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养成实录》 第一章 前奏 夜晚,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闪闪烁烁,天空在灯光的映射下变得五彩斑斓,星星异常稀疏,月亮更是一点儿都看不到了,这并不正常。 2017年10月28日,星豪大酒店里的人正在狂欢中。 “今天是我的生日,大家尽情玩呀!”扆(yi,三声)薇爱欢呼道。 扆薇爱不仅是扆氏集团的千金小姐,还是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这一天是她的18岁生日,意义重大。18岁前,她与一般小姑娘没有什么不同,18岁后,她就该学习如何继承家业了,生日宴会自然非常盛大。她的父母为她邀请了上千亲朋好友,包下了整个酒店。 渐渐远离了喧嚣和灯红酒绿,幽深的郊外突然出现了一栋高大的别墅,白墙黑瓦,尖尖的屋顶如同西欧皇室的城堡一般,周围白蔷薇花园环绕,奢华而不低俗,彰显着高贵典雅。 不一会,门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身材高挑,一袭点缀着碎花的单肩纯白礼裙,高雅而不失俏皮。 她面容姣好,妆容精致,柔顺的浅棕色过肩长发随意披散着,不加任何发饰便美得如同公主。 可此刻的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狼狈,似乎在黑夜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这正是扆薇爱。 她十分缓慢地走到指纹识别锁前,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放到锁上,两弯黛眉紧蹙,表情中流露出痛苦。 “嘀”地一声,门开了。 她几乎是扶着墙一步一步缓缓地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不行了,肚子好痛。”她一边想着,一边费力地推开房门,瘫坐在床上,心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没喝多少酒呀!怎么肚子会这么痛呢?” 其实她在跟闺蜜比赛吃冰淇淋时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了,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也不想让闺蜜担心,就没有说。到后来唱歌跳舞的时候就越来越痛了,到家的时候就痛得不行了。 “该不会是吃得太乱,食物中毒了吧!?” 扆薇爱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想上网查询一下,却无意间瞥见她坐过的地方有一片小小的红色痕记。 “原来是来大姨妈了。怪不得会这么痛呢。早知道就不吃冰淇淋了,天气也不热,就是太喜欢吃冰淇淋了。” 扆薇爱恍然大悟,她一边想着,一边拿了件真丝睡衣和姨妈巾进了洗手间。 原本应该不会这么痛,可薇爱原本就有些痛经,又没想到这次居然提前了几天来,还吃了那么多冰冷辛辣食物,跳了很久的舞,她才会那么痛。 她强忍着剧痛把自己收拾好,回到床上,翻找起东西来。 “我记得我好像有暖宝宝。” 她翻找了一会,没找着,心情顿时跌落到谷底。 “我怎么这么衰呢,暖宝宝居然刚好用完了!这深更半夜的,怎么好去买暖宝宝呢?网购也不行,今天到不了。叫爸妈的话,不行,他们已经回公司了。” 而她自己就更不行了,都快痛晕了。 “要是有个女佣或管家什么的多好,但现实是爸妈为了让我能够独立生活,跟本就没有安排专人照顾我,这会帮忙打理别墅的人也睡了吧。罢了,罢了。还是睡吧,睡着就不会觉得痛了。” 扆薇爱躺在了两米宽的席梦思上,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痛晕了)。在她闭上眼前的一瞬间,她心想:自己为什么就不是男生呢? 以前她痛经的时候也常这样想,当然事实上不只这个原因。 她知道她的父母其实更希望她是个男生。当然她也知道在这个男女平等的时代,生男生女差别不大,父母也没有所谓男尊女卑的落后观念。只是如果她是男生的话更有利于继承家业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扆薇爱脖子上每天戴着的那一块温润的黑色椭圆形玉石是扆氏的传家之宝――玄色璞玉,据说原本传男不传女。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哥哥或弟弟,才传给了她。 “好想逃避呀,要是能永远不长大多好!从今以后我就不能跟同龄人一样玩耍了啊!” 她其实非常想要一个弟弟,但她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了,之后便不能再怀孕,才把玄玉给了她,作为护身符,要她时时戴着。 躺着的扆薇爱脸上仍然是痛苦的神情,尽管已经晕了。 突然,玄色璞玉散发出柔和的七彩光芒,渐渐笼罩全身,她的眉头舒展开了。 …… …… 清晨,太阳冉冉升起,温暖的阳光撒进了精雕细琢的檀木窗。 “天亮了吗?嗯,肚子已经不痛了,有点饿,该起来吃饭了。” 扆薇爱将眯着的眼睛睁开,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这这!这不是我的房间!” 床是黄檀木的,雕刻着精美的牡丹花纹,床帘是用丝绸制成的,绣着华丽的金丝镂空花纹。房间内摆设虽然简单,但都是大手笔,称得上美轮美奂。 “这古色古香的房间,难道是我穿越了?” “呀……”她低头一看,瞬时秀目圆睁,差点惊呼出声,连忙捂住了嘴,心道:“我身上穿的是男子的服饰吧!还有我的手,好粗啊,难道我穿成了男的?不知道自己长得怎么样,还是先照下镜子吧。” 于是,扆薇爱站到了镜子前。 镜中倒映出了一个俊美的男子,身着一袭镶嵌着金边的白色锦衣,身高一米八以上,身材不胖不瘦,有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白皙的皮肤,俊俏的面庞,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似乎看什么都是含情脉脉的模样。 让她感到有些诧异的是,这名男子脖子上戴着一块与她完全相同的玄色璞玉。 “天哪!这是我吗?简直比所谓的国民男神还帅啊!我是真的穿越了吗?” 镜中的男子太好看了,连不花痴的扆薇爱都差点看呆,她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差点飙出了眼泪,心中哀嚎道:“好痛!原来是真的啊……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对了,这不跟太子妃很像嘛!只不过我是女穿男罢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欣赏了一会,扆薇爱突然发觉了什么,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妙: “完了,我不会已婚了吧!” 镜中这个男子面庞轮廓分明,外貌十分成熟,显然已将近三十岁。 三十岁的年龄在古代早该成婚,她会产生这种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天哪!我可是个正常的女孩子,才不想玩百合!就算身体是男的,我内心也完全不能接受呀!” 第二章 醉香楼 窗外的太阳升得较高了,此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晨。 扆薇爱看着镜中“一穷二白”的男子,欲哭无泪,不禁暗暗吐槽道:“小说里不是说穿越都会有金手指吗?不是说魂穿还会接收原主的记忆吗?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记忆也全都是自己的?” 此刻,扆薇爱的内心是崩溃的,原本命因英俊外貌带来的沾沾自喜早已烟消云散。 她已经翻遍了整张床,确定她附身的这个男子除了穿得华丽一点,脖子上挂了一枚玄色璞玉之外,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有,从来不信神的扆薇爱,竟然开始了祷告: “我滴个神啊,请让我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吧!否则我会生存不下去的!” 突然,她胸前的玄玉再次散发出了七彩光芒,她的脑海中逐渐涌出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扆微风,当今摄政王扆伟岸的嫡长子,原本深得父亲宠爱。生母早故,扆伟岸对他便相当放纵。终成一浪荡公子,终日闲逛,不问政事,文武双缺。 为他的安全着想,他的父亲给他安排了四名贴身侍卫:三秋叶,二月花,千尺浪,万竿竹。个个身强体壮,武艺高超,不论何时都在暗中保护着他。 扆微风年已二十八,却未成婚,仍是处男一枚。但已有定婚对象:三皇叔的女儿:刘凝碧郡主。好在郡主尚未及芨,不曾入门。 他的生母走后不久,他的父亲娶先帝的妹妹流萤公主为妻,封为正室。后妈刘流萤对他一向看不惯,但也没有过多干涉,因为她自己也有儿子,自然不会在他身上多花心思。 “记忆中他很健康,也没有发生过意外事故,还有这么多人保护,怎么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死在床上了呢?真心怀疑自己穿了个假越。” 扆薇爱托着下巴,暗自琢磨着,心道: “这么看来,他很有可能是被害死的,那我应该小心谨慎一点,在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前,我得保护好自己。” “可是,为什么他最近这两天的记忆为什么完全没有了呢?这可是最关键的地方,没有了这段回忆,我怎么知道是谁害死了他呢?虽然很有可能是他后母,但没有证据是不行的。而且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不可妄下定论。” 薇爱在房间内翻箱倒柜的仔细搜找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果不其然,她在罩着桌帘的桌子下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紫铜材质的熏香炉。 “奇怪,这而怎么藏了个香炉,而且还留有余温!” 她摸了摸熏香炉的外壁,又翻了过来,再仔细一看,底下纂刻着“醉香楼”三个小字。 “虽然扆微风经常去醉香楼,但是并没有点熏香的习惯,其中必定有古怪!” 扆薇爱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个重要线索,连忙打开房门,吩咐道: “三秋叶,进来!” “主人,何事?” 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应声出现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抱拳道。 “哪冒出来的……” 扆薇爱心中一惊。 黑衣男子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她都没看清他到底是从门侧闪进来还是从屋顶翻落下来的,但她脸上依旧面不改色,“十分镇定”地将手中的熏香炉递了过去,道: “我想要你去调查一下这个熏香炉的来历。” “是!属下告退。” 三秋叶接过了熏香炉,抱着拳几步退出了房门,转身一跃,径直翻出了扆微风独立小院的围墙,消失在扆薇爱的视线里。 “牛牛牛……牛逼啊!” 扆薇爱的小心肝不禁颤了一颤。 亲眼目睹轻功这种“神技”和以前在电视中看到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扆薇爱虽然有了扆微风大体的记忆,依旧觉得有些震惊。 洗漱完毕,扆薇爱整了整身上的锦衣华服,好奇心驱使她提起了勇气,大步迈出了院子,心道: “我就亲自去醉香楼看一下好了。” …… …… 玄秘二十八年,新国――玄月国建立未久,二世皇帝刘承刚即位不到三年,但首都墨城已然恢复了繁荣。 九月初十,墨城街道上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四处飘香。 有一处贵公子出入最多的地方,那便是――醉香楼。 “呵呵,”扆薇爱依照扆微风的记忆寻到了这里,看着醉香楼前穿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正招揽客人的几个庸脂俗粉呵呵一笑,心道: “以前只在电视上和书里看见过青楼,这回正好可以好好体验一把了。还听说青楼女子消息灵通,或许可以打听点事。” 扆薇爱一边暗忖着,一边大摇大摆地跟着其他公子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穿红戴绿的老鸨立即挥着鲜红色的丝帕迎了上来,谄笑道:“哟,哟,哟!客官,您又来了。这回想要哪个姑娘陪您呢?是浮香还是华池呢?” 话音未落,老鸨便熟络地领着扆薇爱往楼上走。 “都不要,我想要斛莉靓来陪我。” 扆薇爱摆了摆手,不禁皱了皱眉,心中诧异道:今天这老鸨怎么回事?以前扆微风不都是来看斛莉靓的吗?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啧啧啧……”老鸨一脸媚笑,啧啧赞叹了一番,继续道:“您眼光真好呢!她可是我们新一届的花魁,以前买艺不卖身的。最近不知道怎么想通了,才当上了新一届花魁。不是我吹,像她这样的极品真是只有我们这有的。您还很幸运,还是她的的第一个客人呢。” “好了,好了。别啰嗦了,带我去她的房间就是。” 刺鼻的脂粉味道和老鸨一反常态的啰嗦让扆薇爱有些心烦,她加快脚步往二楼左侧走去。 “您别急呀,您还没给钱呢!一千两,请。” 老鸨足下生风似的,一下子绕到了扆薇爱身前,伸手拦住了她。 “一千两!你不是逗我吧?” 扆薇爱觉得老鸨疯了。 她竟然敢这么跟堂堂的摄政王之子狮子大开口,就算扆微风堕落了,但他依旧是摄政王的嫡长子,身份高贵,这一点可是众所周知的。 这老鸨哪来的勇气?梁静茹吗? “这毕竟是人家的第一次,当然贵些。不然您以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点过她呢?” 老鸨讪讪地笑着,面不改色,眼底的讥讽一闪而过。 “好吧,一千两给你,这姑娘我包了,以后只准她接待我,以后的钱我会差人送过来的。” 扆薇爱无奈地掏出了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内心在滴血。 扆微风的几乎全部家当啊!就这么没了?以后还能好好地玩耍吗? “诶呀!您真是太大气了,花魁就归您了,要记得送钱过来呀。” 老鸨笑盈盈地接过去,连数都没数一下,便揣进了袖兜里。 “你放心就是,我堂堂摄政王的嫡长子不缺这点钱。” 扆薇爱面上云淡风轻,实则胸口闷了一口老血,就要喷薄而出。 “好好好,您呐,赶快进去吧。” 老鸨立即让开,屁颠屁颠地闪人了。 扆薇爱知道,只有斛莉靓是扆微风真正在意的青楼女子,他每次来主要都是看她演奏的。只是顺便在那吃吃菜,喝喝酒,聊聊天罢了,从来没有主动碰过那里的女子。 “斛莉靓,狐狸精,这个名字真好笑,哈哈。不过她也真够可怜的,要是我能帮她就好了。赎她出来未必不可,可那老鸨狮子大开口,我也赎不起呀!再说,就算我把她赎出来了,她没地方去,恐怕也很危险吧。毕竟我不能带她回去。唉……” 扆薇爱站在门口摸了摸腰间瘪瘪的钱袋,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叮叮叮” 扆薇爱出于礼貌,轻轻地敲了三下门,才问道: “斛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第三章 斛莉靓 “当然,公子,请进。” 莺歌般的话语未落,门已轻轻打开。 出现在扆薇爱眼前的人身着一袭青纱长裙,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只化了一点点淡妆,美丽而不失素雅,与风尘女子截然不同。 扆微风的眼光确实不错嘛!好好看的小姐姐…… 扆薇爱作为一个女生都感到心神有些荡漾,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扆微风身体的影响。但很快反应过来,“风度翩翩”地说道: “斛姑娘你好,在下扆微风,一向欣赏姑娘的琴艺,方才听说你要开始接客,便包下了你。不过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动你的。我知道姑娘你一向洁身自好,不与一般青楼女子为伍,这次回答应接客,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呜呜……”斛莉靓忽然潸然泪下,用一方素色丝帕掩面而泣,随即道:“扆公子,真是太感谢您了。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公子,您不会介意小女子的身分吧?” “斛姑娘,你别哭了。我真的不要回报,真的。只是单纯想帮助你,你不必介怀。” 扆薇爱最看不得别人哭了,连忙表真心,强调了几遍,生怕她这么楚楚可怜地一直哭哭啼啼下去。 至于以身相许什么的,她自动忽略了。 “那怎么行?” 斛莉靓动作轻柔地擦拭着眼角挂着的泪水,一双美目望着“扆微风”眼波流转,暗送“秋波”。 呃…… 扆薇爱愣了愣,不知道斛莉靓对她使眼色想表达什么,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礼貌性地回道:“斛姑娘,要是你真想报答我,就为我弹奏一曲你的得意之作吧。” “好,请公子稍等片刻。想必您也饿了吧,我先去为您准备酒菜。” “好,我的确有些饿了。” 扆薇爱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言毕,斛莉靓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斛莉靓端着酒和菜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每人端了两道菜。其中一个把头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脸。 “您饿了就快来吃吧,还有这酒,是我们这最好的百年陈酿,您也尝尝吧。我这就去为您抚琴。” 摆好酒菜,斛莉靓招呼扆薇爱在珠帘后的桌子旁坐下,嫣然一笑,转身来到画着泼墨山水的屏风后取出了一把黑漆面的连珠式七弦琴。 “好。” 扆薇爱微微颔首,举起了手中的筷子。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斛莉靓弹的不是琵琶,却弹出了同样凄凉哀伤之感。 但对于一枚吃货来说,美食才是最重要的。 扆薇爱只顾着吃菜,根本没有听斛莉靓精心弹奏的琴曲,也听不出琴声里蕴含的别样情绪。 “这些菜看起来真不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奇怪,这么多菜,怎么没有饭呢?哦哦,我看到了,原来这里道可以当饭吃的菜呀。嗯,这个应该是那个葱香玉米焖饭吧,试一下。” 焖锅里的饭看起来晶莹剔透,在烛光下闪闪发光,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扆薇爱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大团米饭塞进嘴里。 “嗯嗯嗯……香甜软糯,是糯米饭吗么。嗯,有点奇怪的是,怎么会有如此浓郁的肉香味呢?” 想着,她把表层的饭扒开,看到了几块油光光的排骨。 “果然如此,里面埋了肉。还有这接近底部的饭有一股特殊的清香,应该还放了什么吧。” 她扒了扒,把排骨扒开,底部垫底的草绿色叶片露了出来。 “原来是荷叶呀,那这道应该是荷叶裹饭,怪不得米饭里会有这么浓郁的味道。” 扆薇爱茅塞顿开,一筷又一筷飞速地往嘴里递着菜,心道: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也不错,小菜里的萝卜片又酸又辣又脆,爽!虽然扆微风应该吃过很多次吧,但我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原汁原味的菜呢!之前急着赶过来,都没吃饭,该好好吃一顿了。” 斛莉靓注意到她压根没有把半点心思放在琴声上,心中怅然,面上却只是笑了笑,停下弹奏,轻声道:“您别光顾着吃菜,也尝尝这酒呀!” “好,我就试一下吧。” 扆薇爱象征性地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我记得您之前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就只尝一口吗?” 言毕,斛莉靓放下七弦琴,款步走过来为扆薇爱将酒杯添满,勉强的笑颜掩盖了眼底的不安。 “没错,但我今天状态不好,就稍微喝一点,别介意,你继续弹琴吧。” 语毕,斛莉靓又回到琴桌后,弹起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曲子,响起了婉转连绵的舒缓琴声。 “这酒闻着挺香的,古代的酒应该度数不高,我喝一杯好了,这身体应该没问题,千杯不醉嘛!” 实际上扆薇爱平时只喝果酒,白酒一杯就倒,但是为了避免引发怀疑,只好应承下来。 但对于这正宗的百年陈酿,她还是挺感兴趣的。 于是,她细细地品了起来。 “入口醇厚,回味无穷,不错,不错。” 喝了两口后,扆薇爱继续享受着她的美食。 忽然,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天旋地转。 “好晕呀,怎么回事?可头感觉越来越沉了。不行,我不能倒在这!”她支撑着站了起来,可刚离开桌子,她便倒下了。 见状,斛莉靓停下了弹琴的动作,叹息了一声,放下琴快速走到门口半开房门,一个穿着粗布短褐的小厮钻了进来。 斛莉靓轻轻地把门拴扣上,跟着他回到了桌旁。 要是扆薇爱还醒着,便会发现这正是刚刚送菜的小厮之一。 他脸色低沉,一双鹰眼中透着阴鸷,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他看向“扆微风”,凶神恶煞的,仿佛索命的白无常一般。 “去,把他的衣服脱了。” “小厮”冷声命令道。 扆薇爱肯定想不到,这个表面上看着是仆从的人,才是背后真正的主人――幕后的操纵者。 斛莉靓不敢不从,她将“扆微风”拖到了床上,咬牙闭上眼睛摸索着将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地解开,扒下来,随即低眉颔首地站到了一旁,犹如任人差遣的侍婢。 “小厮”眼里充满了嫌恶,瞥了双眼紧闭的斛莉靓一眼,走到床前,不情不愿地推了“扆微风”一把,将他翻了个面。 他的右肩下方赫然印着一枚暗红色花纹,形状竟然有些像一条盘踞着的小龙。 “哼!” 小厮冷哼了一声,命令道:“把你的丝帕拿来。” 斛莉靓颤颤巍巍地取出丝帕,拿在手中颤抖着递了过去。 “小厮”一手扯过,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将瓶中的无色液体倒在了丝帕上。 带着丝丝芳香的丝帕从暗红色的花纹上反复抹过。 然,片刻后,龙形花纹的颜色和形状丝毫未变。 “竟然真是胎记,这扆微风居然是货真价实的,怎么可能!” “小厮”眼里的阴鸷更浓了,丝帕一扔,直接朝着他的脑袋一拳轰下。 第四章 苗头 “不行!现在不能杀他了!” 眼见迅猛的一拳就要落在“扆微风”的头上,突然半道停了下来,转而变成掌将她又翻了过去,伸出两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须臾,“小厮”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颗半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药丸,塞进了“扆微风”的嘴里。 紧接着,“小厮”再次伸出两指在“扆微风”身上飞速点了两下,“扆微风”的喉咙随之动了动,竟然自己将药丸咽了下去。 “小厮”轻蔑地笑了笑,转身从阳台出了房间,从二楼一跃而下,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无人的暗巷当中。 斛莉靓听出他走了,连忙上前摸索着拉过被子,将“扆微风”捂得严严实实,露不出半点“春光”。这才睁开眼睛收拾整理好了一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斛莉靓默默地凝视着脸色有些难看的“扆微风”,泪眼朦胧,默念道:“微风,对不起……” …… 第二天清晨,扆薇爱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还盖好了被子,有些惊诧,不过想了想,心中顿时了然。 斛莉靓总不至于看着她躺在地上无动于衷吧?肯定是她找人帮忙扶自己到床上的。 扆薇爱揉了揉太阳穴,支撑着自己坐起来。 “还是有点晕……咦!”一掀被子,光溜溜的上半身映入眼帘,扆薇爱目瞪口呆,大脑一下子就清醒了,心中惊道:“怎么回事,我的衣服怎么脱了?难道我是被下药了?不是吧,难道我的清白就这样毁了?!” 扆薇爱又将被子掀开了一些,看到裤子还在,顿时镇定了许多,安慰自己道:“不对,不对,我要冷静!我现在的身体是男的,就算发生了那种事情,问题也不大。毕竟在古代清白是针对女性的,更何况我对昨天晕倒以后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只是单纯晕了,什么也没做。对,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扆薇爱给自己打足了气,看到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她之外一个人也没有,诧异道:“对了,斛莉靓呢?” 又往四周仔细瞅了瞅,雅致的珠帘,文艺的泼墨山水屏风,雕刻精美的饭桌……没错,扆薇爱确定这还是斛莉靓的房间。 将被子完全掀开,她看到了在床脚挤成一团的素白中衣和金绣外衣,立即忙不迭地操起衣服套好,飞快地把系带一条条按顺序系好,最后把绫罗腰带绑上。 幸好扆薇爱是个汉服爱好者,研究过各种不同汉服的穿法,玄月国的服装和一般的汉服大同小异,不然她连穿衣服都得折腾个半天。 扆微风的记忆她是接收了,但只是大体的,模糊的,不可能一些小细节都清清楚楚,更何况扆薇爱就是扆薇爱,就算有了扆微风的记忆,思维和行事作风也一样是由原来的记忆和习惯主导的。 扆薇爱穿好了衣服,绕过屏风,恰巧看到斛莉靓正端着盛了温水,边上摆着白色毛巾的铜盆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微笑着开口道: “公子您醒了,来洗把脸,待会我为您准备早餐。” 扆薇爱迟疑地接过铜盆,说:“你先出去准备吧,我不急,你可以慢点。” 昨天的酒绝对有问题,这事蹊跷得很,必须好好问问斛莉靓。 扆薇爱已然看出了端倪,但她没有立马发问,而是急忙支开她,因为她听到房顶上有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好,您稍等片刻。”语毕,斛莉靓退出了房间。 “来者何人?” 扆薇爱学着电视中高手的样子,负手而立,语气中带着“我已看穿一切”的味道。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从窗户闪了进来。 “是我,主人。” 三秋叶一落地,立刻恭恭敬敬地抱拳。 扆薇爱优雅地转过身来,淡淡地说道:“原来是你呀,你查到什么了吗?” 此刻,三秋叶忽然觉得主人好有高人风范,感觉与以前似乎完全不同了,让他刮目相看。 实则扆薇爱此刻的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乱跳,紧张得冒出了一身虚汗。这家伙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会来,还以为来了个刺客,妥妥的把她给吓了一跳。 三秋叶更加恭敬地详细道来:“主人,这个香炉的确出自此楼,但里面的香料却并非出自此楼,而且买它的人说这个炉子在他回家的路上被抢走了,那个人蒙着面,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我只好去问了城内所有香料店的老板,他们都说没有出售过这种熏香料。因为这种熏香几乎点燃后无味,也没有药效,所以并没有当作一般熏香料卖过,最多当一种熏香基底。” “哦,是吗?难道它就没有其他特别之处了吗?” 扆薇爱打算刨根问底。 “我还去问了几个郎中,因为有的香料店老板说里面似乎残留了一种不是香料的物质,有可能是一种药物。结果很让属下震惊,这是一种剧毒物质,在高温下会挥发,无色无味,人在吸入一定量后必死无疑。” 三秋叶娓娓道来,看“扆微风”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忙关切地问道:“主人,您没事吧?” “我暂时没事,以后就不一定了。”扆薇爱故作深沉地回答。 这丫的,到底怎么当贴身侍卫的?扆微风被下毒了都不知道? 扆薇爱有些恼火,心想必须好好教育三秋叶一下,又故意板着脸道:“还有我在这里被下药了,你们居然都不知道,这回虽然没事,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我错了,主人,我不该擅自做主让二月花他们都去帮我的。我以为这很安全,毕竟您经常来。我保证下不为例,您饶过我这次吧!” 三秋叶被“扆微风”异常严肃的神情吓到了,立马跪地求饶。 “这次就算了。”扆薇爱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忽然听到房门响动的声音,忙小声道:“她好像回来了,你先出去侯着吧。” “是!随时听候差遣。” 三秋叶毫不迟疑地转身一纵,从窗户跳了下去。 “公子,我要进来了,麻烦您开下门。” 其实斛莉靓早就站到了门口,隐约听到了对话声,心知他是特意将她支开的,便没有冒然直接推门进入。 “好。” 扆薇爱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 斛莉靓浅笑着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第五章 后母回来了 “扆公子,您饿了吧,快来吃饭吧。” 斛莉靓摆好了碗筷,浅浅地笑着招呼他,不露痕迹地掩盖住了眼底的担忧。 “好。不过,在这之前,你能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扆薇爱神色一凛,目光一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气魄一些。 刚经历过不明不白的“生死劫难”,即使美食在前也提不起兴致了。毕竟相比满足味蕾享受,还是性命比较重要。 万一这饭菜里还下了药呢?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在问清楚之前,扆薇爱可不敢随随便便就吃斛莉靓拿来的东西了。 “昨天晚上?没什么呀!就是您喝醉了,我把您扶到床上休息而已。您不记得了?” 斛莉靓装出了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避重就轻地回答。 “真是这样吗?”扆薇爱冷着脸反问道,忽然,又扬起了嘴角,冷笑道:“呵呵,别想蒙我,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昨天只喝了两口酒,根本不可能会醉。而且那种晕眩的感觉根本不是醉酒的感觉,而是被下药了,是不是?不要骗我,我不是那么好骗的!” 那种眩晕的感觉到底是醉酒还是被下了蒙汗药,扆薇爱并不清楚,但她非常笃定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喝两口酒就醉,这么说只是为了增强说服力而已。 不把逼装一装,怎么可能套得出话来? 扆薇爱是现代人,不曾经历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电视剧、小说之类的看得多了,套路还是懂得很多的。 “呜呜……”斛莉靓忽而泫然泪下,用帕子半掩着面,犹显得楚楚可怜,随即哀求道:“公子,别问了,好吗?” 扆薇爱看得心慌慌的,总觉得有种自己欺负了一个柔弱无助的弱女子的感觉,但她必须狠下心来。 于是,扆薇爱斩钉截铁道: “不行,这关系到我们的安全。既然你这么说,是说明你知道些什么吧。斛姑娘,你不用怕。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应该逼问你,但你不告诉我的话,要我怎么帮助你解决问题呢?” “呜呜……”斛莉靓逐渐停止了抽泣,用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轻声细语道:“公子您真是一个好人,我告诉您我知道的事,您可一定要保密呀!” “当然,你说吧。” 斛莉靓与扆薇爱退到屏风内,斛莉靓小声倾诉起来。 原来这是一场阴谋。之前扆微风到醉香楼时,便被老鸨盯上了。这次扆薇爱去醉香楼,正好碰上了阴谋中最关键的一环:坐实风流公子的名号。 醉香楼的人都知道,扆微风表面浪荡,实际上却没有真的碰过一个青楼女子,只是喜欢欣赏斛莉靓的琴曲罢了。 老鸨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先逼斛莉靓当上花魁,同时开出一般人出不起的价格,坐等扆微风上钩;再在扆微风的酒里下药,让斛莉靓假装失身于他,好牢牢抓住这颗摇钱树。 “公子,您知道我是不愿意的。但他们用我生病的老母要挟我,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您放心,我是闭着眼睛给您脱的衣服,盖的被子,您不用感到尴尬。您确实也没做什么,不用对我负责的。请您不要因为我而真的踏入这个陷阱啊!” 斛莉靓的话半真半假,半实半虚,又说得合情合理,让人很难产生疑心。 但扆薇爱一结合扆微风被毒害的事,就明白其中必有猫腻,便道: “无妨。但我认为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斛姑娘,我希望你能在这边多注意其他的人,有什么相关的信息就及时告诉我好吗?我还是会来找你的。” “好。公子真是宽宏大量,您说的我会记着的。您快点吃了饭回去吧!呆久了对您不好。” 斛莉靓转悲为喜,巧笑嫣然,将话说得十分圆润。 “好。” 言毕,扆薇爱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快步离开了醉香楼,回到府上。 “报!少爷,老爷找您去前厅一叙。” 扆薇爱前脚刚进院门,一个穿着扆府仆从制服的下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好。” 扆薇爱面上平静如镜湖般地点点头,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什么!去见他老爸……我不会露馅吧!” 在扆微风的记忆中,他的父亲扆伟岸是个不苟言笑,冷漠严厉的人,虽然曾经很宠爱他,但面上很少直接显露出来,而后恨铁不成钢,在扆微风完全堕落之后,便不再管他了。若不是还怀着对扆微风生母的歉疚,说不定都不想认这个儿子了。 扆微风原本就是怕他的。 可扆薇爱更怕,她可不是什么货真价实的扆微风,要是露馅了,还不得被咔嚓了! “要镇定,镇定。不能慌,慌则乱,乱就容易出错。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只要随机应变就行了。不会有事的。” 扆薇爱摸着胸脯安慰自己。 却不知道她这回要面对的不只有扆微风的父亲,还有他从娘家回来的后母。当然,扆薇爱并不能管她叫后母,当面只能叫母亲。 待她进入前厅,扆微风的父母已经坐在那等了她好一会。 “那个高大威严的大叔应该就是他爸,那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应该就是他后妈。虽说有他的记忆,但对我来说还是模糊,竟然连人的样子都不清晰,难道是中毒的后遗症吗?” 扆薇爱有些疑惑,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连忙快步走过去,行礼道: “儿臣拜见父亲,母亲大人。” “风儿,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 扆伟岸不怒自威,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就让扆薇爱感到了压力。 她猜不出他找她到底是为什么,更看不出来扆伟岸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只得起身毕恭毕敬地回道: “多谢父亲大人。此次唤儿臣过来所谓何事?” “风儿,你是今天早上才回来的吧。” 扆伟岸端起了案桌上的茶碗,轻轻提起茶盖抿了一口,淡淡地问道。 “是的,父亲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扆薇爱知道这种事情肯定瞒不住,干脆直截了当地坦白承认。 “啪!” 扆伟岸把手中的茶碗猛地往桌上一摔,茶水四溅。 “好可怕……” 吓得扆薇爱浑身一僵,心脏差点骤停,心中感慨了一句,嘴上什么也不敢说,保持着端正的站姿,静等扆伟岸开口。 扆伟岸面露愠色,起身呵斥道: “你还敢问我!你做的好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是呀,风儿。你说你怎么能花那么多钱去包养一个青楼女子呢?此次居然还在那过夜了。我知道是我这做母亲的不好,没有尽到教育你的责任。但我是看在你没有真的碰过那些青楼女子的份上,才没有限制你的自由。可你现在是已有婚约之人了,怎么反而玩真的了呢?”刘流萤不等“扆微风”开口,见缝插针地接话道。 第六章 我要练功 刘流萤这话说的表面上滴水不漏,一边应和着扆伟岸的话,表明自己的立场,一边自责自己没有教育好扆微风,把一部分责任推到了她身上,显示出她的大气。 可事实上却是拿婚约之事往火上再浇了一大把油,赤裸裸的煽风点火。 若是原本的扆微风,根本不会与她多说,直接走人,反正是两看相厌,不如不见。 但扆薇爱可不想得罪人,更不想真把扆伟岸惹怒了,否则吃亏的肯定是她自己。 于是,扆薇爱将神色正了正,向两人分别欠了欠身,一本正经地回道: “父亲,母亲大人,请听儿臣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儿臣与斛姑娘只是知音,儿臣一向欣赏她的琴艺和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好品质,此次她成为花魁,是被逼无奈,儿臣只是想帮她一把,对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哦,是吗?那你怎么不直接把她赎出来?” 刘流萤挑了挑眉,不怀好意地反问道。 “这……”扆薇爱停顿了片刻,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旋即冲着扆伟岸抱拳道:“儿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扆伟岸看到此刻“扆微风”沉稳的表现,怒气消了很多,突然觉得儿子终于长大了,成熟了,不再与刘流萤怄气了。 冷静睿智,沉稳从容,这才是他扆伟岸的好儿子。 “其实儿臣此次会在那过夜是被下药了,昏迷了一个晚上。儿臣可能不小心招惹了什么人,遭人陷害。”扆薇爱简明扼要地回答。 “那你怎么不早说?” 不等扆伟岸发话,刘流萤狐疑地问道。 “儿臣本想先查清此事再向您们禀告的,以免打草惊蛇。但您们问了,儿臣也不敢隐瞒。” 扆薇爱坦然地回道。 事实就是如此,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扆薇爱言辞恳切,目光澄明,脸上充满了“真诚”。 “嗯……”摄政王沉思。 “风儿,这次怎么如此精明呢?”刘流萤暗自吃惊。 她本意是想挑拨离间,但没想到“扆微风”竟然应对得如此天衣无缝,跳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扆微风”的态度十分反常,让她起了疑心。 扆薇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扆微风的后妈就是想针对她,从她的话里挑刺,要是一句说得不好,刘流萤便能借题发挥。 哪能让这种虚伪小人得逞呢? 扆薇爱原本对后妈没有偏见,可这刘流萤过于虚伪,她突然有些能够体会扆微风的感受了。 但与血气方刚的扆微风不同,扆薇爱可是个佛系girl,才不会被刘流萤气到,就算气到了,面上也可以表现得云淡风轻。 扆薇爱的大脑极速运转着,随即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正所谓吃‘吃一堑长一智’,儿臣经历了这一回,感受到了自身处境的不妙,就多了个心眼。以前是儿臣太任性了,从现在开始,儿臣想要重新学习,不仅是为了自保,还想成为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才,以便于辅佐父亲。” “哈哈哈……”扆伟岸心情大悦,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现在的“扆微风”让他越看越满意,夸赞道:“风儿真是长大了!我倍感欣慰。风儿,为父会帮助你调查的。你先去忙吧,为父有了消息就告诉你。” “是。儿臣告退。” 扆薇爱缓缓退了出去。 “呼……”回到扆微风的房间,扆薇爱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蒙过去了。那后母真不是个善茬,再问的话我可能就保不住斛莉靓了。不过以后还是想办法应付她才行。看她这咄咄逼人的语气,想必此事与她有关。以后要更加小心了,唉……” 午饭后,扆薇爱将扆微风的四个贴身侍卫都叫到了房间里,直接开口吩咐道: “三秋叶,二月花,千尺浪,万竿斜,你们四个谁武功最好的留下来教我习武,其余三人继续去调查香炉里毒药的来源以及醉香楼幕后的操纵者。” “是!属下告退。” 三个高大的黑衣男子齐刷刷抱拳退去。 留下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侍卫――千尺浪。 “主人,我来教您习武。首先我要声明一下,主人,您的基础本来就差,后来还荒废了,所以还是要从基础练起,很苦的,您撑不住可别怪我呀!” 千尺浪实诚地说道,顺便来个免责声明。暗道:主人瘦瘦弱弱的,身子骨金贵得紧,要是不小心伤了残了的,怪在我身上就完了! “没事,我不怕苦。现在就开始吧!”扆薇爱一边笑着回答,一边走出了房间,表明了决心。 “好。主人,开始跑吧,先绕院子跑个五十圈。” 千尺浪“有恃无恐”。 “呃……你确定?” 扆薇爱看了一眼这将近小半个田径场大的院子,心中顿时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是的,主人,快点吧,晚了就没饭吃了。” 千尺浪憨厚一笑。 “唉……”长叹一声,扆薇爱一脸不情愿地开始了跑步。 夕阳西下,余光染红了天边的云霞,三个时晨过去了。 扆薇爱“爬”回了自己的房间,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 “好香!居然有这么多菜在等着我,太好了!” 扆薇爱一瞬间满血复活,扑到桌子上狼吞虎咽起来。 “主人,您慢点吃。今天早点休息,明天继续。” 千尺浪笑了笑,心中惊喜道:跑完五十圈还这么有活力,主人还是挺有潜质的,可以放心大胆地教了! “oh,my god!这是赤裸裸的虐待!这丫的怎么能够如此对待一个如花似玉的花季少女呢?” 扆薇爱动作一滞,心中愤然,可毕竟是自己作死在先,哪能把气撒在千尺浪头上?只能化悲愤为食欲,继续狼吞虎咽了。 没有注意到扆薇爱生无可恋的表情,千尺浪直接退了出去,开始履行为扆微风守夜的职责。 月光如水,轻轻笼罩着这个世界。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扆薇爱身上。她胸前的玄色璞玉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她将玄色璞玉攥在手心里,暗想:“玄玉呀玄玉,我知道你是宝贝,我的穿越与你有关,你能不能告诉我要如何穿越回去呢?虽然变成男的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来大姨妈了,可是这异世界太危险了,我一点也不想呆下去呀!还有……还有我好想爸爸妈妈和好闺蜜呀!” 眼泪不自觉地掉落下来。突然,玄玉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强烈的七彩光芒。 “这……怎么回事?脑袋突然好沉啊……” 扆薇爱逐渐陷入了沉睡当中。 第七章 仙女姐姐 “嗯?这是哪?我刚刚不是在床上吗?难道我是在梦中?” 出现在扆薇爱眼前的是一幅神奇的景象:空旷飘渺,白雾缭绕,宛如仙境。 突然她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我吗?啊,不,是扆微风才对。我怎么见到他了?难道这是他托给我的梦吗?” 扆薇爱奔跑着朝他远去的方向追去。 “别走那么快呀!等我一下!” 她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却发现扆微风忽然不见了,眼前是另一番景象。 一个水面毫无波澜,平静得如同镜面一般的湖,四周芳草萋萋,杨柳依依,美不胜收,让人怀疑是到了西湖湖畔。 “哇~好美的景色!不过,扆微风那家伙去哪了?” 扆薇爱不禁啧啧赞叹,可刚刚追着的人忽然就不见了,她没有太多心思欣赏这美丽的景色,急忙大喊道:“扆微风!扆微风……” 忽然,湖中传来一个悠扬婉转的女声:“嘘,别叫了,安静点。再说,你现在也不能唤醒他。” “呃……”扆薇爱微微一愣,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措辞,才问道:“请问,阁下是?” “你不必如此客气,我知道你并非此界之人,不必如此拘理。我这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湖面上打开了一条水道,一个羽衣翩翩的倾世佳人浮出水面,周围散发着七彩光芒。 “哇!姐姐你好美呀!是仙女吧!”扆薇爱毫不保留地高声赞叹。 不是她浮夸,而是眼前的女子比那斛莉靓还要美上许多,简直可以说天差地别,原本扆薇爱以为斛莉靓算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了,看到眼前的“仙女”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 她的美与斛莉靓素雅古典的美截然不同,这是一种仙气飘飘,风华绝代,惊心动魄的美。 美到扆薇爱无法用具体的词汇和语言来形容,反正就是美,头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绝对不是人,而是仙女! “才看见我就叫姐姐呀,我可有数十万岁哦。” 倾世佳人莞尔一笑,语气中带着点调侃的味道。 “是么?”扆薇爱摸着脑袋嘿嘿一笑,作恍然大悟状,随即道:“所以我说您是仙女呀,我们那都管仙女叫姐姐。” “是吗?小嘴真甜。不过也该聊点正事了。” 倾世佳人可不吃扆薇爱溜须拍马的这一套,随口“夸”了一句,便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她把扆薇爱带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听她的甜言蜜语。 “对了!”扆薇爱这才想起来正事来,忙问道:“姐姐,扆微风怎么了?还活着吗?之前他明明死了才对,可为什么我刚刚又看到他了。而且您还说我现在唤不醒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你刚刚看见的只是幻象。这里是玄色璞玉的内部空间,他的意识已经沉睡了,就在这湖底。”倾世佳人淡淡地回答。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沉睡,又为什么我会穿越到他身上呢?” 扆薇爱有点迷。 小说、漫画里不都是说原主死了,别人才能趁机附在他的身体上吗?为什么扆微风还活着她就穿越过来了? 这不科学吧! “他之所以会沉睡而不是死亡,是因为玄色璞玉的缘故。原本他中的剧毒,是致死的。但我用玄色璞玉的灵力护住了他的心脉,又让他的意识在此处静养并且缓慢地化解他体内残留的毒,他会醒过来的,只是时间问题。”倾世佳人娓娓道来。 “那我呢?我为什么会穿越呢?他不是没死吗?”扆薇爱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你想知道吗?那你应该先了解这玄色璞玉的来历。”倾世佳人巧笑嫣然。 “这个……”扆薇爱稍微思索了一番,旋即道:“我只知道它是家传宝物,说是护身符,还说以前是传男不传女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那就跟你说个故事吧,你有兴趣听吗?”倾世佳人笑道。 “当然,请说吧!” 扆薇爱干脆坐了下来,开启了听故事模式。 …… …… 传说在上古时代,世界上只有两位神明――明月女神和耀阳日神。日神掌管白天,控制太阳,用明亮的阳光带给世间万物光明与生机;月神掌管黑夜,控制月亮,用宁静祥和的夜晚给予世间万物以休养生息。 那时的月亮没有盈亏变化,一直都是满月的形态,因为它是自己发光的,和太阳一样。 明月女神美丽而温柔,就像月光一样;耀阳日神英俊而热情,就像阳光一样。原本他们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日神也这么认为,但月神并不喜欢他。 日神的性格是多重的,有温柔的一面,但更多的是暴戾的一面,几乎每天都要发一次火。在他发火的时候,人间烈日炎炎,久旱不雨,土地龟裂,生灵涂炭。 “日神,你冷静点,不要无缘无故地发火呀!请收回你的怒火好吗?人间的生灵是无辜的呀!” “住口!都说了不要在我发火的时候来烦我!他们无辜又怎样,难道我的怒火就不需要发泄吗?再说了,他们繁殖得那么快,我不帮他们平衡一下行吗?” “哼!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 言毕,月神拂袖而去。 类似的对话进行了很多遍,日神和月神理念不同,难分对错,意见无法统一。 月神终于放弃了劝他,逐渐疏远了日神,给人留下了冷漠的印像。 月神孤独地宅在月宫里,度过了上万年。 于是乎,日神也耐不住寂寞了。在月神一万八千岁生辰时,以为她庆祝生日为借口,在月宫呆了一天,还送给了她一份礼物――玄色璞玉。 日神说,这玄玉是他用五彩灵石的精华凝炼而成,灵力充沛。又到人间寻找能工巧匠将其打磨成光滑的椭圆,做成吊坠,再以天山冰蚕丝织成项链,可谓十分用心。希望月神能收下,与他冰释前嫌。 “很难得你送我如此精致的礼物。只要你能改改你那暴戾的性子,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只是好朋友吗?抱歉,我改不了,我天生这样!” “不行的话,就请收回你的礼物,离开吧!” “送出去的礼物怎么能收回!你收着吧。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明白我对你的心吗?” “明白又怎样?我最多把你当哥哥罢了。” “哦?是吗?那就当是哥哥送给妹妹的礼物好了,一定要收好,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好。时间不也早了,你回去吧。”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好,我走!以后别来求着见我,哼!” 语毕,日神愤愤地飞走了。 第八章 神话传说 月神收下了日神的礼物,并把它带在身上,毕竟这是她收到的唯一的礼物,她很珍惜。从那以后,日神真的没有再来,月神开始仔细观察人间。 有一天,明月女神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一个凡人每天晚上都仰望星空,不过他并不是在看星星,而是在观赏月亮。因为他口里念念有词:“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这些都是和月亮有关的诗句。 “月亮呀月亮,人们都说你的光是冷的,不像太阳那样能给人温暖。但我总觉得并非如此,我能感觉到月光带给我的舒适,内在的温度。你说我是不是对的呢?还有,月亮,我每天都有看你,你是否知道呢?” “噗嗤!真是个傻小子!月亮不是活的呀!你和它说话有什么用?” “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吧。毕竟我们隔了那么远。我听说月亮上住着明月女神,有倾世容颜,法力无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哈哈哈……怎么可能是真的!世人怎么可能见过我呢?不过是猜想罢了。不过这么夸我,我也接受。” “也许不是真的吧。毕竟那样的话明月女神就太完美了。不过,我真的觉得她应该是和月光一样温柔的。” “嗯……我想他说的是对的。真没想到一个从未见过我的凡人竟然如此懂我。也许我该见他一面吧。” “很久以前我就想过,我要娶一个像明月女神那样的女子为妻。但肯定只是奢望吧。像我这样一个生活在荒郊野外,家徒四壁的穷酸小子,一般人家的女儿都不会愿意嫁给我,哪里有资格能娶到那样美好的女子呢?” “呵呵,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过真的是傻得可爱呀!” “想到这我就有些难过了。我本是被父母遗弃在野外的孩子,幸好这里的养父母收留了我。他们生前最希望我能成家立业,他们能抱上孙子。可,可,这么好的人竟然早早就去了!唉……他们希望我好好活着,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不能寻死。可我真的好寂寞呀!月亮,你知道吗?” “好可怜……呜呜……没想到,我一个神居然也会被感动。可爱的凡间少年,让我来实现你的愿望吧!” 明月女神将维持月亮发光运转的本源之力留下,便偷偷溜下了凡间。 …… …… “月亮,我又来看你了。” 一个年轻男子沐浴在皎洁的月光里,仰望星空,喃喃自语。 “这这这!”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月亮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曼妙的身影,直冲着他飞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你……你是?” 一个羽衣翩翩,面容绝美的女子落在了他跟前。 “哈哈!少年,我就是你念叨着的月亮上的女神啊!我乃明月女神,你可以叫我明月。” “女神……明月……”年轻男子完全愣住了。 “干嘛这么傻愣愣的,你不是说想取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子为妻吗?” 明月女神嫣然一笑,向前一步,伸出柔荑般洁白修长的手就要去拉他的手。 “不不不,那只是我的妄想罢了!”年轻男子连忙后退,躲开了她。 “少年,怎么会是妄想呢?我嫁你便是。”明月女神一挥羽袖,浮华的羽衣褪去,成了一袭朴素的简约嫁衣。 “啊?!” 年轻男子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用惊讶,就当我想要体验一番你们凡人的生活吧。” 明月女神再次一挥衣袖,年轻男子身上的粗布衣裳便化作了一袭与她配对的新郎服。 明月女神再次伸手去牵他的手,他没有拒绝,两人就这样朝着星空拜了天地。 于是,就像牛郎织女的故事那样,明月女神和这个凡间男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几年后,还有了一个女儿。 然而,好景不长。他们的女儿刚满月的时候,耀阳日神最终还是发现了明月女神擅离职守,私自下凡的事。 日神震怒,亲自下凡找到了她。 “明月,你太让我失望了!拒绝了我,却下嫁给了一个没用的普通凡人。我要杀了他!” “不!耀阳,我拼死也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明月女神拦在了凡间男子面前,用身体护住他。 “哼!你知道我不想伤害你……既然如此,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去,我便放他一马。” 日神不忍心对月神动手。 但事实上他是没把这凡间男子当回事,凡人嘛,哪能逃得过生老病死?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动手杀他,倒不如暂时饶他一命,给月神留个好印象。 真正让他愤怒的,不过是月神宁可选择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穷小子,也不接受他,难道他连一只蝼蚁都比不上吗? “好!你让我跟他告个别,我就跟你回去。” 月神妥协了。 “可以,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日神“好人做到底”。 一刻钟后。 “郎君,我得回去了。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女儿!照顾好自己啊!” “明月!明月!” 随着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喊,明月女神随耀阳日神飞升而去。 “咳咳!” 急火攻心,抑郁成疾……这个凡间男子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不!” 明月女神悲痛欲绝,但是耀阳日神已经将她拘禁在了月宫里,无法脱身。 死者已矣,但是明月女神不可能放下自己的女儿不管。她的女儿还只是一个婴儿,失去了父亲,没有人抚养,必死无疑。 “必须救她!” 明月女神下定决心,收回维持月亮光芒的本源之力,强行攻破了耀阳日神布置的禁制。 “明月,你居然!” 日神再次震怒。 “让我下去,否则,不死不休!” 月神不再妥协。 “你!行,你可以下去,但是得把本源之力留下。” 日神开始了忽悠。 “呵!想骗我交出本源之力,然后又把我软禁起来吗?休想!” 月神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阴谋诡计。 于是,两大神明大战了三百回合,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好在神界和凡界有界域相隔,才没有殃及凡界。 最终,明月女神落入下风。眼看凡间的女儿性命堪忧,明月女神自爆身躯,引发空间乱流,阻隔耀阳日神。与此同时将一缕魂魄封入了玄玉当中,送入了人界。 至此,月宫再无明月女神,月亮也不再散发属于自己的光芒,而是反射太阳的光辉,从此以后,便有了阴晴圆缺。 第九章 释疑 “仙女姐姐,然后呢?明月女神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这样的结局,扆薇爱可不太相信,自爆而亡……这也太悲壮了吧?简直是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耀阳日神曾经试图复活明月女神,但是由于她的魂魄不全,而且是因为她分离的那一部分魂魄自己不愿意归来,招魂也没用。最终自然是没有再复活了。”倾世佳人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她的女儿呢?” 扆薇爱追问。 才一个月大的孩子,又身处偏僻之地,没人照顾她怎么行? “她最后送走的玄色璞玉带着她的残魂飞到了她女儿身边,将她带离那处荒凉之地,恰巧遇到一户好心人家,她便被收留了。”倾世佳人耐心地回答。 “再后来呢?” 扆薇爱心中已经想明白了许多线索,事情的大概轮廓已然出现,只是她还想再确认一下,连忙继续追问。 “后来呀,那户普通人家就像是撞了大运,好运连连,最后他家的儿子飞黄腾达,他们家族便成了世家大族。他们认为也许是捡来的这个孩子带来的好运,也发现了玄色璞玉不同于一般的玉,便将其作为护身符传了下去。”倾世佳人侃侃而谈。 “你的意思是说扆微风和我都是女神的后人吗?那你就是明月女神吧!”扆薇爱了然于心,面上却做恍然大悟状。 “是,也不是。你们倒是可以算是明月女神的后人,尽管血脉已经非常稀薄了。可我已经不是什么女神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缕残魂,苟存在玄玉里罢了。” 明月女神的残魂(以下简称明月)神色淡漠依旧,仿佛她只是作为旁观者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 “啊!仙女姐姐,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吗?不会就要走了吧!” 扆薇爱心头一惊,仔细一看,眼前的明月女神的确并非实体,只是一个清晰度比较高的虚影而已。顿时感到有些担忧。 “哈哈~”明月看到扆薇爱紧张兮兮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继续道:“薇爱,难道你不应该先问问我为什么你会在这吗?” “咦!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啊!”扆薇爱略感惊愕。 “当然,因为是我让你过来的呀!”明月依旧淡淡地回答,眼里却透出几分狡黠。 “是你让我过来的?”扆薇爱眨了眨眼,作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没有穿越会是无缘无故的,她当然也不例外。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与这神秘的明月女神有关,只是没想到真是她直接把自己招过来的。 “准确的说,你和微风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里和你原来的世界其实是两个平行的时空。在你的那个时空,微风只是一户普通农家的孩子,一生很平凡却也很平安,才会顺顺当当地有了你。而在这个时空,微风虽然身份地位显赫,却危机四伏。尤其是这一次,唉……” 明月忽然叹了口气,神色变得有些悲戚。 她是一名多情的女神,即使岁月轮替,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她的后代到了扆微风这一代血脉已经淡薄得与寻常人几乎无异,她的情感也被漫长的时光逐渐磨灭,但她仍旧保留了一份为人母的情感,直到现在依旧牵挂着她的后人,在玄色璞玉里默默地守护他们。 “所以你让我过来是为了拯救他吗?”扆薇爱问道。 “嗯。”明月点了点头,随即道:“毕竟现在的我没有办法让他立即清醒过来。虽然他迟早能醒过来,可这种重度昏迷会让这里的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若是他被埋了,就真的会窒息而死,我也无能为力了。” “那你让我过来只是为了让他看起来活得好好的吗?”扆薇爱郁闷了。 感情是让自己来当替身的?有意思吗?找谁不好,干嘛非找她? “当然不仅如此,若是你不能找出威胁微风性命的源头,解除根本威胁,他还是难逃一死。”明月神色一凛,一本正经地回答。 “可是我怎么做得到呢?我不过是那边的一个普通学生罢了。还有,我的魂魄穿到这边了,我的身体怎么办?那边的我不就死了?” 扆薇爱心头一颤。 不带这么玩的吧?拆东墙补西墙能解决问题吗? 难道为了救扆微风,就要牺牲我这么一个风华正茂的花季少女吗? 明月女神偏心,太偏心了! 扆薇爱敢怒不敢言,生怕女神一怒,直接就送她去见扆微风的妈妈了。 “薇爱,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哦!”明月看出了扆薇爱心中的愤愤不平,微微一笑道。 “啥?”扆薇爱懵了。 “你虽是重阳日所生,却是极阴魂体质。”明月不紧不慢地说道。 “极阴魂体质?” 扆薇爱不禁一愣。 阴魂?还极?啥东东?我好像只听说过阴魂不散…… 明月看到扆薇爱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呆愣愣的,十分蠢萌的模样,有些想笑,但还是憋住了,一脸正经地回答:“原本女子属阴,男子属阳,指的是身体体质。一般人的魂体体质大体相同,不分阴阳。重阳日诞生的女子身体体质上的阴性会减弱,对魂体却是没有影响的。按理来说,要到人死后,魂体离开了身躯没了生气,才会染上阴气,成为一般所说的阴魂。而你的魂体从一出生便带有极强的阴性,与你的身体体质时常发生冲突,是极阴魂体质。” “这……”扆薇爱冥思了一会,继续道:“实在是匪夷所思,我不明白。” “那我问你,每次来月事的时候,是不是总是疼痛难忍,而且无论是何种治疗方式都只能治标呢?”明月贼兮兮一笑,将双眼弯成了月牙儿。 “咦!这你也知道!可是这不科学啊!”扆薇爱不由得吃了一惊。 难道不是因为子宫那什么素的问题吗? “你都穿越了,还相信什么科学吗?”明月笑眯眯地反问道。 “呃……”扆薇爱挠了挠头,随即道:“说的也是,用科学真的解释不了现在的情况,就暂且信你好了。可这极阴影魂体质有什么用呢?” “恰巧与你相反,微风这孩子是重阴日所生的,体质偏阴。你的魂体和他的躯体基本上可以相容,不会产生冲突。”明月淡淡一笑。 “这样的话找一般体质的女生或男生应该都可以吧?为什么非得是我呢?”扆薇爱心里不平衡了,转身就打算要走。 明月女神太偏袒扆微风了吧!难道我不是你的小可爱吗?哼!你已经失去可爱的本宝宝了,爱谁谁,宝宝不干了! 第十章 明月姐姐 “先听我说完嘛!”明月拉住了转身欲走的扆薇爱,语速极快地说道:“重点是我是明月女神的残魂啊,本身就是阴性的。再者,天地讲究阴阳调和,月为阴,日为阳,我的法力也是阴性的。自从玄月国兴起了重男轻女的风气,玄色璞玉开始传男不传女。男子身上阳气重,玄玉被男子长时间佩戴着,阳气侵入了内部,我的法力随之消减。到微风这,才好一点,不然我连护住他的心脉的能力都没有了。” “哦,我懂了。”扆薇爱茅塞顿开,道:“如果换成我的话,你的法力就能恢复一些了,对吧?”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利用吗? “的确,因为你的极阴魂体质阴性远超一般的女子身体体质,对我来说更加有效。”明月直言不讳。 “那我的身体怎么办?” 比起这些个利不利用的,扆薇爱更关心自己的身体,魂都没了,不就是一具尸体了吗? 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好吗? 她的爸妈和闺蜜还不得伤心死了? “不用管它。”明月满不在乎地回答。 “啥?” 扆薇爱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我说过这里和你那边的世界是两个平行空间,不论你在这边呆多久,最后你回到那边的时候都会是原来你离开的那个时刻。”明月淡定地回答。 “这样啊!”扆薇爱转怒为喜,简直是大喜过望,笑道:“那就是相当于那边的时间是静止的啰?那我现在可以当做只是在做梦啰?” “不行哦,薇爱。如果你在我还没有攒够让你穿越回去的法力之前在这边被杀了的话,就真的会死哦!”明月罕见地板起了冰山脸,显得十分严肃正经。 “纳尼?”扆薇爱微微错愕,继续道:“这不对啊,要是你之前有能让我穿越的法力,救扆微风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非也,非也。”明月摇头晃脑道:“其实这次你能够穿越过来,是你那边的明月女神的残魂送你过来的。” “可你之前不是说是你让我过来的吗?”扆薇爱顿时秀逗了。 “是啊,是我通知她把你送过来的啊!”明月笑盈盈地回答。 “嘎?还能通知?” 扆薇爱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猛烈的冲击。 “这个要解释起来就比较麻烦了,不过你也不需要知道这些,难道不是吗?”明月微笑道。 “嗯,”扆薇爱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到底谁才是暗害扆微风的幕后主使吗?” “不知道,”明月摇了摇头,道,“受玄玉的限制,我能观察到的范围有限。目前只能靠你自己去找出幕后主使,我暂时无能为力。” “靠我自己?那我找不出来怎么办?如果他继续对扆微风下手,遭殃的可是我诶!” 扆薇爱有些捉急了。 “我会尽我所能尽量保住你的性命的。只要不是致命伤害和身中剧毒,我还是可以分分钟搞定的。”明月信誓旦旦地回道,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色。 “那除了治愈之外,仙女姐姐你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法术呢?”扆薇爱打破沙锅问到底,心中有些小小的窃喜。 金手指,这绝对是我的金手指,抓牢金手指,分分钟开挂,走上人生巅峰不是梦……嘿嘿嘿。 “我可以将一部分法力借给你,你使用的时候,只要你能想像出来,就能产生相对应的效果。”明月神秘兮兮地回道。 “这么厉害?”扆薇爱不敢相信。 明月收起了别有深意的笑容,严正道:“当然是有限制的。首先一天最多使用一次,否则身体会承受不住,毕竟微风体内的神之血脉已经非常微薄了;其次一次最多维持半刻钟,毕竟我的法力目前还很有限,不能长时间保持;最后一点是法术也不能违背自然法则哦!” “不能违背自然法则?”扆薇爱一字一顿地问道,心中疑惑。 法力这种东西本来就不符合自然法则吧?不是超自然的吗? “这样跟你说吧。你可以把水变成冰,但是不能变成火;可以施法让植物加速生长,但是不可以让植株变回种子;可以施法让别人绊一跤,但是不可以直接施法杀人……这样你明白了吗?” 明月尽量把话说得通俗易懂。 “呃……”扆薇爱顿感被浇了一盆冷水,心里哇凉哇凉的,随即道:“这样和没有法力压根没有多大区别吧?” “薇爱,法力终究只是外力,最根本的还是要靠你自己才是。在这个其他人都没有法力的世界,你可以使用法力本身就是在作弊哦!偶尔一两次也许无伤大雅,但事事依靠作弊的话……”明月“邪魅”一笑,继续道:“你懂的。” “嗯嗯。”扆薇爱乖巧地点了点头,扑闪着一双小猫般亮晶晶的黑眼睛,道:“仙女姐姐,你说得对。我要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行动能力在这里好好生存,不,是生活下去。难得有一次体验他人生活的机会,要好好把握才是啊!” “你明白就好。”明月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扆薇爱的小脑袋,又竖起了大拇指,夸张地笑道:“不愧是我看中的拯救者,有魄力啊!” “哈哈……”扆薇爱有些羞涩,小脸顿时一红,摸了摸自己的脸,半遮掩着道:“没有啦,仙女姐姐谬赞了!对了,我不能总这样叫你仙女姐姐啊!既然你不承认自己是明月女神,那我叫你明月姐姐怎么样?”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按年龄和辈分来说,我怎么也得是你的祖宗了吧!”明月揶揄道。 明月女神面上不喜,心里却是乐滋滋的,扆薇爱这声姐姐叫得甜甜的,又不带半点虚假,感觉很是受用。 “哎呀!明月姐姐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干嘛把自己说老了?我们那边看起来都快可以叫奶奶的人都乐意年轻人管自己叫姐姐呢!”扆薇爱脱口而出。 女人都喜欢年轻,这是不变的定律。 可扆薇爱压根没发现这话说得很有歧义,这不就是把明月女神比喻成老奶奶了? 她能高兴才怪。 不过明月女神并不介意,随意答道:“好吧,你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主人,该起来晨练了!” 忽的,扆薇爱听到了千尺浪的声音,顿时一惊: “啊!怎么这么快就早上了?明月姐姐,我怎么回去啊?” “去吧,薇爱。” 明月一甩衣袖,扆薇爱顿时两眼一黑。 “呀!” 第十一章 练功? “主人,您没事吧?” 扆薇爱一睁眼,一个身着侍卫服装的高大男子便映入眼帘。 “嗯?你怎么进来了?” 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扆微风的身躯里,扆薇爱松了一口气。可出现在眼前的千尺浪让她觉得有点奇怪,不应该在外面侯着才对吗? “属下刚刚听到您尖叫了一声,一时情急就擅自进来了。”千尺浪单膝跪地,战战兢兢地回答,虽然看到“扆微风”好好的坐在他面前,心里却仍旧有些担忧,忙问道:“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吓了一跳而已。”扆薇爱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诌了个理由。 “那您赶紧起床洗漱一下,该进行晨练了。”千尺浪松了口气,才想起正事来。 “还有晨练?”扆薇爱心中一寒,想了想,又道:“可以先吃饭吗?” “不行。”千尺浪毫不犹豫地回道,思虑片刻,补充道:“饱食过后不宜立即锻炼,这样会耽误时间。” “好吧。”扆薇爱无奈地点了点头,起身下床。 半盏茶后,院子里的空地。 “主人,先练一下扎马步吧!”千尺浪憨笑道。 “扎马步?好吧。” 听到扎马步,扆薇爱想起了以前学校一些“变态”的老师,就喜欢罚学生扎马步,她也扎过两次马步。 千尺浪让扎个马步还是很简单的,难不倒她,不用他多说,扆薇爱双脚打开,与肩同宽,两手前平举,微微下蹲。 “主人,手握拳。” “握拳?好吧。” 虽然她觉得没这个必要,但既然找别人当师父,就还是照做吧。 “主人,再蹲下去一点。” “行。” 扆薇爱原本只下蹲到了六十度左右,想起标准的马步需要蹲到九十度,只好尽量让大腿与地面尽量保持平行了。 “啧!这样真的好费劲啊!” 扆薇爱才蹲了一小会,双腿便忍不住微微颤抖了。 “千尺浪,我还要扎多久?” 扆薇爱眨了眨眼,可怜兮兮地问道。 “主人,这是你第一次扎马步,不用太久,就两刻钟吧。”千尺浪笑着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刻钟?你确定?” 扆薇爱在心里翻了翻白眼。 我去,两刻钟,不就是半个小时了?这么久,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嗯。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您的。”千尺浪郑重地点点头,站成了标准的“军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呵呵……” 扆薇爱干笑一声,咬了咬牙,不再说话。内心却已经炸开了锅: 天哪!居然是认真的!挨罚都没有扎过这么久啊!还陪着我,这丫的分明就是监视我呀! 过了不到半刻钟。 “不行了!千尺浪你让我歇一会吧!” 扆薇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以,主人。”千尺浪爽快地回答。 “太好了!” 扆薇爱大呼庆幸。 “呆会再扎两刻钟便是。” 千尺浪又淡淡地补了一句。 “……”扆薇爱的笑容僵住了。 雅蠛蝶!这也太太太苛刻了吧!哪有一开始就让人连续扎半小时马步的呀! 扆薇爱顿时欲哭无泪,可是练功是自己提出来的,怎么也不可能就这样反悔,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这回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no zuo no die”了…… 当日傍晚。 “主人,劈个叉给属下看看吧。”千尺浪憨笑道。 “劈叉?”扆薇爱微微一愣。 “对。”千尺浪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 扎马步扆薇爱不行,劈叉还真难不倒她。 作为一个富家千金,扆薇爱从小就学舞蹈,劈个叉,下个腰什么的随便来! 说干就干,扆薇爱迅速打开双脚,向两侧滑去。 “主人,您这是劈好叉了?” 千尺浪一脸的鄙夷。 “呵呵……” 扆薇爱干笑了两声。 阿西吧!我忘了这是扆微风的身体啊!怎么能硬成这样呢?居然才下到一半就下不去了! “主人,就你这程度能叫劈叉?不能再下去点?”千尺浪不依不饶。 “呀!” 稍稍用力,扆薇爱便感觉腿筋生疼,再也下不去了。 “真的不能!” 扆薇爱将双手搭在大腿上按揉,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扆微风的身体硬得跟僵尸似的,下不去,怪我咯? “主人应该不介意属下帮您一下吧?”千尺浪笑呵呵地问道。 “哈?” 还没反应过来,千尺浪直接两手搭在了她的双肩上,猛力往下一压。 “啊!” 一声杀猪般的尖叫突破天际。 “要死要死!腿要断了啊!” 扆薇爱仿佛听到了腿骨断裂的“嘎嘣”声,疼得眼泪直接飙了出来。 “主人,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这点痛都承受不了,居然还哭了……” 扆薇爱抬头一看,只看到了千尺浪满脸的嫌弃,感觉自己就是在丢人现眼。 “你……” 麻蛋!老娘一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为毛要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啊!你这个杀千刀的千尺浪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 可话到嘴边,扆薇爱不得不咽了下去。 谁叫她现在的身体是一个二十八岁,虽然说不上魁梧,但至少身材高大的大男人呢! 这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扆薇爱只好把跑出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双手撑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 “主人,您不打算起来了吗?”千尺浪鄙夷更盛。 “腿疼,动不了了。” 扆微风苦着一张脸,显得可怜巴巴的。 “主人,要不属下扶您起来?”千尺浪贴心地问道。 “扶我?别,还是我自己起来吧。” 一想到对方是个大男人,扶自己肯定免不了肢体接触,就算身体是男的,内心还是会觉得尴尬。 扆薇爱连忙用手将两腿揉了揉,挪动到中间,又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主人,现在感觉怎么样?”千尺浪看她艰难起身的样子不似作伪,忙关切地问道。 “千尺浪,你这是存心想折腾我吗?为什么练功还要劈叉啊?”扆薇爱气不打一处来,再也顾不得什么所谓形象了,开口就是质问。 “属下不敢。”千尺浪见她生气了,连忙抱拳低头道,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她,目光毫无闪烁,满脸真诚地说道:“主人,您这老胳膊老腿的,要是不先多伸展伸展,把柔韧性锻炼出来,练功的时候容易受伤啊!” “哦?”扆薇爱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理,随即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就不追究了。不过我感觉我的韧带真的拉伤了,你得让我休息几天。” “韧带?”千尺浪顿时一愣。 “这个你不懂?” 扆薇爱有些奇怪,这千尺浪懂得要增强柔韧性,怎么不知道有韧带这回事呢? 第十二章 惊悚 扆薇爱不知道,其实此时玄月国的技术文化水平都只相当于历史上的宋朝到明朝时期的水平,医术上,对于人体结构的了解并不十分到位,知道皮、肉、筋、骨,却不知道还有所谓的韧带,或者说并没有把韧带单独划分出来,还是算在筋里面,千尺浪不知道韧带这个说法完全是正常的。 “恕属下才疏学浅!”千尺浪紧张地回道,差点出了一身冷汗,暗道:真惹主人生气了怎么办?不会赶我走吧? “不懂就算了,懒得跟你解释。总之就是我腿受伤了,行动困难,得修养几天。” 扆薇爱才懒得跟他解释,反正也解释不清,倒不如趁机让千尺浪给自己放几天假。 “那得给您叫个郎中才行!” 一听到腿受伤了,千尺浪更加紧张了,暗道:嘤嘤嘤,怎么办?居然把主人弄伤了?不会要拿我的小命来抵吧? “也好,你去吧。”扆薇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端起了一本正经的架子,“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主人稍等,属下告退。” 千尺浪一抱拳,转身飞纵而去。 他前脚刚走,忽的,一个黑色人影从院墙头上掉了下来。 “主人!” “嗯?” 听到有人叫扆微风,扆薇爱转身看了过去。 “啊!三秋叶你怎么受伤了!” 一看,墙角下站着一个身着一袭玄衣,身材高大的侍卫,一手捂住肩头,鲜血从指缝中渗出。仔细一看,玄色的衣服上也满是殷红的血迹。 扆薇爱吓了一跳,这种浑身是血的场面在现实中她还是第一次见。 “主人,只是小伤,没事。” 三秋叶脸色煞白,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面带笑容地回答。 天哪!都伤成这样了还是小伤,那大伤不就得挂了! 扆薇爱暗自吃惊,面上却不得不镇定下来,忙道:“碰巧千尺浪去请郎中了,你就在这等一会,应该马上就到了。” “郎中?”三秋叶微微一愣,紧张道:“主人,您怎么了?” “我没事,千尺浪小题大做而已,我不碍事,治你的伤要紧。” 扆薇爱摇了摇头,眼里充满关切。 “主人,其实这点伤我可以自己处理的。” 三秋叶稍稍迟疑,还是说了出来。 “自己处理?”扆薇爱一愣。 “以前不都是这样吗?最多让千尺浪他们帮忙处理罢了。” 三秋叶不禁有些疑惑。 “哦,对!”扆薇爱反应过来,赶忙解释道:“一时心急,忘了。” 又皱了皱眉,着急道: “那你赶紧去处理一下啊!还站这干嘛?” “主人……”三秋叶疑惑更重了,迟疑片刻,随即道:“我有要事禀告!” “不急,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呢!还是先去包扎一下吧!” 扆薇爱摆了摆手,朝院门看去。内心满是焦急,嘀咕道: “真是的,千尺浪怎么还没回来?这么严重的伤口还是让郎中看一下比较好吧!” “多谢主人关心!不过主人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言毕,三秋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指粗细的小圆竹筒。 “这是?” 扆薇爱接了过去,打开一看,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两行字: 放弃追查,放汝一马; 执意追究,后果自负! “这纸条怎么来的?怎么不早拿出来啊!” 一看,扆薇爱眉头紧锁,拧成了疙瘩。 “主人,属下刚刚就想说这事来着……” 三秋叶一脸委屈。 “好好好!是我的错,赶紧说吧。” 扆薇爱看了,赶紧服了个软。 “按您的吩咐,我继续调查毒药的来源,已经到了城西那边。昨天我发现有人跟踪我,便把他引到了暗巷。结果我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砍了一刀。原来以为他会把我杀了,结果他扔给我这个竹筒,说‘这只是给你们一个警告,留你一条小命,把东西带给你们的主子’,然后就走了。我只好暂停调查,赶紧赶了回来。”三秋叶按压着伤口的上方止住了血,细细道来。 “你做得对,此事关系重大,我得赶紧禀告父亲大人。三秋叶,你赶紧去处理伤口吧。要不,再稍微等一下,让郎中来。” 扆薇爱刚想走,又回头叮嘱了一番。 “是!” 正在此时,千尺浪赶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一身“白大褂”的中年男子。 “主人,郎中来了!”千尺浪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中年男子费力地跟在身后,大汗淋漓。 “很好,千尺浪,让郎中给三秋叶看看,我先去父亲那了。”扆薇爱吩咐下来,转身抬脚就走。 “是!”千尺浪心中虽有疑议,但面上不敢多说,只得称是。 “哎呀!” 扆薇爱一着急,忘了自己韧带拉伤这回事,一迈腿,便疼得下意识叫出了声。 “主人!” 见状,千尺浪连忙上前想要扶她一把。 “没事,没事。” 扆薇爱赶紧摆了摆手,连忙躲开,往外走去,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郎中,麻烦您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吧。” “好。” 既然扆薇爱吩咐了他让郎中治疗三秋叶,自然还是让郎中来处理。 “扆微风”的话,千尺浪等人是不敢不从的。 包扎完毕之后,郎中走了。两人议论起来: “千尺浪,你有没有觉得主人好像变了?” “嗯。我记得主人十几岁的时候,因为顶撞现夫人挨了板子,打的时候一声也没吭。今天只是劈叉的时候我帮他压了下去,竟然哭了,还眼泪哗啦啦的。” “我也记得以前咱们受伤的时候,主人见了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今天居然好像吓到了,还一直让我看郎中。” “其实我觉得主人要我教他练功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自从先夫人走后,主人便意志消沉,不思进取了。以前让他练功,他死也不肯,怎么如今突然转性子了?”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连主人跟我们说话的语气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说主人不会是被掉包了吧?” “应该不会。虽说我们四个没有一直看着主人,但至少留有一个看着,应该不至于人换了我们都发现不了吧?” “也是。王府戒备森严,这种可能性不大。再说,要找一个和主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应该也不太可能吧?” “嗯。说实话,我觉得我更喜欢主人现在的性格,感觉主人回到了先夫人还在的时候。” “我也是……” 众人突然觉得非常欣慰,便不再追究“扆微风”性情大变的问题。 忠心护主,便是这四人毕生的追求。 第十三章 禀告父亲大人 摄政王书房内,扆伟岸正在专心致志地批阅部分奏折,忽然发现“扆微风”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如此失礼,让他有些不悦,但面上仍是淡淡地问道: “风儿,何事?” “父亲大人,请看!” 扆薇爱恭恭敬敬地将纸条递到了扆伟岸跟前。 “这……”只一眼,扆伟岸瞬间神色一凛,道:“哪来的?” “启禀父亲大人,先前儿臣派三秋叶等人继续追查陷害我的幕后主使,结果三秋叶被人跟踪打伤。那人要他把这个送回来,还说……”扆薇爱停顿下来。 “还说什么?” 扆伟岸眉头一皱。 “这只是一个警告!” 扆薇爱面容略带惊恐。 “啪!” 扆伟岸一掌拍在书桌上,勃然大怒道:“嚣张,太嚣张了!我知道是谁干的了,该死的刘拯老匹夫!对付不了我,竟敢对我儿下手!实在可恶!” “那儿臣还继续追查吗?” 扆薇爱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征询道。 妈耶!刘拯不就是刘凝碧的爸爸,当今的三皇叔,扆微风的未来岳父吗?为啥要和自己的未来女婿过不去呢? 扆薇爱心中不解,很多事情她还没想明白,现在知道是刘拯想害扆微风,就更不明白了。 堂堂三皇叔干嘛非得对付扆微风这么一个纨绔公子?碍着他了吗?犯得着下这种狠手,直接毒杀? 扆伟岸沉吟片刻,便道: “风儿,此事就此打住。暂时我还奈何不了他,毕竟只要他不承认,没有铁证根本不可能把他怎么样。既然他这么说了,应该会算数。为你的安全着想,还是先放过他这一次好了。” “是!儿臣告退!” 扆薇爱躬身行礼,缓缓转身。 正打算离开,扆伟岸继续道: “等一下,风儿。虽说那老匹夫一直和我对着干,但是明面上我们可还是‘亲家’。他那女儿就快要及芨了,你们的婚约是皇上下旨定下的,皇命难违,你得做好成亲的准备才是。” “这……儿臣……” 扆薇爱不由得迟疑了一番,没想到这么快扆微风的未婚妻就要进门了。要是真结了婚,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呢? 见他迟疑,扆伟岸的脸上多了几分愧意,又道: “我知道你根本不想成亲,要不然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还没成婚。你一定还在怪我在你母亲故去后就取了流萤为妻吧!” “不,父亲大人。儿臣怎么会怪您呢?我只是一直没有遇见自己喜欢的人而已,和您没有关系。” 其实扆微风到底是怎么想的,扆薇爱还真不知道。虽然她有他的记忆,但是大多很模糊,关于他的内心想法,就更加不清楚了。只好按着自己的思维回答,总之,这个父亲大人不能惹就是了。 “难道你对那个青楼女子真的没有意思?”扆伟岸眉头轻皱。 这个儿子,他是管得太少,但并非真的不在意。刘流萤一直暗自遣人监视他,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放任,因为如此一来,不需要他刻意加派人手看着扆微风,便能知悉他的大概动态。 尤其是干了什么“坏事”的时候,刘流萤第一时间就会“通知”他。 扆微风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逛青楼的事他早就知道,但只要扆微风没有作出什么过分的事,他不会插手。之前他会叫扆微风来询问,其实是刘流萤撺掇的。 自己的儿子到底什么样扆伟岸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父子两人很久都没有聚聚,没有交流过,借此机会说上几句话也好。 当初,扆伟岸决定要取刘流萤的时候,扆微风极力反对,但扆伟岸没有接受他的意见。 结果,婚礼举行的那天,扆微风没有出现。 本以为他不吵不闹,不干扰婚礼的进行是好事,可万万没想到扆微风竟然在房间里悬梁自尽了,幸好看门的下人发现及时,不然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他。 自此之后,扆微风就如同得了抑郁症一般,性格变得格外阴郁。 扆伟岸非常头疼,于是从原本他打算培养成自己暗卫的苗子里挑出了资质极佳的四个少年,加强训练,让他们当扆微风的贴身侍卫。 表面上说是让他们当他的保镖,保护他,实际上更多的是为了看住他,免得他再次寻死。 扆伟岸纵容他,与其说是因为对他的生母心存愧疚,不如说是因为被扆微风吓怕了,他很担心自己会失去这个儿子。 最爱的妻子走了,怎么可以再让最疼的儿子离他而去? 扆微风堕落就堕落些吧,只要还想活下去就好。 没有什么比孩子的性命更重要。 只要爹还在,哪怕护不了我儿一世又如何?至少现在还可以护着。 谁敢害我儿,定与他不死不休! 但既然扆微风已经有了进取之心,扆伟岸决心督促他成长起来,迟早有一天,他能展翅翱翔,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庇护了。 扆伟岸的神情不由得黯然了几分,心道:为父的苦心,风儿你能明白吗? “您说斛莉靓吗?真的没有,只是红颜知己而已。” 扆薇爱并没有注意到扆伟岸神情的细微变化,生怕惹怒他,将头压得很低,恭恭敬敬地回答。 “既然如此,风儿,你就别再出去找她了。安心等待一个月后和刘凝碧的婚事吧。你可以退下了。”扆伟岸敛了黯然的神色,平静地回答。 “是!” 扆薇爱转身缓步离开,依旧有些蹒跚。 “嗯?风儿,你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腿怎么了?” 扆伟岸注意到了这点,有些疑惑。 “多谢父亲大人关心,儿臣只是练功的时候受了点小伤,没有大碍。” 扆薇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双手作揖道。 “练功?”扆伟岸微微一怔,想起了什么,随即哈哈一笑道:“哈哈!居然已经开始练了!我儿果然不错,言出必行。为父对你刮目相看啊!” “多谢父亲大人夸讲!儿臣先退下?”扆薇爱客套了一句,面上征求扆伟岸的意见,实则早就心急火燎地想要逃离这“水深火热之地了。 “嗯,去吧。” 扆伟岸笑着摆了摆手。 “呼~” 走出书房,扆薇爱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心道: “幸好他没有问得更多……香炉的事不宜让他知道,否则扆微风还好好地活在这的问题就解释不通了。” 第十四章 软禁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宰相养成实录最新章节、宰相养成实录我不是浮萍、宰相养成实录全文阅读、宰相养成实录txt下载、宰相养成实录免费阅读、宰相养成实录 我不是浮萍 、、、、、、、 第十五章 隐秘 墨城中央,庞大的建筑群呈对称状分布,金碧辉煌,壮观无比,那便是玄月国的皇宫。 凤鸾殿内。 “承儿,有何高见?” 一名梳着简单的发髻,斜插一枚凤簪,身着彩凤穿牡丹缎底长袍,妆容淡雅的妇人手执一颗黑子落在了身前黑白棋子错落有致的棋盘上。 “举棋不悔。” 对面一名身着玄色锦袍,明眸皓齿,美如冠玉的十七八岁男子手执一枚白子随后落下。 “任其闹腾可遂心意?” 妇人随意落下一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年轻男子亦是随意落下一子。 “如此甚好。” 妇人收起一枚白子,眼底流淌着笑意,却与这棋局得胜无关。 男子抿嘴笑了笑,神情里没有任何懊丧之意。 在他看来,不管这盘棋的输赢如何,最终的赢者都将是他。 …… 凤鸾殿不远处有一所看似不起眼的“小学院”,可它实际上却是玄月国的最高学府,收纳的学子均为皇亲贵族,将相之后,名叫“太学府”。 太学府有着严格的升级考试和肄业制度,总共十二学年,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每级均为四学年。考试分为小考,中考和大考,小考一月一次,中考半年一次,大考一年一次。考试成绩划分为优,良,合格和劣四等,所有人学子均需获得九成以上的合格,六成以上的良,三成以上的优,才能成功从太学府肄业,获得封官或继承父位的资格。 每一日,晨光熹微之时,朗朗读书声会伴随着“铛铛”的钟声响起;上午或者下午的课堂时间,莘莘学子则是安静地聆听博士(太学府的老师)的授业;课间休息时间,若有任何疑惑,可以向博士提出,要求解惑;晚间课堂则是学子自主学习的时间,既可以预习新课,也可以温习一天所学。 一切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玄秘二十八年九月二十九这天,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身着一袭靛蓝色长裙,挽着相当简约的发髻,只别了一枚玉簪的刘流萤迎面碰上了刚从教室走出来的文子韬――高年级博士之一,她浅笑着招呼道:“文博士。” “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文子韬立即抱拳行礼,手中还握着无处可放的一卷竹册。 “文博士,不必多礼,我此番只是过来看望尘儿的,切勿声张。”刘流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轻声说道。 她的身后一片空旷,没有任何丫鬟或侍女跟着,而她的手中只拎着一个雕花的食盒,看上去与一般看望学生的家长无异。 “是。”文子韬微微颔首,转身踏入教室,用清脆的嗓音不急不缓地说道:“扆微尘,出来一下。” 言毕,文子韬跟刘流萤打了个招呼,便快步离开了。 “好的,博士。” 一名穿着一身学院统一制服――湛蓝纯色长大褂,带着一顶“学士帽”――四四方方垂着两条飘带的湛蓝色布帽,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的少年收起手中刚刚摊开的《儒林外史》,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他有着浅棕色的眸子,稚气未脱的圆脸,还未完全变声的小男孩嗓音,显得比他的实际年龄――十五岁要小许多,宛如一个萌萌哒的小正太。 “儿臣见过母亲大人。”扆微尘躬身行礼,神情严肃。 “尘儿,跟娘还用得着这么见外吗?”刘流萤不禁莞尔,幽幽地打趣道。 “娘亲,这可是在学院,家教礼节自然得照顾周到才行嘛!”扆微尘狡黠一笑,凑到流萤耳边,轻轻地耳语道。 “真没想到我儿还是个假正经。”刘流萤差点失笑。 “娘亲,你在心里想想就罢了,干嘛非说出来取笑孩儿呢?”扆微尘小嘴一撅,满脸的委屈。 “尘儿,走走走,带娘亲去你的校舍,这儿不方便。”刘流萤一手牵起扆微尘的小手,轻车熟路地往教室后的宿舍区走去。 “嗯。”扆微尘乖巧地如同小猫咪一般紧随其后,顺便将食盒拿过来提到了自己另一只手里。 半盏茶后,两人到了扆微尘的宿舍。 不大的房间,一张木榻,一套桌椅,一个衣柜,一排书册,尽收眼底,简约至极。 “娘亲,这次又给孩儿带了什么好吃的?”扆微尘将食盒放在了书桌上,一边打开盒盖,一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亲手炖的山菇雉鸡煲。”刘流萤坐在木榻边,浅笑着回答,看着他急不可耐的样子,眼里溢满了慈爱。 “哇~” 食盒一打开,浓浓的鸡肉香味扑鼻而来,扆微尘不由得惊叹一声,看到一整只被划着十字刀,露出肥厚肉质的山菇包围着的雉鸡,不禁偷偷地咽了咽口水,随即问道:“野生的吗?孩儿听说这个可遇而不可求,娘亲哪弄来的?” “哪有那么玄乎,只要娘想要,随时都可以派人去猎。”刘流萤轻描淡写地答道。 “真的吗?”扆微尘把雉鸡煲端了出来,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她,面露狐疑。 “难道娘还会骗你吗?”刘流萤笑着反问道。 “要真是这样,怎么今天才给我送呢?”扆微尘不顾沾满油汤,直接用手掰下了一只鸡腿,跟大馋猫似的大啃特啃起来。 “鬼机灵。”刘流萤不置可否。 她静静地看着他吃完了整只接近一斤重的野生雉鸡,随即取出了一方柔软的丝帕,为他擦了擦嘴,又擦去了满手的油汤,旋即柔声道:“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中考了吧,娘会多来送几次,好好帮你补补。” “诶呀!”扆微尘一听到半个月,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忙道:“娘亲,这次的考试不巧跟风哥哥的喜事碰上了怎么办?我得回去参加哥哥的婚礼吧?” “风儿的婚礼……”刘流萤若有所思,话到嘴边又嘎然而止。 “要不孩儿请个假吧,反正我今年的请假的机会还剩一次。”扆微尘一面将食盒盖好,一面吊儿郎当地说道。 “哈哈……”刘流萤掩嘴失笑,随即道:“尘儿,娘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你爹爹过生辰的时候不见你请假,怎么你风哥哥结婚的时候反而要请假了?” “爹爹的生辰年年都有,可风哥哥一辈子都只会结一次婚啊!”扆微尘笑嘻嘻地回道,理直气壮。 “就知道贫嘴,你明明就是怕见你爹爹吧?”刘流萤一语戳破。 “怎么可能?”扆微尘坐到了刘流萤身旁,跟小女孩撒娇似的靠在她的肩头蹭了蹭,笑眯眯地说道:“孩儿是娘亲的儿子,也是爹爹的儿子,既然孩儿最喜欢娘亲,自然也是喜欢爹爹的。” 扆微尘无赖的话语和举动,没有一点十五岁贵族少年该有的样子,但刘流萤不旦不恼,反而很受用。 她这个唯一最珍贵的儿子到底什么样,她心里很清楚,就算他面上表现得再幼稚,再皮,也会无底线地包容下去。 刘流萤不动声色地把他蹭歪的帽子正了正,语气温和地提议道:“那好,这次风儿成婚你就别请假了,安心参加中考便是,等到一个月后你爹爹的生辰再请假,回家为他庆祝生日,也一样会见到你的风哥哥和凝儿的。” “好,都听娘亲的。”扆微尘转瞬间化身超级乖巧宝宝,乖巧呆萌无匹。 母子俩坐在一起,拉起家常来,聊着聊着,刘流萤忽然问道:“离你爹爹的生辰还有些日子,想让他来看看你吗?” “可以吗?可是爹爹那么忙,哪里有时间来看孩儿?” “娘只问你想不想。” “当然想了,爹爹好像还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呢。” “娘会跟他说的,尘儿就等着娘的好消息吧。” “嗯嗯。”扆微尘面上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不抱希望,暗中自嘲道:风哥哥才是爹爹的儿子,而我,从来就不是…… …… …… 墨城分为城西和城东两大区域,扆府位于城东,便主宰城东,刘府位于城西,就主宰城西,两家各管各的,和平相处,互不侵犯。 城西,刘府书房内。 一名身着墨色华服、五十多岁的男子背手站在书桌前。 身后一个黑衣蒙面人单膝跪地,闷声道: “主上,您真的要放过那小子吗?” “暂且放他一马,这小子有点邪乎,还是先放着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华服男子语气清冷,仿佛不带一丝情感,随意摆了摆手。 “是!” 黑衣男子恭敬地回道。 这黑衣男子虽然蒙着面,但仍可看到他如同白纸一般异常惨白的肤色,一双鹰眼中寒芒闪动。 “那些人呢?处理好了吗?” 华服男子淡淡地问道。 “谨遵主上吩咐,已经全部处理掉了。”黑衣男子恭谨地回答。 “做得不错,退下吧。” 华服男子随意挥了挥手。 “是!” 语毕,黑衣蒙面男子闪身出了书房。 华服男子转过身来,脸色铁青,愤愤道: “哼!这次放你儿子一马,下次就轮到你了!” “爹爹!” 突然传来了一声甜美的女声。 华服男子脸上的铁青顿时消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 一个身着一袭浅粉色轻纱裙,扎着可爱双丫髻,十四五岁的小女生缓缓踱进了书房,向前几步,俯身行礼道:“女儿见过爹爹!” “凝儿,不必多礼。这么晚了,不去休息,找我何事?” 华服男子笑了笑,眼里满是慈爱。 “爹爹,你真的要我嫁给那个姓扆的纨绔吗?” 少女嘟着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爹爹也不想,只是你那刘承哥哥已经当着朝中文武百官的面颁布了圣旨,是不能收回的。”华服男子无奈道。 “可是女儿听说他贪酒好色,文不成武不就的,没什么出息啊!”少女撅了撅嘴,满心不悦。 “爹爹知道。”华服男子眼底戾色一闪而过,随即道:“虽然那小子还挂着嫡长子之名,但是你姑母怎么可能把继承摄政王之位的机会让给他呢?只不过是你表哥年纪尚小,当以学业为重,才没有提出来。这摄政王之位原本就该是我们刘家的,迟早也会是我们刘家的,你要嫁也应该嫁给你表哥才是。” “可是女儿就要嫁过去了呀!还怎么可能嫁给微尘哥哥?”少女跺了跺脚,一脸的委屈。 “好凝儿,委屈你了。”华服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安抚了一番,继续道:“为父暂时也没办法,毕竟你刘承哥哥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只能先让你嫁过去了。” “爹爹……”少女的眼眶湿润,快要挤出眼泪来了。 “这样吧,凝儿,拿着这个。” 话音刚落,华服男子从书桌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铜板大小,不到两寸高的一个小白瓷瓶。 “这是?” 少女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瓶子上什么也没写,打开一看,只有一些白色粉末。 “是什么你不用管,反正到时候你下到他的酒里,让他喝了便是。”华服男子不以为意地回答。 “啊?”少女一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丢丢眼泪一下子收了回去,旋即道:“爹爹,这样不太好吧?” “凝儿,你虽然会一点功夫,但是那小子毕竟是男子,你的力气肯定比不过他。别让他真的碰了你,等为父解决了其他的障碍,会想办法让你回刘家的。”华服男子说着,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这……”少女迟疑了一下,看到她格外严肃的神情,不敢反驳,只得恭敬道:“是!谨遵爹爹教诲!” “去休息吧。”华服男子欣然一笑。 “好的,爹爹。” 少女浅笑着退了下去。 回到房间,这个叫凝儿的少女将小瓷瓶的瓶盖盖好,收到了自己的小匣子里。 …… …… 半个月后,扆府。 “怎么搞的?怎么到处挂上红灯笼和红绸了?” 扆薇爱一出院子,顿时一愣。 扆府里到处张灯结彩,窗户上贴上了许多大红窗花,整个特别喜庆。 “主人,您忘了,只有半个月就是您的大婚之日了!”千尺浪憨笑道。 “呃……”扆薇爱微微一愣,最近被千尺浪等人盯着练基础功,折磨得“死去活来”,扆微风的婚事,她差点就忘了。 “是哦!”扆薇爱故作惊讶,随即问道:“但是需要提前半个月准备吗?” “其实原本至少提前一个月准备的,我们只提前了半个月,已经是不给刘家面子了。”千尺浪苦笑着回答。 “这样啊……” 扆薇爱无力反驳。 …… 又过了十天。 “主人,您的新郎服送来了!试穿一下吧!”二月花欣喜若狂地朝扆薇爱奔了过来。 “啥?”扆薇爱顿时傻眼了。 只见二月花的手里捧着一个大红色扁平礼盒,打开一看,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绣着黑边金绣的绛红色锦袍。 “还是不要了吧……”扆薇爱摇了摇头。 “您还是试一下比较好,万一不合身呢?” 二月花提起了衣领,将新郎服显摆似的在扆薇爱眼前晃来晃去,坚持让她换上看看。 “好吧。” 扆薇爱只好换上了这件新郎服。 “看着宽松,穿起来还是挺合适的。” 前后左右看了看,扆薇爱满意地点点头。 内心不禁感慨万千: “唉……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曾经幻想过自己会有一场中式的传统婚礼,身着凤冠霞帔,美得不要不要的……现在真的有了一场这样的婚礼,我扮演的却是新郎……” 第十六章 大婚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宰相养成实录最新章节、宰相养成实录我不是浮萍、宰相养成实录全文阅读、宰相养成实录txt下载、宰相养成实录免费阅读、宰相养成实录 我不是浮萍 、、、、、、、 第十七章 夜难寐 喧嚣锣鼓外,清冷小院间。 月未盈满,夜色微凉。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一古典素净的美人正对月独酌,轻声吟咏。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当真不知么?” “若是不知,为何常来看我弹琴?” “若是不知,为何一曲《知音难觅》终了,你对我投以昙花一笑?” “若是不知,为何已有婚约在身还要将我带出那烟花勾栏之地?” 美人望着空无一人的庭院,眼前似乎幻化出了一名唇红齿白,丰神飘洒,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 他清澈的眼眸里倒映出一汪桃花水,任谁看了都心神荡漾。 “可你若是知晓,为何从那日之后便不再来看我?” “是因为我当了花魁,让你失望了么?” “可你明知道我有苦衷,实属情非得已,被逼无奈,岂能怪我?” “为你苦守清白之身多年,任二八青春年华老去,婉拒了不知多少爱慕我的王公贵族,富家子弟……” 美人陷入回忆当中,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忽而望向深蓝天幕中的皎皎明月,眼前浮现出了一幅热闹,喜庆的画面。 大红灯笼高高挂,窗花连片影成双。 红烛摇曳凤冠落,罗帐隐隐霞帔散。 “今日你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美人眼中哀怨,嘴角却依旧挂着不凋零的清莲之笑。 “我不会怨你,要怨也只能怨我出身卑微,配不上你这样的人中之龙。” “怨只怨我为了苟且偷生,为了保住老母欺瞒坑害了你。” 斛莉靓倚靠在美人榻上,缓缓阖上了双眼。 良久,似是传来梦中呓语: “微风,你还好吗?” …… …… 夜未深,人未静,只喧嚣渐远。 扆微风的房间内。 缓步走到床前,扆薇爱轻声道: “那个……凝碧郡主,委屈你了!你还只有十五岁,不应该嫁给我的。我知道你也是被迫的,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当这一场婚礼只是一场戏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是假结婚吗?” 盖头微微晃动了一下,一个甜美的女声传了出来。 “对!我们只要在别人面前假装夫妻就行了。” “那你不掀盖头了吗?” 刘凝碧指了指头上的盖头。 “啊?哦,那我就掀一下吧!” 语毕,扆薇爱捏住盖头的两角,轻轻掀了起来。 当刘凝碧的面庞映入眼帘时,扆薇爱顿时一愣。 “这……” 盖头下的是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双眼皮,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笑着,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天哪!这刘凝碧怎么长得跟我闺蜜一模一样!” 扆薇爱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怎么了?” 刘凝碧象征性地随口一问。 她对扆微风本就不喜,看到他这“痴迷”的样子,心中更是鄙夷。 这扆微风长得也不怎么样嘛,黑漆漆的,除了一双眼睛好看一点,哪里比得上微尘哥哥? 刘凝碧暗自腹诽,面上却依旧浅笑着,看不出异样的情绪。 “啊?”扆薇爱回过神来,忙解释道:“没事没事,只是看你和我以前一个好朋友长得非常像,有些惊讶。” “是吗?我还以为你被我的美貌惊到了呢!呵呵~” 刘凝碧掩嘴一笑。 “哈哈~” 扆薇爱听了这明显带着戏谑味道的“自恋”之语,忍不住哈哈一笑。 想当初,扆薇爱也是个有点小自恋的人,只是现在……唉,说多了都是泪。 “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喝交杯酒了?” 刘凝碧起身,走到桌前,端起了酒杯。 “交杯酒还是免了吧,我不喝酒的。” 扆薇爱连忙摆了摆手。 “可我听说你号称千杯不醉呢!” 刘凝碧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是吗?”扆薇爱摇了摇头,继续道:“那是以前,现在我已经戒了。” “那好,戒了就不喝酒吧。”刘凝碧将酒杯放了下来,又道:“以茶代酒怎么样?” “这……”扆薇爱稍稍迟疑,继续道:“其实我也不喜欢喝茶的。交杯酒这个程序还是免了吧。” 看着眼前这个长得跟闺蜜一样的妹子如此“盛情难却”,扆薇爱有些抓狂: 我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只是演戏吗?还喝什么交杯酒啊!多尴尬啊!都说了不喝酒,还换茶,要不要这么执着啊! “这……”刘凝碧顿时语塞。 “凝碧郡主,还是早些休息吧。” 扆薇爱微微一笑。 “你……” 刘凝碧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多了几分警惕。 “别误会,你睡床上就好。” 话音未落,扆薇爱从对面的衣柜里取出了一套素色的被褥,铺在了地上。 “我打地铺。这样你可以接受吧?” 刘凝碧看了扆薇爱这一举动,沉默良久,才道: “你真的只是打算演场戏配合他们一下?” “嗯,”扆薇爱点点头,已经坐到了铺好的被子上,笑道,“你我都是情非得已,反抗不了,只好逆来顺受啰!” “说的也是。”刘凝碧微微颔首。 “那我去把蜡烛熄了。” 言毕,扆薇爱又起身往烛台走去。 “等一下!能别吹灭吗?我有点怕黑……” 刘凝碧连忙护到了烛台前。 “怕黑?”扆薇爱微微一愣,随即道:“好,那就让它点着好了。” 小女生多多少少有些怕黑吧,不过扆薇爱可不怕,她还是个环保主义者,在现世时能不开灯的时候尽量不开灯,减少能耗,有利于减少污染。 到了玄月国也是一样,只要到了睡觉的时间,必定会吹灭蜡烛。她也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亮光,但将心比心一下,她觉得还是应该照顾一下刘凝碧,毕竟她比刘凝碧“大多了”。 “谢谢。” 刘凝碧冲着她莞尔一笑。 “睡吧。” 扆薇爱也笑着回应了她,然后回到了地铺上。 “嗯。” 刘凝碧点点头,取掉凤冠,脱掉鞋子,和衣躺到了床上。 …… …… 时至半夜,将熄未熄的烛光依旧摇曳着。 刘凝碧蓦地睁开了眼睛,轻轻侧过身来,透过桌子四腿之间的间隔瞄了一眼睡在对面地上的“扆微风”。 她缓缓坐起身来,又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轻轻地走到了桌子对面,小声道: “扆微风。” “扆微风”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面色平和。暖色的烛光照映下,睡容显得尤其宁静祥和。 “看来已经睡着了。” 刘凝碧盯着她看了一会,嘴角微微上扬,转身端起了桌子上的两个酒杯朝一侧的窗户轻缓地走去。 第十八章 婚后第一天(1) 窗子正打开着,透过窗口看去,是一座遮挡了月光的高大假山。 “嗯,刚好可以倒在这。” 刘凝碧站在窗前看了一会,确定窗外没有任何人看守或经过,将右手伸出窗户。 “哗啦” 酒杯里的酒倾倒了出去。又将左手里的酒倒在了右手的酒杯里,晃了晃杯子,也倒了出去。 转过身来,瞟了一眼“扆微风”,依旧闭着眼睛,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呼~” 刘凝碧松了口气,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又轻悄悄地回到了床上。 “原先明明听说扆微风十分好酒,经常到青楼饮酒作乐。今天竟然说不喝酒,还说是戒了,有点奇怪啊!酒哪里是那么容易戒掉的?就算戒了,也不至于连喝茶也要拒绝吧……” “难道他发现我在酒里加了东西,所以故意这么说?” “知道我可能还有备份可以加到别的里,所以干脆直接拒绝喝任何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心思也太缜密了吧!” 细思极恐,刘凝碧略感惊恐。 “不过既然他提出和我演一场戏,还睡到了地上,那这东西也没用了吧。” 辗转难眠,刘凝碧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比拇指略大的白色小瓷瓶,举到眼前看了看,又收了回去。 “不行!万一他是装的呢?还是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扆微风,虽然你看起来很真诚,像是一个君子,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凝碧暗忖着,侧身又看了过去。 “噗嗤~” 她差点笑出了声。 只见“扆微风”不知什么时候也侧过了身,略微蜷缩着抱紧了被子,把它抱作了一团,就像抱着抱枕那样。 “一个大男人睡觉也会有这种习惯吗?” 刘凝碧不禁有些惊讶,想起自己以前睡觉的时候,也是这样,喜欢抱着被子。 “也许吧,不止我一个人觉得这样会睡得比较踏实呢!” 微微一笑,刘凝碧缓缓闭上了眼睛。 …… …… 翌日黎明时分,天刚蒙蒙亮。 “扆微风,起床啦!” 刘凝碧早早地起了床,看到扆薇爱还在呼呼大睡,凑过去喊了一句。 “啊?凝碧郡主,你起这么早啊!” 扆薇爱揉了揉眼睛,有些惊讶。之前千尺浪他们监督自己练功,每天早上应该不到六点就起来了,已经差不多形成了生物钟,大概六点的样子就会醒来。没想到,竟然会被刘凝碧叫醒。 “还叫郡主呢?”刘凝碧一听,小嘴一撅,心道:这家伙是不是傻?不知道做戏也要做全套吗?叫得这么生疏也不怕露馅? 刘凝碧突然对“扆微风”的智商产生了怀疑,对自己先前的判断更加不确定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多虑了,这“扆微风”看上去傻乎乎的,根本不像有心计的人。 思虑片刻,刘凝碧随意道:“叫我凝碧就好。” “嗯,”扆薇爱非常愉快地点点头,随即道,“你也叫我薇……咳咳……” “薇爱”差点脱口而出,扆薇爱连忙以袖掩嘴,假咳了两声,改口道:“叫我微风就好。” 咳嗽?难道睡地上着凉了吗?不练武的人体质真差劲。 刘凝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扆微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心里是满满的嫌弃。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刘承非要让她嫁给一个废材。 见刘凝碧默不作声地打量自己,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屑,气氛突然变得迷之尴尬,安静了片刻,扆薇爱率先打破沉默,明知故问道:“不过当着别人的面时该怎么称呼好呢?” “这个你不知道?”刘凝碧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古代夫妻间的称呼,扆薇爱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一个女孩子,要管另外一个女孩子叫娘子,就算只是演戏,也不好意思叫出口。同理,如果刘凝碧真管她喊“夫君”,肯定得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我只是觉得挺尴尬的。”扆薇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先别想这么多,赶紧收拾一下,别让别人发现我们是分开睡的。”刘凝碧扫了一眼地上的被褥,赶忙掐断了这个话题。 “对哦!”一拍脑袋,扆薇爱动作飞快地把被褥折好塞进了衣柜里。 “还有,不能让你父母知道我们没有圆房。”刘凝碧继续“敦敦教导”。 “圆房?”扆薇爱顿时一愣。 “你不会真的不懂吧?”刘凝碧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眼底涌现出几分“关爱智障宝宝”的同情。 “我想想……”扆薇爱冥思苦想了一番,终于想起在电视里看到过古代新郎新娘入洞房当晚圆房的传统规矩,甚至有的变态家长会派专人检查,想一想都觉得寒毛直竖。连忙道: “啊,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说法。那……” “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糊弄一下比较好。你有贴身侍卫吧,找个信得过的,让他去厨房悄悄取一点牲畜的血过来。”刘凝碧不急不慢地回答,表现出了与十五岁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沉稳和处变不惊。 “好。”扆薇爱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推开门喊道:“千尺浪!” “主人!”千尺浪应声出现,双手作揖,恭恭敬敬。 “你去厨房悄悄整一点鸡血或者鸭血什么的。”扆薇爱小声吩咐着,想了想,又继续道:“一定要要新鲜的,切记别让人看见了。” “是!”千尺浪再次抱拳,转身脚尖轻轻一踏,向厨房飞纵而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千尺浪便带着装着新鲜鸡血的小竹筒从厨房回来了。 “千尺浪,这件事情务必保密,千万别不小心说出去了。”扆薇爱郑重其事地小心叮嘱。 “是!不过主人你要这鸡血干什么?”千尺浪好奇地问道。 “咳!”扆薇爱差点被这问题呛到,干咳了一声,随即道:“这种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先退下吧。” 年轻人,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吗?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能问的…… 扆薇爱暗暗吐槽。 扆微风的这些侍卫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好奇心太重。扆薇爱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道:看来还是要继续好好教育才行啊! 第十九章 婚后第一天(2) 千尺浪一退出房门,扆薇爱赶紧把门关上,并且加上了门栓。又快步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锁死了窗子。 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糊弄别人一下嘛?可偏偏就是有种强烈的“做贼心虚”感挥之不去。 “凝碧,鸡血拿到了,给。”说着,扆薇爱将小竹筒递向刘凝碧。 “微风,接下来该干嘛你不知道吗?难道这种小事也要我一个小姑娘亲自动手?”刘凝碧瞪了她一眼,没有接过鸡血。 “这个……我……不知道。”扆薇爱嗫嚅着摇了摇头。 其实扆薇爱并非真的不知道,只是虽然实际上两人什么也没做,而且自己原本也是女的,可是扆薇爱一想到那种不可描述的羞羞的事情,小脸顿时羞红。 “你脸红什么?”刘凝碧秀眉一蹙。表面上是不解的样子,内心却暗想: “这家伙应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一个近三十岁的老男人了,怎么可能连这些基本常识都不知道?还突然脸红成这样,难道比女孩子还要怕羞吗?” 刘凝碧越发嫌弃“扆微风”了。 扭扭捏捏,唯唯诺诺的,哪有半点男子汉气概?真让人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男的。 “我脸红吗?”扆薇爱微微一怔。 “嗯。”刘凝碧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扆薇爱安静了片刻,又把鸡血递了过去,道:“还是交给你吧,我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么磨磨唧唧的,血都该凝固了!”刘凝碧忍不住白了她好几眼,随即一把把竹筒抓了过去,揭开竹盖,伸出食指,沾了一点尚未凝固的殷红鸡血,点在了床单中间的位置。 “一个大男人,竟然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也就是我胆子比较大,你以为一般的大家闺秀敢碰这种牲畜的鲜血吗?要我看,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刘承哥哥才会把我许配给你。就你这性子,靠自己能娶到像我这样的金枝玉叶吗?” 处理了装鸡血的竹筒,将手洗了又洗,依旧残留着一股子血腥味,刘凝碧忍不住狠狠地数落了扆薇爱一顿。 “我也不想……”扆薇爱耷拉着脑袋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刘凝碧“微笑”着一眼扫了过去。 “没什么,没什么!是我考虑不周,是我错了行了吧!”扆薇爱苦笑着摇了摇头。 “哼!”刘凝碧扭过头去,再也不理她了。 扆薇爱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满满的心塞:人家也是十多岁的小姑娘,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好吗?怎么就不懂怜香惜玉了?再说了,要娶你的是扆微风,又不是我……嘤嘤嘤……都怪扆微风这副老男人的皮囊,哼! 扆薇爱憋着一口闷气,不想说话。 于是,两人就这样谁也不理谁,开启了冷战模式。 “主人,晨练时间到了。” 僵持了好一会,终于千尺浪的声音传了进来。 “好,我换身衣服就出来。”扆薇爱连忙应答了一句,转头看向刘凝碧道: “凝碧,我要出去晨练了。你在这等一会,晚点他们会送早餐过来的。” “千尺浪,我真是爱死你了!”扆薇爱无声地欢呼着,大步流星地踏出了房门。 “晨练?”刘凝碧微微一怔。 …… “主人,弓步再迈宽一点,右手抬高三寸,左手压低一寸。” “好。”扆薇爱一一照做,摆出的是一个出拳的姿势,不禁有些好奇,问道: “千尺浪,你教我的是长拳,太极还是咏春什么的?” “主人,我现在教您的只是一些基本的攻防动作罢了,算不上什么拳法的。您才刚开始练武,就不要追求什么花架子了,实用就行。”千尺浪实话实说。 “哦……” 虽说花拳绣腿的确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扆薇爱还是不免有些失落,还想着以后回去可以打几套厉害的拳法在闺蜜面前炫耀一下,结果只是几个最基础的动作而已,只要看一眼,谁都会呀!还有什么好炫耀的呢? “嘎吱!” 忽然,房门从里面打开,刘凝碧走了出来。 此时的刘凝碧已经换上了常服。头上梳着双螺髻,只别了几朵简单的小花作为装饰,显得清新可爱。 “原来是在练功……可我以前明明听说扆微风自甘堕落,没有半点进取之心,每天在外游荡,怎么今天练起武来了?做做样子吗?还是之前听说的只是谣传?” 刘凝碧看着“扆微风”像模像样地练习着打拳的动作,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过了一会,刘凝碧双手环胸,几步走到扆薇爱跟前,一脸不耐地说道: “扆微风,别忘了,晚点还要去给你父母问安,敬茶呢!” “啊?还要去问安吗?”扆薇爱顿时一愣。 当了这么久的扆微风,扆薇爱还从来没有去问过安。在扆微风的记忆中,应该是在后母入门之后,他就没有遵守这个规矩了。后母虽然不高兴,但是扆伟岸没有追究,也不好多说什么,再后来干脆不管他了。 没了问早安的的约束,扆微风经常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大部分的青春年华都是这样虚度消磨掉的。才成了最后既不能文,又不能武的废材,甚至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超级弱鸡。 “你平时都不去问安吗?”刘凝碧狐疑地问道。 “没去过,”扆薇爱摇了摇头,道,“可以不去吗?” “你以前自己不去就算了,毕竟你是男子,原本规矩上就没有那么严苛。但是根据规定,新婚后的第一天,女方是必须要去敬茶的,男方一般要求陪着。”刘凝碧面露不悦。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扆薇爱苦着脸咕哝道。 一直以来,扆薇爱都尽量减少与扆微风父母的接触,每次见面都犹如一场恶战,得时刻保持小心谨慎,每句话都要经过仔细斟酌,生怕说错半句话,压力山大。也怕说得多了,合不上扆微风的性格和风格,引发怀疑。 刘凝碧顿时脸色一沉,疾言厉色道: “扆微风,别这么幼稚好吗?你知不知道,表面上你不去好像也关系不大,实际上你不去不仅是不给我面子,更是不给刘家面子,不给皇室的面子!这后果你能承受得起吗?” “多谢提醒!我会去的,不过还是先吃饭吧。”扆薇爱抱拳道了声谢,冲刘凝碧笑了笑,招呼她回房吃饭。 这一声道谢是真心实意的。扆薇爱到目前为止,基本上还是用现代人的思维思考问题,对于问安敬茶这样的小事背后可能潜藏的隐患,很少考虑得到。而刘凝碧对这些很清楚,当然原本她也没必要这样苦口婆心地提醒扆薇爱。但她不只提出来了,还讲明了缘由,自然是值得扆薇爱感激的。 第二十章 婚后第一天(3) 回到房间,二月花已经将早餐摆放好了。 扆薇爱戳着一个馒头,漫不经心地啃着,目光时不时地从刘凝碧身上扫过,暗道: “刘凝碧现在的打扮真的好像小雅穿汉服时的样子啊!” 小雅,全名邓雅,是扆薇爱唯一的好闺蜜。 扆薇爱虽然是扆氏集团的千金小姐,但是她父母一直都是将她随意放养的。不仅是没有安排专门的保姆之类的照顾她,连她上学什么的都和平常一般的人家一样。 一样挤公交上下学,一样上普通的公立中学,一样整天穿着校服,一样到食堂吃饭,一样只有少量的零花钱……她的同学老师没有一个知道她是千金小姐的,就算她当众宣布,也不会有人相信。 直到十八岁生日举行了盛大的成人舞会,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扆薇爱还真是个“金枝玉叶”。更没想到,平时套着一身校服,相貌平平的扆薇爱换上名牌晚礼服,稍作修饰之后会闪耀得如同耀眼的明显一般。 在此之前,与她关系处得非常好的只有邓雅一个,其他人肠子都悔青了,一个个纷纷扑上来巴结她。对于这些虚伪的人,扆薇爱一个都不想理,这也是当时她独自一人提前离开聚会回家的原因之一。 而当时她能成功脱身,就是多亏了邓雅为她打掩护。对于邓雅,扆薇爱有着无比深厚的情感。就算明知道眼前的不是邓雅,只是有着相同皮相的刘凝碧,她也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说实话,刘凝碧和邓雅的性格一点也不像。在扆薇爱看来,邓雅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特别能包容自己,脾气好得不得了。而刘凝碧虽然长得同样软萌,但实际上却是凶巴巴的,一点耐心也没有,性格一点也不可爱,大概这就是典型的大小姐脾气吧。 扆薇爱正想着,刘凝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秀眉一蹙道: “看什么呢?说好了只是演戏,你可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啊?”扆薇爱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赶忙道:“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今天的打扮很好看,比昨天的新娘妆好多了,新娘妆显得老气,不适合你,现在这样好看多了,你这个年纪就应该打扮得清新一点嘛!” 言毕,扆薇爱微微一笑,随即埋头专心致志地吃起了早餐。 “是吗?”刘凝碧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嗯嗯。”扆薇爱头如捣蒜。 “姑且相信你这一次,下次再乱看,当心我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刘凝碧说着,伸出两指,微微勾起。 “啪嗒!”扆薇爱筷子上夹的红烧肉掉到了桌子上。 “别开这种玩笑好吗?凝碧,你这样我好怕怕的……”扆薇爱注意到刘凝碧的动作,明知道她只是吓她的,还是忍不住一哆嗦。 “哈哈……胆子真小!”刘凝碧不禁哈哈一笑,道:“算了,量你也不敢。记得呆会在拾掇一下自己,一身汗味,太没有礼貌了。” “遵命,我的公主。”扆薇爱不假思索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说着还起身做了个弯腰敬礼的动作。 “哈哈……扆微风,你这动作真有趣!哪学来的?”刘凝碧不禁哑然失笑。 “自己想的。”扆薇爱随口回答。暗想: “果然还是小孩子嘛,很好哄呢!” “不过,我只是郡主,不是公主,你以后可要注意点,不要再这么称呼我了,要是被别人听去了,会说你这是对公主的大不敬的。”刘凝碧顿时严肃下来。 “好,都听你的。”扆薇爱乖巧地点点头,面上乖得如同小奶猫一般,低眉顺眼,安安静静地听着刘凝碧的“教诲”,心中却是波澜顿起: “真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看来我还是不够小心啊!这个世界,别说救扆微风,就是想要安稳的生活下去,也不容易呢……” …… 清早辰时,扆微风的小别院。 扆薇爱和刘凝碧前脚刚走,一个身着贴身侍女服饰,约五十岁的妇人出现在小院门前,身后跟着两个一等丫鬟,手里捧着绣有“富贵牡丹”的被面和床单。 “站住!”千尺浪跳了出来,拦在前面。 妇人微微躬身,不疾不徐道: “老身奉夫人之命前来为少爷少夫人更换日常用品,麻烦让我们进去。” “行。不过我得看着你们,主人不在,我怕你们不小心动了主人的东西。”千尺浪微微颔首。暗想: “主人果然料事如神啊!刚刚说可能会有人找借口进他的房间,意思一下,不用真的拦着,结果夫人的人就跑过来了。夫人与主人一向不合,不可能真的关心主人的吃穿用度,这种小事也不应该派贴身侍女和高等丫鬟,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妇人行了个礼,赔笑道: “悉听尊便。” 她转身又招呼了身后两个丫鬟一句,便大步向里走去,面色顿时沉了下来,眼底充满着鄙夷。 “吱”,推门进屋,几步走到床前。 只见一床绣着“鸳鸯戏水”彩绣的大红绸被凌乱地摊在床上,掀开一看,鲜红色的床单上一小块暗黑的血迹赫然入目。 妇人顿时眉头一皱,暗道:“这似乎不太符合夫人的推测……” “动作快点吧,我也懒得看着你们。”千尺浪看这妇人动作迟疑了一下,面露不悦。 “银烛,青萝,你们两个动作快点。”妇人退后一步,向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是!”银烛和青萝齐齐颔首,有条不紊地迅速更换被褥。 另一头,扆薇爱跟着刘凝碧行礼,问安,敬茶,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刘流萤竟然破天荒地一点也没有刁难“扆微风”,扆薇爱有些诧异,但心底非常乐意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知道这肯定多多少少与刘凝碧有关,相比明月女神这个“金手指”,扆薇爱认为刘凝碧更加靠谱,简直是“金大腿”,若在现世,抱大腿这种事扆薇爱才不屑于做,但在玄月国嘛…… “抱!怎么不抱?必须抱紧了!” 扆薇爱为自己当机立断的机智点了n个赞。 …… …… 扆伟岸的卧室。 “耿心,如何?”一位身着深紫色锦缎华服的中年妇人站在屏风后,轻声问道。 “夫人,请看!”耿心招了招手,一个丫鬟便从屏风外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将一条鲜红色床单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夫人跟前。 “这……”妇人秀眉一蹙,暗道:“难道凝碧没有按原计划行事吗?还是被那个小子识破了?” 她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凝碧那孩子会武,据说还会点穴,不至于被欺负。早上问安的表现也很正常……” 她仔细回忆了每一个细节,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 “不,不对劲,太正常了!那小子竟然十分配合,一副知书达礼的样子,和以往根本不像!和凝碧也是有说有笑的,看起来相处得很好,也不像是在演戏。可是凝碧原本说过很讨厌扆微风那样的人,好像对尘儿也有意思,怎么一下子就接受那小子了?看来还是得单独找她问问才行。”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耿心见她沉默了许久,不安地问道。 “耿心,秘密通知凝碧,让她找个时间,单独来见我。”妇人命令道。 “是!”耿心屈膝行礼,转身快步退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秘密会面 上午巳时,扆微风的小别院。 “微风,我要出去一下。晚点回来,不用等我吃饭。”刘凝碧跟正在扎马步的扆薇爱打了个招呼。 “好的,凝碧。”扆薇爱笑着点点头。收回两脚,回头吩咐道: “二月花,你跟着凝碧出去吧。” “是!”一旁的二月花连忙抱拳。 “微风,我不出府的,就不用派人跟着了。”刘凝碧迟疑了一下,浅笑道。 “好吧。”扆薇爱点点头,继续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行。”刘凝碧微微一笑,转身便蹦蹦跳跳地出了院门。 刘凝碧走着走着,脚步慢了下来,若有所思,暗道: “真是的……在府内还能遇到什么危险吗?扆微风不会是想监视我吧?嗯……应该不会,如果他真的对我有怀疑,想派人看着我的话,就不会当着我的面说了。是真的关心我的安危吗?可这也太小心了点吧?难道他就活得如此没有安全感吗?” “算了,扆微风怎么看都不像有心计的人,他以真心待我,我又怎么能总是这样猜忌他呢?不想了,不想了……” 摇摇头,甩开了消极的思绪,刘凝碧加快脚步,一路上尽量避开丫鬟,侍卫,曲曲折折地来到了扆府后花园的湖心亭上。 金秋时节,丹桂飘香。而湖中的莲花已经完全凋零,莲蓬都枯萎了,莲叶也干枯破败。整个莲湖显得凄清萧条,几乎没有什么人来这观赏或玩耍。 此时,除了湖心亭中端坐着的刘流萤和刚刚赶到的刘凝碧,更是空无一人。 亭中只摆放了一张青石圆桌和四条青石圆凳。圆桌上摆着一个不大不小,四四方方的锦盒。 “见过姑母!”刘凝碧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凝碧,只有你我两人时,你这么称呼我关系不大。不过当着别人的面,你可一定要记得喊我婆婆才是,毕竟你已经进了扆府的门,不再是刘家的小姐了。”刘流萤面色一沉。 “谨遵姑母教诲。”刘凝碧微微躬身,随即莞尔一笑,道:“其实凝碧一向都记得的,之前敬茶的时候不也没喊错吗?” “你呀,还真是顽皮。”扆夫人瞬间展开了笑颜。 “姑母,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刘凝碧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也没什么事。”刘流萤淡淡地回答,忽的,秀眉一挑,又道:“姑母只是想问问,扆微风那小子没有欺负你吧?” “哪能呢?我不欺负他就不错了。”刘凝碧狡黠一笑,语气里是满满的嘚瑟。 “呵呵~”刘流萤轻轻一笑,道,“是吗?原来我侄女有这么厉害?” “姑母,不要小看我哦,我可是会武的人,虽然点穴功练得不太到位,但是对付他我还用不着点穴,一脚就能踹趴下。” 语毕,刘凝碧起身对着空气踹了一脚,力量十足。 “行行行,我信了。”刘流萤点点头,轻声道:“那你说说床单上的一点红是怎么回事吧。” “原来是这个,姑母我悄悄地告诉你。”刘凝碧四向张望了几眼,凑到她的耳朵边上,小声道:“其实只是鸡血,用来糊弄人的。” “之前的计划可没这一条,你难道还想糊弄我吗?”刘流萤微微皱眉。 “姑母,我这叫以防万一,当然不是防您,只是怕扆伟岸会派人检查而已。”刘凝碧顺势给刘流萤捏了捏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表现出了极其乖巧懂事的一面。 “这倒是不必担心,扆伟岸根本不希望你嫁过来,不过是碍于颜面罢了。这些事情他都不会管的,你只要别太耍大小姐脾气,表现得像个好儿媳就行了。”刘流萤拍了拍搭在自己肩膀上柔软的小手,眼底满是欣慰的笑意。 “好的,姑母。您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刘凝碧立即收回手,又坐了下来。 “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给。”刘流萤伸手揭开了石桌上的一个锦盒,推到了刘凝碧跟前。 “太棒了!谢谢姑母。” “晚点再走,我让银烛她们准备了午餐。” “好!我就知道姑母最疼我了……” “别光顾着吃,还有这个。” 看着小馋猫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刘流萤不禁莞尔,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近三寸宽,五寸长的信封。 刘凝碧忙把手中的半块桂花糕塞进了嘴里,双手接了过去。 一看,其上写着遒劲有力的四个打字“凝碧亲启”。 小心翼翼地将其撕开,取出了里面约半指厚的一沓信纸,一张一张地翻开,只见其上写着: 见字如晤 小妹,为兄得知你婚期将近,特向圣上请假数日,会赶在你回门那天回家……(此处省略一千字) 不知妹夫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配不配得上我活泼可爱,天资聪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此处省略一百字)十全十美的小妹。 可惜为兄只是一介莽夫,看人的眼光未必准,要是我说错了什么,小妹可不能生气。 妹夫若是会武,为兄愿与其切磋切磋。若是不会武也无妨,为兄只希望他能真心实意待你……(此处省略一万字) …… 正午时分,扆微风的小别院。 房间里,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午餐,有红烧排骨,清蒸鲤鱼,凉拌藕片,清炒秋葵……还有一盘新鲜水果,不仅讲究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还少不了饭后水果,这些当然是扆薇爱特意要求的,可是没想到这次居然上了满满一桌子,近十个菜,根本不是平时一两个人的量。 “今天凝碧不在,二月花你们一起过来吃吧。”扆薇爱稍稍有些吃惊,但没有过多表现,直接将二月花,千尺浪等四人叫了进来。 “主人,这样不太好吧。”四人有些迟疑,不敢落座。 “哪里不太好?之前不也一起吃过吗?再说了,我一个人吃这么多菜也吃不完啊,你们忍心看着这么多珍馐美味就这样被倒掉吗?简直是暴殄天物啊!”扆薇爱说着,脸上充满了“悲悯”。 “主人,其实一般也不会倒掉。您和老爷夫人他们吃剩的菜,通常会端回厨房,分给低等的丫鬟和侍卫。”千尺浪向前一步,不紧不慢地说道。 “哦,”扆薇爱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这点在原主扆微风的记忆里没有,想必他也不关心这些。不过扆薇爱也没想到古人竟然是这样操作的,还以为吃剩的菜会和饭店里一样直接倒掉呢。毕竟扆府这么有钱,根本不像是会珍惜粮食的地方。 但不得不说,这波操作,扆薇爱相当满意。如此一来,剩再多的菜,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了。 “不过你们也不用这么拘谨啊,这么多年以来,你们一直陪伴我,照顾我,保护我,我早就把你们当成好朋友,好哥们了,没有把你们当下人的。我们之间也用不着讲那么多身份规矩,你们也把我当好朋友看待就行了。”扆薇爱笑了笑,招呼着他们,继续说道:“来来来,坐下陪我一起吃吧!” “好!”四人听了,心里顿时充满了感动,赶忙坐了下来。 “凝碧在的时候,我没有叫你们一起吃,只是觉得她可能会介意,毕竟她是刘府唯一的小姐,高贵的郡主,会比较讲究规矩。不过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觉得她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刁钻刻板,也许可以跟她说说,以后大家一起吃饭。”扆薇爱一边夹着菜,一边说道。 “嗯嗯……”四人点点头,眼眶已然湿润,但是一个都没有动手吃菜。 扆薇爱正有些纳闷,忽的千尺浪站起身来,道: “主人,我去多拿几副碗筷。” 言毕,转身向外走去。 “是哦!我都忘记这茬了,呵呵……”扆薇爱尴尬地笑笑,心道:光顾着叫他们一起,却忽略了桌上只有一副碗筷……怪不得他们迟迟没有动手吃菜呢……呵呵哒。 第二十二章 银耳雪梨羹 婚后的日子依旧平静,扆薇爱和刘凝碧的相处算是融洽。毕竟扆薇爱本身就是十八岁的少女,知道像刘凝碧这样的小女生喜欢什么,对什么内容感兴趣,话题上还是能聊得来。刘凝碧有一点大小姐脾气,扆薇爱便把她当成小妹妹,尽量让着她,倒是没让她发过多大的脾气。 除了练功,扆薇爱平时也没什么事,干脆带着刘凝碧和千尺浪他们养生。各种养生茶,养生汤层出不穷。吃水果也玩出了花样,各种水果蔬菜沙拉,水果拼盘,甚至水果茶,水果汤,种种让人咋舌的黑暗水果料理也闪亮登场。 “来来来,大家尝一下这个银耳雪梨羹!”扆薇爱兴冲冲地端着一个白瓷汤碗飞奔进了客厅。 “主人,你又下厨了!”千尺浪微微一惊。 扆微风的小别院原本就有一个独立的小厨房,只是之前一直废置着,没有使用过。扆薇爱让他们清理出来,又从大厨房借了一些干柴。但是大厨房的食材和烹饪用具是不能随便挪用的,扆薇爱只好让千尺浪他们拿扆微风的零用钱出去买回来。 扆薇爱也非常想一起出去,但是非常苦逼的是,尽管刘凝碧已经嫁了过来,扆伟岸却没有解除她的禁足令,要等到婚后第三日回门时,才允许她和刘凝碧去刘府。 “嗯。凝碧,你也来试试吧!” 随口回了千尺浪一声,扆薇爱放下碗,朝到卧房走去。 屏风后,梳妆台前,刘凝碧正手托香腮细细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微风说我这样打扮特别合适,美过天仙,也不知是不是阿谀奉承呢……” 内心暗忖着,脸上不自觉地绽放了一抹蜜汁般的笑容。 “凝碧!” “扆微风”呼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微风?”刘凝碧回过神来,连忙起身理了理身后轻微压皱的鹅黄色衣摆。 “凝碧,我刚刚做了银耳雪梨羹,出去尝尝吧!”扆薇爱笑着招呼刘凝碧。 “啥?”刘凝碧微微一愣,道:“你不会又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汤吧?” “这次没有啦!银耳和雪梨可是相当经典的搭配,味道很正常的。” “是吗?昨天那个橘子炒肉,你也说味道很正常,结果呢?”刘凝碧斜眼瞟了她一眼。 一想起那味道又酸又咸又古怪的酱色橘肉,刘凝碧顿觉有些反胃。 “呵呵~”扆薇爱尴尬地笑笑,随即道:“那个是意外啦!只是酱油放多了点。这个就只加了点糖,保证好喝!” “微风,你每次拿出来之前都没有试吃过吧?到底哪来的自信总说自己做的那些味道古怪,无法形容的菜好吃的?”刘凝碧双手叉腰,白了他好几眼。 “这个……”扆薇爱笑容微僵,迟疑了一会,继续道:“我倒是真的没有试吃过。如果我先试吃了,发现味道不好,就不好意思再拿出来了。我一个人又吃不了那么多,多浪费啊!” “你不会少做一点吗?”刘凝碧不禁噬之以鼻。 “如果只做一点点给自己吃,我担心你们会觉得我在吃独食……”扆薇爱笑了笑,将手背到了身后,不安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你这家伙还真是!怎么性格这么别扭呢?”刘凝碧微微挑眉。 “别扭吗?”扆薇爱挠挠头。 这个问题她以前还真没想过。 …… “千尺浪,你说主人这次煮的汤能喝吗?”万竿竹咽了咽口水,不是嘴馋,而是……害怕! “什么叫能喝吗?主人辛辛苦苦煮的,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千尺浪义正辞严地反驳道。 没有人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多虚,就是昧着良心说话也没有这么虚。 密密麻麻的冷汗从后背不停地冒出来。 好在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 “也是,我错了。是好不好喝才是。”万竿竹认怂了。 “依我看,这次的银耳雪梨羹应该还可以。虽然一般来说银耳会搭配莲子,但是梨子也是可以煮着吃的。我记得有一个治咳嗽的偏方就是好像就是蒸梨子……”二月花插话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对!我也想到了。加冰糖和川贝,吃起来就是甜甜软软的,味道还不错。”三秋叶连忙附和。 “嗯。那这个味道应该也还行……”万竿竹微微颔首,深表赞同。 …… 客厅里四个人围着桌子,仔仔细细地将扆薇爱煮的银耳雪梨羹观察了一番,尽管大汤勺和白瓷小碗已经摆在了面前,却没有一个动勺舀汤的。只是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阵,然后安安静静地等着扆薇爱和刘凝碧。 片刻后,两人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怎么都围着不动手呢?”扆薇爱看到千尺浪等人傻乎乎地站在饭桌四周,桌上的白瓷小汤碗依旧空着,隐隐有些失落:竟然没有一个人想率先尝试我的料理吗? “主人,少夫人,属下当然是在等您们了。”四人异口同声。 “不是说过你们可以先尝尝吗?不想喝就直说。”扆薇爱撇了撇嘴,暗道:第一次做的料理还争先恐后地抢着试吃,知道可能不好吃就动都不想动了?不想吃直说就是,找什么借口?简直不想搭理这些“虚伪”的人了,哼! “还是主人和少夫人先试试吧,不然我们不敢喝的。”千尺浪说着,已经盛好了两碗汤恭恭敬敬地端到了扆薇爱和刘凝碧跟前。 “哼!”扆薇爱轻哼一声,端了一碗过来,随即转身递到了刘凝碧跟前,道:“凝碧,还是你先试试吧,不然我不敢喝的。” 千尺浪等人不禁目瞪口呆。 主人竟然现学现卖……不过这合适吗?我们是属下,你们是主子,当然可以这么说。可您是男子汉大丈夫,少夫人虽说是郡主,但已经是您过了门的妻子了,至于怕她吗?这谎扯的也太没水平了吧!自己做的东西自己不想喝就直说啊! 一群吃瓜群众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卑躬屈膝地端着一碗羹,一脸讨好似的笑眯眯地看着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娇小少女。 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啊! 四人齐刷刷地佯装扶额遮住了眼睛。 第二十三章 一起睡吧 “是么?”刘凝碧笑着接了过来,暗道:“看着还算正常。” 近乎无色的汤里躺着朵朵晶莹剔透的银耳,银耳中间夹杂着小块无皮的雪梨块。 “尝尝吧。”扆薇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刘凝碧,眼里充满了期待。 “好吧。”刘凝碧端着汤碗凑近了嘴沿,鼻尖动了动,钻进鼻孔的只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闻起来也正常,应该没问题。”想着,刘凝碧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样?”扆薇爱眼里闪耀着精光。 “还行,就是太甜了点。”刘凝碧放下碗,面无表情地回答。 “甜了点?应该不会吧,我只加了一点点糖啊!”扆薇爱顿感诧异。 我这么讲究饮食健康的人,一向推崇少盐少油少糖,一锅汤就放了一小勺糖,怎么可能会甜了? 一伸手端过另一碗汤,大口喝了一口。一股冰糖雪梨的味道瞬间布满了味蕾。 “凝碧,我觉得甜味挺适中的,没有太甜啊!你是不喜欢喝甜的吗?”扆薇爱顿时疑惑起来。 “我想应该是喝不惯吧。我家的汤从不加糖,你这个一加糖喝起来就甜得不正常了,腻。”刘凝碧撇了撇嘴,感觉舌头上还残存着甜腻腻的味道。 “哦。那我以后不加糖了。”扆薇爱点点头,又看向千尺浪等人,面色一沉,眉毛一挑,道:“你们现在敢喝了吧?” “敢敢敢!”四人连连点头,赶紧从大碗里舀出汤来。边喝边暗自感慨: 主人真是好男人,像这样对妻子千依百顺的丈夫要去哪里找哦! …… …… 是夜,风清月朗,扆微风卧房内,烛光影绰。 “微风,别忘了,明天你得陪我回刘家。”刘凝碧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取下头上的发饰,一边淡淡地说道。 “好的!婚后三日新娘回门嘛,我懂。”扆薇爱微笑着点点头。 “那你准备好礼品了吗?”刘凝碧摘下了最后一朵小花,看了过来。 “礼品?什么礼品?”正往衣柜外搬着被褥的扆薇爱微微一愣。 “呵~”刘凝碧嗤笑一声,道:“你作为女婿,难道不应该给岳父岳母准备点见面礼吗?” “哦,这倒是。”扆薇爱点了点头,顺手铺开了垫被。 “你不会是现在才知道吧?”刘凝碧秀眉一蹙。 “呵呵……”扆薇爱笑笑,又铺开了盖被,缓缓道:“差不多吧。” “你!真是要气死我吗?现在都大晚上了,明天一早就出发,还来得及准备吗?虽然我刘家根本不稀罕你送的什么东西,但这是礼数问题,连这都不清楚吗?”刘凝碧一拍梳妆台,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扆薇爱跟前,秀目圆瞪。 “是我疏忽了,我的错,别生气啊!明天我们早点出发,在路上准备一下吧,由你亲自选择礼品好吗?毕竟我也不知道你父母喜欢什么。”扆薇爱低眉顺眼,心中却不由得暗自叹息: 唉……刘大小姐又生气了,只能好好哄着啊!想当初,我也是千金大小姐啊!凭什么待遇差别这么大呢?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qaq…… “哼!下次再这样,当心假结婚被拆穿!就算我们只是假装夫妻,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你明白吗?”刘凝碧没好气地回答,瞪了她一眼。 “是是是!”扆薇爱连连点头,伸手作揖道:“我明白了。以后我不懂的一定多问,凝碧大姐大你一定要罩着我啊!” “噗嗤!”看着扆薇爱点头哈腰的样子,刘凝碧不禁哑然失笑,立马又换成了一副正经脸,拍了拍扆薇爱的肩膀,道:“行!既然你认我当老大,我就罩着你这个小弟了。” …… 扆薇爱在穿越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虽说是扆氏集团的千金,但是在十八周岁之前是完全不参与集团管理之类的。一切与一般的高中生没有多大区别,不过是住了栋豪宅罢了。 关于人情世故,礼尚往来之类的事,根本用不着她操心,只要当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学生就行了。 现代的各种明面或暗地的礼俗,规矩什么的都不是太清楚,到了玄月国,规矩更多更细更刻板,扆薇爱虽说接受了扆微风的记忆,但主导思维还是自己原来的思维。更何况扆微风近十几年过的也是放浪不羁的风流日子,很多规矩礼仪什么的,也忘得差不多了。 总而言之,扆薇爱懂的还是太少太少了。 安全保险起见,她决定听刘凝碧的。毕竟刘凝碧不仅是玄月国土生土长,各种常识规矩了然于心、地地道道的本地人,还是见过各种大场面,有着远超常人见识、当今三皇叔唯一的女儿――身份高贵的郡主。 一般来说,听她的准没错。 扆薇爱一边暗搓搓地想着,一边轻轻解开了外衣的束带,准备睡觉。 “等一下,微风。” 刘凝碧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语气不急不缓,不轻不重。 “嗯?怎么了?”扆薇爱转过身去。看到刘凝碧已经脱完了鞋子,却又站起身来,貌似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顿时有些不解。 “我看你总是把被子搬来搬去,挺麻烦的,不如和我一起睡床上吧。”刘凝碧微微一笑。 “一起睡床上?你确定?”扆薇爱怀疑自己幻听了。 “嗯。”刘凝碧点点头,随即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过先说好,我们一人盖一床被子,一人占一半床,你不准越界,更加不准有什么非分之想!” “没问题啊!不过……”扆薇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我也是女的啊,哪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真是的……唉…… 扆薇爱想着想着又暗暗叹了口气,顾虑到现在的身体是扆微风的,又想起了自己的坏毛病,顿时又踯躅起来。 “不过什么?”刘凝碧抬眼扫了过去,目光凛冽。 “我睡相一向不大好,万一睡着睡着乱动起来,不小心碰着你了,你不会生气吧?”扆薇爱感受到刘凝碧略带寒意的目光,内心不禁有些发毛,挠挠头掩盖了脸上闪过的一丝窘迫。 “不会。”刘凝碧微微咬牙,“笑眯眯”地回答。 “真的不会吗?万一我把你的被子给抢走了或者抱着你了也不会吗?” 扆薇爱几乎是不禁大脑思考地直接问了出来。 自她有记忆以来,几乎都是一个人睡一张床,睡觉就没安分过,有时候睡着睡着盖着的被子被卷成了一团抱在怀里,有时候被子却掉了,甚至有时候自己也滚了下去。 “扆微风!”刘凝碧顿时就炸毛了。 这家伙明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刚答应不会有非分之想,不会有非礼举动,不过几个眨眼,竟然说什么会抱着我!呸!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能让你抱吗?说好的假扮夫妻,难道还想假戏真做不成! 愤愤地想着,刘凝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芊芊玉手也握成了比鸡蛋略大的拳头。 “说好了不生气……”扆薇爱扁了扁嘴,一脸委屈。 “对,我说过不生气。”刘凝碧松开了紧咬的牙齿和紧握的拳头,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嗯?”扆薇爱看着这笑容,心里竟然咯噔了一下,感觉无比的诡异和惊悚。 “呵呵,微风你过来睡吧。你睡里侧。”刘凝碧微笑着从床边让开了。 “好。” 虽然感觉很古怪,扆薇爱还是俯身搬起地上的盖被走到床边,扔了上去,干脆利落地躺到了里侧,盖好了被子。 “躺好了吗?”刘凝碧笑着坐到了一旁,侧头看着她。 “好了。”这话听得扆薇爱有些不明所以,但没有多想,随口回答。 “呵呵……”刘凝碧轻笑一声,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伸指往扆薇爱脖颈处一点。 “啊!” 一声带着丝丝惊恐和万分惊讶的突兀尖叫打破了夜的祥和静谧。 第二十四章 神秘黑衣人 厚厚的乌云遮了月亮,掩了星星。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乒乓!”器物击打的声音。 “哗啦!”器物破碎的声音。 “不要啊!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扆府不远处一幽静的庭院里突然传来了声嘶力竭的求饶声,打破了黑夜的静谧。 一个腰挂二尺佩剑,面容可怖的黑衣人一手掐住了斛莉靓纤细白皙的脖颈,一手捏着一颗深棕色的药丸塞进她的嘴里。掐着脖颈的手向上一抬,便迫使她把药丸吞了下去,随即一松手把她扔到了地上,不屑一顾道: “你以为我会杀了你吗?” “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斛莉靓剧烈咳嗽起来,想把药丸吐出来。 但是这药丸已经落入了肚子里,渐渐溶解开来,哪里还能吐出来? “没什么,不过是一枚普通的慢性毒丸而已。”黑衣男子淡淡地回答。 他取出一条纯白色方巾狠狠地将右手擦了又擦,仿佛刚刚碰过的是什么让人恶心的东西。 “为什么?我都照你们说的做了,为什么还要……”斛莉靓披头散发,眼里布满了血丝,脑海中闪过什么,忙大声质问道:“母亲呢?你们把我的母亲怎么样了?” 斛莉靓的老母亲一直在黑衣人手中,因为黑衣人将她藏得十分隐秘,扆薇爱原本想帮她救出来,可惜找不到任何线索,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她活得可比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多了,你放心就是。”黑衣人厌恶地瞥了一眼浑身酒味,快不成人样的斛莉靓,脸上泛起了一丝冷笑。 “那扆公子呢?你们真的放过他了吗?”斛莉靓跪坐在地上,不甘地追问。 “呵呵……”黑衣人冷笑了两声,一对鹰眼里充满了嫌恶,讥诮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如此记挂着你那个‘小情人’吗?” “胡说!不准你污蔑扆公子!”斛莉靓咆哮着扑了上去。 可她软绵绵的拳头“砸”身上根本不痛不痒,就当她疯狂地要用牙齿咬上去的时候,黑衣人抬起一脚便将她踹飞,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冷冷道:“困兽犹斗?有点意思。” 见趴在地上的斛莉靓拾了一枚打碎的酒坛碎片挣扎着站起来,黑衣人闪身过去,一脚踢掉了她手中不算锋利的碎片,讪笑道:“不过你放心就是,上次我给他吃的可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我独门秘制的百解丸,是用来解之前给他下的百毒散的。” 黑衣人心中十分不爽。 他的百毒散是从近百种毒药当中提炼出来最精华的部分,剧毒无比,不需要服下,只需要吸入一定的份量就能将人毒杀。而且利用高温使之挥发的时候,几乎无色无味,除非是像他一样的制毒高手,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熏香炉中的毒是他下的,他不仅百分百确定点燃了熏香,也百分百确定扆微风在房间里睡了一晚,并且百分百确定百毒散成功充满了扆微风的房间,可扆微风偏偏没死。 这让他十分意外,他不相信自己会失手。 他怀疑后来出现在醉香楼的扆微风是冒牌货,便设计串通老鸨,要挟斛莉靓配合让他查看。 真正的扆微风右肩后侧有个暗红色的龙纹胎记,一看便知真假。 当然,胎记也可以伪造,但伪造的胎记只要用卸墨水擦拭几遍就会不留痕迹。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扆微风居然不是冒牌货。 原本以为计划万无一失,可以向主子邀功讨赏,结果却是啪啪打脸,内心的挫败和憎恨可想而知。 但让他惊奇的是,他发现从脉象来看扆微风分明中了毒。 如此看来,他很可能只是用了某种奇门妙法暂时保住了性命,用不了多久就会毒发身亡。 不料主子突然改变主意,暂时不想要扆微风的性命了,他才只得舍了老本将为数不多的百解丸让给扆微风一颗。 长年与各种各样的毒药打交道,黑衣人自己中毒已深,脸色早就苍白得如同白纸,看上去很虚弱,也有些吓人,而且比真实年龄看上去老了起码十岁。 好在他研制出了百解丸,可以暂时压制所有的毒性,一年吞服一颗,便可为其续命。 “解药?你会这么好心?” 斛莉靓思索了片刻,打消了与他拼命的念头,但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你看我像个坏人吗?”黑衣人浅笑着反问道。 明明是温和的浅笑,但配合着毫无血色的面庞和阴沉的声音,顿时让人感觉阴寒彻骨,汗毛倒竖。 “你!”斛莉靓一时语塞。 “呵,”黑衣人轻笑了一声,随即道:“放心吧,你们两个目前都还有用,不会那么快让你们作成一对亡命鸳鸯的。” 不理会斛莉靓渐渐变得阴沉的神色,黑衣人继续道: “刚刚给你吃的毒药一个月会发作一次,毒性不是很厉害,只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已。但只要你继续乖乖听话,我每个月都会将解药亲手奉上,还会放了你的老母亲如何?” “你想让我做什么?”斛莉靓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冷若冰霜地问道。 “不急不急,你先好好拾掇拾掇自己,下次来可别让我再看到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黑衣人冷嘲热讽道。 “为何?”斛莉靓问道。 她没有端详自己,因为现在自己的样子有多难看她心知肚明,她只是想知道黑衣人到底用意何在。 “你可是醉香楼的花魁啊!花魁自然要有点花魁的样子。”黑衣人嬉笑着回道。 “呵呵……”斛莉靓忽的冷笑了两声,旋即道:“你不会是想拿我去引诱扆公子吧?别做梦了!” 话音未落,斛莉靓猛地向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出了黑衣人腰间的佩剑往脖子上架去。 “锵!” 黑衣人一掌推出,掌风猎猎,一掌将其推翻,手中的剑倒飞出去,插入了地面。 “哟嚯?还想当个贞洁烈女啊?”黑衣人将一只青云靴“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背上,嗤笑道:“难道搭上你老母亲的命你也无所谓吗?” “呸!卑鄙无耻!”斛莉靓的嘴角溢出了少许暗红的血液,如同削葱根的修长十指抓进了泥里。 “多谢夸奖。”黑衣人笑盈盈地抛出了一个小瓷瓶,随即道:“这个月的解药就先给你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言毕,黑衣人转身一跃,消失在无边的夜幕中。 “哈哈哈……” 斛莉靓惨笑几声,捡起了地上的小瓷瓶,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双眼空洞地抓着它挪回了美人榻上。 第二十五章 点穴 其实刘凝碧这看似迅疾有力的一指戳在身上一点也不疼,扆薇爱只是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凝碧,你刚刚是?”扆薇爱顿时疑惑不已。 “没什么,这样就不用担心你睡着以后会乱动了。”刘凝碧说着,缓缓躺了下来,盖上了被子,眼底是说不出的痛快。 “啥?”扆薇爱微微一愣。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顿时欲哭无泪。 嘤嘤嘤……本宝宝动不了了……竟然是点穴……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扆薇爱原以为小说、电视里点穴什么的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东西,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没想到…… 的确,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村,点穴功只存在于人们的想像里。而在玄月国,却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一般只有世外高人才会。 巧的是刘凝碧小时候跟随着比自己大十岁的哥哥外出游历,曾经碰上过那么一位会点穴功的世外高人――坤道玉莲子。刘凝碧对习武非常感兴趣,对点穴功这样神秘又新奇的功法更加心驰神往,仗着自己娇小玲珑,“可爱无匹”,各种撒娇卖萌,软磨硬泡,玉莲子拗不过她,只好传授了她一些简单的点穴功,比如定身。 但一贯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刘凝碧郡主尽管兴致很足,实际上却是吃不了苦,受不了累的。时断时续地学了好几年武,内力修为不过达到最初等水平。以刘凝碧目前的实力来说,最多只能定住像扆薇爱这种毫无内力的人。而且很可能过了一定的时间不需要她解穴,就会自动失效。 在来扆府之前,刘凝碧在丫鬟身上实验过,效果不是太好,离所谓的“炉火纯青”不知道差了多少个“十万八千里”,基本上也就能定住半个时晨左右。 来到这边,发现“扆微风”竟然非常认真地在学武,虽然才刚刚起步,无法跟自己相比,但自己要是还和原来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随意习武,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扆微风赶上,也过不了几年,便会被超过了。 于是,刘凝碧最近两天非常认真地复习和巩固了自己所学的点穴功,感觉自己有了新的领悟和突破,很想找人实验一番,可惜这不是在刘府,而且扆府并没有特意给她安排伺候的丫鬟,而扆微风竟然连一个丫鬟都没有。千尺浪等人一个个不仅身材魁梧,而且内力修为又在自己之上,根本不是可以随便找来实验的。 就算他们会屈服于自己的淫威,可是内力修为不够,点穴功无法奏效,也就看不出差别。这种实验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想来想去,只有扆微风最为合适。可是考虑到自己的点穴功还不纯熟,万一把他定住了,解不开咋办?虽然肯定还是过一段时间就会失效,但是万一这中间有人找他咋办?发生了什么意外咋办? 千尺浪等人虽然内力修为比自己高,可是没学过点穴功,一时半会也学不会,光有内力修为也是解不开的。 层层思考过后,刘凝碧还是没有提出来。更何况扆微风一直对自己非常友善,基本上千依百顺的,又挺会哄人开心,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地整他,便没有动手。 可是没想到扆微风偏偏自己往枪口上撞,这就怪不得她了。 “凝碧,解开好不好?” 扆薇爱尝试着动弹,毫不意外地,身体就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不听自己使唤了。虽然知道刘凝碧没有恶意,但是这样身不由己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犹豫了一会,还是提了出来。 “……” 回复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啊?已经睡着了吗?”扆薇爱用眼睛的余光尽量往一旁看去,遗憾的是根本看不到刘凝碧的脸。 再说了,要是对方真是装睡,不也没办法吗?一个装睡的人是不可能叫醒的。 扆薇爱只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忽的,又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万一想上厕所了咋办?” ??!! …… 约两指粗,五寸长的红烛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了镀金圆烛台中堆积的腊油中一小截烛芯在闪烁着昏黄的火光。 忽的,刘凝碧睁开了眼睛,轻轻翻身,侧身躺着,用左手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一旁呼吸平缓,面容安详的扆微风。 “嗯,和微尘哥哥长得不是很像呢。同父异母的关系吗?” 刘凝碧细细地端详了他一番,思维不禁活跃起来。 扆微尘是扆微风的后母所生,今年也是十五岁,只比刘凝碧大几个月。不过大几个月也是大,刘凝碧还是一口一句哥哥,倒没有多不情愿。 扆微尘还是个男孩,模样还没有完全长开,脸看起来比较圆润,相貌偏清秀一些,稚气未脱。而扆微风已经二十八岁了,这年龄完全可以当刘凝碧的叔叔。模样自然是很成熟的,面庞轮廓分明,五官精致。不说绝色,俊美还是可以算得上的。 “仔细看看,长得也还算不错嘛,就是黑了点。” 刘凝碧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近到每一根修长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淡红色嘴唇边隐约的唇线也清晰可见。 但并没有配上如白玉般白皙的皮肤,而是接近小麦色的肤色,比一般的贵公子的确黑多了。 原本扆微风也是很白的,但是经过扆薇爱一个多月的折腾,成功地晒黑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扆薇爱除了晨练,其他的时间段也有在院子里练功。千尺浪等四人自然不敢对扆薇爱太严苛,只选择了大约上午十点以前,下午四点以后太阳光线不那么强烈的时候让她练功。尽管只是这样,一个月以后,扆薇爱还是晒黑了不少。虽然比不上高中入学军训的晒黑程度,但跟“美颜如玉”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不过皮肤手感好像还不错……哎呀!想什么呢……不过是点个穴,又不是故意要碰他的……” 刘凝碧小脸微红,突然感到有些害臊。一面总警告扆微风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非礼举动,一面自己居然先动手了……虽说习武之人不拘小节,武功切磋什么的男女之间的触碰也在所难免,用功夫对付别人就更加不能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但是刘凝碧一直都是拿丫鬟婢女练手,平时也都隔着衣服。因此,对异性的直接接触还是比较敏感的。 第二十六章 马车闲聊 扆薇爱将被子盖到了胸前,两手压在了两侧。宽松的月白色内衣衣襟微敞,修长洁白的脖颈和轮廓分明的锁骨裸露在外。 刘凝碧眼瞅着只有脖颈处好下手,没经过太多思考,也不能给扆薇爱反应的时间,便直接下手了。 “别想了,别想了!睡吧……”刘凝碧赶忙把脑子冒出的不良思绪赶跑,正打算躺下来。 “嗯……”一声轻哼,扆薇爱翻了个身,一条胳膊瞬间环了过去。 “呀!”刘凝碧内心暗呼了一声,口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糟了!定身失效了!”刘凝碧反应过来,“扆微风”的手已经紧紧抱着了她,将她撑着脑袋的手给直接压倒了。 “爹爹说男子的气力总比女孩子要大些……还真是……这家伙睡着了力气竟然还这么大……” 刘凝碧尝试着推开扆薇爱的胳膊,却发现对方竟然抱得死死的,手掌还握成了拳,想掰手指都掰不到。 “练功后遗症吗?幸好还隔着被子,不然……呀!又在想什么啊!” 刘凝碧内心暗暗思忖着,不由得羞红了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要不要叫醒他呢?哎呀呀!不行,太尴尬了……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刘凝碧小心翼翼地将被子往上面拽了拽,又将自己的两条胳膊收到了被窝里,略略看了扆微风一眼。 “咦!” 扆微风依旧双眼紧闭,但是嘴角竟然微微上翘,挂上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怦怦怦!” 刘凝碧这不经意的一瞥,却忽的牵动了什么,心脏居然不安分地“乱撞”起来。 “天哪!我这是怎么了?被压得太紧了吗?” 刘凝碧微微错愕。 “又不是刚练完功,怎么躺在床上心也会突然跳得这么厉害呢?”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但抵不过渐渐涌上来的浓浓倦意,不多久,便睡着了。 …… 翌日辰时。 “哒哒哒……” 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从宽阔的官道上不疾不徐地驶过,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刚刚从一品楼走出,手里抱着用礼盒包装好的上等碧螺春的扆薇爱和刘凝碧两人。 扆薇爱将手中的礼盒放在马车的坐凳上,看向刘凝碧,道:“凝碧,你能跟我说说你们家有什么特别的规矩或忌讳什么的吗?” “要说的话,那就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清,到时候再提醒你好了。”刘凝碧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马车窗外,不紧不慢地回答。 “好。”扆薇爱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父母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行为举止之类的?” “说实话,我父母最不喜欢的就是你,风流纨绔的扆微风。”刘凝碧脸上挂上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伸出食指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扆薇爱。 “啊?怎么这样?”扆薇爱微微一怔。 差点都忘了!扆微风声名狼藉,自己接手了他这具躯壳,自然顺带把所有的骂名也背上了。虽然刘凝碧已经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在其他没有真正接触过我的人眼里,我还是那个不学无术,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哥啊! 刘凝碧白了他一眼,徐徐地说道:“要不是有圣旨压着,你以为我父母会让我嫁给你吗?你以前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臭啊!我估计他们根本不会把你当女婿看待,最多表面上做做样子。不过你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我们也只是在演戏而已。你尽量表现得稳重懂礼一些就行了。” “好的。”扆薇爱爽快地点点头,如蒙大赦。 看着“扆微风”一副顿时松了口气的样子,刘凝碧忍不住秀眉一蹙,道:“可我总觉得你不怎么靠谱啊!你说说你,堂堂摄政王嫡长子,竟然完全不懂政务,四书五经也不通晓,诗词歌赋只有皮毛,武功才刚刚起步,内力修为几乎没有,跟别人文韬武略的世家子弟,皇族公子怎么比啊!” “呃……”扆薇爱挠挠头,不解道:“就回个门还会扯到这些吗?” 刘凝碧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嫌弃,忽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缓缓道:“不说别人,就拿我哥来说。今年二十五岁,比你还小三岁,已经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了。论武功,可以一当十,内力修为已经达到了高等中期水平,在所有的将军里可是数一数二。论智谋,纵观全局,运筹帷幄,根本不需要军师。而你呢?一个大男人整天在厨房里瞎捣鼓,比我还喜欢琢磨女孩子的东西,好意思吗?” “我……”扆薇爱低下了头。表面上看起来是自觉无颜的样子,实际上内心毫无羞愧之感。 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啊!到这里也才一个多月,哪能学那么多东西?能学好武功,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再说了,刘凝碧数落的人是扆微风,关我啥事呢? “而且今天我哥会回来。说专程来是想见见你这个‘名声在外’的好妹夫啊!”刘凝碧继续道,眼底满是莫名的笑意。 “啊?你哥不会找我切磋武艺吧?”扆薇爱顿时心头一惊。 若是他以切磋武艺为借口,揍自己一顿怎么办?到目前我才学了几个动作,根本算不上会武啊!这不是单方面挨揍吗? “不好说。”刘凝碧摇了摇头,继续道:“我哥的性格一向比较直率,到时候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可得多担待一点啊。还有,说不定他会想考验考验你,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当我的夫君,你配合一点就是。” “凝……碧……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好害怕……你哥不会直接揍我一顿吧?”扆薇爱不禁打了个寒战。 “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好吗?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哪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伪装成的扆微风,这胆量连我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都不如啊!”刘凝碧一看他这副害怕到说话都不利索的样子,不禁噬之以鼻。 “才没有!我才没有那么胆小,我只是怕痛而已……”扆薇爱据理力争。 “呵!”刘凝碧嗤笑一声,大声驳斥道:“怕痛还不算胆子小?男子汉大丈夫,宁流血,不流泪,哪有像你这样怕痛的?分明就是胆小如鼠。你这种软弱的性格,可是我哥最讨厌的!” “……”扆薇爱默。 第二十七章 分析 “哈~” 刘凝碧一手倚靠着车窗,打了个哈欠。 “凝碧,困了就睡一会吧。我叫千尺浪慢点走。”扆薇爱伸手撩开窗帘,吩咐道: “千尺浪,慢一点。” “是,主人。”千尺浪点点头,拉了拉缰绳,驾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微风,其实我不是很困啦。”刘凝碧收回胳膊,坐正了身子。 “反正礼物已经买好了,现在也还早,大概还要三刻钟的样子才能到吧,你先睡一会没关系的。到了叫醒你就是。”扆薇爱微微一笑。 “好吧。最好提前一点叫醒我,我怕睡着会把头发弄乱了。”刘凝碧说着又靠了上去。 “要不你靠着我睡吧。”扆薇爱小心翼翼地起身坐到了马车的另一侧,刘凝碧的旁边。 “干嘛?”刘凝碧瞪了他一眼,赶忙坐正。 “我只是担心你睡着会不小心摔着,不过只要靠着我就不会了嘛。”扆薇爱笑着,语气十分诚恳。心里忍不住吐槽道:这马车也忒颠簸了!坐得屁股都疼了,还不如走路呢,要是我还真不敢就这么睡…… “你不会是想趁机占便宜吧?”刘凝碧面无表情地回答。 “怎么可能!凝碧你还不了解我吗?”扆薇爱的笑容瞬间垮掉了。 “那可难说。”刘凝碧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顿了顿,幽幽地开口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再说了,我们也就相处了那么三天,根本不可能达到日久见人心的程度吧?” “呵呵……”扆薇爱干笑了两声,眼珠一转,凑到刘凝碧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别老是这么想我,我真的不可能会对你怎么样的。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这么晚都没有成婚其实是因为……” 扆薇爱故作神秘,停顿下来。 “因为什么?”刘凝碧的好奇心霎时被勾了起来,心道: 难道这家伙不是因为没人看得上才拖到这么晚的吗? “我不喜欢女的。”扆薇爱一字一顿,咬字清晰,郑重其事地回答。 “啊?你居然是个断袖?”刘凝碧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一听到“断袖”这个词,扆薇爱略一思索,不禁眉毛乱跳,暗道:我的天,这误会可大了!必须解释清楚啊!该怎么说呢,又不能说“其实我原本是个女的”……对了!就这样说吧。 “呸呸呸!”扆薇爱连呸了三下,赶忙道:“什么断袖!我也不会喜欢男的,这么说是因为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反正我就是来做任务的,完成了就走了,的确不会在这喜欢上任何人,这样也不算撒谎。 扆薇爱一边暗忖着,一边观察刘凝碧的反应。 只见刘凝碧表情渐渐平静下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忽然又秀眉微蹙,白了他一眼,道: “你不会说明白一点吗?你这样说容易引发误会好吗?” “好吧,是我的错。”扆薇爱摆了摆手,一脸无奈,随即微微一笑道:“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勉强信你吧。”语毕,刘凝碧轻轻地靠在了扆薇爱挨近自己一侧的胳膊上,她的脑袋比“扆微风”的肩膀略低,靠不到肩头。 “睡吧,我会让千尺浪好好看着,快到的时候就叫你。”扆薇爱投以和煦一笑。 “嗯。”刘凝碧应了一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 虽然根据之前的推测,暗害扆微风的幕后操纵者就是刘凝碧的父亲刘拯,但是在扆薇爱看来,刘凝碧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而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扆薇爱发现刘凝碧虽然娇纵任性了一些,但实际上还是和邓雅一样善良单纯的女孩子,而且比自己还小一些,自己毕竟已经满了十八岁,算是个成年人,而刘凝碧只能算个半大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刘凝碧长得和邓雅一样的缘故,扆薇爱特别能包容她。什么都尽量让着她,依着她,哄着她,就像在二十一世纪时邓雅对她那样,无微不至,细心体贴。 在刘凝碧面前,扆薇爱展现的是最为柔软和没心没肺的一面,常常把扆微风的身份抛在脑后,自己平时什么样,在刘凝碧眼里,扆微风就是什么样。 马车走得很慢,晃晃悠悠的,扆薇爱差点睡着了,但看到一旁靠着自己酣睡的刘凝碧,只好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打起精神来坐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不让她被颠下去。 扆薇爱一想到自己要面对的是曾经将扆微风置于死地的幕后真凶,也不免有些紧张。虽然对方已经给出了放他一马的承诺,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出尔反尔呢?电视里的坏人不都这样吗?说一套做一套,明面上交好,背地里不还是一样使绊子,耍阴谋诡计? 刘拯很可能只是由于某种原因,暂时放过扆微风,而一旦时机成熟之后,很可能会直接弄死他,根本用不着什么暗杀。比如随便找机会安个“欺君罔上”之类的罪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置于死地了。 扆薇爱经过慎重思考,分析了种种可能,决定多问问刘凝碧,把刘拯的性格,作风,手段等了解得清楚一点,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真和刘拯对上,扆薇爱也不见得会有多害怕。至少现在明面上他是刘家的女婿,如果刘凝碧刚刚嫁给自己不久,自己就挂了的话,免不了传出刘凝碧克夫之类的风言风语,对刘凝碧的影响不好。 而按照玄月国的规矩,夫妻不能随便离婚。又因为男尊女卑的思想较重,就算男方出轨了,女方也不能提出合离。甚至很多已婚男子依旧会逛青楼,女方敢怒不敢言。除非女方严重不守妇道,被男方提出休妻,否则很难顺利离婚。 基于此,刘家也不可能要求扆微风休掉刘凝碧,因为这样做相当于败坏了自家女儿的名声。就算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但是也免不了街头小巷平民百姓的联想猜测。正所谓流言蜚语,人言可畏。 而在没有离婚的情况下,扆微风要是死了,刘凝碧就成了寡妇,需要为他守孝三年,还要经过他父母的同意才能改嫁,相当麻烦。刘凝碧的父母肯定不会希望看到这种结局。 经过层层分析,深思熟虑,扆薇爱判断自己短时间内是安全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了几分,观赏起窗外的景色来。 扆家和刘家离皇宫都不远,平时扆伟岸和刘拯上朝乘马车不超过两刻钟。只是两家刚好一东一西,从扆家到刘家中间饶过皇宫,需要花的时间就相对较长了。再加上扆薇爱让千尺浪驾车尽量慢一点,一行人花了将近一个时晨的时间才接近刘府。 此时天已经大亮,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扆薇爱估摸着大概十点钟了,赶紧叫醒了刘凝碧。 第二十八章 刘府 “凝碧,这真是你家?”扆薇爱一下马车,顿时一脸古怪。 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坐宅邸,一人多高的青灰色高墙环绕着这座府邸,门匾上鎏金的“刘府”二字赫然入目,红漆大门紧闭着,两头石狮子一左一右无精打采地蹲着,一个看门的护卫也没有。 “没看见上面的字吗?”刘凝碧指了指门匾,一脸鄙夷。 “看见了,只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扆薇爱又扫了一圈。 眼前的这座府邸虽然面积不小,比一般富豪的宅邸要大上一圈。但比起扆府,真的差太多了。不说别的,就说这紧闭的大门,就完全比不上扆府。扆府的大门向来都是敞开的,两侧齐刷刷地站着一列身材魁梧,高大威猛,身着软甲,手持长枪的……护卫。 也难怪扆薇爱会感到怀疑,刘凝碧的父亲可是皇叔啊!皇亲国戚不应该都住在富丽堂皇,宛若宫殿的豪宅里吗?怎么这个看起来这么普通? “怎么,难道我连自己家都会认错吗?”刘凝碧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我去敲门。” 见状,扆薇爱赶忙向大门走去。 “咚咚咚!” “嘎吱!” 清脆的敲门声之后,大门随即打开了。一个梳着双丫髻,身着粉红色裙装,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你是?”小姑娘看到扆薇爱微微一愣。 “我是……”扆薇爱刚想回答说自己是扆微风,你们的姑爷,话还没说完,小姑娘的目光已经绕过了她,看到她身后的刘凝碧,眼睛顿时一亮,欢呼道: “小姐!” 随即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去。 “小粉?怎么是你?平时守门的人呢?”刘凝碧微微诧异。 “小姐,小粉知道您今天回门,特意在这侯着呢。”小粉嘿嘿地笑着,一脸阳光灿烂。 “辛苦你了。带我们进去吧。”刘凝碧微微一笑。 “是,小姐。”小粉笑着走在前面,又绕过了扆微风,从容不迫地向里走去。 “……”怎么感觉好像没我什么事呢? “微风,走吧。”刘凝碧抱着礼品盒,回头招呼了扆薇爱一句。 “哦。”扆薇爱连忙跟了上去,从刘凝碧手里接过了礼品盒。 一路走着,扆薇爱越发觉得奇怪。这一路上,除了他们三个,竟然没看到其他任何人。这与扆府也完全不同,扆府的院子里,走道两头,前门后门到处都有人看守,时不时还有人打扫卫生。总之,热热闹闹的,几乎没有一处冷清无人。 而这里,太萧条,太冷清了。 扆薇爱顿时感到脊背发寒,胆战心惊。 “微风,碧螺春让小粉拿着吧。”刘凝碧眼见就要到自家大堂了,回头吩咐了一句。 “好。”扆薇爱点点头,将手里捧着的两个不大不小的红色礼盒递到了小粉手里。 “小姐,老爷夫人已经在大堂里等着你了,我先去把这碧螺春收好,你赶紧进去吧。老爷夫人可想你了!”小粉抱着碧螺春,瞟了一眼大堂的方向,笑呵呵地说道。 “好,”刘凝碧点点头,向前一步,贴到小粉耳边,小声道:“小粉,顺便帮我烧两炉热水。” “明白,早就准备好了。”小粉相视一笑,也非常小声地回复了一句。 “嗯,很好。你去吧。”刘凝碧微微一笑,给了小粉一个赞赏的眼神。 “是,小粉告退!”小粉笑得更灿烂了,抱着碧螺春轻快地“飘”走了。 “微风,走吧。要记得我说的话,表现得正经严肃一点。”刘凝碧转头看向扆薇爱,一脸严肃。 “没问题,谨遵凝碧的教诲。”扆薇爱说着,学着小粉的样子行了个屈膝礼。 “呵呵……”刘凝碧忍俊不禁,随即道:“你也别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了,搞得跟狗腿子似的,有失你的身份。” “当然。”扆薇爱微微一笑。 一转身,昂首阔步地向大堂的方向走去。脸上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略带笑意。 “嗯?怎么突然感觉微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表情看上去还挺正经的,有点气宇轩昂的味道。大步流星的样子,也和平时的小碎步截然不同呢。到底还是个男人,不会总跟小姑娘似的。”刘凝碧赶忙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追了上去。 平时“扆微风”跟个小脚娘们似的,走路几乎是小碎步,慢慢悠悠的,一起走时,自己总能走在他前面。没想到现在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行如风啊!不加快脚步就该追不上了! “微风,慢点走!你这样我得跑着才能跟上啊!”眼见扆薇爱就快要走进大堂,刘凝碧忍不住喊了出来。 “呵呵……不好意思哈,可能我节奏没控制好,有点快了……”扆薇爱连忙停下来脚步,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她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原本自己只有一米六五,这样的节奏走起来并不会很快,只是中速。可是扆微风的身高可不止一米八,身高腿长,步子一完全迈开,同样的节奏就快了很多。 “呃……刚刚应该是错觉吧……”刘凝碧一看这傻呵呵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先前可能是眼瞎了…… …… …… 刘府外。 马车内挤着四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个个表情严肃,其中一人脸色略苍白。 千尺浪:“这马车坐四个人还是有些挤了。” 万竿竹:“确实很挤。三秋叶,你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啊!” 二月花:“对啊。三秋叶,你的伤还没痊愈,主人也说让你先好好养伤,别跟着出来。怎么不听呢?” 三秋叶:“可是我也和你们一样很担心主人啊!主人的武功那么弱,要是那个刘将军非拉着他比试,打个半残怎么办?” 万竿竹:“我觉得不会。再说了,真要这样,我们呆在这等着也没什么用啊!” 三秋叶:“我知道一直守在这没什么用,但至少能在主人出刘府的第一时间就见到他,好尽早安心不是?” 万竿竹:“有道理……” 三秋叶:“就是就是!” 千尺浪:“那吃饭问题怎么解决?万一主人在这过夜呢?” “这……” 众人齐刷刷地陷入了谜之沉默。 第二十九章 面见岳父岳母大人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大人!”扆薇爱微笑着略略拱手行礼。 一进大堂,映入眼帘就是正对大门端坐着的刘凝碧的父母。刘凝碧的父亲身着玄色常服,面容刚毅,不怒自威,想必是一名严肃的父亲。而刘凝碧的母亲身着清新淡雅的素色长裙,面容慈善,似是一名贤良淑德的慈爱母亲。 扆薇爱一边施礼,一边暗忖着。 “见过爹爹,娘亲!”刘凝碧微微俯身象征性地施了个礼。 “嗯。”刘拯微微颔首,一双眼睛却上下打量着“扆微风”,见他面带笑容,态度恭敬,不似作伪。心里不禁有些惊奇: “这小子绝对知道点什么,可面对我竟然还能如此从容不迫,没有半点敌意,还真是稀奇啊。” “凝儿,快过来让娘亲好好看看。”刘凝碧的母亲宋氏微笑着朝刘凝碧招了招手。 “娘亲,我好想你哦!”刘凝碧三步并作两步飞速走到宋氏跟前,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宋氏的怀里轻轻地蹭来蹭去。 “咳咳!”见状,刘拯连忙掩嘴干咳了两声,对刘凝碧母女二人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是“这里还有外人看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贤婿,这一路陪着凝儿回来,舟车劳顿的,想必你也累了。后院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厢房,离午时也还有些时候,不如你先去歇着吧。我们母女虽说只是几日未见,这心里却想得厉害,想要单独聚聚,你不会介意吧?”宋氏冲着扆薇爱笑了笑,眼里尽是慈爱,只不过那眼神却是冲着刘凝碧的。 “自是无妨。”扆薇爱笑着回答。 “小粉,你带姑爷去后院西厢房吧。”宋氏侧头轻轻吩咐了一句。 小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好了碧螺春,出现在了宋氏身后。这一吩咐,走到跟前,扆薇爱才注意到原来宋氏身后站着的有些眼熟的小丫鬟就是小粉。 “还以为刚刚看错了……这刘府不会只有小粉一个丫鬟吧?” 扆薇爱内心忍不住吐起槽来。这刘府未免也太寒碜了些,左右竟然只见过小粉这么一个丫鬟!而且大堂里除了他们两个和小粉,就只有刘凝碧的父母二人。刘凝碧先前所说的她的哥哥,刘大将军――刘贤也不见人影。 真是奇了怪了!不是说专程来见我这个“妹夫”吗?不是说想考考我吗?怎么人都没见着? 心里虽然觉得很奇怪,扆薇爱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挂着一副标准的职业微笑。说话的时候也尽量简短客套一些,免得说多了穿帮或者说错了丢脸。 总之,样样小心谨慎一些,准没错。 不用一直面对刘凝碧的父母对扆薇爱来说无疑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于是立刻跟着小粉愉快地离开了。 “爹爹,哥哥呢?不是说会回来看我吗?” 在宋氏怀里撒完娇,刘凝碧又坐到了刘拯的大腿上。 “凝儿,你哥正在路上呢,大约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吧。这次为了回来看看你,可是提前了好几个月请假,好不容易才从边境那边赶回来的。你可要多陪陪他,不如在家里多住两日吧。”刘拯看着刘凝碧,眼里满是宠溺。 “嗯嗯,女儿也很想多陪陪你们呢。不过扆微风怎么办?也要留他住两日吗?”刘凝碧乖巧地点点头,略一思忖,随即秀眉微蹙。 “那小子应该不急着回去吧。再说了,陪你在这住几天也合规矩,扆伟岸也不会说什么的。”刘拯淡淡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讥讽。 “嗯,女儿也只是担心他父亲会有意见。其实扆微风什么都听我的,我想在家住几天就能住几天,他不敢有意见的。”刘凝碧说着,一脸春风得意。 “真的?那小子能听你的?”刘拯微微错愕。 “嗯哪。我说往东,他不敢往西,我说不让他上床睡觉,他就睡地上……我说汤里加糖不好喝,他就不加糖……总之,千依百顺,跟狗腿子似的。”刘凝碧娓娓道来,说到“狗腿子”这三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眉眼里满是笑意。 “哈哈……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夫君的?”听了,宋氏不禁掩口失笑。 “娘亲,女儿说的是真话,是真话啦!”刘凝碧一骨碌从刘拯腿上滑了下来,又扎进了宋氏怀里,一通乱蹭。 “好好好,娘亲信你了……”宋氏摸了摸刘凝碧的头,又将她蹭乱的头发理了理。 刘拯的眼神越发惊诧起来,暗道:“这小子到底想搞什么鬼?” …… 刘府后院西厢房。 “姑爷,房里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您先在这休息一会,到了午时,我会来叫您去吃饭的。”小粉推开了一间厢房的房门,摆出了“请进”的姿势。 “好。”扆薇爱点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入眼的就是桌子上一盘花香浓郁扑鼻的淡黄色糕点,精致的花形,花蕊位置点缀着几朵完整的桂花。 “桂花糕?看起来不错的样子。”扆薇爱顿时眼睛一亮,随手捏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放。也不管门有没有关,吃相优不优雅。 “嗯嗯嗯,味道不错。滑软油润,软糯甘饴,甜而不腻,清香可口。”扆薇爱舔了舔牙缝,连连点头,又随手捏起了一块桂花糕。 一块,两块,三块…… 不到一刻钟,一盘桂花糕已经见底。 扆薇爱看着眼前的空盘子,摸了摸肚子,“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嗝。暗道不妙:“糟糕!一不小心吃太多了……呆会怎么吃得下饭?” 在别人家里吃饭,碗里剩饭,或是菜吃得很少很少,可是不礼貌的行为哦!因为这样为让主人以为饭菜是不是不好吃,不合胃口,招待不周。这是脾气好的,脾气不好的,会以为她是嫌弃自家的饭菜呢! 想到这些,扆薇爱出了房门,往外走去,暗道:“还是出去走走消消食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多大,不会迷路的。” 闲庭信步,悠哉游哉,扆薇爱慢慢悠悠地散着步,一边观察起刘府周围的环境来。 第三十章 误会大了! “哗啦啦……” 万花丛中,雅致厢房,隐约传出流水声。 “小姐,水已经放好了。”小粉伸手探了探水温,转头笑着看向刘凝碧。 “嗯。还是小粉你最懂我啊!你知道吗?扆微风那里居然连一个丫鬟都没有,沐浴都没人伺候,害得我这几天都是随便擦那么两下,一点都不清爽了!”刘凝碧点点头,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挂在了一旁。 “小姐,这回多住些日子。让小粉每天好好伺候你,包管您浑身舒爽,还能香喷喷的哟。”小粉一手里端着一盘花瓣,一手轻轻地将花瓣推到了只有现代浴缸深浅的浴盆里。 “别耍嘴皮子了,再去帮我拿桶热水来,这回我要好好泡泡。”刘凝碧眉毛微挑,嗔怒道。 “是,小姐!”小粉点点头,拎着小木桶小跑着绕过屏风,出了房门。 “嗯嗯。还是家里最方便,最舒服啊!” “娘亲给我做了新衣服,要穿给哥哥看看。不好好洗洗,弄脏了新衣服可不好。” 刘凝碧一边乐呵呵地想着,一边宽衣解带,踏入了浮着各色花瓣的木质大浴盆里。 水温不高不低,温热得刚刚好;片片娇艳的花瓣荡漾着,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刘凝碧沉浸其中,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太舒服了,顿觉有些昏昏欲睡。 昨夜刘凝碧一直想着扆微风的问题,实在是没睡好,马车上虽然睡了近半个时晨,但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睡眠不足。看到父母时,一时欣喜,精神比较振奋,还不觉得想睡。这么一泡,身心都完全放松下来,一下子就困了。 “啊~好困啊……稍微睡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呆会小粉回来会叫醒我的。” 想着,刘凝碧不再刻意抵制睡意,靠着木盆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那不是小粉吗?” 一个粉红色身影迅速从不远处掠过,扆薇爱认了出来。 走着走着,扆薇爱到了一处大花园,到处都是各色各样的花,秋天里依旧有很多鲜艳芬芳的花朵在开放。 花园的一头有间单独的厢房,看上去比之前的那间宽敞华丽多了。 见小粉从厢房的方向走出,想到小粉是刘凝碧以前的贴身丫鬟,应该主要还是伺候刘凝碧的。这么说的话,那里应该是刘凝碧住的地方。 看着也的确是女孩子住的地方…… 扆薇爱一边思考着,一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厢房门口。 “凝碧应该在里面。一个人这么走来走去好无聊啊!不如找凝碧聊聊天。”想着,扆薇爱伸手敲了敲门,轻声道:“凝碧,在吗?” “……”没有回应。 “奇怪,难道不在吗?”扆薇爱挠了挠头,正打算离开。 “嘎吱!”门忽然开了一条缝。 “门没锁……应该在里面吧。凝碧,我进来了啊!”扆薇爱见门没锁,干脆推门进去,“嘎吱”一声,又把门带关了。 “凝碧,凝碧!”扆薇爱一边轻声喊着,一边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向里走去。 一进屋,没看到人,一股莫名的心虚涌了上来,扆薇爱小心翼翼地,仿佛自己是个梁上君子,大气都不敢出。 “原来你在这啊!” 绕到屏风后面,终于一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扆薇爱顿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弄错……不然……” “嗯?” 突然耳边传来男子的声音,刘凝碧顿时惊醒过来。 “啊!” 一睁眼,看到木盆跟前大大咧咧,毫不掩藏地站着的“扆微风”,刘凝碧花容失色,一声尖叫刺破耳膜。 “雅蠛蝶!” 扆薇爱转身就跑。 “不得了,不得了了!” “刚刚凝碧是在泡澡,是在泡澡啊!” “我的天!这回非让她把扆微风的眼珠子抠了不可!” “哎呀!” 扆薇爱看到刘凝碧的反应,才想起来现在自己是个男的,顿时惊慌失措,一把推门而出,一下子没刹住车,撞到了刚到门口,提着木桶的小粉身上。 “哐当!”水桶撞飞在地。 “姑爷?”小粉看清撞倒自己的人是“扆微风”,顿时愣住了。 “抱歉!” 扆薇爱道了声歉,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糟了!小姐!” 地上的水漫上了裙角,传来些许凉意,小粉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进了房间,把门锁死。 “刚刚是扆微风……”刘凝碧紧紧抱着双腿,缩成了一团。 “他竟然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丝毫不加掩饰……” “该死的混蛋!” 刘凝碧两个小小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脸色阴沉得就要滴出水来。 刘凝碧回想起“扆微风”看着她时的神情,一开始很自然,仿佛就是平时看到自己那样,只是一脸傻呵呵的笑容。而当自己尖叫之后,表情立马变得惊慌起来,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一副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身为一名男子,看到这种情况应该是这种反应吗? “难道他只是不小心走进来的,一开始没有注意到?” “啊啊啊!不管怎么样,都被看光了……看光了呀!” 刘凝碧的脸顿时变得羞红。 “小姐,你怎么样?没事吧?”小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刘凝碧一听到小粉的声音,脸上的红晕就完全消散开来,小粉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脸上隐约带有娇羞的神色,只是忐忑不安地低头端立着。 刘凝碧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小粉,扆微风呢?” “姑爷跑掉了……”小粉弱弱地回答。 “好呀!看我不让我哥好好教训你一顿,哼!”刘凝碧的眼里充满了怒火。 “亏我原本还想着跟哥哥说你不会武功,不要为难你。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敢做不敢当的大混蛋!” “要是误会的话,你好歹留下来跟我解释一下,道个歉,或许我就原谅你了。可你居然就这么跑了,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小姐……” 看着一言不发,眼神仿佛能杀死人的刘凝碧,小粉突然感觉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好可怕!还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小姐呢!” 第三十一章 凝碧的哥哥 “糟糕!我这是跑到哪了?” 扆薇爱跑着跑着没力气了,就停了下来。一看周围的景象,顿时傻眼了。 虽然刘府从外面看没有多大,进来才知道其实别有洞天。之前在小粉的带领下走着,扆薇爱还不觉得。自己这么到处一走,慌不择路地一跑,才知道这座府邸院外有院,后院后面竟然还有一个更大的、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院子。 这个院子群山环绕,树林掩映。亭台楼阁,湖桥山林,应有尽有。 “这……原来如此啊!” 环顾一周,扆薇爱瞬间茅塞顿开。 “前面的宅邸不过是个别院啊!” “整个一苏州园林……这凝碧家里该多有钱啊!” 扆薇爱忍不住啧啧赞叹,就是扆府,也不可能说打造这么大一个私家园林,而且扆府的规模根本比不上眼前这个。 “唉……懂了懂了……”扆薇爱叹了口气,先前的疑惑已经完全解开了。 这不明摆着不承认扆微风这个姑爷嘛! “咦?那是……”扆薇爱正靠在一座小小的假山后面休息,顺便也躲着点,免得被人看见了。 正打算悄咪咪地离开,不经意间通过假山的孔洞瞟了一眼湖面上的三拱桥,目光顿时定格在了一个身影上。 微风拂过,湖面上泛起涟漪。青灰色的三拱桥上,一个身着玄色长袍,头发简单地束成一束,皮肤黝黑的大高个儿正徐徐地走着。 “他该不会就是凝碧的哥哥吧……” 扆薇爱猜想着,忘了把刚刚迈出去的一条腿给收回来。 …… …… “时间还早,小妹肯定在精心打扮自己吧。” “快两年没见过了,也不知道小妹长高了多少……还是那么瘦小吗?” “上次见她还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这次见她却已经嫁为人妻了……世事难料啊!” “据说我那个妹夫比我还大,管我叫大舅子的话……好别扭啊!” “见面的时候该说点什么好呢?要不要准备点见面礼呢?” …… 心中思绪万千,顾虑重重,刘贤不知不觉间放慢了脚步。行至三拱桥上,随意望了望四周的风景。 “嗯?” 目光扫过一座小小的假山,忽然发现假山边上隐隐约约露出了白色的衣摆,再透过假山的空洞仔细看去,后面果然藏着一个人。 刘贤脚尖轻轻一点,纵身一跃,如飞燕般向前掠去。 …… …… “妈蛋!被发现了!” 扆薇爱看着刘贤飞掠过宽广的湖面,直冲自己而来,顿时有些左右为难。 现在这情况,对方已经看见自己了,而且会轻功,根本溜不掉。可是躲在这被发现,很可能引起误会,万一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怎么办?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扆薇爱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假山前面,端端正正地站着,面带微笑。 扆薇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迎面而来的刘贤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另外一座假山之后,一个青灰色身影一闪而逝。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刘贤翩然而至,落在了扆薇爱跟前约三米远的地方。 “请问阁下是?” 刘贤一落地,便将扆薇爱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只见她身着锦绣华服,腰间挂着白脂玉,相貌堂堂,面带笑容,暗道:“虽然此人躲在假山后鬼鬼祟祟的,但从穿着来看非富即贵,又敢直接站出来面对我,没带任何武器或暗器,应该不是贼人或刺客,应当先问清身份才是。” “扆微风。”扆薇爱微微一笑,淡定从容地回答。 “扆微风?啊!原来你就是……” 刘贤一听名字,顿时反应过来。 “不错,就是我。”扆薇爱微微颔首。 “妹夫,你怎么跑这来了?小妹呢?” 刘贤左右张望,不过期待中的身影并未出现。 “凝碧应该在她房里休息吧。”扆薇爱避重就轻地回答。 “哦,”刘贤点了点头,继续道,“那妹夫你一个人怎么跑这来的?” “这……”扆薇爱顿时慌了。暗道:“卧槽!这人的情商是有多低啊!看不出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吗?难道非要我回答他,因为我不小心看见凝碧洗澡,一时慌不择路就跑到这来了?” 扆薇爱不习惯撒谎,原想避重就轻地回答一下就好,对方不会再追问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的问题。可对方偏偏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被他这么一追问,扆薇爱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好了。 “我只是一个人随便走走,一不小心迷路了,走到这累了就在这休息了一会。” 扆薇爱呵呵一笑,眼珠一转,就最轻的部分回答,只是“断章取义”,倒也算不上说谎。 “原来如此。妹夫,你第一次来也不找个人帮你引路,难怪会迷路。既然如此,不如同我一起回雅别居那边吧。免得让小妹等急了。” 刘贤微微一笑,善意相邀,对扆薇爱的说辞没有半点怀疑。 “如此甚好。”扆薇爱点点头,脸上挂起了一副职业微笑。 此时此刻,扆薇爱已经打心底里笑不出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从刘凝碧那跑出来,逃过一劫,现在又得跟着刘贤回去“负荆请罪”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想当初,在学校住宿的时候,经常几个室友约在一起洗澡,尤其是夏季天天洗澡,需要抢时间的时候。扆薇爱就经常和闺蜜一起洗,刚开始还说好相互不看对方,比较矜持,害羞。后来一起洗得多了,“不小心”看到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甚至有时候还会相互点评对方的身材…… 于是乎,扆薇爱刚开始看到刘凝碧在浴盆里的时候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没想过自己应该回避。直到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体是扆微风,是个男的……这就贼尴尬了。 虽说根本没有看到什么,水面上满满都是五颜六色的花瓣,露出来的不过是肩膀和脖子而已。 要放在现代,还有很多穿抹胸装的嘞,根本不算事好吗? 就算放在古代大唐盛世那会,估计也不算个事…… 但问题就是这里是玄月国啊!玄月国和和历史上的宋朝差不多,男女关系,礼仪方面十分讲究。 如果“扆微风”和刘凝碧是真的夫妻,这种事情确实没什么。可惜的是,刚开始就说好了只是演戏。而且刘凝碧非常反感扆薇爱的任何“非礼举动”,之前就说过“再乱看,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原本扆薇爱只当一句玩笑话,可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戏言成真”了! …… “妹夫,小妹在你那过得怎么样?有说过想家吗?” “挺好的。没听到过她说想家。” “小妹现在有多高呢?有没有一米六?” “应该差不多吧。” “小妹……” “……” 扆薇爱一面跟着刘贤,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他七七八八的问题,一面心里已经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了。 虽然她相信刘凝碧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不会真的那么残忍,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扆微风,又刚好被刘凝碧逮了个正着,顿时非常心虚,比做贼还要心虚,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好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到时候刘凝碧会看在她自己的面子上,在别人面前不提这事。否则扆薇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辩解不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三十二章 硬气一回 “哥哥!” 两人一回到雅别居的院子里,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裙,梳着两个垂挂髻的刘凝碧正巧迎面遇上,一看到刘贤,脸色一喜,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 而对就站在刘贤身后的扆薇爱,根本跟没看见似的,半点不搭理。 “小妹,可想死我了!怎么还是只有这么一点点高啊,身高没长,体重倒是重了不少。”刘贤一把抱住刘凝碧举起了起来,笑呵呵的,举了又举,掂量着刘凝碧的份量。 “你这是变相说我胖呢?”刘凝碧秀眉一蹙。 “哪有?我家小妹还是一样漂亮可爱啊!”刘贤笑着,眼里充满了宠溺。 “好了,哥哥,放我下来吧。还有人看着呢。”刘凝碧瞥了刘贤身后不远不近默默地看着他们的“扆微风”一眼,面色微变。 “你说妹夫啊?都是自家人,怕什么?”刘贤转身看了扆薇爱一眼,随手把刘凝碧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大型洋娃娃似的。 “呵呵……”扆薇爱干笑了两声,暗道:“刘贤是真的把扆微风当妹夫,不仅真心相待,而且一点也不见外。看来刘拯做的事,刘贤也完全不知情呢,真是一位好父亲啊!” “哼!谁和他一家人?这种禽兽不如的虚伪小人,就该好好教训一顿。”刘凝碧暗忖着,心情非常不爽,脸上却忽的嫣然一笑,看着刘贤,轻声道:“哥哥,微风最近勤加练功,说想和您这个武功内力数一数二的大将军切磋切磋呢。” “凝碧……”扆薇爱一听顿时头皮发麻,眼里充满了幽怨。 “是吗?可我看妹夫似乎没有什么内力修为的样子。”刘贤微微一愣,随即耳语道:“小妹,你不会是想整他吧?” “哥哥,你之前不是说想考考他吗?” “那是之前,现在……” 看着两人连连耳语,扆薇爱非常知趣地安安静静地站在那,不打算偷听。 “怎么会呢?微风可是我的‘夫君’啊!我是说真的,他应该是想让你指点指点他嘛。切磋武功,点到为止,没什么的。”没等刘贤解释完,刘凝碧突然转头看向扆薇爱,提高了音量,同时刻意加重了“夫君”的语气,笑得十分阴险。 一看刘凝碧这“奸诈”的样子,扆薇爱不由得浑身一寒,差点连脸上的职业微笑都绷不住了。 “既然如此,妹夫,我们就比比?”刘贤放下刘凝碧,也是相当郁卒,暗道:“原本以为妹夫和我一样是个习武之人,随手那么一写,见面才知道原来是个‘文弱书生’,还有什么好切磋的?可小妹偏要当真,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整妹夫,唉……没办法。” “这个……”扆薇爱顿了顿,随即抱拳道:“好。还望哥哥手下留情。” “没问题。我先去换身衣服,这袍子动起武来挺碍事的。妹夫,我建议你最好也去换一身粗布衣服,免得不小心把你这身绸缎衣裳弄破弄脏了。”刘贤看了看自己穿的这一身长长的玄色长袍,又看了看扆薇爱,微微一笑道。 “多谢提醒。不过换衣服嘛,我这人最怕麻烦,还是算了。”扆薇爱道了声谢,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就随你吧。稍等一会,我马上回来。”语毕,刘贤大踏步走了。 “扆微风,哥哥是你叫的吗?”刘凝碧双手环胸,瞪着眼睛狠狠地剜了扆薇爱一眼。 “不然呢?我不跟着你喊哥哥,难道要直呼其名或者叫弟弟吗?我记得你哥年龄比我小三岁吧!”扆薇爱不卑不亢地回答。 这回总算是看明白了。刘凝碧这小丫头片子就是想借她哥哥的手把自己狠狠地揍一顿。虽然对那件事情表面上闭口不提,但是实际上刘凝碧根本没有打算善罢甘休。刘贤原本并不打算对自己动手,可她非撺掇他和自己比武。看来,之前她说的刘贤打算考考“扆微风”这个妹夫的事,不过是唬唬自己而已。 一再地忍让恐怕是不行了!干脆强硬一点,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机应变就是。 扆薇爱想着,心中原本的那一丝丝愧疚和忐忑不安一扫而光,拿出了以往怼人的气势。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硬气了?”刘凝碧微微错愕,随即脸色一沉。 “我这大概就叫‘破罐子破摔’吧。让你哥把我揍一顿,你应该能消气了吧?”扆薇爱没好气地回答。 反正都撕破脸皮了,态度再怎么恶劣都无所谓了……扆薇爱想着,暗道: “好不容易硬气一回,绝对不能一下子怂回去!” “哼!”刘凝碧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 …… 雅别居大堂侧室内。 “情况如何?” 刘拯坐在太师椅上,睨视着跪在脚前的一名身着青灰色常服,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 “禀告老爷,姑爷在西厢房吃了点心后只是随意散步,到处走走看看,后来走到了小姐的专属厢房,然后……”年轻男子欲言又止。 他有些纠结,有些话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报告给自己的主子。 虽然他不敢靠太近观察,更不敢“窥探”刘凝碧专属厢房内的情景,但一结合小粉的举动,刘凝碧的尖叫和“扆微风”匆忙逃走三个细节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看来小姐和姑爷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融洽,但是小姐也不可能对老爷夫人撒谎啊!” 刘华暗忖着,打定了主意。 为刘凝碧的声誉和形象着想,他决定把此事隐瞒下来。 “然后呢?”刘拯面露不悦,冷冷发问。 “姑爷误打误撞地跑到了正院那边,碰上了少爷,小的害怕被少爷发现,就回来了。”刘华毕恭毕敬地回答。 “只是这样?”刘拯眉头微皱。 “小的不敢隐瞒,望老爷明鉴。”刘华叩了叩头,把头埋得很低,生怕被刘拯看出脸上惶恐不安的神情来。 “小华,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还赐予了你刘姓,你有没有刻意隐瞒,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刘拯勃然一怒,呵斥道。 这小子吞吞吐吐的迟疑了老半天,要说心里没鬼可能吗?现在敢瞒我了?翅膀硬了,胆子肥了是吧?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刘府岂能养你至今? 一开始连刘拯自己没有想明白,他此刻内心突发愤懑,主要并不是由刘华引起的。 奴才不听话而已,哪值得他如此发怒? 第三十三章 刘华 事实是扆微风的到来本就让他不痛快,平添了几分怒气。 因为他不知道那个废材到底耍了什么手段,居然这么快就让他的宝贝女儿对他另眼相看了。 或许他不懂小女孩的心思,但自己女儿在提到扆微风对她千依百顺时的得意劲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表面上说着贬低他的话,事实上却是处处维护着他,担心自己会为难他。 “或许凝儿已经对扆微风动了情,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想起宋氏在刘凝碧离开大堂时悄悄跟他说的话,刘拯的怒气顿消,取而代之的是忧心忡忡。 “若是凝儿真的喜欢上了那个混账小子,以后的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我若是真要了他的命,凝儿会不会恨我这个心狠手辣的父亲?” 刘拯不确定,但一步错步步错,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势必将这场豪赌进行到底。 而刘华在他看来不过是这盘棋上一枚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其重要性还不如扆微风。 只是因为刘华向来忠心又胆小,不敢对刘拯有任何欺瞒,做事分寸拿捏得准,他才想到派他去跟踪监视扆微风和刘凝碧。 刘华虽然不是暗卫,武功不行,但是轻功上乘,又擅长隐匿,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和刘凝碧是一起长大的,只比她大四岁,虽说只是主仆关系,但和她的关系算是不错,就算被刘凝碧发现了也没关系。 “扆微风那混账小子没事老和跟屁虫似的黏在凝儿后面,若是派暗卫跟着,凝儿要是发现了恐怕会觉得心寒吧。” 这世上哪有父亲派人监视女儿的道理?这可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不容侵犯。 就算本意并非监视,而是保护,刘拯也担心他娇纵任性的宝贝女儿会误会。 因此才想出了让刘华跟着的两全其美之策。 “老爷饶命!”刘华连磕了三个响头,磕得头破血流,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刘拯,坦诚道:“小的不是想故意隐瞒,只是小的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推测,想来或许并不正确,才没有说。” “无妨,我要听实话。” 面对受伤的刘华,刘拯心如古井,冷漠的神情里不带一丝怜悯。 “据小的观察,姑爷的确怕小姐,但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小姐说的那么好,不然的话,也不至于……” 刘华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但某些话刚到嘴边又连忙咽了回去。 “不至于什么?”刘拯追问。 “事关小姐的隐私问题,小的实在不敢说,您还是去问小姐吧!”刘华战战兢兢地回道。 “隐私?”刘拯皱了皱眉,眼底闪过几分杀意,旋即道:“死罪可免,下去自己领罚吧。” “多谢老爷!” 刘华再次磕头谢过,转身快步离开了侧室。 “扆微风,我饶不了你!” 刘拯一拳捶在了扶手上,起身往外走去。 “咔嚓咔嚓……” 太师椅截截崩裂。 大堂外,角落里,一个青灰色身影突兀出现。 “非礼勿思,非礼勿思啊!” 驱散了满脑子的惊慌,半靠在墙上的刘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幅香艳的画面――玉人出浴影蒙胧,轻衣薄纱半遮胸。 忽的,鼻下两道血柱喷涌而出,他忙用宽大的衣袖遮了脸,飞速遁离,心道: “小姐就是小姐,万不可有非分之想!” 事实证明,某些画面是不能想像的,因为经过自我加工之后往往会失真,变得十分刺激,让人承受不住。 第三十四章 切磋 空旷庭院,树少人稀。 刘凝碧跟小猴子似的,噌噌几下便爬到了庭院中央的大树上,坐在最粗壮的分枝上悠闲地晃着小脚丫,笑眯眯地准备看“好戏”。 她真的很会挑地方,坐在树上,两人比武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误伤她,而且可以将两人尽收眼底,视角非常好,既安全又方便。 “妹夫,不如我让你三招吧,如何?”刘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哥哥不必如此,既是公平切磋,又怎么能让招呢?”扆薇爱回以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回答。 其实照理来说,扆薇爱应当管刘贤叫一声“大舅子”,但扆薇爱却是跟着刘凝碧喊“哥哥”。 扆微风这么称呼他当然不合适,但扆薇爱可不会真把自己当扆微风,扆薇爱就是扆薇爱,还是那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这一声“哥哥”,她叫得心安理得。 刘贤听着倒也没有感觉太别扭,似乎叫“哥哥”并没有喊“大舅子”让他感觉那么不自在。 称呼他为“哥哥”于礼不合,于情却是更胜一筹。因为“哥哥”显然比“大舅子”显得更加亲近,更像一家人一些。 虽说扆微风比刘贤大三岁,可由于刘贤在沙场征战多年,不仅皮肤早就成了古铜色,比扆微风黑得多,而且脸上更多几分岁月的沧桑,看上去似乎比扆微风的年纪还大一些。 对于这一声哥哥,刘贤刚开始有点不适应,但多听几次,也就习惯了。 本来就习惯有个妹妹总是甜甜地叫他哥哥,现在又多了个“弟弟”脆生生地管自己叫哥哥,心里好像还挺开心的。 感觉仿佛不是妹妹嫁了出去,而是妹妹给自己带了个“弟弟”回来,原本心里沉沉的失落感竟被神奇地一扫而光。 于是,双方就这么“心有灵犀”、坦然地接受了。 “可是……”刘贤有些犹豫。心道:我下手一向没有轻重,要是把妹夫伤着了怎么办? “开始吧。”扆薇爱拱了拱手,做出了“请开始”的手势。 “那好,你可要小心了!” 刘贤回了个礼,提醒了一句,没有“喊招”或任何预示性的动作,立即一握拳轰击而出。 “完了完了!躲还是挡?比武我完全没经验啊!” 在现世时,扆薇爱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文文静静”的,从来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没跟别人“切磋”过。 在玄月国,习武也不过是刚刚起步,根本没有实战经验。 刘贤抱拳之后,直接一拳轰击过来,扆薇爱顿时就慌了。 来不及思考更多,她下意识便选择了闪避,迅速往右侧一躲。 刘贤这一拳看似刚猛有力,速度却不快,扆薇爱成功躲了过去。 可还没来得及庆幸,刘贤骤然下蹲,一腿扫出,使出了一招“横扫千军”。 扆薇爱的大脑已经判断出来这一招要跳起来躲开,但这一变招来得太快,身体反应跟不上…… “扑通!” 扆薇爱华丽丽地摔了个狗啃泥。 “承认了!”刘贤若无其事地收回右腿,站了个“军姿”,习惯性地抱拳道。 第三十五章 接住我! “才一招就趴下了?真逊!” 刘凝碧撇了撇嘴,两弯秀眉微蹙,满心不悦。 “痛死宝宝了!早知道就不装这个逼了,嘤嘤嘤……” 扆薇爱看了看擦伤的双掌,摸了摸跪地的膝盖,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内心早已悲伤逆流成河。 这一跤摔得结结实实的,不仅双手因下意识撑住地面而擦伤,手指指骨差点折断,就连膝盖都磕破了,月白色裤腿上隐约透出了淡淡的血痕。 “该不会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吧?要不要这么‘娇弱’?” 见“扆微风”在地上趴了好一会都没起来,刘凝碧噬之以鼻。 当着刘贤的面,刘凝碧不会对她冷嘲热讽,只会在心里暗暗地将她贬得一无是处,骂个狗血淋头,补刀补得遍体鳞伤。 刘贤看“扆微风”趴在地上的样子很是不雅,自己这样看着也格外的尴尬,干脆抬头朝刘凝碧看了过去,不禁有些惊讶,暗道:“成功整了妹夫,小妹不应该高兴吗?怎么看上去似乎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刘贤感觉自己越发看不懂他心心念念的小妹了。 “我去!再来两下,我怕是要浑身骨折了!” 动了动手指,扆薇爱只觉得整只手都快废了。又如同石头人一般动作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感觉浑身都像骨头碎了一样疼,痛得差点飙出了眼泪。 “不行,有人看着呢,不能哭,坚决不能!” 扆薇爱一想到刘凝碧和刘贤还看着自己,尤其是刘贤,跟她还不熟,只好把眼泪憋了回去。 “妹夫,你感觉怎么样?没伤着吧?” 刘贤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有些不安,连忙凑过去关切地询问。 “没事,多谢哥哥手下留情。”扆薇爱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满不在乎地回答。内心却是在咆哮:“没事你个大头鬼啊!我的手都出血了难道你看不到吗?” “没事就好。” 一听这话,刘贤立马就放心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扆薇爱哀怨的小眼神。 宽大的长长的袖子落下来,自然遮盖住了扆薇爱的双手,而如同长裙一般的下摆完美地遮掩住了透出红色血迹的裤腿膝盖处,刘贤自然是没有看到的。 他已经十分克制自己的力道了,考虑到“扆微风”没有内力修为,刚刚那一招只用了肉身力量,也没有直接打在他身上,只是绊了他一跤,因此,在他看来“扆微风”应该不会受伤才对。 “小妹,切磋完了,赶快下来吧!” 刘贤朝树上喊了一句,给刘凝碧递了个眼色。 那意思是:点到为止就行了,别太为难妹夫。 “哼!”刘凝碧轻哼一声,随即道:“我要跳下来了,哥哥要接着我哟!” “没问题!哈哈!”刘贤哈哈一笑,张开了坚实的臂膀。 “这也太皮了吧?幸好不是我妹妹。” 扆薇爱一边暗自吐槽,一边给刘贤点了n个赞,不得不说他这个哥哥当得真的非常好,这么皮的妹妹都能招架得住,太厉害了,简直无可挑剔啊…… “啊!” 正想着,忽然一个紫色的娇小身躯飞扑了过来,扆薇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撞倒了,条件反射下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谆谆教诲 “小妹啊!你怎么能,怎么能!” 刘贤瞠目结舌,震惊得话都说不顺溜了。 刘凝碧明明说要自己接着她,而且原本也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刘贤都准备好要接住她了,可她却在起跳的那一瞬间突然转了方向,朝“扆微风”跳了过去,将他压在了屁股下。 “哥哥,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他的反应速度而已,谁知道他反应这么迟钝呢?” 刘凝碧坐在“扆微风”的肚子上,理直气壮地回答,完全没有要赶紧从他身上下来的意思。 “我的好妹妹啊,快起来吧,妹夫都晕过去了,再不起来,会被你压死的。” 言毕,刘贤索性直接上前一把把刘凝碧抱了起来,免得她再整什么幺蛾子。 “哥哥,放开我,放开我嘛!哥哥,哥哥……” 刘凝碧挣脱不开,不依不饶地撒娇卖萌,发嗲似的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哥哥”,简直甜齁了。 刘贤突然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道:怎么感觉小妹越来越不正常了? “答应哥哥不再欺负妹夫,哥哥就放开你。”刘贤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欺负他?哥哥,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你就这么帮着他?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啊!” 刘凝碧立马就炸了,挥舞着小拳拳不停地捶打刘贤的后背。 “妹夫做了什么?”刘贤一脸懵逼,不解地问道。 “他……要问你问他去!” 刚想狠狠地控诉“扆微风”,刘凝碧突然发现这件事羞于启齿,只好咽了回去,强行扭过话题。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觉得妹夫人挺好的,你跟他好好谈谈,说不定只是个小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刘贤感觉刘凝碧的捶打就如按摩一般,不旦不制止,反而享受起来,开始了“谆谆告诫”。 “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啊!怎么就觉得他挺好的了?” 刘凝碧快气死了,捶打得更加用力。 亲哥哥不帮自己说话就算了,竟然还反过来帮一个外人说话,太气人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男人的直觉吧。”刘贤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道。顿了顿,双眼突然一亮,又道:“不说这个了,小妹,俗话说得好,‘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待会妹夫醒了,你跟他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我道歉?哥哥,你居然让我跟他道歉?”刘凝碧惊愕不已,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瞪着这个原本最疼她,宠她,惯着她哥哥,心中呼啸道:疯了吗? “你看你都把妹夫弄晕了,难道不应该道歉吗?”刘贤抱着她转了个身,让刘凝碧看看地上躺着的扆微风。 “哥哥,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刘凝碧怒吼道。 看到地上狼狈不堪的“扆微风”,刘凝碧的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烦躁之感,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别样情绪。 她管不了那么多,只知道将怒火通通发泄出来,狠狠地拧着刘贤的胳膊。 刘贤感到了丝丝痛意,但依旧微笑着敦敦教诲道:“不是有句老话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吗?小妹,你既然嫁给妹夫了,是不是应该大度一点,别太斤斤计较了?” “我……”刘凝碧差点都想用牙咬了,一听刘贤“句句在理”的话,动作一滞,有些话如鲠在喉,只能默默地埋在心里,忽的,刘凝碧眼角滑下了两滴眼泪,呜咽道:“呜呜呜……坏哥哥,竟然宁肯站在他那边,也不帮我,你到底是谁的亲哥哥啊!” “小妹,哥哥不是这个意思……”刘贤心头一慌,连忙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刘凝碧立即不由分说打断。 “我只是想说……”刘贤接着解释。 “想说什么?”刘凝碧再次不由分说打断。 “……” 扆薇爱:喂,难道就没人管管还躺在地上的扆微风吗? 第三十七章 再见明月 谁也没有注意到扆微风倒地不久之后脖子上挂的玄色璞玉便发出了淡淡的七彩光芒,与此同时,扆薇爱被明月女神的残魂拉进了玄色璞玉的空间当中。 “明月姐姐,能不能把扆微风身上的伤治好呢?”扆薇爱迫不及待地问道。 脱离扆微风身体的那一刻,扆薇爱顿时就欢腾了,因为她一离开他的身体就没有了五感,自然也没有了痛觉。 扆薇爱可不想回去接着受罪。 “当然可以,”明月莞尔一笑,道,“其实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 “那为什么会昏过去呢?”扆薇爱疑惑不解。 忽然两眼一黑的时候,扆薇爱整个人都是懵的,明明她还有感觉,还听得到刘贤和刘凝碧对话的声音,可就是无法再控制扆微风的身体醒过来了。 “薇爱,微风的身体可没有你想像得那么乐观,说实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有点糟糕。”明月女神笑容微僵,眼里隐约含着忧愁。 “糟糕?都过了这么久了?姐姐你还没把毒素化解掉吗?”扆薇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准确的说,是比原来更糟糕了,唉……”明月不禁逸出轻烟一叹。 “哈?”扆薇爱顿时一愣,心道:逗我呢?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给微风吃了颗‘解药’,不仅害得我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还把情况弄得更复杂了。”明月反讽道,语气里携带着淡淡的忧伤。 “解药?那他不应该早好了吗?” 扆薇爱并没有听出明月用的是反语,只片面地抓住了“解药”两字。 “原本我也没有太在意,刚开始他体内的毒素确实被压制住了,可当我将大部分的残留毒素化解掉之后,却发现微风中的毒更深了。”明月幽幽地回道。 “为什么?”扆薇爱狐疑地追问道。 “仔细想想,那人用的大概是以毒攻毒的法子,说是解药,实际上是却更厉害的毒药。这种方法只在短时间内有效,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明月有板有眼地答道。 “所以,姐姐你要继续努力化解新的毒素了?”扆薇爱顺着明月的思路回道。 “是的。”明月微微颔首。 “那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扆微风身体有问题呢?我感觉平时都好好的,和正常的身体没什么区别呀!”扆薇爱差点炸毛,心道:你该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薇爱,你这么质疑你的仙女姐姐真的好吗?”明月嘟了嘟嘴,芊芊一指弹在了扆薇爱的脑门上。 “那你说说为什么呗?”扆薇爱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脑门,生怕明月冷不防地又来这么一下。 虽然这么弹一下不痛不痒的,她此时也没有任何知觉,但扆薇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不好受。 “若不是我一直用法力支撑着微风的身体,你以为你能用得这么灵活自如吗?”明月听到了扆薇爱质疑的话,长久难有丝毫波澜的内心忽的冒出了一团怒火,情不自禁就小小惩罚了扆薇爱一下。 明月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指中附加了少许的法力,那是能够影响魂体的法力,所以扆薇爱才会感觉有些难受,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第三十八章 装死? 见扆薇爱抱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明月顿觉怒火消散了许多,耐心道:“微风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我需要消耗大部分的法力去帮你支撑,只能分出一小部分的法力用于化解毒素,所以我解毒的速度不快。” “是这样吗?”扆薇爱眼泪汪汪地望着明月,像极了眼睛湿漉漉的小动物。 明月看着她委屈巴巴,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内心忽然柔软下来,轻声解释道:“可是今天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强了,我也有些支撑不住,又必须保留一部分法力用于护住他的心脉,便只好先让你歇歇了。” “原来如此啊,抱歉抱歉,是我错怪姐姐了。”扆薇爱头如捣蒜,连连道歉。 “没关系,确实只能怪我没有一开始就全部说清楚,才会让你产生误会。”明月心有愧疚。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扆薇爱满脸乖巧地问道,顿了顿,又道:“需要多久我才能回去呢?” “不急不急,你就陪我聊聊天呗,等微风身上的伤全部治愈了,我就送你回去。” 明月的芊芊玉手轻轻从扆薇爱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抚过,收回了惩罚的法力,顺便加上了一层温养灵魂的月华之力。 扆薇爱浑身难受的感觉一下子就完全消失了,紧接着好像有一股暖流在全身流淌,舒服极了。 “ok!”扆薇爱非常愉快地点点头。心道:明月女神果然还是爱我的,太感动了,qaq…… …… …… 未时,西厢房内。 “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呼吸微弱,脉象……”刘贤探了探“扆微风”的呼吸,又将两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把了把脉,原本脱口而出的话突然嘎然而止,心道:这脉象也太弱了,不仔细摸根本摸不到,怎么会这样! 刘贤略懂医术,在边境时,经常协助军医帮手下受伤或生病的士兵治疗,望闻问切有模有样,小伤小病不在话下。 可像“扆微风”现在这样虚弱至极的脉象还是第一次见,要是不用力去掐,压根感受不到一点脉搏的跳动,感受到的体温也低得可怕,要不是他还有呼吸,恐怕都要把他当成一具尸体了。 “小妹,我觉得妹夫的情况不太妙啊。” 刘贤作为一名大将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像“扆微风”这么脆弱的人还真没见过。 先前,“扆微风”昏过去之后,刘贤将他送回了西厢房,紧接着小粉便通知他们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刘贤没有设法叫醒他一起用膳,因为他原以为让“扆微风”休息一会,用不了多久自然就会醒来,却不料午膳后过了将近半个时晨他还是昏迷不醒。 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焦急,就为他把了把脉。 不知为何,早就处变不惊的他,此时却完全淡定不下来,甚至还不如一旁十五岁的小姑娘镇定。 刘凝碧面无表情地扫了“扆微风”一眼,眼底隐隐闪过鄙夷,不以为意道:“哪有那么糟糕,我看他身上都好好的,不过是昏过去了而已。”暗道:这家伙肯定是在装死,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做梦! 第三十九章 内伤? “或许是内伤。”刘贤暗忖着,伸手解开了扆微风的腰带。 “哥哥!你要干嘛?” 刘凝碧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双细嫩的小手连忙抓住了刘贤粗糙的大手。 “哎呀!我这个大老粗啊,居然差点忘了小妹还在这!”刘贤看到这双小巧玲珑的玉手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草率,差点忽略了一旁的刘凝碧。 刘府的家教向来严苛,尤其是在男女有别等方面要求极其严格。就算是孩子还小的时候,哥哥也不可能在妹妹面前光着膀子。 刘贤光想着要给“扆微风”检查伤势,一时情急,直接动手去脱他的衣服,完全忘了这茬。 刘贤反应过来,忙道:“小妹你先回避一下,哥哥要看一下妹夫到底有没有受伤,得把衣服解开仔细查看一下才能确定。” “脱衣?雅蠛蝶!明月姐姐,快让我回去!” 某人顿时不淡定了。 玄色璞玉内,绿杨阴里,白沙堤上,扆薇爱正与明月并排坐在湖边,悠闲地品着明月用月光精华酿制的月华露,跟看电影似的悄咪咪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听到刘贤要脱扆微风的衣服,扆薇爱猛地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明月不急不慢地起身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浅笑道:“你激动个什么劲?那是微风的身体,又不是你的。” “伤还没全部治好吗?”扆薇爱不解道。 “还差一点点,”明月淡淡地回答,狡黠一笑道:“不过现在咱们就静悄悄地坐在这看戏不好吗?” “说的也是,没什么好急的。”扆薇爱挠了挠头,奸诈地笑了笑,心道:难得忙里偷闲一次,当然要好好享受了。 “哥哥,小妹觉得没必要回避,微风可是我的‘夫君’,身为他的‘妻子’,关心他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刘凝碧脸上忽的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把“夫君”和“妻子”四个字咬得很重,一边说着,一边把刘贤的手推开,随即又道:“哥哥你歇着,让我来吧。” “好吧。”刘贤无奈地点点头,心道:我怎么又把这茬给忘了,小妹已经嫁给妹夫了啊!夫妻之间应该没关系吧…… 刘凝碧两只邪恶的小爪子动作贼快,三下五除二就把里一层,中间一层,外一层的衣服扒了个精光,顺便把扆微风的上半身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个遍。 “原来男人的身体是这样的。”刘凝碧暗搓搓地想着。 她不回避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怎么感觉跟自己的差别不大呢?”刘凝碧突然有些纳闷。 轮廓凸出的锁骨,清瘦的身材既没有健硕的肌肉,也没有丝毫的赘肉,配上近乎奶白色的皮肤,若不是胸部几乎和腹部一样平坦,可能真会让人觉得眼前躺着的不是一个老男人,而是一名妙龄女子。 刘凝碧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看向刘贤,道:“哥哥,你看,不都好好的吗?连一道小伤疤都没有,你别太操心了。” “小妹,有些伤光靠眼睛看是看不出来的。”刘贤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按在了“扆微风”的锁骨之下,一寸一寸地往下按压。 “噗!” 一口月华露喷薄而出。 第四十章 洛神医(1) 扆薇爱看到这一幕,差点吐血。 “淡定淡定,薇爱,那不是你。”明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嗯。”扆薇爱一脸生无可恋地点点头,内心在沸腾:这会绝对不能回去,太尴尬了! “肋骨完好无损,应该也没有伤及五脏六腑。”按压完毕,刘贤一本正经地说道。 思考片刻,又道:“妹夫的情况太奇怪了,我得去找洛医师来帮他看看。” “洛医师?洛神医?”刘凝碧微微一愣。 洛医师人称洛神医,没有人知道他本名叫什么,但他的医术炉火纯青,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因此所有人都愿意称呼他为洛医师或者尊称为洛神医。 他不是刘府的御用医师,而是刘拯请来的门客。若非疑难杂症,不会轻易出手。除非他自愿为人治病,否则没人能命令他给人看病治疗,就算是刘拯也得敬他三分。 扆微风算什么?用得着为他去请洛神医吗? 刘凝碧心里越发不平衡了。 显然,一个大大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了。 但刘凝碧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吃扆微风的醋,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刘贤会这么紧张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人。 她不悦地撅了撅粉嘟嘟的小嘴,道:“哥哥,你派人去请他不就好了,用得着亲自跑一趟吗?” “小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派人去请得动吗?”刘贤皱了皱眉,继续道:“哥哥去去就来,你先照顾妹夫一下啊!” 言毕,刘贤像一阵旋风似的刮了出去。 “哥……” 刘凝碧刚想阻拦,刘贤已经没影了。 扆微风,你凭什么让哥哥这么关心你? 刘凝碧恶狠狠地剜了“扆微风”一眼,随即道:“喂,哥哥都走了,还装什么死?难道非要洛医师当面拆穿你才肯醒吗?” “明月姐姐,要不我还是现在就回去吧,要是被那什么洛医师看出什么来就不好办了。” 一听到要请医师来看,扆薇爱慌了。 “我看就那刘贤的性子,就算你回去了,也一样会坚持让医师给你看看的。”明月像是了若指掌一般,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反正你现在回去也阻止不了,不如再多陪陪我,等到恰当的时候,我会让你回去的。” “好的!”扆薇爱释然一笑。 “扆微风,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你看哥哥多担心你啊!你怎么忍心让那么善良的哥哥为你操心呢?”刘凝碧揪着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 然,扆微风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立马睁开眼睛,生龙活虎地弹起来,而是继续一动不动地紧闭着双眼。 “怎么回事嘛!我不就撞了你一下吗?至于醒不过来吗?” 刘凝碧心头顿时一慌。 这一揪他的耳朵才发现他的体温真的很低,耳朵冰凉冰凉的,脸也冰凉冰凉的。 刘凝碧忍不住把手从他的耳朵挪到了脸颊上,温热的小手仿佛摸到了一块冰,让她的心跳都禁不住停滞了半拍。 “喂,我不怪你了。扆微风,既然我也把你给看光了,这事就算扯平了,我不会再整你了,别跟我犟了,醒过来好吗?” 刘凝碧一边小声地絮说着,一边将衣服一件件给他穿上,继而又给他盖上了厚厚的棉被。 见他的体温依旧低得让人害怕,竟鬼使神差地爬到床上,钻进了棉被里。 第四十一章 洛神医(2) 刘府外,马车内,咕噜噜打鼓声此起彼伏。 万竿竹:“该不会真被你说中了吧?” “呵呵。”千尺浪干笑了两声。 万竿竹:“你看现在都什么时晨了?” “未时三刻左右。”千尺浪望了一眼窗外已然西斜的太阳。 三秋叶:“主人肯定吃完中饭了,但是到现在都没出来,想必今天不会回去了。” 二月花:“那我们还等吗?” “怎么不等?就算是主人在这住几天,也得等!”千尺浪愤然。 万竿竹:“可你撑得住吗?” 三秋叶:“要不,咱们也进去吧。” 千尺浪:“之前主人进去的时候你不跟着,现在还好意思进去吗?” 万竿竹:“那干脆咱们直接翻墙进去吧,别被人发现就行了。” “万竿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鲁莽了?这宅子表面上看着没有人看守,可实际上潜伏了好几个暗卫,你都没发现吗?”千尺浪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但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我们又不比他们差。”万竿竹不以为意。 “不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千尺浪斩钉截铁。 “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万竿竹摸了摸肚子,一张长脸成了苦瓜。 “再等等吧,至少等到晚上再说,我相信主人不会忘了我们的。”三秋叶插话道。 “嗯,我也相信主人。”二月花连忙附和。 “对!主人一定会记得我们的。”千尺浪眼角隐隐闪现泪光。 “……”万竿竹默。 …… …… 一道黑色身影掠过亭、台、楼、阁,掠过湖泊、树林,穿过了整个刘府正院,疾行了近十里路,终于在一座门匾上写着“君兰轩”的小竹楼前放慢了脚步。 竹楼前悬挂着几盘吊兰,低垂的碧绿修长兰叶间点缀着几朵小小的白色花朵,花香十分清淡,淡得几乎闻不到。 见楼内无人,刘贤没有片刻逗留,径直一跃而上,翻过竹楼,来到了其后的小院。 一处空地,一个药园,一片竹林。 空地上摆放着许多木架,其上固定着整齐划一的竹盘,竹盘中均匀地摊着各类药草。 “果然在这!” 药草间,刘贤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心头一喜。 身着一袭不加任何修饰、最为简朴素净的白衣,用一条月白色束发带将流墨般的长发简单地扎成一束的颀长身影正轻快地穿梭于木架之间,动作轻柔地翻晒药草。 “洛医师!” 刘贤大喊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随即闪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拖”着就走。 “贤兄?”他不禁微微一愣。 他数年没有见过这个朝气蓬勃,生龙活虎又勤学好问,自来熟的小伙子,黑得都快认不出来了。 待堪堪反应过来,已经被“拖”出了竹楼。 “快跟我走,妹夫怕是快不行了!”刘贤一边拉着他极速前行,一边催促。 刘贤带着他,不方便施展轻功,只能快速奔跑。 “妹夫?”他又是一愣。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算一算也到了刘凝碧出嫁后回门的时间,但他向来不在意这些,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没时间解释了,总之,情况紧急,务必要快!”刘贤心急如焚。 第四十二章 洛神医(3) 扆微风的脉象太弱,以刘贤的经验来看,虽然不能判断他到底是受了隐秘的重伤还是突发致命的隐疾,但他确定只有濒死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脉象。 不过他没有声张,对刘凝碧隐瞒了这一点,因为他不想让她担惊受怕,才直接马不停蹄地来找洛医师――洛神医。 有他在,就有希望。 刘贤笃信这一点,因为他的医术就是跟洛医师学的,刘贤相信他高超的医术。 “贤兄,再怎么急,你至少也得让我带上我的银针吧?” 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珠圆玉润的声音,刘贤脚步顿时一滞,忙道:“对!还有你的医药箱也得带上,妹夫的情况很复杂,得准备得齐全一点。” 不过片刻,刘贤已经拉着他跑出了数百米,他施展了部分独门轻功绝技――御风术才不慌不忙地跟上。 “很复杂?” 听到这三个字,他深邃的双眸忽的一亮,一把拉住了转身欲折回竹楼的刘贤,急声道:“贤兄!别回去拿了,还是抓紧时间赶过去吧。” “好!” 刘贤一时心急忘了他其实也会轻功,并且全力施展起来不比他慢,只过了大约一刻钟,两人便回到了西厢房内。 “小妹,哥哥带着洛医师回来了!” 一进门,预料中兴冲冲跑出来迎接自己的小人儿此刻并未出现,刘贤有些疑惑,嘟囔道: “咦?小妹呢?不是说……” 要她照顾一下妹夫吗? 话语未毕,洛医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嘘,别吵醒她了,我可记得凝碧小妹有很重的起床气哦。” 洛医师不待刘贤说明情况,径直来到了床前,一眼便看到了漆花木床内侧、一名陌生男子身旁酣睡的刘凝碧。 扆微风他不认识,但这个顽皮淘气,爱捉弄人的小丫头他可记得很清楚。 不用想也知道床上躺着的这个脸色难看,生机淡薄的陌生男子就是刘贤口里说的“妹夫”。 “这……” 看到眼前的情景,刘贤顿时傻眼了。 这孩子,不是说好了要照顾妹夫吗?怎么自个跑到床上睡着了? 刘贤突然觉得很囧,有些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只看到了刘凝碧面向扆微风侧躺着,露出了看似甜美的侧颜,却没有看到棉被里一双瘦小的胳膊正紧紧地搂着扆微风。 扆微风的体温太低了,低到让刘凝碧感到害怕,她知道正常人的体温不会太低,若是一个人凉透了,那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了。 那一刻,她突然非常害怕扆微风会死掉。 若是那个冲她发呆傻笑,对她千依百顺,无条件信任并包容她的一切,活蹦乱跳的扆微风真没了,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怎么办?她不知道。 感觉似乎突然失去了什么异常珍贵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 没有经过太多思考,刘凝碧索性将自己温热的小身子当成暖炉,帮他保温。 “看病要紧。” 洛医师掀起了棉被一角,将扆微风的手抽了出来,两指轻轻地扣在了他的手腕上,闭目凝神,专心静诊。 “对,看病要紧。”刘贤尴尬地笑了笑,连忙站到一旁,不再出声。 第四十三章 你喜欢他? “明月姐姐,快看!美男子诶!” 正在与明月闲谈的扆薇爱一听到刘贤粗大的嗓门,便往玄色璞玉外望去。 没想到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大高个,而是一个皮肤白皙的温润小生。 他五官精致而不失柔和,眉目如画,声如凌泉碎玉,脚步轻盈如风,一举一动,自带风度。 正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嗯,长得还行。” 明月淡淡地回答,没有多看一眼。 “原来我以为扆微风已经算长得很好看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好看得多的。” 扆薇爱将现在的扆微风和洛医师对比了一番,不由得生出感慨,已经完全不记得在她接手前扆微风原本的模样了。 原本“肤白貌美”,气质忧郁的扆微风并不比洛医师逊色,只是风格不同而已。 而现在……不仅白皙的皮肤没了,忧郁王子般的气质没了,还整个成了一没皮没脸的大逗比――扆薇爱本爱。 “是吗?”明月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随即凝视着扆薇爱微微一笑道:“可我觉得他们都没有你好看。薇爱,你如果是个男孩子,肯定比他们帅气一百倍。” “是吗?”扆薇爱的小脸忽然一红,傻笑道:“哈哈哈……明月姐姐,你别这么夸我,我可是会骄傲滴!” “有必要怎么笑成这样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看扆薇爱小脸突然变得粉扑扑的,笑得一脸“淫荡”,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不知道在往哪瞟,明月心领神会,巧笑道:“薇爱,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孩子了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被你夸得不好意思而已啦。”扆薇爱义正辞严。 但她自己都没察觉此刻她说话的语调里带着小女儿特有的娇羞。 “是么?你的脸皮有这么薄?”明月戏谑道。 “我才第一次见到他,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他了?”扆薇爱翻了翻白眼,言之凿凿。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一见倾心’吗?”月明眨了眨灵动的双眼,炳若观火,似是能把扆薇爱整个看穿。 “所谓的一见倾心,一见钟情都不过是以貌取人,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扆薇爱分析得头头是道。 “不是……吧。” 明月故意拖长了“是”的尾音,顿了顿,又加了个“吧”。 “……”扆薇爱默。心道:能把“吧”字收回去吗? 明月看出了她内心的无语,眯了眯眼,话锋一转道:“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那些一见倾心的人岂不是只要看到更好看的人,就会见一个喜欢一个?可他们不仅是一见就喜欢上对方,而是一直钟情于对方,你要怎么解释呢?” “我怎么知道?”扆薇爱不假思索地顺口答道。 这问题也忒深奥了吧?简直是一种悖论好吗? 在她看来这就是个假命题,扆薇爱不屑于思考,更不屑于回答。 “那我问你,你有喜欢的人吗?”明月话锋再次一转。 “有!”扆薇爱笑呵呵地大声答道。 “谁?”明月八卦心顿起。 第四十四章 中毒? “爸爸,妈妈,闺蜜……”扆薇爱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自豪地回答。 “还有吗?”明月秀眉一蹙,暗道:这孩子居然就学会敷衍我了? “有啊!”扆薇爱笑容满面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明月,大声道:“明月姐姐,我也喜欢你啊!超级超级喜欢你哦!” “噗嗤!”明月不禁莞尔,以羽袖掩嘴笑了好一会,才敛去笑容,推开扆薇爱,嗔怒道:“别奉承我了,你明知道我说的喜欢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扆薇爱干笑了两声,挠了挠头掩饰自己被拆穿的尴尬。 “能认真地回答我这个问题吗?”明月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地问道。 “姐姐,我还是个宝宝,不懂得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啦。”扆薇爱嘟了嘟嘴,一脸呆萌地望着她,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乖巧小猫咪。 “哈哈哈……”明月不禁笑出了声,随即掩嘴笑道:“有你这种一百多斤重的宝宝吗?” “呃……”这是在变相说我胖吗? 扆薇爱“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怎么样?” 见洛医师睁开了眼睛,又仔细观察了扆微风的眼球和舌苔,刘贤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不是患病。”洛医师淡淡的回答,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受了内伤吗?”刘贤追问道。 “也不是。”他不紧不慢地将扆微风的手收回被窝里。 “那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呢?”刘贤实在是想不通。 “中毒。”洛医师言简意赅。 “中毒?!”刘贤惊诧不已,几近瞠目结舌。 “一种少见的剧毒,并且中毒已久。” 话音刚落,他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一个约一寸宽,半寸厚,三寸长的纯白色小布包。 “怎么会……”刘贤感到不可思议,喃喃道:“妹夫刚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这种毒我暂时也解不了,只能施针让他醒来,再佐以暂缓毒性的汤药拖延毒发的时间,然后再研制解药。” 语毕,他轻轻一抖小布包,铺展开来,内侧别着数枚一头雕刻着兰花图案的精致银针。 “好。”刘贤下意识便答了一声。 看到他从小布包里抽出一根锃亮细长的银针,不禁微微一愣,心道:不是说没带银针吗? “啊啊啊!扎针啊!明月姐姐快!快送我回去!” 某人彻底慌了,抓狂地大喊大叫起来。 “你又不会疼,怕什么?”明月忍不住白了扆薇爱一眼。 “不疼也不行啊!我不能看着啊!” 从小就超级害怕扎针的扆薇爱对任何形式的扎针都有严重的心理阴影,就算只是看到别人被扎针也会感同身受,甚至会晕针,更何况现在会被扎针的是自己的暂用身体,怎么可能再把自己当成一名吃瓜群众袖手旁观? “好吧,”明月不舍地说道,随即一挥衣袖,道:“去吧,薇爱。” 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扆薇爱便发现身体的知觉回来了。 她感到异常的热,就像贴着一个小火炉,身上感觉还勒得慌,好像被什么箍住了。 扆薇爱模仿电视里昏迷的人刚醒时的情景,先控制扆微风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慢慢地将眼皮抬起来,最后假装成一无所知的懵懂模样。 “咳咳……” 她轻咳了两声,试图引起正准备施针的洛医师的注意。 第四十五章 确诊 然,他颀长的两指掐着银针迟迟没有刺下,却也没有收回,似乎沉浸在某种意境中,根本没有发现“扆微风”已经醒了。 “妹夫,你醒了?!”刘贤听到了轻微的咳嗽声,转急为喜。 “哥哥……”扆薇爱低低地唤了一声,随即看向洛医师,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她感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道到底是热的还是吓的。 手持银针的洛医师在她眼里不再是温润清雅的公子,而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玉面阎罗。 洛医师凝视着手中锋利的银针,若有所思,寂然不动。 见状,刘贤替他答道:“这位是洛医师,正打算帮你扎针刺激一下穴位,没想到你自己就醒了。” “多谢洛医师。”扆薇爱微笑道。 她本想坐起来再道谢,显得有礼貌一些。却不料突然发现自己正处在被刘凝碧死死地锁住这么一种尴尬的处境中,只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扆薇爱脸上笑魇如花,心底却是无比挣扎:“我去!刘凝碧怎么可能会抱着扆微风啊!醒来该不会暴走吧?可现在好尴尬……到底要不要叫醒她呢?嘤嘤嘤……你们都欺负宝宝……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qaq” 她知道刘凝碧在刘贤走后不久就钻进了被子里,但扆薇爱以为她只是困了,想睡一觉。毕竟小孩子犯困的时候是熬不住的。 她通过玄色璞玉观看外面的情景,整个床前的情景都看得到,唯独被子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加上她在玄色璞玉的空间里时隔断了与扆微风身体的联系,也没有任何感觉,因此她并不知道刘凝碧抱住了“她”。 “嗯?”正陷入沉思的洛医师突然听到一个陌生清冽的年轻男声似乎在跟自己说话,蓦然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真是抱歉,我还在想到底是先刺人中穴好还是神庭穴好呢。” 毒入骨髓,生机将断而未断,只存一息,续命尚且艰难,缘何……怎么就醒了呢?没道理啊!难道是我的判断错了吗? 他心中十分诧异,对扆微风又多了几分好奇。 先前他说没带银针,不过是推脱的借口。其实他早就为自己设计定制了一套专属的特殊银针,总共只有九枚,用自制的银针小布包装着随身携带。 原本他以为刘贤又在小题大做,并不想瞎折腾白跑一趟。他永远都忘不了六年前,他刚住入君兰轩,刘贤还没有开始向他学习医术时,这个“热情洋溢”的小伙子隔三差五的“问候”。 每次,大到伤风感冒,小到吃坏肚子,但凡刘凝碧有点小病小痛,刘贤都会火烧眉毛似的火急火燎地跑去找他,害他总以为刘凝碧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结果自然是白跑一趟,瞎耽误时间。 此次,他原本以为刘贤不过是“故技重施”,打心底里不想耽误翻晒新收草药的时间,但一听到刘贤说“情况很复杂”就起了兴致,欲一探究竟。 没想到居然发现了“意外之喜”――扆微风中的毒,在此之前他竟然从未见过。 霎时间,医师之魂熊熊燃烧,不研制出解药,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第四十六章 逼迫 “谢谢,”扆薇爱讪笑着,想了想,随即道:“不过我身体安然无恙,洛医师不必费心了。”心道:就不能把针放下好好说话吗? 他依旧手持银针正对着“扆微风”,没有收起来的意思。 扆薇爱脸上的职业微笑都快绷不住了,若不是装逼已经装到熟能生巧的程度,此时她必定忍不住泪眼婆娑,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无恙?”他微微一怔,随即道:“可以让我再确诊一次吗?” “这……”扆薇爱顿时语塞。 “妹夫,还是让洛医师再看一下吧。” 扆薇爱还没想好搪塞的借口,一旁的刘贤突然插话道。 “可我真的没事。”扆薇爱脸上的笑容渐渐成了苦笑,看着洛医师手中闪闪发光的银针,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心道:呜呜呜……宝宝不要扎针啊! “只是把一下脉也不行吗?”洛医师用最为轻柔的嗓音说着,语气里带着乞求和蛊惑的味道,澄明的双眸中似乎溢出了柔情万种。 话音刚落,他已将银针别回小布包里,收进了袖兜当中。 他早已发觉“扆薇爱”双眼盯着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银针,看似平静无波的桃花眼中隐含着恐惧。 “不行!”扆薇爱果断地回答,心道:别想哄我,本宝宝可不是三岁小孩子,才不相信这一套呢!等你把完脉不扎才怪!我闪! 好在扆薇爱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收银针的动作上,若是与他对视一眼,她严防死守的心理防线必定一击而溃。 扆薇爱彻底没辙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她用力挣脱了刘凝碧的胳膊,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推开站在床前的洛医师,连穿鞋都顾不上,直接往房门冲去。 “嘭!咔哒!” 刘贤身形一晃,扆薇爱啥都没看清,他便到了门前,左右一闪,两扇房门随之紧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顺手将门栓带上,转身看向呆若木鸡的扆薇爱,苦口婆心地劝道: “妹夫,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们担心,但是毒不解是不行的。” “我……”扆薇爱欲哭无泪,心道:我怎么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伟大”?拜托了!明月姐姐会帮扆微风化解掉的,不需要扎针,完全不需要好吗? 洛医师缓缓地走了过来,与刘贤一前一后,形成了两面包抄的局势。 扆薇爱的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了自己被扎成刺猬的画面,顿觉头皮发麻,被迫无奈地往无人一侧的墙角退去,将双手藏在身后。 她一步步后退,刘贤和洛医师一步步紧逼,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早知道就不回来作死了!闭上眼睛不看不就好了?干嘛非要回来阻止他啊!哇……” 要不是为了照顾她作为“扆微风”的良好形象,扆薇爱真会“哇”地一声哭出来。 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微风……” 刘凝碧蓦地睁开了双眼,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嘴里不自觉便吐出了这两个字。 发现抱着的人不见了,她整个人都呆住了,怔愣了好一会,眼眶不知不觉微微湿润。 她不经意间瞥到了地上一双绣着祥云的乌黑短靴,立马翻身下床。 片刻后,她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第四十七章 醒得正好 一黑一白的两个高大身影将满脸恐慌的“扆微风”堵到了墙角,好似两个凶煞的恶霸围堵着一名软弱可欺的良家妇男,又似阴森可怖的黑白无常正把寿命将尽的小可怜逼得无路可逃。 “噗嗤!” 刘凝碧忍俊不禁。 此时的她并不清楚她突然笑出声并不是因为被眼前的情景逗乐,而是因为她看到了好端端站在她面前的“扆微风”。 刘贤一听到笑声,立即转过身来,看向刘凝碧,脸上也挂起了灿烂的笑容,道:“小妹,醒得正好,来帮哥哥给妹夫点个穴。” “为什么呢?”刘凝碧不解地问道。 “妹夫不配合看病,只好采取一点强制手段了。”刘贤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答道。 “哦哦。”刘凝碧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刘贤往一旁一让,刘凝碧走向前去。 “不要!”扆薇爱大叫一声,连连甩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大声辩解道:“凝碧,我没生病,真的没有,不要相信他们啊!” “洛哥哥,微风说他没生病,你就别为难他了吧?”刘凝碧朝着洛医师甜美一笑,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显得灵动可爱。 “好,就听凝碧妹妹的。”他微微一笑,一双明净的眼睛也冲着她眨了眨。 “呼~”扆薇爱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紧靠着墙壁站着,整个人都快要瘫软得站不住了。 “谢……啊!” 正打算向刘凝碧道个谢,却不料她刚一靠近刘凝碧,刘凝碧便骤然伸出了两指,猛戳到了她身上,不由得一声尖叫。 她顿时浑身僵直,一动也不能动了。 意识到自己被这小丫头片子坑了,扆薇爱心里拔凉拔凉的,连忙暗呼道:明月姐姐,救我,救我啊! “抱歉,薇爱,我的法力刚刚消耗完了,无能为力哦。” “……” 脑海中响起了明月略带无奈的声音,扆薇爱的心顿时如同死灰一般,再也生不出挣扎反抗的念头了。 她沉默不语,缓缓地阖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待着……被针扎晕。 …… 未时末,扆府,扆伟岸的书房内,扆伟岸正在奋笔疾书――批阅奏章。 刘流萤端了一盅燕窝羹摆到了书桌一侧,嫣然一笑道:“伟岸,你也该歇歇了。” “风儿还没回来吗?”扆伟岸头也不抬地问道。 “伟岸,你怎么可以只惦记着风儿呢?”刘流萤浅笑着揭开了白瓷盖,轻轻放在燕窝羹的一侧,继续道:“凝儿不也没回来吗?风儿说不定想陪着凝儿在那住几天,用不着担心的。” “是么?”扆伟岸看了撒着几颗鲜红色枸杞的半透明燕窝羹一眼,语气不冷不热,意味不明。 “凝儿那孩子很恋家的,她先前就跟我说想在那边多住几天,陪陪她多年未见的哥哥,问我行不行,我说当然可以,毕竟她哥哥当了镇守边境的将军之后就很难见到了。”刘流萤将燕窝羹往扆伟岸面前推了推,继续道:“更何况这并没有逾越规矩,我想你也会同意的,看你太忙,才没有提前跟你商量。” 第四十八章 争辩 “不逾规?”扆伟岸放下了手中沾满朱红的狼毫笔,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抬头道:“若是刘凝碧这一去便不想再回来了,难道还要让风儿一直陪着她不成?” “怎么会?”刘流萤面不改色,嘴角扬起了微妙的弧度,继续十分温和地说道:“凝儿那孩子挺懂事的,说好只住几天,过几天就一定会回来的。” “哼!”扆伟岸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脸色微变,添了几分阴沉,随即道:“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心里埋着些什么肮脏的心思吗?你就是想让风儿一去不复返,最好干脆入赘你们刘家才高兴是吧?” “伟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刘流萤秀眉一蹙,面带愠色,继续道:“我嫁给了你,自然是扆家的人,凝儿嫁给了风儿,也是我们扆家的人。我哪里有什么不堪的思想?我的心一直都是向着你的,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扆伟岸合上了书桌上打开的一本不薄不厚的奏章,漫不经心,语气冰冷。 “若非如此,我怎会为你诞下尘儿呢?”刘流萤神色忽而黯然,一双丹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扆伟岸的眼睛,流露出款款深情。 “尘儿……”扆伟岸不自觉避开了刘流萤直视的目光,双眸低垂,沉默良久,才道:“他在太学的学习如何?” “伟岸,你每天去上朝怎么都不挑个时间顺路看看尘儿?”刘流萤凄凉一笑。 “我……”扆伟岸语塞在喉,一股浓浓的歉疚感顿时涌上心头,缓缓坐下身来,轻声道:“罢了,明日一早我亲自去问他吧。” …… 同一时间,雅别居外,马车内。 万竿竹:“再等一会,太阳应该就快要下山了吧?” 千尺浪:“才未时末,还早得很呢。” 二月花:“你说咱们要不要回去给老爷报个信呢?” 三秋叶:“是啊!主人一开始可没打算在这过夜啊!” 二月花:“老爷会担心的,咱们得回去通知一声。” 三秋叶:“可是现在还早,主人也没有跟咱们说会在这过夜,万一我们走了,主人就出来了咋办?” 万竿竹:“派一个人回去就行。” “那派谁呢?”其余三人异口同声。 “那肯定是我!我速度最快!”二月花举手抢先道。 “可你得留下驾马车。”万竿竹幽幽地说道。 “那我吧,我知道回去的捷径。”三秋叶弱弱地说道。 “三秋叶,你的伤还没好,不适合奔波劳碌,还是我去比较好。”万竿竹拍了拍三秋叶的肩膀。 “呵呵……”千尺浪呵呵一笑,随即道:“都不用去了,难道你们都没发现早在未时三刻之前就有探子往扆府的方向去了吗?” “发现了。”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你们???”千尺浪懵了。 “在外面干巴巴的等得这么无聊,总要找点话题聊聊吧?”万竿竹讪讪地笑了笑。 “……”千尺浪默。 第四十九章 悲催的扆薇爱 雅别居,西厢房内。 “洛哥哥,我这定身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你可要抓紧时间哦。”刘凝碧笑盈盈地冲着洛医师说道。 “多谢凝碧妹妹仗义相助,我一定会尽早治好……”他回以和煦一笑,侧眸掠了神色悲戚的“扆微风”一眼,旋即将目光收回到刘凝碧身上,继续道:“请问这位如何称呼呢?” “扆微风。”刘凝碧一字一顿地回答。 “微风徐徐宁静夜,细雨白白长孙枝……”他琥珀般的明眸中点点波光一闪即逝,低声吟咏着,停顿片刻,随即道:“好名字。” 什么意思??? 扆薇爱顿时一懵。 一言不合就吟诗?欺负我读书少是吧? 扆薇爱暗自吐槽,利用苦中作乐来转移注意力,平复内心的恐惧。 她读不懂诗中的韵味,只知道自己被逼到快要发疯了。她的理智早就被近在咫尺的银针吓到了崩溃的边缘,再也没法“冷静机智”地应对眼前发生的一切。 若不是被刘凝碧定住了,她怎么可能乖乖地留在这任人摆布?早就想办法遁了。 刘贤把如同木头人一般的“扆微风”搬到了床上,平放好,紧接着肃立一旁。 刘凝碧搬了张椅子放到床边,招呼洛医师坐下,又给自己搬了张小凳子,乖巧地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看着。 扆薇爱躺在床上,心情越发紧张,小心脏抑制不住地上窜下跳,眉头下意识地拧成了疙瘩。 洛医师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绣着一株墨绿色兰花的袖珍月白色荷包状香囊,轻轻地放在了枕边,柔声道:“风兄,别紧张,我真的只是要重新把一次脉而已,放轻松点,以免影响诊断结果。” 好香……什么玩意? 扆薇爱忽然嗅到了一股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复合药香,清新淡雅却又回味无穷,让人忍不住想多闻一会。闻着闻着,加速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仿佛不安的情绪完全被抚平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好想睡…… 沉浸在这让人陶醉的香气中,扆薇爱突然有些犯困,意识渐渐模糊,正要睡过去时,耳边忽的响起了刘凝碧软软糯糯的声音:“洛哥哥,这是什么啊?” “是我特制的安神香囊,有平心静气的作用。”洛医师轻声回答。 难怪!安神香还有催眠的作用啊! 扆薇爱恍然大悟,连忙屏住呼吸,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心道:我可不想睡着了再被针扎醒啊!太痛苦了……杀千刀的坏家伙!就只会哄骗欺负本宝宝!刘贤,刘凝碧也是,就会合起伙来欺负宝宝,都是坏人,宝宝要回家,qaq…… 洛医师见“扆微风”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不少,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依次动作轻柔地扼过她的左手和右手,分别把了两次脉,旋即沉默不语。 “怎么样?”刘贤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同小异。”洛医师敛去了眸底浮现的几分惊疑之色,随即看向刘贤,浅笑道:“可以麻烦贤兄帮我回去取药吗?” “需要哪些药草,你说。” 第五十章 医师本分 “土茯苓一钱,天葵子半钱,穿心莲二钱……鬼针草一钱半。” 洛医师缓缓道来,罗列了整整二十八种药材。 言毕,刘贤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哥哥,这么多,你记得住吗?”刘凝碧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惊奇地问道,随即转头看向洛医师,又道:“洛哥哥,你怎么不写一张药方呢?” “小妹,你哥哥我可是过耳不忘的,洛医师自然用不着写药方。”刘贤看向刘凝碧,脸上露出了些许宛如孩童炫耀时的神气。 “呃……”刘凝碧略感无语,心道:过耳不忘?有吗?哥哥的记性不是一向很差吗? “该记得的哥哥一定会记得。”刘贤顿时神色一凛,摸了摸刘凝碧的小脑袋,继续道:“看好妹夫,哥哥去去就回。” “好的,哥哥。”刘凝碧会心一笑,挥了挥柔若无骨的小爪。 刘贤相视一笑,转身一闪,速度极快,仿佛瞬移一般,伸手打开房门,纵身一跃,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成了一个黑点,眨眼间消失在两人的视线当中。 洛医师回头看向“扆微风”,淡淡地笑道:“风兄,我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观察研究,可否委屈你在这暂住几天呢?” “……”我可以选择拒绝吗? 扆薇爱选择保持沉默。 她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洛医师征询她的意见不过是做做样子,走个过场,不管她答不答应都一样。 扆薇爱知道自己已经被“都是为了你好”的道德制高点绑架了,说什么都没用,索性不开口,免得浪费口水。 “就算你急着回去,至少也要等到明天一早吧?现在时间不早了。”洛医师稍等了片刻,见他默不作声,继续自说自话。 “……”你到底想干嘛?直说不好吗? 扆薇爱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从听到“做进一步的观察研究”开始,她就明白这洛医师这么不嫌麻烦,“兢兢业业”地帮她解毒根本没有那么好心,不过是想拿她当“小白鼠”罢了。 “解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研制出来的,既然你不能在这多留一段时间,那么我同你们一块去城东如何?”洛医师拾起了枕边的香囊,别回了腰间,看似自然随意地问道。 “……”跟我们去扆府?疯了吗?! 扆薇爱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一下,不,准确的说被是无数道滚滚天雷挨个劈了一下。 这回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耳边突然又传来了刘凝碧娇滴滴的声音: “洛哥哥,微风会陪我在家住几天的,要是时间还不够,你愿意过来好是好,可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治病救人乃医师本分,理应如此。”洛医师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回答。 “太好了!后天洛哥哥就和我们一起走吧!”刘凝碧欢呼雀跃,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凝碧,你这是要坑死我吗?”扆薇爱忍不住睁开双眼哀怨地瞅了她一眼,暗呼道:明月姐姐,能不能让我回去啊!宝宝不要扎针,不要喝中药啊! “……” 然,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第五十一章 讨论 申时中,雅别居外。 “你们是姑爷的贴身侍卫吗?”马车前忽然冒出了一个粉衣的娇小丫头,没有任何客套话,直接看向马车里挤着的四个大男人,大大咧咧地问道。 “咦?这不是少夫人的丫鬟吗?”边上的万竿竹心直口快,面带狐疑地问道:“你怎么来找咱们了?” “小姐想起来你们没带干粮,让我出来看看还在不在,要是在的话就请你们进去休息。” 言毕,小粉领着一行人往大门走去,边走边补充道:“小姐还说要住两天再回去,所以给你们安排了厢房,准备了膳食。” “那主人呢?” 走在最前面的万竿竹将一路所见仔细观察,越发不安,情不自禁地问道。 “当然是陪小姐一起啦!”小粉头也不回地答道,语气里充满了傲然。 “不,我是想问为什么不是主人来找我们?”万竿竹解释道。 “姑爷正在休息。” 语毕,小粉不再多说,将万竿竹等人带到了东厢房。 东厢房较为宽敞,一间房便设有两个卧室,足够四人暂住,中间客厅里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一桌的饭菜。 “等一下!” 一路走过来,他们四人除了小粉之外,连一个活人都没看见,整个院子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分外萧条,让人心里发毛。 万竿竹疑虑更重了,拦住已经跨出门槛的小粉,质问道:“主人是在午休吗?可现在都这么晚了,主人怎么可能还没起来?” “不信你自己去看呗。”小粉抬头白了他一眼,底气十足地答道。 语毕,小粉凶巴巴地瞪了万竿竹一眼,踏着轻快的小碎步走了。 万竿竹回到房间,将门紧紧关好,落上门栓,几步迈到桌边与其余三人一起坐了下来,端起了碗筷,边吃便道:“要去看看吗?” “她底气这么足,应该没有说谎吧。”三秋叶连忙咽下了口中的米饭。 “可感觉还是有点担心啊!”千尺浪夹起了一筷子红烧肉。 “不是一点,从一进来开始就没看到主人,我都怀疑主人是不是被关起来了。”二月花连扒了两口饭。 “不至于吧?”千尺浪把鱼刺剔了出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刘府的人有多喜欢跟咱们府上作对。”万竿竹掰了一个油光光的鸡腿。 “但那还是以前的事吧,现在都是亲家了……”三秋叶还没说完,万竿竹打断道:“呵,亲家?要真把咱们主人当姑爷,会带到这小小的别院来吗?要真承认这门亲事,会把回门遮遮掩掩吗?” “对啊!怎么也得摆个回门宴意思一下吧?可你们看看,整个院子冷冷清清不说,还暗藏了那么多暗卫,这哪里是刘家,分明是监狱嘛!”二月花拧下了一只鸡翅,便啃边附和道。 “那咱们赶紧去找主人吧!”三秋叶将碗筷一丢,匆忙起身。 “不行!现在咱们都处在他们的监视当中,不可轻举妄动。”千尺浪伸手拦住了三秋叶。 “难道要坐以待毙不成?”三秋叶不解道。 “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明天要是还见不到主人,再做打算。”千尺浪正儿八经地说道。 “好!”三人异口同声。 第五十二章 负隅顽抗 申时末,西厢房内。 “微风,喝药了。”刘凝碧端着一小碗颜色几近乌黑的汤药递到了“扆微风”嘴边。 “我不喝。”扆薇爱没好气地说道。 言毕,她轻咬牙关,紧闭双唇。 扆薇爱靠在床头跟洋娃娃似的一动不动地坐着,显然,刘凝碧并没有将定身解除。 “扆微风!”刘凝碧顿时炸了,端着汤药的一双小手微微颤抖,随即道:“本郡主都这么低声下气地伺候你了,你还要同我耍脾气吗?” “我说了我没病,不需要喝药。”扆薇爱闭了眼,不再看眼前这碗乌漆墨黑,散发着浓浓苦涩药味的汤药。 “我知道你没病,可你中毒了,不解毒行吗?难道你这小命真的不想要了?”刘凝碧将药碗放在了一旁的小木凳上,伸手揪着她的耳朵阴恻恻地说道。 “要我喝也行,你先帮我解穴,我就喝。” 扆薇爱没觉得疼,只是有些难堪。 那两个家伙怎么当哥哥的?中毒这么可怕的事,都不知道要瞒着刘凝碧这个小朋友吗?哪怕是撒一个善意的谎言也好啊!再说了,我有明月姐姐,哪里用得着喝药?非要她逼着我喝药,有意思吗! 扆薇爱感受到了有史以来最深的恶意。 但转念一想,负隅顽抗还不如以此为筹码做为交换条件,让刘凝碧放了她,扆薇爱可受不了一直像犯人似的被看着。 “呵,”刘凝碧嗤笑一声,随即道:“想诓我帮你解穴,然后你好开溜是吧?” “开溜?”扆薇爱翻了个白眼,抬眸看向刘凝碧,继续道:“你觉得我溜得掉吗?你哥哥和那什么洛医师不都在外面守着?只要我一跑,就会被抓回来,怎么可能溜得了?我才不会自讨没趣。” “是吗?”刘凝碧挑了挑眉。 “不相信我就算了。”扆薇爱眯了眼,不再说话,心道:反正你不解开我就不喝,你还能硬灌我喝不成?哼!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刘凝碧忽的粲然一笑,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随即道:“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啊!”心中偷笑道:刚好拿你来练练新的点穴功,哈哈哈…… “先试试这个,笑穴!” 刘凝碧双指一并,径直戳了过去。 扆薇爱下意识便想闪避,旋即身体随之而动。 “咦!我能动了?” 扆薇爱顿时一喜。 然,她反应慢了半拍,终究还是没能躲开刘凝碧这一指。 “噗哈哈哈……” 扆薇爱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笑得捧腹,满床打滚,差点从床上掉了下来。 “效果不错,再试试哭穴。” 刘凝碧满意地点点头,右手食指和中指一并,又戳了过去。 扆薇爱的笑声嘎然而止,眼角渐渐湿润,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一种放声大哭的冲动忽然占据心头。 我忍,再忍…… “呜哇……嘤嘤嘤……” 完全忍不住啊! 扆薇爱泪流满面,一会哇哇大哭,一会嘤嘤啜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去活来。 第五十三章 节操碎了 一黑一白的两个高大身影如两尊门神一般一左一右地杵在门外,他们时不时会交谈几句,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忽然,屋内传出了近乎疯癫的魔性笑声,紧接着又传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哭狼嚎,刘贤不禁扶额揉了揉眉心,暗自叹息: 唉……小妹又在捉弄妹夫了。打小就是这样,心里越是喜欢的,面上越是欺负得紧,面上越是恭敬的,心里越是疏远。 看来小妹真的很喜欢妹夫,可是…… 刘贤用力揉了揉更加紧锁的眉头,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自然平静一点,正襟危立,暗道: 为什么我觉得妹夫对小妹的感情似乎和我对小妹的感情是一样的呢?错觉吗?应该是错觉吧…… 不得不说,刘贤的直觉很准,但他宁可相信这只是错觉。 听到“扆微风”毫不顾忌的大笑和大哭,一旁如同雕塑一般的洛医师从冥思中回过神来,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明净的眸子氤氲了几分,朦胧了眼底难以捉摸的莫名笑意。 片刻后。 “呜……好凝碧……嘤……饶了我吧……嘤嘤……是我错了,我不敢了,立马就喝……别试了,我快不行了……”扆薇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跪地求饶。 “下次要乖乖的知道吗?不然……”刘凝碧春风得意地奸笑着举起了两根邪恶的小手指。 不等她说完,扆薇爱忙道: “知道了……呜……我什么都听你的……嘤嘤……求求你,别再拿我做实验了……” 扆薇爱顾不得擦眼泪和鼻涕,就这么涕泗纵横地抬头望着刘凝碧,像极了受了虐待、可怜巴巴的小奶狗。 “哼!”刘凝碧轻哼了一声,随手解开她的哭穴,随即道:“看你的表现吧。” “咕噜咕噜……” 二话不说,扆薇爱直接端起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哐当!” 沾着些许黑褐色汤药的白瓷片碎了一地。 …… …… 雅别居后院,有一间比东厢房更加宽敞的独立厢房。卧室的木榻上趴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他赤着上半身,后背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道鞭痕,鞭痕上的殷红血液还未完全凝固。 “叮叮叮!” 正在此时,突然响起了略带急促的敲门声。 “谁?”年轻男子略带警惕坐起身来,顾不得穿上衣服,便翻身下床,快步走到了紧锁的大门前。 他有着柔和的声线,初恋男友一般的迷人嗓音。 “华哥哥,你还好吗?” 一个清甜略带娇羞的女声传了进来。 “小粉?你等我一下。”说着,刘华转身迅速回到床边,来不及多思考,便直接拿起床头挂着的一件血迹斑斑的青灰色长袍套上。 “嘎吱!” 刘华一开门,便看到了身着一袭粉纱长裙、笑靥如花的小粉。 “你怎么来了?” 他拦在门口,避免被她看到貌似干干净净的长袍背后血迹斑斑的模样。 “小姐和少爷在一起,不需要我陪着,我这会反正无事可做,就顺便过来看看你。”小粉淡笑着回答。 她长着一张娃娃脸,非常可爱,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刘华,显得十分真诚。 “姑爷呢?”刘贤被盯得有些发怵,赶紧转移话题,顺便避开了她灼灼的目光。 第五十四章 小粉的心意 “听小姐说姑爷犯病了,少爷请了洛医师来帮他治疗,小姐在照顾他。”小粉淡淡地回答,眼底闪过几分失落。 “犯病?什么病?”刘华疑惑道。 “不知道,小姐只说是罕见的恶疾,虽然平时看上去好好的,可一旦发病就会很严重,才只好去请洛神医看病。”小粉摇了摇头。 “哦。”刘华微微颔首,实则心中越发疑惑,暗自琢磨起来。 小粉注意到了蔓延到长袍前面的部分血迹,她知道刘华多半又是受罚了,刘府的鞭刑可不好受,会把人打得皮开肉绽,一时心疼不已,忙问道:“还疼吗?” “已经上了金创药,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刘华回过神来,微笑着回道。 他长得并不惊艳,但既不过分阳刚,又不过分阴柔,眉眼秀气得恰到好处,微微一笑即撩人心弦。 小粉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丝丝红晕,忙不迭地从袖兜中摸出了一个绣着连理枝的袖珍青色香囊,递向刘华,轻声道:“这个给你。” “这是?”刘华微微一愣,并未伸手去接。 见状,小粉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随即道:“别误会,这只是一个安神香囊,我记得你上次说最近老做噩梦,睡不好,今天难得见到了洛神医,就向他讨了一个安神香囊。” “可洛神医特制的香囊从不送人啊。”刘华攥紧了手中的香囊,脸上面不改色,心中却蓦地一慌。 “这个……”小粉的两颊忽的更红了,低头沉默,两只白嫩的玉手捏着衣角搓了很久,才道:“准确的说,我只是向他讨要了一些香料,这个香囊是我绣的。” “小粉,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刘华苦涩一笑,将手中的香囊递回了她的手中,继续道:“可是你还小,不应该……” “我还小?”她脸上的红晕骤然消散,死死地攥着手中的香囊,香囊被捏得变了形。 片晌后,小粉咬了咬牙,抬头瞪着刘华,愤愤道:“我今年和小姐一样大,我也十五岁了!小姐都嫁人了,凭什么我不可以有喜欢的人?姑爷比小姐大了十三岁,都快可以当小姐的爹了,他都可以接受小姐,为什么你不可以接受我?华哥哥,你只比我大四岁而已啊!难道我称呼你一声哥哥,你就真的只把我当妹妹吗?” “小粉……”刘华神色一黯,然未待他继续解释,小粉不由分说打断:“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喊你哥哥了,你管我叫小粉,我就管你叫小华,我们是一样的,是平等的!不准你再把我当妹妹!这香囊,你必须收下!” 小粉一个箭步从他身旁的空档钻进了房间里,一把将香囊拍到了桌子上。 刘华有些不知所措,默默地转身将门带上,看着坐在桌子旁气鼓鼓的小粉,深思熟虑了一番,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没有把你当妹妹,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你当做最要好的朋友,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逾越朋友的距离。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我不能为了不让你伤心就违背本心去欺骗你啊!” “小华,你喜欢的人是小姐,对吗?”小粉目光如炬。 第五十五章 刘华的答复 仿佛透视一般的目光让刘华更慌了,急忙解释道:“不……不是,小姐哪里是我能高攀得起的?更何况……” “呵!”他眼神闪躲,说话磕磕巴巴的,小粉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谎,嗤笑一声,随即道:“你的眼神早就出卖你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小姐已经嫁给姑爷了,而且我看得出来小姐是真心喜欢姑爷的,难道你还想把他们拆散吗?” “不!我希望小姐能够开心,幸福,我不会去打扰他们的。”刘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甚至比刚遭受鞭刑时更白。 “小华,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尝试着接受我呢?”小粉惨淡一笑,话锋一转,心里仍旧满怀着期待。 “小粉……”刘华低下了头。 说实话,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 她喜欢他,他早就知道,他也知道她对他的喜欢和他对她的喜欢根本不一样,但他没有狠下心来尽早把它扼杀在摇篮里,而是选择当做不知道,一如既往地把她当做好朋友,以一颗平常心来对待。 而他对刘凝碧到底是不是那种喜欢,心里其实并不清楚。 刘华的父亲原本是刘拯最忠心的得力助手之一,在一次艰巨的任务中为救刘拯牺牲了,那时他才五岁。他的母亲体弱多病,不久也去世了。临死前恳求刘拯看在他父亲为他牺牲的份上收留他,抚养他长大,刘拯才把他留在了刘府,赐予刘姓之后,当做养子看待。 那时候,刘凝碧才一岁,是个粉雕玉琢、小小的娃娃,所以他是看着刘凝碧长大的。 刘凝碧的母亲宋氏常常半开玩笑地说他是上天赐给刘凝碧的小卫士,要他好好保护刘凝碧,一直守护她。他曾经天真地信了,没想过这不过是宋氏安慰他的话。 他一直陪着她,可到刘凝碧八岁时,一个和她同样可爱的少女送进了刘府,安排给她当贴身丫鬟,宋氏便开始教育他男女有别,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和刘凝碧一起厮混,他需要和她保持距离,陪伴和守护她的任务将转交给新来的小丫头――小粉。 于是,他自愿加入了暗卫的培训当中。 他希望能成为像他父亲一样武功高强,本领超群的人,长大后可以继续保护刘凝碧。只可惜他的体质随他的母亲,比较弱,承受不住高强度的训练,最后只学了一些普通的武功招式和轻功,便结束了培训生涯。 他自觉羞愧难当,自此之后便很少在刘凝碧面前露面,只在暗中默默地跟着,想要保护她,尽管后来他很清楚刘凝碧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他自以为自己躲得很隐蔽,但不知道为什么小粉总是能发现他。他跟小粉约定让她保密,别告诉刘凝碧,更加不能让老爷和夫人知道,小粉爽快地答应了。刘凝碧或许也知道,但没有戳穿他,就让他一直这么在暗中跟着。 多年后,小粉与他越来越熟,而刘凝碧与他越来越生疏。 现在十九岁的他与从前留给刘凝碧最后印象中十三岁的他模样几乎完全不同,就算他再出现在刘凝碧面前,可能她也认不出来了。因此,他索性选择不出现。 “我只要还可以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小姐就好了。” 刘华默然泪下,打湿了衣襟。 第五十六章 你是我的! “唔!” 忽然,嘴唇上传来了温凉柔软的触觉,刘华浑身一僵。 只见小粉站在椅子上将两条细小的胳膊环了上来,抱着他的脖子,将自己粉润的樱桃小嘴紧压在了他薄薄的双唇上。 刘华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根本不能进行任何思考,手上也任何动作,仿佛自己从身体到灵魂在此刻都被完全定住了。 小粉品尝到了甜蜜中带着微咸和苦涩的味道,心道:“小华,我已经偷偷喜欢你好几年了,可我知道你心悦的是小姐,以前我不敢向你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喜欢的,就要靠自己去争取,才不会轻易放过你呢!” 嘴角传来痒痒的,温热的感觉,刘华陡然惊醒,一把推开了她,连退了好几步,用手挡住脸和嘴,嗫嚅道:“男女…男女……授受…受…不亲…小粉…请你…请你自重!” “小华,你已经亲过我了,要对我负责哦!”小粉笑容满面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挥舞着小秀拳,瞪着他,奸笑道:“不然,哼哼,后果你懂的。” “可……”刘贤两颊涨得通红,简直快要滴出血来。 “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会给你带我亲手做的点心哦!” 小粉微微一笑,黑珍珠般的眸子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辉,随即踏着轻快的小碎步消失在刘华的视线中。 “可明明是你非礼我的……”刘华捂着红得发烫的脸,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泫然欲泣。 与此同时,西厢房。 忽闻“哐当”一声,刘贤心头一惊,飞起一脚踹开房门,破门而入。 只见“扆微风”摇摇晃晃的,刘凝碧一脸惊慌地扶着她,脚下白瓷碎片七零八落。 “妹夫!” 刘贤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协助刘凝碧把她扶到床边坐下。 “风兄,让我把一下脉。” 洛医师随后快步走到了她身前,象征性地说了一句,便径直伸手拉过了她的一只手,一手托着这只清瘦的手,一手按在了手腕上。 “我没事……”扆薇爱从一瞬间的眩晕中清醒过来,用力将被他按着的手抽了出来,随即道:“刚刚只是有点头晕,一时没端稳,不用担心。” 扆薇爱一向反感异性的直接接触,就算身体是扆微风的,也很难泰然处之,即使只是把脉,若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一样会觉得很难坦然接受。先前是因为反抗不了,才会任他们摆布,而现在可以拒绝,自然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妹夫,还是让洛医师看看比较好吧?万一是药的问题呢?洛医师只是尝试配药,说不定真有副作用,你让他再看看,才好调整药方嘛!”刘贤急切道。 “不会的,药我刚刚才喝下去,不会那么快生效。”扆薇爱“淡定”地回答。 喵了个咪的!这药也太难喝了吧! 感觉到舌头上还残留着又苦又涩又酸的浓厚中药味,扆薇爱默默地在心里问候了洛医师的祖宗十八代。 第五十七章 身不由己 “风兄说的没错,那就晚一点再给你把脉如何?”洛医师淡淡一笑,毫无恼色地把僵在半空的双手收了回去。 他用笑掩盖了眸底隐隐的失落。他完全没想到竟会从“扆微风”看似平静无波的清透双眸中看到对自己的厌恶之情。 “难道我就如此招你厌烦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病人厌烦他这个全心全意为病人着想的医师,他实在是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对,是自己做得不够好,还是哪里做错了? 他永远也想不到原来扆微风这具躯壳里住着的是一个十八岁异界少女的灵魂,她不是讨厌他,而是讨厌除了她爸爸之外其他所有异性对她的主动触碰。 这种讨厌只对事,不对人,是没有针对性的。 “不……”扆薇爱刚想拒绝,忽然注意到刘凝碧笑眯眯地看着他伸出了两根手指,顿时浑身一哆嗦,忙改口道:“当然可以!”心道:你想怎样就怎样,行了吧?哭唧唧…… 脑瓜子一转,扆薇爱立即又道:“不过晚点具体是什么时候呢?至少得让我做个心理准备吧?” “晚膳之后怎样?”洛医师浅笑道。 他的笑温和而自然,总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扆薇爱看不到他眸底隐藏的淡淡忧伤。 “行。”扆薇爱回以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 “叮叮叮!” 门分明没有关,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众人往门口望去,才发现原来是一名身着黑衣的小厮立在门外礼貌地敲了敲门边。 “报告少爷,老爷请您到大堂一叙。”小厮朝刘贤躬身抱拳道。 “好。”刘贤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刘凝碧,微笑道:“小妹,父亲大人叫我过去一趟,你先陪着妹夫,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到大堂来找我。” “好的,哥哥。”刘凝碧乖巧地点点头。 刘贤一走,刘凝碧便回头看向洛医师,浅浅一笑道:“洛哥哥,隔壁的房间是空的,你先去那歇会吧。” “嗯。”洛医师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踏出门槛后,回眸望了一眼,恰巧看到“扆微风”凑到了刘凝碧身边,憨憨地笑着。 “为何只有对着她,你的笑才是真的?” 加快脚步离开,他的眼里流露出几分落寞。 “凝碧,我们可不可以聊聊?”扆薇爱傻呵呵地笑道。 “说吧,又想耍什么花样?”刘凝碧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哪里耍花样了?我刚刚是饿得发昏了好吗?我到现在都没有吃中饭呢!是不是应该可怜我一下呢?”扆薇爱眨着一双星星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暗忖道:刚刚跪着突然一下子站起来头晕应该是正常的,就和蹲着突然站起来会头晕一样,是因为低血压。不过跟她肯定解释不清,倒不如说是饿昏的,省得麻烦。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刘凝碧支着她的小脑袋,漫不经心地回答,看“扆微风”苦着一张略带苍白的脸,两手穷极无聊地揉着肚子,心头一软,旋即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叫厨房给你做。” “嗯……”扆薇爱耷拉着脑袋想了想,道:“不知道诶,能先随便整点东西给我垫垫肚子吗?” 没有给出选择范围的选择题,扆薇爱还真的不会做。 简称选择困难。 “好吧,乖乖在这呆着等我回来,待会要是看不到你了……”不等刘凝碧威胁,扆薇爱忙道:“怎么可能呢?洛医师不就在隔壁吗?有他看着,你尽管放心就是。” “呵呵。”刘凝碧凉凉一笑,缓缓站起身来,随即道:“干脆你和我一起去吧,顺便去看看千尺浪他们。” “好吧。”扆薇爱无奈地点点头。心道:差点把那几个家伙忘了…… 第五十八章 大堂一叙 雅别居,大堂内。 “见过父亲大人。”刘贤抱拳行礼道。 “贤儿,免礼。”刘拯端坐在大堂中央,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碧螺春。 “不知您忽然唤儿臣到此所谓何事?”刘贤一脸严肃地问道。 “为父听说你去请了洛神医,是怎么回事?”刘拯淡淡地问道。 “这……”刘贤欲言又止。 “不便告诉为父吗?”刘拯平淡的语气中透出无形的威压。 “没有,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怕您不会相信。”刘贤从容不迫地回答。 “但说无妨。”刘拯提了提杯盖,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妹夫他不知为何身中剧毒,与儿臣切磋后突然毒发,气息奄奄,儿臣认为只有洛医师才有救他的能力,便直接把他找了过来。”刘贤娓娓道来。 “那后来呢?情况如何?”刘贤神色一厉,追问道。 “妹夫暂时性命无虞,但是……”刘贤皱了皱眉,刘拯心领神会,随即道:“为父明白了。” 轻轻放下茶杯,刘拯面上多了几分慈爱和忧愁,继续道:“你若是无事,就去多陪陪你的母亲吧,她可比凝儿更想你。” “是,儿臣这就去看望母亲。” 刘贤行完礼,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没想到毒魇说的竟然都是真的,这小子命还真大。”刘拯神色一凛,眼底闪过几分阴毒。 还未起身离开,刘贤忽然又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抱拳道: “父亲大人,还有一事。” “何事?”刘拯眨眼间便敛去了瘆人的可怖神情。 “因为妹夫的毒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解除,所以洛医师打算后天会跟着小妹他们到那边去,还望准许。”刘贤直言正色道。 “准了。”刘拯直截了当地回答。 “多谢父亲大人,儿臣告退!” 言毕,刘贤脸色稍喜,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唉……”望着刘贤远去的背影,刘拯不禁轻叹了一声,心道:“现在不能让那小子死得太早了,不然对凝儿不利。” 忽的,他揉了揉眉心,神色纠结,暗自叹惋道:“至于贤儿,终究还是太过于愚忠和善良了,恐怕到时候反而会成为计划实施的阻碍,目前边境还算安定,不过是蛮夷小打小闹,此次他回边境之后,得想办法让他安心镇守边境,最好三年内不再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 雅别居后院,独立厢房内。 刘华在地上坐了许久,直到脸上的温度恢复正常才连忙站起身来,翻出了一身新衣服换上。 后背的鞭伤不宜沾水,否则易化脓,因此他只能等血液完全凝固了再换上干净衣服,免得又被弄脏。 “嗯,好香啊!” 他轻轻地拾起了桌上的香囊,捧在手心递到鼻尖下嗅了嗅,香味清新淡雅,让人心旷神怡,的确是安神香。 “这个香囊……我该收下吗?” 细细一闻,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不同于任何药香的特殊香味,既陌生又熟悉。他一会捏着手中的香囊缝合紧密的四角,一会轻轻抚摸着缎面上绣得十分精细的连理枝的纹理,踯躅不决。 直到落日洒下余晖,他才小心翼翼地将香囊藏进了怀中。 第五十九章 寒秋 叶萧萧兮秋风寒。 刚从厨房出来,亦步亦趋跟在刘凝碧身后的扆薇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道:现在的昼夜温差真大,还没到晚上就这么冷了,好想加件衣服啊! 她仔细瞅了瞅刘凝碧,突然发现她只穿了一件还是由夏季常用的薄纱制成的浅紫色长裙,不禁好奇地问道: “凝碧,你穿得这么少不冷吗?” “不冷。”刘凝碧悠然地甩着长长的云袖,头也不回地回答,暗自嘀咕道:这家伙不说我还不觉得,一说居然真觉得冷了,可是穿多了会显胖,就不漂亮了,唉…… “哦。”扆薇爱失望地随意应了一声,心道:她穿裙子都不冷,我怎么好意思跟她说我想加衣服呢?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对了,你这衣服脏兮兮的,待会晚膳见我爹娘之前得换了,不然不得体。”刘凝碧回头瞟了她快变成灰衣的白衣一眼,立即提醒道。 “可是我没有带衣服啊!”扆薇爱低头看了身上沾满灰土的月白锦衣一眼,满面愁容,满心无奈。 “让哥哥借一套新衣服给你穿不就好了?”刘凝碧不以为意。 “你哥哥的新衣服?这样不好吧?”扆薇爱小心翼翼地发问,暗自瞎琢磨道:穿刘贤的合适吗?不会被刘拯手撕了吧?刘拯可没把扆微风当成一家人,敢穿他儿子的衣服……啧啧…… 扆薇爱偷偷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想下去。 “没问题的,哥哥几年不在家,可娘亲还是坚持每年给他做一年四季的新衣服,现在都有几十套了,根本穿不过来,就是送一套给你也没什么。”刘凝碧满不在乎,大大落落地答道,心中暗暗腹诽道:这家伙胆子也太小了吧?我哥哥那么好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那好,见过千尺浪他们我就去换。” 扆薇爱看到刘凝碧鄙视的眼神,不明所以,但她知道根本容不得她拒绝,只好识时务地点头答应。 “快点吧,时间不早了。” 刘凝碧催促了一句,加快了脚步,扆薇爱连忙加速跟上。 不多久,两人就到了东厢房。 见到衣衫不净,面色不佳的“扆微风”,千尺浪等人一个个不禁老泪纵横,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扆薇爱立马灵活地闪开――躲到了刘凝碧身后。 毫不意外的,她又被千尺浪等四人轮流鄙视了一遍,然后又被刘凝碧数落了一顿。 几人聚在一块聊了一会,刘凝碧便带着扆薇爱去大堂找刘贤,却发现刘贤已经不在大堂了,却没想到又恰巧碰到了小粉,得知刘贤去了宋氏那里,扆薇爱只好跟着刘凝碧去正院找刘贤,结果一路上遭受了无数异样的眼光,若不是扆薇爱心理素质强大(俗称脸皮厚),估计没法心平气和,脸不红心不跳地一路走过去。 彤彤的太阳缓缓西斜,黄澄澄的云霞照亮天际,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时晨已晚,天空却依旧大亮,而西厢房东侧的房间内,因门窗紧闭,光线略显昏暗。有一俊雅的白衣男子正襟危坐于案桌旁,口中念念有词。 第六十章 忆往昔(1) “劳宫穴” 他一抖布包,约五寸长,三寸宽的素白一片便在桌面上铺展开来,从右至左,依次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大小、粗细均有着细微诧异,同时又有着某种特定规律的九枚银针,伸出右手迅疾地抽出一枚银针,于左手掌心横纹中,屈指握拳时中指指尖所点处刺下。 “鱼际穴” 第二枚银针,于手掌面第一掌骨中点,拇指下隆起处刺下。 “少府穴” 第三枚,于屈指握拳时,尾指指尖所点处刺下。 “神门穴” 第四枚,于手腕和手掌关节处小指那一侧的腕横纹中刺下。 “合谷穴” 没有丝毫迟疑,他有条不紊地抽出了第五枚银针,于手背部第一、二掌骨之间刺下。 五针五穴,深入皮肉的刺痛,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片刻后,又依次将左手上的银针一枚一枚地摘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了一帕素色方巾,动作迅速地将左手上五个血色的小点擦去,从头至尾,神色平静如常,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操作,麻木不知疼痛。 “姓洛的,你当真担得起神医之名吗?” “风兄的毒还未化解,你怎么能沉湎于自身不堪回首的过去之中呢?”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将银针一根一根地处理好,又一根根收了回去。 洛医师,本名洛仁医,出生于医师世家,从一出生起便时刻处于医药的熏陶当中。 因其恰好轮到“仁”字辈,其父母又希望他能继承祖辈父业,成为一名悬壶济世、仁心仁德的医师,故起名为洛仁医。 他从小聪慧过人,天赋异禀。 两岁时,同龄小孩还在牙牙学语,他已经开始读书写字;三岁时,同龄小孩读《三字经》,《百家姓》,开始认字,他读《本草纲目》,《伤寒杂病论》,开始了解何为医术;五岁时,同龄小孩背起书包进私塾,他手持银针辩百穴。 十五岁,便名噪一时。 传闻中,他记忆力惊人,堪称过目不忘;他洞察力强悍,观察细致入微;他推理能力极强,知一便可推百;他医术精湛,青出于蓝胜于蓝。 十五岁后,他热衷于另辟蹊径,奉行极简主义,主张用最少的药材配出疗效最好的药方,施最少的针数得到最佳的疗效。 到二十岁,便自成一派。 他设计定制的专属银针正是将传统使用的十五针压缩到了符合《皇帝内经》中描述的九针,即鑱针、员针、鍉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只是在针尾篆刻了一些花纹,既美观,又增强了摩擦力。 除此之外,他还擅长综合运用各种治疗手段,不论是什么疑难杂症,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在,他都能医到病除。 自此之后,他被传为了神医,人人尊称他为“洛神医”。 而他的真名洛仁医,却渐渐被当成了一个称号,几乎没人放在心上,均认为不如洛神医贴切,于是,他的真名便被遗忘了。 传闻总是夸大的,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他原本不喜欢这个名字,因其自认为担不起“仁医”之名,只是无奈父命难违,不允许更改,于是,被人遗忘反倒顺遂了他的心意。 从此洛神医之名远扬,而洛仁医随之“消失”了。 第六十一章 忆往昔(2) 正在此时,刘拯大肆招揽门客,只要是能看得上的能人异士,全部收入囊中,自然也看中了他这个声名显赫的神医,明面上是邀请,决定权在他,实际上,一旦拒绝,不仅是他,就是整个洛氏家族都会遭到牵连。 于是,他索性与家族断绝关系,以个人身份加入刘府。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虽说这刘拯并非当时的君主,只是当时君主的弟弟,但实际上危险程度可能会更高。 可让人意外的是,六年来,刘拯都没有什么大动作,总的来说,还算安分,而且给他的待遇,算得上是众多门客里极佳的。 刘拯将正院西角的一栋竹楼赐给了他,他将其命名为“君兰轩”,取“君子当如兰”之意。 他利用将近六年的闲暇时光,在君兰轩后开辟了一大片药园,种了许多生长周期短的草药,又开辟了一片空地,用来晾晒草药。 其实只要他想要,他可以随意取用刘府御用药房的任意一种药材,他种药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消磨时光。 毕竟进入刘府,除了刘家的人之外,敢找他看病的就寥寥无几了。 三年前,先帝病重垂危,御医束手无策,刘拯举荐他为其诊治,结果发现皇帝并非身患重疾,而是中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慢性剧毒。 不过他并不是直接诊断出来的,而是综合御医的结论和自己的经验推测出来的。 可惜的是,当时的他虽然可以判断出是否中毒,但对毒的研究甚少,根本不能配置出缓解毒性的药方,更不用说彻底解毒了。 洛氏家族一向推崇所谓的正统,只要是与毒相关的,在他们看来,通通是旁门左道,甚至是歪门邪道,他们从不允许他沾染任何毒物,即使是解毒之法,也极少涉猎。 不久后,先帝薨逝,一时间流言四起:姓洛的,不过是浪得虚名的沽名钓誉之辈,哪里担得起神医之名?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但与是否拥有神医的虚名无关。 明明知道眼前的病人是中毒,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就算使尽浑身解数也救不了。这是第一次他感觉自己原来如此无能,这才是真正打击到他的原因。 虽说新帝即位后,遵照先帝的遗嘱,昭告天下,为他澄清:洛神医是医师,而非毒师,对毒不精通是正常的,不能因此辱没他的高超医术。神医之名实至名归,毋庸置疑。 这起风波最终还是过去了。 但他自责不已,下定决心要补齐自己的短板,便开始潜心研究如何解毒,经常废寝忘食。而他种的草药也换成了有解毒功效的草药,甚至过了一段“神农尝百草”般的生活。 经过三年,已经小有成效。 若论用毒,他依旧比不上毒师,哪怕是最一般的都比不上。但单论解毒,恐怕一般的毒师已经望尘莫及。 原本先帝薨逝不久后,刘拯便开始遣散门客,表面上说想走的就走,愿意留下来的仍然可以留下来,但实际上刘拯不需要的都被撵走了,而需要的,想走也走不了。 他便是属于走不了的那部分。 但奇怪的是,刘拯并不需要他治病救人,只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才强行把他留了下来。 他不清楚其中具体的缘由,但乐得清闲,恰好有时间潜心研究解毒之法,便安安心心地留在了刘府。 但说到底,他对刘府有一定的感情。 第六十二章 忆往昔(3) 六年前,他刚进刘府的时候,就认识了刘贤和刘凝碧这一对有趣的兄妹。刘贤憨憨厚厚的,总是护着刘凝碧,而刘凝碧总是调皮捣蛋,喜欢捉弄刘贤。偶尔也会捉弄他,但被他用银针吓过几次之后,就不敢再捉弄他了,会非常乖巧地喊他一声“洛哥哥”,他便回她一句“凝碧妹妹”,礼尚往来。 而刘贤则是缠着他学习医术,刘贤是个认死理的人,认定他医术好,想跟他学习,便拿出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百折不挠的气势,不论他怎么婉拒刘贤,刘贤都不放弃,最终他没法狠下心来真正拒绝,但他不以师徒之名传授,只以朋友之名交流学习。 刘贤好学又勤奋,悟性也不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只教一些医学皮毛实在有些可惜,他曾经考虑过要不要把洛氏传承下来的最核心的部分也一并教给他,只可惜才过了不到两年,刘贤就被任命为镇关将军,派往边境地区镇守边关了。 而刘凝碧虽然好奇心重,喜欢问这问那的,但打心底里对枯燥乏味的医术不感兴趣,他就算有心教她,她也不会学。 后来他开始研究解毒之法,经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刘凝碧就很少去找他玩,渐渐有些疏远了。 三年来,没有一个人再找他看病,他总觉得自己施针的手法都变得生疏了,有时候忍不住想要练习的冲动,可又没有可供练习的对象,只好拿自己当实验对象,把银针往自己身上扎。 长此以往,甚至有时候需要依靠施针才能排解他内心的抑郁,刺激一些提神清火的穴位,可以帮助平复心情。 现在的洛医师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神医了,可此次刘贤归来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在他眼里,洛医师还是当年的模样,甚至连外貌也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化,似乎还是他四年前离开时二十二岁风华正茂的模样。 他称呼刘贤为“贤兄”,但实际上刘贤比他小一岁半。他年已二十六,再过几个月便是二十七周岁,和扆微风差不多大。 他并没有永葆青春的驻颜之术,只是得益于他是一个非常负责的医师,他不仅对病人负责,也同样对自己负责。即使是醉心于研究解毒之法时,也一样会记得关注自己的健康状况,若是感觉自己的状况明显变差了,就会暂停研究,休息调理一段时间,等恢复了最佳状态,再继续投入其中。 刘贤回来的时候,恰巧是他刚刚恢复到最佳状态的这几天,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把这些事归到了个人的隐私问题当中,于是,先前在西厢房门外刘贤问起他的近况时,他只是笑着回答:“一切如旧。” 没有人会知道他惨淡的处境和内心的苦楚,更没有人会知道其实他偷偷地给自己起了个很好听的字,他打算以字代名,从此不再提起洛仁医之名。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字,不是他不愿,而是没有任何人问起,最终只能当做秘密埋藏在心底。 第六十三章 你是不是傻啊 酉时中,刘贤的房间内。 扆薇爱磨磨蹭蹭地换上了宋氏为刘贤亲手缝制的一套秋季新衣,她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身从头到脚都是纯黑色,甚至连衣襟边上和袖口的花纹都是黑色的长袍,又瞄了一眼衣柜中一柜子清一色的玄色衣裳,忍不住吐槽道:“凝碧,你哥哥的衣服怎么都是黑色的?” “当然是因为哥哥喜欢黑色的,”刘凝碧轻轻一推将衣柜门关上,转身抬眸瞅了瞅“扆微风”,见她似乎一脸不满,随即冷冰冰地说道:“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只是好奇而已。”扆薇爱连忙甩了甩头,暗自琢磨道:还是扆微风的衣品和我比较搭啊!这刘贤年纪轻轻的就总是穿一身黑,多老气啊!要是我才不喜欢呢,不过不容易显脏倒是真的…… 刘凝碧一看就知道她是口是心非,看了看她“黄里透黑”的脸,忍不住冷嘲热讽道:“黑色有什么不好?至少还可以衬得你白一点。” “我黑吗?”扆薇爱微微一愣。 “嗯。”刘凝碧笃定地点点头。 “呃……”扆薇爱转身照了照镜子,看到扆微风那一张近似黄腊般的脸,不禁暗自嘀咕道:哪里黑了?明明是小麦色好吗?明明这才是健康的肤色啊!难道在你看来非要白得跟鬼似的才不算黑吗? “在想什么呢?”刘凝碧双手环胸,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呵呵。”扆薇爱连忙转过身来,干笑了两声,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对了,洛医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扆微风!”刘凝碧勃然变色,怒道:“你当这是在你家吗?要不是看在你是刘家女婿的份上,你自己都不能和我们坐在一桌好吗?洛哥哥不过是我们刘府的门客,只能算个外人,你以为我爹会允许他和我们一起用膳吗?” 你是不是傻啊? 可这最后一句,刘凝碧硬生生地把它堵在了嗓子眼。 她要注意作为大家闺秀的修养,尽管此时没有外人在场,但骂人的粗话还是不宜说出口的。 就算要骂人,那也绝对不能带一个脏字。 至少目前,她还不会因“扆微风”的没心没肺,说话不经大脑思考而打破自己的底线。 “哦哦。”扆薇爱如梦初醒似的重重点头,可心底有些疑惑,随即道:“我只是看你叫他洛哥哥,显得很亲昵的样子,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刘凝碧笑眯眯地看了过来,看似灿烂的笑脸背后隐含着威胁之意。 “那他去哪吃饭呢?不会饿着吗?”扆薇爱不寒而栗,看着她阴森的笑容,如同芒刺在背,忙道。 扆薇爱心里很清楚,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娇小可爱的懵懂少女,脸上笑得越是绚烂,心里的鬼主意就越多,越能坑人。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敢再得罪这个小丫头片子半点了,免得让自己活受罪。 “会有人给他送饭去的,用不着你操心。”刘凝碧噬之以鼻。 第六十四章 刁难(1) 看到“扆微风”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刘凝碧对她的鄙夷又“上了一层楼”。 只不过是看在她中毒,身体弱的份上,刘凝碧暂且稍微让着她一点,暂时不教训她,故话不多说,转身欲走,又回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快点去大堂吧,别再磨磨唧唧的了。” “好的好的。”扆薇爱眨眼间挂上了狗腿般的谄笑,赶紧跟了上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两人赶到了大堂,看到刘拯,宋氏和刘贤三人已经坐在各自的位子上等他们了,急忙行礼落座。 “唉……我为什么要吃那么多小点心呢?现在一点都不饿,怎么吃得下这么多好吃的呢?” 眼前满满一大桌的山珍海味,九荤三素,道道色香味俱全,看得扆薇爱都后悔不久前跑去厨房找东西垫肚子了。 一桌子人各吃各的,却全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谜之沉默,整个安静得有些瘆人。 这是因为刘家的家训之一是“食不言”。 扆薇爱知道这点,只好小心翼翼地细嚼慢咽,尽量使自己的动作优雅得体一些,安安静静地吃饭,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至于刘拯时不时投来的不善目光,她选择忽略,当做完全没有看到。 “来来来,妹夫,哥哥敬你一杯。” 突然,刘贤肆无忌惮的大嗓门打破了这一安静的氛围。 他兴冲冲地举起了酒杯,一口干完,满脸期待地看向扆薇爱。 “咳咳咳!”扆薇爱立马转身,以袖掩口,剧烈咳嗽起来。 她正心无旁骛地品着好不容易从菊花水蛇羹里挑出来、不带皮的一小块蛇肉,忽然听到刘贤这么一嗓子,差点呛死。 “我去!这货是想坑死宝宝吗?” 扆薇爱对酒已经产生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从醉香楼回来之后便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咳嗽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站起身道:“实在是抱歉,我已经把酒给戒了。” “哦,差点忘了!”刘贤一拍脑袋,想起“扆微风”中的毒还没彻底解除,忙道:“你现在的状况也不宜饮酒,是我的疏忽,妹夫你不必道歉。” “多谢哥哥包涵。”扆薇爱感激不尽,忙微笑抱拳道。 “这小子怎可称贤儿为哥哥?成何体统!”刘拯神色一厉,差点拍桌而起,好在宋氏心领神会,连忙拉了他一把,轻声耳语道: “算了吧,王爷,我们没真心把他当女婿,想必他也能看出来,就别计较那么多了,更何况,贤儿自己并不介意,就随他们去吧。” “哼!”刘拯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阴毒,看向端立一旁负责斟酒的丫鬟,命令道:“小粉,把这酒换了,拿我的药酒来。” “是!”小粉屈膝行礼,动作迅速地端起桌上的陈年花雕,退出了大堂。 约半盏茶后,她捧着一套精致的白瓷青花酒壶和酒杯回到了桌旁,将原来的酒杯换了下去,重新斟满了两杯红褐色的酒。 顷刻间,馥郁的混合着药味的酒香扑面而来,扆薇爱感到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暗道:“突然换酒要干嘛?这刘拯怕是要搞事情吧?” 第六十五章 刁难(2) “贤婿,按规矩,你是不是应该敬我这个岳父大人一杯呢?”刘拯比了个“请”的手势,脸上挂上了一抹看似慈爱的笑容,眼底却暗藏阴毒。 “贤婿……” 听到刘拯挤出了这两个字,扆薇爱忽感阴风阵阵,脊背发寒,小心肝瑟瑟发抖,面上却依旧保持万年不变的职业微笑。 “爹爹,微风是真的戒酒了,而且有恙在身,不能喝酒的,就免了这一条吧!”一旁的刘凝碧插了进来,睁大了水汪汪的明亮双眼,眼巴巴地望着他,娇声娇气地说道。 她知道她爹一向看不惯扆微风,动不动就想为难他,但她心里也清楚他会把握好度,不会做得太过分,所以她本来没想站在扆微风这边,但看到“扆微风”咳嗽时十分痛苦、“脆弱不堪”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袖手旁观。 “凝儿,不是爹爹不讲理,只是这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刘拯看向刘凝碧,眼底的阴毒转眼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宠溺,原想将祖宗规矩拿出来教导她一番,可话到一半,蓦地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再说,这可是爹爹珍藏多年的药酒,小酌一杯,有益无害。” “爹爹……”刘凝碧还想劝阻,扆薇爱站起身来,打断道:“凝碧,无需多言。” 冲着她淡淡一笑,扆薇爱转头看向刘拯,一手抓住酒杯,神色霎时间转为恭敬,不慌不忙地说道:“岳父大人,小婿这就敬您一杯!” “微风……”刘凝碧正欲阻拦,却见“扆微风”毅然决然地端起了酒杯,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道:这家伙!不能喝就别喝嘛!瞎逞什么能? 难道是因为不想让我为难吗? 刘凝碧稍一琢磨,便得出了结论。此刻,“扆微风”在她的心里忽然多了那么一丝丝的男子汉气概。 “不刁难我会死是吧?可我要真是不喝,这老狐狸指不定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唉……真是让人绝望……”扆薇爱一边恨恨地想着,一边举起了酒杯。 “等等!薇爱,这酒有问题!”脑海中忽的响起了明月女神急切的声音。 “是有毒吗?”扆薇爱念头一动,将内心所想传给了她。 “没有。”明月的声音转为平静。 “那是什么问题?变质了?” “也不是。”她淡淡地回道。 “到底是什么问题啊!”扆薇爱要抓狂了。 “现在还不清楚,要你喝了我才知道。”明月理直气壮地回答。 “……”扆薇爱的心念传递瞬间中断。 难怪扆微风会中毒,这么不靠谱,不中毒才怪了! 她幡然醒悟,终于真相了。 两人看似沟通了很久,实则只在几息之间,扆薇爱刚把端起的酒杯递到嘴边,两人的交流便已结束。 骑虎难下,没办法啊! 扆薇爱无奈地接着进行自己的动作,屏住呼吸,将杯中散发着浓浓药味的红褐色药酒一饮而尽。 刘拯不言不语,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底一缕幽芒一闪而过。 第六十六章 暴露(1) 一盏茶后,大堂外。 “微风,按规矩,丈夫陪妻子回门,晚上是不能住在一个房间的。”刘凝碧见刘拯,宋氏,刘贤等人已经先行离开,拉过“扆微风”就是一通“训诫”,旋即又道:“我就不陪你去西厢房了,让小粉送你过去吧。” “我自己知道怎么走回去,不用小粉送,就别麻烦她了吧?”扆薇爱壮起胆子问道。 “是么?”刘凝碧用审视似的眼光打量着扁了扁嘴,一脸不悦的“扆微风”,暗道:这家伙是不想让小粉看着他,方便开溜吧? “嗯嗯嗯。”扆薇爱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生怕她不答应。 “不行,小粉必须跟着,不然我不放心。”刘凝碧直截了当地回答。 “可是……”扆薇爱只觉鼻子一酸,都快要哭了。 喵的!这还有人权可言吗?宝宝不要看病,宝宝要去找千尺浪他们玩,呜呜呜…… 扆薇爱对洛医师已经产生了恐惧心理,毕竟她不是花痴,就算他长得再好看,面上再怎么像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她也不会忽略他是扎人不眨眼的“恶魔”的事实。 “要不是因为爹爹生气了,破例带你去我的房间也未尝不可,可谁叫你偏偏让爹爹讨厌呢?”刘凝碧看“扆微风”眼眶微微湿润,一副委屈得不要不要的样子,语气软了几分,但她绝对不会作出让步,随即双手叉腰佯装凶狠地说道:“给我乖乖地回去,我会让小粉通知洛哥哥再帮你看看,别想开溜。” “凝碧……”扆薇爱说不出话了,暗自腹诽道:嘤嘤嘤……不就是想让小粉监视我吗?要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啊? 她有一肚子的委屈和怨言,但屈服于刘凝碧的淫威,敢怨不敢言,只能让它们烂在肚子里。 在小粉的“看护”下,扆薇爱“一帆风顺”地回了西厢房,还没把椅子坐热,小粉就领着洛医师走了进来。 “oh,no!” 扆薇爱欲哭无泪。 “姑爷,洛医师已经带到,小粉就先行告退了。” 小粉欠了欠身,象征性地行了个礼,转身出了西厢房,踏着极其轻快的步子往刘凝碧的专属厢房赶去。 “风兄,请伸出右手。” 洛医师微笑着取出了一方干净的素帕铺在了两人之间的几案上。 扆薇爱皮笑肉不笑地假笑着依言伸出了右手,伸展五指,放了上去。 此时此刻,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只要其中一人安静下来,就会静得可怕。 透着丝丝凉意的洁白颀长两指有力地扣在了动脉之上,扆薇爱忽觉自己的心跳变得清晰可感,而且隐隐有加快的趋势。 “奇怪!怎么心跳突然加速了?难道是因为太紧张了吗?可是……” 扆薇爱的思绪猛然中道而止,仿佛她的意识蓦然远去,如同灵魂出窍般飘离了扆微风的大脑。 “呵呵……”忽的,她轻笑出声,将右手抽了回来,双手支在桌子上,托着“香腮”,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正襟危坐,闭目冥思的洛医师,调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帅气小哥哥?” 第六十七章 暴露(2) 他正细细地感应手下脉搏的起伏的频率,强弱和规律,不过须臾,脉搏跳动的速度忽然加快,虽然加快的幅度很小,但他依旧敏锐地察觉到了,颇感诧异,正欲继续感应,手下却突然一空,还未睁眼,便听到了“扆微风”轻佻的笑声和话语,蓦然侧眸,只见“扆微风”正笑盈盈地端详着自己。 “托腮”的这一姿势,如果是由扆薇爱本尊来做,自然是呆萌可爱的,可用扆微风这么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二十八岁的大男人的身体来做……这画面,只能用“辣眼睛”三个字来形容。 “风兄这是?”洛医师的心中又多了几分诧异,忽然忆起刚走近“扆微风”为他把脉之前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顿时了然于心,随即微微一笑道:“风兄,你应该是喝醉了,需要我用银针刺穴之法帮你快速解酒吗?” “丰胸?你叫我吗?什么奇葩的称呼?”扆薇爱眨了眨眼,歪着脑袋继续盯着他,与此同时,改成了单手托腮,腾出了一只手来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下巴。 “看来风兄醉得不轻,可是……”他摸着袖兜里的小布包犹豫不决,心道:“风兄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点……” 思考了一会,他才从自己的词库中搜索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恰当的词。 “似乎有点可爱啊!强制帮他醒酒不好吧?”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纠结,一边强烈地希望尽快继续帮他把脉,诊断详情,好判断是否需要更改药方,制定下一步的计划,一边却又不忍心用银针刺穴强行让他清醒过来,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持了许久。 “小哥哥,难道我不问你,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扆薇爱瞪得眼睛都累了,却见眼前这个丰神俊朗,唇红齿白,五官精致,一身白衣仙气飘飘,透出脱俗的气质,远赛国民男神,如同谪仙一般的美男子只是一声不吭,几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僵局。 “风兄……”他微微皱了皱眉,刚说出两个字,扆薇爱便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他,摸着“自己”平平坦坦的胸脯,佯装盛怒地说道:“stop!不要再叫我丰胸了!我知道自己胸小,用不着你提醒。” “斯朵普?胸小?”他微微一愣。 “我有名字的,叫扆薇爱好吗?是不是很好听?爸爸妈妈说‘薇爱’的喻意是像蔷薇花一样可爱哦!”也不管他搭不搭理自己,扆薇爱满脸骄傲,得意洋洋地自说自话。 “扆薇爱?粑粑麻麻?”他有点懵了。 虽老话常说“酒后吐真言”,他相信此刻“扆微风”说的不是谎话,最多有些糊涂了,说些胡话,但这醉酒后说的话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些。单单“斯朵普”这个生僻词汇,闻所未闻,他就完全理解不了。 “互通姓名是礼貌哦!”扆薇爱见他似乎在发呆,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跟招魂似的使劲挥了挥,旋即浅笑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啊?” “哐!” 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来,下意识往后退去,根本没有注意身后的椅子,直接将其撞倒。 他正在冥思苦想,扆薇爱突然凑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加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很意外的,居然惊吓到了他,不过惊吓只维持了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他便镇定下来,忙关切道:“我是洛医师啊!难道你一点也认不出我了吗?” “洛医师?医师?”扆薇爱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又听到如此不走心的名字,特别想笑,但还是强迫自己憋住笑,神色不变地说道:“奇怪,有人起这样的名字吗?” “我姓洛,是个医师。”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哦~”扆薇爱哦了一声,拉了一个长长的尾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眼珠一骨碌,随即又道:“可是哪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的?再说了,我问的可是你的姓名,你怎么可以拿一个称谓来敷衍我呢?” “你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一如既往的淡淡笑容,和煦中透着若有若无的苦涩。 “嗯,”扆薇爱正了正表情,一本正经地郑重点头,紧接着狡黠一笑道:“不过不是真的想,而是超级超级想哦!” “好,那我就告诉你,你要记得这才是我承认的名字。”看到“扆微风”这孩童般天真中带着古灵精怪的小表情,他波澜不惊的内心顿时荡起了阵阵涟漪,黑曜石般的乌黑双眸直直地凝视她那一对闪闪发亮的星星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叫洛青衣。” “青衣?”扆薇爱微微一怔,随即问道:“是戏曲里青衣花旦的那个青衣吗?” “没错。”他微微颔首。 “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你明明是个男孩子呀!”扆薇爱故作惊疑。 “那你为什么要叫‘薇爱’呢?这听起来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吧?”他从容不迫地反问道。 “哈哈……”扆薇爱忍俊不禁,毫不顾忌地笑出了声,边笑边道:“难道我长得很中性吗?人家本来就是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好吗?” “风……风兄……是……女……女孩子!!!”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本以为这样可以让她知难而退,不再过问,却不料竟然得到这样的答复,顿时让他哑口无言。 看“扆微风”认真又带有点娇嗔的样子不似作伪,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甚至脑海中都冒出了一股想要一把掀起“扆微风”的下摆一探究竟的冲动。 “洛青衣,镇定镇定!风兄有喉结,不可能是女子的!”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扆微风”有明显的男性特征――喉结,更何况,从脉象来看,确是男子无疑,他对自己的判断有十足的把握,才压下了那一股强烈的冲动。 扆薇爱看到他呆愣愣的,有点呆萌的样子,就想上前“撩一把”。 她抿着嘴扬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自以为非常“邪魅”地一笑,实际上看上去傻呵呵的,只是一袭黑衣将她带着些微轻浮风流的举动衬出了那么一丝丝邪气。 扆薇爱缓缓地向前走着,一步一步地把他逼到墙角,一手撑到墙壁上,做出了“壁咚”的姿态,将她的“靓脸”凑近了他清雅温润的面庞,紧贴着他的耳朵小声地说道:“小哥哥你虽然人长的不错,眼神却一点也不好呢!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男的?” 第六十八章 暴露(3) “这这这……”洛青衣瞠目结舌。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扆微风”一步步逼近,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应该立刻躲开,而是在某种莫名其妙却具有强烈压迫感的气势之下不知不觉便配合着他一步步地退到了墙角。 直到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张放大的脸,洛青衣才堪堪反应过来,耳边时有时无的温热鼻息扫过,酥酥痒痒的,瞬时连呼吸和心跳似乎都停滞了片晌,暗道:“风兄的情况有点糟糕啊!也许不只是醉酒这么简单,这样放纵下去不行,必须立马采取措施!” 扆薇爱看到他白皙无暇的面庞突然一下子变得白里透红,粉扑扑的,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正欲就此打住,可还未松手,蓦的听到这么一句:“风兄,得罪了!” 御风术,移形换影! 洛青衣默念着,身影一晃,便闪到了她身后,手执一枚银针向她脖颈后心下方刺去。 原来早在他在闪身之前,就已从小布包里抽出了一枚银针捏在指间,见“扆微风”稍稍松懈,便施展洛氏轻功秘技以最快的速度从一侧闪出,不到三个呼吸就来到了她的身后,将银针刺入昏穴之后又立即拔了出来,后退了数步。 “啊!”扆薇爱见洛青衣突然“消失不见”,顿时一愣神,突然后脖颈下方传来了刺痛之感,条件反射地惊呼出声。 霎时间,她感到头脑变得有些昏沉,浑身变得有些乏力,用手支撑着转过身来,后退一步无力地靠在了墙上,苦笑道:“小哥哥,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坏人!我……” 感到自己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就是靠着墙也快站不住了,扆薇爱竭尽全力掐了大腿一把,心道:“再等等,等等啊!我还有话想跟他说啊!怎么能就这么睡过去呢!” 她使劲抬起了头,挤出了一丝微笑望着离自己起码三米远、神色凝重的洛青衣,喃喃道:“其实……其实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还有……还有,你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我……我很喜欢……” 最后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扆薇爱便合上了双眼,沿着墙壁滑了下去,陷入了昏迷当中。 “我身上的味道?” 洛青衣抬起衣袖细细地嗅了嗅,忽的明白了什么,释然一笑。 他的身上一直带着安神香囊,衣服上早就沾上了洗都洗不掉的药草香味,这种清新淡雅的味道,一般人都喜欢。 忽然,冷飕飕的凉风阵阵袭来,他随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东侧原本完好无损的窗户不知何时破了一个比眼睛略大的洞,随手将桌上被风吹动的一方素帕拾起收回怀中,免得被风吹到地上,心想明日再告诉刘贤一声,重新糊上窗户纸就行,便没有放在心上。 片刻后,他将“扆微风”扶到了床上,动作轻柔地为他脱掉了鞋子,又松开了腰带和衣带,轻轻地为她掖好了被子。 在他的眼中,“扆微风”此时只是一个需要照顾的病人,而他是一名尽职尽责的医师,照顾他属于分内之事,做这些只觉得理所当然,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或芥蒂。 “原来如此。” 洛青衣又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终于得出了结论。 于是,他重新构思配置了一副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君兰轩抓取,亲手将其熬好,又马不停蹄地带着一罐汤药回到西厢房,用巧妙的医学手段喂正在昏迷中的“扆微风”喝下。 接着又观察了一段时间,时不时地把把脉,看看“扆微风”的反应,见她由昏迷转为了熟睡,才稍微放下心来回了隔壁的房间。 洛青衣忙完这一切,已经过了夜半三更,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疲乏至极,便直接和衣睡了过去。 …… 刘凝碧的独立厢房。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急促的闷响打破了寒风瑟瑟夜晚的宁静。 刘凝碧捏紧秀拳,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床板上,厚厚的垫被凹陷进去,发出了阵阵闷响。 “该死的扆微风,竟然敢骗我!” 她把自己铺着丝绸,华丽丽的大床当成扆微风,毫不留情狠狠地砸着,即使拳头和床板之间还隔着厚厚的棉被,她的手指关节也是生疼生疼的,只是她仿佛失去了痛觉一般,接连不断地砸了上百拳。 “说什么不喜欢女的,是因为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这种鬼话我竟然信了!是脑子进水了吗?” “分明是个断袖,不承认就算了,为什么要欺骗我!” 刘凝碧怒火中烧,怒中又隐含着丝丝缕缕,剪不断理还乱的莫名情绪。 原本她与“扆微风”各回各的房间后没有什么事可做,打算洗洗就睡,小粉回来后,说她亲自领着洛医师到了姑爷的房间,而且她假装走远之后又折回去看了一下,确定“扆微风”没有作妖,只是有些不情不愿地配合洛医师看病,让她放心休息。 可刘凝碧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知道“扆微风”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怂,他的骨子里其实有很强的反叛精神,越是逼迫他,就越是会激起他反抗的心思,只是不轻易显露出来罢了。 于是,刘凝碧随便找个借口支走了小粉,将门锁好,把几个枕头放在床中间,用被子遮住,伪装成自己在床上睡觉的样子,然后翻窗出去,一路曲曲折折的,小心谨慎地避开所有可能碰到的人,来到了西厢房。 她不想打草惊蛇,就没叫“扆微风”开门让她进去,而是静悄悄地趴在了窗户边上,小心翼翼地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暗中观察,可她万万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了如此劲爆的一幕。 笑得十分张扬的“扆微风”将茫然失措的洛医师逼到了墙角,然后把脸凑了过去,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几乎成了耳鬓厮磨的情景。 她看到“扆微风”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她听不到,就算听得到,她也根本没法冷静下来去听,因为她只觉得当时脑中一片轰鸣,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发疯似的,再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径直奔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有月光的夜晚不算太黑,许多隐匿在暗中的暗卫都看到了慌忙逃窜的刘凝碧,赶紧派出一人去向刘拯打报告。 寒冷的夜风风干了她脸上的泪痕,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哭过。或者应该说她明知道自己哭过,但不肯承认。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哭的?难道我疯了吗?他是不是断袖关我什么事?他喜欢谁又关我什么事?左右不过是一场戏,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发泄了近一刻钟的时间,刘凝碧的怒火渐渐削弱,逐渐冷静下来,才发觉一阵阵彻骨的寒风凌冽地从身后袭来,冻得她直打哆嗦,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关窗。 将窗子关紧锁死之后,刘凝碧爬到床上,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又裹紧了整个锦衾,妄图用被窝的温暖驱散周身的寒冷以及……心底萦绕着的寒凉。 身体的寒冷轻易便可驱散,可心中的寒凉要用什么才能驱除呢? …… 与此同时,另一头,金碧辉煌的广厦之内。 刘拯轻手轻脚地掀起被子一角,缓缓地挪下床去,又将被子整理好,看了一眼面容安详的宋氏,随即起身穿上长长的玄色外套走出卧室,穿过长廊,来到了大厅。 他在等待着什么,不多久,那个他预料之中的身影便出现了。 “启禀王爷!” 一名一身乌黑,脸上带着黑色面具的暗卫从敞开的大门径直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小声禀告道。 “何事?”刘拯面无表情。 “小的等人于戌时三刻左右看到小姐从西厢房跑回了她的房间,小姐脚步凌乱,以袖遮面,感觉十分慌乱,小的推测小姐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暗卫甲见刘拯听完之后只是一言不发,冷着脸不知目视何方,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顿时有些心慌,忙道:“是否需要进西厢房进行查问,请您指示!” “不必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回你自己的岗位上去吧。”刘拯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是!小的告退。” 话音一落,暗卫甲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大厅,紧接着飞也似的极速往雅别居赶去。 “呵~”刘拯看着朦胧月光下的美好夜色,冷笑了一声,心道:“这回凝儿该看清那小子的真面目了吧。” 一切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 翌日清晨,西厢房。 “扆微风,起床了!” 带着愠怒的声音和耳朵上被拧的生疼同时传来,扆薇爱猛地睁开了眼,刘凝碧板着的一张鹅蛋脸落入眼中,只见她一只芊芊玉手狠狠地揪着“自己”的耳朵,忙可怜兮兮地哀嚎道:“哎呀!我的小姑奶奶,别揪我的耳朵行吗?好痛哦!” “谁叫你睡得跟个死猪似的?我喊了你那么多句都不醒!”刘凝碧没好气地回答,揪着她坐了起来。 扆薇爱也不敢直接用手去扯开她的魔爪,看房内的光线还不亮,有些疑惑地问道:“凝碧,现在不是还很早吗?怎么……” 第六十九章 小粉神助攻 刘凝碧一松手,径直开口打断了他:“别忘了,早上要去给我爹娘问安。” “啊?”扆薇爱的小心肝顿时一哆嗦。 我去!怎么又要问安啊? 扆薇爱顿时想起了上次去向扆微风父母问安时的情景,虽然顺利,但她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只要一面对那些人,她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作死地装逼。 我的个神啊!本宝宝这么低调内敛的人,根本不想强行装逼好吗? 扆薇爱只觉得心好累。 身上盖着的棉被滑落,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解开了却没有脱下来,心中顿时升起了几分怀疑:不对!昨天晚上我是怎么睡着的?为什么只记得姓洛的帮我把脉,然后就不记得了? 不论扆薇爱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昨晚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味蕾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淡淡的药味。 喵的!该不会是又给我喝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药,害得我间接性失忆了吧?还是说发生了什么让我完全无法接受的事,为了维持心理平衡或者情绪稳定,所以大脑选择性失忆了? 汗,狂汗,瀑布汗…… 细思极恐,扆薇爱冷汗涔涔,背心已经完全打湿,不敢再继续脑补下去。 “发什么呆呢?赶紧的!”刘凝碧看她突然发愣,十分不耐地催促了一句。 要不是看在她现在还是个病人的份上,刘凝碧真的会直接一脚招呼过去,直接踹下床。 “是是是!”扆薇爱立刻翻身下床。 嘤嘤嘤,本宝宝能选择装病不去吗? 扆薇爱的内心是拒绝的,但不敢提出来,生怕被刘凝碧整死。 系腰带,穿短靴,折棉被……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片刻后,她亦步亦趋,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如履薄冰般地跟在刘凝碧身后。 显然,扆薇爱的狗腿程度又“上了一层楼”。 不知为何,扆薇爱总觉得刘凝碧今天火气有点重,从头至尾都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语气也是怒冲冲的,对她的态度好似比刚见面时更加不待见了,让她压根摸不着头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把自己的态度再放得低下一点,尽量不去惹毛刘凝碧,免得遭罪。 “哼哼,敢欺骗我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扆微风,这回你可被我逮了个正着!要是没被我发现嘛,或许可能就算了……可你找谁不好,非找在我眼皮子底下的洛哥哥,等毒解了,身体养好了,打不死的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想起昨晚看到的情景,刘凝碧心中还是有些窝火,但她认为和“扆微风”有龙阳之好,喜欢洛医师无关,她之所以会生气,纯粹只是因为“扆微风”先前骗了她。 刘凝碧暗中发誓,一定要好好地报复“扆微风”,不然出不了这口恶气。 扆薇爱跟着一路上默不作声的刘凝碧到了大堂,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只好当成一种错觉,暂时抛到脑后了。 没想到此次问安依旧顺利,顺利得都让扆薇爱觉得匪夷所思,这次刘凝碧并没有刻意维护她,但刘拯居然没有变着法子刁难她,而且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和气,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岳父该有的表现。 或许,还是沾了刘凝碧的光。 因为扆薇爱看得出刘拯和宋氏到底有多宠爱刘凝碧,甚至感觉宠爱得有些过分了,尤其是在这个重男轻女思想很重的玄月国,他们对刘凝碧的宠爱程度貌似胜过了对刘贤的宠爱程度,让她都有些怀疑会不会只有刘凝碧是刘拯和宋氏亲生的,而刘贤只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 “怎么可能呢!刘拯可是三皇叔,尊贵的王爷,怎么可能认养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嫡长子呢?” 扆薇爱对自己这一突发的奇想感到有些好笑,很快她便否定了这一想法。 …… 早膳后,刘凝碧的房间。 “奇怪!小粉呢?怎么这两天总是不打招呼就不见了?” 一用完早膳,刘凝碧就发现小粉不见了,迫不得已亲自把“扆微风”“送”回了西厢房,直到回到自己房间等到日上三竿都没看见小粉,刘凝碧有些不安心了。 毕竟小粉以前从来都不会像这样不打招呼就离开她的。 “小姐,我回来了!” 刘凝碧正闷闷不乐地想着,小粉突然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你这不靠谱的丫头,刚刚又死哪去了?”刘凝碧双手环胸,丢给了她一个白眼,嗔怒道。 “小姐,你今天又没叫我看着姑爷,我没有任务在身,自然是去做自己的事啦。”小粉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没叫你?分明是还没等我叫,你就溜了好吗? 刘凝碧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却不想戳穿她,没有多想,直接顺着她的话问道:“自己的事?你能有……” 突然她发现小粉手里攥着丝巾绞来绞去,只是用看似理直气壮的语气掩饰了内心的不安,随即恍然大悟道:“不对!小粉,真是好样的!敢瞒我了是吧?快说,你这遮遮掩掩,扭扭捏捏的样子到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姐……”小粉哭丧着脸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说,我就让你尝尝我的点穴功!”刘凝碧伸出两指,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别别别!小姐,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只是这事我跟别人拉过勾,保证会帮他保密的,小粉不能当个言而无信的人啊!”小粉后退了几步,远远地躲开了刘凝碧的魔爪,据理力争。 “哦~”刘凝碧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即阴恻恻地笑道:“是去见小华了吧?” “咦!”小粉吃了一惊,连忙转身把门锁好,才忐忑不安地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 “唉……”刘凝碧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随即道:“这么多年了,那家伙一直偷偷地跟在我后面躲着,我还能不知道吗?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没有发现,毕竟那时候还小,不会注意那么多,但后来我可是学了武功的,就算再不济,至少观察力和敏感性提高了不少吧?”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但我知道有人总在背后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我想把那个人找出来,看看到底是谁,但每次他都躲得很隐蔽,找不到他。最后还是哥哥告诉我的,哥哥说他无意中看到过几次,还问我要不要帮我抓住小华,问问他为什么要偷偷跟踪我,只是我拒绝了。可能是被他悄悄跟踪的时间久了,我渐渐就习惯了被他跟着,居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应。我知道小华既然不愿意见我,肯定有他的理由,我没必要非强迫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此番长篇大论,实属刘凝碧有感而发。 刘华陪她一起长大,虽然刘拯总是强调刘华只是她的仆从,不是哥哥,但刘华陪她的时间甚至比刘贤更多,她就算没有把他当成哥哥,至少也是当成亲人看待的。 见小粉看着自己瞪大了眼睛不说话,惊讶得不行,刘凝碧眼珠一转,伸手弹了她的脑门一下,奸笑道:“至于你嘛,已经背着我偷偷跟他幽会好多次了吧?怎么,你喜欢上他了吗?” “小姐!”小粉摸着脑门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道:“你既然都知道了,干嘛还问我呀!” “哟嚯!还学会冲我发脾气了?我之前还不确定,不过是刚刚看你这样子才想到的,随便一套,你就不打自招了,怪我咯?”刘凝碧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 “小姐,你不也喜欢姑爷吗?”小粉一时气急,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低头嘀咕道:“凭什么我就不能喜欢小华呢?”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那个怂货了?”刘凝碧翻了翻白眼。 “要是你不喜欢姑爷,干嘛在王爷面前护着他?要是你不喜欢姑爷,干嘛那么关心他,甚至还把我这个你的贴身丫鬟派去看着他?要是你真的不喜欢他,干嘛老是想捉弄他?”小粉连珠炮似的一股脑说了出来,排比句自带咄咄逼人的气势。 “小粉,胆子肥了啊!都敢跟本小姐顶嘴了?”刘凝碧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立马把小粉胖揍一顿。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小粉撇撇嘴,不卑不亢。 刘凝碧被噎住了,好一会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再三思量后,才振振有词地说道:“我承认我在爹爹面前护过他,但我只是因为知道爹爹很讨厌他,怕爹爹一生气就会把他劈了,到时候没法和扆家交代。让你看着他一下,是怕他自己作死,到时候又要赖在我们头上。至于捉弄他,那是因为我看不惯他,讨厌他,怎么可能是喜欢啊!小粉,你的脑子出问题了吧?” “死鸭子嘴硬。”小粉一针见血,继续道:“我都跟着你七年了,难道小姐连你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这种事我还看不出来吗?你越是喜欢的,在乎的人,就越是喜欢欺负,但是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他,因为你喜欢的只有你自己可以欺负!” 第七十章 先下手为强! “胡说!”刘凝碧差点破口大骂。 “我没有胡说!”小粉毫不畏惧,追忆往事,娓娓道来:“小姐,你还记得洛医师刚到我们这的时候吗?刚开始你也喜欢跑去捉弄他,你跟我说你觉得新来的这个哥哥长得很好看,想去多看看他,但无缘无故的会觉得不好意思,你就故意想办法捉弄他,还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只是去捉弄他的,才不是特意跑去看他的’,这样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跑去看他了。其实当时你就是喜欢他!” “那时候我才九岁,哪里懂得喜欢不喜欢的?别瞎说!”刘凝碧脸都黑了。 “小时候的喜欢,也许真的只是单纯觉得对方长得好看,看着喜欢,所以后来他吓吓你,你就不喜欢了,而是有些怕他,就再也没有捉弄过他了。”小粉条分缕析,有理有据地说着,见刘凝碧脸色铁青,咬着牙不说话,心头一喜,乘胜追击,继续道:“可现在不一样了,小姐你已经及芨了,是个大人了,不再是个只会看表面长相的小屁孩,再说了,姑爷没有洛医师那么好看。”心道:“更加没有我的小华哥哥好看。” 见刘凝碧突然用手捂住了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的抵制样,小粉将脸色沉了沉,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喜欢姑爷肯定是有深层原因的,是真的喜欢,不要把自己的心意搞错了。” 顿了顿,小粉清清嗓子,继续道:“还有啊!小姐,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这么表达自己的喜欢是不对的,姑爷肯定看不出来其实你喜欢他,说不定还会把你当做个刁蛮任性的坏姑娘,会讨厌你的!” “小粉!”刘凝碧彻底怒了,大吼一声,震慑住她,趁她发懵,两指迅疾点出,戳中了小粉的哭穴。 “呜哇哇……”小粉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声泪俱下:“嘤嘤嘤……小姐,你又欺负我……” 刘凝碧的内心毫无波澜,心道:这可是你自找的!谁叫你惹我! 小粉跪坐在地,哭得涕泗横流,刘凝碧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霸气侧漏地说道:“看到了吧,我也喜欢欺负你,难道本小姐会喜欢你吗?” “小姐……嘤……喜欢也分不同种类的,其实也可以说你喜欢我,但只是出于友情或者亲情的喜欢……嘤嘤……而对于姑爷,是出于爱情的喜欢,那种喜欢是爱,是不一样的……嘤嘤嘤……”小粉一边嘤嘤啜泣,一边冷静地分析解释,见刘凝碧无动于衷,忙扯着她的衣角求饶道:“小姐!快帮我解开吧,再不解开,你就要失去小粉这个忠心耿耿,直言不讳的贴心小丫鬟了!” 言毕,揪着她的衣角顺势就要把眼泪和鼻涕往上面蹭。 “哼!”刘凝碧一把扯了回来,转身轻哼一声道:“去找你的小华吧!本小姐再也不需要你了!” “别呀!小姐你以后肯定难得回来一趟,小粉还是要多陪陪你的。”小粉连忙起身,拉住了她的衣袖,巴眨着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呵呵……”刘凝碧假笑了两声,随即道:“你的意思是等我走了,你就可以跟你的小情郎朝朝暮暮了是吧?” “哇!”小粉哇的一声,差点又大哭起来,一把抱住了刘凝碧,语速极快地说道:“小姐你怎么可以酱紫!小粉明明是真心舍不得小姐啊!” “你就油嘴滑舌吧,我不理你了,去陪你的小华哥哥去吧!”刘凝碧不为所惑,一把推开了她。 “对了!”小粉瞬间破涕为笑,一拍巴掌,想起了什么,忙道:“小姐,我做的点心还留了一份,你拿去送给姑爷吃吧,就说是你做的。”心道:本来想留给自己和小姐吃的……可惜了。 “哦?”刘凝碧听出了话中的猫腻,直言不讳道:“你是想让我借花献佛?” “你总要有点表现,姑爷才知道你喜欢他嘛!”小粉底气十足。 “可是……”刘凝碧神色一黯,苦涩一笑道:“小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为什么?”小粉满是不解。 “扆微风他……”刘凝碧如鲠在喉,有些话她说不出来,就算是对情同姐妹的小粉也没法和盘托出,思忖了一番,避重就轻地回道:“我知道他不喜欢我……” 可还未等她说完,小粉气的直跳脚,打断了她,愤愤地说道:“怎么可能?小姐这么可爱,这么优秀,姑爷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哈哈……” 见小粉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认真样,刘凝碧心头一暖,不禁笑出声来,随即道:“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你就不用再为我瞎操心了。” “那为什么?”小粉气急,恨铁不成钢,心道:我都分析得这么清楚透彻了,小姐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呢? 刘凝碧心领神会,笑着解释道:“没什么,只是他认我当老大,我就罩着他这个‘小弟’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我这个人很喜欢护短的。” “可是……”小粉还想继续点拨她这个不开窍的小姐,刘凝碧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她推开门往外走去,边走边道:“不用再说了,陪我去看看娘亲吧。” “好吧。” 小粉十分无奈地被刘凝碧拖去了宋氏那里。 …… 后院,独立厢房。 “小粉做的点心好好吃……好吃到想哭怎么办?” 刘华一边往嘴里塞着冰皮甜心糕,一边吸着鼻子。 可爱精致的外型,软糯的冰皮,甜而不腻的夹心,透着淡淡的桂花香味。 看得出小粉做得十分用心,手艺也非常精巧。 可说句实话,刘华并不喜欢吃甜食,小时候因为吃多了甜食,长了蛀牙,拔牙时的那种痛苦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对甜食便产生了心理阴影。 好在那时候他还没换牙,拔掉之后又长了出来,不然就成缺牙小哥哥了。 本来都快忘记这茬了,看到小粉一大早送来的点心,记忆猛然复苏,全都想了起来。 “不会又长蛀牙吧?”刘华白净的两颊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又陆陆续续地从满满一大盒鹌鹑蛋大小的冰皮甜心糕里捏起一枚又一枚接连塞进嘴里,一口一个,心道:“可这是小粉辛辛苦苦为我做的,不能浪费啊!” 刘华一面担惊受怕,可一面又不想辜负小粉的心意。 爱护牙齿与快啖甜食自古难两全,实在没辙,含着泪也要吃完。 …… 西厢房。 “风兄,昨晚……” “洛医师,昨天晚上……” 扆薇爱和洛青衣在门外一碰面,几乎是同时发声,很是尴尬,齐刷刷保持了片晌的沉默。 “风兄,还是你先说吧。”洛青衣彬彬有礼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扆薇爱客套了一句,继续道,“洛医师,你可以告诉我昨天晚上你给我把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心中的疑惑不解除,扆薇爱无法安心,她已经尝试用心念联系过明月,但是所有的讯息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明月突然消失了似的,让她更加不安,只能觍着脸直接问事发当场另外唯一的当事人了。 她急着想知道具体的真相,可顾不得什么委婉表达之类,毫不拐弯抹角地直接提问。 “风兄,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洛青衣浅笑着,从容不迫地说道:“我还有一事需要确认。” “当然。”扆薇爱爽快地回答。 “昨晚你喝的是药酒吗?” “是。” “那就没错了。”洛青衣终于确定了先前的猜测,不急不慢地解释道:“你喝的药酒原本应该只有滋补的功效,可由于你先前中的毒还未完全化解,药性和毒性相融,便产生了一种新的微毒。” “微毒?”扆薇爱微微错愕。 “就像某些吃了会麻痹大脑的毒蘑菇那样的毒,在短时间内会让你产生一定的幻觉,而且神志会变得有些混乱,先前我还不确定会不会导致失忆,现在看来应该是了。”洛青衣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他知道若是使用医学术语,“扆微风”肯定听不明白。 “幻觉?神志混乱?”扆薇爱眨了眨眼,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妙:完了完了!这跟喝得烂醉差不多吧?我的酒品可不是一般的差啊!该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寻思片刻,扆薇爱决定把这事再问得清楚一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做什么出……” “出格”这个词到了嘴边,突然又觉得不妥,她想了想,换了个词,改口道:“做什么奇怪的事?” “这个……” 脑海中陡然浮现出昨晚“扆微风”将自己堵在墙角,整个颀长的身体都快压在他身上,鼻尖差不多蹭到了他的脸庞的情景,响起“扆微风”轻佻却又带着些认真劲的话语,洛青衣神色微变,稍稍颔首,两颊有淡粉的云霞喷薄而出。 “不是吧!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看到洛青衣一副羞答答难以启齿的样子,又联想到她早上起床时衣衫不整的情景,扆薇爱几乎是吼了出来,完全顾不得扆微风的形象了。 喵的!我该不会对他对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吧?不然一个大男人会这样吗? 见洛医师沉默良久,扆薇爱都快冒出了一头撞死的冲动。 “薇爱。” “嗯。” 扆薇爱正陷于自己疯狂的脑补当中,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便应了一声。 “什么!” 然,当她意识到这是洛青衣喊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要疯了,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假装刚刚没有听清,厚颜无耻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扆薇爱。”洛青衣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三个字。 “……”扆薇爱面上呆滞了,内心却在疯狂地咆哮: 雅蠛蝶!暴露了!不得了了!本宝宝要玩完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下手为强! 扆薇爱猛地一顿脚窜向前去。 “唔!” 洛青衣没有防备,不料“扆微风”突然扑过来一边用手紧捂住了他的嘴,一边将他强行拖进了西厢房里。 “嘭!” 扆薇爱将洛青衣往房里一推,立马转身把门锁上,关于她不是扆微风的事是她最大的秘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风兄,你这是……” 洛青衣被弄得有点懵,本着医师的良好素养,他没有对“扆微风”动手,否则她早就躺下了。 “洛医师,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扆薇爱背靠在门上,紧张兮兮地问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洛青衣微微一笑,避其锋芒。 “就是其实我不是扆微风,而是扆薇爱的事,我是不是全跟你说了?”扆薇爱心乱如麻。 “算是吧,你还跟我说其实你是个女孩子,可是你明明是个壮年男子啊!”洛青衣不置可否。 他看得出“扆微风”很紧张,由此可见昨晚她说的话除了她是个女孩子之外,大概多半是真的,作为一名优秀的医师,他明白此时应该以安抚她的情绪为当务之急,随即真诚地笑了笑,云淡风轻道:“风兄,我想你当时应该是糊涂了,说的只是胡话,你不必介怀。” “嗯嗯……”扆薇爱如同捣蒜般连连点头,忙道:“你说的没错,就是胡话,我怎么可能是个女孩子呢?都是快奔三的老男人了。” 这时候必须得昧着良心说话,扆薇爱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仿佛真把自己当成扆微风了。 稍微冷静下来,她还想了解得更清楚些,又问道:“那除此之外,我还说了什么没?” “你说我的名字很好听。”洛青衣如实回答。 “你的名字?”扆薇爱忽然一懵,心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吧? 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只觉得大脑当机了似的,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好厚着脸皮问道:“话说你的真名是叫什么来着?” “洛青衣。”洛青衣不厌其烦,微笑着回道。 别人若是问他第二次,或许他不会也不想再回答一次,但问的人是“扆微风”,就另当别论了。 “洛青衣……”扆薇爱沉吟片刻,随即回以粲然一笑道:“确实好听。” “你还说喜欢我……” 第七十一章 威胁 “什么!” 不待她继续发问,洛青衣坦白道来,他的语速比较慢,还未说完后半句,扆薇爱突然大吼一声。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说喜欢他?难不成我真疯了?! 扆薇爱沿着门滑落在地,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冷汗已经将中衣都浸湿了。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你是说喜欢我衣服上的香味。”洛青衣不疾不徐地说着,平缓而动听的声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那就好,那就好……”扆薇爱一听,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摸着还有些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暗自吐槽道:说话干嘛大喘气啊!吓死宝宝了! “风兄不假装正经时还真的挺可爱的。” 洛青衣看着她跟孩子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张俊俏的脸上表情瞬息万变,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波光闪烁,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就是这个念头。 “我衣服上的香味其实是安神香的味道,既然风兄喜欢,那这个安神香囊就送给你吧。” 洛青衣珠圆玉润,抑扬婉转的话音刚落,一个形似于如意的袖珍白色香囊出现在扆薇爱眼前。 “呵呵……”扆薇爱干笑着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管一屁股的灰尘,只是把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挺直了身板,站得端端正正的,随即平视着他,尬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我还有备用的香料,再做一个就好了。”洛青衣落落大方地回答,拎着香囊的系带举到了扆薇爱面前,距离她不过一臂之遥。 “那就却之不恭了,谢谢啦。”扆薇爱眉开眼笑地接了过去,转眼间便把它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心里暗搓搓地想着:这香囊确实好闻,又好好看,白送我怎么能不要呢? “客气了。”洛青衣习惯性地回答。 看到“扆微风”收到香囊后没有掺杂半点虚假,真心流露出的笑容,仿佛霎时间他几欲干涸的心湖上落下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甘霖,忽然被填满了大半,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满足之感。 “对了,今天还要把脉吗?”扆薇爱从占到大便宜的窃喜中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洛青衣来这的目的。 “你愿意让我继续诊治吗?”洛青衣明净的双眸氤氲了几分,望向她时多了几分柔情。 这一次,洛青衣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实意地征求“扆微风”的意见。 “呃……”扆薇爱低下了头,捏了捏香囊的边角,沉默良久,才抬头对上洛青衣那一双让她差点不敢直视,美得有些不真实的眼睛,笃定道:“说实话,不愿意。” 有无比温柔的美男医师愿意当自己的专属医师,提供最细致体贴的服务,谁忍心拒绝呢?然,在扆薇爱看来,美男诚可贵,健康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因此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拒绝了他。 “你愿意将余生托付给我吗?” 靠!我是脑子抽了吗?怎么会想到这句话!难道!!! 他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扆薇爱,甚至让她产生了听到另一句“高危预警”之语的错觉,扆薇爱心头一惊。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原本她不敢苟同的所谓普遍结论――女孩子表达自己的心意时一般比较含蓄委婉,比如要是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孩子说“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那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难道我神志不清时说的反而才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吗?不会吧?就算我知道他是真心想帮我,人也是个好人,交个朋友是不错,可是…… 一时间,扆薇爱想入非非,她连忙垂下了双眸,不敢再对视下去,生怕再看下去迟早会沦陷。 “你不愿,但我愿等……” 她猛然惊醒,将杂乱的思绪通通抛弃,一想到洛青衣眼里看到的压根不是青春靓丽美少女扆薇爱,而是五大三粗的老男人扆微风,情不自禁地吐槽道: 天呐噜!这话说的怎么跟情话似的?这洛青衣该不会是个弯的吧?咕……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想法还真是让她感到害怕。 “风兄,以后我不想再强迫你了,等你愿意的时候我再继续帮你解毒吧。” 洛青衣看得出“扆微风”可能误会了什么,重新组织语言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好。”扆薇爱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心中顿时乐开了花,暗道:咩哈哈哈……终于不用再喝药了!不用再被看着了!本宝宝自由了! “叮叮叮!” 忽然响起了缓慢而有力的敲门声。 “是谁?”扆薇爱警惕地问道。 洛青衣不知为何,突然担心他和“扆微风”两人青天白日的锁着门说“悄悄话”,被人发现了会误会什么,下意识地往后面躲了躲。 “妹夫,是哥哥呀!” 听到刘贤爽朗的声音,扆薇爱动作迅速地掸了掸灰尘,将有些皱巴的玄色长袍整了整,紧接着抽开门栓,敞开了房门。 但她没有请刘贤进来,而是直直地站着堵在门口,挡住了身后的洛青衣。 “妹夫,你的衣服昨天落在我那了,给你拿过来了。” 一开门,刘贤话不多说,径直将手中折得整整齐齐的月白色锦袍递给了“扆微风”。 “贤兄。”洛青衣见来人是刘贤,顿时打消了躲藏的念头,直接从“扆微风”身后走到门前,跟他打了声招呼。 “洛医师,原来你也在啊。”刘贤憨笑着回了一句。 “多谢哥哥!进来坐坐,休息一会吧。” 见状,扆薇爱一边道谢,一边请刘贤进屋,心道:送衣服这种小事,刘贤竟然亲自过来了?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事呢? 她感到有些不对劲,一放下手中的锦袍,便问道:“不过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你亲自走一趟呢?你派人送过来或者叫我去拿不就好了?” “我还以为小妹会在这呢,就想顺便过来看看小妹,呵呵……”刘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一落座,脸色忽的一沉,猛然起身,朝向洛青衣,面露难色地问道:“洛医师,我有话想单独和妹夫聊聊,可以麻烦你先回避一下吗?” “当然可以。”洛青衣微微一笑,旋即快步走出了房间,顺便带上了房门。 身如青松翠柏,行走自带香风。 即使没有佩戴香囊,洛青衣从身边走过时,扆薇爱还是嗅到了一缕清新淡雅的药香,但她总觉得洛青衣身上的味道似乎与安神香囊的香味有所差异,可具体的区别又说不上来,心想可以找机会仔细辨别看看。 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扆薇爱还想着要不要弄点茶泡泡,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这样干站着,让她觉得好尴尬。 突然,刘贤神色一凛,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开口道:“妹夫,其实刚刚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一部分,你的毒还没有完全解除,就不让洛医师帮你治疗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呢?” “不,哥哥,我没有任性,我只是……”扆薇爱正纠结怎么忽悠他比较好,刘贤不由分说打断:“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或许有难言的苦衷,但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是不好起来,小妹就不会开心。” “你知道吗?小妹她从小到大都很少哭,更加不会轻易为别人流泪,就算是看到我病了或者受伤了,她都不会哭,可小妹昨天分明为你掉了眼泪,眼睛都红了。你这样破罐子破摔的,真的对得起她对你的关心吗?” “凝碧她哭了吗?”扆薇爱微微错愕,暗道:刘凝碧那个小辣椒也会哭吗?就算是哭那也是假哭吧? “妹夫,我算是想明白了。”见“扆微风”完全是漠不关心的态度,刘贤的心霎时寒了半截,苦笑道:“你跟着小妹叫我哥哥,其实只是因为你根本不承认这门婚事吧?” 刘贤看似说的是问句,实则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扆薇爱哽住了。 “你真的有把小妹当成你的妻子吗?”刘贤不遗情面,直言不讳。 “这……”扆薇爱无言以对,只余内心在大叫冤枉:怎么可能啊!我跟凝碧都说好了只是演戏好吗?再说我是女的,是女的好吗?你要我怎么把凝碧当成妻子啊! 扆薇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不是扆微风的事是秘密,不能说,她和刘凝碧约定假结婚的事也是秘密,一样不能说。 “啊啊啊啊!要我怎么解释啊!” 她脸上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实则早已抓狂,默默地在内心发出了比窦娥还冤的申诉。 这回,扆薇爱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什么叫“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在深黑色锦袍背景的反衬下,扆薇爱身前垂挂着的素白色香囊格外扎眼,刘贤就算想忽略也忽略不了,看她无话可说,连辩解都没有一句,顿时心灰意冷,刘贤权当她已经默认。 “妹夫!”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刘贤恶狠狠地说道:“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妹夫’,完全是看在小妹很喜欢你的份上,若是你敢负她,就别怪我这个哥哥无情了!”心道:别怪哥哥心狠,为了小妹的笑容,这个坏人只能由我来当! 第七十二章 喜欢是什么? 原本有些事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相信,但当他看到“扆微风”腰间挂着洛青衣的自制香囊时,便再也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他并不知道其实扆薇爱压根不懂在玄月国送人香囊是什么含义,她只是把它当成朋友送的普通礼物而已。 在玄月国,如果是女子佩香囊,则意谓有所归属,因为香囊表示爱慕之情。香囊在玄月国人通常的概念中,就是定情之物,含蓄且优美。恋人之间也常常把它当做礼物相互赠送,以表衷情。 原本同性之间并不存在赠送香囊的行为,可在一些史籍中曾有记载,前朝民风开放时,一名男子若是爱慕另一名男子,也会赠送香囊之类的小物件,如果另一名男子接受了,那就意味着他愿意接受这份心意,至少不拒绝。如此一来,那个小物件也可以看作定情之物。 “曾经听闻洛医师立志在三十岁之前不成家,不论是怎样优秀的女子爱慕倾心于他,甚至主动投怀送抱都不为所动,将她们拒之千里之外,便有人造谣说他有断袖之癖,才会完全不近女色,我根本不相信!” “但现在……如果不是这样要如何解释这一切?而妹夫他……妹夫他竟然接受了……真没想到妹夫也有断袖的倾向,这要让小妹情何以堪?” 刘贤忆及涉猎所知,又联系种种线索,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团,顿时后悔不已。 “都怪我!为什么要把洛医师找过来呢?” 洛青衣的相貌可谓是惊艳超群,若是一般女子见了,第一眼就移不开目光,“垂涎三尺”,恨不得直接跳上去扑倒,而若是一般男子见了,一眼都不想多看,因为害怕看多了会自惭形秽,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饶是像刘贤这样对颜值不敏感的人,第一次见到洛青衣时也觉得好看得有些不真实,只是相处久了,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可妹夫的毒,恐怕非洛医师不可解……” 但刘贤深知“扆微风”中毒之剧,在没有高级毒师调制解药的情况下,只能寄希望于洛青衣这个“神医”。 “不能让他们打持久战,必须速战速决!” 他下定了决心,要把刚刚萌芽的情感幼苗扼杀在摇篮里。 “以后我不想再强迫你了,等你愿意的时候我再继续帮你解毒吧。” 洛青衣的这句话,刘贤刚好听到了,与其让他们两个留下后续培养感情的机会,不如在短时间内除去他们独处的“借口”,再挥刀斩断一切联系。 撂下狠话,刘贤甩袖而去。 “等一下啊!” 扆薇爱回过神来,立即撒腿就跑,狂奔追去,边跑边喊:“有些事情你该去问问凝碧的,事实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啊!”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刘贤稍稍顿足,头也不回地撂下了一句,暗自叹息:“小妹不想说的,便不可能告诉我,何必去问呢?” 言毕,脚掌轻轻一点,轻功施展,健步如飞,只留给了扆薇爱一路的扬尘。 “喂!呼呼~” 扆薇爱气喘吁吁,喊得喉咙都发干了,却连刘贤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不得不停了下来。 她毫不顾忌地来了个“亚洲蹲”,画个圈圈诅咒他,暗骂道: 这家伙要不要这么自负啊! 也不知道刘贤的“不负她”具体是什么含义,如果是指不和刘凝碧离婚,一直陪着她的话,或许可以做到,但如果是要真的把她当成妻子的话……这回真完了! 扆薇爱瞎琢磨着,顿感欲哭无泪。 …… 刘府正院,花园。 五颜六色的菊花依次排列绽放,繁茂的花海中点缀着错落有致的火红海棠和粉红芙蓉,多而不杂,赏心悦目。 花海中,曲折的小道上,两个身影迂回其间,一黄一紫,格外醒目。 但那黄只是浅浅的黄,比阳光还要浅些,那紫也只是浅浅的紫,比阳光下绽开的紫藤萝还要浅些。 黄衣的是一名中年妇女,四十多岁,但看起来只有三十岁的样子,因其皮肤保养得很好,虽然完全不能用吹弹可破这样的词来形容,但脸上没有一点皱纹或暗斑,是健康得恰到好处的状态。 紫衣的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女,身材娇小,模样清纯可爱,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软萌可人。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地穿梭于姹紫嫣红的花海中,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娘亲,今天的花开得真好看。”少女半路驻足,踮起脚尖从高高的海棠枝头摘下了一朵半开的娇妍海棠,跑到妇女前面,示意她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为她别在了耳际。 “是么?那凝儿你怎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妇女嫣然一笑,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几分了然。 “哪有?”刘凝碧努力扬起了嘴角,向宋氏展现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女儿的心情好不好,为娘还能看不出来吗?”宋氏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唉……”刘凝碧不再掩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暗忖道:“难道我的心情都写在脸上吗?怎么谁都能看出来?可偏偏他看不出来……” “有什么烦心事跟娘说说呗,娘帮你想想看。”宋氏一抬手便摘下了一朵含苞欲放的火红海棠别在了她未加修饰的单螺髻边。 “娘亲,您知道怎样判断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一个人吗?”刘凝碧抬眸望向她,清泉般的双眸里流露出渴望。 “凝儿,为娘先问你一个问题好吗?宋氏淡淡地问道。 “嗯。”刘凝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你觉得为娘喜欢你爹爹吗?”宋氏语气平和,不带任何提示。 “肯定喜欢啊!不然怎么会有哥哥跟我呢?”刘凝碧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丝毫迟疑,可爱的鹅蛋脸上飞扬着骄傲的神色。 “噗嗤!”看她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气样,宋氏忍俊不禁,随即道:“我的凝儿小宝贝,小小年纪都想到哪去了?”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刘凝碧托着下巴,神情眨眼间转为凝重和不解。 “没有这么简单。”宋氏浅笑着回答,思虑片刻,才别有深意地道:“你还记得小时候听的那些折子戏吗?” “嗯……”刘凝碧抿着嘴冥思苦想了一番,随即无奈地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有时候,喜欢只是一瞬间的事,两人第一眼看到对方时便倾心于对方,心里和眼里再容不下别的人,而有的时候,两人结婚之前相互都不认识对方,甚至连一面都没见过,可一起生活久了,心里也就渐渐住进了对方,再也塞不进另一个人。”宋氏缓缓道来,见刘凝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十分认真地聆听着,忽而话锋一转道: “可是又有的时候,两人一起生活到老,膝下儿孙满堂,却从未真正把对方放在心上,只是凭着一种责任心强迫自己接受对方而已。这样说,凝儿能明白吗?” “……”刘凝碧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了一番,暗道:我和他肯定不属于第一种,可第二种和第三种前提条件都一样,为什么结局却完全不同呢? 她想不通,虚心求教道:“凝儿想不明白,我觉得后面两种好矛盾啊!娘亲,你可以再说得具体一点吗?” “凝儿,喜欢这种事,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宋氏无奈地笑了笑,心道:凝儿还是太小了,没法准确把握自己的感情,但感情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事又如何能言传身教呢? 思忖片晌,宋氏坦言道:“你知道有句话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吗?其实娘亲也说不清楚的,只能靠你自己去慢慢体会了。” “嗯,”刘凝碧点点头,随即道,“娘亲,我们继续散步吧。” “时间不早了,不回雅别居看看你的‘夫君’吗?”宋氏笑了笑,戏谑道。 “看他哪有陪娘亲重要?”刘凝碧噬之以鼻,满不在乎地答道。 太阳高高地挂着,已然有了些热度。 刘凝碧突然发现宋氏额头上隐隐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急忙取出一方丝帕,为她拭去了汗水,随即道:“娘亲累了吧?那我们回去吃小粉做的冰皮甜心糕吧。” “身在曹营心在汉。”宋氏一语道破,语气里却带着点揶揄的味道,继续敦敦教诲道:“你今天陪娘亲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只要记得以后有时间常回来看看我就好,现在嘛,就带一点冰皮甜心糕去给贤婿尝尝吧,好东西要学会分享哦。” “嗯嗯。”刘凝碧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旋即莞尔一笑道:“那我去拿糕点了,娘亲,再见!” 挥了挥丝帕,刘凝碧一步一回头地往花海外走去。 “去吧。”宋氏微笑着挥了挥手,随即提醒道:“记得别吃太多,晚点就要用膳了。” “好的!我也会给他少带一点,给娘亲多留一点哦!”刘凝碧欢快地回答,脚下的步子骤然变得轻快起来。 “嗯。”宋氏欣慰地点点头。 待刘凝碧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宋氏取出一方素帕,轻轻地压了压两颊,擦干了两行清泪,低声呢喃道:“真希望我的女儿可以一直是个孩子,永远不要长大,或许就不会经历‘爱别离,求不得’之苦了。” 第七十三章 “心照不宣” 雅别居,西厢房。 不远处的幽深小径上,扆薇爱正蹲在路边休息。 “风兄。” “嗯?” 头顶上突然响起洛青衣珠圆玉润的声音,扆薇爱猛地起身,眼前忽的一黑,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并未摔倒,手中却突然多出了一团冰凉。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握着它,传来了光滑细腻的触感。 扆薇爱顿时石化,浑身僵硬不能动。 我去!这是洛青衣的手……他的手……男生的手……不立马松手就算了……居然还摸了摸……我怎么了?秀逗了吗? 她的小心脏都快无法跳动了,连思绪都变得断断续续,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又响起了洛青衣清冽的声音:“风兄,久蹲起身可要小心些,别着急,只要慢慢地站起来就不会突然头晕了。” 洛青衣微微一笑,大概是出自医师职业的本能,不假思索便给出了善意的提醒,握着“扆微风”如同刚出炉不久温度刚刚好的烤红薯一般热乎乎的手,心中略感诧异:“风兄的手好温暖啊!是由于刚刚奔跑过的缘故吗?” 他十分自然地扶着“扆微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手中传来的温暖似乎暖得有些过分,仿佛摸着一个炽热的小火炉,热度霎时间蔓延至全身。 “哦哦,多谢提醒。”扆薇爱习惯性地道了个谢,一把将手抽了回来,藏在身后,感受到手心中残留的凉意,五指忍不住微微颤抖。心道:他的手也太冷了点吧?跟摸着块冬天的大石头似的…… 手心的温暖突然抽离,洛青衣的动作微微一僵,异常缓慢地将手收了回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浅笑道:“我刚刚想起来昨天晒的草药还没有收,既然你暂时不需要我医治,就先回君兰轩了。” “好,赶紧回去吧,别放坏了。”扆薇爱如释重负,心头一喜,面上却是恰到好处地皱了皱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不禁窃喜道:终于走了,宝宝找千尺浪他们去,哈哈哈…… “告辞。”洛青衣轻轻一抱拳,转身欲走。 “拜拜!” 他一转过头,扆薇爱立马喜形于色,挥了挥瘦瘦的“鸡爪”,在现世习惯说的“拜拜”在此刻脱口而出。 “白白?”洛青衣微微一愣,转过身来看向她,洞察一切的明净双眸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就是再见的意思,只是个人的习惯用语而已,不必在意。”扆薇爱扯了扯嘴角,将脸上的笑容沉了沉。 见洛青衣只是恍然大悟般的笑了笑,不再多问,扆薇爱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差点露馅了……真是的,干嘛还回过头来问我啊?不应该急着回去收药草吗?喵的! “那就白白了。”洛青衣模仿她的语气说着,想了想,又叮嘱道:“风兄,若是感到任何不适,记得来君兰轩找我。” “好的,洛医师,我现在感觉非常好,我觉得毒已经完全解了,你就放心吧。”扆薇爱笑眯眯地回答,把一双大大的桃花眼都快眯成了月牙儿,心里忍不住暗骂道:这丫的!瞎磨叽什么?要回去就给我赶紧走啊! “但愿如此。”洛青衣似笑非笑,神情平静如常,眸底却是暗潮汹涌,暗忖道:风兄,我记得你的真名是扆薇爱,可我面对此时的你,却喊不出口,依旧管你叫“风兄”。你明知道我的真名是洛青衣,但依旧称我为“洛医师”,这算得上心照不宣吗?可你为何如此着急赶我走呢?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我吗? “呵呵……”扆薇爱不尴不尬地笑了笑,心道:就不能盼我点好吗?这家伙是闲得没事做了吗?干嘛非盯着我呀! “如果不知道君兰轩怎么走,你可以问一下凝碧妹妹。” 话音刚落,洛青衣转身朝西走去,缓缓地踱着步子,半点也不着急,足足半刻钟后才离开雅别居,完全消失在扆薇爱的视野当中。 “终于走了!耶!” 扆薇爱极目远眺,四下张望,终于再也看不到洛青衣的身影了,不禁欢呼雀跃,转身一路小跑回了西厢房,把门一关,便大步流星地往东厢房走去。 她一路上仍旧没看到什么人,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去找“自己”的贴身侍卫们,却搞得好像偷偷摸摸幽会似的,离东厢房越近,扆薇爱越是紧张,有些心神不定,总觉得一路太过于安静了,安静得诡异,让人害怕。 “扆微风……” 突然,身后传来了不阴不阳,拖着长长尾音的女声,伴随着阵阵阴风。 “哎!”扆薇爱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还没转身,一个娇小的浅紫色身影便拦在了身前,她冷冷地笑了笑,不冷不热道:“想去哪啊?” 扆薇爱眨了眨眼,讪讪地笑道:“凝碧啊,我只是打算去找千尺浪他们聊聊天而已啦。” 突然冒出来的“诡异身影”着实吓了她一跳,但看清是刘凝碧这个小丫头之后,立马就镇定下来。 “是么?”刘凝碧背着小手,面露质疑。 “嗯嗯嗯。”扆薇爱如捣蒜般连连点头,满脸诚恳。 “那你说说洛哥哥去哪了?又为什么他的香囊会在你这?” 刘凝碧知道她是去东厢房找千尺浪他们,可远远的一眼就看到了她腰带上挂着的如意状香囊,既惊讶又疑惑不已,才故意在半路拦住了她,决心非要问个所以然来不可。 “他回去收草药了,至于这个香囊嘛,他送给我了。”扆薇爱言简意赅。 “送给你了?”刘凝碧质疑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盯着她的眼睛。 “难道会是我偷的不成?”扆薇爱扁扁嘴,一脸的委屈。 “以前我还小的时候曾经向他讨要过,可是他跟我说这是他亲手缝制的,只有这一个,想留给自己,不会送给别人。”刘凝碧不紧不慢地说着,垂下了脑袋,神色悲戚,一副追忆的模样,随即猛然抬头,甩了扆薇爱一个眼刀,不可置信道:“怎么会突然送给你呢?” “不知道,”扆薇爱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随即道:“反正我只是说喜欢它的香味,他就送我了。” “就这么简单?”刘凝碧犹存狐疑。 “不就这样啰……”扆薇爱故作单蠢地挠了挠头,旋即底气十足地说道:“不信你可以去问他嘛!” “好吧,姑且信你一回。”刘凝碧略略点了点头,将信将疑。 “……”扆薇爱无话可说,暗自吐槽道:怎么这话说的,好像我就没说过几句实话似的? “给。”刘凝碧将藏在身后的比巴掌略大,装饰精美的小锦盒拿了出来,递给扆薇爱。 “这是什么?可以吃吗?”扆薇爱打开一看,近十几枚鹌鹑蛋大小形状、半透明糯米皮中隐约透着橘黄色的糕点出现在她的眼前,丝丝香甜的气息瞬间钻进了鼻孔里,她用手指戳了戳,感觉q弹q弹的,嘴里口水直冒,恨不得一口吞了,可见刘凝碧笑盈盈地看着她,愣是没敢直接捏起一个塞到嘴里。 “冰皮甜心糕。”刘凝碧一脸得意地回答。 看“扆微风”分明馋得要死,却又不敢直接开吃的样子,刘凝碧只觉得既好笑又得意,暗叹道:我家小粉做的点心,诱惑力就是这么大啊! 一听这个名字,扆薇爱再也按耐不住肚子里的馋虫了,挑出一枚看起来最大的塞到嘴里,细细地咀嚼着,品尝起来。 一枚下肚,又捏起一枚,扆薇爱满脸都洋溢着幸福,边吃边啧啧赞叹道:“软糯而不黏牙,香甜而不齁人……好好吃!” 看着“扆微风”像只小仓鼠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刘凝碧春风得意,不忍心打扰这滑稽而又静好的一幕,便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不打算嘲笑她。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整盒冰皮甜心糕就被扆薇爱消灭得一干二净,连半点残渣都没剩,她一把合上盖子,递回给刘凝碧,无比灿烂地笑道:“果然还是凝碧你对我最好了,么么哒!” 这一瞬间,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刁蛮大小姐刘凝碧,而是贴心小棉袄――扆薇爱的闺蜜邓雅。 曾经,邓雅也是这样,有什么好吃的,一定会分享给扆薇爱,扆薇爱有什么好东西也会分享给她,两人是最亲密无间的好闺蜜。 就像与邓雅平时有些“浮夸”的互动那样,扆薇爱情不自禁地半搂着刘凝碧,往她额头上“啵”了一下。 “啪!” 清脆的巴掌声随之响起。 温凉柔软的一点落在额头上,刘凝碧怔愣了极短的一瞬,才抬手甩出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嘤嘤嘤……好痛啊!”扆薇爱捂着只有一点点痛的脸颊,毫不要脸地嘤嘤啜泣,干打雷不下雨,还佯装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弱弱地问道:“你干嘛打我呀!” “打你还是轻的,谁叫你亲……”刘凝碧取出一方淡粉色的丝帕,狠狠地擦着额头,边擦边说着,小脸蛋忽的一红,改口道:“谁叫你轻薄我!” 第七十四章 围观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一高兴就……”扆薇爱心头一颤,心道:妈耶!刚刚一不小心就把刘凝碧当成小雅了……没人看见吧?应该没有吧?没有就好,只要把刘凝碧忽悠过去就行了…… 见四下无人,扆薇爱自我安慰着,殊不知她这一“惊世骇俗”之举已被近十人围观,一个个看得连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就怎么?”刘凝碧收起丝帕,脸上的红晕随之尽消,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呜呜呜……”扆薇爱用力挤出了半滴眼泪,抽抽噎噎地哭着说道:“反正是我错了,俗话说得好,郡主肚里能撑船,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噗嗤……”刘凝碧不禁失笑,有板有眼地纠正道:“那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好吗?” “是么?反正我记得的好像就是郡主……再说,郡主不是比宰相更高贵吗?既然宰相肚里能撑船,那郡主肚里就能撑大船,比宰相的大得多……”扆薇爱装傻充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行了行了。”刘凝碧哭笑不得地打断他,随即换上了正经脸,谆谆教诲道:“没事多读点书,免得以后出来丢人现眼。” “是,谨遵凝碧郡主的教诲。”扆薇爱抬头间便破涕为笑,装模作样地行了个小姑娘式的屈膝礼。 “别贫了,你不是要去找千尺浪他们吗?一起去吧。”刘凝碧习以为常,不再吃她这一套,拎着锦盒就走。 “好。”扆薇爱立刻跟上,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最后刘贤瘆人的警告,忙道:“对了,凝碧,我觉得你哥哥可能误会什么了,刚刚你还没过来的时候,他来找我,居然说我把你弄哭了,要教训我呢!虽然可能只是玩笑话,但他要是真教训我的话,我可打不过他啊!怎么办?我会不会被你哥哥揍死啊?” 扆薇爱苦着脸,战战兢兢的,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 “不会。”刘凝碧毫不犹豫地回答,心中忍不住腹诽道:你那是打不过吗?分明毫无还手之力,连哥哥的一招半式都过不了好吗?呵,人怂还死要面子,活该! “那就好。”扆薇爱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你要是真把我弄哭了,我哥一刀就能削了你,用不着揍。”刘凝碧回头瞥了她一眼,悠悠地补充道。 “凝碧……”扆薇爱脚步一滞,脑海中浮现出刘贤挥舞着大刀,如同侩子手一般手起刀落的情景,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咽了咽口水,攥了攥拳,沉默良久,好不容易止住了浑身轻微的哆嗦,才小声地说道:“别吓我好吗?你明知道我胆子很小的,不经吓,说不定什么时候直接把胆子给吓破了……” “那你就乖一点,好好表现,我这个大姐大会罩着你这个小弟的。”刘凝碧巧笑嫣然,自信满满地说道。 “嗯嗯。”扆薇爱“泪汪汪”地连连应答,像极了摇着尾巴的哈巴狗,十足的狗腿相。 “都能看到东厢房了,快点走吧,顺便把眼泪擦擦,不然待会他们四个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刘凝碧回头白了她一眼,迈着更加轻快的步伐往东厢房走去。 扆薇爱眨眨眼,眼眶中一星半点的泪水顿时没了,敛了脸上差点溢出来的喜色,踏着欢快的小碎步迅速跟上。 刘凝碧回头瞄了她一眼,只见“扆微风”小跟班似的低眉顺眼地紧随其后,不由得暗自得意:哈哈……小粉的判断肯定是错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个怂包呢?就算要喜欢那也得是像哥哥那样的男子汉才对啊!不过哥哥一向说到做到,不会开玩笑,怎么会说这种话呢?之前不还说觉得这怂货人不错吗?到底发生什么了?或许我该去问问哥哥…… 两人前脚刚走,不远处两个瘦长的黑衣人突兀冒出,就算是当面看着,也几乎看不出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老大,这事要禀报王爷吗?” 其中一名略矮的黑衣人不确定地问道。 “你想去就去吧。”暗卫甲望着刘凝碧和“扆微风”远去的背影,漫不经心地答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他原本古井无波的内心因被强行灌了满满一肚子的“狗粮”而波澜顿起,久久不能平复。 “那我去了?”暗卫乙捉摸不透暗卫甲的言外之意,缓缓地抬起一只脚,装出要施展轻功离开的样子,试探性地问道。 “希望王爷能给你留个全尸。”暗卫甲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平静的语气中透着肃杀之意,让人汗毛倒竖。 “老大,能别坑小弟吗?”暗卫乙一个激灵,一下子便把僵在半空的脚猛地压回了地面。 “去通知丙丁他们,此事秘而不宣。”暗卫甲故作高深,咬文嚼字地发号施令。 “是!”暗卫乙一抱拳,膝盖微微一曲,宛如一头黑豹般窜了出去,转眼间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暗卫甲遁入不远处的一座假山之中,如同暗堡中的密探一般冷眼观察着触目可及的一切。 然,假山后有一处四角,一棵硕大的丹桂默默地伫立在那,四溢着属于金秋的芬芳。 树下,一袭白衣轻缓地飘出,停驻在树干一旁,一拳击出,无声无息,转身移步,眨眼间便成了一道残影,倏忽消失无踪。 “簌簌……” 满树的绿叶和金黄色的米粒般的桂花无风自落,铺满了一地。 另一头,某四大只“单身二哈”的心情同样久久不能平静。 东厢房内,千尺浪原本只是随意打开窗户透透气,万万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如此“振奋人心”的一幕,连忙招呼着其他三人过来围观,“一饱眼福”,至于扆薇爱挨的那一巴掌则选择性无视了。 “兄弟们,看到了,看到了吗?主人终于开窍了!”千尺浪激动得快要热泪盈眶。 “你激动个啥劲?跟你有关系吗?”万竿竹鄙夷不屑。 “你啥意思!主人的事能跟咱们没关系吗?”千尺浪勃然变色。 “主人倒是抱得美人归了,那咱们呢?咱们辛辛苦苦地跟着主人十多年,有碰过一个女人吗?”万竿竹拍着胸脯,吹胡子瞪眼,语气中却流露着委屈和无奈。 “好像没有吧。”三秋叶适时地插了句嘴,耸了耸肩。 “没有又咋滴?难道咱们不应该把主人放在第一位吗?再说了,俗话说得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泡妞能有保护主人重要吗?”千尺浪据理力争,义正言辞。 “主人又不是兄弟……”三秋叶弱弱地说道,还没说完,二月花打断了他,附和道:“对!主人不是兄弟……” “你说什么!”千尺浪一声怒吼,差点一脚踹了过去。 “但主人比兄弟还亲啊!怎么可能抛下主人去找女人呢?”二月花直言正色,眉宇间仿佛带着浩然正气。 “这还差不多。”千尺浪的怒气顿消。 “唉……”万竿竹突然长叹一声,神情懊丧道:“可惜啊!” “你又怎么了?”千尺浪没好气地问道。 “想当初跟着主人去醉香楼的时候,那么多环肥燕瘦的姑娘,怎么就没有顺便享受一把呢?”万竿竹只觉得肠子都要悔青了。 “呵。”千尺浪冷笑一声,故作阴阳怪气地说道:“后悔了是吧?有本事你回去的时候再去醉香楼逛逛呗!” “去就去,谁怕谁啊!”万竿竹气势汹汹。 “来来来,咱们打个赌,看看要是万竿竹去醉香楼找了姑娘,会不会被主人赶出去?”千尺浪贼兮兮地笑着,压低声音道。 “应该不会吧,主人之前不也欣赏斛莉靓吗?最后还花了一万两把她赎出来,我觉得主人其实对风尘女子没有意见。”三秋叶心平气和地回答。 “呸!那只是对斛莉靓没有意见好吗?人家卖艺不卖身的。”二月花啐了一声,一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模样。 “说的也是……”三秋叶深表赞同,随即话锋一转道:“话说,你们觉得斛莉靓怎么样?” 二月花:“温婉大方,有才情,琴艺高超。” 万竿竹:“不仅如此,除了琴艺之外,诗、词、歌、赋、棋、书、画也样样精通。” 二月花紧接着补充:“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确实很厉害,恐怕连许多名门闺秀都比不上。”三秋叶得出了结论,随即话锋又是一转,“淫笑”道:“那你们说主人对她真的没意思吗?” “不好说,以前或许有,现在看不透了。”二月花坦然回答,无奈地笑了笑,继续道:“曾经,我还以为主人心悦她,可主人说他只是单纯想听听她的琴音而已,他欣赏的只是音乐,不是人,不过我总觉得更像是欲盖弥彰。” “有没有重要吗?反正现在主人已经有了少夫人,就算有,也不敢再留着了吧?”千尺浪不以为然。 “说起来主人好像真的很怕少夫人的样子……”三秋叶还未挑起新的话题,万竿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小声道:“打住!主人快过来了!” 第七十五章 误会 雅别居,独立厢房。 一个高大的青灰色身影左顾右盼,确认门外无人之后,才悄咪咪地从房门口一侧溜出,蹑手蹑脚的,轻悄悄转身将门关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锁好门,刚一转身,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淡粉色身影,阴恻恻地飘出了一句:“小华,这是要去哪啊?” “小粉,你怎么……”刘华惊诧不已,话到一半,小粉似笑非笑地打断了他:“我怎么又来了是吧?” “……”刘华抿着嘴,尴尬地笑了笑,无言以对。 “可是……”刘华刚想解释,小粉气鼓鼓地打断:“没有可是!我已经跟小姐说了,她说让我照顾你,直到你完全恢复。” “小姐……”刘华微微一怔,心头猛然一颤,目光游离向远方,轻声喃喃道:“她还记得我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小粉秀目圆瞪,嗔怒道:“你这么偷偷摸摸地跟着,自以为藏得很好,还不是被我看见了?虽然我也没有告诉小姐,但以小姐的聪慧机智,你以为她真的没有发现吗?不过是不想主动戳破罢了。” “那……”刘贤收回了游离的目光,神色黯然,眸子里却又突然闪起了希冀的光彩,随即微笑着问道:“小粉,你说我要不要去见见小姐?趁小姐还没回去。” “你想去吗?”小粉抬头凝视着他,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嗯。”刘华笃定地应道。 “那就去呗,问我干啥?”小粉满不在乎地白了他一眼。 “你不会生气吗?”刘华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小粉一脸无语地望着他。 “这……”刘华被噎住了。 不知为何,他冥冥之中总觉得若是自己不经过她的同意就去找别的女孩子,小粉绝对会生气,然后自己绝对会遭殃,但没想到她竟然毫不在意似的反问他为什么,让他的思维完全转换不过来。 “不过我倒是担心你现在出现有点不合适,毕竟姑爷在这。”小粉慢悠悠地补充道。 “姑爷……”刘华回过神来,想了想,脑海中就浮现出“扆微风”大口大口地啃着桂花糕的贪吃相和从刘凝碧房间出来后落荒而逃的狼狈样,真不知道他十全九美、可爱迷人的的小姐到底为何会喜欢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大怂包。 沉思良久,刘华眸底希冀的光破灭了,惨淡一笑,缓缓地说道:“小粉,说实话,我真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身份去面对小姐,也不敢去见小姐。”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小姐把我当哥哥,经常追着我‘花锅锅,花锅锅’地叫,可她只要一喊我哥哥,被老爷发现了,就免不了挨一顿训。” “我虽然很欢喜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过是卑微的仆从之后,而小姐是王爷的女儿,是最受宠的小郡主,我根本不配当小姐的哥哥。” “后来,小姐五六岁的时候,开始管我叫小华,把我当成平等的朋友对待,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但我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没办法把小姐看成与我关系平等的朋友。” “看着小姐一点点长大,从睡在摇篮里的小婴儿到娉婷玉立的少女,我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越是靠近她,幻想就越是清晰、可怕……所以我不敢离小姐太近,只想远远地望着她,只要她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就好。” 刘华娓娓道来,神色越发凄楚,见小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咬了咬牙,坚定了某种决心,继续道:“其实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我没法阻止自己继续产生龌龊的思想……小粉,真正的我和你看到的我根本不是一个样子的,你明白吗?” “哦。”小粉淡淡地哦了一声,一副似乎完全在意料之中的云淡风轻模样。 “这个香囊你还是拿回去吧,我……”刘华从怀中取出了香囊,嗅着逸出的清新淡雅香味,按压着缎面上翠绿色连理枝的纹理,突然有些舍不得,盯着看了许久,才闭上了双眼,狠下心来递出去,接着低声道:“我不配!” 听出来他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轻微的嘶哑,小粉面不改色地说道:“先进去再说吧。” “嗯?”刘华顿时一懵。 “站着说话不累吗?”小粉佯装两腿有些发软,半靠在了门边。 “哦哦。”刘华恍然大悟,连忙把门打开,将小粉“请”了进去。 “嘎吱!” 一进门,小粉蓦地转身,关紧两扇木门,并加上门栓。 “小粉,大白天的锁门干什么?”刘华听到锁门声,转身看到小粉脚步轻盈地“飘了”过来。 “可以了,现在把香囊还给我吧。”小粉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好。”刘华不遑多想,单手托着香囊递向前去。 小粉笑盈盈地伸出了白嫩的小手,缓缓地往香囊挪过去,正要触碰到香囊时,忽的一反手抓住了刘华温凉的手背。 “小……小……小粉!”刘华顿时浑身一僵,手上却是一松,香囊差点掉落在地,只是恰好被小粉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接住了。 小粉一手将香囊收起,一手握着他的手,见刘华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的,又将他的手捧在手心捏了捏,揉了揉,搓了搓,总之,“狠狠地蹂躏了一番”。 刘华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小粉柔软的拇指肚滑过他的手心,痒丝丝的,不仅手上觉得痒,心里好像也被什么轻轻挠过一样,感觉很微妙,不旦不觉得别扭,反而觉得有些享受,骤然沉湎其中,不能自拔。 见他白净的脸蛋透出了丝丝红晕,小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少年,其实你还单纯得很,就不要自己想歪了好吗?” “可……可是……”刘华磕磕巴巴地说着,还没说完,小粉轻笑着打断:“你看你说话都不利索了,胆子这么小,就算你有那贼心,也没有那贼胆吧?不过是想象中的事,实际上根本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想着去担责任呢?” “更何况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谁都会有一点点的,只是很少有人会告诉别人罢了。但只要你能坚守本心不动摇,就还是一个好孩子哦。” 小粉温柔地浅笑着,抬头望向他时,双瞳剪水的眸子里仿佛能够溢出柔情。 “真的吗?”刘华不敢相信。 “当然了!”小粉毫不迟疑地回答,眼珠一骨碌,又道:“你想想啊,昨天我亲你之前要是没先想到的话,会去做吗?” “这个……”刘华两颊突然变得更红了,红得跟红苹果似的。 “唉……”小粉铺眉苫眼,轻叹一声,随即道:“你看看你,又脸红了,你说说,怎么一个大男人比我这个小姑娘还要害羞呢?” “我……”刘华的脸瞬间成了猪肝。 “小华,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亲自把你这一张白纸给染黑了,嘻嘻……”小粉勾了勾唇角,发出了阴森森的“奸笑”,摩拳擦掌。 “好可怕!”刘华暗自心惊,面上却挤出了一丝微笑,道:“小粉,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好吗?” “谁说我是开玩笑?”小粉笑得满面春光,一脸“淫荡”,慢慢地移着步子,走向前去。 刘华一个将近一米九高的大男人居然被眼前这个不到一米六高的小姑娘震慑到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退着退着,不知不觉就莫名其妙地往木榻的方向靠了过去。 “咚!” 他的小腿撞到床沿,知道后面没有退路了,刘华立即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一头摆着枕头,一头摆着叠成豆腐块的被子的大床,忍不住瑟瑟发抖,嘴唇哆嗦着说道:“我……会武的!你再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动手了!” “呵呵……”小粉嗤笑了两声,旋即道:“难道你真的会动手打我吗?我可不相信。” “你要是再靠近的话,真的会……会的!”刘华举起了手心满是汗水的拳头,眉头一皱,一脸的认真。 “是么?”看着他举在自己头顶上空微微发颤的拳头,小粉用尽了洪荒之力才憋住笑,一脸遗憾地说道:“可惜了,就你会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我还没看在眼里。” 话音未落,小粉并指作剑,斜向上刺了过去。 刘华惊慌失措,跌坐在床上,面对小粉,他根本没法还手,却不料这只是虚招,根本没有落在她原本指向的位置,他这一躲,反而迎上了另一指,而这一指恰好戳到了定身穴上。 刚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发现自己突然动不了了,才知道小粉用的不是剑招,而是跟刘凝碧学的点穴功。 刘华整个人都惊呆了,一声不吭,眼睁睁地看着小粉动作利索地扒了自己的上衣,又爬到了床上,不用看,也知道她坐在了自己身后。 感到后背冷飕飕的,紧接着传来了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摩挲,有些痒又有些疼的感觉时,刘华的泪水瞬时决堤而涌,简直像是瀑布一般快速奔流,抽噎道:“呜呜……小粉,你不能这样……” 第七十六章 拒绝 “这样就哭了?”小粉收回了邪恶的小爪子,坐到一旁,看到他顺着下巴不断坠落的一大颗一大颗的泪珠,不禁蹙了蹙眉,调侃道:“怎么感觉你比姑爷还怂?姑爷不过是装哭,装可怜博小姐的同情罢了,你居然真哭了?” 言毕,小粉又回到了刘华身后,从袖兜里取出了一个精美的漆花圆形小铜盒,轻轻揭开盖子,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乳白色药膏呈现在她的眼前。 小粉用食指沾上药膏,细致地沿着一道道覆盖着暗红色血痂的鞭痕抹过去。 他后背上新旧鞭痕交错,满是伤痕,显然,以前的伤并没处理得好,才会留下许多难看的疤痕。 她看着这些伤疤,只觉得心好像被揪住了一样,一阵阵的疼。 清凉的触感传来,刘华微微错愕,可同时又感到小粉的手在自己的背上游走,心脏不受控制地不断加速,简直快要冲出胸膛,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住手啊!再不住手,我就咬舌自尽!” “至于吗?不过是想看一下你伤口愈合的状况而已。”小粉捡起扔到一边的青灰色长袍,动作迅速地给他裹上。 “?!”刘华顿时懵了,连泪珠都停止了坠落。 “虽然已经结痂了,但我特意带来的特效金创药膏不能浪费了,所以都给你抹上了。”小粉一边从床上爬下来,一边淡淡地说着,暗自忖度道:以前悄悄拿给他的特效金创药肯定都没用,不然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疤呢?就算自己看不到也可以找别人帮忙吧?是不是傻啊?还要老娘亲自动手,真是的…… “呜哇哇……” 刘华忽然放声大哭,似乎要把满腹的委屈、紧张和恐惧通通宣泄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将小粉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幸好她身手敏捷,及时稳住了身形,不然这一跌倒便会坐到刘华的大腿上。 “你又怎么了?”小粉颇为自得地俯视着他,嗔怪道。 “小……小粉……你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刘华咬了咬下唇,结结巴巴地说着,既为自己不纯洁的想法感到羞赧,又对小粉以假乱真的演技心有余悸。 甚至在最慌乱的那一刻,感觉自己下方有什么蠢蠢欲动,似乎快要失禁,他感到更加羞耻,心道: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差点被一个小姑娘吓尿了?不!这么丢脸的事绝对不能说出来!嘤嘤嘤…… 小粉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义凛然”地说道:“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接受我的。” “可你之前说过要我对你负责……”刘华苦着脸,暗自推测道:怎么还不帮我解开呢?难道小粉还想做什么吗? “那你倒是负责啊!” 小粉差点吼了出来,可面上只是笑了笑,“善解人意”道:“你不是还没答应我吗?” “对!”刘华神色一凛,随即咬牙道:“我不答应,永远也不会。” “呵呵,”小粉的心顿时一沉,假笑了两声,掩盖住内心的绝望,才问道:“是么?” 她太了解刘华这个大男孩了,实诚而耿直,断然不会开玩笑,甚至连善意的谎言都不会说,不需要他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只需要一个否定的回复,就能破灭她心中一切美好希冀,尤其是“永远”两个字,更是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穿了她的心脏,痛不欲生,但潜意识里的某种倔强的执念在支持着她做最后的挣扎。 …… 皇宫,太学府,高年级教室内。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青从蓝草中提炼出来,但颜色比蓝草更深。” 穿着一身深蓝色学士服,仅以一条深蓝色飘带束发的文子韬手持太学府的博士专用课本,正向讲台下数十名从十四到十八岁不等,态度认真专注的少年详细讲解《劝学》。 突然,眼睛余光不经意的一扫,他发现了不寻常之事,不假思索便合上了课本,微微一笑道: “诸位学子,现在请大声朗读自己最喜欢的课文,如果声音足够响亮的话,半刻钟后就下课。” 文子韬从教室一头从容不迫地走到另一头,原本还有一刻钟才下课,却意外瞥见窗外不知何时伫立了一位比皇帝还难见到的“重量级人物”,不用问,也不用多想,便知晓他来此的目的,文子韬立即决定提前下课,但不能无缘无故的,便随意扯了个由头。 顷刻间,朗朗读书声挤满了整间教室: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 ……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便是这一群莘莘学子的真实写照。 文子韬围着教室转了一圈,见学子们朗诵得颇有兴致,也颇为专注,便踱出了房门,朝窗前一名身着庄重朝服的中年男子屈膝拜谒,轻声道:“微臣文子韬拜见摄政王大人!” “文博士,不必多礼。”扆伟岸闻声,转身移步,眨眼间便靠近了文子韬身前,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拦住了他下跪的动作。 “微臣不敢!”文子韬诚惶诚恐,半曲着膝盖,不敢起身。 “此处并非庙堂,而是学院,应当属博士最大才是,就算是我,也要尊称你一声‘文博士’啊,以后这礼就免了吧。”扆伟岸不怒自威,无比平静的语气却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谢摄政王大人。”文子韬立刻抱拳起身,毕恭毕敬地回道。 在他的印象中,扆伟岸这位摄政王大人以往极少来太学府,就算来,也只是“例行公事”,从来不会走近教室,甚至不会来看望自己的儿子,可这回……真是让他感到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太学府除了像春节这样的重大节日和皇帝,太后的生辰当日之外,要每两个月才放一次假,只是一次足有半月,方便路途比较遥远的学子回家与家人小聚,若是不打算回家,也可以选择留在学院。而对于住在皇宫内或者附近的学子,则纯粹是没有任何负担地放肆玩耍休息十五天。 除了学院的定时休假之外,学子还可以申请一定的特殊假期,只是一年最多申请两次,一次最多不能超过半月。 也就是说,太学府的学生一年最多只有不到三个月的假期,因此很多家长有时间都会来看望自己的孩子,送各种吃的,穿的,用的,生怕孩子在学院过得不好,殊不知,太学府的学子享受的是与皇子一样的待遇。 与扆伟岸交谈了片刻,文子韬立即回到教室,让学子们下课休息,紧接着将扆微风带了出来,让他去不远处的大槐树下见扆伟岸。 扆微风立马一路小跑,直到跑到了扆伟岸面前不到六尺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可萌萌的小圆脸上不是开心与兴奋,而是紧张和惶恐,他战战兢兢地行了个标准的谒见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儿臣见过父亲大人。” “尘儿……”扆伟岸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便再也没有后话。 此刻,作为一个父亲,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没有办法对扆微尘露出任何慈爱的表情,只是有些木讷地俯视着他――这个比他还矮了一个头的小儿子。 他不知道此刻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父亲,您这次是特意来看孩儿的吗?”扆微尘勉强笑了笑,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算是吧。”扆伟岸不置可否,想了想,又道:“是你母亲让我来的。” “就算是这样,孩儿还是一样非常开心。”扆微尘如同小鹿一般的浅棕色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扆伟岸努力扬起了嘴角,回了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随口问道:“你最近学了什么?” “《逍遥游》《劝学》《六国论》……”扆微尘如数家珍,细细道来。 “学得可还通透?有无疑难问题?”扆伟岸淡淡地问道。 “博士讲解得很透彻,孩儿都懂。”扆微尘言简意赅。 “听你母亲说,这次你会请假回家为我庆祝生辰,可为父的生辰恰巧碰上你下月的小考,你还是以学业为重吧。”扆伟岸终于想起了刘流萤昨晚在枕边说的话,找到了结束尬聊的话题。 “父亲,今年可是您的五十大寿,孩儿少参加一次小考没有关系,不会影响肄业的。”扆微尘正正经经地答道。 “你有这份心意就好,为父很感动,请假一事还是免了吧。”扆伟岸严肃的脸上泛起了丝丝的笑意。 “可孩儿还想回去看看哥哥和嫂嫂啊!哥哥的婚礼,我本想请假回去的,只是……”扆微尘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好。”扆伟岸毫不犹豫地答道,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眼底却隐隐闪过担忧,继续道:“那这次你就向文博士请假吧,顺便把你中年级的课本带回去。” “中年级课本?”扆微尘顿时一愣。 第七十七章 威逼利诱 “为父刚刚想起一事……”扆伟岸脸上的笑容陡然一沉,随即道:“风儿他十二岁便辍了学,还没来得及读完中年级,我想让你把书借给他看看。” “父亲,您该不会是想……”扆微尘滴溜溜转着的小眼睛蓦地迸射出一缕精光来。 “为父正有此意。”扆伟岸心领神会,与他相视一笑。 “哦!太棒了!”扆微尘差点蹦了起来。 “尘儿,你在学院可有好友?”扆伟岸话锋一转。 扆微尘兴奋得不可自遏,对扆伟岸的惧怕全部抛到九霄云外,直言不讳道:“当然了!父亲,您不能小看孩儿啊!我的朋友可多了,比如小海,小庞……” 说着说着,他眉眼间满满是得意的神色,扆伟岸静静地听着,不予评论,有些道理看破但不必说破,这个儿子还很小,很天真,许多事情需要他自己去经历,扆伟岸不打算插手。 扆微风的朋友真的很多,囊括了初,中,高三级大部分的学子,少说也有四五十个,但至于他们到底是良师益友还是狐朋狗友,此刻还不得而知。 …… 刘府,雅别居,君兰轩。 “风兄和凝碧妹妹本就是夫妻,有些亲昵的举动不是正常的吗?可为何……” 洛青衣鬼魅一般的身影临近君兰轩时便慢了下来,脚步越来越沉重,只觉得心烦意乱。 原本他不过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安神香囊需要定期更换香料,便折回去想要告诉“扆微风”一声,却看到她鬼鬼祟祟的不知要去哪,有些好奇,就隐藏了身形,跟在身后。 没想到半路刘凝碧出现了,然后就看到了“扆微风”吃点心时心满意足的样子,贪吃而又毫不做作,可爱得有些过分,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萌化了,可紧接着却看到了她亲吻刘凝碧额头的那一幕。 最后,一棵无辜的桂花树成功躺枪,硬生生地承受了蕴含洛青衣全部内力的一拳。 “风兄恢复了生机活力,我应该高兴才是啊!可我的心里竟然不希望他就这样好起来,甚至希望他好得慢一点,最好永远也不会好……” “呵!”他突然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洛青衣,你现在还有一点点作为医师的道德心吗?” 当他第一眼看到昏迷中的“扆微风”时,她分明气若游丝,生机几近断绝,可当她醒来后,脉象只比常人略微虚弱一点,而且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活力。 他知道就算他不给她治疗,她很可能也会自己一点点好起来,因为她中的毒原本就是致命毒,而且中毒已深,但她还能活得几乎与常人无异,这就足够说明她要么有奇法续命,要么体质特殊,总之,绝对不会轻易毒发身亡。而他给她开的药方不过是缓解普通中毒症状的汤药,比起研制所谓的解药,他对研究“扆微风”本人更感兴趣。 他本想就这么拖着,待他研究清楚了再研制解毒药方,可“扆微风”的抗拒,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作为一名合格的医师,病人的生命健康才是首位,怎么能将个人的私心放在首位呢? “扆微风”的中毒情况,经过多次诊脉,他已经弄清楚了,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彻底的解毒药迟早能研制出来,其实这期间不需要继续为他诊脉,最好是潜心研究。可不知为何,他并不想这么快离开“扆微风”,总觉得看着她越来越活泼的样子,心里原有的阴霾变得越来越少,似乎心情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他最后选择征求她的意见,并非出于尊重,而是想要争取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留在她身边做进一步研究的机会,甚至为了这个机会,他可以违背作为一名医师的部分准则,只是没想到“扆微风”最后还是拒绝了他。 这让他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但这些年他受的打击多得不胜枚举,自然很快就从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可当他看到那一幕时,心中原本快要完全消除的阴霾却突然反转,变得越来越多,心情瞬间坠落到了谷底,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狂躁之感,需要狠狠地发泄出来。 “我有名字的,叫扆薇爱好吗?” “人家本来就是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啊!” “其实……其实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还有……还有,你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我……我很喜欢……” “扆微风”的“胡言乱语”忽然开始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地回响,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正常情况下,男女脉搏会有一定的差异,男生的脉搏一般比较宽大有力,而女生的脉搏比较细弱。 “扆微风”的脉搏由于中毒而稍弱,但依旧偏向于男子的脉搏特征,因此,洛青衣才断定她是因为神志不清才说了些胡话。 可不同的人体质本就会有所差异,依照脉搏辨别男女有时候并不十分准确,更何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极少数的女子也会出现男子的外貌特征,比如长胡子,拥有假喉结之类。 万一这“扆微风”就是这难得一遇的“十万分之一”呢? 正在信她的话和笃定自己的判断间徘徊不定,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君兰轩,却突然发现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竹楼里的竹椅上坐着一个高大的黑衣人。 他面前原本空无一物的茶几上多出了一个剔透玲珑的白瓷壶,而与其配套的白瓷杯正端在他的手中,见洛青衣回来了,黑衣人立刻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洛青衣不禁微微错愕,随即淡淡一笑道:“贤兄,你怎么在这?” “洛医师,你晒的草药我收起来了。”刘贤指了指楼外的空地,又看了一眼紧靠墙摆放着的一排排标记着草药名的上百个小抽屉。 一墙的小抽屉前摆放着一张又窄又长的木桌,木桌中央摆着一杆称药材专用的小秤,其下压着一沓四四方方打包药材专用的桑皮纸,完全是中医药房的画面感。 “多谢!”洛青衣会心一笑。 “还有,你解毒可能需要的药材我也打包好了。”刘贤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地说道,伸手指向木桌一头的一个约一尺长,半尺多宽,不到半尺高的檀木医药箱。 “打包?”洛青衣不由得一愣。 “你要去扆府的事,我已经向父亲大人禀明了,此去当速回,父亲大人只允你最多半月的时间。”刘贤十分严肃地说道,暗中愧疚道:抱歉,为了小妹的幸福,洛医师,这次我不得不让你作出一定的牺牲了。 “半个月会不会太短了些?”洛青衣笑容微僵,质疑地问道。 “我相信以你的精湛医术,半个月足够了。”刘贤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说着信任的话,目光却一直不在他身上,躲躲闪闪的。 “可……”洛青衣刚要说明缘由,刘贤面露愠怒,直接打断,告诫:“洛医师,别忘了自己是个医师,应该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绝不应该由着病人耍性子。” “原来你都听到了……”洛青衣凉凉一笑。 “没错,都听到了!”刘贤坦然承认,随即道:“帮妹夫彻底解毒的重任还是交给你,事成之后,我可以向父亲提出请求,让他送你回家族。” “但是……” “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写信给小妹向她询问情况,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贤……” “告辞!” “兄”字还未出口,刘贤便跃下竹楼,如疾风般刮走了。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是威胁!完全没有留给他反驳的余地,根本容不得他拒绝或提出要求。 可洛青衣哪里还回得去?自从他与家族断了关系,进入刘府,世人都将他当成见利忘恩的白眼狼,除了他父母之外,没有人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洛氏虽然是一脉单传,但除了主脉之外还有许多支脉,主脉的天才医师――洛神医没了,自然会从支脉选取出一名资质上佳的子弟重点培养,接替他的位置。六年过去了,早有人选,这时候再回去,恐怕不仅不会受欢迎,还会引发轩然大波。 更何况,六年间他一直住在刘府,深居简出,医治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三年前救治先帝失败的事故,他在外的名声早就臭了。 回家自然是不行的,难道要让他当个江湖游医,从此浪迹天涯吗? “咳咳!” 洛青衣忽觉气血上涌,喉头一甜,取出一方素帕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摊开一看,果不其然,纯白的手帕中多出了一片刺眼的血红。 “气急攻心……呵!”他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自嘲道:“洛青衣啊洛青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经不起刺激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洛青衣走到小抽屉前,拿起略显陈旧的小杆秤,为自己抓了一副药。紧接着,他走到楼下侧面改建过的小厨房生火熬药,这才想起来之前把陶制专用药罐落在西厢房那了。 第七十八章 真心话大冒险 幸好还有一个备用的砂锅,洛青衣连忙草草给自己熬好了药喝下,只觉得疲乏至极,比之前半夜给“扆微风”熬药还要累,身累,心更累,来不及沐浴更衣,祛除一身的苦药味,随便洗洗,就躺到茶几后不远处的竹榻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 雅别居,东厢房内。 “我来教你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扆薇爱太无聊了,突然想到一个不需要任何道具就可以玩的游戏,忙向刘凝碧和千尺浪他们提议。 “好!”五人齐刷刷地回答,一个个满脸兴奋。 扆薇爱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家认真听着,我只讲一遍。这个游戏的名称是‘真心话大冒险’,规则是我们一起出手心手背,少数的就算输,输的人要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或者完成一个小任务。不过最重要的是回答问题必须说真话,提出的任务要具有一定的冒险性,也就是说有一定的难度,不然没意思知道吗?” “明白!”五人异口同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手心手背!” 口诀一出,六人同时间出掌,结果千尺浪等四人全是手心,只有扆薇爱和刘凝碧是手背。 “主人,少夫人,承让了。”千尺浪带头道。 “说吧,你们想问什么?不过只可以问一个问题哦。”扆薇爱明智地选择了真心话。 玩这种游戏,她从来都不会选择大冒险的,谁知道别人会提出什么鬼任务?弄出什么骚操作呢?对她来说,还是真心话比较保险,反正扆薇爱一向不习惯撒谎,很“诚实”。 “我们商量一下。”千尺浪憨笑道,随即转身和其他三人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万竿竹:“千尺浪,你觉得问什么好呢?” 千尺浪:“万竿竹,就你的鬼主意多,你说呢?” 万竿竹:“三秋叶,你比较了解主人,还是你来想吧。” 三秋叶:“二月花,你比较细心,还是你来出吧。” 二月花:“可千尺浪才是老大啊!” …… 扆薇爱听了,失望而无奈,看向一旁“偷听”得兴致怏怏的刘凝碧,小声说道:“凝碧,我总觉得这游戏玩不下去了。” “嗯。”刘凝碧略略点头,尽量压低声音说道:“他们这些家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根本不想思考问题,只会踢皮球而已。” “我们不跟他们玩了,走吧。”言毕,扆薇爱抬脚就走。 刘凝碧正打算跟上,千尺浪等四人纷纷一闪身,跟狗仔队围堵明星似的堵在了门口,阴恻恻地笑着,齐刷刷地说道:“等一下!主人,我们已经想好了!” “什么?”扆薇爱不耐烦地问道,看着他们诡异的笑容,心中突然萌发了非常不详的预感。 “我们要求主人大冒险!”四人一齐回答。 “你们想要我干嘛?”扆薇爱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尽管她选择的是真心话,但她心里很是好奇这四个“傻大个”想要她做什么,自动忽略掉了那一股不详的预感。 “亲一个!”四人眉开眼笑,激动地吼道。 “啥?”扆薇爱懵了。 “主人和少夫人都输了,我们只要求你们啵一个,这不过分吧?”万竿竹痞里痞气地反问道。 “呵呵……”扆薇爱干笑了两声,阴森森地说道:“你们是想死吗?” “愿赌服输嘛!主人,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万竿竹不依不饶。 “可我选择的是真心话,不是大冒险。”扆薇爱有恃无恐。 “这个……要不我们再来一遍吧。”三秋叶弱弱地举起了爪。 “行。”扆薇爱爽快地回答。 “手心手背!” 口诀再次响起,结果是只有扆薇爱是手心,其他人全是手背。 “哈哈,主人这回还是你输!”万竿竹开怀一笑。 “呵呵,你们几个该不会是串通好的吧?”扆薇爱不信这个邪了。 六个人一起玩手心手背,就她一个人不同,这概率也太低了点吧?怎么偏偏第二次就碰上了呢?绝对有猫腻啊! “怎么可能呢?少夫人不也和我们一样吗?”二月花理直气壮。 “……”我竟无言以对啊! 喵的!没事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呢?这不是把自己往死里坑吗? 扆薇爱追悔莫及。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四人声音响亮,大声呼喊着起哄。 “我说了我选的是真心话。”扆薇爱一头黑线。 “既然上回是真心话,这回就该换大冒险了吧?”万竿竹厚颜无耻地说道。 “凝碧……”扆薇爱哀怨的小眼神看向刘凝碧,向她求救。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我也没办法。”刘凝碧无奈地摊了摊手,暗自腹诽道:谁叫你没事找事?这回栽跟头了吧?呵呵,活该!反正我不会让这家伙再占便宜的,看他怎么办……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也要跟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要亲的可是你好吗? 扆薇爱欲哭无泪,想了想,随即道:“要不改成抱一下?” “这个太没难度了吧?”万竿竹存心刁难。 “那就来个公主抱行了吧?”扆薇爱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这已经是她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毕竟在现世同学间玩游戏有时候也这么抱,在这里的话,反正刘凝碧也是女的,扆薇爱觉得抱一下无所谓。 “公主抱?”四人微微一愣。 “像这样。” 话音未落,扆薇爱一把将刘凝碧横抱起来,借着扆微风的身高和力量优势,即算刘凝碧没有配合她,也一样十分轻松地将她抱了起来。 扆薇爱本打算稍微示范一下就把她放下,没想到刘凝碧不仅是看起来比较娇小,抱起来也特别轻,感觉就像抱了一个大型布偶,一点也不费力,就多抱了一会。 刘凝碧整个人都惊呆了,如同受到惊吓的小猫咪一般瑟缩在“扆微风”怀里,一双略带讶异的眼睛瞪大了望着她,显得呆萌可爱。 “怦怦怦!” 她突然感到心跳加速,暗自惊诧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心也会跳得这么快?不就是被抱了一下吗?哥哥和爹爹不也抱过我?可为什么被他们抱着不会?难道是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被吓着了吗? “哦~” 四只“单身二哈”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终于恍然大悟地一齐哦了一声,故意把尾音拉得长长的,意味不明。 “好了,抱完了。”扆薇爱连忙把刘凝碧放了下去,免得抱太久了导致炸毛。 “就这样?”四人意犹未尽,眼巴巴地望着,一副二哈没吃饱狗粮的模样。 “就这样。”扆薇爱冷冷地回答。 “不行!主人你这是耍赖!”四人不干了,气得吹胡子瞪眼。 “呵呵。”扆薇爱呵呵一笑,心道:你们能把我怎样?本宝宝可是你们的主人啊!还真当我怕你们不成? “叮叮叮!” 突然,响起了响亮的敲门声,一名小厮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道:“小姐,姑爷,到午膳时间了。” 闻声,千尺浪等人立即散开,让出了一条道。 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终于不用尬在这了,我闪! 扆薇爱顿时乐开了花,想都没想,拉起刘凝碧的小手就往外跑,边小跑着边说道:“凝碧,咱们快点走吧,让你父母等急了就不好了。” “你!” 刘凝碧柔软嫩滑的小手被“扆微风”温暖却略粗糙的手握住,差点怒不可遏,可“扆微风”拉着她跑得飞快,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似乎比刚刚加速得更加厉害了,简直快要从胸口蹦出来,让她感到有些害怕,而手心的温暖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很舒服,便任由他拉着一路跑到了大堂。 这顿午饭吃得异常顺利,除了气氛冷了一点之外,其他一切都好,扆薇爱一心一意地享受着满桌的美食,倒也没觉得冷清,反正只要刘拯不找她的麻烦,扆薇爱就“感恩戴德”,庆幸得不得了了。 她本以为可以悠哉游哉地等到翌日回扆府,这一“劫难”也就过去了,却万万没想到无端端的,竟然意外陡生。 …… 与此同时,独立厢房内,一出好戏正在继续上演。 “是!”刘华果断地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那好,我走了,再也……”小粉强颜欢笑着转身就走,却没忍心吐出“不见”两个字,就听到身后传来刘华的大喊大叫:“等一下啊!小粉,你先听我说完嘛!” “你不用解释,我不想听。”小粉脚步稍稍一顿,挪着越来越沉重的步子,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走去。 “不!不是解释!”刘华急忙大吼道。 见小粉已经走到了大门前不到三尺远的地方,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汇聚成“小溪”汩汩流淌,却被长长的睫毛拦截住,没有滴落,而是又汇集成了细小的晶莹水珠,悬挂于睫毛之间,闪闪发亮。 “那是因为……因为现在是你要对我负责啊!” 鬼使神差的,刘华不假思索地喊出了这么一句。 小粉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负责呢?你听说过有女子对男子负责的吗?” 第七十九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小时候,娘亲说过,除了娘亲和爹爹之外,只有我长大后的娘子才可以看我的……”刘华耳根顿时一红,突然感到难以启齿,狠狠地咬了咬牙,抛开一切杂乱的思绪,才继续道:“我的身子,小粉,你都看光了,不能不对我负责啊!” 他知道此刻的话说得有多无力,毕竟纵观整个玄月国,自古没有女子对男子负责的道理,可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怎么的,竟没皮没脸地说出了这种话,但既然话都说出来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但总不能说要小粉“娶”他吧?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只能反过来说。 刘华脸色涨得通红,几近破碎的嗓音低吼了出来:“小粉,我会……我会娶你的!” 小粉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心死的凄凉之笑,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华,我希望你是真心喜欢我,心甘情愿娶我为妻,而不是为了遵守所谓的道德规则,或者是消除心中的罪恶感……” “不……”刘华咬着有些发乌的嘴唇,额头上青筋隐隐暴出,扯着嘶哑的嗓子刚要开口,小粉不由分说打断,冷冷地说道:“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若是你的心里真的没我,我也没必要非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是吧?” “小粉……”刘华依旧含泪的双眼远远地望着她,面目变得有些狰狞,似乎很是痛苦,可在点穴功的控制下无法动弹。 “自己照顾好自己,这几天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小粉转身两步并做一步,两步便走到了房门前,一双玉手缓缓地搭在了门栓上。 明明她说的不是诀别的话,可不知为何刘华心底突然有种异常强烈的感觉――她这一走,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不!不要走!小粉,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说,听我说啊!” 刘华奋力呼喊着,几近歇斯底里。 听着他近乎完全嘶哑的咆哮声,小粉心如刀绞,动作一顿,可下一瞬,她只当做没有听到,一把将门栓抽出,猛地把门推开,抬脚跨过门槛。 “小粉!” 宛如逼入绝境的猛兽最后的泣血一啸,刘华凄厉的呼喊在身后炸开,小粉的脚步下意识一顿,停滞了片晌,忽然一双坚实的臂膀从身后环了过来,死死地箍住了她。 “粉儿,是我错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刘华紧紧地揽住了小粉,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紧张得浑身发颤。 他是强行用内力冲开穴道的,看着小粉决然地离他而去,心里仿佛突然一下子丢失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如同大半个心脏都快挖空,心痛得简直活不下去,才终于想明白一切,就算拼着经脉受损,也要冲过去挽留小粉,挽回一切。 “粉儿……”小粉心头猛地一颤,乌黑的双眸升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低声呢喃着,僵直的身体软了几分,差不多依偎到了他的怀中。 “是!我想唤你粉儿。”刘华斩钉截铁地回答,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随即道:“刚刚我已经想清楚了,在我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中看到的人不是小姐,而是你!是你啊!粉儿!” “何必呢?你既然已经拒绝了我,何必再说这些谎话来哄我呢?”小粉只是晃神了一瞬,便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挣脱,无奈刘华力气太大,连一条胳膊都挣脱不出,才任由他抱着。 “不是哄你!”刘华感受到了她的挣扎,内心更加难受,更加堵得慌,但不愿放手,而是将嘶哑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度,大声道:“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会说谎的,其实我看到的‘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比较模糊的轮廓,看不清眉眼,仔细想想,粉儿,你与小姐有七八分相似,而我对小姐更多的应该是亲情,所以,那个‘她’应该是你,是你才对啊!” “若真是这样,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呢?”小粉不为所动,理智占据上风。 “七八分相似嘛,还是有不同的地方,比如说脸蛋,你比小姐更圆一些,还有这里,你比小姐更丰满一点……”刘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挪到了对应的地方,突然觉得掌下一片柔软,舒服极了。 “小华!”小粉一声暴呵,理智差点全崩了。 “???”刘华登时满头问号,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呵吼得有点懵。 小粉的双颊绯红,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抬脚便往后一踩,旋即嗔怒道:“你这个混蛋摸哪呢!” “啊?”刘华一脸愕然,脚趾吃痛都没反应过来,手还下意识地抓了抓,感觉似乎正抓着一个软乎乎的馒头,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手感棒极了,直到听到小粉“愤怒”的话,才堪堪反应过来,急忙撒手,往门外一跃,抱头鼠窜,边跑边大叫:“饶命啊!粉儿,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啊!” “敢摸老娘,看我不把你的爪子给剁了!”小粉佯装发怒,挥舞着秀拳追了上去。 “不要啊!”刘华信以为真,跑得更加卖力。 这一青一粉,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清秀一可爱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都跑得飞快,上窜下跳的,追逐十分激烈,但没有一个暗卫跳出来阻止。 因为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 雅别居,大堂外。 午膳后,刘贤和刘凝碧避开扆薇爱悄咪咪地聊了一会,聊完后,刘贤不知所踪,而刘凝碧回到她身边时,神色古怪而不满。 刘凝碧迟疑了一会,还是抬头望向笑得傻呵呵,一脸无辜的“扆微风”开口了:“扆微风,哥哥说那个香囊是洛哥哥非常重要的东西,你不能真的把它拿走,还是还回去吧。” “非常重要?可……”扆薇爱眉头微微一蹙,心道:他不是说再做一个就可以了吗? “洛哥哥曾经跟哥哥说过,那个香囊原本是他打算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子的,送给你可能是看在你是病人又想要的份上,怕拒绝了害你心情不好,影响你的治疗。” 刘凝碧直接转述了刘贤说的话,尽管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但她相信她的哥哥,绝对不可能会骗她。 “啥?”扆薇爱简直要怀疑人生了,心道:明明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送我的好吗?怎么反而搞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唉…… 扆薇爱不由得暗自感慨,却不敢解释。 因为此时就算跟刘凝碧解释,她肯定也不会相信,毕竟刘贤是刘凝碧的亲哥哥,相比他,扆薇爱在刘凝碧心中的“信用值”怕是低得一塌糊涂。 “君兰轩在那边,一直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就行,我就不送你去了,自己去吧。”刘凝碧随手指了指西面的一条曲折小径。 “行吧。”扆薇爱无奈地回答,径直沿着脚下弯弯曲曲的小路走去。暗自庆幸道:幸好我不算路痴,辩得清方向。 半个时晨后。 “啊啊啊!宝宝的腿都快废了啊!怎么还没到君兰轩啊!” 扆薇爱顶着中午的大太阳,不知道自己具体走了多久,只知道走了好久好久,嗓子都快冒烟了,腿都快断了,竟然还没走到君兰轩,整个人都快要抓狂了。 “难道我走错路了?不应该啊!我刚刚还问了别人啊!” 一路走过来,走过了先前所见碧波湖上的石拱桥,路过了许多雕梁画栋、飞檐翘角,美轮美奂的建筑,又穿过了一片大得夸张的花海,却始终没有看见那个叫“君兰轩”的地方。 扆薇爱心中越来越不确定她走的路线是否正确,只好厚着脸皮去问了好不容易碰到的几名丫鬟,而她们给出的回答都是一致的,按理来说,不会有错,除非她们是串通起来整她的。 “时间还早,再往前走走看吧。” 扆薇爱抬头看了一眼挂得高高的、金灿灿的太阳,用手背擦了擦满头淋漓的汗水,继续往前走去。 殊不知,君兰轩离雅别居足有近二十里路,以她“慢吞吞”的速度,走上半个多时晨是完全正常的,就怕一个时辰她都走不到。 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在一个幽深偏僻的角落,一栋底部“悬空”、不高不矮的小竹楼终于出现在扆薇爱的眼前。 “终于到了!” 在心中暗自欢呼着,扆薇爱差点喜极而泣。 金秋十月,太阳仍烈,尤其是中午到下午的那会。 而扆薇爱好巧不巧地偏偏挑了这个时晨,在炎炎烈日下暴晒了一个多小时,汗流浃背的,只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人干”了。 见君兰轩竹门大开,扆薇爱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的,直接快步爬上了二楼,看见不大的房间里有一把竹椅就坐了下来,而面前竹子编织的茶几上恰好有个玲珑的白瓷“水壶”,忙不迭地倒了杯水,直接往嘴里一灌。 “噗!咳咳咳!” 刚一入口,浓烈醇厚的味道伴随着某种熟悉的花香四溢开来,扆薇爱猛地喷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喵了个咪的!居然是酒!” 她差点破口大骂,原本嗓子就干得不行,沾了酒之后,更加口干舌燥,真是整得她一点好心情都没了,差不多都要忘了此行的目的,也忘了自己现在是呆在谁的地盘。 第八十章 设计 “咳咳……” 突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扆薇爱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白瓷杯,心道:“差点忘了,我是来找洛青衣还香囊的!” 一转身,扆薇爱才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竹榻上静静地躺着一名白衣男子。 他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修长洁白的双手交叠于身前,规规矩矩的模样,平平无奇。 却将扆薇爱惊艳了一把。 他如白纸般的脸色衬得原本就白皙的面庞更白了三分,透出了一种病态的柔弱美;长长的浓密睫毛微微颤动,又仿佛随时都会醒来的“睡美人”;不知为何薄薄的嘴唇似乎比平时红了几分,不经意间平添了几分魅惑。 “咕!” 扆薇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呸呸呸!扆薇爱,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色女了?” 她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一边轻手轻脚地缓缓靠近竹榻。 “喂!你想干嘛?难道还想趁人之危吗?” 不过几步,扆薇爱便走到了床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一手支着下巴,一双闪闪发亮的桃花眼“色眯眯”地盯着他。 “趁人之危?趁个毛的危啊!我现在可是‘扆微风’,是个男的好吗?再说了,哪有女的趁男之危的?切!人家不过是看他脸色那么差,想看看是不是生病了而已。” 扆薇爱自我催眠着,心安理得地伸出了邪恶的“小爪子”,在他的脸颊上空逗留了一瞬,突然往上一挪,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呃……不烫啊,还有点凉,没发烧啊,怎么看起了病怏怏的,还有一股子中药味?” 一靠近他,一股淡淡的苦药味还是没有逃过扆薇爱敏锐的嗅觉。她的第一直觉就是洛青衣病了,可除了发烧能摸出来之外,其他的扆薇爱一概不知,无计可施,只好摸摸他的额头。 “风兄,你这是?” 扆薇爱正一手摸着他的额头,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细细地做着对比,忽然听到了洛青衣略带疑惑的声音。 其实当扆薇爱刚开始走进君兰轩的时,洛青衣便醒了,只是头脑依旧有些昏沉。他默不作声地把沉重的眼皮扯开了一条缝,晃晃悠悠起身往外瞄了一眼,朦胧中看到是一袭黑衣时误以为是刘贤,想着他可能是来取走茶几上的桂花酿,又躺回了竹榻上。 以往刘贤也经常这样,有事没事的总喜欢跑到他这整些花酿喝喝。一年四季,不同的季节都有适合拿来酿酒的鲜花,而秋天正是最香醇的桂花酿,刚好是刘贤最喜欢的,洛青衣也就没太在意,此时两人面对面反而会觉得尴尬,倒不如装睡,便又重新合上了眼皮。 可当黑衣人走进竹楼时,他听到了十分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而后,又传来了猛烈的咳嗽声,显然,来人不可能是刘贤。 但这人不声不响地就进了他的房间,和刘贤自来熟的做派非常相似,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嗅到了熟悉的安神香的药香,他才知道来人原来是“扆微风”,但他选择继续装睡,就是想知道“扆微风”这时候“偷偷摸摸”地“潜”进他的竹楼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到额头上突然感受到了一片温热,呼吸和心跳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滞下来,浑身好像服了麻沸散一般僵了一僵,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扆微风”摸着自己的额头闭目冥思,一脸严肃又略带狐疑的“滑稽相”便映入了眼帘,洛青衣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却在开口前压了下去,故作惊疑。 扆薇爱猛地睁圆了眼睛,立即撒开手,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好似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有些惊慌失措。实则她此刻的内心里不过是充满了做贼被逮了个正着的心虚感。 她站定之后,镇定下来,随即不尴不尬地笑了笑,满脸关切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脸色太难看了点,想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咳咳……”洛青衣缓缓坐起身来,以袖掩嘴轻咳了两声,旋即道:“应该是染了点风寒,但是没有发烧,多谢风兄的关心了。” 话音未落,他浅笑着拱了拱手。 目睹“扆微风”从惊慌到镇定下来的全过程,洛青衣面上不失翩翩公子风度,心里却偷着乐,暗叹道:风兄实在是太可爱了! “哦,不用谢。”扆薇爱习惯性地回答,几句话下来,她越发觉得口干得厉害,连声音听起来都不太正常了,忙问道:“我有点口渴,你这里有水喝吗?” “你先到那边坐坐,我去沏壶茶。”洛青衣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扆薇爱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迅速坐了下来,挺直腰板,双腿并拢,两手自然交叠搭在大腿上,端端正正的,跟最乖巧的小学生一般,眼巴巴地望着洛青衣。 洛青衣立即翻身下床,动作迅速而灵敏,一扫病态,踏着轻盈如风的步子走到茶几前,还未端起白瓷酒壶,耳边又响起了“扆微风”一惊一乍的声音:“对了!我是来还香囊的,先给你吧,免得待会我又忘了。” 扆薇爱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腰间的如意香囊,托在手中,举起来,递向洛青衣。 “风兄,送出去的礼物岂有收回之理?”洛青衣拿酒壶的动作不易察觉地一滞,紧接着继续端起了酒壶。 “可这不是你要送给喜欢的女孩子的吗?”扆薇爱直截了当地说道,一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咳!”洛青衣被这话呛到,端着酒壶的手一松,酒壶倾倒却未掉落。 “哗啦!” 半壶桂花酿不偏不倚,一滴不少地喷洒到了扆薇爱身上,却完美地避开了她手中的安神香囊。 “啊!” 扆薇爱尖叫着蹦了起来,一手死死地攥着香囊,一手不停飞快地拍打着被酒打湿的衣服,心道:完了完了!这可是宋氏亲手给刘贤做的衣服啊!我还要完完整整,干干净净地还给他才行啊!这下子……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扆薇爱慌了。 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裳,可是最神圣的宝物,容不得半点亵渎和糟蹋。 “抱歉!我可能是睡得有点迷糊了,没注意……”洛青衣急忙道歉,与此同时,端正了手中倾斜的酒壶,随即面带微笑地问道:“风兄,你还好吧?” “你!”扆薇爱气鼓鼓的,体内的小火山差点喷发了,暗道:这借口,这语气,这态度,这丫的!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可看洛青衣温文尔雅的,一举一动都符合翩翩公子的标准,扆薇爱有火也不能发出来,尤其是骂骂咧咧的话,只能憋在心里,否则会显得自己很掉价。 “我这有干净衣裳,要不风兄你去换一身吧,我们的身高差不多,应该能穿的。”洛青衣浅笑盈盈,面上毫无歉色。 “洛青衣!这衣服不是我的,是刘贤的好吗?被你搞得一身酒味,要我怎么还给他啊!” 看他这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扆薇爱忍不住炸毛。 “风兄,冷静,洗洗就好了。”洛青衣不以为意。 “洗洗?洗得干净吗?”扆薇爱怒气冲冲,得理不饶人,泼辣的本性暴露无遗。 “既然是我弄脏的,就由我来洗吧,风兄,你只管换身衣服就是。”洛青衣放下酒壶,向气得小脸红红的“扆微风”投以清雅一笑,轻声道:“其实你还是穿白衣比较好看。” “真的吗?我穿白色的比较好看?”扆薇爱的注意力瞬间转移。 “千真万确。”洛青衣言词恳切。 “行吧,勉强信你。”扆薇爱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副勉为其难相信你的表情,内心却是狂喜: 啊哈哈哈……宝宝的衣品果然不错,我就说黑色的不好看吧!凝碧还非不信,哼! “这些衣服你任意挑一件吧。”洛青衣打开了竹榻前一个由数百片竹子拼接而成,不大不小的衣柜,几摞码得整整齐齐的素白衣裳便出现在扆薇爱眼前。 “好的,谢啦。” 扆薇爱随意拿起了一套白衣,反正在她的眼里,这些衣服长得都一样,没什么好纠结的。 “不客气。”语毕,洛青衣走到茶几边端起酒壶和酒杯便转身径直走下了竹楼,顺便小心地带上了竹门。 见他出了房间,扆薇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脱衣服。 成为扆微风一个多月以来,扆薇爱已经练成了闭着眼睛换衣服的“本领”,免得看到某样不该看到的东西。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不去看,扆薇爱可以说服自己当做某样东西不存在,当男生当得心安理得。 外套,中衣,内衬,长裤,一件件褪去,说不上惊艳却也让人羡慕的身材完全显露出来。 尽管扆微风没有人鱼线或腹肌,有的只是略显清瘦的腰身。但多一分则显胖,少一分则过瘦,正是不胖不瘦,恰恰好的身材。 一头墨发直垂腰际,没有任何发饰,只是从左右两边分别分出了一绺长发编成的扁平辫拨到中间,用一条月白色束发带系牢,缚住其余易凌乱的柔顺乌发。 乍一看,这更像是一名长发美女的倩影。 第八十一章 “闲情逸致” 洛青衣运转御风术,悄无声息地折了回来,轻轻一跃,跳到了二楼外围类似于阳台的短小廊道上,通过镂空的竹窗观察着这一切,只不过他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下半身。 “这……”洛青衣脸不红心不跳地盯着某个部位观察了片刻,不禁沉思了一番,暗自惊疑道:“风兄的确是名真真切切的男子,我的判断没错呀!可为何风兄会说出那些话呢?难道他内心一直希望自己是个女孩不成?这也太……风兄果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在男尊女卑的玄月国,想变成男子的女子或许不计其数,世人也都能理解,但想变成女子的男子嘛……也许“扆微风”算得上独一份了。 此时的洛青衣急于证实自己的判断,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案就立即行动了,并没有考虑到若是判断错误,此刻他的“正当行为”将会变成什么,眼前的景象又会是什么。 于是乎,洛青衣偷窥得“理所当然”。 …… 雅别居,刘凝碧的房间。 “小姐,看我带谁来了!” 小粉突然从门外蹦了进来,满脸春风得意。身后门框边一名腼腆的青衣少年怯生生地探了探头,浅浅地笑了笑,却不敢进门。 “小华?” 看小粉一脸的得意劲,刘凝碧就知道肯定是刘华,但看到半躲在门外的这个高高瘦瘦,面容隽秀,明眸皓齿的俊美少年,又有些诧异。 “嗯,小姐,是我。” 刘华见刘凝碧认出了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和欣喜,连忙进屋行了个礼。 “多年没见,你长高了不少嘛!居然和哥哥差不多高了,不错不错。”刘凝碧抬头望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大约一尺的少年,完全是由衷地赞叹。 刘华被夸得小脸一红,正想道谢,还未开口,刘凝碧却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怎么瘦了这么多,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在刘凝碧的印象中,刘华是个白白胖胖的小胖子,脸盘大,脸上肉很多,显得眼睛很小,还有双下巴,压根想不到他瘦下来之后会变得如此俊秀,若不是看小粉的态度,根本认不出来。 “我学了武功之后就瘦了,而且练武之后,身体也好多了,小姐不用担心。”刘华微笑着回答。 刘华小时候体质不好,胖只是虚胖,参加暗卫的培训之后,经常累到虚脱,好在刘拯并未亏待他,每次都及时让御医为他做了调理,经过反复多次的锻炼,差不多瘦到了原来的二分之一,同时,体质也强了很多,不再体弱多病了。 “哈哈……”刘凝碧不禁哈哈大笑,揶揄道:“小华,你还是瘦了比较好看啊!之前跟矮冬瓜似的,怎么配得上我家超级可爱的小粉呢?” “小姐……”小粉顿时害臊得不行,刚想开口,刘凝碧并不理会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刘华,故作正经道:“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呢?这样言不正名不顺的在一起可不好。” “粉儿年已及芨,可我还未行冠礼……”刘华心头一急,正欲解释,刘凝碧忍不住打趣道:“哎呦呦!粉儿粉儿的,叫得这么亲昵,可我家小粉还不是你家的好吗?” “小姐……”小粉紧挨着刘凝碧,偷偷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请小姐放心!至多再过一年,我一定会让粉儿成为最美丽的新娘!否则天打五雷轰!”刘华神色一凛,对天发誓。 “别!”小粉心头不忍,急忙出声,欲阻拦刘华发毒誓,但无奈他语速太快,没来得及。 刘华握住了小粉的芊芊玉手,一双明眸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她的双眼,情真意切道:“粉儿,相信我,我刘华从来不会撒谎,也不会许下做不到的承诺。待明年我成年了,第一件大事就是娶你。” “嗯,我相信你。”小粉差点喜极而泣。 “小华,你到底是来见我的,还是来找我当观众看你们秀恩爱的?”刘凝碧敛了一脸的奸笑,幽幽地补刀。 “小姐!看你这话说的!”小粉害臊得直跺脚,愤愤地嘟囔道:“你不也有姑爷吗?” “你说那个家伙啊?我让他去君兰轩找洛哥哥了。”刘凝碧望了望门外,漫不经心地回答,突然发觉此时大概已经到了未时末,随即纳闷道:“说起来,这都快一个半时晨了,怎么还没回来?” “那小姐你要去找姑爷吗?”小粉忙问道。 “有什么好找的?这么大个人还能走丢了不成?”刘凝碧不以为意。 “可姑爷对这不熟啊!万一迷路了呢?”小粉急吼吼地提醒道。 “不急不急,那家伙肯定会回来吃晚饭的,要是晚膳准备好了,他还没回来,再去找吧。”刘凝碧一点也不着急,俨然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高手模样。 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但刘凝碧对“扆微风”的吃货本性已经完全了然于心。对这种超级无敌吃货来说,就算天塌下来,恐怕也不可能阻碍她奔向美食的步伐。 “小姐,你的心还真是放得宽呢。”小粉笑眯眯地调侃道。 “小粉,你这话什么意思?”刘凝碧愣是从这语气轻松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小姐,你想啊!咱们姑爷人长得那么好看,又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咱们的姑爷,指不定哪个不长心的莺莺燕燕半路冒出来把姑爷勾搭走了,你都不知道呢!” 小粉绘声绘色,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一方粉色丝帕,一甩一甩的,将那狐媚子勾引男人的风骚举止模仿得活灵活现,看得刘凝碧和刘华纷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勾搭?”刘凝碧心中隐忧,嘴上却是不屑,满不在乎地说道:“就他那德性会有人看得上?再说……”那家伙又不喜欢女的…… 这后半句差点露馅,刘凝碧及时打住,收了声,脑海中突然又蹦出了那一幕她不愿回想的画面,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妙:糟糕!那个白痴居然敢调戏洛哥哥……完蛋了…… “再说什么?”小粉好奇地追问。 “小粉,你跟小华去厨房帮忙吧,好顺便做几道你的拿手菜,我明天可就要回去了,很想念你的厨艺呢。”刘凝碧强装镇定,急转话题。 “遵命,我的郡主殿下。”小粉一甩手帕,学着“扆微风”狗腿的口吻来了这么一句。 “噗嗤!”刘凝碧不禁失笑,随即挥了挥手道:“别贫了,快去吧!” 小粉心领神会,连忙拉着正在懵逼中的刘华快步走去了厨房。 刘凝碧一锁房门,火速往君兰轩赶去。 “希望还来得及!” 洛青衣鲜为人知的可怖之处,恐怕没有人比刘凝碧体会得更加深刻。 …… 君兰轩。 简约雅致的竹编茶几两侧,一左一右两名白衣男子相视一笑,几乎同时端起了茶几上的白瓷茶碗,捧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同样的举动,左边正襟危坐的白衣男子尽显清逸高雅,而右边坐姿随意的白衣男子虽然身着与其别无二致的素朴白衣,却透着一股风流韵味。他端着茶碗细嗅了一番,又呷了一口,情不自禁地呢喃道:“菊花的芳香,薄荷的清凉,甘草的微甜……这是凉茶吗?” “没错。”洛青衣微微颔首,淡笑着回道:“凉茶有清热降火,润喉的功效,听风兄的声音有些沙哑,来时又满头大汗的,所以特意准备了凉茶,只是时间紧迫,来不及慢煮,便直接用沸水冲泡了,效果可能不是太好。” “洛医师有心了,谢谢哦。”扆薇爱放下茶碗,作了个揖,又迅速端起茶碗,连喝了几口。心道:这洛青衣考虑得还挺周到的嘛!竟然还把原来滚烫的凉茶弄得差不多冷了再拿过来,现在喝着刚刚好,味道虽然杂了点,但也算不错…… 几口喝完了碗中的凉茶,扆薇爱毫不客气地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把凉茶当成饮料,喝得很嗨。 “你觉得这茶好喝吗?”洛青衣忍不住问道。 他只喝了一口,剩下的根本一动也没动,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扆微风”喝,见她喝了一碗又一碗,毫无防备,不亦乐乎,眼底闪过一丝歉疚。 “还可以,我觉得比一般的红茶,绿茶都好喝,但是没有花果茶好喝。”扆薇爱停下倒茶的动作,放下半碗凉茶,直率地回答。 “花果茶?”洛青衣微微一愣。 “就是用鲜花和水果泡的茶。”扆薇爱不假思索地回答。 “用鲜花倒是不鲜见,可这水果怎么能用来泡茶呢?”洛青衣有些不解。 他知道像菊花,金银花,茉莉花等很多的花都可以用来泡茶,但用水果泡茶还是第一次听说。 “呃……”扆薇爱顿时语塞。 在现世的时候,花果茶什么的,她向来只负责喝,不负责做,更何况,在网络购物如此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扆薇爱直接网购现成的果粒茶一泡就行了,哪里需要研究为什么水果可以泡茶?反正只要好喝不就行了?管那么多为什么干嘛? 思考了一番,扆薇爱才一本正经地回道:“直接泡茶也不合适,要先做成水果干,再用来泡茶,和一般的茶一样,用开水冲泡就行。” “看来风兄对饮食甚有讲究,空闲时可否与我探讨一番呢?”洛青衣微微一笑。 第八十二章 “渣男!”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探讨吗?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自己试试看嘛,其实也不难,要是原料多的话,还可以做多种尝试。”扆薇爱“循循善诱”,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凉茶润润嗓子,继续道:“这种事情,自己亲身实践会比纸上谈兵有用得多。” “风兄所言极是。”洛青衣深表赞同。 “要是可以的话,我可以让你尝尝我做的菜哦。”扆薇爱张口就来,也不怕玩脱了。 “风兄还会下厨?”洛青衣微微错愕,语气中透着不可置信。 “会的会的。”扆薇爱自信满满地重重点头,神色却忽然一黯,活脱脱一副怀才不遇落寞模样,叹息道:“只是他们都嫌弃我煮的菜,实际上哪有那么难吃?不过是有时候难看一点罢了。” “不如风兄在我这用晚膳,顺便露一手厨艺如何?”洛青衣盛情邀请。 “呃……”扆薇爱顿时感觉自己玩脱了,暗自吐槽道:打脸要不要这么快……呵呵…… 她做的菜什么水平,自己心里能不清楚吗?不过是不想承认这骨感的现实而已。 想了想,扆薇爱推辞道:“虽然我挺想自己动手做一顿饭,不过我晚点必须得回西厢房去才行,恐怕来不及,还是算了。” “不如现在就动手如何?我这里厨具和食材都是有的。”洛青衣微笑着提议道。 “这……”扆薇爱无力招架,端起剩下的小半碗凉茶,一口气喝完,随即起身抱拳道:“抱歉,我喝完茶了,该走了,告辞!” 言毕,扆薇爱不等洛青衣回复,连忙转身往门外走去,噔噔噔一溜小跑便奔下了楼梯,心里只想快点闪人,免得丢人现眼。 洛青衣直接从二楼纵身一跃,如同谪仙一般飘落到扆薇爱身后不远处,几步追上,亦步亦趋的,不紧不慢地说道:“风兄慢走。” 扆薇爱听到近在身后的声音,心里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礼貌性地回道:“不用送我了,你回去休息吧。” “风兄,你现在有没有感觉有点头晕呢?”洛青衣加快脚步,拦到了扆薇爱身前。 “头晕?”扆薇爱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随即疑惑道:“为什么要问……” 话音未落,扆薇爱突然感到后脖颈下传来轻微的刺痛,一阵强烈的眩晕随之袭来,两眼一黑,便直直往一旁倒去。 洛青衣立即上前扶住了“扆微风”,腾出一手拔出她后脖颈下方扎着的一根细小银针收回小布包里,紧接着将其横抱起来,踏着比平时明显沉重的步子往回走去,心道:“抱歉,风兄,我对你的秘密实在是太好奇了,就请你亲自告诉我吧。” “死渣男!想对我家薇爱干什么?住手,住手啊!” 玄色璞玉内,正从短暂沉睡中苏醒过来的明月一看到玄色璞玉外的情景,立马就炸了,恨不得直接从玄色璞玉里冲出去,一脚把这姓洛的踹飞。 先前扆薇爱意外受伤,在明月的意料之外,为了在护住扆微风心脉的同时,既能把他身上的伤完全治愈,又能保证扆薇爱不受毒素侵害,安全地控制他的身体,明月不得不借助玄色璞玉本身具有的灵力,透支自身的一部分法力,结果导致她不久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睡。而小憩过后,她的法力只恢复了一点点。 在旁人眼里,看到的是一名美如冠玉的男子抱着另一名虽然风格迥异,却能与其平分秋色的美男。而在明月的眼中,看到的则是一个心怀不轨的渣男坑害了一名年少无知的懵懂女孩。因为在她看来,洛青衣怀里抱着的是扆薇爱被迫陷入沉睡的灵魂。 “可恶啊!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竟然利用自己的美貌诱骗我家薇爱喝下那种东西,这种人面兽心的死渣男我一开始怎么就没看透呢?” 明月用仅有的一丢丢法力快速地检查扆微风的身体后,恨不得立马将洛青衣千刀万剐。然,当她仔细看过洛青衣之后,整个残魂都差点崩溃了。 明月一个趔趄跪坐在地,声泪俱下:“我可怜的薇爱啊!难怪你第一眼看见他就对他有感觉……嘤嘤嘤……这回姐姐救不了你了,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是更加难得一遇的特殊体质――极阳魂体质!对我的法力有很强的免疫力,就我现在的水平,完全奈何不了他啊!” 极阳魂体质与极阴魂体质就如同阴阳两极一般相生相克,又宛如磁铁的两极一般天生就会相互吸引,而且就算明知道最后很可能是飞蛾扑火,引火自焚,主观上极力克制自己,最终恐怕也还是无法斩断两者之间丝丝缕缕的联系。 “薇爱,你一定要原谅姐姐,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姐姐救不了你啊!”明月无可奈何地捶着玄色璞玉空间里的虚拟地面,痛哭流涕,心道:“不行,此事不宜告诉薇爱,要是给她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就糟糕了!还是暂时保密吧,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告诉她。” “对,只能这样。”明月暗自打定了主意,一边施法,一边恶狠狠地说道:“薇爱,这死渣男的恶行姐姐会半点不落地记录下来,等到合适的时机会让你知道一切,你就再也不会喜欢上这种死渣男了!哼!” 玄色璞玉发出了微弱的七彩光芒,但因为扆薇爱把它放在了衣服里面,在衣料的覆盖下,几乎看不到,因此,洛青衣并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 他将扆薇爱抱到了竹榻上,径直坐在竹榻边上,凝神屏息地为她细细把脉,希望自己全新的推测没有错,热切地盼望着预料中的奇异脉象快些出现。 果不其然,约半刻钟后,“扆微风”的脉象陡生变化,跳动频率明显加快,他立刻松手,喜形于色,激动得差点失了应有的风度。 连忙起身将内功心法运转了一遍,利用练功的惯性迅速排除杂念把心情平复下来,洛青衣挂上了一如既往的和煦浅笑,轻声道:“醒醒,风……” “兄”字还未出口,他又咽了回去,酝酿了片刻,随即改口道:“薇爱,醒醒。” “嗯……”扆薇爱轻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眼皮动了动却未将双眼睁开,小声嘀咕道:“是谁在叫我?声音这么好听……” “薇爱,是我,洛青衣。”洛青衣柔声细语地说道。 扆薇爱一撑床板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原来是青衣小哥哥,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这称呼若是用女孩子甜甜的声音喊出来,绝对能把人的心都酥化了。但用扆微风一个大男人的声音喊出来,即使他的声音本身并不难听,也多多少少会让人有些倒胃。 扆微风既不是那种很有磁性,比较低沉的声音,也不是像洛青衣那种如玉石之声一般清脆空灵的声音,而是慵懒的,略带一点磁性。只要不刻意认真说话,就总会给人一种轻佻的感觉,自带一股子风流劲。 “奇怪……风兄分明与我一般大,为何非要称我为哥哥呢?再者,既为哥哥,又何须前缀一个‘小’字?难道风兄还有位‘大哥哥’不成?但……青衣小哥哥……听起来似乎还挺舒服的……还是别问了,随他怎么喊吧,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洛青衣突然觉得自己词汇有些匮乏,搜肠刮肚了良久,才翻找出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说法,而头脑中差点就直接反应成了“但是我喜欢”。又见“扆微风”喊得挺顺口的样子,便不打算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青衣这次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应该不会再用针扎宝宝了吧?”扆薇爱暗自庆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她一听到洛青衣宛如潺潺流水般的声音在呼唤自己,便苏醒过来了,只是有一点点害怕,才假装还没睡醒,先用“梦话”试探一下,听洛青衣的声音如此温柔,才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你是扆、薇、爱?”洛青衣一字一顿地问道,语气满是不确信。 “你刚刚不还薇爱薇爱的喊得挺亲切吗?怎么这会又明知故问了呢?”扆薇爱笑了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几乎眯成了月牙儿,眸内波光潋滟,似乎满眼深情。 “这……” 这似醉非醉、似勾似引的眼神,竟让洛青衣看得失了神,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你和风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哈哈哈……”扆薇爱不禁捧腹大笑,边笑边道:“扆微风一个二十八岁的老男人,怎么可能是我青春靓丽美少女扆薇爱呢?” “这……”洛青衣被噎住了,登时一头黑线,斟酌了一番措辞,才道:“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我好像忘记这茬了,我现在的身体的确是扆微风啊……”扆薇爱看了看“自己”,更是满头黑线,随即却粲然一笑道:“不过扆薇爱就是扆薇爱,永远都不会变成扆微风哦!” “什么叫身体是扆微风的?”洛青衣趁机追问。 “这个可是秘密!”扆薇爱笑眯眯的,满脸奸诈。 “若是我保证帮你保密的话,可以告诉我吗?”洛青衣的好奇心更重了。 “不行,秘密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扆薇爱斩钉截铁地回答,但看洛青衣的眼神十分热切,计上心来,皱了皱眉,故作深沉道:“除非……” “除非什么?”洛青衣的好奇心完全被扆薇爱吊起来了,不把一切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誓不罢休。 “你真的想知道吗?”扆薇爱从竹榻上挪了下来,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真的想……”洛青衣神色一沉,停顿了一会,又扬起了唇角,莞尔一笑道:“是超级超级想哦!” “哈哈哈……” 扆薇爱差点笑岔气了,但考虑到形象问题,愣是一直捂着嘴笑,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更显滑稽。 “现在的薇爱不仅性格上比风兄率真恣意得多,给人的感觉气质与看我的眼神似乎也很不一样……就算性格可以伪装,人的气质眼神应该也伪装不了吧?难道薇爱和风兄真是两个人住在同一个身体里吗?可这怎么可能呢?”洛青衣陷入了深思。 第八十三章 遭受暴击的明月 扆薇爱终于停止了大笑,随口调侃道:“青衣哥哥,你居然学我玩大喘气,这么皮的吗?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经人呢。” “这么皮?”洛青衣微微一愣,随即道:“顽皮的意思吗?” “差不多。”扆薇爱不置可否。 现世的“皮”和“顽皮”其实又较大的差别,但真要解释的话,扆薇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索性将错就错。 “薇爱,我是真的想知道,我保证一定会保密,而且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我也会尽力做到。”洛青衣言辞恳切,信誓旦旦。 “是吗?”扆薇爱眯了眯眼角微微上翘的桃花眼,佯装质疑。 可她的表情非但没有丝毫的威慑之力,反而给人一种撩拨心弦之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洛青衣淡淡一笑。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扆薇爱故意拉长了尾音,卡在这。 “只要什么?”洛青衣急切地问道。 不知不觉中,洛青衣竟未察觉自己已经落入了扆薇爱蓄意为之的“圈套”。 “让我亲你一下。”扆薇爱神色一凛,一本正经地回答,实则憋了一肚子的坏笑。 洛青衣年纪虽大,可对于感情一事,怕是连情窦初开的十多岁少年都比不上。 “亲我一下?你想亲哪?” 此话一出,洛青衣顿时追悔莫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怎么的,竟完全不经大脑思考,就直接顺着扆薇爱的话茬接下去,说出了如此荒诞的话。 “额头……”扆薇爱在他几近无瑕的白皙脸庞上上上下下来回扫了几遍,才慢悠悠地吐出了两个字。 “这……”洛青衣长长衣袖遮盖下修长优美的双手攥了攥,手心已然浸满了汗水。 “不不不……”扆薇爱佯装后悔不已,连连摇头,随即改口道:“还是脸吧。” “这……”洛青衣攥住了袖口,正要抬手挡脸,扆薇爱摆了摆手,善解人意道:“算了算了,看你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也不想强迫你,至于我的秘密嘛,就让它一直是个秘密就好了。” “是我输了,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奇特的……”洛青衣顿了顿,挤出了一丝苦笑,旋即道:“女子。” 扆薇爱不知道洛青衣最终说出这“女子”二字,经历了多艰难的思想斗争。 他的理智和经验都告诉他眼前的人绝对是一个男人,可他的情感和冲动却劝服他相信眼前之人的话。 最终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性,毕竟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以他目前的见识还解释不了。 “奇特?”扆薇爱眨了眨充盈着闪闪光波的双眼,呆萌呆萌的,随即没心没肺道:“这不是夸我吧?你其实是想说从没见过我这么厚颜无耻,一点都不懂得矜持的色女吧?” “……”洛青衣哑口无言。 “有些事情我可没有忘记呢,不过就算你用针扎过我,我也还是……”喜欢你呀! “抱歉!我当时以为你……” 扆薇爱正打算把之前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接着说完,可还未说到关键词,便被打断。 洛青衣白皙的脸庞蓦地漾起了一圈淡淡的粉晕,急忙忙解释,生怕她误会。然,扆薇爱不明就里,小嘴一撅,直接打断,嗔怒道:“疯了是吗?上次刚刚苏醒过来,还没注意到身体已经换了,所以,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误,不过我真的没打算要干什么,只是想逗逗你而已,没想到你直接就动手了,我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呢。” “……” 回应她的只有良久的沉默。 此时此刻,扆薇爱在外面逍遥快活得很,完全不理会在玄色璞玉内呼唤了她千万遍的明月。 “完了完了……这不是我乖巧可爱的小薇爱了!”明月捶胸顿足,差点哭天喊地。 “她她她……竟然不会回应我的呼唤!我居然既没有办法与她交流,也不能把她收回玄色璞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薇爱到底怎么了啊!” 思绪一片混乱,明月几欲癫狂,周身法力激荡四射,空间内的静水湖霎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这真是明月自打诞生以来遭遇的最强打击,她的魂体已经从接近实体的状态变成了半透明状,只能靠着玄色璞玉提供的灵力勉强保住处于崩散边缘的这一缕残魂。现在的她严重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假的扆薇爱,虽然她心里很明白这种假设是不可能成立的。 “难道是!!!” 明月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离奇想法震得抖了三抖。 “哇~我可怜的薇爱啊!怎么这种几乎没有实证的破事偏偏让你碰上了呢?我要拿什么去拯救你,我悲剧的孩子……呜呜呜……” 明月平静如水的道心早就崩得稀碎稀碎的了,此刻更是毫不顾忌形象地哇哇大哭起来。 这种事情太过于稀罕,就连当年的明月女神都不曾见过,即算是原原本本的明月作为女神时碰到这种事,也会感到十分震惊,更不用说现在的小小残魂分身了。 “呜呜……别怪姐姐,这回我真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救你了……但你要相信姐姐,顺其自然也是为了你好,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姐姐隐瞒此事的良苦用心的。” 明月打定了主意,在彻底解决此事之前,不会将她所看到的一切不美好画面分享给扆薇爱看,洛青衣其实是个死渣男的事,也绝口不提。不仅如此,她还要想办法撮合他们,“成人之美”。 “喂,青衣小哥哥,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扆薇爱露出了十分欠扁的“无辜”笑容。 “我……” 洛青衣欲言又止。 这还是第一次面对病人时,他作为一名医师也会觉得理屈词穷。毕竟他当时确实是自以为“扆微风”醉得太厉害,到了发酒疯的程度。 “再过一会,我可要走了哦。”扆薇爱轻飘飘地冒出了这么一句,嘴里说得云淡风轻的,眼底却是不舍。 “走?你的意思是指回雅别居那边吗?”洛青衣不禁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扆薇爱的话看似轻松,实则说得很艰难,有着难以言表的言外之意。 “不,走的意思是……”扆薇爱话到一半,语塞在喉,只是平静地望了他一会。 她那一双澄澈如同一汪清泉,不染杂质的眸子忽然静如死水一般,泛不起一丝波澜。 洛青衣静默无言地注视着她,突然觉得流动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心脏无法跳动,呼吸凝滞,悬于濒死一线。 “也没法跟你解释,不如你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呗。”扆薇爱眨了眨眼,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顿时充满了粼粼光波。 她浅笑着,即使是顶着扆微风那一张男性的脸,也掩不住从内而外焕发出的柔美。 “我的故事?” 扆薇爱眼神的极端变化,看得他有些发懵,仿佛刚刚她近乎死寂的眼神只是他的错觉,实际上从未出现过。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见他迟疑了片晌,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谈起,扆薇爱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安神香囊,道:“比如说这个香囊的故事,我想它应该不是出自你一个大男人之手吧?” “何以见得?”洛青衣回过神来,连忙接话。 “你看看这绣工,多精致,要是我就绣不出来。”扆薇爱动作轻柔地拿起香囊,指着缎面上那一株绣得栩栩如生的兰花,赞许地说道。 “你猜对了一半,这兰花确实不是我绣的。”洛青衣坦然承认。 “哦?”扆薇爱眼珠一转,随即微笑道:“意思是说这个香囊是你自己缝的,然后别人帮你绣的花吗?” “是母亲为我绣的。”洛青衣淡淡地笑了笑,眸底波澜顿起,但眨眼间便平静下来,一如平常,无悲亦无喜。 “原来如此……”扆薇爱将香囊翻来覆去地仔细观察了一番,越觉得这兰花绣得十分细腻,就连微小花朵中央的花蕾都精心点缀了出来,由衷地赞叹道:“你母亲的刺绣真的好厉害!” 洛青衣道了声谢,便将关于香囊的故事娓娓道来。 “虽然我也会一点女红,但和母亲是没法比的。” “六年前,母亲知道我此去或许就回不了家了,希望能留点念想,便提出母子俩合作做一对别致的香囊,一人保留一个,作为纪念。” “本来男子不可能被要求学习女红,但我是个例外。” “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可事实上我的母亲很想再要一个女儿。母亲常说‘只有一儿加一女,方才是真正的福气’,只可惜母亲生我之后不久便患上了恶疾,虽然父亲将母亲治好了,却不能再生育。” “母亲把我是既当儿,又当女,白天让我专心学习医术,晚上则会让我跟着她做女红,那时候每一天都满满当当的,有些累,但过得格外充实。” 洛青衣寥寥数语,便把整个故事的轮廓勾勒出来,没有多说,更不想煽情。但他一回忆起那些小时候和母亲在一起温馨快乐的日子,就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所以,你的这双巧手是既拿得了银针,又捏得起绣花针了?”扆薇爱打趣道。 她知道他不愿多说,便不打算揪着不放,尽管扆薇爱十分渴望了解他的过去。 她心底很清楚真正的洛青衣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样――无欲无求,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第八十四章 心生疑窦 “薇爱谬赞了,其实我当时对女红是有些抵触的,没有认真学过,到最后刺绣的活还是全权交给母亲来做的。”洛青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哈哈哈……”扆薇爱哈哈一笑,随即指着香囊缝合整齐而细致的边角道:“不用这么谦虚,你看这细密整齐的针脚,没点真功夫也是做不到的。” 没等洛青衣开口,扆薇爱话锋一转,严肃地问道:“不过既然它这么重要,你干嘛送给我呢?” “这……”洛青衣的耳尖陡然发红,踯躅了片刻,才尴尬地笑道:“你不是说喜欢它的香味吗?”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当时他看着扆薇爱紧张害怕的样子,心里居然莫名地有些慌,只想着要赶紧安抚好她的情绪,突然记起她说喜欢他身上安神香的味道,顺理成章便认为她会喜欢这个香囊,便将这个六年来从不离身的香囊摘下来送给她。 后来仔细想想,或许只是一时冲动,不过等他反应过来,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毕竟作为一名如兰般的君子不可能出尔反尔,洛青衣就算再舍不得,说送给她就只能送给她了。 “啥?”扆薇爱“本宝宝受到了惊吓”的表情,攥紧香囊愣了一会,才道:“这样你就给我了?你就不怕让你的母亲伤心吗?” “我相信母亲会支持我的选择,毕竟你比我更需要它。”洛青衣笃定地回答。 “这样啊,我还以为……”扆薇爱失望地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随即狡黠一笑,大声道:“不过既然你已经送给我了,就是我的,可别指望我还会还给你哦。” “送出去的礼物自然没有收回之礼,你大可放心。”洛青衣微微一笑。 “当真?” “当真。” “不后悔?” “不后悔。” “那我就收起来了。”扆薇爱乐呵呵地把香囊藏到了怀中。 她心满意足的模样总是让洛青衣看得心底有种油然而生的欢喜,这种感觉甚至比小时候得到严厉的父亲难得的夸讲时更加愉悦。 他突然想起来香囊需要更换香料的事,忙道:“对了,这香囊需要定期更换香料,不如我打包一点研磨香料用的药材让你带回去吧。” “好呀。”扆薇爱笑嘻嘻地点点头。 见洛青衣走去对面的一墙小抽屉前,专心抓取各种药材,没有再留意她,便几步挪到竹榻边半倚着床头坐了下来。 眼中洛青衣的背影渐渐模糊,扆薇爱嘴角噙着凄然一笑,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未等洛青衣将安神香所需的药材全部搭配好,扆薇爱蓦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这竹楼里熟悉的摆设,一脸茫然,心道:“奇怪……我怎么又回来了?” “嘶~”一扭脖子,突然感到后脖颈下方有些刺痛,扆薇爱伸手摸了摸,没有摸到任何伤口或异常之处,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无缘无故的疼,怎么回事?” “薇……”洛青衣用桑皮纸包好了一份安神香的原料,突然发现扆薇爱一脸不悦地望着他,不遑多想,连忙改口道:“风兄?” “嗯,洛医师,我明明记得刚刚我已经到楼下了,怎么……”扆薇爱疑惑不已,眉头紧锁,连职业微笑都懒得拿出来了。 她分明记得自己已经走出了君兰轩,好像洛青衣还跟了上来,可是再往后就完全不记得了,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 “风兄,是这样的,你中暑昏倒在了路边,本来想把你送回去,可我这里离雅别居太远了,就只好先把你带回我这休息。” “中暑?”扆薇爱满脸狐疑,心道:秋天也能中暑?逗我玩呢? “本来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中暑,可风兄你原本就余毒未清,身体本来就比较弱,又顶着午时最猛的太阳来此,而凉茶在短时间内也发挥不了什么效用,你又一下子从阴凉地转移到太阳底下,自然是受不住的。”洛青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哦。”扆薇爱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说的不符合事实,但完全符合医理和常理,在扆薇爱听来还算是合情合理,便勉勉强强相信了他。 “奇怪!就算真是这样,这香囊也不可能自己跑回来吧?” 她突然发觉腹部的衣服有点鼓,伸手一摸,结果便摸出了洛青衣的香囊,心中十分诧异。 但扆薇爱想了又想,觉得洛青衣没有理由骗她,找不到合理的动机,还是将疑惑暂且搁置下来,不再多想。 然,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终有一天会破壳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 半盏茶后。 “风兄,这香囊平时不宜沾水,若是需要清洗,需将内胆取出,分开洗涤。若只是单纯更换香料,便只需把内胆中原来的香料倾倒干净,直接装上适量新研磨的香料即可。” 洛青衣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将内胆放回香囊里,收拢打开的口子,便递给了扆薇爱。 “懂了。”扆薇爱不情不愿地接了过来,面露古怪,随即道:“不过你真的要把它送给我吗?凝碧明明跟我说你要……” 洛青衣不禁黑了黑脸,急忙打断,解释道:“是凝碧妹妹误会了,向来只有女子主动送香囊给男子表达爱慕之意,哪有男子主动送与女子香囊的?除非是回礼,可我素来单身一人,目前也未有成家的打算,又何来可以赠送的女子?这香囊不过是普通礼物罢了,无需介怀。” 言毕,洛青衣微微一笑,一如既往的和煦,让人如沐春风,不着痕迹地将莫名紧张的情绪带过。 “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这原料我也顺便拿走了。”扆薇爱将香囊系在腰带上,毫不客气地拎起了洛青衣打包好的安神香原料。 “风兄,需要我送你一程吗?”洛青衣起身拦住了正打算往外走的扆薇爱。 “这么点药材又不重,就不麻烦你了。”扆薇爱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心中诧异道:为毛我总觉得这洛青衣看宝宝的眼神不太一样了?还老想黏着我?错觉吗?应该是错觉吧…… 这发现让扆薇爱有些发慌,一想到洛青衣很可能是个断袖,就忍不住微微颤抖。 洛青衣见扆薇爱似乎冷得发抖,心想可能是自己的衣服太过单薄,顿时更加内疚,但事实真相到了嘴边,他也说不出来,也不打算说出来。 不知为何,他现在特别害怕如果把自己故意设计让她更换衣服,又在凉茶里加了料的事告诉她,会将他在扆薇爱心中的形象完全破坏掉。 “抱歉,薇爱,我不想欺瞒你,可我更不希望你讨厌我,以后我再也不会干这种事了,这一次就让它过去吧。” 洛青衣在心里默默安慰完自己,旋即道:“贤兄的衣服我已拿去浸泡,待明日晾干了,再给你送过去如何?” “行。”扆薇爱果断回答,心中窃喜道:幸好不用再跑一趟了,这君兰轩离西厢房也太远了,累死宝宝了…… 转念一想,又道:“不如你直接送回他那里吧,我明天可以换回自己的衣服,不用穿他的了。” “好,那我先把贤兄的衣服还给他,再去你那拿回自己的衣服。”洛青衣不焦不恼。 “多谢了,就此告辞!”扆薇爱双手作揖道。 “告辞。” 见扆薇爱毫不犹豫地走了,洛青衣按耐住想要跟上去的冲动,目送她走出了这幽僻的一角。 …… “扆微风!” 一个拐角处,扆薇爱差点被突然冲过来的刘凝碧吓了一跳。 她看起来怒气冲冲的,捏紧了拳头,比炸毛的小猫还要可怕。 “凝碧,你怎么来了?”扆薇爱装傻充愣。 远远望见一身白衣的“扆微风”时,刘凝碧还以为她看错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洛青衣的衣服。 这刘府里,除了洛青衣,可没有人会穿连半点装饰都没有的纯白素衣,因此,刘凝碧走近一看,立马就确定“扆微风”此时穿的是洛青衣的衣服。 “这家伙怎么回事?叫他还香囊没有还就算了,怎么倒把衣服换了?” 看到“扆微风”腰间依旧挂着洛青衣的香囊,又联想到之前看到的情景,刘凝碧不禁想入非非。 “洛哥哥说不定是因为也喜欢这家伙,才会把香囊送给他啊!我到底在瞎操什么心?居然担心这家伙会出事,真是可笑啊!” 刘凝碧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虽然她极力说服自己不要再管这么多,可刘凝碧只要一看到“扆微风”挂着洛青衣的香囊,就会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还是佯装气鼓鼓地问道:“不是叫你把香囊还给洛哥哥吗?” 扆薇爱手中拎着的药包,刘凝碧也注意到了,看上去比一般的药包小许多,似乎没放多少药材,随即疑惑地问道:“还有手里拿的是什么?” “只是安神香的原料,香囊我也想还给他,可洛医师说送出去的礼物没有收回的道理……”扆薇爱苦着脸,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见刘凝碧冷着脸不说话,想了想,继续道:“再说,这香囊这么好看,要是扔了多可惜,你说是吧?” “是么?”刘凝碧盯着她,质疑的语气里含着威胁之意。 第八十五章 约“战” “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转送给你嘛,不过更换香料这种事也得一并交给你才成。”扆薇爱动作利索地取下香囊,摞在药包上一并递向刘凝碧,心道:虽然感觉不太厚道,但送给我了就是我的,再送给别人也没关系吧……而且这样正好不用换香料,省得麻烦。 扆薇爱一向最怕麻烦,能推给别人的事,自然是尽量推给别人去做了,自己正好乐得悠闲。 “别人赠予你的礼物,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就拿来转送是不合礼数的,扆微风,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刘凝碧双手环胸,抬头剜了他一眼,暗道:这家伙难道想陷我于不义吗?真想直接弄死他算了,免得看着心烦。 “还有这种规定?”扆薇爱郁闷地把香囊系回了腰带上。 其实她真没有非要留下这个香囊的意思,只是洛青衣送给她时表现得太过于随意,扆薇爱的潜意识立马判断她可以接受这份礼物,便欣然接受了,压根没想到收下他的香囊会这么麻烦,要是早知道的话,扆薇爱当时就会拒绝。 “怎么,你敢质疑我?”刘凝碧抬眸扫了她一眼。 扆薇爱顿时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忙解释道:“没没没,我现在知道了,凝碧,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香囊,我就收起来,不带在身上。” 言毕,扆薇爱顺势就要将香囊扯下来,刘凝碧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可没说……你喜欢就带着吧,这种香囊,我想要什么样的就可以有什么样的,才不稀罕你的呢!” 扆薇爱松了一口气,立即狗腿地附和道:“好好好,凝碧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陪你去买。” “哼!” 见“扆微风”一听完自己的话,立马就停下了扯香囊的动作,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刘凝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扆薇爱有点懵,不明白为什么刘凝碧突然就发脾气了,只能默不作声地跟上去,心中疑惑道:“这大小姐怎么又生气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女孩子不是都挺喜欢买东西的吗?我陪她去买还不好吗?这是闹哪门子的别扭?” 刘凝碧“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让扆薇爱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但她已经习惯刘凝碧这种动不动就生气的大小姐脾气了,等到她气消得差不多了,立马千方百计地哄着她,把刘凝碧哄开心,顺便让她答应早点回扆府。 …… 翌日清晨,扆薇爱一吃完早饭就迫不及待地向“岳父岳母大人”辞行。 刘凝碧已经提前跟刘拯和宋氏打过招呼,两人没有多作挽留,只是象征性地叮咛了几句,让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扆薇爱如蒙大赦,立即拉着刘凝碧出了雅别居,上了马车。 刘府比扆府可怕得多,扆薇爱早就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哒哒哒……” 三秋叶驾着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平坦的官道上,马车内几乎没有传出一点声音,连偶尔聊天的声音都没有,氛围凝重。 车外不远处,千尺浪等三人施展轻功,紧随其后。 车内却并非只有扆薇爱和刘凝碧两人,而是多出了第三者――不速之客洛青衣。 刘凝碧当着洛青衣的面,实在是没法和扆薇爱东扯西扯,谈天说地,索性眯了眼小憩,免得面面相觑。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回不用扆薇爱开口提议,刘凝碧直接就心安理得地靠了过去。 马车走的不快,却依旧是晃晃悠悠的,扆薇爱小心地扶着刘凝碧,生怕她被颠簸得摔下这狭窄的条凳,眼角的余光却频频从对面洛青衣身旁的中医药箱上扫过。 洛青衣看着她们,只是微微笑着,静默无言,下意识地扶了扶好似随着马车晃悠的黄檀药箱,心中不免有些奇怪:风兄为何总是盯着这药箱看?这药箱里放的可没有多少药材…… 扆薇爱与洛青衣对视了一眼,立即挂上了一脸职业微笑,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在疯狂咆哮: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了我不愿意就算了吗?为什么这家伙会在马车上?还带了那么大一箱药? 看到扆薇爱投来无比幽怨的小眼神,洛青衣心领神会,看了刘凝碧一眼,轻声道:“风兄,我既然与凝碧妹妹约好了要去扆府为你继续治疗,自然是要履行承诺的,你放心,最多不过半月,我就会离开。” “其实我也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我这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就不用劳烦洛医师了吧?”扆薇爱假笑着,压低了音量。 “风兄此言差矣。”洛青衣略微瞥了一眼依偎着扆薇爱的刘凝碧,立即将视线收回来,集中在扆薇爱身上,继续道:“暂且不说你目前余毒未清,就算日后余毒除尽了,身体也需要仔细调理,万不可粗心大意。” “洛医师所言极是。”扆薇爱一面假意应承,一面搜肠刮肚地想找个说服力强的好借口,用来打消洛青衣开药的念头。 脑筋转了又转,终于灵光一闪,扆薇爱勾起了嘴角,阴险地笑道:“不如你帮我弄点药膳吃吃呗。” “药膳?”洛青衣微微一怔。 “洛医师你一个人住在君兰轩,又有独立小厨房,备有食材,想必你平时是自己做饭,手艺应该不错。俗话说得好,药补不如食补,与其给我开一堆的药,还不如让我吃点药膳,你说是吧?”扆薇爱说得头头是道。 “是药三分毒……”洛青衣垂眸呢喃,让人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随即抬眸凝视着扆薇爱,浅笑道:“风兄的提议确实不错,这药膳我也研究过,会那么几道,还望风兄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你需要什么食材尽管跟我说,我让千尺浪他们去买。我那里也有小厨房,你随便什么时候想做都行。”扆薇爱随口打包票,将豪情万丈演绎得淋漓尽致。 “既如此,我们切磋一番厨艺如何?我也想尝尝风兄的手艺呢。”洛青衣微微一笑。 “呵呵……”扆薇爱讪讪地笑了笑,随即道:“当然可以。”心道:大不了就煎个鸡蛋,炒个白菜,反正再简单那也是菜嘛! “那我就等着大饱口福了。”洛青衣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眸底满是笑意。 “敬请期待。”扆薇爱“胸有成竹”,不卑不亢地答道。 俗话说得好,什么都能输,就是气势不能输!要把洛青衣坑到底,露怯是不可能的! 扆薇爱绝对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明知道自己只会做一手“顶呱呱的黑暗料理”,也下定决心要把装逼进行到底。 “终于不用喝药了,耶!” 扆薇爱“首战”告捷,心里乐开了花,看洛青衣也顺眼多了。 两人本想再扯点什么话题聊聊,但顾及到刘凝碧需要休息,就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车内又安静下来,只余下清脆的马蹄声,伴随了一路。 然,两人都没发现的是,刘凝碧不过是闭眼假寐,将两人的对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不禁暗自感慨道:早知道就不答应让洛哥哥过来了,居然聊得这么开心,这两个绝对有奸情!看我不……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个家伙,何必去做那棒打有情人的恶人呢?随他们去吧,正好到时候可以名正言顺地退婚,哼! …… 约一个时辰后,马车到了扆府。 扆薇爱率先下车,紧接着非常“绅士”地在下面扶着刘凝碧走下来,简直做得比贴身丫鬟还要贴心。 洛青衣见怪不怪,背上药箱,跟在两人后面朝扆府大门走去。 扆薇爱一脚刚迈进门槛,一名穿戴着高级侍女服饰,约五十多岁的妇人带着两个二十多岁,面容姣好的丫鬟迎了上来,一齐屈膝行礼道:“恭迎少爷少夫人回府!” “呃……”看到这几个面生的人,扆薇爱顿时懵逼,暗道:这老妈子谁啊? “耿嬷嬷,您怎么在这?”刘凝碧微笑着走过去打招呼,态度尊敬。 “奉夫人之命,在此等候少爷少夫人。”耿心直言不讳。 “那正好,您帮洛哥哥安排个住处吧。”刘凝碧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洛青衣。 “是。”耿心顺着刘凝碧的目光看过去,迅速打量了洛青衣几眼,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如同冰冷的机器人般面无表情地说道:“洛公子,请随老奴来。” 洛青衣微微颔首,向刘凝碧致以谢意,又冲扆薇爱浅浅一笑,才转身随着耿心离开。 “凝碧,她是谁啊?”扆薇爱自动忽略了洛青衣别有深意的一笑,心中满是疑惑:为什么扆微风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凝碧看起来却跟她很熟的样子?怎么回事呢? “她是谁你都不知道吗?”刘凝碧白了扆薇爱一眼,继续道:“耿嬷嬷可是你们扆府里的老人了。” “但我以前没见过啊!”扆薇爱据理力争,说得理直气壮。 “没事多长点心,别连自己府里的老人都不认识。”刘凝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哦哦。”扆薇爱连连点头,眼珠一转,随即谄媚地笑道:“那凝碧大姐大先跟小弟说说这耿嬷嬷是怎么回事呗。” 第八十六章 “喝茶” “多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姑母的贴身侍婢,但耿嬷嬷跟一般的侍女可不同,她的地位挺高的,你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女孩子了吧,那是她的丫鬟――银烛和青萝。”刘凝碧实话实说。 “明白了。”扆薇爱恍然大悟,略加思索,又道:“那你还知道这里其他我不认识的人吗?” “我怎么知道你认识谁,不认识谁?”刘凝碧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冷嘲热讽道:“你该不会只认得姑父姑母和千尺浪他们吧?” “差不多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基本上都呆在院子里,根本没有和多少人打过交道。”扆薇爱坦诚地回答,心道:这扆微风不是宅在房间里就是在外面浪,恨不得和刘流萤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可能认识这些人呢? “以后没事的时候多出来走走,看见不认识的人就上去问一问,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把所有的人认识一遍了。”刘凝碧一本正经地“谆谆教诲”。 “这样不太好吧?”扆薇爱小心翼翼地提出质疑。 “你可是少爷,就是这扆府的小主人,只要你开口问了,谁敢拒绝回答?”刘凝碧攒了一肚子坏水,但极力憋住了坏笑,免得露馅。暗道:扆微风“不耻下问”的画面想一想都觉得很好笑啊! “可是……”扆薇爱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心道:我怎么好意思呢? “一个大男人,别总是扭扭捏捏的好吗?”刘凝碧不怀好意地撺掇着,暗道:我已经等不及想看这家伙出丑的样子了,哈哈哈…… “真的要去问吗?”扆薇爱感觉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不禁暗自吐槽道:这样效率很低吧?而且有必要吗……好像没有必要吧?那我为毛要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随便你。”刘凝碧佯装不以为意,心中疑惑道:怎么还不上道呢?这家伙什么时候警惕性这么重了? “那我就不去了。”扆薇爱耸耸肩,果断地回答。 “那你以后也别老是问我。”刘凝碧扭过头去,傲娇地走了。心道:没想到他这次居然学聪明了,真可惜…… 扆薇爱随即跟上,小声嘀咕道:“不问就不问……” “你说什么?”刘凝碧脚步猛地一顿,回过头来,抬眸冷冷地扫了扆薇爱一眼。 “没说什么呀!你听错了吧?”扆薇爱挠了挠头,换上了一副傻乎乎的笑容,装傻充愣,搪塞过去,随即加快脚步,走到刘凝碧前面,大声催促道:“凝碧,咱们快点回去吧!” “哼!”刘凝碧怒哼一声,心道:这家伙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我都听到了,居然还敢敷衍我,看本郡主不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银烛,你送洛公子去待客厢房。” 等到离开扆薇爱和刘凝碧的视线,耿心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两个丫鬟里身材曼妙的那一个,语气冷淡地吩咐道。 “是。”银烛颔首低眉,恭敬地行礼。 “为什么不要我去送洛公子啊?人家还想多看两眼呢!”青萝恋恋不舍地将黏在洛青衣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哀怨地瞅了耿心一眼。 这一眼差点跟耿心凌冽的目光对上,青萝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即低下头来,又不甘心地瞪了银烛一眼。 “就你这样没胸没屁股的,还想跟我争吗?”银烛迅速地从青萝平坦如飞机场的胸部扫了一眼,递了个鄙视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青萝,跟我去见夫人。”耿心一眼便看穿了这两个春心萌动的“大龄剩女”的小心思,但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她们跟随耿心在扆府呆了多年,除了扆微风之外,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像样的美男。但扆微风是主子,她们只是奴才,万不是她们可以觊觎的,也就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一见到洛青衣,两人早已埋藏多年的少女心不禁“蠢蠢欲动”,忍不住蹦了出来。 “是。”青萝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无可奈何地跟着耿心走了。 银烛领着洛青衣到了离小别院不远的一处厢房,巧笑嫣然,眉目传情,轻声细语道:“洛公子,厢房我会安排人来打扫,一日三餐也会派人定时送来,您尽管安心住下就是。” “多谢银烛姑娘了。”洛青衣淡淡一笑,碎玉般的声音撩人心弦。 “不……不客气。”银烛桃腮蓦然一红,心里有头小鹿扑通扑通乱撞。 嘎吱一声,两扇木门关上了。 “洛公子……”我还想多跟您说几句话呢! 直到洛青衣走进房间关上门,银烛才回过神来,怅然若失地离开。 …… 另一头,扆薇爱和刘凝碧两人正快步前往扆微风的小别院,穿过长廊时,一个小厮迎面急匆匆跑过来,双手作揖道:“禀告少爷,老爷请您前往书房一叙。” “我马上就到,你先退下吧。”扆薇爱一本正经地摆了摆手。 “是,小的告退。”小厮再次行礼,迅速从扆薇爱面前消失。 “凝碧,你先回去吧。”扆薇爱转身看向刘凝碧,哭丧着脸说道。 “好吧。”刘凝碧极不情愿地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去。 “一回来就叫我过去‘喝茶’,什么事这么急?难道就不能让本宝宝休息一下吗!” 扆薇爱满腹牢骚,却不能发泄,一边快步赶往书房,一边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扆伟岸的祖宗十八代。 书房里,扆伟岸将批阅完的几十本奏折整理到一起,又翻开了新的一摞。 作为摄政王,在上完早朝后,他可以将大部分的奏折带回自己的书房处理,毕竟这是先皇赋予他的特权。 虽然几乎每一次他都会带回来上百本奏折,但这些奏折里真正言之有物,反映民情的并不多,甚至有一部分实际上只是重复以前的内容,不过是换了个说辞而已。 扆伟岸早就看得心烦,若不是因为头上还挂着摄政王之名,他定不会再去管这些破事。 手持狼毫蘸了蘸朱红,扆伟岸正要落笔,扆薇爱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书房,恭敬行礼道:“儿臣见过父亲大人!” “风儿,抬头让为父好好看看。”扆伟岸见“扆微风”将头压得很低,心中愈加愤懑。 “这……”扆薇爱心头一跳,暗嚎道:我不敢啊! 扆伟岸现在可是坐着的,而扆薇爱是站着的,若是抬头,直接对上扆伟岸灼灼的目光,怕是要把魂都吓没了。 更何况,扆薇爱还记得与长辈说话时应遵守的礼貌。面对扆伟岸,她可不敢像在现世那样随意,生怕他一生气就惩罚她。 思忖片刻,扆薇爱依旧颔首低眉,“沉稳”应答道:“儿臣不敢俯视父亲大人,恐为不敬。” “恐为不敬?”扆伟岸放下狼毫笔,缓缓站起身来,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苦笑,随即道:“风儿,你这样低着头,其实只是担心会被我看出你脸色不佳吧?你身中剧毒一事,为父已然知晓,就不必再瞒着我了。” “是。”扆薇爱顿时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又颇感惊诧,心道:他怎么知道的?我不是叫凝碧帮我保密了吗?再说,凝碧刚刚一直跟我在一起,哪有告密的时间呢……难道是洛青衣?但他怎么可能见到扆伟岸呢? 扆薇爱琢磨不明白,只好提起勇气,单刀直入地问道:“可您是如何知晓的呢?” “这洛医师都跟过来了,为父要是还看不出什么,不就太过愚钝了吗?”扆伟岸面上十分淡定地回答,心中却是感慨万千:风儿真的长大了!不希望我为他操心没有错,但怎么能什么事都瞒着我这个父亲呢?此事若不是流萤将密探得到的消息都及时告诉了我,恐怕此时我还被蒙在鼓里吧? “儿臣的毒已经不要紧了,您不必担心。”扆薇爱微微翘起嘴角,展露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风儿,跟为父说实话,若是我没有发现的话,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扆伟岸看到“扆微风”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不旦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紧张。 “父亲大人多虑了!儿臣只是担心您知道之后会冲动行事,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扆薇爱战战兢兢地回答。 “为父又岂是如此莽撞之人?”扆伟岸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风儿,以后若是再遇到什么难以处理的麻烦,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解决不了的,为父会替你解决。” “多谢父亲大人!儿臣谨遵教诲。”扆薇爱毕恭毕敬地抱拳道。 扆伟岸眼底闪过欣慰之色,随即话锋一转道:“为父还有一事想问问你。” “您请说。”扆薇爱作洗耳恭听状。 “你喜欢刘凝碧那个丫头吗?”扆伟岸淡淡地问道。 “这……”扆薇爱顿时一怔,心道:这语气不冷不热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啊!那我到底是该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丫头”一词在扆薇爱听来可算不上褒义词,而且扆伟岸说的是刘凝碧的全名,既没有亲近也没有疏远的意味。总之,只是很客观的语气。 他突然这么问,扆薇爱实在是猜不透扆伟岸的心思。 “扆伟岸只是随便问问还是一道测试题呢?” 扆薇爱脑补了许多电视和小说里的相似桥段,几乎快要陷进“阴谋论”里。 “那孩子心性还算不错,你若是喜欢,倒也算得上良配。”扆伟岸看“扆微风”面露难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继续道:“不必顾忌太多,实话实说即可,为父断不会做棒打鸳鸯之事的。” 第八十七章 集市“偶遇” “儿臣与凝碧相处不过几日,对她的了解都还不深,目前最多当做妹妹看待罢了,至于以后我会不会喜欢她……”扆薇爱斟酌良久,才道:“儿臣认为感情这种事,本就难以捉摸,或许会,或许不会,未来之事,有谁能预料得到呢?” 扆薇爱面上保持冷静深沉,心中却是一万匹神兽呼啸而过。 “宝宝也是女孩子好吗?怎么可能会喜欢刘凝碧呢?不过……扆微风就不一定了吧?” 转念一想,扆薇爱突然觉得扆微风本人说不定会喜欢上刘凝碧,于是,没有把话说得太死。 “风儿言之有理。”扆伟岸赞许地点点头,随即道:“你与她年龄相差太大,原本就不适宜,为父当初也不赞同,只是……唉……” 忆及痛处,扆伟岸如鲠在喉,不禁叹了一口气,沉吟许久,才继续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你去休息吧。” “是,儿臣告退。”扆薇爱躬身行礼,立即转身出了书房,暗自揣测道:陈年往事?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扆伟岸这一席话成功地勾起了扆薇爱的好奇心。 …… 翌日,扆薇爱惊讶地发现扆伟岸居然解除了她的禁足!但前提是必须让洛青衣随行出府。 “为什么要让他跟着啊?难道有千尺浪他们四个二货还不够吗?” 原本得知消息欣喜若狂的扆薇爱瞬间又郁闷了。 “好想一个人出去浪啊!” 一想到带着这些人出去,时刻都处在监视之中,什么也不能玩,扆薇爱更郁闷了,默默地决定干脆当个安静的“宅男子”,一直呆在扆府里算了。 然,现实怎么可能让她顺心如意?扆薇爱多舛的命运到此才刚刚开始。 …… 扆府,扆微风的独立小院。 用过早膳,约辰时末,刘凝碧见“扆微风”正打算像平时那样找千尺浪他们教她练功,小嘴登时一撅,气鼓鼓地喊道:“扆微风!你不是说要陪我去买香囊吗?” “啊?”扆薇爱脚步一顿,一脸懵逼地挠了挠头,随即疑惑不解地问道:“你不是不想去吗?” “我说过吗?”刘凝碧挑了挑眉,双手叉腰,意味不明的语调让扆薇爱汗毛倒竖,忙猛摇头道:“没有。” “看你好不容易才解除了禁足,想带你出去玩一趟还不好吗?”刘凝碧满是不悦,一副“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模样。 “可是……”扆薇爱正欲解释,突然响起了三声清脆的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了洛青衣清冽如泉的声音:“打扰了,风兄,凝碧妹妹。” “洛哥哥,你怎么来了?”刘凝碧莞尔一笑,甜甜地叫了一声,迎了上去。 洛青衣回以微微一笑,用余光悄悄地瞄了一眼扆薇爱,不动声色地回道:“我和风兄约好了要切磋厨艺,原想今早就做一道简单的药膳,却不知所需食材应去何处取用,故特意到此,还望告知。” “府里的食材都是按计划分配好的,不能随便取用,得去外面买。”刘凝碧毫不含糊地回答。 “刚刚正巧听到风兄与凝碧妹妹要外出玩耍,既如此,我可否与你们同行呢?”洛青衣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到了扆薇爱身上,眸底阵阵涟漪漾开。 “呃……”扆薇爱不明所以,暗道:我这是躺着也中枪吗?你们聊得好好的,扯到宝宝身上干什么? 见“扆微风”一脸愕然,刘凝碧连忙抢答道:“当然可以了,没有洛哥哥陪同的话,我们根本出不去的,刚刚还想着和微风商量好了就去找你呢。” “那就谢过凝碧妹妹了。”洛青衣看向刘凝碧,略略拱手作揖。 扆薇爱的嘴角不禁抽了抽,面上默不作声,心中哀嚎道:可是宝宝不想出去啊!你们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嘤嘤嘤……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扆薇爱最终还是被洛青衣和刘凝碧“拖”了出去。 千尺浪,万竿竹,三秋叶,二月花分四个方向,在方圆五十米之内跟着,随时保持警戒。 这一日,正巧是墨城一旬一度的赶集日,集市上聚集了鳞次栉比的商贩小摊。售卖的商品不说应有尽有,琳琅满目,至少说得上多种多样。 街道上熙熙攘攘,不说人山人海,至少说得上是一路人潮,摩肩擦踵的,格外拥挤。但扆薇爱,刘凝碧和洛青衣三人却畅通无阻,因为那些粗衣短褐的老百姓们全都十分明智地与这几个穿着绫罗绸缎,贵气非凡的公子,小姐保持距离。 “秋苋菜,空心菜,最后一茬,便宜卖嘞!一个铜板一捆,可以吃两顿嘞!” “新鲜马齿苋嘞!只要一个铜板一捆,处理好的马齿苋也便宜嘞,只要两个铜板一捆啊!野菜难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三年的老母鸡,炖汤好补身体的嘞!贱卖啰!只要三十个铜板一只嘞!” 一阵阵此起彼伏,又时而交错的吆喝声传入了扆薇爱一行人的耳中。 “好怀念现代生活啊!” 扆薇爱看着路边这些菜品单调异常的小摊,不禁有些感慨。 想当初,在现世不论何时都能买到一年四季、全国各地的特色菜品,十分丰富。而墨城的集市上,只有附近地区应季的菜品和少量的野菜,林林总总不过十数种。 “本来还想买个大白菜,可现在这会还没有……”扆薇爱暗忖着,突然想起大白菜是冬天的,而现在还是秋天,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买空心菜算了,反正煮起来都差不多,待会回头记得买一把就行。” “豆腐便宜卖啰!一个铜板两大块哟!” 扆薇爱走过一个豆腐摊,看到厚实的豆腐块白白净净、水嫩嫩的,心道:“豆腐看起来还不错,买一点吧。” 豆腐不受季节影响,全年皆宜,集市上每天清晨到上午的时间都能看到,只是扆薇爱先前被禁足了,没有出来过,才没有想到要买点豆腐做做看。其实她在现世时挺喜欢吃白豆腐的。 扆薇爱略加思索道:“给我拿十块豆腐吧。” “好嘞,客官,一共五个铜板。”小贩用铲豆腐专用的小铲把十块半个巴掌大的豆腐一块一块地放到油纸上,小心仔细地包好边角,递给扆薇爱。 “给。”扆薇爱一手接过豆腐,一手递过去五个锃亮的铜板。 “欢迎下次惠顾,多买给您打九折哦!”小贩忙不迭地把铜板收进腰包里,满脸堆笑。 “呵呵。”扆薇爱双手捧着豆腐就走,心道:这古代做生意的倒是不比现代差啊!都会抓回头客了……不过本宝宝下次要什么时候才会出来还不一定呢! “接下来去买鸡蛋吧。”扆薇爱暗搓搓地想着,暗道:鸡蛋可以煮,可以煎,可以炒,还可以蒸鸡蛋羹……花样很多,可以多买一点,慢慢吃,嘻嘻…… 扆薇爱正在偷着乐,刘凝碧却突然看向洛青衣,开口问道:“洛哥哥,你需要买什么呢?” “冬虫夏草,无花果,党参……”洛青衣随意列举了几个,随即微笑道:“看来我先得去药堂一趟了。” “那我们陪你一块去吧。”刘凝碧立即表态。 “风兄,你觉得如何?”洛青衣微微颔首,又转头看向扆薇爱。 “救命!救命啊!” 扆薇爱还未开口,突然,声嘶力竭的呼救声传了过来。 “诶!这不是恶霸欺凌良家妇女的桥段吗?居然让宝宝碰上了?要不要拔刀相助呢?”扆薇爱顿时浮想联翩,开始自动脑补“扆微风”英雄救美的画面,忽然发现赤手空拳的很没气势,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还是算了吧,本宝宝又没有刀……” 扆薇爱的内心已经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 “恶霸强抢民女,男主拔刀相助”――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扆薇爱在小说和电视里看得多了,深知其中多半有猫腻,并不想多管闲事,趟这浑水。 扆薇爱正想袖手旁观,当个默默看戏的吃瓜群众,却不料那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被恶霸追着的狼狈女子竟推开重重人潮阻拦,跌跌撞撞地迎面跑来,边跑边大喊:“扆公子!救我!救我啊!” “嗯?这声音是……狐狸精!”扆薇爱仔细一听这声音,突感十分耳熟,暗道:“啊呸!是斛莉靓!” “扆微风!她是谁?为什么会认识你?”刘凝碧看着乍看之下虽然狼狈,细看却颇有几分姿色的斛莉靓,不禁蹙了蹙眉。 “凝碧,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斛莉靓吗?”扆薇爱跟着皱起了眉头,装出了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 “原来那个醉香楼的头牌?”刘凝碧言简意赅。 “嗯嗯。”扆薇爱连连应答,递给她一个“心照不宣,切勿声张”的眼神,心中疑惑道:斛莉靓怎么会出现在这?不是跟她说好了要好好藏在府外的小院里吗? “就是她?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刘凝碧撇了撇嘴,故作不屑。 眼见斛莉靓就要突破最后一重人潮,刘凝碧却耍起了大小姐脾气,不依不饶的,扆薇爱不禁有些捉急,心道:我的小姑奶奶哟,现在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吗? “也不知道……”刘凝碧正想抨击几句,扆薇爱连忙打断道:“救人要紧啊!” 她原本不想插手这种破事,给自己添麻烦,但没想到这“遇难”的对象居然是扆微风的老熟人,如此一来,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她都无法再置身事外了。 第八十八章 阴谋? “臭娘们!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敢跑!” 斛莉靓身后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胡子拉碴,声音粗犷的刀疤脸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 千尺浪等人闻风赶来,但由于距离较远,街道上又过于拥挤,不便于使用轻功,没来得及赶到。 正在此时,洛青衣不知何时已经拾起了一枚铜板大小的石子,抬手轻轻一掷,正中刀疤脸的右膝。 咚的一声,恶霸秒跪。 “厉害啊!”扆薇爱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赞美之词脱口而出。 “不过雕虫小技,风兄谬赞了。”洛青衣淡淡地回答,侧眸瞥向斛莉靓,眸底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寒芒。 “……”扆薇爱顿时一头黑线,心道:这还叫“雕虫小技”?这逼装的,我打八十二分,剩下的以“六六六”的形式送给你,就打满分,多一分怕你骄傲! “谁叫你们多管闲事的?有本事给老子等着,别以为你们能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刀疤脸撂下狠话,撑地起身,拔腿就跑,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人潮里。 “小女子多谢扆公子相救。”斛莉靓一双纤纤玉手迅速拨开遮挡脸庞的几绺凌乱长发,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素雅清丽容颜,即刻福了福身。 “救你的是他,不是我。”扆薇爱“谦虚礼让”,毫不居功,连忙指了指一旁的洛青衣。 “可小女子听到是扆公子先说‘救人要紧’,这位公子才出手的,自当先行谢过扆公子。”斛莉靓处变不惊,立即转身看向洛青衣,巧笑嫣然道:“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呢?” “我姓洛。”洛青衣语气冰冷,惜字如金。 面对这种心机深沉,城府颇深的女子,洛青衣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也不想扯上任何关系,先前出手相救不过是看在扆薇爱开口的面子上。 “小女子斛莉靓谢过洛公子。”斛莉靓双手交叠于纤细如柳的腰肢前,微微俯身,屈膝道谢,声如莺歌燕语。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洛青衣面无表情地回答。 “还望主人恕罪!属下等来迟了!”千尺浪等人终于挤过人潮,越过斛莉靓,跑到了扆薇爱跟前,齐刷刷单膝跪地,请求谅解。 “幸好洛医师武功高强,要是主人被欺负了,咱们就完了!” 见识了洛青衣随手一掷便能制服恶霸大汉的本领,千尺浪等四人暗呼庆幸。 若是“扆微风”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几个贴身侍卫也不用活了。 “无事,起来吧,这不是在府上,你们不必行此大礼。”扆薇爱冷着脸,故作深沉地回答,暗自咆哮道:你们一个个的不去捉那个恶霸,跑回来跪我干啥啊!这回好了,人都跑没影了……唉……为什么别人的侍卫那么睿智机敏,懂得为主人分忧,而我的侍卫一个个都傻乎乎的呢? 若是按一般小说里的剧情发展,主角的侍卫压根不需要主人下达命令,自己就能作出对主人来说最为有利的判断。 若是按扆薇爱的想象,此时千尺浪他们就应该把那恶霸捉拿回来,让她威风霸气地审问幕后指使到底是谁!或者是他们在暗处审问完毕,再找合适的时机悄悄告诉她,然后顺藤摸瓜,将整个幕后的“黑暗组织”一网打尽。 然,事实证明,小说里的故事就是故事,现实总是相当骨感。 “哇哦~” 不少围观群众在看到这四人齐刷刷下跪时,情不自禁地在心底发出惊呼,但嘴里可不敢叫出声来,好歹他们也是首都的百姓,相似的情形并非没有见过,大多数人已经习以为常。 只不过不管是见怪不怪的,还是看得新鲜的,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退避三舍”。好奇心重的,站在远处继续围观,而其他的人里,胆子大的接着做手中的事,胆子小的,早就急忙忙“打道回府”了。 这种事情,普通老百姓一般也就看个热闹,即使是心里义愤填膺,想打抱不平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 追斛莉靓的可是“远近闻名”,臭名昭著的大恶霸。 传闻中,他恃强凌弱,逼良为娼,收保护费,打架斗殴……简直无恶不作。而且报复心极强,那些得罪他的人,要么倾家荡产,要么断手断脚,总之,没有一个好下场。 于是乎,原本挺善良的老百姓们看到斛莉靓被咒骂,追打时,都生怕被大恶霸刀疤脸惦记上,才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伸出援手。 “还是这些有钱人好呀,不用怕被报复。” “是呀是呀!要不是因为我打不过那个刀疤脸,又怕他找人报复我全家,这么可怜的姑娘,我早就上去把她救下来了。” “就是就是,你看那姑娘长得多美啊,说不定人家为了报答,直接以身相许了!” “啧啧……” 几个围观群众聚在一块小声议论着,纷纷唏嘘不已。 扆薇爱权当什么也没听到,经过理智的思考,当即质问道:“斛莉靓,你怎么会被这恶霸追呢?” 斛莉靓尽管看起来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但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的,眼里也没有多少惊慌,实在是让人怀疑。 “扆公子,不瞒您说,您为我找的的藏身之处已经被那些人发现到了,我这些天一直在外面躲躲藏藏,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撞见了这恶霸,他……”斛莉靓倾诉至此,陡然一顿,神色瞬间黯然,咬了咬牙,似乎羞于启齿。 垂眸沉默片晌,斛莉靓猛然抬眸注视着扆薇爱,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压低声音道:“他觊觎小女子的美色,妄图非礼我,我誓死不从,拼命挣脱,好不容易才逃到了这……” 说着说着,斛莉靓泫然泣下,用还算完整的袖口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幸好遇到了扆公子,不然……嘤……” 言毕,她见扆薇爱表情冷漠,无动于衷,又嘤嘤啜泣起来,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 “那些人已经找到你了?”扆薇爱一面把豆腐“丢”给二月花,让他拿着,一面漫不经心地冷冷问道。 斛莉靓的心蓦然一沉。 她听出了“扆微风”的言外之意――既然她的藏身之所被那些人找到了,那么此时的她应该早就被抓走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 尽管如此,斛莉靓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因为不过片刻的时间,她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嘤嘤嘤……”斛莉靓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显得更加伤情,连声音中带上了嘶哑,继续哭诉道:“扆公子,您不知道,小女子差点就被抓走了,幸好有热心肠的邻居救了我,但我不敢再住在那了,才乔装打扮躲了出来。您一定要相信我呀!我本想第一时间就去找你求助,但门卫根本不让我进去,也不帮我传信,我联系不上您啊!这段时间,你又一直没来找我,要不是今天碰巧遇上了您,恐怕小女子此生再也见不到您了……嘤嘤……” 斛莉靓泪流满面,配合着略显苍白的脸颊,更显凄楚动人。 “啧啧啧,还以为这位公子哥是个好心人呢,没想到,真没想到……” “就是啊!看起来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的,居然这么为难一位可怜的姑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不想帮人家姑娘就算了,何必还在这装好人呢?” 一时间,吃瓜群众议论纷纷,冷嘲热讽。 “扆微风,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你看人家都哭得这么楚楚可怜了,怎么还忍心咄咄逼人呢?”刘凝碧秀目圆睁,跳到扆薇爱跟前,就是一顿数落。 “嘘~” 吃瓜群众立马安静下来,准备看好戏。 “凝碧,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扆薇爱俯身凑近刘凝碧的耳朵,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其实我也觉得很不对劲,感觉太巧了,很像是特意冲你来的。”刘凝碧轻声回复,突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拽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大声道:“说!你是不是给我惹了什么桃花债啊?” 刘凝碧故意吼得很大声,因为这句话是说给斛莉靓和那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听的。 “原来他们是夫妻啊!我还以为他们是兄妹呢!” “男的看起来都快三十岁了,女的看起来才十五六岁,我也以为他们是兄妹呢!” “别说兄妹,就是说父女我也信啊!” “正所谓一树梨花压海棠……” “什么意思?” “老牛吃嫩草呗!” “哈哈哈……” 围观群众哄堂大笑,场面顿时沸腾了,围观群众七嘴八舌,想象力丰富的已经脑补出了好多个不同版本的故事。 “怎么可能嘛!我跟她最多也不过是萍水之交而已。”扆薇爱心领神会,配合刘凝碧佯装愤怒地大喊。 扆薇爱脑瓜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刘凝碧这是要帮她当众跟斛莉靓撇清关系,免得日后麻烦。 “扆夫人,您误会了!扆公子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我万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斛莉靓一听,顿时也反应过来,连忙解释。 第八十九章 观望 “咚咚咚!” 未等扆薇爱她们继续开口,斛莉靓猛地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大声恳求:“小女子只希望扆公子还可以再帮我一个忙,救救我的母亲!我知道自己无以为报,只要您不介意,我愿意为奴为婢一辈子来回报您的恩情!” 磕完头,她的额头上明显红了一块,甚至渗出丝丝鲜血来,搭配上脸上将干未干的泪痕,让围观群众都看着心疼,但此时此刻只有保持沉默。 那些八卦的人们几乎也被斛莉靓这突如其来的磕头举动震慑住了。 他们可以跪天地,跪父母,跪皇帝,跪祖宗……但断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一个有钱公子下跪,就算是有求于人,也不可能在大街上直接当着这么多人下跪。 尽管玄月国是个讲究男尊女卑的国家,人们嘴里念着的也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女子下跪的情况实际上更少见。因为一般情况下,女子都是行屈膝礼,而寻常人家的女子平素更加没有下跪的,除非是受到了公公婆婆的惩罚。 由此可见,斛莉靓这三个响头的份量有多重。 若是扆薇爱不答应斛莉靓的请求,理亏的只能是她,事后定被“千夫所指”,遭人唾骂。而此时,也很难下得了台。 但如果扆薇爱答应她,就得去帮她救出她的母亲,可要是没做到的话,又要落得个“背信弃诺”的骂名。 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关于斛莉靓母亲的事,还没有找到可靠的线索,扆薇爱心里根本没有半分把握。这种把握不准的事,她不会去冒风险,万一把自己搭进去了,可就真玩完了,也就是说,再也回不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扆薇爱可还没有高尚到可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舍己救人的境界。更何况,她认定的是“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这一人生信条,才不是什么烂好人。 “不是我不想就啊!要是我知道你妈在哪,不早就派人去救了?上一次不是跟你都说清楚了吗?不然也不至于会不了了之啊!” 扆薇爱内心已经抓狂。 她不禁皱了皱眉,死盯着斛莉靓,心想要是可以靠意念把自己的想法传过去就好了。当着这么多吃瓜群众的面,她实在是不想太过失态,不然直接开始怼人。不把斛莉靓往死里怼,她都嫌自己怼人的功夫还不到家。 “喂喂喂!你们难道都没发现这姑娘管那个人叫扆公子吗?咱们这姓扆的大户人家可就那么一家啊!敢对他指指点点,你们不要命了吗?” “扆姓……原来是那位,难怪啊!” “知道还敢说?真不要命了?” “怕什么?他爹是官,在这皇城里,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徇私枉法,草菅人命不成?再说了,咱们有这么多人呢,怎么可能轮得过来?” “那倒也是……”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句好心的提醒,反而在鸦雀无声后又掀起了新一轮激烈的讨论,人群叽叽喳喳的,如同闹市一般。 街道两旁,鲜有高楼,只单单矗立着一座简朴而不失格调的茶楼――百芳斋。 它名为茶楼,实际上却是相当于现代的休闲会所,除了提供各种各样的特色茶之外,还提供十数种各具特色的点心,新鲜的时令水果,以及自制的小菜之类。 一名十七八岁,面容隽秀,唇红齿白,打扮得像个儒雅书生的少年正坐在百芳斋的顶楼的一号雅间,一边品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透过半开的窗户瞥了楼下的围观群众几眼。 他旁边坐着一个身着浅粉色多层纱裙,扎着两个小角般的发髻,粉雕玉琢的八九岁小女孩,嘴里啃着绿豆糕,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围观群众中央那个不起眼的矮小少女。 “哥哥,那不是凝姐姐吗?她好像遇到麻烦了,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帮她啊?”小女孩啃完了一块绿豆糕,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少年。 “馨儿,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偷溜出来的,要是被你凝姐姐知道了,就不怕她跟姑母告状?”少年嘴角微扬,温柔地摸了摸刘馨儿的小脑袋,嗔怪道。 “跟姑母告状?这有什么关系呢?”刘馨儿望了一眼刘凝碧,又转头看向他,不解地嘟起了嘴。 “这事若是姑母知道了,母亲还能不知道吗?”他耸了耸肩,佯装无奈之状。 他这妹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却非要拉他出来看一群平民百姓赶集,到这小小的茶楼吃平平无奇的绿豆糕。他原本不屑于参与,但谁叫她是自己唯一最宠爱的亲妹妹呢? 但他并非真是跟着他这刁蛮任性的妹妹偷溜出来的,而是早就跟他母亲大人打好了招呼。毕竟他可不想因为此等“区区小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对哦!”刘馨儿小手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姑母和娘亲关系可好了,什么都跟她说!” 语毕,小嘴一瘪,一副泄了气的落败模样,随即又不情不愿地说道:“那我们还是别去了,只不过……” “你也不用担心,你凝姐姐可比你想的厉害多了,我相信她自己会解决好的。”他连忙安慰,尽管自己心里也一样没底。 若依刘凝碧平时高傲冲动的性子,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就算他对她了解颇深,也无法自负地认为自己可以准确地推断一切。 尤其是人心,最难琢磨。那些推波助澜的围观群众哪里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哪有立场指责刘凝碧他们?不过是自以为的“愤世嫉俗”之优越感在作祟罢了。 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早已淡漠,若不是因为卷入的人是自己的表妹,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嗯。”刘馨儿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心道:我还以为哥哥会说“我跟你凝姐姐说一声,让她帮我们保密就行了”呢!好想去凑个热闹啊! “等你吃完糕点,我们就回去吧,在外面要是呆得太久,一样会被母亲发现的。”他偏头迅速扫了楼下一眼,又将目光移到了刘馨儿身上,伸手轻轻地拭去了她嘴角的绿豆糕碎渣。 他这古灵精怪的妹妹心里打的小算盘,他怎么可能看不透呢?只不过是不打算戳破而已。 若此刻刘凝碧是只身一人,无有他助,他或许会前去帮她一把,但此时她身侧分明有人相助,他自然不必去凑这个“热闹”了。 “好,哥哥,馨儿已经吃好了,剩下的打包带回去吧,我们现在就走!”刘馨儿立即把刚刚抓到手里的绿豆糕放回了白瓷托盘中。 “不想看完最后的结果再回去吗?”他浅笑着问道,压在桌下的右手冲一旁打了个“即刻返回”的特殊手势暗语。 “不了不了,要是被娘亲发现我就完了!我又不像哥哥你,什么都不用怕。”刘馨儿连连甩头,跳下了凳子,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心道:哥哥肯定是故意这么问,要是我说“想”,到时候娘亲问起来他就可以把责任推给我了!好坏的哥哥,尽坑妹妹!哼!我才不会让他得逞呢! “哥哥也一样怕母亲生气呀,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怕呢?”他浅浅地笑了笑,语气中流露出几分自嘲。 “你可是皇……唔唔……”刘馨儿佯装气鼓鼓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坏哥哥捂住了嘴。 “馨儿,小心隔墙有耳。”他神色一凛,压低了音量,语毕,便松开了手。 “嗯嗯。”刘馨儿顿时明白过来,乖巧地点点头,随即催促道:“我们快点回去吧。” “好。”他命人将桌上未吃完的半盘绿豆糕打包好,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牵着刘馨儿,快步离开了百芳斋。 “保护主上!” 四名穿着统一,腰间佩戴着一枚刻有“隐”字玉牌的黑衣男子分别从楼顶,雅间隔壁的小间,百芳斋一楼和楼下围观群众边缘汇聚到一块,碰头后随即四散开来,隐藏在普通人群里,使他们不再引人注目。 这四名青年男子全都默契地放轻了脚步,不远不近地跟在这名少年和刘馨儿身后。 “今儿是什么黄道吉日?就连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让我给碰上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少年前脚刚走,隔壁的二号雅间敞开的木窗前站着一名面色奇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眼神阴鸷的黑衣中年,望着少年和刘馨儿渐渐隐没于人潮中的身影,勾起了唇角。 “这姑娘多可怜啊,额头都磕出血了!那姓扆的居然还不答应她的请求,这心是有多狠啊!” “为了救母亲又是下跪,又是为奴为婢的,这孩子多有孝心啊!哪位公子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呢?” “这位姑娘不找别人,偏偏找你帮忙,是说明她信任你,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能帮就要帮一把嘛!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几名“好心”的群众将矛头对准了扆薇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 而扆薇爱正面无表情地呆望着某个方向,仍在“沉思”中,对所有的话“充耳不闻”。 第九十章 打道回府 “安静!”万竿竹实在看不下去了,扯着洪亮的大嗓门吼了一声,随即恶狠狠地说道:“主人做事自有主张,轮得到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指手画脚吗!” “嘁!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有什么了不起的!”路人甲噬之以鼻。 “你说什么?”万竿竹目露凶光,几步上前,抡起拳头就要砸过去。 万竿竹脸上没有骇人的刀疤,但这仿佛能杀人的眼神愣是让他比那恶霸看上去还要凶狠几分。 “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大侠饶命啊!”路人甲秒跪,痛哭流涕,大声求饶。 “万竿竹,不得无礼!”扆薇爱回过神来,连忙喝止。 “是属下鲁莽了!请主人责罚!”万竿竹立即收手,一转身朝扆薇爱单膝跪下,大声道。 “万竿竹此次确实鲁莽了啊!不知道主人会不会生气呢?要是主人真生气了,就完蛋了呀!”千尺浪等三人纷纷为他捏了一把汗。 “万竿竹,你且记住,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得无故对无辜之人动手,否则绝不轻绕!”扆薇爱神色一厉,“慷慨陈词”。 “是,属下谨遵主人教诲!”万竿竹再次抱拳,满脸“愧疚”之色,十分缓慢地站起身来,退到扆薇爱身后,垂下了头,一副斗败公鸡的丧气样。 “我好像懂了……”千尺浪注意到万竿竹起身时暗中朝他们使了个眼色,顿时明白过来,立刻带着三秋叶和二月花两人一起跟着万竿竹站到了扆薇爱身后。 “吓死我了……”路人甲拍拍胸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跪坐在地上磨蹭了好一会,才站起来往人群后方躲了躲。 “这回我应该帮主人扳回一局了吧?哼!主人说过这种白莲花心机婊是最可恶的!原来我还觉得斛莉靓虽然出身风尘,但洁身自好,算是个不错的女子,没想到这回……” 扆薇爱闲极无聊时就会和千尺浪他们瞎扯,把一些现代网络词汇也灌输给了他们。 万竿竹一看斛莉靓故意装得楚楚可怜博人同情,想方设法把“扆微风”陷于不义的这出“好戏”,脑子里立马就蹦出了一个词――白莲花! “斛莉靓就这点水平还敢跟主人斗,要不是借着这群吃瓜群众来威胁主人,真以为自己能斗得过吗?” “主人看在以往的情面上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我万竿竹可不会在乎这些,要是让我单独碰上了,可别指望我会手软!哼!”万竿竹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这种阴险歹毒的心机婊成为“扆微风”的隐患。 “切!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路人乙不以为然地嘀咕。 “就是就是,这种人最会做面子功夫了,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谁信啊!”路人丙连忙附和。 “靠!宝宝都说得这么‘正义凛然’了,这些人怎么还这样呢?果然,‘人言可畏’不是随便说说的……这舆论一旦一边倒了,还真的很难扳回来啊!”扆薇爱不禁扶额。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吃瓜群众的围观力量”。或许老话常说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并不夸张,只是并非指事实本来如此,而是指舆论产生的效果有时候的确会“浮夸”得让人不敢相信。 “这家伙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刚刚倒是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怎么不继续了呢?”刘凝碧静静地看着她,面上不置一词,心里则是对看不到预料中“扆微风”接下来该唱的好戏颇感遗憾。 “现在的情况对风兄愈加不利了!我得帮他一把才行。”洛青衣见扆薇爱神情凝重,心头不由得一紧,将周围与斛莉靓仔细观察了一遍,暗自思忖了一番,终于找到了无懈可击的突破口。 “斛姑娘,据我观察,你似乎气色不佳,可否让我为你诊断一番呢?”洛青衣勉为其难地挂起了一丝作为医师应有的职业微笑,略微俯身,向跪坐在地上的斛莉靓伸出了一只手。 “诊断?”斛莉靓一双狭长带媚的柳叶眼垂下眼眸,将目光从“扆微风”脸上转移到了洛青衣的手上,朱唇轻启,半是疑惑半是惊愕地吐出了两个字。 不知为何,眼前这一名外表看起来温润如玉,声音听起来如闻仙乐一般的翩翩公子,竟给她一种莫名的危险感,让她不敢直接对上洛青衣的目光,因而将自己的目光定格在了他修长白皙的手上。 “我是一名医师。”洛青衣粉薄如樱的双唇微微翕动,不急不缓地答道。 他的声音宛若箜篌碎玉,清脆悦耳,同时带着几分空灵,让人容易陶醉其中。但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情绪,又淡漠得让人心惊。 “你能看出……”斛莉靓按在地面上的十指猛然抓地,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变得煞白,脸上表情虽然依旧镇定,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我一时情急,疏忽了,此处并不宜诊断。”洛青衣立即收回手去,转身看向扆薇爱,淡淡一笑道:“风兄,可否让斛姑娘随我们回扆府一趟?” “???”扆薇爱正在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成功打脸白莲花,却突然听到洛青衣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问,顿时一头问号。 “这位姑娘可能是中毒了,而且四周似乎不太对劲,恐怕有诈,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切等回到府上再说。”洛青衣往前一步,挨近了扆薇爱,将声音压得很低。 此时洛青衣距扆薇爱不足半臂之遥,说话的时候又贴近了一些,音量小得只有两人才能听到,近乎耳语。扆薇爱一开始就意识到了他可能要说什么不能让别人听到的话,才强行按耐住了想要与他拉开距离的冲动,站在原地,竖耳细听。 “洛哥哥跟这家伙说什么悄悄话呢?”刘凝碧踮了踮脚尖,想凑过去听听,但无奈身高差距太大,就算踮起脚,耳朵也只能够到肩膀下方样子,实在听不清。又考虑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听”实在不符合作为一名郡主的风范,便作罢了,只是继续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好。”扆薇爱神情严肃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刘凝碧,郑重其事道:“凝碧,我们快回去吧!洛医师说这位斛姑娘好像身患重疾,必须立马带她回去好好看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耽误不得时间啊!” “洛哥哥,不去药堂了吗?”刘凝碧微微一愣,随即抬头望向洛青衣,不解地问道。 “看病要紧,还是下次再去吧。”洛青衣如画的两弯黛眉骤然一凝,仿佛心急火燎。 “其实你只要告诉我需要买什么,我叫千尺浪他们去买就行了。”扆薇爱连忙插嘴,心道:宝宝还要吃药膳呢!可不能让这斛莉靓给整没了啊! “好,多谢风兄。”洛青衣略略拱手,象征性地行了一礼。 “若是这洛医师能将我的毒解了,那我就不用再受制于人,也就不用做违背良心的事了……”斛莉靓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迅速抬头,佯装不经意间往百芳斋的方向瞟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来,暗道:“这样也好,那黑衣人心狠手辣,说不定早就将母亲……” 虽然她打心底里不愿这样去推测母亲的情况,但残酷的现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的母亲多半已经去了。 斛莉靓的母亲原本就年老力衰,体弱多病,哪里经得起折腾?而且那黑衣人为人冷血,手段残忍,毫无人性可言。他说的话怎么能全信呢? 再加上黑衣人只是说她的母亲在他手中,却没有承诺她在事成之后会放了她的母亲,甚至没有让她跟母亲见上一面。斛莉靓的心里早已产生了怀疑。 更何况,到最后说不定依旧是难逃一死,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坚持听命于他呢?把毒解了,将自己的性命把握在自己手里难道不是更好吗?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斛莉靓当机立断,决定跟“扆微风”回扆府,并配合接受洛青衣的治疗。 一听说洛青衣是名医师,围观群众多了三分尊重,毕竟只要是人没有哪个不生病的,医师可得罪不起,赶紧给他们让了道。 扆薇爱领头走在前面,“雄赳赳气昂昂”的。 刘凝碧踏着飞快的小碎步跟了上去,走在她的右手边。 洛青衣不紧不慢地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在她的左手边。 这双白衣翩翩的俊美公子,一人眼开桃花朵朵,眉目含情,风流倜傥;一人面如羊脂白玉,眉若墨画,举世无双。 但在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上,却是出奇的一致,几乎不差分毫。两人走在一起,很容易让人忽略一旁身材矮小的刘凝碧,甚至忽略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斛莉靓和千尺浪等人。 …… 皇宫,御花园,清波湖面上,一艘装饰华美的画舫静静地停驻在中央,几尾珊瑚橙的锦鲤浅游水底,时不时地冒几个泡,争夺落入水中的吃食。 第九十一章 澹台宁月 画舫里坐着两名显赫的贵妇人,其中一人头戴坠有袖珍血红玛瑙的金步摇,身着一袭凤翔九天玄底锦袍,另一人则是斜插一枚翡翠冰玉簪,身穿一袭牡丹穿花锻面长裙,贵气而不失优雅。 两人年龄相仿,皆为四十岁左右,但全都保养精良,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模样,加之容貌又均为上等,即使是与古代四大美人相比,也不遑多让。 她们悠闲地品茶,赏景,喂鱼,谈天说地,在这广阔的湖面上,好不自在惬意。 此二人正是玄月国身份最高贵的两名女子,其一为当今皇太后澹台宁月,其二则是先帝刘玄机唯一的妹妹,全国百姓公认的第一公主――长公主刘流萤。 “妹妹今儿也是来看望尘儿的吧?”澹台宁月轻抿了一口云山雾茶,微微抬眸,一双凌厉的凤眼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妹妹今儿可是特意来叨扰嫂嫂的,不过是顺便看看尘儿罢了。”刘流萤轻轻放下手中的白瓷釉茶碗,一双狭长的丹凤眸眼角自然上翘,显得笑意更盛。 “妹妹还是这么会说话。”澹台宁月笑眼盈盈,随她一同放下了茶碗。 听她这一句意味不明的夸讲,刘流萤不置可否,权当默认,话锋却是陡然一转,疑心道:“嫂嫂,今儿怎么没见着承儿和馨儿呢?” “还不是因为馨儿闹着要吃百芳斋的绿豆糕,可恰巧进贡来的绿豆糕全都打赏完了。馨儿吃不到,便闹着要出宫去买,我不许她去,结果这孩子就拉着她哥哥一起,带她偷溜出去了。”澹台宁月淡淡地回答,尽显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好似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馨儿胡闹,承儿不阻拦倒也罢了,怎能一同跟去呢?承儿现在可是九五之尊,怎还能如此任性?”刘流萤蹙了蹙眉,语气中带着长辈指责晚辈的意味。 “唉……”澹台宁月望了一眼湖畔姹紫嫣红的那一片花丛,不禁逸出一声轻叹,随即苦笑道:“谁叫承儿就是喜欢宠溺他这个任性妄为的妹妹呢?虽他人常言‘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我膝下仅有此一儿一女,承儿这当哥哥的要是不宠爱他妹妹,哪能说得过去?” “嫂嫂所言极是。”刘流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远处湖畔上栽种的各色菊花身在这萧瑟的秋风中,却依旧能焕发勃勃生机,心中顿时有所觉悟。 她收回目光,释然一笑道:“那些不过是小人谣传罢了,这帝王不也一样是人?怎能不看重亲情?更何况,我知道承儿其实无心帝位,要不是有嫂嫂您操持,煞费苦心,这孩子或许会和尘儿一样,还是一个在学院读书的普通学子吧。” “我本意并非如此。”澹台宁月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道:“若承儿真的能像尘儿那样当一个普通学子,无忧无虑地成长,然后平平安安地度过一辈子,才是我最期望的。” 刘流萤沉吟良久,才道:“是了,同为母亲,我能体会嫂嫂的心情。若换作是尘儿,我也希望他不要卷入权位之争。” “哦?”澹台宁月眸光一闪,眼角蓦然上扬,戏谑道:“难道妹妹从未想过让尘儿成为嫡长子,继承摄政王之位吗?” “嫂嫂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再者,摄政王不过是长兄赐予的一个称号,有名无实罢了,伟岸说到底只是个宰相,您又不是不知道。”刘流萤面不改色,从容应答。 “也是。”澹台宁月垂眸扫了一眼纤纤玉手上带着的碧玉扳指,若有所思,旋即嫣然一笑道:“我差点忘了,承儿只有不到三年便要行加冠之礼,到时候摄政王之名便会收回。” 见刘流萤默然不语,澹台宁月忽而秀眉一蹙,继续道:“不过这一朝宰相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无摄政王之虚名皆无妨,妹妹你真放心扆卿将宰相之位传给那与你无有血亲之人吗?” 刘流萤收回飘离的思绪,淡淡一笑道:“嫂嫂说的是风儿吧,他虽与我无有血缘之亲,但他既为伟岸之子,而我为伟岸之妻,自当视如己出才是。嫂嫂若是有所担忧,不妨直说,无须拐弯抹角。” “这回倒是嫂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妹妹见笑了。”澹台宁月投以更为真诚的笑容,略表歉意。 “嫂嫂不必自责,其实您说得也没错……”刘流萤神色瞬时黯然,随即感慨道:“我原本以为风儿太过消沉,不思进取,担心他将来若是继承了伟岸的位置,没有能力辅佐承儿,起先我是想过让尘儿取而代之的。” 稍微顿了顿,刘流萤敛去黯然的神色,眼底闪过几分欣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继续道:“可现在的风儿已经变了许多,既懂得为伟岸分忧,又有了一定的进取之心,只要学识方面再精进一些,将来也不会太差。伟岸的位置,还是交由风儿接替吧,我只求尘儿能够生活得开心快乐。” 语毕,两人双双沉默良久。 …… 集市外不远处的一处僻静小道上,扆薇爱一行人正马不停蹄地赶往扆府。 斛莉靓紧跟在“扆微风”身后,一双光彩黯然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扆微风”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以至于压根没注意到路面上冒出来的一个碗口大小的土坑。 “哎呀!”斛莉靓脚一崴,身子径直向扆薇爱扑去。 “干什么啊!”扆薇爱感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袖,下意识地大吼一声,立即闪开,让斛莉靓直接跌到了地上,心道:本宝宝忍你很久了好吗?不要再惹宝宝,否则……哼哼,有你后悔的! “抱歉,小女子方才崴了脚,一不小心才……”斛莉靓扫了一眼在粗糙的地面上擦出血印来的手掌,又看了破烂的裙摆下露出的有些红肿的脚踝一眼,才抬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扆公子,你能原谅我吗?” “三秋叶!”扆薇爱瞥了一眼地上的土坑,不想与她废话,直接喊了一句。 “在!”三秋叶立马出列,抱拳,战战兢兢的,心道:奇怪!主人突然叫我干什么? 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极度不详的预感。 “你背斛姑娘回府。”扆薇爱随口吩咐道。 “啊?”三秋叶一懵,微微侧头从千尺浪等三人身上来回扫了几遍,心道:为什么是我啊?难道他们不行吗? “怎么,你有异议吗?”扆薇爱将桃花眼眯了起来,语气中满是威胁。心里暗搓搓地想着:闲来没事做,不如组cp!这四个傻大个给扆微风当了一辈子的侍卫,都三十多岁了居然还全都是光棍!现在换我扆薇爱当他们的主人,当然要给他们谋点福利了!这一次就把斛莉靓和三秋叶凑一块吧……再说,如此一来,以后不就不用担心斛莉靓继续纠缠扆微风了吗?一举两得!本宝宝真是太聪明了!啊哈哈哈…… “主人为什么偏偏要三秋叶背她?他肩膀上的伤还没全好吧?”千尺浪心中疑惑,可看“扆微风”神情十分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三秋叶又没有开口,说明他问题不大,也就把话憋在了心里。 “不用担心,三秋叶养了一个多月,就算没全好,也好得差不多了,这种‘好差事’就交给他吧。”万竿竹看出千尺浪有所担忧,悄悄地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格外小声地说道。 “万竿竹说得对!主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二月花也凑了过来,帮衬万竿竹。 “嗯。”千尺浪深表赞同。 这三个“傻大个”立即一致决定当个不管事的吃瓜群众,开启旁观看戏模式。 听到千尺浪等人“暗中商量”的悄悄话,又看到三秋叶无比哀怨的小眼神,扆薇爱不动声色,依旧板着一张臭脸,彰显她作为主人不可反驳的威严。心里却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虽然三秋叶的伤可能还没好透,不适宜背人,可这几个里面也就他长得还行,和斛莉靓也还算般配,组cp的成功率更大一些嘛!我有什么办法呢?再说了,我是为了你好,想帮你脱单懂不?干嘛用这种眼神瞅宝宝?搞得好像我要你去上刀山下火海似的……扆微风的这些侍卫长得不够好看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傻……必须差评!” 扆薇爱默默地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 千尺浪,万竿竹,三秋叶,二月花四人外貌并不出挑,是属于放在人群里很难一眼看到的那种,但四人的长相各有千秋。 千尺浪浓眉大眼,又有一股憨厚劲;万竿竹五官还算端正,却透着几分痞气;二月花长相中性,略带几分阴柔,若是男扮女装,抹上胭脂水粉,光看脸不会穿帮。 相比之下,三秋叶最为眉清目秀,虽不出众,但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好看,又有安全感,是许多成熟稳重型女子喜欢的男子类型。 “这古人其实和现代人是一样的,都特别看重颜值。那些所谓的英雄救美,美女以身相许的故事都是建立在英雄颜值够高的基础上。假设是同样的情况,如果英雄长得帅,美女就会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可如果英雄长得丑,美女就会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都是套路,宝宝懂的!” 扆薇爱并非完全不为三秋叶的身体状况着想,只是凭她看过海量言情小说的经验判定:只要红娘当得好,三秋叶和斛莉靓这一对铁定跑不了! “就看宝宝这个大红娘的吧!咩哈哈哈……” 第九十二章 “各怀鬼胎” 扆薇爱装逼的本领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就算心里在偷着乐,脸上严厉的表情也能纹丝不变。 被人完全忽略了的刘凝碧:“这家伙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同样被人忽略了的洛青衣:“风兄这是想到什么妙计了吗?” 三秋叶见“扆微风”脸色阴沉得快能滴出水来,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可怕预感,吓得不敢多说,只得无奈地抱拳道:“遵命,主人!” “为何我总觉得扆公子好似变了一个人……他当真还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风流公子扆微风吗?”斛莉靓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扆微风”,脑海中又回忆起往昔那个风流倜傥的扆公子欣赏她弹琴,对她温柔一笑的点点滴滴,不禁有些出神。 “斛姑娘,你还能站起来吗?”三秋叶走到斛莉靓跟前,笑了笑,礼貌地问道。 “叶公子,小女子自己能走,就不劳烦您了。”斛莉靓回过神来,连忙撑着地面站起来。 她并非想要恪守那些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古板陈规,只是纵使她已经明白扆微风或许变了,不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也明白他不是她能觊觎和高攀的,但心底里还是希望那个背她的人可以是扆微风本人,而不是别的男人,就算只是扆微风单纯出于怜悯也好。 “我为你守身如玉多年,还从未与其他男子近距离接触过,为何非要让别人背我呢?我好希望在我受伤时,能让我靠一靠你的肩膀,获得一丝丝慰藉。难道你对我真的没有半分情意吗?连我这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只是希望你能让我走近你一次啊!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痴心妄想了!仅此而已,可以吗?”斛莉靓看向“扆微风”,眸内波光明灭,充满着希冀。 她的心中仍有执念,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只是含情脉脉地望着“扆微风”,哪怕“扆微风”只能看懂她想传达的半分情绪也好,至少说明他们之间并非毫无默契可言。 “看我干嘛?我让三秋叶背你不行吗?难道还想要我背?”扆薇爱注意到斛莉靓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她,心里直发毛,暗自吐槽道:“自己能走就走呗,难道还想玩‘欲擒故纵’不成?这斛莉靓真是矫情,不想让三秋叶背就算了,还想要我背?扆微风可是有妇之夫好吗?再说,刘凝碧还在这里呢,让宝宝背?想得美!” 扆薇爱歪打正着,倒也算是看懂了斛莉靓眼神中传达的意思,只可惜扆薇爱就是扆薇爱,和扆微风本就不是一个人。更何况,扆薇爱本身就是个“美少女”,性别取向也完全同于常人,不可能对美女感冒。 “哼!狐狸精,狗男女!”刘凝碧看着这一男一女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股无名孽火,整个人气鼓鼓的,像极了快要炸毛的小猫咪,随时都可能伸出爪子挠人。 又见一旁的洛青衣平静如常,面带微笑地袖手旁观,刘凝碧立即向他甩了好几个眼神,心道:“洛哥哥啊!你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个眉来眼去?你就不想管管你家扆微风吗?你要是再不管管,你的‘小情郎’可就要被那狐狸精拐跑了啊!” “凝碧妹妹是眼睛不舒服吗?为何突然频繁眨眼呢?”洛青衣注意到刘凝碧冲他连连眨眼,满是不解。心想眼前不是看病的场合,回到扆府再帮她好好看看,便不再分心看她,继续全心全意地“看戏”。 “洛哥哥发什么呆啊!难道他都不会吃醋吗?”刘凝碧用眼神向他示意了多次,可洛青衣还是“一脸懵逼”,心里渐渐变得有些急躁,原本就有些跑偏的思想越跑越偏,暗道:“相比斛莉靓,我肯定是支持洛哥哥啊!就算两个男人在一起不能生孩子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相互喜欢对方不就行了?我又不会拦着他们,再说反正这婚迟早都要离的……” 刘凝碧的思绪骤然终止。 她一想到自己迟早会和扆微风解除婚姻关系,或许从那以后就再也不会见到这个陪她玩,逗她笑,让她随便欺负的“小弟”,心里竟然如同被突然浇了一盆冰水一般,不仅怒火一下子全熄灭了,还感觉有点凉。 “微风,若是我们以后不需要再假扮夫妻,不能再生活在一处了,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做朋友吗?”刘凝碧望向“扆微风”,心有所感。 她很想立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也明白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心想等晚一点,时机成熟了再跟“扆微风”说这件事,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而现在嘛,她就只要学着洛青衣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看戏就行了。 刘凝碧捋清了思绪,立刻便将所有的烦心事先抛到脑后,加入了看戏的队伍,暗道:“洛哥哥自己都不着急,我还瞎操什么心呢?反正我只要看好这个狐狸精,不让扆微风被她拐跑不就行了?” 刘凝碧敛去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神色,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冷眼旁观。 三秋叶的目光在斛莉靓和“扆微风”之间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转转,愣是没看明白这两人到底想表达什么。心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说话啊!你们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想要我干什么呢?真是急死人了!” 斛莉靓说自己可以走,但实际上半天都没挪动一步,而自家主子又不明示,只是干瞪眼,他不敢妄自揣测。最后实在没办法,三秋叶只好用眼神向千尺浪他们求助,结果却是…… 他们全当做没看到,别过头去假装“看风景”。 “到底要我怎样啊!”三秋叶都快急疯了。 这是三秋叶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压力山大”――压力太大了,就会像把大山压在身上一样,真能压死人。 于是,他终于决定要动一动自己多年不怎么用的脑子,仔细揣摩一下自家主人的意图。 最终,三秋叶神色一凛,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是主人命我背你的,职责所在,说不上劳烦不劳烦的,斛姑娘就不用推辞了。” “这……”斛莉靓微微一怔,随即行了个屈膝礼,浅笑道:“叶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但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言毕,斛莉靓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往前走了几步,脸上依旧倔强地挂着那一抹看不出真正情绪的浅笑。 “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一名如此坚忍的女子,我……”三秋叶看到她走得有些瘸拐但又尽量保持身体平衡,分明伤得非常严重却还咬牙坚持,强颜欢笑不愿让人察觉她疼痛难忍的样子,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不明的情愫。 “就算没有主人的命令,我也该帮帮她的。”三秋叶开始反省自己,因为他此时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太缺乏同情心了。 他和千尺浪,万竿竹,二月花从小就被当做只需要听从主人命令的“仆从”培养,主人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让他们做的,就不去做,从来不会思考太多,也不需要思考太多。 他们一生的使命就是保护扆微风,他们肩负的职责就是听从扆微风的一切指令,他们死也应该遵守的原则就是绝对的忠诚!就算扆微风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献出他们的生命。 恋爱?成家?立业?自由? 这些他们想都没想过! 不是因为心底没有渴望,而是现实根本不允许!因为即使是扆微风本人,也没有权利放他们自由!他们的命从来就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他们的命运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以前就是这样,而现在尽管由于扆薇爱的到来,已经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但实质还没有改变。可是未来,是谁也预测不了的,或许有一天,这种情况会彻底改变。 …… 御花园,画舫内。 “不说这些扫兴之事了。”澹台宁月率先打破这沉默的氛围,转念一想,又道:“不过说到底,我还应当谢谢扆爱卿才是,当初若是让那刘拯当了摄政王,现在的情况恐怕更加复杂,或许不仅承儿的帝位难保,他的性命也可能堪忧了。” “此话妹妹自当转达给伟岸。”刘流萤心领神会,深知澹台宁月话中有话,稍加思索,随即又道:“这些年的确是辛苦他了。朝中越来越繁重的政务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最近情绪很是低落,但我相信您的感谢会让他重新振作精神,坚持当好这最后两年半的摄政王的。” “劳烦妹妹费心了。”澹台宁月微微颔首,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刘流萤一字一顿地清晰吟咏着,语调无悲无喜,终了却是微微扬起嘴角惨淡一笑,旋即道:“这是伟岸的本分,就算没有我,他也一样会尽力辅佐承儿的,嫂嫂不必谢我,也不必怀疑伟岸的耿耿忠心。” “扆爱卿的赤诚之心我怎能不明白?若非如此,玄机当初怎会执意将摄政王封号赐予扆卿,而非他的亲弟弟刘拯?”澹台宁月见刘流萤笑得凄楚,知她多半是误会了,连忙解释。 猛然间回忆起先帝刘玄机的不幸遭遇和刘拯天怒人愤的所作所为,即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情绪控制力极强的澹台宁月也不免有些激动。 不理会刘流萤讶异的神情,澹台宁月继续愤愤道:“我那小叔子野心实在太大,若不是多亏扆爱卿制衡,恐早已将朝廷收入他的囊中,我玄月国岌岌危矣!” “啪!咔嚓!咚!哗啦!” 掌落,桌裂,壶倒,茶涌。 画舫内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第九十三章 真心还是试探? 而另一头,众人良久的沉默与尴尬气氛却被及时打破。 “斛姑娘,冒犯了!” 三秋叶佯装抱拳,话音未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手扶着斛莉靓瘦削的肩头,一手穿过双膝之后,把轻盈飘逸的裙摆拢住,将她一把横抱起来。 “这……”千尺浪等三人目瞪口呆,差点把下巴都惊掉了。 “公主抱?不错不错,总算是开窍了。”扆薇爱暗暗赞赏,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满是欣慰。 “你……”斛莉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悬空了,而与此同时,一张算不上有多俊俏,但棱角分明、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的脸庞放大在眼前,深深地映入眼底。 “斛姑娘,你行走不便,为免耽误时晨,还是由我代步吧。”三秋叶侧眸看向斛莉靓红肿的脚踝,虽然于心不忍,但依旧是板着一张脸,语气里不仅没有担忧,反而有些不满的意味。 “可……”斛莉靓刚欲开口,扆薇爱掐准时机,立即打断,对千尺浪等三人凶巴巴地吼道:“你们还在磨叽什么?赶紧回府,要是耽误了洛医师施救的时间,我唯你们是问!” “是!”三人立马抱拳,紧紧地跟在二话不说,直接大步流星走了的“扆微风”身后。 “微风,等我一下啊!”刘凝碧迈着小短腿小跑起来,才吃力地跟上。 见状,脚步轻盈、不慌不忙、闲庭信步一般的洛青衣向右平移一步,拉近与扆薇爱的距离,浅笑着小声说道:“风兄,其实也不必如此急于一时,慢一点吧,不然凝碧妹妹跟不上。” “多谢洛医师提醒。”扆薇爱不冷不热地客套了一句,转头看向刘凝碧,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说道:“凝碧,牵着我的手吧。” “呃……好吧。”刘凝碧微微错愕,犹豫了片晌,随即顺着扆薇爱游离的目光回头瞥了一眼三秋叶怀中的斛莉靓,顿时了然于心,连忙配合“扆微风”将自己的小手递了过去,任其牵着她大步往前走去。 “一石二鸟,倒也算是个两全其美之策。”洛青衣将扆薇爱与刘凝碧两人的一切举止言谈,甚至包括两人的眼神交流都看在眼里,心中已将扆薇爱的“计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风兄这古灵精怪的性子和薇爱大抵还是差不多的,为何没有可能原本就是同一人呢?”他眼底流淌着遮不住的笑意,只好借着比平时更加冷漠几分的表情掩饰过去,不动声色地跟在一旁。 “微风……不,是扆公子才对。他们两人虽然年纪相差有些大,可单这样看着,还真是般配,真是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呢!哈哈哈……”斛莉靓注意到“扆微风”那眼神冰冷,无情的一瞥,又望着“扆微风”牵着刘凝碧的手渐渐远去,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悲极反笑。 可这笑仅仅暗藏在她的心底,这眼睁睁看着心悦之人与其他女子在一起,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不该做的痛苦与悲凉,不会有其他任何人知晓,只能由她一人承受。 “难道她是为了见到主人,才会落得如此田地吗?”三秋叶见斛莉靓呆呆地望着前方“扆微风”远去的方向,心有所思,但不打算多问,便只是稳稳地抱着斛莉靓,一声不吭地跟在最后。 待斛莉靓回过神来,发现三秋叶居然已经抱着她走了一段路,而她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任由他抱着,不加半点的挣扎或抵触。 “叶公子……”见三秋叶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斛莉靓略感诧异,但更多的是担忧与歉疚,想劝他放下自己,可话还没说到一半,三秋叶便不由分说打断,冷冷地说道:“斛姑娘,麻烦你配合一下,治病要紧,其他的话,等洛医师为你诊治完之后再说好吗?” 三秋叶的话看似在与她商量,实则态度强硬,斛莉靓知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微微颔首,表示默许。 “三秋叶的状态看起来似乎不太妙啊!咱要不要帮帮他呢?”千尺浪不太放心,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三秋叶满头大汗,“面目狰狞”,十分痛苦的样子,连忙小声地问道。 “这你就小看他了,要是这点痛都承受不了的话,三秋叶当初是怎么和我们一起通过终极历练的?”万竿竹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弄来的狗尾巴草,痞里痞气地说道。 看千尺浪仍是有些紧张的模样,立即吐掉了狗尾巴草,换上了一副正经脸,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儿八经地说道:“放心吧,这儿离咱们府上不远了,三秋叶绝对扛得住,咱们要对他有信心啊!” “三秋叶,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二月花不知何时已经“掉了队”,仅走在三秋叶前面两步左右,回头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的,斛姑娘也不重,大家不用担心,赶快回去吧。”三秋叶冲着二月花以及前面的几人笑了笑,随即加快了脚步。 “你看,我就说三秋叶没问题吧,走得多快!”万竿竹与二月花相视一笑,转头洋洋得意地说道。 “好,那咱们就再快一点吧。”千尺浪憨憨地笑了笑,也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再次飞速往扆府赶去。 …… 画舫里,浅青色的茶水淌满了桌下深棕色的木板,而茶壶倾倒在裂纹重重的桌面上,无人理会。 澹台宁月沉默不语许久,才稍稍平息了怒火,见刘流萤攥着擦拭过裙边茶水的丝帕,神情呆滞,好似面露惊恐,连忙调整了面部表情,又将倾倒的茶壶扶正,浅笑道:“抱歉,是嫂嫂一时气急,吓着妹妹了。” 刘流萤蓦地一笑,把手中的丝帕抖了抖,折成小小的方块,轻轻地放在仍旧干净的桌面一角上,不疾不徐地回道:“这回倒真是嫂嫂多虑了,妹妹不过是惊讶于您深厚的修为而已,想必是您一直勤加修炼,内力又精进了吧?” “妹妹说得没错,唉……”澹台宁月脸上的笑颜还未绽开,却又情不自禁地轻叹了一声,随即神色黯然地说道:“近些日子,那刘拯的动作是越来越大了,背地里还不知耍了多少手段,眼见这朝廷上一大半的所谓‘忠臣’都明里暗里地站到了他的队伍,我这心里怎能不着急呢?可平时当着承儿的面,嫂嫂哪能将自个儿的这么些小性子显露出来?可今儿这只有妹妹与我两人,无需顾虑太多,才放纵了些,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这画舫中唯此两人,水面上方圆一里之内也再无其他船只,不必担心“隔墙有耳”,因此所谈话题毫不避讳。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澹台宁月才不用总是端着皇太后的架子,可以相对随心随性一些。她并未将刘流萤当外人,更何况,同为女人,何苦相互为难呢?只可惜,刘流萤未必真能看得通透。 她思忖了片刻,即嫣然一笑道:“嫂嫂既为人母,又为天下之母,忧心劳力,肩上担子之重自然不是妹妹这等庸人可比的,有怒气也自然要发泄,妹妹能够理解的。您若是还有什么愤懑之言愿向妹妹倾诉,尽管说出来,要是憋坏了身子,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还是妹妹你善解人意啊。”澹台宁月倍感欣慰,心中残存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随即道:“嫂嫂知道你身为长公主,有些事儿不便插手,更何况那刘拯是你的亲哥哥,嫂嫂说到底还是个外人,没道理非求你帮着我去打压你亲哥哥。” 言毕,澹台宁月思及她那一双尚未成年的儿女,心头不禁一颤,思虑再三,才继续道:“可承儿好歹是你侄儿,妹妹也不忍心看着承儿惨遭毒手吧?还有馨儿,她还那么小……” 澹台宁月说着说着,竟无语凝噎。 刘流萤的心可不是铁打的,刘承和刘馨儿虽然只是她的侄儿侄女,但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和扆微尘关系又好,简直如同她的亲生儿女一般,怎么可能忍心让刘拯加害他们呢? 刘流萤没有太多迟疑,思虑片刻,便道:“嫂嫂,您大可不必担心。刘拯虽是我三哥,可他为人阴险狡诈,行事作风向来为我所不耻,妹妹不过是看在血浓于水的亲情份上,又碍于自己的身份,明面上才不敢违抗他,可实际上妹妹是站在嫂嫂这边的。” “能得妹妹此言,嫂嫂就放心了,可……”澹台宁月勉强笑了笑,欲言又止。 “嫂嫂还有什么话吗?妹妹都听着呢。”刘流萤立即接茬。 “扆爱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中规中矩了,在这场明争暗斗中早已落于下风,也不知还能撑到何时。”澹台宁月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几成扼腕叹息之状。 一听此言,刘流萤心中顿时一紧,思绪泉涌,却缄口不语,只是静待澹台宁月的后话。 澹台宁月酝酿良久,终是凉凉一笑道:“妹妹能否代嫂嫂向扆爱卿问一句,若是他手里的那半块兵符拿不稳了,可否赠予承儿?” 飒飒飒…… 画舫外忽的起了一阵风,船篷顶上垂挂着的装饰丝带随风飞舞,飒飒作响。 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了圈圈涟漪,惊得几尾珊瑚橙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沉入水底。 玄月国这天,怕是要变了。 第九十四章 “暴力”的三秋叶 扆府,扆微风的小别院外。 “三秋叶,你送斛姑娘去洛医师那,安顿好再回来。”扆薇爱面无表情地吩咐着,见千尺浪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副巴不得马上跟过去当“电灯泡”的样子,又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特意命令道:“你们三个给我留下。” “是,主人!”三人只得悻悻地退回别院内,等待“扆微风”的下一步指令。 “风兄不一同前去吗?”洛青衣冲扆薇爱淡淡一笑,嘴角扬起的仅是极浅的弧度,几不可察。 “不了,我和凝碧先回去了。”扆薇爱看着洛青衣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直发毛,立即扭过头看向刘凝碧,挂上专属她的扆薇爱式职业微笑,温柔地说道:“走吧,凝碧,我该回去给你做饭了。” 扆薇爱的这职业微笑也是“修炼”得炉火纯青。它不需要靠任何情绪带动,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自然。它并非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的皮笑肉不笑式假笑,而是一种习惯性的微笑,因长时间保持而自然形成,半真半假,半虚半实,但绝对不会显得僵硬不自然。 “嗯。”刘凝碧嫣然一笑,将得意的神情拿捏得恰到好处,待“扆微风”转身刚走后,又回眸斜睨了斛莉靓一眼,将不屑与轻蔑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下先行一步,叶兄不必着急,大可稍作休息再前往厢房。” 洛青衣见扆薇爱和刘凝碧进了小院,目不及他,扔下这不冷不热的一句,便直接运转御风术,瞬间身形虚化,成了残影,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完全没了人影。 一时间,只剩下抱着斛莉靓的三秋叶在萧萧寒风中凌乱。 他汗流满面,紧咬牙关,不是因为热,也不是因为累,而是单纯疼的。 斛莉靓身材高挑,与三秋叶相比,也不过矮了半个头,但身材不是一般的苗条,或者该用“奇瘦”来形容,甚至会让人觉得她是不是有些营养不良,才会瘦成这样。 因此,她至多不过九十来斤,还不及一大麻袋稻谷重。对于三秋叶此等习武之人来说,抱着她走上个一、两里路的,不过是小菜一碟,别说出汗,连大气都不带喘一声的。 然,现在的三秋叶肩上的刀伤还未彻底痊愈,虽不至于开裂,但每走一步,肌肉拉扯一下,都是伤筋动骨般的疼痛。饶是三秋叶的体质再强悍,也不可能真和没事人似的,不过是咬牙忍耐罢了。 “下雨了?呵~难道苍天还会垂怜我这痴妄之人吗?” 手背上一点清凉传来,斛莉靓心中讶异,才收回了飘离的思绪与眷恋的目光,抬眸一看,原来是涔涔的汗水顺着三秋叶的脸颊流下,滴落在她习惯性地端庄交叠于身前的手背上,心中愈加疑惑:“叶公子的状态看上去似乎有些糟糕,难道是有伤病在身吗?可倘若真是如此,为何还要坚持……” 又见他一动不动的,呆愣在原地,她不知该问还是不该问,一时间踯躅不决,便也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免得增加他的负担。 “没想到这洛医师的轻功竟然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内力修为恐怕远在我们四人之上!”三秋叶呆望着远处已空无一人的鹅卵石小路,沉默不语,心中却是颇感惊愕。 一般来说,医师的职责是治病救人,学的主要是医术,而医术本就难学,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因此一般的医师很少有练武的。就算有,通常也只是最基本的一些拳脚功夫,用于强身健体。 修炼轻功和内力的绝对是极少数,因为这同样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一名医师不仅要时时钻研,精进医术,还要救死扶伤,费时费力,根本拿不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用来习武。所以按理来说,一名医术精湛的医师不可能同时拥有高超的武艺。 可偏偏洛青衣是个例外,不得不让略懂医术的三秋叶深感惊奇。 “叶公子,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斛莉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望见路边不远处有可供行人休憩的石凳,连忙开口。 “也好,斛姑娘的伤有些严重,恐怕是脱臼了,还是先让我接一下吧。”三秋叶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大踏步走到石凳前,将斛莉靓放下,见她的脚踝越发肿胀得厉害,心中已然有了推断。 “小女子感激不尽,可这太劳烦叶公子了,还是……”斛莉靓刚要坐下,听这一句,立即站直了身子,可话还没说完,三秋叶又一把将她抱起,直接放在了石凳上,简直像是把她当成了一件可以随意摆弄的物品。 “可能会比较疼,还请斛姑娘忍耐一下。” 斛莉靓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又传来这不带一丝温度,语气冰冷的一句,还未继续开口,又见三秋叶已经蹲下身来,一手隔着裙边托着她的小腿腹,一手捏着她的鞋跟向上举,强迫她抬起脚来。 他深棕色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斛莉靓的脚踝观察了片刻后,立即动手开始脱鞋,动作干脆利落,斛莉靓来不及阻止,更来不及细想,只来得及喊出一声:“不要!” 可她惊慌的声音还没落下,脚上穿的水蓝色绣花鞋已被完全脱下,就连洗得发白的棉质裹脚布都松动了,被鞋子挂住一角扯开了些,险些把她那不足巴掌长的小脚都露了出来。 在玄月国,若是未出阁的女子被未婚娶的男子看光了脚,跟看光了身子是没有太大区别的。若是无人知晓,尚可私了,但若是被双方长辈或者邻里邻居之类的知道了,宣传开去,这女子要么就背着不守贞操的骂名,不再嫁人,或者搬家,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要么就得嫁给这名男子。 可若是这名男子不愿意娶这名女子为妻,其他人也不能强迫这名男子娶她。因为即算是错不在女子,其他人也会把错归咎在女子身上,认为是女子行为不检点,过于放浪,才会惹上这祸,只会让这名女子一人承担责任。就算是女子以死明志,其他人也只会觉得“理应如此”,绝对没有多少的同情与怜悯。 因此,玄月国的女子一向把双脚护得很严实。平时穿的都是过脚踝的长裙,走路时讲究行不露足。而双脚上,不论季节严寒变化,均要求以颜色素净的宽布条裹脚。又因女子所穿的绣花鞋皆为低帮鞋,后为了在裹脚的同时保持美观,女性内部渐渐约定俗成――允许把布条裹得低一点,露出脚踝。 在衣裳完好的情况下,女子的脚踝是不会轻易露出来的,只是斛莉靓的裙摆有些残破,才遮不住。这在玄月国人看来已经到了可以包容的极限,要是再多暴露一点,哪怕只有不到半寸的肌肤,都是不能容忍的。 好在玄月国并没有欣赏“女人小脚”的病态审美,不会硬性要求女子从小把脚裹紧,只是单纯要求把脚包严实一点,通常就如同穿袜子一般,裹脚布既不会太松,也不会太紧,并不需要担心脚会变形。 不过这斛莉靓是天生的小脚,和身高并不相配,显得有些不合常理,但配上她纤细的身材,更显柔弱,让保护欲强的男人毫无招架之力。 三秋叶此举,真吓得斛莉靓花容失色,手足无措,连她尽心保持十多年,早已习以为常的端庄淑女形象都快撑不住了,险些从石凳上坠落,好在三秋叶及时扶了她一把,才勉强坐稳。 “我只是略通医术,隔着鞋子怕力道把握不准,才脱下斛姑娘的绣花鞋,还望包涵。”三秋叶一手按住斛莉靓的肩膀,不让她起身,一手把绣花鞋抛在了石凳一旁的草地上。 “……”斛莉靓只觉得肩头好似压上了千斤重担,让她动弹不得。而只要稍一动弹,肩膀上的力道就会增加几分,直教人怀疑若是她奋力反抗的话,这个连半点温柔都不懂的男人会将她的肩骨都给捏碎。面对这种“独断专裁”的蛮横霸道之举,她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斛莉靓第一次深刻地领会到了什么叫“霸道却又讲理”。可三秋叶的讲理纯粹只是为他的霸道行事服务,只要是他想做的,不管她怎么想,也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会一意孤行,一做到底,断不可能让她成功劝阻。 “罢了!我斛莉靓本就不过一风尘女子,哪有什么贞操可言?现又寄人篱下,若要少惹是非,安稳度日,还是逆来顺受为好。叶公子也是出于好心,就随他去吧。” 斛莉靓见三秋叶嫌那在风中飘摆的宽布条碍手,便直接整个取了下来,露出了她那皮肤白皙,指甲修得短而整齐,比她的手还要细嫩一些的小脚,连象征性的询问都省去了,只得认命。遂不再妄图挣扎,也不再奢望与他讲理,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静得如同木头人一般,任他摆布。 “嘎嗒!”斛莉靓肿胀的脚踝处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错位的关节成功复位。 “啊!”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关节复位那一瞬间的剧烈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叫出声,削葱根般的纤纤细指紧抓在石凳边缘,指尖又传来丝丝痛意。 尽管她没想哭,但不争气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漫上了眼眶,衬得她仿佛泫然欲泣,一副受不了疼,软弱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斛姑娘,应该可以了,你试着走走看。”三秋叶一边将裹脚布缠回她的脚上,一边说道。 第九十五章 冲突 他的动作有条不紊,缠得也是不紧不松刚刚好,最后再打上一个可以轻松扯开的活结,好似练习过无数遍一般熟练。 斛莉靓又看着他捡回了绣花鞋,再次蹲下,慢条斯理地帮她穿好,神情十分专注,动作分外轻柔,仿佛与先前判若两人,不禁有些晃神。 见他快要抬头看向自己了,斛莉靓才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浅笑道:“多谢叶公子。” 她此刻一点也不想让人看见她垂泪的样子,因为斛莉靓此时的心境与先前在集市上故意装哭时也变得完全不同了。 她其实是一个坚强的人,不会轻易哭泣,不过是懂得将泪水作为女人的武器,在恰当的时候拿出来使用,以便增强“杀伤力”而已。若非如此,斛莉靓不到伤心处时,断不会允许自己随意哭泣。 “斛姑娘不必言谢,既是主人吩咐我照顾你的,作为属下自当尽职尽责,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三秋叶淡淡地回答,不以为意。 “可……”斛莉靓欲言又止,心道:扆公子不过是吩咐他送我去洛医师那,最多是担心我人生地不熟罢了,哪里说过让他照顾我了? 斛莉靓琢磨不透他的心思,权当他是理解错了,不再多问,依言起身缓缓地走了几步。 每一步,都只是有一点点疼,不再是钻心的疼痛,斛莉靓停下脚步,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望向三秋叶,欣然一笑道:“我感觉好多了,剩下的就让小女子自己走过去吧,叶公子只要给我指个方向就行,您可以先回去复命,好好休息了。” “在帮斛姑娘安排好住处之前,我是不敢回去复命的。”三秋叶一板一眼地回答,顿了顿,随即又道:“更何况你的伤还未痊愈,也不宜过多走动,还是再让我送你一程吧。” “不……”斛莉靓想要拒绝,可才吐出半个“不”字,就被三秋叶一把横抱了起来,剩下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不知为何,就是不忍心看着她吃痛的样子……既然我看过了她的赤足,虽非本意,但的确是我三秋叶所为,若她需要我对她负责的话……只要主人应允,我三秋叶必定会担起这责任来!”三秋叶暗暗发誓,下定了决心。 斛莉靓见远离了小别院,视野越来越开阔,好像随时都可能冒出人来,心中越来越忐忑不安,斟酌良久,才决心道:“叶公子,小女子明白您是好心,但男女毕竟还是授受不亲的,既然我的脚已经没事了,就应该让我自己行走。您若是还抱我的话,就是名不正言不顺,难道您就一点也不担心会闹出些流言蜚语来吗?” “斛姑娘不必担心,此处没有其他人,此事也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和你都守口如瓶,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的。”三秋叶目视前方,不疾不徐地走着,不曾垂眸看斛莉靓一眼,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你也没必要去听别人的闲言碎语,不过是乱嚼舌根罢了,只要你我心中明了事实真相即可。” “叶公子言之有理,只是……”斛莉靓再次败下阵来,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正欲据理力争,却突然感觉自己落了地,耳畔传来三秋叶不冷不热的声音:“到了,斛姑娘你先进去,让洛医师诊治,晚点我再帮你安排住处吧。” 话音未落,三秋叶敲了敲厢房的门,三声未尽,房门便应声而开,一袭素净白袍的洛青衣出现在两人眼前。 “请进。”洛青衣从门口让开,面无表情地说道,冷若冰霜。 “谢谢你。”斛莉靓轻抿朱唇,微微一笑。 她这一声道谢发自肺腑,但并非是冲着洛青衣,而是冲着站在门外的三秋叶说的。 …… 扆微风的小别院,客厅内。 桌子上摆着两盘菜,一盘是豆腐,另一盘……也是豆腐。只不过一盘是只加了辣椒,大蒜的素煎豆腐,而另一盘是洒了点小香葱的清水煮豆腐。 “微风,这就是你花了大半个时晨,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美味佳肴’?”刘凝碧拿着筷子戳了戳白瓷盘里半黑半黄的煎豆腐,一脸鄙夷,语气中满是反讽的意味。 “呵呵……”扆薇爱尬笑两声,把两碗白米饭端了过来,一碗饭量比较少的放在刘凝碧跟前,一碗米饭堆得满满的端在自己手里,挑了一块颜色还算正常的煎豆腐放进自己碗里,还未品尝,便道:“凝碧,你知道的,我今天就买了一样菜,而且这豆腐又不宜久放,当然要先把它们吃完了,不然多浪费啊……” “我说过要丢掉吗?”刘凝碧抬头扫了“扆微风”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仿佛闪过一层寒芒,甩出了无数把眼刀,旋即道:“你说你捣鼓了这么久,就弄出一个油煎豆腐,一个水煮豆腐,这不都是最简单的菜式嘛……” 不等刘凝碧开启数落模式,扆薇爱立刻打断,眼皮一翻,佯装没好气地说道:“简单怎么了?简单就不能吃吗?” 言毕,扆薇爱夹起那一块煎豆腐塞进嘴里,顿感味蕾受到了强烈刺激,没嚼几下,就囫囵吞下,又连忙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心里在疯狂吐槽,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假装自己吃得津津有味。 “还好意思顶嘴?你看看这煎豆腐,都糊了好吗?这水煮豆腐,自己尝尝!”刘凝碧随便翻开几块豆腐,都是一面金黄,一面焦黑,简直气得快要发抖。 她堂堂一国郡主,以前哪有人敢让她吃“黑暗料理”?如果只是单纯不好吃也就罢了,一盘豆腐居然糊了一大半,一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焦糊味道,哪里吃得下?可偏偏“扆微风”又不让千尺浪他们去大厨房拿现成的菜,非要她吃这种难以入嘴的“真黑暗料理”,能不气吗? “尝尝就尝尝……呸呸呸!”扆薇爱不以为然,迅速夹起了一筷子水煮豆腐递进嘴里,刚一入嘴,立马转头吐了出来。不禁暗骂道:喵的!怎么会这么咸呢?整个跟盐疙瘩似的! 刘凝碧看“扆微风”忙不迭地拿着水壶倒了满满一杯水,端起杯子就往嘴里灌,慌里慌张的,简直跟吃了毒药似的,滑稽得很,被扆薇爱的样子逗乐了,气顿时消了不少,遂只随口说了一句:“现在知道有多难吃了吧?” “其实也就咸了点,不小心放多了盐而已啦。”扆薇爱放下水杯,脸上立即挂上了她的招牌职业微笑。暗道:宝宝好像记错了,可能是放了好几次盐吧,反正一边煎豆腐,一边煮豆腐,弄着弄着就忘了……要是淡了还可以加点盐,咸成这样,大概加水也没用了吧…… 扆薇爱正在回忆做菜的过程,想看看到底是盐放多了还是自己不小心多加了几次,再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措施。与此同时,刘凝碧勉为其难地挑出一块看上去只糊了一点点的豆腐,咬下一个小角尝了尝,实在是难以下咽,不禁秀眉一蹙,嫌弃道:“你说说就你这水平,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跟洛哥哥切磋厨艺啊?” “咦?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约了比赛做菜的?难道你……”扆薇爱略感诧异,心道:刘凝碧那会不是睡着了吗?难道这小丫头片子是故意装睡偷听我们说话? “难道什么?以为是我偷听你们的谈话了吗?”刘凝碧撇了撇嘴,圆溜溜的眼珠一转,随即道:“那你就想多了,本郡主才不屑于多听你们的话呢!我当时不过是闭目冥思,根本就没睡着,你说你们两个又不避讳,声音还那么大,我能听不到吗?” “可我只是说说而已,没打算真的和他比。”扆薇爱实话实说,没打算跟刘凝碧夸海口。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难道想出尔反尔吗?”刘凝碧忍不住白了扆薇爱一眼。 “随便做几道菜应付一下不就可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这么认真呢?”扆薇爱满不在乎地回答。 “扆微风!”刘凝碧突然一声怒吼。 “嗯?”扆薇爱不由得一怔。 “我真是看错你了!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种人!”刘凝碧柳眉倒竖,指着扆薇爱的鼻子,怒气冲冲地吼道。 “我是这种人?哪种人?说话不算数的小人吗?”扆薇爱指向自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即道:“凝碧,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一个君子。” “过分!”刘凝碧猛地抬起小手,一个巴掌甩过去,心中百感交集:原来他真是这样的人……难怪总是喜欢跟我打马虎眼,原来一切都是应付敷衍我的!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了好哄的小孩子,哪有什么真心?一切都不过是骗我的!亏我还尽力说服自己要相信他,真是可笑至极啊…… 扆薇爱没有察觉到刘凝碧眼底复杂的神色,只是下意识地伸手锁住了她招呼过来的手掌,脱口而出道:“刘凝碧,我不过是看你比我小才让着你的,不要以为我真怕了你!难道你不知道人都是要面子的吗?我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地任你打我耳光呢?” 第九十六章 我就是想抱着你! 客房,洛青衣住处。 “斛姑娘,你中的应该是一种慢性毒,并且已经服用过部分解药了,对吧?”洛青衣迅速收回捏在素色丝帕上的手,不冷不热地说道。 在玄月国,隔帕诊脉可不是只有贵族妇女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而是只要条件允许,男性医师在把脉之前,都会在女性患者手腕上垫一张薄薄的丝帕,用于避免肌肤之间的直接接触。 “小女子真没想到洛医师对毒竟也有如此深的研究,竟然不用我多说,光靠望、闻、切就能推断出结论来。”斛莉靓嫣然一笑,淡定从容地将洛青衣不屑于收回的丝帕拿下,顺手折叠起来,置于方桌一角。 “曾经潜心研究过几年,但要论制毒的话,我几乎是一窍不通的。我只懂得对症下药,斛姑娘的毒我暂时解不了,只能先开些缓解毒性的方子。至于要不要用,由你自己决定。” 话音未落,洛青衣起身,款步行至房内另一侧摆放的书桌前,铺纸,磨墨,提笔,蘸墨,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一张宣纸的草药名。 他的字迹龙飞凤舞,写的虽是行书,却颇有几分狂草的意味,若是不熟悉书法或者说并非同行的人,辩识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小女子在此谢过洛医师了。”斛莉靓远远地望了那所谓的药方一眼,连忙站起福了福身,勉强行了个谢礼。 “医师本分罢了,斛姑娘不必言谢。”洛青衣整理着桌上的笔、墨、纸、砚,头也不回地答道,状似不愿多看斛莉靓半眼。 “蒲公英,车前草,苍耳子……这不都是些寻常药材么?” 斛莉靓走近书桌,仔细将洛青衣写的“药方”琢磨了一番,并未发觉不妥,可感觉却有些奇怪,因为她发现其中很多药材都是常用药,并不像是什么特别的解毒药方。 “这洛医师似是对我有些敌意,这药方可信吗?”斛莉靓心中有所怀疑,仍在犹豫,却不料三秋叶竟突然“闯”了进来,径直走到洛青衣身侧,神情严肃地抱拳道:“洛医师,斛姑娘初次到此,又行动不便,可否将药方交与我,由在下代为抓药?” “当然可以。”洛青衣微微一笑,移步让开,示意三秋叶自行取走药方。 “多谢!”三秋叶再次抱拳谢过,话不多说,直接拿起药方,往外走去。 “叶公子!”斛莉靓急忙出声,想要阻止,可看到洛青衣就在一旁冷眼瞧着,只得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抱歉,斛姑娘,我差点忘了,还没给你安排住处。”三秋叶脚步一顿,不假思索地指了指隔壁房间的方向,继续道:“不如你就暂时住在洛医师隔壁那间客房吧,以后复诊也方便些。” “这……”斛莉靓顿时有些语塞。 洛青衣这人给她的感觉仍旧是异乎寻常的危险,她打心底里不愿意离他太近,可三秋叶是出自好心,又当着洛青衣的面,真不知该如何拒绝三秋叶的“好心好意”,才不会显得过于刻意。 斛莉靓还未斟酌好措辞,三秋叶抢先开口道:“斛姑娘,我先去抓药,顺便把药煎一下,要晚些才能回来,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叫人把饭菜送过来的,暂且安心住下吧。” 见斛莉靓面露难色,似乎踯躅不决,三秋叶迅速把字迹已差不多晾干的药方对折两次,收入衣襟交缝当中贴身保管,随后立即一步上前,毫不客气地将她“揽入怀中”。 “你……”斛莉靓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盯着三秋叶。 他居然当着洛青衣的面把她一把横抱起来了! “为何我的心突然跳得如此之快呢?似乎有些难受……” 不知到底是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还是因为过于难堪,斛莉靓顿时觉得胸口起伏强烈,难以平复,一颗心脏跳得异常之快,简直快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一只芊芊素手轻轻捂在胸口,斛莉靓只觉此时难以思考,也难以生出坚决反抗的心思,不由自主地瑟缩在三秋叶的怀抱当中,不知不觉便与他又贴近了几分,没有半点挣扎,任他抱着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 “斛姑娘不必介怀,洛医师乃正人君子,定不会多嘴舌的。我反正闲来无事,又顺道,不如再送你一程,也不过多走几步路罢了。”三秋叶抱着斛莉靓迈出门槛,才小声地说道,语调依旧是冷冷的,没有任何暖意。 斛莉靓沉默不语,心中越发疑惑,暗道:“这叶公子未免对我太上心了些吧?既然不过几步路,何不让我自己走过去呢?为何偏要……偏要抱着我呢?” 思及此,斛莉靓巴掌大的小脸隐隐有些发烫,思绪中道而止。 她本出身于大户人家,是家里最乖巧伶俐的幺女,但无奈父亲意外身亡,家道中落,几乎是一夜之间便从大家闺秀沦落成了贫寒丫头。与此同时,她的母亲体弱多病,一时间生活变得非常困难。 可更加令人心寒,雪上加霜的是,她只有三个姐姐,而这几个姐姐都嫁了出去,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那几个姐姐都把自己当外人,当她好不容易找到她们求助时,一个个的都说“这世道可没有吃里扒外,拿着婆家的钱财供奉娘家的道理”,其他的亲戚嫌贫爱富,更是指望不上,让她无处求助,只能与老母亲相依为命。 而她当时尚未及笄,才刚刚满十四岁,即使是入其他大户人家当粗使丫鬟,挣得的银两也不够用来给她母亲看病。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来钱快”的出路,于是,到及笄之时,她便想办法进了醉香楼卖艺。 十五岁之后,她出落得更加美丽窈窕,因此,凭借她上等的容貌和出色的琴艺,在醉香楼混得还算不错。而醉香楼也想借着她“卖艺不卖身”的嘘头吸引更多的顾客,尤其是那些所谓“不屑庸脂俗粉的风雅人士”。因此对她“照顾有加”,保护得很周全,规定那些看她弹奏的人至少要离她一丈远,以营造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神圣感。 就这样,斛莉靓一直没有被要求接客,而是相当于醉香楼“吉祥物”一般的存在,过得到还算“称心如意”。 她已经在醉香楼“混”了近十年,可以说是阅人无数,但真正近距离接触过的异性不过扆微风一人而已。而她被选为新一任花魁,也仅是针对扆微风一人的圈套罢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出了这青楼之后,竟反而会如此近距离地到触到越来越多的男子。先是那个神秘黑衣人差点把她掐死,然后是配合黑衣人演戏,被刀疤脸追打,再然后是洛青衣极不情愿地为她把脉,现在则是三秋叶动不动就抱着她,让她很是苦恼,却又不得不委曲求全。 她和一般烟花女子是不一样的,其他风尘女子通常极其擅长逢场作戏,与男子搂搂抱抱之类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会感觉有任何的不适。而她却是在极力地说服自己不要太在意这些,极力压制自己的抵触情绪,才没有反抗。 “我这是抱人抱上瘾了吗?为何抱过她之后,就总是情不自禁地想抱着她呢?”三秋叶走到隔壁客房门前,才发现自己腾不出手来开门,顿时感觉自己脑子秀逗了。 “可她身上的味道闻起来真的挺舒服的……”三秋叶微微颔首,细嗅了一番,想看看能不能辨认出这一股淡淡的特殊香味。 斛莉靓未施粉黛,身上没有任何胭脂水粉的气味,衣裙看似破破烂烂,但洗得干干净净,只有一点点淡淡的皂荚清香。但三秋叶嗅到的并非皂荚的味道,而是一种同样浅淡,却让人欲罢不能的香甜气息。 “好像连肩膀都不觉得疼了……难道年轻女子都是这样香香的吗?”三秋叶辨别不出这闻起来极舒服,却又十分陌生的香味,想得有些出神,几乎忘了刀伤的疼痛,更忘了还有要把斛莉靓放下来这回事。 …… 扆微风的小别院。 刘凝碧与扆薇爱两人正处于僵持状态。 “你!”刘凝碧气急,一口气憋在胸口,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来,想把手抽回来,却又发现“扆微风”抓得很紧,抽不出来,另一只手招呼过去,结果却是又被她死死抓住了。 “好想咬死这骗人的混蛋啊!” 刘凝碧气得咬牙切齿,心想干脆学着戏本里打架的泼妇那样狠狠地咬“扆微风”一口,迫使她松手,可又考虑到作为一名郡主的形象问题,不方便动口,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 “妈妈咪呀!宝宝刚刚一不小心就说顺嘴了,居然差点忘了现在自己的身份!完蛋了!更完蛋的是我居然还敢还手……就算是扆微风他爸也不能直接对郡主动手吧?我这么教训一个郡主……难道是这辈子活够了吗?”扆薇爱看着刘凝碧快要杀人的眼神,心中顿时忐忑不安,又想到这小辣椒有极重的报复心理,瞬间后悔不已。 “早知如此,何必要逞这一时的口舌之快呢?再隐忍一点,让着她一点不就好了?反正她打的是扆微风,又不是我扆薇爱,丢脸丢的也是他的脸,关我什么事啊!嘤嘤嘤……有哪位英雄好汉可以马上来拯救一下我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宝宝吗?” 扆薇爱此时特别希望有人会赶来及时救场,就像小说里的女主可以享受主角光环一样,会有一个属于她的“盖世英雄”,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冒出来,助她化解危机。 第九十七章 小辣椒竟然哭了! 然而,事实是扆薇爱等了许久,都没有任何人出现,看刘凝碧满脸怒容,没有半点气消的意思,只好不尴不尬地继续抓着她的双手,免得挨揍。 不过扆薇爱更担心刘凝碧会使用点穴功来对付她,一想起之前被她点了笑穴和哭穴时“惨不忍睹”的情景,扆薇爱就觉得浑身难受。 “不行!宝宝要自救!怎么能想着依赖别人呢?别人或许能帮得了我一次两次的,但怎么可能每次都帮得了我呢?求人不如求己嘛!宝宝才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小说里的玛丽苏女主呢!” 扆薇爱大脑极速运转,分析权衡利弊之后,索性心一横,拿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咄咄逼人地说道:“我怎么了?捍卫自己的尊严有错吗?如果是我有错在先,你打我可以,甚至上次你打我耳光我也忍了,但如果是无缘无故的,你凭什么打我?谁都知道打人不打脸的道理,为什么你一个堂堂郡主反而连这都不懂呢?” 扆薇爱一直抓着刘凝碧的手不放,稍微停顿了一下,佯装调整了情绪,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你要是真的有气需要发泄,可以采用其他的方法,为什么非要打人呢?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不是郡主的话,有谁会任你打?就你这样的脾气,若是成了普通的平民百姓,又有谁愿意跟你当朋友?再说得严重一点,要是你生活在一个管制不严,相对混乱的地方,说不定早就被人打死了,你知道吗!” “我……”刘凝碧面色微沉,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语塞在喉,心道:原来在他眼中我是这样的人……难道我真的是一个只会仗着郡主身份为所欲为,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刁蛮任性的坏女人吗?不!他不了解我,根本就不了解我!我不是那样的人,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 “都听你的。” “凝碧大姐大一定要罩着我啊!” “果然还是凝碧你对我最好了,么么哒!” …… 曾经的一幕幕霎那间在刘凝碧的脑海中闪过,而回响的那一句句都是“扆微风”的“甜言蜜语”。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他一直在哄我,只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哄而已啊!我还以为……”刘凝碧心中顿时悲恸异常。 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如此“恶意”的,让人心伤的欺骗。 她对“扆微风”的信任,她自认为的“扆微风”对她的信任,以及“扆微风”的“仰仗”带给她的自豪感……所有的所有,在这一瞬间通通崩塌了! “呜哇哇!”刘凝碧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连连滚落,一双满含泪水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扆微风”。 扆薇爱顿时被吓懵了,手上的力道一松,刘凝碧便挣脱了她,丝毫不再顾及形象地来了个“亚洲蹲”,抱头痛哭。 “啊啊啊!完了完了!宝宝不过是想讲点大道理震慑她一下,这小辣椒怎么就哭了啊?我扆薇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熟人哭啊!宝宝又不会安慰人,咋办啊?”扆薇爱真的慌了。 其实如果不是熟人哭了的话,扆薇爱是不会慌的,反正那些不熟的人又不需要她安慰,哭就让他们哭吧,有什么关系呢?可一旦是关系比较好的人当着她的面哭了,如果不想办法安慰,就算她觉得不是自己的错,也一样会感觉过意不去。 “凝碧,刚刚是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扆薇爱蹲了下来,眼巴巴地瞅着刘凝碧,尽管她知道刘凝碧压根看不到她“忏悔”的眼神。 “呜哇哇……”刘凝碧哭得更凶了,哭声无比响亮。 “啊~啊~” 屋顶上落着的小乌鸦都被震得扑棱着黑翅膀全飞了。 三只漆黑的“大乌鸦”却仍然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屋脊边上,贴耳聆听,其中一只浓眉大眼的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少夫人怎么哭了?” “还能怎么哭了?你没听出主人刚刚说的话有多过分吗?”另一只痞里痞气地小声回答。 “可我觉得少夫人也挺过分的,咱们不应该去调解一下吗?”千尺浪眉头紧锁。 “主人这做丈夫的难道不应该让着妻子一点吗?一点也不大度。”万竿竹噬之以鼻。 “唉~”最边上的二月花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地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说的也是,要相信主人自己可以解决,咱们不用管这么多。”千尺浪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殊不知,他们这三个“傻大个”已经不知不觉被扆薇爱彻底带坏,才会一致决定选择明哲保身,谁也不帮,继续当做啥都不知道,安安静静地“听戏” “你看你把妆都哭花了,多难看,别哭了好吗?”扆薇爱学起了“经典爱情剧”中哄小女孩的套路,尽可能温柔地说道。 “哇……我今天根本没化妆,你又在骗我……哇哇!”刘凝碧抬头剜了“扆微风”一眼,继续埋头啜泣。 “怎么会这么卡哇伊呢?我扆薇爱怎么会想伤害这么软萌的小女孩呢?简直就是禽兽啊!” 这原本应该是简直要把扆薇爱千刀万剐的凶狠眼神,可刘凝碧一双大眼睛红彤彤的,跟小白兔一样,软萌软萌的,不旦没让扆薇爱觉得吓人,反而觉得萌萌哒,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 “这只是善意的谎言嘛!”扆薇爱连忙解释。 “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实质都是一样的!嘤嘤……”刘凝碧头也不抬地回答。 “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嘤嘤嘤……”扆薇爱嘤嘤哭泣起来。 “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明明就是在装哭,休想哄我……呜呜……”刘凝碧偷瞄了一眼,看“扆微风”半滴眼泪都没有,纯粹是干嚎,知道她是在装哭,心中愈加愤然。 “唉……这回真的是‘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了……”扆薇爱哭了两下,见刘凝碧无动于衷,就放弃了。 “以前我哭的时候,小雅都是怎么安慰我的呢?”扆薇爱将她的记忆仔细搜索了一番。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哭的次数本就不多,其中有人安慰她的更是少数。很小的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了,但高中以来,安慰过她的人,只有她的好闺蜜邓雅。而原本最亲的人――她的爸妈,只会讲大道理来“怼”她而已。 想起邓雅曾经安慰她的情景,扆薇爱决定依样画葫芦,尽量将心比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 于是,她索性紧挨着刘凝碧一屁股坐下来,伸手将她拉进了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我知道这次是我说话太过分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可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虽然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但性子确实太冲了,发起脾气来又这么暴力,要是没有郡主的身份罩着,谁会娶你啊?你这样以后会嫁不出去的知道吗?” 刘凝碧顿时一懵,浑身僵硬,待反应过来,只觉得周身环绕着抚慰人心的暖意,耳中听到的是无比温柔的声音。 “这混蛋竟然又敢轻薄本郡主!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很让人安心呢?”刘凝碧疑惑不已,身体却是很“诚实”地瘫软下去,顺从地依偎在“扆微风”的怀抱当中,佯嗔道:“我嫁不嫁得出去要你管吗?我就是一辈子不嫁又关你什么事呢?” “当然关我的事了,我作为你的‘现任夫君’,要是不及时提醒你,以后你要是真嫁不掉了,还不是要怪我?”扆薇爱微笑着调侃道。 “我们又不是真的夫妻……”刘凝碧撅了撅嘴,没等她继续说完,扆薇爱将怀中的“小人儿”又搂得紧了一些,莞尔一笑道:“是啊,我们不是真的夫妻,但我们是好朋友啊,作为你的益友,及时提醒你也是应该的嘛!” 刘凝碧不禁轻颤了一下,随即仍无所顾忌地半躺在“扆微风”身上,思忖良久,才道:“微风,那以后如果我们和离了,还能像现在这样做好朋友吗?” “当然可以啊!”扆薇爱毫不犹豫地回答,笑得十分灿烂,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仿佛绽放了一树绚烂花朵。 然,只眨眼间,这一树彩霞似的繁花便凋零了。 扆薇爱苦笑着继续说道:“不过只怕你到时候会被你爹禁足,没办法跑出来找我,而我又进不去你家……” “不会的,爹爹那么宠我,才不会忍心把我关起来呢!”刘凝碧轻轻地掐了“扆微风”的胳膊一把,巧笑嫣然。 扆薇爱没有计较她的小淘气,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但愿如此。” “说什么丧气话呢?什么叫但愿如此?是肯定不会才对!”刘凝碧一把推开“扆微风”的胳膊,跳了起来,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看“扆微风”一副“丧气样”,刘凝碧还泛着丝丝红晕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立即笑眯眯地说道:“倒是你说不定真的会被禁足,到时候还是等着我来找你玩吧!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话音刚落,刘凝碧伸出了小拇指,示意“扆微风”拉勾。 “嗯嗯。”扆薇爱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来,与刘凝碧拉了拉勾,微笑道:“一言为定,如果到时候真是我出不去的话,一定会等你来找我的。”心道:如果到那时我还活着的话。 第九十八章 “接二连三”(1) 客房,洛青衣住处隔壁。 三秋叶仍旧一动不动地抱着斛莉靓。 “叶公子,您该放我下来了吧?”斛莉靓感觉心跳渐趋平稳,脸颊也渐渐没了烫意,才堪堪回过神来,却见三秋叶呆呆地杵在房门前,似乎在“思考人生”,竟然比她想得还要入神,但一双粗壮的臂膀却依旧将她抱得很牢,没有半点要放下她的意思,只得出声提醒。 “嗯?” 三秋叶猛然“惊醒”,一低头恰巧对上斛莉靓那双天生略带妩媚的柳叶眼中轻漾着粼粼波光,一时竟有些心慌,立即一撒手,把斛莉靓给“扔”了下去。 “哎呀!” 斛莉靓哪里反应得过来,她整个人直接硬生生地躺摔在地上,只勉强抬起了头,没让脑袋磕到坚硬的地面上,可后背传来结结实实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啊!完蛋了!主人这么信任我,看重我,我却把主人交给我的斛姑娘给摔了?我到底在干什么呀!主人该不会把我赶出扆府吧?”三秋叶心里霎时间咯噔了无数下,一回想起“扆微风”那阴沉的脸色,就不寒而栗,一颗向来平稳的心脏竟然开始扑通狂跳,让他更加心慌意乱。 “哐啷!”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把她扶起来,一边一脚把门踹开,紧接着又将她抱起来,慌里慌张地跑进客房,也不管斛莉靓到底有没有受伤,愿不愿意,直接把她像大型布娃娃一般平放到了床上。 “床?他想干什么?!”斛莉靓刚反应过来,却发现原本头顶漆黑的屋檐眨眼间竟成了清浅的素色罗帐,不由得大吃一惊。 “对不起…不对…是很抱歉…你…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斛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更不要告诉主人啊……”三秋叶一边神神叨叨地小声嘀咕着,一边一把扯过棉被给她盖上。 斛莉靓下意识地护住胸口,正处于惊愕当中,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清,只是看着他胡乱地拉着被子铺在她身上,上半身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而下半身愣是半点也没遮住,又看到原本干净的床单被她沾了泥灰的绣花鞋蹭脏了,一时间好像有些明白了,顿时又啼笑皆非。 “抱歉,我这就去药堂抓药,你先休息一下吧!” 丢下这一句话,三秋叶便脚底抹油似的,溜得飞快,一下子便没了身影。 “原来真是我误会了……”斛莉靓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门边,极目远望,确定三秋叶已经走远,脑海中立即回想起他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不禁略感疑惑:“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如此惊慌呢?” “嘎吱!” 斛莉靓不愿多作探究,直接将门关上,并加上了门栓。 “万一那洛医师解不了我的毒,难道以后还要继续听毒魇的话吗?”斛莉靓一转身,无力地靠在门上,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盯着屋顶,心中忧虑甚重,久久无法作出决断。 半个时晨之后。 “我竟然差点忘了这伤,唉……”斛莉靓正坐在梳妆台前,端详着她那磕破的额头,自怜自艾。 此时,她额头上的伤口早已结痂,她看着这一片铜板大的暗红色血痂,心想该处理一下,却连可以去何处取水都不清楚,只得暂且作罢。 “也不知是否会留疤呢……” 她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一道伤口的边缘,隐隐还有些疼痛,心中有所担忧。 虽然相比美人皮相,斛莉靓更看重自己的内涵修养,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她本身的容貌算得上是“万里无一”,若是额头上添了疤痕,就大打折扣了,会让人觉得很可惜。 “叮叮叮!” 忽然,不急不缓的三下敲门声响起。 “请问这里住的是斛莉靓,斛姑娘吗?”一个偏稚嫩的甜美女声传了进来。 斛莉靓连忙起身,听对方不过是一个年少小姑娘的声音,没有太多迟疑,便打开了房门,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扎着双丫髻,身材娇小,穿着一身朴素丫鬟服饰的十四五岁女孩。 “小女子正是斛莉靓,请问你是?”斛莉靓嫣然一笑,礼貌性地问道。 “我只是来给你送饭菜的。”小姑娘举起手里提着的食盒。 “谢谢。”斛莉靓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正欲接过食盒,不料这小姑娘却把食盒往下一放,像狡猾的小狐狸似的径直从她胳膊底下钻了过去。紧接着,自顾自地把食盒里的一荤一素,以及一碗米饭依次端了出来,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请斛姑娘慢用。”小姑娘肃立在一旁,微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斛莉靓整个人都惊呆了。 自从她离开自家原本的“豪宅”以来,哪里还享受过这种富家千金的待遇?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没有想太多,权当这是扆府的待客之道,便落落大方地坐下,不客气地开吃了。 其实她早已饥肠辘辘,只是一时之间忧虑太多,竟没有感觉到饥饿。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又看到桌上的这一碟少油的青菜和这一盅透亮的老姜炖鸡汤,正合她清淡的口味,顿时胃口大开。 但就算再饿,她也不能丢了自己的素养,依旧是细嚼慢咽,动作优雅,彰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的胃口很小,一碗米饭刚刚好,加上菜量也不多,她尽量将饭菜吃了个干净,又顺便把鸡汤喝光。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小姑娘立即上前收拾碗筷,一边将碗碟收进食盒,一边貌似随意地问道:“请问斛姑娘在饮食方面有什么偏好吗?” “粗茶淡饭即可。”斛莉靓浅浅一笑,心中对这伶俐的小姑娘产生了几分惺惺相惜的好感。 “能否再具体一些呢?”小姑娘眨了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蹙眉,显然对这回答不满意。 “像刚刚那样清淡的菜品就很好。”斛莉靓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明白,那我先行告退了。”小姑娘灿烂一笑,一把提起食盒,踏着欢快的步子走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叮叮叮!”响亮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过后却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谁?”斛莉靓走至门前,警惕地问道。 “是我,三秋叶。”门外偏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传了进来。 “稍等一下,我马上开门。”斛莉靓动作缓慢地抽掉门栓,心底有些犹豫,总觉得有点害怕见到这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不知到底该不该开门。可不开门的话,说不定他会直接破门而入,权衡再三,还是将门打开了。 “她的额头……” 门一开,斛莉靓白皙的额头中间一片刺眼的暗红赫然入目,三秋叶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忽略了她磕头时将额头磕破了这茬。 “叶公子,你有什么事吗?”斛莉靓见他似乎一下子呆愣住了,忙小心翼翼地问道。 “斛姑娘,我已经把药熬好了,你趁热喝了吧。”三秋叶回过神来,连忙把“藏”在身后,倒盖着一个陶瓷碗的茶壶箩拎到了身前。 这所谓的茶壶箩其实就是一个竹编篮里放着一个紫砂壶,边上塞满了棉花,只露出一个茶壶嘴,也叫“冬篮”,冷天时可以给茶水保温,原本不用来装汤药,只是三秋叶拿着汤药不方便施展轻功,快步从大厨房赶到这边要一定的时间,担心汤药凉了会影响药效,就拿原本预备冬天拿来使用的“冬篮”装上了。 “这……”斛莉靓好不容易挤出的一丝笑容瞬间崩溃,暗忖片刻,即道:“小女子刚用过午膳不久,还喝不下,能否先搁这,晚点再喝?” “刚用完午膳?”三秋叶神色一凛,随即道:“斛姑娘找借口也要记得用心一点吧?现在都已经申时了,怎么可能喝不下?” “我……”斛莉靓语塞在喉,她还真的没有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心中忖度道:“罢了,他分明是想监视我喝完这药,若是我坚决不喝,还不知道会不会采取什么强硬手段,倒不如自己爽快点喝了,至少不会太难堪。” 她默默地从门前让开,看着三秋叶大大方方地走进房去,有条不紊地把陶瓷碗取下,随后揭开茶壶嘴上特意加上的一个精巧的小壶嘴盖,倒了满满一大碗深褐色的汤药,心里变得越来越凉。 “快喝吧,倒出来就更加容易凉了。”三秋叶放下茶壶箩,一双无波的眸子盯着斛莉靓,面无表情地说道。 斛莉靓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向方桌,三秋叶微微皱了皱眉。 斛莉靓动作迟疑地端起温热的药碗,极不情愿地把碗沿递到了如同刚含过朱丹一般的红唇边,久久没有下嘴。 三秋叶面色一沉,立即睁大了眼睛,死盯着她,就像老鹰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冰冷而瘆人。 斛莉靓心头顿时一颤,不得不认命地把这一大碗散发着浓浓苦味的汤药灌了下去。 “好苦!” 斛莉靓心中暗自叫苦,一边放下陶瓷碗,一边连忙转身捂住了嘴,差点要把中午的饭连同刚喝下的汤药一起吐出来了。 这汤药奇苦,苦到让人反胃,直叫斛莉靓怀疑这碗药是用最苦的黄连熬成,特意用来“折磨”她的。 她一向怕苦,以往有些什么小病小痛的,都不会吃药,只会单纯靠自己的抵抗力捱过去。 斛莉靓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人逼着她喝这么苦的药,若是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当初就让那个黑衣人掐死自己算了,免得活受罪。 第九十九章 “接二连三”(2) “给。”三秋叶解下挂在腰侧的一个玄色粗布大钱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不到半个拳头大的小油纸包,放在桌面上,往斛莉靓的方向一推。 “这是?”斛莉靓闻言转身,看到桌上的一包“不明物体”,不禁微微一愣。 “麦芽糖。”三秋叶言简意赅。 “你……”斛莉靓颇为愕然,难以置信地一点一点揭开外层包裹着的浅棕色油纸,看到露出带有微黄的不规则糖块时,眼眶不禁变得有些湿润。 她将这小小的一包麦芽糖捧在手心,端详良久,目光中充盈着怀恋。 斛莉靓小时候,每当她生了比较严重的病,必须要吃药才能好时,她的母亲就会提前给她准备一些味道很甜的零嘴之类,哄她说:“靓儿,只要你把药喝了,娘亲就给你奖励怎么样?你看,娘亲给你准备了好吃的,等喝完之后,拿一块放到嘴里,就不会苦了。” 这其中就包括麦芽糖,并且麦芽糖出现的频率是最高的,因此斛莉靓对小时候的麦芽糖印象深刻。 “难道斛姑娘不喜欢吃糖吗?的确一般来说,大人还是不太喜欢吃糖吧……”三秋叶见她犹豫了很久,有些疑惑,可想了想,又觉得大人不喜欢吃糖应该也是正常的。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这么大还喜欢找机会买糖吃,尽管他并不是很喜欢甜食,只是怀恋童年的味道而已。 曾经,千尺浪他们知道了他这个“小秘密”,就总是喜欢嘲笑他幼稚,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和几岁小孩一样喜欢吃糖,有时候还会拿来当笑话讲着玩,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在三秋叶看来,千尺浪他们都是自家兄弟,理应肝胆相照,坦诚相待,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也不会觉得害臊。 一时间,三秋叶又回想起一些童年往事,嘴角不禁扬起了略带苦涩的微笑。 这微笑转瞬即逝,却恰巧被不自禁“偷”瞄了他一眼的斛莉靓捕获到了。 她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暗道:“叶公子竟然看着我笑了……可为何我总觉得这笑容很是凄苦呢?” 这还是斛莉靓第一次看到三秋叶对她笑。 其实她心里清楚他并非本就不爱笑,只是不会对她笑而已。她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当三秋叶面对千尺浪他们时,面上总是带笑的,而面对她时,却总是板着个脸,显得异常冷漠,就连说话也是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友善。 三秋叶并没有注意到斛莉靓悄悄地观察过他,也不好奇斛莉靓到底是不是不喜欢吃糖的问题,反正只要她把药喝完了,他的任务就算完成,可以走人了。 于是,他动作迅速地把用来塞茶壶嘴的特制小竹盖塞了回去,又把陶瓷碗里残留的一点点汤药倒干净,随后将它扣回了茶壶箩上。 三秋叶收拾完,就往外走,却不料刚走出一步,身后竟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脚步猛然一顿。 他知道这房间里除了他和斛莉靓两人之外没有别人,可真的没想过斛莉靓会挽留他,看她似乎有些害怕自己的样子,应该巴不得他快点离开才是,干嘛拉他的衣袖呢?但他考虑到斛莉靓可能还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心想也不急于这一时,便还是暂时停下了脚步。 斛莉靓见他停在了原地,立即转身拦到他身前,浅笑着问道:“叶公子,这麦芽糖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她还是没有吃手里捧着的麦芽糖,但实际上从她看清这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感觉没那么苦了,至少心里没那么苦了,甚至似乎萌发了那么一丝丝的甜意。 “别误会!”三秋叶手一哆嗦,差点把茶壶箩给摔了,连忙摇了摇头,继续道:“只是之前在集市上看到这个,有点嘴馋,才顺手买了一点。看你很怕苦的样子,才想到可以吃点糖压压苦味。斛姑娘千万不要想多了!” “那你怎么全给我了?”斛莉靓捕捉到了三秋叶细微动作中的惊慌,一双狭长微翘的柳叶媚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 “啊?有吗?”三秋叶被她这突变“锐利”的目光盯得汗毛倒竖,顿时陷入懵逼状态。 斛莉靓见他“装傻充愣”,心中了然,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自己的推测,便微微勾了勾润泽的红唇双角,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该不会想说你还有一份吧?” “没有了……”三秋叶毫不犹豫地坦诚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刚买的时候就已经吃了好几块了,这只是剩下的,真的不是特意给你买的,只是巧合,单纯的巧合而已啦!” “既然你这么喜欢吃麦芽糖,又怎么舍得剩这么多给我呢?”斛莉靓步步紧逼。 “呃……”三秋叶顿时噎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道:“我不过是说顺便买了一点麦芽糖,她怎么就知道我喜欢吃麦芽糖了……她该不会也觉得我很幼稚吧?” “我还有事,告辞!” 一想到斛莉靓是个外人,而“家丑不可外扬”,三秋叶突然觉得两颊隐约发烫,臊得慌,直接提着茶壶箩一拱手,撂下这一句就不管不顾地往外飞奔而去。 “哐!” 一不留神,三秋叶与门框撞了个满怀,但他没有停留,一缓过神,连忙施展轻功,飞檐走壁,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公子应该没事吧?”斛莉靓看着他跟逃命似的奔跑出去,在撞到门框边上的那一刻,似乎还听到了茶壶破碎的声音,显然撞得很重,不禁有些担忧。可又看到他上窜下跳,生龙活虎的,猜想问题不大,便没有再放在心上了。 殊不知,三秋叶原本是打算先回大厨房还茶壶箩,再回小别院向“扆微风”复命,结果却是慌不择路地乱窜,最后误打误撞地“逃”回了他最熟悉的小别院那边。 …… 申时末。 “叮叮叮!” 斛莉靓的房间外响起了较为急促响亮的敲门声。 “是叶公子吗?”斛莉靓听着这敲门声的节奏和音量很是耳熟,径直走到门前询问。 须臾,门外只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应答的声音。 “这是……” 斛莉靓颇感疑惑,将门推开一看,四下无人,垂眸往下一看,才发现地上摆放着一个约一尺长宽的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套浅青色的衣裙,而衣裙上面压着一个类似于胭脂盒的漆花圆盒,两者中间还夹着一张半边信纸大小的泛黄纸片。 她俯身从小圆盒底下抽出那一张纸片,看到上面用遒劲有力的字迹写着几行大字,习惯性地小声念了出来:“金创药,早晚各一次,期间不宜沾水。” 看完纸条上的留言,斛莉靓才确定这些是拿给她的,连忙把托盘端进了房间,又回头把门锁上,才开始仔细打量这几件物什。 小圆盒的精致程度不亚于富贵人家使用的胭脂盒,第一眼看到时,斛莉靓还以为这是一盒胭脂水粉之类的,要是不读纸条上的说明,她可能还真看不出这是一盒金创药。 可拿起它仔细一看,上面写的并不是“金创药”,而是“无瑕膏”,边上还有一句广告语: 用此无瑕膏,愈伤不留痕 再打开盒盖一看,其中盛着的是质感细腻的乳白色膏体,一看就知道非常珍贵。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斛莉靓发现盒盖里面还纂刻着两行蝇楷小字,下意识地照着念了出来,捧着小圆盒的纤纤玉手不禁一颤,险些将这无暇膏打翻。 她连忙把盖合上,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将它给放了回去。 “叮叮叮!” 斛莉靓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门外又响起了较为轻缓的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一句甜甜的女声:“请问斛姑娘在吗?” “在!”一听这声音,斛莉靓立即辨认出这是之前送饭的那个小姑娘,连忙应答。 开门看到她提着一个小木桶,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斛莉靓回以一个嫣然的笑容,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又过来了?” “我这回是来给你送热水的,这样斛姑娘就可以梳洗一番了嘛。”小姑娘奋力举起大半桶还冒着热气的水给斛莉靓看了看,又笑着继续说道:“还有几桶热水,请斛姑娘稍等一下,我想足够沐浴更衣了。” 斛莉靓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似乎发现了什么,毕竟这一连串的事太过凑巧了,思忖片晌,连忙问道:“这也太麻烦你了吧?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斛姑娘不必言谢,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小姑娘一边走到房内深处的屏风后面,把热水倒进了浴桶当中,一边说道:“更何况,他还非要塞银子给我,我怎么能不把事给办好呢?” “不论如何,小女子在此谢过了。”斛莉靓见她又走了过来,赶紧福了福身,略表谢意。 “果然是他……”斛莉靓望向桌上的那一身浅青色的衣裙,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那一套衣裙,指尖触及的质感丝滑而柔软,再提起衣领仔细一看,衣料有双层的设计,既轻盈又保暖,是加厚型的秋季裙装。 浅青色长裙底下,是与它配套的里衣,腰带等。里衣只是普通的棉质里衣,除了较为吸汗透气之外,并无稀奇之处。而那长长的宽腰带却是用昂贵的“流纨素”制成的,这种极其细腻的绢布在阳光下会反射出绚丽的光彩,如同流动的水波一般,十分的抢眼。 除此之外,这套衣裙还有一个别致的设计,它附带一个形状类似于袖珍香囊,尾端悬挂着一绺流苏的挂饰,既可以纯粹当做腰间的挂饰,也可以打开,放一点碎银子,当钱袋使用,既美观又实用。 总体来说,这是此时墨城大户人家的小姐们之间比较流行的一种穿着。颜色和款式正巧符合斛莉靓的审美,很称她的心意,实在是让她震惊。 更让她震惊的是,这裙子竟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裙摆少一寸则短,遮不住脚踝,多一寸则长,行走容易不小心蹭到地面。 看着看着,斛莉靓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自从她母亲生病以来,一直都是她照顾母亲,同时,还要照顾好自己,再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享受别人对她如此细心的照顾,更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那个行为粗鲁,不解风情又我行我素的大老粗三秋叶。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斛莉靓思索了一番,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 此时此刻,她心底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她想要真正了解三秋叶这个人。 第一百章 “接二连三”(3) 客房,洛青衣住处。 “咔嚓!” 纸糊的木窗打开了。 “飒飒……” 深秋的寒风从这一扇敞开的窗户放肆地灌入洛青衣的房间。 他察觉到阵阵冷风袭来,立即合上他那藏了一壶桂花酿的医药箱,从桌旁起身,快步行至床前,正欲关窗,却发现木窗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小几案上突然多出了两个香囊。 它们的大小形状别无二致,颜色却是一深一浅。其中深色的绣着一双银白色比翼鸟,浅色的则是绣着一对色彩斑斓的鸳鸯,绣工同样细致,不分伯仲。 洛青衣神情冷漠地扫了一眼这两个香囊,随即转身走到房间另一侧的书桌前,迅速磨墨,挥笔写下几行字迹工整的楷字。 书毕,他便将这一封短小的“书信”摆放到两个香囊的中间,并用一块随手拾来的小鹅卵石压住一角,继续让窗户敞开着。 做完这一切,他把医药箱收进了原本用来放衣物的大木箱当中,随后静悄悄地出了房间,将房门关紧之后,一转身,几乎是眨眼间便没了身影。 …… 一条幽静的小路上,两名身着统一侍女服饰的女子正一前一后地飞速奔走,像是一人正在追逐另一人。 不多久,跑在后面的那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就追上了前面那一个身材火辣,前凸后翘的女子。 “说好的公平竞争,你怎么能抢先送香囊呢?”青萝一把拽住了银烛,柳眉倒竖,气冲冲地吼道。 “什么抢先?”银烛一甩手,挣脱了她,没好气地反驳:“分明是你自己磨磨唧唧的,犹豫来犹豫去,半天都选不好香囊,还赖我咯?” “呵!”青萝嗤笑一声,不屑地回道:“你要不是因为只有一个香囊,别无他选,会这么果断吗?” “谁叫你没事绣那么多香囊?”银烛赏了她一个白眼,继续道:“你明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没什么时间谈情说爱,一天天的不好好做任务,还弄那么多拿来送情人的玩意儿,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女人啊?” “耿银烛!”青萝勃然变色,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她的全名,气急败坏似的吼道:“你什么意思啊!这世上哪个少女不向往爱情?你凭什么指责我?再说了,你自己不也一样吗?明知道洛医师不过是一个暂住在这的过客,却还妄想着追求他,不觉得太自不量力了吗?” “哟嚯!”银烛不怒反笑,避重就轻地冷嘲热讽:“这世上有你这种二十五岁的少女吗?都是能当两三个孩子的娘的年纪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少女?” “你!”青萝顿时气急,一甩袖,朝银烛射出了一枚银叶镖。 银烛脚尖轻旋,原地一闪身,便躲过了青萝的“暗算”。 “看来我的小萝卜是真生气了,都想要置我这个情同姐妹的老朋友于死地了呢,唉……”银烛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青萝这回是真生气了,自己不应该说得太过火,连忙跑去帮她把银叶镖从路边的树干上拔出来,用袖子擦得锃亮,银光闪闪的,才拧巴着一张水灵的脸,懊悔不已似的还给她。 这银叶镖是她们俩的独门暗器,大小和形状都如同一片普通的樟树叶,以白银打造而成,不细看时,极易被一般人误当做女生喜欢的装饰品,可它实际上是一种飞镖,尖端非常锋利,中镖必见血,若是再淬上致命毒药,可见血封喉,杀人于无形。 青萝接过银叶镖,收进衣袖中特制的暗格中藏好,看银烛苦着脸,眼巴巴地望着她,哀怨的小眼神里透露着“我知道错了,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的含义,怒气才慢慢消了,不再与她计较。 银烛这才放心地敛去了满面的“愁容”,继续说道:“咱们不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了,青萝,我就问你一句,敢跟我打个赌吗?” 言毕,银烛嘴角高高上扬,笑得十分阴险。 “什么赌?”青萝微微抬眸,瞅了她一眼。 “看洛医师到底会收下谁的香囊。”银烛压下了上翘的嘴角,一脸严肃地说道。 “当然是我的啦!”青萝拍了拍自己平平的胸脯,眉开眼笑。 “既然你如此笃定,一定敢跟我打这个赌吧?”银烛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赌就赌,谁怕谁?”青萝不以为意,继续道:“你想怎么赌?” “很简单。”银烛立即收敛了她的奸笑,免得暴露太多,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是洛医师选择了你的香囊,就算我输,把耿嬷嬷上回赏赐我的梅花簪给你,若是他没有选择你的,就算你输,把你以前捡的血玉坠给我。” “噗嗤~”青萝蓦然失笑,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银烛,你这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啊!可要是他两个都不选的话,不也算你赢了?” “诶呀!”银烛故作惊讶地说道:“这都让你发现了?你这回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 “呵呵……”青萝冷冷一笑,旋即道:“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吗?更何况,你那区区的梅花簪哪比得上我的血玉坠值钱?我要是傻呵呵地跟你赌了,万一输了,还不得亏死?” “可你那不是捡的吗?又没有费什么功夫,我那梅花簪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意义非凡啊!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银烛不卑不亢。 “好!”青萝粲然一笑,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随即道:“我就跟你赌这一回,但我还要附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银烛连忙追问。 “若是他两个都没选择的话,你要负责问出他到底觉得哪个好看一些,如果他说觉得你的比较好看,才算我输。”青萝巧笑着,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行,一言为定。”银烛毫不犹豫地回答,眼底同样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又道:“要是明天我们都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去洛医师那看看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青萝毫不迟疑地回答,抿唇一笑道:“到时候可要记得带上你的梅花簪啊!” “呵~”银烛轻笑一声,随即道:“你就这么有自信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吧?” “我可没说自己一定会赢。”青萝立即反驳,旋即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也会记得带上我的血玉坠的。” “哦~”银烛拉着长长的调子,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唔!”青萝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正想问个明白,可没等她继续开口,就被银烛一手捂着嘴,一手拉着往路边树林里躲,随后便听到她用非常细小的声音警告道:“有人来了,是个高手,小心!” 青萝这才发觉不远处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如果不是因为她们的长期特训练就了敏锐的听觉,就算再怎么仔细听,也听不到。 “扆府里什么时候有此等高手了?”青萝异常疑惑,如果刚刚不是银烛提醒,以她当时的警惕性可能还发现不了。 两人敛声屏气,躲在灌木丛后面,透过较为稀疏的枝叶往外观察,几个呼吸之后,便看到一个白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路上“飘”过。 “这难道是洛医师吗?”两人一看到这一袭轻盈的白衣,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 …… 客房,斛莉靓住处。 酉时三刻。 “叮叮叮!”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 斛莉靓闻声快步走到门前,但没有立即开门。 一听这敲门声,她就知道应该是三秋叶又过来了,但仍旧有些犹豫,一颗心脏顿时七上八下的,很是忐忑。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崭新的浅青色长裙,连忙把一些不小心弄出来的褶皱抚平,抬头又伸手摸了摸头上刚刚梳好的发髻,确定没有松散,仪表得体,才松了一口气。 “斛姑娘,可以开一下门吗?我是来给你送晚膳的。”门外传来了三秋叶平静如水的声音。 “叶公子,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你亲自过来呢?”斛莉靓一开门,立即展开了笑颜。 她如花般的笑靥顷刻间映入眼帘,三秋叶瞬间有些晃神。 斛莉靓换上这一身既简约大方,又别致的长裙之后,烘托出了她的典雅之美,宛如从仕女图中走出的古典美人。与此同时,又让人完全忽略了额头上隐约可见的伤痕,显得更加完美无瑕。 须臾,三秋叶回过神来,随即实话实说道:“我也不想总是麻烦别人,更何况,主人没有给我安排其他任务,自然还是以照顾斛姑娘为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房间,把手里提着的加大款食盒中的三菜一汤,以及两大碗米饭端了出来。 三秋叶所用的食盒是之前那个小姑娘的三倍大,看得斛莉靓惊讶不已,但面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吃惊的神色来,而是不动声色地问道:“叶公子,你吃过了吗?” “还没,不过不急,我一向习惯晚一点再吃晚饭的。”三秋叶从食盒顶部的搁板上抽出了一双竹筷,放在一碗米饭边上。 “这……”斛莉靓看着桌上那两大碗青菜、一大盘清蒸鱼和一大碗银耳莲子汤,欲言又止。 “斛姑娘不用客气,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等你吃完之后顺便拿走食盒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三秋叶见她呆呆地站在桌前,久久不落坐,心想可能是她不习惯被人看着吃饭,就解释了一句,希望她不要太在意自己,他可懒得再多跑一趟。 斛莉靓连忙坐下,见三秋叶根本不懂得“察言观色”,一点也不明白她话里包含的意思,颇感无奈,只好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干脆和我一起吃吧,这饭菜有些多了,我一个人实在吃不完,别浪费了。” “也好。”三秋叶想了想,直接在斛莉靓对面坐了下来,心中暗自窃喜道:“这样的话,待会回去就不用吃主人的‘黑暗料理’了吧……嘿嘿……” 第一百零一章 “接二连三”(4) 三秋叶立刻从食盒的搁板上抽出了一双竹筷,看斛莉靓推了一碗米饭过来,便半点也不客气地端起饭碗,忙不迭地往碗里夹菜,和平时一样“狼吞虎咽”,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压根没有要在别人面前注意形象的觉悟。 “这饭菜真是为我准备的吗?”斛莉靓端起堆得满满的一碗饭,将筷子挪到了“白色小山丘”的边缘,简直不知该如何下筷,心中有所怀疑,暗自猜测道:“这食盒中竟还有第二双竹筷,难道是他一早设计好的吗?” 她万万没想到三秋叶竟然可以直接从饭盒中抽出第二双筷子来,其后又仔细想了想,感觉这饭菜的量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给一个人准备的,才突然发觉这应当是他故意设计的,明知道她吃不下这么多,就故意弄这么多,好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来和她一起吃饭。 “为何我反而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呢?”斛莉靓又看他吃得专心致志,旁若无人,表现得十分率真,不做作,不像是个有心计的人,心中越发疑惑,总觉得自己根本琢磨不透三秋叶这个人,心想还是暂时作罢,走一步看一步,以后再看情况,便抛开了其他思绪,开始专心用膳。 不到半刻钟,三秋叶就把饭吃完了,还把两碗青菜吃掉了一大半,然后,又倒了一大碗银耳莲子汤,咕噜咕噜几下喝完之后,悄咪咪地盯着那一整条清蒸鱼咽了咽口水,最后,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碗筷。 “她居然还没吃完一半……怎么吃得如此之慢?难道一点也不嫌耽误时间吗?”他看到斛莉靓碗中的饭还剩一大半,觉得她吃得真的好慢,简直像是慢动作一般,看得他心焦,只不过他想着自己反正闲来无事,不赶时间,才按耐住了想要催促的冲动,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吃饭。 “斛姑娘,你不喜欢吃鱼吗?”三秋叶见斛莉靓那一碗饭快要见底,而那一整条清蒸鱼还是一整条鱼,一点也没动,既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心道:“刚刚还担心她一碗饭会不够吃,才想着把鱼让给她吃,要是早知道她压根不吃鱼的话,我刚刚就把鱼全吃了呀!唉……” 三秋叶不禁暗自叹息,毕竟吃饭也是有规矩的,一旦把碗里的饭吃完,把筷子放到了桌面上,就意味着“食毕”,不能再拿起碗筷接着吃了,否则会被视为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说不上不喜欢吃。”斛莉靓停下筷子,莞尔一笑,继续道:“只是挑刺太麻烦了些,素来不习惯吃鱼罢了。” “原来如此。”三秋叶恍然大悟,随即道:“其实我也很少吃鱼,只不过不是因为觉得挑刺太麻烦,只是觉得比较耽误时间而已,但个人认为鱼还是不错的,也比较有营养,应该多吃点才对。” “如此说来,你是特意为我挑选了这道清蒸鱼吗?”斛莉靓一颦眉,浅笑着问道,心道:“这理由未免牵强了些,若是他真喜欢吃鱼,又怎会连一筷子都不吃呢?” “斛姑娘何出此言?其实这只是因为我刚刚去厨房的时候,发现暂时只有这一道荤菜,想到荤素搭配的问题,才只好拿了这一道的。”三秋叶如实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斛姑娘,我看你如此之瘦,简直就是皮包骨头,多半是营养不良,光吃菜还是不太好,多吃点鱼肉吧。” “虽说女子以苗条为美,可我……好似确实太瘦了些。”斛莉靓看了看自己比一根筷子粗不了多少的手指,又瞥了一眼三秋叶魁梧的体格,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尽量快点把最后几口饭吃完,但还是没有动那一道清蒸鱼。 三秋叶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紧接着从食盒中抽出了第三双筷子,动作敏捷地扒开鱼皮,戳下鱼肚部位少刺的那一部分鱼肉。 然后,他又从搁板中摸出了第四双筷子,左手拿着筷子按住鱼肉,右手把筷子当做镊子使用,将鱼肉里的刺一根一根地拔了出来。 见状,斛莉靓差点目瞪口呆,心中讶异道:“原来这食盒可供四人同时使用吗?” “对了,我怎么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呢?他还有三个兄弟,加起来不就正好四人吗?如此看来,他只是顺手把他们以前用的食盒拿来用了。而这饭菜的量,恐怕是照着自己的胃口准备的,原来只是我想多了吗?” 转念一想,斛莉靓终于明白过来,才发现原来是她自作多情,胸口似乎变得闷闷的,有些难受。 “晚膳七八分饱即可,不宜再多吃了,可……”她感觉自己已经吃饱了,再多吃一点就该吃撑了,却不知为何不想放下碗筷,只好随便往碗里夹了一筷子银耳,一边佯装自己还没吃完,一边看着三秋叶全神贯注地挑鱼刺。 “他为何光挑刺,不吃鱼呢?” 见三秋叶把大半条清蒸鱼的刺全给挑了出来,堆成了将近一个鸡蛋大小的疏松刺团,却没有吃半口鱼肉,斛莉靓越加不解。 “斛姑娘,现在没有刺了,吃吧。” 她正纳闷,三秋叶却突然把这一盘挑完鱼刺的清蒸鱼推到了她面前。 “原来他是在帮我挑鱼刺……明明是一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却非要耐着性子一根一根地挑刺……为何要对我如此之好呢?”斛莉靓无语凝噎,眼眶忽然湿润,微微颔首,压下了快要决堤的泪水,才慢慢抬起头来,一双光彩熠熠的眸子看向三秋叶,发自肺腑地说道:“谢谢你。” 她并非不喜欢吃鱼,曾经的她极喜鱼肉,只是小时候吃鱼总爱偷懒,没把鱼刺挑干净就往嘴里塞,不小心被鱼刺卡住的次数多了,才渐渐变得不喜吃鱼。 毕竟只有她极小,不到四岁时,她的母亲才会帮她挑鱼刺。人长大之后,这种小事就不应该再麻烦别人,就连她自己都嫌挑刺过于麻烦,后来便索性不吃鱼了,反正还有很多其他替代品,不是非得吃鱼。因此,她从未想过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还会有人愿意为她挑鱼刺。 “斛姑娘,再多吃一点吧。”三秋叶看她只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心道:“还剩好多呢!不吃完多浪费啊!清蒸鱼明明这么好吃,为啥她就是不喜欢吃呢?” “多谢叶公子的美意,但小女子胃口本来就小,早已吃得十分饱胀,实在是吃不下了。”斛莉靓勉强笑了笑,连忙放下碗筷。 “哦,那剩下的给我吧,别浪费了。”三秋叶终于明白过来,连忙一伸手把盘子拖到了自己面前,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三两下就把大半盘鱼肉吃完了。 “他果然极喜吃鱼……”斛莉靓默默地在心中下了结论。 吃完鱼,三秋叶收拾了碗筷,想喝口饭后茶漱漱口,这才发现斛莉靓这里连壶茶水都没有,心想这深秋的天气毕竟干燥,不喝水是不行的,得弄壶水来,没有再多做逗留,迅速离开客房,回了大厨房。 …… 戌时初,天色已暗,夜空星星点点,一轮弯月洒下淡淡的银辉。 “叮叮叮!” 突然,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斛莉靓闻声,立即下床赶去开门,只见门口伫立着一个黑衣大高个,一手提着浅褐色的竹编茶壶箩,一手端着一个普通的白釉茶壶,模样虽显滑稽,目光却很是凌厉。 来人不是三秋叶,还能是谁? “这时晨……他怎么又来了?”斛莉靓见天色昏暗,不禁疑惑地问道:“叶公子,你怎么又来了?” 三秋叶的到来,虽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斛莉靓的意料之外,毕竟此刻时晨已经太晚了,一般来说,应当是就寝的时间,她刚刚正想脱鞋上床休息,结果却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差点让她以为是幻听。 “我看到洛医师在药方上注明了需要早中晚各煎服一次,就顺便把晚上的也弄好了。”三秋叶一边回答,一边迈过门槛,随后把两个壶都放在了桌上。 “那洛医师有没有注明这一副药需要连续服用多久呢?”斛莉靓忙追问,心道:“难道他打算一直帮我煎药吗?” “他写的是三日后复诊。”三秋叶一面将汤药倒入新的陶瓷碗中,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 “如此说来,这三日都要麻烦叶公子你为我煎药了?”斛莉靓行至桌前,捧起了那满满一大碗温热的汤药,一嗅到令她反胃的浓重苦药味,不禁秀眉一蹙,暗中忖度道:“若我直接告诉他不想喝这药,他会应允吗?” “说不上麻烦,煎药这种事,我以前干得可多了,有经验,费不了多少时间的。”三秋叶坦诚地回答。 “叶公子以前经常生病吗?”斛莉靓立即故作十分好奇,心道:“还是先试试能不能岔开话题吧。” “不是,只是经常受伤而已。”三秋叶感觉两腿酸痛,立马坐下来休息,心中感慨道:“不使用轻功跑来跑去的,还是太累了些,下次若是还有这种苦差事,我还是试试看能不能拒绝主人吧。” “经常受伤?严重吗?”斛莉靓微微蹙眉,关切地问道。 “都过去好久了,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三秋叶满不在乎地回道,看斛莉靓一直捧着药碗,却迟迟没有下口,眉头不由得一皱,冷声道:“斛姑娘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斛莉靓顿时呆若木鸡,无话可说,心道:“他怎么老惦记着这茬呢?” 见三秋叶盯着她的目光无比犀利,表情中明显透露出不悦,斛莉靓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不敢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觉得跟他没有共同语言,更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拿出了“视死如归”的决心,屏住呼吸,把这一碗汤药硬生生地往嘴里灌。 “哐当!” 突然,陶瓷碗脱手而落,黑褐色的汤药将浅色的绣花鞋染成了深色,沾着褐色药渍的白色陶瓷碗当场裂成两半。 第一百零二章 败家子儿 扆府,扆微风的小别院。 夜阑人静,烛光影绰。 “哎呀!” 扆薇爱刚脱下外套,坐到床边,正准备脱下短靴,上床睡觉,忽然,木床内侧冒出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娇小人影,一把将她给推了下去,差点摔了个屁墩。 “凝碧,你干嘛推我啊?不是你之前说允许我和你一起睡床上的吗?”扆薇爱一手扒着床沿,一手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屁股,随后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抬头“泪汪汪”地瞅着床上正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的刘凝碧,心中暗自庆幸道:“还好这床不高,不然屁股就得摔成八瓣了。不过她力气怎么这么大呢?居然能把扆微风这么一个大男人推下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巨力小萝莉’吗?” “我改变主意了,你睡觉太不老实,我不想和你一起睡了。”刘凝碧一扭头,钻进了被窝,暗道:“一想起上次被这家伙占了便宜,我就窝火!再也不想和这种人一起睡了!” “啊?”扆薇爱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上次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抱着刘凝碧,顿时茅塞顿开,随即道:“明白了,我去打地铺。” 言毕,扆薇爱连忙从对面的大衣柜里拿出被褥,随便往地上一铺,立即钻了进去,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浑身的凉意却还残留着,不禁暗自嘀咕道:“不要我睡床也不早点说,光穿着里衣在外面冻半天,都快冷死宝宝了!” 在玄月国,深秋温差极大,白天非常暖和,甚至会觉得热,晚上却几乎和冬天一样寒冷,冻得扆薇爱牙齿都有些打颤,连忙把头也缩进了被子。 “微风。”刘凝碧突然阴恻恻地低呼了一声,扆薇爱顿时浑身一僵,连忙翻身侧躺,把脑袋伸出温暖的被窝,看向刘凝碧的方向,满脸堆笑地问道:“咋的啦?凝碧。”心道:“该不会是刚刚的话被她听到了吧?可宝宝只是在心里吐槽,没开口啊!突然这么阴森森地喊我干嘛?” 微黄的烛光晃动着,过了许久,扆薇爱才听到刘凝碧那边幽幽地冒出来一句:“我发现你这个人特别能败家。” “啥?”扆薇爱头上顿时挂满了问号。 “你知道一般的丫鬟一个月多少月钱吗?”刘凝碧淡淡地问道。 “不知道。”扆薇爱诚实地回答。 “多则二三两,少则不到半两。”刘凝碧淡淡地回答。 “这么少?”扆薇爱微微错愕。 “你知道一两银子可以换多少铜板吗?”刘凝碧再次淡淡地问道。 “呃……”扆薇爱思索片刻,没有答案,随即回道:“不太清楚。” “一千铜板。”刘凝碧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哇~”扆薇爱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问道:“原来可以换这么多吗?都可以买满满一大车吃的了吧?” “你现在知道你拿一百两给三秋叶买衣服和金创药有多败家了吧?”刘凝碧幽幽地飘出了这一句。 “是有点,不过……”扆薇爱正想说“送别人礼物贵一点是应该的”,可话还没说到关键词上,刘凝碧就打断了她,嗔怒道:“不过什么?我还以为你是给我买的,结果呢?你这家伙居然是给那狐狸精买的!而且居然买了一件要六十多两银子的裙子,不觉得太奢侈了吗?我穿的衣服都没有那么贵啊!还敢说你对她没有意思?” 刘凝碧气得咬牙切齿,只可惜扆薇爱隔着桌子看不到,没发觉危险的信号,随口皮了一句:“凝碧,你这是吃醋了吗?” 良久,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不甘寂寞的烛火在翩翩起舞。 “咦?凝碧怎么不说话了?”扆薇爱顿时有些疑惑,正欲起身看看她是不是睡了,突然一个黑影罩在了扆薇爱头顶上方,耳朵瞬间传来一阵剧痛。 “哎呀!好痛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乱说话的,凝碧,你就饶了我吧!”扆薇爱感到耳朵都快要被拧成麻花了,疼得不得了,放声哀嚎,连忙向刘凝碧求饶。 “我吃醋?我犯得着吗?你以为自己算我什么人?”刘凝碧这才松开手,不屑一顾地说道,言毕,转身就走。 见刘凝碧回到床边,双手环胸坐在那,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却不钻回被窝里去,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扆薇爱知道她又是闹别扭了,赶紧起来,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边拿衣服帮她披上,一边笑盈盈地说道:“好啦好啦,我只是说着玩的,其实我跟她真没什么关系,那些东西我只是让三秋叶悄悄地送给她,不要告诉她是我出的钱,也不要说任何相关的话,只要送给她就行了。” “哦?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喜欢浅青色的?”刘凝碧斜睨了“扆微风”一眼,立即别过头去。 “一看就知道啊,她平时自己穿的裙子不就是青色的吗?”扆薇爱连忙拿过一旁挂着的月白色长袍给自己套上,心道:“看来这会是别想睡了,这天气真冷……” “就算是这样,你又是怎么知道她裙子具体尺寸的呢?”刘凝碧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瞟了“扆微风”一眼。 “这个靠目测是不可能的,我是让三秋叶去斛莉靓之前住的地方取了一件她原来穿的裙子,拿到成衣店里作参考。”扆薇爱一边系紧腰带,一边不假思索地回答,心道:“幸好斛莉靓那里还留了旧衣服,不然就比较麻烦了,也不知道三秋叶和她处得怎么样了……” “哦~”刘凝碧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即浅笑道:“你这是想当个月老玩玩对吗?” “不愧是凝碧,太睿智了!知我者莫若凝碧啊!”扆薇爱龇牙一笑,竖起了大拇指,心道:“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把这小辣椒哄好了,应该就可以睡觉了吧?” “你觉得靠你这样牵线搭桥,就可以把他们结合成一对吗?”刘凝碧蹙了蹙眉,语气中充满质疑。 “怎么不能?”扆薇爱立即反驳,随即凑到刘凝碧耳边,小声地说道:“我跟你说,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第一步是制造双方接触的机会,第二步是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第三步是顺水推舟,推波助澜,第四步是将生米煮成熟饭!” 语毕,扆薇爱嘴角扬起了一个放肆的弧度,满脸的“奸笑”,一想到自己的“聪明才智”,心里瞬间乐开了花,情不自禁地双手叉起腰来,可把她给牛逼坏了。 “生米煮成熟饭?你什么意思啊?”刘凝碧一看“扆微风”这不正经的笑容,小脸顿时一黑。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扆薇爱坏笑着回答。 “扆微风!”刘凝碧神情瞬变,立即跳起来,往旁边一闪,与“扆微风”拉开了距离,深呼吸一口,沉下气来,才不可置信地指责道:“你也太恶毒了吧?就算你要摆脱那狐狸精的纠缠,也不能这样做吧?” “凝碧!先听我说完啊!”扆薇爱急忙喊了一句,旋即解释道:“最后一步确实太阴损了,风险也很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会使用的。现在就是让他们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最后日久生情,他们自己就在一起了嘛!多棒!” 话音一落,扆薇爱一想到自己即将到手的“丰功伟绩”,嘴角就忍不住上翘,笑得更加洋洋得意,满脸的嘚瑟。 “我看你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刘凝碧瞪了“扆微风”一眼,连忙把自己肩上披着的襦裙上衣穿好,又赶紧从床头拿起下裙仓促套上,一把抓起腰带胡乱地系在腰上。 扆薇爱“阴险”的笑容看得刘凝碧心里直发怵,甚至背上都快要冒出冷汗来,暗道:“简直就是个衣冠禽兽啊!我当初怎么就答应要和他当好朋友了呢?说不定哪天就把鬼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啊!这种人真的可以信任吗?” 刘凝碧一想到自己以后说不定也会被某人坑死,瞬间多了几分警惕。 “我怎么就两面三刀了?”扆薇爱挠挠头,一脸懵逼地反问道。 “你在你父母面前装鹌鹑,在千尺浪他们面前装阎罗,在我目前装小丑,不就是典型的两面三刀吗?”刘凝碧抬头瞪着“扆微风”,不卑不亢,暗道:“可不能让这家伙知道我害怕了,不然肯定会得寸进尺,更加蹬鼻子上脸,以后就管不住了!” “这可不能叫‘两面三刀’,我这应该叫‘为人处世’!”扆薇爱立即收敛了她那瘆人的“奸笑”,一本正经地说道,看到刘凝碧略显惊慌的表现,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耐着性子解释道: “在不同的人面前,我的身份就不同,表现自然也应该符合不同的身份。在父母面前,我是儿子,理应乖巧、懂事、孝顺,在千尺浪他们面前,我是主人,平时玩玩闹闹的也就算了,该正经时还是得正经,毕竟不能丢了作为主人的威严,你说是吧?至于在你面前嘛,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哪里需要顾忌那么多呢?朋友之间的包容性可是最强的,我想你肯定也不会在意那些表面功夫对吧?” “我是不在意。”刘凝碧小嘴一撇,注意到“扆微风”的目光在她有些凌乱的衣裙上扫了好几遍,一边动作迅速地整理,一边没好气地反问道:“可为什么你在我面前就一点也不知道注意个人形象了呢?” “当然是因为朋友之间的信任啊!”扆薇爱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得理直气壮,随即展露了一个真诚的笑容,继续道:“我相信就算我把自己所有的缺点暴露给你看,你也不会跑去告诉别人,更不会利用这些来害我,那我为什么要刻意掩藏自己的真性情呢?” “你真的有那么信任我吗?”刘凝碧微微一愣,随即狐疑地问道。 第一百零三章 喜欢并不等于爱 “嗯嗯,我确定以及肯定。”扆薇爱立即笑眯眯地点点头。 “可为什么呢?明明我们才认识几天,而且你一点也不了解我。”刘凝碧不禁蹙了蹙眉,心道:“从昨天这家伙的话就可以看出来,根本半点都不了解真正的我,凭什么这么信任我呢?” “信任需要理由吗?”扆薇爱怔愣了片刻,深思熟虑了一番,才换上一副正经脸,故作深沉地回道:“如果你非要问理由的话,我只能说是因为你和我曾经最要好的朋友长得特别像,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对你产生了很强的信任感。” “是那个叫小雅的吗?”刘凝碧话不多说,一针见血。 “咦?你怎么知道?”扆薇爱惊讶不已,心道:“难道我之前跟她说过关于小雅的事吗?可怎么我不记得了?” “你做梦都在喊她的名字,我能不知道吗?”刘凝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可能是因为我太想她了吧,只可惜现在已经见不到她了。”扆薇爱脸上余留的一丝笑容眨眼间烟消云散,突变黯然的神色中透着淡淡的忧伤。 “小雅是个女生吧?她是你的青梅竹马吗?”刘凝碧开门见山地问道,暗道:“这家伙不是不喜欢女的吗?还对洛哥哥有意思,那这小雅又是怎么回事?” “不能算吧,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是后来才认识的,但是我们关系特别好,在一起玩的时候无话不说,一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分享给对方,简直比亲人还亲。”扆薇爱娓娓道来,嘴角不禁衔起了一丝苦笑,心道:“真的好想念小雅,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为什么见不到了呢?难道……”刘凝碧见“扆微风”笑中透着凄凉,心中顿时有了不详的猜测,欲言又止。 “没有,她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扆薇爱连忙笑了笑,将语气放得云淡风轻,心道:“穿越的事可不能跟她说,就算关系再好也不能!” “嫁人了吗?”刘凝碧锲而不舍地追问,暗道:“难道是一个一厢情愿,心悦之人嫁给了别人的悲情故事吗?” “也许吧。”扆薇爱淡淡地回答,暗自叹息道:“十八岁的年龄,放在这确实可以结婚了,说不定都是孩子妈了……唉……” “那你喜欢她吗?”刘凝碧穷追不舍,心道:“我得弄清楚这家伙到底喜不喜欢女的才行,不然哪一天他要是真把我当成那什么小雅,放肆起来,可就太可怕了!” “当然喜欢啊!”扆薇爱不假思索地回答,稍加停顿,见刘凝碧面露惊愕,忙补充道:“不过那只是一种朋友之间的喜欢。” “喜欢也分很多种吗?”刘凝碧眨了眨眼,敛去了略带惊恐的神色,不解地问道。 “当然了。”扆薇爱微微一笑,随即道:“就像我喜欢吃水果是因为喜欢它的清甜多汁,喜欢吃肉是因为它的鲜美,而喜欢吃油炸零嘴是因为它的香脆。也就是说,喜欢有很多种不同的理由,自然也分很多种不同的喜欢。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你说的是有道理。”刘凝碧思忖片晌,微微颔首,随即又摇了摇头,继续道:“可喜欢不就是爱的意思吗?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该怎么说呢……”扆薇爱抓耳挠腮,仔细思考许久,才继续道:“我觉得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只是大多数情况下可以通用。比如我们可以把朋友之间的喜欢叫做‘友爱’,把父母对孩子的喜欢叫做‘父爱、母爱’,或者叫‘疼爱、宠爱’,而情侣之间的喜欢可以叫‘喜爱’。但爱还有一种叫‘大爱’,是喜欢包含不了的。” 刘凝碧听得云里雾里的,有点懵,沉思良久,才避重就轻地问道:“什么叫‘大爱’?” 扆薇爱略加思索,即道:“就像老师对学生,皇帝对百姓那样无私的关爱,不论喜恶,一视同仁。” “我好像懂了……”刘凝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道:“那你是因为把我当成了小雅,才会这么信任我,把我当好朋友吗?” “刚开始的确是这样的,甚至有时候我还是容易把你误当成小雅,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已经想明白了。小雅是小雅,你是你,你们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但都是一样善良的女孩子,我都喜欢。”扆薇爱淡淡一笑,想了想,又补充道:“真的,你们两个除了长相之外,其他哪都不像。” “呵呵~是吗?”刘凝碧冷笑了两声,随即道:“你的意思是我脾气不好,又暴力,不懂得分享,不善解人意,整个就是一‘母夜叉’对吧?” “母夜叉是用来形容既丑陋又凶恶的女人的,凝碧你何必这么贬低自己呢?”扆薇爱露出了一个欠扁的恶劣笑容。 “别跟我打马虎眼,你就说到底是不是吧!”刘凝碧秀眉一蹙,语气不容置喙。 “当然不是啦!”扆薇爱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即换上了一副温和的正经脸,柔声道:“我的凝碧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凶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是刀子嘴豆腐心,爱耍小脾气也只是性格使然,率真一点没什么不好。” 扆薇爱稍稍停顿了一下,蓦地莞尔一笑,继续道:“更何况,你一向都会看场合,不会故意给我找难堪,稍微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不伤大雅,我都可以包容你的,就像曾经小雅包容我一样。” “你那个小雅真的有那么好吗?”刘凝碧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挤出了这一句,心道:“左一句小雅,右一句小雅的,装得倒是情深意切,可一边又和洛哥哥暧昧不清,这混蛋分明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诶呀,凝碧,你这是嫉妒了吗?”扆薇爱坏坏地笑了笑,暗忖道:“要是凝碧可以向我的亲亲小雅学习学习也不错啊,不如旁敲侧击一下试试?” “……”刘凝碧顿时语塞,旋即一挑眉毛,严肃地问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回答我的问题吗?” “我觉得小雅应该是我曾经认识过的最好的女孩子吧。”扆薇爱不假思索地回答,暗中窃喜道:“心动不如行动啊!让小辣椒赶紧多学着点,宝宝不就又有贴心小棉袄了?哈哈哈……” “我总算是明白了,你的心里就只有那个小雅是吧?”刘凝碧抬头剜了“扆微风”一眼,甩出了几把寒光闪闪的眼刀,心道:“刚刚还口口声声说我一样可爱,结果呢?不还是觉得我比她差?我堂堂郡主,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普通女孩子吗?” “啊?”扆薇爱顿时一愣,心中诧异道:“这剧情发展不对啊!宝宝不是都说清楚了吗?这小辣椒是想闹哪样啊?”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骗我说不喜欢女的?而且还和洛哥哥不清不楚的,害我差点真信了你的鬼话!”刘凝碧怒气冲冲,暗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民间的俗话倒是一点也没说错!扆微风根本就是个口腹蜜剑的大骗子!” “什么!”扆薇爱差点把下巴都给惊掉了,连忙问道:“我和洛医师不清不楚?凝碧,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还跟我装糊涂?我都看到了,你还有什么好掩饰的?”刘凝碧小嘴一撅,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双手环胸,偏过头去,不再看“扆微风”,心道:“亏我还那么担心这混蛋,偷偷地溜去找他,结果呢?” 刘凝碧脑海中又冒出了那时“扆微风”倾身压在洛青衣身上,与他耳鬓厮磨,就快要亲上去的情景,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啥?你看到什么了?”扆薇爱一脸懵逼,心道:“宝宝到底干啥天怒人愤的事了?怎么我自己一点也不记得呢?” “你真的不知道吗?”刘凝碧转头,目光冷冷地瞥了“扆微风”一眼。 “等一下,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扆薇爱终于想起了什么,心道:“该不会是指那件事吧?” “在我家,第二天用完午膳之后。”刘凝碧往床上缩了缩,顺手扯过被子披上,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大粽子,抵御严寒,心中不禁疑惑道:“怪了!之前怎么都没觉得冷呢?” “哦!”扆薇爱一拍脑袋,随即微笑道:“原来是这事,我想起来了!我当时没想到你爹那药酒后劲那么大,在他给我把脉的时候就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我这个人耍起酒疯来有多可怕,就连我自己都害怕!” “你说的是真的?”刘凝碧将信将疑,心道:“一杯酒就能醉到发酒疯吗?而且看他当时面色正常,一点也不像醉酒的样子,该不会又是骗我的吧?” “当然了!不然我为什么要戒酒呢?不就是因为喝醉后不小心出了几次丑,太丢脸了嘛。”扆薇爱随口胡诌,暗道:“药酒有问题的事还是别告诉凝碧了,毕竟只是她爸爸干的好事,跟她没关系。不过宝宝到底还干了啥吗?为什么凝碧这么笃定我对那个姓洛的有意思呢?是不是应该再找个机会问问具体情形呢?” 第一百零四章 平地起波澜 “好吧,姑且信你一次。”刘凝碧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暗自忖度道:“我才不信他的一面之词呢!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两个若是只有那一次,或许是巧合,可我分明记得洛哥哥对他那安神香囊宝贝得紧,怎么可能轻易送给他?而且两个人还动不动眉来眼去的……依我看,这家伙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断袖!不过想遮掩过去也没什么,毕竟断袖的名声不好,容易招来流言蜚语,本郡主就暂且放他一马吧。” “凝碧,现在可以睡觉了吗?阿~我好困啊!”扆薇爱用手挡了挡嘴,假装打了个哈欠。 “阿~”刘凝碧的眼皮突然打架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心中不禁疑惑道:“原来打哈欠也是会传染的吗?明明刚刚没觉得困的,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困了?” “睡吧睡吧……”刘凝碧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随后径直倒了下去。 “这样也能睡着?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嘛。”扆薇爱暗自感慨了一番,连忙上前,把刘凝碧瘦短的双腿扶到床边上,轻轻地把她的紫缎绣花鞋脱下来,再把双腿挪到床上。 “被子不好弄啊!” 见刘凝碧把那床鸳鸯戏水的大红喜被的一大半包在了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另一半又被她用身子压住了,弄不出来,扆薇爱不禁皱了皱眉。 “总不能让她的腿和脚都放在外面受凉吧?” 想了想,扆薇爱走到她的地铺那,抱起地上的被子,又回到床前,加到了刘凝碧身上。 “睡地上太冷了,还是睡床上吧,嘿嘿……” 然后,扆薇爱悄咪咪地爬上了床,在内侧躺了下来,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扯了扯,一并盖住。 “反正她自己裹了一床被子,我又不和她紧挨着,这样应该没关系吧?” 扆薇爱想着,侧过身,背对着刘凝碧,往墙那边挪了挪,尽量离她远一点,又转过身来,抬头看了看刘凝碧身上的被子,发现没有盖好,又起身帮她把边角往里扎了扎,捂严实。 “哈~”扆薇爱再次躺下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顿感倦意一阵阵袭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昏黄烛光里,刘凝碧蓦地睁开了眼睛,向前瞄了一眼身上盖着的素色厚棉被,又偏头看了一眼一旁隔了半尺远的乌黑后脑勺,暗自嘀咕道:“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挺关心我的,可他又确实劣迹斑斑,唉……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信他啊!” 须臾,刘凝碧不由自主地合上了双眼,意识渐渐模糊,不多久,便睡着了。 夜晚再次恢复了静谧,静悄悄的,没了后话。 …… 客房,斛莉靓住处。 夜阑人未静,平地起波澜。 见斛莉靓把药碗“扔”了,三秋叶顿时勃然大怒,急吼吼地说道:“斛姑娘,就算你不想喝药,也不用……不对!” “咚!” 他刚想说“也不用故意把药打翻吧?你知道为了熬这药费了我多大的功夫吗?”,结果却看到斛莉靓径直倒了下去,捂着肚子缩成了一团,如同浑身痉挛一般,疼得直打滚,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 “斛姑娘!你怎么样?是毒发了吗?”三秋叶心头一紧,连忙把地上蜷缩着的瘦小人儿抱了起来。 斛莉靓疼得香汗淋漓,却硬是咬住牙,没有发出半声呻吟,抬眸看到三秋叶紧张的神色,奋力摇了摇头,口齿不清地回道:“我……我没事的,你……你不用担心。” “你看你说话都快说不清了,怎么可能没事?”三秋叶眉头拧成了疙瘩,把她横抱起来,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边安慰道:“再稍微忍一下,洛医师就在隔壁,我带你去找他!” “别!”斛莉靓伸出无力的手勉强扯了扯他的衣袖,神情惊恐地望着他,急声道:“我的毒原本还没到发作的时间,是他的药有问题!不能去找他啊!” “怎么会?洛医师是个医师,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三秋叶脚步一滞,在房门前停了下来,低头看向她光彩黯然的双眸,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咳!”斛莉靓身子陡然一缩,猛咳了一声,嘴角立即溢出暗红色的血液来。 “不!我不相信!”三秋叶瞬间目眦尽裂,咆哮着冲了出去。 “哐啷!” 他一脚踹开了隔壁的房门,昏暗的房间里看不到洛青衣的身影,急忙忙大叫一声:“洛医师!” 忽的,烛台的烛火点燃了,房间里顿时明亮了许多,橙黄的火焰照映出洛青衣温润的面庞。 三秋叶连忙抱着斛莉靓走了过去,急切地问道:“洛医师,你快看看,是不是毒发了?” 洛青衣有条不紊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方轻薄的素色丝帕,包在斛莉靓瘦小的手腕上,再将颀长的双指轻轻地放了上去。 他闭目冥思半晌,立即将手撤回,随即声调平缓地说道:“并非毒发。”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秋叶急忙追问。 “应当是药性产生了冲突,是我考虑不周,有几味药材添加得不够妥当。”洛青衣淡淡地说着,面不改色。 “还有办法医治吗?”三秋叶担忧地看了看怀中抱着的斛莉靓,只觉得她脸色愈加苍白,让他看着难受。 “只能看看她能不能靠自己挺过去了,毕竟药性冲突已然发生,即使是我,也无法逆转。”洛青衣语气冰冷,满不在乎。 “这洛医师根本把病人的病情放在心上,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是他故意毒害她的吗?”三秋叶思忖着,暗中攥紧了拳头。 “叶……叶公子……”斛莉靓发出了零碎的声音,虚弱得让人心疼。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捱得过吗?”三秋叶松了拳头,又将她抱紧了几分。 “不知……可……”斛莉靓银牙紧咬,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个字。 三秋叶凝神静听,突然发现她原本苍白的两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心中一惊,忙道:“洛医师!你再看看,为什么她面色开始发红了?身子还有些发烫?” 洛青衣随意扫过一眼,即道:“未患风寒,似是……” 见他欲言又止,三秋叶心中顿时涌现了极其不详的预感,不敢置信地问道:“似是什么?” “欲火焚身。”洛青衣淡淡地回答,神情冷漠。 “姓洛的!分明是你故意在药里做了手脚是不是?”三秋叶大吼一声,指甲差点掐进掌心。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洛青衣不以为意,唇角勾起了一丝不屑的讥笑。 “庸医!你治不了她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如此坑害她?”三秋叶咬牙切齿,心急如焚。 “叶兄,你还是想想办法吧,如此这般,斛姑娘怕是挺不过去。”洛青衣微微一笑,转过身去。 “你!”三秋叶一手揽着斛莉靓,一手握拳朝洛青衣砸了过去。 正当拳头快要碰到洛青衣的后背时,他侧身一闪,眨眼间跃出数步之远。 三秋叶一击未成,连忙将斛莉靓放下,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紧接着,赤手空拳地朝洛青衣冲了过去。 “咻!”一枚细小的银针从洛青衣的指尖射出,三秋叶左右躲闪不及,只得就地一滚,才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洛青衣的“暗器”。 “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赶紧想办法吧。”洛青衣睥睨着单膝跪地,头发险些散开,十分狼狈的三秋叶,给出了“善意”的提醒。 “叶……”斛莉靓艰难地开口,唤了他一声。 “斛姑娘,你别怕!有办法的!还有办法的!”三秋叶连忙起身,回到斛莉靓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来,边走边道:“我这就带你去冷水湖里降温。” 见状,洛青衣闪身到了他们前面,伸手一拦,凉凉地笑道:“叶兄,此法不妥,这药性异常持久,如今又是深秋寒夜,若是让她在冰凉的水当中浸浴久了,势必染上严重的风寒,甚至还会落下不可治愈的病根,你当真要这么做吗?” “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倒是说啊!”三秋叶咆哮着,几乎如同发疯的猛兽一般,面目变得狰狞可怖。 “顺其自然即可。”洛青衣淡淡地回答。 “你!”三秋叶怒目圆瞪,气得说不出话来。 “叶……叶公子……你别再为难洛医师了,若是我捱不过去,只能说明我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的。”斛莉靓扯了扯他的衣袖,冲他娴静一笑。 “不!不会的!我们回去再想办法!”三秋叶猛地甩了甩头,不管不顾地抱着她冲出了房门,又立即转身,回到斛莉靓的房间,将她放到床上。 当他回头把门锁上,再回到床边时,却听到斛莉靓轻声地呼唤着:“微风……” 三秋叶心中顿时一寒,不禁喃喃自语道:“她心悦的果然是主人……” 斛莉靓费力地抬起眼皮,望着不远处的三秋叶,眼前仿佛幻化出了扆微风俊美的面庞和那一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情不自禁地微微扬起了嘴角。 “斛姑娘,你再坚持一下,我去叫主人来看看你。”三秋叶注意到她在看他,连忙上前安慰,暗自下了决心:“她情况凶险,怕熬不过今日,既然她心悦主人,无论如何,都要让主人过来,让他们再见一面!” 第一百零五章 临终遗愿? “不!”斛莉靓凝聚起最后的力气,一把抓住了三秋叶放在床边的手,一双泪光闪烁的柳叶媚眼凝望着他乌黑的双眸,呢喃道:“叶,不要离开我……” 三秋叶顿时一怔,手上传来的热度让他禁不住微微颤抖,嘴唇都忍不住哆嗦,直叫他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沉默片晌,才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叶!”斛莉靓用双手把三秋叶的手牢牢地锁在手心里,生怕他跑了似的,连忙微笑着问道:“你喜欢我这么喊你吗?” “斛……”三秋叶正欲开口,斛莉靓立即打断:“可以叫我靓儿吗?我想听你唤我一声靓儿。” 一听斛莉靓的请求,三秋叶顿时目瞪口呆,简直怀疑人生。 见他呆愣不语,斛莉靓尽力扬了扬嘴角,冲他笑了笑,声音十分轻柔地说道:“其实我想告诉你,曾经,我以为自己心悦的是扆公子,但后来我发现自己根本一点也不了解真正的他,只是被他风流倜傥的外貌和动人心弦的笑容迷住了而已。” 稍微顿了顿,她眼里的光彩忽然亮了几分,犹如回光返照,嫣然地笑着说道:“可你不一样,你对我的好,都是实实在在的,我看得出你是真的紧张我,关心我,并不是单单为了完成你那所谓的任务,直到刚刚我才明白,原来眼前人才是心上人,我应该好好珍惜的,也应当是眼前人。” “可我……”三秋叶眉头一凝,正欲解释,斛莉靓立即大声说道:“你不用再为自己找借口了,叶,我喜欢的是你,真的是你!你呢,你喜欢我吗?” 良久,三秋叶只是关切地看着她,沉默不语。 “咳咳!”斛莉靓一蹙眉,猛地咳嗽了两声,嘴角已然凝固的血迹上又覆盖上了一层暗红的血液。 “靓儿!”三秋叶心头一惊,急呼一声,连忙将斛莉靓扶了起来,搂在怀中。 他取下还系在她手腕上的素色丝帕,动作轻柔地一点一点帮她擦去嘴角的血迹。 “我就知道……”斛莉靓不禁翘起了唇角,伸出绵软无力的纤纤玉手搭在了三秋叶正为她擦拭血迹的手背上,继续道:“早在你脱下我的绣花鞋之时,你就已经决定要对我负责了对吗?” “你怎么……”三秋叶微微一愣,可话还没说完,斛莉靓便将食指轻压在了他厚实的嘴唇上,打断了他。 斛莉靓温婉一笑,用莺歌燕语般的动人嗓音说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叶,我大概是活不长了,我愿意将自己托付给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可……”三秋叶踯躅不决,斛莉靓抬手摸着他皮肤粗糙的面庞,含泪笑道:“什么都别说了,成全我吧。” “嗯。”三秋叶艰难地点了点头,又动作轻柔地将她扶着,小心翼翼地让她平躺下来。 “我没有力气了,你来帮我吧。”斛莉靓象征性地伸手扯了扯腰间流淌着光辉的“流纨素”腰带,便垂下手去,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来。 “好。”三秋叶声音里带着颤音,言毕,动作迅速地解开她的腰带,松开浅青色长裙,待脱到只剩一层薄薄的里衣之后,立即拉过棉被,给她盖上。 “来吧,叶,从今晚开始,我就是属于你的了。”斛莉靓浅浅地笑着,两颊如醉酒般的酡红更加明显,一双原本很是清澈的眸子朦胧了几分,透着迷离。 三秋叶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紧接着,他动作敏捷地解开自己袖口处紧捆着的绑带,松开玄色的粗布腰带,将外套和长裤褪了下来。 当他把手放到里衣系带上时,动作突然一滞,迟迟没有脱下里衣,而一双看不出喜悲的无波黑眸垂了下来,凝视着地面,若有所思。 见他迟疑良久,斛莉靓连忙开口道:“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没有关系,因为我早就猜到了,其实你的身上有伤对不对?” 三秋叶猛然间抬眸,看向泪中带笑的斛莉靓,没有只言片语,只是继续手中的动作,把里衣脱了下来,放在床头的栏杆上,他健硕的身躯顿时一览无余。 他有着接近古铜色的皮肤,强壮的肌肉,轮廓分明的人鱼线和八块腹肌,让斛莉靓很是震惊。 但更让她震惊的是三秋叶肌肉上遍布的一道道疤痕,这些疤痕有长有短,有大有小,有新有旧,密密麻麻的,以至于浑身几乎没有一片好肉。 尤其骇人的,是他左肩到胸前的部位有一道又长又宽,无比狰狞的刀疤,就像是一条巨无霸蜈蚣紧紧趴在那。 见斛莉靓将眼睛睁得很大,神情微变,三秋叶不禁笑得更加苦涩,旋即低声问道:“靓儿,你真的可以接受这样的我吗?” “我的确猜到了,可我没想到事实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这许多……”斛莉靓旋即凄美一笑,声音柔柔地说道:“叶,让你受苦了。” “怎么会呢?”三秋叶笑了笑,随即打趣道:“我抱着你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痛,反倒是你,太瘦了,以后需要好好补补。”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咳咳……”斛莉靓天生带媚的一双柳叶眼忍不住微微上翘,正欲展现一个欣喜的笑容,却突然轻咳了两声,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来。 “靓儿!”三秋叶急呼一声,立即上床钻进被窝里,从后面抱着斛莉靓,让她的瘦窄后背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用自己较低的体温帮她削减灼热感。 “不对!她的里衣怎么不见了?”三秋叶把手放在斛莉靓腰间时,直接摸到了近乎滚烫的,柔软细腻的肌肤,心中顿时一惊。 “也许是因为她热得受不了了吧……”他暗自寻思着,没有太在意,一想到她难受的模样,心里更难受,连忙又把身体烫得如同小火炉一般的斛莉靓抱紧了一点,柔声问道:“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斛莉靓朱唇微启,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来,话语里带着笑意:“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叶,果然是个正人君子呢。” “我只想让你好受一点,其他的不重要。”三秋叶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有些发烫,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体温似乎越来越高,心跳隐约加速,呼吸却变得有些困难,身前的灼热感更加让他难受,但他没有松手推开她,依旧抱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就没了。 “叶,你抱得太紧了,我不太舒服,可以换个姿势吗?”斛莉靓淡淡开口,轻轻地挣扎了两下,暗忖道:“这样都能把持得住?他大概还是一个没有开过荤的雏吧?” “好。”三秋叶不假思索,连忙解除了对斛莉靓的禁锢,让她可以自由地换个姿势。 “叶,难道你不想要我吗?”斛莉靓转过身来,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媚眼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只是……唔!” 三秋叶正想说“不忍心看你难受,更不忍心拒绝你最后的遗愿而已”,可万万没想到斛莉靓居然一把将他推平,倾身压了上来,将红润盈泽的朱唇落在了他浅粉的厚唇上,一时之间未竟反应过来,才让斛莉靓火热的唇一直贴在他温凉的唇上。 “啊啊啊!这是咋回事啊!为啥子她还有力气偷袭我?” 当三秋叶回过神来,内心是抓狂的,刚想动弹,却发现斛莉靓用她瘦长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粗糙的大手,十指紧扣,让他没法伸手推开她。 与此同时,斛莉靓把他压制得很死,让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出格了。 最终,她只是轻柔地吻了吻他的双唇,看他瞪大着眼睛盯着自己,满脸的惊愕,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心喜道:“连闭眼都不会,他果然是个很单纯的雏儿,想我斛莉靓不过是一勾栏女子,能得到这样的男人倒也不亏,只可惜……唉……” 斛莉靓察觉到三秋叶根本连里裤都没脱下来,深知他要么不懂得男女之事,要么心里压根没有真想要她的意思,一时又不知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恼,不由得暗自叹息。 “罢了罢了,如此正直的男人亦是难得,索性让我来教教他吧。”斛莉靓思忖一番,即刻暗自下定决心,直接动手示范。 “不!不要这样!”三秋叶顿时浑身一僵,惊呼出声。 他感觉到身上像是有一片柔软的丝绸滑过,仿佛能抚平他身上的疤痕,几个呼吸之后,它悄悄地溜到了打破他心理防线的最关键之处,一时间让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只是条件反射让他立即钳住了它,制止了斛莉靓的下一步动作。 三秋叶小麦色的脸颊隐约透出红晕来,发烫得厉害,耳尖更是通红,滚烫滚烫的,坚毅的脸上露出了羞怯的神色,甚至波光颤动的双眼隐约漫上了泪水,仿佛受了极大的屈辱一般。 斛莉靓稍稍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咬字清晰地吐出了一句:“叶,春宵苦短,还是别耽误时间了吧?” “……”三秋叶顿时呆若木鸡,心道:“我这是被坑了吧?是的吧?是吧?绝对是的吧……” 三秋叶心中困惑,矛盾,徘徊,挣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此时的推测。 他的大脑正在短路当中,而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心急火燎的斛莉靓已经用“暴力手段”铲除了一切障碍。 顷刻间,厚实的素白罗帐飘然而下,将旖旎光景掩了个严严实实,只能隐约听到一男一女颇有趣味的对话: “靓儿,你不是卖艺不卖身的吗?怎么会懂得这些?” “我毕竟在那醉香楼呆了近十载,耳融目染多了,自然懂得一些。” “唉~我好像明白了,其实你根本没有毒发,只是联合洛医师演了一场戏吧?” “那倒也不是,只是你不在的时候,洛医师突然跟我说想到了一个以毒攻毒的法子,但风险比较大,不一定能成功,问我敢不敢尝试,我想反正横竖不过一死,我的母亲又不在了,没有什么牵挂,便应下了。” “如此说来,难道你只是……” “想利用你吗?” “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叶,你难道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 “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扆公子吧?” “呃……难道不是吗?” “唉~看来你是真忘了。” “靓儿,既然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就不要跟我打哑迷了吧?” “还记得七年前,你跟着扆公子到醉香楼听曲的那段时间吗?” “好像记得吧……我记得你那时候貌似不光会弹琴,还会唱曲,有很多贵公子都慕名前去,我家主人听说了,起了兴致,也想去听你唱曲。可当时我并不想让主人去,还和千尺浪他们商量过,要不要阻止主人。毕竟主人不思进取,名声已经坏了,要是再跑去逛青楼,就更加臭了!还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会怎么诋毁主人!但我知道主人只是因为生母去世,老爷又立即取了现在的夫人,受的打击太大,才会自甘堕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相信主人一定会像老爷一样,成为朝廷栋梁的。只可惜……罢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呢?总之,最后没能阻止他去醉香楼听你唱曲就是了。” “其实我也觉得当初的扆公子骨子里是个桀骜的人,而且有些目空一切,他虽然欣赏我的琴艺,但实际上并不欣赏我这种可以为了钱而‘不择手段’的女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多看过我几眼。可你是不一样的,难道你真的不记得那一次了吗?” “哪一次?” “噗嗤~算了,不逗你了。我还是直接说吧。那一次,有个嚣张跋扈的世家子弟,不满足于听曲,对我另有所图。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干什么,可有一次,我正在房内休息,准备下一场演出,没想到那登徒子竟然悄悄从窗户溜了进来,还不知从哪弄来了迷烟,我不小心中了招,差点被他污了清白……” “然后呢?你怎么样?没事吧?” “叶,你是记性真的太差还是人真的太好呢?” “嘎?难道是我救了你吗?” “噗嗤~你看你,居然连这么大的事都不记得,是不是有些缺心眼了?” “我……可……你……” “你还是觉得我喜欢的人应该是扆公子是吗?” “嗯嗯。” “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容易害羞的吗?我一开始只是单纯假装自己喜欢他,想着这样就可以趁机多看你几眼,又不会让你知道我对你有意思。更何况,我也知道,扆公子身份高贵,是我高攀不起的,所以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拿他当幌子。可我也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后,你竟然真的一点也没发现我的小心思。结果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了。” “呃……该怎么说呢……虽然我有一点点印象,可我还是不敢相信,毕竟我只是一个侍卫,没有那么自负,你能告诉我到底为何会在主人和我之间选择我吗?” 第一百零六章 心有所属? “那还用选吗?我根本从未喜欢过他,先前不过是自欺欺人产生的错觉罢了。” “可我……” “叶,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那你可以许诺娶我为妻吗?” “自是理所应当。既然你我已行了夫妻之事,就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夫妻了,只是差个婚礼仪式,向别人宣布我们的关系而已。” “只要这样就够了。其实我别无他求,只愿你待我一心一意。” “其实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 “何事?既然想说,就快说吧,何必如此吊我胃口呢?” “当我在醉香楼第一眼看到你时,就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是吗?那你之前为何都不愿多看我几眼呢?” “当然是因为你太美了,多看一眼就会让我难以自拔啊!” “哈哈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哄小女孩的甜言蜜语了?” “实话实说罢了,怎么,你不信吗?” “怎么会呢?我就知道我的叶不会真的那么无情。” “对了,你现在真的感觉好些了吗?” “早就好了,吐完那几口黑血之后,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唉……我果然还是被你骗了呀!” “如果我不‘以死相逼’的话,你会接受我吗?” “不知道……不过我之前想的是只要主人应允,我就会对你负责。” “可如果没有脱臼这档子事呢?” “呃……” “罢了,不论你到底是单纯出于你那雷打不动的原则性,还是因为心里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都没有关系,只要我知道你是真心愿意对我好就行了。” “靓儿,其实我本来不打算成家的,不只是我,千尺浪他们也一样,我们作为主人的贴身护卫,只要还有能力,就要一直留在他身边保护他,是分不出精力照顾家人的。” “难道你没有父母或者其他亲人吗?” “我们都是孤儿,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被带到府中培养了,那还有家人?” “难怪……”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觉得主人最近变了好多,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主人就不需要我们保护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顾你了。” “那他会放你们出府,还你们自由吗?” “这事主人说了不算,要看老爷的意思。” “若是你需要一直留在这,我会想办法留下来陪你,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靓儿,你若是真留下来,很可能会面临不少的风险,你……真的愿意与我共患难吗?” “叶,我不怕苦,不怕累,甚至不怕死,唯独害怕孤独,害怕没有人惦记我……说实话,若是母亲还在,我定会畏惧死亡,可如今她已不在,我为何还要害怕失去性命呢?既然连死都不怕了,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至多害怕失去你而已啊!” “我也一样,以前无牵无挂的,什么都不怕,但是现在……我害怕失去你。待明儿天一亮,我就带你去主人那,让主人成全我们的婚事。” “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同甘共苦,厮守一生。”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三秋叶和斛莉靓便起床拾掇好了床铺,顺便洒扫庭除,把客房当作家一样对待。用过早膳之后,两人便往扆微风的小别院赶去。 …… 客房,洛青衣住处。 “叮叮叮!” 一大早,响起了敲门声。 “洛公子,我是银烛,为您送早膳来了,可以为我开开门吗?” 银烛端着一个漆花的黄檀木托盘,与青萝一起站在客房门前,等待洛青衣开门,结果过了许久,都没有半点动静。 “咋没声呢?难道洛医师不在吗?”青萝将耳朵凑近房门,仔细凝神谛听,没有听到半点声响,不禁有些纳闷。 “或许还在休息吧,今儿还挺早的。”银烛一俯身,将摆放着一碗稀粥,两个馒头的托盘放在地上,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就说不用来这么早吧?”青萝瞅了一眼地上简陋的饭食,心道:“若是晚点再来,我还可以亲手给他做早膳啊!这从大厨房随便拿的早餐,怎么可能抓得住一个男人的胃呢?” “可晚点耿嬷嬷安排了任务啊!”银烛秀眉一蹙,心道:“我的小萝卜居然还是这么没心没肺,以后可拿她咋办哦?” “又不急于一时,谁叫你非得今儿来呢?”青萝一挑眉,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屑。 “切!说得好像你一点也不性急似的。”银烛回了她一个夸张的白眼。 “呵呵~”青萝轻笑了两声,嘲讽道:“你还不是为了我的血玉坠?” “哦豁~”银烛故作惊诧,随即巧笑道:“你怎么一下子就没自信了呢?” “谁说我没有自信?”青萝翻了翻白眼,随即道:“我不过是觉得你那梅花簪确实不值钱而已,拿我的血玉坠作赌注还是太亏了。” “可你不是笃定自己一定会赢吗?怕什么?”银烛开启了怼人模式。 “打住!”青萝不再接茬,弯腰轻碰了一下盛着稀粥的碗沿,发现已经凉了,忙道:“你说这都好一会了,这房里咋还没有半点动静呢?” “我再敲敲门试试吧。” 语毕,银烛又把托盘端了起来,一手平托着,一手敲门,用力地敲完三下之后,便大声地问道:“洛医师,这早膳都该凉了,您洗漱好了吗?” 片刻后,房门依旧紧闭,两人又侧耳谛听了一番,仍然没有听到半点声响。 “看来是真的不在。”银烛改为双手端着托盘,朝青萝无奈一笑。 “那怎么办?白跑一趟吗?”青萝心有不甘,暗道:“那梅花簪分明是我势在必得的啊!这神神秘秘的洛医师怎么能不在呢!” “老办法,走!”银烛放下手中的托盘,冲青萝使了个眼色,立即往客房一侧急掠而去,快如脚底生风。 青萝连忙跟上,双足飞速跳跃,一路疾驰,左闪右避,身形变幻莫测,犹如鬼魅一般。 几十个呼吸之后,两人绕到了整个厢房的后面,找准了洛青衣所住的那一间客房,发现墙上的窗户压根没关。 银烛一眼便望见了窗内几案上颜色一深一浅的两个香囊,立马停下来脚步,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青萝,指了指窗户的方向,苦笑道:“你看,咱们的香囊都在原地方搁着呢,根本没动,难道他没看见吗?” “不对!你看那中间,压了一张纸条。”青萝走近了几步,看到两个香囊中间用鹅卵石压着一张写了几行字的宣纸。 两人一齐趴在窗户边上,仔细一看,那几行字写的是: 承蒙两位姑娘厚爱,但洛某早已心有所属,断不能再接受其他任何姑娘的美意,切莫因在下蹉跎青春年华,言尽于此,还望两位姑娘见谅。――洛青衣书 “原来他早就有意中人了,我们没戏了。”银烛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 “也不知道哪个姑娘有如此好的福气呢,唉……”青萝心里羡慕嫉妒恨,面上却只能轻叹一声,暗道:“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我唾手可得的梅花簪啊!多半没戏了啊!” 两人很是失落,香囊也不要了,直接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聊。 “那还赌吗?”银烛踏着略显沉重的步子,不疾不徐地走着。 “怎么,你后悔了?”青萝走在一旁,侧头冲她微微一笑。 “那倒不是,只是这洛医师神出鬼没的,很可能连人都逮不着,怎么问他到底更喜欢谁的香囊呢?”银烛不动声色地回答,心道:“若是我去问他,而他不回复我的话,多掉面子啊!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医师,要是敢不回答,我就威逼利诱,大不了毒打一顿,可偏偏……他比我厉害啊!若是真打起来,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未必是对手……我可不想出丑。” “的确,他的内功修为远在我们之上,若是不愿意见我们,肯定是见不着的,就算见着了,肯定也不会回答我们这种胡搅蛮缠的问题。”青萝略加思索,深表认同。 “那算了吧。”银烛眼珠一转,顺水推舟,心道:“虽然我很想要小萝卜的血玉坠,但相比之下,还是面子比较重要……梅花簪也重要。”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既然你那么喜欢我那块捡来的血玉坠,不如直接拿你的梅花簪跟我换吧,只不过……”青萝两眼弯弯,打起了小算盘。 “只不过什么?”银烛连忙追问。 “你得再加点什么。”青萝笑眯眯地看着她,比了个数银票的手势。 “哦~”银针心领神会,随即道:“一对碧玉耳环如何?” “再加一对珍珠耳环。”青萝眯眯笑着,语气波澜不惊。 “成交!”银烛不假思索地回答,旋即道:“那我们先换过来?” 语毕,银烛从腰间的锦缎绣花钱袋中取出了一个银灰色小布包。 “可以,给。” 青萝见她打开小布包,露出了一支不到两寸长,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的袖珍梅花簪,立即从自己的同款绣花钱袋里摸出了一个鹌鹑蛋大小,扁平的圆形血玉吊坠,递了过去,顺便把银烛手中的梅花簪拿了过来。 片刻后,两人回到客房门前,四四方方的托盘依旧静静地躺在原地。 银烛随口问道:“那托盘还需要拿回大厨房去吗?” “刚刚辛苦你端了一路,这回就由我送回去吧。”青萝喜笑着冲她眨了一下右眼,立即俯身端起了托盘,心道:“终于拿到耿嬷嬷上次特别奖励的梅花簪了!今儿个心情不错,就帮她这个小忙吧。” “行。”银烛微笑着冲青萝挥了挥手,随即道:“你先走一步吧,我还想再等等看。” “噗嗤~”青萝不禁失笑,随即敛了脸上的笑意,不怀好意地问道:“那洛医师真有这么好看吗?” 第一百零七章 血玉坠之谜(1) “没办法,谁叫他是我见过的除了少爷之外最好看的美男子呢?就算他心有所属了,难道还不能让我饱饱眼福吗?”银烛忍不住赏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吧。”青萝敷衍地点点头,随即似笑非笑道:“不过我才不会像你这么傻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树呢?” “不是一枝花吗?”银烛幽幽地反驳,用“关爱智障宝宝”的眼神瞅了她一眼。 “花是用来比喻女人的。”青萝回以银烛同样的眼神,眼底还多出几分嫌弃,心道:“白蜡烛还真是死脑筋,一点变通都不会……” “别贫了,快点去吧,一柱香之后在耿嬷嬷那碰头。”银烛一蹙眉,连忙催促,随即又不放心地叮咛道:“切记!可千万别跑别处玩去了!” “哎哟!”青萝故作嗔怪,叫唤一声,旋即笑道:“你就放心吧,我青萝哪有那么不靠谱?” “你不是不靠谱……”银烛阴阳怪气地说着,故意停顿下来。 “就是嘛!”青萝愉快地拍了拍她的肩头,笑得一脸嘚瑟。 “你是根本没谱。”银烛幽幽地补充道。 “……”青萝登时哑口无言,心道:“难道我真有这么不靠谱吗?难怪耿嬷嬷有些任务不乐意交给我,原来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个没谱的人啊!居然就连我的白蜡烛姐姐都嫌弃我了,呜呜呜……我是不是该改一改好奇心太重的坏毛病了?” “不跟你扯了,我走了。” 暗忖一番过后,青萝自知理亏,话不多说,直接转身就走。 “唉……”见青萝已经出了她的视线范围,银烛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可一看到心中喜人的血玉坠,眨眼间便把一切烦恼都抛到了脑后。 “这血玉坠真好看!想必是难得一见的上品血玉雕琢而成的,也不知道我的小萝卜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得到这样的宝贝……好在她对美玉没有偏爱,否则定不会愿意换与我的,真是难得……” 银烛用长着老茧的两指捏着血玉坠,举起朝向初生未久的朝阳,透过阳光观察,见扁圆的半透明温润玉石当中像是渗进了红褐色的血丝,纹路独特,奇妙而美丽,心中不禁啧啧赞叹。 “等完成任务之后就去找跟丝绳穿起来吧,挂在眼皮子底下时时看着,就不用担心会弄丢了。” 她低下头来,一面欣赏着手中的美玉,一面摩挲着血玉坠中心的小圆洞,感受着它光滑的手感,心里美滋滋的,正欲将它用绢布包好收回钱袋当中,忽然,近在十丈之内的陌生脚步声引起了她的警觉,连忙抬头往前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一身黑衣,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不急不慢地迎面走来。 银烛不禁微微诧异,心道:“他不是少爷身边的护卫之一吗?怎么大清早的一个人跑这来了?难道也是来找洛医师的吗?” “这不让人省心的三秋叶也不知咋回事,竟然彻夜不归的,难道……”万竿竹疑虑重重,不禁放慢了脚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推测,不由自主地停驻下来。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三秋叶那家伙,就算是把他和一个绝色美人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让他们每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可能泡妞啊!”万竿竹转念一想,便立即否定了他“荒诞不经”的“胡乱猜测”。 “多半是出了什么事吧,既然主人叫我出来找找看,我就先到这找找吧。” 万竿竹寻思着,抬头往前看去,见一身着高级侍女服饰,身材曼妙的美女正打量自己,不禁微微错愕,心道:“她不是耿嬷嬷手下的人吗?怎么会在这?” “找三秋叶要紧,还是别管她了吧。” 银烛的单独出现让万竿竹觉得很是反常,但事分轻重缓急,心想等处理完三秋叶的事,再做打算,便不再停留,径直往银烛所在的隔壁房间走去。 “原来不是来找洛医师的,那他跑这来干嘛呢?”银烛手心里攥着血玉坠,见万竿竹只瞥了她一眼,便目不斜视地往隔壁房间去了,心中有所好奇。 “叮叮叮!三秋叶,你在吗?主人派我来找你回去,没什么大事,就赶紧跟我回去吧。” 万竿竹重重地地敲了敲门,语气中满是不耐,又想到还有斛莉靓那个白莲花在这,心里更加十分不爽。 “隔壁什么时候住了人吗?另一个难道也在这?可他们四个平时不都是跟在少爷后面,而且形影不离的吗?”银烛一听,更加好奇,八卦之心顿起。 “这血玉坠,你哪来的!” 她立即打开钱袋,正要把血玉坠收进去,却不料刚刚还在隔壁门前的大高个竟不知何时已然冲了过来,一劈手便夺过了她手中的血玉坠,随后便虎视眈眈地瞪着她,咬牙切齿的,简直像是要把她给吃了一样。 “呸!”银烛顿时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指责道:“哪来的歹徒?抢了我的血玉坠还敢这么横?”心道:“难道你以为仗着自己是少爷的贴身护卫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哈!”万竿竹怪笑一声,随即阴恻恻地问道:“你说这血玉坠是你的?” “就是我的,怎么,难道你还想说是我偷了你的不成?”银烛秀目圆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心道:“该不会真这么巧,玉坠就是他掉的吧?可到手的宝贝哪有吐出来的道理?就算真是他的,老娘也绝对不会还给他!”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可有什么证据?”万竿竹紧握着血玉坠,嘴角勾起了玩味的坏笑,心道:“真有意思!这血玉坠分明是我前些日子不小心弄丢的,刚刚看到就觉得异常眼熟,仔细一看果然是我那块,难道这女人不知道每一块血玉的纹路都是独一无二的吗?还想骗我?哼!我不介意陪她玩玩。” “我的就是我的,哪里需要什么证据?”银烛霸气侧漏,气势逼人,毫不露怯。 “既然如此,那我说这是我的,就是我的了。”万竿竹轻蔑地笑了笑,把血玉坠收入囊中,转身就走,与此同时,撂下一句狠话:“就此别过,休要纠缠!否则,后果自负!” “你!”银烛气得直跺脚,连忙施展轻功,纵身一跃,落在了万竿竹身前,拦着他,恶狠狠地威胁道:“把玉坠还给我!不然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呵!”万竿竹嗤笑一声,随即痞里痞气地说道:“没想到你这女人还有些手段,我就陪你过几招吧。” 话音未落,万竿竹微微下蹲,陡然横扫一脚,直攻她下盘。 “可恶!竟敢使诈突袭老娘!” 银烛腾跃不及,只得一个弹起一个后空翻,躲了过去,刚一落地,便立即从衣袖暗格中抽出一枚银叶镖,朝着万竿竹的命门甩了出去。 “竟藏有暗器!好毒的女人!” 万竿竹暗骂着,同时早已顺势就地一滚,疾速翻滚出数步,才堪堪躲过斜插入地面的银叶镖。 “再吃我一镖!” 银烛见他滚得一身泥土,狼狈不堪,顿时有些得意,假惺惺地提醒一句,手中却同时甩出了三个银叶镖。 “咻咻咻!” 三个银叶镖激射而出,在阳光下闪耀着瘆人的寒光,分左,中,右三路直冲万竿竹奔去。 “太阴险了!我躲不过,难道还吃不下这小小的飞镖吗?” 万竿竹还未起身,见避无可避,一咬牙,直接翻身,用坚实的后背硬生生抗下这三镖,随即一撑地面,翻身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 “来呀!有本事把你的飞镖全扔出来,我一并收下!”万竿竹伸出食指勾了勾,大放厥词,猖狂地挑衅着,心道:“看她还有多少暗器!等她手中没了飞镖,我万爷爷非要打得她跪地求饶不可!” 后背穿皮刺肉的疼痛让他怒火更盛,若是不打赢这种只会暗箭伤人的蛇蝎女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哼!”银烛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冷笑道:“你以为我只会用飞镖唬人吗?老娘才懒得跟你耽搁时间,你要是立刻把血玉坠还给我,我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你这一次,既往不咎,若是你执意不给,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是吗?我正好想领教一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万竿竹阴笑着,趁她洋洋得意,放松了警惕,立即把反手从后背拔出的一个染红的银叶镖掷了出去,并且正对她的要害,暗道:“就先让你尝尝自己暗器的厉害吧!” “可恶啊!” 银烛不由得破口大骂,以手护胸,银叶镖瞬间没入手背,疼得她龇牙咧嘴,心道:“幸好这镖上还没抹上我精心调配的毒药,不然……” 一想到这,银烛半是庆幸,半是狂喜,暗道:“我竟然把这茬给忘了!对付他哪用得着浪费我的银叶镖啊!” 见万竿竹正微眯着眼睛“欣赏”她龇牙咧嘴的丑样,没有太多防备,银烛立即将手背上的飞镖拔出,又掷了回去。 “这女人毒是毒了点,但这身材嘛……还挺有料!”万竿竹正色咪咪地打量着银烛的胸部,不料她竟又将飞镖扔了回来,连忙闪身躲避。 “试试这个吧!” 他刚一躲开,耳边便传来银烛阴森森的声音,以为又有银叶镖朝他射来,连忙又是一闪,却见铺天盖地的浅黄色粉末迎面飘洒而来。 “这什么玩意?毒药吗?糟糕!” 万竿竹立即用衣袖捂住口鼻,后撤数步,但他似乎已经嗅到了一股类似于中药的味道,暗叫不妙,脸色顿时一黑,连忙质问道:“你刚刚扔的是什么东西?” “待会你就知道了。”银烛站在十步之外,用特制的手帕掩住口鼻,笑眯眯地望着他,心道:“还想跟老娘斗?我这好东西原本可是为今儿的任务特意准备的,用在你身上,算是便宜你了!唉……浪费,真浪费啊!” 她看万竿竹继续捂着口鼻,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拿她没办法,心中十分得意,可一想到那些粉末的稀有昂贵,又不禁感到十分惋惜,毕竟那东西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弄到的。 第一百零八章 血玉坠之谜(2) “这莫非是……完蛋了!” 万竿竹暗忖着,越发觉得这淡黄色粉末看着眼熟,而且古怪的气味越闻也越觉得熟悉,不过几十个呼吸的功夫,就感觉仿佛满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更可怕的是,就连内力修为都如同瞬间归零一般,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了。 “咚!” 他再没有力气支持自己站立,单膝跪倒在地,只得用一双乏力的大手死死地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彻底倒下。 “这该死的臭女人!” 他抬头看向正迈着不紧不慢的莲步,耀武扬威般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银烛,眼底充满阴鸷,恨不得立马掐死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只可惜他中毒已深,内力完全涣散掉了,别说起身伸手去掐银烛的脖子,就连话都很难说出来,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是得给老娘乖乖跪下!”银烛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熊样,语气中充满轻蔑。 “哼!”万竿竹冷哼一声,眼神更加阴寒,心道:“要不是因为看你是个娘们,掉以轻心,我会这么容易被你暗算吗?下次千万别再让我碰着,否则……不打得你痛哭流涕,痛改前非,我就不叫万竿竹!” 银烛抽空从钱袋里掏出一个一寸长的小瓷瓶,倒出些特制金创药给她手背上将近半寸深,鲜血淋漓的伤口敷上,又掏出手帕一点一点地擦干净手上流得哪都是的血,心道:“第一次中自己的镖,还真疼!即使上了这特效金创药,最后好了也会留疤吧……唉……我这还算能看的手背,也算是毁了!” “哟哟哟,都这样了,还敢瞪我?你要是乖乖地给老娘磕三个响头认错,再双手将血玉坠奉上,让我高兴一下,或许会宽宏大量地把解药给你,不再追究。” 她处理好手上的伤口,便把小瓷瓶和带血的手帕全部收起来,一低头,又看到万竿竹恶狠狠地瞪着她,心中愈加不快,直接抬起一脚,往他没有跪地的膝盖上猛力一踹,让他像阶下囚一般双膝跪地,再也横不起来。 “呸!” 银烛这一脚的巨大冲击力和碎骨般钻心的疼痛差点让他扑倒在地,幸好他的一双臂膀还有一点力气,支持住了。他实在是想骂娘,可脏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来,至多发出一个个零碎的单音节,无奈之下,只得“呸”了一声,表达他此刻愤恨的心情。 “你看你这眼睛也不大,这么瞪着眼睛……是想显得眼睛大一点吗?”银烛见他双膝跪地之后,竟又抬起头来瞪她,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似的,十分的“有骨气”,不由得起了“挑逗”的心思,杏面桃腮上挂上了意味不明的“奸笑”,继续道:“还是算了吧,你长得丑又不是因为眼睛太小。” 万竿竹坚硬的指甲瞬间抠进了地面,却依旧顽固地瞪着她,似乎是想靠他“能杀人”的眼神把她给瞪死。 “还瞪我?诶呀!老娘这心里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不爽呢?”银烛暗自犯起了嘀咕,随即笑容一沉,恶狠狠地说道:“再敢这么看着老娘,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了!” 言毕,她伸出两指,在万竿竹眼前象征性地比划了几下。 她的指尖离他的双眼不到一寸远,差点就碰到了他浓密的睫毛,但万竿竹愣是没眨一下眼,继续死盯着她。 “呵~”银烛收回手,刻意嗤笑了一声,随即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切!”万竿竹发出了轻蔑的声音,心道:“不过是那耿嬷嬷手下的走狗,若是不靠着这些旁门左道,怎么可能是我万爷爷的对手?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娘可是一名心狠手辣的杀手!”银烛自问自答。 “你知道我最喜欢干什么吗?”她如同抹了鲜血一般的朱唇顿时勾起了一丝阴寒的冷笑,不理会万竿竹的反应,直接继续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看着自己把你们这种自命清高,桀骜不驯的蠢男人一点一点地驯服!” “哼!”万竿竹不以为意,“傲娇”地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不服也没有关系,折磨到死就可以了,你说一个死人难道还能违抗我的命令吗?”银烛看着他,眯起了她那一双非典型的丹凤眼,笑得更加阴森可怖。 万竿竹沉默了,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心道:“这恶毒的臭娘们该不会还想杀人抛尸,毁尸灭迹吧?” 银烛望见不远处的花草树木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估计时晨还早,旋即笑眯眯地说道:“我看这时间反正也还早,任务也没有那么急,干脆先好好教教你规矩吧!” “首先,你一个大男人,见着我这样闭月羞花,身材又好的大美女,不能这么粗鲁,你得讲点礼貌,客气一点。” “其次,你对我大打出手也就罢了,可怎么能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就不知道故意放点水,让我几招吗?说不定,我还会觉得你这人挺大度的,对你刮目相看呢!” “再次,你和我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见好即收不就得了?干嘛非逼我出绝招?结果还不是自讨苦吃?你要是一开始把血玉坠当礼物送给我不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获得我这么一位大美女的芳心呢!” “你说说你啊,这人怎么真跟个愣头青似的?就不会稍微动一动你的脑子吗?” 她一边谆谆教诲,一边围着万竿竹走圈,就像教书先生围着教室走圈一样,每走几步,就说两句,说完一连串“大道理”之后,银烛已经围着他转了十几圈,两片随风摇曳的素色裙摆一直在他眼前“飞来飞去”,看得万竿竹头都快晕了,实在受不了,只得暂时略微低头,闭上眼睛,不再盯她。 等耳朵里聒噪的声音完全消失了,他才重新睁开眼睛,看到银烛停在他身前,阴笑着看向他,立即抬眸给了她一个蔑视的白眼。 “还是不肯服软是吧?看来不跟你动点真格的是不行了!”银烛一下子就炸了,怒火中烧,一移莲步,猛然间伸出一手拧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仰着脑袋,一手抽出一枚银叶镖,将尖端抵在他那一张其貌不扬的脸上,继续道:“你说你这张脸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若是我再给它添个小乌龟会怎么样?” “哼!”万竿竹怒哼一声,想挣脱她的手,可没想到这女人的力气竟如此之大,简直要把他的下巴给捏碎了,而他中毒已然更深,根本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不甘心地任她“宰割”,心道:“若是她真敢划伤我的脸,毁我的容……我万竿竹下次定会将她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全划花!画上一整脸的大王八!看到底是谁比较亏!” “算了算了……”银烛见他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根本不上道,顿感自讨没趣,立即松开了他,跟嫌弃他脸太脏似的在空中甩了甩手,随后把银叶镖收进了衣袖,佯装思考了一番,才继续道:“这样不过是丑上加丑罢了,多没意思,不如拿你试试我新研制的毒药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哦,就给你当糖豆吃算了,不用客气。” 银烛从钱袋底部翻出了一个不到铜板大的小油纸包,动作麻溜地拆开,捏着里面黄豆大小的褐色小丸子一把塞进了万竿竹嘴里,随即暴力地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往下咽。 万竿竹正欲想方设法把嘴里的小丸子吐出去,却尝到了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顿时惊愕不已,便放弃了挣扎,把它们给咽了下去,心道:“她给我吃的该不会真是小时候的糖豆吧?为什么要骗我说是毒药呢?是在逗我玩吗?” “是不是挺甜的?为了把怪味掩盖过去,我可给它们加了不少糖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药效。”银烛勾了勾嘴唇,笑得十分阴险,心道:“真没想到小萝卜昨日给的糖豆竟然也能派上用场,还好没偷偷丢掉,嘻嘻……” “咳咳……” 一听此言,万竿竹不小心被口水一呛,猛烈咳嗽起来,简直快要把肺给咳出来了,心道:“往毒药里加糖?亏她想得出来……是想笑死我吗?” “噗嗤~”银烛看到他拼命咳嗽,像是想把“毒药”咳出来,不禁失笑,随即道:“本来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哈哈哈……”银烛又忍不住捧腹大笑了一会,才继续嘲笑道:“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小孩子吃的零嘴给吓坏了!” “切!”万竿竹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差点没憋住笑,连忙一扭头,又发出了一声表示轻蔑的声音,掩盖过去,心道:“要不要这么搞笑?想我万竿竹见多识广,可……我真的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孩子气的杀手!” “难得碰上这么一个可以尽情捉弄的男人,还挺有意思……不过要是再玩下去,就该迟到了!我还是赶快回去吧,免得被耿嬷嬷惩罚……” 银烛估摸着时晨差不多了,该去跟青萝碰头了,连忙扯下万竿竹腰间的粗布钱袋,把血玉坠找了出来,一边收进自己的绣花钱袋,一边笑着说道:“今儿个就到这吧,不拿你寻开心了,反正中了软筋散又不会死,在这躺几个时晨就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噗!”万竿竹原本还在瞎乐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乐呵些啥,可一见自己失而复得的血玉坠又没了,“乐极生悲”,顿时悲愤无比,急火攻心,喷出了一口老血。 “哎呀!怎么还吐血了?不就是受了一点小伤,再加上中了我的加强版软筋散而已吗?至于吐血吗?这也太弱了吧!哈哈哈哈……” 银烛回头瞟了他一眼,幽幽地撂下几句,讥笑了一番,便立即施展轻功,飞掠而去,不过须臾,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扑通!” 万竿竹终于支持不住,趴倒在地,望着银烛远去的方向,愤愤然暗暗发誓:“你今日给我的屈辱,他日定当千倍奉还!” 第一百零九章 喜忧参半 这一头,万竿竹受伤,中毒,不堪重辱,最终昏迷了过去,无人相助,凄惨无比。而另一头,三秋叶带着斛莉靓走了一条鲜有人走的幽僻小径,走一会,歇一会,悠哉游哉,轻松愉快。 其实三秋叶原本想抱着斛莉靓走,但被她严词拒绝了,才只好多让她休息休息。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愣是走了将近半个时晨才走到扆微风的小别院。 “叶郎,扆公子真的会应允我们的婚事吗?” 两人刚走到小别院门口,斛莉靓拉了拉三秋叶的手,停驻下来,有些犹豫不决。 “现在的主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相信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三秋叶牵起斛莉靓瘦小的手,冲她温柔地笑了笑,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她走进了大门。 “主人,你的毒不是还没清除干净吗?要不要再多休息一段时间?练武这种事不急于一时的。” “是啊,保重身体要紧,我们都会尽心尽力保护好主人,您会不会武不重要的!” 扆薇爱正在院子里练习扎马步,让千尺浪和二月花帮忙监督,可两人忧心她的身体,纷纷劝说。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们用不着听洛医师的,我反正闲来无事,不找点事做,难道要我呆在房间里发霉吗?” 扆薇爱不以为然,继续蹲她的马步,心道:“我有明月姐姐帮我解毒,哪需要那个姓洛的瞎折腾?” “那好,请主人务必记得量力而行,若是感觉身体承受不住了,就一定要及时休息。”千尺浪神情严肃地叮嘱。 “嗯。”扆薇爱随意点点头,心中不禁疑惑道:“千尺浪以前不是挺果断、严苛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她正艰难地维持着一个将近九十度的标准姿势,突然,脑海中响起了熟悉的女声:“薇爱!” “哎!明月姐姐,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扆薇爱立即起身,换了一个舒服的站姿,与明月进行心念沟通。 “其实我想提醒你一句。”明月顿了顿,语调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什么?”扆薇爱好奇心顿起,连忙追问。 “你这样练武什么的,需要消耗我大量的法力才支撑得起,会大大拖慢解毒的速度。”明月淡淡地回答。 “嘎?”扆薇爱霎时间如遭晴天霹雳,急声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看你练武挺积极的,想着多一身武艺也有利于保护好自己,就没有说。”明月依旧是淡淡地回答,没有半点内疚之意。 “其实我只是因为太无聊而已啊!果然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干嘛要练武啊!干脆在房间里睡大觉不好吗?宝宝想早点回去啊!嘤嘤嘤……” 扆薇爱的内心是崩溃的,但这些“没逼格”的话她只是在脑子里想了想,并没有告诉明月。 “明月姐姐,下次有什么注意事项可以提前一点告诉我吗?”她暗忖了一番,急忙提醒。 “当然可以啦。”明月毫不犹豫地回答,停顿了几个呼吸,又继续道:“只是有时候法力消耗太大,想到的一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你,就陷入沉睡了。” “呃……”扆薇爱顿感无语,随即质问道:“这么说的话,你根本没有多余的法力可以借给我使用对吧?” “目前来说,的确如此。”明月坦诚地回答。 “那我要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办?”扆薇爱快要哭了,暗自吐槽道:“明月姐姐根本就是个大坑货啊!太不靠谱了!在这个危机重重的玄月国,宝宝连个靠谱一点的外挂都没有,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不可控的危险,可让我怎么办啊?难道要宝宝等死算了吗?” “靠你的聪明才智吧。”明月沉默了一会,才慢悠悠地飘出了这一句话。 “……”扆薇爱彻底无语了,暗道:“宝宝知道自己很机智,可只要遇上实力强大的敌人,宝宝根本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啊!明月姐姐根本就是想坑死本宝宝吧?” 打击过后,她只能尽量消化这个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实,郁闷得不得了。 郁闷过后,扆薇爱又开始思考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的应对之策,但还没想好一个,就听到了两个一惊一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千尺浪:“主人,三秋叶回来了!” 二月花:“主人,斛姑娘也过来了!” 扆薇爱立马抬头往院门的方向看去,看到“满面春风”的三秋叶带着斛莉靓走了过来,忍不住调侃道:“三秋叶,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哈!” “万分抱歉!”三秋叶连忙单膝跪地,抱拳道:“是属下不好,让主人为我担心了!” “小女子斛莉靓见过扆公子。”斛莉靓跟上节奏,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 “其实在这院子里,大家都是熟人,没必要讲究这么多,都免礼吧。”扆薇爱淡淡一笑,把语气放得云淡风轻,暗自窃喜道:“宝宝的眼力果然不错啊!这两人手都牵上了,铁定有戏吧?” “谢过主人。” “谢过扆公子。” 两人齐齐回答,显得非常有默契,扆薇爱见了,心中更加“狂喜”,暗道:“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两人怎么看都很有夫妻相啊!难道好事将近了?可……” 她虽然很乐意看到三秋叶和斛莉靓尽快在一起,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暗自忖度道:“尽管这古代离婚不容易,不可能和我们那边一样说离就离,可如果两人还没有培养出深厚的感情来,随便凑合在一起的话,迟早会出问题的吧?” “诶?不对啊!”扆薇爱“想入非非”,浮想联翩,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来有哪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是你们两个一起过来的?万竿竹呢?” “属下并未见着他。”三秋叶再次抱拳,毕恭毕敬地回答。 “小女子亦然。”斛莉靓连忙在一旁帮衬。 “这家伙到底跑哪去了?”扆薇爱略感不安,心道:“万竿竹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办正事是不会马虎的,三秋叶都回来了,他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主人!”三秋叶见“扆微风”似在发呆,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怎么了?”扆薇爱微微一怔。 “属下有一要事需要立即禀报。”三秋叶瞥了身侧端立的斛莉靓一眼,神色一凛,严肃正经地回答。 “说吧。”扆薇爱微微扬起嘴角,给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主人,我们可以进去再说吗?”三秋叶试探性地问道。 “行吧。”扆薇爱话不多说,直接快步走回了客厅,大大咧咧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茶杯凉白开,开启了“听戏”模式。 “噗~” 听三秋叶和斛莉靓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概述讲完,扆薇爱震惊不已,尤其是听到他们已经圆房之时,差点把刚刚喝到嘴里的凉白开全给喷了出来。 “不会吧!你们两个已经那啥那啥了?”扆薇爱连着喝了两茶杯凉白开才堪堪压下惊来,一开口仍旧显得极其不淡定,完全失了作为“扆微风”的风度,暗道:“靠!宝宝还没进行到第三步呢,怎么就……谁干的好事啊!怎么这么损呢!”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还望主人恩准!”三秋叶双手作揖,掩盖了脸上心虚的神色,心道:“靓儿说洛医师以毒攻毒的事需要保密,不能告诉主人,只好换个说法蒙混过去……希望主人不会在意吧。” “你们确定吗?”扆薇爱眨了眨“扆微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脸上写满了古怪,心道:“才相处了一天就结婚?这两人真的是认真的吗?” “扆公子,我知道小女子曾经给您添了麻烦,造成了许多困扰,但是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其实自打七年前,我就对叶郎萌生了爱慕之意,有此决定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绝非草率冲动之举,还望您大人大量,能够抛却前怨,成全我和叶郎。”斛莉靓抢先开口,言毕,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 “启禀主人!”三秋叶也连忙跟着双膝跪下,随即道:“其实我也是早在七年前就心悦于靓儿了,只是当时自己不知道而已……我以为那只是单纯的欣赏,欣赏她的美貌和才情,可经过昨日一事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自己早已倾心于她。” 见“扆微风”面无愠色,三秋叶抬手一抱拳,继续道:“属下定会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好好对待靓儿,还望主人恩准我们的婚事,如果可以,属下希望越早越好。” “那就挑个最近的黄道吉日结婚吧。”扆薇爱微笑着回答,想了想,又笑眯眯地补充道:“我还可以把这个院子借给你们举行婚礼哦!”心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喜糖吃了,啧啧啧……” “多谢主人!” “多谢扆公子!” 两人齐刷刷伏地,行了跪拜礼。 …… 一盏茶后。 扆薇爱单独叫三秋叶进了她的卧房,悄悄地吩咐道: “三秋叶,你还是先送斛莉靓回客房那边吧,毕竟这边没有多的房间,顺便找找万竿竹,他都出去快一个半时晨了,我担心他可能遇到什么麻烦了。” “是!”三秋叶立即抱拳。 “让二月花跟你一起去吧,待会你可以选择留在她那边,暂时不用回来了。”扆薇爱笑了笑,心道:“反正三秋叶在这呆着也没事可做,宝宝不如成人之美嘛!本宝宝就是一个这么乐于助人,超级无敌可爱的美少女,用不着谢我啊……哈哈哈……” “可……”三秋叶有所顾虑,正欲开口,扆薇爱连忙打断:“如果有事,我会让万竿竹通知你回来的。” “遵命!” 第一百一十章 “全副武装” 当日巳时,三秋叶、斛莉靓、二月花三人一回到客房那边,便发现了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万竿竹。三秋叶和二月花两人连忙将其救醒,此时,又碰巧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洛青衣。 于是,洛青衣鼎力相助,不仅帮万竿竹处理好了后背的伤口,还顺便化解了软筋散的部分效力。待万竿竹可以自行走动之后,二月花才搀扶着他回到了小别院这边。 此时已经到了现世所说的十点多钟,太阳光比较强烈了,扆薇爱站在太阳底下,不一会儿就热得不行,便立即回了客厅休息。 她刚喝了一口水,就看到一个大男人扶着另一个大男人,慢得跟蜗牛爬似的,一小步小一步慢腾腾地挪了进来。 “难道万竿竹受伤了吗?” 扆薇爱只看到万竿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唇色,却没有看到任何明显的伤口,不禁有些疑惑。 “主人,我们回来了!”二月花让万竿竹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借力站稳,自己则是连忙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扆薇爱围着他们转了一圈,才发现原来万竿竹后背上有三个明显的破洞,而且玄色布衣上染满了已经凝固的血迹,不由得蹙了蹙眉,不悦道:“万竿竹,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启禀主人,此事涉及属下个人的私事,不便相告,还望主人见谅。”万竿竹咬了咬牙,勉强抱了个拳,神色凝重地回答。 “你是跟谁打了一架吗?”扆薇爱上下扫了一遍,发现他全身还沾着不少灰土,脏兮兮的,顿时有了推测。 “不能说是打架,不过是切磋而已。”万竿竹神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愤恨,心道:“那该死的臭娘们,暗算我也就罢了,竟还敢将我祖传的血玉坠拿走,等我养好了伤,定要教教她如何做人!” “切磋不应该点到为止吗?”扆薇爱一语戳穿,心道:“不得了了啊!扆微风手下的傻大个居然都会撒谎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呢?宝宝真的很好奇怎么办?” “主人,此事让属下脸面尽失,实在是难以启齿,还请主人不要再追问了!”万竿竹攥紧了拳头,咬牙挤出了这几句,心道:“我本不应当隐瞒主人的,可这只是我个人的私事,与主人无关,为何要让主人为我操心呢?不论如何,都只能暂时瞒下,若是以后有必要,再与主人细说吧。” “哦~”扆薇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即道:“其实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暗道:“居然能让这么一个大老粗难以启齿……这该是多大的糗事啊?宝宝越来越好奇了怎么办?要想办法悄咪咪地调查一下看看吗?” 见万竿竹实在为难,扆薇爱也就不再多问,可她这心里就像是被猫爪挠拨了似的,越发难以按耐住自己的“八卦之魂”,心想有机会一定要弄清楚真相,不然她晚上睡觉都会睡不好的。 扆薇爱心里小九九一打,立即支开了万竿竹,随后立刻询问二月花一些相关问题。 “对了!还有一个大问题啊!你们的武器呢?” 当她从二月花那里了解到刺伤万竿竹的是一种叶子形状的飞镖之后,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连忙提了出来,心道:“小说、电视剧里的护卫不都有刀或者剑之类的武器吗?怎么他们什么都没有?” “禀告主人,我们原本每人配备了一把长剑,但由于太久没用,又因保管不当,早就生锈了,而且锈蚀得厉害,不得不将它们舍弃。”二月花不假思索地回答,暗中思忖道:“抱歉!主人,我不得不对您撒谎……其实我们四人本就没有配备武器,刚开始的时候,老爷很担心主人还会找机会寻死,就没有让我们携带武器,但这种事怎么能告诉主人呢?更何况,主人似乎已经把以前的很多事都忘了,我随便找个借口应付一下,他应该也不会发现吧?” “呃……”扆薇爱略感无语,心道:“为啥宝宝总觉得二月花在撒谎呢?哪有护卫把自己的武器收藏起来不使用的?当自己是武器收藏专家吗?” 扆薇爱对二月花的说辞很是怀疑,但她不想追究太多,便将此事先忽略掉,话锋一转道:“你们没有武器怎么行呢?万竿竹要是有把剑用来防身,至于这么吃亏吗?” 扆薇爱板着一张俊美的脸,严肃的神情让她的话多了几分威慑之力。 “主人说得对!是属下考虑不周!”二月花双手作揖,举过头顶,颔首低眉,将他略显慌张的神色掩饰过去,心道:“主人该不会是看出我撒谎了吧?第一次对主人撒谎,好紧张怎么办?该不会露馅吧?” 二月花佯装侧耳恭听,偷偷地咽了咽口水。 “你们四个擅长的兵器都是长剑吗?”扆薇爱淡淡地问道,不露声色。 “禀告主人,其实我们四人各有所长。我比较擅长用剑,千尺浪比较擅长用刀,万竿竹比较擅长舞枪,三秋叶比较擅长射箭。”二月花战战兢兢地回答。 “既然如此,这银票就拿去购置或者到铁匠铺专门打造属于你们自己的兵器吧。”扆薇爱从腰间挂着的锦绣钱袋里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豪气地放在了桌子上。 “多谢主人!”二月花喜笑颜开,立即把银票抓了过来,恭敬地作了个揖,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你们会使用暗器吗?”扆薇爱眼珠一转,好奇地问道。 “会,我们平时只是不屑于使用暗器而已,毕竟这样不够光明正大。”二月花如实道来。 “可别人会使用,如果你们不用的话,就会吃亏,所以你们最好也配备上飞镖之类的暗器,这样才方便进行远程攻击。”扆薇爱一本正经地教导,暗道:“他们四个难道是真傻吗?暗器这么高逼格的东西,怎么能不用呢?要是能设计一种独门暗器就更好了,多拉风!只可惜宝宝不懂这些,甚至连画图都不会,还是算了吧,唉……” 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扆薇爱现在特别后悔自己在现世没有多学一点知识和技能,结果导致在玄月国一点也不好混,根本就不像她以前看的那些穿越小说里面写的那样:女主穿越到古代,凭着现代的知识技能,或发家致富,或傲视群雄,或指点江山,或逆袭打脸……总之,要有多拽就有多拽,而她却只能“混吃等死”,想一想都觉得心塞。 “谨遵主人教诲。”二月花见“扆微风”态度异常严肃,不敢有任何异议,只得态度恭谨地表示“知错已改”。 “我还有个想法,你们不是都会用剑嘛,不然如再每人打造一把那种可以藏在腰间的软剑吧,关键时刻或许用得着。”扆薇爱仔细回忆了一番在小说里看过的一些类似桥段,灵光一闪,连忙补充,想了想,又继续道:“特别是如果手里的武器被打掉了,这时候再抽出一把剑来,绝对可以出其不意,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主人说得对,我这就去配备武器。”二月花一抱拳,转身欲走,扆薇爱连忙开口道:“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金丝软甲的?” “是一种衣服款式吗?”二月花迅速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扆薇爱冥思片刻,即道:“说是衣服也没错,确实是穿在身上的,但它的主要功能是防御,可以说是刀枪不入。如果我们可以每个人弄一件金丝软甲穿在身上,平时看不出异样,而到了关键时刻,或许还能救自己一命。可你们都不知道是什么,这就……”尴尬了啊! 二月花思索了一番,忙道:“主人,根据你所描述的,属下想到另外一样东西――棉甲。” “棉甲?”扆薇爱微微一愣,暗道:“难道是用棉花做的马甲吗?这跟金丝软甲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知道故事里说的神乎其神的金丝软甲,却不知道在玄月国,棉甲是指一种用棉花做的铠甲,相当于“现实版金丝软甲”。 这种铠甲所使用的棉花经过了特殊处理,是把几斤棉花放在模具之中压制,再浸水压制,反复多次之后,再进行日晒,要晒成不会膨起的薄棉片,才能拿来制作棉甲。最后,只要把几块棉片叠加起来缝制,就能组合成一件棉甲,它不仅能防箭矢等物理攻击,还具有一定的防火性。 “就跟主人说的差不多,穿在身上,一般的刀剑攻击,或者拿弓箭射,基本上都是可以抵御住的,不容易刺破。”二月花根据他所了解的信息,如实回答。 “那你们可以弄到吗?”扆薇爱眼睛顿时一亮。 “由于棉甲的制作本就耗时耗力,工序繁琐,而且用途不广,所以一般只有皇宫内的禁军才能拥有,一般人是弄不到的。除非……”二月花左右为难,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扆薇爱连忙追问。 “找到制作棉甲的老匠人,出高价让他帮我们额外制作几件,但能不能找到,对方会不会答应都不好说,而且制作一件就需要很长时间,不知道主人是否有耐心等待。”二月花眉头紧锁,暗道:“主人为何突然要倒腾这些呢?难道主人信不过我们了吗?” “时间不是问题,只要有可能弄到,就尽量去试试吧。”扆薇爱摆了摆手,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二月花,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遵命!” 二月花如蒙大赦,一溜烟地“逃”出了小别院。 …… 半盏茶后。 “奇怪,凝碧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又不打算回来吃中饭了吗?” 眼见快到做午膳的时间,外出的刘凝碧还没回来,扆薇爱不禁有些自我怀疑,心道:“难道宝宝做的菜真有那么难吃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危机暗伏 扆府,刘流萤住处――清雅阁。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刘流萤独倚窗边,翻着手里的诗词集,目光逗留在这一句很是应景的诗句上,思绪蹁跹。 突然,刘凝碧从斜对面的银绣屏风后蹦了出来,随意福了福身,旋即眯眯笑道:“姑母,这回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凝儿,你哥哥派人传来了口信,说他已启程前往边境,一切安好,勿要挂念。”刘流萤嫣然一笑,合上了手中的诗词书册。 “哥哥又要回去打仗了?”刘凝碧眨巴着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尽显呆萌懵懂。 “非也,贤儿是戍边将军,主要任务是防御,不会轻易与敌军交战。”刘流萤淡笑着,娓娓道来,略加思忖,又道:“一般来说,性命无忧,凝儿不必太过担心。” “嗯。”刘凝碧乖巧地点点头,坐到了案桌旁的香檀木椅上,随即巧笑道:“那姑母此次也为凝儿准备了午膳吗?” “当然了,姑母这啊,还有你最喜欢的桂花糕,昨日才从百芳斋捎带过来的,新鲜得很呢。”刘流萤起身,将书册放回了书架当中,一转身,又拿起了一旁案桌上的一个精致的点心盒,递到刘凝碧手中。 “谢谢姑母!凝儿最喜欢姑母了!”刘凝碧看着手里的桂花糕,笑得格外甜美,恨不得立马跳起来到刘流萤脸上“吧唧”一口。 刘流萤掩嘴笑了笑,随即打趣道:“就你嘴甜,可你要真是最喜欢姑母,你爹爹娘亲还不得酸死了?” “酸死?”刘凝碧正欲打开点心盒,偷瞄一眼,一听这话,不禁微微一愣,动作顿时停滞下来。 “吃醋呗。”刘流萤姿势端庄优美地在刘凝碧对面坐下,语气淡淡地回答。 “对哦,噗嗤~”刘凝碧不禁莞尔。 “还有一事,姑母很想问问你。”刘流萤正了正神色,严肃地问道。 “您请说,凝儿洗耳恭听!”刘凝碧连忙将点心盒放回了案桌上,正襟危坐。 “只不足一月时间,便是你姑父的五十大寿了,到时候尘儿会请假回来。”刘流萤浅笑着说道。 “尘哥哥要回来了?真的吗?凝儿好久没见过他了呢。”刘凝碧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满面笑容,开心得像是要飞起。 “唉……”刘流萤不由得逸出一声轻叹,旋即道:“只可惜女子不可进入学堂念书,不然你和尘儿就可在太学府日日相见了。” “可为何女子不能入太学府念书呢?”刘凝碧不禁蹙了蹙眉,心道:“小时候看着尘哥哥去太学府上学,那里有好多年龄相仿的小伙伴,我也想去,可爹爹不让去,说什么没有女孩子进学堂念书的道理……但爹爹和娘亲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单纯不准我去上学,到底是为什么呢?” “传统素来如此。”刘流萤斟酌了片晌,不知该作何解释为妙,只得敷衍应对。 “不过也没关系啦,反正在凝儿小时候,爹爹请了教书先生到家里教我,我该学的都学了,相信不比尘哥哥差太多的。”刘凝碧见刘流萤面露难色,立即善解人意地说道。 “凝儿确实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不像我那混小子,顽劣得很,姑母甚是喜欢,若是姑母能有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刘流萤粲然一笑,眼底满是欣慰。 “尘哥哥也很棒啊!姑母,您何必如此谬赞凝儿呢?”刘凝碧赞赏之情溢于言表,不禁有些嗔怪起来。 刘流萤仍是回以温婉娴静一笑,随即话锋一转道:“凝儿,你还记得小时候你说喜欢尘哥哥,长大后想给他当新娘的事吗?” “呃……”刘凝碧顿时一愣,心道:“有这回事吗?我怎么好像不记得了呢?” 思量片刻,刘凝碧浅浅地笑着回答:“姑母,那不过是儿时玩笑罢了,怎可当真呢?” “姑母知道。”刘流萤毫不踯躅地答道,随即莞尔一笑道:“可你若是不喜欢风儿,与他和离了,还是可以优先考虑尘儿吧?你若是嫁与尘儿,便是姑母的女儿了,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 翌日,十月二十三,离扆伟岸五十大寿还有二十一天。 卯时初,扆微风的小别院。 一轮浅淡的弯月仍悬于天空之上,此时将近黎明时分,天色最为昏暗,即使有如水的月光笼罩,也只能在昏暗中隐约看到人影,而没有月光的房内,则是一片漆黑。 此刻,扆薇爱正在熟睡当中,刘凝碧却猛然睁开了双眼。她在黑暗中摸到了事先藏在枕头下的一个小锦囊,从里面掏出了一枚弹珠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由夜光石,也就是荧光石打造而成,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弱的荧光,三寸距离之内可照物,实乃“入室盗窃作案必备佳品”。 她捏着夜明珠靠近“扆微风”轮廓分明的隽秀面庞,淡绿色的荧光下,“扆微风”的面容恬静而安详,显然睡得很香,并没有被她惊动。 “抱歉,微风,我在你吃的桂花糕里加了安神散,我本不愿骗你,可……爹爹的命令,我不敢不从。” 刘凝碧立刻动作轻缓地伸出了温热的小手,摸索了一番,最终摸到了一块椭圆形的润泽黑玉。 它在朦胧幽暗的荧光下反射出淡淡的银辉,神秘而美丽。 她又从锦囊中掏出了一枚用绢布包裹着的、不到一寸半长的锋利刀片,将“扆微风”挂在脖子上的细绳割断,小心翼翼地把那块黑玉摘了下来,与夜明珠、包好的刀片一并收进锦囊当中,心道:“这就是玄色璞玉吗?虽不知爹爹要拿这扆家的传家宝干什么,但姑母说只是需要拿去看看,研究一下其中的秘密,随后就会还回来……” 她一边暗自琢磨着,一边将锦囊藏进里衣当中,心中默念道:“微风,权当是我向你借的好吗?最多只会拿走几天,我知道如果直接向你要的话,你肯定不会给,可爹爹说若是我拿不到,他会亲自想办法来取,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借用这么简单了。真的很抱歉,但我也是真的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不过我一定会尽快帮你要回来的,原谅我这一次吧。” 待确认“扆微风”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刘凝碧又躺了下来,一直假寐到天蒙蒙亮。 清晨,见“扆微风”还是和平时一样起床洗漱,没有发现异常,刘凝碧迅速梳洗完毕之后,忙道:“微风,姑母昨日说今儿还要我再过去一趟,有点事,我先到她那边去了,今儿也不回来用午膳,就不用帮我留饭菜了。” “好。”扆薇爱吐了嘴里的漱口水,连忙应了一声,不禁暗自疑惑道:“宝宝煮的菜真的那么难吃吗?就连早饭都不吃了?” 搞完洗漱,扆薇爱把千尺浪他们三个人都叫了进来。 她坐在四四方方的饭桌旁,捧着一茶杯凉白开,轻轻地抿了一口,却愣是喝出了像是品尝上等美茶的画面感。 “千尺浪,万竿竹,二月花,你们觉得我煮的菜怎么样?”扆薇爱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问道,冷冰冰的,仿佛当庭审讯犯人一般。 “这……” 三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实话实说就行,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扆薇爱微扬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道:“千尺浪,你先说。” “主人,说实话,你的料理真的很黑暗,看着就不好吃。”千尺浪向前一步,“身先士卒”。 “万竿竹,你呢?”扆薇爱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有时候还好,但有时候真的难以下咽。”万竿竹跟着上前一步,抱了抱拳,一脸的生无可恋。 “二月花,你呢?”扆薇爱眯了眯眼,表情显得更加诡异。 “呃……”二月花顿时哑口无言,心道:“话都被他们说完了,还要我说啥好呢?总之不就是一个意思――难吃吗?” 见“扆微风”笑眯眯地盯着他,二月花瞬间冷汗直冒,简直像是看到了索命的无常露出诡谲笑容一般,不禁打了个寒战,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和他们一样。” “哦。”扆薇爱敛了笑容,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又端起凉白开呷了一口。 “主人,你真的不生气吗?” 胆大一点的万竿竹试探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扆薇爱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既然如此,那我们以后可以选择去大厨房拿饭菜过来吃吗?” 万竿竹继续在“被死亡”的边缘来回试探。 “呵呵……”扆薇爱凉凉一笑。 “可以吗?”万竿竹仍抱有侥幸。 “你们说呢?”扆薇爱笑着扫了一眼千尺浪和二月花。 这两人立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万竿竹默。 “时间不早了,我要做饭去,你们几个来帮我打下手。”扆薇爱懒得逗他们了,直接起身往外走去,心道:“我就不信了!本宝宝非要把厨艺练出来不可!” “是!”三人齐声回答,慢步跟在她身后。 “头好像有点晕,怎么回事……”扆薇爱刚走到门口,被早晨熹微的阳光照射到,猛然间头脑一片晕眩。紧接着,“噗通”一声,她便倒了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卧槽!我怎么控制不了扆微风的身体了?” 扆薇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倒下去,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闭上了双眼,然后明明白白听到千尺浪他们惊呼一片,可就是再也无法命令“自己”动起来了。 “主人!”千尺浪一个箭步冲上前,把“扆微风”扶了起来。 “怎么样?”二月花紧跟其后,看着双眼紧闭的“扆微风”,急切地问道。 “还有呼吸,只不过比较微弱。”千尺浪探了探她的呼吸。 “掐人中试试。”万竿竹最后跟上,立即提议。 “嗯。”千尺浪连忙用力掐了掐“扆微风”的人中。 片刻后,三人见“扆微风”毫无反应,纷纷得出了一致的结论: “极有可能是主人的毒复发了,得赶快去把洛医师找过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陷入困境 “明月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明月姐姐,你在吗?” “明月姐姐,难道你又陷入沉睡了吗?” “不对!玄色璞玉不见了!” 扆薇爱急忙忙“召唤”明月女神的残魂,结果却发现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此时,她才发现原来一直带在身上的玄色璞玉没了。 “喂!你们几个不要去叫姓洛的来啊!我不是毒发,只是玄色璞玉不见了啊!”扆薇爱急吼吼地大呼小叫起来。 可她现在是灵魂状态,不管她怎么喊叫,千尺浪他们都不可能听到,于是乎,他们把“扆微风”扶到了床上,又派出一人去找了洛青衣过来。 “风兄是忽然昏倒的吗?” 洛青衣见床榻之上的“扆微风”脸色煞白,气息微弱,心头不禁一紧,连忙开口向千尺浪三人询问相关问题。 “是!” “此前可有进食?” “还没有,主人还未用过早膳,而且也没有吃其他的任何东西。” “可有胡言乱语?” “没有,主人一直都很正常,就是刚刚打算去厨房做菜的时候,突然就倒地不起了!” “既如此,待我仔细查看一番再做打算。” “是!还请洛医师务必医治好主人,我们只能仰仗你了。” 千尺浪,万竿竹,二月花一齐抱拳,均是愁眉苦脸地注视着“性命垂危”的“扆微风”,心急如焚。 洛青衣微微颔首,一旋身轻轻在床边坐下,立即伸出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紧扣在“扆微风”的手腕上,屏息凝神,细细感应。 “喵的!都说了不要去找他啊!没有明月姐姐的法力支持,靠他有什么用啊!”扆薇爱看到洛青衣开始把脉,忍不住狂吐槽,差点破口大骂。 她的灵魂虽然仍然附在扆微风身上,但没有明月的法力将其束缚粘结住,结合便不再紧密,而是松散的。 现在的扆薇爱轻飘飘的,几乎有一半的魂体悬浮在空中,仿佛只要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洛青衣感受到手指下极其微弱的脉搏,不由得凝起了眉头,缓缓撤回双指,又不甘心地慢慢睁开双眼之后,虽觉情况不妙,似乎无计可施,但他依旧不紧不慢地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抽出了一根银针。 “不!不要扎宝宝啊!” 扆薇爱一看到“玉面阎罗”拿银针朝扆微风的人中穴刺过来,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风兄此次的脉象比上次更为羸弱,极似是将死之人,我洛青衣怕是救不了他了!可……” 洛青衣一针接一针地刺下去,看似有条不紊,临危不乱,是在按部就班地施救,但实际上他心里很明白,不过是因为他不愿放弃,才“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啊啊啊!” 扆薇爱尖叫着,闭上了眼睛,尽管实际上她一点也没觉得疼。 “怎么会这样啊!宝宝只是觉得璞玉的绳子直接勒在脖子上不舒服,才把它弄到了衣领后面,怎么就丢了呢?” 扆薇爱闭上眼睛之后,才稍稍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回忆事情的经过,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不对劲!这事很不对劲!我这两天一直呆在院子里,如果真的是我不小心把玄色璞玉掉了,肯定会有人发现啊!怎么可能根本没人看见呢?难道……” 一想起今早刘凝碧匆匆忙忙外出的情景,她的脑海中瞬间充满了不详的念头。 “我靠!小辣椒!她拿我的玉干什么?难道想拿出去卖钱吗?可这怎么可能呢?她堂堂郡主,哪里会缺钱啊!” 扆薇爱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刘凝碧要偷偷拿走玄色璞玉,更加不敢相信一个被她当成好朋友的人会这样对待她。 “凝碧啊!你这样会害死宝宝的啊!”她欲哭无泪,却只能无声地控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这是自打穿越以来,扆薇爱遇到的最大危机,她还从来没有设想过玄色璞玉不在身旁,同时又失去明月法力庇护的情景。一时之间,她即使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解决方案来。 见施针之后,“扆微风”毫无起色,洛青衣心底愈加寒凉,暗忖道:“难道要再尝试一次吗?若她先前所说确为事实,如此或许还能保她一命。” 洛青衣下定决心,便立即把刺下的九枚银针依次收回了布包中。 他看着生机淡薄的“扆微风”,面上依旧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海面,眸底却像是被无数暗流疯狂搅动的深海一般,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复。 “你到底是扆微风还是扆薇爱呢?”他回忆起那个自信满满,个性张扬的“青春靓丽美少女扆薇爱”,嘴角不由得噙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暗道:“就让我再见证一次奇迹吧。” “怎么样?主人还有救吗?”千尺浪作为三人代表,连忙上前问道。 “你们先照看好风兄,在下去去就回。” 洛青衣勉为其难地笑了笑,给予一定的慰藉,让他们先安心照顾“扆微风”,转身便施展了御风术,移形换影,不过转眼功夫,就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当中。 “呃?洛青衣就这么走了?” 扆薇爱看到眼前的洛青衣竟一下子就没了踪影,登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扆府,清雅阁。 刘凝碧火速赶到了刘流萤的卧房,将玄色璞玉交到了她手上。 刘流萤便立即传唤耿心,让耿心把它交给跑路的暗卫,再让暗卫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将玄色璞玉送往刘府,交到刘拯手上。 刘凝碧忧心忡忡,拉着刘流萤的袖口,满脸的愁容,不肯立刻回小别院那边去,急声哀求道:“姑母,你可一定要尽早将它拿回来啊!” “放心吧。”刘流萤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随即微笑道:“凝儿,你爹爹亲口向我承诺过,至多借用三日,待三日之后,便会派暗卫送回来的。” “爹爹不会把它弄坏吧?”刘凝碧抬头望着刘流萤,一双大眼睛里似乎漫上了泪水,闪现着隐约可见的亮光,心道:“微风那么信任我,我却偷偷把他的宝贝拿走,若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要我怎么跟他交代呢?再者,若是爹爹不把它还回来了,我能拿什么还给他呢?” “他会生气吗?会伤心吗?若真发展成这样,他还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在这扆府,我只有他一个好朋友啊!更何况,小粉有了小华,也不再需要我了……等回到家里,我就会变成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吧?虽然我还有爹爹和娘亲,可有些话……只能跟好朋友说啊!”刘凝碧越想越伤感,几欲落下泪来。 “怎么会呢?姑母保证你爹爹一定会将它完好无损,原原本本地送回来。”刘流萤信誓旦旦地说着,语气十分笃定,思忖稍许,又补充道:“更何况,我是伟岸的妻子,本就属于扆家的一份子,保护这传家之宝,也有我的一份责任,即算届时你爹爹不愿意还回来,姑母我也会亲自去讨回来的!” “既如此,凝儿在此谢过姑母了!”刘凝碧浅浅一笑,露出两个甜美的梨涡,忙不迭地行了个屈膝礼。 “此事本就是姑母应当做的,凝儿不必谢我。”刘流萤回以淡淡一笑,随即道:“只是到时候仍需麻烦你将它送还至风儿手中才行,姑母不便亲自出面。” “此事就交给凝儿吧,我相信微风不会怪我的。”刘凝碧依旧浅笑着,眼底却满是苦涩,心道:“现如今,也只能选择相信爹爹了……若是微风责问起来,我就把所有的事实都告诉他吧。这样……他应该就会原谅我了吧?” “但愿如此。”刘流萤将刘凝碧搂到怀中,像一位慈母那样抱了抱她,予她些许安慰,可她的心里也很是没底,暗道:“凝儿许是喜欢上风儿了,尘儿对她也只是单纯的兄妹情谊,但三皇兄的意思亦不可违背……唉……” 一想到只手可遮天,大权将独揽的三王爷刘拯,刘流萤顿时悲愤交加,不由得暗自叹息。 …… 客房,斛莉靓住处。 “靓儿,其实这无瑕膏和你身上穿的一整套衣裙都是主人特意让我去买的,还说要我别告诉你,可不把真相告诉你,我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三秋叶一边拿着无瑕膏帮斛莉靓上药,一边说着,将指尖的细腻乳白色膏体均匀地涂抹在她额头的伤口上之后,又继续道:“我觉得主人对你并非毫无感情,若不是……” 他话到一半,斛莉靓突然伸出纤长的食指抵在他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然后,她将一旁桌上的无瑕膏盒盖拿了起来,指了指上面写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放了下来。 三秋叶看了,老脸不禁一红,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这些字也不是我弄上去的,想是这盒盖里本就有吧,抱歉,我……” “叶郎,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是那么细心的人,也知道那无瑕膏里篆刻的小字并非出自你的手笔,不过是商家使用的嘘头之一罢了。”斛莉靓抿唇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见他面露羞赧,随即继续道:“但我已经认定了你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反悔的。更何况,好事多磨,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收获幸福美满的生活。” “靓儿,我一定会尽量改掉自己的坏毛病,尽量变得温柔体贴一些,尽量多花些时间陪伴你的!”三秋叶放下无瑕膏,随即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激动地说道:“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丈夫。” “噗嗤~”斛莉靓见他紧张兮兮地锁着她的手,一副生怕她会抛弃他的模样,不禁失笑,随即道:“其实你现在已经是一名称职的丈夫了,说不定,不久以后,你就得学会当一名合格的父亲了哦。” “父亲?”三秋叶顿时一怔。 “叶郎,你喜欢孩子吗?”斛莉靓巧笑嫣然。 “当然了。”三秋叶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是比较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斛莉靓继续微笑着追问。 “这个嘛……”三秋叶佯装难以抉择,沉吟良久,才道:“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毒魇 扆府,小别院。 辰时末,洛青衣还未归来,千尺浪、万竿竹和二月花三人心焦难耐,欲遣人去寻其他医师,正在此时,三人却听得一熟悉的脚步声迅速靠近,心中不由得一喜,连忙到门口迎接,可刚一见着这来人的相貌,三人瞬间便转喜为怒。 其中,万竿竹最为气不过,直接上前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大声斥责:“你还舍得回来啊!怎么不继续在客房那边陪着你的狐狸精呢!” “万竿竹!”三秋叶一把掀开了万竿竹的手,脸色铁青地吼道:“靓儿是我妻子,不论你怎么看她,至少不能当着我的面侮辱她吧!” “呵~”万竿竹怒极反笑,轻嗤了一声,随即冷嘲热讽道:“还不是只知道护着你那美人儿?你看看主人,都成什么样了!刚刚去找洛医师时,你分明已然知晓,可为何这么晚才回来?你敢说你如今不是把那狐狸精看得比主人还要重吗?” “主人出事了,我当然得回来!”三秋叶毫不迟疑地回答,远远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扆微风”,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可当他转过头来,看向千尺浪三人时,脸上不旦毫无愧色,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可回来之前我不应该把靓儿先安抚好吗?主人有你们三个,还有少夫人照顾,可靓儿只有我一个人啊!” “三秋叶,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万竿竹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拳头,满面愠怒地瞪着三秋叶,继续道:“主人和那斛莉靓在你心里到底孰轻孰重?”暗道:“女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三秋叶略显清秀的眉毛不由得猛然一皱,语塞在喉。 “不准说一样重,你今天必须给个明确的交代!”万竿竹怒吼起来。 他一想到那个夺走血玉坠、带给他奇耻大辱的蛇蝎女人,心中立时更加激愤。 “万竿竹,算了吧,三秋叶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是啊,当务之急是救治主人,我们怎么能在这闹内讧呢?” 见状,千尺浪和二月花连忙上前劝说。 “你们两个是打算站在他那边吗?是不是也打算找个女人暗地偷生算了,再也不管主人的死活了?”万竿竹回头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 “怎么可能呢?”千尺浪神色一厉,随即道:“万竿竹,你冷静一点,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情绪太过极端了吗?而且想法也太偏激了,有什么话难道不能等主人醒来再说吗?更何况,咱们四兄弟情深义重,怎可因此生出嫌隙来呢?” “你就听千尺浪的,暂时算了吧。”二月花悄悄地在后面拍了一下万竿竹紧握的拳头,随即道:“再说了,你昨儿才受了伤,软筋散的药劲也还没全过去呢,打起来也吃亏,你要是真咽不下这口气,等过段日子,身体恢复了,再和三秋叶公平地干一仗吧。” “哼!”万竿竹松了拳头,一声冷哼,立即转身回到了“扆微风”身边,再也不搭理其他三人。 “三秋叶,你也别想太多了,万竿竹就这性子,更何况之前打架打输了,心里窝着火呢,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千尺浪拍了拍三秋叶的肩膀,语重心长。 “我明白,让我过去看看主人吧。”三秋叶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心道:“我早该料到的……在他们看来,主人和女人只能选一个,根本不能兼顾!” “好。”千尺浪和二月花回以会心一笑。 这三人也回到了“扆微风”身边,继续默默地守护着,等待洛青衣归来。 …… 刘府,书房。 身着一袭玄色锦袍,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刘拯正将玄色璞玉捏在手中,细细端详。而他的身后肃立着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只是这名男子穿的并非绫罗绸缎,而是做工较为精细的棉布袍。 他面色煞白,眼神阴鸷,正冷冷地盯着刘拯手中的玄色璞玉,一言不发。 须臾,刘拯将玄色璞玉收进了腰间的锦囊当中,提笔蘸墨,正欲挥笔疾书,转念一想,又放下笔来,款步行至窗前,随意往外瞟了一眼,才转身看向那名黑衣男子。 他见刘拯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眼中的阴鸷顿时消散,脸上立即堆起了狗腿式的夸张笑容,夸夸其谈道:“主人,小的早就听闻这扆氏的传家宝神奇之处颇多,既可趋利避害,又可逢凶化吉,传得神乎其神,小的以往压根不信,可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那又如何?此物在我手中,与寻常玉石又有何异?”刘拯随手轻抚了一下腰间悬挂的锦囊,语气中透着满不在乎。 “主人说得极是!”黑衣男子连忙作揖,恭恭敬敬地说道:“小的也听闻此物颇有灵性,只会庇护扆氏后人,若是换在别人手中,怕是连一颗小小夜明珠都比不上的,可……” “嗯?”刘拯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此一来,小的就不太明白了,既然此物对您并无用处,为何还要为它大费周章呢?”黑衣男子脸上笑容顿消,锁起了眉头,故作十分不解。 “毒魇,若你先前的推测正确,那么,此物便有大用。”刘拯不紧不慢地说着,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 “恕小的愚钝,领会不出您非同一般的妙想,还请主人明示。”毒魇立即一抱拳,单膝跪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呵~”刘拯不自禁嗤笑一声,旋即道:“就你的那点小心思,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不过是想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才不与你计较太多的。” “是小的逾越了!还望主人恕罪!”毒魇高声急呼,连忙磕了磕头,低眉顺眼,显得十分胆小而恭谨。 “毒魇,你说,若是你的话,权利和自己孩子的性命比起来,哪个比较重要呢?”刘拯冷笑着,语气中毫无波澜。 “这……”毒魇低着头,顿感后背阴风阵阵,令他毛骨悚然,思忖片刻,才模棱两可地回道:“小的膝下尚无一儿半女,请恕小的无法回答。” “那你觉得,对于扆伟岸那种刚正不阿、重情重义的人来说,哪个更重要呢?”刘拯冷冷地说着,回眸瞥了窗外一眼,眼底满是阴毒。 “主人!难道您的意思是!”毒魇恍然大悟,心知肚明但不说穿。 刘拯笑而不语,几步回到书桌旁,提起狼毫大笔,随性写下几行字,字迹遒劲有力而又自由洒脱,宛若游龙一般,让人叹为观止。 待墨迹干透,刘拯立即将其对折两次,放入事先准备好的信封当中封好,再加上他的专属印戳,随后置于书桌一角,命令道: “将此信笺火速送达摄政王之手。” “遵命!” 毒魇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收入怀中,纵身一跃,径直从窗户跳了出去,十几个呼吸后,便再也看不到人影了。 …… 扆府,小别院。 千尺浪等四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见了洛青衣。 他到扆府外最近的药堂取了几味特殊药材,又从客房那边拿了他的医药箱,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回到小别院这边,自然花费了不少时间。 一进门,洛青衣便神色凝重,不容置喙地吩咐道:“你们先到门外候着,稍后不论听到什么声音,只要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千尺浪,万竿竹,二月花,三秋叶四人均是一愣,满是不解,千尺浪率先开口问道:“洛医师,这是为何?” “洛某需要施展我洛氏一族的秘术,不便公开让人观看,还请诸位配合。”洛青衣神色一凛,面无表情地说着,冷若冰霜,瞬间气场全开。 “是!”四人连忙抱拳,齐齐转身出了房间,并将房门带关。随后,他们便如同“四大天王”一般伫立在门外,凝神屏息,留心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咔哒”一声,洛青衣将房门死死锁上。紧接着,他转身移步至梳妆台前,放下了医药箱。 “风兄,很抱歉,此回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要让你冒险了。” 洛青衣一边默念着,一边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号的陶瓷酒坛,然后,又拿出了一个配套的陶瓷酒杯,最后,慢条斯理地往酒杯里倒了大半杯红褐色液体。 “什么玩意?怎么看着像是一杯药酒?这姓洛的到底想干嘛?难道他还需要喝杯酒壮壮胆吗?” 悬浮在半空的幽灵爱默默地看着洛青衣的一举一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完全看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洛青衣将酒杯暂时放在梳妆台上,迅速走到床边将“扆微风”扶了起来,让他维持好坐立姿势之后,又动作迅速地从袖兜里取出银针,可当他把银针置于“扆微风”面门上空时,动作突然停顿下来,迟迟没有将手中细长锋利的银针刺下。 “喵的!该死的洛青衣!你要是再敢扎本宝宝,等我可以控制扆微风的身体了,直接弄死你信不信!” 幽灵爱一看到寒光闪闪的银针,立马就炸毛了,冲着洛青衣大喊大叫,还妄图直接以灵魂体的形式攻击他,但不论她怎么折腾,她的手都碰不到洛青衣一根毫毛。尽管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半透明的手握成拳头,一拳抡到了洛青衣美如冠玉的脸上,可对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怎么会这样啊!宝宝该不会就这么挂了吧!这什么破剧情啊!不是说穿越的人都是主角吗?主角难道不应该有主角光环吗?还有主角不死定律呢?怎么一到宝宝这里……就不灵了呢!嘤嘤嘤……宝宝还不想就这么跑去领盒饭啊!” 幽灵爱顿时郁闷至极。 第一百一十四章 洛青衣的表白? “风兄,得罪了!” 洛青衣喃喃自语一句,最终还是将银针刺了下去,片晌后,见依旧不能通过银针刺穴的方法令“扆微风”暂时清醒过来,只得改变策略,直接利用特殊的独门手段将那一杯药酒给他“喂”了下去。 “卧槽!洛青衣到底想干嘛啊!扎针还不够,居然还给扆微风喝酒,疯了吗?” 目睹这一切的幽灵爱只觉得整个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她万万没想到医生竟然还会给昏迷中的病人强行灌酒,而且目不转睛地从头看到尾都没看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把大半杯药酒灌进去的。 “昏迷不醒的病人不是严禁喂药、喂水什么的吗?难道这姓洛的不懂?还是说古代人都不懂?这样该不会导致酒流到扆微风的气管里,然后真把他给‘呛死’了吧?” 幽灵爱猛然间回忆起曾经在现世无聊时查阅过的一些相关常识,顿时为扆微风感到无比悲哀。 正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扆薇爱还未利用摄政王之子的高贵身份在玄月国获得任何成就,结果她附身的扆微风就先扑街了,这心情可想而知。 “只不过我好像看到扆微风的喉咙动了,似乎是他自己把药酒给咽下去的……怎么会这么神奇呢?难道这个洛青衣还会法术不成?” 幽灵爱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洛青衣给扆微风喂药的经过,突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细节,更加疑惑不已。 “可这玄月国不是相当于我国古代的一个国家吗?又不是玄幻、仙侠或者神话故事里的世界之类的,除了明月姐姐之外,怎么可能还有人懂得使用法力呢?” 幽灵爱暗自琢磨着,越想越想不明白,只觉得洛青衣身上的疑团越来越多,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估计不好惹。 洛青衣感受不到幽灵爱的存在,待确认扆微风把药酒喝了下去之后,便将擦拭干净的酒杯放回到医药箱当中,并把酒坛严密封好,直到嗅不到明显的酒味,才把它放回医药箱里,并用医用白纱覆盖,最后再盖好箱盖,顺便落上他早先特意给药箱加上的一把精致小铜锁。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他快步回到“扆微风”身边,在床沿轻轻坐下,从怀里掏出了一方素色丝帕,动作轻柔地帮扆微风拭去了嘴角残留的红褐色液体,随即柔声呢喃道:“薇爱……” “嗯?”幽灵爱一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立即条件反射性地应了一声,暗自惊奇道:“我靠!他刚刚是在叫我吗?难道他可以看到我吗?” 洛青衣收起丝帕,又抓起扆微风的手腕,仔细地把了把脉,发觉并无明显变化,不由得有些怔怔然,目光略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片“虚空”。 幽灵爱见洛青衣正看着她所在的方向,不禁瞪大了眼睛,连忙大吼道:“喂!姓洛的,你能看到我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难道我的推测错了吗?什么神医?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我,洛青衣……根本不配成为医师!” 洛青衣暗自思量着,眼见扆微风气息越来越弱,生机越来越淡薄,自己却还在拿他做压根没有十足把握的实验,一时间,心底思绪翻涌,将多年累积的负面情绪都翻了出来,让他萌生出了深深的愧疚感。 可他依旧不甘心就这样失败,深思熟虑一番之后,洛青衣捧起了扆微风垂在床边的一只手,微笑着看向扆微风毫无血色的微黄面庞,温柔地呼唤道:“薇爱,醒来吧……” “洛青衣,你快去告诉他们,我的璞玉丢了,赶紧帮我找回来,不然我就真完了!” 幽灵爱火烧眉毛似的,急吼吼地叫着,妄图引起洛青衣的注意。 只可惜洛青衣是真的既看不到扆薇爱半透明的魂体,也听不到来自一个灵魂发出的声音。 他慎重地反复斟酌了多遍措辞,才继续柔声细语地说道: “薇爱,我很想你,可以再为我苏醒一次,陪我聊聊天吗?” “???” 一听这话,幽灵爱顿时懵逼透顶,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暗自吐槽道:“他在说什么啊!宝宝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若是你愿意再见我一次,我就答应让你亲一下怎么样?” 洛青衣保持着最柔和的微笑,尽量用最为轻柔婉转,带有深沉情感的声音说话,衷心希望他能再次见到那个随心随性,肆无忌惮的“青春靓丽美少女扆薇爱”。 “嘎?什么玩意?宝宝亲他?我疯了吗?” 幽灵爱瞬间就不淡定了,转念一想,猛然醒悟,暗自谴责道:“妈耶!该不会是上次神志不清的时候说出来的混话吧?我的天!扆薇爱你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啊!你现在是扆微风,不是扆薇爱知道吗?你要是敢用男人的身体去干那种事,我掐死你信不信?” 洛青衣回忆起与扆薇爱相处的一幕幕,心中的悔意渐渐明晰,他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拒绝她的请求,若是不拒绝,此时了解的相关信息就会更多,也会知道她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或许还能够想出最为妥当的应对之策,不至于如此被动。 “薇爱,我好像懂得你上次说的快要走了是什么意思了,可我绝不愿相信!”洛青衣紧紧地攥着扆微风的手,感觉很凉,但说不上是冰冷,仍有作为“活人”的体温,让他再次坚定了唤醒“扆微风”的决心。 “薇爱,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感染我心底真正情绪的人,看到你笑,我也会莫名觉得有点开心,看到你愁眉苦脸,我也会莫名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而当我看到你和凝碧妹妹亲密无间时,我心里竟还会莫名觉得很是嫉妒,甚至产生过想把你抢过来的念头……” 他古井无波的双眸渐渐起了波澜,一圈又一圈细小的涟漪荡漾开来,一层高过一层,正酝酿着一场难得一见的风暴暗潮。 “薇爱,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上你了,不然也不会轻易把我最珍视的如意囊赠予你……其实它是我想送你的定情信物,你明白吗?薇爱,醒醒好不好?你看,我都还没把这些话告诉你,你怎么可以就这么离我而去呢?” 他一边伸出手,动作轻缓地理了理扆微风略显凌乱的长发,一边低声下气地乞求扆薇爱醒来,让自己卑微到了尘土里。 “这……难道是洛青衣向我深情表白吗?还是说只是为了尽可能激发我的生存欲望才故意这么说的?” 幽灵爱听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吐槽。 “应该只是想要唤醒我才刻意编出这些话来骗我吧?可我扆薇爱就算偶尔有点花痴,也不至于有这么深的执念吧?再说,这是什么沙雕的表白理由啊?我跟他才认识多久?他了解真正的我吗?凭什么说喜欢我呢?” 此时的幽灵爱对洛青衣完全没有半点好感,尤其是当她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时,只想自戳双目! 只见隽秀无双的温润公子洛青衣将风流倜傥的纨绔公子扆微风颀长白皙的手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微微俯身下去,在扆微风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与此同时,他的眼角滑下温热的泪来,滴落在扆微风的手背上。 幽灵爱一看,顿时气血上涌,脑海里只反应出三个大字――辣眼睛! “喂,姓洛的,老娘不喜欢你,可以滚了!” 她叉着腰,如同母夜叉一般指着洛青衣破口大骂起来。 扆薇爱深知一个道理:如果碰到了不喜欢的人向自己表白,拒绝时一定要果断、坚决、彻底!不然对方就会觉得她只是不好意思答应,或者自认为还有无限希望,继续死缠烂打,让她不得安宁。 他寂静流泪,悲痛欲绝,而她无声大骂,怒不可遏,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感受不到她的愤怒,而她理解不了他的悲痛,两人之间的误会终究还是解不开。 然而,两人都没有料到的是――扆微风的五指突然动了! …… 扆府,扆伟岸的书房。 午时初,扆伟岸退朝不久,正巧回到书房,将一大堆新带回来的奏折随意摊放在书桌上,便瘫坐下来,用力揉了揉眉心。 今日朝堂上闹出的一些不愉快之事着实令他很是头疼。原本官宦之间拉帮结派只是一种常见现象,他司空见惯,且不屑于参与,没想到这却导致大部分的官员都被刘拯以威逼利诱的手段拉了过去,站到了三王爷的阵营,合力打压他。 今日便有一位大臣(甲)向当今圣上刘承冠冕堂皇地弹劾了他: “微臣有事启奏,臣听闻近日城东南隅闹了饥荒,本应及时开仓赈济,可管辖该区域的摄政王大人却不以为意,不旦没有开仓放粮,反而妄图瞒天过海,隐而不报,微臣以为此举委实不当,有失摄政王之职,理应降责,还望圣上明鉴!” “实乃无稽之谈!我城东连年丰收,百姓保暖有余,何来饥荒之说?”扆伟岸据理力争。 “摄政王大人可有实地考察?民间既有确凿传言,自非捕风捉影,微臣岂敢诬陷于您呢?”大臣甲处变不惊,言之凿凿。 “既如此,臣自当亲自查看,若是饥荒之情属实,臣自会即刻开仓赈济!”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戏精薇爱诞生! “咻!” 忽然,一枚外观最为普通的飞镖眨眼间便钉在了一本比较厚实的奏折上,打断了扆伟岸的深思。 “这是……该死的老匹夫!” 这枚飞镖只是当时普遍使用的脱手镖,本身并无独特之处,引发扆伟岸兴致的是飞镖上携带的一封信笺,信封的表面除了一个形状较为特殊的印戳之外,没有留下其他的任何蛛丝马迹。可只要这代表着三王爷身份的印戳一出现,扆伟岸就不可能看不出这封信是刘拯特意派人送给他的。 他动作迅速地拆开信封一看,只见里面的信纸上随意写着几行具有强烈讽刺意味的大字: 摄政王扆大人,本王听闻您这传家宝有解毒保命之奇效,特请来观赏一番,不曾料想本王考虑不周,竟忽略了令郎此时正身中剧毒,还需此物续命之事,特书此信,聊表歉意,还望摄政王见谅。 “糟糕!风儿!” 扆伟岸暗呼不妙,顿时便将手里的信纸死死地攥成了一团,勃然大怒地呵斥道: “暗卫庚、辛、壬、癸何在?” “属下在!” 足足过了上百个呼吸的时间,窗口才终于冒出了四个黑衣人的脑袋,他们相互扶着站稳,艰难地朝扆伟岸勉强作了个揖,齐刷刷颤颤巍巍地应道。 “你们……”扆伟岸不由得一怔,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被这滑稽怪异的情景消去了大半,随即不动声色地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主人,刚刚的刺客擅长用毒,属下等人没有防备,均不小心中了对方的软筋散,以至护主来迟,还请主人责罚!”暗卫庚在暗卫辛的搀扶下,勉强抱了抱拳,战战兢兢地回道。 扆伟岸见他们四人面色奇差,手都在颤抖,甚至很难站稳,的确是中了软筋散的症状,所言属实,随即大度地说道:“此次念你们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暂且作罢,但以后务必加强防备,切记下不为例。” “多谢主人!”暗卫庚、辛、壬、癸本想跪下,可一想到跪下之后就很难再站起来,便只好一齐大声答谢。 扆伟岸不禁扶了扶额,连忙一摆手,无奈地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吧。”心道:“原本还想让他们去风儿那打探一下情况,现在看来……唉~罢了,还是由我亲自去走一趟吧。” “是!属下告退!” 暗卫四人感激涕零,两两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书房区域。 “若果如刘拯所说,风儿情况怕是不妙!”扆伟岸将信笺揉成了纸团,扔到废纸成堆的竹篓当中,心中很是担忧。 “可那老匹夫想要的半块兵符,早已交给了圣上,即使他以风儿的性命相要挟又如何?这兵权既已归还圣上,又怎可拱手相让于他呢?”他用力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只觉得越来越头疼。 刘拯到底想要什么,扆伟岸心知肚明,只是不想和他正面交锋,也懒得戳穿他罢了。 “呵!刘拯这老狐狸,此次算盘打得可不怎么样,想要兵权?就亲自去向圣上要吧!” 可转念一想,扆伟岸的头突然就不疼了,反而有点幸灾乐祸。 他随意整理了一下书桌上胡乱摆放的奏折,随后便出了书房,将门锁上,仿佛闲庭信步一般,不疾不徐地往小别院的方向走去。 …… 小别院,扆微风的卧室内。 扆微风的身体突然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幽灵爱一点一点地拉回到他的身体当中。 “我擦嘞!这是咋回事啊!救命!救命啊!” 扆薇爱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着了,一边扑腾挣扎着,一边惊慌地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惊呼。 然而,在她的灵魂完全回归到扆微风的身体之前,其他人仍然不可能听得到她的声音,因此,扆薇爱的呼救纯属无用功。 “薇爱!是你吗?是你快要醒来了对吗?”洛青衣看到扆微风的手指稍微动了一下,顿时转悲为喜,心情变得无比激动,一时间,竟将作为一名温润公子或者冷面医师的形象全丢了。 “这感觉不对!为什么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扆薇爱感觉到自己绝大部分的魂体已经紧密地依附到了扆微风身上,本应感到欣喜的她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宝宝不想一回到扆微风的身体就昏过去啊!” 在扆薇爱的魂体与扆微风的身体几乎百分百重合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到自己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但仅过了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她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 片刻后。 “青衣!”扆薇爱一苏醒过来,立马就朝着洛青衣“盘”了过去。 洛青衣整个人都懵掉了,被扆薇爱紧紧地抱了许久,才堪堪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轻声呢喃道:“真的是你吗?薇爱?” “么么哒!” 扆薇爱一松手,立刻将她的一张“俊脸”往洛青衣如银盘般的面庞凑过去。 眼看“扆微风”微微发白的嘴唇就要快贴到他的脸颊边上,却不料洛青衣竟突然反应了过来,立即后撤半尺,连忙举起袖子把整张脸都遮了起来。 “薇爱,别……别这样。”他衣袖遮挡下的白皙两颊腾的一下就红了,紧接着,就蔓延到了耳根,全都红得发烫,说话也不禁变得有些磕巴起来。 “刚刚是谁说如果我醒来就答应让我亲一下的?”扆薇爱坏笑着,伸手扯了扯他宽大的素白衣袖。 “这……”他顿时哑口无言,只得继续用衣袖遮住脸,生怕扆薇爱一言不合就亲过来,让他无法想象。 “青衣,明明是你刚刚才说过的话,怎么能这么快就反悔了呢?”扆薇爱用力拽了一下他轻飘飘的袖口,不依不饶。 “可我……”洛青衣将衣袖往下挪开了一点点,只露出一对如画的墨眉和一双似水的清眸,欲语还休。 “干嘛这么害羞呀?你既然能说出那种话,心里肯定已经做好准备了吧?难道你刚刚说的真的只是用来哄骗我的甜言蜜语吗?”扆薇爱一看他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样”,笑得更加恶劣,把话说得更加咄咄逼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洛青衣既然说了这话,自然会履行诺言,只是……”他又将衣袖往下挪了一点点,露出了弧度优美的高鼻梁,话到一半,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似乎影响了他思考的能力。 “哦~”扆薇爱从侧面偷瞄到了他发红的耳根和脸颊,顿时了然于心,随即道:“我懂了,是因为你以前从来没有被别人亲过,所以感到特别难为情对吗?” “或……或许吧。”洛青衣嗫嚅着回答,见扆薇爱似乎并没有“想搞突然袭击”的意思,才勉为其难地把衣袖全部放了下来,免得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跟你说,其实我亲过很多人,只不过都是亲一下就过去了,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的。”扆薇爱半眯着“扆微风”那一双魅惑的桃花眼,嘴角微扬,笑得“阴险狡诈”。 “谁?”洛青衣顿时目瞪口呆,良久,才吐出了一个字。 “什么谁啊?”扆薇爱奸笑着,明知故问。 “你……刚刚说你亲过很多人。”洛青衣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厚着脸皮把他捕捉到的最为重要的信息重复了一遍。 “是的啊!”扆薇爱笑眯眯的,回答没有半点迟疑,见洛青衣一脸“惊骇”的表情,立刻补充道:“小时候,我亲过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等,长大后,我还亲过我闺蜜,而且我从小到大不只一个闺蜜,加起来怕是都有几十个了,难道还不多吗?” “何为闺蜜?”洛青衣不禁微微一愣。 “闺蜜就是玩得特别好的同性朋友,就像刘凝碧那样的。”扆薇爱不假思索,信口拈来。 “原来你只是把凝碧妹妹当成关系要好的朋友吗?”洛青衣蓦地笑了,心道:“原来我一直都误会薇爱了吗?不知为何,心里好像突然轻松了许多呢。” “不然呢?你觉得一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会喜欢上另一个十五岁的小女生吗?”扆薇爱淡定地扔给他一个白眼。 “这……”洛青衣顿时有些语塞,思忖片刻,才继续道:“自古以来,男有断袖,可女子之间……似乎的确是闻所未闻。” “就是的咯!”扆薇爱撇了撇嘴,心道:“还好古代没有百合,不然青衣的思想就不知道该弯到哪去了……” 她暗自庆幸着,可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就心塞得不行,又继续道:“不过一想到我现在的身体是扆微风的,就觉得好遗憾啊!” “遗憾?”洛青衣微微错愕,随即问道:“是因为他寿命将尽了吗?” “no,no,no!”扆薇爱连连甩头,旋即道:“扆微风的寿命还长着呢,活个七老八十的没什么问题。” “那是因为身体不够健康吗?”洛青衣稍加思索,连忙追问。 第一百一十六章 薇爱的终极秘密 “该怎么说呢……”扆薇爱捏了捏“扆微风”的弧线较为柔和的尖下巴,稍加思考,随即道:“其实扆微风的身体状况还好,只是因为现在余毒未清,才会显得比较虚弱。” “那到底是……”洛青衣才刚刚话到一半,扆薇爱及时打断,鼓着腮帮子,佯装气鼓鼓地说道:“青衣,说了这么久,你还没兑现承诺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先兑现承诺,你才会告诉我你的遗憾到底是什么吗?”洛青衣的脑海中猛然间呈现出“扆微风”的双唇与他近在咫尺的画面,两颊原本即将褪去的红晕“唰”的一下又升腾起来,脸红得几欲滴血。 “嗯哪。”扆薇爱巧笑着重重点头,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喜形于色。 “那……”洛青衣踯躅良久,才轻轻地抬起一只修长洁白的手半挡在脸前,小声问道:“亲手行吗?” “呃……”扆薇爱盯着那只简直比现世女星保养得还要完美的“玉手”,无语至极,默默地脑补了一下她吻手的画面之后,内心是果断拒绝的,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就像你刚刚亲扆微风那样吗?” “嗯。”洛青衣微微颔首,继续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住烫得有些骇人的脸颊,生怕让扆薇爱看了笑话去。 “那多没意思啊!还不如不亲呢。”扆薇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扭过头去,摆出了一副“本宝宝闹脾气了,哄不好的那种”的架势。 “可……”洛青衣低垂着头,缓缓攥紧了拳头,慢慢地将手放下来,当宽大轻盈的白袖快要完全落下之时,又偷偷地抬头瞄了一眼“气鼓鼓”的扆薇爱,随即重新低下头去,不敢看她生气的样子。 “算了算了,其实呢,我也不想用扆微风的身体亲你,你看我现在可是一个大男人,如果我真的亲你的话,不就变成一个男人亲另一个男人了?这样多别扭,你说是吧?”扆薇爱看他一副“害羞得不要不要”的样子,半是无奈半是忧伤地安慰他,心道: “要是真用扆微风的身体亲我家青衣,不就让他占了便宜吗?这种好事,怎么能让给别人呢?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我家青衣竟然这么害羞,简直比女孩子还有害羞,难道……咩哈哈哈……赚到了!宝宝还真没想到原来我家青衣还是个没有情感经历的小白,而且还是个男神级别的美男子,我扆薇爱真是赚大了啊!穿越到古代还是有点福利的嘛!要是搁在现代可碰不着这种好事呢。but……” 一想到在玄月国只能使用扆微风的身体,无法将洛青衣“就地正法”,扆薇爱心中的无奈就盖过了忧伤,暗道:“害羞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来个‘霸王硬上弓’,可这身体……硬件设备实在是不支持,还是算了吧……” “的确如此,但……”洛青衣好奇心愈盛,正在做强烈的思想斗争,不知如何是好,扆薇爱心领神会,立即通情达理地问道:“你还是想知道我的遗憾和我之前所说的秘密是什么对吧?” “嗯。”洛青衣诚实地点点头,随即殷切地问道:“薇爱,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扆薇爱一双漂亮桃花眼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旋即正色道:“也不是不能,只要你保证不跟别人说,而且在今天之后,也不要再向我提起就行了。” “既然是秘密,我自当守口如瓶……”洛青衣心有所惑,随即直截了当地问道:“可为何不能向你提起呢?” “青衣,你难道没有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吗?”扆薇爱板起脸,故作深沉。 “很严重的问题?”他微微一愣,心道:“是指薇爱不再管我叫青衣小哥哥的问题吗?可……‘青衣’后面不加‘小哥哥’给人的感觉更加简洁,也更加……亲密吧,就像她管凝碧妹妹叫‘凝碧’一样……这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吧?” “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我跟你平时所叫的‘风兄’根本不像同一个人吗?”扆薇爱见洛青衣突然呆呆的,似乎有点发懵,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只好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这……”洛青衣感觉好似茅塞顿开,可又觉得过于匪夷所思,还是不太敢相信他原本的推测。 “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敢相信对不对?”扆薇爱话不多说,直指关键,如同与他心有灵犀一般。 “嗯。”洛青衣略感讶异,可来不及多做细想,只得点点头。 “来来来,青衣,附耳过来,我悄悄地跟你说。”扆薇爱立即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脸,动作轻柔地朝洛青衣招了招手,却见他迟疑不决,羞羞答答的,老半天不上道,只好索性直接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实际上你平时所见到的‘扆微风’也是‘扆薇爱’……” 一时间,他只感到耳边有温热的气流轻轻扫过,仿佛是一只蹁跹的蝴蝶扑扇着翅膀,轻柔地拍击着耳侧,酥痒得有些难耐,洛青衣的耳垂蓦然通红,紧张得凝神屏息,一动也不敢动,心底竟莫名有些担忧,暗道:“薇爱该不会是想咬我的耳朵吧?她会不会趁机……趁机亲我呢?” “其实真正的扆微风早就沉睡了,到现在都没苏醒过来呢,呼~” 扆薇爱说完,故意冲着洛青衣的耳垂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吓得他浑身一激灵,正欲开启“遮脸防御模式”,却见她突然转身走远了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薇爱……就这么走了?”洛青衣望着“扆微风”寂寥的背影,忽觉怅然若失,心底似乎隐隐有些失落,遂佯装思忖,沉默片晌后,才故作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具身体里实际上住了三个人吗?” “不,其实我和扆薇爱是同一个人哦。”她慢悠悠地回过身来,神秘兮兮地说道。 “那为何……”洛青衣一面斟酌着措辞,一面缓缓地开口,可把扆薇爱给急坏了。 不再等他把话说完,她直接代替他将腹中酝酿着的、文绉绉的“文言”转化为大白话说出来:“为什么感觉现在的我和平时的我差别很大是吧?” “嗯。”洛青衣只得点点头。 “此事说来话长。”扆薇爱摇头晃脑,学着他说话的习惯开始咬文嚼字起来。 “噗嗤~”洛青衣不禁掩嘴失笑,暗忖须臾,随即道:“长一点没关系的,我有足够的时间听你说。” “我还是长话短说吧,你的确有时间听,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讲了。”扆薇爱耸了耸肩,满脸的无奈。 “这又是何意?难道你……”洛青衣顿时心头一颤,不详的推论刚到嘴边又连忙咽了回去。 “别瞎猜!我扆薇爱可是打不死的小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扑街呢?”扆薇爱差点炸毛,心道:“我家青衣怎么可以这样诅咒我呢?这也太不可爱了吧?就不知道盼我点好吗?不过……看在他是我喜欢的人的份上,本宝宝就原谅他这一次算了。” “抱……抱歉……” 洛青衣一看到扆薇爱生气的样子,就莫名觉得有些心慌,连说话都变得不太利索了,暗道:“为何薇爱会如此气愤呢?还有……何为小强?难道扑街即为逝世之意吗?” 他心里的疑惑很多,但面对怒气冲冲的扆薇爱,不敢多问,只好静观其变。 “唉……”见洛青衣分明不懂却又不敢问的样子,扆薇爱不禁暗自叹息。 她这回总算是明白了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沟通起来到底有多困难,顿时有些后悔,心道:“跨时空恋爱果然还是不太现实啊!连聊个天都这么费劲,以后还怎么相处呢?要不……宝宝还是放弃算了吧,虽然我很喜欢青衣,但毕竟感觉还是不太合适……可我真的好喜欢他啊!怎么可能因为不合适就轻易放弃呢?” 此时的她,脑子里就像有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在争辩,经过多轮唇枪舌战之后,最终还是让恶魔战胜了天使,再次坚定了她“拿下”洛青衣的决心。 扆薇爱见他暂时无话可说,便自顾自地娓娓道来:“其实我是扆薇爱心底深处埋藏的最为原始的天性和最为强烈的渴望,只不过我一直以‘伴生魂’的形式存在,平时根本不能占据大脑的思考权和身体的主控权,而且我的记忆也不会共享给她,所以她压根不知道还有我的存在。” “如此说来……”洛青衣回过神来,正欲接话,扆薇爱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青衣,你还是别说话了,我的时间不多,就安安静静地听我讲,让我多说几句行吗?” “好。”洛青衣怔愣许久,才艰难地点点头,不再多说。 “首先,你一定要相信我和她实际上就是同一个人;其次,你不要再给扆微风喂药什么的了,他有玄色璞玉护着,死不了的;再次,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苏醒,再过一段时间,我应该就会和她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了。”扆薇爱加快语速,急急道来,心道: “照他那样瞎折腾,说不定……扆微风真的会挂掉的,不仅如此,还会连累我这个无辜的青春靓丽美少女啊!可……宝宝怎么能打击我家青衣的积极性和自信心呢?这些话还是别告诉他了吧……唉~真心累啊!” 洛青衣沉吟良久,才苦笑着问道:“那她也会拥有你的记忆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误人子弟” “应该会的。” 扆薇爱的神色稍稍一黯,但不过转眼间便又恢复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就连近在眼前的洛青衣也没有捕捉到这一极其细微的变化,她继续笑眯眯地说道:“到时候她就会明白其实她并不讨厌你,相反,她还很喜欢你哦!” “喜欢我?”洛青衣不确信地小声发问,一时间喜忧参半,不知此时到底该不该冲她展露微笑,只好放松面部肌肉,面无表情一般地望着她。 “青衣,其实这才是我一开始就想告诉你的话啊!”扆薇爱见他一脸呆滞,傻乎乎的样子,不满地嘟起了嘴,随即大声宣布道:“我喜欢你,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而且是越来越喜欢你哦!” 言毕,她猛地扑到了洛青衣身上,抱着他蹭来蹭去,尽情地揩油,一只灵敏的“狗鼻子”轻耸着,放肆地呼吸着带有淡淡药草香的空气,暗道:“我家青衣身上好香啊!好好闻,宝宝好喜欢!真想直接把青衣的衣服扒掉看看到底是安神香残留的味道还是他特有的体香呢……” 此时的洛青衣只觉得好像有一只欢脱的小狗扑到他身上,一边甩着尾巴拍打他,一边用鼻子到处嗅来嗅去,似乎在仔细辨别他到底是不是它的主人。若是,则舔一舔,表达欢迎,若不是,则咬一口,表达厌恶。 “薇……薇爱,可以松开了吗?” 她长时间的拥抱最终还是让他感到了不自在,尤其是体温莫名的升高更加令他感到不适,只得出声提醒。 扆薇爱连忙撒手,不尴不尬地笑了笑,随即道:“不好意思啦,一不小心就……就这样了。”心道:“啊啊啊!忍不住,完全忍不住啊!好想干脆变成一个挂件,挂在青衣身上,这样就可以永远和他黏在一起了吧?多棒的主意!只可惜一点也不现实,唉~” 身上没了她的禁锢,洛青衣急忙忙快速走动了几步,让行走时带动的冷风迅速吹散了身周的轻微燥热,待完全镇静下来,才淡淡一笑道:“薇爱,其实我也有话想跟你说,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懂得什么是喜欢,我只是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忍不住想要陪在你身边而已。” 见她沉默不语片晌,洛青衣将神色正了正,尽量使自己的态度显得更加认真一些,一面静待她的回复,一面暗自思忖道:“其实……见不到薇爱的每一刻都是折磨,寂寞得让我难以忍受,可……我怎么能总是打扰她和凝碧妹妹的生活呢?我该用什么身份才能名正言顺地陪在她身边呢?” 扆薇爱托着下巴,假装苦思冥想了一番,才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能回答你到底什么叫喜欢吧?那你就想错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只知道自己忍不住想靠近你,想亲近你而已。” 话到一半,扆薇爱见洛青衣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想要插话的意思,立即又补充道:“当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做什么,只要是和你一起做,我都会觉得很开心,很享受,就和你一样哦。” “你不会嫌弃我太过迂腐了吗?”洛青衣忐忑不安地攥了攥长袖掩盖下的双手,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暗中忖度道:“薇爱根本不似此世间的女子,行为上,丝毫不懂得何为温婉得体,谈吐上,亦不懂得何为委婉含蓄,可……如此恣意妄为,率真直白的性子,反倒是极为难得,极为独特,令我难以抗拒……但她真的会喜欢像我这种毫无特色,思想保守的人吗?” “你迂腐吗?我怎么没觉得呢?”扆薇爱忽的粲然一笑,随即道:“说实话,我觉得比较像你这样容易害羞的男生才更加可爱哦!” “这样可爱吗?”洛青衣微微一愣,疑心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可爱”一词的含义,心道:“薇爱说的该不会是反话吧?” “非常可爱哦!因为这也可以说明你并不是一个轻浮的人,而且相当纯情,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扆薇爱笑得张狂,到关键词处便戛然而止,暗道:“我家青衣这么洁身自好,铁定是妥妥的处男一枚,我扆薇爱的推测怎么会出错呢?要是宝宝还能变回女儿身就好了……” “不可多得的什么?”洛青衣连忙追问,心道:“薇爱怎么突然笑得这么开心?可……为何她的笑容越是灿烂,给我的感觉却越是……诡异呢?” “哎哟!”扆薇爱故作娇羞状,用嗲嗲的语气说道:“这种话让人家一个小女生怎么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呢?” 如果是软萌的妹子发嗲,或许会让一个大男人招架不住,可“扆微风”一个大男人这样发嗲,就不是一个“辣耳朵”可以形容的了,简直是令人作呕,而且还有强大的延时效应,只要过后吃东西的时候一回想起来,就再也吃不下了。 一听这话,洛青衣沉默良久,深思熟虑之后,才一本正经地说道:“若你想表达的是我缺乏相关的情感经历的话,我想你猜得没错。” “哈哈哈……”扆薇爱不禁捧腹大笑起来,随即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青衣,你这表达还不错,够委婉,不过我更喜欢直接一点。” “直接一点?”洛青衣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一脸懵逼,心道:“我应该已经尽量用直白的话来表达了吧?这样难道还不够直白吗?难道薇爱说的直接不是直白的意思吗?” “你不是还想知道我的遗憾是什么吗?”扆薇爱眨了眨“扆微风”那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唇角扬起了夸张的弧度,显得无比阴险诡异。 “嗯。”洛青衣不明就里,配合着点了点头。 “这大概就是我目前最大的遗憾吧,‘多亏’了扆微风的这具身体,才让我按耐住了把你吃干抹净的冲动。”扆薇爱突变“黯然销魂脸”,满脸的生无可恋,刻意将“多亏”两个字咬得很重。 “吃干抹净?”洛青衣顿时一愣,心道:“这也是什么新的词汇吗?怎么我好像没听说过呢?薇爱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不懂这个词的深层含义哦~”扆薇爱坐在床边,单手托腮,“色眯眯”地盯着他,笑得不怀好意。 “可……”洛青衣有些语塞,只得厚着脸皮继续道:“我是真的不懂,还望薇爱不吝赐教。” “呃……”扆薇爱顿时无语了,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足够委婉的表达,随即话锋一转道:“青衣,你这么跟别人聊天,是会把话聊死的你造吗?” “什么叫‘你造吗’?”洛青衣更懵了,只得虚心请教。 “就是‘你知道吗’的缩略。”扆薇爱不假思索地回答。 “原来如此。”洛青衣若有所思地频频点头,旋即又不死心地问道:“那吃干抹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吃干抹净不就是……”把你给睡了? 扆薇爱差点让后半句脱口而出,幸好及时“刹住了车”,紧接着,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便随口忽悠道:“就是先把你吃了,再把嘴擦干净的意思。”暗道:“本宝宝要矜持一点,淑女一点,绝对不能让我家青衣知道原来宝宝的思想这么龌龊,这么污……不然形象就全毁了!” 洛青衣稍加思索,便似笑非笑地说道:“薇爱,说实话,我觉得你的解释有点牵强,有点像是用来哄小孩子的呢。” “呃……”扆薇爱顿时又无语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忽悠比较好,搜肠刮肚许久,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其实这个词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偷吃了别人的东西,又不想被别人发现,就会把自己嘴边的碎屑擦干净,这样才不容易被看出来,方便推卸责任,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了吗?” “那什么叫把我吃干抹净呢?我又不是吃的,你这样的解释还是太过牵强了啊!”洛青衣见扆薇爱一时间哑口无言,失了伶俐的口齿,不禁莞尔,随即死皮赖脸地继续问道:“薇爱,难道你就不能告诉我这个词的真实含义吗?” “青衣,你真的想知道吗?”扆薇爱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了“其实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告诉你”的架势。 “嗯嗯。”洛青衣连连应答,尽显殷切和诚挚。 “等一下,让我想想到底怎么表达比较恰当。”扆薇爱捏着下巴,摆出了柯南君思考问题的经典姿势,心道:“我该怎么跟我家单纯得有些过分的青衣说比较好呢?圆房?房事?鱼水之欢?男女之事?还是直接说‘我想破了他的处男之身’比较好呢?嘿嘿……” “很复杂吗?”洛青衣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其实就是……”扆薇爱从意淫当中猛然回过神来,正欲直说,突然,门外传来了多人整齐而洪亮的声音:“属下拜见老爷!” “喵的!扆伟岸怎么过来了?那个装逼爱不在啊!这可让宝宝怎么办好呢?”扆薇爱心头顿时一惊。 “薇爱,需要我暂时回避一下吗?”洛青衣连忙背起了原本放在梳妆台上的医药箱。 “行,你先躲起来吧,我想办法应付一下。”扆薇爱神色一正,大义凛然地拍了拍洛青衣的肩膀。 他见房内无处可躲,当机立断,径直从窗户跳了出去,好在窗外不远处便有高大的假山掩护,洛青衣偷偷溜走,并未让他人察觉。 第一百一十八章 随机应变 扆伟岸见院内无人,并且大门是完全敞开的,便径直进了客厅,又见其内无人,遂辗转到了扆微风的卧室门前,不料竟见着了千尺浪、万竿竹、三秋叶、二月花四人齐刷刷杵在门外,警惕非常的情景,心中担忧不禁愈重,唯恐证实他先前不详的猜测。 他神色一厉,威风凛凛地质问道:“你们四人怎么都守在门外?风儿呢?” “启禀老爷,主人正在休息。”千尺浪连忙抱拳,毕恭毕敬地答道。 千尺浪等四人面对扆伟岸这一位真正掌控着他们的生杀大权的大人,一个个都是以标准的跪姿双膝跪地,战战兢兢的,又见他面色不悦,心中更加恐惧,不由得冷汗涔涔,只要他不说“免礼”,他们就绝对不敢擅自起来。 “休息?现在这时晨可都快到午膳时间了,风儿怎可惫懒至此?”扆伟岸脸色稍稍一沉,不怒自威。 “这……”四人继续跪着,双手作揖举过头顶,掩盖住心虚的神色,既不敢实话实话,又不敢接着编造谎话,便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为何不肯如实道来?难道……”扆伟岸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 “咔哒!” 正在此时,房门打开了,穿戴整齐得体、面色基本如常的“扆微风”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千尺浪四人猛然间大喜过望,简直快要喜极而泣,而扆伟岸却是半喜半疑,虽见“扆微风”并无大碍,却隐约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酒味,暗道:“难道风儿只是因昨日饮酒过度才致使烂醉昏睡到方才,并非毒发卧床不起吗?” 扆薇爱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一面深鞠躬,一面双手作揖,十分恭敬地说道:“儿臣见过父亲大人。” “风儿,不必多礼。”扆伟岸淡淡一笑,手轻轻地向上抬了抬,与此同时,迅速扫了跪地的四人一眼,示意他们起身,才继续道:“为父见你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 千尺浪他们一注意到扆伟岸的暗示,立即动作迅速地站起身来,并且自动退到了廊道尽头,离开了两人的视线范围。 “劳烦父亲大人挂念,儿臣在此谢过了。”扆薇爱连忙学着装逼爱的样子作揖道谢。 扆伟岸微微颔首,聊表欣慰,观察到“扆微风”的脖子上没了平日所戴的丝绳,心中已大抵确认刘拯所言非虚,但还是想再谨慎确认一遍,便立即问道:“风儿,那玄色璞玉你可还随身携带着?” 扆薇爱不动声色,继续保持微笑,稍加思索,便一本正经地答道:“启禀父亲大人,儿臣今日一早醒来不久,便发觉璞玉已然不见踪影,但随后又忆起凝碧昨日曾说想借去观赏把玩一番,当时儿臣并未应允,而今日清晨,凝碧急匆匆去了母亲大人那,想必是她太过好奇,便自作主张将璞玉拿走了,只是儿臣自认为不必过于担忧,便没有遣人寻觅,心想只需待凝碧回来,归还于我即可,大可不必小题大做,因此并未向父亲大人禀报,还望父亲大人见谅。” “刘凝碧那丫头至今未归吗?”扆伟岸越过“扆微风”的身形,往房内瞥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不禁皱了皱眉。 “未曾,可儿臣以为不必心急,想必是母亲大人留她用膳,要晚些才能回来吧。”扆薇爱不假思索,十分坦诚地回答,心道:“我那装逼爱明明不会做菜,却偏偏要瞎折腾一些黑暗料理给别人吃,不把凝碧逼走才怪吧?说实话,那种色香味全缺的菜,就算是宝宝本人也吃不下啊!” “风儿,为父真不知该不该夸你心地善良。”扆伟岸不由得勾起了一丝苦笑,随即道:“你可知咱们家的璞玉现今在何人手上?” “难道不是在凝碧那里吗?”扆薇爱眉头一凝,暗道:“难道是在刘流萤那里吗?凝碧之所以会拿走扆微风的玄色璞玉,难道是因为受了扆微风后妈的指使吗?说起来,很多故事里的后妈都是坏人,刘流萤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吧?嗯……不是没有可能呢。” “呵!”扆伟岸嗤笑一声,旋即嘲讽道:“这老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狐狸的女儿又怎么可能真是一只良善的小白兔?” “难道您的意思是璞玉已经到了岳父大人手中?”扆薇爱眉头不禁紧锁起来,心道:“原来是刘拯那个大坏蛋啊!到了他的手中,可就比较麻烦了……也不知道明月姐姐现在睡醒了没有,唉……本宝宝可撑不了多久啊!明月姐姐快醒来吧!再不快点,你的小薇爱可就真的要挂了啊!” “风儿,这回你该懂得什么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了吧?”扆伟岸见“扆微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连忙趁热打铁,继续谆谆告诫道:“为父还要再叮咛你一句,别光记着‘害人之心不可有’,也要谨记‘防人之心不可无’才是啊!” “儿臣谨遵父亲大人教诲。”扆薇爱颔首低眉,暗自吐槽道:“凝碧怎么能这样呢!装逼爱把她当成好闺蜜,她却偷扆微风的东西,难道她不知道璞玉对扆微风和装逼爱来说有多重要吗?不行!等她回来,必须好好跟她说说,免得下次真把装逼爱给害死了!” “唉~”扆伟岸思及往事,情不自禁地轻叹了一声,随即道:“其实先前为父也看走了眼啊!不曾料想一个才刚刚及笄的女孩城府竟已如此之深,还曾庆幸风儿你也算是得了良配,应该不会过分怨怼为父,心里的愧疚才少一些,可如今……” 触及伤心处,扆伟岸无语凝噎,不愿再说下去,见状,扆薇爱连忙挂上了她的招牌职业微笑,劝慰道:“父亲大人不必自责,我想凝碧的本意绝非如此,只是她一向孝顺,不敢违背岳父大人的任何指令,许是受了胁迫,才不得已而为之吧,此事怪不得她的。” 扆伟岸很是欣慰,勉强笑了笑,可心底仍是担忧,稍加思量,随即严肃道:“即便如此,为父也不敢再让她留在我们扆家了。风儿,等过段时间,有了恰当的时机,你便随意找个较为妥当的理由,写封休书给她吧。” “可……”扆薇爱不禁蹙了蹙眉,欲言又止,心道:“可这毕竟是古代啊!我要是把凝碧给休了,她还嫁得出去吗?再说,要是凝碧不在这,只有千尺浪他们几个傻大个,装逼爱以后该多无聊啊!估计会无聊死吧?那我现在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风儿还有何异议吗?”扆伟岸不冷不热地问道。 “儿臣不敢!”扆薇爱连忙抱拳,诚惶诚恐地答道,见扆伟岸并无怒色,才提起勇气继续说道:“儿臣只是觉得若凝碧并未犯下大的过错,儿臣却用一纸休书将她撵走,岂不遭人非议?因此,儿臣认为此事不妥。” “为父当然明白这道理。”扆伟岸微微点头以表赞同,慈爱的目光在“扆微风”略显苍白的嘴唇上逗留了许久,深思片刻,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可为父更担心的是你的安危,我担心若是某一天刘拯想再次对你下手,只需让刘凝碧往你的膳食当中下毒,或者干脆捅你一刀,再加上你失去了璞玉的庇护,结局定是必死无疑,为父怎么能放心让她继续留在你身边呢?” “父亲大人所言有理。”扆薇爱神情严肃地答道,与此同时,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得出了最具说服力的说辞之后,立即继续说道:“但儿臣与凝碧已相处多日,对她有一定的了解,儿臣相信凝碧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绝不会做出伤害儿臣的事,更何况,先前在刘府之时,亦是她护着儿臣,才摆脱了岳父大人的百般刁难,鉴于此,儿臣斗胆请父亲大人暂且收回成命。” “既如此,为父暂且不做强求。”扆伟岸强颜欢笑着,略加思忖之后,即道:“只是风儿仍需加强警惕,待璞玉回归之后,务必时刻带在身上,看管好,千万别再让别人窃取了去。” “是,儿臣定遵父亲大人教诲。”扆薇爱恭恭敬敬地作揖,想了想,又继续道:“对了,怎么能让父亲大人一直站在这呢?您快进来坐坐吧,儿臣给您沏茶。” 扆薇爱见扆伟岸在门外就这样站着跟她聊了这么久,感觉巨尴尬,连忙从门口让开,邀请他进门。 “风儿的美意为父心领了,但为父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见你无碍也就放心了,更何况,风儿也该用午膳了吧?为父就不打扰你了。”扆伟岸神色微变,心道:“风儿如今愈益懂事孝顺了,可……越是这样,我心底就越是歉疚啊!为父到底该如何才能补偿风儿呢?” “父亲大人难道不打算用膳吗?”扆薇爱微微一愣,话随心而出,想了想,又笑着说道:“为何不留下与儿臣一道用膳呢?” “难得风儿有此孝心,既然如此,为父就暂时留下吧。”扆伟岸喜笑颜开,眼底满是宽慰,随后便回到了客厅,坐下来耐心等待。 “千尺浪,二月花,你们快去准备好午膳,越快越好,不要耽误了父亲大人的时间。”扆薇爱立马走到廊道的尽头,找到千尺浪他们,格外严肃地吩咐,心道:“扆伟岸这么粗的金大腿怎么能不抱呢?趁机打好关系才是上上之策啊!我扆薇爱真是太机智了!咩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金虎符 扆府,清雅阁。 约午时三刻左右,刘凝碧与刘流萤共进午膳完毕,刘流萤命丫鬟收拾了碗筷,见刘凝碧痴痴地望着窗外天空,呆呆地坐在原地许久,似乎并没有打算回扆微风那边去的意思,随即又命丫鬟摆上了一小盘切好的餐后水果,供她消遣。 除此之外,刘流萤还注意到刘凝碧午膳只吃了一小碗米饭,而且平时喜欢的菜也都吃得很少,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明显心情不佳,担心她饿着,只好遣丫鬟再去大厨房拿一些刘凝碧以往喜食的小点心过来,让她多吃一点,填饱肚子。 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晨,见几盘小点心被已刘凝碧吃了个七七八八,却仍然没有要回小别院的意思,刘流萤情不自禁地凄凉一笑,忍不住开口问道:“凝儿,现在这时晨可不早了,难道你还不想回去吗?” 刘凝碧吃糕点不过是假象,实际上正在神游,思绪不知飘到了哪,直到耳膜里闯进了刘流萤的话语,才猛然间回过神来,连忙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桂花糕,强颜欢笑着问道:“姑母,凝儿可以先在您这边住一晚吗?我想等爹爹将玄色璞玉还回来之后再回去。” “对了,凝儿要是不提,姑母说不定还真忘了呢!”刘流萤故作恍然大悟状,浅笑着继续道:“正好姑母最近晚上都是一个人睡,怪孤单的,凝儿要是能留下来陪我多说说话,姑母可是求之不得呢!” “谢谢姑母!”刘凝碧立即行了个屈膝礼,大声答谢,脸上依旧笑着,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心中不禁疑惑道:“现在明明有姑母在这陪着我,可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很孤独,很寂寞呢?为什么姑母陪着我的感觉和扆微风陪着我的感觉似乎不太一样呢……我好像有点想念微风了,但我和他不是早上才刚刚见过吗?为什么会这样呢?” 刘流萤笑着摸了摸刘凝碧的小脑袋,不假思索地答道:“既然如此,姑母可得差个人到小别院那边走一趟,跟风儿说一声才行,免得让他担心你。” “对啊!”刘凝碧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茬,尴尬地吐了吐舌,忙道:“还是姑母想得周到,这件事就拜托您了。” “凝儿不必如此见外,这本就是姑母应当做的,你安心住下就好,用不着太过忧心。”刘流萤仍旧浅笑着,眼底却闪过一丝忧虑。 “嗯嗯,凝儿知道了。”刘凝碧超级无敌乖巧地点点头,一把抱住刘流萤,如同在母亲怀中撒娇一般用小脑袋蹭了蹭她,随即道:“果然还是姑母最疼凝儿了呢,以后只要我有空闲,一定会多来找姑母聊聊天,多陪姑母出去走一走,这样姑母就不会孤单了。” “是啊,有凝儿陪着姑母,姑母就不再是孤零零一人了呢。”刘流萤温婉地浅笑着,轻轻地抚了抚刘凝碧的后背,尽可能安抚她受伤的小心灵,暗道:“凝儿还只是个孩子啊!为何偏偏要为难她呢?可……我的处境又能比她好多少呢?自打上回跟伟岸说了有关兵符的事,他就从我这搬出去了,现如今仅留我一人独守空房,与没有丈夫又有多大分别?伟岸……始终是不信我的,相比之下,我这个姑母可比凝儿可怜多了,唉~” …… 约两刻钟后。 刘流萤让刘凝碧午后小憩一会儿,与此同时,她传唤了耿心,将传口信一事交给耿心全权处理。 …… 约半个时晨之后。 扆府,小别院附近的幽静小道上,一名身着改良版高级丫鬟服饰的妙龄女子正闷闷不乐地缓步彳亍着,时不时地踢起地上的石子,显然,心情十分不爽。 “不就是带个口信吗?这么简单的事干嘛非要安排我去做呢?”银烛一面踢飞一枚鸡蛋大的鹅卵石,一面不满地嘀咕着,脑海里又回响起耿心恨铁不成钢的话语:“银烛,夫人的意思难道你真的不懂吗?并非只要你去通知一声,关键是要你用心打探消息明白吗?” “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嘛!可为什么非要我去,不要小萝卜去呢?明明她正好闲得慌,没事可做,为什么偏偏要单独指定我呢?” 银烛越想越郁闷,尤其是一想到血玉坠真正的主人也在小别院那边,而且她还和他结下了不小的梁子,恐怕一见面就得打一架,会影响她打探消息,原本她压根就不愿意接这档子破事,可她又不敢将此事告诉耿心,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这一“重任”。 “若是那个臭男人又胡搅蛮缠怎么办?他那种人可不懂得要在别人面前给我这样的大美女留面子的道理啊!万一他叫他的兄弟一起对付我怎么办?这回可没有准备我的特调软筋散,万一真打起来,我哪有胜算啊!” 银烛又想起就是因为万竿竹浪费掉了她的“加强版软筋散”,导致秘密任务差点失败,心里就更加窝火,更加不爽,可她心底很明白对方的真正实力到底如何。更何况,扆微风那边还有千尺浪、二月花、三秋叶三人,若是他们四人联手,她自然是只有“单方面挨揍”的份,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罢了罢了,大不了走一步看一步呗,老娘可不信那臭男人敢当着少爷的面造次!” 思来想去,银烛终于想到了可以与洛青衣相媲美的美男子扆微风,才感觉有了几分把握,勉强给自己喂了一颗“定心丸”,随后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往小别院的院门走去。 …… 刘府,刘拯的书房。 申时初,刘拯正把玩着手中通体纯黑、表面温润细腻、反射出明亮光泽的玄色璞玉,突然,一个瘦高的黑衣人从窗户翻了进来。 他立即握拳,将玄色璞玉紧攥在手中,侧眸瞥见是一名单膝跪地、面色奇白的中年男子后,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冷声道:“毒魇,事情办得如何?” “启禀主人,小的已成功将信笺送到了扆伟岸手中,并且亲眼目睹其拆开信封,细细阅读,后又往扆微风的住处那边去了,想必他是想亲自验证一番。”毒魇毫未添油加醋地如实道来。 “呵~”刘拯不禁冷笑了一声,随即道:“他果然还是老样子,凡事若非亲眼所见,总不会轻易相信。尤其是对本王的话,更加信不过,可本王又何曾欺骗过他呢?” “主人所言极是!”毒魇满脸堆笑,连忙阿谀奉承道:“不过是那扆伟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主人何必在乎那种小人的看法呢?” “然后呢?”刘拯的脸色不易察觉地黑了一黑,语气却依旧是淡淡的,平静如水,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 “然后?”毒魇不由得一愣,苦思冥想片晌之后,才言不由衷地说道:“主人实乃正人君子,不过是其他人不了解您罢了,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毒魇!”刘拯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差点被毒魇的指桑骂槐和反讽之言气得吹胡子瞪眼,紧握着玄色璞玉揉捏良久之后,才稍稍沉下气来,旋即冷冷地说道:“本王问的是正事。” “小的一时理解有误,还望主人恕罪!”毒魇连忙双膝跪地,磕了个头,见刘拯只是面无表情地睥睨着他,似乎并未勃然大怒,随即道:“虽然小的没有继续跟踪扆伟岸,但小的对自己研制的毒药有十足的把握,主人大可不必担心。” 一闻此言,刘拯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即道:“这可是你亲口向本王保证的,若是出了任何差错,本王唯你是问!” …… 皇宫,凤鸾殿。 身穿一袭玄底金绣的澹台宁月正用柔软光滑的丝绸手帕擦拭着手中的半块兵符――金虎符。 金虎符是玄月国皇帝调兵遣将用的兵符,是用黄金打造而成的伏虎状令牌,先帝刘玄机驾崩之前特意将其劈为两半,只留一半给刘承保存,另一半则是交给了他最信赖的拜把子兄弟扆伟岸保管。并且刘玄机还规定只有当两半金虎符同时合并使用时,持符者才可获得调兵遣将的权利。 日前,扆伟岸迫于多方压力,不得不将他保管的半块金虎符交给了刘流萤,让她转交给刘承,殊不知,真正想要拿回这半块兵符的人并非刘承,而是澹台宁月,刘流萤一拿到它,自然是立马交到了澹台宁月的手上。 此刻,澹台宁月已将这半块金虎符擦拭得干干净净,金黄的虎身锃亮锃亮的。她盯着它看了许久,脸上不禁露出了既眷恋,又带着几分疲惫的笑容。 突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儿臣参见母后!” 身着一袭玄底银绣龙袍的刘承恭谨地作揖行礼,抬头莞尔一笑道:“不知母后此时唤儿臣至此所为何事?” “承儿,你父亲设计打造的半块金虎符,母后替你拿回来了。”澹台宁月捏起手帕中央的半边金虎符,递到了刘承手中。 “这……”刘承一见这金黄色的半边小虎,不由得怔愣了片刻,随即面带不解地问道:“母后何必如此呢?您明知我……” 澹台宁月蓦地伸出双手,将刘承的手连带金虎符一起捧在了手心里,惨淡地笑了笑,才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本无心争权夺位,即使是让你直接把这皇位让给你三皇叔,你定也无有二话,可三皇叔的为人又如何信得过?若你没了这帝位,岂能当真性命无忧、平常度日呢?” 刘承的心头顿时一暖,连忙将金虎符收入腰间悬挂的锦囊当中,紧紧地握住了澹台宁月仍有明显茧痕的双手,噙泪笑道:“是儿臣顾虑不周,劳烦母后费心了。” 第一百二十章 “冤家路窄” 扆府,小别院。 午膳后,扆薇爱一边“溜须拍马”,一边送走了扆伟岸。 而扆伟岸前脚刚走不久,扆薇爱便吩咐千尺浪等人把二月花购买的一大堆兵器从府外搬到小别院当中,让他们选择自己擅长的分别装备上,四人立刻变得更加威武霸气。 其次,暗器也没落下,每人都配备了二十枚以上的飞镖,只不过由于二十枚柳叶刀飞镖加起来份量过重,不适合全部随身携带,每人便只拿了五枚带在身上,剩下的留作备用。 扆薇爱觉得这柳叶刀长得还蛮好看的,就随手摸了摸桌上闪耀着寒光、薄刃十分锋利的飞镖,心道:“实在是太可惜了啊!扆微风怎么可以不会武呢?就算不会一般的武功,至少也要学会扔飞镖吧?这么高大上的东西都不会用,还怎么在属下面前装逼呢?” 二月花见“扆微风”随意地在柳叶刀的刀刃上触摸,连忙将桌上剩下的柳叶刀用垫底的黑色粗麻布包好,收了起来,生怕“扆微风”会不小心伤着自己。 扆薇爱又瞅了一眼换上新装备的四个贴身侍卫,脑补了一下四人使出“十八般武艺”,为她“保驾护航”的画面,心里竟不知到底是该庆幸还是“嫉妒”,心底却仍旧隐隐有些担忧。 她让千尺浪、三秋叶、万竿竹三人暂且退下之后,不禁喟叹道:“只可惜棉甲还没做好,要是能再穿上棉甲,增强防御力,就更加完美了。” “主人,做棉甲的老匠人已经承诺在半个月之内赶制出来,您不用太担心的。”二月花一抱拳,恭恭敬敬地答道。 “你一共定做了多少件呢?”扆薇爱端起桌上的凉白开,润了润唇,暗自思忖道:“正所谓‘有备无患’,装逼爱的想法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对于扆微风这种不会武功的弱鸡身体来说,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不可控的意外,靠谁都靠不住,只有加强自身的自救能力,才能提高生存的可能性,但……” “如果是对于扆微风本人来说的话,最关键的问题应该还是缺乏生存欲吧?若是一个人自己都不想活,又还有谁能救活他呢?唉~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颜值仅次于我家青衣的风流美男啊!” “一件。”二月花不加思索地回答。 “啥?”扆薇爱差点傻眼了,心中不禁诧异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会做棉甲的老匠人,这傻大个该不会只想着让我穿吧?难道都不会为自己和其他的小伙伴们多考虑一下吗?” “那位老匠人要三十两一件,属下窃以为价格过高,便自作主张,只让他制作一件。” 二月花神色一凛,正儿八经地回答,暗道:“主人给的一百两,买完刀、剑、枪和弓箭之后就只剩四十多两了,谁知道那个老匠人听说我的主人是摄政王的嫡长子之后,不旦没想着讨好巴结,反而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两一件,我实在是迫不得已,以武力相逼,才让他降到了三十两一件,可……这种不愉快的事怎么能告诉主人,让主人更加烦心呢?” “贵一点不是问题,钱不够,就向我要。”扆薇爱从钱袋里掏出最后四张一百两的银票,慷慨而豪迈地拍在桌子上,随即“财大气粗”地说道:“现在立即再去追加十一件,你可以跟他说,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先付一半的定金!” “主人,为何需要这么多呢?”二月花顿时一愣,心道:“难道主人是想帮我们也配备一件吗?可我们加起来总共不是才五个人吗?” “我、凝碧以及你们四个加起来不是六个人吗?每人身上穿一件,再加上一件备用的,总共不就是十二件吗?”扆薇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道:“总觉得这四个智商都有点欠费呢,唉~这种水平的贴身侍卫到底是怎么选出来的?难道扆伟岸只看武力值吗?emmm……” “这……的确是属下原本考虑得不够周到,现在属下明白了!”二月花的心头不由得一暖,暗自感叹道:“主人果然是为了我们着想呢!我二月花此生能够遇上对我们这种下人都如此费心劳神的主人,夫复何求?” 言毕,二月花转身便往外走去,心想一定要尽快完成“扆微风”交待的任务,不能让主人对他失望,不料“扆微风”竟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我还有件事差点忘了说,我等会要午睡一段时间,可能会睡到明天早上,你们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包括凝碧,知道吗?” “难道您不打算用晚膳了吗?”二月花立即停下脚步,连忙转过身来面向“扆微风”,颔首低眉,满是不解地问道。 “看情况吧,我今天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没事千万别打扰我,就算有事最好也不要打扰我,明白吗?”扆薇爱用手支着下巴,随口回答,暗道:“不行了!宝宝快撑不下去了,必须马上休息,不然我就真的要挂了……” 二月花注意到“扆微风”支着下巴的手在微微颤抖,好像是在苦苦支撑,全然是一种随时都可能倒在他面前的状态,顿时十分担忧,却又不敢明问,只好佯装疑惑不解地说道:“属下还是不太明白,还请主人明示!” “我不是说了是因为今天太累了吗?”扆薇爱猛地蹙了蹙眉,语气中充满了不耐,心道:“二月花今天怎么这么磨叽?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走不就得了?难道还想要本宝宝亲自轰走他不成?” “可主人今日所做之事与往日并无太大不同,怎么会……”二月花正欲揭穿“扆微风”的“逞强”,扆薇爱眉头一皱,立即嗔怒道:“二月花,有些事,你用不着,也不应该总是问为什么,你也不需要知道深层的原因,你只要相信主人我自有打算,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是!属下告退!” 二月花见“扆微风”动了怒,自知不宜再继续追问,连忙退下,将“扆微风”的吩咐传达给其他三人,随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做棉甲的老匠人家赶去。 二月花离开不久,扆薇爱便陷入了真正的沉睡,不论是作为主魂的装逼爱,还是现在的伴生魂本身,都完全失去了感知周围的一切能力,此时此刻,除非玄色璞玉回归到扆微风身边,否则,扆薇爱就将永远不会再次苏醒。 与此同时,在院子里忠心守护她的千尺浪等三人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 “夫人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句,夫人今儿会留少夫人过夜,你们就不用给少夫人准备晚膳了。” 银烛一进院门,只看到他们三个黑衣高大个杵在房前的走廊上,并未见着扆微风,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之后,抬脚就走,压根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 “呵~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既然你今天主动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万竿竹一见来人是她,不禁勾起了一丝冷笑,跟千尺浪和三秋叶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如同强劲的弹簧般一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劣弧,不过转眼间便落到了院门之外――银烛身前不到两步远的地方。 “怎么?难道你还想强抢我的血玉坠不成?就不怕我叫少爷惩罚你吗?”银烛一手叉腰,一手撩起额前被风吹乱的一绺碎发,佯装漫不经心地回答,暗道:“难道今儿少爷恰巧不在吗?可他们都在这,少爷怎么可能不在呢?” “有本事你就叫啊,我等着!”万竿竹斜睨了她一眼,不屑一顾地回道,暗想:“主人正在休息,这臭娘们要是敢打扰主人……呵呵~用不着我亲自出手,兄弟们就会立马摆平她!” “你让我叫,我就叫?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反正老娘已经认准了这块玉,说不给就不给,有本事来抢啊!”银烛拍了拍腰间悬挂的绣花钱袋,脚尖一点,一转身便施展轻功往后方开阔处极速飞掠而去,暗自揣测道:“他看上去有恃无恐,恐怕有诈,还是先走为妙!” 万竿竹见她开溜,立即卯足劲弹射而出,一面追赶,一面骂道:“臭娘们!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万竿竹的真本领!” “有本事就使出来啊!别光说不做,我耿银烛还没怕过谁呢!” 银烛回眸冷冷一笑,脚下却未停息片刻,一猫腰便钻进了前方突兀出现的一片茂密树林当中。 其实在这种深秋时节,眼前的树林说茂密也算不上繁茂,毕竟这是一片扆府建造之初直接保留下来、针叶与阔叶交杂、较为原始的山林,其中大部分的阔叶树枯焉的叶子落了个七七八八,很是萧条,只剩小部分的针叶树和灌木仍保留一份绿意,增添了少许生机。 见状,万竿竹没有太多顾虑,径直跟着银烛钻进了树林。 …… 小别院。 站在门口的千尺浪一边擦着手里崭新的长刀,一边随意问道:“三秋叶,你说上次让万竿竹吃了大亏的人是不是就是刚刚那名女子呢?” “看他那猴急猴急的样子,连枪都没拿,铁定是!可……”三秋叶瞟了一眼墙角立着的黑柄长枪,又仔细回忆一番之后,确定自己没认错人,才继续道:“那名女子分明是耿嬷嬷的贴身侍女,平时几乎见不到,而且也不应该负责跑腿之类的活,今日怎么会特意跑来通知我们呢?” 千尺浪擦拭的动作一滞,思量片晌,才一脸严肃地回道:“此事确实奇怪,其中或许有蹊跷,等万竿竹回来,我们还是再仔细询问一下他,了解清楚来龙去脉比较好,免得出现意外。” 第一百二十一章 “骄兵必败” 扆府,大树林。 万竿竹一进入树林当中,便被密集得只容单人穿行的树干阻碍了行动,无法施展轻功,只得放慢脚步,小心地穿梭于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乔木与灌木之间,免得不小心撞着突兀伸出的树枝,或者被偶尔冒出的零星荆棘丛勾破衣裤。 “人呢?刚刚分明看着她从这里钻了进来,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 他前后左右搜寻了一番,均未发现银烛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呵~跟老娘斗?你还嫩得很呢!我耿银烛怎么说都是个擅长隐匿的资深杀手,哪里是你们这种只知道跟在少主身边作威作福,根本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小侍卫可以比的呢?” 银烛正站在一棵拔地而起的高大樟树树冠左侧一根碗口粗的分枝上,惬意地观看脚下万竿竹的“精彩表演”,见他四处奔走,却没有抬头向上看的意识,忍不住在内心无声地冷嘲热讽。 “如此一来,只要等他走远了,我就可以顺利脱身……唉~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姑奶奶我本来还想跟他玩玩的,真扫兴!” 银烛一动不动地在树上站了大约半刻钟后,见万竿竹还在下面没头没脑地瞎找,又忍不住暗自叹息,总觉得是她在自找没趣,失落得很。 “要不要故意暴露一下自己呢?”银烛无聊至极,憋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突然,“嗖”的一声,一枚柳叶刀擦着她花容月貌的面庞飞驰而过。紧接着,脚下传来了万竿竹骂骂咧咧的声音:“臭娘们,你还真以为躲在树上,我就找不到了吗?给我下来吧!” “嗖!嗖!嗖!” 万竿竹一次性甩出了三枚柳叶刀,直冲银烛上、中、下三路而去。 “可恶!他怎么也有暗器啊!” 银烛惊愕不已,来不及躲避,只能一跃而下,匆忙之间,导致落地不稳,险些崴了脚。 “赶紧把我的血玉坠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万竿竹早有准备,待她一落地,便一把将其双手死死擒住,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呸!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老娘不服!”银烛柳眉倒竖,飞起一脚朝万竿竹的裤裆处踢去。 “哼!”万竿竹连忙侧身一闪,躲过一击,随后立即拉着她的手往下猛力一拽。 “哎呀!”银烛顿时失去平衡,跪落在地。 万竿竹趁机“漂移”到她身后,将其双手翻转过来,像捆绑犯人一样从背后锁住。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膝盖刚离地不到一寸的距离,后背便被他用力往下一踩,屈辱地双膝跪地,再也站不起来。 “呵~”万竿竹不禁讥笑了一声,一面紧紧地钳住她的手腕关节,让她无法挣脱,一面冷冷地反讽道:“我趁人之危?我卑鄙小人?上次是谁下流无耻地用软筋散对付我?又是谁拿暗器威胁我,说要画花我的脸的?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早就直接动手把你打个半死,把我的血玉坠拿回来了,哪用得着跟你废话?” “血玉坠就在我的钱袋里,想要就自己拿呗!”她忽的嫣然一笑,竟无丝毫惧怕之态,更无半点羞耻之心。 斑驳的阳光打在她如花的笑靥上,更加衬托出她如同红玫瑰般娇妍的美,足够让任何一个有色心的男人心神荡漾,致使其分心,从而赢得趁机脱身的机会。 “行,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又觊觎我的血玉坠,又跑来纠缠我,下一次,我万竿竹可没有现在的耐心,给我记住了!” 万竿竹不为所动,恶狠狠地威胁了一通,便松开左手,向银烛腰侧垂挂的绣花钱袋探去。 “呸!”银烛趁其不备,朝他的眼睛喷了一口唾沫。 “啊!”万竿竹下意识地松开右手,急忙抹了一把差点喷进眼睛里的口水。 手上的禁锢一撤,银烛立即抽出暗格中的银叶镖,反手朝万竿竹的小腿肚刺去。 一阵刺痛传来,万竿竹条件反射性地松开了脚,跳到一边,银烛趁机起身,后撤了数步。 “该死的臭娘们,竟然又使诈!”万竿竹顿时火冒三丈,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诶呀!我倒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藏了一把软剑,不过……”银烛并未继续逃走,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浅棕色的油纸小包,随即阴笑道:“还记得软筋散的滋味吗?要不要再来一次呢?” “你!卑鄙!”万竿竹怒目圆睁,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反正提前吞服过解药,不怕中毒,可你不同啊!你若是不小心把这药包弄破了,中了我的加强版软筋散,半天都爬不回少爷那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银烛将油纸包拎在身前,笑得诡诈,暗道:“还好老娘准备了用来唬人的面粉包,不然就麻烦了。” “呵~”万竿竹见她故意提醒,俨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势头,心中便断定她不过是欲盖弥彰,不自禁笑出声来,旋即道:“你还会这么好心吗?该不会你手里拿的根本就不是软筋散吧?” “我不过是看在少爷的面子上,想着没必要太较真,才打算放你一马的,既然你不识趣,那么……哈哈哈……”银烛放浪不羁地大笑起来,旋即冷笑道:“难道你真的想要我先用软筋散把你毒倒,再拿你实验我这两日新调配的其他毒药吗?” “新的毒药?”万竿竹微微一怔,嘴里仿佛突然又回味出了一丝香甜的味道,随即痞里痞气地坏笑道:“就像你上次给我吃的糖豆吗?味道还不错,可以多来几颗,我不介意的。” “谁说那是糖豆了!”银烛立即大声反驳,稍加思索,便道:“不过是没有做成功的毒药而已!” “被我说穿,恼羞成怒了是吧?”万竿竹轻蔑地说着,收起了手中的软剑,径直朝她走去。 “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就真要扔软筋散了!”银烛心里顿时一急,连连后退,暗道:“这臭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我这么一个大美女,又这么喜欢他的血玉坠,难道就不能当做见面礼送给我吗?这种人注定一辈子令人厌恶!老娘诅咒他孤独终老,死后连个帮忙收尸的人都没有!” “别吓唬我了,还是乖乖把血玉坠还给我吧,也免得再受皮肉之苦。”万竿竹见她明显有些慌张,确定了心中推测,更加有恃无恐,盛气凌人。 “休想!”银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同时将手中的油纸包往万竿竹的脸上砸去。 “不如让你尝尝自己软筋散的滋味吧!” 万竿竹一抬手挡了下来,见油纸包并未拆开,便顺手撕破一角,十分恶趣味地扔了回去。 “咻!咻!咻!” 银烛早已料到万竿竹会有此举,对飞回来的油纸包毫不在意,而是直接甩出了三枚银叶镖,直冲他的修长健硕的双腿而去,暗道:“只要先打伤他的腿,限制住他的速度,化险为夷不成问题!” “耿银烛,总是这么暗算我有意思吗?再说了,你以为靠你这三枚小小的飞镖,就能拦住我吗?” 万竿竹不闪不躲,任由三枚银叶镖刺进了腿部的皮肉当中,继续向银烛逼近。 “原本的确不能,可如果这三枚银叶镖上都抹了麻醉药呢?” 银烛退着退着,后背撞上了一棵粗壮的大树,退无可退,气势却依旧很盛,毫不露怯。 “麻醉药?那种东西难道不是要吃下去才有效吗?呵~” 他停顿下来,仔细感应了一番,除了觉得中镖之处有明显的疼痛感之外,并无其他任何异常的感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万竿竹,你这人还真是……”银烛索性依靠在树干上休息,纯粹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斟酌了一番措辞之后,才继续道:“孤陋寡闻呢。” “耍嘴皮子没用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你还是别再耽误我的时间了,快把血玉坠交出来吧!我可没功夫跟你在这耗!”万竿竹凶神恶煞地说着,抡起一拳砸了过去。 她没有躲避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合上了双眼。 “咚!” 劲道十足的一拳拍在了她白皙颀长的脖颈旁边的树干上。 这一刻,万竿竹与银烛两人之间恰巧形成了现世中常见的类似于“壁咚”的“树咚”姿势。 “这回你服了吧?”万竿竹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不服!”银烛猛地睁开了她那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眸,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即巧笑道:“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说出去就不怕人笑话吗?” “弱女子?你是吗?你除了这脸蛋和身材之外,还有哪像个女人?”万竿竹坏笑着扫了一眼她丰满的胸部,心道:“看上去貌似手感不错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呢……” “你!”银烛顿时气结,语塞在喉。 “被我说中了吧?你看你这小脸蛋都羞红了!”万竿竹见银烛气得满脸通红,愈加得意,趁热打铁地催促道:“还不赶紧把我的血玉坠交出来,难道非要逼我亲自动手吗?” “你刚刚说什么?我的脸变红了?”银烛立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竟有些发烫,暗道不妙:“不对劲!老娘身经百战,怎么可能这样就脸红了呢?居然还烫得厉害,这种感觉……糟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欢喜冤家” 银烛低头细细地嗅了嗅衣领上沾着的略带灰色的“面粉”,才隐约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花香,猛然间醒悟过来。 “怎么,难道你还想转移话题吗?”万竿竹顺着她目光的方向又多瞄了几眼,顿时笑得不怀好意。 “姓万的,你还是再仔细感觉一下看看吧,我好像看到你的脸也红了。”银烛一抬头,看到他小麦色的脸颊上透出了极浅的一抹酡红,笑得更加不怀好意。 “我脸红?开什么玩笑?就算你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也要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吧?”万竿竹不以为意地回答,暗道:“奇怪!她要是不说我还不觉得,我这脸上怎么好像突然有些发烫呢?” “唉~”银烛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随即道:“我这么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你居然还不信?不过无所谓了,待会自见分晓。” 万竿竹压根不信她的“鬼话”,见她没有反抗的意思,便不再多说,直接一把将她的绣花钱袋扯下来,从满满一大袋七七八八的物件里翻出了血玉坠,再收进他的玄色粗布钱袋里,随后将绣花钱袋丢回给银烛,转身就走。 “扑通!” 突然,才走出去没几步的万竿竹“自动”跪了下来,好似上回中了软筋散的情景一般,他又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银烛踏着悠哉游哉的莲步,缓缓地挪到了他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动作迅速地把血玉坠又夺了回去。 万竿竹一手苦苦地撑着地面,一手哆哆嗦嗦的,十分艰难地将银烛扔到地上的钱袋捡起来,塞进衣襟当中。 此时此刻,他不仅觉得浑身乏力,还感受到体内升腾起了一股强烈的燥热感,由内到外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血肉,比在夏季的炎炎烈日下光膀子曝晒还要难捱得多。 他目露凶光,瞪着银烛,咬牙切齿地咒骂道:“可恶!是你干的好事吧!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什么时候又给我下了软筋散?” “错了!”银烛摸着她滚烫滚烫的脸蛋,不由得摇头叹息,喃喃自语道:“不是软筋散,而是合欢散啊!” “什么!”万竿竹一听到“合欢散”三个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顿时如遭雷劈一般,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实我也没想到,本来我以为自己之前扔的是唬人用的面粉包,可刚刚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包合欢散,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东西什么时候被别人掉包了。” 银烛苦起了脸,一副无辜得不得了的模样,心道:“呜呜…老娘这回真的要被小萝卜坑死了!没事干嘛瞎捣鼓这些破玩意啊!偷偷地把我准备的面粉包换了也就算了,怎么能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呢?这是想故意害死老娘吗?” “下流!”万竿竹用想杀人的眼神瞪着她,只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 “你骂我也没用。”银烛尽力压制住体内越发汹涌的层层热浪,语气平静地说道:“这种东西可不是我研制出来的,而且它不存在所谓的解药,更可怕的是,这种特制的合欢散男女通用,只要吸入一丁点,就会产生奇效。” 银烛顿了顿,忽的诡异一笑,继续道:“只不过对女人来说,中毒之后反而会变得精力充沛,而对男人来说,却会变得浑身绵软无力,就跟中了软筋散差不多,但实际上会比那样难受得多,而且药效比软筋散还要持久,现在你该知道后悔了吧?” “你到底想要怎样?” 万竿竹尝试用内力压制体内的燥热感,不料结果竟是越压制,反弹得就越厉害,仿佛像是被扔到了油锅当中煎炸,地狱的小鬼正在朝他招手。 “我都说了那么多,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合欢散无药可解,除了拿人解毒之外,别无他法。”银烛捏起他的下巴,又仔细将他的五官打量了一番。 他的眉毛又粗又密,双目炯炯有神,鼻梁高高耸起,嘴唇不薄不厚,两耳不大不小。这长相说不上俊俏,却也说不上貌丑,若是多看几眼,看得习惯了,再加上他坏坏的笑,反倒是有几分痞帅的韵味。 “士可杀不可辱!” 万竿竹猛地把头往下一压,挣脱了银烛伤口未愈的手,拼尽全力将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径直往脖子上架。 “叮!” 银烛抬起一脚,一下子便把他手里的软剑踹飞,随即鄙夷地讥讽道:“我都还没动手呢!至于寻死吗?再说了,你不过是一个侍卫,也就是说只是一个下人,本就没有多少脸面可言,算哪门子的‘士’呢?” “呸!”他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勉强让自己翻了个身平躺着,汲取大地的清凉,才让自己感觉稍微舒服一点。 此时的万竿竹就如同濒死的重症患者一般,有气无力,命悬一线,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锲而不舍地瞪着银烛,继续嘲讽道:“我万竿竹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像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卑鄙!无耻!下流!龌龊!肮脏……” 银烛不理会他的辱骂,把掉落在不远处的软剑捡了回来,插回到他腰间的特制剑鞘当中。 然后,她双手并用,把他拖到了树林另一侧一座超大型假山的一个可容下多人、将近一丈长宽的巨大山洞里。 等到把他扔到山洞内侧之后,银烛再也压抑不住体内翻腾的热浪,一边动作麻利地除去她身上的衣物,一边“教导”一路上骂骂咧咧的万竿竹:“姓万的,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要不是因为我怕这样回去没法跟嬷嬷交差,你以为我会用你这种臭男人解毒吗?” 言毕,她俯下身来,将他腰间的软剑卸掉。紧接着,解开他的腰带,把外套脱了下来。 “呵~”万竿竹见只穿着里衣的银烛动作麻溜,有条不紊地把他的上半身给扒了个精光,不怒反笑,旋即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来这种事你以前也干过不少吧?你这种破鞋,万爷爷我也不稀罕!给我滚开!” “啪!” 银烛毫不犹豫地甩出了重重的一巴掌,不偏不倚地扇在他的嘴巴上,心道:“若不是因为小萝卜最新研制的这种合欢散药性过于猛烈持久,还会让我在精力耗尽之后长时间陷于虚脱的状态,耽误嬷嬷交待的其他任务,我怎么会……” “你!竟然敢打我的脸?我万竿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弄死你信不信!”万竿竹竭力抬起了手,直冲银烛细长的脖颈而去,只想索性一把掐死这个比蛇蝎还要毒的女人。 说时迟那时快,银烛瞬间弹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万竿竹尽力举起的手根本连她的半根毫毛都碰不着。 她面色绯红,目眦尽裂,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中不禁漫上泪来,心道:“我现在这样怎么回去?难道要让嬷嬷对我失望透顶,让小萝卜看尽笑话吗?” “眼泪?我没看错吧!她这种杀人都不会不眨眼的女魔头也会哭吗?” 在山洞幽暗光线的照映下,万竿竹隐约看到银烛的眼角滑落下两滴晶莹的泪珠,不禁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或者是眼睛进了灰尘之类的,出问题了。 银烛悲愤交加,攥紧了秀拳,不管不顾地往万竿竹坚硬的胸膛捶去,右手手背的伤口都崩裂开来,鲜血直流,在微微泛黄的白棉衣上留下一抹又一抹的鲜红。 银烛打得很卖力,而万竿竹却没有觉得很疼,倒是胸前的这一片不属于他的血红看着确实有些吓人,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他是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了。 “姓万的,你骂我恶毒也好,说我无耻也罢,但你绝对不能污蔑我的清白!老娘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第一次都给你了,你还想要怎样!”银烛出完气后,拎着万竿竹的衣领,秀目圆瞪地低吼道。 “第一次?”万竿竹很是错愕。 女人的第一次是什么概念,对女人来说又有多重要,他不是不知道。 在玄月国,除了青楼里的烟花女子之外,其他的女人都把第一次看得无比重要,若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失了清白之身,就甭想嫁人了,甚至还可能会因为受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而自杀。 总之,玄月国的良家女子只能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夫君,若是给了别人,即使那个人是她喜欢的人,是她心甘情愿的,只要不是最后的结婚对象,也一样会被他人当做不守贞操的荡妇,唾而弃之。 万竿竹只怔愣了片刻,随即把心中所想全部抛开,冷笑着说道:“你别哄我了,我不信。” “我管你信不信!反正你要是再敢乱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银烛气鼓鼓的,一把抽出软剑,将刀刃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哼!”万竿竹傲娇地冷哼了一声,非常识时务地没有再开口,心道:“想我万竿竹,是一个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怎么可以被一个女人压在身下!这种奇耻大辱……要是被千尺浪他们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我啊!呜呜呜……我不活了,不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变故陡生 约一个时辰后。 “血玉坠,你不能拿走!” 衣衫不整的万竿竹跪坐在地上,死命拽住了转身欲走的银烛的裙摆一角,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呵~你先前把它弄丢了,都没费心去找,可见它对你来说并非十分重要,为何此时又要如此执着于它呢?”银烛一伸手,将裙摆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说道。 “它是小时候我爹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以前一直都带在身上,没觉得有多宝贵,直到几日前我不小心把它弄丢了,以为再也找不到时,才明白自己原本没有好好珍惜过它。” 万竿竹自知理亏,羞愧得低下头去,神色黯然地低声叙说着,话到一半,又不死心地扯了扯她素色的裙摆,抬头望向她,苦笑着说道:“现在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我怎么能接受再一次失去它呢?” “行,血玉坠还你。”银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动作迅速地从绣花钱袋里取出血玉坠,俯身放在万竿竹跪地的膝盖之前,随即道:“这样我和你就两清了,从今往后,再见即是陌路,就此别过吧。” 言毕,她转身就走。 “等一下!”万竿竹刚抓起地上的血玉坠,连忙尽全力大喊了一声。 “怎么?难道你还想让我把你背回去吗?”银烛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大喊,心不禁一软,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衣衫脏乱、狼狈不堪的万竿竹。 “不…不是…耿…耿银烛……”万竿竹嗫嚅着,伸手摸了摸锁骨边上深深的咬痕,脑海中再次“回放”起了银烛因疼痛难忍才狠咬了他一口的画面,终于确信她真的是第一次,突然觉得他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理应负起该承担的责任,可她却似乎没有想要让他负责的意思,旋即不确定地问道:“难道你不需要我对你负责吗?” 银烛微微勾了勾沾着褐色血迹的唇角,旋即平静如水地说道:“不过是江湖救急罢了,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哈哈……”万竿竹忽然仰天大笑,随即道:“好一个江湖救急,既然如此,我和你又何必再相见呢?从今以后,干脆老死不相往来吧!” “老死不相往来……”银烛轻声呢喃着,眼底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旋即嫣然一笑道:“说得好,就这样吧,永别了。” 言毕,银烛却并未转身走人,而是杵在原地,一双闪着精光的丹凤眼借着山洞内昏暗的光线又将他浑身上下以及周围地面仔仔细细地“扫描”了一遍。 “她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是想在临走之前再羞辱我一次吗”万竿竹看到她嘴角勾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心头顿时一紧,忙道:“要走就快滚,别以为我万爷爷还会挽留你!” 突然,银烛走近了几步,弯下腰来,万竿竹顿时浑身一颤,惊慌得只知道用手挡在胸前,免得又被她扒了衣服。 然而,银烛并未多看他一眼,而是直接越过他,捡起了他身后躺着的那一把崭新的软剑,随后便起身走远了几步。 她抽出轻薄而柔韧的剑身,借着洞口较为明亮的光线端详了片刻,随即巧笑道:“这软剑还不错,既然血玉坠已经还给你了,就拿这把剑来抵我‘拾金不昧’的报酬吧。” “你!”万竿竹一时间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心道:“我刚刚是在瞎担心什么啊!这种眼里只有财宝的拜金女,觊觎的是根本不是我,而是主人花了大价钱给我买的专属兵器啊!难怪现在肯把血玉坠还给我了,原来是转移目标了啊!她怎么能这样呢!” 得知真相的万竿竹差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一想到在银烛的心目中他还比不上一把剑,就气不打一处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幼稚,竟然还想和一把剑比个高低输赢。 “别这么小气,别个逛青楼的不也要付给人家姑娘报酬吗?”银烛鄙夷地斜睨了他一眼,十分嫌弃地说道:“看你这穷酸样,肯定没钱,不如拿你的剑抵了,这样才算是真的两清嘛!” “你想要就拿去吧!”万竿竹一面死死地攥着血玉坠,一面咬牙吼了出来,随即催促道:“说好了两清,所有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你赶紧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走就走呗,再也不见!”银烛将软剑系到了她的纤纤细腰上,眉开眼笑地朝万竿竹挥了挥手,一转身便踏着轻盈欢快的步伐走了。 万竿竹望着她远去的倩丽背影,无语凝噎,随即如同一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般蜷缩到了山洞的角落当中,捧着明显被保养得更加光洁的血玉坠黯然神伤。 他看着看着,竟发现自己早已回忆不起他父母的具体模样,鼻子不禁一酸,声泪俱下:“爹!娘!你们儿子被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欺负了,呜哇哇……她夺走了儿子的第一次,可她又不要我对她负责……呜呜呜……儿子被人始乱终弃了,若是你们真的在天有灵的话……” 万竿竹猛地抬起头来,透过山洞顶上留出的几个“透气天窗”望向遥远的天空,任热泪顺着两颊滑落,心道:“一定要替儿子报复她!狠狠地报复她!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他诅咒完银烛,便又低下头来,动作轻柔地摩挲着手中的血玉坠,喃喃自语道:“若不是因为还挂念着主人和兄弟们,我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这样我就可以和爹娘团聚了呢……爹爹!娘亲!儿子想你们了,你们在天上过得还好吗?呜呜呜……” …… 刘府。 酉时末,刘拯刚与宋氏一同用完晚膳,便急不可耐地回到书房,命暗卫甲极速传唤毒魇前来见他。 “主人,不知您此时急召小的前来,所为何事呢?”毒魇单膝跪地,象征性地拱了拱手,佯装恭敬地询问,实则不过是明知故问。 此时刘拯突然召见他,定然是因为扆伟岸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拿不到那半块金虎符,终于开始心急了。 “毒魇,你先前不是说对你的毒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吗?”刘拯眯了眯眼,眸底闪过浓浓的杀意。 “小的确实说过这话,只不过……”毒魇面不改色,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刘拯不耐地追问道。 “扆伟岸不见得会把扆微风的性命看得比兵权还要重吧?”毒魇颔首低眉,不紧不慢地缓缓道来,冰冷的眼神中充满了阴鸷。 “扆微风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一个爱子如命的父亲怎么可能不在乎他儿子的性命呢?”刘拯不假思索地回道,仿佛对扆伟岸了若指掌。 “主人说得在理。”毒魇毫不犹豫地回答,稍加思索后,又道:“可这事若是让圣上知道了,扆伟岸怕是自身都难保吧?哪里还顾得上他儿子?更何况,此事说不定还会连累您呢!倒不如及时收手得好。” “圣上?”刘拯不由得冷冷一笑,旋即道:“你懂什么?刘承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而且性格懦弱得很,怎么敢对本王这个三皇叔不敬呢?至于扆伟岸,好歹也是个挂牌的摄政王,既然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刘承又怎会有异议呢?此事本王自有定夺,用不着你妄加揣测。” “话虽如此,但……”毒魇抬起头来,面露难色地说道:“刘承背后不是还有皇太后吗?小的听闻那澹台宁月曾跟着先帝刘玄机一同执政,一同治理咱们玄月国,她的手段可不容小嘘啊!” “呵~”刘拯轻嗤一声,旋即道:“澹台宁月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女流,难道这玄月国的大好河山真能交到一个见识短浅的女人手上吗?” “女人就一定见识短浅吗?恐怕不见得吧?”毒魇一边不以为然地说着,一边缓缓站起身来。 “毒魇!”刘拯勃然变色,怒斥一声,随即质问道:“你这是想和我作对吗?” “小的当然不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毒魇装模作样地抱了抱拳,语气仍旧恭敬,脸上却忽然有了满面的笑容,喜形于色,根本没有半点畏惧之意。 “哼!”刘拯轻哼了一声,便道:“你最好是不敢,否则……” “否则什么?”毒魇立即追问,末了,还不忘加上两个字:“刘拯。” “放肆!”刘拯拍桌而起,怒气冲冲地呵斥道:“本王的名讳岂是你此等下人可以直呼的?” “哈!”毒魇突然怪笑了一声,旋即讽刺道:“刘拯,你以为我现在还会怕你吗?” “你!”刘拯紧攥的双拳暴出了青筋。 “我什么?”毒魇猖狂地笑着,肆无忌惮地讥讽道:“你该不会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已经中毒了吧?” “中毒?”刘拯顿时一惊,连忙运转内力逼毒,却发现他只要一运转,体内的内力就会受到明显的阻碍,甚至溃散开来,如同经脉受损一般,再也使不出原本浑厚的内力修为来了。 “该死的!本王要杀了你!” 他抽出了挂在墙上的宝剑,直冲毒魇刺去。 毒魇不躲不闪,空手接白刃,与此同时,飞起一脚,将刘拯踹翻在地。 “咳咳……可恶啊!” 刘拯被扬尘呛到,咳嗽了几声,不禁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毒魇一边踩着刘拯的后背,一边故作谦卑之态,假惺惺地提醒道:“王爷您可千万别随意运功,您不知道我最新为您特别研制的毒药有多神奇,它无色无味,甚至几乎无臭(xiu,第四声,气味的意思),而且越是运功,毒发得就越厉害,您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毒魇,你到底想要什么?”刘拯脸色铁青,心有不甘。 毒魇用力地往下一踩,将刘拯压趴在地,随即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回道:“我想要什么?您心里难道不是一直很清楚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笑泯恩仇” 扆府,清雅阁。 傍晚时分,夕阳将歇未歇,余晖暖暖之时,一个黑衣人凭借极为高超的轻功顺利潜入了扆府之中,与隐匿在暗处的暗卫戌、亥打过招呼之后,便来到了清雅阁,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不到巴掌大的精致锦囊放到了窗下的案桌上,随后便立即离开了扆府。 …… 小别院。 戌时初,天已全黑,见“扆微风”未曾醒来过,千尺浪、二月花和三秋叶三人便将小别院里的蜡烛一一吹熄,仅保留扆微风卧室外走廊墙上的几盏烛灯用于照明。 此时,他们三个原本可以回到属于贴身侍卫的偏房就寝,可这一次“扆微风”实在是太过反常,让他们放心不下,却又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贸然进去打扰“扆微风”休息,只好坐在门外,一边等待,一边守夜。 眼看着这时辰越来越晚,万竿竹却还没回来,千尺浪终于按耐不住了。 他尽可能压低音量,极其小声地问道:“三秋叶,二月花,你们说万竿竹怎么还没回来呢?” “可能是因为这次的对象比较棘手吧。”三秋叶用同样极小的声音回答。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至于连晚饭都不回来吃了吧?再说,他那么关心主人,怎么可能不早点回来亲自看看主人的情况呢?”二月花不暇多想,直接提出了反对意见。 “这……”千尺浪微微一愣,旋即道:“该不会又出事了吧?” “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对方会用毒,只要对方再拿出软筋散对付他,就肯定是必败无疑,今晚回不来倒也正常。”二月花信口拈来,说得满不在乎。 “万竿竹明天要是还没回来,我就出去找找看吧。”三秋叶神色凝重,“毛遂自荐”。 “我和你一起去。”千尺浪和二月花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行!”三秋叶毫不犹豫地拒绝,随即道:“你们得继续留在这守护主人,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难道你明天不需要抽空回西厢房那边看看斛姑娘吗?”二月花立即反驳。 “靓儿……”三秋叶呢喃着,望了漆黑深夜中西厢房的方向一眼,有所迟疑。 “还是让我去找他吧。”千尺浪拍了拍三秋叶的肩膀,憨憨地笑了笑,表示理解,让他安心。 “叮叮叮!” 突然,客厅的方向传来了不大不小的敲门声。 二月花:“现在这会……应该是万竿竹回来了吧!” 千尺浪:“很可能,赶紧去看看!” 三人心中均是一喜,想法不谋而合,连忙端起墙上的蜡盏,跑去客厅,打开了大门。 “真的是万竿竹!” 昏黄烛光里,映出一个脖子上戴着血玉坠的黑衣大高个,来人不是万竿竹,还能是谁? 万竿竹缓缓地踱进房门,其他三个人便围着他问长问短。 “万竿竹,怎么样,事情搞定了吗?”二月花笑眯眯地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说出来让大家高兴一下。 “嗯。”万竿竹轻轻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千尺浪等三人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万竿竹一向都是四人里面最喜欢“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的人,每次做了什么让他觉得骄傲或者高兴的事,都会在第一时间分享给他们,可这回竟然选择保持沉默,那肯定是出问题了,三人心知肚明,但全都不打算说破。 见万竿竹不声不响地往扆微风的卧房走去,三秋叶连忙喊道:“等一下,你的衣服上面怎么有这么多血迹呢?是受重伤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包扎一下?” “不需要,这些血不是我的。”万竿竹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回答。 三秋叶一闪身,拦到了万竿竹身前,不放心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该不会是怕我们担心才故意怎么说的吧?我看你的脸色可不太正常啊!” “我真的没受重伤,只是腿上不小心中了三枚暗器而已,我已经处理过了,问题不大。”万竿竹低头瞅了一眼黑色外套上隐约透出的斑斑血迹,耐着性子回答,心道:“没找个地方把衣服洗了,还真是失策啊!可若是把衣服洗了,哪有别的衣服可以换呢?都怪那个臭娘们,手上有伤还傻里傻气地打我干嘛?都不知道疼吗?脑子有病吧?下回别让我再碰着她,否则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三秋叶仔细观察了一下万竿竹腿上的伤势,发现他所谓的“处理”不过是把银叶镖取出来,再用衣服上撕下的布条随便包扎了一下,忙道:“那种飞镖比较特别,伤口又细又深,处理不可过于随意,还是让我再帮你仔细处理一遍吧。” 万竿竹眉头一皱,语气十分不耐地回答:“三秋叶,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婆婆妈妈的?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言毕,万竿竹绕过三秋叶,继续朝扆微风的卧室走去,三秋叶立即追上,又将他拦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万竿竹,别再和我怄气了好吗?靓儿和主人对我来说一样重要,我不会为了靓儿抛弃主人,也不会背叛我们的兄弟情谊,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和好如初吗?” “呵呵~”万竿竹见三秋叶的神情态度无比认真,不禁摇头苦笑了两声,旋即道:“三秋叶,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吧,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秋叶还是第一次看到万竿竹如此一本正经地劝他,尽管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心中仍是感动多于气愤。 他保持冷静,理智思考过后,才苦口婆心地说道:“我知道你被耿嬷嬷的贴身侍女打败了,心里肯定气不过,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想的那样,你看咱们少夫人不就很好吗?你应该学会放下偏见,不应该总是以偏概全,一概而论的。” 万竿竹一想起刘凝碧,不禁又皱了皱眉,三思过后,才客观地回道:“少夫人当然没得说,我也不敢妄加评论。” 话到一半,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神色陡然一变,愤愤地说道:“可你那个斛莉靓跟那个姓耿的压根没有实质区别!那个白莲花若不是因为现在需要你养着她,庇护她,会虚与委蛇地跟你在一起吗?三秋叶,你被那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迟早都会后悔的!” “不,我相信靓儿,她不会骗我的。”三秋叶毫不迟疑地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万竿竹,你不相信她也没关系,只要你不要随便侮辱她,不要去找她的麻烦就行,我迟早都会证明给你看的。” “找她的麻烦?呵~”万竿竹不禁嗤笑了一声,旋即异常认真地说道:“难道在你眼里,我万竿竹就是那么胡搅蛮缠,毫不讲理的人吗?我这是把你当好兄弟,才会好心提醒你,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不论如何,这一点都不会变的。”三秋叶忽地粲然一笑。 与此同时,他抓起万竿竹的手,掐住手腕把了把脉,确定脉象基本正常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突然被三秋叶抓住手时,万竿竹差点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偷袭”,想和他打一架,可三秋叶明明笑得很真诚,不像是要开打的样子,突然有点懵,不知道该不该立马还手,给三秋叶来个“断子绝孙踢”之类的。 直到三秋叶摆出了平时把脉的手势,万竿竹才明白他是真的特别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忽然心虚得很,忙摆了摆手,假意催促道:“行了行了,快守夜去吧。” 语毕,万竿竹又绕过了三秋叶,继续往前走。 三秋叶直接从背后用力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停下脚步,笑着调侃道:“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还是先休息一晚比较好,还有伤口的事,还是让我帮你再处理一遍吧。” “行吧。” 万竿竹勉为其难地跟着三秋叶回了偏房,让三秋叶拿他平时常备的一些医疗用品帮他重新处理、敷上金创药,就不需要再包扎起来了。 “处理完了吧?我要睡了,你赶紧走吧。”万竿竹把挽起的裤腿放了下去,再把有些疼痛的双腿徐徐地挪到了床上,连衣服都没脱,便把青灰色的被子扯到自己身上,佯装倦意已浓。 三秋叶收拾好金创药等物品,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转过身来,小声地说道:“万竿竹,其实我有一个小小的疑惑,可以问一下你吗?” “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了?有话就直说呗!”万竿竹刚要躺下,又猛地挺直了腰板。 “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感觉有些像是……”三秋叶欲言又止。 “血腥味吗?”万竿竹连忙低头嗅了嗅,不解地问道。 “不,我想说的是合欢散和那啥的气味。”三秋叶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回答,心道:“虽然感觉和以往训练时闻到的气味不太一样,但确实有另外一种可以佐证的熟悉气味,我的推断应该没错的,可为什么会有这两种气味呢?难道……” 三秋叶一想到某种合情合理却又难以置信的推测,表情立即变得十分古怪,开始一瞬不瞬地端详万竿竹,想看看能不能再观察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呃……”万竿竹默默地把衣领往中间扯了扯。 第一百二十五章 璞玉回归 三秋叶注意到万竿竹的小动作,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襟,看到锁骨旁明显的咬痕之后,便意味深长地感慨道:“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万竿竹没料到三秋叶竟然会如此果断地直接动手,猝不及防,没拦得住三秋叶的动作,只好把衣襟拉拢,将咬痕遮盖起来,低声“威胁”道:“三秋叶,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千尺浪他们,不!你一定要守口如瓶,跟谁都不能说,包括主人!” “那是当然!”三秋叶毫不犹豫地回答,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又补充道:“关于万竿竹今日下午急急忙忙跑出去原来是为了泡妞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什么玩意?你居然敢说我泡妞!” 万竿竹气得一把掀开被子,不顾腿上疼痛,跳下了床,猛地揪住三秋叶的衣领,怒气冲冲地低吼道:三秋叶!你说的什么话啊!” “难道不是吗?”三秋叶浅笑着,面不改色地反问。 “不管了,反正你只要答应帮我保密,我就把事情真相都告诉你怎么样?”万竿竹悻悻地松开了手,摆出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行!”三秋叶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其实事情是这样这样的……”万竿竹凑到他耳边,小声将篡改得面目全非的所谓“事实真相”简明扼要地娓娓道来,末了,还特意着重强调了一句:“我那也是为了救人,不得已而为之,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就和我一样。”三秋叶会心一笑,暗忖道:“看来他应该是喜欢上那名女子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舍身相救’呢?我家万竿竹虽然看起来放浪不羁,没事还喜欢把泡妞挂在嘴边,但实际上跟我是一样的,从小到大,都没碰过一个女人呢!若是被人逼着的话,想必会宁死不屈,所以万竿竹应该没撒谎,是他主动‘献身’,而非被迫……唉~若不是因为被靓儿以假乱真的演技给骗了,我当时应该也不至于会失身吧?真没想到我的好兄弟这么快就步了我的后尘,同病相怜啊!我想万竿竹这回应该能真正理解我的感受了吧……呜呜呜……” “你明白就好。”万竿竹拍了拍三秋叶的肩膀,随即坐到床边,垂头丧气地扶着额头,俨然一副黯然神伤、无奈至极的模样。 “那你的软剑呢?”三秋叶突然想起从头至尾都没看见万竿竹腰间原本佩戴的软剑一事,连忙问道。 “人家姑娘喜欢,我不就送给她了?”万竿竹一抬头,捧起脖子上用细麻绳挂着的血玉坠,随即有板有眼地说道:“更何况,她帮我找回了血玉坠,不稍微表示一下谢意怎么行呢?” “哦~”三秋叶轻轻地应了一声,心道:“主人刚给他买的软剑都能拿来送人,铁定是喜欢上人家姑娘,没跑了!” 他一想到万竿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心里就莫名有点小激动――“养”了这么久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还有点小骄傲呢! 三秋叶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只是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自己呢?还需要重新买一把软剑吗?” “有钱的话就再买一把吧,没钱就算了,反正我也用不习惯。”万竿竹稍微想了想,随口回答。 “行,那我跟二月花说一声。”三秋叶微微一笑,淡淡地回答。 “去吧,谢啦,兄弟。”万竿竹回以咧嘴一笑。 “嗯。”三秋叶微微颔首,随后便转身出了偏房,径直快步向扆微风的卧房走去。 “呼~”万竿竹摸着隐约还在扑通乱跳的小心脏,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三秋叶比较好糊弄,这事要是真被别人知道了,我万竿竹还有脸活吗?呜呜……往事不堪回首,还是赶紧睡一觉,把它给忘了吧!” 夜深人静,万竿竹用被子蒙着头,战战兢兢地假寐着,捱到了三更之后,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翌日,十月二十四,离扆伟岸的五十大寿还有二十天。 天刚蒙蒙亮,刘凝碧便一路小跑,蹦蹦跳跳地回了小别院。 “叮叮叮!”她用力敲了敲紧锁的大门,旋即大声喊道:“微风,我回来了,快来帮我开一下门啊!” “嘎吱~”门应声而开。 可出现在刘凝碧眼前的并不是她期待中的翩翩公子扆微风,而是一个其貌不扬的黑衣傻大个。 千尺浪一看到刘凝碧,立即敛去了脸上原本十分焦急的神色,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道:“属下见过少夫人。” “千尺浪,怎么是你啊?微风呢?还没起来吗?”刘凝碧一边踏进大门,一边东张西望,可整个客厅都是空荡荡的,看不到她心心念念的“扆微风”,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不详的预感。 “回少夫人的话,主人从昨日下午到现在一直都在房内休息,特别吩咐我们在他醒来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打扰他,属下自然不敢叫主人起床。”千尺浪照实回答。 “那我去叫他吧。”刘凝碧当机立断,迈着节奏极快的小碎步往卧室的方向奔去。 “不行!主人说就算是您也不能……”千尺浪立即紧跟其后,正欲将其拦下,刘凝碧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不能什么?难道你们几个还敢拦着我吗?” “属下不敢!” 千尺浪选择了妥协,不再阻拦,只是亦步亦趋地继续跟在她身后。 刘凝碧一走到卧室门前,便一边捶打房门,一边大声喊道:“微风!起床啦!你平时这会不应该早就起来了吗?难道今天不练功了吗?”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良久的寂静。 刘凝碧心中一紧,连忙大声吼道:“扆微风!快起来给我开门,不然本郡主就要生气了!” 片刻后,依旧是一片死寂。 千尺浪、三秋叶和二月花三人早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只是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而此时此刻,就算他们再不愿相信事实,也不得不面对扆微风肯定出问题了的这一事实。 “少夫人,情况不妙,还是让属下直接把门踹开吧!”千尺浪率先开口。 “行,你们几个一起上,把门给我踹开!”刘凝碧毫不犹豫地回答,闪身从门口让开。 三人齐心协力猛力踹门,踹了十几下之后,终于“哐啷”一声,破门而入。 见状,刘凝碧立即冲了进去,跑到床边,看到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扆微风,连忙把怀里的锦囊掏出来,取出里面的玄色璞玉,轻声细语地说道:“微风,我回来了,把玄色璞玉带回来了,你看它还是完完整整、好好的呢,我还给它换了新的丝绳,让我帮你戴上吧。” 语毕,刘凝碧解开火红色丝绳两端的活结,动作轻柔地将玄色璞玉戴到了扆微风白净修长的脖颈上。 片晌后,见扆微风没有半点反应,刘凝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没有血色的脸颊,感觉冰凉冰凉的,就一直把她温热的小手贴在扆微风的脸颊上,低声呢喃道:“微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我原先真的不知道玄色璞玉还有解毒续命的功效,也真的不知道它对你来说都多重要,是爹爹拿你的性命威胁我,我才会拿走它,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这么做的,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起来,用手背随意抹了抹早已决堤的泪水之后,又继续道:“微风,醒来一下好不好?我今早一知道爹爹派人把玄色璞玉送回来了,连姑母特意给我准备的早点都没吃一口,就立马赶回来了呢,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你一定会再包容我这一次,还会愿意和我做朋友的对不对?” 约半盏茶后,围在床边的千尺浪和二月花见扆微风仍旧昏睡着,毫无起色,心焦难耐。 二月花瞄了千尺浪一眼,给他递了个眼色。 千尺浪心领神会,忙道:“少夫人,需不需要属下去找洛医师过来看看?” “好,务必尽快把洛哥哥找来。”刘凝碧立即敛去了悲伤的神色,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 “是!”千尺浪转身就走。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略显虚弱的男声:“stop!” “咦?这好像是主人的声音……”千尺浪脚步一滞,立即竖起耳朵仔细谛听。 刘凝碧半惊半喜,见“扆微风”睁开了眼睛,用手撑了撑床板,似乎想要坐起来,连忙扶着扆薇爱坐稳,同时偷偷地吸了吸鼻子,免得让“扆微风”看到她挂着鼻涕的丑样子。 扆薇爱看到刘凝碧眼眶都红了,知道她肯定哭过,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以表安慰,随即看向千尺浪,面无表情地说道:“千尺浪,不用去找洛医师了,我根本没事。” “可主人的……”千尺浪刚想说“脸色看起来很差”,扆薇爱秀眉一蹙,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打断道:“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们几个谁都不准去找他,否则……逐出家门!” “属下谨遵主人教诲!只不过……”千尺浪苦着脸,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扆薇爱十分不耐地追问。 “三秋叶刚刚说想去看看斛姑娘,顺便叫一声洛医师,已经走了。”千尺浪咬了咬牙,语速极快地回答。 “什么!”扆薇爱差点哑口无言,稍加思索,忙大声呵斥道:“赶紧去给我把他拦下来!” “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断情绝义” “风兄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千尺浪还未走到门口,与此同时,一位白衣飘逸的温润公子翩然而至。 扆薇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虽知是洛青衣不请自来,却又在意料之外,不由得微微错愕。 待洛青衣款步到了床前,她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洛医师,这一大早的,你怎么过来了?” “昨日风兄毒发,险些丧命,我放心不下,自当尽早来看看你,顺便再确诊一下病情。”洛青衣淡淡一笑,同时冲满脸诧异的刘凝碧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既然是毒发,而非生病,又何烦你为我确诊病情呢?”扆薇爱见招拆招,从容不迫。 “抱歉,我是个医师,习惯这么说,但我相信风兄一定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又何必咬文嚼字呢?”洛青衣仍是云淡风轻地浅笑着,处变不惊。 “你们先回避一下吧。”扆薇爱话锋一转,命令千尺浪等人退下。 “微风,我也要回避吗?”刘凝碧慢腾腾地站起身来,依依不舍地望着“扆微风”。 “凝碧,你也先回避一下吧,有些事我想跟他单独聊聊。” 扆薇爱冲刘凝碧粲然一笑,挺直了腰板,一扫原本羸弱的病态。 “好吧。”刘凝碧嘟了嘟嘴,不情不愿地和千尺浪、二月花两人一同离开了卧房。 见三人走远并带关了房门,扆薇爱脸上的笑容立即烟消云散。 她神情冷漠地扫了洛青衣一眼,用极度不悦的语气说道:“洛青衣,我知道你其实根本就不是想帮我解毒,我也不需要你帮我解毒,而且我真的很不喜欢总是被人这么缠着,你明白吗?” “薇爱,你说的是真心话吗?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洛青衣原本温柔的浅笑顿时一僵。 “别叫我薇爱,我跟你还没有那么熟,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扆微风,你可不要搞错了。”扆薇爱冷冷地回答。 她冰冷的话语简直能凝结出刺骨的冰霜来,丝毫不留情面。 “可你昨日明明还说喜欢我……”洛青衣攥了攥隐藏在长长袖管中的双拳,笑容逐渐变得惨淡,透着几分凄凉。 “我喜欢你?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扆薇爱毫不犹豫地甩出了“三大连环反问暴击”,随即似笑非笑地讥讽道:“姓洛的,你这么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洛青衣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此刻,哪怕只是平时用于应付别人的“职业微笑”,他也拿不出来了。 沉吟不语良久,洛青衣才把自己从失落与悲痛中拉出来,尽量平心静气地回道:“我明白了,薇爱,我早该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你失去了那一部分的记忆,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美好回忆,就不会再喜欢我了……不过没关系的,就算你永远也想不起来,我也愿意以普通朋友的身份默默地陪在你和凝碧妹妹身边,只要你开心就好。” “别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欢你,如果你再这么厚颜无耻地死缠烂打的话,就是对我的骚扰了。”扆薇爱不屑一顾地笑了笑,旋即义正词严地指责道:“你要真是为我着想,想让我开心,就应该尽早离得远远的,不再打扰我和凝碧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恬不知耻地黏着我!” “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懂,可是……”洛青衣神色悲戚地说着,话到一半,自知理屈词穷,无法再继续反驳,便蓦然沉默下来。 此时,扆薇爱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箭,每说一句,就是往洛青衣的心里扎入一支箭,几番对话下来,便让他感受到了万箭穿心般的疼痛,痛不欲生,几欲窒息。 最后,他终于爆发了! 洛青衣再也不顾什么君子仪态和狗屁形象,径直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扆薇爱,紧紧地揽在怀里,毫无保留地倾诉道:“我已经无法离开你了,薇爱,我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你,和你呆在一起,我抑制不了自己对你的思念和渴盼,我不求你承认自己喜欢我,与我一起逃离这世俗,隐遁世外桃源,双宿双栖,只求能够尽我所能陪伴在你身边,难道你就连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都不愿意施舍给我吗?” 扆薇爱始料未及,不小心陷入了懵逼状态,被洛青衣搂抱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喊人了!” 她一反应过来,立马拼尽全力将洛青衣推开,缩到了角落里,尽量与他拉开距离。 “不!薇爱,不要离开我!” 洛青衣已然失控,又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拉住了扆薇爱的一只手,想要把她再次揽入怀中,禁锢住她,不让她再次逃离。 “滚开!滚开啊!” 扆薇爱惊慌失措,一边胡乱地用脚猛踹,一边抓起了床头的瓷枕,猛地砸到了洛青衣脸上。 “啪”的一声,他原本白皙无暇的侧脸立时多出了一大块淤青。 “对……对不起!” 洛青衣愕然地摸着脸上这一片如断骨般的疼痛,猛然间反应过来是自己举止不当,过于失态,吓坏了扆薇爱,连忙后撤数步,远离了床榻。 “好可怕!洛青衣真的好可怕!要是他没有及时控制住自己,再这么下去,扆微风怕是要失身了!宝宝自己也一样危险,必须尽快撵走他才行!”扆薇爱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边苦思对策,一边安慰自己,见洛青衣不再靠近,面露羞赧之色,才渐渐镇定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望了站在窗前的洛青衣一眼,随即淡定如常地说道:“抱歉,我扆薇爱不愿意和你这种心机深沉的伪君子交朋友,也不放心让你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你还是尽快收拾东西走人吧,我会对外宣称自己的毒已经完全解了,而且是你洛神医治好的,这样你就可以向凝碧他们交差,放心回刘府去了。” “薇爱,你当真要对我如此绝情吗?”洛青衣仍不死心。 扆薇爱顿时炸毛,怒气冲天地大吼道:“都说了不要叫我薇爱!我现在是扆微风,不是扆薇爱!难道你想害死我吗!” “好,我明白了,风兄,等我与贤兄约定的限期一到,自会离开,期间也不会再来打扰你和凝碧妹妹了,告辞!”洛青衣决然地回道。 言毕,他转身就走,快步出了房门,与门外的刘凝碧道别之后,便施展御风术,极速飞驰,返回西厢房。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洛青衣便达到了西厢房前的鹅卵石小道上。 眼见离他所住的客房已经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他猛地放慢脚步,拖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往前走去。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前,却一下子轰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洛医师!” 刚从斛莉靓房中出来,正打算回小别院向刘凝碧禀告并未见着洛青衣一事的三秋叶恰巧碰见了这一幕,连忙跑过去扶他坐起。 “洛医师,你怎么了?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呢?” 三秋叶看到洛青衣脸颊上的淤青和嘴角溢出的鲜血,顿时忧心不已,习惯性地抓起他的手腕,给他把了把脉,全然不顾自己的半吊子水平是否会在这位“神医”面前班门弄斧的问题。 “多谢叶兄关心,洛某只是运功过度,导致内力暴走,又不小心摔了一跤,并非被打,问题不大。” 洛青衣头昏脑胀,眼前出现了重重灰影,模糊不清,用力眨了眨眼,才让模糊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见是三秋叶在为他把脉,连忙将手抽了出来。 “洛医师,你脸上的伤可不像是摔的,真的没问题吗?”三秋叶无奈地收回了手,狐疑地问道。 尽管三秋叶还没从脉象中看出个所以然来,但他根据以往挨打受伤的经验可以判断出洛青衣脸上的淤青绝对不可能是刚刚才摔出来的,应当是受到坚硬物品撞击所致,心中疑惑更甚。 “脸上不过是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并无大碍,叶兄不必担心。” 洛青衣一面避重就轻地回答,一面挣扎着站了起来,不再让三秋叶扶他。 “那洛医师你是否已经见过主人了呢?”三秋叶又联系起洛青衣回来的方向,心中有所猜测。 “风兄已经醒了,状况良好,叶兄大可放心。”洛青衣淡淡地回答。 “多谢洛医师。”三秋叶礼貌地回道。 洛青衣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客房门前,推开门,迈进门槛,转身关门时,却见三秋叶站在门口,并未离开,随即不解地问道:“叶兄,你为何还要跟着洛某呢?” “洛医师,其实我大概知道你和主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想奉劝你一句,断袖之癖本就为世人所不耻,更何况,主人已是有妇之夫,你又何苦执着于主人呢?”三秋叶神色凝重地回道。 “叶兄何出此言?”洛青衣毫不踯躅地回答,随后淡定一笑道:“我并无所谓断袖之癖,只是曾经立志在三十之前应潜心修习医术,不应为儿女私情所累,才会至今孤身一人,绝非叶兄心中所想,还望叶兄莫要再提。” 言毕,洛青衣不再理会三秋叶,直接把门锁上,闭门谢客。 三秋叶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听到三秋叶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背靠在门后的洛青衣体力不支,沿着门板缓缓滑落在地,喃喃自语道:“薇爱,你明知道她不喜欢我,为何还非要骗我呢?我洛青衣早已无心存活于世,是你让我又看到了活着的乐趣与美好,可现在……呵~” 他不禁嗤笑了一声,用以自嘲,随后便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枚银针,捏在手中,直冲右侧的太阳穴刺去。 当针尖抵在太阳穴上,快要刺破皮肤之时,他的动作突然停下,转而将银针收了起来。 “不!不行!不能就这么了结自己,会给薇爱添麻烦的,更何况,她只是暂时不记得我而已,或许她们还没有完全融合,我应该再等等看的……对,再等等看,薇爱不会骗我的,一定不会骗我的……” 洛青衣自言自语着,尽可能安慰自己,最终还是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扆薇爱的“新发明” 十月二十五,距扆伟岸的五十大寿还剩一十九日。 自从洛青衣承诺不会再打扰扆薇爱和刘凝碧两人的生活之后,便没有再出现在任何人眼前,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扆薇爱都有些怀疑洛青衣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扆府,第二天时让三秋叶到西厢房那边打探过消息,却只知道洛青衣所住的客房一直都保持着“大门紧闭”的状态,不论是谁去敲门,都得不到回应,就算是斛莉靓想要向洛青衣道谢,也是一样的结果。 直到第三天,洛青衣也不曾出现过。三秋叶实在是放心不下,索性从客房的窗户翻了进去,才找到了躺在地上,满身酒气,喝得烂醉、昏迷不醒的洛青衣。 三秋叶连忙把洛青衣“搬”到床上,又用力掐了掐他的人中穴,见他悠悠转醒,一边捏住他的手腕,一边劝道:“洛医师,你振作一点,借酒消愁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可是个神医啊!外面还有那么多病人等着你去医治,怎么能如此自甘堕落呢!” “叶……叶兄……”洛青衣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坐在床边为他把脉,满脸关切的黑衣大高个,不禁疑惑道:“洛某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非要管我呢?” 三秋叶松开手,随即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我没有失过恋,不能完全体会你现在的感受,但我知道失去一个人的感觉有多痛苦,你想借喝醉麻痹自己,让自己好受一点,我也可以理解。可你现在还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干嘛非要搞垮自己的身体呢?更何况,洛医师自身的条件如此优秀,又何愁找不到喜欢你的姑娘呢?” “大饮伤身的道理,洛某当然明白,可我……” 洛青衣话到一半,突然“砉”的一下坐了起来,弯着腰,一通狂吐,把胃里仅有的一点还未消化掉的酒和胆汁全给吐了出来。 三秋叶本来还想继续劝他,非要把洛青衣劝到心服口服才肯罢休,可看他此时吐得一塌糊涂,分外可怜,只好帮他拍了拍后背,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我还是先让靓儿为你煎一碗醒酒汤吧。” …… 小别院。 一大早,扆薇爱就兴冲冲地做好了最新“研制”出来的“高级黑暗料理”,却突然发现平时起得很早的刘凝碧此时竟未起床洗漱。 她感到有点奇怪,便迅速跑回了卧室,打算叫刘凝碧起来试试她做的“爆椒鸡蛋羹”。 一看到刘凝碧还躺在床上,扆薇爱立马凑过去,假惺惺地关怀道:“凝碧,你今天怎么了吗?怎么一直赖着不起来呢?” “微风,我肚子好疼,不想起来。”刘凝碧哭丧着一张小脸,眼巴巴地瞅着“扆微风”。 “难道是昨天晚上吃坏肚子了吗?”扆薇爱忽然回忆起昨晚做的菜味道好像不太正常,心道:“网上好像说土豆丝和鸡蛋不能一起吃,该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可我们学校的食堂也经常拿土豆丝煎鸡蛋饼,那么多学生吃了都没事,实际上应该没问题吧……宝宝做的不过是不小心多放了点酱油,至于吃坏肚子吗?” “不,可能是葵水来了。”刘凝碧用一双温热的小手捂着疼痛难忍的小腹,满脸生无可恋地回答。 “葵水?”扆薇爱顿时一懵,用“关键词搜索法”将大脑里的记忆全部“过滤”一遍之后,才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那你得赶紧起来先处理一下再睡啊!” “我也想啊!可我突然想起来你这里不可能有那个,又不好意思叫千尺浪他们去帮我买那种东西,自己又疼得不想动……”刘凝碧蜷缩着身子,有气无力地回道。 不等她继续埋怨,扆薇爱忙道:“你跟我说嘛!你要是早点跟我说,我早就帮你准备好了啊!” “你一个大男人真的懂这些吗?”刘凝碧顿时一脸狐疑。 “怎么不懂?”扆薇爱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即奸笑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准备,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痛经有多难受,想必没有人会比扆薇爱本人体会得更加深刻。想当初,她还没穿越到扆微风身上时,每一次来葵水都疼得死去活来的。本来她想吃止痛药缓解疼痛,但止痛药对身体不好,吃多了还会产生严重的依赖性,她爸妈坚决不准她吃,气得她简直都想吞安眠药自杀算了。 因此,她一看到刘凝碧也和她一样有痛经的毛病,一下子就起了同病相怜之意,仔细回忆过以前在网上看过的有关古代如何处理月事以及现代如何舒缓痛经的一些方法之后,立即回到客厅,大喊了一声:“二月花!” “属下在!”二月花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毕恭毕敬地答道。 “上次给你的银票应该还有剩吧?”扆薇爱转身在饭桌旁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是的,主人,还剩不少呢。”二月花取下他的粗布钱袋,刚想拿给“扆微风”查看,扆薇爱摆了摆手,急促道:“赶紧去帮我买一袋红糖,一斤红枣,一匹棉布,一套针线和一个汤婆子。” “主人为什么要买这些呢?”二月花顿感懵逼。 “你连这都不懂吗?”扆薇爱鄙视地扫了他一眼。 “恕属下孤陋寡闻!”二月花顿时一惊,连忙抱拳。 “不懂就算了,反正只要你尽快买回来就行。”扆薇爱“宽宏大量”地摆了摆手,旋即补充道:“要记得挑质量好的买。” “是!” 二月花系好钱袋,嗖的一下冲出了房门,朝集市的方向飞奔而去。 …… 约一个半时辰之后。 扆薇爱一手拿着两块叠得四四方方、不到巴掌大的白色不明物体,一手拎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棉布袋,笑容满面地回到了卧室。 她让千尺浪和二月花分别放下熬好的添加了大量红枣的红糖水与加满了滚烫开水的汤婆子之后,便支走了他们两人。 刘凝碧望向笑得颇为古怪的扆薇爱,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三角裤。”扆薇爱动作缓慢地将手中的“布块”一点一点地展开,显摆似的展示给刘凝碧看。 “这是一种裤子吗?怎么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呢?”刘凝碧瞅着这两条形状独特的白色三角裤,很是不解,暗道:“这不是一小块边角料吗?这么大的洞,能遮住什么?怎么能往身上穿呢?” “这是我今天才发明出来的,你以前当然不可能见过啦!”扆薇爱立即换上了一副“深沉脸”,厚颜无耻地信口雌黄。 “你发明的?”刘凝碧将信将疑。 “对,因为我觉得你们现在用的卫生带不够方便,换草木灰或者棉花之类的也比较麻烦,所以我干脆亲手设计并缝制出了一对三角裤,还剪了很多棉布条用来替换。”扆薇爱一边正儿八经地说着,一边打开棉布袋的口子,让刘凝碧看看里面的一大堆长方形的棉布条。 刘凝碧瞟了一眼剪得还算整齐的棉布条,随即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接过扆薇爱手中的三角裤,摸着边上有些歪斜的针脚和不够整齐的边缘,难以置信地问道:“这真的是你亲手缝的吗?” “肯定啊!”扆薇爱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即不屑地补充道:“就千尺浪他们几个大老粗,还会缝东西吗?” “难怪针脚这么粗糙。”刘凝碧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做工上最明显的不足之处。 “呃……”扆薇爱只能用“无语”来表示:“扎心了,老铁!可宝宝是个现代人啊!又没学过女工,怎么可能缝得像缝纫机一样整齐呢?” “这个真的能穿吗?”刘凝碧扯了扯三角裤腰上穿着的细长布条,一脸怀疑。 “应该可以,只不过这里没有松紧带,只能用带子代替一下,感觉还是不太方便呢。”扆薇爱略感遗憾,心道:“宝宝可是借鉴了系带裤的做法,特意做的‘古代版三角裤’,形状也经过了精心裁剪,怎么可能穿不了呢?” “松紧带又是什么?”刘凝碧不由得一愣。 “松紧带不就是……”扆薇爱满脸嘚瑟地说着,话到一半,连忙紧急刹车。 她差点忘了玄月国根本没有松紧带这种东西,险些穿帮,只好不尴不尬地笑了笑,故作谦虚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还是先把红糖水喝了吧,都快放凉了呢。” 言毕,扆薇爱端起放在梳妆台上的一大碗红糖水,递到了刘凝碧跟前。 刘凝碧明知“扆微风”是在转移话题,却不打算立即戳破,而是不动声色地接过红糖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直到混合着红枣味的半碗热乎红糖水下肚之后,她才终于感觉舒服了一点,暗自思忖道:“虽然不知道为何微风会懂得这么多女孩子的私事,但感觉确实挺贴心的呢……肚子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是因为红糖水真的有效,还是因为我的心情变好了呢?我还记得第一次来葵水时,娘亲跟我说过,痛的时候应该多想一些开心的事,只要心情足够好,就能赶走痛苦。以前我不相信这个说法,从未尝试过,现在似乎有点相信了呢……” 扆薇爱见刘凝碧只喝了半碗红糖水就不打算再喝了,立刻把碗接了过来,又把一个精致小巧的铜质汤婆子递到了她的手中,顺便提醒道:“还有这个汤婆子,待会可以拿来捂肚子,要是水冷了,就跟我说一声,我让千尺浪他们随时给你备着热水呢。” “嗯。”刘凝碧捧着十分温暖的汤婆子,乖巧地应了一声。 “我再去给你弄一点比较清淡的早点吧,这几天要忌生冷辛辣食物哦。”扆薇爱把刘凝碧当成了第一次来葵水的懵懂少女,细心地叮咛。 “好。”刘凝碧情不自禁地挂上了开心的笑容,两颊露出两个萌萌的梨涡来。 扆薇爱回以会心一笑,便转身往外走去。 望着“扆微风”那与洛青衣有七八分相似的背影,刘凝碧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忙喊道:“等一下!微风,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看穿一切的刘凝碧 “什么问题?” 闻声,扆薇爱又折了回去,知道一时半会大概走不了,索性一屁股在床边坐下,耐心解答。 “为什么洛哥哥会管你叫‘薇爱’呢?”刘凝碧毫不拐弯抹角地问道。 “啥?”扆薇爱心中一惊,面上却是装傻充愣。 “我都听到了呢,虽然在门外听不太清楚你们的具体谈话内容,但至少我可以确定听到了‘薇爱’这个称呼,还有你说让洛哥哥滚开之类的话。”刘凝碧不紧不慢地回答,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呜呜呜……”扆薇爱立即捂脸干嚎,同时委屈巴巴地责怪道:“原来你都听到了,那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啊!凝碧,你知道吗?你的好朋友差点被那姓洛的禽兽给那啥了啊!” “我以为你们那是在打情骂俏,所以……”刘凝碧毫不避讳,没等她说完,扆薇爱不由分说打断,气鼓鼓地吼道:“什么叫打情骂俏啊!凝碧,你在说什么呢!” “难道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吗?”刘凝碧抱着汤婆子,佯装不解地问道。 “两情相悦个毛线啊!明明是他一厢情愿、死缠烂打好吗?我都快被他烦死了!更过分的是,他还差点把我给害死了!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吗?”扆薇爱以往惯用的现代网络用语瞬间脱口而出,要是前面有个桌子的话,她肯定直接掀桌了! “洛哥哥不是一直在想办法帮你解毒吗?怎么会害你呢?”刘凝碧不禁一怔。 “凝碧,你可不要被他表面的谦谦君子形象给骗了,其实他根本就不想帮我解毒,只是想拿我做实验而已。”扆薇爱一想到洛青衣给扆微风强行灌酒,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疯狂吐槽,用唾沫星子把他给淹死。 “何以见得呢?”刘凝碧丝毫没有被“扆微风”的气愤所感染,仍是十分冷静客观地问道。 “你昨天不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正常。”扆薇爱被这凉水一泼,怒气顿时泄了一半,随即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本来千尺浪他们以为我毒发了,就去找姓洛的帮我诊治,可你知道他干嘛了吗?” “不知道。”刘凝碧坦诚地摇了摇头。 “他居然给我灌了一杯酒,而且跟你爹逼我喝的那种药酒差不多。”扆薇爱一边郁闷地说着,一边观察刘凝碧的反应,中道而止。 “然后呢?”刘凝碧面不改色地追问。 “嘤嘤嘤……”扆薇爱垂头假装嘤嘤啜泣,委屈无比地说道:“还有什么然后啊!喝完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直等到你回来之后,才逐渐清醒过来呢。” “那或许是一种特殊的治疗手段吧。”刘凝碧理智分析,得出了合情合理的结论。 “才不是嘞!唉~”扆薇爱毫不犹豫地反驳,摆出了扼腕叹息、痛心疾首的姿态。 “你又没学过医,怎么知道呢?”刘凝碧眨了眨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语气中满是质疑。 “凝碧,有件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若是我不告诉你,你就不会相信我的推测,所以我决定还是告诉你比较好。”扆薇爱眉头一凝,故作深沉。 “什么事?”刘凝碧不假思索,立即追问。 “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不然我怕你接受不了。”扆薇爱“愁眉苦脸”地回答。 “至于吗?到底什么事?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吗?”刘凝碧噬之以鼻。 “凝碧,我原本真的不想破坏你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但事情到了现在的境地,已经容不得我再刻意隐瞒你了。”扆薇爱故意皱起眉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应该还记得之前在你家时,曾经看见我和洛医师有过极为亲密的举动吧?” “嗯。”刘凝碧毫不迟疑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其实你爹给我喝的药酒有问题,它会和我原先中的毒产生反应,变成一种新的微毒,这种毒就跟某些毒蘑菇一样,会让我产生幻觉,神志错乱,从而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来,而且做完之后,我还会失去那一部分的记忆,特别可怕。”扆薇爱板着一张臭脸,夹叙夹议地说着,见刘凝碧只是十分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害怕的情绪,有些出乎意料。 她梳理了一下事情经过的关键环节和要点,又连忙补充道:“这一点可是洛医师亲口告诉我的,还有我身上原本中的毒就是你爹派人给我下的!而且他之前还派人送了封警告信,证据确凿。姓洛的明知道我不能喝那种药酒,还故意拿给我喝,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我爹爹和洛哥哥早就串通一气,都想把你给毒死是吗?”刘凝碧淡淡地回答,暗道:“难怪微风会对洛哥哥下那么重的手,洛哥哥脸上那一大片淤青要是好不了,可就毁容了……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养眼的美男子啊!虽然微风也不差,但和洛哥哥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而且皮肤太黑了,显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的某个长辈呢……唉~这大概可以叫做‘忘年之交’了吧?” 扆薇爱又将整个事情经过仔细回忆了一遍,条分缕析,深思熟虑之后,才冷静客观地说道:“我觉得也不能这么说,或许他和你一样,也是被你爹逼的,又或者他最近太沉迷于研究毒药,迫切地想要实验出最终的结果,才会拿我这个毒不死的当小白鼠。可不管怎么样,他对于我来说都太危险了,绝对不能留在身边!” “小白鼠是什么?”刘凝碧不禁有些错愕,心道:“难道是小小的、白色的老鼠吗?可这跟微风又有什么关系呢?” “凝碧,你就不能把注意力放到最关键的问题上吗?”扆薇爱不禁扶了扶额,暗道:“看来宝宝下次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这个小丫头片子现在越来越不好忽悠了呢,唉……” “所以到底为什么洛哥哥会管你叫‘薇爱’呢?”刘凝碧神色一凛,郑重其事地问道。 “那不过是神志不清时说的胡话罢了,用不着太在意。”扆薇爱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吗?” 刘凝碧一瞬不瞬地盯着“扆微风”,妄图从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或者那一双含情桃花眼里光芒的波动观察出一些特别的信息来,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会察言观色,因为她什么都看不透,只有一种直觉告诉她:“扆微风”说的绝对不是真话! “凝碧,你难道还不相信我这个好朋友吗?”扆薇爱苦着脸,颇为无奈地说道。 “不相信。”刘凝碧毫不犹豫地回答。 “呜呜呜……凝碧,你这样太伤我的心了!”扆薇爱用袖子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旋即语调低沉地说道:“其实‘薇爱’也是我的名字,只不过它是我的亲生母亲给我起的小名,喻意母亲对我的爱,它曾经是我最喜欢的名字,可自从母亲走后,我就不愿意再使用这个名字了,父亲担心提起这个名字会让我伤心,也不再管我叫薇爱,还特意严令禁止下人提起,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哦,听起来好像挺合理的。”刘凝碧低头看了手中快要变凉的汤婆子一眼。 扆薇爱看到刘凝碧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然而,刘凝碧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后便幽幽地补充道:“但我总觉得你没说实话,而且我没看出你有多伤心。” “靠!这小辣椒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我是扆薇爱,又不是扆微风,对他母亲本来就没有多深的感情,没办法感同身受啊!这让宝宝怎么哭得出来呢?” 扆薇爱自知她的演技还没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还称不上“戏精本精”,却没想到就连刘凝碧这样十多岁的小姑娘都能看出来,心塞得很。 她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良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开始“放大招”了! “难道非要我跟着母亲一起走了,你才相信我伤心欲绝吗?”扆薇爱敛去了脸上的所有情绪,语气漠然地说道。 “嗯。”刘凝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啊!”扆薇爱一看刘凝碧如此果决,一副巴不得她死的态度,一下子就“破功”了,随即气鼓鼓地嗔怪道:“凝碧,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没办法,谁叫你以前总是喜欢哄我呢?”刘凝碧无动于衷,语气冷漠地回答。 “呵~”扆薇爱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旋即似笑非笑地说道:“凝碧,你觉得一个早就在鬼门关走过两遭的人,面对生死之时还会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吗?其实我早已看淡了一切,若不是因为你的到来驱走了我的孤独,让我重拾了希望,再次燃起了生的激情与渴望,我很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能领会我的感受吗?” “不能。”刘凝碧不为所动,冷冷地回答。 “噗!”扆薇爱瞬间喷出了一口老血,心道:“好闺蜜难道不应该同仇敌忾,一起疯狂吐槽的吗?凝碧怎么能这么高冷呢!宝宝不行了,血槽已空,要挂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详谈·约定 “微风!你怎么样?怎么突然吐血了呢!” 见“扆微风”真的吐出了一口黑红色的血液,甚是骇人,刘凝碧一下子就慌了,随手把汤婆子一丢,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跪在床沿爬过去,手忙脚乱地帮扆薇爱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 “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喉咙里忽然涌上了一股血腥味,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味道,就吐了出来。” 扆薇爱一边安抚着刘凝碧,一边端起剩下的半碗红糖水,跑到窗前漱了漱口,又喝了几口,把嘴里的血腥味给盖了过去,才感受好受一些。 “你看你的血都是黑色的,真的没问题吗?” 刘凝碧趴在床边,盯着地上那一摊近乎纯黑色的血液看了一会,紧张不已,与此同时,小腹处更疼了,只好又缩回了被窝里。 “应该没有吧……” 扆薇爱放下碗,走回床边,又瞥了一眼地上如同参了墨汁、用来演戏的鸡血一般的血液,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吐出来的。 “抱歉,我不应该质疑你那么多的……”刘凝碧顿时有些愧疚,心道:“我曾经听说过,气急攻心会吐血,微风肯定是被我气坏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他犟了,他的毒还没解掉,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再被我气出别的问题来……就更加糟糕了吧?” 她顾虑到“扆微风”的身体状况,发觉这次确实是自己做得过分了,忙道:“微风,只要你答应以后不会再随便哄骗我,我就承诺以后还像以前一样信任你怎么样?” 闻言,扆薇爱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语重心长地说道: “凝碧,其实我从未想过要欺骗你,平时习惯哄着你,只是因为害怕你生气,有些事情隐瞒你,只是因为我有难言的苦衷,才不得不选择瞒着你,实际上也不仅是瞒着你,而是瞒着其他所有人,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是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的,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明白的,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有一些不能告诉你的小秘密,但我希望若是有关于我的事情,就一定不要故意瞒着我好吗?” 刘凝碧将心比心,思量片刻后,选择了妥协,心道:“爹爹让我给微风下毒,还有想让我嫁给微尘哥哥的事,不也一样不能告诉微风吗?若是让他知道了,会怎么想我呢?一定会以为我是个坏女人吧……微风说得对,有些小秘密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就会失去一个好朋友,实在是太不值得了啊!唉~” 扆薇爱稍加考虑,便道: “行,我保证以后只要不是属于个人隐私部分的事情,都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但你也要保证不把只属于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告诉其他人才行,不然我可不敢告诉你,要是你一不小心透露给了我后母或者你爹,说不定会被他们当成把柄的,那我可就麻烦了。” 一听这话,刘凝碧瞬间炸毛,怒道:“微风,难道在你看来我就是一个那么不靠谱的人吗?我知道我爹爹对你有敌意,甚至对整个扆家都有敌意,若不是因为承哥哥下了圣旨,爹爹绝对不会让我嫁给你……”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变小,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突然漫上泪水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见状,扆薇爱不由得一慌,连忙关切地问道:“凝碧,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是肚子太疼了吗?汤婆子是不是凉掉了?” 她越过刘凝碧小小的身子,抓起了枕头边上的汤婆子,一摸,果然凉透了。 扆薇爱话不多说,直接拿着汤婆子走到门前,推开门,对正在门外守候的千尺浪吩咐道:“千尺浪,赶紧去厨房换一下热水。” “是。”千尺浪连忙接过“扆微风”递过来的汤婆子,一溜烟跑到了小厨房里,换上万竿竹正烧得滚烫的开水。 扆薇爱一拿到还有些烫手的汤婆子,就跑回床边,把汤婆子交给了刘凝碧。 “微风,你可以抱抱我吗?” 刘凝碧捧着手里像刚出炉的烤红薯一样烫的汤婆子,心中不禁一暖,望着眼前这个对她细心呵护的“好朋友”,竟鬼使神差地提出了一个“荒诞不经”的请求。 扆薇爱没有半分迟疑,便上前把挣扎着坐起来的刘凝碧揽入怀中,不松不紧地搂住,微笑着调侃道: “我的小郡主今儿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呢?你看我都吐血了,可我就连眉头没皱一下呢,其实我也不太舒服,但我很坚强,不会随便掉眼泪,你应该向我学习才是啊!” 言毕,她揪出较为柔软的里衣袖口,帮刘凝碧擦了擦两颊流淌的清泪。 “吐血有什么好炫耀的?我流的血可比你多多了。”刘凝碧又瞅了一眼地面上已经凝固的血液,一面不屑一顾地嘀咕着,一面与“扆微风”贴得更紧了一些,放肆“夺取”来自扆薇爱的温暖。 扆薇爱并不介意和这个长得和邓雅一样的小辣椒亲密接触,心想她应该是畏寒,便用一手拉过了一旁的棉被,披在她肩上,随即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有什么伤心事不如说出来,你应该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把开心的事告诉别人,就能收获双倍的开心’吧?而伤心事正好相反,你只要把它们告诉我,就只会剩下一半的伤心了,这样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哦。” 刘凝碧霎时间竟感受到了仿佛母亲一般的温暖,不由自主地在“扆微风”身上蹭了蹭,就跟一只黏人的小奶猫对主人撒娇似的。 扆薇爱顿时感到了某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但她没有在意,仍旧搂着刘凝碧,静等她开口倾诉。 “以前我以为爹爹和娘亲一样十分宠爱我,一直到我嫁给你之后,才渐渐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娘亲对我的宠爱是无条件的,不论何时都一样疼我,但爹爹对我的宠爱却是有条件的,只有当我乖乖听话时,他才会对我笑,夸讲我,一旦我违抗他的命令或者做得不够好,他就会发怒,还会用你的性命威胁我,我真担心总有一天,爹爹不会想要我这个忤逆的女儿了。” 刘凝碧思虑再三,终于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暗忖道:“若不是姑母最后将一切都告诉了我,我恐怕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何爹爹一面说不想让我嫁给微风,一面却不拒绝承哥哥的圣旨吧?爹爹分明一向都是阳奉阴违,若是爹爹真的不想让我嫁进扆府,完全可以想办法让承哥哥收回旨意……说到底,爹爹不过是想利用我帮他争取更多有利的条件罢了……他眼里只有那代表半壁江山的金虎符,哪有我这个如同棋子一般、随时都可以丢弃的小女儿呢?” 扆薇爱忽然忆起自己那一双只想着让她继承扆氏集团、严苛无比的父母,沉默了许久。 她想了又想,斟酌数次之后,才道:“我知道你夹在你爹和我之间太为难了,也明白有些父母不会无条件地对孩子好,而是带有自己的目的,有的甚至会索性把孩子当成达成目标的工具,一旦目的达到了,就不会再管孩子的死活……” 扆薇爱温柔地理了理刘凝碧乌发凌乱的小脑袋,蓦然一笑,继续道:“但我也相信血浓于水,不管怎样,父母都不会真正抛弃自己的子女,只是有时候可能会被利益遮蔽双眼,做出不由衷的事来……凝碧,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你爹爹会明白的,王权什么的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都不及自己的女儿半分重要。” …… 西厢房,洛青衣住处。 傍晚酉时初,三秋叶悄悄地将给洛青衣送来两菜一汤的丫鬟“撵走”,又亲自到大厨房拿了一大碗白米粥和一小碟青菜送到洛青衣房里,并留在那“监督”他吃饭。 “清粥……”洛青衣看着桌上的这一大碗白粥,想起中午三秋叶愣是盯着他喝完了同样一大碗白粥的事,不禁有些语塞。 他就着青菜喝了两口,总觉得过于寡淡,忍不住问道:“叶兄,为何今晚又是清粥呢?” “洛医师,你应该知道醉酒会伤胃吧?再加上你两天两夜粒米未进,肯定把胃都给饿伤了,所以最近这几天的饮食宜清淡,而粥比较养胃,就先喝两天粥吧。”三秋叶一脸严肃地回答。 “劳烦叶兄费心了,洛某竟差点忽略了这些,看来我如今已不配再当一名医师了呢。”洛青衣只得无奈一笑。 “别这么说,洛医师你只是受打击过度,还没缓过神而已,等你完全恢复之后,又会是一名妙手回春的神医。”三秋叶回以灿烂一笑,俨然一副“我对你超有信心,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呀”的模样。 “神医之名,洛某当之有愧,还请叶兄莫要再提,日后,我也不想再当医师了。” 洛青衣放下手中的清粥,趁着与三秋叶聊天的空档,让喝进腹中的那一部分白米粥先消化消化,免得到时候喝不下。 “为什么呢?”三秋叶十分不解。 “洛某本就没有医师应有的仁心仁德,不过是继承父业罢了,更何况,家族那边也早已不需要我了,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卸下别人给我强加的担子,做一个随心所欲不逾规的潇洒之人呢?”洛青衣淡淡一笑。 三秋叶怔愣了片刻,随即微笑道:“这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观的人生态度,若你真是这么想的,就随心去做吧。” “多谢叶兄。”洛青衣习惯性地道谢。 “干嘛谢我呢?其实我还有几句话想说……”三秋叶说到一半,故意顿了顿,旋即面目狰狞地恐吓道:“洛医师,你想做什么都行,只是唯独不可再纠缠主人,否则,休怪我三秋叶对你不客气!” “这……”面对三秋叶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节奏,洛青衣一时间竟呆若木鸡,无言以对。 第一百三十章 倾诉 小别院。 戌时初,扆薇爱给刘凝碧讲过睡前故事,哄她睡熟之后,突然想起白天意外吐血的事,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辗转难眠,先前又留心到外面月色不错,便穿好衣服,踱出卧房,来到了走廊之外的后庭。 此时的情景就像《古诗十九首》中《明月何皎皎》里描绘的形,她触景生情,不自禁对月轻声吟咏起来:“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薇爱,好雅兴!” 一个久违的天籁之音在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 “明月姐姐,你终于肯理我了!我还以为你就算醒了也不想理我呢!”扆薇爱差点热泪盈眶,连忙启动了心念沟通。 “其实我本来正睡着呢,是感受到了月光的照耀才醒来的。”明月淡淡地回答。 “是么?”扆薇爱表示严重怀疑。 “不然呢?薇爱,你以后可要记得多让我晒晒月亮啊!这样我的法力才能恢复得比较快呢。”明月的声音多了几分激动。 “你怎么又不早说啊!” 扆薇爱连忙把玄色璞玉摘下来,拎在半空中缓缓旋转,让它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接受月光的洗礼。 “不好意思,由于玄月国人一向睡得比较早,所以我不小心把这茬给忘了,呵呵……” 明月所在的璞玉空间跟着晃动了一下,但不过片刻便又稳定下来,不再受外界干扰。 “好吧。”扆薇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让玄色璞玉“晒”了一会月光之后,她才猛地想起了另外一件正事,忙问道:“明月姐姐,为什么我今天会突然吐血呢?” “对对对!我刚好想跟你说这件事呢!方才听你念诗去了,差点又忘了。” 明月享受着这难得的“月光浴”,几乎把什么都忘了。 “你的记性还可以再差一点吗?”扆薇爱气得都想直接把玄色璞玉砸了,抓住明月女神的残魂“胖揍”一顿! “别这么说人家嘛,毕竟姐姐的年龄大了,记性差一点很正常,没得老年痴呆就不错了呢。”明月的声音又添了几分“嗲嗲”的味道。 “呵呵……”扆薇爱呵呵一笑,拎着玄色璞玉一甩,给它来了个“超级转转转”,转得其内的空间都出现了轻微的抖动,让明月有些眩晕。 “住手啊!薇爱,我快要晕了啊!是姐姐错了,别再折腾姐姐这个老人家了好吗?”明月急声求饶。 “你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扆薇爱停下手中的动作,把玄色璞玉挂回脖子上,又往庭院的空旷处踱了几步。 “薇爱,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明月语气平和地问道。 “坏消息。”扆薇爱毫不犹豫地回答。 “怎么不想先听好消息呢?”明月表示她此时很想“皮一下”。 “因为我觉得明月姐姐所说的好消息多半只是比坏消息的情况稍微好一点,所以我想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扆薇爱不留情面,刀刀见血。 “行吧……”月明颇为无奈地回答:“坏消息就是微风体内新的毒素很难直接消除。” “意思是说只能间接消除吗?”扆薇爱脑筋稍微一转,便得出了结论。 “没错,不愧是我家小薇爱,太聪明了!”明月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那好消息呢?”扆薇爱立即追问。 现在的她可不会再吃明月“阿谀奉承”的那一套了。 “好消息当然是姐姐我又找到了另一种合适的解决方案,而且比之前一点一点地化解毒素快得多,厉害吧?”明月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嘚瑟。 “什么解决方案?”扆薇爱话不多说,直奔主题。 “问之前难道不能先夸我一句吗?”明月的声音又变“嗲”了,简直像是一个娇声娇气的小女朋友在向男朋友求夸讲。 “明月姐姐,你现在怎么越来越自恋了?”扆薇爱十分不耐烦地开启了“怼人模式”。 “有吗?” “你就不能好好说正事吗?” “那可能是被你的自恋狂属性传染了吧。” “呃……”性格也能传染吗? 三言两语下来,扆薇爱竟无法反驳。 明月见她被自己噎住了,便不等她继续追问,主动细细道来:“新的解决方案就是先用法力把毒素从微风的血液当中分离出来,再集中到一起,最后让你直接吐出来。” “这么说的话,扆微风的毒不就已经解完了?我可以回去了?”扆薇爱顿时一喜。 “还没,以我目前的水平还做不到一次性清除完毕,这一次的都花了我好几天的时间呢,可最多也就分离出十分之一的样子。”明月如实回答。 “也就是说,只要再吐九次血的样子,我就可以回家了对不?”扆薇爱突然有点“小激动”,还特别想立马多吐几口血。 “不好说,解毒只是目前的首要任务,而你的最终目标应该是确保微风下半生无忧,所以……”明月斟酌了一下措辞,随即鼓励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 “啊!”扆薇爱陡然抓狂,用心念吼道:“明月姐姐,你这不是在坑我吗?你该不会是想干脆让我代替他活完这一辈子吧!” “怎么可能呢?”明月毫不迟疑地反驳,旋即补充道:“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都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我怎么可能让你代替微风走完他的一生呢?” “那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扆薇爱扯了扯在冷风中凌乱的如墨长发,几欲疯癫。 “薇爱,其实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你如今在这边的历练对你回去之后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帮助,还有,微风虽然年龄比你大很多,但思想上很多方面都过于偏激,而且有些自闭,他需要向你学习,需要你来教会他如何用乐观向上的心态面对生活的艰难和社会的黑暗,只有等他真正领悟了生活的真谛,愿意主动醒来,他的灵魂才会苏醒。” 明月娓娓道来,想了想,又补充道:“也就是说,要到那时,微风才能回到他的身体里,从而让你离开。” “嘎?”扆薇爱顿时“呆若木鸭”,怀疑人生。 她稍加思索,即道:“万一他永远都想不明白,看不开呢?难道我就不能回去了吗?” “不会的,微风和你一样,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只要时机成熟,他就一定会愿意醒来的。”明月斩钉截铁地回答。 “到底还需要等多久?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吗?”扆薇爱语气沉重地问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呢……”明月不尴不尬地答道,见扆薇爱又想扯下玄色璞玉折腾她,立马补充道:“但我可以保证最多不超过三年。” “三……三年……呜呜呜……”扆薇爱的心瞬间变得沉甸甸的,忽然捂着脸轻声啼哭起来。 “薇爱,你怎么了?”明月看不到扆薇爱的脸,无法判断她到底是不是在装哭,只好“假惺惺”地问道。 “明月姐姐,你难道不知道我在玄月国是度日如年吗?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wifi……什么都没有,你知道我每天多难过吗?”扆薇爱开始了疯狂吐槽。 “原来你只是想回去玩手机吗?”明月登时满头黑线。 “谁说的?我不过是吐吐槽而已,其实我好想念小雅,好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啊!虽然爸妈对我很严厉,但我知道他们只是望女成凤心切,希望我长大后能过上不用为赚钱而到处奔波的日子,老了之后还有钱养老,不用依赖其他任何人,为我考虑得很长远,我只是不想被集团过早束缚住原本应有的自由而已啊!毕竟我才刚刚满十八岁,还是别人上大学、放飞自我的年龄,我现在还小,难道不是吗?”扆薇爱气势汹汹地反驳。 “薇爱,容姐姐说句实话,十八岁已经成年,就是个大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呢。”明月幽幽地说道。 “可我觉得自己还小,我班上很多同学都努力通过高考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不久后就会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认识更多的朋友,过多姿多彩的生活,而我呢?” 扆薇爱一回想起高考前发生的伤心往事,不禁悲从中来,竹筒倒豆子般倾诉道:“我连参加高考的资格都没有啊!爸妈早就为我计划好了一切,十八岁以前让我过普通孩子的生活,十八岁以后就把我送到国外所谓的‘精英学校’去深造,深造完之后,就回到国内继承董事长一职,这一辈子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我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们有想过这一切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呜哇哇……”她再也压抑不住长期掩埋心底的伤痛,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起来。 明月急忙安慰道:“不哭不哭,姐姐知道你心里很苦,所以才会选择你来拯救微风啊!你在这边体验古代生活,完全可以当做是在玩一个vr(虚拟现实)的逼真手游,就当自己是在休假嘛!这种机会很难得的,千年都难得碰上一回呢!你应该好好珍惜才是啊!” 扆薇爱埋头痛哭了许久,直到将心中委屈宣泄得差不多了,哭得也累了,才没脸没皮似的笑着说道:“这主意倒还不错,只不过明月姐姐你能保证我的性命安全吗?万一我在这边不小心挂了,那边的我不也完蛋了吗?”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现在的法力已经恢复了全盛时期的六成,只要你保护好微风的身体,不让他受到太过严重的伤害,我就可以保你魂体无损,只要时机一到,就立马送你回家!”明月胸有成竹地回答。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扆薇爱勉强接受。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后的道别? 十月二十八,离扆伟岸的五十大寿还有一十六天。 …… 刘府。 刘拯表面上依旧是风光的三皇叔,笼络了朝廷大半官员的三王爷,实际上却早已被毒魇控制,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唯一让刘拯稍感欣慰的是,边境不曾有大规模的战乱,刘贤在那边的日子过得较为安稳,不用刘拯再为他操心。 而宋氏并未发现异常,只是十分挂念刘凝碧。不久前,她得知小粉和刘华“私定终身”,衷心为他们感到高兴,与刘拯商量过后,决定等刘华来年一加冠就让他们搬出刘府,在外面置办一套属于他们的小院子,再择良辰吉日举办婚礼。 …… 皇宫。 此时的澹台宁月看似只是垂帘听政,协助刘承处理政务,而实际上国家大事的真正决策权早已握在她的手中,刘承不过是一个“陪衬品”罢了。 朝廷上的一切,仍然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条不紊,就跟太学府一样――学生们按时上课和下课,大臣们则是按时上朝和退朝;多位博士每日批改学生的作业,皇帝和太后则是批阅大臣的奏章;家长抽空给孩子送饭,刘承则是抽空给澹台宁月做吃的……所有的一切都沿着昨日的轨迹缓慢向前更迭。 …… 扆府。 自十月二十七日起,三秋叶借着“照顾”洛青衣的名义,一边与斛莉靓一起各种“花式秀恩爱”,一边监视洛青衣,不让他离开西厢房半步,免得他又跑去打扰扆薇爱和刘凝碧的生活,并决心把洛青衣“掰直”。 殊不知,若是洛青衣身体恢复了健康,摆平三秋叶不过是分分钟的事,甚至整个扆府都没人拦得住他,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幸好洛青衣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正人君子,即使再怎么思念扆薇爱,也不会食言,不然三秋叶就要被“炮灰”了。 …… 小别院。 扆薇爱正忙着照顾此时心理和生理都异常脆弱的刘凝碧,偶尔也会逗一逗她,忙(玩)得不亦乐乎,早就把洛青衣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千尺浪、二月花和万竿竹这三只“单身汪”自然只能陪着扆薇爱“搞事情”,无法享受和三秋叶一样的“特殊待遇”。不过他们不旦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干得很起劲。毕竟对于他们几个人来说,只要“扆微风”愿意差遣他们,就是对他们价值的最大认可。 …… 日子渐渐趋于平淡,仿佛又回到了刘凝碧刚嫁过来的那两天,扆薇爱每天做做“黑暗料理”,练练功,和刘凝碧聊聊天,与大家一起玩玩游戏…… 总之,一切都很平常,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直到七天过后――洛青衣与刘贤的半月之约已至,到了他理应离开扆府,永远离开扆薇爱的那一天,才再一次起了波澜。 …… 十一月初五。 西厢房。 辰时,洛青衣与三秋叶、斛莉靓二人一同在斛莉靓的客房那边吃早餐。 早膳后,见斛莉靓收拾碗筷暂时离开了用餐区,洛青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了口:“叶兄,洛某明日就将离开扆府,我想最后再与风兄道个别,能请你帮我问一下她愿不愿意最后再见我一面吗?” “也不是不行,但主人不一定会同意,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比较好。”三秋叶神色一凛。 “不管她愿不愿意见我,我都想再见她一面,我本想自己过去找她,只要能够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但我承诺过不会再主动去找她,且作为一名堂堂正正的君子,绝对不能出尔反尔,所以只能请你帮我问问她,就算她不愿意来找我也没关系,麻烦你告知她洛某信守了诺言,希望她不要再怨恨我,只需要这样就足够了。”洛青衣见三秋叶似乎有些为难,忙双手作揖,郑重道谢,言辞恳切道:“此事就拜托你了,洛某感激涕零!” “好,你先在这等着,我立马就回去问一下主人。” 三秋叶跟斛莉靓打过招呼之后,便施展轻功,飞速回到了小别院。 不到半个时晨,三秋叶便回到了西厢房这边,回复洛青衣说:“主人会考虑一下”。 洛青衣满怀期待,可从辰时等到了午时,又从午时等到了傍晚,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都没有看到扆薇爱的身影。 他绝望了。 洛青衣锁好房门和窗户,便从装衣服的大木箱里搬出了半坛浸泡着红褐色药粉的桂花酿,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出一杯酒就往嘴里灌,一杯接一杯,基本上都是“一口闷”,即使是口渴难耐的人喝起水来,速度恐怕也比不上他。 “都喝了这么多酒,怎么还没醉?好想马上醉掉,这样就可以在梦中见到薇爱了呢……” 他平时最多小酌一到两杯酒,这次喝了半坛――接近六杯,却没有半点醉意,让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酒量变好了,竟未想到真正的原因是他喝得太快,酒劲还没上来。 “叮叮叮!” 突然,意料之外的敲门声响了。 洛青衣不遑多思,立即跑去开门。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扆薇爱。 “薇爱……”他轻声呢喃着,一双清眸蓦然混沌了几分,不可置信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扆薇爱嗅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不禁蹙了蹙眉,冷声道: “姓洛的,我来只是想最后再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再回来找我了,把我忘了吧,就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尽早找个喜欢的人成家,可千万别在扆微风这棵树上吊死了!言尽于此,就此别过。” 言毕,她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暗自吐槽道:“如果不是三秋叶说他因为失恋,差点绝食自尽,本宝宝才不会跑来找他呢!这古代男人的抗打击能力也太弱了吧?在我们现代,因失恋自杀的一般都是女性,还没见过这么玻璃心的男人呢!要是我不来见他,明天临走之前说不定还会以死相逼,那就太麻烦了!还不如现在就让他死心得好……” 洛青衣冲出去,一把拽住了扆薇爱随风飘扬的长袖,大声吼道:“不!薇爱,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根本不是所谓的风兄,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吗?” “我要走了,别拉着我,不然我就要叫人了!”扆薇爱回头瞪了他一眼,用力将衣袖扯了回来。 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挽留,只想趁着天色还未全黑,抓紧时间赶回小别院。 洛青衣渐已微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竟猛然失了理智。 扆薇爱才走了不到三百步,洛青衣突然从天而降,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不以为意,绕开他继续走。 洛青衣一闪身又拦住了她,扆薇爱立刻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想干什么?我不是已经跟你道完别了吗?我赶时间,没功夫继续跟你耗。” “呵~”他忽然嗤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薇爱,你以为这一次自己还能溜走吗?” “啊!” 扆薇爱立马警觉起来,开始考虑要不要叫三秋叶帮忙,可还没等她做出决定,便传来一阵类似于扎针的刺痛,不由得一声尖叫。 “好痛!姓洛的!你到底要干嘛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洛青衣又暗中接连不断地射出几枚银针,刺在了扆薇爱身上的几个关键穴位上。 “不要!救命,救命啊!不对劲……怎么回事?我怎么发不出声音了?” 当她发觉身体突然失去所有力气,瘫软下来,再想呼救已经迟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薇爱,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把你夺走!” 洛青衣将五枚银针收回之后,便把跌倒在地、失去反抗能力的扆薇爱抱回了客房,扔到床上,又折回去把门锁死。 确定不会有人打扰他们之后,他才回到床边,一手钳住扆薇爱的双手,一手慢条斯理地解开了月白色锦袍上的金镶边腰带。 他的行动条理清晰,似与常人无异,完全看不出已经醉得迷失了理性。 见洛青衣开始扒她的外套,扆薇爱彻底慌了,连忙用心念呼救:“明月姐姐,救我!” “对不起,薇爱,姐姐救不了你,也不应该救你。”她的脑海中立即传来了明月无可奈何的声音。 “什么叫不应该救我啊!这可是扆微风的身体!你怎么能不管呢!”扆薇爱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竟连翻身都困难,更不用说摆脱洛青衣的控制,再设法逃走。 “对哦!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是微风的事,等一下,姐姐有个好主意。”明月在玄色璞玉的虚拟空间里双手合十,默念道:“阴阳易,乾坤倒,变!” 紧接着,玄色璞玉发出了一圈柔和的七彩光芒,并极速往外扩散,笼盖住了扆薇爱全身。 “靠!” 下一刻,七彩光芒散去,她看到原本平坦的胸部居然多出了两座小山,再往前一看,扆微风一米八六的身高瞬间“缩水”,只剩下原本属于她的一米六五,不禁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薇爱,这样你就可以暂时恢复女儿身了,而且还可以维持足足六个小时呢!是不是很棒啊!”明月见自己施展的“变性法术”成功了,一时间得意洋洋,完全不管扆薇爱的死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因祸得福? “明月!你把我变回女的干嘛?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能反过来把我往火坑里推呢!”扆薇爱气得肺都快炸了。 “姐姐这是为你好,不过一言难尽,现在说不清楚的……不行!我得先沉睡一段时间,不说了,你晚点自然会明白的。”明月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最终没了声响,只剩下一片死寂。 “喂!”扆薇爱“千呼万唤”都得不到明月的回应,内心不禁咆哮起来:“啊啊啊!疯了!都疯了!亏我之前还选择了相信她,结果呢?她竟然帮着洛青衣这个禽兽!” 目睹这一场“大变活人”的唯一“观众”洛青衣反倒是怔住了,扒衣服的动作暂停下来。 她有着比扆微风更加小巧精致的脸蛋,更加白皙的肌肤,更加隽秀的眉毛,更添几分粉晕的桃花眼,更加水润光泽的粉唇,是更难得一见的人间尤物。 “咦?难道他真是个gay吗?见我变回了原来的女生,反而无从下手了是吧?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因祸得福了吗?” 发觉洛青衣突然愣住,扆薇爱顿感讶异,同时又有些庆幸。 “薇爱,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吗?好美……真的好美……” 他仅晃神了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便反应过来,一双修长无瑕的玉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她光滑细腻的脸颊,轻轻摩挲了一番。 “洛青衣!你要是真的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死都不会原谅你的!快给老娘住手啊!混蛋!” 此时的扆薇爱除了干瞪眼和在心里暗骂洛青衣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小心脏瞬间变得哇凉哇凉的。 “实在是太美了……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把你让给别人呢?”他一面喃喃自语着,一面将扆薇爱身上变得松垮的里衣和长裤褪去。 “怎么办啊!难道我扆薇爱的第一次真要就这么被他这种衣冠禽兽夺走吗?不!他这是强暴,是犯罪!我不要!不要!” 见洛青衣动作轻缓地除去了她身上所有的衣物,扆薇爱心底的恐惧盖过了惊慌。 “薇爱,我爱你。” 洛青衣浅笑着脱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又拉过一旁的素色棉被给两人一齐盖上。 他的笑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和煦,能让不明真相的人如沐春风,不经意间撩动心弦,可他此刻的行为却连禽兽都不如,只能让人心“冻”,比心寒还要寒。 此时的她已被洛青衣压住,无法动弹,扆薇爱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当中,万念俱灰。 她的双眼并未合上,这一双乌黑的眸子是盯向他的,可她的眼里却没有他,只剩下两眼空洞。就好像满天的繁星突然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漆黑的死寂。 他全然不顾及她的感受,一面将自己柔软的薄唇覆盖在她如糖果般香甜诱人的莹润粉唇上,一面帮她按摩。 或许是出自医师的本能,洛青衣察觉扆薇爱身体僵硬之后,便用双手不轻不重地按揉她身上一些相应的穴位,尽可能让她放松下来。 扆薇爱主观上是坚决抵制的,可她的身子却敌不过洛青衣的“体贴”对待,渐渐有了反应。 洛青衣逐渐变得兴奋起来,“折磨”她折磨得更加起劲,迫不及待地迈出了最后一步――即使他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身,为此不顾一切,不择手段。 而她只剩一脸木然,嘴里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眼角也未滑落一滴眼泪。 毕竟真正心死的人,是哭不出来的,也没有眼泪。 “嗯!” 然而,当一阵她以往从未体验过的强烈剧痛袭来时,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可这却使得他更加兴奋。 几次三番过后,她最终被他折磨得昏了过去。 …… 小别院。 天早已全黑,却迟迟不见“扆微风”归来,千尺浪、万竿竹和二月花三人既诧异,又担忧。 “奇怪!主人怎么还没回来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万竿竹憋不住开口了。 “对啊,这都去了将近两个时辰了,就算主人不会轻功,速度比较慢,这会也该回来了吧?”近旁一张单人榻上的二月花立即接茬。 “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千尺浪猛地弹了起来。 “主人不过是去道个别,还有三秋叶陪着,能出什么意外呢?别这么乌鸦嘴行吗?”万竿竹跟着弹起。 “要不,咱们还是去西厢房那边看看吧?”二月花掀开被子,取下床头的外套,动作麻利地穿好。 “我看行!”千尺浪也把衣服穿好,带头往偏房外走。 万竿竹正打算穿上黑色短靴,和他们两个一同出发,突然,三秋叶冒了出来,拦在门口,幽幽地说道:“不用过去了,大家还是早点休息吧,别去打扰主人了。” “三秋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千尺浪很是不解。 “主人在洛医师那睡下了。”三秋叶面不改色地回答。 “啥?主人不回来陪少夫人了吗?”千尺浪顿感不可思议。 “其实……该怎么说好呢……”三秋叶拧了拧眉头,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回事?别这么磨叽行吗?”万竿竹顿时没了耐心。 “准确的说应该是……”三秋叶纠结了一会,才憋出了一句:“主人被洛医师睡了。” “什么!”千尺浪三人均目瞪口呆,震惊得“我的天!你怎么不阻止洛医师啊!” “三秋叶!你明明知道那姓洛的心怀不轨,竟然还袖手旁观,你是疯了吗?”万竿竹怒目圆睁,一个箭步上前,抡起拳头就要往三秋叶脸上砸。 千尺浪眼疾手快,出手拦截下来,忙道:“冷静,万竿竹,冷静一点,还是先听听三秋叶怎么解释吧。” “我不是不想阻止,而是因为我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压根阻止不了他,若是回来叫你们去帮忙,到时候肯定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主人根本没有做声,看上去更像是自愿的,我怎么敢冒然跑过去破坏主人和洛医师的独处时光呢?”三秋叶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只余下浓浓的无奈,暗自思忖道:“主人在半路就多次强调他想和洛医师单独聊聊,不让我跟在身旁,我只好躲得远远的,在暗中观察情况,怎么会想到主人刚走不久又被洛医师抱回来了呢?而且还是‘公主抱’呢……主人不仅没叫我,甚至都没挣扎一下,怎么可能是被迫的呢?” “主人是自愿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相信呢?”万竿竹立即摆出了一副像是“吃屎”的表情。 “难道你们不记得上回主人毒发时和洛医师说的话了吗?”三秋叶尽量压低了声音,俨然一副怕“隔墙有耳”的架势。 “原来你偷听了吗?”二月花斜眼一笑。 “什么叫偷听啊?主人说话声音那么大,都不知道藏着点,我就算不想听也能听到,这还怪我?可别跟我说你们什么都没听到……”三秋叶如实道来。 “其实我也听了个差不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洛医师要管主人叫‘薇爱’。”千尺浪憨笑着附和。 “我也不明白,难道是情侣之间的特殊称呼吗?”万竿竹也不再装模作样,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或许吧,大概就像靓儿管我叫‘叶郎’那样……”三秋叶瞬间换上了一脸“痴汉笑”。 “哦~” 其他三人齐刷刷表示“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然后心安理得地睡觉去了。 …… 约四个时辰后。 暗淡的月光下,鹅卵石小径上,一个踉跄的白色身影正在竭力奔逃。 “扆薇爱啊扆薇爱!你万万没想到这回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吧?你那根本不是什么‘喜欢’或者‘爱’,不过是一时被美色所惑罢了!怎么能当真,又怎么误导别人犯罪呢!” 扆薇爱一边凭着三秋叶带她来西厢房的印象往小别院赶,一边悔恨交加地谴责自己。 她最后悔的大概就是自己当时没让千尺浪等三人跟着,又特意支走了三秋叶,以至于一个人孤立无援,才让洛青衣顺利玷污了她。 洛青衣将她折磨得痛不欲生,这种痛不仅是身体上的,更多是精神上的。因为极阴魂与极阳魂结合之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冲撞,两股相生相克的力量在相互冲击中逐步交融,与此同时,也使得伴生魂与主魂彻底融合。 这种灵魂上的冲击直接影响到了她的精神和记忆,许多原本缺失的记忆如快放的老电影画面一般极速掠过脑海。 扆薇爱看到“另一个自己”与洛青衣相处时“十分愉快”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出来,一时间竟难以承受,昏了过去。 此时,扆薇爱总算是明白了一切――是她自己一步步将洛青衣这个原本生性薄凉,不识情滋味的寡情之人引入歧途的。纯粹是她自己埋下的祸根,怨不得别人,更加不能怪明月女神。 若不是因为她的极阴魂体质天生就对洛青衣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对她与对其他的女子不会有任何不同。洛青衣对她,同样并非喜欢或者爱,而是占有,单纯地想得到她罢了。 扆薇爱可以预测到自己的三种既定结局:一是继续维持现状,最终被他强行控制,不得不和他在一起;二是彻底决断,远离他,老死不相往来;三是拒绝但没有远离,他得不到她,便毁了她。 “绝对不能再让他待在我的身边……我一定要赶走他,就算是拼着身份暴露也要赶走他!” 主魂的理性和对洛青衣的恐惧远远超过了伴生魂的感性和对他的好感,更何况,极阴魂和极阳魂交融一次之后,源自魂体本身的吸引力便会大大减弱,除非她本来就是真心爱洛青衣,否则她不会再盲目地喜欢他,更不会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黏着他,因此,扆薇爱终是下定了决心。 …… 小别院。 卧房内,刘凝碧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总觉得到处都冷冰冰的,怎么也睡不着。 “微风怎么还不回来呢?难道出事了吗?” 她从被窝里伸出小脑袋,看到房间里一片漆黑,立马又缩了回去。 “我要不要叫千尺浪他们跟我一起去西厢房那边找找看呢?” 她摸了摸自己一双冰凉的小脚丫,突然有点怀念之前葵水没走时“扆微风”用自身的体温帮她暖被窝的那几个夜晚。 “可这大晚上,到处黑咕隆咚的,要是微风不在西厢房,跑去别的地方了,又怎么找得到呢……罢了罢了,再等等看吧,若是明早他还没回来,我再去找他。” 她又伸出了小脑袋,瞅了外边那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一眼,顿觉黑暗中似乎有张牙舞爪的可怕妖怪正在盯着她,想要把她给吞进血盆大口里,心底的恐惧再一次战胜了对扆薇爱的担忧,只好把一旁的素色棉被也扯过来盖上,捂得严严实实的,才感觉安心一点。 几乎是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早,刘凝碧便顶着一双“熊猫眼”,到偏房找睡得正香的四个没心没肺的傻大个。 把他们叫醒之后,她才终于得知“扆微风”彻夜不归的真相。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登门谢罪(1) 翌日,十一月初六。 西厢房。 敞开的大门灌进了一阵又一阵冷飕飕的寒风,将昏睡中的洛青衣吹醒。 “头疼,浑身乏力,似乎是宿醉的症状……难道我昨日又喝多了吗?” 他用疲软的双手尽力按了按太阳穴,想让头脑昏沉的自己清醒一点。 “不对!有什么不对劲!” 过了一会,洛青衣才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根本不符合他平时就寝的习惯和酒后的作风。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糟了!” 他仔细回忆了数次,才隐约记起扆薇爱最后来见过他。 洛青衣想不起醉酒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只要依据此时的情景、床上的蛛丝马迹以及他作为医师的经验就能推断出大体的事实经过。 “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难道薇爱恢复过女儿身吗……” 看到素色床单中央早已变成黑褐色的一抹落红,他甚至都有些疑心那会不会是由于滋补过度,导致自己流了一摊鼻血。 因为他喝的桂花酿里面加了几味特殊药材研磨成的药粉,而这所谓的“特殊药材”均是效果极佳的壮阳之物,长期小酌对男性有很强的滋补效果,一次性大饮则会产生许多副作用。 洛青衣作为一名医师,当然清楚这些,只是当时“求醉心切”,心情又过于悲痛,才“刻意忽略”了过度饮用药酒的负面作用。 “洛青衣!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你一向以正人君子自诩,做的却是些猪狗不如的事,还有何脸面再活在这世上呢!” 如果不是看到床单上凌乱的痕迹和遗留的如意状香囊,他真的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梦,一场痛彻心扉的噩梦。 脑海中一回忆起她当时的眼神,他的心脏便一阵阵抽搐,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将死之人眼里尚且弥留一丝希冀,可她的眼里什么都看不到了。 “对不起,薇爱,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这就去向你谢罪,等我,一定要再等我这一回,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名为洛青衣的人了……” 他穿戴整齐之后,便捡起如意囊,收进怀中。 在去往小别院“造访”扆薇爱之前,洛青衣还特意沐浴更衣,庄重得超乎寻常。 …… 小别院。 “凝碧!凝碧!” 扆薇爱一跑进院门,便大声呼喊起来。 “嘎吱!” 原本紧锁的两扇大门应声而开,客厅中央,身着一袭俏丽紫衣的刘凝碧出现在扆薇爱的视线当中。 扆薇爱顿时泪崩,一边哭,一边竭尽全力奔向刘凝碧。 “哟!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 刘凝碧正欲冷嘲热讽,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径直扑过来,牢牢地抱住了她。 “呜哇哇……”扆薇爱半跪着,把脑袋埋在刘凝碧的小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掉。 “扆微风!给我松手!” 只可惜,刘凝碧只听到了跟“扆微风”以往装哭时的“打雷声”,并未看见扆薇爱满面的泪水。 刘凝碧懒得费劲推开她,直接一把揪住了扆薇爱的耳朵,将她的脑袋“拎”了起来。 扆薇爱耳朵吃痛,不得不抬起头,却不愿撒手,而是咬着下唇,撒娇似的恳求道:“凝碧,让我抱一会吧,我太伤心了,需要安慰!” “昨晚不是逍遥快活去了吗?现在还跟我装什么?有意思吗?” 刘凝碧听出了扆薇爱声音中多出的几分嘶哑,心顿时软了下来,可一想到昨夜“扆微风”竟然敢不回来给她讲睡前故事,不帮她暖被窝,害她一夜都没怎么睡着,就气得慌。 “刘凝碧!” 扆薇爱瞬间炸毛,推了刘凝碧一把,心道:“是宝宝错了!刘凝碧这个小辣椒怎么比得上我家小雅呢?向她求安慰有用吗?不被她补的刀戳死就不错了吧?嘤嘤嘤……” 刘凝碧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时间,怒火益盛,摩拳擦掌地说道:“怎么?还敢跟我凶?脾气见长了啊!最近是不是太缺教训了?” 语毕,她便打算使出许久没用的点穴功,好好惩罚“扆微风”一下。 “你打吧,最好打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扆薇爱眨眼间变了脸,哭唧唧地往地上一坐,紧接着,索性躺了下来,像撒泼的无赖一样在地上打滚。 躲在大门两侧看了很久的戏的某些人终于看不下去了,连忙跑过来扶“扆微风”。 扆薇爱瞪了他们一眼,四人便立即起身,再也不敢擅自扶“扆微风”起来了。 扆薇爱继续躺地上,三秋叶心急难耐,只得喊道:“主人!快起来!地上凉,别染上风寒了!” “我偏不!干脆让我发个高烧,烧死算了!”扆薇爱双手环胸,摆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少夫人,还是请您想想办法吧,主人这样不行,真的会着凉的。”三秋叶连忙向一旁“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的刘凝碧求助。 刘凝碧二话不说,立马蹲下来,像抚摸小狗那样摸了摸“扆微风”乱糟糟的头发,浅笑着说道:“好啦好啦,微风,我刚刚说的不过是气话,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如跟大家说说嘛!我们会帮你想办法解决的。” “少夫人说得对!主人,我们都会尽全力帮你的。”四大贴身侍卫异口同声。 “你们打得赢洛青衣吗?”扆薇爱缓缓站起,一边拍着衣服上沾的灰,一边不冷不热地问道。 “呃……”四人均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由千尺浪代表发言:“禀告主人,属下个人认为能不能打赢不好说,但我们四人联手应该不至于打不过他一个人吧……” “那就算了,你们四个加起来都不能保证稳赢,还怎么帮我?”扆薇爱满脸的失望,惆怅地朝门外望了一眼。 “难道主人您想干掉洛医师吗?”千尺浪隐约从“扆微风”的眼里看到了“杀气”,斗胆说出心中所想。 “那倒是不至于……”扆薇爱立即换上了一副“深沉脸”,像模像样地说道:“你们主人我一向宅心仁厚,就算那个姓洛的毁了我的清白,我也不会让你们杀他,只是想让你们帮我把他赶出扆府,并保证他不会再回来而已。” “哦~”千尺浪顿开茅塞,忙道:“您的意思是在咱们府里不方便下手杀人,但只要先把他弄出去再杀,就可以抛尸或者毁尸灭迹了对吗?” “我呸!”扆薇爱顿时一头黑线,所有的所谓形象瞬间坍塌。 “难道我猜的不对吗?”千尺浪挠了挠头,只觉得后背似有阴风阵阵,让他毛骨悚然,心道:“难道比我想象得还要可怕吗?比如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之类的……” “呵呵……”扆薇爱无语地笑了笑,暗道:“这傻大个好不容易才动了回脑子,可怎么就知道崩我扆薇爱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大好人设呢?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充愣,想扮猪吃老虎呢?” 见他们四个不敢再开口“乱讲”,扆薇爱连忙“循循善诱”: “你们主人是那么阴险狡诈的小人吗?怎么就不知道往好的、正能量的方面想想呢?” “正能量是什么意思?”四人不由得一愣。 “正能量不就是……算了,就算我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的,还是赶紧想办法帮我轰走洛青衣吧!”扆薇爱刚想随意解释,转念一想,及时把话题移回了正轨。 “风兄,你真的有这么讨厌我吗?” 忽然,洛青衣不打招呼便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洛青衣!你居然还敢过来找我,就不怕遭报应吗?”扆薇爱大声斥责,表面上气势很足,实际上早已躲到了刘凝碧身后,两腿还忍不住直打哆嗦。 “凝碧妹妹,还有诸位,能麻烦你们先回避一下吗?洛某有几句话想单独与风兄谈谈。”洛青衣微笑着,分别向刘凝碧和千尺浪等四人欠了欠身。 “不行!万一我们走了,你又欺负主人怎么办?”千尺浪立即带头挡在了刘凝碧和扆薇爱身前。 见状,扆薇爱偷偷地拉了拉刘凝碧的小手。 刘凝碧察觉到了“扆微风”手指的冰凉和手心冒出的冷汗,忙迅速回头扫了一眼。 看到“扆微风”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刘凝碧心中终于有了最终的“正确答案”。 “洛哥哥,我原本真的难以相信……”她从高大的千尺浪身后探出头来,十分痛惜地说道:“可事实摆在眼前,或许的确是我以前看错人了吧,微风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你为何非要欺负他呢?” “不,事实不是这样的。”洛青衣神色突变,随即苦笑着说道:“我今日至此,一是为了向风兄道歉,二是为了向大家道别,因为我决定永远离开这里,从今往后,便是永别,所以我最后有几句话想跟风兄说。” 注意到扆薇爱躲在后面瑟瑟发抖,洛青衣又连忙补充道:“我保证绝对不会再伤害风兄,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承诺,大可以守在门外,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之处,就立马进来阻止我,而且我保证最多只会跟风兄聊半盏茶的时间,若是到时候我还没出去,你们就可以进来把我撵走,你们看这样如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登门谢罪(2) “行吧,那我们就先到外面喝杯茶。” 刘凝碧朝千尺浪等四人使了个眼色,四人便立即拎的拎茶壶,端的端茶杯,跟着她到外面院子里供平日休憩的石桌旁“喝茶”去了。 “多谢凝碧妹妹!” 洛青衣在关上大门之前,还不忘向刘凝碧道谢,仿佛依旧是曾经的谦谦君子模样。 “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就赶紧滚。” 扆薇爱一撩月白色的长长后摆,不紧不慢地在桌旁坐下,趾高气扬地翘起二郎腿,端出了“女王”的架子,尽量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些。 洛青衣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也没有其他任何表情,如同神情冷漠般提起身前的素白衣摆,双膝跪在了扆薇爱的正对面,低声下气地说道:“对不起!薇爱,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喝那么多酒,更不应该借着酒劲干出那种畜牲不如的事……” 扆薇爱不由分说打断,咄咄逼人道:“然后呢?你现在道歉有用吗?难道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修复我伤痕累累的弱小心灵吗?洛青衣,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学会放手,给她自由与快乐。可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这根本不是爱,只是单纯的占有欲罢了!从始至终,你对我都不是喜欢,只是自私地想把我占为己有而已,你明白吗!” 她的语调越发激昂,最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视着此时舍弃了以往一切所谓君子形象和尊严,卑躬屈膝、任人宰割的洛青衣。 “不!薇爱!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更没想过要拆散你和凝碧妹妹,我只是……罢了!我知道道歉没有用,我也没法弥补你,可……”洛青衣心中一急,却并未想过要逃避责任,索性不再多做解释。 可话还没说完,扆薇爱又打断了他,十分不耐烦地说道:“废话就不用再多说了,赶紧滚吧,我扆薇爱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拜拜!” “薇爱,我没想过还要奢求你原谅我,今日我只是来谢罪,仅此而已。” 洛青衣闭上双眼,将差点涌上眼眶的泪水压了下去,与此同时,举起了右手中早已备好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他的太阳穴刺去。 “啊!” 下一刻,针穿皮入肉,直抵坚硬的骨头,险些将阻挡针尖继续刺入的手骨击穿,幸好扆薇爱及时发出了一声尖叫,才让洛青衣施针的动作猛地停顿下来。 “薇爱!” 洛青衣蓦然睁大了双眼,看到是扆薇爱直接用手挡住了银针,疼得龇牙咧嘴,一时间,心中竟不知该是感动得无以复加还是比死了更加痛苦难受。 “我靠!这也太特么疼了!早知道就不装这个逼了啊!” 扆薇爱看到手心中细小的银针边缘溢出了鲜血,差点两眼抹黑昏了过去。 只不过她并非晕血,而是硬生生用手接下这一针,疼得她又犯了“晕针”的毛病。 “别动!还是让我帮你拔出来吧。” 洛青衣连忙起身,一把抓住了扆薇爱受伤的手,正欲拔针,见她想要将手抽回去,又急忙提醒了一声。 扆薇爱这才放弃了挣扎,将手伸平,方便让洛青衣帮她拔出银针。 他一手托着她的手背,一手捏住银针雕刻着花纹的针尾,一点一点地慢慢往外拔。 “洛青衣!你就不能轻一点吗!”扆薇爱顿时飙出了眼泪。 “抱歉,可……”洛青衣的手心里冒出了冷汗,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扆薇爱不悦地剜了他一眼。 “不用力拔不出来啊!”洛青衣语速极快地说道,一反平常慢条斯理的习惯。 “那你就快点,别磨磨唧唧的,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吗?”扆薇爱没好气地催促,心道:“拔针竟然比刺进去还要疼!怎么会这样呢?我都快疼晕了啊!再不快点,宝宝可真撑不住了,呜呜呜……好痛,真的好痛啊!” “好。”洛青衣微微颔首,一手抓紧扆薇爱的手,稳稳地固定住,一手使出了平时十成的力道,再加上浑厚的内力,一下子就把银针拔了出来。 “啊!”扆薇爱下意识便又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 大门外。 五只“单身汪”正趴在门板上细细谛听,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几人都听到了为数不多的关键词。 “我好像听到主人的尖叫了,要不要赶紧进去救主人呢?”千尺浪十分担忧,连忙极小声地向一旁的二月花问道。 “不,我觉得那应该不是惊慌或者痛苦的叫声,而应该是……”二月花突然笑得一脸“淫荡”。 “应该是什么?”千尺浪八卦心顿起。 “古语有云‘非礼勿言’,我还是不说了。”二月花立即敛去了满脸的坏笑,故作正经。 “呃……”千尺浪顿感无语,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真正有过亲身体验,有经验“阅历”的两人却宁愿选择缄口不言,不参与这种无聊至极的讨论。 “好啊!这大白天的,竟然在客厅里就敢给我打野战?”刘凝碧只听到了“拔出来”“轻点”之类的关键词,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暗道:“真没想到这家伙的演技越来越好了,连本郡主都差点真上当了啊!” “哐当!” 气不过的刘凝碧一边一脚踹开本就未锁的大门,一边怒吼道:“扆微风!” “咋地啦,凝碧?”扆薇爱顿时一懵。 本想来个“现场捉奸”的刘凝碧看到“扆微风”正用手帕擦拭着手心中隐约可见的一小片血迹,而洛青衣正将寒光闪闪的银针收入小布包,差点傻眼,不知所措。 “没什么,半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我来提醒一句。” 只不过刘凝碧作为一位高贵的郡主,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用多想,便冷着脸给出了最为合情合理的解释。 “多谢凝碧妹妹的提醒,洛某的确该离开了。”洛青衣将小布包收进袖兜当中,凉凉一笑,转身欲走。 与此同时,扆薇爱把脸往下一拉,阴沉无比地说道:“洛青衣,我最后再奉劝你一句吧,死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这样做,不过是想利用我对你以死谢罪产生的愧疚感,让我原谅你先前的所作所为罢了,其实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的错误,也没有悔改的决心,只想着一死了之,既不用费心费神,又不用费多大力气,你这算盘倒是打得真不错呢!” “薇爱,难道你的意思是已经原谅我了吗?”洛青衣立刻转过身来,意外之喜跃上了眉梢。 “不!”扆薇爱毫不迟疑地否定,随即讪讪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记恨并不代表原谅,这种践踏我尊严、彻底打破我底线的事,要我怎么原谅你呢?你知道它会带给我多大的心理阴影吗?洛青衣,我最多在多年之后把这件事忘了,可我不会原谅你的!不论如何都不会!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我明白了,薇爱,我马上离开这,只要你开心就好。” 洛青衣仅是一知半解,但他决心不再多做逗留,免得让扆薇爱见了心情不好。 “凝碧妹妹,以及诸位,就此别过。” 他向在场的其他五人道过别后,便一走了之,不再回头。 洛青衣前脚刚走,扆薇爱便用左手指着右手不到半只蚂蚁大的伤口,一双桃花眼里含满了汪汪的泪水,嘟着嘴“哀求”道:“凝碧,你看我都受伤了,手好疼,可以安慰我一下吗?” “那我帮你吹吹吧,我娘亲以前说过只要吹吹就不疼了哦。” 刘凝碧用一双小手捧着“扆微风”的大手,搁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 “好舒服啊!凝碧,再吹吹,真的没有那么疼了呢!”扆薇爱立马开启了“戏精加彩虹屁模式”,破涕为笑。 “行。”刘凝碧懒得戳穿她“浮夸”的演技,看在“扆微风”确实受伤了的份上,耐着性子又帮他吹了吹。 某四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仿佛品尝到了最为“新鲜美味”的狗粮滋味。 “主人先前不是还说‘秀恩爱死得快’吗?怎么……”千尺浪情不自禁地小声嘀咕起来。 “千尺浪,你刚刚说什么?”扆薇爱一扭头,立即甩过去一把锋利无匹的眼刀。 “启禀主人,属下刚刚什么都没说,属下还是不打扰主人和少夫人了,这就告退!” 千尺浪一抱拳,丢下这一句,立马脚底抹油,带着三个兄弟一起溜了。 …… 扆府外。 “噗通!” 一条蜿蜒曲折而又幽静的小巷子里,一个背着黄檀医药箱的白衣男子正在漫无目的地胡乱走着,突然,他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这是……软筋散。” 浑身无力、瘫倒在地的洛青衣终于注意到了眼前乌黑发丝上沾染的浅黄色粉末,立即得出了准确的推断。 “我都跟着你撒了一路了,怎么堂堂的洛神医到现在才发现呢?” 一个身材瘦高,动作轻盈的黑衣人从小巷一侧的高强上一跃而下,落在洛青衣面前。 “原来是你。” 洛青衣缓缓抬起头,望见来人的面貌之后,嘴角便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两个戏精的较量 “原来洛神医还知道我吗?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名门正派的仁医,根本不屑于关注像我这种走歪门邪道的毒师呢。”毒魇睨视着脚下的洛青衣,轻蔑地笑了笑。 “你此番前来是因为王爷想要杀我灭口对吗?” 洛青衣回以淡淡一笑,如同无悲无喜一般,没有丝毫的畏惧情绪。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毒魇如白纸般苍白,又像黑无常那样可怖的脸上竟露出了与洛青衣相似度极高的淡然笑容。 “想杀就快点动手吧,反正我洛青衣早就不想活了,你杀了我便是成全我,在下还要感激您呢。” 洛青衣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原本充满反讽意味的话顿时缺了点气势,好似真在求死一般。 “呵~”毒魇轻嗤一声,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若是真不想活了,怎么不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掌拍死自己呢?我想就单凭你洛神医数一数二的内力修为也不至于弄不死你自个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洛青衣瞬间敛去了笑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您还听不懂吗?”毒魇讽刺地回道。 “你我素来没有任何交情,你为何要劝导我呢?难道你来此的目的并非杀我吗?”洛青衣抬眸望着毒魇,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失落。 “呵~”毒魇忍不住又嗤笑了一声,旋即道:“若是我真想杀你,就以你刚刚的警惕性还能活到现在吗?” “那你又为何要下软筋散呢?”洛青衣得理不饶人。 “防范于未然罢了,谁知道您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若是光凭武功与修为,我可不一定能打得过你呢。”毒魇不假思索地回答。 “毒魇先生怕是高看洛某了,我经脉已损,且尚未完全康复,想必在下如今不是您的对手。”洛青衣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经脉受损?”毒魇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俯身捏住了洛青衣的手腕,闭目细细感应了一番。 随后,毒魇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递到洛青衣嘴边,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把这个吃了。” “这是?”洛青衣眨了眨眼,故作懵懂。 “软筋散的解药。”毒魇言简意赅地回答。 “这当真是解药吗?”洛青衣满脸狐疑地问道。 “姓洛的,难道你不觉得我这么站着跟你说话很累吗?”毒魇脸色一沉,立马站起身来,捶了捶他那弯得有些酸疼的老腰。 “噗嗤~”洛青衣不禁失笑,随即揶揄道:“在下倒是躺得挺舒服的,不怎么想起来呢。” “你刚刚笑什么?”毒魇眼神一厉,语气中透出凌冽的寒意来。 “在下只是突然发现原来传闻中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毒魇先生竟还有如此风趣的一面,不禁莞尔罢了。”洛青衣微微一笑,处变不惊,从容应答。 毒魇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沉默良久,才道:“你爱吃不吃,不吃我就走了,你自个在这躺半天吧。” 言毕,毒魇将药丸收回了小瓷瓶当中,转身就走。 他还没走出三步,洛青衣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伸手拦住了他,微笑着说道:“且慢,您还没告诉我您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呢!” “终于知道起来了?装中毒有意思吗?还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毒魇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语气中洋溢着调侃的意味。 “抱歉,徒儿让师父您见笑了。”洛青衣立即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地行礼。 “你的这声师父,鄙人可担当不起啊。”毒魇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向飘着白云的遥远天空,仿佛目空一切,不把洛青衣放在眼里。 “师父,您生气了吗?”洛青衣眼巴巴地瞅着毒魇高高抬起的下巴,略带哽咽地说道:“对不起,先前是徒儿一时冲动,我还没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怎么能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呸呸呸!”毒魇差点气得喷了洛青衣一脸唾沫,随即语气冰冷地说道:“为师才四十多岁,哪里老了?要是再敢乱说,我索性把你毒哑信不信?” “不信。”洛青衣没皮没脸地笑着,毫不犹豫地回答,暗自思忖道:“师父根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当初,我为了尽快弄懂毒药的原理,特意找到了先帝所中之毒,拿自己做实验,结果根本实验不出妥当的解毒方法,差点丧命,命悬一线之时,是师父碰巧路过君兰轩,才救了我……若他真是一个铁石心肠的恶人,怎么可能会救我?又怎么会费心费力帮我根除毒素,不留隐患呢?” “哼!” 毒魇冷哼一声,从袖兜里取出了另一枚黑色药丸,趁其不备,一把塞进了洛青衣的嘴里,又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强迫他咽了下去。 “咳咳!” 小药丸差点进了洛青衣的气管,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 缓了好一会,洛青衣才泪汪汪地看向毒魇,可怜兮兮地说道:“师父您还真下手啊?” “现在信了吧?”毒魇取出一方纯白色丝帕擦了擦手,俨然一副怕徒弟的脸会脏了师父的手的样子。 “徒儿信了,您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洛青衣把语气放得很低、很软,简直像是撒娇一般,让毒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收起丝帕,冷冷地说道:“洛青衣,我当初救你是看在你跟年轻时的我一样宁可以身试毒也不愿意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的份上,而指点你解毒之道是看在你天资聪颖又有很高的医学造诣作为学习基础,可以将毒师一职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的份上,你可千万不要以为师父的脾气真有那么好,你要是真的想死,为师也不介意亲自送你一程,就当是你又把这条命还给我了。” “师父……”洛青衣两眼噙着的泪水快要掉下来了,连忙跪下磕了个响头,旋即道:“是徒儿错了,徒儿先给您磕个头,等回去再给您做几道滋补的药膳怎么样?” “咚!” 毒魇握起拳头就往洛青衣的头顶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拳。 “哎呀!”洛青衣立即用双手抱住了脑袋,再抬头时竟泪流满面,仿佛十分委屈。 “难道你不知道为师现在的状况是虚不受补吗?我看你这孽徒是想趁早弄死为师吧?”毒魇面露愠色,语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徒儿哪敢啊!您消消气嘛,徒儿还没得到您的真传呢,您可千万别把身体气坏了。” 洛青衣立刻站起身来,绕到毒魇身后帮他揉了揉肩膀,又在他的后背上隔衣施了几针,舒缓腰背的酸胀,伺候起人来简直比马屁爱还要狗腿。 “给。”毒魇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不薄不厚的蓝皮书,递到洛青衣手中。 “这是什么?”洛青衣见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不禁有些疑惑,却没敢当着毒魇的面擅自翻看。 “为师将毕生的心血都凝聚在这本《毒学秘籍》当中了,现在正式传授给你,从今开始,你洛青衣就是我澹台独邪(ye,第二声)的关门弟子,务必将毒师一职传承下去,不求发扬光大,只求后继有人。”澹台独邪语重心长地回答。 “这……难道您……”洛青衣顿时一怔,心中冒出了不详的念头。 “为师苟延残喘多年,仅靠以毒压毒续命至今,在阎王爷的眼皮子底下多偷活这几年已经很满足了,临死之前想做点好事,免得到时候要去受那十八层地狱的油烹之苦。” 澹台独邪不悲不喜地缓缓道来,想了想,又补充道:“青衣,为师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刘拯那边我已经帮你搞定了,你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但不论如何都要记得一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师就你这么一个徒弟,宝贝得紧,你可不能作践自己,否则……为师定会亲自清理门户!”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洛青衣神色一正,恭敬地答道。 语毕,他打开医药箱的小铜锁,将《毒学秘籍》收进去,再把药箱锁好,以表达自己对它的珍视之意。 “走吧,先跟师父回君兰轩。” 澹台独邪抬脚便走,洛青衣立即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你若是真喜欢那个毒不死的扆微风,为师也不反对,等过一段时间,你再想办法回到他身边吧。不过这一次你得记得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像你这样的只会逼急人家,让别个心生反感,再想和他在一起就困难了,你明白吗?” 澹台独邪一边走,一边说着,暗道:“这世上竟还有我澹台独邪毒不死的人,真是气煞我也!若不是因为我这宝贝徒儿喜欢他,我非要研制出有史以来最毒的毒药,把那姓扆的小子毒死不可!就算是真的毒不死,我也要直接弄死他!气人,真是太气人了!只不过……拿来给徒弟试毒也不错,就不用他再拿自己冒险了,这主意还行,啊哈哈……” “徒儿明白了。”洛青衣乖巧地回答,走了两步,又悠悠地问道:“不过师父您不是至今孤身一人吗?怎么会懂得这些呢?” “好徒弟,你今儿是想再尝尝为师最新炼制的其他毒药吗?”澹台独邪的脚步突然一顿,停驻下来。 “这……”洛青衣险些撞了上去,幸好练功之人本就反应极快,才及时停住了脚步,心道:“我还不知道师父刚刚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呢,万一真是最近研制出来的厉害毒药怎么办?可……师父怎么会拿我这个唯一的宝贝徒弟做实验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噬心丹 “青衣,难道你以为师父就不曾年轻过吗?”澹台独邪转过身来,冷冷地平视着洛青衣。 “当然……”洛青衣语速略慢,刚说完两个字,便看到澹台独邪开始从袖兜里往外掏装着药丸的小瓷瓶,忙语速极快地补充道:“当然不是啦!” 澹台独邪这才抿唇笑了笑,把小瓷瓶收回袖兜当中,随即一转身,边走边道:“可为师年轻时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又怎么可能得到善终呢?” “难道您喜欢的是仇人的女儿或者妹妹吗?”洛青衣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发问,生怕又被他拿来当实验七七八八的毒药的小白鼠。 对于早期的澹台独邪来说,徒弟确实都是拿来当小白鼠的,根本不会当真正的弟子看待,这一点,洛青衣心知肚明。 “不,比那还要可怕……”澹台宁月故意停顿下来,见身后的洛青衣闭口不言,貌似在侧耳倾听,显得异常温顺乖巧,才继续道:“因为师父爱上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澹台宁月。” “澹台宁月……”洛青衣不由得微微错愕,稍加思索,便道:“那不是当今皇太后吗?您怎么能觊觎她呢?更何况,您这还是禁忌之恋,您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为师能和你比吗?我的宁月好歹是个女人,而你的扆微风呢?难道你谈的就不是禁忌之恋吗?”澹台独邪回头瞪了他一眼,语气明显不悦。 “呃……”洛青衣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能继续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心道:“我能告诉师父其实我喜欢的是扆微风身体里住着的少女灵魂扆薇爱,而不是别人表面上看到的所谓扆微风吗?” “说实话,为师也搞不懂你,徒儿明明是一个长得这么俊俏的美男子,又有那么多的漂亮姑娘追求你,为何偏偏喜欢男人呢?”澹台独邪背着双手,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个……”洛青衣踯躅片刻,才模棱两可地回道:“徒儿没法跟您解释,大概就像我也不明白您为何会喜欢上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吧。” 澹台宁月放缓了脚步,徐徐道来:“其实你说的也没错,这世上凡事都要讲个道理,唯独喜欢这件事偏偏没有道理可讲,有时候你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喜欢上对方,可不论你怎么谴责自己,压制自己的情感,最终都会控制不住地喜欢上对方,而且越是难得到就越是难以自拔,终究还是落得个求而不得,两败俱伤的结局。” “您的意思是徒儿最好尽早放弃吗?”洛青衣突然停了下来,似乎不再愿意跟着他走。 “为师可没这么说。”澹台独邪察觉身后没了脚步声,也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洛青衣,浅浅一笑道:“你想听一听师父曾经的故事吗?” “嗯嗯。”洛青衣立即乖巧无比地点点头,暗道:“师父露出这样的微笑太不正常了,显然是笑里藏刀,我还是表现得乖一点比较好,不然他老人家真生起气来,我可招架不住……唉~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使现在的师父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这个做徒弟的又怎么能还手呢?更何况,师父时日不多了,我还是尽量哄着他,说不定心情一好便能多活些日子,让我再多尽点孝道,就当做是回报他救命的恩情吧……” 澹台独邪回忆了一番,捋清了故事发展的脉络,随即细细道来:“其实早在宁月尚未及笄之时,我便对她产生了超乎兄妹情谊的感情。” “那时候,我虽然是长子,却是庶出,由于我的母亲只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因机缘巧合之下搭救过我父亲才得以嫁给他做小妾,在家里的地位本就不高,再加上我长大一些之后,相貌很是平庸,跟英俊潇洒的父亲长得一点也不像,让人疑心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所以我既不讨父亲的欢喜,又被其他人鄙视,甚至就连我的母亲都开始厌恶我,不想认我这个儿子。” “可宁月不一样,尽管她身为嫡长女,地位极高,跟我压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她不会看不起我,因为宁月从小就与众不同,她明明是一个长得水灵灵的女孩子,却不喜女红,偏好武艺,便总是喜欢和我这个庶出的孩子一起习武,空闲时间也厮混在一起。” “夫人看不惯宁月过于大大咧咧的性子,曾屡次训斥过她,但她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依旧和我厮混在一起,好在父亲不仅不介意,反而乐意看到宁月习武,毕竟那时候他只有一个嫡女,还没有嫡子,索性把宁月当成儿子看待,支持她练功习武,我们才能继续一起学习和玩耍。” “等我长到十多岁时,武艺上的造诣竟然还不及比我整整小了三岁的宁月,夫人越加看不惯我,也看不惯我母亲,就想方设法刁难我们,想要我们自行离开澹台家,免得辱了父亲的名声。” “母亲受不了夫人的刁难,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了我身上,说若不是因为我不够争气,她根本不会遭受这些,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我离开澹台家,她就能过上好日子,不会再受苦了。” “当初我才十五岁,自然年少气盛,一怒之下便真的离开了澹台家,一个人跑到外面去闯荡。期间,我遇到了很多困难,最后还差点被匪徒绑去。我离家出走了大半年的时间,父亲和母亲竟然都不曾来找过我,只有宁月背着他们偷偷拿自己的零用钱接济过我几次,当我被那些劫匪打得半死的时候,是她找到了我,又向父亲求情,才让我重回澹台家,继续享受家族的庇护。” “那时候,我就发誓说我一定要变得比她更加厉害,长大之后由我来保护她,而不是让她一个女孩子来保护我一个大男人。于是,我开始了更加严苛的训练,夜以继日地练功,最后的结果却是累得虚脱,好几天都卧床不起。” “我母亲早就不管我了,父亲很是繁忙,也顾不上我,是宁月帮我找了医师,又照顾了我几天,我才慢慢恢复过来,当时我心里居然冒出了一个非常荒诞的念头,我想着若是我能一直病下去该多好,这样宁月不就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了吗?” “可我也知道这种想法很不现实,而且看到她担心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太好受。宁月说她本来就比我厉害,长大以后还会变得更加厉害,她会一直保护我这个弱小的哥哥,用不着我保护她,所以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让我好好休养,看着她练功就行。” 言至此,澹台独邪忽然拍了拍洛青衣的肩膀,话锋一转道:“青衣,同为男人,你应该能体会得到为师当时心里有多难受吧?” “嗯。”洛青衣沉浸在了澹台独邪的前尘往事当中,差点没反应过来,只好尬笑着应了一声,思忖片晌,又道:“徒儿确实没想到原来师父您以前这么弱,我还以为您跟我一样从小就天赋卓绝,学什么都学得很快,武功也非常高强呢。” “咚!”澹台独邪登时黑了脸,一抬手又是脆生生的一拳。 “哎呀!”洛青衣连忙抱头,勉强挤出了两滴眼泪,佯装委屈巴巴地问道:“师父您为何又打我呢!” “你说呢?我的好徒弟,你的天赋天生比我高也就罢了,可你有必要这么拿出来炫耀吗?”澹台独邪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了所谓的软筋散解药,捏在手中把玩。 “哦!”洛青衣忙作恍然大悟状,旋即低眉颔首地说道:“抱歉抱歉!是徒儿考虑不周,您继续讲故事吧,千万不要太在意徒弟的话,您知道我这人一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 “啧啧~”澹台独邪忍不住“啧啧赞叹”,随即淡笑道:“好一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徒儿你曾经的君子修养呢?都跑哪去了?难道真被你拿去喂狗了吗?” “唉~”洛青衣装模作样地长叹了一声,即道:“当君子又追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既然如此,徒儿为何不干脆当个‘小人’呢?” 言毕,洛青衣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好觉悟!”澹台独邪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更为阴险的笑意,随即道:“果然跟当年的我很像,看来我还是没选错关门弟子,为师很看好你哟!” “多谢师父夸奖。”洛青衣瞅了他还拿在手中的小瓷瓶一眼,忙佯装兴致勃勃地说道:“您还是赶紧往下说吧,徒儿好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呢!” “不急不急,好徒儿还是先把为师特意为你炼制的这一瓶噬心丹服用了吧。”澹台独邪微笑着拔下了小瓷瓶上的木塞,再递到洛青衣手中。 “噬心丹?是毒药吗?”洛青衣接过来嗅了嗅,只嗅到了一丝丝淡淡的寻常中药味,貌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禁微微一愣。 “我的好徒弟怎么突然变傻了?为师既是高级毒师,除了毒药之外,还能炼制什么呢?”澹台独邪摸了摸洛青衣的额头,似乎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以至于脑子变得有些糊涂。 “可您刚刚才说这是软筋散的解药……”洛青衣据理力争。 “你刚刚不还说跟为师没有交情吗?”澹台独邪立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还不是您先跟我开的玩笑!”洛青衣瞬间变得气鼓鼓的,不再装鹌鹑,冷嘲热讽地说道:“难道徒儿就不能陪您玩玩吗?” “行,这件事就算是为师的错。”澹台独邪浅笑着回答,随后脸色蓦然一沉,神情凝重地说道:“不过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作为师父的好徒儿到底吃不吃这噬心丹!”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五十大寿 “既然是师父特意为我准备的,徒儿又怎么能辜负您的美意呢?徒儿这就服下,您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洛青衣微微一笑,边说边倒出了小瓷瓶中的黑色药丸,见总共才三颗,便一把吞了下去,暗自推测道:“噬心丹,顾名思义,应当是作用于心脏的毒药,而且听起来似乎很厉害,该不会真的是一种剧毒吧?可师父不是说收我做关门弟子吗?这世上哪有这种想把自己的传承人毒死的师父呢?肯定只是想试探一下我,看看我到底够不够资格当他的关门弟子而已,由此看来,这应该只是一瓶无毒无害的普通药丸,大可放心服下。” “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弟,有魄力!”见他吞服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搞任何小动作,澹台独邪顿时喜笑颜开,又夺过洛青衣手中的小瓷瓶,一面塞上特制的小木塞,一面道:“瓷瓶得还我,师父还打算重复利用呢。” “不好意思,刚刚忘了。”洛青衣尬笑着挠了挠头,随即问道:“那师父现在是不是应该接着讲故事了呢?” “青衣,你真的有那么想知道为师的过往吗?”澹台独邪突变满脸古怪,心道:“这傻孩子以前从未问过这些,可见他对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并不十分在意,现在怎么突然感兴趣了呢?虽说算不上什么秘密,告诉他也无妨,但……后面的故事要是真告诉他,说不定都会吓得不敢再认我这个师父了吧?既然如此,我还是不说了,就让他一直把我当成一个‘好师父’吧。” “这个嘛……”洛青衣白皙的两颊噌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的,一直犹豫不决,暗忖道:“我拙劣的演技貌似被师父看穿了怎么办?我是实话实说还是先撒一个小谎比较好呢?要是实话实说的话,万一师父又生气了怎么办?可要是撒谎的话,万一被戳穿了怎么办?” 洛青衣不习惯撒谎,却又不想让澹台独邪生气,一时陷入了无比纠结的情绪当中,左右为难。 澹台独邪静静地看着洛青衣,不旦不打算催促,反而乐意看到洛青衣自己拖延时间,好让他可以仔细观察洛青衣服药之后的反应。 见洛青衣不知为何羞红了脸,澹台独邪思绪飘远,陷入了回忆当中,心道:“其实当初这孩子中的毒就是我派人拿给他的,而且是重新研制出的强效版,我那会刚好想找个人实验一下效果,又得知府里同为门客的一个医师想研究毒药和解毒之法,才想着正好可以借着他的手帮我做实验,却没想到他竟是拿自己做了实验。” “当我特意去到君兰轩查看情况时,这傻孩子已经奄奄一息了,看加强版的效果还不错,索性又拿他试了试新研制的解药,没想到结果效果竟也相当不错。” “我澹台独邪不曾拜过师,全凭自己的能力收集来大量相关资料和材料,又经过近二十年的反复尝试摸索,才混到了高级毒师的水平。” “我一开始压根没有想过要收徒弟,可这傻孩子误以为是我救了他的命,不仅对我千恩万谢,还说很佩服我在解毒方面的造诣,非要拜我为师。” “看他傻乎乎的很好哄,才假装答应下来,拿来做我的‘专属实验品’,省去了到处找合适实验对象的麻烦。我没把他当真正的徒弟看待,可青衣待我却是真心的,同在刘府的这几年,他一直把我当成长辈孝敬……” “或许是因为我对他产生了愧疚感,又或许是因为青衣和我很像,都是被家族抛弃的孩子,孤苦伶仃的,才渐渐把他当成自己的晚辈看待,想办法帮他化解了体内残留的毒素。” “若宁月不是我的亲妹妹,若我和她能结为连理,现在的孩子恐怕也差不多有青衣这么大了吧?只可惜……唉~” 忆及他和澹台宁月的悲剧结局,澹台独邪不禁暗自叹息起来。 “啊!” 突然,洛青衣眉头紧皱,捂着胸口跪落在地。 “咦?药效这么快就发作了吗?看来这次的效果还不错嘛!” 澹台独邪懒得弯腰,索性直接蹲下,抓起洛青衣的手腕,把了把脉,确定他不是在演戏,脸上便露出了极有成就感的得意笑容。 感受到如同白蚁啃噬一般的钻心疼痛,洛青衣才终于明白了噬心丹名字的由来。 “师……师父……徒儿没有对不起您吧?为何要……” 他强忍着噬心的疼痛,不再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只是有气无力地嗫嚅着,想问清楚澹台独邪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便在难捱的疼痛当中失去了意识,寂然倒下。 澹台独邪又仔细地摸了摸洛青衣的脉搏,随后掀起他的眼皮观察了一下,确认他是真的昏了过去,才喃喃自语道: “真是个傻徒弟,你明知道这药不能吃,又为何非要当着我的面吃下去呢?就不知道再问问为师为啥让你吃噬心丹吗?你要是不想吃就直说嘛,师父又不会逼着你吃。再说了,你只要吃一颗意思一下不就得了?谁叫你一次性全吃掉的?怎么就是不懂得变通呢?” “我这徒弟还是太傻了啊!唉……”澹台独邪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虽说毒师和医师本就源于一家,而且毒和药也没有本质区别,只要运用得当,均可救人或杀人,但你还是太善良了些,想让你成为真正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毒师是不可能的。”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先前是不是脑子抽了,才会决心让一个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呆板医师当我的关门弟子。”澹台独邪戳了戳昏迷不醒的洛青衣,突然想到噬心丹还没研制出速效解药,顿觉有些头大。 “不过为师不后悔,反正我已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徒弟到底能学到多少还是要看自己的领悟能力和造化机缘,师父管不了那么多,就算你最后只能当一个只会解毒的半吊子毒师也没关系,我就当你是个‘毒医’吧,这样也不错。” “只不过你作为我堂堂一个高级毒师的关门弟子竟然不会炼制毒药,目前还只会解一些常见的毒,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澹台独邪无奈地说着,分别从怀里和两个袖兜里掏出了几个小瓷瓶,加起来共有十个。 他把这些装满了各种毒药和解药的小瓷瓶一个接一个地塞进洛青衣的钱袋和空余的袖兜当中,边塞边道:“你看,这些是为师留给你的,里面都加了说明的小纸条,要是碰上了比你还厉害的坏人就拿出来吓唬吓唬他们,师父现在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再罩着你了,我的好徒儿要靠自己在江湖中混得一席之地哦!不然为师真的会后悔的……” 澹台独邪眼眶微润,动作轻柔地摸了摸洛青衣的头,顺便帮他擦去了满头以及苍白两颊上疼出的冷汗。 “吁!” 喂他吃下缓解疼痛的舒缓丹后,澹台独邪立刻吹了声口哨。 “哒哒哒……” 未久,一匹高大的骏马拉着一辆小型马车不疾不徐地跑了过来。随后,一个身穿同款黑衣的小厮从停稳的马车上跳了下来,朝澹台独邪行了个礼。 澹台独邪微微颔首,随即从地上抱起了洛青衣,叫小厮帮他一起“抬”人,才成功把洛青衣“装”进马车厢当中。 “把他送回君兰轩。”澹台独邪撑着酸疼的老腰,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是。”小厮一抱拳,便跳回马车上,赶着马儿走了。 …… 八天后,终于到了扆伟岸的五十大寿这一天,扆府上下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喜庆得仿佛过春节一般,简直让人疑心是否走错了“片场”,但扆伟岸设下的只是小规模的“家宴”,并不打算宴请朝廷的其他官员。 刘承和刘馨儿作为侄辈的代表,自然在邀请之列,可澹台宁月不允许刘承参加扆伟岸的寿宴,只准许刘馨儿自个去赴宴,毕竟这世上没有君主给臣子贺寿的道理。 刘馨儿原本想跑去找刘凝碧和扆微尘玩,但看到哥哥不去,自己一个人就不想往皇宫外跑,即算是澹台宁月让她带上几个高级侍女和四个暗影卫,她也不乐意,只想和刘承一起去。最终澹台宁月还是拗不过她,只好让刘承乔装打扮,等到傍晚再悄悄地去扆伟岸那边参加最为隆重的晚宴。 刘拯和宋氏作为亲家,原本也应当在邀请之列,只不过扆伟岸特别指出不想邀请刘家的人,负责操办事宜的管家便不敢发邀请函给刘府,结果却是刘拯和宋氏不请自来,还带来了小粉和刘华。 这一行人嘴上说是来给扆伟岸贺寿的,还送了几件价值连城的贺礼,实际上却都是来看刘凝碧的,跟扆伟岸和刘流萤打过招呼,随意寒暄几句之后,便转移到了扆微风的小别院。 再加上扆微尘请假回来了,也跑去找刘凝碧玩,一时间,小别院里“人满为患”,让扆薇爱难以招架,直想找个借口遁了。 可这样做不仅不符合礼仪规矩,还会让刘凝碧难堪。更何况,扆薇爱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继续杵在刘凝碧身旁陪笑。若是有人问她问题,她就礼貌性地回一句,若是没人问她话,扆薇爱就安安静静地当个“人形背景板”。 扆薇爱一直捱到晚膳时间,才摆脱了被多人“包围”的“困境”。 这一群人加上其他的一些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总共摆了三大桌,一桌二十个菜,每桌十人左右,场面异常热闹。 但实际上大部分的人扆薇爱都不认识,她除了走一般的贺寿流程之外,只负责吃饭。 好在刘拯和扆伟岸坐在一桌,两人之间的气氛简直冷到了冰点,根本没人开口说话,扆薇爱才有惊无险地“逃过了一劫”。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冰释前嫌 当晚辰时三刻,皇宫。 凤鸾殿内只剩下澹台宁月一人,正在灯火通明的外殿等待刘承和刘馨儿回宫,尚未就寝,不料此时竟来了位“不速之客”。 “宁月,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澹台独邪身着一袭暗红色无绣长袍,夹杂着少许白发的及腰长发未挽未系,随意披散着,原本煞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发乌的嘴唇染成了胭脂红,好似偷用内人的胭脂水粉用来“浓妆艳抹”了一番,略显滑稽,但在殿内数量繁多的烛盏照耀下,竟烘托出了一丝妖媚之感。 “原来是独邪哥哥,现在的时辰可不早了,您怎么跑到我这来了呢?”身着一袭玄底凤袍、挽着流云髻的澹台宁月斜倚在贵妃塌上,单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没想到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哥哥……”澹台独邪蓦地咧嘴笑了,露出了几颗白牙,笑得就跟没有教养的小屁孩似的。 他没有经过太多斟酌,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宁月,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哥哥就是哥哥,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澹台宁月缓缓坐正了身子,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眸眼角微微上挑,似是添了些许笑意。 “哈哈……”澹台独邪不由得苦笑起来,旋即道:“没错,哥哥只能是哥哥,妹妹也只能是妹妹,过了那么多年,我才意识到是年少时的我错了,哥哥这次是来向你赔罪的,当初是我害死了妹夫,对不起!” “玄机都走了那么久了,您现在跟我说对不起有用吗?”澹台宁月秀眉一蹙,四周的气温都仿佛瞬间低了十几度,让人瑟瑟发抖。 “我当然知道没有用,不过是想在临死之前把一切都告诉你,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罢了。”澹台独邪远远地望着三十步开外的她,笑得更加苦涩。 “您是打算以死谢罪吗?” 澹台宁月动作优雅地站起身来,行不露足地从摆放贵妃榻的高台上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停在他的二十步之外,眼神冰冷地直视着他。 “不,我原本就活不长了,又何来以死谢罪之说呢?”澹台独邪望着秀发乌黑、皮肤保养得宜、似乎还未满三十岁的她,顿感无奈至极。 “那么,您可以走了。”澹台宁月一甩长袖,转过身去,明显是“下逐客令”的态度。 “难道你已经原谅我了吗?”澹台独邪心头一喜,不旦不离开,反而死皮赖脸地往前走了几步,凑近了一些。 “当初的真相我早已知晓,虽说玄机所中之毒确实是出自您的手,可最终害死他的却另有其人,我知道哥哥不过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了,我不恨您,真的,从未恨过……现在可以离开了吧?”澹台宁月拢了拢宽大的长袖,淡淡地回答。 “那另一件事呢?难道你真的不会怨恨我吗?”澹台独邪转念一想,又“不怕死”地提起了另一件伤心往事。 他永远都忘不了十七年前的那一天。 澹台独邪趁刘玄机亲自披甲上阵平定边境蛮荒之乱时混进了皇宫,按计划在澹台宁月的晚膳当中下了特别研制出来的“催眠散”,想问一下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好让自己死心。 那时候,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他不仅成功趁夜摸进了澹台宁月和刘玄机的寝宫,还成功“催眠”了澹台宁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没想到正当他心灰意冷、打算离开、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之时,处于催眠状态当中的澹台宁月竟把他当成了刘玄机,硬拉着他不让他走,还说时间不早了,要他快点就寝。 心急想逃的某人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带其他毒药,比如软筋散之类的,结果打又打不过,喊又喊不得,最后差点被澹台宁月打断了“狗腿”。 不过最让他汗颜的不是已经成为初级毒师的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而是最后的最后居然还被她给睡了。 澹台宁月清醒过来之后,得知是他给她下了药,还做出了此等天理不容的糗事,勃然大怒,把他打了个半死,又扔到地下室里关了一段时间,才将他逐出皇宫。 原本澹台独邪还想解释,但他给她下催眠散的确是事实,再加上她不记得催眠后发生的事,根本解释不清,只能放弃。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他澹台独邪的错,跟澹台宁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澹、台、独、邪!” 沉默良久的澹台宁月终于爆发了,一字一顿地吼出了他的全名。 “哎!” 澹台独邪瞬间感受到了让他心慌慌的腾腾杀气。 “你要是不提我都快忘了,你说说你,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我可是你妹妹啊!你那么做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澹台宁月一转过身,藏在长长衣袖中的双手已然握成了两拳。 “可……”澹台独邪犹豫了一会,把两手背到身后偷偷地擦了擦冷汗,才继续说道:“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宁月,早在你嫁给刘玄机之前,我就爱上你了,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明白吗?” “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可你有没有想过那样做的后果吗?若是被玄机或者其他人发现了,又要将我置于何种境地呢?”澹台宁月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逼近了他,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对不起!当时是我一时冲动,没想那么多,若你实在是不解气的话,我可以现在就以死谢罪。” 澹台独邪秒跪,哆哆嗦嗦地从袖兜里摸出一把袖珍匕首,甩掉外面用来包裹的粗布,就往脖子上割去。 “铛!” 澹台宁月一拳击飞,又抬起一脚,把双膝跪地的澹台独邪踹倒。 他还没反应过来,澹台宁月已经用膝盖把他压住,又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耳提面命地说道:“独邪,你给我清醒一点好吗?我和刘玄机不过是政治联姻,多半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着想,你还真以为我爱的人是他吗?而且你根本不是我的亲哥哥,也就是说我们原本就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就算我们在一起也不会违背任何伦理道德,我当时就是故意的,你压根用不着这么自责,怎么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呢?” “我不是你哥?”澹台独邪愣住了,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苦笑着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宁月,就算你曾经喜欢过我,也不用这么安慰我吧?” “唉……”澹台宁月撒开手,不禁喟叹一声,随即道:“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明明当时有那么多人都看出来你和我父亲长得一点也不像,难道你长这么大都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 澹台独邪弱弱地摇了摇头,没敢开口说话。 澹台宁月一边把膝盖挪下来,一边娓娓地说道:“其实这件事是你母亲临死之前悄悄告诉我的,她当初之所以那么想赶你走,就是因为怕被别人发现你真的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 “你娘说她在嫁给我父亲之前原本已经嫁人,但她父母贪图荣华富贵,愣是想办法让对方把她给休了,再改嫁给我父亲,实际上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只是没让别人发现而已,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澹台独邪彻底懵掉了,都不知道站起来,只是呆愣愣地望着她,一直侧躺在地上,俨然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你怎么了?倒是给我说句话啊!你这混蛋到底明不明白啊!”澹台宁月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跟拎小鸡仔似的,把他半个人都拎到空中,猛地甩了好几下。 “宁月,你能稍微注意一下作为母仪天下的太后的仪态吗?” 突然“悬空”并遭受剧烈摇晃的澹台独邪只能表示此时心里很慌,却又不敢直说,只能“拐着弯骂人”。 “怎么?是不是怀念小时候我拿你人肉沙袋时的舒爽感觉了?”澹台宁月巧笑着举起了拳头。 “没,我觉得还是率真一点比较好,这样才像我喜欢的宁月嘛,哈哈……”澹台独邪厚着脸皮笑了几声,拼命地在半空中晃动双手,想要她放开他。 “噗通!” 澹台宁月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向他的胸口,毫不留情地将其踹飞。 紧接着,又立马上前,在他的后背、腰间、腹部分别补上几拳,随后还在大腿和小腿上踢了几脚。 “咳咳……”澹台独邪蜷缩着身子,咳出了几口鲜血,成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你怎么就吐血了?现在这么不经打吗?”澹台宁月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呜呜……”澹台独邪的眼泪顿时掉下来,呜咽着说道:“宁月,我都快要死了,怎么可能还像你一样身强体壮、精力充沛呢?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 “我看你气色貌似还挺好的,所以想看看你是不是装的。”澹台宁月直言不讳。 “呃……”澹台独邪被彻底噎住,哭都快哭不出来了,心道:“早知道这样,我还特意化什么妆呢?嘤嘤嘤……” 此时,澹台宁月才终于注意到了他如瀑的黑发中夹杂的少量银丝,总觉得眼前的人瞬间老了不止十岁,让人有些心疼。 “独邪,难道你真的活不久了吗?”她从怀里取出平时专用的皇家丝帕,轻轻地帮他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十分不确信地问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改变主意 “中毒太深,不久前已经服下毒性最强的剧毒用来压制,但从脉象来看,应该是就快压不住了,一旦毒性反弹,必死无疑。” 澹台独邪撑着地板挣扎坐起,看了一眼地上那一摊隐约泛着一层乌黑的血液,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说你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呢?明明我们澹台家待你也不薄,父亲还想过要帮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好好补偿你和你娘,可你为何偏要离开家族,跑到外面去当毒师呢?难道你不知道毒师原本就是被正道人士所唾弃的最低等职业之一吗?”澹台宁月牵起了他的手,一边缓缓地说着,一边运功,用内力帮他疗伤。 “呵~”澹台独邪忽然轻蔑地笑了一声,挣脱了她的手,随即反问道:“正道人士么?可到底何谓正,又何谓邪呢?你看我的名字就叫‘独邪’,这不就意味着我注定会成为这世间唯一的邪道至尊吗?” 他不想让澹台宁月为她损耗自己的内力修为,立即反过来抓住了她带有茧痕的双手,眸光浮动,深情款款地说道:“宁月,我已经爬到了毒师协会会长的位置,统领全国的毒师分部,拥有不小的权力,若是你不愿意再囹圄于这深宫冷殿当中,亦不愿再参与这宫斗权谋,大可以随我一起走,索性离开玄月国,找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去过一过那神仙眷侣般的世外生活。” “独邪,我可是一国太后,怎么能弃黎民百姓于不顾呢?更何况,就算你真的是毒师协会的会长,事情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毒师一职早就没落了,现存有明确记录的毒师分部不过十来个,全国所有的毒师加起来总共才一百多个,你们就这么点人,怎么跟整个朝廷抗衡呢?”澹台宁月又反过来抓住他的手,一面向其灌输浑厚的内力,一面条分缕析,神色愈加凝重,心道:“都快奔五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其实不止一百多个,加上没有被朝廷记录下来的低级毒师和散休毒师,起码有三百多个呢。” 澹台独邪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内力汹涌而来,又想挣脱她,可没想到澹台宁月的作风竟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尤其是在她已经有了防备的情况下,他刚试着把手往外抽,就差点被她折断手骨,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便再也不敢挣扎。 “那你知道皇宫里的禁卫军有多少人吗?”澹台宁月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香汗,索性盘腿坐下,辅助内功心法的运转。 “不太清楚呢,呵呵……”澹台独邪立马盘起腿,开始主动运功疗伤,以减轻她的负担。 “精兵一千,若是再加上普通士兵的话,足足有近万人,这些还不包括派到其他地方驻守的那一部分,也就是说,如果朝廷看不惯你们的毒师协会,灭了你们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明白吗?” 澹台宁月察觉到他运转的功法与她的存在冲突,立即掐断了内力的输送。 “可我们会用毒啊!以一敌百不是问题,一万普通士兵不算什么的。” 澹台独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暂停运功疗伤,专心致志地和澹台宁月探讨这一“重大议题”。 “独邪,你是真的打算带我离开这里吗?” 澹台宁月看他如此自信而又认真的模样,心头不禁一颤,古井无波的眼底似有什么将要漫溢上来,喷薄而出。 “宁月,现在这世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了,皇宫不适合你,权斗更加不适合你,你知道我有多怀念曾经那个不谙世事、单纯率真的你吗?” 澹台独邪扑过去抱住了她,一边偷偷地擦去不争气的眼泪,一边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语:“我反正活不久了,而且身边也没有其他人需要我挂念,我不介意与全世界为敌,只希望能将你拉出这黑暗的泥沼,可以让你去过属于你自己的惬意生活。” “谢谢你,独邪,谢谢你还记得曾经的我,还把我放在心上……” 澹台宁月抱紧了他,与此同时,在他的宽阔的肩膀上蹭了蹭,不着痕迹地拭去了眼角溢出的泪水。 等到眼眶里残留的泪水基本风干,澹台宁月便推开了他,苦笑着说道:“可一切都回不去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也没法逆转,我们注定属于不同的世界,你还是离开吧,趁你现在还走得动,就到你向往的世外桃源去看看吧,很抱歉,我不能陪你走完这最后一程。” “为什么?” 澹台独邪险些瘫倒在地,幸好反应还算及时,用手撑住并连忙正襟危坐,才没有表现出过于狼狈的模样。 “难道你忘了我还有承儿和馨儿吗?我要是跟你走了,他们怎么办?”澹台宁月徐徐起身,扭过头去。 “他们……”澹台独邪跟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绕到了她的正对面,傻笑着说道:“他们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啊!就算他们是玄机和你的孩子也没关系,我会不介意再带上两个孩子的。” “傻瓜!真是个傻瓜!”澹台宁月咬牙吼了出来,嗔怒道:“承儿现在可是一国之君,你要是把他给带走,不管到底是不是他自愿的,整个朝廷都不会放过你,甚至还会迁怒于所有的毒师,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可……”澹台独邪正欲辩驳,她立即打断,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还有,你早就不是孤身一人了,你还有个儿子,都十七年了,难道你都没发现吗?” “啥?”澹台独邪顿时一懵,暗忖良久,才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你的意思是其实承儿是你和我的儿子,不是你和刘玄机的?” “嘘,小声一点,小心隔墙有耳。”澹台宁月伸出右手食指堵了一下他的嘴。 “可这怎么可能呢?我见过那个孩子,长得特别好看,跟我一点也不像,会不会是你弄错了?”澹台独邪回忆起刘承明眸皓齿的俊美模样,还是不敢相信她的话。 “啪!”澹台宁月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呜呜……”澹台独邪捂住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哽咽着问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为什么又要打我呢?” “看你太傻了,忍不住。”澹台宁月幽幽地往他心上扎了一箭。 澹台独邪顿时泪眼婆娑,声泪俱下:“可承儿确实跟我长得不像嘛!更何况,我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我不是怀疑你,真的不是,只是不太敢相信这件事而已啊!” 澹台宁月见他哭得妆都花了,露出了两颊原本苍白的脸色,又拿出了一方备用的丝帕,一边帮他擦干净,一边心平气和地说道:“我的判断不会错的,因为那一次玄机将近两个月都没回来,在他走后不久到你来之前的那段时间我的月事还是正常的,而在你走之后到玄机回来之前的那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就不正常了,再后来太医便诊出了喜脉,幸好他说的是怀孕两个月左右,才没有引起玄机的怀疑。” “照你这么说,应该没错。”澹台独邪终于重新关上了泪水的堤坝,流露出欣喜的神色来。 然而,他只高兴了一小会,便更加不解地嘀咕道:“可为啥我的儿子跟我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咚!”澹台宁月忍不住赏了他力道十足的一拳,旋即道:“说你傻还不相信,承儿长得跟我有七八分相似,能不俊俏吗?难道你还希望自己的儿子长得和你一样丑?” “对哦!”澹台独邪恍然大悟,嘿嘿地傻笑着呢喃道:“难怪我一直觉得承儿看起来很眼熟,还以为是长得和刘玄机比较像呢。” “唉……”澹台宁月不禁扶了扶额,轻声道:“我当初大概是真的中了你的毒吧,不然的话,为什么我放着貌若潘安、才智双全的刘玄机不喜欢,偏偏喜欢你这个丑不拉几、呆头呆脑的大傻子呢?” “我想这大概就叫‘傻人有傻福’吧。”澹台独邪摸了摸肋骨差点被打断的胸口,继续傻笑着说道:“宁月,我想明白了,我决定留下来陪你和承儿,我相信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到哪都是世外桃源。” “嗯。”澹台宁月嫣然一笑,一步凑近,用一双修长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母后(娘亲),我们回来了!” 澹台独邪正陶醉在这美妙无比的体验当中,突然,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响起,打断了他与澹台宁月的深情拥吻。 “承儿,馨儿,怎么这么晚还回来?我还以为你们要等明天天亮再回来呢。”澹台宁月连忙松手,尬笑着迎了上去。 “娘亲,这位老爷爷是谁?你们刚刚在干嘛呢?”刘馨儿伸出带有婴儿肥的小手,径直指向澹台独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迸发出别样的光彩来。 被戳中心窝子的某人不禁虎躯一震,暗自嘀咕道:“人家有真的那么老吗?呜呜……” 未待澹台宁月开口,刘承便转头看向刘馨儿,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馨儿,你刚刚不是说困了吗?先去睡吧,等明日哥哥再跟你说怎么样?” “嗯……”刘馨儿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刘承原本拉着她的另一只手,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那馨儿先进去了。” 言毕,她便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内殿。 第一百四十章 刘玄机的真面目 刘承神情冷漠地扫了澹台独邪一眼,随即便将如炬的目光移到了澹台宁月的那一双凤眸之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声音凌冽地问道:“母后,原来他才是我的亲生父亲对吗?” “没错,正如你所见,独邪才是你的父亲。”澹台宁月转身牵住澹台独邪的手,拉着他向前一步,走到刘承跟前。 “抱……抱歉,承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些年来,为父没有尽任何做父亲的责任,我很抱歉,希望……希望你能原谅我。”澹台独邪紧张得直冒冷汗,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我明白了,可我没法认你这个父亲,馨儿也一样。”刘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旋即看向澹台宁月,语气偏冷地说道:“母后,这件事还是别告诉馨儿了吧,毕竟她的确是父皇的女儿,您说是吧?” 澹台宁月沉吟片刻,正欲开口,澹台独邪突然灵光一闪,抢先插话道:“等一下,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宁月,该不会馨儿也是我的孩子吧?” 语毕,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说出的话。 澹台宁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置可否地反问道:“你说呢?” “不会吧!”澹台独邪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突然想起了十年前一件原本几乎被他完全淡忘了的事。 那时候,他经过长时间的摸爬滚打,多次参加毒师考核,终于达到了中级毒师的水平,成功考进了毒师协会。 因为十七年前的那件事一直鞭策着他,所以澹台独邪在研习毒学之道的同时还在刻苦练功。结果他发现自己在炼制毒药方面的天赋远比在武艺方面的天赋高,便决心一定要成为最高级的毒师,好让自己配做澹台宁月的哥哥。 就在他进入毒师协会大约一个月之时,突然收到了一封邀请函,看到竟然是澹台宁月主动邀请他去附近的避暑山庄赏月,让他惊讶不已。 他想着那时正是七月中旬,并非中秋佳节,澹台宁月邀他赏月不合常理,其中定有蹊跷,按理来说,他不该跑去见她,以免“自投罗网”。 可实际上澹台独邪与她已多年未见,时刻都在想念她,不过是不敢在取得足够高的成就之前跑去见她罢了。 尽管澹台独邪很怕又被澹台宁月打得鼻青脸肿、半死不活的,无颜以对毒师协会的其他成员,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准时赴约。 当晚确实有一轮分外皎洁的明月,澹台独邪也确实见到了澹台宁月,还和她一边品尝美酒,一边观赏避暑山庄的美景和月色。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澹台宁月竟在他喝的第一杯酒里掺了极少量的蒙汗药,虽然他一喝就知道酒有问题,而且判断出来是蒙汗药,只要一杯下肚,一般会被迷倒。但他相信她不会害他,心想或许只是澹台宁月先前的气还没全消,想再教训他一顿,便当做自己没有发现问题,她让他喝多少,他就喝多少,最后喝得烂醉。 其实蒙汗药对当时的澹台独邪来说,作用不大,只不过他的酒量不算太好,才陪着她喝了三杯酒,就醉了,醉了之后还逞能多喝了两杯,最终醉得一塌糊涂,导致记忆严重断片。 所以澹台独邪只隐约记得迷迷糊糊中被澹台宁月扶到床上休息,醒来是几天之后的事,结果发现自己竟是躺在避暑山庄外不远的一家医馆里面,医师还特意叮嘱他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顺便补补肾。 当时的澹台独邪一脸懵逼,而此时的他茅塞顿开。 “独邪,其实是我对不起你,我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还利用你利用了这么久,是我配不上你才对啊!” 澹台宁月愧疚的话语将他从回忆当中拉了回来。 “宁月,别这么说,我相信那绝非你的本意,而且我也相信现在的你还是和曾经的你一样,有着最纯洁、没有任何瑕疵的灵魂,依旧是我喜欢的那个澹台宁月。”澹台独邪立即扬起嘴角,向她展示了一个憨傻的笑容。 “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承的神色变了又变,眼底接连闪过几种不明的情绪,语气越发沉重。 “承儿,母后也对不起你和馨儿,很抱歉,瞒了你们那么久。”澹台宁月看向刘承,心底深埋的愧疚和伤痛一同涌了上来。 她思量片晌,便娓娓道来:“其实我根本不爱刘玄机,你们眼里的‘好父皇’也根本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他的城府太深了,深到可以骗过身边最亲的家人,也就是你和馨儿,而他丑恶的真面目只在我面前暴露过。” “我记得民间有句话叫‘后宫佳丽三千’,虽说的确夸张了些,但以往的帝王往往都是三妻四妾,儿女成群,刘玄机却只娶了我一人,膝下也仅有你们两个孩子,表面上看是因为他用情专一,只宠我一人,是千古难得一遇的痴情皇帝,可事实上是怎样的,你们知道吗?” “这个……”澹台独邪挠了挠头,随即略带尴尬地说道:“我还没想过诶。” 刘承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澹台宁月冲澹台独邪莞尔一笑,旋即转向刘承,神情严肃地说道:“承儿,其实刘玄机早就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也知道馨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你们或许不会相信,当初我之所以会把独邪骗到避暑山庄灌醉,干出那种事来,纯粹是被他给逼的!” “可父皇为何要这样做呢?”刘承的眉头微微一凝,语气中充满质疑。 “因为他不想让别人发现他患有绝育之症。”澹台宁月毫不迟疑地回答。 “绝育症?”澹台独邪不禁嘀咕出声。 刘承仅是微微一愣,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澹台宁月再次看向澹台独邪,继续娓娓道来:“独邪,你应该还记得吧?我十六岁时就嫁给了刘玄机,那时候前朝还未彻底推翻,他也还没当上皇帝,而是当时的二把手,一直忙着出谋划策,东奔西走的,顾不上儿女私情,才没有发现异常,而等到我们玄月国成立,形势也渐渐稳定下来之后,他便开始考虑子嗣的问题。” “若要巩固未来的皇权,他必须拥有可以继承大统的子嗣,也就是说,他需要我尽快给他生个儿子,可几年过去了,我都没怀上一儿半女,刚开始时,他怀疑是我的身体有问题,就以为我调养身体为借口,让多个太医检查我的身体。” “结果当然是一致的,所有的医师都说我的身体状况很好,也没有吃过不利于怀孕的东西,总之,问题不在我身上,他才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自己有问题。” “他白天忙于朝政,经常遇上不顺心的事,每次心情不好,晚上就会把火发泄在我身上,而且他只要不是特别累,晚上都不会忘记先将我折腾几次再睡,可就算是这样,又过了好几年,我还是没有怀孕。” 澹台宁月说到一半,突觉不妥,转念一想,连忙强调道:“独邪,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真的不喜欢他,但我没法反抗他,毕竟他那时是皇帝,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我的生死和澹台一族的存亡,我只能选择逆来顺受,尽量扮演好贤妻良母的角色,你能原谅我吗?” “我明白,你是为了家族着想,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不得已而为之,我不会怪你的,继续往下说吧,我想承儿需要了解这背后的一切。”澹台独邪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回答。 澹台宁月微微颔首,见刘承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立即继续说道:“后来,许多大臣都提议他举行选秀活动,扩充后宫,说圣上不可无后,否则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局势又会发生动荡,总之,说得头头是道,逼得很紧,但他还是力排众议,把此事压了下去。” “别人都以为他是真的痴情,眼里除了我容不下别的女人,可实际上不过是害怕被人发现他那方面有问题罢了,毕竟若是只有我一个人无法怀孕,他就可以继续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自欺欺人。” “当我怀上承儿之后,他一开始可能以为出现了奇迹,让他的病已经不治而愈,所以那段时间他心情很好,待我也好了很多,感觉就像平常的丈夫对待妻子那样,让我都差点产生了错觉,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 “然而,生下承儿还没多久,他便彻底原形毕露了。我那时候还在坐月子,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他竟然强迫我行房事,说想让我再多生几个孩子,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和身体的健康状况。若不是因为我身体底子好,说不定早就被他折磨出了一身的病,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好说。”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年,我没有再怀过孕,他终于确信是他自己的问题,也确定承儿不是他的儿子,但他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和地位,宁愿选择假装自己不知道真相,继续把承儿当做亲生儿子看待。” “幸好承儿长得像我,别人看不出端倪,不然此事根本没法瞒天过海,而这玄月国的江山恐怕也早已易主。”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陈年往事 “宁月,这些年你受苦了。”澹台独邪关切地凝视着澹台宁月,只觉得心如刀割,几欲泣血。 “母后,您说的都是真的吗?”刘承两弯秀气的眉毛不禁一蹙,内心不免有些动摇。 “承儿,母后有骗你的理由吗?你仔细回忆一下,在你很小的时候,曾经晚上跑到母后的寝宫来过,刘玄机是不是异常严厉地训斥了你一顿?是不是还警告过你的奶娘,要她看好你,不允许你晚膳后再擅自进入我和他的寝宫,否则格杀勿论?”澹台宁月神色悲戚,言之凿凿。 “这……”刘承冥思苦想许久,却只捕捉到了几个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似有若无,扑朔迷离,无法判断澹台宁月所言是否属实,只得坦诚地回道:“儿臣似乎没有印象。” “你那时候才两岁半,不记得也正常,可还有馨儿的事,你总该记得吧?”澹台宁月惨淡一笑,笑容中透着满满的凄凉。 “馨儿……”刘承思虑再三,随即谨慎地问道:“您指的是哪件事呢?” “馨儿两三岁时特别喜欢黏着我,还说想和娘亲、父皇一起睡,刘玄机平日里非常宠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可对于这件事,他的态度怎么样,你还记得吗?”澹台宁月旁敲侧击,眼底充斥着浓浓的哀伤和深藏的憎恶。 刘承稍加思索,便道:“记得,不论馨儿怎么软磨硬泡,怎么跟父皇撒娇,他都严词拒绝,还让我看好她,否则就要接受惩罚。” “现在你该明白到底为什么了吧?刘玄机之所以不准你们晚上进来,就是因为害怕被你们撞见他丑陋的一面,怕破坏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完美形象……”澹台宁月猛地攥了攥拳,旋即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他在人前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在人后却是毫无人性的禽兽!我恨他!恨死他了!” “母后,空口无凭,恕儿臣难以听信您的一面之词。”刘承皱了皱眉,暗自忖度道:“我明明记得在父皇仙逝之前,母后和父皇一直表现得很恩爱,父皇对我和妹妹一向尽职尽责,宠爱有加,平日里励精图治,偶尔还会废寝忘食,怎么会像母后所说的那样呢?” “要证据是吗?”澹台宁月不怒反笑,一把扯开了原本捂得过分严实的衣襟,露出了脖子以下深深浅浅、坑坑洼洼的无数咬痕,又撸起了长而宽大的袖子,露出了胳膊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丑陋疤痕和烙印,随即含泪笑道:“承儿,你看看,你看看娘的这些地方,锦衣之下还有完肤吗?” 澹台独邪完全怔住了,老半天缓不过神来。 刘承看到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泪水瞬间决堤,心脏都仿佛在抽搐,痛不欲生。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悔恨交加地嘶喊道:“娘,您受苦了!是孩儿不对,若我早些发现此事,定不会让您受这么多苦!” “承儿不必内疚,娘只希望保全你和馨儿,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更何况,一切都过去了,娘现在还好好的,不是吗?”澹台宁月连忙将刘承扶了起来,眼里满是欣慰。 “不!”刘承咬牙嘶吼了一声,泪如雨下地说道:“孩儿看着都心疼,您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呢?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为您分忧,您以后若是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我们可以一起商量,一起想办法解决啊!以后千万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了好吗?” “好,承儿确实长大了,娘很欣慰。” 澹台宁月瞬间笑逐颜开,与此同时,动作迅速地整理好了松散的凤袍,将所有的伤疤重新掩藏起来。 “宁月,让我帮你研制一种可以去除疤痕的药剂吧。”澹台独邪强颜欢笑着提议道。 “不用了,独邪,你应该多和你的两个孩子相处相处才是,事分轻重缓急,你应该拎得清吧?”澹台宁月眨眼间敛去笑容,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可承儿刚刚说不会认我这个父亲,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们比较好吧?”澹台独邪傻笑着,将眼底的失落掩饰过去。 “承儿!”澹台宁月怒斥一声,同时向刘承递了个眼神。 “孩儿见过父亲。”刘承立即鞠躬行礼,看向澹台独邪时脸上挤出了一丝丝笑意。 “哈哈哈……”澹台独邪毫不顾忌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才强行止住,十分惋惜地说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只可惜我时日无多,不然真想看着承儿娶妻生子,看着馨儿嫁一户好人家呢!” “咳咳!” 说着说着,他突然捂住嘴猛咳了几声,一松手,全是发黑的鲜血,紧接着,两眼一闭,倒地不起。 “独邪(父亲)!”两人齐齐惊呼出声。 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澹台独邪,一下子竟几乎没了气息,回天乏术,让两人都悲伤不已。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澹台宁月的意料,她本以为澹台独邪至少还能活个十天半月的,怎料乐极生悲呢? …… 二十九年前。 澹台氏是前朝最有名的世家大族之一,在扆伟岸和刘玄机带头揭竿而起时,意识到前朝皇帝昏庸,政治腐败,大势已去,便率先加入了起义的队伍。 澹台宁月的父亲勉强算得上文武双全,但武艺不及扆伟岸,谋略亦不及刘玄机,因此只能充当起义军的三把手。 只不过真正带头起义的并非刘玄机,而是扆伟岸。 年轻时的扆伟岸愤世嫉俗,义薄云天,看不惯前朝暴政,借当时新颁布的不合理政策引起的民愤之便利,率领一众受压迫的百姓奋起反抗,不多久便成为了一名敢于冲锋陷阵的大将军。 而刘玄机是他的拜把子兄弟,不擅武功,但才智过人,是队伍里的“智多星”,主要负责出谋划策,相当于起义军的军师。 推翻前朝之后,本应该是扆伟岸称王,成为新朝的皇帝,毕竟他当时的地位是最高的,而且他的实际功劳也是最大的,但很可惜的是,过于正直的扆伟岸根本不懂得笼络人心。 早在最后决战之前,刘玄机就在暗地里造谣,说扆伟岸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不配做皇帝,制造了有助于让他“夺位”的积极舆论。 除此之外,刘玄机还暗中拉拢了很多原本力挺扆伟岸的人,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最终刘玄机当了皇帝,扆伟岸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而澹台宁月的父亲被任命为大将军。 后由于周边的几个大国趁新旧两朝接替之乱攻打玄月国,澹台宁月的父亲不幸牺牲,而扆伟岸作为不需要上阵打仗的“文人宰相”,幸免于难。 这件事到此本该告一段落,可没想到玄秘元年,扆伟岸的原配诞下一子,右肩下方竟有一枚龙形胎记,一时间被传得沸沸扬扬,朝廷许多还站在扆伟岸这边的大臣趁机跳出来抗议,认为扆伟岸才是“真龙天子”,想要刘玄机让位。 刘玄机原本想要扆伟岸当大将军,不过是考虑到某些没被他成功拉拢的人需要安抚,才让扆伟岸当了一个挂名的宰相,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扆伟岸的儿子一出生就自带“龙纹”呢? 这可把他愁坏了,可明面上扆伟岸是他曾经的结拜大哥,是当时的一朝宰相,依旧有着十足的份量,若刘玄机设法暗中处理掉他的儿子或者直接处理掉扆伟岸,势必引发轩然大波,动摇他的帝位。 说到底,皇帝也是别人捧起来的,臣子和百姓信服他,捧着他,他就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但要是原本树立的“完美形象”毁了,别人照样可以把他踩下去,另立新主。 思前想后,刘玄机只能选择和扆伟岸“商量”,打出了许多“感情牌”,再加上扆伟岸本就只是一腔热血,没想过建立新国后如何治理的问题,又觉得自己不具备管理国家的能力,便同意和刘玄机一起“辟谣”,告诫大臣和天下百姓不要过于迷信鬼神思想,同时大肆宣传刘玄机当初的神机妙算,还把扆伟岸自己的部分功劳“借”给了刘玄机。 于是,刘玄机的帝位再次得到了巩固,他看在扆伟岸既识时务,又对他有帮助的份上,才一直让扆伟岸担任宰相一职,也放过了他的嫡长子扆微风。 刘玄机临死之前,把半块金虎符交给扆伟岸保管,又特意让他当摄政王,就是希望扆伟岸可以牵制住澹台宁月和刘拯,不让任何人真正取得他曾经得到过的“至高无上之权”。 其实刘玄机并不在乎刘承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只需要别人以为那是他的嫡长子,再加上只要刘承在他死之前一直姓刘就行。 对于他来说,刘承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根本不重要,毕竟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帮助巩固自身皇权的工具罢了,他真正想要的是自己能享受一辈子的无上权利和财富,至于子孙后代和黎民百姓……反正他死后就看不到了,跟他刘玄机还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扆微尘的小秘密 十一月十六,清晨,凤鸾殿内寝。 彻夜难眠,刚刚才睡着不久的刘承忽然发觉嘴唇上好像有一条温凉的小虫在蠕动,痒丝丝的,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蓦然睁大了眼睛。 “馨儿?” 当他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无比的可爱小脸时,整个人都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粉嫩柔软的嘴唇竟然正贴在他的双唇上,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刘承一时间就跟灵魂出窍的躯壳似的,一动也不动,只是惊诧无比地盯着刘馨儿。 “哥哥,你的嘴巴一点味道都没有,亲嘴一点也不好玩,为啥娘亲要跟那个丑八怪亲亲呢?” 刘馨儿见刘承醒了,还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满脸惊愕,连忙从他身侧爬了起来,摆出标准的跪坐姿势,半撅着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馨儿,你知道亲嘴是什么意思吗?”刘承一回过神,立即动作迅速地坐了起来,用手背随便擦了擦薄薄的双唇上黏着的口水,脸上却是保持着习惯性的浅笑,似乎没有表现出丝毫嫌弃之意。 “难道不是嘴对嘴亲亲的意思吗?娘亲有时候不是也会亲亲馨儿的额头和脸蛋吗?”刘馨儿眨了眨她那一双亮晶晶的黑葡萄眼,满是不解。 “那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刘承不假思索地回答,思忖须臾,又严肃地补充道:“亲嘴还有更深的内涵,你现在还小,不会懂得这些,但你要记住,以后不能再这样亲我,也不能随便亲别人,这对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尤其是女孩子,你明白吗?” “可为什么呢?娘亲不也亲了一个馨儿以前连见都没见过的陌生男人吗?”刘馨儿歪了歪小脑袋,两腿一岔开,换了一个不太雅观但比较舒服的姿势,随意坐着。 “馨儿,有件事哥哥不得不告诉你。”刘承反复思虑数次,最终决定将澹台独邪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一事告诉年纪尚小,懵懂无知的刘馨儿。 他斟酌了一番措辞,才莞尔地笑着说道:“其实他才是我们的父亲,是娘亲真正的爱人,只有爱人之间才能亲嘴明白吗?” “嗯……”刘馨儿掰着手指头思考了一会,随即疑惑地问道:“可馨儿的父亲不是父皇吗?是因为父皇走了,所以娘亲才给我们找了个新父皇对吗?” “不!”刘承毫不犹豫地否定,仿佛对刘玄机不再有半分留恋,早已断绝了父子之情。 他见她依旧是懵懂的模样,似乎并未偷听他们三人昨晚的对话,稍加思索,便道:“父皇不过是抚养我们长大的养父罢了,严格来说根本不是我们的父亲,只有娘亲真正的爱人才是我们的亲生父亲。” “那馨儿要管他叫爹爹吗?”刘馨儿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 “嗯。”刘承微微颔首。 “可他长得好丑哦!一点也比不上父皇,而且娘亲那么美,他根本配不上娘亲,凭什么让我叫他爹爹呢?”刘馨儿双手叉腰,一副压根就不服气的模样。 “你不用管那么多,父亲也跟生病的父皇一样,快要走了,你只要在他走之前叫几声爹爹就行。” 刘承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鸡窝一样的小脑袋,顺便拿起床头柜上的紫檀木梳,帮她理顺半臂长的乌黑秀发。 “好吧。”刘馨儿撅着小嘴,一面往刘承那边挪了挪,挨近一些,一面好奇地问道:“那哥哥可以告诉馨儿爱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刘承动作熟练地给她梳了个双丫髻,一边帮她戴上特别定制的袖珍羊脂玉兔发饰,一边轻声细语地回道:“就是很喜欢,很在乎,可以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的陌生人吧。” 刘馨儿忽然沉默了片刻,等刘承帮她固定好最后一枚小发簪之后,才十分拧巴地问道:“为什么是陌生人呢?” “哥哥也不知道,但至少原本就住在一起的亲人,比如你和我这样的,便不可能成为爱人。”刘承坦诚地回答。 “可馨儿很喜欢哥哥怎么办?等我长大之后不能嫁给哥哥当新娘吗?”刘馨儿扑到了他的怀里,像调皮的小猫一样蹭来蹭去,尽情撒娇。 刘承赶忙推开她,板着脸,异常严肃地告诫道:“馨儿,撒娇也要注意点分寸,以后不能再这么黏着哥哥了!哥哥说的那种喜欢和亲人之间的不一样,你一出生就跟我生活在一起,肯定会对哥哥产生依赖性,这就跟你喜欢娘亲是一样的,根本不是爱,这样说你明白吗?” “馨儿还是不懂。”刘馨儿又换成了跪坐的姿势,扁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刘承一看到她这副“受伤”的小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态度过于强硬,但他不希望刘馨儿太过依赖他这个哥哥,毕竟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她。 见她安安静静地等着他“训话”,刘承深思熟虑片晌,即道:“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记得在你没满十五岁之前,不要随便说喜欢谁,更不要轻易说爱谁,十五岁之后也不要急着嫁人,若是你不小心选错了夫君,定会后悔一辈子。那种感觉真的特别痛苦,哥哥不希望你经历那些,答应我永远记住哥哥跟现在你说的话好吗?” “好。”刘馨儿毫不迟疑地大声回答,突然,她又扑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温声耳语道:“哥哥,馨儿决定以后不嫁人了,我要和永远哥哥在一起!” …… 扆府,小别院。 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地用过早膳之后不久,扆微尘便跑到了扆微风的小别院。 他看到客厅的大门是敞开的,就直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喊道:“凝儿妹妹,尘哥哥来找你玩了!” “咚!”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刘凝碧伸手就是一拳,不轻不重地砸在扆微尘的肩膀上。 “你干嘛呀!我好心好意来找你玩,你居然打我,这也太伤我的心了吧?”扆微尘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眼泪汪汪地控诉。 “你现在得管我叫嫂子知道吗?”刘凝碧一看就知道他是在装哭,不禁翻了翻白眼。 扆微尘年龄虽小,但论起演技来,可比扆薇爱强多了,说哭就能哗哗地掉眼泪,说笑就能露出八颗牙齿,若非是真正了解他的人,很难看穿他以假乱真的表演。 “抱歉,叫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扆微尘瞬间破涕为笑,象征性地抱了抱拳,旋即一脸古怪地问道:“可凝……嫂子这个称呼听起来不会感觉很奇怪吗?你明明比我小好吗?” “我是比你小一点,但我现在嫁给了你哥,论辈分,你就得管我叫嫂子,没大没小的多没礼貌啊!”刘凝碧噬之以鼻。 “行吧……”扆微尘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随即挑衅似的问道:“那你呢?应该管我叫什么?” “小叔子。”刘凝碧直截了当地回答。 “噗嗤~”扆微尘不禁失笑,随即奸笑道:“怎么听起来跟小叔叔似的,到底是谁的辈分比较大呢?” “争辈分有意思吗?”刘凝碧双手环胸,佯装不耐地说道:“还不如跟我说说你在太学府里看到或者听到的新鲜事呢。” “我最近每天都坐在教室里背书,能知道什么新鲜事?”扆微尘模仿着她嚣张的态度翻了翻白眼,继续道:“反倒是你,嫁给我哥好玩吗?有没有发生一些比较有趣的事呢?” “趣事没有,破事倒是有一大堆。”刘凝碧直言不讳。 “对了,哥哥呢?怎么这么久都没看见他?” 扆微尘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将整个客厅“扫描”了好几遍,愣是没看到扆微风的身影,感觉有些奇怪。 “微风说想尝试一下自己做点心,就跑到小厨房里瞎捣鼓去了。”刘凝碧瞟了一眼院子对面的小厨房,一缕炊烟正在寒风中歪来扭去。 “啥?哥哥还会下厨吗?”扆微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差点瞠目结舌。 “该怎么说好呢……”刘凝碧思量片刻,便把“大实话”说了出来:“其实他根本不会做菜,不过是闲得发慌,没事找事做罢了。” “哥哥在家有这么闲吗?”扆微尘不可置信地望着小厨房的方向,脸上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比较好。 “除了有时候练练功之外,几乎什么事都没有。”刘凝碧实诚地回答,心道:“微风最近都不怎么练功了,越来越懒,只知道瞎折腾一些乱七八糟的料理,难吃死了,还要别个帮忙试吃,也不知道脸皮怎么会这么厚,唉……” “难怪啊!”扆微尘打了个响指,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随后便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道:“我跟你说个小秘密,父亲让我把以前的课本带回来了,还说要我把那一大堆书借给哥哥看,他以后再也不会无聊了。” “让微风看书?可他要是不想看呢?”刘凝碧瞄了一眼还在冒烟的小厨房,暗自琢磨道:“那家伙平时就知道带着千尺浪他们玩这玩那,肚子里一点墨水也没有,这种游手好闲的人也会读书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扆微尘的怀疑 “那可由不得他,等到过完春节,明年太学府开学时,哥哥也得跟我一起去上学。”扆微尘笑眯眯地回答,一双浅棕色的眸子里闪过几分狡黠。 “什么!”刘凝碧差点目瞪口呆,随即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一个二十八岁的大男人还跑去跟你们这些十几岁的学生一起上学?不怕被人笑话吗?” “这是父亲大人的决定,而且早就跟博士商量好了,让哥哥和我在一个班上课,还安排到了我的宿舍里住,要我们相互照应。”扆微尘一撩湛蓝色的长长衣摆,处变不惊地坐了下来。 “那我呢?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上学吗?”刘凝碧忽然一喜,兴冲冲地问道。 “不行,太学府不收女生。”扆微尘不假思索地回答,言语中没有丝毫惋惜之情。 “呜哇哇!”刘凝碧佯装失声痛哭,怒气冲冲地吼道:“怎么能这样呢!你们都欺负我,就只会欺负我一个女孩子!我讨厌你们!再也不跟你们玩了!” 言毕,她重重地跺了两下脚,转身就走。 见状,扆微尘跳了起来,连忙追上去,拦住她,语气柔柔地劝慰道:“别这样嘛,现在才十一月份,离明年还早着呢,再说了,你可以跟着娘亲到太学府来看我们啊!有什么好哭的呢?” “可我也想上学啊!女孩子凭什么就不能上学呢!”刘凝碧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耍起了大小姐脾气,气鼓鼓地大喊大叫。 “哎哟!哎哟!”扆微尘来了个“金鸡独立”,一边揉着脚尖,一边“哎哟”直叫唤。 见刘凝碧扭过头去,无动于衷,才慢腾腾地把脚放下来,正儿八经地回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班上都是男孩子,整个太学府也只有男孩子,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博士说那是圣上的规定,而且自古以来就是这样,所以没有人敢违背,太学府自然就不收女孩子了。” 刘凝碧还未开口,突然,大门外不远处,扆薇爱端着一个摆有两个小瓷碗的托盘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凝碧!来来来,尝一下我刚刚做的蒸蛋糕,保证好吃,香甜松软,还不上火!”她还没踏进门槛,便吆喝着打起广告来。 “蒸蛋糕?什么玩意?”刘凝碧和扆微尘同时一愣。 “咦!微尘,你怎么跑这来了?”扆薇爱一进客厅,看到如同萌萌哒小正太一般的扆微尘居然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不禁有些惊讶。 “哥哥,蒸蛋糕是什么点心?难道是你发明的新品吗?”扆微尘佯装腼腆地笑了笑,答非所问。 “差不多……”扆薇爱奸诈一笑,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指了指斜插在小瓷碗里的小铁勺,旋即道:“不如你先尝尝吧,直接用上面的勺子挖着吃就行。” “好呀。”扆微尘不明就里,端起其中一碗颜色看上去比较浅淡,色泽比较正常的“蒸蛋糕”,用勺子舀了一小块浅黄色的不明固体递进嘴里,细细咀嚼。 “怎么样?好吃吗?”扆薇爱迫不及待地问道。 “呵呵……”扆微尘强迫自己把带有明显鸡蛋腥味的面疙瘩咽了下去,假笑两声,动作迅速地放下小瓷碗,随即道:“还行,就是感觉好像没熟透。” “没熟透?不应该吧,我让千尺浪他们把火烧得很大,整整蒸了大半个时辰,就这么小的一碗怎么可能没熟透呢?”扆薇爱瞅着瓷碗里看上去很正常的蒸蛋糕,一边嘀咕着,一边用勺子戳了戳,感觉软而不黏,不太相信扆微尘的说法,却没有想要自己尝试的意思。 “微风,你自己试过了吗?”刘凝碧双手环胸,满脸狐疑地开口了。 “还没,不过我叫他们几个试过了,他们都说挺好吃的,我才拿过来,总共就做了三小碗,我还想多给你留一点呢。”扆薇爱半虚半实地回答,心道:“宝宝还真没想到打发鸡蛋清那么困难,让他们几个轮流用两双筷子打了好久,都没打出奶油状,这里又没有酵母粉,肯定做不出现代买的那种蒸蛋糕的效果,如果没有松软的口感,那么,这次的蒸鸡蛋就是失败的,没必要尝了,不过……浪费太可耻了!还是让别个帮我吃掉吧,咩哈哈哈……” 一想到这,扆薇爱连忙微笑着说道:“凝碧,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微尘的那一碗受热不均匀,才没熟透,其他的应该都熟了,你也尝尝看吧。” 刘凝碧侧头看了扆微尘一眼,扆微尘冲她讪讪地笑了笑,眨了眨眼,暗示她“自求多福”。 扆薇爱立即用闪闪发光的星星眼紧盯着刘凝碧,故意制造无形的压力。 “行吧。”刘凝碧只得不情不愿地端起另一碗蒸蛋糕,舀了小半勺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怎么样?”扆薇爱见刘凝碧的表情似乎越来越难看,忙不迭地问道。 “太甜,太硬,有腥味。”刘凝碧放下小瓷碗,直截了当地回答。 “啥?真的有这么难吃吗?”扆薇爱顿时傻眼了,难以相信自己“磨炼”了这么久的厨艺竟然还是没有半点进步。 “不信你自己试试呗!”刘凝碧甩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满脸的嫌弃。 “算了,我还是拿给千尺浪他们吃吧。”扆薇爱被打击得“遍体鳞伤”,顿感心灰意冷,再也不想尝试新的“光明料理”了,暗自吐槽道:“这玄月国一没烤箱,二没电饭煲,三没电蒸锅……干嘛非要学做现世的甜点呢?还是自创菜式比较适合我嘛!” 转念一想,扆薇爱突然发现她做的“黑暗料理”还不错,立马又重拾了“当大厨”的信心。 她正打算端走蒸蛋糕的失败品,扆微尘终于想起了此行的“正事”,忙道:“对了,哥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扆薇爱把刚刚端起的托盘又放了下来。 “我好不容易才请了三天假,想出去秋游一趟,你跟凝……嫂子可以陪我一起去吗?”扆微尘眨巴着那一双浅棕色的可爱大眼睛,仿佛满怀着期盼。 “秋游?去哪?好玩吗?”扆薇爱抛出了“懵逼三连问”。 “去城外不远的秋实山吧,那里有好多各种各样的果树,这会应该都熟了,可以随便摘,我以前去玩过几次,可好玩了!”扆微尘龇牙笑了笑,显得格外激动。 “那你是打算今儿还是明儿去呢?”扆薇爱“淡定”地问道,暗自思忖着:“免费摘新鲜水果?古代还有这么好的事吗?该不会是坑人的‘骗局’吧?” 她联想到了现代世界的一些果园的促销手段――顾客只需要花一定的钱就可以进果园随便采摘,但前提是不能把水果带出去,如果想要采摘大量的水果带回家吃,就必须额外付钱,而且不会比市面上的便宜多少。 这样一来,果园的主人不仅能够节省人工费和运输费,还可以增加销量,实际上赚得更多,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若哥哥你想去的话,差不多该出发了。”扆微尘望了一眼门外,发觉时辰不早了,圆圆的小脸上瞬间没了笑容。 “不先吃完午膳再去吗?”扆薇爱不解地问道,心道:“大概再过一个小时的样子就要吃中饭了吧?宝宝已经准备好了中午的食材,还想做个美容养颜的水果汤试试呢……” “那附近还有一条美食街,我们可以直接到那边去吃。”扆微尘忽然笑得十分灿烂,一副小馋猫的模样。 “好主意!”吃货爱当机立断,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随即看向刘凝碧,眼巴巴地问道:“凝碧,你呢?想出去玩吗?” “好久没出去走走了,就陪你们一起出去一趟吧。”刘凝碧“勉为其难”地回答。 “太好了!”扆微尘欢呼雀跃,旋即道:“我已经跟父亲和母亲说过了,还准备好了马车,我们赶紧出发吧!” 刘凝碧摸了摸有些松散的单螺髻,又看了看略显臃肿的多层浅紫色长裙,忙道:“等一下,让我换身轻便一点的衣服,还有头发,得换个发髻,等我一会,马上回来!” 言毕,她踏着轻盈欢快的小碎步跑回了卧室。 “女人就是麻烦。”扆薇爱突然想到了现世那些特别爱打扮的女生,说是只要等一会,结果却是化了个把小时的妆,还要选好久的衣服,磨叽得不得了,忍不住小声地吐槽了一句。 “哥哥,你刚刚说什么?”扆微尘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极小的声音,明知故问。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不用在意。”扆薇爱立马换上了一张“深沉脸”,故作正经。 “风哥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扆微尘神色一凛,特意改换了对“扆微风”的称呼。 “什么?”扆薇爱好奇地问道。 “你真的是风哥哥吗?”扆微尘一字一顿地回道,神色愈发凝重。 “尘弟弟何出此言呢?”扆薇爱开启了“装逼模式”,咬文嚼字起来。 “说实话,你除了容貌之外,哪都不像我原本熟悉的风哥哥,该不会是个冒牌货吧?”扆微尘言简意赅,直戳要害。 “呵呵……”扆薇爱无语地笑了笑。 “无话可说了是吧?”扆微尘忽而一笑,只是这笑容里带着些许冷意,随即质问道:“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我的风哥哥?” 第一百四十四章 霸气反击 “扆微尘和扆微风很熟吗?怎么宝宝都不知道呢?” 扆薇爱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原本属于扆微风的那部分记忆更加模糊了,几乎搜索不到有关扆微尘的任何有用信息。 其实她原先连他的模样都没想起来,不过是听到刘流萤和扆伟岸管他叫尘儿,才确定这个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是扆微风十五岁的弟弟扆微尘。 “这小家伙不会是讹我的吧?” 正所谓“兵不厌诈”,扆薇爱总觉得扆微尘和扆微风的关系不可能有多好。 毕竟扆微风非常厌恶刘流萤,如果根据“恶其余胥”的普遍心理来推断的话,扆微风应该会疏远扆微尘才对,反之,则不合常理。 “可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要讹我呢?” 仔细想了想,扆薇爱又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凡事必有因,扆微尘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早已过了“童言无忌”的年龄。更何况,他还是别人口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就算是和扆微风开玩笑,也应该知道把握分寸,不会空口无凭地“胡说八道”。 “微尘,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不是你的风哥哥吗?” 扆薇爱思量再三,决定不再胡乱猜测,索性直接问他,以免夜长梦多。 “没有。”扆微尘毫不迟疑地回答,扆薇爱刚感觉松了一口气,他又幽幽地补充道:“但怀疑你不需要证据,你反常的行为举止便可说明一切!” “可人都是会变的,难道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是和以前的你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吗?”扆薇爱随机应变,从容不迫地回道。 “人的确会变,不过变化都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我上次回来时,风哥哥还是和几年前一样,而这一次才过了几个月,就变得截然不同了,你觉得这正常吗?有可能吗?”扆微尘条分缕析,对比论证,不落下风。 “呵~”扆薇爱不禁嗤笑一声,随即道:“微尘,你今儿根本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我就是来找茬的又怎么样?”扆微尘趾高气扬地回道。 他百分之百确定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扆微风,就算没有人证物证又何妨? 见扆薇爱不再辩驳,扆微尘自得地笑了笑,气定神闲道:“你到底是不是他,自己心里有数,早就被我看穿了,还有什么好伪装的呢?” “我不要求你直接拿出确凿的证据来,但你至少要说出你判断的依据吧?”扆薇爱仔细想了想自身此时的处境,顿时变得有恃无恐,心道:“反正我现在的身体原本就是扆微风的,而且扆伟岸很信任我,就算发现了我有不对劲的地方,也不可能查出什么问题来,既然如此,宝宝为什么要怕这个小家伙呢?脑子秀逗了吧?” “首先,风哥哥不会管我叫微尘或者尘弟弟,其次,风哥哥平时沉默寡言,根本不会像你一样废话连篇,再次,风哥哥体弱多病,大部分时间都卧病在床,也不喜欢外出游玩,不可能像你一样生龙活虎的,更不可能答应跟我一起去秋游。” 扆微尘摇头晃脑地说着,有几分沾沾自喜,完全没有意识到若眼前的扆微风是坏人假扮的,此时的他会有多凶险。 见“扆微风”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不以为意,扆微尘又补充道:“而且这只是最明显的三点,你要是觉得不够充分的话,我还可以说出很多不同点,这回你该承认了吧?” “原来你只是想要我承认自己不是真正的扆微风吗?”扆薇爱看他悠然自得地玩起了“找不同”的游戏,心中渐渐明晰,暗道:“看来扆微尘和扆微风的关系不见得有多好,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关心扆微风的安危,结果……真没想到一个才十五岁的半大孩子竟然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只想着好玩,都不知道担心自己的哥哥……果然,同父异母的兄弟不可能情同手足吗?” “嗯,差不多,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判断到底是不是对的而已。”扆微尘眉眼带笑地回答,貌似真对扆微风的死活漠不关心。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不是扆微风本人,而且刚好又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假扮的,会不会马上杀了你灭口呢?”扆薇爱勾唇一笑,阴恻恻地问道。 扆微尘始料不及,先是一愣,随即连连后退,直到撞上墙壁,无路可退时,有些惊慌失措,才沉下脸色,故作镇定地呵斥道:“你敢!我可是堂堂长公主唯一的儿子,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娘亲不会放过你的!” 扆薇爱轻蔑地笑了笑,一边不疾不徐地走向扆微尘,一边冷嘲热讽道:“是么?我看你就是太聪明了,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我的好弟弟,你再仔细想一想,假设你的推理是正确的,要是我不先把扆微风给解决了,能顺利顶替他吗?既然我连堂堂摄政王的嫡长子都敢杀,那么……” “呜哇!”扆微尘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立即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道:“不要伤害我,我还只是个小孩子啊,你怎么忍心杀我呢?” 此时,扆微尘最后悔的并非是不计后果地跑来拆穿“扆微风”,而是为何他非要孤身一人前来,没带上刘流萤安排给他,在暗中保护他的几个暗卫。 看到身材高大的“扆微风”一步步逼近,扆微尘才发现自己有多矮小,竟还不及“扆微风”的肩膀高,顿时感到了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压力。 而最令他感到绝望的是自己偏偏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要动起手来,肯定毫无胜算,倒不如试试“智斗”,或许还能绝地逢生。 “装哭博同情”这一招是他用得最多的,而且屡试不爽,因此,扆微尘决定先与“扆微风”周旋,等刘凝碧回来。 然而,这一招对“铁石心肠”的扆薇爱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 “哭什么?我有说过要杀你吗?”她冷着脸,将握成拳的右手举到了扆微尘的头顶。 “呜呜……”扆微尘心头一惊,哭得更加卖力,眼泪直流。 一个十几岁小男孩泪流满面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人看了都于心不忍,唯独对“身经百战”的“老阿姨扆薇爱”没有丝毫作用。 见“扆微风”依旧板着脸,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扆微尘缓缓地跪了下去,但不是真的双膝跪地,只是跪坐着,一边抹眼泪,一边“忏悔”:“对不起!哥哥,是我错了,不应该跟你开玩笑,不应该乱说话,我真的只是说着玩的,不要放在心上好吗?” “求我的时候就知道叫哥哥了?刚刚怎么那么不讲礼貌呢?”扆薇爱摩拳擦掌,只想把这个“老奸巨猾”的熊孩子胖揍一顿。 “不要打我嘛!我还要带你们出去玩呢!你要是把我打伤了,还怎么出去玩呢?”扆微尘一把揪住“扆微风”月白色的衣摆,佯装“抱大腿”,眼泪汪汪地望着她,哽咽而嘶哑的声音令人动容。 “你不能出去就别出去了呗,我和凝碧一起去不就好了?”扆薇爱用力扯回被他死揪着的衣摆,幸灾乐祸般地回答。 一转身,她在一旁的黄檀木椅上徐徐坐下,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心道:“跟老娘斗,你还太嫩了点!” 扆微尘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象征性地抱了抱拳,脸上已然毫无惧色,淡定地说道:“哥哥,十分抱歉,有件事我忘了说,父亲大人说要哥哥好好呆在家里,没事不准出门,这次是因为我说想要哥哥陪我去,才允许哥哥出门一次的。” “什么!”扆薇爱拍桌而起,暗嚎道:“这不是变相禁足吗?宝宝到底做错什么了!为毛要这样对宝宝啊!嘤嘤嘤……” 她正想问个明白,突然,身着一袭浅粉色轻纱襦裙的刘凝碧轻快地跑了过来,笑盈盈地说道:“微风,微尘,我准备好了!” “咦?这么快?” 迅速打量了一番,扆薇爱发现刘凝碧不仅换了一整套衣裙和绣花鞋,还换了一个比较复杂的凌虚髻,化了淡妆,比平常精致得多,不免有些惊讶。 “你不是说要管我叫小叔子吗?”扆微尘又恢复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没皮没脸地打趣道。 “我觉得那样太别扭了,没外人的时候还是直呼名字吧。”刘凝碧四下扫了一眼,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扆微风”脸上停留了瞬息,见她面无异色,立即毫不避讳地回答。 “也行,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就赶紧出发吧!”扆微尘会心一笑,带头快步出了小别院。 他安排好的马车正在扆府大门外等候,那是一辆大型马车,配备的是一个“高端豪华版车厢”,外表似乎与普通马车差别不大,里面却布置得像一个迷你的暖阁。 扆薇爱看了,都有些“眼红”,暗自感慨扆微风一个嫡长子享受的待遇竟还比不上扆微尘。 不过她只会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几句,吐槽完了,也就不会再放在心上,依然心情愉快地跟着这两个半大的孩子出门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路见不平 “哒哒哒……” 拉着马车的两匹骏马在千尺浪和二月花的驱使下匀速往秋实山赶去。 约两刻钟后。 一行人到了秋实山附近的美食街,饱餐一顿后,又乘着马车到了秋实山脚。 向上望去,满山都是高高低低的苍翠果树,但此时的果实已经基本上摘完了,只有小部分的果树上还挂着稀零的几个或黄澄澄、或红彤彤的果子。 “橘子、柚子、柿子……还挺丰富的嘛!”扆薇爱一下马车,便迫不及待地往山上跑,仿佛想要投入大自然的怀抱。 “哥哥,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布置一下吧!”扆微尘搬出马车里事先准备好的“野餐垫”,急忙喊了扆薇爱一声。 他抱着那一卷用棉布包裹住的棕榈薄垫,只能露出半个脑袋,显得很是滑稽。 扆薇爱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乐于助人”的意思,只是暂时停下脚步,在原地等着。 见状,刘凝碧连忙上前,不好意思地笑道:“微尘,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谢谢凝碧。”扆微尘立即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微尘,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女孩子呢?” “凝碧,你用不着帮他,微尘一个人可以的。” 扆薇爱立马凑了过来,鄙夷地扫了扆微尘一眼,看向刘凝碧时却是满面的笑容。 “微风,你作为哥哥,难道不应该帮一下弟弟吗?”刘凝碧抬头瞪了“扆微风”一眼,拿出了“帮理不帮亲”的气度。 “凝碧,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怎么能这样呢!”扆薇爱目瞪口呆,心中所想差点脱口而出。 见“扆微风”没有开口,气氛有些尴尬,扆微尘忙道:“哥哥,不如让你的贴身护卫帮我一下吧!” “呃……”扆薇爱稍加思索,随即看向正在安置马车的两个黑衣高大个,不情愿地吩咐道:“千尺浪,二月花,你们去布置场地。” 不到一刻钟后。 千尺浪和二月花找了山麓上的一片枯草地,把棕榈垫铺好,又从马车里搬出在美食街打包带来的点心、处理水果用的刀具等,一一摆好,随后便恭敬地立于“野餐垫”两侧,等扆薇爱他们过来“查收”。 “你们随便留一个人在这看着,我们先去山上摘水果了。” 扆薇爱走过来看了一眼,随意吩咐了一句,便带着扆微尘和刘凝碧往山上还留有水果的那一片果树走去。 千尺浪与二月花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点头。 随后,千尺浪跟了上去,二月花在原地坐了下来,一边休息,一边等待扆薇爱他们回来。 这四人一到果林,便忙不迭地开启了“扫荡模式”。 扆薇爱走在最前面,负责摘高处的水果,刘凝碧和扆微尘走在最后面,负责摘中间和低处的水果,千尺浪拿着麻布袋,走在中间,负责提摘下的水果,四人的分工相当明确。 “没想到这片果林竟然真的没有主人,可以随意采摘,干脆多摘一点带回去吧,刚好可以用来研制新的水果料理,咩哈哈哈……” 扆薇爱一边喜滋滋地想着,一边摘下了树冠上触手可及的几个厚皮橘子。 摘完橘子,四人走到了一片柚子树下,刘凝碧看到一棵高大的柚子树顶上还有一个接近哈密瓜那么大的柚子,连忙指着它,喊了一句:“微风,你试试能摘到最上面那个柚子不!” “好。”扆薇爱抬头望了一眼,目测大概距地面两米多高,踮起脚应该能够着,便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 她尽可能踮起脚尖,举高手,还抓着低垂的枝干往下扯,却不料始终离那个柚子差那么几公分,无论如何都碰不到,只得无奈地说道:“不行诶!凝碧,还差一点点,要不我去找根棍子试试吧。” 刘凝碧还未答话,千尺浪憨笑着,毛遂自荐道:“主人,我可以摘到,让属下代劳吧。” “行。”扆薇爱见千尺浪不比扆微风矮,没多想就让开了。 “咔嚓!” 千尺浪立马放下麻布袋,一个箭步冲到柚子树下,屈膝往上一跃,就跟一只弹跳力超强的袋鼠似的,一下子离地远超三尺,一把抓住最顶上的那个大柚子,连带着树枝一起扯了下来。 扆薇爱见了,不禁暗自感叹起来:“秀!太秀了!简直比陈独秀还要秀!早知道宝宝就先学轻功试试了!” 千尺浪把从树枝上摘下来的柚子放进早已鼓鼓囊囊的麻布袋中,发现口子都快封不上了,忙请示道:“主人,袋子快装不下了,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扆薇爱瞅了一眼挤得变了形的麻布袋,恋恋不舍地回道:“那就先回去吧。” 约半个时辰后,四人才慢悠悠地回到山麓的“野餐垫”旁,开始享用最地道的山间野果。 “哥哥,我把去年和前年的课本带回家了,等我们回家之后,你来我这搬过去一下吧。”扆微尘掰下一瓣柚子,十分乖巧地递到“扆微风”面前。 “课本?”扆薇爱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剥皮开吃。 “或者你让千尺浪他们来搬一下也行。”扆微尘一边回答,一边掰下一瓣更大的柚子,递到刘凝碧手里。 “不,我是想问为什么要我去拿课本。”扆薇爱注意到了扆微尘的“区别对待”,只是没有打算追究,毕竟她更关心课本的问题。 “父亲说要你在明年新学期开始之前把中年级所学的内容温习一遍,等到开春之时,就和我一起去太学府读高年级。”扆微尘一边吃着饱满的柚子肉,一边浅笑着回答。 “什么!”扆薇爱的手不禁一颤,剥好的柚子肉掉到了棕榈垫上,心道:“靠!不是说让宝宝在这边度假休息吗?又要上学是怎么回事?坑死人不偿命吗?” “微风,难道你不想去上学吗?”刘凝碧看到“扆微风”如此震惊的模样,顿时满脸嫌弃,暗道:“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真不知道姑父是怎么想的,有这种好机会,还不如让我去上学呢!” “凝碧,你看我都这么大了,再回去上学的话,多不好意思啊!再说了,我要是上学去了,谁陪你玩呢?”扆薇爱捡起棕榈垫上那一大块柚子肉,觍着脸回答。 “是么?”刘凝碧往嘴里递了一小块柚子肉,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嗯。”扆薇爱连连点头。 “可是……”扆微尘咽下酸甜可口的柚子肉,欲言又止。 “怎么?我不能拒绝吗?”扆薇爱放下柚子肉,又拿起一个鸡蛋大的橘子,慢慢剥开,心道:“难道扆伟岸都不考虑自己儿子的意见吗?怎么能擅自为他做这么重要的决定呢?扆微风可是一个二十八岁的老男人,难道还能当成八岁的小孩子对待吗?” “父亲已经为哥哥安排好了一切,您怎么能辜负父亲的美意呢?”扆微尘皱了皱眉,暗道:“这个风哥哥肯定是假的,只可惜父亲和娘亲都没发现,不然……我一定要戳穿他!” 扆薇爱一听,心中十分不爽,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男声:“救命!救命啊!” 一声声呼救短促而嘶哑,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卯足了劲在喊,众人齐刷刷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男孩正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而他身后不到十米处跟着两个手持沾染了鲜血的长剑的蒙面黑衣人。 “主人,要出手相救吗?”千尺浪望了那个小男孩一眼,神色不禁变得凝重起来。 “这种事还有什么好问的,快上啊!”扆薇爱猛地弹起,差点炸毛。 “是!” 千尺浪立即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小男孩后面的黑衣人,二月花也赶紧跟了上去。 “哥哥,姐姐,救我……”小男孩终于跑到了离扆薇爱他们不到三米远的地方,见眼前的人看起来不像坏人,顿时充满了希望,刚说完这句话,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扆薇爱等三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救人。 而另一头,千尺浪和二月花将两个蒙面黑衣人拦在了十米开外。 “你们是谁?为何要多管闲事?”个子比较矮的黑衣人冷冷地开口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呢?”千尺浪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哈哈……”黑衣人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随即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千尺浪坦诚地回答。 “不知道还敢拦着,胆子有够大啊!”黑衣人用大拇指和食指揩去了长剑上还未凝固的鲜血,语气中透着几分嗜血的意味。 “我只知道你们在追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男孩。”千尺浪握紧了剑柄,神色更加凝重。 “就是就是,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你们现在当杀手的怎么连基本的职业操守都没了呢?”二月花笑着附和道,也握紧了刚刚才抽出的软剑。 “干嘛跟他们废话?直接干掉不就行了?”另一个黑衣人不耐地开口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救还是不救? “乒乒乓乓!” 闻言,剑拔弩张的双方一触即发,坚硬的长剑与柔韧的软剑缠斗到了一起。 两个黑衣杀手的实力不在千尺浪和二月花之下,四人势均力敌,难分胜负,打得不可开交。 另一头,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慌了。 “微风,他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还有气吗?”刘凝碧看到小男孩满身的血,格外瘆人,“见多识广”的她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哥哥,他好像快要不行了,我们赶紧把他送到附近集市的医馆去吧!”扆微尘见这个受重伤的小男孩跟他差不多大,脸色又煞白煞白的,心生怜悯,壮起胆子探了探他的呼吸。 “别慌,让我看看再说。”扆薇爱强装镇定,装模作样地捏起了小男孩瘦小白皙的手腕,开始闭目把脉,仔细感应脉搏的跳动。 扆微尘望了一眼正在激烈战斗中的四个黑衣大汉,又望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休息的两匹高大骏马,神色凝重地说道:“凝碧,我觉得还是尽快把他送到医馆比较好,只不过千尺浪他们还没打败那两个坏人,我们又不会驾车,该怎么把他送过去呢?” 刘凝碧稍加思索,便道:“要不我们去叫个医师过来吧。” “好主意!”扆微尘忽而粲然一笑,随后回头看向正在“装逼”的“扆微风”,讪笑道:“哥哥,您先照顾他一下,我和凝碧去叫医师。” “行,快去快回,注意安全。”扆薇爱瞬间睁开了眼睛,跟老妈子似的叮嘱他们。 “嗯。”两人点点头,便一溜小跑往山下的美食街去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弱了,能撑到等他们回来吗?”扆薇爱怜惜地注视着这个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小男孩,情不自禁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总觉得指尖很难感受到小男孩的呼吸,顿时心急如焚。 尽管眼前的孩子跟她非亲非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扆薇爱最珍视的就是人的生命,哪怕对方是个心肠歹毒的坏人,她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死掉。 忽然,扆薇爱灵机一动,忙启动心念沟通,召唤明月的残魂:“明月姐姐,快帮我看看,这孩子还有救吗?” 虽然她知道明月很可能还没醒来,找她也是白找,但扆薇爱不会轻易放弃任何希望。 只要眼前的人还有救,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人,不到最后绝不放弃,否则她一辈子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等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她的脑海中终于响起了明月的声音:“有救,只不过……” 明月仔细看了看扆薇爱跟前的小男孩,面露疑惑,欲言又止。 只可惜,扆薇爱看不到明月的表情。 “怎么?难道你不想救他吗?” 她只知道明月吞吞吐吐的,明显在迟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哎哟喂!我的小薇爱怎么能这么想呢?你的明月姐姐会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坏神仙吗?”明月嘟了嘟嘴,故作委屈。 “那还废什么话啊!赶紧施法救人啊!”火药爱快要爆炸了。 “很抱歉,我刚刚才醒,法力太弱了,连针眼大的小伤都治不好,你还是别指望我了。”明月耸了耸肩,十分无奈地回道。 “卧槽!要你到底有何用啊!”炸弹爱忍不住爆了粗口,暗道:这家伙是用来气死本宝宝的吗? 别个的金手指都是要有多牛逼就有多牛逼,而且有求必应,分分钟让主人开挂,怎么她扆薇爱的就这么不靠谱呢? 看到扆薇爱气得都想捏碎玄色璞玉了,明月连忙厚着脸皮劝慰:“莫生气,莫生气,你若气死谁如意呢?” “明月姐姐~你是活腻了吗?” 殊不知,明月的“好心好意”落入扆薇爱耳中便成了“冷嘲热讽”,一时间更愤怒,就连心念都透着浓重的威胁感。 “哈哈哈……开个玩笑啦,我刚刚扫描的时候发现这个孩子身上有疗伤药,你可以喂他吃一点,我相信他能挺过来的。”明月秒怂。 她很明白扆薇爱的话不是单纯的“玩笑”,若是真把她惹毛了,同归于尽的事也不见得干不出来,因此,明月决定让着她一点。 “药在哪?”扆薇爱冷冷地问道。 “他的钱袋里。”明月言简意赅,再也不说半句废话。 “靠!别个的钱袋里放的是钱,他的怎么全是药瓶啊?难道这孩子是吃药长大的吗?” 扆薇爱找到了小男孩挂在腰间的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打开一看,竟然有好多个形状大小完全相同的小瓷瓶,内心是崩溃的。 她只好随意拿出了两个小瓷瓶,不动声色地问道:“哪个是疗伤药?” “应该是左边这瓶吧。”明月闭目感应了一下,立即温声细语地回道。 扆薇爱不再多说,直接取下小瓷瓶的木塞,倒出了一粒像巧克力豆一样的黑色药丸,想往小男孩嘴里塞时,才猛然反应过来,忙问道:“明月姐姐,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他都晕过去了,我怎么给他喂进去呢?” “先想办法弄醒吧。”明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什么办法呢?” “先掐一下人中穴试试吧。” “好。”扆薇爱二话不说,瞅准小男孩的人中穴使劲按了下去。 片刻后,小男孩依旧昏迷不醒。 扆薇爱又急了,立马传念过去:“不行,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那就试试人工呼吸吧。”明月不假思索地回答。 “虾米?”扆薇爱看着这个皮肤白皙细腻、眉目过分清秀的小男孩,差点被明月的话给惊呆了。 “这么漂亮的男孩子,要是放在现代,肯定是妥妥的童星吧?不比tfboys差呢……” 这个小男孩年龄是小了点,可一看就知道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颜控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要是可以养起来,长大后不知道有多好看……” 花痴爱想入非非,差点把救人的事都给忘了。 “这不是你们现代人必备的急救常识之一吗?难道你一个堂堂的高中毕业生连人工呼吸都不会做吗?” 明月嫌弃的话及时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谁说高中生就得学会人工呼吸的?这什么神逻辑啊!”暴脾气爱终于炸毛了。 “我本来就是明月女神的残魂,不用神逻辑还用鬼逻辑吗?”明月淡淡地回答,玩起了文字游戏。 “残魂不就是鬼吗?呵呵……”扆薇爱不想陪她玩,却忍不住吐槽。 随时随地都可以吐槽,已经成为了扆薇爱的本能反应之一。 “诶呀!不跟你扯了,你还是赶紧做人工呼吸吧,再这么拖下去,这个小朋友可就真的要挂了。”明月假意伸了伸懒腰,懒洋洋地说道:“我还想再睡一会,你随意。” 言毕,明月封闭了心念传达的术法通道,扆薇爱的脑海中便完全安静下来,即使明月再说些什么“悄悄话”,扆薇爱也不可能听到任何声音。 “喂!”扆薇爱险些吼了出来,暗骂道:“喵的!这家伙也太不负责了吧?”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啊!宝宝只知道理论,还没实践过,是真的不会做人工呼吸,怎么现在反倒搞得好像是我见死不救似的?” 孤立无援的她快要抓狂了。 “小朋友,醒醒,求求你先醒来一小会行吗?嘤嘤嘤……” 扆薇爱又掐了掐小男孩的人中穴,见他仍然没有反应,一向有泪不轻弹的她快要哭了。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反正现在的身体也不是我扆薇爱的,就照着电视里的做一下人工呼吸看看吧。”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人工呼吸一个办法,扆薇爱只能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抬起小男孩的脑袋,深吸一口气,凑近了小男孩毫无血色的嘴唇。 然而,她只要一想到人工呼吸的对象是一个“小美男”,脑子里冒出来的就全是那种“羞羞”的画面,眼见离小男孩薄薄的唇只差不到半厘米,她又猛地抬起了头。 “我的天!扆薇爱,别个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好吗?你的思想怎么就这么污呢?” 她默默地在心里骂了自己千百遍,才勉强把一些“邪恶的念头”压了下去。 “闭上眼睛吧,什么都不要想,或者把他当成小女孩也行,反正别个长得也不像个男孩子对吧?扆薇爱加油!扆薇爱冲鸭!” 扆薇爱又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去,确认自己的嘴对准了小男孩的嘴,就立即闭上眼睛,将绵长的气流尽数灌进了他的嘴里。 正在与黑衣杀手交战的千尺浪不经意间瞥见了这一幕,顿时如糟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惊呆了。 “难道主人不仅是个断袖,还有恋童癖吗?”千尺浪用力眨了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一个身高一米八六的大男人强行轻薄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说不震惊肯定是假的。 “我的娘啊!居然还趁人之危,要不要这么下流无耻啊?” 更何况,那个大男人还是千尺浪曾经最崇拜、不可亵渎的主人,他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用“震惊”可以形容的了。 “嘿嘿~有破绽!” 千尺浪一分神,与他交手的杀手立马瞅准了这时的大好良机,锋利的长剑直冲千尺浪的胸膛而去。 “糟了!” 千尺浪暗呼不妙,可此时不管是闪躲,还是用软剑来挡住剑尖,都来不及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获全胜 正在这时,二月花和杀手乙早已打到了数丈开外,长剑与软剑的碰撞异常激烈,若不是软剑的质量有够好的话,很可能已经在多次弯折当中断掉了。 两人均全神贯注,精神高度紧张,根本没人注意到千尺浪和杀手甲这边的情况。 而棕榈垫那边,扆薇爱还在给昏迷当中的小男孩做人工呼吸,但她只会“依样画葫芦”,没有真正掌握人工呼吸的技巧,做了好几次都没见起效。但她没有放弃,仍然在坚持不懈地调整角度和时长等,继续给小男孩做人工呼吸。 扆薇爱还想着如果人工呼吸实在不行的话,就改用胸外按压心脏试试,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万竿竹那头的情况,别说想办法制止杀手甲,就连提醒一下都不存在。 于是乎,千尺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长剑刺破胸前的黑布,径直往心脏所在的部位刺去。 眼见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利剑就要插进胸膛,刺穿他的心脏,突然,长剑硬生生停止了前进,而千尺浪的软剑指向了黑衣杀手的脖子。 此时此刻,锐利的剑尖离那脆弱的脖颈只差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这是……怎么回事?”杀手甲瞬间懵逼。 他明明使出了十成的力气,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怎么会刺不进去呢? “铛!” 杀手甲还在错愕当中,千尺浪趁机打飞了他手中的长剑,又连忙飞起一脚,把对方踹趴下。 “还好主人有先见之明,棉甲刚做好就拿了回来,还让我们时刻穿好,不然这回就真完了。” 千尺浪一面暗自庆幸,一面用软剑抵住杀手甲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道:“给我老实一点,要是再敢反抗的话,我就杀了你。” “呸!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啊!”杀手甲不屑地吼了一嗓子,意图激怒万竿竹。 他们这些做杀手的,都有一个异常严苛的组织管着,若是完不成上面指派的任务,便会被抹除杀手资格,而失去杀手资格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入地狱! 那些黑暗的组织秘密太多了,它们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成员活着离开组织,因为在它们的创办者看来,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这两个杀手都是玄月国目前最大的杀手组织暗月阁派来的,为了避免做任务的成员中途叛逃,组织的头目给手下的每个人都下了虫蛊。一旦发现有人没按时回到组织,头目便会引动那人体内的虫蛊,将其折磨至死。 被蛊虫啃噬的感觉,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因此,杀手甲宁可被万竿竹一剑杀死,来个痛快,也不愿意受蛊虫噬咬之苦。 “咻!咻!咻!” 这边的千尺浪还未开口,那边的二月花已经设法与杀手乙拉开距离,并从袖兜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柳叶刀,一枚接一枚地向杀手乙掷去。 他总共扔出了三枚飞镖,杀手乙眼疾手快,全都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只被其中一枚划伤了侧脸,与此同时,用来蒙面的黑布随之掉落。 “糟糕!暴露了!” 一向习惯蒙面的杀手乙忽觉脸上一凉,垂眸瞥见地上的黑面巾,知晓自己已然露出了他那具有标志性的丑陋面孔,不由得一慌。 “咻!咻!” 二月花趁他分神,立即掷出剩下的最后两枚柳叶刀,一枚划破了他的右手腕,而另一枚则是直冲膝盖而去。 “咚!” 杀手乙右手吃痛,下意识一松手,长剑便掉落了。而另一枚飞镖躲闪不及,直接插入了膝盖关节当中,下意识便单膝跪了下来。 此时,二月花又极速逼近杀手乙,飞起一脚,猛力踹向杀手乙的肩膀,几下便撂倒了他。 “呵~”杀手乙不禁嗤笑了一声,随即冷嘲热讽道:“还以为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人,我们这些做杀手的都没使用暗器,你们倒是先用上了?” 二月花神色一厉,语气冰冷地回道:“别想用话激我,在没有请示主人之前,我们是绝对不会杀你们的。” “主人?原来只是某位大人的走狗而已,我还以为……”杀手乙鄙夷更甚,正想再讥讽几句,可这次的话还没说完,二月花便把软剑贴到了他坑坑洼洼的黑脸上,不耐烦地怒斥道:“闭嘴!再废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杀手乙瞠目结舌,暗忖道:“这狠话说的……貌似还可以,看来真不是什么善茬,还是先看看情况吧。” …… “咳咳咳!” 另一头,扆薇爱都快把口水都给吹进了小男孩的嘴里,他才皱了皱眉,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侧身便是一阵猛烈咳嗽。 见状,扆薇爱连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啊!好痛!”小男孩感受到后背如刀割剑刺般的疼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我去!原来这孩子的伤在背上吗?居然还刚好是我拍的那个地方……完了完了!” 好心办了坏事的某人又慌了,有些不知所措,都忘了该把手里的疗伤药交还给他的事。 须臾,小男孩缓了过来,一翻身,又躺回了扆薇爱的大腿上,让后背的伤口夹在她随意岔开跪坐的两条腿之间的空处,感觉不那么疼了,才一点一点地扯开沉重的眼皮。 他透过朦胧的视线,只看清了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和一头乌黑的长发,雌雄难辨,十分不确定地开了口:“姐……姐姐……是你救了我吗?” “啥?”扆薇爱惊呆了,心道:“这孩子怎么知道本宝宝其实是女的呢?” 她差点不小心说漏嘴,幸好这次反应还算快,话一出口就成了:“小朋友,你再好好看看,我是女的吗?” 小男孩动作轻缓地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时,视线终于清晰起来,看到对方如刀削般轮廓分明的脸庞以及脖子上明显隆起的喉结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本以为救他的是一个温柔的小姐姐,发觉自己被“亲”时还有些小激动、小窃喜,想被对方多“亲”几下,才故意假装第一次被“亲”时没醒,万万没想到…… 好好的直男竟然差点被“掰弯”了! 一想到这,小男孩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大声道歉:“啊!抱歉抱歉!哥哥长得实在是太美了,我一时竟没分辨清楚,是我的错,还望哥哥海涵!” “看你的样子,好像伤得也不是很重嘛!”扆薇爱一听他清脆嘹亮的声音,不像是虚弱的感觉,话语中便多了几分揶揄。 “这个……”小男孩眨了眨他那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诚实地答道:“其实我已经服下了止血药。” “既然如此,你能从我腿上起来了吗?”扆薇爱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只觉得自己的腿都被他压麻了。 她原本是为了方便做人工呼吸才把他搬到腿上,垫高一点,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老半天都没醒,一动不动地维持这个姿势太久,腿麻得都快站不起来了。 “抱歉!我这就起来。” 见扆薇爱笑得勉强,小男孩心头一慌,咬了咬牙,迅速从她的大腿上滚了下去,又用隐约颤抖的双手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给。”扆薇爱捡起一旁的小瓷瓶以及钱袋,一并递给了他。 “谢谢!”小男孩立马接了过去,先把钱袋系回腰间,才倒出两颗疗伤药,像吃糖豆似的,直接塞到嘴里,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扆薇爱用力捏了捏完全麻掉了的两条腿,又换个姿势,活动了几下,才用双手扶着大腿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小男孩连忙双手作揖,礼貌性地搬出了“通用的感谢术语”,然,没等他说完一整套,扆薇爱不由分说打断:“停!” 她生怕这个男女都分不清的“迷糊”孩子会说出些“以身相许”之类的胡话来,忙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根本不需要什么报答,你去跟那两个叔叔说声谢谢就行。” “叔叔?”小男孩微微一愣,随即顺着扆薇爱的目光看过去。 前方不远的空旷枯草地上,两个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汉正踩着两个同样高大的黑衣人,那画面竟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和谐感”,小男孩又愣住了。 “能走吗?”扆薇爱跟幽灵似的,悄无声息地“飘”到了小男孩身旁。 “嗯。”他强颜欢笑着,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就过去看看吧。”扆薇爱幽幽地撂下一句,便立即迈开扆微风那两条特长的大长腿,大步流星地走了。 小男孩强忍着疼痛,踉踉跄跄地跟上,心道:“这个哥哥好凶、好无情、好冷漠、好可怕……明明不像个好人,可为什么他会救我呢?” 扆薇爱只顾着尽快查看那两个蒙面杀手的情况,压根没考虑过身后的“小短腿”外加“伤员”要跟上她有多困难。 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歇,径直走到了离她较近的万竿竹跟前。 “主人,恶人已经制伏,您打算如何处置呢?”千尺浪一边用剑尖抵着杀手甲的嘴,不让他说话,一边毕恭毕敬地问道。 “先问一下他们为什么要追杀这个孩子吧。”扆薇爱淡淡地回答。 “是!”千尺浪立马将软剑提高了一些,不再封住杀手甲的臭嘴。 “哼!”杀手甲高傲地冷哼一声,旋即道:“无可奉告!” “还傲娇了?不说就不说呗,以为我还会求你吗?”扆薇爱噬之以鼻,一转身,立即笑盈盈地问道:“小朋友,你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洛青衣死了? “不知道!” 小男孩看着扆薇爱那笑得“阴恻恻”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战,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连忙摇了摇头。 “呃……”扆薇爱被噎住了,顿时满头黑线,无话可说。 “呵~”杀手甲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他见千尺浪松懈了一些,正欲趁机挣脱,再给目标对象致命一击,不料冰冷锋利的剑尖竟立刻抵在了他的脖颈上,只差一点就能刺穿他的气管,送他归西,只好暂时放弃,继续观察。 见小男孩似乎有些惧怕她,扆薇爱转念一想,只好尽量笑得温柔一些,轻声细语地道:“不知道也没关系,可以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我姓木名阳,字子曜。”小男孩微微提了提唇角,清澈的眸底涌过一道难以察觉的暗流。 “牧羊?”噗~ 扆薇爱差点直接笑出声来,心道:“原来古代的父母给孩子起名也是这么随意的吗?要是姓牛的话,不就该叫‘牛郎’了?” 她一下子就脑补出了tf boys牵着羊在草原上“游荡”的画面,内心早就“笑场”了,好在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至于“现场翻车”。 “哥哥,我的是树木的木,太阳的阳,你要是觉得不好听,可以直接叫我木子曜。”木子曜像是看穿了扆薇爱心中所想,连忙补充道。 “哦……”扆薇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暗道:“原来是木阳,不是牧羊,是本宝宝太想当然了,幸好没笑出声来,不然就丢死人了!” 她这次可不想再“闹笑话”了,立即压低声音,悄悄地问道:“那是哪个‘zi’和哪个‘yao’呢?” “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子,‘石浅水潺湲,日落山照曜’的曜哦。”木子曜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不就是‘儿子’的子吗?故意说得这么文艺干嘛?啧啧啧……”扆薇爱总觉得似乎被这“聪明伶俐、惹人喜爱的小美男”撩到了,心里痒痒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可日落山照的yao是哪个yao呢?好像没学过这句诗啊……”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有多么的“才疏学浅、孤陋寡闻”,就好像已经把幼儿园到高中所学的知识通通还给老师去了! 扆薇爱为自己默哀了三秒,随即虚心请教道:“是照耀的耀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诶……”木子曜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连忙建议道:“哥哥,不如你伸手过来,让我写给你看吧。” “行。”扆薇爱浅笑着伸出手,平摊在个子只比扆微风的腰高一点点的木子曜面前,任他一手抓着她的手背,一手在手心一笔一划地写。 “噗哈哈哈……好痒好痒!”扆薇爱竭力憋着笑,手心像是被小蚂蚁不停爬过的感觉让她险些没按耐住把手抽回来的冲动。 他写得很慢很慢,仿佛一笔一划都斟酌了许久,想要写出一个完美的“曜”字,尽管它根本不会在扆薇爱的手上留下任何痕迹。 可当他抓住她温暖的手背时,心底莫名有了一种安心感,不再害怕她“冷漠无情”的样子,就连后背上的伤似乎都没有那么疼了。 “若是可以一直这样牵着她该多好,那样的话,不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么?” 木子曜暗搓搓地想着,又故意放慢了动作,还故意写错了几笔,要求重新写一遍,扆薇爱看在他“傻得可爱”的认真劲上,便没有拒绝。 两人就这样在原地杵了老半天。 “主人的重点是不是搞错了?我应该提醒一下吗?”千尺浪有些捉急,却不敢随意打断“扆微风”和木子曜的交流,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头,二月花和杀手乙两人郁闷了,一个提剑提得手酸,一个被踩得腰疼,还插着柳叶刀的膝盖也疼,早就等急了,都巴望着“扆微风”快点处理完。 可万万没想到“扆微风”竟如此磨叽,让他们好生心焦,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继续眼巴巴地望着这边。 终于,扆薇爱痒得受不了了! “木子曜,你还是赶紧跟我说说你的父母都是干什么的吧!”她猛地抽回了手,板起脸来,不允许他再拿她的手当“练字板”了。 “我的父母……父亲和母亲……”木子曜意犹未尽,还想再写个十几遍来着,没料到扆薇爱绷直的的手掌会突然抽离,失落得不行,鼻子一酸,顿时声泪俱下:“呜呜呜……他们都不在了,早就不在了,子曜自小孤苦伶仃,是师父把我给养大的,子曜只有师父一个人,没有爹娘,也没有兄弟姐妹……我真的不知道我家以前是做什么的,哥哥您别问了好吗?” 尽管他说的跟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但一点也不会影响他借机发挥,哭得稀里哗啦的,仿佛“肝肠寸断”,想让扆薇爱不忍心再问下去。 只可惜心如止水的老阿姨爱压根不吃这套。 她反而更加怀疑了,忙问道:“那你师父是谁,又是干什么的呢?” “师……师父……”木子曜抽抽噎噎地抹了抹眼泪,旋即悲伤地回道:“我只知道师父姓洛,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医师,救过好多好多的病人,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可……师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全名。” “姓洛?是‘洛河’的洛吗?”扆薇爱略感诧异,暗道:“难道是洛青衣吗?” “没错!”木子曜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随即一脸骄傲地道:“而且很多人都管师父叫洛神医哦!我师父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医师,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那你师父呢?他在哪?”扆薇爱心里咯噔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急促。 “师父……呜哇哇!”木子曜突然失声痛哭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无比悲恸。 “你先别哭啊!” 看他哭得“如丧考妣”一般,扆薇爱这回真是的急了,心道:“那姓洛的该不会已经死了吧?可……他明明那么厉害,又能打,又会疗伤的,怎么可能会被这种菜鸟杀手干掉呢?” 只思考了不到五秒钟,她便否定了自己的推测,不再多想,毕竟当务之急应该是安慰哭得快要断气了的木子曜才对。 然而,事实上扆薇爱还是老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哭得伤心的小孩,苦思冥想了一番,扆薇爱决定“故技重施”。 她立马上前一步,俯身将木子曜轻轻地抱住,同时小心地避开了他后背的伤口,柔声道:“子曜今年应该有十二岁了吧?” 木子曜先是愣住了,浑身不由得一僵,随后便立即主动往扆薇爱那边挪了挪,紧紧地依偎在她怀中,还非常小孩子气地在她身上蹭了蹭,才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十二岁可不算小孩子了,子曜现在是男子汉,你应该懂得‘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吧?”扆薇爱趁热打铁,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五指抚过他干燥带有静电的乌发,刺啦刺啦的,似乎比撸猫还要带感,扆薇爱忍不住多摸了几下,还觉得挺好玩的,竟没觉得有哪不对。 “嗯嗯。”木子曜抬起头,睁大着一双红彤彤而又亮晶晶的眼睛,泪中带笑地道:“哥哥,我不哭了,再哭下去,杀害师父的凶手都该嘲笑我了。” “什么!”扆薇爱心头一慌,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你师父……”真的死了?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了。 虽然扆薇爱从未真正喜欢过洛青衣,也没把他当朋友,可一个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年轻人突然就没了,她短时间内自然没法接受这种事实。 再加上洛青衣是在她赶走之后才遇害的,扆薇爱顿时有种是她害死了他的愧疚感。就算这两件事根本没有必然的联系,洛青衣的死跟扆薇爱没有半点关系,她也会觉得过意不去。 现代少不更事的女孩子大抵都像扆薇爱一样善良吧,哪怕洛青衣是个“死渣男”,曾经无耻地侵犯过她,狠狠地践踏过她的自尊,但只要她相信他的本质不坏,便不可能狠心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陨灭。 “嗯,我本来不想说的……”木子曜垂了垂眸,掩过了眼底变得有些汹涌的暗流,睨视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杀手甲,悲愤地说道:“师父为了救我,不小心中了他们这些坏人的剧毒,最后,没有力气跟我一起逃跑,就被他们杀死了!” 杀手甲一惊,暗道:“啥?这小子瞎说什么呢?他哪还有什么师父,这臭小子不是一开始就是一个人吗?” 扆薇爱闭上了那一双波光明灭的桃花眼,妄图驱散心中越来越沉重的压抑感,可最终还是吐出了四个字:“尸体在哪?” 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万一洛青衣设法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呢?万一木子曜说的洛神医只是另一个姓洛的神医,根本不是洛青衣本人呢? 他不是说过洛氏一脉全是医师吗?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认定那个姓洛的就是她认识的洛青衣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可怜求收留 “呜呜……”木子曜捂着嘴,像是隐忍地抽咽了两声,随即悲愤交加地大喊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师父的遗体早就被他们洒了化尸粉,化成血水,与泥土融为一体了!” “化尸粉?” 突然听到一个新名词,包括扆薇爱在内的所有人均是一愣。 “哥哥,你会帮我的对不对?这些坏人是杀害师父的凶手,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不能放过他们,绝对不能!” 木子曜趁热打铁,扯了扯扆薇爱的衣袖,眼泪汪汪地瞅着她,俨然一副悲恨交加的模样。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堂堂……” “闭嘴!” 杀手甲怒了。 他不怕死,可他绝对不能接受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坑死!更何况,他根本没做那种缺德事,怎么能就这么被人冤死呢! 可他还没来得及辩解,便被千尺浪用剑尖封住了嘴。 对比木子曜和杀手甲的反应,扆薇爱察觉其中有诈,深谙不能仅听信一面之词的道理,便道:“千尺浪,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是!”千尺浪“唰”的一下收回软剑,插入剑鞘当中。 但脚下的力道却未减分毫,他可不能让杀手甲趁机逃了。 “哼!”杀手甲攥了攥手下的枯草,高傲地抬起头,轻蔑地说道:“要我说我就说?那小爷我多没面子啊!” “你还想咋滴?”扆薇爱的嘴角勾起了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的,隐隐透出不耐和威胁。 “先叫你的手下拿开他的臭脚再说,否则免谈!”杀手甲底气十足地回道。 他料想扆薇爱“有求于他”,不会对他怎么样,便愈加得意起来。 “行啊。”扆薇爱毫不犹豫地道,随即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杀手甲的四肢,冷笑道:“千尺浪,你先把他的手筋脚筋全挑断,再放开他吧。” 杀手甲一看到她那“阴毒无比”的目光,汗毛都差点竖了起来,近乎目瞪口呆,最终只不可置信地挤出了几个字:“你!卑鄙!” “对付你们这种心狠手辣的杀手,难道还要我跟你们讲仁义道德吗?”扆薇爱状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心道:“装狠谁不会啊?敢跟老娘我讲条件,拖延时间,真以为我扆薇爱是个好揉捏的善茬吗?” “主人,要是真把手筋脚筋都挑断了,此人便成了十足的废人,这样不太好吧?” 千尺浪本该唯命是从,可此时却起了恻隐之心,暗道:“主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辣了?为何我越来越看不懂主人了呢?” “呸!”杀手甲啐了口唾沫,翻了个不屑的白眼,怒极反笑道:“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还以为我会相信、会感激、会傻啦吧唧地主动和盘托出吗?” “千尺浪,你看,你明明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他求情的,对方却是这种态度,你觉得还有同情他的必要吗?”扆薇爱神色一凛,瞬间变得一本正经,暗自叹息道:“唉……在彻头彻尾的坏人看来,这世上大概就没有好人吧。” “属下受教了!”千尺浪神色凝重地作了个揖,随后便立即抽出了软剑,向杀手甲的手腕刺去。 “不!不要!”杀手甲终于慌了,一边大喊大叫着,一边拼命挣扎。 让他当个一无是处的废人?不!与其这样,他还不如直接去死! “停!”扆薇爱见他如此惊慌,不禁乐了,及时喊停,千尺浪的动作立马停顿下来。 杀手甲一愣,也停止了挣扎。 “现在还敢跟我谈条件吗?”扆薇爱笑眯眯地吐出了这句,而语气里却没有丝毫与笑容相搭的温度,显得愈加阴森。 “该死的!竟敢耍老子!”杀手甲这才反应过来,气得直磨牙,凶神恶煞地瞪着扆薇爱,不再开口。 “原来主人只是想吓吓他而已,那就好。”千尺浪顿时松了一口气。 活生生把人变成残废这么凶残的事,他还没做过呢! 不仅是千尺浪,还有万竿竹、三秋叶和二月花,这四人虽然经历过“非人的魔鬼训练”,但内心依旧善良,就算对扆微风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违背他的命令,也不可能做到像杀手那样冷血无情。 若扆薇爱真叫他们做残忍的事,他们还是会尽职尽责地执行,只是完成任务后,不但不会获得成就感,反而会觉得良心不安。 杀手甲继续恶狠狠地瞪着扆薇爱,没打算接着“申冤”,乖乖巧巧站在扆薇爱旁边的木子曜却开口了:“哥哥,坏人怎么会说真话呢?不过是想转移注意力罢了,你别听他的好不好?” 他大胆地抓住了扆薇爱自然垂在身侧的右手,用一双如小白兔般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她,就跟撒娇似的。 他小小的手冰凉的,手心却湿漉漉的,明显全是冷汗,也不知道是疼出来的还是由于心虚才冒出来的。 扆薇爱不禁一怔。 她压根没想到木子曜这次竟会直接抓住她的手,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小心翼翼的,只敢拉拉她的袖子。 “木子曜,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扆薇爱回过神来,立即甩开了他的手,不冷不热地说道:“我想知道你的师父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啊?原来哥哥你认识我师父吗?”木子曜收回略僵硬的手,敛去了眼底的失落,故作懵懂地眨了眨眼。 他装做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一惊一乍地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哥哥的名字呢!” “扆微风。”扆薇爱简明扼要地回道。 “扆微风……”木子曜耷拉着脑袋想了想,抬头浅笑道:“是‘微风徐徐宁静夜’的那个微风吗?” “是的。”扆薇爱微微颔首。 “啊!”木子曜激动得失声大叫,欢呼雀跃地道:“原来你就是微风哥哥啊!师父跟我提起过,说你是他关系最要好的朋友呢!” 扆薇爱的心顿时一沉,暗道:“不是吧!这么说的话,洛青衣不就真的死了?” 尽管一切线索都指向洛青衣,但她仍然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扆薇爱还在走神,木子曜又扯了扯她的衣袖,眼巴巴地问道:“微风哥哥,师父不在了,子曜又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无处可去,可以求你收留我吗?” “收留?”扆薇爱低头看了木子曜这个长得既隽秀又可爱的“小正太”一眼,暗搓搓地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虽然说这孩子没有看上去那么天真乖巧,但看着还是蛮养眼的,要是可以把他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不就是养成游戏吗?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嘿嘿……” 扆薇爱自动脑补出了木子曜一点点长大,并被她装扮成各种造型的画面,满心的期待和窃喜早已盖过了原本的愧疚感,嘴角险些淌出花痴的口水来,幸好她及时咽了下去。 见扆薇爱缄默不语良久,木子曜急了,又连忙补充道:“我会做饭、洗衣、打扫、端茶送水……总之,我什么都会干,很勤快的,微风哥哥可以收我当个杂役吗?” “这……” 这种相当于倒贴的好事,扆薇爱巴不得一口答应下来,可事实上她还是迟疑了。 带一个陌生小孩回家这种事,扆微风能做主吗? 扆薇爱没忘记这点:扆府真正的主人可是扆伟岸啊!既然如此,她扆薇爱说的话能算数吗? “喂!你们都把老子当空气吗?”杀手甲气愤得眼睛都快要冒火了,却还是只能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憋屈得不行。 要不是因为千尺浪拿剑尖抵住了他的脖颈,让他动弹不得,他早就暴起,把这群叽叽歪歪的人全咔嚓了! “微风哥哥,我只是想当个最低等的下人,不求别的,只求有个安身的地方,我也可以不要月钱,只要可以吃饱就行,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木子曜用软软糯糯语气说着,眼里亮晶晶的,像是有泪光在闪,快要哭了。 “又哭?装哭还能说掉泪就掉泪,这家伙怕是戏精本精吧?”扆薇爱惊呆了。 他看起来很诚恳,也不像假哭,可她的第六感却告诉她:木子曜绝对不是真哭!只是在飙演技,装可怜而已,他的真实目的应该是接近扆微风! “我是不是太多疑了?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会有那么重的心机吗?” “可万一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想利用他打进扆府内部当卧底怎么办?” 扆薇爱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疑神疑鬼”了。 木子曜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比较“精明早熟”的孩子而已,为何会让她产生挥之不去的危机感呢? 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木子曜确实可以说是来历不明,而且一直在想方设法接近她,明显目的不纯,又让扆薇爱不得不防。 她深思了好一会,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一女一男的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微风(哥哥),我们回来了!” 刘凝碧和扆微尘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一位白胡子老爷爷,行走不太方便,步子节奏却不慢,几乎是拖着人家往这边赶。直到望见木子曜好好地站在那,显然问题不大,两人才放慢了脚步。 第一百五十章 杀手是正当职业吗? 他们两人扶着这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医师走到扆薇爱跟前,对视一眼,便一齐松了手。 腰酸、背痛、腿软的老医师哪经得起这种折腾,身体两旁的支撑一撤掉,立马就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嘀咕起来:“哪有什么重伤昏迷的病人哟!你们这些小鬼,就知道坑老夫,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啊!” 他动作缓慢地将身上背着的陈旧医药箱取了下来,放在地上,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是被两个小毛孩给诓骗了,尽管类似的事他经历得多了,早已习惯,实际上没怎么生气,但还是忍不住揶揄几句。 “医师爷爷,我们没有骗您,您看这个男孩,身上都是血,肯定伤得很重,而且原本的确昏迷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而已。”刘凝碧陪着笑脸,指了指扆薇爱身旁的木子曜。 “凝碧说的没错,您快帮他看看吧。”扆微尘面色沉了沉,连忙附和。 “哦?”老医师抬头仔细打量了木子曜一番,才慢腾腾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略带歉意地说道:“真是抱歉,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刚刚没看清楚,快让老朽看看吧!” 言毕,他挪着酸疼的老腿往木子曜那边走了两步,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想给这孩子把个脉看看。 不料木子曜竟迅速躲到了扆薇爱身后,不仅避开了老医师的手,还死死地抓着扆薇爱宽大的袖边,只露出半个小脑袋,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木子曜,你躲什么?”扆薇爱不悦地责怪了一句,同时用力将衣袖扯了回来。 木子曜的心顿时像是灌进了一阵刺骨的寒风,又冷又痛,可他的脸上没有表露出分毫,只是浅笑着问道:“老人家,您是打算先号脉还是直接检查伤口呢?” “看你这孩子生龙活虎的,想必问题不大,就直接看一下伤口吧。”老医师连忙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不尴不尬地回道。 木子曜这才乖巧地点点头,从扆薇爱身后走到老医师跟前,忽然又回头问道:“微风哥哥,还有这两位哥哥和姐姐可以转过身去吗?” 他注意到扆薇爱、刘凝碧和扆微尘三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为什么?”扆薇爱狡黠一笑,明知故问,暗道:“这小家伙是害羞了吗?该不会真的是个女孩子假扮的吧?” 她一直觉得木子曜清秀得不像话,若不是因为一开始看到他时,他身上便是穿的男装,扆薇爱很可能真会把他当成女孩子。 “只可惜,听声音确实是个男孩子,要真的是女孩子该多好,宝宝还想让他穿裙子看看呢。” 扆薇爱一想到玄月国男装的花样很少,款式单调,颜色也不如女装丰富,就忍不住暗自感慨。 木子曜看到扆薇爱脸上突然浮现出意味不明的浅浅笑容,两颊更红了,红得发烫,移开视线,缓了一会,才小声地说道:“我的伤在背上,得把衣服脱了才方便检查。” 语毕,他垂下了头,不敢再去看扆薇爱的表情,生怕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心道:“她一定是觉得男孩子扭扭捏捏的,很不像样吧?可……怎么能随便让别人看我的身体呢?好紧张怎么办?” 扆薇爱一见他这羞羞答答的模样,立即敛去了原本不怀好意的笑容,淡淡地回道:“行。” 话音刚落,她往后退了三步,正欲转身,想了想,又特意补充道:“凝碧,微尘,你们过来吧。千尺浪,你也注意一下,顺便管好地上这位。” “遵命,主人。”千尺浪用软剑挑下杀手甲的蒙面布,盖在他的头上,遮住了他的双眼,自己则是闭上眼睛。 另一头的二月花见了,心领神会,便捡起地上的黑布,扔到了杀手乙的头上,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眼前忽然一黑,两个杀手都想骂娘了,但脖颈上冰冷的触感并未消失,只能暂时忍住。 木子曜背对着老医师,动作麻利地脱掉了外套,而里衣被凝固的血液粘住了,一扯动,连着的可是血肉,疼得他龇牙咧嘴,动作却没有慢下来,而是狠下心,直接把粘住的部分拽了下来。 老医师看得都有些心疼,但没有阻止他。 木子曜把两件衣服抱做一团,挡在身前,瘦小的、血迹斑斑的后背便袒露出来。 让老医师有些意外的是,他看似流血颇多,伤势却不是很重,总共就只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划伤,从右上到左下,约四寸长,像是用剑刻意划出来的。 老医师见血液早已完全凝固,失血过多的可能性不大,没有多想,便道:“伤口不算深,只要处理一下,再敷上金创药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医药箱,取出了一个小酒坛和一小团处理过的棉花,继续道:“我要先用药酒擦拭一下,可能有点疼,小鬼忍忍啊。” “嗯,麻烦您了。”木子曜礼貌地回了一句,便咬紧了牙关。 老医师用棉花蘸了点泡有消炎药材的药酒,开始轻轻地擦去伤口边缘的血迹。 清凉的触感传来,木子曜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见状,老医师没有开口,只是又把动作放轻了一些,心道:“这孩子的皮肤白白嫩嫩的,只怕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公子,娇生惯养的,怎么受得了痛呢?” 虽然不忍心,但他不得不那么做,因为如果不先把伤口表面凝固的血液去掉,金创药就不能发挥效用。 暗自叹息了一声,老医师又换了一团干净的棉花,用药酒将其整个打湿,加重了擦拭的力道,开始去除伤口上凝固的血液。 当具有强烈刺激性的药酒直接接触到伤口时,才是真的疼,就跟在伤口上撒盐似的,可木子曜这时反而没有动弹,甚至一声不吭,一直咬牙忍耐着。 “这也太瘦了点吧?” 扆薇爱悄咪咪地回头偷看了一眼,看到木子曜背上隐约可见的“排骨”,瘦骨嶙峋的,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不免有些嫌弃。 “这样不行,要是让本宝宝来养的话,得先养胖一点,等个子长高了,再好好锻炼锻炼,不求身材完美,只要有腹肌和人鱼线就行了,咩哈哈哈……” 沉迷于养成游戏幻想中的花痴爱彻底没救了,一时间“浮想联翩”:“还是回去问一下扆伟岸吧,既然斛莉靓可以留下来,那么,木子曜应该也可以吧?只不过……” “扆微风跟斛莉靓的事,扆伟岸和刘流萤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因为青楼女子的身份过于卑微,名声又不好,扆伟岸说不定还会让她当个侍妾,服侍扆微风,毕竟扆伟岸跟刘拯不对付,现在更是连凝碧都看不惯了,扆微风跟凝碧离婚只是迟早的事。” “扆微风的年龄确实不小了,古人又那么重视子嗣,即使凝碧什么错都没有,只要过了一定的时间,扆伟岸就能以‘无后’为名,让扆微风休了她。” “这么看来,扆伟岸突然让扆微风去太学府上学,一年都回不了几次,大概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既然如此,那么,我想要带个书童总不过分吧?反正木子曜年龄小,当书童说得过去,扆伟岸应该不会起疑。” “虽然他来历不明,身份可疑,也不知道他接近扆微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只要教育得当,相信不会走上歧途。” “讲道理什么的,我扆薇爱最擅长了,就让本宝宝来拯救这个被洛青衣带坏了的小朋友吧!” 扆薇爱想着想着,嘴角忍不住上扬,桃花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笑得贱兮兮的。 刘凝碧和扆微尘看了,表面上都是一脸懵逼,心中却各有揣测。 刘凝碧:“这家伙不会是看上那孩子了吧?我的天!人家才多大啊!不久前还跟我说什么他根本不喜欢洛哥哥,也没有龙阳之好,是我们误会了,说得信誓旦旦的,结果呢?居然连十二三岁的孩子都不打算放过吗?” 扆微尘:“呸!虚伪的小人!居然敢用我哥的脸做出这种恶心的表情,真不知道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不行!绝对不能让凝碧妹妹被这种人给带坏了!” 两人双双流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但只是转瞬即逝,谁都没发现对方的异样。 约一刻钟后。 老医师帮木子曜包扎好了伤口,扆薇爱给了他一两银子,便让他老人家回医馆去了。 “主人,您想好怎么处置这两个杀手了吗?”千尺浪踩得都快没力气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送去官府吧。”扆薇爱稍加思索,便冷冷地答道。 “呵~”杀手甲不禁嗤笑了一声,讽刺道:“真是太蠢了!你们以为官府能管得住我们吗?杀手可是正当职业,执行任务根本不算犯法,官府又有什么理由管我们?” “就算迫于你们的淫威,暂时把我们关起来,用不了多久也会放我们走的。你们现在要是不把我们杀了,就等着我们找上门去要人吧!” “啥?杀手竟然是正当职业吗?说好的杀人偿命呢?” 扆薇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受到了猛烈冲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暗月阁 “呵!”杀手甲噬之以鼻,随即道:“一看就知道你这种养在高墙大院里的公子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暗月阁,咱们的阁主跟官老爷可是平起平坐,甚至官老爷还要礼让三分,你说官府的人敢不敢扣留我们?” 职业杀手只是执行命令,他们的性质更像是刽子手,虽负责取人性命,原本却没有害人的心思。 而且杀手组织有严格的规定――只杀该杀之人,也就是说,不是什么委托都会接受,暗杀的对象往往是一些逍遥法外的恶人。 上至鱼肉百姓却有皇亲国戚包庇的贪官污吏,仗势欺人、一手遮天的位高权重之人等,下至肆意妄为、欺男霸女的地方恶霸,坑蒙拐骗、谋财害命的江湖术士等。 总之,正规的职业杀手从不滥杀无辜,若非人神共愤的该杀之人,即使委托人给的钱再多,他们也不会接受,免得助纣为虐。 当然,不是所有的杀手组织都那么有原则,特别是一些新建立的小组织,由于资金运转困难,很容易干出一些见钱眼开的事来,败坏职业杀手的名声。 这种杀手组织的败类,就算官府不管,注重声誉的老牌杀手组织也不会坐视不理,要么将其解散,要么将其吞并,尽量保持整体的组织纯洁性。 因此,杀手组织可以跟官府和平共处,甚至成为官府的暗中助力,换言之,就是不公开的合作伙伴。 于是,杀手组织成了默认的合法组织,杀手也就成了正当职业。杀手组织要杀什么人,官府自然不会过问,更不可能处置执行任务的杀手。 那官府的人该怎么判断一般的凶杀案和杀手任务呢? 很简单,只需要看被杀之人附近有没有留下杀手组织的标志性物件即可。因为每个杀手组织都设计了专属的徽标图案,会在完成任务后特意留下带有图案的小木牌之类的小物件,官府的人一看便知。 而杀手甲和杀手乙所属的暗月阁是玄月国最大的杀手组织,一向看重声誉,不可能与那些为了牟利而放弃职业操守的黑心杀手组织同流合污。 所以这两人要杀的多半是作恶多端之人,也就是说,木子曜很可能是善于伪装的恶人。只可惜,扆薇爱并不知晓这些。 她习惯性地把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人当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自认为就算杀了他们也不为过,只是扆薇爱也明白自己没有判决别人生死的权利,才想着把他们送去官府这一“古代公安局”查办。 但扆薇爱从来没有想过杀手杀人竟然是不犯法的,这种事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一下子就犯难了,不知该如何处理为好。 “微风哥哥可是救我的恩人,子曜怎么能让恩人为难呢?” 见扆薇爱眉头紧锁,沉默不语良久,木子曜渐渐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妥,左思右想了一番,才咬咬牙道:“微风哥哥,放他们走吧。” “什么!”杀手甲错愕不已,心道:“这臭小子刚刚不是还想弄死咱们兄弟俩吗?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 “他们不是杀害你师父的凶手吗?难道你不打算报仇了?”扆薇爱的疑心更重了,遂故意试探。 “其实我知道真正想杀师父和我的人不是他们,只是看到师父死在他们手下,一时气不过,才……”木子曜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了,“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他们只是听命于人而已,我该恨的人不是他们,该报仇的对象也不是他们,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跟他们计较呢?”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思想觉悟还挺高的嘛!不过……”扆薇爱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刻意顿了顿,旋即似笑非笑地说道:“他们不是还伤了你吗?总该让他们付出点代价吧?你说是不是?” “不!”木子曜毫不犹豫地否决,看似纤尘不染的清澈眸底闪过一丝不明的灰暗情绪,随即浅浅一笑道:“以怨报怨并非君子所为,更何况,他们已经得到了教训,子曜觉得这样就够了,请微风哥哥放他们走吧。” 其实他的眼眶早已微微湿润,像是要哭了的模样,扆薇爱实在是拿这“爱哭鬼”没辙,只好“宽宏大量”地说道:“既然他已经原谅你们了,就放你们一马,我不管你们回去怎么交代,反正木子曜现在是我扆府的人,我会罩着他,以后别再打他的主意,否则……我不介意去找你们的阁主讲讲道理。” “居然真放我们走?不会吧!” 杀手甲还是有些不信,可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显然是千尺浪已经松开了紧踩着他的脚,又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 “扆府的人……太好了!微风哥哥的意思是同意收留我了!” 木子曜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简直开心得快要飞起,脸上的笑容终于多了几分真诚,不再是强颜欢笑。 “谢谢微风哥哥!子曜一定做牛做马,竭尽所能报答您的恩情。”木子曜激动得都跪了下来,还情不自禁地想向扆薇爱磕几个头,以表感激之情。 见状,扆薇爱连忙伸手拦住了他,略带责怪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是嫌我寿命太长了吗?” “啊?这跟寿命有什么关系吗?”木子曜顿时一懵,似乎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动作却已经停了下来。 “他的意思是你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因为他受不起,会折寿的。” 袖手旁观了好久的刘凝碧看到木子曜“蠢萌蠢萌”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及时提醒。 “凝碧说得对,”扆薇爱转头冲刘凝碧笑了笑,又回头看向木子曜,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只是想收你做个书童,陪我去太学府上学,没想过要你当牛做马,也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身份是平等的,你不用向我行礼,就算再怎么感谢我,也不应该下跪,更何况,男儿膝下有黄金,本来就不应该轻易下跪,你说对吧?” 木子曜微微错愕,缓缓站起身来,但还未开口,便被刘凝碧抢了先:“不对啊!微风,你怎么突然又想去上学了?” 惊讶的不只有刘凝碧,其实扆微尘比她更惊讶,只是不屑于问“扆微风”而已。 “我的天!我听到了什么?主人居然说要去上学……太好了!主人自甘堕落这么多年,终于懂得思进取了!”千尺浪的心里瞬间乐开了花,感觉欣慰得不得了,甚至差点热泪盈眶。 “不是微尘说父亲大人已经为我安排好了一切,不能辜负父亲的美意吗?我扆微风这么孝顺的人,当然不会忤逆父亲啦,难道在你们眼里……” 扆薇爱一边说着,一边来了个“立正”,站了个标准的军姿,显得正儿八经的,又刻意停顿下来,仔细斟酌了措辞,才继续道:“我就是那么大逆不道的人吗?” 言毕,她哂笑了一下,垂下头去,显然并非讥讽,而是自嘲。 木子曜的心忽然揪了起来,很难受,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总觉得好像从扆薇爱勉强的笑容里看到了无奈和悲凉。 “为什么微风哥哥总是看起来不一样?真正的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木子曜抬起头,仰视着扆薇爱的双眼,目不转睛的,像是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什么,只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此次,刘凝碧没再多说,而是选择跟扆微尘保持一致。 他们两个明知道“扆微风”多半是装的,却没打算戳穿她,至少不会直接当着外人的面戳穿,算是给装逼爱留点面子,也是给他们自己留点面子,免得被外人看了笑话去。 “这是把咱们哥俩当空气了吗?” 杀手甲已经悄悄地溜到了杀手乙那边,并帮他把柳叶刀拔了出来,望见扆薇爱这边热热闹闹的,心里便升腾出了莫名其妙的火气。 “哥,这次我们任务失败了,就这样回去的话……”杀手乙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和泥灰,欲言又止。 “我知道后果很严重,甚至会被剥夺杀手资格,但咱们打不过他们,再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杀手甲看了一眼二月花和千尺浪,心里的火气又降了下去。 “要不我们把那个孩子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吧,或许他们就不会再阻拦我们了。”杀手乙弱弱地建议道。 “不行!”杀手甲斩钉截铁地回道,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杀手守则第十条,绝对不允许向外人透露目标对象的任何信息,否则按任务失败处理,你难道忘了吗?” “可是……”杀手乙还想试着挣扎一下,可看到他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知不觉就怂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咱们早就没有其他家人了,兄弟俩死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吗?”杀手甲捡起地上的黑布,在空中抖了抖,便蹲下身去,把它系在了杀手乙受伤的膝盖上。 “哥哥说的是,说到底我们的命早就交给了组织,如果不是阁主把我们带回了暗月阁,恐怕还活不到现在,是该知足了。”杀手乙看着杀手甲帮他包扎伤口,渐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就赶紧回去吧,若是咱们可以捱得过蛊虫穿肠的惩罚,说不定还能保住杀手资格呢。” 杀手甲扶着杀手乙,一同找到两人之前被打飞的长剑,便打算回暗月阁去。 “等一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以毒解蛊 叫住他们的是木子曜。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跑到了杀手那边,无所畏惧地拦下了正打算离开的两人。 “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吗?”杀手甲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讥讽的笑。 后面的扆薇爱、刘凝碧等人还未跟上,千尺浪和二月花正在半道上,此时此刻,矮小而又虚弱的木子曜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着这两个凶神恶煞的杀手,无疑是给他们提供了最佳的刺杀机会。 “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可就怪不得我了!” 杀手乙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又向杀手甲使了个眼色,征求他的意见:“哥,我可以趁机杀了他吗?” 杀手甲迅速地摇了摇头,又拍了拍杀手乙的手背,轻声道:“救他的那些人来头不小,要是真跑去咱们暗月阁找阁主的麻烦就不好了,还是算了吧。” “嗯,都听哥哥的。”杀手乙略略颔首,随即将长剑收回了剑鞘当中。 “木子曜,你拦着他们干嘛?”扆薇爱终于跑到了木子曜身后,一只邪恶的“小爪子”不自觉地搭上了他瘦小的肩膀。 木子曜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不禁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才小声地回道:“我刚刚想起师父跟我说过他们两个都中了虫蛊,受人控制,追杀我们是身不由己,实际上也是可怜人,希望我不要怨恨他们……” “所以说,为啥要突然拦住我们呢?”杀手甲和杀手乙都听懵了。 木子曜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娓娓道来:“师父还说虽然他不懂蛊虫之道,没法将人体内的蛊虫引出来,但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行的方法,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或许,可以让他们试一试。” “什么方法?”两杀手的眼睛顿时一亮。 “用毒。”木子曜言简意赅地回道。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两个字吓了一大跳。 “你再说一遍!”扆薇爱情不自禁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阴沉。 “啊!疼!”木子曜只觉得肩膀都快被捏碎了,下意识便喊出了声。 “抱歉,是我太过激动了。”扆薇爱连忙松了手,讪讪地笑了笑,暗道:“洛青衣不是只研究过解毒之法吗?什么时候学会用毒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他的徒弟会用毒呢?难道……” 她心中又有了新的猜测,但如果见不到洛青衣本人的话,猜测终归只是猜测,在证实之前,扆薇爱绝对不能表露出来。 万一猜错了呢?那到时候该多尴尬啊! 稍微用脑子想想都知道的事,扆薇爱自然也明白,便立即将不小心暴露的部分情绪收了回去,淡定一笑道:“我刚刚只是有点惊讶而已,你继续说吧。” “师父临死前留了一些药给我,里面有一种微毒的药丸,以及它的解药。”木子曜从钱包里取出了两个小瓷瓶,有板有眼地说道:“这种毒药的毒性不强,就算没有解药也不会死人,但对于并非毒蛊的蛊虫来说,应该是致命的。” 杀手甲的神色变了变,没有开口,杀手乙却忍不住疑惑地问道:“到底啥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你们可以先吃毒药,把蛊虫毒死,再吃解药,这样问题就解决了。”扆薇爱突然想到了现代的打虫药,秒懂,便立即“热心”地替木子曜通俗易懂地解释了一遍。 “你小子该不会是想找借口毒死我们吧?”杀手乙心直口快地说道。 “别个好心好意帮你们,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说这种话,真是不识好歹!” 一旁的刘凝碧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义愤填膺地说道。 杀手乙无法反驳,选择暂且保持沉默。 “呵~”杀手甲却忽的笑了,咄咄逼人地说道:“这位姑娘,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们也没办法,但小心一点总没错,你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怎么能百分百相信他呢?难道他说毒不死人就真的毒不死人吗?要吃毒药的人可是我们,难道我们就不应该为自己的性命安全多考虑一下吗?” 杀手乙一听,粲然一笑,同时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衷心为哥哥的雄辩感到骄傲。 “你!你们!”刘凝碧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活像一只嘴里塞满了坚果的小松鼠,都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先吃给你们看。”木子曜已经从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了一枚黑色的小药丸,说着便往嘴里送。 “靠!”扆薇爱急忙打掉了他手里的药丸,怒道:“你的伤都没好,怎么能以身试毒呢!再说了,你愿意帮他们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接不接受是他们的事,跟你没关系,根本不需要你证明什么,明白吗?” “子曜明白了。”木子曜垂了垂眸,一边揉着被她打疼的手,一边低声下气地回答。 看着他委屈巴巴又“楚楚可怜”的模样,扆薇爱不由得有些心疼,语气便软了几分:“子曜,我不是在教训你,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值而已,做人不能太过善良了,否则就会被坏人欺负,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吧?” “嗯。”木子曜温顺地点点头,又冲扆薇爱感激地笑了笑。 扆薇爱摸了摸他的头,甚感欣慰。 突然,他蹲下身,把掉落在枯草中的药丸捡了起来,笑中带泪地说道:“师父留给我的药不多,毒药更是只有这么一小瓶,可珍贵了,一颗都不能扔。” 言毕,他把药丸放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正打算把它给收回原来的药瓶当中,杀手甲将信将疑地开口了:“要不……还是让我们试一下吧。” “行。”木子曜会心一笑,毫不犹豫地将那一颗小小的药丸递给了杀手甲粗糙的大手里,随后又拿了一颗药丸递给杀手乙。 紧接着,他从另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了两枚看起来跟之前的毒药一模一样的黑色药丸,分别递给了杀手甲和杀手乙,淡淡地叮嘱道:“这种毒药虽然不致命,但对身体还是有一定的伤害,你们先把解药收好,并记得在两天后服下解药。” “多谢了!”杀手甲和杀手乙将两颗药丸分开攥在两只手里,言辞恳切地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 半盏茶后。 “二弟,你还记得到底哪个是毒药,哪个是解药吗?”杀手甲瞅着左右两枚别无二致的药丸,有些犯难。 “好像不太清楚诶……”牛二左瞅瞅,右瞅瞅,也是一脸懵逼。 “那怎么办?我们还吃吗?”牛大犹豫不决。 “要不一起吃试试?”牛二把两颗药丸都放到了右手手心。 “呃……”牛大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再不吃的话,应该就要化了吧?”牛二嘀咕着,索性把眼睛一闭,将两枚药丸全部丢进嘴里,吞了下去。 “怎么样?”牛大关切地问道。 “味甜微苦,味道不错。”牛二咂了咂嘴,客观地评价道。 “啥玩意?毒药还能是甜的?”牛大彻底惊呆了,都忽略了自己问的压根不是味道的问题。 另一头。 扆薇爱等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到了马车上,准备回扆府去了。 马车里多了一个人,正好可以“成双成对”地坐着,刘凝碧本来想跟“扆微风”坐在一起,可没想到木子曜竟抢先一步在扆薇爱旁边坐下了。 她看木子曜年纪小,也不好跟他计较什么,就和扆微尘一起坐到了另一侧。 木子曜刚上马车不久,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有好几次差点从坐凳上摔了下去,幸好扆薇爱顺手扶住了他,才没有真摔着。 木子曜脸都快红了,十分的不好意思,忙礼貌地问道:“微风哥哥,凝碧姐姐,微尘哥哥,子曜有点困,可以睡一会吗?” “当然可以,等到了我家,就会叫你的。”扆薇爱微微一笑。 “谢谢微风哥哥。”木子曜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自然而然地靠在了“扆微风”的胳膊上。 “这……”刘凝碧莫名不爽,暗道:“他怎么能这么放肆呢!微风的胳膊是谁都能随便靠的吗?” 扆薇爱完全没注意到刘凝碧灼人的目光,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木子曜的脸上。 “这也太可爱了吧!”她盯着他如同小天使般恬静的睡颜,不禁犯起了花痴,哈喇子都险些流了出来。 “可恶的死断袖,死骗子!本郡主再也不想理你了!”刘凝碧愤愤地想着,别过脸去。 她用“眼不见为净”安慰自己,结果却是越想越气。 刘凝碧想起了之前“扆微风”陪她回娘家时的情景,那时与这时何其相似,只是枕在“扆微风”胳膊上的人不再是她了。 她猛然间明悟了一个事实:原来“扆微风”的温柔根本不是只给她一个人的! “为什么我会觉得很难受呢?”刘凝碧突然发现自己心里酸酸的,而且似乎比受了憋屈还要难受。 “凝碧,你是不是也困了?” 安静了好久的扆微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好像有点。”刘凝碧模棱两可地回道,语气中透着敷衍。 “来来来,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想睡就尽情睡吧。”扆微尘笑着掸了掸肩头,像是怕衣服的灰会弄脏刘凝碧的脸,显得很贴心。 “好吧,谢谢了。”刘凝碧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恶狠狠地剜了木子曜一眼,才赌气似的靠了过去。 “我的凝碧妹妹还是这么可爱呢。”扆微尘勾了勾唇角,看向刘凝碧时眼底满是笑意。 而转头一看到“扆微风”那“淫荡”的嘴脸时,他的眼底便只剩下不屑和厌恶,同时暗自发誓:“这个骗子半点也配不上我的凝碧妹妹!我一定要想办法找到证据,当众揭穿他!”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刘凝碧的试探 回到扆府后,扆微尘感觉疲惫不堪,便与刘凝碧等人告别,一个人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而扆薇爱则是第一时间就跑去找了扆伟岸,向他禀明木子曜的事,扆伟岸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其实在太学府上学的皇家贵族子弟没有带书童的传统,虽然太学府没有相关的明确规定,但太学府原本不接受平民学子,因为它相当于现代的贵族学校,只为贵族服务。 不过只要扆伟岸开口了,太学府的博士就不可能不给摄政王面子,至少让木子曜进去当个旁听生没有问题。 于是,木子曜和扆薇爱一起去上学的事就算定下来了。 对此,木子曜很开心,可还没开心多久,便遇上了另一个问题:扆薇爱想安排他住在西厢房,可他不愿意! 一行人便滞留在了西厢房,斛莉靓的房间内。 扆薇爱本来是想安排木子曜住在斛莉靓隔壁,也就是原来洛青衣住过的那个房间,顺便让他和三秋叶、斛莉靓认识一下,要是他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们帮忙。 可没想到木子曜竟然会当面拒绝她,而且态度十分坚决,她一走,他便跟着她走,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黏死个人。 “本宝宝总不能把他关在这吧?可扆微风的小别院没地方住了啊……这孩子怎么就这么黏人呢?” 扆薇爱不禁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住在这,三秋叶和斛姑娘都会照顾你,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不愿意呢?” “微风哥哥,你住在哪?”木子曜不答反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俨然一副“如果你敢骗我,我就咬死你”的模样。 他一旦认定了某个人,便再也不会离开她了,除非他死了,或者对方死了。 “那边的别院。”扆薇爱估摸着指了一下小别院的大概方向。 “这里离那边太远了,我想住得离微风哥哥近一点。”木子曜绞了绞手指,低眉颔首地答道。 “为什么呢?”扆薇爱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木子曜怯生生地抬头望了三秋叶和斛莉靓一眼,又期许地看向扆薇爱,小脸憋得通红,老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杵在背后当了半天背景板的刘凝碧终于不耐烦了,几步走到两人中间,面向“扆微风”,怒气冲冲地指责道:“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小孩子认生不是很正常吗?既然三秋叶现在住在这边,他的床不就空出来了吗?不如让木子曜暂时住那去吧。” “少夫人,这怎么行!木小友细皮嫩肉的,怎么能跟我们这些糙汉子住在一起呢?”千尺浪一急,连忙谏言,暗道:“难道少夫人这是要把三秋叶逐出家门的意思吗?不行!绝对不行!三秋叶可是我的好兄弟啊!作为老大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主人,我只是偶尔住在靓儿这边而已,大部分时间还要回去住的。”三秋叶向前一步,单膝跪了下来,语气中充满了恳求之意,心道:“主人一向听少夫人的话,恐怕不会拒绝……可要是真把我的位置让给别人,还会有拿回来的一天吗?” 斛莉靓垂下美眸,面色复杂地凝视着三秋叶,攥了攥手里的丝帕,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二月花走过去扶三秋叶起来,三秋叶先是挣脱了,见“扆微风”摆了摆手,让他起来,才站起来,退回斛莉靓身边。 “这就麻烦了,总不能让他在我们房里打个地铺吧?”扆薇爱冲刘凝碧摊了摊手,配合着满脸的无奈。 “你那小别院就没别的房间了吗?随便找一间闲置屋整理一下不就行了?”刘凝碧火气更大了,心道:“在我们房里打地铺?亏他想得出来!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本郡主才不会引狼入室呢!” “洛哥哥在君兰轩时,一直都是孑然一人,本郡主也从未听说过他在外面还有徒弟的事,更何况,洛哥哥在六年前就进了我刘府,那时候木子曜才多大?怎么可能会是洛哥哥的徒弟呢?” 她很清楚木子曜有问题,而且是疑点重重,因为她知道洛青衣根本没有所谓的徒弟,早就想揭穿他了,只是暂时还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单独跟“扆微风”说而已。 “行,千尺浪,二月花,你们先回去看看有没有可以腾出来的闲置屋吧。”扆薇爱深以为然,随即愉快地吩咐道。 “遵命!” 两人立即施展轻功,提前回到了小别院。 约两盏茶后,扆薇爱、刘凝碧和木子曜三人终于顶着下午突变猛烈的大太阳走回了小别院。 他们一个个都汗流浃背,简直快要累虚脱了,尤其是木子曜,身体本来就比较虚弱,坚持走到底后,差点又昏了过去。 看到木子曜的小身板摇摇晃晃的,扆薇爱于心不忍,忙拉着他进了客厅,扶他在椅子上坐好,温声细语地叮嘱道:“子曜,你先在这坐会,我去看看千尺浪他们处理好了没有。” 言毕,她便片刻不歇地往后院去了。 木子曜早已精疲力竭,扆薇爱的背影一淡出视线,他的小脑袋便倒了下去,绵软地趴在桌子上,俨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刘凝碧这回没跟着“扆微风”走,而是在木子曜的对面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木子曜,我有点事想问问你。”她拎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两杯凉白开,一杯递过去,一杯留给自己。 木子曜昏昏沉沉的,但还没睡着,一听到刘凝碧的声音,立马就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又撑着桌子坐直了一些,谦卑有礼地回道:“凝碧姐姐请说,子曜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跟你师父学了多久的医术?”刘凝碧端起茶杯,小小地呷了一口。 木子曜用双手捧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几大口,才神色悲戚地说道:“其实我跟师父学医的时间不长,因为我师父在我还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医馆,后来是跟着师爷学,师父是最近几天才回来的,说要带我离开医馆,去外面见识一下,可……” “呜呜呜……若是子曜早知道离开医馆会碰上坏人的话,一定不会让师父带我离开的,我会想办法让师父留下来,说不定……说不定师父就不会出事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说到最后,几乎是涕泗横流。 刘凝碧看他哭得太丑了,有碍观瞻,只好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谢谢凝碧姐姐!”木子曜连忙道谢,却不敢用这质地柔软丝滑、绣工精细的手帕擦眼泪和鼻涕。 他动作迅速地用还算洁净的衣袖把脸擦干净,便将手帕还给了刘凝碧。 木子曜说得滴水不漏,又发自肺腑,可刘凝碧不仅不买账,反而狐疑地问道:“既然你和他学医的时间不长,也就是说你们之间没有深厚的感情,你为什么会愿意跟着他离开呢?” 木子曜秀气的眉毛顿时一蹙,略带不悦地回道:“师父可是子曜的再生父母,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跟他走呢?” “再生父母?”刘凝碧不由得一怔。 “我原本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还当过几个月的小乞丐,无名无姓,吃不饱穿不暖,冬天最冷的时候,我差点冻死了,是师父将我带回了医馆,取名叫木阳,不仅教我医术,还说我是他唯一的徒弟,逢年过节都会买新衣服给我穿,每次吃饭都会夹好吃的菜给我吃,对我可好了!” “我那时候最多三四岁,若是没有师父,哪还有现在的木子曜呢?”木子曜娓娓道来,眉眼不知不觉便带上了几分笑意,心道:“木向阳而生,师父对我寄予了厚望,我一定会带着师父的那份好好活下去的!” 他说得合情合理,又感人至深,可刘凝碧还是有些不信,这世上哪有徒弟连师父叫什么都不知道的道理呢? 毕竟故事可以编,而且一般来说,越是惨烈、引人泪下的故事,越是有可能是编造出来的。 看过许多话本和折子戏的刘凝碧深谙此理。 思忖片刻,她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吗?” 木子曜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模棱两可地回道:“不太清楚诶,因为师爷和师母都是叫师父的小名,病人的话,都是尊称他为洛神医,师父没跟我说过,而我觉得师父叫什么都无所谓,就没问过。” “那你师父的小名叫什么?”刘凝碧趁机追问。 “这个嘛……”木子曜放下茶杯,食指在桌子上画了几个圈圈,才不好意思地说道:“子曜不能说。” “为什么?”刘凝碧学扆薇爱刨根问底。 “身为徒弟,当然不能直呼师父的小名,因为那样太不礼貌了。”木子曜义正言辞地回道。 “不会是叫二狗吧?”刘凝碧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渐古怪。 “你怎么知道?”木子曜不假思索地反问道。 “呃……”刘凝碧默。 这边两人“聊得火热”,而另一边的气氛却有点微妙。 “不是叫你们收拾收拾吗?怎么到现在都没进去呢!” 一看到千尺浪和二月花竟然还“傻里傻气”地杵在闲置屋的门外,扆薇爱炸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薛飒英(1) 千尺浪向前一步,十分恭谨地回道:“启禀主人,我和二月花是因为看到门前挂的锁,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才不敢进去。” 扆薇爱瞅了瞅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并未回忆起任何相关信息,只好直截了当地问道:“什么事?” “我记得您曾经说过除了您本人以外,任何人都不得踏入这里半步,否则严惩不贷,难道您忘了吗?”千尺浪微微皱了皱眉。 “主……” 二月花张了张嘴,想补充点什么,可看到“扆微风”一脸茫然,纯粹是一副“完全失忆”的模样,怕重提旧事会刺激到“他”,只好又把话咽了回去。 “让我想想……”扆薇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假装自己在仔细回忆往事,实际上是在“翻看”扆微风的记忆。 良久,一无所获。 如果说扆微风的记忆在一个月前只是模糊不清的话,现在就是几乎不存在了,扆薇爱能找到相关回忆才怪。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她颇为无奈地问道。 “大概十年前吧。”千尺浪数了数手指头,不太确定地回道。 “哦,我想起来了。”扆薇爱故作茅塞顿开状,随即微微一笑道:“其实那不过是一时的气话,既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连我自己都快忘了,你们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主人说得对!只不过……”千尺浪一拍脑袋,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又怎么了?”扆薇爱转身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 “钥匙是由您保管的。”千尺浪憨憨一笑道。 “我?你确定?”扆薇爱顿时满头黑线。 “属下确定以及肯定,毕竟别院所有的钥匙都是归主人管的。”千尺浪语气笃定地回道。 “可……”我不知道扆微风把钥匙收哪了啊! 扆薇爱话到嘴边,意识到自己差点“穿帮”,立即改口道:“让我想想到底把钥匙放哪去了,要是实在找不到,你们就去找个开锁师傅来吧。” “是!”千尺浪和二月花齐声应下。 其实对于“扆微风”总是这也不记得,那也不记得的问题,千尺浪等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有些事情,主人忘了也好,至少主人现在比以前开心多了。” 这是他们共同的心声。 即使“扆微风”全忘了又怎样?反正只要他们还记得自己的主人是谁不就好了? 千尺浪、二月花达成了共识,遂不再多说。 约半个时晨后。 扆薇爱找遍了扆微风的卧室,愣是没找到闲置屋的钥匙,而且那把锁看起来锈得厉害,估计用钥匙也打不开,索性直接采取“暴力手段”,叫人把锁上的链子给弄断了。 “主人,锁已经打开了,您进去看看吧。” 房门刚被千尺浪拉开,便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墨臭味”,扆薇爱不由自主地捏住了鼻子。 见状,二月花走到了前面,体贴地说道:“味道的确有点大,我先进去开窗通风,主人还是过一会再进去吧。” “好。”扆薇爱巴不得立马离开这,连忙走远了一些,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大约两刻钟后。 “哇!” 扆薇爱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慢吞吞地往房里走,刚进门,便被墙上悬挂的物件震惊到了。 因为这间十多平米大的房间里竟然挂满了同一个人的画像! 扆薇爱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有将近一百幅画。 画上是一名中年妇女,有着各种各样的神情和姿态,简直是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记录了下来,看得出绘画的人花费了大量的心血。 “她看起来好眼熟啊,是谁来着……”扆薇爱陷入了沉思。 “主人,您真的打算把这间屋子腾出来吗?这些可是先夫人的画像,而且是您以前亲手画的。”二月花的眼底滑过一抹哀思。 “对了!这不就是扆微风的亲妈吗!”扆薇爱终于恍然大悟,一段尘封已久的回忆突兀浮现出来。 十多年前,扆微风的生母薛飒英因病逝世,扆微风思母成疾,终日将自己关在这间小屋子里,依据与母亲在一起的点滴回忆,为她画了一幅又一幅的画像,直至心力交瘁,积劳成疾,再也提不起画笔,才离开这间闲置屋,并将其锁死。 “唉……”扆薇爱不禁叹了口气,心道:“扆微风真是太可怜了,亲妈刚离开不久,扆伟岸就给他找了个后妈,在这种双重打击下,不知道产生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她又环顾四周,仔细看了看薛飒英的画像,发现画得栩栩如生,画工相当不错,不由得感慨道:“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绘画小天才啊!” 见“扆微风”似乎正在发呆,二月花忍不住提醒:“主人……” “二月花,把这幅画挂到我的房间里去,其他的就送到父亲大人的书房里去吧。”扆薇爱指了指最中间那张薛飒英身着铠甲、手持红缨枪、英姿飒爽的画像。 “老爷的书房?”二月花不禁一愣。 半盏茶后。 千尺浪和二月花叫来了万竿竹,三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画像卷起来,搬去扆伟岸的书房。 这时,扆伟岸恰巧不在,却碰上了刘流萤,三人都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高高堆起的画卷都给摔了。 “你们这是做甚?”刘流萤停下了手中磨墨的动作,不解地望向他们。 千尺浪左右为难,正犹豫不决,万竿竹灵机一动,连忙抢先回道:“启禀夫人,这是大少爷命属下搬过来的,只说暂时放在老爷的书房里,并未告知属下到底为何物。” “那就放在这吧。”刘流萤随手指了一个还有空余的书架。 “是!” 三人立马跑过去,动作迅速地把画像摆放整齐,便立即退出书房,溜之大吉。 “如此神神秘秘的,难道是什么难登大雅之堂的……怎么会是她!”刘流萤暗忖着,任意抽出了一卷画像,打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哗啦!” 画卷从颤抖的手中滑落。 “飒英,飒英姐……” 刘流萤呢喃着,眼角淌出两行泪来。 往事不堪回首,却又无法抹去,沉痛的记忆再次翻涌而出。 薛飒英出生于武术世家,从小习武,武艺不比扆伟岸差,两人又是青梅竹马,自情窦初开之时,便两情相悦,婚事也是两家早就定下了的。 即早在刘流萤认识扆伟岸之前,薛飒英便是扆伟岸的未婚妻,而到了起义军奋起反抗之时,扆伟岸与薛飒英已经完婚。 夫妻两人形影不离,就算是上战场,也是并肩作战。 而文弱的刘流萤只能躲在后方,帮他哥哥刘玄机出谋划策。 刘流萤明知扆伟岸是有妇之夫,却还是被他的骁勇善战、飒爽英姿所折服,发誓这辈子非他不嫁,即使是只能当个小妾也没关系。 她的心思被刘玄机看在了眼里,他本不赞同,可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便由她去了,甚至想办法帮忙撮合她和扆伟岸。 但两人都没想到扆伟岸居然会说这辈子只爱薛飒英一人,不可能再娶其他的人,就算是当了皇帝也不会,此事勿要再提。 刘流萤的愿望落了空,却依旧倾心于扆伟岸,既然他不可能娶她为妻,她便换种方式,仅以义妹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薛飒英一向大度,又没有什么心眼,看刘流萤是刘玄机的妹妹,而刘玄机是扆伟岸的拜把子兄弟,就也把刘流萤当做了自己的义妹,一口一个“妹妹”,喊得还很亲热。 刘流萤只是羡慕薛飒英,并不嫉妒她,两人倒是相处得还不错。 只不过战争纷起,可以相处的时间不算多,薛飒英还没教会刘流萤简单的“防身之术”,刘流萤也没有教会薛飒英基础的刺绣技法,便发生了一件让人唏嘘不已的事。 在最为关键的攻城之战中,薛飒英与扆伟岸兵分两路,结果薛飒英不幸受了重伤,且严重伤及筋骨,落下了残疾,再也不能披甲上阵,只能回到后方养伤。 一年后,玄月国建立并稳固下来,扆伟岸成了宰相,不再需要他奔赴战场,跟薛飒英一起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可薛飒英原本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哪里过得惯普通女眷的生活呢? 虽然不久后她就诞下了扆微风,多了一重母亲的身份,性子柔和了许多,但她仍然不习惯这种几乎足不出户、只能相夫教子的生活。 而且实际上不是扆伟岸不允许她出门,而是因为薛飒英在生完孩子后,身体变得更加虚弱,可以说是“弱不禁风”,稍微在外面吹点冷风就容易染上风寒,才不宜外出。 扆伟岸找了医术最好的御医帮她看病、调理身体,除了上朝之外,其他时间都陪着她,甚至在她快要临盘和做月子时特意向刘玄机请了假,几乎每时每刻都陪在她身边,生怕薛飒英出半点意外。 可就算是这样,她的身体仍旧是每况愈下。 见多识广的老医师说:“她那多半是心病,若是解不开心结,光靠药物是治不好的。” 扆伟岸本不愿意相信,可他记得薛飒英曾经问过一个问题:“不能舞刀弄枪倒也罢了,可我竟然连给风儿绣个荷包都做不到,伟岸,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太没用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薛飒英(2) 扆微风十二岁那年,谷物欠收,到处闹饥荒,米面商却囤积居奇,借此机会发横财,朝廷不得不一面开仓赈济,一面严抓物价。 扆伟岸作为一朝宰相,自然忙得不可开交。薛飒英见了,也想尽点绵薄之力,便亲自在扆府外布施米粥,希望能帮助贫苦百姓顺利度过此次危机。 扆微风知道母亲的身体不好,不愿让她去,可除了扆伟岸之外,没人敢拦着她。 没过几日,薛飒英就染上了严重的风寒,久治不愈,最后不幸离世。 回光返照之时,她还特意叫扆伟岸拿来了她曾经的“军装”和红缨枪,仿佛又回到了在战场上英气勃发的模样,只不过手里的红缨枪更像是拐杖,是用来支撑身体的。 薛飒英持枪而立的那一幕给扆微风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也是扆伟岸心底永远的伤痛。 如果一开始就不让她上战场的话,薛飒英便不会受伤,如果她没有受伤的话,就不会英年早逝……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扆伟岸懊悔不已,自从薛飒英走后,一直活在自责和愧疚当中。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看着她的铠甲和红缨枪发呆,尽管吃喝拉撒睡都没落下,但扆伟岸整个人就像是傀儡一样,了无生趣。 他终日郁郁寡欢,有时候实在是太过思念她,睹物思人还不够,便只好借酒消愁,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那段时间,不管是谁来劝他都没用,就算是出了什么国家大事,刘玄机找他商议,扆伟岸也不会搭理。甚至就算是扆微风出了什么“小意外”,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刘流萤很是心痛,不希望看到扆伟岸就这么消沉下去,便三天两头地往扆府跑。 膳食、水果、糕点、补药……总之,能送的她都送过。 当然,送东西只是幌子,最重要的是“顺便”开解扆伟岸。 “伟岸哥,若是飒英姐在天有灵的话,看到你这样一定会伤心的,还有风儿,他还小,需要你的教导,你怎么能把自己的身体搞垮呢?” “伟岸哥,你喝得已经够多了,飒英姐以前都不准你多喝的,你难道忘了吗?” “伟岸哥,邻国越来越猖狂了,对我们玄月国虎视眈眈,我们需要你,这个家也需要你,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才是啊!” 小到家庭,大到国家,刘流萤的劝解诸如此类。 尽管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力不弱,但扆伟岸沉浸在伤痛当中,完全置若罔闻,除非薛飒英复活,否则旁人怎么说都没用。 刘流萤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无奈之下,选择了“剑走偏锋”。 某日傍晚,她换上了薛飒英常穿的款式,佩戴着扆伟岸最喜欢的薄荷香囊,带上加了料的醒酒汤,一个人偷偷地溜进了扆伟岸的房间。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劝解他,扆伟岸没有防备,她说要看着他把醒酒汤喝完才放心,他就当着她的面喝完了。 刘流萤又扯了些关于薛飒英的话题来聊,扆伟岸正好可以倾诉一番,让自己好受一点,便没有下逐客令。 翌日清晨,当扆伟岸从梦中惊醒时,突然发现身旁多了个人。 一个月后,刘流萤诊出了喜脉。 如此一来,扆伟岸想不清醒都不行,因为他必须对刘流萤负责,只能振作起来。 于是乎,刘流萤“母凭子贵”,成功嫁给扆伟岸,成了扆府的“新夫人”。 “嘀嗒,嘀嗒……” 硕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坠落,将一团浓墨晕染开来,恰似是画中人沾湿了衣襟。 “斯人已逝,往事亦矣,我又何必沉湎其中呢?” 刘流萤取出丝帕,擦了擦眼泪,随即捡起被眼泪打湿的画像,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挂起来,以便晾干上面的泪水。 随后,她又回到书桌前,铺开一张宣纸,一字一字地写下:见字如晤,伟岸,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可为何你我夫妻十余载,你却从未信过我呢? 我知道你近日不喜见我,既然如此,我准备随尘儿回皇宫长住,想必你一定会应允吧? 我只是想多陪陪尘儿,别无他意,有事即回,勿要挂念。 书毕,刘流萤将笔墨纸砚收拾整齐,便回清雅阁去了。 戌时初,扆府的绝大部分的烛光都熄灭了,只有小别院里还剩下阑珊的灯火,因为刘凝碧和扆薇爱还在“挑灯夜谈”。 “微风,你得小心那个木子曜,最好派人去洛家的医馆查一下。”刘凝碧绷着一张小脸,语气格外沉重地说道。 “有必要吗?”扆薇爱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状似不以为意。 “怎么没必要?难道你就那么信任他吗?”刘凝碧攥紧了藏在棉被里的拳头。 “也不是信任吧,只是……”扆薇爱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脑袋上方多了个拳头,隐隐有种快要砸下来的趋势,顿时睡意全无,连忙改口道:“凝碧说得对!姓洛的也没跟我说过他还有徒弟的事,那个木子曜来历不明,又出现得这么巧,肯定有问题,我明天就叫千尺浪他们去查!” 言毕,又看到小小的拳头上“长”出了两根手指,扆薇爱赶紧补充了一句:“今天太晚了,咱们还是赶紧睡吧。” 她扯着嘴角笑,浮夸而勉强。 “哼!”刘凝碧一看就知道“扆微风”不过是害怕被她打或者点穴而已,说的根本不是真心话,冷哼一声,便翻过身去,再也不理她了。 “好凝碧,我给你唱晚安歌怎么样?别生气了好不好?”扆薇爱轻轻地戳了戳她的后肩,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晚安歌?什么玩意?”刘凝碧微微一愣,随即道:“你先唱给我听听。”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放在天上放光明,好像无数小眼睛……”扆薇爱想都没想,张口就来。 “停停停!太幼稚了,换一首。”刘凝碧猛地转过身来,一巴掌呼到了“扆微风”的嘴上。 “行,你想听什么类型的歌呢?”扆薇爱动作轻柔地挪开她的手,柔声问道。 “你什么类型的都会唱吗?”刘凝碧突然有些好奇。 “应该会吧,至少一两首没有问题哦。”扆薇爱莞尔一笑。 “那本郡主要听……”刘凝碧开始思考到底该选什么,原本的怒气不知不觉就没了。 “耶!转移注意力法成功,危机解除!” 扆薇爱暗自庆幸,总算是又躲过了一劫。 与此同时,闲置屋的蜡烛也还未熄灭。 “阿嚏!阿嚏!” 坐在两层厚棉被上的木子曜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禁有些疑惑:“我不会是不小心染上风寒了吧?” 思忖着,他给自己把了一下脉,脉象确实不太正常,但他知道那不是风寒的脉象,便没有放在心上。 “微风哥哥还给我买了新衣服和新鞋子,而且都是按我的喜好买的,对我也太好了吧?果然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呢……” 他摸了摸放在一旁的纯白直裾,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摆着的黑布鞋,总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好像有什么快要溢出来了,这种感觉很奇妙,不知道该如何用具体的词汇来形容,但至少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不过凝碧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子曜表现得不够好吗?” 他脱下沾满了泥巴的脏鞋子,忽然想起了刘凝碧的诸多质疑,总觉得好像是故意针对他,心里便又多了几分不安。 “不行!不能让凝碧姐姐讨厌我,万一她叫微风哥哥赶我走怎么办?”木子曜愈加忐忑了。 “子曜是真的很想和微风哥哥住在一起……不,或许应该是微风姐姐才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相信自己第一眼的判断。” 他换上了洁净舒适的新衣服,炯炯的目光越来越坚定。 “若是可以,子曜想永远和她住在一起,若是有可能,等子曜长大了,就娶微风姐姐当我的妻子!” 暗暗发誓的某人早就完全忘记“扆微风”是已婚人士这茬了,或者说木子曜根本没把“扆微风”和刘凝碧当成夫妻。 “呼……”他轻轻地吹灭了放在崭新床头柜上的蜡烛。 屋里瞬间变得黑咕隆咚的,木子曜动作迅速地钻进了被窝里,小心翼翼地侧躺着,免得碰到后背的伤口。 过了一会,他便有些昏沉,像是快要睡着了。 “啊!” 忽然,木子曜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哼,瘦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 不是背疼,而是浑身像痉挛一样,疼得他死去活来,而且无论如何都舒缓不了。 “药……得快点吃药才行!” 他终于意识到这是“又犯病”了,除了吃师父留下的药之外,别无他法。 须臾,木子曜忍着疼痛坐起身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小瓷瓶。 这个小瓷瓶看起来跟他钱袋里的其他瓷瓶一模一样,只是瓶颈上缠了一根细线,作为区分的标记。 而其他的小瓷瓶则是在木塞上刻了蚊子大小的数字,每个数字分别对应什么药,他记得清清楚楚。因此,木子曜即使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也不会拿错药瓶。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扆薇爱发烧了 翌日,扆薇爱发现了几件“不得了的大事”。 其一,扆伟岸居然主动叫她和刘凝碧去大堂那边与他一起用午膳,而且刘流萤和扆微尘都不见了。 其二,看起来小小的木子曜竟然会做饭!而且做的菜色香味俱全,还会做点心,扆薇爱尝过之后就再也不想自己下厨了。于是乎,木子曜变成了扆薇爱的“御用大厨”。 千尺浪等人也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由于这次终于可以摆脱扆薇爱的黑暗料理,四人高兴得不得了,连带对木子曜都信任多了,顺理成章的,除了刘凝碧之外,已经没有人再怀疑他的身份了。 其三,刘凝碧本来想自己找人去调查木子曜的真实身份,可没想到刘流萤随扆微尘进宫去了,而且短期内不会回来。而她自己在扆府没有人脉,找不到合适的人帮她,再加上千尺浪他们不听她的,只能暂且作罢。 其实这件事刘凝碧原本是瞒着扆薇爱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扆薇爱并不知情,只不过刘凝碧没想到千尺浪他们竟然不守信用,刘凝碧刚跟他们说完想要他们去洛家调查的事,并且说好了要保密,结果她前脚刚走,他们就跑到向扆薇爱那里“告密”去了。 后来,扆薇爱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了刘凝碧几句,把她给惹毛了,又没哄好她,结果刘凝碧不理她了,两人陷入冷战。 到晚上的时候,刘凝碧甚至说要她滚出去睡,还说再也不想见到她了,扆薇爱拿她没辙,只好把扆微风的被褥搬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想着先打个地铺,等她气消了,再回去就行。 可没想到木子曜竟然突兀地跑了过来。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扆薇爱面前,十分小声地说道:“微风哥哥,这种天气,睡外面会着凉的,不如去我的房间睡吧。” “不用了,你的房间本来就小,哪有地方给我打地铺?再说了,我觉得睡外面也蛮好的,凉快得很。”扆薇爱假笑着,睁眼说瞎话。 玄月国初冬时节的夜晚,不仅冷,还会刮大风,呆在凌冽的寒风里,能不能睡着都是个问题,但扆薇爱相信刘凝碧只是一时气不过而已,晚点就会心软了,迟早会放她进去,所以只要等着就行。 可如果她走了,而且还是去了木子曜那里的话,刘凝碧肯定会更加生气,别说妥协,很可能这事就没完了,以后更加不好过。 权衡利弊之后,扆薇爱决定“卧薪尝胆”,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微风哥哥,你误会了,子曜的意思是可以把我的房间让给你……”木子曜突然觉得这么说不妥,连忙改口道:“不对不对!那本来就是微风哥哥的,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子曜可以去千尺浪叔叔那边挤挤,这样应该没关系吧?” “谢谢你的好意,但真的没必要,你凝碧姐姐很善良的,过会不生气就好了,用不着担心我,你赶紧去睡吧。”扆薇爱微笑着摸了摸木子曜的小脑袋,非常“慈爱”地说道:“小孩子一定要早点睡,不然对身体不好哦。” “好吧。”木子曜垂着头,眼底闪过明显的失落。 但他知道扆薇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多说无益,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像木子曜这么善良的小天使,怎么可能是坏人呢?肯定是凝碧太多疑了。” 扆薇爱一边想着,一边把垫被铺整齐,随后躺上去,衣服都没脱,直接盖上棉被就睡了。 四个时辰后。 “咳咳……咳咳……” 睡梦中的刘凝碧被门外响亮的、连续不断的咳嗽声给吵醒了。 她这才发现原来“扆微风”昨晚一直睡在门外,没搞小动作,异常听话,怒气一下子就消了。 而且“扆微风”听起来像是受了风寒,刘凝碧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担忧,连忙跑去开门。 “凝碧,你终于肯开门了!呜呜呜……” 一看见刘凝碧,扆薇爱“喜极而泣”,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反正一醒来就不停地咳嗽,一摸额头,还有些发烫,好像是发烧了。 “凝碧,我好像发烧了,头痛,嗓子不舒服,还浑身乏力……我好难受,是不是快要死了……嘤嘤嘤……”扆薇爱泪眼婆娑地叨叨着,扔开刚折好的被子,无力地倒在了刘凝碧身上。 刘凝碧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最终还是站稳了,才没有被“扆微风”给撞到地上。 “真的好烫!”她抬手摸了摸“扆微风”的额头,感觉就像摸着个刚捞出锅的水煮蛋似的,才完全确定扆薇爱没有骗她,是真的没有力气,而不是想趁机揩油。 “微风,你撑着点,我先扶你去里面休息,再去叫千尺浪他们找医生来,一定要撑住啊!”刘凝碧有点慌。 如果不是她闹大小姐脾气,硬要把“扆微风”赶出去的话,“扆微风”就不会生病。而且看样子特别严重,要是治不好的话,可是会死人的! 她用尽了“洪荒之力”,才将“扆微风”扶到床边,刚想去找千尺浪,不料还没跨出门槛,木子曜便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挡在了门口。 见走廊上只剩下一套被褥,没看见扆薇爱,他急切地问道:“凝碧姐姐,微风哥哥呢?” “在里面躺着呢。”刘凝碧不冷不热地回答。 “那就好。”木子曜松了口气。 “好什么好,都快烧糊涂了。”刘凝碧十分不悦地嘀咕了一句,随即大吼道:“赶紧给我闪开!别在这碍事!” “烧糊涂?微风哥哥发烧了?”木子曜灵敏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忙道:“凝碧姐姐,快让我进去看看,虽然子曜的医术比不上师父,但一般的风寒之类不在话下,一定可以治好微风哥哥的!” “少在这猫哭耗子了,你应该是巴不得微风直接烧死才对吧?这样不就正好不需要你自己动手了吗?”刘凝碧柳眉倒竖,冷嘲热讽地说道。 “凝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子曜完全听不懂呢?”木子曜呼吸一滞,神经顿时绷紧,简直难以置信。 “假惺惺的,看见你就烦,赶紧给我让开,要是微风真出事了,我唯你是问!”刘凝碧没好气地说着,直接一把推开木子曜,往客厅跑去。 “治病救人要紧,不管凝碧姐姐相不相信我,子曜都要先去试试!” 木子曜徘徊了一会,最终还是坚定不移地走了进去。 “子曜?” 瘫在床上的扆薇爱朦朦胧胧中看见了一个矮小的白色身影,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见“扆微风”撑着床板,似乎是想要爬起来,木子曜连忙说道:“微风哥哥,你别动,让子曜把一下脉看看吧。” “嗯。”扆薇爱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随即把左手往边上挪了挪。 木子曜小心翼翼地卷起“扆微风”的月白色宽大长袖,轻轻地将两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随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仔细感应脉搏的跳动。 “闭着眼睛把脉么……跟洛青衣好像,不愧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扆薇爱尽力抬起眼皮看了他几眼,总觉得好像在木子曜身上看到了洛青衣的影子。 不过刘凝碧之前把她问到的一些事告诉了扆薇爱,她知道木子曜的医术不是洛青衣教的,而是他的师爷,即洛青衣的父亲教的。 同一个人教出来的徒弟,有相同的习惯也不算奇怪吧? 扆薇爱想了想,觉得“没毛病”,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反倒是另外一个问题有点奇怪:她以前那么抵触异性的触碰,也就抵触洛青衣帮她看病,为什么一换成木子曜,她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呢? 因为扆薇爱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小男孩而已,没什么的,他想试试就让他试试呗!不能打击小孩子的自信心啊!” 她一向对小孩子的警惕性特别弱,同时包容性特别强,换句话说,就是扆薇爱一向偏爱卡哇伊的小孩,而且不论男女。 也就是说,只有大人,她才会分性别,区别对待。 洛青衣那个“老男人”居然敢对她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扆薇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这再一次加强了她对“大龄异性”的抵触,但不妨碍她喜欢木子曜。 当然,扆薇爱的这种喜欢只是单纯对“高颜值和心灵美并存的欣赏”而已,不掺杂任何非分之想。 片刻后,木子曜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浅笑着说道:“还好,只是普通的伤寒而已,微风哥哥先好好休息一会,子曜去帮你抓药。” “嗯,不急,你慢慢来就好。”扆薇爱勉强笑了笑,温柔地回道。 等木子曜转身离开,她便“昏”了过去。 扆薇爱把意识收进了识海当中,气鼓鼓地喊道:“明月姐姐,你跑哪去了!怎么可以这么久都不搭理我呢?你知不知道你的小可爱昨天吹了一夜的冷风,都快冻死了!” “再不理我,你就要失去本宝宝了,还有……”扆薇爱眼珠一转,憋出了一个“大招”,随即威胁道:“你要是不能给出让我满意的答复,我就一直呆在这,不回去了!就让扆微风永远当个‘活死人’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秋后算账 不过片刻,明月便从识海中央的静水湖底飞了上来,故作惊诧地问道:“诶呀!我的小薇爱,火气怎么这么大呢?你明月姐姐我不就是闭关了两天吗?又不是故意不理你的,至于这样对我么?” “闭关?呵呵……”扆薇爱无语地翻了翻白眼,随即道:“要真是这样的话,你闭关之前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再说了,无缘无故的,你怎么会特意掐断心念交流呢?还是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语毕,她在湖边的堤坝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表明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态度,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宰。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但姐姐想给你一个忠告:离那个叫木子曜的远点。”明月扶了扶额,总觉得有点头大。 “为啥?”扆薇爱微微一愣,心道:“明月姐姐该不会是以为我有恋童癖吧?” 此时此刻,扆薇爱只想用一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包来表达她难以形容的心情。 “他也是极阳魂体质。”明月言简意赅地回道。 “什么!”扆薇爱简直惊呆了,忙问道:“不是说极阳魂体质和极阴魂体质一样,是世间罕见,千年难得一遇的特殊体质吗?怎么刚走了个洛青衣,又来了个木子曜,你确定没看错吗?” 她原以为极阳魂体质亿中无一,极难碰上,再加上已经在玄月国碰上过一个,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碰上了才对,而木子曜竟然也是极阳魂体质,这说明什么? 难道所有平行时空的极阳魂体质都集中到一块了吗?不然的话,怎么会跟大白菜似的,随便碰上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孩子都是这种体质呢?那她喜欢木子曜也是因为体质相吸的缘故吗? 扆薇爱越想越觉得荒唐,难以接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以后又该如何面对木子曜呢? “我本来就是魂体,自然对其他的特殊魂体尤其敏感,不可能看错的。”明月果断地摇了摇头。 “no!”扆薇爱仰天长啸,不争气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别这么激动嘛……”明月正想安慰她,扆薇爱不由分说打断:“我这是激动吗?明明是悲恸好不好?洛青衣是个大男人,还伤害了我,我赶他走,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木子曜只是个小男孩,而且我还答应了要带他一起去上学,做人不能言而无信,你要我回去怎么办啊!” “薇爱,冷静一点,现在极阳魂对你的影响已经没有那么大了,只要你别总是跟木子曜近距离接触就行,问题不大的。”明月在她身旁坐下,揽住她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说起来,明月姐姐,你上次助纣为虐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扆薇爱毫不领情地推开她,往另一边挪了挪,语气里充满了“杀意”。 “诶?这事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明月惊诧莫名,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什么时候说过已经原谅你了?我之前只是懒得跟你计较而已。”扆薇爱脸色阴沉地说道:“想我扆薇爱还是一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还没谈过一场正式的恋爱,而你竟然帮着洛青衣那个老男人糟蹋我的清白之身,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确实不是……”明月自知理亏,弱弱地附和了一句,随即却是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可我只是一缕残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现在是鬼,根本不是人啊!” “靠!”扆薇爱捂着堵得慌的胸口,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愤然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厚颜无耻之鬼!” “我那明明是为了你好,你看我那么做对自己有益处吗?不仅没有,还损耗了我那么多法力,真正吃亏的是我才对吧?”明月缓缓地站了起来,满面倦容,像是很累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自作主张吧?你知道我受到的伤害有多大吗?”扆薇爱的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其实那不是你的身体,你在现代的身体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没有被糟蹋过……”明月嘀咕着,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呵~”扆薇爱不禁冷笑了一声,旋即道:“明月姐姐,你明知道我说的伤害是指精神上的,如果不是我有够坚强,你觉得我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没心没肺似的地活到现在吗?” 尽管现代人没有古代人那么看重所谓的贞洁,但被坏人糟蹋的女性依旧是被诟病的对象。而且明明女性才是受害者,却还是会有很多人认为是她们不检点,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指责,给受害的女性带来二次伤害。 扆薇爱看到过不少相关的新闻报道,有很多被玷污的女孩子选择了自杀,其实不是因为她们太看重自己的贞洁,而是因为承受不了颠倒黑白的指责带来的心理压力。 尽管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善良的人不会瞧不起这些女性,可终究还是会用有色眼镜看人。除了最亲的家人之外,其他人不可能真的毫不在意,哪怕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 “唉~”明月悠悠地叹了口气,才徐徐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想那么做,可我的法力对他几乎无效,你又中了他的暗算,没法自救,就算我不把你变成女的,你也一样会被洛青衣侵犯,这是更改不了的历史事实,难道你不觉得男女那啥比男男那啥更容易接受一点吗?” “你说什么!”扆薇爱目瞪口呆,被这“天雷滚滚”的话雷了个外焦里嫩。 “薇爱,我的好孩子,委屈你了。”明月一把将她拉进怀中,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轻声耳语,安抚她受伤的小心灵。 “嘤嘤嘤……”扆薇爱终于没骨气地哭出出了声。 既定的事实么?可她还是不能完全释然怎么办?心理有了阴影,以后都不敢让异性接近,不敢谈恋爱了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孤独终老吗? 扆薇爱很难过,不想回扆微风的身体,就暂时留在了识海当中,让明月再好好安抚她一会。 她的意识没有回归,扆微风的身体便不会醒来。 另一头,刘凝碧找到了千尺浪,并吩咐他去找医师后,又回到了卧室,结果就是恰巧看到木子曜急匆匆地跑出来,而“扆微风”陷入了昏迷。 刘凝碧心头一惊,连忙将小手覆在了“扆微风”的额头上,感觉还是滚烫滚烫的,显然病情没有好转,却让她松了口气。 她移开变得越来越热的小手,跑去打了一盆冷水,用拧干的湿毛巾帮“扆微风”冷敷。 “微风!你一定要坚持住,医师很快就到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刘凝碧自言自语着,眼眶中渐渐漫上泪来。 “我好像听到了凝碧的声音。”依偎在明月怀里的扆薇爱猛然抬头,往识海外看去。 “卧槽!小辣椒居然又哭了,而且这次好像是因为我发烧了才哭的……”扆薇爱看到她的眼角溢出了泪水,又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不禁有些惊讶。 “薇爱,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明月善解人意地问道。 “嗯……”扆薇爱想了想,才道:“还是算了吧,我回去也没劲安慰她,就让她哭会吧。” “行吧。”明月无可奈何地回道,索性又拉着扆薇爱坐了下来,开启“看戏模式”。 千尺浪走后,二月花、万竿竹和三秋叶三人本来想跟着刘凝碧去卧室看看“扆微风”,不料还没走到门口,木子曜就跑过来拦住了他们。 “三位叔叔,可以请求你们带我去最近的药堂吗?”木子曜恳切地问道。 老好人三秋叶率先开口:“你是想去找医师来帮主人看病吧,刚刚千尺浪叔叔已经去找府内最好的医师了……” 没等他说完,木子曜便立即解释道:“不!我是想去抓药,微风哥哥只是普通的伤寒,但烧得比较严重,我已经想好了最合适的药方,事不宜迟,希望叔叔能带我去一趟药堂,抓了药回来就可以立马煎药,不用再等千尺浪叔叔找别的医师回来了。” “好!就让我带你去吧!”三秋叶不假思索地回答。 “谢谢叶叔叔!”木子曜感激不尽地回道。 见状,二月花和万竿竹立即让道,木子曜抱了抱拳,便踏着极其轻快的步子往外跑。 三秋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一出大门,就揪住木子曜的后衣领,让他停了下来,微笑道:“你这样走太慢了,还是我带你去吧。” 语毕,三秋叶像扛木头似的一把扛起了木子曜,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往扆府的专属药堂赶去。 在路上,他们遇见了拉着白胡子老御医往回赶的千尺浪,就打了声招呼,告诉他们可以不用过去了。 千尺浪相信木子曜能够治好“扆微风”,本来想把老医师送回去算了,可老医师说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让他再看看,确认一下比较好,千尺浪只好继续拉着他往小别院赶。 第一百五十八章 针锋相对 约一盏茶后,木子曜已经抓好了药,老医师也赶到了小别院,而他诊断的结果与木子曜别无二致,刘凝碧这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禀告少夫人,三秋叶和木子曜回来了。”先前在客厅听候吩咐的万竿竹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卧房,拱手作揖道:“木子曜已经去小厨房煎药了。” “叫木子曜先等一下。”刘凝碧秀眉微蹙,看向老医师,十分严肃地说道:“陆医师,可以麻烦您帮忙看看他抓的药是否妥当吗?” “全听少夫人吩咐。”陆医师毕恭毕敬地回道。 言毕,他便跟着万竿竹往小厨房去了。 “呃……”正在玄色璞玉空间里自怜自艾的扆薇爱听到刘凝碧的话,不免有些莫名其妙,心道:“凝碧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吧?居然防木子曜跟防刺客似的,有必要吗?难道他还会在药里下毒不成?sb才会这么干吧?” “薇爱,你是打算回去了吗?”明月见她神色微变,随口问道。 “再过一会吧,等木子曜煎好了药再回去也不迟。”扆薇爱不紧不慢地回道。 显然,目前刘凝碧与木子曜之间的火药味很重,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引爆“不定时炸弹”,这种时候还是装晕最为明智。 小厨房里,木子曜请三秋叶帮忙烧火,自己则是动作迅速地将瓦罐清洗干净,准备开始煎药。 正在此时,陆医师闯了进来,急吼吼地喊道:“且慢!治病救人不可儿戏,看这位小友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即算是自小习医,想必也不过是略懂皮毛而已,怎能草率开药呢?还是让老夫看看吧。” “煎药要紧,不宜耽误时间,我得赶紧下药材了,”木子曜一边将一副药倒进瓦罐里,一边说道,“不过我刚刚抓了三副药,您可以拿另外两副看看。” 陆医师刚拿起其中一副药,还没打开,瞥见木子曜直接把加了水的瓦罐放到了炉火上,眉头不禁一皱,不悦道:“说你学识浅薄还不信,连煎药前需要先将药材浸泡两刻钟到半个时辰的常识都不知道,这样怎么发挥药的最佳效用呢?” “水沸后,中火煎一刻钟。”木子曜叮嘱完三秋叶注意火候之后,才漫不经心地回道:“减去浸泡药材这一步对药效的影响不大,更何况,微风哥哥高烧难退,最重要的是尽快服药,其他的不重要。” 至于调整了药方中不同药材的比例和更改了部分用药的事,他没打算说出来,但陆医师不愧是扆府医术最高明的御医,粗略检查了一遍就看出了端倪。 他满脸诧异地问道:“木小友,你确定没抓错药吗?” 木子曜不屑于解释,目不转睛地盯着瓦罐,没有开口。 突然,刘凝碧冲了进来,怒气冲冲地吼道:“陆医师的意思是这药有问题对吧?好你个木子曜,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三秋叶,一字一句地道:“三秋叶,别煎了,给我把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扔出去!” “少夫人,这不太好吧?”三秋叶有些犹豫,停下了加柴的动作,却没有立即执行后一半的命令。 “凝碧姐姐,子曜愿以性命担保,我抓的药没问题,而且比一般的配方更有效!”木子曜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说得信誓旦旦,旋即转向三秋叶,沉声道:“叶叔叔,您继续添柴吧,火不能断。” “好的。”三秋叶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继续捡起干柴往炉灶里添,保持中火。 不知为何,他就是莫名信任木子曜这个小家伙,只要木子曜一开口,就会鬼使神差地照做。 “三秋叶!你还有没有把这个少夫人放在眼里?”刘凝碧暴怒,见三秋叶不听她的,又看向了在门外守候的万竿竹,命令道:“万竿竹,木子曜意图谋害微风,给我把他赶出扆府,要是他不配合,就打晕了再丢出去!” “这……”万竿竹迟疑了一下,才恭恭敬敬地抱拳道:“恕属下难以从命,木子曜毕竟是主人的书童,没有主人的命令,属下不敢擅自将他赶走。” “你!”刘凝碧简直气得快要冒烟了,怒极反笑道:“好呀好呀!你们一个个的都只听微风的,我使唤不动也是自然,怪不得你们,那就别怪我亲自动手了!” “凝碧姐姐,您真的要赶我走吗?”木子曜向前三步,逼近了她,眸底掠过危险的暗芒。 “怎么?难道你还想跟本郡主打一架吗?”刘凝碧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 “不,子曜打小身体不好,一向弱不禁风,怎么敢跟凝碧姐姐动手呢?”木子曜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继续道:“我只是想提醒您一句,我知道微风哥哥不仅仅是生病那么简单,其实他还中了一种慢性毒,而我知道如何解毒。” “那又怎样?你以为这世上会解毒的人只有你一个吗?更何况,微风根本用不着解毒,想用这种招数威胁我?门都没有!”刘凝碧噬之以鼻。 “是么?可子曜从未听说过此等中了毒不需要解毒就能自愈的奇闻,凝碧姐姐该不会是为了顺利赶走我才故意这么说的吧?”木子曜处变不惊。 “微风有祖传之宝玄色璞玉庇佑,只要玄色璞玉不离身,迟早会恢复健康,自然用不着你多操心!”刘凝碧面露讥讽之色。 “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为何微风哥哥生病了还要找医师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木子曜面不改色。 “……”刘凝碧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与此同时,陆医师又将拆开的那副药仔细研究了一番,越看眼睛越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时间差不多了,叶叔叔,可以熄火了。”木子曜回头,冲三秋叶微微一笑。 “嗯。”三秋叶言听计从,动作麻溜地撤掉了正在燃烧的几根大木头。 “木子曜!”刘凝碧咬牙切齿地吼道,随即抡起拳头朝他的面门砸了过去。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木子曜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真真是愤怒至极,再也忍不下去了! 木子曜不躲不闪,硬生生地挨下了这一拳,眼眶瞬间变得乌紫。 “少夫人,手下留情!”三秋叶倒完汤药,正巧看到刘凝碧再次抡起了拳头,连忙拦住了她。 她本来是想往木子曜另一只眼睛上也砸一拳,来个“对称美”,还好三秋叶及时拦了下来,不然的话,木子曜就要变成“熊猫”了。 “呵~”刘凝碧揉了揉有点疼的手背,冷冷地说道:“木子曜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为何你们都向着他呢?” “没有的事,属下只是单纯信得过他而已,还望少夫人明鉴!”三秋叶一急,连忙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说道。 “属下也只是相信主人的判断而已,还望少夫人明鉴!”万竿竹也跟着跪了下来,一脸凝重地道。 “你们相信他是你们的事,反正本郡主不相信他,要是谁敢再阻拦我教训他,等微风醒了,我就叫微风惩罚你们!”刘凝碧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斩钉截铁地说道。 “凝碧姐姐要是气不过,可以拿子曜出气,子曜绝对不会还手的,只要您开心就好。”木子曜云淡风轻般地笑了笑,掩住了眸底汹涌的暗潮。 “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又跑去微风那里告我的状!”刘凝碧笑眯眯地扭了扭手腕,摩拳擦掌。 “当然不会。”木子曜毫不犹豫地回答,做好了引颈受戮的准备。 刘凝碧不再多说,正想出招,但又考虑到用拳头打人自己也会疼,只好把拳头收了回来,改用脚踹。 三秋叶和万竿竹于心不忍,却又不敢再阻拦刘凝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子曜挨了一脚又一脚。 不知道是不是刘凝碧力气小的缘故,木子曜竟然没吭一声,而且表情十分平静,就跟刘凝碧只是打着玩,根本用力似的。 他一面挨揍,一面还不忘叮嘱三秋叶:“叶叔叔,赶紧把药送进去吧,要是凉了就不好了。” “好!”三秋叶简直快要热泪盈眶了,连忙端着汤药往卧室跑。 见状,刘凝碧急忙追了上去,大喊大叫道:“三秋叶!给我停下!陆医师说了那药有问题,难道你想害死微风吗?” “我……”三秋叶刚跑到门口,本来不想停下的,可听她这么一喊,又犹豫了。 陆医师怎么说也是资深的老医师,不可能随便乱说,一般来说,他说有问题多半是不会错的,但木子曜也说得很笃定,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当然,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三秋叶也赌不起!所以他还是动摇了。 木子曜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眼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底气十足地说道:“叶叔叔,别听他们的,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喝给你看,我的药绝对没有问题!” “你自己下的毒,完全可以提前或者晚点再服下解药,当然没问题,可我家微风能一样吗?”刘凝碧冷嘲热讽地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怎么又来了? “少夫人,误会了!误会了!” 木子曜与刘凝碧两人之间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忽的,陆医师嚷嚷着跑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地说道:“是老朽故步自封,眼拙了,其实这位小友的配方相当精妙,应该是专门为少爷配置的,以清热解毒为主,又辅以固本培元之方,竟然考虑得如此周全,这才是真正的对症下药啊!” 万竿竹紧随其后,总觉得木子曜这顿揍实在是挨得太无辜了,甚至有点想把陆医师揍一顿帮他出出气,但本着“尊老爱幼”的美德,他还是忍住了。 “陆医师!”刘凝碧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还好只是误会……”三秋叶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向木子曜,十分歉疚地说道:“委屈你了,我那里有跌打损伤药,待会我送你一瓶吧。” “谢谢叶叔叔。”木子曜粲然一笑,仿佛充满了感激之情,旋即道:“您赶紧进去吧,晚点还要再帮微风哥哥煎一副药呢。” “嗯。”三秋叶微微颔首,转身踏进门槛,不禁暗自叹息:“唉……这种时候竟然还向我道谢,木子曜这孩子也太善良了吧?可为何少夫人就是喜欢针对他呢?” 见状,刘凝碧飞快地往房间走去,在踏入房门的前一刻,还不忘回头讽刺一句:“怎么,你这回不打算进来了吗?” 木子曜站在原地,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浅浅地笑道:“你们记得让微风哥哥按时服药就好,子曜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会。” “嘁!”刘凝碧不屑地嘁了一声,扭头走进房间,顺便关紧了房门。 “别啊!木小友,老夫还想跟你探讨一下呢!”陆医师急了,连忙拦住了转身就走的木子曜。 “陆前辈,反正我就住在这,探讨的事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木子曜咬牙笑了笑。 陆医师见他脸色发白,额头上隐隐冒出汗来,很明显不对劲,本想帮他看看,可一想到木子曜的医术多半在他之上,便不打算班门弄斧了。 于是,他满脸堆笑地说道:“小友所言极是,既然你现在乏了,就赶紧去休息吧,老夫还是下次再来叨扰。” 言毕,陆医师就背着药箱走了。 木子曜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往闲置屋的方向走,可还没走出不远处万竿竹的视线,便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木子曜!”万竿竹不由得一声惊呼,连忙纵身一跃,“飞”到了木子曜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确认木子曜只是昏过去了之后,万竿竹才将他抱回了闲置屋。 等到三秋叶出来之后,万竿竹叫他帮忙看一下木子曜是不是生病了。 三秋叶好歹略懂一点医术,一般的小病,他也能看出个大概来,只是不会开药方而已。 可木子曜的脉象很奇怪,明明晕倒了,却摸不出什么明显的异常,就像只是睡着了。 三秋叶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之前失血较多,身体还比较虚弱,所以有些“贫血”,问题不大,便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又想起木子曜被刘凝碧拳打脚踢,受了不少皮外伤,连忙拿了跌打损伤药来,帮他抹上。结果发现他背上的伤口裂开了,只好又去拿了金创药来,整个忙得手忙脚乱。 万竿竹虽然想帮忙,但一想到自己是个“糙汉子”,下手没有轻重,怕帮倒忙,索性就“袖手旁观”了。 至于“扆微风”那边,扆薇爱一看到要喝那么苦的中药,就不乐意回去了,想着不如叫明月用法力帮她退烧,先装晕混过去再说。 可她万万没想到刘凝碧一看叫不醒“扆微风”,便又双叒叕哭了,还说什么在有的话本里面看到过可以用“嘴对嘴”的方式喂药,她想试一试。 扆薇爱受到了惊吓,立马就“归位”了,还异常乖巧地把一整碗药给喝完了,生怕刘凝碧做出什么“吓死个人”的事来。 没过多久,“扆微风”就退烧了,而木子曜还没醒来。 扆薇爱本想跟他保持距离,可看到他那么可怜,又被刘凝碧欺负得那么惨,还是忍不住“为他撑腰”。 于是,扆薇爱又“教训”了刘凝碧一顿,本以为很可能又会惹怒她,再次陷入冷战,但没想到这次刘凝碧居然没有生气,还道了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随便打人。 扆薇爱简直惊呆了。不过这是一件好事,既然刘凝碧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不用担心两人再“掐”起来了,她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果然,团结友爱才是多人相处的最佳准则,谁说穿越到古代就一定要勾心斗角呢?” 这是扆薇爱最终得出的结论。 平平淡淡才是真,古代的宅院生活也不例外,很长一段时间,小别院里都和和睦睦的,甚至整个扆府都和和睦睦的。 没有大的矛盾冲突,没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狗血剧情”,扆薇爱过得相当惬意。 她本以为可以就这样一直等到明年春天开学,然而……才安逸了不到一个月,就有一个不速之客闯进了小别院。 那一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扆薇爱和刘凝碧等人正在客厅里品尝木子曜新做的点心,忽然,一个震耳欲聋的暴怒女声炸响了:“姓万的,给老娘滚出来!” “what happened?”正在啃点心的扆薇爱差点噎着,忙喝了几口凉白开。 在外面叫嚷的是一个身着高等侍女服饰、面容姣好的苗条女子。 “老娘再说一遍,叫那个姓万的立马滚出来,否则我就活剐了他!”她怒气冲冲地大喊大叫,脸都青了。 “万竿竹,你认识她吗?”扆薇爱若无其事地捏起了一块糕点,漫不经心地问道。 “好像是耿嬷嬷手下的一个丫鬟,叫……叫什么来着?”万竿竹放下才啃了一半的糕点,故作“失忆状”,心道:“怎么是青萝?我跟她应该不熟吧?找我干嘛?” “她叫青萝。”刘凝碧接了话茬,咽下嘴里的糕点之后,才继续道:“万竿竹,你这家伙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耿嬷嬷?不然的话,人家都说得那般难听了,你怎么还坐得住呢?” “属下并未私自见过耿嬷嬷,何谈得罪她老人家,还望少夫人明鉴。”万竿竹连忙起身,低眉颔首地抱拳道。 “那就是你招惹人家姑娘了?”刘凝碧似乎嗅到了“奸情”的味道,预感将有“好戏”上演,一双水汪汪的葡萄眼顿时一亮。 “属下没有,绝对没有!”万竿竹果断否认,暗道:“估计青萝多半是来帮银烛出气的……这事绝不能让主人知道,也不能让兄弟们知道,不然的话,我的脸往哪搁啊!” “真的吗?”刘凝碧一脸狐疑,随即质疑道:“若是你问心无愧的话,为什么会心虚、不敢出去见人家呢?这可不像你平常的性子啊!” 其他人一听,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万竿竹。 “……”我这是被集体抛弃了吗? 万竿竹正不知如何是好,外面又多了一个心平气和的女声:“青萝,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都是我咎由自取,自食恶果,怪不得别人,你为何非要跑来闹事呢?” “银烛姐姐,我青萝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待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这么大的委屈呢?我要是不为你做点什么,我……”青萝顿了顿,眼里似乎闪烁着泪光。 她把眼泪憋了回去,才继续道:“我一辈子都没法原谅我自己!” “傻妹妹,我都说了不关你的事,是我太要强了,若是我早点认输,不耍诈的话,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银烛拉过她的手,尽可能语气温和地说道:“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姐姐不会怪你,也不想要你为我出头,咱们还是回去吧,别打扰了少爷和少夫人。” “银烛!那个恶毒的女人怎么也来了?当初不是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吗?该不会又变卦了吧?”万竿竹一听到银烛的声音,又想起了两人在山洞里的画面,耳尖渐渐漫上了一抹可疑的红。 “不!不能就这么走了,他必须给你一个交待!”青萝神色一厉,拉着银烛停了下来,毫无顾忌地说道:“你看你都怀孕了,那个姓万的要是不对你负责,还能算是男人吗?” “什么!” 一听到这话,扆薇爱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一时之间,万竿竹成了众矢之的,不需要他们开口怼他,那一道道“惊恐万状”的目光就能把他“射成筛子”。 “事情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万竿竹百口莫辩,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几个巴掌,打醒自己。 “万竿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扆薇爱正了正神色,面无表情地问道。 “请主人恕罪!”万竿竹见“扆微风”神色不悦,立马跪了下来,言之凿凿地说道:“属下确实与银烛姑娘欢好过,但属下也是被逼无奈,而且是她自己说不要我对她负责的,属下绝对不是什么始乱终弃、薄情寡义之人,还望主人明鉴!” 第一百六十章 疑似表白? 银烛垂眸看了一眼尚未隆起的小腹,沉默良久,眼底流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竟似是无语凝噎。 “飒飒飒……” 忽的,起了一阵风,院子边上的一圈香樟树飒飒作响。 尽管冬日的阳光很暖,可这风却依旧是寒冷的,简直让人恨不得裹上厚实的棉被。 扆薇爱是个极怕冷的人,所以即使是大白天坐在客厅里吃东西,也会特意把门关上,避免吹冷风。不然的话,青萝怕是一开始就直接闯进去了,断不会在外面等这许久。 “阿嚏!”青萝被这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忙道:“银烛姐,天冷了,还是身体要紧,你先回去歇着,教训负心汉的事就交给我吧!” “负心汉?”银烛一听到这三个字,猛地回过神来,随即十分无奈地道:“青萝,我之前跟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跟他根本不熟,不过是纯粹的江湖救急罢了,本就没有感情,哪来的负心之说?至于这孩子……” 她神色一黯,紧接着,又强颜欢笑道:“孽缘罢了,大不了瞒着嬷嬷打掉,只要你帮我保密,就可以当做没有这回事,这样一来,我不就能继续干杀手的活了?” “不行不行!”青萝连连摆手,秀眉紧蹙道:“打胎太伤身了,而且要是运气不好的话,你以后很可能就再也怀不上孩子了,难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不生儿育女吗?” 银烛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蓦地笑了,与之前的强颜欢笑不同,她现在的笑既像是看开了一切,又似是下定了决心,这笑容传达了复杂的情感,只可惜青萝看不明白。 只见她语气淡淡地说道:“青萝,不用再劝我了,其实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更何况,还会有人要我这样的破鞋吗?” “什么破鞋!银烛姐,你干嘛这样侮辱自己?那明明是……”姓万的夺走了你的贞洁啊! 青萝的话还没说完,银烛突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轻声道:“不要再说了,真的不关他的事,我们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跑到这来了,毕竟……”我们约好了老死不相往来。 这最后一句,她迟疑了一下,然而,没等她说出口,“嘎吱”一声,大门敞开了。 “两位姑娘,主人说请你们进来坐坐。”万竿竹杵在门口,觍着脸开口了。 “好啊!”青萝讪笑着答道,一抬脚,正要往里走,银烛立马拉住她,冷着脸道:“不必麻烦少爷,我们就不叨扰了,还望少爷不要见怪。” 言毕,银烛直接拖着青萝往外走,不管她怎么抗议,都不松手。 而青萝怕动了银烛的胎气,不敢动手,只能任由她“拖”走。 可青萝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便一边走,一边放狠话:“姓万的,你给我记住了!老娘今儿个看在银烛姐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老娘要是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不能人道,我就不姓青!” “万竿竹,还不快追?”扆薇爱微微勾唇,意味不明地说道:“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木子曜、刘凝碧、千尺浪、三秋叶和二月花五人没有开口,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一时间,气氛格外凝重。 终于,在众人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里,万竿竹承受不住压力,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直奔院外,拦住了刚出院门不远的银烛和青萝。 “哎呀!”银烛佯嗔一声,旋即冷笑道:“没想到刚刚才说放你一马,你居然又自己追上来了,要是不狠狠地揍你一顿,怎么对得起你的‘诚意’呢?” 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而他只是一语不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似乎没有想跟她动手的意思。 “青萝!”银烛一声呵斥,伸手拦住了她,急声道:“单论武力,你打不过他的!这是我跟他的事,你别再插手了好吗?” “好吧。”青萝识趣地退到了银烛身后。 既然是出来教训人的,又怎么可能不提前做好准备? 其实青萝带了满满一袋子的毒粉,而且还是新研究出来的各种“加强版”,一小包就能毒倒一大片。 只不过她本来是瞒着银烛溜出来的,没想到银烛这么快就找过来了,所以她不用毒粉对付万竿竹,不过是担心此时毒粉会殃及银烛罢了。 对付负心汉,青萝绝不手软。譬如她先前研制的加强版合欢散,本来是用来折磨男人的,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一杀了之”。 比如碰上那种干了很多坏事,却又罪不至死的人,她们就会想办法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好好长长记性,重新做人,再放了他们。 而合欢散用来对付淫贼、花花公子之类的人最好不过,具体的操作大概是这样的:先给某人下药,等药效发作了,再把他绑起来,关进“小黑屋”里,等过一段时间,药效退了,再给他添点,至少关上两天两夜。 在欲火焚身又得不到舒缓的情况下,体验一回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滋味……经历了如此灭绝人性的酷刑,谁还敢不洁身自好呢? 万竿竹憋了好久,心中越发忐忑,最终还是开口了:“银烛,虽然你又泼辣又凶狠,不是我喜欢的女子类型,但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说什么!”青萝一听,差点气炸,怒道:“我银烛姐不仅美若天仙,婀娜多姿,还重情重义,大人大量,你这其貌不扬的丑八怪竟然敢嫌弃她,找死吗?” 话音未落,她已经将手伸进绣花钱袋里,摸到了其中一包毒粉,只要他一有攻击性的动作,就取出来,丢出去,让他尝尝被毒倒的滋味! “青萝,不可。”银烛一回头,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连忙耳语道:“你新研制的毒药毒性太强了,又没有相应的解药,自己也会中毒的。” “银烛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青萝不甘心地放下了毒粉包,随即指着万竿竹的鼻子,愤愤不平地说道:“可你看这家伙的态度,搞得好像是他受了委屈似的,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能不气吗?” 顿了顿,青萝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更过分的是,他居然说只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想一想,这种人会真心对你好吗?不如让我打他一顿,出出气,从此以后,你跟他恩断义绝,便再也不会想着所谓的孩子他爹了。” “……”为何我总觉得小萝卜的用词怪怪的,恩断义绝什么的,是这么用的吗?再说了,姑奶奶我什么时候说过想他? 银烛登时满头黑线,不明所以地瞅着青萝,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解释,这事怎么就说不清了呢? “孩子他爹……”万竿竹老脸不禁一红,只不过由于皮肤偏黑,基本上看不出来。 虽然青萝的声音很小,但他毕竟是内力相当深厚的“武林高手”,听力自然没得说,所以实际上他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只是不好意思插嘴而已。 作为男人,要有气度,怎么能跟女人斤斤计较呢? 作为男人,就得敢作敢当,怎么能逃避责任呢? 即使主要责任不在他又怎样?谁叫他是个男人呢! 万竿竹紧攥着拳头,指甲都快掐破了粗糙的皮肤,才咬了咬牙,磕磕巴巴地道:“银烛,其实……其实我有一点……有一点点喜欢你,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自那日分别之后,我偶尔还会梦到你,虽然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喜欢像你这种性格的女子,但……” 他突然觉得心跳变得好快,就像是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纠结了好一会,斟酌再三,才继续道:“或许是我曾经的想法错了吧,我觉得自己以前之所以会那么想,很可能只是因为还没有遇见你而已。” “……”这算是表白吗? 银烛选择保持沉默。 “噗~”青萝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做梦都梦到我银烛姐了,如此魂牵梦绕,岂止是有一点点喜欢,分明是很、非常、特别喜欢好不好?” 万竿竹一听,黝黑的面庞都快要透出不自然的红晕来了,整个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咋咋呼呼地喊道:“怎么可能!别胡说!我说了只有一点点喜欢,就是只有一点点喜欢!”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青萝的嘴角不禁抽了抽,竟无言以对。 “……”难道他真的喜欢我吗? 银烛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若有所思。 “这不是口嫌体正直吗?宝宝怎么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万竿竹还是个死傲娇呢?噗~” 偷偷潜到了小别院大门后面的扆薇爱恍然大悟,差点失笑。 “微风哥哥,这样偷窥别人不太好吧?”身后的木子曜收回远望的目光,扯了扯她的衣袖。 “就是,不知道非礼勿视吗?”躲在扆薇爱身前的刘凝碧随口附和了一句,目光仍然集中在不远处的三人身上。 “……”他们自己不也偷窥得津津有味吗? 守候在这三人身后的另外三人实在是不知道该说啥好,不过既然也是一伙的,那么,只要安安静静地接着“看戏”不就好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硝烟又起” “银烛,带我去耿嬷嬷那吧,我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 最终,是万竿竹率先打破了沉默。 而银烛答应了他的请求,之后,万竿竹、银烛和青萝三人一起去了耿心那。 原本耿心作为银烛的姑母兼养母,想要亲自帮她物色优秀的夫婿,而且在她看来,万竿竹除了武力强于银烛之外,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她的侄女,因此她并不想答应万竿竹的提亲。 可没想到生米竟然已经煮成了熟饭,耿心实在是无可奈何,才同意让银烛嫁给万竿竹,并决定尽早举行婚礼,让两人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免得引人非议。 自此之后,万竿竹便从小别院搬出去了,只不过这不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是“扆微风”的命令。 “老话说得好,天大地大孕妇最大,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陪伴自己的未婚妻,全心全意照顾好她,在宝宝顺利出生之前,没什么大事就不用回来了。” 扆薇爱如是说,所以万竿竹只好收拾收拾东西,麻溜地“滚”了。 相比之下,万竿竹很“羡慕”三秋叶,同样是有了未婚妻,为什么他就能随时回小别院呢?还有,为什么明明是三秋叶先和斛莉靓在一起的,却偏偏是他第一个“喜当爹”呢? 其实三秋叶也想多陪陪斛莉靓,只是他那该死的责任心不允许他“肆意妄为”,所以三秋叶一般是白天呆在小别院,守着“扆微风”,尽作为贴身护卫的职责,晚上再回去陪着斛莉靓,尽作为未婚夫的职责。 至于为什么斛莉靓这么久都没怀孕么……那是因为她当初进入醉香楼时喝了避子汤,虽然斛莉靓卖艺不卖身,但还是依照醉香楼的惯例服用了避子汤,所以她很难怀上孩子,甚至有可能这辈子都当不了母亲。 长期服用含有少量水银的避子汤,斛莉靓的身体状况自然不是太好,先前洛青衣帮她解毒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的建议是好好调养,等过几年或许还能怀上,但风险很大,很容易滑胎,导致身体变得更差,搞不好还有可能一命呜呼。 鉴于此,斛莉靓提议三秋叶再取一房小妾,只要他有喜欢的人,她不介意和别人共侍一夫,但三秋叶拒绝了。 “虽然我到现在都不懂得到底什么是爱,也不明白自己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爱,但我的眼和我的心都被你占据了,我三秋叶这辈子的妻只能是你,也只有你。”三秋叶如是说。 曾经的“钢铁直男”已经学会了“甜言蜜语”,会聊更会撩,这难道不是爱的力量吗?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这两对“模范夫妻”,一对“如胶似漆”,一对“琴瑟和鸣”,真真是羡煞旁人,比如扆薇爱开始怀念现代的小鲜肉们了,想回去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又比如刘凝碧越来越黏“扆微风”了,几乎每时每刻形影不离,生怕被木子曜拐跑了似的。她现在可不管自己对“扆微风”到底是什么感情,也不管“扆微风”喜不喜欢她,反正至少表面上他们得是一对“恩爱夫妻”,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结果就是……木子曜这个“电灯泡”当得特别累,必须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才有可能单独跟扆薇爱说上几句话,而且还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没法表达自己真正的心意。 除此之外,最羡慕的当然是青萝。 “曾经说好了单身一起走,银烛姐姐却抢先一步找了男人,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青萝这么想着,便开始物色对象了。 某一日傍晚,由于扆伟岸邀请扆薇爱和刘凝碧去大堂用晚膳,而三秋叶提前回了西厢房,小别院里便只剩下木子曜、千尺浪和二月花三人。 扆薇爱不在,木子曜便没了做饭的兴致,借口说身体不舒服,没有下厨。 千尺浪和二月花没有怀疑,去大食堂随便拿了点吃的,顺便拿了两坛酒,边吃边喝。 木子曜不能喝酒,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菜,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回自己的小房间去了,只剩千尺浪和二月花两人边喝边聊。 “万竿竹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告诫三秋叶远离斛莉靓,结果呢?”二月花举起酒坛,大饮了一口,哭笑不得地说道:“他自己倒好,直接就当爹了。” “这事三秋叶不是跟咱们说了吗?万竿竹和银烛姑娘当时都中了毒,情非得已,也怪不得他。”千尺浪也举起酒坛,大口喝酒,透着一种不醉不休的豪爽。 “三秋叶有了他的‘靓儿’,当然向着万竿竹,依我看,他们就是一丘之貉,有了女人,便忘了兄弟……”二月花戳了戳碗里的牛肉片,欲夹又止。 “二月花,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兄弟呢?”千尺浪不禁皱了皱眉,把手里的酒坛放了下来。 “千尺浪,你还看不明白吗?以前我们都是四个人一起喝酒聊天,可你看现在……”二月花左右看了看,苦笑道:“咱们四个怕是很难聚齐了吧?” “话虽如此,但他们都还在扆府,想见随时都可以见到,你又何必伤春悲秋呢?”千尺浪夹了一大片牛肉递进嘴里,说得仿佛不以为意。 “老大说的是,既然如此……”二月花秒变脸,笑嘻嘻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像他们一样,在府里找个对象呢?” “噗!”千尺浪刚喝进嘴里的酒喷薄而出,又回到了酒坛里。 “老大,你的反应有必要这么大吗?”二月花站起来看了一眼千尺浪的酒坛,见里面差不多见底了,随即打趣道:“还好这是最后一口酒,不然的话,就太浪费了。” “二月花,你若是真有这个想法的话,我不会阻拦你,你也没必要跟我说。”千尺浪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酒水,憨笑道:“我只是比你们稍微年长一点,你们愿意喊我一声老大,是我的荣幸,但并不代表我千尺浪有资格限制你们的自由。若是你有心悦的女子,尽管去追求便是,作为你们的老大,会默默地支持你们的。” “那你呢?真的打算单身一辈子吗?”二月花敛去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十分正经地问道。 “我曾经发过誓,要永远忠于主人,追随主人,即使主人有一天足够强大了,再也不需要我的保护,也要一直留在主人身边,做一个尽忠职守的护卫……” “说得好!有志气!” 二月花还未表态,不料竟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声抢了先。 “谁?”他眼神一厉,警惕地看向大门外。 “别来无恙啊,两位,难道这么快就不记得人家了么?”青萝先声夺人,如花的笑靥流露出几分狡诈。 “原来是青萝姑娘,这么晚来这是有什么事吗?”千尺浪连忙站了起来,帮忙打圆场。 “你来得不巧,主人和少夫人都不在。”二月花不冷不热地补充道。 “谁说我是来找少爷和少夫人的?”青萝见大门敞开着,也不管他们有没有邀请她,便径直进了客厅,大大咧咧地坐在桌边的空位上,笑道:“难道人家就不能找你们唠唠嗑吗?” “这……”千尺浪一看到她走近桌子,立马就往后退了两米多远,此时看到她自顾自地坐在饭桌旁,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们和你有什么好聊的?没事就别打扰咱们哥俩喝酒,出门右拐,谢谢!”二月花语气越发冰冷,连在扆薇爱那里学的“俏皮话”都用上了。 “呵~装模作样的有意思吗?刚刚是哪个还想撺掇千尺浪跟他一起去找对象来着?这么快就忘了吗?”青萝抬头扫了一眼二月花,语气中满是讥讽。 “你!”二月花一时语塞,随即怒道:“不要脸的女人,谁准许你偷听的!”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脾气还挺大。”青萝一边欣赏着用捣碎的凤仙花染红的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二月花,我想青萝姑娘应该只是碰巧路过,不是故意的,你就别计较了行吗?”千尺浪可不希望他们打起来,连忙劝道。 “其实……”青萝抿了抿唇,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罢了,既然你不是故意的……”二月花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可还没等他说完,青萝忽然灿烂一笑道:“其实人家就是故意的呢!而且我还在外面站了好久,一直在观察你们,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可恶!”二月花顿觉颜面尽失,怒火中烧,简直气得想不出“回敬”的话来,老半天才从牙缝里迸出了这两个字。 “……”罢了,我再也不想当和事佬了! 千尺浪本以为有自己这个“和事佬”在,很快就能息事宁人,没想到结果却是愈演愈烈,还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想了想,还是不管他们了,随这两人闹去。 于是乎,千尺浪一个人远离“战场”,躲清静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倒霉的二月花 二月花本不是一个暴脾气的人,但终归是好面子的,青萝在他的兄弟面前驳了他的面子,怎么可能不生气?管她是清秀佳人还是绝色美女,就别怪他这回不怜香惜玉了。 “老大……”二月花怅然若失般目送千尺浪离开,回头看向青萝,又是满脸怒容,毫不客气地说道:“姓青的,不好好陪着你那个怀孕的大姐,跑这来干什么?寻开心吗?” “哎呀!”青萝一拍手掌站了起来,故作惊诧地说道:“真没想到你居然一猜就准,没错,本姑娘就是来寻开心的,你说这样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滚!”二月花不禁爆了粗口,冷嘲热讽地说道:“谁要跟你心有灵犀?自恋也要有个度好吗?没事赶紧滚,慢走不送!” “谁说我没有事?”青萝朝他走近了两步,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颇有一种搔首弄姿之感。 “有事就赶紧说,别废话!”二月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面露警惕,顿时没了盛怒时的气势。 “其实人家是来找你玩的。”青萝撅了撅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娇声娇气地说道:“本以为只有千尺浪是块木头,没想到你也这么不解风情呢。” “什么意思?”二月花忽然觉得背后发凉,涔涔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心道:“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难道人家说得还不够直白吗?”青萝摸了摸腰间的绣花钱袋,又凑近了一些,瘪着嘴道:“我很羡慕银烛姐,也想找个人处处试试,根据我多日的观察,本姑娘觉得还是你比较合适。” “你是说认真的吗?”二月花不免有些惊讶,却不太敢相信这个阴险狡诈的女杀手的话。 “怎么,难道人家没有银烛姐好看吗?”青萝美眸微眯,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之意。 “没有没有,你和她平分秋色,不分伯仲,只是……”二月花假笑着向下扫了一眼,便立马闭了嘴。 青萝心领神会,差点气炸了肺,柳眉倒竖地说道:“我都没嫌弃你相貌平平,你居然敢嫌弃本姑娘的身材?” “怎么会呢?”二月花打起了哈哈,尬笑道:“俗话说得好,胸不平,何以平天下,其实我觉得你的身材没问题,挺好的,绝对没有嫌弃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青萝擅于用毒的事,二月花一下子就怂了,跟先前发怒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真的吗?不会是因为怕本姑娘对你用毒,才说这种违心话来奉承我吧?”青萝娇嗔一笑,芊芊玉手已经搭在了二月花的肩膀上。 他的喉咙不禁有些发涩,偷偷地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天地可鉴,日月可证,我二月花绝无半句虚言,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忽闻“轰隆”一声,窗外晴天霹雳,青萝往外看去,随即勾唇一笑,显得有些诡邪。 二月花顿时脸色煞白,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暗道:“居然连老天都想拆穿我,我二月花这辈子是不是撒的谎太多了?” “二月花,这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青萝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罢了。”二月花神色一黯,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端起酒坛喝了一大口,徐徐地说道:“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也很羡慕三秋叶和万竿竹,可以在而立之年前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虽然我很想也跟他们一样在府里找个喜欢的姑娘共度余生,但实际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所以刚刚只是在跟千尺浪说着玩,发发牢骚而已。” “那你看我怎么样?够不够漂亮?”青萝捧着自己的瓜子脸,笑盈盈地问道。 “嗯……”二月花端详了一番,随即道:“还不错,虽然略逊于斛姑娘,但也算得上清秀佳人了。” “那跟银烛姐比呢?”青萝美眸一亮,满怀期待。 “这个刚刚不是说了吗?”二月花手一抖,差点把酒坛给打了,暗道:“这回要是不说实话会不会被雷劈死啊?” “不分伯仲么?”青萝抿了抿唇,嗔怒道:“不行!你必须给我分出个高下来!” 二月花注意到天色已晚,灵机一动,连忙说道:“青萝姑娘,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是不早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傍晚的霞光已经湮没,天色暗了下来,只剩一点幽光,再不回去,就要摸黑了。 “主人和少夫人居然这么晚还没回来,我得去看看,就不奉陪了,你也赶快回去吧。”二月花扔下这一句,便往门外走。 “急什么?”青萝立即跟上,从后面按住了他的肩膀,阴阳怪气地说道:“千尺浪不是已经去了吗?少爷和少夫人那边有他一个就够了,你不如跟我出去逛逛呗。” “青萝姑娘的美意,在下心领了,但职责所在,恕不奉陪!”二月花一抱拳,连忙闪身挣脱了青萝的“魔爪”。 “呵~”青萝一声轻笑,一扬手,将暗中准备好的迷魂散洒了出去,正中二月花面门。 “咳咳!”他被这毒粉呛到了,慌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想把它们清除掉,结果却因为没有及时屏住呼吸,不小心吸入了更多。 须臾,二月花头晕目眩,双手扶着门框勉强站稳,想赶紧逃离这里,可摇摇晃晃的身子完全不受控制,手一离开门框,便倒了下去。 “本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空手而归呢?”青萝拍了拍手,将手掌上残留的迷魂散清理干净,又从绣花钱袋里摸出解毒丸,吃了一颗。 其实在此之前,她已经预先服下了一枚解毒丸,为保稳妥,才又吃了一颗。 见躺在地上的二月花渐渐没了动静,她才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脸,确定他彻底迷晕了之后,又掏出了削弱版的软筋散。 “古有东施效颦,邯郸学步,今儿个本姑娘也来学学银烛姐吧,不过人家可不是盲目模仿,我青萝有自己的想法,结果应该会不错吧。”她一边暗忖着,一边给二月花下了软筋散。 等软筋散起效了,她再给他喂迷魂散的解毒丸,总之,她要确保万无一失。 约一刻钟后,二月花醒了,而扆薇爱他们还没回来,客厅里就只有二月花和青萝两个人。 “浑身乏力,内力溃散……”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的状况很不妙,死撑着爬了起来,靠在门边,看向坐在对面凳子上的青萝,有气无力地问道:“是你给我下了软筋散吗?” “是啊,感觉怎么样?想要解药吗?”青萝笑眯眯地从绣花钱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拿手中晃了晃。 “卑鄙小人!”二月花在心里愤愤地暗骂着,脸上却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信誓旦旦地说道:“青萝姑娘想要我做什么直说便是,只要是我二月花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青萝嫣然一笑,一边把解药收进绣花钱袋,一边故作娇羞地说道:“你不是说天色已晚嘛,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当然怕黑,难道你不应该送我回去吗?” “能够护送青萝姑娘是我的荣幸。”二月花讪讪地笑着说道,旋即话锋一转:“只不过在此之前你应该先把解药给我才对吧?不然怎么有力气送你回耿嬷嬷那边呢?” “这有什么关系?我扶着你走不就行了?”青萝立即起身,走到了二月花身旁。 “……”二月花哑口无言。 他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只好任由她扶着他离开了小别院。 一盏茶后。 “青萝姑娘,你确定没有走错吗?” 看到眼前并非耿嬷嬷的住处,而是一处连二月花本人都不太记得的偏僻厢房,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啊,因为万竿竹搬到了银烛姐那边,所以我跟她分开住了,这里是我单独的住处。”青萝毫不迟疑地回道,笑容真挚。 “既然如此,在下就回去了。”二月花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解药都不想要了,只想赶紧走人。 没有解药不要紧,哪怕是用爬的,他也要爬回去!绝对不能留在这过夜,否则……清白必定不保! 二月花心知肚明,客套完便挣开她,赶紧开溜。 “居然还想跑?”青萝一闪身,在前面拦住了他,微笑道:“二月花,你都到这了,怎么能不进来喝杯茶呢?”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还是不麻烦青萝姑娘了,也不用送我,我记得路。”二月花见招拆招,再次表明了自己坚决离开的态度。 “怕什么?我又不会像银烛姐那样霸王硬上弓,不然的话,还下什么软筋散,直接给你下合欢散不就好了?”青萝一看他这副怂包样,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屑。 “扑通!” 一听到合欢散,二月花直接给跪了。 青萝还什么都没说,只见他泪眼汪汪地乞求道:“姑奶奶!求放过!其实我还是童子之身,以前根本没碰过女人,别拿我开刀好不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参观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怎么一下子就怕成这样了呢?”青萝不禁有些疑惑,心道:“这二月花也太怂了吧?” “之前听银烛姐说万竿竹可是宁死不屈的,若不是因为她阻止了他,他就挥剑自刎了,同样是少爷的贴身侍卫,这个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 越想越觉得嫌弃,青萝总觉得应该是自己挑错对象了。 但经过多日的“排查”,她确定整个扆府的下人里边除了扆伟岸的那几个神出鬼没的暗卫之外,只有扆微风的四个贴身侍卫勉强配得上她。 而且与此同时,这四个侍卫又只剩两个单身的了,比起千尺浪那个“憨傻的一根筋”,当然是眼前这个“油腔滑调的假正经”更适合处对象。 更何况,她知道现在的“扆微风”对于贴身侍卫各自成家一事是相当支持的,甚至还帮忙张罗,若是她不主动一点,抓紧机会,不就变成把身边的优质资源拱手让人了吗? “不管了!先搞定他再说,要是真的不喜欢的话,再换人吧。”青萝稍加思索,便再次下定了决心。 见二月花还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她捉弄人的恶趣味就上来了。 于是,青萝故作鄙夷地说道:“喂,瞧你那点出息,连你兄弟一半的骨气都没有,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我兄弟?你是指万竿竹吗?”二月花微微一怔,旋即缓缓地抬起头来,面带不解地望着她。 “不然呢?”青萝颐指气使地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若你是借此挑拨离间的话,算盘就打错了。”二月花忽然笑了。 而这笑容既非假笑,也非谄媚的笑容,只是最平常的、不带任何恶意的微笑。 青萝听了,顿时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她不过是想逗逗他,跟“挑拨离间”有关系吗? 没等她组织好发问的语言,二月花又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万竿竹一向傲气,我跟他当然是不同的,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不想死,宁死不从这种事自然做不到,至于面子的话,俗话说得更好,死要面子活受罪,我二月花那么识时务的人,怎么会拉不下面子呢?所以……” “我的青萝姑奶奶,只要你肯放过我,让我做什么都行啊!” 二月花说着说着,神色突变,一下子就变得跟如丧考妣似的,只差痛哭流涕了。 “呃……”青萝始料未及,不由得瞠目结舌,腹诽道:“这二月花不去唱戏应该算是**人才了吧?” 二月花一抬头,只见银河迢迢,繁星似锦,估摸着大概已经辰时了,连忙央求道:“你看现在的时间可是真的不早了,我再不回去的话,主人和少夫人该着急了,求求你先把软筋散的解药给我好不好?” 青萝下意识地跟着他往上一看,这才发现今儿个的夜景真不错,很适合幽会,遂顾左右而言他:“你应该也发现今晚的星星很亮了吧,咱们去屋顶上看会星星怎么样?” “看星星?”二月花目瞪口呆,暗道:“我没听错吧?她居然叫一个中了软筋散的人去屋顶,不会是想借机把我推下去,摔个半残吧?” “只要你现在跟我上去坐坐,我就把解药给你怎么样?要是你不答应的话,今晚就爬回去吧,反正软筋散过两天就失效了,也没必要给你解药。”青萝开启了“威逼利诱模式”。 “这……”二月花真是成了有口难言,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道:“我招她惹她了吗?为何偏偏看上我了呢?” 他的心真的好累,都想一头撞死算了,免得被她这种“毒妇”刁难得生不如死。 “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二月花一脸生无可恋地看向她,一双湿漉漉的眸子都快要溢出眼泪来了。 “这样就哭了?好好的爷们搞得跟娘们似的,真受不了!”青萝一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随即语带不屑地说道:“谁说我喜欢你了?本姑娘只是说想和你相处试试,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自恋呢?” “不喜欢就好,吓死我了……”二月花莫名松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青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嘀咕的这一句可没逃过她的耳朵,她青萝好歹也是亭亭玉立、容貌上等的黄花大闺女,又不是嫁不出去,至于被这种二十八九岁的老男人嫌弃吗? “没……没说什么呀,我只是说原先我还以为你喜欢我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千万别误会!”二月花不禁哆嗦了一下,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心道:“我好像不小心惹毛她了,万一她真用合欢散或者其他更麻烦的毒药对付我怎么办?我二月花这次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二月花,好样的,你成功惹怒本姑娘了,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就不叫青萝!”青萝一手揪着他的耳朵,一手推门,直接拉着他往里走。 “哎呀!哎呀!”二月花的耳朵被拧得生疼,忍不住“哎呀”直叫唤。 当然,并不是真的忍不住,只是想表现得浮夸一点,看看能不能换取她的恻隐之心而已。 “再鬼叫就把你的耳朵割了!”青萝回头剜了他一眼,凶狠劲十足。 “……”二月花立马噤声,只眼巴巴地瞅着她,青萝反向一脚把门踹关了,这才不紧不慢地松了手。 “你拉我进你的闺房干嘛?”二月花不假思索地问道。 “怎么样?你觉得我的新房间好看吗?”青萝在幽光中摸索到了打火石,点燃了两个烛台上的蜡烛,满脸期待地问道。 闻言,二月花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周。 只见房间里到处装饰着粉色的纱幔,但不是那种俗气的骚粉,而是相对淡雅的浅粉色,而且布置得疏密有致,部分还编织出了简单的花形点缀其间,显得很是别致。 由于是厢房,这里实际上只有一间比较大的房间,内侧的休息区与外侧的“客厅”之间仅用垂挂的水晶帘隔开,一串串的水晶珠在烛光里闪闪发光,璀璨而夺目。 水晶帘两侧分别摆了一个漆花几案,两个几案上摆着一模一样的花瓶,而花瓶里插着两束别无二致的桃花。 只是这桃花并非真花,而是用娟纱做的娟花,但做工尤其精巧,而且像真花一样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因此乍看之下,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而内侧隐约可见的梳妆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胭脂、水粉、木梳、眉笔等一整套梳妆用品,旁边还放置了一套针线和三个绣好的荷包,分别绣着一对金鹧鸪,戏水的鸳鸯和盛开的并蒂莲。 “挺好的。” 第一次看到如此少女心又雅致的房间,二月花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萝的房间击中了他的“少男心”,二月花看过之后便有些愣神,即使是已经评价完了,也还是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这回舍得留下来喝杯茶了吧?”青萝盈盈浅笑着,没有将得意行于声色。 言毕,她没有等他回答,便端来了一杯清茶,而二月花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看都没仔细看,就接过去一饮而尽,还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喝这么快干嘛?你就怎么想赶紧离开吗?”青萝不悦地鼓起了腮帮子,随即拉住了他的手,撒娇似的说道:“再坐坐嘛,反正已经这么晚了,再晚点也无所谓了,你说是吧?” “好……好吧。”二月花吞吞吐吐地回道。 被她牵着手的感觉特别微妙,他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之跟抓着兄弟们的手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对了,害得他浑身不自在,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一次被女子强行牵手,好紧张怎么办?”二月花总觉得自己不仅仅是紧张,还有些害怕。 因为他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被她拉到了梳妆台前坐下的时候感觉不太妙。 “为何要坐在这?”二月花实在是按耐不住好奇心了。 “你先坐一会,等下就知道了。”青萝神秘兮兮地笑道。 “还是不了,多谢青萝姑娘的热情款待,我真的不能再逗留下去了,之前出来的时候没跟他们打招呼,主人他们肯定等着急了!”二月花打算临阵脱逃。 “不用担心,其实我给少爷留了纸条,他们不会心急的。”青萝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 “可我不放心啊!”二月花“垂死挣扎”。 他不是不想直接逃走,只是他很清楚这次如果不先经过青萝的同意,结果肯定是走不了几步就会被抓回来,与其做无谓的尝试,不如先跟她讲通再说。 “唉……”青萝忽然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旋即道:“你怎么不早说呢?若是你还没有喝下那杯加了我最新研制的毒药的茶的话,本姑娘或许还会放你走,可你偏偏喝了,既然如此,你不留下来让我观察一下实验效果怎么行呢?” “什么!”二月花的下巴都快惊掉了,差点就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心道:“早知如此,我还跟她客套什么啊!呜呜呜……”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改造 此时,夜已经深了,千尺浪出门找了“扆微风”和刘凝碧许久,都没找到他们,心急如焚,都想跑去扆伟岸那边请暗卫们帮忙找人了,哪怕是冒着被赶出扆府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幸好还没等他再次从小别院走出来,扆薇爱和刘凝碧便打着灯笼回来了。 扆薇爱一进门,只看见千尺浪一个人,不禁有些疑惑,便淡淡地问道:“千尺浪,二月花和木子曜呢?” “启禀主人,木子曜已经回房休息去了,至于二月花……”千尺浪欲言又止。 “他又跑哪浪去了吗?”扆薇爱一边给自己倒水喝,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能……应该算是吧。”千尺浪十分不确定地回答,同时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用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扆微风”。 “这是什么?”扆薇爱下意识地问道。 “应该是青萝姑娘留给您和少夫人的信。”千尺浪唯唯诺诺地道,总觉得自己的背心都快被冷汗给浸湿了。 “信?”扆薇爱又抿了一口凉白开,顺便伸手拿了过去,展开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少爷,少夫人,借二月花一用,明日便还,勿要挂念,青萝留。 “噗!”她还没咽下去的凉白开喷涌而出,不禁腹诽道:“青萝这是把二月花当物品了吗?” “微风,青萝如此太过嚣张跋扈了,我得找个时间去耿嬷嬷那好好说说。”刘凝碧看了,总觉得于情于理,都该为二月花讨回公道。 “谢谢凝碧,不过我觉得没必要插手他们的事,万一不小心棒打了鸳鸯不就罪过了吗?”扆薇爱狡黠一笑。 “你的意思是……”刘凝碧眼睛一亮,心领神会却没有说破。 “没错,估计用不了多久,我们扆府便又要多一对新婚夫妇了。”扆薇爱笑眯眯地替她说了出来。 “你就这么喜欢当‘红娘’吗?”刘凝碧不禁微微蹙眉。 “不不不,我这还不能叫‘红娘’,应该叫‘神助攻’才对。”扆薇爱一本正经地纠正。 “神助攻?”刘凝碧不禁一愣,毕竟这个词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扆微风”说。 “我来给你科普一下吧,神助攻就是……”扆薇爱俯身贴到刘凝碧的耳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 谁也没注意到,就在此时,刘凝碧的耳垂悄悄地红了。 另一头,青萝愣是一直按着二月花的肩膀,不让他走。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她顺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见他没有动弹,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为什么我好像动不了了?”二月花发觉自己的四肢都变得十分僵硬,别说站起来,就连动一下手指都快做不到了,不免有些惊恐。 “名字我还没想好,但根据你的表现来看,我研制的这种新毒药应该算是成功了。”青萝似笑非笑地回道。 “那有解药吗?”二月花苦笑地问道。 “没有诶,毕竟才刚刚研制出来,还没想好怎么制作解药呢。”青萝实话实说。 “没有解药……”二月花感觉四肢更加麻木了,不仅仅是僵硬不能动的问题,更令他堪忧的是渐渐连知觉都没有了,瞬间欲哭无泪,心如死灰。 “别苦着脸嘛,这种毒药我是借鉴软筋散调制的,所以它应该跟软筋散一样,只要过一定的时间就会自动失效的,用不着担心。”青萝一看到镜子里那张生无可恋般的“黑脸”,连忙微笑着安慰道。 “你一直都是说‘应该’,意思就是你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对吧?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二月花的神色更加黯然了。 “你就不知道盼着点好吗?再说了,本姑娘可是天才调毒师,调制过数百种毒药和解药,区区僵直散怎么可能难得倒我呢?”青萝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僵直散?”二月花不由得一怔,随即满脸狐疑地道:“你不是说还没起名吗?” “刚刚起的不行吗?难道你有意见?”青萝双手环胸,语气里带有淡淡的威胁之意。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二月花非常“识时务”地摆出了一张笑脸。 “居然连这都好奇吗?那你怎么不好奇我到底为什么要给你下这种毒呢?”青萝不禁皱了皱眉。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二月花连忙顺着她的意思问道。 “当然是因为怕你不配合我啦!”她毫不迟疑地回道,看向镜子里那张既偏向中性,又平平常常的脸,继续道:“说实话,就你这样的长相,本姑娘还真的看不上,不过既然我有一双巧手,便不能没有用武之地,不如让我帮你化个妆看看吧。” “化妆?”他不禁目瞪口呆,心道:“我一个大男人化什么妆啊!” 他真的很想抗议,只不过考虑到这会受制于她,才不敢把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怎么说好呢,其实黑一点没什么,但你搞得自己油光满面就不对了。”青萝在他小麦色的脸上刮了一下,结果满拇指肚的油光,忍不住多啰嗦了两句。 “……”二月花在她碰到脸的那一瞬间彻底呆住了,感觉浑身都不自在,暗道:“我这算是被揩油了吗?” 青萝瞅着他的脸,犹豫再三,最后只得无奈地说道:“就先帮你洗个脸好了。” 语毕,她撩开水晶帘,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不久后,便端着一盆水和干净的新毛巾回来了。 “大晚上的,没有热水,水稍微有点冰,不过像你这样的大男人应该受得住吧?”青萝放下铜盆,巧笑嫣然地道。 “还是不劳烦青萝姑娘了吧?等我能动了,自己来就行。”二月花真是头都大了。 水冷压根不是问题,重点是他根本不想让她碰自己的脸好吗? 青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拧干毛巾,帮他擦了一把脸,但还是觉得他脸上有油,便道:“直接用冷水洗大概洗不干净,我帮你擦点澡豆吧。” 言毕,她又跑去拿澡豆了。 二月花不禁哆嗦了好几下,内心疯狂咆哮着:“不!不用了!不要碰我!” 只可惜,这“否认三连”他是说不出口的,不然的话,青萝或许还会考虑考虑先放他一马。 约半盏茶后。 青萝端详着二月花用澡豆洗了三遍的脸,略略点头道:“洗完脸果然好多了。” “既然已经洗完脸了,可以放我走了吗?”二月花总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脱了层皮,却还是动弹不了,只能低声下气地求她。 “那怎么行呢?洗脸只是准备工作,我还没正式帮你化妆呢。”青萝秀眉一蹙,不依不饶地道。 “那可不可以打晕我再接着化妆呢?”二月花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打晕你?难道不怕疼吗?”青萝不假思索地揶揄道。 “疼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你干脆利落一点就好了。”二月花咬牙笑道。 “哦。”她微微颔首,随即举起了手刀,俨然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谢了。”二月花终于觉得自己解脱了,发自肺腑地道。 “还是算了,你不怕疼是你的事,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下得去手呢?”青萝忽然话锋一转,又把手放了下去。 “……”二月花哑口无言。 他这回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至贱则无敌”!青萝的脸皮真是太tm厚了! “你若是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吧,我要开始帮你修眉了哦。”青萝动作轻缓地拿起了梳妆台上的修眉刀。 “……”二月花没有说话,只是“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你的眉毛不算浓密,也不算稀疏,其实也还好,只是不够有型而已,就帮你修成剑眉吧。”青萝一边“解说”着,一边动作极轻地把多余的眉毛刮掉。 “嗯。”他几乎是习惯性地应了一声,心里不免有些惊愕:“原来修眉一点也不疼吗?” 二月花不知道青萝到底拿着他的眉毛捣鼓了多久,只知道他都有些犯困了,才听到她欢欣地说道:“好了,睁开眼睛看看吧。” 他依言睁开了眼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思考了好一会,愣是没看出这两弯眉毛有多不一样,便心直口快地道:“好像跟之前没什么差别吧?” “是吗?”青萝吹了吹手上沾着的几根眉毛,不以为然,随即道:“我看那不过因为你平时都不照镜子,没注意过自己的眉毛到底长什么样吧?” “呃……”二月花一噎,想了想,她说的确实没错,但他很少照镜子只是因为没有这个习惯,并不是不注意仪容仪表,只好模棱两可地说道:“好像是的吧。” “本来还要帮你画眉,只不过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也有些困了,就省掉这一步吧。”青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行。”二月花除了苦哈哈地应下来,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的嘴唇有点发白,看起来不够有气色,就涂点胭脂看看吧。”青萝观察入微,稍加思索便拿起了胭脂盒。 “嗯。”二月花吱个声只是想表示他在听。 青萝见他这回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动作迅速地打开了胭脂盒,用小拇指蘸了一点点深红色的胭脂,像平时给自己涂胭脂一样帮他在嘴唇上薄薄地涂了一层。 “唔……”二月花差点叫出了声,心道:“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真的好难受,快忍受不了了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情还是假意? 明明他的四肢仍然几乎没有什么知觉,面部及五官的触觉却变得异常敏锐,就连汗水淌过面颊的感觉都变得无比清晰,二月花是真的想一头撞晕算了,奈何此时动弹不得。 “诶!你的脸怎么又油了?”青萝刚一收手,便注意到他的脸上居然又泛起了“油光”,不禁有些诧异。 “姑奶奶,那不是油,是汗。”他欲哭无泪地回道。 二月花这回总算是搞明白为什么青萝之前会说他“油光满面”了。原本在这种寒冷干燥的天气里,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往往十分干燥,别说出油,就连汗都不容易出。 可这一次他愣是被青萝吓得冷汗直冒,里衣早就湿透了,甚至连脸上也冒出了少许的汗,他自己原先都没怎么注意到,反倒是青萝眼睛比较尖,刚开始就发现了,只不过习惯性地当成了油。 “原来是汗啊!”青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同时又有些不解,随即满脸狐疑地问道:“不过这种天气你怎么会这么容易出汗呢?” “我……”你说呢! 二月光哽住了,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怼一句。 “既然是汗,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帮你擦擦吧。”青萝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方丝帕。 “不用了吧……”他还没将这话说出来,青萝已经动手了。 从额头到脸颊,在从脸颊到下巴,她擦拭得格外细心,而二月花在惊愕中感觉到有一缕淡淡的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子里,煞是好闻。 虽然不知道丝帕上的到底是熏香还是其他的什么味道,但他波澜起伏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紧张的精神也放松了不少,便没有想太多。 “谢……谢谢。”他总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口齿不清,老脸似乎也红了一红,因为二月花感觉脸上有点发烫,不知道是不是“被丝帕捂热了”的缘故。 “谢什么?本姑娘之前那么辛苦地帮你修眉,没见你道谢,这回怎么知道道谢了?”青萝把丝帕往地上的铜盆一丢,一副很嫌弃沾了他汗水的东西的模样。 “我……你……”二月花语塞了,看着沉进了还算干净的第三遍洗脸水里的素色丝帕,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平,似乎有些难以接受她这样的行为。 “没话好说了吗?那就别说了,给我安安静静地呆着。”青萝端详着他变成了胭脂红的嘴唇,有些不满,便道:“刚刚涂的胭脂颜色太艳了,我还是帮你擦掉重新来过吧。” 说干就干,青萝又捞起了湿答答的丝帕,在水里搓洗了两下,然后,拧干一点,拿来帮他“擦嘴”。 待近乎白色的丝帕染上了一片胭脂红,她就把它扔回水里,而且不打算洗了,反正这种丝帕她有的是,懒得洗就直接扔了,也没什么影响。 她帮他擦胭脂的时候,二月花特别配合,可一等到她再次蘸上少许掺了水的胭脂,打算再帮他涂上的时候,就不愿再配合了。 “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一个大男人涂胭脂像什么话……我可不想被兄弟们耻笑啊!”他一直嘚啵嘚啵的,使得青萝不好再下手,只能中途停了下来。 “二月花!”她勃然大怒,旋即恶狠狠地威胁道:“再啰嗦我就割掉你的舌头信不信?” “不信。”二月花逼着自己硬气了一回。 他好歹也是扆微风的贴身护卫,她要是真敢把他弄残废了,主人一定会替他讨回公道的! 二月花坚信这一点,所以哪怕是冒着真被她割了舌头的风险,他也要硬气一回。 “好啊好啊,想着有少爷为你撑腰,我不敢真对你做什么,胆子就越来越大了是吧?”青萝怒极反笑。 “不敢不敢!我只是想着像青萝这样人美心善的姑娘,虽然嘴上喜欢说狠话,但实际上是刀子嘴豆腐心,最多开开玩笑而已,绝对不会忍心伤害我,才说不信,那绝对是我的真心话,青萝你莫要曲解了才是。”二月花秒怂,巧舌如簧地辩解道。 他浑身的冷汗冒得更厉害了,心道:“还是不能跟她硬碰硬,要是真把她给惹毛了,万一她玩阴的怎么办?或者一怒之下直接把我当男倌睡了怎么办?若是如此,主人一定会站在她那边,我的结局只能跟万竿竹一样!太可怕了……呜呜呜……” “青萝?”她不禁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这回怎么不加姑娘了?是觉得没必要那么生分吗?” “对极了!”二月花笑得几近谄媚,旋即又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我比你虚长几岁,不如以后管你叫青萝妹妹吧。” “青萝妹妹?呵~”她忽然冷笑了一声,随即道:“你这是想要我把你当哥哥,放尊重一些,断了所谓的非分之想吗?” “我真没那个意思,更何况,你不是说过并不喜欢我吗?我们交个朋友,以寻常邻里的兄妹相称应该没问题吧?”二月花真的快要哭了。 两人的脑回路完全不一样,越说越说不清怎么办? “mua~” 他苦着脸,一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冤屈样,青萝突然俯身在他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这一吻宛若蜻蜓点水,一触即离,二月花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结束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是怎样的心情,只知道呼吸和心跳仿佛都凝滞了一瞬,而镜子里的他就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了。 “她居然亲了我……”二月花一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脑袋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喂!”青萝见他好像跟“暴毙”了似的,不免有些心慌,连忙将手指贴在了他的脖颈上,查看是否还有脉搏。 “原来只是吓晕了……”她低声喃喃,“这样都能被吓晕,胆子也太小了吧?再说了,本姑娘又没做什么,至于吗?” 语毕,青萝下意识舔了舔唇,眉头不禁一皱,心道:“这胭脂的味道还真不咋地,下次还是掺点蜂蜜试试吧。” 片刻后,她搬了床被子过来,给他盖上,暗道:“身上一股子汗味,太脏了,还是不让他睡人家的床比较好。” 作为一名职业女杀手,青萝不仅武艺高,会用毒,而且力气也是不小的,只要她想,完全可以把二月花这个一百多斤重的大男人弄到床上去。 也就是说,二月花原本有机会享受睡在一张又香又软的床上的滋味,只可惜,青萝是真的有轻微的洁癖,受不了自己的任何东西沾上难闻的味道,只好让他原原本本地睡在梳妆台前算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考虑换人 翌日清晨,三秋叶陪斛莉靓用完早膳,便回到了小别院这边,结果发现自己的兄弟只剩千尺浪一个了,想着会不会是“扆微风”又布置了什么临时任务,而自己竟然错过了,紧张得不行,便连忙跑去问。 “主人,二月花去哪了?我是不是回来得太晚了,错过了什么?”他紧张兮兮地问道。 “唉……”扆薇爱煞有介事似的叹了口气,幽幽地回道:“三秋叶,你的确是回得太晚了,或者说你昨天就不应该离开这。” “属下知错,请主人惩罚!”三秋叶立即双膝跪地,战战兢兢地道。 “噗嗤~”坐在桌子另一头的刘凝碧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扆薇爱也大笑起来。 “???”三秋叶顿时一脸懵逼。 “三秋叶,难道你还不了解你的主人吗?他要是真有事,需要用到你,怎么可能不让千尺浪去找你呢?不过是想捉弄你一下罢了。”刘凝碧故作高深地道。 “凝碧说的没错,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是这么耿直呢?”扆薇爱立马附和,看向刘凝碧的时候简直可以用“满脸堆笑”来笑容。 “可主人您刚刚分明很严肃,哪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三秋叶不敢相信,仍然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我说的其实是真话,当然要严肃一点,你的确错过了一件大事,而且准确的说是,我和凝碧也错过了。”扆薇爱神色一凛,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三秋叶头上的问号更多了,脑子里仿佛都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搞不懂“扆微风”的言外之意。 “昨晚,二月花被青萝带走了,而且到现在都没回来。”扆薇爱言简意赅地道,随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呷了一口凉白开,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你想一想,孤男寡女,不声不响地在一起过了一夜,意味着什么?” “什么!”三秋叶震惊了,心道:“二月花学什么不好,干嘛非学万竿竹啊!青萝姑娘是好惹的吗?” 他不禁为二月花捏了一把汗。 “不用担心,二月花跟万竿竹可不一样,像他那种‘老油条’,不会吃大亏的。”扆薇爱又抿了一口温热的凉白开,老神在在地道。 “希望如此吧。”三秋叶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但还是有点担心,便提议道:“属下先看看情况,若是他今晚还未归来的话,我想去耿嬷嬷那找他。” “嗯,准了。”扆薇爱把玩了一下杯盖,看似玩世不恭地道。 “多谢主人。”三秋叶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地道。 语毕,他便退出了客厅,跟千尺浪一块到院子里练功去了。 “微风,你看他们一个个的都快成家了,你是不是该考虑换一批贴身侍卫了?”刘凝碧也端起了一杯温水,嘬了一口,润了润干燥的嘴唇。 “可以,但没必要。”扆薇爱不假思索地回道。 “什么叫‘可以,但没必要’?”刘凝碧不禁蹙了蹙眉。 “难道他们成家后就只能顾着家庭,不能再工作了吗?”扆薇爱立马放下杯盖,换上严肃的神情,正儿八经地反问道。 “话是这么说。”刘凝碧不置可否,随即又条分缕析地道:“可他们毕竟不是一般的护卫,而是贴身侍卫,本来应该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保护你,听你差遣,现在却是一个快要当爹了,寸步不能离,一个晚上要回去陪他妻子,只有白天在这,一个又跑去处对象了,行踪不定,就只有千尺浪一个人可以随时听候差遣,这样不太好吧?” “呃……”扆薇爱一时竟无法反驳。 “凝碧姐姐,不是只有千叔叔一个人,还有我,子曜愿意给微风哥哥当贴身侍卫!” 瘦瘦小小的木子曜从虚掩着的大门“钻”了进来,站在扆薇爱面前,眼巴巴地瞅着她,眼里仿佛有小星星在闪,充满了真挚和渴望。 “子曜,你昨天不是说身体不太舒服吗?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扆薇爱明知道自己不能跟木子曜亲密接触,却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多谢微风哥哥的关心,”木子曜浅浅一笑,礼貌性地抱了抱拳,“不过子曜只是打小身子骨比较弱一点,吹不得寒风而已,问题不大,微风哥哥不必太在意。” 刘凝碧见“扆微风”对木子曜竟然如此和颜悦色,两人的互动也相当亲密,不由得脸色微沉,嗔怒道:“你不是已经当了书童吗?瞎凑什么热闹?更何况,就你这小身板,能像千尺浪他们一样保护微风吗?” “子曜可以的!”木子曜掷地有声地回道,稍加思索,便娓娓道来:“虽然我力气小,又不会武功,但我会医术,还会用毒,退可帮微风哥哥治病疗伤,进可用毒药对付想要伤害微风哥哥的坏人,子曜也很有用,不是一个只会白吃白住的无赖,而且现在也没去太学府,我这个书童不过是有名无实,若微风哥哥和凝碧姐姐不让我为你们做点什么,我会过意不去的!” 扆薇爱看着他这副谨小慎微,生怕自己没用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连忙安慰道:“子曜,别这么想自己,其实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你不仅帮我治过病,还给大家做过那么多的点心和饭菜,如果这样的你还没用的话,我这个大闲人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微风哥哥……”木子曜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渐渐漫上了泪水,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扆微风!”刘凝碧一下子就炸毛了,从凳子上跳下来,跑过去就是一拳,锤在了“扆微风”的胸口上,随即怒斥道:“你这家伙说什么傻话呢!什么叫你没有活着的必要?你可是堂堂摄政王的嫡长子,是我刘凝碧郡主的丈夫,是注定要当宰相的人,怎么能妄自菲薄,甚至有轻生的念头呢?” “好痛啊!嗷!”扆薇爱立马捂着胸口,装模作样地嗷嗷直叫。 “凝碧姐姐!别打微风哥哥,你会弄伤她的!”木子曜连忙劝阻,同时从后面拉住了刘凝碧,不让她再打扆薇爱。 “滚开!”刘凝碧一声怒吼,见木子曜不撒手,转身便甩了他一巴掌。 第一百六十七章 温柔乡陷阱? 日上三竿,青萝的闺房内。 “唔……头晕,怎么又冷又热的,好难受……”二月花悠悠转醒,感觉到两颊有点冷,身上却像是捂着什么,隐隐有点热,连忙睁开了双眼。 “这是……”他惊奇地发现自己被裹成了一个超大的“粽子”。 二月花身上的棉被不仅厚实,还用粗麻绳给捆上了,也不知道是怕被子掉了会冻着他,还是怕他醒了会趁机逃走,总之,二月花觉得自己很憋屈。 正在此时,青萝端着碗筷走进了厢房,瞥见二月花摆正了脑袋,似乎是在“照镜子”,便打了个招呼:“哟,醒了啊,正好做了早膳,不介意的话,就来蹭一顿吧。” 二月花微微一惊,转头一看,发现青萝手里拿了两副碗筷,很明显是一开始就帮他多准备了一份早餐,这心里又有些异样的感觉,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感动”。 她一放下碗筷,便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身后,一边帮他解开绳子,一边慢条斯理地道:“绑绳子只是怕被子半夜会掉,我又不会中途醒来帮你重新盖好,才出此下策,你不要误会哦。” “嗯……”二月花没有多说,只是微微颔首,感觉胳膊已经恢复了知觉,便立即站了起来。 “小心!” 他像平时一样迅速起身,却没料到自己的腿还有些麻木,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幸好她及时扶住了他。 “谢谢……”二月花这次是由衷的感谢。 在她紧挨着他,有淡淡的幽香钻进鼻孔里时,他感觉自己的两颊又开始发烫了,心道:“一个大男人居然站都站不稳,还有别个姑娘家家的来扶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他以为自己只是羞赧难当,便没有太注意钻进鼻子里的香味,只是又说了一句:“青萝,你还是放开我吧,我自己能走。” “行吧,不过你要是摔着了可别怪我,僵直散的药效已经过了,你腿麻只是坐久了而已,不是我搞的鬼。”青萝悻悻地松了手。 语毕,她转身就走,迅速回到了外侧的饭桌上,自顾自地坐下来,开始享用两菜一汤和白面馒头。 “青萝姑娘,请问哪里有水吗?”二月花不禁咽了咽口水,真想直接扑上去狼吞虎咽算了,可如果不先洗漱一番再吃早餐的话,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更何况,他这回还是当着别人的面,总要稍微讲究一点的。 “外面有个水缸,你自己去洗吧。”青萝撕了一小块馒头,漫不经心地回道。 “嗯。”二月花没脾气地应了一声,便扶着墙慢慢地走了出去。 一走到她所说的水缸那里,他又吃了一惊。 因为在水缸的前面摆放着一个面架,上面放置的铜盆里有大半盆正冒着热气的清水,中间的搁板上还放着澡豆和一杯水,而架子最上面是一条干干净净的白毛巾。 “难道这些都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吗?”二月花有些不敢相信。 她明明不知道他到底何时会醒,又怎么会提前准备好这些呢?而且盆里的水还是热的,这不是太巧了吗? 回想起来,他终于发现其实她的心思很细腻,只是有时候喜欢捉弄人,脾气也不太好。 “若是她性格再温婉一些,大概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吧……”二月花摸着仿佛带有暖意的干毛巾,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呸呸呸!你在想什么呢!她不过是给了你一点小恩小惠,你就动摇了吗?”他连忙晃了晃脑袋,又狠狠地洗了一把脸,拼命让自己清醒一点,免得不小心落入了“温柔乡”的陷阱当中。 “二月花,你还没洗完吗?再不快点,菜都凉了!”青萝见他老半天都没回来,就喊了一句。 “快了快了!”二月花应承着,端起漱口杯随便漱了一下口,立马又扶着墙挪回了房间里。 干红辣椒炒肉片,清炒包菜,酸菜豆腐汤……两菜一汤的卖相看起来都不错,闻起来也香,他一坐下,二话不说,直接端起盛着大白馒头的碗,拿起筷子去夹菜。 此时此刻,客套话什么的不重要,填饱肚子才重要,就算是菜里又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药,也无所谓,反正吃不死人。 片刻后。 “啪嗒!” 一块肉片掉回了菜碗里。 “啪嗒!” 一筷子包菜也掉回了菜碗里。 “啪嗒!” 一小块豆腐还是掉回了菜碗里。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连个菜都夹不起来是怎么回事?”青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禁柳眉倒竖地嘲讽起来。 “我……”二月花欲言又止,心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手就是忍不住发抖啊!” 他拿着筷子的手只要一夹菜,就会猛地一颤,就跟抽筋似的,害得他怎么都夹不起来。 “夹不起来就干脆别吃菜算了,免得把汤溅得到处都是。”青萝冷冷地道,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嗯……”二月花委屈巴巴地放下了筷子,改为直接用手抓着馒头啃,啃着啃着,眼眶就湿了。 “一个大老爷们哭什么?难道是我虐待你了吗?”青萝噬之以鼻。 “不,不关你的事,只是看着这么多美味佳肴就摆在我面前,结果却吃不到,心里太难受了。”二月花再也不“矫情”了,抬手擦了擦眼泪,便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哦。”青萝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补充道:“其实你刚刚可以叫我帮你夹菜的。” “真的可以吗?”二月花一个猛抬头,闪着泪光的眸子里仿佛瞬间充满了希冀,却又带着犹疑和不敢置信。 “当然可以,我想可能是僵直散有点副作用吧,既然是我给你下的毒,那么,在你完全恢复之前,对你负责也是应该的。”青萝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 “那……太感谢你了,麻烦帮我夹点菜放到我的饭碗里吧。”二月花低眉顺眼地回道,宛如带上了几分腼腆和羞涩。 “不用我直接喂你吗?”青萝扬了扬唇角,狡黠一笑。 “不……不用了……我只是夹不起来而已,又不是手断了……”二月花结结巴巴地说着,忽然不敢看青萝了,连忙埋头啃剩下的半个馒头,暗道:“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闹离婚 小别院,客厅内。 “啪!” 清脆的巴掌声还萦绕在木子曜的耳畔。 他的脸颊红了一片,眼睛也红彤彤的,就像是受了虐待的小白兔,很痛,很委屈,却不能反抗,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打自己的人。 “凝碧!”扆薇爱一下子就急了,怒道:“你怎么又打他!不是说好了不再针对子曜吗?” 她绕过刘凝碧,前去查看木子曜的伤势,一面捧着他的小脸蛋,一面指责刘凝碧:“再说,打人不打脸,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扇他的耳光吧?” “你!”刘凝碧一听,愤怒瞬间转化成了憋屈,心道:“微风怎么总是向着外人?我刚刚不过是一时气不过,怎么就变成故意针对他了?” “微风哥哥,没事的,子曜不疼,其实凝碧姐姐没用力打我,子曜一点也不疼……”木子曜连忙用手挡住了脸上的红掌印,又将眼里含着的泪水憋了回去,强颜欢笑地道。 “微风,你看他自己都说不疼,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没必要那么紧张他吧?”刘凝碧连忙趁机借题发挥。 “子曜的脸都红肿了,怎么可能不疼?他撒谎说自己不疼,不过是想帮你说话,给你个台阶下,你不感谢他以德报怨就算了,居然还想着落井下石……”扆薇爱看着木子曜不仅不为自己讨公道,反而帮欺负自己的人开脱,心里就像被人掐了一下,真的很疼。 再看向刘凝碧那一副“无所谓,他活该”的样子,又有些心寒,扆薇爱原本以为那个嚣张跋扈、只会为自己着想的刘大小姐已经变了,根本没想到原来她只是对某些特定对象收敛了一些而已。 比如“扆微风”和他的四个贴身护卫,可一旦换成了她不待见的人,刘凝碧迟早都会“原形毕露”。 扆薇爱深感悲凉,情不自禁地道:“刘凝碧,你怎么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你居然说我不可理喻?”刘凝碧一反应过来,瞬间暴跳如雷,随即口不择言地吼道:“扆微风,是我给你脸了吗?你作为我刘凝碧的夫君,不向着我也就罢了,可你怎么能为这么一件小事质疑我的人品呢?” “事实摆在眼前,而我这人一直都是帮理不帮亲的,能算是故意偏袒他吗?明明就是你无理取闹,更何况……”扆薇爱见木子曜还在这,连忙叫了一声三秋叶,让他带着木子曜去涂药。 等他们走远了,她才压低声音继续道:“刘凝碧,麻烦你不要忘了,我们只是假结婚,也就是说,我们只是朋友,而非夫妻,我没有义务护着你,下次要是再无理取闹,我也不会再任由你打我了,毕竟每个人都是要面子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你……”刘凝碧气得直发抖,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旋即似笑非笑地道:“好一个无理取闹,好一个没有义务护着我,既然如此,你干脆写封休书休了我吧,反正我父亲已经不会再针对你了,自此之后,我和你再无任何关系,所谓的朋友也不用再做下去了!” “写休书?这是怎么了?” 千尺浪看到木子曜的脸受伤了,知道这三个人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便悄悄地溜到门口一侧偷听,结果没想到居然刚凑过去就听到了“写休书”这么“劲爆”的事,整个人都惊呆了。 “主人和少夫人虽然不像其他夫妻那样相濡以沫,总是和和睦睦的,但偶尔打打闹闹的并不会影响两人的感情,这次怎么会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不行!我得劝劝主人,千万不能一时冲动,不然主人和少夫人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千尺浪深思熟虑一番后,急忙推开大门。 结果客厅里一个人影都没看到,顿时傻眼了。 “主人和少夫人呢?难道已经回卧房了吗?” 他推测他们有可能是从一侧的廊道回了卧房,便又往卧房的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青萝闺房里的场景倒是显得“其乐融融”。 青萝不怀好意地用自己筷子夹起了一块肉片,递到二月花的嘴边,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二月花紧闭着嘴,额头上的冷汗都快要掉下来了,连忙站起身,远离了她的筷子,战战兢兢地道:“多谢青萝姑娘的美意,但我真的不需要,也不习惯让别人喂我吃饭,你还是帮我夹到碗里吧。” “这不是怕你夹不稳,又不小心掉了,浪费粮食嘛,再说了,我又没在菜里下毒,你怕什么?” “我是不怕菜里有毒……”可我怕你啊! 后半句才是二月花真正的心声,但他还是不敢当着她的面把心里话全说出来。 “这不就得了,本姑娘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伺候别人吃饭呢,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青萝放下筷子,起身走到了二月花身后,一双纤纤玉手搭上了他的两肩,略带威胁地道:“你说是你自己乖乖坐下就行,还是要我帮你一把才行呢?” “我自己来就好。”二月花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端端正正地坐好。 “这就对了嘛,来,啊~”青萝拿起他的筷子,夹了一块酱色的肉片放在他嘴边,笑盈盈地哄道。 “干嘛把我当小孩子……”二月花暗忖着,完全不愿意受这“侮辱”。 只可惜他的身体却很诚实,一闻到诱人的肉香,就忍不住张开嘴,将她递过来的肉片“叼”进了嘴里,细细咀嚼。 “肉质鲜嫩而入味……好好吃!”二月花不大不小的眼睛仿佛都亮了起来。 “怎么样?味道应该还可以吧?”青萝见他一脸享受,不禁有些春风得意,但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谦逊,明知故问。 “嗯,比大厨房的菜好吃得多。”二月花客观地评价道。 “那有没有兴趣偶尔来我这蹭顿饭呢?”青萝“循循善诱”。 “呃……”二月花迟疑了好一会,才磕磕巴巴地道:“这个……不太好吧,青萝姑娘毕竟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而我是一个尚未娶妻的大男人,经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还是算了吧。” “那……”青萝顿了顿,眉眼带笑地道:“若是我已经嫁了人,而你已经娶了妻,又怎样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肺腑之言 “不知青萝姑娘是何意?”二月花佯装一脸懵逼地问道,实际上却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因为他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纵观古今,爱情不外乎两种,一曰一见钟情,二曰日久生情,但本姑娘觉得我应该是个例外。”青萝神色微凛,故作正经地回道。 “何以见得呢?”二月花非常上道,立马提出了她想要听到的问题。 “这么跟你说吧……”青萝稍微梳理了一下,便娓娓道来:“到目前为止,能让我一见倾心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少爷,一个是洛医师。” “只可惜少爷已经有了少夫人,而且即算少爷至今未娶,也不是我一个下人可以高攀的,我自然不敢对少爷有什么非分之想。” “后来好不容易看到像洛医师那样的温润公子,却又得知他早已心有所属,根本没有留给我半点机会,不得不选择放弃。” 说着说着,青萝垂头看向了自己手掌上的茧印,不免有些沧桑之感。 “你看我,今年都二十六了,也算是个老姑娘了,却至今单身一人,从未处过对象,只比我大一岁的银烛姐以前也跟我一样,现在却已经有了归属,我怎么可能不羡慕呢?” 她的神情越发忧伤,看得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 玄月国女子满十五岁便可出嫁,通常情况下,二十六岁的女子说不定都儿女成群了,而青萝竟然连真正喜欢过的人都没有,确实可怜。 就像二月花自己一样,都快三十岁了,却还是“万年单身汪”一只,连女孩子的手都不敢主动去碰,就别说让他主动追求喜欢的人了。 更何况,他一直都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不奢望有女孩子主动追求自己,不过是看到三秋叶和万竿竹都有了妻子,有点好奇“成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乐趣”。 但若是要他真刀实枪地谈一场恋爱的话,二月花还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二月花!”一声带着怒火的低吼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刚刚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啊?听完就发呆算是什么意思?耳朵不想要了吗?”青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别误会!其实我刚刚不是在发呆,只是在思考问题,别揪我的耳朵好吗?”二月花没能及时拦住青萝突然伸过来的手,只能求饶。 “那你告诉我刚刚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要是回答得让本姑娘满意的话,就不惩罚你了。”青萝悻悻地松了手。 “那个……其实……我……”二月花忽觉羞赧不已,有些难以启齿。 “其实什么?难道你只是在骗本姑娘吗?”青萝美眸微眯,仿佛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我怎么敢骗你呢?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啦。”二月花讪笑着回道,显然还在挣扎。 如果可以选择不说的话,他当然选择不说!但青萝可是会用毒的女杀手,万一她拿他试毒怎么办?肯定会生不如死吧? 想着,二月花最终还是逼着自己说了出来:“其实我刚刚只是在想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而已,长这么大,我还没喜欢过谁,也不好意思去问三秋叶和万竿竹他们……” 他攥着拳头停顿了一下,才看向青萝,无比严肃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好面子,而且也太傻了?” “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当然要亲身体验过才知道啦!”青萝不仅没有看不起他,反而笑了,而且笑得十分真诚,旋即指着自己,佯嗔道:“这里明明有一个大美人在等着你,怎么就不知道抓紧机会呢?” “我真的可以吗?”二月花十分不自信地问道。 “当然,你可是本姑娘亲自挑选的‘实验对象’啊。”青萝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不仅天生丽质,综合实力在我之上,而且还做得一手好菜,你既不像斛姑娘那样,需要三秋叶的保护,也不像银烛姑娘那样,需要万竿竹照顾,我要是追求你的话,能为你做什么呢?” 他越说越沮丧,见青萝还没有开口发表意见,又补充道:“若是真的什么都不能做的话,我只会觉得自己很没用,不会觉得是我占了便宜,幸灾乐祸的。” “真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油嘴滑舌的二月花原来也是个实诚的人……”青萝腹诽着,心里却隐隐有种庆幸之感。 如果他当真跟表面上看到的一样,只是一个油腔滑调、逢场作戏的“老油条”,她必定会失望透顶,不会跟他来真的,最多逗他玩玩而已。 “所以……所以……”二月花有些哽咽了,但仍旧强颜欢笑地接着说道:“我对你来说,可有可无,青萝姑娘还是另寻他人吧。” “可本姑娘就是看上你了怎么办?”青萝笑得肆意,还跟调戏似的,在他的脸颊上揩了一把。 “哐当!” 二月花一个激灵,整个带着椅子一起仰翻在地。 青萝这种“吃豆腐”的行为,总能把他吓得够呛,要是再刺激一点,他怕是又要晕过去了。 其实二月花也没有那么容易晕倒,不过是特别想借此逃避现实而已。 他是这样想的:要是自己都晕了,她还不放过他的话,那不就太没人性了吗? 然而,万万没想到青萝竟然就是这么“没人性”,只要他没被吓死,便不会放弃捉弄他的念头。 “我二月花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深重罪孽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的内心在咆哮,在哀嚎,嘴巴却是一动也没动,甚至没打算从地上爬起来。 若是脸上再加上两行泪水的话,二月花这惨兮兮的模样就称得上是“楚楚可怜”了。 “都等你老半天了,怎么还不起来?难道趴在地上很舒服吗?”青萝有些不耐地道,差点都想给他踹上一脚了。 “不是我不想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动不了了。”二月花咬了咬牙,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道:“只要想办法支走她,我就自由了,嘿嘿……” 第一百七十章 不会写休书怎么办? 小别院,书房。 这里说是扆微风的书房,其实只是卧室的一部分,中间仅用一道屏风隔开而已。 扆薇爱平时很少走进来,此时一怒之下跑到了这里,就是想当着刘凝碧的面写一封休书。 她动作迅速地摆好了文房四宝,并自己磨好了墨,像模像样地提起了狼毫笔,蘸了蘸墨汁,大笔一挥,在宣纸右侧中间写下了“休书”两个大字。 然后,扆薇爱就“呆”住了,毛笔停留在空中,迟迟无法下笔。 “古代的书写习惯是从上到下,从右至左,‘休书’两个字写在这应该没问题,可……谁来告诉我休书的格式是什么?又该写些什么内容呢?” 只会写“休书”两个字的她差点被自己蠢哭了,还好欲哭也无泪,才没有真的哭出来。 “凝碧,我发现我不会写休书怎么办?”扆薇爱看向一开始就在旁边“看戏”的刘凝碧,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不会写休书?”她皱着眉扫了一眼桌子上摊开的宣纸,看到上面只写了两个潦草的字,有些啼笑皆非,便故意揶揄道:“你该不会是突然反悔了,不想跟我和离,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我扆微风一向说话算数,怎么可能中途反悔呢?”扆薇爱用扆微风的名义立了个flag,才一脸真诚地虚心求教道:“我是真的不会写,要不你教我该怎么写呗。”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要我看,你简直就连草包都不如,承哥哥当初是眼瞎了才会让我嫁给你吧?”刘凝碧忍不住又将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给搬了出来。 “凝碧,先别说这些,你就告诉我你到底会不会写休书吧。”扆薇爱似笑非笑地打断了她,顺便动作迅速的把狼毫笔往她那边一递。 刘凝碧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抱着胳膊,一脸鄙夷地道:“写封休书还不容易?通常来说,只要写清楚休妻的理由就行了。”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扆薇爱故意顿了顿,不疾不徐地放下了毛笔,旋即讪笑道:“如果是我写休书的话,应该就不是和离,而是我把你给休了吧?” “有什么区别吗?”刘凝碧不以为意,心中不禁疑惑道:“不是只要断绝夫妻关系就行了吗?难道还要本郡主自己动手写这种玩意吗?” “区别可大了!”扆薇爱眉毛一挑,旋即一本正经地阐释道:“所谓的和离是指夫妻双方协议离婚,而写休书是单方面休妻,也就是说,若是我将你休了,在别人看来,你便是一个弃妇了。” “你知道弃妇意味着什么吗?”她最后故作神秘地问了一句,却没打算要刘凝碧回答,而是直接自顾自地继续发表她的长篇大论:“虽然说你是身份高贵的郡主,不需要我养着你,不至于像民间那些贫苦的弃妇一样,以后会过得很艰难,甚至最不幸的还有可能会饿死,但你有没有想过有关名声的问题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凶残的刘凝碧 “清者自清,我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有什么好担心的?”刘凝碧不以为然地朝扆薇爱翻了个白眼。 “你有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只有我和扆府里的其他人知道,外面的人并不了解实情,你以为所有人都会相信你是清白的吗?”扆薇爱再一次感受到了她的“天真”,便大慈大悲地循循善诱起来:“凝碧,你再仔细想一想,通常情况下,只有哪些女子会被夫家休弃呢?” “犯了七出。”刘凝碧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么,七出具体是指哪些呢?”扆薇爱不动声色地继续引导。 “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盗窃。”刘凝碧张口就来。 这些有关“妇道”之类的内容,是玄月国女子必须学习并牢记的,因此刘凝碧也早已倒背如流。 扆薇爱听了,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便笑盈盈地道:“凝碧,这休书还真写不得,我要是真写了,你以后的名声可就扫地了,难道你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呵~”刘凝碧轻蔑一笑,噬之以鼻地道:“你以为本郡主会怕那些市井小人吗?谁敢造谣,我就叫爹爹抓谁,看谁还敢非议本郡主!” “若是只有那么几个人,你叫刘拯抓起来也就罢了,可万一是一大群人呢?”扆薇爱勾了勾唇角,笑得“阴险”。 “一大群人又怎样?即便是爹爹管不了那么多人,我也可以叫承哥哥帮我,只要皇帝哥哥一声令下,天下之人谁敢造次?”刘凝碧有恃无恐,底气十足。 “原来刘承还是个只知道护短的昏君吗?”扆薇爱不怒反笑,讥讽之情溢于言表。 “啪!”刘凝碧瞪着眼睛、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勃然大怒地道:“扆微风,你怎么敢直呼承哥哥的大名?难道你还想造反吗?” “你平时不是也管他叫承哥哥吗?还不是一样没有尊称刘承为皇帝陛下?我怎么就不能直呼其名呢?”扆薇爱强词夺理。 “这能一样吗?”刘凝碧秀眉紧蹙,立马反驳道:“我是郡主,是承哥哥的堂妹,私下当然可以直接称他为哥哥,而你只是臣子,能和我相提并论吗?更何况,你还是直呼大名,是对承哥哥的大不敬,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承哥哥完全可以把你打进天牢,甚至直接砍了你的头信不信?” “诶呀!我好怕怕呀!凝碧快抱抱我!”扆薇爱一边装模作样地说着,一边动作迅速地扑向刘凝碧。 “啧……”刘凝碧不禁皱了皱眉,顺便极速后退了好几步,离她远远的,才一脸不悦地道:“演技这么差,就别装了好吗?我都看出来了,你其实一点也不怕,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对承哥哥不敬呢?” “你干嘛后退啊?就不能让我抱抱吗?”扑了个空的扆薇爱死皮赖脸地道,显然没打算再回到正题上去。 “绝对不允许!要是敢挨本郡主一下,我就弄死你!”刘凝碧毫不犹豫、毫不留情、毫无任性地回道,那叫一个“凶残”。 第一百七十二章 露馅了 “果然,对付小孩子还是用注意力转移法比较管用……”扆薇爱看着张牙舞爪、凶巴巴的刘凝碧,若有所思,心道:“索性再加一把火,彻底激怒这个小辣椒,这样一来,她应该就不会再记得和离这茬了吧?” “凝碧,我才不管你会不会弄死我呢!我就是要你给我一个爱的抱抱!”她心随意动,立即死皮赖脸地扑了过去,并紧紧地抱住了刘凝碧。 “扆微风!”刘凝碧怒不可遏,攥紧拳头就往“扆微风”的肚子上砸。 “呜呜呜……”扆薇爱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却没有打算就此放手,而是分出一只手拦住了刘凝碧的拳头,另一只手则是继续搂着她,委屈巴巴地道:“凝碧,你是想打死我吗?” “给我放手!”刘凝碧尝试着用力把拳头往外抽,结果却是被“扆微风”握得死死的,根本抽不动,只得出声呵斥。 “不放!我要是放开你,你不就会继续打我了吗?”扆薇爱坚决不撒手,“你看,我的眼泪都出来了,是真的很疼,你下手的时候就不知道轻一点吗?” “你还好意思怪我?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你自己不听,还赖我下手太重?你也太不要脸了吧!”刘凝碧的小脸都憋红了。 “为夫想抱抱自己妻子有错吗?”扆薇爱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没注意到刘凝碧瞬间变得爆红的脸颊,便又继续自顾自地道:“凝碧,其实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质疑你的人品,还跟你赌气,我现在就向你道歉,原谅我一时偏颇好吗?” …… 青萝的房间。 “动不了了?真的吗?”青萝注意到二月花撑着地面的手微微颤动了两下,嘴角便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 “嗯嗯。”二月花望着她的眼睛,一脸“真诚”地应道。 “既然如此,本姑娘就帮你把把脉吧。”青萝一撩裙摆,大大落落往地上一坐,迅速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腕。 “糟了!”二月花心中一惊,暗道:“她怎么还会把脉?这样不就露馅了吗?” “青萝姑娘,你真的会把脉吗?”二月花暂无他法,只好试着干扰她,让她无法准确把出脉象。 “你是在质疑本姑娘吗?”青萝手下的力道一下子就重了许多,把指甲都掐进了二月花的皮肉里。 “嘶~”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可是堂堂的调毒师,虽然没有专门学过医术,但只要是跟毒有关的,我都接触过,把个脉不过是小菜一碟,你就放心吧。”青萝已经发现了端倪,便缓缓地松了手。 “那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会动不了了吗?”二月花偷偷地咽了咽口水,如履薄冰地试探道。 “当然,其实问题不大,只要吃了这枚万能解毒丹就好了。”青萝从绣花钱袋里随意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并动作不快不慢地倒出了一颗黑色药丸。 “我可以选择不吃丹药吗?”二月花看着她手里黑乎乎的药丸,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心道:“这多半是毒药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发现异常 “你说呢?”青萝眯起了狭长的丹凤眼,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威胁。 “可我暂时动不了嘛!怎么吃你的万能解毒丹呢?”二月花垂死挣扎,就算说得漏洞百出,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我喂你吃不就行了?”青萝微笑着将所谓的万能解毒丹递到了他的嘴边。 这一瞬间,二月花吓得都不敢张嘴说话了,甚至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直接把药丸往他嘴里塞。 “怎么不张嘴?是担心我会拿毒药给你吃吗?”青萝“善解人意”地道。 “嗯。”二月花只发出了一个鼻音,还是没敢开口说话。 “原来我在你眼里真的只是一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女杀手吗?”青萝不禁皱了皱眉,神色也变得黯然了一些。 二月花不敢开口,更加不敢摇头或点头示意,只能保持沉默。 “罢了,你要真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只不过……”青萝的脸色一变,随即阴恻恻地道:“这丹药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否则就别想再踏出我的房门了!” “啊?”二月花顿时满脸惊恐,简直连求饶的话都不会说了。 “到底吃还是不吃,你自己选吧。”青萝冷笑着说道。 “吃!”二月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乖乖地张开嘴,让她把“万能解毒丹”送进他的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紧接着,一股浓重的苦味立刻席卷了他的味蕾。 “好苦,好难吃……”二月花差点忍不住吐了。 “你是以前没吃过药还是怎么的?我这药丸里可是连黄连都没加,至于苦成这样吗?”青萝不禁噬之以鼻。 “我的身体从小就比较强壮,很少生病,自然没有吃过多少苦药。”二月花坦诚地回答。 “哦。”青萝淡淡地应道,显得不以为意。 “青萝姑娘,你今天没有任务吗?”二月花开始“没话找话”了。 “没有银烛姐,我一个人做不来,所以耿嬷嬷最近都没给我安排任务。”青萝微微一笑。 “那还有没有其他的事呢?”二月花强行挤出了一抹微笑。 “暂时没有。”青萝实话实说,毕竟在午餐时间之前,她确实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这样啊……”二月花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笑容顿时僵硬了许多。 “怎么,本姑娘在这陪着你还不好吗?”青萝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的双眸。 “不是不好,只是……”二月花说着说着就“消音”了,暗道:“你一直看着我,我还怎么溜走啊!” “只是什么?不方便你逃走对吗?”青萝就像是会“读心术”,一句话便戳穿了他心里的小九九。 “哈哈……怎么会呢?”二月花忙打马虎眼,“其实我只是想说……” “想说什么?”青萝非要他说清楚不可。 “这个……”二月花原想继续拖延时间,却突然感受到了身体的异常,浑身开始发热,尤其是小腹处,灼热得厉害,简直像是要被炉火烧死了,急忙问道:“青萝,你刚刚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难缠”的二月花 “二月花,我可以容忍你之前用花言巧语哄我,但本姑娘可不是什么没有原则、底线的人,怎么能容忍你真的用谎言欺骗我呢?”青萝悠悠地站起了身,用鼻孔对着他,花容月貌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阴云。 “此事我的确有错,是该说声抱歉,可是……罢了,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你还是先告诉我那枚丹药到底是什么吧。”二月花燥热难耐,也不想再演下去了,索性立即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既然敢骗我,就要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更何况,本姑娘这次不过是略施小惩,根本没给你吃真正意义上的毒药,只要过段时间就好了,至于在此期间……你就好自为之吧。”青萝说完就走,语气里不带丝毫温情。 “青萝!”二月花忽然大喊了一句,青萝的脚步不禁微微一滞。 “青萝,别走,我真的好难受……”他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她,用这种“笨拙”的方式阻止她离开。 此时的二月花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有些灼热了,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礼节,毕竟他没有绳索,也不会点穴功,光用语言的话,更没法阻止青萝离开,只好选择了“以身作缚”。 “放开!”青萝白皙的额头都快暴出青筋了,一面用手肘向后攻击他的要害之处,一面咬牙切齿地道。 “不!我不能放开,一放开……你就走了,也不想放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挨着你感觉会舒服一些。”二月花强忍着疼痛,又将自己的前胸与她的后背贴紧了一些,仿佛能够从青萝身上汲取清凉,倒也不管这样是不是在“变相吃豆腐”了。 “二月花,你还真够无耻的!好好的时候,巴不得我离你远一点,现在热得受不了,就想拿我帮你降温吗?”青萝恶狠狠地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啊!”二月花的脚趾头突然受到了重击,下意识便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见状,青萝立马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青萝,等一下!”二月花忍着疼痛,冲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算我求你了,先放过我这回好吗?”二月花一边紧抓着青萝的手,一边单膝跪了下来,神色凝重地道:“我不能就这样回去,主人他们会担心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欺骗你,而且只要你有什么需要,而我又有空闲的话,一定随叫随到,就先把解药给我好不好?” “我都说了,给你吃的不是毒药,怎么可能有解药呢?” 看着他如此低声下气又可怜兮兮的模样,青萝还是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二月花不死心地问道。 “别的办法嘛,让我想一想……”青萝故作沉思状,暗道:“我总不能说,其实我可以当他解药吧?” 一想到这,青萝才觉得有点“后怕”,心道:“天哪!天哪!我不过是随便拿了一瓶整蛊用的药丸,为什么偏偏会抽中加了合欢散的苦苦丸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扆薇爱快要挂了? “怎么样?你想到办法了吗?”二月花无力地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改用两手撑着地,浑身都已经汗湿了。 “有了!”青萝不经意间瞥到了门外的大水缸,灵光一闪,便兴冲冲地道:“跟我出来吧,我有办法了!。” “嗯。”二月花撑着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跟了上去。 “你个子太高了,不太方便,还是坐在地上吧。”站在水缸前面的青萝朝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二月花努了努嘴。 “行。”他没有多想,直接依言往地上一坐。 “哗啦!”青萝一转身,动作迅速地拿起水缸里的大水瓢,舀了一大瓢水浇到他的头上。 二月花顿时打了一个寒战,十分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用冷水帮你降温啊。”青萝理直气壮地回道。 “哦。”二月花有些木讷地应了一声,随即疑惑地问道:“这样真的有用吗?” “本姑娘想出来的办法会没用吗?”青萝不禁秀眉一蹙。 “那就继续吧,劳烦青萝姑娘了。”二月花实在不知道还能说啥,只能默默地忍受这“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了。 小别院,书房内。 “扆微风!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刘凝碧抡起拳头向上一砸,正中“扆微风”的鼻子。 “嗷!”扆薇爱不由得嚎叫了一声,立即松开了她,改为捂着扆微风的鼻子,瓮声瓮气地道:“凝碧,你把我的鼻子都给打坏了,让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我刚刚根本没用力好吗?谁叫你故意轻薄本郡主?就算真的毁容了,那也是你活该!”刘凝碧完全无动于衷,甚至多了些“大快人心”的意味。 “呜……”扆薇爱刚想装哭,突然发现鼻头一凉,有些不对劲,连忙松手一看,手心里竟然多了一团发黑的血液。 虽然原本流鼻血不算什么大事,但扆薇爱还是被吓了一跳,急忙喊道:“凝碧,你看!我鼻子出血了,快去叫木子曜来!” “不就是流鼻血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刘凝碧抬眸扫了一惊一乍的“扆微风”一眼,顿时满脸鄙夷。 “不是,不光是流鼻血的问题,你看这颜色,哪像是正常的鼻血?”扆薇爱抹了一把正“奔涌而出”的鼻血,拿给刘凝碧看。 扆薇爱以前也流过鼻血,而且不止一次,而是好几次,她清晰地记得以前流的鼻血都是鲜红色的,因此她看得出这次流鼻血很不对劲,估计并不是被刘凝碧打伤了的缘故。 “你这是红得发黑吗?”刘凝碧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习惯性地揶揄了一句。 “这种事就别开玩笑了好吗?”扆薇爱欲哭无泪,忽然又感觉头脑一阵眩晕,忙继续道:“凝碧,我突然头好晕,说不定是毒发了,快去帮我叫木子曜过来!” 言毕,她的头更晕了,只觉得天旋地转,站都有些站不住,身子一晃,便倒了下去。 “微风!你别吓我!还能起来吗?” 刘凝碧这下子是真的慌了,想扶“扆微风”起来,却发现她根本扶不动,扆薇爱自己挣扎了一番,也起不来,感觉就像是快要挂了一样。 这一刻,氛围凝重到了极点。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她亲手做的衣服 “主人!” 早在门外偷听了很久的千尺浪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 “千尺浪,你快把微风扶到床上去,我去叫木子曜来!”刘凝碧连忙吩咐,语毕,便提着裙子大步往外跑去。 她前脚刚走,扆薇爱就直接陷入了昏迷当中,还好千尺浪力气够大,可以直接把扆微风一百多斤的躯体扛回床上。不然的话,躺在冬天冰冷地板上的扆薇爱就该着凉了。 另一头,二月花还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上也是冰冷的、湿透的衣服,简直是“透心凉,心飞扬”。 “这一大缸水可都帮你浇完了,应该不热了吧?”青萝将水瓢放进见底的水缸里,眉开眼笑地道。 “阿嚏!”二月花冻得打了个喷嚏,心道:“别说热了,我都快冻死了好吗?” 虽然他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得多,但现在毕竟是寒冷的冬天,还被青萝用冷水慢慢悠悠地浇了大约半刻钟,就算他体质再强悍,也有点扛不住,如果不快点把湿衣服换了的话,很可能会得风寒。 可他没有将抱怨的话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顺便甩了一把头发上的水。 “喂!”青萝见有水甩到了她的裙子上,立马就不高兴了,“甩什么甩?难道你是狗变的吗?” “我只是觉得头发太湿了而已。”二月花不卑不亢地回道,同时动作迅速地站了起来。 话音刚落,他便转了身,想赶紧回小别院那边去。 “等会!”青萝身形一闪,用轻功跑到前面,拦住了他,“二月花,你看看你自己,就跟只落汤鸡似的,好意思就这么回去吗?” “不然呢?”二月花再也不想跟她假意周旋了,“我不赶紧回去换身衣服,难道要我在这冻死算了吗?”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拦你,就说出这种话,难道我青萝真的有那么不堪吗?”青萝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黯然,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委屈。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没功夫跟你拐弯抹角。”二月花不悦地皱了皱眉。 在青萝这,他已经受够了窝囊气,也耗尽了几乎所有的耐心,也是时候反击了。 “屋里有干毛巾和干净的衣服,我去拿给你。”青萝只回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她黯然的神情像是非常受伤,二月花看了,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 “原来是我错怪她了吗?”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反思自己,心道:“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会准备给男子穿的衣服呢?难道……她的意思是可以拿她的衣服给我穿吗?” 想着想着,二月花又有些疑惑,但已经走到了门口,便还是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青萝就递了一块干爽的大毛巾给他,不冷不热地道:“先用干毛巾擦擦头发吧,免得把本姑娘亲手做的衣服给弄湿了。” “你做的衣服?”二月花接过毛巾,才注意到她另一只里还拿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这几件衣物以黑白两色为主,看起来应该是男款的,他才确定青萝给他准备的并不是她自己的衣服。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难言之隐 “别想多了,这衣服很久以前就做好了,不是特意给你做的,只是你刚好能穿而已。”青萝没好气地回答。 “哦。”二月花没心没肺地应了一声,忽然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便连忙问道:“那这套衣服是给谁做的呢?” “有必要告诉你吗?”青萝改用双手抱着衣服,垂眸凝视着外套上她亲手绣的祥云状花纹,眼底滑过不易察觉的悲伤。 “好歹也是要给我穿的衣服,我总要了解一下这衣服的来历才行吧?万一是你……”二月花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心道:“难道她以前还追求过别的男人,是因为被别人拒绝了,才想拿我寻开心吗?” “原本是给我弟弟做的,打算在他二十岁生辰的那一天送给他,只可惜……”青萝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差点失言了,连忙改口道:“给你穿是看得起你,怎么,难道你还嫌弃我做的衣服不好看吗?” “不是……”二月花刚想解释,青萝不由分说打断:“虽然这一套不是冬装,但总比你现在穿的湿衣服要好吧?再说了,这可是本姑娘精心裁剪、花了好多功夫才绣制完成的一整套秋装,比你穿平时的毫无品味的侍卫装好看多了。” “我没有觉得不好看,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愿意拿本来要送给弟弟的衣服给我穿,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比你弟弟还重要吗?”二月花辩解着,突然扬起了嘴角,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最后一句话很可笑。 对青萝来说,尚未确定任何关系的他怎么可能比她亲弟弟还要重要呢?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倒显得好像是他自作多情似的。 果不其然,青萝白了他一眼,毫不意外地回道:“别自作多情好吗?在我心里,你连我弟弟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要不是因为……” 她差点又脱口而出了,但一想到她弟弟的事,青萝心里便沉痛万分,说不下去,才及时闭了嘴。 “因为什么?”二月花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别问了,我不想说。”青萝走到不远处的桌子旁边,拿了一条椅子过来,将衣服小心翼翼地摆好,才继续道:“你待会换了衣服,记得把自己的衣服带回去,本姑娘可不会帮你洗,至于我弟弟的衣服,就送给你了,不用还,以后没事我们也别见面了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言毕,她转身往门外走去。 “你弟弟是不是已经故去了?”二月花没有多想,直接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青萝的脚步一顿,眼里含着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但她没有开口,更没有去擦眼泪,只是在原地停留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去。 光看她的背影,看不出什么异常,青萝就这样装作没有听见二月花的话、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出了房门,并在外面将门带上,关紧了。 虽然青萝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二月花的心还是揪了起来,暗道:“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他想追根究底 二月花的心里顿时涌现出了深深的愧疚感,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揭别人的伤疤,害一个姑娘伤心。 想到这,他连忙加快速度,胡乱擦了一下头发,便换上那一身素白的长袍,跑到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 “弟弟,姐姐对不起你,呜呜……” 此时的青萝正蹲在墙角,抱着脑袋低声哭泣。 “青萝!青萝!你在哪?”二月花踏出门槛,四下张望,都没看见青萝的身影,不禁有些心慌。 “嗯?是二月花的声音……他怎么还没走?难道还有什么事吗?”青萝听到了他大声的呼喊,不免有些诧异。 她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换上冷若冰霜的表情,才不紧不慢地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二月花,你不是说想早点回去吗?还赖在本姑娘这干嘛?”青萝一看到用手做喇叭状,正在大喊大叫的二月花,便故作嘲讽地开了口。 “原来你还在这,我还以为你……”二月花看到再次好端端出现在他目前的青萝,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几分失而复得的欣喜感,忐忑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 “以为我什么?这里可是老娘的地盘,你以为我会让给你吗?”青萝面无表情地说着,同时把他当做空气,直接从一旁走进了房门。 “拿着你的臭衣服滚吧!”她动作迅速地捡起地上那一堆湿衣服,朝他跟前一丢。 二月花不禁一愣,还没捡起他的衣服和裤子,便听到“哐啷”一声,抬头一看,原来是青萝把门给锁上了。 他终于肯定她现在很不对劲,把自己锁起来有可能会“做傻事”,便立即开始用力敲门,一边敲,还一边喊着:“青萝,可以先开开门吗?我好像还有东西落在你房里了!” “什么东西?说说看,我帮你找。”青萝一听就知道他是想诓她开门,根本不上道。 “就是……那个东西嘛。”二月花低头看了一眼夹在长裤中间的短裤,昧着良心回道。 “哪个东西?”青萝不想直接戳穿他,便还是顺着二月花的拙劣的谎话回了一句。 “那种东西我怎么对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说?你自己意会不就行了?”二月花的老脸不由得红了一红。 “你不说就算了,我这里也没有那种东西,请回吧。”青萝冷冷地回道。 语毕,她不声不响地走到了厢房内侧,扑在床上,抱着被子无声哭泣起来。 青萝的眼泪不知道已经积累了多少,一放肆哭起来,就怎么也止不住,没多久,就把被子里挨着眼睛那一块的棉花都给浸湿了。 “她不让我进去怎么办?”二月花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既然软的不行,还是来硬的吧!”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小别院,扆微风的卧房。 “凝碧姐姐,你不用担心,微风哥哥没事的。”刚把完脉的木子曜冲刘凝碧浅浅地笑了笑。 “没事?你确定?”刘凝碧忍不住蹙了蹙眉,“你看微风都昏死过去了,而且怎么都叫不醒,怎么可能没事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青萝怎么不见了? “从脉象上来看,微风哥哥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吓晕了而已。”木子曜依旧浅笑着,从容不迫地道:“凝碧姐姐若是不放心,可以去请之前的老医师过来看看,子曜还有事,便先退下了。” 语毕,他看向扆薇爱的眸底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几乎毫不拖沓地离开了扆微风的卧室。 “唉……”刘凝碧只瞥了快速走出房门的木子曜一眼,便将目光放回了“扆微风”身上,似是担忧,又似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须臾,她忽然伸手揪住了“扆微风”的耳朵,耳提面命地道:“微风啊微风,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胆小呢?流个鼻血都能把你吓晕,以后可怎么办啊!” 另一头,青萝还在抱着被子哭,哭着哭着,都哭累了,变得迷迷糊糊的,眼看就要睡过去了,突然,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难道是刮大风了吗?”她迷迷瞪瞪地抬头往窗户的方向看去。 只见原本锁紧了的窗户正在不停“颤抖”,与其说是被风吹的,不如说是有人在外面推。 “难道大白天的也有小偷吗?”青萝立马提高了警惕,扔开被子,翻身下床,一个箭步来到了木窗前。 紧接着,她又一侧身,隐藏在了窗户边上,从绣花钱袋里找出了软筋散,拿在手中备用。 不管这“贼人”是谁,只要中了她的“升级版软筋散”,定叫他有来无回! “咔!” 随着窗户有规律的抖动,里面的木栓最终还是弹开了。 “敢来偷本姑娘的东西,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青萝神经一紧,立刻目不转睛地盯向即将打开的窗户。 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窗户便被外面的人缓缓地抬了起来,只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进屋,而是在外面观察情况。 青萝隐约看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身着白衣的人,仔细一看,还发现这件素白色长袍竟然有点眼熟。 “怎么是他?”她的嘴角不禁抽了抽,连忙将手里的软筋散收了起来,心道:“还是别把弟弟的衣服给弄脏了,就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吧。” 青萝寻思着,又往后挪了挪,还扯过装饰用的纱幔把自己遮住,藏得严严实实的。 “奇怪!青萝呢?怎么不在房间里?”二月花将房里能看到的范围仔细搜寻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青萝,不禁有些诧异,心道:“难道她已经出去了吗?可我方才明明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啊!” “不管了,先悄悄地溜进去看看吧。”他暗忖着,便跟入室盗窃的小偷似的,轻手轻脚地从窗户爬了进去。 落地后,二月花先是走到厢房外侧看了看,发现门是从里面锁着的,便确定青萝应该还在房间里。 可为什么看不到人呢?难道她藏起来了吗? 想着,二月花又走回了内侧,发现床上的被子很乱,就掀起来看了一下,确定里面没有人,又放了回去,顺便把被子折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第一百八十章 落荒而逃 “啧啧,这被子叠的,居然比我还整齐。”正在偷瞄的青萝忍不住在心里“啧啧称赞”。 “会不会是躲在床底下或者柜子里了呢?”二月花寻思着,又立马趴在地上仔细查看了一下床底。 “我没事跑床底下去干嘛?这家伙怕不是傻的吧?”青萝登时一头黑线,简直都快躲不下去了。 “连只老鼠也没有……还是去看一下衣柜吧。”二月花两手一撑地面,立马弹了起来,随即走向了不远处的大衣柜。 “老娘的衣柜!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呀?”青萝一到看他快要打开衣柜了,立马就急了。 “住手!”她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二月花,你是想偷我的衣服吗?” “她怎么在我后面?”二月花心中不由得一惊。 其实他知道一个姑娘的衣柜里可能会出现什么,当脑子里浮现出那些东西时,还真有些面红耳赤,甚至有些“提心吊胆”,以至于都没有及时发现身后有人接近他。 “偷东西的贼”被主人抓了个正着,二月花还没离开衣柜门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就连心跳也变得异常的快,一下子就紧张得冒汗了。 “喂,本姑娘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吗?”金青萝瞬间收紧了五指,仿佛想把他的肩膀捏碎。 “青萝,你听我解释,虽然我二月花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屑于干梁上君子的事,绝对没有想偷东西的意思。”他解释的时候都不敢回头,生怕被她看出心里莫名的心虚。 “哦?”青萝不悦地挑了挑眉,“那你刚刚是想干什么呢?” “没想干什么啊……”二月花不好意思说出真相,只能试试蒙混过关。 “要是真没想干什么,一个大男人会偷偷摸摸地翻窗进一个姑娘的房间吗?要是真没想干什么,你会到处看来看去,还想翻我的衣柜吗?”青萝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小心思。 “这……”二月花顿时有些语塞,同时更加臊得慌了,便无力再反驳什么。 “做人就不能坦率一点吗?”青萝暗忖着,突然很想开个玩笑,便笑眯眯地道:“该不会是因为我之前说不想再见到你了,结果你舍不得,所以才想偷溜进来再看看我,顺便偷样物件当以后的念想吧?” “怎么……怎么可能?我只是……只是……”他开始变得有些结巴了。 “只是什么?”她故意撩了一把他凌乱的长发,旋即凑过去,对着他的耳朵呵了一口气。 “啊!”二月花脑子里原来紧绷的弦一下子就崩断了。 他连忙猛地往下一蹲,挣脱了青萝的钳制,又猫着腰窜出老远,随即径直往大门跑去。 此时的二月花,用“落荒而逃,抱头鼠窜”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的。 “青萝,我先回主人那去了,有时间再来找你拿我的衣服吧!” 跑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衣服忘拿了,便回头吼了一嗓子。 “这家伙,居然还想要老娘帮他洗衣服吗?把我当什么了?”青萝走到门口,看到地上折成了方块的湿衣服,心道:“本姑娘才懒得管它,就搁这晾着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可以回家了吗? “薇爱……” 恍惚间,扆薇爱隐约听到了一个婉转的悦耳女声。 “是明月姐姐吗?”她的脑子里蹦出了这个念头,便立刻睁开了双眼。 果不其然,扆薇爱的意识已经回到了玄色璞玉的空间里,而明月正浅笑盈盈地用她的纤纤细指戳着她的脸颊。 “薇爱,你终于醒了啊,我还以为你今天都不会醒来了呢。”明月立即收回“顽皮”的手指,故作惊讶地道。 “呵呵……”扆薇爱凉凉一笑,“难道不是你强行把我拉进来的吗?” “明明是你先晕过去了,我才顺便把你召唤回来的好吗?”明月理直气壮,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是吗?哈哈……好像是哦……”扆薇爱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的确是这么回事,心里一下子就虚了,说话的底气也就不足了,只能打哈哈,敷衍过去。 “我这次拉你回来,本来是有好消息想告诉你,可现在又不想说了怎么办?”明月一甩轻盈的羽袖,便转过身去了,俨然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什么好消息?”扆薇爱眼睛不禁一亮,对她所说的“好消息”充满了好奇。 “人家都说了现在不想说了,除非……”明月故作“娇嗔”。 “除非什么?难道是你已经把扆微风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干净了吗?”扆薇爱尽量忽略了她“不正常”的语调,直接飘到了她面前,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她突然想起上次吐的血也是黑色的,而明月说那是包含了毒素的血,和这次的情况很相似。 “确实差不多了,已经清除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剩下的只要靠人体的自愈能力,就可以清除干净,基本上不再需要消耗我的法力了。”明月见她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便不再卖关子了。 “也就是说,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吗?”扆薇爱不禁一阵狂喜。 “还不行,”明月摇了摇头,“为了加快清除毒素的速度,我消耗了大量的法力,而如果要将你送回现代的地球的话,需要更多的法力,起码需要等我恢复了十成的实力,才有可能打开时空穿梭的通道。” “那我还需要等多久呢?”扆薇爱顿觉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心里有点失望。 “不好说,”明月不禁秀眉一蹙,“我每次恢复法律都需要很久的时间,甚至有可能需要沉睡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你经常带着玄色璞玉去外面晒月光的话,会恢复得稍微快一点,但实际上作用也不是特别大,主要还是要靠我自己吸收玄色璞玉剩余的灵力。”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扆薇爱不死心地问道。 “薇爱,你真的有那么想回去吗?”明月不解地看向了她,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为什么不想?”扆薇爱露出了一个弧度极浅的微笑,“我是扆薇爱,不是扆微风,我的家人和朋友们都在现代的地球村,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我怎么可能不想尽快回去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千叮咛万嘱咐 “好,薇爱,为了早日实现你的愿望,我会尽快恢复法力的。”明月忽然语重心长地回道,严肃得都不像是平时的她了。 “这话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扆薇爱看她说得“情真意切”的,心里反而特别怀疑,但没有把质疑的话说出来。 “薇爱,我得进入沉睡模式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法力,在完全恢复之前,我不会再中途醒来,在我沉睡期间,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千万要记得这一点,”明月神色凝重地顿了顿,“若是扆微风的身体受到了严重损伤,你也会狗带的,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他的身体才行!” “你竟然连狗带这个词都知道吗?”扆薇爱不禁有些吃惊。 “我这是在跟你说正事,你就不能严肃一点吗?”明月“巧笑嫣然”地给扆薇爱来了个“爱的脑瓜蹦”。 “知道了,知道了……这些你都说过好多次了,还有必要这么啰嗦吗?”扆薇爱抱着脑袋回道,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薇爱,你这种态度……”明月咬了咬牙,“让我很想揍你一顿怎么办?” “明月姐姐,时间不早了,我得回扆微风的身体去了,你也该沉睡了,还是赶紧送我回去吧!”扆薇爱话锋一转,同时立即扑过去抱住明月,像撒娇的小猫咪一样在她身上蹭了蹭。 “你这见风使舵的本事还真不错呢!”明月似褒实贬,想了想,还是宽宏大量地道:“看在你还算乖巧的份上,就饶过你这一回吧。” 话音一落,她默念了一串法诀,将扆薇爱的灵魂送回了扆微风的体内。 “少夫人,主人怎么还没醒呢?”在卧房里等了一个多时辰的千尺浪见“扆微风”还没醒来,有些急了。 “再等等吧,要是实在醒不来的话,就再叫木子曜来看看。”刘凝碧摸了摸“扆微风”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便不是特别担心。 “说起来,木子曜刚刚说午膳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主人起来开饭呢!”千尺浪突然想起了这茬。 “开饭!”假寐了好一会的扆薇爱一听到这两个字,立马睁开了眼睛。 “少夫人,主人醒了!”千尺浪比刘凝碧先注意到了这一点,顿时欣喜若狂。 “微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刘凝碧立刻转头看向了“扆微风”,略带关切地问道。 “还好吧。”扆薇爱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发现现在她已经没有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了,而且呼吸也很顺畅,估计是她不在的时候,已经有人帮她把扆微风被毒血堵住的鼻子给清理干净了。 三人正打算一起去客厅吃饭,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相当嘹亮的男声:“主人,我回来了!” “噗~”扆薇爱带头停下了脚步,等二月花走进了房门,看到他披头散发的“鬼样子”之后,差点笑出了声,忍不住揶揄道:“二月花,你这一趟回来怎么连衣服都换了?该不会是……” 她故意卡在这,脸上同时还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扆薇爱的恶趣味 “主人,您别误会,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二月花急忙解释道,同时把前面乱糟糟的头发拨到了耳后,好让自己看起来稍微体面一点。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如跟咱们说说?”扆薇爱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眼底却是阴险的笑意。 “这家伙又开始作妖了,唉……”刘凝碧不禁扶额,无奈地暗叹了一声。 “主人这是在关心二月花吧?应该是的吧……”千尺浪看了看一脸窘迫的二月花,又看了看貌似有点不怀好意的“扆微风”,总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诡异”。 他实在是不知道能帮二月花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其实是这样的,因为我不小心惹怒了青萝姑娘,她一气之下就泼了我一身的水,才只好把衣服换了。”二月花厚着脸皮、避重就轻地回道。 “那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你的衣服又到哪里去了呢?”扆薇爱立即满脸狐疑地抛出了“质疑两连击”。 反正她现在其实还不饿,不如趁机把二月花跟青萝的事问清楚。 “这身衣服是青萝借给我的,我的不小心忘拿了。”二月花没敢说是青萝送给他的,只好半虚半实地回答。 “青萝那里不可能还有男人的衣服吧?”扆薇爱狐疑不减,反而更加怀疑了。 “这是她弟弟的。”二月花言简意赅地答道。 “青萝还有弟弟吗?我怎么不知道?”扆薇爱眼珠一转,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了刘凝碧。 “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青萝到底有没有弟弟。”刘凝碧直接白了“扆微风”一眼,心道:“这家伙是把本郡主当‘万事通’了吗?” “千尺浪,你呢,听说过吗?”扆薇爱又笑盈盈地看向千尺浪。 “属下不曾听说过。”千尺浪立马毕恭毕敬地回答。 “所以……”扆薇爱又将灼灼的目光挪回了二月花身上,“撒谎可不是好属下该干的事,二月花,我觉得你还是自己直接把真相说出来比较好,你应该不想要我严刑逼供吧?” “主人,别问了!” 又羞又惧的二月花再次落荒而逃,而且还是一下子就跑没影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 “凝碧,你说二月花和青萝是不是已经……”扆薇爱看向刘凝碧,嘴角渐渐勾起了微妙的弧度,后面的话可想而知。 “有可能,但也不好说,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刘凝碧望了一眼二月花逃跑的方向,不置可否。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在撒谎,至于真相到底如何,不如让我一探究竟。”扆薇爱笑眯眯地挑了挑眉,已经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你想干什么?”刘凝碧仿佛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二月花不愿意说,那就去找青萝呗。”扆薇爱轻巧地回道。 “你以为青萝会说吗?”刘凝碧见“扆微风”说完就走,便连忙跟了上去,边走边聊。 千尺浪则是默默地跟在两人后面。 “我好歹也是堂堂少爷,难道不能命令她说出来吗?”扆薇爱摆起了大少爷的架子。 “少爷就能管人家的私事吗?”刘凝碧不禁蹙了蹙眉,“微风,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管了,感情的事,最难琢磨,你还是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凝碧,怎么感觉你好像比我更懂这些似的?”扆薇爱双眸一亮,“难道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何为自由恋爱? “谈恋爱?什么意思?”刘凝碧不禁一愣。 这个说法,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说。 “就是处对象的意思。”扆薇爱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随即凑近她的耳朵,小声地回道。 “你觉得我像是处过对象的人吗?”刘凝碧猛地将“扆微风”的咸猪手给打了下去,一张可爱的小脸瞬间皱了起来,显然是满脸的不高兴。 “不像,毕竟你才十五岁就嫁给我了。”扆薇爱嬉皮笑脸地回答。 “那你还明知故问?”刘凝碧冷冷一笑,袖子里的小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凝碧,难道你就不想试试自由恋爱吗?”扆薇爱眉眼弯弯地问道。 “自由恋爱?”刘凝碧顿时一懵,便松开了拳头。 “不要父母之命,也不要媒妁之言,只和自己喜欢的人处对象,也只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这就是自由恋爱。”扆薇爱四十五度角仰视天空,大有一种“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意气。 “你想的倒是挺好的,但这有可能吗?”刘凝碧不以为然。 “怎么不可能?”扆薇爱低头看向她,脸上多了淡淡的不悦。 “不说别人,就说我吧,从小到大,除了表哥表弟,堂哥堂弟之外,都没有见过几个男孩子,而且刚满十五岁就嫁给了你,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有自由恋爱的资格吗?”刘凝碧娓娓道来,眸底闪过一丝伤感。 “你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作为郡主,家里管得很严,又必须服从皇帝的旨意,对你来说,确实不太可能吧。”扆薇爱微微颔首。 “既然这些你都清楚,又为什么要怂恿我呢?难道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太无聊了吗?”刘凝碧咬牙切齿地瞪了“扆微风”一眼。 “凝碧,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扆薇爱总觉得自己很委屈,“你想想嘛,我们现在又不是真的夫妻,也就是说,你还是自由之身,只要我帮你打掩护,自由恋爱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吗?” “分分钟?什么意思?”刘凝碧对这个“新名词”感到不解。 “这个该怎么解释好呢……”扆薇爱仔细琢磨了一会,才继续道:“先跟你解释分钟的意思吧,我说的分钟就是十五分之一刻钟,也就是说,一分钟很短暂,所以分分钟就是很快的意思。” “哦。”刘凝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凝碧,有兴趣试一试自由恋爱吗?”扆薇爱说着,两侧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看微风笑的样子……”刘凝碧见“扆微风”笑得如此“灿烂”,心里不详的预感更浓了,暗道:“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有什么阴谋吧?” 她稍加思索,就“看穿了一切”,旋即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管怎么说,我和你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夫妻,我要是跑去自由恋爱了,你不就刚好有理由可以休了我吗?扆微风啊扆微风,没想到原来你心机这么重,还真想落实我‘弃妇’的恶名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药膳之争 “我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在后面听到了关于“假结婚”这些话的千尺浪连忙开启了“自我催眠模式”。 “这件事太骇人听闻了,千尺浪,你一定要忘掉,别不小心说出去了知道吗?” 他真想假装自己是个聋子,什么也没听见,只可惜他的听力不仅正常,还异常灵敏。 尽管千尺浪和他们两个之间还隔了一段距离,而且两人说话的声音也不是很大,但还是听到了。 本来扆薇爱和刘凝碧还想继续往下聊,但走着走着就到了客厅,看到木子曜也在,便没有再往下说了。 “吃饭最重要。”扆薇爱拉着刘凝碧在饭桌旁坐了下来。 “微风哥哥,凝碧姐姐,我今日做了两道药膳,快来尝尝看吧!”木子曜热情洋溢地招呼着他们。 扆薇爱举起筷子,指向了桌子中间类似于炖鸡汤的那道药膳,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炖老母鸡吗?” “是炖鸡,但并不是老母鸡,而是加了人参须、当归、川穹、黄芪和枸杞的仔鸡,这道药膳可以补气血,而且也容易消化。”木子曜如数家珍般细细道来。 “听起来很不错诶,那我先尝尝这个吧。”扆薇爱刚想动筷子,突然发现坐在旁边的刘凝碧根本没有动,还脸色阴郁地看着木子曜,便连忙夹了一个鸡腿放到她的碗里,微微一笑道:“凝碧,吃鸡腿。” “难道你看不出这道药膳其实是做给你一个人吃的吗?”刘凝碧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吃完不就行了?还假惺惺地分给我干嘛?” “不是这样的!”扆薇爱还没开口,木子曜便急急忙忙地抢先解释道:“凝碧姐姐,虽然我是考虑到微风哥哥气血不足才加了很多补气血的药材,但并没有想过只给微风哥哥一个人吃。” “所有的菜份量都很足,都是给大家做的,微风哥哥就算喜欢,也一定没有想要独吞的意思,凝碧姐姐千万别误会微风哥哥!” “就是就是,还是子曜比较懂我,”扆薇爱不知不觉便偏向了木子曜,同时将另一个鸡腿夹到了他的碗里,“来,子曜辛苦了,你也吃一个鸡腿吧。” “鸡腿只有两个,还是微风哥哥和凝碧姐姐一人吃一个吧。”木子曜立即微笑着把碗里的鸡腿夹到了扆薇爱的碗里。 刘凝碧一看到“扆微风”和木子曜两人“相濡以沫”,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便悻悻地离了饭桌,连饭都不想吃了。 “其实我更喜欢吃鸡翅,让我吃个鸡翅就好了,鸡腿还是给你吃吧。”扆薇爱又把鸡腿夹回了木子曜的碗里,顺便从汤碗里弄了一个鸡翅给自己。 “好……好吧,谢谢微风哥哥。”木子曜低头看向碗里的鸡腿,白皙无暇的小脸蛋几不可察地变红了一些。 “口感软嫩,味道鲜美,而且药材的苦味并不明显,不错不错……”扆薇爱啃了一口鸡翅,觉得相当不错,可以拿来哄哄刘凝碧试试,便弄下了剩下的那个鸡翅,往刘凝碧的碗里夹。 “咦!凝碧怎么不见了?”她这才发现原来刘凝碧早就没在旁边的椅子上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会青萝 二月花落荒而逃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暂避风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拿回自己的衣服再说,便往青萝那边去了。 “奇怪,我的衣服呢?”他施展轻功,迅速而轻盈地来到厢房门前,想在不惊动青萝的情况下拿走自己的衣服,却发现原来摆在地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 “你不是才回去两个时辰吗?怎么又来了?” 他正纳闷,忽闻一带着几分讥讽的女声,抬头望去,原来是青萝正斜依在门框边上,眉眼带笑地望着他。 “我是来拿衣服的。”二月花立马挺直了腰板,“青萝,你看见我的衣服了吗?” “没有。”青萝神色一凛,眼底却藏着一抹狡黠。 “那你有看到什么人经过吗?”二月花没有怀疑她的话,因为他觉得她没有理由拿这种事来骗他。 “也没有。”青萝干脆地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看我这里如此幽僻,平常又怎么会有其他人来呢?” “哦……那有可能是被大风刮走了吧,我去别处找找,告辞!”二月花自己便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四下搜寻了一遍,没发现衣服的踪影,就打算放弃算了,反正那件衣服已经穿了好年,也是时候换新衣服了。 “二月花,等一下。” 才刚转身,他身后又传来了青萝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二月花只好又转过身去,看向正款步走来的青萝。 “我说没看见你就真信了吗?”她单手叉着腰,既显傲慢,又有些风骚之感。 “啥?”二月花微微一惊,心道:“原来是她藏起来了吗?” “你那衣服又脏又臭的,我给洗了晾在后面了。”青萝一脸嫌弃地答道。 “原来如此……”二月花不好意思笑了笑,并作揖道:“那就多谢青萝姑娘了。” “哟!”青萝故作惊诧,“怎么这会儿客气反而起来了呢?你之前不是早就不在我名字后面加‘姑娘’两个字了吗?” “之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冒犯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二月花立即双手抱拳,“抱歉了,青萝姑娘。” “别!我还真受不起你这一声‘青萝姑娘’,还是直接管我叫青萝吧。”她故作正经地回道,心道:“总是姑娘姑娘的,也太生分了,还不如直接叫青萝呢。” “好。”二月花这次回答得十分爽快,想了想,又问道:“那我现在可以把衣服拿回去了吗?” “不等它们晾干吗?我可是都帮你洗干净了的。”青萝伸手撩了一下额前被风吹起的飘柔秀发。 “都洗了?难道连……”二月花的耳根不禁一红,连忙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是啊,你看我多善良,多贤惠,都没嫁给你,就把当贤妻良母的事都给做了。”青萝半开玩笑地说道,其实主要是想夸夸自己。 “嫁给我……”二月花的脑子里“嗡”的一下,瞬间就只剩下这三个字了。 那一抹可疑的红悄悄地蔓延到了脸上,他此时脸红的样子就像是喝多了酒。 “你真的中意我吗?”二月花见此刻的青萝还是笑盈盈的,便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动不如行动 “你说呢?”青萝还想再逗逗他,便没有表明态度。 “若你真的中意我,我愿意娶你为妻。”二月花捏着衣角,低着头,羞羞答答地道。 “二月花,你这态度转变得有点快啊,不会是看我总喜欢跟你开玩笑,你也想反过来逗我试试吧?”她可不认为他说的是真心话,甚至觉得他可能是想报复她。 “我……我是说认真的!”二月慌忙抬起头,用坚定的目光看向青萝。 他可不想被当做小肚鸡肠又随便的人,毕竟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来的。 尽管二月花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青萝,但她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他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如果她真的愿意嫁给他,那么,他也愿意娶她。 “若你是认真的话,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呢?”青萝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更想逗他玩了。 “表示?”二月花突然有点懵,不知道她说的“表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什么,便立即向前一大步,在青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地用嘴唇在她的脸上碰了一下,然后立马发动轻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走了。 “这……”青萝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那半边脸。 与此同时,她的耳垂渐渐变红了,小心脏貌似也跳得很厉害,跟小鹿乱撞似的,不禁暗自惊道:“天哪!天哪!明明自己撩别人的时候屁事没有,怎么自己就这么不经撩呢?” “我好像真的有点心动了怎么办?难道要答应嫁给他吗?”她越想越觉得羞耻,索性回头锁了门,施展“移形换影”之术,火速往银烛那边去了。 …… 银烛的厢房。 跪在搓衣板上的万竿竹愤愤地道:“姓耿的,你别太过分了,要不是因为主人要我照顾你,又看在你怀了孩子的份上,真以为我不敢反抗吗?” “有本事你就反抗啊,我又没给你下软筋散,怎么也没见你从搓衣板上站起来呢?”正坐在他跟前的银烛端起热茶抿了一口。 “哼!”万竿竹冷哼了一声,实际上却是盯着那杯热茶偷偷地咽了咽口水,随即一脸无辜地道:“我这次又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罚我?” “知错不改也就罢了,但你怎么可以连自己错在哪都不知道呢?”银烛又抿了一口还热气腾腾的香茗。 “你又不说,我怎么知道?”万竿竹攥紧了拳头,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茶杯。 “这么明显的错误,还需要我指出来吗?”银烛冷笑着睨了他一眼,旋即盖上杯盖,并放下了茶杯。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明明没发现任何问题,你自己心情不好就要罚我吗?”万竿竹已经跪了两盏茶的时间,却连一口热茶都没喝上,心里早就不乐意了,说的话也就带着刺。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把自己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你有意见?”银烛似笑非笑地将他的话给接了下去,并不反驳。 “我有!”万竿竹立马硬气地回道,这一次他绝不轻易服软。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事找姐妹 “那你说说看呗,有什么意见,我听听。”银烛不怒反笑,来了个“四两拨千斤”。 “什么意见?”万竿竹浓眉一拧,“耿银烛,别跟我玩文字游戏好吗?有本事你就告诉我,我今天到底做错了什么,若是说不出的话,就是你的错,你必须向我道歉。” “真想知道?”银烛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又端起了加满热水的茶杯,用来暖手。 “不然呢?”万竿竹缓缓抬起膝盖,满脸不悦地看着她。 “银烛姐,我来看你了!” 眼看他就要顶着被银烛睨视的压力站起来了,突然,一个咋咋呼呼的女声闯了进来,“吓”得万竿竹又跪回了搓衣板上。 “万竿竹,先起来吧,别让青萝看了笑话。”银烛动作优雅地徐徐起身,一边往外踱步,一边吩咐道。 “嘁!”万竿竹一起身,就是一脚,怒气冲冲地把搓衣板踹飞了好远。 “嘶~”他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暗道:“跪久了还真有点疼,我万爷爷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娶了个母老虎呢?” 万竿竹刚踹完就后悔了,因为腿才活动那么一下,膝盖就像被锤子砸了似的,痛得厉害。 万竿竹连忙卷起裤腿检查了一下,发现膝盖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禁暗自叹息:“唉……看样子,得上点药才行,也不知道银烛这里有没有跌打损伤膏,要是没有的话,还是回主人那边拿一盒过来吧。” 一打定主意,他就去银烛的卧房找药膏了。 “银烛姐,怎么只看见你一个人,姐夫呢?”青萝一进客厅门,便开始东张西望。 “啧!”银烛立马发现了青萝的不对劲,“你之前不是还管他叫‘姓万的’吗?怎么今儿个就叫上‘姐夫’了?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他是你的夫君,而你是我姐,既然他现在已经娶你为妻了,难道我不应该管他叫‘姐夫’吗?”青萝撅了撅嘴,说得理直气壮。 “别贫了,还是坦白说吧,今儿个是不是碰上了什么好事?又想找我做什么?”银烛一语道破。 “今儿个有个长得不错,性格也还可以,还很会做家务的男人说想娶我,你说这算不算是好事呢?”青萝说着说着,脸上不知不觉就挂上了“痴痴”的笑容。 “哟!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银烛仿佛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顿时一惊一乍的,还笑得意味不明,“小青萝,你看看你这春心荡漾的样子,大概是早就看上了人家,巴不得别个快点来向你提亲吧?” “银烛姐,你都不问问到底是谁吗?”青萝不悦地鼓起了腮帮子。 “在这扆府里,除了主人的那几个贴身护卫之外,你还能看上谁?再排除掉三秋叶和万竿竹的话,就只剩下千尺浪和二月花了。”银烛略加思索,便继续道:“依你的性子,肯定看不上像千尺浪那样相貌平平又古板的男人,那不就只剩二月花了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布娃娃 “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吗?真没意思。”青萝撅了撅嘴,满脸的不高兴。 “怎么,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就不待见我这个姐姐了吗?”银烛略带戏谑地道,同时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银烛姐,我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就别用这种小动作敷衍我了好吗?”青萝这一次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开怀一笑,而是板着脸,显得更加不高兴了。 “唉……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银烛不禁摇头叹息起来。 “什么中留不中留的?我又不会嫁到外面去,不还是留在这里,每天都可以来看你吗?”青萝一看就知道银烛不舍的样子是装出来的,语气就变得更冲了。 “先前几天也没见你天天来看我啊,分明是有了男人就不要姐姐了,还说这些哄我的甜言蜜语干什么?”银烛“表演”的兴味正浓,便顺着她的话演了下去。 “银烛姐,你要真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干脆你就当做我今儿个只是来通知你一声吧,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告辞!”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青萝一言不合就就打算走人了。 “茶都泡好了,急什么?”银烛立马巧笑着拦住了她,“小萝卜,还是先喝杯热茶再走吧!” “不用了,我那边也有茶,我自己回去泡就行了。”青萝冷着脸回道,决心跟她杠到底。 银烛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顿时有些发愣,便什么也没有说了。 “耿银烛,你这里怎么连跌打损伤膏都没有?”一瘸一拐的万竿竹突然闯进了客厅。 然后,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了老半天,谁都不想主动开口,场面一度尴尬。 …… 小别院。 “千尺浪,你刚刚看到凝碧往哪里去了吗?”扆薇爱看向了还没动筷子的千尺浪。 “启禀主人,少夫人刚刚往后面去了,应该是回房间了吧。”千尺浪立马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道。 “哦?”扆薇爱略略迟疑,还是放下了筷子,“你们先吃吧,我去看看她。” 卧室里,刘凝碧从她的专属首饰盒里拿出了一个不过两寸高的布偶小人,其上没有绣出五官等精致的细节,只绣了三个字――木子曜。 她一手捏着这个布娃娃,一手拿出了一根绣花针,用锋利的针尖狠狠地扎它,眼底仿佛充满了怨毒。 “可恶的死断袖,一个个都不把本群主放在眼里,我打不得你,难道还不能想其他的办法出气吗?”刘凝碧用针在布娃娃的脸上划了几下,“划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微风!” “凝碧,你在干啥呢?”扆薇爱一走进卧室,远远就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捣鼓”什么,不禁有些好奇。 “哎呀!”刘凝碧被突然冒出来的“扆微风”吓到了,一不留神就把绣花针刺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怎么了?”扆薇爱连忙跑了过去。 见状,刘凝碧有些手忙脚乱,估计重新打开首饰盒把布偶放进去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直接把布偶藏在衣袖里,再把针往角落里一扔,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一百九十章 双喜临门 “扆微风,你不好好吃饭,又跑回来干什么?”刘凝碧先发制人,脸色阴沉地问道。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怎么可以不吃饭呢?” 扆薇爱早就通过镜子看到了刘凝碧手里拿的东西,也看到了她把它藏起来的动作,只是不打算说破而已。 “吃狗粮都吃饱了,哪里还需要吃饭?”刘凝碧似笑非笑地回道。 “狗粮”这个词是她从扆薇爱那里学来的,“吃狗粮”的说法也是从她那里听来的,现在刘凝碧已经会活学活用了。 “吃狗粮?”扆薇爱不明所以,不禁一愣,随即问道:“哪来的狗粮?我怎么没看见?” “扆微风,你装傻充愣的本事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刘凝碧顿感窝火,“你自己跟木子曜眉来眼去,有说有笑的,却把我晾在一边,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啥?我跟他那不是朋友间很正常的日常互动吗?怎么就成撒狗粮了?再说了,一个‘大叔’和一个孩子能撒什么狗粮?刘凝碧这是有毛病吧!”扆薇爱顿时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疯”。 “扆微风,你给本郡主记住!只要没有和离,我才是你的妻子,不论何时,你都应该把我放在第一位,而且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因别人而冷落我,否则,我就跟你绝交!”刘凝碧忽然铿锵有力地道。 “好。”扆薇爱摸着她的头笑了笑,回答得不假思索。 两人的“热战”就此打住,小别院的这“一大家子”又过上了和和乐乐的生活。 …… 几天后,二月花向扆薇爱禀明了他对青萝的心意。然后,扆薇爱的怂恿下,二月花为青萝准备了一场浪漫的告白。而青萝则是顺其自然地答应了他,并决定尽早举办婚礼。 成为“最美丽的新娘”,作为“大龄剩女”的她已经期盼了好久。 最终,他们决定在腊八举办婚礼,来个“喜上加喜,双喜临门”。 几乎是转眼间,就到了腊八。 这一天,整个小别院乃至整个扆府都变得异常热闹,甚至扆伟岸和刘流萤也参加了二月花和青萝的婚礼,并为他们送上了诚挚的祝福。 二月花和青萝受宠若惊,而三秋叶、斛莉靓、万竿竹和银烛四人则是非常羡慕他们。 如果早知道腊八这一天,老爷和夫人也会参加婚礼的话,他们肯定也会挑这一天正式成婚的。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扆薇爱在喜宴上,端起腊八粥喝了一口,心道:“不想事的时候,时间过得还真快,也不知道明月姐姐怎么样了。” “才腊八就念叨着过年,你是有多想变老啊?” 坐在旁边的刘凝碧想到过了年,扆微风就二十九岁了,再过一年,就三十了,便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任时光穿梭千年,我永远十八不老。”扆薇爱朝她眨了眨眼,竟在正儿八经的回复中显出了几分调皮。 “啧!”刘凝碧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都奔三的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只有十八岁?装嫩也要有个限度好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他怎么还没来? “我是说我的心只有十八岁,因为在我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扆薇爱一本正经地道,心道:“宝宝今年本来就只有十八岁嘛,更何况,明月姐姐说过,不管我在这里呆多久,穿越回去的时间点都不会变,不就是‘永远十八岁了’吗?” “呵~你这歪理倒还算有点意思。”刘凝碧向“扆微风”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本来不就是这样吗?”扆薇爱微微皱了皱眉,旋即却是浅浅一笑,“其实你也可以说你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女,那么,在我眼里,你就是永远的小女孩。” “若我是你眼里永远的小女孩,那么,你会一直让着我,哄着我,宠着我吗?”刘凝碧突然想试探“扆微风”一下。 扆薇爱坏笑着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会一直把你当小公主宠着哦。” “主人和少夫人的感情可真好啊!” “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坐在隔壁桌的千尺浪、三秋叶、万竿竹、斛莉靓和银烛等人不约而同地在内心感慨起来。 “伟岸,你看风儿和凝儿处得多好。”坐在对面的刘流萤温婉地笑着对扆伟岸耳语道。 “风儿不过是把她当妹妹哄着罢了。”扆伟岸看得很明白,扆微风对刘凝碧分明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可凝儿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吧?”刘流萤看得出刘凝碧面对扆微风时,眼里有着别样的情愫。 “他们两个应该还没有夫妻之实吧?”扆伟岸忽然低声问了这么一句,显然,他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嗯。”刘流萤微微颔首。 “既然没有夫妻之实,等风儿去太学府上完了学,便以无后之名让风儿休了她吧。”扆伟岸端起酒杯,用袖子掩着,假装是在喝酒,小声地说道。 “为何?”刘流萤借着喜宴上的热闹,也不怕被旁人听了去,就想问个究竟。 “风儿需要一个更成熟的,能辅佐他当宰相的妻子,而凝儿还很年轻,以后可以找一个比风儿更适合她的伴侣,勉强让他们就这么凑在一起一辈子,只会耽误两个孩子而已。”扆伟岸淡淡地回道。 “夫君说的极是,是我有些目光短浅了。”刘流萤深表赞同。 …… 喜庆的新房内。 身着一袭精致大红嫁衣的青萝正坐在床上,等待着二月花前来揭开她的红盖头。 实际上,她早就自己掀开盖头看过了,而且无聊的时候还随手在床上捡了几颗花生和桂圆来吃,因此,青萝的红盖头其实是吃完之后再重新盖上的。 在婚床上撒花生、桂圆等干果是玄月国的一种婚礼习俗,花生的寓意是“男男女女叉花着生”,即“儿女双全”,桂圆即桂子,寓意是“生的孩子个个都是贵子”。 “都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过来呢?”青萝注意到外面的光线已经暗了,却还没看见二月花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该不会是跟他的兄弟喝的太起劲了,就把我这个新娘子给忘了吧?”她总觉得有点不放心,便再次掀掉了盖头,起身往外走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害羞的二月花 “咦!” 一开门,青萝便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因为她看到穿着大红袍的二月花正杵在门口发呆。 青萝不禁扶额,随即冲他挥了挥手,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不进来呢?” “青……青萝……”二月花嗫嚅着,定睛看向了她,脸上是满满的沮丧,“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没有做好成为一个丈夫的准备怎么办?” “今儿个的我美吗?”青萝勾唇一笑,不答反问。 “当……当然美……而且比平常还要美……” 看着妆容精致、笑靥如花的她,二月花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而且简直比平常喝醉了酒还要红得厉害,说话也磕巴了。 “那你为什么不期待早点看到今天的我呢?”青萝秒变气鼓鼓。 “那是因为……因为……”二月花结结巴巴地说着,结果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了。 “罢了罢了,新婚之夜不是跟你置气的时候,我们还是快点去喝交杯酒吧。”青萝话不多说,直接拉着二月花走进了房间。 然后,她点燃了桌子上摆放着的刻有龙凤呈祥图案的喜烛,紧接着,又步伐轻盈地走回去锁门。 “老话常说,酒壮俗人胆,喝杯酒也好,要是能喝醉就更好了。”二月花坐在摆着两杯酒的桌前,若有所思。 之前为了避免出丑,他没敢多喝,免得酒后失态,现在却想一醉了之,完全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喂!你怎么自己就喝上了?” 刚锁完门回来的青萝看到他把两杯酒都喝光了,秀眉不禁一蹙。 “我有点紧张。”二月花焉头耷脑地回道。 其实何止是有点紧张,他现在都快紧张死了。 “虽然知道你还是童子之身,但这种时候还装得这么纯就没意思了吧?”青萝邪魅一笑,主动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青萝,你别这样!”二月花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连忙推开了她。 “还叫我青萝?”青萝扫了他一眼,目光十分凛冽,看得二月花都有些发怵。 “夫君~”她见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便故意用娇滴滴的语气唤了他一声。 二月花瞬间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她,手却在不停地动来动去,因为他都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好了。 “夫君,时辰已晚,不如让我们做点正事吧。”青萝懒得继续慢慢调教他了,索性直接祭出了杀手锏――改良版合欢散。 跟用来惩罚色狼的加强版合欢散不同,改良版合欢散只是用来“助兴”的,药效要温和得多,而且对人体无害。 作为一名专业的调毒师,青萝对所有的毒以及可以当做毒使用的其他药剂一视同仁,而且尤其重视那些不需要解药、实际上对人体伤害也不大的毒和药剂。 曾经,她为了研究出合欢散的原理,还曾经拿自己做过实验,不知花费了多少个日夜,才终于成功研究出了它的原理,并按自己的想法制作出了加强版、削弱版和改良版等多种版本。 想当初,青萝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单纯可爱的小女孩,可为什么最后会成为现在的调毒师兼杀手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青萝的故事(1) 十八年前的夏季,青萝所在的村庄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蝗灾,临近成熟的水稻最终颗粒无收,同时地里的蔬菜也被祸害得差不多了,只有还没播下的萝卜之类的蔬菜得以幸免。 在第二年的春天到来之前,村民们没法再次播种水稻,就只能多种一些萝卜白菜。在这些蔬菜长出来之前,村子里的人只能依靠谷物之外的食物存活。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吃上红薯和木薯,不至于挨饿,后来,这两样都吃完了,地里种的萝卜之类还没长大,但实在是熬不过,也挖出来吃了。 最后,他们只能去山上找野草、野菌,甚至挖草根,剥树皮来吃,而情况更糟糕一些的地方,已经开始“吃土”了。 有一种土叫“观音土”,因为它的土质比较细腻,又是白色的,看起来和面粉很像,所以有些人就把观音土当做面粉拿回家,做成面馍的形状,蒸熟了吃。 对于这些饥民来说,观音土的确可以填饱肚子,让人不再感到饥饿,但实际上观音土根本没有什么营养,而且人体很难吸收。 如果让它长时间堆积在肠胃之中,不排出去的话,吃观音土的人就会渐渐腹胀如卵,导致器官受到严重的压迫,大概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人就会被活活胀死。 相比这些最困难的饥民,青萝一家还算幸运的,因为他们家背靠着一座物产丰富的大山,地里的菜和家里养的牲畜吃完了,还可以到山上去打猎,弄些野生小动物来吃。 如果实在是弄不到猎物的话,就弄些“素的野味”来吃,总之,还没有困难到需要吃土的地步。 而且青萝家里没有老人,只有她的父母和一个四岁的弟弟,算是人口相对少的农户,之前的食物储备也就显得相对充足一些,省着一点吃,大概能吃上两个多月。 他们原以为只要撑过这两个月,就能等来朝廷的救济,帮助他们一村子的人度过难关,可等啊等啊,直到初冬也没等来朝廷的救济。 那时候,村里已经饿死了不少人,家里还有食物的几乎没有了,而且就算有,也不会拿出来分享,毕竟已经到了“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地步,哪会有人无私到宁可让自己和家人饿死,也要为他人雪中送炭的程度呢? 其实别说粮食和家养牲畜,就连池塘里和河里能捕到的鱼、蚌、螺等各类水生动物也被吃光了。而且地上跑的和天上飞的不是被吃了,就是已经逃走了,整个村庄陷入了一片死寂。 如果不是过境的蝗虫早就没了的话,估计也会被抓来吃掉。一般来说,古代的人并不知道原来很多虫类也异常美味,还富含优质蛋白质,不过是饥不择食罢了。 冬天,是众多虫类死亡或者蛰伏和休眠的时间,因此,村子里的人们就连虫子都快找不到了,甚至挖地三尺也很难挖出蚯蚓之类的昆虫,到这时,青萝一家子也陷入了困境当中。 第一百九十四章 青萝的故事(2) 又过了将近两个月,青萝一家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因为一整座大山都快“吃空了”,有竹子的地方的土地都被翻了个遍,把冬笋也给挖光了。 他们需要去更远的地方找吃的,或者在山上找其他的可以充当食物的东西,比如原本不敢抓的毒蛇、蟾蜍等,只要看到了,也会抓来吃。 冬天的气温不高,蛇和蟾蜍基本上进入了“休眠状态”,因此抓起来并不困难,只要能找到它们的老巢,就能抓到。 有一天,青萝带着弟弟与爹娘分头在山上找吃的。而分头行动后不久,青萝他们便发现了一个比较大的蛇洞。 本来两个孩子都很害怕蛇,但吃了几顿味道鲜美的蛇羹之后,就不再害怕这些看起来很吓人的大蛇了。甚至连毒蛇也不怕,反正只要把蛇头和内脏去掉,一样可以吃。 青萝想看看那个蛇洞里到底还有没有蛇,再决定要不要去找爹娘来帮忙抓蛇,便找了一根长棍子往洞里捅了几下,结果没想到里面不仅有蛇,而且是一条没有冬眠的毒蛇。 当时的青萝不会分辨毒蛇和非毒蛇,只知道那条蛇很大,可以大吃一顿,不能让它逃了,就让弟弟帮忙拦住跑出来的大蛇。 她弟弟才四岁多一点,本来只是因为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才带出来的,所以他身上没有带工具,也没有做防护,小孩子又不懂事,便直接拿手去抓毒蛇。 那条毒蛇受到气温低的影响,行动比较缓慢,就被她弟弟徒手抓住了。但他抓的是蛇身中间的部位,它一反过头,就咬了他一口。 青萝看到大蛇又要逃走了,连忙去追,追出一两里之后,没抓住它,才想起自己把弟弟给忘了。而且他也没跟上来,又急忙回去找。 当她找到弟弟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青萝这才意识到那条蛇是毒蛇,而被毒蛇咬了的弟弟中了剧毒。 等到她叫来爹娘,把弟弟送去镇子上的郎中那里时,他早已回天乏术,因为毒素已经蔓延至全身,而且那个郎中只会治病,不会解毒。 弟弟就这么离开了人世,青萝的爹娘本想买一口薄棺安葬他,但那时候的钱根本不值钱,店铺里的东西都要拿等价的食物来换,青萝一家又怎么拿得出呢? 八岁的青萝已经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了,她很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急着抓那一条蛇,又为什么非要弟弟帮她,在她看来,弟弟就是她害死的,不说偿命,但至少应该为弟弟做点什么。 于是,青萝主动提出了“卖身葬弟”,哪怕极有可能是被当做“两脚羊”吃掉,她也不会后悔。 而青萝的爹娘考虑到镇子上还有一些粮食储备充足的有钱人家或许会用粮食换走青萝当个粗使丫鬟之类的,不用再跟着他们忍饥挨饿,或者重蹈小儿子的覆辙,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也许是天公作美,到闹饥荒的灾区巡视的当朝宰相扆伟岸恰巧经过了青萝卖身的小镇,看这孩子着实可怜,便买下了她。 第一百九十五章 缩头乌龟 刚开始的时候,青萝只是在扆府当一个普通的丫鬟,虽然日子过得挺好,但弟弟的死一直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 她想学解毒之法,但很少有医师懂得这些,又接触不到毒师,才暂时把这个想法埋在了心底。 三年后,刘流萤嫁进了扆府,还带了一个既会武功又会用毒的贴身侍女耿心。而后,刘流萤让耿心在府里挑两个值得培养的苗子出来训练,好为她做事。 青萝打听到了这件事,便跑去耿心那里毛遂自荐,耿心看得出这个孩子是真心想学习跟毒有关的东西,就将她收了下来。 至此,青萝终于走上了成为调毒师兼秘密任务者的道路。 ……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二月花还在酣睡当中,而心事重重的青萝已经醒了。 “夫君,你还没睡够吗?”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抽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戳了戳二月花的脸颊。 “没……”原本睡得正香的二月花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声,又转过身去继续睡。 “夫君,你是皮痒了吗?”青萝一看到他是这种反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夫君?”二月花登时浑身一激灵。 因为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睡在曾经的单人床上,而且叫他起床的也不是某个兄弟,而是刚过门的娘子! “要不我还是选择装睡吧。”二月花睁眼看到的是墙,估计青萝还不知道他已经完全醒了,干脆假装自己还没醒,又闭上了眼睛。 “夫君,人家在喊你呢,听到了吗?”青萝冷笑着把手挪到了他耳朵的上方。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听到!”他在心里想着,将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听不到是吧?”青萝早就发现床板在微微颤动,很明显是这傻狍子已经吓得发抖了,却还在欲盖弥彰,便毫不留情地揪住了他的耳朵。 “哎呀!”二月花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一不小心就叫出了声。 “这回能听到了吧?”青萝一边拧着他的耳朵,一边冷冰冰地道。 “能能能!我的好娘子、好青萝,小姑奶奶,我知道错了,就别拧我的耳朵了好不好?真的好疼啊!”二月花总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她拧掉了,连忙吹起了“彩虹屁”。 “嘁!”青萝看着他这一副毫无骨气的样子,感觉拿他撒气都不爽,便悻悻地松了手。 “娘子,现在大概什么时辰了?”二月花一边捂着还疼得厉害的耳朵,一边问道。 他注意到外面的光线还不是很亮,时辰应该还不晚。但这一次相比平时应该还是晚了不少,因为他昨晚太累了,睡得比平时都沉,估计多半已经睡过了头,才想确认一下时辰。 “我怎么知道?”青萝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随即无奈地回道。 因为窗户是关着的,所以外面的光线其实看不分明,而且比较准确的时辰需要结合季节看太阳的具体位置才能推断出来,青萝自然也不清楚。 “你平时没有形成在固定的时辰准时醒来的习惯吗?”二月花狐疑地问道。 “平时是有,可昨晚被你折腾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会按时醒来呢?”青萝似笑非笑地回道。 “这……”二月花瞬间哑口无言,心道:“昨晚我除了睡觉之外,还干了什么吗?怎么我好像不记得了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除夕(1) 玄秘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九,除夕。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咻~砰!咻~砰!” 鞭炮声与烟花炸响声交织成一片,仿佛汇成了热闹喜庆的乐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站在院子里的扆薇爱遥望着白日天空中并不绚烂的烟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首诗。 “这首诗听起来不错诶,从哪看来的?”刚出客厅大门的刘凝碧听到了这首诗,小眼睛顿时一亮。 “子曜以前涉猎过不少诗词,都没有看到过像微风哥哥这样的好诗,应该是自己作的吧?”跟在刘凝碧后面的木子曜抢先说道。 “嗯……算是吧。”扆薇爱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心道:“玄月国的人肯定没有听说过王安石这个宋代的大诗人,如果我说是他写的,要是他们问王安石到底是谁,解释起来估计很麻烦,还容易露馅,不如直接承认是自己作的……王安石大大,您可别怪我剽窃了您的大作啊!” “什么叫算是吧?依我看,你根本就是从哪里抄来的吧。”刘凝碧双手叉腰,上下扫了“扆微风”一眼,脸上分明写着“不相信”三个大字。 “我不过是想表现得谦虚一点而且,凝碧,没评没据的,你干嘛诬赖我?”扆薇爱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 她不过是把以前学的诗运用起来,怎么能算抄呢?总之,扆薇爱是不会承认的。 “就凭你一个草包,靠自己能作出这么好的诗吗?”刘凝碧虽然自己不会作诗,但欣赏水平还是有的,所以她看得出那是一首极佳的七言绝句。 “原来我是草包吗?我怎么不知道?”扆薇爱故作不明所以。 “这城里谁人不知你扆微风是个纨绔子弟?而且我也没见你读过几本书,怎么可能会作诗呢?”刘凝碧理直气壮。 “凝碧,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以前又没让我作过诗,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作诗呢?”扆薇爱更加理直气壮。 其实她以前也作过一些打油诗,尽管作得不好,但说自己会作诗也不算撒谎,所以扆薇爱说得很有底气。 “微风哥哥,要不你再作几首诗,向凝碧姐姐证明一下自己吧。”木子曜连忙提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啊!”扆薇爱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不过我一时也想不到该用什么主题来作诗,要不你们来出题吧。” “好呀!” “我们也想听主人作诗!” “是啊,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过主人作过诗了呢。” “好期待啊,我们也来出题目吧!” 忽然,门外传来了起哄的男声和附和的女声。 扆薇爱往那边一看,原来是三秋叶、斛莉靓、万竿竹、银烛、二月花和青萝来了。 这一大群人全都成双成对的,看得扆薇爱这个“柠檬精”都有些发酸了。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仿佛吃了满嘴狗粮的她情不自禁地在内心念起了“酸诗”。 第一百九十七章 除夕(2) “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呢?” 虽然经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虐恋之后,扆薇爱已经不相信真爱了,可看到他们“恩恩爱爱、如胶似漆”的,深埋的“春心”还是有了萌动的迹象。 所以她只是不喜欢虐恋而已,如果可以来一场甜甜的恋爱,扆薇爱肯定“奋不顾身”。 “主人,您准备好了吗?”第一个开口并不是那群人中的任何一个,是“姗姗来迟”的千尺浪。 其实他一直都在小别院里,只是刚刚到小厨房里洗碗筷去了,尽管这个任务本来是木子曜的,但他反正无事可做,就帮木子曜做了。 “其实用不着准备,只要你们有好的题目,我就可以做出好的诗,尽管放马过来吧!”扆薇爱嚣张无比。 “说大话可是会掉大牙的,我劝你不要这么嚣张。”刘凝碧针锋相对。 “我这叫自信好吗?”扆薇爱不以为然。 “那好,我现在就出题考考你。”刘凝碧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才继续道:“我看今儿个的烟花还挺漂亮的,你就以烟花为主题做一首诗吧。” “烟花吗?让我想想……”扆薇爱在她的诗词储备中仔细搜索了一番,才找到了一首在课外看到的诗,随即抑扬顿挫地吟诵道:“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新欢入手愁忙里,旧事惊心忆梦中,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 “好诗好诗!” “啪啪啪啪……” 众人异口同声地称赞道,还有人带头鼓起了掌。 “尚可。” 扆薇爱还没开口,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威严而平淡的声音。 “儿臣见过父亲大人。”她一听就知道是扆伟岸来了,连忙转身行了个礼。 “儿媳见过公公。”刘凝碧也连忙行了个礼。 “拜见老爷。”千尺浪等八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其中包括见机行事的木子曜。 “免礼。”扆伟岸抬了抬手,淡淡地道。 “父亲大人,您怎么……”扆薇爱有些纳闷,正想问问,扆伟岸便打断了她:“除夕之日,自当阖家团圆,为父即使再忙,也该多留些时间陪陪你们,今晚所有人都去大堂一起吃年夜饭吧。” “所有人?”千尺浪等八人都不禁一愣。 “您说的所有人是指?”扆薇爱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也包括他们。”扆伟岸不苟言笑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这一群人。 “多谢老爷!”千尺浪带头跪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一片。 “都是府里的人,没必要这么拘谨,更何况,除夕是大家的节日,这些繁文缛节就都免了吧。” 扆伟岸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平时都太严肃了,导致他的手下都很怕他,便挤出了一丝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一些。 “谢老爷恩典!”千尺浪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扆伟岸对他们这些下人笑。 其他的人也同样如此,简直感动得不想站起来了,就想再多跪一会,以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他们怎么还不起来?难道跪在冰冷的地上很舒服吗?”扆薇爱见他们好一会都没起身,还眼泪汪汪的,不禁目瞪口呆。 第一百九十八章 除夕(3) 与此同时,清幽阁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这里并没有布置太多喜庆的东西,也没有多少人围着,房间里就只有刘流萤和放假回来的扆微尘两人而已。 “娘亲,爹爹去哪了?”扆微尘黏着刘流萤聊了将近小半日,都没有看到扆伟岸,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应该是去你风哥哥那了。”刘流萤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强颜欢笑着回道。 “啊……明明我很少在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为何爹爹不先来看看我呢?”扆微尘的神色瞬间黯然了不少,暗道:“爹爹心里果然还是只有扆微风一个人呢。” “尘儿,虽然风儿基本上每日都在家,但毕竟没有跟娘亲和爹爹住在一起,你爹爹又是真的忙不过来,平时也极少去小别院那边,今日过节才想起来去看看风儿的情况,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流萤对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了解的,所以她大概能猜到扆微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好尽量安慰他,同时也希望他不要怪扆伟岸。 “娘亲,我知道爹爹更喜欢风哥哥,也没奢望过要爹爹更喜欢我一些,只希望爹爹能稍微公平一点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扆微尘终于不再避讳将内心的真正想法说出来了。 “你没有错,是娘亲的错才对……”刘流萤又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不禁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娘亲,您怎么哭了?”扆微尘连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丝帕,帮她拭去两颊的泪水,“都怪尘儿不好,偏偏要在这喜庆的日子提那些,害娘亲伤心,都是尘儿的错,娘亲别哭了好吗?” 语毕,他抱住了刘流萤,母子俩就这样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以驱走心底的冰寒。 …… 另一头,刘府。 尽管刘凝碧已经嫁出去很久了,但她的房间仍然保持着原样。 因为小粉一直在打扫,盼望着她的小姐快点回来。 “过年了,真好,只可惜小姐不在,唉……”小粉一打扫完刘凝碧的房间,就忍不住唉声叹气。 她几乎都忽略了其实这些天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帮忙打扫,而且此时他就坐在身旁和她一起休息。 “粉儿,虽然小姐不在,可你不是还有我吗?难得只有我们两个人,全心全意陪我过年不好吗?”刘华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略带揶揄地道。 “你是你,小姐是小姐,怎么能一样呢?”小粉脸色一黑,直接一把推开了他。 “呜呜……”受伤的他瞬间泫然欲泣,“原来你的心里其实只有小姐一个人吗?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哄我说喜欢我呢?” “呃……”小粉差点被这话给“噎死了”,静静地看着他演了一会戏,才神情古怪地道:“小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开个玩笑而已啦,其实我也很想念小姐。”刘华顿时破涕为笑,但他的笑容带着几分勉强。 “你说小姐明天会回来吗?”小粉主动往他身上靠了靠。 “按理来说,明天是大年初一,小姐肯定会回来看望老爷和夫人的。”刘华语气笃定地回答。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除夕(4) 约半个时辰后,扆府,小别院。 扆薇爱已经送走了扆伟岸,也把那三对夫妻给打发走了。 看时间还早,又没什么事要做,她突然想起她以前在现代过年的时候会跟爸妈一起去外婆家吃中饭,而刘凝碧居然没有提出来说要回娘家,总觉得有点奇怪,就开始跟刘凝碧闲扯了。 “凝碧,你今天不回家吗?”扆薇爱佯装好奇地问道。 “不回。”刘凝碧毫不犹豫地回道,随即巧笑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难道是想陪我回家玩玩吗?” “今天你不是应该回娘家跟你的家人一起过年吗?”扆薇爱直言不讳地道。 “按照传统习俗,儿媳妇不是应该陪公公婆婆过年吗?”刘凝碧不禁皱了皱眉,暗道:“我应该没记错吧?微风为何会这么问呢?” “是这样的吗?哈哈……”扆薇爱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古代常识储备”的不足,只好干笑几声。 “虽然我今天不会回去,但明天得回去拜年,到时候你必须跟我一起去。”刘凝碧一脸严肃地道。 “跟你回去拜年有红包吗?”扆薇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压岁钱。 反正现在的刘拯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威胁了,自然不带怕的,但如果没有什么好处的话,扆薇爱也不喜欢舟车劳顿,多半会找个借口留在扆府,不会陪刘凝碧回娘家拜年。 “应该有吧。”刘凝碧眼珠一骨碌,旋即模棱两可地回道。 “那行。”扆薇爱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道:“宝宝正好没钱了,就去蹭点压岁钱吧,嘿嘿……” …… 傍晚刚刚降临,大堂里的五大桌饭菜便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团圆”,除了扆微风的四个贴身护卫及他们的配偶之外,扆伟岸还特意“邀请”了扆府其他的护卫和丫鬟等人一起到大堂吃年夜饭。 四十多个人一同动筷子的场面,那叫一个热闹,那叫一个壮观,只不过其他的下人还是有些畏惧扆伟岸和刘流萤,便基本上都在安安静静地吃饭,没有人敢边吃边聊。 至于由木子曜、千尺浪、三秋叶、斛莉靓、万竿竹、银烛、二月花和青萝组成的那一大桌,相比之下,会显得稍微放得开一些,至少他们八个人偶尔还敢“窃窃私语”,只是不敢大声说话而已。 扆薇爱那一桌虽然只有扆伟岸、刘流萤、扆薇爱、扆微尘和刘凝碧五个人,却是最热闹的,尤其是扆薇爱和刘凝碧这一对“活宝”,总是能找到有意思的话题,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扆伟岸和刘流萤则是一边听他们聊,一边对部分话题做出“点评”,也算得上是有说有笑。 唯一被冷落了的就是扆微尘,毕竟他没有属于自己的“对象”,又很难插得进话,便只能默默地吃他的饭了。 等年夜饭吃得差不多了,扆伟岸才拿出了三个用普通红纸做成的红纸包,里面装着一个铜板和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这是他为三个孩子准备的压岁钱。 第二百章 除夕(5) “风儿,尘儿,凝儿,这是给你们的。”扆伟岸依次将红包递给了他们。 “多谢父亲大人。”扆薇爱神色一凛,正正经经地道。 刘凝碧正想跟上节奏,说一声“多谢公公”,结果没想到让扆微尘抢了先。 只见他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地道:“爹爹,哥哥都这么大的人了,您怎么还给他压岁钱呢?” 没等扆伟岸开口,刘流萤便浅浅一笑道:“尘儿,你哥哥年龄再大也是爹娘的孩子,在我和你爹眼里,你们都是永远长不大的,压岁钱既然有你一份,当然也有风儿一份。” “风儿的年纪是不小了,但目前尚未谋得一官半职,还要养家糊口,若为父不给予钱财援助的话,你哥哥和嫂子不就得喝西北风了吗?” 扆伟岸看了一眼“扆微风”和刘凝碧,才看向扆微尘,不怒自威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略带戏谑的笑意。 “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说的极是。”扆薇爱连忙附和。 “圣人曰三十而立,尘儿觉得哥哥得开始靠自己赚钱,自立门户了。”扆微尘瞥了“扆微风”一眼,眸底只有浓浓的不屑。 “尘弟弟说得也在理,只不过……”扆薇爱神色肃穆地看了扆伟岸一眼,见他回以了微微颔首,才继续道:“既然父亲大人已经安排了我明年春日前去太学府学习,那儿臣自当服从父亲大人的安排,先充实自己的学识,提高自己的能力,再做其他打算。” “伟岸,风儿是真的长大了呢。”刘流萤不禁有些感慨。 “的确如此。”扆伟岸欣慰地笑了笑,又看向“扆微风”,言辞恳切地道:“风儿,为父原本还有些担心你会不满,看你如此懂事,就放心了。” …… 同一时间,皇宫。 白日的喧嚣虚华早已落尽,整个皇宫,尤其是澹台宁月的寝宫附近,连个看守丫鬟或侍卫都没有,完全没有往日的热闹,显得异常清冷。 以往,是大臣们携带部分家眷到皇宫参加除夕晚宴,顺便为皇帝和太后献上节日礼物,又因为除夕有着守岁的传统,所以这一晚会有很多庆祝节目,几乎是一整晚歌舞升平,人们即使喝醉了,也是睡在大殿里,要第二天早上才会回去。 而这一次,澹台宁月让刘承颁布了新的政令,从今往后,皇宫不再举办除夕晚宴,所有的大臣都必须回家过节,这一天不上朝,也不处理公务,就算有什么大事,也应推迟到第二天再上奏,决不允许打扰太后和皇帝、公主单独相处的时光。 这道政令一经颁布,便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想陪全家一起过节的,自然欣喜,而想趁机在除夕晚宴上炫耀资本、拉帮结派或者讨好太后和皇帝的,只觉得憋屈得厉害。 没有人知道皇帝为什么会突然下达这样的政令,也极少有人敢妄自揣度圣意,而少数几个表达抗议的,已经被镇压了。 总之,没有人再敢跑去打扰澹台宁月和刘承他们。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 第二百零一章 除夕(6) 澹台独邪已经病入膏肓,很快就要撒手人寰了。 “母后,父亲怎么样了?”刘承见澹台宁月日渐消瘦,明知道澹台独邪就要咽气了,但还是假装不清楚他的情况,希望母亲能好受一些。 “承儿,你父亲他恐怕快要不行了,在他离开人世之前,你可以带馨儿多去看看他吗?”澹台宁月在屏风外小声地叮嘱他。 “谨遵母后教诲。”刘承谦恭有礼地回道,随即立马退了出去,前去寻找刘馨儿。 此时,刘馨儿正在外面观看五彩缤纷的烟花。 刘承快步走了过去,温文尔雅地微笑着说道:“馨儿,跟哥哥一起去看看父亲吧。” 刘馨儿仍然抬头望着天空,头也不回地道:“不,哥哥,我不想进去,他长得太丑了,看着都吓人,好好的除夕,我才不想让他破坏我的好心情呢。” “馨儿!”刘承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愠怒,“你又忘记哥哥之前跟你说的话了吗?他是我们的父亲,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尊敬他,而且不管是在人前还是在背后,你都应该怀有敬意,以后莫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了。” “哼!”刘馨儿冷哼一声,甩开了他刚拉住她的手,“不说就不说,但你休想强行拉着我去见他,我刘馨儿,绝对不认这个父亲!” “啪!” 怒不可遏的澹台宁月情不自禁地甩了她一巴掌。 两人这才注意到原来澹台宁月也过来了。 “娘亲,你打我?居然为了这种事打我?”刘馨儿捂着疼得火辣辣的脸颊,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不尊兄长,不敬父亲,刘馨儿,你平日的教养都哪去了?”澹台宁月柳眉倒竖,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见状,刘承忙道:“母后,是儿臣惯坏馨儿的,你要训就训我,要打也打我,别再吓着馨儿了。” “承儿,既然你知道错了,便自行面壁思过去吧,这一次,母后要好好教训馨儿。”澹台宁月这一次总算是发狠了,狠了心这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女儿。 忽然,一个极其虚弱的男声打断了她:“宁月……算了吧,馨儿还小,不懂事也正常,好好的除夕之夜,就让两个孩子继续看烟花吧。” 面色惨白的澹台独邪强撑着羸弱的身体蹒跚地走了过来。 “独邪,你怎么又下床了,御医都说了,你得好好卧床休息,怎么能随意走动呢?”澹台宁月连忙跑过去扶住了他。 “咳咳……”澹台独邪掩嘴咳嗽了几声,又抬头看了看空中绽放的烟花,“宁月,我知道自己很可能撑不过今晚了,我想和你还有孩子们一起多看看这绚烂的烟花,可以吗?” “好。”澹台宁月含泪笑道,随后便亲自回房间拿了两条椅子,让澹台独邪和他一起坐在院子里观赏烟花。 刘承也去搬了两条椅子,让刘馨儿跟他坐在一块。 是夜,烟花璀璨,将没有多少星星的夜空照得透亮,所有人都在期盼着新年的到来,唯独不包括澹台宁月这一家子。 第二百零二章 拜年(1) 翌日凌晨,澹台独邪含笑而终。 由于他的身份太过特殊,澹台宁月和刘承不能公开这件事,甚至不能让外人知道他的存在,只好暗中将他的尸体转移到了远在墨城之外的度假山庄,在那边悄悄地举行了一场并不隆重的葬礼。 澹台宁月伤心欲绝,在墓碑前哭干了泪水,几欲随之而去,因为她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她欠澹台独邪太多了,多到就算用一辈子也无法弥补补。 现在他死了,澹台宁月也不能真的随他而去,因为现在的她还是一位母亲,两个孩子还需要她,因此她必须坚强,必须重新振作起来。 还有这个国家,暂时也离不开澹台宁月,她至少还要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能独挡一面、杀伐果断的帝王,才能追随他而去。 …… 玄秘二十九年元月初一。 一大早,扆薇爱和刘凝碧他们就收拾好了,还换上了新衣服,准备前往刘府。 “微风哥哥,可以带我去吗?”同样换上了新衣的木子曜翘首企足地问道。 “带你去吗?让我想想……”扆薇爱稍微琢磨了一下,发现自己拿不定主意,便笑眯眯地看向刘凝碧,询问道:“凝碧,我们能带上他吗?” “微风,我觉得于礼不合,最好别带。”刘凝碧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穿戴一新的木子曜一眼,越发觉得不顺眼了,但她说的也是实话。 “子曜只是想和千尺浪叔叔一样帮忙赶马车,绝对没有别的想法,这样也不可以吗?”木子曜一下子就急了。 其实他根本没想过一定要插在“扆微风”和刘凝碧中间,只是不舍得跟扆薇爱分离那么久而已。 “可你的身体不好,现在天气又冷,出去吹了冷风的话,恐怕会生病吧。”扆薇爱突然想起了这茬,不免有些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没关系的,只要多穿一点就好了,”木子曜微微一笑,“子曜也想去外面走走,锻炼锻炼身体,总是像重症病人一样养着,未必对身体有好处。” “说的也是,多锻炼身体才能提高抵抗力,提高了抵抗力才能治本,以后要是有机会,就多带你出去走走吧。”扆薇爱深感赞同。 只有接触过病毒才能形成抗体,才能产生免疫力,在现代课本上学的知识,放在古代同样适用。 “谢谢微风哥哥。”木子曜向扆薇爱展示了一个更灿烂的笑容。 于是,木子曜也跟千尺浪一起上了马车,坐在马车夫的位置。 扆薇爱和刘凝碧则是一同坐在马车里,为了保暖,还把厚厚的车帘给拉了下来。 “木小友,小心一点,马车颠簸,别不小心摔下去了。”千尺浪见马车快要离开官道,进入山路地段了,连忙提醒了一句。 “嗯嗯,谢谢千尺浪叔叔。”木子曜立即回以真诚一笑。 马车里的扆薇爱听到了,还是有点担心他的身体,便提议道:“子曜,要不你还是进来跟我们一起坐吧,赶马车有千尺浪一个人就够了。” 语毕,她揭开了半边车帘。 “真的可以吗?”木子曜面带微笑地看了扆薇爱一眼,又忐忑不安地看向了刘凝碧。 第二百零三章 拜年(2) “凝碧,你觉得呢?”扆薇爱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便也看向了刘凝碧。 “行吧行吧,看在他身体不好的份上,本郡主就允许他跟我们一起坐吧。”刘凝碧勉为其难地回道。 “谢谢凝碧姐姐。”木子曜顿时喜笑颜开,小心翼翼地进了马车,坐在两人的对面。 “虚伪。”刘凝碧只腹诽了一下,便看向了“扆微风”,“微风,我还是想睡会,可以靠着你吗?” “当然可以啦。”扆薇爱不假思索地回道。 “谢啦。”刘凝碧故作客气地道。 “咱们俩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下次你想睡的话,直接靠着我就行,不用特意征询我的意见。”扆薇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生怕刘凝碧睡着后会摔着。 “嗯嗯。”刘凝碧浅笑着点点头,随后便开始闭着眼睛假寐了。 “凝碧姐姐和微风哥哥的感情果然很好啊……”木子曜看着,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丝酸楚的感觉。 尽管明知道他和“扆微风”是不可能的,但木子曜从未放弃过想和扆薇爱在一起的想法。 “微风哥哥……不,应该是姐姐才对,不知道为什么,子曜对你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上辈子就已经见过了,而且关系十分亲密,若不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凝碧姐姐,而现在的我又太小了,我怎么会甘心只留在你身边当一个书童呢?”他想着,酸楚的心似乎还有些隐隐作痛,暗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我到底是谁?真的是木子曜吗?” …… 约一个时辰后,刘府。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小粉好想你啊!”盼望了她好久的小粉欢呼雀跃地扑到了刘凝碧怀里。 “小姐,欢迎回来。”刘华按耐住了无比激动的情绪,没有像小粉一样冲过去,而是毕恭毕敬地站在距离她们一米多远的地方。 “都没人欢迎我这个姑爷吗?”扆薇爱再一次被冷落了,说这话的时候却还是笑着的,显得相当云淡风轻。 “不欢迎,你可以回去了。”小粉语气不善地道,还狠狠地瞪了“扆微风”一眼。 “千尺浪叔叔,为什么他们不欢迎微风哥哥呢?”留在马车里的木子曜“偷看”到了这一幕,有些不解。 “习惯就好。”千尺浪颇为无奈地回道。 “哦。”木子曜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千尺浪这么说,那应该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更何况,他也管不着,便没再问下去了。 “小粉,别这么说,微风难得来一趟,你还是应该对他客气一点的。”刘凝碧委婉地道。 “是啊,粉儿,小姐和姑爷都难得回来一趟,还是赶紧进去吧。”刘华连忙打圆场。 “等会,”扆薇爱扯了扯刘凝碧的袖子,“凝碧,不能让千尺浪他们一直呆在门外吧?” “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接他们从后门进来的,也会给他们安排休息的地方和午膳,我们只是先走一步而已。”刘凝碧边走边道。 “明白了。”扆薇爱释然一笑,忙不迭跟了上去。 第二百零四章 拜年(3) 约一刻钟后,大堂。 刘凝碧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刘拯和宋氏跟前,大大咧咧地道:“祝爹爹娘亲新年快乐!” 扆薇爱随后递上了约两寸宽,三寸长,绘画着金色吉祥图案的大红色拜帖,有模有样地道:“小婿祝岳父岳母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贤婿,有心了。”宋氏动作优雅地接过拜帖,笑得和蔼可亲。 “切!装模做样。”刘拯暗诽了一句,面上却是笑着回道:“贤婿,有礼了,礼尚往来,老夫明日定会将刘家的拜帖送到亲家手上。” “有劳岳父大人费心了。”扆薇爱毕恭毕敬地双手作揖道。 “爹爹,娘亲,许久不见,凝儿可想你们了,这回可得好好叙叙。”刘凝碧瞬间化身成了撒娇的小猫咪,毫无顾忌地扑到了宋氏怀里。 “嗯。”宋氏慈爱地笑了笑,一边摸着她的小脑袋,一边看向扆薇爱,礼貌性地道:“贤婿,我家凝儿就这性子,莫要见怪。” “怎么会呢?凝碧这性子小婿也很喜欢。”扆薇爱淡定地笑了笑,随即不慌不忙地道:“想必您和凝碧还有许多悄悄话想说,小婿就先退下了。” 语毕,她并不看刘拯的脸色或等待宋氏的回答,便自顾自地转身往外走去。 “这小子真是越发嚣张了,简直不把老夫看在眼里!”刘拯看向“扆微风”背影的目光里充满了怒火。 “等一下,微风,就要吃饭了,你还打算跑到哪去呢?” 出乎三人意料的是,刘凝碧这一次竟然主动跑过去拦住了“扆微风”。 “凝碧,我就在附近走走,不会惹祸的。”扆薇爱小声地回道,眉眼里全是笑意,心道:“这小辣椒最近好像越来越关心我了,越来越像我的好闺蜜了呢。” “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逛的,还是在这等着吃饭吧。”刘凝碧不悦地撅了撅嘴。 “好,都听你的。”扆薇爱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刘凝碧毛茸茸的小脑袋。 那样子仿佛是一个含情脉脉的美男子正在宠溺地看着自己的“软萌小甜妻”,“恩爱”极了。 …… “阿嚏!”还在半路上的木子曜已经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木小友,你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可以进去取暖了。”千尺浪见现在离刘凝碧安排的厢房不远了,便安抚了一句。 “嗯。”木子曜朝他抿唇笑了笑。 尽管他带了厚厚的围巾,但毕竟不能拿围巾将整张脸给遮住,因此,小小的木子曜的脸蛋都冻红了,要是再多在外面呆一会,势必染上风寒。 不久后,刘华带着这两人走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客用厢房前面。 他推开了门,语气淡淡地道:“两位,这里就是小姐吩咐的厢房,里面已经备好了吃食,但考虑到通风问题,暂时没有点上火炉,不过里面有火折子,你们自便吧。” “多谢!”千尺浪抱拳道。 “分内之事罢了。”刘华也冲千尺浪抱了抱拳,随后便离开了。 “木小友,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叔叔先帮你点上炉子。”千尺浪找到了火炉附近的火折子。 “多谢千尺浪叔叔。”木子曜感激地回道,顺便拿起了一块糕点。 但实际上他一点胃口也没有,若是可以,他只想跟着扆薇爱。 第二百零五章 拜年(4) 扆府,青萝的厢房。 二月花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青萝之前送他的衣服,只好直接问道:“青萝,之前那套新衣服哪去了?” “那套又不是冬装,你现在找来干嘛?”原本正坐在床边发呆的青萝不解地看向了他。 “新年了,我想换套新衣裳,反正练武之人本来就不用穿那么多,节俭起见,我就穿那一套秋装吧。”二月花羞涩地戳了戳自己的食指。 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抠门属性”给暴露出来了,他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勤俭持家没什么不好,不过你真的不会冷吗?”青萝还是有些不相信,“我也是习武之人,但穿少了一样会冷啊。” “女子本就比男子更加畏寒,你当然得多穿一点才行,我就无所谓了,即使是只有两层单衣,也不会冻坏的。”二月花拍着胸脯,说得煞有介事。 “哦。”青萝其实根本不怕他会冻着,也就不再多说,只指了指衣柜的下方,道:“我把它们收到最底下了,你自己拿吧。” 片刻后,二月花换上了那一套绣着祥云的长袍,看到青萝还坐在那,而且又在发呆,便觍着脸开口道:“娘子,你觉得为夫这一身好看吗?” “嗯?你刚刚说什么?”青萝缓缓抬头,脸上只写了“懵逼”两个字。 “没什么,哈哈……”二月花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好不尴不尬地笑了笑。 “真没说什么吗?”青萝看出了他的心虚,便立即追问道。 “其实我想问一下,你最近为什么总是在发呆,是想回家拜年吗?”二月花灵机一动,立刻从容不迫地回道。 “父母都不知道还在不在,有什么好回家的?”青萝眸光微沉。 “那你弟弟呢?”二月花又想起了她弟弟的事 虽然他之前已经有了猜测,但毕竟没有问清楚,万一是他想错了呢? “我弟弟啊……他早就不在了呢,是我害死他的,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害了他啊!”青萝捶忽然胸顿足地嘶吼起来,眼角渐渐溢出了奔涌的泪水。 “节哀。”二月花心中一紧,但总觉得此刻不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便没有多说。 “呜哇哇……”青萝扑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而且越哭越凶,明显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青……”二月花连忙改了口:“娘子,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或许不是你的错,而且就算真是你的错也没关系,让为夫跟你一起承担好吗?” 话音刚落,他坐了下来,将她拉进怀里,希望可以带给她一点温暖和慰藉。 这是二月花第一次看到青萝如此脆弱的一面,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她没心没肺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她需要更加细心的呵护。 “你不会懂的……没经历过这种事,你又怎么会懂我的心情呢?”青萝声泪俱下,虽说没有推开他,却也不认为她该跟二月花说这些。 “那为夫先跟娘子讲讲我以前的故事好吗?”二月花用拇指肚轻轻地揩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微微地笑着说道。 第二百零六章 二月花的故事 “五岁的时候,我父母就去世了,住在附近的亲戚都说我是丧门星,不愿意收留我和哥哥,房子也被抢走了,七岁的哥哥只好带我沿街乞讨,勉强度日。” “后来,我们被迫加入了一个乞丐帮派,讨到的铜板和碎银子都必须上交给帮派的老大,才能换来冰冷的、粗糙的黑面馍馍,勉强填饱肚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多天,等到过年的时候,哥哥看我的鞋子已经穿坏了,也不合脚,就用偷偷攒下来的铜板帮我买了一双新鞋。” “这件事很快就被帮派里其他的乞丐发现了,他们向那个所谓的老大告了密,他就带着好几个人把我和哥哥打了一顿。” “哥哥为了护着我,伤得很重,我本来想去找医师来救治哥哥,但过年的时候绝大部分的医馆都关门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开着的,那个医师竟然说必须先交钱,才会帮我哥哥看病,我没有钱,他就把我赶了出去。” “再后来,哥哥的伤恶化了,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那时候的我一直被哥哥保护得很好,因此性格一直很软弱,明知道是那些人害死了哥哥,却不敢为他报仇,甚至不敢脱离帮派,用自己讨到的钱去帮哥哥买张草席,只希望能有个好心人愿意帮我把哥哥送到城外的荒山里去,好让哥哥入土为安。” “可没人愿意帮我,路过的人都嫌我哥太脏了,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就更别说无偿帮我送他了,直到哥哥的遗体都发臭了,我也没能靠自己把他搬出城去。”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终于遇到了老爷,他不仅命人厚葬了我哥,还将我带进了扆府,和其他几个像我一样的孤儿一起接受训练。” “就是在那时候,我认识了千尺浪他们,在我们之后,老爷还收留了不少孤儿,他说收留我们是为了让我们给他做事,他要的是我们的绝对忠诚。”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总共有将近三十个人,每天都要接受非常严苛的训练,几年后,就只剩下八个人了。” “老爷把我们这八个人分成了两拨,一拨留给他自己,当他的暗卫,一拨给了少爷,做他的贴身护卫。” “我知道姥爷之所以会收留我,是因为一开始就带有明确的目的,但我还是非常感激他,毕竟若是没有老爷当初的收留,就没有现在的二月花。” 故事讲完,二月花早已泪流满面,只是他没有哭出声,只是静默地流着泪。 青萝则是安安静静地听他讲完了这个故事,看他哭了,有些心疼,便强颜欢笑着帮他擦了擦眼泪。 二月花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又继续喃喃道:“其实我曾经也认为是我害死了哥哥,但后来我不那么想了,真正害死哥哥的罪魁祸首是那几个逼迫我们加入乞丐帮派的黑心乞丐和那个仗势欺人的恶霸,若是没有他们,我和哥哥两个人都能进入扆府,好好活下去。” 第二百零七章 小心思 “我最后悔的是当时的自己太软弱了,也太无能了,如果小时候的我能像现在一样拥有强健的体魄和高超的武艺,就可以保护哥哥,如果我不那么软弱,就会想办法脱离帮派的控制,带哥哥离开这里……” 虽然他已经消除了对哥哥之死的愧疚,但心里还是很自责,不想这件事的时候,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一旦想起来,就会陷入无边无际的自责当中。 “只可惜没有如果,哥哥走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二月花说完了,泪也干了,唯独心还在痛。 “你的故事怎么感觉跟我的经历那么像,该不会是特意编来哄我的吧?”青萝听到这,总觉得有些“过于巧合”,暗道:“可我又没跟他说过我弟弟的事,难道是从哪打听来的吗?” “呃……”原本正伤感的二月花听到这话,有了一瞬间的无语,过了一会,才无奈地道:“你之前又没跟我说过有关于你弟弟的事,就算我能猜到一点,知道你弟弟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也不可能猜得到事情的具体经过吧?” “这还差不多,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叫你好看,哼!”青萝脸上的伤感一点也瞧不见了,仿佛又变回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现在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故事了吧?”二月花也敛去了所有的悲伤神色,故作云淡风轻地道。 “我的故事没有你的那么漫长,也没有那么悲惨,总之,我还是不想说,你就自己猜去吧。”青萝朝他吐了吐舌,便脱离了他的怀抱,往梳妆台去了。 “妆都哭花了,我可得好好补补才行。”她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处理脸上的妆容。 “擦掉就行了,其实你不化妆的时候一样好看。”二月花也凑了过去。 “女人的心思你不懂,就算原本我不化妆的时候比化妆的时候还要好看,我也会觉得还是化完妆更好看。”青萝白了镜子里的二月花一眼。 “好吧。”二月花盯着镜子里的青萝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选择了尊重她的想法。 …… 刘府,客房。 逼着自己像平时一样、按正常的饭量吃完午膳后,木子曜终于忍不住了,便眼巴巴地看向千尺浪,强笑着问道:“千尺浪叔叔,我可以去找微风哥哥吗?” “不可,我们作为随行的下人,不可以随意走动。”千尺浪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我们怎么知道微风哥哥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木子曜不解地问道,眸底闪过深深的失落。 “主人会过来找我们的,或者即便是自己过不来,也会派人来通知我们,木小友不用担心。”千尺浪憨笑着回道。 “哦。”木子曜垂下了头,不让千尺浪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和眼里的思绪。 “木小友,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格外关心主人,是有什么事要找主人吗?”千尺浪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啊,”木子曜猛地抬起了头,“千尺浪叔叔,我只是担心会跟丢微风哥哥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是吗?但愿只是我想多了吧。”千尺浪听他这么一说,便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第二百零八章 木子曜发烧了 刘府,大堂。 午膳后,扆薇爱如愿以偿拿到了刘拯用来“打发”她的红包,便不想再久留了。 “凝碧,咱们去找千尺浪他们吧。”扆薇爱朝还在大堂喝“饭后茶”的刘凝碧使了个眼色。 “刚吃完,急什么?”刘凝碧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茶水,神色有些不悦,嘀咕道:“我还想再去找小粉他们聊聊呢。” “现在天黑得早,要是不早一点回去的话,可就要摸黑了。”扆薇爱小声地道。 “你们在聊什么呢?”宋氏放下印有青花的茶杯,巧笑嫣然地问道。 “刚拿完老夫的钱就想走?这小子陪凝儿回来拜年是假,想敛财才是真的吧?”刘拯的眸底闪过一缕寒芒。 但在这种合家团聚、喜气洋洋的日子里,他也不想说晦气话,便选择了保持沉默。 “娘亲,微风说现在天黑得早,想早点回去,凝儿觉得也有道理,您看……”刘凝碧如实回答,同时冲宋氏俏皮地眨了眨眼。 “那便早些回去吧,以后有时间再来看看我和你爹爹就好。” …… 一盏茶后。 “子曜,千尺浪,咱们可以回去了!” 兴高采烈的扆薇爱还没进厢房的门,就欢天喜地般地大喊了一句。 “微风哥哥!”木子曜一听到“扆微风”的声音,便兴冲冲地跑去打开了房门。 “子曜,千尺浪呢?”扆薇爱只看到了急急忙忙跑出来的木子曜,不禁有些纳闷。 “主人,属下在这。”动作慢了一步的千尺浪也出现在了扆薇爱的面前。 “都在就好,我和凝碧打算立马回去,咱们走吧。”扆薇爱一边说着,一边招呼落在后面、跟小粉以及刘华聊得正嗨的刘凝碧。 “小粉,微风叫我了,我得赶紧回扆府去了,你和刘华先回去吧,就别送我了。”刘凝碧看到“扆微风”冲她招了招手,连忙吩咐道。 “难得跟小姐聚聚,小粉怎么能不去送小姐呢?”小粉依依不舍地道。 “是啊,小姐,我和粉儿都想送送你,就让我们继续跟着吧。”刘华同样不舍。 “也行,那就再边走边聊会吧。”刘凝碧粲然一笑。 “咳咳……”从温暖的室内转移到寒冷的室外的木子曜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子曜,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扆薇爱在他整理围巾的时候注意到他的脸通红通红的,似乎有点不正常。 “应该是冻的吧。”木子曜故作不确定地回道,暗道:“头有点晕,额头还有些发烫,明显是发烧了,得赶紧回去给自己抓副药才行。” “真的只是冻的吗?”扆薇爱看了看其他人,没有一个像木子曜这样冻得满脸通红的,心中有所怀疑,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果然,子曜,你是发烧了,难道自己都没发现吗?”她故作嗔怒地道。 “我……我其实知道,只是不想要微风哥哥担心而已。”木子曜羞愧地垂下了头。 “发现了病情,就应该在第一时间治疗,你作为学过医的人,怎么连这都不懂呢?你现在这样子,反而会更让我担心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扆薇爱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二百零九章 再回君兰轩(1) “子曜明白了,以后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再让微风哥哥担心的。”木子曜羞赧难当地回道。 “这才乖嘛。”扆薇爱“母性大发”,按着木子曜的头摸了好一会,才看向刚走过来的刘凝碧,问道:“凝碧,你们府里有医师吗?” “当然有。”刘凝碧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可不可以先找个医师来帮子曜看看呢?”扆薇爱秒变“星星眼”,眼巴巴地瞅着她。 “他自己不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医师吗?难道自己不会治疗自己吗?”刘凝碧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 “其实我……”木子曜正想解释,扆薇爱直接打断了他,继续道:“凝碧,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子曜又没有随身携带药材,就算知道该怎么治疗自己,也没法实施,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呢?” “你是不是傻?”刘凝碧不怒反笑,只不过是嘲笑,“既然他自己懂得怎么用药,让他自己去药堂抓药不就行了?还找个医师来干嘛?不是瞎耽误时间吗?” “对哦!”扆薇爱恍然大悟,“那这附近有药堂吗?” “我家就有,只不过离这比较远,”刘凝碧忽然灵光一闪,“我想起了,君兰轩离这比较近,而且那里不仅有的是药材,还自带小厨房,可以直接在那边煎药,就让木子曜去那边吧。” “好主意啊!么么哒!”扆薇爱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搂住刘凝碧,给她来了个么么哒。 “扆微风!你个登徒子!是活腻了吗?”刘凝碧瞬间“爆炸”,恶狠狠地瞪着“扆微风”。 但吼归吼,其实她并没有动手打人,毕竟此时的刘凝碧心里并不生气,反而泛起了一丝丝的甜蜜之感,而且小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缓了一会,刘凝碧才向刘华吩咐道:“小华,你用轻功送他去君兰轩那边吧。” “遵命,小姐。”刘华立即行了个礼,随后便走向了木子曜。 “谢谢小华哥哥。”木子曜习惯性地谢道。 “不用谢,让我想一下是扛着比较方便还是抱着比较方便……”刘华见木子曜个头小小的,身材又瘦瘦的,估计不重,便伸出双手,打算横抱着他“飞”过去。 “哎呀!”刚抱起木子曜的他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小华哥哥,你没事吧?”还在他怀里的木子曜关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没想到你看起来小小的,居然有这么重哈……”刘华不禁哭笑不得。 “还是让我来吧。”千尺浪看到刘华的双腿都有些颤抖,很明显下盘不稳,只是勉强抱得动木子曜,便连忙走过去,将木子曜接了过来。 “多谢千兄。”刘华尬笑着抱了抱拳。 “你在前面带路就可以了。”千尺浪憨厚地回道。 “好的,请跟我来。”刘华发动轻功,像振翅的海燕一样飞掠而去。 考虑到千尺浪还要抱着木子曜,速度肯定比不上他,便特意放慢了速度。 第二百一十章 再回君兰轩(2) “凝碧,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扆薇爱不放心地道。 “好吧,不过这样一来,今天可能就回不去了哦。”刘凝碧立即给出了温馨提示。 “那就在你家住一晚再走吧。”扆薇爱不以为意地道。 “既然如此,我得让小粉去跟爹娘说一声才行。” 语毕,刘凝碧便叮嘱了小粉几句,除了让她通知刘拯和宋氏之外,还让她再多准备一床厚棉被,放到她的专属厢房里去。 …… 半刻钟后,君兰轩。 “千兄,这里就是君兰轩,药材都在上面,你带木小友上去吧。”刘华指了指竹楼上方。 “有劳了。”千尺浪客气地回道,旋即将木子曜抱到了二楼。 这座竹楼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因为里面的家具和物品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很明显起码有几个月没人打理过这里。 “千尺浪叔叔,把我放下来吧。”木子曜见他看那一整面墙的抽屉都看呆了,忘了放他下去,只好出言提醒。 “哦哦。”千尺浪憨笑着,连忙将他轻轻地放了下去。 “桑皮纸,木杆秤……”木子曜走到放着这两样东西的木桌前,脑子里竟忽然浮现出了一名白衣男子拿着木杆秤称量药材,又用桑皮纸细细包好它们的画面。 “为何会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脑子里闪过的画面是我曾经丢失的部分记忆吗?那个高大的白衣男子是谁?难道是我的师父吗?”他一边抓药,一边思考。 “可我师父不是洛氏的神医吗?又怎么会出现在刘府呢?”木子曜越想越不明白,正想逼着自己再挖掘更深层的记忆,大脑却袭来一阵剧烈的刺痛,让他没法再想下去。 “木小友,你还好吧?”千尺浪注意到他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不禁有些担忧。 虽然他不懂医术,但他多年习武的经验来看,木子曜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而且还不仅仅是素质差的问题,恐怕还有一些用肉眼看不到的隐患埋在他的经脉里。 可具体是什么问题,他又看不出来,而且在抱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的骨骼也有一些不对劲,但木子曜自己就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医师,他自己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解决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他得的是不治之症,二是虽然可以治好,但治疗起来太困难了,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把自己治好。 不论是哪种情况,千尺浪都帮不上忙,多说无益,便选择了心照不宣。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而已。”木子曜强忍着刺痛,尽可能面色如常地回道。 “药都抓好了吗?”千尺浪看到桌子上的两张桑皮纸上已经放了好几种不同的药材,就想赶紧去帮他煎药。 “还有几味药,麻烦千尺浪叔叔再等一下。”木子曜浅浅地笑了笑,连忙转身从两个抽屉里找出了他想要的药材,按照严格的配比称出了两份,加进了原来的药材堆里。 “现在可以了。”木子曜擦着额头上的虚汗,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那就交给叔叔吧。”千尺浪回以憨憨一笑,随后便拿着药材去了君兰轩后面的小厨房。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再回君兰轩(3) “没想到我居然还会再一次回到这里。”站在楼下的扆薇爱望着这一座古色古香又简约大方的竹楼,若有所思。 “怎么,是在怀念以前和洛医师一起在这里度过的美好时光吗?”刘凝碧不怀好意地道。 自洛青衣“消失”以后,她便不再管他叫洛哥哥了。 “怎么可能?那些事我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好吗?”扆薇爱只要一想起洛青衣,就会想起他带给她的痛苦回忆,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即便是曾经真的有过一些美好的回忆,在她看来,也不过是虚幻的美好罢了,而他最后所做的一切彻底破灭了这虚幻的美好。 洛青衣这个人,扆薇爱不会再喜欢了。 “看你这怂样……”刘凝碧不禁噬之以鼻,同时又想起了“扆微风”曾经调戏洛青衣的画面,便似笑非笑地道:“以前主动撩洛医师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大胆呢?” “我当时不是喝醉了吗?我醉的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苛求一个醉汉做到跟正常人一样呢?”扆薇爱不悦地回道,暗道:“她怎么又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难道凝碧还在怀疑我吗?” “就你这一杯倒的酒量,啧啧,以后还是别喝酒了吧。”刘凝碧意味不明地道。 言毕,她就“扔下”扆薇爱,自己往楼上跑去了。 “等等我呀!”扆薇爱一边喊着,一边追了上去。 “微风哥哥,凝碧姐姐,你们怎么也过来了?”正躺在竹椅上休息的木子曜看到他们两个都来了,心中的惊简直多过了喜。 “我和凝碧决定在这多呆一天,等你烧退了再走。”扆薇爱淡淡一笑道。 “微风,万一他今天退不了烧呢?那是不是还要多呆两天?”刘凝碧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应该不会吧……”扆薇爱也有些不确定。 “微风哥哥,凝碧姐姐不用担心,我给自己抓的是速效药,只要喝了就会退烧的。”木子曜连忙打起精神,坐正了身子。 “速效药?”扆薇爱不禁皱了皱眉,“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吧?”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古代听说“速效药”这个名词,如果是现代的话,很多所谓的速效药都会有比较严重的副作用,吃多了会伤害身体,所以如果不是紧急情况的话,人们一般不会选择服用速效药。 “不会的,我已经改良了配方,偶尔吃几次对身体不会有影响的。”木子曜真诚地笑着回答。 “意思就是如果多吃几次的话,还是会有影响对吧?”扆薇爱听了这话,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微风哥哥,你真的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我一次最多煎两副药,对身体的影响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木子曜不禁莞尔,心道:“她真的很关心我呢……要是可以永远跟她在一起的话,该多好啊。” “这次就算了吧,若你下次再发烧的话,只要还来得及煎普通的退烧药,就不准再吃这种速效药,知道了吗?”扆薇爱一脸严肃地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再回君兰轩(4) “子曜知道了。”木子曜温顺乖巧地回道。 刘凝碧见他们两个聊得这么起劲,也想说点什么,但还没有开口,端着一大碗汤药的千尺浪就走了过来。 只见他先向“扆微风”和刘凝碧微微躬了躬身,以表敬意,才不紧不慢地道:“主人,少夫人,木小友的药已经煎好了。” “子曜,快趁热喝了吧。”扆薇爱正好想暖暖手,就将药碗从千尺浪手里“抢”了过来,再亲手递给木子曜。 “嗯嗯。”木子曜感动得都快落泪了,连忙把那一碗苦药接过来,一口气灌了下去。 “微风,你干嘛对他这么好?”刘凝碧把“扆微风”拉到了一边,才压低声音问道。 “有吗?难道我不是对所有的人都差不多吗?”扆薇爱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对他有多好,因为她觉得那些都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对所有的人都差不多?你是想笑死我吗?如果你真能做到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话,为什么对微尘的态度那么差呢?”刘凝碧一脸鄙夷地道。 其实她还想拿其他的人举例子,比如扆伟岸、刘流萤、刘拯和宋氏等等,而且最在意的是其实是“扆微风”对自己的态度。 可仔细想了想,“扆微风”对她并不比木子曜差,甚至应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才对,所以如果拿自己来举例子的话,很明显是不合适的。 “你看不出那个小家伙对我有敌意吗?而且他还总是喜欢针对我,像这种人,我为什么要对他好呢?”扆薇爱也是醉了。 “可他毕竟是你弟弟呀,难道还比不上木子曜吗?”刘凝碧还是有些为扆微尘打抱不平。 “他跟我不是一个娘生的好吗?还有你知不知道像刘流萤那种人根本就是人人唾弃的小三,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来?我估计她的儿子也跟她一样,巴不得我死,因为只有我死了,扆微尘才能转正。” 扆薇爱对扆微尘这个弟弟没有半点好感,对刘流萤这个后妈也没有半点好感,因此,别说真心实意地对他们好,不报复就算不错了。 “转正是什么意思?”刘凝碧自动忽略了真正重要的信息。 “通俗一点说,就是如果我死了,他就能取代我成为嫡长子,继承我父亲的位置,还可以独吞家产,总之,我死了,对他没坏处。”扆薇爱神色略凝重地道。 虽然她并不在乎“嫡长子”的位置,也不在乎能不能继承家业的问题,但如果在穿越回现代之前扆微风死了,自己也会狗带,所以扆薇爱不得不多防备扆微尘一些。 “哦。”刘凝碧佯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暗道:“我才不相信微尘哥哥是那样的人呢!微风肯定只是在危言耸听而已,自己不待见自己的弟弟就算了,本郡主才不跟他同流合污呢。” 刘凝碧是和扆微尘一起长大的,自认为非常了解他,尽管看得出扆微风和扆微尘两人的关系并不好,但她并不觉得是扆微尘单方面针对扆微风,而是扆微风对扆微尘也有敌意,才会导致两人相处得并不愉快。 第二百一十三章 再回君兰轩(5) 木子曜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窃窃私语,心里便止不住的阵阵发酸,忍了将近半刻钟的时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微风哥哥,凝碧姐姐,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吗?”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 “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来凑什么热闹?”刘凝碧立马斥责道。 “子曜不是小孩子了……”木子曜眼眶一热,差点就哭了。 “子曜,你凝碧姐姐只是说着玩的而已啦,再说了,她自己也是个小孩子,怎么会这么说你呢?”扆薇爱看着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连忙安慰了几句。 “微风,我已经成年了,才不是什么小孩子好吗?”刘凝碧踮起脚尖,举起手,用力揪住了“扆微风”的耳朵。 “好的好的!是我说错了,你不是小孩子,子曜也不是小孩子,大家都是平等的,这样总行了吧?”扆薇爱的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整个成了“梨花带雨”的泪人,俨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刘凝碧看了,心里一软,便立刻松了手。 “我这次放过你,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你说得对,只是不想看见你这副丑样子而已。”她双手环胸,郑重其事地道:“扆微风,以后不准再把我当成小孩子,我和你一样,是成熟的大人,只有他一个人是小孩子,明白了吗?” “明白了!”扆薇爱立马破涕为笑。 “凝碧姐姐,子曜也不是小孩子啊,我记得微风哥哥说过我是小小男子汉,你们怎么可以又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呢?”木子曜据理力争,暗道:“我不能再被她当成小孩子了,若她之所以对我这么好,只是因为觉得我是个孩子的话……我不能接受!” “怎么不是?你们男子要二十岁才算成年,而你只有十二三岁,难道这世上还有十二三岁的大人吗?”刘凝碧一针见血地驳斥道,心道:“看来微风真的只是把他当成小孩子而已,既然如此,木子曜就只能永远是一个小孩子,绝对不能再让微风动了其他的歪心思。” “是啊,子曜,你现在还小,当然是孩子,为什么一定要争着当大人呢?”扆薇爱这回倒是比较赞同刘凝碧的观点,暗道:“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不好吗?他干嘛非要自寻烦恼呢?” “因为……因为……”木子曜难以启齿,更何况,还是当着刘凝碧的面。 “因为什么?”刘凝碧勾唇一笑,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但就是很想很想长大,很想快点变成一个大人,不想要你们把我当小孩子!”木子曜声泪俱下地吼了出来。 “别哭别哭,其实凝碧姐姐没有非要逼你说出来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扆薇爱开启了“知心姐姐模式”,继续道:“其实我小的时候也有一段时间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总觉得只有成为了大人,才能做很多小孩子做不到的事,但真正长大之后才发现……”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回君兰轩(6) 扆薇爱情不自禁地顿了顿,才接着苦笑着说道:“其实大人不能做的事比小孩子更多,而且大人还有很多很多的苦恼,所以我现在很后悔,为什么不能一直当一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孩子,才希望你可以不用长大,一直快快乐乐的,并不是对小孩子有偏见,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 “说实话,我不是很懂,但我只要知道微风哥哥是为我着想就好了。”木子曜坦诚地回道,想了想,又淡淡一笑道:“谢谢你总是为我想这么多。” “嗯。”扆薇爱回以微微一笑,顺便又摸了摸他的头。 自从来到玄月国,她就越来越喜欢摸别人的头了,因为扆薇爱觉得摸别人的头就跟撸猫撸狗差不多,可以享受那种毛发滑过掌心的酥痒触感。 …… 退烧药里有催眠的成分,木子曜越来越困,实在是撑不住了,索性就睡在了原来的竹椅上。 本来扆薇爱觉得睡在木榻上更好,但洛青衣的木榻上面居然没有铺上被褥,而且衣柜里也找不到被褥之类的,只有一些旧衣服,便只好多拿几件衣服铺在竹椅上,又拿了几件衣服给木子曜盖上。 他很快就睡着了,在晚膳之前,扆薇爱不打算叫醒木子曜,就只能让刘凝碧和千尺浪一起留下来等他。 扆薇爱和刘凝碧选择坐在木榻上等,千尺浪则是搬了条凳子坐在一旁。 “扆微风,这回的逼装够了吗?”刘凝碧贴着“扆微风”的耳朵,极小声地问道。 “你居然还记得装逼这个词哈……”扆薇爱的真面目被戳穿了,不禁有些心虚。 “你教我的,我当然要记得。”刘凝碧咬牙切齿地道。 “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词叫做心照不宣呢?”扆薇爱厚着脸皮问道。 “心照不宣?”刘凝碧故作不解。 “就是说这种事只要你和我心里都知道就可以了,没必要说出来。”扆薇爱通俗易懂地解释道。 “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呢?”刘凝碧非要“扆微风”说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居然还当着我的面说出来,这让我多难为情啊。”扆薇爱撅起的嘴都快能挂烧水壶了。 “原来你还会感到难为情吗?我还以为你的脸皮已经厚到无敌了呢。”刘凝碧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我脸皮是厚,可也是要看对象和情况的呀!”扆薇爱一本正经地回道。 “哦?意思是只有我会让你感到难为情吗?”刘凝碧流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意。 “也可以这么认为,毕竟目前来说,你是我关系最要好的人,也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会在其他人面前装,唯独不会在你面前装,因为你对我来说,是这里最特别的那个人。”扆薇爱故作深沉地回道,暗道:“如果小辣椒真的是小雅就好了。” “最特别的人?真的吗?”刘凝碧有些难以置信,心道:“意思是微风现在喜欢的人是我吗?” “当然是真的啦,因为你是我的好闺密呀,么么哒!”扆薇爱又笑眯眯地在刘凝碧的额头上啵了一下。 “原来只是好闺密啊……”刘凝碧脸上不自觉露出的欣喜之色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上元节(1) 最终,扆薇爱他们在刘府住了三天,等木子曜完全好了,才回了扆府。 春节之后的日子依旧平淡,只是偶尔会有“两看相厌”的人窜出来“搞事情”,不过扆微尘并没有翻起多大的浪花,扆薇爱随便应付几下就行了,因此,她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挺愉快的。 十多天后,到了正月十五,是扆薇爱最熟悉的传统节日之一的元宵节,也就是玄月国的“上元节”,这一天,终于又热闹起来了。 …… 小别院。 “各位,我们来自己做元宵吧!”扆薇爱跃跃欲试地喊道。 她早就让千尺浪他们买来了各种材料,还邀请了斛莉靓她们。 整整十个人齐聚在小别院里,分工合作,将准备好的器材和食材依次搬到了院子中间。 所有的食材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拼合起来的几个大木桌上,而大石磨、大木桶等器材则是放在了另一边。 扆薇爱清点了一下器材,确定东西都拿齐了,才吩咐道:“千尺浪、三秋叶、万竿竹、二月花,你们四个去磨糯米,凝碧、子曜、斛莉靓、银烛、青萝,你们五个去调配陷料。” “是!”千尺浪和木子曜等八人齐刷刷地应道,与此同时,都动作迅速地来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只有刘凝碧稍显不配合。 只见她看向“扆微风”,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你呢?” “我当然是监工啦!”扆薇爱理直气壮地回道。 “监工?”刘凝碧微微一愣,随即怒目切齿地道:“意思就是什么都不用干对吧?” “也不是啦,”扆薇爱讪讪地笑了笑,“你们以前没有自己做过元宵,当然需要有一个人来指挥,等你们把糯米和馅料都处理好了,我也会帮忙包元宵的。” “这还差不多。”刘凝碧这才放过了“扆微风”,也走到了大木桌前,准备一展身手,结果却是发现自己看着眼前这一堆七七八八的食材,无从下手。 “大家赶紧动手吧!”扆薇爱见刘凝碧等人还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制作陷料,便鼓舞道:“元宵的馅料不一定是要是甜的,你们可以尽情发挥想象力,反正有的是食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好!”围着桌子的众人立即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风风火火地动起手来。 “主人,来教我们怎么弄吧。” 千尺浪他们一组装好清洗干净的石磨,便将扆薇爱叫了过去。 “首先,你们得用石磨把昨天浸泡好的糯米磨成米浆。”扆薇爱指了指其中一个大木桶里浸泡着的大半桶糯米。 “然后,把糯米浆慢慢地倒到那块棉布上,沥掉多的水分。”她又指了指不远处那一块用架子架起来,就像是小型吊床一样的厚实棉布。 “再然后,准备一木盆的草木灰,在上面多铺几块棉布,再把包裹着糯米浆的棉布放到上面去。” “最后,我们只要等草木灰把糯米浆多余的水分全部吸干,变成刚好能够搓成团的湿糯米面就可以了。” “好的,主人,看我们的吧!” 扆薇爱把所有的步骤说完之后,千尺浪等四人也投入了风风火火的元宵制作当中。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上元节(2) 扆薇爱指挥完千尺浪他们,又回到了刘凝碧等人这边,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她粗略看去,发现桌子上各种颜色的馅料都有,但基本上剁碎了,不容易看出来原料到底是什么,便开口道:“大家的陷料看起来好像很丰富的样子,跟我说说具体是些什么馅呗。” “我的是香菇瘦肉馅,因为不喜欢吃肥肉,所以里面只加了瘦肉。”刘凝碧抢先回答。 “荤素搭配,不错,就是不知道没有加肥肉吃起来会不会有点柴。”扆薇爱赞许地点了点头,心道:“其实宝宝也不喜欢吃肥肉,凝碧的口味跟我还蛮相近的嘛。” “我的是酸辣馅,因为我觉得光放酸菜味道太单调了,就加了一点干辣椒粉。”青萝第二个回答。 “酸辣馅?”扆薇爱仔细一看,发现原来她用的是老坛酸菜,闻起来就觉得酸酸的,让人食欲大振,便夸讲道:“口味挺独特的嘛,其实我也喜欢吃酸辣粉,这个口味或许也不错。” “我的是白糖金桔馅,因为这个季节没有什么其他更加适合做陷料的水果,个人又比较喜欢吃甜的,就在金桔里加了糖。”斛莉靓第三个回答。 “不是直接使用金桔果脯,而是用新鲜的金桔,这也算是一个创意,估计吃起来应该是酸酸甜甜,也不错。”扆薇爱继续微笑着点评。 “我的也加了糖,因为懒得切,也懒得剁馅,所以我的就是芝麻红糖馅的。”银烛第四个回答。 “芝麻里面放红糖,我还是第一次见,一般的好像都是白糖,看味道有什么差异吧。”扆薇爱想象不出红糖芝麻馅的味道,但总觉得跟白糖芝麻馅应该没什么差别,心道:“虽然感觉没什么创意,看起来也不太好吃的样子,可也不能打击人家,就把自己当作小学班主任吧。” 等这四名女子都说完了,木子曜看着他那一碗“红黑相间”的馅料,没有主动开口。 扆薇爱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他剁得太碎了,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原料,便浅浅一笑道:“子曜,你的呢?” “三宝馅,是用桂圆,红枣和枸杞做的。”木子曜言简意赅地回道。 “哇哦~好养生啊!”扆薇爱不禁赞叹了一声,随即却有点小纠结,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不过这三样东西放在一起会好吃吗?” “其实这三样吃起来味道都偏甜,放在一起总体上也是甜的,应该也不会很难吃吧。”木子曜客观地回答,暗道:“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太甜了,她虽然喜欢吃甜的,但好像也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呢。” “到时候尝尝就知道了。”扆薇爱想着,也不再纠结了,旋即看向千尺浪等四人,大声问道:“千尺浪,你们那边的糯米面弄好了吗?” “应该可以了,要不主人还是来看一下吧。”千尺浪动作迅速地揭开了湿糯米面上的棉布。 “嗯,让我摸一下看看好了。”扆薇爱单凭肉眼也看不出来,便走过去挖了一小块糯米面放到手中捏了捏,“软硬适中,基本上不粘手,应该可以了,把它端过去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上元节(3) 扆府,书房。 尽管元宵节也是一个重大的节日,但扆伟岸并没有闲着,而是在书房里批阅堆积的奏折。 虽然很多还是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作为摄政王的他必须一丝不苟。 “伟岸,我可以进来吗?” 正在认真批阅奏折的扆伟岸突然听到了一个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女声。 “流萤,其实你不必如此拘谨,以前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吧。”他放下狼毫笔,抬起头,看向了手里正拎着一个食盒的刘流萤。 以前的刘流萤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小心翼翼,因为他以前每次批阅奏折的时候,她也会送吃的来,而且每次都是直接走进来,并不会特意征询他的意见。 现在这样相敬如宾,反而有些不像是老夫老妻了。 听他这么一说,刘流萤神色黯然的脸上才展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伟岸,今儿个是上元节,我给你煮了一碗元宵,不如先歇会,尝尝今年新鲜出炉的元宵吧。”她优雅从容地走了过去,将食盒放在了书桌上的空余一角。 “可。”扆伟岸“人冷话不多”,只不过这一次是他抢先动手打开了食盒,也是自己把里面的元宵端出来吃,没让刘流萤像以前一样伺候他吃。 吃着热乎乎的、软糯可口的水磨元宵,扆伟岸突然想起了扆微风和刘凝碧他们,便道:“流萤,风儿他们呢?你有没有让人也给他们送一份?” “没有。”刘流萤浅笑着摇了摇头,旋即补充道:“因为风儿他们正在做元宵,我想应该不会再吃外面买了,便没有叫人去送。” “做元宵?”扆伟岸微微一怔,暗道:“风儿何时对这些事感兴趣了?” …… 小别院。 十个人正在比赛谁包元宵的速度更快,一个个都忙得热火朝天,专注于手里的糯米面和馅料,因此,没有人注意到门外其实躲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探着头偷窥他们。 “可恶啊!这么好玩的事居然不带我,我要告诉爹爹和娘亲去!”扆微尘越看越气,几近咬牙切齿。 其实他也想直接走进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再顺其自然地加入他们,可又想到里面的“扆微风”是个冒牌货,而且一点也不欢迎他,如果他要加进去的话,就必须觍着脸,看“扆微风”的脸色行事,感觉太憋屈了,丢不起这脸,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扆微尘一边想着,一边转身往回走,不料竟撞上了扆伟岸和刘流萤。 “见过爹爹娘亲!”他连忙躬身行礼道。 “尘儿,你怎么跑这来了?不是说今日要留在房内看书吗?”刘流萤略感诧异。 虽然她早就看到了一个像是扆微尘的、鬼鬼祟祟的身影,但她明明记得扆微尘之前还在清幽阁看书,而且说不打算出去玩,怎么这会又跑到小别院来了呢? “这……”扆微尘想起自己说过今日不会出来玩,会好好学习的话,心中顿时一紧。 “今日的学习任务完成了吗?”扆伟岸听刘流萤这么一说,随即习惯性地问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上元节(4) 扆微尘的心脏瞬间砰砰直跳起来,因为面对严厉的扆伟岸时,他总是格外的惴惴不安。 这一次,他注意到接近正午的天色并不明亮,是阴天,便不露声色地道: “爹爹,娘亲,尘儿原本的确是打算好好背书,但今天天气不好,光线太暗了,看了一会就觉得眼睛很不舒服,便出来走了走。” “那你刚刚为何不进去呢?”扆伟岸一语道破。 “我看风哥哥他们太忙了,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就没有进去了。”扆微尘仍然面不改色。 “为父和你娘亲正想进去看看,尘儿是打算现在就回去还是跟我们一同进去呢?”扆伟岸也懒得戳破他的小心思了。 “既然爹爹和娘亲要进去,尘儿自当陪侍左右。”扆微尘有板有眼地回道。 “那就进去吧。” 话音未落,扆伟岸便与刘流萤肩并肩往小别院的大门走去。 扆微尘只好紧跟其后。 从表面上来看,扆伟岸和刘流萤两人并未挟带任何随从,而事实却是暗卫甲、乙、丙、丁一直在后面暗中跟随。 他们四个作为暗卫,跟扆微风的贴身护卫不一样,暗卫是不能随便现身的,除非有主人的指令。 “老大,我好像闻到香味了。”躲在围墙后面的暗卫乙动了动鼻子,瞬间垂涎三尺。 “安静!”暗卫甲连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尽量压低声音道:“难道你忘了我们不能随意开口说话吗?” “抱歉,老大,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暗卫乙神色一凛,同时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咕噜……”暗卫丙的肚子突然响了。 “什么声音?”暗卫丁竖起了耳朵。 “是我的肚子在响啦。”暗卫丙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早上没吃饭吗?怎么这么快就饿了?”暗卫丁顿时一脸嫌弃。 “我早上吃了,可现在闻到这么大的香味,肚子就忍不住饿了,我有什么办法?”暗卫丙一脸委屈。 “现在还没到午膳时间,饿也得给我忍着。”暗卫丁严厉地回道。 “好吧。”暗卫丙无奈地系紧了裤腰带。 “咕噜咕噜……” 忽然,两人又听到了肚子打鼓的声音。 “你的肚子怎么又响了?”暗卫丁不满地扫了他一眼。 “这回不是我呀!”暗卫丙很确定自己的肚子这回没响。 “那是谁?”暗卫丁不禁有些疑惑。 “咕噜咕噜……”同样的“打鼓声”再一次响起了。 “明明是你自己的肚子在响好吗?”暗卫丙十分无语地看向了暗卫丁。 “呵呵……”暗卫丁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饿了。 由于小厨房的灶台不够大,所以扆薇爱他们是在院子中间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大灶台,把不同口味的元宵放在一起煮,反正陷料外面包裹着厚厚的糯米皮,不怕窜味。 剩下的食材则是用来做了火锅和露天烧烤,因此,整个小别院里都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啊~真的好香啊……”饥肠辘辘的暗卫乙不知不觉就把内心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小乙,你是想死了吗?”暗卫甲举起了沙包大的拳头。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上元节(5) 暗卫甲正想教训暗卫乙,突然,围墙后方传来了一个略慵懒却又异常嘹亮的男声:“外面的各位,不如也来参加我们的party吧!” “糟了!老大,我们被发现了!”暗卫乙顿时一惊。 “一惊一乍的干嘛?那是少爷好吗?发现了就发现了呗,有什么好怕的?”暗卫甲听出了“扆微风”的声音。 “对哦!”暗卫乙一拍脑袋,“虽然我们是老爷的暗卫,但并不代表不能被少爷看见,这样根本不算失职,老爷不会惩罚我们的,太好了!” “可没有老爷的命令,我们不能擅自行动啊!”暗卫丙凑了过来,愁容满面地道。 “现在怎么办好呢?”跟在暗卫丙后面的暗卫丁也很纠结。 “甲、乙、丙、丁,你们进来吧。”围墙后突然又响起了一个雄浑有力的中年男声。 “刚刚那好像是老爷的声音诶!”暗卫乙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什么好像?明明就是好吗?”暗卫甲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他一记爆栗。 “哦。”暗卫乙摸着脑袋,呆呆地回道。 “还哦什么哦?赶紧进去啊!”暗卫甲差点被这货给气哭了。 “是!”暗卫乙、丙、丁异口同声地道。 于是,四个暗卫一齐翻墙进了小别院。 “老朋友们,好久不见。”千尺浪他们四个已经在围墙下面等着了。 “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吗?”作为老大的暗卫甲代替全体暗卫幽幽地回道。 这一边同为老大的千尺浪还没来得及开口,万竿竹便斜眼笑了笑,理直气壮地道:“那应该是你们见过我们,但我们没有看见你们,所以……今天机会难得,大伙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就不醉不休!”暗卫乙带头起哄。 然后,这一大群人就组了一桌,自顾自地喝酒去了。 “原来他们都认识吗?”扆薇爱看到他们勾肩搭背的,不禁目瞪口呆。 “当然认识了,他们八个以前还是一起长大的呢。”正在烤肉串的青萝毫不避讳地道。 “你怎么知道的?”扆薇爱撒辣椒粉的动作微微一顿。 “是二月花告诉我的。”青萝说着,往半熟的肉串上撒了点野茴香粉。 “哦。”扆薇爱表示了解了,也拿起野茴香粉往她烤的土豆片上撒了一点,暗道:“看来宝宝还不够了解扆微风的这四个贴身护卫呢,以后有机会不如跟他们好好聊聊,说不定还能听到很多有意思的故事,嘿嘿……” “烤个土豆片还能笑成这样?微风是又开始yy了吗?”正在对面吃火锅的刘凝碧注意到“扆微风”的笑容渐渐“猥琐”,不由想到了不久前“他”才教给她的新词汇。 “本来想做元宵来着,没想到他们动作竟然那么快,我刚进来就把糯米面全给用完了,不过这火锅也算有点意思,就勉强再多在这呆一会吧。”正吃着涮好的肉片的扆微尘颇有怨念。 “伟岸,你看,孩子们和他们都玩得很开心呢。”坐在火锅桌另一侧的刘流萤看了看“扆微风”他们,又看了看那一群侍卫,不禁莞尔。 第二百二十章 上元节(6) “不知不觉中,大家似乎都被风儿感染了……”扆伟岸若有所思,“流萤,你还记得风儿具体是从何时开始改变的吗?” “大约数月前,风儿说自己被刘拯暗害过的时候。”刘流萤对此事还历历在目。 因为那是她第一次觉得“扆微风”让她刮目相看了。 “原来眨眼间已经过了几个月么?难怪现在的风儿已经变了那么多,简直判若两人,我都快有些不相信那还是我的风儿了。”扆伟岸望了一眼正在捣鼓各种烤串,笑得跟几岁孩子一样的“扆微风”,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说实话,我也不太敢相信一个人在几个月之内的变化竟能有如此之大,可若‘他’不是我们的风儿,又能是谁呢?”刘流萤略带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若‘他’不是咱们的风儿,又能是谁呢?”扆伟岸喃喃着,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天空中出现了薛飒英的背影。 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回眸一笑,既不倾国,也不倾城,唯独倾其一心。 “飒英,你看到了吗?咱们的儿子终于走出了那时的阴影,终于又像小时候一样爱笑了……”扆伟岸眼眶一热,泪水便模糊了双眼。 “伟岸,我相信飒英姐一直在天上看着,一定早就看见了。”刘流萤连忙掏出丝帕,在桌子底下递到了他手上。 “流萤,谢谢你。”扆伟岸握着掌心的柔软,内心的坚冰已然慢慢融化。 薛飒英不是刘流萤害死的,而且刘流萤尽管一直都喜欢扆伟岸,但从没想过要做插足他们的第三者。 扆伟岸只喜欢薛飒英,她便只默默地喜欢着他;扆伟岸和薛飒英结婚了,她便献上了诚挚的祝福;薛飒英病了,她便想方设法帮忙寻找名医名药;薛飒英去世后,扆伟岸陷入了消沉当中,她便尽一切努力帮助他振作起来。 她为了他,默默承受了十多年的单相思之煎熬;她为了他,宁可被他误会,背上不知检点、奉子成婚的骂名。 终于,她等到了他愿意相信她的初衷,与她冰释前嫌,真心接纳她的这一天。 “爹爹怎么哭了?”扆微尘透过火锅的腾腾热气看到坐在对面的扆伟岸的眼里隐约闪现着泪光,不禁有些纳闷。 “不!爹爹是不可能会哭的!应该是被火锅的烟气给熏到了眼睛……”他很快就给出了合情合理的解释,便不再多管扆伟岸的事,接着涮各种食材去了。 “各位,元宵已经熟了,快来尝尝看吧!”跑到大铁锅那边查看完情况的扆薇爱兴冲冲地喊道。 “主人,我们已经吃不下了。”千尺浪那边有人举起了爪。 “你们吃什么了?”扆薇爱不禁怒目圆瞪。 “其实吃得不多,只是酒喝多了,嗝~”插话的万竿竹说完,还打了个带着酒味的饱嗝。 “那他们呢?”扆薇爱看向了另一群黑衣护卫。 “启禀少爷,我们也吃不下了。”暗卫甲毕恭毕敬地答道。 “我去!他们都不吃的话,这么多元宵怎么吃得完啊!”扆薇爱看着锅子里起码有十几斤重的元宵,欲哭无泪,心道:“浪费,太浪费了,简直是造孽啊!嘤嘤嘤……” 第二百二十一章 灯谜会(1) “咻~砰!咻~砰!” 晚上,夜空中又绽放了五颜六色的烟花。 穿着一身月白色冬装的扆薇爱一边观看烟花,一边等待还在化妆的刘凝碧。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灯谜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刘凝碧却还在“磨叽”,扆薇爱渐渐心急起来。 “凝碧,快点!再不快点就赶不上灯谜会了!”她跑进了卧房,在屏风外面大声催促还没挑好发饰的刘凝碧。 “来了来了!” 身着一袭浅紫色冬款长裙的刘凝碧一边应着,一边随手拿了支小巧精致的紫玉簪斜插在造型可爱的单螺髻上。 整理好着装和造型之后,刘凝碧又仔细照了照镜子,确定今天的她很美很动人,才迈着莲步,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扆微风”面前。 “微风,都说了灯谜会要酉时中才开始,到亥时初才结束,现在才酉时初,你干嘛这么猴急猴急的?” 刘凝碧还是有些不悦,因为衣服和鞋子都是精挑细选的,头上的发簪却是随手拿的,总之,还不够完美。 “去晚了人就多了,人多了就不好玩了,要不是因为隔得近的话,我估计咱们现在早就出发了。”扆薇爱撅着嘴回道。 她并不觉得今日的刘凝碧有多美,只觉得刘凝碧的动作越来越慢,做事也越来越拖沓了,让她高兴不起来。 “行吧,去客厅叫上他们,就赶紧出发吧。”刘凝碧也撅了撅嘴,一副更加不开心的样子。 但毕竟人多了确实会比较拥挤,也比较容易出意外,“扆微风”说的也没错,她便懒得再反驳了。 …… 约一盏茶后。 墨城中心街的两侧已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而且每个灯底下还挂着一张红色的字条,每张字条上都写着一个简短的灯谜,等待着众多游人来解谜。 “微风哥哥,凝碧姐姐,等等我啊!”小短腿木子曜跟不上大长腿“扆微风”和会轻功的刘凝碧,只能在后面喊他们。 “抱歉抱歉,子曜,我刚刚太兴奋了,就没怎么留意你,我保证下次不会再把你一个人落在后面了。”扆薇爱连忙停下脚步,还往回走了一段距离。 “微风,你是眼睛瞎了吗?什么叫他一个人?明明大家都在后面好吗?”紧跟在“扆微风”后面的刘凝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扆薇爱这才意识到原来千尺浪、二月花、三秋叶、万竿竹、斛莉靓、银烛和青萝一大群人也在后面。 “口误口误,不过这个问题不重要啦,大家还是开始玩猜灯谜吧,听说猜对了会有小礼物,咱们就比比谁今晚的战利品更多吧!”扆薇爱连忙转移了注意力。 随着她这一声令下,几乎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单独或两人搭档“霸占”了一个可以猜灯谜拿奖品的摊位,只有刘凝碧和木子曜还杵在原地。 “你们是想和我一组吗?”扆薇爱左看看,右看看,只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嗯。”刘凝碧淡淡地应道,暗道:“果然还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嗯嗯。”木子曜头如捣蒜,心道:“只要和她在一起,能不能赢不重要。” “那好,待会我们三个获得的奖品先放在一起,等灯谜会结束了,再平分。”扆薇爱习惯性地先定好了规矩。 第二百二十二章 灯谜会(2) 扆薇爱、刘凝碧和木子曜三人最终挑中了一个最大的灯笼摊位。 它的特点除了大之外,还有一点与众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准备其他的小礼物,而是只要猜对了哪个灯笼底下的灯谜,就可以拿走那个灯笼。 因此,相比之下,这里反而没有其他的摊位那么受欢迎,因为灯笼这种东西一个人只需要一两个拿来玩或者做装饰就够了,远不及其他的物品实用。 “微风,这里只能拿灯笼,你确定要在这猜谜吗?”刘凝碧有些不能理解“扆微风”这次做出的选择。 “灯笼多一点有什么关系吗?扆府还有那么多人没有时间出来玩,我可以拿回去送给他们呀。”扆薇爱不以为然。 “那行吧,你高兴就好。”刘凝碧颇为无奈地回道。 “三位客官,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主要派一个人上,让另外两个人当参谋呢?”摊位的老板客客气气地问道。 这是一名中年妇女,长得和善,穿得简朴,态度也和气,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奉行和气生财的主。 “凝碧,子曜,你们觉得呢?”扆薇爱微笑着看向了身边的两个“小家伙”。 “均可。”刘凝碧没有太大的意见。 “一个一个的上可能会比较耽误时间,还是微风哥哥你为主,我和凝碧姐姐帮你做参谋吧。”木子曜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我也这么觉得……当我想不出谜底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得努力帮我想才行啊。”扆薇爱比了个“打气”的手势。 刘凝碧忘乎所以地回道:“那是自然,本郡……唔!” 她正想说“本郡主肯定比你聪明”,扆薇爱便捂住了她的嘴,并动作迅速地把她拉到了一旁,耳语道:“凝碧,你最好别暴露郡主的身份,不然的话,有可能会引发骚动。” “哦。”刘凝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扆薇爱才放开了她。 “微风哥哥,凝碧姐姐,游戏要开始了哦!”得到老板提醒的木子曜连忙喊了他们一声。 两人便快速回到了摊位前面,让老板介绍她这里的“游戏规则”。 “规则很简单,你们可以任意挑选喜欢的灯笼或者比较容易猜出的灯谜,只要猜对了,就可以拿走你们挑选的灯笼。”老板笑盈盈地道。 “明白了!”扆薇爱等三人齐刷刷地回道。 老板比了个“请”的手势,扆薇爱就开始搜索能猜出来的灯谜了。 刘凝碧则是看哪个灯笼比较好看,因为她觉得不管是什么难度的灯谜,她都能猜出来,所以她挑的灯笼只要好看就行了。 “微风哥哥,挑那边的吧。” 木子曜粗略地扫了一遍,发现这些灯谜分为了几个不同的“板块”,难度有高有低,便指了指他觉得最容易的猜字以及成语的那一边。 “好,我就先看看那边吧。”扆薇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圆寂,打一四字词语。” 她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这个灯谜,还一边念叨着,一边思考谜底。 玄月国还没有成语这个词,因此灯谜上面写的是四字词语。而在扆薇爱看来,四字词语和成语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结果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出来,只能选择求助。 第二百二十三章 灯谜会(3) “圆寂吗?让我想想……”刘凝碧终于开启了思考模式,不再光顾着挑选颜色和造型好看的灯笼。 “微风哥哥,谜底是坐以待毙。”木子曜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 “坐以待毙?对啊!”扆薇爱顿时豁然开朗,“圆寂就是指老和尚安坐在一处等待死亡的到来,不就是坐以待毙这个成语吗?我刚刚怎么没想到呢!” “恭喜您,答对了,那么,您是想先把这个灯笼拿到手里,还是先寄放在我这里呢?”老板笑容可掬地问道。 “现在拿着不方便,还是先放在你这里吧。”扆薇爱不假思索地回道。 “好的,这边已经帮您记下了。”老板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白纸和黑炭笔,在白纸上画了一横。 她准备的不是墨水和毛笔,因为砚台和毛笔价格太贵了,而且也不是经常需要用到的物件,临时磨墨也比较耗时间,所以她带的是自制的黑炭笔。 这种黑炭笔的原理和现代的铅笔是一样的,只是它没有木制的外壳,也不是用石墨做的,而是用火里烧出来的木炭做的。 黑炭笔的形状并不规则,还很粗糙,也不耐用,但至少颜色很黑,又便于携带,从而成了这个老板偶尔用来计数的最佳选择。 “下一个,就选这个吧。”扆薇爱指了指右手边最上方的那个圆形灯笼,微微一笑道:“最难做的饭,打一四字词语,谜底很明显,是无米之炊。” “恭喜您,又答对了。”老板浅笑着在之前的一横下面又加了一竖。 “原来是用正字来计数啊……”扆薇爱这才看出来原来她不是打算用横线来计数。 “四通八达,打一四字词语。” “头头是道。” “一肚生下龙凤胎,打一字。” “好。” “哑巴打手势,打一四字词语。” “指手画脚。” …… 猜的灯谜越多,扆薇爱的脑瓜子就越灵活,难度中等及以下的灯谜已经难不住她了。 “微风,你怎么净捡些容易的?” 刘凝碧看到“扆微风”一下子就猜出了那么多,完全没有留给她出风头的机会,立马就不高兴了。 “刚刚不是跟他们说了要比谁得的奖品更多吗?我不多挑一点容易的,难道还要专挑难的吗?再说了,那些也不是特别容易啊。”扆薇爱不禁有点“小委屈”。 “可你挑的那些灯笼都不好看,至少也要挑一两个造型独特一点的吧?”刘凝碧瞥了一眼那些字谜对应的灯笼,小脸顿时一皱,仿佛都写上了“真丑”两个字。 “行行行,下一个就让你来挑吧。”扆薇爱本着“爱幼”的原则,选择了妥协。 “我觉得那个灯笼看上去不错,你猜一下上面的灯谜试试吧。”刘凝碧随手指了一个荷花形状的灯笼。 “行,让我看一下。”扆薇爱定睛一看。 只见上面写的是:两人成从,三人成众,四人成? “奇怪啊!汉字里面还有四个人字组成的字吗?”扆薇爱百思不得其解。 “这回不知道了吧?怎么样,要求助我吗?”刘凝碧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灯谜会(4) “你已经想到了吗?”扆薇爱的双眼顿时一亮。 “我记得在书上看到过这个字,就是四个人组成的,但我不记得它念什么了。”刘凝碧坦诚地回道。 “老板,我们直接把这个字写出来可以吗?”扆薇爱立即笑眯眯地看向了摊位的老板。 “不行哦,这既然是字谜,那么,猜出来的人就必须既会写,也会读,还要知道它的含义,才算是真正猜出了谜底,而不是瞎猜哦。”老板正儿八经地回道。 “可你之前说的规则里并没有这一条啊。”扆薇爱不禁蹙了蹙两弯隽秀的眉毛。 “就是,你这样应该算是欺骗顾客了吧?”刘凝碧立即附和。 “我这是小本买卖,而且每次灯谜会都要亏不少的钱,若是普通的灯笼,我当然不会那么在意,可这种荷花型的灯笼,是我花费了很久的时间精心制作的,上面的字谜虽然难度不是很高,但大多还是十分巧妙的。” 老板指了指那个荷花灯笼,才继续道:“就像这一个,很多人都会想到直接把四个人字组合起来,可真正认识这个字的人却不多,我也不要求你们一定要把它的意思说出来,但至少要能读出来,我才会认可你们的谜底。” “您说的也在理,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换一个灯谜吧。”扆薇爱善解人意地道。 “多谢海涵。”老板回以微微一笑。 “可我还是想要那个灯笼怎么办?”刘凝碧朝“扆微风”嘟了嘟嘴。 “凝碧姐姐,我好像记得这个字怎么念,不如让子曜来试试吧。” 见状,几乎已经被忽略了的木子曜冲刘凝碧笑了笑。 “你知道?那怎么不早说呢?”刘凝碧怒目而视,暗道:“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时候说,这家伙分明是想抢本郡主的风头吧?” “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本来也不是很确定,是看到凝碧姐姐你那么想要那个灯笼才……” “不用解释了,下次知道就直接说出来吧,别总是这样惺惺作态的,太恶心人了。” 木子曜心里一急,便忙着解释,没想到刘凝碧竟然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而且由于她看到“扆微风”已经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没怎么注意这边,说的话便无所顾忌了,明显对他充满了敌意。 “不是这样的……”木子曜的一颗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心里甭提多委屈了。 想了想,他觉得多说无益,便鼓起勇气,直接对老板说道:“老板,请问刚刚那个字谜可以让我再猜一次吗?” “当然可以啦。”老板轻声细语地回道。 面对有礼貌的小男孩,她一向很温柔。 “那个字和年年有余的余同音,因其像是山泽险隘,所以它的含义是守山泽之吏。”木子曜慢条斯理地道。 “哇~原来子曜你认识这个字啊,怎么不早说呢?”耳尖的扆薇爱听到了他的回答,在赞叹的同时也调侃了一句。 “因为这个字是生僻字,老板又说需要知道它的含义,所以我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木子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第二百二十五章 灯谜会(5) “恭喜你,答对了哦。”摊位老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真棒!”扆薇爱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微风哥哥也很厉害呀。”木子曜浅笑着来了个“商业互吹”。 “切!”刘凝碧满心不爽,但并不想当着“扆微风”多说什么,以免显得自己太过小肚鸡肠。 “老板,您可以先把那个荷花灯笼给我吗?”木子曜又看向了面带微笑的摊位老板。 “可以。”她走过去,抬手取下了那个灯笼,递到了木子曜手上。 “凝碧姐姐,这个给你。”木子曜把灯笼举到了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道。 “谢谢了。”刘凝碧见“扆微风”正盯着她这边,只好不情不愿地道了声谢,又不动生色地接过了荷花灯笼,心道:“呸!谁想要这种虚伪小人的东西啊!恶心死了!” 小小的插曲过后,灯谜会还在继续,扆薇爱和其他人的比拼也还在继续,为了赢得这一次的比赛,她愣是呆到了灯谜会的最后,也就是摊位老板打算收摊回家的时候。 这一次,他们大部分的人都玩得很尽兴,而且每个人都赢得了不少小礼物,既有各种零嘴,也有许多像是用秸秆编成的手工艺品之类的小东西。 扆薇爱知道他们吃不了那么多小零食,毕竟古代的零食保质期不长,也不需要那么多小玩意,便跟他们商量了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把那些吃的和玩具捐出去,赠送给路边的乞丐和其他有需要的人。 结果他们都十分乐意,于是,第二天,他们就再次全体出动,把他们绝大部分的战利品给送了出去。 而扆薇爱他们得的灯笼大部分还给了原来的摊位老板,因为她说只要没有损坏,还可以放在平时廉价出售,就把完好无损的全部还给了她。 扆薇爱此举,又一次得到了扆伟岸的赞赏。 在扆伟岸看来,“扆微风”这是越来越像薛飒英了,因为现在的“扆微风”有着和他母亲一样乐于助人、忧国忧民的高尚品格,心里自然非常欣慰。 刘流萤看了,也为“扆微风”和扆伟岸这两人感到由衷的高兴,只有扆微尘觉得很不爽。 “这个假扆微风太可恶了!居然把爹爹、娘亲和凝碧妹妹都哄得团团转,再这么下去,他们眼里还会有我扆微尘吗?” 正拿着课本假装在“温故而知新”、为开学做准备的扆微尘怨恨到了极点。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等到了太学府,假扆微风那个草包一定会露馅的,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他’好看!”他翻页时捏着的书页一角隐隐出现了深深的折痕。 …… 小别院。 扆薇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皇宫里的太学府上学了。 “微风,你明天就得去太学府报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刘凝碧看到“扆微风”只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糕点,就连一本书都没带,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差不多了,反正太学府离这不远,也用不着带干粮和水,带上这些应该就差不多了。”扆薇爱抱着手上的一大包各色糕点,脸上盈满了笑意。 第二百二十六章 准备开学 “你怎么就知道带吃的?难道微尘之前给你的课本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不需要再看书了吗?”刘凝碧略带嫌弃地道。 “你猜的没错,那些课文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哪里还需要带那么多累赘的课本呢?”扆薇爱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心道:“那些课本上写的不就是以前小学和初中学的文言文吗?以前都背熟了的,只要回顾一遍就能想起来,背背课文什么的不是分分钟搞定的事吗?有什么难的……” “吹牛也不怕把牛皮给吹破了。”刘凝碧讥讽地瞟了他一眼,旋即道:“你又不是那种过目不忘的人,我平时也没看见你看过几遍课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好几本课本上的课文全部背熟了?” “不信你可以考考我呀。”扆薇爱胸有成竹。 “考考就考考,给我等着。”刘凝碧说完,就去找了一本比较厚的课本过来。 “来,先给本郡主背个《桃花源记》看看。”手持课本的刘凝碧盛气凌人。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扆薇爱随口就背了出来,而且一字不差。 “这一篇比较短,也比较脍炙人口,很多人没上过私塾的人也能背得差不多,不能说明问题。”刘凝碧故作不屑,连忙又翻了翻课本,找了一篇最长的课文出来,随即道:“再背一篇《出师表》看看吧。” “行啊。”扆薇爱扬唇一笑,旋即绘声绘色地朗诵起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想当初,《出师表》是很多初中生的噩梦,不仅要背诵,还要求必须背诵全篇,很多学生都被它折磨得“死去活来”,但扆薇爱偏偏最喜欢这一篇文章,因此,她没用多久就把它原原本本地背了下来。 “没错……居然一个都没背错,这怎么可能呢?”刘凝碧大吃一惊,暗道:“难道是实际上微风的记忆一向很好,平时忘性大什么的都只是装的吗?” “怎么样?是不是背得很好?”扆薇爱就跟讨要老师夸讲的小学生似的,双眸亮晶晶地看向了正低头死盯着课本的刘凝碧。 “背得是不错,但如果你进了太学府,平时做题和考试的时候光会背是不行的,你还要能理解文章的内涵,能用从课文中学到的道理来解决实际问题,而且自己也要能写出一定水准的原创文章……”刘凝碧把从扆微尘那里了解到的都给“抖”了出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扆薇爱不禁莞尔,暗道:“其实和现代的语文差不多,翻译解析什么的反正老师都讲过了,运用题考的是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写作应该和写议论文差不多,只是要用文言文的写法而已……” 刘凝碧的本意是想挫挫“扆微风”的锐气,结果却是正好为扆薇爱提了醒。 “太学府,我扆薇爱来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开学报到(1) 玄秘二十九年一月十七,太学府的正式报到日。 天还没亮,扆微尘便麻利地收拾好了要带去学院的课本和衣物等,发誓一定要在学习上碾压扆微风,没等刘流萤和扆伟岸为他送上新学期的祝福,就气势汹汹地跑到了小别院这边,叫还在睡懒觉的“扆微风”起床。 太学府的报到时间是辰时末到午时初,也就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左右,而且太学府离扆府不远,只要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走到那,如果是乘马车的话,正常情况下,不会超过一刻钟,因此,扆薇爱压根没想过早起。 毕竟冬天还没完全过去,天气还十分寒冷,扆薇爱也就没开始接着搞晨练,本来打算一觉睡到自然醒,没想到扆微风这个“黑心弟弟”这一次竟然这么“好心”,一大早就特意跑来找自己,说是怕她去晚了会迟到,另外,早点去还可以带她到处走走,熟悉熟悉太学府现在的环境。 实在是拿扆微尘没辙,扆薇爱才只好努力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用寒冷的空气刺激一下自己,让自己清醒一点,又拿不热的温水洗了把脸,才变得精神起来。 一吃完早饭,扆薇爱就立马让木子曜去收拾要带的东西,而她自己的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除此之外,她还吩咐千尺浪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用来放东西,一辆用来坐人,以免三个人加上一堆东西后太过拥挤。 刘凝碧看着“扆微风”打点好了一切,马上就要离开扆府,和她两地相隔了,却没有看出“他”对自己有半分不舍,这心里便有些窝火,但还是忍住了,没有把不满的话说出来。 约半刻钟后,对古代学校有着强烈好奇心的扆薇爱兴冲冲地跑到了木子曜住的小房间,隔着虚掩的门喊道:“子曜,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哦!” “我马上就好了!”木子曜一听,连忙把手里的小瓷瓶藏进了装满衣服的包袱里,大声回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要带的,带上换洗衣物就可以了。” 语毕,他将包袱往瘦小的肩上一背,便小跑着出了房门。 “那咱们就赶紧出发吧!”扆薇爱看到木子曜出来了,立即冲他粲然一笑。 “嗯嗯。”木子曜乖巧地点点头,紧接着回以灿烂一笑。 扆薇爱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头,随即大步走在了前面,木子曜则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在客厅里等“扆微风”过来的刘凝碧见“他”只跟自己说了声“凝碧,放假再见”,就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外走去,不由得怒火中烧。 “微风,走得这么急干嘛?不会是急于摆脱本郡主吧?”她身形一闪,便将“扆微风”拦在了门口。 “这怎么可能呢?”原本一脸春风得意的扆薇爱立即神色一凛,“我只是想着扆微尘一大早就跑来等我一起去上学,而且现在已经在外面的马车上等了许久,不好意思再让人家等太久而已。” “哦。”刘凝碧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心道:“之前吃饭的时候怎么没见这家伙着急呢?罢了,本郡主宽宏大量,就不跟‘他’计较这种小事了吧。” 稍加思索,刘凝碧又想起了一件事,便道:“你们三个不会是跟你的父亲大人一起走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开学报到(2) “父亲大人?”扆薇爱微微一怔,心道:“凝碧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难道她还想送我一程吗?” “公公作为摄政王,几乎每日都要去上朝,太学府又刚好是在皇宫里,你们不就顺路了吗?”刘凝碧故作不以为意,暗道:“若是他们跟扆伟岸一起的话,我这一介女流还真不好意思跟过去,但若是只有他们的话,想必跟过去看看问题不大。” “顺路是顺路,但我们是去上学,父亲大人是去上朝,搭顺风车什么的应该不合适吧?”扆薇爱绷起了脸,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比较好了,心道:“跟扆伟岸坐同一辆马车?怎么可能!宝宝要是跟他呆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会紧张死的好吗!” “也就是说,你们不会跟公公同路对吧?”刘凝碧心中不禁一喜。 “应该不会,除非……”扆薇爱想到了一种非常不妙的可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除非什么?”刘凝碧看“扆微风”欲言又止的,连忙追问了一句。 “凝碧,现在大概是什么时辰?快巳时了吗?”扆薇爱看到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色大亮,心里竟越发感到不安。 “应该差不多吧。”刘凝碧模棱两可地回道。 “微风哥哥,你为什么还要问这个呢?我们不是得赶紧去和微尘哥哥会合了吗?”被冷落在一旁的木子曜连忙扯了扯“扆微风”的衣袖。 “子曜说得对!先不管那么多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扆薇爱见木子曜似乎有些心急,便捞起他有些发冷的小手,带着他快步往小别院外走去。 见状,刘凝碧心底的怒火渐渐转化为了妒火,暗道:“姓木的,你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我要你碎尸万段!” 而后,她敛去了不小心暴露出的阴毒之色,换上了和平时一样的纯真笑脸,蹦蹦跳跳地追了上去。 “微风,我送送你吧!”刘凝碧动作自然地拉起了“扆微风”的另一只手。 “好呀。”扆薇爱不假思索地回道。 于是乎,扆薇爱就这么一手牵着一个“小朋友”来到了扆府的大门外。 “尘弟弟,让你久等了!” 看到扆微尘正站在马车外的一侧等着他们,扆薇爱连忙客套性地打了声招呼。 “凝碧妹妹!她怎么也来了?”扆微尘一看到刘凝碧,立刻快步迎了上去,还朝她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吗?”刘凝碧没有领会出扆微尘朝她“挤眉弄眼”的含义,不禁有些疑惑。 “我爹爹就在马车上,你还是先回去吧!”扆微尘别无他法,只好凑近刘凝碧小声地说道。 “什么!你是说父亲大人在我让千尺浪准备的马车上?”基本上都听到了的扆薇爱差点吓了一跳,幸好及时压低了声音,才没有惊动不远处马车里的扆伟岸。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呆在外面,难道吹冷风很好玩吗?”扆微尘脸色一变,简直恨不得马上让这个“假扆微风”永远闭嘴。 第二百二十九章 开学报到(3) “那我们要不要换辆马车呢?”胆小如鼠般的扆薇爱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这样不太好吧。”刘凝碧不禁蹙了蹙眉,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扆伟岸在这的话,本郡主的计划就只能取消了。” “风哥哥,这样确实不好,而且爹爹刚刚说了,想要利用在路上的时间跟我们聊聊,我们还是赶快上去吧,别让爹爹等急了。”扆微尘看向“扆微风”,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好吧。”扆薇爱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扆微尘上了马车,顺便拉上了木子曜。 进入马车箱之后,果然看到扆伟岸就在一侧正襟危坐,同时又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 “儿臣见过父亲大人。”扆薇爱在落座之前,不忘向他敬礼问好。 “小人见过老爷。”紧跟在扆薇爱身后的木子曜亦是毕恭毕敬地向扆伟岸问好。 言毕,他便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扆薇爱的旁边,在扆微尘之前占据了有利位置。 “尘儿见过爹爹。”已经问过好的扆微尘只得跟上节奏,不情不愿地坐在扆伟岸这一边。 不过相比跟“扆微风”坐在一块,扆微尘还是更乐意跟扆伟岸坐在同一侧,毕竟他对扆伟岸只是有对严父的畏惧,而对“扆微风”则是又嫉恨又厌恶。 “你们不必多礼。”扆伟岸勉强挤出了一个看起来还算自然的微笑。 “不知父亲大人特意与儿臣同路所为何事?”扆薇爱也勉强挤出了一个既不过分谄媚,也不过分生硬的微笑。 “其实也无事,只是有几句话想叮嘱你而已,”扆伟岸神色一正,“风儿,此番前去太学府,要与尘儿好好相处,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尘儿,尽量少去问文博士。” “毕竟相较尘儿他们,你的年纪的确大了些,可能有些孩子会对你有偏见,若是再让文博士特别照顾你的话,怕是……”扆伟岸的话点到即止。 “儿臣明白,儿臣知道此次之所以能够成功进入太学府继续学业,是因为父亲大人为我打通关系,让博士为我开了后门,本就来之不易,定当好好珍惜,专心学习,努力朝着父亲大人前进,争取成为既博学多识、又有勇有谋的栋梁之才。”扆薇爱将双手举过了头顶,恭敬有礼、像模像样地回道。 “嘁!马屁精!”扆微尘装作转头去看窗外,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正经,还好面对我的时候不是这种态度……我在她的心目中,应该还是与其他人有几分不同吧?”木子曜的目光从头至尾都没有完全离开过扆薇爱,哪怕是在面对扆伟岸时,他也会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看她。 “有你这些话,为父就安心了。”扆伟岸抬手扶了扶“扆微风”的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卖冰糖葫芦嘞!冰糖葫芦今日大降价,买一送一,大家快来买呀!” 突然,小贩的吆喝声闯进了马车。 “买一送一!”扆薇爱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章 开学报到(4) “尘弟弟,子曜,你们想不想吃冰糖葫芦呢?”扆薇爱撩起马车窗帘一角,望向不远处小贩举着的糖葫芦串,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冰糖葫芦?”扆微尘朝车窗外看去,心道:“明明是‘他’自己想吃,还假惺惺地问我,这个冒牌货果然好心机!” “风哥哥,爹爹还要赶着去上朝呢,咱们就别在这耽误时间了吧?”他立即笑盈盈地道。 “尘弟弟说的极是,这回的确是哥哥我考虑不周,还是下回再请你们吃糖葫芦吧。”扆薇爱见招拆招,从容不迫地回道。 “驾!”马车外的千尺浪听到“扆微风”的话之后,立刻将赶车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哒哒哒……”两匹高大的骏马拉着马车飞奔起来,吓得前面的行人纷纷躲避,为其让路。 “千尺浪,还是停一下吧。” “吁!” 听到是扆伟岸的声音,千尺浪神经一紧,如同“悬崖勒马”一般,紧急拉死了缰绳,使两匹马及时停了下来。 扆薇爱他们则是猛地一个前倾,差点从坐凳上摔了下去。 “爹爹,这是为何?”惊魂未定的扆微尘不解地看向了扆伟岸。 “既然风儿想吃糖葫芦,就让‘他’去买两串吧。”扆伟岸说这话时,看着的是“扆微风”。 “原来父亲大人看出来了吗?儿臣还以为……”扆薇爱一边扶着脸色煞白的木子曜,一边尬笑着回道。 “虽然为父也不知你何时多了这么个贪吃的性子,但总的来说,无伤大雅,你想吃便去买吧,至于上朝,为父也不急于这一时。”扆伟岸的话语中流露出了几分慈爱体贴之意。 “多谢父亲大人!”扆薇爱顿时眉开眼笑。 这是她第一次对扆伟岸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子曜,在这等我一下。” 走之前,扆薇爱特意回头叮嘱了木子曜一句,此时,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风儿还是笑起来更精神啊。”扆伟岸不禁莞尔。 “可恶!明明我才是小儿子,爹娘都应该更宠爱我才对,为什么爹爹总是向着‘他’呢?”扆微尘忽然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他从小就十分乖巧,一直听刘流萤和扆伟岸的话,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忤逆父母的事,甚至不存在所谓的“叛逆期”。 但扆伟岸从来不会像对扆微风这样对他,如果不是刘流萤多次恳求扆伟岸,让他多来看看自己,扆伟岸恐怕会忙得把他这个小儿子给彻底忘掉。 曾经,扆微尘也和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一样天真,看到什么好吃的就想尝尝看,想要爹爹和娘亲买给他吃,可最终得到的不过是刘流萤的指责和扆伟岸的冷眼罢了。 尽管刘流萤只是当着扆伟岸的面批评指责他,过后就会找机会安慰他,向他解释她为什么要那样做,还会偷偷地把扆微尘想吃的东西拿给他吃。 最后,东西是吃到了,可到嘴里还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味道吗? “同样是想吃冰糖葫芦,为什么以前的时候爹爹不准我去买呢?”扆微尘暗忖着,将头低了下来,开始盯着自己的膝盖发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开学报到(5) 扆薇爱刚离开马车,眉头紧锁的木子曜便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暗道:“心口好疼……糟糕,恐怕是又要犯病了,虽然带了药,可当着他们的面怎么能拿出来吃呢?” “木小友,你的脸色怎么如此之差?是刚刚伤着了吗?”扆伟岸注意到木子曜的脸色不太正常,本着博爱之心,略带关切地问道。 “我……小人可能是有些晕车,胸口有点闷,不要紧的。”木子曜连忙将手放到了身后,低眉颔首地回道。 “你不必自称小人,既然是风儿的好友,便唤我一声伯父吧。”扆伟岸见他如此拘谨,只好又挤出了一个勉强算得上“和蔼可亲”的笑容。 “伯父?”扆微尘蓦地一个猛抬头,心道:“爹爹怎么可以让一个下人管他叫伯父呢?” “伯父……”木子曜呢喃着,心中一颤,仿佛心口都不那么疼了,暗道:“尽管我知道他所说的‘伯父’并不是那种含义,可若是可以这样称呼他的话,便说明在他看来,我与她是平等的。” “既是平等的,也就不必拘泥于主人和书童的关系,若我以后想与她再亲近些,应该也不必太过谨小慎微了吧……” 想着想着,他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渐渐泛起了涟漪。 “多谢伯父抬爱。”木子曜一抬头,看到扆微尘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他刚刚有些失礼,连忙礼貌地道。 “这孩子还真不像个孩子,倒像是个处事圆滑的大人,风儿与他做朋友,也不知会不会吃亏……” 扆伟岸心有所虑,正想再试探一下,看木子曜是不是一个值得“扆微风”信赖的人,可没等他再开口,一手拿着两串冰糖葫芦的扆薇爱就回来了。 “父亲大人,您也尝尝这冰糖葫芦吧。”她没有先把冰糖葫芦递给两个“小朋友”,而是在第一时间将看起来最美观、最诱人的那一串递给了扆伟岸。 “风儿有心了,只是……”扆伟岸刚抬起手,又压了下去,并没有立即接过扆薇爱手里的冰糖葫芦。 其实他看到“扆微风”如此孝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这冰糖葫芦毕竟是“小孩子吃的东西”,而且马车里还有两个孩子正在看着他,便总觉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于是乎,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场面一度尴尬。 “父亲大人是不能吃甜食吗?”扆薇爱顿时有些不解,暗道:“虽然说冰糖葫芦不能算是甜食,但上面裹了一层糖衣,要是牙齿不好或者血糖比较高的话,确实也不宜食用冰糖葫芦。” “为父确实不喜甜食,可何为‘不能吃甜食’呢?”扆伟岸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免有些好奇,心道:“更何况,冰糖葫芦是用海棠果做的,应该也不算是甜食吧?风儿为何会这么问呢?” “这……三言两语怕是解释不清,既然父亲大人只是不喜甜食,就尝尝这冰糖葫芦吧。”扆薇爱笑盈盈地将之前那串冰糖葫芦塞到了扆伟岸手里,顺手也递了一串给坐在他身旁的扆微尘。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开学报到(6) “子曜,给。” 等扆薇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才递了一串糖葫芦给木子曜。 “谢谢微风哥哥,但我现在吃不下,可以先收起来吗?”木子曜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尽力欢笑着问道。 “收起来吗?”扆薇爱瞅了瞅手上的冰糖葫芦,发现它并没有加上像现代那样的塑料膜之类的包装,如果不拿油纸之类的东西包起来的话,就只能一直拿在手里了。 “子曜,你带了油纸之类的吗?”她一想到这,便问了出来。 “没有。”木子曜轻轻地摇了摇头。 “要是不吃掉,直接拿着去太学府报到的话,好像也不太合适……”扆薇爱想了想,只好道:“子曜,待会咱们就要进皇宫了,一边走一边拿着吃的会显得不太礼貌,要不你这一串也给我吃吧,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吃两串怎么样?” “好的,微风哥哥。”木子曜不假思索地将手里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还给了她。 “风哥哥,你一个人吃两串吃得下吗?”扆微尘看着“扆微风”手里的两串糖葫芦,心里很不爽,暗道:“难道这家伙就不知道再分一半给我吗?凭什么‘他’一个人吃两份呢!” “两串总共才十枚海棠果,不算多吧?”扆薇爱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两串像是迷你红苹果一样的海棠果,发现它和现代用山楂做的糖葫芦还真有些不一样。 山楂整个都是红色的,而且表面并不光滑,还布满了白点,而海棠果并非全红,而且表面光滑而圆润,因此看上去更像是缩小版的红苹果。 “尘弟弟,哥哥我今早赶时间,没吃平时那么多饭,这会刚好有点饿,就让我拿这两串糖葫芦垫垫肚子吧。”扆薇爱没皮没脸地道。 语毕,她便大口大口地啃起海棠果来,丝毫不在意扆微尘和扆伟岸的目光。 “还是这样的她更真实可爱呢……”木子曜看着她像小松鼠一样,将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他的嘴角不知不觉便扬起了微妙的弧度。 木子曜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可又回忆不起来,想着或许只是因为在小别院的时候也看到过扆薇爱这样狼吞虎咽地吃东西,才会有种熟悉的感觉,也就没太在意了。 …… 约一刻钟后,马车到了皇宫前,按照规定,他们的马车不能进宫门,因此,他们只能先下车,再步行入宫。 扆伟岸要去的地方是金銮殿,和太学府的方向不一致,所以他们进入宫门后不久,便分道扬镳了。 扆薇爱还是第一次进宫,发现玄月国的皇宫和现代看过的故宫竟然有几分相似。至少在对称布局和华丽壮观这两点上是一样的,只不过这里的皇宫明显比故宫小得多,因为她并没有看到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的建筑群。 这一路所见,最多的不过是高高的、用来划分不同区域的围墙罢了。 由于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宿舍,所以扆薇爱和木子曜两人先跟着扆微尘去宿舍放了东西,再去教室找文子韬报到。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惊人的自我介绍 太学府,高级班教室。 学生甲:“一个多月不见,你好像胖了不少啊。” 学生乙:“正所谓每逢佳节胖三斤,这一个多月里可是过了三个节,能不胖吗?” 学生甲:“说的也是。” …… 学生丙:“喂,博士布置的温习任务完成了吗?” 学生丁:“这种任务又不会检查,有什么好做的?” 学生丙:“你这样不太好吧……” 学生丁:“我只要能混到顺利肄业就行了,又不用拿多好的成绩,管那么多干嘛?” 学生丙:“嘘!博士来了!” 原本的十几名学生刚刚到齐,还没有正式开课的教室里有些嘈杂,直到身着一袭湛蓝色长袍的文子韬出现在了门口,才稍微安静了一些。 “同学们,本学期将会有两名新生加入我们,让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新同学吧。”站在讲台上的文子韬淡笑着说道。 “新同学?” 十几个学生齐刷刷地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金镶边锦衣、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仔细一看,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瘦小、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虽然同样穿着白色的衣服,但明显只是用棉布做成的棉袄,跟前一位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公子”完全不同。 两人的身份与地位,教室里的所有学生都能一眼看出来。 “这位是扆微风,是我们班扆微尘的哥哥,由于一些特殊原因,需要再次与我们一同学习。” “这位是木子曜,以前没有来过我们太学府,这回是来当旁听生的,希望大家能发扬团结友爱的精神,热心对待这两位新同学。”文子韬按他们进门的顺序依次介绍。 他知道木子曜其实是扆微风的书童,但作为一名教书育人的博士,要有一视同仁的高尚品格,所以文子韬特意隐瞒了这一点,以免木子曜因此遭受歧视。 “欢迎新同学。”其中一名学生神色淡漠地道。 其他人则是在一边打量“扆微风”和木子曜,一边交头接耳,有的还戳了戳已经坐到了座位上的扆微尘,似乎对“扆微风”这个插班生和木子曜这个旁听生充满了“好奇”。 “扆微风,木子曜,你们再自我介绍一下吧。”文子韬见气氛有点冷,连忙设法热场。 扆薇爱一听,立马开始大大咧咧地介绍自己:“大家好,名字什么的既然博士已经说过了,我就不说了。” 她巧笑着看了一眼扆微尘的方向,就像是跟他打了个招呼,才继续滔滔不绝地道:“不知道微尘弟弟以前有没有跟大家提到过我,虽然我今年已经快二十九岁了,比在座的各位年龄都大得多,但实际上我的心态和大家是一样的,是一种很年轻、很活泼的心态。” “到这里来继续学业,也不光是为了学习,还希望能多交一些朋友,若是大家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只要是我扆微风力所能及的,都不会拒绝,毕竟文博士说了要我当一班之长,作为班长,多担待一些是应该的。” “什么!” 扆薇爱的这一番话引发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当众人听到她说自己是班长时,简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下战书” “博士,以往不都是先由我们自荐或推选班长人选,再投票选定班长的吗?这次怎么……” “是啊,博士,班长必须品学兼优,扆微风不过是一个插班生,成绩能好到哪里去?怎么能直接任命‘他’当班长呢?” 不等木子曜介绍自己,教室里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请同学们安静下来,听我说……”文子韬的态度依旧相当温和,以至于没有学生听他的。 “博士,如果是解释的话就算了吧,谁不知道扆微风是摄政王大人的嫡长子,是我们这里地位最高的学生,您给点特权也是正常的,此事本无可厚非,只是我们不服‘他’罢了。”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学生冷嘲热讽地道。 “就是,若他不能证明自己有当班长的能力的话,还是让贤吧,免得影响我们今后的学习。”与他同桌的学生立马附和道。 “扆微风,你看……”文子韬欲言又止。 其实他也知道此举非常不妥,但扆伟岸之前已经找他商量过了,说要扆微风先当一个学期的班长试试,锻炼锻炼他的能力,如果按以往那样让学生自己选班长的话,他们肯定不会选扆微风,所以文子韬最后选择只能出此下策。 “无妨,”扆薇爱的脸上仍然挂着和煦的微笑,“诸位不如先听我一言,我知道对我这个空降来的班长,大家肯定不服气,但我要说的是,当班长最重要的不是学习成绩,而是管理组织能力和拥有一颗负责任的心,更何况,我并不认为自己的成绩会比在座的各位差,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比一比,若我扆微风拿不到班级前三的成绩,便自愿让贤,你们觉得这样如何?” 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满,毕竟扆薇爱还没有做过太学府的试卷,不知道考起来把握有多大,如果直接说能拿第一的话,估计被打脸的多半是她自己。 “一向低调的她此次为何如此锋芒毕露呢?”木子曜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自己竟有些看不懂她了。 “这家伙就吹吧,到时候要是考砸了,看‘他’怎么跟爹爹交代。”扆微尘的眼里闪过浓浓的不屑。 “好,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本学期第一次测试你没有取得前三的成绩的话,就必须将班长之位让出来!” “对,还有博士,您也不能包庇他,必须公平公正地批改试卷,还要公示‘他’的答案,才能让我们心服口服。” “这位同学的建议很有道理,我接受。”文子韬微微颔首,随即看向了“扆微风”,彬彬有礼地道:“你意下如何?” “我没有意见。”扆薇爱看向了讲台下的众人,无所畏惧地道:“尽管放马过来吧!” “好,此事便定下了。”文子韬也看向了他们,温文尔雅地道:“今日是新学期的第一天,不会正式开课,就请大家清扫一下教室和自己的宿舍吧。” 闻言,十几个学生一哄而散,纷纷回自己的宿舍去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宁愿当个孩子 扆薇爱和木子曜两人也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学生宿舍。 原本扆伟岸想要文子韬将扆微风和扆微尘安排到同一间宿舍,但后来考虑到多了个木子曜,便让文子韬将扆微风安排在了扆微尘的隔壁,木子曜则是和扆微风住在一起。 虽然一间学生宿舍里只摆了一张床,但他们的床并不是现代学校的那种单人床,而是普通的、中等大小的木床,足够两个人睡在一起,再加上太学府的床位有限,因此,文子韬没有给木子曜安排单独的宿舍。 “微风哥哥,你为什么要跟他们打这种赌呢?”木子曜一面收拾桌面,一面佯装好奇地问道。 “其实能不能当班长都无所谓?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这种歧视新人的态度而已。”扆薇爱云淡风清地挥了挥衣袖,颇具翩翩公子的潇洒风姿,暗道:“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对了!要是有把折扇就更好了,那样装起逼来肯定更有范,可这大冷天的,谁会没事带把扇子到处走呢?” “原来如此,子曜明白了,”木子曜释然一笑,“我以后也要向微风哥哥学习,不能让他们看不起我这个旁听生。” “嗯,我看好你哟,加油!”扆薇爱的话还没说完,她的“魔爪”便已经挪到了木子曜的小脑袋上,尽情地摸了个够。 “微风哥哥,你以后可以别这么摸我的头吗?”木子曜不禁涨红了脸。 “为什么不能呢?”扆薇爱习惯性地反问道。 “总是摸头会长不高的。”木子曜尽管羞于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心道:“若是长不高的话,就只能当一辈子的小孩子了吧?” “噗嗤~”扆薇爱不禁失笑,“那不过是拿来哄小孩子的鬼话罢了,根本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你怎么会相信这种话呢?” “科学依据?”木子曜微微一愣。 “糟了!我总不能跟他解释什么叫自然科学吧?”扆薇爱稍微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是合乎逻辑和道理的、经得起推敲的依据的意思。” “哦哦,”木子曜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那微风哥哥以后要是还想摸我的头的话,还是照摸吧,子曜不会有意见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总是摸你的头确实不太好,毕竟你现在是我的朋友兼同学,又不是我的弟弟,总是摸你的头像什么话呢?我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吧。”扆薇爱说着,又摸了摸他的头,心道:“宝宝还是忍不住啊!果然,一些行为一旦成了习惯,就很难戒掉了呢。” 没来太学府之前,扆薇爱还能摸摸刘凝碧的头,就不会总是想摸木子曜的头,可现在只剩木子曜了,她不摸他的头,还能摸谁的头呢?总不能摸扆微尘的头吧? “要是能养只小狗就好了,唉……”扆薇爱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微风哥哥,你不必如此自责,我其实真的不介意你摸我的头,你想摸就摸吧。”木子曜说完,直接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到了他的头顶上,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暗道:“虽然不愿意一直被她当成小孩子,但比起被她刻意疏远,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就让她继续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装傻充愣 “我没自……”扆薇爱正想把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却忽然意识到这样很不妥,只好连忙改口道:“既然你不介意的话,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木子曜羞涩地笑了笑,心道:“其实被她摸头的感觉很奇妙,不管是开心的时候还是不开心的时候,只要她摸摸我的头,便会觉得心里暖暖的,也满满的,像是有一种极其浓烈的情绪快要爆发出来,虽然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也会让我无所适从,但……我还是很喜欢。” “若是我也可以摸摸她的头就好了。”木子曜看着比自己高得多的“扆微风”,想入非非,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并没有将内心的想法暴露出来。 …… 傍晚时分,在太学府的学生食堂用完晚膳后,扆薇爱和木子曜又回到了他们的宿舍这边。 由于初春天黑得早,因此,大部分的学生在吃完晚饭后不久便上床休息去了,扆微尘同样如此。 “木子曜怎么还没回来?难道还没搞完洗漱吗?”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扆薇爱正盼着木子曜快点回来陪她聊天。 扆薇爱发现这里的布置和现代的学校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比如太学府也有专门的洗漱间,不在宿舍里,而是在外面走廊的尽头那边。 “这么冷的天又不用洗澡,他的动作怎么会这么慢呢?” 扆薇爱之前是和他一起去的洗漱间,她漱漱口,洗洗脸,泡泡脚就差不多了,总共只花了不到十分钟,而木子曜不知道还在干什么,竟然已经在洗漱间里“泡”了将近半个小时。 “我要不要过去看看呢?”扆薇爱突然想到了现代的校园霸凌事件,而且像木子曜这种既弱小又没有身份地位的学生最容易受欺负,不免有些担心。 她动作迅速地下床,穿好短靴,快步往门口走去。 正要开门,忽闻“嘎吱”一声,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仔细一看,原来是穿戴整齐的木子曜从外面推开了房门,扆薇爱七上八下的小心脏才渐渐平静下来。 “微风哥哥,我回来了。”木子曜缓缓地抬起头,波光粼粼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意。 “你怎么才回来?”扆薇爱不悦地撅了撅嘴,心道:“这熊孩子害宝宝白担心一场,不开心,哼!” “抱歉,我刚刚洗了个澡,让微风哥哥久等了。”木子曜见她面带愠怒之色,心中顿时一紧。 “这大冷天的,你洗什么澡?不怕冻出病来吗?”扆薇爱一听,更加不高兴了,暗道:“这里没有浴霸,他的身体素质又不好,宝宝都不敢洗,他是想搞死自己吗?” “我……我是用热水洗的。”木子曜“害怕”得低下了头,不再去看“扆微风”的眼睛,心道:“本来还想洗个头的,可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洗头的话,就不能按时睡觉了,这样肯定也会影响到她,想着明天再洗,就赶紧回来了……为什么她会对这种事生气呢?若是告诉她其实我还想洗头的话,肯定会更生气吧……” 权衡再三,木子曜最终还是选择了装傻充愣。 结果不出他所料,扆薇爱一听到这个回答,就沉默了,不再多问,而是让他赶紧钻到被子里去暖暖。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同床共枕(1) “微风哥哥,我还是打地铺吧。”木子曜看到扆薇爱指向的是宿舍里唯一的床,瞬间变得面红耳赤。 “这种天气睡在地上会冷的,再说了,我们总共就只带了一床被褥,你怎么打地铺呢?”扆薇爱一脸严肃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暗道:“这小家伙即使是穿着厚厚的棉袄,身材也不会显得臃肿,这么小的身板,不会很占地方,两个人睡一张床应该没问题。” “虽然宝宝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和十几岁的男生睡在一起不太合适,但反正我现在用的是扆微风的身体,也是个男的,木子曜又是将扆微风当作哥哥看待,睡一张床什么的没必要太在意吧……”她默默地说服了自己。 “微风哥哥说的对,子曜还是睡床上吧。”木子曜听她这么一说,也没辙了,只好往床上一坐,把鞋子脱了,钻到已经铺好了的厚实大棉被里去。 “你不脱衣服吗?”扆薇爱看到他连最外面的外套都没有脱掉便直接钻进了被窝里,不禁有些疑惑。 “子曜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身上不脏的,不脱应该也没关系吧?”木子曜挪到了最里边,给扆薇爱让位置,心道:“既是与她同床共枕,还要盖同一床被子,怎么能脱衣服呢?” 他只要一想象出她睡在自己身旁的画面,心里就紧张得不行,而且紧张完全盖过了期待,就好像是潜意识里害怕什么似的。 “行吧,其实我也不是个有洁癖的人,只是怕你这样睡着不舒服,还有就是……”扆薇爱稍微斟酌了一下措辞,“如果你明天早上起床之后不加衣服的话,有可能会冷哦。” “多谢微风哥哥关心,但子曜觉得应该没问题,就这样睡吧。”木子曜连忙一侧身,将脸转了过去,同时一双“小爪子”死死地揪住了棉被的边缘,生怕会被扆薇爱抢走他这半边被子似的。 “嗯,晚安咯。”扆薇爱吹熄了书桌上的蜡烛,摸黑走回床边,又摸索着脱了鞋子和外套,躺在床的最外侧,在保证能盖到被子的同时尽量和木子曜保持距离。 “晚安。”木子曜声如蚊呐地回道,同时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本来还想找些话题来聊的扆薇爱躺着躺着就困了,又想到木子曜应该也累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比较好,便没有再开口。 只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扆薇爱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还是好紧张,完全睡不着怎么办?”除了呼吸声之外,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的木子曜毫无睡意。 他那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还在扑通直跳,搅得他根本无心睡眠。 “凝碧……”睡梦中的扆薇爱哼唧着,一双手便开始无意识地左右摸索。 “凝碧?她是在说梦话吗?”木子曜呼吸一滞,心道:“做梦都在想着刘凝碧,她果然还是最喜欢她吧?” 他原本扑通狂跳的心立马沉了下来,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在他的眼里发酵,滋生,并疯狂成长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同床共枕(2) “若是可以,我真希望我可以代替刘凝碧,成为她最喜欢的人,只可惜……”木子曜原本紧攥着被子的手渐渐松开了,“为什么她最喜欢的偏偏是女孩子呢!” 得出这个结论的他欲哭无泪,心里虽然有浓得化不开的醋意,但对刘凝碧是嫉恨不起来的,因为他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是个女孩子。 “凝碧……”身后又传来了扆薇爱梦呓的声音,木子曜这次没有再特别在意了。 “明日便要正式开课了,我得好好学习,不能丢她的脸,还是快点睡觉吧,若是白日精神不振,上课打瞌睡的话,又怎么可能学得好呢?”他在此时想起了扆薇爱之前说的话。 俗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既然那些官宦子弟看不起他这个平民旁听生,就该让他们体会一下被自己曾经瞧不起的人狠狠踩在脚下的滋味。 “若论打架,我肯定打不赢他们,可换成读书的话,我木子曜绝对不会比任何人差!” 前所未有的斗智油然而生,木子曜暗自规划好了接下来的总目标和详细计划。 他决心让自己成为能与“扆微风”并肩而立、能够配得上她的人上人! 想通了这一切后,木子曜的心境得到了一个大的提升,尽管伊人在侧,也可以做到“坐怀不乱、心如止水”。 他的神经也总算是放松了一些,身体却还是有些紧张,想是长时间侧躺让一侧受到了压迫的缘故,便想改成平躺试试。 然而,令其万万没想到的是,木子曜正要翻身,顷刻间,好像有什么重物压住了他的腰,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木子曜凝神屏息地伸手摸了摸腰上的“东西”,发现那是一条包在轻薄里衣面料里的胳膊。 “凝碧,抱抱……”耳后再次响起了扆薇爱低声呢喃的声音。 “原来她是把我当成刘凝碧了……”木子曜暗忖着,倒也没有特别紧张,心道:“若是现在就叫醒她的话,只会让她更加难为情吧?” 深思熟虑一番过后,木子曜决定悄悄地把扆薇爱的胳膊挪开。 正当他隔着衣袖轻轻抓住她的手腕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 扆薇爱竟然像只八爪鱼似的,整个人直接盘了上去,将木子曜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糟糕,她力气好大,挣不开了!”浑身僵硬的木子曜暗呼不妙。 “人形抱枕就是舒服……”半睡半醒中的扆薇爱在心里感慨着,又渐渐失去了这模糊的意识。 “微……”木子曜刚吐出了一个字,又连忙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暗道:“不行,不能影响她休息,还是装睡吧。” 想着,他只能拼命说服自己不要在意扆薇爱这种无意的举动。 可等他稍微静下心来,却又清晰地感受到了耳后绵长的呼吸,以及身后尽管隔着厚实衣料,但还是隐约可感的平稳心跳……木子曜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了。 “我的心脏怎么会跳得这么快?即使是犯病之时,也没有这么厉害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同床共枕(3) 木子曜总疑心自己是不是又要犯病了,或者是不是得了新的病症,比如心脏病之类的,可此时的心跳加速并没有带给他痛苦或心悸的感觉,只是跟平时的紧张给人的感觉差不多而已。 “这难道就是心动的感觉吗?”木子曜轻按着胸腔里那一颗疯狂跃动的小心脏,心底渐渐有了猜测。 “虽然我早已知晓自己对她的喜欢不是单纯出自感激,也不是她对我的那种喜欢,但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因为我知道她不可能对像我这样的‘小孩子’生出别的念头,而我又害怕破坏她和刘凝碧的感情会让她讨厌我,便想把这份喜欢一直藏在心底……” “如此下去,她又怎会知道其实我心悦于她?至于她为何愿意与我同床共枕,恐怕只是把我当成了弟弟吧。” 木子曜炽热的心似乎又冷了下来,即使此时自己还被扆薇爱抱在怀里,也难以再让他感到温暖与欣喜。 他想当的从来就不是她的弟弟,也不是所谓的“闺中密友”,只可惜如果他不说出来,扆薇爱便永远也不会懂,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能说。 “爱一个人,就该让她幸福。”木子曜含泪掐断了心中的旖旎之思,重归止水。 冬日的夜晚很凉,却也十分晴朗,在月明星稀的夜空之中,牵牛星与织女星仍旧闪耀着。 可为了防那刺骨的寒风,宿舍的门窗都关紧了,所以木子曜看不到它们,眼里便只剩下一片漆黑。 强行放空大脑的他最终还是睡着了,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十足的美梦。 在梦里,他已经变成了像扆微风那样既高大又俊美的成年男子,而“扆微风”则是变成了一名眉目如画、美若天仙的妙龄女子。 她欢笑着,嬉闹着,牵起他的手一同奔跑着,场面无比温馨、浪漫。 在梦里,她管他叫“夫君”,他管她叫“娘子”,两人琴瑟和鸣、如胶似漆,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木子曜的嘴角忍不住上翘,可当梦里的她不再称自己为夫君,而是直接称呼名字时,这黄粱一梦便彻底幻灭了。 “为什么她喊的是‘青衣’?难道梦里的那个男子不是我吗?” 木子曜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早已汗流浃背,也不知到底是被这个“噩梦”吓着了,还是因为没有脱掉外套太热了。 “还有梦里的那个男子,似乎是管她叫‘薇爱’,难道我梦到的其实不是身边的这个她吗?” “那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只是像庄周梦蝶那样,既虚幻又没有由来吗?”他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没有办法再让自己静下心来。 忽然,木子曜发现扆薇爱的手动了动,将他松开了一些,便连忙用力挣脱了她的胳膊。 “嗯?抱枕怎么还会动呢?”意识逐渐复苏的扆薇爱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微风哥哥,你压着我了。”还没有完全脱离扆薇爱怀抱的木子曜嗓音略喑哑地道。 “咦!这不是木子曜的声音吗?”扆薇爱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大长腿竟然压在了瘦弱的木子曜身上,整个人瞬间“石化”。 第二百四十章 正式开课(1) 翌日清晨。 “不好意思啊,子曜,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下次睡觉一定会老实一点,不会再乱动了,你别嫌弃我好不好?” 对昨夜之事耿耿于怀的扆薇爱开启了“疯狂道歉”模式。 “微风哥哥,我不是嫌弃你,只是……只是……”又换了一身干净里衣的木子曜实在是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因为嫌弃我的话,那你刚刚为什么会说以后不跟我一起睡了呢?”扆薇爱不依不饶。 如果木子曜不能给她一个既合情合理,又能让她消除歉疚感的理由的话,扆薇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只是觉得两个人睡在一起有点挤而已。”木子曜昧着良心回道。 “这……”扆薇爱不禁有些语塞,心道:“他这么说不还是在责怪我挤着他了吗?” 她总觉得现在的木子曜一点也不可爱,撒个小谎哄她一下会死吗?为什么一定要说大实话呢? “微风哥哥,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木子曜绞尽脑汁想了一会,才继续道:“我觉得应该只是我不习惯两个人睡而已,等上完早课,我们一起去问一下博士还有没有多余的宿舍或者床好吗?” 此时的他笑得异常牵强,简直可以用“皮笑肉不笑”来形容。 扆薇爱听了这样的“答案”,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不爽,毕竟她不是故意的,而且她还觉得木子曜没必要这么“嫌弃”她,但事实确实是她有错在先,别个有意见也是正常的,便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在去教室之前,扆薇爱和木子曜先去文子韬那领了专门为他们定制的超大码和超小码的学生制服,还有新学期的所有课本。 因为扆薇爱是现任班长,所以文子韬将分发新课本的任务交给了她。 扆薇爱本来想使用一下班长的权利,叫几个同学帮她一起搬那好几十本厚厚的书,结果他们基本上都不理她,只有扆微尘碍于自己是扆微风的弟弟,不能让同学和博士觉得他不懂得“兄友弟恭”的道理,才去文子韬的“办公室”帮忙拿了一小部分的书。 剩下的则是由扆薇爱和木子曜一起分发,最终班上的每个人都拿到了三本书,分别是《文集》《史略》和《经典》,相当于现代的《语文》《历史》和课外经典读物的摘抄。 …… 高年级教室。 由于文子韬安排学生座位的原则是“先到先得”,即按照学生们报到的先后顺序让他们依次选择自己青睐的座位,所以扆薇爱、木子曜和扆微尘三个都坐到了最后一排。 “还好整个班都只有不到二十个人,不然的话,他们两个矮个子怎么看得见前面的黑板呢?”扆薇爱再次体会到了扆微风这具身体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的优势。 尽管班上也有一部分个子比较高的男生,但最高的也只有一米八的样子,因此,绝大部分的学生在如今的扆薇爱看来,那都是“小萝卜头”。 “如果我表现得太优秀了的话,是不是在欺负他们呢?”得意洋洋的某人顿时“想入非非”。 第二百四十一章 正式开课(2) “微风哥哥,你不需要先翻开课本看看吗?”木子曜见呆坐在一旁的扆薇爱笑得春风得意,连忙提醒道。 “不急,早课不是还没开始吗?等博士布置了今天的任务再说吧。”扆薇爱不以为意地拿起了课桌上的毛笔,放在指间,转得飞快。 “好吧,那子曜自己先看看好了。”木子曜拿她没辙,只能将目光移回自己的课本上,开始仔细阅读《文集》的第一篇课文。 “看来小尘说得还真没错,他哥哥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昨天的话说得多好啊,结果你看看,一大早就只知道玩,这种人怎么可能学得好呢?” 坐在倒数第二排最边上的尚书之子宋海本想与扆微尘聊聊,但怕被扆微风听到,只好与前面的兵部侍郎之子薛邦治交头接耳。 “或许人家就是自信吧,毕竟是比我们多活了十几年的人,见识什么的总比我们更多一些,说不定别个根本不需要看书就能考出好成绩,你管‘他’那么多干嘛?”薛邦治一边翻看桌上摆着的《经典》,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小尘是我的好朋友,而扆微风是他的哥哥,我当然会格外注意一些,再说了,你好像也是小尘的好朋友吧,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他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宋海理直气壮地道。 “微尘确实是我的朋友,但并不代表他哥哥也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关注一个不相干的人呢?”薛邦治微微皱眉,翻页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得了吧,你的时间有放在学习上吗?”宋海瞟了一眼薛邦治正在看的课本,不禁面露鄙夷,“每次发了新的课本,你都是先看《经典》这一本,其他两本都是要考的,只有这一本是课后读物,全是些故事桥段,你说你到底是来学习知识的还是来看闲书的呢?” “闲书?你竟然说这么好看的《经典》只是一本闲书?”薛邦治猛地站了起来,紧握的拳头瞬间举到了宋海的头顶。 “薛邦治,你不会是想动手吧?难道你不怕博士训斥你吗?”宋海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用胳膊护住了脑袋。 他知道薛家是武术世家,薛邦治尽管大部分时间都在太学府学习,但只要回到家里,就会接受严苛的武术训练,早就练了一身的腱子肉,要是跟他打起来的话,宋海只有单方面挨揍的份。 “训斥几句而已,又不会少块肉,有什么好怕的?”有着古铜色皮肤的薛邦治扬唇一笑,纯粹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这里这么多同学看着呢!你怎么敢这么猖狂?”宋海扫视一周,发现其他的同学已经看了过来,只是没有人出言阻止而已。 “看着又怎么样?他们那些文弱书生全部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你以为别人帮得了你吗?”薛邦治更加嚣张了。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真的动手打了宋海,也不会受到太过严厉的惩罚。 第二百四十二章 正式开课(3) 薛邦治下手一向懂得轻重,最多让宋海受一点皮外伤,不会出大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他最多先被文子韬训斥一顿,再被双方家长训斥一顿,最后再让他的父母赔点“医药费”就行了。 总之,偶尔“殴打”一次同学并不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很容易摆平,所以薛邦治有恃无恐。 “那我收回之前说的话行吗?”宋海往门外看了看,发现文子韬还没过来,畏惧之下,只好软言求饶。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是不能收回的。”薛邦治揪住了宋海的衣领。 他打算先吓吓宋海,看他会不会端正态度向他道歉,若他态度好的话,就不打他了,若他态度不好的话,就至少要狠狠地揍他一拳。 《经典》是薛邦治最喜欢的课本,他绝不允许别人随意侮辱。 “邦治,这种事你干嘛这么较真呢?要不我待会请你吃饭,就别打我了怎么样?”宋海挤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 “不行,你必须向我的书道歉,承认《经典》是一部好书,有学习价值,不是什么闲书,我才会考虑放你一马。”薛邦治不为所动。 “不就是一本看着玩的课外书吗?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想找茬吧?”宋海不禁有些窝火,总觉得他就是在找借口打人,便选择了保持沉默。 “不道歉是吧?那我就打到你道歉为止!”薛邦治火冒三丈,将抡起的拳头甩了出去。 “啊啊啊!”并没有感到疼痛的宋海闭着眼睛鬼哭狼嚎起来。 “噗嗤!”一直在看戏的扆薇爱忍不住笑出了声。 “微风哥哥,你作为班长,不用做点什么吗?”听到动静的木子曜抬头看了一圈,才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用不着,”扆薇爱巧笑着瞥了薛邦治一眼,又看向了木子曜,“他不过是想吓唬吓唬那个小胖子罢了,你看他的拳头不是都没落在小胖子头上吗?” 闻言,木子曜再次仔细看去,原来薛邦治的拳头离宋海的脑袋还有大约十分之一寸的距离,并没有真的砸下去。 “风哥哥,话虽如此,可你至少也该稍微管一管在课前闹事的同学吧?”原本还在逼着自己专心读书的扆微尘终于忍不住了。 虽然宋海和薛邦治都是他的朋友,他们两个闹矛盾,他不应该偏袒任何一方,但总的来说,还是宋海跟他的关系更好,看到宋海那个“弱鸡”的小胖子差点被薛邦治打了,心里不可能连一点意见也没有。 “我又不擅长打架,他们也不会听我的,我干嘛要给自己找麻烦呢?”扆薇爱理不直气也壮。 “你!”扆微尘顿时气急,语塞在喉。 “微风哥哥,你这样确实不太妥当,还是稍微说两句吧。”木子曜一听扆薇爱的回答,不禁有些头大。 “既然子曜也这么认为,我就说两句吧。”扆薇爱不急不缓地起身,往宋海和薛邦治那边走去。 “两位同学,请发扬一下团结友爱的精神,以和为贵好吗?”她边走边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化解矛盾(1) “这声音……是扆微风!” 小胖子宋海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拳头,又被吓了一跳,差点直接从坐椅上滚了下去。 “这位薛同学和这位……请问你的名字是?”扆薇爱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小胖子叫什么。 “在下姓宋,单名一个海字。”宋海见薛邦治收回了拳头,立即镇定下来,朝扆薇爱拱了拱手。 “原来是宋同学,我记得尘弟弟提到过你,说你是他的好朋友,不如我们也交个朋友吧!”扆薇爱假笑盈盈地道。 “我什么时候跟‘他’提到过小海?不是只跟爹爹说过吗?”扆微尘听了,不禁面露惊诧。 “这人怎么如此主动?”宋海心有所疑,随即朝扆微尘使了个眼色,征求他的意见。 “不可。”扆微尘往窗外瞟了一眼,表示反对。 “对了,还有薛同学,你好像也是尘弟弟的好朋友吧,要不我们也交个朋友?”扆薇爱一拍脑袋,又笑盈盈地看向了薛邦治。 “与矛盾双方交朋友,难道这就是她化解矛盾的独特方式吗?”木子曜若有所思。 “抱歉,在下并不想跟阁下交朋友,还望见谅。”薛邦治双手作揖道。 “那宋同学呢?”扆薇爱再次看向了宋海。 “其实我也不想,扆同学还是另觅良友吧。”宋海笑容可掬地回道。 “这样吗?可若是仔细算起来的话,我们应该都算是一家人吧?”扆薇爱意味不明地扫视了一圈。 “一家人?”木子曜不禁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家伙还真能扯。”扆微尘噬之以鼻。 “我的亲生母亲姓薛,薛同学,你应该知道吧?”扆薇爱神色黯然地看了薛邦治一眼,又平静如水地看向了宋海,“还有宋同学,我的岳母姓宋,你应该也知道吧?” “如此说来,你应该是我的表哥吗?”薛邦治顿时目瞪口呆,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原来你已经与凝碧表妹成婚了吗?”宋海也装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刘凝碧与扆微风的婚事虽然没有昭告天下,但朝廷的中央官员都知晓此事,而且一部分地位较高的或者与扆伟岸关系较好的官员都去扆府参加了他们两人的婚礼。 而这些在太学府上课的达官贵人之子尽管没有机会参加扆微风和刘凝碧的婚礼,但在之前放假的期间也从他们的父母那得知了这一消息。 宋海更是早就在扆微尘这听说了这件事,还跟扆微尘讨论过数次,为扆微尘不能和他喜欢的表妹亲上加亲感到遗憾。 要说宋海不知道这事,肯定是假的,可在这种情况下,对他来说,还是装作不知道更为有利。 “是啊,薛同学是我娘家那边的表弟,宋同学则是我妻家的表弟,算起来,你们也是表兄弟呢。”扆薇爱三言两语便巧妙地将这两人都绕了进去,旋即语重心长地道:“正所谓兄弟同手足,所以你们俩兄弟根本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动手打架,你们说是不是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 化解矛盾(2) “天!你们听到了吗?原来他们几个都是一大家子的,两个摄政王之子,一个尚书之子和一个兵部侍郎之子,权势最大的都挤在一块了,之前那谁跟扆微风打赌不是在自找麻烦吗?”学生甲凑到了学生乙和丙那,一惊一乍地道。 “董绍良,你别总是这么八卦好吗?俗话说得好,一日之计在于晨,就算博士还没过来,也不能这么无所事事吧?”原本正在仔细阅读《史略》的学生丙对他充满了不屑。 “朱清廉,说得好像你有多热爱学习似的,还不是跟他这种混吃等死的差生混在一起。”董绍良将矛头指向了朱清廉的同桌翟浩。 “你说什么!”原本没打算插话的翟浩怒了,拍桌而起,并拿起了桌子上将近两指厚的《史略》。 朱清廉一看就知道翟浩是想用课本打董绍良,连忙拦了下来,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董绍良的父亲是太傅,属于正一品的官职,而朱清廉和翟浩的父亲都是二品官,若是真闹起来的话,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 “表哥说的在理,这次是我太鲁莽了,可宋海他非说《经典》是闲书,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气不过的。” 对传奇人物薛飒英充满崇敬之情的薛邦治自然法则地接受了“扆微风”的说法。 “这就喊上表哥了?”宋海和扆微尘均是一愣,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说起《经典》,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很喜欢读,因为我觉得里面的故事真的非常精彩,引人入胜,而且可以学到很多新鲜的词汇和课本上没有的内容。” “想当初,我就是因为太喜欢看《经典》了,便去找了里面提到的课外书来读,以至于《文集》和《史略》完全没学进去,成绩非常差,才退了学。” “薛表弟爱读《经典》本身是好的,但千万不要向我学习,免得太过偏科,导致难以成功从太学府毕业……毕竟复读可是不容易的啊。”扆薇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因为她已经粗略翻过了《经典》,知道里面写的是一些古代经典名著的片段,也知道十六七岁的少年大概是什么样的心理,便选择了撒一个善意的谎言,以达到“将心比心”的效果。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扆微风当初辍学不是因为承受不了薛飒英去世的打击吗?怎么变成……”唯一知晓内情的扆微尘登时一脸懵逼。 “何为‘偏科’和‘复读’?”薛邦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陌生词汇。 “偏科就是太过偏爱《文集》《史略》和《经典》其中一门或两门的功课,导致剩下的那一门或者两门被废弃了的意思,至于复读嘛……”扆薇爱眼珠一转,旋即通俗易懂地解释道:“顾名思义,就是重复读两个高年级的意思。” “这两个词似乎跟她平常时不时蹦出来的陌生词汇一样,都是我以前从未听说过的,难道她……”木子曜听了,心中忽然有了某种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猜测。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博士来了! “咳咳!”刚走到教室门口的文子韬看到教室里比往常更加“混乱”的场景,连忙假咳了两声。 机灵的学生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就翻开了书本,从看热闹的状态回到读书学习的状态里去,坐得端端正正的,仿佛一直在心无旁骛地看书。 扆薇爱他们见了,也连忙回了自己的座位,正襟危坐,做好了上课的准备。 “今日的早课,请同学们预习《文集》的第一篇课文《归去来兮辞》。”手持课本的文子韬一边走向讲台,一边正经严肃地道。 “好的,博士。”扆薇爱习惯性地应道。 她并没有注意到其他学生都只是默默地开始阅读《归去来兮辞》,根本没有回应文子韬的意思。 “扆同学,其实可以不用回复的,你和大家一样直接开始看书就好。”文子韬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给出了善意的提醒。 “抱歉,太久没上课了,一时激动,还望博士勿怪。”扆薇爱立刻肃然起立,一本正经地道。 “无妨,扆同学坐下吧。”文子韬微微一笑道。 “好的。”扆薇爱正要坐下,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忙道:“博士,请问这一篇《归去来兮辞》需要全文背诵吗?” “此文以理解为主,熟读即可,不必背诵。”文子韬翻看了一下自己备课时在课文的第一页写的札记,旋即温温和和地道。 “那需要我带大家诵读一遍吗?”扆薇爱奸笑着朝文子韬眨了眨眼。 她这个“班长”可是无时无刻都想在正面的事件里刷自己的存在感,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以往都是大家自己诵读,没有让人领读过,应该……”文子韬有些犹豫不决。 “微风哥哥,你不是还没预习过吗?还是先自己多读读比较好吧?”木子曜悄悄地扯了扯“扆微风”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他担心如果扆薇爱读得不够流畅或者出现错误的话,会让那些本来就看不惯她的人更加得意,也有更多的把柄可以拿来诟病她,会让扆薇爱很没面子。 “就是,风哥哥,你就别丢人现眼了好吗?”扆微尘这回难得赞同了木子曜的观点。 倒数第二排的四个学生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考虑到文子韬还在这,才选择了当作没听见,保持观望态度。 前面的两排学生看到文子韬没有发话,同样选择了观望。 “谁说我没有预习过?”扆薇爱一听到扆微尘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立即煞有介事地道:“先前父亲大人要我温习从前所学课本的时候,我便已经将《归去来兮辞》背诵了一遍,虽然现在又有些不记得了,但只要再诵读一到两遍,就能再次背诵。” 其实她之前压根没看《归去来兮辞》,但高二的时候全文背诵过,因此,现在的扆薇爱只要临时“磨磨枪”,就能完完整整地背出来。 “既然如此……” “扆同学此话当真吗?” 文子韬正要开口,忽然,原本鸦雀无声的“学生堆”里冒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六章 澹台双珏 一名仅在玄色缎面锦衣套了一件夏款学生制服、长得尖嘴猴腮的学生旁若无人地站了起来,犹如“鸡立鹤群”,显得格外扎眼。 “请问这位同学是?”扆薇爱立马朝他看了过去,同时换上了一张“严肃脸”。 “在下澹台双珏。”他仅是微微颔首,并不像薛邦治那样行礼,颇有一种轻世傲物之感。 “澹台双珏?”扆薇爱一字一顿地复述了一遍,旋即道:“是复姓澹台,名双珏吗?” 澹台这个复姓,扆薇爱并不熟悉,毕竟她已经没了扆微风以前的记忆,而别人在提到澹台宁月时,基本上都会用“太后”来指代,基于此,她之所以能辨认出这个复姓,其实只是因为曾经在小说里看到过而已。 “不错,当今太后便是我的舅母,这里其他人或许会怕你,我澹台双珏可不怕。”澹台双珏直接搬出了自己最大的靠山。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个澹台双珏呢!虽然他父亲的官不大,但人家可是太后娘娘的亲外甥,天塌下来有太后顶着,谁能玩得过他呢?”宋海一拍大腿,计上心来。 他连忙将扆微尘拉到了一旁,极其小声地道:“小尘,我记得澹台双珏一向喜欢挑事,而且只要没有惹出什么大祸,就连博士都不敢治他,现在有他找扆微风的茬,我们不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之前跟扆微风唱反调的好像也是他吧?”扆微尘双眸一亮,暗道:“爹爹说要我和‘他’好好相处,明面上,我肯定不能跟扆微风撕破脸皮,至于暗地里嘛……呵~还不是想怎么对付‘他’就怎么对付‘他’!” “不止他一个,还有他的双胞胎弟弟澹台双璧,他们两个总是一唱一和的,嘴巴毒得很,有他们两个在,想必不用我们做什么,也够扆微风吃瘪的了。”宋海阴笑着瞥了一眼澹台双珏的同桌。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他们两个是双胞胎了,澹台双珏长得那么瘦,澹台双璧却长得有些富态,看着还真不像是双胞胎呢。”扆微尘也瞥了澹台双璧一眼。 “澹台双珏瘦瘦高高的,澹台双璧则是矮矮胖胖的,澹台双珏长得尖嘴猴腮,澹台双璧则是肥头大耳,确实一点也不像。”宋海深感认同。 …… 扆薇爱在脑子里仔细捋了几遍亲戚关系,都没搞清澹台宁月的外甥跟扆微风是什么关系,但她知道刘凝碧应该是澹台宁月的侄女,便道:“原来是双珏表弟,幸会幸会。” “谁是你表弟?别乱攀关系好吗?”澹台双珏被“扆微风”的话噎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怼回去,一旁的澹台双璧已经站了起来,并帮他怼了回去。 “太后娘娘是凝碧的姑母,也就是我的姑母,而双珏同学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叫一声表弟有什么不对吗?”扆薇爱不卑不亢地回道。 “我是不是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澹台双璧不答反问,比小胖子宋海还要胖的脸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第二百四十七章 澹台双璧 “对,差点忘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请问你是?”扆薇爱估摸着这个矮冬瓜跟澹台双珏的关系很不一般,极有可能背后的靠山也是澹台宁月,只好耐着性子,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在下澹台双璧。”澹台双璧面无表情地扬起了下巴,一副无比高傲的模样,仿佛目空一切。 “澹台双璧?”扆薇爱不禁一愣,心道:“他们的名字怎么这么像?难道是两兄弟吗?可为什么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双璧是我的双胞胎弟弟。”澹台双珏本着作为哥哥的责任心,抢先介绍道。 “双胞胎?”扆薇爱瞬间瞪大了她的“狗眼”,总觉得不是自己瞎了,就是这个世界玄幻了,暗道:“不会是那种极其罕见的异卵双胞胎吧?这么难得一见的情况,居然让我扆薇爱碰上了吗?” 尽管她已经在生物课上学过了相关的知识,但亲眼看见一对长得完全不一样的双胞胎带给她的感觉还是很惊讶。 “从医学史上来看,双胞胎相貌体型差距大的案例并不多见,这里竟然就有一对,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稍微研究研究……”木子曜听了,眼睛不由得一亮。 “瞧扆微风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不如我们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呢。”宋海面露讥讽,对扆微尘耳语道。 “我的‘好哥哥’这些年不是呆在家里睡觉,就是到外面闲逛,又没学什么知识,怎么会有见识呢?”扆微尘免不了冷嘲热讽几句。 “看来我这个博士已经压不住这群学生了,难道要任由让他们胡闹下去吗?唉……”袖手旁观了好久的文子韬颇感无奈。 “怎么,是不相信我们是双胞胎兄弟还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澹台双璧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鄙人只是有些惊讶而已,还望两位莫怪。”扆薇爱故作谦卑地回道。 “也罢,此事到此为止,我们还是说说《归去来兮辞》吧。”澹台双珏朝澹台双璧递了个眼神。 “对,既然你说自己只要看两遍就能全文背诵,那就当着全班人的面背背看吧。” 澹台双璧拿起自己的《文集》,将《归去来兮辞》从头至尾翻了一遍,发现这篇课文占了四面,篇幅算是比较长的,估计起码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才能全部背下来,嘴角不禁勾起了肆意的弧度。 “好呀。”扆薇爱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微风哥哥,你真的没问题吗?”木子曜还是有些担心,暗道:“在扆府时,我似乎的确没有看到过她背这篇文章,她不会是为了‘装逼’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在扆薇爱教他们的“新鲜词汇”里,木子曜对“装逼”这个词的记忆尤为深刻,因为扆薇爱自己也解释不清,只会用例子来说明,为了让他和刘凝碧等人听明白,她还举了好多个例子。 此时的木子曜虽然还是不会解释“装逼”这个词,但如果是看到了“装逼现象”的话,完全可以熟练运用。 第二百四十八章 初显锋芒 “子曜,你怎么可以对你的微风哥哥这么没信心呢?我扆微风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扆薇爱顿时戏精附体,一脸受伤似的,抿着唇看向木子曜,心道:“太学府高年级的课文绝大部分就是我高中学过的文言文,以前都背过了,现在再背一遍又有何难?” 想到这,扆薇爱忽然有点感谢高中的“变态”语文老师,因为那个语文老师不管课本上有没有要求全文背诵,都会要求学生背诵全文,若是在规定时间内背不出的话,还要罚抄十遍及以上。 在这种强压之下,扆薇爱总算是在高考之前把必修语文课本上所有的文言文和选修语文课本上的部分重要文言文全背了下来。 所以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背个《归去来兮辞》什么的,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木子曜心中一慌,正要解释,忽然,文子韬开口了:“既然大家都已经说好了,就先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吧,毕竟现在离早膳时间只有不到一刻钟了,不如等上第一堂课的时候再让扆同学背诵课文,大家觉得这样如何?” “我没意见。”扆薇爱立即笑盈盈地回道。 “奇怪,博士这是在为扆微风拖延时间吗?”澹台双珏和澹台双璧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们对视了一眼,旋即异口同声地道:“我们也没意见。” 见状,宋海和扆微尘连忙先各自回了他们的座位,扆薇爱和木子曜也走回了到数第一排,澹台双珏和澹台双璧则是不紧不慢地坐回了椅子上。 “唰唰……” 教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翻书声。 “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幼稚盈室,瓶无储粟,生生所资,未见其术……”扆薇爱一翻开《归去来兮辞》,便声音嘹亮地朗读起来。 “亲故多劝余为长吏,脱然有怀,求之靡途……”木子曜不由自主地跟着读了出来。 “相比默记,认真朗读的记忆效果更好,大家一起朗读吧。”文子韬一边走下讲台,一边尽可能提高音量说道。 文文弱弱的他一向习惯温声细语,不会用大嗓门说话,可如今教室里多了个大声朗读的“扆微风”,若是不逼着自己大声说话的话,恐怕其他的学生就很难听见他的声音了。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扆薇爱一听,读得更起劲了,开始变得抑扬顿挫起来。 这样的“读课文”不再是纯粹朗读,而是带有表演性质的“朗诵”,颇具感染力。 于是乎,在扆薇爱的带领下,其他学生也带着感情朗诵起来,相比以往跟复读机一样的“念课文”,教室里明显增添了更多的生气。 “遇事处变不惊,对学习也有一定的见解和热情,看来摄政王大人说的确实不假,扆微风应该能够成为有所作为的好班长吧。”文子韬一转身,眉眼便忍不住带上了欣慰的笑意。 第二百四十九章 剑拔弩张 “铛铛铛……” 半个时辰后,第一堂课的铃声打响了。 已经坐在了教室里的学生们不紧不慢地翻开书本,准备上课,几个还在门外的学生则是匆匆地跑进教室,以免被文子韬撞上。 当将近一分钟的“人工敲打铃声”响过之后,准备好上课的文子韬还没走进教室,几个学生之间的“赌局”便已经开始了。 “扆同学,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兑现早课的承诺了呢?” “当然,我扆微风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坐在第一排的澹台兄弟和坐在倒数第一排的扆薇爱面对面遥望着对方,颇有几分“隔江对峙”之感。 中间两排的学生则是这边看一下,那边看一下,就跟吃瓜群众似的,基本上无心继续学习。 扆薇爱意识到他们影响了其他同学上课,便语气委婉地道:“不过《归去来兮辞》这篇课文有点长,全部背一遍比较费时,会耽误其他同学的时间,不如……” “话说得这么好听,不会是想耍赖吧?”澹台双珏眉头一皱,语带讥讽。 “你之前说的可是只要读两遍就够了,结果却是整整读了两盏茶的时间,难道现在还不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吗?”澹台双璧心领神会,无缝补刀。 “拜托,我刚刚还没说完好吗?你们这么急着打断我干什么?是怕输不起吗?”扆薇爱见他们如此不友好,如画的秀眉不禁一蹙。 “我们又没有跟你定赌注,有什么输不起的?”澹台双珏淡定一笑。 “就是,明明是你自己在拖延时间,却还要说是怕耽误大家的时间,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厚颜无耻之徒呢?”澹台双璧不耻似的,轻轻摇了摇头。 “……”尼玛!这两人的嘴怎么这么毒呢! 扆薇爱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势单力薄”,她一个人还真说不过这一对配合默契的双胞胎。 见状,木子曜连忙站了起来,不卑不亢地道:“两位,容在下插一句嘴,既然微风哥哥说了还有话没说完,那你们为什么不让他先说完呢?” “木同学说的没错,两位同学还是先让扆同学把话说完吧。”文子韬也看出了“扆微风”的窘迫,便帮衬了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澹台双珏和澹台双璧都暂时安静下来,不再胡搅蛮缠。 “多谢博士。”扆薇爱冲文子韬感激地笑了笑,旋即看向他们两兄弟,冷着脸道:“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可以任意抽取一到两段让我背,这样不是比全文背诵更好吗?” “只背一两段的话,看起来是比全文背诵更容易,可她说的是任意抽取段落,万一中间的一时想不起来怎么办?”木子曜不禁皱了皱眉。 “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那我就和弟弟一人抽取一小段吧。” 澹台双珏其实看不出“扆微风”有任何露怯的地方,反而觉得“他”气场很足,又碍于文子韬的面子,只好做出了退让。 “双璧,你先来。”他一时没有想好选取哪一段课文,便看向了澹台双璧。 第二百五十章 “猪队友” “一般来说,背诵课文是从头到尾地背,不会随便打乱顺序,在时间不充足的情况下,扆微风肯定来不及通篇背诵,说什么可以任意抽取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 澹台双璧心中有了思量,便随意在中间挑选了一段,皮笑肉不笑地道:“就从‘世与我而相违’背到‘泉涓涓而始流’吧。” “卧槽!怎么不按语文课本上的段落来呢?”扆薇爱顿时一惊。 因为她这时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古代人写文本来是不加标点的,读他们的文章需要自己进行断句,而太学府的课本为了避免学生因断句失误而造成对文章的误解,才加上了主流学士公认的句读。 这大大降低了扆薇爱这个现代人阅读课本的难度,再加上古代的排版习惯是从右到左,纵向排布,每一列中间又都隔得比较宽,以至于她读了好几遍都没发现其实《文集》里的课文压根没有分段。 而且即便是有分段,多半也与现代的段落划分有所区别,不可能一模一样。 一时之间,扆薇爱的脑子还真“短路”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都好一会了,怎么扆微风还不开始背诵呢?” 全班的学生心里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疑问,只有扆微尘和宋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微风哥哥,你可以开始了。”眨着无辜大眼睛的木子曜给出了“温馨提示”。 “噗!”扆薇爱的内心瞬间喷出了一口老血,暗道:“之前还想夸他来着,没想到这木子曜也是个‘猪队友’啊!难道看不出我正在想吗?干嘛突然打断我的思绪呢?” “就是,就算你要先酝酿一下情绪,也应该差不多了吧?”澹台双珏趁机煽风点火。 “这个……”扆薇爱忽然有点慌,眼睛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不经意间,她发现自己不仅能看到前面的桌子上摆的课本,而且别个的课本刚好翻到了印有“世与我而相违”的那一页,心里立马就有了对策。 “既然扆同学还没准备好,不如大家先上课吧,第一堂课也已经耽误好一会了呢。”文子韬见机行事,帮“扆微风”打了个圆场。 “博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确实是我们不对,但若是再推迟到下一堂课的话,恐怕只会耽误更多的时间吧?”澹台双璧的话绵里藏刀。 “这……”文子韬不禁有些为难。 “博士,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觉得双璧同学说的没错,还是现在就背完比较好。”扆薇爱朝文子韬抱了抱拳,以表谢意。 “那就赶紧背呗,别光说不做。”澹台双璧噬之以鼻。 “别急,让我先跟这位同学说两句。”扆薇爱指了指坐在她正前方的同学,随即客客气气地道:“麻烦前面的同学把课本合上可以吗?其实我刚刚就是发现自己能看清你课本上的内容,在想到底要不要利用这一点作弊,才耽搁了一会,毕竟那两位同学要求的是一字不差,其实我这心里还是有点没底呢。” “好的。”花奋听了,立即合上了他的课本。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尘埃落定 “咳咳!”扆薇爱清了清嗓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了她身上,对扆薇爱接下来的“表演”拭目以待。 “切,装模作样。”扆微尘不屑地腹诽了一句。 “加油,微风哥哥。”木子曜小声地帮她打气。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扆薇爱摇头晃脑地朗诵起来:“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 朗诵完毕,全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稍许,也只有澹台双珏和澹台双璧反复翻书的声音。 他们仔细核对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扆微风”背得一字不差之后,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其他的学生从声情并茂的朗诵之中反应过来之后,也翻了翻课本,虽然已经不太记得“扆微风”到底读了什么,但他们就是觉得“他”没错。 “不愧是飒英姑姑的儿子,表哥真厉害!”薛邦治是一边看着《归去来兮辞》,一边听的,可以百分百确定“扆微风”背的半点也没错。 在这一刻,他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都快迸出小星星来了。 “以后我也要向表哥学习,好好背书,成为让同学们都敬佩的优等生,不会再光看《经典》了。”薛邦治暗暗发誓,为自己定下了宏伟的目标。 “我刚刚背的应该还可以吧?”扆薇爱喜不形于色,佯装不确定地问道。 “勉勉强强而已。”澹台双珏硬着头皮回道。 “这还叫勉勉强强?有本事你背一个看看。”薛邦治顿时义愤填膺,为“扆微风”打抱不平。 “不就背了一小段吗?说不定只是运气好而已吧?”澹台双璧镇定下来,故作阴阳怪气地道。 “双璧说的没错,我还没出题呢。”澹台双珏立即附和。 “嘁!两个无赖!”薛邦治鄙夷不屑地道。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澹台双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怎么吵上了?不是说还要继续考我吗?”扆薇爱连忙打断了他们。 她看得出薛邦治是在帮她,但澹台双珏和澹台双璧毕竟不好惹,万一他们真把澹台宁月搬出来,要她来惩罚薛邦治就不好办了。 “双珏同学,请出题吧,在下洗耳恭听。”扆薇爱故作恭敬地向澹台双珏作了个揖。 “好,等一下,让我再看看。”澹台双珏慎重起见,又仔细翻了翻《归去来兮辞》,最终选择了“乃瞻衡宇”到“抚孤松而盘桓”这一段。 “就这一段吧。”他拿着书指了指,让“扆微风”瞅了一眼大概是哪一段,便立即合上了书本。 扆薇爱瞄这一眼,就确定这一段正好与现代语文书上的划分相同,便不假思索地朗诵道:“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门……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 背诵结束,教室里又是一片寂静。 “微风哥哥好棒!”木子曜立刻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以后的早课就由扆微风扆同学带领大家朗读吧。” 文子韬此话一出,就算是给这件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至少在背书这一方面,再也没有人敢找“扆微风”的茬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生词解读(1) 在正式上课之前,文子韬又让“扆微风”将《归去来兮辞》带读了几遍。 扆薇爱读得非常卖力,所有的学生也都感受到了她的激情,从而受到感染,有了比往常更大的学习热情。 文子韬看了,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因为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感和以自己的学生为骄傲的自豪感。 等教室里完全安静下来之后,文子韬才慢条斯理地道:“既然大家已经跟读了几遍课文,我相信这一次应该已经没有不认识的生字了,那么,我们就直接跳过生字带读环节,进入生词解析环节吧。” “还是按老规矩来,每位同学有什么不懂的生词都可以提出来,先写到黑板上,然后,再由我来讲解。” 语毕,文子韬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白色的粉笔,站到了约一米宽、三米长的黑板前。 玄月国的黑板和现代的黑板看起来十分相似,不过它只是用普通的黑漆刷在拼接成的大木板上做成的,比起现代的黑板,最大的优点是更加简易,最大的缺点则是反光特别严重。 因此,太学府的博士在使用完黑板过后,会故意不把它擦得太干净,在黑板表面上留下一些粉笔灰,以便削弱反光。 而这里的粉笔不是用石灰做成的,而是用可食用的石膏制成的,相比现代的粉笔,玄月国的粉笔质地更软,更容易碎掉,颜色也非常单一,只有白色这一种,但它对人体的伤害比较小。 至于用来擦黑板的东西,不是黑板擦,而是湿抹布,这两点加起来,便在最大的程度上减少了粉笔灰对博士的伤害。 其实太学府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一个班只有一名博士,所以他们的博士必须是全能型的,不光要会解读文章,还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要不涉及现代才有的知识,博士都得懂,而且不能只是浅尝辄止。 至少文史哲等方面,要能够达到大师级别,所以实际上像文子韬这么年轻的博士,并不多见,当然,这也是他能一直从低年级教到高年级,中间不换博士的重要原因之一。 毕竟太学府的博士到了一定的年纪,也会和现代的老师一样退休,或者博士本身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精力管理学生了,就可以向太学府请求辞职,总之,相比现代,玄月国的博士退休的年龄普遍更早。 “子曜,你有什么不懂的生词吗?”扆薇爱看到别个都在安安静静地找生词,有些无聊,便看向了正在埋头看书的木子曜,悄咪咪地回道。 “应该没有吧。”木子曜翻页的动作一顿,连忙模棱两可地回道。 “真的没有吗?”扆薇爱见他没有抬头,不禁皱了皱眉,“不懂装懂可不是好孩子哦。” “微风哥哥是想要我站起来告诉博士自己有哪些不懂的生词吗?”木子曜微微侧头,无奈地笑着看向扆薇爱,心道:“难道她是因为自己有不懂的词,但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所以想要我替她说出来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 生词解读(2)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好意思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提出来的话,可以直接问我。”扆薇爱“体贴入微”地道,暗道:“木子曜毕竟只有十二三岁,要他跟我们一起读书,应该会跟不上班吧?宝宝既然是从现代来的高材生,带带他也是应该的。” “谢谢微风哥哥的美意,不过子曜觉得这一篇课文还算好懂,没有什么特别难懂的地方,要是以后有什么疑难的话,再向微风哥哥请教吧。”木子曜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扆微风”的双眼,十分“诚实”地回道,心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种难度的文章,我好像只要看一遍就懂了……不过还是不要跟她说实话比较好,免得伤了她的自尊心。” “好吧。”扆薇爱不禁撇了撇嘴,总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暗忖道:“这小家伙怎么懂得这么多呢?要是我以前没有学过这篇课文的话,光靠自己估计也看不懂多少吧?难道他是传说中的神童吗?嘤嘤嘤……” 约半刻钟后。 “博士,我有几个不懂的生词。”扆微尘举起了手。 “微尘同学请讲。”文子韬温和一笑道。 为了方便区分扆微尘和扆微风,文子韬选择管年龄小一点的扆微尘叫“微尘同学”,扆微风则仍旧叫“扆同学”。 “第一个是‘生生’,第二个是‘轻飏’,第三个是‘翳翳’,第四个是‘情话’,第五个是……” 扆微尘一个接一个地念了出来,文子韬则是一个接一个地在黑板上写了下来。 “微尘同学提出来的都是有特殊用法或者有特殊含义的生词,提得非常好,其他同学还有要补充的吗?”文子韬淡笑着扫了一眼扆微尘前三排的其他学生。 “我我我!”以前从未主动举手发过言的薛邦治积极地站了起来。 “薛同学请讲。”文子韬同样给予温和一笑。 “我的是幼稚、靡途、归欤、形役、眄……”薛邦治说着说着,突然后悔了,忙双手作揖道:“抱歉,博士,我突然发现自己画记了好多好多的生词,感觉太多了,会耽误您和大家的时间,还是让其他同学说吧。” 语毕,他又主动坐了下去。 “其实没关系的,不过既然薛同学已经坐下了,那还是让其他的同学来吧。”文子韬写到一半,只得暂时停下了他那工工整整的板书。 “小海,你这次没有想提出来的生词吗?”扆微尘戳了戳坐在前面的宋海的肩膀。 “没有,因为……”宋海神色略复杂地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觉得比较难懂的生词都被你们说完了。” “哦哦,那下次我少说一点或者让你来吧。”扆微尘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其他同学真的没有要补充的了吗?”文子韬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看到其他的学生举手或站起来,便又强调了一遍。 “其实还是有些我不懂的词他们没有提到,我要不要也像薛邦治一样站起来跟博士说呢?”已经决定奋发图强的花奋仍然有些犹豫不决。 第二百五十四章 生词解读(3) “怦怦怦!” 一想到自己要举手并站起来发言,花奋的小心脏就狂跳起来,简直像是犯了心脏病一样,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紧张得不要不要的。 “罢了,我还是等下课的时候再单独去找博士,或者问其他的同学吧。”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文子韬注意到花奋抬头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可能是想举手发言,但最后他又把头低了下去,想着他应该是有些害羞,不敢站起来发言,便暂时忽略过去,有条不紊地道:“若是没有要补充的同学了的话,我就开始讲解了。” “没有了。”众人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文子韬开始细细道来:“‘生生’是维持生活的意思,第一个‘生’是做动词,第二个生则是做名词,‘轻飏’是……” “没想到古代的博士讲课居然和现代的老师讲课差不多,都是从生字生词开始的……”扆薇爱听得兴致缺缺,暗道:“不过这个文博士很明显更加注重学生的主动性和参与度,相比现代的填鸭式教学,还是好得多的。” “她怎么开始发呆了?不是说要好好学习、成为像她父亲一样的栋梁之才吗?”木子曜注意到“扆微风”开始托着腮“发愣”,又想起了她之前跟扆伟岸说的话。 他记得她当时说得信誓旦旦、郑重其事,不像是在说假话,可为什么她现在如此放纵自己呢?难道她也和他一样只要看一遍就都理解了吗? 木子曜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扆薇爱也朝他看了过来,还冲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刚刚想表达的意思是?”木子曜只看到“扆微风”笑了笑,并没有听到她对自己说什么,他们两人之间又没有什么说好的“接头暗号”,所以他一下子就懵了。 “木同学,刚刚的讲解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讲完了最后一个生词的文子韬注意到木子曜正在“发呆”,似乎没有认真听讲,想了想,还是用这种方式给出了提醒。 “没有!”木子曜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就好。”文子韬点到为止,并不打算戳破,便再次看向了其他的学生,温声细语地道:“其他同学若是还有什么不懂的,下课的时候可以单独来找我问,或者请教会的同学,总之,勤学好问是一种优良品质,我希望大家都能拥有。” “好的,博士!”扆薇爱立即吼了一嗓子。 “好的,博士!”薛邦治跟着吼了一嗓子。 “好的,博士!” 没等文子韬开口,其他的十几名同学也全都跟上了节奏。 面对这如同“刷屏”一般的整齐答复,文子韬又叒叕被震惊到了,因为以往如果有同样的情况的话,他的这些学生们最多点头示意而已。 “有了扆微风这个个性十足的班长的存在,果然全班都不一样了呢。”文子韬面带微笑地看了“扆微风”一眼。 “卧槽!宝宝这是被他盯上了吗?”目光正巧与文子韬直接对上了的扆薇爱顿时慌的一批,心道:“虽然像我这样的高材生不怕被班主任盯上,可这样会感觉压力很大怎么办?万一月中的测试考得不好,不就玩脱了吗?嘤嘤嘤……” 第二百五十五章 课间逸事 “铛铛铛……” 敲击大钟发出的铃声再一次响起了。 “下一堂课是《史略》,请同学们在好好休息的同时做好准备,下课!” 话音刚落,文子韬便拿起湿抹布,认认真真地擦起了黑板。 “咦!他怎么不让学生擦黑板呢?难道古代的老师都这么勤快吗?”扆薇爱在讶异的同时也忍不住暗自吐槽,心道:“或许我可以向文博士提议一下让学生做值日,但现在说应该不太合适,还是等哪次有机会再说吧……” 文子韬擦完黑板、走出教室后,木子曜发现扆薇爱一直“呆坐”在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实在是按耐不住先前的好奇,便走到她的桌子旁边,小声地问道:“微风哥哥,刚刚上课的时候,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没什么呀,只是看你有没有在认真听课而已。”扆薇爱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暗道:“其实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想捉弄他一下而已,这种事……本宝宝才不会承认呢!” “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木子曜眨了眨那他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再次确认道。 “真的没有,比真金还真,你还是也去看一下《史略》吧。”扆薇爱随手抽出了抽屉里的《史略》,一边翻开第一面,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哦。”木子曜面带狐疑地挠了挠头,又“稀里糊涂”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翻看《史略》,暗道:“那她之前为什么要对我笑呢?难道只是因为觉得好玩吗?” 木子曜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觉得这时候还是学习比较重要,便再次沉浸到了《史略》当中。 与此同时,扆微尘已经将《文集》收了起来,并将《史略》摆到了桌面上,也准备预习一下前几页的内容。 刚翻开第一面,他注意到“扆微风”和木子曜都没有想要找他聊天或者交流学习的意思,便戳了戳前面的宋海,小声道:“小海,咱们到外面去聊会怎么样?” “不了吧,现在天气这么冷,没事还是呆在教室里比较好。”宋海缓缓转身,一脸无奈地回道。 “好吧。”扆微尘略失落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又瞄了一眼“扆微风”,确定“他”并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便连忙拿起毛笔蘸了极少量的墨水,用蝇楷小字写了一张纸条,小心地用嘴吹干字迹之后,又对折了一下,从“扆微风”看不到的那一侧偷偷地递给宋海。 “下课还写纸条?什么事这么谨慎?”宋海略带不解地打开了对折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小海,你知道我跟扆微风不对付,有他在这里,很多话都不方便跟你说,以后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想办法避开他们,或者用写小纸条的方式交流吧。 “好。”宋海微微颔首,随即把手里的纸条揉成了团,扔进教室的垃圾篓里“毁尸灭迹”。 “怎么还没上课呢?”无所事事的扆薇爱随意扫了一遍《史略》前三面的内容,发现写的是前朝的历史,而且相当无聊,便迫不及待想要接着上课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被抓包了! 因为玄月国建立的时间不长,值得载入史册的事件不多,所以太学府高年级的《史略》上主要记载的是前朝的历史事件。 前面大肆渲染了导致前朝灭亡的原因,如暴政、苛税、皇帝昏庸无能等,和扆薇爱熟知的秦朝非常相似,后面则是突显推翻前朝、建立玄月国的几位主要领导者的伟大,讴歌新朝的来之不易和繁荣昌盛。 “历史教材和真正意义上的史书果然不同,感情色彩太明显了。”扆薇爱看了,简直想批判这本《史略》的编写者,只可惜上面根本没有写明作者或编写人员。 “真的好无聊啊!怎么还不上课呢!” 把整本《史略》都粗略过了一遍的她无聊透顶,闲得发慌,估摸着大概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却还没有听到上课铃声,都想跑去问问文子韬为什么还不上课了。 听到“扆微风”的嘀咕,眸底藏着几分不屑的扆微尘给出了“善意的提醒”:“风哥哥,课间休息有两刻钟的时间,现在估计也差不多到时间了,你这会就别再想着跑出去玩什么的了,好好准备上课吧。” “哦。”扆薇爱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心道:“原来太学府下课有半个小时这么久啊!宝宝还以为和现代一样,只有十分钟呢。” 想到这个问题,她又突然想起来这里一堂课的时间和现代的一节课也不一样,感觉明显久一些,估计大概有一个小时。 “这样的话,一个上午是不是只有两堂课呢?”扆薇爱得出了一个猜想。 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记住太学府的作息时间表,避免出现因为不知道上课时间而迟到之类的“乌龙事件”。 像今日早上,其实是早起的扆微尘在走之前喊了他们一声,才没有错过早读,如果没有人叫扆薇爱起床的话,她怕是会一觉睡到八九点。 按现代的时间来说,太学府大约是七点上早读,八点吃早饭,九点上第一堂课,十点半上第二堂课。 然后,上完第二堂课之后可以休息三个小时,用来吃中饭和午休。下午同样只有两堂课,而晚上没有课。 “铛铛铛……” 扆薇爱正想着要不要问一下扆微尘,突然,上课铃响了。 《史略》的课堂讲解没有《文集》那么有趣,基本上就是“照本宣科”,而且文子韬又不像现代的一些历史老师那样喜欢“闲扯”,扆薇爱听着听着,就犯困了,开始一个劲地打瞌睡。 “微风哥哥,博士正看着你呢,可别睡着了。” 看到“扆微风”眯着眼睛,脑袋还总是一垂一垂的,木子曜连忙提醒了一句。 “什么?博士正看着我?”扆薇爱猛地抬起了头,这才发现原本站在讲台上的文子韬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下来,而且正在朝着她的方向款步走来。 这回,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而且还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扆同学,你对我刚刚提出来的问题有什么见解吗?”走到了“扆微风”桌前的文子韬面带微笑地问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耿直Girl “糟糕!刚刚我根本没听,怎么知道他问了什么呢!” 预感应验的扆薇爱顿时慌的一批,连忙朝木子曜使了个眼色。 “这……”木子曜看到文子韬离他太近了,帮扆薇爱作弊容易被发现,只好当做没看见,微微低下了头,轻声道:“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这家伙都不知道打了多久的瞌睡,能答出来才怪。”扆微尘鄙夷地瞟了“扆微风”一眼,便撇过头去,简直都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他”的弟弟了。 “表哥怎么不回答呢?难道是博士刚刚提的问题太难了吗?”薛邦治立即翻回前一页看了看,发现自己在上面画记了一段重点,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暗道:“这里不是有现成的答案吗?表哥怎么可能答不出呢?” “你看扆微风那德性,要是不知道的话,直接跟博士说不知道不就行了?保持沉默算什么,浪费我们的时间吗?”澹台双珏开始跟澹台双璧窃窃私语。 “我就知道扆微风那种绣花枕头蹦哒不了多久,等‘他’第一次考试考砸了,就让‘他’把班长之位交出来吧,毕竟……”澹台双璧邪笑着顿了顿,“在弟弟看来,只有哥哥你配当班长。” “扆同学,你想好了吗?”超级有耐心的文子韬再一次微笑着问道。 “抱歉,博士,我刚刚太困了,就眯了一会,没听见你问的问题,可以麻烦您再说一次吗?”扆薇爱用那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瞅着文子韬,可怜巴巴地道。 “噗~哈哈哈……”前面的某个学生不小心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周围的许多其他学生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呢。”木子曜暗自感慨,心道:“不过这才像我平时认识的她,比‘装逼’的时候可爱多了。” “可以,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文子韬选择了恩威并施,暗道:“虽然扆微风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可一旦换成了自己不感兴趣的学习内容,便会变得惫懒,看来还需要多敲打敲打才行。” …… 约一刻钟后。 下课铃声刚响,文子韬还没来得及说“下课”,教室里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微臣见过摄政王大人!”文子韬见了,立马放下课本,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文博士不必多礼。”扆伟岸连忙摆了摆手,旋即快步走上讲台,压低声音道:“其实我这回不是以摄政王的身份来的,只是以孩子父亲的身份来的,还望博士莫要声张才是。” “微臣明白。”文子韬心领神会,又拿起了《史略》,微微一笑道:“同学们,已经下课了,去食堂吃饭吧。” 语毕,他带头走出了教室。 然而,完全懂得摄政王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的这一群学生压根不敢像往常那样直接涌出教室。 于是,大部分的学生都尽量放慢了动作,先是慢慢地收拾,然后,慢慢地从后门往外走,只有澹台兄弟没有那么在意,很快就出去了。 渐渐的,教室里便只剩几个人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去食堂吃饭 “父亲大人,您怎么来了?”迅速将《史略》等收拾整齐的扆薇爱急匆匆地迎了上去。 木子曜和扆微尘则是紧跟其后,但他们两个什么都没说,因为这种时候只要静静地看着“扆微风”装逼就可以了,所以没必要多事。 “刚刚下了早朝,顺便来看看你……们。”扆伟岸迟疑了一下,才在“你”的后面加上了“们”。 “爹爹果然只是来看扆微风的……”扆微尘低着头,咬了咬牙,心里是将近麻木的失落和难以抚平的不平衡。 “可现在都这时辰了,难道父亲大人不打算回家吃饭吗?”扆薇爱故作不解。 “时间确实不早了……”扆伟岸沉吟片晌,才继续道:“这次我跟你们一起吃吧。” “什么!摄政王大人居然要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还没有走出后门的学生甲顿时被震惊了。 “那是不是应该让食堂赶紧加几个菜呢?”后面的学生乙一脸紧张地道。 “这会估计来不及了吧。”学生甲一边走出后门,一边颇为无奈地回道。 “说不定摄政王大人只是想体验一下学生食堂的伙食而已,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走在这两人前面的学生丙回头小声地道,顺便拉着他们赶快离开了教室。 …… 约一盏茶后,扆伟岸跟着扆薇爱他们来到了太学府的学生食堂。 几人还没走进食堂的大门,便嗅到了来自食物的诱人香味,尽管扆薇爱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还是忍不住感慨:“还是贵族学校的食堂好啊!” 他们面前的食堂里摆满了小巧的四人桌,每个桌子上摆了四道菜,通常是三菜一汤,两荤两素,而今天的是胡萝卜炒肉、清炒包菜、鸡蛋羹和酸菜豆腐汤。 桌子上没有饭碗和筷子,因为学生们是在进门的地方排队领取已经装好了的米饭和用开水煮过的竹筷。 进入食堂以后,他们可以三个人或四个人共一桌吃饭,因此,每个人都可以享受三菜一汤的待遇,而且吃完之后不用收拾碗筷,因为食堂会安排人收拾。 想当初,扆薇爱所在的普通高中学校,由于食堂小,学生又多,每次吃饭都需要排很长的队,而且打到了饭菜之后还不一定能坐到位子。 而等扆薇爱他们吃完之后,还要自己去倒吃剩的饭菜,如果是自带碗筷的话,就还要自己洗碗筷,总之,跟太学府的食堂比起来,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扆薇爱觉得在太学府的食堂吃饭,感觉就像自己下馆子一样,虽然菜不多,但是舒适。 此时的食堂里,文子韬和其他两个博士坐在一桌,其他的学生则是三个或者四个坐在一桌。 扆薇爱本来是打算和木子曜还有扆微尘一起吃,而扆微尘本来还打算叫上宋海,但没想到半路竟然会杀出个扆伟岸,所以他们三个只能和扆伟岸坐在一起,宋海则是去了董绍良他们那边。 其中,最特别的还是那对双胞胎兄弟,他们两个人就占了一桌,不过澹台双璧的食量抵得上两三个人,因此,即便是只有两个人,也不会浪费多少菜,食堂的管理人员也就任他们去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装逼真累 午膳后。 “风儿,尘儿,可以带为父去你们的宿舍看看吗?”扆伟岸忽然异常温和地问道。 他本来打算吃完饭就回去,但又很想去看看扆微风住处的条件怎么样,便只吩咐暗卫甲先帮他带个口信回去,通知刘流萤,以免让她担心。 “当然可以,儿臣这就带您去看看。”扆薇爱十分“狗腿”地回道。 语毕,她就满面春风似的,昂首阔步地走在了最前面。 “可恶!爹爹为什么总是区别对待呢?”小心翼翼地跟在扆伟岸身后的扆微尘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敢怒而不敢言。 “父亲大人,就是这里了。”来到了自己宿舍门前的扆薇爱回头一笑,同时打开了宿舍的房门,请扆伟岸到里面坐。 扆伟岸坐在书桌前唯一的椅子上,迅速环顾了一周,发现床上的棉被不够厚实,便道:“风儿,这被子会不会薄了点?需要为父再命人给你送一床过来吗?” “多谢父亲大人如此为儿臣着想,不过我和子曜两个人都没觉得冷,就不必再麻烦父亲大人了。”扆薇爱“憨笑”着瞥了木子曜一眼。 “两个人睡在一起吗?”扆伟岸不禁微微皱眉,“为何文博士没有给木小友安排单独的宿舍?” “儿臣今早已经问过了,博士说目前已经没有多余的宿舍或床了,所以子曜只能继续跟儿臣共一张床。”扆薇爱正儿八经地回道。 “若不是看你们这太小了,放两张大床会显得过于拥挤,我定会让千尺浪他们送张床过来,只可惜……”扆伟岸遗憾地摇了摇头,继续道:“罢了罢了,反正你们两个关系好,挤挤就挤挤吧。” “为什么……为什么爹爹对木子曜的态度都那么好,难道我这个小儿子就连一个外人都比不上吗?”站在门外的扆微尘嫉恨交加。 “爹爹,要来我这边看看吗?”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扆微尘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尘儿……”扆伟岸回头往门口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差点完全忽略了扆微尘。 “我本来是想着风儿刚来这边,可能会不适应,才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会疏忽尘儿……这么多年来,我确实还没到这边来看过尘儿,他大概很难过吧。”扆伟岸一边思忖着,一边起身往门口走去。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愧对扆微风,又总是用繁忙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以至于极少关心扆微尘这个小儿子,甚至缺席了扆微尘成长中许多重要的时刻。 “作为父亲,不应如此厚此薄彼,以后还是也多关心关心尘儿吧。”扆伟岸心有所悟,便像以前牵小时候的扆微风的手那样,牵起了扆微尘的手,旋即慈爱地笑道:“走吧,带爹爹去你那边看看。” “爹爹牵我的手了!第一次……这还是第一次啊!”扆微尘终于感受到了父亲的大手的有力和温暖,不禁愣了好一会。 “父亲大人,尘弟弟,再见啦。”扆薇爱连忙笑盈盈地朝他们挥了挥手,目送两人离开,暗道:“扆伟岸还是不来比较好啊,总是装逼好累的……” 第二百六十章 道歉与辩论 木子曜见扆伟岸和扆微尘走了,连忙关了房门,略带歉意地道:“微风哥哥,刚刚上课的事,我向你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扆薇爱顿时一脸懵逼,就像是已经失忆了一样。 “就是刚刚博士问你问题的时候。”木子曜点到即止,话不多说。 “哦,你是说我向你求助,但是你没有帮我的事对吧?”扆薇爱这才反应过来。 “嗯。”木子曜惭愧地低下了头,心道:“至少于情,我还是该帮帮她的。” “这种事你为什么要道歉呢?”扆薇爱不禁微微蹙眉,再看向他时,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外星人”。 “因为微风哥哥是把我当好朋友才会向我求助,而我为了不被博士发现选择了拒绝,说到底我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没有把你放在第一位,辜负了微风哥哥对我的信任,害微风哥哥出丑,所以是我不对。”木子曜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我的面子有那么重要吗?”扆薇爱不禁莞尔,随即实话实说道:“其实我觉得你没有做错,如果当时的情况反过来,是你上课没有好好听讲,结果被博士抓住了,向我求助的话,我肯定也是会拒绝的。” “有些事情,原则和底线比所谓的为朋友两肋插刀更为重要,就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你帮了我的话,我这一次可能确实不会出丑,可下次和下下次呢?” “你若是帮我作弊,其实就是在放纵我,等哪一次你帮不了我,让我丢了所谓的面子,到时候我就会认为是你害了我,而且就算是我主动求你帮我的,也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你身上。” “总之,人都是自私的,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会首先为自己考虑,就像当我害怕出丑向你求助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不能掉面子,而不是想着这样做会不会拖你下水。” “如果说这件事需要有人道歉的话,那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扆薇爱一边侃侃而谈,一边走近了木子曜,大手一张,就按着他的小脑袋揉了好一会。 “微风哥哥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可子曜觉得你说的人都是自私的这一点并不对。”差点就被“忽悠瘸了”的木子曜还是提出了质疑。 “哦?那子曜有何见解呢?”扆薇爱又趁机摸了摸他的头。 “就像父母对孩子是无私的,博士对学生也是无私的,他们第一时间都不是为自己考虑,还有那些为国牺牲的战士们,他们第一时间是为所有的百姓们考虑,都是大公无私的,所以我觉得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自私的。”木子曜目光炯炯地望着扆薇爱,字字铿锵。 “你说的好像也都对……”扆薇爱不置可否,神色却是一黯,旋即苦笑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父母无私是因为把自己无法实现的愿望寄托在了孩子身上,博士无私是因为教出优秀的学生可以带给他们荣誉,战士们大公无私是因为他们的家人也需要他们来守护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固执”的扆薇爱 正式开课的第一天,下午的课程和上午一样,也是一堂《文集》加一堂《史略》,只不过是把顺序调换了一下而已。 《文集》课上,文子韬结合文章写作的大背景将《归去来兮辞》讲解了一遍。他的讲解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尽管扆薇爱早就在现代的时候听语文老师讲解过了,但依然听得很认真。 因为她高中的语文老师主要是根据可能考到的内容,即所谓的“考点”来讲课的,相比之下,确实没这么有意思。 而且文子韬更加注重调动学生的积极性,讲解的同时还提了很多问题,随机叫学生回答,因此,所有的学生都必须打起精神来认真听课,免得被叫到的时候答不出来。 扆薇爱当然也得提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才行,以免再像上午一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糗。 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扆薇爱和木子曜还是和昨天一样,吃完了晚饭就回了学生宿舍那边。 这一次,木子曜不用洗澡,所以他这次和扆薇爱一同回到了房间,两人稍微聊了几句,便准备休息了。 “子曜,这次要记得把外套脱了再睡哦。”扆薇爱在锁好门窗之后,特意提醒了木子曜一句。 “微风哥哥,真的要脱掉才行吗?”坐在床边的木子曜摸着学生制服上的湛蓝色衣带,略有迟疑。 “之前的事你不记得了吗?”扆薇爱抿了抿唇,一边走向他,一边神色不悦地道:“现在天气这么冷,衣服要晾好几天才会干,你昨天洗澡换了一身里衣,后来汗湿了,又换了一身里衣,再这么换下去,你觉得自己的衣服够穿吗?” “其实也可以不换的,直接穿在身上捂干就行了。”木子曜不尴不尬地笑了笑,暗道:“原来她只是担心这个问题,我还以为……罢了,也无所谓……其实若不是因为被昨晚的梦吓到了,应该不会出汗吧?可那种事我怎么能告诉她呢?还是将错就错吧。” “不换怎么行?”扆薇爱的秀眉不禁一蹙,“穿着湿衣服容易生病,你还是听我的,把外套和其他多余的衣物脱了吧,睡觉只要不冷就行了,总是捂着对身体也不好。” 其实她想起了在现代时听说过的一个新闻,大概是说由于传统上普遍认为刚生过孩子的妇女很虚弱,坐月子的时候绝对不能着凉,有户人家就一直不让他们家正在坐月子的人掀掉厚厚的棉被,结果那个人因为天气太热,中暑死了。 虽然玄月国现在是初春,就算盖得再严实,也不可能中暑,但穿着完全被汗湿了的衣服睡觉确实容易感冒,扆薇爱又一直惦记着木子曜身体不好的事,才没有忘记提醒他脱外套,而且这一次她不会再轻易做出让步。 “既然微风哥哥都这么说了,我还是脱掉吧。”木子曜咬了咬牙,动手解开了系带,开始不紧不慢地脱学生制服。 “这才乖嘛。”扆薇爱的眼底闪现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旋即笑眯眯地道:“我要吹蜡烛了,你的动作要快一点才行哦。” 第二百六十二章 梦境回忆(1) 跳跃的暖橘色火苗瞬间熄灭,小小的学生宿舍便湮没在了黑暗当中。 “这回你就放心睡吧,我保证不会再挤到你的。”扆薇爱侧着身子,背对着木子曜,信誓旦旦地道。 “嗯。”木子曜只轻轻地应了一声,便没了声响。 见他竟然这么“配合”,扆薇爱也不知道该说啥了,暗道:“宝宝本来还想找点话题聊聊的……算了,反正太学府白天的休息时间也很充足,还是明天再跟他聊吧。” 想着想着,扆薇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反正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不声不响,呼吸均匀……看来她又睡着了。”难以入睡的木子曜忽然觉得自己特别羡慕她这种没心没肺、想睡就能睡着的人,暗道:“明明我才是‘小孩子’啊!可为什么我的思想不如她单纯呢?” “不过是盖着同一张被子睡觉而已,又不会干什么,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原来自己之前的感觉没有错。 他的脸是真的在发烫,估计已经红得不像样子了,若是没有夜色为他打掩护的话,恐怕早就被扆薇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跟她同床共枕,我为何还会面红耳赤呢?”他越想越觉得脸烫得厉害,甚至连耳朵也有些发烫。 有些事就是这样,不去想还好,一旦想多了,就会越来越“微妙”,越来越难以理解,从而陷入某种“恶性循环”的漩涡之中。 “小雅……” 忽然,木子曜的耳后传来了扆薇爱的梦中呓语。 “糟了!我得赶紧躲开!”他顿时一激灵,正想坐起来,可没想到扆薇爱的动作竟然比他快了一步。 因为木子曜怕惊醒她,起身的动作就比平时慢了不少,所以还没等他坐直身子,便被扆薇爱有力的胳膊给压了回去。 “小雅,我好想你……”扆薇爱抱着身材像邓雅一样瘦小的木子曜,眼角渐渐溢出泪来。 “上次是刘凝碧,这次是小雅……她心里到底住着多少人呢?”浑身僵硬的木子曜渐渐陷入了沉思。 …… 扆薇爱的梦境。 某中,放学后,女生宿舍。 “薇爱,我网购的新襦裙已经到了,明天去我家玩怎么样?”留着简约学生头、穿着蓝白色校服的邓雅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扆薇爱的床铺这边。 “好呀!”留着披肩中长发,穿着同款校服的扆薇爱顿时满脸兴奋,连忙加快了收拾东西的动作。 她们两家隔得不远,邓雅也经常邀请扆薇爱到她家去玩,故此,扆薇爱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她们的学校放的是半月假,每次扆薇爱回去之前都要收拾一大堆东西,尤其是回家做作业需要用到的所有课本、练习册和试卷,每一样都不能落在学校,但也没必要多带,所以扆薇爱在走之前都会仔细清点一下。 看到她收拾得差不多了,邓雅连忙提醒道:“薇爱,你的手机拿上了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梦境回忆(2) “好像没有诶……”扆薇爱摸了摸宽松校服的大口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连忙又放下了书包和旅行箱,爬到上铺,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按键手机。 原本她们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但如果是“老人机”的话,可以带到宿舍使用。当然,也有人偷偷带了智能手机,譬如邓雅就是其中之一。 而同样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智能手机的扆薇爱不是不想带,只是她爸妈不准带而已。 看到这个按键手机,扆薇爱又想起了她家那个“凶残无比的虎妈”,想了想,她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妈,我明天想去小雅家,让她教我做数学题可以吗?”扆薇爱壮着“鼠胆”,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爱,别以为我不知道邓雅的数学成绩也跟你差不多,压根没好到哪去,你要是真想学习的话,妈可以给你找个专业的辅导老师……我看你分明是想出去玩,就别找这种借口了好吗?”手机那头传来的是怒气冲冲的声音。 “知道了,妈。”扆薇爱脸色难看地回道。 “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妈等会还要开会呢。”她的声音里没了怒气,却多了急切与不耐。 “没有了,您挂吧。” 扆薇爱刚说完“没有”,手机屏幕上的显示就已经变成了“通话结束”。 “不好意思啊,小雅,我明天应该去不成了。”她苦笑着看向了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邓雅,十分抱歉地道。 尽管她妈妈没有直接说不准她去,但从她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如果扆薇爱去了,多半是“凶多吉少”。 “没关系呀,你不能去我家,就换我去你家呗,到时候我就直接穿着我的新襦裙去,刚好可以借你家的大别墅拍几张美美的照片,这样不是更好吗?”笑容甜甜的邓雅不以为意地回道。 “也行,反正我爸妈周末也很少在家,我看看他们什么时候不在,就叫你过来玩吧。”扆薇爱瞬间转忧为喜。 …… 第二天上午,扆薇爱的父母都出去应酬了,扆薇爱便按计划通知了邓雅,让她过来玩。 “薇爱,我来了!”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邓雅就赶了过来。 她身上穿着一条做工精美的鹅黄色襦裙,头上则是佩戴着仿簪花的发夹,显得既清纯又可爱。 “快进来,小雅,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趁我爸妈不在,咱们可以吃个够!”心花怒放的扆薇爱连忙跑出大门,又拉着邓雅跑回了她的房间。 作为一个需要暂时隐瞒真正身份的“千金大小姐”,扆薇爱只会让跟自己关系最好、最值得信任的好朋友去她家,因此,从小学到高中,她都只邀请过邓雅一个人。 那时候,除了邓雅之外,没有人知道扆薇爱的秘密,而且邓雅在扆薇爱第一次邀请她去她家之前,邓雅也不知道原来扆薇爱家这么有钱,还以为最多是像她家一样的小康家庭而已。 那一天,两人吃得很撑,玩得也很尽兴,扆薇爱还给邓雅拍了很多张美照,没有人会想到那竟然是邓雅最后一次去她家找她。 第二百六十四章 梦境回忆(3) 当天晚上,扆薇爱的妈妈回到了别墅,而她的爸爸还在外面继续应酬其他的客户。 她妈妈虞瑛一回到家,就把扆薇爱叫去了客厅。 “小爱,你以后还是别再叫邓雅过来玩了。”虞瑛近乎柳眉倒竖地道。 她早就从管家那里得知了邓雅上午到她家来过的事,也知道她们俩一直在玩,没有留半点时间用来学习,心情自然不佳。 “为什么不能?”扆薇爱的语气略带倔强,头却埋得很低,根本不敢看她。 “你下个学期就要读高三了,虽然我和你爸早就帮你打点好了一切,只要你顺利从高中毕业,就能去国外读大学,可你也不能完全不把学习当回事吧?如果你考不出像样的成绩的话,让爸妈的脸往哪搁呢?” 虞瑛一边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定制款钻戒,一边继续数落道:“之前那个跟你在同一所学校读高中的远房表弟,年龄比你小一岁,五岁就读一年级了,现在跟你同级,成绩都比你好得多,你要是再跟邓雅这么玩下去的话,等到高考的时候,谁知道你的成绩会差成什么样?” “不会的!”扆薇爱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道:“妈,我们只是偶尔玩得比较久而已,平时都有好好学习,而且小雅和我一样,只是有点偏科而已,要是我不偏科的话,上六百分是没问题的。” 虞瑛这样说她可以,但不能这样说她的好闺蜜。 “你自己也说了,是要不偏科才能上六百分,可实际上呢?这两年你的数学和英语成绩有提高吗?明明高一的时候还不算太差,高二的时候开始跟邓雅玩上了,这两门的成绩就变得越来越差。” 虞瑛的脸色越发阴沉,继续恨铁不成钢地道:“明明就是被狐朋狗友带坏了,还不承认,你就这么喜欢那个邓雅,偏要护着她吗?” “妈!”扆薇爱渐渐红了眼眶,“明明是因为高二的数学和英语难度变高了,还换了新的题型,我的成绩才会变差,您凭什么怪小雅呢?” “扆薇爱!”虞瑛气得一跺脚,陡然起身,怒不可遏地道:“你竟然敢为了邓雅顶撞我?是觉得自己快成年了,翅膀硬了,我和你爸就管不了你了吗?” “我不过是据理力争,不想要您误会小雅而已,您怎么能这么想呢?”扆薇爱顿时满脸愕然,仿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妈妈会说出这种话。 “你不管你成绩变差到底跟邓雅有没有关系,总之,我已经帮你联系了专业的辅导老师,从下次放假开始,不管是半月假、月假还是寒暑假,你都得给我好好呆在家里补习英语和数学。”虞瑛不由分说地回道。 “那我可以叫小雅过来一起补习吗?”扆薇爱选择了妥协,却没有放弃继续邀请邓雅过来玩的想法。 “不行!”虞瑛恶狠狠地剜了扆薇爱一眼,“我是专门给你找的家庭教师,不是在做慈善,邓雅要是想补习,就让她爸妈去给她找,要是再让我和你爸知道你又趁着我们不在叫邓雅过来的话……” 第二百六十五章 梦境回忆(4) “下个学期,就让你转到别的学校去!” 虞瑛最后的话给了扆薇爱沉重的打击。 因为如果她现在转学的话,就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和新同学相处,也就意味着很难再交到像邓雅那样的好朋友。 而邓雅这边,虽然还可以通过电话联系,但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样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玩游戏……久而久之,扆薇爱和她的关系总会变淡的。总有一天,邓雅会变成别人的好闺蜜,扆薇爱就要永远失去这个唯一的好朋友了。 尽管邓雅不这么想,但扆薇爱其实是个很敏感、很脆弱的人,她这么想着,就不敢再叫邓雅到她家来了。而她自己由于要补习,也没有时间去邓雅家玩或者和邓雅出去玩,两人便只能珍惜在学校里的“美好时光”了。 虞瑛给扆薇爱请的是一名好老师,非常擅长因材施教,又很有耐心,因此,在她的辅导下,扆薇爱高三时的数学和英语成绩突飞猛进。 与此同时,她把自己学会的教给了邓雅,拉着她一起奋斗,努力提高这两门功课的成绩,最后,她们两人都考出了六百多分的好成绩。 本来邓雅希望扆薇爱跟她去同一所大学读书,扆薇爱也想继续和邓雅形影不离地相处下去。可扆薇爱的父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而且坚决不允许扆薇爱违背他们的决定,结果就连志愿书都没有让扆薇爱填。 失望透顶的扆薇爱跟他们吵了一架,还闹了一出轰轰烈烈的“离家出走”。 虞瑛他们没想到扆薇爱这次竟然会闹得这么厉害,在生气的同时也有些心有余悸,最后他们只好采用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即允许扆薇爱在国外大学放假的时候回来,还允许她高考后的整个暑假随意出门玩,甚至找了邓雅过来帮忙劝她,扆薇爱才同意去外国读大学。 在扆薇爱十八岁生日之前,她已经在国外待了一个多月,当她回来过生日时,给人的感觉就已经变了很多。不说判若两人,至少感觉比之前坚强开朗多了。 邓雅也为她感到高兴,但没有人知道其实扆薇爱的性格自始至终从未变过,只不过是更擅长将阴暗、消极的一面隐藏起来而已。 她已经不知道完全被爸妈“操控”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了,要不是因为还有邓雅不离不弃地陪着她,愿意跟她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扆薇爱说不定早就自杀了。 若要说她什么时候有了真正的改变,那应该是穿越到玄月国之后的事了。 尽管扆薇爱现在有时候还会梦到邓雅,但实际上她更多时候梦到的是刘凝碧和很多奇奇怪怪的片段,甚至有几次梦到了洛青衣。 她不爱他,也不恨他,因为在看淡了生死之后,扆薇爱又看淡了爱恨情仇…… 现在的她将一切都看得很淡,只是她也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有些人,确实是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毕竟比起扆伟岸的“用心良苦”,虞瑛他们做得还不够“到位”。 比起扆微风来,扆薇爱还是幸运得多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晒太阳 “卧槽!”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扆薇爱一睁眼就惊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不仅将衣衫单薄的木子曜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还把手伸到了别个的衣襟下面取暖,木子曜则是像完全睡死了一样,竟然一动也没动,就跟个布娃娃似的,任扆薇爱“为所欲为”。 她连忙小心翼翼地将手收了回来,又翻了个身,挪到最边上去,暗道:“看来以后真得改改抱着被子睡觉的习惯才行了……像这种情况,要是木子曜醒了的话,宝宝还不得尴尬死啊!” 臊得慌的扆薇爱看到房间里已经不黑了,有清晨暗淡的微光,便立即穿好了外套和鞋子,动作轻缓地开了宿舍的门,蹑手蹑脚地走到走廊尽头洗脸去了。 “呼~呼~”蓦然睁眼的木子曜捂着胸口喘了好几口粗气,心道:“没想到她睡着了都如此不老实,若光是抱着我还好,可为什么还要对我做出那种事呢?” 他想到这,连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又迅速穿上了冬款的白色厚长袍和湛蓝色的学生制服,在扆薇爱回来之前,跑到另一头的洗漱间里洗了好几把冷水脸。 “这样应该就看不出来了吧?”木子曜摸着被冷水冻得冰凉的两颊,有些迟疑不决。 他既不敢让扆薇爱发现自己有“不正常”的反应,又不想离开她,便只能想方设法将这事给瞒过去,蒙混过关。 …… 课间。 “子曜,天气的天气好像不错诶,要不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扆薇爱注意到外面出太阳了,感觉从窗户透过来的阳光都暖融融的,便不想再窝在教室里了。 “嗯。”木子曜乖巧地点点头,就跟着迫不及待的扆薇爱跑出了教室。 “小海,我们要不要也出去晒晒太阳呢?”原本还在看《文集》的扆微尘立即戳了戳宋海。 “他们现在出去了,我们不是正好可以好好谋划一番吗?为何要跟着他们出去呢?”宋海顿时有些不解。 “说实话,我觉得教室里有点冷。”扆微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其实他知道今天会出太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臃肿,显得更加“风流倜傥”一些,扆微尘早上的时候特意减掉了中间穿的厚衣服,可没想到室内依旧那么冷。 他早就冻得瑟瑟发抖了,但又不好意思中途回宿舍加衣服,便只能硬抗着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冷……”小胖子宋海见他牙齿都有些打颤了,满身肥肉的自己竟也觉得有点冷,想了想,还是跟扆微尘去了教室外面。 不过他们两个在走出教室大门之前还确定了一下扆薇爱和木子曜的位置,发现他们在院子的最中间晒太阳,为了远离他们一些,就站在了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 “现在还冷吗?”宋海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旋即略带关切地问道。 “还好。”扆微尘哆嗦着回道。 外面有温暖的阳光照耀着,确实没有室内那么冷,可扆微尘忽略了外面还有冷风的问题,结果这会反而更觉得冷了。 “之前叫你多穿件衣服,你不听,现在知道冷了吧?”宋海幸灾乐祸似的,不仅笑呵呵的,还吹了声口哨。 第二百六十七章 质疑与隔阂 “我这不是看天气变好了才减的衣服吗?”扆微尘不禁微微凝眉,“宋海,你对扆微风他们幸灾乐祸也就算了,我可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能也这么对我呢?” 语毕,他的脸上仿佛都写满了“我真是看错你了”这句话。 “扆微尘,你开心的时候管我叫小海,不开心的时候就管我叫宋海,一边跟我说你跟扆微风不对付,一边又对别个客客气气的,总是风哥哥、风哥哥地喊,难道你不觉得是你自己更过分吗?”宋海像是弥勒佛一样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不悦和不满。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爹爹要我和扆微风好好相处吗?而且扆微风那个人阴险狡诈得很,要是我不把面子功夫做好,让‘他’抓到了把柄,你以为‘他’不会找机会跟我爹爹告状吗?”扆微尘立刻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他没有告诉宋海有关现在的扆微风其实是冒牌货,而且还威胁过他的事。 “可我并没有看出来你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差,而且扆微风对你的态度明明挺好的,只是不像对木子曜那样随意而已,比起不待见你,更像是相敬如宾……所以我严重怀疑你以前没有跟我说实话。”宋海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早就觉得扆微尘和扆微风之间的事没有扆微尘说的那么简单,但在没有合适的契机的情况下,他也不好问那么多。 这一次,反正已经跟扆微尘“闹僵”了,宋海也就不在乎会不会跟他产生矛盾和隔阂了。 “有些事毕竟是我跟扆微风之间的私事,也是我们家的丑事,你叫我怎么跟你说呢?”扆微尘原本就被冻得发白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宋海这么不可理喻,这么不信任他。 “看你脸色这么难看,是被我说中了对吧?”宋海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你……”扆微尘顿时由冷得发抖变成了气得发抖,整个人便哆嗦得更厉害了,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宋海微胖的脸上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的话,就不该对我隐瞒任何重要的事。” “我以前不认识扆微风,也没见过‘他’,所以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可现在我已经见到了,也看到了很多,扆微风给我的感觉跟你说的根本不一样。” “扆微尘,其实你就是看我成绩不如你优秀,脑子没有你那么聪明,觉得我很好耍,才刻意骗我说愿意与我做朋友的对吧?” “怎么可能!”扆微尘不可置信地吼了出来,旋即连忙压低了声音,“从初级班到高级班,我都只交了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也只会跟你一个人说那么多,你怎么可以质疑我呢?” “那薛邦治呢?难道他不算是你的好朋友吗?”宋海回头通过窗户瞟了一眼正沉迷于《经典》的薛邦治。 “薛邦治的确也是我的朋友,但他怎么能跟你比呢?”扆微尘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第二百六十八章 腐眼看人基 “怎么突然觉得他们两个gay里gay气的呢?” 仍然站在院子中央、已经远远地看了将近半刻钟的“好戏”的扆薇爱笑容渐渐古怪。 “微风哥哥,钙里钙气是什么意思啊?”木子曜的眼睛顿时一亮,仿佛充满了求知欲。 “呃……”扆薇爱看着如此“天真无邪”的小小木子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好了。 或许“腐眼看人基”这句话说的确实没错,明明扆微尘和宋海这两个boys毫无cp感,扆薇爱的脑子里却冒出了“gay里gay气”这个完全不合时宜的词,还不小心嘀咕了出来。 若是没有人听到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刚好被木子曜这个“小朋友”听到了呢?作为现代的三好学生,带坏小朋友多不好啊…… 扆薇爱暗自寻思着,灵光一闪,便立即装作云淡风轻地道:“其实gay里gay气这个词只是我自己随意编出来的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啦。” 见木子曜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没有立即表态,好像有点不相信这个说法,扆薇爱想了想,又连忙补充道:“可能是我刚刚想到了多晒太阳有利于吸收钙元素,对骨骼有好处,又看到他们也跟我们一样在外面晒太阳,脑子里才会蹦出这么一个词来吧。” “那钙元素又是什么呢?”木子曜发现了“新大陆”,便没有那么在意“gay里gay气”这个陌生词汇了。 “你不是学过医吗?难道不知道食物里的营养成分实际上就是不同的有益元素吗?”扆薇爱佯装质疑,心道:“差点又忘了木子曜只是个古代人,就算医术再怎么好,也不可能懂得现代的科学知识……这些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以后还是尽量注意一点比较好,不能再暴露太多了。” …… “咳咳……” 嗖嗖的冷风不停地往较为单薄的学生制服里灌,额头有些发烫的扆微尘忍不住咳了出来。 “这样就咳嗽了?你的身子骨还真不怎么样呢。”宋海面带嫌弃,眼底却闪过一丝关切。 “我不想跟你吵了,不如都冷静冷静,先回教室继续看书。”脑袋变得有点晕乎的扆微尘转身就走。 “急什么!”宋海连忙跟上去拉住了他,并动作迅速地将自己的学生制服脱了下来,给他披上。 “怕冷就别逞强,看你这样子多半是发烧了,还是先去向博士请个假,再去御药房那边找个御医看看吧。”他注意到扆微尘原本煞白的脸开始发红,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果然有些发烫,心里就只剩下担心了。 “我没事,不用你关心。”扆微尘还在气头上,便一把将肩上披着的学生制服扯了下来,扔回了宋海手里。 “啧啧啧……这两人的互动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往教室门口踱去的扆薇爱看了,脸上的笑容几乎都变成了传说中的“姨母笑”。 “看别人闹矛盾有这么好笑吗?”木子曜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脑子里瞬间塞满了问号,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木子曜是神医? “尘弟弟,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要子曜帮你看看吗?”鸡贼的扆薇爱也看出了扆微尘的脸色不正常,便立马拉着木子曜快步走了过去。 单纯“刷好感度”这种事,扆薇爱当然不屑于做,但如果能八卦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的话,她也不介意当一回“白莲花”,演一回扆微尘的“好哥哥”。 “不……”扆微尘正想拒绝,结果却被宋海抢了先。 只见他一脸急切地道:“扆同学,你就别开玩笑了!让木同学看不是胡闹吗?小尘应该是发烧了,得去御药房找御医看看才行,你既然是他的哥哥,不如赶紧带他过去,博士这边,我会帮你们请假的。” “可……”扆薇爱正要开口,扆微尘又打断了她,愤愤地道:“我都说了我没事!谁要你们的假好心!” “小尘……”宋海眸光微沉,语塞在喉,暗道:“看来他是真的误会了,我明明是需要先问清楚才好继续帮他出主意,他这次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扆微尘,你怎么能这么任性?”扆薇爱看到扆微尘的情绪如此激动,尽管不喜欢他,可他好歹是个孩子,不能任由他烧下去,便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道: “你明明知道子曜是比御医更厉害的医师,不仅可以为你看病,还能根据你的实际情况调整药方,比一般的医师体贴周到多了,为什么不让他先帮你看看,再直接去抓药呢?” “木同学是医师?”宋海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随即略带狐疑地道:“扆同学,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年纪还这么小,怎么可能比皇宫里的御医还厉害呢?” “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让子曜试试不就知道了?”扆薇爱笑盈盈地来了个四两拨千斤。 “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表哥居然说木子曜是医师?而且还是比御医更厉害的医师,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原本正在看某经典打斗桥段的薛邦治猛地抬头看向了堵在门口的“扆微风”他们。 “真是鬼话连篇,扆微风还真以为没有人知道那个姓木的只是‘他’的书童而已吗?呵~”澹台双璧听了,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就是,也不知道文子韬这回是怎么想的,破格让扆微风当插班生也就罢了,怎么能让一个低等的下人也跟我们一起读书呢?这不是在侮辱咱们太学府吗?”澹台双珏挖苦着,眼里只有纯粹的讥讽。 “他们在说什么?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刚从后门走进教室的花奋一脸茫然。 与此同时,好几个无所事事的学生已经当起了“吃瓜群众”,都跑到扆薇爱那边看戏去了。 “微风哥哥所言极是。”木子曜冲扆薇爱淡淡地笑了笑,旋即看向扆微尘,掷地有声地道:“据我观察,你应该是因为穿得过于单薄,体质又偏寒,才会这么容易受凉发热,一般来说,只要抓两副普通的退烧药就可以了,但若是还想增强体质的话,一是可以多吃些补气血的食物,二是必须多运动,加强锻炼,否则……” 第二百七十章 陪他去看病(1) “衣服穿得少这种事谁看不出来?不过是随口说几句套话罢了,难道这样就能证明姓木的懂医术吗?” 忽然,一个冷嘲热讽的男声传了过来,扆薇爱下意识地抬眸一看,原来是澹台双珏和澹台双璧凑了过来。 “呵~”好整以暇的她不禁轻哂了一声,随即替没有及时反驳的木子曜回怼道:“这种事确实每个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可你能用肉眼看出扆微尘的体质怎么样吗?” “嘁!谁知道是不是你告诉他的呢?”澹台双璧不屑地睨了木子曜一眼,又满脸嚣张地看向了“扆微风”。 扆薇爱将冰冷的目光移到了周围的吃瓜群众身上,从容不迫地道:“方才大家应该都看见了吧?我弟弟发烧事发突然,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而且在子曜诊断之前,我根本没跟他说什么。” “像他们这种无凭无据,光靠主观臆断随意污蔑他人的人,到底有什么底气说这些话呢?” 语毕,扆薇爱又看向了澹台双璧和澹台双珏两兄弟,凌冽的眼神中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意。 两人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但面上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样子,让人难以猜透他们内心的想法。 “被她护着的感觉真好……可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总是让她护着我呢?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快点长大,成为那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呢?” 站在扆薇爱身侧的木子曜仿佛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了出来,瞬间填满他的心房,以至于除了用“真好”来形容此刻的感受之外,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更加华丽具体的辞藻来形容,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惆怅。 “咳!”缓步走来的文子韬假咳了一声,随即不露声色地道:“大家都聚在这干什么呢?” “双璧,博士来了,咱们还是先回座位吧。”澹台双珏讪讪地道。 “嗯。”澹台双璧微微颔首,旋即转身和他一起快步走回了各自的座位。 “博士,我弟弟发烧了,需要去御膳房抓点药,可以让我们请半天假吗?”扆薇爱故作眉头紧锁,心道:“陪他去御药房,宝宝就不用上待会的《史略》了,多好,嘿嘿……” “可以。”文子韬不假思索地回道。 “多谢。”扆薇爱立即作了个揖,显得严肃而懂礼。 “等一下!” 她正打算拉着扆微尘走人,结果文子韬又开口了:“去御药房必须持有御医开的药方才能抓药,你还是直接让微尘同学去那边找个经验丰富的老医师看看比较好。” “原来还必须要有御医开的药方才行吗?真麻烦!为什么不能自己抓药呢?”扆薇爱在心里疯狂吐槽起来,嘴上却没有说什么。 “风哥哥,怎么能让这种小事耽误您宝贵的学习时间呢?我自己去就行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好好准备上课吧。”终于找着了开口机会的扆微尘连忙皮笑肉不笑地道,暗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我可不能让‘他’这种拉拢人心的阴谋诡计得逞。” 第二百七十一章 陪他去看病(2) “博士,要不让我陪小尘去吧。”另一侧的宋海连忙提议道。 “也……” 后面的“好”字还没出口,扆微尘又“眉眼带笑”地道:“博士,我知道御药房怎么走,而且御药房离这边也不远,真的没必要麻烦其他同学,您还是让大家进去上课吧。” “铛铛铛……” 扆微尘的话刚刚说完,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文子韬十分无奈地回道。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文子韬终于意识到了这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之间的关系有多僵,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兄友弟恭、和和睦睦”,想当和事佬也只是有心无力罢了。 “谢谢博士。”扆微尘礼貌性地回了一句,扭头就走。 “这家伙真的没问题吗?”扆薇爱注意到扆微尘走路的时候身子有些左摇右晃,似乎是走不稳,不禁迟疑了一会,便没有立即走进教室。 “怪了,怎么会这么晕呢?”扆微尘走着走着,渐渐放慢了脚步。 每走一步,他的眼前仿佛就模糊了几分,没走出几步,便只能扶着墙继续前进了。 “博士,我弟弟的状态感觉不太好,还是让我送他去吧。”扆薇爱不由自主地动了恻隐之心。 不管是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现代人,还是作为现在的扆微风,她都无法在明明可以帮助生病的扆微尘的情况下选择视若无睹。 “去吧,记得待会直接送他回宿舍休息,就别再让他硬撑着上课了。”文子韬神色略凝重地叮嘱道。 “好的,博士。”扆薇爱浅笑着回道,随后便立马转身向不远处扆微尘的方向走去。 “微尘,等我一下。”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朝他招了招手。 闻声,扆微尘回头一看,不禁皱了皱眉,心道:“‘他’怎么又跟过来了?难道是想看我的笑话吗?” 想到这,扆微尘连忙猛地甩了甩头,又咬牙加快了脚步。 “这熊孩子怎么反而加速了呢?” 见状,扆薇爱只好变走为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他的前面。 “你知道御药房怎么走对吧?”扆薇爱一脸严肃地问道。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扆微尘没好气地回道,同时又放慢了脚步。 “我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而已,你火气这么大干什么?”扆薇爱恨不得给他来个超级脑瓜蹦,弹醒这个“脑子烧坏了”的家伙,但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还是忍住了。 “如果你是想借这件事树立你乐于助人的好班长形象的话,大可不必,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扆微尘抬头剜了“扆微风”一眼。 “你在想什么呢?哥哥关心弟弟不是应该的吗?”扆薇爱简直想打人了,心道:“真不知道现在的熊孩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像我这么善良、这么可爱的超级无敌美少女,会是那种人吗?” “你才不是我哥,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扆微风了吗?”扆微尘的声音里瞬间充满了敌意和嘲讽。 第二百七十二章 陪他去看病(3) “行行行!我不是你哥,是你姐行了吧?”扆薇爱懒得再跟他废话了,索性直接动手将行动不便的扆微尘给抱了起来,心道:“看着和凝碧差不多高,也不胖,应该抱得动。” “……”我是谁?我在哪?刚刚发生了什么? 突然腾空的扆微尘一下子就“傻”了,然后,他便呆呆地盯着头顶蔚蓝的天空看了好久,一个字也没说。 “喂!你别不吭声啊,我又不知道御药房怎么走,你得给我指路才行啊!”脚步沉重的扆薇爱微喘地道。 “你……你为什么要抱着我?”扆微尘这才看向了“扆微风”那轮廓分明的坚毅面庞,有些磕巴地问道。 “别废话,你自己有多重你不知道吗?要不是看你太磨叽了,半天都走不了多远,我才不会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呢!”大汗淋漓的扆薇爱追悔莫及,暗道:“早知道就不装这个逼了,虽然扆微风的身体已经康复了,还加强了锻炼,但怎么能跟真正的习武之人比呢?” 她偶尔给刘凝碧来个“公主抱”,并不会觉得很累,可现在是抱着一个将近一百斤的人长时间走动,扆微风的身体又不像千尺浪他们那样体质强悍,所以才走了几分钟,扆薇爱就觉得自己快要狗带了。 “放我下去吧,我自己可以走。”扆微尘故意将脸撇了过去,但没有动弹。 “不是说了要你别废话吗?”扆薇爱气呼呼地回道。 “可你刚刚已经走错了。”扆微尘瞟了一眼两侧,随即似是无奈地道。 虽然周围都是长得一样的高墙,除了方向不同之外,几乎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扆微尘天生方向感极好,又擅于观察,因此,他看得出扆薇爱走错了方向。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啊!”扆薇爱差点气得把扆微尘给扔了下去。 “你又不让我看着路走,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走错路呢?”扆微尘理直气壮地道。 “呃……”扆薇爱顿时语塞,想了想,才道:“算了,本宝宝不跟你这种小屁孩计较,你自己能走就自己走吧,我不管你了。” 言毕,她轻轻地将他放了下去,随后又扶住了他,让他指路。 “本宝宝?”没有再抗拒她的扆微尘不禁扬起了嘴角,随即揶揄道:“宝宝不是比小屁孩更小吗?哥哥,你恐怕是对这两个词有什么误解吧?” 扆薇爱的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忙道:“你还是别叫我哥哥比较好,我还真受不起。” “现在知道自己受不起了?”扆微尘“得寸进尺”。 “不,其实只是觉得有点恶心而已。”扆薇爱还是将大实话说了出来。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扆微尘笑容一僵,旋即故作不屑地道。 “我是狗的话,那你不就是狗的弟弟了吗?”扆薇爱立即眉眼弯弯地道。 “你!”扆微尘顿时气急。 拐过一个弯之后,扆薇爱看到了一扇门匾上写着“御药房”的大门,便松开了扆微尘的胳膊,笑道:“好啦,不逗你了,看病要紧,赶紧进去吧。” “你不进来吗?”扆微尘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眼里其实还带着几分渴求。 第二百七十三章 曾经的故事(1) “难道你的意思是想要我一直陪着你吗?”扆薇爱眯眼笑着,几乎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我才不想呢!哼!”扆微尘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后便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强行提起精神走进了御药房。 “好累啊……” 浑身发软的扆薇爱看到他已经完全走了进去,不可能再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门外又没有看守的人,便一屁股坐到了门外的宽大阶梯上。 这些阶梯是用青色的大石头做的,表层已经被太阳晒暖了,所以并不会让人觉得很凉。 “里面还不知道有没有坐的地方,不如在这休息一会,嘿嘿……”暗自窃喜的扆薇爱就那样瘫坐在阶梯上,悠哉游哉地晒起太阳来。 约两刻钟后,扆微尘还没有出来,疲惫不堪的扆薇爱则是靠着一旁的石狮子睡了过去。 正在此时,有两个从御药房里走出来的御医从门口经过。 “‘他’怎么在这睡着了,我们要管管吗?”御医甲小声地问道。 “应该是等人等得犯困了吧,不用管‘他’。”御医乙同样小声地回道。 “也是,刚刚那个进去的孩子应该也快出来了……”御医甲略表赞同。 于是乎,两名医师轻悄悄地走了。 约一刻钟后,体温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的扆微尘从大门走了出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背靠着石狮子下面的长方体石墩、坐姿格外不雅的“扆微风”。 “喂!”扆微尘神色不悦地跟“他”打了声招呼,见“扆微风”没有反应,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身前。 他这才发现原来“扆微风”的眼睛是闭着的,而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禁略感诧异,心道:“竟然累得睡着了吗?可我明明瘦得很,‘他’怎么可能累成这样呢?” 扆微尘撇了撇嘴,随即故作亲昵地喊道:“扆微风……风哥哥……哥哥……” 他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因为他知道这里尽管看上去没有人看守,但实际上整个皇宫都在皇后和皇帝的监控当中。明兵只会放在宫门、金銮殿、凤鸾殿等最为重要的几个地方,其他地方则是由暗卫或暗影卫暗中巡逻。 相比之下,太学府那边的“监视者”会少一些,御药房这边由于要保护御医的安全以及防止有人对皇族图谋不轨等,监视者的数量会多得多,只是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现身而已。 “别闹……睡觉呢。”耳朵被吵到了的扆薇爱嘟囔了一句,但并没有马上醒来。 “噗嗤~”扆微尘不禁失笑,暗道:“明明你和他没有半点相似,还吓唬过我,可你为何也会像曾经的他一样对我这么好呢?” “风哥哥,你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个哥哥吗?” 扆微尘情不自禁地陷入了童年的回忆当中。 八年前的某一天,遇到了难题的小扆微尘没有按时完成假期作业,又恰巧碰上刘流萤有不顺心的事,挨了她的一顿狠批,一时委屈得不行,就跑了出去。 后来,为了避免太早被刘流萤找到,继续挨训,便躲到了扆微风的小别院这边。 第二百七十四章 曾经的故事(2) 扆微尘原本只是躲在了小别院的院子里,没有靠近里面的房子,但他还是被扆微风发现了。 “小孩,你叫什么?”身着一袭月白色直裾、形容慵懒的他淡淡一笑道。 那时的扆微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刚开始只是把他当成了邻家小孩而已,所以态度异常温和。 “扆……扆微尘。”扆微尘结结巴巴地回道。 “你也姓扆?”扆微风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旋即面无表情地道:“原来是后母的孩子,你是迷路了吗?” “嗯嗯。”扆微尘头如捣蒜,暗道:“我可不能让他知道其实我是故意跑到这边来的。” “那就别再到处乱跑了,先在我这玩一会,等晚点,你的母亲就会过来接你的。”扆微风不热不冷地道。 “哥哥,你要教我玩游戏吗?”还没在家里玩过游戏的扆微尘眼睛顿时一亮,浅棕色的眸子里瞬间盈满了期待和欣喜。 “这……”扆微风听到“哥哥”这个词,又看到他的眼神如此单纯热切,不禁一怔,旋即苦笑道:“其实哥哥也不会玩游戏。” “哦。”扆微尘失落地垂下了头。 扆微风还是第一次当哥哥,没什么经验,看到弟弟这么失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最后,是因为看到他身高还不足一米二,估计年龄很小,才不尴不尬地道:“要不我教你识字吧,看你才四五岁的样子,应该还不识字吧?” “那个……其实我已经认识一些字了,还会写不少字呢。”扆微尘只好尬笑着回道,心道:“这人果然不是我的亲哥,竟然连自己的弟弟多大都不知道,哼!” 其实那时的扆微尘已经七岁了,而且已经在太学府上了两年的学,只是因为个子有些矮小,圆圆的小脸上还带有一点婴儿肥,才会显得比较小。 “真的吗?”完全不记得自己四五岁时便已经懂得看小说了的扆微风有些不敢相信。 “不信我可以写给你看!”扆微尘气鼓鼓地回道。 听他这么一说,扆微风连忙让千尺浪他们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扆微尘用小小的手抓起了正常大小的狼毫笔,尽管握笔的姿势很标准,但写起来还是有些费力,字的笔画便有些歪扭。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原来你已经学会《三字经》了吗?”扆微风一边看一边念,随即微笑道:“还不错,挺聪明的,要是可以把字写得更漂亮一些就更好了。” “哥哥的字写得很漂亮吗?”扆微尘眨了眨他那一双像小鹿一样的眸子,显得天真可爱。 “嗯……”扆微风又扫了一眼扆微尘有些潦草的字,想了想,还是故作谦逊地道:“其实不能说很漂亮,但至少比你的要强一点吧。” “那哥哥也来写字吧,我想看看哥哥的字有多漂亮。”扆微尘立即把蘸好了墨的毛笔递到了扆微风手中。 “可。”扆微风迅速将毛笔的笔尖挪到了同一张宣纸上的空白处,却迟迟没有动笔,轻声喃喃道:“不过写什么好呢?” 第二百七十五章 曾经的故事(3) “要是哥哥实在不知道该写什么的话,可以写自己的名字哦。”扆微尘浅笑着,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 “嗯,有道理。”扆微风提起狼毫笔,大笔一挥,便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三个大字――扆微尘。 “咦!这不是我的名字吗?”扆微尘顿时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地问道:“哥哥,你是怎么猜到我说的‘微尘’是这两个字的呢?” “因为我的名字是微风,想必你的‘微’跟我的‘微’是同一个字,至于‘尘’字嘛……”扆微风淡笑着放下了毛笔,旋即道:“顺势就写出来了,毕竟这个词很有内涵。” “微尘不就是小小的尘埃的意思吗?”扆微尘的心里终于多了一点好奇心。 “字面上的含义确实如此,但它还有更深层的含义。”扆微风看他如此伶俐可爱,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更深层的含义?”扆微尘歪了歪头,顿时一脸“呆萌”。 扆微风不禁莞尔,忽然想起他小的时候扆伟岸会跟他玩“举高高”的游戏,便将扆微尘带到了院子里空旷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举起他,一边笑着,一边正正经经地道: “漂浮的微尘看似渺小,可只要它愿意沉下来,成为脚下的土地,就可以获得承载众生万物的力量,比微风厉害多了。”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番话,扆微风没有太放在心上,扆微尘却将它们铭记在了心底。 他其实并不讨厌扆微风这个哥哥,甚至可以说是很喜欢他,所以对于假冒他哥哥的人,扆微尘不可能会有真正的好脸色。 …… “阿嚏!” 鼻子痒痒的扆薇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终于醒了过来。 映入她眼帘的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对面、手里还拿着一片某种常绿树叶的扆微尘。 “原来你已经出来了啊……”扆薇爱嘀咕着,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突然发现他的手里没有拿其他任何东西,不禁有些疑惑,便立即问道:“你的药呢?” “已经喝过了。”扆微尘悻悻地回道,顺便把手里泛黄的树叶给丢了出去。 “喝一次就好了吗?”扆薇爱登时目瞪口呆,俨然一副“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的模样。 “刚刚除了喝药,还做了针灸,烧已经差不多退了。”扆微尘耐着性子补充道。 “难怪要这么久,我都等得犯困了,哈~”扆薇爱茅塞顿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旋即道:“走吧,博士让我带你回宿舍休息,今天就不用再回去上课了。” 言毕,想快点回宿舍睡觉的她拉起扆微尘的手就走,也不管他愿不愿意。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地在平坦的大路上走着,忽然,扆微尘抬头看向了她,略带犹疑地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想问就问,别整这些客套话,浪费时间。”有些饿了的扆薇爱没好气地回道。 “你到底是谁?我哥哥去哪了?”扆微尘立即目光炯炯地问道。 “你这明显是两个问题吧?我拒绝回答。”扆薇爱故作高傲地抬起了下巴,不让他看到她脸上微变的神情。 第二百七十六章 牵手一起走 此时此刻,其实扆薇爱的心里有点慌。 “看来这小家伙是真的已经确定我不是扆微风本人了,难道宝宝只能跟他说实话了吗?”她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左右为难。 “那就告诉我真正的扆微风去哪里了吧,反正你到底是谁并不重要。”扆微尘选择了让步。 “我只能说……”扆薇爱顿了顿,随即故作高深地回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扆微尘皱了皱眉,明显没有听懂她的“潜台词” “放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扆薇爱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关心扆微风,觉得应该给他一点安慰,便把他当做木子曜小朋友,大大咧咧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暗道:“等明月姐姐将我送回现代之后,扆微风的意识应该就会醒了吧?” 扆微尘先是愣住了,见“扆微风”此时的笑容如此真诚,对他也和刘凝碧、木子曜那样友善,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愿意陪他玩的好哥哥,眼泪差点就涌了上来。 “我记得哥哥的背上有个奇特的胎记,不如趁‘他’洗澡的时候看看,或许,现在的哥哥只是失去了部分记忆吧。” 扆微尘的心里再次充满了希冀,因为他真心希望现在的这个“扆微风”就是他原来喜欢的那个大哥哥,而不是一个只是顶着扆微风容貌的替身。 …… 约半个时辰后,学生宿舍。 “微风哥哥!” 一看到扆薇爱走近了门口,原本正坐在书桌前等她的木子曜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像迎接主人回来的小狗一样往她身上扑。 “子曜,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宿舍了?吃饭了吗?”扆薇爱下意识地接住了他。 “还没,因为我在等微风哥哥一起去吃饭。”等得心焦的木子曜趁机抱住了她,暗道:“送扆微尘居然不带我,她知道等待的滋味有多难熬吗?” 木子曜早已习惯了总是和她黏在一起,而这一次,她竟然把他一个人丢在教室那么久,害得他课也没好好听,饭也没心情吃,所以第二堂课一下课,他就直接回宿舍了。 “这……其实我是吃完了再回来的。”扆薇爱心虚地犹豫了好一会,毕竟她根本没想过木子曜会在宿舍这边等她一起吃饭,所以已经先跟扆微尘还有宋海他们一起吃完了。 “微风哥哥吃完了就好,我之前还以为你会先送微尘哥哥回来呢。”木子曜心中微颤,连忙松开了她,强颜欢笑道。 扆薇爱尴尬地挠了挠头,旋即抿唇笑道:“要不我再陪你去一趟吧。” “真的可以吗?”木子曜猛地抬起了头,用那一双明净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反正也没什么事,时间也还来得及,我待会就看着你吃吧。”扆薇爱故作轻松地回道,不禁暗自叹息:“看来今天得推迟午睡的时间才行了,唉……” “嗯。”木子曜顿时喜笑颜开,主动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往食堂走去,心道:“不管能不能长大,只要能像这样牵着她的手就好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月中测试 上学的头几天,扆薇爱感觉每天都过得异常漫长,可等她慢慢习惯了之后,这种千篇一律的校园生活便快了起来。 半个月后,太学府的莘莘学子们迎来了第一次月中测试,它相当于现代高中的月考,而且成绩会记入最后的期末综合评分当中,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身怀赌约的扆薇爱既紧张又兴奋,虽然她没有把握必得班级前三,但她事先找文博士要了以前的试卷,细细研究过了题型和“答题套路”。因此,此时的她就算说不上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至少也可以说是有一定的把握。 由于《经典》不用考试,所以他们实际上只有两堂考试。上午考《文集》,下午考《史略》,每一堂考试都是一个时辰,也就是现代的两个小时,总的来说,时间算是相当充足,毕竟题量不大。 《文集》只有三个题型,第一道大题是默写,但不是现代那种纯粹的默写,而是理解性默写,即每一道小题都不会给出上文或者下文,只会给一段描述性或叙述性的文字,让学生根据理解写出相应的语句。 也就是说,有些默写题的答案不是唯一的,只要是符合要求的答案,都可以算是正确的。 第二道大题是阅读理解,这道题跟现代的阅读理解很像,但提问的方式有较大的区别,其中基本上没有那种关于修辞手法或写作手法的题目,更多是一些纯粹的主观题,比如你从文中得到的启发之类的。 第三道大题是写作,跟现在的作文题一样,一般也分为命题作文、半命题作文和话题作文。但不同的是,《文集》的每张试卷都不会只出其中一个,而是三者都有。不过考生没有必要全部写完,只要选择其中一到两个作答即可,而且字数不限。 《史略》也是三个大的题型,分别是填空题、材料题和论述题。这些和现代的文科题型较为相似,便不再此一一赘述了。 扆薇爱原以为这样的题目,尤其是《文集》的默写题完全可以钻空子,但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她犯了选择困难症! 其他学生的默写题都写得比较快,唯独扆薇爱纠结了很久,所以她成了最后一个交卷的。 两门考试的试卷全部由文子韬一人批改,出成绩的速度不会太快,至少要两天左右,所以扆薇爱考完就“放飞自我”了,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考砸。 反倒是木子曜有点担心,毕竟他在考《文集》的时候在教室里等了她好久。 他原以为那样的题目应该不需要耗费很长时间,而且他自己只写了半个时辰就已经写完了。只是后来还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几遍,又多写了一篇作文,才拖到了最后半个小时。可万万没想到扆薇爱竟然拖到了最后一刻才交卷,他怕她一个人会慌,便故意装作还没写完,愣是等了她半个多小时。 考完《史略》后,木子曜忍不住问道:“微风哥哥,你考得怎么样?有把握拿好成绩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 长不大的木子曜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都写完了。”扆薇爱嬉皮笑脸地回道,心道:“还好宝宝是个文科生,背背课文和历史什么的不过是小case,再加上瞎哔哔的能力,填完两张卷子还是没问题的,嘿嘿……” “这……”木子曜的笑容顿时一滞,暗道:“她不会是瞎写的吧?” “没事啦,反正我也没跟他们赌大的,不过是输了不能当班长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不用再为我担心这种事了。”扆薇爱看得出他是在担心自己,连忙安慰道。 为表诚意和尊重,她这一次克制住了想摸摸他的头的冲动,便只是冲他浅浅地笑了笑,没有动手。 “可这种事不是很丢脸吗?难道你不怕被澹台双珏他们嘲笑吗?”木子曜见她这一次没有摸自己的头,不禁撇了撇嘴,纯粹是一副“更加不开心”的样子。 “他们想笑就笑呗,嘴是他们的,我又管不着,不过……”扆薇爱故意顿了顿,旋即骤然俯身,贴着木子曜的耳朵,轻声细语地道:“谁说我一定要听呢?反正耳朵是我的,他们不也管不着吗?” 感受到耳畔轻轻扫过的温润气流,木子曜的耳尖“唰”的一下就红了,胸腔里的小心脏也瞬间提了起来,简直像是要蹦出来了一样,让他有些六神无主。 他缓了好一会,才故作镇定地回道:“微风哥哥说得对,是子曜的心胸还太过狭隘了,以后还要多多向微风哥哥学习才行。” “嗯,孺子可教也。”扆薇爱粲然一笑,再也忍不住想摸头的冲动,便按着木子曜的小脑袋狠狠地“蹂躏”了一番。 “她果然还是把我当成了纯粹的小孩,唉……”下意识翘起嘴角的木子曜还是忍不住暗自叹息。 其实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长大了,因为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骨骼的发育已经完全停止,而且体内的经脉非常脆弱,就像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虽然暂时看起来问题不大,但实际上已经毒入骨髓,治不好,也活不久了。 …… 扆府,小别院。 无心打扮、素面朝天的刘凝碧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心道:“已经半个月了,都没收到微风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 尽管“扆微风”没有亲自向刘凝碧传递过消息,但刘流萤和扆伟岸偶尔会去太学府看望“扆微风”和“扆微尘”,等他们回来了,刘凝碧就会去刘流萤那打探消息,因此,她知道“扆微风”现在大概是什么状态。 原本她也想过让刘流萤带她去太学府看看,可现在刘流萤每次过去的时候,扆伟岸都会陪着,就害得她不敢跟着去了。 她也想过主动写信给“扆微风”,但又觉得自己太主动会显得“很掉价”,所以到最后还是放弃了。 “上学真的有那么忙吗?怎么都不知道写封信给我呢?”刘凝碧一想到这,整个人都变得气鼓鼓的,就连看着眼前最新买的胭脂都高兴不起来。 “小姐!”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个甜甜的、又带着满满激动的熟悉女声。 第二百七十九章 造反在即 “小粉,你怎么来了?” 一看到来人,刘凝碧就差点兴奋得跳了起来。 “这不是怕小姐一个人独守空房太孤单了吗?”迎面跑来的小粉没皮没脸地道,刘凝碧则是迅速离开梳妆台,与她“撞”了个满怀。 小粉这才认认真真地道:“姑爷去太学府上学的事,我和小华已经听说了,要不是因为不方便让小姐您回来住,我们早就过来接小姐回家了。” “小姐。”没有直接“闯”进卧房的刘华拘谨地唤了一声。 “小华,你怎么不进来呢?”刘凝碧这才发现原来门口还杵着个“大傻子”。 “这里可是小姐在夫家的卧房,我作为男子,怎么能随意进去呢?”刘华立即低眉颔首地回道。 “这有什么关系,千尺浪他们平时还不是随便进来……”刘凝碧轻飘飘地扫了门外一眼,随即一本正经地道:“既然微风的护卫可以进来,那为什么我的就不可以呢?” “不一样的,他们是姑爷的贴身护卫,而我只是普通的护卫而已,我……” “小姐说可以就可以,瞎磨叽什么?” 不耐烦的小粉直接跑了过去,将犹犹豫豫的刘华拉进了大门。 “小粉说得对,咱们仨这么好的关系,还需要讲究那么多虚礼吗?”刘凝碧也走了过来,面带微笑道:“虽然你们一直称呼我为小姐,但其实在我看来,小华是哥哥,小粉是妹妹,都是我的亲人。” “小姐……”刘华瞬间热泪盈眶,感动得无以复加,小粉则是眼疾手快地掏出手帕帮他擦了擦眼泪。 放回手帕时,她摸到怀里有个比较硬的物件,便连忙掏出了一封用信封装好的厚厚书信,小声地道:“小姐,这次老爷还让我带了封信给你,还说一定要亲手交到你的手里,不能让别人看到,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很重要的信?难道连小粉他们也不能看吗?”刘凝碧暗忖着,便只接了过去,没有立马拆开。 等小粉和刘华走了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一个人在大门紧锁的卧房里偷偷地看。 信封里面有两张信纸,一张上面的大概内容是:凝儿,爹爹已经为你拟好了一份和离书,等扆微风第一次放假回来时,就与他和离吧。爹爹会为你找到更合适的夫婿,只要你还是完璧之身,就不用有任何顾虑,爹爹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另一张则是一份非常规范的和离书,写明了刘凝碧和扆微风两人是“协议离婚”,双方均无任何过错,显得非常公正。 “奇怪,爹爹怎么又想起这事了?他和微风的矛盾不是已经化解了吗?难道……” 刘凝碧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十分不妙的猜测――刘拯之前的偃旗息鼓极有可能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他还在暗中继续谋划。 “如果是这样的话,等爹爹得手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扆家,自然不可能再让我跟微风在一起……”她想来想去,最终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因为刘拯的野心一向很大,不可能半途放弃他谋划了几十年的大计。而他这次重新提出和离的事,恐怕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很快就要公开造反了。 第二百八十章 宣布前三名(1) “爹爹怎么能这样呢?难道人命在他眼里真的一文不值吗?” 虽然刘凝碧不耻刘拯的恶劣行径,却又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而且作为他的女儿,只能选择站在父亲这边,因此,刘凝碧不会到任何人那里去告发刘拯,而是会帮他瞒天过海。 “要是我不跟微风和离,爹爹或许会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若是听爹爹的,微风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若是我不想要微风死的话,就不能跟他和离……”她一边思忖着,一边用蜡烛烧掉了手中的信件,暗道:“抱歉了,爹爹,女儿这次不能听你的。” …… 两日后,太学府。 “同学们,《文集》的试卷已经全部批改完了,不过我只会公开宣布前三甲的成绩,大家应该没意见吧?”手里捧着一沓试卷的文子韬站在讲台上,温文尔雅地道。 “没有!”所有的学生立即齐刷刷地回道。 文子韬随即不急不缓地道:“第一名,九十分……” “天!居然是九十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的分数呢!”学生甲一惊一乍地道。 “对呀!满分不是才一百分吗?我记得以前最高分也不会超过八十五分,难道这次是改总分了吗?”学生乙同样觉得难以置信。 太学府采用的是百分制,由于没有现代的理科,又改得比较严格,所以至今还没有出现过得九十分的情况,更加不可能有满分的情况,即使是八十五分也相当罕见。 头次听到有人得了九十分,班上大部分的人都被震惊到了,顿时沸沸扬扬的,就像是炸了锅一样。 “安静!博士还没宣布第一名到底是谁呢!”微怒的扆薇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一声巨响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教室里迅速安静下来。 “第一名会是我吗?”曾经拿过几次第一的扆微尘心里充满了期待。 “第一名是木子曜同学,恭喜木同学。” 文子韬疾步走下讲台,亲手将试卷递到了木子曜的手中。 “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一个旁听生,怎么可能考得出这么好的成绩呢?”澹台双珏的脸色顿时一沉。 “我也不信,我要求现场公示木子曜的试卷。”澹台双璧看似不急不躁地站了起来。 “他敢不愿意吗?唉……这两个家伙就只知道仗势欺人。”薛邦治不禁扶了扶额。 “微风哥哥……”木子曜连忙向扆薇爱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没事,他们想看就给他们看吧,我相信你的答案会让他们心服口服。”扆薇爱淡定一笑。 “嗯。”木子曜点点头,随即看向了那对双胞胎兄弟,面无表情地道:“你们想看就自己过来看吧。” 闻言,澹台双珏和澹台双璧便一起走到了木子曜桌前,开始同时仔细查看他的试卷。 没过多久,两人就都皱起了眉头,尤其是看到最后的作文题时,眉头都快变成“川”字了。 “这字怎么这么潦草?”澹台双珏指着试卷上龙飞凤舞般的字迹,面带狐疑地问道:“博士,您确定没打错分吗?” 第二百八十一章 宣布前三名(2) “这是因为木同学写的是以灵动飘逸为特征的行书。”文子韬直言正色地回道。 “宝宝都看出来了,他们居然没看出来,不愧是只知道瞎抬杠的sb!”扆薇爱瞄了一眼,发现自己都认得出来,而且木子曜的字很有美感,不禁对他们这两个没见识的人噬之以鼻。 “原来是行书,我就说怎么有些不好辨认呢,哈哈……”澹台双珏干笑了两声,以此掩盖他的羞赧之色。 “不如让木同学来给我们念念吧,特别是作文,也让我们看看文采到底怎么样呗。”澹台双璧则是不以为意地提议道。 “微风哥哥……”有些为难的木子曜再次向扆薇爱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只不过他这次想表达的是他一点也不想读,因为他觉得自己写的很一般,不好意思当着全班人的面读出来“献丑”。 “他是想要我帮他读吗?”扆薇爱瞬间“心领神会”,便立刻伸手将他的试卷拿了过来,郑重其事地道:“各位同学,由于子曜同学的声音太小了,怕大家听不清,所以还是由我这个班长来代劳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在木子曜愣住的这一刻,扆薇爱已经开始了声情并茂的诵读。 约一刻钟后,试卷上所有的作文全部朗诵完毕,其他人这才发现原来木子曜写了四篇作文,而且每一篇都写得自然流畅,语句优美,还有独到的见解。 “真的写得好好啊!”扆薇爱由衷地赞叹道,同时动作轻柔地放下了他的试卷,生怕会不小心弄坏似的,旋即双眸亮晶晶地道:“子曜,以后教我如何写出这么优美的作文怎么样?” “嗯。”木子曜微微颔首。 “博士,还是赶紧宣布第二名和第三名吧!”看不下去的某人急忙催促道。 “第二名,八十三分,是扆微尘同学。”文子韬伸长胳膊,越过“扆微风”,将试卷递到了扆微尘手里,继续道:“同样恭喜你,微尘同学。” “谢谢博士。”扆微尘浅浅一笑,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 “第二名是扆微尘,不是表哥……看来这次悬了。” 薛邦治刚听到一个“扆”时,还以为会是“扆微风”,没想到其实是扆微尘,不由得替“扆微风”捏了一把汗。 “没想到第二名居然不是我……”扆薇爱不禁蹙了蹙眉。 虽然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但看到小小的木子曜竟然是第一名,而自己连第二名都拿不到,对比起来,心里还是有不小的落差的。 “大家要看看我的答案吗?”扆微尘立马略带炫耀地问道。 “尘弟弟,虽然你得了第二名,成绩还算不错,但实际上你比子曜差了七分,还是应该再接再厉的,须知骄傲使人退步啊。”扆薇爱看到他一点也不谦虚,好为人师的毛病就又犯了。 “多谢风哥哥的提醒。”扆微尘咬牙微笑道,暗道:“什么嘛!木子曜成绩好,‘他’就那么夸他,我只是比他差一点而已,就要这么驳我的面子吗?到底谁才是‘他’的弟弟啊!真是气死人了!” “咳!”文子韬连忙清了清嗓子,旋即提高音量道:“第三名,八十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宣布前三名(3) 文子韬下意识地顿了顿,才冁然一笑道:“是扆微风同学。” “是表哥!太好了!表哥赢了!”薛邦治眸光一亮,一下子就欢呼雀跃起来。 “恭喜你,微风哥哥。”木子曜冲扆薇爱展颜一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完全落了地。 “谢谢。”扆薇爱回以莞尔一笑。 “博士,是不是应该先让我们看一下?”澹台双珏见文子韬没有按约定公示“扆微风”的试卷,不禁面露怀疑。 “这……”文子韬看着那一张字迹并不工整的试卷,忽然有些左右为难。 “怎么?难道您是因为其实给的是友情分,所以不敢拿给我们看吗?”澹台双珏见他如此犹豫,说话的底气瞬间足了不少。 “不,只是扆同学的字有些潦草,虽然不影响阅读,但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太好。”文子韬略尴尬地看向了“扆微风”,并将试卷交给了她。 “宝宝可以说其实我写的是草书吗?嘤嘤嘤……”扆薇爱看着自己写的“狗爬字”,顿时虚汗直冒,有些无地自容,忙彬彬有礼地道:“抱歉,博士,我毕竟有很多年没有提笔写过字了,后面写得又有些急,下次会注意的。” “既然扆微风的字这么潦草,博士您为什么还会给‘他’打那么高的分呢?”澹台双珏更加怀疑了。 “扆同学的字只是有些潦草而已,并不影响我对答案的解读,而且扆同学的许多回答也是很有见解的。”文子韬微微一顿,又补充道:“或者应该说是所有同学的回答里见解最为独到的,只是表达和书法确实还有待提高而已。” “听到了吗?博士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了,难道你们还不承认自己输了吗?”早就看他们两个不顺眼的薛邦治立马站了出来,替“扆微风”打抱不平。 “可……”澹台双珏正要继续辩驳,澹台双璧却打断了他。 只见他笑容可掬地道:“算了,哥哥,反正也只是让扆微风继续当班长而已,对我们而言,没什么损失,就随‘他’去吧。” “怪了!这毒舌死胖子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扆薇爱神色一凝,总觉得事有蹊跷。 “好了,同学们,一次考试的成绩并不能代表什么,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次考试,我相信只要大家愿意努力学习,多多思考,每个人都会考出好成绩的!” “现在,就让我们来一起分析这次的考题吧!”文子韬一面说着,一面将剩下的试卷一张一张地发了下去。 至此,澹台双珏和澹台双璧终于消停了,不再总是针对“扆微风”,而扆薇爱在成绩出来后,再也不用太过紧张考试成绩了,心情才真正完全放松下来。 …… 当日午膳后,学生宿舍。 “微风哥哥,你这是?”木子曜看到扆薇爱突然开始收拾衣服,不免有些疑惑。 “趁中午这会比较暖和,去洗个澡。”扆薇爱毫不避讳地回道,心道:“都怪这天气太冷了,又没有暖灯,害宝宝大半个月都没洗澡,再不好好洗洗的话,怕是要臭了!” 这一次,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即使是冒着被冻感冒的风险,也要好好洗个澡。 第二百八十三章 确认身份 太学府,学生宿舍,澡堂。 “还好不是那种像现代北方一样的大澡堂,不然的话,本少女就是被自己臭死,也不会在这洗澡!” 提着一大桶热水的扆薇爱慢吞吞地走向了澡堂最里面的位置。 这个澡堂更像是现代南方地区的大澡堂,一大片区域被划分成了很多片小区域,而每一片小区域可以叫做一个“坑位”。就像很多高中学校的大型卫生间一样,每两个坑位之间都砌上了一堵薄薄的墙,前面则是加上一扇活动的木门。 只不过严格来说,这里的木门不能算是门,而应该算是“挡板”。因为它们只有四尺高,底边离地一尺,也就是说,它们最多只能挡住地面以上一尺到五尺的部分。 像扆微风这种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头部和胸部都挡不住,其他人一路过就能把他给“看光”了,虽然最隐私的部位遮得很严实,但扆薇爱作为一个“超级无敌美少女”,还是很难接受的。 好在这种大冷天来洗澡的人本来就不多,澡堂里这会又正好没有其他人,扆薇爱才敢“放肆”洗一回。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嗷嗷嗷……”冻得浑身发抖的她习惯性地哼起了歌。 扆薇爱的声音都在发颤,但这并不影响她“一展歌喉”,甚至歌声里还多了一番别样的韵味。 “这个声音是?” 想去如厕的扆微尘经过澡堂时,隐约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鬼叫”,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便停留了片刻。 “我爱洗澡,乌龟跌到,嗷嗷嗷……” 澡堂一角再次传出了“狼嚎鬼叫”一样的声音。 “是扆微风!”扆微尘这次终于听了出来,心中不禁一喜,暗道:“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正好可以去看看‘他’背上有没有胎记,还是晚点再去如厕吧。”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难再来”,扆微尘立即调转了方向,轻手轻脚地往澡堂里走去。 “我爱……不对,有脚步声!” 一直在闭着眼睛洗澡的扆薇爱敏锐地捕捉到了细微的脚步声,而且听得出那脚步声正在接近她这边,便连忙转了过去,背对着挡板。 她的本意是想护住前胸,殊不知,却正中了扆微尘的下怀,因为她这一转身,扆微尘便正好看到了她后肩上的红色盘龙形胎记。 “这个扆微风竟然也有胎记……而且真的是一模一样的胎记!” 一时间,扆微尘既欣喜,又难以置信。 欣喜的是,他终于确定“扆微风”是真正的扆微风,没有出事,也没有抛弃他这个“讨人嫌”的弟弟。 难以置信的是,现在的“扆微风”真的与他熟知的扆微风完全不一样了,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离开家一段时间后,他的哥哥就变了个人。 扆微尘在不了解真正的扆微风时,确实很讨厌他,可当他发现其实他是一个对弟弟极其温柔又疼爱的好哥哥时,他对扆微风的厌恶就烟消云散了。 但中间有一段时间,扆微风变得过于慵懒,更过分的是,竟然还跑到青楼“拈花惹草”去了。结果,他被很多人当成了纨绔,刘流萤也对他产生了不小的成见。 而扆微尘为了跟刘流萤保持“统一战线”,便假装自己也很嫌弃扆微风,没事的时候,就不再去找他了,而他在学校里跟宋海说的有关于扆微风的坏话,其实是假扆微风的。 因为他想逼走这个“冒牌货”,让真正的扆微风回来,又怎么会想到事实竟然是他自己一开始就判断错了呢?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伤害过风哥哥吗?为什么他都不记得了?为什么偏偏把有关于我的一切都忘了?为什么!”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木子曜的“忽悠” “如果我将以前的事全部告诉‘他’,他会想起来吗?还是说其实我在‘他’心里一点也不重要?” “不!不会的!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哥哥将一切都想起来!” 涕泗横流的扆微尘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终于走了,冻死宝宝了……阿嚏!阿嚏!”热水已经全部用完了的扆薇爱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到底是哪个倒霉孩子敢偷看我洗澡?这个学校里不都是男的吗?有什么好看的?该不会是……” 想到了某种可能的她思路中道而止,不愿意再想下去,便只能想办法逼自己忘掉这事了。 “反正身体是扆微风的,不是我扆薇爱的,被看光了也没事,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终于成功把自己给洗脑了。 于是乎,冻得喷嚏连连的扆薇爱一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便立马回宿舍找木子曜求助去了。 而“小神医”木子曜表示:“没有大碍,只要暖暖就好了。” 语毕,他主动帮扆薇爱铺好了棉被,让她穿着除了校服以往的衣服钻进去好好暖暖。 扆薇爱信以为真,就照做了。结果没想到木子曜也跟着钻进了被窝,说是正好一起睡午觉,她又信了,就给他挪了个位置。 然后,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子曜,你这次干嘛抱着我呢?”浑身僵直的扆薇爱不禁咽了咽口水,心道:“妈耶!他不会是在报复宝宝吧?可我之前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怎么能这么小肚鸡肠呢?” 她没有推开他,原本想的是怕不小心伤着他,但扆薇爱后来发现其实她是有些害怕木子曜这种过于反常的行为,才不敢轻举妄动,并不是完全在为他着想。 “微风哥哥,我在你回来之前恰巧运动过,身上还是暖暖的,正好可以帮你驱驱寒。”木子曜将脑袋靠在了扆薇爱的后肩上,“言辞恳切”地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扆薇爱没有怀疑,可总觉得耳朵后面痒痒的,有些难受,便尽可能委婉地道:“子曜,你帮我驱寒是好,但说话的时候没必要隔得这么近吧?” “若是微风哥哥已经不冷了,我自然会离远一些的。”木子曜又故意与扆薇爱的耳朵贴近了一些,就像她有时候跟他说悄悄话那样。 “我已经……阿嚏!” 扆薇爱正想说“已经不冷了”,没想到竟然又打了个喷嚏,仿佛是在向木子曜宣告她完全是在“撒谎”。 “微风哥哥,安心睡一觉吧,等一觉醒来,就不会再打喷嚏了。”他与她耳鬓厮磨着,同时用力戳中了扆微风身上的一个穴位。 “哈哈哈哈……”扆薇爱没觉得痛,反而有点痒,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旋即调侃道:“子曜,你是不是戳我笑穴了?” “不是笑穴,只是有助于睡眠的其中一个穴位而已,等我按完了剩下的几个,微风哥哥就可以睡个好觉了。”木子曜不动声色地回道。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好奇,按摩穴位真的有这么神奇吗?”扆薇爱眼睛一亮,暗道:“以前凝碧总是用点穴功对付我,又不肯教我怎么点穴,要是木子曜也知道点穴功的原理的话,我不就可以自学试试了吗?嘿嘿……” 第二百八十五章 面见圣上 “嗯,从我掌握的医学知识来看,按摩穴位的作用有很多,长期按摩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微风哥哥要是想学怎么按摩穴位的话,我可以教你。”木子曜一边说着,一边寻找并戳中了剩下的几个穴位。 扆薇爱则是一边听着,一边拼命憋笑,刚开始的时候,她听到这个“好消息”还很兴奋,但当木子曜将所有的穴道按完之后,她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传统中医果然博大精深,按摩穴位什么的真的很神奇呢……”扆薇爱暗自感慨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这次睡得很熟,以至于完全没有做梦,而他根本没睡着,一直在“兢兢业业地帮她驱寒”。 木子曜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又看到扆薇爱还是这么“天真”,这么“好骗”,便不想再太过克制自己了。 “只是抱抱而已,没关系的。”他这么想着,就心安理得地抱了她半个时辰。 当扆薇爱醒来的时候,发现木子曜竟然抱着自己“睡着了”,外面则是已经响起了“课前提醒铃”,心里一急,什么都没多想,就赶紧叫醒他,以最快的速度拾掇完自己,匆匆忙忙地上课去了。 …… 上课,下课,做作业,吃饭,睡觉……一天又一天,总是在反反复复,半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 当扆薇爱以为终于可以放一段时间的“小长假”,收拾东西回“家”时,文子韬却告知她在离开皇宫之前必须先去金銮殿一趟,而且不是她一个人,而是和木子曜一起去面见圣上。 尽管文武百官已经退朝了,金銮殿里没有太多的人,但扆薇爱是第一次走进传说中的金銮殿,第一次看到活着的皇帝和太后,第一次看到真金的龙椅…… 总之,富丽堂皇的金銮殿闪瞎了她的“狗眼”,而木子曜则是一如往常,十分镇定。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扆薇爱模仿着电视剧里面见皇帝的人行礼的动作,五体投地道。 见站在身侧的木子曜没有动,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木子曜这才跪了下来,学着扆薇爱说道:“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表哥何必如此客气呢?”原本正襟危坐的刘承忽地笑了。 他缓缓起身,款步走向台阶,又一步一步地朝扆薇爱走去。 当他站在最下面时,身上奢华而不低俗的玄底龙袍的长长后摆已经从第一阶拖到了最后一阶。 “正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您是君,微臣是臣,在这朝堂之上,不论如何,微臣都应该恪守自己的本分。”扆薇爱连忙正儿八经地回道。 “说得好!不愧是文博士最欣赏的学子之一,表哥确实很有大臣风范。”刘承毫不吝啬地称赞道。 “是圣上谬赞了。”扆薇爱谦恭有礼地回道。 刘承回以淡淡一笑,旋即看向还跪伏在地上的木子曜,抬了抬手,让他平身后,才似笑非笑地道:“还有这位木学弟,文博士也很欣赏你,像你这样的年纪,竟然也有远超一般学子的见解,我有点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想到那些的呢?” 第二百八十六章 遭遇刺杀 “圣上过誉了,其实一切均是家师教导有方,并非草民一人之思。”木子曜不卑不亢地回道。 “你口中的家师恐怕不是指文博士吧?”刘承看似波澜不惊的一句,却彰显了至高无上的帝王之威。 “圣上明察秋毫,在草民成为太学府的学子之前,曾经有过一位言传身教的恩师。”木子曜面不改色地道。 “恩师?”刘承眼珠微微一转,旋即浅笑道:“可以让寡人也见见这位高人吗?” “家师早已驾鹤西归,断是不能让圣上如愿了。”木子曜神色一黯。 “抱歉,是寡人唐突了,还望木学弟勿要见怪才是。”刘承略带歉意地道。 “圣上过虑了,若是家师还在的话,草民定会主动带他老人家来拜见圣上,无须圣上开口。”木子曜毕恭毕敬地回道。 “他为什么一直管子曜叫学弟呢?”被晾在一旁的扆薇爱总觉得有点奇怪,脑瓜子转了好几圈,才茅塞顿开,心道:“对了,皇帝也一样要上学啊!” “刘承应该是早就从太学府毕业了,所以算起来我跟子曜都是他的学弟,但扆微风的后母是他的姑姑,所以他才会管我叫表哥……原来如此,终于想明白了,真不容易,嘤嘤嘤……” “果然宝宝跟子曜比起来还是差多了,我写的东西不过是照搬以前老师教过的,而他说的恩师其实并不存在……原本还以为自己很聪明来着,唉……” 一想到十八岁的她还比不上“十二三岁”的木子曜,扆薇爱这心里就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样难受。 “木学弟,寡人想问问你,等你从太学府肄业之后,你愿意留下来辅佐朕吗?”刘承十分满意木子曜不卑不亢的态度和立场鲜美的答案,便起了招揽之心。 当然,这也是他不得不做的事,因为这是澹台宁月对他的要求。尽管这一次澹台宁月没有继续留在龙椅后侧垂帘听政,将所有的权利还给了他,给足了他“作为皇帝的面子”,但作为她的儿子,首先要做的是“尽孝”。 因此,刘承不可能违抗澹台宁月的任何指令,更何况,澹台宁月的决定往往都是明智的,有远见的,所以他也应该听她的,而不是“为所欲为”。 “这……”木子曜看得出刘承是真心实意想要招纳贤士,也知道自己其实没有拒绝的权利,但他还是迟疑了。 见状,扆薇爱的大脑又快速运转起来,开始思考如何化解僵局。 正在此时,原本守在大殿一侧的一名禁军士兵朝刘承冲了过来。 “护驾!护驾!”原本站在龙椅旁边的大太监一边喊着,一边跑向刘承。 其他的禁军护卫始料未及,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刺客已经扔出了毒粉。 这毒粉见效奇快,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便将几个留在殿内的精英护卫给当场毒倒了。 刘承的四个暗影卫则是隐藏在了暗处,离刘承比较远,没法在十个呼吸之内赶过来。 而刺客的速度极快,而且一边飞奔,一边取出了用剧毒浸泡过的多个暗器,狠辣地朝刘承等人掷去,尽管他真正的刺杀目标只有一个。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为她牺牲 刘承和扆薇爱一样,只做过最基础的练习,根本不能算是会武功,木子曜则是身体状况太差,即使是会武功,也无法正常施展出来。 三个人又站在一起,目标比较大,还不方便躲避暗器,便有些不知所措。 尽管跑过来的大太监为他们挡下了几个暗器,可刺客手中的暗器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他之所以不用毒粉对付他们,并不是因为不能带进来更多的毒粉,只是那种见效快的毒粉实际上只能麻痹中毒的对象,不致命,而且他已经用过一次了,再用的话,扆薇爱他们肯定会护住口鼻,就很难得手了。 这一战,他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赶来的暗影卫破坏他的计划。 “危险!” 眼看有个暗器朝刘承飞了过去,跑在其左后方的扆薇爱想都没想,直接将比扆微风瘦小得多的他拉了过来,用扆微风的身体护住了刘承。 “不!” 在这一刻,原本跟在扆薇爱后面的木子曜目眦尽裂,立即强行启动“移形换影”之术,瞬间挡在了扆薇爱身后。 “奇怪,怎么一点也不疼呢?” “舍己救人”的她这一次没有穿棉甲,原以为那枚暗器百分百会刺破扆微风的后背,可事实却是过了好一会,她都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不禁有些纳闷。 当刺客又拿出了备用的暗器时,暗影卫终于赶到了。他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便果断地选择了开溜。 四个暗影卫只有一个追了出去,其他三个都留了下来,并增强了戒备。 另一头,听到消息的禁军头领也带着麾下的几十名精英禁卫军赶了过来。 他们护驾来迟,有罪,幸好皇帝本人没受伤,不然的话,罪就更大了。 刘承一声令下,该追查刺客的立马去追查刺客,该排查内部人员的也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总之,一切井然有序,分工明确,雷厉风行,就连“见多识广”的扆薇爱都有点崇拜这个“组织管理能力超强的小皇帝”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挡下暗器后立马闪到了一旁的木子曜,直到他的嘴角溢出了发黑的血液,扆薇爱和刘承才意识到了问题。 因为湛蓝色的学生制服颜色很深,身后的少量血迹不仔细看的话,基本上看不出来。如果他穿的是以往的白色长袍,扆薇爱肯定早就发现了,可偏偏木子曜在外面套上了学生制服! “快,叫御医!”刘承急忙吩咐他的一个暗影卫,命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最好的御医请过来。 就快要七窍流血的木子曜终于撑不下去了,在他缓缓倒下时,扆薇爱连忙接住了他。 她坐在地上,用一条胳膊拦腰抱住了他,让他虚躺在自己怀里,以免自己的腿碰到他靠近肩膀处的伤口。 “子曜,你怎么这么傻?中了暗器就赶紧跟我说啊!为什么要故意隐瞒呢?”扆薇爱用袖口擦着他嘴角溢出的鲜血,眼角涌出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悲恸不已。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最后的半个时辰(1) “没有用的,微风哥哥,其实我本来就活不久了,暗器上又有剧毒,在它进入我体内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没救了。”木子曜神色平静地凝视着她,仿佛无悲无喜。 “不会的,你不是说你师父会解毒吗?就算一般的医师救不了你,你师父总该可以吧?”扆薇爱看着他煞白的小脸,顿感心如刀绞。 “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师父已经不在了,原来微风哥哥也和其他人一样,其实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他不禁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充满了苦涩。 “可我觉得他没有死,你师父不仅医术精湛,武艺也非常高强,还懂得解毒之法,怎么可能轻易被那些不入流的低级杀手干掉呢?”扆薇爱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可就是不相信洛青衣那个混蛋渣男已经死了。 “原来你不仅认识我师父,还这么了解他吗?”木子曜再次露出了苦笑。 “我……”扆薇爱欲言又止。 正在此时,暗影卫将资历最老的御医带了过来,同样心急的刘承忙道:“御医来了,快让他帮木学弟看看吧。” “嗯。”扆薇爱点点头,轻轻地捏起木子曜的手腕,把他无力的手递到了蹲下来的御医手里。 御医闭目凝神,开始仔细地查看他的脉象,脸色渐渐变得越来越难看。 “还请圣上恕老夫医术不精,这位小友恐怕已经回天乏术,而且活不过半个时辰了。”他跪在刘承面前,战战兢兢地道。 刘承还未开口,扆薇爱便抢了先,格外激动地道:“怎么会?您再仔细看看,他还这么小,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治疗呢!” “咳咳……”怀里的木子曜忽然咳嗽起来,瘦小的身子还一颤一颤的,让人心疼极了。 “子曜!”扆薇爱不由得一声惊呼,眼泪又差点掉了下来。 “微风哥哥,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撑不了多久了。”他没有去管咳出来的黑血,而是看向了刘承,继续微笑着说道:“最后的这半个时辰,我想和微风哥哥单独聊聊,圣上可以让其他人回避一下吗?” “好,所有人听令,立即撤出金銮殿,在外守候,半个时辰内不得再次踏入大殿半步。”刘承立刻下达了指令,并带头走出了金銮殿。 “子曜,你看他们都走了,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尽量多说,我想多听听。”扆薇爱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她知道这个“孩子”很喜欢她,甚至把她当成了他的全部,愿意为她付出生命。她是打心底里想救他,可她现在除了听他说说话之外,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不是什么能够“活死人,医白骨”的神医,也不是会施展起死回生的法术的神仙。 当一个快要凋零的生命躺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无用,多么可笑。 就算明月没有沉睡,她还可以向这个“外挂”求助,也改变不了木子曜会死的事实。 因为她知道明月女神的残魂太弱了,木子曜又刚好是可以克制她的极阳魂体质。即使强行唤醒明月,化解毒素或者排出毒素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半个时辰不可能来得及。 而且木子曜和扆微风的情况不一样,扆微风是因为及时护住了心脉,才争取到了化解毒素的时间,而木子曜的毒早就进入了心脉和骨髓里,即便是法力高强的明月女神在世,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最后的半个时辰(2) “薇……” “我在。” 扆薇爱想起了明月的话,有些出神,一听到木子曜在唤她,便立马低头看向了他,却不巧打断了他的话。 “薇爱。”他终于说出了后面剩下的那一个字。 “什么!你刚刚管我叫什么?”扆薇爱心神一震,听清了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薇爱,蔷薇花的薇,可爱的爱,意思是像蔷薇花一样可爱的女孩。”他一字一顿地说着,波光粼粼的眸子里漾开了层层爱意的涟漪。 “你从哪里听来的?”扆薇爱猛地攥紧了拳头。 “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啊,难道薇爱都忘了吗?”他笑盈盈地回道,还带着点揶揄的意味,完全不像是一个快要死了的人。 “不!不可能!”扆薇爱毫不迟疑地回道,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不可置信地道:“你以为这里是玄幻世界吗?你明明是木子曜,怎么可能是洛青衣呢!” 看到扆薇爱如此震惊,他的心里竟有几分失落,但很快就释然了。 反正不管她喜欢的到底是曾经的洛青衣,还是他现在扮演的木子曜,终归都是他,只要她对自己的恨意少一点,喜欢多一点,他就心满意足了。 “自欺欺人真的很有道理,若想欺人,必先自欺,要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得过别人呢?我给自己设计了木子曜这一身份,便得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木子曜,忘掉洛青衣的身份。” “薇爱,我不过是把自己给忘了,又何尝忘记过你?”他抬手抚上扆薇爱的面颊,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可这怎么可能呢?你又不会法术,怎么可能让自己变成小孩子呢?”扆薇爱这才发现,原来她宁可他不是洛青衣。 她一直把木子曜当作小朋友,才会对他没什么戒心,又想着自己比他大,是姐姐,应该多照顾他一些,才会对他那么好。 但在她的心里,仍然是把他当成好朋友看待,并没有真的把他当成弟弟或者其他的什么人。 好朋友为她而死,她当然悲伤不已,难以接受,还会责怪自己,这里面没有过于复杂的因素。 可现在竟然成了“曾经伤害过她的渣男为她而死”,扆薇爱心底复杂的感情和心情又怎么可能说得清呢?唯有不愿意相信这一点仍然很明确而已。 见她难以相信自己的话,洛青衣只好细细道来:“我有个师父叫毒魇,是毒师协会的会长,他教了我很多,还想要我当协会的下一任会长,但我不愿意,师父便没有强求,只是让我留在了毒师协会,帮他打理一段时间。” “期间,我在那里找到了一些其他地方见识不到的奇特毒药,比如其中有一种叫缩骨丸,还有一种叫换颜丹,吃了就可以改变人的体型和容貌。” “其实原本这两样的毒性都不大,而且是部分毒师闯荡江湖的保命秘药,不少毒师由于各种原因,需要躲避官府或仇人的追杀,又没有地方可躲,就会利用这两样毒药伪装自己。” 第二百九十章 最后的半个时辰(3) “可它们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不能一起吃,因为两者在体内结合之后,会变成一种无解的慢性毒,而且发作的时候会很痛苦,难以忍受。” “我没能研制出这种混合之毒的解药,只能用师父的万能解毒丹来压制,但万能解毒丹本身也是毒药,而且是最毒的剧毒,一旦用了,就活不过半年了。” 听完这些合情合理、无懈可击的话之后,扆薇爱整个人都像是傻掉了一样。 她呆愣愣地看了他好久,才眼神空洞地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想自杀,还是为了研究你的解毒之法才选择了以身试毒?” “不,都不是。”洛青衣毫不犹豫地回道。 “既然都不是,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蠢事呢!”扆薇爱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恨不得穿越到他还没有吃毒药的时候去打醒他。 人的生命,是扆薇爱最珍视的东西,想当初,他要自杀谢罪,她救了他,并不是因为被他打动了,只是单纯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在她面前死去而已。 此刻,其实同样如此,因为她并不知道现在的她对洛青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薇爱,其实……”气若游丝的洛青衣费力地喘了口气。 “磨叽什么!你都快要死了,还想跟我玩欲言又止那一套吗?”扆薇爱一看到这种“欲语还休”的样子,立马就火了。 临死前还挨了顿骂的洛青衣不禁愣了一下,旋即连忙开口道:“我是为了你,为了以另一种全新的身份回到你身边才那样做的。” “洛青衣,你是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吗?”扆薇爱的脸色不由得一黑。 “不,我只是想赎罪而已。”他语气平静地回道。 “可我不需要你这种赎罪啊!” 扆薇爱一听,火气反而更大了,怒气冲冲地吼完之后,才眯了眯眼,略带威胁地道:“你这家伙分明是想让我为你愧疚一辈子,永远记住你才故意为我挡下暗器的吧?”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洛青衣不悲反乐,“薇爱,看到你不会为了我的死而过度伤心,真的太好了,我之前还以为我的死会给你以后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扰呢。” “你现在这样,哪里像个要死的人?你刚刚说的活不过半个时辰什么的……”扆薇爱眨了眨眼,随即狐疑地问道:“不会是串通御医演的戏吧?” “其实我也希望事实是你说的那样,可作为木子曜的我,有什么能力可以让皇宫里的人配合我演戏呢?唉……”洛青衣幽幽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是不信我,到底是你太缺乏安全感还是我这个人太不值得相信了呢?” “两者都有,”扆薇爱的回答斩钉截铁,“毕竟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够熟悉,却要努力扮演好扆微风这个角色,要说有绝对的安全感,是不可能的。” “至于你,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可能还会相信你,可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想相信像你这样的渣男了。” 语毕,她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俨然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 第二百九十一章 洛青衣之死 “都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忘记那件事呢。”洛青衣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我倒是想忘掉,但怎么可能忘得掉呢?”扆薇爱咬牙切齿地道。 若不是看在他命不久矣的份上,她恐怕早就把他给扔地上去了。 “可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跟你约定的时间本来是上午,结果等你等到了傍晚,都没看见你来找我,我太失望了,才喝了很多酒来麻痹自己。” “我的酒品一向不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之后会做出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所以我在那之前还没有喝醉过……”洛青衣眨了眨那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瞅着她。 “意思是怪我吗?”扆薇爱的脸上渐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不不不!这种事怎么能怪你呢?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洛青衣说着说着,将头偏了过去,望向不远处的光滑地板。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扆薇爱的“魔爪”挪到了他的脑袋上,但并没有直接把他的头扭过来。 “真的要看着你的眼睛说吗?”洛青衣不禁浑身一颤。 “不然呢?”扆薇爱感受到了他轻微的抖动,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那你也要看着我的眼睛才行哦。”洛青衣故作“娇羞”地道。 “你还敢跟老娘讲条件?”扆薇爱还放在他头顶上的爪子差点就忍不住“自己动手”了。 “你就不能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对我温柔一点吗?”脸色发黑的洛青衣眼泪汪汪地看向了她,委屈得都快哭了。 “呵呵……”扆薇爱只能用“呵呵”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暗道:“宝宝总觉得自己是被套路了怎么办?” 尽管她觉得他只是在演戏,说不定待会就活蹦乱跳了,根本不会死,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看向了他的眼睛。 注视着她那一双即使无情也能带给人脉脉含情之感的桃花眼,洛青衣微微扬起了嘴角,一字一顿地道:“薇爱,愿、与、你、来世、再、会。” 语毕,他缓缓地阖上了双眸,渐渐没了气息。 …… 半日后,扆府。 出门时,他们是两个人,回来时,却成了一个人和一具尸体。 扆薇爱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洛青衣办的葬礼,也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他的墓碑前呆坐了大半天。 她只知道洛青衣死了,而且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现代时,她的爷爷奶奶走得早,都是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因此,扆薇爱还没有直面过亲人的死亡。 虽然她也参加过别人家的葬礼,还去亲戚家里吃过“白喜酒”,但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人就那么死在她眼前。 洛青衣的死,带给她的震动和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回到扆府后,扆薇爱与往日的她判若两人,小别院里再也听不到她的欢声笑语,也看不到她和刘凝碧打打闹闹了。 “没想到木子曜竟然就是洛医师……他走了之后,微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之前的事还要跟‘他’说吗?” 刘凝碧看到“扆微风”终日郁郁寡欢,知道“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应该再雪上加霜,就一直没有说出刘拯让她跟“他”和离的事。 “本来还想跟微风一起商量对策的,看来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刘凝碧暗忖着,没有去打扰沉浸在悲伤中的“扆微风”。 思来想去,她只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于是,刘凝碧悄悄地离开了小别院,往青萝那边去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扆微风醒了 翌日傍晚。 “明月姐姐,明月姐姐!你醒了吗?” “生无可恋”的扆薇爱躺在床上,主动将意识放进了玄色璞玉的空间里,开始寻找明月。 “哎呀!” 跑着跑着,她被突然冒出来的高大人影撞了一下。 “难道是明月姐姐吗?”扆薇爱连忙抬头望去,结果发现自己撞到的这个人非常眼熟,但不是明月,而是一个男人。 “你你你……你是扆微风?”她惊愕地张大了嘴,完全没想到明月还没醒来,扆微风本人的灵魂竟然先醒了。 “没错,正是在下。”扆微风忍俊不禁地道,眉眼都带着满满的笑意。 “你笑什么?老娘我可是为了救你才会跑到这鬼地方来的,难道不应该跟我说声谢谢吗?”扆薇爱瞬间炸毛。 “方才想笑便笑了,没想那么多。”扆微风从容不迫地回道,想了想,又面带微笑地补充道:“薇爱妹妹,也许你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但在下已经在这里看了你好久了,所以你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哦。” “谁准你管我叫妹妹的?”扆薇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若是按辈分来的话,我应该是你的祖宗之一,但不知道是第多少代,所以不知道该称呼你为什么,因此,我觉得还是叫妹妹比较好。”扆微风条分缕析、一本正经地回道。 扆薇爱瞬间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悻悻地道:“算了,我也不想跟你计较这种问题,直接告诉我明月姐姐在哪吧。” “祖先她应该快醒了,不用着急。”扆微风瞄了一眼中心的巨大湖泊,淡淡地笑道。 “你不急,我急好吗?”扆薇爱气得直跺脚。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何你现在如此急切呢?”扆微风忽然有些不解。 “好你个大头鬼啊!”扆薇爱恨不得跳起来敲他一锤子,但还是忍不住了,随即假笑着说道:“我明明一开始就是被逼的好吗?反正你现在也醒了,不用我再代替你活下去,不是正好可以赶紧回现代去吗?”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凝碧妹妹呢。”扆微风抿唇一笑。 “凝碧……”扆薇爱抬头往玄色璞玉外看了一眼,才故作轻巧地道:“比起刘凝碧,我还是更舍不得小雅,再说了,在凝碧他们看来,我是扆微风,又不是扆薇爱,有你在这不就好了?” “话虽如此,可……”扆微风正想解释,却忽地听到了刘凝碧的声音:“微风,你怎么就睡了?我刚刚做了甜汤,是你喜欢的那种,而且是我亲手做的,要起来尝尝看吗?” “薇爱妹妹,你得回去了。”他立即改口道,仿佛笑得幸灾乐祸。 “她叫的不是你吗?为什么要我回去?”扆薇爱蹙着眉,不悦地撇了撇嘴。 “在祖先施法让我回归本体之前,在下是不能离开这里的。”扆微风故作自谦地道。 “行吧,勉强再帮你一回,等明月姐姐醒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扆薇爱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飞去。 …… “凝碧,这真的是你亲手做的吗?”假装被刘凝碧叫醒了的扆薇爱看着她手里端着的银耳汤,简直怀疑人生。 “不然呢?这种事本郡主犯得着骗你吗?”刘凝碧一抬头,就习惯性地白了她一眼。 “不,我只是在想你亲手做的能不能喝而已。”扆薇爱立马抖出了大实话。 “怎么不能喝?”刘凝碧顿时柳眉倒竖,旋即道:“你以前做的黑暗料理我都试过,难道我做的你就连试吃一下都不愿意吗?” “你先喝一口给我看看,我就敢喝。”扆薇爱壮着胆子提出了“无理的要求”,暗道:“上次说给我做了甜点,非要我吃完,结果里面加了巴豆,害我拉了一天的肚子,这次的汤能喝吗?不会也加了巴豆或者别的什么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自身难保” “行。”略感心虚的刘凝碧故作镇定地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旋即嫣然一笑道:“还挺好喝的,就是稍微甜了点。” “看样子,这回应该可以喝……”扆薇爱这才放心地接过来喝了一小口。 “怎么样?”刘凝碧佯装期待地问道。 “还可以吧。”扆薇爱实话实说地回道,心道:“不过是最普通的银耳汤,加了点糖,味道不是和糖水差不多吗?emmm……” “只是还可以吗?”刘凝碧朝她伸出了食指和中指。 “不,是非常可以,味道好极了!”扆薇爱立刻挂上了“职业微笑”,还违心地竖起了大拇指。 “既然好喝,为什么不多喝一点呢?”刘凝碧摩拳擦掌地道。 “因为太好喝了,所以舍不得喝完。”扆薇爱昧着良心回道。 “那本郡主命令你,现在就喝完,不喝完不准继续睡觉!”刘凝碧举起了她的小拳头,俨然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是是是!”扆薇爱无可奈何地将剩下的大半碗甜汤一口气灌了下去。 和刘凝碧在一起时,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总之,只要是不涉及原则性的事,扆薇爱都可以让步。 看到“扆微风”喝光了加了料的甜汤,刘凝碧连忙走到门口,把大门给锁了起来。 “凝碧,你这是在干什么?”扆薇爱看着她走过去锁了门,又走回来锁了窗户,都没有先把汤碗送回小厨房,忍不住问道。 “微风,你现在困吗?”刘凝碧坐在她对面,托着腮问道。 “还好吧。”扆薇爱不明所以地随口答道。 “那你有没有其他什么比较特别的感觉呢?”刘凝碧冲她眨了眨眼,笑得异常“甜美”。 “特别的感觉?”扆薇爱看到她这副“想搞事”的表情,暗呼不妙:“糟了!我就说她今天怎么这么‘贤惠’,原来还是在汤里加料了啊!” “凝碧,你这次往汤里加什么了?为什么我……”扆薇爱忽然感觉到身体开始发热,四肢变得有些乏力,眼前还出现了光怪陆离的幻影,话都快说不下去了。 见状,刘凝碧立即扶住了连坐都坐不稳的“扆微风”,带着“他”往床那边走去。 扆薇爱的脑子里立刻蹦出了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本想反抗,不想到床上去,奈何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她要它往东,它偏偏要往西,要它离刘凝碧远一点,它偏偏要贴得紧一点……总之,最后的结局是扆薇爱被刘凝碧按到了床上,动弹不得。 “微风,别怪我,只有我和你有了夫妻之实,爹爹才会放过你,所以……”面色微红的刘凝碧略羞涩地顿了顿,才厚着脸皮继续道:“今晚就让我们补上洞房花烛夜吧。” “不……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扆薇爱顿时慌的一批,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微风,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刘凝碧将她的耳朵贴在了“扆微风”胸前,一边听着“他”的心跳声,一边喃喃自语似的,轻声问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亦心悦凝儿” “这不是我喜不喜欢你的问题,我……”扆薇爱忽然哽住了,心道:“我总不能现在告诉她其实我是个女的吧?” 欲哭无泪的她猛然间反应过来:“不对!就算我本来就是个男的,也不能接受这种事啊!” “男的爱上我也就算了,怎么凝碧也喜欢上我了?难道宝宝真的有那么优秀,有男女通杀的魅力吗?” 扆薇爱“死到临头”还忍不住频频吐槽,而刘凝碧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只见她一面脱掉最外面的淡紫色长裙,一面脸色绯红地道:“好热,好难受,微风,帮帮我,我好难受……” “完了完了!”扆薇爱顿时一惊,暗道:“看来小辣椒下的药太猛了,只喝了一口都会生效……怎么办?我又不搞百合,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她实在是急了,连忙用意念喊道:“扆微风,快帮我叫醒明月姐姐,再不快点,你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先祖她刚刚已经醒了。”扆微风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看戏”的明月,语气淡淡地回道。 “明月姐姐,赶紧拉我回璞玉空间!让扆微风的灵魂回来!”扆薇爱立刻吼道。 “没问题。”明月勾唇一笑,轻轻挥了挥羽袖,将扆微风的灵魂送了出去。 …… “凝儿,你冷静一点,你喜欢的其实是一个叫扆薇爱的女孩子的灵魂,不是我,而且那种喜欢不是爱……你你你……别这样!”被扒了衣服的真扆微风终于有些不淡定了。 “凝儿?你怎么不管我叫凝碧了?”刘凝碧扯里衣的动作一顿,旋即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浑身无力的扆微风心虚地扭过了头,目光闪烁。 “微风,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要是你不愿意要我的话,爹爹就会想方设法让我离开你的……”浑身发烫、煎熬难耐的她一时间声泪俱下,“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你,你怎么可以拒绝呢?” “可我不是她,若你真的这么做了,将来一定会后悔的。”扆微风无奈地回过头来,神色凝重地道。 “我不管!你肯定是在撒谎,是因为不喜欢我才扯这种荒谬的借口来骗我,本郡主不会让你得逞的!”刘凝碧一边声音嘶哑地低吼着,一边费力地扒光了他身上的衣服。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扆微风竭力抓住了她的双手,目光炯炯地问道。 “不!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后悔的!”刘凝碧坚定地摇了摇头,心道:“我一定要救微风,反正不管他能不能理解我的苦衷,都无法再回头了……” “唉……罢了,只要你不后悔,便依了你吧。”扆微风连忙主动扯过一旁的缎面棉被,将她和自己都盖了起来,暗道:“从今往后,我会像她一样好好待你的……” “喂,你就这么妥协了吗?” 在璞玉空间了当一会“吃瓜群众”的扆薇爱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其实我亦心悦凝儿,只可惜她真正喜欢的人不是我。”扆微风有些失落地回道。 “啥?你喜欢的不是斛莉靓吗?怎么……” 扆薇爱还记得扆微风以前经常去青楼给斛莉靓捧场的事。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该回去了 “曾经,我确实比较欣赏像斛姑娘那样秀外慧中,又十分有才情的女子,但看到你和凝儿的相处之后,我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会被她吸引,我的心情也会跟着她的喜怒哀乐而不停变化,我想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吧。”扆微风的回答没有太多迟疑。 “你好像才醒来不久吧?以前的事你是怎么看到的?”扆薇爱反而更加怀疑了,总觉得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还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那种。 “玄色璞玉里的湖面上就可以看到啊,我无聊的时候将精彩的部分看了好几遍呢。”里裤还在身上的扆微风十分淡定地回道。 “卧槽!”扆薇爱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我在这辛辛苦苦地帮你收拾烂摊子,你居然在空间里当戏看?你这人还要点脸吗?” “薇爱,人家好歹也是你的祖先之一,这么说他不太好吧?”站在她身后的明月突然插了句嘴。 “明月姐姐,你怎么总是站在他那边呢?”扆薇爱一个猛回头,气鼓鼓地盯向了她。 “因为接下来是少儿不宜的画面,你该回去了。”明月巧笑嫣然地回道。 “是指回现代吗?”扆薇爱的神色顿时一喜,怒气瞬间全消。 “嗯。”明月微微颔首。 “太好了!我马上就走!”扆薇爱立马兴冲冲地跑了。 “不对啊!” 刚跑出去几步,她又猛地停了下来,折了回去,面无表情地道:“明月姐姐,应该是你送我走才对吧?” “稍等一会,等我打开时空通道,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明月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嗯嗯。”扆薇爱头如捣蒜,立马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由于明月已经把玄色璞玉里的灵力全部吸收掉了,所以现在的她有能力再施展一次“时空穿梭”之术,而且施法的过程并不复杂,只是需要等待一定的时间而已。 约一刻钟后,她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像是黑洞一样的通道。 这个时空通道无边无际,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到尽头,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璀璨的星辰正在闪耀。 “明月姐姐,在走之前,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在踏进时空通道之前,扆薇爱郑重其事地问道。 “问吧。”明月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给我编织这样的梦境故事呢?”扆薇爱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不希望听到任何虚假的答案。 “唉……”明月不禁叹了口气,旋即语气略沉重地回道:“薇爱,你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也不是vr游戏,因为这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与你所在的地球平行的时空。” “那我回去之后还会记得你,记得在这里的一切吗?”扆薇爱将信将疑。 “或许会,或许不会,毕竟我也不知道你在通过时空通道时会不会受到乱流的影响。”明月无奈扶额。 “啊?”扆薇爱顿时目瞪口呆,盯着望不到头的时空通道看了一会,不禁有些担忧,忙道:“要是我不小心魂飞魄散了怎么办?”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结局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有姐姐帮你护法,不会遇到大问题的。”明月自信满满地拍了拍扆薇爱的肩膀。 “行,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我不幸狗带了的话,你就让扆微风代替我去地球活个几十年吧。”扆薇爱双手环胸,故作不以为意地道。 “薇爱,你是说认真的吗?”明月的笑容渐渐僵硬。 若是再来一次的话,她可扛不住,会灰飞烟灭的! “当然是……”扆薇爱忽地粲然一笑,“开玩笑的啦!” “明月姐姐,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定要成功把我送回去才行哦。”她瞬间化身“软萌小猫咪”,抱着明月蹭了蹭。 “嗯,一定。”明月的脸上终于绽开了最为欣慰和诚挚的笑容。 …… 现代,扆家别墅,扆薇爱的豪华大房间。 “我独自走过半山腰,山间野狗来作伴,层林尽染百舸流,秋风吹过鬼门关……” 床头的手机响起了《出山》的鬼畜旋律和魔性歌词。 “唔……闹钟响了吗?”晕晕乎乎的扆薇爱勉强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随手在手机屏幕上滑了一下,歌声便嘎然而止了。 “脑壳疼……”她按着太阳穴揉了揉,心道:“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可是……宝宝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呢?” “咕噜噜……” 肚子里突然传出了打鼓声,她立马弹了起来,暗道:“不管了,还是先去吃早饭吧。” 于是乎,扆薇爱习惯性地往房间里自带的洗漱间走去。 “咦!” 走着走着,她忽然发现了特别不对劲的地方,不禁嘀咕出声:“我昨天晚上好像来大姨妈了吧?怎么不疼了呢?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带着满心的疑惑,扆薇爱快步走到了洗漱间里,动作迅速地关上门,提心吊胆地检查了一遍。 结果姨妈巾还在,上面的“姨妈”也还在,她顿时就无语了,但随后却是兴奋。 扆薇爱的痛经可是老毛病,用各种方法治疗了几年都没治好,现在却在一夜之间全好了,要说不激动,肯定是假的。 so,她精神抖擞地搞完了洗漱,又去客厅里吃完了管家提前准备好的营养早餐。 回到房间后,她发现自己太兴奋了,而且就连玩手机游戏都没法消解这种过度兴奋的心情,简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坐都坐不住。 想了想,扆薇爱找出了一袋“超薄款立体护围”,进洗漱间换好之后,又换了一身新衣服。 “难得不痛经了,不如出去玩玩……”她一边在全身镜前欣赏美美的自己,一边谋划:“爸妈现在还没回来,但管家他们在,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没经过爸妈同意就跑出去玩……后面的围墙好像不是很高,而且那里还有梯子,不如干脆翻墙出去吧!” …… 约二十分钟后。 “第一次在生理期干这种事,感觉好刺激啊!” 正踩着梯子往围墙上爬的扆薇爱的嘴角疯狂上扬。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她现在的性格已经彻底变了,今日的她与昨日的她迥然不同,就像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 “卧槽!外面怎么比里面高这么多?有梯子也下不去吧?” 站在两米多高的围墙上往下一看,扆薇爱立马就怂了,心道:“算了,还是回去等爸妈回来吧。” 想着,她小心翼翼地蹲下来,一手扶着没有加尖刺、较为平滑的围墙,一手去摸伸缩梯。 “哐当!” 不锈钢材质的伸缩梯被她的脚碰倒了。 “靠!”扆薇爱当场就爆了粗口,“这是跟老娘过不去吗!要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不死也会摔断腿吧……” 就像很多故事里的老套路一样,正在此时,围墙下出现了一个眉目如画、面容隽秀的白衣少年。 不过他显然只是路过,因为他根本没有抬头看,就从下面走了过去。 “喂!下面的小哥哥,可以帮我一下吗?”扆薇爱看到了他,连忙没皮没脸地喊道。 “她是……” 这一刻,阳光正好,树影斑驳,站在围墙上的女孩笑靥如花。 他的目光完全被她吸引住了,不知不觉便折了回去。 “我本来是想上来摘个果子,但不小心把梯子弄下去了,家里又没有人,所以……可以麻烦你在下面接我一下吗?” 一看到白衣少年走了回来,头上又正好挂着几个不知名的小青果,扆薇爱就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可以。”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太感谢了!”她顿时喜笑颜开,眼珠一转,又补充道:“不过你一定要接稳才行啊!可别像《双世宠妃》里的 那谁一样忽然躲开,这不是在演戏,你要是躲开的话,我会摔死的!” “不会的,你放心跳吧。”他说着,立即浅笑着张开了修长的双臂。 “小心,我来了!”她笑盈盈地提醒了一句,随后便放放心心地跳了下去。 “扑通!” 白衣少年不偏不倚地接住了她,却没料到她从高处跳下来的冲击力会那么大,一个不稳,便整个倒了下去。 但他没有让她摔着,而是用自己的身体当她的“缓冲护垫”,将扆薇爱保护得好好的。 “这个小哥哥长得真好看,要不……嘿嘿……” 原本并没有完全倒下去的她故意装作自己没有撑住,不露声色地将自己的嘴对准他薄薄的樱唇落了下去。 她原本只是想轻轻地“啾”一下,不料对方竟然主动闭上了双眼,并主动加深了这个算不上是接吻的“亲亲”。 “哎呀呀!小哥哥,这可是我的初吻,初吻都给你了,你就是我的人了哦。”小脸变得通红的她故作娇羞,却没有立即从他身上起来,而是继续把他当“坐垫”使,心安理得地坐在他身上。 “嗯,这也是我的初吻,只给我喜欢的女孩。”白衣少年的两颊同样红红的,而且红得发烫。 因为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做出这种“下流”的事来。 “真哒?”她的双眸瞬间变得亮晶晶的,而且就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发嗲,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见色起意的花痴女”。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白衣少年神色一凛,旋即一本正经地问道。 “说实话,我不相信,只不过……”扆薇爱笑眯眯地顿了顿,旋即再次俯下身,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顿地道:“那是在我遇见你之前。” …… 两年后,扆家和洛家结为了亲家。 又一个两年后,扆薇爱与洛子曜喜结连理。 …… 千载的轮回,换今世的一眼万年,二十年的等待,换今后一生的比翼齐飞……薇爱,余生有你便好。――洛子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