喜事,我们这么一上门,说起青书之事,会不会触了他霉头?”张松溪断言道:“大哥,史应龙现下遇到了大喜事,想必心情大好,正是我们前往求见的大好时机。就算他再如何恨青书,看在恩师的面子上,还有为他将来儿女积攒阴德的份上,我们为青书求情成功的机会大为增加,说不定一次就能将青书带回武当山。” “四弟你说的正是道理。对史应龙来说,现下最重要的是他妻子怀孕的事情,这次我们带来的千年何首乌正好能派上用场。”宋远桥掂须沉吟着,从床头取出一个檀木盒子,揣入怀中,说道:“事不宜迟,趁其他人还未赶去汉王府贺喜,我们先去求见。” 宋远桥和张松溪唯恐失礼,临走前还整理了一下衣装,这才除了客栈,迅速赶到汉王府大门。宋远桥双手递出一份拜帖,客气的对门房说道:“这位上差,在下武当派宋远桥,和师弟张松溪,特来求见汉王殿下,还望上差代为通传。”武当派大名鼎鼎,就算是在西南,也有很多人听说过。汉王府的门房是个有眼力劲的人,知道自家主人和武林人士常有来往,当下并不敢怠慢,接过拜帖,说道:“在下这去回禀殿下,两位清请在此稍后。”匆匆而去,将拜帖交给前院的管事,逐个传递到史应龙手里。 史应龙打开拜帖一看,说道:“哦,武当派的宋远桥来了。”黛绮丝鄙夷道:“宋远桥是为了宋青书而来的吧?他儿子不但勾结大理段氏,袭击我们,还做出掳掠妇女的行为,他还有脸来?”史应龙冷笑道:“我多次对武当派施加援手,结果却引来他们第三代的恩将仇报,嘿嘿,真是令人心寒啊。” 王难姑讥讽道:“不光是宋青书行为不端,张无忌那小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都是色迷心窍之辈。前者勾结刺客对恩人下手,另一个更加离谱,竟然投了鞑子的阵营,甘愿充当鞑子爪牙,反过来对付汉人百姓,哼,亏武当派枉自称是武林正道,武当七侠名满天下,门下三代弟子的翘楚人物却都是这样的货色,张真人的脸都被他们丢光了。” 第248章 推脱搪塞 一提到张无忌,史应龙便又想起赵敏,心内又是一阵愤恨。当初因为赵敏的设计,在沙漠里峨嵋派差点全军覆灭,纪晓芙更是几乎身殉,几乎因此遁入空门,和他有缘无分。后来又是赵敏属下出手,掠走周芷若,害得周芷若也毁容了。要不是王难姑手中有花容玉露这等灵药,只怕纪晓芙和周芷若都会一悲剧收场。 后来在光明顶上,若不是张无忌拼命救援,史应龙已经将赵敏毙于手下。他冷哼道:“无论是宋青书,还是张无忌,总归是武当派的人,宋远桥和张翠山养而不教,也逃不开责任。这次宋远桥想要带走宋青书,可没那么容易。” 纪晓芙生性本就善良,如今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不知不觉中,对宋青书愤恨变淡了许多,又想起张三丰武功深不可测,数十年来被称为武林泰斗,震摄江湖无人敢敌,便委婉劝道:“应龙,宋青书毕竟是武当派第三代中的翘楚,据说已经内定为将来掌门,身负众望。就算不看在武当七侠的面上,也应该看在张真人的面上,给武当派留点余地。否则和他们闹得太僵了,对你还是有些影响的。” “若不是看在张真人面子上,我早就把宋青书杀了,哪里还会把他留到现在?”史应龙撇了撇嘴,又自信满满道:“姐姐,若是以前,我还会顾忌武当派几分,可如今大华大势已成,兵多将广,精锐数十万,哪里还用得着将武当派放在心上?撇开大华不说,单凭我们史家的实力,除非是张真人拉下脸皮不要,亲自出手偷袭,否则就算武当七侠联手齐至,那也无法占得了半分便宜。” 蓝澜哼道:“如果武当派真敢来汉王府捣乱,我就去武当展旗峰走一趟,让他们知道我们史家可不是好惹的。”她虽然还未和史应龙成婚,但心里却已把自己当作史家的一员。王难姑和程映秀、黛绮丝也是笑而不语,从容淡然,混不将天下第二大派放在眼里。 纪晓芙在心里一盘算,还真是如此。如今史家高手众多,除开史应龙以外,众女中武功最差的程映秀也是一流高手,黛绮丝、蓝澜武功绝不在她之下,王难姑更是胜她一筹。此外程映秀精擅奇门遁甲之术,王难姑和蓝澜一身毒术出神入化,有这三人在,单从武林层面上来讲,史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若再加上史应龙俩兄弟还有丐帮实力,别说是武当派,就算是少林寺,想要招惹史家,那也先掂一下自己的份量。她知道自己多虑了,不由莞尔一笑,又问道:“应龙,那你打算怎么应付宋远桥?” “宋青书浑身骨骼被我用巧劲震碎,气海又被破掉,虽然还保有一命,却成了废人一个。虽说武当派向来明哲自保,这次又是他们理亏,但被废掉的毕竟是宋远桥的儿子,父子情深之下,难保他不会心怀怨愤。” 史应龙慢慢说着,顿了一顿,继续解释道:“宋远桥不是傻子,若真想跟我们闹翻,绝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最有可能的,是将宋青书带走回武当山后才发作。武当派在湖北境内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宋远桥暗中使坏,扯我大华的后腿,虽说无法影响到大势发展,但也会让东进攻略平添困难。为了以防万一,目前是先要将宋远桥凉起来。”说完之后,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我埋怨道:“厄……我跟姐姐你说这些做什么?姐姐,你和映秀姐都有孕在身,正需要安心静养,这种事情就不要管了,反正我会处理妥当的。” “知道了,我不会把精神耗在这些事情上的,你放心吧。”纪晓芙挽嘴一笑,心里满是甜蜜,又伸手去抚摸腹部。程映秀也笑了起来,转头和黛绮丝说起话来。史应龙想了一会儿,对武青樱道:“青樱,这次要麻烦你一下了。你先从后门出去,回家跟朱博士说一声,将我的意思告诉他,也好做个配合,将宋远桥吊在成都。” “史大哥,我这就回家一趟,绝不会误了您的事情。”武青樱没想到自己竟然还帮得到史应龙,心里高兴极了,双目大放光彩,霎时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兴冲冲走了。史应龙望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说道:“姐姐,青樱就这么住在我们家里,有点儿不妥吧?”纪晓芙轻笑一声,避重就轻道:“她是为了救我和难姑才受伤的,住在王府里一是方便就近照顾,二是她住在这里心情会好很多,有利于伤势恢复。再说王府这么宽敞,多住她一个不多,少住她一个不少,没什么不妥的。” 在座的都是心思灵巧之人,自然能看出武青樱对史应龙的心思,程映秀是不愿当出头鸟,黛绮丝是身份尴尬,纪晓芙是心怀愧疚又知道她毫无威胁,三人竟然都没有多说什么。王难姑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心里那份争强好胜已经逐渐消失,再加上她如今小无相功大成,能保住青春不老,足以让她和史应龙相伴一辈子,早就也不在意其余女人的威胁了,而且她记得史火龙曾经许诺过武青樱,这种情况下更不去当恶人。 史应龙见众女都竟似默许了武青樱的存在,心里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沮丧,又陪纪晓芙和程映秀说了会儿话,便转到前厅,命管事将宋远桥和张松溪请了进来,不片刻,管事便将两人引入前厅。史应龙作势要起身出迎,但宋远桥和张松溪此来有求于人,岂敢让他出迎?当即快步上前,先给史应龙行礼。 “汉王殿下多日不见,风采更胜前时,果真是紫气随身,富不可言啊。”宋远桥满脸诚恳,他是武当七侠之首,最出名的不是武功,反而是易数之术,这话虽有三分奉承,却也有七分真言。史应龙笑道:“过奖,过奖。宋大侠和张四侠也是风采不减当日。”他也不站起来了,微微一欠身,伸手虚引,便请两人入座,又有仆人上来,为两人斟茶。 宋远桥轻啜一口香茶,便将按茶杯放下,从怀里拿出一那个檀木盒,交给一旁伺立的仆人,说道:“听闻王府传出喜讯,武当派也无贵重之物道贺,仅以此物略表心意。”仆人忙将盒子转交给史应龙。史应龙接过后略一抽开檀木盒盖,一股浓郁醇厚的药味便从盒内散发出来,令人精神一振,细细一看,却是一截炮制完毕的何首乌,他住在百毒谷是,也曾见过不少珍品灵药,但这般药力浓厚的何首乌,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凭着从王难姑处学到的知识,观其形、闻其味、估其效,史应龙大致推测处此物生长年限极长,只怕不下千年。宋远桥介绍道:“这是在家师早年无意得到的一株千年何首乌,经过炮制之后,全部精华浓缩成形,尽皆在此,最能补益身体,正适合两位王妃使用。” 史应龙正想派人去搜罗珍品灵药回来给纪晓芙和程映秀补身,没想到宋远桥就将好东西送上门来了。他对武当派有数次救援之恩,如今又卡着宋青书之事,自然不会跟宋远桥谦让,当即将檀木盒子盖好,令仆人送到后院给王难姑,说道:“贵派此礼贵重无比,本王多谢了。” 宋远桥和张松溪见他毫不推却,直接就收下了礼物,以为此行大有成功的希望,顿时心下略宽。两人互望一眼,还是宋远桥开口说话,他诚恳道:“殿下,在下教子无方,导致那孽子伙同他人作乱,实在是惭愧至极。万幸王府贵眷并未因此受到重大伤害,那孽子所作的事情还未至于无法挽回之地,还望殿下宽宏大量,留他一命,将来能戴罪立功,广做善事来弥补。” 史应龙脸色一板,冷冷道:“话虽说本王府内的女眷虽未受到重大伤害,但若不是我及时赶回,只怕她们全都逃不过刺客毒手。而且朱武连环庄的朱九真、武青樱两位姑娘,一个被掳走,清誉有损,一个被重伤几乎毙命,虽然救了回来,心脉受损,一身武功只留下半成。另外有我大华有十七名重要官员惨遭刺杀,城内还有数百无辜百姓惨死,这么大的事情,不知他要如何戴罪立功,要做多少善事弥补?” 先前那三名武当弟子被关在牢房里,只是断断续续听狱说起一点情况,并未了解全部情况,因此宋远桥也无法知道中元节当夜的细节,如今听史应龙这么一说,不由暗自叫苦,不说别的,单就那数百无辜百姓的生命,就不是宋青书一人所能承担得了,当下呐呐无言,竟然说不出话来。张松溪忙插口道:“殿下,青书虽然耽于美色,一时迷了心窍,但他自小接受家师教诲,绝不敢对无辜人士下手,其中想必有误会之处。” 史应龙冷哼道:“那些刺客可都是借用了武当派的名头,这才能避过大华士兵的检查,后来才会在中元节造成这么大的惨案,宋青书作为牵头之人,这个罪责和亲自动手杀人也没多大区别吧?” 张松溪辩解道:“殿下,毕竟不是亲手杀人,虽然也有罪过,但不至于死,还望殿下宽宏大量。殿下,我师哥年近五旬,仅此一子,还望殿下怜悯,免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宋远桥哀声苦求道:“殿下,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望您看在家师的份上,绕了孽子一命。此后在下必定将那孽子交给家师看管,保证他绝不再行差踏错。” “为了替自家人开脱罪责,连律法都不顾,更是装出可怜相博取同情。哼,怕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就不想那夜之后有多少无辜百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武当七侠也不过如此!”史应龙心中暗骂,脸摄却送了不少,犹豫道:“我素来应尊敬张真人,也不想他为此伤心。只是那也无辜伤亡的百姓太多了,大华若不对作乱之人做出重判,只怕众怒难平啊。” 见到史应龙态度有松动的迹象,宋远桥忙道:“我武当派愿意赔偿伤亡的百姓,加重赔偿遭难的大华官员。”张松溪也道:“殿下,中元节当夜有多少人牺牲,我武当派愿意做以牺牲人数十倍计的好事,用此来弥补青书坐下的错事。” “哼,钱财虽好,难以抚平亲族无辜遭难之痛,而行善积德本就是正道人士该做的事情,你们却拿来当条件,难道武当派平时就不做好事了吗?”史应龙暗中痛骂,却沉吟道:“既然两位这般诚恳,我也不好再多吹毛求疵。只是我大华制度特殊,一应政务皆有专人处理,我虽然是大华之主,却也无法越权干涉。如今成都的刑狱之事由朱长龄博士负责,还请两位去和朱博士详谈。朱武连环庄也是苦主之一,只要两位说服了朱博士,再按照规定来,想必宋少侠自然能回到武当山。”宋远桥和张松溪闻言大喜,连声感谢,又坐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 史应龙望着两人的背影,暗哼道:“这样的武当七侠,比起宋青书又好得了多少?实在是丢尽了张真人的脸。就让你们去跟朱博士打水磨工夫,自己去抚慰无辜遭难的百姓亲族,自己去败坏武当名声吧。”他本就不待见张无忌父子,如今又见宋远桥和张松溪这般模样,不由对武当派大失所望,心里已经将这个门派剔出大华将来的计划之外。 宋远桥和张松溪赶去朱府求见朱长龄,却吃了个闭门羹。朱长龄早已得到授意,自然有办法对付两人,不是推脱忙于政事,便躲到城外兵营,偶尔和两人见上一面,却又把人带到那些遇难的百姓家中,让他们去跟悲怒交集的百姓谈判。 如此一来,宋青书继续留在大牢里,想要出来是遥遥无期。而武当派第三代弟子中的翘楚,未来武当派掌门因为女色勾引刺客,残害无辜百姓的消息,却从那些愤怒的百姓口中传了出去,武当派在大华百姓眼里的形象立刻变得不堪起来。有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消息越传越远,最终对武当派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第249章 三路东进 纪晓芙和程映秀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后,大华各地官员纷纷传信贺喜,那些从铁血镖局开创之初就跟随史应龙的老人,更是亲自上门祝贺。眉山纪府的纪老夫人赶到了成都,住进汉王府照顾纪晓芙。阿离和十妹也从金顶跑了回来,连带贝锦仪和王家姐妹也跟道成都凑热闹,一时间汉王府内热闹非凡,整天笑语不断。 史应龙本来决定回成都后,就让属下大臣安排和蓝澜成婚之事的,此时为了避免热纪晓芙和程映秀不高兴,影响到两人的身子,便打算将此事推后。蓝澜见另外两个女人已经有了史应龙的孩子,心里极为羡慕,哪里愿意将婚期推后?蓝澜不依不饶的闹了好几次,但史应龙却始终没有松口,更有王难姑用用同心蛊强力镇压,气得她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这天晚上,蓝澜洗漱完毕,坐在软塌上,正要做晚课,忽然间心如鹿撞,身体凭空多出一股燥热之感,更有一阵阵欢愉喜悦冲刷着心扉,不片刻,她已媚眼如丝,眸中水光盈盈,恍若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一双修长玉腿不断斯磨着,桃源深处的娇嫩花蕾也被露水打湿。她在毒龙洞石殿中曾经和史应龙有过一场浅尝辄止的风情,很快便知道此时身上的感觉和那时并无区别,忽然在低声喘息中醒悟过来。 “这是应龙和难姑在做坏事!”蓝澜双腿紧紧拢合,不自觉地扭动着,蓦地低骂道:“死王难姑,你不让我称心如意,我也不让你好过!”飞速从软塌跃下,快步往房门走去,正要打开房门,陡地股间桃源深处传来一波极为强烈的愉悦感,那沾满露水的花蕾仿佛被柔风拂过,轻轻颤动起来,其中滋味,真乃是人间极乐。她忍不住低吟一声,腿根一软,差点就站不住,连忙伸手扶住门闩,数息之后才缓过劲来。 “蓝澜,一定要坚持住,绝对不能让王难姑的坏心思得逞!”蓝澜在心里给自己鼓劲,用力深吸一口气,快速打开房门,身形唰一下消失在门口,电闪星飞般疾驰而出,不过十几息,便赶到王难姑的院子。只听院子尽头传来两道急促气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显然院内伺候的婢女已经被打发走了。蓝澜身如轻烟向前飞掠,还未赶到主房门外,忽然又是一波强烈的愉悦之感从心底产生,她一口内气出岔,当即“砰”一声摔在地上。 “谁?”史应龙的怒喝立即从房内传出。自从王难姑清醒以来,他已经睡了一个多月的“悬山空”,身体内已经积攒了无穷无尽的精力。这次因为纪晓芙和程映秀有孕在身的喜讯,好不容易缠得王难姑松口,早早歇息,正想快活一夜,却有人敢来打扰,若不是因为身上衣衫已经褪下,他立即就飞身出外,将这个扰人好事的家伙惩戒一番。 史应龙因为分心辨不出来认识谁,王难姑因为同心蛊的关系,当蓝澜跌在地上之时,却一下就知道是她了,紧跟在史应龙之后,怒喝道:“蓝澜,你不在自己院子里休息,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阻止你干坏事!”蓝澜一骨碌爬起来,身形飘到房门前,右掌撑在门缝当中位置,内力吐出,已经将门闩卸下,“呀”一声推开房门,飞身闪进房内。她越过房中屏风,一眼就见到史应龙半坐在床上,浑身衣衫已经脱光,上身精壮阳刚,显得郁愤有力,下身搭着一件月白色女子亵衣,鼓鼓囊囊根本掩藏不住下面的偾张。王难姑侧躺在史应龙身后,一身雪白光洁如玉,凹凸有致,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宛若艺术品一般的小脚半屈起来,右脚踝处正挂着一件布满水痕的亵裤,散发着一股霏迷的气息。 “我是应龙的妻子,和他做敦伦之事,乃是天经地义,哪里想你说的那般不堪!”王难姑气得直咬银牙,也不怕走光,刷一下坐起身来,指着蓝澜骂道:“分明是你心有不甘,想要坏我好事。” “就许你让我不痛快,不许我坏你好事?这就叫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蓝澜反手拂去身上尘土,腰肢一扭,已经坐在床边,笑吟吟道:“难姑,我还不知道男女之间敦伦大事是如何进行的,不如你和应龙现场演示一遍,教教我?” “蓝澜姐,我知道推迟了婚礼是对不起你,可你也不能这样为难我啊。”史应龙苦笑一声,心里的怒火如雪消冰溶,转瞬不见,只是体内的偾张却无法消除,仍旧蠢蠢欲动,极为难受。在攀登愉悦巅峰途中停下来的王难姑,这样被吊在半空中,感觉比史应龙还难受,怒目瞪着蓝澜,咬牙切齿道:“蓝澜,你走不走?” “不走!”蓝澜心下一突,却硬着头皮睁眼回瞪,她自小和王难姑相识,对这个斗气冤家的根底一清二楚,如今对方身无寸缕,能施展的有限,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再加上她近一个月来苦心钻研,已经找出一些取巧的办法,能抵抗同心蛊一二,却已下定决心,要让王难姑也尝尝不痛快的滋味了。 “蓝澜,你惹怒我了。”王难姑怒极而笑,伸手摸向扔在床角的腰带。蓝澜岂能如她意,一个翻身已经将她压倒,四肢穿过她身下,紧紧将她锁住,说道:“惹恼你那又怎么样?我才不怕你!”王难姑用力挣扎起来,但她和蓝澜只是斗气,不敢用全力,又因为同心蛊的影响,无法也下狠手,一时间竟然挣不脱,当即冷声喝道:“放手!”这一声却已经用上控制同心蛊的心法,但蓝澜只是微微一愣,手还未松开,便又用力收紧,洋洋得意道:“我现在是在保护你不受别人侵犯,同心蛊的控制力至少削弱一半,已经无法控制住我了。哼,反正我是缠上你来了,在我没和应龙成婚之前,你就别想和应龙共赴巫山了。” 王难姑接连催动同心蛊的控制心法,果真无法控制蓝澜,心下不甘,又用力挣扎起来。片刻后,王难姑连蓝澜身上的衣衫都撕裂下来了,却还无法挣脱对方。此时两人不着寸缕,娇躯雪白耀眼,不断挣扎交缠这,春光满室,妙处毕现,看得史应龙心下热火焚天,差点就控制不住,上前将两人就正地法。只是他虽然是色狼一个,却还做不出同御两女的荒唐行为,当下批起一件长衫,走出房间,反手带上房门,径自向黛绮丝的院子而去。 王难姑见史应龙离开了,心下怒火更大,拼命挣扎起来,想要起身好好教训蓝澜,动作幅度顿时大了许多。只是她们刚才已经被史应龙挑逗许久,身体已经敏感之极,这一交缠挣扎之下,两人心中都涌起了另一股奇异的感觉。虽然没法和史应龙嬉戏时的愉悦之感相比,但却有情趣迥异,另有妙处。两人纠缠道最后,已经不是为了教训对方,反而有点虚凤假鸾的味道。 自此后,蓝澜每天晚上都来纠缠王难姑,乐此不疲,王难姑也没法摆脱她,暂时只能让出史应龙,倒让黛绮丝惊喜不已,接连数天和史应龙共赴极乐,滋润的容光焕发,一脸春色几乎都要滴出水来。 而史应龙原来通知史火龙,是想请他会成都主持婚事的,不料人没等到,却受到了一份急信,原来陈友谅率军攻打郭子兴,将原来忠于徐寿辉的的红巾军将领派上战场送死,在将东面威胁解决掉的同时,又整顿完内部,开始向西进军了。史应龙等到消息后,和大华内外阁成员连夜商量,决定立即出兵,实施东进攻略。 大华的东进攻略早已准备多时,只是为了等待秋收,才放缓了脚步,如今大华高层一经决定,立即分头行事,分三路出击。第一路以胡深为帅,率精兵十万,自贵阳出发,进军广西两江道,一路向东,尽力囊括广西广东之地。第二路以傅友德为帅,领精兵十万,自达州出发,依次攻击金州、十堰、襄阳,目的是拖住答失八都鲁,让江南湖北道十数万鞑子大军无暇南下。第三路则由史应龙亲自挂帅,赵普胜、赵德胜为辅,率精兵二十万,自巴县出发,进军领北湖南道,夺下洞庭湖后顺流而下,阻止陈友谅西进兵锋。 八月十五当天,史应龙在巴县祭祀军主蚩尤,献过牲品,祷告完毕后,一声令下,二十万精兵浩浩汤汤,齐往东去。而领北湖南道是丐帮传统地盘,在史火龙的接应下,史应龙这二十万大军势如破竹,不出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连下九路,完全占据领北湖南道,与陈友谅占据的江西指劲,仅有百里之隔。为了避免引起冲突,史应龙并未继续东进,反而留下与陈友谅之间的那一带状地盘,以作缓冲。 领北湖南道既已被史应龙打下,早有准备的大华内阁迅速派出官员入驻,梳理政务,除奸诛恶,立信安民,一连串手段施展下来,已经笼络住境内百姓民心。而史应龙稍作整顿完大军,分出一部分人马驻防,又挥军北上,顺江直入江南湖北道。 第250章 江面遇敌 史应龙顺江北上之时,大华其余两路大军也是捷报连连。 第一路大军的胡深率军自贵阳南下,以苦竹留下的《山川社稷录》为指引,又请熟知百越民情的武林人士为导,于庆远府大败盘踞南宁路的把匝刺瓦尔密,当场射死把匝刺瓦尔密,斩杀鞑子精兵一万有余,灭杀“义兵”近三万,一战定鼎南宁路。胡深树立起赫赫威名之后,却以抚代杀,每到一地,必先礼后兵。而各地乡绅耆老没了把匝刺瓦尔密逼迫,当即大开寨门城府,率民众跪迎大华大军。 胡深稳住广西之地后,迅速向东进击,一路无人可挡,又在惠州招降了原广东都元帅何真,将兵锋推至潮州,和占据八闽的陈友定连番大战,竟无法速胜,便屯兵潮州,与陈友定对峙。 第二路大军的傅友德一出达州,兵锋所指,不数旬便打下金州,乘胜又攻下重镇十堰,直接面对拥领十数万大军的答失八都鲁。傅友德用兵迅猛疾快,面对兵力占优的答失八都鲁,却连战连胜,七战七捷,打得答失八都鲁灰头土脸,斗志全消,不得不缩回襄阳,凭借高墙深沟防御。傅友德也不攻城,驻扎于襄阳之西,时不时佯装攻城骚扰一番,便令的答失八都鲁心惊胆颤,寝食不安,已经无力分兵救援湖北道其他地方。 大华在西南大动干戈,挥军东进,天下其余地方也是烽火连天,鑫战不止。在西北的天完军得到大华的粮食支援后,迅速站住了阵脚。因明玉珍重伤未愈,庄铮便逐步接掌了天完军大权,开始向奉元东北方向扩展地盘,将率领“义兵”大军的赵敏打得连连后退,几个月的拉扯交锯之后,已经将大军推到潼关之下。 东北地区的毛贵所率领的东路红巾军面对脱脱率大军,连战连败,不得已掉头南下,投入挥军北上的日月军中,汇合两家之力,和脱脱死磕硬碰,打得热火朝天。中原地区刘福通所把持的龙凤政权,在排挤走五行旗之后,面对代父亲统军的王保保已经李思齐的联手,在开封苦苦支撑了数月,终于城破败走,退到毫州,和败于陈友谅之手的郭子兴汇合,继续高举大宋旗帜,借机修养。 但此时龙凤政权内外交迫,人心思变,各个重臣元帅争权夺利,矛盾重重,已经没有当初打下开封,威震天下的势态。而郭子兴的女婿朱元璋目光深远,已经不看好龙凤政权,带着徐达、汤和、邓愈等手下奔袭濠州,另外创局面,在陈友谅、张士诚两家势力的夹缝中顽强发展。 陈友谅打下江西全境之后,自立为帝,国号大燕,定都于九江。陈友谅又以邹普胜为太师,张必先为丞相,张定边为太尉,兵分两路,一路由张定边为帅,率领大军向西扩展;另一路自己挂帅,趁陈友定率领主力和胡深对峙,八闽后方空虚之时,想要渔翁得利,却遭到方国珍、张士诚联手阻击,三方大战数场,互有胜负,一时僵持不下。 天下处处战火星燃,时光飞掠,史应龙率军北上后,以赵德胜为前锋,纪晓旭为引导,又有纪府的通达镖局为内应,迅速攻下汉阳、鄂县,完成了既定目标。这天傍晚,汉阳纪府之内,史应龙和赵普胜、赵德胜还有数名老者正在商量往后攻略方向。 赵普胜说道:“殿下,我路大军出征数月,虽然未曾遭遇苦战,但士卒大多已经见血,士气高涨,正是可用之时。臣提议北上汇合傅外阁,趁大雪还没封路之前,合力打下襄阳。然后息兵修养,等候来年开春再兴兵讨伐中原之地。”赵德胜却道:“殿下,如今我路大军提前完成既定目标,和第一路大军互相呼应,汉阳之襄阳一带已成我大华囊中之物,什么时候都能去取。倒不如趁大燕北上的兵锋未至之时,挥军顺流而下,多占一些地盘。” 其余几名老者也各抒己见,或赞同赵普胜,或赞同赵德胜。史应龙听了一会儿,又对桌上地图端详良久,这才说道:“汉阳是九省通衢,水路皆便,但却无危可守,若有敌军逆水而攻,只怕极难防御。大燕兵锋北上,陈友谅又与我有仇,不得不提前防备。此次我路大军北上与傅外阁汇合势在必行,但若抽兵太多,势必影响汉阳的防御,若抽兵太少,一路攻打鞑子城池,又要分兵驻防,等到了襄阳,只怕所剩不多,于大局无助。所以我的意思是先向南打下武昌。武昌地处江口,易守难攻,只需两三万精兵驻防,即可扼住大江,另陈友谅无法再向北一步。” 其余人对着地图一阵商议,觉得史应龙所言甚是,纷纷赞同,其中一名老者说道:“殿下,我看今晚北风凛冽,往后数天气温必然骤降,届时江面大雾腾起,岸上之人视线受阻,无法窥见江中情形,正是顺流而下,攻打武昌的时机。”这老者是纪老爷子挚友,大半辈子都在江上过活,对大江水情天气变化了若指掌,这一番话说出,在座众人深信不疑,当即纷纷开口,商量出兵时机。 一番讨论之后,史应龙决定和赵德胜率领五千精兵放舟顺流而下,利用江雾掩藏行迹偷袭武昌,而赵普胜则率领三万大军从陆路进击,随后接应。计划既然已经定下,众人便各自离去准备,史应龙回到纪府后院用餐休息,在一旁伺候的却是黛绮丝。 这次出征,王难姑因为要留在汉王府照看两名孕妇,不敢轻离,蓝澜倒是很想跟史应龙一起出征。但王难姑深知蓝澜不像其余女人一样能遵守礼法,虽然还未和史应龙成婚,但两人的名分已经定下,以蓝澜大胆直率、热情如火的性子,绝对会拉着史应龙做夫妻敦伦之事。而她们两人身中同心蛊,无论身处多远,都会心有同感,假如蓝澜和史应龙进行敦伦之事,一个时机不对,就会让王难姑在众女面前出丑。这样一想,王难姑哪里还肯放蓝澜离开。 可众女都知道史应龙极难经受住诱惑,这次出征,不知道要攻破多少城池,到时候那些投入大华怀抱的乡绅名士为了讨好史应龙,财宝美人绝对是少不了的。而史应龙身为大华之主,年轻英俊,又是气宇轩昂,那些女人见到之后,必定会尽展手段来诱惑他,万一有哪个个女人因此怀孕,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如今汉王府内几个女人虽然各自怀有小心思,但却都以王难姑为首,要真有一两个不开眼的女人加入进来,绝对会闹得不可开交。到时候纵然王难姑手段再强硬,面对怀有史家血脉的女人,那也无法可想。众女商量之后,为了日后安宁,不得不让黛绮丝随军出发,既是为了照顾史应龙,也是为了监管史应龙。 黛绮丝自从在光明顶秘道许情时候,和史应龙独处的时间并不多,能得此机会,当即尽心尽力,一路下来,把史应龙看得死死,虽然赶走了数十名乡绅名士进献的女人,却也尽心服侍史应龙,百般花样技巧使使将出来,倒让史应龙尽情领略了一番西域风情。 当晚史应龙和黛绮丝歇下后,一夜无事。次日清晨,两人便收拾完毕,赶往汉阳城东的水军营寨。才靠近大江岸边,便见江中白雾弥漫,以史应龙和黛绮丝这样内功深厚之人,视线所及,也不过十来丈远,不由啧啧称奇。水军营寨里,赵德胜早已准备妥当,将史应龙迎上水军主舰,当即拔旗出发,近百大船战舰在蒙蒙雾气中顺流而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汉阳。 天上吹得是东北风,风力甚小,连厚重的雾气也无法催动。史应龙行船方向虽然与风半逆,但大华水军所用楼船战舰全都有八面风帆,在船上的水兵熟练操控之下,却也能借到些许风力。大华水军本就是顺流而下,又有风力相助,行军飞快,速度与骑兵相比也就略慢一两筹,清晨出发,到了傍晚时分,已经行出近百里远,离武昌仅有二三十里的路程。 眼见天色渐晚,赵德胜到史应龙休息的船仓外禀报道:“殿下,兵贵神速,臣打算连夜赶路,趁黑夺取武昌,不知您意下如何?”史应龙知道自己在战阵上临敌应对的本领远不如赵德胜,一路上也不加以干涉,此时自然也不会胡乱指挥,当即说道:“按照你的意思办,到了地头,夺城时再跟我说便是。”赵德胜应一声“是”,转身退下。 史应龙和黛绮丝在船舱内用着干粮,两人边吃边说,正讨论着水中战斗的技巧,忽然听到外面号角之声响起,竟然是敌袭信号,两人心下一惊,忙闪身出外,赶到甲板前方观望敌情。 却见前面蒙蒙雾气中,兀然冒出一排排的巨大楼船,每艘的船舷都有数丈高,规格远远超出大华所驾驶的战船。一艘艘巨舰并列排开,横亘在江面之上,将整个江面都挤满了,顿时有一股如山气势扑面倾压而来。每艘巨舰的船头装有锋利的巨大撞角,犹如狰狞巨兽的利牙,虽然是逆水而上,速度却比大华战船还快,疾速向大华水军战船撞击过来。 第251章 激战落水 那些巨舰悬挂的主旗绣着一金色的“燕”字,副旗上却写着一个“张”字,显然来者正是陈友谅的结拜兄弟张定边。原来在史应龙打着武昌的主意之时,张定边却已率先攻下武昌,并趁雾气开拔,想要一鼓作气打下汉阳,这才和史应龙在途中遭遇。 眼下已是傍晚时分,江上的雾气虽然有些淡薄了,但普通人仍无法看起百步之外的情景。大华将士无法看到远处的情况,张定边率领的水军另有利器,却早已察看到大华水军情况,当即调整阵型,列队出击。 当大华水军看到来势汹汹的大燕舰队在浓雾中现身时,已经来不及调整阵型迎敌,只听对面一阵战鼓炸雷般的响起,满天飞箭飕飕激射而至,甲板上的士兵忙挥舞盾牌,竭力抵挡。但猝不及防之下,仍有不少士中箭受伤,或扑到砸甲板上,痛声呼喊,或坠落水中,顷刻被卷入船底,消失无踪。 夹杂在箭雨中的,还有十数斤重的石炮飞,呼呼跃空飞掷,有的砸在船侧的水中,“轰”一声激起半天高的水柱,有的正正砸落在大华战船甲板上。击中目标的石炮或当场炸裂,碎石激射,伤人面目;或在甲板弹跳滚动,碾压冲撞;或击破船板,引得江水倒灌而入。 更有床弩射出手臂粗的弩箭,呼啸着疾撞而至,若击在大华士兵的木盾之上,便是盾破人穿,当场毙命,若直接击在大华士兵身上,便是身穿肚裂,破开身体之后还继续前冲,再伤他人。整个大华水军遭此袭击,一是不及反击,仅能拼命防御,霎时惨呼哀嚎此起彼落,不断有士兵掉落水中,伤亡无数。 史应龙和黛绮丝抢到船头,一左一右各站一侧,抵挡激射而来的袭击。史应龙双掌翻飞,掌力矫健腾空,将激射至面前的弩箭石炮卷成一团后,又倒射回去,一一撞上后面的弩箭石炮,立即清出一大片空间。黛绮丝手中紫英剑疾挥,满空紫光暴涨,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将肥西而至的弩箭石炮绞得粉碎。 “掌好船舵,左转一分,避开敌舰。“赵德胜大声呼喝,一边闪躲空中漏过来的的弩箭,一边往船后奔去,想要指挥战船从大燕水军巨舰当中的空隙闯过。但两军对撞,速度极快,百步距离转眼即至,掌舵的水兵纵然将方向调好了,时间也来不及了,这条战船才斜斜转开船头,大燕水军的巨舰已经倾轧而至,闪烁着寒芒的锋利撞角激撞而来,如巨灵开山,力重万钧,无可抵挡。 史应龙忙喊道:“师嫂速退,不可硬挡。”和黛绮丝同时向后急退,身形闪动间已经倒射出数丈之远。只听“轰”一道巨大的声音响起,在船身剧烈的抖动当中,碎木纷飞,这艘战船被撞得船身倾斜,船头右侧被巨大的撞角当场劈开,一个巨大的窟窿陡然出现,从船舷直接贯穿船底。 哗啦啦的江水倒灌入内,迅速漫过底舱,船身逐渐往下沉落。大华士兵见势不妙,忙高举兵器,挥舞着绳梯,向敌人巨舰攻去。但大燕水军的巨舰极为高大,和大华水军战船比较起来,船舷还要高出丈许,大华的士兵还没攀上,巨舰上寒光闪闪的兵刃便向下挥刺,收割着下面大华士兵的生命,不片刻已经有数十人倒了下去,鲜血激喷,迅速染红了江面。 史应龙跃上船帆,往左右望去,入目处一片惨状,不由怒目切齿。大华水军找到袭击的短短时间内,十几艘大华战船被当头撞烂,有的被拦腰撞断,有一些比较小的船更是当场倾倒,江面上到处都是落水的大华士兵。那些还未倾倒战船上,大华士兵拼死攻击敌人巨舰,却因为无法仰攻,被轻易杀死,惨叫着翻身跌入江面,身上鲜血迅速染红了江水,到处一片猩红。 见败局已定,无法挽回,史应龙纵然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考虑退路。他环首四望,见附近几名将领或受伤倒在战船上挣扎,或落水浮沉不定,赵德胜正将挂在船舷的绳子抛出救人。他对黛绮丝说道:“师嫂,快去将船尾的小舟放下,我先救附近的将领武官,准备撤退。”说罢飞身闪到船舷,抄起一股绳子往外一抛,精湛的内力瞬间布满绳子,如臂使指,“嗖”一声套住水面上的一名将领,用力一扯,已经将人带上甲板。 黛绮丝疾奔到船尾,几剑削断绑住小舟的绳索,左手一推,“啪”一声将小舟放入江面,又提起两支船桨,飞身跃入舟内,清喝道:“应龙,将人放到这里来。”史应龙答应一声,手上绳子连挥,将附近水面上的几名将领救起,将人送到小舟上,转头对赵德胜道:“赵外阁,你先上小舟离开。”赵德胜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自己哪里愿意先走,奔过去大声道:“殿下,你先走,我来断后。” 史应龙见赵德胜不肯听劝,抬脚一踢,将他踹得横空飞起,“啪”一下落在黛绮丝操纵的小舟上。史应龙转身又将甲板上最后一名抛到小舟上,大喝道:“师嫂,你们先上岸,我稍后就到。”纵身一跃,身如巨鹤冲天而起,闪电般掠向大燕水军巨舰。 巨舰上的大燕水军见有人飞袭而来,呼喝着将手中兵刃递出,招呼而至。史应龙双掌一挥,两股沛然掌力轰然扫出,砰砰砰一阵乱响后,十几名大燕水军如滚瓜葫芦般团团跌出,巨舰甲板立时被清除一块空间。他双足前踏,已经登上巨舰,右掌当空虚引,一股内力倏然吞出,在甲板上一激,已将一柄长矛吸到手中。 附近大燕士兵见有人登上甲板,忙飞奔过来,呼喝着将手中长兵器刺出,呼啦啦一片枪锋矛林飞刺而到。史应龙大喝一声,长矛绕周围一圈一荡,喀拉喀拉一连串乱响,将十几柄刺到的长兵器全部震断,内劲顺着断柄疾冲而上,立即将那十几名敌人心脉震碎,噗噗噗喷出漫天血雨,颓然瘫倒。 巨舰下的大华士兵得此空隙,终于攀上了甲板,呼喝着奔到史应龙身后,结阵迎敌。史应龙一矛当先,挑、刺、击、点,每动长矛一次,必有敌人惨叫身亡,带着身后十几名大华士兵向巨舰中部杀过去。 黛绮丝见史应龙登上了巨舰,知道以他的武功,绝不至于被敌军伤到,心下一狠,双臂划动船桨,操纵着小舟飞快往岸边驶去。她号称龙王,水上的功夫已是天下绝顶之流,控制着小舟,在战船空隙从左穿右闪,如活鱼般灵动迅速,迅速脱离开战场。黛绮丝将赵德胜等人送上岸后,又掉头蹿入战场,回去接应史应龙。 史应龙在巨舰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地,片刻后已经将甲板上的敌人屠戮完毕,只可惜他身后幸存的十几名士兵不懂操纵巨舰,否则到可以趁此机会脱离战场。临近的两艘敌舰统领见史应龙状若猛虎下山,无人可挡,舰上友军已经全军覆灭,当即下令放箭,顿时嗖嗖声疾响,漫天飞箭激射而至。 史应龙右臂急挥,一柄长矛化作黑龙在周身萦绕游动,当当当将射来的飞箭全数挡下。可他身后的士兵却没有这个本领,一片惨叫身后,全部死在这波箭雨之下。史应龙心中怒极,大喝一声,双脚用力在甲板上一蹬,身形“嗖”一声凌空激射,闪电般扑向右边巨舰,瞬息间已经飞跃四丈多远。 眼见史应龙就要踏上船舷,忽然嗤嗤嗤数声响起,三枚石子凌空而至,成品字形直对他胸口激射。这三枚石子虽然不大,但力道雄健,远在刚才那波强弓射出的利箭之上,还未及身,劲风已经激得史应龙胸口隐隐发疼。他暗吃一惊,右臂一晃,长矛向前疾点,啪啪啪三声将石子击飞,身形却被石子携带的力道撞得一顿,便向下坠落。 史应龙面对此境却毫不慌乱,随即催动丹田真气,使出“足涌青莲”的轻功,双足在空中一顿,凭空借到一股力道,阻住下坠之势,犹如鱼鹰悬空振翅,陡然向前移出近丈距离,已经飞至巨舰船舷之上。他手中长矛向下疾刺,寒芒飞闪,鲜血伴着惨叫之声四射,立即清出一块空间。史应龙正要踏足甲板,忽听空中嗤嗤数声响起,又是三枚石子袭到。他早有准备,当即挥动长矛,啪啪啪将石子拍飞,脚尖已经踏在甲板之上。 正在此时,忽然两道摄人心魄的呼啸声,两枚床弩闪电般袭至,一枚射向史应龙印堂,一枚射向他气海。这般粗大的机械之物,竟然如细小暗喜一般袭击人之要穴,操作此物之人,不是极精擅机关之术,便是暗器功夫绝顶。史应龙来不及多加考虑,陡然一个铁板桥使出,身形倒折而下,“呼”一声避开了上路那枚弩箭,却避不开下路那枚弩箭。危急之时史应龙左腕向前挡出,“哐”一声巨响,下路那枚弩箭击在玄刚护腕之上,喀一下节节掉落。却是弩箭上蕴含的力道太过巨大,击在玄刚护腕后反震而回,竟然将铁木制就的弩箭箭身震断,而精钢铸成的箭头也被撞成一团。 此时史应龙双脚才踏上甲板,根本没来得及扎稳脚步,身如无根之萍,丹田一口真气竭力挡住下路这枚弩箭之后,已经消耗殆尽,再也挡不下弩箭箭身携带后余力,身体被撞出甲板,呼呼跌出数丈远近,当空坠落。此时他体内浊气未去,清气未生,一身轻功在无法施展,只来得及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已经掉到江面。他从数丈高空下坠之时,速度越来越快,撞到水面时,身体携带的力道已是极大,“噗”一下将他冲入水底。 第252章 凫水之危 见到史应龙终于跌下水里,巨舰船楼中走出一名儒雅中年人,疾喝道:“所有弓弩对准水面,若刚才那人露面,全力击杀!”舰上士兵齐声大喝,迅速汇聚到船舷边,开弓张弦,全神戒备水面动静,又有六名魁梧大汉从船楼上扛下两架床弩,架在船头戒备。那中年人双手扣住素梅石子,靠近船舷凝神观察。刚才他隔船看到史应龙武功惊人,自知绝非敌手,当即用巧计这才将对方逼入水底,自然不愿让史应龙重新冒头。 江面之下,史应龙只见眼前一片迷蒙,一片片光影斑驳陆离,而江水苦涩无比,渗入眼中,顿觉一阵刺痛,连忙闭上眼皮,不敢继续争开。虽然史应龙一身武功在世上已经少有匹敌,但他却不懂水性,之前跟黛绮丝学了几句口诀,临阵磨枪,却又哪里能够马上运用?当下双手双足胡乱挥动,卷起一股股乱流,身体不但不往上浮,反而继续向下沉落。好在他临入水前已经将腹内浊气呼出,转成以一口清气,凭着他精纯无比的内功,一时倒也不怕被憋死,只是再这样下去,却也撑不了多久。 那名中年人看了一会儿水面,却见一个个翻滚着的小漩涡不断冒出,心下一喜,忙喝道:“刚才那人不懂水性,船上水鬼速速下去擒人。”不说别的,单从史应龙那一身的武功判断,就可以知道他在大华水军中身份不低,若能活捉下来,绝对是大功一件,船上众多水鬼各持短兵,或匕首短刀,或水刺利凿,扑通扑通跳下船,猛扎入水,飞快往史应龙沉没的地方潜去。 不远处黛绮丝见状顿呼不妙,她精通水战功夫,自然知道大燕水鬼此举是要下水擒拿重要人物,而大华水军中几个重要将领都已被她送到岸边,只有史应龙还留在那儿,根本不用猜,就知道史应龙落水了。而史应龙不会水她是知道的,当下心中大急,将船桨扔给顺手救上来的大华士兵,弯腰探出船舷,猛然扎入水里,身如游鱼灵动,飞速往大燕水鬼靠近过去。 史应龙一阵挣扎之后,终于沉到了江底。他双足一触碰到江底淤泥,反而不慌乱了,猛一顿足,两只小腿已经插进淤泥当中,牢牢固定住身体。他静下心来,稍微感知江水流向,立刻转身往水流想切的方向走去,已经打定主意要从江底淌上岸。他才走了没几步,骤觉几股乱流向背后冲击而来,纵然他目不能视,也是知道是敌人来袭,当即反手使出一招“怒涛倒卷”,沛然掌力轰然击出,卷起一道激流漩涡,浩浩汤汤奔向袭来的乱流。 史应龙这一掌力道雄猛浑厚,力逾千斤,若是在地面打出,当世也没有几个人能接得下。只是水战不比陆战,这一掌受到江水影响,速度已是慢了一拍。那几名水鬼借着水流感应,身体稍一扭动,顺着史应龙打出的漩涡激流向后飘去,利用江水缓冲,轻轻松松便将这碎碑断铁的千斤巨力卸掉。 几名水鬼身形向后飘动几尺,四肢用力划动,借着江水反推之力,飞速向史应龙靠近过去,手上利刃猛然向前凿刺,直奔史应龙身上要害。史应龙毫无水战经验,面对众多水鬼的围攻,只能疾挥双臂,一道道雄猛掌力不断打出,在身周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流漩涡,借此苦苦防御。只是水底下暗流汹涌,重重水力缠绕阻挡,史应龙每出一掌,都要花费数倍于地上的内力,不出十息,体内一口清气逐渐耗完,内力无以为继,布下的水流漩涡迅速变小变慢,已经无法阻挡敌人的进攻。 “不好,再这样下去,只怕我还未被这些敌人打伤,自己便要被憋晕过去。”史应龙暗叫糟糕,当下也顾不得江流踹急,猛地用力一蹬双脚,借助反推之力,快速向江面浮去。周围十几名水鬼皆是水战老手,那里还看不出史应龙即将气尽,当即划动手脚,倏然缠了上去。在江流上层的的水鬼挥兵攻击史应龙上身。在江流下层的水鬼却直接抱向他双脚,猛力将人往水底拉,意图憋晕对方,将其活擒。 史应龙鼓起丹田余力,勉强逼退袭向上身的兵刃,双腿却无法避开,被四名水鬼牢牢抱住。他情知不妙,当即猛蹬双腿,企图摆脱敌人纠缠,但他体内真气早已耗尽,一身本力虽然天下无双,但在水中却连三分威力也发挥不出来,如何挣得开这四名精擅水战的高手?史应龙身体被那四名水鬼扯着不断往下,很快双臂也被另外四名水鬼拿住,整个人被牢牢按住,再也无法动弹,而他腹内清气已经用尽,浊气堆积于肺腑无法排出,越憋越闷,渐渐头眩脑晕,大群大群的金星在脑海飞闪疾绕,手脚也慢慢软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巴,咕噜咕噜的喝着江水。 水面之上,那名中年人见众多水鬼潜下后,冒起的水流漩涡更大,竟然在江面形成了一个不小的下陷漩涡,不由暗自心惊,暗想这人虽然不会水,但一身内力如此高深,能在水流踹急的大江中卷起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是不可思议。还好刚才将他逼入水中,否则的话,恐怕今天就要载在这里,无法完成振兴师门的大愿。” 中年人一边想着,一边盯紧水面,看到江面冒起的水流漩涡逐渐变小,最后消失无踪,知道史应龙必定耗尽了内气,已成瓮中之鳖,不由大喜。十数息后,江面又冒起多处血花,中年人忙喝道:“抛下绳梯,准备接应。” 巨舰上的士兵将船舷边绳梯抛入江面,静等同僚带着喜讯出现。只是巨舰上众人等了良久,始终不见有人上浮,不由疑虑渐生。中年人纵然对那八名属下极有信心,此时也知道情况不妙,忙喝道:“再下几个人去看看!”扑通扑通几道水花溅起,又有数名大燕水鬼潜下江底,一阵搜索后,却一无所获,便浮上水面,朝中年人摇头道:“庄主,那人跑了,几名弟兄也不知所踪。” 中年人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那十几名水战高手都是他培养的嫡系,花费了莫大的精力和时间,竟然就此失踪?联想起刚才水面不断冒起的血花,只怕这批水鬼已经身遭厄难。中年人愤恨万分,转而将怒火对准江面其他正在挣扎的大华士兵,厉喝道:“推开前方沉船,放下走舸,务必要将所有敌人歼灭,一个不留!”附近几首巨舰顿时响起震天呼喝之声,飞快忙碌起来。 却说先前身处水底的史应龙的情况越来越危急,正当他脑海里一点清明即将泯灭,忽觉手脚一轻,那八名水鬼竟然放开了自己。但此时他早已无力浮起,只是机械的喝着水,又一口江水咽下喉咙,顿觉腥气满口,似乎喝道的血水,心中一阵反胃,还没来得及呕出来,嘴上一紧,已经一张柔软香甜的小嘴吸住,一道清气倏然度开过来,顿时脑海一清,知道有人前来救援,顿时心下大定。他不必张开眼睛,凭着嘴唇交缠的感觉便知道来人正是黛绮丝。 原来黛绮丝跃入水底后,往下水前记住的方向疾游,张目望出,却见前方十几个人影纠缠交错,乱成一团,困在中间的一个人影,从体型衣着来看却正是史应龙。她疾速划动手脚,身如飞箭急蹿,灵动飞闪,速度竟然只比在陆上稍忙一筹,十几息间便已赶到史应龙附近。她身如游鱼,绕着史应龙和众多水鬼游览一圈,手上紫英剑疾挥,剑到体断,数息间便把十几名水鬼杀光。她见史应龙脱困后豪无反应,只是张口喝水,知道他腹内清气用尽,即将陷入昏迷,忙凑上前去,将自己体内一口清气分度过去。 史应龙的黛绮丝相助,终于清醒过来,忙运转丹田真气,将浊气吐出。黛绮丝见他有了反应,左手忙在他背后写道:“按照口诀行动。”有黛绮丝在身边,史应龙心神稳定,忙按照她所教的“运功护目,借光感影,使劲如锥,前锐后钝”口诀运功,先在双目范围不下一层真气,逼开江水后轻轻睁开眼皮,果然没有再被江水刺激到,入眼处便是一袭紫色。 黛绮丝左手拉住史应龙,双腿向后一蹬,展开身法往岸边游去。她刚才在小舟之时,已经见到巨舰上那名中年人和一众属下的阵势,知道若是在此时上浮,绝对无法逃开那么多强弓劲弩的阻击,当下带着史应龙只在江底潜行。 史应龙按照黛绮丝所传口诀运功行动,又有她在前带动,身教体会之下,迅速掌握了在水中活动的诀窍,游动速度大大增快,到了后来,已经能和黛绮丝齐头并进。两人悄无声息潜到岸边,眼见附近江面没有巨舰船底,也没有人影游动,这才上浮冒头,四肢奋力后推,借助水力反激,飕飕跃上江岸。 第253章 疾驰布防 接触到空气之后,史应龙当即长吸一口气,将推内浊气全部置换而出,运功在胸腹之间一逼,迅速弯下腰,“噗”一下喷出大口夹杂着泥沙的江水。黛绮丝忙轻拍他背心,满脸关切问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史应龙用衣袖拭去嘴角处的泥沙,摇头道:“我没事。师嫂,这次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我就载定了。”黛绮丝见他恢复完好,不由松了口气,挽嘴笑道:“之前都劝过你好几回,让你找时间练习水下功夫,你却推三阻四的,现在吃亏了吧?” 史应龙苦笑连连,回身望向江面,视线被白茫茫的雾气所阻挡,根本看不出多远,只能听到战场中不断响起惨叫哀嚎之声,显然大燕水军正在围剿幸存的大华将士。他心中虽然愤怒不已,但知道凭着自己一人之力,始终无法和数万之众对抗,当下死死按捺住下水救人的冲动,问道:“师嫂,赵德胜他们应该没事吧?”黛绮丝环首四望,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环境,说道:“他们就在不远,我带你过去。”率先向江岸下游走去,史应龙连忙跟上。两人一边走,一边催动内力烘干衣服,不片刻,浑身上下已经重复干爽。 “以前徐寿辉活着的时,从没有听说过天完军拥有如此强大的水军。而陈友谅取代徐寿辉,执掌天完军才不过一年,不知他是如何制造出这样规模庞大的水军的?”史应龙边走边说,满脸疑惑,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大燕水军巨舰摧枯拉朽般劈开大华战船的情景,脸色逐渐凝重,沉声道:“之前范遥曾经说过,陈友谅是谢逊的儿子,而且谢逊的妻子慕容忆以及师父成昆都是姑苏慕容家的人,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当年我义父还未失踪之时,明教兴旺无比,教内虽然高手众多,但真正能挡重任的却只有两人,正值壮年、跟随我义父多年的白眉鹰王殷天正,以及年青稳重、文武全才的谢逊两人。而谢逊一身武功文治全是成昆教导,倒推而上,足以证明成昆这个人不简单。”黛绮丝边想边说,沉吟道:“无论范遥所言有几分真实,陈友谅和谢逊、成昆是一伙的总没有错。再加上陈友谅还和成昆算计过你大哥,想要争夺丐帮大权,可见他一早就想拉出自己的势力大干一场了,说不定这支水军就是他和成昆暗中训练出来的。” “不错,就像我开办铁血镖局是,暗中也训练的汉子军、铁血军两支大军,陈友谅所谋盛大,肯定也是早有准备。他接替徐寿辉执掌天完军,有了立足之地,肯定要全力出击,抢夺地盘。”史应龙点头赞同,又咬牙切齿道:“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大华头上来了,胆子可真是不小。”说话间,两人已经赶到赵德胜等人落脚之地,却见赵德胜带着数名将领站在岸边,正准备抢救被江浪推到岸边的大华士兵。 此时大燕水军已经开始放下走舸追杀落水的大华士兵,再加上大燕水军中另有利器,能不受大雾影响,数百走舸围剿之下,极少有大华士兵能够幸免于难。赵德胜在岸边守候多时,也不过才救了两人侥幸逃出的的士兵。 “殿下,您能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赵德胜见到史应龙后,欢喜不已,旋即跪在他身前,惭愧道:“殿下,臣无能,让大华五千精锐没于一役,还请殿下降罪。”史应龙忙搀起他,又挥袖拂出一股柔劲,阻止其他将领下跪之势,安慰道:“大燕战舰精良,水军兵力远在我方之上,以寡敌众,又是突遭袭击,此事完全不能怪你。再说我就在军中坐镇,真要怪的话,也应该是先怪我。” “出发之前殿下已经将大军指挥权交给下臣,此役又岂能怪您?”赵德胜连忙出声辩解,又愤恨道:“殿下,我军与大燕水军在雾中遭遇,若说一开始时大燕水军看不清我军旗帜,误以为是鞑子还有可能,但到了后面,他们明明看到了我大华的战旗,却还继续痛下杀手,说明他们绝对是蓄意而未。他们这是想要和我大华开战啊!” 这次遭遇战,估计除了在场的几个人,想要再找出幸免于难的大华将士,那是非常困难的老。大华自从举事以来,伤亡最多的一次战斗也不过是数百人而已,累计至今,所有战斗的伤亡人数才不过三千七百多,如今五千精锐一下全军覆灭,就算赵德胜平时如何沉稳,也恨得牙龈咬碎,眼冒红光。 史应龙沉声道:“如今天下大乱,陈友谅既然敢自立为帝,当然有着滔天野心。鞑子大势已去,已经失去对江南举事的控制,陈友谅想要抢夺地盘,就免不了要和其他反元势力其冲突。再说他本来就和我史家有仇,将来迟早会有一战,今天之遇,不过是把事情提前了而已。” “殿下所言极是。只可惜这五千精锐惨死于此地,壮志未酬,实在令人扼腕。”赵德胜感叹着,有沉声道:“殿下,大燕水军在这里出现,只怕他们已经打下武昌,想要趁着雾气逆流攻打汉阳。” 史应龙点头道:“我也想到了。之前在江中所见,大燕水军战舰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恐怕不下于十万之众。如今汉阳成我军毫无准备,猝不及防之下,恐怕很难取胜,我们必须尽快赶回汉阳布防,以防万一。”他怕触了霉头,此言已经是极为婉转。要知道汉阳无险可守,若是被遭到大燕水军袭击,真的很难得守住,到时候不但汉阳丢失,恐怕连在汉阳附近整顿的十万大华士兵也要死伤惨重。赵德胜久历战阵,自然也想到这一点,忙道:“殿下,您和脚程极快,若是和下臣等一起赶路,恐怕会耽搁时间,还请您和紫杉仙子先赶回汉阳,以免被大燕水军得逞。” 大华攻打武昌的计划里是先锋水军顺流抢城,大军从陆路赶到接应。史应龙虽不知道大燕方面计划如何,但张定边既然能担任大燕太尉,军略自然也不会太差,绝不会做出依靠水军夺城守城的糊涂事,后面必定还会有大军从陆路赶到。赵德胜等人若无史应龙和黛绮丝护持,若是撞上了大燕后续大军,只怕难以脱身。 史应龙也知道赵德胜等人赶路速度不行,但他身为君主自然不能主动抛弃臣属,如今赵德胜自己提了出来,却为他提供了台阶,便道:“军情紧急,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你们几人要小心隐匿,注意好安全。我一遇到赵普胜外阁率领的大军,就会让他派人赶来护送。”赵德胜笑道:“殿下,臣曾经也是在江湖上闯荡的散镖镖师,对隐匿藏身颇有经验,还请您不必担心。” 史应龙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便和黛绮丝展开身法,飞速往汉阳方向赶回。如今已是仲冬时分,天暗得极快,两人走了不久,便已陷入夜幕当中。好在史应龙从汉阳出发时做足了功课,仔细记下了汉阳和武昌之间的地形和主要道路,当下选准方向,走华容道,电掣风驰般往回赶。一个时辰后,两人见前方远处有一条由火把组成的火龙迅速靠近,虽然是快速行军当中,但阵型丝毫不乱,气势逼人,靠近一看,果然是赵普胜率领的大军。史应龙运功喊道:“赵外阁,事情有变,先停军应对。”声音不甚高亢,但平稳清晰,迅速传到了大军每个士兵的耳里。 中军处的赵普胜闻言大为惊异,忙纵马向前疾驰,心里却想着:“殿下不是和赵德胜率领前锋顺流偷城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出了什么大变故?”他迅速赶到前军,拜见史应龙后,询问道:“殿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要更改原先计划?” 史应龙飞速把江中遭遇大燕水军,五千精锐全军覆灭之事说出,疾道:“大燕水军来势汹汹,恐怕是想对汉阳下手了,我必须尽快赶回汉阳布防,接应赵德胜外阁以及拦截大燕陆路大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遵命,臣必定将赵德胜外阁安全带回,牢牢扼住道路,绝不让大燕兵卒从陆路通过。”赵普胜信心满满的答应着。大华水军孱弱,那是因为大华才夺下洞庭湖,水军刚刚组建,战船也还未打造,这才会被大燕水军一举击破。但在陆地上,大华将士横扫西南,久历战阵,个个见过血,杀过敌,又一身精良装备,像诸葛连弩、编藤竹甲、百锻长刀,每一样都是冠绝天下的战争利器,赵普胜率领的这三万精兵,依仗地形布阵防守的话,足以挡住数倍人数的敌军。 史应龙交代完赵普胜,和黛绮丝继续赶路,一番疾驰之后,终于在半夜时分赶回了汉阳,当先闯入城外的水寨,将一众将领召集起来,交代完情况之后,令众人分头行事,准备迎接大燕水军来袭。史应龙又派人通知汉阳城内守将,做好防御准备,还传令正在汉阳城附近整顿的大军,让朱亮祖分兵入城驻防。 茫茫夜色当中,所有士兵有條不絮的准备着防御。水寨前放好水珊竹篱,水寨里架设起投石机、床弩,一组组工匠和操作士兵忙着调校,身旁很快放满了石炮弩箭。水寨外更有士兵沿着江面布设预警机关,提防敌人趁浓雾偷袭。 霎时间,汉阳城内外战云密布,一副风雨将至的景象。 第254章 汉阳激战 半夜紧锣密鼓的准备后,汉阳城内外军民已经做好准备,皆憋足劲气,准备和大燕水军大战一场。 冬日晚升,直至卯时过半,天色才逐渐发亮,此时雾气最重,白茫茫的雾气仿若牛奶一般,凝滞在江面,寸缕不动,身陷其中的水寨士兵伸手不见五指,整个汉阳城也大半隐没其中,临江一面的城墙上,御守的将士连十步外的景物也看不清。 眼见太阳逐渐升起,敌人仍然未到,汉阳城内外的火头军赶紧将蒸好的面窝派送下去,大华将士一边大口咽着早饭,一边望向前方江面,即使看不到什么东西,仍睁大了眼睛,不敢有丝毫放松。 “哐啷——”忽然间,距水寨两里远的江岸响起了一声清亮的铜锣声,却是昨夜布下的预警机关被触动了。史应龙夜晚也跟着出去布设机关了,亲眼看到麾下将士把一面面铜锣布设在岸边,以绳索悬挂木槌于其上,系着木槌的绳索另一端却是用浮标放入江面,一旦绳索被过望船只撞断,立刻木槌便会坠落,敲打铜锣示警。而此际大战将近,根本没有渔民在附近捕鱼,也没有商船敢启航硬闯,此时铜锣声响起,必定是大燕水军来攻。果然第一道铜锣声响起不久,第二道铜锣声也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是第三声、第四声……哐啷哐啷的铜锣声不断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一下一下扣动心弦,令大华防御将士都紧张起来。 水军统领黄彬奔到史应龙面前,沉声道:“殿下,驻守岸边的将士回报,敌军里水寨已经不足一里。”史应龙冷静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做好准备,听鼓声行事。”黄彬领命而出,整座水寨内的士兵立即行动起来,石炮上括,巨弩上弦,火箭浸油,一切防御事务條不絮地进行着。 史应龙快步来到水寨寨门,纵身一跃,已经上了一个哨所,黛绮丝跟随而上,两人极力向前张望。只听铜锣示警之声不断靠近,已经来到寨门前三百步范围之内,史应龙凝神细听前方水波动静,忽然从身边抓起一柄造型奇特的短矛,奋力向前掷出。“嗖”一声响起,那短矛便消失在茫茫白雾当中。 几息之后,距离水寨寨门两百步远的浓雾当中,“嘭”一声腾了一串火焰,将周围几丈范围照得一片光亮。史应龙极力张望,隐隐约约见到火焰正附在一张风帆上燃烧,附近出现了几艘艨艟的影子,等那串火焰进入到百步远近的时候,他立即喊道:“起鼓,进攻!”后面的鼓手立即擂鼓传令,咚咚咚的鼓声传遍了整个水寨,又向着汉阳城内飞去。 水寨内大华将士高声呐喊着,有的撬动投石机,将石炮投掷出去;有的松开床弩机括,将巨大的弩箭射出;有的点燃火箭,张弓向前抛射。霎时间,器物飞驰的呼啸陡然大作,漫天石炮弩箭飞舞,火影流星急蹿,水寨前方的白雾中紧跟着响起砰砰嘭嘭的撞击声,又有不少火焰挂在半空燃烧。 大燕水军派出攻击水寨的艨艟数量太多,密密麻麻布满了江面,根本避不开大华守军这一波攻击,当即有不少艨艟战船被击中,站满甲板的大燕士兵首当其冲,数百人当场受伤倒下,痛声哀嚎,那沾满黑油的火箭,更钉在船板上,迅速燃烧起来。大燕水军将士高举盾牌,一边用手中兵器打灭火箭,一边大声呼喝,催逼划桨船伙加速前进,意图接近水寨冲击抢攻。 水寨内大华守军拼命射击,一波波攻击不断迎空洒落,江面上大燕艨艟战船冒着满空矢石飞速强冲,转眼间抢到水寨五十步之内。冲在最前面的艨艟战船突然停了下来,却是大华将士布下的水珊竹篱起了作用,将艨艟战船拦了下来。 前方的艨艟停了下来,后面的战船立时挤成一堆,无法寸进,经验丰富的大燕将领挥舞着兵器,大声喝道:“水鬼下船清理水珊竹篱,弓箭手回击压制!”立刻有不少大燕士兵扑通扑通跳下水中,拉拽推砍,抓紧时间清理水下障碍。而挤在船后的弓箭手也开弓还击,空中飞舞的矢箭立即大增,普天盖日,令整个战场都暗了下来。 黛绮丝手执紫英剑,说道:“应龙,我下水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史应龙知道她水下功夫犀利无比,又有紫英剑这等神兵,纵然是张三丰下水,也未必能赢得了她,当下提醒道:“师嫂,你也小心,谨记见好就收,不可贪功。”黛绮丝轻笑一声,纵身掠下哨所,挥剑劈开几支流矢,又用力一蹬脚掌,身如灵燕腾空,飕一声越过水寨木墙,扑通一下钻入江面,消失无踪。 史应龙目送黛绮丝安全入水,从身边那一堆长矛中抓起一支,瞄准雾中悬挂燃烧的火焰,奋力掷出,长矛立刻化作一道黑影,瞬间越过数十步距离,“轰”一声击在一艘大燕艨艟侧舷,碎木乱飞,立即打出一个巨大的破洞,直透船底,汨汨江水迅速涌入,立即引起船身倾斜,缓缓向江面倒下。船上大燕士兵惊声大呼,扑通扑通跳下水,连忙向附近友军战船游去。 史应龙站在哨所上,连续发出长矛,不片刻已经击沉十几艘大燕艨艟战船,等他将身边那一堆长矛用完时,哨所百步以内已经没有一艘大燕战船能浮在水面上。他立即转移阵地,跃出哨所,向水寨另一边掠去,转眼间又攀上一个哨所,继续抓起准备好的长矛,飞击大燕战船。除了史应龙以外,大华水寨里的投石机和床弩也内打破船板,破船裂舸。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寨前的空间不断被清理出来,而大燕后面的艨艟战船不断先前挤去,迅速填补了沉没战船的位置。随着沉没的战船越来越多,跳水逃命的大燕士兵也越来越多,挤满了整个水面,不断向附近友军战船游动,或前或后,就像跌落水中的蚂蚁一样,拼命挣扎着。他们不仅要避开顶上不断射来的石炮箭矢,还要应对水下无所不在的危险。 大燕派出水鬼破坏拦住船道的水珊竹篱,大华也有一支精通水战的高手下水迎战。只见水下一个个高手灵活游动,青色的是大燕水鬼,紫色的却是大华水鬼,青色紫色在水寨前的水珊竹篱间交错纠缠,不时有人受伤毙命,身体迅速冒出猩红血水,染红了江面。黛绮丝入水后,迅速潜到水珊竹篱附近,她身如活鱼,灵动迅捷,每靠近一名青衣水鬼,立即挥动紫英剑,剑到人断,杀死对方后又飞速游开,寻找下一名敌人,片刻间已经杀死二十多名敌人。 有了黛绮丝的加入,大华水鬼迅速占据了上风,随着失去的大燕水鬼越来越多,大华水鬼的优势越来越大,又分出一部分人手去猎杀附近水面上的大燕士兵。黛绮丝见他们已经稳胜不败,便脱离开战场,却不回水寨,反而向前方游动,片刻之后,已经潜到大燕水军主力下面。她抬头望着上面那一道道庞大的黑影,知道是大燕水军的巨舰战船,暗自冷笑道:“由我紫杉龙王在此,岂能容你们来放肆!”手脚向后划动,借助江水反推之力,飞速向最近的一道黑影游去。 黛绮丝来到黑影之下,手中紫英剑向上一刺。紫英剑削铁如泥,割石如纸,这巨舰船底所用木料虽然坚硬无比,却也无法和精铁青石相比,无声无息地便被穿透了。黛绮丝举着紫英剑,贴住船底兜转游动,几息之后,还未割出一个大圆,那船底被江水压力所迫,“嘭”一声向内凹入一个巨洞,江水立即汹涌而入,在水底带出一个不小的漩涡。黛绮丝飞快划动手脚,脱离开漩涡的吸力,又向另一手巨舰船底游去。 江面上,那艘船底被破的巨舰猛然一阵震动,随后缓缓下沉。船舱内的大燕士兵见到下面猛然冒出大股江水,不由大声惊叫。等坐镇巨舰的将领反应过来,再想派人下去查看时,已经来不及了,船舱内江水已经漫过人腿,再也无法抢救,只好放下走舸,向附近友军战船靠近,大部分士兵无船可坐,只能跳下水,奋力向别处巨舰游去。 附近大燕水军巨舰上的将领看友舰忽然沉没,不由惊疑不定,皆在想莫不是敌人在水下搞鬼?一边忙指挥士卒救人,一边却喝令水鬼下去查看水中情况,又命令水军老手进入巨舰底舱各部分监听动静,防备中招沉没。各艘巨舰上大燕士兵顿时忙落起来,救人的救人,入舱监听的入舱,而一众水鬼却纷纷跳下甲板,入水搜寻敌人踪影。 黛绮丝在水下破坏这大燕水军巨舰,很快第二艘巨舰也被她弄沉了。等她割开第三艘巨舰的底部后,终于有大燕水鬼发现了她的踪迹,浮上水面喝道:“有一名敌人拿着利刃在凿船,请小心防备。”说完又潜入水中,联合附近的水鬼围了过去。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数十柄寒芒闪烁的短刀水刺形成一道利刃罗网,向黛绮丝围攻上去。 第255章 转战襄阳 面对这封住自己所有退路的利刃罗网,黛绮丝毫不慌乱,陡地一扭腰肢,倏然向江底猛扎,手上紫英剑抖出一个三尺方圆的剑花,当头疾冲,“噗”一声闷响便把下面的大燕水鬼连人带刀绞成一段段,冒出团团猩红。她身如飞鱼疾闪,穿过鲜血染红的江水,瞬息间消失不见。十几名大燕水鬼视线被血水阻挡,忙划动手脚,快速脱离血水笼罩的范围,睁大眼睛搜寻敌人踪迹。 忽然一道人影从江底水藻丛中急蹿而出,速如怒箭飞射,拉拽出一道长长的紫色幻影,在众多水鬼中穿闪不停,恰如如蛟龙戏水,所经行处紫芒大盛,片刻间已把刚才围攻过来的十几名名水鬼屠戮一空,又卷起一道紫色激流,飞速向附近水鬼疾冲过去,逐一将敌人杀死,这才推着一具死尸,浮到一艘巨舰船底,借助尸体的掩护,迅速吐纳腹中浊气。 附近几条巨舰上的大燕水军将士只看水面不断冒起血花,却不见有任何水鬼浮上来禀告战况,不由惊疑不已,一边加快救援落水士兵的速度,一边把这里的异常情况逐层向上禀告。黛绮丝换过腹中清气,又快速下潜,紫英剑轻轻一刺,已经将顶上那艘巨舰船底破开,又转动娇躯,飞快推动紫英剑,在巨舰底部船画圆。 巨舰底舱虽然有大燕水军老手在监听情况,但紫英剑锋利无比,割裂船木时连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他们又岂能听到什么动静?等到江水“嘭”一下冲进船舱,激流四处喷射时,这些人才惊觉过来,不由大声乱叫。但黛绮丝破开的洞口实在太大了,根本无法堵住,不片刻,哗啦啦的江水已经没过他们的大腿,这些人心神惧意,忙往甲板上奔逃。 “站住,下面发生了什么情况?”甲板上的大燕将领看到属下这么慌乱,不由大声喝止,但那些水军老手急于逃命竟然没有一个答话的,扑通扑通全部跳下大江,迅速往邻近的战船游去。而巨舰因为吃水过深,也开始下沉,喝问的大燕将领惊觉不对,奔到船舱一看,不由脸色大变,又飞快跑向巨舰尾部,三两刀砍断系住走舸的绳索,“砰”一声将走舸放入江面,迅速跃入其中,操起船桨向友军附近划去。 黛绮丝专心致志的在水底破坏大燕巨舰,片刻后,又有四艘巨舰被她弄沉,江面上到处都是挣扎游动的大燕士兵,呼喊求救之声此起彼落,乱成一片。那些还没遭到攻击的巨舰上,统船将领忙命舵手操纵战船,向后退避。 大燕水军后军一艘规格尤其庞大的巨舰船楼上,一名身形魁梧,颔下蓄须的大汉站在前端,一股威严之势自然流露,他正是大燕太尉,陈友谅的加倍兄弟张定边。旁边立着一名儒雅中年人,正是昨天袭击史应龙时出现之人。张定边听完麾下禀报,脸色不由一沉,转头对一旁的儒雅中年人说道:“程庄主,敌人水鬼如此厉害,还请你派海蛟队下水迎战。” 大燕水军的这些巨舰是程庄主亲自主持,督促本派弟子打造出来的,一共才五十艘,耗资极大,又经过多年训练,舰上每一件物品,每一个水兵都是他心血,却没想到还未打下汉阳的水寨,就折损了八艘之多。可这些巨舰和水军虽然都是他用心打造的,但不过是大燕之物,就算有所折损,过后也能够补充起来。但那海蛟队却是他师门弟子说组成,每一名都是振兴师门的希望所在,昨天傍晚袭击史应龙时折了十六名,已经令他心如刀割,后悔不已,如今哪里还敢轻易派出去? 程庄主脸上一阵抽蓄,劝道:“太尉大人,如今我军出击的艨艟战船被堵在汉阳的水寨之前,无法寸进,派遣出大量的水鬼也毫无办法。如今就算能清除掉那名厉害之极的水鬼,我军巨舰也无法靠近水寨,将大量将士送上水寨,和敌人争夺汉阳城。而敌人依寨而守,有汉阳城源源不断的支援,越是坚持下去,对我军形式就越不妙,依在下之意,不如暂时撤退,等陆路援军赶到后再大举进攻,一鼓作气打下汉阳。” 张定边眯着眼睛,细细看了程庄主几眼,又看了看跪在身前的那名将领,见他一脸惊惶,心想连将领的战志都衰退了,下一层的士兵想必更是士气低落,军心不稳吧?他点点头,缓缓道:“也好,那就先撤退,等陆路援军赶到后再行进攻。传令下去,鸣金!”后面的侍卫忙高声喝道:“鸣金!” 哐哐哐的铜锣声立即响起,大燕水军听到号令,皆调转船头,向后急退,部分与遗留在江面的士兵来不及救援,也只能任由其自生自灭了。 水寨里史应龙见大燕水军开始撤退,也不敢追击,大喝道:“众将听令,放出轮船快艇,清理寨前战场,督促各部工匠速速修补各出防御,补充水珊竹篱。”大华将士齐声应是,有條不絮地忙碌起来。先前下水迎战的大华众多水鬼也纷纷上寨,当下已是仲冬时节,天气寒冷,江水刺骨,众多水鬼虽然有不弱的内功支持,但在水下激战了大半个时辰,却也有些支持不住,浑身打颤得跑入后寨,烧火取暖。 史应龙目光在攀上水寨的水鬼中左右扫描,搜寻着黛绮丝的身影,片刻后,终于见到一道紫影破水而出,轻轻巧巧跃上水寨木筏,正是黛绮丝归来。史应龙忙从哨所跃下,身形晃动间已到了黛绮丝身边,忙解下长衫,帮她披上,问道:“师嫂,没有受伤吧?” “大燕这样的软脚虾蟹,怎么能奈何得了我。”黛绮丝傲然回答,疾速运转丹田真气,在周身循环流转,几息间便烘干了湿漉漉的衣服,将一头秀发捋向脑后,说道:“这次是大燕水军见机得快,及早撤退,要是他们再多呆一会儿,我就不只弄沉他们九首巨舰了。” 史应龙听到她以一人之力击沉了九艘大燕巨舰的战绩,不但没有露出半点喜色,反而板着脸道:“师嫂,我不是告诉你见好就收,不要贪功冒进的吗,怎么你不听我的话?”黛绮丝笑道:“我有紫英剑在手,在水下就算遇到了张真人,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大燕这些小鱼小虾,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史应龙皱着眉头道:“兵战凶险,战场上往往是瞬息万变,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你叫我如何自处?让我如何跟小昭和映秀姐她们交代?” “好了好了,我下次听你的话,不再冒进了。”黛绮丝拉着史应龙的手,轻声道歉起来。她知道史应龙是在担心自己,被训练几句后,整个人都被暖洋洋的甜蜜包裹着,满怀的情意不由自主的眼睛洋溢而出。史应龙柔声道:“师嫂,如今大华已经占有天下大半,只要按照内阁商量出来策略行事,步步为营,仔细经营下去,不出五年,必定能将鞑子逐出中原,收复其余各个割据势力。到时候天下太平,就是我们享受安乐的好日子,我可不想到时候身边少了你一个。” “嗯,我记住了,以后都听你的。”黛绮丝微微一笑,挽起史应龙手臂,往后寨走去。她昨夜疾驰了上百里路程,彻夜未眠紧接着就是水中大战,一连串消耗之后,却有些累了。史应龙伴着她回到后寨主营,服侍她歇下,又赶到前寨,一边指挥众将行事,一边帮忙救治受伤的士兵。 大燕水军这一退,便退到了二十里以外,张定边和程庄主整顿好大军,便召集众将商议下一次攻打汉阳的水寨的方案。 在汉阳西面休整的朱亮祖带着两万精锐入驻汉阳,还带来了不少大型器械和大批工匠,汇合了汉阳城原来的工匠,花了半天时间,打出了一条巨大的锁江铁链。史应龙派人将此物布设在水寨之前,加强防御,又令朱亮祖江岸上铺设投石机和床弩,和水寨形成犄角之势,大大增强了防守的强度。 张定边和麾下将领在距离汉阳而是里的地方驻扎下来,想要汇和陆路援军一起进攻汉阳,不料援军迟迟未到,直到第二天晚上,才见到岸边有大军疾奔而过。张定边哈哈笑道:“援军已到,正好乘夜攻打汉阳,这次一定一鼓作气,打下汉阳,将我大燕向北拓展的局面打开。”程庄主和众将也笑着附和。张定边当即派侍卫拿着令牌信符赶往岸边,抓紧时间和援军联系。 不久后,那侍卫腾腾登上了大燕旗舰,一脸惊色道:“太尉,不好了,不好了。岸上经过的是大华的的援军。”张定边脸色骤变,喝问道:“什么?竟然是大华援军,你有没有看错?”那侍卫忙道:“太尉,我看的一清二楚,那些人都打着应龙旗,副旗写着“赵”字,绝对不是我大燕援军。另外我还看到了丁将军,他是被困在囚车里的。” “什么?丁普郎被抓了?”张定边忍不住惊呼出声。丁普郎是大燕陆路援军的统兵大将,他被擒拿了,那十万大军的下场可想而知。张定边脸色沉重,度着方步走来走去,沉吟道:“我能想到水陆并进的攻略方案,大华方面有赵普胜赵德胜等名将,自然也能想到这一方案。只是大华主力都在汉阳附近整顿,南下攻击武昌的军队最多也不过数万,而我方陆路援军足足有十万之众,不但无法击败他们,竟然连统兵大将也被抓走,难道这就是大华军队的真正战力吗?” 张定边抬头望向众将,见他们眼里皆露出怯意,不由心下一沉,想道:”先前一鼓作气无法攻下汉阳,已经搓了军中锐气,如今又遭此消息打击,只怕他们已经无心作战了。陛下除掉徐寿辉以来,麾下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今才吃到一次败仗就原形毕露,看来还是缺欠不少啊。与其勉强上去攻打汉阳,不如退回武昌整顿,将我大军缺点矫正过来!”他心意已定,便喝道:“传令下去,回师武昌。”众将闻言皆脸露喜色,齐声称是,迅速回到自己的船上,令手下操纵巨舰,跟随张定边撤离。 汉阳的水寨里,史应龙准备了一天一夜,没有等到大燕水军的进攻,倒是等到了赵普胜、赵德胜大胜而归的消息,忙将召唤两人到水寨,询问起详情。 原来赵普胜得到史应龙的提薪后,当即派人找到赵德胜,又指挥大军倚这地形设下埋伏。当夜下半夜,便等到大燕军队,一声令下,埋伏尽出,杀声震天,竟似又百万大军围攻而至。 大燕军队打惯了顺风战,骤然遭袭,深夜里不知道敌人底细,当即大乱,一下冲散阵势,四处散逃,纵使丁普郎骁勇无比,战至脱力而倒,也无法挽回败局。这一战一直打到天亮,实际上却是大华将士遍野追击大燕溃军。 天亮之后,赵普胜和赵德胜留下五千兵马清点往战果,处置投降的大燕士兵,自己率着另外两万多精锐,压着抓获的十几名大燕将领,迅速赶回汉阳。史应龙听完之后,对两赵大加赞赏,也没有时间去应付俘将,立即召集将领,商量应付大燕水军计划。第二天清晨,一直弥漫不散的浓雾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而布设在岸边的探马也飞速传回消息,张定边连夜率军撤退,顺流而下了。大燕水军战舰实在太过厉害,除了黛绮丝能以当世无双的水下功夫加紫英剑能对付一二之外,现在大华水军实在无法应付,如今能退去,实在让史应龙松了一口气。既然敌军已退,史应龙便将注意力放到丁普郎等俘虏身上。 那丁普郎是黄陂人,作战悍勇,实在是一名虎将,在黄彬的劝说下,终于归降大华,向史应龙称臣。其他将领看丁普郎已经屈服,也跟着投靠了大华,史应龙便将这批人划给赵普胜统领。 数日后,史火龙带了大批精擅水战的丐帮高手赶到汉阳,在洞庭湖训练水军的原排帮帮主周武也率领排帮水战高手赶到。史应龙便将汉阳防务交给赵普胜主持,自己率赵德胜、冯国胜、朱亮祖带十万精兵直上随州,攻克之后又直扑襄阳。 第256章 夜袭呼应 经过数日疾速行军,史应龙率领大军赶到襄阳附近后,当即撒出大量探马猎杀鞑子哨探,以防答失八都鲁得到消息。令大军就地稍作休息,他却和赵德胜等将领登上附近高峰,远眺襄阳城情况。 襄阳城高墙深,素有“铁打襄阳”之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先宋时期,名将吕文德曾经镇守襄阳多年,通过修筑城池,加强京湖一线防务等等手段,力抗蒙人南下兵锋,为南宋竖起了一道坚墙仞壁。昔年大侠郭靖也曾率领中原武林人士共襄义举,辅助吕文德御守襄阳,在武林中流下了诸多传说。 可惜后来吕文德年老致仕,病重而亡,其弟吕文焕接过镇守襄阳的重任,最后却打开城门,携带全族投降忽必烈,甘为鞑虏侵宋先锋,遗臭青史。而郭靖坚毅不屈,最后和妻子儿女共赴国难,其忠义勇烈,殊为可慕可叹。众人远望襄阳城巍峨宏伟,不由心怀感叹。 “一样米养百样人,吕家出了吕文德这样的重臣名将,却也出了吕文焕这样的叛国奸贼,实在是令人扼腕。”史应龙嘘唏不已,冯国胜接口道:“吕文焕本身是将才,一身武功在先宋末期也是出类拔萃,可他食君之禄,却不担君之忧;身为汉人,却甘为鞑子走狗,双手沾满先宋百姓鲜血,实在是无耻之尤。反倒是郭靖大侠,身为江湖草莽,为国为民,竭尽家财,宁死不屈,这才是我辈楷模。” “心若不正,本领越大,危害就越大,譬如刘整,譬如张柔、张弘范父子。又如先前在成都作乱的宋青书,出身名门,父辈皆是名满天下的正道人士,却自甘坠落,实在令人不齿。”史应龙一脸正色,心里又想起了另外一人,暗想:“比起宋青书来,张无忌危害更大,自从现身以来,一直协助赵敏残害中原武林人士。身为明教教主,却借助教主的身份号召教众投降鞑子,裹挟信徒攻击反元义军,真是令汉人蒙羞。他武功又高,当今武林绝少有人能敌,若是做那暗中行刺之事,只怕极少有人能抵挡,须得尽快除掉他才对。” 众人感叹一番之后,当即商量攻打襄阳的计策。片刻后计策已定,史应龙便派人去和傅友德联络,约定好进攻时间。 先前傅友德率大军北上,一路连战连胜,打得湖广行省平章政事答失八都鲁心惊胆怯,连连后退,最后凭借雄城襄阳才稍微稳住阵脚。答失八都鲁在襄阳城外设下兵营,和襄阳形成犄角之势,借此抵御傅友德大军进攻。此时襄阳城外兵营连幕,旌旗如林,貌似雄壮威武,实则军心士气早已被傅友德打掉,仅仅凭借地势和人数优势勉强壮胆而已。 当夜子时,傅友德忽然于襄阳城东大张旗鼓,佯装攻城。他屯兵襄阳城西,一连数十日未见动静,此时突然作势,立即令襄阳城内外乱成一团。答失八都鲁率领麾下将领,飞快赶上城墙督战,喝令驻扎在城外士兵出营接战。 正当襄阳城内外鞑子被傅友德吸引住之时,史应龙忽然率兵掩杀而至,朱亮祖率领铁血近卫冲锋在前,赵德胜率领主力大军步步压近,斜斜杀入城南鞑子大营。一时杀声喧天,震动四野,襄阳城外的鞑子大军正列阵出击,想从侧面攻击傅友德,不料自己后方遭到袭击,被史应龙率军一冲,当即阵势大乱,溃败逃散。而此时史应龙命麾下将士点燃火把,顿时遍野火光,无边无沿,落在四处奔逃的鞑子眼中,实不下百万之众。城外鞑子见状心惊胆裂,只能返身奔向城门,堆集在南门西门子外,大声呼救。 傅友德在城东听到信号,立即擂动战鼓,准备多时的攻城器械同时发威,巨石轰隆砸向城头,飞矢火箭漫天飞舞,两轮之后,众将士推着云梯冲车奋力向前,亡命冲锋。答失八都鲁正在西门城楼指挥大军应对傅友德进攻,忽听城东城西杀声整天,不由心下一惊,正要开口询问,一名将领快步疾奔而至,仓惶喊道:“大人,不好了,东面有百万敌军掩杀而至,城外我军已经溃乱,正汇集城下,叩门求救。” “住口!大华主力正在这里进攻,城东城南哪里来的百万敌军!你胆敢谎报军情,活腻了吗?”答失八都鲁心下一沉,旋即高声怒喝,把那名将领的声音掩盖过去。其实他也知道,这名部下绝不敢在临战之时谎报军情,那百万敌军出现,十有七九属实。只是他汇集江南湖北道十数万大军却被傅友德接连击败,不得不依靠襄阳城防守。如今军中已经士气低迷,若是再有百万敌军出现,消息一传开来,只怕城内军心大乱,立刻便会不战自溃。 但答失八都鲁虽然反应已经极快,但那名将领的话还是被附近其他人听到了,顿时个个脸色大变,眼露惊骇之色。答失八都鲁顿感气氛不对,目光在身边众人脸上一扫,立即看出他们已经胆怯,当即勃然大怒,起脚飞踢,砰一下把那报讯的将领踹了个跟斗,怒喝道:“那不过是敌人在虚张声势,有什么好怕的,传令下去,不许打开城门,让城外将士就地结阵防御。等天亮后,敌人自然会退去。” 那将领挣扎着爬起来,抬头望去,却见答失八都鲁脸色铁青,在火光照映下显得狰狞无比,他不由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多说什么,忙转身飞奔离开。旁边几将官面面相窥,互相以目光交流片刻,终于由湖广行省行枢密院事刘哈剌不花站了出来,劝道:“大人,如今乱贼势大,百万敌军围成,若不及早抽身,只怕不出数日,我等便要沦为贼囚。如今东南西三面皆有敌军攻打,唯有北面无事,不如趁敌人还未合围,将我军主力从北门撤走,转进南阳,以图来日……” “砰”一声骤然响起,刘哈剌不花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答失八都鲁一脚踢倒。只见答失八都鲁铮一声抽出弯刀,“喀“一下砍入城楼栏杆之上,狰狞喝道:“我身负上皇重恩,主持湖广行省军政大事,如今不能剿灭乱贼,已经是无颜面北,你竟然敢叫我弃城而逃?刘哈剌不花,这次姑且算了,若你再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我便先杀了你,以儆效尤!” 刘哈剌不花也是累立战功,才进官至行枢密院事,早年和答失八都鲁同在泰不花麾下,在河南围剿刘福通时,答失八都鲁大营被刘福通偷袭,还是他见机得早,趁早设下伏兵,才救了答失八都鲁一命,不料今日才稍一提议,就被当场殴打,遭遇这般奇耻大辱,不由心下愤然,铁青着脸默默爬起。 “此乃敌人虚张声势,围三阙一的诡计,旨在威吓我大军出城奔逃,好趁乱袭击。众将不要被敌人所惑,乱了阵脚。”答失八都鲁大声呼喝着,忽然声调一变,阴森森道:“传令下去,只要将士同心御敌,保住襄阳不失,撑过今夜后,从明日开始,城内纵兵两日,以资鼓励。” “大人英明!”几名将领齐声呼应,连忙奔出城楼,将“纵兵”奖励一事传下。若平时鞑子大军围剿各地反元义军,此命令一下,必然个个奋力争先,以求能在接下来的纵兵庆贺中抢掠更多的女子钱财。只是鞑子南侵近百年,在人上人的位置上享优处尊,掳掠盘剥,早已沦陷在中原的花花世界里。蒙人战士传承自大草原苍狼白鹿的血脉里,残暴冷酷越发激扬,悍勇好战却早已消磨殆尽。如今他们被大华强军围攻,眼见城关将失,命在旦夕,哪里还能奋起精神拼命?由是个个只顾保命,面对攻上来的大华精兵节节败退,局面逐步溃糜。 答失八都鲁站在城楼之上,嘶声竭力呼喝着,指挥将士拼命防守,身边的亲兵队早已派出去督战,连续砍杀几十意图溃逃的士兵,却仍不能扳回局面。 此时城东城南传来的喊杀声更大,仿佛要将夜幕撕破一般,城西片刻后,襄阳城西已经有一小段城墙被大华精兵抢下,十几名手持长刀的精兵结组成阵,将学自铁血镖局的血杀战阵施展开来,霎时间刀光纵横,劲风霍霍,不断将扑上来的鞑子杀死,踩着遍地尸首,在血雨腥风中一步步向外推进。后续的大华将士不断从云梯攀登而上,加入战圈,很快便占据了大段城墙,向两端杀去。 城楼上众多蒙人将领看大华精兵逐步靠近城楼,不由心内惧怕,纷纷想着:“完了,完了。大华士兵已经攻上来了,答失八都鲁又不肯撤退,这次真要要死在这里来。”众人脸色更加苍白,虽然知道情况不妙,却没有一个胆敢冲出去拼命,其中两个更手脚发颤,几乎站立不住。 答失八都鲁见他们的丑态,心下怒火滔天,恨恨想道:“这些窝囊废,真是丢尽了我高贵蒙人脸面!只要这一战结束,我就绝对要向长生天请求,亲自出手惩罚他们!”当下拔起弯刀,大步冲了出去,指挥近身护卫上前阻拦,呼喝着驱赶着附近蒙古士兵上前纠缠,用人命挡住了大华精兵推进的步伐。 城楼上众多蒙人将领却趁机交头接耳起来,正当此时,又有一名将领跌跌撞撞从登城马道奔了上来,疾呼道:“大人,大事不妙,东城门被一名汉狗破开了,大华乱兵已经冲了进来。” “胡说八道!襄阳城门全是用千年巨木裹以铁皮制成,坚愈铁石,城门后更有精铁浇铸的万斤铁闸阻拦,人力如何能破坏得掉!”答失八都鲁一把揪住那将领的衣襟,死死盯住他,双眼喷出愤怒的火光,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去。那将领急声道:“大人,下官旗杆说谎。那汉狗手中拿着一把紫光暴闪的神剑,冲到城门前,几下就把门破开了。守城的士兵以为是天兵神降,纷纷逃跑,城东已经失守,如今……” “住口,你谎报军情,罪该万死!”答失八都鲁不等那人说完,暴喝一声,手中弯刀疾挥,喀一下砍掉对方的脑袋,转身喝道:“刘哈剌不花,你们的亲兵队都在那里,快着召集起来,随我去城东镇压局面。” 城楼上众将听到城东失守之时,不由一愣,又听到答失八都鲁的呼喝,当即下定决心,飞奔而出,呼啦一下围到答失八都鲁身边,把腰间的令牌掏出,递了过去。答失八都鲁正要去接令牌,忽然眼前寒芒一闪,脖颈一凉,便感到自己高高飞起,他正惊异万分,忽见自己的身体却伫立在城头,大股血水从脖颈出喷了出来,脑海里只闪过一道念头:“他们竟然敢杀我……”神志就此消散,泯灭于世。 刘哈剌不花一脚将答失八都鲁的尸体踢倒,将手中弯刀拭擦干净,飞速道:“贼兵势大,襄阳沦陷,平章大人力战身亡,我等救援不及,只好率兵撤离。”众将齐声应是。刘哈剌不花又道:“大家速去收拢亲兵主力,趁贼兵还未攻来,一起从北城门撤走。”众将忙飞步离开,刘哈剌不花在城墙上呼喝着应付了一会儿,也悄悄溜走,在城北汇集众将,打开城门,疾奔逃逸。 第257章 奉元来使 襄阳城内的鞑子主力一撤走,剩下那些辅军杂兵,还有答失八都鲁的亲兵卫队只支持了片刻,立即全线溃败。东门城墙上的大华精兵迅速占领城门,一部分冲入城楼内,绞动转盘,将城门铁闸提起,又有一部分人冲下登城马道,驱散守兵,打开了城门。城外等候多时的傅友德立即策马疾驰,亲率狂卷如风,疾冲入城,一路长刀疾挥砍杀,将街道上散逃的鞑子纷纷杀死。 在城中见史应龙手执长剑疾奔而至,忙勒住缰绳,下马见礼:“殿下,鞑子主力已经撤走。”史应龙大笑道:“不出大家所料,鞑子果然向城北撤走了。傅外阁,速速派遣骑兵尾随追击,接应埋伏的冯国胜、曹兴等兵马。”傅友德忙领命而去,派手下大将朱寿、张温各领五千精骑,向北追击。 却说刘哈剌不花率领鞑子主力出了北城门,一路狂奔,出了十余里后,见后面没有追兵尾随,不禁松了一口气,哈哈笑道:“大华汉狗计拙,竟然没有出城追击,真是长生天保佑。来年春天必定要准备厚重牲礼祭拜。”附近将领纷纷大笑,出言应和,一时笑声大起,夹杂在疾快的马蹄声中,向四处飘荡蔓延。 正当此时,右面山坡树林中忽然响起尖锐的哨声,一支庞大的骑兵猛然从树林疾奔而出,沿着山坡猛然冲锋,马蹄声如雷炸响,一柄柄诸葛连弩已经装满弩箭,锋利的箭簇在月光下散发出耀眼寒芒,闪烁不定,正是埋伏多时汉子军。 “不好,大华汉狗在此设有埋伏!”刘哈剌不花惊声呼叫,心里却暗骂自己乌鸦嘴,一时逞快却惹出了这样的杀机。此时鞑子主力仓皇奔逃,士气全无,阵型散乱,哪里还敢和埋伏在此的汉子军交锋,当下纷纷勒转马头,从侧面奔逃。 “双面驰射,绕后补刀。”领队的冯国胜高声大喝,控马疾冲而至,扬手就将诸葛连弩扳机扣下,嗖嗖嗖十二支弩箭激射而出,凌空飞闪。后面的汉子军也扣动扳机,立听飕飕之声不断响起,霎时间满空弩箭飞舞,遮天蔽月,整个夜幕都为之一暗。 噗噗噗的弩箭击中人身的闷响如同爆豆瓣不断响起,中箭的鞑子惨叫着栽倒下马,被后面的马匹迎面踩过,立即变成了肉泥。冯国胜率领的汉子军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将鞑子大军当中劈开,剖成两半,疾冲到大军尾部后,立即勒转马头,斜斜兜了一个圈,收弩拔刀,分成两队从后面掩杀而至。 刘哈剌不花等蒙人将领被亲兵护卫拥簇在队伍当中,个个又都是精于控马,汉子军弩箭激射之时,纷纷翻身缩到马腹之下,竟然大多毫发无伤,等汉子军冲锋过后,又翻上马背,亡命策马狂奔。冯国胜也不急于冲击鞑子大军,只领兵砍杀鞑子大军最外围的逃兵,将敌人向前赶逼。刘哈剌不花等将领马好速快,疾奔片刻之后,已经冲到了溃逃大军前面。众人回头一看,却见后面蒙人士兵不断被大华骑兵赶上杀时,惨叫着坠马落地,不由暗自庆幸,皆想:“还好见机得快,冲了过来,有这么多人堵在后面,大华贼兵绝对追不上。” 他们心念未落,蓦然听到前面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竟然又是一只骑兵迎面冲杀而来,不由魂飞魄散。刚才他们是躲在溃兵群中,这才避开了弩箭袭击,如今迎面对上,却又哪里逃得过那漫天箭雨?只是两军对面疾驰,距离在疾速缩短当中,等他们拨开马头,想要从侧避开之时,那漫天弩箭已经激射而至,当下刘哈剌不花等将领个个身上插满了弩箭,刺猬一般惨叫着栽倒在地。其中几个动作快的缩在马腹下避开里箭雨,座下快马却被弩箭射穿,咴咴嘶叫着横撞倒地,被后面溃兵一冲,马蹄之下再无生路,这一帮从襄阳城内奔逃出的蒙人高管将领就此覆灭。 “切开割裂,将敌人冲散!”曹兴高声喊着,挂好诸葛连弩,反手已经将长刀抽出,带着第二波埋伏的汉子军斜斜冲过,立即将两大股鞑子军割成四块。亡命奔逃的鞑子军不知前面还有多少埋伏,心内惊慌至极,再也维持不住阵型,洪山四散逃遁。 冯国胜和曹兴见敌人逃军溃散而逃,忙喝道:“敌人已散,结成小组分散追击,天亮再回。”两拨汉子军将士轰然领命,每十人一组,结阵向遍野鞑子溃兵追杀而去。后面赶上来的朱寿和张温也命令部下散开,加入了追杀行列。 两万大华精骑乘夜剿杀,直至旭日东升,这才不再追击,策马返回。只见一个个大华骑兵腰上马背都系满了鞑子人头,高声欢笑,趁着阳光踏马入城。冯国胜四名大将沿路清点,找出了刘哈剌不花等鞑子高管将领的尸体,枭首而回,入城向史应龙复命。 这时史应龙已经控制住襄阳城内局面,和傅友德、赵德胜正在平章政事府邸内听取部下汇报,等冯国胜四人率兵返回后,一总结战果,此役共击杀鞑子四万七千有余,俘虏三万九千,确认杀时湖广行省平章政事答失八都鲁、行枢密院事刘哈剌不花,其余各级高官大将无数,城内辎重无数。而大华方面也折损了不少人马,仅仅战死者就有两千余人,伤者高达数千,损失之大,仅排在史应龙偷袭武昌失败那一役之下。 大华三路大军东进,经历百日苦战,直接把大华占领的地盘扩大了一圈,至此功成圆满。此际大华境域广阔,西面南起于麓川,北终于梁州;东面南始于潮州,沿长沙、汉阳蜿蜒到襄阳,已经占据半个天下,席卷天下之势已成。接下的时间里,大华只要稳打稳扎,将境内各方小势力消化掉,收拢好民心,等来年秋收之时,必能挥百万大军北上,驱逐鞑虏,还天下百姓一个安乐太平日子。 史应龙和傅友德此次与襄阳汇合,两方合兵一处,已经屯兵十数万,当下对大军进行整顿,在其中再加挑选,扩大铁血和汉子两军规模,又对其余士兵大家训练,令冯国胜等大将率领外出,扫荡境内山贼乱兵,既是安靖地方,也是为了增加士兵战力。 时间如流水飞逝,史应龙留在襄阳已经有一旬,经过这十天整顿,屯在襄阳城外的十数万大军已经恢复了元气,军势如龙,斗志旺盛。铁血、汉子两军精锐眼见其它友军能外出扫荡山贼乱军,屡立功劳,自己却只能困在兵营之内,不由蠢蠢欲动,寻思着鼓动上官,趁着大雪封路之前北上攻取南阳。 这一日史应龙正在处理政务,朱亮祖忽然奔了进来,禀报道:“殿下,奉元天完军有使者六百里疾驰而来,正在外面后者。”史应龙一听是是六百里疾驰,不由皱起眉头,说道:“把人请进来。”心想奉元的天完军不是和赵敏正在潼关一带交战吗,怎么会派人六百里疾驰,赶到这里来,莫非天完军发生了什么变故? 第258章 驰援奉元 朱亮祖出去后,很快便搀着一名葛衣年轻人进来,史应龙定睛一看,竟然是雪山派的蓝玉。只见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胸如鼓风不断起伏,一身衣服全被汗水打湿。如今已经还是隆冬时节,天气寒冷,兼且蓝玉也算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却变成这般模样,足见他一路疾驰,疲累所致。 史应龙忙站起身,快步上前,关切道:“蓝少侠,你这般不顾身体亡命疾驰所为何事?”蓝玉喘气道:“殿下,奉元被鞑子大军围困,寝室危急,还请殿下出兵救援。”史应龙闻言惊讶不不已,急问道:“一个月前贵军在潼关地区和赵敏交战,捷报不断,怎么突然间情势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殿下,是庄掌旗使……”蓝玉以计划还没说完,浑身一软,眼瞳突然涣散起来。他和颜垣利用地道潜出奉元城后,在五行旗高手护送下连闯数道营口,好不容易甩掉尾追的鞑子高手,和颜垣分道后昼夜不停赶到金州,得知史应龙在襄阳,又马不停蹄疾驰向东,短短数日内赶了近千里路程,不眠不休,他的精神体力经过数日持续不断的消耗,已经见了底,此时再也支持不住,竟然就要昏死过去。 “蓝少侠!”史应龙急呼一声,忙伸手搭在蓝玉肩上,心念动间,一道醇和真气已经渡入他体内。蓝玉有体内干涸的经脉犹如旱田逢雨,迅速滋润起来,眼瞳又渐渐恢复了神采,连连吸了几口长气,稳住心神,这才将详细事情缓缓道出。 当初日月神教创时,五散人为了争取白眉鹰王揭旗反元,将教主之位让给了殷天正,庄铮愤而离开,率领五行旗众转战河南,支持原五行旗教众——龙凤政权皇帝韩林儿,很快就帮助龙凤政权攻下开封。但在龙凤政权里面,大权落在刘福通手里,五行旗功劳既高,从教内地位上说起,庄铮又是韩林儿上级,刘福通对此忌惮不已,开始排挤五行旗高层。 一时间五行旗在龙凤政权内几乎无法立足,不得已之下,庄铮开始另寻他法,将十几年前并入五行旗的明玉珍等人派出,谋取根基之地。庄铮原本是抱着成亦欣然败亦欢喜的念头,不料明玉珍率领天完军辗转进入陕西,一番奋斗之后,竟然在奉元打出了一片新天地,庄铮等五行旗高层欣喜不已,连忙赶往奉元掌控局面。 只是明玉珍、常遇春等人率领天完军奋战多年,在中下层将士中威望极高,早已凌驾于庄铮等五行旗高层之上。庄铮联合史应龙击杀杨逍,夺下奉元之后,却发现天完军不受自己控制,这才知道明玉珍、常遇春等人已经是尾大不掉。为了避免日月神教和龙凤政权旧事重演,他趁着明玉珍重伤无法理事的机会,逐步掌握天完军大权,暗中打压原先跟随明玉珍打拼的白莲教众,将他们的职权逐渐剥夺,换上了忠于五行旗高层的教众。而明玉珍早在周芷若提醒下早有准备,也没有反弹,只是偷偷和大华方面联系,按兵不动。 后来赵敏率领“义兵”大军赶赴渭南,和天完军对峙。但是五行旗机关火药之术独步天下,又有常遇春一众猛将领兵,天完军连战连胜,将赵敏逐出渭南,兵锋直指潼关。庄铮等五行旗高层被一连串胜利蒙昏了脑袋,自认赵敏不过如此,自己胜券在握,毅然将常遇春等最后一批白莲教众撤换掉,亲率大军围攻潼关。 但庄铮等人武功虽高,在战阵上却远不如常遇春等人,很快便中了赵敏的空城诱敌之计,七万大军在潼关内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仅有庄铮等五行旗高手逃得性命,狼狈逃回奉元。赵敏率领大军紧追不舍,一下将奉元团团围住,连早已准备好,要投奔大华的明玉珍、常遇春等白莲教中也被困在城内。情势危急之下,庄铮再次将天完军指挥权交给伤愈的明玉珍等人,老老实实地辅助守城。 好在奉元城高河深,城内还有三万大军,又囤积了不少大华支援的粮食,明玉珍发动城内百姓协助守城,接连挡住了赵敏的进攻。只是赵敏拥兵十数万,日夜围攻,又不时派遣张无忌率领高手抢夺城门,若不是五行旗机关火药之术独步天下,庄铮等人又亡命阻挡,奉元城早已赵敏被攻下。只是奉元城孤城一座,久守必失,明玉珍便派蓝玉和颜垣出城求援。 史应龙听完之后,沉吟半晌,说道:“蓝少侠,且不说大华和天完军是联盟,只看在芷若的关系上,我也会出兵救援奉元。蓝少侠,你奔波至此,劳累过甚,且先休息休息,容我召集部下商量出兵之事。”蓝玉闻言心下一宽,再也支持不住,双眼迅速合上,鼾声骤起,却已睡了过去。史应龙吩咐道:“亮祖,你先将蓝少侠安置好,再派人请傅外阁、赵外阁他们来议事。” “谨遵殿下之命。”朱亮祖扶着蓝玉出了大厅,将人交给其他铁血近卫安置,自己去找傅友德、赵德胜,不久后便和两人一起返回。史应龙将天完军的情况简略是说完,便道:“如今奉元情况危急,我准备出兵救援,不知两位外阁意下如何。”傅友德和赵德胜虽然极擅领兵打仗,却不擅于长远谋划,此次大华东京攻略已经完成,史应龙突然说要出兵救援天完军,当即难到他们。只是史应龙已经发话,两人不得不开动脑筋,帮他推断此计的可行程度。 傅友德沉吟道:“殿下,这次三路大军东进,差不多已将大华兵力抽调一空,如今我方主力所处的四个地方,最近的襄阳距离奉元也有近千里路程。而且赵敏拥兵十数万,要击败她,至少也要五万精兵,若是出兵救援,从最近的襄阳出发,抛掉辎重补充不说,最快也要十几天的时间,只怕等我们赶到时,奉元也被赵敏攻下了。” 赵德胜也道:“殿下,襄阳这十几万大军历经数月苦战,才休整不到半个月,就此匆匆赶赴奉元,即使能打败赵敏,恐怕也会元气大伤,影响明年开春后的计划。再说天完军盘亘西北,庄铮又是野心勃勃之辈,将来殿下取得天下之后,要如何处理也是个麻烦。倒不如让赵敏打下奉元,等来年开春后,大华也能名正言顺将西北攻占下来。” “你们所说也有一定道理,只是太过于注重眼前利益了。”史应龙摇了摇头,正分析道:“一旦赵敏打下奉元,占据西北,她必然会挥军南下。大华在北面的防线在广元金州一带,先前因为天完军是大华盟友,驻防兵力并不多,若赵敏挥军南下,大华背面防线只怕抵挡不住。到时候无论我们救不救天完军,都要移师西归,和赵敏对抗。与其等赵敏将战火烧到大华境内,让大华百姓遭难,不如御敌与门外,就算赶不及救下天完军,也能减少大华百姓损失。” 史应龙顿了一顿,又道:“再者,这天下反元义军极多,除了少数野心勃勃之辈,大多数还是为了搏一个安稳日子。如今大华大势已成,只要我们能表现足够的诚意,想必也有不少反元义军乐意前来投奔。之前思可法向大华求援,我们迟迟没有出兵,结果让他被大理段氏所杀,已经有损大华的声誉,若我们再不出兵救援天完军,这‘见利忘义’、‘抛弃盟友’的名声,绝对是是跑不掉了。这样一来,天下各支反元义军,绝对不会投奔大华,将来只怕要平添无数变故,多流无数鲜血。” 两人听完史应龙的分析,不由心悦诚服,傅友德满脸钦佩道:“还是殿下看得长远,臣远远不如。”赵德胜也道:“殿下说的没错,与其让大华将士白白牺牲在攻伐汉家同族的战场上,不如让我带着他们多杀几个鞑子。” 史应龙见两人再无异议,又和两人商量了良久,决定由赵德胜留下镇守襄阳,分出五万精锐由傅友德率领,走十堰、商洛一线赶赴奉元,救援天完军。史应龙则和黛绮丝提前动身,先通知十堰、金州两地驻军准备好辎重,在抽调出部分兵力,前往商洛和傅友德汇合。计划既定,史应龙也不拖延,当即和黛绮丝出发,疾驰向西。 史应龙和黛绮丝一路马不停蹄,当天夜里便赶到了十堰,命令镇守十堰的大将陆聚做好准备,换完快马后,又继续向西疾驰,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已经赶到金州城附近。忽然间,黛绮丝座下马屁猛地一个打忽,“砰”一下跌倒在地,轰一声激起满地灰尘。黛绮丝早已飞身跃起,飘飘然毫无损伤落在一旁。史应龙忙勒住缰绳,调转马头走到黛绮丝身边,只见那跌倒在地的快马四肢抽蓄,咴咴惨叫不停,再也无法站起。他低头见座下快马也是四肢打颤,也快要站立不住,不由摇了摇头,跃下马背。 第259章 停歇终南 金州、十堰虽然已经是大华的地方,但经营时日尚短,沿途驿站还未完备,途中并无马可换。两人离开十堰之时,已经多带来两匹马,但从十堰到金州,足足有三百多里,两人纵马疾驰,虽然各以真气刺激座下快马,连续多个时辰拼命狂奔之下,纵然是日行千里的宝马也撑不住,何况只是普通快马?两人已经在跑死了两匹马,如今这两匹也支撑不住了。 这两匹马已经被累坏了,如今还没死去,全凭史应龙和黛绮丝两人的真气刺激,一旦两人留在马匹体内的真气消散,这两匹马便会痛苦万分地死掉。史应龙猛地一掌拍在自己乘坐的快马背上,砰一声响起,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汹涌而出,立即将其击毙,又走到另一马匹旁边,一脚踢出,也将其踢死,免掉其临死挣扎的痛苦,这才说道:“师嫂,金州城就在前面了,我们用轻功赶路吧。”黛绮丝点了点头,便和史应龙各展轻功,化作两道狂风向前疾卷,快愈奔马,一路电掣风驰,片刻后便望到金州城的城前。 两人加快脚步,从一个村落旁掠过,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妇女惨叫声,紧跟着又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史应龙不由眉头一皱,心想按照大华内外阁制定的规矩,每打下一处地方,必定会将当地的恶霸流氓抓起来当众审判,以作震慑。金州才又傅友德攻打不久,想必震慑之举才过去不远。这村落里金州这么近,应该不会有人敢顶风罪案才是,难道是山贼入村抢掠? “师嫂,我们进去看看。”史应龙身形一转,骤然向村庄飞掠而去,不片刻已经赶到事发之地,却见一个极大的富贵人家的院子里,两伙人正在对打。一边是四名手执弯刀,身着奇装异服的色目人,背靠着背奋力防御着。另一方却是十数名衣着朴素的汉人百姓,各拿扁担木棍,将那四名色目人围在一起,棍起棒落,劈头盖脸向对方打去,还不断喝骂着。院子角落有一名蒙古妇女跪倒在地,怀里抱着一个年约五六岁,头破血流、双眼紧闭的小孩,正惨声痛哭。 史应龙见不是山贼入村掠夺,心下一宽,又看到如此场面,当即想道:“难道是汉人百姓想要来找蒙人报仇,却被色目人拦下了?” 鞑子南侵以后,强行将天下百姓分为四等人,最低一层就是南方的汉人,其次是北方的汉人和其他各个民族百姓。但天下汉人数目远远多于蒙人,为了监管汉人,便将每一个村庄或者城镇中每数十户人家划给一户蒙人家庭管理。 汉人百姓不但要为蒙人老爷做牛做马白干活,家中一些重要铁器如剪刀菜刀等都要交给蒙人老爷掌管,甚至连娶媳妇的初夜权也由蒙人老爷掌控。 若是娶了貌美的媳妇,除了那些投靠鞑子多年,已经混进大元官绅阶层的汉人能求情幸免,纵然新婚人家再有钱财,也只能打断牙齿,合血往肚吞,含泪将新人送入狼口。若是娶了相貌较差的媳妇,有些富裕一些汉人百姓还能用钱财赎买初夜权,那些贫穷的汉人百姓却只能将新人送到蒙人老爷家里,任其欺凌。所以在鞑子统治下,才会有那么多汉人百姓将新妇生下的第一胎掐死。 汉人百姓不光娶媳妇时是一道难关,平日里做饭裁衣,都要将哦你关系搬到蒙人老爷家中,排队借用菜刀剪刀。而能不能借到菜刀剪刀使用,全凭蒙人老爷家管事的心情。因此汉人百姓时常遭遇刁难,尤其是家中有一两个姿色出众的汉人百姓,更是苦不堪言,甚至有人因此亲手将家中好女子杀死,借此让其解脱。 而若有人敢私下里偷藏菜刀剪刀分锐利铁器,或者对蒙人老爷不敬反抗,那便是谋反大罪,全家处死还要连累邻居亲戚,所以绝大部分汉人百姓对所谓的蒙人老爷恨之入骨。在大华境内,被压迫多年的汉人百姓或联名告官,或自发集聚到蒙人老爷家里报仇,屡见不鲜。 这样的事情,史应龙也曾经处理过多件,知道若不让汉人百姓将心中怨气发泄出来,绝对无法获得民心,而且蒙人奴役汉人多年,也该为此付出代价,只要不是太过残忍的报复,他也不想阻止,当下转身便走,并不打算掺和进去。但他才走了不到十步,便已听清院子里汉人百姓你的喝骂内容,不由怒火中烧。 原来不是汉人百姓聚集报仇,却是那四名色目人身为蒙人家庭的食客,乘蒙人男家主入城办事之际,借机抢掠,还想杀害小孩,被附近村民发觉,赶来阻止,双方就此大打出手。 皆因这户蒙人家庭跟其他鞑子不一样,平时不但不欺压管辖下的百姓,还有时常扶助过不下去的汉人,每逢灾年不但减少应当收取的租子,还会赠送不少粮食,让收成不好、难以支持的百姓得以活命。因此整个村子的汉人百姓都对其感激不已,当这四名色目人的行为被发觉后,众多村民才会自发赶来救援,将这四人堵在里面。 “当初成都光复之夜,也是那些色目人率先骚动抢掠,如今又是这些色目人作恶。这种人以前依仗自己身为二等人,对上阿谀奉承,对下横行霸道,就像寄生虫一样,平时不劳而获,在大华冶下还敢做出这般狼心狗肺之事,实在是畜生不如!”史应龙心念未歇,脚下一错,已经闪入院中,一掌凌空挥出,滔天掌力沛然而至,劲风吹袭,呼一下已经将四名色目人身上穴道封住,掌力又如青龙吸水,倒卷而回,砰砰砰将四名色目人带倒,任由汉人百姓对其殴打不停。 史应龙快步走到那蒙古妇人身边,伸手在那小孩人中上一掐,迅速将人救醒,又拿出两颗药丸递给对方,说道:“你的孩子伤势并不严重,这两颗药丸一颗给他吃下,另一颗捣碎了敷在伤口,很快就能治好她的伤。”蒙古妇人和汉人百姓打了十几年交道,也会说汉语,忙接过药丸,连声道谢。史应龙摇摇手,转身对一旁的汉人百姓道:“这些色目人抢掠百姓,放了大华律令,应当由官府处死震慑不肖,你们若将他送到金州官府报官,就能拿到一笔赏钱,可千万别打死了。”那些汉人百姓连忙应是,手上力道虽然减轻了些,却并不停手。 史应龙也不管他们,脚掌用力一蹬,身如聚合冲天而起,飕一声越过高墙,落在黛绮丝身旁。黛绮丝问道:“应龙,里面什么事情了?”史应龙把情况略略说完,感叹道:“汉人中有道德败坏的恶人,蒙人中也有心怀慈悲的好人,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啊。”黛绮丝笑道:“在武林中,名门正派里也不尽是正人君子,歪门邪道中也不全是恶毒小人,这不都是一样的吗?”史应龙点头道:“师嫂你说的对,就像武当派的宋青书、张无忌之流,和明教里的五散人一样,都是这个样子。”他略停一停,又厌恶道:“不过这些色目人大多是轻软怕硬、思想龌龊之辈,真是社稷毒瘤,这次会成都后,要让内阁制定政策,好好整治一番才对。”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便进了金州城,找到蔡迁,将出兵救援天完军之事告知,令他做好准备,要了四匹快马疾驰出城,一路向北,到了第二天中午,已经到了终南山脚下,离奉元城不过五十余里的距离。 史应龙内功深厚无比,体制又异于常人,接连数日不休不眠地赶路之后,依然是精神奕奕,恍若无事一般,黛绮丝却有撑不住。史应龙见她眼里露出疲惫之色,心下痛惜,歉声道:“师嫂,累着你啦。如今已经离奉元不远。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养好精神,等晚上再在赶路,到时候乘夜潜到奉元城附近查看一下情况。”黛绮丝微微一笑,说道:“你是一家之主,我听你的。”史应龙策马靠近黛绮丝,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拉着手顺山路而走。 不久后,两人在半山腰找到一座凉亭,便跃下马,走进亭内。这亭荒置破旧,里内石桌石凳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史应龙左掌一扬,一道掌风疾射而出,“呼”一下将石凳上的灰尘扫干净。黛绮丝正要盘膝坐下,史应龙却将她拦腰抱起,盘膝坐上石凳后,再将她横放在腿上,搂在怀里,笑道:“师嫂,限制啊天气寒冷,石板也比较冻人,还是这样舒服一点。”黛绮丝心下甜蜜不已,嫣然一笑,百媚顿生,便把螓首埋入他胸膛,美美地合上眼睛休息起来。 上次史应龙和王难姑程、映秀路过终南山时,来去匆匆,并未得空观赏终南山美景,如今难得有空便细细观赏着。这亭子伫立在山腰中,视野开阔,史应龙凭栏远眺,低头望去处处斑斑点点,黄的是枯草,绿的是树丛,白的是前些时候下的雪。如今虽然已是隆冬时节,但地面热气不散,薄雪落下之后,大部分都被溶掉,只有些许遗留在地面,灰白相间,一股萧瑟之意陡然而生。仰头望去,却见山高入云,白玉盖顶,在阳光下放射出银色光芒,秀美瑰丽,却又是另一番景色。 良久之后,山林里陡然传来一声女子惨叫声,史应龙心下一凛,忙凝神细听望。黛绮丝也被惊醒过来,低声问道:“应龙,什么情况?”史应龙摇头道:“还不知道,我们过去看看。”黛绮丝点点头,从史应龙怀里站了起来,两人展开身法,悄无声息向林中飘去。 第260章 古墓之危 树林深处,一名侍女打扮的白衣女子瘫倒在地,秀眉俏脸,竟是杨映雪那八名侍女之一,只见她腹部上面露着五个黑色的指洞,流出来的鲜血却是黑色的,身前站着一名英俊青年,满脸阴鹫,却正是卫壁。白衣侍女颤声道:“壁少爷,我奉姑娘之命护送你离开,为何你要对我下此毒手?” “护送我离开?”卫壁赫赫狂笑了几声,又咬牙切齿道:“是杨映雪怕我逃跑,特地派你来监视我的吧?”白衣侍女“哇”一下咳出一口黑血,挣扎着退到一棵树下,倚着树干,弱声道:“壁少爷,古墓遭到敌人袭击,掌门正在和对方周旋,为了保护你,这才让我护送你离开,为何你会有这般想?” “笑话,那道人是我引来对付杨映雪那贱人的,我用得着担心自己安全?”卫壁先前两步,一脚将白衣侍女从树干上踢倒,狞笑道:“当初我好不容易从奉元城逃出来,千辛万苦避开天完军那帮贼子的搜捕,回到古墓安身,杨映雪那贱人却以堂姐的身份来压人。我呸!想我身为古墓杨家唯一男丁,那贱人不将古墓派掌门之位传给我就算了,竟然还不许我修炼杨家祖传的各种神功绝艺。若不是我武功不如她,我早就把她扔上床,狠狠柔躏一番了。”说着说着忽然弯下腰,双手在白衣侍女身上一扯,嘶啦一下将其上杉撕裂,露出一对盈盈可握的玉笋。白衣侍女惊呼一声,勉强举起双手覆住胸口,掩起乍泄春光,骇然道:“壁少爷,你想干什么?” “我身为杨家唯一的男丁,肩负杨家继嗣大任,杨映雪不亲自上床伺候我就算了,竟连你们这些奴婢也不让我碰,还说我心思过杂,关了我十天禁闭。我好不容易挨过来后,那贱人又突然发疯,再关了我整整两个月的禁闭,差点逼疯我。放我出来后,又把握当成犯人,让你们这些奴婢寸步不离的监视。我呸,那贱人自己未婚先孕,却还有脸对我说教,真是反了。”卫壁说起当初被禁闭的日子,一张俊脸扭曲得不成样子,猛地俯身拨开白衣侍女双手,淫笑道:“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你说我想干——什么?” “混账东西,畜生!快放开我!”白衣侍女惊怒交加,奋力挣扎起来。她武功本在卫壁之上,但她突遭卫壁偷袭,身受重伤,一身内力无法运转,仅凭本力哪敌得过卫壁。这一番挣扎在卫壁眼里,倒激起了他的兴趣,一双色眼随着白衣侍女胸前那两座秀峰不断起伏,桀桀笑道:“用力,用力啊!像你这样的野马驯服起来最有成就了。哈哈哈,就让我大发慈悲,让你了解什么叫男女极乐之道,送你最后一程吧。”边说着边低下头,伸出长长的舌头,缓缓向那宛如白玉一般的嫩笋甜去。 白衣侍女见自己再如何挣扎也逃不开卫壁的毒手,不由心如死灰,明眸中垂下两行泪花,绝望想道:“姑娘,恕小梅不能继续伺候您了,您的大恩大德,唯有来生在报答了。”她如今无法运转内力,想要自断心脉也办不到,只能把舌头伸到两排贝齿之间,只等卫壁的舌头一落在自己身上,就咬舌自尽。 “就让我先收点利息,完事之后再去找杨映雪那贱人。这时候杨映雪应该被那道人杀死了吧?桀桀桀,我还没有尝过孕妇的滋味,真是令人期待啊……”卫壁兴奋地想着,眼见就要尝到那对诱人的秀峰的滋味,口涎分泌得更快了,顺着嘴角垂下,吧嗒吧嗒滴在小梅身上。小梅睁大了眼睛,盯着面前那条垂着口涎的丑陋舌头不断靠近,正要要用力咬下牙关,忽然听到“嗤”一声劲响骤起,卫壁浑身一震,竟然就此停下了动作,露出满脸的不可思议。 身为古墓派门人,小梅当然知道卫壁已经被人制住穴道,心下一喜,用尽力气将卫壁往旁边一扳,“砰”一声将这畜生推倒,还来不及护住胸前春光,眼前一黑,一领长衫迎空飘飘落下,将她连头带身罩住。小梅双手向下一拉长衫,才露出脑袋,便见身前了一男一女,男的气宇轩昂的,正是她所认识的人,顿时惊喜异常,喊道:“史公子,快,快去救我家姑娘。” 此人正是史应龙,他和黛绮丝一路循声疾驰,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到,凌空一掌封住卫壁穴道,又脱下长衫遮住小梅娇躯。他在途中已经听到卫壁的话,想起杨映雪一直没有去成都找自己的麻烦,又突然对卫壁严加看管,显然已经查清楚杨逍和卫壁的劣迹。而杨映雪和程映秀关系匪浅,如今遇到困难,他当然要出手相助,当即问道:“你家姑娘在哪里?” “就在后山一座古墓附近,请公子速去救……”小梅伸手指向后山,一句话还没说完,脑袋一歪,竟然昏了过去。她找到卫壁偷袭,伤势本就严重,面临失身遭辱的危险,又竭力挣扎了片刻,早已心神俱疲,如今见到自家姑娘念念不忘,武功绝高的史应龙,心神放松之下却再也支撑不住了。 史应龙正要装身离去,蓦然见到小梅身上血迹斑斑,那血迹呈现黑紫色,又散发着腥臭之味,知道对方中了毒,忙从胸前摘下通犀地龙丸,交给黛绮丝,说道:“师嫂,你先帮这个小姑娘疗伤,我去救人。”便展开身法,飕一声消失在林木之间。 “应龙,你自己小心一点。”黛绮丝知道他武功在当世已经少有敌手,当下只是嘱咐一声,便蹲在小梅身边,帮她处理器伤口。史应龙随口应了一声,身如流星飞闪,在林木间穿梭疾驰,片刻后已经到了后山,环首四望却只见林木葱郁,根本找不到小梅所说的古墓,心想那道人和杨师姐争斗,必然会有动心发出。他凝神细听,果然听到西北方向传来几声娇喝,便疾驰而去。 不片刻,史应龙闯出树林,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一片极大的空地,一道巨大的古墓石门耸立在一道山壁正中,侧面十几颗巨大的松树当中,一道黄影绕树奔跑不停,后面一道紫影疾追不舍,更远处有数名黑衣白衣侍女瘫倒在地,生死不知。史应龙眼力极佳,一眼便认出那道黄色影子正是杨映雪。只是杨映雪此时大腹便便,云鬓散乱,双手虽然持着一对神兵利器,却只顾亡于逃命,形色狼狈之极,实在令人惊异无比。 杨映雪后面那道紫影却是一个红发赤须的紫袍道人,正是当初在蓝田县城出现过的全真道人王启年,史应龙却不认识他。此时王启年容貌大变,原本的银发白须全然改变,若是张三丰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 原来王启年之前在蓝田县城和张三丰激战一场,眼见就要将张三丰毙与掌下,却因为修炼的先天功反噬,功败垂成,不得不暂时退却,隐匿起来应付体内反噬真气。经过一月闭关之后,王启年虽然稳住了体内暴走沸腾的先天至阳真气,却始终无法彻底解决问题,每次全力运功,便会遭到反噬,头上须发收到影响,也变了颜色。 若是其他习武之人遇到王启年这样的问题,就算不全力出手,也能纵横天下,不必担心真气反噬之危。但王启年一心要找张三丰报仇,知道自己若不全力出手,绝对无法杀死对方,百思无解之下,便回到终南山全真祖庭,于藏经阁内找出重阳祖师众多手稿遗物,研究多时候,已经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原来当年全真祖师王重阳自创先天功,以纯阳之气锻体炼神,只因他天赋异秉,修炼先天功时一路坦途,武功突飞猛进,年纪轻轻便已达绝顶之境,无敌于江湖。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因为天赋异秉,将一身真气修练到阳极之境,却因此太过极端,无法调和阴阳,逐渐显露弊端。王重阳身在觳中毫不自觉,但旁观者清,却被他的红颜知己林朝英看出其中问题。 这林朝英也是一代奇女子,不但武功不弱于王重阳,对武理的研究还在王重阳之上,当即直言相劝。王重阳见自己仗以立身的大道根基被说成残缺之道,顿时大为不悦,奋而争辩,虽然他在论武时被说的哑口无言,但他心傲气高,哪里愿意服输,便将林朝英的劝告当作耳边风,置之不理。 林朝英见他始终不听劝告,苦心造诣创出《玉女心经》,明面上破尽王重阳武功,实际上却是和先天功相辅相生,若能合籍双修,更能借此调和阴阳,弥补先天功缺陷。只是林朝英毕竟是一介女子,纵然情系王重阳,但合籍双修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恰逢王重阳因义师毁败、枯居古墓,她便借助赌约,想要和对方结成秦晋之好。岂料王重阳不识林朝英苦心,宁愿出家为道,也不愿取她。而林朝英为了创出《玉女心经》,历经多次走火之厄,硬生生将一身内功转化为至阴之属,早已伏下隐患。 正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若两人能够合籍双修,先天功的至阳和玉女心经的至阴互生互补,阴阳调和之后,自然能消除两人身上隐患,只可惜王重阳太过持强好胜,始终不愿服输,而林朝英身为女子,又不便明言,两人共处一山,却是落得情天长恨,有缘无分之局。 纵然如此,林朝英为了帮王重阳解决先天功隐患的问题,从王重阳信中得知极北苦寒之地有寒玉存在的消息后,千里迢迢赶到极北,花费无数心血挖回寒玉床,想要送给王重阳。但王重阳连林朝英打击,本想挖回寒玉床向对方施恩,争回一口气,不料自己没有挖到寒玉,对方却弄了一付寒玉床送上门来打脸,羞恼之下断然拒绝。林朝英见自己一番苦心全付东流,终于心若死灰,压抑不住体内隐患,暴毙而亡,而她创出《玉女心经》的初衷也无人知晓,全真、古墓两派也形同陌路。 后来王重阳将先天功修炼至大成,又博览道藏,终于发现先天功的隐患,只是此时他体内真气反噬沸腾之厄迫在眉睫,已经没有时间容他慢慢修改,此时古墓派恨他入骨,根本不会将寒玉床送出,他又无颜入古墓抢夺寒玉床,转而出手争夺《九阴真经》,甚至用《九阴真经》为诱,广招天下武功高手于华山论剑,想要借鉴各家武功解决先天功的隐患。 但纵使王重阳得到大理段家独步天下,用以导气归虚、调和异种真气的内功心法,却也无法改变体内早已定型的功法脉络,先天功的隐患猛然爆发,终于步上林朝英的后路。因为深知先天功弊端,王重阳并未将这门武功传下,但先天功毕竟是他一生心血,不忍毁掉,便将秘籍夹杂一本手书的《太乙金华宗旨》封页当中。 后来全真教投靠蒙古朝廷,多次向蒙古皇家高层赠送出道家典籍,这本《太乙金华宗旨》辗转到了汝阳王府中,被王启年发现,先天功才得以重新出世,但也将王启年陷入两难之境。好在当年王重阳零零落落在不少手稿里提到先天功的问题,王启年虽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却知道古墓派有一张寒玉床可以暂解真气反噬之苦,便在终南山后山搜索。 只是当年抗金义师首领修建这个活人墓,乃是作为义师北伐的根基之地,为了避免被金国发现,选地极为隐蔽,再加上后来杨过为了避免世人骚扰,请程英在古墓外面设下迷阵,王启年花费多时,却一无所获。就在他打算放弃之时,却被卫壁注意到,借机破坏掉迷阵,将他引到古墓之前。 正在古墓外活动的杨映雪猝不及防,又因为怀孕在身,一身武功十成中仅能使出三四成,连玉女素心剑法也无法施展,联合众多侍女和神兵之威周旋了片刻,便已不敌,众多侍女纷纷受伤倒地,自己只能依仗身法在树间闪避。只是她产期将近,这般竭力御敌,竟然动了胎气,忽觉腹下痛疼难忍,脚步陡然慢了半刻。 王启年因为受到功法反噬的缘故,追逐杨映雪多时无功,早已焦躁狂乱,杀意暴涨,将修持多年的心境抛却一空,见到对方脚步一慢,心下大喜,暴喝道:“纳命来!”右掌倏然拍出,已经用上全真绝学三花聚顶掌,一道炙热掌力直袭杨映雪背心,轰隆隆犹如熔浆爆发,排山倒海般疾冲而至,观其形势,无须打实,只要挂上一点,恐怕杨映雪便要香消玉损。 第261章 全然不敌 史应龙和杨映雪本来并不是很亲近,当初在终南山脚下还因为通犀地龙丸之事大打出手,之所以来救人也只是看在程映秀的份上,本想若是能赶得上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赶不及,最多也也是被程映秀痛骂一顿。但他此刻亲眼见到杨映雪身处险境,心脏却没来由地一阵狂跳,体内血液瞬间沸腾起来,仿佛是自己至亲至近之人处于王启年掌势笼罩范围之内一般,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救人,赶紧救人,否则将会后悔莫及!” “住手!”史应龙顿时心胆俱裂,不由自主地暴喝出声,疾如惊雷炸响,滚滚而出,意图吸引王启年的注意。他虽然心急如焚,想要救援杨映雪,但他此刻离着追逐中的两两人还有三十余丈的距离,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援之不及,只能将丹田真气催逼到极点,脚下极力一蹬,闪电般向前欺进。 杨映雪听到史应龙的声音,心神一振,体内陡然平添了一股新力,当下极力向前一蹿,竟然比她全盛时期的速度还要快上两分。古墓派的轻功独步天下,杨映雪身体前蹿的破空之声还未响起,人已经到了王启年的掌势笼罩范围之外。她深知王启年武功极高,犹恐他继续赶来,双手向后一甩,两柄神兵化作两道乌光脱手而出,挟着两道尖锐的厉啸声向王启年激射而至。 王启年此刻虽然心神狂乱,但面临危险之时却自然而然做出了本能反应,脚下一错,忽然幻出三道残影,将两道乌光当中漏过后,三道残影又合而为一,现出本尊。虽然已经听到史应龙的暴喝之声,却闻而不听,便要继续向杨映雪扑过去。 只是经这此缓,史应龙瞬间已经抢到王启年身后十七丈之内,右掌迎空劈下,一道锋锐如刀的掌力已经激射而出,十余丈的距离说到就到,须臾间已经袭至王启年背后。他未等对方做出反应,大步一迈,顷刻间又欺近了十余丈距离,左掌形如龙爪前探,一道擒龙气劲应收而出,飞缠对方下盘,遥遥往回拉扯,防备他继续追赶杨映雪。 王启年陡觉背后劲风激荡,一道掌力凌空袭到,还未及身,背部已经隐隐作疼,宛如神兵利刃加身,不由心下一惊,脑子倒清醒了三分,心知背后这道掌力凌厉异常,自己无法全力出手,又背对敌人,仓促之间极难接下,便正要侧身避开。但他正要侧步滑开,忽然脚下一滞,已被一股力道拉住,猝不及防之下,身形竟然有向后滑动姿势,心中惊骇更剧,飞快闪过一道念头:“当世之上,竟然有人能使得如此厉害的擒龙功?”他身法大受影响,已经慢了半拍,不得已之下,猛地一沉腰腿,稳住身形后反手一掌拍出,全力应对袭向背心的掌力。 “轰”一声巨响之后,史应龙右掌掌力遭遇阻挡,龙门叠浪的心法自发运转,一道道后劲如惊涛骇浪,一波波向前冲击。他双手齐出,力分左右,右掌全力进迫,左掌发出的擒龙劲便受到影响。 王启年反手一掌和史应龙对上,挡下一道掌力,陡觉对方余力未经,竟然又有一道掌力汹涌而至,不由心下一惊,当即鼓起丹田真气,竭力抵挡,岂料对方这一掌后劲绵绵不绝,前力未尽,后力有汹涌而至。王启年于瞬息间连挡史应龙三道掌力,心下惊骇自己,正刚吃不消,陡觉下盘一轻,对方发出的擒龙功拉扯之力大幅削弱,十不纯一,急忙运转北斗心法,右掌奋力向前一压一卸,借助史应龙新一波掌劲反击之力,身形猛地滴溜溜转了个圈,陡然间一化为七,如星斗繁乱,骤然散开,却又列如北斗,暗藏杀机。 史应龙一掌逼退王启年,正要追击,却见眼前陡然出现七道紫影,各带气劲旋转不停激起遍地烟尘,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幻影。他又担心对方趁机袭击杨映雪,当即放弃追击之念,“呼”一声向前蹿出,倒转身形,拦在杨映雪和王启年之间,怒声喝道:“兀那道人,竟然欺负弱女孕妇,好不知耻!” 王启年身形疾转,顷刻间连打四十九个圆圈之后,才将史应龙掌力卸尽,七个紫影以天权星位为中心,缓缓汇聚起来。其余六个星位的紫影逐个扑入天权星位上的紫影,重新现出真身。他虽然卸掉了史应龙的掌力,但右掌骤然受到巨力压迫,整个手臂从掌心到肩膀都一阵酸麻,体内滚烫无比的极阳真气受到反激,立刻沸如熔浆,不转自动。 他自从炼成先天功以来,总是面对名震天下的张三丰,也未曾吃亏,如今却被史应龙一掌逼退,差点折损当场,心中怒意大盛,一股无明之火直冲脑门,再次将他神志蒙蔽,当即狂吼一声,厉喝道:“混帐小子,竟然敢偷袭我,纳命来!”身形前趋,猛然向史应龙飞扑过去,身在空中陡地一分为七,却已经不顾真气反噬之威,全力使出天罡北斗太法。但见王启年十四支手臂疾速挥舞,打出十四道三花聚顶掌力,霎时间满空劲气交错纵横,将史应龙浑身罩住,轰隆隆倾轧而至,还未及身,已经激起遍地尘土。 史应龙见状心下暗自吃惊,上次他从奉元城返回时,曾问过灭绝,大约了解过杨映雪的武功,自忖若是一对玄刚护腕齐全,在不是生死相搏的情况下,全力防御或许能挡下杨映雪的攻势。如今他见杨映雪大腹便便,一身武功必然深受影响,这道人纵然能将她逼迫得狼狈不堪,那也是占了她身体不便的因素。再加上他刚才一掌逼退王启年,心中还以为对方不过如此,岂料一旦正面相对,竟然有如斯威势。当下再不敢怠慢,双臂向外一圈一震,一招“摩诃互济”使将出来,在周身布下一道极强的防御,啵啵啵将攻近的无数劲气挡下。 但王启年这一套天罡北斗太法乃全真祖师王重阳毕生心血所聚,实是玄门最为精妙武功,就连当年的中神童周伯通和名满天下的全真七子也学不会,这一施展出来,七道身影亦真亦幻,随灭随生,以北斗星数运转不停,纵横交错,表面上繁乱纷杂,实际上却暗藏至理,精妙深奥。王启年瞬息间布下漫天掌力,绕着史应龙周身飞舞不停,时聚时分。聚时浩然庞沛,如天河倾泄,浩浩汤汤,直令人望而生畏,顿生无可匹敌之意;分时如如繁星映照,无所不至,令人疲于应付。 幸亏史应龙早已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第十层的境界,一身内力如渊胜海,当世无匹,有体质异于常人,而他所修炼的九巴掌掌法脱胎于天下第一的降龙十八掌,却又更上一层楼,在运力使劲方面天下无双,谷尽全力之下,却也能挡下王启年七星汇聚的合力一击。只是王启年身形分化,幻生幻灭,一粘即走,史应龙空怀龙门叠浪这等绝世心法,却再也找不到机会使出,片刻间和王启年交手数百招,竟然无法反攻一招,全然处于守势,被逼的不断后退,逐渐靠近杨映雪所在之地。 而杨映雪掷出双剑之后,合身侧扑在地上,受此震荡,腹下痛疼更剧,竟然弄破了羊水,开始分娩了。要知道天下间最痛之事,莫过于女子分娩,她又是初次临盆,剧痛之下,别说上前相助,就连移动半步都做不到,只是勉强维持住神志,咬紧牙关不敢出声,唯恐惊到史应龙。 此时杨映雪临危分娩,史应龙又无法匹敌王启年,被打的步步后退,黛绮丝远在山腰无法赶来相助,一时之间,情况危急之极。 第262章 奋力挣扎 王启年身形如风似电,攻势更胜狂风骤雨般,举动之间带起重重气劲,在空中旋转不停,不击自响,发出噼噼啪啪的微响,不断向史应龙周身撞去,所过之处,在地面留下一道道深沟,威势极为惊人。史应龙使尽浑身解数左招右架,却仅能勉强招架,被逼得步步后退,犹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孤舟,在重重怒涛中左摇右摆,时刻都有倾覆的危险。 杨映雪只看得心惊胆跳,唯恐史应龙有个失手,眼见他步步后退,已经快要退到自己身前,再也处可避,不由心中大急,猛地长吸一口气,运起《玉女心经》最后一章的功夫,仅几息之间,便已心如止水,全然忘却腹下痛疼,进入不惊不怒、无恐无怖的境地。此际虽不敢移动甚身体,但丹田内真气流转如波,却已做好准备,只待史应龙退到面前,立即出手相助。 剧斗中史应龙一退再退,忽然左脚碰到一只柔软温热的手掌,心下一惊,这才发觉自己竟然退到了杨映雪身前,已经无法再退。而此时王启年身形疾转,再次使出一式群星汇聚,漫天掌劲陡然汇而成一,电光火石间直袭史应龙胸口,直如石破天惊,轰然而至。史应龙原可纵身跃开,但后面就是杨映雪,只要一散开,这道惊天掌劲无人遮挡,便会直接落在她身上,必将是一尸两命之局。 “就算再经历一次六尘幻境考验,也决不能让开这一掌!”史应龙新心念如电疾闪,猛一咬牙,疾速催动体内真气,浑身经脉鼓动若弦,伸展之间喀喀作响,已经做好准备,要使出“舍身决”迎敌,陡觉左脚传来一道阴纯真气,醇绵如绸,汨汨不绝,瞬息间顺着足少阳胆经疾速上循至气海丹田,与自己冲盈若鼓的至阳真气交缠盘旋,竟如水乳融交,浑若一体。 此刻他丹田龙虎交汇,阴阳互济,真气暴增一倍不止,增幅之多,竟然还要胜出“舍身决”一筹。而且这激增之后的真气与他神意相合,毫无半点阻滞之感,宛若他自身苦修得来的一般,意若所指,气即所至,如臂使指,圆转随心。此情此景,唯有在昆仑山中经历六尘幻境考验时出现过一次,史应龙心中若有所悟,但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已经容不得他细思。 眼下他体内真气激增,已无须使用“舍身决”,当即双掌齐出,一招“排云双掌”应手而出,但打出的掌力却与与平时截然不同。右掌劲力至刚至阳,迅猛无铸;左掌劲力至阴至柔,灵动醇绵。 这两道掌力相生相克,互依互济,才从掌心透出,立即汇聚成一道气劲,交缠盘旋直如电光星钻,“轰”一下钻开王启年的沛然,只听一阵极快速的嗤嗤之声响起,将王启年掌力破掉后去势不停,越冲越疾,越转越快,竟如白龙吸水,于空中带出一个极大的气流漩涡,轰隆隆将王启年七道身形全卷进去。 王启年身形一陷进气流漩涡中,顿觉周遭空气冲撞激荡,竟似陷入深潭激流之内,气劲乱流疾转不停,带得他身形摇摆不定,几乎无法自主,不禁脚下一慢,天罡北斗太法立即露出破绽。啪啪啪一阵乱响之后,王启年幻化出的七道身影仅剩天权星位一个,恰恰处在史应龙打出的掌力冲击范围正中,劲气疾卷之下,浑身衣衫嘶啦一阵乱响,多处裂开,裸露在外皮肤刺痛无比,缕缕须发更是迎风而折。 天罡北斗太法一旦停下,王启年体内真气消耗疾速减低,立即恢复了几分清醒,察觉到史应龙这一掌庞沛浩然,威力无匹,当下不敢硬接,便要闪身避开。只是他此时身处气劲漩涡当中,已无法左右闪避,唯有竭力后跃,瞬息间倒射出四丈范围,但史应龙掌劲疾如闪电,激射而至,须臾间已到了身前。他避无可避,退不及退,唯有全力应对,当即暴喝一声,双掌拍出,鼓起全身功力悍然迎上。 “砰”一声巨响骤起,如同半空中旱雷炸响,王启年双掌和史应龙的凌空掌劲触实,顿觉双臂喀喀乱响,胸口一闷,如被万斤巨锤敲中,不由脸上神色骤变,大为惊骇:“这一掌被我以群星汇聚挡了一下之后,隔着四丈元的距离还有这般威力,这究竟是什么武功,竟然如此厉害?”他竭尽全力僵持不过一息,已经支撑不出,双掌被激得到撞而回,“砰”一下打在胸口,顿觉眼前一黑,金星乱转,立即喷出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翻滚着向后飘飞。 王启年身形高高飞起,还未落地,又有一件暗器从史应龙身后飞出,“呼”一声直奔他胸腹,疾如流光飞闪,却是杨映雪鼓气余力,将随身携带的一件物品掷出,追击对方。只是她勉强聚起的真气绝大部分都输给史应龙迎敌,剩下的这一点力气实在无法让她维持好准头,这一暗器没有击中空中翻滚的王启年胸腹,竟然从他双腿间穿了过去,带出了大蓬血花。王启年浑浑噩噩中陡觉下体一阵剧痛,惨叫一声痛昏过去,“嘭”一声掉落在地,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史应龙目光似电,早已看清那暗器是何物,心下暗喊一声:“果然是我的玄刚护腕!”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刚才杨映雪将真气渡入他体内之时,他就怀疑对方是在昆仑山救了自己一名的女子,如今再见到自己遗失的玄刚护腕,当下更加确信无疑。只是王启年气息还未断绝,还不是他放心的时候。 刚才那一掌汇聚了他和杨映雪两人合力,自信当世绝无人能安然接下,王启年这一下不死也是身受重伤。但他对王启年武功极为忌惮,又在战场上见过不少人垂死挣扎,即便身受致命伤害,临死前一击往往爆发出远超平时战力,他怕王启年也来一个回光返照,临死一击,便要拔足上前,追过去结果掉对方性命。 只是他右足才一提起,陡觉左脚被杨映雪手掌紧紧抓住,耳边更传来“啊——”一声嘶声竭力的痛呼声,顿时心下一跳,忙转头回望,却见杨映雪脸色苍白,额头汗如雨下,牙关紧咬,脖间青筋凸起,一手空握成拳,另一手紧紧攥住他的脚踝,双腿不由自主的痉挛着,股间绸裤湿漉一片,似乎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顾不得去追击王启年,忙蹲下身,揽住杨映雪肩膀,急声问道:“杨师姐,你怎么了?” 杨映雪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道:“羊水……破了,孩子要……出……啊——”话还未说完,突然又是一声痛呼。史应龙只听到前半句,便觉手足无措。他虽然从王难姑那里学了一身医术,也算得上当世名医,但却从未接了解过接生这方面的知识,如今遇上这等事情,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而且根据日期推算,再加上杨映雪对人不假颜色的性子,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他的,这叫他如何能够静下心来。 当下史应龙又惊又喜,心急如焚,疾声道:“你要临盆生产?这可怎么办,难姑又不在这里,真是糟糕。怎么办,怎么办?”只顾胡言乱语,竟然全不顾杨映雪的心情会受到他的影响。 “住嘴——哪有像……你这样诅……咒自己孩子的——”杨映雪高声怒骂完,趁着下一阵剧痛还未袭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史应龙忙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可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杨映雪恨恨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都是……你害的……啊……”她腹下又开始阵痛,忍不住痛呼起来。 史应龙完全无法可想,只能紧紧握住杨映雪的手,看她在痛苦中挣扎呼叫,恨不得以身相替,不禁愁眉苦脸的。听着杨映雪一声声痛呼,史应龙脑海里灵光一闪:“对了,师嫂胜过孩子,她肯定知道该怎么办。”当即仰首发出一道长啸,声如龙吟直上云霄,越上越响,在云间滚来滚去,不断向外蔓延。 黛绮丝此时已经帮小梅收拾好伤口,忽然听到史应龙的啸声,不由惊疑不已,心想应龙啸声里全是焦急之意,莫非遇到了危险?她忙将小梅抱起,又一脚踢向呆立一旁的卫壁,“砰”一声将他踢倒一股树上挂起,以免被野兽咬死了,便展开轻功向后山疾驰。黛绮丝顺着史应龙的啸声一路穿越林木草丛,良久后终于赶到古墓前,一眼便见到史应龙坐在地上,怀里半抱着一名黄衫女子,满脸焦急之情,她忙问道:“应龙,出什么事情了?” 史应龙喜道:“师嫂,你来的正好,杨师姐要生孩子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快来帮忙。”黛绮丝目光在杨映雪身上一扫,却见对方一手紧紧攥住史应龙手腕,一手紧紧抓住史应龙脚踝,正在挣扎痛呼,身处临盆分娩这等大事,却毫不避讳史应龙,不由顿生怀疑。 “看这位杨师姐对应龙的态度,该不会也是应龙的女人吧?”黛绮丝想起史应龙的色狼性子,暗自嘀咕着,却不敢怠慢,当即上前接替史应龙的位置,手指一划,嘶啦一声破开杨映雪稠裤裆部,说道:“双腿竖立起来,用力吸气,有节奏的使劲。”杨映雪听道黛绮丝语气冷静,毫无一丝慌乱,受到她的影响,顿时心下大定,开始听从指挥,向正确方向努力。 “师姐,加油!加油!”史应龙紧紧握住杨映雪的手掌,不断给她鼓劲。黛绮丝见左右完全没有什么准备,既无热水也无干净包裹,忙道:“应龙,你快去弄点热水来,等一下好为孩子洗澡。”史应龙忙应声离开,心急之下竟然忘了顺手将王启年杀死,也忘了告诉黛绮丝小心对方。 第263章 新生之命 史应龙刚才寻找古墓的时候见过一条小溪,犹记得所在方位,当即全力施展轻功,向那里赶去。只见他身形迅若闪电,化成一道白光在林间闪烁不停,片刻后便赶到一条潺潺小溪旁边。眼见溪水清澈见底的,他心下欢喜不已,正要上前取水,猛地一拍脑袋,暗骂自己一声:“糟糕,我太心急了,竟然没有先找盛水的物件。”他张目四望,打量起周围景象。只见林木郁郁,风轻云淡,风景极为宜人。 但史应龙心思去全在寻找盛水之物上面,哪里还有心情欣赏风景,当即跃到一株高树顶端,张目眺望。但这里偏僻,附近既无道观寺庙,也无山民人家。而且此时正值隆冬,一些大叶蔓藤之物早已消失无踪,几丛竹子又太过细小,根本无法破开盛水,不禁大为苦恼。 “咦,有了。”史应龙目光落在溪边一块形如木盆,重约百来斤的圆形河石之上,心念一动,却已有了主意。他纵身跃到河石旁边,伸手将之翻了一身,略一打量,猛地一掌拍下。“噗”一声微响之后,河石朝上的一面忽然塌了一大块。史应龙双手抓起河石,翻过来一抖动,却见大堆石粉簌簌而下,河石中心露出深深的凹陷,周边只留下三指厚的石壁。 这一块河石经过史应龙那一掌之后,眨眼间竟变成了一个外壁厚薄如一的石盆,若有其余武林中人在场,只怕要对此惊叹不已。 史应龙将新制的石盆沉入溪水当中,迅速洗刷干净,装了一盆清澈的溪水,便将石盆端在身前,展开身法往回赶。他手上虽多了个上百斤重的物品,脚下速度却丝毫不慢,疾驰之际手上石盆稳如磐石,慢慢的水面平如镜面,连半点波纹都未曾泛起。他一边飞驰,一边运功,双手布满了至阳真气,隔着石盆将热气导入水中,等赶回杨映雪身边时,那一盆水已经咕噜咕噜沸腾起来。他轻轻将石盆放在一旁,问道:“师嫂,接下来做什么?” 黛绮丝打量了一眼石盆,说道:“等热水凉下来后,注意在温热的就行了。也没其他事情来,接下来你只需等着便是。”史应龙点点头,又凑到杨映雪面前,握住她的手,帮她鼓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史应龙脑海全被杨映雪嘶声竭力的痛呼声塞满之时,忽然一道洪亮的婴儿啼哭之声骤然响起,直接撞入他的耳膜之内。他精神一震,凝神往去,却见一个满身污血的婴孩躺在黛绮丝掌心之上,双眼紧闭,正张大嘴巴竭力啼哭着。 黛绮丝啧啧道:“好有力的哭声,真是个健壮的小子,至少得有八斤重吧?”史应龙望着那个浑身皱巴巴的婴孩,不需多问什么,仅凭血脉呼应,便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心里的喜悦轰一下炸开,喜不自禁道:“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黛绮丝闻言双手一顿,吃味地想着:“这个小色狼,果然和杨映雪关系!” 杨映雪正睁大眼睛看着黛绮丝帮孩子洗澡,她产后体虚,被史应龙这几声吵得注意力都无法集中,几乎都看不清孩子了,又听孩子突然住嘴不哭了,以为是被史应龙吓到了,顿时大怒不已,身体忽然间有力气,用力将他的手甩开,喝道:“吵什么,你吓到孩子了!再说这是我家的孩子,又不是你家的孩子,你高兴个什么劲!” 史应龙见杨映雪满脸怒意,心想:“一看相貌就知道是我的孩子,还要犟嘴,真是的。”只不过杨映雪毕竟是孩子的母亲,又曾经救过他的性命,如今为史家产下第二代的老大,劳苦功高,史应龙不想在这时候和她争辩,连忙闭上嘴巴。只是他心里的喜悦无法发泄,忍不住站起来,凌空翻了数个跟斗。 黛绮丝将婴孩洗干净,嘶啦一声撕下衣摆裹好,递给杨映雪抱着,又帮她清理完下身污浊,说道:“如今天气寒冷,孩子刚出生,不宜在室外久留,还是尽快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吧。” “我家就在后面古墓当中,我们赶紧走。”杨映雪将儿子抱在胸前,目光不停在那张小脸上打转,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口中着这话,双脚用力,挣扎着站了起来。她一身内力精深无比,封面结束之后,略加运转便已恢复了不少力气,却已行走无碍。 史应龙和黛绮丝怕杨映雪站立不住,忙上前搀扶。杨映雪走了两步,忽然见到躺在古墓门口的一名黑衣侍女,这才想起自己的侍女们,忙道:“应龙,你快帮我看看小琴她们有没有出事。” 之前史应龙和黛绮丝忙于帮杨映雪接生,无暇顾及躺在附近的众多侍女,听到杨映雪的提醒,这才猛然惊觉。史应龙纵身跃到最近一名黑衣侍女身边,俯身一探对方脖颈脉息,顿时松了口气,说道:“这个没事,只是晕了过去。”伸手在黑衣侍女人中一按,立即将人救醒。 这些侍女自小便被杨映雪收留,一身武功又是杨映雪亲手传授,名为主仆,实为师徒。她们被史应龙救醒后,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搜寻杨映雪的声音,待见到她安然无恙,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时,顿时满心欢喜,围过去连声恭喜。 史应龙一顿忙碌之后,将其余侍女都救醒了,忽然想起王启年这个恶道人还没又处理,正要转身过去,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哦,原来小孩平安出世,恭喜恭喜。”这声音虽然平和淳厚,但史应龙仍然听出是谁在说话,他心下一惊,“嚯”一下转过身子,果然见到王启年已经从地上站起。 只见王启年先前的红发赤须竟然变得浓黑如墨,满脸红光,肤如婴孩,宛若年轻了几十岁一般,精神奕奕,竟然看不出有丁点受伤的痕迹。此刻他目光清澈澄明,站在那里捻须微笑,浑身散发出一股飘然出世之意,全然没有之前的暴戾,不由令人惊异不已。 “这人中了我和师姐合力一掌,竟然毫发无损的,实在是太可怕了!”史应龙心念一闪,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他深知自己和杨映雪合力一掌的威力,自信便是武林泰斗张三丰接下那一掌,也要身受重伤,但此刻见到王启年混若无事的模样,不由惊骇不已,当下身形一晃,已经挡在杨映雪和黛绮丝身前,低声道:“师姐、师嫂,你们快带孩子进古墓避避。这恶道就由我来应付。” 杨映雪也是脸色剧变,低声道:“你小心一些,若是不敌对方,那就退入古墓躲一阵子,等我养好身子,再合理除去这人。”她也是果断之人,当即向古墓走去,黛绮丝护着她缓缓后退。一名侍女飞快捡起杨映雪掷出的双剑,又抱起还在昏迷当中的小梅,随杨映雪退入古墓,其余人却横列成排,挡住王启年视线。 史应龙见杨映雪和黛绮丝已经退入古墓,心下大定,对王启年喝道:“恶道,你逃得了一次,绝对逃不出第二次!”他一脸凝重的望着王启年,如今他不必顾忌杨映雪的安危,自信便是无法胜过对方,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和对方周旋一番。史应龙疾速催动运气内功心法,大步向对方走去,每踏出一步,身上气势便高涨一份,才走出三步,便将一身功力催谷到了极点,浑身骨骼喀喀作响,经脉鼓动若弦,一身真气冲盈若虚,已经做好准备,要和王启年放手一搏。 第264章 欢喜忧愁 “小友不必紧张,老道并无恶意。”王启年见史应龙如临大敌,准备再和自己动手,忙出声解释,歉声道:“先前老道心魔作祟,贪念贯脑,才会失却理智,到此抢夺肆虐,实在得罪了。好在老道理智虽失,但心中一点善念未泯,出手留有分寸,幸未造成伤亡,还望小友宽宏大量,原谅老道得罪之处。” 史应龙救醒那七名侍女是,确实知道她们并未受到什么伤害,但杨映雪被王启年逼入绝境,差点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乃是他亲眼所见,而且他自己也差点丧生于王启年手下,岂会轻易相信对方的话?当下冷冷道:“你这恶道,做完恶人便来装好人,真以为我是那些分不清是非黑白的迷信之人吗?你再如何花言巧语,也迷惑不了我。你要战便战,休要废话。” “老道先前丧心病狂,全若疯魔,确实是给你们造成了极大麻烦,但老道真的是无心害人。”王启年诚恳地解释着,但他也知道自己前后转变太大,由不得史应龙不相信,只能苦笑道:“老道先前挨了你们一掌,又中了一道暗器,虽是自找苦吃,但却因祸得福,解决了身上功法反噬之危,这份机缘,老道却不能不感念于心。如今小友心存误会,老道一时也解释不清,若有缘分的话,将来再见吧。”当即盗摄离去,疾如闪电,咻一声消失在树林当中。 原来之前史应龙那一掌合他与杨映雪两人之力,重若山岳,势如雷霆,王启年被击中之后,一身凝练如丹的极阳真气当即被震散,如脱缰之马,在浑身经脉内游走窜动不停。而杨映雪掷出的玄刚护腕,在最后关头凌空袭至,虽然没有打中他的胸腹要害,却将他的阳跟削掉了,令他陷入昏迷当中。 要知道男身上的阳跟乃是至阳之极,王启年修炼的先天功,第一步便是锁窍储阳,这个部位对他来说,无异是一身极阳真气的根源所在。王启年身上这一部位遭到破坏,附近密布的阳真气立即产生逆变,阴阳转化之下,竟然从至阳当中产生了至阴之气,进而旋气成窍,阴差阳错之下和气海丹田互为呼应,使得一身真气阴阳循环,相生相济。 而此时王启年正值昏迷混沌当中,体内真气全然自发而动,他练成先天功后始终无法合一的精、炁、神竟然有了相溶之势,渐渐的神炁合一、氤氲自生,和合凝集之后,神炁相抟,精意互生,体内生机如胞胎婴儿,蓬勃而发,混沌还真,终于破除了先天功的内在的限制,达到王重阳欲求而不可得的天人化生之境。 只是王启年这次突破先天功的限制,乃是侥幸偶得,走的不是正道,却已经和先天功“以纯阳锻体,炼神返真”的宗旨背道而驰,再加上道体有损,虽然已臻至天人化生之境,却如空中楼阁,再无寸进指望。而他挨了史应龙那一掌,体内经脉被破坏殆尽,虽然体内骤然涌现的生机之气竭力修补,终究是伤势太重,无力回天。因此他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精神奕奕,实际上体内却已千疮百孔。而他自知时日不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安排,又记挂着张三丰的杀友之仇,所以才不愿花费时间和史应龙解释,道歉之后立即抽身离去。 史应龙不知王启年身上发生的情况,只见眼前紫光一闪,对方便消失不见踪影,身法之快,比先前交手时还要快上三分,不由大为惊骇,刚刚才树立起来的信心立即消散了大半,竟然不敢追击,只是凝神细听,发现一道破空之声迅速远去,转眼间已经消失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武功诡异神秘,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想像之外,当今天下,自己所知道的人当中,也只有守护五灵庙的神侍婆婆才能与之比较了。而且看他态度,似乎真的没有伤人之意为?”史应龙想了半晌,却始终无法猜透王启年的想法,摇摇头将另一只玄刚护腕取回,这才跟在六名侍女后面,快步进入古墓,在幽幽壁灯之下,曲曲折折转了数十道道弯,终于到了一间略显宽敞的大厅。 只见杨映雪已经换过一身新衣服,将孩子交给旁边的侍女抱着,重新提起那对黑色神兵,正准备和黛绮丝出外接应,见到史应龙返回,不由喜出望外,问道:“应龙,那恶道被你赶跑了?”黛绮丝没有见过王启年的武功,却不向杨映雪那样担心,只是朝史应龙嫣然一笑, 史应龙回了黛绮丝一个笑容,又对杨映雪说道:“师姐,那道人前倨后恭,态度变化很大,并没有和我交手,道歉之后自己走了。”顿了一顿,问道:“师姐,这道人武功如此之高,究竟是什么来历?” 杨映雪将手中双剑放到石桌上,从侍女手中接过孩子,说道:“我并不认识那恶道,不过看这人服饰装扮,和终南山重阳宫内的道人一般无二,应该也是重阳宫的人。”史应龙又问道:“既然他和师姐素不相识,为何会找上古墓?” “还不是为了寒玉床。”杨映雪小心翼翼抱稳孩子,轻轻摇动这,说道:“这人一出现在我面前,就大吼大叫,要我交出寒玉床,我才和他对骂几声,立即就招致追击,差点连累到宝宝,真是罪大恶极!哼,等我身子恢复好了,一定要杀上重阳宫,将他碎尸万段!” “师姐,这人被击倒后,武功似乎精进了很多。若我再和他交手,只怕撑不到五百招之外,你可别轻敌。”史应龙想起王启年离开前那如鬼似魅,疾如闪电的身法,心里仍然大为震动,沉吟道:“这样的敌人,如果能不招惹就别招惹。若真要报仇,也只能以大军围困,等到他筋疲力尽之后有可能得手。不过对方离开前说他是因为心魔作祟,才会控制不住自己,被我们那一掌击倒之后,因祸得福解了心魔困厄之危,却不知是真是假?” 杨映雪曾目睹史应龙和王启年交手的情况,大致也了解史应龙的武功高低,自忖若是施展玉女素心剑法之后,最多也就像王启年那样,将史应龙牢牢压制住,想要彻底击败他,却非数千招之外不可,若史应龙所言属实,只怕自己也不是王启年的对手。她一想到附近住着这么一个武功极高的危险人物,不禁也是脸色一变,说道:“寒玉床乃我古墓镇派至宝,至阴至寒,若是有人坐卧其上练功调息,就能驱除心火,避免走火之险。那道人说不定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会来抢夺。若他真是为了驱逐心魔才来抢夺寒玉床的还好,若他别有所图,那就麻烦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道人说的话未必可信,还是小心一点为妙。”黛绮丝见多了人心险恶,当即出言提醒。史应龙也点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看来这几天我们还是要多加防备才对。”三人正说着话,一名侍女端上香茶,杨映雪忽然想起小梅,问道:“小琴,小梅怎么样了,醒了没有?”小琴答道:“姑娘,小梅已经醒了。”杨映雪点头道:“那就好。”转头又对史应龙道:“对了,刚才我都忘了问,小梅是和杨壁一起离开的,你把小梅带回来了,怎么不见杨壁?” “杨壁?哦,你是说卫壁。”史应龙略一迟疑,立即反应过来,冷哼道:“若不是急着赶来救你,那种畜生,我当场就把他杀了。”杨映雪不悦道:“杨壁虽然心性有点不好,但他好歹也是我杨家的人,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史应龙也不与她争辩,只是说道:“你去问问小梅便知道缘由。”杨映雪听他这么一说,不禁也有些疑惑,便和小琴一道离开,打算去问问小梅,听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黛绮丝凝神细听,感到杨映雪已经走远了,忙低声问道:“应龙,你和杨映雪究竟是回事?”事已至此,史应龙也不隐瞒,便将当初在昆仑山上经历六尘幻境考验,在最后一关把持不住,差点陷入幻境不可自拔,最终被杨映雪所救的事情讲出。黛绮丝听完略感吃味,媚眼横史应龙几眼,嗔道:“怪不得当初我问起那只玄刚护腕时,你含含糊糊的,原来背后还藏了一段艳遇,哼,还说要对我一辈子好,却把这样的消息瞒的死死的。”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那种情况很难讲的清楚,还不如不说。”史应龙苦笑着,又解释道:“再说当初我也不知道救我的人是谁,直到今天见到这只玄刚护腕,又和杨师姐合力迎敌,这才知道是她。” 黛绮丝生了小昭之后,因为情况特殊,已经无法再怀上孩子,对杨映雪既是忌妒又羡慕,吃味了一阵之后,又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样安排杨映雪和这个孩子?”史应龙苦笑道:“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自然要负起责任。不过姐姐和映秀姐都有孕在身,现在还真不敢让她们知道这个消息。”黛绮丝哼道:“先不说哦映秀和晓芙,单就难姑,那就是一道难关。要是让她知道了,肯定又要收拾你了。”史应龙苦着脸道:“是呀,我现在都有点讨厌自己了。”黛绮丝愤愤道:“谁叫你色性不改,老是喜欢沾花惹草,现在知道麻烦了吧?” “这次真不是我想招花惹草的啊啊!”史应龙在心里叫着屈,只不过事情终究是他做的,他脸皮再厚,也没法将这话说出来,只是揉了揉眉头,叹道:“反正要负责任,只能看一步走一步路。”愁眉苦脸的低头思考起来。 片刻后,史应龙听到杨映雪的脚步声在厅内响起,抬头望去,却见她脸色发青,双手都打着颤,显然已经知道了卫壁的所作所为,被气得,忙劝告道:“师姐,你刚生完孩子,可别气坏了身子。” “可恶,太可恶了!”杨映雪在小琴的搀扶下做回椅子,咬牙切齿道:“杨壁这畜生,当初他跑回古墓躲藏,我就看出他心性不正,后来打听清楚他父子劣迹斑斑,本想将他逐出古墓,但顾念着杨家就剩他一个男丁,这才留他在这里。没想到这畜生竟然如此丧尽天良,不但暗中毁掉迷阵,将那道人引来,还敢打我的主意?真是禽兽不如!”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杨逍本身禽兽不如,他的儿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史应龙对杨逍恨之入骨,这句话便脱口而出,却将古墓杨家也骂了进去。杨映雪顿感不悦,狠狠剜了他一眼,又道:“这种畜生,活着也没有用了。小琴,你带小棋、小书、小画去把他结果掉,就地埋了。” 卫壁入古墓后,整天色迷迷的偷看这些侍女,早就惹得人人憎恶,若不是因为杨映雪的原因,早就被她们处理掉了,如今听小梅说卫壁竟然还敢打杨映雪的主意,更是愤恨不已。小琴当即快步离开,带着另外三名侍女,按照小梅和黛绮丝提示的方位赶去处理卫壁。史应龙担心王启年会出现搅局,也跟着小琴她们出去,亲眼看着卫壁被一剑刺死,埋入地下,又跟着四名侍女返回。 史应龙重新回到古墓大厅后,发现杨映雪却已经离开,只剩黛绮丝一个人在喝茶,一问之下,才知道杨映雪因为太过疲劳,已经带着孩子回去休息了。要知道杨映雪先是跟王启年周旋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分娩时,更是努力挣扎了大半天,纵使她内功再精湛,也已支撑不住。史应龙本来还打算跟杨映雪要过孩子抱一抱呢,不过听到杨映雪已经休息下了,想她劳苦功高,也不想去打扰她,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久后,有侍女送上晚餐,史应龙和黛绮丝用过饭后,被引到两间石室内休息。当晚史应龙不断听到洪亮的婴孩啼哭之声,入耳之时不但不觉得烦乱,反而满心欢喜,兴奋的睡不着觉。初为人父的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浑身皱巴巴、紧闭着眼睛酣睡的小孩,心里既感幸福,又觉得新奇,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点担心。 史应龙倒不是担心家里那些女人的反应,往家里带女人的事情,他做过多次,早已干的熟练无比,总结出一套经验:只要他老实交代,装得可怜一些,最后总是能获得原谅。史应龙担心的是自己和杨映雪只不过见过几次面,两人之间并无感情基础,他虽然乐意接受杨映雪这样一个绝世美人,但却不知道杨映雪心里是怎么想的。 “万一杨师姐不打算跟我的话,我便是有满腔热情,那也毫无用武之地。而她身为一个母亲,天性难断,绝不愿意和孩子分开,反而将孩子交给我。唔,说到底,还是要先打动杨师姐,唔,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史应龙辗转复侧,心思分繁沓来,根本就静不下心,直到漫漫长夜将尽,这才坐起来略作调息,恢复一下精神。 第265章 前因后果 这座古墓是先宋时期抗金义士所建造,被当作山陕一带抗金义师的根本经营的,构造宏大又深入地下,无数机关暗道隐藏其中,虽然通风畅气,但通道繁复,多重转折之后,墓内深处的房屋不见半点天光,只能靠烛火照明。长夜漫漫,史应龙房间里的油灯早已熄灭,漆黑一片,但他练武多年,已经养成早晚课的习惯,时候一到,便知天色已亮。他心内另有打算,也不去叫黛绮丝,除了房间后,顺着幽幽灯光在通道里转了几个弯,便到了昨天去过的大厅。 大厅内,小琴坐在壁灯之下,正在缝制衣物,见到史应龙出来,忙放下手中针线,上前行过礼,说道:“史公子,早餐已经备好了,小婢这就去为您取来。”史应龙忙道:“我肚子还不饿,请小琴姑娘不必急于准备。”小琴应一声“是”,便侍立在一旁。 史应龙目光落在小琴的针线花篮里,见到一件还未完成的婴儿衣服,纹络灿然,极为精巧,他心念一转,便知道是为自己儿子做的,不由赞叹道:“小琴姑娘心灵手巧,真是了不起。”小琴谦逊道:“小婢笨手笨脚的,连我家姑娘十分之一的本领都没学到,哪里值得公子赞许?我家姑娘缝制的衣物巧夺天工,那才是真正的心灵手巧。” “是么,我还不知道杨师姐还有这等本事呢?”十一郎你故作惊讶,当下顺着话题和小琴交谈起来,有心要了解古墓杨家的情况,话中不时旁敲侧推。而琴早已从杨映雪口中猜测出史应龙就是小少爷的父亲,平时也不见杨映雪对史应龙有什么怨愤之语,再加上昨日之事,早已将他当成未来姑爷,当下是知无不言,言而不尽。不久后,史应龙已经将古墓杨家的了解的七七八八,结合程映秀告诉她的消息,大致推测出古墓杨家的传承和变化: 大概是大侠杨过携带妻子小龙女归隐山林,夫妻俩先到南方走了一趟,游遍江南风景,在独孤剑塚住了几年,避开有心人的追寻后,才返回终南古墓,又请程英在古墓之外布下迷阵,避免外人打扰。杨过和妻子隐居之时,正值壮年,不过他早年遭情花奇毒缠身,解毒时过于急冲,伤了经脉,加上小龙女也遭遇过劫难,不但身体遭受巨大破坏,更是留下心理阴影,两人重逢多年之后,竟然没有留下后裔。为了避免古墓派传承断绝,杨家绝嗣,杨过只得在外领回一名男婴抚养,这才有现在的古墓杨家出现。 其后蒙古南侵,先宋覆灭,杨过因为身体隐患爆发,无药可治,他知道自己名列蒙古皇室必杀的武林人士之列,便留下遗言,严禁后人出现在江湖上,以免招致灭门之祸。而后小龙女殉情,闻讯赶至的陆无双也自杀身亡,程英找出杨过暴毙的原因,时隔多年之后,也跟随而去,至此古墓杨家再也无人能管制,后辈子孙中有人忍不住寂寞,跑出外界闯荡,却被蒙古皇室盯上,最终招致灭门之祸,一场大战之后,只留下杨映雪和杨逸两个后人,不得不避祸绝情谷。 后来杨映雪武功大成,回到古墓居住不久,为了不使杨家血脉断绝,赶往昆仑山光明顶附近寻找流落在外的杨逍。不料此时杨逍被明教高层抛弃,早已隐匿在雪岭养伤,杨映雪徒劳无功,打算返回中原时,遇到正遭受六尘幻境磨砺的史应龙,阴差阳错之下,成就了合籍之缘。 杨映雪救了史应龙之后,便匆忙离开,在昆仑山下汇合众多侍女,回到古墓修养身体。再往后,便是史应龙在奉元击杀杨逍,杨映雪愤而离去,经过调查后,才知道杨逍父子劣迹斑斑,于是对卫壁严加管教,不料却遭到这白眼狼反咬一口,差点命丧王启年之手,还好史应龙及时赶到,这才没有出现什么惨剧。 史应龙在脑海里将所有消息整理完毕,略加消化之后,试探着问道:“小琴姑娘,不知道杨师姐有没有在你们面前提起过我?”小琴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莞尔一笑,脸上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她对杨映雪的心思也有一些了解,既不想让自家姑娘担上什么不好的名声,也不想让自家小少爷变成没名没份的孩子,便想尽一份心力,笑眯眯道:“有啊,我家姑娘常说您志气凌云,赤手空拳创下铁血镖局那么大一份事业,却心系天下艰苦百姓,没有因此安享富贵,毅然起兵反元,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大豪杰。” “原来杨师姐对我还是有些好感的,看来事情还不至于太过糟糕。”史应龙心内暗自欢喜,正要谦逊几句,却听小琴又道:“不过我家姑娘又说了,公子您娶了那么多位夫人,还和其余女子纠缠不清,太过花心了。”史应龙闻言一怔,一句谦逊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懊恼想道:“糟糕,我身上其他缺点没有传扬开来,这个缺点却传得这么远,连与世隔绝的古墓也都知道,真是太可恶了!” 史应龙起事反元之后,不到半年时间,便占据了整个西南,名声传遍天下,身上的事情自然会被人注意到。他娶了纪晓芙和程映秀之后,身边还是不断有女人环绕,像阿离、周芷若,在汉王府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出入自由。武青樱时常往汉王府走动,朱九真为了避开宋青书的骚扰,也经常躲到汉王府,久而久之,便都被误会成史应龙的女人,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之资。 史应龙身为大华之主,又体恤百姓,施行了众多对百姓有利的政策,大华百姓对他爱戴拥护,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同时,大华境内一些富绅名流人家,也宁愿史应龙的个好色花心之辈,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有机会把族中女子送入汉王府中,为自己家族谋得一份利益。而大华官府高层也希望史应龙能够通过选妃的形式,迅速取得大华境内富绅名流等地主阶层的支持,对于自家主公这么个毛病,不但不进行劝阻,还暗中推波助澜。 这样一来,史应龙好色花心的毛病很快便广为传播,也被天下各个关注大华的势力所获知。杨映雪身为古墓杨家之主,手里自然有一个收集消息的机构,她从西域回归终南山不久,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便开始留意史应龙的消息,对他的一些毛病,却是一清二楚。再者杨映雪把身边这八名侍女当作至亲之人看待,有时候一不知觉,便会露出少口风,这才会被小琴等侍女猜测到一些事实。 史应龙连打了几个哈哈,迅速转移了话题,一会儿后,又问道:“小琴姑娘,我昨夜听到你家小少爷哭了好几次,不知道杨师姐有没有休息好?”小琴说道:“我家姑娘只是在昨天傍晚睡了一会儿,到了晚上的时候,被小少爷折腾得根本没法入睡,现在趁小少爷安静下来,正在补觉呢。” “真是辛苦她了。”史应龙感叹一声,又满脸热切道:“小琴姑娘,你家小少爷着实可爱,我一看到他就喜欢,一夜不见便挂念得紧,不知能否带我去瞧瞧他。”自从儿子出生以来,史应龙心里满是激动,却还没有抱过他,想了一夜之后,终于再也无法忍住,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问孩子是不是和杨映雪同处一个房间。 小琴夜晚从下半夜起,便在杨映雪房间内伺候着,亲眼见到自家姑娘吧小少爷放在身边,酣然入睡,若不是她早已猜透史应龙和杨映雪的关系,就凭这个突兀的请求,立刻便要翻脸赶人。好在她有心想要帮助自家姑娘一把,当下笑道:“当然可以。史公子,请跟我来。”领着史应龙离开大厅,七弯八拐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在一间石室之外停下脚步,用极低的声音道:“史公子,小少爷就在里面休息,您自己进去吧。” “多谢小琴姑娘。”史应龙低声谢过,便轻步走进去。 这间石室有内外两重,外面一重摆着一套造型古拙的楠木桌椅,墙壁上一座烛台斜斜伸出,纱罩里透出柔和的光线,还有一股淡淡幽香不断从里面飘出,弥漫着整个空间。史应龙没有在外间见到儿子,也无心研究那蜡烛使用什么材料制就的,继续往里走去。 史应龙一踏入里间,便见到杨映雪身穿一袭明亮黄衫侧卧在床上,一双美目轻轻阖着,睡得甚是鲜甜,手臂旁边放着一个襁褓,一个小小的婴儿仰天躺在里面,却没有睡着,一对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在打量顶上石板。 “哎呀,我应该想到杨师姐会合孩子睡在一起才对。”史应龙暗骂自己一声,脚步便停了下来,略一犹豫后,屏气凝声继续向前,伸手将襁褓轻轻抱起,心想:“反正这问题迟早要解决,赶晚不如赶早,如果杨师姐醒过来了,正好和她说说孩子的事情。” 这孩子也是机灵,似乎知道来人是谁,被抱起之后,也不哭闹,只是将目光移到史应龙脸上,好奇的打量着。史应龙小心翼翼的抱好襁褓,细细打量着里面的孩子,顿觉这是整个天下最为珍贵的瑰宝,心里涌起无尽欢喜,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目光里全是温馨柔情,整个心神都沉迷在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婴孩目光中。 史应龙虽然已经将一身气息收敛起来,自信不会被甜睡的杨映雪察觉到,但母子连心,冥冥中只有感应。史应龙一抱起孩子,杨映雪立刻便有所感应,她察觉到孩子的气息离开了原来的位置,陡然惊醒过来。 要知道小琴等侍女久经教导,就算是有事情发生,没有禀告之前,绝不会擅自进入杨映雪的房间,更不可能冒失失去抱起孩子,如今孩子的位置突然有了变化,肯定是出了问题。当下杨映雪的眼睛猛然睁开,两道凛冽寒光陡然射向身前,心里却已经做好准备,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即便要暴起护儿。 第266章 夜探重阳 “咦,怎么是他!”杨映雪双眼一睁,瞬间便认出史应龙的身影,一愣之后,丹田内疾转如箭的真气骤然停下,闭上眼睛装睡。史应龙陡觉背后一阵发寒,回头一望,却见杨映雪甜睡如故,不由自嘲想道:“古墓内寒气颇重,我收敛气息后难免会不适应,却因此疑神疑鬼。哈,人啊,正是做不得亏心事。”他心神被手上的孩子吸引了九成,也没有深想,便继续逗弄起孩子来。 “他又不认得古墓内的道路,怎么能找到我的房间?”杨映雪心内涌起些许疑惑,略一思考,便知道的小琴等侍女把史应龙带来的,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不过是漏了几次口风,这些小丫头便猜出事实来了,真是鬼灵精。不过她们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管起我的事情来了!”她正想着要如歌惩罚几名侍女,忽然听到“喀”一声满是喜悦之意的婴儿喉音,忍不住悄悄睁开了眼睛,目光从那细细的一丝缝隙里透了出去。 只见史应龙以下巴抵在孩子的颌下,正轻轻摩挲着,杨映雪虽然看不见孩子脸上的表情,但从刚才那个不成声调的笑声里,便能感到自己宝宝心里的喜悦,不由想道:“宝宝还不会认人,却已经知道和应龙亲近,难道这就是父子天性吗?” 当初杨映雪在昆仑山碰到陷入六尘幻境的史应龙,辛辛苦苦照顾了几天,到最后阴差阳错之下,却被史应龙占了大便宜,因为程映秀的原因,她并没有当场杀了史应龙,但心里一直存有怨恨之意,已经打算和史应龙及程映秀老死不相来往,要把这件事永远忘记。 但不久之后,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随着肚子里孩子的生命气息越来越明显,态度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开始关注起史应龙的消息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映雪手上有关史应龙的消息越多,见他在成都举起反元大旗,短短数月之间席卷西南,莫名其妙的,她心里的怨恨逐渐降低,竟然有了几分关切之意。 其间虽然因为杨逍之死,导致史应龙在她心中形象大跌,但后来查明杨逍父子的劣迹之后,史应龙在她心中的形象又开始回升。直至昨天危急之时,她被从天而降的史应龙所救,对史应龙的印象终于彻底扭转了过来,此时再见到史应龙全神贯注的逗弄着孩子,父子俩融洽温馨的一幕,不禁思如潮涌,分繁沓来。 史应龙一心逗弄孩子,却不知道身侧佳人早已醒来,正在暗中关注着自己。他和孩子玩了一会儿,直到孩子慢慢合上眼睛,呼呼大睡,这才将襁褓返回原处。他转头望了杨映雪一眼,见对方还在甜睡当中,呼吸平稳悠长,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犹如海棠春卧,一股动人韵味自然而生,不由暗自苦笑:“杨师姐这般美丽动人,却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将她带回家?” “唉,罢了,还是想好了万全之策,再和杨师姐摊派吧。”史应龙踌躇了半晌,还是没敢上前叫杨映雪,暗叹一声,恋恋不舍的看了襁褓内的孩子几眼,轻步离开了房间。史应龙离开房间不久,杨映雪就坐了起来,望着房门怔怔出神,胡乱想道:“要是应龙不是那么好色,身边没有那么女人,为了宝宝着想,哪怕是委屈一下自己,我也就认了。可这混蛋却是个花心色狼,真是太可恶。” 史应龙顺着来路回到大厅,却发现黛绮丝已经起来了,正在和小琴聊天,他加入进去,说了一会儿话,便开始用膳。杨映雪因为心里纠结于和史应龙的关系,并没有出来,而是躲在房间里用餐,等到收拾好心情后,才出来和史应龙商量防备王启年之事。史应龙详细描述了王启年后来施展的身法速度,三人便细细推敲起来。 一番研究之后,三人发现除非是杨映雪养好身子,一身武功恢复到巅峰后,再和史应龙联手应敌,才有稳胜王启年的可能。而单凭史应龙和黛绮丝两人迎战王启年,连平手的可能都没有,最多也只能全身而退。史应龙心里虽然挂念着奉元城的情况,但相比较起来,始终还是自己的儿子安危更为重要,纵然心内焦急,却也只能留在古墓内,以免王启年突然打上门,杨映雪和黛绮丝无法应付。 一连两天过去,史应龙等人在古墓内小心戒备,却始终没等到王启年。其间众人虽然多有交流,但一有人谈到孩子,史应龙和杨映雪便会巧妙的岔开话题。杨映雪是另有打算,不想太早暴露出自己的目的。史应龙却是没有把握说服杨映雪,不想弄巧成拙,而且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身为人父的幸福感,平时了也不敢有什么过分举动,一时间倒和杨映雪相处得颇为融洽。 到了第三天晚上,众人用过晚膳之后,史应龙忽道:“师姐,你刚刚生下孩子,元气大伤,先要恢复巅峰期,至少也得一个月。那道人始终不上门,我们这样傻傻戒备也不是好办法。”杨映雪问道:“那你想怎么办?”史应龙沉吟道:“之前那道人说自己并无恶意,而这几天对方确实没有来打扰,我想乘夜到重阳宫打探一下,看看他所说是否属实。” 黛绮丝劝道:“应龙,听你说那道人武功极高,你一人恐怕不是对手。无论对方有没有说换,都没有必要去冒这个危险。”杨映雪也道:“不错,那道人虽然武功极高,但我们在古墓内却完全不用怕对方。只要再过二十几天,等我身体恢复过来,我们再往重阳宫走一趟。到时候不管对方有没有说谎,打上一场便知道。” “我虽然不是那道人对手,但要全身而退却不难。”史应龙笑了笑,又道:“先前在面对那道人的时候,我见到他离开时施展出的武功身法,曾经心生怯意,不敢追击,这今天静下心来,才发觉此事已经在我心神意志里留下破绽,若不真正面对他一次,破了这道坎,以后也不必练武了,只能缩在重重侍卫的包围中,专心当我的大华之主了。” 杨映雪将《玉女心经》修炼圆满境界后,武功已经登堂入室,初窥奥妙,和史应龙一样开始触摸到了更上一层的境界,知道他所说的也是正理,心想应龙年纪轻轻就将武功修炼到这个地步,前途无可限量。就算他以后进步的速度慢下来,只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慢慢沉淀积攒,终会有聚沙成塔、厚积薄发跟上一层的时候。他身为练武之人,若是以后武功再无寸进,就算能夺得天下,权倾当世,只怕也会因此痛苦不堪,大不了我走秘道,悄悄跟在后面接应就是了。她想法一定,便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小心一点。” 黛绮丝从程映秀手里得到桃花岛的武功秘籍后,武功大进,也快接触到史应龙和杨映雪那一层次了,心里本就有些模模糊糊的念头,听史应龙这么一讲,顿时恍然大悟,将紫英剑递过去,说道:“我武功和你相差太远,跟去了也只是累赘,就不陪你去了。你小心一点。” “你们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史应龙接过紫英剑,快步离开大厅。他在古墓住了几天,早已将主要的通道记下,不片刻离开了古墓,便展开身法,悄无声息地向重阳宫潜去。 第267章 一泯仇怨 重阳宫是全真祖师王重阳开派授徒之地,初时不过是瓦房数间,简陋狭小。后来随着全真教在北方的兴起,诸多信徒不断前来拜偈进献,重阳宫也不断扩建,规模越来越大。等到蒙人南侵之时,因为全真教举派相投,竭力帮助蒙人稳定北方人心,由此得到蒙人高层赏识,兴旺之极,俨然天下第一大教派。终南山上的道屋舍也越建越多,越建越阔,历经百余年积累,到了此时,五千多屋舍鳞次节比,自重阳宫下,一直蔓延到山脚,蔚然壮观,丝毫不输于大城重镇内的繁华之处。而全真弟子、信徒云集于重阳宫内,最多时曾有近万之数。 不过先前完颜德明意欲和杨逍合作,携带驻守在重阳宫内的精锐教众赶赴奉元,最后却事败徒劳,不但自身死于史应龙掌下,还连累门下弟子被天完军搜捕击杀,惶然鼠蹿,如丧家之犬。当时有少数全真弟子借助教众的力量,幸得逃遁,将消息带回终南山后,还在山上的一干全真弟子、教众担心遭到天完军报复,哗然逃散,数日之间,诺大个重阳宫立即变得人影稀少,凌乱不堪。 也因此王启年才能轻易入主重阳宫,将王重阳的手稿从藏经阁内翻出,最终得知古墓派有寒玉床这等宝物存在的消息,贪念作祟之下前去抢夺,最后却因祸得福,身遭重创后解了修炼先天功留下的隐患。他自知时日无多,赶回重阳宫后便着手安排后事,到了第三天,却一直留在藏经阁内,整日未出。 渐渐日落月升,玉盘高悬,云渺星稀,重阳宫外那庞大道观建筑群中,虽无往日灯火辉煌的热闹情景,却仍然有十几处明亮,显然这全真祖庭内还有不少真心修道的出家人存在。 重阳宫后殿的藏经阁内灯火通明,王启年站在一张紫檀桌前,将一本本武功秘籍放到一个包袱皮之上,最上面一本书的封面赫然写着“紫霞神功”四个字。他正要将包袱皮打结,忽然摇了摇头,拿起那本《紫霞神功》,将写着“紫霞秘笈,入门初级,葵花宝典,登峰造极”十六个大字的第一页撕下,自语道:“既然已经决定不将修改后的先天功传下,又何必留下这么一句,图惹后辈弟子烦恼?”只是他写着十六个字时神意合一,力透纸背,这一页虽然已经被撕掉,在第二页上仍旧留有隐约可辨的痕迹。 王启年将包袱皮打好结,喊道:“岳平、蔡和,你们进来。”立即有两个十四五岁的道童从门外走入,齐声道:“道长,您有何吩咐?”这两人是王启年收养的孤儿,机灵的是岳平,憨厚的是蔡和,虽是做道童打扮,实际上还没有出家。 “我本来我打算在明年重阳节将你们两个收入门下,但人算不如天算,如今我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已经无法撑到那个时候了。”王启年将包袱递给岳平,又拿了一封书信给他,叮嘱道:“你们将这份信送去华山,交给华山派的西阳子道长,他看过之后自然会收你们为徒,代我照顾好你们。另外这包袱里是我整理出来的武学秘籍,已经将全真一脉的武学传承囊括在内,只要你们按部就班勤加修炼,不敢说能纵横天下,至少也能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华山派和全真教源出一脉,武功传承也极为相似,你们拜入华山派门下,将来就算使出我全真派武功,也不怕会被人认出。好了,我今晚便要离开终南山,赶往武当了结一桩恩怨,你们将秘籍收好,明早带着度牒出发吧。” 岳平与蔡和两天前就已经知道王启年的打算,他们跟随王启年多年,和他感情极深,虽然极不愿意离开他,但在王启年的劝说下,却不得不接受安排,当下两人跪倒在地,含着热泪磕了九记响头,便起身离开。王启年等两人离开,又从桌下拿出两本秘籍,一本封面写着“先天功”三个字,书页泛黄,显然年代颇为久远,另一本书页崭新,却是刚刚装订不久,封面写着“葵花宝典”四个字。 王启年拿起《葵花宝典》,逐页翻过,有一次看完里面的内容之后,摇头叹道:“我虽然已经跳出桎梏,达到天人化生之境,融合毕生所学将《先天功》修改成《葵花宝典》,还是留有瑕疵,这第一关若不写明,只怕修炼者十死无生,绝无幸存。唉,罢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本《葵花宝典》既然借我之手写出,必然有其存在的意义,我又何必故意留下缺漏。”当下翻开封面,提笔在第一页写下“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八个字,等字迹变干后,便将这本《葵花宝典》混入墙边满架的道书当中, “神功和道体,孰轻孰重,便留给后辈有缘人自己考虑了。”王启年淡然微笑,返身将那本先天功收入怀中,才踏出藏经阁,忽听附近房舍屋顶传来一道破空之声,这动静极为细微,若不是他武功已经获得突破,绝对无法察觉得到,当即出声道:“这位朋友,既然来了,那就请下来一见吧。”他话音方落,不远处的一座房间屋顶“咻”一下射出一道身影,飘然落在藏经阁前,正是从古墓赶来的史应龙。 史应龙进入全真教驻地范围后,循着灯光一路查探,连找了十几处地方,虽然没有找到王启年,但他收声敛息,并未被人发现,不料才一踏入重阳宫后点,便被喝破行踪,不由暗自警惕:“这道人果然厉害,感觉之灵敏,比张三丰还要厉害。”当下也不隐藏,随手将紫英剑搁在屋脊之上,空手跃下屋顶,说道:“道长武功高绝,当时罕见,在下极为钦佩。但先前因为外界干扰,并未能和尽情比试,今夜特来请教。” 他武功已经达到一法通而万法会的境界,又曾经向灭绝讨教过,如今在剑法上的造诣,并不比掌法低多少,而且紫英剑又是神兵利器,两相结合之下,若以剑法对敌,胜算至少要比空手高上一份。但他夜探重阳宫,主要是为了弥补心神意志上的破绽,若依仗紫英剑也王启年周旋,纵然能保持不败之局,毫无用处。而且他还要查明王启年是敌是友,空手应敌,更能进退自如。 王启年见史应龙已经摆开架势,气势陡然高涨,直如雷霆欲动,不由苦笑道:“小友,先前我已经说过,我并无害人之心,而且我受你你那一掌,已经伤重入髓,命不久矣,正在抓紧时间安排后事,你又何必如此担心呢?” 史应龙目光如电,在王启年脸上细细打量,却见对方脸色虽然红润如婴,但印堂处有一股死气盘桓之上,确实是命脉受损,无法可医的迹象,心下略微一宽,暗想原来此人也不是真能金刚不坏,倒是我自己吓住自己了。不过猛兽垂死之时战力更猛,这道人若是心存不良,恐怕反要比无恙之时更加难以应付,正好能试一下自己的极限。如此一想,史应龙心中战意越加高涨,朗声道:“你伤人在前,差点令我至亲命丧当场,现在空口白牙如何能令人相信?还是先打上一场,以此确认你的诚意。” 王启年见史应龙眼中斗志熊熊,跃跃欲试,切磋之意反而多过杀意,当下连连摇头,说道:“若老道身体无恙,别说是一场,便是陪小友切磋十场又有何妨?只是老道如今命在旦夕,只因为心愿未了,才用一口真气拖延时日,借此安排后事,实在是无法奉陪,还望小友见谅。”言毕将怀中那本《先天功》拿出,扬手掷出,诚恳道:“小友,老道误伤贵友,又欠了你们一个机缘,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本书是我挑选出来,以此了解我们之间的机缘的。我本想在离开终南山前将这书送到古墓,不料小友已经先来到这里,正好省了老道这一趟路。”那书脱离王启年手掌之后,缓缓向前滑动,速度极慢却未从空中掉落,等他一句话说完之后,才飘到史应龙面前。 “好功夫,这一手劲力使得出神入化,绝不在我修炼的擒龙功之下。”史应龙暗赞一声,他身怀通犀地龙丸这等至宝,并不怕对方使出下毒的手段,当下右掌先前轻探,将书册拿在手中,却不翻看,全副精神依旧放在王启年身上,却听对方正色道:“我看小友也修炼阳刚内功,不过似乎已经到了瓶颈,这本书记载的是我全真祖师创出的先天功,虽然多有错漏之处,却颇有借鉴的价值,希望能对小友有所帮助。小友,告辞了,若有缘分,自当再见。” 王启年话音未落,已经展开身法向山下驰去,疾如闪电,在史应龙略一发愣之间,便已出了十丈之外。史应龙忙跃上屋顶,将紫英剑取回,飞身跟了下去。只是王启年身法极快,越走越疾,直如浮光掠影,史应龙虽然全力追赶,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大。等到了山脚之时,史应龙眼里终于失去王启年的身影,不得不掉头转回古墓。 第268章 二心不定 “无论这道人所说的话是否属实,但他终于离开了终南山,古墓附近也没有了能威胁到杨师姐的人物,我也能脱空去奉元了。”史应龙一路疾驰,边走边想,忽然感到右侧的树林里有一股若隐若现,极难察觉的高瘦气息,当即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喝道:“谁?” “是我。”树林中立即飘出一道手持双剑的黄色倩影,正是杨映雪。原来她担心史应龙会遇到危险,等史应龙离开古墓后,启动迷阵封住古墓门户,另走秘道出了古墓,跟在后面准备接应,为了避免被发现,也不敢太过靠近,只是远远缀着。但王启年和史应龙都是当今天下有数的高手,杨映雪要想避开他们的感应,却不是很容易的事,再加上她身体还未恢复,一路收敛气息,耗费心神良多。等到王启年遁走之时,她见史应龙没有危险,就没有跟下去,留在此地略作休息,没想却被史应龙发现了行踪。 史应龙见是杨映雪,心念一转就知道她为何会在此出现,感激道:“多谢师姐关心。”杨映雪淡淡道:“既然已经没事,那就回古墓吧。”身如轻烟,率先往回赶,史应龙忙展开身法跟上。 此时明月高悬,洒下满空银霜,偶尔几声虫鸣,反而衬托出山林的空寂。史应龙和杨映雪身形飘飘,不徐不疾漫步月光之中,一个气宇轩昂,一个飘渺灵动,恍如画中之人。这两人在古墓之时,虽然都知道自己和对方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约而同的捂住盖子,当着黛绮丝共和众多侍女的面,也能从容相对,侃侃而谈。但如今两人单独相处,却都感到有点不自在,一时之间竟都默默无语,只是不自觉地放缓脚步。 史应龙后官众多,已不是初出茅庐小子,迅速适应了和杨映雪单独相处的尴尬气氛,见到如此良辰美景,又岂能放过?他疾速转动脑筋,很快便找到话题,将王启年留下的秘籍拿出,说道:“师姐,这是那道人给你的赔罪之物,你看看是什么东西。” 杨映雪接过秘籍,一眼见到写在封面的“先天功”三个大字,不由一愣。她身为古墓派传人,自然知道先天功是王重阳仗以纵横天下的武功,当即停下脚步,借着月光翻阅起来。这本秘籍纸页泛黄,已经有些年代,功法正文的空隙之间,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都是功法注解。这些注解逐节指出的先天功的弊端和谬误,极少部分提出了解决的办法,绝大部分却仅仅说明修良后产生的不良后果,笔迹有新有旧,绝非一日而成。 “这先天功名震天下,没想到竟然存在如此多问题,若不亲眼看到这本秘籍,还真无法相信。”杨映雪心内震惊不已,翻看秘籍的速度逐越来越慢,每一页都要花上不少时间细细揣摩,又将先天功和自己修炼的玉女心经逐一印证。她脸色变幻不定,一对秀眉时而蹙起,时而舒展,心里一个个一团逐渐解开,终于豁然开朗,暗叹道:“根据林祖师遗稿里的片言只语,再结合先天功的内容,似乎玉女心经还是专门为了弥补先天功的缺陷而创造的。” “这两套武功相生相克,阴阳互济,竟然是一套神妙的双修武功。若单一修炼的话,都会产生巨大隐患。怪不得我杨家专修玉女心经的极为长辈一到中年便暴毙而亡,原来是功法埋下的问题。怪不得我修炼玉女心经才不过十年,却一举圆满,功力之深,远远超过历代修炼玉女心经的长辈,还毫无隐患,原来是得了应龙的至阳真气滋润,避免了孤阳不生,独阴不长的弊端。” 杨映雪想到此处,脑海里陡然浮当初在昆仑山和史应龙肌肤相亲,缠绵悱恻的场景,那攀登极乐巅峰,妙不可言的滋味又一次出现在心里,忍不住耳根发热,脸颊悄悄染上红晕。她目光一斜,飞快望了史应龙一眼,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凑到自己身边,正伸长脖子,貌似正经地看着《先天功》秘籍。 史应龙观看《先天功》是,原本只是借机亲近,想要拉近自己和杨映雪的关系,但他修炼的龙象般若功也是阳刚内功,正如王启年所言,进入第十层之后,进展便慢了下来,如今见到先天功的注解,顿时如醍醐灌顶,震撼不已,却越看越入神,开始专心揣摩起来。 杨映雪见史应龙身子越靠越近,到了最后,已经紧挨着自己,隔着衣衫感到他体内流转不停的阳和之气,自己丹田内的阴柔真气受到影响,也呼应着自动运转,所到之处宛若水银流转,舒畅之极。 “这就是双修带来的功效吗?”杨映雪正想着当初昆仑山之事,心神恍惚之下,竟然有点沉迷,片刻之后才猛然清醒,察觉到自己股间一片温润滑腻,当即紧紧拢合双腿,暗啐自己一声:“杨映雪,你变坏了。”她正羞涩万分,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师姐,怎么还不翻页?”却是史应龙用先天功的注解来印证龙像般若功,正看到要紧之处,他见杨映雪久久没有翻页,便出声提醒。 杨映雪闻言一惊,好像小时候做了什么坏事,被管家婆婆当场捉住一样,心房砰砰激烈跳动起来,犹如小鹿乱撞,脸颊涌上一片红晕,热得烫人。她慌忙翻过一张书页,心里又羞又急,暗道:“糟糕,要是被应龙发现我现在的状况,那就丢死人了。” 她努力装得若无其事,也不敢望向史应龙,想要听一下对方的动静,耳朵里传来的却全是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声如擂鼓,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不由羞意更甚,整颗心忐忑不安。 过了片刻,杨映雪见史应龙始终没有出声,忍不住微转螓首,偷偷望了对方一眼,却见他凝望着《先天功》书页,正用心揣摩着上面的内容,全神贯注,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不由暗松一口气,侥幸想着:“还好,还好……”一念未尽,突然又想道:“在他眼里,我竟然还比不上一本《先天功》?”她略有些郁闷,转而又想:“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如今连孩子都帮他生下了,他竟然连一句表态的话也没有,还在装傻扮懵,真是可恶至极!”心下一怒,“啪”一声将秘籍合起,又拢入袖中,冷哼道:“天色不早了,快走吧。” 《先天功》一被收走,史应龙立即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却见杨映雪满脸寒霜,眼里全是怒意,不由暗自纳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天了?”但他夫人众多,熟知和女人相处之道,当即应和道:“不错,我们出来这么久了,说不定孩子已经都醒了,正在找师姐你呢,我们快点回去。” 杨映雪听他一说,顿觉和儿子分开实在太久了,忙展开身法向前疾驰,心里的怒气不知不觉间倒消散了大半。史应龙快步跟上,目光飞快从杨映雪脸上掠过,见她脸色稍缓,便顺着话头说道:“师姐,孩子已经出生好几天了,你给他想好名字了没有?”杨映雪淡淡道:“还没有想好。”史应龙忙道:“师姐,我这几天绞尽脑汁,倒是想了个名字。”杨映雪“哦”了一声,转头见到他满脸热切,心道:“这家伙还知道为宝宝起名字,总算还有点良心。他是宝宝的父亲,如果想出来名字不是太差,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便道:“说来听听。” “这孩子在劫难之后出生,真真是否极泰来,值得庆祝,我就为他先定了一个‘庆’字。”史应龙说到一半,偷偷望了杨映雪一眼,见她凝神细听,并无反对之意,又继续说道:“按照排序,他的名字还要加上一个‘善’字,这样合起来,就叫庆善。师姐你意下如何?” “庆善、庆善,祸因恶积,福缘善庆。这名字倒也有点蕴意,我考虑一下吧。”杨映雪点点头,又念道:“庆善,杨庆善、杨庆善……唔,听起来似乎也挺顺口的。” “师姐没有反对,那就是答应了,她也认为孩子的名字该由父亲起来吧?哈哈,这一步迂回战术果然有效。”史应龙不由满心欢喜,跟着念了几声“杨庆善”,忽觉不对:“孩子怎么能跟师姐姓杨?”他心下一急,也顾不得多想,忙提醒道:“师姐,这孩子应该叫史庆善才对吧?” “终于肯承认了吗?”杨映雪心里暗哼一声,淡淡道:“他是我儿子,又不是你儿子,凭什么不叫杨庆善?”史应龙心下大急,纵身拦在杨映雪面前,苦笑道:“师姐,我知道是我不对,但他终究是我儿子,无论如何不该跟着你姓吧?”杨映雪停下脚步,狠狠瞪了他一眼,恨恨道:“没名没份的,你凭什么让宝宝跟你姓史?再说了,我杨家男丁有两个死于你手,我没有找你报仇,已经够宽宏大量了。如今只是让自己的儿子给杨家继嗣,你还想怎么样?” 史应龙辩解道:“师姐,杨逍还杀了我姐姐呢,我杀了他,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再说杨逍和杨逸是什么德行你也知道,我除掉他们,也算是替你出手,为古墓清理门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略一停顿,又诚恳道:“师姐,其实先前我不知道在昆仑山的人就是你,要是知道是你,我早就来古墓提亲了。师姐,如果你答应的话,我立刻用红花彩轿将你抬入史家大门,通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庆善就是我儿子。师姐,你愿不愿意跟我回成都?” “说的倒是挺好听的。”杨映雪冷哼一声,脸色虽然依旧冰冷,心里却有些窃喜,忽然问道:“如果我真答应进史家的门,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接我?”史应龙以为她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下大喜,心想这次去奉元无论能不能救下天完军,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见分晓。他张嘴便要说一句“一个月内”,忽然想起纪晓芙和程映秀,忙改口道:“大华盟友天完军被鞑子围困在奉元城内,估计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解决。无论如何,明年八月之前,我就带人来接你回成都。” 杨映雪见他张了几次嘴巴,欲言又止,到最后却吐出这么一句话,不由大为失望,怒火再次高涨,咬牙切齿道:“奉元之事最多不过两个月便能有结果,你却要拖到明年八月份才来接人,是怕我到了成都,刺激到映秀纪晓芙和吗?混蛋,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身形一晃,飕一声越过史应龙,闪电般射入树林,飞速远去。 “糟糕,我说错话了。”史应龙暗骂自己一句,忙展开身法疾追。他知道杨映雪正在气头上,也不敢逼得太紧,保持在十几丈的远近。片刻后,史应龙追到了古墓附近,却见杨映雪身影一闪,立即消失无踪,他疾赶上去,忽觉眼前一暗,竟然陷入一片漆黑当中,不由心下一惊,忙停住脚步,小心翼翼的倒退几步,又觉眼前一亮,重新见到满地银霜。史 应龙也见过程映秀的奇门遁甲之术,略一思考,便知道这是保护古墓的迷阵,忙喊道:“师姐,我到了,你快撤掉迷阵,让我进去。” 迷阵之内,杨映雪已经出现在古墓大门,见小琴要出阵去接史应龙,立即喝道:“小琴,不要去管那个混帐。就让他在外面凉一阵子。”小琴忙应一声“是”,快步站到杨映雪身后,心里却嘀咕着:“姑娘怎么和史公子怄起气了?” 史应龙在迷阵外转了良久,不断喊着“好师姐”,嘴巴仿佛擦了蜜糖一样,一串串好话张嘴便出,连绵不绝,不断传入迷阵。小琴都有点的受不了了,但杨映雪脸上寒霜却没有半分消融的迹象,就是不理他。而史应龙的声音经过迷阵削弱之后,也传不到古墓中去,正在等他回来的黛绮丝也没法知道外面的情况。 史应龙见迷阵始终没有撤走,也没有人出来接自己,无奈之下,只好喊道:“师姐,我知道是我不对,你先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我先去奉元解决天完军之事,过一段时间再回来。你要保养好身体,好好照顾孩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师嫂。还有,帮我跟师嫂说一声,以免她担心。”身形一转,掉头往终南山下驰去。 小琴忙提醒道:“姑娘,史公子走了。”杨映雪冷哼道:“走了才好,免得我看了心烦。”快步走入古墓,左转右转,很快便到了一座大厅。黛绮丝见她回来,忙迎上去,问道:“映雪,应龙呢,他没事吧?”杨映雪答道:“他没事,已经赶去奉元了,临走时交代,请你暂时在这里住下来,教我一些照顾孩子的知识。师嫂,接下来这一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黛绮丝闻言心下一宽,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可喜欢小孩子了。走,我们这就去看孩子。”上前拉住杨映雪手臂,便要她带路。杨映雪将双剑交给小琴,和黛绮丝边走边说,很快便到了自己的房间,从小棋手里抱过儿子,见他还在睡觉,便开始向黛绮丝请教照顾孩子的事情。 第269章 奉元血战 “师姐她正在气头上,不可太过逼迫,还是等些时候再来劝她。正好趁这段时间解决掉天完军之事。不过我在终南山停留了几天。”史应龙在心里盘算着,很快便驰下终南山,他仰头一望天上星辰,略微判断出方向,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白影,融入皎洁月光当中,电掣风驰般向奉元赶去。 一路飞驰,史应龙离奉元城越来越近,经过不少村庄也越来越多,但在他感应之下,离奉元越近的村庄,里面居住的人就越少,到了后面,竟然连一个人的气息都感应不到。又经过一个村庄时,史应龙忍不住拐了进去,连入十几个屋舍,却见房子里面收拾的一干二净,连一点之前的东西都没有留下,显然是全村都迁移。 史应龙略一思考,联想到在奉元城的战场,心里便有些明白,不由嘘吁不已,感叹道:“都说故土难离,若不是迫不得已,又有谁愿意举家迁移,去另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内求生呢?如今天下战乱纷纷,不知有多少百姓深受其苦,看来大华要加一把劲,快点结束这乱世才行。” 收拾好心情,史应龙继续赶路,良久后忽见北面天际一片光亮,看方位正是奉元城所在。他暗想此时已是深夜,但奉元城那边却是这般光景,莫非是鞑子连夜攻城?一想到此,他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再过片刻,果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喊杀之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史应龙听得焦急不已,身形在林间疾速穿梭,向最后一个山坡奔去,离着前方激烈交锋的战场越来越近。 而此时奉元城上下燃起无数火把,亮如白昼,数十架云梯正搭在城墙外侧,无数元兵举着刀盾,正飞快向上攀援攻击,已经有多处城头被元兵占据。上面的守兵奋力攻击,想要夺回失陷的城头,两方战况极为惨烈,不时有人被砍倒,惨叫跌落城头。 城楼处庄铮疾速挥舞着狼牙棒,暴喝连连,带着十几名五行旗高手结成战阵,将一名敌人堵在墙头,十几柄兵器急如狂风骤雨,不断向对方攻去。这人身着锦衣,英俊贵气,正是新当上绍敏驸马的张无忌,他双手各执一柄圣火令,挑、点、撩、拨,左挡右拦,将庄铮等人的攻势全部接下,守得滴水不漏,双脚稳稳钉在墙头上,竟然没有后退半步,偶尔寻隙反击一招,立即让庄铮等人吃力不已。 城楼下数十名魁梧历史推着一辆冲车,不断地撞击着城门,随着砰砰砰的巨声不断响起,城门动摇的幅度越来越大,眼见再过不久便要被撞开。附近挤满了密密麻麻元兵,不断呐喊着,随时准备冲入城内,情况危急之至。 离城楼很远的地方,明玉珍和常遇春身先士卒,带着属下奋力向前,想要夺回失陷的城头段落。奉元城已经被赵敏围攻二十多天,虽然仗着五行旗犀利无比火器和机关勉强守住了,杀了不少元兵,但留守奉元的天完军本来不多,连日大战之下,伤亡极大,时刻都面临着城破人亡的压力,精神都绷得紧紧的,根本无法保证休息,早已经疲惫不堪,士气也逐渐低迷下来。 而协助天完军守城的奉元百姓,战力很低,他们在搬运守城器械、抛掷檑木滚石,或者护理伤员上还能帮上忙,一旦和利刃在手的元兵正面交战,和绵羊对抗豺狼也没有多大区别。纵然有少数百姓能侥幸杀死攻上城墙的元兵,更多的却是惨遭杀害,也有不少百姓临死前抱着元兵滚下城头,和敌人同归于尽,场面惨酷无比。 明玉珍手中长枪猛里向前扫动,发出“呜”一声怪响,嘭嘭将两名元兵打下城头。旁边的常遇春暴喝一声,长矛疾刺,噗噗噗三声响起,将三名元兵串成了人形葫芦,终于夺回了一处城头。明玉珍长枪往女墙外一挑,将架在外面的云梯推倒,大喝道:“遇春,你带人向南面杀去,我向北面走,一定要撑过这一次攻城。” 常遇春大声答道:“明帅你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奉元城绝不会被鞑子夺走。”大手一挥,带着十几名属下向南面奔去,很快便和十几名抢上墙头的元兵厮杀起来。明玉珍自带一队属下,也向另一簇元兵杀去,很快又抢回一块城头,继续向北奔去。但他才离开不久,城下的元兵又将云梯搭了上来,一个个凶悍的元兵飞快攀爬上来,明玉珍不得不返身杀回,亡命搏杀。 奉元城南远处的一座山坡上,史应龙终于从树林中奔了出来,抬眼一望,均觉不妙:“不好,是张无忌带人强行攻城,庄铮等人虽然能挡住他,但攀上城墙的元兵越来越多,其他各处天完军已经开始抵挡不住了。”他才看了几下,立即判断出场中形式,急想道:“庄铮等人还能挡得住张无忌,城门还能支持片刻,当务之急,是要提升守军士气。”身形疾速晃动,几个起落间已经越过元兵后营木栅,出现在几名巡逻元兵面前。 史应龙未等那几名元兵反应过来,“铮”一声紫英剑出鞘,向前洒出大片紫芒,嗤嗤嗤将几人拦腰削断,残肢断体横飞,带起漫天血雨。未等空中的血物落地,史应龙长啸一声,声如雷震,直上云霄,顷刻间传遍整个战场,又大喝道:“大华天兵已到,鞑子速来受死。”身形化作一道白光,在元兵后营内疾速穿闪,手上紫芒掠过之处,元兵纷纷授首,营帐塌倒,木栅断裂。他又捡起一支火把,四处纵火,片刻之间已经在元兵后因引起大片混乱,一个人竟然营造出数百人攻袭的声势。 元兵这次攻城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天完军逐渐抵挡不住,明玉珍见局面不断向坏处发展,眼见奉元城就要被攻破,不禁在心里痛骂自己:“早知如此,当初该带着众位兄弟离开奉元,毅然投入大华,而不是顾忌颜面,害得众多兄弟身陷险境,伤亡惨重。”他正心生绝望,忽然听到史应龙的喊声,不由精神大振,抬头远远望去,见到元兵后营一片混乱,多处着火,心中大喜,高声喝道:“兄弟们,大华援军到了,正在攻打鞑子大营,胜利就在眼前了,加把劲把鞑子都赶下城去。” 远处常遇春同样发现了元兵后营的混乱,也跟着大喊起来,附近天完军战士和协助守城奉元百姓听到提醒,纷纷张目远望,见元兵后营混乱不堪,果真如此,不由士气大振,浑身凭空生出一股力气,竟然变得的悍勇无比,呼喝着亡命向前。而攻城的元兵回首望去,见到自己大营后方火光冲天,不禁有些慌乱,不少人心里已经生出退意,士气大减,交战双方士气一涨一落,情势互变,守城的天完军立即夺回不少城头段落,逐渐扳回局面。 第270章 城头纠缠 离奉元城南城门数箭之地,数万蒙人精锐队列森严,布成一个方阵,正在等候命令。阵列当中,赵敏一身戎装打扮,尤显得英气勃发,正在督战。她从镇守哈拉和林的舅父那里讨来两万精锐,又招揽了十万义兵,一连数月苦战,连用巧计,终于将天完军围困奉元城之内,经过二十多天猛攻,眼见今夜就能破城而入,忽然听到史应龙的喊声,立即脸色大变,第一个念头便是:“大华兵马从后偷袭!” 赵敏之前的几次计划,无论是夺取倚天剑,还是“延请”张三丰入大都,抑或逼降五大派高手,每每到了最后关头,一遇上史应龙,都会功亏一篑,几番三次之后,虽然对史应龙恨之入骨,但内心对他的忌惮也逐渐加深。当下右掌一用力,“喀”一下将手中马鞭握断,咬牙切齿骂道:“史应龙,又是你这个小贼跑来捣乱!”又喝问道:“最后一名哨探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有发现大华兵马的消息?”旁边近卫忙道:“回公主,两刻钟前才有哨探回报,方圆三十里内并无大批人马出现。” “现下正当深夜,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算大华兵马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将我撒出的哨探全部歼灭,可见史应龙最多就是率领数百精锐赶到了,否则绝不可能避开哨探察觉。”赵敏如此一想,心下大定,立即喝道:“传令下去,命后营将官就地结阵,先杀敌再救火,严禁胡跑乱窜,中营士兵结集待命!”数名近卫立即领命而出,赶往后营传令。 赵敏凝神细听,虽然战场上声响嘈杂,但她内功也有一定火候,不片刻便已判断出后营大略情况:后营士兵虽然有点混乱,但其中并无打斗喊杀之声,大多数人是被突如其来的火势吓到了,而不是因为遭到袭击,而这混乱场面,极有可能是史应龙一个人搞出来的。 “史应龙啊史应龙,纵使你武功再高,面对我十万大军,那也无法扭转局面,你这次赶来奉元,那是自寻死路。大华初建不久,根基不稳,只要杀了你这乱贼头子,大华其他高层必将争权夺利,局面便会再起变化。”赵敏冷笑着,又喝令道:“丑邹小樱不花,你带两千人马到后营压阵,让义兵一定要围住偷营之人,就算用人命堆,也要把人给我困住!”丑邹小樱不花应一声“是”,立即拔转马头,从方阵带走两支千人队奔回营地指挥。 奉元城头上,守城的士卒和百姓在援军赶到的消息激励之下,个个亡命拼搏,竟然夺回了大部分城墙,渐渐将攻城的元兵围堵在狭小之处,不时将敌人打落城墙。原本就要被撞开的城门也运到的数根巨大横梁顶住,摇晃的幅度逐渐变小。赵敏眼见大好局面就要遭到扭转,不由大皱眉头,猛然喝道:“现史杰鹏贝额修特,时候差不多了,你带三千精锐上前攻城,一定要抢下城墙!” “下官听令。狼崽们,冲啊!”现史杰鹏贝额修特高呼一声,带着三个千人队疾奔上前,攀上云梯,疯狂向城头冲击,这三千人蓄势多时,一旦出战,立即掀起震天喊声,势如豺狼抢尸,飞快攀上城墙,加入城墙争夺战当中。守城的天完军和奉元百姓虽然奋力抵抗,但他们鑫战多时,早已筋疲力尽,全凭一口气撑着不倒,如何敌得过养精蓄锐多时的敌人?他们虽然竭力抵抗,但仍被杀得连连后退,多段城墙再次陷入敌人手中。 占据上风的蒙人精锐挥舞着弯刀,踏着满墙尸体和鲜血,大步向前进攻,迅速扩大着控制的城墙段落。后面的蒙人源源不绝的攀上城墙,开始向登城马道冲击,想赶去打开城门,将外面的元兵大军引入。 在城楼剧斗的五行旗高手看得心焦不已,庄铮暴喝一声,狼牙棒向前疾挺,铛一声架住张无忌疾点而至的圣火令,大喝道:“吴劲草、张二七、王五、刘季风,你们几个先去登城马道,一定要挡住鞑子冲击,坚持到大华援兵赶到!”双臂陡然发力,一招“棒打连环”使将出来,舞出漫天棒影,呼呼呼向前砸落。吴劲草四人趁势就地一滚,退出战斗范围,分赴左右,赶去阻挡鞑子精锐。 张无忌面对庄铮如风似电般的攻势,只喝一声“好棒法”,左手圣火令在身前划出一个圆圈,立即将漫天棒影套住,内劲从圣火令上透出,如白云舒卷,立即将无数虚影破掉,露出当中的狼牙棒。他右手圣火令立即向前疾点,迅若闪电,“当”一下搭在庄铮的狼牙棒棒头之上,猛地运劲向外一引,便要将狼牙棒带动。 庄铮一身内功外功俱臻上乘,武功之高,绝不在殷天正等人之下,感到狼牙棒被一道古怪劲力带动,当即暴喝一声,将淬炼数十年的刚猛内力融入天生的臂力当中,山洪暴发般沿着狼牙棒疾冲过去。他和张无忌剧斗多次,早已知道对方内力远在自己之上,这一下不求伤敌,仅求自保,猛往里扯,却想挣脱对方内力控制。 但张无忌自从数月前和张三丰一战之后,对太极劲的领悟又上一层,这次保护赵敏前来攻打奉元城,又和庄铮等人恶斗连场,一身武功经过生死磨砺之后,逐渐融会贯通。他右手圣火令这一引,首次将太极劲和乾坤大挪移融为一体,甫一遇到反抗,立即生出反应,从圣火令透出的内力疾速旋转起来,瞬间裹住庄铮反抗之力,连消带打,“呼”一声往右边落去,当当当砸在八柄递过来的兵器之上。 众多五行旗高手早就知道张无忌武功厉害,又学有本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和他交手时一直都有留心防备,因此数次在奉元城头上生死搏斗,武功招式都没有遭遇挪移。但这次众人中武功最高的庄铮率先失手,实在大出其他人的意料,而庄铮狼牙棒本就沉重无比,再加上他和张无忌两人合力,这一下疾如雷霆忽震,重逾巨峰倾倒,喀拉喀拉一片乱响过后,那八柄兵器立即被震断,四下激飞。右边这八人大吃一惊,纷纷后跃闪避,原本进退有序合围之势立即被打乱。 张无忌右臂向上一抡,将庄铮的狼牙棒拨向左边,当当当挡下另一边攻来的诸般兵器,身形闪动间,已经向右边掠出,瞬间追至兵器被断的五行旗高手身前,圣火令连连点出,疾如星芒电光,噗噗噗将其中三人击倒,起脚在城墙走道上一踢,立即飞出两柄长矛,流星般向吴劲草、张二七两人背后激射而去。 庄铮刚刚夺回对狼牙棒的控制权,已经来不及拦下飞射的长矛,只能叫道:“小心背后!”他嘴里提醒这吴劲草、张二七两人,手臂同时急振,狼牙棒“呼”一声在空中转了半个圈,闪电般向张无忌上身落去。他刚才稍微一点失误,便害得自己三名兄弟被点倒,心里又悔又恨,这次出手,全在一个快字,以求缠住张无忌,不令他继续伤到其他弟兄。张无忌感到劲风袭来,头也不回,右手向后一甩,圣火令便向狼牙棒点去。但庄铮刚才已经吃过一次亏,根本不敢与圣火令相交,手臂急振,狼牙棒转向对方下盘落去。 吴劲草、张二七两人一听到庄铮的提醒,立即闪身躲避,但那两柄长矛速度太快,两人虽然避开了背后要害,身体仍然被长矛柄末带到,顿觉肋下剧痛,如被飞马撞到,咔咔两声响起,已有肋骨被震断。两人忍住痛疼,继续往前奔去,迅速投入阻挡蒙人精锐的任务当中。 前面那五人也反应过来了,其中一人眼见避无可避,忽然大喝一声,飞身前扑,双手直向张无忌左臂抓抓去,想要为其他兄弟争取时间闪避。只是他还没抓到张无忌手臂,胸口便吃了一记圣火令,五脏六腑立时被震得零零碎碎,脸上七孔喷血,横着飞了出去,但他的身体产生了一股反震之力,使得张无忌的动作为止一顿,为其他人争取了一线时间。 张无忌动作一滞之下,已经无法跟上庄铮狼牙棒的速度,不得不错步避开。其余四人趁机就地滚远,脱离张无忌圣火令攻击范围,还未起身,便见一个道身影从自己头顶横飞出去,迎空洒下大片血雨,不由齐声悲喊:“林大头!”随手捡起散落在城头的长刀,再次向张无忌围攻上去。庄铮狼牙棒疾速舞动,快得连影子都看不到,劈头盖脑向张无忌招呼过去,再次和其他五行旗高手形成合围之势。 但五行旗高手少了八人,组成的合围之势大不如前,已经困不住对手。张无忌身如活鱼,在五行旗高手攻势当中穿散不停,一对圣火令当作判官笔使,点、挑、拨、刺,将学自张翠山的倚天屠龙笔法使出,招式疾如狂风骤雨,矫若游龙,劲气四射,反而倒将众多五行旗高手圈住。庄铮等人虽然极力抵抗,但他们手上兵刃不敢与张无忌的圣火令接触,每当张无忌攻来,只能竭力闪避,或使出以命搏命的打法逼退对方,不出片刻,便已落入下风,险境连生,情况危急无比。 第271章 力解危机 奉元城上战局惨烈无比,守城的军士和百姓苦苦支撑,已经快要崩溃。而元兵后营原本混乱的情况也有了变化,赵敏的命令传到之后,元兵将官不断喊着号令,将原本四处散逃的元兵聚集起来,就地结阵防御。而后来赶到的两千蒙人精锐,更是将后营士兵组成一堵堵厚重的人墙,也不贸然冲击,一步一步向着火的范围围逼过去,不断压缩着史应龙的活动范围。 “嗤”一声微响过后,史应龙又将一名元兵削成两段,随手将身后的营帐点着,继续往下一个帐篷掠去。他听着附近元兵整齐呼喝声,心想赵敏果然厉害,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派人到后营组织镇压。 他也在战场上磨砺多时,深知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无法与成千上万的大军对抗。虽然他手里有紫英剑这等神兵利器,杀元兵如同砍瓜切菜,并不需不费力气,但元兵数量太多,杀不胜杀,对战局并无多大帮助。而且元军在中还有张无忌这样的高手存在,万一被拖住,难免会陷入苦战,无法脱身,一旦筋疲力尽,说不定会阴沟里翻船。 “元兵已经开始集聚起来,我在这里制造混乱的意义已经不大,还是赶去帮忙守城为上。”史应龙想法方定,身形已经蹿入一个营帐当中。他偷营时制造的声势很大,附近一片混乱,这个营帐的人早就逃跑了,只留下凌乱不堪的衣物。史应龙随手抓起地上的一件外衣,飞快扮成元兵的模样,又从营帐钻出,身形如梭在元兵营帐间穿闪,很快就混入逃散的元兵当中。 周围的元兵都慌张失措,再加上火光飘忽,竟然没有发现敌人就在身边,只顾往外奔逃。史应龙本想就这样偷偷赶到奉元城下,但外围的蒙人精锐却不断呼喝,将逃出来的元兵编入人墙当中,赶着他们向里面进逼,自然也没有落下他。 史应龙抬头略一打量,见自己身处人墙当中,离最外围不过数丈之远,当即暴起,转身疾挥紫英剑,顶着一团紫光向前突进,所到之处血肉飞溅,惨声大作,硬生生冲出一条血路,转眼之间,身形已经消失在密林般的营帐。指挥元兵的丑邹小樱不花大吃一惊,忙喝道:“收缩阵型,加厚人墙,不许再放一个敌人跑出来。”又派出一支百人队,向史应龙小时的发向赶去。但史应龙的身法何等快捷,等丑邹小樱不花派出的百人队赶到中营时,他已经从元兵前营的木栅翻出,出现在奉元城前。 “不好,守城的天完军和百姓支持不住了!”史应龙略一打量,立即判断出眼前形式。庄铮等人虽然在张无忌的攻势下险境环生,但就算他们被击败,元军方面不过是空出张无忌一名高手,对对局面影响不大。但城头上的天完军将士和百姓一旦溃散,士气低迷,就算能击退张无忌,也无法挽回奉元城破的结果。 史应龙心念急转,瞬息间已经作出决定,一提丹田真气,身形如怒箭激射而出,转眼间赶到城墙根下。此时史应龙身做元兵打扮,围聚在云梯附近的元兵还以为是从大营里赶来支援的高手,也没有防备,一名蒙人将官更是大声喝道:“你这汉人赶紧上云梯,不许磨蹭!”史应龙冷哼一声,也不答话,猛向云梯疾冲过去,紫英剑一挥,“嗤“一声长响过去,立即将云梯削断,左掌一拍,千斤巨力猛然轰出,“砰”一声击在云梯之上。 这架云梯下端被削断,失去了支撑,立即从城墙上滑落,又被史应龙在侧面一掌击中,立即斜斜倾倒,上面正在攀爬的元兵也惊呼着坠落下来。只听“轰”一巨响,整架云梯砸在地上,喀拉拉散了架,激起了大片烟尘,数十名元兵被压在下面,口吐鲜血,四肢抽蓄,眼见已经活不了了,另外几名从空中摔下的元兵,或直接砸在地上,或砸在云梯底座之上,砰砰乱响,再也无法动弹。其中一个更是摔在史应龙削出的尖锐木茬之上,身体被粗大的木茬穿胸而过,内脏夹杂着鲜血从伤口激喷而出,“啊——“一声惨叫还没喊完,立即气绝身亡。 云梯附近的蒙人将官看到云梯被史应龙毁掉,当即惊怒交加,暴喝道:“混帐东西,竟然敢毁掉攻城器械,你这是造反作乱!来人,快将这个乱贼拿下!”挥舞着弯刀,率先向史应龙扑了过去,旁边的元兵也高喊着上前围攻。 “找死!”史应龙手上紫英剑一挥,空中紫芒暴闪,剑气冲田而起,嗤嗤嗤一连串微响过后,满空断肢首级飞起,身边再无一名元兵站着。他也不停下来纠缠,身形闪动间,已经向下一架云梯扑过去。云梯下的元兵早已看到史应龙举动,乱叫着迎了上去,想要阻止他对云梯的破坏,但他们只是普通士兵,哪里挡得住史应龙这样绝顶高手?只一个照面,连痛苦的感觉都没有,便死在史应龙剑下。 史应龙冲到云梯之下,照着前面那一次的做法是为,只见空中紫芒暴闪连连,“轰”一声巨响过后,又是一件云梯被摧毁。他脚步不停,继续向其他云梯赶去。这两处云梯上面,元兵失去后援之后,冲势顿时停了下来。而苦苦支撑的天完军和奉元百姓只听城下轰隆隆一阵乱想过后,顿觉压力一轻,不由大喜过望,纷纷喊道:“大华援军赶到了,杀啊!”个个奋力上前,再度跟元兵纠缠起来。 远处的赵敏被第一架云梯倒塌的声响惊动,定睛一望,却见史应龙正沿着城根下大开杀戒,心里怒火蹭一下蹿上脑门,怒骂道:“饭桶,一群饭桶!数万大军围困,还被人跑了出来。”一句话才骂完,却见又一架云梯被毁掉,顿觉情况不妙:“不好,再让这小贼这样继续下去,我督促营中工匠辛辛苦苦赶出来的云梯全要报销了。”当即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大喝道:“阿鲁托不花,你带两个千人队上去,一定要将那个人拦住,不能让他继续破坏云梯!”一名秃顶蒙人将领立即策马奔出,带着两千蒙人士兵赶去阻拦史应龙。 赵敏多次在史应龙手中死里逃生,努力多年才拉拢到的汝阳王府高手,却在光明顶一役全军覆灭,张无忌又在城楼上和庄铮等人剧斗,此刻身边再无高手护卫,眼见周围士兵少了一大半,心里突然想道:“史应龙这小贼武功如此厉害,要是他发现我在这里,不去破坏云梯,反而来抓我的话,恐怕我一个人抵挡不住。”她心下怯意一起,再也不敢大意,忙将身上金光闪闪的披风解下,反过来罩在身上,又换过马,躲在远离史应龙一面的元兵方阵深处,借此掩藏行迹。 史应龙却没有留意到远处的赵敏,挥剑毁掉第三架云梯后,见前面一大群鞑子围攻上来,来势汹汹,他却毫不畏惧,仰首发出一声长啸,贴着墙根迎面飞奔过去,紫英剑平平向外伸出,疾速奔跑之下带出一道紫芒,如飞虹流光,“轰”一下撞入蒙人千人队当中。史应龙身影所到之处,嗤嗤嗤的微响声不断响起,元兵被削断的身体就像稻草一样不断飞起,喷向天空的血泉此起彼落,就像铁犁入地,刨出一道宽大的沟壑出来,眨眼间已经穿到千人队的后面。史应龙两剑一掌摧毁第四台云梯,又继续向前飞奔,将目标放在下一台云梯之上。 阿鲁托不花怒声大喝,带着元兵在后追赶,但史应龙身法疾快无比,哪里是他们能追得上的,片刻之后,奉元城南的这边的云梯已经被史应龙毁去九成,就连城门外的撞车也无法逃脱粉身碎骨的下场。 史应龙赶到最后一架云梯下,挥剑左削右砍,一道道紫芒飞闪,将附近的元兵杀光之后,立即跃上梯面,向上飞奔。云梯上的元兵听到背后同伙的惨叫声响起,回头一望,入眼处却是一片紫光,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身首异处,“呼”一声从云梯坠落。史应龙清理完云梯上的元兵,一脚踏上城头,反手一掌拍在云梯之上,龙门叠浪心法陡然使出,一连十八道掌力冲入云梯架构之内猛然炸开,喀拉拉一阵乱响,整架云梯被炸得粉身碎骨,砰砰砰散落满地。 城头上的元兵见背后有人杀到,忙回身迎敌,数柄明晃晃的弯刀猛向史应龙砍去。史应龙右手一振,刷刷刷数剑削出,立即将那几名元兵连到带人削成数段,有大步向前,紫英剑洒出数十点寒芒,噗噗噗将其他元兵杀死。 正和元兵厮杀的天完军将士和百姓见敌人全部被杀死,身上压力一轻,再也再也支持不住,大多数纷纷瘫倒。一名统领装扮的天完军将官拄着长矛,勉强撑着身体不倒,满脸感激道:“多谢义士援手。不知义士高姓大名?”史应龙朗声道:“本王大华史应龙,乃是应请而来。此际战事未了,本王需赶去救援他处,失陪了。”身形如风掠出,向城门那边掠去。 “天啊,竟然是大华的汉王殿下,真是难以想象!”附近天完军将士和百姓当即纷纷议论起来。那名统领却早已从明玉珍口中知道自己将来的去向,这次见史应龙如此英雄了得,心里对大华的好感又多一层。 奉元城下的赵敏见攻城的云梯、撞车全部被毁,只气得脸色发青。她这次围攻奉元车,因为天完军的火器厉害无比,几次攻城,麾下士兵还没攀上城墙,云梯撞车的攻城器械便被火器烧毁,就连投石机等布置在远处的机械也被五行旗高手以火炮轰得干干净净。 经过几次试探之后,赵敏好不容易耗尽对方火器,重新造出一批云梯撞车,又选在夜里攻城,眼见就要成功,谁知道还是被史应龙,不由怒火冲天,咬牙切齿道:“史应龙,你这个小贼,果真是扫把星,这次又坏掉本公主的攻城大计,可恶,死在太可恶了!”她咒骂了几句,见城头上元兵不断被打下城墙,局势已经无法挽回,只得恨恨喝道:“鸣金!”附近的侍卫忙敲响铜锣,咣咣咣的锣声立即响起,后面大营听到命令,立即有更多的锣声呼应,咣咣咣传遍整个战场。 城楼处张无忌已经将庄铮等人逼入城楼角落,眼见再过几招,就能将对方几人拿下,忽然听到铜锣声响起,心下不甘,正要拖延半刻,将庄铮等人擒走,忽见史应龙已经出现在百步之内,心下一凛,当即不敢拖延,喝道:“庄铮,这次算你们好运!”脚下用力一蹬,已经跃出城墙,身形在空中转折数次,已经将十数丈高的下坠之力划去,轻飘飘落在地上。这一式身法姿态圆熟飘逸,正是武当派轻功“梯云纵”,乃是天下有数的高起高落之法,他自幼便从父亲学得,苦练多练,已经是登峰造极,纵然是张三丰使出,也无法出其之右。 庄铮等人反应慢了一拍,已经无法上前纠缠,唐洋破口骂道:“这小贼一身武功如此厉害,却甘愿充当鞑子爪牙,实在丢尽中原武林的脸!”庄铮冷笑道:“天下大势在汉,他这般堕落,逆天而行,将来自然会报应上身!闻兄弟,你带人去抢救受伤的兄弟,我和其他人去杀残余的元兵。”几人应一声“是”,立即分头行事。 城下的元兵听到鸣金之声响起,纷纷掉头奔回营地,城头上的元兵却欲逃无路,被天完军和奉元百姓困在城墙,勉强支持了片刻,等史应龙和五行旗高手一赶到,立即被打下城头,惨叫着砸落地面。 一连串惨叫声不断画皮夜幕,经过最后一段时间的忙碌后,史应龙等人终于将城头上的敌人清理干净,在奉元城南的城楼上汇聚。 第272章 两难之地 众人互相之间也都认识,大敌当前也就没法多礼,只是互相一拱手,便作罢。明玉珍见与元军后营这么快就复归平静,便问道:“汉王殿下,攻击鞑子后营的援兵这么快就退去,莫非您带来的是先锋?”史应龙摇头道:“哪有什么先锋?我从襄阳赶来,一路昼夜不停,孤身赶路轻便,这才能在今夜赶到,大华的援军还在后面呢。” 众人一听不由大失所望,庄铮忙问道:“史……汉王殿下,不知大华援兵什么时候能够赶到?”他先前在潼关一时冒进,葬送了天完军七万大军,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擅长统兵打仗,不得不将指挥交还给明玉珍,二十多天来和张无忌连番大战,苦苦支撑,早已心身俱疲。而害得诸多教中兄弟枉送性命的愧疚始终盘桓在心头,不断吞噬着以前的雄心壮志,如今再见到史应龙,却再也没有底气称史应龙为“兄弟”。史应龙心里略一盘算,便道:“快则三天,慢则五天,大华从襄阳出发的援兵应该能赶到。” “还需要撑五天嘛?”明玉珍转头望向城外散碎的云梯,沉吟道:“奉元城内粮食倒是充足,只是守城用的火器和檑木滚石已经用光,无法对付鞑子的攻城器械。若赵敏在这几天内再赶出一批攻城器械来,不顾一切攻城的话,我们很难抵挡啊?”庄铮等五行旗高手一听这话,纷纷露出尴尬之色。 原来天完军火器用完,无法在远处便击毁元军的攻城器械,面对这样的威胁,明玉珍曾经挑选精锐,由庄铮等五行旗高手带着夜袭敌营,打算烧毁敌军赶制的攻城器械。只是元军中存在张无忌这样的绝世高手,那一次庄铮等人乘夜偷袭敌营,还没有闯到元军制造攻城器械的营地,便被拦了下来。一番纠缠之后,若不是同去天完军精锐舍命掩护,庄铮等五行旗高手早已饮恨当场了。 史应龙一见庄铮等人的表情,心念略转,便想透了关键,当即说道:“鞑子军中高手不多,唯一有威胁的就是张无忌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跟庄掌旗使等人出城偷袭,纵火烧营地。我想只要安排得当,大家想要全身而退,绝不会有问题。” 明玉珍闻言大喜,感激道:“多谢殿下。有您这句话,奉元城再支撑十天也没有问题。”他本来就有请史应龙出手的打算,只是他一想自己要投奔大华,人还没到为,便要请未来主公冒险,纵使史应龙不会介意,大华其他重臣也会介意,将来未免会找到排挤,这才没有明说。如今史应龙主动承诺,自然的皆大欢喜。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便纷纷散去,各自找地方休息。如今敌人兵临城下,庄铮等人也不敢离开城头,回到明玉珍划分的防守范围,倚着城前歇下。而奉元城外的元兵因为攻城受挫,士气已泻,赵敏也未作其他举动,只是命令营中工匠抓紧时间制造新的攻城器械,安排好守营防务之后,也回营帐休息,竟然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奉元城外的元兵大营中便传出工匠干活的响声,几个千人队的元兵也被派去附近砍伐木料。史应龙和明玉珍、庄铮登上城楼,向敌人大营望去,却看不到对方打造攻城器械的地方,便议论起来。庄铮皱着眉头道:“上次鞑子是将所有工匠集中在城西的营地,但这次在城西的鞑子营地里只发现少数工匠出没,大部分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有过上次的提醒之后,赵敏怕我们再去偷营,已经有了提防。” 史应龙凝神听了片刻,说道:“奉元城外四个方位的鞑子营地里,都有工匠干活的声音,看来赵敏是打着分开制造攻城器械部位,攻城之前再组装起来的主意。”大华生产各类兵备时,就是采用分开制作部件,最后才汇集组装的方式来提高效率,史应龙对这一套做法熟悉无比,当即指出关键所在,又道:“这样既可以提高效率,又能避免所有攻城器械部件被我们毁掉,赵敏这女人竟然也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明玉珍脸色凝重,沉声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原来的计划便行不通了,说不定再过一两天,又会是一场苦战。”史应龙说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算鞑子造出再多的攻城器械,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多支撑几天,还是能做到的。”明玉珍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商量了片刻,便定下对策,明玉珍招来十几名部下,连续发出几道命令:一,将史应龙已经在城头和大家并肩作战,大华援军数日之内就能赶到的消息传出,借此鼓舞人心。二,挖土填门,将奉元城所有城门堵死,以免鞑子破开城门,大举入城。三,到城内各大富户家伙中征用石柱、门板、横梁等物,制成滚石檑木等守城利器。随着这上的哦啊命令的发出,奉元城内再次忙碌起来,准备再打一场大战。 三天后,明玉珍已经将守城防务布置妥当,而城外的元兵也完成了攻城器械部件制造,数百名工匠把赶制出来的部件拖到大营前方,在元兵方正的掩护下开始组装攻城器械。中营主帐之内,赵敏正和合一众属下商量攻城事宜。她也知道史应龙既然出现在这里,恐怕大华的兵马离着也不远了,若无法在这几天之内破城,以后再想夺回奉元,飞得花上几倍的力气不可,便问道:“奉元城高墙厚,你们可有其他的办法能助我一臂之力?” 营帐内的将官顿时交头接耳起来,几名蒙人将领中,丑邹小樱不花和现史杰鹏贝额修特对望一眼,两人无声交流了一下,丑邹小樱不花出列道:“公主,若论攻城,我大元有一个最厉害的方法,只要使出来,大多数城池都能应声而下。” “哦?”赵敏怀疑的望了丑邹小樱不花一眼,她虽然不是哥哥王保保那样名将种子,但博闻强记,对历代兵书皆有所涉猎,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攻城之法这么厉害,便问道:“是什么办法,你说来听听。”现史杰鹏贝额修特接口道:“汉人历来假仁假义,我军可以抓一些汉人、南人、色目人那些下等人来充当攻城先锋,既可以干扰守城敌军的判断,又能利用汉人、南人保护攻城器械,一举两得,这可是当年草原上的英雄祖辈传下来的办法。” 大元新帝虽然已经颁布法令,废除以前的种族制度,但蒙人早已习惯将其他种族划分成三等,尤其是丑邹小樱不花、现史杰鹏贝额修特这样的蒙人高层,对汉人、南人只要立下足够大的功勋,就能获得和自己一样的身份待遇这一条,那是非常不满,因此平日所想所说,还是 坚按照以前的习惯来。 赵敏虽然用计狠毒,但也她向来倾慕汉化,所行所为,皆在向汉人靠拢,所以一时没有响起这个蒙人攻城传统,听完之后,当即沉思起来。张无忌见她颇为意动,似乎有赞同的意思,忍不住说道:“公主,汉人也是我大元的子民,攻打天完乱军,何苦连累到他们?” 丑邹小樱不花、现史杰鹏贝额修特两人对张无忌这个汉人抢走赵敏,当上绍敏驸马早有意见,虽然不敢对他动手,但平时也经常要讽刺几句,这一听到他的话,顿时齐齐冷哼一声。丑邹小樱不花冷笑道:“若不是用这个法子,怎么能攻破奉元城?”现史杰鹏贝额修特却阴阳怪气道:“我向来听说绍敏驸马神功盖世,可惜不能在前面几次攻城当中夺下城门,唉,真是令人失望啊。” 赵敏听到两人的话,不由皱了皱眉,但这两人都是自己舅舅的得力干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也不好发作,只好轻咳一声,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却道:“无忌,你有没有发觉出现在奉元城上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张无忌答道:“是越来越多了,人数几乎快超过天完军数倍了。”赵敏又问道:“那么你认为在这样激烈的攻城战中,会不会有百姓冒着生命危险,不帮着朝廷,反倒去帮助叛军乱党?” 张无忌迟疑道:“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纵然有少数百姓被蛊惑跟着造反,也不会出现全城人都跟着造反的情况吧?”赵敏一拍双掌,说道:“着啊,不正是这样吗?奉元城内的百姓必定是遭到天完乱军逼迫,这才不得不走上城头可朝廷大军对抗。应龙,如果我们不尽快攻下奉元,再拖下去,只怕死去的百姓会越来越多,如今我们用少数百姓的性命去救大量的百姓性命,这是在做好事啊。” 赵敏见张无忌脸露犹豫之色,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便又抛出一招杀手锏:“无忌,自从皇帝赐婚之后,我们一直忙于招募义兵,都没有时间完婚,我想这次打下奉元后,我们就在这里完婚吧,你说好不好?”张无忌听到“完婚”二字,顿时眼神大亮,抬头望向赵敏,见她也是满脸期待的样子,不由欢喜不已,弱声道:“我都听你的。” “那好,就这样定了。”赵敏说服张无忌,便下命令道:“丑邹小樱不花,你带着去抓捕附近汉人百姓,一定要在午时之前回来。”丑邹小樱不花应一声“是”,立即转身向外走去,离开之前,还狠狠瞪了张无忌一眼,暗骂道:“你这下贱的汉狗,凭什么能得到公主的青睐!” 第273章 艰难抉择 随着日头渐高,元军大营前组装好的攻城器械越来越多,一架架云梯、撞车、回回炮排列成阵,大批元兵围聚在旁边,已经开始调校试用。史应龙和明玉珍、庄铮等人站在南城楼上,见到城外数量惊人的回回炮阵,当下个个脸色凝重。 回回炮是西域回人在古代抛石机的基础上改良而成,自从诞生之日起,便是元军攻城重器。这种石炮比起古代抛石车,射程更远、操作更省力,重达一百五十斤的石炮一旦发出,摧城毁楼,势如霹雳雷震,无可抵挡。当年蒙人南侵,第一次将这回回炮用在攻打襄阳上,一下就将襄阳城的谯楼摧毁,直接导致守城主将吕文焕开门投降,因此又被称为襄阳炮,威名远播。 史应龙等人都久经战阵,大抵都见过这种巨型石炮的威力,均知若让这数量庞大的回回炮从容攻城,只怕不过一个时辰,便有某段城墙被轰塌,到时候便会失去城防优势,只能和鞑子短兵肉搏了。 “没想到鞑子能在短短三天内造出这么多回回炮,又派这么多兵马护阵,唔,想要摧毁这些东西还真有点难度。”史应龙声音冷静,张目打量着回回炮阵列前密密麻麻的护阵元兵,心里已经在估算冲阵的难度。明玉珍沉声道:“城南这般阵仗,想必城北也是如此。这是鞑子怕我方援军赶到,想全力出击,一举破城了。” 辛然恨恨道:“若不是城中火药已经用尽,这些东西,也不过是霹雳火炮的靶子而已。”上次庄铮率军攻打潼关,烈火旗携带了大量霹雳火炮和火药同行,不料还没来得及发威,便中计溃败,逃走时不得不将所有霹雳火炮和火药引燃,将烈火旗近一年的心血付之一炬。所以赵敏围攻奉元时,烈火旗残留在奉元的火药一用完,天完军立即陷入苦战,伤亡大增。 庄铮听辛然这么一说,又想起葬身于潼关火海内的七万兄弟,心里顿时涌出万分痛苦,嘴角抽蓄几下,说道:“上次颜兄弟和蓝玉出城时用的地道还在,出口正好就在鞑子布在城北的回回炮阵中,只要派一队死士从地道突袭,便可毁掉炮阵。但城南这里是鞑子主营所在,又是他们攻城重点,还有张无忌这样的高手护阵,想要冲阵毁炮,还需要汉王殿下出手才行。” “不错,还请汉王殿下带我们冲阵。”中五行旗高手纷纷出言,都向史应龙望去。史应龙也不推脱,说道:“某自当出手,回回炮阵距离城头并不太远,大家齐心合力也能冲过去。但元兵势大,又有张无忌在侧威胁,冲阵毁炮容易,想要脱身而出就没这么简单了,大家还是商量一下断后之法吧。”众人立即围拢在一起,飞快商量起来。 元兵中营主帐之内,赵敏问道:“攻城器械可准备妥当了?”阿鲁托不花回道:“已经准备妥当。”赵敏又问道:“丑邹小樱不花回来了没有?”话音未落,丑邹小樱不花已经快步入内,赵敏见外面没有半点平民百姓的嘈杂之声,顿时露出疑惑之色,问道:“丑邹小樱不花,你去了大半个上午,抓了多少人回来?” “回禀公主,下官虽然已经全力搜寻,但奉元方圆数十里内,却没有半个汉人存在,想必都被作乱的叛军吓走了。”丑邹小樱不花低声说,脸上满是尴尬,眼睛都不敢和赵敏对视。赵敏皱了皱眉头,说道:“抓不到人那就算了,反正我另有计策,足以攻下奉元,你带好部下,准备听令行事吧。” 丑邹小樱不花本想在赵敏面前漏一下脸,没想却空手而回,大失颜面,心里极为不甘,忽道:“公主,外面没有汉人可以抓,但我军营内汉兵可有不少,让他们装扮一下,奉元城内的叛军也看不出来。”现史杰鹏贝额修特闻言眼睛一亮,也道:“公主,此计大善,汉兵扮成贱民,一旦诈开城门,或登上城头,作用可比那些贱民大多了。”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赵敏略一思考,便同意了现史杰鹏贝额修特的提议,转头望向帐内十几名汉人将领,说道:“率先入城者可记头功,你们谁愿意率领部下扮成百姓去诈城?” 这些汉人将领都出生于北方的富绅豪族,为了博取和蒙人对等的地位,才会跟随赵敏来攻打奉元,之前在赵敏令下几次攻城,损失也是不小。要知道他们的部下不是族亲就是家仆,死伤多少都是自己负责,大元官府绝不会做出补偿。而且他们也见识过天完军的厉害了,真要听赵敏的命令去诈城,成功了还好,一旦是失败,那就是全军覆灭,就算自己能逃得了性命,回到家乡也是无法交代。因此虽有泼天功劳放在面前,这些人却都低下了头,没有一个敢出声回应。 赵敏见到这一幕,心里闪过一道念头:“这群人不堪大用,全是烂泥扶不上墙!哼,枉我和无忌为他们争取到新的种族等级,却都是白费力气了。”她心中虽有怒气,但大战在即,也不好发作,便道:“既然无人愿意单独承担这个重任,那就分摊吧。每个人派出一百名部下,让他们打扮好,就去大营寨门前集合。” 众人忙应声而出,回去选人行事,丑邹小樱不花和现史杰鹏贝额修特互望一眼,也跟了出去。赵敏又对帐内剩余的蒙人将领说道:“如今全军饱餐已毕,所有准备已经完成,所有人速回本阵,按计划行事。”众总将领齐声应是,鱼贯而出,转眼间帐内只剩赵敏和张无忌两人。赵敏从座下拿出梳妆盒,挽嘴笑道:“无忌,我要动手了。”张无忌冷静道:“一切以大事为重,公主,你抓紧时间吧。”赵敏点点头,打开梳妆盒忙碌起来。 元兵营地里人员奔走不停,呼喝之声不断,嘈杂一片,而奉元城上,史应龙等人已经商量好进退之法,挑选完人手。明玉珍对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人说道:“秦副掌旗使,无论如何,一定要鞑子布置在城北的回回炮阵摧毁。” 这中年人是厚土旗副掌旗使,名为秦岳,如今颜垣不在,奉元城内所有人的土行之术便以他为高。这次分兵出城北袭阵,无论成败,都需要毁掉城北的地道,因此这个任务就交给他来主持。只见他慷慨道:“你放心,就算拼了粉身碎骨,我们也会完成任务的。”说罢一挥手上的洛阳铲,带着一百名背负黑油箱的五行旗众快步离开,奔向城北地道入口。 明玉珍又对史应龙说道:“殿下,城南这边就拜托你了。”史应龙点点头,说道:“庄掌旗使,我们走吧。”他大步向城楼右边走去,庄铮、辛然、唐洋等二十名五行旗高手跟在后面,尾随而行,很快便到了正对元兵回回炮阵的那段城墙。十几名天完军早已准备好了,将十根粗大绳索的一端系在在墙垛,又将另一端抛下城头,以作攀援只用。 史应龙等人正要滑下城头,忽听元兵大营传来激烈鼓声,便见护卫回回炮阵的元兵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宽大的过道来,近千汉人百姓被驱赶着从中奔出。这些人衣衫褴褛,手无寸铁,乱糟糟不成行列,被迫推着云梯、撞车向城墙而来,城上众人一愣之后,立即反应过来,纷纷破口大骂。 明玉珍痛骂道:“一直未见赵敏用这一招,我还以为她身为女子,尚有些恻隐之心。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这妖女久攻奉元不下,竟然重新用上狗鞑子的攻城传统!”蒙古自大兴以来,凡攻城掠地,总是驱赶敌国百姓先行,只要敌方守兵只要心软不杀,开门解救百姓,蒙古兵随即跟上夺城。此法既能屠戮百姓,又可动摇敌兵军心,可说是一举两得,残暴毒辣,往往得收奇效。 明玉珍和常遇春以前在别处反抗蒙人,时常和元兵争夺城池,已经经历过不少次这样的场面,明知只要硬起心肠,便能破解此法,但他们起义是为了解民倒悬,如何忍心见无辜百姓惨遭杀戮?故而常常因此丢失城池,大败而逃,对此感触最深。 相反史应龙起事之后,一路攻城拔地,所向披靡,从未处于防守一方,倒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但是他赶来奉元时,但他来奉元时,早已见过方圆数十里内村庄乡镇的请款,当即提醒道:“我来奉元时经过不少村庄乡镇,全都是人去屋空,方圆数十里内无一例外。鞑子短短时间之内绝不可能抓到这么多百姓,这些人绝大部分应该是所谓的‘义兵’假扮……”话还未说完,忽见对面奔逃的百姓当中,还存在数百衣衫凌乱的妇女,一个个面容悲切,踉脚步跄,便走边哭,声音凄凉悲惨,令人为之恻隐,他心下惊疑不已,立即改口道:“不对,前面如果是假扮的,军营之中,哪里来这么多妇女?” 明玉珍咬牙切齿道:“若殿下所说属实,男的是元兵假扮的,女的应该是营妓无疑。”历代王朝里,军中设立营妓已成惯例,只是大多数王朝是以为罪犯充数,因此规模也不大,有时连军中高层也不够用,时常有将军为了营妓大打出手之事发生。但到了元蒙之时,因蒙元强行将冶下百姓分为四等,视汉人为猪狗,元兵便时常入村掳掠,将无辜汉人妇女抢入兵营蹂躏,因此营妓的规模空前盛大,可谓历代之最。 赵敏掌兵之初,曾下令将营妓解散,但军中将士却又偷偷外出掳掠,将抢来的无辜女子藏在个人营帐之内,等到了奉元城下,军中竟然存在有千余无辜妇女。赵敏见屡禁不止,无奈之下,强行放走大部分之后,剩下的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免乱了军心。之前丑邹小樱不花、现史杰鹏贝额修特为了让军中“义兵”能装得象一些,便忍痛将掳来的妇女放出来,一同驱赶上阵。 大华军中虽未设营妓,但史应龙在西南大败元兵之时,也救过不少营妓。他知道这些妇女经历惨酷无比,大部分人在被蹂躏得久了,几乎心若死灰,就算被救出来,也是精神失常,时常寻死。因此一见对面这些女子的哭泣呼救,便道:“这些女子都是无辜百姓,不可不救。”明玉珍摇头道:“奉元城城门已经封死,想要救人也无法外出,殿下一片好心,只怕要成空了。” 若不是奉元城门已经封死,以史应龙的地位和两次援助天完军之恩,他这个请求还真不好拒绝。众多五行旗高手对明玉珍的话纷纷点头赞同,心中却都想道:“如今大敌当前,守城都难了,汉王殿下竟然还想去救人?他这般心慈手软,婆婆妈妈,真不知道大华那么大的地盘,他是如何经营的?”其他原属白莲教众却想:“汉王殿下如此宽厚仁慈,果然是弥勒转生,转为众生而来,怪不得小宗主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城头上众人说话之间,驱赶汉人百姓的元兵又有了动作,似乎是嫌他们走得太慢,大声呼喝之后,忽然下令放箭,只见嗖嗖嗖一波箭雨过去,人群中惨叫声顿起,已经有数十名汉人身中羽箭,扑倒在地。一些人气绝身亡,一动不动,一些人学还未死去,在地上痛声哀嚎,不断挣扎。如此一来,前头的汉人更是慌乱,那些男的原来都是假扮的,如今在元兵利箭威胁之下,却已经是假戏真做,不得不亡命逃奔,大声喊着:“救命!救命!” 眼见这群人越行越近,最先头的已经将云梯推过被土填平的护城河,正向城上靠来,明玉珍等人明知道不妥,却无法拿定主意,不知道是该狠心下令杀人,还是要任其逃上城墙? 第274章 中伏遇险 见到前面倒在地上挣扎的汉人,在后驱赶的元兵似乎找到了乐趣,高声欢叫着,又放了两阵箭雨,接连杀死了近百名汉人,哀嚎惨叫之声更剧,场面更加混乱,前头的汉人拼命向云梯上攀爬。史应龙只看得目眦欲裂,又见庄铮等人无动于衷,甚至有名五行旗高手抢到墙垛前,将一柄钢叉支在云梯侧面,便要发力将云梯推翻。 那云梯上已经有数名妇女爬到半途,见城垛盘伸出钢叉来推梯子,均被吓得尖声大叫,最前面一人凄声哀求道:“请手下留情,放我们一条生路,以后小妇人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奉元城高近十丈,若云梯被推翻,这几名妇女从五六丈高的地方摔下去,只怕要死于非命。 史应龙心下不忍,身形一晃之间,已经到了那名五行旗高手身旁,伸手搭上叉柄中间,便往怀里一拉。那人忽觉一股巨力从钢叉上冲击而至,虎口一麻,钢叉立即被夺走,不由大吃一惊,正想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又觉从钢叉上传来的巨力余劲未消,继续向手臂冲击而上,竟然吃力不住,上半身猛地向侧倾倒。 “哈!”这人暴喝一声,急运丹田真气相抗,却仍止不住身形,踉踉跄跄跌出七八步,这才稳住脚步,顿时又惊又怒,转头一看,见自己的钢叉已经落在史应龙手里,当即怒喝道:“史应龙,大敌当前,你竟然出手偷袭,你想干什么?”史应龙目光如电,钉在对方眉目之间,冷冷道:“干什么?你没看到下面那些求生的可怜人吗?应该是我问你想干什么才对!”那人高声说道:“战争无父子,岂能任由这些人充当鞑子先锋?你这般妇人之仁,想让奉元城被攻破吗?”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我起兵反元,为的不就是驱除鞑虏,解民倒悬吗?如今受苦受难的百姓就在眼前,你我皆身有余力,岂能见死不救,任我汉人百姓惨遭鞑子屠戮!若只是为了一点点危险,就冷观无辜受难,甚至把人往死路上推一把,这样的行为和鞑子又有什么区别?”史应龙铿锵而言,一脸正气,说的庄铮等人脸泛愧色,不敢正面与他相向。 那人却有限恼羞成怒,反驳道:“说得倒是简单,若张无忌混入人群当中,偷偷上了墙头,我们有去冲阵了,试问谁能抵挡得住他?”史应龙正要回答,忽听“呼”一声破空之音骤响,回头望去,却见一颗百多斤的石炮急坠而至,“轰”一声砸在附近城墙之上,炸出片片碎石纷飞,立即引起城墙一阵颤动,却是元兵试发回回炮,校准好方向和距离后,准备大举投掷了。 时间紧迫,史应龙已经无意和其他人解释,飞快说道:“庄掌旗使,破坏鞑子回回炮阵的任务交给我一人便可,你们留在城上防守,还请尽量多救一些无辜百姓。”明玉珍忙道:“殿下,战阵凶险,还请不要冒险行事。”史应龙说道:“无妨,只要我不恋战,就算张无忌出手,也只能稍微牵制一下我。若他真的现身纠缠,我破坏掉回回炮阵之后,会把他引走。若他在别处攻城,我会尽快赶回城头,助你们一臂之力。” 先前元兵攻城时。张无忌经常带人偷袭,而五行旗中无人能单独匹敌,每次交战,都要庄铮等高层全数出手纠缠,无力他顾,因此天完军用完火药之后,守城才会显得极为艰难,如今只要史应龙能拦住他,解放庄铮等五行旗高手战力,奉元城绝对能在支撑十几天不被攻破。 庄铮等人见史应龙语气坚决,战场局面也确实危急,便不再相劝,纷纷散开,开始接应逃散城墙的百姓。他们将人群中的男人全点了穴道,女人也嘱咐不许在城内胡乱奔跑,全部交给协助守城的奉元百姓带走。 明玉珍跑到史应龙身边,低声道:“殿下,你千万要小心一些,若真有个万一,我可无法跟芷若交代。”史应龙想起远在峨眉山的周芷若,不由微微一笑,说道:“明帅,区区鞑子大军,还奈何不了我,你就放心指挥大局吧。”朝他一拱手,便跃下城头,落到半空之时,伸手在背后城墙一按,便横着向前飘出。他脚掌一粘地面,立即展开轻功,一溜烟向前疾奔,迎面穿过奔逃的人群,顷刻间便出了数百远,赶到回回炮阵外围。 驻防在侧的元兵见有人冲阵,立即大声呼喝,挥舞着弯刀上前围攻。史应龙意在毁炮,也不与元兵纠缠,身如游鱼,滑不溜鳅地在元兵人潮中穿闪不停,眨眼间便如两人回回炮阵,“铮”一声将紫英剑拔出,刷刷刷几剑把一架回回炮的削成几段,大脚向前一踹,“砰”一声将整架回回炮踢散,立即向下一家回回炮奔去。正在操作回回炮的工匠和元兵见史应龙如此厉害,轰一声四散奔逃,整个回回炮阵立即空无一人。 “哼,鞑子的军纪如此散漫,果然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了。”史应龙心里鄙夷不已,飞奔中手臂疾挥,洒出大片紫芒剑影,所到之处断木横飞,摧毁一架又一架的回回炮。他正纳闷为何不见元兵上前拦住,忽然闻到地面传来一股熟悉的刺鼻异味,挥剑往地面一撩,“嚓”一声挑开大片泥沙,却见下面全是黑色粉末,果然是是黑火药。 “不好,这是个陷阱,我中了赵敏那妖女的诱敌之计!”史应龙心念一转,陡然浮起一阵惊悸之感,顾不得继续破坏回回炮,脚下一蹬,飞速向炮阵之外掠去。 躲在远处观察的赵敏冷笑不已,说道:“这时候才想跑,晚了!”她明知大华援兵就要赶到,却还坚持攻城,打的是夺下奉元后据城固守,坚持到大雪飘飞之时,让大华兵马在天地威势前主动退却的主意,又怎么会主动做出摧毁城墙,自毁金汤的行为呢?这些回回炮不过是一个陷阱,目的就是引出史应龙等高手,一举将他们炸死,为夺城消除最大的障碍。 因此史应龙一闯进回回炮阵,赵敏便命人点燃引信,等他发觉不妥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他身形才掠出数丈,便听“轰”一声震天雷鸣,一股热浪自脚下疾冲而上,卷起了滔天黑烟。无数沙石被冲力带动,嗤嗤激射而至,声势比万怒齐发还要惊人。无论是热浪还是沙石,两者只要有一个落在身上,均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值此危急之时,史应龙心中却越发冷静,瞬息间运起第十层的龙象般若功,在周身要害之处布下多层真气防御沙石气浪,又使出“足涌青莲”的轻功,身如巨鹤冲天而上。他反应虽快,但赵敏在回回炮阵下买了数千斤火药,这下一举引发,势如天崩地裂,实非人力所能抵挡,只见回回炮阵中腾起一道巨大的黑色烟柱,直上半空,将史应龙身形完全笼罩在内。烟柱周围疾风劲漩,沙石碎木激射纷飞,声势极为骇人。 奉元城上,明玉珍一直在留意史应龙的情况,见状不由大惊失色,失声喊道:“不好,汉王殿下遇到危险了!”庄铮等五行旗高手也被惊得脸色骤变,五行旗长期和火器打交道,他们自然知道这一道黑烟至少要用几千斤的黑火药才能制造出来,而数千斤黑火药一举引发,威力之大,足以塌山陷地,每个人心中都闪过一道念头:“没想到史应龙英雄一世,竟然会死在这里。” 第275章 反袭攻城 回回炮阵当中,史应龙身如怒箭向上疾飞,眨眼间已经升上数丈远近,这一下反应之快,速度之疾,实已是他武功大成后的巅峰之作。但他身法虽快,脚下爆炸的掀起的气浪却更快,只一瞬间,夹杂着无数沙石碎木的黑色烟雾,便将他身形吞没,数千斤火药爆发出的威力,猛然倾轧而至。纵然他已将龙象般若功运转至极限,层层真气护住浑身要害,这一下却觉身体如被万钧巨木撞个正着,五脏六腑震荡不停,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就要喷出来。而且他双脚首当其冲,当即剧痛无比,发出咔咔骇人微响,却快要承受不住。 “火药威力太大,继续这样下去,伤势继续加重,就算能撑下来,也无力再战,只怕要落入鞑子手里,得另想办法才行!”史应龙脑海里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只是他周围黑烟弥漫,沙石碎木纷乱激射,火药掀起的气浪紧紧压迫而至,如同玄冰凝固厚重。此时此刻,就算他想变换身形,急促之间已是无能为力。 值此危急之时,史应龙猛地暴喝一声,右臂全力向下一挥,陡见紫英剑光芒大盛,一道璀璨紫芒自剑尖处脱离,“轰”一声冲入下方滚滚气浪中,立即将气浪撞出一个不小的凹陷。他顿觉双腿压力减轻了两分,心下一喜,右臂疾挥,瞬息间轰出三道紫芒,首尾相衔,终于将脚下气浪打穿,露出一条通道。此时他身体上冲之势已尽,开始向下掉落,迎面而来的,却是无数力道劲疾的沙石碎木。只见他猛一收身,整个人缩成一团,凭空借来一道旋转之力,整个人如同陀螺般疾速飞转,刹那间已经调转了头脚,紫英剑向前急舞,幻出一个紫光电钻,顶在前头向气浪正中的通道冲下。 “嗤嗤嗤!”急促无比切割之声不断响起,史应龙冲开无劲急的数沙石碎木,眨眼间已经冲到了火药炸出的深坑底部三尺之距,左掌向下一按,一股柔力从掌心吐出,一搭一推之间,身体已经贴着坑底滚出,“砰”一声停在巨坑侧边。 只是他从近六七丈高的地方疾冲而至,下坠之势甚急,身体已经携带有近千斤的力道,沉重无比。而他先被火药之力炸伤,再加上他在顷刻间连发四道“落英”剑气,消耗甚剧,这一掌虽然成功改变了身体下坠之势,但被地面反冲之力一激,五脏六腑再次受到震荡,伤势加深。他顿觉胸口剧痛无比,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喷出大口殷红鲜血,洒落在坑底,身形继续滚出丈许,这才在坑壁处停下,心里一阵侥幸:“若不是上次来奉元是跟方姐学了一式‘落英’密剑,只怕今日难逃一劫。” 史应龙拭去嘴角血迹,忽觉周身痛疼,略一查看,才发现自己衫裤破烂,自肩膀以下,身体被沙石碎木划出无数道伤口,猩红的血液和黑色的尘末糊在一起,触目惊心。他忙检查伤口,发现大部分只是表皮被划破,伤得并不很深,几处伤痕较深的,也只是皮肉之伤,并未伤到筋骨,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此时衣衫破烂,怀中的伤药早已掉落,被火药爆炸产生的气浪震得粉碎,只能封住那几处伤口附近的穴道,借此止血,暗想道:“这次太大意了,还好赵敏那妖女没将沙土淬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今自己身体情况不妙,此地不可久留。”心念动间,便要从坑底跃出,不料才一动丹田真气,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史应龙忙停下丹田之气,凝神内察,这才发现檀中、巨阙两处大穴当中脉息紊乱,竟然已经伤了根本,不由大皱眉头,心道:“没想火药爆炸之威如此巨大,一击之下竟然令我伤势如此严重,若不及时控制住,别说冲出鞑子军阵,恐怕连这深坑都无法跃出。”环首一望,却见火药炸出的黑烟仍未散去,层层幕幕厚实得很,把里外视线完全隔绝了,一时半刻也不会散尽,又想:“浓烟未散,正好能为我争取一点时间。”他心意已定,立即运指如风,在胸腹间连点十几处大穴刺激生机,又摆出心意十二势中的“活络势”,手脚交错互抵,疾运丹田真气,抓紧时间疏通檀中、巨阙两处要穴淤结。 回回炮阵上黑烟腾腾,光不能透,周围的元兵被火药爆炸时惊天动地的威势吓到了,只是围在炮阵之外,却不敢入内查看。远处的赵敏深知史应龙武功高绝,唯恐这数千斤火药炸不死对方,立即下令道:“刀盾兵上前查看,弓弩队押后,靠近后先射几波弓弩!”立即有两支千人队从她身旁方阵离开,快步奔向回回炮阵,穿过外围的元兵,才慢下脚步。刀盾兵小心翼翼靠近黑烟,弓弩手却已经拉弦放箭,立见上千只劲弩疾箭满空飞舞,飕飕飕射入黑烟笼罩的回回炮阵。 黑烟深坑底部,史应龙一心运功,顶上很快便冒起丝丝白气,顷刻间已经完成了一个小周天,眼见就要收功,忽听利箭破空袭来,大部分都落在坑外,只有数支射入坑底,其中一支竟然朝他脖颈射去,疾快劲锐,箭风凌人。此时他运功正到了关键时候,全身无法动弹半分,又不能动用哪里避得开这利箭,不由暗叫一声:“苦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那利箭疾快无比,越飞越近,眼见就要扎在他脖颈上,就在这时,他猛一张嘴,“啐”一声吐出一口血水,“啪”一下击在箭芒之上。这一口血水不含半点内力,全凭他口舌鼓劲,哪里能抵得过利箭飞坠之势,立即被撞得四散飞溅。但这口血水却也不是全然无功,这一撞之下,已经略微改变了利箭飞坠方向。 只听“噗”一声响起,那利箭扎在史应龙左肩之上,力道劲重,箭芒锋锐,立即刺穿他肩膀,万幸未曾伤到筋骨。史应龙虽觉左肩一阵剧痛,却不敢有所动作,等得数息之后,才猛吸一口长气,“哇”一声吐出一口紫黑瘀血,终觉胸口闷痛鼓涨之感稍减,这才提起紫英剑,反手往背后一撩,“嗤”一下削断箭芒,又抓住箭尾,用力一拔,“噗”一声将箭杆拔出,带来一阵剧疼,同时也带出一股血水,激喷四溅。 他忍住剧痛,运指在左肩前后创口连点数下,止住血液流淌,又撕下干净的内衣,随手扎好伤口,伸臂略一动弹,虽然痛疼不已,却不妨碍施展武功,而他檀中、巨阙两处穴道的损伤虽然黑为完全修复,但已疏通完毕,只要以真气温养数个时辰,便能好上七八成,只要在这段时间内不全力运功,暂时也不怕伤势恶化。他凝神细听,发现附近有大队元兵逐步逼近,内中却无一流高手存在,不由暗喜,心想:“这时候还不见张无忌现身,想必是率众攻城去了,正好趁此机会冲出敌阵。”身形一动,已经跃上地面,快步向奉元城驰去。 此时黑烟渐渐散去,回回炮阵内的情景已经略微可见,赵敏虽然身在远处,却一直留意这里的动静,忽见史应龙从内驰出,脚步稳健,竟似毫发无伤,不由大吃一惊,恼怒不已,咬牙切齿想道:“这不可能,数千斤火药一举引爆,威力惊天动地,这小贼就算不死,也该身负重伤才对!”她这边惊怒不定,回回炮阵外的元兵也已发现史应龙身影,立即高呼示警,后面弓弩手又是一波箭雨射出,嗖嗖嗖之声不绝。 史应龙不敢妄动真气,只将一柄紫英剑上下挥舞,幻出无数剑影护住周身,嗤嗤嗤削断了数十支利箭,脚下却毫不停留,顶着漫天箭雨,快步冲出回回炮阵,闯入元兵阵中。附近元兵见敌人已经近身,立即挥舞刀盾围逼过去,后面的弓弩手投鼠忌器,也不放箭了,收拢弓弩,抽出弯刀也上前围攻。 史应龙见数柄弯刀袭来,立即挥动紫英剑,左右分削,咔咔咔数声响起,已经将身前元兵连人带盾削成数段,但元兵太多,这几个敌人才倒下,又有数名敌人填上空档,向他杀来。他只向前迈出一步,便不得不停下应战。他虽面对众多元兵,却仍不动用真气,只以本力应战。 紫英剑本是神兵利器,史应龙以天下无匹的臂力挥动,竟似电芒疾闪,速度之快,绝不在一般高手之下,只见一道紫芒纵横交错,眨眼间已经连杀数十元兵。但这些刀盾兵是赵敏母族精兵,悍不畏死,一个又一个元兵前仆后继,竟然将他死死缠住,无法寸进。 赵敏怒目圆睁,死死盯住史应龙身影,直到他被元兵缠住,寸步难进,又见他衣衫破烂,身上多处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小贼最擅长掌法,现在却连半道掌劲也不敢施展,只仗神兵应战,竟然连普通士兵的阵势也冲不开,他肯定是受了重伤,不能动用内力。如此一想,她心下大喜,对身边众将喝道:“你们看清楚了,此獠正是叛贼头子史应龙,他被火药炸伤,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若要能将这恶贼拿下,为朝廷解了西南大华叛乱之忧,功劳之大,你们自可想象!” 短短一年之内,大华陡然崛起,席卷西南、湖广,到如今已成大势,隐隐有跟大元分庭相抗之势。大华之主史应龙的名声也已传遍天下,对这些人来说,当真是如雷贯耳,自然知道他的分量如何。赵敏身边这些人,无论是“义军”首领,还是蒙人武官,跟着赵敏攻打奉元,所图者正是朝廷封赏。 先前诈城之事太过危险,没有人愿意挺身而出,如今面对身负重伤的史应龙,不但风险大减,功劳更是大出数倍,霎时间,这些人个个眼放光芒,露出满脸贪婪之相,心中皆想道:“只要能拿下史应龙,取得这泼天大功,至少也能弄个行省参知政事的高职。”赵敏见他们意动心切,已是跃跃欲试,当即挥鞭指向史应龙,喝道:“功劳就在眼前,你们不奋力向前,难道想拱手让人吗?” 众将当下再也不顾礼仪,立即纵马从赵敏身边离开,回到各自阵脚高声呼喝,驱使部下向史应龙围逼过去。立见数万元兵向回回炮阵疾奔,边跑边喊,顷刻间整个战场喊杀声大作,声势惊天动地。 赵敏本想跟着上去围攻史应龙,一雪前耻,但一想到史应龙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却又打消了争强之心,心想野兽垂死挣扎时最为凶猛,这小贼说不定也会如此,还是让这些“义兵”拖住他,等他油尽灯枯之时再来捡便宜好了。如此一想,便喝令道:“阿鲁托不花,这里交给你指挥。你记住,一定要将史应龙拖住,等我攻破奉元,再和无忌来收拾他。”未等阿鲁托不花回答,便策马向奉元城北门奔去。阿鲁托不花便命令部下吹动号角,敦促其他将官加力攻击史应龙。 回回炮阵之外,史应龙虽然极力冲杀,但敌人越杀越多,里里外外竟然围了数百层之厚,他杀了一个敌人,还没来得及迈步抢进,便又有两个敌人扑上来送死,如此往复循环,一连杀了近百名元兵,才挪动了几步。而此处离奉元城还有数百步距离,照这速度杀下去,只怕再过数个时辰,他也到不了奉元城。但他无法全力运功,有忌惮元兵弓箭厉害,不敢高跃抢进,只能沉下心,慢慢先前挪动。 奉元城上,明玉珍一直在注意回回炮阵那边的动静,他坚信史应龙是弥勒转生,天下未定,绝不会轻易仙去,果不其然,只等了一会儿后,便见到史应龙的身影从烟雾内冲出,不由大喜过望,高声呼道:“庄掌旗使,汉王殿下还没有牺牲,快召集人手下去接应。”庄铮原以为史应龙绝无幸免的可能,闻言一望,却见到史应龙被元兵困在阵中,正奋力杀敌,不由惊讶不已,心想史应龙竟然能扛下数千斤火药爆炸之威,实在不可思议。 庄铮知道史应龙多次对天完军施加援手,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对天完军,都是有恩无仇。他也知道对方武功极高,若能将人接应回城,击退鞑子,守住奉元便又多了几分把握。再说这短短数百步的距离对组成战阵的五行旗高手来说,不过是一冲而至,轻而易举,毫无危险可言。既是如此,庄铮陡然发出一声长啸,开始召集奉元南城墙上的五行旗高手。 此时被驱赶上城的汉人百姓已经被接引完,众多五行旗高手一边击杀跟随而上的元兵,一边寻隙破坏城下云梯,听到庄铮啸声之后,立即赶到他附近听命。庄铮也不废话,狼牙棒朝史应龙一指,说道:“汉王殿下被困在敌军当中,我们下城走一趟,把人接回来再做其他。” 唐洋、辛然等人齐声应是,快步奔到系着绳索的墙垛之下,正要顺着绳索坠下城头,忽然听到城北方向传来一道尖锐响亮的鸣镝声,忙回头观望。却见城北上空“轰”一下爆出一股五色彩烟,正是五行旗最为危急的示警信号,众人不由脸色大变。庄铮疾声道:“城北有变,情况危急,大家先赶去支援。”当即率着唐洋等人向城北驰去。 明玉珍见一众五行旗高手转眼间消失在远处,不由心下大急,既是担心城北防务,也是担心史应龙无人接应,恐遭不幸,当即喝道:“兄弟们注意,速用弓弩,朝着汉王殿下的方位射击,全力清理出空档,减轻汉王殿下压力。”附近的天完军将士立即行动起来,或搬动床弩,或开弓拉弦,朝城下元兵射去,嗖嗖嗖数波箭雨过去,立即清理一条宽大的通道。 史应龙见前方的层层叠叠的人海厚度减少了许多,不由精神一振,紫英剑挥舞更疾,奋力朝那条通道杀去。他前进速度虽然还是很慢,但比起之前,已经快了不少,短短几息之间,竟然冲出了三步的距离,努力向奉元城下靠近。 另一边庄铮等五行旗高手一下了登城马道,立即全力施展轻功,电掣风驰般赶到城北,还未靠近城门方位,便见十几名元兵迎面冲来,挥刀疾砍。庄铮驰在最前,当下大喝一声,狼牙棒横在腰间,一招“风雷疾卷”使出,整个人立即旋转起来,向对面十几名元兵疾卷过去,砰砰砰一阵乱响起,狂风扫落叶般将敌人砸得横空飞出,啪啪啪贴在街道两边墙壁上,已是血肉模糊,气息全无。 庄铮一招击毙十几名元兵,心里殊无半点欣喜,反倒惊怒交集:“城门早已封死,这鞑子是从哪里闯进来的,难道城北已经陷入敌手?”当下身法更疾,又转过一个接口,路上连杀数队元兵,终于赶到北门直街之上。却见秦岳出城冲阵毁炮的地道入口处,原本安排在这里接应的数十名五行旗众横尸就地,一身工匠打扮的张无忌却出现在旁边。在张无忌身后,一个又一个的元兵从地道钻出来,每十数人结集成一小队,立即向他处冲去。 原来秦岳率领众多五行旗从从地道潜出城外,直接穿到城北外的回回炮阵之下,突然地下钻出,泼油纵火,点燃周围的回回炮。众人正要赶去摧毁其他的回回炮,却遭到乔装埋伏的张无忌突袭,一个照面之间,秦岳便被杀死,地道出口也被张无忌控制住。那一百名五行旗众无法脱身,被元兵困在回回炮阵之内,做困兽之斗。 张无忌夺下地道之后,却没有继续追杀其他五行旗众,带这大队元兵从地道抢入城内,逆袭攻城。元兵从地道潜入奉元城后,第一时间便奔向城门,想要打开城门接应大军入城,发现城门被堵死后,才转攻城头,和率众镇守城头的常遇春厮杀起来。 不断从地道蹦出的元兵大部分杀向城头,加入争夺城头段落之中,小部分却远远离开张无忌的视野,沿着街巷四处杀人纵火,制造混乱。一时间元兵和天完军、奉元百姓交战的喊杀声不断响起,惨遭元兵屠杀的百姓哀声呼救,又有房屋烈焰冲天,哔哔啵啵作响,场面混乱一片。 第276章 放手对敌 庄铮一看出现在地道入口的张无忌,还有旁边那数十具五行旗众的尸体,哪里还猜不到秦岳等人出城的结局?他掌控天完军以后,率军和赵敏交战,虽然大败特败,在潼关内折损无数,但众多五行旗高层却未有一人曾遭遇不测。 而且他和秦岳情同手足,当年一起加入明教,数十年来并肩作战,无论刀山火海、绝地恶林,都是同去同归,从不落下一人,如今一想到秦岳十有七九已经遭遇不测,不由愤恨填胸,怒目切齿,悲吼道:“张无忌,你这数典忘祖的奸贼,还我五行旗弟兄的命来!”身形一晃,倏地窜到张无忌身前,双手高举狼牙棒,猛向前抡去,寒芒闪烁的狼牙和空气高速摩擦着,“轰”一下爆出一蓬闪耀至极的火星,声似雷鸣,耀若明火,气势极为骇人。 张无忌在赵敏的影响下,一直坚持元朝是天下正朔,之前不被太师父理解已是苦恼不已,如今一听庄铮骂自己“数典忘祖”,不由勃然大怒,大喝道:“住嘴!你因私欲而聚众做乱,裹挟无辜百姓反抗朝廷,害人无数,你才是奸贼!”忽见庄铮抢前进攻,狼牙棒上火星暴闪,初见之下却有些惊奇。但他与对方连斗多场,早已将庄铮的武功了解的一清二楚,却毫不在意,只是双眼微微一眯,冷嘲道:“技不如人,便在兵器上动门道,以为这样便能阻得了我?做梦!” 话音未落,他手上一对圣火令闪电般递出,一前一后。右手圣火令迎向狼牙棒上,一粘一引,浑厚精深的内力瞬间缠上狼牙棒,却已使出第七层的乾坤大挪移心法,只待将这一棒挪开,左手圣火令便顺势击出,誓要一击毙敌。 但庄铮早已知张无忌身负明教镇派神功乾坤大挪移,更将这门功法修炼到前无古人的境界,上次夜战才吃过亏,岂有不防之理?他才一感到对方缠上狼牙棒的内劲,当即暴喝一声,手腕陡然一扭,苦修数十年的精湛内力猛然爆发,劲若螺旋,瞬间便张无忌缠住狼牙棒的劲力对上。 张无忌陡觉右手圣火令传来一股疾速旋转之力,十拿九稳的乾坤大挪移竟然被一举破去,不由暗吃一惊。他见对方狼牙棒疾速飞旋,狼牙上的火星暴涨溅射,发出刺目的亮光,直奔自己双目而来,忍不住一眨眼睛,运劲护目。 这一眨眼虽然疾快无比,但庄铮身为当世一流高手,又常年在战阵上浴血杀敌,时常孤身应对数十名敌人,打斗经验之丰富,捕捉时机之敏捷,实非张无忌所能比拟。他窥得机会,又是暴喝一声,狼牙棒急振,“当”一下弹开圣火令,挟带着无匹威势,呼呼呼向前猛冲疾钻,如雷蛇疾冲,直奔张无忌胸口而去。 等张无忌重新开眼睛时,已经失却先机,那团火星溅射的离着胸口已不足半尺距离,危急之时,左手圣火令猛往回收,“当”一声击在狼牙棒上。他先是大意轻敌,又乍然逢奇招,仓促之间使出的功力还不及平时三分,圣火令才和狼牙棒接触,便被一股旋转之力震开。 好在圣火令质地坚硬无比,对上这沉重无比的一棒,不但没有断折,还将狼牙棒疾冲之势阻了一下,给张无忌争取到一点时间。他脚掌猛然一蹬,身如怒箭倒射而出,瞬间跃出丈许远,避开了火星四溅的狼牙棒,心中却惊异莫名:“数日不见,庄铮的武功竟然进步这么大,完全不惧我的乾坤大挪移。” 庄铮一招逼退张无忌,却知是占了出其不意之功,心里没有半点得意之情。他上次夜战在对方手里吃了亏,自知再无法跟张无忌对抗,便苦苦思索,想要寻找破解之法。只是他天赋异秉,一身惊人武功全凭自学,连一门霹雳棒法还未练至圆满,又哪能破解集西域武学之大成的乾坤大挪移?他百事不得其法,便去向史应龙求教。 史应龙和张无忌交手多次,切身领教过乾坤大挪移和太极劲这两种武功,又一直提防张无忌入大华行刺杀之事,多方收集情报,对张无忌的根底一清二楚,当下便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庄铮。 据史应龙所知,乾坤大挪移虽然霸道异常,但走的却是持强凌弱的路子,只要内功修为不比施展者弱,无需特别这门武功。而太极劲虽然是张三丰毕生武学心血,精妙深奥,远胜乾坤大挪移,但此功武理大异平常,张无忌武功成型之后才接触这门武功,即使能将太极拳剑修炼到顶,绝无法尽得其中奥妙,只要应对得当,也不会受制于此。 但内力修炼,乃是日积月累之功,若非天降奇遇,绝无捷径可图,庄铮领教过张无忌的内力,知道这一生恐怕都无法赶上对方了,自忖既然无法在量上占优,便打算在质上求胜。他一身武功全照秘籍自修而得,虽然将基础打得极为坚实,无论内力招式全无错漏,但因无人指点,对其中的劲力运转却揣摩不透,未得其中精髓,因而一套霹雳棒法苦修多年,却仅能发挥出六七成威力。此时赵敏大军围城,援军又不知何时能至,情势危急,正值天完军生死存亡之际,为了多增加一份胜算,他顾不得暴露自身武功底细,将多年修行武功积累下来的问题向史应龙求教。 史应龙所学的九巴掌最重劲力运用,他在此道上的造诣,当世能胜过他的屈指可数,当下也不藏私,就庄铮遇到的问题详加指点。庄铮天赋异秉,多年来苦修不辍,一身内功外功已经臻上乘,只因本身见识所限,才无法更进一步。他这一受到史应龙指点,顿如醍醐灌顶,大有所获,苦修数日之后,不但将霹雳棒法练至的圆满境界,连内功也有所突破,比以前更加精粹凝练。 庄铮这次再和张无忌相斗,既然已经抢的先机,又岂会轻易放过?当即双脚顿地,飞身追击,人还未到,狼牙棒已经向前扫去。只见他一柄狼牙棒疾舞不停,撕裂空气后发出轰轰轰的雷鸣之声,却又不见一丝棒影,瞬息间连挥数十棒,劈头盖脸直往张无忌身上打去,只见满空火星四溅,恰似烟火爆裂,耀眼刺目。 张无忌沉着应对,手上一双圣火令只当短剑来用,挥动间使出太极剑法,在身前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如柔云密布。他几次将圣火令搭上狼牙棒,连使太极劲,缠、粘、挤、引,想要夺下对方兵器,却觉对方狼牙棒传来的内力凝如精铁,坚如磐石,竟然无法牵动半分,反倒因此却被逼得连连后退,转眼间已经被驱离地道入口。 庄铮飞快挥动牙棒,一棒快似一棒,一棒更重一棒,疾似霹雳,旋若电蛇,势如雷霆,凭着一股愤恨之气,和新将霹雳棒法的疾快凶猛发挥的淋漓尽致,攻势如火如荼,一时间竟然将张无忌牢牢缠住。 其余五行旗高手趁机围攻地道口,十几名高手齐齐出手,一顿刀光剑影之后,立即将附近元兵清理一空,辛然更是从腰间铁盒掏出一枚鹅卵大小的黑球,用巧劲扔进地道当中。只听“轰”一声巨响,整个地道入口立即坍塌下去,无法再用。 此时张无忌早已放弃夺取庄铮兵器的想法,以令代剑,将太极剑法使得圆转自如,意若连绵,源源不断。他手上的圣火令越使越慢,所划的圆圈越来越小,偏偏每次都能挡住对手疾如闪电的狼牙棒。在他浑厚精深的内力灌注下,轻便精短的圣火令陡然变得厚重无比,和狼牙棒这样的重新兵器交击却不落下风,反击出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反制,逐步争夺战斗的主动权。 庄铮见状更是竭力抢攻,只听叮叮当当十几声响后,又一轮狂风骤雨般的攻势过去,非但没有压制住张无忌,反倒被震得手臂发麻,不由暗叫厉害。他双臂既已麻木,脉络内的真气运转便有些阻滞,出招速度难慢了下来。 张无忌顷刻间连接庄铮近百招,早已熟悉对方的节奏,这一察觉对方攻势变慢,当即抓住机会反击,圣火令击出速度陡然加快,电闪星飞般连点八次,沿着狼牙棒顶端而上,节节进逼,一重又一重的劲力冲击过去,既快又重,立即将庄铮的攻势大乱。他手上动作飞快,脚下却也不慢,圣火令每次击出,身体必定抢前半步,当当当八声脆响之后,已经抢入庄铮身前。 庄铮练了一辈子的狼牙棒,深知“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这一被张无忌抢上前来,顿觉不妙,才将狼牙棒收回半截,还来不及后退,便见两枚圣火令飞袭而至,一袭印堂,一袭巨阙。眼见这两枚圣火令势若奔雷,疾如闪电,若是被点中,绝无幸存之理,庄铮不由大喝一声,猛一矮身避开上路圣火令,又将狼牙棒柄横转,挡在另一枚圣火令击来方位,右腿一招扫堂腿,“呼”一下卷起一道狂风,猛向张无忌下盘扫去。 张无忌被庄铮抢攻了近百招,这才夺回先机,岂能任他如此轻易避过,身形向前跃出,已经避开对方的扫堂腿,圣火令前击之势骤停,半路中陡然折下,猛向对方天灵盖上敲落。庄铮却早有预料,右腿还未收回,和身就地一滚,飞快滚出近丈距离,去向更和张无忌跃出的方位相悖。 庄铮避开张无忌这一次攻势,已经趁机拽回狼牙棒,趟地一轮,呼呼呼舞出一个劲急的圆圈,牢牢护住顶上,腰腿一使劲,整个人已经陡然竖了起来。但张无忌的应变也不慢,庄铮才一站起,他的圣火令已再次攻到,劲力破空而出,嗤嗤作响。庄铮已经将狼牙棒收回身前,当即挥棒应对,竭力抢攻。 张无忌武功本在庄铮之上,这一抢回先机,一对圣火令盘旋飞舞,忽而成剑,忽而当笔,时快时慢,变幻无方,实难应付。不过数招,庄铮便不得不全力防守,步步后退,不过十几息间,便连遭险境。张无忌出招速度越来越快,劲力越来越重,忽然双令齐出,当当击在狼牙棒上,两股沛然巨力已经沿着棒柄疾冲过去。 庄铮本已是左支右绌,当下只觉虎口一麻,再也握不住狼牙棒,“当”一声掉落在地,又见张无忌疾挥圣火令,闪电般向自己胸口袭来。他已无力遮挡,情急之下,猛然下蹲,收身缩成一团,形如圆球向后疾滚。 张无忌忙飞身追击,但他才跨出数步,忽听耳边传来一声大喝:“接我一枚磷火弹。”还未回头,便感到有一枚鸡蛋大小的圆球嗤然袭来。他认得这是辛然的声音,不由心下一凛。这二十多天来他率众攻城,已经见识过对方磷火弹的厉害,知道这领会但只要沾上人体,便会剧烈燃烧,顷刻之间便能人肉烧焦,厉害无比, 张无忌当下不顾追击庄铮,猛地向侧边一蹿,避开背后袭来之物,回头一看,却见那东西“啪”一声击在地上,咕噜噜滚到庄铮身边,竟是一枚普通石子,这才知道上当了,不由横眉怒目,大骂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群乱党叛贼,个个都是奸诈狡猾自卑。” 庄铮趁此机会,已经飞身跃起,和唐洋、辛然等人遥遥对立,一名五行旗高手更是将地上的狼牙棒捡起,奔过去交还。他一听张无忌的话,怒声骂道:“我们反抗鞑子,不过是为天下贫苦百姓争一条活路而已,那比得上你这为正道大侠之后,却甘为鞑子鹰犬,掳掠无辜妇孺充当营妓,派人入城杀人放火,简直是无所不为,无所不做,简直令汉人蒙羞。张无忌,我明教有你这样的人,更是令历代先贤蒙羞。” 第277章 功亏一篑 地道入口处,十五名五行旗高手组成战阵,联合纵横,骤分骤合,正竭力和张无忌周旋。五行旗一方人数虽多,但除了庄铮以外,再无人能挡得住张无忌数招,十五名高手结成的战阵,全凭庄铮顶在前头硬抗,其余人或呼应合击,或分担张无忌攻势,只要稍微减少一人,联手之势减弱一份,就有可能遭到张无忌横扫。 在辛然炸塌地道之前,已经有数百元兵潜入城内,或冲击登城马道,或散入民居杀人放火,一时喊声震天,嘈杂纷乱。庄铮等人听到附近传来的激烈交战之声,虽知道无论是城头防御要点,还是民居巷尾,都战况危急,却再无余力前去援助。 潜入城内的元兵中,大部分聚集在一起,正冲击登城马道,小部分散入民居中杀人放火。奉元城百姓担心元兵屠城,能战之人都已去帮天完军守城,留在家中的大多是老残妇弱。这些百姓面对骤然而至的鞑子,自然是惊慌失措,死伤不少。幸好城门附近有一个大院,里内全是因伤下城的天完军士兵,听到喊杀声响后,不顾伤势强行出击,将百姓组织起来后,依靠地形为战,很快就将后无援手的鞑子剿杀。 此时城外元兵攻打甚急,杀声震天,不时有元兵攀上城头,向外冲击。常遇春带着一队亲兵在北城墙四处奔走,每见有危急之处,便上前助阵,奋力御敌。而城外元兵的回回炮阵上烈焰高腾,浓烟滚滚,又不断传出刀兵交击,杀敌呼喝之声,常遇春等人还以为秦岳已经得手,忽听背后传来大批杂乱脚步声,回头一望,却见大队鞑子从街口冲出,正向登城马道杀来。 众人不由心下大惊,一些协防百姓还以为奉元已破,更是惊声乱叫,常遇春见状心急不已,高声喝道:“只是从地道偷潜入城的鞑子,众人不必惊慌。”众人听得常遇春的呼声,这才略微镇定。奉元城上的各类防设、布置都是针对外面敌人的,在登城马道上并未设置障碍,那些元兵转眼间已经冲到半途。 常遇春顾不得争夺段城墙,猛一枪横扫,砰砰砰将数名元兵扫落城头,大喝道:“我先去挡住后面这些鞑子,你们夺回这段城墙再来助我。”纵身飞跃,几个起落已经赶到登城马道尽头,正好挡住疾冲而至的元兵。 “狗鞑子,吃我一枪!”常遇春喝声如雷,一招“狂风摆柳”使出,腕、臂、身合而为一,铁枪化作一道黑影,卷起呼呼风声,才一个照面便挑翻两名敌人,阻挡住敌人上冲之势。那些蒙人都是悍不畏死之徒,全不顾前方倒下的友军,各自挥舞兵器,呼喝着踩过友军尸体,继续向前冲击。 面对疾冲而至数百凶悍敌军,常遇春却毫不畏惧,举枪迎战。他虽然是天生的将才,但习武资质却不算好,完全无法修习师门的高深武学,便专修一门阵战武功——杨家军战枪。他数十年来苦修不辍,又久经生死磨砺,早已深得其中精髓。这一施展出来,一柄铁抢扎、拿、挑、刺,疾如闪电,势若雷霆,牢牢扼守住登城马道,不令蒙人精锐再上前一步。 元兵急切之间冲不破常遇春的阻拦,后面一个貌似头领之人忽然高喝一声,带着一半元兵向另一条登城马道冲去。常遇春虽知不妙,但他分身乏力,只能加快手中铁枪施展速度,大喝道:“鞑子分兵冲击另一处登城马道,城上众人小心了。”另一处城头上的守军听到提醒,忙分出数人,搬过数个木架,挡在登城马道尽头,想要借此防御。 剧斗中,常遇春手中铁枪往下一拦,喀喀将袭来的长矛格开,枪尖又猛地荡回,“呼”一声从两名元兵脖颈间划过,立即带出两道血泉。那两名元兵忽觉喉头一阵剧疼,忙伸手捂住伤口,口中咯咯作响,一声惨叫却始终喊不出来,浑身再无半分力气,斜斜倾倒。常遇春双臂一抡,铁枪“呜”一声在空中打了转,扫在那两名元兵身上,一身神力猛然爆发,立即将两人击飞,呼呼向后弹射。 后面的元兵猝不及防,立有数人被砸倒,咕噜咕噜滚下去,将整群人上冲之势大乱。常遇春奋战良久,气息已有些不稳,忙抓住空档略作调息,忽听后面有人说道:“统领,我们来了。”他回头一看,正是手下那队亲兵。他们已经夺回那处城头,忙过来助战,还搬来不少檑木滚石。常遇春喜道:“来的好。”铁枪往身后一扎一挑,“呼”一声风响,一块需要两人才能抬动的檑木已经疾飞而出,砸向登城马道。 元兵整理好队形,正要继续向上冲击,忽见半空砸来一块巨大檑木,不由大惊失色。前面数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当胸被砸中。“砰”一声巨响,几名元兵立即口喷鲜血,惨叫着跌出登城马道。檑木弹道登城马道,顺着斜坡疾速滚动,轰隆隆势不可挡。后面的元兵纷纷跃起躲避,不少人来不及跳起,立即被撞成滚地葫芦,或跌出登城马道,或被带动一起滚落,空中立即响起几声凄厉惨叫。 常遇春双臂急振,铁枪连连挑动,又砸出数块檑木,首尾相衔,顺着登城马道疾速滚动。那些避开了第一块檑木的元兵从半空落下,却被后续而来的檑木撞个正着,顿时惨叫不断,纷纷跌倒。常遇春见这一波檑木滚出,将围聚在下面的元兵杀伤大半,才松了口气,却又听右侧的登城马道传来怒吼悲喝,转头一望,不由目眦尽裂,大喝道:“狗鞑子,尔敢!”当即飞步赶去。 却见那边的登城马道上,拦在尽头的木架已经被元兵劈开,一名元兵手闯上城头,长矛刺中一名天完军士兵腹部直透背后。那名天完军士兵受此重创,犹不肯后退,死死抓住穿透身体的长矛,发出“啊……”一声怒吼,挣扎着向前推动,想要将敌人赶下城头。旁边两名天完军士兵悲声大喝,同时将长枪刺出,从左右分袭敌人,想要救下同伴。 那元兵应变极快,双手猛向回收,一下将挂在长矛上的军士兵带到身前,挡在袭来长枪之前。两名天完军士兵收势不及,噗噗两声响起,一柄长枪扎在同伴肩膀,另一柄却扎在同伴大腿,这两人本欲救人,没想到却误伤同伴,一时间竟然惊呆了。后面又有两名元兵闯出登城马道,见状刺出长矛,便要杀死两名天完军士兵。 正当此时,“呼”一声破空之声响起,一道黑影闪电般射到,噗噗噗三声急促闷响骤起,那三名元兵齐声惨叫,当即横空飞出,连手里的兵器都握不住。却是常遇春赶眼见来不及赶到,离着十几步远掷出铁枪。他臂力极强,一下全力施为,铁枪又快又重,立即将三名元兵扎成一串,余势未完,又将人撞出城头,救了部下性命。两名天完军士兵逃得一命,这才惊醒过来,忙把长枪拔出,齐力将同伴扶到一边,但见同伴伤势如此重,也不敢胡乱拔出长枪,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登城马道上,又有数名元兵冒出头来,但常遇春已经赶到,随手捡起一柄木枪,刷刷刷几枪扎出,立即将冒出来的敌人杀死,挡在登城马道尽头。他百忙中喝道:“你们两个蠢货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人送去救命!”两名天完军士兵忙把同伴扶走。 下面的元兵继续汹涌冲上,常遇春竭力施展枪法御敌,但他用惯了铁枪,现在转用木枪,轻飘飘却有些不惯,拼斗中一枪刺出,却卡在敌人身体里,竟然收不回来。两名元兵趁机矮身滚上,两柄明晃晃的弯刀砍了过去。 常遇春忙弃枪后跃,却忙了半刻,“唰”一声响起,只觉右小腿一阵痛疼,已经被挂了一刀,裤管破裂,鲜血立即渗出。他不顾查看伤口,当下一矮身,一个扫堂腿使出,砰砰踢起地上两柄弯刀,呼啸着射向攻上的元兵,又捡起一柄长矛,长身飞扑,急攻而上。 那两名元兵才避开袭来弯刀,不想常遇春这么快又攻到,一下闪躲不及,噗噗两声被挑出城头,只留下两道惨叫声。常遇春疾挥长矛,猛攻数招,杀了几名抢上来的元兵,再次守住登城马道,这才分出一点精神,感察右小腿的情况。幸好好伤口不深,未伤到筋骨,渗出的血也不多,常遇春在战场上风来雨去,时常受伤,知道这点伤口再过些时候,便会自动封口,当下不再费心留意,专心迎敌。 另一侧的登城马道上,那十几名亲兵结成阵势,挡住了再次冲上来的元兵,呼喝声不断,也纠缠不休。城外元兵攻打越来越急,城上守军失去常遇春这个流动援手,情况立时恶化,不久便有两处城头被夺走。 数十名元兵冲上城头,疯狂冲击,竟然将两处城头连接成段,牢牢占住阵脚。城下赵敏见状大喜,高声喝道:“快把云梯推过去,集中兵力从那里突破,快、快、快!”立即有几架新造好的云梯从元军大营内推出,并排靠上墙头,组成了一道斜坡,大量元兵立即从此处冲上去,飞快向外扩展,情势越来越危急。 常遇春注意到情况不妙,虽想要尽快赶去救援,但登城马道上的敌人都是蒙人精锐,一时之间无法杀净,不由心急如焚,一时将越杀越急,越杀越怒,陡然蛮劲发作,向下疾冲,竟然等不及敌人上前送死,主动杀了过去,暴喝道:“狗鞑子,老子跟你们拼了,今天就算死,也要杀个够!”长矛左右分刺,噗噗扎死两名敌人,又将尸体挑出,一步步向下猛攻。 奉元城北这里情况不妙,岌岌可危,城南那里也是危急万分。早先庄铮等人在时,一边接应逃生的百姓,一边抵抗元兵,顺手拆了不少云梯,但他们离开之后,元兵大营里又推出更多云梯,攻势连绵不断,杀声撼动天地。明玉珍应付的极为吃力,到了后来,连留下接应史应龙的亲兵都了出去,竭力抵抗敌人。 史应龙在城下杀了良久,却只冲出数十步远,离城墙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身后却已躺来上千名元兵尸体,血流遍地,连自己一声破烂衣衫也都猩红一边,如同在染缸里泡过一般。他体质异于常人,紫英剑又锋利无比,凭着本力冲杀这么久,身体却毫无倦怠之意,但杀了这么多人,纵然都是助纣为虐的元兵,心里也有些厌倦。 眼见又是十几柄长矛向身上刺来,他挥剑削出,电光火石间环身一圈,“喀”一声长响,已经将所有袭来兵器削断,长剑收回时,手腕一抖,“嗤”一声将身前敌兵削成两截,再次向前迈进一步,心想:“不行,这样硬闯速度太慢了,等我杀到城下,恐怕天都黑了。而且城上战况危急,不能再拖延了。”略一运气探入檀中、巨阙两处要穴,发现恢复情况良好,已经能动用三分真气了,当即提气一纵,流星般从身前元兵头顶掠过。 督战的阿鲁托不花还以为史应龙要就此逃走,顾不得误伤部众,疾声喝道:“弓弩手放箭,决不能放这人离开!”守在外围的弓弩手正要开弓射击,却见史应龙身形陡然下坠,迅速落入人群当中,被元兵围在当中,完全无法瞄准。众弓弩手以为史应龙很快会再次跃出,也不松开弓弦,继续保持警惕。果不其然,不过半刻,人群中再次跃起一个身影,疾飞上空,向远处飘去。 众弓弩手这次已有准备,立即将手中箭弩射出。嗖嗖嗖,漫天箭雨袭上空中目标。夺夺夺一阵乱响过去,半空中那人身上已经插满羽箭,连半声惨叫都没发出,“砰”一声摔在人群中。众多弓弩手心下大喜,完全不顾这一波箭雨中,还有不少友军被误伤到,立即高声欢呼,身动如雷。 但他们话音未落,却见空中再次跃起一道身影,立在元兵头顶一尺之内掠出,疾快无比,眨眼间已经掠出四五丈之远,所过之处,元兵纷纷惨叫,扑倒在地。原来史应龙估计元兵绝不会轻易放松警惕,因此先抓了一名元兵扔出试探,诱得元兵阵中的弓弩手射出箭弩,这才飞速掠出,又用紫英剑护住身下,顺手杀了不少元兵。阿鲁托不花怒喝道:“蠢货,一群蠢货,不会看清楚再射箭吗!”众弓弩手恼怒不已,再次张弓上弦,全神警惕,暗中发誓只要史应龙敢再次跃起,一定要将其射杀。 “哼,想要看准我出击的时机,哪有那么容易!”史应龙暗自冷笑着,这次却没有快速跃出。他右手紫英剑绕周身一荡,杀出一块空档,左手闪电般探出,已经擒住一名元兵,迅速封住对方穴道后,立即将人向上抛出。那些弓弩手这次吃了乖,一眼便认出那是友军,竟然没有鲁莽行事。史应龙并没有着急,紫英剑左削右砍,杀死数名攻上来的元兵,又等了片刻,估计那些弓弩手已经快要支持不住时,忽然再次动手,呼呼呼,疾快无比的连扔三名元兵,却只是封住其中一人的穴道,以此来迷惑敌人。 众弓弩手张弦良久,大多数人手臂酸麻,已经游戏支持不住,忽见人群中连续飞出三人,又听其中两人惨声呼救,心里已经判断出这两人是友军。但他们经这一分心,却已无暇详细观察最后一人,均想“非此即彼”,立即将手中弓弩射向第三人,噗噗噗一阵乱响过后,空中又多出一只扎满羽箭刺猬。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史应龙暗喝一声,一等满空箭雨落下,立即飞身跃起,疾快掠出四五丈远,才用紫英剑清理出一块落脚之地,继续向前冲杀。阿鲁托不花又是一阵怒骂,那些弓弩手也是怒极,再次准备起来。而史应龙早有定计,当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每次总能诱出敌人的箭弩,然后才飞身掠出。 期间也有极少数弓弩手胡乱射击,侥幸猛对了时机,将箭弩射向目标。但史应龙已能动用三分真气,只要不是连绵不断的劲箭飞袭,零零落落几支弩箭,又岂能挡得住他?只一掌拍出,掌力到处,立即吧弩箭打落。如此反复,不出片刻,史应龙已经赶到了城脚下。 明玉珍见史应龙终于杀了出来,不由大喜过望,忙将系在城垛上的粗绳抛下,大声道:“殿下,快系好绳子,我拉你上来。”史应龙应一声好,却将真气注入紫英剑中,刷刷数剑削出,立见紫芒大盛,剑气纵横,将攻上来的数十名元兵杀死,这才抓住空档,将绳子系在腰上。明玉珍忙扯动绳子,飞快将史应龙往城头上拉。 奉元城城墙高近十丈,史应龙被绳子吊在半空,却成了元兵的靶子,立见漫天箭弩纷飞,嗖嗖嗖全往他身上射去。史应龙紫英剑上下飞舞,将激射而至的箭弩削断,他此时背靠城墙,只需护住身前一面,比起在地上应付敌人四面八方的箭弩,要轻松不少,不片刻,便被拉到四五丈高的地方。 眼见史应龙就要逃脱,自家主子交代下来的任务就要搞砸,阿鲁托不花又惊又怒,厉声喝道:“笨蛋,不要射史应龙那乱贼,射绳子还有城头上接应的人。”明玉珍闻言脸色大变,忙加快拉扯速度。城下元兵听到阿鲁托不花的提醒,已经醒悟过来,立即将弓弩瞄准城头,飕飕飕射出手上箭弩。明玉珍忙缩到城垛后面,避开袭来箭雨,双手却未停下,继续拉动绳子。 但蒙人自成铁木真以降,有两样东西威震寰宇。第一样是屠城灭族之外,另一样便是弓马之利。蒙人南下至今,虽然心志早已被荣华富贵侵蚀,这两样东西却全都传承了下来,赵敏带来的蒙人精锐,也有不少是百步穿杨的好手,嗖嗖嗖一阵劲响后,已经有十几只利箭射中史应龙顶上的绳索。这绳子虽然较为粗大,但也承受不住如此密集的箭弩攒射,才撑不过片刻,“啪”一声便被射断。 明玉珍感觉手上一轻,便知绳子已断,不由脸色一变,暗道一声“不好”,立即抓起另一条绳子,抛出城外,喊道:“殿下,接住绳子,我一定能将你拉起来。” 第278章 杀如割草 城头上将士来回奔走,拼命抵御攻上来的元兵,一阵阵杀声喧天,嘈杂纷乱。史应龙端坐城垛之下,闭眼专心运功,对周围一切听而不闻,直至一个大周天完满,才睁开双眼,目光莹润有神,精神已经好了很多。明玉珍忙问道:“殿下,您伤势如何了?”史应龙猛张嘴吐出一口紫黑淤血,又将肺腑间的残余浊气呼出,说道:“虽然还需养些日子,但已无大碍,多谢明帅护法。” “那太好。”明玉珍松了口气,他有心投入大华,又认定史应龙是弥勒转世,对着未来主上,不敢大咧咧地承下这个人情,又拿出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递了过去,谦逊道:“区区护法之举,实不足挂齿,请殿下勿需客气。殿下你身上伤痕累累,还是先包扎一下吧。” 城上战况紧急,史应龙也多客气,接过药物布条,迅速将身上几处创口较深的伤处包扎好,当即长身而起,拔出城垛上的紫英剑,说道:“我先将鞑子的云梯毁掉,减缓守城压力。”快步赶到一处城头,刷刷刷几剑削出,立听惨声连连,已经将云梯上的敌人杀死,砰砰砰砸落地面。 他伤势既已稳定,一身内力已可以动用五六成,当下运气催动紫英剑,只见一道长达数尺的紫芒从剑尖透出,吞吐不定,寒意渗人,略一挥动,喀拉拉一阵乱响,顿见碎木乱飞,靠在城墙上的云梯已经矮了一半,再也无法使用。他身形如风似电,在南城墙上飞奔不停,所到之处紫芒闪烁,才片刻,便大部分敌军云梯摧毁。 云梯既然被毁,围在城下的元兵只能望城兴叹,又担心被上面的守军伤到,纷纷退却,等待后方将新云梯送来。明玉珍抓紧时机,指挥协助守城的百姓将伤员扶下城头治疗,又令人搬运檑木滚石等城防器械,预备敌人下一波攻击。 史应龙将最后一架云梯摧毁,又听城北方向杀声震天,号角连响,鼓声如雷,心想只听传来的动静,便可知城北战况激烈,而且张无忌应该也在那里,不知守军情况如何?庄铮等人能否拖得住张无忌? 他心忧城北战况,也不转回去跟明玉珍说话,随便喊了个天完军士兵转告自己去向,便展开身法,向城北疾驰,不片刻便赶到北门直街,远远便见前方十几道人影腾挪转移,呼喝声不断,周围劲风疾旋,呼呼作响,正是庄铮等人和张无忌在交手。 “庄铮他们虽然已经落入下风,却还能支持得住,暂时不需援手。不知城头上战况如何?”史应龙心下一动,纵身跃上一处高楼,张目眺望,却见北城墙已经有大半被敌军夺下,上面大群元兵高声呼喝这,正向两边冲击。 堵在城道的守军拼死奋战,却抵挡不住,不断有人被砍翻倒下,悲呼怒吼着濒死挣扎。城门右侧的登城马道上,十来名天完军将士守在上端,正和数十个蒙人纠缠争斗。左侧的登城马道上,常遇春一人面对近百蒙人悍兵,却挥舞这长矛向下猛冲猛杀,他满身血污,战袍撕裂,显然已经受了不少伤。 “城上局面已经快要崩溃,若不赶快救援,一旦那些元兵冲下城来,就算神仙下凡,也无法挽回局面了。”史应龙才向城头方向扫了一眼,便有了决定,飞快从脚下揭起数十张瓦片,抱在怀中,这才跃下高楼,电掣风驰般向前奔去,转眼间赶到登城马道附近,猛地从巷口冲出,未等对面元兵反应过来,左手一扬,已掷出一张瓦片。那瓦片飞旋疾转,瞬息间已经飞临元兵上空,忽然“啪”一身裂成无数小碎块,又向下猛弹,劲急如箭,嗤嗤作响,全部打在下面元兵身上。 二十几名元兵立即被打倒在地,或气绝当场,或头破血流,或眼目全瞎,还没死的在地上翻滚挣扎,响起一片痛呼惨叫。其他元兵还以为敌人大批援兵赶到,不由大惊失色,回头见只有史应龙一人,旋即高声怒喝,有十几名元兵围攻过去。史应龙却毫不理会,左手不断挥出,眨眼间连掷数张瓦片,啪啪啪几声响起,立见满空瓦砾飞射,转眼间已将所有元兵打倒在地。 常遇春大喜过望,从登城马道疾冲而下,双臂连振,长矛不断刺出,将那些还未断气的元兵逐个杀死,一边大呼道:“殿下,还好您及时赶来,否则老常这百多斤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史应龙见他走动间一撅一拐,关心问道:“常将军,你可是受了伤?”常遇春慷然道:“小腿被狗鞑子敲了一下,不碍事。” “那好,我们一起杀上墙头,把上面的鞑子赶下城!”史应龙立即冲向另一条登城马道,才一靠近,又是数张瓦片掷出,啪啪啪将数十名元兵打倒。常遇春在后補杀,两人快步冲上了城头。那十来名亲兵忙上前见礼,纷纷说道:“见过将军,见过汉王。”史应龙点点头,说道:“跟在我后面,我们一起冲杀过去。”话一说完,已经当头冲出,常遇春和其他人忙快步跟上。 在天完军中,常遇春因为作战勇猛异常,起兵反元以来从未吃过败仗,早已被当作精神支柱。而史应龙这几天和明玉珍、常遇春交流守城方式时,也上过城墙,在天完军将士面前露过脸,虽然没有展示过本领,但他身为大华之主,威名早已传遍天下,自然也在他们心中留下重要印象。两人这一出现在城头,天完军将士顿时欢声如雷,纷纷让开道路,又跟在后面,一起向前冲击。 史应龙一人当先,还未冲到敌军阵前,手上瓦片已经连连掷出,噼里啪啦击倒大片元兵,响起连串惨叫声。史应龙脚步不停,不断向前,等他将怀中瓦片用光时,已经冲到那道用云梯搭成的高桥不远处。 “将士们,随我杀敌!”史应龙高喊一声,当即举起紫英剑,挥动间剑气纵横,紫芒吞吐,所到之处残肢断体横飞,血沫飞溅,全无一合之敌,很快便杀到“云梯桥”前。他刷刷刷几剑清理出一块场子,等常遇春顶上来后,又返身探出城头,紫英剑挥动间带出数尺长的紫芒,喀拉拉将几架云梯摧毁,重新加入队伍当中,继续向前杀去。 第279章 飞炮之威 史应龙率人疾冲猛杀,将登城马道右侧城墙上的敌人赶尽杀绝,摧毁所有云梯后,又返身杀回。一路刀光剑影,血雨飞溅,元兵濒死惨叫之声不断响起,反而激起常遇春等人的胸中快意,一边高声痛骂,一边往还未死绝的元兵身上补刀,顺手就将敌人尸体抛下城头。 良久后,史应龙长剑疾挥,紫芒闪烁间已将最后一名元兵削成两段,大蓬血花立即从那元兵身体断裂出疾喷而出。史应龙早已浑身沾血,也不避开,只是举起左掌挡住面目,右脚接连飞起,把元兵两截躯干踢下城头。他内功精深,这次杀敌又未遇到什么高手,虽然充当了冲锋箭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消耗,连气息都没乱,只是停下脚步,运功烘干被敌人鲜血溅湿的衣衫。 “痛快,痛快!老常我起兵反元以来,就数这次杀得最痛快!”常遇春站在史应龙身后,手拄长矛,用力摇动脑袋,将胡须上的厚厚的一层血迹肉沫甩出。他身处次锋位置,这一趟杀下来,至少也去了近百名元兵姓名,终于将受困以来的憋屈发泄出大半,但一看到旁边的天完军士兵尸首,顿时又是满脸悲痛,恨声骂道:“这些该死的狗鞑子,百余年来残害我汉人百姓,如今又害死我如此多弟兄,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将这个畜生种族屠戮干净,绝不让它们有一个种留在这世上。” 旁边的天完军士兵纷纷出声赞同,七嘴八舌痛骂起来。史应龙想起在金州看到的那胡蒙人家庭,却不十分认同常遇春的话。只是如今正是守城的关键时刻,也不是争辩的时候,他只道:“常将军,趁敌人下一波攻势还未到,还是抓紧时间整顿防务吧。”常遇春这才停声不骂,指挥部下清理城墙,将伤者扶下城头,去找大夫治疗,又指派各段城墙的防守任务,一下忙碌起来。 史应龙一边往登城马道走,一边出手救人,或点穴止血,或巧手正骨,略尽绵薄之力。不过奉元被赵敏围困多日,虽然粮食充足,但药物却不多,到了后来,大部分伤兵也只是清理完伤口,然后躺着听天由命,不少人都是活活痛死。天完军将士本就悍勇,如此一来,低于元兵是更是悍不畏死,受伤不退后包扎,反倒拼命向前,宁愿和敌军同归于尽,也不愿意活活痛死,更不愿连累军力。因此城头上天完军士兵死者众多,活下来的伤者寥寥,史应龙并没有因为救治伤员而耽搁太多时间。 此时冲击回回炮阵的五行旗死士已经被赵敏派兵拿下,点燃的部分回回炮也已经烧得七七八八,火焰渐小,浓烟飘散,显露出后面众多完好的回回炮。而赵敏的命令一下,那些躲回大营的工匠和炮手也纷纷赶回阵地,重新调校回回炮。 史应龙目光犀利,远远便将敌军回回炮阵中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大皱眉头,心想:“回回炮威力巨大,所以先前才会分派人手,冲阵毁炮的计划,但没想到秦岳竟然会失败。而且见对方忙碌不停的架势,似乎想用回回炮攻城?”心念才动,便见敌阵中一架回回炮猛地掷出石炮,携带的呼呼风声直奔城头而来。他立即高声喝道:“小心鞑子的回回炮。”听到提醒的士兵纷纷抬头高望,果见石炮飞袭而来,立即缩身藏在墙垛之下。 那石炮来势汹汹,如流星飞坠,“轰”一声正好砸在城道上,引得那段城墙一阵震荡,虽然没有直接砸中士兵,但在反激之力作用下,猛地炸裂成无数碎片,激射飞溅,砰砰砰打在附近十几名士兵身上,立即将人击伤。不少人鲜血直流,一名士兵的手臂更是当场折断,痛声惨呼。 元兵的回回炮阵有了第一炮作为基准,其他回回炮也紧跟着发炮,顷刻间石如蝗飞,势若雷霆,漫天炮石不断砸向城头,轰隆隆的响声震天动地。城上守军虽然竭力闪避,但只要身处城头,却又避得开?那些石炮沉重无比,每一个轻则七八十斤,重则百五六十,从高空飞坠而下,挟着数千斤巨力,就算用木盾遮挡,一砸之下,也是盾破人亡下场。 一时间所有守军都缩在城垛下,借此闪避,但还是不断有人被反激弹跳的抛石砸伤,惨叫声不断。忽然“轰”一声震天巨响,一个角楼撑不住炮石接连轰击,竟然瞬间崩塌,将躲在里面十几名士兵全部活埋。 史应龙忙飞身抢上,紫英剑飞削,嗤嗤嗤将上面的沙石清理大半,左手擒龙劲陡然发出,“呼”一声将余下沙石挪开,迅速把人救了出来。只是这些士兵并无内功护体,被角楼砖石横木一压,已经身受重伤。史应龙立即将一人托起,快步向登城马道那边转移,才走了两步,陡听背后风声劲急,竟是一颗炮石袭来,他不及闪避,猛地暴喝一声,紫英剑反手回撩,“嚓”一声将袭来炮石剖成两半,险险避开一劫。 即便占着紫英剑无坚不摧的特性,史应龙被这数千斤的力道一激,右臂也是一阵酸麻,只是救人要紧,却容不得他退避,当下飞步奔下登城马道,将伤兵交给接应的百姓,转身又上了城头,继续抢运其他重伤士兵。 赵敏见回回炮威势如此巨大,砸得奉元城城头乱颤,满城墙的乱贼都躲了起来,她满脸寒霜才稍稍缓解,暗哼道:“任史应龙你这小贼气焰如何嚣张,天完军乱党如何悍勇,在回回炮阵的威势之下,也只能像老鼠一样躲起来。” 元军大批回回炮不断抛掷炮石,轰击奉元城,而兵大营内的工匠在赵敏急令催促之下,又赶出新一批云梯,迅速推到阵前,赵敏立即命令义军将领率人上前攻城。一众义兵将领看城头守军惨叫连天,显然死伤惨重,又见守军士兵龟缩不出,顿时摩拳擦掌,呼喝着推动云梯,数万如抢夺食物的蚁群一样大军蜂拥而上,再次攻城。 后面的指挥回回炮阵的蒙人统领见友军上前攻城,立即下令放缓攻击,漫天飞射的炮石顿时稀少起来。赵敏见状柳眉倒竖,策马奔到回回炮阵内,厉喝道:“伊勒德,谁让你停止发炮的?”伊勒德忙解释道:“公主,若不停下炮石攻击,恐怕会误伤友军。”赵敏一挥马鞭,“啪”一下甩在伊勒德脸上,打出一道殷红的血疤,怒骂道:“若不继续发炮,如何压制得住城上乱军?如何能抢得下城墙?你未得军令便擅自做主,是不满我的指挥吗?” 赵敏初掌军权时,曾在一日内连杀三名不停号令蒙人将领,以儆效尤,再加她掌军日久,威势渐重,这一发作起来,只吓得伊勒德脸色发青,“噗”一声跪倒在地,猛力磕头,苦声哀求道:“属下不敢,只是鬼迷心窍,一时胡乱行为,还望公主恕罪,饶了属下这一次。” “念你指挥炮阵有功,这次就暂先记下,等战后论功行赏时再行扣罚。”赵敏一脸冷峻,见伊勒德还在磕头,又猛喝道:“还不回去指挥炮阵,真想把头种在地上,赶着见长生天吗?”伊勒德恐声道:“多谢公主饶命。”飞快爬起来,高声大喝,命令一众军匠炮手加快速度攻击,一时间炮石激射,满天飞坠,速率竟然比之前还要快上三分。 前头推着云梯的汉人义兵见回回炮没有停下了,不由哗然作声,纷纷回头张望,几个汉人将领更是倒奔回来,想要问清是什么状况。赵敏见攻城义兵有些混乱,不由皱起了眉头,喝道:“那饮,带人上前督战,后退者死!”一名魁梧蒙人应一声“是”,带了两个千人队疾奔而出,高举的弯刀寒芒四射,喀喀喀砍倒十几名往回跑的义兵,甚者连一名想回来询问情况的汉人将领也毫不留情砍倒,高声怒喝着,督促汉人义兵上前攻城。 面对明晃晃的弯刀,所有汉人将领情知督战队一出,再无容情,当下也不敢返身了,呼喝部下上前攻城,只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打下奉元城,用功劳换取地位,以后就不用受到这种待遇了。”心切之下,却又战意大盛,督促部下将云梯搭上城墙,冒着炮石强行攻城。奉元城上守军发现敌军再次攻来,立即上前迎战,但他们既要闪避满空飞舞激射的炮石,又要应对亡命拼搏的敌人,一时伤亡惨重,情况危急。 史应龙一边救人,一边杀敌,接连摧毁了几架云梯,却无法将整个城墙护住,只见多出城头告急。他又听城南方向杀声震天,轰隆隆巨响不断,显然也是面临同样危急境况,一时心急如焚,忽然返身奔下城头,电掣风驰般向庄铮和张无忌交手之处掠去。他却已经有了主意,心想:“我一人在城前上,纵然救得了一处,却救不了多出处,更何况还有城南那边战况危急,倒不如换庄铮等人来。他们人多,正好分开御守南北城墙,也能多撑一些时间。” 第280章 敌手轮转 史应龙率人疾冲猛杀,将登城马道右侧城墙上的敌人赶尽杀绝,摧毁所有云梯后,又返身杀回。一路刀光剑影,血雨飞溅,元兵濒死惨叫之声不断响起,反而激起常遇春等人的胸中快意,一边高声痛骂,一边往还未死绝的元兵身上补刀,顺手就将敌人尸体抛下城头。 良久后,史应龙长剑疾挥,紫芒闪烁间已将最后一名元兵削成两段,大蓬血花立即从那元兵身体断裂出疾喷而出。史应龙早已浑身沾血,也不避开,只是举起左掌挡住面目,右脚接连飞起,把元兵两截躯干踢下城头。他内功精深,这次杀敌又未遇到什么高手,虽然充当了冲锋箭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消耗,连气息都没乱,只是停下脚步,运功烘干被敌人鲜血溅湿的衣衫。 “痛快,痛快!老常我起兵反元以来,就数这次杀得最痛快!”常遇春站在史应龙身后,手拄长矛,用力摇动脑袋,将胡须上的厚厚的一层血迹肉沫甩出。他身处次锋位置,这一趟杀下来,至少也去了近百名元兵姓名,终于将受困以来的憋屈发泄出大半,但一看到旁边的天完军士兵尸首,顿时又是满脸悲痛,恨声骂道:“这些该死的狗鞑子,百余年来残害我汉人百姓,如今又害死我如此多弟兄,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将这个畜生种族屠戮干净,绝不让它们有一个种留在这世上。” 旁边的天完军士兵纷纷出声赞同,七嘴八舌痛骂起来。史应龙想起在金州看到的那胡蒙人家庭,却不十分认同常遇春的话。只是如今正是守城的关键时刻,也不是争辩的时候,他只道:“常将军,趁敌人下一波攻势还未到,还是抓紧时间整顿防务吧。”常遇春这才停声不骂,指挥部下清理城墙,将伤者扶下城头,去找大夫治疗,又指派各段城墙的防守任务,一下忙碌起来。 史应龙一边往登城马道走,一边出手救人,或点穴止血,或巧手正骨,略尽绵薄之力。不过奉元被赵敏围困多日,虽然粮食充足,但药物却不多,到了后来,大部分伤兵也只是清理完伤口,然后躺着听天由命,不少人都是活活痛死。天完军将士本就悍勇,如此一来,低于元兵是更是悍不畏死,受伤不退后包扎,反倒拼命向前,宁愿和敌军同归于尽,也不愿意活活痛死,更不愿连累军力。因此城头上天完军士兵死者众多,活下来的伤者寥寥,史应龙并没有因为救治伤员而耽搁太多时间。 此时冲击回回炮阵的五行旗死士已经被赵敏派兵拿下,点燃的部分回回炮也已经烧得七七八八,火焰渐小,浓烟飘散,显露出后面众多完好的回回炮。而赵敏的命令一下,那些躲回大营的工匠和炮手也纷纷赶回阵地,重新调校回回炮。 史应龙目光犀利,远远便将敌军回回炮阵中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大皱眉头,心想:“回回炮威力巨大,所以先前才会分派人手,冲阵毁炮的计划,但没想到秦岳竟然会失败。而且见对方忙碌不停的架势,似乎想用回回炮攻城?”心念才动,便见敌阵中一架回回炮猛地掷出石炮,携带的呼呼风声直奔城头而来。他立即高声喝道:“小心鞑子的回回炮。”听到提醒的士兵纷纷抬头高望,果见石炮飞袭而来,立即缩身藏在墙垛之下。 那石炮来势汹汹,如流星飞坠,“轰”一声正好砸在城道上,引得那段城墙一阵震荡,虽然没有直接砸中士兵,但在反激之力作用下,猛地炸裂成无数碎片,激射飞溅,砰砰砰打在附近十几名士兵身上,立即将人击伤。不少人鲜血直流,一名士兵的手臂更是当场折断,痛声惨呼。 元兵的回回炮阵有了第一炮作为基准,其他回回炮也紧跟着发炮,顷刻间石如蝗飞,势若雷霆,漫天炮石不断砸向城头,轰隆隆的响声震天动地。城上守军虽然竭力闪避,但只要身处城头,却又避得开?那些石炮沉重无比,每一个轻则七八十斤,重则百五六十,从高空飞坠而下,挟着数千斤巨力,就算用木盾遮挡,一砸之下,也是盾破人亡下场。 一时间所有守军都缩在城垛下,借此闪避,但还是不断有人被反激弹跳的抛石砸伤,惨叫声不断。忽然“轰”一声震天巨响,一个角楼撑不住炮石接连轰击,竟然瞬间崩塌,将躲在里面十几名士兵全部活埋。 史应龙忙飞身抢上,紫英剑飞削,嗤嗤嗤将上面的沙石清理大半,左手擒龙劲陡然发出,“呼”一声将余下沙石挪开,迅速把人救了出来。只是这些士兵并无内功护体,被角楼砖石横木一压,已经身受重伤。史应龙立即将一人托起,快步向登城马道那边转移,才走了两步,陡听背后风声劲急,竟是一颗炮石袭来,他不及闪避,猛地暴喝一声,紫英剑反手回撩,“嚓”一声将袭来炮石剖成两半,险险避开一劫。 即便占着紫英剑无坚不摧的特性,史应龙被这数千斤的力道一激,右臂也是一阵酸麻,只是救人要紧,却容不得他退避,当下飞步奔下登城马道,将伤兵交给接应的百姓,转身又上了城头,继续抢运其他重伤士兵。 赵敏见回回炮威势如此巨大,砸得奉元城城头乱颤,满城墙的乱贼都躲了起来,她满脸寒霜才稍稍缓解,暗哼道:“任史应龙你这小贼气焰如何嚣张,天完军乱党如何悍勇,在回回炮阵的威势之下,也只能像老鼠一样躲起来。” 元军大批回回炮不断抛掷炮石,轰击奉元城,而兵大营内的工匠在赵敏急令催促之下,又赶出新一批云梯,迅速推到阵前,赵敏立即命令义军将领率人上前攻城。一众义兵将领看城头守军惨叫连天,显然死伤惨重,又见守军士兵龟缩不出,顿时摩拳擦掌,呼喝着推动云梯,数万如抢夺食物的蚁群一样大军蜂拥而上,再次攻城。 后面的指挥回回炮阵的蒙人统领见友军上前攻城,立即下令放缓攻击,漫天飞射的炮石顿时稀少起来。赵敏见状柳眉倒竖,策马奔到回回炮阵内,厉喝道:“伊勒德,谁让你停止发炮的?”伊勒德忙解释道:“公主,若不停下炮石攻击,恐怕会误伤友军。”赵敏一挥马鞭,“啪”一下甩在伊勒德脸上,打出一道殷红的血疤,怒骂道:“若不继续发炮,如何压制得住城上乱军?如何能抢得下城墙?你未得军令便擅自做主,是不满我的指挥吗?” 赵敏初掌军权时,曾在一日内连杀三名不停号令蒙人将领,以儆效尤,再加她掌军日久,威势渐重,这一发作起来,只吓得伊勒德脸色发青,“噗”一声跪倒在地,猛力磕头,苦声哀求道:“属下不敢,只是鬼迷心窍,一时胡乱行为,还望公主恕罪,饶了属下这一次。” “念你指挥炮阵有功,这次就暂先记下,等战后论功行赏时再行扣罚。”赵敏一脸冷峻,见伊勒德还在磕头,又猛喝道:“还不回去指挥炮阵,真想把头种在地上,赶着见长生天吗?”伊勒德恐声道:“多谢公主饶命。”飞快爬起来,高声大喝,命令一众军匠炮手加快速度攻击,一时间炮石激射,满天飞坠,速率竟然比之前还要快上三分。 前头推着云梯的汉人义兵见回回炮没有停下了,不由哗然作声,纷纷回头张望,几个汉人将领更是倒奔回来,想要问清是什么状况。赵敏见攻城义兵有些混乱,不由皱起了眉头,喝道:“那饮,带人上前督战,后退者死!”一名魁梧蒙人应一声“是”,带了两个千人队疾奔而出,高举的弯刀寒芒四射,喀喀喀砍倒十几名往回跑的义兵,甚者连一名想回来询问情况的汉人将领也毫不留情砍倒,高声怒喝着,督促汉人义兵上前攻城。 面对明晃晃的弯刀,所有汉人将领情知督战队一出,再无容情,当下也不敢返身了,呼喝部下上前攻城,只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打下奉元城,用功劳换取地位,以后就不用受到这种待遇了。”心切之下,却又战意大盛,督促部下将云梯搭上城墙,冒着炮石强行攻城。奉元城上守军发现敌军再次攻来,立即上前迎战,但他们既要闪避满空飞舞激射的炮石,又要应对亡命拼搏的敌人,一时伤亡惨重,情况危急。 史应龙一边救人,一边杀敌,接连摧毁了几架云梯,却无法将整个城墙护住,只见多出城头告急。他又听城南方向杀声震天,轰隆隆巨响不断,显然也是面临同样危急境况,一时心急如焚,忽然返身奔下城头,电掣风驰般向庄铮和张无忌交手之处掠去。他却已经有了主意,心想:“我一人在城前上,纵然救得了一处,却救不了多出处,更何况还有城南那边战况危急,倒不如换庄铮等人来。他们人多,正好分开御守南北城墙,也能多撑一些时间。” 第281章 欲速不达 张无忌既知道史应龙身上有伤,当下一双圣火令越使越快,招式变幻无方,越变越奇,蕴含在圣火令上的劲力越来越重,风声劲气激荡不停,却想尽快拿下对方,赶去追杀庄铮的五行旗高手,为赵敏攻城扫清障碍。 但史应龙的武功见识极高,远非庄铮等人可比,张无忌的攻势快则快矣,猛亦无铸,但却过于急促,落在他眼里,却是错漏犹存。只是张无忌招疾力猛,攻势绵绵不绝,前一招中即有错漏,立即被下一招覆盖掩藏,史应龙一时之间却无法寻到机会反击,当下挥剑布下重重剑幕,严密防守,虽被逼得步步后退,剑势却丝毫不乱,只在伺机而动。 两人纠缠不休,张无忌步步进迫,史应龙步步退守,自街口打到街尾,进退趋避如电,剑气劲风迅捷无伦。打斗中剑气劲风激射,嗤嗤作响,间或落在地面或墙壁之上,立即轰出深坑巨洞,声势煊赫,战况之激烈,却比刚才那一场要强上许多。不到片刻,一条平坦直整的街道,已经被两人整的坑坑洼洼,周围房屋墙壁也不断倒塌,幸好张无忌入城之时,附近百姓在已经逃开,因此却未伤及无辜。 剧斗中张无忌双臂急振,左手圣火令飞舞盘旋,忽做判官笔疾向前挑点,如毒蛇吐舌,灵动矫健,劲气撕开空气丝丝作响,直袭史应龙肋下。右手圣火令猛砸猛打,忽做铁斧猛向下斜劈,竟似巨灵开山,力道雄猛浑厚,直奔对方脖颈。他左手轻灵飘逸,右手厚重刚猛,竟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功风格糅合一体,猛攻上前,如疾雷奔袭,眨眼间已经递到史应龙身前。 “就是此时!”史应龙苦守良久,等得就是这个机会,紫英剑向前疾刺,空中陡然亮起一溜紫芒,如疾电穿闪,“当”一声刺在张无忌右手圣火令之上。他右臂一振,劲力一催,已将圣火令挑开,借着反弹之势,剑锋斜切,“嗤”一声直奔张无忌胸腹。剑长令短,他又是伺机而动,竟然比张无忌左手圣火令快了三分,剑芒森然,寒意噬骨,须臾间已经割破对方锦衣,直向肌肤侵袭。 张无忌见自己递出的圣火令离对方还有半尺距离,对方剑刃锋芒却已划破自己锦衣,不由心下大惊。幸亏他修炼的九阳神功神妙无比,森然剑芒才一侵体,立即自主护体,一股柔韧气劲陡然自肌肤直下透出,将紫英剑锋芒挡了一瞬,于不可能之间抢得一丝生机。得此机会,张无忌左手圣火令不顾伤敌,倏然回击,“当”一声将紫英剑格开,又滑步闪退,以图避开对方后着。 “咦,这小子的护体真气竟然如此神妙!”史应龙料敌不周,虽错失了将对方一剑毙命的机会,却也抢到了先机,猛地大喝一声,紫英剑直走中宫,剑刃上紫芒暴涨,匹练似的直奔张无忌胸口,凌厉悍勇,如雷似电,虽是初次以剑代掌,却将一招“支离列御”发挥淋漓尽致。 张无忌见那紫芒璀璨刺眼,还未及近,蚀骨寒气已侵袭而至,胸口处的绸布竟然无声碎裂,心下骇然,也不敢硬接,脚下一错,滴溜溜转起了圈子,卷起漫天狂风劲气,飞快向侧滑开。 史应龙未等剑势落空,已疾追上前,手腕一抖,紫英剑由直刺转为横扫,紫芒疾卷过去,紧追不舍。张无忌眼见避无可避,双手猛地伸出,圣火令在疾转不停的漩涡外围布下一圈茫茫青影,接连不断击在紫英剑上。他灌注在圣火令上的内力浑厚雄猛,每撞击在紫英剑一次,便将那璀璨紫芒削弱一份。 这般兵器交击,疾速无比,史应龙纵然有精湛巧妙的运劲技巧,在紫英剑和圣火令接触的一刹那间,却也来不及使出,只能凭借个人功力以硬碰硬。他身上伤势方才稳定下来,能动用的内力不过五六成,这一下却吃了亏。当当当几声急促无比的铮鸣声后,史应龙右臂被震得酸麻,心知再不变招,好不容易抢到的先机便被破坏,当下手腕疾抖,紫英剑高速颤动起来,匹练似的剑芒“嗡”一声炸开,化成无数道紫线上下分射,避开圣火令布下的青影,如天河倒挂,向对方周身奔袭。 张无忌顿觉周身寒意大增,仓促之间已不容再行变招,只得全力挥舞圣火令,竭力遮挡,又加速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急,呼呼呼向后急退,想要摆脱困境。但史应龙既已得势,岂能容他轻易脱身?当下紫英剑疾挥,剑芒幻化不定,忽聚忽散,凝如疾雷飞闪,凌厉无匹,分似万蛇狂舞,灵动矫健,剑气交错纵横,嗤嗤作响,尽向对方身上要害侵去。 张无忌心知不妙,一对圣火令上下飞舞,幻出一团茫茫青气牢牢裹住周身,却始终无法摆脱疾追不舍的紫芒剑气,短短几息间已经连遭险境,若不是他修炼的九阳神功神妙异常,每每于刻不容缓间争得一线生机,让圣火令及时回击格挡,只怕早已横尸当地。 只听风声劲急,间或响起叮叮剑令交击的铮鸣,张无忌左支右拙,虽避免了破膛开肚之厄,剑芒侵袭之下,却无法保得住那一身锦衣,嗤嗤几声之后,衣衫被被凌厉剑气割得破碎凌乱,满空飘飞,只惊得他寒毛直立,骇然想道:“对方剑法造诣如此精深,正所谓久守必失,再不想法摆脱困境,只怕今日要栽在他手里。”他心念疾转,忽然暴喝一声,左手圣火令猛力掷出,疾袭史应龙胸口要害,去势凌厉之极,还未及近,一股沛然劲力已经轰然冲至。 史应龙陡觉身前劲流鼓荡,竟然有些窒闷之感,不敢大意,紫英剑倏然回击,“叮”一下点在圣火令尾部,一绕一引间,已将圣火令激射方向逆转,“咻”一下倒射回去。但张无忌早有准备,当下又是暴喝一声,右手圣火令脱手掷出,“铿”一声打在回袭的圣火令上,一激之下,立即将第一枚圣火令撞回,两枚圣火令分列并进,流星般疾袭史应龙胸口。 张无忌右手圣火令一脱手,脚下同时用力一蹬,疾旋的身形骤然向后激射,他身处空中犹不敢放心,左手在腰间一拍,摸出第三枚圣火令,再次扬手掷出。第三枚圣火令后发先制,疾追而上,和前两枚圣火令齐头并进,形如“品”字,劲气互相激荡,发出哑哑摄人心魄的呼啸声。 史应龙一剑击飞首枚圣火令,正挺剑疾刺,追击而下,骤见前面圣火令再次飞袭,更有另外两枚齐发而至,激发气劲如瀑流冲撞,又如一堵无形气墙倾轧而至,若被打中,只怕也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不由心下一凛。这三枚圣火令乃是张无忌鼓劲全身劲力所发,来势劲急,覆面又广,说到就到,已不容史应龙再做闪避,当下手肘一沉,紫英剑前刺之势骤变,电光火石间击在第三枚圣火令尾部,“铿”一声将其激射方向撞偏。 但圣火令上附有张无忌浑厚无比的内力,与紫英剑交击之际,劲力激荡,反击之下,却也将紫英剑弹开,更有一部分沿着剑脊疾冲而上。史应龙感到疾冲而来的劲力,却毫不惊异,他手腕一抖,坚韧锋利的紫英剑发出“嗡”低鸣,剑身竟然弯出一道曲弧,一股巧劲自从弧当中陡然而生,瞬间裹住外力,一同向第二枚圣火令抽去,“啪”一声将其击落。 此时第三枚圣火令已撞上第一枚圣火令,“当”一声鸣响后齐齐掉落。张无忌趁史应龙应对三枚圣火令之疾,身形如电,一跃之下已经出了四五丈之外,也正好站稳脚步,伸手在腰间一摸,已经抽出最后一枚圣火令,严加戒备。史应龙绵绵不绝的攻势被打断,又见对方凝神戒备,无机可乘,当下也不追击,只是冷眼睥睨。 自从史应龙反击之时起,情况突变,当真是兔起鹘落,迅捷无伦,一刹那之间,张无忌由攻转守,连遭险境,数次死里逃生,用尽手段终于摆脱了困境,但方才境况之危急,纵然他已经历了不少腥风血雨,仍叫他心有余悸,直至此时,心脏还狂跳不休,砰砰砰心跳声的不断在耳根炸响。 一阵凛冽北风卷地而来,将两人衣衫扯得烈烈作响。张无忌忽觉身上一阵冰凉,才发觉浑身汗迹津浸,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又觉胸腹间传来微微痛楚,低头一看,透过破破烂烂、就要掉落的前襟,便见到六七道极细极长的伤痕,虽然伤口极浅,并没有鲜血渗出,但被汗水一浸,却有些发痛。 张无忌也是绝顶高手,知道自己武功纵然和史应龙有些差距,但也不会像刚才表现出的那般不堪。更何况史应龙身上有伤,他以圣火令几次和对方宝剑交击,从对方力道变化的强弱已经察觉出来,证实了庄铮绝非虚言。 在胸口痛楚提醒下,张无忌大为警惕,心念略转,便已知道自己之所以连遭险境,全因急于求成,心态不稳。在这种状态下,若对手是庄铮那样的一流高手,倒也无妨,但面对史应龙这样的劲敌,却只能自取其辱。 第282章 最后时刻 “史应龙,我承认刚才看低你了,让你占了点便宜。但接下来,可就没那么便宜了。”张无忌一脸阴冷,撕下飘忽不停的前襟,以防等在打斗中影响自己动作。 “你当了鞑子走狗,目光自然会变低。但就算你能换上人眼,又能耐我何?”史应龙嘲讽一声,又冷笑道:“你身为汉人,却甘做鞑子爪牙,数典忘祖,无耻之尤。若不是我身负重伤,无法全力出手,早将你这数典忘祖的小子一掌拍死了,哪能任你活到现在,不光丢尽张真人的脸面,也丢尽了汉人脸面。” 张无忌一听史应龙提及张三丰,他因为自身理念不被理解,不得不与至亲之人反目的痛苦顿时浮现,心中苦闷异常,却把怒气转移到史应龙头上,疾骂道:“你为了私心起兵作乱,害了无数百姓,导致朝廷种种利民之举无法顺利施行,你这样的行径才是无耻之尤,将来肯定会被写入史书,遗臭万年,遭到后人唾弃……”话未骂完,忽然心下一动:“他是想激怒我,好在交手中得利!”此念一生,忽然心平气静,再也不与史应龙辩驳,立即欺身进攻,圣火令划出半个圈,斜斜削向对方肩膀。 圣火令虽无锋刃,但在张无忌九阳神功加持之下,发出朦朦青光,若被切中,下场与利刃加身并无区别,史应龙也不敢掉以轻心,紫英剑疾挺,“嗤”一声直刺对方右胸,却仗着剑长令短,攻敌之必救,口中长笑道:“怎么不说下去了?难道你自知羞愧,不敢再说了?”张无忌也不搭话,他知紫英剑凌厉锋锐,并不敢让其近身,右臂一动,圣火令疾转回拦,一圈一划间,一股柔劲已经缠向紫英剑,便要粘上去。 史应龙陡觉紫英剑一滞,剑尖上犹如挂了个秤砣,变得沉重异常,忙抖腕翻剑,剑尖挑荡间横切对方手肘,又故作惋惜道:“可惜你觉悟得太迟了,武当派的名声已经被你糟蹋掉落,不如你束手就擒,我代你向天下英雄求情。” 张无忌手肘一沉,圣火令已经挡在前头,在身前划出一大圈,绵绵密密的柔劲陡然展开,布下了一层防御,将紫英剑御之门外,也不管史应龙说了些什么,只沉下心来,以意御令,施展出的招式与先前截然相反,化繁复为简朴。他既知道史应龙剑法精湛深妙,短时间无法制敌取胜,便不急于求成,刷刷刷展开太极剑法迎敌,圣火令发如抛弧,收似团线,左划一个圈,右划一个圈,一个又一个圆圈不断涌现,大小虽然各不相同,但意连招续,竟看不出是攻还是守,只不断向外蔓延,逐步掌控附近空间。 史应龙见他使出的剑法圆转绵密,毫无破绽,所划出的圆圈如蜘蛛织网,一圈套着一圈,一环连着一环,令空中陡然多出一股凝滞之力,不由暗自警惕:“张三丰创出的太极拳剑异于平常,我只道张无忌武功早已定型,短时间内绝无可能达到登峰造极之境,没想却小看了他。”当下脸色逐渐凝重,也不再以言语动摇对方心志,手上紫英剑化作一道紫芒,纵横穿梭,往返折射,满空飞闪,急攻不住。 两人再次剧斗,声势虽没上回那般煊赫,但其中凶险,却不逊半分。张无忌一枚圣火令越使越慢,划出的圆圈却不见减少,填塞满空,如流云密布。而他体内九阳神功急速流动,圣火令发出朦朦青光,嗤嗤作响,劲急至极,与使出剑势截然相反,依附在满空圆圈当中,虽然未困住紫英剑,却如春蚕吐丝,一圈又一圈,不断加重自身分量,渐渐厚重如山,逐步向外压迫。 附近空气中的凝滞之感越来越强,丝丝缕缕的粘滞之力不断向紫英剑上缠绕,似乎想要将剑困住,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状况,未免惊惧焦急,但史应龙却巍然不惧,冷哼道:“张无忌,你只能达到这种程度吗?”他修练的九巴掌在运气使劲上有独到之处,每一招使出,三分真气便能打出十分威力,此时将掌法化为剑法使出,虽然少了三分雄猛压迫之威,却又多了三分锋锐犀利之势,略一催动紫英剑锋芒,便能切断空中的缠绕粘滞之力。当下运剑如风,动若雷霆,迅如疾电,虽然攻不破张无忌布下的层层防御,却丝毫不落下风,斗了个旗鼓相当。 史应龙和张无忌都是当时绝顶高手,所学的武功均已练到登峰造极,已经是目前所能达到的巅峰,两人又都是功力深厚之辈,除非有人内力耗尽,或突遭异变,这下纠缠不休,一天半日之间绝难分出胜负。他们在这里激斗不停,奉元城南北两面的战况却更加惨烈。 赵敏准备多日,已决定要一举破城,严令之下,除了赶制攻城器械的工匠,其余元兵全部上场。催战的号角连天,鼓声如雷,在蒙人督战队的驱赶下,汉人义兵在前冲锋,冒着漫天飞舞的炮石,攀上云梯死力攻城,杀声冲天。 磨盘大的炮石不断轰在城头上,激烈拼斗的双方士兵一被砸中,立即血肉模糊,或横死当场,或惨叫挣扎,很快便血流满墙,尸首遍地。偶尔有炮石轰在城外的云梯上,喀拉拉一下便将云梯砸烂,攀援在上的元兵立即从高空跌落,或挂断裂尖锐的梯木上,肚破肠穿而死,或摔得骨折脏裂,哀嚎求救。 这一场战斗从日中战到晡时,已经持续了数个时辰,战况越来越惨烈。天完军将士死守奉元,经过数十天苦战,剩下来的人本就不多,在赵敏不计伤亡的猛攻之下,死伤人数急剧增加,若非庄铮等人赶到,城头早已陷落。而庄铮等人一开始加入战场,立即拆毁不少云梯,固守住城头。 但元兵大营内不断推出新云梯,攻城的元兵源源不绝,杀之不尽,庄铮等人和张无忌剧斗一场,已经消耗巨大,如今全无休息的空隙,内力很快消耗的一干二净,只能凭着本力作战,在战场上起到的作用逐渐降低,战况逐渐趋向不利之境,再次变得危急起来。 城南墙头上,明玉珍来回奔走,高声喊道:“兄弟们,坚持住,援军就要到了,坚持住!”他一边杀敌,竭力鼓舞士气。辛然将最后一枚磷火弹打在墙外云梯上,“轰”一声燃起熊熊烈焰,逼得云梯上的元兵惊声嘶叫,纷纷从云梯跳下。砰砰砰一阵乱响后,数十名元兵倒有大半摔断手脚,瘫在地面惨呼。 问苍松挡在城垛前,疾挥利剑,“喀”一声削掉前面元兵的脑袋,一股从敌人断掉的脖颈上激喷而来。他鑫战多时,动作再无平时那般灵敏,立即被溅了一脸。但墙垛对面还有两名元兵,明晃晃的弯刀已砍了过来,他连抹掉脸上血迹的空档都没有,只眯着眼,刷刷两剑飞削,将敌人打下城头,又奋力将云梯推倒,这才胡乱拭了一下脸,喘着气奔向下一处城头,忽见一颗炮石横空飞至,正轰向辛然,忙高声呼道:“辛兄弟,小心飞石!” 辛然正和数名元兵拼斗,闻言一抬头,只见空中一片黑影压了下来,心下大惊,竭力向旁一扑,贴着墙垛滚了出去。那炮石“轰”一声砸在城头上,喀拉拉将几名元兵砸得血肉模糊,又从地上弹起,正好蹦到辛然右脚,“喀”一声脆响后,咕噜噜滚到一边停下。辛然顿觉右脚一阵剧疼,腿骨已经折断,却连一声都不吭,忍痛扶好骨位,抓起身边一柄木矛,折成数段,又撕下衣带绑好,便扶着城垛站起,一蹦一跳的又向攻城的元兵杀去。 城北墙头上,庄铮挥舞着狼牙棒,砰砰砰将几名元兵扫落城头,又用狼牙棒抵住云梯,“嘿”一声奋力前推,一把将云梯推倒,这一下用力过猛,忍不住胸口剧痛,“哇”一声喷出大口鲜血。刚才他为了救几名天完军将士,硬是用狼牙棒抽开一颗飞坠而至的炮石,虽然将人救下了,但被从天飞坠的巨力一冲,肺腑已经受了不小的伤势。他长大嘴巴,细细长长吸了口气,勉强压下伤势,伸手拭掉嘴角血迹,拖着狼牙棒走向另一处城头,又和元兵拼斗起来。 城下的赵敏张眼细望,见城头上露面的天完军越来越少,全凭一些将领在支撑,已经岌岌可危,只要在加一把劲,奉元城唾手可得。她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放松下来,再次露出满意之色,心想只要攻下奉元,大军入城守住十来天,等大雪纷飞之事,赶来救援的大华乱军纵然再多,也无法坚持住。只要撑过这个冬天,整顿好军队,便可挥军南下,攻打大华。哼,只要我力挽狂澜,撑起大元天下,到时候又有哪一个敢说女子不如男? 眼见冲上墙头的越来越多,从后抛射而至的炮石虽然逐渐稀少,但一砸在城头上,被伤到的反倒以自己人居多,赵敏便喝道:“伊勒德,停下回回炮。这次你指挥有功,我会给你记在功劳簿上的。违抗命令之事,我就不追究了。”由于炮石逐渐用完,纵然有近千人在旁运转加工,也赶不上投掷的速度,伊勒德正惴惴不安,闻言大喜,远远跪下磕头,高声:“多谢公主,多谢公主。”赵敏笑道:“好了,起来吧,让那些军匠炮手好好休息,入城后会有一场盛宴等着大家。” 伊勒德忙爬起来,将消息告诉一众布下。对元军来讲,攻下城池后的“盛宴”,就意味着财富、女人,而奉元作为西北首屈一指的大城市,里面的钱财和女人,更是数之不尽。众多军匠炮手听到这等消息,不由高声欢呼,掀起阵阵震天声浪。 第283章 大战落幕 元兵阵中的欢呼声传上城头,正拼命杀敌的天完军将领听得大怒不已,恨不得立即杀下城头,将所有鞑子灭的干干净净。但众人浴血奋战,苦战多时,到如今已是筋疲力尽,而且敌人越杀越多,战况越来越危急,他们全凭一口气在硬撑,这个念头也只能想想罢了。 赵敏见时机已到,高声喝道:“那饮,你带人上城,限你一刻钟内破城!”那饮闻言高举弯刀,向前一指,大喊:“狼崽们,城里的金银钱财、美人妇女都在等着我们,冲啊……”近万蒙人已经待命多时,一听攻城之令,纷纷大声呼喝,挥舞着弯刀疾冲上前,盼着云梯猛攻。这些元军精锐在后督战,个个精力充沛,暴虐悍勇,这一加入战场,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立即夺下多段城墙,踏过密布城道的尸体,向别处蔓延冲击。 一个角楼旁边,常遇春挥舞着长矛,挡住了七名元兵。他浑身是血,早已多处受伤,忽然一个闪避不及,“唰”一下,左臂再次被弯刀割到,立即鲜血直流。他大怒不已,猛喝道:“狗鞑子,吃你爷爷一矛!”双臂陡然涌出一股巨力,上长矛猛地向前刺出,“噗”扎进一名元兵肚子,锋锐的矛头透体而出,又将另一名元兵串在一起。但这股力道来得快,去得也快,杀死两名元兵之后,他已无力拔出长矛。 左右两名元兵趁机高声大喝,各将弯刀向前疾挥,明晃晃的刀锋冷冽,眨眼间已经砍到常遇春身前。情急之下,常遇春将矛柄向左一推,“当”一声格开一柄弯刀,又一个侧身避开另一柄弯刀,猛一个飞扑,“砰一声将右边那名元兵撞到在地,蒲扇大的手掌一张,已经掐住对方脖子。 “嘿”一声怪叫,常遇春手掌猛一用力,“喀”一声立即把对方脖子扭断。但其他三名元兵却趁机赶上,手中弯刀呼呼向下猛砍,便像吧这名凶猛无比的敌将杀死。常遇春听到背后刀风袭来,急忙一个打滚向侧闪避,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背后被划出三道长长的伤口,立即感一阵痛疼。他不顾身上痛楚,随手抓起一柄弯刀,一个团身又滚回去,迅猛地挥动弯刀,喀喀喀将三名元兵持刀的手掌砍了下来,立即带出三道激喷而出的血泉。 “啊……”凄厉的惨叫声伴着当啷啷的弯刀落地之声响起,三名元兵痛得面目扭曲,各自捧着断腕,正想退开包扎伤口,忽然眼前寒芒一闪,喉咙一冷,顿见面前喷出大蓬血雾,却再也无力站立,砰砰砰倒了下去。 常遇春反手又将弯刀掷出,“噗”一声扎入最后一名元兵胸口,将最后一名敌人杀死,这才扶着城垛站了起来,破口骂道:“想杀你常爷爷,没那么容易。”又见附近一名天完军士兵被两名敌人围攻,境况危急,他来不及喘上几口气,胡乱捡起一柄长矛,一瘸一拐的颠了过去,猛一矛刺出,立即一名元兵扎了个透心凉。另一名元兵大惊之下,也被天完军士兵杀死。常遇春用力拔出长矛,喘气道:“兄弟,走,跟鞑子拼命去。”那天完军士兵嘿嘿笑着,和常遇春并肩向别处杀去。 登城马道旁,庄铮被十几名元兵围攻,正挥舞着一柄长剑,拼命招架。他那柄狼牙棒重达八十九斤,虽然极为犀利,但战到后来,却变成了了累赘,不得不扔出去砸人,又捡了一柄长剑杀敌。他左遮右挡,边战边退,忽然被脚下尸体绊了一下,一个翘趔就要跌倒。 像庄铮这样的高手,平时眼观四方,耳听八路,原本不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但他苦战了数个时辰,早已筋疲力尽,面对不断戳来长矛,哪里还有精力顾及脚下情况。还好他反应极快,长剑向侧一扫,当当当格开几柄长矛,右脚迅速探出,稳住了倾倒的身子,避免了跌倒之危,左边却露出了破绽。 但元兵急攻不停,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噗噗两声响起,已有一柄长矛扎在庄铮左臂,另一柄扎在他左腿,还有六柄长矛急向他腹部刺去。生死存亡之际,庄铮暴喝一声,将丹田内最后一点真气使出,长剑闪电般回击,护在身前,当当当一阵乱响,终于荡开疾刺而至的长矛,又全力一挥长剑,咔咔两声砍断扎在身上的长矛,脚下用力一蹬,已经退出丈许,靠在墙垛之上,大口喘着气。 庄铮一口气用尽,忽然一张嘴,“噗”一声喷出漫天血雾,一时竟然无力再动,眼见敌人快步追了上来,自知今天难以幸免,脸上却毫无惧色,将背脊挺得笔直,哈哈笑道:“老子这辈子杀了无数鞑子,早已捞够本了,来吧,给老子一个痛快!” 走在前面的一名元兵满脸狰狞,恶狠狠骂道:“因为你们这些汉狗,不知有多少大草原的好巴特死于城下,就算你们死了,这债也要用城里的女人来还!”被这元兵一提醒,庄铮脑中陡然浮现鞑子屠城肆虐的场面,不由怒急攻心,“哇”一声又喷出大口鲜血,痛骂道:“狗鞑子,你们这些畜生,将来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了!”那元兵狞笑着,正要上前杀死庄铮,忽觉脚下一紧,竟然迈不开步子。他低头一看,原来右腿被一名天完军士兵抱住了。那天完军士兵腹部受创,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淋淋的肠子都流了出来,原来已经昏死过去,裸露在外的肠子被元兵一踩,剧痛之下,却醒了过来,见庄铮情况危急,便奋力抱住敌人,急呼道:“庄掌旗使快退……” “汉狗,都这样了,还不死!”那元兵猛一抬脚,想要将天完军士兵踢开。但天完军士兵死死抱住敌人右腿,哪怕已经被踢得飞起,却毫不松手,身体一起一伏之间,反而将肠子甩了起来,“啪”一声打在敌人脸上。那元兵陡觉眼前一黑,整张脸已被糊住,又闻到一股血腥味,心下一慌,用手挑开脸上的东西后,睁眼一看,竟是血淋淋的肠子,不由大怒,狂骂道:“贱种汉狗,死来!”长矛向下一刺,“噗”一声穿透天完军士兵脖子,用力向外拨动。 “兄弟!”庄铮悲呼一声,又见几柄长矛噗噗扎在那名天完军士兵身上,“呼”一声将人挑出墙头,他不由目眦尽裂,恨不得上前将这些鞑子一个个杀死,挣扎着就要上前杀敌。但此时他体内连一丝力气都无,就连站直身子,也要靠背后的城垛支撑,右脚才一踏出,身体失去平衡,“砰”一声摔倒在地,只能张口大骂:“狗鞑子,畜生……” 那些元兵清理掉脚下麻烦,狞笑着向前走去,忽然听到一声大喊:“跟鞑子拼了!”又有无数道声音纷纷呼应,齐喊道:“跟鞑子拼了!”声音惊天动地。众元兵大吃一惊,均想:“哪里又冒出这么多敌人来了?”顾不得上前击杀庄铮,忙张目四望。 只见登城马道冲上无数百姓,有头发白稀的老人,有泪痕未干的妇女,有浑身是血的伤兵,有稚气未脱的半大小子,却是城内百姓见城防危急,即将被鞑子攻破,在城破被屠杀的压力下,纷纷赶来助战,就连那几家一直看不上天完军的富绅,也尽起家丁,上城头杀敌。 众多百姓冲上登城马道,还未个元兵接战,已有人捡起地上兵器,呼喝着投掷过去。众元兵忙挥舞长矛遮挡,逐步后退,想要结成阵势迎战。但奉元百姓如同爆发的山洪,呼啸着冲涌而上,挥舞着捡来的兵器乱砍乱刺,付出七八人重伤濒死的代价后,终于将这十几名元兵全部杀死,又呼喊着向别处杀去。 “原本是想救奉元百姓脱离苦海,不料倒是他们先救了我。”庄铮自嘲般想着,忙抓紧时间调息,略略回复几分力气便站了起来,加入奉元百姓的队列,向挤满城头的元兵杀去。 离北城门不远处,史应龙正和张无忌剧斗,一听到奉元百姓的喊杀声,知道此战已经到最危急的时刻,不禁也有些着急,手上紫英剑陡然加快,刷刷刷连刺三剑,顿见三道紫光电闪飞快,纵横折射,立将身前九个劲气圆圈破去,脚下一错,便想退出了战圈,赶去城头助战。 张无忌和史应龙纠缠多时,一见到对的异动,心念一转,已猜到史应龙的想法。他冷笑道:“这时候还想走,做梦!”身形一闪,已经欺到史应龙身前,圣火令似慢实快地缠了上去。在他九阳神功催动之下,圣火令发出的青光暴涨,嗤嗤作响,闪电般向前疾射而出。 史应龙见那青光凌厉异常,激出的劲风锐利,吹脸刺痛,若被碰上一下,只怕连第十层的龙象般若功也扛不住。他于飞身急退之中,已不及侧身闪避,当下挺剑疾刺,电光火石间在圣火令连击三下,叮叮叮三声,三道劲力接连撞在圣火令上,终于将其荡开。 张无忌手臂一圈,圣火令当空划了一道弧线,挟着太极柔劲又攻了上去,剑招疾如电闪,缓似云舒,圆转自如,挥洒随心,一层层柔劲密布空中,不断向史应龙缠去。史应龙受伤不久,一身内力只能动用一半,本已处于劣势,心里的想法再被张无忌察觉,严遭提防,却再也脱身不得,只能打起精神应对,继续和张无忌战成一团,纠缠不休。 此时城上战斗更加惨烈,涌上城头的百姓虽多,却都是普通人,全凭一股血性冲杀,纵然一开始占了出其不意之效,杀了不少元兵,但等元兵反应过来后,却再也暂无到便宜,不到片刻,便牺牲了数百人,死伤惨重。就算如此,每一个百姓也未停下脚步,在天完军士兵带领下,前仆后继冲了上去,以血肉将元兵牢牢挡在城头,不令其踏下登城马道半步。 城外赵敏见那饮带人冲上城头后,一开始急速向外冲击,但片刻后扩张的速度却慢了下来,凝神细听之下,才知道是城中百姓参战,不由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些人螳臂当车,妄想想守住奉元,真是可笑之极。不过从他们的行为来看,蒙汉之间隔阂太深,想要完全消除两族成见,借此来增加大元生命力,似乎难度太大,嗯,看来还要再想想办法才行。 赵敏正沉思者,忽然听到了哒哒哒的马蹄声,抬头一望,却是一名哨探赶了回来。那哨探策马奔到赵敏身前,一勒缰绳,未等奔马停下,已经翻身跃下,跪在赵敏面前,禀告道:“公主,哨探发现了大华的兵马,对方正向奉元赶来。” “终于来了吗。”赵敏心下一紧,自从看到史应龙在奉元城外出现,她便知道大华绝无可能放弃奉元,必定会派出援兵。因此她撒出大量斥候,怕的就是被大华兵马打了个措手不及,直到现在,终于探到大华方面的消息。她疾声问道:“大华兵马的数目多少?到了何处?”哨探禀告道:“公主,大华兵马不下三万,出现在奉元南面,已经到了五十里外。” “五十里的路程,就算是骑兵,赶到奉元也要一个时辰上下。有这段时间,足够我打下奉元了。”赵敏略一盘算,又松了口气,吩咐道:“盯紧大华兵马动向,每刻一报。”哨探应一声“是”转身离开,换了一匹快马,又驰离军阵。赵敏又喝道:“来人,上前告诉那饮,加快攻城速度,半个时辰内拿下奉元。”立即有侍卫飞奔出阵,赶去通知那饮。 元军阵中,呜呜呜的号角声越加急促,咚咚咚的鼓点更加紧密,声声催战。城头上杀声冲天,血肉横飞,惨叫哀嚎不断。攀上墙头的元兵踏着满是尸体的城道,疯狂向外冲杀,刀光如练,长矛如林,不断带走奉元百姓的性命。但奉元百姓舍生忘死,在天完军将士带领下前仆后继,虽然伤亡剧大,却死死顶住元兵冲击,庄铮等人更是冲在前头,亡命杀敌,扼守住要紧为主,毫不后退半步。 史应龙听得战声喧天,奉元百姓不断惨叫死亡,虽心急如焚,但在张无忌纠缠之下,却无法抽身离开,只能忍住心内煎熬,和张无忌苦斗不停。城头战斗越发惨烈,赵敏虽然很想将所有兵马都派上去,尽快结束战斗,但云梯就那么多,元军抢道的地方也有限,急切之间也无法可想。 忽然又是一名斥候赶回元军大阵,来到赵敏面前禀告:“公主,大华兵马已经到了四十里外。”赵敏挥退斥候,眼见奉元城城防岌岌可危,似乎再加一把劲就能够攻下,但在奉元百姓舍命之下,却始终无法攻下,她心里也有些着急,便喝道:“苏合,带人上去呼喊,叫城上那些百姓知道,我军攻下奉元后,不会动他们分毫,让他们赶紧离开城头。”一名身材魁梧的蒙人迟疑着说道:“公主,这次攻打奉元很是辛苦,若不……” “住口,现在是我执掌大军,一切听我命令行事!”赵敏厉喝一声,打断了苏合的话,又喝道:“还不赶紧上前行事!”苏合见她脸色不虞,也不敢再说什么,带了一支千人队到城下站稳,齐声喊道:“奉元百姓听着,官军为剿杀乱军而来,是不会伤害你们的,赶紧离开城头,等候官军入城。”声音响彻云霄,远远传开。 但元兵臭名昭著,平日里奸淫掳掠,无所不做,就算在反元义军未曾兴盛之时,也有无故屠城杀人之举。更何况元兵剿杀义军,历来有纵兵屠城的惯例,奉元城军民齐心合力,苦苦守了二十多天,杀了不少元兵,若是城破,又岂能免得了满城俱灭的下场? 因此奉元百姓对元军的喊声闻而不听,没有一个人离开,继续在墙头拼杀。赵敏见苏合带人喊了许久,却不见有半个奉元百姓退却,元军攻势依旧收到阻碍,不由怒急攻心,气得脸色铁青,但奉元百姓连死都不怕,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哒哒哒马蹄声骤然响起,又是一名斥候奔回,向赵敏禀告:“公主,大华兵马已经到了三十里外。”赵敏越发心急,高声大喝,催促元兵杀敌。但奉元城在满城军民合力之下,虽然遥遥欲坠,却始终没有被拿下。 渐渐日头西斜,染红了天空,和奉元城头的血迹上下交映,将整个天地变成一个暗红的世界,城头上战况越发惨烈,喧天杀声中,一个个人不断倒下,血流漫脚,到处是残肢断体,战死的尸体高高堆起,堵塞了城道,守城军民也借此抵御,减缓元兵扩张速度。 哒哒哒马蹄声继续响起,又有一名斥候奔回,向赵敏禀告:“公主,大华兵马已经到了二十里外。”赵敏闻言怒气贯脑,忍不可忍,猛一挥马鞭,“啪“一声打在斥候背上,厉喝道:“滚下去。”斥候忍住背后剧痛,连爬带滚逃离当场,旁边的侍卫也被吓得屏气凝声,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任何举动,唯恐被赵敏迁怒。 “大华兵马转眼即至,可奉元城还没有打下,还差了一点点。”赵敏咬牙切齿,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低声痛骂:“若不是史应龙这这小贼,天完军绝对支撑不到现在,只差了一点点,只差了一点点。可恶……可恶啊!” 元军围困奉元城二十多天,虽然杀了大半天完军,其实自己损伤更大,只因死伤的都是汉人义兵,蒙人精锐却战力犹存,因此赵敏才坚持攻城。但今天这一战打了大半天,除了才加入战场的蒙人精锐,大部分汉人义军早已疲惫不堪,士气衰落,若遭到大华兵马攻击,只怕胜负难料。 又过了半刻,城头上的元兵虽然拼命扩大控制范围,却还没能冲下登城马道。此时大华兵马距离奉元城不足二十里,就算元军能立即入城,也来不及带走营内辎重和装备了。而奉元城经过二十多天的苦战,想必城内粮食也快告罄,到时候元军入城,无粮可用,只怕撑不过数日,便要崩溃。 赵敏死死盯着奉元城头,见大军始终无法拿下北城,南城那边杀声不断,阿鲁托不花也未派人前来汇报,想来也是没拿下。她满脸不甘,纵然有万分不愿,却又不得不下令:“鸣金收兵!”收兵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元军阵中响彻云霄的号角声、擂鼓声立即消失不见,哐哐哐的铜锣声迅速响起。城头上元兵听到鸣金声,顿时如潮水般退却,天完军将领虽然疲劳之极,却不敢稍作休息,带人将所有云梯掀翻推倒,一边派人救治伤员,一边又严加防御,不敢有一丝松懈。 城内张无忌正和史应龙剧斗,忽然听到鸣金声,略微一怔之后,又缠斗片刻,忽然大喝一声,圣火令疾速挥动,朦朦青光飞舞盘旋,挑、点、挤、引,瞬间把布下的无数剑意气劲引爆,无数涡流气旋顿时浮现,排山倒海般向史应龙压了过去,同时脚下一点,身形却向后倒射而出。 史应龙虽然知道张无忌意欲逃跑,但周围压力大增,如同有无形气墙从四面八方冲撞过来,一个不慎便要粉身碎骨,当下也不敢分心,双脚一转,整个人立即化作陀螺飞旋不停,紫英剑上下挥舞,幻化出一层紫光护住外围,嗤嗤嗤一顿急促的劲响后,才将倾轧而至的剑意气劲破掉。 此时张无忌已退出数丈之外,趁机翻身前掠,闪电般向城头掠去,史应龙忙展开身法疾追。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七八丈的距离,如同流星飞闪,转眼间便上了城头。两名天完军士兵正心伤惨死的同伴,见到张无忌被追赶,悲痛之下竟然不顾武功差距,怒吼着上前阻拦。史应龙见状大急,忙喝道:“不要鲁莽。”但已经晚了片刻,只见张无忌一挥圣火令,闪电般击在两名天完军士兵天灵盖上,咔咔两声微响,立即将人杀死,身形一顿之后越过城垛,缓缓向下飘落。 史应龙见张无忌临走还要杀人,当下怒不可竭,飞身抢上前,鼓起丹田真气,全力挥动紫英剑,“嗤”一声射出一道璀璨紫芒,凌厉无比,直奔对方天灵。这一招“落英”密剑消耗巨大,他可动用真气不多,本来不愿意轻易使出,但此时见张无忌如此滥杀,终究忍不住使了出来。张无忌陡觉背后劲风凌厉,心知是史应龙在后攻击,不敢怠慢,忙将圣火令高举挥舞,在九阳神功催动下发出一层茫茫青气,牢牢护住头顶。 刹那之间,只见璀璨紫芒“轰”一声撞上圣火令,在九阳神功阻挡之下,猛然爆炸,射出无数道紫色光点,满空飞溅。张无忌竭力挥舞圣火令,左右遮挡,圣火令和紫色光点交击时发出啪啪啪的微响。 一阵急促的乱向后,张无忌终于撑过了这一招剑气攻击,反冲之力疾速下坠,双脚才一接触地面,立即使出乾坤大挪移心法,将下坠之力散入脚下土地,“砰”一声巨响后,安然无恙的站在地面。他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多留,忙展开身份疾驰离开,飞奔中忽觉头皮发凉,伸手一抹,才发现顶上头发坑坑洼洼,竟然成了一个秃瓢。 张无忌回头一望,却见刚才落下的地方还有不少头发迎空飘飞,略一思考,便知道是史应龙剑气犀利,侵袭之下将头发削断了。他心内虽然怒极,但赵敏已经鸣金收兵,奉元城上再无半个元兵,他一人个不敢轻易上前,再说他作为驸马,更应该听令行事,不愿给人落下口实,当下加速离开。 史应龙见这一剑也奈何不了张无忌,只好作罢,赶过去和明玉珍汇合,问道:“明帅,怎么元军突然收兵了?”明玉珍摇头道:“赵敏这妖女诡计多端,实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不过对方收兵,却让我们多喘了口气,又增加了一些坚持到援兵赶来的希望。”史应龙听到“援兵”二字,在心里一盘算时间,却有些怀疑是援兵赶到,赵敏不得已之下急于退走,才会放弃大好局面。但此时城上军民情绪紧张,未确认之前,他也不好乱说,便静观元军行动。 却见元军退下城头之后,迅速归拢成队,在赵敏指挥下井然有序离开了大营,快速向东撤离,而来不久带走的营帐辎重,却一把火点燃,立见烈焰冲天,黑烟滚滚。直到这是,城上守军才刚确认敌人退却,不由欢呼一片,旋即又悲声哭声,哀声满城。 此次元兵攻城,初时守城主力是天完军,城中百姓伤亡并不多,但后来天完军死伤殆尽,危急之时却是城中百姓作为主力上前厮杀,短短大半个时辰,便死伤近万,不知有多少人家痛死至亲,哭声满城,令人闻之伤心侧目。 第284章 战后余声 虽然不知道元兵撤退的原因,但敌人既然已经离开,明玉珍等将领都松了口大气,忙指挥还能动弹的部下清理城头,全力救援伤员。史应龙医术颇高,也加入救人行列救助伤员,跟着其他人沿着城道向前搜索,给的伤情较重的伤员进行急救, 战后的场面惨烈无比,血色残阳映照中,城头城下,里里外外,残肢断体随处可见,一层层的尸体叠得老高。浸没了城道的人血,经凛冽的北风一吹,变成了粘稠的血浆,滑腻不堪,不时有人被滑倒。救护人员在城头上逐步检查,遇到还有气息的奉元军民,便迅速抬走。只因伤员众多,再加上城门还未掘开,外城脚下那里一时也无法顾及。 城头上忙碌一片,还未退下城头的百姓,也在搜寻有自己亲人,一阵阵喊声不断,有老人在叫儿女的,也有半大小子在叫父母的,有找兄弟的,也有找姐妹的,有丈夫找妻子的,也有妻子在找丈夫的。 不时有百姓寻到亲友,有仅受到轻伤的,活蹦乱跳的,合家喜极而泣;也有身受重伤,断手缺脚的,虽然往后状况堪忧,但也保住了性命,众亲友悲喜交集;还有伤势过重,早已死去的,家人抱着冰冷的尸体放声大哭;更有连尸体也找不着的,只有焦急的呼唤在空中飘荡,凄凉无限。 “奉元城虽然守住了,但战火无情,遭难最大的反而是百姓,这样的代价太高了。以后大华若有战事,应尽量避免连累百姓,御敌于门外才是最好的办法。”史应龙耳边听到百姓的声声不断的悲声哭泣,内心也极为沉重。史应龙自小和姐姐相依为命,早年四处流浪,不知道吃过了多少苦,对最底层百姓的生活极为了解。这次守城之战伤亡众多,那些失去顶梁柱的百姓人家,以后生活必然会遭到影响。 元兵围城多日,城中普通人家早已无粮可食,又无工可做,难以为继,而且现在已经是腊月时节,大雪将至,到时候冰天雪地,便想挖些野菜充饥也做不到,恐怕要有不少人熬不过这个冬天。史应龙一边救人,一边却在想,要如何才能帮助这些勇敢又可怜人们。 北风凛冽,风助火势,元兵大营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冲天而起,不断飘入城内。史应龙忽然想起元军来不及带走的辎重,心道鞑子有近十万人,备下的军粮肯定有很多。而且军粮难燃,此时若下城抢救,应该能挽回不少。他想法一起,迅速和明玉珍交换了意见,便先跃下城头,赶到元兵大营。明玉珍选出近百士兵,坠下城头,迅速跟了上去。 史应龙身法飞快,紫英剑当前开路,在烟火中来回穿梭,闯入多个营盘都没找到粮仓,忽然闻一股烧焦的炒米香味,心念一动,忙循着味道追寻过去,终于在大营外围看到一大片粮仓立在火中,每座粮仓外围都已附着烟火。他忙纵身抢进,左掌右剑全力施为,顿见掌风剑气纵横交错,呼呼作响,迅速将一座附火的粮仓削掉外层,又开始抢救周围的粮仓。 随后赶到的天完军士兵加入救火行列,呼喝着用长兵扑打烟火。有几个士兵实在饿极了,偷偷抓起烧焦的粮食就往嘴里放,囫囵吞了下去。史应龙见了也不阻止,只是提醒道:“烧焦粮食含有火毒,不可多吃。反正这里粮食有不少,应该够大家撑到大华援军到了,你们吃一点垫垫肚子就好了,可别贪多吃出问题。”几名士兵讪然不已,略尝了几口焦熟的粮食,便专心救火。 忙碌中,史应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劲急的衣带破空之声,竟是两名高手在飞速接近中。他顿时警惕起来,心想:“来人武功不弱,莫非赵敏准备杀个回马枪?”他不敢怠慢,忙跃上高手张望。只见元兵大营外奔来两个人,一个身材矮胖,竟是颜垣,另一个魁梧高壮,却是武烈。 “竟然是武统领。想必成都也派出了援军,而且比傅外阁快了不少,怪不得赵敏会撤兵。”史应龙心下大喜,忙出声招呼。武烈和颜垣两人正要绕开元兵大营,听到史应龙声音后,便直接掠入辎重营,上前问讯,三人便迅速交流起来。 当初颜垣和蓝玉潜出奉元城求援,杀出重围后蓝玉赶往金州,他却赶到了广元,将求援消息送出。大华在西南地区经营良久,广元这样的重城备有飞禽传驿,反倒赶在蓝玉之前,把消息传到了成都。大华留守的内外阁成员一经商议,立即决定出兵救援。 大华内外阁联名签署令,先飞传广元、巴中两处驻军赶到汉中等候,有以冯国用为主帅,朱长龄、武烈为副手,率领拱卫成都的四万铁血精锐飞援奉元,一路紧赶,在十日内走了一千多里路,终于在今天赶到奉元附近。因为远远见到烟火冲天,冯国用等人以为奉元失守,便派颜垣和武烈赶上前查探情况。 史应龙又将奉元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对武烈道:“我还以为傅外阁会先赶到,没想却是冯内阁先到一步,行军之速,实在大出我的意料。不过也幸亏是这样的神速,才能在即将城破的关头,逼得赵敏急忙撤军。只要再等傅外阁赶到,两下汇合,奉元城就安入泰山了。”武烈说道:“殿下,其实傅外阁已经和冯内阁联系过,他知道从成都来的兵马更快一步时,已经带人赶去抄鞑子的后路了。” “好,果然是战场无敌的傅外阁,他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一步。”史应龙称赞一声,又说道:“希望傅外阁能给元兵一个大大的教训,为伤亡的奉元百姓,还有天完军将士讨回血债。”武烈和颜垣点头不止,纷纷出言赞同。三人又说了几句话,颜垣便赶回城内传达喜讯,武烈则留在元兵大营内抢救粮食。 明玉珍得知援军的确切消息,也是大喜不已,忙派人加紧开掘城门,等城门重新打开后,朱长龄已经带着数千骑兵前锋赶到,在史应龙指挥下,迅速加入救援伤员和抢救粮食的工作。不久后,冯国用带着主力赶到,当即入驻城内,开始修葺城防。 此时天完军伤亡惨重,活下来的大多数是听命于明玉珍的白莲宗教众,信奉弥勒更胜于明尊。而明玉珍早已和大华通过声气,和冯国用也多有书信来往,他趁着史应龙也在城内,干脆将主导权交出,反而给冯国用打起下手,完全以大华人自居。 五行旗高层见大华反客为主,明玉珍又竭力配合,当下既是不安,又是不悦。但此际五行旗除了数百名工匠,再无其他力量,形势逼人,也只好隐忍下来,希望史应龙能遵守两家盟约,等奉元城稳定下来后,能主动撤离,完璧归赵。 却说元军一路急退,冒着夜色疾奔近百里,等到天色微亮时,终于赶到了渭南城郊,军中蒙人有马匹代步,情况还好一些,大量的汉人义兵却全凭两条腿赶路,却已累的东歪西倒。赵敏望着前面城池,悄悄松了口气,说道:“众将注意,到了渭南城外,各自收拢好士兵,就地休息,不得入城扰民。” 赵敏这般下令,并不是担心城内百姓安全,而是知道军中蒙人素来有抢掠的习惯,如今大军围攻奉元城无功而返,蒙人士兵早已憋坏了,若真是入了城,一个不好,便会演变成屠城之事,到时候别说她一个公主统帅,就算是大元皇帝亲至,也无法控制住场面,而她好不容易用树立起的军纪,顷刻间便会崩溃失效,再想整顿好军队,只怕又要花上数月时间。 近十万元兵人头涌涌,蚂蚁般向渭南城下涌过去,忽然城内一声鼓响,城门大开,冲出近万骑兵,个个手执劲弩,才一出城,便分成两队,沿着元军外围疾奔而去,哒哒哒的蹄声越来越响,顷刻间便盖过城内传出的鼓声。这群骑兵一靠近元兵,扬手便是连弩飞射,嗖嗖嗖,急促无比的破空之声不断响起,漫天弩箭飞射而至,不断落入元兵阵中,顿时带起声声惨叫,才一接触,已经杀了数百元兵。元兵一路逃遁,彻夜未眠,早已疲惫不堪,这一遇到突袭,顿时阵脚大乱,纷纷返身奔逃,想要避开冲杀而至的骑兵。 赵敏一见这些骑兵的打扮,不由心头狂震,失声说:“不好,是大华的兵马。没想到他们竟然拿下来渭南,在这里设伏。”又见己方兵势大乱,顿时又惊又急,忙喝道:“” 到渭南时,已经是半夜,才靠近县城,忽然鼓声大作,杀出两支人马,却是朱寿、张温伏兵杀出。 赵敏不愿应战,派人断后,率领主力继续撤退。朱寿、张温杀散断后元兵,不急不徐,在后压迫。 一路无大城可以驻扎,华阴又被赵敏攻打过,城防全无,继续奔逃,直到第二天傍晚,终于退到潼关。 第285章 潼关惊变 元军先攻打奉元城,苦战半日未果,撤退后又遭遇朱寿、张温突袭,全赖赵敏指挥有方,元军才没有出现溃败的情况。不过大军奔逃不停,未曾有过半刻休息,一路兵马疲累,已经到了极限。而且朱寿、张温带着近万骑兵在后追赶,随时有可能追上攻击,这种压力一直萦绕在元兵心头,令人心惊胆颤。有些元兵承受不住压力,已经掉队落后,而大部分爆发出惊人的意志,亡命奔逃,终于坚持到了潼关外。 上次潼关大战,赵敏一把火烧死七万天完军,二十多天过去后,城墙上烧痕依旧,血迹斑斑,彰显着昔日惨烈。赵敏远远望向城关,见上面有不少元兵来回巡逻,终于放下心来,说道:“幸好大华追兵不敢上前攻击,一路有惊无险,终于赶回了潼关,可以凭借雄关暂做休息。大家加快脚步,把后面的敌人甩掉,马上入关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周围众将领也是精神大振,高声呼喝,催促部下加速向前。 潼关上的守兵远远见到赵敏的帅旗,立刻大声呼喝,迅速打开关口,列队出迎。赵敏带着张无忌和亲卫队加鞭,越出大军阵势,迅速向关口奔去。眼见离关口越来越近,张无忌忽然心生警觉,猛地勒住座下快马缰绳,疾声道:“公主,情况不对!”赵敏“吁”一声勒住缰绳,回头问道:“无忌,出什么问题了?” 张无忌策马靠过去,说道:“出迎的士兵虽然没有大问题,但后面隐藏着的人却大有问题。我可以感觉到,里面至少有数百名高手,现在朝廷和中原武林关系紧张,一干密宗高手轻易不出大都,潼关之内哪来这么多高手?” 赵敏知道张无忌身具九阳神功,神识感应灵敏,远胜常人,再加上她也曾在这里诱杀过天完军,当下警惕起来,带着张无忌等人倒奔回去,却对一名汉人将领说道:“李山青,你先带人入关打点,我在这里指挥大军。” 此际后有追兵,纵然潼关在望,若追兵突然上前攻击,滞留在后面的 暖房软塌,但元兵中蒙人将领甚多,稍一分配下来,能够获得这样待遇的汉人将领寥寥无几,李山青若能先入关,自然也能享用这些待遇。他当下大喜过望,忙带着近千部众快奔上前。其他汉人将领眼红不已,个个露出羡慕之色,那几个蒙人将领却直接策马疾驰,想要抢在前面入城。 “巴根、那日松,你们想干什么?还不回来!”赵敏见状高声大喝,语气酷利,充满了杀意。那几名蒙人将领被厉声呵斥,这才惊醒过来,不由暗叫糟糕,纷纷暗骂自己被潼关内的美食暖床所吸引,竟忘了赵敏的厉害。几人顿时额冒冷汗,飞快调转马头,忐忑不安地回到帅旗旁边。赵敏目光冷峻,狠狠盯了他们几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挥众将迅速收拢士兵,整顿阵型。 潼关关口前迎接的元兵见赵敏忽然掉头,又有一名汉人将领率兵上前,虽然颇为惊异,却没有表现出来,一阵热忱寒暄之后,殷勤地将李山青迎入关内。张无忌见李山青进关口后安然无恙,不由脸上一热,赫然道:“公主,是我多心了。” “如今我军情况极为不妙,再也受不起任何变故了,小心一点也是应该的。”赵敏一脸冷静,又高声喝道:“大家速速进关休整。伊勒德,你带军匠炮手先走,那饮、阿鲁托不花随后,其他人按顺序入关。” “谨遵公主命令!”众将齐声应是,正要回去带领部下行事,忽听潼关内传来冲天喊杀声,众人不由惊异万分,忙举目张望。却见关口城门冲出近百服饰各异的江湖高手,手执刀剑,脚步飞快,更有数百人自城头飞坠而下,冲杀而来。 赵敏看得分明,冲在前面的正是何太冲夫妇、华山高矮而长老、崆峒五老数人,后面紧跟着的正是三大派弟子。此外还有数十人紧跟在何太冲身后,看他们打扮,却是绝少在中原行走的青海派高手。要知道这几个武林大派都对蒙人朝廷怀有敌意,更是和赵敏有仇,如今突然出现在潼关,足以说明潼关已经发生变故。赵敏看清来人面目,顿时满脸震惊,失声道:“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自从史应龙救出万安寺后,除了武当派和昆仑派之外,其他各大派均不敢回原门派驻地,只能隐匿起来,暗中行事。这次赵敏率兵攻打奉元,隐藏在附近的华山派和崆峒派得到消息,立即互相联络,结集起来伺机而动。 而昆仑派整顿完三圣坳,何太冲夫妇率领派内高手重返中原,又邀请了青海派助拳,想要找张无忌和赵敏报仇,不约而同赶到了华阴,跟华山派打听消息时,才知道对方也想对付赵敏和张无忌,当即一拍即合。至此,四大派汇集一处,一路尾随赵敏大军,寻找机会下手。正好傅友德率军袭击潼关,四大派恰逢其会,便自告奋勇,帮助傅友德夺下潼关,又埋伏在内。 此时赵敏久久不前,四大派高手心急之下,竟将傅友德的事先的安排抛诸脑后,骤然暴起,击杀了李山青后,又冲杀出来。傅友德见这些人如此不遵号令,不由长叹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下子却无法达到全歼元军的目的了。”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再犹豫,当即下令道:“众将听令,出关杀敌!” 旁边士兵立即发出信箭,一道红烟“咻”一声腾空而起,顿时鼓声如雷,埋伏在内的数万大华精兵冲杀而出,声势惊天动地。紧缀在元军后面的朱寿、张温见到红色信号,一声令下,号角声吹响,近万骑兵立即齐声呐喊,终于朝着元军大阵冲杀而至,和潼关内的友军形成夹攻之势,准备将元军包成饺子,一口吞下。 “可恶,潼关果然也陷落了。”赵敏见到随后冲出的大华精兵,暗骂一声,环首飞快打量起周围士兵来。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收拢整顿,元军虽然已经排成一个的方阵,但一个个士兵脸色发白,既是被累的,也是被吓得,十层战力只怕连半成都没剩下,跟以逸待劳的大华精兵对战,只怕连半分胜算也无。 赵敏心思敏捷,又心狠手辣,瞬息间便做出了决定,大喝道:“潼关是天下雄关,原先又有大军驻守,大华乱军纵然能打下来,想必也是伤亡惨重,此时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如今我军后有追兵,唯有夺下潼关才有活路。众将应奋力向前,闯出生天。”她不待众人回令,又喝道:“那饮、阿鲁托不花,你们带齐军中精锐,和我一起到后面接替友军,为大家断后。” 按照元军惯例,无论是进攻当先锋,还是断后护卫大军,这种苦活累活,一向是汉人士兵来港的,此时听到赵敏截然相反的命令,众汉人将领不禁一怔,旋又心怀感激,带着部众冲杀上前,和四大派高手以及傅友德大军厮杀起来。 那饮、阿鲁托不花等蒙人将领却有些错愕,个个脸上露出了惊色。赵敏却不给他们迟疑的机会,立即喝道:“众人随我来,我杀到哪里,你们就跟到那里,不可擅自脱离。无忌,你带人在后监督。”当即纵马飞奔,直接向元军后阵奔去。众多蒙人将领摄于赵敏淫威,又见无人能敌的张无忌紧随监督,当下不得不率众跟上。 近十万元兵汇聚在潼关之外,阵型前后距离就有数里之远,前后两头正在激烈交战,杀声冲天,中间的士兵却无所适从,不知道该上前迎敌,还是趁机逃跑。赵敏一马当前,在人群中疾驰不停,顷刻间撞倒几名汉人义兵,却没有丝毫停下来意思。她回头一望,见所有蒙人精锐已经动了起来,尾随而来,忽然控马一个转弯,竟然向南面而去。 蒙人元兵都有快马代步,赵敏前行速度虽疾,他们却也能跟上。只是等他们跟着赵敏转弯向南,脱离了大军阵势时,这才察觉出赵敏的想法,不由大喜过望,当下更是疾挥马鞭,恨不得肋下生翅,一下就飞得远远的。 傅友德和朱寿、张温虽然虽然看出了赵敏的意图,但当在面前的元兵太多,不下数万之众,密密麻麻住了去路,杀之不尽,别说是大华士兵,就算是四大派的高手,一时也杀不透敌阵,无从追赶。傅友德见赵敏帅旗逐渐远去,忙高声喊道:“鞑子主帅已逃跑,投降者不杀!”其他大华士兵也跟着大喊,顿时漫天都是“投降者不杀”的喊声。 按照大华军队规矩,战阵上向来不留元兵活口,此时只因对手全是汉人义兵,还有改造的可能,将来可以为作为攻打鞑子先锋。而且继续撒下去毫无意义,反而会造成己方伤亡,傅友德才做出这样宽容的决定。 众多汉人义兵将领闻言纷纷回头观看,果然见到赵敏的帅旗已经远去,后面蒙人元兵尽数跟随而去,这才醒悟自己被当成的盾牌抛弃,不由又惊又怒,再听到“投降者不杀”的喊声,顿时斗志全消。功名利禄固然重要,但还是比不过自己性要紧,当下一众汉人将领纷纷抛下兵器,跪地投降。 第286章 恨意滔天 自从逃离潼关后,赵敏带着蒙人精锐疾奔不停,甩掉后面的追兵后,又继续转向东跑,兜了一个大圈后进入秦岭边缘,却是想绕过潼关,赶到东面的函谷关驻守。元军自从奉元城外郴州后,这一路奔逃,路程长达数百里,若是汉人义兵,刺客就算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也休想让他们向前挪出一步半步。幸好这些蒙人都有马匹代步,虽然大多数人已经将马匹累坏,但人却还能支持得住。 赵敏见树林繁茂,马不能行,当即下令道:“所有人下马入林,全速向东挺进。阿鲁托不花,你派人将将士丢弃的马匹收拢,赶往相反的方向,以此迷惑敌人。”阿鲁托不花当即分出数百人手,开始收拢马匹。 蒙古人发自大草原,虽然南侵百余年,受到了中原人士的影响,改变了不少习惯,但爱马为命的传统却保留了下来。尤其这些将士,常年和座下骏马为伴,早已将其视为自己的第二条性命,想要他们丢弃爱马,不啻于要割掉他们的心肝。因此赵敏的命令虽然极为正确,但仍有不少蒙人士兵不愿听令,硬是拉着爱马一同入林。 赵敏见前面已经有几个蒙人士兵进了树林,手里还紧紧拉着缰绳,将爱马带上。她脸色顿时一沉,展开轻功疾追过去,身形如同一缕清风在那几匹快马旁边掠过,双手一翻,已经从袖中摸出一对锋锐宝剑,双臂一阵挥动,顿时寒芒闪烁,光耀密林。 只听噗噗噗几声乱响,那几匹快马已经齐脖子而断,七八个马头砰砰砰飞撞在树干上,马身顿时摔倒在地,四肢不停抽蓄,马脖子断口激喷出满空血泉,将一小块空间内的月光染得猩红一片。那几名蒙人士兵眼见爱马惨死当场,不禁又惊又急,丝毫不顾身上被马血浇了个透,纷纷扑上前,抱着马身痛哭流涕。 赵敏见面这几人一副死了老父小儿的模样,心里的怒气更剧,当下冷眼竖眉,厉喝道:“如果你们真舍不得这些马,那就留下来和它们作伴好了。如果将来我能记起,肯定会派人来帮你们捡骨头的。” 这几个蒙人士兵心情虽然极为悲痛,但马毕竟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更加重要,还是留着一条命为爱马悼念为好。当下几人满脸泪痕,一步三回头地没入树林当中。后面的猛然士兵见到者活生生的例子,当下再不敢带着马匹入林,乖乖把缰绳交了出去。 赵敏心下满意,脸上却不露不露半点笑容,又喝道:“那饮,派人看好队伍,不许有让任何人乱来。”话一说完,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树林外,赶到前头去引路。 那饮忙派人在队伍两边监视,不令蒙人士兵乱来。只见茫茫月光下,秦岭边缘的树林内人头怂恿,乱声嘈杂,赵敏身居人群当中,将手上的鞭子挥得啪啪作响,竭力催促身旁的蒙人将士继续赶路,不停呼喝道:“快,快走,不许停下来!” 又是一夜不眠不休,第二天日头三竿之时,赵敏终于将这些精锐安全带到函谷关外。守关的元兵见到赵敏的帅旗突然出现,不由惊讶不已。要知道数日之前,赵敏围攻奉元,即将得手的消息跟着信侍,才从函谷关内传过。但仅仅数日之后,赵敏便带着精神不佳、恍若行尸走肉帮的元人士兵赶到函谷关,这样强烈的消息对比,如何让能让他们不惊讶? 赵敏却不理函谷关将士的惊异脸色,带人入关之后,迅速整顿部众,清点完人数,得出的结果才是两万一千余人,而且全是蒙人,连半个汉人都没有。面对如此结果,她只气得银牙直咬,对史应龙的恨意已经无法形容。 当初赵敏带了十二万义兵西进,再加三万蒙人精锐,号称二十万,和天完军激战连场,终于将天完军困在奉元,眼见就要大功告成,谁知道史应龙这个克星一出现,立即改变的局面,到最后她却成了丧家之犬,招募而至的义兵全军覆没,蒙人精锐也折损了近万,损失实在是太惨重了。 “史应龙,我绝不会就此认输的,我一定要将你打倒,擒住你所有的女人,一个个在眼前杀死,让你痛苦万分!”赵敏咬牙切齿的痛骂着,心里却想:“汉人义兵不管用,根本无法和乱军相抗。既然如此,我便回封底调集蒙人兵马来,到时候再和大华一决高下。”她想法既定,当即说道:“无忌,你陪我回山西走一趟,我要将封地内所有兵力都调来。阿鲁托不花,我走后,这两万精锐暂时交给你掌管。记住,不可贪功冒进,只准驻防函谷关,一切等我回来在说。”当下也不休息,带着张无忌继续赶路,却直往北面而去。 而潼关那边,由于赵敏逃跑速度太快,傅友德被义兵所阻挡,也就没有追赶下去,派人清理战场,一番差点,竟然俘虏了五万降兵。这些降兵大多是来自山西、河北两地的汉人,诸多将领更是当地富绅地主之流,可利用的价值极大,傅友德当下将所有降军头领单独关押,又令降兵互相举发,以大华法令为准,将恶迹昭著者当众诛杀,垒了数个百人景观以作警诫。他还将降兵中地位低下的善良者挑选出来,充当临时管理,迅速将数量庞大的降兵分派拉拢,管理的服服帖帖。 何太冲等四大派首领见傅友德军纪如山,律令严明,若以他处置降兵为恶者的条例套在派中弟子身上,不少人也得斩首当场,不由心惊不已。如今大华势力如日中天,驱逐鞑子,掌握天下不过是时间问题,四大派将来要在大华势力下发展,免不了要遵守大华法令,何太冲的人暗自决定,以后要严厉管理派中弟子,以免招来大华打压。 傅友德清理完战场,又得到渭南传来的消息,知道冯国用等人已经感到奉元,史应龙安然无恙,当下派人将降兵首领押送过去,等候史应龙处理。 此时奉元城里,冯国用和朱长龄经过数日忙碌,以医药和粮食为攻势,短短数日之内,已经获得奉元百姓拥戴。人心偏向,奉元城内普通百姓对大华赞不绝口,富绅大户人家也被大华以救济全城百姓的实力所震慑,偷偷打起了小心思.冯国用和明玉珍见奉元民心已经收拢,禀告过史应龙后,便开始着手下一步计划。 这一日,正好傅友德将俘虏到的丑邹小樱不花、现史杰鹏贝额修特,还有一干义兵将领送到,并附上每个将领的出身来历,成立义兵后的行迹。冯国用和明玉珍接收了这批俘虏,顿时弄出一个公审大会,将丑邹小樱不花、现史杰鹏贝额修特,以及两名恶迹斑斑的义兵将领提到奉元东城大街,当众公审。 只见东城大街最为宽广的十字街口上,两个个蒙人、三个汉人口塞胡桃,被绑在立柱之上,近千名铁血精锐布下了一个方阵,将这五人和周围情绪激动的百姓隔开。方阵当中立了两排座位。史应龙、冯国用等大华高层位列其中,庄铮等五行旗高层被请来了,明玉珍和常遇春也占了两个位子。 眼见时辰已到,明玉珍从座位上站起,拿起一份判书,大声宣读道:“丑邹小樱不花、现史杰鹏贝额修特,两人滥杀无辜,又屡次掳掠良家女子,用以蹂躏,又有吃人肉、喝人血等种种恶行,其状令人发指,应当处以极刑。钱泰豪、林进、公知三人数典忘祖,甘愿作为为丑邹小樱不花、现史杰鹏贝额修帮凶,枪杀烧掠,曾经屠杀过七个村庄,杀了数百百姓,也当处以极刑。” 明玉珍顿了一顿,又对围观的百姓说道:“这五个畜生带兵围攻奉元,也给诸位乡亲造成了极大伤害,为了让诸位一解怨气,今日特将这五个畜生交给诸位亲属处置。来人,上铁器。”顿时有十名铁血近卫上前,每两人伺候一个,将五人的外衫剥去,露出坦荡上身。十名铁血近卫又各捧出一个大木盘,上面摆着刀子、凿子、剪子、锯子等等利器,每个立柱旁边都放了两个木盘,一共人取用上面的利器。 元兵围困奉元多日,城中百姓死伤惨重,不知有多少人家痛失至亲,个个对元兵恨之入骨,这时一听可以亲手处置这几个出生,顿时群情汹涌,个个向前猛挤,想要上前亲自割上一刀。布设在周围的铁血精锐顿时大感吃力,忙高声大呼:“不要乱挤,想要报仇的人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去。”又极力维持秩序,迅速将周围百姓分成五道人龙,每条人龙都对应一个罪犯,等阵型稳定下来后,这才放开拦住,让百姓逐个上前。 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挤到了前面,大步流星地冲到丑邹小樱不花面前,从木盘上抓起一柄铁锤,砰一下敲在对方小腿骨面,怒骂道:“狗鞑子,畜生,若不是为了后面的乡亲考虑,我这一锤就该砸得你脑浆迸裂。”丑邹小樱不花痛得脸面扭曲,挤成一堆,就像是被爆出炸过的牛粪一般恶心,他嘴塞胡桃,咦咦呜呜乱喊个不停。丑邹小樱不花一口气还没还过来,又有一位百姓抢上来,却是一名半大小子,只见他拿起一柄小刀,噗一下扎在丑邹小樱不花肩膀上,恨恨道:“狗鞑子,若不是你们,我全家就不会只剩我一人。” 第287章 所获 众多百姓蜂拥而上,铁血精锐又不敢伤人,只能挤入人群中,竭力避免有人跌倒,从而遭到践踏。群情鼎沸,不可遏阻,怒喝声、悲泣声不断响起,一直到丑邹小樱不花、现史杰鹏贝额修特等人变成肉沫碎骨,嘈乱的场面才逐渐恢复平静,铁血精锐忙将场内百姓请出,重新维持住秩序。 明玉珍见民众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从座位上站起,向周围团团躬身,感激道:“这次鞑子围攻奉元,多赖诸位乡亲舍命相助,军民同心协力,这才支撑到援军赶来,解了城破之厄,我明玉珍代表天完军给大伙道谢了。” “将军入住奉元以来,为我们帮了不少好事,我们肯定要帮回去一把。” “天完军是好人,鞑子的恶贼,我们自然要帮好人。” “将军率兵赶走了狗鞑子,替我们保了仇,鞑子围城时,我们若不上前帮忙,那还算是人吗?” 周围百姓七嘴八舌,纷纷表达自己的觉悟。明玉珍再次向周围团团躬身,惭愧道:“天完军起兵反抗暴元,本是要解民倒悬,但才入驻奉元,就连累大家遭到鞑子围攻,令大家伤亡惨重,作为天完军统帅,明玉珍实在是惭愧万分。”他顿了一顿,又朗声道:“经历此事之后,我发现要驱逐狗鞑子,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单凭天完军的能力是做不到。因此我决定带天完军投入大华,为驱除鞑虏尽力。”转身向史应龙行跪拜之礼,高声道:“殿下,请接受我天完军效命之愿。愿殿下一统天下,大华千秋万载!” 常遇春和其他天完军将领早已得到明玉珍的授意,当下齐齐离座,向史应龙行跪拜之礼,齐声喊道:“愿为殿下效命,愿殿下一统天下,大华千秋万载!”这些人虽然不是内功高手,但常年在战阵中厮杀,嗓门极大,这一竭力呼喝,却也不属于武林高手运功传音,顿时声如雷动,直入云霄,远远传播开去。附近的天完军将士听到喊声出现,也齐声呼应,顿时满城都是“愿为殿下效命,愿殿下一统天下,大华千秋万载!”的喊声。 庄铮虽然知道明玉珍对自己心怀不满,却没有料到对方竟然当众宣布投入大华势力,丝毫不把自己这个掌旗使放在眼里,不由勃然大怒厉声道:“明玉珍……”朱长龄见他横眉怒目,早已有所准备,立即朗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庄掌旗使,你内伤未愈,还是要小心养伤,不要动气呼喝为好。”其 他五行旗高层一愕之后,也是反应过来了,均想明玉珍这是要以天完军统帅的名义献城,以求在大华立足。当下个个也是满脸怒容,又见朱长龄截下庄铮的话,更是怒目而视,纷纷站了起来,就要开声质问。 “庄掌旗使,你们身上带伤,不宜在户外久留,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朱博士、武统领,你们带人护送庄掌旗使他们回去。”冯国用谋划多日,岂能让庄铮他们坏了好事,当即出言控场。朱长龄和武烈当即率领铁血精锐上前,想要将一干五行旗高层送走。 庄铮等人在守城时受伤不小,又耗损过剧,虽然已调养了好几天,却还没有回复元气,这时候也就比普通壮汉能打一些,颜垣武功虽高,却也不是朱长龄和武烈联手之敌,绝无可能护得住众人。 眼见朱长龄一脸微笑,眼里却不怀好意,庄铮也不愿当众出丑,当下长吸一口冷风,压下心内怒火,冷冷道:“不劳动用大驾,我们自己会走。”当下大步向场外走去,半道忽然回头喝道:“史应龙,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一直对你推崇有加,没想到你却在背后煽动分裂我明教教众。史应龙,我看错了你!” 史应龙虽然也动过拉拢天完军将领的想法,但还没来得及实施,周芷若便已办好这件事,让明玉珍等人相信史应龙是弥勒转生。因此明玉珍等人早就生出投靠大华之意,若不是赵敏围攻奉元,他们早已离开。而且明玉珍等人这一处当众效忠,完全是冯国用和明玉珍商量出来的,史应龙并不知道其中详细情况,所以庄铮这些话,却没有说对。 史应龙快步离开座位,逐一扶起明玉珍等人,一听庄铮质问,当下坦然道:“庄掌旗使,你这话却是冤枉我了。大华汇集天下英豪,是为了天下万民谋福而创,到如今声名远播,明帅他们愿意加入大华共襄义举,我自然不能拒绝。如果庄掌旗使也愿意加入大华,我必然倒履相迎。”他既然没有挖人墙脚,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歉意,这话却说的堂堂皇皇,反倒彰显出他的气势。 “虚情假意,无耻之尤!”庄铮痛骂一声,再也没有跟史应龙说话,加快脚步离开。旁边的铁血精锐听到他辱骂自家主公,不由怒气冲天,个个目录凶光,便上前拦住庄铮,想要教训教训对方。史应龙对庄铮的话毫不介意,见部众上前拦截,就要动手,便喝令道:“众人退后,不得阻拦庄掌旗使他们。” 众铁血精锐虽然不愿意,但史应龙已经发话,却不敢不从,狠狠瞪了庄铮几眼,这才让开道路。庄铮冷哼几声,对史应龙却没有半分感激之意,带着一干兄弟快步离开。持有异议的人已经离开,场面重新回到冯国用设计的轨道当众。 史应龙站到明玉珍和常遇春面前,欢喜道:“明帅,常将军,自从当日在巴县外初见,我对两位一直念念不忘,后来又陆续得知两位在凤翔、奉元的辉煌战绩,更是心生向往,想着若有两位鼎立相助,大华必能更快将鞑子驱逐。如今愿望成真,可真令人欢喜不尽。”明玉珍谦逊道:“殿下过奖了。” “殿下,如果早知道芷若和您的关系,我早就跑去成都找您了。”常遇春哈哈大笑,摸了摸胡须,又懊恼道:“如果我早点去了大华,说不定也能参加大华东进之战,打下了大大的疆土。哪会遇到一群不懂阵战,又喜欢指手画脚的家伙,被困在奉元,憋了一肚子火气。”明玉珍听他提起周芷若,趁势道:“殿下,芷若如今年岁也是不小,再过几年可就真成老姑娘了。殿下,您可不能让芷若白白浪费大好年华。” “明帅所言极是。”冯国用忙出声赞同,委婉劝道:“殿下,成都汉王府虽然已有纪妃和程妃入住,但人还是少了些,略显冷清,完全不符合我大华蒸蒸日上之势,还望殿下多多努力,尽快让汉王府热闹起来。” 在大华一群重臣当众,冯国用和朱升最为关心史应龙的后裔问题。如今纪晓芙和程映秀虽然已经怀孕,但在这个年代,一个孩子想要健健康康活下来,实在不太容易,冯国用和朱升却都希望史应龙能多纳几个妃子,多生几个孩子,让大华后继有人,这才能稳定人心,因此一找到机会,机会尽力劝谏。 史应龙见两人忽然把话题转移到这方面上,不由有些汗颜,心想这次回去,还不知道要如何跟难姑解释杨师姐的事情了,哪里还顾得上芷若她们?他随口应付几句,又将话题转回天完军之上,和众人热烈交流一些看法,便向百姓宣布,大华正式接管奉元,以后一切百姓,皆要按照遵守大华律令。 这些天来,奉元名为天完军所有,实际上却还是冯国用在管理。百姓已经从冯国用手里得了不少好处,大多数人又在城头上见过史应龙杀敌英姿,对他也极具好感,因此对大华接管奉元之事并无抵触之意。有些大户人家,经常在奉元和成都两地来往,早已知道大华律令对民众极为有利,若不是贪恋故土,早已居家奔向大华,这下得知奉元也成为大华辖地,竟是大喜过望,燃放鞭炮以示庆贺。 城东大街上的事情已经完毕,百姓纷纷散去,冯国用又派出书吏,带着大华律令书籍当街宣读,并向百姓解释其中意思。史应龙对冯国用说道:“冯内阁,五行旗众奇人异士不少,尤其是那些精擅火器机关之术的人,更是大华亟需的人才,庄铮等人虽然对我大华有所 第288章 上门说服 五行旗高层住所的大厅内,不少五行旗旗众早已听到满城呼喊,正惊疑不定,便见庄铮等人板着脸走了进来,个个眼里透出怒气,转眼间已经把大厅内的空气凝结住。五行旗旗众不敢多做停留,上前行礼后,便匆匆离开。 辛然脾气火爆,此时却再也忍不住了,破口骂道:“我们辛辛苦苦打下了奉元,在抵御鞑子围攻时,又搭进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如今史应龙不费一兵一卒,轻轻松松就把奉元城夺走,这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咽下。庄大哥,按我说赶紧把旗内的兄弟召集起来,跟大华的人拼命去。” 其他人沉着脸不做应答,只有闻苍松摇头道:“老辛,且不说如今城内有近五万大华精锐,单单史应龙一个人,哪怕大伙处于全盛之时,联手围攻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我五行旗已经损失惨重,这种浑话就不要再说了。” “可我就是受不了这后鸟气!全是史应龙这个卑鄙小人,一直假装好人,直到今天才露出真面目!”辛然狠狠骂着了几句,又问道:“我是大老粗,只知道玩火器和杀鞑子,如今奉元城被史应龙夺走,庄大哥,老闻,还有老唐、老颜,你们说说,接下来大伙该怎么办?”众人心念疾转,纷纷开动脑筋,殚精竭虑地为五行旗的将来地思考着。 现如今明教分崩离析,殷天正和五散人自立门户,再也不算明教之人,而且殷野王杀了厚土旗两百旗众,已经和五行旗仇深似海,再无和平共处的可能。建立的龙凤政权的刘福通、韩林儿,被王保保、李思齐打败后,逃出开封,缩在毫州争权夺利,不思进取,已再无成事的可能。更何况刘福通担心庄铮等人夺权,视之如锥,若五行旗再次前往投奔,肯怕刘福通第一想法便是杀人。庄铮等人身居高位,又都不是傻子,更曾经对明玉珍、常遇春等人弄过同样的手段,感受更深,自然不会去自寻死路。 而其他明教高层当中,黛绮丝已投入大华效力,韦一笑留在西域游荡作案,谢逊离开光明顶后消失无踪,真正还抱着明教信念的,竟然只剩下庄铮他们这些残兵败将。众人想来想去,却发现以五行旗众如今的实力,竟然无处可去。 “全都怪我贪功冒进,中了赵敏毒计,将五行旗多年积攒的实力付诸一炬,这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庄铮满脸痛苦地道着歉。他连日来心情郁结,再加上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整个人显得老了许多。 “庄大哥,赵敏那妖女极为狡诈,就算史应龙对上她也吃过不少亏,差点被火药炸死,如论诡计多端,这天下只怕没有几个人能赶得上她。上次潼关战败,并不完全你的责任,请你不要太过自责。再说如今天下大乱,处处都有机会,凭我们的武功,岂会无处可去?”唐洋诚恳地劝说着。 但自从五行旗高层排挤掉明玉珍一系的人,开始接管奉元城后,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唐洋曾经被繁忙的政事压垮过好几次,终于知道打地盘和管地盘完全不是一回事,正所谓“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唐洋也知道在场众人都不是治理内政的人才,哪怕在打下一块地盘,只怕过不了几日,又会发生箱现在这样的事。因此他飞快地补上一句:“就算事有不济,大不了大伙回光明顶,慢慢积攒实力,从头再来。” 辛然反驳道:“老唐,根据从光明顶逃出来的教众所说,我教历年累计而下的财富,大部分已经被张无忌赵敏运走,剩余一丁点也被丐帮、昆仑两派付诸一炬。我们要是回光明顶,且不说要如何重建总坛,单单教众的食用便是天大问题。难不成要学杨逍那小人出去劫掠?那样的话跟鞑子有何区别?” 闻苍松接着分析道:“大华势力发展迅猛,如今已经占了大半个天下,佣兵不下百万,看其发展的势头,说不定将来就会主宰天下。而我们已和大华闹翻了,就算龟缩在光明顶上,只要史应龙一声令下,大军围逼,肯怕到时候明教就真要全军覆灭,连一点种子都留不下来了。” 颜垣听到闻苍松说大华可能取得天下,不禁想起自己在广元等候大华援军消息时,曾在城内外走动,当时一下便百姓那欣欣向荣,幸福乐观的精神面貌所震撼到。要知道大华占据广元还不到一年,短短时间内,当地百姓变化便如此之大,大华官员治理之功绝不可没。他在好奇之下,一边在等候大华援军消息,另一面却利用时间阅览大华律令,却越读越是心折,暗想只要大华不出什么乱子,按照目前的政策方针走下去,不用十年,便能做到明教先贤奋斗数百年也无法完成的事情。 此时听到闻苍松的话,他却有些不同意,心想以史应龙的聪明,哪里会没事找事,为了大伙这几个人就大动干戈?而且大华利民之政和我教的宗旨异途同归,反正最后达到的目标也差不多,教中兄弟不必去抛头颅、洒热血,便能在将来享受美好生活,这样不是更好吗?但他见诸位兄弟怨愤满怀,迟疑了片刻,却始终没刚把这话说出来。 众人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出路,也就不想多说话,大厅内顿时静了下来,气氛越发凝重。院子外面却传进一个朗朗之声:“庄掌旗使,诸位掌旗使,史应龙前来拜访。”正是史应龙赶到了。 众人不知他这时候不和明玉珍交接奉元政事,反而来这里意欲何为,顿时都有点紧张。辛然正对史应龙满腹愤怒,闻言立即蹿了出去,眨眼间已经出现在大门口,怒喝道:“史应龙,现在整个奉元都是你的了,你还来干什么?难道你好不放心,还想对我们兄弟下手不成?我们虽然技不如人,但也不是孬种,你想赶尽杀绝,却没那么容易!” 辛然脾气火爆,口直心快,取他人怕他惹怒了史应龙,有所闪失,忙快步跟出。史应龙一现身便遭到怒喝,却毫不介意,只是诚恳道:“辛掌旗使,你误会了,我到这里,却是为了求才而来。” 庄铮心想好你个史应龙,撬了明玉珍等人,把我们逼到现在这样窘迫的境地还嫌不够,竟然把注意打到我五行旗的头上来了,难道真以为我们都是面捏的人吗?他心中怒火大盛,当下冷冷道:“大华兵强马壮,能人无数,这里只有一群残兵败将,可没什么人值得你大华招揽的,你还是走吧。”却连门也不让对方进来,当即赶人离开。 “庄掌旗使,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但你把话说得这样自谦,岂不是坠了五行旗诸位的脸面?”史应龙微微一笑,又肃颜道:“更何况诸位多年来对抗鞑子,血洒战场,即使情况再危急,再艰苦,面对鞑子高官厚禄的诱惑,却从未妥协过,这份坚持和血性,足以令人钦佩不已。而且十几年来,纵然贵教被武林中人视为洪水猛兽,却不见武林中有半点关于五行旗的坏事传闻。俗语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五行旗洁身自好,光明磊落,连对手都挑不出半边毛病,这般霁月光风、劲松洁梅的风骨,相比起诸位独步天下的火器机关之术,更是令人动容。” 明教自阳顶天失踪以后,众多高层大肆争权夺利,闹得不欢而上,往后便自行其是。其中滥杀无辜者如谢逊、韦一笑,横行霸道者如殷天正,因爱生恨而行为诡异者如范遥,淫奸掳掠者如杨逍,众人仿佛如同失去约束的妖魔鬼怪,将武林搅得天翻地覆,短短几年之间,便把明教数代教主辛苦维持的好名声彻底败坏,从而被武林中人视为邪魔外道,已经将其他坚守教义信念的明教教众连累得不轻。 要知道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一个人祸团体的名声好坏,足以决定其发展个下场。而武林中毕竟还是以正道为主流,那些大户人家送族中子弟学武,也是选名声好的大派拜师。明教既然视为邪魔外道,自然会被武林正道弟子敌视,一传十,十传百,不光武林人士,就连普通大户人家,也对明教避之不及。 对韦一笑、杨逍、范遥、谢逊等不按常理行事的人来说,正道人士的敌视,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兴致。但是对常年在战场上和死亡交肩把臂的五行旗来说,没有大户人家的支持,便无法筹备到足够的粮草辎重,时常因为粮食用尽,而不得不放弃战场上的大好时机,更有因此而被元兵逆转战局,伤亡惨重的事情发生。 但即使情况如此艰难,庄铮五行旗高层也未曾动摇过信念,一直洁身自好,对部众严加约束,全凭满腔热血和赤子之心,一直战斗在反元的最前线。众人心中再苦在难,也未曾想武林正道辩解过,一直是孤芳自赏,如今得到史应龙这样的拥兵百万,占地数万里的豪强认可,顿时生出知己之感,霎时间,之前积攒的怒气竟然消散了不少。 史应龙见自己一连三顶高帽抛出,庄铮等人的脸色缓和下来,不由悄悄松了口气,又恳切道:“庄掌旗使,你我两家交情深厚,这次接纳明帅的天完军,实在是情非得已,其中缘由甚多,不如大家入内详谈?” 庄铮心中怒气既然消退不少,脑袋也冷静了下来,他作为五行旗的首领,毕竟还是有些眼界的,见史应龙一脸诚恳,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既然如此,还请殿下入内一谈。”侧身虚引,便将史应龙请入院内。 第289章 动之以情 庄铮引着史应龙进入大厅,分主宾坐下,其他人也紧随而入,纷纷就座,却都把目光望向史应龙,要听一听他有什么说法。史应龙略微整理了一下想法,一开口,却问道:“庄掌旗使,不知你可还记得周子旺老英雄?” “当然记得。他是白莲教最后一任教主,气量宏大,见识不凡,是少数几个我所佩服的人物。”庄铮点点头,一脸感慨道:“当初我明教起兵反元,为了壮大声势,彭和尚去找周教主,请他以我明教弥勒宗的名义起兵呼应。周教主为了天下大义,痛快答应下来,毅然摒弃了门户之见,率领教众攻打袁州,以作呼应。可惜事还未济,便被鞑子所害,令天下痛失一名英雄人物。而且他儿子也被鞑子所害,白莲教就此断绝衣嗣,明教亏欠他许多,后来才接纳了明玉珍、常遇春等白莲教弟子,为其提供庇护。” 史应龙微笑道:“庄掌旗使,周老英雄虽然已经就义,但白莲教的衣嗣可没有断绝。如今新任白莲教主已经长大成人,正要继承教主职位,重开白莲教宗门。” 庄铮当年曾到袁州和周子旺探讨起义之事,对白莲教也有一点了解,闻言不禁有些诧异,心想:“白莲教内部结构严密,等级森严,教主之位一贯是父子、师徒相传,周子旺既未收徒,儿子又被杀了,又从哪里冒出什么新任教主来了?”他疑惑不已,不由问道:“不知新任白莲教教主是谁?” 史应龙说道:“当年周老英雄慷慨就义,幼子惨遭鞑子毒手,却还有一女侥幸逃出,拜入峨嵋派门下,正是我家妹子周芷若,同时也是灭绝掌门的关门弟子周芷若。”众人人不由“咦”了一声,纷纷露出惊讶之色,均想竟然是她! 灭绝身为一派宗师,武功高强,虽然以下手狠辣、绝不容情闻名江湖,却从未做过半件有违道义之事,无论是正道还是邪道,一向对她敬畏得很。自然会对她身边的人多加了解。五行旗身为“邪魔外道”,当然会对灭绝这样的正道高手多加了解,自然也知道当年峨嵋派遍请武林各大派,为周芷若的拜师仪式做见证的盛事。 庄铮暗道:“没想到周子旺还有一个女儿存世,而灭绝身为所谓武林正道宗师,却敢收这样一个被传为明教弟子后辈的女孩为徒,魄力之大实在令人佩服,我以前倒是小瞧了她。”他听到此处,心里已经有所猜测:“史应龙崛起时曾得了峨嵋派的帮助,大华和峨嵋派的关系匪浅,两者利益攸关,莫非明玉珍入投大华和此事有关?” 至于周芷若是不是周子旺女儿,庄铮等人却没有怀疑。他们都是教派中人,知道这等关系到教派传承的大事,若不是得到教众承认,就算史应龙身为一方豪强,也无法弄虚作假。 史应龙略一停顿,见无人质疑周芷若的身份,又说道:“在今日之前,明帅他们已多次想要迎回新教主,另觅地方重开宗门。只因当时天完军处境艰难,明帅他们顾念庄掌旗使你们多年庇护之恩,所以才继续留在天完军内,和鞑子奋战。直到奉元城光复,诸位开始紧抓天完军政权,明帅他们觉得恩义已偿,这才顺势交出权力,想要来大华找芷若。不料明帅他们还未离开,便遇到赵敏围攻奉元,这才拖到今日。” “怪不得自己安插人手的时候,不但明玉珍毫无反应,连脾气火爆的常黑子也没有意见,原来他们早已打好主意,要去投奔大华,自己却是枉做了小人。”庄铮想起前一段时间明玉珍等将领的反应,顿时对史应龙的话信了九,想起自己争权的举动,不禁有些赫颜。 其他五行旗掌旗使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不地道,均觉脸上无光,眼里咄咄逼人之意也消失无踪。辛然却气哼哼道:“想要离开,直接说就行了,何必搞出那么大的动静,难道我们都是气量狭窄之人,会抓住他不肯放手?”史应龙没有立即解释,却反问道:“诸位在中原浴血奋战,攻下开封,最后却突然率众离开,不知有没有跟刘福通说清楚?” 当初五行旗攻下开封,庄铮等人威望高涨,更兼他们在明教内的职位最高,已经对龙凤政权的高层领导形成了威胁。因此刘福通和杜遵道、盛文郁动作频频,对五行旗严加防范。当时弓张弩拔,已是一触即发。 庄铮等人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龙凤政权高层的忌惮之意,虽然愤怒至极,但龙凤政权大势已成,拥军十数万,五行旗却只有寥寥数千,根本无法与之相抗,不得不忍住愤怒,小心翼翼做人,直到明玉珍攻下奉元的消息传回,他们才率众不辞而别。 当日五行旗在开封的境况,与数十天前明玉珍等人的境况几乎毫无差别,辛然虽然为人莽直,却不是无脑之人,也知道要面子的,当下被问得心中一堵,却无言以对。史应龙见辛然无言以对,又缓缓说道:“明帅在五行旗内寄身近十年,与诸位关系也不差,自然想好聚好散。但诸位数十天前动作频频,却逼得他不得不出一下策,才会有今日之举。各中因果,诸位认为主要责任应该在谁?” 史应龙目露疑光,逐一向庄铮等人望去,颇有质问之意。众人想起自己在开封的憋屈日子,对比之下,顿时心下有愧,不敢和史应龙对视,纷纷转头避开他的目光。 辛然把头低下半刻,猛又抬了起来,率性道:“我承认,这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地道,责任不在明玉珍那儿。但无论明玉珍他们现在属于哪方势力,之前他可是我明教之人,这奉元也是牺牲了无数明教弟子才打了下来,又牺牲了无数明教弟子才守住了。如今元兵已退,你大华却接管了奉元,又派人宣传大华律法,摆明了要占据奉元,这不是欺负我明教无人吗?难道这就是你大华对待盟友的规矩?” “你我起兵反抗暴元,为的是解民倒悬、济世救民对吧?”史应龙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了辛然一身。辛然昂首道:“那是自然,难道我五行旗众,还会是贪恋权利之人不成?”史应龙点点头,突然疾声问道:“那好,我再问一句,以五行旗现在的状况,能管理好有数十万人口的奉元城?在守城战中受伤的百姓有数千之多,你们能帮他们治疗?城中的贫苦人家早已无粮可食,你们能帮他们熬过这个寒冬?元兵虽然退了,但附近必有探子埋伏,若赵敏探知消息,率兵反攻,你们能守得住?” 史应龙这四个问题接连抛出出,立将辛然砸得哑口无声。如今奉元城内幸存的天完军将士不过千余,大部分还是亲近明玉珍的。一旦史应龙带大华兵马离开,明玉珍势必率人跟着走,到时候整个奉元城就只剩寥寥两三百人驻守,其中还有一半人是不善战斗的工匠和伤员。凭这两三百伤兵残卒,想要管理好奉元城,根本就做不到。 此外还有大量亟需药物治疗的受伤百姓,许多无粮可食的贫苦人家,若不及时救济,只怕有大半要熬不过这个寒冬。而且元兵一旦元军得知消息,赵敏也无需率领大军来攻,只要带着一队轻骑飞袭,覆掌之间就能拿下奉元,到时候奉元百姓再次沦陷魔手,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苦难呢!五行旗众人一想到此,个个脸露难色。庄铮嘴角微微抽蓄,心里又怨恨起自己来:“若不是我犯了轻敌冒进的错,五行旗又怎么会楼道今天这等境地!” “大华绝非背弃盟友之人,只是为了城内百姓的活路,暂时接管奉元也是情非得已。”史应龙把语速缓慢下来,正颜道:“只要帮助城内百姓撑过这个难关,等贵方有了自保之力,大华的人马自然会撤离,将奉元城完璧归赵。” 庄铮等人本以为五行旗会失去奉元这个到手不久的根据地,却不想史应龙会说出完璧归赵的许诺,不由惊喜不已。要知道史应龙虽然是大华之主,但同时也是武林中人,又是从开镖局发展起来的。而在镖局这一行中,讲究的是一诺千金、一颗唾沫一颗钉,史应龙创下铁血镖局后,也确实做到了这样,因此他的声誉在武林中还是极好的。 史应龙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庄铮等人心里既是羞愧,又是欢喜,虽然还有些疑虑,但对史应龙的敌意已是大消,厅内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两方热烈交谈着。 良久后,史应龙将话题一转,说道:“大华主要攻略方向的中原地区以北、以东的地方,根本无法在奉元多做停留。当务之急,诸位要尽快招揽人手,增加五行旗实力,到时候大华也能顺利抽身,全力向鞑子占领的地方进攻,解救在酷政之下的百姓。” 庄铮苦笑道:“殿下,五行旗如今的境况您也了解,粮尽财绝,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拥有自保之力,只怕要拖累大华的脚步了。” 史应龙沉吟半响,说道:“当年大华初立,为了建立起一套完善有效的运转制度,大华多位阁臣曾提过不少建议,不光从历代各朝的制度里去优去劣,还参考了不少江湖门派的制度。贵教在武林中屹立数百年,历来是争夺武林第一大教的唯二人选之一,本王和多位阁臣也曾研究过贵教的运转体系,却发现了不少情况,有些个人看法,不知当说不当说?”庄铮爽朗一笑,说道:“殿下所得,肯定是我明教的特点,还请殿下说出,以便我们能针对优劣做出参考。” 第290章 晓之以理 “只是一点个人看法,还望诸位多加审视。”史应龙先是谦逊一句,才道:“聚众起事,反抗政,历朝历代都有发生。像贵教这样以信念聚集教徒,奋起反抗的事迹,历代中比较有名,有张角率领的黄巾军起义,孙恩、卢循率领的道教信徒起义,有方腊领导的摩尼教信徒起义。” 庄铮听到此处,插口道:“殿下,那张角、孙恩、卢循是什么人在下并不认识,但本教原名摩尼教,方腊教主正是本教前辈。”史应龙讶异道:“没想到贵教反抗政的传统如此久远,实在令人佩服。”闻苍松叹道:“可惜当年方教主大事未成,兵败身亡。本教高层损失惨重,又遭到宋朝官府围剿,无法在中原立足,不得不将总坛迁往西域,慢慢恢复势力。” “原来如此,怪不得明教高层都是中原武林高手,总坛却设立在光明顶这么偏远的地方,原来是为了避祸。”史应龙心内恍然大悟,又说道:“无论是张角,孙恩、卢循,还是贵教方教主,他们所领导的起义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开始从者如云,声势浩大,震动天下。但经过前期的迅猛发展之后,却又迅速衰落,最终被镇压剿灭。不知诸位有没有细想过其中原因?” “我们这样的大老粗,只知道打仗杀鞑子,哪有空去研究这些。”庄铮摸了摸胡子,转头问道:“闻兄弟,诸位兄弟当中,以你读书最多,不知道你有没有研究过这些事情?”闻苍松想了一下,迟疑道:“大约是天时不利吧?” “这几位前人起事之时,官府腐败,极尽剥削百姓之能,民怨沸腾,所以一竖起义旗,响应者云集,声势浩大,又怎么能说是天时不利呢?”史应龙摇着头,否定了闻苍松的说法,说道:“当初大华数十大臣分析争论,最后得出结论,这些起义,先兴后衰,最终败亡,究其原因,还是在他们建立的势力内部的体制问题。” “哦,愿闻其详。”闻苍松拱了拱手,露出凝神细听之色。其他人见史应龙说到了重点,也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 史应龙稍微回忆一下当日所听到的结论,缓缓道:“这几位前人以信仰号召教徒反抗政,以教规进行管理,在起义初期,起义者人数较少,确实能道团结教众,增强战斗力的作用。但等到起义势力发展壮大,占地广阔之后,挟民百万之后,还用教规来管理,这就出现问题了。” “在一个庞大势力当中,以教治国,只有教规,不见国法,如有争端纠纷,全用教规审判。若势力中人全是教会信徒,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矛盾产生。但自女娲娘娘捏土造人之后,天下百姓生息繁衍至今,不知已有多少万年,早有伦理道德传承下来。世间教会,不过是后兴之物,以作精神寄托之用,而且儒、释、道,三教九流,种种教会不可胜数,信仰之人众多,又岂只有领导者所奉行的那一套?” “以教规代替国法,硬将人从伦理道德中剥离,完全不顾响应百姓本身所奉行的信仰,硬生生塞到领导者奉行的教规当中,若有不从,便是排挤、掠夺,甚至杀害。例如张角屠杀无辜地主富绅,卢循屠杀儒生官员,所过之处,血流遍野,给百姓造成极大伤害。就算贵教的方教主,也无法避免这样的事情,在起义后期曾大肆屠杀不愿相从的百姓,甚至掳掠妇女入营,充当营妓,以供将士淫乐……” “等等!”庄铮皱着眉头冷喝一声,不悦道:“殿下,我明教教旨原是去恶行善,更兼教规极严,纵然是数百年前的方教主,也绝不会容许教众做出屠杀无辜,奸掳掠之事。你这样胡乱编造,岂不是败坏我明教声誉?” 史应龙淡淡道:“庄掌旗使,我可没有胡乱编造,当年打败方教主的宋朝西军中曾经有人将当年惨状记录成书,流传了下来。当初大华在讨论这些前人的旧事时,曾找出不少记录来,例如这一句‘破六州、五十二县,戕平民二百万。所掠妇女,自贼洞逃出,裸而缢于林中者,相望百馀里。’记载的情况惨烈,即使辑录成书,仍令人不忍见闻,我可一直记在心里。闻掌旗使,你博学广识,这一句又关乎贵教前辈的事迹,你应该见过吧?” 庄铮等人立即望向闻苍松,眼露询问之色。闻苍松确实见过这段文字的记载,知道并不是史应龙杜撰的,但他身为明教中人,却不好在外人面前揭前教主方腊的短,当下只是沉默不语。其他人皆知道闻苍松的性格,向来不说前人伤疤,又极好跟人争辩,如今看到他不出言反驳,却已知道史应龙所言属实,不由惊异万分,均想原来方教主竟然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来,怪不得连累我教被宋朝官府围剿,不得不离开中原。 “或许贵教教规极严,但人心易变,一旦登上高位,掌握了他人生死,会出现什么变化就很难说了。”史应龙替庄铮他们找了一个解释,又继续说道:“而响应起义的人大多数是未经训练的百姓,纪律散漫,一旦开了屠杀之例,便再也停不下来,越演越烈,各种残暴酷烈之行也不断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等于将起义军推到普通百姓对面,如此一来,起义军上要对抗官兵围剿,下又得不到百姓支持,时间一久,自然便会衰亡。” “再说以教治国,一旦执行此法的势力占广阔的地方,矛盾必然会逐渐产生,到时候国法与教规孰轻孰重,教员与官员、将士的地位谁高谁低,一有不妥,立即就是内斗分裂的下场。如此内忧外患,又岂能成事?” 庄铮等人先是想起阳顶天失踪后明教高层争权夺利,四分五裂,继而又想起刘福通、韩林儿、郭子兴都是五行旗旗众,但自从建立龙凤政权后,便渐行渐远,开始疏远、防范五行旗掌旗使,到了最后,更是视五行旗掌旗使如仇如锥,恨不得众多五行旗掌旗使不再出现。这些情况,都与史应龙所分析的相差不远,众人不禁嘘吁万分,开始审视五行旗最近的种种做法来。 史应龙见众人已经被自己带入思考当中,又从怀里掏出一份军报,递给庄铮,说道:“这是今早传来的情报,各位可以看一下。”众人拆开信封一看,却是有关日月教的情报, 原来不久前殷野王和日月军将士起了纠纷,虽然不占理,却仗着自己身为日月神教光明左使,反过来用教规惩罚将士,当众杀害以作警示。日月军将士本就对日月教一众高层作威作福有所不满,这一下立即被殷野王激怒,顿时哗变,聚众围攻日月教高层。 殷野王等一众日月军高层被困在营中,虽然杀了不少人,但日月军将士有数万之多,殷野王等人又如何是敌手?危急之时殷天正赶到,迅速救出了殷野王,但自己却被攻城弩击中。随后赶到的彭和尚竭力安抚,又严禁殷野王等人再入军营,以自身威望做出许多许诺,这才摆平哗变的日月军。但殷天正身受重伤,虽然在胡青牛的妙手之下保住一命,却已无法理事,日月教暂时便由副教主冷谦掌管教务。 庄铮等人虽然对殷野王恨之入骨,但对殷天正的能力还是极为佩服的,只是得知连殷天正这样的雄才也无法处理好教规和军纪之间的关系,不由有些灰心,均想难道我明教就再无兴盛的机会? 史应龙等众人看完军报,说道:“无论是前人故事,还是日月军新近发生的事实,都说明了以教治军,甚至以教治国,都不算好方法。诸位若想迅速增强五行旗实力,重振明教声势,恐怕还是要多做一些改进才是。大华虽然崛起的时日虽然不长,但集思益广,却总结出了一套较为健全的国法律令,虽不敢夸口远胜历代王朝国制,但也有独到之处,诸位不妨跟我到成都,好好观察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得到什么启示。 “无论是刘福通的叛变,还是日月教的遭遇,都已经说明,按照目前的路子走下去,五行旗也难以兴盛,倒不如学学大华,说不定能觅得新出路。”庄铮虽然有些意动,但又想:“奉元还没有安定下来,我们身为统领,岂能轻易离开?”他犹豫不决,低声和闻苍松等人商量起来。 这时颜垣忍不住了,说道:“庄大哥,上次我在广元停留几天,看到了不少东西。别的不说,但从百姓的生活来看,短短一年时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被鞑子残酷统治时相比,可以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还有很多方面,一时也说不清楚,我建议大伙还是去看看为好,说不定能为我明教找到新的出路。” 第291章 铩羽而归 五行旗之事既然已经搞定,史应龙和冯国用商量之后,便开始准备回成都之事,奉元成东面的潼关有傅友德率大军扼守,也无需留下太多兵马,因此自成都调来的铁血精锐,以及广元、巴中抽调出的大华兵马,还要遣返大半。冯国用身为内阁大臣,不可能久离大华中枢,自然要返回成都。 明玉珍要跟做芷若商议重开白莲教山门之事,也要跟着一起走,因此史应龙暂时便将奉元城交由朱长龄和武烈管理。至于常遇春,他热衷于杀元兵,根本闲不住,史应龙便将他打发到潼关,让傅友德分出一直兵马给他统领。 数日后,奉元政事一切安排妥当,史应龙便和冯国用、明玉珍,还有庄铮、闻苍松、辛然启程,带着五百铁血近卫,还有近百五行旗旗众,跃马扬鞭,离开了奉元,后面则是三万兵马缓行。 此次大华的东进计划自从中秋开始,历史两个多月,在在下襄阳城后,已经圆满完成,史应龙原本打算赶在年前回成都,和家人共度新春的。但后来出了奉元这摊事情,解决之后,已经是十二月底,离着除夕也不过两天,史应龙就算全力施展轻功,不眠不休的赶路,两日两夜内也无法赶回成都,当下也只能按下如箭归心,和庄铮等人不急不徐,向前赶路。 快马奔驰,蹄声如雷,一行人离开奉元半天后,眼见已经到了终南山脚,史应龙吩咐队伍就近休息,跟冯国用说一声之后,孤身上了终南山。他才到了古墓之外,便见郁郁森森的古墓入口,有一紫一黄两道靓丽倩影巧笑嫣然,正是黛绮丝和杨映雪两人。却是巡山的古墓婢女发现了史应龙马队的行踪,迅速回禀,这两人才会出来迎接。黛绮丝笑问道:“应龙,奉元的事情解决了?” “嗯,鞑子已经被击退,明玉珍率领的天完军投入大华,五行旗高层也被我说动,跟着我一起回成都,相信用不了多久,五行旗也会加入大华。”史应龙略略回答者,眼睛却完全被杨映雪饱满的胸怀前那个小小的人儿所吸引,完全忽视了风华绝代的黛绮丝和杨映雪两个大美女。 或许正是父子天性,血脉感应,一直睡眼惺忪的小庆善,一见到史应龙,忽然就精神起来了,一对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断向史应龙猛瞧,忽然张大嘴巴,呀呀叫着,又将下巴不断向前抬起,似乎想要凑过去看个清楚。史应龙见状乐得眉开眼笑,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孩子,到了中途又停了下来,眼巴巴的望着杨映雪,说道:“师姐,让我抱抱孩子吧。” 自从小庆善出生后,杨映雪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激动兴奋,又见他跟史应龙长得一模一样的眉目,不由暗道:“小庆善和他毕竟是父子,纵然还不会认人,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她见儿子挣扎的厉害,只好把襁褓递了过去。 史应龙满心欢喜,小心翼翼地抱好襁褓,把脸凑了上去,又学着小庆善的样子,呀呀轻叫起来。小庆善当下更是兴奋,呀呀喊个不停,史应龙也不断呼应,便听父子俩呀呀叫个不断,倒是把黛绮丝和杨映雪逗得笑靥如花,娇躯乱颤。 小庆善出生不久,毕竟还是贪睡,跟史应龙忘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甜甜睡着了。史应龙实在是爱煞了这个小人儿,轻柔地将他抱在怀里,再次劝道:“师姐,如今已是隆冬,古墓里越发阴冷,对孩子不大好,你还是跟我回去”黛绮丝也劝道:“对呀,就算你不舍得古墓,以后可以在天气热的时候回来度暑的嘛。”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地上的积雪也多了起来,古墓深入地下,虽然比地面暖了一些,但这么大一个地方,却只有杨映雪母子,还有八个侍女住,冷冷清清的,越发增添了里面的阴郁。杨映雪看了看睡得极香的小庆善,又望了望周围地上的斑驳薄雪,心里也有些意动,她生儿子后,每次抱着儿子,就会想到史应龙,对他的感觉越发的说不清道不明,当下轻咳一声,说道:“古墓里并不冷,但小孩子还是住在人气足的地方比较好。应龙,我跟你回去后,住在哪里?” “当然是住在汉王府!”史应龙心下一喜,一句话便要脱口而出,但一想到还大着肚子的纪晓芙和程映秀,却又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改口道:“我早年在眉山建了一座别院,风景秀美,冬暖夏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暂时就住在哪里如何?” “你要我暂时住到眉山别院去?”杨映雪柳眉一皱,心念一转,无须史应龙解释,便已知道他的想法,当下心头涌起一股酸气,脸色一冷,疾声问道:“为什么不是住在汉王府?你怕气到纪晓芙和程师妹,就不怕气到我?”双手倏然向前伸出,闪电在史应龙臂弯里一拂,已经将小庆善抱走,转身就往古墓里走。 “诶,师姐,你听我说呀。”史应龙忙快步跟上,急声道:“师姐,不论是姐姐、映秀姐,还是你,对我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肯定不想惹你们生气。可现在姐姐和映秀姐怀了身孕,我只能顾着她们一点。如果情况反过来,我自然也会顾着你一点。” 黛绮丝跟在两人后面,也不帮史应龙的腔,只是提醒道:“映雪,别走那么快,迎面风太大对孩子不好。”杨映雪忙停下脚步,低头看了小庆善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转过身,美目圆睁,气冲冲说道:“你先前还说是为了庆善好,可一转眼就要把他丢到眉山别院去,这就是你对他的好?还有,我本来就吃了大亏,现在又要我不明不白的到眉山别院去住,你把握当成什么人了?” 史应龙苦着脸解释道:“师姐,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姐姐和映秀姐生下孩子,我就跟人宣布你和庆善的身份,绝对不亏待你们。”杨映雪冷冷望了他一眼,哼道:“那就等纪晓芙跟映秀生完孩子再来跟我说这些事情!好了,我要回去给庆善喂奶了,你走吧。”史应龙没想到杨映雪如此果决,一言不快就要赶人,不由望向黛绮丝,希望她能帮忙说说好话。 但黛绮丝和杨映雪相处了这些天,已经知道她的脾气,当下只是摇头,并不开口说话。史应龙无法,只好说道:“师姐,那我先回成都,等明年出兵时再来看你和庆善。”又将脖子上的通犀地龙丸摘下,递到杨映雪面前,说道:“师姐,古墓阴郁冷清,恐怕暗处会藏有虫豸,庆善太小了,连话也不会说,真被咬了,也不会说。你把这个给庆善带上,至少能护住他,不至于被虫豸咬到。” “你倒还有点良心,还知道紧张儿子。”杨映雪见他如此,心里的气也小了些,口气便软了下来。他接过锦囊给小庆善带上,却又盯着史应龙,示意他赶紧走。史应龙见她还是坚持要赶自己走,再无商量余地,只好说道:“那我走了。师嫂,我们先回成都吧。” “黛绮丝点点头,对杨映雪说道:“映雪妹子,不要忘了我教你的东西,好好照顾好庆善,明年我再来看你们。”杨映雪点点头,说道:“师嫂,下次来的时候,把小昭也带来,我还没见过她呢。”黛绮丝笑道:“行,我记住了。”说罢,便和史应龙离开。 史应龙转身走了不过十来步,感到杨映雪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的背后,忍不住又回过身,说道:“师姐,上次你说要让我们的孩子继承杨家的姓,我想了好久,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杨映雪闻言一怔,讶异道:“你真答应我这个要求?”史应龙坚决的点着头,说道:“这个要求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庆善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却不能让他给别人继嗣,但如果是他的弟弟,那就对没有问题。” “庆善的弟弟?你是说纪晓芙或者映秀生下的孩子?可她们会同意吗?”杨映雪满脸疑惑,向史应龙望出询问的目光。但史应龙轻咳了几声,说道:“师姐,不是姐姐和映秀姐生下的孩子,而是我们的孩子。”杨映雪又想了一下,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脸上顿时飞起红霞,啐道:“你想得倒美,哼,大色狼一个。”又见史应龙目光灼灼,尽在自己身上打转,却有些禁不住了,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古墓门口。 黛绮丝轻笑道:“应龙,你脑筋转的倒是挺快的,如果难姑知道了,肯辛会表扬你的。”史应龙一听她提起王难姑,脸顿时垮了下来,苦笑道:“师嫂,你就不要在笑话我了。我正烦恼该如何跟难姑说这件事呢,你能不能帮我像个办法?”黛绮丝笑道:“这个我可帮不了忙,你还是自己动动脑筋吧。” “”史应龙唉声叹气的和黛绮丝离开古墓,回到终南山下的队伍里。 第292章 赏雪偶遇 因风雪渐大,栈道难走,史应龙等人出了剑阁后,已经是正月初十,又走了几天的路,终于到了凤凰山,离成都已不过二十里。此时风雪漫卷,极难行路,史应龙等人找了一处避风山坳,暂做停歇,打算等这场风雪停下后再赶路。 这凤凰山是成都附近的名胜,形状奇特,由首尾相顾的两个山头组成,远观似迎春展翅、翘首远望的凤凰,故得其名。山上有道家名观至真观,据传是蜀人张佰子飞升之地,因此香火极旺,近千年来延绵不绝,极为出名。此时北风嘶鸣,雪花旋舞,山上一株株高树披玉挂银,将整个凤凰山点缀的银装素裹,洁净肃穆,远远望去,正像一对冰凤凰展翅欲飞,瑰丽奇幻,却是极为难见的美景。 史应龙虽是大华之主,但一直忙于政事,又屡屡外出征战,平日也无闲暇时间外出游览,见此美景,不由顿生兴致,心想天边乌云厚密,风雪至少也要持续一两个时辰,这次难得和师嫂出来一趟,却一直都在战场上忙碌,倒真是委屈了她。不如趁此机会,和她去看看雪景。他想法一定,便走到黛绮丝面前,笑道:“师嫂,凤凰山如此美景,不容错过,可有兴趣前往观览一番?” 黛绮丝自重新打开心扉,把一颗心系在史应龙身上后,虽然过得比以前快活了许多,但自知在史应龙心中,自己所占地位并不重,因此所求也并不多。这次其他诸女无法分身,她能独伴史应龙外出,已是心满意足,不想临回成都前,史应龙还有如此情趣,不由令她大为惊喜,当下美目流盼,嫣然笑道:“有你陪着,我自然愿意去。” 两人相视一笑,满怀情意自然流露,史应龙交代过侍卫,便挽着黛绮丝,步入满天旋舞的飞雪中。两人沿着石道漫步而上,黛绮丝倚着史应龙臂膀,虽然有阵阵寒意迎面扑来,却灭不了她心中暖暖情意,耳边传来的呜呜风声,在簌簌踏雪脚步声中,也变得悦耳起来。 忽然风雪中飘来断断续续的打斗之声,立即将沉浸在美妙情景当中的两人惊醒。史应龙皱着眉头想道:“此时此景,却还有人在山上拼斗,正是大煞风景。”他心念未落,忽然又传来一声夜枭般的狂笑,如此难听独特,却是青翼蝠王韦一笑的笑声。 史应龙不由脸色一沉,心中杀机大盛。韦一笑吸食人血的行径本就令人厌恶,更何况上次在光明顶之下,韦一笑意图杀害王难姑,虽然没有的手,却让难姑的长春蛊被灭,差点就无法挽回,此事更是令史应龙恨之入骨。只因大华战事不断,政务繁忙,史应龙这才没有空去找韦一笑麻烦。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发现了韦一笑的行迹,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史应龙心念一转,飞快对黛绮丝道:“师嫂,我听到韦一笑的声音了,极有可能在山上作恶,我得赶上去阻止对方,你自己小心一点。”说罢身形一晃,已经掠出数丈,几个起落之间,消失在满天雪影当中,身后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竟然是他!”黛绮丝内功不如史应龙,虽然隐约听到有人在山上打斗,却未分辨出清韦一笑的声音,一听是他,也是脸露惊讶。她此时武功大进,就算不持紫英剑,也不怕韦一笑,当即纵身追上。 史应龙身如闪电,循着风中声音疾驰不停,片刻间已经上到山顶,赶到至真观后院,才跃上道观高墙,便见里面有五六十名武师各持兵器,一半人护住一名儒生打扮的年轻人,还有一名十五六岁、极为美丽的少女。另一半武师却疾声大喝,围着一名青衣打扮的人猛攻不停。而这青衣人,正是青翼蝠王韦一笑。 原来上次在光明顶大战之后,明教大败,总坛被烧,韦一笑既不愿去投靠张无忌,也不愿去给殷天正或者庄铮当打手,便继续在西域流窜作案。只是他才逍遥了不到一个月,便被寻仇而至的昆仑派设计埋伏,几乎命丧当场,幸亏他轻功独步天下,这才勉强逃出一命。 但昆仑派早有准备,请了世代交好的青海派相助,以鹞鹰追踪,搜捕甚急。而西域地形以沙漠为主,韦一笑几无藏身之处,好几次仗着轻功死里逃生,不得不逃回中原,潜入深山老林中躲藏,过着着餐风饮露的日子,狼狈不堪,直到昆仑、青海两派转去找赵敏的麻烦,这才得以出林。 韦一笑身为明教法王,纵横武林数十载,从未遇过这样遭遇这般难堪境地,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想要报仇吧,此时昆仑、青海二派高手云集,他一人不是对手,不报仇吧,却又不甘,愤恨之下,却将原因都推到史应龙头上:“若不是那小贼多次坏我好事,又带人攻打光明顶,我岂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他打听到史应龙征战在外,便悄悄潜入成都城,想要对汉王府内的人下手。 只不过经过大理段氏偷袭的教训之后,程映秀重新布置阵法,将汉王府护得像不露半点空隙,而且王难姑和蓝澜武功大进,韦一笑远远见到之后,自忖无法胜过对方,又忌惮她们出神入化的用毒手段,掂量良久,终不敢强闯,胡乱杀了几个无辜百姓,灰溜溜离开成都,藏在凤凰山,时不时外出杀人吸血,以解瘾癖。 这一日风雪大作,韦一笑正百般无聊,却发现至真观来了一伙人,一名年轻儒生入观避雪,带着数十名武师打扮的精壮汉子,还有一对双胞胎少女。其他人倒也罢了,那对双胞胎少女正值碧玉年华,娇俏可爱,韦一笑一见之下,不由食指大动,再也无法禁忍,当下便出手抢人,青影一闪,便从人群中抢到一名少女。 那数十名武师护卫全是从战场上挑选出的精锐之士,警惕性极高,一发现不对,立即结阵护主,将那青年儒生和另一名少女牢牢护住,又分出一半人手上前救人,顿时刀光剑影交错纵横,呼喝之声不断响起。 韦一笑早已看出对方深浅,岂会惧怕,却见他提着那名抢到的少女,身法如鬼似魅,在数十柄兵器中趋退自如,毫发无伤。他闪避着攻上来兵器,一边却在寻找机会,想将另外一名少女也抢到手。他一想到在这冰天雪地里,还能有香滑可口的美人血饱饮一番,不由纵声狂笑道:“桀桀桀,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竟然把这等可人妙物送上门来了。” 青年儒生此次入蜀,是带着重要任务而来的,这对少女正是重要的开门砖,若有差错,说不定就要坏事。他岂愿半途而废,当下急声喝道:“再上十人,一定要把人救回来。”立即有十名武师从他身前冲了出去,加入围攻之中。 场中刀光更急,喝声更紧,但韦一笑却毫无压力,左一步,右一步,前一步,后一步,轻而易举的就避开袭来刀剑,得意洋洋道:“凭这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粗汉,就想从某家手里抢人,真是做梦!” 青年儒生见此人武功极为厉害,身处数十人围攻之下仍然挥洒自如,而被对方抢走的那名少女已无声息,不知死活,不由大为着急,厉声喝道:“你连进献给汉王殿下的姑娘也敢动手抢,就不怕得罪汉王殿下吗?” 韦一笑闻言一怔,当即出声询问:“这是要送给史应龙的女人?”青年儒生听他口气,似乎对史应龙还写忌惮,还以为事情能有转机,忙道:“不错,这两个姑娘都是要是送给汉王殿下的。前辈,无论是钱财或者其他的,只要您开口,晚辈一定竭力相助,但这两位姑娘还请高抬贵手。”韦一笑却骤然暴怒,尖声厉叫道:“史应龙算个鸟!老子不光要抢他的女人,还要杀他的女人!”猛一张嘴,露出满口尖牙,便向腋下少女的雪白玉脖咬去。 青年儒生暗叫一声不好,心内虽恨不得将韦一笑一刀两断,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见着对方下毒手。他身后那名少女更被吓得满脸泪水,犹如雨打梨花,只知痛哭道:”求求你,不要杀我姐姐。求求你……” 此时史应龙才跃上围墙,已来不及救人,顾不得打草惊蛇,运起第十层的龙象般若功,暴喝道:“韦一笑,你敢在我面前杀人!”他的内力何等厉害,这一全力暴喝,虽不及佛门狮子吼纯正,强横却犹有过之,只听声如疾雷,音波如浪轰然爆发,只震得道观的窗棂檐瓦一阵乱颤,玉磬乱响。音波中一道气浪更如怒箭激射,直奔韦一笑而去,余波过处,激得两旁武师众人顿时一阵头晕,东歪西倒,那名痛哭的少女更是站不住脚,倒坐在地。 韦一笑虽然首当其冲,但他内功精湛,远非在场内其他人所能比拟,在吼声中只微微一怔,便恢复过来,抬眼见到飞速掠近的史应龙,不由暗自叫苦:““不好,竟然是他!”他深知自己武功远不如史应龙,若不赶紧离开,只怕再也不用走了。 在这一念之间,韦一笑见史应龙又欺近了七八丈,离自己已不到十丈远,当下也不敢拖延,右臂一振,已将手中少女向对方掷去,脚下同时用力一蹬,身形向后急退,瞬间便出了数丈之远,当真是迅若电闪火石,疾快无比。他虽已胆怯,嘴上却不甘示弱,阴测测道:“史应龙,我若真要杀人,你又能耐我何?” 第293章 自投罗网 “想跑,没那么容易!”史应龙大喝一声,脚步向前一趟,又欺近数丈,忽见那少女挟着劲风撞来,他身形也不停顿,右手一举,一股柔劲凌空虚托,将少女前冲之势缓住后,手掌又向侧一引,已将少女带向旁边的武师群中。他右手救下少女,左手也没有闲着,同时向前疾探,擒龙劲应手而出,劲气如蛟龙舒卷,须臾间已经缠上韦一笑下盘,猛往回扯动。 韦一笑自忖自己离史应龙有近十丈距离,已是安全范围,纵然受到暗器攻击,也有足够的时间闪避。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将擒龙功练得出神入化,威力竟然远及十丈之外,当下只觉下盘一沉,竟似沉重无比的铁链捆住,疾速无比的后退之势不但停了下来,而且还有前倾之状,再也无法挪动半步。他不由脸色大变,心叫一声“不好”,当即暴喝一声,疾运丹田内气,猛力一挣,“啪”一声终于脱离了对方劲气纠缠。 但就这一顿之间,史应龙又欺近了四五丈,右掌向前一拍,一招“惊涛拍岸”已经应手使出,掌力排山倒海般汹涌而出,所到之处,空中飘落的雪花便化作水汽消失不见。韦一笑顿觉气息阻滞,对方掌力如狂涛怒浪倾轧而至,力道之凶猛比起前几次交手,竟然还要高出数倍,他自知力不能敌,这一招若被打实,只怕要筋骨尽碎,惨死当场,当下心内大骇,便想转身逃窜。 但史应龙早知道韦一笑轻功独步天下,早已有所提防,这一招之所以不使最为犀利的“支离列御”,怕得就是攻击范围太窄,对方避开后飞快蹿逃,因此使出的这一招“惊涛拍岸”,掌力重重叠叠,充斥满方圆数丈之地,却已经对方所有退路封死。 韦一笑一念方起,便惊觉自己处境不妙,知道若强行退避,只怕下场更惨,当下一咬牙根,“哈”一下扬声吐气,已经鼓起全身功力,右掌一招“寒冰绵掌”迎了上去,左手却从腰间摸出一柄黑黝黝的药铲,斜斜一削,一道黑光当空疾闪,后发先至,已直奔史应龙右臂而去,却打算一铲两断,削断对方手臂,再谋脱身之计。史应龙突遇险招,不惊反喜,心道:“咦,这宝物竟然在他手里!” 这药铲正是王难姑之物,上次在王难姑在光明顶之下遭遇韦一笑袭击,情急之下曾将师门传承的宝物投掷出去,以作阻挡。等史应龙赶到时,他急于救人,并未留意周围的东西,便将那药铲落下了。后来王难姑清醒后,发觉药铲丢了,闷了好几天,后来派人前去寻找,却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没想到却落在韦一笑手里。 “我正愁着要如何讨好难姑呢,此獠就主动送上门来,还带上这等厚礼,真是瞌睡了自有人送枕头。”史应龙心念如电,一闪而过,他知道那药铲质地奇特,锋利无比,并不在紫英剑之下,当下右掌前拍之势骤停,一圈一划之间,掌势已由“惊涛拍岸”化为“摩诃互济”,汹涌奔腾的掌力陡然凝而不冲,立即将掌势笼罩范围内的空气凝滞起来。 韦一笑忽觉周围空气如玄冰凝固,自己递出的双臂竟然自半空停了下来,大惊之下就要变招。但史应龙左掌打出的擒龙劲被挣脱,此时已经再度击出,闪电般拍在铲身,随着“啪”一声清响,雄猛浑厚的内力顺着铲柄疾冲而上,立即将韦一笑左手虎口震裂,再也无法握住药铲。史应龙左手一捋一顺,已将药铲夺过,顺势上下一挥,顿见空中黑芒疾闪。 刷刷刷刷四声急促的微响之后,韦一笑只觉四肢传来一瞬冰凉之感,忽见眼前冒起一大片血色飞泉,身体忽然猛往下沉,他疾运丹田之气,猛力挣扎,却惊觉无法阻止身体下坠之势,不由惊骇万分,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砰”一声砸在地面。直到这时,韦一笑才发现眼前飞溅的鲜血,竟然都是从自己四肢喷出,一对手脚也已经脱离身体,啪啪啪掉落在地,一阵剧痛从四肢断口出传来,令人无法禁忍,不由惨声痛嚎道:“我的手——我的脚——啊——”他自从习武有成以来,何时曾遭受过这等伤势,当下又惊又怕,竟然拧着脖子哀求道:“史应龙,不,汉王殿下,我不想死,救救我,求求你……” “哼,你放心,你还没到死的时候。”史应龙运气真气,在身前布下一层防御,逼开溅射而至的血水,弯着腰在韦一笑四肢上连点数十下,立即将飞喷而出的鲜血制住。韦一笑四肢断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那痛感却未曾停下,不断袭上心头,他惊恐之下,竟然尖声惨叫不停,一声连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全无半点高手风范。 “还以为是个人物呢,这下却原形毕露了,竟然连天完军的普通士兵都不如!”史应龙只觉耳朵被塞进了十几根竹签,被搅得一阵剧疼,当下眉头一皱,药铲在他巨阙穴一拍,内力微吐,已经将韦一笑震晕过去,这才将药铲收回,倒插在背后。 旁边的青年儒生见战斗结束,忙上前行礼。他早已见过史应龙画像,又听到韦一笑对史应龙的称呼,更无怀疑,当下躬身谢道:“小民方礼,多谢殿下出手相救。殿下大恩大德,小民永志不忘。” 史应龙点头道:“不必多礼,护卫大华百姓,乃是我的本职。”他扶起方礼,又见那名被韦一笑捉到的少女昏迷不醒,另一名少女正抱着她低声哭泣,一旁的武师也毫无办法,便走过去,说道:“小姑娘,在下懂得一点医术,且让我帮令姐看一看。” “啊,多谢殿下。”少女忙将姐姐抱好,让出位子给史应龙,一对明眸却在悄悄打量对方。她知道自己姐妹被带来成都的目的是什么,如今见到将来要服侍的正主,自然要好好观察。她在来之前,已经见过史应龙的画像,一直都觉得史应龙相貌不凡,气宇轩昂,如今一见之下,却觉真人多了一股阳刚之气,要比画像好看不少,当下越看越入神,越看越喜欢,一想起以后要服侍这样的大英雄,不由心如鹿撞,脸飞红霞。 史应龙帮昏迷的少女略一把脉,便知对方受惊过度,昏阙过去了,当下分出一缕真气,缓缓渡入少女体内,帮她捋顺心脉后,又伸指在她人中上一点,真气一激,立即将人救醒,便说道:“好了,没事了。” 那少女偷偷打量史应龙,正看得入神,闻言心下一跳,怕被史应龙发现自己的异样,忙低下头。她略一定神,果然见到姐姐眨了眨睫毛,忽然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惊慌的目光。那姐姐瞳光重聚,一见到妹妹,立即喊道:“小真,快跑,不要让恶人抓了。”小真忙道:“姐姐,没事了,汉王殿下已经将恶人抓住了。” “汉王殿下来了?”那姐姐抬头一望,果然见到满脸微笑的史应龙,和以往看到画像相差无几,却更加好看,她一愣之后,又转头四望,见到护送自己姐妹的人安然无恙,方家公子也没事,又见不远处瘫在地上的韦一笑,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忙从妹妹怀里坐起,感激道:“小颖多谢殿下相救之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史应龙笑了笑,又对方礼道:“既然小姑娘无恙,本王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了。”返身提起韦一笑,便大步向院外走去。方礼忙道:“殿下,小民另有事情相扰,还请留步。”史应龙停下脚步,转回身问道:“方公子还有何事?” “殿下,小民并非大华子民,而是从台州而来,家父名讳国桢。”方礼飞快介绍完自己,又从怀里取出一份书信,双手呈上,说道:“这是家父写给殿下的信,还请殿下一阅。” 方国珍乃是江浙一带豪强,起事反元的时间比刘福通还要早,虽然占了不小的地盘,却在大元以及周围反元势力之间摇摆不定,对大元时降时反对周围的反元势力却时而结盟,时而交恶。例如他顶着大元封敕的官职,却经常派兵去攻打大元控制的州府;一开始先是与张士诚连番大战,后来又和张士诚联手,止陈友谅入闽;到了最近,他见陈友谅势大,又撇下张士诚,派人去大燕献金纳贡,以求不受攻击,如今拍了儿子入蜀,却不知想要做什么? 史应龙目光在方礼手上一打量,便知道信封上没有沾度,正要接过信封,却听背后传来衣带破空之声,无须回头,便知道是黛绮丝赶到。果然,黛绮丝一落地,便问道:“应龙,情况如何?韦一笑呢?”史应龙提了提手上的人棍,说道:“诺,这蝙蝠想要杀人吸血,已经被我收拾下了,正想把它带回去给难姑处理。” 黛绮丝见到那张毫无血色,极为渗人的怪脸,不由想起当年对方纠缠自己的事来,当下怨愤之气骤生,冷哼道:“这家伙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性命,喝了多少人的热血,回去得让难姑好好炮制,最好让蓝澜也出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像这样的出生,自然不能便宜他。”史应龙点着头,却将韦一笑递到黛绮丝面前,说道:“师嫂,我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先把这东西带下山,请闻掌旗使处理一下,不要让它死了。”黛绮丝看了看躬身捧着信封的方礼,知道史应龙有正事要办,便结果韦一笑,说道:“那我在山下等你。”身形一闪,已经越过围墙,消失不见。 第294章 方家之事 史应龙接过方礼呈上的书信,打开一看,里面写的却是方国珍投诚之言,说什么“民生疲惫,聊无为生,国政起事,诚迫非得已。智谋之士不为祸始,不为福先;豪杰虽并起,智均力敌。然且莫适为主,保境安民以俟真人之出,斯吾志也。今殿下英睿纯善,爱民如子,实乃真人临世,国政愿举军来投,为殿下驰骋奔走,献犬马之劳。” 文绉绉的罗嗦一大番,其实就是说“百姓太苦了,我起义也是迫不得已,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富贵,只是为了等待真命天子现世,这才是我的志愿。如今殿下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就是真命天子,我愿意前来投靠。” 大华的东进计划成功后,地幅广阔,已经占据了大半江山,又有雄兵百万,威势之盛已盖过蒙元,俨然天下第一大势力。随着消息的传播,各路反元义军面对大华威势,各有打算那是肯定的,有一些小股势力愿意全军投奔,也不足为奇。 但方国珍这样大豪强,实力在天下间足以挤进前五行列,一直以来,又未和大华有过任何接触,平白无故的就说要投降,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更何况方国珍的摇摆不定是出了名的,即使派了长子前来投诚,史应龙还是不敢尽信。 当下史应龙只是笑道:“令尊在浙东保境安民,令百姓得于以休养生息,这样造福一方的豪雄,本王神交已久。而贵方自起事以来,历尽多方势力打压,虽然困难重重,常处于风雨飘摇当中,却如苇草坚韧,纵然左右摇摆,却从未倒下,这等坚持,更是令人钦佩。但令尊如此青眼,本王却有些受宠若惊,此事干系过于重大,还需我大华重臣商议方能定下。方公子不妨先入成都暂住,等候一段时间。” 方礼也是极为聪明的人,否则也不会被方国珍派来大华。史应龙话中虽然没有拒接的词语,但方礼已经听出他对自家势力时常反复的行为持有怀疑,所谓“重臣商议”恐怕只是推脱之词,当下急道:“殿下,方家先前多次寄人篱下,不过是为了保存实力,等待真命天子出世。这次前来投诚,已是全心全意,绝无取巧投机之意。” “贵方的诚意,本王还是相信的.只是这件事干系太大,本王一时也难以决定,还望方公子多等一些时间。”史应龙是笑了笑,对方礼的辩解却不以为然。方礼见状暗自埋怨自己父亲以前干的好事,却不得不继续辩解,诚恳道:“殿下,起事方家和大华早有关系,如今前来投诚,也不过是江河入海,重归一家,还请殿下无需怀疑。” “哦,此话何解?”史应龙听他这么一说,却被勾起了兴趣。方礼说道:“其实方家祖籍开封,家父与金瓜锤方评方伯父共祭一祖,乃是堂兄弟。峨嵋的灭绝掌门,正是家父堂姐。方家这次投诚,愿请灭绝掌门来做担保。” “恩,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史应龙大为惊讶,要知道峨嵋派跟大华休戚相关,灭绝与他的关系又极微妙,若方礼真能找到灭绝为方家的投诚做担保,大华得了浙东之地,向南可以和胡深夹击陈友定,向北可以攻略张士诚,向西也可以和陈友谅相持,意义重大,倒真是一个好消息。他沉吟半晌,又问道:“既然台州方家和开封方家同处一脉,不知方公子可有证明?” “这个自然是有。”方礼闻言大喜,既然史应龙提出要看证据,那就说明对方已经有所相信,只要自己在努力一般,此次入蜀之行,必能成功。他忙叫过随从,在行李中取来一个紫檀木盒,捧到史应龙面前。史应龙打开木盒一看,里面放着一本方氏族谱,纸面泛黄,显然已有不少年头。他拿起方家族谱,慢慢翻阅着,方礼也在旁不断解释。 却说方家原是宋朝地方大族,自从跟随朝廷南渡之后,百余年来一直与外敌奋战。当年崖山之后,方家仍不忘故国,一直在暗中参加各地反抗蒙元的起义,或出谋献策,或派族中弟子亲自上阵。但蒙元正值兴盛,大势难违,方家努力多年,却未见有半点成效。到了方国珍祖父当家时,奋战多年,临终前终于想明通了独木难支之理,便决定让方家隐藏起来,伺机待发。 其时方家所剩人丁不多,为了避免被蒙元一网打尽,方国珍祖父让两个儿子分赴两地生活。长子回开封祖籍处,后来留下了方评一脉;幼子去台州,传下了方国珍一脉。只是方家人活跃在各种起义活动当中,留下不少蛛丝马迹,蒙元朝廷顺藤摸瓜,终于将方家开封一脉全部杀害。灭绝当时已经在峨眉山学艺,幸免遇难,只是因为年幼,仅知道还有一些族亲存世,但却不知详细情况。而方家另一脉因为无人知晓出身来历,却在台州扎根发展,直到方国珍这一辈,终于奋起揭旗,再次举兵反元,迅速占领了浙东。 此前方国珍虽然已经向陈友谅投诚,但因不愿出兵配合大燕去攻击张士诚,已经屡遭陈友谅书信谴责,担忧之下,不免要另做打算。此时大华兴旺强盛,已有席卷天下之势,而大华和峨嵋派的关系,天下有心人自然也知道。方国珍再三考虑,终于派儿子入蜀,要为方家将来谋一份富贵。 史应龙拿着方氏族谱,片刻后已经弄明白台州方家和开封方家的关系。他见方氏族谱的纸张、笔迹都有些年代,不像是伪造的,不由信了几分,沉吟道:“大华与方家都是为了天下百姓才起事,本是殊途同归,若能合二为一,共襄义举,必能加快平定天下的速度,让百姓早日过上安定日子,这样的事情自是大快人心。但国家大事,非本王一言可决。只有方公子先请灭绝掌门愿来做担保,本王才能与诸位重臣商议,尽快把事情决定下来。” 方礼听出史应龙话中的诚意,不由大喜过望,拱手道:“殿下所言极是,只待这场风雪停息,小可就赶去眉山,请我家姑娘一同到汉王府觐见。”史应龙点头道:“如此甚好,本王便在汉王府静候佳音,今日就此告别。”他朝方礼一拱手,便展开身法,向山下掠去。 “恭送殿下。”方礼一言未尽,忽然想起一事,忙追出去,喊道:“殿下,请等等,小可还有一事未说。”但史应龙身法快捷,这数息之间已经去远离,方礼站在院外,只见漫天飞雪,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此时风声呜呜,他声音夹在在其中,几不可闻,不由摇了摇头,埋怨自己道:“竟然把小颖、小真两人忘了,真是大头虾。” 方礼话音未落,忽见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眼前,差点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瞧,才知道是史应龙。原来史应龙耳目灵敏,虽然已经走远了,却还是将方礼的喊声听了个一清二楚,当下倒折回来,倏然在方礼面前停下,问道:“还有何事?”方礼见史应龙去而复返,神出鬼没,不由暗自咂舌,恭声道:“殿下,家父准备了不少礼物,由小可护送前来,本应亲自送到汉王府,但其中有两件尤为特殊,不耐酷寒,携带不便,还望殿下先行笑纳。” 史应龙方才赶到救人前,已经听了不少对话,此时再听方礼话中之意,自然知道这礼物就是那对双胞胎少女,不由眉头一皱,暗自苦笑:“没想到我大名远播,连远在浙东的方家也知道要送女人给我,真是明明其妙。” 那对双胞胎少女虽然娇俏可爱,姿容不在小昭之下,但史应龙并不是真正贪色之人,又如何会放在心上?而且他此时还有杨映雪这件事没有摆平,根本不敢横生事端,便道:“我府上人太多了,已无法再容得下更多的人,有什么特殊的礼物,你自己找地方安置吧。” 方礼听他话中露出的拒绝之意,不由一愣,心想不是说汉王风流多情吗,怎么会把这一对极难遇到的姊妹花拒之门外,难道是在故作姿态?他又说道:“殿下,小颖、小真家人已经惨遭鞑子屠戮,已无其他去处,小可在大华人生地不熟,也不乏妥善安置,还望殿下加以收留。她们两个只求能入汉王府充当侍女,绝无更多奢望,还请殿下可怜。” “若真没地方安置,你把他们送去峨嵋派,反正她们年纪尚幼,资质也不错,正好留在峨嵋学艺。”史应龙又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子,哪里会被方礼的话说动,吩咐一声,便转身离开。他掠出了十几步远,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正好趁此机会解决方姐的事。”他身在空中,忽如鹰隼一般倒射而回,呼一声落在方礼面前,轻咳道:“方公子,灭绝掌门有一弟子,名方小诗,乃是贵家开封一脉之人,端庄雅丽,极为出色,不知方公子可曾听闻?” 方礼正懊恼摸不准史应龙喜好呢,闻言大喜,心想原来汉王另有目标,却是我料差了。汉王已经迎娶过姑娘以为弟子,想必是不好意思再开口,因此要接我之口去提亲,这正是好消息。他是极为聪明的人,心念一转,便已做出决定,当下说道:“殿下,为了表示方家诚意,我方家愿意与殿下联姻,方小诗既然是我方家之人,自然要承担如此重任。” “没想这方礼如此上道,真是个妙人。”史应龙闻言大喜,却故作姿态道:“你我两家合力,何必用姻亲牵绊?”方礼笑道:“殿下此言差矣,正所谓血浓于水,只有联姻才能显出方家诚意,才能让方家迅速融入大华,全心全意为大华效力。这等一举两得的美事,还请殿下不要推却。” 史应龙正要用方家来解决自己和灭绝之间问题,又怎会推却?他已经做过姿态,便转口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方公子了。”方礼猛点头道:“小可一定说服我家姑娘,把事情办的妥妥贴贴。还有,小颖、小真会在峨嵋山暂住,将来作为陪侍嫁入王府,还请殿下放心。” “绕了一圈,那两个女孩还是要进入汉王府,我这风流成性的帽子是摘不掉了。”史应龙暗自苦笑,但为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人,却也只能认了,当下再次跟方礼道别。这次方礼却再无事情相告,恭送史应龙离开后,他喜滋滋的回了道观,召集众人,定下未来行程。 第295章 国法家规 史应龙下了凤凰山,回到众属下避风的山坳,却见韦一笑已经被闻苍松处理好,整个人被包扎得像一颗超大号的粽子,人却还是昏迷着的。若是一般人这副模样,立即会引起别人的怜悯之心,但韦一笑这付模样,再配上那张诡异阴测的脸,还有那对锐利突出的尖牙,却只令人感到不舒服,完全提不起半点怜悯之意。 庄铮、闻苍松、辛然三人正围着韦一笑低声说话,一见史应龙回来,立即停止交谈。庄铮上前问道:“殿下,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韦一笑?”史应龙断然道:“那还用考虑吗?自然是提回成都,当众施以极刑,用以震慑宵小。”庄铮三人闻言面面相窥,犹豫了半晌,还是庄铮说道:“殿下,我明教如今四分五裂,所剩高层已经不多,韦一笑如今这副模样,已经受到惩罚,不知殿下能否放他一马?” “我知道你们顾念旧情,但韦一笑是什么人,你们也清楚,此时竟然还要替他求情,实在是令人想不透。”史应龙闻言满脸讶异,眼里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扫了庄铮三人一眼,肃声道:“如果你们没有想起韦一笑所作的恶事,那么我再给你们提醒一下。韦一笑每次运功过后,必要吸食热血,用以缓解寒毒反噬之厄。按说世间走兽飞禽多的是,鸡、鸭、鹅,牛、羊、马也时常可见,但他却偏偏要杀人吸血,这等恶性,已是非人行径! “再说他纵横数十年,也就是说,这数十年来,他可能一天不运功不杀人。也可能一天运功一次,杀一人,或者运功多次杀死多人。以三十年来算,日积月累之下,至少有数千人的命丧他的嘴下。你们自己说说,古往今来,有哪一个魔头曾亲手杀害过这么多无辜性命?” 庄铮等人都是豪壮之士,经年在战场上厮杀,早已见惯了杀戮,平日里对韦一笑有所不满,也不是因为对方杀人,而是因为对方吸食人血。此时史应龙一分析,他们才霍然惊觉,顿感毛骨悚然。要知道当年谢逊说是疯狂杀戮,才手刃百来人,便震惊武林,引起公愤,而韦一笑为恶之深、为恶之烈,远远胜过谢逊,实在令人发指。若是武林中人知道韦一笑恶行的详细情况,只怕早已联手杀上光明顶,岂会等谢逊返回中原才发难? “要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武林中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便会到处传说,很快便会形成风评。贵教有杨逍、范遥,韦一笑、谢逊这样的害群之马,也怪不得人人敌视,被称为魔教。如今贵教在武林中的印象已定,诸位不想如何审视自家教众行为,竭力扭转教派在武林中的风评,反倒想护住韦一笑这样的恶魔,此举不啻于主动往身上麻黑,实在令人难以理解。”史应龙见众人脸色骤变,又加以规劝,看似为他们出谋献策,实则是在动摇他们的思想,为将来慑服、改造五行旗打基础。 当年明教将总坛搬到光明顶后,数代教主苦心经营,逐步累积实力,终于在阳顶天之时恢复昔日风光,成为第一教派。那时候明教中稍有身份等人在江湖中行走,也令人钦佩的响当当的人物。但阳顶天一失踪,各个高层争权夺利,群魔乱舞,短短数年之间,便将明教名声败坏得一落千丈,遭到武林中人敌视,还被称为魔教,在地方富绅名流间传播,却令明教拥有的大好局面急转而下。 当年情势变化如此之快,令庄铮等人抽手不及,丧失了许多起兵反元的大好机会,也牺牲了大量精锐教众,虽然花费了十倍,百倍的努力去澄清,却毫无收获,致使明教众在各地的活动几乎陷入停顿,这些教训一直留在他们心中,此时被史应龙一说,却又想起往事,纷纷陷入沉思。 “诸位若在不改变做法,一路固守成规,只怕再如何努力,诸位想要重振明教的想法也是镜中花、水中月,永无实现的可能。”史应龙循循劝导,继续说道:“佛家也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韦一笑若能知错就改,治好身上毛病后再不吸食人血,从此循规蹈矩好好做人,本王也不会去为难他。但本王在山上亲眼见他意图杀人吸血,这等冥顽不灵,如何能放过他?按大华律法,若有作奸犯科之人,刑罚之后再犯,则惩罚加倍,以此累计,直至处死。韦一笑在我大华境内,一再触犯律法,若再饶过他,本王岂不是知法犯法?” “请殿下以大华律法行事便是。”庄铮思考良久,终于放弃了想要救韦一笑的念头,和闻苍松、辛然两人离开史应龙身边,到了另外一处讨论五行旗的将来。黛绮丝低声道:“应龙,如今大华大势已成,夺得天下也不过时间问题,又何必太过在意五行旗?”史应龙笑道:“五行旗的机关火器之术独步天下,若能归我大华所用,就能减少将士伤亡,用更快的速度平定天下,让百姓早日过上安稳日子。如今只不过多花些口舌而已,对比起将来所获,完全是值得的。” “这种大事,还是你拿主意好了。”黛绮丝点点头,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史应龙叫来侍卫,令其将韦一笑带走看好,又和黛绮丝说起话来。一个时辰后,风雪渐小,史应龙便率人继续赶路,走了不过十里路,便见到大群前来迎接的人,策马立在前面的,正是王难姑,其后却是朱升、廷瑞等人。史应龙和前来迎接的大华官员寒暄一阵,留下冯国用和他们交流,自己却和黛绮丝策马前行,与王难姑并肩而走。 纪晓芙和程映秀有孕在身,大雪天里自然不会出来,武青樱心脉受损,忌冷怕热,根本不可能让她出来。可蓝澜一向不甘落后与王难姑,没有来已是令人奇怪,阿离、小昭、史红石三人爱热闹的家伙也没有来,那就太令人惊奇了。史应龙便问道:“难姑,姐姐和映秀姐情况怎么样?还有,怎么不见蓝澜姐和你一起来?阿离、小昭、红石她们也没有出来?” “晓芙和映秀两人都很好,一切都在预计之内。阿离她们知道你没法赶回来过年,全都跑去金顶了,会在元宵节前回来。至于蓝澜……”王难姑说到这里时,却顿了一顿,秀眉一蹙,才继续说道:“年前她就开始闭关了,几个月是出不来了。”史应龙惊讶道:“蓝澜姐半年前才闭关过,难道她内功又有突破?” “从历代五毒教住的经历来看看,修炼百解真经的速度绝不会这么快,但事实上她的进度已经超出我的预料,就算跟修炼全本小无相功的我比起来,也毫不逊色。”王难姑眼里露出恼色,继续道:“这应该是同心蛊的作用,只要她内功赶上或者超过我,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不会这么频繁闭关了。” 蓝澜功力大进,对汉王府其他人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对王难姑来说,却不算什么好消息。史应龙知道同心蛊的副作用,当下也不敢露出喜色,迅速转换了话题,三人便说便走,很快便回了汉王府。 因为两位王妃怀孕的原因,汉王府的婆子侍女已经增加了不少。着紧女儿的纪老夫人入住汉王府,还从家里带了不少人过来。远在汉阳的史火龙,因为暂时无法从战场抽身,也送了不少侍女回来时候程映秀。而朱长岭、武烈去了奉元,朱九真带了些侍女,也跑到汉王府和武青樱作伴。 这么多批人同时入住,倒是让汉王府热闹不已。因此史应龙一走入王府大门,迎面便见到一片莺莺燕燕,纪晓芙、程映秀正笑吟吟站在中间,两人怀孕多时,已经开始显怀,虽然影响了身材,但脸上却多了丝丝母性慈辉,更添魅力。 “姐姐,映秀姐……”史应龙轻呼一声,快步上前,牵起两女柔柔荑,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只觉老是看不够,眼里流露出的尽是欢欣喜悦。两女也不说话,只是挽嘴微笑,看着史应龙在那里发傻。三人默默温存了片刻,这才牵着手,和王难姑、黛绮丝一起进了前厅。纪老夫人早已坐在上首,史应龙忙上前拜见。 随后众人纷纷入座,史应龙便讲起此次外出的情况。他怕纪晓芙和程映秀听得情绪激动,对身体有影响,当下吧一场场激动人心、紧张危急的战斗讲得平淡无奇,枯燥不已。至于杨映雪那一摊事情,他自然不敢在这时候讲出来。孕妇本就嗜睡,史应龙又把故事讲得毫无趣味,纪晓芙和程映秀勉听完故事,已经呵欠连连,支持不住。 史应龙忙送两人回房,服侍完两人睡下,这才和王难姑、黛绮丝离开。三人回到主房坐下,又说了一会儿话,黛绮丝便告离开,临走时朝史应龙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令史应龙头皮一阵发麻。 王难姑对黛绮丝的小动作视若无睹,只是双手支桌,手掌托着脸腮,柔情万分的看着史应龙。但史应龙一想到等会儿要交代的问题,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漂浮不定。他想起以前王难姑对自己的惩罚,心里更是没有底。 但史应龙和王难姑相处多年,深知对方一向执行“坦白从宽,隐瞒从严”的规矩,若能主动交代问题,或能幸免遇难,若是隐瞒不报,最后被查出来,只能是死路一条。当下他深吸一口气,稳一稳心神,已准备好要交代问题。 第296章 花好月圆 史应龙一挺腰脊,正要开口说,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硌着后腰,硬邦邦的,这才想起先前的准备,不由暗骂一声:“真是傻瓜,差点就忘了这宝贝。”他伸手往背后一摸,忙将药铲递到王难姑眼前,讨好道:“难姑,你看这是什么?” “逍遥铲!”王难姑满脸惊喜,一把抢过药铲,放在眼前反复打量,问道:“这宝贝落在昆仑山,找了好久都没有消息,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史应龙笑道:“我不是抓了韦一笑吗,这宝贝就是从他手里夺回来的。” “原来是被那死蝙蝠捡走了,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王难姑在铲身上呵了一口气,用袖子细细拭擦起来,又说道:“那一次我被死蝙蝠偷袭,长春蛊被寒冰绵掌杀死,差点就一命呜呼了。还好老天爷保佑,应龙你和蓝澜把我救了回来,阴差阳错之下,反倒让我修练的小无相功达到圆满境界,可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难姑你有这样的运气,肯定是上辈子积下的福德。”史应龙灵机一动,顺着王难姑的话说道:“就像那一次我潜入光明顶,想要杀杨逍,却被张无忌和杨逍、范遥、韦一笑围攻,差点失手。危急之中我施展舍身决,逃下光明顶,又遭受了六尘幻境磨砺,最后却突破了龙象般若功第十层,也是因祸得福。不过六尘幻境极难应付,我在幻境中苦苦挣扎,数次在生死之间徘徊往返,其中的艰险,至今仍觉心惊胆颤,难以忘怀。” “嗯——应龙,那一次情况如此危险,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王难姑手上动作一顿,嗔怪地望了他一眼,又继续拭擦着药铲。史应龙咬了咬牙根,答道:“其实那次的情况太过危险,单凭我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下来。若不是有人相助,我可能就回不来了。”王难姑惊讶道:“竟然是这样?不知那人是谁,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才对。”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直到最近我才查出,原来古墓的杨映雪师姐救了我。”史应龙微微一顿,长吸了一口气,这才硬着头皮继续道:“那次杨师姐刚好去昆仑山办事,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我,守护几天后发现情况不妙,不得已之下以双修之法为我引导暴走的真气,使我恢复了神志,这才救了我。” “原来是杨映雪啊,等等……”王难姑点点头,忽觉不对,蹙着秀眉,低头自语道:“你既然已经失去神志,想要引导你体内暴走的真气,一般的双修之法绝对办不到,必须合体双修才行。”说到这里,她猛一抬头,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却轻笑道:“杨映雪姿色不在晓芙之下,这么说来,你倒是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真是艳福不浅啊。” 史应龙熟知王难姑的脾气,知道这正是她发火的前兆,不由心下一跳,忙道:“难姑,当时我神志不清,身陷幻境当中,根本无法自己,又不知道就我的是谁,何来艳福之说?”王难姑冷笑道:“既然你当时神志不清,怎么现在又知道是杨映雪救你的了?”史应龙苦笑道:“难姑,杨师姐连孩子都帮我生下来了,又取走我一只玄刚护腕为证,我怎么还不知道当初就是她救了我。” “什么,孩子都生下来了?”王难姑忽觉有点头晕,忙深吸一口气,稍微消化一下这个惊天消息,稳了稳神,一脸凝重地问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给我好好交代。”史应龙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讲到小庆善时,他整个人都浸入回想当中,脸上露出既欢喜又自豪的神色,连眼前的危机为忘了。王难姑看他如此激动,想到自己此生再无生育的可能,心里涌起一阵悲伤,脸上露出复杂难明之色,忽然问道:“小庆善长得怎样?” “跟我很像,那眼睛,那鼻子,简直就是一摸一样。”史应龙兴奋回答完,忽然想起自己的处境,顿时清醒过来,讪笑道:“总之非常可爱,相信难姑你见了,也会喜欢他的。”王难姑点头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把他带回来?” 史应龙闻言顿时有些惊讶,心想我又招惹了新的女人,这么荒唐的行为,难姑就算不发怒,也不应该这么平静才对呀,难道她是太生气了,反而有点失常?他仔细望了望王难姑的眼睛,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当下心里更是惊讶,竟然忘了回答。 王难姑见他没有答话,又问道:“是你不想对杨映雪负责,还是杨映雪不想跟你回来?”史应龙“啊”了一声,忙道:“杨师姐先是救了我一命,又为史家剩下庆善,我怎么会不负责呢。只是家里面姐姐和映秀姐有孕在身,我担心直接把杨师姐接回来会影响到她们,所以想让杨师姐暂时住到眉山别院去,惹恼她了,这才没有跟我回来。” “哦,是这样啊。杨映雪都愿意为你生下孩子了,你还这样对她,难怪她会生气。”王难姑点点头,又道:“无论嫡庶,庆善毕竟是史家的长子,也不能就这样养在外面,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去接人?”史应龙挠了挠头,答道:“我打算等姐姐和映秀姐分娩后,再去古墓接人,把庆善和杨师姐一起带回来,再一场婚礼,和蓝澜姐和杨师姐完婚。难姑,你说行吗?” 史应龙满怀希翼地望着王难姑,希望她能答应下来。王难姑侧头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这样很好,两不耽误。”史应龙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原来已经备下了大堆说辞,又做好了承受惩罚的准备,不料却全没用上,大感轻松之余却又感到有点不妥,迟疑道:“难姑,我觉得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你别瞎想。”王难姑低着头回答,声音让人觉得却有些消沉。史应龙见她这样,更是不放心,忙坐上前去,伸手就去握她左掌,说道:“不行,还是让我看一看,说不定有问题你自己也不知道。”王难姑挣了一下,见史应龙不肯放手,也就随他了。 第297章 一年之计 元宵佳节过后,大华资政阁再度运转起来,史应龙每日在汉王府和资政阁来回奔走,劳心劳力,虽然极为忙碌,但大华形势发展极为喜人,再加上家里众多红颜的相伴,却不觉辛苦,越忙越有精神。 北方大雪飘飞,遍地积雪,行军极为不便,无论是蒙元还是各路义军,都暂息刀兵,抓紧时间整顿。但在南方,天气虽然寒冷,却没有积雪阻道,因而南方各大势力依旧鑫战不停。 陈友谅北上受阻,被赵普胜牢牢挡在汉阳之下,转而极力向东攻略。大燕此时拥有江西之地,也算是兵多将广,陈友谅挥军顺江而下,攻城略地,一战便击败刚打下集庆的朱元璋,兵锋前侵,逼得龙凤政权不得不和张士诚联手,三方在太平州附近恶战连连,僵持不下。 方国珍得到方礼的消息之后,骤然发难,先是扣下陈友定委托运往大都的十万石漕粮,继而出兵攻击陈友定后方,呼应胡深攻势,形成前后夹攻之势,逐步蚕食八闽之地。陈友定一时首尾不能兼顾,连连败退,不得不收缩阵势,固守漳州、福州、延平三地。 至此大华据地数千里,拥兵过百万,威势极盛,已是众望所归。于是有隐士瞿孝桢自团溪出山,又有姚文涣、郭翼入蜀,更有叶琛、刘基、章溢、宋濂四人结伴入大华,一时天下英才纷纷来投,群英荟萃。 而庄铮等人进入大华之后,先是详细了解大华律法,又深入民间视察。他们所到之处,皆见官民相处融洽,有如鱼水之欢,不由大为震撼。随着行程越远,他们了解得越多,就越感到无力,满腔雄心壮志也逐渐消退。这一日,庄铮等人深入到宝兴,在夹金山内兜兜转转,积雪深及膝盖,众人耗时良久,终于找到了藏山村。 藏山村只有七户人家,全是猎户,平时依靠打来的野兽皮毛下山换粮,用以维持生活。此时七户人家的大人大动刀锯,正在修补房子,见到庄铮等人出现,却惊喜莫名,纷纷停下手中活计,围了上去。一名年纪比较大的老猎户恭声道:“小的事藏山村村长高三,见过各位上差。不知各位贵人是不是来核实藏山村情况的?” 庄铮等人一下子摸不着头脑,询问之下,才知道缘由。原来藏山村的猎户今年收获甚少,换回来的粮食已快要用完了,此时大雪封山,也无法进山捕猎,无奈之下,只好去董卜县城,向官府申请什么援助粮。而藏山村地处偏僻,平时极少有人来此,庄铮等人衣着不凡,却被当作大华官府派来核实情况的差使。 大华官府为了帮助生活困难的百姓度过难关,推行了一系列的利民计划,除了援助粮之外,还有发放种子,免费租借耕牛等等举措,庄铮之前已经见过不少,当下也不以为怪,向村民解释道:“诸位误会了,我们只是走错路的游客,却不是官府中人。” 藏山村的猎户见来者不是官府差使,不由大感失望,留下一人陪庄铮等人说话,其余人便又回去修葺房屋。庄铮等人看了一会儿,也上前帮忙,他们武功深厚,干起活来一人顶得上数十人,很快就帮村民修好了房子。山里人热情好客,庄铮等人帮了他们的大忙,各家便凑出最后一点腊肉,熬了热汤来招待客人。 庄铮等人在屋里喝着热汤,又与猎户们聊起天,很快就说到了往年的光景,只听高三叹道:“比起今年,往年光景更是艰难,鞑子的爪牙们时常入村搜刮,把我们好不容易猎到的皮草抢走,还经常不给钱。有时候家里没吃的了,我们不得不冒着风雪入山,运气的还能猎到一些野兽,运气不好就要空手而回,甚至被风雪迷住,葬身山中……去年以来,官府一直没有派人来骚扰,还给我们送了不少东西。这次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们才会去董卜申请什么救援粮。” 庄铮等人认真听着,心里却感慨不已。大华手段尽出,虽说有拉拢民心之嫌,但确实给百姓营造了很大的福利,对比之下,无论是龙凤政权,还是经营这奉元的天完军,为百姓做的远远比不上大华,也怪不得有那么多百姓背井离乡,逃入大华生活。 众人交谈之中,忽听远处传来驴子的叫声,纷纷出外查看,却见七皮驴子托着重重的粮袋从林木间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三个大华官衙打扮的汉子,庄铮等人一见便知道是前来发放救援粮的官衙。 藏山村人数极少,地方偏僻,离董卜县城有好几十里远,庄铮等人来这里,本来就是要看看大华官府是否真的像宣传的那样,能做到一心为民,绝不放弃任何一家一户。如今庄铮等人见到大华官衙出现,无须等待,便知道接下来就是核实藏山村村民情况,按人口发放救援粮,众人当下再无留意,向高三告辞后离去。 庄铮等人心思重重,在雪地里走了良久,竟无一人说话。他们见识到大华的强盛之后,已经知道以大华的实力,一统治天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五行旗若想凭借奉元来跟大华对抗,绝对无法避免粉身碎骨的下场,因此考虑的重点已经转到如何振兴明教之上。但明教一向来声名狼藉,又和少林等大派交恶多年,去年才在光明顶血战一场,互有仇怨,如今想要绕过他们重振明教,又谈何容易。 一路上,簌簌的踏雪声不断响起,数行长长的足印在众人身后不断延伸,又慢慢消失被飞雪覆盖。辛然忽然问道:“庄大哥,闻兄弟,如果我们五行旗坐到史应龙的位置上,能做到大华这样吗?”庄铮和闻苍松同时摇头,却没有开声回答。辛然口直心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当下嚷道:“那我们占着奉元不放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学明玉珍,重开山门后,好好杀鞑子去。” 辛然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明玉珍动作极为迅速,一赶到到峨眉山,跟周芷若商量之后,马上就修改掉教义中和大华律法相悖的地方,以此获得了峨嵋派的史应龙的支持,光明正大的在成都重开山门。白莲教本就擅长凝聚人心,这次重开山门获得官方支持,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百姓面前,很快招收到一大批新教徒,并且获得少林、丐帮、华山、昆仑、崆峒等大派驻留成都的代表承认,显示出蓬勃的发展趋势。 庄铮等人见到白莲教通过走官府的关系,很快就站稳了阵脚,不禁兴起了学习的念头。只是白莲教有周芷若这一层关系在,所以能取得峨嵋派和大华官府的双重支持,迅速打开局面。而五行旗没有这样的关系,想要走白莲教同样的路,恐怕付出的代价,要翻好几倍才行。庄铮一想到这里,脸色立即阴了下来,沉声道:“资政阁那些家伙一向吃人不吐皮,如果他们狮子大开口,要我们大范围删改教义,这样的要求我们能接受吗?” 大华制度独特,史应龙大胆放权,很多事情都是交给资政阁的成员去处理,他最后才加以确认。因此明玉珍在大华重开白莲教山门,第一关就是和冯国用等人打交道。为了白莲教的教义,明玉珍和资政阁众多成员反复争辩,战得翻天覆地,当时的场面,庄铮等人也见识过。 后来明玉珍若不是请了史应龙出面,哪怕明玉珍已经将白莲教改成“大华皇家拥簇教”,也无法轻易通过资政阁的审核。明教和白莲教一样,向来有着反抗官府光荣传统,都是遭到历代官府禁制打击的教派,如果要在大华重开山门,肯定也要修改教义,而且还得是大范围修改才行。庄铮想到这里,又追问了一句:“真要接受了那些家伙的要求,明教还能算明教吗? “庄大哥,只要教义中为民争利的主旨不变,其他方面想再修改,也没什么可惜的。”闻苍松接过嘴,说道:“如今大华大势已成,越早投靠,将来能获得的利益就越大,这一点人人看得明白,所以昆仑、华山等门派才会一改历年姿态,举派出现在战场,帮助大华打击鞑子。我们如果不抓紧时间做出选择,等昆仑华山等门派瓜分完大华范围内的地盘,到那时候我们再想加入其中,那就晚了。” 庄铮闻言脸色更加沉重,却说道:“再等等,如果实在没办法了,我们再去找史应龙谈。他对五行旗的火气机关之术极感兴趣,应该拉我们一把,不会让大华官府太过分的。”闻苍松和辛然见他如此坚持,也就不再劝说,和其他五行旗高手跟在后面,默默向成都赶去。 史应龙虽然忙于政事,却一直没有忽略对五行旗一众人的关注,对庄铮他们的态度变化自然也是了若指掌。眼见时机渐渐成熟,他多次登门,再三招揽,给足了面子,终于说动了庄铮,请对方担任大华的将作大臣,掌管兵甲制造,火器机关研制之职。 而在史应龙的调解下,五行旗和其他武林门派的仇怨一笔勾销,庄铮等人修改过明教教义之后,也重新山门,把明教总坛设立在成都,开始招徕教徒。之后庄铮等人便投去新工作当中,带领大华众多工匠全力赶制火器机关,为大华下一次向外攻略做准备。 时光飞逝,很快又是开春时节,大地上积雪化尽,大华官府开始组织百姓进行春耕,而史应龙和一众大臣几经讨论,终于定下掠取中原腹地,定都洛阳,称帝建国之策。顿时一道道命令如流水般从资政阁传出,大华各地官府也开贴告示,开始招收新兵,整顿粮甲,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第298章 子女双全 大华的军赏很重,只需在战场上稍立功劳,得到的赏赐足以让让人衣锦还乡,而且如今天下大乱,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大华百姓踊跃投军,每天围在募军旗杆下的百姓,多如过江之鲫,到了春耕完毕之后,更是达到了高峰。 投军的百姓虽然多,但大华招募士兵的条件极为严格,多层筛选之后,却只招收了八万新兵。等到冯国胜和朱亮祖把新兵训练完毕,又将这批新兵分遣到各地,置换出驻防的老兵,集起十万大军,驻扎在成都城外,只等史应龙一声令下,便开赴前线,为大华开疆拓土。 汉王府内,后院的两间产房传出阵阵呼痛之声,却是纪晓芙和程映秀正在临盆。纪晓芙是足月生产,程映秀被王府内紧张的气氛所感染,竟然提前分娩,也进了产房。王府里早有准备,十几个经验丰富的产婆分成两班,正在忙碌,纪老夫人、王难姑、黛绮丝也在里面帮忙。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史应龙焦急不安,在拱廊里来回走动着。虽然已经见过杨映雪分娩的场面,但再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他还是无法稳得住气。尤其是程映秀,未足月便生产,更是令他感到心惊胆颤。陪在旁边的阿离等小妮子纷纷出言安慰,武青樱也劝道:“史大哥,你放心好了。两位姐姐心地善良,做了那么多好事,吉人自有天相,会大小平安的。” “话是这么说,可她们在里面受苦,我又怎么能放心得下?”史应龙苦笑一声,忽见武青樱脸色发白,似有不支之状,不由眉头一皱,上前搀住她,说道:“你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有好消息我再叫人去通知你。” 自从心脉受损后,武青樱身体大不如前,平日里也要靠王难姑帮忙调理,现下站了数个时辰,确实有点支持不住,但史应龙就在这里,她又怎么愿意离开呢?当下只是摇头,轻噙朱唇不愿离开。 史应龙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好勉强,便把她搀她到一边的倚栏坐下,说道:“那你在这里坐着,不要逞强。”顺手又度过一道真气,护住她心脉。武青樱只觉一股暖洋洋的气劲在心脉附近缓缓游动,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史应龙见她状态迅速好转,便又回到前面,才站了不到片刻,又忍不住来回走动,心里不停念诵这观音菩萨,请求菩萨保佑。 产房内声音不断,有纪晓芙、程映秀的呼痛声,有产婆的指导声,有侍女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杂乱不已,史应龙只听得心急如焚,好几次想冲进去看看,却被守在产房外的婆子,还有纪老夫人拦了下来,只能向无头苍蝇般在外面打转。 又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纪晓芙入住的产房里响起,一名婆子掀开门帘,奔了出来,喜声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是个世子。”史应龙急问道:“王妃呢,王妃有没有事?”婆子忙道:“王妃无恙,大小平安。” 史应龙“呼”一声松了口气,便向产房内走去。此时纪晓芙已经生产完毕,里面的婆子也帮她清理干净,当下也不再阻拦史应龙,迅速将房间里的血衣、浊水拿走。史应龙绕过屏风,却见纪晓芙背后支着软垫,半倚在床头,脸色略微苍白,虽然疲惫不堪,却仍硬撑着望向面前的襁褓。 “晓芙,这小宝贝可真漂亮,你看着眼睛,这鼻子……”纪老夫人满脸笑容的站在床边,将一个襁褓递到纪晓芙面前,正对刚生下来的孩子评头论足。纪晓芙专注的望着儿子,脸上露出无限慈爱,轻声应道:“恩,长得很像他父亲。”史应龙快步上前,半坐在床沿,捧起纪晓芙双手,深情道:“姐姐,辛苦你了。” “这怎么能说辛苦呢,应该是幸福才对。”纪晓芙微微一笑,又问道:“映秀那边怎么样了?”史应龙眉头一皱,却说道:“情况还好,你不要担心。”他从纪老夫人手里抱过儿子,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又把襁褓凑到纪晓芙面前,和她说起话来。 纪晓芙分娩时折腾了数个时辰,早已筋疲力尽,如今儿子平安诞生,心神一松,很快就支持不准。史应龙忙服侍她睡下,又将孩子交给纪老夫人照顾,自己却出了房间,转到程映秀的产房外侯着。又过了许久,程映秀产房终于响起了婴儿啼哭声,王难姑满脸疲倦的走了出来,对史应龙说道:“没事了,母女平安,你进去看看吧。” “难姑,辛苦你了。”史应龙匆匆说了一声,快步抢入产房,却见程映秀倚在床头,正抱着一个襁褓,脸色虽然略微苍白,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柔声道:“小宝贝,你这么性急,可把娘亲吓坏了,还好菩萨保佑,让你平平安安的出世了。”史应龙还未走近前去,便关心道:“映秀姐,你感觉怎么样?累坏了吧?” “可不是吗?之前情况那么危险,要不是难姑力挽狂澜,可就麻烦了。”床边的黛绮丝轻拍着胸口,想起先前的情况,还是后怕不已。能让黛绮丝这样久经大风大雨的人吓得后怕不已,那情况该有多危险啊,史应龙却被吓得浑身一抖,背后出一阵冷汗,差点就坐不住床沿。 程映秀却毫不在乎,把襁褓递到史应龙面前,说道:“应龙,你快看看咱们家里的小公主,你说可不可爱。”史应龙接过襁褓,才一眼睛,便道:“可爱,五官都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不可爱呢?”顿了一顿,又道:“映秀姐,你辛苦了这么久,还是先睡一下,好好休息休息,要是累坏了,不光我们心疼,咱家的小公主也心疼。” “”恩,我知道了。“程映秀确实很累了,在黛绮丝的帮助下,平躺会床,很快就沉沉睡去。史应龙陪练一会儿,把襁褓放到旁边,对黛绮丝说道:“师嫂,还要蛮烦你照顾一下映秀姐两个,我先去跟冯内阁他们宣布喜讯。”黛绮丝点头道:“你去吧,我会看好映秀母女俩的。” 史应龙出了产房,却见阿离等人正围着王难姑问个不停,武青樱也站到旁边细听,不由微微一笑,大步离开后院,才踏入前院大厅,冯国用、朱升等人便围了上来,纷纷问道:“殿下,情况如何?”史应龙哈哈笑道:“大小平安,子女双全。” “好,太好了!”众大臣纷纷拍掌大赞,又匆匆离开汉王府。围在王府外的百姓打听到消息,也都大喜不已,立即将消息传遍了整个成都城,各家各户准备好的鞭炮立即噼噼啪啪响了起来,更有舞龙舞狮在街上翻腾跳跃,整座成都城很快陷入了欢喜的海洋。 冯国用等人赶回资政阁,将汉王府喜得世子的消息写入军报,用快马传驿发了出去,数日之间,便将这喜讯传遍整个大华。史应龙本身英睿纯善,爱民如子,深得大华百姓拥戴,如今喜得贵子,后继有人,大华百姓欣喜之余,人心更是安定。 史应龙之前已经定下攻略中原腹地之策,如今纪晓芙和程映秀已经安然分娩,心下再无牵挂,细心陪了功高劳苦的两位夫人几天,终于开坛祭天,率领大军直奔襄阳,再次将兵锋指向蒙元。 这次史应龙率军外出,王难姑无需在汉王府看护孕妇,自然是随军出发,因为大华需要借助到洛阳王家的地方,王家姐妹随军而走,喜爱凑热闹的阿离自然不甘落后,除此自己跟了上去,还说动力周芷若,连同黛绮丝、小昭,组成了一支汉王府军,一路跟在史应龙大军之后,随粮而动。 史应龙到了襄阳,跟赵德胜汇合后,立即挥军北上,一战先下南阳,又继续北上,军势如虹,一路连下数城,又分出一直兵马,。驻守潼关的傅友德同时挥军东进,猛攻函谷关, 第299章 洛阳之战 数日之间,大华围住洛阳,或以火炮投石车轰击城墙角楼,或以精锐将士推车佯攻,昼夜不停,攻势时真时假,把城内元兵累得无法安枕,疲惫不堪。这一晚,史应龙等人围聚在主帐之内,正在商议明日总攻之策。 庄铮指着桌面上的地图,说道:“殿下,经过这几日试探,已经确定洛阳南城门右侧,约两百步距离处的城墙较为松动,若集中火炮、投石车轰炸,估计半个时辰便能轰出一个缺口。”赵德胜也道:“殿下,王家已经将城内元兵分布大略情况探明,用飞鸽把消息传出来,只需提前做好布置,以声东击西之计调开元兵注意,再从轰出的城墙缺口冲击入内,相信必能一举拿下洛阳。” “嗯,既然如此,那就从此处突破,攻入城内。大家再说说细节方面的布置,统一规划,以作雷霆之击。”史应龙对着地图详细端详,又与傅友德等人商讨起来,良久后,终于完成了计划设定,满意道:“明日一战,必能一锤定。大家且各自回帐,令将士好好休息,明早寅时集合,卯时初用膳,卯时中开始攻城。另外,令骚扰城内鞑子的士兵加一把劲,务必要让鞑子今晚心惊胆颤,彻夜不眠。” “听令!”众人齐声回答,纷纷离去。史应龙和王难姑等人也都盘膝而坐,凝神养气,为明日大战做准备。当夜大华佯攻之势更急,催战鼓声骤起骤停,一队队士兵呼喊之声时起时落,轮番上前,扰得城内元兵苦不堪言。而大华军营内的士兵早已得到将领嘱咐,一个个酣然入睡,只等明早奋力杀敌,争抢功劳。 这几日来,大华只以火炮、投石车轰击,却不让士兵真个上前攻城,因此元兵不断伤亡,大华将士却不见有所损失。赵敏明知大华用的是扰兵之计,但兵战凶危,情势瞬息万变,扰兵之计虽是能转变为攻城之举,因此她对此虽是怒火冲天,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督促麾下将士打起精神严加防备。 今晚大华又起兵骚扰,坐镇城楼的赵敏直恨得牙根发痒,怒声痛骂道:“史应龙,你这小贼不上前攻击,却用这样的手段来骚扰,真不是男人。”转头又高声喝道:“传令下去,所有人打起精神,提防敌军乘夜攻城。”旁边的侍卫忙应声而出,顺着城墙将命令传下去。 张无忌见前面众多士兵一脸疲色,上下眼皮不断打仗,显然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不由说道:“公主,再这样下去,只怕大华乱军还未攻城,城内的士兵们就先倒下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城外乱军势大,一个不慎就是城破之局。唯今之计,只希望兄长能尽快赶来支援,合力逼退大华乱军。”赵敏忍住心内焦躁,张目四望,见到大华军营里绵延无尽的灯火,不由更是烦躁。她又回头望向城内,只见灯火寥寥,大部分民房街道漆黑一片,毫无声息。 若是平常,洛阳城内此时街道灯火通明,正是热闹的时候,但大华军队围城,压力之下,却再也无人敢随便出外。赵敏望着城内成片成片的民房黑影,想起城内百姓颇不配合的样子,心里更是气愤:“我为了保护他们,明里暗里不知付出多少努力,却没有人领情,反而有人相信史应龙那乱贼的宣传,真是不知好歹!” 赵敏胡乱想着,忽然灵光一闪,却已生出一计,暗道:“史应龙,你不是谎称自己爱民如子,为了解民倒悬吗?我就把你的这伪善面具揭开,让洛阳百姓知道你的真面目,看看还有有没有人敢信你的鬼话。”她想法一定,便吩咐侍卫传令行事。 张无忌一听她计划,不由脸色大变,说道:“公主,百姓无辜,何必用这样的计策?”赵敏冷静道:“事急从权,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再说我只想让百姓认清史应龙的狼子野心,好让军民同心协力对抗乱军。只要情况不对,我自然会做出改变。”张无忌犹豫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赵敏打断他的话,冷冷道:“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如果再失败一次,威信尽失,皇帝肯定会把我手上的权利收回。到时候朝廷内再也没有为汉民说话的人,而且我们之间的婚事也会受到影响。为了大局,让洛阳百姓做出一点牺牲也是应该的。” “我和公主辛苦这么多年,几经血战,才为天下汉人百姓争取到如今局面,如果因此而倒退回以前的情况,倒是因小失大,太不值得了。”张无忌心念一转,却再也没有出生,只是看着赵敏的侍卫行事。很快洛阳城内喧声大作,嘈杂不已,和城外连天汉人,如雷战鼓交缠在一起,彻夜不停。 次日清早,大华将士迅速集结起来,填饱肚子后,或推着撞车云梯,或举着长刀举盾,在各自统领的指挥下,纷纷向洛阳城下逼近。史应龙一马当先,驰进数箭之地时,忽然发觉洛阳头有了变化,很多墙垛后面都竖起了木架,上面似乎挂了什么新的御守工具。他又驰进一些距离,定睛一看,不由怒声喝骂:“赵敏,你这妖女好狠的心,好狠的毒计!”当下又惊又怒,勒住缰绳不再向前。 原来那些木架上挂的不是什么工具,而是洛阳百姓,一个个老弱妇孺绵延排开,竟有近千之众,每个人都脸露惊容,不断哭泣求救,令人闻之侧目。大华如果就此攻城,火炮、抛石机的轰击之下,首先遭殃的,必定是这些无辜百姓。 傅友德等人赶了上来,看清城头上元兵的布置后,纷纷破口大骂。庄铮更是运劲吼道:“张无忌,你当初在光明顶上说得挺好的,现在却做出这样的行径,不觉得羞耻吗?”张无忌闻言脸色一变,只是把脸转开去,却始终没有回言。 赵敏冷冷道:“无忌,不必管他们说什么。之要我们能赢的最后胜利,为天下百姓争取福祉,到时候他们自然会理解我们的苦心。”张无忌点点头,心里却始终有愧,根本不敢望向那些挂在木架上的百姓,也不敢去听他们的呼救声,只是默默无言,全神注意城下大华士兵的行动。 大华将士怒骂不断,傅友德等人骂了片刻,又纷纷聚到史应龙身边,问道:“殿下,是否按照计划行事?”所谓慈不掌兵,战场之上容不得妇人之仁,史应龙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洛阳城头上那些无辜百姓悲声呼救,声声动人心肺,却让他始终无法狠下决心。 史应龙控马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忽然问道:“王保保的援兵到了那里?”赵德胜答道:“已经到了巩义,快的话一天一夜就能赶到洛阳城下。”史应龙心念疾转,迟疑了片刻,终于说道:“传令下去,收兵回营,今日暂不攻城。” “殿下,机不可失,等王保保大军到了,再想攻城,就没那么容易了。”傅友德立即出声劝告,赵德胜、常遇春等人也纷纷附和。史应龙一脸坚毅道:“鞑子豺狼本性,可以视百姓生命如草芥,但我大华却绝不能如此。宁可迟一些攻打洛阳,也不能这样伤害无辜百姓。” “殿下,此时万万不可退却。鞑子生性狠毒,如果见此计奏效,往后必定会继续以百姓威胁,甚至裹挟百姓攻击我军,倒时候我军将士又该如何应对?殿下,还请三思。”赵德胜苦口婆心劝着,其他人齐声道:“请殿下三思。”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再劝。趋利避害虽是万物本性,但我们身为万物灵长,只有道义,决不能图利害命。”史应龙摇着头,再次下令道:“速速鸣金,收兵回营。”众人无法,只能下令鸣金。 大华士兵忍了好几天,此时踌躇满志,正想跟鞑子们大干一场,却听后阵鸣金,不由惊愕不已,只是军令如山,却不得不转身退回。史应龙见士兵开始撤退,又说道:“我另外有一个想法,如果能成功,在不伤害城头上百姓的情况下,应该能将城内鞑子,还有率兵来援的王保保一网打尽。大家先到我帐内商议。” “原来殿下早有定计,臣等到是白担心了。”傅友德等人纷纷松了口气,策马跟在史应龙后面,迅速回到大营商议新策。 城上赵敏见大华竟然退兵,却也有些惊讶,暗想:“史应龙这小贼经历多次血战,如果还是如此幼稚,就算拥有雄兵百万,也注定成不了大气候。这真是天助我也。”当下连下命令,让部分元兵就地休息。 史应龙回到主帐,迅速将自己的计策说出,众人根据计策查漏补缺,很快就定下细则,各人分头行事,一夜不休,到了第二天早上,已经完成了布置。此时王保保大军里洛阳也不到三十里,当下史应龙一声令下,大华兵马迅速撤离。 “咦,怎么这么快就撤兵,连大部分营帐都没有收走,莫非大华内部发生了什么变谷?”赵敏惊异不已,虽然亲眼见到大华撤退,却不敢轻心,反而令麾下打起精神,严加防守。等到中午之时,王保保率军出现洛阳城外,赵敏这才松了口气,出城迎接自家兄长。 王宝宝此次带来的援军足有十万之众,洛阳城内根本驻扎不下,当下便利用大华兵马留下的营帐,就地驻扎,与洛阳城形成犄角之势,又撒出探马,以防大华兵马突袭杀回。 第300章 浑水摸鱼 王保保率军驰援洛阳,近四百里的路程昼夜飞奔,士兵早已筋疲力尽,这一驻扎休息,大部分人东歪西倒,一躺在地上,立即睡得如同死猪一样。王保保虽然也疲累不已,但他身为大军统帅,却坚持要与士兵同甘共苦,拒绝了赵敏安排在城里的住所后,亲自坐镇营中。 军队当中,极度紧张的士兵一旦放松下来,往往会出现一些意外情况,例如疲劳激起的身体病变、猝死,士兵之间的争吵,甚至炸营、哗变等等。王保保带着亲卫队在大营里来回巡查,处罚了十几名还在喧闹的士兵,直到夜色渐深,这才回到帐篷休息。他睡下后,朦朦胧胧中忽听“轰”一声震天阶的巨响,如同春雷乍放,震荡心魄,当下一个激灵立即惊醒过来,喝问道:“怎么回事?” “轰——轰——轰——”回答王保保的不是他近卫的声音,而是密集的雷霆霹雳之声。只听响雷不断,一声连着一声,一响催着一响,震得地面颤抖,帐篷摇晃,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王保保只听得耳根发疼,连忙用手捂住耳朵。他久经战阵,听得如此情况,无需出声询问,已经知道不妙,当下跃下软塌,飞步抢出帐篷一望,脸色立即大变。 只见外面焰火燎天,整个大营已经成为一片火海,轰隆隆的爆炸之声不断,时有沙石、帐篷、士兵被炸得横空乱飞,高达数丈,硝烟火药之味弥漫满营。又有喊杀之声不断响起,受到惊吓的元兵惊呼疾走,胡乱奔突,不断有人被践踏倒地,情况混乱不堪。 军营之中最惧混乱,一旦发生混乱,士兵越多,受到的损失就越大。这次驰援洛阳的军队,是汝阳王察罕帖木儿仗以起身的家底,一旦损失过重,必定会影响到察罕帖木儿父子在蒙元朝廷内的地位。王保保心念一转,便已想通后果,当下当急如焚,运功大喝道:“来人,来人啊!”连呼数声,却被不断响起的爆炸声所掩盖,根本没有人听得到。 “可恶!”王保保见没有人回应,不由惊怒交集,疾步快奔,边走边喝,将身边的士兵都纠集起来,一起向外奔突。混乱中,忽然数名灰头土脸的番僧从火光中闪出,奔到王保保身边,喜道:“世子,您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王保保疾问道:“其他人呢?”一名番僧答道:“都被炸死了,只剩下小的几人了。” 大华军队留下的营帐过于简陋,王保保养优处尊,锦衣玉食,哪里受得了。他虽然没有入城休息,却也不想留在营中受罪,便重新搭了一座休息,将大华军队的主帐让给他的亲卫队休息。只是在史应龙的计划里,这主帐应该是元兵主要将领休息的所在,因此埋下的炸药特别多,这一爆炸起来,威力无匹,除了这几个在帐篷外围的番僧,其他高手护卫全覆没。 眼下情况紧急,王保保也没有闲心去侥幸自己逃得一命,当下吩咐几名番僧齐齐运功疾呼,收拢混乱的士兵,以求稳住局面。他反应敏捷,应对的方法极为妥当,若在正常情况下,当可迅速稳定军中混乱,只是十万大军的营帐绵延不断,极为广阔,此时处处声喧嘈杂,离得远一些的元兵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而且史应龙埋伏下的大华精锐在营中来回冲杀,不断加剧混乱,元兵迷迷糊糊之中惊醒过来,侥幸在火药爆炸和遍地焰火中逃得一命,便要面对明晃晃的刀剑追杀,惊慌失措之下,哪里还能记得住军规律法?当下大部分元兵只知道埋头逃命,便是前面有倒地求救的同僚,也都视而不见,践踏踏过,更不会听从王保保等人的呼喝之声了。 王保保辛苦了小半个时辰,喊得嗓子都哑了,却才收拢数千士兵,惊怒之下,忽听大营西面、北面喊声震天,整齐划一,全是“杀鞑子”之声,却是埋伏在周山、邙山的大华兵马杀了出来,和军营冲内杀纵横的互相呼应,合力将混乱不堪的元兵赶向城门。 “混蛋,敌人就藏在附近,回报的探马的眼睛都瞎了不成?”王保保听到西面如此大的动静,不由破口大骂,他虽然精通兵法,却也不清楚巨木旗在山林中隐匿的手段,当下只以为探马不力,愤恨不平。 旁边的元军将士却没想那么多,见情势越发不妙,纷纷劝道:“世子,场面太混乱了,还请您速速入城,以免被误伤。”话里是在为王保保考虑,实际上却是想跟着一起进城,及早从这危险的混乱中脱身。 王保保又坚持了片刻,又收拢了数百士兵,见前面的士兵越来越乱,全然不顾自己呼喝,只知道埋头冲击,大华兵马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终于放弃了努力,在总将士的拥簇下奔向城门,打算入城暂避。 溃散的元兵像潮水一般涌向城门,却没有人留意到,自己身边已经多出不少陌生脸孔。王保保奔到南城门之下,却见城门依旧紧闭,已有不少士兵聚在一起鼓噪怒骂,却不见城上把守之人回应半句。王保保快步上前,喝开前面众人,大声喊道:“上面的人听着,扩廓帖木儿在此,还不打开城门,让我进城!” 城门上的守将听完这句话,借着火光往下细看,果真是汝阳王府世子,却再也不敢当缩头乌龟了,只是扬声喊道:“哈尔巴拉见过世子。世子,刚才公主已经来过,吩咐不许开门,以免被敌人趁机攻击。公主又传令请各位收拢好士兵,在城根下列阵,以此抵抗敌军,请诸位听令行事。” 王保保闻言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混帐东西,这里全是大草原的巴特,哪里有什么敌人!还有,我是公主的哥哥,岂能和一般人待遇相同?哈尔巴拉,赶紧开门,事后我会替你向公主说明情况的。” 哈尔巴拉却没有打开城门,只是从城头上放下一根粗大的长绳,高声道:“世子,军令如山,请恕哈尔巴拉不能违抗。哈尔巴拉虽然不敢打开城门,但还有梯子,请您从这里攀援上来。”王保保无奈,只能拉着绳子向上攀爬,好在他也习武多年,虽不能跻身武林高手之列,应付区区绳索,却还不在话下。 王保保很快爬上了城头,哈尔巴拉想要收起绳子,王保保却阻止了他,说道:“等等,我还有几名亲随武官和护卫在下面。”哈尔巴拉不敢反抗,只能高声道:“请世子的亲随武官、护卫上来。其他人就地结阵御敌。”王保保的几名亲随武官忙攀上绳索,只是他们身手底下,速度却慢了许多。 周围的元兵听哈尔巴拉厚此薄彼,不由心生不满,又见几名番僧团团围在绳索之下,生怕被人前奏位置,更是气愤难当。此时大华兵马冲杀之声越来越近,众多元兵见情况危急,若不及早入城,只怕下场堪虞。当下众多元兵不干了,高声怒骂着,上前和那几名番僧推搡起来。争执之下,忽有人扯了绳子一把,用力极大“啪”一声竟然将绳子扯断了,连伏在上面的一名武官也摔了下来,砸倒十几名元兵,当下遍地都是痛呼之声。 王保保忙道:“哈尔巴拉,这绳子断了,快拿出新的绳子来。”哈尔巴拉本就不想让其他人上来,却趁机推脱道:“世子,已经没有绳子了。”王保保怒道:“胡说,大华乱军未曾攻城肉搏,城上预备下的各种器械齐全,岂能少得了绳子,速速拿来。”哈尔巴拉推脱道:“世子,真的没有绳子了。”又请王保保入内城休息。 但城下那几名武官跟随王保保多年,一向来如同左臂右膀,他岂能舍下不管?却对着哈尔巴拉高声怒喝,非要他拿出绳子来。哈尔巴拉来自于哈尔和林,乃是赵敏外公一系得力干将,本来就对靠着妻子上位,最后却忘恩负义的察罕帖木儿不满,如今听到王保保如此作为,也是心内有气,当即反口回骂,两人在城头上争执起来。 第301章 乱中偷机 城下元兵见王保保和哈尔巴拉始终不肯开门,当下鼓噪之声更大。忽有人在后面喊道:“他们不肯开门,我们自己来。大家随我上,一起把城门撞开。”众元兵回头一看,却见数十名魁梧汉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巨大的撞木,合力抬着,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没错,我们自己来!”众元兵齐声高喊,纷纷闪出道路,让过撞木后,又跟在后面,推着撞木奋力猛冲,只听“轰”一声霹雳似的巨大声向响,两扇巨大城门立被撞得不停摇晃。抬着撞木的魁梧汉子们又喊道:“再来,继续撞!”众人忙将撞木往后抬出,预出距离后,又猛向前冲撞,便听轰轰轰的巨响不断响起。 “混帐,你们这样子还算是草原上的汉子吗?统统给我住手!”哈尔巴拉见城下士兵如此乱来,只气得脸色发青。但城下的元兵在有心人鼓动之下,早已失去了理智,当下只是鼓噪不停,又高声为抬着撞木的同伴加油。 由于驻扎城外的是友军,防护城门的铁闸已经收起,如今情况仓促,一时也没法放下,很开的,巨大城门已经被撞开一条小缝隙。城门洞内的元兵骇得惊声大呼,又派人奔上层楼,向哈尔巴拉汇报。哈尔巴拉见势不妙,又厉声喝道:“你们再不住手,休怪我手下无情。众士兵听令,弓箭预备!” 唰唰唰,周围的元兵张弓上箭,却已做好准备,只等哈尔巴拉一声令下,立即万箭齐发,将城下撞们的士兵杀死。王保保见自己几名亲随武官还在下面,哪里肯让哈尔巴拉动手,忙道:“哈尔巴拉,下面的士兵都是草原上的勇士,屡屡为大元帝国立战功,不可如此对待!” “天底下哪有这样有反攻自家城门的勇士!”哈尔巴拉狠狠瞪他一眼,目光锐利如刀,冷声道:“扩廓帖木儿,下面可都是你自己的兵,我给你十息的时间,如果十息之内你无法让他们停手,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王保保闻言勃然大怒,反口骂道:“下面的士兵群情汹汹,短时间内哪有可能让他们冷静下来。哈尔巴拉,你分明是想借机杀人!”哈尔巴拉冷冷道:“那我可不管。我的职责是守住城门,下面的人死活与我无关。扩廓帖木儿,机会我已经给了,你是要还是不要?” 若真让哈尔巴拉在面前杀人,王保保势必威势大损,以后再想树立起来,那可得辅助巨大代价才行。王保保虽然怒气满胸,却不得不站上前,高声喊道:“众士兵听令,速速放下撞木,一切事情都可以商量。” 城下人群中立即有人喊道:“入城!入城!我们只要入城!城门不开,说什么都是假的!”王保保再上高呼,但城下的士兵就是不听,反而用力更急,拼命撞门。哈尔巴拉见王保保徒劳无功,冷哼道:“只顾逃命,全无军规纪律,果然有什么样的统帅,就有什么样的兵!”他猛一举右手,喝道:“众人听令……” “等等!”王保保见哈尔巴拉要下令杀人,连对方讽刺自己也顾不得了,忙出声拦阻,说道:“群情汹涌,这样强行镇压,只会适得其反!要解决问题,还得另寻他法!”哈尔巴拉话被打断,高举的右手忽然攒住王保保的衣领,一把将他拖到面前,暴喝道:“不强行镇压,还能有什么办法!” 王保保用力掰开哈尔巴拉的手掌,转头远眺,借着遍野火光,迅速看清了城外局面,沉声道:“打开城门,让下面的士兵进来。敌军主力离着城门还很远,附近的不过是小股乱兵,只要组织起一队士兵断后,绝不会有危险。” 哈尔巴拉冷嘲道:“说的倒是容易,下面的人个个想早点入城,有谁愿意留下断后?你这个主帅都已经逃上来了,又有谁能组织起人马?”王保保冷静道:“我亲自下去组织人手断后,但你要打开城门,先让这数千兵马进城。”哈尔巴拉虽然不喜王保保这人,可见他如此担当,却也心生佩服,当即出言许诺道:“只要你敢下去,亲自断后,我打开城门又有何妨!” “一言为定!”王保保点点头,再次站到城垛前面,探出身去,正要说话,忽见眼前一道青芒闪过,顿觉喉咙一痛,竟然说不话来。他也习武多年,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遭了暗算?当下惊骇万分,双手想要去摸摸喉咙,却觉浑身乏力,竟然无法做到,身体也慢慢向前倾倒,“呼”一声城头上摔了下去,砰砰砰砸倒立几名元兵。 “怎么回事?”哈尔巴拉见王保保失手摔下去,不由脸色骤变。他虽然讨厌王保保,但真让王宝宝在自己眼前出事,那责任他可承担不起。隐藏在士兵群中的闻苍松见自己一招得手,立即奔了出来,迅速将王保保脖子上的飞刀摘下,大呼道:“小王爷死了,小王爷死了。”城下众元兵大惊失色,纷纷上前,一见到王保保那独特的金冠锦袍,不由纷纷失声惊呼,情况一片混乱。 闻苍松趁机大喊道:“是哈尔巴拉,凶手就是哈尔巴拉,小王爷是被他杀的。”刚才王保保和哈尔巴拉大起争执,后来哈尔巴拉又动手拖人,早已被城下众元兵看得一清二楚。而当时场面嘈杂,城头上的话也没法传到下面,众元兵只以为两人还在争吵,如今听闻苍松一说,不由纷纷大骂。闻苍松见群情汹涌,忙鼓动道:“小王爷待我们不薄,为小王爷报仇!” “为小王爷报仇!为小王爷报仇!”藏在人群中的五行旗高手纷纷呼声响应,周围的元兵本早已脑发热,也跟着高声大喊。闻苍松又喊道:“杀入城内,拿下哈尔巴拉为小王爷报仇!”周围元兵也跟着齐声大喊:“杀入城内!杀入城内!” 哈尔巴拉见下面士兵不分青红皂白,随随便便就把杀人凶手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不由眉头大皱。杀害王保保的罪名太大,他还真无法承受得起,当下也不顾的下令镇压撞城门的元兵,扬声喊道:“小王爷是自己摔下去的,不关我的事。”城下的元兵被闻苍松所误导,已经先入为主,听到哈尔巴拉的解释,只以为对方在狡辩,当下怨愤更剧,沸腾翻天,更是竭力嘶叫:“杀入城内!杀入城内!” 人群中庄铮和颜垣见时机已到,城头上也无其他高手,最关键的是张无忌不在,当下钻了出来,一前一后加入抬撞木的人中,“嘿”一声大喝,猛地发力前撞。这两人都是天生神力,一身气力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人人,再加上苦修数十年的精湛内力一起施展,却如巨峰横撞,势不可挡,“轰”一声巨响,立即将城门撞开,露出一大群惊慌失措的元兵来。 “巨木横空!”庄铮和颜垣齐喊一声,同时向前发力抛投。抬撞木的魁梧汉子都是苍木旗的高手,自然知道“巨木横空”的用法,当下齐心协力,猛将撞木往前一抛。砰砰砰一阵乱响,巨大的撞木砸在城门洞里的元兵身上,又向旁滚动,立即将里面的元兵全部摆平,碾压出遍地腥红血迹,还有痛声哀嚎。 “为小王爷报仇”闻苍松高喊一声腋下夹着王保保的尸体,率先闯了进去,后面的元兵也跟着杀了进去。庄铮和颜垣接过属下递上的兵器,带着众人冲了进去,进了城门后,却守在城门洞口,没再向前杀去。 隐在后面的辛然见城门已经到手,从怀里拿出一支信箭,“咻”一声射向了天空,顿见一道红焰腾上夜空。与此同时,洛阳西城门处也飞起一道红焰,却是史应龙也得手了,发出信号通知。 两道信号在夜空中互相辉映,极为璀璨,久久不落。数息之后,洛阳城中却也飞起一道红焰信号,却是洛阳金刀王斌按照约定发号呼应,率这数百家丁门客冲出门府。数百人在街道上呼喊冲杀,一遇到巡逻的元兵,立即砍杀一清,飞速向南城门靠近过来。而从在城外大营纵横驰骋的大华精锐,见到信号后,也开始向两处城门猛冲,内外呼应之下,情形极为有利,正按照史应龙等人预想的方向发展。 第302章 失道寡助 哈尔巴拉见城门这么快被撞破,本已经是惊怒交集,再见到辛然发出的信号,终于醒悟过来,怒声喝道:“可恶,你们是大华的奸细!”闻苍松正指挥元兵向前冲击,闻言忙喝道:“哈尔巴拉,你想杀人灭口,何必用这种烂借口!” 众元兵本有些动摇,被闻苍松这一说,心里的想法又被误导了,当下更加狂暴,吼吼嘶叫着向前猛冲,手中弯刀死命砍向对面守兵。哈尔巴拉见下面的人已经不可理喻,终于喝道:“众人听令,凡是冲击城门者,格杀勿论。”城头上众元兵齐喝一声,立即放箭,嗖嗖嗖漫天箭雨飞舞,立即射杀了外面大片冲击城门的元兵。 哈尔巴拉又自指派数名将领,率人赶到下面夺取城门。但冲击城门的人当中,包括了近百五行旗高手,虽然没有结集成队,散杂在人群中,却充当了尖兵作用,一阵猛杀猛砍,却将数倍于己方的守军杀得不断后退。哈尔巴拉见识不妙,忙对身边几名番僧道:“诸位大师,贼人来势汹汹,还请出手相助。” 赵敏因为身边高手不足,上次在奉元城吃了大亏,这次重上战场,特地跟新皇帝讨了手谕,从大护国仁王寺调来数十名一流高手。她退守洛阳后,为了防备大华高手偷袭城门,将这些高手分派到各处城门,这六名番僧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区区几十名不入流的乱党,何足挂齿!”领头的番僧孤傲的回了一句,带着其余几人快步下了城头,加入战圈当中。那番僧的话虽然说得极满,但武功确实不差,一闯入人群当中,密宗大手印连连施展,已杀了七八人,竟无一合之敌!其他番僧也毫不逊色,或以空手迎敌,或以戒刀杀人,一阵横打直劈,和周围守军联手之下,却将城外元兵的冲击之势挡了下来。 庄铮见那些番僧出手极猛,已经有几名五行旗的兄弟设在对方手中,当下心头又痛又怒,朝闻苍松说道:“闻兄弟,你守住这里,我和颜兄弟去解决那些番驴!”提着狼牙棒,几个纵跃之间,已经赶到最近的一名番僧身前,猛喝道:“死秃驴,吃我一棒!” 那番僧不知利害,只道对方军中莽汉,戒刀向上一迎,手臂上内力运转不停,却打算格开对方兵器后,顺势把对方那双臂砍下,嘴里还阴测测道:“还是让佛爷度你去极乐吧。”话还未落,两人兵刃已经交击。刹那间,这番僧只觉戒刀上传来一股沉重无比的力道,竟如泰山压顶,一股气劲更是冲击而至,只逼得他气息不畅。 只听喀一声脆响,戒刀已经断成两截,而狼牙棒去势未停,夹着呼呼风声继续往下猛砸。番僧大惊失色,猛一个矮身就地滚开。庄铮冷哼道:“想跑?下地狱去吧!”手腕一转,狼牙棒如影随形,猛朝对方背部扫去。 这一扫力足千斤,棒头上狼牙更是寒芒闪烁,只要被挂上一下,敌人立即就是血肉模糊,尸首不全。眼见狼牙棒就要及身,千钧一发之际,那番僧的背部猛向身体里塌下,形成一个极大的凹陷,刚好错过了狼牙棒,身体却朝着侧方滚出。 这是密宗秘传的瑜伽功夫,庄铮从未遇见过,骤然之间已经不及变招,等他收回狼牙棒时,那番僧已经滚远了。他目光一扫,却见对方正滚向颜垣哪一方,却不再追击,转身向别处杀去。那番僧死里逃生,正暗自庆幸,忽见眼见多了一双大脚,心下一紧,当下不顾对方是敌是友,未及起身,双臂已经向前拍出。 这一式密宗大手印虽是躺着打出,但在番僧数十年精修的内力施为之下,劲风鼓荡,威势也极为骇人。若是一般五行旗高手,只怕也接不下这一招,但颜垣乃是五行旗内第二高手,武功仅次于庄铮,在当世一流高手中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又岂会被对方打中? “嘿嘿,来得真巧。”颜垣一声怪笑,硕大洛阳铲早已切下,闪电般击在番僧手臂当中。这洛阳铲是颜垣采集五金精英,请庄铮亲自打造的,虽然比不上倚天、紫英那样的神兵,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平时用以掘土开石如入软泥,那番僧的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得住?只听“嗤”一声微响,番僧的两条手臂已经从中而断,鲜血从断口狂喷而出。 “啊——”番僧吃痛之下,发出一声惨嚎,却又陡然中断,却是头颅已经被颜垣以洛阳铲切下,咕噜噜滚出老远。这番僧苦修密宗武学数十年,虽然一向在百姓当中作威作福,并未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但一身武功其实并不在颜垣之下。今日一战,却因一时大意,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只能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众番僧见同门几招之间便被击杀,不由惊怒交集,为首番僧厉声喝道:“大家先对付这两名利害的贼子,为科巴鲁师弟报仇!”其余番僧高声应和,忙向庄铮和颜垣围攻过去,每。庄铮和颜垣以少敌多,一时大感吃力,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附近几名五行旗众上前助战,却因武功相差太多,才靠上去,便被番僧杀死。但还有五行旗众不顾生死,奔过来助阵。庄铮忙高声道:“其他人不要过来,且上前杀敌。”他边战边退,不几步,已经和颜垣汇合。两人常年在战场厮杀,配合的极好,联手之下威力大增,勉强敌住五名番僧。 而后辛然也返身杀回,加入战团当中,三人联手这才扳回局面,和五名番僧斗了个旗鼓相当。众人激斗甚急,周围劲风激荡,刀光剑影闪烁不定,却将入城的通道占了大半,阻挡了后面元兵的冲击。此时哈尔巴拉极力指挥部众,既没有放松对城外元兵的阻杀,又将附近的人手召集起来,朝城门方向猛力冲击,拼命之下,竟逐渐将冲击入城的元兵倒逼回去。 城外的元兵在激愤之下冲杀入城,原只凭着一股戾气支持,如今被守军堵在城门附近,冲了几次,都杀不上城头,反倒有不少人死在城下。正所谓“一鼓作气,再鼓而衰,三鼓而竭”众元兵戾气大消,再加上众人如今已经入城,生存的机会大为增加,为王保保复仇毕竟比不上自己活命重要,逐渐有人悄悄从战局撤退,只留下部分感念王保保恩德的元兵还在拼命。 冲击城内的人逐渐减少,五行旗众虽然个个以一当十,却也无法应付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敌人,坚持了片刻,却逐渐被逼回城门。庄铮等人看情势逐渐变坏,虽然大为焦急,但这五名番僧武功极为厉害,三人联手才打了个平手,短时间却已无力分身。 南城门处战况越发激烈,而洛阳城其他地方也各有动静。其中洛阳金刀王斌一见到天上的信号,立即召集人手赶往接应。他自从动了投靠大华的念头,为了能在大华站稳根脚,一直在暗中准备,暗中在王府周围购置了许多院子,将蓄养在城外庄园的家丁门客藏在其中,这一出手,就是五百粗通拳脚的勇猛之士。 王斌带着人手一路沿着街道冲杀,一遇到巡逻的元兵,立即砍杀一清,飞速向南城门靠近,走了不到一会儿,忽见前面林家府门打开,林家家主林雄峰带着百余人冲了出来,气势汹汹直扑王家队伍。王斌见状大吃一惊,疾声喝道:“林兄,如今大华天军就要入城,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吗?”林雄峰哈哈笑道:“王兄,你做的大好买卖。先前小弟是糊涂了,才会犹豫不决,如今却想要跟着沾一点光,不知可会迟了?” 林家和王家本是世交,林雄峰也曾接到王斌的试探,但那时他不愿冒险,直到赵敏将百姓绑上城头吓阻史应龙大军,既惊于元人对百姓视如草芥的无情,又感于大华的仁义,这才痛下决心,动了和王家一起投靠大华的念头。他今晚召集家丁门客,本是在清点家中产业,不料听到城外战声喧天,远远又见王府的人马冲杀而至,这才率人匆匆加入其中。 王斌见林雄峰终于做出了正确选择,大喜过望,大笑道:“如今正是时候,怎么会迟?”当下两家人马合二为一,一路杀向南城门,沿路又遇上吴、陈、钱三大家的人马,都是王斌曾经试探过的大户。这三家大户都是被赵敏的行为寒了心,原来已在暗做打算,今夜恰逢其会,一同加入王斌率领的队伍当中。 洛阳五大名家悉数到场,一千多人马在夜里横冲直闯,声势极壮。王斌冲杀在前,一边杀路上巡守的元兵,一边带人高喊道:“大华天军已经入城,各位还不速速迎接天军?”竭力鼓动之下,又不少今日被绑上城头的百姓加入队伍,人数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多,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已经聚齐四千多人。队伍待杀到南城门不远时,人数已经超过五千,浩浩汤汤,声势极为雄壮。 第303章 南门之争 此时南城门的战况更急,忠于王保保的元兵已经死伤殆尽,只剩近百五行旗众还在苦苦坚持,一路不断后退,已经进入庄铮等人激斗的范围。数名五行旗众一个不慎,已经倒在番僧的戒刀之下。闻苍松见状再也顾不得王保保,把人交给一名属下,便冲上前助战。 闻苍松本来是想先帮庄铮三人杀退番僧的,但见旁边数名五行旗众身遭十几名元兵围攻,左支右拙,极为危险,他忍不住纵跃过去,刷刷刷几剑救下一名五行旗众,又转身杀向其他几名五行旗众所在之处。但元兵太多,势如潮水,不断冲击过来,闻苍松救得了附近一个两个五行旗众,却救不了所有人。 激烈的喊杀声中,不断有五行旗众悲壮倒下。庄铮三人已经与五名番僧斗到最为关键之时,稍一不甚便是身败惨死的结局,根本无暇顾及周遭情况。闻苍松却看得目眦欲裂,焦急的想道:“信号已经发出好一会儿,怎么还不见援军来接应?” 焦急之下,闻苍松左手在腰间皮囊一模,已经将王难姑交付的最后一枚毒针拿出,便要用来对付那些番僧。就在这时,远处终于响起冲杀之声,不是来自城外,却来自城内。只听城门直街的尽头有人大喊道:“鞑子不仁,洛阳王家特来迎接大华天军!”又有人喊道:“林家、吴家、陈家、钱家同来迎接大华天军!”却是王斌等人赶到。 这五千生力军骤然杀出,当首的又是王斌这样的一流高手,一冲之下,立将城门外围的元兵守军杀散,和五行旗众汇合一处,牢牢控制住城门。哈尔巴拉在城头上看得心如油煎,再也顾不得击杀城外溃兵,将一众手下调到内城墙,对付起城内众人来,又朝城外大吼道:“大华奸细已经混入城内,正需你们出力报国,何不奋力杀敌,将功补过?” 但城外的元兵早已被漫天的箭雨吓坏,大部分人已经转奔别处城门,留下来的少数人也对哈尔巴拉刚才辣手心有余悸,哪里肯肯相信对方的话?又见城内乱军势大,有机灵的元兵已经悄悄遁走,直奔东面而去。脑袋比较不灵光的元兵也不敢向前,只远处伺机。 “可恶,帮助大华奸细的时候那么卖力,真要为国出力是却又畏缩不前。”哈尔巴拉气得直跳脚,只能专心应付急攻上登城马道的王斌等人。他也不想想,刚才一声令下,杀了多少元兵,让多少人命丧自己人的箭下。此时此刻,他在城外元兵眼里的形象,只怕比大华兵马还要可怕。毕竟王保保一直带兵在于刘福通、张士诚等人作战,不能为与大华正面交锋过。 得到王斌等人的支援后,竭力抢救五行旗众的闻苍松压力一轻,立即抽身加入庄铮等人的战团。他右手长剑迅若闪电,挥出道道寒芒,在五名番僧周身来回折射,左手却捏了一把银针,寻隙而发,专打敌人露出的弱点。 那五名番僧正和庄铮三人斗得不分上下,忽然遭到闻苍松的攻击,不由大感吃力,尤其是那一枚枚银针,声息若无,在夜里极难防备,不片刻,已经有番僧吃了几枚。幸好这些番僧武功极高,又都练过瑜伽功夫,感应极为敏锐,稍一感到不对,或以以掌缘、臂膀等肉厚之处挡住要害,或使出瑜伽功夫改变身体形状,从而避开要害。 而闻苍松从王难姑手里得到的毒针极为珍贵,如今他手里也只剩下一枚,还打算用来对付更厉害的对手,此际情况不是很危急,却不想动用,这才让众番僧逃过数次劫难。即便如此,众番僧也是大为被动,片刻间已经被逼得手忙脚乱。 为首的番僧对闻苍松能抽身加入战阵大感奇怪,略一留意周围情况,心内大吃一惊:“方才还是我军大占优势,怎么如今情况却颠倒了过来?”他这一分神,手上动作却露出了空隙。对战的双方都是一流高手,对战机把握极为敏捷,庄铮当下大喝一声,狼牙棒砰砰砰疾挥三次,直奔对方上中下三路而去。为首番僧不敢硬接,忙滑步后退。 但闻苍松同时出手,左手一扬,手里的银针已经飞射而至。为首的番僧已经避开庄铮上路的攻势,忽觉右腿膝盖一痛,膝阳穴已经中了一枚银针,整条腿立时无力动弹。此时为首番僧上半身已经向后急倾,下半身却还留在原地,一时之间,已无法再做变招,结结实实吃了庄铮两棒。 砰砰两声连响,为首番僧整个人被打得横空飞去,沿途洒下大片血肉,又“砰”一声砸落在地,却已心脉尽碎,再无声息。其他番僧见状大惊,又察觉到周围情势突变,忽然齐喝一声,全力向外猛攻,逼退庄铮等人后,沿着城根方向逃遁,却想保住性命再做打算。 但此时王斌等五大家主已经杀散周围元兵,又将哈尔巴拉逼走,见庄铮等人的战斗还未结束,便返身冲回,正好将四名番僧截住。经王斌等人一栏,庄铮等四人也赶了上来,九人围住四名番僧急攻不停。四名番僧本已生怯意,再被众多高手围攻,心慌之下,手上招式错漏连连,不到片刻,已经有三人横尸就地。 又是“砰”的一声响起,庄铮一狼牙棒将最后一名番僧的脑袋砸碎,跟王斌等人略作寒暄,便说道:“时间紧急,正要营造声势,请诸位带人跟我喊起来。”又运功大吼道:“洛阳城已被攻破!洛阳城已被攻破!” “洛阳城已被攻破!洛阳城已被攻破!”王斌等人忙吩咐家丁门客跟着齐声大喊,汇聚而至的百姓自然也跟着大叫。五千多人齐声高喊“洛阳城已被攻破”,声音直冲云霄,撼动天地,远远传播出去。 此时离洛阳南城门一里远近之处,从周山杀出的大华精锐正和元兵激烈交战。元兵大营骤然遭遇袭击,虽然士兵一开始时混乱不堪,喧哗炸营,但王保保能带领这十万大军在战场上驰骋纵横,打得刘福通和张士诚灰头土脸,自然不是靠吹出来。 几名王宝宝的亲信武官跟主子四散之后,一路收拢溃兵,各自聚了不少人马,联合到一处,竟有近万人。几人短暂交流之后,正要向洛阳城下而去,却遇到了领军杀到的朱亮祖,当下列阵迎敌,一接触之下,虽然损失惨重,阵型却始终不乱。 朱亮祖浑身浴血,手持一柄长刀左挥右砍,奋力向前,却始终杀不透前面元兵的阵势,心里不由有点焦急:“我是殿下亲军,如果此战立下的功劳连庄铮那些人都比不上,岂不是给殿下丢脸?”当下运刀如风,喀喀喀砍倒面前一大片元兵,更是拼命杀敌。 周围情况虽然极为混乱,却丝毫不能影响两支人马的厮杀,双方一攻一守,一进一退,尽显统帅的名将风范。正当双方纠缠不休之时,庄铮带人吼出的“洛阳城已被攻破!”的声音传到,朱亮祖闻言又是懊恼,又是高兴,忙大喝道:“五行旗的人已经攻入城内,咱们可不能太过落后!诸位兄弟,拿出吃饭的力气来,一定要赶上去,多杀一些敌人!” 朱亮祖率领的三千精锐本是史应龙的近卫队,是在数十万大华军里精中选精,锐中挑锐,严个挑选出来的,若非对面也是蒙元最为精锐的军队,今晚早已杀入洛阳城内,闹他个天翻地覆。此时众人见庄铮打入城内,虽然知道这是计划安排所致,但友军已经杀入城内,自己等人号称“铁血近卫”,却还被挡在离城一里之远的地方,不由大为恼怒,当下纷纷拼命,攻势更是猛了三分。 对面的元兵抵挡普通状态下的铁血近卫本已极为吃力,此时再迎战暴走中的铁血近卫,更是不支,密实严整的阵型一下被冲出几个缺口。而且众元兵愿意在这里抵挡对手,也是期望洛阳城内的元军能及时赶来,协力击退大华乱军,到时就是大功一件,人人都有丰厚赏赐。但此时洛阳城被攻破,里面的守军自顾不暇,哪里还能赶来来对付眼前的敌人? 眼见立功获取赏赐的希望落空,更有可能遭到敌人前后夹击,钱财和安全两者都无法保证之下,大部分元兵心神退意,在铁血近卫的冲击之下,阵型更见凌乱,已经出现溃败之势。统军的几名蒙人武官见势不妙,当机立断,立即指挥部下让出道路,,迅速向东面撤离。 朱亮祖得到的任务是接应庄铮等人,固守城门,等待大军主力回击,当下也不与对面元兵纠缠,留下一队人马监视对方行动,大部分人却冲向了洛阳城南门,很快就与庄铮等人汇合。两支队伍汇合之后,人数近万,固守一个城门绰绰有余,当下分出一半人手,庄铮带着王斌等人召集的家丁门客,朱亮祖带着一千铁血近卫,共四千人马向西门飞扑过去。 而南城门撤离的哈尔巴拉在城道疾奔不停,离西城门还有一半路程之时,见前面两人疾奔而至,快如闪电,一眨眼便来到了眼前,正是遇赵敏和张无忌两人。他想起已经被人暗算而死的王保保,虽然极为不安,却知道无法避开这个问题,当下不等赵敏询问,已经迎上前去,疾声禀告道:“公主,大华乱军派奸细混入小王爷的部下,入城后骤然发难,已经将南城门夺走。” “废物!一个两个都要我来救场,都是废物!”赵敏眉头一皱,张嘴便骂。她在军中日久,知道对付这些军中将领,光靠恩德是不够的,还要不时打骂,狠狠敲打一些,平日里她便是如此做,更何况对方丢了城门,直接影响到战场大局,更是令她气恼不已。只是军情紧急,眼下却不是大加发作时候,赵敏目光在哈尔巴拉身后一扫,却不见自己兄长,便问道:“我大哥既然已经入城,为何不见他跟你撤退,难道退到内城去了?” “来了,来了!”哈尔巴拉心下一跳,暗叫几声,极力忍住头皮上的发麻,用沉重而哀伤的声音说道:“小王爷入城不久,为了说服城外的部下听安排入城,不慎遭到大华奸细暗算,已经壮烈牺牲。” “什么?这不可能!”赵敏尖声厉叫,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哈尔巴拉的嘴巴,恨不得将对方这一句话塞回去。之时她知道如今情况危急,对方纵然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在这事情上说谎,顿时又觉一阵眩晕,只听脑门附近的血管突突作响,几乎就要爆炸开来。 第304章 梅花分瓣 王保保其实并非汝阳王察罕帖木儿的血脉,他亲生父亲是中原汉人,母亲是察罕帖木儿的的妹妹。王保保的亲生父亲死后,他才被母亲带去投奔舅父察罕帖木儿,从此寄居在察罕帖木儿府中。 只不过察罕帖木儿娶妻多年,除了赵敏外,再无所出,一开始以为是妻子的问题,又蓄养诸多姬妾,努力多年,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这才死了心,把主意打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外甥身上。经过多番劝说,察罕帖木儿终于取得妹妹的同意,将外甥收为养子,而赵敏也多了一个哥哥。 这俩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亲厚,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关系却比别家的亲兄妹还要好。正因为如此,王保保才会在接到到赵敏的求援急信后,不顾李思齐劝诫,立即飞军驰援。 赵敏好不容易等来援兵,逼退大华兵马,终于睡了个安稳觉,但才到下半夜,便被洛阳城外爆炸声惊醒。她虽然略感惊讶,却并不慌乱,只以为是史应龙不甘失败,预留下的小股兵马乘夜作乱,以作报复。 白天里赵敏派出的探子早已回报,大华兵马一路南行,退到万安山以外,还在继续南行,越行越远。此后沿途埋伏下的探子再无发现不妥,也再无急报传回。而此时洛阳城外有十万精锐大军,又有王保保这样精通军务的统帅坐镇,就算兵营里稍有动荡,史应龙留下来的小股人马,就算再厉害,也无法造成太大损失。 “只要守好城门,等到天亮之时,史应龙的阴谋自然不攻自破。唯一可虑的地方,就是怕大哥在动荡中受伤而已。但大哥身边有大护国仁王寺的高手随身保护,又有十万大军盘桓周围,就算是史应龙这样的大高手,一时头脑发热,甘愿冒着危险入营刺杀,也绝无法得手。”赵敏抱着这样的想法,带着人手到四方城门巡守,严令部下打开城门。她担心史应龙派出高手趁机入城捣乱,因此并没有将张无忌遣城外,而是留在身边,以防万一。 但史应龙先前并非被逼撤退,而是使了“请君入瓮”之计,想的不是报复发泄,而是要将洛阳城内外的元军一网打尽。因此赵敏绕着洛阳城走了一圈,一巡守到西城门,便听到南城门那里便闹出震天阶的动静,喧闹冲天,就算隔着大半个洛阳城,也能让人感到其中的纷乱。 南城门距离西城门太远了,声音一路随风飘过来,到达之时已经只剩声势,无法辨出其中意思,但随后腾空而起的红焰,明显是大华军队独有的联络信号,赵敏和张无忌都见过多次,当下互望一眼,脸上纷纷变色。 “史应龙的目标是南城门,哼,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了吗?”赵敏口气虽然极为轻蔑,但她在史应龙手里吃亏多次,心里早已有了阴影,担心南城门出事,立即令那饮带着五千精锐前去支援,自己带着张无忌以及五名番僧率先赶过去。但她很快就在城道上遇到哈尔巴拉,不但得知南城门失守的坏消息,更听到与自己感情深厚的大哥被被杀的噩耗。 “为什么会是大哥?”赵敏紧咬着牙根,只觉脑门嗡嗡作响,心底的怨愤迅速高涨,终于“轰”一声化作仇恨的毒焰,哗啦啦将五脏六腑都吞噬进去,那火辣辣的痛楚几乎让她无法呼吸。此时她额头上青筋暴起,再加上扭曲抽搐的脸颊,在火光映衬之下,尤显得狰狞可怖,一个千娇百媚的倾城美女,在负面情绪支配之下,眨眼间就变成了噬人夜叉。 “南城门失守,我大哥遭遇奸细毒手,为何你还有脸逃生?”赵敏厉声喝骂着,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猛地“啪”一巴掌甩在哈尔巴拉脸上。她这一巴掌含怒而出,力道不小,一下将哈尔巴拉打得脸颊发肿,“哇”一声喷出满口鲜血,更有数枚牙齿夹杂起其中,射在城道上又当弹跳起来,啪啪作响。 哈尔巴拉自知守城不利,弄出了这样天大的篓子,也不敢出言争辩,“咔”一下跪在赵敏面前,砰砰砰猛磕头,苦声哀求道:“小将性命低贱,死不足惜,但敌人就在眼前,求公主暂息雷霆之怒,让小将以戴罪自身杀敌,求公主明鉴。” 但赵敏痛失至亲,正值愤怒的当口,又如何能听的进去?凶手此时远在南城门,她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哈尔巴拉身上,当下玉手正反开弓,啪啪啪一连十几巴掌,不断扇了过去。哈尔巴拉被打得眼前阵阵发黑,硕大的金星不断冒出,嘴里说出的话也变成哇啦哇啦呜咽之声,别说赵敏听不出其中之意,就连他自己也已无法分清。 眼见哈尔巴拉逐渐失去意识,再有几巴掌下去,恐怕要横尸当场,但他身后的元兵根本不敢去触赵敏的霉头,个个噤若寒蝉。随赵敏而来的番僧却事不关己,视若无睹。幸亏现场还有张无忌在,当下上前握住赵敏手掌,沉声道:“公主,现在不是追究哈尔巴拉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夺回城门,为小王爷报仇。” “没错,先找到凶手为大哥报仇再说。”赵敏忽然清醒了不少,这才省起要向哈尔巴拉询问情况,喝问道:“当时情况到底如何,快如是道来!”但哈尔巴拉此时脸上血肉模糊,双目眼神涣散,已经离死不远,又哪能回答?赵敏嫌恶的一脚将他踢开,又问起后面的元兵,很快就得知了那群混入城内的奸细形貌。 “别人无法断定是谁,但那使狼牙棒和铲子的,必然是庄铮和颜垣无疑。而且城内参与作乱之人当中,有人使用一柄金刀,想必是洛阳金刀王斌,而且其他大户和百姓也参与了进来。”张无忌见赵敏心绪不稳,已经率先替她分析出来。 “管他是谁,敢害我大哥,我要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无忌,我们走。”赵敏咬牙切齿,眼露凶光,向南城门飞奔而去,心里却在不断后悔,暗骂自己昨日竟然一时心软,将那些绑上城头的贱民放走了。张无忌等人忙跟在后面,继续向南城赶去。 一行人才走了没几步,忽听身后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却是西城门也发生了战斗。赵敏陡然停下脚步,“嚯”一声转回身,问道:“无忌,你可听道西城门出了什么问题?”在场诸人,以张无忌内功最为深厚,耳目最为灵敏,因此赵敏第一个便是问他。 张无忌凝神听了一下,沉着脸道:“是昆仑、华山、崆峒等门派的高手在强攻城门。哼,一群无胆鼠辈,刚才我们在的时候,不敢现身作攻城,我们一走开,立即出来作乱,真是丢人。” “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好好的大元正统不归顺,反倒去捧史应龙那乱贼的臭脚,只怪我当初太过心软,没在万安寺杀光他们。”赵敏张口痛骂,完全忘了是自己逼得这几个门派站到大元的对面去的。她的情绪已经被仇恨所影响,想到的全是杀杀杀,杀光所有敌人,因此说出的话也都带着杀。 “公主,如今南门、西门都有贼人作乱,我们该去哪一边?”张无忌虽然也是聪明之人,但一遇到重要之事,还是习惯性的要听赵敏的意见。经过这片刻时间的缓冲,赵敏已经恢复了几分冷静,心念疾转,飞速分析起来。 昆仑、华山等人虽然武功不错,但不懂阵战之法,西城门有阿鲁托不花镇守,又有十位大护国仁王寺的大师协守,区区武林草莽,不足为虑。倒是南城门已经陷落敌手,又有城内的乱民奸党呼应,情况更加危急,当务之急,是先夺回南城门,镇压城内的乱民党派。 赵敏想法一定,正要说话,却见西城门外忽然又是一道红焰腾空而起,仍然是大华军队独有的联络信号。而张无忌也听到些许动静,疾声道:“似乎还有其他高手加入攻城当中,阿鲁托不花已经支持不住了。” “敌人竟然这么厉害?”赵敏脸色再变,沉吟了一下,飞速道:“无忌,你回去西城门坐镇,南城门哪里有我去处理。”张无忌犹豫道:“可是庄铮等人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你一人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赵敏冷静道:“我内功已有小成,纵然打不过庄铮等人,要自保却绰绰有余。而且还有大护国仁王寺的五位金刚上师在,格杀庄铮不过易如反掌。” “绍敏驸马不必担心,有本座几人在,除非是武当山的张真人亲至,其他人绝无法伤到公主。”一名胡子花白的番僧淡然而道,语气里却露出强大的自信,其他四名番僧也脸露微笑,点头不已。 这五人是大护国仁王寺护寺金刚,论身份,是王保保身边“十八金刚”的师伯辈,论武功,是赵敏这次请到的番僧中武功最高的几人。而且他们精擅并体连功之法,多年来只在大护国仁王寺,联手之后,武林中还真找不出几个对手,若是真要生死相搏,就连张无忌也不是对手。 张无忌经赵敏点醒,这才稍微放心,但还是叮嘱道:“公主,我帮阿鲁托不花守住西城门后,立即赶去南门支援,你自己小心一点,千万别被乱贼伤到了。”赵敏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心中的悲痛却减轻了些许,眼中柔情忽现,轻声道:“你也要小心。”张无忌感到她眼中的情意,也是凝神回望。 只是时间紧迫,已经不容两人卿卿我我,赵敏毅然转身,带着五名番僧率先离去。张无忌也展开身法,闪电般向西城门驰去,两人分头行事,各奔一方。 第305章 西门激战 洛阳城西处,此时战况正剧,城楼前的一大片空间内,拳劲掌风激荡不休,刀光剑影闪烁不停,有七八名昆仑、华山派的高手正在站在城垛侧边,一面击杀围攻过来的元兵,一面却在接应沿着绳索飞速上攀的弟子。 更远一些的地方,有十名番僧各以左手搭在同伴肩上,圈成了一个圆阵,以并体联功之法对敌,每一掌打出,掌力皆如山崩地裂,声势骇人。但与他们剧斗之人武功更加惊世骇俗,只见一道白影在众番僧周围来回穿闪,迅若闪电,双掌发出劲气交错纵横,出手必伴有龙吟象鸣之音,掌力所到之处,必然让诸多番僧心惊胆颤,只能拼命抵御。这人并非别人,正是史应龙。 自从定下将洛阳城内外元兵一网打尽的计划之后,史应龙指挥大军按照计划行事,或撤退,或就近隐藏,自己却和众多精锐躲在厚土旗掘好的地道当中。等到夜深之后,史应龙先是引爆预埋的火药,紧接着又从地下杀出,将千余人手分成带近百支小队,在烈焰摇曳的兵营内纵横驰骋,击杀敌人,迅速搅乱局势。 而后埋伏在周山、邙山的伏兵杀出,冲入混乱的元兵大营,把局面搅得更乱,史应龙才带着昆仑、华山两派的高手,按计划扑向洛阳城西,打算夺下城门。但此时赵敏已经带人巡完洛阳四周城门,正好在西城门停下来,跟随在侧的,还有张无忌这样的高手。 张无忌武功虽然很高,但史应龙也不惧怕他,只是战场攻伐与江湖比较大不相同,地利对剧迷案的影响更大,有张无忌这样的高手在,想要夺取城门,难度无疑要大上许多,说不定还会付出重大伤亡。史应龙细细思考之后,决定先按兵不动,带人混入溃逃至此的元兵当中,停在城门远处,打算等张无忌离开后才暴起发难。但史应龙带人左等右等,赵敏和张无忌等人在城头徘徊良久,偏偏就不离开。 眼见时间飞逝,很快就要天亮,战机稍纵即逝,史应龙久候良机不至,心想对方不离开,我总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反正今夜这一战打到最后都要跟赵敏和张无忌对上,就算因为地利原因,无法顺利夺下城门,只要把张无忌拖在这里,也能为其他两支队伍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想法既定,便率人向城门缓缓靠近。就当他们正要要暴起发难之时,忽然城南方向传来了极大动静。 “庄铮他们已经动手了,没有张无忌和赵敏在场阻拦,南城门必能顺利夺下。”史应龙心下一喜,忽又想道:“南城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赵敏和张无忌肯定会赶去查看究竟,届时我这边趁机夺下城门,让鞑子顾此失彼,再赶去拦截张无忌也不迟。”当下猛朝朝何太冲夫妇、华山高矮二长老比了个手势,让他们暂缓行动。 果不其然,随后从南城门那边腾起的红焰信号,立即将赵敏和张无忌等人引开。史应龙等对方走远一些,立即从人群中疾奔而出,他疾走之时周身真气激荡,所到之处身边元兵纷纷跌开,如入无人之境,瞬息间已经冲到城门之下,又猛一提气纵身而起,“呼”一声便升上四丈多高。 史应龙未等上冲之力衰竭,左足凌空一顿,却已使出“足涌青莲”的轻功,借着脚下反冲之力,身形再次拔高两丈多高,紧跟着右足再踏出,身体继续上升了两丈高。这“足涌青莲”的轻功神妙无比,但也极耗真气,纵然史应龙已经将龙象般若功练到第十层的境界,内力之深厚,当时几乎无人能比,却也无法使出第三次“足涌青莲”。 此时他离着城头还有两丈多的距离,又后继无力,身体上升之势立时变慢。但他既然要偷系城门,又岂能没有准备?当下右手向上一扬,早已准备好的绳索脱手而出,“咻”地蹿上了城头,绑在绳索顶端的横木“啪”一声便卡在城垛上。 史应龙身在半空,右臂猛向下一扯,终于借到第三股力道,身形向上一翻,已经飞上城头。他脚下还未立定,一招“凤鸾点头”已经使出,双掌如风似电,砰砰砰将周围七八名元兵拍飞,立即清除一片空间。 兔起鹘落之间,史应龙从暴起疾冲,到登上城头,身形迅若闪电,所费时间不过两息,城头上的元兵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也无法发射弓箭阻止。而那些个番僧离着城头又远,等发现不妙时,史应龙已经在城头站稳,再想拦截已经晚了。当下一众番僧又惊又怒,呼喝着抢上去围攻,顿时有十道道雄厚掌力先后轰向对方。 这些番僧名声不显,武功却不容小窥,每个人的内功外功俱臻上乘,绝不在庄铮等人之下,这一联手围攻,声势浩大,劲气凌厉,自信便是张三丰到此,仓促之间也只能暂做退避。但自信与自大往往只有一线之隔,这些番僧只在大都附近欺凌普通百姓,却不知武林中又出了新的绝顶人物。 史应龙自习武以来,经历生死磨练,已经龙象般若功修炼到第十层,达到显声化形之境。如今他浑身真气不运自转,肌肤之下气膜自生,单论抗打能力,犹在张三丰之上,区区密宗大手印和排山掌,岂能难得倒他?当下双掌环身一圈,一招“摩诃互济”使出,已经在周围布下一层防御。 砰砰砰一阵微响,那些番僧只觉自己掌力一冲入史应龙周身三尺范围之内,便遇到一层无形气墙防御,十成掌力,竟然发挥不出六成威力,很快就被消弭于无形,不由惊怒万分。其中一名胡须灰白的番僧目光锐利,注意到史应龙周身气劲环绕不散,隐约有龙象之状,出掌时更是劲风激荡,带有龙吟象鸣之音,不由惊叫出声:“这是第十层的龙象般若功!” 要知龙象般若功是密宗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若要修炼到精深之处,还有能克制密宗其他杀伐功法的妙用,因此密宗诸般杀伐功法中名列第一。只不过这功法入门虽易,修炼到了后面,却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做水磨工夫,勤加修炼,年积月累之下方能稍作突破,修炼者往往还未修炼到精深之处,便先耗尽了寿命。 而且修炼这功法会有诸般心魔困扰,若有人贪功躁进,必然遇到心魔反噬,狂舞而死。所以这门武功号称密宗护法神功,却极少有人能修炼到精深之处。据密宗历代典籍记载,也只有一位金轮法王修炼到了第十层的境界,才将这门武功的威力彰显于世,使其不负“杀伐功法第一”之名。 此后多有密宗高手热衷于修炼此功,只是无人能达到金轮法王的境界,纷纷落的得狂舞而死的下场,渐渐无人再敢修炼。而此时这门神功再次现世,不但是是第十层的精神境界,还是被敌人使出来,如何不教久闻其名的众番僧震惊万分? “哼,倒还识货!”史应龙冷哼一声,右掌一招“惊浪拍岸”已经拍出,掌力如山洪暴发,轰然冲向最前的番僧。那番僧既然知道史应龙修炼的是龙象般若功,心里早有戒备,但见对方掌力如此强横,带起的劲气如同一堵无形高墙,倾轧而至,还未及身,便逼得自己几乎窒息,仍然按捺不住心中惊骇。 那番僧忙鼓起浑身内力,“呼”一声双掌齐出,迎向对方右掌,又急叫道:“速来助我。”周围的番僧也不敢怠慢,当下有四人各出一掌,搭在前面同伴肩上,齐喝一声“阿米阿米哄!”却已使出并体联功之法对敌。当前的番僧等到同伴相助,只觉浑身真气弥漫,勇不可挡,不由精神大振,当下双掌加速递出。 “砰”一声巨响,双方手掌击实,史应龙只觉对方掌力雄浑厚实,比起以前遇到那些番僧倒要厉害许多,不由赞道:“还有些看头。”但他一身内力本就深厚无比,所施展的掌法更是绝世难逢,两相结合之下威力更增,这一掌打出的磅礴力道才一遇到阻挡,后劲陡然而发,紧跟在第一道掌力之后,疾冲而上,几如同时迸发。 那五名番僧久闻龙象般若功大名,本以为自己数人联手,纵然有不及,也能挡得住一时半刻,为其余同伴争取时间,借机击杀对方。但他们才一接触对方掌力,顿觉力道磅礴如山倾轧而至,又如狂潮怒浪,五人竭尽全力撑住了第一道掌力,身体已经被逼得大幅后倾,待勉强撑住第二道掌力后,已经憋得满脸通红,为首番僧双臂更是咔咔作响,骨骼随时有可能被震碎。 “不好!”旁边一番僧见势不妙,忙伸手搭在同伴肩上,出力相助。但史应龙掌力何等厉害,六人联手也不过多撑了一掌力,便又陷入不支状态。其他番僧不料史应龙如此厉害,当下顾不得上前攻击史应龙,纷纷使出并体联功之法,出力与对方相抗。 “来的好!”史应龙大喝一声,催动“龙门叠浪”心法,掌力层层叠叠汹涌而出。对面众番僧竭力抵抗,七个人联手不行,八个人也不行,直到第九个人加入其中,这才勉强支撑住,但也无余力反击。 “敌人如此厉害,我就算加入其中,也无法扳回局面,不如直取对方要害,逼他下城!”最后一名番僧心念一动,当即飞步前蹿,“呼”一招排山掌击出,轰然打向史应龙腰。而旁边的元兵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见史应龙似乎动弹不得,忙挥舞刀枪,呼喝冲了上来,却想捡个便宜。 第306章 杀敌夺志 史应龙此时正与对面九名番僧联手以掌力相持,脚下已无法腾挪转移,而左边有刚猛掌力袭来,右边有刀枪即到,面对如此困境,他却巍然不惧,猛一声大喝,左掌倏然向前虚托,才与那番僧袭来的掌力稍一接触,手肘立即微沉,一卸一撇,已经将对方全力打出的掌劲引开。与此同时,他右掌向外侧一带,已经将对面九名番僧排成的人龙引动。 那九名番僧陡觉史应龙掌力起了变化,自己身形竟然被带得向侧跌出,忙鼓起丹田之气,力沉足跟,竭力稳住下盘,但仍止不住脚步一阵变动,整列人龙已经起了变化,弯弯曲曲的正好挡在那些元兵之前。 有七八名元兵冲势甚急,一时守不住脚,竟然撞在那些番僧身上。此时九名番僧尽展内力与史应龙相持,浑身真气流转,一有外物加体,立即反击出去。那些元兵不过是普通人,哪里挡得住对方反激而至的内力? 只听喀喀喀一阵乱响,七八名元兵只觉身上撞到地方剧痛无比,才惨叫出声,紧随而至的大力已经将他们弹出,几人立即变成了滚地葫芦,更有人跌下城头,摔了个粉身碎骨。后面的元兵见前面的同伴下场骇人,当下再不敢从右侧走,当即绕路而行。 左边那番僧一招被史应龙引开,连自己身形也被带得踉踉跄跄,跌开几步后才稳住脚步后。他略一调整气息,便再次揉身攻上,双掌运劲如风,呼呼劈头盖脸地朝史应龙身上落去,却打算以快取胜,决意要逼得对方无法安然稳守。 “米粒之华!”史应龙脸露不屑,当下左掌挥、引、推、卸,只用一份力气,却轻描淡写的将对方攻势挡在三尺之外,脚下丝毫不为所动。他分力御敌,右掌催发的掌力虽然减少了一分,却仍如洪峰狂聚,一波连着一波,将对面九名番僧控制的死死,不给对方挣脱的机会。 附近元兵快步疾走,好不容易绕到史应龙左侧,正要以长矛扰敌,却见史应龙身后忽然跃出一道人影,正是何太冲顺着绳索攀了上来。何太冲身在空中,还未落在城头,手上长剑已经洒出漫天寒光,交错纵横,嗤嗤将靠上前的元兵杀死。 何太冲百忙中一瞥场中局面,见史应龙分神应对两拨敌人,犹显得神闲气定,而那名狂攻不止的番僧掌法精湛迅猛,展露出的内力极为深厚,犹在自己之上,不由暗自挢舌:“这人武功如此厉害,想必另外九人武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像这样以一敌十还能如此轻松的,当今武林除了张真人,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三个人了吧?”他脚一落地,立即展开剑法,向围攻过来的元兵杀去。 史应龙与何太冲守在绳索旁边片刻,班淑娴又攀上了城头,长剑一扬,已经使出两仪剑法,与何太冲夫妇俩剑招相应,顿时剑气大涨,将附近空间都囊括在内,对元兵的杀戮更甚,周围元兵纷纷授首。 在旁指挥的阿鲁托不花见敌人只有三名,却如此厉害,己方人多势众,竟然连半点便宜也占不到,当下又惊又急,高呼怒喝,驱赶附近元兵上前拦截,又开始召集远处的元兵,准备用箭雨覆盖打击,狠狠想道:“若事有万一,也顾不得那些大护国仁王寺的上师了。” 但一众元兵才汇集到城楼两边,还未列好队伍,华山派高矮二长老又攀上了城头,反两仪刀法施展开来,匹练的刀光上下飞舞,将整个人裹得雪球似的,飞速向城楼右侧杀过去。刷刷刷的刀光闪烁不定,众元兵碰着就死,沾上就亡,才聚起来的元兵还来不及上箭开弓,便被杀散,纷纷退避。 “顶住,顶住!不许后退!”阿鲁托不花嘶声竭力,手中弯刀拼命挥舞,驱赶士兵上前阻拦。但场面太过混乱,士兵们忙于逃命,哪里还会听令?他大吼道:“退后者死!”弯刀疾挥,咔咔砍倒两名士兵,才稍微镇住场面,却见对面那团刀光正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滚来,所过之处肢体横飞,血沫四溅,不由大为惊骇,忙向后奔逃。阿鲁托不花这一带头退后,后面的元兵再无斗志,“轰”一声紧跟着疾奔,有几个脚步快的,反而逃到了阿鲁托不花前面。 华山高矮二长老杀散附近元兵后,深知眼下人手不足,也不敢太过冒进,便守在登城马道等待后援。不片刻,又有数名昆仑、华山弟子攀上墙头,放下更多绳索,登上城头的人手骤然增多,纷纷杀向两边元兵。华山高矮两长老立即率人朝城门杀去。而何太冲夫妇将看守绳索的任务交给门下弟子,也带着一批人手从另一侧的登城马道冲杀而下。 史应龙虽在应付十名番僧,但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场中局面在他心中无所遗漏,见状想道:“如今已有不少人已经上了城头,再无须担心绳索被断,是时候解决这几个番僧了”当下右臂一振,催发的掌力陡然加重,“砰”一声将对面九名番僧震退,收回的余力灌注于左掌,“轰”一声向前猛击,直取剩下那番僧胸口。 这一掌力已有史应龙平时三分力道,掌力雄浑刚猛,直欲开山劈石,绝不似先前那般应付了事。那番僧也有自知之明,他见九位师兄才堪堪抵得住对方一掌,自己一个人哪敢硬接?忙缩身就地一滚,咕噜噜滚出数丈距离,已经退到其他师兄弟身边。 “哪里逃!”史应龙大步一趟,右掌已经追击而出,掌风凌厉催迫,数丈距离说到就到,瞬间已经轰至对方身前。那番僧还未及起身,如何能招架得住?只骇得脸色发青,大叫道:“救我!”幸亏旁边那九名番僧已经缓过一口气,九人连成一个圆圈,最顶端那人“嘿”一声低喝,手掌陡然涨大,闪电般迎了上去。 “砰”一声巨响,九名番僧身形只晃了一晃,便稳住了脚步,他们这次有备而发,劣势已不如之前那么明显,这一掌并未吃到大亏。另一名番僧得此机会,连爬带滚,窜到同伴身后,迅速从地上爬起,略一定魂,便加入其中,十人首尾相衔,合力与史应龙对抗。 佛家以十为圆满之数,这十人联手抗敌,威力大增,每一掌打出,皆有山崩地裂之势,掌风四溢,崩得附近城墙砖角纷纷塌落。但史应龙方才为了守住绳索,不敢轻易移动,因而掌法中许多精妙之处也无法施展出来,这一重新对阵,却又生出了变化。 但见他脚步迅若闪电,身似游鱼,一套九巴掌掌法施展出来,虽然招式变化简明,但却纵横开阖,气势无铸。每一掌打出的力道吞吐不定,变幻无方,厚重时如泰山倾轧,轻捷如飞燕抄水,刚猛中揉合了柔韧,强横里更埋伏着暗劲,比起刚才单单以掌力相持,犀利了何止一倍! 十名番僧也没料到史应龙竟然如此强横,才与对方交手数招,便被逼得连连后退。他们多人施展并体联功之法对敌,固然威力大增,但在腾挪转移之上却更加被动,这一被逼后退,众人脚步无法保持一致,立即影响到防守效果,在史应龙的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更显狼狈。 “稳住脚步,不要乱了阵势”一名番僧竭力嘶喊,其他番僧虽然想按话行事,但史应龙攻势太急,他们又如何能做得到?十人在漫天掌劲漩涡中苦苦挣扎,个个身形东歪西倒,所布下的圆阵逐渐变形,犹如惊涛骇浪里的孤木小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剧斗中众番僧步步后退,很快已经被逼到城楼门口,忽然一名番僧打了个翘趔,却被脚下元兵尸体绊了一下。这番僧左掌正搭在前面同伴肩膀,自己肩上也有人相扶,众人内力共通互度,这一翘趔本不会造成太大变影响。但此时周围掌风劲烈,在剧斗范围内飞旋疾转,这番僧身形一矮,立即卷着向外拉扯,“砰”一声跌了出去,十人圆阵立即缺了一个口子。 “好机会!”史应龙暗喝一声,当下双掌齐出,一招“排云双掌”应手而为,磅礴掌力轰然疾冲,瞬息间撕裂空间,带着激昂的龙吟象鸣之音,以雷霆之势奔泻而出,转瞬间已经到了对面番僧身前。 众番僧虽然惊于这一掌声势大不同前,但也没有太过慌乱,当下只齐喝一声“阿米阿米哄”,汇聚九人功力,由最前面一人出掌相迎。他们与史应龙相抗多时,知道对方武功极为强横,自己九人联手虽不能匹敌,但要扛下一两招也并非不可能,只要等那同伴返回,自可再与对方相持,等候师叔伯赶来支援。 但史应龙在和众番僧激斗当中,早已暗中运转“积水成渊”心法多时,丹田内力蓄积如渊,这一爆发出来,威力之大,远非平常可比,这些番僧的如意算盘根本就打错了。只见双方掌力方一接触,“轰”一声闷雷似的巨响当空炸响,震得周围空气剧烈抖动,泛起无数道小心劲气旋涡。 那番僧陡觉对方掌上传来一股大道不可思议的巨力,自己九人聚起的内力才坚持不过一刹那,便告溃散,惊慌中正要撤掌,却已来不及了。他只觉那股巨力沿着自己双臂经脉疾冲而上,所过之处响起喀拉喀拉一阵急促的脆响,骨骼筋络已经寸寸断裂,痛彻心扉,不由“啊——”一声惨叫出口。 九个番僧并体联功,最前一人首当其冲,承受了最大的压力,后面八名番僧分薄之下,也被震得浑身发烧,脸色涨紫。立在圆圈次位的两个番僧忽觉前面同伴浑身一震,自己度过的内力再也无法通行,立知不妙,齐齐大喝一声,同时用力向前一推,虽被汹涌而至的巨力震得手臂酸麻,却借着反震之力猛退。后面的番僧一时不备,砰砰砰都被撞入城楼之内,跌了满地. 被推出那番僧遭到双方力道所激,忽地横飞而出,“啪”一声贴在砖面,气息全无,显然已经丧命。城楼内的番僧见到同伴的下场,纷纷暗吸一口凉气,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惊骇。史应龙既已抓住机会,岂会放过其他番僧?当下大步一迈,已经追入楼内,右臂一挥,掌力已如狂潮怒涛般汹涌而至,直打地上诸多番僧。 众番僧骇得魂飞魄散,忙朝四周滚开,但仍有一人躲避不及,被一掌打在脑门,“啪”一声天灵碎裂,气绝当场。其余番僧趁机爬起,飞速聚在一起,再次联手对敌。只是他们十人联手都挡不住史应龙,现下只有八人,又岂是对手? 史应龙双臂连振,砰砰几掌拍出,众番僧虽然竭力抵挡,但左支右拙,又是两名番僧授首。其余番僧见状再无斗志,个个目光闪烁,已在寻找退路。只是城楼出口已经被史应龙占据,楼顶虽然有一高台,却仅作瞭望之用,再无出口。而且那高台离地有七八丈高,毫无可借攀援之处,又能逃到哪里去? 众番僧略一迟疑,又有两人死在史应龙掌下,其余四人大骇之下,不敢再有犹豫,忙飞身纵起,沿着楼梯向上飞奔。虽说上面高台并无通途,但只要敢跳,总有一分生机,怎么也比留在下面强。 “还想跑?晚了!”史应龙追赶上去,双手向前疾探,一招“擒龙控鹤”使出,劲力凌空透出,瞬间已卷在后面两名番僧身上,猛往回一拉。那两名番僧只道自己离着对方是甚远,就算心有戒备,也是在防对方的掌风劲气远程攻击,又怎料到史应龙还会这样的奇功绝艺?当下“呼”地被史应龙从楼梯上扯下,跌到地面 史应龙砰砰两掌结果掉两人性命,提气一跃,身如巨鹤冲天而起,“呼”一声掠上楼梯尽头,才一探头,便见最后两名番僧狂吼一声,猛地从楼顶另一端跳下。两人虽然竭力想保住身体平衡,但下坠才三四丈,体内真气便告紊乱,身体失衡,砰砰砸在地上,在地面巨力反冲之下,五脏六腑俱裂,七窍流血,命绝当场。 “真是自寻死路!”史应龙摇摇头,转眼望向别处。此时城门已经被夺下,刀光剑影中杀声喧天,外面的昆仑、华山两派弟子和铁血精锐汹涌而入,正奋力杀敌。昆仑、华山两派的弟子都是武功不错的高手,个个招式狠辣,杀起元兵来如宰牲畜。而跟随史应龙来夺取城门的士兵,却都是以前铁血镖局的老人,苦修武功多年,又精擅战阵之法,结阵而前,杀起元兵来,效率反比两派弟子要高。 一名元将在远处高声呼喝,指挥一队元兵灾后督战,驱赶其余元兵上前围攻。但城内元兵面对如此凶猛的对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每一靠上前去,立即倒在刀剑之下。因此不时又元兵不顾后面督战队明晃晃的弯刀,偷偷从墙根黑暗之处溜走。 显然守军士气已丧,若不是那名元将还在坚持,只怕大多数元兵早就一哄而散了。史应龙久历战场,一眼就看出其中关键,迅速下了城楼,随手捡起一柄长矛,猛用力一掷,长矛立即脱手而出,“嗖”一声飞出百步以外,正中那元将胸口。 “上前,上前,赶紧上前!”阿鲁托不花正竭力嘶叫,忽觉胸口一痛,整个身体被一股大力轰然撞飞,惊骇中低头一看,却见一只长矛贯穿自己胸口,虽不见鲜血流出,但阵阵剧痛正从伤口传出,不由魂飞魄散,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话还未说出口,身体已经砰然砸在地上,插在他胸口的长矛受到地面反激,“啪”一声断成两截,恰巧将伤口处爆出一个大口,震荡之下,迎空喷出大蓬血花,人却已死了。 周围元兵一看主将身亡,不由惊声呼叫,督战队闻言回头一看,个个大惊失色,忙奔到阿鲁托不花身前查看究竟。前面的元兵没了威胁,轰一声立即四处逃散,或奔向其他城门,或遁入民居小巷,无论其余将领如何呼喝,却也无法组织起来,双方相持多时的局面霎时崩溃。 众多铁血精锐见机大声鼓噪,发力向前猛冲,将还挡在前面的元兵骁勇尽数砍倒,又向外飞奔突进。围在阿鲁托不花尸体附近的元军督战队见识不妙,忙抬着阿鲁托不花的尸体撤退。铁血精锐驱散附近元兵后,并未继续冒进,而是迅速占据城门附近的有利地形,每七八人一组,固守当地。昆仑、华山两派的弟子也有样学样,纷纷占据有利地势,抓紧时间休息。 “鑫战多时,终于夺下了城门。这数百人若要是冲阵杀敌,或稍嫌不足,但要守住西门,坚持到主力大军赶来,却已绰绰有余。”史应龙松了一口气,抬头一望天空,长庚东升,已离天明不远。他想起赵敏和张无忌都已赶去南门,当下不再停留,下了城头与何太冲等人打一声招呼,便向城南驰去。 但史应龙才走了不过数步,便听远处有衣带破空之声传来,速度迅捷无比,乍一出现还在数百步远,稍一留意已经欺近百步之内。他心下一凛:“如此迅捷的轻功身法,已不在我之下。眼下在洛阳城内的,除了难姑之外,也只有张无忌那小子了。”他凝神细看,果不其然,一个道人影沿着城根飞掠而至,眨眼间已经出现在面前,只见来人锦衣玉袍,正是张无忌。 第307章 正反两仪 张无忌已是全力疾驰,不料还是慢了一步,待得赶到现场,西城门已经被被大华夺下。他目光在城门附近的昆仑、华山二派弟子身上扫过,心里满是诧异:“就凭这些的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攻得下西城门?”转眼看到一旁的史应龙,不由大吃一惊:“竟然是此獠亲自带人夺门!怪不得在大护国仁王寺诸位高手的相助,阿鲁托不花仍然守不住城门。” “不好!史应龙此獠身为大华之主,身份贵重,却亲自率人夺门,说明他所图盛大,绝不止报复发泄这么简单。公主所料有误,若应对不当,只怕洛阳城有陷落贼手之危!”张无忌心思敏捷,转念间已想到其中关键。他与赵敏在战场上屡战屡败,今晚若再丢了洛阳,就算两人身负从龙之功,那也吃罪不住,当下足下一顿,疾速飞掠的身形骤然停下,转身便遁走。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史应龙大喝一声,闪电般激射而出,转瞬间已挡住张无忌退路。张无忌武功极高,今晚攻城诸人除了史应龙自己,再无人能敌,如今对方主动送上门来,史应龙又岂会放对方到别处去捣乱? “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张无忌冷哼一声,从腰间摸出圣火令,作势前扑,“呼”一声却转身倒射而出,竟然朝相反方向而去。他虽然极想跟史应龙分个高下,一报上次断发之辱,但如今情况有变,当务之急赶去通知赵敏,因此根本不想和对方纠缠,打算穿越昆仑、华山两派弟子所在阵地,利用民居小巷来摆脱追击。 史应龙正欲追赶,却听对面人群中响起一声齐喝:“恶贼哪里跑!”四道人影飞跃而出,各挥兵器向张无忌袭去,正是何太冲夫妇与华山高矮二老。何太冲夫妇两柄长剑分削,剑锋凌厉劲急,嗤嗤作响;华山高矮二老长刀直袭,刀光匹练如雪,横扫而至。两刀双剑在火光下闪烁不定,交织成天罗地网当空罩落。 张无忌顿觉对方攻势如水银泻地,无所不至,将附近空间完全封锁,自己若继续向前飞掠,无异于主动将身体送到对方刀剑之上,当下一沉丹田之气,身体向下急坠,同时圣火令绕身一圈,当当当当一阵急促脆响,已经将两刀双剑荡开。“砰”一声闷响,空中五人同时落地,何太冲夫妇与华山高矮二老身形晃动,已经占住四角,将张无忌困在当中。 这四人的武功史应龙也都见识过,虽然都可称为一派宗师,但比起张无忌来却是远远不如,纵然四人齐上,恐怕也不是对手。他当即上前一步,说道:“张无忌一身武功尽得武当真传,四位刚才夺门时消耗甚多,此时只恐力有不逮,不如将他交给本王应付?” “多谢殿下好意,但这恶贼与我等仇深似海,就不劳殿下高手了。”何太冲向史应龙道着谢,锐利如刀的目光却一直盯在张无忌身上,班淑娴和华山高矮二老也都咬牙切齿,脸露恨意。昆仑派固然与张无忌仇深似海,华山派和张无忌之间的仇恨却也不浅。 奉元一战过后,赵敏和张无忌回山西调兵,华山派弟子暗中跟随,不慎漏了行迹,反而遭赵敏跟踪,在隐藏之地骤遭攻击。当日一战之下,数十名华山派年轻弟子伤亡惨重,有两人侥幸生还,几乎把华山派未来的希望尽数断送,此仇此恨,已深若渊海。 如今四人与张无忌碰上,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若亲手了结仇怨,如何能平心中恨意?华山派高老者大喝道:“小奸贼,为了报仇,我们四人苦练多时,今日便让你来领教正反两……” “少废话!动手!”华山派矮老者断喝一声,止住师弟在仇人面前自揭武功底细的行为,长刀一扬,已向张无忌下盘攻去。高老者见师兄已经动手,便不再说话,长刀配合着向张无忌上盘劈去。便在同时,何太冲夫妇也展开攻势,长剑嗤嗤挺刺,自前后各取张无忌要害。 “当日的漏网之鱼,也敢大言不惭!”张无忌冷哼一声,脚下一动,已经避开矮老者长刀,左手扣指后弹,铛一声弹开何太冲长剑,圣火令在身前幻出一片青影,分取高老者长刀和班淑娴长剑。刚才他仓促之间不及运足功力,如今再战,却已准备要震断对方兵刃,好及早脱身。 但何太冲四人为了报仇,多月来对张无忌的一切详加研究,早已知道对方功力之深,远在自己等人之上,又怎么会轻易与对方兵刃相交?当下班淑娴和高老者飞速变招,避过张无忌的圣火令后,再次急攻上去,一人长剑直挑对方咽喉,一人长刀斜劈对方腰侧。而何太冲与矮长老也回招攻击,各取敌人要害。 张无忌一招落空,当即变招相对,身形滴溜溜一转,圣火令在身周划出数个诺大青圈,一环一环不断向外扩张,立即将对方攻势逼退。他脚下一动,趁势就要冲出四人包围。但何太冲四人稍退即进,长刀利剑狠袭张无忌要害,立即又将他逼停。 “可恶,这四人既然向寻死,那我就成全他们!”张无忌怒火陡生,他既然一时无法摆脱围困,便做好打算,准备先击倒这四人,再寻机会甩掉史应龙,然后尽快赶去和赵敏会合。可他狠下心来极力抢攻,顷刻间与何太冲四人连斗数十招,不但占不到半点便宜,反而被困在当中,竟然无法挪移一步。 史应龙本以为何太冲四人会迅速落败,因此在一旁小心戒备,随时准备出手救人,不想实际情况却截然相反,不由暗自称奇:“没想昆仑、华山二派相隔数千里,却有这么一套精妙无比的刀剑合击之术,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不过这也说明武功一道,殊途同归,越是到了高顶之处,越是有共通之处。”当下又在旁观看战局。 何太冲四人之前研究对付张无忌的方法,时常切磋武功,无意中发现两派各自的绝学,两仪剑法和反两仪刀法虽然正反有别,却是殊途而同归。正反两套武功联在一起之后,阴阳相辅,竟然威力大增。四人大喜过后勤加练习,为求万无一失,又深研两仪转化,四象八卦的易理,到如今已经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一施展出来,果然困住了张无忌,不由大感鼓舞,更是竭力施为。 但见何太冲夫妇长剑上生出嗤嗤声响,剑气纵横,高矮二老挥刀成风,刀光闪闪。两刀双剑此攻彼援,你消我长,四人合成了一个八手八足的极强高手,招数上反复变化,层出不穷,向张无忌猛攻不停,步步进逼。 张无忌眼见对方招式越来越精奇,越来越凌厉,忍不住使出乾坤大挪移心法,圣火令向前疾探,内力鼓动之下陡然射出半尺朦朦青光,闪电般粘上班淑娴刺来长剑,内力一转,便将长剑推向高老者,想令其自乱阵脚。 班淑娴一感到长剑上多出了一股极强内力,扯得自己长剑去向陡变,忙运劲固守剑势,同时叱道:“清浊相生。”何太冲闻言一剑疾刺,与班淑娴剑势并排齐发,剑气鼓荡之下嗤然作响,瞬间已帮妻子摆脱乾坤大挪移劲力的控制,两柄长剑直取张无忌胸膛。 “不好!”张无忌没想班淑娴竟能摆脱第七层乾坤大挪移心法的影响,此时他手上圣火令正在逼逼迫高矮二老的长刀,再想回救已经来不久。眼见剑刃已经刺破胸前锦衣,寒意森然直令寒毛倒立,值此危急之时,张无忌大喝一声,内力自胸爆发而出,将两刃剑锋前刺之势缓得一缓,身体陡地侧转,险之又险地避免了开膛剖肚之厄。即便如此,锋利之极的长剑嘶啦一声划破了他的锦衣,在他身上留下两道又长又浅的血痕。 何太冲夫妇剑势落空,失去了一剑毙敌的机会,心里懊恼之余,又挥剑猛刺,配合高矮二老猛攻不止。张无忌使劲浑身解数左抵右挡,好不容易终于稳住守势,忽见高老者长刀递到自己面前,位置绝佳,忍不住又使出乾坤大挪移,圣火令凌空一搭,便要引高老者的长刀去攻何太冲。 高老者一感不对,忙喝一声:“师兄助我!”矮老者一刀猛砍,当一声劈在师弟长刀刀背。力道激荡之下,两臂长刀各朝相反方向荡开,却正朝张无忌两肋撩去。张无忌不想自己的乾坤大挪移再次失效,心下一惊,膝盖一曲,忽向后一个小跳,于刻不容缓之际避开了两柄长刀,又御使圣火令逼退从后袭来的两柄长剑,虽然侥幸避免了腰斩之苦,却惊出了满背冷汗。 经次两次,张无忌终于明白,他的乾坤大挪移正好被何太冲四人这套武功克制住,当下再不敢施展出来。而他一时捉摸不到对方这套武功的要旨,唯有再去琢磨。 第308章 再夺北门 史应龙身法如电,疾驰中忽闻洛阳城北传来喧天战声,不久又有一道红焰腾上夜空,他不由心下一喜:“难姑也得手了,如今万事俱备,只等大军主力杀回了。”按他原定计划,埋伏下的人手共分四路,一路在城外兵营制造混乱,驱赶元兵,不让其回援城内;另三路夺取城门后或就地固守,或呼吁百姓一起反抗,等候大军回攻,而城北那一路人马正由是王难姑和黛绮丝统领。 王难姑和黛绮丝率领青海、崆峒两派高手混入元兵,在北城门外等候多时,一等常遇春率兵从邙山杀到附近,立即暴起发难,迅速杀散附近元兵。黛绮丝一马当先,掣着紫英剑直奔城门而去,陡地一个纵身跃起,运足内力猛一挥右臂,紫英剑发出耀眼紫芒疾向下砍,“噗”一声立即将城门劈出一道大裂缝,又几剑劈下,已经将沉重厚实的包铁城门从中劈烂。 数名青海派高手当下撑住城门,嘿一声合力前推,立即把城门打开。城门后的元兵没想敌人竟能直接破门而出,当下大半人惊慌失措,只有些许人挥舞着刀枪上前阻拦,但他们只是普通士兵,又如何挡得住这些武林高换手?王难姑与黛绮丝并肩而上,两柄长剑寒芒闪烁,所过之处惨声不断,血肉飞溅,肢体横飞,转眼间已杀出城洞口。 “敌袭,众人上前杀敌!”镇守城门的伊勒德,忙高声呼喝,指挥周围元兵上前堵截。八名大护国仁王寺番僧立即从城头扑下,飞身拦在王难姑和黛绮丝面前,为首者大喝道:“乱臣贼子,竟敢在佛爷面前兴风作乱,还不束手就擒!”另一名番僧见二女虽然蒙着面巾,但身材姣好,两双眼睛勾魂摄魄,真叫人心动不已,当下淫笑道:“这等杀头的买卖不适合你们干,不如随了佛爷,一起回大护国仁王寺共参欢喜禅。”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正好尝尝本仙子新研制的‘软脚散’!”王难姑冷笑一声,身形一晃,直接朝众番僧当中闪去。八名番僧见她身法迅捷,当下也不敢大意,呼喝着出手拦截,顷刻掌风激荡,刀光剑影纵横交错,只向王难姑身上落去。 但王难姑自从小无相功大成之后,众多师门绝艺如同有源之水,终于焕发了活力,一身武功已非昔下阿蒙。她也不出手招架,只脚步变幻不定,身如穿花蝴蝶中翩翩起舞,竟然视周围的刀剑拳掌如同无物,身形优雅飘逸,如同闲庭信步,眨眼间已经在每个番僧身周都绕了一圈。 众番僧各出绝技,呼喝中连攻数招,却只闻到满空香气,连王难姑半点衣角也摸不到。众番僧正自骇然,却见对方忽然飞身急退,转去攻杀周围元兵,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忙提气纵身,赶去拦截其他敌人。但他们才拔足疾奔不过数步,忽觉体内真气一滞,脚下一软,砰砰砰竟然全都跌倒在地,再也无法站立起来。 “难姑,你的新药层出不穷,手段也是越来越高明了!”黛绮丝笑吟吟地称赞着,手中紫英剑却毫不停留,刷刷刷几剑挥出,当空飞起八颗光秃秃的脑袋,已经那八名番僧杀死。王难姑微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这些狗鞑子呢。若不是他们帮我试药,我也没法研制出这么多好药。”她嘴里说着话,手上丝毫不慢,长剑分刺,噗噗将前面两名元兵杀死,左手又扬出一蓬药粉,却在中和空气里“软脚散”的解药。 其他参与夺门行动的高手早已服下王难姑的九九追魂丹,并不惧怕空气中的毒药,众人紧跟在两女之后,呼喝着冲入元兵群当中,各展绝艺尽情杀戮,很快便将控制范围扩大了一圈。但汹涌而至元兵太多,杀不胜杀,众人只冲出几步,便又停了下来,陷入无尽杀戮当中。 黛绮丝手掣神兵,内力催动之下周身剑气茫茫,紫光闪耀,杀起元兵来却要比其他人快了许多,三两剑把周围元兵清空,分神往附近一打量,却见一名元将率着督战队,正在不远处高声呼喝,指挥元兵不断攻上来。 “这人是统兵大将,杀了他必能迅速打破坚持局面!”黛绮丝心念一动,左手一扬,便是两朵金花疾飞而出,直取那元将双眼。伊勒德忽觉空中金芒一闪,骤然一阵心悸,再想闪避已经满了,只觉双眼一阵剧痛,当下一声惨叫,“砰”一声向后摔倒。旁边亲兵失声惊叫,忙上前搀扶,见伊勒德伤势严重,就要将他带走。 “哈达尔继续指挥督战队,决不能自乱阵脚,一定要夺回城门!”伊勒德虽受伤极重,心里却极为冷静,临走前还不忘将指挥权交给副将。但将为一军之魂,他这个主将率先撤退,即便事出有因,但留下来的元兵仍不免军心动摇,任哈达尔如何努力,也无法稳住局面。 王难姑见状高声呼喝,带着一众高手奋力向前,再三冲击之下,终于将堵在城门附近的元兵杀散。而此时常遇春也率兵杀入城内,八千大华精锐长驱直入,势不可挡,片刻间便拿下了北城门,又分出三千人马,赶去支援西城门的友军。 王难姑和黛绮丝带领三千精锐,一路冲杀,声势喧天,又按计划齐声呼喝:“鞑子残暴不仁,众百姓在不反抗更待何时!”洛阳城内百姓早就对蒙元心怀不满,昨日又被赵敏绑人上城的行动寒了心,在王难姑等人的呼吁声中,不断有百姓不断加入队伍,人越聚越多,不多时,人数已经近万,声势大壮,吓得路上零散元兵再不敢冒头送死。 史应龙既听到城北传来的动静,心里更是欣喜,迅速赶到南城门不远,却听前面也是战声大作,沿着城根横七竖八躺满了生死不知的人,其中有元兵,也大华士兵,但粗略一估算,还是大华士兵占多。 “赵敏虽然率着大队人马赶来南城门,但张无忌如今不在她身边相助,绝对敌不过庄铮等五行旗高手的。而朱亮祖率领的铁血近卫更是大华最为精锐的人马,都是以一抵十的虎贲,按说不会出什么变故才对。但看这满地伤员,似乎情况有些不妙?”史应龙如此一想,心里的欣喜立即减了大半,反倒有些担忧起来,当下脚步又快了三分,身形化作一道白影电射而出。 第309章 先声夺人 洛阳南城门处,杀声震天,朱亮祖率领铁血近卫列阵在前,洛阳五大名门的家庭门客掩护在侧,正与包围过来的元兵奋力厮杀。庄铮、颜垣、辛然以及王斌高手也正与三名番僧周旋,他们皆是当时一流高手,但面对那三名番僧,纵然使尽浑身解数,却只能紧守门户,勉强维持住不败局面。城墙上,闻苍松挟着王保保,正在和赵敏以及另一名番僧对峙。 先前庄铮、朱亮祖等人率领四千人马杀向西城门,半途却遇到了赵敏。他们见赵敏只带了几名番僧赶来,势单力薄,当即上前围攻。庄铮等人本以为能手到擒来,却不料赵敏身法如鬼似魅,倏东忽西,滑不溜鳅,众人全力围攻竟然无法拿下对方。而那几名番僧武功更是出人意料,庄铮等人一时不慎,差点就饮恨当场,好在他们人多势众,一阵狼狈之后终究还是稳住了阵脚。 庄铮等人围着赵敏六人团团厮杀,拳劲掌风激荡不定,声势极为惊人,朱亮祖率领众多士兵丝毫插手不上,正要先行赶赴西城门,却见前方潮水般涌出大批元兵,正是赵敏麾下大将那饮率兵杀到,双方兵锋相向,立即在墙根下厮杀起来。 那饮率领的这五千人是赵敏军中最为精锐的士兵,凶猛如狼,而朱亮祖带领的铁血近卫也是大华虎贲,若在正常情况下,应当是杀个难分难解局面。但朱亮祖这一方的人马除了铁血近卫之外,还有数量更多的洛阳百姓。这些百姓凭血气之勇,虽然奋力拼搏,但仍不是元兵精锐的敌手,而且他们未经训练,被元兵几个冲锋,很快便阵脚大乱,倒卷而回,反而冲散了铁血近卫的阵型。 如此一来,双方相持不下的局面立遭打破,顷刻间铁血近卫死伤惨重,而庄铮等人也陷入了下风,局面顿时变得艰难起来。危急之下朱亮祖当机立断,立即分出些许人手引着洛阳百姓先行撤退,自己率领铁血近卫浴血死战断后,且战且退。而庄铮等人也配合大军阵势,不断将战场后移,很快又回到了南城门附近。 留守城门的其余铁血近卫发现友军陷入困境当中,立即加入战斗,并肩御敌。而闻苍松发现那几名番僧武功极高,庄铮等人竟然露出不敌之势,当即上前助阵,先以王难姑的毒针放倒了一名番僧,又弄醒了王保保,将赵敏和另一名番僧引开,这才稳住了局面。 闻苍松挟这王保保立在城道正中,小心戒备着,以防赵敏和那番僧暴起抢人,又大声喝道:“赵敏,你若还想保住你大哥的性命,那就命令属下停手,率军后退!” “战场之上无父子,你以为抓了我大哥,就能威胁到我吗?哼,太幼稚了!”赵敏满脸寒霜,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闻苍松扼住王保保咽喉的手。她说话的语气冷如寒冰,对闻苍松的威胁貌似毫不在意,但内心却极为紧张,唯恐对方就做出什么不智举动。 闻苍松见赵敏不为自己言语所动,又对手上的人质喝道:“王保保,赵敏不在意你的性命,难道你自己也不惜命吗?”但王保保并非鲁钝之人,又与赵敏兄妹情深,他深信自家妹子一定想办法救自己,当下却只紧闭追嘴巴,绝不出声半句,以免干扰到赵敏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闻苍松断喝一声,丹田内气一动,拿住王保保脖颈的左掌已经使出分筋错骨的手法,内劲自脖颈之处侵入,喀喇喀喇一阵乱响,硬生生将对方脖颈、肩膀附近的骨骼全部卸下。 王保保只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自从胸口以上部位深处,差点就痛呼出声。但他自幼在察罕帖木儿府中长大,接触到的都是蒙人,耳濡目染之下却也学了一身硬气,虽然痛得脸部肌肉不断抽蓄,却始终没有发出半声求饶。赵敏见自己大哥如此痛苦,忍不住喝道:“闻苍松,你五行旗号称光明磊落,如今却挟持人质,施展酷刑用以威胁他人,你还要脸吗?” “为了天下大义,我这一点名声又算得了什么?”闻苍松这话虽然说得掷地有声,但如此行径大大违背平时的行事原则,因此心里却有些惭愧,脸上也露出的些许不自然。那番僧目光锐利,一发现闻苍松脸上的异样,立即飞身前蹿,瞬息间便抢到两人身前,右掌一张,闪电般向前拍出。 闻苍松只觉顿时掌势如山,劲风呼呼侵袭而至,须臾间已经到了面前,忙举起王保保向前一挡,右掌却已凝劲待发,只要那番僧稍有迟疑,右掌立即击出,以有心算不备,必能重伤对方。 “哈!”那番僧暴喝一声,宛如半空里打了个霹雳,掌势却没有半分停顿,“砰”一声重重击在王保保胸口。闻苍松不料对方竟然如此毒辣,丝毫不顾人质死活,不由惊异万分。他右掌正要顺势前击,忽觉王保保脖颈之上传来一股巨力,从自己左手掌心侵入,瞬间已经冲到自己胸口,顿觉眼前一黑,“噗”一声喷出大口鲜血,身体如被奔马撞到,陡然倒飞而出。 那番僧这一招却是“隔山打牛”的绝技,他苦练此功多年,早已炉火纯青,隔着豆腐击打青石,能做令青石尽碎而豆腐完好无损,因此这一招击出,虽然将闻苍松重伤击飞,却没有伤到王保保分毫。那番僧恨闻苍松先前暗算自己师弟,导致自己师弟中毒受伤,当下大步一迈,便要追击过去。 赵敏见自家大哥脱出贼手,不由大喜过望,又见他无所依靠,正斜斜倾倒,自己离着又远,已经来不及救人,忙喊道:“大师,先救我大哥。”那番僧闻言停下脚步,伸手便去扶王保保,但他双手还未触到王保保,忽觉身前劲风激荡,一股内力凌空袭到,浑厚雄猛,竟然还在自己之上。他心下一凛,顾不得去扶王保保,猛地大吼一声,双掌向前疾挥,砰砰劈出两道劈空掌力。 那番僧掌力强横,当世罕见,若是一般人吃了一掌,立即便是五脏尽碎,气绝当场的结果。但他这两掌接连打在袭来掌力之上,却觉无法削弱对方掌力分毫,不由大为惊骇,脚下用力一蹬,身形疾速后退,眼睁睁看着那道掌力矫若游龙,忽然般缠在王保保腰间,“呼”一声便把人拉走。 那番僧自认一身武功在当时也能挤入前三之列,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像这样还未见到敌人,便被对方掌力逼退,连刚刚救下的贵人也被夺走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怒火腾烧。他抬眼四望,还未寻找敌人身影,却听赵敏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史应龙,又是你这乱贼!” 第310章 城头对峙 只见史应龙身如巨隼,飕一声从城垛侧边翻越而上,自半空接住王保保,又一个转折落在闻苍松身边,左掌闪电搭在对方肩膀上,一股醇厚真气度过去,瞬息间护住他心脉,助他稳定伤势。赵敏看着对方在眼前抢人、救人,挥洒自如,而她除了睁大眼睛看着,却没有任何办法插手,当下脸色变得一片惨白,貌若死尸。 今夜洛阳城内外纷乱四起,但赵敏自信对敌情洞若烛火,有十足的把握稳住局面,因此并未慌乱。果然,她才派出张无忌不久,西城门就复归平静,想必动乱已定,而她挥军进逼南城门后,更发现自己大哥并未死去的好消息。就在那时,虽然北城门又传来动乱之声,却掩盖不了她心中欣喜。 她本打算在救回人后,迅速剿杀庄铮等乱党,再挥军北向,稳住北城门的局面,到那时,天也就亮了,城外的大军发现敌人寥寥无几,自会结束慌乱,反袭捣乱的敌人。到时候洛阳城内外联合,纵然大华兵马主力再来,她也有信心与之一决胜负。但就在她用言语逼得闻苍松露出破绽,大护国仁王寺的金刚上师助她救回亲人之时,史应龙这个克星却凭空冒出,一出手就搅乱了她的打算,满腔的喜悦,立即被打得支离破碎。 要知道史应龙武功心计远非闻苍松之流可以比拟,王保保落在闻苍松手里,赵敏还能想办法救回来,但这一落在史应龙手里,再想救回来,无异于难比登天。当下她心里充斥的情绪,除了绝望还是绝望。而她精神上上经历这样大起大落的变化,却也有些无法自持,竟然失声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我什么不能在这里出现?世事无绝对,你以为自己真是算无遗漏的神仙吗?”史应龙洒然一笑,睥睨着赵敏。他赶到南城门后,略一停顿,迅速将场中局面扫入眼内,发现庄铮等人暂无危险之后,立即转身飞扑城头,直奔赵敏这个正主而去。但他才踏着城墙飞掠而上,便见局面骤变,兔起鹘落之间闻苍松被击飞,而王保保也脱身而出。 史应龙虽无需拿王保保来当人质,可属下抢到手的鸭子,又岂能任其飞走?当下一招擒龙控鹤使出,凌空逼退那番僧,轻而易举便将王保保夺回。他见赵敏似乎有些失神,心念一动,便要趁机出手擒下对方。 就当他临出手之际,却发现闻苍松的情况不容乐观。那番僧的掌力在闻苍松体内横冲直撞,如同脱缰之马大肆破坏,不由暗自惊讶:“这番僧的掌力好生厉害,我若在此时抽手而去,只怕闻苍松无法压制得住那股异种真气,不用一时半刻便要伤势爆发而亡。” 擒拿赵敏固然是计划内的事,但相比起来,救人却更加重要。史应龙衡量之下,却忍住了出手的冲动,加大真气输出力度,打算尽快稳住闻苍松的伤势,好抽出手对付赵敏。他怕赵敏就此抽身而逃,却又提了提王保保,意味深长地说道:“赵敏,听说你和王保保关系非常好,就不知这传言是否属实?” 王保保肩膀以上骨骼已经尽数被卸下,这一被提动,骨头之间互相摩擦,又是一阵直透心扉的剧痛,忍不住面孔扭曲,额头冷汗直冒。赵敏看到自家大哥受到折磨,又惊又怒,脸色再次剧变。但她终非寻常之人,略一失神,便恢复了正常,心念疾转,转眼间却已分析出史应龙出现在这里所代表的意义: “西城门如今悄无声息,应该已经被史应龙的人拿下,而无忌此时只怕已经被人缠住了。西城门之外,还有南城门、北城门,洛阳已经有三处城门失陷。另外史应龙亲自率人袭城,必然所谋甚大,恐怕大华大军主力也已杀回,离着洛阳已经不远了吧?”赵敏越想越是心惊,忍不住张目眺望,果见在沉沉夜色中,南面天边却一片通亮,不肖说,那肯定是大华的主力大军夜奔造成的异象。 “眼下城外大军乱成一片,内外不能互为援助,局面极为不妙,等到大华主力杀来之时,别说想守住洛阳,就算想安全撤走,那也是极难的事。而大元为了应付各地乱军,多次从后方抽调兵力,长久耗损之下,所余兵力已经不多,相比起洛阳一城之地,城内外这十数万兵马更显重要。”赵敏向来行事果断,很快便有了断决。她深吸一口气,冷静道:“史应龙,只要你放了我大哥,我立即将城内外的兵马撤走,让出洛阳城,减少你麾下兵马损失。你意下如何?” 史应龙没想到赵敏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不由哑然失笑:“赵敏,如今洛阳大局尽在我掌握之中,最多再等半个时辰,我大华主力杀回,洛阳城便是我囊中之物,又何须你想让?你提这个条件,当我是傻子么?” “那你想怎样?”赵敏忍着气,冷然反问一声。如今王保保落在对方手里,张无忌又境况不明,正所谓人为刀俎,她为鱼肉,无论如何,她也只能忍住满腹怨怒,先拖延一下时间,至少也应该拖到张无忌赶回来。 “我想怎么样?我如今最大的愿望,便是把你们这些残害百姓的鞑子赶回草原去。但这个条件你明显办不到,所以我还要想一想才行。”史应龙慢悠悠说着,脸上露出沉思之色,体内真气却飞转如轮,不断沿着左掌输到闻苍松体内,将那番僧留下的异种真气收束起来,忽然猛一撤掌,“砰”一声击在城墙之上,立见砖石四溅,却是他终于帮闻苍松拔除了那股异种真气。 “属下已无大碍。多谢殿下相救。”闻苍松双眼一睁,一个直要腰,已经从墙垛边站起,右手在自己身上连点十几处大穴,已已经巩固好伤势,虽然还无法全力与人交手,但要施展轻功已不成问题。 “如此甚好,你先退到一边休息。”史应龙点点头,将王保保递给他,又对赵敏冷冷说道:“你兄妹二人身为鞑子贵族,又手握重兵,这么多年来,手里不知沾了多少反元义士的鲜血。如今撞到我手里,想要好过那是不可能的了。但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兄妹一个痛快,免去你们当众审判,万口啮身之苦。” “你休想!”赵敏愤然断喝,她听了史应龙与闻苍松的对答,又见对方骤然翻脸,心思一转,已经想透其中关键,当下不由大为后悔:“刚才没有趁机出手,白白浪费大好机会,实在太可惜了。如今史应龙空出手来,必然要对我下手了!”她脚步侧移,迅速做出了防御架势,虽然知道情况不妙,但自家大哥就落在对方手里,十数年的手足之情让她完全无法拔足而逃。 王保保被史应龙提来提去,伤口处痛彻心肺,几欲昏厥过去,但见赵敏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却又硬生生挺了过来。他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悲伤,挣扎着说道:“史应龙,我有话说!”史应龙收回迈出一半的右脚,转头问道:“你有何话说?” 王保保自小锦衣玉食,从未受过半点委屈,今夜却接连遭到羞辱折磨,这口气叫他如何咽得下?更何况他与赵敏手足情深,更不愿疼爱的小妹因为他的缘故,迟迟不愿离去,就此身陷危险,当下冲着赵敏惨然笑道:“敏敏,替我好好孝顺父王,帮我照顾好家里所有的人。”又痛骂道:“史应龙,你这奸贼,乱我大元天下,将来必然不得好死……” 史应龙一听王保保口气里尽是求死之意,不由暗叫不好,右掌闪电般拍向对方肩膀,但已经迟了一步。王保保之前虽然被封住了穴道,但刚才那番僧以“隔山打牛”的内劲攻击闻苍松,内劲从他的身体透过,一冲之下已解开他身上所有的穴道,已能够运用内力,最后一句话骂出来之前,已经运劲震断自己心脉,史应龙出手虽快,却也无法止住对方自杀。 “大哥!”赵敏见王保保脑袋一歪,整个身体陡然卷缩起来,不由心魂具裂,凄声厉叫一声。她也曾亲手杀过不少人,如何看不出这是断气的征兆?她心头又悲又怒,脑海里却愈加冷静,如今王保保已死,如果她再不走,将来又有何人能报此滔天大仇?当下脚步一蹬,身形闪电般向后疾退,却已打定主意,要从东门撤走。至于张无忌,武功到了他那种地步,只要全意想走,z自然能安然离开,却无须她担心。 “哪里走!”史应龙一发现王保保断了气,立即返身飞扑,反应之快,并不比赵敏慢,一晃之间,已经追到对方身前不远之处。但旁边那番僧反应也是极快,他刚才在史应龙手里吃了点亏,暗中早有准备,更何况他接了蒙人皇帝的手谕,要保护赵敏安危,岂能容对方为所欲为?猛喝一声“放肆”,右掌一伸,一招大手印轰然横击史应龙腰侧,劲风凌厉,若要打实了,只怕也是腰断人亡的下场。 “滚开!”史应龙大喝一声,右掌随手一拍,一股沛然掌力应手而出,“砰”一声将那番僧震退,身形却没有半点迟滞,继续向赵敏掠去。但赵敏决心要走,又知道史应龙武功高绝。 第311章 互有顾忌 “早等着你这一招了!”史应龙大喝一声,丹田真气急速运转,双臂在身前急速挥舞,布下了一层层的防御。他手腕上那一对玄刚护腕主要由玄铁铸造而成,是天下间所有暗器的克星,如今用来对付赵敏的“含沙喷影”正是物尽其。只见激射而来银针才进入他双臂防护范围,便被吸附到手腕附近,发出叮叮当当一阵急促无比的脆响。 但这一阵银针又密又疾,机括之力远超常人想象,竟然有几枚突破了史应龙布下的防御,嗤嗤几声击在他身上。然而史应龙此时体内真气疾速流转,冲盈若鼓,浑身衣衫无风自涨,那几枚银针才落在衣衫表面,被真气一激,激射的方向立即变偏,根本无法寸进。 史应龙一身武功已臻当世绝顶,又对赵敏早有防备,这才挡下了这波骤然而起的偷袭,可旁边那名番僧武功不及史应龙,又是措不及防,就没这样的际遇了。只听噗噗一阵乱响,那番僧背部已经中了十几枚银针,未觉痛疼,便感到伤口处的肌肉如被烧红的烙铁贴上,竟然不由自主的抽蓄起来,迅速蔓延到全身。 “不好,这暗器上淬有剧毒!”那番僧暗叫一声不好,顿觉心惊肉跳。他一身内功修为极为惊人,普通的毒物早已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但才中了这暗器不过一息,身体便无法自控,可见这暗器上的毒素是何等惊人了。他忙喝道:“公主,请赐解药!” 但赵敏此时正急于逃命,又那顾得了别人死活?趁着银针将史应龙挡得一挡之时,她身形翻转,已如灵燕一般向城下疾速掠去。那番僧见赵敏竟然毫不停留,心下又惊又怒,却无力跟上索取解药,不得不控制住身形,勉强向城垛角落滚去,却想找个地方运功逼毒。 史应龙一心要擒杀赵敏,此时根本无暇顾及那番僧的举动。他挡下袭来银针,身形凌空微微一顿之后,猛一提气,又如苍鹰向下扑击,疾速朝赵敏追去。史应龙飞身离去,但附近还有一个闻苍松在侯着,又岂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当下一扬右手,也是一把银针飞出,嗤嗤嗤一阵微响过后,全射入那番僧身上要害,立即将那番僧射杀,当场报了一掌之仇。 而赵敏与史应龙两人身形似电,一前一后从城头飞掠而下,两人脚尖稍微在地面上一点,又向东疾驰而去。史应龙虽然起步了晚了半刻,又被“含沙喷影”挡了一下,但他的身法与功力皆远胜赵敏,两个起落之间,已经欺近对方十丈之内,当下右掌前探,一股擒龙劲气已经凌空透出,就要落在对方身上。 就在此时,史应龙忽觉背后数道劲风袭来,凌厉异常,力道之强,竟然比赵敏以机括发出的“含沙喷影”还要厉害,未及靠近,前侵的锋芒已经让人寒毛倒立,肌肤生痛。他心下一凛,当下不顾擒拿赵敏,凌空一个翻身,目光掠过,入眼便见三柄长矛凌空袭来,须臾间已到了身前。 千钧一发之间,史应龙体内运劲方式骤变,一招“擒龙控鹤”已化为“摩诃互济”,右掌发出的气劲由拉扯变为疾冲,砰砰砰凌空击在三柄长矛之上,立即将矛柄震断。他左掌又划圈在身前布下一道圆劲,将纷飞乱溅射的矛锋与木屑荡开。但他身体受到长矛反冲之力所激,也向侧斜落,脚掌还未着地,却见一道身影从另一侧疾速掠过,定睛一瞧,竟然是张无忌,只不过对方左臂鲜血淋漓,显然受伤不轻。 原来张无忌在西城门见史应龙赶去对付赵敏,自己却被何太冲夫妇、华山高矮二老困住,一时无法摆脱纠缠,心急之下,竟然以左臂陡然迎向班淑娴长剑,“噗”一声立即被剑刃洞穿。但他以伤势换取先机,九阳神功终于有了用劲之地,当下骤然而发,反击过去。“啪”一下立将对方长剑震断。 而班淑娴长剑一断,四人天衣无缝的合击之势立即露出破绽。张无忌右手疾点,圣火令闪电般击出,一瞬之间,喀喀喀将另外三人的兵器也震断。何太冲夫妇与忽闪高矮二老大惊之下忙抽身急退,正反两仪阵的莫大威能顿时失效。 张无忌急于赶去救援赵敏,也无心与对方四人纠缠,趁此机会电闪而去,一路不顾伤势亡命狂奔,终于及时赶到,拦下了史应龙对赵敏的追击。他身形如风,掠过史应龙后回首一望,见对方落地之后双膝微微一曲,又要继续追来,不由暗生焦急:“我左臂受伤,武功大受影响,洛阳城内境况又极为不妙,若被史应龙缠上,只怕今晚再难脱身。到时候只怕会连累到公主。”他心念动间,忽然灵光一闪,猛喝道:“史应龙,难道你就不担心自己女人的安危吗?” “不好!难姑和师嫂从北门入城,一直向西城门方向杀去,难道遇到这小子,被对方打伤了?”史应龙心下一惊,脚下酝酿的冲劲霎时间散去,本欲激射而出的身形停了下来,却仰首发出一道长啸,激昂高亢,如龙吟百里,直奔星空而上,音浪翻滚而出,只震得附近火光忽明忽暗,摇曳不停。 实际上王难姑和黛绮丝率人杀向西城门,赶到之时正好看到张无忌脱身离开,而何太冲四人手执断兵,一脸的气急败坏。两女上前询问之后,才知道前因后果,等何太冲四人取过新兵器后,便追赶下去。但张无忌轻功迅捷快速,何太冲四人望风莫及,王难姑又忌惮张无忌武功厉害,一人不敢追赶太急,只和黛绮丝与何太冲四人跟在缀在后面。 疾驰中的王难姑和黛绮丝听到史应龙的啸声骤起,里内含有询问之意,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怠慢,当下疾运真气,各发声长啸。两女的啸声清亮灵动,与史应龙雄浑激壮的啸声相和相应,三股啸声盘旋而上,回翔九天,声闻满城。史应龙听到回应的啸声,确认两女安然无恙之后,心下一松,转头望去,赵敏跟张无忌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满城混乱,史应龙便是循着方向疾追下去,也无法确保能搜到对方。如今大华主力大军未至,城外元兵虽然乱成一团,但十万数量摆在那里,仍然是一个绝大威胁,当务之急,是稳住三个城门的局面,好接应主力大军顺利入城。 史应龙略作思索,便返身加入南城门战圈,但见他双掌如风似电,身形飘动只往元兵中做将领打扮的人杀去,所到之处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不断有元兵横飞而处。而赵敏急退,跟庄铮等人激斗的那三名番僧也不敢再做停留,在史应龙加入战圈之前,便已抽身离去,遁入黑夜当中。庄铮等人腾出手来,也开始追杀元兵中的武官将领。周围的铁血近卫见史应龙亲临战场,不由大受激励,当下更是奋力争先,只听杀声冲天。 不片刻,王难姑与黛绮丝等六名高手赶到,场面更是一边倒。片刻之间,那饮带领的五千精锐元兵便被杀的七七八八。其时那饮等一干将领早已命丧史应龙掌下,剩余的千余元兵发一声喊,四下逃散,再也不成威胁。而后天色始亮,洛阳城外的元兵虽然稳定了些,但大华主力已经杀到。傅友德率大军从南边而入,一冲之下,立即将元兵杀散,又分出三路,直扑西面、北面,只留下东面一条生路给元兵逃命。 第312章 连番反应 待到洛阳城内局面也成定局,史应龙立即出榜安民,召见城内名士耆老,令诸人协助稳定民心,又派人将消息传回成都,让冯国用、朱升等大华资政阁成员陆续迁徙到洛阳,开始准备称帝定都之事。傅友德、赵德胜则调遣兵马,开始扫荡洛阳周边,肃清蒙元残留力量。 常遇春、冯国胜等大将领命率军向东追击,一路掩杀,虽然收获良多,却始终没有发现赵敏和张无忌踪迹。众将一直追出五十余里,眼见就要到了伊洛河渡口,却见前锋急马汇报:“报——发现敌军残余主力,敌军正在渡河。” “太好了,不枉大家追了这么久!大家加把劲,已经要将敌军留下来!”冯国胜哈哈大笑,当下疾挥马鞭,策马狂奔。常遇春等人也是精神大振,并不甘落后,纷纷疾追而下。众人率军赶到伊洛河边,果见河中遍布船只,纷声嘈乱,正是元军残兵正在渡河逃命,对面已经有不少元兵从渡口上岸,不断向竖在附近的一面大旗汇集过去。 “放箭!放箭!”冯国胜等人大声疾呼,一边命部下射杀离岸不远的元兵,一边又派人到附近搜集船只,准备渡河追击。但众将派人往附近搜索良久,别说船只,就连大一点的木板也没有找到几块。 执行任务的士兵跟附近百姓略一打听,才知道王保保驰援洛阳时,早已经将附近十几里内的船只木筏搜刮一空,用完后并未还给百姓,而是汇聚到渡口附近看管,刚好被从洛阳溃逃的元兵用上。冯国胜等人得到回报后,虽然恨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当即高声呼喝,令部下加紧射杀还未远离河边的元兵,对那些已经度过河中的元兵,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逃命。 伊洛河渡口附近的一个山坡上,张无忌坐在一棵大树下,赵敏蹲在旁边,正满脸痛惜地帮他包扎伤口。之前两人趁乱抽身,赶到洛阳从城门后,立即带着驻守城门的兵马撤离,一路亡命奔逃,根本无暇处理伤口,直到此时才腾出手来包扎伤口。 赵敏小心翼翼地扎好布条,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不由轻喘一口气:“呼,终于包扎好了。”她回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虽然已经看不到张无忌那触目心惊的创口,但心里还是心悸不已,又问道:“无忌,你手臂这伤真的不要紧吗?” “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公主你放心好了。”张无忌轻声回答着。他手上的伤口看起来虽然惊人,但他自身熟知人体各部要害,用手臂去锁拿班淑娴的长剑时,早已经计算好了,那一剑虽然洞穿手臂而过,却没有伤到骨骼筋络半分,凭他的手段,只要将养个十天半月,就能好得七七八八,而且绝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赵敏再次得到确认,又是舒了一口长气,站起身来,转头望向山坡下那一杆帅旗怔怔出神。 说起来那杆帅旗还是王保保亲自督造的,但短短一夜之间,却已物在人亡。赵敏想起自家大哥自断心脉,七窍流血而亡的那一幕,因为紧张张无忌伤势而压下的恨意再次浮起,如同幽幽毒焰烧燎得心口一阵阵抽蓄,咬牙切齿骂道:“史应龙,此仇不报,我敏敏特穆尔誓不为人!”忍不住从袖口翻出两柄匕首,夺夺两声插在身边大树上,又不断绞割着树干,仿佛那那树干是史应龙似的。 张无忌在路上已经知道王保保死讯,他在汝阳王府居住多年,跟王保保也相处得不错,也是黯然不已,将心比心,赵敏与王保保兄妹情深,此时阴阳永隔,应该更是伤心欲狂。他见赵敏状若疯狂,一对短剑如风火疾转,喀喀喀不断刺在树干之上,却不打算上前劝阻,心想:“公主心绪太过悲切,此时能发泄一下也是好事。” 赵敏双手疾挥不停,两柄匕首越使越快,只听喀喀喀的急促声响亮成了一片,忽然“啪”一声脆响,那棵大树已被匕首隔断,轰然倒下,但他沉浸在惨失亲人的悲痛之中,一时竟然忘了闪避。张无忌见状忙飞身上前,右掌劈出,掌劲如墙逼迫过去,“呼”一下立将大树推远,劝道:“公主,无论是为小王爷报仇,还是平定乱军贼党,都需要您来主持大局,还请保重身体。” “无忌你说得没错,是我失态了!”赵敏长吸了一口气,迅速收拾好心情,脸上又恢复了冷峻,快步向渡口那边走去。之前她跟张无忌东撤的路上,零零散散收拢了不少逃兵,又遇上更早一步撤离的王保保部下,多番汇聚之后,也有不少人跟着逃过了伊洛河。她在这里帮张无忌包扎伤口,留下亲随武官清点士兵,等了这么大半天,如今也该有结果了。赵敏到了帅旗之下,略一询问,得知共有两万七千多士兵从洛阳撤了出来,其中有千户三名,百户十余名。 这些人无论是来自哈拉和林的草原战士,还是赵敏从山西调来的蒙元精锐,又或是王保保大军残余的虎贲,都是久经战火磨砺、百战余生的勇猛之士,赵敏略加整顿之后,又是一支精悍军队,只是数量少了些,想要以此对抗史应龙的二十万精锐大军,只能是痴心幻想。 赵敏如今也算是熟知战事,自然不会存有这样幼稚的想法,当下在伊洛河各处渡口布下严密眼线,准备借助地利拖延大华兵马些许时日,另外却派出几拨快马疾驰求援,除了最近的李思齐,还有山西的脱列伯,河北的张良弼,当然最主要还是向皇帝爱猷识理达腊求援。 坐镇开封的李思齐接到急报后,大惊失色,他正想乘龙凤政权与陈友谅大战正鑫的时刻挥军背袭,一举除掉这个祸害,却不想接到了赵敏的求援,得知王保保十万大军竟然一朝断送,局面变化骤起,原本定好计划一下被打乱。 李思齐虽然对赵敏大感不满,但他与汝阳王扩廓帖木儿本是同乡,关系向来极好,在朝堂之上又是共同进退的盟友,当下不得不率军急驰向西,赶到虎牢关布下重阵防御。而山西的脱列伯、河北的张良弼向来与汝阳王扩廓帖木儿不和,如今听到大对头的儿子命丧战场,对方赖以立身的精锐大军也灰飞烟灭,高兴还来不及,根本没打算出兵救援。 当赵敏的急报传回大都之后,爱猷识理达腊大为震惊。如今天下乱军四起,蒙元处处受挫,黄河以南境地已经全部失控,局势极为不妙。各地藩阀又各自为政,听宣不听调,王保保与李思齐、脱脱三人手上的兵马已是蒙元皇帝能掌控的最后一点力量。 而今王保保牺牲,十几万精锐大军尽丧,爱猷识理达腊能掌控的力量直接消失了三分之一,别说镇压天下乱军,随着局面发展,恐怕连各地藩阀都要弹压不住了。爱猷识理达腊不由惊怒万分,连夜召集大臣商议兵事,议事大殿上众大臣激辩数个时辰,终于在天亮之时达成共识,立即派出多支使者,分赴各地战场,传达朝廷最新政策。 第313章 变生肘腋 蒙元朝廷的反应那是后事,冯国胜、常遇春等人率领大军停在伊洛河畔,眼见敌人就在对岸,却无法过河追击,虽然恨得牙根发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令部下在渡口附近扎下营寨,一边派人沿河寻找水流潺缓的地带,一边派人继续搜寻可用的渡河之物,又将消息迅速传回。 洛阳城里,史应龙正在临时府衙里处理事务,听完快马回报,不由大皱眉头。伊洛河距洛阳不过五六十里地,急行军的话,一个多时辰即可到达,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过危险。按照大华拟定的计划,攻下洛阳之后,就该选定吉日良时,及早举行立国大典,昭告天下,以证正朔,拢聚天下士人百姓之心。 而今赵敏扼守渡口,滞留不去,若选在紧要时率精锐潜入捣乱,到时候一边是庄严肃穆的立国大典,另一边却是杀声冲天,两者冲突碰撞,势必会贻笑四方。史应龙略一思量,心里便有了打算,说道:“你回去告诉冯国胜他们,就地整顿,准备追击,至少要将战线推进到虎牢关下。至于大军渡河之事,我会派人前往协助。” “是,小的这就去传令。”探马立即领命而出。史应龙放下手中案卷,又将庄铮召来,把冯国胜等人遇到的情况略做介绍,说道:“你速速率领五行旗众去跟冯国胜他们汇合,赶制浮桥、船筏等渡河之物,助大军渡河,将鞑子赶入虎牢关。如今战事为重,修复唐代皇宫之事暂且放缓,就算延迟些许时日也无妨。” “殿下放心,制造渡河用的浮桥、船筏不过小事一桩,属下等数日即可完成,绝不会耽误了修葺皇宫之事。殿下,您就等着好消息吧。”庄铮回答完,立即转身而出,吧正在研究唐代皇宫建筑图纸的闻苍松等人叫到一起,又到外面召集了百余名五行旗众,飞快赶往伊洛河。 庄铮等人和冯国胜接上头后,先交流了意见,到附近河畔实地考察之后,立即选定地方,在一处水流孱缓的地方设下工场,开建浮桥。这次要造的浮桥只是战时所用,并不像民用浮桥那般讲究,木材无需阴干,也不用反复上油等等费时工艺。五行旗众就地取材,以竹子为主,木料为辅,不过两日时间,就整理出足够多的材料。 那些材料堆积在河畔,高耸如山,数百五行旗众就围着那几座小山似的材料,乒乒乓乓的忙碌起来,热闹喧天。伊洛河对面的元兵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迅速将情况报了上去。赵敏听后冷笑连连,哼道:“我早就料到他们会有所行动,暂时就让他们高兴一下好了。”当下却按兵不动,只派人盯紧对面大华浮桥制造的进度。 这次赶来伊洛河的五行旗众都是精擅机关之术的巧匠,用来制造区区浮桥,实在是大材小用。众人又昼夜赶工,因此进度迅速异常,到了第三天傍晚,便将所有浮桥构件制造完毕,只要等冯国胜选好进攻时辰,便可搭建而成,帮助大军度过伊洛河。 眼见大功即将告成,庄铮也是脸露喜色,对闻苍松等人说道:“诸位兄弟请看好浮桥构件,提防鞑子乘夜袭击。我去与冯国胜他们商量渡河时间,也好早点将这桩功劳拿下。”闻苍松答道:“大哥且放心,绝不会让鞑子有机可乘的。”庄铮点点头,便向冯国胜营帐走去。 闻苍松等人当即分成四队,打着火把在工场周围巡逻起来。这座工场依水而建,几队人绕着工场走了几圈,又一次在河畔交错而过时,忽然听到“呼”一道声响破空而来,众人抬头一望,却是一个不小的袋子。 只听“啪”一声响起,那袋子砸在浮桥构件,溅出大量液体,一股刺鼻气味立即弥漫在空气中。辛然淫浸火器之术多年,一闻之下,不由脸色大变,大叫道:“不好,是黑油。狗鞑子要烧浮桥构件!”话音未落,又是数个袋子破空而来,无一落空,啪啪啪全砸在那些浮桥构件之上。闻苍松等人惊疑不定,一边高声呼喝,召集人手防备敌人,一边极力向袋子飞来的方向张望。 夜色深沉,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河面上有敌人。颜垣猛一挥手臂,将手中火把掷向河面,当空划出一道光带。借着这一刹的光亮,众人终于看到远处河面停了一艘黑色小舟,上面有两名黑衣打扮的敌人,其中一人正不断将一个个袋子掷出,看那体格形态,正是张无忌与赵敏两人。 “张无忌、赵敏,又是你们这两个奸贼!”闻苍松勃然大怒,高声喝骂着,辛然、唐洋也纷纷开口大骂,一边指挥指挥属下搬走浮桥构件,提防对方放火,一边弯腰捡起地上木段,阻击飞袭而来的袋子。 木舟上张无忌与赵敏专注于手上的活,对众人的怒骂闻而不听。只见两人配合默契,赵敏将袋子递出,张无忌则将袋子掷出,两人动作如风,迅捷如风,不断将船头上的袋子掷出。顿时漫天袋子呼呼飞舞,又快又多,仅有三四个被闻苍松等人击落,其余都落在那些浮桥构件之上。 张无忌掷完袋子后,又捡数支火折子,沉声道:“公主,接下来请助我一臂之力。”赵敏点点头,拎起了一叠木板,说道:“无忌,我已经准备好了。”张无忌深吸一口气,忽然提气纵跃,“呼”一声向前掠出。他轻功极高,这一跃直掠出四丈多远,冲力堪堪用尽,身形才开始下沉。 就在这时,“呼”一声飞来一块木板,正好出现在张无忌脚下。却是赵敏看准时机,在张无忌跃出后扬手掷出木板,她用劲巧妙,这块木板竟然紧随张无忌身形而至,正好提供了借力之处。张无忌脚尖在木板上一点,身形再次蹿出数丈,待身形再次下沉时,又是一块木板飞到,他便再次借力掠出,如是再三,几个起落间已跃上岸边。 “好贼子,想要放火,先过了我们这一关!”颜垣尖声怒喝,一柄铁铲已经迎面击到,劲风锐利,嗤嗤作响。闻苍松等人各挥兵器,也上前围攻,顿时刀剑交辉,烁烁生光,寒芒四射,交织出一张落网,直向张无忌罩落。 只是张无忌今夜前来,主要是为了那些浮桥构件,根本没打算跟他们纠缠,当下身形疾转,如同旋走不停的陀螺,左一闪,右一闪,眨眼间已经摆脱对方合围,蹿入工场之内。他身形疾掠中右手一震,几支火折子的盖帽立即脱落,又一扬手,几支火折子立即射向几堆浮桥构件。 高速摩擦之中,带着丝丝火芽的火折子立即蹿出大片火花,落在张无忌先前砸出的袋子之上。那黑油极易引燃,这些碰到火花,“嘭”的一声立即腾起熊熊烈焰。正在搬运浮桥构件的五行旗众躲避不及,当下就有十数人被火花吞噬,惨叫着翻身打滚。附近五行旗众眼见同伴受难,也顾不得那些浮桥构件了,转而抢救附近同伴。 但众人搬运浮桥构件,手上脚下都沾了不少黑油,不少人救人不成,自己也引火上身,被烧的痛声惨呼。而且这黑油着火之后极难扑灭,一时间受伤的人竟是越来越多,惨叫声、呼救声交杂在一起,整个工场内顿时混乱一片。 “跳河里灭火!”辛然见状高声大喝,身形一晃,已抢到两名浑身着火的旗众身边,不顾那熊熊烈焰,猛抓住那两人胳膊,猛一挥手,嗵嗵两声便将人掷入河里。其他掌旗使也顾不得拦截张无忌了,纷纷学辛然,将着火的旗众掷入河里。一些还能自己走动的旗众忙拔足疾奔,纷纷跳入河里灭火,另一些会水的旗众却主动跳入河里,将那些灭了火的同伴救起来。 张无忌趁此机会在工场内游走一圈,掌推脚踢,砰砰砰将那些在烈火吞噬范围之外的浮桥构件推倒,也都送入火内。张无忌亲眼看这些东西燃起了火焰,便知今夜大功告成,正想趁乱对付颜垣等掌旗使,却听不远处响起了庄铮的呼喝声,又有齐整的脚步声响起,踏,踏,踏,只震得地面乱颤,不需查看,便知是大华兵马赶来救援。 一个人武的武功纵然无敌于世,但一遇到成建制的精锐大军,一旦被困住,最终只能是力竭而亡。这个道理,张无忌早已明白,颜垣、辛然等人纵然不是他数合之敌,但庄铮却有能力将他缠住片刻。而且他如今手臂受伤,战力大受影响,当下也不敢冒险,展开轻功掠出工场,闪电般向河边驰去。 赵敏虽然留在木舟之上,却一直关注着岸上场面发展,冲天火光中见张无忌疾驰而出,忙看准时机,扬手又是一连串木板掷出。张无忌度好距离,猛地拔地而起,如蜻蜓点水,接着空中木板垫脚,转眼间又回到了木舟,说道:“公主,乱军的渡河器物已经被我付诸一炬。” “干得好!不给他们点教训,还真以为我军中无人了!”赵敏恨恨而言,胸中的怨气终于稍稍舒展一些。张无忌遥望着岸上的火光,担忧道:“只怕乱军不会善罢甘休,还会继续督造浮桥。” 赵敏哼道:“怕什么,就凭五行旗那些废物,能挡得住我们联手吗?只要我们将大华乱军阻挡些时日,等到朝廷援兵赶到,到时候再与史应龙一决高低,为我大哥报仇雪恨!”她一提起王保保,脸色忽然铁青一片,肌肉不由自主的微微抽蓄,在火光映照下显得狰狞可怖。 张无忌见状心里一突,虽然不觉可怕,却另有些担忧:“公主修炼的逍遥派武功,本来最讲究潇洒随意,但她才有所突破,心中便被仇恨填塞,长久下去,只怕会有不妥。但这至亲血仇,又如何能让公主放得下呢?”他心有所忧,便不再说话,陪着赵敏看了一会儿,便操着木舟,悄然离去。 (ps:每次一说更新计划,就会遇到不好的事情,我总算服了。现在我也不敢说如何更新了,只是有空就码字,码多少就上传多少,尽力而为吧。大家不要抱太大希望,不过总不至于太监就是了。) 第314章 礼尚往来 浮桥工场内火势冲天,映得周围亮如白昼,成堆的竹木剧烈燃烧,哔剥作响。五行旗众在内奔走不停,或救人、或救火,忙乱不堪,嘈杂成片。远处一个魁梧身影疾速向工场飞掠过去,满脸惊怒,正是离开不久的庄铮。他早预料到赵敏不会让自己轻易将浮桥架好,离开前也叮嘱了其他掌旗使严加防范,但万万没想到,敌人竟然就在他离开的当口来袭。 庄铮不知赵敏使了什么手段,眼见不过片刻,整个工场便陷入火海当中,众人多日辛劳的成果即将付诸一炬,当下又惊又怒,身形又快了几分,几个起落间赶到工场外,双脚用力一蹬,身形“呼”的一声越过栏栅。但他还未落下,一堆烧塌的浮桥构件已经当头砸下,烈焰夹着热气迎面扑到,直逼得他毛发焦卷。 当此危急之时,庄铮猛地大喝一声,手上狼牙棒急速挥舞,砰砰砰一阵乱响,已经将砸来的着火竹木打开,身形一闪,硬是从漫空火雨中闯了过去。他双脚才一踏上地面,又连连踢出,把旁边几名五行旗众从火雨笼罩范围踢开,大步流星赶到颜垣身边,大声问道:“张无忌在哪?” “那奸贼已经跑了。”颜垣口中作答,双手使动铁铲如风,飞快地掘着沙土,不断扬向附近地面,将上面的黑油覆盖住,以免引来烈火,再次伤到抢救材料的五行旗众。 “算他跑得快!”庄铮愤愤而言,猛一顿狼牙棒,“砰”一声将之插入地面,又张目四望,只见周围一片狼藉,伤者甚多,不由心痛万分。他倒不是心疼那些浮桥构件,那些浮桥构件虽然是五行旗众多日辛劳所得,但烧了也就烧了,只要多费几日时间,总能赶制出来,他心疼的是那些受伤的五行旗众。 自从光明顶惊变之后,明教已经彻底分裂,高层各奔前程,到如今只剩五行旗还在坚持着。但五行旗之前在奉元与赵敏大战连场,死伤惨重,剩余下的五行旗众不过千余人,其中大半还是不懂武功的能工巧匠。 而五行旗归顺大华后,虽然能光明正大的打出旗号,开立山门,但以往明教名声不佳,根本没有招揽到多少新教众,剩下的这些五行旗众已经是振兴明教的最后希望,因此庄铮对他们的使用极为小心,之前攻打洛阳之时,就不敢带他们冲锋陷阵。 这次是有冯国胜、常遇春等人率大军在侧防护,庄铮才敢将这些不懂武功的五行旗众带出来,不料还未建功,便先伤了这么多,如能叫他不心疼?他越想越怒,不由仰首怒啸:“张无忌,我五行旗与你不死不休!”声如怒潮,滚滚而出,在夜空里激荡不停。 心痛归心痛,愤恨归愤恨,如今明教投入大华麾下,接到手的任务还是要做。庄铮略微收拾心情,也加入救人行列。幸好被烧伤的五行旗众虽多,但大部分人只是轻伤,那几个伤势较重的也没有性命之危,只要。庄铮一番查看后,却放心不少,转头开始抢救材料。 片刻后,冯国胜、常遇春等人率领大华精兵也赶到,加入救火当中,一番忙碌,直到天色将明,这才将大火扑灭。众人清点之后,浮桥构件十去七九,抢救出来竹木材料也只有一两成,还有众多伤员,损失可谓惨重。 天色大亮之后,庄铮等人略作休息,立即率人另设工场,继续赶制浮桥。为了防备赵敏、张无忌再次偷袭,庄铮这次却将工场设在远离河岸的山壑当中,又请冯国胜、常遇春率大军在周围驻扎戒备,力求顺利完成任务。 但赵敏既打定主意要延缓大华兵锋,又岂能让庄铮等人如意?数日之后,就在浮桥构件又将完工的当口,赵敏与张无忌率领精锐高手再次夜袭。赵敏先让张无忌引开众五行旗高手,再率领数十名精锐高手硬闯冯国胜、常遇春布下的兵阵,以黑油引火,放火烧山,一击而遁。 率领五行旗高手追击张无忌的庄铮见到通天烈焰,不由惊呼道:“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当下也无心继续追击张无忌了,率众匆匆赶回山壑,意图救火。但山火不比平常,一旦成势,绝难扑灭,烈焰翻滚扑腾,直逼人脸,众人只能睁睁看着数日辛劳再次化为烟灰。 庄铮怒目圆睁,望着眼前的剧烈燃烧的火焰,咬牙切齿道:“可恶,竟然又被赵敏这妖女得手了。”闻苍松沉着脸道:“大哥,那妖女一心阻止我大华过河,肯定还会来阻拦我们制造浮桥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把工场散入兵营之内,让旗下诸位兄弟各自施工。”庄铮略一思考,便想出了主意。闻苍松赞同道:“不错,分散施工虽然会让进度变慢,但却不会有被一窝端的危险。”颜垣恨恨道:“我们还可以在兵营外围设下五行大阵,如果赵敏和张无忌再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众人齐齐点头,当下庄铮便去和冯国胜、常遇春商量施工之事。 次日一早,众多五行旗工匠便散入兵营之中,叮叮当当地再次忙碌起来。而后不出庄铮等人所料,张无忌与赵敏再次夜袭,但制造浮桥构件的五行旗工匠太过分散,张无忌连闯数个营帐,只毁了十来个浮桥构件,便被庄铮等高手缠上。混战中张无忌见围攻而上的敌人越来越多,情势颇为不妙,忙长啸一声,向埋伏在外的赵敏示警,同时自己也夺路而奔,向北而走。 “无忌没有得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庄铮他们变聪明了?”赵敏听到张无忌啸声后,不由为之一愕,心念电转,瞬间又有了想法:“都已经到了这里,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回,那就纵火烧了大华的兵营,无论如何也要折腾这些汉狗,不能让他们轻松过夜。”她主意一定,立即率着部下向大华兵营南面潜去,靠近营寨栏栅后,一挥素手,低喝道:“都给我上,把带出来的黑油都用了。” “是!”数十名身着黑衣的蒙元高手低声应答,各自提着装满黑油的羊皮袋子,飞速向兵营栏栅驰去,转眼间已有两人攀上了栏栅。就在此时,却听“砰”一声巨响,那道看似坚固的栏栅竟然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瞬间倾倒在地。 就在众多黑衣人心下一惊之,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紧跟着又是“轰”一声震天阶的巨响,栏栅倾倒所在的地面竟然塌陷了下去,形成一个方圆十几丈的巨坑。众多蒙元高手毫无防备,纷纷跌了下去。 “不好,汉狗在这里设下了埋伏!”还未上前的赵敏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怒难当,正要开口呼喊,令众多麾下急退,场面却又起了变化。只见塌陷的栏栅后方陡然亮起无数火把,数百精壮大汉冲了出来,正是五行旗最为精锐的将士。这处埋伏原本是要对付张无忌的,没想张无忌从别处潜入兵营,又从别处逃离,结果却用在了赵敏率领的蒙元高手身上。 众多五行旗精锐还未冲到巨坑之前,指挥队伍的锐金旗副掌旗使吴劲草已经发出了命令:“掷斧!”冲锋在前众多五行旗精锐齐喝一声,纷纷将手上利斧掷出,顿是满空寒芒闪烁,入流星飞坠,那一柄柄锋利的飞斧嗖嗖嗖全砸入巨坑之内。 “啊……”巨坑内顿时响起凄厉的惨叫声,那数十名跌入坑内的蒙元高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顿时被夺走了性命。但吴劲草犹不肯放心,又高喝道:“火箭!”布列在后的五行旗精锐顿时引弓搭箭,上百点流星火焰呼呼射入巨坑之内。 刚才刚才一阵飞斧投掷,除了将众多夜袭的蒙元高手的性命夺走,还把大部分羊皮袋子都扎破了,那些产自西域的黑油正汨汨淌出,此时一遇到火箭,“嘭”一下立即被点燃,炽焰高涨,通红的火色直接串上来半空。坑底下那些还未断气蒙元高手立即发出了更为惨烈的嚎叫声,但在烈焰火舌吞噬之下,转眼便没了声息,只留下黑油燃烧是发出的哔哔剥剥的微爆声。 从埋伏的五行旗将士现身,到巨坑火起,这一连串的变故尽在数息之内发生,兔起鹘落之间,只看的赵敏心惊胆跳,暗自侥幸不已:“好险,还好无忌没有从这里进去,刚才我也跟着上前。” 眼下如此场面,赵敏也不敢再做停留,趁着对面的五行旗精锐视线被巨坑上的冲天火焰阻挡,她忙展开身法,哧溜一下化作一道黑影,流星般向伊洛河边驰去。等赵敏到了河边,却见张无忌早已上了小船,她一个纵身跃上小船,忙声道:“无忌,速速过河。” 张无忌见只有赵敏一人返回,不由问道:“公主,其他人呢?”赵敏沉着脸道:“中了埋伏,已经全部牺牲。”张无忌“啊”了一声,见赵敏面色不虞,当下也不敢再细问,忙将小船撑离岸边,摇起船桨,飞速向东划去。 第315章 后事如是 赵敏和张无忌退走不久,庄铮等五行旗高手回到军营,在火坑之处跟吴劲草了解完情况,又与冯国胜、常遇春等人率军向四周搜索无果,遂作罢,只日夜督促浮桥工程。 连续几日张无忌独自出动,骚扰华军大营数次,均被五行旗众高手阻止,虽然烧了华军一些浮桥构件,终归无法完全阻拦,赵敏无奈撤走,到虎牢关与李思齐汇合,汇合元军严防虎牢关。 大华兵临虎牢关,两军对峙,各武林门派为了争功劳,各自派出高手,在虎牢关附近查探消息。 赵敏和张无忌商量对付大华的方法。赵敏受到前几次偷袭烧毁浮桥构件成功的启发,决定带领高手,潜入大华腹地捣乱,让大华后勤吃紧,无力进攻。两人商量间有人传话,元朝皇帝特使卫王宽彻哥到了,传赵敏张无忌听令。 两人到了李思齐衙门,却发现里面埋伏有军士,杀气弥漫,张无忌示意赵敏,赵敏却不以为意,径自入内。太监要传令,要拿下两人,刀斧手冲出。 张无忌正要动手之时,外面传来喝止声,另一个特使也先不花和李思齐赶到,先拿下宽彻哥,再向赵敏解释,原来宽彻哥的几个妻舅在元国新帝夺宫之夜被赵敏手下杀了,特地寻了机会混入钦差队伍中,途中借故离开快马加鞭来找赵敏报仇,也先不花发觉不对劲后赶来制止。 也先不花用马奶酒为赵敏、张无忌压惊,和赵敏、李思齐说起朝廷情况。元国新帝登基后受到颇多制肘,山西的脱列伯、河北的张良弼、孔兴,以及奔逃到甘肃的前湖广行省平章政事答失八都鲁之子孛罗帖木儿,四人对新皇帝心怀不满,结朋为党,推举孛罗帖木儿为首领,拥军二十余万却不听朝廷号令,又屡屡联络太上皇旧党,似乎有清君侧的打算。 也先不花又提起赵敏一家自祖辈起为大元立下功劳,忠心耿耿,要请赵敏再为大元尽一份力。 赵敏便将自己要潜入大华腹地捣乱的打算拖出,说虎牢关有李思齐把守,想必不会出问题,只要机会合适,可以从风陵度口反攻大华,重新夺回奉元,将史应龙困在洛阳。也先不花辩驳说军国大事,小诡计并没有什么用处,现在大华实力强盛,已经不是仅凭奇兵能战败的了,必须统筹全局,举国之力才能与之较量。 也先不花眼见时辰已到,终于说出皇帝的打算,却是要求赵敏充当公主侍女陪嫁孛罗帖木儿,以收拢孛罗帖木儿联盟的二十余万兵马,好统筹全局,平定天下乱兵。 赵敏大怒不已,立马发作,却发现自己已经中了十香软筋散。也先不花叫人入门听侯命令,却是护国仁王寺五大金刚上师,其中两个曾在襄阳城出现过,对赵敏恨之入骨。张无忌这才发现不对,也发现自己中毒了。 原来赵敏、王保保因为提倡蒙汉一家之说,多年来鼓动支持大元封赏各地镇压汉人起义的官府“义兵”,分薄了蒙古贵族的权利,一直遭到激起蒙人贵族反对。 又因为赵敏先前大肆掳掠五大派,激起各地汉人反弹也被揭露,再加上王保保身亡,汝阳王直属兵力已经被大华所灭,汝阳王一系实力骤降,太上皇旧党更是在竭力攻击。新帝为了安抚蒙人贵族,革除了汝阳王的丞相职位,剥夺所有权力,带罪待议。. 而且面临大华咄咄逼人之势,众多蒙古贵人以脱脱为首,向新帝建议,派人向各大汉人起义势力求和,应该许以重利和头衔,并辅以各种手段挑拨离间,静待汉人各个大势力互相斗争,坐收渔人之利。 另外又有太上皇旧党说赵敏多次得罪大华,应当抓捕献给史应龙赔罪,以便求和。汝阳王激烈反对后,却被本系人马提出让赵敏陪嫁与孛罗帖木儿,用以安抚蒙人内部势力,遭此背后一刀,汝阳王再无反对之力。 元新帝任命御史大夫也先不花为钦差总领,准许便宜行事,一定要与大华停战,并派出其他数支钦差队伍,分赴各地,对郭子兴、刘福通、毛贵、张士诚、陈友谅、朱元璋等等各大势力加以拉拢挑拨。 护国仁王寺五大金刚上师一进门,赵敏立即醒悟过来,知道中了计中计,先前宽彻哥的只是为了降低她的警惕,也先不花的下在马奶酒中的毒药才是撒手锏。事已至此,赵敏临危不乱,一面暗中沟通张无忌,一面竭力拖延时间。 赵敏说自己还有掌控蒙人祖庭哈拉和林的外公奇力兀穆尔在,新帝不可能轻易放弃汝阳王一系。也先不花说奇力兀穆尔老了,一个月前逞强猎狼,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已经死了。如今掌管哈拉和林的是赵敏堂舅嗒力赤苏尔。嗒力赤苏尔一向与汝阳王不和,已率领哈拉和林一众部落向新帝效忠,并且汇聚了五万精骑南下帮助元廷平乱。赵敏又提自己和哥哥王保保与新帝自幼相识,情同兄妹等等诸事,却被也先不花纷纷驳斥。 眼见赵敏已经把话题说完,气氛越来越僵,张无忌虽然还未将身上毒素驱除干净,却也不敢继续拖延,当即暴起救人,背着赵敏意图挟持也先贴木儿,却五大金刚上师所拦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张无忌不得不带着赵敏向南逃遁,路上遭遇也先不花先前落下的番僧护卫阻击,逃出不到二十里路就被五大金刚上师追上。 张无忌身上余毒未清,独力对抗大护国仁王寺五大金刚上师,使出乾坤大挪移苦苦支持,边逃边战。激斗中赵敏背部被打中,重伤昏迷,此时风云三使再次出现,上前帮助张无忌,并发出信号招呼援兵。 原来风云三使上次从汝阳王府逃脱后,直接回西域波斯明教总部,向诸位护教法王回复中原所行结果,得知紫杉龙王及乾坤大挪移下落的十二波斯明教宝树王立即动身赶赴中原,打前锋的风云三使认出张无忌武功来历,这才出手相助。 波斯明教众人围攻五大金刚上师,五大金刚上师结阵自保,并以语言喝骂波斯明教众人不知死活,敢干涉元朝廷捉拿钦犯。波斯明教众人对五大金刚上师的话置之不理,几位护教法王见风云三使和其他属下一时拿不下对方,于是加入战战团。 张无忌见到十二宝树王的武功,记起之前赵敏从圣火令拓下并翻译好的武功口诀,领悟圣火令武功,他对伤了赵敏的五大金刚上师痛恨不已,眼见赶来加入战斗的蒙人高手越来越多,当即加入战团,以圣火令武功迅速击杀五大金刚上师。 张无忌和波斯明教众人谈判,双方迅速取得一致意见。张无忌以乾坤大挪移为代价,请明教总坛高手护送自己回武当山。张无忌先交出前三层乾坤大挪移心法,打扮成色目人混在波斯明教教众中向南逃走。 四大派眼线传回张无忌和赵敏被元军追捕的消息,一路沿途截击。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五大派许下重诺,江湖人士纷纷响应。一时间张无忌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张无忌虽然已经扮成波斯人,以面巾覆脸,混在波斯明教总坛诸人的队伍中,却仍被武林中人辨认出来,一路连遭拦截,虽然杀伤不少人,但汇聚而来武林人士却越来越多。 太室山下张无忌遭遇少林寺僧人拦截,抛下波斯明教人马,遁入嵩山,赵敏伤势发作,张无忌找地方先帮助赵敏稳住伤势,又驱散十香软筋散毒素,让她能用内力自主疗伤。 少林寺一百零八罗汉大阵困住波斯明教高手,常胜宝树王以激发生命潜力为代价,带人闯出大阵,也逃入山中。少林寺汇合后面赶来的四派高手封山搜索。 元使也先不花派人追缉赵敏之后,也不等侯结果,直接带人赶到洛阳,与大华谈判。史应龙接见了也先不花,却拒绝与大元和谈。也先不花临走前赠送史应龙一对美貌双胞胎新罗婢女,王难姑一眼看出这两个新罗婢女身怀奇毒,一旦有人享用了这种阴毒女,便会身中奇毒,日后毒发身亡。王难姑当即把人要走,并派人告诫暗中投靠了大华的方国珍。 大华虽然没与接受也先不花的和谈建议,但为了消化地盘,休整军队,没有继续向前进军。史应龙得到赵敏和张无忌被困太室山的消息,率领三千精锐骑兵赶到太室山。 殷野王趁史应龙离开之际混入洛阳,设法引阿离到了城外一破庙,想要和阿离和谈,获得大华势力的帮助。 原来脱脱大军攻打日月教,殷天正重伤无法视事,冷谦代理日月军事务,但殷野王却暗自不服,为了争夺日月军大权,暗中联络毛贵。毛贵提出要迎娶一见钟情的殷素素,殷野王立即答应,转而去劝说殷素素,但遭到殷素素严厉拒绝,无奈之下,殷野王只能先将殷素素拿下囚禁,另用诡言安抚住毛贵,又赶到洛阳想获得阿离帮助。 阿离恨殷野王入骨,又怎么肯帮助对方,当场拒绝并斥骂殷野王忘恩负义,薄情寡义。殷野王恼羞成怒,对阿离下杀手。阿离武功大进,严防死守之下,殷野王无法迅速取胜。激斗中白龟寿突然现身,以蛤蟆功偷袭殷野王,一掌将殷野王打得心脉尽碎。 白龟寿与阿离见礼,叙说往事。当年阿离外祖与殷天正相识与西域,两人义结金兰,共同赶赴东南建立天鹰教。天鹰教成立之初外敌不断,有一次殷天正遭遇强敌伏击,阿离外祖父赶去救援,救奋战之下终于击退强敌,但阿离外祖父为了救殷天正身受重伤,医药无效去世,临终之前把阿离母亲托付给殷天正。 白龟寿身为西域白驼山庄总管,掌握了白驼山庄在天鹰教中的部分势力,在阿离外祖父身亡之后,为了保护阿离母亲,一直小心行事。后来阿离母亲嫁给殷野王,白龟寿对殷天正一家的提防稍有放松,又接到主持王盘山扬刀大会的重任,欣喜不已,还以为自己枉做小人了,等遇到谢逊抢夺屠龙刀,才想明白殷天正准备将天鹰教内所有忠于欧阳家的人借机铲除,实行借刀杀人。 王盘山扬刀大会上白龟寿仗着白驼山秘传内功装晕活了下来,将消息传给阿离母亲。阿离母亲虽然开始怀疑,但此时欧阳家已经再无力对抗殷天正,她又已散功,再无法可想,唯有叮嘱白龟寿小心保重。白龟寿就此躲了起来,等他避过风头返回天鹰教时,阿离母亲已经被逼死,小主人阿离也失踪。 白龟寿忍辱负重苦练白驼山庄秘传蛤蟆功,并暗中联络白驼山庄旧部,小心保存实力。这次他得知殷野王要来找阿离,暗中跟随,离开前给身负重伤的殷天正下了蛇毒,并且一掌拍死了胡青牛,断言殷天正再无人可救。殷野王听完白龟寿之话后惊怒交加,悔不当初,当场死不瞑目。 阿离带着白龟寿离开破庙,暗中保护阿离的蓝澜现身,自言白龟寿杀了胡青牛倒也省了她跑一趟的时间。返回洛阳王宫途中白龟寿介绍白驼山庄旧部势力分布,阿离想到周芷若有明玉珍、常遇春的支持,也不甘示弱,让白龟寿赶回日月教,暗中拉拢教众,等候时机行事。 史应龙赶到太室山下,指挥四大派高手并大军布下天罗地网,一路搜山。张无忌藏在峻极峰上帮助赵敏驱散毒素疗伤,发现大队人马搜山,情况不妙,但赵敏伤势极重,不能遭受震荡,只好继续隐藏,想等她伤势好一些再走。 搜山继续,半个月后,逃出囚牢的殷素素赶到,夜见史应龙求情,史应龙只答应保张无忌一命,殷素素问到底是怎么个一命法,史应龙默不出声。殷素素提起宋青书也保住了一命,不过却成了经脉尽断的废人,当场怒骂史应龙无情,但史应龙只是不答应尽力。 殷素素无奈之下说自己已经为史应龙产下一子,如果史应龙答应救下张无忌,就把这个孩子交给史应龙抚养。史应龙见殷素素拿自己的孩子来交易,怒不可竭,把殷素素赶走后却又想殷素素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 峻极峰上,赵敏伤势终于稳定,并且醒了过来。赵敏问张无忌近日情况发展,得知详情之后连骂张无忌糊涂,不该南下,而是应该和波斯明教众人北上,避开中原武林的围堵,找个好地方当作基地,以待来日卷土重来。 赵敏信心满满地计划着,两人应当北上前往东察合台汗国,然后西行至伊儿汗国。先在伊儿汗国稳定下来,然后在内战纷乱的国浑水摸鱼,凭借两人的武功和智计,当能迅速控制伊儿汗国,然后迅速向东吞并已有内乱征兆的东察合台汗国,再向北发展,吞并或联合钦察汗国,集合蒙古三大汗国之力再度南下,当能报得今日之仇。 张无忌想到如今两人成为中原武林公敌,纵然回到武当,恐怕也要连累武当派,一个应对不当,说不定就是个举派俱灭的后果,如果按照赵敏的计划,至少也要在西域奔波二十年,有这二十年的时间,说不定她就放下这段仇怨了,而且离开中原也能避免武当派左右为难。 二人商议已定,张无忌背着赵敏凌晨突围,不料两人才从山洞出来,就被青海派驯养的鹞鹰发现,青海三剑和几位青海派高手迅速赶到峻极峰下纠缠,其他各派高手纷纷赶到。 赵敏用语言挤兑各大派,终于取得各大派承诺,由张无忌独斗各大派高手。张无忌将赵敏放在一边,易容过得殷素素要上前照顾赵敏,但史应龙还弄不明白殷素素之前说已经为他生下孩子的事情是真是假,不敢放人过去,当下点住殷素素穴道,让其呆在身边。 张无忌一人先后打败青海派、崆峒派的高手,又苦斗何太冲夫妇、华山二老的正反两仪阵,苦苦相持大半时辰,趁着班淑闲内力已竭之际终于击败四人。少林派三度上场,赵敏担心张无忌力竭,当即出言讽刺各大派车轮战,少林派允许张无忌休息,空智送上小还丹以示磊落。 太室山脚处,张三丰率领武当七侠出现。武当派众人之前港湾西域夺取黑玉断续膏,好不容易得手回到中原,得知张无忌的消息,在玉门关汇合原本镇守武当的俞莲舟、殷梨亭又日夜兼程赶到太室。众人才要赶去峻极峰,却发现前面有人挡路,张三丰、俞岱岩、殷梨亭认得真实王启年。 王启年当日藏好武功秘籍后前往武当派,一招之间拿下留守的俞岱岩和殷梨亭,才知道张三丰带着其他五个徒弟去西域给徒孙宋青书找药,错失良机。王启年在武当山守候多时,不见张三丰归来,又得知张无忌的消息,便先行到太室山守株待兔。 张三丰不顾与王启年叙旧,让七个徒弟结成真武七截阵围住王启年,自己赶向峻极峰。王启年欲追赶张三丰却被武当七侠阻拦,当下一人施展北斗七星阵,以阵破阵。真武七截阵名不副实,十余招间被王启年破去,武当七侠被打得不要不要的。 王启年纵声传音,让张三丰选择救七个徒弟还是救一个徒孙,张三丰无奈半路折回,王启年放走武当七侠。张三丰让七个徒弟赶去峻极峰,叮嘱不可伤人,先稳住局面等他赶到再说。 峻极峰下各派高手听到王启年传声,一边惊骇王启年的内力深厚,一边又担心张三丰赶来救走张无忌与赵敏,空闻当即请三度出手。张无忌独斗三度的金刚伏魔圈,各种武功用遍也无法取胜,仅能靠太极拳苦守。 武当七侠赶到峻极峰,见张无忌与少林三度战斗虽激烈,却还没到危急之时,当下跟各大派之人见礼,讨要人情。昆仑派、崆峒派、青海派却不过武当派的厚礼,终于答应只要张无忌改邪归正,不再追究张无忌之责。少林、华山有众多弟子死于赵敏、张无忌之手,却不愿答应武当七侠的请求。 俞岱岩仗着和峨嵋派关系亲近,拐弯向史应龙求情,史应龙却只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切按大华律法审判便是。武当七侠无奈,只好站好位置,等张无忌与少林三度战罢便动手抢人,以免少林、华山两派高手先下手。 张无忌见武当七侠到来,担心连累到武当派,越发着急,多次使用圣火令武功,以求险胜,但圣火令武功恰好被金刚伏魔圈克制,张无忌使用圣火令武功越发凶戾,逐渐神志昏迷,只顾强攻,甚至不顾自己安危,少林三度不欲与张无忌同归于尽,只是见金刚伏魔圈收缩至威力最高范围,然后固守不动,静待张无忌力竭而亡。 张三丰与王启年沟通不成,终于动手激斗,王启年身法似电,掌劲如针,张三丰似缓实急,太极拳柔极生刚。张三丰意在救人,王启年命不久矣,两人皆力图速战速决,王启年使出七星汇聚,斗转星移,打破张三丰太极拳防御圈,一道指劲直射张三丰印堂。张三丰避无可避,只道必死无疑。 王启年却突然停手,以指凌空点住张三丰印堂,喝问当年百损道人之事。张三丰终于说出实话,只道虽然无悔,但私德有亏,终究是做了错事。王启年哈哈大笑道:“天道承负,轮转不休。张三丰,你如今虽然认错,但早年所做下的错事,终究无法抹除,自会影响后人!”言必收手,整理衣衫之后就低坐化,丽日之下身化点点光芒,消失无踪。 原来他伤势过重,从终南山离开后,多方搜寻张三丰行迹,勉强支撑到现在,为了报仇又全力出手,加速了身体败亡,终于油尽灯枯,耗尽生机。但他通悟先天功,重返先天,又更上一层楼,体会天人化生之道,这才会有白日羽升异像。 张三丰见王启年羽化,不由百感交杂,另外他深研道理,自然知道承负之说,近几十年的记忆在脑海中飞电疾闪而过。 俞岱岩遭人暗算,浑身骨骼粉碎;张翠山迎娶魔教女子,差点自杀身亡;殷梨亭未婚妻途遇恶人,差点遇难;张无忌身中玄冥神掌,又被人掳走,这几件大事最后虽然没有出现什么太坏的结果,但张翠山最后夫妻分离,殷梨亭弃婚另娶,张无忌被美色所惑,做出众多大错之事,宋青书更是因为女人被打成废人,到如今张无忌被困,凡凡种种,皆是突兀而来的横祸,张三丰心内暗凛,却已没空细想,只能对着王启年坐化之地行了个道家之礼,然后迅速赶向峻极峰。 张翠山见张无忌状态不对,忍不住加入战圈,替张无忌承担压力,但对战斗局面毫无帮助。少林三度不欲伤及张翠山性命,却被张翠山利用,以自己的身体替张无忌抵挡攻势,并劝说张无忌停手等待张三丰到来处理。 张无忌已经入魔,毫不理会自己父亲所言,甚至主动利用张翠山生身体做遮挡来攻击对手。少林三度不为所动,仍然文弱泰山。空智讽刺宋元桥,说武当派尽出利己之人,先有殷梨亭目不识凰退婚,又有宋青书为女大肆杀害百姓,现在还有张无忌不顾父亲性命来攻击对手。 宋元桥等人羞怒不已,却又无法可说,眼见张无忌与张翠山在三度围攻之下越发不妙,危急之间张三丰终于赶到,人未到声先至,喝请双方停手。少林三度收手后退,张翠山喜极停手,一边说话一边向张无忌走去。但张无忌已经丧失理智,误把张翠山当作对手,一掌打中张翠山胸口,将张翠山击飞,又攻向少林三度,双方继续战在一起。 张翠山被击飞,凌空喷血,张三丰飞身接住,却发现爱徒心脉已碎。张翠山满嘴鲜血,只留下三个字:“救无忌……”便死去。张三丰悲愤莫明,长啸中身如闪电切入战局,火力全开,一手揽雀尾引开三度的长索,另外一手斜单鞭刷在张无忌肩膀,一下将张无忌整个人打得腿部深陷入地。少林三度凛然收手,其他围观之人对张三丰的武功惊骇不已。 张三丰忍住心中悲痛,制住张无忌并废掉他武功,向众人求情。众人转而对付赵敏。赵敏惊急不已,但双腿经脉未通无力动弹,只能强行嘴炮对付各大派之人。史应龙放开殷素素,殷素素奔去看了一眼张翠山,又奔到张无忌身边照看,众人也认出殷素素身份,各派中又有人要追究殷素素当年滥杀无辜之事。殷素素为求儿子一线生机,不敢反驳众人。 赵敏眼见自己无路可逃,说临死前要看一看张无忌,请求人帮忙把她挪到张无忌身边。班淑闲令卫四娘将赵敏提到张无忌身边。赵敏双手轻抚张无忌胸口,叹两人生不逢时。殷素素发现儿子脸色不对,一掌打翻赵敏,才发现张无忌胸口被扎了一根闪着湛蓝毒光的钢针,惊怒不已,大骂赵敏。赵敏哈哈笑道自己就要死了,她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愿被别人得到。殷素素恨极动手,一掌拍碎赵敏天灵盖。 张三丰与武当六侠惊急异常,上前查看张无忌情况,张三丰拔出毒针,将之打入旁边一树干上,树也立即枯落,众人见之惊惧不已。纷乱中一名僧人靠近殷素素,用大金刚掌力击中殷素素后背,殷素素喷血倒地,张三丰一边护住张无忌心脉,另一手以衣袖拂过僧人肩头制住对方后查看殷素素,发现其心脉已断,无力回天。张三丰向少林寺查问那僧人。空智连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向众人介绍那僧人身份。 原来那僧人是龙门镖局总镖头都大锦弟弟都小全,当年少林寺上武当山追讨龙门镖局命案,查知凶手是殷素素之后却找不到殷素素,报仇无门之下都小全拜入空智门下,苦练少林绝技,今日终于找到机会报仇。都小全为避免少林寺日后被武当派暗中寻仇,也不愿被武当派的人制住,当场逆运内力以自毁武功的代价冲开穴道,拜别空智,自逐于少林。 史应龙上前查看殷素素情况,忍不住低声追问孩子的事情。殷素素只求史应龙救人,史应龙无奈答应,殷素素留下“找冷谦”三个字后死去。 各派人马见赵敏已死,张无忌丹田已毁,武功尽失并且身中剧毒,已经再无活路,当下纷纷离去,最后只留下武当派。史应龙上前以自身血液为引替张无忌拔除毒素,张三丰道谢后抱着张无忌离开,武当六侠抱着张翠山跟上。 史应龙带着兵马返回洛阳,阿离报告日月教内乱之事,史应龙当下召回庄铮,令其带几位五行旗高手北上联系冷谦,看有没有机会说降五散人,又让庄铮暗下联系白龟寿,见机行事,另外又派贴身侍卫朱亮祖一同前去,准备私下向冷谦询问殷素素孩子的事情。 大华建国大典按时举行,史应龙称帝后对一干下属各赐封。大华整顿大军之后,正准备攻打虎牢关,不料传来紧急军情。陈友谅打败张士诚和朱元璋联手,攻占了太平州,又派水军偷袭汉阳,大燕高手尽出,史火龙不敌对手身负重伤,赵普胜无力回天,无奈率领残军撤出汉阳,于城外二十里扎营驻守。 汉阳这九省通衢被占,大燕水军可直达岳阳、荆州两大要地,情势紧急,大华内外阁通夜议事,定下向南后北攻略,决定要以雷霆之势扫荡江南,以免其他势力收拢民心,日后一统天下时部分地区民心分离。 史应龙点起十万大军,令赵德胜为帅,领军南下支援赵普胜,纪晓芙坐镇洛阳,自己带着王难故、程映秀、阿离、周芷若快马赶往汉阳,乘夜入营。众人看望史火龙,王难姑为史火龙诊治。 史火龙与赵普胜叙说汉阳败仗详细。原来是成昆执屠龙刀入水悄悄斩断拦江铁索,大燕水军乘夜直袭汉阳城外水寨,而布防两岸的大华巡逻战士被潜伏在侧的慕容家家将暗杀,竟然无人报警。水寨被破后,大燕顺势攻打汉阳城,成昆率领慕容家高手破城门而入,史火龙率丐帮众高手上前阻拦,苦战多时终不能抵,左手手掌被削掉两根手指,又被打中一指一掌,幸亏守城的两大丐帮长老拼死相救,才能保住性命撤退。而后赵普胜发现大燕军势不可抵挡,为了避免更大损失,不得已收拢残兵退出汉阳。 众人叙说未完,帐外传来敌袭警报,原来成昆要趁大华援军未至之时歼灭赵普胜部,擒拿史火龙当人质。史应龙令赵普胜去布置防务,其他人暗中埋伏好,自己扮成史火龙诱敌,趁成昆杀到身前时骤然发难,一招夺下屠龙刀并重伤成昆。成昆见机不妙立即逃跑,众多慕容家将拼死阻挡追兵。最终成昆逃脱,史应龙活抓慕容家两大家将风兴、包盛,赵普胜反包围来袭敌军,一战歼灭敌军近五千。 次日汉阳城中暗探传出情报,成昆离开了汉阳,主持防务的是大燕水军大都督程映峰,陈友谅妻舅邓再、慕容家家将公冶监军。程映秀听到程映峰名字后激动不已,和史应龙前往汉阳城下观察,发现大燕水军帅旗上有桃花岛分支程园的暗纹。 程映秀大喜过望,当夜在城外吹奏碧海潮生曲,果然引来城内萧声也以碧海潮生曲回应,等不多时,便有一黑衣人悄悄赶来相会,却正是当年与程映秀失散的程园弟子程映峰。程映秀与程映峰相认,各自叙述往事。 原来当年太湖陆家提前探知元廷要对归云庄下手,当即舍掉基业,举族出海避祸。但是天有不测之风云,陆家的船队还未到达桃花岛便遇到了大风,船队被吹离航线,远离东海,途中又再遇飓风,更是船破人亡,接连打击之下,陆家数百族人只剩下十几人,主家只有一位长老和一位女公子活了下来。众人在一座不知名荒岛住了下来,数年后那位长老因伤去世,程映峰得了那位女公子的青睐结为夫妻,却成了陆家的掌权人。 陆家在海外荒岛蛰伏多年,一直有派人勘察航线以图他日返回中原,数年前陆家终于完成了航线勘察,第一次派人返回中原打探消息,不料却被慕容家发现,成昆当即随船前去拜访陆家,一番威逼利诱之后,陆家不得不贡献出以造船、水战之术,助慕容家争夺天下。 程映秀用自己在大华的身份说服程映峰,三人定下计策,分头行事。程映峰返回汉阳之后暗中召集陆家之人,如廖永安、廖永忠、俞通海等,又说动对陈友谅早有不满的于光、欧普祥、丁普朗,暗中准备起事。 不久后赵德胜率领援军达到,史应龙率军再次兵临汉阳,程映峰立即起事,联合一干同道擒拿下监军邓再、公冶创,大华兵不刃血便夺回汉阳。史应龙乘胜追击,留下部分人手驻防汉阳后,自率领水军顺流而下,一路打穿武昌,势如破竹,直至大冶县才稍加整顿,汇合赵德胜、赵普胜后,又顺流攻打蕲州。 陈友谅听到消息后大惊失色,连忙组织残余水军与陆军奋力反抗,却无力抵抗,步步败退。陈友谅不得已放弃太平州,将兵力抽回,集中防守九江。而此时大华胡深部和方国珍联手后终于击败陈友定,平定福建后迅速回军北上,与史应龙主力前后呼应,围攻大燕。 数月之后,大华三十万大军围困江州,城内成昆、谢逊、陈友谅三代人在议事大厅枯坐无言。陈友谅感叹大业功败垂成,谢逊直言后悔当年太过冲动,辜负师傅一番苦心造诣的安排。成昆直言时也命也,慕容家数百年筹谋,如今已经是最成功的一次,纵然有错也不是谢逊哦错,只可惜当年行事不密。 原来慕容家从来没有放弃复国大业,传到成昆也就是慕容成昆这一代时,成昆好不容易把妹子当成师妹嫁给阳顶天,一直通过自家妹子的教主夫人身份获取明教各地反元势力的情报,并在其中打入钉子,暗中攫取明教的反元成果。没想到的是成昆妹子真心爱上了阳顶天,自觉如此行为太过对不起丈夫,终于与成昆起了争执。 阳顶天对成昆兄妹暗中联系的行为有所察觉,却以为是自家夫人情海生波,又恰逢他刚刚将乾坤大挪移练到第四层,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走火入魔就此死去。而成昆当时惧于阳顶天的武功仓皇逃走,为了不连累谢逊这个悉心培养的侄女婿加徒弟,仓促之间与谢逊之父布下欺凌徒媳的惨案,就此转换身份另行复国之策。 而成昆妹子迅速为阳顶天殉情,也没有将阳顶天已死的消息传出,害得谢逊数十年里滥杀无辜,为明教招惹了很大麻烦。谢逊的疯狂行为因为更加方便成昆暗中接收明教在各地的反元势力,故此成昆也不告诉徒弟真相,反而专心培养谢逊之子谢无忌,也就是慕容家下一代家主慕容无忌如今的大燕国主陈友谅,直到天下局势逐渐明朗,才将谢逊召回,说清一切缘由。 到如今大燕将灭,为了慕容家将来打算,谢逊和成昆决定各自带一个陈友谅的儿子突围。谢逊和成昆突围,谢逊被被史应龙和史火龙截下,成昆带着陈友谅小儿子儿子逃离江州,不料遇上听闻屠龙刀消息的灭绝,被灭绝所杀。江州城破之后,陈友谅自焚而亡,慕容家从此再无传人。 大燕灭亡之后,大华兵锋北上,恰逢各路反元义军势力头领除朱元璋之外纷纷中毒而亡,内乱纷纷,大华轻而易举便扫平江南,朱元璋见再无机会,顺势降了大华。日月教内讧后,五散人心灰意冷,将手中剩余的兵力交给庄铮之后,急流勇退,从此游戏江湖。而殷素素托付给冷谦的小儿子,却在殷天正毒发身亡后被殷无福、殷无寿带朝往鲜躲藏。后来史应龙以寻找儿子的接口为由,不断向李朝氏鲜施压,李氏不堪压力,举国投降,史应龙最后虽朝将鲜收回,却始终找不到殷无寿、殷无福。 大华一统江南后,历经一年整顿,分三路北上伐元,一路势如破竹,不过两年,便将蒙古人赶出中原,将国境北推至北海(贝加尔湖)中原恢复华夏正统。 为了控制武林中人,史应龙建立了华夏武林大联盟,简称武联,规定凡是各大门派学武之人必须向武联报备,单凡有个各派弟子违反律法的,如其师傅不清理门户将之执拿至官府,师傅受连坐之罪。因大华势盛,各大门派也是获利势力之一,当下天下武林人士纷纷加入武联,享受可参选武官待遇。 为了提高武联的名誉,史应龙派人上武当山请张三丰担当武联名誉盟主,却遭到张三丰回书拒绝。史应龙拿着最后署名为“大元遗老张三丰”的书信冷笑不已,评论道:“张三丰又名张全一,其人生于宋时,长于宋时,但前宋灭亡之时,不见其自称大宋遗老,如今蒙元灭亡,却自称大元遗老,真是心志可嘉啊。” 随后,史应龙将张三丰的回信及自己的评语刻碑立字,竖于展旗峰下,至此天下人大多不喜武当派,武当派逐渐没落。史应龙又在伏魔峰上上大兴土木,重建石佛寺,请了鹿门寺的果慧大师来主持,渐渐武当山佛教大盛,竟成为天下六大佛教圣地之一。 灭绝在江州拿走屠龙刀,回峨眉取出刀剑中秘籍后,将断刀断剑重铸成四柄神剑,留为镇派神兵,其后又离山游行,除多年后传回一套脱胎于慧心剑诀的灭绝剑绝外,再无踪迹。纪晓芙将掌门之位传于周芷若,数年后周芷若、阿离给史应龙,数位峨嵋派弟子嫁入皇家,引起天下权贵以迎娶峨嵋派女弟子为荣的风潮,各家女子均以拜入峨嵋派为荣。傅十妹于周芷若之后接任掌门之位,将峨嵋派分为僧俗两支,立下峨嵋派不收男子的门规,与王家姐妹将峨嵋发扬光大,终成天下第一大派。 在史火龙的支持下,武青樱终究嫁给了史应龙,产子时难产而死,其儿史安善被不育的王难姑和蓝澜收养,最后被封滇王,永镇西南。朱九真最后招来蓝玉为婿,夫妇俩将朱家发展成大华豪门之一。 因天下太平,百业俱兴,丐帮渐渐没落,经史火龙努力之后,丐帮改组成为净衣派,专门替皇家巡查天下,密报官员权贵不法之事,与明玉珍控制的莲花社同被暗骂为皇鹰犬。程映峰重建程园,与白龟寿控制的白驼山庄共同组建成皇家商团,将大华物产通过水路两路销往域外。五行旗最后转为大华制造局,专门研制器械火药,因为地位清贵,工酬高而吸引了不少大华子民,倒也发展的颇为兴盛。 大华立国二十五年后,传位给纪晓芙所生的儿子史立善,又将其他儿子交给史火龙安排承嗣之任,自己带着诸多红颜知己跑到神农架百毒谷归隐,又将杨映雪从古墓接到百毒谷共住。 五年后,段子羽和治好丹田重新练回武功的张无忌前往百毒谷,一路上两人连续被傅十妹、杨庆善、史安善三人击败,奇怪这三人却只是打赢了就走。段子羽、张无忌两人进入百毒谷后,直面史应龙,两人联手以九阳神功和六脉神剑围攻史应龙,却不撑不过十招便被擒下。 史应龙擒下两人后,传音谷外,请张三丰现身一战。张三丰现身入谷,史应龙叙说自己以龙象般若功为基础,以临济十二桩、先天功为参照,糅合了九巴掌(降龙二十八掌)的运劲方式,创下一门叫十三太保横练的武功,如今进无可进,特地向张三丰请教。 史应龙与张三丰交手,两方各施展绝技,招出即引动天地色变。两一招分高下,史应龙哈哈大笑道:“吾道成矣。张真人,你太老了,却已无如此机会。”张三丰叹道:“不错,恨不能早六十年有此机遇。” 张三丰就此离开百毒谷,也不理会张无忌,从此绝迹人间。史应龙将段子羽和张无忌交给史立善处理,大华以打击段式反动恐怖余孽的接口向西南发展,一举灭掉东吁国,将国境扩展至孟加拉湾,与天竺接壤,从此大华成为横跨亚洲的超级大国。 史应龙废功重练十三太保横练,废立十二重后,终于功成圆满,破碎虚空,在虚空路上遇到一道人名曰且留步,顿时记起当年就是此道人惊走黑白无常,救回自己一命。史应龙向道人感谢救命之恩,且留步却苦笑说是无意之失,当年自己替师门北海分水将军府到四川地界办事,需要向黑白无常咨询信息,却没想到落下了一个幼小游魂,送返肉身途中不慎沾染了些许后世气息,最终造成天下大变,另得北海分水将军一脉与真武大帝一脉交恶,实在是意外。 史应龙仍然谢过且留步,又询问可有帮助纪晓芙等红颜知己的办法,且留步透露上界月老有三生回溯仙法,可追溯男女三生中的情缘,以此为能拉人跳出下界。史应龙记下消息后,毅然上路,独生闯荡上界,这又是另一段传奇。 (全书终) 第316章 后记 这书拖了很久,只能说世事多变,不能尽如人心意。在此向诸位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道歉,没有好好写完,实在是对不起。借口什么的我也说不出口,我就说说大实话吧。这本书我原来是为后来两个三部曲系列写背的景兼练笔之作,按照最后一章放出来的大纲写下去的,至少还有五十万字,但是很抱歉,实在是没有动力写下去了,因为我被告知断更太久的作品没有全勤拿。我码字速度很慢,习惯又不好,喜欢一边写一遍改,速度最高不过800字/每小时,五十万字,我得写六百二十五小时,每天五个小时的话,得写一百二十五天。我如今年纪大了,肩膀上的负担也重,我也不讲虚的,我真的没有动力写下去了,真的很对不起。 这是且留步第一次写网文,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写网文,再次感谢订阅和打赏的诸位朋友,感谢之前一起写文的同志们,谢谢, 最后,真的很抱歉,再次向各位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