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团战争》 第 1 章 这段时间的崎淮市,天气阴沉沉的,乌云渐渐游移过来,似乎也想来凑个热闹。 此刻奔雷街的十字路口,围了交警以及一圈路过的无辜群众。 刚才那辆发了疯一样的轿车已经跑没影了。 那辆轿车在直行道上忽然转弯,让很多人措手不及,包括现在躺在地上的这两位老大爷。 以及刚才骑在他们屁股底下的、那两辆撞到变形的小电驴。 他俩一个骑着小电驴准备去买菜,一个骑着小电驴买菜刚回来,结果一辆大疯车突然拐弯,迎面的两人都想避开,谁知道就撞到一起去了。 大疯车堪堪掠过二人身边,惊慌逃逸。 这俩人吧,其中一位,暂且称他为老大爷一号,“哎哟哎哟”的,正在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众人只当他在神神叨叨地挂念自己的家人之类的,没有人凑上去听。 老大爷二号睁眼看天,眼神不像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浑浊,反倒还显清明,唇角紧绷,神情很严肃。 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即使自己一把老骨头躺在地上,气势依然要完美展现。 救护车连闯几个红灯飞速驶来,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停在跟前,两位老大爷终于被抬上了车。 一上车,医生正准备做急救措施,那位神神叨叨的老大爷突然抓住了医护人员的手。 那医生也是没想到,这大爷还有力气抓他,他还以为就这高龄,差不多应该撞散架了。 “医生!”老大爷一号翕动着双唇,声情并茂地呼唤他。 “诶,大爷,您说。”那医生小伙子也是被老大爷这感情充沛的声音打动了,非常热心地回握住大爷的手。 这老大爷一号虽然上了年纪,但年轻时期大概还挺注意保养的,手上皮肤还不算粗糙。 “咳咳……”大爷一号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体弱多病,还是单纯地清清嗓子,给下面的话做铺垫。 旁边的大爷二号江岁年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爷,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全力救治您的。” 大爷一号感动得热泪盈眶,“你们可真是白衣天使。” 作为大爷二号的江岁年:“……” 江岁年想强迫自己闭眼无视旁边这个傻逼,就听这傻逼突然来了句:“所以白衣天使们,你们能不能答应我……” “什么?”医生睁着诚挚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大爷。 大概是要留遗言了吧。 江岁年心说。 比如遗产怎么留给晚辈之类的。 他闭了闭眼,缓缓吐了口气,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可怜了。 遗产只能捐给爱心基金会了。 就在江岁年还在思考自己还剩多少钱的时候,旁边那位大爷一号开口了—— “一定要记得,把我的肾捐了啊。” “让我的肾,跟随有需要的人,让他们幸福生活!自由,飞翔!” 江岁年:“……?” 神经病。 周围的医护人员似乎也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被这大爷的骚操作给震惊了,面面相觑了大概有两百年吧,终于有人出声了—— “大爷,器官捐赠需要经过鉴定,确保器官符合捐赠条件才行,您这年纪……” 闻言,那大爷还挺不服气的,“你们这是在质疑我的肾不好?” “倒也不是,只是……”刚才那位医生小伙也是没见过这种情况,缓了缓神才开口。 只是一位七十岁的老大爷,肾再好能有二十岁的小伙子好吗? 嗯……可能也许大概,没准还真能? 那医生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闭嘴。 倒是隔壁床的江岁年闻言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嘲讽他:“你,就一糟老头子,留个全尸不好吗?” 大爷一号:“……” 大爷一号也扭过头来,看向旁边的大爷二号,两个人对视了大概又是两百年吧,就在诸位医护人员以为他俩是不是在琢磨要跳起来打一架的时候,大爷一号悠悠开口了—— “你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多牛逼吗?” 但是大爷二号很不给面子,“不太想知道。” 反正你再牛逼也没我牛逼。 我管你想不想呢,我就要说。 大爷一号很任性。 “我,一夜十八次。”大爷一号大言不惭地吹牛逼,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问题。 信奉科学的医护人员们:“……” 江岁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尿床吗?那确实不是没可能。” 大爷一号:“……” “呵呵。”大爷一号似乎被激怒了,冷笑两声,又补充道:“我,当年,江湖人称,肾好哥,懂没臭弟弟?” “……” 这绰号也说得出口?傻逼。 江岁年心里刚骂完,救护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前面好像又有一场车祸,堵住了去路。 “吱——”地一声,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尖锐声音划过尘嚣,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隐约的雷声。 也不知怎么的,隔壁床的那个大爷一号像是被雷劈哑了似的,瞬间消了音,没再哔哔。 江岁年觉得耳根子清净了,打雷都比这人说话好听。 但奇怪的是,一闭上眼,江岁年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使不上劲。 刚才明明还有力气。 难道是被撞的后劲上来了? 江岁年面对死亡还挺淡然的,反正自己都活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也无牵无挂,怎么着都行。 但旁边那位仁兄显然不太淡定:“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另一半……” 江岁年:“……?” 明明每天晚上散步的时候,都能看见这大爷一号在尬广场舞。 天天跳那么欢还没找到老伴儿呢? 菜鸡。 然而这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没有老伴儿。 江岁年强撑着让自己睁开眼睛,在弥留之际依然把自己的心里话吐槽出来:“菜鸡。” …… “肾好哥!路肾好!快起床了,下午第一节课就是建筑制图,再不去梁老头能弄死你。” 耳边的声音像蜜蜂似的,嗡嗡嗡个不停,扰人清梦。 江岁年嫌吵,丢了一句“滚”就翻身把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觉。 站在他床边那人似乎被他吼愣了,嗫嚅着,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又有个人凑过来,低声问了句:“怎么回事?” 刚才叫江岁年起床那个人呆滞地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肾好哥怎么就发这么大火了。” 以前都没有啊。 那人“啧”了一声,“起床气?要不然就是大姨夫来了吧。我们用老办法?” “行吧,那我去拿水枪,你挠他痒痒,大卫按住他。” 另外两个人都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们宿舍的惯有传统—— 睡不醒?那就滋醒他! 江岁年只觉得自己脸上被人滋了一大片,还有个人按住了他的身子,另一个人还在用羽毛挠他脚心。 他倒是不怕痒,但是这种方式,就很难让人接受。 江岁年反手就把那个按住他的人的手掰开,脚又踹了一脚挠他痒痒的那个人,翻身把手上的那个人钳制住按在地上。 “找死呢?”江岁年语调很冷。 像是没想到他会反抗,甚至还是如此霸气、带了一丝狠意的反抗,另外三个人全都愣住了。 尤其是那个被他按在地上的大卫,都开始抖了,声音都带着颤意:“不是,肾好哥,你怎么了啊?这么凶干什么?” 江岁年:“……” 江岁年:“?” 肾好哥? 他就连做个梦,都能梦见那个享年七十岁还不忘捐肾的糟老头子? “啧。”江岁年拧着眉,有些不耐,自言自语道:“阴魂不散。” 但是地上的那个人俨然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满脸无辜:“咱一个宿舍呢,阴魂散能散到哪儿去?” “……” 什么玩意儿? 一个宿舍? 江岁年这才从睡梦中回过神来,他敛了思绪,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两张上下铺的铁床,一排整齐的书桌,四个单开门木质衣柜,显然是一间四人寝室。 窗户似乎没关,灰色的旧窗帘正在窗边迎风飘荡。 这环境看起来很眼熟,和他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几乎一样。 但眼前的人,并不是他以前的室友。 江岁年松开手里的人,站起身来掀开那灰色窗帘。 也不知道是外面阳光太好了,还是这窗帘太久没洗了,掀的时候还能扬起一层灰,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尤为明显。 江岁年捂着鼻子看了眼外面的环境。 阳台有个洗衣机,旁边的黑色围栏上正晒着一床藏青色的被子,楼层看起来不高,大概二楼。 阳台下面就是一片草坪,花花草草没少种,清风拂过,裹挟着一丝桃花香扑面而来。 不远处的对面也是一栋宿舍楼,米白色的墙壁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泛黄。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眼熟。 身后的三个人瑟瑟发抖。 他们怎么觉得,路深皓看起来不太正常?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路深皓就像是一觉睡成傻逼了。 好好的一人,没事睡什么午觉?平时都没睡午觉的习惯! 那个外号叫大卫的男生率先开口:“那个……肾好哥?” 江岁年:“……” 他不是很想应。 转过身的时候,江岁年的目光掠过墙上的一面镜子,视线猛然一顿。 那三个人就见路深皓像被自己迷住了一样,开始照镜子。 三个舍友:“……” 就看这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自恋程度,应该是没睡傻, 江岁年看着镜子中的脸,恍然发觉,那根本就不是他的脸。 镜子里的人,脸部轮廓略显硬朗,鼻型瘦削高挺,眉毛也带着一丝凌厉感,偏偏这么个危险感十足的五官里,掺杂了一双桃花眼,和一张时不时就忍不住上扬的微笑唇。 似笑非笑,似醉非醉,像是给整张脸蒙了一层雾,让人摸不透这人的心思。 江岁年现在真的摸不透他自己的心思。 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 这是谁的身体?他自己又在哪儿? 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人,像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然而没用,镜子里的人现在是他自己。 他缓缓吐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回过神来看向身后三只傻狗。 “你们……”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校园里突如其来的上课铃给打断了。 有些大学,上课铃只在教学楼里打。 但是崎淮大学不,就是这么任性,我必须告诉全校师生:我,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 你他妈还好意思睡觉吗? “啊——梁老头的建筑制图!快走啊哥!” 大卫被这上课铃惊得一蹦三尺高,连忙抓住江岁年的胳膊,把他往外拽。 刚拽了几步才发现江岁年手上没拿书包,又急急忙忙帮他把挂在椅背上的书包拎来。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个老手,把江岁年看得一愣一愣的。 临走前,他又鬼使神差地透过窗户往对面宿舍看了一眼。 正对面的那个宿舍,有个人悄悄打开了阳台门走了出来。 江岁年一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他好像看见了,二十岁的自己。 ※※※※※※※※※※※※※※※※※※※※ _(:3」∠)_这是个爱情故事。 然后重要的事情说一遍—— 路深皓是攻!!!!!! 别问,问就是肾好(?) 大家可能很惊讶但是不要怀疑,他真的是攻。 第 2 章 坐在建筑系的教室里,江岁年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当那个姓梁的教授目光第七次扫向他时,他有些坐不住了。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学天书呢? 他现在唯独知道的就是,此刻的自己,好像叫路深皓。 这还是他盯着《建筑制图》扉页上的名字,仔细琢磨了半小时、再联想到这人的外号,才勉强得出来的结论。 这字,说是狗写的都抬举他。 “路深皓。”梁老头子第八次看向他,最终果然点了名。 江岁年一时适应不了这个名字,没意识到这是在叫他。 梁老头子似乎对他还挺有耐心的,又叫了一次:“路深皓。” 旁边的大卫拿手肘捅了捅他。 江岁年斜睨了他一眼,似乎很不解,还带了一丝“你有病”的意味。 大卫:“……” 大卫很无辜,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哥,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讲台,“梁老头子叫你呢。” 江岁年还没来得及转头看讲台,就听老梁又来了句:“我叫你呢,你看你旁边的卫周洋干什么?” “……” 可以,他知道这个被他按在地上揍的小伙子叫卫周洋了。 “来来来,路深皓,你来。” 虽然现在的情况让人很迷,但江岁年还是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 “你过来,到黑板这,画个咱们教室的立面图。” 江岁年:“?” 江岁年:“什么图?” 老梁:“立面图。” 江岁年:“什么面图?” 老梁:“立面图。” 江岁年:“立什么图?” 老梁:“……立!面!图!你夏洛特烦恼看多了是吗?!” 江岁年:“……” 老梁觉得自己活了五十年,第一次感受到学生的制裁。 这路深皓今天脑子跟被小电驴撞了一样不灵光,耳朵好像也不太好使。 江岁年觉得自己活了七十年,第一次面临这么令人手足无措的情况。 哪怕之前学医、甚至是后来拿手术刀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茫然过。 他脚步沉重地走上讲台,在这位梁教授慈爱的目光下,拿起了粉笔。 结果半天都没画一条线。 梁老头子很奇怪:“你是没听清我说什么吗?我说画一下我们教室这堵墙的立面图,就这边的。” 他还十分贴心地伸手指了指。 江岁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堵墙。 就……画这堵墙? 梁老头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么简单,你不会?” 江岁年暗自吸了口气,抬手画了个长方形。 然后他放下粉笔,掸了掸指尖的粉笔灰。 老梁:“……” 底下的同学:“……” 梁老头子简直满脸的匪夷所思:“就这?” 江岁年神色淡漠地点点头,十分笃定:“就这。” “……” 梁老头子要被气吐血了。 他仅剩的那一点耐心已经被江岁年这糟心脾气给消耗殆尽了,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故意想气死我?我就是看你上课走神叫你来画个图,你就摆脸色给我看?” 江岁年想说不是,他就是这么一副抬棺脸,以前认识的人都这么说。 说他看着还挺酷的。 但是这抬棺脸放在路深皓身上就显得不那么和谐,虽然酷也是酷的,但更浓的是一种睥睨众生的王者气质。 看谁都像在看傻逼。 嘲讽满分。 谁见了都想打他。 江岁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吸引了很大一波仇恨,转身就想回座位,结果被老梁给吼住了:“你给我站这儿!重画!” “……” 江岁年心说,我站到这学期末我也不一定能画出一朵花来。 要不我给您画个人体组织结构吧? 说来就来,他开始在之前自己画的那个长方形里自由创作。 给您画个什么呢? 给您画个肾吧,不然也太愧对这身体主人的名字了。 一张完美的肾组织结构图出炉了,之前那个矩形框框像是个保温箱。 老梁:“……” 全班同学:“……”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底下明明有很多同学想笑,但是又不敢。 谁想惹怒梁老头啊?这门课还要不要过了?连次次专业第一的路深皓都被折磨了,还能放过他们这帮渣渣? 梁老头子气得不轻,拿了把尺子往讲台上一敲,“臭小子!你给我滚出去!” 江岁年巴不得赶紧滚,这课真不是他能驾驭的。 他拿了东西立刻出了教室门,身后的老梁还在念念叨叨:“拿了几次专业第一就了不得了,我看你这学期末还能不能拿。” 江岁年:“?” 这路深皓成绩还挺好? 但凡他是个学渣,以后的考试还能蒙混过去,现在这他妈还怎么混? 江岁年出了教室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拿出手机,用指纹解了锁,翻了一圈通讯录和社交软件。 有一个顶着“见过路肾好,女友都得跑”奇葩名字的群弹出了消息。 江岁年:“……” 这群名就是路深皓自己改的吧。 群里总共4个人,大概是宿舍群,现在蹭蹭蹭冒出来3个。 【大卫科波菲尔:肾好哥你还好吗?】 【靠脸吃饭:我看他估计好不了了。】 【今年必脱单:他完球了,期末他能在梁老头手里活下来,我把我肾卖了请大家吃饭!】 江岁年:“?” 他觉得有必要维护一下目前算是自己的形象,手速飞快地打下一行字—— 【路肾好:?】 【路肾好:说的像是能卖几个钱一样。】 说完他还点进那个叫“今年必脱单”的人资料里看了一眼,但是路深皓压根没给人家备注,还是不知道他叫什么。 【今年必脱单:……】 【今年必脱单:肾好哥你变了,你变得不爱我了。】 【路肾好:滚。】 按下发送后,江岁年陡然感觉一股阴森的凉意从身后袭来。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却只能看见步履匆匆的学生和几个对着他窃窃私语的女生。 回头的一瞬间,那感觉又消失了。 江岁年皱着眉,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2020年3月21日,下午2点49分。 确确实实是五十年前,他还在上大三的时候。 江岁年当年读的是医学,也是在崎淮大学读的。 他思考了下要不要去找这个世界的自己。 三秒钟后,他放弃了。 他自己那时候是什么尿性,他可太清楚了。 如果现在去和二十岁的江岁年说:“我是七十岁的你,穿越到别人身上了。” 他很有可能被按在地上揍一顿。 江岁年想着想着就觉得后脖颈一凉,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还是刚才那番景象,几乎没什么变化。 江岁年暗自叹了口气,他还是决定先回现在的宿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 江岁年把路深皓的物品从里到外翻了个遍。 顺便偷偷看了眼舍友的书。 发现剩下两个人,一个叫欧远,一个叫刘季晨,就是对不上脸。 至于路深皓这个人,能了解到的只有柜子上贴的那一张照片。 照片里人很多,排了三排,似乎是社团的合照,很多人化着妆,衣着在现在这个时代很潮。 他站在合照正中间,微微翘起唇角,一副风流浪子的姿态。 也不知是角度问题还是什么,左耳上的骚包耳钉闪闪发光,在静态照片里变成了一个白点,手上还翘起大拇指,比了个很土的赞。 江岁年暗自观察了一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垂。 有一颗硬硬的东西硌在指腹上。 他瞥了一眼镜子,确实是一颗白钻耳钉,款式很普通。 但就这么普通的款式,被这张祸国殃民的脸一衬,都显得不太普通。 “咚咚咚——” 江岁年还在沉浸在自己飘远的思绪之中,没听见这细微的敲门声。 “咚咚咚——” 外面的人又敲了三下,声音加重了些。 江岁年敛了神思,抬眼看向门口。 “咚咚咚——” 又是三声。 江岁年:“?” 这是和舍友的什么暗号吗? 他抬脚走到门口,悄悄把耳朵贴在门上。 然而外面的人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压低声音贴在门上开始催促:“开门啊,开门啊,路深皓,开门啊。” “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江岁年:“……” 有病啊。 隔着一扇门,外面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再加上那人又压低嗓子,江岁年实在分辨不出是刚才哪个舍友。 他懒得再多想,像破罐子破摔似的,手按在把手上,直接把门给打开了。 “……” 江岁年和门外的人大眼瞪大眼地对视了大概二百年,谁也没有出声。 他看着那个人的脸,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现在大脑急需缓冲。 就在江岁年准备再花二百年缓冲的时候,门外那人终于开口了。 他佯装无辜地眨了眨眼,似乎还轻笑了一声,紧接着就像个神棍一样开口:“这位兄弟,我掐指一算,你大名路深皓对不对?” 江岁年:“……” “我掐脚趾一算,你外号叫肾好哥对不对?” 江岁年:“……”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思考我是谁,那不重要,实话跟你说,我能算到你的死期和死法。但是吧……” 闻言,江岁年紧绷着的脸终于有了点变化,他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讥笑一声,像是在欣赏傻逼。 那人扬了扬眉,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没在意他有什么反应,径自伸出右手摊在江岁年面前,十分厚脸皮地开口:“万水千山总是情,给两百块行不行?” 完全不管门内的人到底认不认识他,就这么厚颜无耻地开口了。 江岁年:“……” 但是江岁年又没办法拒绝。 为什么? 因为门外这人顶着的脸,就是二十岁时的自己。 第 3 章 说实话,江岁年以前从来没觉得…… 自己的脸也可以看起来那么欠揍。 欠揍到现在连他都想把自己揍一顿。 但是不行,那是他的身体他的脸,他的胳膊他的腿,甚至还是他的头发丝儿。 江岁年强忍着揍人的冲动,回敬了一句:“你不行,我不用掐脚趾,也能知道你的死期和死法。” 门外的江岁年一怔,随后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说说看?” 江岁年当年作为一位医学生,记忆力超群,哪怕老到七十岁,也能把路深皓当时说的屁话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他扬唇冷笑了一声,“你会在五十年后,也就是2070年3月21号的时候,骑着小电驴在奔雷街的十字路口被撞,哪怕上了救护车还扬言要把自己的肾给捐了。” “试图让你的肾,跟随有需要的人,让他们幸福生活自由飞翔。” “甚至口出狂言说自己一夜尿床十八次。” “还说自己江湖人称‘肾好哥’。” 最后还缓慢又嚣张地问了句:“是吧,路深皓?” 路深皓:“……” 路深皓的第一反应就是为自己的自尊心反驳:“谁他妈尿床十八次?” “你。”江岁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愣了好一会儿,路深皓才渐渐缓过神来,唇瓣微张,瞪着眼睛,指了指江岁年又指了指自己,“你……我……?” 江岁年点点头:“我是江岁年。” 路深皓有点崩溃:“那我他妈现在是谁?” “你?”江岁年的眼神像是在打量傻逼:“你不就是路深皓吗?” “……” 路深皓大概也是发觉自己刚才的问题有点蠢,试图挽救自己的形象:“我是想说,我们两个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想到这个,江岁年也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怎么知道。” 两个人进了宿舍,路深皓坐在下铺的床上,靠在床头,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冷静分析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再撞一次,试试能不能撞回来。” “……”江岁年默了三秒,面容诚挚地发问:“你是傻逼?” “怎么了?这办法有什么问题?”被质疑智商,路深皓表示很不愉快,“迷路了就原路返回不对?” “迷路了你还能知道哪条路能回去?”江岁年看着路深皓顶着自己的脸说傻逼话,也不太愉快。 路深皓扬了扬眉,上下扫量他一番,开口悠悠道:“你该不会是羡慕我的颜值,不想穿回来了吧?” “我,羡慕你?”江岁年指着自己的鼻子,面容平静地反问。 “我们照照镜子,结果不是一目了然?”路深皓扯过江岁年的胳膊,就把他往镜子前拽。 镜子里的路深皓顶着江岁年的脸,此刻的他,面容白净,棱角柔和,细碎的刘海落在额前,一双原本略带寒光的眼睛被他稍稍一挑,也显得浪荡万分。 唇上更是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右唇角旁边的酒窝也愈发深邃。 江岁年眼皮一跳,伸出手指直接把他的唇角抹平。 路深皓一愣,就听江岁年声音清冷地说—— “我不会笑得这么智障。” 路深皓:“……” “你这小大爷还真不可爱。”路深皓轻哼一声,“白瞎了你这酒窝,暴殄天物。” 江岁年眯着眼睛:“小大爷?” “啧,七十岁的小大爷。”路深皓看起来有点得意,拿出手机晃了晃,“不过呢,我生日比你大,你叫我一声爷爷就行。” 江岁年看了他几秒,冷嗤一声:“老东西。” 路深皓:“……” 三秒后,整个宿舍鸡飞狗跳。 路深皓在飞,江岁年在跳。 “兄弟,能不能冷静一点?”路深皓爬上了上铺不知道谁的床,跨越山河大海躲避江岁年的花式攻击。 刚才明明是他想揍江岁年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节就突然急转直下,反过来被追着揍了。 江岁年不太想冷静:“滚下来。” “兄弟,我觉得我们可以握手言和,小伙子不要那么暴躁。” 江岁年不耐烦地闭了闭眼,缓缓吐了口气,下了最后通牒:“滚,下,来。” 路深皓实在不太能理解,明明挨骂的是自己,为什么被打的还是自己? 他着实有些想不通。 趁着路深皓还在沉思的时候,江岁年顺着床梯爬了上来。 路深皓:“……” 他第一次这么不想看见自己的脸。 江岁年冷笑着靠近他,想把他从床上拽下去。 但是路深皓以为,他想把自己从床上丢下去。 “你不要忘了,这具身体是谁的!”路深皓警告江岁年。 大卫他们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 他们看着路深皓爬上了上铺的床,把一个看起来清秀白净的小伙子按在那。 小伙子看起来还手足无措,只能吓唬路深皓:“你不要忘了,这具身体是谁的!” 总结下来就是三个字以及两个标点符号:非礼啊——! 卫周洋:“……” 刘季晨:“……” 欧远:“……” 画面太美,我很敢看。 “肾……肾好哥,你们干什么呢?”卫周洋瞪着眼睛,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你们在干吗?还在我的床上干吗? 路深皓下意识地以为大卫在叫他,应得很快:“我们聊天呢。” 众人:“……” 聊天的姿势需要这么多花样吗? 江岁年瞥了他一眼,起身顺着床梯爬下床,路深皓也翻身下来。 “肾好哥,这位是?”刘季晨挑着眉梢看向江岁年。 路深皓又想开口回答,江岁年就把他拦了下来,“他,医学院的一个朋友,叫江岁年。” “啊?哥你什么时候认识医学院的人了?”欧远觉得很奇怪。 江岁年不是路深皓。对他来说,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解释也懒得解释,四个字直接概括一切:“关你屁事。” 无辜被怼的欧远:“……” 刘季晨很是稀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路深皓你今天脾气还挺冲啊,出什么事儿了?” “关你屁事。” 依然无辜被怼的刘季晨:“……” 路深皓暗暗低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再这么下去迟早得露馅。 他拽过江岁年的胳膊,抬头朝剩下的三张懵逼脸笑了笑,“这我小弟,先带走了,你们继续。” 三张懵逼脸:“……” 路深皓这么一拽,直接把江岁年拽出了八丈远,拽出了校门。 两人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烤肉店。 路深皓先把手机甩在桌上,“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对个口供。” “你的手机号、各类社交软件密码、银行卡密码、游戏技术、游戏段位、兴趣爱好、家庭住址、人口情况、人际关系,以及其他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都说一下吧。” 江岁年:“……” “这他妈五十年前的东西,你问我?”江岁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路深皓也没辙,双手一摊,“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 废话多说无益,江岁年把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丢给对面的人,顺便伸手拿过桌上的手机,试了试自己曾经用过的各种密码。 路深皓也十分默契地做着同样的事。 十分钟后,两个傻逼成功把自己的所有银行卡全部冻结。 放下手机,两个傻逼相顾无言:“……” 惟有泪千行。 路深皓看了一眼烤盘里的肉,又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江岁年,带着一丝犹豫地问道:“就,还吃吗?” 江岁年内心其实也有点崩溃,但脸上的表情依然绷着,十分淡定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五花肉到碗里。 路深皓看他这么淡定,也跟他一样开吃了。 半小时后,路深皓开始琢磨:“你觉得我们两个成功逃逸的可能性有多大?” 对面的江岁年突然对着他伸出一根中指。 路深皓:“……?” 好好的骂人干什么?粗鲁。 就你手指好看是不是? 俨然忘了对面那人的手是自己的。 路深皓刚想回敬一根中指,就见江岁年的中指弯了弯,贴到大拇指指腹上,给他比了个指甲盖:“就这么点。” “……” “算了,吃霸王餐的可能性确实就这么点。”路深皓表示认可。 然而江岁年很不给面子地回了句:“我是说,你的智商就这么点。” 路深皓:“……” 是不是想打架?是不是? 路深皓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而江岁年听见后,安静了几秒,像是刚想起来刚才他让自己介绍一下兴趣爱好,忽然来了句:“跟你打个招呼,我大学社团……” “——是截拳道。” “截拳道”三个字一出来,江岁年仿佛听见对面心碎的声音。 然而对面那人,虽然心态有点崩,但也不是不能维持淡定哥的形象:“啊,这样啊,那巧了。” 江岁年抬眼:“?” 他这副不解的神情像是取悦了路深皓,于是他开始装神弄鬼,一本正经地扯平嘴角:“你知道我大学社团是什么吗?” 江岁年半眯着眼,摇了摇头。 “说出来怕吓着你,小大爷。” 江岁年冷笑一声:“你忽悠谁呢?” “没,真没忽悠你。”路深皓说得一本正经。 江岁年懒得听他放屁,拿起筷子夹走了烤盘里的最后一块五花肉。 只听前方的路深皓幽幽地吐出了几个字—— “我的社团吧……” “——是广场舞呢。” “啪叽”一声,最后一块五花肉掉在了地上。 江岁年:“……?” 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 当年崎淮大学的社团,有广场舞社? 路深皓看见江岁年那张抬棺面瘫脸开始变得精彩纷呈,忍不住乐了:“你这什么表情啊弟弟?” “揍你的表情。”江岁年捋了捋自己的袖子,一副要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样子。 虽然从小到大,路深皓也没少打架,但他有点摸不清江岁年的虚实。 而且从刚才在宿舍追杀他的情景来看,实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抱着我好不容易再活一次的想法,路深皓不太想见血,努力安抚江岁年的情绪:“还是别了吧,我们和平相处不好吗兄弟?” 第 4 章 和平相处? 怎么可能? 江岁年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和面前这个路深皓和平相处。 但是路深皓的心理显然更强大一点,“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打死我你就痛快了吗?这还不是你的身体吗?”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懂没小大爷?” 江岁年:“……” 路深皓的一字一句,都在挑衅江岁年。 江岁年撂下筷子,抬手就想挥拳。 结果被早有准备的路深皓一把抓住手腕,顺手把自己的筷子塞进他手里:“多吃点啊兄弟,这还有一盘牛肉没烤呢。” “吃饱了才有力气跳广场舞,你说是不是?” 江岁年:“……” 是你大爷。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被路深皓塞过来的筷子。 路深皓挑挑眉,指着自己现在的脸说:“这筷子上是你的口水,你不至于连自己都嫌弃吧?” “……”好像有道理。 看着江岁年淡定地烤肉,路深皓忍不住开口:“你怎么吃霸王餐都这么没心理负担?” 空气凝滞了几秒,路深皓就听江岁年用他那仅存不多的幽默感,来了个冷笑话—— “因为我是小霸王。” 路深皓:“……” “醒醒,七十岁的小大爷,能别这么中二了吗?”路深皓厚颜无耻地把自己排除在七十岁老年人的行列之外。 却被江岁年一语道破天机:“七十岁的老大爷别这么双标。” 路深皓:“……”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路深皓算是怕了这位人狠话还不少的小大爷了,“我们怎么说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别互相伤害了吧?我们还不如想想怎么逃脱警察叔叔的制裁。” 江岁年很莫名其妙,“你干什么了?” “什么叫我干什么了?是我们,别想撇下我啊。就这霸王餐你敢说你没吃?” 江岁年心说真是碰上傻逼了吧。 他拿起手机扬了扬,“你不会问舍友借点钱回去再还?” 路深皓心说你真当我傻逼呢? “麻烦你,看看电量。”他指着江岁年手里的那部手机。 “……” 江岁年刚用指纹解锁,三秒后直接进入了关机界面。 气氛有些尴尬,江岁年放下筷子,“你手机?” 路深皓面无表情地拿起自己的手机,“要是刚才电量充足,我会这么说?” “……”江岁年是真的服了,“你早知道电量不够,怎么不早点去付钱?” “我这不是看你还想吃吗?!谁知道你要不要加菜?!” 路深皓还觉得自己挺伟大的。 江岁年:“……” 他缓缓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取几张钞票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路深皓:“?” “占我便宜呢你?怎么不是你在这儿待着?” “怕你跑了。”江岁年说得很言简意赅,甚至不加掩饰地对路深皓的人品进行质疑。 路深皓真就觉得挺奇怪的,他也跟着站起身,双手撑在桌边:“我还能真扔下你不管?现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把你扔了有糖吃?” 两人身高也没差太多,差不多一八五往上飙,身形又瘦,往那一站有点醒目过头。 烤肉店已经有几桌女生开始窃窃私语了。 但是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那个……”一位被迫来劝架的小服务生挠挠头,“如果二位想打架的话,我这边就先……” 他动手的速度比说话的速度要快,话还没说完就先把桌上剪肉的剪刀给收了。 顿了顿,大概是顶着路深皓脸的江岁年气场太能震慑人了,小服务生缓了好半天才哆嗦这手把江岁年手边的筷子也给收了。 转头看向路深皓,“要不……您也配合一下?” 路深皓:“……” 江岁年:“……” 路深皓无辜地眨了眨眼,抬手指着自己的脸,“我看起来不无害吗?” 江岁年那张脸属于清秀的长相,现在被路深皓这么一操作,活脱脱一个卖萌的小奶狗。 “还……挺有害的。”小服务生面色僵硬的笑了笑,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客观地点评道。 “……” 害你大爷。 “这收筷子是几个意思?”江岁年冷声开口,“不让吃了?” “也……也不是不让吃了。”小服务生斟酌了一下措辞,“主要是,我们店不允许自带食物。” 江岁年和路深皓:“?” 小服务生咽了咽唾沫,顶着两个人疑惑而又尖锐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比如……串烤眼珠子?” 二人:“……” 路深皓也是被气笑了,摆了摆手,大发慈悲地让那小服务生走了:“行了,筷子留下,我们不打架。” 那服务生临走前还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最后放下筷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看着江岁年冷到往下唰唰掉冰碴的表情,路深皓忍不住乐了,翘起唇角,拖腔带调地谴责他:“小大爷,你能不能不要用我的脸吓人?” “那你能不能不要用我的脸卖萌?”江岁年也是忍了很久了,“看起来真的像个基佬。” 路基佬:“……?” 被江岁年这么随口一说,路基佬回想了一下自己历时七十年的单身成就史,脸色立刻就绿了,霎时间陷入沉思。 耳根子清净了,江岁年没太在意,继续拨弄着烤盘里的肉。 “那个……学长,你们也是崎淮大学的吗?”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江岁年听见了,手上动作顿了顿,没答话。 倒是路深皓,像是想迫切地证明什么似的,回过神来立刻说了句:“是啊,学妹有事?” 闻言,江岁年嗤笑一声。 心说广场舞团伙的领舞真不是盖的。 那女生红着脸,拿出自己的手机:“那能加个微信吗?” 路深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情况,鬼使神差地朝安静烤肉的江岁年瞄了一眼。 这一瞄大概瞄了十来秒,直接变成了盯,江岁年被盯得不耐烦,皱眉瞪了他一眼。 路深皓回过神来,还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匪夷所思。 他看向站在桌旁的那个女生,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不好意思,没电了。” “啊……”妹子看起来很失望,又转头望向江岁年,“那这位学长……” 路深皓:“?” 怎么?还带广撒网的呢? 他再次不由自主地望向江岁年,想看看他会是怎么个反应。 就见江岁年悠悠哉哉地放下筷子,往椅背一靠,抬眼看向桌边的女生。 然后学路深皓那样,弯唇痞里痞气地笑着。 路深皓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只听对面那人故意拖着尾音,懒懒地掀起眼皮,带着一丝戏谑回了句—— “不好意思啊。” “我是基佬呢。” 我是基佬呢。 呢呢呢呢呢…… 被冒名顶替的路深皓:“???”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女生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咬唇扭头走了。 路深皓心情十分复杂。 倒是江岁年,顶着路深皓的脸说自己是基佬,毫无心理负担。 他挺怕麻烦的,在以路深皓身份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没准备和谁谈恋爱。 万一哪天就换回去了,情况更加复杂。 江岁年就看路深皓哑了半晌,才从冲击中缓过神来,开始谴责他:“你能不能不要顶着我的脸说自己是基佬?” 江岁年觉得挺莫名其妙的,“难道我顶着你的脸,和你不喜欢的女生谈恋爱,你就很高兴吗?” 路深皓沉思了一番…… 好像也不是没道理。 “这样吧。”他放下筷子,神情认真地看着江岁年,“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换回来,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得约法三章。” 江岁年点点头:“说。” “第一,我们不能以对方的身份去谈恋爱,可以做到吧?” 江岁年没什么意见,“继续。” “第二没了,等我想到再说。” 江岁年:“……” 那你他妈说得那么一本正经有模有样是在忽悠谁呢? 江岁年顺了顺气,决定不跟傻逼一般计较。 不然打起来揍的还是自己。 但是傻逼憋不住,还想来送死:“我们两个得相互了解一下。” “啊。”江岁年敷衍地应了声。 “就连你内裤爱穿什么颜色,我都得了解。” “……” 江岁年假装没听见他的屁话,直接切入正题,“别了解了,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你那些课程,我学不来。” 一提起这个,路深皓也有点心力交瘁,他绝望地闭了闭眼:“说得好像你那些课程我就学的来一样。” 可能是上辈子嗝屁得比江岁年早,他来这个世界也比江岁年要早。 早上一起来,就被舍友拖着去上解剖课。 盯着一具好心人捐献的遗体一整节课。 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甚至开始思考上辈子的自己,那两颗肾究竟流落何方。 此刻两人沉默地对视良久,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行,第二条我想到了,以后我们有空得帮助对方学习。” 江岁年突然抬头盯着他。 路深皓被盯得发憷,拧着眉问他:“怎么?” 话音刚落,他就听江岁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美梦——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们退休十年了,还学习?” 路深皓:“……” 两个大爷真是命途多舛。 ※※※※※※※※※※※※※※※※※※※※ 路肾好: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第 5 章 退休十年的结果就是,这两个人干啥啥不行,斗殴第一名。 在崎淮大学图书馆最僻静的角落,这两位正在进行无血的厮杀。 “我觉得,这题选b。”路深皓大手一挥,在医学书某道题上勾了个答案。 江岁年看了一眼题目和他的答案,嗤笑一声:“你选个p。” 这是他们第十一次吵嘴。 路深皓受不了了,他活了七十年都是嘲讽别人,从来没被人这么嘲讽过。 他把笔一撂,扭过头认真地看着旁边的江岁年:“你是不是想打架?” 江岁年画图画得很暴躁,也把笔一撂,“还真挺想。” “行。”路深皓很好说话,十分好脾气地点点头,踢开凳子起身,“走啊。” 结果这俩人还真他妈在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里打起来了。 两个老年人几十年没打架了,除了每晚一小时的广场舞以外,几乎没有其他活动。 现在突然打起来,还真有点手生。 然而手再生都不会往自己脸上呼的。 当巡逻的保安大叔找到他俩的时候,刚好江岁年被路深皓按在地上。 明明江岁年对自己年轻时的身手还挺自信的,可偏偏打不过一直耍诈的路深皓。 此时两个人脸上干干净净,但是衣衫不整,十分引人遐想。 然后他们俩就被拎到了各自的辅导员那儿。 两个辅导员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也是没想到两个成年人还能在学校打起来。 而且还是建筑院和医学院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院。 “说吧,什么情况?”医学院的辅导员先开口了。 江岁年默了默,刚想回答,就听路深皓说话了:“是这样的,老师,我不是截拳道社团的吗?我就想找我的朋友跟我一起练一练手,没打架,真没打架。” 你阐述就阐述吧,你还让人辅导员跟你互动是怎么回事? 那辅导员也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优等生江岁年,话突然变得这么多,一时有些适应不了。 另一边建筑院的辅导员也不甘心落于下风,“你也说说呢?” “啊,”江岁年回过神来,“没打架。” “……” 路深皓算是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关你屁事”这四个字,就还有救。 建筑院的辅导员也觉得匪夷所思。 路深皓平时就跳得一批,要是平时,肯定能给自己来一篇八百字的小作文,结果现在跟哑巴了似的,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 “那你们两个都说没打架,怎么就被保安抓到这来了?”两个辅导员面露狐疑,一人盯着一个。 “误会,那都是误会,我们俩闹着玩儿呢。” 辅导员见两个人脸上确实也没挂彩,看不出什么皮肉伤,大概还真是闹着玩儿,只能挥挥手赶他们出去:“行了,既然是这样你们就写篇检讨,意思意思就走吧,下次注意点影响。” 江岁年和路深皓两个人就这么被扣在办公室写两千字检讨。 辅导员也懒得全程盯着他们,索性拍拍屁股走人去吃饭了。 办公室的门一关,屋里又开始鸡飞狗跳。 依然是路深皓在飞,江岁年在跳。 “我操?”躲了几个回合后,路深皓看着江岁年拎起一把椅子,震惊得爆脏话,“你能不能有一点七十岁成熟小大爷的自觉?” 七十岁小大爷并没有这个自觉,他掂了掂手里的凳子,在思考以什么角度拍下去能够让这个人闭嘴。 路深皓还没有给肾找到下家,不想见血,后退一步也抄起椅子,准备正当防卫:“兄弟,你冷静一点,这是你的肉身,开瓢了以后你怎么办?” 江岁年没理他,直接把椅子举过头顶。 看着他这动作,路深皓也下意识地把椅子举过头顶,准备和他一起互相伤害。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锁突然“咔嚓”一声。 听见声响,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椅子,凳脚接触地面的时候甚至都没发出一丝声音。 紧接着,这俩人同时一屁股坐了下来,捞起笔继续写着那两千字检讨,谁也没有看谁,动作十分同步,像是在照镜子。 门外进来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建筑院的梁老头。 他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杯口冒着缕缕热气,隐约飘出一丝菊花茶的清香。 老梁看见办公室里没有老师,只有两个写检讨的学生,还诧异了一下。 当他发现其中一个是路深皓时,他诧异了两下:“你在这干嘛呢?写检讨。” 江岁年不知道该怎么回,只好胡乱点点头。 结果老梁异常慈爱地说:“起来吧,别写了,写这个有什么用呢?你俩是打架了是吧?” 笔尖一顿,江岁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路深皓。 果然,下一秒,老梁拿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悠哉悠哉地说:“打架这种事情,其实很好解决,就比如你们两个……” “老师让你们写检讨的目的肯定是握手言和,所以你俩先来握个手。” 江岁年:“……” 路深皓:“?” 两人一动不动地大眼瞪小眼。 梁老头见他们俩都不动,直接起身拽过两个人的手腕,强迫两人握着对方的手:“握紧了,不许松啊,再松写检讨。” 我他妈宁愿写检讨。 两个人都有点崩溃。 “我跟你们说啊,这个方法很有用,你们俩就牵着手,然后目视对方,保证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想和对方打架。” 那可不嘛,毕竟我们更想打你。 江岁年实在不想和路深皓深情对望,索性闭上了眼。 路深皓更绝,不仅闭了眼,估计鼻子还憋了气,只剩一张嘴上下嗡嗡地动着:“那是我自己的手我自己的手,我没感觉我没感觉……” 江岁年:“……” 上回课上的事情,老梁已经不气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翻旧账:“可算有人治你了,最近也不知道你犯什么病。虽然你以前也没少犯病,但这回看起来更严重。” 一旁默默竖起耳朵偷听的路深皓:“……” 什么叫“你以前也没少犯病”?这是什么措辞? 江岁年无话可说,只能装聋。 老梁还在喋喋不休:“我上次就想问了,你之前画的那个肾,跟谁学的?虽然文不对题但是画的还挺细致。” 路深皓:“……” 我可去你大爷的,这人顶着我的脸都干了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江岁年抬眼看向老梁,出于尊重,回了一句:“他。” 路深皓抬头就见江岁年的手指着自己。 老梁疑惑地看向路深皓:“这位也是我们建筑院的吗?不太眼熟啊。” 路深皓反应很迅速:“不是,老师,我是医学院的。” 看着老梁的脸,他突然想起来,梁老头子在五十三岁的时候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那时候他刚本科毕业一年。 算了算现在的时间,路深皓觉得老梁还能抢救一下,忍不住开口道:“梁老师,我看您印堂发黑,命不久矣,掐指一算,您能活到五十三。” 闻言,五十岁的老梁不光印堂发黑,整张脸都发黑:“……” 路深皓还在真心实意地提醒:“注意心脏啊梁老师。” 关键是路深皓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像个神棍一样在装神弄鬼,语气音调还十分欠扁。 老梁咬牙切齿:“谢谢关心,我很好。” “不,你不好。”路深皓脱口而出。 江岁年:“……” 他觉得就算老梁没病,都得被路深皓气出病来了。 江岁年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握着路深皓的手微微用力“老师,他学习学疯了,脑子有点不太正常,我先带他走了,您继续喝茶。” 仗着自己现在两公分的身高优势,江岁年捂住路深皓的嘴,连拖带拽地把他从办公室押了出去。 临走前,路深皓还挣脱开他的手,朝老梁喊了句:“定期体检啊梁老师!” 老梁:“……” 一时之间居然有点哭笑不得。 出了办公室,路深皓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江岁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接。 路深皓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插上,和江岁年一边一个。 不知道对方是谁,路深皓怕露馅,尽量学江岁年。 他觉得江岁年接电话一定不会是先开口的那个,所以正等着对方先说。 那边是个糙汉子,声音很粗犷,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一丝狠意:“江岁年是吧?” “……” 如果江岁年知道路深皓现在正在动脑,他一定会一拳打醒自己。 此刻的路深皓,大脑飞速运转。 他觉得,如果顺了对面的意回答“是”,那肯定还有无穷无尽的话题等着他。 于是他反向操作一波,一开口就是两个字:“不是。” 堵得对面哑口无言。 电话那头的糙汉子大概也是愣了,半天没说话。 又过了几秒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可能以为自己打错了。 目睹了全程的江岁年:“……” 还有这种操作?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鼓了鼓掌:“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过奖。”路深皓心里还挺美的。 还没等他美够呢,刚才那个电话又打来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被耍了,糙汉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恼怒:“江岁年,你耍老子?” 这是个回合制游戏,路深皓骚完该轮到江岁年骚了。 江岁年拽过耳机上的麦,开口即装逼:“pardon?i can’t understand what you said.” ※※※※※※※※※※※※※※※※※※※※ 糙汉子:啪……啪灯? - 为了庆祝(划掉)我啥也不庆祝,我就是想发红包(骄傲脸) 国庆假期,每天在最新章节评论的小可爱都!有!红!包! 我们小江和肾好很可爱的,入股不亏! 第 6 章 糙汉子也没想到对面会叽里咕噜冒出一串英语。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无措,因为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什……不是,沃……沃特?” 路深皓看得叹为观止,抬手也给他鼓了鼓掌,凑到江岁年耳边,拖腔带调地低声调侃他:“好巧啊兄弟,你也是个小机灵鬼。” 大概他也是闲的,懒洋洋地把麦掐了过来,开始和对面鸟语交流:“泥嚎?泥嗦森莫?沃停不冻。” 江岁年:“……” 总感觉骚不过他是为什么? 然而那位大哥才不管他们两个到底是多骚的小机灵鬼。 虽然反应慢了几百拍,但是之后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跟催命一样。 连路深皓这么好脾气的人都有点不耐烦,更不要说江岁年了。 江岁年拽过耳机上的麦,冷声问对面的人:“什么事?” 那人好像跟江岁年不熟,听不出来声音的差异。 “江岁年,你就是个怂包,敢做不敢当。”糙汉子语气很凶狠,像是想从屏幕里爬出来把江岁年揍一顿。 江岁年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他记得自己记忆里没有这一段。 于是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路深皓。 路深皓被他盯得发毛,“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啊。” 江岁年的分析听起来有理有据:“如果我没记错,我上辈子没接到过这种电话。” “所以,这肯定是你的锅。” 谁知路深皓突然扬唇冷笑一声,讥讽他:“我上辈子也没在课上给老师画过肾。” 江岁年:“……” 路深皓严重怀疑江岁年之前是不是欠钱了,狐疑地看着他:“你要是借了高利贷,就给我个心理准备,我不想哪天在路上突然被人卸胳膊卸腿。” “那是我的胳膊我的腿,我谢谢你。”江岁年回呛他。 路深皓却毫不在意地冷哼一声,“现在,你的全身心都属于我,懂没?小大爷。” 江岁年:“……” 太阳穴突突直跳,江岁年发自内心地想把路深皓按在地上揍一顿。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于是这俩人还没走出大楼呢,直接在辅导员办公室门口打起来了。 还在办公室里等人的老梁,听到动静又哒哒哒出来了,看到还是他们两个,气得头顶冒烟:“你们俩!握手还没握够是不是?!行,进来牵手!” “……” 滚在地上扭成麻花的两个人,就像是被按了关机键一样,立刻熄了火,画面瞬间静止。 …… 非常出人意料的是,最后还是那位糙汉大哥的电话拯救了在办公室里牵手的两个人。 老梁见有人手机响了,也没再多为难他们,摆摆手放他们走了。 这件事给路深皓七十岁的苍老心灵留下了非常大的阴影。 一出办公室门,他就像尾巴被点燃了似的,一蹿就蹿出去七八米,嘴里还在碎碎念。 原本江岁年心情也不太美丽,脸色很不好看,但看见路深皓这神奇的反应,顿时觉得很是舒畅。 也不知道他在叽里咕噜说什么玩意儿,江岁年凑上去:“喂。” 路深皓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立刻跳开捂住自己的胸口:“你别过来,我绝对是……” 正等着下文呢,结果这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咽回去了。 江岁年莫名其妙:“是什么?” 路深皓眼一闭,心一横,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直男!我绝对是直男!” 江岁年:“……” 难道我就很像弯的吗? 懒得跟傻逼计较,江岁年拿出了他惯用绝招:“关我屁事。” 路深皓:“……” 纠结了个寂寞。 两个人在宿舍楼下分道扬镳。 江岁年还要继续往前走一栋才到,路深皓见他走了,没上楼,反倒在门口的自动贩卖机那里站了一会儿。 那台自动贩卖机也不知道坏了多久,里面的货物早已被清空,一片暗灰色的底色,衬得玻璃反射得更加明显。 像是一面镜子。 路深皓转过身去,对着那自动贩卖机看了一会儿。 玻璃反射出来的人,身高腿长,身形清瘦,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额头,把原本凌厉的眉峰也衬得柔和了些。 路深皓看着玻璃映照出来的江岁年那张脸,心里直打颤。 他觉得大事不妙了。 “啊!年哥,你在这儿呢啊,我找你好半天了。” 有个个子不算很高的男生跑过来,朝路深皓打招呼。 这人路深皓认识,是江岁年的舍友,叫邵正林。 最近这几天两人也算熟了,只是怕露馅,路深皓还是尽量让自己少说话。 “什么事?”路深皓冷声回道。 在邵正林看来,江岁年本来就是这么个狗脾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径自说道:“你还不知道吗?隔壁体院的杨富齐正在找你呢。” 路深皓心说我哪儿认识什么杨富齐。 但转念一想,可能是江岁年认识的人,直接否认万一露了破绽岂不是很尴尬。 于是这人开始胡言乱语:“知道,他昨天还约我吃饭。” 邵正林:“……” 一听这话,他满脸菜色,绿得不行,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约你吃饭? 约你送葬还差不多。 那杨富齐,肱二头肌都快比江岁年脑袋大了。 十个年哥都不够他撂的。 一想到这儿,邵正林忍不住一哆嗦。 路深皓看他这反应,也猜到自己说错话了。 但他是个淡定哥,他是不会承认自己说错话的。 遇事不要慌,谁酷谁嚣张。 路深皓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摆出江岁年那副抬棺脸,沉着声音问:“怎么?” 邵正林痴呆了一会儿,只当他的年哥刚才讲了个冷笑话,缓过神来回答:“就那个杨富齐,他说你抢了他女朋友,现在正在找你单挑。” 七十岁的老大爷表示,这帮小年轻就爱打架斗殴,有什么事情是相约跳一次广场舞不能解决的呢? 如果有,那就跳两次。 邵正林觉得他年哥可真是太淡定了,看得叹为观止,“年哥,你真酷!” 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 刚才在发呆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路深皓,恬不知耻地接下了这个夸奖:“过奖了。”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依旧是个陌生号码。 但路深皓的直觉告诉他,这肯定是上午那个沃特哥。 之前那个号码被他拉黑了,现在又换了个号。 路深皓接通电话,等着那边先开口。 “江岁年!我现在在你们校门口,你出来,我们单挑!” 沃特哥很恼火,音量震得路深皓耳朵疼。 路深皓拿远了手机,漫不经心地揉揉耳朵,没什么情绪地回了句:“什么事?” 一旁的邵正林疯狂给他比手势。 路深皓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从邵正林的嘴型里能看出,他说了三个字—— 杨富齐。 “啊。”路深皓茅塞顿开,“就他。” 邵正林点点头,“对,就他。” 手机里还在不断传来杨富齐叫嚣的声音:“江岁年!你有本事挖我墙脚,没本事单挑?还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想挖墙脚吗?来,我让你在学校围墙那挖个够!” 邵正林咽了咽唾沫。 这怕不是要挖座坟出来吧。 然后邵正林就听见他们年哥非常嚣张地对着手机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兄弟,你学艺不精啊。” “来,周六晚上七点,学校旁边那个什么网吧,爷爷手把手教你成为挥锄大师,不见不散。” “……” 邵正林一副鬼见了我的样子。 路深皓年纪大了不记得学校旁边的网吧叫什么了,差点垮了。 一转头,就看见邵正林整个人都不太好,看起来欲言又止。 路深皓心里一咯噔,心想刚才话太多了,该不会露馅了吧。 他不自然地清清嗓子,又冷着声问邵正林:“怎么?” 只见邵正林突然换上热泪盈眶的表情,一把抓住路深皓的胳膊:“年哥!你可真是太帅了!” 路深皓:“……” 看着胳膊上的那双手,路深皓有点不太自在,硬生生掰开了邵正林的手:“好好说话。” 邵正林激动地点点头,一股脑地把他打听到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杨富齐的女朋友在崎淮大学,是外语学院的大二学妹。 前两天在图书馆遇见江岁年和路深皓,立刻就被路深皓顶着的那张惊为天人的脸给吸引了,扭头就吵着要和杨富齐分手。 杨富齐得知这件事之后,迁怒于顶着江岁年脸的路深皓。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 路深皓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心想这都什么破事儿。 随后又迁怒于这张脸的主人江岁年。 都怪江岁年长得太过分了。 沾花惹草。 半夜一点半,他毫无心理负担地给江岁年打了个电话,准备找他算账。 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江岁年那边电话接得出奇的快。 还没等路深皓放屁,江岁年就先开口截住了他的话头,他冷淡的语调里夹杂着一丝疲惫:“电话打的正好。” 刚张了嘴的路深皓,此刻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又把嘴给闭上了,甚至还想直接按下挂断键。 “别想挂电话。来,你的专业教室,熬夜把你们这狗屁建筑模型给我做了。” 路深皓:“……” ※※※※※※※※※※※※※※※※※※※※ 路肾好:我他妈……告辞(抱拳了 第 7 章 江岁年是今天下午才从卫周洋那里知道,最近有个建筑模型要做完,明天课上就要评讲了。 他从路深皓的电脑里翻出设计图和建模,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玩。 鼠标在翻来覆去地旋转屏幕里已经做好的建模,江岁年有一丝茫然。 就……搭积木? 直到后来,他到了专业教室,看着眼前的木板纸板泡沫板铝合板,他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从下午三点,到半夜一点半,手被胶枪烫过,也被502粘过,但模型才刚搭了个底。 眼看着周围人都做了个七七八八,差不多要收尾了,江岁年是真的逐渐暴躁。 结果路深皓就来送了个人头。 此刻的路深皓,坐在熟悉又陌生的专业教室的桌子上,看着面前的各种材料,眼神发直。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再重复上辈子做的事了。 思索良久,他一把捞过江岁年的脖子,手搭在他肩膀上,怂恿他:“兄弟,你觉得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江岁年看了他一眼,路深皓居然在那0.1秒的时间里读出了他眼中的含义—— 你这傻逼还挺有意思。 路深皓:“……” “我是说,”路深皓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低下声音:“我们好不容易重活一辈子,还干上辈子的老本行,真就挺没意思的。” “可我现在换行了啊。”江岁年面容十分平静地指着地上那个做了一小半的建筑模型。 这模型的造型做得十分邋遢,简直没眼看。路深皓瞥了一眼就不想看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吹彩虹屁:“好!做得真好!就跟售楼处的模型似的,我一看就想住进去!” 闻言,江岁年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高深莫测,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似笑非笑地说:“这做的是医院。” 路深皓:“……” 说完好像还嫌不够,江岁年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做的这部分,是停尸房。” 路深皓:“……” “还住吗哥?”江岁年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路深皓坚信“遇事不要慌,谁酷谁嚣张”的说法,此刻摆正自己的淡定脸,轻描淡写地回答他:“我倒想住呢,这不是没机会吗。” “我可以给你机会。”江岁年冷声呛他。 路深皓“啧”了一声,“我说真的呢,我们改行吧,万一以后我们俩换不回来,好歹还有件能得心应手的事。” 江岁年也不是没考虑过转专业的事,但他们已经大三了,早就过了转专业的时间。 除了硬着头皮把大学读完,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路深皓自己也想到了这茬,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回头再想想,现在先学着吧。” 江岁年只当他在放屁。 因为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把眼前的模型做完,他才能看见后天的太阳。 好在路深皓脑子还在,看懂自己以前画的设计图不是问题,江岁年只要在旁边浑水摸鱼就行。 “胶枪,给我一下。”路深皓嘴里叼着根小木条,含糊不清地说着。 江岁年正杵着脑袋靠在桌边昏昏欲睡,一听到他说话,下意识地把手里的胶枪递给他。 路深皓接过胶枪,才发现里面的胶棒还没熔。 之前江岁年换新胶棒的时候还在神志不清地打瞌睡,路深皓怕烫着他,顺手把电源开关给关了。 这下连胶都没得用了。 好在班里还有几组零零散散的同学,路深皓去借了一圈回来,除了胶水以外,还捞到了不少东西。 包括一张叠了几折的宣传单。 这模型里有几处要用到透明的小亚克力板,那东西放在地上总是看不清。 路深皓特意拿了张颜色显眼的传单铺在地上,准备把所有亚克力板都收在那,免得等下找不到。 那张小破宣传单红得很喜庆,正面右半部分印着一个帅哥的照片,虽然五官还算是帅的,但是气质总感觉略显油腻。 旁边写着几个大字—— 唤醒你内心的欲望! 成年人闪耀的地方! 路深皓:“……” 作为一个不太正经的七十岁老大爷,现在居然觉得,这个宣传单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感觉比他还不正经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觉的江岁年,果断地把传单翻了过来。 结果反面的人突然换成一位大妈,旁边又是几个大字—— 古稀之年,滋养心田! ——夕阳红社区老年合唱团欢迎您! 古稀之年的路深皓:“……” 挣扎良久,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变成了二十岁的小伙子,真的不需要时刻提醒自己已经七十了。 没必要,真没必要。 路深皓宁愿面对那成年人闪耀的地方。 所以他又把传单给翻回去了。 这么一翻,他才看到“唤醒你内心的欲望!成年人闪耀的地方!”下面还有三行字—— 延续你内心的歌唱! 实现你中二的梦想! ——二喜娱乐期待你的加入! 路深皓:“……” 哦,娱乐公司招聘。 这公司已经穷到要和隔壁社区的老年合唱团共用一张宣传单了吗? 路深皓“啧”了一声,抖了抖传单上的灰,把它铺平了放在地上,压上了那几块透明亚克力板。 …… 江岁年再睁眼时,已经是早上了。 他是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的。 半扇窗户没关,初春微凉的晨风掀开了本就不够严实的窗帘。 从那一丝窗帘的缝隙望去,江岁年看见窗外有些雾蒙蒙的,但刺眼的太阳已经半露头,像是在窥探屋内的小秘密。 只怪阳光太顽皮,趁着窗帘不注意,偷偷溜进教室,扰人清静。 那束阳光直直地铺洒在路深皓的侧脸上。 像是给他镀了层金。 身侧的路深皓像是有些不耐,眉头开始微微皱起。 江岁年下意识地抬手压住被风吹起的窗帘。 教室再次陷入半明半暗之中。 他能按住阳光,却没办法按住其他熬夜的同学。 大概他们也累了,鼾声在不大的专业教室里此起彼伏。 路深皓完全是老年人睡眠质量,睡得很浅,过了一会儿还是被吵醒了。 可能是趴太久了,脖子又酸又疼,他揉了揉快要落枕的脖子,又锤了锤发麻的手臂,这才看向旁边的人。 就见江岁年别过一只手按着他们身后的窗帘,以一种不太自然的奇怪姿态。 路深皓的大脑还没开机,有些莫名其妙,脱口而出道:“干嘛呢?” 这句话让江岁年莫名不爽,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按住窗帘的手。 刚才被拒之门外的阳光很恼怒,大概叫了一车面包人来算账,窗帘掀起的一瞬间,刺眼的阳光和微凉的晨风手挽手肩并肩地钻进来了。 很有气势地糊了路深皓一脸。 路深皓觉得自己快要被闪成瞎子吹成面瘫了。 灰旧的窗帘也想凑个热闹,扑了路深皓一鼻子灰。 这回连鼻子嘴巴都不放过。 “我呸……”路深皓嫌弃地扇了扇鼻子前的灰,还是被呛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始作俑者没再管他,起身去观摩地上那个已经做得差不多的建筑模型。 不得不说路深皓做这些东西还挺有天赋的,哪怕这么多年没做了,手生了,也比江岁年做得耐看。 江岁年有点好奇地想抬手碰一下,结果就听路深皓一声:“别动。” 啧。 小气。 江岁年直起身,没再碰那个模型。 路深皓还在后面悠悠地解释:“有块铝合板的边没搓好,挺毛的,昨天我就被划了一道。” 说着,他还把手伸出来,证明自己没撒谎。 江岁年回头瞥了他一眼,就见他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已经擦拭过了,破口处微微凸起。 他不假思索地开口:“你能不能注意一下……” 话刚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了顿,转而道:“我的身体。” 眼巴巴等着夸赞和关心的路深皓:“?” 此刻的他反坐在椅子上,两条胳膊搭在椅背上,椅子腿只有两个在地上,后面两个翘得老高,摇摇晃晃。 听见江岁年这句话的时候,他差点就和椅子一起亲吻大地。 好在腿够长,他堪堪稳住自己的凳子,不可思议地看向江岁年。 “你这样,考虑过我手指的感受吗?”江岁年问得一本正经。 路深皓简直开了眼界了,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狼心狗肺了。 他难以置信地把手指怼到江岁年面前:“我他妈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能见到今天的太阳?” 这模型还是建筑院院长亲自讲评,没做完是真的看不见今天的太阳了。 江岁年看着眼前的手指,在快要斗鸡眼的前一秒把他的手拍了下去,面容很平静地开始自我介绍:“我,医术精湛,国内知名医院退休十年的老专家,五千年一遇李时珍,接下来我说的每个字你都要认真听。” 大概是江岁年说胡话的时候太一本正经了,正经到路深皓居然被他给唬住了。 路深皓张了张嘴,半天没说话,直接被江岁年堵住了话头。 “我不用掐指一算就能看得出来,你心理已经很变态了。” “所以身体一定要注意健康。” 路深皓:“……???” ※※※※※※※※※※※※※※※※※※※※ 路肾好:我是没有料到你会这样关心我的。 江岁年:滚。 路肾好:? 第 8 章 路深皓上午有课,没在建筑系的教室逗留,回寝室随便收拾了下就去上课了。 哦,顺便还带着江岁年一起。 江岁年上午第一二节没课,直接被路深皓报复性地抓过来一起上大课。 江岁年昨晚连澡都没来及洗,觉也没睡够,现在被路深皓勾着脖子被迫往前走,心态很炸,语气也比以往还要冷上几分:“你能不能滚?” “不能。”路深皓笑得很肆意妄为,语调里甚至还隐藏着一丝小骄傲:“我们心理变态的人都这样。” 江岁年:“……” 他冷着脸扯下路深皓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转身就想往回走。 又被路深皓一把拽了回来。 两个人就在教学楼门口拉拉扯扯,引来众人围观。 他们俩都长得太出挑了,学校贴吧表白墙之类的地方,整天都有人问联系方式。 现在围观群众路过的时候,都在窃窃私语。 “他们怎么认识的啊?” “可能大帅逼只和大帅逼玩吧。” “啧,有点基啊……” 这句声音有点大。路深皓听见了,条件反射似的松开了江岁年。 他看着空荡荡的手,神情微滞,缓了一会儿才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松散模样:“跟你闹着玩呢,你赶紧回去补觉吧。” 江岁年:“……” 江岁年也听到刚才那句话了,现在路深皓让他回去,他自然不会再凑上去,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路深皓魂不守舍地走进教室,神情呆滞地在邵正林旁边坐下。 邵正林见失踪了一夜的年哥回来了,忍不住开口问他:“年哥,你昨晚干嘛去了?” “搞基。” “……啊?” “呸。” 路深皓学着江岁年,摆出那一副冷酷的抬棺脸,直接采用了他的杀手锏:“关你屁事。” 邵正林缩了缩脖子,手指在嘴前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万事大吉。 “关你屁事”这四个字真他妈好用。 耳边清净了,路深皓偷摸地拿出手机,打开某度,在搜索栏输入了一个问题—— 感觉自己是基佬怎么办? 跳出来的第一个答案—— 【好巧,我也是,留个联系方式xxx……】 路深皓:“……” 他目光往下移,看到第二个答案—— 【存在即合理,加油看好你!】 “年哥,你看什么呢,那么认真?”邵正林屁话多,一会儿就憋不住了,想过来搭话。 路深皓这个时候才表现出了二十岁男生该有的反应速度,立刻退出了某度,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面色冷淡地瞥了邵正林一眼:“有事?” 邵正林被他这一眼看得发憷,无措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问问……” “让下,谢谢。”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邵正林头顶响起。 大课教室的椅子是连排的,那人说话的时候还用小腿顶了顶椅子,一排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路深皓和邵正林也下意识地抬眼。 江岁年换了件黑色连帽卫衣,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此刻摆着一张冷脸,双手插在口袋里,立在过道旁。 不得不说路深皓那张脸,被江岁年这么摆出来,气势真的足。 尤其是现在他站着,别人坐着,俯瞰众生的感觉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被唬住,反正邵正林是被唬住了。 邵正林看了看旁边的路深皓,又看了看江岁年,有些发愣地问道:“你要进去坐吗?”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这排的位置,都已经满了。 江岁年刚想开口,路深皓就推了邵正林一把,“你坐后面去。” “啊?”邵正林不明所以。 “我朋友,来听课的。”路深皓言简意赅地解释,指了指后面的空位,“你坐那里去。” 邵正林不太能理解,一个大男人陪另一个大男人听课是怎么个意思? 虽然琢磨不透,但是年哥说话还是非常有威慑力的,邵正林收拾好东西立刻滚了。 江岁年顺势坐下来,路深皓瞄了他一眼,没吭声。 教室的前门被人推开,一个头顶锃亮、留着地中海发型的小老头儿走进教室。 个子不高,但他聪明绝顶的发型证明了浓缩就是精华。 这位教授姓王,因为锃亮的脑袋瓜,学生们都叫他“秃头王”。 此刻秃头王很随意地在教室里瞥了一眼,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看起来准备上课了。 路深皓还没上过这课,低声问旁边的江岁年:“他不点名?” 江岁年没转头看他,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点,但不是你想象中的点。” 路深皓:“?” 下一秒,路深皓彻底见识到了这位老师的骚操作。 “同学们,拿出你们的手机,连那个叫sjbx的wifi,密码是ilovesjbx0314。” 路深皓:“……” 江岁年作为多出来的一号人,压根没有连这个wifi的打算,他靠在椅子里,轻飘飘地看向路深皓:“连啊。” 他面上似笑非笑,就连平时难得一见的酒窝也跟着浮现出来。 路深皓沉默地盯着他那酒窝看了一会儿,转而道:“我冒昧问一句,他这wifi名和密码什么意思。” “神经病学,我爱神经病学。” “……” 路深皓倏地沉默了。 消化了很久,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他每节课都这样?” “也不是。”江岁年好像对这事还挺感兴趣的,话也多了点:“他还有蓝牙点名大法,要是高兴了,他还会拿证件照出来对着点,公开处刑。” 路深皓:“……” 见识了这些,他现在深深地觉得,自己真的学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很穷很破、和老年合唱团共用一张宣传单的那个什么二喜娱乐。 他手肘碰了下江岁年:“你有没有看见,刚才专业教室地上有张红色的传单?” 江岁年顿了顿,似乎在回忆。 路深皓很有耐心地盯着他。 过了片刻,江岁年终于说话了:“看见了。” 路深皓眼睛一亮:“现在那传单在哪儿?” “……” 江岁年没吭声,以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盯着他。 过了会儿,江岁年才问:“你要加入那个什么夕阳红合唱团?” 也不知道为什么,同为七十岁的老大爷,路深皓觉得,江岁年看他的眼神里偏偏带着浓浓的嫌弃。 顺了顺气,路深皓强扯出一丝微笑耐心开口:“谁要加入老年合唱团了,我是说反过来那面的内容。” 江岁年:“?” 江岁年:“老年秧歌队?” 路深皓:“……” 你是瞎了哪只狗眼才会觉得反面是老年秧歌队。 讲台上的秃头王推了推老花镜,指着他俩的方向:“来,那个穿灰色衣服的男生,对,就你,别看了,我认识你,你是不是叫江岁年,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路深皓:“……” 王教授刚开始说这话的时候,路深皓还在东张西望,想找第二个穿灰色衣服的人。 现在他深深地觉得自己凉了。 认命地站起来,路深皓心里慌得一批,但依旧保持着淡定哥的形象,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投影上的选择题,随口一答:“首先排除a。” 先拖点时间再和旁边的人求助,这才是答题的正确姿势。 秃头王眼神慈爱地看着他,面带微笑,就是这微笑怎么看怎么瘆人。 他的声音幽幽传来:“这是上一题,我还没问下一题呢。” 路深皓:“……” 也不知道路深皓是蒙对了还是怎么的,王教授没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直接切到下一页ppt给路深皓看题目。 下一页蹦出来的时候,路深皓觉得头晕眼花。 【bell现象的概念】 【开关现象的概念】 路深皓确定,这上面所有的字他都认识。 就是合在一起,他只认识“的概念”三个字。 路深皓看了一眼旁边的江岁年,见他一副幸灾乐祸没准备帮忙的样子,屈起膝盖顶了他腿一下,手还顺便戳了戳他腰上方、胸外侧的地方。 顶得还有点小重,至少这一排的人都感觉到椅子震了一下。 整排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往右边望。 就在路深皓以为江岁年能稍微收敛一点、和他互帮互助相亲相爱的时候…… 江岁年顶着微红的耳尖,十分暴躁地踩了他一脚。 “我操……” 江岁年下脚没轻没重,路深皓又被踩得猝不及防,冷不丁低声冒出一句脏话。 不知道秃头王听没听见,反正周围人是听见了。 大家都是同一个专业的同学,再加上江岁年长相出挑,成绩又好,这教室里几乎没有不认识的。 此刻,前排没回头的同学都开始回头,纷纷惊奇地看向他。 路深皓就像是个猴一样,站在那里供人围观。 他睨了一眼右边的江岁年,就见他低着头,伸手往后摸,把卫衣帽子拽上来盖过头。 那帽子还挺大,一拉过来直接遮住了大半个额头,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之下,神情晦暗不明。 这大概是他的睡前准备?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江岁年直接脸朝下往桌子上一趴。 明明他一句话都没说,路深皓却偏偏能看到眼前有五颜六色的弹幕在滚动—— 【死基佬。】 【闭嘴。】 【再碰剁了你。】 路深皓:“……” 我他妈可太难了。 ※※※※※※※※※※※※※※※※※※※※ 路肾好:我就想试试。 江小大爷:试试就逝世。 第 9 章 要说路深皓完全不是故意的…… 那是不可能的。 他就是想看看,这世界上遇到一个基佬的概率有多大。 结果这么一试,人家江岁年好几天没搭理他。 路深皓很伤感,因为他深刻地体会到了“试试就逝世”的深层内涵。 就连周六晚上去教人挥锄,都没人能给他撑场子了。 路深皓站在镜子前,看着那张清秀甚至略显青涩的脸,总觉得气势不太足。 “啧,长着一张基佬脸居然还不是基佬,暴殄天物么。”路深皓嫌弃地看着镜子里的脸。 说是这么说,但晚上打架还是得护住这张脸。 “年哥!年哥啊!”邵正林风风火火地跑进寝室,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路深皓都觉得他再喘几口,就能把自己吹上天了。 “年哥,你知道吗?那个杨富齐,他晚上准备带一车面包人来!” 路深皓:“?” “那人真的太狡诈了,还是杨富齐他那个女朋友说的,让我来转告你。” 路深皓:“……” “不是,我冒昧问一句,”路深皓真觉得挺奇怪的,这么多天了愣是没见过那杨富齐的女朋友,“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女朋友到底是谁?” 邵正林更奇怪:“啊?这不是年哥你自己挖的墙脚吗?” “……” 这锅有点重,路深皓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背不动,应该让江岁年背。 邵正林找了张照片出来给路深皓看,“你看,就是她,叫胡柚佳,我们学校表白墙上挺多人问她联系方式的。” 照片里的女生,是个软萌系的妹子,薄薄的齐刘海,鹅蛋脸,皮肤白皙,眼睛像大碗宽面的碗一样又大又圆,唇形有点微笑唇的意思。 就是辨识度有点低,路深皓觉得大街上的女生都长这样。 路深皓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觉得江岁年品味是真的差。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镜子,想象了一下江岁年和这妹子站在一起的情景…… 啧,辣眼睛。 这俩人要是在一起,他觉得他能一手撂倒一个,保证这妹子再也不想和男人谈恋爱。 路深皓理了理袖口,又捋了下头发,顺口问邵正林:“有发胶吗?” 邵正林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啊?” 年哥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形象了? 路深皓指了指额头,“我觉得,把额头露出来,会显得我比较酷。” “……”邵正林沉默了几秒,觉得年哥说的都对,直接跑到其他宿舍借了瓶发胶来,而且服务非常到位,还拿了个吹风机。 邵正林跑回来双手奉上:“年哥,您请。” 接过瓶子,路深皓瞅了一眼,“你会用吗?” “呃,会一点。”邵正林有些虚地比了个指甲盖。 顺手把瓶子丢给他,路深皓拎了椅子到他面前,一屁股坐下来,“开始吧。” 邵正林:“……?” 就,这么草率地开始了? 邵正林心里真的很虚,他就给自己倒腾过,效果还不怎么样,现在要给江岁年搞发型,让他有一种搞不好就要被拖出去午门抄斩的感觉。 他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子。 二十分钟后,路深皓有些生无可恋地看着镜子里那个顶着飞机头的男人。 一旁的邵正林识相地闭嘴,不敢说话。 安静了许久,路深皓突然没头没尾地开口:“你知道我多高吗?” “啊?”邵正林有些迟疑,“上次体育课上测的,好像是一八五。” “嗯,”路深皓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是现在我长高了。” 邵正林吃惊得嘴巴都张成了o型,脸上还洋溢着一些兴奋:“真的吗年哥?你这年龄还能长啊?那我是不是也能再长两公分到一米八啊?” 路深皓继续点头,“别说一米八,你长到一米八五都没问题。” “哇——真的啊?”邵正林整个就一傻白甜,江岁年说什么胡话他都信,“怎么长?有什么诀窍?” 路深皓抬手指着自己脑袋上的飞机头,“就这。” “这个发型,是真的很牛逼。” “我觉得我现在有一米九,头发附近的空气都变得与众不同。” “你看见了吗,不光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我头顶上的空气也是彩色的。” 邵正林:“……” 这彩虹屁直接把邵正林给吹上了天。 …… 其实这发型也能看,毕竟原本江岁年的头发也不算特别长,再怎么吹也吹不到一大坨飞机头的程度。 只是这头发中间被邵正林搓得立了起来,显得有那么一点中二。 老年人路深皓觉得不行。 但是现在都快六点了,也就剩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只能就近找一家理发店。 路深皓戴着帽子去了学校旁边那条街,找到了夹杂在各种烧烤店奶茶店之间的,一家小破理发店。 一进门,视觉冲击力就很强—— 屋内灯光昏暗,灯具破旧,甚至门前有盏灯都不是吸顶灯,还是那种老旧的悬挂下来的白炽灯,罩了个破旧的灯罩。 左侧的墙上钉了置物架,一整面摆的全是假人头,都是拿来做造型的,有男有女,各式各样各色发型的假人都有。 一个染了一半绿毛的理发师听见门口的动静,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正拎着一个假人的头从收银台后出来。 那个假人头的头发被他攥在手里,路深皓怎么看都觉得瘆得慌。 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绿毛理发师看见他,眼睛一亮,凑上来拦住他摆出还算热情的表情,笑了笑:“来做造型啊?” 路深皓怎么说也是七十岁老大爷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哪怕现在他觉得,这个绿毛有可能把他的头砍下来做造型收藏,他都要保持面上的淡定。 他懒洋洋地“啊”了声,“做造型,你行么?” “行啊,怎么不行,就冲你这张脸,我不行都得行。” 路深皓:“……”怎么听都不太正经呢。 小绿毛把他按在椅子上,两个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错。 理发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看我的发型,我自己染的,是不是很整齐很好看?一般人没这手法。” 路深皓掀起眼皮看向他脑袋上的绿毛。 那绿毛就染了头顶一圈,边缘整整齐齐,像是扣了一盆青菜。 也有可能是长青苔或者长草了。 看着他头顶那抹绿,路深皓默了默,觉得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趁他发呆的时候,那绿毛已经把拽到了洗头的躺椅上,嘴里的棒棒糖还没吃完,一边打开水龙头,一边含糊地问路深皓:“想搞个什么样儿的?” 路深皓盯着老旧天花板上斑驳的痕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坦然接受了自己可能是基佬这个事实:“搞个男人见了都能爱上我的。” 绿毛:“……” 绿毛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抬手就竖起了大拇指:“你这品味,挺前卫啊。” “过奖。”路深皓恬不知耻地应了。 洗完头,路深皓才想起来,“对了,我赶时间,不烫不染,你吹个酷的就行。” “行。”绿毛答应得很爽快。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这绿毛造型技术还挺好的,反正比邵正林不知道好了几个档次。 半个多小时后,路深皓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额前的头发被绿毛理发师吹成了逗号刘海,露了一半的额头出来,头顶也蓬松了点。带个口罩去机场,估计都能有人以为是明星。 有点好看啊。 原来江岁年那狗东西长这样啊。 啧。 做完造型,六点五十,时间掐得刚刚好。 路深皓到收银台扫码付钱的时候,看见这绿毛老板的桌上摆了一整罐棒棒糖。 绿毛见他盯着他的糖不放,很大方地拿了一个出来,“想吃?” “啊。”路深皓漫不经心地答着,没放在心上。 “想吃就给你一根,看你跟我还挺投缘的。”说着,绿毛老板丢了一根棒棒糖给他。 绿色包装,不知道是青苹果还是哈密瓜。 路深皓又看了一眼那个透明罐子,发现里面的棒棒糖都是绿色包装的。 “你这么喜欢绿色?”路深皓挑挑眉,有些好奇。 谁知绿毛老板毫不避讳地指着自己的头发,“看不出来吗,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路深皓:“……” 原来真的是个有故事的老板。 路深皓同情地拍拍绿毛的肩,“别发慌,还有另外一句话呢——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这说明,你这坎,马上就过去了。” 绿毛嘴里的棒棒糖已经吃完了,现在就剩一根白色的小棒,他叼着没松,牵起嘴角笑了声:“借你吉言啊。那今天就意思意思,收你个二十。” “这么便宜?” “这不是投缘么?”绿毛不在意地耸耸肩。 路深皓看了一眼这理发店的环境,决定还是给他扫个66块钱。 “支付宝到账,六十六元。” 声音在不大的屋里响起,给这原本凄清寂寥的小破理发店添了几分热闹之意。 “哟,看了是个贵客啊。”绿毛对着路深皓挑了挑眉。 “倒也不是,就是祝你以后666。” 顿了顿,路深皓又补充了句:“要是我家那小大爷喜欢这造型,我再给你个六百六都行。” ※※※※※※※※※※※※※※※※※※※※ 绿毛:这人有病(嫌弃脸 第 10 章 要让路深皓现在就对着认识的人坦白自己是弯的,是不可能的。 但对着一个陌生人就简单很多了。 更何况绿毛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反倒觉得路深皓还挺牛逼的,“行啊,认识一下,免得以后赖账呢?” “倒也不必。”路深皓指着自己的脸,“这脸,不太方便。” 绿毛不太明白,他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似懂非懂地点头:“行吧,那我介绍一下,我叫沙捷,在这开店快五年了,以后还想做造型,可以来找我。” “行。以后我拉着全宿舍给你打广告,我先走了,赶时间。” 路深皓从理发店出来,瞥了一眼门口的店名—— 鬼剃头造型工作室。 路深皓:“……” 难怪你没生意。 听说那个杨富齐叫了一车面包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 都成年人了,1v1不好吗,为什么非得群殴。 路深皓摸不清杨富齐的虚实,只能先去旁边药店买了个口罩,顺便还去眼镜店买了副平光镜,这么往脸上一戴,估计没人认得出他。 可能连江岁年自己都认不出来。 他对自己的造型很满意,又跑回了刚才那个鬼剃头工作室,一手推开门,一手散漫地搭在门框上,朝屋里的沙捷说:“沙师弟,要是一小时后我没回来,就去隔壁网吧给我收尸吧。” “哦对了,顺便帮我转达崎淮大学建筑系1701班的路深皓,我的遗产都给他。” 沙捷:“……” 沙捷:“好的二师兄。” 交代好后事,路深皓拍拍手上的灰,转身进了隔壁的网吧。 他也不知道那杨富齐长什么样,在门口等着显得很奇怪,干脆进来开了台机。 顺便还开了局游戏。 一局游戏打完,他退出来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早就过了七点。 但那个什么杨富齐还没出现。 约架还迟到,有没有职业素养? 路深皓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走人。 刚站起来,后面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喂。” 身后的男人带了四个人,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路深皓。 路深皓看了一眼为首的那个人:“杨富齐?” 为首的男人染了一头黄毛,造型师可能和邵正林师出同门,都喜欢把头顶那撮头发往上搓,显得人高了好几公分。 这么一来,那男人看着和路深皓差不多高。 杨富齐点点头:“知道就好。” 招呼也不打一声,杨富齐直接抓起路深皓的衣领,往外面拽。 路深皓眉头微蹙,慵懒的神情收了收,变得有些不耐。 他也不想烦了,直接快狠准地抬腿用膝盖顶上杨富齐的命根子。 一击制胜,杨富齐疼得嗷嗷叫,蜷缩着那虎背熊腰的身子,捂住自己的下面。 那四个小弟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一时之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附近正在打游戏的人也被吓了一跳,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路深皓理了理被杨富齐抓皱的领口,把那副掩盖了几分锋芒的平光镜一摘,凌厉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晰。 只不过下一瞬,他似乎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散漫的姿态,脸上蓝色的医用口罩还没摘,带着一丝慵懒的沉闷声音从布料下面传出:“别弄脏我衣服啊兄弟。” 听起来嚣张又欠扁。 路深皓换了个发型,又带着口罩,周围同学校的人也认不出他,所以他丝毫没有顾及,又用手肘直接怼向杨富齐的背。 杨富齐还没缓过神来,冷不丁又挨了一下,直接没站住跪了下去。 四个小弟也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声。 路深皓不太想废话,只想打完这一架就杜绝所有后患,“把你那个什么女朋友叫出来,我看看是有多天仙,也配让江……让我挖墙脚?” 那个胡柚佳其实早就到了,躲在一旁想看看杨富齐和江岁年谁比较厉害。 结果她就看见杨富齐还没怎么出手,就被江岁年一招毙命了。 现在江岁年在她眼里,真是又酷又帅。 她从楼梯口走过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软趴趴的:“那个……江学长……” 路深皓见旁边来了个女生,也没认出她是谁,只当她是围观群众,提醒道:“让让,误伤不负责。” 胡柚佳一愣,红着脸有些尴尬地自我介绍,“是我啊,学长,我是胡柚佳。” 路深皓虽然不太能认出人,但这名字之前邵正林刚提起过,还算有印象。 他扫了胡柚佳一眼,“你啊?” 接着他又对着地上的杨富齐扬了扬下巴:“你男朋友?” 胡柚佳面色僵了僵,摆摆手:“已经不是了,我现在单身……” “操。”杨富齐咬着牙吐出一个字。 路深皓也没见过能把男朋友甩得这么清新脱俗的,看了看杨富齐,又瞥了瞥胡柚佳,突然抬手按住胡柚佳的后脖颈,把她往下压。 胡柚佳吓得一个激灵,腿一软也跪地上了。 路深皓:“……” 突发情况,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路深皓又把胡柚佳的脑袋往下压了几分,顺便还按住了杨富齐的脑袋。 然后,网吧的诸位就看见这个戴口罩的大帅逼开始胡言乱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啧,朝哪儿拜呢?拜我啊。” “夫妻对拜。” “好了,小夫妻呢,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单方面宣布你俩和好了,滚吧。” 杨富齐:“?” 胡柚佳:“?” 四个小弟:“????” 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路深皓把眼睛又架回了鼻梁上,身手敏捷地从人群中钻出去。 成功逃脱网管的制裁。 他溜出网吧,又到了那家鬼剃头。 沙捷正端着一盒盖浇饭,坐在收银台后面吃饭。听见门上的铃铛又响了,他抬头看向来人,又看了一眼时间:“还挺快啊。” “那可不。”路深皓勾下一边的口罩绳,把眼镜也摘了,揉了揉压得有点难受的鼻梁,“吃饭呢?还有吗?” 沙捷:“……” 就冲这破烂小店,一般都是他找别人蹭饭,从来没见过别人找他的。 沙捷抬起筷子指了指门外,“出门右拐,第四家店,江湖盖浇饭,特好吃。” 路深皓敷衍地点点头,也没打算真在这边吃饭,就是想来打个招呼不用收尸了。 刚想开口,他就被收银台桌上,压在鼠标垫下面的那张,红的很喜庆的宣传单给吸引了。 路深皓一愣,朝着旁边的鼠标抬了抬下巴,“那下面是什么传单?” “啊?”沙捷看了一眼,放下筷子把传单抽出来,“就这个,你要?” 路深皓接过来一看,果然是那夕阳红老年合唱团。 他立马翻过来,反面也确确实实是二喜娱乐。 沙捷见他很感兴趣的样子,有点奇怪:“干什么?你要加入老年合唱团?” “……你为什么只看见了老年合唱团?” 路深皓把另外一面怼到沙捷脸上:“梦想开始的地方,没看见?” “我靠。”沙捷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奇,“你这脸要是被星探看见,应该能签个大公司吧,至于上赶着去扶贫吗?” “大公司人才济济,我又不是科班的,哪能比得过。这种小公司就不一样了。”路深皓语调散漫,明明在胡说八道却很有说服力,把沙捷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思索良久,沙捷最后总结出了四个字:“你说得对。” 路深皓拿着这张喜庆的传单回了学校,直接到江岁年宿舍门口敲门。 “开门。”他抬手敲了两下。 来开门的是欧远,看见门外的人时,还愣了下,好像没认出来。 过了几秒才发现,这是他肾好哥那个医学院的朋友。 “啊,你是那个谁……江江江江……” “……”怎么还抑扬顿挫的。 以前的欧远就是这么个呆瓜形象,路深皓也没和他计较,好心提醒他:“江岁年。” “啊对。”欧远一拍脑袋,“江岁年,你来找肾好哥?” 路深皓点点头,“他不在?” “不在,他今晚有社团活动,你知道的吧,他是街舞社的社长。” 路深皓心说我不光知道,我还知道得非常清楚。 他道了声谢就去社团活动中心找江岁年。 路深皓到练舞教室的时候,就见江岁年靠坐在一面镜子下,仰头正在喝水。 看见有人来了,江岁年也只是略微扫了一眼,继续喝水。 路深皓靠到他旁边坐下,把口罩摘了,“兄弟,看看我的新造型。” 江岁年:“……” 直到他把脸怼到他面前,江岁年才发现这是自己的脸。 “你对我的头发做了什么?”江岁年抬眼看向他彻底被换了个造型的脑袋。 路深皓拿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帅吗?” 江岁年:“……” 我自己的脸,我能说不帅吗? “学校隔壁街有个叫鬼剃头的理发店,那绿毛龟老板的手艺还挺好的。”路深皓把胳膊架在江岁年肩膀上,漫不经心地解释着。 “啊,”江岁年敷衍地点点头,“倒也未必。” 路深皓:“?” “主要看脸。” 路深皓:“……” ※※※※※※※※※※※※※※※※※※※※ 江小大爷:如果不是我的脸撑着,你以为你能这么帅吗? 路肾好:我他妈???(抱拳 - 蠢作者忘记设定时了,回家之后才想起来,我敲(抱头痛哭 明天上午九点更。 以后工作日固定晚上九点吧_(:3」∠)_大家吃吃喝喝洗洗睡觉前就能看了。 周末大概白天更。 第 11 章 路深皓决定容忍这七十岁小孩儿的任性。 他不和江岁年计较,径自从口袋里抽出那张叠成很小一块的传单,把它展开来抖平。 “看见了吗?不是老年秧歌队,是梦想大舞台呢。” 江岁年看着那“唤醒你内心的欲望!成年人闪耀的地方!”几个大字,沉默了几秒。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公司。 他瞥了一眼路深皓,忽然开口:“我知道我先天条件很好。” 路深皓:“?” “我家也不缺钱。” 路深皓:“??” “你倒也不必靠着我的身体,上赶着去当鸭子。” 路深皓:“???” 路深皓看了一眼传单,又看了一眼江岁年,把那热情似火的传单贴到他面前抖了抖:“麻烦,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几个大字。” “二喜娱乐,看见没?这是娱乐公司,不是粉红色洗脚店。” “噢——”江岁年毫不在意地应了声,抬手把传单往前推了推,怼到他脸前:“看见那个老年合唱团了吗?这个更实际一点。” “……”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明明两个人中间隔了一张纸,这俩人却都能感受到对方无穷的嘲讽。 路深皓把传单拿开,看向江岁年,说出了上辈子一直不敢说的话:“我们退学吧。” 江岁年:“?” 江岁年:“那退休可能还要更实际一点。” 见江岁年完全没放在心上,路深皓缓缓吐了口气,“我们怎么说也是重活一次,掌握当今潮流一手资讯。现在当明星多爽,你不和我去试试?万一火了呢。” 江岁年好奇地睨了他一眼,“你是怎么想的?想进娱乐圈?” “倒也不是。”路深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吧,我不想学医也不想学建筑,我想体验点好玩的。” 江岁年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你知道崎淮大学多难考吗?” “啊,也还行吧。”当年的a省理科状元路深皓表现得异常嚣张。 b省的理科状元江岁年:“……” 装逼不甘落后于人的他也跟着点点头:“确实也还行。” 见鱼上钩了,路深皓勾过江岁年的脖子,乘胜追击:“所以啊,要是混得不行,我们再去重新高考,又不难。” 江岁年莫名其妙被他绕进去了,看了眼被路深皓放在一旁的宣传单,居然有点鬼迷心窍。 他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但还保留了退路:“先去面试看看,到时候再看学校安排。” “行。”见他答应了,路深皓也很爽快。 这两个人第二天就准备去那个二喜娱乐看看情况。 临出校门前,江岁年翻来覆去地看那张传单,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路深皓:“地址?” “上面没有?”路深皓拿过传单,也看了好几遍,“我操?真没有?” 倒是夕阳红社区老年合唱团的地址写得明明白白。 路深皓猜测:“可能就在那个夕阳红社区附近吧,所以就没重复写,我们去那个社区看看。” 讲道理,江岁年觉得这地方太诡异了,突然就有点不太想去。 但是路深皓他不讲道理。 他生拉硬拽连哄带骗地把江岁年忽悠到这。 夕阳红社区是一片老年公寓小区,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老年人。 一下子闯入两个长得还挺帅的年轻人,画风突然就有些不对劲。 从小路进去,几个大爷正围在一张石质棋桌那下象棋。 “哎——你怎么还悔棋呢?放下放下。”一个秋天还穿着白色跨栏背心大爷,正对着对面和他下棋的另一位大爷叫嚷。 “这不是年纪大了,眼花手抖放错了嘛。”对面的大爷耍赖,手按在那枚棋子上,硬是要悔棋。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就开始吵起来了,围观群众都在嗑瓜子看他们俩吵架。 路深皓兴致勃勃地凑了个热闹,趁着他们不注意,一边顺走一个车,一边顺走一个炮,随手丢在旁边树底下。 目睹了路深皓作案过程的江岁年:“……” 他睨了路深皓一眼,毫不客气地嘲讽:“手还挺欠。” “啧,”路深皓反驳他:“我这叫曲线救国,等会儿他们两个就会只顾着找棋子,忘了要吵架的事了。” “所以,”江岁年慢悠悠地回忆七十岁老大爷的难忘时光,“当时小区里棋牌室的扑克牌麻将永远不齐,逼得老板两套凑一套用,那些也是你藏的?” “啊,是吧。”路深皓思索了片刻,“毕竟他们一打牌就吵,吵得我脑仁疼,干脆让他们满小区找麻将得了。” 江岁年:“……” 俩人走着走着,又听见一对老夫老妻吵架。 他们两个在楼上,声音很大,楼下路过的路深皓和江岁年听得一清二楚。 “你个死老头子,又去找那个李寡妇跳广场舞?!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谁想气死你啊?我哪儿跟李寡妇跳广场舞了,我让你跟我去你又不去,我没舞伴都是自己一个人跳的!” “你还说!还说!”大妈抬手就拍她丈夫的背,打得啪啪响,“我在家做饭看孩子,你倒是好!不知道帮忙,就知道跑出去跳舞!” “我不是把衣服都洗了嘛!洗完了你还说!我想跟老周去钓鱼你又不让,跳广场舞你又不让,你闷死我算了!” 路深皓听得直乐,欠欠地朝楼上喊了一句:“大妈,您误会了,昨天大爷没跟李大妈跳广场舞。” 楼上大爷也不知道外面的小伙子是谁,以为是谁家孩子昨天来了看见他了。 大爷心想这可真是个善良的小伙子。 听见有人帮他说话,大爷更加理直气壮了:“听见没!你个死老婆子,我有人证!” 结果就听那善良的小伙子又补了一句:“大爷他昨天是和王大妈跳的,您别误会他!” 大爷:“……” 大妈:“……” “——你个死老头子!” “——嗷!” 场面一度十分惨烈。 路深皓挥挥衣袖,拽着江岁年赶紧溜,深藏功与名。 走到一处也不知道是居委会还是服务站一样的地方,江岁年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路深皓。 路深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么?” “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整天充当居委会大爷搅合邻里关系的搅屎棍。”江岁年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嫌弃和嘲讽。 路深皓哂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摇扇子嗑瓜子的人里就有你一个。” 说着他又拿着那张卷起来的传单敲敲江岁年的头,“看戏看得爽呢?” “倒也还行。”江岁年看着不甚在意,悠悠地点评他:“就是你这操作,能活到七十真是奇迹。” 路深皓扬了扬眉,凑到江岁年耳边,装神弄鬼地和他说:“想知道诀窍吗?” 他的神情很认真,仿佛真有什么长命百岁的秘密似的。 就是江岁年不太配合,开口两个字“不想”,把路深皓组织好的语言一齐堵了回去,差点没被噎死。 路深皓顺了顺气,假装不在意,“想要永葆青春,就和我一起跳广场舞。” “广场齐舞蹈,百岁少不了。” 江岁年:“……” 那也没见你活到一百岁。 两个年轻人站在老年社区的居委会门口过于醒目,惊动了屋里的一位大叔:“你们找谁?” 路深皓回过神来,朝那位大叔笑了笑:“我们不找谁,就是想问问路。” 说着,他把卷成长筒的宣传单摊开,还没说话呢,那大叔就先开口了—— “你们要参加夕阳红合唱团啊?直走左拐。” 江岁年和路深皓:“……” 路深皓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您觉得我像是参加老年合唱团的吗?” 那大叔显然也是觉得不太像,但又不想承认自己猜错了,有点不耐烦:“那你们来问什么的?” “我就是想问问,这反面的公司在哪?”路深皓把宣传单翻过来给大叔看。 大叔瞅了一眼,恍然大悟道:“哦,二喜啊,就在38栋102。” 江岁年:“?” 公司在老年公寓里面? 这也太寒酸了吧。 江岁年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什么传销组织在招聘。 他拉住路深皓的袖子扯了扯,嗓音透着些不耐:“算了,回去吧。” 路深皓一愣,回过头来瞅了他一眼。 “怎么?”江岁年还在拽着他。 “没。”路深皓顿了顿,反手抓住江岁年的胳膊,拉着他去找那个什么38栋。 “回去干什么?去看看再说。” 路深皓不信邪,江岁年没办法,被迫跟着他一起。 虽然这二喜娱乐租的房子在老年公寓里,但并没有浇灭他们的热情。 门没关严,门口贴着红底黑字的对联,就像他们的传单一样喜庆—— 【无照无资无场所,真心真意真男人】 横批:【愿者上钩】 最骚的是中间还贴了个白纸爱心,边缘剪得坑坑洼洼,字也写得歪歪扭扭,上面的字还是红色的—— 【虽然我们条件不够好,但……】 【你也是!!!】 这个“你也是”三个字加三个感叹号写得很大,还特意圈了好几个圈,可以看出当时写这个东西的人有多么愤怒。 也不知道被多少来面试的人嫌弃条件不好了。 自认为条件很好的路深皓和江岁年相顾无言:“……” ※※※※※※※※※※※※※※※※※※※※ 江小大爷:对不起,我不是。 路肾好:难道我他妈就是吗? 第 12 章 路深皓深谙那句也不知道是谁说过的道理—— 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作为能屈能伸、能攻能守、能进能退的真男人,路深皓深深地看了江岁年一眼:“兄弟,撤吗?” “撤。”江岁年早他妈想撤了。 刚转身想走,屋里突然传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他俩以为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立刻推开门查看情况。 结果就见一个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坐在椅子上,抱着手机哭天喊地:“呜呜呜我的辅助小飞飞死了!” “——我也活不了了!” 然后手机里就传出一道深沉磁性的女声:“you have been slained.” 江岁年:“……” 路深皓:“……”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立刻抬脚准备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假装从未来过。 但是那小伙子大概是黑屏了没事干,发现门口有两个大活人杵着,瞬间抬头。 然后江岁年就看见他刚才还泪眼朦胧的双眼突然迸发出两道饥饿的光芒! 等等…… 饥饿??? 江岁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一头烤乳猪。 那小伙子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直接把手机塞到江岁年手里:“会打王者吗?鲁班会不会?” 江岁年迟疑了下,看着手机屏幕里那鲁班的尸体,以及右上角0-5-1的可怕战绩,决定做一回好人。 于是他点点头:“……会。”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小伙子很放心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边走边朝屋里喊—— “哥!哥啊!有人来了!” 小伙子打开门的一瞬间,屋里的人直接甩出一个抱枕,嗓音有些沙哑,还带着浓郁的暴躁气息,听起来有点像刚睡醒:“上个月不是他妈的交过物业费了?!还来?!” 小伙子身手矫健,接住抱枕的姿势非常熟练,又朝屋里喊:“不是收物业费的!是大帅逼!活的!两个!” 霎时间,屋里没声了。 就在江岁年和路深皓以为屋里这个暴躁哥正在憋大招的时候…… 一个顶着鸡窝头的男人走了出来,嘴里叼了根烟,正准备点火。 路深皓和这位暴躁哥大眼瞪小眼。 江岁年还在帮小伙子打游戏,骨节分明的手在屏幕上按个不停。 这位暴躁哥吸了口烟,刚想开口,结果那小伙子的手机音量开得很大,扬声器开始传出慷慨激昂的女声——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penta kill!” “ace!” 路深皓:“……” 江岁年随手就装了个大写的逼。 他把手机还给小伙子,“对面团灭了,推塔吧。” “啊?哦,好……”小伙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手机还了,江岁年觉得也该走了,抓住路深皓的胳膊就准备把他往外拽。 结果那暴躁哥一下子就跨到门口,伸手按住了门:“请留步。” “怎么?”路深皓笑了,“只让来不让走?” “这倒也不是。”暴躁哥又吸了口烟,“只是看两位好像对我们公司有点兴趣。” 本来挺有兴趣,但是看你们门口那劝退标语,瞬间没兴趣了。 只不过这话路深皓没说。 见他们两个不说话,暴躁哥也很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们这边条件是差了点儿。” 话语一停,空气安静了几秒,暴躁哥觉得有点难以启齿:“虽然我们条件不够好,但……” 路深皓率先截住了话头:“我不是。” 江岁年难得凑了个热闹:“我也不是。” 暴躁哥:“……” 他反应过来,立刻扭头朝小伙子怒吼:“那外面贴了些什么破玩意儿,赶紧给我撕了!” 小伙子接到老大的指令,马上屁颠屁颠地出去,哗啦啦地把纸给撕了,包括那副喜庆的对联。为了美观,还在留在外面认真清除残留的胶迹。 暴躁哥指了指旁边的空沙发,对着他们俩和蔼地说道:“坐。” 江岁年见门口有个小伙子在撕纸,暴躁哥也没有放他们出去的意思,索性坐下来听听他们能谈出什么花来。 见江岁年坐了,路深皓也跟着一屁股坐下来。 “我看你们两个手里拿着传单,是想来我们二喜娱乐面试吗?”暴躁哥努力扯出一抹优雅的笑,尝试营造温馨的公司氛围。 路深皓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你们这公司,是工作室?有多少人?” 暴躁哥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 路深皓:“你耶什么耶?” 暴躁哥:“……” 江岁年算是看不下去这傻逼了,不想让他再说话,索性开口让他没机会说话:“二十人?” 暴躁哥摇了摇头。 江岁年忽地就有些迟疑,带了些不确定和试探:“十二人?” 暴躁哥又摇了摇头。 路深皓扑哧一声笑了,痞里痞气地开玩笑道:“总不会就两个人吧。” 从进门到现在总共也就见到两个人。 “答对了!就是两个人!” “恭喜你喜提二喜娱乐的签约机会!” 路深皓:“……” 好像不是很想要。 暴躁哥看向江岁年,“刚才你是不是用五杀拯救了我弟弟的鲁班?” “恭喜你,也喜提二喜娱乐的签约机会!” 江岁年:“……” 他难得地笑了,就是不太真诚:“你还挺有意思。” 江岁年这么一笑,路深皓惊奇之余,还不忘凑到他旁边悄声自夸:“我比他有意思。” “滚。” “……” 路深皓敛了表情,不服气地坐了回来。 暴躁哥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习尊,外面那个叫习阔,他是我堂弟。” “噢。”路深皓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所以你们公司叫二喜?” “对啊。” 江岁年:“……” 他们到底是进了个什么狼窝。 路深皓大概是真的闲出屁来了,居然能就着这个话题跟习尊侃起来:“那我们这不是有签约机会了吗,干脆我们俩改个艺名,我叫习文,他叫习武,成立个组合叫‘文武双全’出道怎么样?公司直接变成二喜乘二,等于四喜。” “齐心再协力,四喜变八喜!” 江岁年:“……” 他好想走人。 最骚的是,这么一段胡言乱语,习尊还真他妈听进去了,他眼神发亮地看着他俩:“我觉得可以!” 路深皓:“……” 我他妈就随便一说,你也随便一听不好吗? 放过彼此吧。 路深皓扯出一抹十分勉强的微笑:“我随口说的,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名字。” 江岁年暗暗抬起手肘怼了下路深皓,嘴唇没动,咬着牙哼出一句话:“你真打算签?” 路深皓当然没打算签,他就是闲的。 然而上一秒还没打算签的路深皓,下一秒就打脸了。 因为习尊拿出了一张选秀节目的招募海报—— 花样年华101。 江岁年和路深皓都很清楚这个选秀节目。 当年这节目最后选了八个人成团,个个都红了。 虽然当时炒作通稿满天飞,还传出队内不和,整天上热搜,连这两个不怎么刷微博的人都能知道,可见影响力有多大。 路深皓想了一会儿,“你确定我们能参加?” “海选嘛,是个人都能参加。”习尊说得很轻巧。 “……” “不过你放心,你们在我们公司,我保证把你们包装成大明星。” 两人双双沉默了。 过了片刻,路深皓才有点好奇地问:“我冒昧问一句,你拿什么包装?是塑料袋还是保鲜膜?” 习尊:“……” 习尊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面容严肃,“之前是因为没有艺人,为了节约成本,我们两个才租在这里。” “现在不是有你们了吗,我们会找合适的地方,肯定会给你们提供练歌房练舞室,也会找专业老师来教你们。” 路深皓还会客气一下,江岁年显然就不那么客气了,说话也一针见血:“你们有钱吗?” 习尊:“……” 小伙子习阔撕完对联回来,听见这句话,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有钱我们能住这儿吗?” “啧。”习尊瞪了他一眼。 转过头来,习尊怕他们跑了,语气里都带了些安抚,“你放心,我们在海选开始前,肯定给你们找到老师。” 说实话,江岁年是不太信的。 但是看这位暴躁哥这么努力的样子,他也就不做点评了。 临走前,习阔送他们出门,才八卦兮兮地跟他们说:“你们别小瞧我哥啊,他之前带过艺人的。” “那艺人呢?”路深皓没指望能套出什么话,随意地顺着往下问。 习阔怔了怔,才迟疑地开口:“观念不和,散伙了。” 看他那样,也是不准备细说的。 “你们别不信,”习阔撇了撇嘴,“我哥人脉很广,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艺人。” “他刚才还在微信上跟我说,他觉得你们两个很合他眼缘。” “嗯?多谢夸奖。”路深皓很不要脸地接受了。 江岁年对这类夸奖比较无感,没吭声。 习阔还在自顾自地掀他哥老底:“我跟你们说,我哥看人眼光贼准,他指谁能红,谁他妈就得红,就之前那个周……” 话音未落,江岁年就冷着脸打断了习阔的话。 “你哥是不是天天指公园里的花?” 习阔摸不着头脑:“?” 接着,习阔和路深皓就看见江岁年摆着一张抬棺脸,给大家来了个十月飘雪的冷笑话—— “不然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 ※※※※※※※※※※※※※※※※※※※※ 路肾好:每次你冷笑话一出,我就想全剧终跑路。 江小大爷:?(抽出四十米长大刀 - 新封面挂了一天多啦有没有人发现呀! 我连预收文也换了个封面!大家不要认不出来啊! _(:3」∠)_我果然是个不好好码字就知道搞些花里胡哨的人 第 13 章 那天习尊和习阔两个人说的话谁也没有放心上。 毕竟要是真的指谁谁红,这俩人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路深皓和江岁年原本都已经想放弃这条路,准备投奔于学习大业之中了。 结果习尊一个电话打过来,说让他俩去参加海选。 江岁年和路深皓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 “就,这么突然的吗?”路深皓有些不太确定。 毕竟他们两个几乎什么都不会啊。 习尊那边倒是很淡定,“没事啊,我找到老师了,但是人家时间很紧,你们明天就赶紧过来上课吧,临时抱佛脚也是有用的。” 这么随性吗? 江岁年不由得眼皮一跳。 他看了路深皓一眼,“你有什么特长?” 路深皓一顿,迟疑地反问:“腿特长?” 江岁年:“……” 江岁年不想搭理他的屁话,自顾自地切入主题:“参加那个选秀,至少得唱歌跳舞会一样吧。” “那倒也不是。”路深皓面色严肃,一板一眼地指正他:“rap也行,实在不行,靠脸也行。” 江岁年算是听明白了,这人压根没想那么多,就想着靠脸。 他轻嗤一声:“醒醒,你靠的是我的脸。” 路深皓就烦这人分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别那么小气,你也可以大大方方靠我……” 这人故意顿了顿,半天才补了两个字:“的脸。” “……” 这俩人完全把电话那头的习尊当空气。 习尊大声的咳嗽了两声。 江岁年回过神来,意味不明地瞥了路深皓一眼,没再跟他胡扯,问了几个关键问题:“明天的时间地点?” 习尊顿了顿,“我租了一家培训机构的教室,明天下午一点,具体地址我发你们手机上。” “速度可以啊。”路深皓扬了扬眉,“虽然条件有点简陋,但还算说得过去。” “不是有点。”江岁年纠正他,“是非常。” 习尊:“……” 你俩能不能在意一下我脆弱的心灵? “咳,明天我让习阔去崎淮大学接你们。”习尊在电话那头嘱咐着,说到这个,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他的语调带了些疑惑和不解:“对了,你们名校大学生,怎么想到要进娱乐圈的?” “噢,”路深皓漫不经心地应着,信口胡扯:“你见到我的时候就没感受到?我这么帅的人,就应该被全世界看见。” 习尊:“……” “当然了,”路深皓又停了停,补了句:“我觉得我的兄弟更帅。” 江岁年:“……” 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夸自己。 第二天中午,习阔确实来崎淮大学接他们了。 真的,就是,非常单纯地,接他们。 江岁年扫了他一眼,见他两手空空,身后什么也没有,问了句:“车呢?” 习尊无辜地摊摊手:“在大马路上。” 江岁年:“?” 随意停靠不怕贴罚单? 心里虽然有些不解,但他们俩还是跟着习阔出了校门。 结果就见习阔跑到十字路口,迎风嘶吼:“taxi——!嗳,师傅别走啊!看我一眼啊!嗳——师傅!” 头发被吹得十分凌乱,嗓子都要喊破音了。 江岁年:“……” 路深皓:“……” 这他妈就是你说在大马路上的车? 路深皓绝望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他非常坚定地和江岁年说:“兄弟,快逃。” 江岁年嘴角抽了抽,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习阔拦车无果,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 路深皓忍不住吐槽他:“你家大马路上的车还挺多啊,车水马龙的,花不少钱吧。” “一般一般,也就那几辆黄色的我能使唤得动了。”习阔大大方方地摆手,丝毫不觉得路深皓在吐槽他。 路深皓:“……” 他就没见过比他还不要脸的人。 江岁年叫的车到了,停在路边催他们上车。 路深皓顺手把后座车门拉开,就见习阔想钻进去。 他一把揪住习阔的后衣领,“你坐前面去。” “坐哪儿不都一样嘛。”习阔不解地挠挠脑袋。 “一样,所以你坐前面去。” 习阔:“……”这是什么逻辑。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习阔还是觉得谁帅谁有理,乖乖坐前面去了。 江岁年和路深皓两个人并肩坐后排,一路上就听习阔一个人在那哔哔。 “我跟你们说啊,我们新租的那个教室可大了,唱歌都能有回声。” 江岁年抬眼,在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你确定不是因为空?” 习阔:“……” 习阔上辈子怕不是路深皓的徒弟,就跟得了真传似的不要脸,大手一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到时候听见回声,就在心里把它看做是两千平米大房子,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上课的地方离崎淮不算太远,打的十分钟就到了。 那地方是一栋写字楼,叫聚英大厦,租的教室在16楼,那一层几乎都是培训机构。 16楼的电梯门一开,还没等这三个人出去,呼啦啦一群小孩子挤了进来。 “嗳,不好意思,让让,让让。”习阔奋力开辟新道路,带着江岁年和路深皓突出重围。 出了电梯,江岁年才发现这整层楼都被布置得非常…… 可爱……并且花里胡哨。 墙壁五颜六色,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动物贴画,有的标识甚至还标了汉语拼音。 宽阔一点的地方摆了几辆那种会唱儿歌的摇摇车。某个门口还贴了个长颈鹿形式的身高尺。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长颈鹿就是他们未来舞台的吉祥物。 新世界由这个纸片长颈鹿开启。 习阔推开长颈鹿旁边的门,门上的铃铛叮铃铃作响。 也不知道外面是哪个小孩儿开了辆摇摇车在玩,那车突然唱起了儿歌—— “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长颈鹿前台的小姐姐确实眼睛瞪得像铜铃,她大概还在思考为什么会有两个大帅逼出现在这里。 接孩子?看这年龄也不像。 来上课?看这年龄更不像。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吞吞吐吐地开口:“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 之前习阔来的时候,不是这个小姐姐值班,她没见过他倒也正常。 习阔对妹子向来有耐心,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番:“我们之前租用了一间音乐教室,借下场地。” “啊……是你们啊。”小姐姐恍然大悟,转而看了两个大帅逼一眼,有些不忍心地提醒他们:“可是那间教室,设备不太齐全,钢琴坏了,镜子也有点变形……” 习阔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事,反正也不会弹。” 江岁年:“……”我他妈会。 “而且镜子坏了又怎么了?能挡住这俩大帅逼的绝世容颜吗?” 小姐姐:“……”好像很有道理。 路深皓抬脚踢了一下习阔的小腿,“别吹牛逼了,带路。” “哦哦对,”习阔一拍脑袋,“我跟你们说啊,那个老师是幻乐传媒的,十项全能,什么都能教,跟我哥关系不错,在圈子里挺有名的,但是有点凶,你们悠着点。” 这俩人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到了。”习阔带着他们七拐八拐,进了最角落的一间教室。 习尊和老师已经在那边等他们了。 教室不算小,但确实很空。有一架落灰的钢琴,钢琴椅已经被挪到习尊和那老师的屁股底下了。 另一边墙上钉了整面的全身镜,大概是练舞用的。 习尊刚想和他们打招呼,那老师就看了一眼时间,来了段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姓魏,曹魏的魏,我叫魏峰。” “我们就不废话了,你们先一人唱一段吧,我看下你们的嗓音条件。” 路深皓刚张嘴想要自我介绍,结果就被魏峰给堵回来了。 结果嘴还没闭上,又被魏峰看见了,还以为他想唱,直接点他:“看你这么积极,那你先唱吧。” 路深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路深皓以前就不怎么唱歌,都是蹦跶得比较多,每次学校演出也是和社团一起上台蹦跶,现在突然让他唱歌,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 只剩下刚才在门口听的那句—— “眼睛瞪得像铜铃!” 路深皓是这么听的,也的的确确是这么唱的。 “——森林公民向你致敬向你致敬,向你——致敬!” 江岁年倒吸一口凉气:“……” 你可他妈别向我致敬了。 无语地看了路深皓一眼,江岁年觉得他要凉。 然而那魏峰老师,也确实不是一般人。 他看了路深皓一眼,语气里居然带了一丝惋惜:“嗓音条件明明挺好的,怎么就不会唱歌呢。” 江岁年心说废话,那是老子的嗓子。 魏峰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江岁年,示意他:“你来。” 江岁年上辈子就是个麦霸型选手,什么歌都能来一段,这对他完全是个小case。 但是他忽略了,这他妈是路深皓的嗓子。 路深皓的嗓子可能有它自己的想法。 音域比江岁年自己小太多了,完全限制了他的发挥。 因为路深皓本来就是个低音炮。 江岁年唱到一半就垮了,调起高了。 恐怕魏峰也是没想到这么个情况,本来还想着音准挺不错,结果最后唱垮了,面露不解:“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岁年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下。 心说我哪里是力不足。 我这分明是心有余而命不足。 ※※※※※※※※※※※※※※※※※※※※ 江岁年:我真是哔了狗了。 路肾好:我是狗? 江岁年:????? - 明天又到了愉快的早上更新时间_(:3」∠)_ 我没有忘记设定时! 第 14 章 这么几次测试下来,魏峰也把他们两个人看得透透的了。 那个叫路深皓的,会唱,但总觉得嗓子被谁绑住了似的放不开,像是灵魂被束缚了一样。魏峰老是想把他劈开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那个叫江岁年的,会跳,表现力也堪称一流。而且音色很好,先天条件不错,可就是有点用不起这嗓子,感觉驾驭不了。 是真的迷。 但凡他俩换个脑子,效果说不定会比现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魏峰也觉得这情况奇奇怪怪,得回去好好制定一份计划。 但是时间不允许他仔细琢磨,这俩人就要被赶鸭子上架了。 海选两千多号人,最后就选101个参加录制,录制过程中还要再淘汰。 也不知道这俩人哪儿来的自信,习阔天天都慌得一批,但这俩人就是丝毫不慌。 别问,问就是牛逼。 毕竟按路深皓的话说,就是—— “当年全国高考九百四十万人,最后崎淮大学招了六千人。这顶尖的六千人里,我们不还是占了两个人头么?” “这比率可比两千人选一百人小多了,慌什么呢。” 习阔想了想,觉得这太他妈有道理了。 慌什么呢?! 路深皓吹牛逼能力可谓一流,不仅自己能吹,还能带着别人一起膨胀。 他们这种自信的膨胀感还真让他俩通过了海选,直通节目录制。 其实习阔是觉得有点奇怪的,毕竟比他们牛逼的人实在多,他俩又是半路出家,能从海选杀出来真的很神奇。 对此,路深皓还是轻描淡写一句:“个人魅力吧。” 虽然他们两个不是科班出身,也没经过专业训练,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路深皓怎么说也是街舞社的社长,跳舞是真不赖,而且够骚,有他的地方就该又聚光灯。 江岁年自从上次试了一嗓子,也清楚路深皓这嗓音是怎么个水平了,挑自己能撑得起来的歌,唱起来也稳得一批。 不过现在唯独有个比较头疼的问题—— 公司没有造型师。 习尊属于经纪人,习阔属于助理。 二喜是真的只有二,没有喜。 习尊虽然在圈子里人脉很广,但也架不住人家没时间。 更何况酬劳又不多,谁乐意呢。 四个人坐在音乐教室的地上,围了一圈。 习阔整个人都显得郁郁寡欢,脸都快垮到地上了。 “哥,你再问问小妮姐,真的不能来帮一次忙吗?” 习尊也头大,揉了揉太阳穴,“人家不愿意,我能怎么办?把人家绑来啊?” “虽然路哥和年哥帅是帅的,但是我们也不能输了气势啊!人家都有自己的造型师。”习阔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路深皓倏地想到了什么,“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就是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来。” 江岁年瞥了他一眼。 感受到他的眼神,路深皓低声跟他解释:“就是那个,鬼剃头。” 江岁年:“……” 江岁年:“这名字,怎么听都觉得要凉。” 路深皓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这个,看到没?” 江岁年:“没,你没有大脑。” “……” 路深皓不服气地轻哼一声,懒得理他,站起身的同时也把他给拽起来了,“信我,跟我去了你就知道了。” “哪儿啊年哥?”习阔也跟着兴致勃勃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我也跟你们去。” 等站在那个叫“鬼剃头”的造型工作室门口的时候,习阔咽了咽唾沫,瞬间就想转身走人。 “我错了,年哥,你们自己去吧,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哪里是理发店?这分明是鬼屋! 靠现在的光线,站在玻璃窗外就能看见墙柜上摆满的假人头。 瘆得慌。 路深皓没管他,直接抬手推开了玻璃门。 在收银台坐着玩手机的沙捷,其实早就看到他们三个站在门外了,此刻看见他们进来,一点也不奇怪。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人他前不久才见过。 “来了啊?”沙捷挑了挑眉,“坐吧,谁要剪头发?” “我们不剪头,就是来问你件事。”路深皓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椅子上,顺便还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江岁年坐下来。 沙捷奇怪地打量着他们几个:“什么事?” 路深皓看了习阔一眼,示意他说。 习阔现在还没从一整面的假人头的视觉冲击里缓过神来,现在被路深皓看了一眼,头皮发麻。 沙捷不知道这么个小伙子有什么好忸怩的,又催了句:“说啊。” 习阔被沙捷这只绿毛龟吓得一个激灵,说话也断断续续支支吾吾的,“啊……我,就是……” 江岁年听得烦了,索性帮他说了,没头没尾非常简洁:“我们想请你当造型师。” 兴许这句话对沙捷的冲击过大,他沉默了半天都没吭声。 良久,他才缓缓抬眼,像是真的很好奇,面色诚恳地问了句—— “殡仪馆造型师?” 江岁年:“……” 路深皓:“?” 习阔目瞪口呆。 看他们三个人这反应,沙捷也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愣了愣,他才问:“给活人做造型?” “不然?”江岁年觉得这绿毛龟的脑回路实在太曲折,不太能沟通。 他给了路深皓一个眼神。 ——我交流不了,你来。 路深皓清了清嗓子,接过这倒霉差事,“活的,如果你有给死人做造型的癖好,就早点说,我们趁早绝交。” 沙捷笑了声,“我们也算不上有什么交情啊,你这都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怔了一瞬,路深皓恍然大悟,“噢——我叫江岁年,他叫路深皓,那个痴呆的小伙子叫习阔。现在有交情了。” 痴呆的小伙子渐渐回神,挪着缓慢的步伐到路深皓旁边,嘴唇不动,从嗓子里哼哼唧唧挤出来一句:“这哥们儿靠谱吗?” 然而沙捷听见了,抬眼看着他:“怎么地了?” 沙捷那一头绿毛实在不太正经,而且今天他把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了右小臂上的纹身,显得更吓人了。 习阔又被吓了一跳,连忙摇摇头闭嘴。 “放心,我看人很准。”路深皓一七十岁的老大爷什么玩意儿没见过? 见他都不在意,习阔自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了。 磨磨蹭蹭地把整件事的经过跟沙捷讲了一遍。 沙捷茅塞顿开,“原来你们有娱乐公司啊?叫什么?” “二喜!”习阔昂首挺胸的,神情都骄傲极了。 听到这名字,沙捷像是被掐断了电源一样,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半晌,他才缓慢地开口:“就是那个……夕阳红老年合唱团?” 习阔也真是纳了闷儿了,传单发了那么多,为什么所有人都只记得夕阳红不记得二喜。 是我二喜两个字写得不够大吗? 他心底有点小不爽:“是夕阳红的反面,二喜娱乐!” 沙捷点点头,中肯地点评道:“你们那个广告词,写得像鸭店。” 旁边误入鸭店的两个人:“……” 感觉有被内涵到。 沙捷从糖罐子里拿出一把棒棒糖,给他们一人丢了一根,“这事情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平时生意也少,就当找个副业了,不过吧……” “不过什么?” 沙捷指了指江岁年,“这人,借我用用。” “不行。”路深皓不假思索。 沙捷手一顿,“不是,这有你什么事?” 路深皓也愣了,平时舌灿莲花,现在半天放不出一个屁:“啊,他啊……” “我就是想让他给我当个模特,做个造型实验。” “……” 江岁年起身坐到洗头椅上,“随便吧。” “不是,你怎么这么草率?”路深皓还在试图阻止,他走到江岁年旁边悄声跟他说:“这是我的头。” 江岁年指了指他的脸,“不是你说的?你的就是我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草率。” 江岁年被他整得不耐烦又无可奈何。 这身体的声线本来就低沉,现在被他清冷的情绪覆盖,透着几分恼怒,却又说着带了些纵容的话:“那你想怎么办?” “我们要有点仪式感。”路深皓敛了敛脸上的表情,面容严肃,显得一本正经。 “……”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从心底缓缓升起,江岁年默了默,“什么仪式感?” 路深皓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三根绿色的棒棒糖,估计是从沙捷那里顺的。 现在并排拿在手里,朝着江岁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岁年:“……” 这画面怎么看都像是在给他上香。 “咒谁呢?”江岁年一把拍开他的手。 “拜把子啊。”路深皓觉得自己很无辜。 “拜把子敬的是关二爷。”江岁年的眼神明显是在欣赏智障,“而且,我不太想和你当兄弟。” 空气霎时间凝固了,周围的气压甚至都低了几分。 原本想走过来给江岁年洗头的沙捷,脚步也停住了,顺便还往后退了几步。 他总觉得这俩人要干一架。 良久,沉默终于被打破。路深皓从鼻子里闷闷地哼了一声,幼稚地把刚才那句话反弹回去。 “谁稀罕,我还不想和你当兄弟呢。” ※※※※※※※※※※※※※※※※※※※※ 路肾好: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当你老攻呢。:d 第 15 章 远在a省的路深皓家—— 电视里,正播放着晚间狗血家庭伦理剧,儿媳妇哭着和婆婆撕逼,中间还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文弱男人。 婆婆面色扭曲,正声嘶力竭地冲儿媳妇吼着:“你给我滚出去!吃我儿子的用我儿子的,结果自己偷偷攒小金库拿钱给你弟弟?!” 她儿子也附和她,“是啊,你攒了钱都不和我说,你知道现在咱妈急用钱吗?” 儿媳妇哭着解释:“我弟弟他车祸住院了,我这才给了他点钱……” ——扶弟魔和妈宝男的对决。 路爸爸看得头大,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换个频道吧?” 估计路妈妈也是被这两个女人吵得头疼,拿过遥控器准备换台,嘴里还嘀嘀咕咕:“婆媳关系真是千古难题,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跟我儿媳妇相处。” 路妈妈随手按了个数字,也不知道是拨到哪个频道了,电视画面突然变成一帮年轻帅气的小伙子。 其中有不少人,都染了黄的棕的灰的粉的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的花里胡哨,妆容浓艳。 美是美的,就是不在路爸爸的审美点上。 路爸爸嫌弃地“啧”了一声,“现在的小伙子怎么都喜欢这样的造型。” 话音刚落,就见路妈妈捂嘴偷笑:“这帮小孩儿真帅。” 路爸爸:“……” 你能不能看看我。 路爸爸悻悻地闭上了嘴,陪着老婆一起看这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综艺节目。 他只看出来这帮小伙子在挑座位,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不坐最顶上的那个。 他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没明白,又问老婆:“他们为什么都坐下面?顶上的不够好?” 走在时尚最前沿的路妈妈白了他一眼:“节目效果懂不懂?直接坐第一个多没意思,这种选秀节目,就是要营造那种,犹豫不决、欲拒还迎的感觉,这样观众才爱看。” “哇,老婆你好懂,老婆你说得对。”路爸爸毫不犹豫地吹彩虹屁。 结果这彩虹屁还没吹完,一道清冷的声音、混合着懒洋洋又欠扁的语调,从电视中传来—— “大家都挺客气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呵,你听听,这欠抽的语气,跟他们的儿子如出一辙! 路爸爸和路妈妈同时扭头看了一眼。 就见他们的儿子路深皓正摆着一张臭脸,被旁边一个长相干净的男生拽上了金字塔尖上的座位。 路爸爸和路妈妈:“……???” 路妈妈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掐在她老公的大腿上。 痛感瞬间直冲大脑,路爸爸不由得“嗷”了一声。 “你很疼吗?”路妈妈面无表情地看着路爸爸。 “疼啊!你掐我干嘛?” 路妈妈突然闭了眼,再睁眼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电视中正在播放的节目。 最后得出了结论:“我果然没在做梦。” 路爸爸傻了眼,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电视。 电视里,他们的儿子,路深皓同学,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号座位旁边。 而刚才拽着他上台阶的那个男生,已经坐了下来。 底下的字幕显示他叫江岁年。 这个江岁年同学,往旁边挪了挪,只占了一半的位置,随后又吊儿郎当地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着他们的儿子路深皓挑了挑眉:“眼馋?分你一半?” 也不知道该说这是毫不掩饰的挑衅,还是大大方方的礼让。 画面切换,底下几排有人惊呼:“这是什么操作?” 恍惚间,路妈妈觉得,这个叫江岁年的才是她儿子。 路深皓什么时候摆过这种臭脸?整天痞里痞气的,说他他也不听。 难道选秀使人成长? 路妈妈不懂。 倒是路爸爸,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跟这帮花里胡哨的小伙子混到一起去了?不上课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路妈妈拍了拍额头,“对啊,他怎么参加节目了?学校那边怎么办?” 电视屏幕中,所有人已经选好了位置,唯独空出来了个三号位。 因为一号位的挤了两个人。 怕是节目组也没想到居然能有这种操作,画面切到后台采访的片段—— 有人问那个名为江岁年的男生:“你为什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号位?” “这不是再不坐就坐不到了么?”那人闲散地回答,仿佛真的就是来沾沾喜气。 再问那个叫路深皓的男生:“你为什么会选择和江岁年坐在同一张座位上?” “好像也没规定不行。”这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嘴上倒是深深地质疑节目组的规则。 节目组:“……” 路妈妈觉得,路深皓好像吃错药了。 可能也不是吃错药,就是感觉相较之下,江岁年更像她的儿子。 为了确认这到底是不是错觉,她转头看向路爸爸:“如果闭上眼,只听他俩说话,你觉得谁像你儿子。” 短暂的沉默过后,路爸爸给出了相同的答案:“江岁年。” 看吧,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路妈妈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远在崎淮的路深皓。 然而却只有机械冰冷的女声从手机中传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而远在b省的江岁年家—— 江妈妈和江爸爸也同样在给江岁年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江爸爸皱了皱眉,“阿年怎么回事?一声不吭地跑去参加什么选秀,学校那边怎么办?” “他辅导员说……”江妈妈刚打完电话,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他前段时间请了假,听说如果顺利,可能就休学了。” 好端端的,崎淮大学医学系高材生,就这么突然地,准备休学了? 知子莫若父,江爸爸觉得这不像是江岁年能做出来的事。 但是电话关机,他完全找不到江岁年人在哪儿。 电视里,《花样年华101》的第一期还在播着。 节目导师都是当红明星,其中有一个叫岑骁的,在他们选座位的过程中,从头到尾都没笑过,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铁面导师无疑。 唯独看见江岁年和路深皓挤在一起的时候,冷淡的神情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 等所有人选完座位,岑骁抬眼看向他们两人,说得十分直白不带拐弯的:“上面的空气确实挺新鲜,希望你们能待得久一点。”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句祝福的话,被他清冷的声线说出来,总带了几分嘲讽。 正是因为这个,媒体最喜欢黑他耍大牌。 岑骁以前是小有名气的童星,要按出道时间来算,其他导师都得尊称他一声前辈。 再加上他在前两年也的确参加过类似的选秀节目,c位出道,业务能力过硬,嚣张也是真嚣张。 岑骁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无风的湖面一样平静,跟江岁年有的一拼,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一时半会儿气氛有些尴尬。 节目组最喜欢看选手撕逼,更何况现在是导师和选手。 后期直接把这段剪成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结果众人就见那个叫江岁年的清了清嗓子,拿出了《破坏之王》里那段经典又嚣张的台词:“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 “——都是起重机。” 所有人:“???” 一旁真正的江岁年面色已经开始僵硬了:“……” 我四十米的大刀差点收不回来。 下面已经有人笑出声了,低声跟旁边的人说悄悄话:“我差点以为他要骂我们垃圾。” “我觉得键盘侠的键盘收不回来了。”江岁年瞥了路深皓一眼,悠悠道。 路深皓的胡扯简直张口就来:“我们两个能坐在这的前提是,要99个人完美绕过这个位置。” “要把我们俩送上这么高的位置,是真的不太容易。” “那可不就是起重机吗?” 电视里外的诸位:“……” 江爸爸看见这一段,深深地觉得自家儿子受了什么刺激。 是不是得考虑把他从节目组抓回来,送去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 远在华城录节目的江岁年和路深皓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分宿舍的时候,节目组有意制造话题热度,把他们两个分在一个宿舍。 两人一间,除了他们就是一台摄像机。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摄像机的拍摄下,然而这两人丝毫没有自觉。 路深皓从银灰色的行李箱里抽出一本书,但是固定摄像机的拍摄范围有限,没拍到书名。 江岁年看了他一眼,“你带的什么书?” “学霸的自我修养。” “……”我信你有鬼。 江岁年轻嗤一声,同样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抽出了一本书,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恰逢此时隔壁宿舍的人来串门,是刚才坐在七号位和八号位的两个人,还有两个摄影师也跟着进来。 原本坐七号位的那个叫单勋,八号位的叫俞跃彰。 和江岁年他们一样,从a级降到c级。 难兄难弟组。 一进来,俞跃彰就看见他们俩从行李箱里拿书出来,好奇地看了一眼:“你们这怎么还带书啊?” 一边说着,他顺手拿起一本。 结果就见封面上四个大字—— 《神经病学》。 俞跃彰:“……” 手一抖,书掉在了桌上。 摄像师跟进,清清楚楚的“神经病学”映入了所有观众的眼帘。 弹幕:“?” 俞跃彰不死心,又去翻了另一本书。 这倒不是什么神经病学,是一本《建筑构造设计》。 单勋看见了,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学霸啊。” 话音刚落,他就听俞跃彰下意识地把封面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一开始声音还很正常,越往后念语气越复杂,夹杂着不可思议与匪夷所思—— “建筑构造设计,从……” “从入门到放弃?!” ※※※※※※※※※※※※※※※※※※※※ 摄像师:我镜头都拉过来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 他来了他来了我的二儿子出来了! 岑骁,一个看起来么得感情,实际上却要被弟弟逗成傻逼的,受。 (岑骁:去死。) 第 16 章 原本节目组知道他们两个是崎淮大学的学生时,还给他们立了个学霸人设。 每次出场,旁边都带着小标标—— 什么崎淮大学校草,建筑系学霸,医学院院草,诸如此类的标签。 颜值又高学习又好,已经有不少观众的天平在向他们倾斜了。 结果现在,这两个人的人设,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甚至还有趋向于碎成渣的迹象。 …… 晚上,那个监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摄像机,直接被路深皓给拆了下来。 他拿着摄像机,在屋里转了一圈。 “看见了吧?这是床,这是桌子,这是阳台,这是洗手间,这是浴室。” “这是路深皓,这是江岁年。” “好了,看完了,拜拜,谢谢后期剪辑组。” 然后这个苦命的摄像机就被关在阳台一整夜。 孤苦伶仃地吹着冷风。 江岁年也烦这摄像头挺久的了,他本身就不喜欢被人私下盯着的感觉。 现在被拆了,简直神清气爽。 他随意拿了个帽子,到门口穿鞋。 路深皓刚把那个破摄像机安置好,从阳台进来就看见江岁年衣衫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问:“你出门啊?” “买点吃的。” 听江岁年说起这个,路深皓也觉得饿。 这帮小鲜肉吃得跟青草似的,一个个都是青青草原来的喜羊羊。 老年人受不了,老年人要吃点别的。 只是路深皓已经洗完澡了,他不太想出门,此刻正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看着江岁年:“要求不高,你爸爸我就想吃碗泡面,最好是红烧牛肉味的。” “啊对,再来一罐可乐谢谢。” 江岁年轻嗤一声:“你就想想吧。” 然后一把关上了门,把路深皓的声音阻隔在屋内。 他这人有点怕麻烦,不想在路上遇到工作人员,干脆就不乘电梯,选择了人烟稀少的安全通道。 结果江岁年发现,安全通道也不太安全。 一路走下来,楼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唯独二楼的通道口,声控灯一直亮着。 他在三楼就听见了楼下的动静。 大概是路深皓本体太爱凑热闹,现在连带着江岁年也忍不住想看看情况。 他又往下走了几节。 有两个男生正坐在楼梯上抽着烟,还有个男生正拽着另一个人的领子,把他按在墙边,正在警告着什么—— “你以为你在镜头前卖几个萌就有人买账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在a班又怎么样?只要我在恒星娱乐一天,你就别想出道。” 说完,他又将那男生一把甩进墙角,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面露嫌弃地看着角落里蜷缩着的人:“恶心。” 那两个抽烟的男生,把楼梯堵得严严实实,江岁年站在那一段最上方的楼梯上,挡住了大半的光。 “让让。”江岁年抬脚踢了踢旁边的楼梯扶手。 沉闷的碰撞声裹挟着清冷的声音从后方楼梯传来,那四个男生皆是一愣,齐齐地转头看向江岁年。 江岁年手插在口袋里,往下走了几级,又抬起脚尖踢了两下身侧的楼梯扶手,神色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又重复了一遍:“借过。” “啊,是你啊,坐一号位的那个,路深皓是吧?”其中一个抽烟的男生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挡住了江岁年的去路。 这男生头发剃得很短,小麦色的皮肤,五官大气而又硬朗,跟妆容浓艳、发型花里胡哨的男生不一样,这是个走硬汉路线的选手,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串乱七八糟的链子。 “嗯,”江岁年无所谓地应了一声,“怎么?” “看你有点嚣张,想认识一下。”那男生把烟头往旁边的墙上一按,雪白的墙面瞬间浮现出一个黑点,烟灰扑扑簌簌地往下掉,“我叫曹子姜。” 虽然是自我介绍,但曹子姜也没伸手出来。 江岁年现在只想去买红烧牛肉面,懒得跟他们扯,绕过他就想侧身从两人中间挤出去。 曹子姜伸手拦住了他:“没人告诉你,不要拿鼻孔看人吗?” 路深皓的身高有一八七,再加上他比曹子姜多了一个台阶的加持,刚才的确是拿鼻孔看人的。 江岁年对不相关的人耐心向来很差,他现在已经有点烦了,眉头微蹙,说话语气也比刚才更冷:“让开。” 之前被按在墙边的男生,捂着肚子,面色苍白地看着江岁年,眼神有些飘忽,一副想求救又不敢的样子。 江岁年不太想管闲事,可现在不解决这闲事,他好像就过不去。 “你叫什么?”江岁年看向那个被抵在角落的男生。 那男生面容清秀,发色乌黑,留着略长的刘海,微微遮住了眉毛,眼睛还挺大,扑闪扑闪的时候像个女孩子。 应该是走奶狗系路线的。 然而江小大爷并不知道他到底想走怎么个路线,他只知道他现在想走的楼梯路线被人挡住了。 那男生不敢说话,江岁年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不说我走了。” “……谢徊君。”他迟疑地低声说道。 那个堵着谢徊君不让走的男生对他很不满,瞪了谢徊君一眼:“干什么?你还想搬救兵?” 说完,又是一脚踢在谢徊君的腿上。 江岁年眼神淡淡地扫向谢徊君,发现他黑色的裤子上已经有好几个脚印了,踢来踢去都混在了一起看不太清。 “这还不踢回去?”江岁年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谢徊君能任人宰割,非常随意地点评了一句:“傻的?” 谢徊君:“……” 他有些胆怯地看了江岁年一眼,又看了看堵在他前面的那个男生。 那男生眼睛一瞪:“你踢一个试试?” 然后……谢徊君…… 就踢了一个试试。 他抬腿用膝盖狠狠地顶向那男生的腹部。 那人也是没想到他真敢反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反应不过来被谢徊君偷袭成功。 江岁年面无表情地靠在墙边鼓掌,“也不是傻的啊。” 踢完了,谢徊君又恢复了刚才胆怯的模样。 看他面前那男生凶神恶煞的样子,他怯懦道:“不是你自己让我踢一个试试的吗?” 此刻凶神恶煞的男生:“……” 老子让你踢你就真踢?不知道客气一下? “行了,够了没?能让道了吗?”江岁年也是等得不耐烦,都想回去坐电梯了。 曹子姜显然对他兴趣颇浓,不太想放他走:“你怎么这么淡定?” 江岁年看他那副好奇的样子,大发慈悲地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他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手机,指纹解锁。 录音界面赫然呈现在眼前。 按下中间的按钮,熟悉却带着微弱电流感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在不大的安全通道中回响—— “你以为你在镜头前卖几个萌就有人买账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在a班又怎么样?只要我在恒星娱乐一天,你就别想出道。” “恶心。”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这完全没有加工过的声音,一旦在以后曝光出来,对他们那时候的发展都是不可磨灭的影响。 现在曝也是一样。 那堵着谢徊君的男生低声骂了句“操”,恨恨地看向江岁年。 江岁年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顺便看了眼时间:“快点啊,我还赶时间,别挡路了。” 曹子姜还是站在那不动,倒是他旁边那个抽烟的男生站了起来,侧过身子让了条路。 江岁年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直接从让开的路中走了过去。 路过谢徊君的时候,还顺便问了句:“知道便利店在哪儿?” 谢徊君一愣,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反应真是迟缓,江岁年又朝着安全通道的门昂了昂下巴,提醒了句:“带路。” 这下谢徊君才明白过来江岁年的意思,忙不迭地跑到他前面去。 出了大门,江岁年直接左拐,没再管那个谢徊君。 谢徊君不好意思地感慨了句:“原来你认识路啊。” 江岁年不解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啊?没了……” “没了还不回去?”江岁年有点莫名其妙。 谢徊君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还是跟上了江岁年的脚步,没话找话:“你是哪个公司的?” 江岁年:“……” “二喜”两个字刚到喉咙,瞬间被他给咽了回去。 他不是很想说,总觉得这名字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见江岁年沉默,谢徊君还以为他是个人练习生,“我们这种有公司的都很苦,你们个人练习生是不是更苦啊?” 吃了三天苦的江岁年同学:“……” 他觉得说三天太装逼了,他不是路深皓,他说不出口。 江岁年依旧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尴尬。 谢徊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一路跟着他走到了便利店。 像个跟屁虫似的,江岁年走到哪个货架,他就跟到哪个货架。 期间还十分热情地要帮他拿东西:“我帮你拿吧!” 江岁年:“……” 他莫名其妙地打量了他一眼,心说这是个什么生物。 多了两只手的结果就是,东西不小心买多了。 红烧牛肉面买了一星期的量。 江岁年冷着脸塞回去几桶,换成了香菇炖鸡面。 其实刚才谢徊君就想说了,一直忍着没说:“吃泡面……不太健康,也不利于保持身材。” 江岁年瞥了他一眼。 谢徊君大概一米七八的样子,以路深皓的身高,看他需要垂眼。 江岁年现在就是垂着眼睛看他。 这让谢徊君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嘲讽了。 像是听进去了他的建议,江岁年又把泡面放了回去,换成了便当。 就连可乐也换成了酸奶。 付完钱出门,谢徊君又主动提出帮他拎购物袋。 江岁年拒绝的声音也淡淡的:“不用。” 谢徊君看起来有点沮丧,默默地跟在江岁年身后,刚想偷偷扯过江岁年手里的购物袋时,忽然听见身后漆黑狭窄的小巷子里,传来一阵嚎叫—— “路深皓!你给老娘过来!” 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静谧,吓得谢徊君瞬间收回了手。 江岁年莫名其妙地看向身后的黑黢黢的巷子:“?” 这年头的粉丝,都这么狂躁吗? ※※※※※※※※※※※※※※※※※※※※ 路肾好:我这脸太帅了没办法。 第 17 章 这年头的粉丝狂不狂躁,谢徊君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巷子里的两个人,还都挺狂躁的。 那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脚踩八厘米的高跟鞋,从黑暗冲向光明。 也就是从巷子冲向大街。 她身后还跟了个中年男人,正气喘吁吁地跟着跑。 江岁年觉得这画面着实有点诡异,以他的段位可能处理不了。 反应迅速的他,抬手就把帽檐压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调头就跑。 谢徊君虽然看着挺呆的,但危急存亡的关头,他还是选择毫不犹豫地跟着江岁年一起跑。 后面两位狂躁的粉丝显然体力不支,跟不上这两个小年轻,逐渐落了下风。 没几分钟就被甩得没影了。 …… 另一边的路深皓,见江岁年半天也没回来,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真个人都显得有点焦躁。 他在阳台探头探脑看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往这边走。 “啧。”路深皓感叹了一声,拿起帽子往头上一扣,换鞋出门。 结果一出影视基地大门,总觉得有什么人在偷窥他。 他往左走几步,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就跟着他走几步。 往右走几步,那脚步声还是跟着他走几步。 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走了好几步,后面的人差点被他搞蒙了。 上辈子路深皓也不是没听说过,经常有明星会遇到私生饭,经历很恐怖。 他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句:江岁年这脸真吃香,节目刚播一期就有私生饭了。 淡定地感慨完,路深皓当机立断地拔腿就跑。 他拿出上辈子建筑院三千米冠军的气势,一口气绕着影视基地跑了三圈,最后一头栽进了黑黢黢的小巷子里。 后面的人也被他甩得不知道哪儿去了。 确定那人没跟上来,路深皓靠在墙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现在的粉丝,是真的很狂躁。 刚念叨完,他又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好像是从这黑黢黢的小巷子里投过来的目光。 路深皓下意识地想一探究竟…… 然后他就看见,江岁年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男生,蹲在墙边,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路深皓:“……” “你们在这吓唬谁呢?”路深皓忍不住吐槽道。 江岁年手肘杵在膝盖上,手撑着头,看向路深皓:“吓唬你呢。” 路深皓的视线落在了江岁年旁边那个小男生身上,“这是?” “啊,”江岁年看了旁边的谢徊君一眼,“你叫什么来着?” 谢徊君:“……” 他看了看江岁年,又看了看路深皓,低声自我介绍:“我叫谢徊君,第一期节目的时候,我坐在最后一个位置。” “噢——”路深皓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不认识,不好意思。” 谢徊君笑了笑,“没事,谁会记得第101个。” 正聊着,周围又有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 “路深皓呢?” “跑没了,他跑得快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路深皓一脸茫然地看着江岁年,“谁?” “好像是,中老年狂躁粉丝。” 路深皓:“?” 还没说完,三个人就听见脚步声开始拐弯,朝他们这条小巷子走来,越来越近。 谢徊君胆战心惊,声音都开始发颤了,一把抓住江岁年的胳膊:“他他他们……要要要来了……” 江岁年:“……” 路深皓看了谢徊君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一大老爷们怕什么呢?” 谢徊君:“我……” 脚步声停在了巷子口,那两个人背光站在那里,看不清面容。 路深皓下意识地拉起江岁年就跑。 谢徊君呆呆地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巷子口的两个人,也赶忙站起来去追江岁年:“深皓哥等我啊!” “谁他妈等你。”路深皓小声地自言自语。 谢徊君猛地一站起来腿麻了,根本追不上那两个人。 他揉了揉发麻的腿,愣愣地看着那两个人走过来。 “小伙子,你是不是认识路深皓?” 问话的女人面容姣好,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 但如果和旁边那男人是夫妻的话…… 她应该有四十多岁。 谢徊君缓了缓神,面露惊恐,连忙回答道:“不,我不认识什么路深皓!” “那我刚才……怎么听你叫深皓哥呢?”那女人似乎有些疑惑。 “啊?我……我叫的是沈豪哥。”谢徊君低着头,越说越小声。 这小伙子明显不会撒谎,路深皓他妈妈一眼就能看出来。 路妈妈想着他可能被吓到了,放柔语气,安抚道:“你别害怕,我是路深皓他妈妈,打不通他电话,看见他参加节目了我才来找他的。” “啊?”这下谢徊君傻眼了。 他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旁边,大概是路深皓他爸爸的人开口了:“你有办法联系到他吗?能不能让他去忠盛酒店找我们,我们想和他谈谈。” “啊……好,那我先回去了,叔叔阿姨再见。”谢徊君忙不迭点头。 路爸爸微微颔首:“麻烦你了。” 谢徊君刚抬脚,冷不丁踢到一袋东西。 低头一看,是刚才在便利店买的便当和酸奶。 他没多想,顺手把它拎了回去。 …… 江岁年被路深皓拽着跑了一段路之后,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习尊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习尊就在那边迎风怒吼:“你们干嘛去了?寝室没人,摄像机还黑屏,干什么呢?!” 江岁年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点,等那边停了才开口:“买夜宵。” “你们能不能有一点未来可能要出道的自觉?!”习尊很崩溃:“哪个明星晚上吃夜宵?!” 他声音很大,路深皓在旁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听见这话顺嘴回了句:“我啊,明日之星。” 习尊:“滚!” 又是一通怒吼,差不多吼了五分钟,习尊才消气,提醒他们:“对了,听说你们爸妈去录制现场了,跟工作人员说是联系不到你们,所以特意赶过来了。” “我现在也不太清楚节目组那边是什么意思,万一想拿你们父母的事来制造个话题、炒个热度什么的……” 话音未落,江岁年瞬间反应过来那两个狂躁的粉丝是怎么回事。 他随口敷衍了习尊两句,直接挂了电话。 “刚才那两个人,是你爸妈。”江岁年极其肯定。 路深皓有点发愣:“真的假的?” “不然你以为你的颜值真够中老年粉丝追着你砍三条街?” 江岁年不动声色地嘲讽他,顺便还质疑了他的智商:“刚才你不都看见了?认不出你爸妈?” 路深皓面无表情地指着自己:“我爸妈,过世三十年了。在那么个黑漆马虎的小巷子里,我敢认吗?” 江岁年:“……” 算上上辈子的时间,好像确实过世三十年了。 这次重回二十岁,确实没见到各自的爸妈。 提起父母,路深皓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我出来的时候也感觉有人跟踪我,是不是你爸妈?” “也不是没可能。”江岁年默默地叹了口气。 闹了这么个乌龙,俩人都挺无语的。 以不方便见面为由,乖乖用新号码给各自爸妈打了个视频电话,证明自己还活着。 打电话的过程也极其精彩。 江岁年用路深皓的脸跟他爸妈打视频电话的时候,为了避免露馅,还需要路深皓当人肉提词器。 “你怎么回事啊?瞒着我们两个一声不吭地就去参加选秀,长本事了?”路妈妈在视频的另一端,没好气地抱怨着。 路深皓坐在江岁年手机后面,飞快地写接下来的台词—— 【这不是跟您学的么?一声不吭地嫁给爸。】 江岁年:“……” 他觉得这么说肯定会死。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还学着路深皓吊儿郎当的语气:“这不是跟您学的么?就,一声不吭地嫁给爸。” 路深皓看他一眼,难得见江岁年这么紧张,忍不住想给他挖坑,又挥笔在本子上写了一句—— 【别就,就什么就,自信的男人从不结巴。】 江岁年下意识地给念了出来:“别就,就……” 我操。 反应过来之后,江岁年整个人瞬间消音,咬牙瞪了路深皓一眼。 路妈妈听他说话听了一半,不明所以:“你说什么?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还顶嘴呢?” 路深皓继续给他提词。 这回江岁年看清了字,在脑子里过一遍才开口:“没,刚和舍友说话呢。” 提起舍友,路妈妈一拍脑门,“对了,你舍友是不是叫江岁年?跟你一起坐的那个。” 路深皓:“……”坐什么呢。 “快快,摄像头切过去,给我看一眼。” 路深皓疯狂摆手。 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紧张的气息。 江岁年这次没用人肉提词器,下意识地就找借口回绝了:“别了,他刚洗完澡没穿衣服。” “那让他把衣服穿上呀,我就是想看看你舍友是不是跟电视里一样好看。” “而且……我总觉得他挺熟悉的。”路妈妈无意地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路深皓还在拼命摇头。 江岁年怔了怔,跟路深皓待久了,瞎话也顺手拈来:“他刚才进浴室洗澡了,过段时间有机会再说吧。” 路妈妈的神情显得有些失望,长叹了口气:“深皓,你的选择我们不干涉,但是以后能不能和我们商量一下?” “我和你爸不想像个局外人一样,直到你上了电视才知道,你去做别的事了。” “我知道你从小就有主意,但是有时候也考虑下我们的感受吧,好吗深皓?” 路深皓在手机背面听着,眼睫垂下,江岁年看不清他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江岁年才替他回答:“好,以后不会这样了。” “妈你早点休息吧,顺便跟爸说一声。” 路妈妈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我们不反对你从事这行,但是你要注意分寸。” “知道了妈。” “行,那你早点休息吧,挂了。” 挂了视频,路深皓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 看着没骨头似的,懒散地靠在椅子里,垂着眼睛,像是在玩手机。 半晌,他才缓缓起身,把手机丢到旁边的那张床上。 在他抬头的一瞬间,江岁年看见他眼眶透着一丝红。 ※※※※※※※※※※※※※※※※※※※※ 路肾好:我们自信的男人吧,从不结巴。 江小大爷:我把你揍到结巴。 第 18 章 秉着“真男人绝不落泪”的原则,路深皓硬生生地把马上快要出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他看向江岁年:“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挺娘的?” 江岁年摇了摇头。 “不娘吗?”大概是眼睛难受,路深皓眨了一下,一滴眼泪挂在了细密的睫毛上。 “操。”他愣了愣,抬手抹了下:“你睫毛没事长这么长干嘛?” 江岁年默默地看着他:“想哭就哭啊。” “谁他妈想哭了?我想哭?开玩笑,我只是年纪大了容易伤感。” 路深皓做什么都能屈能伸,唯独这件事,死都不会承认的。 “我也三十多年没见我妈了,你打个电话给她。”江岁年探过身,把他刚才扔到旁边床上的手机又丢给了他,顺便还抬腿踹了他一脚:“快点。” 路深皓看了他一眼,打开旧的微信号,给备注是老妈的那个人打了个视频通话。 视频的那一端,江妈妈似乎很开心,嘴角都挂着温柔的笑:“还好联系到了,我听你们工作人员说了,你们签了公司之后大多都会换号码,下次别再忘告诉我们了。” 江爸爸在后面的沙发上看报纸,视频里只露出了报纸的一角,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别看他平时闷声不吭的,鬼主意多得很,你看他在节目上,那还像他?我看是放飞自我了。” 路深皓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无辜地看了一眼江岁年,整张脸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我不是故意说骚话的。 坐在手机背后的江岁年踹了他一脚。 他也试过给路深皓当人肉提词器,奈何路深皓是个脱缰的演员,就是喜欢自己加戏。 演江岁年还演上瘾了。 聊着聊着,江妈妈突然说了句:“阿年,以后别再让我们找不到你了。” “华城那么大,你一声不吭的,我们去哪儿找你?” “你爸嘴上说让你在外面待着,其实比谁都想见你。刚才打车,还把人家司机师傅催急了。” 紧接着就是口嫌体正直的江爸爸的怒吼:“谁想见他?!让他给我待外面别回来了!” 手机后面的江岁年没忍住,弯起唇角轻轻笑了下,右脸颊的酒窝渐深。 路深皓看了他一眼,又去回应江妈妈:“妈,你跟爸说一声,等节目结束有空了,我回去看你们。” “好啊,等你回来。”江妈妈的喜悦都快溢出屏幕。 挂了视频,路深皓抬脚轻轻踢了下江岁年的小腿:“阿年啊。” “滚。”江岁年很不给面子。 “想哭就哭啊,我绝对不嫌你娘。”路深皓信誓旦旦地保证。 江岁年太阳穴跳了跳,冷声道:“闭嘴。” “阿年。”路深皓突然沉着声音叫了他一声。 江岁年抬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妈……她是车祸去世的,差不多就像我们当时一样。” “而且,还和我有点间接关系。” 路深皓似乎压抑了很久,直到今天,他重新见到三十年没见的母亲时,他有些绷不住了。 视频里的女人容貌依旧姣好,岁月这把杀猪刀果然从来不杀美人。 他在视频打开的一瞬间,偷瞄了一眼之后就再也不敢看了。 怕她会发现。 江岁年沉默良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回他一句:“我也是。” 路深皓有些怔然:“阿姨也是车祸?” “不是,我妈是胃癌。” 那时候,五十多岁的江岁年,已经是知名医院的消化内科专家。 但也没办法把自己妈妈的命救回来。 路深皓忽然觉得,这件事对江岁年的打击,可能比自己那件事要大得多。 他抬手拍了拍江岁年的肩:“阿年啊,你现在没法学医,是不是还挺后悔的?要不然我们回学校……” 江岁年一把拍开他的手,“倒也不用,距离我妈得胃癌还有三十多年,我可以让她按时体检,趁早预防,我有分寸。” 突然谈了这么伤感的事,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咚咚咚。” 路深皓刚想安慰江岁年几句,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传来,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谢徊君站在门口,咧嘴笑了笑,朝路深皓扬了扬手里的购物袋:“那个……你好啊,我是刚才的谢徊君,我找深皓哥。” 路深皓看了一眼屋里的江岁年,见他点头了,才侧过身放谢徊君进来。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谢徊君被吓得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人。 真可怕。 谢徊君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有事?”江岁年掀了掀眼皮,看向来人。 谢徊君把购物袋放到他脚边,四处看了看,有点好奇:“你们这没有摄像机?” “有。”江岁年指了指阳台门,“在外面。” 谢徊君:“……” “你们这样,会少很多镜头。” 谢徊君虽然年纪轻轻,但进圈早,俨然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这样不行,曝光率不够的话出道也不出圈,以后发展会很苦。” 路深皓这个时候就很有自知之明:“就凭这几个私生活镜头,我觉得我们两个被黑出圈的可能性更大。” 谢徊君:“……” 江岁年弯腰翻了翻脚边的购物袋,拿出一盒便当,试了试温度又放回去:“冷了。” “楼下有微波炉,你们要吃的话我可以拿去帮你们热。”谢徊君对这些事情总有些莫名的积极和执着。 折腾了一晚上,路深皓早就不想吃了,挥了挥手就想撵人,“这么晚了睡觉了。” 谢徊君看他的眼神里总带了点畏惧,说话也很小声:“我有事想和深皓哥说……” 路深皓听他一口一个深皓哥是真的难受,脾气也变得焦躁,隐隐有些不耐烦的趋势:“你说啊。” 江岁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谢徊君:“什么事?” “就是……刚才那件事,谢谢你……”谢徊君说话慢吞吞的,有些支支吾吾,说着说着又瞄一眼路深皓,生怕被他吃了似的。 路深皓嗤笑一声,拿了衣服进浴室,准备再洗一遍澡。 刚才在外面跑了一身臭汗,直接睡觉太难受了。 见他进了浴室,谢徊君松了口气,说话也没那么磨蹭了,他一屁股坐在江岁年旁边:“对了,曹子姜他们……” 顿了顿,谢徊君小声提醒道:“他们可能还会来找你麻烦,你小心点。” 江岁年无所谓地点点头:“知道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谢徊君还想说什么,浴室里的路深皓却突然退了出来,靠在门口的墙边看着他俩,声色清冷:“站起来。” 吓得谢徊君的屁股立马离开了床,不带一丝留恋。 江岁年倒是没动,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路深皓。 “洗澡了么就坐我床?”路深皓看向谢徊君。 谢徊君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啊?我刚洗过了……” 他以为这人有洁癖,又解释了一遍:“我换了新裤子,干净的,没弄脏你床……” 旁边看热闹的江岁年哂笑一声:“这是我床。” 谢徊君:“?” “你记错了,这是我的床。”路深皓言之凿凿。 江岁年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你放什么屁呢?” “你做什么梦呢?现在,这是,我床。”路深皓一字一句地说着,神色很嚣张,不带一点商量的余地。 江岁年:“……” 神经病啊。 “你怎么不撒尿圈个地呢?”江岁年向来平静的脸上居然呈现出了那么一点匪夷所思。 路深皓居然还很理直气壮:“这不是文明城市你我共建么?” 江岁年:“……” 谢徊君现在完全在状况之外,他也不懂这个叫江岁年的人怎么又出来找茬,还以这么蹩脚的理由。 他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他一眼。 路深皓发现谢徊君瞄他,也扭头和他对视。 吓得谢徊君落荒而逃,都快同手同脚了。 “看什么呢?还不洗澡?”路深皓依旧是刚才那个姿势,懒散地靠在墙边,神情也很散漫,像是没聚焦。 江岁年真怀疑路深皓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有点后悔自己上辈子进医院之后没进脑科。 不然还能帮他治治。 “你不是要再洗一遍?” 也不知道路深皓在想什么,忽然又进浴室拿了衣服出来,“你先去。” 江岁年:“……” “你需不需要,我去脑科帮你挂个专家号?”江岁年问得十分诚恳,很难得的真挚。 “那倒也不用,你先给那个什么谢徊君挂一个,我总觉得他不对劲。” 江岁年不明所以:“不对劲?” “嗯。”路深皓面容严肃地点点头,“就是一呆瓜,你离他远点,小心被传染。” 江岁年心说我跟你住一间房也没被传染。 他懒得再理路深皓,拿起衣服进了浴室,刚打开花洒,外面好像又有人来了。 不知道是谁,站在门口正跟路深皓说着什么。 等江岁年出来,刚才那人已经走了,只剩路深皓一个人。 他用毛巾擦了擦头发,随口问道:“刚才有人来了?” “嗯。”路深皓点点头,“一个叫曹子姜的,你认识?” “算不上,他来干什么?”江岁年不冷不热地问。 “还真认识?”路深皓刚才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江岁年会回答。 江岁年显然也懒得多解释,随随便便地概括了下:“刚出门的时候,遇到了。” “遇到了,然后就做了个自我介绍?”路深皓显然不信。 虽然节目已经录了好几期了,但是江岁年这人,眼睛都长头顶上,怎么可能在之前录节目的时候就注意到什么曹子姜。 “谢徊君认识。”江岁年言简意赅,也没准备把谢徊君的私事说出来。 倒是路深皓,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忽然没了表情,抬眼不咸不淡道:“刚来没几天,就混得这么好了?” “教教我?” ※※※※※※※※※※※※※※※※※※※※ 江小大爷:那是得比你好一点。(傲娇脸 路肾好:? - 我终于想起来要设置感谢投雷和营养液了,之前以为自己不会有的来着哈哈哈(挠头) 下面↓有吗?没有出现的话就当我上面的话没说吧呜呜呜,我明天再来 感谢在2020-10-14 18:00:00~2020-10-15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蘑菇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 章 江岁年心说教个屁。 不知道路深皓哪根筋抽着了,瞎鸡儿找茬。 江岁年懒得理他,也不管头发是不是在滴水,扯过被子蒙头就睡。 路深皓走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被子。 被子里面的江岁年也死命拉着。 他一直觉得自己力气还挺大的,万万没想到路深皓力气比他还大。 被子被路深皓扯开的一瞬间,天花板的灯光瞬间刺进眼中,新鲜的空气绕过被子扑面而来。 江岁年仰躺着,顺势抬手遮住了眼睛,语气已经很不耐烦:“干什么?” “学医的不知道不能湿着头发睡觉?” 江岁年突然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路深皓一个吹风机就丢在了他的床上。 见江岁年不动,路深皓又催了一句:“等什么呢?等我伺候你呢祖宗?” 虽然这么说,但路深皓好像也没有伺候他的意思,就靠在墙边盯着江岁年起身,看他把吹风机打开了,才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江岁年把吹风机从小风调到大风。 呼啦啦的风声在耳畔回响,掩盖住一墙之隔那令人焦灼的水声。 没几分钟,头发吹干了,江岁年看了一眼手上的吹风机。 水流声还在继续。 江岁年默默放下吹风机,回到床上盖上被子。 就连路深皓洗完澡出来,江岁年也没睁眼看他。 一夜无梦。 …… 翌日清晨,他们俩是被隔壁宿舍的俞跃彰和单勋叫醒的。 “哥!深皓哥!年哥!等会儿要录制了,你们怎么还不起!”俞跃彰在门口疯狂拍门,巴不得拍出一个坑。 江岁年起床气很重,被他吵醒之后不耐烦地拉开门:“闭嘴。” 俞跃彰:“……” 倒是路深皓,打着哈欠散步似的晃悠过来:“等五分钟,马上。” “还马上呢,你们经纪人都来了!”俞跃彰都快急死了,“在化妆间等你们半天了,再不去他要发火了。” “那就让他先发着。”路深皓拽着想揍人的江岁年转身进了洗手间,轻飘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等他发完了再去正好。” 俞跃彰:“……” 这哥是真淡定。 等到他们俩晃晃悠悠地到了化妆间,习尊习阔还有沙捷,三个人已经在那等着了。 他们仨比谁来的都早,谁能想到这两个祖宗比谁来的都晚。 已经在化妆的谢徊君看见江岁年来了,打招呼的话刚到嘴边,江岁年旁边的路深皓倏地抬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谢徊君就跟关了闸一样,立刻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沙捷还拖了个化妆箱过来,现在蹲在地上埋头在里面找东西,路深皓看得很是诧异:“我还以为你就搞个发型,结果还挺全能?” “啊,这个啊。”沙捷抬起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跟我那前绿友学的。” 路深皓:“……” 沙捷似乎陷入了迷雾般的回忆里走不出来:“我和她,在技校认识的。” “后来她去了哪个剧组当化妆师,再后来她就给我种了一片青青草原。” “那可真是太惨了。”路深皓毫无灵魂地附和着。 沙捷刚想张嘴再完善一下自己的人物传记,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路深皓和江岁年的位置靠门,所以沙捷是蹲在门后的,现在被沉重的木门猛地一撞,差点一头栽进化妆箱。 低咒了声“操”,沙捷回过头来皱眉看着进来的人。 谁知道一看就傻眼了。 “我操。”这下又加了个字。 进来的女人看了一眼被她撞到的沙捷,神情忽然也有些怔愣,但只一瞬,她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娇纵的模样,没再看沙捷。 旁边两位高龄古稀老大爷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视一眼,又默默地看好戏。 要是这里有点瓜子花生米,他俩能收获双倍的快乐。 沙捷见他们俩这副狼狈为奸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笑什么笑?还笑?” “啧。”路深皓依旧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朝沙捷挑了挑眉,比了个嘴型没出声:“前绿友?” 沙捷白了他一眼。 看着反应,简直就是在默认。 一旁的习尊和习阔也是看好戏似的,习阔还像个猴一样上蹿下跳,想看清楚那女人的长相。 那个女人面容姣好,化着精致浓艳的妆,更给她增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气息。身着一件及膝包臀裙,尤为凸显身材。 她也是来给练习生化妆的,手里拖了个玫瑰金带闪的化妆箱,和她本人一样靓丽招摇。 虽说这帮小伙子以前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但这段时间一直跟几个男人一起吃一起住,就算有女生也都是长相普通的工作人员。 这下难得来了位大美女,已经有好奇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习阔这小子有点弱智,看见这美女之后就暗自咂舌,转头跟沙捷说:“她好漂亮啊。” 沙捷:“……” 沙捷站起身拍了拍习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漂亮的蘑菇都有毒。” “她又不是蘑菇。”习阔理直气壮地反驳。 沙捷:“……” 这小子脑袋里怎么缺根弦。 路深皓在旁边直乐,戏谑道:“怎么,你想追?” 习阔摇摇头,“不了不了,这大美女哪儿看得上我。” 路深皓默了默,看了沙捷一眼,心说她连沙捷都看上过,还有什么看不上的。 江岁年看热闹看够了,出声浇灭了他们八卦的热情:“别扯了,化妆了。” 沙捷也没再留恋,拿起化妆工具就开始在他们俩脸上涂鸦。 不过这人不是那么专业,他以前的兴趣都用来专攻美发,化妆水平一般。 对这两个人的化妆步骤就像流水线生产一样。 要不是他俩五官有各自的特点,早晚被沙捷化成双胞胎。 习尊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是,你就会这一种妆?” “其他的也会,就是太骚了。” “……”习尊不是很能理解他这句“太骚了”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太骚了?” “就比如,”沙捷打开一盒腮红盘,指了指里面红得发紫的那个颜色:“这样?” 习尊:“……” “算了,你继续。”习尊默默闭上了嘴。 习阔在旁边端水跑腿,转了一圈下来几乎都混熟了,“年哥,今天你们要分组了啊。” “大概吧。”路深皓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不走心地回答着。 “听说各班c位选人,你们两个能占到一个c位吗?要是分开了怎么办啊?” 习阔就是个小话痨,一遇到点事情就喜欢喋喋不休。 耳边嗡嗡嗡的,江岁年被吵得心烦,转头看了一眼习阔。 察觉到他有点冻人的目光,习阔自觉地把嘴给合上了。 结果刚制裁完习阔,又来了一尊大佛。 谢徊君化好妆,屁颠屁颠地跑到他们这边来观摩沙捷给他们俩化妆。 谢徊君这人最会放彩虹屁,不管看见什么都夸的出口,就这流水线技术居然也能说上两句。 “哇,你们的化妆师好会化啊,你看岁年哥这鼻影打得……” “这鼻梁本来就高。”路深皓淡定地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谢徊君。 “那你看深皓哥这眉毛化得……” “这眉毛本来就这样。”江岁年连眼都懒得抬了。 沙捷:“……” “你们两个,能不能稍微给我一点儿面子,就一点儿。” “不太行。”路深皓懒散地牵了牵嘴角,“你可能没听说过……” “天生丽质难自弃。” 沙捷没怎么读过书,习阔是高考失利之后上了个三本,现在还没毕业就跟他哥出来搞事业。 这俩人听见他文绉绉地夸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倒是习尊,接过路深皓的话茬,表情十分戏谑地补了下半句:“一朝选在君王侧?” 路深皓:“……” “我还挺好奇的,你俩谁是君王啊?” 江岁年:“……” 江岁年和路深皓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移开了目光。 习阔不太聪明,倒是爱凑,在镜子里仔细端详了这两个人的脸,得出了一条结论:“我觉得,深皓哥的脸更像君王,威风凛凛。” 顶着路深皓脸的江岁年:“?” 江岁年缓缓抬眼,从镜子里和身后的习阔对视了一眼。 习阔感觉有一阵阴风从面前刮过,不禁打了个寒颤。 然后他就见他的深皓哥满脸不爽地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岁年哥:“那他的脸像什么?” “啊?”习阔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贵……贵妃吧?岁年哥真的我见过最好看的男生了。” 结果他家深皓哥的脸更黑了。 习阔被他莫名其妙的情绪搞得心力交瘁,他无力地开口:“深皓哥,你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倒是一旁的路深皓,听见习阔指着自己的脸说像贵妃也没生气,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样子,让人很想揍一拳。 江岁年又把带着火气的视线集中在路深皓身上。 察觉到这人的目光,路深皓还想再添一把火。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看向江岁年:“其实,他说这是贵妃脸,形容得不太贴切。” “要我说,这哪儿是贵妃脸。” “这叫,分桃脸。” ※※※※※※※※※※※※※※※※※※※※ 路肾好:分个桃? 江小大爷:你在想peach。 路肾好:我可不就在想peach吗? - 分桃是卫灵公和弥子瑕的故事_(:3」∠)_跟断袖一个意思。 第 20 章 这次录制的是小组对决的分组选拔,谢徊君唱跳俱佳,颜值还高,完全是a班的人气选手。 这么一来,选择队员的特权就落到了他头上。 他看了一眼江岁年,又看了一眼路深皓。 刚想出声把他们俩划到自己队伍里,谢徊君就看见站在江岁年斜后方的曹子姜,此刻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大脑空白了一瞬,下一秒,经纪人在录制前的嘱托,此时在他脑海中不断地闪现—— “等会儿你肯定有选择队员的特权,记得把我们公司的几个人都选进来,拉他们一把,听见没?” 谢徊君默了默,刚抬起的手突然拐了个弯,指向曹子姜:“我想选曹子姜。” 俞跃彰心里有点酸,“唉,我觉得跟谢徊君一组真挺好的,完全不愁镜头了。” 江岁年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毕竟他觉得跟路深皓这操作特别骚的人一起,镜头也很多。 谢徊君的队伍还剩最后两个位置的时候,他们公司也还剩两个人没被选。 那两个人里,一个是把谢徊君堵在墙角的李莫河,还有一个是和曹子姜一起,抽烟旁观的周渠。 他们两个早就知道公司吩咐过谢徊君,要把他们两个选到同一组里,此刻丝毫不慌,还在谈笑风生。 然而下一瞬,谢徊君突然说了让他们俩意想不到的话—— “我能不能选路深皓和江岁年?” 李莫河和周渠两人面色僵硬,笑容显得十分尴尬。 他们俩万万没想到,谢徊君敢临时改主意。 江岁年和路深皓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选去哪组都无所谓。 两人晃晃悠悠地走到谢徊君旁边。 见他们两个人来了,曹子姜蓦地嗤笑一声,“可以啊,徊君,挑了两个强力队友呢。” 他们公司的其他人一听,想笑又不敢在镜头面前笑,只能憋着。 路深皓挑挑眉,坦然接下了他带着讥讽的夸奖:“那可不,我觉得我确实挺强的。” 曹子姜别有深意地弯了弯嘴角,没再说话。 …… “我靠,你们真的跟谢徊君一组啊?我觉得他选的那首歌挺难的。” 录制完这期,习阔在一旁喋喋不休。 “我也不是不信任你们,只是你们短板太明显,我总觉得他们公司都不太好惹,万一让你们俩去自己不擅长的位置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呗,还能怎么办?”路深皓不太在意,“我们和他们是一组,再怎么着也不会想让我们拖后腿。” 路深皓歪理永远那么多,没说几句,习阔就被他深深地折服了:“好像也是。” 刚安慰完谢徊君,路深皓的脸就冷了下来。 录制的时候,曹子姜对他们两人的敌意十分明显,尤其是对江岁年。 他本来就是走耿直的直男人设,说话直一点反而是他的萌点。 结果他就在录制的时候肆无忌惮:“我之前一直唱rap,这次我想突破一下自己,想试试主唱,行吗?” 说完,他又看向路深皓:“江岁年你看呢?” 江岁年的嗓子音域很广,魏峰和习尊一直都不太同意他放弃主唱的位置。 所以路深皓在节目里,也一直是走的vocal担当,虽说唱得没他们专业的那么好,但也还算能听,成绩平平。 现在他们公司搞小团体,这位置一被曹子姜抢,谢徊君也是个主唱,副主唱的位置肯定也是他们公司的了。 只剩几个rap和领舞的位置了。 路深皓懒得争,反正他跳舞和rap都还行:“那我唱rap。” 组里突然有个人嗤笑一声,捂着麦跟旁边人吐槽了一句:“奶音rap?” 路深皓冷眼看着那个人,没说话。 最后只剩江岁年还没选位置。 虽说位置不是那么固定,但rap总共就那么几句,人一多没法分。 江岁年坐在地上,手撑在身后,神情散漫地看了曹子姜一眼,懒得再争:“那我副主唱。” 曹子姜看似友善地笑了笑:“我突然感觉我有点慌,之前没唱过主唱,要不然我跟你换换吧,路深皓?” 气氛霎时凝结。 所有人都知道路深皓音域不够广,这几乎是低音炮的通病。 而主唱很有可能被分到高音部分,这让他去唱,根本不现实。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会谦虚地说两句,明哲保身的时候—— 江岁年蓦地讥笑一声:“行啊,那你副主唱。” 停了几秒,他又开口槽他:“及时认清自己,是好事。” 众人:“……” 你认清自己没? 你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逼数是吗? 路深皓现在都慌得一批。 他太了解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个尿性了。 要是他那嗓子能唱,他早就成崎淮ktv一霸了。 他忍不住凑到江岁年耳边,捂着麦悄声提醒他:“兄弟,逼装得差不多了就收一收,别到时候收不了场。” 江岁年压根不care这些有的没的,连麦也不捂:“随便啊,我们是一个团队,大不了一起输。” 众人:“……” 这话您都敢讲。 他们已经无法想象网上会有什么样的喷子来喷他了。 然而他们没料到的是,现在网民别具慧眼,一眼识别男绿茶。 【我觉得那czj就是故意的,你看他那样,还突然感觉有点慌,你怎么不早点慌?】 【我也这么想,早不慌晚不慌,等皓皓要选了就慌了,慌你mmp。】 【可是lsh就是不会别的啊,他要是能唱还怕别人为难吗?】 【说得好像你们蒸煮会别的一样,不也除了rap一窍不通?】 习阔看这些弹幕都看乐了:“嗳,真别说,这帮小姐姐的眼力见儿真好。” 刚说完,就被自家老哥弹了个脑瓜崩儿:“别这个好那个好的,微博发好了没?宣传到位了没?就知道抱着个手机不干正事。” 习阔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这不是还没什么要发的嘛,我还以为深皓哥会被喷得很惨,结果也还好啊。” “没有要发的就不去准备别的了?你看外面这天气,电闪雷鸣的,明天表演还是露天的,我们还在台下,你不得准备几件雨衣?” 习阔有点摸不着头脑,还在反驳:“不是啊,要是下雨的话,节目组肯定就用planb了,有室内场啊。” 习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还顶嘴?” “不不不,哥您说得对,您说的都对。”习尊之命,习阔不敢不从,连忙屁颠屁颠地去准备雨衣和防水袋了。 习尊看着外面的死气沉沉的天气,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窗外,乌云密布,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仿佛将黑压压的云劈成两半。 “轰隆隆”的声音迟缓地传来,习尊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朵乌云,随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大概是想多了吧。 习尊自我安慰着。 …… 然而习尊并没有想多。 这段时间天气一直不好,晚上这一道闪电劈下来,吓得路深皓钻进了被窝不肯出来。 他蒙住脑袋,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岁年洗完澡出来,拿着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一抬眼就看见旁边床上鼓鼓囊囊的。 他直接伸腿踹了一脚。 路深皓被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干干干干什么?!” 江岁年有些莫名其妙,学着他结巴的语气:“你你你你说呢?” 路深皓:“……” “你你你你闭嘴。”路深皓这是结巴个没完了。 江岁年只当他是心虚,朝他挑了挑眉:“干什么?看小黄片呢?这么心虚?” 路深皓:“?” “我操,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是偷偷摸摸看小黄片的人?”路深皓觉得江岁年对他的认知实在不太准确。 江岁年毫无顾忌地回答:“是。” “错,大错特错。”路深皓义正言辞地指正他:“我是会带你一起偷偷摸摸看小黄片的人。” 江岁年:“……” “俗话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退群。” 江岁年:“……” 他实在想不出来两个人的群有什么好退的。 更不知道两个人的群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看着这时间已经很晚了,江岁年也懒得再和他扯,打开吹风机呼呼地吹了两分钟,把头发吹得差不多了就上床睡觉了。 然而路深皓不太老实,他还开着床头灯,隔着过道跟江岁年说闲话。 “阿年,年年,岁年,江同学,江小大爷?” 最近练歌练得很吃力,江岁年困得不想说话,而且唱歌唱多了嗓子容易哑,就更不想出声了。 剑眉微蹙,他翻了个身把头蒙上,将路深皓隔绝在被子外。 窗帘没有拉严实,天空中一道闪电腾空而起,光线顺着窗帘间隙钻进屋内,照得路深皓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随后沉闷的雷声像凌迟酷刑一般缓缓而来,延绵不断。 路深皓依稀记得自己嗝屁那天,在救护车上,也是这么个天气。 本来他还在吹牛逼,说要把肾捐了,可能老天爷看不过去,这一道雷劈下来,直接让他享年七十。 现在他不会享年二十吧? 越想越气越想越怕,路深皓算是完全睡不着了。 他缓缓坐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严。 结果闪电是看不见了,雷声还在轰鸣不断。 他实在有些受不了,想找个耳塞,但是没有。 转头看了一眼江岁年,发现这人已经像只小猪似的,睡得天昏地暗。 路深皓就纳了闷儿了,这人听不见雷声还是怎么的? “轰隆隆——” 雷声再度传进屋内。 路深皓思索了一番…… 反正江岁年睡得跟猪似的,明早在他醒来之前回自己床上就行。 于是路深皓小心翼翼地掀开江岁年的被子,轻手轻脚地躺在他旁边。 恐怕江岁年也是这几天太累了,对周围的一切都无从察觉。 说来也是奇怪,路深皓钻进江岁年的被窝之后,睡眠质量直线飙升,没几分钟就听着外面的雷声睡着了。 直到翌日清晨,路深皓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紧闭的双眼,睫毛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显得尤为浓密。 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部分眉毛,但还是能看见紧蹙的眉头。 也不知道江岁年是做了什么梦,梦里都这么不高兴。 大概路深皓也睡迷糊了,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想把他皱起的眉毛抹平。 指腹刚抚上眉头,一道奇异的光芒闪过路深皓的脑海。 他细细端详着眼前人的五官—— 这他妈是江岁年的脸。 那他顶的是谁的脸?! ※※※※※※※※※※※※※※※※※※※※ 这他妈是你的脸啊傻儿子(亲妈嫌弃 感谢在2020-10-16 09:00:00~2020-10-17 0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00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00 4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 章 路深皓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身体终于换回来了,他很高兴。 但他到底该怎么和江岁年解释,为什么突然就换回来了? 他总不能告诉江岁年,因为我抱着你睡了一觉所以换回来了。 那他可能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路深皓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 他忽然有点希望,这是在做梦。 就在他还在心里烧高香的时候,江岁年睁眼了。 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从侧躺翻成仰躺,微微揉了揉眼睛。 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之后,他缓缓转头看向身侧的路深皓,眼神还有些迷惑,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你谁?” 路深皓:“……” 江岁年定了定神:“啊,你是我。” 路深皓继续沉默。 过了良久,江岁年的睡意渐消,逐渐清醒。 他看着路深皓的脸:“你……” 路深皓立刻给自己开脱:“兄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梦游了。” 江岁年:“……” 江岁年直勾勾地盯着他:“这就是你爬到我床上的理由?” 路深皓两手一摊,一本正经地狡辩:“不然我也没有别的理由。” “……” 真他妈理直气壮。 江岁年气笑了:“我觉得,跟梦游这个理由比起来,你说你暗恋我,可信度反而还大一点。” 猝不及防被戳中心思的路深皓:“……” 路深皓向来脸皮比墙厚,然而一到这种事情,他就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怂包:“什么玩意儿?麻烦你照照镜子,现在你这张脸,对我真的是——毫、无、吸、引、力。” 最后五个字被他咬得一顿一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强调。 江岁年一顿,细细品了品他这句话,又抬眼看向路深皓。 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俩好像换回来了。 江岁年掀开被子下床,进洗手间照镜子。 看着镜子里的脸,他忽然有些难以置信,又问了路深皓一遍:“这是换回来了?” 路深皓点点头:“换回来了。” 江岁年简直叹为观止:“原来只要睡一觉就能换回来。” 路深皓:“?” “早知道就早点跟你睡了。” 路深皓:“???” 江岁年这些胡言乱语在路深皓听来简直头皮发麻。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措辞。”路深皓忍无可忍,还是决定提醒他。 江岁年:“?” “干什么?我的措辞有什么问题?” “……没有。”路深皓很是憋屈。 他觉得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江岁年应该是个笔直的直男。 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弯着。 路深皓哀怨地叹了口气,起床洗漱。 此刻的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到开始彩排今晚的小组对决时,两人坐在偌大的练习室地板上,大眼瞪大眼。 “你会跳我的part吗?”路深皓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江岁年也十分象征性地回他:“我会个屁。” 路深皓:“……” 但凡这雷晚打一天,他们都不至于纠结到这个程度。 内心的情绪十分复杂,路深皓叹了口气,提议道:“要不然我们俩换位置吧,还按之前学的来。” 江岁年虽然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度最高,但还是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你要怎么跟曹子姜他们解释?” 难道要跟他说,我们俩一觉醒来打通了任督二脉,在梦里就学会了对方的part,所以决定彼此挑战一下? 曹子姜可能会觉得这俩人需要去医院挂个脑科专家号。 然而路深皓完全不把曹子姜放在眼里,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他是个什么东西?我还要跟他解释?” 江岁年:“……”好像也是。 周围的人暂时都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个的不对劲,谢徊君依旧把路深皓当成江岁年,录制前就开始围着他转个不停。 “深皓哥,你要不要喝饮料啊?我买了和你们公司很配的七喜。” 路深皓:“……” 他有点心理不适。 平时跟谁都能扯上两句的路深皓,唯独对这小子有点烦,语气也冷了下来:“你自己喝去。” 谢徊君脸上的笑瞬间变得生硬,又扭头看了一眼江岁年。 江岁年靠在墙边的镜子前,伸手拿过那瓶七喜:“我替我们公司谢谢你。” 谢徊君:“……” 谢徊君的心思比一般男生都要细腻一些,他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却又说不上来。 这份莫名其妙的疑虑萦绕在谢徊君的心头,彩排的时候他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于是被抨击的人,从江岁年和路深皓,这个两人小团体,变成了三人小团队。 曹子姜他们那帮人本来就看这仨人不爽,现在可算逮到机会了。 在镜头前,这群人都是“没关系”、“不碍事”、“加油鸭”安慰三连。 镜头一转过去,他们就是“搞毛啊”、“会不会”、“赶紧滚”问候三连。 就连隔壁组的周渠和李莫河也来凑热闹私底下嘲笑他们。 这三个人被折磨得身心俱疲。 谢徊君像他俩一样,盘腿往地上一坐,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托着下巴,有些难以理解地看着他们:“深皓哥,岁年哥,你们俩今天是怎么了?” 江岁年随口一答:“昨晚没睡好。” 眨了眨眼,谢徊君了然地点点头:“是因为昨晚雷声太大了吗?我也觉得有点吵。” 原本江岁年还在背路深皓那部分的歌词,听见这话突然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了路深皓一眼。 路深皓假装没看见,也低着头背歌词。 谢徊君看着一直没参与讨论的路深皓,好心提醒道:“听说这几天都会下雨,而且手机上都推送雷暴预警了,晚上要是实在睡不着,我那边还有多余的耳塞,可以给你们几个。” 江岁年看了一眼窗外:“今天晚上的小组对决是露天的吧,雷暴预警的话怎么上场?” “没事,我看过天气预报了,我们运气不错,今晚不下雨,所以别担心。” 谢徊君倒是对这些事情挺上心,随便江岁年怎么问,他都能答上来。 反倒像是他的经纪人。 一旁的路深皓突然把歌词本往地上一扔,给江岁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江岁年难得跟他有点默契,手往地上一撑,站起身。 刚迈出去一步,突然被谢徊君扯住了裤腿:“你们去哪儿?” 江岁年默了默,刚想随口编个尿遁的理由忽悠他,就听路深皓忽然来了句:“关你屁事。” 江岁年:“……” 这台词好像是他的。 谢徊君也是没想到路深皓能这么凶,吓得手一抖,松开了江岁年的裤脚。 江岁年没多想,跟着路深皓出了练习室。 一关上门,江岁年忽然忍不住调侃他:“恃强凌弱呢?吓唬小孩儿倒是有一套。” 路深皓走在江岁年前面,闻言,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你对小孩儿倒是挺有耐心?” “啊,”江岁年想了想,“也不是吧,就是看他有点蠢。” 路深皓:“?” “蠢到让我觉得,随时有可能被蠢死在街头。” 路深皓:“……” 沉默半晌,路深皓忽然想起前几天的事。 第一次见到谢徊君那晚,曹子姜来过他们宿舍,和路深皓说了一句话。 思索片刻,他状似不经意地问江岁年:“你知道之前曹子姜来我们宿舍,跟我说了什么吗?” 江岁年抬眸瞥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你想知道吗?”路深皓突然开始卖关子。 江岁年懒得跟他玩这种幼稚兮兮的游戏,绕过他就准备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刚走了几步,路深皓突然追上来抓住他的手腕。 江岁年毫无防备,被他这么猛地一拽,差点没跌进他怀里。 这么一来,江岁年火气也上来了,眯着眼睛质问他:“干什么呢?” 路深皓忽然敛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嘴角绷得很直。 见他这副样子,江岁年隐约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他也跟着正了正神色,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路深皓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告诉江岁年:“曹子姜和我说……” “谢徊君喜欢的是男人。” “他让我们注意点。” 话音刚落,路深皓突然有点后悔。 万一江岁年以为他小肚鸡肠,在背后编排别人…… 那他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 他又张口想给自己挽回一点颜面,就见江岁年忽然“啊——”了一声。 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路深皓:“?” 路深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又带着一丝紧张,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你就没别的想说的?” “有。” “什么?” “关我屁事。” “……” 可以,这很江岁年。 路深皓还想说什么,就被江岁年打断了。 他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路深皓:“看不出来……” “什么?”路深皓被江岁年看得发憷。 江岁年终于停止了视线扫射,反问了他一句:“你还搞歧视呢?” 路深皓:“?” “恐同?”江岁年眉梢轻扬,脸上难得露出了点戏谑。 路深皓听他这么问,忽然顿了顿,迟疑地开口:“倒也没有。” 气氛宁静片刻,路深皓又提了个新问题:“如果谢徊君,也不一定是谢徊君,就是一个男人,他说他喜欢你,你就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不会。”江岁年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语气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丝小骄傲:“我觉得我还挺牛逼的,能迷得男人神魂颠倒。” 对面那位即将被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 ※※※※※※※※※※※※※※※※※※※※ 路肾好:我他妈都骚不过你了(抱拳 感谢在2020-10-17 09:00:00~2020-10-18 0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好缺金 2个;路晨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2 章 “哎——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哈。” 小组对决当晚,观众席熙熙攘攘。 秃头王这个小个子中年老男人,一边喊着,手里还拿着一张粉色的应援横幅,在一群女粉丝中挤来挤去。 引来了一众围观。 他这锃光瓦亮的头顶折射着周围五颜六色的光,就像探照灯一样显眼招摇。 秃头王拿出他年轻时上班挤公交的气势,在人群中费劲地挪动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坐下,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对这位不速之客有些好奇,目光都带了些异样的打量。 “谁家的爸爸吧?” “有可能,不知道是哪个练习生的。” 周遭的窃窃私语声传入秃头王的耳朵里,秃头王简直没法忍。 什么爸爸!他不就秃了个头!他亲女儿才六岁!哪儿生的出二十岁的儿子! 四十五岁才生了个女儿的秃头王如是想着。 默了默,他觉得如果自己三十一岁结婚生子,儿子确实该二十岁了。 但秃头王是个倔强的老男人,他绝不认输! 回过头,他“唰”地一声,展开手里的粉色应援横幅,上面“江岁年!老师爱你!”七个大字和两个标点,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后面两个窃窃私语的女生愣了愣,霎时噤声。 习家两兄弟和沙捷恰好也坐在这附近,看见这么个情况,也跟着傻眼了。 习阔傻完了刚想上去搭个话,就听不远处又是一道浑厚的老男人声音:“哎——借过借过,谢谢啊谢谢!” 这人就不光像是挤地铁挤公交了,甚至还把借过喊出了公交车让座的架势。 习阔还没站直,沉默片刻,又坐回去了。 他觉得,这两位老男人,都不是他能驾驭的。 习阔决定跟他哥默默观察情况。 秃头王看见又有个中年老男人来了,像是见到父老乡亲一样,激动得热泪盈眶。 然而等他看清这来的是谁的时候,他又把热泪给憋回去了。 秃头王的表情十分冷漠:“这不是建筑院的老梁吗?” 老梁推了推鼻梁上被挤得歪歪扭扭的眼镜,定睛一看:“嗬!秃头王啊?” 秃头王:“……” 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脑壳,秃头王皮笑肉不笑:“给你们院路深皓应援啊?” “哟呵?你还知道应援呢?我以为你整天都在研究点名大法。”梁老头子乐呵呵地在秃头王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秃头王嘴一撇:“别以为就你懂,我可是下过功夫了。而且你们建筑院可没我们医学院人多,肯定比不过我们家江岁年。” 秃头王还真做过功课。 他知道江岁年休学去参加什么男团比赛的时候,当时还挺生气的。 结果气过了之后,天天抓着医学院的学生,问他们怎么投票。 甚至还在神经病学的大课上,留出时间偷偷给学生放《花样年华101》的小片段,疯狂给江岁年拉票。 就跟他亲儿子要出道了似的。 现在还特意追到现场,搞了个手幅给江岁年应援。 老梁看了一眼秃头王手里那粉嫩粉嫩的横幅,脸上掩不住的嫌弃。 “你可拉倒吧,我们路深皓多招小姑娘喜欢?你看看周围一个个的,好多都是路深皓的粉丝。” “还有,你这玩意儿早out了,这边哪儿还有人晚上拉横幅?人家全都用灯牌!” 说着说着,老梁翻过自己手臂底下夹着的灯牌,上面“风吹雨打都不怕,路深皓把c拿下!”两行大字闪闪发光。 秃头王:“……” 看了一眼自己手里不会发光的横幅,又看了看梁老头子那闪瞎狗眼的灯牌…… 秃头王咽了咽唾沫,默默地在心里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但是倔强的小光头绝不认输。 秃头王不服气地把横幅收起来,扭头随便拉了一个路人:“小伙子,你是谁的粉丝?” 突然被逮住的习阔欲哭无泪:“我……我是……我是岁年哥和深皓哥的助理。” 秃头王和梁老头子:“?” “那正好,你有没有江岁年的灯牌?”秃头王可算问对人了,抓着习阔不放手。 习阔默默地脚边拿了一块灯牌出来,上面又是闪闪发光的两行大字—— 情依依,雨绵绵,投票就投江岁年! 秃头王:“……” 他觉得吧,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举着这个灯牌,好像有些许的不合适。 但是隔壁建筑院的老梁都有灯牌,他怎么能没有?! 秃头王做足了心理建设,腆着老脸把灯牌举过头顶,高声呼喊:“江岁年!老师在这儿!你给我冲!” 一旁的沙捷、习阔、习尊三个人:“……” 默默地往旁边挤了挤,仨人齐刷刷地扭头,假装不认识。 老梁看秃头王都这么有干劲,更不服输了,学着秃头王举着灯牌,开始呐喊:“路深皓!你要是没出道,回学校把建筑构造设计整本书给我抄十遍!让你瞎题字!” 周围的所有人:“……” 中老年粉丝也太他妈可怕了。 这哪儿比得过? 比不过比不过。 旁边有个同为路深皓粉丝的妹子忍不住感慨:“他是皓皓老师啊?崎淮大学的老师果然都是神人。” “我也觉得,而且年年的老师也是,一个比一个神。” “不过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好像换位置了啊?”路深皓的粉丝妹子指了指台上,“之前不是说江岁年唱rap,皓皓主唱吗?他们两个反了诶。” 另一个妹子点点头:“是啊,可能他俩私下沟通过吧,我倒是觉得路深皓唱rap更合适一……” “——我靠?!” 刚说到一半,台上就到了江岁年那块高音part。 妹子脊背僵直,神情木讷地看向他。 江岁年的高音,给人的感觉空灵却不刺耳,稳健而又通透。 像是一根藤蔓在缓慢地滋长,一步一步地游移,悄无声息在听众身边缠绕。 最后趁他们不注意,猛地一紧,牢牢地锁住众人的心。 她是万万没想到江岁年能唱到这种程度。 这一段直接惊艳台下众人。 周围霎时安静,几秒过后,又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啊——!我就说我家年年是实力派呜呜呜……他们还不信我!”江岁年的粉丝妹子激动得痛哭流涕。 旁边那个路深皓的粉丝,也热泪盈眶地抓住她的手:“你刚才看到了吗!我们家皓皓简直气场全开啊呜呜呜,他看我一眼我都快窒息了!” 两个看起来是对家的粉丝妹子抱头痛哭。 习阔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匪夷所思:“哥,他俩怎么换位置了啊?我记得之前不是说,岁年哥rap,深皓哥主唱吗?” 还没等习尊回答,沙捷就随口插了句嘴:“唱得好不就得了,管那么多呢。” 习尊点点头:“确实表现不错,等回头我具体问问情况吧。” 众人不知道的是,半小时前—— 路深皓和江岁年一整天都在准备对方的part,但效果依然不尽人意。 临上场前,路深皓突然勾住身旁江岁年的脖子:“兄弟,赌一把吧?” 江岁年侧目:“?” “我们先斩后奏,你觉得怎么样?” 此时此刻,江岁年的脑电波居然和路深皓难得地相通了:“你想上台的时候直接换?” 路深皓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唱之前准备好的那部分rap简直小菜一碟。” 说完,他还嫌不够,又开始吹牛逼:“你知道重拾自信的感觉吗?就是这种感觉,我现在很膨胀,重回自己的身体,我觉得我能一炮而红。” 江岁年抱着双臂,依旧侧目冷眼看着他:“那我就更牛逼了,我觉得那段高音没有人能唱得过我。” “我会随着我那段高音part,直接红出地球。” 路深皓:“……” “行,牛逼还是你牛逼。”路深皓十分配合地鼓了鼓掌。 换位置这件事,他们两个谁也没告诉,就连谢徊君也是被瞒着的。 直到开场前,同组的成员们才发现他们两个换了位置。 曹子姜原本想说话,然而刚张嘴还没出声,前奏就响了,他只能默默闭嘴。 他完全想不透这两个人在搞什么幺蛾子。 谢徊君也是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们,想问点什么又不敢当着镜头的面问。 整场表演下来,路深皓就跟找回了自己场子一样,充分展示了当年街舞社社长以及广场舞一哥的风采,气场全开骚到没边儿。 江岁年也凭借那一段高音惊艳了众人,吓傻了导师。 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波动的岑骁都忍不住点评:“感觉你们这才是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恭喜。” 因为这场表演,在后来再次评级的时候,江岁年和路深皓直接从c跳到了a,堪称史诗级飞跃,简直羡煞旁人。 …… 演出第二天,秃头王和梁老头两位崎淮大学的教授也跟着一起上了热搜,到晚上热度也没下去。 路深皓看热搜看乐了,“哎不是,你们院的秃头王老师,还挺牛逼的呢。” “整个横幅过来,我都怕他搞个红底黄字的。” 江岁年也看见那条#崎淮大学老师应援#的热搜话题了,一点进去就是梁老头和秃头王的视频。 视频里,两位老年人声嘶力竭地喊着,生怕比不过对方的嗓门。 一个没忍住,江岁年也笑了出来:“我还真没想到。” 上辈子,秃头王就挺喜欢江岁年这个得意门生的,毕业后一直想让他去神经科,不过最后江岁年还是去了消化内科。 他还以为这回不声不响地休学来参加什么偶像选秀,秃头王会不认他。 谁知道秃头王这位中年老男人,居然也是位骚操作选手? 而且还骚得如此离谱? ※※※※※※※※※※※※※※※※※※※※ 秃头王:秃头的男人绝不认输! 我:秃头的作者也绝不认输! - 感谢在2020-10-18 09:00:00~2020-10-19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晨光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3 章 这两位老师的骚操作,真是秀了众人一脸。 就连后来某天晚上,路深皓他妈妈打视频电话过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提这件事。 “那条热搜我也看见了,你们老师都去给你们应援了。” “本来我和你爸也想去,还怕你不乐意,毕竟那边都是一帮小年轻。” 腆着一张老脸,来参加小鲜肉选秀的七十岁老腊肉表示毫不介意:“没事啊,你们要是乐意折腾,来就是了。” 路妈妈摆摆手:“算了吧,我和你爸看看电视得了,太远了懒得跑。” “对了,我还发动我同事给你投票了,你给我争点气啊,别给我丢脸。”路妈妈佯装嗔怒道。 路深皓痞里痞气地靠在椅子里,语调也漫不经心的:“啊,行啊,那您再给我那舍友拉几票,毕竟我太牛逼了,我怕他追不上我的步伐。” 路妈妈:“……” “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路妈妈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视频里的路深皓,语气还很认真。 “人家江岁年比你厉害多了好吧,我说路深皓啊,你还能不能要点儿脸?珍惜一下我给你的这张脸,好吗?”路妈妈简直无力吐槽自己的儿子。 路深皓默了默,他有一点点怀疑,自己好像不是亲生的。 片刻之后,路深皓又开口:“我觉得,和他那张别人欠了他五百万的脸比起来,我可能更有观众缘,所以我还是有必要帮扶一下贫困户。” 路深皓他妈简直想把票数贴在他脑门儿上,看看到底谁比较需要帮扶。 懒得再和自家儿子废话,路妈妈随口应道:“毕竟是你好朋友,你妈妈我肯定是会帮的,你们两个要是能一起出道那最好不过。” “妈您还挺有觉悟。”路深皓乐了,一高兴就又开始胡言乱语:“您也不用拉太多,意思意思投两票就行。” 路妈妈点点头:“我知道了,所以我和你爸一人各投一票就行,对吧?” 路深皓:“……” 倒也不必这么抠? 他突然被自家老妈噎了噎:“不是……您这也太抠了吧,江岁年好歹也是我兄弟啊。” 难得看自家儿子语塞,路妈妈心情瞬间好了不少:“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会给他一起投的,放心吧,你赶紧休息。” 挂了电话,路深皓刚放下手机,卫周洋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一张大脸瞬间出现在屏幕里,吓得路深皓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肾好哥!终于能看见你了!你是不是瘦了!”卫周洋激动得手机都在颤。 路深皓很不给面子地胡扯:“没,我重了四斤。” 卫周洋:“……” 江岁年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路深皓对着手机叭叭叭的。 他随手用毛巾揉了揉头发,路过路深皓身后的时候,顺口说了句:“你去洗吧。” 路深皓突然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视频那边的卫周洋眼睁睁看着屏幕变得漆黑一片,有些莫名其妙:“喂?肾好哥,肾好哥你人呢?我还没说完呢,我跟你说啊,梁老头他……”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路深皓给掐了。 他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江岁年,忍不住谴责了一句:“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江岁年:“?” 江岁年很莫名其妙,“摄像机不是都被你放阳台了?” “我这不是,”路深皓突然顿了顿,转而道:“在和别人视频呢。” “我听见了,那头是大卫,都是男的你怕什么?”江岁年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路深皓沉默片刻,倏地灵光一闪,想出了个绝佳的措辞:“你现在也是半个明星了,万一大卫那小子把你照片截图下来,传出去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江岁年一本正经地摇头,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我又没露什么,不就没穿上衣?” “我靠?还不就没穿上衣?”路深皓被惊到了,开始强烈地谴责:“你这简直没有偶像素养、职业道德。” 江岁年觉得自己的罪应该不至于被判到这个地步,他沉默片刻:“你是不是嫉妒?” 路深皓:“?” “嫉妒我有腹肌。” 路深皓:“……” 路深皓简直气笑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江岁年面前,唰的一下掀开自己的上衣下摆,指着自己的腹部—— “看见了吗?这,才叫腹肌。你那是什么小儿科,我他妈画都能画出来。” 他刚想把衣摆放下,江岁年突然抬起手…… 轻飘飘地在路深皓的腹肌上摸了一把。 三秒内的路深皓:“……” 三秒后的路深皓:“?” 痴呆了十秒的路深皓:“!!!” 他被吓得接连倒退好几步,直到背靠上洗手间外的墙面他才罢休,捂着自己的下衣摆吼道:“你干什么呢?!” 江岁年看着他那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嗤笑一声:“看看是不是画的啊。” 路深皓:“……” 为什么会这样。 路深皓觉得自己翻车了。 他捂着衣摆,转身一头钻进了浴室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江岁年也没想到他反应能这么大,靠在床头笑得一抖一抖的。 过了两百年吧,路深皓终于板着一张脸出来了。 江岁年抬头瞥了一眼:“好意思说我?你浴巾底下连内裤都没穿吧。” 路深皓:“……” 他不就是跑得太急忘了拿?! 他扯了扯嘴角,恼羞成怒道:“你闭嘴。” 江岁年虽然闭上了嘴,但依旧眼含戏谑。 路深皓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拿了衣服又进了浴室。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江岁年已经躺下了,懒得再爬起来,朝浴室里的路深皓随口喊了句:“穿完衣服去开门。” 路深皓把衣服穿好,嘀嘀咕咕地从浴室出来:“懒死你算了。” 门外,谢徊君顶着一张呆萌的无辜脸笔直地站着,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他一看开门的是路深皓,有些怔愣,随后怯懦地叫了句:“深皓哥。” 谢徊君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最近路深皓的气场有点诡异。 让他有点害怕。 路深皓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也没有侧身让道,没有邀请他进去的意思,只是问了句:“什么事?” 谢徊君眨了眨眼,咧嘴一笑:“前几天录制的时候,不是淘汰了一批人吗?李莫河和周渠已经淘汰了,这次来主要是想和你道个谢。” 路深皓一脸的莫名其妙:“跟我道什么谢?又不是我淘汰的他们。” 谢徊君:“……” “不是,我是说那天你帮了我的事。”见路深皓理解错了,谢徊君赶忙解释。 此刻,路深皓也反应过来了,可能是江岁年顶着他的脸做的事。 思索了一会儿,路深皓决定敷衍一下:“噢,不客气。” 谢徊君:“……” 见谢徊君不走,路深皓又问了句:“还有事?” 谢徊君踌躇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两副耳塞,递给路深皓,“我看了天气预报,最近有雷暴预警,这一星期的天气都不太好,这耳塞给你们,免得睡不着觉。” 路深皓盯着那耳塞看了一会儿,羡慕地咽了咽唾沫,但是理智和尊严告诉他:不!能!要! 这谢徊君是个gay啊!路深皓合理怀疑他对江岁年有意思。 所以自己怎么可能帮他转交耳塞?不可能的! 路深皓很硬气地把他的手给推了回去,表情十分冷淡:“谢谢,不用。” “那……岁年哥呢?也不用吗?”谢徊君还在垂死挣扎。 屋里的江岁年听见外面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问了句:“谁?” 谢徊君眼睛一亮:“岁年哥,是我!” 江岁年打了个哈欠:“什么事?” “我来给你们送耳塞。” 江岁年已经很困了,他不想再听门口两个人叨逼叨,只想关灯睡觉,随口催了句:“那就收了啊。对了,进来的时候关个灯,我要睡觉。” 路深皓:“……” 为什么他感觉江岁年这小子最近使唤他使唤得得心应手? 自己还他妈挺乐意的? 接过耳塞,路深皓关门进屋,刚走两步就听外面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吓得路深皓脚步一顿。 他连忙把那两个救命的耳塞塞进耳朵里。 路过江岁年的床时,还拍了拍那一坨被子,好心问了句:“你要耳塞吗?” 江岁年头也没回:“不要,滚蛋。” 路深皓带着耳塞,外面又有雷声,听不清他说话,就像个耳背的老大爷似的:“你说什么?要啊?” 江岁年又重复了一遍:“不要,滚蛋。” “啊?要不要啊你?” “……”江岁年简直被烦死了,猛地坐起来,结果一回头就撞到了路深皓的腹部。 路深皓差点把整个胃给吐出来。 “你嫉妒我的腹肌,倒也不必这样吧。”路深皓顺势坐在了江岁年的床边,揉了揉肚子,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 江岁年的眼神从上到下地扫了他一遍:“坐我床上干什么?” “……”路深皓被问得一愣,“我就顺路休息休息。” 江岁年:“?” “你的床和我的床,相距有一米吗?” “顺路休息休息?亏你说得出口。” 路深皓没吭声,还在思考究竟用什么理由才能再在江岁年床上混一晚。 江岁年看他这副心虚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噢,你又想说这是你的床?” 路深皓:“?” 江岁年:“你不就爱到处认床?” “啊?”路深皓也想起来之前谢徊君坐了他的床的事,“噢,我就是觉得,你这床还挺软,想睡。” 江岁年:“……” “那让给你。”江岁年起身就准备躺到旁边那张床上。 路深皓连忙拦住他:“倒也不用,我就随口一说。” 江岁年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没说话,又躺了回去,把被子一拉,与世隔绝。 路深皓叹了口气,关了灯,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窗外,天就像是漏了一样,雨还在倾泻而下,雷声轰鸣,吵得人内心焦躁。 此刻的路深皓就很焦躁。 他带了耳塞也睡不着。 可能是坏事做多了,总觉得这雷要劈到自己身上。 路深皓掀开被子露出脑袋,悄悄地叫了一句:“江岁年。” 那边的人没反应。 保险起见,他又叫了几声:“阿年?年年?岁年?江同学?江小大爷?” 依旧毫无反应。 路深皓心想这人睡起觉来可真像猪。 他安心地掀开被子下床,爬到江岁年的床上去。 大概是挤到江岁年了,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好巧不巧地给路深皓腾了位置。 路深皓简直喜极而泣。 江岁年从猪变成了小天使! 结果第二天早上,这位江小天使,又一次顶着路深皓的脸起床了。 他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冷笑一声,一脚把路深皓踹醒。 江岁年眼神凉凉地看向此刻还躺在自己床上、并且顶着自己脸的路深皓,面无表情地开口—— “解释一下?” “怎么个意思?” ※※※※※※※※※※※※※※※※※※※※ 路肾好:打扰了,我先死为敬,谢谢。 - 11.11就要从下章开始入v啦~ 感谢大家的支持,希望以后依旧能有幸与你们相伴。 - 给大家推一下我可爱小基友的文! 《穿成反派后和影帝假戏真做了》 by:咕嘟咚 【文案】 井意远意外穿进了一本耽美娱乐圈文里,成了憨批反派。 井意远毅然决定要凭本事踩着主角渣受的头往上爬。 可还没爬呢,就被陷害的全网黑的翻不了身。 井意远懵了,想着小命要紧远离主角。 恰好有出国进修的机会,井意远拿着机票装好行李打算趁机远走高飞。 然而,当他走进候机室大门,与主角攻费闻撞了个面对面。 井意远:“……” 费闻抬手将井意远抵在墙上,“你走了,恋爱综艺谁和我一组?” 井意远:“!!!” 你这么搞,主角受要哭瞎了好吗?!虽然他渣! 被抓回去参加发布会后,井意远与费闻身穿情侣装登场。 费闻:“介绍一下,我交往两年的男朋友,井意远。” 井意远:??? 井意远被逼无奈,心一横,演就演到底。 上综艺花式撩费闻,看谁撩过谁。 花式互撩,狂秀恩爱。 某日围脖大v却爆料费闻井意远恋爱为假。 费闻忍无可忍,冲着自己床上睡得正香的井意远就拍了张照片发送到微博。 费闻:“是你瞎还是我不够卖力?” 井意远:“好像一不小心撩过头了……” 戏精翻脸比翻书还快后期撩人受x对外高冷霸总实际骚的一逼怕妻攻 观文须知: 1.原主是渣,井意远不渣,文文绝对够甜! 2.逻辑为剧情服务,求别杠,另外主角不是绝对强强 3.新手上路,不混娱乐圈粉圈有错误见谅~ 4.本文无原型!!无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