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豪门假千金》 第一定律 《我是豪门假千金》 文/风晓樱寒 2020年12月6日 - 这世间浮华万千,而我只贪你。 -- 第一章 a市炎热了数天,终于迎来了一场暴雨。 盛夏的夜晚,乌云压顶的天幕被闪电撕裂开来,伴随着低沉的雷鸣声,暴雨倾盘而下,将酝酿数天的闷热一扫而空。 江扒皮:【明天早上12点前,我要在邮箱里看到唯亚集团的并购意见书。】 叶知栀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在手机屏幕上敲下回复:【收到,江par。】 接着又补发了一个笑脸表情。 是知栀不是啾:【:)】 随手将手机塞回口袋,她收起伞,拖着疲倦的身躯穿过玄关。水珠从合拢的伞面滚落,在地面延伸出一路的水迹。 叶知栀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雨还在下。 外面雨势很大,风裹挟着雨,用力敲击着窗户,发出噼啪的响声。 靠近窗台的位置有滴水的声音传来。 外墙正在漏水,雨水沿着墙上的裂缝,滴滴答答落入旁边的水桶里,又逃开水桶的约束,顺着边沿溢出。楼外墙的防水层裂了,每逢下雨,这面墙壁就像在下瀑布。 叶知栀早已习以为常。 加班到现在,她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换掉窗台前的水桶,叶知栀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 难得明天是休息日,本应该点份大餐好好犒劳自己,但…… 想到只剩下两位数的可怜的银行卡余额,叶知栀指尖一顿。 挣扎犹豫后,她删掉已经选好的菜单,转而点了一份十块钱的小馄饨。 距离外卖送达还有一段时间,叶知栀取出笔记本电脑,打算处理今天遗留的工作。 坐到书桌旁,她随手拿了一只兔耳发圈,把及腰的头发束起。 但板凳还没坐热,靠近客厅的那一面墙后突然传来敲钉子的声音。 咚咚咚的响声连绵不绝。 叶知栀的思路第三十八次被打断。 她叹了口气,起身关上房门。 房间重归静谧,但没到过几分钟—— “……我才是爸爸和妈妈的亲女儿,你爸爸是无业游民,妈妈是小饭馆的洗碗工,你拥有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夺去的!你这个无耻的小偷,偷走我这么多年的人生,怎么还有脸待在我们家里?” “住口!你凭什么这么说姐姐?这个家里,你才是多余的那个!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破坏我们的家庭!” 叶知栀:“……” 老小区房子隔音不好,墙壁薄得像一张纸,即使把房门关上,她也能清晰听见邻居家电视机里传出的剧烈争吵声。 邻居正在看的是最近一部很火的电视剧,叫《盛夏恋未眠》。 和小清新的剧名截然相反,这部剧的剧情是十足的狗血。 两个女孩在出生时被抱错,一个从富家千金沦落为洗碗工的女儿,另一个从贫穷人家女儿变成了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 剧情正进展到双方的身份被家人发现。真千金终于被接回到真正的家中,但假千金并没被送走,真千金的家人让两人一起和睦相处。 两个女孩很快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而真千金的家人却更偏向假千金。 可惜,叶知栀这个假千金就没这么幸运了。 五年前,高考体检,她被发现血型有异常,细查之下,才发现她和叶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叶家的掌权人叶老爷子极为看重血缘,在高考前夕,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了叶家。 吵杂声中,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响起来。 叶知栀回过神,看向桌上的电话,来电显示——盛以颜。 她拿起手机,接起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边立刻出声说话:“叶小吱,你有收到我……” 但噪音太大,对方的声音很快被雨声和电视机声交织的声音淹没。 “颜颜,你刚刚说什么?” 叶知栀没有听清,索性开了免提。 盛以颜重复:“叶小吱,你有收到我发的微信吗?怎么没回我的信息?” 叶知栀放下手机,重新看向笔记本屏幕:“忙着加班,还没来得及看消息。” 盛以颜惊讶:“怎么又加班?你这都连续加班一个月了。你们老板还是人吗?” 可不是吗?叶知栀腹诽,语气幽幽:“今晚还有份意见书要赶。” “嗷,我还想着约你去逛街,我们都好久没见面啦。”盛以颜迟疑了下,又问,“你那边怎么这么吵?还在外面吗?” “我在家里,你接着说。”叶知栀说,“那是邻居的电视机声,这破房子的隔音不太好。” “是这样啊。对了。” 盛以颜话锋一转,声音兴奋起来:“叶小吱,你有看到今天的微博热搜吗?真没想到,江宴辞——哦不,他家的江延集居然破产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叶知栀敲击着键盘的手微顿,略一停顿,“知道……吧。” 她的手不自觉地移向鼠标,打开了被最小化的网页。 【江延集团深陷债务危机,负债56亿元,所持上市公司股权遭司法冻结……】 【江延集团涉及多起诉讼,多名高管辞职,集团法定代表人至今未露面,集团方面也没有任何回应……】 【知情人士透露,江延集团屡次申请银行信用贷款遭拒……】 【江延集团或将面临倒闭……】 【江延集团……】 …… 网络上,相关消息早已经铺天盖地。 “嗯?原来你早知道了。”盛以颜兴在头上,也没注意到叶知栀语气的停顿。 “说起来,叶小吱,你那前未婚夫……” 叶知栀关掉网页,淡定地纠正:“不是我的,是叶家小姐的。” “哦对对,没错,是叶家小姐。” 叶知栀和江宴辞的婚约,是在她高二那年被双方家长订下的,是典型的商业联姻。错位的人生复位,这门婚事自然也不再算在她的头上。 盛以颜不甚在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怪不得半年前叶家要跟江宴辞解除婚约,原来是因为他家要破产了!” “真没想到,江宴辞那眼高于顶的家伙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噢,对了,就连他家的房子也被法院查封了,还被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光这件事我就能笑一个月!” 叶知栀还没来得及接话,屋外传来电子门铃的声音。 免提开着,盛以颜自然也听见了。 “咦,是有客人吗?谁这么晚了还来找你?”她好奇。 像是想到什么,盛以颜压低了声音,紧张地问:“你现在自己一个人住,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叶知栀回过神。 “没事,我出去看看,应该是我叫的外卖到了。” 她拿着手机站起身,边走向门口,边接着聊,“你刚刚说,江家的老宅也被法院查封了?” 盛以颜幸灾乐祸:“对,可惜没能在那个视频里看到他被赶出家门的狼狈模样,不然一定很精彩。叶小吱你说,他现在会不会已经被债主赶走,无家可归,流落在街头上?” 叶知栀眉心一跳,莫名想起那条微信留言:“……总不至于吧。” “为什么?”盛以颜一顿,几秒后,似是想起什么来,“不过,我倒是听说,他和家里的关系不是太好。他大学毕业后,没接手自家集团,反而跑去当什么律师了。话说回来,他好像比你更早进你们那一行,你工作的时候,有遇到过他吗?” “别提了,”叶知栀打开门,“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所最近来了个新par,他——” 她一抬眼,话全部卡在了嗓子眼里。 楼道的灯同样是坏的,久无人修理,浓重的夜色吞没了楼梯间。 门外的人—— 男人站在阴影底下,从屋里流出的光映出他清冷深邃的眉眼,就连光影交织出的温柔也染上了凉意。他似乎刚淋过雨,头发湿润,身上的白衬衫湿了大片,最上方的扣子解开两颗,水珠沿着脖颈滑下,落到锁骨处。 再往下,垂着身侧的手里握着一条领带,还提着一份跟他气质极为不衬的外卖。 那份外卖的包装袋上印着一只卡通兔子。兔子的头上顶着一撮火焰形状的红毛,热烈又张扬。它的脚下踩着几个大字,是和红毛同款颜色的logo—— “跳跳外卖”。 是她点的外卖没错了。 这充满矛盾的画面怎么看怎么惊悚。 但偏偏,盛以颜还在电话那头嚷—— “叶小吱,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的理想吗?毕业之后合伙开一间公司,把江宴辞家搞破产,等他流落街头后,聘请他到我们公司,专门干洗厕所的活。每天在他干活的时候,就往他身上扔黑卡,扔支票,狠狠压榨他的劳动力,羞辱他!现在他家破产了,这是个好机会啊!时机已经到来,你得抓住它,加油冲鸭——” 哦。 此刻,她们话题中的人就站在门外。 ……她那因为破产而被叶家无情退婚的倒霉的“前·未婚夫”。 --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未经授权,谢绝转载。 ※※※※※※※※※※※※※※※※※※※※ 开新坑啦,依然是1v1甜文,前三章随机掉落红包,谢谢小伙伴们的支持 作者专栏求收藏~ ` 【下本预收《玫瑰予兀鹫》,点进作者专栏可见,作者专栏求收~】 那一天,江菱找到了那个男人。 “周先生,有兴趣做一场交易吗?” 传闻中的商界大佬周予言俊美矜贵,可惜患有腿疾,性情阴鸷,不好招惹。 他纵横商场多年,但鲜少出现在人前。 江菱为了接近他,不昔伪装成仰慕大佬的人设。然而每次出来迎接的,都是周予言身边的小助理。 “很抱歉,江小姐,周总今天不在。” 江菱表现得情深不悔,就连周予言公司的人也渐渐被打动。 但一来二去,江菱看上了传话的小助理,小助理表相极好,温文儒雅,可惜看起来弱不禁风。一番撩拨后,她终于把人骗到手。 一夜春风后,她把小助理给踹了。 这时候,传说中那位周予言终于肯屈尊降贵见她一面。 哪知道,办公室里,她看到小助理坐在轮椅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神色自若,微微一笑:“周先生,现在有兴趣跟我做交易了吗?” #原来你一直在跟我演##好巧我也是##我就想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带刺玫瑰x阴鸷大佬 第二定律 叶知栀的理智丧失了1.11秒。 大脑恢复运转的那一刻,几乎是条件反射—— 她关上了门。 叶知栀觉得自己兴许是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在门外看到江宴辞? 电话那边,盛以颜叭叭说了好一会,也没得到半点回应,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叶小吱?” “叶小吱,叶小吱?”她提高了声音,“能听到我说话吗?” “你那边怎么了?怎么没声了?” 叶知栀回过神。 “我,我没事你等等我有点事一会再打给你先挂了。” 一口气说完,她迅速挂掉了电话。 叶知栀站在门后,犹豫地伸出手,重新打开门。 不是幻觉。 门外的人的确是江宴辞,真人版的。 “江par,晚上好呀。”短暂几秒后,叶知栀率先打破沉默,艰难开口,“刚刚我发型太乱了,怕吓着你,所以才——” 江宴辞略略抬眼,目光落到叶知栀头顶那对可爱的小兔耳上。 “……”突然编不下去了。 迎这江宴辞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就丧失了说话的勇气。 沉默下来,盛以颜那响彻云霄的一吼仿佛又在耳边复现。 冲鸭—— 鸭鸭鸭鸭鸭!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稀薄了。 叶知栀静默了一瞬,硬着头皮往下说:“江par,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江宴辞举了举手上外卖,略略挑眉:“你点的外卖?” 他的嗓音被夜色浸染,带着几分的喑哑,发丝耸拉遮住精致的眉眼,被淡白的唇色衬着,身上冷冽的气质也被冲淡。 屋里的的灯光在他身上落了一圈光晕,身影立在门外显得孤零零,居然带着几分……可怜? 叶知栀点了点头,赶紧伸手接过外卖。 她小声地道了声谢,心里却有几分不能置信。 江宴辞这么惨了吗?江延集团破产了,他要沦落到晚上兼职送外卖还债? 说起这位“前未婚夫”,她对他的印象,一直是高傲,矜贵,不近人情和不可一世。 第一次见面,适逢学校举行运动会。 那时候婚约刚被家长敲定,江宴辞特地过来“警告”她。 他站在石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冰冷。 “你最好识趣一点。” 叶知栀:?? 他找过来的时候,她刚拧开了可乐的盖子—— 这瓶可乐是班上的同学递给她的,几分钟前曾在地上滚了无数圈,可惜她不知道。 然后,可乐从瓶中喷涌而出,华丽丽地浇了他一身。 “……” 帅不过三秒。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叶知栀对她这个“前未婚夫”没什么好感,高考之后更直接断了联系,直到他成为了他们律所的合伙人。 她对江宴辞也有了新的认识。 他就是一个冷酷无情剥削下属劳动力的新时代扒皮。 现在能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起说话,真是不可思议。 这时候吧,看到经常压榨自己劳动力的人满身落魄地站在门外,就应该欺他辱他嘲笑他,尽情地落井下石。 但叶知栀没忘记眼前这人还是她的顶头上司,强行把即将到达嘴边的幸灾乐祸咽了回去。 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江宴辞问:“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诶?什么?我回了……” 叶知栀反应过来,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眼,声音戛然而止。 她那两条消息旁边,多出了一个大红的感叹号。 消息没发送成功。 沉默几秒,她小声讷讷:“大概是这里信号太差,消息发送失败了。” 江宴辞垂眸看向她手上的外卖,意味深长地重复四个字:“信号太差?” 叶知栀也不想在这话题上多作纠缠,于是转移话题:“你要不进来喝杯水?” 本来只是客套的话,哪知道,江宴辞说:“那打扰了。” 叶知栀:? 他还真不客气啊? 叶知栀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但话已经开了头,没法再收回。 她只能硬着头皮将他迎进屋。 叶知栀是一个人住的,出租屋里也没有准备客人用的拖鞋。 她翻了半天,才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粉红色的,鞋面上还有两只耷拉着的兔耳。 江宴辞看了眼地上的拖鞋,又看向她。 叶知栀眨了眨眼:“只有这双了。” “……” 江宴辞沉默几秒,面无表情地换上。 但拖鞋显然不合尺寸,这么粉嫩可爱的鞋子套在他的身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叶知栀移开视线,极力忍着想笑出声的冲动。 “咳,那个,我先去给你倒水。” 避免破功,她赶紧找了个借口跑开了。 叶知栀进厨房烧了一壶水,出来时江宴辞已经坐在沙发上。 “江par,要吃饼干吗?” 叶知栀给他倒了杯水,又客气问了句。 “不用了。” 江宴辞语气淡淡,停顿了下,又问:“倒是你,外卖不吃吗?再不吃东西就凉了。” 叶知栀这才想起被她随手搁在鞋柜上的小馄饨。 她返回玄关,把外卖拎到餐桌。打开外卖盒,小馄饨已经凉了,她看着碗里漂浮的葱花,突然没了胃口。 叶知栀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扫向沙发上的人。 江宴辞正在翻看一本杂志。她心神微动,放下手上的筷子,转眸看向江宴辞:“江par,跟你商量件事呗。” 江宴辞抬眼:“什么事?” 叶知栀说:“就是,你今天送外卖的事情我会保密,但是唯亚集团的并购方案意见书要迟点交,还有刚刚……” 江宴辞动作微顿,眼底有微光涌动。他合上杂志,挑眉:“你这是要跟我谈条件?” “没错,我在跟你谈条件。”叶知栀扬起下巴。 江宴辞不紧不慢地说:“你确定要跟我谈公事?” “我的咨询费是每小时3000块。”他说,“你是要现金还是扫码?” 叶知栀:“……” 江宴辞:“意见书明天发到我邮箱,不要忘记了。” 叶知栀深呼吸了几下,说:“好的,江par,我知道了。” 她停顿了下,挤出一个假笑:“所以江par特意来我家,只是要提醒我要准时交意见书吗?” 江宴辞反问:“你家?这不是租的房子吗?” 他又补刀:“我记得,这房子的租金是从律所走账吧?” 这天是没法聊了。 叶知栀气得肝痛,回头拿了把伞塞进他的手里,毫不客气地说:“江par,现在也很晚了,你看我这屋里的环境,留你在这里也不是很方便,你赶紧回去吧。” 江宴辞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她读不透的深邃。 叶知栀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没说话,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江,江宴辞!”叶知栀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他的怀里,心跳也骤然失序,“你,你干什么呀?” 她推了推他,但没有推开。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哂笑,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叶知栀迟疑下来:“你……怎么了?” “叶小啾,我家破产了,我没地方能去了。”江宴辞低声说,声音透着难掩的疲惫,低沉沙哑。 ※※※※※※※※※※※※※※※※※※※※ 感谢小伙伴们的霸王票和营养液,么么=3= 第三定律 叶知栀怔住。 她微微侧头,看着江宴辞湿漉漉的发顶,一时无措。 屋内的时间像静止了一样。 灯光暖黄,雨声淅沥。 可惜气氛还没酝酿起来,就被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打断。 叶知栀如梦初醒,赶紧把人推开。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 她往后退了几步,移开视线:“而且,你怎么会没地方可去呢?你可以去找你的朋友,让他们收留你一段时间。” “朋友吗?”江宴辞的语气轻描淡写,“你觉得,知道我家破产的消息后,我还会有朋友吗?” 叶知栀垂下眼睑,小小声说:“可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能帮你解决问题。” 他的影子倒影在地上,孤独的氛围将他圈在其中。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就软了下来。 “要不,我借你一百块钱吧。你去酒店开间房,先过了今晚再想办法。”她又补充,“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了。” 江宴辞深深地看她一眼,收回目光。 “不用了。”他转过身,“借你的浴室用一下,我等会就离开。” 江宴辞进了浴室。 手机还在响。 铃声仿佛一声比一声急促,不断催促着主人接听电话。 叶知栀想起正事,赶紧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盛以颜打来的电话。 她往远离江宴辞的方向走开几步,接起电话。 刚接通,那边便传来盛以颜关切的声音:“小吱,你还好吗?” “刚刚你突然挂了电话,我有点担心你。” 叶知栀说:“我没事,只是刚刚出去拿外卖的时候,手机信号不是很好。”她谨慎地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眼,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等会微信聊。” “好。” 叶知栀挂了电话,虚脱无力地坐到沙发上,松了口气。 她今天遇到的都是什么破事? 手机屏幕刚暗下去,很快又亮了起来。 叶知栀看向锁屏界面,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颜颜颜颜颜:【叶小吱,收到消息就吱一声。】 她划开锁屏,有气无力地回了一个字:【吱。】 颜颜颜颜颜:【刚刚你那边突然没了声音,真的吓我一跳。】 叶知栀回了个揉脑袋的表情包。 和盛以颜聊了一会,话题又重新回到电话里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上。 颜颜颜颜颜:【对了,你在电话里说你们律所来个新par,那个新par咋了?】 是知栀不是啾:【那个新par,就是江宴辞:)】 盛以颜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迟迟没有回复。 按下发送的时候,叶知栀下意识往卫生间的方向看去。 江宴辞还没出来。 她也没多在意,回到房间继续处理还未完成的工作。 但面对着笔记本电脑,叶知栀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对着文档删删改改,半天也没写完一行字。 房门没关,她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最后一次看向门外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奇怪。 即将12点,半小时过去了,江宴辞怎么还没出来。 更奇怪的是,自他进去后,浴室里似乎没传出半点的水声。 叶知栀心里疑惑。 她越想越不对劲,连忙走出房间。 来到浴室,叶知栀试探地敲了敲门。 “江par,你好了吗?” 无人理会。 她再次敲门。 “江par?江宴辞?” “能听见吗?听到的话应一声?” 依然无人理睬。 叶知栀将耳朵贴到门上,仔细聆听,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尝试开门,发现门并没有从里面反锁上,轻易地就被打开了。 浴室里,江宴辞坐在地上,脑袋靠着墙壁,那套被雨水淋湿的衣服仍贴在身上,纹丝未动。他双眼闭着,眉头紧皱,脸色发红,似是难受。 “江宴辞,你这是怎么了?” 叶知栀吓了一跳,连忙走了进去。凑近时,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她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探。 嘶—— 怎么这么烫? “江宴辞,你发烧了?” 江宴辞艰难地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叶知栀着急,伸手要将他扶起来,“我叫车送你去医院。” 江宴辞抗拒地抽回手,声音压抑:“不去。” “可你在发烧。” 江宴辞推开她的手,扶着墙壁,勉力站起来:“今晚打扰了,也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但没走几步,他身体一晃,整个人又倒了下去。 “江宴辞!”叶知栀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他身体的重量在一瞬间都倾轧到她的身上,叶知栀用足了力气,才勉强将他扶稳。 “你都病成这样子了,还要去哪里?”她心里着急,未经思索就脱口而出,“这样吧,要是你还没找到住处,可以在我这里暂歇一晚。” 这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呀? 叶知栀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心里懊悔,赶紧强调:“只能一晚!” 她想了想,再次补充强调:“我,我才不是同情你。我只是想,我们毕竟也是曾经有过婚约的关系,看在以前那些交情的份上,才勉强答应收留你的。” 江宴辞稍稍抬眼,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到她泛红的耳尖上。 “嗯,我明白的。” 他把脑袋枕在叶知栀的肩膀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的弧度上扬。 *** 叶知栀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几秒钟前,她还疯狂地在手机网页上搜索—— 【同住一屋怎样才能避免尴尬】 【和异性同居一室应该怎么做】 【到家里做客的人突然发烧应该怎么办】 …… 然而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答案。 搜索无果。 叶知栀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降智。她叹了口气,关掉网页。 她往窗外看了眼,外面电闪雷鸣,雨势汹汹,丝毫没有停雨的迹象。 她只不过让江宴辞进门喝口热水,完全没想到他会发起烧来。 叶知栀看着沙发上躺着的人,有些发愁。 “江宴辞,你睡着了吗?”她小声试探,但没有得到回应。 江宴辞双眼紧闭,已然熟睡了。 眼下应该怎么做? 就让他在这里躺着吗? 可他还穿着湿透的衣服,要是不换掉,很可能会加重病情。 说不定还会产生不良的后果。 「上司来家中做客时意外死亡,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她的脑海里冒出了一条又一条责任承担相关的法律条款。 叶知栀闭上眼睛,又睁开。她一咬牙,伸出手,解开了衬衫上的一颗纽扣。 胸肌线条在衣服间若隐若现,能看出他的身材的确不错。 叶知栀屏住呼吸,又解开了一颗。 一颗,两颗,三…… 解到第三颗纽扣的时候,她的手腕突然被握住。 “你想干什么?”江宴辞缓缓掀开眼皮,与她对视着。 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他说:“你这是想占我便宜吗?” 叶知栀懵了下。 “才不是!”她迎着江宴辞的视线,一时无措,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我只是想帮你换掉身上的衣服。” 江宴辞松开了她的手,将手臂举到额头处,闭上眼睛,嘴角往上提了提。 “嗯,所以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叶知栀:“……” 她在心里默念:他现在是个病人,不要和他计较不要和他计较不要和他计较…… 江宴辞问:“叶小啾,我是发烧了吗?” 叶知栀忍无可忍:“闭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了多少遍,不许再叫这个名字!” 他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声音虚弱:“叶小啾,我现在好难受。” “……” 叶知栀不想理睬他,索性扭头离开。 她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热开水。 江宴辞侧头看向她的背影,哑声说:“你以前说过,如果我破产了,你就养我一辈子。” “你那时候说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叶知栀睁大了眼睛,手也跟着一抖,差点拿不稳手上的杯子。 ※※※※※※※※※※※※※※※※※※※※ 感谢小伙伴们的霸王票和营养液,么么(づ ̄3 ̄)づ 第四定律 她的心跳在瞬间加速。 内心有个小人在疯狂点头,一个“好”字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残余的理智却制止了她。 叶知栀极力否认:“你胡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江宴辞语气平静:“在门外的时候,我都听到了。” 叶知栀:“……” 江宴辞又补刀:“所以,你要怎样折腾我?”他刻意停顿了下,“小、啾?” 叶知栀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她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这人! 他无端提起这事,果然是没安好心,幸亏她没有上当。 叶知栀抿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幸亏,她还背对着他,有足够的时间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叶知栀平复下心情,转过身,模仿他的语气反问:“江宴辞,你该不会是发烧烧坏脑子了吧?” 她又指着自己说:“你再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江宴辞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色深深,如墨般浓稠,带着她看不透的情绪。 “算了。” 他突然轻嗤了声,将视线移开到一边。 叶知栀:? 江宴辞收敛了神色,又恢复回往常高冷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些问话只是她的错觉。 叶知栀心里微松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她转身返回房间。 在房间里翻了半天,叶知栀翻出一件短款浴袍和一盒感冒药。 回到客厅,她把东西递了过去。 “你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吧。”叶知栀说,“还有,这是感冒药。” 江宴辞没接。 叶知栀疑惑:“怎么了?” 江宴辞说:“叶小啾,我还没吃晚饭。” 叶知栀愣了下:“你没吃完饭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宴辞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空腹吃药会伤胃,这是常识。” 叶知栀:“……” 她感到智商受到了极大的鄙视。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地挤出一个虚假的微笑:“我的馄饨还没吃,可以分一点给你。” 江宴辞说:“我想吃粥,要现煮的。” 叶知栀觉得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崩断的路上摇摇欲坠。她耐着性子说:“江宴辞,我警告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叶小啾,我生病了。”江宴辞的声线很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哦,那你继续躺着吧。”叶知栀没好气地说,转身离开。 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 “意见书可以周一再交。” 叶知栀脚步一顿。 又听他说:“再加1000块,帮我煮一锅粥。” “成交!” 叶知栀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的条件。 “那就这么说定了!” 没走出几步,叶知栀又直觉不对。 不对,江宴辞家里不是破产了吗?他哪来的钱? 于是,她又折返回来,打开收款二维码:“先给我转账。” 江宴辞看她一眼,还真的摸出手机,给她转了一千块钱。 费用到账,叶知栀的心情也愉悦起来。她弯起唇角,看江宴辞的目光也友善了许多:“那你先躺一下,我去帮你煮粥。” 江宴辞轻哂了声,转过头,闭眼假寐。 叶知栀走进厨房,拿出手机,愉快地下了一份外卖订单。 她在订单里备注:【到了不用打电话,不用敲门也不要按门铃,直接放门外,然后给我发条信息。(笑脸)】 二十分钟后,叶知栀在门外拿到了外卖。 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努力不让门发出一点声音。 紧接着,她闪身进厨房,把粥倒进碗里。 将外卖包装盒毁尸灭迹后,叶知栀端着粥走出客厅。 “江宴辞,粥好了,起来吃吧。” 无人理睬。 她以为江宴辞没有听到,又唤了一声。 “江宴辞?” 叶知栀心里疑惑,她把粥放到餐桌上,回到江宴辞躺着的地方。 他已经换掉了身上的衣服。 但她的浴袍是l码的,对他而言并不是很合身。即使系上了腰带,还是露出了一大片的胸膛。 叶知栀盯着看了几秒,默不作声地移开目光。 江宴辞双眼闭着,呼吸均匀,仿佛已经熟睡过去。 叶知栀迟疑地伸出手,往他脸上轻轻戳了下,试探地问:“江宴辞,你睡了吗?” 他仍然没有反应。 “睡着了呀。”叶知栀喃喃自语。 她没有走开,就这么蹲在沙发旁,注视着面前的人。 灯光被她的影子隔断,阴阳底下,江宴辞的轮廓显得柔和无害。 叶知栀神差鬼使地伸出手,轻抚上他的脸,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江宴辞,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几秒后,她像触电般收回了手。 她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决定了,放弃过去的一切。 叶知栀烦躁地站了起身。 “你怎么这么麻烦?”她又看向江宴辞,自言自语,“算了,就当做回好人好事吧。” 叶知栀进房间拿了张毛毯,给他盖上。 整一夜,就这样安然无恙地过去了。 隔着一扇门,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当天晚上,叶知栀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变成一只小喜鹊。 叶·小喜鹊·知栀快乐无忧地生活在森林了。 要过冬了,小喜鹊栀辛辛苦苦地筑好了自己的巢,储藏好足够的食物,快乐地住了进去。 可是她住下没多久,突然来了一只鸤鸠。 这只坏鸤鸠不仅不请自来,还蛮横霸道地占了她的窝,吃了她准备过冬的食物,还将她挤在角落里。 叶·小喜鹊·知栀吓得瑟瑟发抖。 江·鸤鸠·宴辞用翅膀将弱小可怜的叶·小喜鹊·知栀压在角落,威胁说:“给我生一窝蛋,我就放了你。” 不要—— 尖叫声被卡在喉咙,始终喊不出来。 叶知栀被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昨天睡觉前,她忘记把窗帘关上,阳光畅通无阻地洒了进来,填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原来已经天亮了。 叶知栀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她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都怪江宴辞那家伙…… 对了,江宴辞! 想起正事,叶知栀连忙掀开被子起床。 走出房间,她发现屋里已经没有了江宴辞的身影。 昨天帮他晾起来的衣服也不见了,浴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 他离开了? 叶知栀揉了揉酸痛的颈脖,走到餐桌前。 昨天她放在餐桌上的那碗粥已经空了,不过碗下还压着一张便利贴。 她拿起便利贴。 纸条上,是江宴辞手写的留言—— “周一记得交意见书。” 字迹笔锋锐利,一如他本人般冷酷无情。 叶知栀:“……” 在她出神之际,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叶知栀低头。 手机进来了新的短信。 她点开,发来短信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上面的内容却让她怔住了。 “知栀,闹了这么久,也该回家了。” “跟你爷爷好好道个歉,他会原谅你的。” 思绪很快回笼,她轻嗤了声,面无表情地删掉短信。 *** 江宴辞回头往居民楼的方向看了眼,转身走出小区。 小区外,停着一辆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黑色卡宴。 他走近时,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恭敬地打开后座的车门。 “江总。” 江宴辞上车后,接过助理陈扬准备好的西装套。 他换好衣服,慢条斯理地打着领带,问:“江延集团那边情况怎样了?” 陈扬说:“一切如计划中进行,眼下江明中正在寻求破产重整,但可能性极小,估计已焦头烂额了。” “那就好。”江宴辞略往后靠,牵了下唇角,“回c.z.吧。” 前往目的地的路上,陈扬继续给他汇报行程:“江总,君泽集团的傅总约您今天晚上见面。” 江宴辞略略挑眉:“傅以行吗?他是什么时候到a市的?” 陈扬说:“是昨天晚上。” 江宴辞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感冒药盒子,说:“我知道了,回复他说可以。” 过了会,他又说。 “听江菱说,傅以行最近天天被关在门外跪键盘,而且就要被离婚了?” “真没想到,这家伙也有今天。” “还真是……” 江宴辞稍稍一顿,喉咙里溢出一声笑。 “活该啊。” ※※※※※※※※※※※※※※※※※※※※ 傅以行:哦,五十步笑一百步。 拉傅狗出来打个酱油,傅以行是隔壁《你给的甜》的男主,已完结,放心入坑 谢谢小伙伴们的霸王票和营养液,么么=3= 第五定律 拜江宴辞所赐,这个周末,叶知栀过得一塌糊涂。 而且带来的后遗症是严重的。 周一早上,叶知栀醒来时,还不到七点,离上班的时间还早。 她扔开手机,闭上眼睛,打算再睡一小时。 但再也无法入睡。 一闭上眼睛,那个鸠占鹊巢的梦又自动在她的脑海里播放起来。 “……” 她终于打消了睡回笼觉的念头,掀开被子爬下床。 起床,上班。 叶知栀毕业于国内最顶尖的大学a大的法学系,在大四的时候就通过了司法考试。 大学毕业后,她入职了a市的君和律师事务所。 君和律所是国内知名的综合性律师事务所,隶属c.z.集团旗下。 律所业务覆盖全面,权责分明,等级划分严格,实力背景雄厚。 君和律所的办公地点位于cbd中心地带的写字楼内,占了37和38两层。 叶知栀隶属的非诉业务组在38楼。 她踏进律所时,差一分钟到九点。 刚出电梯,就被律师助理李杨喊住。 “小叶律师,徐律师有事找你,让你有空的时候过去找她。” 叶知栀停下脚步:“徐律师现在在办公室里吗?” 李杨点了点头:“在的,她刚回来。” 叶知栀说:“好的,那我现在过去。” 徐律师全名徐海燕,是律所目前的负责人。 叶知栀在办公室前停下脚步,隔着玻璃墙,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女人穿着职业装,一头利落的褐色短发,利落干练,精英范儿十足。 她抬手敲了敲玻璃门。 徐海燕正在处理文件,没有抬头:“请进。” 叶知栀推门走了进去:“徐律师,听说您有事找我?” 徐海燕闻声抬起头,合上手上的文件夹,朝她笑了笑说:“小叶,你来了。” “来,坐下再说。” 叶知栀在她对面坐下:“您找我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有些情况,我想找你了解一下。” 徐海燕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目光锁定着叶知栀:“你跟着江律师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对江宴辞的看法? 这一瞬间,叶知栀脑海里冒出无数的对他的印象词。 冷酷无情,阴晴不定,独断专行,我行我素,残忍剥削下属的剩余价值的扒皮…… 但也只能想想。 叶知栀微笑:“江par吗?他人挺不错的,平时也很照顾下属。” 徐海燕身体稍往后偏,也跟着笑了下:“是吗?” 她停顿了下,又问:“那,你觉得他的能力如何?” 叶知栀思考了一下,说:“江par是y国j大法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在涉外投资并购等商业案件方面,他有着丰富的执业经验,履历自然是十分优秀的。” ——这些都是江宴辞入职时,公开披露的信息。 “那。”徐海燕盯着她打量半晌,才说,“你有没有考虑过转换业务方向?” 叶知栀微怔了下:“您的意思是?” “是这样的,小叶。你一直以来的表现,我也有看在眼里。以你现在的能力,留在非诉业务组里,我总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她停了停,意有所指:“我这里正好缺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过来我这里帮忙?” 叶知栀愣了下,下意识答:“徐律师,谢谢您的欣赏。不过,我暂时没有——” 徐海燕微笑着打断:“你不用这么快答复我,你可以回去考虑下。” 叶知栀迟疑了下,说:“好的,我会的,徐律师。” 离开徐海燕的办公室,叶知栀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叶知栀返回非诉组的办公区域时,正好碰上非诉组的律师助理梁思思。 她的手上抱着一只纸箱,行色匆忙。 叶知栀愣了下:“思思,你这是?” “小叶律师,我决定去徐律师那边了。”梁思思目光略有些闪躲,“对不起,我觉得留在非诉组看不见未来。而且徐律师承诺我,只要我通过司法考试,就收我当徒弟,跟她实习。” 叶知栀第一次听见如此荒唐的理由:“你怎么会觉得,留在非诉组看不见未来?” 梁思思压低了声音:“小叶律师,你还不知道吧?” “江par的背后是江延集团,他是靠着这层关系才当上合伙人的。现在江延集团破产了,恐怕他在律所的地位……” 她点到即止。 叶知栀问:“那江par同意了?” “嗯,他说尊重我的决定。” 停顿了下,她又说:“徐律师刚刚也找过你谈话吧。” “你也早点做决定吧。” 话毕,梁思思抱着箱子离开,脚步匆忙地消失在走道尽头。 叶知栀看着她的背影,心情颇为复杂。 收起思绪,她往着和梁思思相反的方向走去。 叶知栀只是小律师,还没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回自己的办公位,必然要经过江宴辞的办公室。 那间办公室的门正打开着,投过玻璃墙,一眼能看到江宴辞的身影。 叶知栀假装没有看见,径直路过,回到自己的位置。 刚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咖啡,她就接到了江宴辞的内线电话。 电话接通,他只说了简短的两个字:“过来。” “……” 叶知栀认命地放下咖啡包,起身前往江宴辞的办公室。 江宴辞站在办公桌前,神色淡然,姿态闲适。 她规规矩矩地跟他打招呼:“早上好啊,江par。” 江宴辞说:“不早。” 他看向手上的腕表,面无表情地说:“你今天迟到了31分08秒。” “……” 叶知栀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回:“江par,我九点前就到律所了,刚刚我去了徐par的办公室,她有事情找我。” 江宴辞挑了挑眉,没有接过她的话,抛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我们是什么组?” “哈?”叶知栀愣了一下,下意识答,“非诉业务组,这……有什么问题吗?” 江宴辞身体略往前倾,向她逼近,声音压低:“那你告诉我,非诉业务组的负责人是谁?” 灼人的气息逼近,迎着他的目光,叶知栀的心跳有一瞬间快了半拍。 她僵着身体:“是您。” 江宴辞又问:“那记住了吗?谁才是你的上司?” 绕了一圈,叶知栀总算明白他的意图。 “……好的,江par。” 果然,今天这个人才是正常的江宴辞。 叶知栀挪开目光,又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他一些:“不过江par,团队的人都要跑光了,这真的没问题吗?” 江宴辞瞥她一眼,脸色淡然:“怎么?你也想跟着跑吗?” 他移开视线:“你要是跟着离开,我也可以同意。” “我没有这个想法。”叶知栀说出自己的疑问,“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同意他们离开?” 江宴辞淡声说:“你在这里入职也有一年半了,这个所目前是什么情况,你也应该有所了解。” 叶知栀迟疑了下:“知道。” 君和律所表面和谐,实质内部派系斗争严重。三个月前,律所内部刚经历了一场洗牌。 那时候非诉业务组的负责人还是她的直系学姐,她当初也是学姐招进来的,入职后也一直由这位学姐带着。 那位学姐是律所的大par,她跟徐海燕争夺律所负责人的位置,结果这场斗争,学姐输掉了。 学姐干脆利落地辞职离开。 徐海燕本来胜券在握,哪知道这时候空降来了一个江宴辞。 虽然只是初级合伙人,但江宴辞是c.z.集团总部指派过来的,一来就接手了非诉业务组的一切事务,足够让徐海燕忌惮。 思绪回笼,叶知栀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江宴辞转过身。 他轻勾了下唇角:“叶小啾,没想到,你对我还挺忠心的呀。” 叶知栀一愣。 “你想多了!”她微红了脸,连忙着急地争辩,“才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我已经熟悉了非诉业务,没必要换一个不熟悉的方向。” 她停了停,又小小声:“而且,与其跟着徐海燕,还不如跟在你手下。” 江宴辞嘴角噙笑:“哦。” “哦什么呀?”叶知栀对他态度十分不满,“你还没回答我,现在这情况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江宴辞将一份文件压到她头上。 “好好干活吧,叶小啾。” ※※※※※※※※※※※※※※※※※※※※ 前30留言发红包,谢谢小伙伴们的营养液,么么=3= 第六定律 叶知栀拿下头顶的文件,鼓起腮帮子,转身离开。 忽然想起什么,她停住脚步,又退了回来。 “对了。”叶知栀观察着江宴辞脸上的表情,“江par,周五那天的事……” 欲言又止。 “什么事?” 她小心试探:“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说过的话吗?” 江宴辞抬头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你是指你对我做的侵权我的人身权的行为吗?” 叶知栀:??? “什么侵权行为?”她感到莫名其妙。 江宴辞收回视线,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不紧不慢地说:“趁着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未经我允许,违背我的意愿,脱掉我的衣服,这已经构成了一般侵权行为。” 叶知栀简直被气笑了,一手压到办公桌上,没好气地说:“江par,你怎么不干脆说,我那天强制wei亵你了?” “哦?”江宴辞抬头迎上她的目光,面不改色,“所以,你这是承认了,你对我图谋不轨?” 叶知栀被噎住了:“我——” 江宴辞说:“放心吧,那天的事情,我会帮你保密,没有人会知道你对我做过的事情。” 叶知栀深吸了一口气,似笑非笑:“江par,你就不怕我把晚上兼职送外卖的事情说出去。” 江宴辞略一挑眉,淡笑道:“谁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说不定那只是你为了掩饰对我图谋不轨找的理由。” 叶知栀:“……” 没想到她要挟无果,还被反将一军。 这天是聊死了。 叶知栀干脆利索地结束了话题:“我先回去工作了。” 她刚转过身,又听见江宴辞冷酷无情地补刀了句。 “今晚记得留下加班。” 叶知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鞋跟踩断。 这人是魔鬼吗?! *** 叶知栀气呼呼地回到办公位置。 对着手上的文件发了会呆,她认命地打开电脑,开始干活。 非诉律师,这名头听着好听,表面看着也光鲜。 但实际上,只有名字好听而已。非诉律师工作量大,工作内容极其繁琐,也只有高端业务比较赚钱,但同时换来的,是巨大的风险承担。 新入行的非诉律师,要是没有人脉和资源,基本只是天天和繁杂的法律意见书打交道,跟工厂里的流水线上的工人没什么区别。 徐海燕的提议,叶知栀不是没有动过心的。 带教她的学姐是走得潇洒,却留下了一地的鸡毛。 最近天天加班,也是为了收拾学姐留下的残局。 但徐海燕城府太深,而且她和学姐是死对头,叶知栀不敢相信她。 学姐还在君和律所的时候,手底下一名律师曾经向徐海燕投诚,帮着徐海燕对付学姐。可在学姐离职后,却被徐海燕以锻炼为由外派到社区去了。说是外派,实际上和“流放”没什么区别。 那一段时间,她也成了律所里的边缘人物,就连助理也被人抢走了。 其他律师都把不想干的案子扔给她做,甚至是她最不擅长的刑事案。 她只是一个小律师,要是落在徐海燕手中,还不是任由她揉圆搓扁。 说起来,在徐海燕和江宴辞之间,其实还有第三种答案可以选择—— 想到这,叶知栀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只信封。 “小叶律师。”有人在喊她。 “什么事?” 叶知栀回过神,赶紧把信封返回到抽屉里,推了回去。 行政递过来一份快件:“这里有你的快递。” 叶知栀接过,微笑:“好的,谢谢。” *** 午休时间,白领三两成群地走出写字楼,到附近的餐厅用餐。 君和律所所在的写字楼楼下有一间咖啡馆,中午有简餐提供。 叶知栀点了一份简餐,拿着号码牌找了个空位坐下。 旁边一桌坐了两名律所的同事,正在聊网络上的八卦。 “哎,你看今天的热搜吗?c.z.集团和君泽集团达成了深度合作协议?” “君泽傅总真的好帅啊!他是什么时候到a市的?” 另一个女生撇了撇嘴:“傅以行吗?帅倒是帅,但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都名早有主了,帅又有什么用?” “再说嘛,我们律所的江par也不差,穿上西装也妥妥的霸道总裁。” 这一话题一转,就转到了江宴辞身上。 “你说江par?江par的确是不错,但你不觉得,他的处事手段太专横了吗?” 那女律师停顿了下,接着说:“他来律所的第一天,就把林律师给开了。” “林律师在我们律所工作也有好几年了,资历也够深了,对律所贡献也大,他说开就开,一点情面也不留,就连徐律师开口求情也没把他保下来。” 女律师压低了声音。 “半个月不到,非诉组的金律师也转去了民诉那边了,现在连律师助理也跑光了,非诉那边都快没人了,他真的很不得人心啊。而且,我听说……” 叶知栀背对着她们,一字不漏地将她们的对话收入耳中。 她握紧了手上的纸杯,突然觉得不是滋味。 *** 下班时间一到,律所的同事陆续收拾东西离开。 到了七点,律所里的灯已经灭了大半。 叶知栀一直忙到九点,才把手头上的报告整理完。 整个律所就只有他们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江宴辞办公室的亦然。 他还没走? 叶知栀犹豫了下,关掉电脑,起身往江宴辞的办公室走去。 深夜的办公室里,江宴辞正在打电话。 他面向着外墙的落地玻璃窗,似是在聊什么重要的事,神色略严肃。 叶知栀正要敲门的手停在门上。 犹豫片刻后,她收回了手。 站在玻璃门外,她没有来地想起江宴辞刚到这个所的第一天。 那时候在会议室里,主任向大家介绍他。 “这位是我们所的新合伙人,江宴辞,江律师。” 江宴辞神色冷淡:“大家好,我是江宴辞。” 她又想起了他在那次会议的发言—— “我不需要摇摆不定的团队成员,尤其是沉湎过去的人,我需要的,是可以一起并肩作战、互相信任的搭档。” 但现在,这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叶知栀闭上眼睛,无声地叹出一口气。 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没有进去打扰他,悄悄地转身离开。 叶知栀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拉开抽屉,拿出里面藏着的信封。 她带着信封走进文印室,拿出里面的信纸,没有犹豫地塞进碎纸机里。 按下启动键。 这一刻,从半个月前开始笼罩在心头上的云雾终于烟消云散。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叶知栀回过头,惊讶出声:“江par?” 江宴辞站在门口:“怎么还没回去?” 叶知栀:“……” 不是他让她留下来加班的吗? 她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指了指碎纸机,如实说:“打算处理下多余的文件。” 说话间,她注意到墙上的时钟,快九点半了,加班到现在,好像也没见到有人进来送外卖。 叶知栀下意识问了句:“江par,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到发薪日,身上最后的1000块都给你了。”江宴辞语气很淡,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 “这……” 叶知栀有点错愕。 她迅速转移话题:“刚好我也没吃,那我请你吃夜宵吧。” “就当……”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庆祝我们加完班!” “我现在去点餐!” 没等他开口,她已经闪身出了文印室。 文印室里重归静谧。 江宴辞目送着她的背影,而后将目光转向了碎纸机。他走上前,拿起废纸堆的最上面碎纸条。 “终于,放弃了吗?”江宴辞嘴角极轻地扬了下。 已经被碎纸机碎成条状的碎纸,拼起来隐约可见到三个字—— “辞职信。” ※※※※※※※※※※※※※※※※※※※※ 前面的情节小修了下,这章还是前30留言发红包,谢谢小伙伴的营养液,么么=3= 第七定律 其实在半个月前,叶知栀就已经动了辞职的念头。 那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 叶知栀点完外卖,江宴辞还没从文印室出来。 外卖来得比想象中快。 江宴辞出来时,他们这一层的电梯刚好打开。 配送员拎着外卖走了出来。 “江……” 似是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对方脚步一顿,声音也卡顿住了。 “江?”叶知栀对上外卖小哥的目光,不由疑惑。 “外卖到了?”江宴辞走过来,不着痕迹地看向来人。 那人接收到江宴辞的眼神,如梦初醒,赶紧补救:“我是说,我手都要僵了。”他把外卖放到桌上,“这是两位的餐,让你们久等了。” “谢谢。” 叶知栀接过外卖,打开外包装袋,检查里面的东西。 东西没少,反而多了好几样。 叶知栀疑惑:“咦?我好像没点这些。” 外卖小哥解释说:“啊,是这样的,刚刚我去取餐的时候,店家说,他们的店刚好推出新品,所以多送了几样,让顾客尝一尝新。” “这样啊。” 外卖小哥咧嘴一笑:“那祝两位用餐愉快,要是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个五星好评。” “好的。” 等外卖小哥离开,叶知栀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点开刚才的外卖订单给店家和外卖员都点了好评。 评价栏里有外卖配送员的名字,刚刚那位小哥叫杨晓迪。 她扫了一眼,随手划了过去。 之前积累了好几单也没评价,叶知栀索性一起点上好评。 她的指尖忽然一顿,停在了手机屏幕上。 周五晚上,那张小馄饨的订单,配送员根本就不是江宴辞。 “江par,”叶知栀反应过来,立刻抬头看向江宴辞,“周五那天晚上,你压根就不是来送外卖的,对吗?” “是。” 江宴辞神色坦然:“那天我来找你,是要和你谈案子相关的事情,刚巧在楼下碰到了送外卖的配送员,就顺手帮你拿上来了,有问题吗?” 当然有!大大的问题! “你明知道我误会了,为什么不纠正我?”叶知栀觉得耳根在发烫。 江宴辞:“我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我是来送外卖的。” 叶知栀:“……” 好吧,的确是她的错。 叶知栀把一只食盒塞进江宴辞手里:“赶紧吃吧。” 江宴辞看着手上的食盒,问:“你平时经常点外卖?” 叶知栀抬头:“有问题吗?” 江宴辞说:“总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叶知栀微微一怔,撇开眼说:“这也没办法,毕竟穷,当然要省着用。” 江宴辞挑眉:“你之前完成的那几件案子标的额也不少,而且上周才刚发工资,你都用到哪里去了?” 这…… 叶知栀动作稍顿,下意识把包包往身后藏了藏。 但江宴辞还是一眼认出她身后的包。 hermes birkin,上个月刚出的,限量款。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叶知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岔开话题:“你刚进律所的时候,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 江宴辞淡淡回应:“我觉得,你那时的表现也不是很想认识我。” 的确,那时候,两人的状态几乎是—— 你不认识我。 我也不认识你。 直到周五那晚,这个状态才被打破。 叶知栀又问:“你之前在国外发展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国?” 江宴辞忽然转头,深深地看她一眼。 叶知栀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干嘛……这样看着我?” 江宴辞缓缓开口:“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叶小啾?” 叶知栀的心重重的一跳。 她赶紧撇开视线,小小声说:“我哪里知道?” “只是一个选择而已,”江宴辞说着,站了起来,声线平静,“就像你当初选择离开叶家一样。” 叶知栀咬了一口鱼蛋:“哦。” 江宴辞真的有把天聊死的天赋。 她索性不说话了。 “早点回去吧。” 江宴辞的目光落到她的发顶上,很快收回,转身回到他的办公室。 *** 叶知栀是走出好一段路,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手机。 她只能返回律所去取。 这样一来一回又浪费了半个小时,走出电梯时,已经很晚了。 她拿出手机打车。 正值加班时间段的下班高峰期,车不好打,这时间打车的价格已经加了几倍,还要排队。 叶知栀干脆取消了订单,去附近寻找共享单车。 走了几步,她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街灯的灯光为车身镀上一层流光。 她本来没太在意,可无意间的一瞥,却在宾利旁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par?” 叶知栀停下脚步。 惊讶的声音散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江宴辞刚拉开后座车门,一塔头,就与叶知栀目光相对,手指微不可查地一颤。 “你为什么……” 叶知栀的目光又移向他身旁的车,心里浮起一丝疑惑。 江宴辞和这辆宾利? 他家不是破产了吗? 江宴辞动作微顿,手压在车门上,神色自若:“我叫了快车。” 叶知栀收回思绪:“你找到新的住处了?” “算是找到了。”江宴辞言简意赅,“和你也顺路,要一起吗?” 叶知栀潜意识里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只思考了三秒,便作出了决定:“好的,谢谢。” 既然有顺风车蹭,不坐白不坐。 上车后,司机问:“两位要去哪里?” 江宴辞说:“先去锦绣花园。” 这司机一开口,叶知栀就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仔细一看,更加眼熟。 叶知栀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惊讶地说:“你不是刚才那位……” 驾驶室里坐着的,居然是刚刚那位叫杨晓迪的外卖小哥! 本来大半夜开着宾利出来接快车单子已经足够令人惊讶,这下叶知栀更是诧异。 没等叶知栀说完,他便抢过了话题:“啊,对对对,就是我,都是我。” “好巧啊,真没想到这么巧,又遇到你们。” 叶知栀疑惑:“那的确是很巧,不过,你……” 杨晓迪赶紧解释说:“这车其实不是我的,是我老板的,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他边说着边打开手机导航,往后视镜瞄了眼,轻咳了声,又接着说:“刚才给你们送的是我今天送的最后一单,我送完之后,想着还有时间,就又接了个快车的单子,补贴一下家用。” 叶知栀半信半疑:“你用老板的车接单,就不怕被老板发现吗?” 杨晓迪紧张地说:“其,其实是这样的,我的车刚好坏了,送去修理了,所以就偷偷借用老板的车一天。就用一晚!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们千万别举报我。” 叹了口气,他又继续吐起苦水来:“我这也是被生活所迫,如果不是被停了卡……咳,就是信用卡的额度刷爆了。我的工资太少了,家里又有几口人要养,最近家里人得了重病,那里又是一笔大的开支,修车这边也花费几百几千,所以才在晚上做点送外卖的兼职来补贴家里。要不是生活艰难,谁愿意大晚上出来送外卖跑快车呀,你说是不?” 他越说越起劲,说到激动之处,连声音也拨高了几分。 “……你们不知道,我们老板就是整一个吸血鬼,又黑心又抠门又冷血,简直是毫无人性的资本家!” 江宴辞略略挑眉。 “那你的确挺不容易的。” 叶知栀同情地说,又忍不住偷瞄江宴辞一眼,内心深有同感。 这一路上,江宴辞一言未发,甚至在杨晓迪狠狠批判他那黑心冷血的老板时,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叶知栀以为他不喜欢听八卦,也没多在意。 “你也觉得对吧?” 杨晓迪叨叨絮絮了一路。 目的地近在眼前,他暗松了一口气,打开双闪灯,停靠到路边。 “到了。” 叶知栀打开车门下车:“那我先回去了。”顿了下,她又说:“江par,今天谢谢了。” 目送着叶知栀进了小区,杨晓迪下意识回过头:“江哥……” 话音刚落,他倏地想起什么,浑身一僵,迅速将头扭了回去。 完、完了,大祸临头了。 他刚刚说得兴奋过头,完全忘记了江宴辞就坐在后面。 他一个激灵,赶紧打转方向盘,掉头离开。 车里落了一车的静谧,安静得令人窒息。 车汇入车流,杨晓迪僵直着身体,像一个无情的机械那样开着车。 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着,直到因为红灯停下。 倒计时还有漫长的数十秒,车里的气氛实在令人窒息,杨晓迪觉得必须说些来缓和一下气氛。 “江、江哥。” 他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地打破沉默:“你现在是要回明海私苑吗?” 他又尝试转移话题:“刚刚真的好险啊,差点就被发现了!” 江宴辞松了松领带,往后靠,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黑心?抠门?冷血?吸血鬼?毫无人性的资本家?”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他每说一个字,杨晓迪的心就狠跳一下。他冷汗直冒:“江哥,不是这样的,我没那意思,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 “这个月的奖金没了。”江宴辞调整了坐姿,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毫无感情,“毕竟我只是毫无人性的资本家。” 杨晓迪发出一声哀嚎:“江哥,我错了!” ※※※※※※※※※※※※※※※※※※※※ 谢谢小伙们的营养液,么么=3= 第八定律 江宴辞没理他。 他看着窗外,问:“陈扬呢?” 杨晓迪“啊”了声,解释说:“陈助理晚上临时有事,来不了,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替他来了。” 他有尝试求情:“江哥,我在那家店旁边蹲了快一小时,还花了几百块,外卖小哥才肯把配送单转给我。” “看在我这么积极的份上,奖金能不能……”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小心翼翼,“就算不能,今天的费用能不能先报销一下?” 江宴辞问:“你爸又把你的卡停了?” 杨晓迪面色讪讪:“他不知道我在你那里打工,以为我整天出去鬼混,所以就……” “可以。” 杨晓迪刚松了一口气,又听江宴辞发话。 “从你下个月的工资里扣。” 杨晓迪:“……” 果真是冷酷无情的资本家。 这会儿信号灯已经转绿,杨晓迪果断地闭上了嘴巴,专心开车。 夜色无声蔓延,浸染了江宴辞的眉眼,给他的轮廓加上一道清冷的滤镜。 杨晓迪忽然想起一件事,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好几次,最后终于憋不住了:“对了,江哥,明天的‘盛夏’慈善晚宴,你要出席吗?”他从副驾驶拿起邀请函递了过去,“陈助理让我把邀请函转交给你。” “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去,我听说叶家那位真正的大小姐也会出席。她还一口气捐了十只包出来拍卖,你说……” 邀请函里,还附着一份拍卖名目。 江宴辞随手翻了翻,动作忽地一顿,眼神沉了下来。 他啪地合上册子,“你替我去。” “啥?”杨晓迪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宴辞说:“把那十只包都拍下来,以c.z.集团的名义。” “啊?江哥,你这是……” 杨晓迪满腹的疑惑,但又不敢多问,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但过了会,他又忍不住开口:“说起来,叶家那破婚约都已经解决了,你怎么不直接跟小嫂子说明白?” 江宴辞没有说话。 良久。 就在杨晓迪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 江宴辞说:“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 上班的日子总是枯燥的。 周三下午,珈蓝集团与法国艾特斯集团洽谈业务合作,她和江宴辞作为珈蓝集团的顾问律师,需要前去跟进。 双方的合作其实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已经到了签约阶段,他们只是去走个流程。 午休时间,叶知栀正在翻看合作案相关的材料,就接到了盛以颜的电话。 “啊啊啊啊啊叶小吱气死我了,叶若琳那女人也太不要脸了!” 叶若琳,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叶知栀还是不免怔了一下。 ——叶家那位真正的千金。 相比起叶若琳,其实薛若琳这个名字更让她熟悉。 叶知栀以前从来没想过,抱错孩子那样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事件牵涉的另一位主角,还是她高中的同班同学,薛若琳。 印象中,薛若琳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叶知栀平时和她来往不多,只知道她自小被一对医生夫妇收养。 被叶家认回去后,她也把姓氏改回了叶。 叶知栀问:“她怎么了?” 盛以颜暴跳如雷:“她在昨天的晚宴上弹你以前的曲子,还给自己发通告,卖‘小江菱’的人设,她也配?cue我女神,她怎么敢?还要不要脸?” 江菱是国内著名青年小提琴家,在国内具有影响力的赛事里获得过不少的奖项,作为业内最被看好的青年小提琴家,却在事业巅峰时期选择了退圈,令人大为不解和惋惜。 “我家女神虽然退圈了,但也轮不到她来碰瓷。还江菱接班人,谁认识她这个只在不入流晚宴上弹过几个曲子的野鸡?” 她缓过一口气,继续diss对方:“哦,对了,我听说她之前还想和傅家联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可惜人家傅总已经结婚了,还是我家女神的妹妹,人家郎才女貌的一对,把她脸都打肿了!” 叶知栀咬着奶茶的吸管,随手打开了微博。 网页刚跳转,她就看到相关的词条高挂在热搜榜上。 #江菱接班人新晋青年音乐家叶若琳# #小江菱现身“盛夏”慈善晚宴,钢琴惊艳全场# #小江菱热心公益,人美心善# 一看就是不走心的通稿。 叶知栀不感兴趣地拖着鼠标往下浏览,忽然,她动作一顿,停了下来。 通稿里的一张配图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盛以颜正巧说到同一件事:“她还一口气捐了十只包包拍卖,这是搞笑呢?以为这样就能……” 叶知栀立刻把照片放大,仔细看了又看:“颜颜,你看看,她捐的是我那些的包包吗?” 盛以颜停顿了下,紧接着是鼠标点击的声音:“好像是哦……不!就是你的收藏的包包!”她惊讶不已,“那个限量款,全球只有三只,国内唯一一只就在你那……” 在得知自己和叶家毫无血缘关系的那一刻,叶知栀有过震惊,但从来没有觉得是谁抢走了谁的什么,但也不想继续霸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叶家。 离开的时候,她什么也没带走,包括她一收藏间的包包。 既然不再属于她,那些东西怎么处理,都是对方的事情。 但现在,她还是不免肉痛了下。 全!都!是!她!收!藏!的!包!包! 虽然是曾经的。 叶知栀的心在滴血。 电话那边,盛以颜也回味过来了:“卧槽!拿别人收藏的包去拍卖,她还要不要脸?” “你知道,拍下那些包的人是谁吗?”叶知栀的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下。 没等盛以颜回答,叶知栀就已经在那篇通稿里找到了答案—— “那些包都被c.z.集团一口气全拍下来了,不然那天叶若琳那女人也不会出尽风头。你说,c.z.集团的总裁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盛以颜深表怀疑,“不过,我倒是听说c.z.集团的总裁是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 叶知栀没接话。 盛以颜问:“叶小吱,你还在听吗?” 叶知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在。” “我记得你那天说,江宴辞和你在同一间律所上班?” 叶知栀喝了口奶茶:“嗯。” “是姐妹,就给我盘了江宴辞!”盛以颜激动了起来,“盘了叶若琳得不到的男人!” “咳!咳咳!” 叶知栀猝不及防呛了下。 她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他太贵了,我盘不起。” 虽然破产了,但他每天仍是一身清冷贵公子的行头,气质斐然,看不出半点落魄。 盛以颜说:“他都破产了!还有什么盘不起的?” 刚要接话,江宴辞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你要盘谁?” 叶知栀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 谢谢小伙伴们的营养液和霸王票!么么=3= 第九定律 在公司里聊上司八卦,被上司当场撞见是怎么样的体验? 此刻叶知栀正面临这种窘境。 那种感觉,就宛如在死亡线上绕了一圈。 简直尴尬到令人窒息。 叶知栀赶紧捂住手机,小声对那头说了声:“有人来了,有空再聊。” 然后迅速挂了电话。 “江par,我想,你大概是听错了。”她又抬头,笔直地迎向江宴辞的目光,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是说那个楼盘太贵了,我买不起。” 江宴辞挑眉,往她的电脑屏幕上瞥了眼:“哪个楼盘?” 叶知栀:“就……” 她循着江宴辞的视线看去,突然发现网页还没关。 叶知栀瞬间将鼠标移到右上角,关掉浏览器,然后才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看向江宴辞:“江par,你找我有事?” 江宴辞收回目光,淡声道:“收拾一下,我们提前出发。” 叶知栀:“好。” 她关了电脑,继续低若无其事地收拾东西。 十五分钟后,叶知栀规规矩矩地跟着江宴辞往电梯间走去。 电梯还没到来。 趁着等电梯还没来的空隙,叶知栀给盛以颜发了一条微信:【下午有个案子要跟进,谈完估计还有时间,晚上约?】 盛以颜回她一个“ok”的表情包。 盛以颜:【刚刚在电话里,我好像听到了江宴辞的声音?】 是知栀不是啾:【姐妹,能自信点吗?把“好像”去掉。】 叮—— 电梯到了38楼,门打开了。 叶知栀把手机塞回包里,一抬头,就和电梯里的人打了个照面。 她微怔了下。 徐海燕抬头看见两人,笑着问:“不进来吗?” 叶知栀赶紧打招呼:“徐律师。” 徐海燕略点了下头,从电梯里出来,与江宴辞擦身而过时,问了句:“江律师,这是要出去吗?” 江宴辞微微颔首,言简意少:“嗯,是。” 徐海燕打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动,嘴边仍含着笑意:“江律师和小叶律师好像相处得还不错?” 江宴辞没接话,叶知栀也不好开口,只好先行进了电梯,按住了键。 徐海燕收回目光,又笑眯眯地说:“那挺好的,那我就放心了。我之前还担心江律师初来乍到,会不适应我们律所的氛围。我们律所就应该以和为贵,你说对吗?” 江宴辞仍是不咸不淡的态度:“自然。” 徐海燕看他进了电梯,不由挑眉:“那祝你们今天顺利。” 电梯门关上,她敛了笑容。 电梯匀速下降。 叶知栀凑近江宴辞,压低了声音:“她刚刚那是什么意思?那是威胁吧是威胁吧是威胁吧?” 江宴辞淡淡地瞥她一眼:“既然听出来了,也不用重复三次。” 叶知栀声音压低更低:“再过一个月就是律所的合伙人会议了,你不担心吗?” 江宴辞反问:“担心有用吗?” 叶知栀说:“起码有所准备,对方要对你下手的时候,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叶小啾,在职场上,一味的防备,是没用的。” 江宴辞系上袖口,漫不经心地道:“如果别人要对你下手,那就先下手为强好了。” 叶知栀,默默地往远离他的地方挪了一步:“江par,我怎么感觉你……像是拿了反派的剧本?” 江宴辞不置可否地一笑,看向头顶跳动的数字。 两人没再说话。 这趟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中途也没有人进来。 安静下来,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叶知栀盯着地板看了几秒,就开始走神。她的目光又不自觉移向江宴辞。 “盘了他!” 看着他的侧脸,盛以颜在电话里嚷的那句话,又在叶知栀的脑海里不停打转。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还有勇气迈出这一步。 但是现在,她似乎已经没有底气了。 似是有所察觉,江宴辞侧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叶知栀撇开目光,耳根子发烫:“没,没什么。” 打住!不能再想了! 叶知栀努力藏好自己的非分之想。 避免小心思暴露,她又从包里翻出手机,假装到网上查找资料。 她也不知道要查什么,便随手搜索了盛以颜先前提到过的c.z.集团。 江宴辞瞥见她搜索的词条:“怎么突然对c.z.集团感兴趣?” 叶知栀说:“我们律所不是隶属c.z.集团旗下,突然想起这事,就想了解一下。” 她又无端想起盛以颜“又老又丑”的评价,突然好奇:“说起来,江par你有见过c.z.集团的总裁吗?” c.z.集团的总部设在了y国,据闻是外资公司,近几年才正式进入国内市场,原本也并不叫c.z.集团。两年前,新总裁上任,雷厉风行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并通过并购收购等一系列手段迅速扩大了集团的规模和影响力,之后改名为c.z.集团。 但c.z.的新总裁极为神秘,网上与之相关的信息少之又少。昨晚c.z.集团在盛夏慈善晚宴的高调举动,自然引来了不少关注和热议。 江宴辞目光微闪,问:“你对c.z.集团的总裁很感兴趣?” “也不是,我之前听人说,c.z.集团的总裁是位热心公益慈善的老人家,但是因为其貌不扬,所以鲜少露面,这是真的吗?”叶知栀稍微对盛以颜的描述进行了修饰美化。 “热心公益的,”江宴辞眉心一跳,“老人家?其貌不扬?” “你这是听谁说的?” “就是……”叶知栀差点脱口而出,但本能地改口,“就是在网上看到的,昨天不是盛夏慈善晚宴,我看网上的通稿都是这么说的。” 江宴辞沉默片刻:“少看这些没有营养的无聊八卦,有空还不如多研究几个案例。” 叶知栀:“……哦。” 天又被聊死了。 叮—— 电梯到了一楼大堂。 走出电梯间,叶知栀想起正事,连忙问:“江par,要叫车吗?” “不用。” 江宴辞下意识说:“我开了车来。”他反应迅速,又补充了句,“借了朋友的车。” 正值盛夏,午间艳阳高照,走出写字楼,热浪扑面而来。 还好江宴辞口中那位“朋友”的车就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走几步路就能到。 上车前,叶知栀接到一个电话。 她走开几步接起:“您好,我是叶知栀。” “是的。” 叶知栀脸色微变:“您说,时间更改了?”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 江宴辞刚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怎么了?” 叶知栀挂了电话,抬起头说:“江par,唯亚集团那边说,谈判的时间更改了。”她语速飞快,“改到了下午三点。” 江宴辞问:“明天吗?” 叶知栀表情凝重:“不是,是今天下午三点。合作方更改了计划,提前到今天了。” 江宴辞动作一顿。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 下午三点,也就是两个小时后。 这时间完全和今天的计划完全冲撞了。 “这样的话。”江宴辞略作思考,便作出了调整,“你先过去艾特斯集团那边,这边的事我来处理。” 叶知栀点了下头。 江宴辞正要上车,忽地看到什么,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叶知栀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过,艾特斯集团跟唯亚集团那边好像不顺路。” 这两个地方,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 江宴辞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我想也是,那我先走了。时间来不及了,你自己打车过去。” 他躬身上车,干脆利落地关上了车门。 “啥?”叶知栀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站在烈日底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车当着她的面开走了。 叶知栀:??? 她简直难以置信。 江宴辞,他就这么丢下她走了??? 啊啊啊啊啊,真!是!太!生!气!了! 亏她还想着要跟他缓和关系! *** 江宴辞上车后,戴上蓝牙耳机,拨通了助理陈扬的电话。 “帮我调出唯亚集团相关资料,现在发到我的邮箱里。” “好。” 陈扬顿了下,又问:“江总还有别的吩咐吗?” 江宴辞揉了揉眉心,淡声说:“让杨晓迪接电话。” 车远离了写字楼,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说话声,杨晓迪接起了电话。 “江哥,你找我什么事?” 江宴辞连开场白也省了,直奔主题:“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车上放和公司有关的文件。” “这,啊。”杨晓迪迟钝地反应过来,“我昨天太累了,回家倒头就睡,早上也没注意,直接把车开过来了。” 江宴辞没理他,声音冷了半分:“还有,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昨天的盛夏慈善晚宴,那位热心公益并且其貌不扬的老人家是怎么回事?” 杨晓迪卡住壳了。 电话那头沉默数秒,又响起他着急的声音:“江哥江哥,你听我解释!我这不是怕别人起疑心嘛!” “所以就给您捏造了一个德高望重的慈善老人的人设,我真不知道他们会误会啊!” “再说嘛,你不是暂时不想公开身份。”他硬着头皮说,“这,这样不好吗?” “是挺好的。” 江宴辞冷笑了声,无情地宣布了一件事:“你今年的奖金都没了。” “啊啊啊啊啊,江哥——” 江宴辞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 今天谈判的地点定在了艾特斯集团的a城分部。 叶知栀准时到了约定的地点,与珈蓝集团的负责人汇合。 负责人姓刘,是珈蓝集团商务部的副总。君和律所是珈蓝集团常年的法律顾问,双方已经很熟悉了。 “叶律师,你来了。” 刘总似乎心情不错,一见面就跟她打招呼。 叶知栀跟他握了握手:“刘总,下午好。” 刘总笑道:“叶律师,既然你也到了,那我们就……” 珈蓝集团秘书匆忙走了过来,面带急色:“刘总,这边出了点状况。” 刘总被打断,有些不悦:“发生了什么事?” 秘书凑了过来,跟他耳语起来:“我们的翻译还没过来。” 刘总皱眉:“怎么回事?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不是让她提前过来。你催促了吗?时间就要到了。” “刚催了。”秘书脸色为难,“但她那边没有接听电话,公司的其他人也联系不上她。” 刘总的脸色变了又变,但隐忍着没有发作,转头对叶知栀说:“抱歉,叶律师,我这边出了些状况,我需要先去处理一下,麻烦你稍等一下。” “好的。” 洽谈业务的过程中出现变化是常事,叶知栀也不意外。 客户那边的事,她也不好多过问。 叶知栀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的谈判时间还有半小时。 她决定先去一趟洗手间。 “叶知栀?” 刚转过身,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叶知栀下意识停下脚步,转头。 五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她一身深棕色职业装,脚踩黑色细跟鞋。长发微卷,披散到腰部,妆容得体。 季安宁。 哦阔,竟是熟人。 季安宁踩着高跟鞋向她走来,轻笑:“叶律师,好巧。” 叶知栀点了点头,客气地回应:“好巧。” 季安宁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圈,似是疑惑:“不过,你今天怎么来了?” “你不会是作为珈蓝集团的顾问律师过来的吧?”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啊,差点忘了,叶律师是珈蓝集团的顾问律师。” 但季安宁挑衅了半天,叶知栀毫不为所动,反而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她。 先沉不着气的反而是她:“叶知栀,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知栀同情地说:“没想到才毕业两年,季律师的记忆力就退化到这种程度了。” “你——” “呵。”季安宁深吸了口气,冷笑了声,又重新挂上笑容,“你今天是来跟艾特斯集团谈项目合作案吧?” “……” 她又故作惊讶:“不过,你还不知道吗?” “艾特斯集团已经决定和我的客户合作了,你今天恐怕要白来一趟了。” 叶知栀说:“抱歉,我只对我的客户负责,至于其他虚假的消息,我想我也没有必要知道。” 叶知栀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季安宁。 她和季安宁同样是高中的同班同学,在学生时期,季安宁就总是和她过不去,又处处模仿她。 她喜欢穿牌子的衣服,季安宁也总是穿那个牌子的衣服。 她平时买什么吃,季安宁也总是跟着买。 她报名参加竞赛,季安宁也报名参加。 知道她钢琴十级,季安宁也去报了钢琴的班。 高二分班,她选了文科,明明更擅长理科,季安宁也选了文科。 后来季安宁考上了一个二本学校,但依然选了和她一样的专业。 毕业之后,又进了对家律所。 “先失陪了。” 叶知栀失去了和她说话的兴趣,接着往电梯间走去。 “叶知栀。” 季安宁突然叫住她。 叶知栀回过头。 季安宁朝她走了过来。 跟叶知栀差身而过时,她红唇轻扯,嗓音压得很低,隐含着一丝快意。 “抢了别人的东西,最终都是要还回来的。” ※※※※※※※※※※※※※※※※※※※※ 这几天颈椎病犯了,更新有点不稳定,见谅 谢谢小伙伴们的霸王票和营养液,这章留言前30送红包么么=3= 第十定律 叶知栀略微一顿,却没停留,快步走向电梯间。 她进了电梯,按下前往28楼的按钮。 等门关上,叶知栀的思绪开始游离。 对季安宁所说的话,她还是有点在意的。 季安宁供职的毅思律师事务所,和君和律所是竞争关系。 叶知栀也熟知季安宁的风格,这人惯爱出损招,能说出那样的话来,绝非空穴来风。 叮—— 电梯的提示音截断了她的思绪。 十多分钟后,刘总和他的秘书也上来了。 果不其然,在见到刘总后,叶知栀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叶律师,我们的翻译还没来。” 刘总脸上阴云笼罩,隐有一丝着急:“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们这边会出现这种状况。” “翻译没来?” 叶知栀一愣,仔细一想,立刻就猜出了季安宁的意图。 她看了眼时间,当机立断:“刘总,您别着急,艾特斯集团的代表也快来了。等会儿谈判的时候,平常是怎么做的,您就怎么做,这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我也能听懂一点法语,可以勉强应付。” “这样啊……”刘总仍有些疑虑。 “您要是实在担心,”叶知栀提议,“不如这样,就让秘书到外面盯着,要是翻译来了,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 这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刘总转头吩咐秘书:“你去外面盯着,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 “好的,刘总。”秘书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秘书前脚刚走,艾特斯集团的代表后脚就到了。 对方的代表是法国人,随行的除了翻译和律师,还有两名助理。 落座后,对方助理问:“刘总,您这边的人都到齐了吗?” 刘总心不在焉道:“是的。” “那我们开始吧?” “这……”刘总下意识往会议室的方向看了眼,面色犹豫。 “刘总。” 叶知栀低声提醒,又转头朝对方微笑:“可以开始了。” 商业谈判,也省去了寒暄的步骤,双方都准备就绪后,便直接进入谈判的主题。 对方代表发言后,随同的翻译将他的话转述:“我方想再次确认,关于收益分配这部分的条款,珈蓝集团是否对此有异意?” 叶知栀翻开文件,仔细听着对方代表说话。 刘总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没有异议,关于分成这部分,上次我们就已经同意了。” 翻译又将刘总的话翻译成法语,转述给代表。 但只听了几句,叶知栀便皱起了眉。 “稍等一下。” 她拍地合上手中的文件,打断了翻译。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她。 叶知栀直视着翻译:“为什么这一句话,你没有翻译?” 刘总疑惑:“叶律师,你说什么?” 翻译也是一愣:“叶律师,您……这是听错了吧?” “关于收益分配的这一条。” 叶知栀没理会她,再开口,是一口流利的法语。 “贵公司提出的条件,我方是同意的。”她的口音清晰标准,“可为什么贵方的翻译会说,我方觉得本次提出的收益分配比率和之前共同拟定的差异过大,拒绝接受收益分配的条款?” 叶知栀的目光重新落到翻译身上,接着说:“同意与不同意,也不是什么高深的专业名词,贵方的翻译……” “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一针见血。 刘总猛地反应过来:“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翻译神色慌张地低下了头。 *** 一小时后,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刘总带着满脸喜色走出会议室。 “叶律师,这次多亏了你。”他如沐春风。 叶知栀微笑:“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刘总笑着说:“那接下来的事情,还要麻烦叶律师盯着。” 叶知栀说:“好,我会继续跟进的。” 说话间,法方代表迎了上前:“两位,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关于翻译的问题,我们公司会成立专项小组对此事进行调查,希望接下来能合作愉快。” 叶知栀微笑:“好的,先生,刘总也希望合作愉快。” 乘坐电梯回到一楼,叶知栀又碰见了季安宁。 几秒钟前,她刚被负责人告知一个噩耗。 “很抱歉,刚刚接到通知,这边谈判已经结束了,很遗憾,只能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合作了。” “这怎么可能?!” 季安宁满脸难以置信,急切地向对方确认,“您确定没弄错吗?” 但得到的只是同样的回答。 季安宁僵在原地,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转过头,向叶知栀追了上去:“你会法语?” 她追着叶知栀走到出入口:“叶知栀,你会法语?!” “很意外吗?” 叶知栀转过身,微笑着看向她:“季律师这么了解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会法语?” 她一顿,“哦,对了,我不仅会法语,我还会英语,日语,韩语,德语,俄罗斯语和西班牙语。” 季安宁:“你——” 叶知栀直视着她,直接了当地揭穿:“你知道过来谈判的是法国人,不会中文,所以就收买了双方的翻译,以为这样就能搞黄我们的合作谈判,然后乘机捡漏?我说得对吗?” 季安宁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季律师,希望你好自为之。” 叶知栀转身离开。 季安宁僵直地站着,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止不住地冒火。 “叶知栀,你占了别人的人生十几年,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站在这里?” 她追着叶知栀走到路边,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你根本就不配站在这个位置上!” 叶知栀停下脚步,回头迎着她的视线,语气平静:“那你觉得,什么位置才配得上我?” “是小餐厅的洗碗工,还是小饭馆的服务员?”她反问,“你是觉得,我应该像那些狗血电视剧和小说里说的一样,沦落到这种地步才合理吗?” 季安宁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本来就是!你——” 叶知栀眨了下眼睛,似是不解:“可是,我名牌大学毕业,有出国当交换生的经历,还会八国语言,到哪里找不到工作?” “不过,有一句话,季律师倒是说对了。” 叶知栀转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抢了别人的东西,是要还回来的。” 季安宁气得七窍生烟。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追赶上来的客户拦下。 “这是怎么回事?季律师,你不是跟我打包票说这件事绝对没问题的吗?” ***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叶知栀接到江宴辞的电话。 “你那边情况怎样?” 叶知栀语气欢快:“已经搞定了,我这边一切顺利。江par你那边呢?” 江宴辞没回答:“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去做。” “什么事?” 听完江宴辞交代的内容,她直觉不可思议:“你是说,一个小时内?” 她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15:13。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赶回律所。” 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刚叫的快车还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 叶知栀看着打车软件上显示的距离,心情也开始变得焦虑。 这车怎么还没到? 江宴辞这家伙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吧! 路边有人正在发传单。 叶知栀顺手接过,扫了一眼。 是一家新开张的西餐厅的传单。 *** 唯亚集团。 会议室里,唯亚集团和亚力斯集团的代表正在就合并案商谈有关细节。 原本进展顺利,但亚力斯集团的黄总在接了一个电话后,态度就改变了。 “经过董事会研究,我们认为贵公司提出的并购案并不符合双方的最佳利益。”黄总宣布道,“所以,太遗憾了。” 唯亚集团的钱总当即变了脸色:“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谈得好好的吗?” 黄总一脸遗憾:“抱歉啊,我们也是刚接到消息。不过钱总,我们真的是很有诚意,不然也不会白跑这一趟。” 钱总的脸色不太好看。 江宴辞淡淡开口:“所以,贵公司是决定取消合作了?” “是这样没错。”黄总嘴角含笑,迎上江宴辞审视的目光,掩饰般咳了一声,“江律师,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莫非我们连取消合作的自由也没有了吗?” 江宴辞挑了下眉,忽然一笑:“当然,这是你们的自由。” “既然江律师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黄总爽朗地笑了几声,站起身,“我还有别的事,那先失陪了,希望下次能有合作机会。” 他的团队也跟着起身。 江宴辞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在他走到门口之际,不紧不慢地开口:“黄总,你们假意同意唯亚集团的并购案,目的是为了通过尽职调查获取唯亚集团的财报信息,我说得对吗?” 黄总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皱起眉,语气严肃地说:“江律师,我们可是有签署过保密协议的。” 在并购交易中,上市公司通常会与对方签署standstill协议和保密协议,约定在保密协议期间不能购买双方的股票。防止对方在获取机密信息后,股票遭到恶意收购。 江宴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绕过会议桌,走到他的面前:“我有注意到,近期唯亚集团的股价大涨,有大批散户大量购入唯亚集团的股票。” 黄总直视着他:“股票大涨,这跟我们集团有什么关系?” 江宴辞毫不避讳地与他直视:“虽然都是散户,但根据调查,他们关系网有些奇怪。这些散户的名单就在我的笔记本电脑里,黄总要不看一眼,或许你都认识?” “江律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黄总愠怒,胸膛微微起伏。 江宴辞没理会他,接着说:“你们趁着这个时间收购股票,让人觉得,股价是因为并购消息传出后才开始大涨的,实际上,是你们在幕后操控。” “再者,你们故意将谈判的时间提前,就是为了打乱我们的计划,好让我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尽职调查,我说得对吗?” “江律师,你说什么?”钱总一跃而起,目光犀利地看向黄总,“黄总,你们真的这样做了?” 黄总目光微闪,冷哼了声:“呵,这只是你的猜测。” 他看向钱总,嘲讽般说:“钱总,我看你们请的这位律师不太靠谱啊。” 江宴辞不为所动:“其实我很好奇,唯亚集团的公司章程中有驱鲨剂条款,即使你们现在获得了唯亚集团的股权,也没有办法迅速控制公司。” “所以,你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黄总语气冰冷:“今天就到这里了,告辞了。” 他转身离开。 江宴辞缓缓道:“你们恶意收购唯亚集团的股票,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洗钱吧?” 黄总回头,瞪着江宴辞,面色极冷:“你有什么证据吗?” 对方的律师也适时出声:“江律师,如果你没有证据,那刚才那番话,就是恶意诽——” “证据就在这里!” 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 所有人为之一愣。 黄总皱眉:“你是什么人?” 叶知栀没理会他,走进会议室,扬了扬手上的文件:“我手上拿着的,就是黄总与收购唯亚集团股票的散户的联络接触的证据,亚力斯集团的内部指导文件以及非法洗钱的证据。” “江par。”她走了上前,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 江宴辞接过,翻了几页,抬眼看向对面的人:“黄总,这下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黄总微微变了脸色:“你以为,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我们——” 江宴辞眉梢稍抬,似笑非笑:“这么说,贵公司是承认这份证据是真的了?” 黄总方寸大乱,盯着他手中的文件,厉声质问:“你怎么会拿到我们公司的机密文件?我们没有授权让你们查看,你这是非法取证,我要起诉你!” 说着,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律师:“陆律师,你也看见了。接下来改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陆律师皱眉:“江律师,你……” 江宴辞与他对视几秒,忽地轻笑:“本来是没有证据的,现在有了。” 这场谈判,是在全程录像下进行的。 黄总愣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宴辞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要看看吗?” 黄总赶紧翻开,翻了几页,猛地抬头瞪着两人,眼中全是难以置信:“你们,你们这是什么破玩意?” 叶知栀微微一笑,语气格外真诚:“白桦路一家新开张的西餐厅的传单,味道还挺不错,诚意推荐给你们呀~” ※※※※※※※※※※※※※※※※※※※※ 三万get√ 谢谢小伙伴们的营养液=3= 第十一定律 许是她的语气太过真诚,会议室内一时鸦雀无声。 唯有录像机仍在无声运转。 镜头之下,黄总踉跄一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钱总,我们之前也不知道这件事!这完全是黄总一人所为,我们也被蒙在鼓里了。”另一位亚力斯集团的代表急切地恳求,“合并案这事,我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可你们刚才不是说,要取消合作吗?”钱总坐回原位,一派悠然,“再说,我可不想跟你们合并之后,还要给你们擦屁股,处理你们黄总留下的那些破事。” 他又看向江宴辞,笑着说:“江律师,你才是专业的,这件事还是交给你来处理吧。” 江宴辞抬眼,直视代表:“如果想要继续谈判,那就要看看贵公司的诚意了。” 他稍稍一顿,“贵公司对我方先前提出的并购条件,似乎并不满意。既然这样,我们就谈谈新的条件吧。” 叶知栀很有眼色地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新的条件。” 陆律师接过扫了一眼,脸色微变:“江律师,你们提出的条件,比起原先的,也太过……” “陆律师!” 代表急声打断了他。 陆律师皱眉:“余总?你这——” 余总没理他,扫了录像机一眼,咬了咬牙:“这……这理论上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这件事,我一个人也无法做主。我们这就回去召开董事会,重新商讨并购的事。” “好,那就静侯佳音了。” 江宴辞迎着陆律师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一笑。 一旦在谈判里占据了上风,逆风翻盘也不再是难事。 “江律师,慢走。” 半小时后,钱总面带微笑,将江宴辞和叶知栀送至电梯口前。 电梯门缓缓合上。 叶知栀转过身,看向江宴辞:“江par,你刚才的表现很不错嘛。” “你也不赖。”江宴辞的嘴角往上提了下,“来得可真是时候。” “你还好意思说。”叶知栀有点不满,“我为了赶过来,差点跑断气了。” 在一个小时内,要完成尽职调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照江宴辞的吩咐,她先赶回律所,找到他需要的文件,又匆忙打车前往唯亚集团。不想路上遇到了大堵车,而那附近连一辆共享单车也找不到。 她怕赶不上,最后的那几百米,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的。 赶是赶上了,但她差点就成了废栀。 想起什么来,叶知栀好奇地问:“不过,亚力斯集团非法洗钱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宴辞抬了抬眉梢,但没说话。 叶知栀:?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她疑惑。 “没什么。” 江宴辞应得随意。 刚好电梯门开了,他又随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走了。” 叶知栀捂着被他揉过的地方,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咪,一脸防备地瞪着他。 江宴辞短促地笑了声,收回视线,抬步走出电梯。 叶知栀赶紧跟上去。 她腿脚酸软,加上走得太急,脚下不稳,微微踉跄了下。 江宴辞及时扶了她一把。 “没事吧?” 叶知栀勉强站稳了脚:“脚有点痛。” 江宴辞的目光往下落,轻皱了下眉:“还能走吗?” “还可以,勉强能走。” 江宴辞问:“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叶知栀卡顿了下,又没来由想起大中午被他扔在烈日底下的事。她忍不住来气:“当然是你送,难道你还想让我自己打车回去吗?” 江宴辞沉默了下,忽然笑了声。 “你又笑什么?” 他轻咳了声,紧握的拳头抵到嘴边,掩住嘴角的笑意:“我没笑。” 叶知栀一脸怀疑:“没笑?” “真的没有。” 江宴辞偏头,躲开她的视线。 叶知栀按住他肩膀,绕到他面前:“还说没有,你明明笑了。” “我说江宴辞,你今天笑我两回了,你到底是什么——” “江律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叶知栀被打断,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快挂到江宴辞身上了。她赶紧收回手,规规矩矩地站好。 亚力斯集团那位顾问律师迎面走来。 江宴辞神色自若地朝对方点点头。 “陆律师,幸会。” 陆律师淡声道:“久仰江律师大名,之前就听说过江律师在海外的战绩,果然名不虚传。” 江宴辞笑了下,从容应对:“哪里,陆律师言重了。” 这一瞬间,叶知栀仿佛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战火就烧到了她的身上。 那位陆律师的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 江宴辞有所察觉,介绍说:“这是我的助手,叶知栀。” 他又转头给叶知栀介绍:“毅思律师事务所的陆臻言,陆律师。” 又是毅思律所? 叶知栀心思转着,但仍不露声色:“你好,陆律师。” 陆臻言声音淡淡:“你好。” 叶知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陆臻言一身深蓝色西装,领带和钮扣都系得一丝不苟。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眼中仿佛沉淀着深沉,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他深邃的五官显得更加严肃。 刚刚在会议室里,她也没有怎么留意这位顾问律师。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知栀总觉得陆臻言打量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但陆臻言仿佛只是过来打个招呼,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走后,叶知栀才凑到江宴辞跟前,小声地问:“这位陆律师你认识?” 江宴辞说:“不熟。” “但我怎么觉得……”叶知栀语气迟疑。 江宴辞略略挑眉:“觉得什么?” “没什么,”她顿了顿,不太确认地说,“也许是错觉吧。” *** 离开唯亚集团,叶知栀跟着江宴辞前去取车。 车停在附近的露天停车场里。 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叶知栀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叫声。 她停下脚步:“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声音?” 江宴辞也停了下来。 安静下来,声音还在持续。 是喵呜喵呜的声音,似乎是从车里面传来的。 车里面? 叶知栀仔细辨听了一会儿,看向车头盖:“好像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江宴辞走了过去,确定声音的来源后,他打开引擎盖,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嗖地从视线中消失,快得只能捕捉到一抹颜色。 江宴辞说:“好像有只小猫跑到里面去了。” 他尝试伸手进去,但空间狭窄,根本够不到小猫躲藏的地方。 叶知栀俯下身,模仿猫叫了几声,然而没得到任何回应。 “等我一下。” 就在她无计可施的时候,江宴辞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叶知栀看着他走进了旁边的便利店,回来时手上多出一根火腿肠。 他撕开火腿肠的包装,凑近小猫躲藏的位置。 许是太饿了,小猫被气味吸引,很快从缝隙里冒头。 叶知栀眼疾手快,在小猫出现的那瞬间,一把将它捞了出来。 是一只灰白色的小奶猫,看模样才一个月大小。 它凶凶哒冲着她叫唤了好几声,张牙舞爪,但显然没什么威力。 叶知栀把小奶猫抱着怀里:“这猫好小啊,把它扔在这,它能活下去吗?” 江宴辞提议说:“先送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吧。” “好。”叶知栀略微思考了下,同意了。 江宴辞打开导航,寻找就近的宠物医院。 他们把小奶猫暂时寄存在宠物医院里。 从宠物医院里出来时,外面已是暮色四合。 江宴辞看了眼腕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一起去吃晚饭?” “不了,我晚上约了——” 本来是潜意识的婉拒台词,但话说出口,叶知栀立刻想起今晚约了盛以颜的事。 “差点忘了,我晚上约了人。” 江宴辞稍怔了下,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约了几点?” “七点。” 叶知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虽然夏天昼长夜短,但看看时间,现在也六点四十三分了。 江宴辞说:“既然赶时间,那走吧,我现在送你过去。” 叶知栀也没推辞,点了点头。 “好。” 上车后,她报出和盛以颜约好的地点。 车开出停车场,驶入公路。 紧接着便是一路无话。 车内安静得针落地可闻。 叶知栀拿出手机,打算刷会儿微博。 但折腾了一整天,她实在太累了。困意袭来,眼皮愈发沉重,她翻着翻着,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到达目的地,车子减速,靠边停下。 “到……” 江宴辞侧过头,就发现叶知栀已经睡着了。 她头微微侧歪,靠着背椅,睡得正香。 她的睡颜很恬静,呼吸匀净无声。 江宴辞莫名想起那只被他们救助的小奶猫,它安静下来的时候,像极了她现在这个模样。 他视线短暂地移开,又重新落到她的脸上。他打量着她的睡颜,眸色愈发幽深。似是犹豫,但却无法控制自己,轻慢地朝她倾身过去。 叭叭——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鸣笛声。 叶知栀被惊醒。 她一睁眼,就对上一双黑眸。 近在咫尺。 ※※※※※※※※※※※※※※※※※※※※ 谢谢大家的支持,这章留言都发红包,明天更新前截止,么么=3= 第十二定律 叶知栀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模糊。 眼前多出一道障碍物,她下意识往后躲,但赫然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她身上还系着安全带,身后是座椅,她完全困在这一小方空间里。 但是太近了。 近得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还有—— 等等,太近了? 近在咫尺的……江宴辞。 叶知栀瞬间清醒。 江宴辞和她仅隔两公分的距离,车内空间狭窄,四目相对彼此呼吸交缠,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她的大脑骤然一片空白,心跳也乱了节奏。 “你……” 江宴辞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他的手指蜷缩了下,极力压制下躁动的情绪。 他继续越过她,把手探到座位底下,语气自然地说:“有东西掉到你那边去了,我捡一下。” 叶知栀缓过神来,但仍有点懵,不自觉地被带进他的节奏里。 她神经紧绷,僵在座位上,一动不敢动:“江宴辞,你,你好了吗?” “好了。” 江宴辞收回手,退回到驾驶座。 “噢。” 叶知栀的思绪乱成了浆糊,也没注意到他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他退开,她赶紧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已经到了吗?你怎么没叫醒我?” 江宴辞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直视着前方,面不改色地说:“看你睡得很熟,就没打扰你。” 叶知栀想也没想就接话说:“那你下次直接叫醒我就好了。” 然而话一出口,她就卡壳了。 下次—— 这话说得,像是还有下次似的。 江宴辞似有察觉,侧头看她一眼,挑眉道:“好。” 叶知栀:“……” 说话不经大脑,大抵如此。 但话说出口,已经不能收回了。 “谢谢你送我过来我赶时间先走了明天见。” 叶知栀索性放弃挣扎,一口气说完,干脆利索地打开车门下车,抱着包包落荒而逃。 “不客气。”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仿佛是对她无情的嘲笑。 叶知栀走上台阶时,余光瞥见江宴辞的车开走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等电梯的时候,叶知栀又没来由地想起在车里的那一幕。 与他四目相对那时,她真的以为江宴辞要吻她。 他只需要稍稍低头,就能与她碰上…… 不对,她怎么满脑子颜色废料。 叶知栀摇了摇头,强行撇去心头的异样,却又忍不住想,如果那时候江宴辞真的吻她了,她会有什么反应。 刚好拿在手上的手机震响,她低头看向屏幕。 在车上那么短的时间里,她的手机已经躺了好几条未阅信息。 最新的那条是盛以颜发来的语音信息。 “叶小吱,我已经到了,在老位置,你到了就直接上来吧。” *** 叶知栀和盛以颜约的地点,是a市最有名的旋转餐厅。 餐厅位于东方塔的顶楼,这里有着独一无二的360度观景视野,在这上面,能将整座城市的景观尽收眼底。尤其是入夜之后,高楼大厦灯火璀璨,高架桥上车流如织,横贯在城市中央的河流,像流动的银河,铺满了星辰,闪闪发亮。 盛以颜订了靠窗边的位置。 叶知栀从电梯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她。 盛以颜也看到了她,举起手招呼她:“叶小吱,这边。” 落座后,盛以颜问:“怎么这么晚,不是说六点前能谈完吗?” 叶知栀说:“路上遇到了点事,耽搁了下。” 盛以颜猜测:“又是因为你们江par吗?” 叶知栀叹了口气:“别提他了,江宴辞那家伙,下班都不让人安心。” 盛以颜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啧啧两声:“你中午不是跟你们江par一起出去的吗?他怎么这么冷血,也不送你一下?” 叶知栀:“也不是,他这人虽然苛刻黑心了点,但……” 不知看到了什么,盛以颜一愣,突然咳了一声,同时朝叶知栀使眼色。 “颜颜,你怎么了?” 叶知栀正疑惑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糟糕的存在吗?” 一抬头,就看到了她们话题中的主角。 江宴辞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们这一桌的旁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叶知栀:? 压下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尴尬感,她艰难开口:“江par,你不是回去了吗?”言下之意,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江宴辞迎着她震惊的目光,语气自然:“我也还没有吃晚饭,回去也太晚了,所以也打算在这附近解决。” 他笑了下:“路过看到你们,就过来打声招呼。” 叶知栀:“那你……” 又听他说:“既然都认识,介意我拼桌吗?” 叶知栀:“……” 她还能怎么说? 叶知栀只能硬着头皮说:“不介意。” 盛以颜也从震惊中抽回思绪,赶紧说:“不介意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正好还有空位。” 说着,她抬手打了个响指,招呼侍应生:“waiter,麻烦加个位置。” 江宴辞拉开叶知栀旁边的椅子,动作自然地落座。 叶知栀拿起杯子,麻木地喝了一口柠檬水,整个人陷在了僵硬的状态里,连盛以颜朝她挤眉弄眼也没理会。 盛以颜对叶知栀的表现怒其不争,她决定转移策略。 她坐直了身,目光移开江宴辞,矜持地开口:“好像也好久没见了。” 江宴辞略略点头,礼貌回应:“好久不见。” 盛以颜斟酌了下言辞,试探着问:“我之前小吱说,你们现在在同一家律所工作,对吧?” 叶知栀垂着眼睑,撕开了一包湿纸巾,很专心地擦拭着餐具。 江宴辞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笑着说:“对。” “那……” 盛以颜扬眉,刚想问什么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江宴辞看了眼来电显示,站起来说:“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哦,好。” 等他走开后,叶知栀紧绷的神经才放松起来。 盛以颜看着她,语气里充满震惊:“叶小吱,厉害啊。”她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难掩激动,“真不愧是你,还真把江宴辞给搞到手了。” “不过你这也太速度了吧,我中午才打的电话,你晚上就把他搞掂了。” 叶知栀有点无奈地解释:“你误会了,是我们刚好谈完案子,他顺道送我过来的。” 停顿了下,又小声补充:“我以为他已经回去了,没想到他会跟过来。” 许是她这番解释太有歧义,盛以颜看她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长。 叶知栀又喝了一口水,强行转移话题:“说起来……” 她突然注意到,他们有三个人,桌上却有四套餐具,还是盛以颜让侍应生多加一个位置后。 她看向盛以颜,疑惑地问:“还有其他人要来吗?” 盛以颜往桌上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哦,是盛以明那家伙。” “以明也来吗?”叶知栀心思一动。 四个人的话,好像就没这么尴尬了。 盛以明是盛以颜弟弟,比她小三岁。叶知栀和盛以颜从小玩到大,去盛以颜家玩的时候,经常会碰到他,盛以颜有时候也会带他一起出去玩。 大学以前,三人的关系一直不错。 盛以颜说:“抱歉啊,那家伙听说我约了你后,死活要跟着来,说有问题跟你请教。” “没关系。”叶知栀问,“不过他还没到吗?” 盛以颜叹了口气:“他最近在准备什么考试呢,刚和我说打车过来了。不过,也别理那家伙了,那臭小子——” 旁边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声音:“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 “啊,小,小明。”盛以颜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到的?” 盛以明在叶知栀对面坐下,面无表情地说:“就刚刚,没想到一进来就听到你在知栀姐面前说我坏话。” 盛以颜说:“那叫坏话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盛以明没理她,转头看向叶知栀,特别懂事礼貌般打招呼。 “知栀姐。” “喂,我说盛以明。”盛以颜不满地抗议,“你喊叶小吱知栀姐,对我却总是直呼其名,这样也太区别对待吧,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姐姐?” “盛以颜,像你这样国外野鸡大学毕业、整日无所事事只会买买买的人,是没办法跟知栀姐比较的。”盛以明嫌弃地瞥她一眼,一副欠揍的语气。 盛以颜:“……呵。” 盛以颜在国外上的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 毕业之后,被她的父亲安排进公司旗下的时尚杂志社当挂名主编。 不过盛大小姐对工作毫无兴趣,整日处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幸好杂志社那边也只是挂名,杂志社的大小事务也无需她亲自去处理,盛以颜也乐得空闲。 “盛以明,你别忘记当初你要改报a大法律系的时候,是谁帮你跟爸掩饰的。” 叶知栀早已习惯两姐弟的互怼相处模式。 她赶紧拿起菜单递了过去,打圆场说:“颜颜,你看看要点什么。” 她又岔开话题:“以明也是a大法律系的?” “是。” 盛以明愣了下,耳根子升起一层薄红,腼腆地说:“知栀姐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也是我奋斗的目标。我一直都想成为像知栀姐那样优秀的人,所以我才会选法律系。” 叶知栀问:“你是今年毕业对吧?那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盛以明说:“已经给心仪的律所投了简历,现在正在等回音。” 叶知栀:“那家律所?” “还不知道,我投了好几家呢。”盛以明偷看她一眼,掩饰般说,“等确定下来,我再告诉你们吧。” “好。” 江宴辞打完电话回来,远远就看到这一桌多出来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江宴辞?”盛以明站了起来,警戒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如临大敌,“你怎么会在这?” 江宴辞很轻地挑了下眉,笑着说:“我是跟知栀一起来的。” 这话说得可真是一语双关。 两人视线对撞的那一瞬间,立刻迸出激烈的火花。 这气氛,剑拔弩张。 ※※※※※※※※※※※※※※※※※※※※ 改了个书名,假千金太幻言了,感觉和频道格格不入,在《我的破产男友》和《非诉搭档》之间徘徊不定,但好多小伙伴都说不知道非诉是什么qaq 本章前50留言发红包,谢谢小伙伴们的霸王票和营养液,么么=3= 第十三定律 在人际关系中,总有存在着那么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而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从小到大,江宴辞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在年轻一辈里,无论是相貌、学历还是能力,都鲜有人能与之比肩。 谦逊有礼、能力出众……这些都是他人对江宴辞的评价。 但每回盛以明听了,都嗤之以鼻。他很早的时候就讨厌这人。在他眼中,江宴辞就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尤其他还顶着叶知栀未婚夫的头衔。 盛以明冷笑一声:“呵,江宴辞,听说你家已经破产了。怎么?讨人厌得连个帮你一把的人都没有吗?怎么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来蹭——”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盛以颜一把捂住嘴巴:“抱歉抱歉,盛以明这家伙向来口无遮拦,别听他胡说八道。” 盛以明瞪着眼睛:“盛以颜你干社么窝菜么付说八哒唔唔……”(盛以颜你干什么我才没胡说八道) 盛以颜强行把他按回到座位上,不耐烦地说:“你给我安分点。” 面对盛以明的冷嘲热讽,江宴辞一言未发。许是灯光在作祟,他的侧脸看上去尤其落寞。 叶知栀于心不忍,赶紧安慰说:“以明刚刚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江宴辞眼底情绪不明,语气很淡:“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弦崩的更紧。 “那,”叶知栀赶紧拿起菜单,塞进他的手里,转移话题说,“那我们先点餐吧,你看看要吃什么?” 盛以明睁大眼睛,简直难以置信——江宴辞这家伙居然还装可怜? 但被盛以颜压制着,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江宴辞接过菜单翻看了几页,又询问叶知栀:“我记得这里的牛小扒挺不错的,要一份吗?” 叶知栀下意识就应了声:“那就要一份吧。” 她刚答应完,才想起这里牛小排的价格。 “等等!我再考虑一下……” “没关系。” 江宴辞笑笑:“今天这顿我请客吧。” “你请客?”叶知栀有些惊讶,“但你不是……” 盛以明打断:“不,这顿我来!” 他本想嘲讽两句,但接收到盛以颜警告的眼神,只好改口:“要请客也应该考虑一下经济状况吧。” 江宴辞抬眼:“小明今年刚毕业吧?” 盛以明被他亲切的称呼恶寒了下,语气不爽:“对,那又怎样?” 江宴辞轻笑了下:“既然还没自己的收入来源,还是别破费了。” “你——”盛以明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到了脚,憋屈得说不出一句话。 “不不不,你们都打住。”盛以颜赶紧叫停,“本来就是我和小吱越好了吃饭,你们两就别掺和了。今天这顿我请,你们谁也不许抢。” 盛大小姐发话,两人终于消停了。 暂时歇战,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仍然暗潮汹涌。 点完餐,盛以颜也懒得理会他们,主动和叶知栀聊起正事。 “对了,叶小吱,你现在在律所是负责什么方向的业务?我之前听你提过说是非诉,那是什么?” 叶知栀偷瞄江宴辞一眼,解释说:“非诉就是用诉讼以外的方法来解决纠纷的意思。” 见盛以颜仍一脸迷惑,她又接着解释:“简单点,你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你要起诉别人,就要去走法院的程序,那么非诉就是相对应的,不起诉,走调解路线。” 盛以颜恍然大悟:“那就相当于调解员?” 叶知栀说:“也不全是,比如说ipo、新三板、投融资、企业顾问等等也属于非诉方向的。我接触比较多的,是投融资和并购重组相关的案件。” “那正好。”盛以颜眼前一亮,“我有一个学姐有些关于公司的业务想要咨询律师。” 叶知栀疑惑:“他们公司没有合作的顾问律师吗?” 盛以颜喝了口水:“我听她提起一下,好像是服务合约到期了,不打算续约,因为之前的合作并不是很愉快。所以,我就跟她推荐了你。” 叶知栀问:“是什么类型的公司?” “你知道‘彩云追月’这个美妆品牌吗?”盛以颜压低了声音。 叶知栀有点意外:“你那位学姐是‘彩云追月’美妆的创始人?” “彩云追月”是国内新近崛起的新锐美妆品牌,创立至今也不过三年,但在短短时间内,就获得了极高的知名度,发展势头极好。 创始人始终坚持高品质和平价的理念,收获了极好的口碑,甚至被大众称为“国货之光”。 “对。” 盛以颜点点头,停顿了下才接着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她这几天可能会过来律所那里找你,你多留意下。” 叶知栀笑了笑:“好的,我会留意的。” 说话间,他们点的餐上来了。 临近结束的时候,叶知栀和盛以颜结伴去了洗手间。 盛以明望着洗手间的方向,微有些出神,冷不丁地听见江宴辞发话。 “你喜欢知栀,对吧?” 盛以明吓了一跳,心思被骤然揭穿,他涨红了脸:“是,是又怎样?” 他瞪着对面的江宴辞:“江宴辞,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江宴辞挑了挑眉:“可是,她连你报的哪个学校,什么专业也不知道。” 盛以明眼神一暗。 他感觉心上不扎了一刀,但极力隐忍着:“你别太得意,知栀姐迟早会知道你的真面目的!” 江宴辞轻哂了声,漫不经心地说:“那需要证明给你看吗?” “什么意思?”盛以明皱眉。 江宴辞只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没说话。他放下杯子,站起身离开了。 盛以明紧盯着他的背影,直皱眉。 叶知栀和盛以颜回来的时候,只看到盛以明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生闷气。 盛以颜有点奇怪:“小明,你今天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她喊来侍应生结账,却被告知—— “刚刚和你们一桌的那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结账了?” 叶知栀一愣:“那他人呢?” 侍应生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说:“那位先生结完账,就往电梯那边去了。” 叶知栀怔然一瞬,不知想到什么,立刻抓起自己的包,起身追了出去。 “颜颜,我先走一步。” 盛以明愣住,不由得站起来,着急地喊:“知栀姐!” *** 叶知栀一口气跑出东方塔。 江宴辞并没走远。 他踩着夜色前行,在街灯的映照下,背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叶知栀小跑着追了上去,冲着他的背影喊:“江宴辞!” 江宴辞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略有些意外:“你怎么跟着出来了?” 叶知栀在他面前停下,直视着他:“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你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江宴辞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眼中翻涌起复杂难辨的情绪。 “叶小啾。”就在她疑惑之际,他突然开口,“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的?” 叶知栀一怔:“什么?” 江宴辞侧头看向别处,声音很淡:“像盛以明说的那样,我很讨人厌。破产之后,谁也不愿意帮我一把。” 叶知栀心里一紧:“不,不是这样的。” “虽然有时候你的确有点……”她小小声说,又赶紧纠正,“不过也不是完全是,我说的是真的!” 叶知栀想起什么来,又安慰他说:“至少,不是还有朋友愿意把车子借给你吗?” 江宴辞无声一哂,语气自嘲:“你知道他为什么肯把车借给我吗?” 叶知栀一愣,迟疑地摇了摇头。 江宴辞垂着眼睑,平静地说:“那是因为我答应他,免费给他当一年的法律顾问。” 叶知栀的心莫名一沉,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捕捉到他眼中的失落,她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 “没事,你还有我啊。” 话音一落,叶知栀就后悔了。 她在说什么啊! 她赶紧补充说明:“我的意思是,我们可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江宴辞面无表情地说:“但这种关系并不会长久,一旦双方出现利益矛盾,关系就会轻易地瓦解崩裂。” “不。” 叶知栀绕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已经决定了。至少,你还在君和律所的一天,我也会陪同你一起战斗。” 江宴辞似是怔了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叶知栀与他对视:“当然,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江宴辞看她半晌,像是被她的认真感染,失笑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叶知栀被气氛感染,也忍不住笑了。 江宴辞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叶知栀怔住:“你——” “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江宴辞伏在她的肩上,低声说,“一下就好。” 叶知栀迟疑地伸手,回抱了他。 “谢谢你,叶小啾。” 江宴辞缓缓抬眼,目光恰好跟追下来的盛以明对上。 盛以明站在台阶上,迈出的脚步来不及收回,眼里盛满了震惊。 江宴辞嘴角轻扯,倒影着对方的黑眸里,满满的都是挑衅。 ※※※※※※※※※※※※※※※※※※※※ *非诉的概念来源于美国的adr机制,直接翻译为替代性纠纷解决程序,它是指使用诉讼以外的方法来解决纠纷,如仲裁、调解等,对应的就是诉讼。 留言掉红包,谢谢小伙伴们的营养液=3= 第十四定律 叶知栀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就这样任由着江宴辞抱着自己。 夜风拂过树梢,掠起沙沙的声响。 路灯下,树影婆娑。 四周寂静无声,时间的流速仿佛也慢了下来。 心跳声近在咫尺,这是叶知栀耳边仅剩的声音。 他的怀抱很温暖,这一瞬间,她竟生出了不舍的放开手的想法。 不远处,盛以明拼命挣扎,想要逃开束缚:“盛以颜,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放开,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告诉知栀姐,江宴辞那家伙是故意的!” 盛以颜紧抱着他的手往后拖:“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种时候,就别过去打扰他们了。” 盛以明很不服气:“你们以前还经常一起吐槽这家伙,为什么现在就变卦了?” “你不懂。”盛以颜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人,内心激动不已,忍不住感叹,“江宴辞是谁啊?他是以前,唯一一个让叶小吱愿意卖包包养他的男人。” 叶小吱,干得漂亮啊! 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自然也惊醒了叶知栀。 叶知栀回神,赶紧松开手。 正要回头,江宴辞却把手搭到她的肩膀上,挟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语气自然:“走吧,我送你回家。” 叶知栀抬起头诧异地看向他:“诶?可是颜颜他们……” “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我想跟你详细聊一聊。”江宴辞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叶知栀的注意力就这样被带走了。 两人越走越远,徒留盛以明悲愤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 “知栀姐!” *** 回到家,还不到十点。 奔波了大半天,叶知栀实在太累了。洗完澡,她东西都没收拾,直接躺上床。 但身体跟床接触的那一刻,她突然又睡不着了。 只要闭上眼,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就自动剪辑成了电影片段,一帧帧地在她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江宴辞,江宴辞,满脑子都是江宴辞。 怎么会这样? 叶知栀下意识拉高被子,蒙住自己红到发烫的脸。 不能再想了。 她努力清除掉脑海中的画面,强迫自己入睡。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晚,叶知栀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高二那时候。 课室里,她和盛以颜凑在一起,在本子上画江宴辞的火柴人漫画。 漫画名叫《江宴辞的二百五十种倒霉经历》。 她画得正开心,一转头,发现身旁的盛以颜不见了。 偌大的教室里,就只剩下她一人。 “颜颜?颜颜你在哪里?”她放下笔,四处寻找盛以颜的身影。 然而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江宴辞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就站在课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梦境的内容毫无逻辑,但梦里面的叶知栀也没觉得,比她高一个年级的江宴辞出现在她们教室有什么问题。 被当场抓包,她甚至有点慌,想要伸手捂住面前的本子。 然而低头的时候,她却发现本子上的内容变成了:江宴辞。 她和盛以颜画的火柴人漫画不见了,上面写满了江宴辞的名字,还都是她的字迹。 江宴辞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问她:“你喜欢我?” 叶知栀用力摇头。 然而下一秒,他拦腰抱起她,将她放到课桌上。 “不……”她的声音仿佛在发颤。 江宴辞逼问她:“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没……她张了张嘴,想说话,但不知为什么,发不出声音来。 他突然低头,吻了她。 而后梦境突然中断。 叶知栀惊醒了。 ***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 但做了这样的梦,回到律所的一路上,叶知栀都在走神。 “怎么心不在焉的,昨天没睡好?” 直到江宴辞的声音传来。 叶知栀回神,连忙跟他打招呼:“江par,早上好。” “早。” “昨天……” 叶知栀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江宴辞仿若未觉,径直递过来一份文件:“这个案子,你跟进一下。” 她接过:“好。” 他又说:“还有,明信地产那几份意见书,务必今天之内发到我的邮箱。” 叶知栀下意识应声:“好……” 她忽然清醒:“等等,那几份意见书不是下周才需要吗?” “所以,叶小啾,加油吧。” 江宴辞挑起眉,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叶知栀:??? 她很确认,这个“加油”就等同于“加班”。 回到工作上,江宴辞又变回那个冷酷无情的江扒皮。 她对着江宴辞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而后叹了口气,认命地翻开文件,开始工作。 全身心投入工作,终于能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清除出脑海。 一直忙碌到下午,叶知栀合上文件夹,伸了个懒腰,打算休息一会。 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到了她的桌上。 叶知栀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江宴辞:“这是什么?” 江宴辞偏过头,语气稀松平常:“给你的,林森时家的蓝莓芝士蛋糕,我之前看到你在朋友圈转发过。”转身离开时,他又补充了句,“昨天的谢礼。” 他走后,叶知栀怔了片刻才回过神。她抱着蛋糕盒子,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 那之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 两天后,叶知栀这边收到了亚力斯集团的答复:他们同意唯亚集团提出的新并购条件。 并购案进展顺利,这是一个好消息。 当天下午,盛以颜介绍的那位学姐到访律所。 其实那天回去之后,叶知栀就和她就加上了微信。但学姐事务繁多,一直抽不出时间,直到今天才有空过来。 “彩云追月”彩妆的创始人叫何云悦,年纪还不到三十,却很有气势,身上有着经过商场磨砺的成熟。 会议室里,这位年轻的女ceo跟两人说清了事情的缘由。 “e-angla美妆集团?” “是。”何云悦点头,“m国的e-angla美妆集团向我们公司发出了并购的邀请。” e-angla美妆集团不仅是m国知名美妆集团,更是国际知名的美妆集团,世界十大美妆巨头之一,市场遍布全球,旗下许多产品都耳熟能详。 叶知栀仔细做着记录:“那在你过来之前,你们有签订过相关协议吗?他们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何云悦说:“还没有,目前还是意向,我们约好了下周正式见面再谈。据他们说,他们总部的ceo要亲自过来跟我们商谈。” 江宴辞略略挑眉:“那看得出,他们还挺有诚意的。” “我也这么觉得。”何云悦笑道。 叶知栀问:“那何总是希望跟e-angla集团合并吗?” “对,我希望能借此进军海外市场,将我们的品牌推向国际。”何云悦放下茶杯,眼中流转着别样的光彩。 “很有野心。”江宴辞打了一个响指,“当然,有野心,这是一件好事。” 何云悦优雅一笑:“多谢夸奖。” 江宴辞往后靠,接着说:“不过,站在专业角度上,我并太赞成你们这时候接受外资公司的并购方案。” “为什么?”何云悦一愣,似是不解,“江律师刚刚不是还说,有野心是一件好事吗?” 江宴辞看向叶知栀。 叶知栀会意地点点头,接下她的话:“何总,虽然你们的品牌在国内已经有较大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但对方毕竟是全球美妆巨头,一旦合并,你的公司很可能会被侵蚀。” 国内的企业在引入跨国并购上吃过太多的亏,很多知名的本土品牌被国外跨国公司收购后,都在不知不觉间走向了被消灭或被雪藏的命运,最终销声匿迹。 垄断性扩张,这是跨国集团扩张海外市场,消灭竞争对手的常见做法。 “这样吗?”何云悦皱了下眉,“如果我还是想要尝试一下呢?” 江宴辞说:“当然,如果你要坚持,那我们自然会为你们争取对你们而言最合适的条件。” 何云悦一笑,站起身:“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 送走了何云悦,叶知栀对江宴辞问出了自己的疑惑:“e-angla美妆集团的产品线遍布全球,它们在国内也有分公司,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并购‘彩云追月’这个小众品牌?” 江宴辞瞥她一眼:“这就是疑惑之处,需要我们去调查清楚。” 他边说着,便打开了e-angla的网上商城,浏览产品的评价:“虽然是知名美妆品牌,但e-angla旗下的美妆产品收获的差评好像还不少。” 叶知栀凑上前,随口接话道:“毕竟e-angla的市场很广,旗下产品众多,不说全球,国内的消费者就不计其数了。但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同一件产品,自然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这很正常。” 江宴辞粗略看了几眼,关掉了网页。 “还有一周的时间,不,其实不到一周了。”他停顿了下,“时间还挺仓促的,我们得抓紧。” 他又回头看向叶知栀:“对于美妆品牌的事,我想你会比我更加了解?” 叶知栀:“这当然。” 江宴辞说:“那调查e-angla美妆集团的事就交给你了。” 叶知栀正要应下,忽然想起什么:“那明信地产的意见书呢?” 江宴辞和她对视片刻,作出了让步:“意见书可以下周再交。” “好。”叶知栀欣然同意。 江宴辞又提醒:“除了公开的信息,e-angla集团的总部公司,海内外的所有分公司,税务状况、投资关系、知识产权等等,所有有形和无形资产的信息都要详尽地调查清楚。” “尤其要关注负-面报道、侵权投诉、涉诉风险这方面的信息。” 叶知栀点点头:“我知道了。” *** 临近下班的时候,叶知栀接到了一个电话。 “叶小姐你好,我们是萌爱宠物医院。”对方说出来意,“是这样的,前几天,你送到我们医院检查的小猫,有位先生有领养的意愿,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那天她和江宴辞把小猫送到宠物医院,留的的确是她的联系方式。 叶知栀看了一眼时间,有片刻的犹豫:“好的,我这就过来。” ※※※※※※※※※※※※※※※※※※※※ 冬天码字好慢,手脚和脑袋都是冰的qaq 谢谢小伙伴们的营养液=3= 第十五定律 挂了电话,叶知栀的目光转向桌上的工作计划表。 她其实不太想去。 这一周的安排满满当当的。 加上突然来了任务,今晚少不免又要加班。 不过,出去这一趟,可以顺道打包晚餐回来。 ok,这样的安排,完美! 叶知栀看了看手机,起身朝江宴辞的办公室走去,打算知会他一声。 办公室的门没关。 刚走近,叶知栀就听见里面有谈话声传出来。 “铭思通讯有意向收购江延集团……” 是徐海燕的声音。 可是,江延集团? 叶知栀刚抬起敲门的手一顿,停下脚步。 站在门口,她看见徐海燕将一份文件放到江宴辞面前。 “这不是我擅长的方向,这个案子,我本来不太想接的,不过铭思通讯是我们律所的老客户了,我也不太好拒绝。” 徐海燕笑着说:“我觉得还是交给江律师处理比较适合。” 江宴辞迎着她的视线,挑了挑眉:“既然是徐律师的老客户,徐律师亲自负责不是更好?” “既然我们律所有独立的非诉业务部,这案子不涉及任何的诉讼,要是由我来处理,好像也不太符合律所的规矩。”徐海燕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所以,就交给江律师了。” “……” 她像是想起什么来:“啊,抱歉,我差点忘了江延集团跟江律师的关系。”她略停顿了下,“江律师是不是因为江延集团,才有所顾虑?如果是这样,我再跟客户那边协调——” “可以。”江宴辞淡声打断。 他抬眸:“这个案子,我可以接。” 徐海燕抬了抬眉梢:“那江律师负责这个案子,真的没问题吗?” 江宴辞面无表情,声音也出奇平静:“没有,徐律师大可以放心。” “那就好。”徐海燕很轻地笑了笑,“那就辛苦江律师了。” 叶知栀僵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没来得及细想,徐海燕已经从办公室出来。 叶知栀赶紧抽回思绪,跟对方打招呼:“徐律师。” 徐海燕的心情似乎不错,还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叶知栀回头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心里思绪翻腾。 “还站在外面干什么,不进来吗?”江宴辞的声音传来。 叶知栀这才回神,走进去问:“徐海燕来找你做什么?” 江宴辞抬了抬眸,声音略低:“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叶知栀不解地问:“她转手给你的那个案子,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江宴辞轻描淡写:“她现在还是律所的负责人,这时候和她翻脸,不是一件好事。” “她这样做,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就不生气吗?”叶知栀看向桌上那份文件,“不符合规定就只是个借口,她也有担任企业的法律顾问,经手过的类似案子也不少。” 徐海燕明知道江宴辞和江延集团关系密切,却还是要让他亲手拿江延集团开刀,摆明就是故意膈应他的。 这个女人的心思太毒了。 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没关系。” 江宴辞说得风轻云淡:“徐律师雪中送炭的行为挺让人感动的,我应该感激她才对。” 叶知栀没听清楚,抬起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 江宴辞敛眸,转移话题:“叶小啾,你找我有事?” 叶知栀这才想起正事来:“我来跟你说一声,我要出去一会儿,大概一个小时后回来。” 江宴辞抬眸看向她:“去哪里?” “你还记得我们前几天藏在车头盖里的那只小猫吗?”叶知栀说,“刚刚宠物医院打电话给我,说有人想要领养那只小猫,我打算过去看看。” “那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江宴辞绕过办公桌走出来,一回头看见叶知栀还站在原地,不由挑眉:“不走吗?” 叶知栀有点懵,但还是跟上去:“你怎么也要去?” 江宴辞瞥她一眼,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那只猫是我跟你一起救助的,当然也有我的一份子。” 好像是有点道理。 又听他说:“再说外面下雨了,你确认现在能打到车?” 叶知栀下意识看向窗外,外面天色暗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倾盘大雨,外面的高楼大厦都被模糊虚化。玻璃外墙的隔音效果极好,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这天气,尤其是cbd这一带,的确很难打到车。 叶知栀想起上次下雨天打车的惨痛经历,被他说服了。 “那就走吧。” *** 江宴辞的车停在写字楼的地下车库里。 叶知栀认出,还是上次那辆“借”来的车。 上车后,她系好安全带,看向身侧的人:“这车你还没还回去吗?” 江宴辞侧头看她一眼,反问:“你知道我当一年顾问的收费价格吗?” 叶知栀疑惑:“什么意思?收费价格和借车有关系吗?” 江宴辞淡声说:“毕竟是免费当一年的法律顾问,不能白干。” 叶知栀:“……” 她无语了半晌,才挤出一句:“我能说,真不愧是你吗?” 江宴辞轻哂了声,没接话。 汽车缓缓开出停车场,驶进公路。 下雨天,路况堵塞,车流缓慢。又正值下班高峰期,短短的一段距离,导航规划时长超过了30分钟。 叶知栀盯着导航规划好的路线,又忍不住问:“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复杂,我过去看一眼就好,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一块去?” 江宴辞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当然,等会还要回来加班。”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偷懒,借机溜走,所以我要监督你。” 叶知栀:??? 叶知栀指着自己,难以置信:“你说我?偷懒?”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侧过头,一字一顿地说:“江宴辞,我给你个机会,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江宴辞喉间溢出一声笑,仍盯着路况。 “你笑什么?”叶知栀玻璃心碎了,她气鼓鼓地说,“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前方路口信号灯转红,江宴辞踩了刹车,才慢悠悠地侧过头,笑着给出两个字答案。 “不像。” 叶知栀勉强满意。 但她凑得太近了,江宴辞转头时,唇不经意地从她脸上擦过。 温暖的触感传来时,两人皆是一愣。 叶知栀条件反射地退了回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仿佛血液涌上脑部,她整个人陷入了无措状态。 江宴辞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眼神几不可察地一暗。 “我……” “你……” 两人同时出声,又静默下来。 沉默几秒后,江宴辞说:“你先说。” “没,没什么了。”叶知栀一下子失去了说话的勇气,像鸵鸟一样缩了回去。 她佯作无事地紧抱着包包,表面淡定,内心却已经疯狂地刷起乱码。 江宴辞也难得没有说话。 红灯转绿,车子重新启动。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叶知栀捂住脸,索性自暴自弃地干坐着。 一路上无人说话。 沉默在车里无限地蔓延着,车内只剩下轻音乐声流淌。 离开了主城区,堵塞的状况有了缓解,道路开始畅通。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宠物医院附近。 这里小区众多,下班时间,寻找停车位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江宴辞观察了下周围的状况,打开双闪灯,临时靠边停下:“你先进去,我找地方停车。” “啊?啊,好。” 叶知栀被这道声音唤醒,迅速解开安全带,动作麻利地打开车门下车。 右脚刚跨出车门,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来。 “对了。” “嗯?”江宴辞侧头。 叶知栀看着别处,声音很低:“下午的蛋糕很好吃,谢谢。” 停顿了下,又小声补充:“我很喜欢。” 这话说完,她飞速撑开伞,一溜烟似的逃得飞快。 车门关上了。 江宴辞看着她仓促溜走的身影,轻扯嘴角,无声一笑。 *** 在宠物医院,叶知栀见到了她救助的那只小奶猫。 小猫对她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印象,隔着笼子凶萌地冲着她喵喵直叫,还伸出爪子跟她玩耍。医生检查过,小奶猫很健康,没什么毛病,是个活泼好动的男孩子。 “您先稍等一下,那位先生很快就到了。”护士小姐这样对她说。 叶知栀朝她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护士走开去忙别的事情,叶知栀留在原地,继续逗着小猫玩。 她等了一会儿,江宴辞还没进来。还没泊好车吗? 但转念一想,这附近的确不方便停车,他们刚来的时候,周边的车位已经停满了。 也不知道,他找到车位了没。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忽然传来护士小姐的声音—— “陆先生,您说想领养的小猫,就是这位叶小姐的。” 听到这道声音,叶知栀下意识抬起头。 看到来人,她有点意外:“陆律师?” 她只依稀记得对方姓陆,至于名字…… 叶知栀迅速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哦,在唯亚集团那里,江宴辞亲自给她介绍过的,毅思律师事务所的陆臻言,陆律师。 陆臻言不甚明显地皱了下眉,看她的眼神晦暗不明:“这只猫是你的?” 叶知栀点点头:“是……” 陆臻言很快转走了冷淡的目光,面向护士,淡声说:“抱歉,这只猫,我不打算领养了。” ※※※※※※※※※※※※※※※※※※※※ 一个人码字好孤独啊,有没有小可爱在啊 谢谢小伙伴们的营养液,么么=3= 第十六定律 这话一出,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领养了? 大老远把她喊过来,结果见了一面,就说不领养了? 叶知栀有些莫名其妙。 陆臻言却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转身便要离开。 “陆律师,请等一下。” 叶知栀叫住他,几步追上前:“我们以前认识吗?” 陆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一眼,语气很淡:“不认识。” 叶知栀直视着他:“那我怎么觉得,陆律师好像对我有意见?” 其实在唯亚集团那会,她就敏锐地察觉到陆臻言对她的不喜。但那时候才第一次见面,她只以为是错觉。 现在看来,并非完全是错觉。 陆臻言低头看向手上的腕表,头也没抬:“不是,大概是叶律师的错觉,我只是觉得,这只猫并不太符合我的领养标准。” 他又转头对护士小姐说:“请帮我留意一下,如果有别的合适的猫,再通知我。” 护士小姐回过神,下意识点了下头:“啊好,好的,陆先生。” 陆臻言接着说:“我的猫这几天总是拉肚子,麻烦帮我检查一下。” “好,请跟我来。” 叶知栀这才注意到,陆臻言的手里还提着一只猫袋,里面装着一只橘色的大花猫。 护士小姐领着陆臻言离开了。 叶知栀返回到笼子前,弯下腰,看着在里面扑腾的小奶猫,叹了口气。 “小可怜儿,还以为给你找到主人了。” 不一会儿,护士回来了,带着一脸歉然:“叶小姐,很抱歉,让你白来一趟了。” 叶知栀站直了身:“没关系。” 护士小姐接着说:“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这几天的检查费用,我们给您打个九折,再送您一些小赠品。” “检查费用?”叶知栀大脑短路,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护士小姐笑眯眯地看着她,“要是你现在方便的话,可以先结一下账吗?” 叶知栀:“……好,好的。” 几分钟后,叶知栀看着手上四位数的账单,突然觉得有点心塞。 把小猫寄养在宠物医院,仿佛每一秒都在烧钱。 再这样下去,还没找到领养人,她估计就要原地破产了。 叶知栀侧头看向笼子。小奶猫玩累了,就在垫子上蜷缩成一团,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 要不自己养算了。 这个念头刚出,就听护士小姐问:“叶小姐,那还要继续找其他的领养人吗?” 叶知栀迟疑了下:“不用了,我打算自己养。” 护士小姐笑着说:“那也挺好的,对了,小猫取名字了吗?” 叶知栀摇摇头:“还没有。” 护士小姐说:“那您现在给猫猫取个名字吧,我这边帮你登记一下,以后再过来检查,老客户可以享受打折优惠呢。” “名字吗?我想想啊……”叶知栀盯着小奶猫看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头绪。 似是看出她的难处,护士小姐早有准备般递过来一本新华字典:“实在想不到,要不要尝试一下翻字典的方法?” “你们这里还准备了字典?”叶知栀有些稀奇。 护士笑着说:“对啊,因为很多客人都有选择困难症,所以我们特意在店里准备了字典。随手翻到哪页,就在那一页个字作为宠物的名字。”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叶知栀接过字典,随手翻开。 第60页。 chi—— 叶知栀挑出其中最好看的字:“那就叫迟迟吧,迟到的迟。” “迟迟吗?好,我这就帮您去登记,您稍等一下。”护士小姐走开了。 叶知栀刚转过身,就看见江宴辞迎面走来。 等他走近,她才问:“你怎么这么慢?” 江宴辞言简意赅:“这附近没有空余的停车位。” 他很浅地扫了周围一眼,又问:“领养人还没来吗?” 叶知栀语气无奈:“来了,但是又走了。” 江宴辞皱了下眉:“怎么回事?” 叶知栀耸耸肩:“人家不领养了。” 她顿了下,宣布自己的决定:“不过,我决定自己养了。” 叶知栀侧过身,向江宴辞炫耀:“我儿子叫迟迟,可不可——” “爱”字卡在喉咙里,一瞬间她意识到了什么,迅速移开了目光。 迟迟,辞辞。 她刚刚怎么没想起这两个字的读音如此相似。 江宴辞显然也觉得意外,难得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我就去停个车而已,怎么连儿子都有了?” “是我的儿子。” 叶知栀跟他强调,说着把新华字典塞进他手里:“你好好看清楚,别想歪了,是迟到的迟,不是江宴辞的辞。” 江宴辞捧着字典,挑眉说:“我记得,迟迟是我们共同所有的吧?” 叶知栀:“……” 她才刚取的名字,他这样就叫上了,还叫得这么顺口。 叶知栀盯着他,半晌挤出一句:“所以,你这是要跟我抢迟迟的抚养权吗?” “……” 江宴辞看着她警戒的模样,不由失笑:“我没这样想。” “共同抚养也不是不可以”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叶知栀及时收回,正庆幸,却又听见他说—— “那我至少有一周一次的探视权吧?”江宴辞停顿了下,又补充说,“当然,我会付抚养费的。” 叶知栀纠结片刻,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好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 江宴辞心情愉悦,转身看向笼子里睡得香甜的迟迟。 “所以,儿子是叫叶迟迟吗?” “……” 叶知栀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 还好护士小姐及时出现,替她解了围:“叶小姐,我这边已经帮你登记好了。小猫没什么问题,您可以随时带走。” 叶知栀对她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叶知栀把迟迟装进猫包,刚转头,又遇到了从检查室里出来的陆臻言。 见到江宴辞,陆臻言也是一怔。 “江律师?” “陆律师。” 陆臻言目光掠过两人,客气地对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宠物医院。 江宴辞收回目光,看向叶知栀:“你说的那位领养人,是陆臻言?” “是他。” 叶知栀也不想多言。 江宴辞仿佛察觉到她的想法,也没继续追问:“那走吧。” “去哪里?”叶知栀疑惑。 江宴辞说:“不是要养猫吗?基础用品也没有怎么养?刚刚泊车的时候,我看到附近有卖猫咪用品的,我们过去买。” 两人边聊便走出宠物医院。 外面的雨还没停。 陆臻言还没离开,他站在雨棚下,好像在等人。 “臻言哥,你这边好了吗?”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声传来。 这声音有点耳熟,叶知栀抬眼看去。 似有感应般,对方也朝她望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撞上。 短短几秒,无数情绪在心里破土而出,像疯长蔓藤一样,侵占了她的内心。 叶若琳。 不久前,叶知栀才在网上的通稿见过她的近照,自然能认出她来。 今天她穿了条白色衬衫式雪纺裙,头发披着,和学生时期相比,多了几分优雅知性的气质,变化的确有点大。 叶若琳愣了一下,但不过瞬间便恢复如常,转头看向陆臻言,笑着问:“你说帮我看猫,看到了吗?” 陆臻言怔了下,说:“对不起,小琳,那只猫有点不合适,我会再帮你物色合适的猫的。” 叶若琳微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先去餐厅吧,安宁在那边等着我们了。” “好。” 陆臻言和叶若琳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这一瞬间,叶知栀脑海里闪过一个很荒唐的猜想—— 所以,他不是对猫有意见。 而是对她有意见。 江宴辞撑开伞,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叶小啾,走了。” “好。”叶知栀收起思绪,垂下眼睑,走入他的伞底下。 雨棚下,两方人各站一边,互不干扰。 “若琳?” 叶若琳回过神,笑笑:“抱歉,刚刚走神了。” 陆臻言说:“没关系,我们走吧。” “好。” 走出几步,叶若琳却忍不住回头。 她的目光透过重重雨幕,落到了那两人的背影上。雨势很大,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变得模糊。 她的眼神暗了暗。 *** 买猫咪用品的时候,除了短暂的交流,叶知栀和江宴辞也没有说过其他的话。 回去的路上,两人难得沉默。 江宴辞没有打开音乐播放器,本就安静的环境变得更加静谧。 “你……” “我……” 叶知栀抢先一步:“你先说。” 江宴辞目光笔直地看着远方模糊的街景,沉默几秒,才开口:“叶小啾,你觉得现在的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叶知栀心头跳了跳,“难道我们不是工作上的伙伴吗?” 江宴辞侧头看向他:“你真的是这样想吗?” 没等她说话,他已经收回视线,声音压得很沉:“我知道了,我先送你回去。” 短暂的沉默后,叶知栀问:“江par,我今天可以申请不回律所加班吗?” 江宴辞瞥她一眼,反问:“难道你还要带着猫猫回律所加班?” 似有感应般,猫袋里的迟迟迷迷糊糊地“喵”了声。她以为它被吵醒了,低头一看,迟迟翻了个身,接着睡了过去。 叶知栀:“……” 却又听见江宴辞无情地宣布:“今天下雨,你就在家里加班吧。” 结果还是难逃加班的命运。 叶知栀:? 她有点怀疑,江宴辞刚才是不是故意这样问的,好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在家加班这个事实。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的确比刚才好了不少。 *** 回到家,叶知栀把迟迟从猫袋里放了出来。 小奶猫一点也不怯人,初来乍到的它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刚落地就好奇地东张西望,东嗅嗅,西摸摸。 它欢快地在屋里跑来跑去,结果站立不稳,“喵呜”一声摔倒在地。 叶知栀失笑,赶紧把它扶了起来。 迟迟不满冲她“呜喵”了声,趴在地上耍赖不肯起来,一副记仇的模样。但它很快又被新玩具吸引,转头就把生气忘到脑后。 叶知栀看着在屋里玩耍的迟迟,渐渐出神。 雨声淅沥,安静的时候,思绪总是一下子就纷沓而至。 这一晚,叶知栀又梦到了过去。 那一天,江宴辞瞒着所有人,连夜从国外飞回来,找到了刚搬出叶家的她。 “叶小啾,你开门,我们再一起商量解决的办法,好吗?” 她背靠着门,无声地流着泪,理智而又决绝地说。 “不,江宴辞,你走吧,我们没有未来了。” *** 第二天,回到律所。 叶知栀整一个早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过来借东西的同事看出了她走神,忍不住小声地问:“知栀,你今天怎么了?和江par吵架了?” “没……”叶知栀下意识应了声,忽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同事以为她没听清:“你和江par闹矛盾了?” 叶知栀赶紧否认:“没啊。”她心里疑惑极了,“为什么这么说?” “他不是你男朋友吗?”同事用比她还惊奇的目光看着她,“大家都以为你们是一对。” “啥?” 同事说:“你不知道吗?律所里都传开了,你为了江par,不昔和徐律师对抗。大家很佩服你的勇气,都觉得你们是真爱。” 叶知栀:? 什么玩意?她和江宴辞,是真爱? 叶知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缓过气来,赶紧纠正:“你误会了,我和他是旧识没错,但绝对不是这种关系。” 同事还想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江宴辞往这边走来,立刻改口:“知栀,我还有别的事,先去忙了。” “江律师。”见他走近,同事又招呼。 江宴辞朝她点了点头,走到叶知栀身旁,直奔主题:“e-angla美妆集团那边的情况,调查得怎样了?” 叶知栀如实汇报:“从昨天到今天,我分别调查了e-angla美妆集团在各国的分公司,从表面信息看来,目前情况都很正常。” 江宴辞问:“没有查到什么异常的状况吗?” 叶知栀摇了摇头,目光瞥向电脑屏幕:“暂时没有。电商平台上也……” “等等。” 她又换了一个网页,很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发现了一丝端倪。 “这里好像……” ※※※※※※※※※※※※※※※※※※※※ 下章入v,v章会有红包掉落=3= ` 【下本预收《玫瑰予兀鹫》,点进作者专栏可见,作者专栏求收~】 那一天,江菱找到了那个男人。 “周先生,有兴趣做一场交易吗?” 传闻中的商界大佬周予言俊美矜贵,可惜患有腿疾,性情阴鸷,不好招惹。 他纵横商场多年,但鲜少出现在人前。 江菱为了接近他,不昔伪装成仰慕大佬的人设。然而每次出来迎接的,都是周予言身边的小助理。 “很抱歉,江小姐,周总今天不在。” 江菱表现得情深不悔,就连周予言公司的人也渐渐被打动。 但一来二去,江菱看上了传话的小助理,小助理表相极好,温文儒雅,可惜看起来弱不禁风。一番撩拨后,她终于把人骗到手。 一夜春风后,她把小助理给踹了。 这时候,传说中那位周予言终于肯屈尊降贵见她一面。 哪知道,办公室里,她看到小助理坐在轮椅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神色自若,微微一笑:“周先生,现在有兴趣跟我做交易了吗?” #原来你一直在跟我演##好巧我也是##我就想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带刺玫瑰x阴鸷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