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两用》 第一章原身是个快嘴李翠连 睡一觉的功夫,此李秋萌就变成了彼李秋萌。李秋萌所附身的原主是个快嘴李翠莲的原形:嘴快,嘴利,性子直,亲戚朋友都讨厌。而且,原李秋萌的身世也不好:亲娘死,后娘毒,亲爹渣,姐姐妹妹都不是善茬。你问她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那是因为,她拥有原身的记忆。 这几天闲来无事,李秋萌已经把李府的各色人等梳理了一遍。又是宅门又是不受宠的嫡女,后娘渣爹齐配,充分必要条件全都有了,不宅斗怎么能行!可是李秋萌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水浒里风风火火的梁山好汉意外闯进红楼的脂粉堆里,没宅斗经验,只有一股牛劲。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人不犯人,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满门。李秋萌握拳给自己暗暗鼓劲,同时又拿出自己绘好的敌情图。 上面写道: 李老太太——佛口蛇心,幕后大怪兽。与她的生母关系极僵,对她非常厌恶。拉拢可能性几乎为零。 李大夫人——自己的后母,口蜜腹剑,心肠狠毒,为一级重斗对象。 李二夫人——她的婶母,嘴啐事多,脑子小。直接接触面少,为四级边缘斗。 李三夫人——见风使舵,谁弱踩谁,五级玩票斗。 李二小姐,李秋水,嘴碎,胸小脑小,人傻事多,和李秋萌原身宿愿颇多,为二级重斗。 …… 下面是一串长长的名单。 当然,为了防止敌人发现苗头,上述资料,李秋萌一律用汉语拼音写的。 李秋萌在认真细致的总结敌情推敲方案,她的两个贴身丫头冬雪和晚晴正在一旁淡定的忙着活计。李秋萌穿来之后,从来没担心过自己会露馅,因为她发现自己跟那个原身的性子是半斤对八两,一样的喜欢出口成脏,无法无天。没人会怀疑自己这具身体被掉包,当然更主要的是没人会关心她会怎么样。又因为有原身的记忆,她自然也不用装失忆之类的旧桥段。总之,这次穿越,李秋萌适应得非常快。她完全这它当作是上帝的馈赠,因为她在现代是一个早就活腻了却又舍不得死的人。来古代散散心也不错。 李秋萌正在埋头书写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嘈杂声。冬雪透过纱窗望外望望,嘴里报道:“小姐,是二小姐和她的四个丫头,看样子是来者不善。请问小姐是战还是躲?” 李秋萌头也不抬的答曰:“战!” 晚晴会意立即笑道:“小姐,奴婢这就去开门放狗。” 晚晴把门打开,李秋萌盯着门口,李秋水和她的四个丫鬟一前一后走进屋里。她人还没跨进门槛,略带些尖利的嗓音先响了起来:“哎呀,大姐,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得了重病,还以为好不了呢,妹妹我这心里一直揪心着,没想到竟然好了。”李秋水笑吟吟的说道,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听说李秋萌得病不是揪心而是高兴之极。 李秋萌也学着那些穿越宅斗女的作派,淡淡地答道:“妹妹都没去,我怎能忍心先行。” 李秋水脸色微僵,掩饰性的咯咯娇笑道:“妹妹我今天来是来告诉姐姐一件事。”她想故意吊吊李秋萌的胃口,说到关键处,故意顿了一下。李秋萌也不上当,静静的坐着,慢慢的品着茶。李秋水顿了一会儿见没效果只好接着说道:“姐姐,今天上午齐府来人了。” 李秋萌淡淡嗯了一声,面无表情。 “齐老夫人说大姐跟齐公子的生辰八字不合,所以就这门亲事就由妹妹我来代替姐姐,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都怪我抢了姐姐的幸福,唉……”李秋水一脸假装的愧疚。眼角却是春意流淌。李秋萌撇了撇嘴,她的脑子里立即调出了齐公子的资料,却发现原来是种马男一只,捡了根别人用烂的黄瓜还有脸来炫耀,李秋萌的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怜悯之情。 想到这里,李秋萌郑重其事的说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你知道的,我这人有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从来不用,这个男人我正愁怎么打发呢,刚好你就来接收了。”说着,她站起身,拍拍李秋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秋水妹妹,姐姐我在这儿提前恭喜你了,祝贺你得了个二手货相公,祝贺你不用费力气进门就当娘,祝贺你新婚之夜,都有女人想帮忙。姐姐我就不送你了。你慢走。”说着,她手上用力,将李秋水推将出去。这种无脑的人玩一会儿是个意思,再玩就没劲了。 李秋水气得满脸通红,一边挣扎一边骂道:“贱人养的,一张嘴净是下流粗话,说你是我姐姐,都觉得丢人!” 李秋萌微微一笑,冷声接道:“贱人养的?别忘了我可是你娘养的呢?” 李秋水越发恼羞成怒,本来还想骂些什么,却被她身边的丫头给拽走了。五人一走,冬雪就啐道:“不要脸的贱蹄子,说什么八字不合,定是大夫人从中作梗,才让齐府退了这门亲事!” 晚晴接道:“我听前院的李妈说,前些日子小姐在后院大闹时,有人故意通报了齐府的人,那齐府的人见小姐果然跟传言中的一样,所以才……”说到这里,晚晴停连忙停住了,怯怯地看了小姐一眼。 李秋萌不介意的摆摆手道:“一个破男人而已,拿走就拿走罢,多大点事。去,给我做晚饭去。”冬雪和晚晴面面相觑一会儿,最后只得摇着头去小厨房准备晚饭。 李秋萌坐在桌前,继续写她的敌情表: 李三小姐,李秋暄。胸大无脑,爱好武斗。是李秋萌从小到大的练手对象。级别:二级重斗对象。 她刚写完这页,就听见冬雪跑过来喊道:“小姐,三小姐已经到门口了。” 李秋萌微微皱眉,怎么她写到谁谁就来? 第二章姐儿个个不是省油灯 “你这个贱种,竟敢骂我姐姐,死不要脸的东西!你睁眼瞧瞧这府里谁还拿你当人看,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啊!”这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李秋萌抬抬眼皮,就见门口晃进来一个花团锦簇的丰满身影,远看像圣诞树,近看则像杂货铺。头上插得满满的,没留一点缝隙。 “你这个贱货,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吗?” 李秋萌笑着问道:“贱货,你是在做自我介绍吗?”说着又侧头吩咐道:“冬雪,还不给贱货上茶!” “贱货,我骂得是你!”这李秋暄跨前一步就要去撕扯李秋萌,李秋萌灵巧一闪,李秋暄扑了空,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李秋萌整整衣服笑道:“贱货,你这是做什么,一来就给姐姐我见礼,姐我真的承受不起。” 李秋暄恼羞成怒,红着脸瞪着眼又要扑上来厮打。当然,她又扑了空。李秋暄狠狠地瞪了两个丫鬟一眼,那两个丫鬟瑟缩了一下便一起上来劝架:“二小姐,您可别气坏了身子,您这是金枝玉叶之身,被那些个贱种祸胎气坏了可不值。”这话明显是在指桑骂槐,这真是狗随主人,换了以往的李秋萌早扑上去撕她们的嘴了。 当然,现在的李秋萌也非常想撕,但撕之前,她还是想骂一番再说。 李秋萌眼眉一挑,冷笑道:“还金枝玉叶呢,像个泼妇似的跑到人家屋里又吵又闹,就算是那青楼的□还懂得含蓄呢。”李秋暄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猛扑上来,她的两个丫鬟松开了李秋暄的手,反过来想架住李秋萌,看样子是想拉偏架。看那熟练程度,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冬雪和晚晴也跑上来一左一加架住了李秋暄。 于是,双方拉开架势,又骂了几句话预热,便开打了起来。 原身李秋萌的力气就不小,再加上现在的她懂得格斗技巧。自然,那李秋暄没占着一丁点便宜。李秋萌明白在李府打架不像外头,打哪儿都不能把脸打破了,否则不好收场。于是她专门拣旁人不方便看到的地方狠打,比如说胸口腹部腰部之类。 两边的丫鬟的力气也是旗鼓相当,她们由于身份原因不好直接参战,只能拉拉偏架,口头上助助威。主战方还是两位小姐。 屋里噼里啪啦的打得正热闹,李秋萌看着自己屋里的茶具花瓶纷纷壮烈牺牲,心疼无比,她大喊一声指着门外说道:“李秋暄,有种的,咱俩上院子里单挑,屋里施展不开手脚,你这个贱货胆小鬼敢不敢?” 李秋暄狠狠的瞪她一眼:“你以为我怕你,去就去!” 两人气势汹汹的来到院子里,李秋萌撸开袖子准备好好教训这个女人。古代就是好,打了人还不用赔钱。想她在现代时只是踢了一个女人几脚就要赔五百块。两帮人马重新拉开架势正要开打,就听见院门外一声喧哗声。有人来了! 李秋暄一听见有外人来,立即把头低得很含蓄,站姿也瞬间变得端庄起来。 李秋萌暗自骂道:“这姐妹俩,搁现代准能拿个奥斯卡最佳配角奖。” 李秋萌也好奇这来者是谁,竟然能迅速让一个泼妇变淑女。 院门徐徐打开,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继母叶氏。 叶氏三十来岁,虽然青春不再但却保养得极好,看上去威仪十足又不乏亲切。当然,这只是指看上去而已,这是一个惯会演戏的主。她的身后跟着两个老妈子并四个丫头,她缓缓地扫了院内一眼,脸上不显喜怒。 李秋萌因为有着原身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个叶氏是极厉害的。 叶氏虽有手段,却很少管教她,更多的是不管不问,一切都随她。 就连原来的李秋萌对她不敬,她也似乎不放在心上,想到这里,李秋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个原主也许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却是明白得很,这个女人就是想捧杀她。李秋萌自幼丧母,父亲又不管内宅中事,她就使着劲儿纵容她,让李秋萌养成了飞扬跋扈人见人憎的性子。这样,又显出了自己的贤惠大度,又让李秋萌声名狼藉,让她这个嫡女对自己的女儿没有丝毫威胁。 虽然,李秋萌也清楚的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古代女子是多么重要,如果她这样继续下去,很难嫁个好人家。不过嘛,她也不怎么在乎。她可不想像某些穿越女一样,来到古代整天就想着怎样嫁个好个家。开什么玩笑,她对于思想较为开放的现代男人尚且不能接受,更何况是封建沙猪种马男。付出自己的大好时光去伺候公婆应付妯娌小妾提防老公,在蜗牛角上那么大的地方斗来斗去,简直是小脑进水。她真不想当古代公共厕所的所长。 所以,这性子她全盘接受。等适应一段时间后,她准备完毕立即跑路,从此天高海阔任她逍遥。据她所知,这个时代类似于唐朝,女子也有一定的自由。她单独闯荡,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李秋萌在想着心事,叶氏也在蹙着眉头。 她倒是很会做人,先把自己的女儿训斥了一顿,接着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李秋暄这会儿像换了人似的,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委屈样子,嘴里也是颠倒黑白,无非是她好心来探望自己,自己却不知好歹,出言不逊,她气不过争执了几句,自己就要打她云云。 叶氏一边听着一边严厉的打量着两人。 李秋萌也不理她,只是挑挑眼皮看了看她。 叶氏看着李秋萌问道:“秋萌,你对此事怎么说?” 李秋萌冷笑道:“我说的刚好跟她相反。不知夫人怎么看?” 李秋暄大嚷道:“你胡说!这府里谁不知道,你逮谁骂谁。” 李秋萌接道:“我从来不骂无辜的人,你怎么不说原因只说结果?你一进门就骂我贱种,贱货,请问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不等李秋暄开口狡辩,李秋萌又接着说道:“你要知道我们可是姐妹,我若是贱种,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我名义上可是跟你同一个娘呢。” “住口!”叶氏怒喝。 林氏没说话,她旁边的那个叶妈却开口了:“我说大姑娘,你这话可不对了。俗话说,牙齿跟舌头还有磕碰的时候呢,姐妹之间拌嘴的事情是常有的,你怎么能攀扯到太太头上呢,你也知道,太太一向待你不薄……” 李秋萌听着这扒拉扒拉的一长串,脑子都炸了。 这是典型的红楼腔,红楼腔,她最烦这种! 她装不来冷艳高贵,接不下去红楼体问话。 李秋萌清清嗓子恶狠狠地说道:“别的我也不想费口舌了,今天我就摞出一句话搁这了,你们看着办。我都这样子了,再也抢不了你们什么了,还有什么好惦记的呢。总之我不去惹你们,你们也别招我,否则,我管他什么东西,谁招我,我咬谁!” 当下院里鸦雀无声,叶氏神色不明的看着她,李秋暄则狠狠的瞪着她。 李秋萌不想跟她们再扯淡,她扶着额头,装模作样的说道:“哎呀我的头又疼了,快扶我进屋。”说完扭头离去,把一干人等晾在院子里。 走出几步,冬雪和晚晴担忧的说道:“小姐,咱们就这么回来行吗?” 李秋萌斜了她一眼,心说,我不这么回来,还能怎么办。留下来接着斗? “那个冬雪晚晴,你们说说这府里还有谁是向着我的?”敌情大体摸清,她想搞清楚自己有多少盟友? 冬雪和晚晴悄悄对视一眼,冬雪委婉的说道:“小姐您知道的,您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这院里的人只看到了刀子没看到豆腐,结果很多人对咱们都……敬而远之。” 晚晴也接道:“其实刚开始时,梅姨太和四小姐对小姐还是不错的。可是小姐一直不给他们好脸色,这情份也就慢慢淡了。” 第三章主动示好 李秋萌皱皱眉头,飞快的在脑海中搜索着梅姨娘和四小姐的资料。扒拉了好一阵子,她才想出点头绪。原来,这个梅姨娘是她生母梅氏的堂妹。原主一直觉得是那梅姨娘勾引了自己的父亲,再加上她隐隐约约得知了当年她娘生她弟弟时难产,而梅姨娘请大夫时却故意拖延时间,导致母亲因出血过多而死。虽然,最后死无对症,并不确定究竟是不是梅姨娘这么干的。但李秋萌却把这母女俩给恨上了。这两人越对她好,她就越觉得对方居心叵测。渐渐地,梅姨娘母女俩也就慢慢的疏远了李秋萌。 唉……李秋萌暗暗叹息了一会儿,又问道:“对了,我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 冬雪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您不是不准婢子提大少爷吗?您说他是白眼狼……” 李秋萌一拍脑袋,她突然想起来了。她二叔无子,由祖母做主将弟弟李泽宏过继给了叔叔。而这个弟弟的性子恰恰跟李秋萌相反,为人沉默寡言,脾气温和无害。无论是对二叔一家还是对叶氏都十分恭敬有礼。李秋萌十分看不惯他那副样子,时常冷嘲热讽。李泽宏有时也会劝她收敛些,别总和家人对着干。但原主那个脾气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姐弟两人的隔阂越来越深。李秋萌一件件的回忆着,她发现这个弟弟对她还是不错的,虽然年纪小,但心机却不少。只可惜他一是年纪小,二是他身为男孩也不能管后院的事情。更何况他又是过继了二叔的,身份十分尴尬,需要处处小心谨慎。 “没脑子……”李秋萌喃喃自叹。这个原主太没脑子了,被人当枪使,把自己弄得四面楚歌,让亲者痛仇者快。不知道叶氏在背后乐成什么样子呢?她既要明确敌人是谁,也要拉拢盟友。从目前来看,她能拉拢的人也太少了。 李秋萌正在凝神思索。冬雪我试探着劝道:“其实大少爷是很聪明的,只是他这身份尴尬,有时候也是不得不这样做。”李秋萌看了她一眼。冬雪以为自家小姐又要像往常一样大发雷霆,连忙低头认错:“奴婢该死,请小姐责罚。”晚晴也帮忙求情:“小姐,您就看在她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饶了她吧。” 李秋萌一手搀一个,将两人扶起来。她静静地看着两人,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感慨万端的说道:“你们两个着什么慌,我方才是说我自己没脑子,结果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了,弄到如今这步田地。” 两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心道,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姐竟然说出这等话来。 冬雪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趁热打铁:“小姐您年纪小哪能斗得过那些身经百战、老谋深算的人,过去的就过去了,小姐此刻能想明白一点也不晚。” 李秋萌顺势问道:“你是说,我还能和他们重归于好?” 晚晴笑着接道:“那是自然,奴婢估摸着梅姨娘和大少爷一定很高兴。” 李秋萌想了一会儿,最后断然决定:“走,去梅姨娘那儿。” “唉,好的。” 她刚走几步,又突然停下:“空着手过去不适合吧?看看家里有什么可带的?” 冬雪忙说道:“四小姐喜欢打扮,小姐的箱子里有几样首饰挺适合她的。” 李秋萌一摆手:“带上。” 三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朝梅苑走去。路上的下人们看了,一个个眼中忍不住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像只刺猬似的,逮谁扎谁。这下,梅苑的人要倒霉了! 李秋萌人还没到,就有丫头去梅苑飞报:“姨娘、四小姐,大小姐又来了!” 四小姐李秋玉一听,当下柳眉倒竖,她满脸委屈的对梅姨娘诉苦道:“姨娘总让我让着她,你瞧瞧她,每次见了我没好脸不说,竟然还跑到这儿撒野。娘常说大娘怎么怎么好,怎么这位就没随她老一点呢。” 梅姨娘一脸无奈,连忙温声劝慰女儿:“秋玉啊,你大姐她从小没了娘,太太对她又那样,她脾气古怪是也情有可原,可是她的心地是却是好的。” 李秋玉一撅嘴,赌气道:“可是我没看出她的心好在那儿,每次见着都会气个半死。我每次都躲着她走。” 母女俩正说着话,就听见李秋萌问院里的丫头:“姨母和四妹妹在家吗?” “……在家在家。大小姐请屋里坐。” “咦,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称您为姨母?”李秋玉悄声对梅姨娘说道。 “嘘,不准瞎说。跟我到外边去。” 说话间,梅姨娘已经拖着李秋玉出了屋子,笑容可掬的说道:“大小姐怎么想起了我们两个了?快进来坐吧。” 李秋萌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母女两人,梅姨娘三十来岁,生得丰满福态,慈眉善目。四小姐李秋玉也是珠圆玉润,圆脸大眼,娇俏可爱。 李秋萌笑着说道:“今日天气晴好,我就顺便来瞧瞧姨母。姨母和四妹妹一向可好?” 李秋玉接道:“只要你不捣乱,我们就会好过许多。” 梅姨娘立即呵斥道:“怎么说话的?还不给大小姐道歉。”说完,她又冲李秋萌歉意的笑笑。 李秋萌丝毫不以为意,仍像刚才一样谈笑风生:“怪不得有人说我和四妹妹最像呢,我看我们两人不但长得像,性子也有些像,都是心直口快之人。” “呵呵,是吗?”李秋玉皮笑肉不笑,她不可敢苟同。 李秋萌自顾自的感慨道:“我以前真是猪油蒙了心,放着亲姨母亲弟弟妹妹不去亲近,反而受了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挑拨,对姨母视若仇敌。我真是悔不当初……” 梅姨娘和李秋玉眼过同时闪过一丝诧异。 李秋玉迫不及待的接道:“姐姐总算明白了,以往我跟你说,你反而说我不安好心呢。” 梅姨娘也一脸感慨的表态:“你能想清楚就好,说明你长大了。这也不能全怪你,你自幼没了娘,偏偏我对你的照拂又有限。原本我想把你接到身边,可又怕降了你的身份。毕竟,你再怎样也是李家正经的嫡女。” 李秋萌见两人心中有所松动,趁势说道:“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免得隔墙有耳,姨母心里明白就好。” 梅姨娘却不介意的摆摆手:“你放心好了,娘姨再笨,自家的篱笆还是扎牢的。姨娘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话说明白了。”说着,她向丫环侍书使使眼色。侍女会意,上完茶点后,立即告退并随手掩上门。 梅姨娘慢慢地在屋里踱着步子,用沉痛的声音说道:“你的母亲跟你的性子一样,心直口快,胸无成府。你外公原本是个财主,而你爷爷却是个落魄书生。你父母成亲后,你爹借着你外公的财势慢慢的把家撑了起来,生意越做越大,再后来,你三叔中了举人,你爹也捐了官,李家的门庭也随之改头换面。后来,老夫人便嫌你娘上不了台面,当不了官家夫人,正好她娘家的侄女来了……你娘真的不是我害的。若说一点关系没有也不对,都怪我当日恰好得了痢疾,双腿发飘,老夫人硬派我去请大夫,刚出门没多远就晕倒,耽误你娘的病情,我……”梅娘娘说着说着,忍不住扑簌扑簌直掉眼泪。 李秋玉也眼圈发红,跟着母亲掉泪。 李秋萌心思翻涌一阵,这么说来,她娘的死是大有蹊跷。恐怕老太太和叶氏都有嫌疑。 梅姨娘擦擦眼泪,接着解释:“还有,我当时进府的本意是要照顾你,你娘怀着你弟弟身子不便,怕你有个好歹,便让我看着你。你娘弥留之际,恳求你爹纳我为妾,我真的没有像人们传言的那样勾引你爹——” 就在这时,就听见侍书高声招呼道:“罗姨娘您来了,快请进,我去给您倒茶。”这个罗姨娘的院子离梅苑最近,估计是来看热闹来了。梅姨娘连忙截住话头,神色复杂的看看李秋萌。 李秋萌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握着梅姨娘的手恳切的说道:“姨母什么也别说了,我什么都明白了。” 第四章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接着她从袖中拿出一只木盒递给上去:“这是我送给四妹妹的一点心意。 梅姨娘急忙推脱:“秋玉年纪还小,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李秋萌佯作生气:“姨母是不是嫌少?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 “这……”梅姨娘迟疑着。 “快收下了,否则让别人看到,说不定又得说嘴了。” 李秋玉一向性子爽快,见李秋萌是诚心相送,便顺手接过匣子,俏皮的笑道:“姐姐既如此说,那我就收下了。” “那我就回去了。”这个罗姨姨最喜欢向叶氏通风报信,目前最好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得好。 李秋萌对两人使个眼色,声音越扬越高:“别给我假惺惺的,你们是什么人,本姑娘清楚得很。”说完,她砰的一声拉开房门,正对上罗姨娘兴趣盎然的目光。李秋萌想了想平日的状态,冷冷的斜了她一眼,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接着,梅姨娘强作笑颜的出来将罗姨娘迎了进去。 罗姨娘旁敲侧击的向梅氏母女打探了一番方才的情形,母女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控诉着李秋萌的无礼举动。罗姨娘听得心花怒放,口中虽然百般安慰,心中却早已打好了小算盘。 第二天,李秋萌带着冬雪和晚晴出门逛街。这个时代类似唐代,女子的行动还算自由。除了那些变态的官宦家庭限制女孩子外出,其他的都不怎么在意。尤其是李府这种爆发户更不怎么在意。 李秋萌主仆三人来到街上,她一路东张西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死角,让她这个穿越女也赚上一把。逛了一圈后,她发现这里真是应有尽有。没有的,她又造不出来。赚钱在哪个时代都不容易呢。 转了一圈准备回府时,冬雪突然拉了李秋萌一下,李秋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李秋暄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她这边走杀来了。那架势比秃尾巴狗还横。 “冤家路窄,出门遇疯狗。”李秋萌摇头叹道。 晚晴说道:“小姐,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们人多,咱赶紧躲躲。”李秋萌一看李秋暄连丫头带婆子共带了六个人,而且那四个婆子一个个生得五大三粗的,自己确实寡不敌众。便同意了冬雪的话,准备从另一条路上回府。哪知,李秋暄也看见了她。今天她见李秋萌身边只有两个人,而且又是在府外,她怎么折腾都没事。 “哎呀,李秋萌,今天怎么这么巧,我们在这儿碰上了。”李秋暄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表情,李秋萌冷声说道:“真是倒霉,又碰上了你。本姑娘还有事,你慢慢逛吧。”说着手一挥便带着冬雪晚晴转身就走。李秋暄怎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她朝身后丫头婆子使了个眼色便紧跟了上来。 待走到人群稀少的地方,李秋暄一声令下:“你们都给我上,给我好好教训这个贱货!先把她打个半死,再给我撕她的嘴。哼哼。”李秋萌本想躲过去就算了,一看对方这么嚣张无耻,心里一阵冷笑,老子不发威你还当好欺负了! 她稳稳站住脚步,习惯性的撸撸袖子勾勾手指傲然说道:“姑奶奶我刚练习了一种打狗拳,今天刚好看看效果。你们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个来?” 以李秋暄的性子自然是一起来。她计算得好好的,自己这方六个人,三人对付李秋萌,三人对付冬雪和晚晴。 李秋萌抖擞精神,以一敌三,闪挪踢打,龙腾虎跃,显得无比专业和威风。她前世时可是中华武术学会的业余组会员。 一时间,寂静的巷子里,咒骂声、厮打声,声声入耳。 在巷子另一端的暗影里,立着三个人。中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衣男子,他的左右各站着一个小厮,那左边的小厮见此情形咂舌道:“乖乖,我还真不明白这些大家闺秀们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娇羞端庄,怎地打起架来这么生猛?看那穿着打扮,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右边的一个则手舞足蹈的比划道:“咦,那个蓝衣女子用的是什么招数,我怎么没见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议论着。 “公子,我们要不要帮忙调停?” 青年男子摆摆手说道:“不必,让她们打吧,看样子积攒了很久。” “……” 这边李秋萌上了手,越打越精神,她以一敌三却不见败相。只见她一脚踢飞了一个粗壮婆子,又一拳打晕了另一个婆子,然后又冷笑着扑向李秋暄,李秋暄一看对方这么厉害,连忙色厉内荏的威吓道:“李秋萌,你竟敢打我,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爹爹和奶奶吗?” 李秋萌道:“我不打你你就不告了吗?狗改不了□,你改不了告状,所以还是打了划算。”说着她就狰狞着扑上来,飞起一脚把李秋暄踹倒,然后屁股一蹲,跨坐在她身上,双脚狠踩着她的双手,左右手轮番开弓,照着她的脸噼里啪啦的打起来。一边一打还一边骂道:“贱货贱种,小妇生的东西,娘舅乱伦的孽胎,姑奶奶招你惹你了,竟然这般欺负我,给你脸不要脸……” 李秋暄带着哭腔喊道:“不要打我的脸,不要——”李秋萌下手越发狠了些,继续骂道:“打脸怕什么,你的脸皮那么厚,打不坏的。”那边的冬雪晚晴也以二敌三,现在已经打胜正在收拾残局。 两人立即赶过来气喘吁吁的劝道:“小姐,见好就收吧,打坏了可不好。我们回去又得受罚。” 李秋萌憋着气,虽然她想把这贱货打个半死才高兴,可是现在自己身无长物,要离府还得等些时日。她一看满头珠翠的李秋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心道姑奶奶穷得要卖裤子,你个傻比还穿金戴银的,凭什么!想着她用就手扯着李秋暄的头发一边打一边骂:“傻比,贱货,下次还敢打我不?”骂着骂着袖子一拢,顺势拔掉了几根珠钗。李秋暄拼命挣扎着,像油锅里的活鱼似的。李秋萌还准备再拔几根劫富济贫。没想到却听到一声颤悠悠的喝声:“都不许动!”李秋萌一愣,就见从巷子那头来了两个蒙面黑衣人。两人手上举着明晃晃的刀。两只胳膊像是不胜刀的重量似的微微颤抖着。 李秋萌嗖的一下的窜起身,顺便拉起地上的李秋暄,就在李秋暄以为她要拉着自己逃跑时,却见李秋暄用力一推将李秋暄推向那两个蒙面人。自己拉着冬雪晚晴拔腿就跑。 在一旁看热闹的主仆三人都愣住了,心说这个女人也太狠了! 左边的小厮担忧道:“要不要过去帮忙?” 青衣男子淡然道:“让他们抢吧,新手出道,拿着刀的手都在抖。” 小厮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那李秋暄从来都是耗子动刀窝里横,现在面对两个带着刀的男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苦苦哀求,那两个蒙面人不耐烦的道:“快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否则别怪我手里的刀不认、人、人。” 李秋暄连忙把头上手上脖子上戴的挂的全拿出来,那些丫头也是一样。蒙面人笑咪咪的拿着钱像兔子一样窜了。李秋暄呆了一会儿,突然猛的向街上人多处冲去:“救命啊——”两个蒙面人仓皇向巷子里逃窜。他们转过一条巷子刚要转头,就听见头顶呼呼风响,然后两块石头从天而降,对准他们的头顶砸下来,两人翻了白眼扑腾一声晕了过去。 李秋萌率先窜出来,非常利落的把二人身的东西搜刮干净。然后还嫌不过瘾,又扒掉两人的衣服,又把两人赤条条的摞在一起,最后才带着冬雪晚晴扬长而去。 这一幕让尾随而来的主仆三人目瞪口呆。李秋萌本以为此地没人来,没想到却和迎面而来的三人碰了个照面。 六个人十二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李秋萌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中间的那个青衣男子,长得倒是不错,面如秋月,目如寒星,两道弯眉浑如刷漆,器宇轩昂,令人过目不忘。可惜了,非在这样的场合遇见。 那个青衣男子皱着眉头,李秋萌扬扬眉,准备和他来个擦身而过。 谁知,她没走两步就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姐妹当街拳脚相见,遇盗贼推他人向前,事后又抢盗贼钱,请问姑娘这么做不觉得有愧吗?” 李秋萌头也不回的答道:“路见不平看热闹,躲入暗巷指手划脚,事后,狗拿耗子管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试问公子不觉得愧吗?” 那人沉默,李秋萌得意的昂起头挺直腰板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前走去。 刚走几步又听见那人问道:“请问姑娘贵姓?” 李秋萌吊儿郎当的答道:“贵姓白,闺名尚倪。”说完,她强忍着笑,带着冬雪晚晴狂奔而出。 小厮喃喃的道:“白尚倪,好怪的名字。” 青衣男子哼了一声,突然,他也咂摸出了不对劲,脸色一沉:“白尚倪,白上你!” 第五章大宅门里是非多 李秋萌把从强盗身上得到的珠宝首饰都拿到当铺当掉。当然,她可没傻到直接去当,而是想办法让冬雪把自己装扮了一番才去的。李秋萌把得来的银票揣在怀里贴身藏好。以后要离家生活没银子可不行。 李秋萌一边想一边带着冬雪晚晴往回走。越到李府她的脚步就越慢。她是非常非常不想回这个家,特别是今天,那李秋暄肯定会在爹娘面前颠倒黑白,添油加醋。不过,她现在还没完全准备好,就算跑出去也是两言一抹黑。唉,再忍几天吧。 反正她有来言我有去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是,谁怕谁! 想到这里,李秋萌的浑身又充满了斗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更无穷。 当李秋萌像只斗鸡一样昂首阔步走进院子时,早有两个婆子在哪里恭候多时。 “大小姐,老爷和夫人说了,让你一回府就到上房去一趟。”那婆子虽然语气恭谨,但是眼角却带有一丝嘲讽和幸灾乐祸。不用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秋萌冷眼斜了她们一眼,大踏步往前走去。刚走几步她就“一不小心”的踩了一个婆子的脚,她连忙虚情假意的说声抱歉。并且虚扶一把,扶的同时又使劲掐了一下。那两个婆子敢怒不敢言,再走路时,那两个人战战兢兢的离她远远的,再不敢靠近。去他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仇当报则须报,谁知道明天在哪飘。 上房的大厅里,众人一个个正襟危坐,脸色严肃,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幸灾乐祸,大多数是等着看好戏。而李秋暄则坐在李老太太身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祖母,您不知道,她打人时有多狠,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胳膊。这还不算,强盗来时,她把我推向带刀的强盗,祖母啊,孙女差点就见不着您了,呜呜……”李秋萌在一旁听着,冷笑连连,果然是恶人先告状。 李秋萌又微微打量了李老夫人身边坐的那个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看样子这货就是这原身的渣爹——李怀远。表面正经,内里渣滓。宠妾灭妻,爱权如命。 “孽障!还不跪下!”李秋萌才不愿意跪下,李怀远厌恶的看了看她那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火蹭蹭地往上冒。他手一挥,顿时扑上来一帮如狼似虎的老妈子上前熟练的把主仆三人都摁跪在地。 形势逼人,李秋萌只得不情不愿的跪下了。心里却将李怀远骂了个狗血喷头。 李怀远把桌子猛的一拍,冷声问道:“暄儿今天告诉我说,她与你在西门外相遇,你先是出言挑衅,然后痛打她们主仆七人。末了,遇到强盗,你为了自身的安危,竟把自己的亲妹妹推向强盗,这是真是假?” 李秋萌坦然无惧的答道:“是假。” “你还敢说慌!”李怀远又拍了一下桌子。 李秋萌抬起脸一脸讽刺的冷笑道:“大人,官府判案还要深入调查取证一番呢,您老人家怎么就只听一面之词呢?” 李怀远气极反笑:“好,我倒想听听你的一面之词。” 李秋萌清清嗓子娓娓道来:“是这样的,女儿觉得母亲的忌日快到了,想去街上买些香烛纸钱祭奠一下母亲——”听到李秋萌提自己的生母,李怀远微微有些不自然,他粗暴的打断她的话:“说重点。” 李秋萌换了一脸表情,委屈的说道:“谁知,我到了街上还没买东西就碰到了李秋暄,她先是骂我贱人贱货,我当时虽然生气,但是顾及到我们是在外面,怕闹将起来外人看笑话,便好言相劝,想息事宁人。谁知,她却得寸进尺,仗着带的人多,没说两句话就命那些凶仆恶奴上来打我们三人。她带的可是六个人,连同她在内七个人,我们三人如何招架得了。你看看我这手血痕累累的。……”李秋萌巧舌如簧,舌头一打转,又将事情调了个。 “李秋萌,你在胡说八道!”李秋暄涨红脸嚷道。李怀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她又立即带着哭腔道:“秋暄全凭爹爹和祖母做主。” 李怀远又审问她们身边的丫鬟婆子,双方却是各执一词,双方的仆人自然也是向着自己的主子,各自做证说自己的小姐说的是真的。当时又没有第三方在场。这事自然有些不了了之。 李怀远自然明白大女儿恶名在外,再加上他一看到她就想起了不好的往事,自然不会宽待她。他刚要发威,却一转脸又看见李老太太正眯着眼睛,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两人,当下便改了口风恭敬的问道:“母亲,您看该如何发落这两个丫头?” 李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威严的说道:“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大丫头脾性胎里带的暴躁,三丫头过于娇惯,前面他们两个打架是各有过错。但是,”说到这里,李老太太顿了一下,盯着李秋萌说道:“但是,秋萌你不该不顾妹妹的死活,将她推向强盗之手,这次这两个强盗求的是财还好说,若是有别的企图,你妹妹的一生岂不是要毁在你手,你心之恶毒不可不予惩戒!” 李秋萌立即分辩道:“我并没有将她推过去,当时强盗来袭,我情急之中当然要逃,我以为妹妹带的人多自然比我有利。” “是吗?那为何,三丫头被打劫得身无长物,而你却毫发无损?”老太太目光犀利的盯着李秋萌的眼睛质问道。 李秋萌惨然一笑摊摊手道:“祖母,您觉得我身上有可供打劫的地方吗?我们两个一个锦衣华服,满头珠翠,一个身着半旧衣服,头无寸饰,被人打得满脸狼狈,恐怕再傻的人也知道要选谁为目标。” 李老太太眯了眯眼睛不打算跟李秋萌争辩:“来人,把大小姐关到祠堂里抄写佛经,什么时候心存善念了再出来。”她话音一落,就见李秋暄的眼里一丝得逞的诡笑。 李秋萌明白,她在府里没有一个后台,如果她一旦被关,李秋暄李秋水以及她那后母肯定不停的搞小动作来为难她。到时别说逃跑大计,人身自由都失去了。不行,她才不会让他们得逞! 这时她旁边的冬雪晚晴也是一脸焦急,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一直在幸灾乐祸的李秋水开口了:“祖母,大姐这么做,肯定跟她身边的丫头教导劝谏不力有很大关系,不如将这两人打发出去卖了算了。”落井投石的人来了。 冬雪晚晴的脸有些发白。她们很明白一旦落到这个女人手里,断不会有好下场。两人慌忙叩头求老太太开恩。 李秋萌在心里李秋水恨五马分尸了一会儿,她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她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嗷”的一声扯开嗓子干嚎起来。这突如其来一声嚎叫,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李秋萌连忙控制了一下音量然后一边嚎叫一边数落:“哎哟,我的娘啊,我的亲娘,你为什么走时不把女儿带上啊,你知不知道女儿过得有多苦。自你走后,没人护着女儿,月例被克扣,无人教养,下人欺压,姐妹相逼……还有很多,女儿不方便说呀。我的亲娘啊,女儿活够了,这就随你去!”李秋萌说着就要去撞地。旁边的冬雪晚晴自然不会让她撞上。趁着两人拉她的功夫,她掐了冬雪一把,冬雪一会意也跟着一起哭起来:“小姐,你可别想不开呀,都怪奴婢不好,奴婢力气小啊,一个人挡不住三个人,才让三小姐的金体受打,都怪奴婢当时慌不择路,只顾拉着你跑,没顾上三小姐……”晚晴也跟着放声大哭。 一时间,主仆三人哭成一团,互相数落自己的不是。当然,那明着是数落自己实则是别有含意另有所指。 李怀远的一张脸黑得像铁锅一般,林氏一脸淡淡的笑意,目光深不可测。李老太太则如老僧入定一般。 这时那几个婆子面面相觑一会儿又要弯腰去拉李秋萌。 李秋萌死活不起来,仍是大声哭叫。 第六章有仇当报直须报 虽然,李秋萌哭闹不止倾力表演苦情戏,可惜她面临的对手心肠冷硬如石,所以最后她仍然避免不了被关进祠堂。 古代的祠堂在夜晚是非常阴森恐怖的,一般的女孩若是被关进去,肯定要被吓出个好歹来。不过李秋萌神经粗大,自然不怕。但她不怕也得装作很怕的样子。她的渣爹不是好名吗?她的后娘不是想充贤惠吗?她要让他们统统碰钉子。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奉行一个原则:你对我好,我不一定对你好;但你若对我不好,我一定不让你好过! 李秋萌被关了一夜,第一天一大早前来送饭的仆人就急匆匆的跑出去说:大小姐吓晕过去了。李秋萌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是位小姐。这一晕倒倒也把几个重要人物给惊动了。 冬雪和晚晴也被放了出来,二人哭哭啼啼的守在李秋萌身边。李秋萌从祠堂里被抬出来之后,脸色发白,嘴里一直说胡话不住的哭爹喊娘的。众丫鬟婆子慌成一团。 李老太太和叶氏闻讯赶来。此时的李老太太多少有些后悔自己昨天的举动,而叶氏则是暗暗认定,李秋萌是在装神弄鬼。但是一向自诩贤惠大度的她自然不能说出这话来。叶氏装模作样的拉着冬雪晚晴问长问短的,又吩咐外头的小厮去请大夫,一副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 就在众人忙得人仰马翻的时候,就见李秋萌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手指着叶氏的身后大声喊道:“娘,娘亲,你来接女儿了吗?你别飘在半空呀,你快下来呀,你昨晚不是说得好好的吗?过几天就接我回去……” “娘,你不要走——”李秋萌说着猛的跳下床扑向叶氏身后,叶氏来不及躲闪被她撞翻在地,叶氏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发作不得。李老太太怕李秋萌冲撞了自己,连忙扶着小丫头后退数步。她打量着披头散发大呼小叫的李秋萌,心里拿不准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冬雪晚晴连忙哭着去扶李秋萌:“小姐啊,夫人早就去了,你肯定眼花了,小姐——” 李秋萌摇摇头:“不,我没看花,我娘长得白白胖胖的,穿着一身青衣。看,她正对我笑呢。我娘还说,她是被人害死的,她说她来接我的时候晚上会去看看那个害她的人……”叶氏的脸色顿时苍白似纸,但随即又恢复正常。李老太太脸色也不好看,当下便一甩袖子冷声对冬雪晚晴说道:“你们好好照顾大小姐。别让她乱跑!”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不多时胡大夫到来。胡大夫已年过半百,圆滚滚的身子福态的圆脸,让人觉得有股子亲切感。他摸着自己的狗油胡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小姐是受了惊吓,造成神志不清。吃药调理就好,只是以后断不可再受类似惊吓和刺激。否则,老夫是无能为力。”这话转到李怀远耳朵里,李怀远也觉得惩罚过重了些,这个女儿虽不受宠,可也是李府的小姐,要真是疯了,李府的名声可不好听,他脸上更无光。看来以后还真得注意。 经过这档子事后,李老太太也有些气馁。虽然当时她也明白那李秋暄也不是省油的灯,出了这事就该两人各打五十大板,可是她一看到李秋萌那神态那气势就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她的权威容不得她们母女再三挑战。唉…… 至于叶氏更不好做人。俗话说后母难当,尤其是李秋萌的后母更不好当。幸好当时,她聪明的没有发话,否则这一传出去说她这个后母刻薄前头人的女儿。众人是各怀心思。 在药物的调理下,李秋萌的“病情”也渐渐好转。 但是她多了一个毛病,那就是一见到胖胖的中年女人就扑上过去喊娘。吓得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子绕着她走。 然后就是整天念叨着说她亲娘快来接自己了。 李怀远无奈之余只得封锁了院子,就怕下人传出自己有个疯女儿不好听。 没有了李秋萌的闹腾,李府算是平静了几日。但是,好景不长,仅仅过了十来天,李府的风波却是一波接着一波。先是叶氏的屋里闹鬼,叶氏受到惊吓后一病不起。再然后是李秋暄和李秋水屋里也闹鬼,两位小姐吓得不敢在自己屋里住。 下人私下里议论纷纷,都说那是大小姐死去的亲娘来为女儿报仇来了。 叶氏心里对李秋萌越发恨得入骨。 不到半个月,母女三人都被折磨得容颜憔悴。 …… “哈哈……”李秋萌得意的笑着。 这日子真幸福啊。这段时间来,老爹后娘老太太纷纷往她这里送东西。 李秋萌凡是能换成钱的都变卖了。她先把首饰卖了,家里花瓶等不方便卖的,她让冬雪先出去买了一模一样的赝品摆在那儿,再把真的当了。一个月过去了,李秋萌把秋兰院里能卖的全部卖光,连床头上的几颗珠子也被抠了下来。 这天,冬雪像往常一样匆匆回来,这一进来却是焦急的关上门说道:“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李秋萌捏着点心随口问道:“啥事?” 冬雪急得不知说什么好:“那个,夫人要把你许配给夏公子。” “夏公子?怎么样的一个人说出来听听。” 晚晴一脸惊讶:“小姐,你连夏公子都不知道?” “他长得丑不丑,花不花心?”李秋萌问道。 “他不但不丑,还非常好看,也不花心。” “哦,这有这等好事?”她还以为那个女人会把自己许给一个又丑又花又老的男人呢。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嘛。 “既然这样,你担心什么?”李秋萌有些莫明其妙,心里却在嘀咕叶氏会把这么好的男人留给自己? “他,他,奴婢不好意思说。”冬雪的脸涨得通红。 李秋萌看了看她,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那个男人阳痿、哦不,是不能人道?” “小、小姐,你怎么知道?”冬雪声如蚊子一样的低着头说道,脸红得像喝了烧酒似的。 “还真是的呀。”李秋萌一拍大腿,她就知道叶氏不会有那么好心。 “小姐,这是千真万确的。几年前,长风县主看上了夏公子,金城公主便派人来说亲。当时,夏府的夏老太太还在世,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谁知快过门时,金城公主派来一个丫头来试房……结果第二天,金城公主便悔婚。后来有人传言,说夏公子那方面不行。金城公主才让女儿悔婚……”冬雪强忍着羞怯把话说完,生怕小姐弄不清状况,把自己的一生搭进去。 “这个娘可真疼我呀。” “对了,这个男人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毛病没?”冬雪心道,这一个毛病还不够吗? 想归想,小姐问话,她也只能回答:“听说,他因为受到众人嘲讽,性子特别暴躁。而且对待下人侍女异常严苛,连自家兄弟都容不下。” 李秋萌点头,这很正常,那方面不行的人性格往往都变态,这种人她在现代见过不少。看来,她的逃跑日子到了。也好,这钱也攒得差不多了。她也该出去逛逛了。 她看看了四周,严肃的对两人说:“你们把活停下,我有话对你们说。” 两人都听话的停下,低着头站着认真听着李秋萌的话。 李秋萌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前院那个女人不顾我的死活要把嫁给这么一个男人,所以我打算逃婚,你们跟不跟上?” 冬雪晚晴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异口同声地答道:“我们愿意跟着小姐一起走。” 李秋萌说道:“你们可想好了,外面不比家里,我们三个人将来肯定会遇到种困难甚至是颠沛流离。” 两人毫不在意的答道:“小姐,我们又不是没吃过苦。”李秋萌自小到大一直倍受冷落,爹不疼娘不爱,再加上几个妹妹挤兑,她们主仆三人哪里过过好日子。 李秋萌点点头,对两人的忠心很满意,爽快地说道:“好,你们跟着我,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们,而且到了外面,我一站稳脚跟就把卖身契还给你们,到时你们就是自由人了。” “小姐说得都是真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当然。” 两人一听立即感激的跪下来谢恩。李秋萌连忙拉两人起来,皱着眉头说道:“快起来,现在我们要商量一下怎么才能逃出这里。”冬雪晚晴连连点头,接下来主仆三人群策群力商量逃跑的细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大小姐,大少爷来看你了?” 李秋萌一愣,大少爷是谁?她这里除了送东西的婆子会来,还有就是梅姨娘和李秋玉了。 冬雪惊喜的叫道:“小姐,大少爷回来了,咱们又多了一个帮手!”李秋萌立即想了起来,这就是她的弟弟李宏泽。不是说他随二叔在外地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七章弟弟和铁锁 李秋萌还在想着,冬雪已经跑去开门了。 “小姐,大少爷来了。” 李宏泽点点头,举步进来。李秋萌飞快的打量了他一眼,这人大约十三四岁,长得清秀白净,气质温和沉稳,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他打量着姐姐屋里的摆设,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紧蹙了一下。当看到那几个明显是赝品的青瓷花瓶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泽宏,你来了,快坐吧。”李秋萌酝酿了一下,语气仍不可避免的有些生硬。但态度却是十分和气亲切。李泽宏也没介意,走过来撩衣坐下。他沉默少顷,略有些别扭的开口道:“我刚回来,姐姐受苦了……” 李秋萌不以为意的笑笑:“什么苦不苦的,看开了就好了。” 李泽宏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恍然觉得姐姐有些陌生,往日她见了自己都是冷言冷语的,今日突然热情了,他反倒觉得有些不习惯。 李秋萌也看出了端倪,连忙转而问起他的事情。李泽宏耐心的一一回答。明显的是报喜不报忧。看来这个弟弟的日子也不好过,尤其是婶婶又怀孕了,若是生下儿子,他的地位就更微妙了。两人之间渐渐的热络起来。 不过,李秋萌深知这个弟弟肯定呆不了多久,便瞅准时机,脸色一敛作忏悔状:“弟弟,以前都是姐姐不懂事,拿你的好心当驴肝肺。你可别往心里去。” 李泽宏忙说道:“姐姐何必这么见外,你骂我也是应该的。” 冬雪和晚晴看着姐弟俩争着揽错上身,气氛十分融洽,自然十分高兴,两人看了看外面,低声说道:“小姐赶紧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同大少爷说了,也好让他心里有个谱。” 李秋萌冲她俩点点头,飞快的打了一下腹稿,便将事情的经过对李泽宏说了,李泽宏眉头紧皱,当他听到姐姐被罚关在祠堂时,他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攥成了一团。默然半晌,他咬牙说道:“姐姐受委屈了,都怪小弟无能。” 李秋萌连忙安慰他:“泽宏你也别难过,说实话,我倒一点也不怕。眼下我们该商量另一件事,就是那叶氏要将我许配给夏亦铭。我准备这几日就逃走,你有什么想法?” 李泽宏一听,顿时大吃一惊,语气急切的说道:“姐姐怎么可能有如此想法?你一个弱女子若脱了家族的庇护,下场将不堪设想。出嫁后若没有娘家做依仗,婆家便可以任意欺凌你。家族再怎么样,那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姐姐万不可有些想法。” 李秋萌心中冷了一半,她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依弟弟看,该怎么办呢?” 李泽宏低头思索半晌,说道:“我去求求婶母,让她出面去劝劝祖母,然后为姐姐择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还有那个夏公子,姐姐完全不用担心,他这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不堪……”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道:“姐姐只管在家中好好练习女红,可再别像以前那样……熬到出嫁就好了。”说着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面色窘迫的递上来:“这是我平日积攒下来的,姐姐别嫌少,拿去用吧。”李秋萌神争复杂的看着这个弟弟,尽管他现在帮不了自己什么,但这份心意却令她感动。 李秋萌将银票又推回去:“钱我这儿不缺,你还是拿回去吧。还有今日我给你说的事你别往外说。” 李泽宏哪里肯依,硬将银票塞到姐姐手里,李秋萌看推脱不过,只好收下。 就在这时,守在院外的小厮高声喊道:“大少爷,二老爷唤你回去。” 李泽宏起身说道:“姐姐我得赶紧回去了,婶母有了身子家中的事我得帮着打理。” “哦,那你就回去吧。”李秋萌也不敢多留他。 李泽宏走到门口又匆匆折回来飞快的说道:“姐姐千万不要有离家出走的心思,我的一位同窗的表姐因为和家人吵几句嘴便离家出走,结果被拐子拐去了,至今下落不明。就算是被找到了,这一辈子也毁了。还有,未嫁女子是不能单独出远门的,单是路引这一项就行不通。家中父亲尚在的要父亲亲去官府办理,父若不在了,就由兄长代替前去。姐姐你千万别胡来,我一得空就来看来看你。” 说完,他也顾不上反李秋萌的反应,转身走了。 李秋萌听完这一番话,一下子傻眼了。喵的,女人的行动怎么就这么不自由?她黑着脸进了屋,转悠了几步,突然问道:“出门真的要路引吗?难道我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冬雪和晚晴两人也是面面相觑,冬雪最后低头颓然答道:“奴婢七八岁时就被卖了,从未出过远门,根本忘了这茬了。出门是要路引的,否则要是被官府查到了,是要被治罪的。” 晚晴也接道:“小姐奴婢觉得小姐还是留在府里的好,这李家也有小姐和少爷的一份子,这宅子说不定还是用小姐外公家的钱盖的呢。” 晚饭时李秋萌随便吃了一点,便上床睡觉。她翻来覆去的想着怎么逃出李家这件事,不知道古代有没有办假路引的地方?若是有,又该怎么联系呢?她越想越无睡意,在现代习惯了晚睡晚起的她一时半会还不能适应古代的作息。她干脆起床点灯,又打开箱子将自己的财产清点了一遍。最后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片一点也不起眼的铁锁身上,据冬雪说这是她母亲梅氏留给她的长命锁,她自醒来后,就一直戴在脖子上,后来她嫌麻烦干脆取下来了。她越看越觉得奇怪:据说她外公是个财主,她娘应该给她留个金锁之类的,怎么会是个铁锁呢。会不会是外铁内金呢。想到这里,李秋萌拿找了一把小刀吭哧吭哧刮起铁锁来。刮一层帖屑,再刮一层还是铁屑。她有些气馁的将铁锁扔到一边,它真的只是一片铁锁。突然,她又发现了什么,赶紧将铁锁举到灯前仔细端详,这形象哪是锁,应该是钥匙才对!李秋萌突然心中一喜,这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呢? 第八章路遇熟人 次日,李秋萌一大早就爬起来将屋里带锁的箱子柜子都用这个钥匙开了一遍,结果是——全打不开。接着她又在屋里侦察了好一会儿,直到外屋的冬雪和晚晴觉得不对劲出语询问:“小姐你要什么只管吩咐奴婢就是。”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李秋萌噼里啪啦的翻腾了好一阵子,最后无功而返。李秋萌自嘲的笑笑,看来,她小时候看的关于“获美得宝”的电视剧太多了,不自觉的就联想到这方面。 用过早饭,李秋萌就缩在屋里看书,先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知彼知已百战不胜。对于弟弟所说的外面危险,依靠娘家什么,对于她我李秋萌都是浮云。靠自己才是王道,还没出嫁呢就这么对她,以后要真成了泼出去的水,谁还管你死活!她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将一本游记囫囵吞枣的看完,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喊话:“大小姐,老夫人请你到上房来。” 李秋萌心中打个激灵,这几天她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嘛,这个老太太又发得哪门子疯?她才不想见那帮人,便不耐烦的让冬雪回话:“就说我不舒服,动不了。” 谁知那婆子却在院门外冷笑一声,照例高声答道:“大小姐是真动不了,还是假动不了,若是真的,老婆子我进去抬着大小姐走。” 冬雪看到她这等怠慢的态度,不禁怒火中烧,冬雪学李秋萌一捋袖子怒骂道:“狗眼看人底的老奴才,你这是跟谁说话呢?” 晚晴也在一旁嗤笑道:“越是老狗越爱汪汪。赶紧滚吧,别吵了我们小姐休息。” 那老妈子哪里骂得过身经百战的冬雪和晚晴,她摞下一句狠话,转身悻悻的走了,大概是去向主子告状去了。李秋萌也不理她,待两人一进来,她立即从床上跳下来,拍拍手道:“准备出门!” “哎,奴婢这就准备。” 主仆三人很快就换好哀,将院门反锁,然后翻墙而出。昂然向街上走去。 李秋萌悄悄问道:“你们说这儿有没有办假路引的地方?” “……这,奴婢真不知道。” 李秋萌不再说话,一路紧盯着墙上树干上路上乱看。她突然无比怀念现代随处可见的“办证”的小广告。李秋萌领着两人见了巷子就钻,七拐八拐的走了很长时间,越走离主街越远。冬雪有些踟蹰,小声劝道:“小姐,咱们别往前走了,太偏僻了。”李秋萌一愣,也随之停住脚步,摆摆手道:“往回走。” 三人刚要抬步,忽地听见一阵细弱的哭泣声。听声音似乎就在他们身边。李秋萌稍稍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 很快,她们三人就循着声音找到了哭主,原来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正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小声哭泣:“青月姐姐,你一路走好,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去找你了,呜呜……”她的哭声显得十分压抑还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恐惧。 李秋萌不由得心生一股同情,上前拍拍她:“哎,你怎么了?” 那小丫头吓得蹭的一下弹跳起来,她仔细看了看这三个生面孔,才微微放下心来。她无精打采的答道:“没什么。”说完,继续蹲下来拨弄纸钱。 李秋萌看对方不愿意说,也就懒得多问,她起身说道:“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咱们也不问了,走,回去吧。”那小丫头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又偷偷打量了三人一眼,半吐半露的说道:“非是我不愿意对姑娘说,实在是说了也无益……你们还是快走吧。这条巷子很僻静,你们要小心些。” “呵呵,青桔姐姐,你们老爷是不是又炼丹不成,将府里的丫头扔进丹炉了?”说这话的正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身着短衣短裤,圆头圆脸,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显得十分机灵。李秋萌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小家伙,她竟没注意到这家伙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这……你怎么知道?”小丫鬟一脸的惊诧。 圆脸男孩很神秘的笑笑,看看四周,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府里的事我都知道,要我说啊,这都是因为那个炼丹的道士不行,换个道行高的道士不就行了。城北葫芦巷住着一个世外高人,你如此这般……这般就行了。”男孩的声音越压越低。小丫鬟半信半疑。 男孩鼓励道:“青桔姐姐,咱俩相识不是一两天了,我能骗你吗?你尽管照我的话去做,反正对于你又没有损失。” “这这,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叫青桔的小丫鬟又看了李秋萌一眼,转身走了。 圆脸男孩待青桔一走,扭过身上下打量着李秋萌,李秋萌也瞪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男孩打了个呵欠道:“李大小姐,你最近怎么样?” 李秋萌一怔,心道:这小家伙认得我? 男孩哼哼一笑:“你不会连我都不认得了吧,我的师兄可是你的表哥——就是那个仙风道骨的梅超逸,梅大道士。我们去年去过你家,被你们府上的看门狗给打出来了。今日我又去报信,结果看你鬼鬼祟祟的溜出来就一直跟着你们……”小家伙絮絮叨叨的说个不住。 李秋萌一脸黑线,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冬雪和晚晴,两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脸上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小姐是有一个表兄,但老爷说那人看上去人模狗样,却是个江湖骗子,从不让他李家的门。” 小男孩听到冬雪的话,立即炸毛:“谁是骗子?你才是骗子?我师兄如今可是世外高人,有一个得道的仙长把炼丹之术传给了他,如今一般寻常人家我师兄都不接待!” 李秋萌抚额自叹:她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呀。家里头一堆妖孽还没搞定,又出了个会炼丹的表兄!她不玩了行吗? 李秋萌淡然回应一声,吩咐冬雪晚晴:“咱们走。” 小男孩子急了,上前一把扯住李秋萌的袖子:“我说大小姐,你走可以,可你得见见我师兄吧。还有,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你得取走吧。” 李秋萌一听她娘留给她的东西,顿时一阵狂喜,她一把拎起男孩的领子急切的问道:“我娘留给我的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一个带锁的大箱子?东西现在在哪里?” 小男孩的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去问大师兄吧,还有,你能不能放开手,我快憋死了。” 李秋萌呼的一下放开他,转脸问冬雪:“你认得这小家伙吗?”冬雪仔细辨认了一会答道:“他好像是跟梅公子来过一回。” 李秋萌放心的一挥手:“小家伙,你在前头领路,我去见我表兄,顺便拿回我的东西!” 第九章误上贼船 圆脸男孩清脆的应了一声:“好咧,这就对了。跟我来吧。”说罢,他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去。 李秋萌紧跟在男孩身后,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略带不满的答道:“我叫梅贴金,大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 李秋萌脸皮微抽,戏谑道:“是不是还有个叫洒银的?” 梅贴金眼皮一翻:“那是自然。” 李秋萌:“……” 李秋萌拐着弯儿继续打听这个表哥的事情:“我表嫂怎么样了?” 贴金又翻了个白眼:“她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好着呢。” 连出囧态,李秋萌干脆什么也不问了。去了什么就知道了。 李秋萌主仆三人随着贴金一路向梅家走去。走了约有半里路,就听贴金说一声:“到了。”李秋萌抬眼打量所谓的梅府,从外面看这栋宅子倒是清幽别致,青砖碧瓦,园中花木扶疏,绿萌冉冉。但当她绕过影壁穿过庭院走到客厅时,顿时被这满屋的亮堂堂的金银器皿闪瞎了眼。那盘子碟子金光闪闪,那杯子银光熠熠。李秋萌正看得起劲,就见从屏风后面冉冉走出一个装扮得颇有仙风道骨之姿的年轻男子。李秋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飞快的在脑中搜索着他的资料,无奈,两人从前几乎没见过什么面。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家表妹,一向可好?”男子踱着步子,上前招呼。 李秋萌再次打量了一眼,平淡的问道:“你就是梅超逸?” “咳咳,贫道正是。” 李秋萌直接了当的问道:“我的东西呢?” 梅超逸一脸受伤的叹息道:“表妹,我们好歹也是亲戚,你为何待我如此冷淡?”叹完气,他一挥手吩咐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洒银,去把箱子搬过来。”那个叫洒银的女孩子答应一声,进屋去了。 李秋萌径自走到桌边坐下,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水一边盯着满桌的金银器皿,认真问道:“这些都是真的?” 梅超逸呵呵一笑,避而不答。 李秋萌坦然自若的从袖子摸出一把小刀,抓起一只盘子就开始刮。梅超逸一阵愣怔,急忙示意身边的丫头将梅氏留给李秋萌的那只破箱子抬出来。李秋萌转头看到那只锈迹斑斑的锁,眼睛不觉一亮。 贴金和洒银趁机将桌上的杯盘全部撤下,重新换上寻常器物。 梅超逸趁机劝道:“咱们梅家也就剩下你我二人了,你要是在李家不好过,就来找我吧。如今我可是今非昔比。”说完,他将宽大的袖子一捋,露出一只大拇指般粗的金镯子,特地向她晃了晃:“咱有的是银子,你跟了哥哥保准饿不着你。” 李秋萌一语不发盯着他的镯子看了片刻,问道:“不知表哥做什么营生?” 梅超逸倒也不瞒她,袍袖一挥,感慨万端的说道:“以前呢,表哥是什么都做,诸如算卦呀制符呀捉鬼招魂什么的。几年前,我因缘际会得遇一世外高人指点,学会了炼丹之术,如今可是鼎鼎有名的丹客。”李秋萌心道,果然是江湖骗子。 “说真的,表妹,以前姑妈在世就对你们姐弟放心不下,不如……”梅超逸话没说完,忽听得院外一阵嘈杂。 贴金哧溜一下飞跑出去,又呼地一下跑回来禀报:“不好了师父,是李府的人来!” 梅超逸一阵惊诧:“李府的人来做什么?” 这时洒银接道:“我听他们嚷嚷说,是要捉奸……” “混帐——”梅超逸痛骂道。李秋萌也直皱眉头,古代的表兄妹是可以成亲的,这个时代的规矩是可以上街可以出门,但一般不可以单独和外男约见。看来,李府的人早就盯上她了,这次出来,肯定有人跟踪。 李秋萌怒气丛生,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的就这么折腾她!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让冬雪看着箱子,转脸问梅超逸:“你院里有多少人?全部借给我,出去打架!” “这……”梅超逸瞠目结舌,抚额而叹,这个表妹怎么还跟小时候一个样儿,什么事情都喜欢用拳头解决。 “快……到底借不借?”李秋萌不耐烦的追问道。 这时,门来传来李秋暄尖利的嗓门:“你们快给我闯进去,看好后门和窗户,别让那个野男人跑了……” 梅超逸眼珠滴溜一转,然后转身进屋。 恰在这时,大门咚的一声被撞开,贴金和洒银一个没拦住,李秋暄便带着丫头婆子小厮如狼似虎一般闯了进来。 李秋萌稳稳的坐着喝茶,见李秋暄等人进来,眼皮向上撩了一下,出语讥讽道:“这是什么呢?疯狗似的,在自己家叫就算了,还出门来丢人。” 李秋暄阴狠的一笑,手指着李秋萌骂道:“贱货,跟你幽会的那个野男人呢?让他出来!”她身后的婆子丫环一起虎视眈眈的盯着李秋萌,一个个都等着看笑话呢。 突然一声娇软的声音传来:“哟,这来的都谁啊,吵吵嚷嚷的。”接着,门吱呀一响,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袅袅娜娜的出来了。 “噗——”李秋萌口中的茶水喷了“此女”一身。想不到梅超逸还有这手功夫。梅超逸步步生莲的走过来拿起手绢轻轻往李秋萌身上一打:“真可恶,这可是人家新买的衣裳。”说完,他又冲李秋暄等人眨眨眼:“这位小姐,奴家是梅公子的第八房夫人,有什么事你们跟我说就行。” 李秋暄的目光乱飘,这时,贴金也拿着三四个膀大腰圆的小厮杵在门口,李秋暄一看这架势立即打消搜查的念头。嘴里重重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冲李秋萌说道:“我说姐姐,妹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都是快订亲的人了,别到处瞎跑,否则这名声坏了,以后有姐姐受的。” 李秋萌听她话中有话,便顺势问道:“订什么亲,我的亲事不是早被你抢走了吗?” “咯咯,原来姐姐还不知道啊。姐姐尽管放心好了,这次是决计抢不走的。因为啊,这个男人——都没人要。哼——”说完,她带着一干仆人扬长而去。 李秋萌伸了个懒腰,无奈的叹道:“生命如此无聊,天天陪傻冒斗口角。” 梅超逸一边“卸妆”一边接道:“所以啊,你还不如跟我一起去炼丹哪,我们可以一起游宅门,戏坏蛋,劫富济贫,逍遥江湖。你看看我,什么名门仕女,什么翩翩贵公子,什么清修道人,我想做谁就做谁。” 李秋萌突然眼前一亮,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急切的问道:“你能不能给我弄个自由身?” 第十章养济院 李秋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梅超逸很随意的摆摆手:“如此简单的事情,怎能难得倒我呢。” 李秋萌一阵雀跃,接着滔滔不绝的诉苦道:“他大爷的李府我是不回去了,老的阴小的毒,还想把老娘称了卖钱,都什么玩意儿!” 梅超逸一脸心疼的说道:“要是爷爷和爹爹都在,你的处境也不会这么差。他们敢如此待你,还不是看你背后无人。你就放心跟着我吧,我虽不济也能有你一口饭吃,不过呢,你以后想找个门第好的夫婿怕是不能了。” 李秋萌满脸的不屑,豪迈的摇摇手:“夫婿能做什么,能当饭吃吗?不过呢,我有手有脚的也不用你养。” 梅超逸嘿嘿一笑,转眼看了看四周,悄声说道:“这只是我的暂居地,走,我带你去咱们的老窝。” 李秋萌一愣,疑惑的问道:“还有老窝?” 梅超逸一边乔装打扮一边神秘兮兮的说道:“傻呀你,干我们这行的,当然要狡兔三窟了。” 正说着,洒银走过来说道:“姑娘,我来为你打扮一下,你是喜欢哪种样式的?” 李秋萌想了想道:“温柔可亲,圣光普照大地形的。” 洒银盯着她的脸认真看了一会儿,转头对梅超逸说道:“师兄,我学艺不精,达不到姑娘的要求怎么办?” 梅超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熟练的拿出眉笔和粉刷,在李秋萌脸上随意一拾掇,认真说道:“你只要别开口说话,别捋袖子,看上去就挺温柔可亲的。走吧。时间不多了。”其他几人迅速收拾妥当,然后在梅超逸的带领下,七扭八拐的向所谓的老窝走去。 不知道拐了多少弯,转了几条胡同,就在李秋萌走得晕头转向,口干腿软之时,梅超逸连声喊道:“到了到了。” 李秋萌驻足一看,这是一栋十分陈旧的大院落,门庭斑驳破落,门头上写着:于公养济院。李秋萌脚步一陈趔趄。这就是梅超逸的老窝? 就在她迟疑不定时,一个温和得如同夏日的池水一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回来了?猫儿狗儿水儿……一直在念叨你们呢。”接着一个身着灰色粗布衣衫的年轻男子快步迎了出来。 李秋萌一看来人顿时张大了嘴巴,冬雪和晚晴也是瞠目结舌:“这,这不是那谁吗?”没错,这人正是李秋萌主仆三人和李秋暄大战之时,在暗巷偶遇的青衣男子。李秋萌明明记得那人身着锦衣玉服带着仆从,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而且他严肃板正不苟言笑,怎么到了这里竟然变成了温和无害的粗衣义工?难道他也跟梅超逸是一国的,喜欢搞乔装假扮。 李秋萌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他,直看得灰衣男子手足无措。李秋萌不客气的问道:“哎,你乔装打扮成这样,潜伏在这里,究竟想做什么?”或许是李秋萌脸上的凶悍之气吓倒了年轻男子,那人不由得一阵后退,连连摇头:“什么乔装什么潜伏?我听不懂。” 梅超逸不明白自己这个表妹为何这么发问,连忙温言解释道:“表妹,你以前见过林兄弟吗?他不是外人,他在这里做义工做了三年了,院里的孩子们都喜欢他。” 就在这时,从院子里飞出了一群孩子来,他们一起涌挤在林童面前,一个个鼓着包子似的小脸,握着小拳头,虎视眈眈的盯着李秋萌。其中一个头剃得跟光葫芦瓢似的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还示威性的冲李秋萌晃晃拳头龇龇牙:“不准你欺负林哥哥,不然我就打你。” 李秋萌看他那小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上前呼撸一把他的光头,说道:“好了,我可能是认错人了。姐姐以前见的那个人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说完,李秋萌又再次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林童。除了气质不同外,那眉眼身量跟那个青衣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难道是失散的双胞胎? 李秋萌打量林童的时间有些过长,林童被看得满脸通红,像个大姑娘似的绞着衣角,低头不语。 “咳咳……那个表妹,咱们进院里看看吧。”梅超逸故意轻咳一声提醒李秋萌注意形象。李秋萌急忙回过心神,林童如蒙大赦的出了一口气,逃也似的走在最前面。 “等一下,林童是吧?你有没有双胞胎兄弟?”林童像受惊的小鹿似的茫然的摇摇头:“没有没有,我是孤儿。” “哦,算了没事了,你去忙吧。”李秋萌暂且放下这个问题。天下长得像的人多的是,她瞎纠结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林童带着孩子们飞快的离开了。 梅超逸看着林童落荒而去的身影笑道:“小林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古怪内向。你以后就知道了。” 李秋萌默默点头,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打量着院中的景致。说景致其实什么也没有,无非几株老树,一口老井,十几间老房。 “你什么时候开起了养济院了?” “唉,一言难尽。”说到这个问题,梅超逸不由得收起惯常的嬉笑之色,肃然说道:“我们梅家破落后,家中再无他人,后来,我便出去跑生意。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我那会儿是做什么赔什么,本来本钱就少,这下可好。落得个衣食无着,偏偏又得了重病。走投无路时,一个游方道士救了我。我病好以后便和他一起做了丹客,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师父。做我们这行的,要是走运碰上了大鱼呆鱼,赚得银子是非常可观的。但我发现师父尽管十分有钱,衣食却是十分简朴。他每月都会让我去帮他寄钱,我便知道了这个于公养济院。后来他便告诉我说,他一生下来便被父母遗弃,是他的师父于太公收养了他。他师父临终前将这个养济院交给了他。几年前,我师父又因病去世,于是我这院子便由我接手。” 李秋萌一阵呆愣,古代也有“民间慈善家”? “官府不管吗?” “官府哪顾得上这些。遇到饥荒时期,孤儿多了了。官府顶多暂养一阵子,然后发动百姓收养。可是,这些孩子中大多数都有些问题,或是腿脚不便,或是痴愚,根本没人领养。更有那黑心烂费的领了孩子去做那些畜生不如的勾当。三年前,就有一帮人专门捉那些生得白净好看的男童去做娈童,幸好让林童给碰见了。这才幸免于难。女孩子更不用说了,要么送去勾栏院,要么卖给人家做童养媳和丫头,总之没一样好的。说实话,我当初接收这一大摊子还有些不乐意,如今啊,我真不舍得丢下。” 梅超逸一边跟李秋萌絮叨着一边时不时的摸一下跑过他身边的孩子,笑得一脸慈祥。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子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冲梅超逸灿烂的笑着,然后她伸开小手,李秋萌低头一看,她的小肉掌上沾着一块芝麻糖。小女孩子献宝似的递上来:“哥哥吃。”梅超逸眉开眼笑,拈起糖块毫无障碍的放到嘴里,连声赞道:“好吃,真甜。糖糖真乖。”叫糖糖的小女孩子抬起小脸天真无邪的笑着。李秋萌的心也不禁跟着柔软起来。 梅超逸趁机说道:“表妹,你想好了没?跟着哥哥混江湖怎么样?” 第十一章入伙 “吓?”李秋萌朝他翻了个白眼:“我一个大好淑女怎能跟着你走上这不归路。况且我生性纯良,又不像你骗人时脸不红心不跳的。” “嘿嘿,”梅超逸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你生性纯良?我可记得你小时候骗人那是一套一套的。做完了坏事还净往我头上扔。” 李秋萌瞪大眼睛:“姓梅的,本姑娘小时候根本没见过你。” 梅超逸抚额而叹:“又来了!你总是不肯承认过去的事。” 李秋萌无言以对,只是狠狠的瞪他一眼,仰头看天。 梅超逸敛去笑容,正色道:“刚才跟你开玩笑的,这事我一个人做就去了。你只需在这里住下就好。你也别有什么疑问,我虽然是行骗,可也是分人的。我专挑那些为富不仁、丧心病狂的人下手。比如这次的夏五爷就是这么一个人。” “什么?夏家的人?”李秋萌双眼圆睁,再次确认道:“你说的是城西的夏家?” 梅超逸扯了一根狗尾巴草,理所当然的答道:“骗的就是他家。这个夏老五为富不仁,贪得无厌。仗着家中有点权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光是因为他炼丹而死的童男童女不知有多少……” 李秋萌听得心惊肉跳:“官府不管吗?” 梅超逸斜了她一眼:“那些人都是他家签了死契的奴仆,家中苦哈哈的,随便找个理由再给家人塞些银子,也没人去告,民不告官不究。再者就算你告了,人家也未必去究。懂吗?” 李秋萌心中一阵冰凉,这该死的封建社会!现代虽然也有不公之事,但整体来说比这儿强了不知多少倍。还有这个夏家,真是冤家路窄。骗他家,她可没有一点罪恶感。 “你说说你的计划,我帮你查缺补漏。”李秋萌用诚恳的语气说道。 梅超逸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道:“以后再说吧,你这么纯良的人,我怎好让你听到这些。我出去一趟,先把你的户籍问题给解决了。” 李秋萌猛然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忙问道:“我的事难办吗?” 梅超逸诡异的冲她笑笑:“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这话不等于没说嘛。 “好了,你就尽管放心吧。”说完,他再次诡秘的笑笑,转身离去了。李秋萌喊都喊不住。 梅超逸一走,李秋萌闲极无聊,在院里信步闲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后院,院子中央植着一棵参天梧桐,几乎能将整个院子遮挡住。北边的两间屋子分别是厨房和饭堂。南墙边是柴棚,码着一堆堆柴禾。那个叫林童的小伙子正在认真的劈材。李秋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很奇怪,这人劈材时好似完全沉浸在某种世界中,显得非常得专注,对外界的杂音充耳不闻。许是李秋萌盯着他的时间太长,林童猛然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了李秋萌那双充满了好奇与探究的眼睛。他顿时像受了巨大的惊吓,扯扯嘴角,冲他勉强的笑笑。 李秋萌忙说道:“你继续,我随便看看。” 林童举起斧头继续劈材,但是他像是乱了阵法一样,不是劈不对纹路就是劈飞了柴禾。突然他“啊”的一声惨叫,李秋萌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一看,原来是他不小心劈到了左手,伤口正往外滴血,将地上的两根柴禾染得一片殷红。 “天哪,你等会儿啊。”李秋萌急忙跑进屋里去找布条,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块干净的,最后干脆将自己的裙子刺啦一声撕开,扯下一段布条要去为他包扎。 林童吓了一跳连连摇手:“没事的没事的,撒些细土上去就能止血。” “不行。”李秋萌不容分说的拉过他的手耐心的为他包扎。这活计她做得很熟练,毕竟她中学时可是个小太妹,到处跟人打架,难免会有兄弟姐妹受伤,时间一长也就熟练了。 林童的左手被她握在手中,两人面对面站着,近得几乎能闻到彼此的呼吸声,他只觉得全身发烫,呼吸急促。 “好了,好了。”林童捂着伤手迅速跳开,脸蛋红得像熟透的番茄一样。李秋萌觉得很好玩,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会脸红的男人了。尼玛,一个个脸皮比她擀的饺子皮还厚。 “那个,你去歇着,我来劈材。”说着,李秋萌走到柴堆前,弯腰捡起劈头,很是干脆利落的劈起柴来。 “你,你也会劈材?”林童惊讶的问道。 李秋萌骄傲的甩甩脑袋:“那当然,我当年可是斧头帮的帮主。” 林童不由得睁大水蒙蒙的眼睛:“斧头帮是什么?” “呃,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 于是,当梅超逸进来的时候,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严格的说,是李秋萌一个人在热火朝天。林童只是负责应和。这么一聊,李秋萌把林童的祖宗八代都给刨了出来:从他爷爷往上都是贫农。到了他父亲那一辈时,家乡遭了水灾,他爹不得已只好卖身为奴。后来被主人配了粗使丫头,两人一起生了三个儿子。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爹后来染了重病死去,他娘后来不小心犯了错,被主母活活打死,两个弟弟惊惧而亡。如今只剩下他一身一口。 “咳咳,表妹啊你怎么对林兄弟这么感兴趣啊?”李秋萌搓搓手腕扔下斧头,站起身来伸伸懒腰,心说:“这儿的日子真难过,老娘好久没见过年轻的雄性了,整日跟那些欲求不满的更年期妇女宅斗。” “事情办得如何?”李秋萌转脸问梅超逸。 梅超逸故作高深的摸着下巴,慢腾腾的说道:“你猜我今日碰到谁了?” “谁?官差?” “就是李家给你订亲的那家,夏什么来着?” “什么?你真见到他本人了?” “不是,是夏公子的小厮前去传达主人的意思前去退亲。”李秋萌感慨的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个姓夏的还不错,他明知道自己不行所以自动退亲,省得耽误我?” “嗤——”梅超逸鄙夷的笑了一声:“女孩子总是把男人往好的一方面想。人家退亲不是为了你好,而是嫌弃你不够好。对方明确提出要娶李秋暄。” “啊?这个混蛋!”李秋萌破口大骂,他愿意娶自己,她不高兴;他现在要退亲娶别人,她更不高兴。梅超逸可没心思细究女人的矛盾心思,他两手一摊道:“结果呢,事情异常好办,我就趁着这个东风把你的事情给了结了。” “李家究竟答应了没有?” 梅超逸再次两手一摊:“不得而知。” “师兄师兄——”有人在门外急声喊道,听声音像是贴金。三人闻声一起朝外看去,就见贴金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进来了。 “又捡一个?”梅超逸很平淡的问道。 第十二章美女摸兽爪 贴金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梅超逸笑笑:“师兄,咱们院里这么多孩子,不差这一个是不是?”梅超逸大度的摆摆手:“行了,我又没说不让你民留他。带他去洗洗澡吧。” 贴金高兴的拉着小家伙去后院了。林童红着脸对两人说道:“梅公子,李姑娘,我、我也该回去了。” 李秋萌热情的挽留:“要不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林童忙不迭的摇头:“不不,我还回去做工。”说完,他又冲两人腼腆的笑笑,转身离去了。 梅超逸见怪不怪的说道:“让他去吧,跟你说一声,明日我要去夏五爷那儿炼丹了。” 李秋萌一听说炼丹,不由得兴致盎然:“能带我去吗?” 梅超逸摇头:“不行。有贴金去就行,她干这事很在行。” 李秋萌不再理他,转身进屋。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箱子还没打开看过。她瞅瞅四周,迅速关上房门,取下脖子上的钥匙费劲巴拉的打开木箱上生锈的锁,不知道是锁心太锈了,还是钥匙不对,李秋萌累得满头大汗才终于将箱子打开。 她瞪大眼睛盯着箱子里的东西看。里面竟然除了一本佛经外什么都没有。李秋萌不甘心哗啦哗啦的翻着书页。 “这是什么?地契?”李秋萌激动的拈出来左看右看。繁体字她还是认得一部分的,这田有二十亩,地点在梅林村。 “表妹……”李秋萌正激动得两眼冒星星,就听到梅超逸在门外唤她。她赶紧把东西收好,嘴里答应道:“来了来了,什么事啊?” 李秋萌推门一看,就见梅超逸已经换上了另外一副打扮,他身着白色道袍,手拿拂尘,长须飘然,一派仙风道骨的作派。 “你要上工了?” “嗯。你在家要小心些。” 梅超逸一甩长袖,潇洒离去。 梅超逸一走,李秋萌继续研究她的地契。当晚她们主仆三人便在洒银安排的房间住下。一连几天梅超逸也没回来。 李秋萌不禁有些着急冲洒银问道:“表哥怎么还不回来?” 洒银淡定的答道:“别说两三天,十来天不回来也很正常。”看着洒银如此镇定,李秋萌也渐渐安心下来。 但她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变故会如此迅速的到来。 在梅超逸出门第五天的清早,一班官差将于公养济院围了个水泄不通。洒银有一刹那的慌乱,但随即就镇定下来。 她不亢不卑的福了福身问道:“各位官爷,不知你们光临寒舍,有什么事?” 李秋萌也飞快的换了一身男装前出来应付。 门外站的不仅有官差,还有另外一个熟人,那个长得像林童一模一样的青衣男子。那人看到李秋萌时,也微微愣怔了一下。 那领头的捕快用看似客气实则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两位打扰了,我们要去搜查一个罪犯。” 李秋萌双手一伸拦在他们面前,问道:“你们可有官府发的搜查令?” 那领头的人冷笑一下,将手中的牌子扬了扬又转头朝着那位青衣男子的方向说道:“夏公子亲自坐镇,这位小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李秋萌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夏公子?夏家的孬种,尼玛,她怎么跟夏家结下了不解之仇?同时她的心突突一跳,难道是梅超逸行骗夏五爷的行迹败露。 那个头头说完,看也不看李秋萌一眼,大手一挥:“进去,跟我搜!” 李秋萌在旁边提醒道:“这院里住的都是孩子,还望各位官爷不要惊吓了他们才好。” 官差颇不耐烦的答道:“知道了,快搜,给我好好的搜。” 洒银连忙跟着去后院安抚孩子们,李秋萌站在门口跟那位青衣公子对峙。 她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然后大踏步走向他,伸出手来大大方方的说道:“你好,欢迎你带人来我家搜查,握个手先。” “扑哧。”夏锦寒身边的两个仆人最先破功,偷偷低下头压抑的笑了起来。 夏锦寒闻方,一脸的不可思议,他那双清亮的眸子在李秋萌身上打了几个转,嘴角微微一抽。 李秋萌这么做也是别有深意,这个家伙实在和林童太像了。她要检验这人是不是林童的精分。因为几天前林童的左手受了伤,只要姓夏的一伸出手来,就能分清真假了。 李秋萌伸出手来,直直地盯着夏锦寒。对方袖手而立,冷淡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请姑娘自重。” 李秋萌冷哼一声:“还请我自重,自重的该是你才对!我可没带人去你家搜查。” 夏锦寒耐着性子解释:“据官府所查,这儿是有一个‘风上没’的江湖骗子的窝点。姑娘若是知道,当实情相告,也算是为民除害。” 李秋萌脸皮直抽,还“风上没”,这名字取得真够挫的。看来她这个便宜表哥是真栽了。李秋萌虽然心里着急,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她一头雾水的问道:“这院中除了我们两个大人还有一个就是叫林童的义工,其他都是孩子?你说的‘风上没’本人从未听说过。”李秋萌特意咬重“林童”两个字音。夏锦寒没有任何反应。可她一点都不死心。 她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夏锦寒的反应,突然,她来了个恶虎扑羊,冲上去就去抓他的左手。夏锦寒飞快的一闪,李秋萌闪了个空。夏锦寒一脸愠怒的瞪着李秋萌,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自己的手,更不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豪放大胆。 他身后的两个小厮此时早正式收敛了笑容,如临大敌的看着李秋萌,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李秋萌不依不不挠,抬起下巴说道:“你把左手给我伸出来——因为前天有一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男子调戏了我,我在他手上抓了一把,你把手伸出来让我查看一遍。” “这,不可能!”两个小厮异口同声的喊道。 夏锦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无、你胡闹。”他本想说她无耻,转念一想又觉得话太重了,只好临时调换了一个词。 “把左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不行!” “只看不摸。” “……不行!” 两人正在争执不休,就听见一阵踏踏的脚步声。那帮捕快已经搜查完毕。 “怎样?”夏锦寒问道。 “夏公子,什么也没有。” 夏锦寒又了一眼这破败不堪的院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有不少孩子已经被吵醒,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他们一脸懵懂的看着这一群陌生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秋萌和颜悦色的安慰道:“都别怕,这些人是我请来和你们做游戏的。” 孩子们不禁精神一振,奶声奶气的问道:“是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吗?” 李秋萌灿然一笑:“对对,是的。” 他回头一看,夏锦寒带着那帮捕快正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李秋萌脸色一冷,冲夏锦寒喊道:“你把手给我伸出来——” 夏锦寒扭过头来,一挥手,冷声吩咐:“走,到别处搜去。” 有个孩子好奇的问道:“这是个什么游戏?” 李秋萌嘻嘻一笑,朗声答道:“美女摸兽爪。”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飘进了听力极好的夏锦寒耳中。 第十三章以假乱真 待夏锦寒一行人一走远,李秋萌脸上的笑意立即全失。她连忙掩上门拉着洒银到僻静处急切的问道:“表哥出事了,这可怎么办?” 洒银拭拭额头上的汗珠,心有余悸的说道:“再等等吧,师兄人不笨,应该能逃脱。”敢情她刚才的镇定也是装的。 两人焦急而又无奈的等着,快到晌午时,管做饭的刘姨回来了。刘姨原是一个寡妇,独自守着儿子艰难过活。两年前,独子病死,丧尽天良的族人为了霸占她家的房子和地,把她撵了出来。走投无路之际正好遇到了梅超逸。从此刘姨便安心留在了养济院给孩子们做饭洗衣。李秋萌来的那天,正好赶上她出门有事,所以今天才碰上。 刘姨听说了梅超逸的事也是一脸担忧要,可是再担忧,孩子们的饭还是得做的。李秋萌命令晚晴去帮刘婶。她准备带着冬雪去周围勘察一番。 巷子里静悄悄的,李秋萌刚走一步,就见一只鞋子朝她面门飞来,她机灵的闪在一旁,当下气恼无比。叉腰骂将起来:“哪个黑心肝没良心的,爹里个大腿,叔里个黄瓜,拿臭鞋扔老娘……”李秋萌的话音一落,就听见一个尖利的女声从北边的院里传来:“你骂谁?还爹里腿,叔里个瓜,我就骂你哥里个花。你亲哥表哥全骂上……”李秋萌原本一肚子气,但她听对方三句不离哥。心头立即起了警惕。莫非她那个便宜表哥就在院里躲着。 想到这里,她飞快的看看四周,似乎并没有人监视。但她仍不敢掉以轻心,便叉着腰一边怒骂一边用脚踹门。 主仆二人如狼似虎的奔入院子,院里果然一阵鸡飞狗跳。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骂的骂个不停。 守在墙角夹缝里的两个小厮此时也说起悄悄话。 甲小厮说:“守了半天,那骗子仍没影,倒是见了一回泼妇骂街?” 乙小厮说:“刚才那个姑娘到底是哪家的啊?每次见了她不是打就是骂的。” 甲撇嘴:“你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 “随便问问。” …… 院内,两人大概是骂累了。此刻正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小会儿,那满脸掉粉渣的妇人不停的冲李秋萌眨眼睛。 只听她压低声音说道:“萌妹,你不认得哥哥我了?” 李秋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双眼一瞪:“你什么东西啊你,院里的人为你担心死了,你不回来不会报个信呀。” 梅超逸用手指划拉一下脸上的厚粉,委屈的撇撇嘴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从出事开始,这院子周围一直有人监视,我敢不吗我。” “有人监视?”李秋萌一眼警惕,“我怎么就没发现?” “唏——要是连你都能发现,人家还混什么饭吃呀。”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这么一直躲着吧。” 梅超逸的脸皱得像包子皮一样,他垂头丧气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先躲躲呗。”说完,他两眼直冒狼光,掂脚朝外看了看,悄声说道:“你快回去吧,我得走了。等风声过后我再回来。这张银票你拿过去,先凑合过着。”嘀咕完毕,他仍方才那些捏着嗓子嚷道:“哼,你们都给我等着,等我男人回来不打死你才怪。”李秋萌也是一副气哼哼的样子,摔门而出。 夏家的人监视了养济院几天后,见没有什么异样,但慢慢松懈了下去。 李秋萌带着刘婶和洒银躲在院里,每日像往常一样过日子。 又过了几天,消失了十来天的林童突然出现在养济院。他仍像上次那样,身着粗布衣裳,一副怯怯的样子。一进后就抢着干活,孩子们一见他回来,又是扯胳膊又是抱腿的,显得异常的亲热。林童把带来的礼物一一分发下去,又挨个将几个小些的孩子举了一下,这帮小魔星才围慢慢散去。 “李、李姑娘。”林童露出洁白的牙齿腼腆的笑着。 李秋萌盯着他的脸了一会儿,心中不禁暗叹: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呢?她那天忘了追问一下夏锦寒是不是走失了双胞胎弟弟了。突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虽然速度很快,可是她还是抓住了。 她冲林童一笑:“林童啊,我表哥这几日被人诬陷惹上了不好惹的人。你能不能帮帮我呀?” “那要怎么帮?你说?”林童听到梅超逸被人诬陷,顿时一脸焦急。 “就是要这样这样……”李秋萌走上前,将计划合盘托出。 林童一阵犹豫:“真的可以吗?万一装得不像怎么办?” 李秋萌自信的笑笑:“没关系,包在我身上了。到时你就这么这么说。”林童低头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他除了这点什么也帮不上,不就是假扮一个人嘛,他就像她说的,干脆豁出去算了。 吃过饭后,林童一边修理坏掉的桌椅板凳,李秋萌骑在一条长凳上,给他讲自己所知道的夏锦寒的事情。 “他这个人脸上的表情极少,很好办的。到时你无论碰上谁,都是用眼刀冷冷一扫。即使是笑也是淡淡地,看着我,就像我这样……”李秋萌一边说一边拿自己示范。林童像个小学生似的一丝不苟的听着。 “你先脸着,我们还得去一身行头过来。最好是夏公子常穿的衣服。”李秋萌眉头紧蹙,不禁自言自语道:“要是能认识小偷就好了,把姓夏的衣服偷过来。唉……” “叨叨咕咕的说什么呢?”忽听得墙头上边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梅大哥,表哥——” 梅超逸咧嘴一笑:“不知怎么回事?这姓夏的暂时把人撤去了,我正好回来看看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轻巧的跳下墙来,走到两人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揶揄道:“我怎么每次回来都会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呢?” 林童闻方,俊脸一红,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对李姑娘从来不曾有过非分之想。” 李秋萌习惯性的翻了个白眼,淡定地说道:“好了好了,咱们商量正事吧。我打算让林童假扮夏锦寒,然后去官府撤销掉对你的追捕。” 梅超逸点点头道:“可是那真的夏公子回来了怎么办?” “到时再说呗,走一步算一步。”梅超逸无奈的挠挠头,只好点头答应。 “你抽空去查查那个夏公子最近是不是要出门,然后再弄套好衣服过来。” “好。”梅超逸很痛快的答应了。 第十四章行骗前的准备 梅超逸痛快的答应了,乔装打扮一番出门去打听夏锦寒的消息,说来也巧。正好这几天夏锦寒出城办事去了。 李秋萌忙着训练林童假扮着夏锦寒的举动。无奈,两人的气质相差极大,一时半会也训练不出效果,况且,李秋萌对姓夏的了解也不多。 “这么着吧,咱俩约好了。我捏你大拇指时,你就装冷,冷笑、冷哼,总之是冷,那话就由我这个小厮来说;我捏你的食指时,你就装淡定,一语不发,一切尽在不言中;捏你的中指时,你就发怒,捏一下,是微怒,两下是很怒,三下就是大怒……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林童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答应道。全身不住的扭动,十分的不自在。 “好了,既然你明白了,等衣服一到,咱们就开始实施计划。” 晚上,梅超逸回来时,李秋萌又和他进行了一次深谈。 “我说表哥,我建议你下次行骗时,最好是外省,要挑钱多人傻的地方。别在京城了,官太多,人精,咱惹不起。” 梅超逸哼了一声。 李秋萌眼珠一转接着说道:“我日思夜想,琢磨了一个方子,咱们去大捞一把,然后退出江湖,下乡种田去。” 听李秋萌提到种田,梅超逸漫不经心的问道:“姑妈给你留下田契了?” “怎么,你也知道了?”李秋萌随口反问。 梅超逸的眼睛飘向远方,略带些伤感的说道:“其实当初姑妈留给你的嫁妆很多的,可惜我没能力保住,都便宜你的那几个妹妹了。”李秋萌一听本该属于自己的财产被别人拿走了,气得咬牙切齿。此仇不报非女子,都给我等着! 梅超逸看着她那副横眉瞪眼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他连忙安慰道:“罢了,你就往好的一面想想,若是你手中有这么多银钱,他们能放你放得这么痛快吗?” 李秋萌一脸郁闷,大度的摆摆手:“算了,先把这些烦心的事撇在一边。咱们得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才行。” “对对。”梅超逸一脸奸笑的应和着。正好林童从屋里出来了,就见他背上背一个孩子,两手各牵一个泥猴,屁股后面还跟着三个鼻涕妞。李秋萌一天黑线,这家伙也太受欢迎了吧。 她细一打量就见林童背上的那个小男孩正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点也不怯场。这个小家伙正是贴金从街上领回来的那个孩子。这孩子明显是与家人走后的,本来,梅超逸打算去打听寻找他的家人,无奈又被这桩破事缠住了身。 “虎宝,来,让姐姐抱会儿。”李秋萌走过去伸手要搂他。 谁知小虎宝鄙夷的转过脸去,字正腔圆的说道:“不要!小爷我恨女人!”李秋萌顿觉脑门有一道天雷滚过。你嘛,你不是从女人肚里爬出来的吗?屁大点个儿就知道憎恨女人了。叔可忍婶不可忍。林童一看李秋萌一副濒临崩溃的样子,连忙笑道:“别跟孩子一般见识。”李秋萌瞪了虎宝一眼,好吧,她不跟他一见识。 她朝林童勾勾手,说道:“走吧,你跟我一起去梅林村看看。表哥有事要出门。” “哦哦。”林童忙不迭的答应。 虎宝小脸气鼓鼓的,他的两只胳膊紧搂着林童的脖子不放手,脆声说道:“哥哥不要答应她,女人都是坏人,我奶娘说她们都想爬床,——一爬到上床,她们就会变成妖怪吃人。”虎宝说完,仍觉得这番话的威力不大,他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又接着补充道:“你别不信,她们会变成一种狐狸精的妖怪。我婶婶说,我小叔叔的魂都这种妖怪给勾走了……”李秋萌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个孩子,这小家伙到底是生在一个什么家里啊。一会儿恨女人一会儿狐狸精的。算了,以后她有时间再慢慢问吧。 林童干笑一声,再三哄劝才把虎宝给哄下来。 几个孩子可怜巴巴的跟到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两人。李秋萌的心不禁一软,蹲□说道:“姐姐今日去乡下看看我们的老宅,到时候接你们去乡下,你们就可以随意出门玩去了。 “真的吗?”狗儿睁大一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不确信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李秋萌笑着起身,挨个呼撸一把他们的光葫芦头。由于院里的人手不够,刘婶和洒银两人忙不过来,所以男孩子们一律剃成光头。 晚晴走过来,把孩子们哄到后院,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三人出门。 出了羊尾巷,又转了几个弯,便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了。李秋萌雇了一辆牛车朝城北的梅林村驶去。 路上,李秋萌向赶车的大叔打听梅林村的情况。 “大叔,你听说过梅林村吗?那里怎么样?” 车夫大叔说话十分爽快,立即回应道:“梅林村,我知道。我婆娘的五侄女的小姑子的好姐妹就嫁在那村。唉哟歪,那村里山好水好,净出美人坯子。听说已经有几个姑娘到大户人家当姨娘去了,那个风光哟……” “哦。”李秋萌假装津津有味的听着。 “姑娘啊,我跟你说,每到春秋两季,赶上那天气,那些城里的公子哥儿们都会带人下来游玩,到时……”李秋萌不耐烦听这个,连忙将话题转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这么一路且说且行,不大一会儿便到了梅林村口。李秋萌不用人扶,咚地一下跳下牛车,四处张望。这个车夫说得不错,这儿的景致是不错。绿水环村,远山如黛,空气清新,一派鸟语花香。 路上有三三两两的村人悠然自得的走着,李秋萌略一打听,便找到了地契上标明的田地。 原来这是一片山林,山上林木葱茏,山下还有一栋破败的院子。站在山包向下眺望,能看到不远处那条如玉带一般的小河。 李秋萌东瞧瞧西望望,显得十分兴奋。冬雪却觉得心头一阵酸涩。若是夫人还在,她们小家又怎会吃这样的苦头,以至于为了这几亩荒地高兴成这样?她哪里知道,李秋萌前世做梦都想有自己的房子土地。她上初中时,父亲发了财,连妻子女儿一起全换了。他把青山镇的房产和土地全部分给了他们母女。谁知道,几年之后,青山镇被划成了风景区。地皮连着翻了几番,这下,不但他父亲坐不住了,连同她的那些堂兄弟们如狼似虎的盯着了她家。她为了捍卫自己的利益,跟父亲和堂兄弟们大打出手,她提着菜刀去大闹堂哥的婚礼,扬言要泼继母硫酸,闹得远近闻名。她暂时保住了自己的财产,但是没过几年国家下令拆迁,李秋萌又和几个邻居当了钉子户。饶是如此,她仍然阻挡不了拆迁的脚步。尽管她后来分到了两套楼房,但心里仍十分怀念自己的故居。 “你、你怎么了?”林童看李秋萌一会儿握拳头,一会儿咬牙的,连忙小心翼翼的问她。 “没什么。”李秋萌急忙回过神,胳膊一挥:“走,去前面看看。”然后边走,边伸开两手向怀里一拢:“这边,那边,以后都是老娘的了。哈哈。”若不是顾忌形象,她真想叉腰仰天大笑。 三人正往前走着,李秋萌偶尔一抬头,便看到了河边的大树上栓着一匹大青马。树下坐着两个小厮正在悄声唠嗑。 李秋萌一愣,她定晴一瞧,立即认出了这两个家伙正是夏锦寒身边的小厮,他们怎忙会在这里?她正这么想,就见青衣小厮抬眼向河里望了望,叹道:“也不知道洗好了没有。” 李秋萌侧着耳朵一听,不远处似乎有人在撩水。这才几月份啊,都在洗澡了。 李秋萌怕被那小厮发现,连忙招了招手继续往前上游走去。越往上,树木越茂密。走了一会儿,李秋萌就看见河边的树枝上挂着一见青白色的外衣。李秋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么现成的衣裳何不直接取来? 呼呼,怎么样才能既将衣裳偷走,又不被人发现呢。 她正在抓耳挠腮之时,忽然,飞过来一只果子砸得她背上生疼。 “那个挨千刀的砸我?”李秋萌刚骂出口,就听见头顶的树上一声“吱吱”声。她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猴子。这猴子似乎很喜欢模仿人类,她瞪眼,它也瞪眼。她握拳头,它也跟着拳起毛茸茸的小拳头。 李秋萌眼珠一转,跑出几步,指着林童急切的说道:“快快,把衣服脱下!”林童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张嫩白的脸涨得通红,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双手抱胸,做出一副自卫的姿态,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想做什么?” “嗤,”李秋萌觉得十分好笑,她板了脸说道:“快脱,你想让我亲自动手吗?” “好、好,我脱。”林童赶紧听话的脱下外衣。李秋萌利眼一搜,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还以为里头是光的呢,不是还有中衣吗?”林童脸红得像充了鸡血一样。 李秋萌将衣服往旁边的灌木丛上一抛,然后捡起来拿着就跑,跑几步再抛下。那猴子在树上看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李秋萌看火候到了,急着那远处的那衣服示意它。小猴子吱吱的叫着,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轻巧的跳下树去。抓起衣裳就跑了。跑几步,它也学着李秋萌的样子把衣裳往地上一扔。李秋萌趁机捡起衣裳,拉着林童带着冬雪拔腿就跑。 明日就让林童穿着这件衣裳去冒充夏锦寒。 第十五章狐假虎威 三人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到山脚下那栋破败的院落。李秋萌随意巡视了一遍,她发现这栋房子外面看着破败不堪,但里面还好。北边是一溜青砖灰瓦的五间正房,两边各有三间厢房。院中的甬道是用附近山上的青色条石砌成的。院墙也是用石头筑成,看上去十分结实。因为许久无人打理,院内野草蔓延。今日已经来不及了,下回来再说吧。 李秋萌将偷来的衣服收好,林童也已经穿好衣服,还顺便端来一盆水让她洗手。趁着李秋萌在逗留的这会儿,林童开始打扫起庭院。 李秋萌笑道:“不用忙了,下回再说吧,你把门锁上,我去官道拦辆牛车。” “哎,好的。” 李秋萌和冬雪边走边说话,两人刚走出院子没多远,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气极败坏的怒骂:“你们两个的眼睛都长在哪儿去了,大白天的硬是让人把爷的衣裳偷走,也不知是谁这么缺德,连爷的亵裤都不放过!” 接着传来了一阵惶恐的声音:“表少爷,您别生气,小的这就去找。” 李秋萌的嘴角不禁一阵抽搐,不会这么巧吧,这人也丢衣裳了?可是这声音这语气根本不像是姓夏的。 忽然,那个骂骂咧咧的人猛一转弯,双方刚好来个迎面相逢。 两人四目相对,李秋萌打量了这厮一眼,只见这人大约有十□岁,面容俊美,气质风骚。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青色外裳,估计是刚从别人身上扒的。他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是不是桃花眼她不知道,反正她是从中读出了□和猥琐的意味。 猥琐男下死眼打量了一下李秋萌,用十分轻浮的口吻调笑道:“你是哪家的小娘子,爷好似没见过你?怎么?你也想跟爷来个偶遇?”李秋萌一阵厌恶,冷笑着说道:“自作多情!本姑娘最讨厌不穿亵裤的男人!” “哟荷,你怎知爷今日没穿亵裤?”猥琐男眼中的兴趣更浓了。 李秋萌嘿嘿一笑:“有一个傻帽,他自己告诉我的。” 李秋萌说完,抬步欲走。忽见林童从后面赶上来了,他一看有个陌生男子拦住了李秋萌的去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来往她前边一挡,他双目圆睁瞪着面前的猥琐男,厉声质问:“你好大的胆子,青天白日的,竟敢拦路调戏良家女子!” 猥琐男瞠目结舌的看着林童,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不是被吓的,而是被狠狠地震惊了。 “表哥大人,你怎么穿成这副德行?”然后他又瞄了一眼李秋萌,接着摇头叹道:“身边还跟了这么一个女人。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我知道你怨恨夏家,可你也不能如此糟蹋自己吧。”林童一脸茫然的瞪着他。 李秋萌见他再三挑衅自己,不由得勃然大怒,她本想破口大骂,转念一想,又立即改变了主意,她朝林童灿然一笑,伸手拽过他,贴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咱们快走,这是村里的王家八大爷的傻儿子,他媳妇跟人跑了,结果气成了这样,常常大白天的不穿亵裤跑出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她虽是悄声,可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冬雪强忍着笑意,紧跟着自家小姐身边。 猥琐男狠狠瞪了李秋萌一眼,继续殷殷看着林童:“表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李秋萌实在不想理他,赶紧拽着林童快步向前走。 刚走几步,就听见前方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表少爷,中衣和亵……鞋裤找到了,被猴子拿走了——” 喊声一落,接着又一阵惊讶声传来:“咦,那不是咱们家少爷吗?”李秋萌生暗自懊悔为什么不绕条路,万一若是被对方知道了林童的存在,他们的计策就失灵了。 李秋萌越想越急,拉着林童一路狂奔。她到村口的官道上雇了一辆驴车,命车夫快快进城。 驴车上,林童郑重的对李秋萌说道:“以后再要出门或是梅大哥陪你,或者叫上我也行。”说到后面,他不由得又脸泛红晕,显得可爱之极。李秋萌前世所见的男人都是脸皮极厚的,冷不丁的看到个动辄害羞脸红易推倒的,心中不由得十分稀罕。 李秋萌先是点点头,接着又为难的说道:“可是你每月只有十天来院里,其他时间也不成啊。” “这……”林童一脸为难。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茫然。 “好了,我以后只拣你在的时候出门就是了。” 林童一听这话,不禁绽颜一笑,那笑容真如春花盛开一般动人。 车内空间十分狭窄,看着自家小姐与这位林公子有说有笑,冬雪十分懂事的尽量把自己透明化角落化。同时心里也开始飞快的打起小算盘,这位林公子样貌很好,性子也温软可亲。但家世有些差。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自家小姐也出了李府了,以表少爷的本事怕是也嫁不到大户人家,再者小姐的脾气也不好,嫁个小门小户的也挺好。心里一盘算清楚,一向雷厉风行的冬雪立即给自己下了一顶任务:以后要尽力尽心撮合小姐和林公子。 “李、李姑娘,”林童扭扭塔塔的开口了,话还没说完,忽然,驴车剧烈一晃,李秋萌一趔趄向林童怀中撞去。 只听“咚”的一声,两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林童顾不得自己被撞得生疼的后脑勺,连忙扶起她一脸急切的问道:“李姑娘,你怎么样?受伤没?” 李秋萌摇摇头,突然朝外一声狮吼:“赶车的,你怎么赶车的?”车夫此时没空理他,因为他正在向另一个事主低头哈腰的赔礼道歉:“这位少爷,都怪老汉不长眼,挡着了您的道,请您高抬贵手饶过我吧。” 对方不屑的冷睨他一眼,他身旁的小厮立即会意,伸手“啪”的一声脆响,狠狠地甩了车夫一巴掌。这时,李秋萌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发生交通事故了。她掀开草织帘子跳下车事,冬雪和林童也随之下车。 听见对面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四面透风的车中坐着一个人高马大、面庞肥白的锦衣公子。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观众。 第十六章疑窦丛生 他的小厮打完了一巴掌还要再打,车夫一把抓住他的手,悲愤而又无奈的恳求道:“这位公子,您的马夫来时,小人已经将车子尽量靠边了,不是小人撞上您,是您的马受惊了才撞上小人的驴车的,不信您看看,小人这车是停在哪儿。”李秋萌一看,他们坐的这辆驴车确实十分靠边了,是这辆马车横冲直撞才导致了这场交通事故的。 那车夫一见李秋萌三人下来,哭丧着脸说道:“三位,怪我没赶好车,这钱我也不要了,你们赶紧去吧。” 李秋萌让冬雪给了车夫十个铜钱,十分和气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不知道实情错怪你了。”然后她一脸无畏的走上前对那位锦衣公子不亢不卑的说道:“这位少爷,这位赶车的老大爷也挺不容易的,况且,他已经靠了边走,错原不在他,你干脆就别计较了。” 那位肥硕公子慢慢下车,摇晃着肥胖的身躯慢腾腾地走过来,冲着李秋萌阴测测的一笑,伸手就去捏的下巴,李秋萌眼中冷光一闪,抬腿就向的裆部踢去。肥硕男子哎哟一声,当下勃然大怒,一脸戾气,他举起铁锤一样的拳头就向李秋萌脸上砸去。 那车夫吓得面无人色。冬雪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即便如此,她仍然咬着牙闭着眼冲了上去挡住自家小姐前面。只是那预想中的拳头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只听见一阵惨叫。周围的人一阵吸气声。 冬雪惊魂稍定,连忙睁眼。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幕让她震惊无比的场景:那个一说话就脸红的林公子,此时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拳打骄奴,脚踢横主。那个魁梧得像座铁塔似的肥公子此时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哼唧着。李秋萌使劲的踩着他的下巴,一边用力死踩一边痛骂:“你个傻逼,娘舅乱伦的产物,你爷爬灰生的孽种,你他妈的敢捏姑奶奶的下巴,姑奶奶让你没下巴!” 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忽听得围观的人兴奋的喊道:“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李秋萌急忙收手,从肥男身上踩过去,拉住林童和冬雪拔腿就跑,临走时还不忘提醒车夫一句:“你还不跑!” 只是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尽管三人使劲扒拉,也扒不出一条道来。而外面官差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了。那官差似乎认识肥猪男,此时正扶了他,小心翼翼的问话呢。 肥猪男龇牙咧嘴的看着李秋萌和林童,满脸杀气的吩咐官差:“把这三人给本少爷押到牢里,”他喘了一口气,又特意阴测测的补充一句:“王捕头,记住,要让你的弟兄们好好招待他们!” 李秋萌心头突突直跳,这些官差认识这个肥猪,自古衙门朝南开,她现在就是一个小老百姓,若真是被他们抓去,麻烦就大了。不行,她必须得另想他法,实在不行,她就怕自己是李家大小姐的身份摆出来压压他们。就在这时,就见林童冷着一张脸慢慢走过去,然后站在王捕头面前,低声说了一句,王捕头看了看了林童,一脸的惊诧,突然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他连扇自己三个大嘴巴:“实在对不住,夏大公子,怪小人有眼无珠。没认出来公子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用我吩咐吧。” 王捕头低头哈腰:“是是。” 林童傲慢的一摆手:“去吧。” 王捕头此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走到肥猪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王公子,请随我来了。” 肥猪男气得直跳脚:“姓王的,你敢抓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王飞是谁!”李秋萌默默记住,原来这人叫王肥,真是人如其名。 林童走到李秋萌面前,淡淡说道:“你还不走吗?”李秋萌奇怪的看着他,她怎么觉得此人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往他身边凑了凑试探着问道:“哎,你怎么了?人都走了,不用装了,我很不习惯。”林童扯扯嘴角,似乎想挤出一点笑意来,可是他最终失败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 李秋萌点点头,两人并肩向养济院走去。一路上,李秋萌不住的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诡异。林童是羞涩的温和的,若是平以前他这样打量他,他铁定会脸红会腼腆。可是现在的他,是一副淡然。他的眉头紧蹙着,似乎有着什么不可解的心结。 “林童,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的约定。” 李秋萌猛地捉住他的手,捏一下他的大拇指,笑着问道:“这,代表什么?” 林童脸色一僵,飞快的挣脱她的手,冷声说道:“李姑娘,请你注意。男女授受不亲。” 李秋萌眼中的疑惑更甚,她意味深长的一笑:“好吧,林公子你就送到这儿吧。”说完,她回头示意冬雪:“咱们走。” 林其目送着主仆二人消失在悠长的巷子里,突然,他极为痛苦的揉着两侧的太阳穴,一脸的茫然无措。 此时,李秋萌一边走一边仔细的回忆着打架事件前后林其的剧烈变化。尼玛,这人难道是被穿越了?不然为什么会变化那么大? 她一路思索着回到养济院,梅超逸和贴金一脸焦急的迎上来问道:“表妹你今儿干什么去了?可把我担心死了。” 李秋萌顾不得说别的,一把扯过他,十万火急的吩咐道:“表哥,现在你就去帮我做一件事。一是你去打听一下,夏锦寒每月的最后十天都在哪里做什么?二是林童的身世、住处,一切详细情况。快去。” 梅超逸一脸困惑:“你打听姓夏的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打听林童,他绝对是个好人,我认识他都几年了。别看他们长得像,他跟夏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秋萌此时也不好跟他解释太多,最后一甩手拿出自己的招牌表情,挑眉毛瞪眼:“你去不去?你不去我亲自去。” 梅超逸一脸无奈:“好好,我去还不行嘛。” 17、第十七章双重人格... 第二天,林童没有来。李秋萌的计划也随之搁浅。好在官府和夏家的人也没再来找梅超逸的麻烦。 梅超逸这几天扮成了老铃医走街串巷卖膏药,一边挣几个零花钱一边替李秋萌打探消息。 两天后,梅超逸的消息逐步传来:夏锦寒和林童总是错开出现,他们从来没在同一个场合出现过。林童来养济院做义工的时间正好跟夏锦寒神秘外出的时间相吻合。林童的住处也十分神秘,几经周折,还是让梅超逸给查到了,林童竟然住在城郊的一间小破屋里,那小破屋似乎离乱坟岗不远。李秋萌一听不禁打了个冷战,她拍拍胸脯,还好不是住在坟墓里。这家伙难道是古墓派? 打听到这些,李秋萌仍不过瘾,最后再派梅超逸去打听离那座破屋最近的坟墓里的埋的是谁。 梅超逸一脸诡异的看着李秋萌:“你打听这么仔细看什么?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李秋萌当下柳眉倒竖,怒目圆睁:“你这个不知好歹、狼心狗肺的,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若是抓住了那姓夏的什么把柄,你的事不就了吗?” 梅超逸抱头鼠窜,落荒而逃:“我就去打听行不行?” 隔了两天,梅超逸带来了新消息:“那两座坟里埋的人正是夏锦寒家的奶娘和她丈夫,似乎还有两个孩子,但由于年代久远,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只能打听到这些。” 李秋萌凝眉思索,这几件事联结起来太巧合了。长得极像,但两人却从没在同一个场合出现。再加上前几天那一瞬间的爆发和剧变。这叫什么来者?是精神分裂?还是双重人格?李秋萌对精神分裂了解得不多,也不知两者是不是一回事。看情形林童应该属于后一种。双重人格,腐女们称之为攻受同体。 李秋萌记得自己上网时了解过一些这方面的资料,她在躁动的青春时代,还曾看过一个台言,那个男主是四重人格,于是每到晚上,他的四重人格都要轮流跟女主做麻上运动。她当时觉得很稀奇。她跟闺蜜提起这个情节时,闺蜜一脸憧憬的说她好希望她那抠门的老板在发工资时是多重人格,然后每一种人格给她发一次工资。 李秋萌把思绪拉回来,继续回忆着以前看的资料:具有双重人格的人,在某一时间,只有其中之一明显。每种人格都是完整的,有自己的记忆、行为、偏好,那么如此说来,林童眼中的她和夏锦寒眼中的她是互不干扰的。从一种人格向另一种的转变,开始时通常很突然,往往与创伤性事件密切相关;其后,一般仅在遇到巨大的或应激性事件、或接受放松、催眠或发泄等治疗时,才会发生转换。 这么一想,那么林童在打架时突然变回夏锦寒也就不难解释了。 次日清晨,梅超逸和贴金出去摇铃当游医了,——这货有几分医学底子。但当游医只能糊他一个人的口,糊不了多这么多孩子的口,所以他只能选择去骗,没成想第一次就栽了一个大跟头。如今危机仍未解除,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他的铃医了。两人前脚刚走,李秋萌也随之起身,她正指挥着几个大点的孩子干杂活。 门吱嘎一声响了,然后又关住了。李秋萌以为是风吹的,也没作理会。谁知,过了一会儿,又吱嘎一声响了。她猛一回头,就见一只脑袋鬼鬼祟祟的伸进来又缩了回去。李秋萌蹬蹬几步跑过去,咚地打开门,就见林童睁着一双小鹿一样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眼中有愧疚有害怕有渴望。 他战战兢兢的开口了:“李姑娘,我、我那天该死,都是我没用,我没用。” 李秋萌皱了一下眉头,不解的问道:“你那天不是好好的吗?” 林童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仍然一个劲的自责。李秋萌想了想,决定还是像以前那样待他。然后趁机打探些她不知道的情况。 她向院努努嘴:“柳条我给你准备好了,你过来编筐吧。”林童每次劈完柴打完水以后,就会坐下来编些竹筐篮子什么的,然后让刘婶拿出去卖了给孩子们买零嘴吃。林童一见李秋萌竟然给他准备好了东西,冲她感激的一笑,走过去乖乖的坐在小凳子,开始熟练的编筐。李秋萌发现当夏锦寒在变换到林童时,他是一个心灵手巧、任劳任怨、拙于言辞的小绵羊。观其言行,他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贫寒弟子看待的。 李秋萌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试探道:“林童,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 林童腼腆的笑笑:“我自然是跟我爹学的。” “你爹?他老人家是做什么的?” “他是……”林童说到这里,声音不禁小了许多:“我爹他以前是城里一户人家的帮工。” “你家就只有一个孩子吗?” “不,不是的。我原有两个哥哥,他们在七岁时得病死了。”说到这里,林童一脸的黯然,声音也随之凄楚起来。这真够奇怪的,为什么堂堂的夏家少爷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帮工的儿子呢?李秋萌再问详细的,林童便不得而知了,听他的意思,他后来的记忆非常模糊,他只记得六岁以前的事情。 李秋萌一边套他的话一边也跟他学编篮子。 林童看着她那双白生生的嫩手,脸上不由得又红了一下,急忙阻拦道:“不,你还是别学了,会把手弄粗的,我会编就行了。” 李秋萌笑道:“没关系,技多不压身嘛。”林童见阻拦不住,只得耐心教她。李秋萌趁机夸他一句:“你真是聪明,手真巧。”林童再次脸红,他扭捏了一会儿,吞吞吐吐的说道:“我爹以前也说过我的两个哥哥,让他们学一门手艺将来容易娶上媳妇?结果就我学得最快。” “……”李秋萌暗暗偷笑,不知道若是那个冷面夏锦寒知道自己做为林童时的所为所为时会有何感想。想到这里,李秋萌不禁突发奇想,她笑得像只狡诈的狐狸似的,蛊惑道:“林童你不是说你有时会忘掉以前的事情吗?” “嗯?”林童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我看不如这样吧,你把你每日所做的事还有心中所想都记下来好不好?就叫做日记。然后若是有一天你忘记了,你就可以查看一下日记不就想起来了。” “日记?”林童似乎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那啥,你识字吧?” 林童忙答道:“我识字,而且还会写。” “那一会儿你编完筐就去写好不好?”林童虽然不明白她的深意,但他对李秋萌不自觉的言听计从,于是连连点头答应:“好的。” 于是,当晚,李秋萌英明耐心的指导下,林童的第一批日记诞生了 某年某月某日 今早,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于公养济院,我在门外徘徊了好久好久,最后被秋萌给喊进去了。她跟我说了好多话,还问了我小时候的事情。然后我教她编筐。她一共夸过我三次。我今天共编了十个小筐,八个篮子。晚上,秋萌亲自做饭给我们吃,我没想到她做的饭竟然很好吃。今天一天我过得很充实,很高兴。 下面,是林童偷偷加上的:我一直以为像我这么又穷又口拙舌笨又胆小的男人会找不到媳妇的,但是如今……(捂脸)我觉得我有希望了。怪不得爹爹说,女人都喜欢会手艺的勤快的男人。娘说,女人都喜欢俊俏的男人,——我偷偷照镜子,我长得不算难看。 林童写完,看了又看,觉得十分满意,然后小心翼翼的揣到怀里。 一连三天,林童每次干完活都会写上一篇。开始时,是李秋萌催促他写,到后来他自己也喜欢了这种自说自话的方式。有些他不方便向别人吐露的也可以写在日记里面。眼看就到了月底,林童这个月的“生涯”随之结束。当变成夏锦寒的他看着那一页页粗糙的黄纸上的内容时,他愣怔了半天。他一页页的读下去,有一个名字不停地跳入他的眼中:秋萌,秋萌。 18、第十八章卖力不卖身... 夏锦寒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李秋萌的身影。第一次见她,她撸袖子狠揍自己的妹妹,并抢夺了劫匪的钱财;第二次见她,她软磨硬泡非要摸他的手;第三次见她,他当街发病…… 夏锦寒揉着发疼的额际,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踱步到里间。这里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竹筐有花篮有稻草等等,上个月他回来时,发现自己左手受伤了,手上还包着一块青色布条,他也像往常一样留了下来。那天去搜查于公养济院时,他便发现了这布条的布料跟李秋萌身上的裙子一模一样。当时,他便心生疑惑。后来便让贴身小厮夏青和夏白去打听于公养济院的事情,——顺便打听一下李秋萌的情况。 没想到却被梅超逸误会成夏家要找他的麻烦,吓得连家都不敢回。但是他们两人一打听吓了一大跳,原来是他每月下旬都要到养济院里去做义工。这几年来他为了隐瞒自己的病情可谓是煞费苦心。每到月底他都谎称自己要出门办差,连他最信任的书僮夏青和夏白都不敢带。他所在的西泠院也是夏府最偏僻冷清的所在。但是如今,他怕是瞒不了多久了。夏锦寒面沉似水,在密室中不停的安徘徊沉思。 …… 到了下月初,林童习惯性的暂时蒸发。期间,梅超逸在游街串巷之余也陪着李秋萌去了几趟梅林村。 李秋萌见他当铃医上了瘾,忍不住提醒他:“表哥,你这样也赚不了几个钱,不如干脆我们重操旧业。我们到邻县去行骗,先雇个姿色上佳的歌伎扮成你的侍妾,然后……”李秋萌兴致勃勃的重新提起话头,这个行骗术可是她在《古代骗术大全》中看过的,如今正好用上。 梅超逸听了她的计划,惊诧地看着她:“你,你怎么能想出这要的计策来?还雇什么歌伎,你以后还想想嫁人了?不行!”李秋萌不禁有些丧气。这些天来,她一直在考虑自己的出路。她上辈子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体校学生。——高中时,她的成绩本来就是中等,结果高三时,爹娘闹离婚,小三挺着大肚子上门找母亲谈判,母亲性格软弱只知道哭,李秋萌只好撸袖子亲自上阵,带着如狼似虎的舅舅和表哥们冲到渣爹的公司把他给痛揍一顿,又顺便把小三的金屋和三儿的娘家给抢了个底朝天。接着她又和舅妈一起巡回演讲关于三儿和渣爹的光荣事迹。总之,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先是武斗再是官司,等到渣爹和小三被逼得偷偷离开家乡,三儿的娘家几乎成为过街老鼠时,高考也不期而至。结果李秋萌接到了某某体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母亲当时一阵哭天抢地:“孩子,我对不起你,都是我耽误了你,早知道我就咬着牙再忍一年了。” 李秋萌一阵无语,再忍一年?连地皮都要被小三和渣爹转移走了。她准备毕业后好好闯荡一番。结果还没毕业,她就在一次登山时被雷给劈了。唉,劈就劈了吧,估计没了她,母亲正好去寻找她的第二春…… 咳咳,歪楼了。李秋萌赶紧把思绪给拉回来,接着考虑眼下的生存问题。想想终点女频、普江小说网上的穿越女的职业吧。卖猪下水?做蛋糕做各种各样的美食可是她只会吃不会做;做生意?实在想不出该做什么。贩私盐?找不着门路。嫁人像某些穿越女标榜的把婚姻当事业经营,把丈夫当老板。不不,她卖力不卖身。考虑了一大圈,李秋萌发现自己只有能走种田一条路,还不是亲自种的那种。不知道古代有没有城管这种职业。呜呜,她错了,她不清高了不正直了,她只想找个木饭碗。 李秋萌正在皱着小眉头纠结着,突然大门口传来了几声犹豫的敲门声。 “谁啊?来了来了。”李秋萌跑过去开门。 “怎么是你?”李秋萌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人,一脸的戒备和警惕,“你来做什么?”这家伙不会又来捉梅超逸吧。 夏锦寒脸上的表情像谁欠了他一吊钱似的,面无表情,寒冷如冰。他定定地看着她,李秋萌毫不示弱的迎上他的目光,两人的视线粘在一起。 梅超逸听到声音,悄悄探出了头,吓得直拍胸脯。突然,他又觉得不对劲,这两人两两相望,深情凝视为哪般?他想出去提醒表妹不要上当,但又怕夏锦寒抓他去衙门。他急得直转圈,这时,一只骄傲的母鸡从她面前昂头挺胸走过。 梅超逸眼前一亮,他捏着嗓子发出一声高亢嘹亮的声音:“咯咯答,咯咯答——”这时,后院里的孩子们一蜂窝的涌了出来:“鸡又下蛋了,又有蛋蛋吃了——” 过了一会儿,又传出了几声稚嫩而又气极败坏的声音:“哼,这只母鸡又撒慌,窝里没蛋。” 接着,便有人发现了一身华服的夏锦寒,孩子们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他,想亲近又不敢上前。 终于,有一个大点的孩子走到李秋萌面前,悄悄拽拽她的袖子怯怯地问道:“姐姐,林哥哥为什么变成这样了?他好吓人……” 李秋萌微笑着安慰他:“狗儿别怕,哥哥在和你们做游戏,名字就叫做‘大狼小白兔大变身’,他上一回呢,是小白兔,这次就轮到他变大灰狼了。” “哦——”孩子们似懂非懂。 “李……姑娘,我有话跟你说。”夏锦寒舌头转了几个弯,最终还是喊出了这个显得有些生疏的称呼。 “你们都回去吧,姐姐去去就来。”李秋萌示意孩子们回后院,她冲夏锦寒点点头,然后往外走去。 梅超逸不放心,悄悄地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李秋萌寻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往那儿一站,抬抬下巴,淡然开口:“哎,你有话快说吧。” 夏锦寒站在安全距离,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李秋萌眉毛一挑,慢条斯理的接道:“知道得多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情,不知道你想问哪一方面?” 夏锦寒皱皱眉头,沉声道:“我在给你说正事!” 李秋萌心平气和的摊摊手:“我答得也很正式,夏公子,我一向都是个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大家闺秀。” 夏锦寒:“……” 沉默了一会儿,夏锦寒语气艰涩地低声问道:“对于林其的事,你知道多少?那些日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以前没有?” 李秋萌故作惊讶:“日志?这是怎么回事?” “别装傻!”夏锦寒语气冷冽。 李秋萌白了他一眼,吓唬谁呢?当她是吓大的吗? “咳咳,姓夏的,鉴于你本人既没礼貌又没诚意,本姑娘决定不作理会,您请回吧。”说完,李秋萌转身便要离去。夏锦寒脸上微怒,情急之下,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李秋萌不着痕迹的挣开,顺便弹弹袖子。 “李姑娘,那个林童是的远房表弟,我希望李姑娘在他来的时候跟他好好相处,别再……逗他。我以后每月会让人送来银米。也省得梅公子和李姑娘再去殚精竭虑、费尽心思的炼丹。” 李秋萌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心头有十头草泥马在奔腾。什么叫她别再逗他?究竟是谁逗谁?她的日子过得好好,他非得来个双面娇娃来扰乱她心湖的那一池春水。现在竟然大言不惭的来指责她? 一股怒气从脚底直达头顶,李秋萌当下习惯性的双手插腰作茶壶状,拿出她舅舅砸摊子的霸气来,手指着夏锦寒怒声质问:“姓夏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故意挑逗你?你掰着脚指头好好想,究竟是谁招惹的谁?我在李家时,你招惹上我,吓得逃婚出来。我如今住在这里,你又来了,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想做什么?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想攀附上你吗?我就那么缺男人吗?尼玛,本姑娘院里的小黄瓜一大筐,为嘛非要你这根短小扭曲的歪瓜” 夏锦寒被她的彪悍气场逼得后退数步,同时他的脑子里忍不住发出了疑问:小黄瓜和男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将他和这东西连在一起说?” 19、第十九章林小白兔吃醋了... 夏锦寒第二天就派人送来粮食和十几身小孩的衣裳。李秋萌毫不客气的接收了。接下来的十几天,于公养济院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日子。李秋萌和贴金依旧游街串巷当卖膏药。天气越来越热,李秋萌看他们那么辛苦,心里也不禁有些心疼。 这日,梅超逸又要顶着在大太阳出门,李秋萌连忙劝道:“你小心别中了暑气,我这里还有些钱,你先拿去应应急吧。” 梅超逸连连摆手:“不行。银子我还有些。你的那点钱好好存起来吧,你将来嫁人不能没一点嫁妆。” 李秋萌听他张口闭口就是嫁人,忍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梅超逸背子水壶,带上草帽独自出门去了。贴金和洒银在后院做干活。 午饭后,孩子们被赶着去睡午觉。李秋萌也坐在树荫下打盹。她睡得正香甜,突然被一阵拍门声惊醒。 “又是谁啊?”李秋萌打着哈欠问道。 等到打开门时,却发现是对方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陌生男子,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李秋萌将那人上下打量一遍,开口问道:“这位大哥,我们这是于公养济院,你们走错门了吧?” 男子抹抹头上的汗,十分温和有礼的说道:“鄙人有事想向姑娘打听一下。” 李秋萌点头:“你说。”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姑娘可认得这个孩子?”李秋萌接过来一看,这不是虎宝吗? 尽管如此,李秋萌并没有立即说认识,她睁大眼睛再次把男子仔细打量了一遍,没错,这孩子和虎宝长得确实有三分相像。 “请问您是这孩子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父亲。”男子似乎从李秋萌的神情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声音嘶哑而又激动。 李秋萌点头,示意他进来。接着,她站在院中,嘹亮的一吼:“虎宝,你给出来!” 过了一小会儿,就听见一阵噔噔的脚步声,于是一群穿着小裤衩和红兜兜的男娃们出现了。 虎宝揉揉惺忪的睡眼,略带不满的嘟哝道:“秋姐姐,我给你说过好几回了,说话别这么大声。” “大声你个头。快过来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不?” 虎宝张着小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他的嘴巴半天没合上,然后鼻子一吸,泪水盈眶而出:“爹爹——” “虎宝——”那男子的眼中也情不自禁的湿润起来。 父子俩抱头痛哭,严格来说,是虎宝一个人在哭。 哭了一小会儿,虎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擦擦着眼泪,抽抽噎噎的说道:“我好想爹爹。”父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那男子突然想起什么,连忙站起身来,冲李秋萌和贴金等人深深一躬:“在下许岩东,多谢几位的大恩大德。”许岩东还特意谢了贴金。 “许公子不必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 两帮人又互相客套了几句,冬雪提了一壶水端上来。 李秋萌十分客气的旨着大碗谦让道:“许公子请喝水。”许岩乐道过谢端起水汩汩饮下,冲李秋萌一笑:“一路赶来,我还真是渴了。” 李秋萌又让道:“来来,再喝一碗。”许岩东脸色微微一僵,晚晴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道:“小姐,这水是刚烧的,你看许公子喝得满头是汗……” 李秋萌:“……”她回头瞪了冬雪一眼,意思是你怎么不早说。 虎宝看了看李秋萌,晃晃小脑瓜,像个小大人似的叹道:“爹爹,秋萌姐姐除了脑子笨些,脾气爆点,嗓门大点,爱骂人打揍人外都挺好的。” 李秋萌咬碎钢牙。冬雪和晚晴一时语塞。 许岩东一脸歉意的冲李秋萌笑笑:“李姑娘别跟这孩子一般见识,他亲娘去得早,我又常年在外,无人教导,脾气怪得很。” 李秋萌悄悄地瞪了虎宝一眼,意思是等会儿咱再算帐。嘴里故作大度的答道:“小孩子一向口无遮拦,我不跟他们计较。” 就在这时,刚才和许岩东一起进来后来又匆匆返回的两个中年男子又折了回来。许岩东见两人回来,便知道他刚才吩咐的事情办好了,他站起身,朝李秋萌等人说道:“李姑娘,虎宝是我唯一的儿子,这次意外走丢,我们全家是心急如焚,幸而得救,许某无以为报,今日打算为贵院捐上一些粮车和衣物,望姑娘不要推却。” 李秋萌还没发话,贴金连忙推辞:“我当初救虎宝时并没想到要收到什么报答,许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粮物和衣物还请收回。” 许岩东一脸恳切:“贴金姑娘,这些东西是捐给养济院里的孩子们的,况且,许某平日也常作善事,就算姑娘没有救回犬子,许某难道就不能捐钱捐物了吗?” “这……” 李秋萌见状,拉拉贴金的袖子,朝许岩东灿然一笑道:“许大人是捐给院里的孩子们的,你再推辞,就辜负了许大人的一片好心了。以后咱们在慈善榜上添上许老爷的名字不就行了。” “我带于公养济院里的孩子们谢谢许老爷。”两人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许岩东看看天色,又看看身旁的儿子,不得不提醒小虎宝:“咱们该回去了。” 虎宝一听要回去,刚才与父亲重逢的喜悦一下子被冲散了许多。他看看父亲又看看李秋萌还有那些朝夕相处的小伙伴们,一脸的不舍和难过。他神情低落的说道:“爹爹,虎宝不想回去。” 许岩东温和的问道:“那你不要爹爹了吗?” 虎宝连忙摇头:“不,我要爹爹!”接着他掰着手指头继续说道:“可是我还想要秋萌姐姐,贴金、洒银姐姐,还有黑丫、狗儿、猴儿,胖妞……” 许岩东耐心而又细致的劝着儿子,最后,又答应他一有空就带他看看大伙。这样,虎宝虽然万分不舍,可也点头同意回去了。 临走时,他又挨着挨和众小朋友告别。 “狗儿,猴儿,我走了,我的弹弓和竹马都送给你们了。” 狗儿和猴儿眼圈红红的,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接着,虎宝又拉着一个大眼睛黑皮肤的小女孩,语重心长、信誓旦旦的嘱咐道:“黑丫,你以后别老跟人打架了。要不然你长大了就会像秋萌姐姐那样,嫁不出去的——”李秋萌再次咬牙,尼玛,她是躺着也中枪。 许岩东似乎觉察到了李秋萌濒临在爆发边缘,连忙制止儿子:“虎宝——” 虎宝抽抽鼻子,接着嘱咐黑丫:“你也别担心,就算你将来嫁不出去,大不了我娶你就是。我叔叔说,男人嘛,总得娶女人的。” 众人差点倒地:“……” 最后的最后,虎宝又去和几只老母鸡道别:“母鸡,我下次来会给你带一袋谷子的。”许岩东一直笑着全程陪同。全部告别完毕,虎宝小朋友才磨磨蹭蹭的跟着父亲坐上马车。一干小朋友挥着小手泪汪汪的和虎宝告别。 两人前脚刚走,十来个伙计驾着粮车咣咣当当的进巷了。 李秋萌等人不禁瞪大了双眼,这哪儿是一些粮食,这是十几车好嘛。那两个管事笑着跟李秋萌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让人往下卸粮食。 第二天,许岩东又派人送了几百套孩童的成衣。那伙计送衣裳时正好碰上梅超逸在家,便又请他去吃饭。 隔了两日,许岩东带着穿戴一新的虎宝来看大伙。虎宝一见着李秋萌就欢呼着扑进她的怀中,一本正经的说道:“秋萌姐姐,虽然你这人不太好,可是我还是很想你。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我家吧。”李秋萌少不得又是一番苦劝。 谁知虎宝这次是认定了这个主意,他握着小拳头鼓着腮帮子说道:“秋萌姐姐,你放心好了。我后母再也不能怎么我们了,你比她还厉害,你回去帮我把她打跑好不好?” “虎宝,你听姐姐说,这是不行的……”李秋萌耐心的巴拉巴拉的跟他讲道理。虎宝不愧是商人的后代,他的小眼珠一转,立即附加了一个自认为诱人的条件:“姐姐,你不是白打得哦,你只要把她打跑,我爹爹就归你了。” 李秋萌:“……”尼玛,古代的孩子真可怕。 许岩东也是一脸的尴尬,他也没想到自己竟成了儿子的悬赏物。 还有一个人比他们两个当事人还愤怒和尴尬。那就是林童。其实他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墙角了。当听到这关键的一句时,他再也无法忍受的冲了出来。 “林哥哥——”虎宝高声叫着扑上去。林童有气无力的抱着他,然后很勉强的冲许岩东笑笑。他忍了几忍最终还是开口问道:“许大哥,那什么,我听虎宝说,他后母待他不好,不知大哥打算怎么办?” 许岩东一愣,他没想到林童会问到这个问题,转而一想,这人也许是太关心儿子的处境,因此,他顿了顿,态度坚决的说道:“我打算回去休了她!” “哦。”林童的笑容越发勉强。 呆了一会儿,许岩东提出告辞,奈何虎宝死活不肯走,非要吃完晚饭再走。李秋萌明白虎宝这次回去,怕是要很久见不到。她心里对这精灵古怪的孩子也是十分不舍。当晚,她让冬雪和晚晴和刘婶烧了一大桌菜。大人坐一桌,刘婶和冬雪晚晴带着十几个孩子坐在另一桌。 虎宝坐在父亲身边,又硬拉着李秋萌坐在他的另一边。饭桌上,虎宝那一张小嘴一直没停过,一直在说着自己家怎么怎么样。 “秋萌姐姐,我家的园子很大很大哦。” “秋萌姐姐,我家好吃的好多好多哦。” “……” 许岩东一脸的尴尬,时不时的侧头对李秋萌无奈的笑笑。对面的林童看着三个人言笑宴宴的坐在一起,心头一直刺痛。他不停的埋头扒饭,吃了一碗又一碗,当天夜晚,他撑得睡不着,爬起来写日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虎宝他看上了秋萌了。——他爹也快看上了。 许岩东有钱,风趣,健谈。而我,穷、拙嘴拙舌,又没有儿子当媒人。 20、第二十章有人建议她当后娘... 许岩东在平城逗留了五六天后启程回乡。临走时,虎宝少不得又是一番依依惜别。梅超逸率领众孩儿们送他们到巷口。 虎宝泪眼盈盈,抽着鼻子大声喊道:“你们都别送了,我虎宝一定会再回来的!” 李秋萌一阵惊囧,这句台词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众人送走了虎宝后,继续过日子,该干啥干啥。林童仍然像以前那么勤劳,劈柴打水编筐。有时他还会帮着刘婶做饭。弄得刘婶时不时叨唠:“唉呀,这孩子长得又好又能干,人还老实。我要是有个女儿,一定不能让便宜了别人家。”她一边唠叨一边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李秋萌,意思就是:可别让这股肥水流向了外人田里。 李秋萌素来爽快,直接回她:“刘婶您可别多想,我现在对他可真没别的想法。” 刘婶噗嗤一笑,晃晃肥硕的老腰,说道:“哟,你这孩子想哪儿去了。我是说你那两个丫头也不小了,你这个当主子的为她们留点心。” 李秋萌:“……”敢情不是说她呀,好吧,是她自多了。 刘婶看了看李秋萌,忍不住喃喃叹道:“你再怎么样也是李家的大小姐,怎能找他这样的人呢。依我看,那个许老爷人挺不错,年纪不大,家财万贯,难得的是虎宝又喜欢你……”不当刘婶的话说完,李秋萌就黑着一张脸提醒她:“虎宝的后娘还没休呢。”她把自己想成什么了,她长了一张爱当小三的脸吗? 刘婶以为李秋萌是难得害羞了,她可从没觉得自己不对:“快休了,许老爷一回去准休。你等着瞧。” 李秋萌拿了东西出了厨房:“我回屋了。” 刘婶一脸不解,兀自嘟哝道:“女孩儿就是这样,表面上再大方,一说起亲事准会羞得躲进屋……” 厨房外的李秋萌一脸囧态,算了,她和刘婶之差隔着数千年的代沟,真的没法沟通。 隔天,林童红着脸扭捏了再三,递给李秋萌一只包袱然后拔腿就跑。 “哎哎,你给我站住,你跑什么呀?” 林童只好停住脚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前天给人家编了一套竹器,挣了点钱,给你做了一套衣裳。” “不行,我不能收。” 林童一听不收,脸上急得直冒汗,急急地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上次,你给我包手,把衣裳撕破了,我、我赔你的。你若是不收,我下回受伤了就不让你包了。”说完,林童像是生怕她再拒绝,拔腿溜了,那姿态就像逃窜的兔子一样。李秋萌不由得一阵感慨。她打开包袱一看,这是一件桃红色的薄裙,料子虽不是顶好,但也能穿出去。裁剪得十分得体,针脚细密工整。这对于“一穷二白”的林童来说也算是一件大手笔了。 想到这里,李秋萌不禁又开始思索起夏锦寒和林童的关系来了。据她观察,似乎,夏锦寒知道林童的存在,但林童却不知道夏锦寒的存在。双重人格貌似有主次人格之分,在这里夏锦寒应该是主,林童是次……唉呀,早知道当初就多查查资料,现在,她也只得靠脑中的那一点点资料来分析这无比复杂的奇怪现象。 十天后,虎宝寄来了一封信,李秋萌看着那纸上那一行行稚嫩的字体,心中不由得一阵伤感和怀念。 “秋萌姐姐,我和爹爹刚到家,我爹爹一回去,就把后娘给赶走了。她哭着不肯走。最后还是走了。她一走,又有很多人来劝爹爹再给我找一个后母,我好害怕。秋萌姐姐,我觉得女人好可怕,她们一会儿变一个样儿,当着爹爹就装兔子,见了我就装狼。我还是觉得姐姐你这样的好,你一直都是老虎,当着爹爹的面也没变样……” 李秋萌来到这里后也学会了写字,但她实在用不惯毛笔,那字写得跟蚯蚓爬行似的,弯弯曲曲的。但虎宝再三表示热切的盼着她的信,她又不忍心让一个孩子苦等。于是只好咬牙上阵,给虎宝回了一封信:“小虎宝,你的信姐姐收到了。你不能因为一个坏后妈就否定天下所有的后妈哦,人总有好有坏的。你要相信你爹爹的眼睛是雪亮的,他看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的。他一定会为你找一个喜欢你疼爱你的后妈的……还有,黑丫她开始掉牙了,门牙豁了两个,天天不敢说话。胖丫又胖了五斤,摔在地上能弹起来。狗儿说他很想你,他说你不在,他尿了床就没办法推给别人了,因为了没人跟他一起睡。” 几天后,远在林城的虎宝收到了这封信,里面有几个字他不认识,于是他很谦虚的去请教父亲。 许岩东不可避免的看到了这封信,一向严肃的他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笑意。许岩东将信看了两遍最后仍然摇头:“乖儿子,这两个字爹爹也不认得。” 虎宝歪头想了一会儿,接着一脸敬佩的点点头:“其实秋萌姐姐还是很厉害的,你连爹爹不认得的字都会写。” 许岩东怔了一下,只好说道:“的确很厉害。” 虎宝仍不罢休的继续缠问:“爹爹你说秋萌姐姐练的是哪一派书法呢?” 许岩东一脸为难,最后下结论道:“大概是狂草吧。” 虎宝双眼放光:“姐姐太厉害了,连练的书法都跟别人不一样!” 许岩东:“……” 六月中旬时,夏锦寒再次光临于公养济院。鉴于上次的不愉快经历。李秋萌对他有点排斥。她觉得自己也快这人搞得精神分裂了。她有时会把夏锦寒和林童当成两个人对待。 “请问有何贵干?”李秋萌毫不客气的将来人堵在门口。 不知怎地,夏锦寒的气焰竟比上次低了很多,他尽量放柔声音:“我是来告诉梅公子,上次的事就算了。让他以后不要再躲了。” 李秋萌横眉一挑:“不算还能如何?你可别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里,你招了我,我就把你的事难捅出去。” 夏锦寒一脸黑线,这人怎么这样?他不是已经来和解了吗? 算了,他好男不跟女斗,肚子里能撑船。夏锦寒自我安慰完毕,又清清嗓子说道:“这里人多眼杂,林童在这里迟早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我建议你们搬到一个僻静之地,房子我来提供——” 他话没说完,李秋萌就断然拒绝道:“我们不搬。”开玩笑,他们若是搬了岂不是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吗? 夏锦寒的声音也随之冷了许多,他冷静的指出关键问题:“这个地方既破又狭窄,孩子们都活动不开。再者,你表哥已经在官府那里挂了名号,也不能再去行骗了。甚至还有他师父以前在外地骗过的人此时也在追查真相,你们再不小心些,以后有的是麻烦。你说,你们以后靠什么来养活这些孩子?单靠富商大户捐赠吗?”说到最后一句,夏锦寒的语气中忍不住多了一丝讥讽。 李秋萌听得分明,当下把眼一瞪,反唇相讥道:“我们怎么养活孩子们,还轮不到你夏大公子来操这个心。人家捐赠养济院说明人家善良好心,为富而仁。不像某些人。动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怎么就听不懂好话歹话?” “本姑娘只听懂人话。” ……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忽听得一阵大声咳嗽声。原来是站在巷口放哨的夏青和夏白在示意有人来了。 两人的咳嗽声一停,就听见一阵得得的马蹄声。马车最巷口停下,从上面跳下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这孩子这是虎宝。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秋萌姐姐,林哥哥,狗儿猫儿黑丫……我来了。” 紧接着,许岩东高大的身影也出现了。 夏锦寒一看到,身子不由得一僵。 许岩东自然也看到了对方,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解的看了看李秋萌。 李秋萌淡定的解释道:“这位是夏公子,他是林童的远房表哥。林童借了八百文钱,结果他追帐追到这儿来了。” 许岩东不禁哑然失笑,他拿不准李秋萌是不是在开玩笑,他看了看两人,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即便如此,他压下了心中的怪异感觉,朝夏锦寒伸出手,朗声笑道:“在下林城许岩东,十分荣幸能在此见到夏公子。” 夏锦寒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几眼,面无表情的答道:“幸会。” 虎宝才不管大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他早就兴奋的扑到李秋萌的怀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管家说我家要在平城开铺子,我就硬缠着爹爹带我来了。爹爹说,若是铺子开成了,我以后就可以常来了。”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蹬蹬回跑几步,从父亲手里拿过一只包袱,将里面的物事一骨脑的全抖落出来,然后神秘兮兮的说道:“姐姐,这是那些想当我后母的女人送给我的,她们给我就收下,我可记得姐姐的话: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我只收东西,不替她们说好话。哼。” 李秋萌多少有些尴尬,这小家伙能不能别揭她的底! “秋萌姐姐,虎宝想对你说一个秘密,你先别告诉别人哦。” “嗯,你说吧。” 虎宝把脸贴在她的耳朵边上,脆生生的说道:“秋萌姐姐,我想让你当我娘。” “啊——”李秋萌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虎宝。 虎宝连忙一脸骄傲的拍拍胸脯解释道:“秋萌姐姐,你别小看我。我一直都在爹爹面前说你的好话。说你的本事大,能管住我们家的人,谁不服你就揍他;说你的字写得好,你写的字连我爹爹都不认得;还说你的力气大,上回,我让那些想当我后母的姑娘比赛扔鞋子,她们不是不会扔,就是扔不准。哪像你,你站在院里能把院外的人给砸到……” “虎宝——” “混蛋——” 李秋萌和许岩东几乎异口同声。许岩东一脸歉意的朝李秋萌笑笑,李秋萌抓起仍旧一脸懵懂的虎宝,咬着牙说道:“走,到后院,姐姐有话对你说。” 21、第二十一章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李秋萌揪着虎宝快步来到后院,很郑重很严肃地对他说道:“虎宝,以后不能说这话,记住了!我是你姐姐,姐我今年才十七。怎么可能当你的后娘?”李秋萌觉得自己像受到了某种侮辱一样。前世的她才二十一岁,连结婚都觉得是很遥远的事情,尼玛现在竟然有人建议她当后娘,还一致认为,这是很好很好的选择!这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 虎宝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泪眼汪汪的晃着李秋萌的手:“姐姐,你不喜欢我吗?” 李秋萌一脸无奈,只得放柔了声音说道:“我当然喜欢你,但这跟当你娘是两麻事,懂不?”虎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李秋萌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去吧,找你爹玩去。”虎宝一步三回头的去前院了。李秋萌叹了一口气慢腾腾的回屋。晚晴此时正在做针线,一见她进来,连忙笑着站起来说道:“小姐,你看鞋子做得怎么样?”李秋萌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淡淡说道:“怎么这么丑?你的手艺退步了。” 晚晴小声答道:“可是不做这么丑,就不像小姐您做的。” “你说什么?”李秋萌此时有一种揪着她的衣领大声质问的冲动。 晚晴后退三步,站到相对安全的距离,面对着张牙舞爪的小姐,战战兢兢的说道:“小姐,奴婢都是为了您好。奴婢觉得许老爷人挺不错的,他家里人口简单,父母皆不在世。虎宝又很喜欢你,小姐若是嫁过去也算是圆满了,毕竟您也不小了。再耽搁下去可如何是好?所以奴婢才打着小姐的名号做几双鞋子送给虎宝……” 晚晴的话没说完,李秋萌的怒气就开始爆发了,她双手插腰,双眼冒火,瞪着晚晴说道:“你家小姐我今年才十七,你竟然要让我去做别人的后妈,你竟让我嫁一个有过两任妻子的老男人?你小姐我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晚晴一时无言以对。 站在窗外偷听的夏锦寒心里也是一阵狂躁。 晚晴虽然害怕自家小姐的发飙,可是为了小姐的幸福,她决定豁出去了。因此她把牙一咬,双眼一闭,做出一副忠臣死谏的凛然气势,继续说道:“可是小姐,您不觉得像许老爷这样的老男人很好吗?他成熟稳重,做事很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让人觉得可以依赖,他有时会像父亲一样呵护你,有时又像大哥哥一样……” 李秋萌瞪眼再吼:“好,好个头!一将功成万骨朽,大叔造成百女休!你懂不懂?尼玛,他的稳重熟练都是孜孜不倦的在别的女人那儿练习起来的!练习多了谁不成熟啊!给我一个百个男人试试,老娘比谁都熟!凭什么他们男人可以万花丛中过,骚叶沾一身,凭什么他们过尽千帆,回过头又要求女人纯洁无暇?凭什么我们女人就只能有一个男人?完了还傻比兮兮的享受着他练习的结果!我呸!……” 夏锦寒听到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他愣怔了半晌,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他想走,可是又想接着听,他明知道偷听别人的话是不道德的,可是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就在他犹豫不决的当儿,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夏锦寒一惊,接着就看到了表弟卫景的那张大大的笑脸。 “你——” “嘘——”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夏锦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步欲走。他不能再听了,绝对不能和别人一起听,他都走了,看他卫景好意思听下去! 卫景一把拉住他,给了一个威胁的眼神,意思是:你要敢走,我就喊人了。 夏锦寒被噎了一下,一脸无奈,只得继续听下去。 李秋萌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晚晴也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连忙温声劝道:“我的小姐,您自小在李家长大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稍稍有点钱的少爷们哪一个是干净的,大都早早的有了通房,还有的到外面找。您上哪儿找干净的去。咱们现在的处境,由得了小姐这么挑选吗?” “嗯,我就想找个林童那样的。我又忘了,还有那个夏冷面,那个傻帽!我只想要林童,不想要他!” 晚晴大吃一惊:“小姐,您越来越吓人了,您竟然想要他们两个?难道您也想东食西宿吗” 窗户外面。 卫景张大嘴巴:“……” 夏锦寒又喜又怒,百感俱生。 梅超逸回来,先和许岩东打了个招呼,留下女扮男装的贴金招待他们父子俩,他自己急忙奔后院来。结果一到表妹的门前,便看到了后窗户下竟有两个男人在偷窥。梅超逸顿时七窍生烟,想也没想,脱掉一只臭鞋对准其中一人的脑袋狠命砸去。 “哎哟——”卫景抱着脑袋跳起来。李秋萌听到惊叫叫急忙飞奔出来。刚好梅超逸也赶了过来。 四人八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你。 梅超逸本来对夏锦寒有一点点的畏惧和心虚,每次见了他都不由自主的想躲。但现在,他发现那个整日一本正经板着脸的夏锦寒竟然干这种事。他顿时油然而生一种人品上的优越感。因此,他的腰也不弯,腿也站直了,底气也足了。他义正辞严、掷地有声的质问道:“不知二位光临我家后窗户有何贵干?” “……在下进来找我表哥,结果迷路了。”卫景很不厚道的把祸水往夏锦寒身上引。 夏锦寒冷冷地看了卫景一眼,垂下眼眸道:“夏某是来找李姑娘。她正在训斥丫头,于是我就在站在门口等候。” 这时,李秋萌双手抱胸,扬着下巴过来了。卫景看她是来者不善,眼珠一转,道:“李姑娘,咱俩的恩怨两清了,你上次指使猴子偷我的衣裳,我不计较,这次你也别计较。你有什么事都找我表哥算帐去。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平常极少偷听别人说话,我见他听得这么认真,便觉得听的内容肯定很有意思,于是,我一受蛊惑便跟着来了。” “姓夏的,你怎么说?”李秋萌气势汹汹的看着夏锦寒问道。 22、第二十二章互相吃醋... “我、我来找你有事。”夏锦寒多少有些心虚,口气也没以前那么壮了。 李秋萌一个眼刀飞过去,斜睨着夏锦寒和卫景两人,勾勾手指,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你们俩,给我过来。” “呃,她叫你呢。”卫景推推夏锦寒,夏锦寒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梅超逸见没自己的事了,远远的躲开。卫景紧跟在他身后。 院中只剩下了夏锦寒和李秋萌两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李秋萌先开口:“咳,我说姓夏的,你以后还是别来了。我真不喜欢你这样的。虽说眼下是夏天,可是经常吃冷面也受不了。” “你……”夏锦寒床语塞。 最后,他警惕的看看四周,从袖子掏出一本装订好的帐本递过来。 李秋萌一看帐本,立即炸毛:“姓夏的,我可不欠你的钱。” 夏锦寒:“……你看完再说吧。” 李秋萌轻轻一番,扑哧一声笑了,这哪里帐本,这是林童的日记本。他上月最后一日的日记如此写道:“以前,我害怕接触人群,我只喜欢一个人呆着,或是和孩子们在一起。但是我现在不想这样了,我想改变我自己了。我想赚很多钱,买地盖房子。今天我卖了一套竹器,结果有一个管事盯着我看了半天,他还问我想不想赚大钱,我虽然心动,可是秋萌说,天下绝不会掉馒头的,就算是掉里面也肯定包着耗子药。所以我还是拒绝了。可是我要怎样才能赚到钱呢?光靠卖竹筐是不行的。姓许的在步步紧逼,唉……” 李秋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先清清嗓子道:“这个,我绝对我不是故意偷窥你的隐私的。”不知道古代有没有隐私这个词,算了,让他自己去理解吧。 夏锦寒脸上飞快的闪现出一丝尴尬,他板着脸说道:“李秋萌,你知不知道你惹的事有多严重?” “什么?你又诬赖我?” “你听我说完,”夏锦寒摆摆手,示意他小声,接着他沉声说道:“本来,林童他一直与我相安无事。这几年来也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但是现在,他竟然想出去挣钱养家,而且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引起的,”说到这里,夏锦寒顿了顿,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所以,李秋萌,你要负责!” “我呸,”李秋萌听到这话差一点要跳起来,她的眼睛瞪得溜圆,单手叉腰,铿锵有力的争辩道:“凭什么要我负责?是你找上我的好不好!我招你惹你了,还是睡了你还是弄大了你的肚子了,你别血口喷人!” 夏锦寒听到那句弄大肚子的话,气得内伤。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两人正在争吵,就听见虎宝童稚的嗓音传了过来:“姐姐——”两人只得停止拌嘴。接着就见许岩东领着虎宝走了进来。许岩东一脸尴尬和愧疚,他彬彬有礼的道歉:“李姑娘真是对不起,虎宝这孩子……唉……” 虎宝的脸皱的像包子似的,清亮的大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将落未落。让人不禁心生怜意。李秋萌的心不觉软了三分,她俯□子,捏捏虎宝的脸笑道:“行了,姐姐不怪你了。” 虎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两只胳膊紧紧搂着李秋萌的脖子,抽抽噎噎的说道:“姐姐,我以后再不说这话了。可是虎宝不想要别的女人当我娘。” 许岩东不由得一阵动容,连忙向虎宝保证道:“虎宝乖,爹爹答应你,以后不再娶了。”他大概也觉得话说得太绝对,便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只有你同意了,爹爹才会娶,这样行吗?” “嗯,爹爹真好。”虎宝点点头,又重新扑到父亲怀里。 许岩东抱起孩子冲众人歉意的笑笑:“麻烦诸位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我做东请你们吃饭。”梅超逸连忙说不必客气。接着,他在前引路,送父子俩出门。夏锦寒和卫景也回去了。 李秋萌重新回到自己的屋里,冬雪和晚晴也凑了上来。李秋萌猛然想起,这两人似乎还不知道夏锦寒的事情,她们还以为夏锦寒和林童是两个人。现在要不要向她们说明情况呢?李秋萌有禁有些犹豫。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从这日以后,虎宝又来了几次。经过上次的事后,许岩东再见李秋萌便有些不自在,因此,虎宝再来,他都是打发心腹小厮送过来,到晚上再接走。一连数日,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这日下午,梅超逸和贴金无精打采的回来了。李秋萌一问,原来是有病人吃了她的药丸后拉肚子,他无奈只好赔钱了事。几天的辛苦钱全打了水漂了。 李秋萌最后决定:“表哥,我决定出去做生意。” 谁知,梅超逸把眼一瞪:“你是没出阁的姑娘,做什么生意,将来还想不想嫁人了?”李秋萌回瞪了他一眼,跟古人真的没法沟通。 接着,梅超逸又挠挠头皮,抛出一个难题:“结果,那姓夏的找到我了,问我愿不原意做他别庄的管事。你说我答不答应?” “这……”李秋萌也有些傻眼。 “我再想想吧。”梅超逸自问自答道。这人还真是有意思。 又过了一天,梅超逸又回来问道:“秋萌,许老爷找我了,让我当他粮铺的帐房。” 李秋萌:“……” 结果,梅超逸又是自问自答:“我再想想吧。” 梅超逸正在做思想斗争,眼看就到了六月下旬。林童该来了。 李秋萌发现自己对他的到来还是有些期待的。 林童这次身着麻布夏衣,挑着两大筐东西进来了。 “秋萌,我、我来了。嘿嘿。”林童一见到她,咧开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显得异常可爱。 “猴儿们都出来了——”林童扯起嗓门一声清喝。呼啦一下,孩子们欢呼着涌了出来。 “来来,分果子了。”林童一边擦汗一边跟孩子们分野果子。 李秋萌忍不住问道:“这些果子是从哪儿弄来的?” “是我上山去采的。” 林童给孩子们分完,又悄悄递给李秋萌一包洗好的野果:“这是特地给你的。”李秋萌眼尖的注意到了他的胳膊全是伤痕,她扯着他的袖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的,被野草划了几下。”林童看她拽着自己的袖子,脸上不禁涌上了一片红云。心怦怦地跳跃着。 林童偷偷地看着李秋萌,他惊喜的发现她竟然换上了他送的衣裳。 “呃,你穿上合身吗?不合适,我可以改的。” “什么?改?你说你会改衣裳?”李秋萌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林童低着头绞着袖子,小声说道:“这衣裳是我亲手缝制的。” 李秋萌当下石化:“……”长长地呆滞之后,李秋萌又起了坏心,她一定要让夏锦寒知道这事。 打定主意后,李秋萌笑得像个诱拐少男的不良青年:“林童,你真厉害,竟然会女红,比我都强。你一定要把这事记下来哦。” 林童狂点头:“没关系的,以后我来做女红。” “那你帮我把裙子上的破洞缝一下好吗?” “好的。” 于是,这一天人们见识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林童端端正正的坐在板凳上,一针一线的在缝衣裳。李秋萌坐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欣赏他那优雅端庄的动作。 当晚,林童的日记如此这般写道:今天我真高兴!秋萌夸我厉害。原本我不好意思说自己会女红的,生怕她会嫌弃我像个女人。谁知道,她竟然一点都不嫌弃。她还说我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捂脸……她今天一天一直都在笑。我觉得她越来越喜欢我了。可是她的丫头为什么老提那个姓夏的呢,他是谁?听说也很有钱。姓许的还没走,姓夏的又来了,怎么办呢?唉……” 23、第二十三章敌我力量对比... “林童,听说你上个月外出做工了?”李秋萌想起夏锦寒说的事,随口问了出来。 “嗯,算是吧。” “你还是别去了,等天气凉快点后,我就去梅林村将荒地开垦了,你同我一起种田吧。” “哦,我都忘了这事,我、我这就去。”林童腾地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去。 “坐下!”李秋萌一把拉住他,林童被她的手指一碰,顿时觉得全身像起了火似的。 林童忸怩着重新坐下,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含羞带涩的看着李秋萌。 “对了,你怎么会做针线活呢?”李秋萌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十分的好奇。 “我……”林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整天呆在屋里,我看娘做针线就拿来试试,结果我一做就成。我还会打络子呢。” 李秋萌:“……”她的眼前浮现出夏锦寒坐着打络子的场景,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几个鸡皮疙瘩。 她现在有点明白夏锦寒为什么那么气极败坏了,因为她见识到了他最囧的一面。 “咳咳,”李秋萌想了一会儿迅速回过神来,一本正经的问林童:“你听说过夏锦寒这个人吗?”林童一听她提到这个人,脸色不禁一变,一双神采飞扬的眸子也逐渐黯淡下来。他摇摇头:“不认识。我没见过他。” 李秋萌心中偷笑,你当然没见过他。 林童虽然心理难过,但仍然打起精神旁敲侧击的问道:“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李秋萌一想起夏锦寒的种种行迹,忍不住大声痛骂:“他这个人一点都不好,冷淡,装模作样,反正没一样好的。”林童听她这么说,心里不禁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娘亲说过,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欢荣华富贵的。对于女人最重要的是找一个知冷知热、不离不弃的良人。他觉得自己也算一个良人。他会对秋萌好的。他会的手艺这么多,以后不会一直穷下去的。林童经过一番激烈的思考,最后决定:他不能不战而退。他要打起精神应战。一旦做了这个决定,羞涩如林童也突然变得果敢有魄力了。首先他积极交好,梅超逸和冬雪晚晴等人,积极的从对方口中打探消息。冬雪和晚晴两人现在没有丝毫怀疑林童的身份,——夏锦寒最近几次来都会稍微乔装打扮一下,再加上服饰和气质相差极大,看上去两人只是有点像罢了。毕竟这世上长得像的人也不少。林童一讨好她们,女人的八卦之心迅速被激发了起来,源源不断的消息传到了林童的耳朵里。 林童将敌我双方力量进行了综和比较,结论如下: 夏待人冷淡,人缘不好;他待人热情,人缘好。他胜。 夏家世好有钱;他没有。这一点,他败。 夏不会针线不会做饭没有手艺,他都会,全胜。 …… 比较完毕,林童最后决定以已之长攻彼之短。他要做一个温柔和气、打不打手骂不还口的好男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两好男人(这是晚晴偷偷告诉他的,秋萌曾经这么说过)。 从这以后,院里的人发现林童变了。他每天对谁都笑呵呵的。抢着挑水抢着劈材抢着做饭。一得空便给小朋友们做各种小玩意,李秋萌也顺便被捎带上了。没几日,李秋萌便发现自己的桌上堆满了草编的蚱蜢小鸟青蛙等等各种惟妙惟肖的东西。接着是绢花、络子以及还有鞋垫。 冬雪和晚晴看着这些东西,一脸惊讶:“这些东西林童从哪儿弄来的?” 李秋萌一语揭穿:“他自己做的。” “啊——”两人同时张大嘴巴,半天没合上,接着又一脸挫败的说道:“世上怎么有这样的男人,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日子飞快的过去,转眼间又到了月末。李秋萌觉得每到最后几天,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 林童更是万分不舍。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他什么也干不下去,一直围着李秋萌乱转。 “秋萌你冷吗?” “……这是夏天。” “你饿吗?” “刚吃过。” “你、你累吗?” “你给捶背?” “我、给你捶。”林童的一颗心不争气的砰砰跳起来,嫩白的像豆腐一样的脸上泛出几缕红云。让人有蹂躏的冲动。 林童握着拳着轻重有致的给她捶着背,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不能就此错过了如此一个好机会,于是他含羞带怯的、委婉的提醒道:“秋萌,那姓夏的和姓许的两人会像我这样给你捶背吗?” 李秋萌忍着笑,正色答道:“谁知道呢?我又没这么要求过他们。” “他们不会的,绝对的。”林童嘴上说得笃定,心里却是忐忑无比。 李秋萌佯作思索一会儿,点头说道:“等姓夏的来了,我试试他。” “啊……”林童暗暗握了握拳头,姓许的他已经见过了。这个姓夏的,他下个月一定要见见这个人。 当晚,林童清晰详细的把今天的心路历程写进了日志中。 月初,夏锦寒便知道了这些详情。他忍了几忍,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李秋萌。 恰在这时,夏青走过来禀道:“少爷,夫人来了。” 夏锦寒一愣,旋即把屋里迅速检查了一遍,看看确定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了才放心的整衣出去。 客厅中,夏夫人江氏独自端坐在桌前,连她的心腹婆子何妈妈都在外面侯着。这也是多年的惯例,每次见这个儿子,她都是一个人前来。 “母亲。”夏锦寒声音平淡的叫了一声。 江氏神色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娘和你父亲商量好了,这次给你订的是刘家的女儿。你莫要再弄出事端来。” 夏锦寒面色一沉,声音不由得冷了起来:“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儿子的情况,怎能害了人家姑娘?” 江氏无所谓的摆摆手:“大夫不是说过了,你的身子没病,就是心里头……有些想不开。说不定成了亲,身旁有个亲密人,慢慢地就好了起来。” “母亲,恕儿子不能答应!”夏锦寒斩钉截铁的答道。 江氏秀眉微蹙,耐着性子解释道:“锦寒,你不能再拖了,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 夏锦寒面无表情的答道:“儿子都知道。” “你——”江氏也恼了,她委屈而又愤怒的嚷道:“锦寒,娘知道你心里头对娘有气,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放下这些吗?况且,娘已经命人补偿那林家的了,你还想怎样?” “补偿?”夏锦寒听到母亲竟然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自己的乳母,语气愈发的冷漠:“母亲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命重要的?人都没了,再多的补偿又有什么用呢?” 江氏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夏锦寒厉声责问道:“我是你亲生母亲,在你的心里,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下人吗?我真是白生了你,你给我滚出去——” 夏锦寒冷声接道:“儿子正准备出去,请母亲自便。”说完,他挺直脊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青和夏白听到屋里的争吵声,吓得不知所措。见夏锦寒出来,连忙紧跟在他身后。主仆三人一路无话,直奔城北而来。 夏锦寒来到于公养济院时正赶上中午,孩子们在刘婶的驱赶下都去午睡了。李秋萌坐在树萌下,光着脚丫挽着腿和胳膊正坐在竹椅上打盹。 夏锦寒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他硬邦邦的说道:“李秋萌,你成何体统!” 李秋萌被他从睡梦中惊醒,一脸怨气的指着他骂道:“我说姓夏的,你哪狠筋又不对劲了?你是姑娘的什么人?你喝海水长大的啊,管得宽。” “你……”夏锦寒理屈词穷,一时语塞。 李秋萌轻哼一声,仰面躺着,脚指头不停的晃动着,像是在宣示她的胜利似的。 夏锦寒憋着一口气,平复一下心绪,认真的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以前可曾见过我这种人,不,这种病况?” “确切说没见过。”李秋萌诚实回答。 “那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李秋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漫不经心的接道:“我见多识广,聪明伶俐呗。” 夏锦寒:“……” 他呼气吸气,连续深呼吸了三次,最后一咬牙问出了一个很难以启齿的问题:“秋萌,你介不介意嫁一个我这样的丈夫?” 李秋萌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翻身坐起,瞪大眼睛,从上到下,从左到到右,从外到里(里面看不到)全方位的把夏锦寒称量了一遍。夏锦寒被她看得直发毛,他连咳几声示意她要注意影响。 李秋萌把目光收回,懒洋洋地说道:“我眼又没瞎,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呢?” 24、第二十四章雨中相遇... “你……”夏锦寒气得语塞。李秋萌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哼,敢让我不自在,我就让你不痛快。 夏锦寒瞪着李秋萌,他方才在路上的想法是,以他母亲的性格,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谋一门亲事。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又不想害了人家姑娘。而李秋萌在因缘际会下得知了他的病情,而她对此好像很坦然。他从与她相处的情形来看,她并没有嫌弃自己。这一番思考让夏锦寒产生了一个想法:和她成亲其实也不错的。她这人除了霸道点、跋扈点、说话难听些,其他都挺好的。 想通了这些以后,夏锦寒决定放下架子,试探一下李秋萌。没想到,他刚一开口就碰了个钉子。 她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因为那些流言?一定是的!夏锦寒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澄清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污蔑和流言:“我其实不像传说中的那什么,我并没有见不得人的隐疾……”他的语气十分艰涩,李秋萌很认真的聆听着,为了表示自己的认真,她甚至还故意当着他的面掏了掏耳朵。夏锦寒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转移到了她那只圆润可爱的耳朵上。 他的目光慢慢游移回来,盯着前面的树干继续说道:“我就是怕吓着别人了,才不敢接近旁人……” “嗯,你继续。”夏锦寒皱皱眉头,心中觉得一阵挫败,他连面子和里子一起豁出去了。却只换来这句不痛不痒的话。他哪里明白,他所以为的豁出面子里子的表白,在李秋萌听来,不过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倾诉罢了。毕竟她所在的学校是雌性稀少,而雄性又正值荷尔蒙最旺盛的季节,见着异性就忍不住两眼放光。而她不说话时,其实挺像个淑女的。于是很多浅薄的、文艺的、做作的表白纷至沓来。所以她根本听不懂古人含蓄的、羞涩的表白。 夏锦寒额上青筋直露,她此时不是应该羞涩、脸红吗然后欲说还休的看看他,再然后扭头跑进屋里。 李秋萌看了一眼发愣的某人,摆摆手打个哈欠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接着,她伸了个懒腰,慢腾腾的起身,回屋去了。临进门前,他甚至听到了她极小声的嘟哝声:“原来他还是个处啊,不容易啊。” 夏锦寒:“……”他再一次恨自己的听力为什么那么好。 从这以后,夏锦寒一有空就来这儿转悠。李秋萌可不像他那么闲。她上有表哥要帮,下有一帮崽子要养。等到天良稍微凉快些,她就开始雇人开荒,准备种麦子。世上倒霉的穿越女那么多,她李秋萌就算其中一个。人家发家致富呱呱的,她就只能开荒地。人家遇到的美男贵公成串成串的,她就遇到了个双重精分。 夏锦寒左思右想,他经过多层考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林童之所以比他更受欢迎,是他为他比自己勤劳能干,脾气好。所以,夏锦寒经过再三思想斗争,决定要吸取他人的成功经验。他决定变成一个勤劳的、和气的人。 第一天,他去劈材,结果差点劈到了自己的脚。后来他不劈自己的脚了,结果又把柴劈飞了。若不是梅超逸躲得快,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就没了。 第二天,他自告奋勇去编竹筐,结果那些竹片根本不听他指挥,把一双手割得鲜血淋漓。 第三天…… 第四天,李秋萌实在看不去了,只好郑重其事的对他说:“夏公子,那啥,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要尊重事实,承认差距,不要勉强自己。” 夏锦寒死鸭子嘴硬,硬是不肯承认自己的不良动机:“我觉得这些事挺有意思的,就想试试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夏锦寒大概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竟没有再来。 梅超逸不禁有些怀念他:“唉,这家伙怎么不来了。每次看他那笨拙的动作,我就有一种自豪感。” 李秋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人有,笑人无。果然是人类的通病,不分古今的。 梅超逸最终谁的管事也没做,他最近在踏踏实实的帮着李秋萌开荒。梅氏留给李秋萌的那张地契上的荒田大约有三十多亩。有十亩是山坡,剩下的也有二十多亩。梅超逸每天早出晚归,最近为了干活方便,索性就住在了老屋。这天,李秋萌又像往常一样去了梅林村,忙活到傍晚,天快黑时,主仆三人才行色匆匆的往家里赶。谁知道刚才还晴好的天气,突然变了脸色,天空中一阵电闪雷鸣。 冬雪和晚晴一起担忧的说道:“姑娘,我们找个地方躲雨吧。” 李秋萌东看西看看,最后决定在一家新外店铺的屋檐下躲雨。 三人刚跑到屋檐下,就听见头顶一道响雷滚过,接着滂沱大雨倾泻而下。 三人一边躲雨一边随意聊天。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提到虎宝身上了。 冬雪叹道:“虎宝这孩子好几天没来了?怪想他的。” 晚晴接道:“如今人家已经找到亲爹了,哪能总跟我们在一起。等将来他随他爹回了老家,我们更难见到他了。” …… 两人说着说话,话题又移到了自家姑娘身上。 晚晴试探道:“姑娘(在李秋萌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已经改称她为姑娘了),你不觉得虎宝挺可爱的吗?你难道就不可怜他吗?” 李秋萌自然明白她的话外之意,便淡然说道:“他是很可爱,但我也不能把自己给搭上吧。生孩子这件事,我还是想亲自来比较好。”后娘是那么好当的吗?她做为一个局外人的时候,虎宝自然觉得她很好,可是若真成了那种关系,那就是另外一种看法了。最主要的是她除了钱和古董外,非常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这其中也包括男人。算了,这种说法,她还是憋在心里算了。免得吓坏了这些含蓄的人们。 “可是我觉得许老爷人挺好的。”晚晴不甘心的小声议论道。 “是啊是啊。”两人又开始讨论上了。 就在这时,她们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响了。 然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虎宝揉着眼睛惊喜的喊道:“秋萌姐姐你竟然冒着大雨来看我,你太好了!” 李秋萌瞠目结舌,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接着许岩东高大的身体也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打着大黑伞,温和的笑着,虎宝的手里提着一盏风灯。 冬雪和晚晴想起自己方才还在议论对方,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秋萌惊讶过后,落落大方的说道:“真巧啊,原来这是你家的铺子。” 虎宝闻言,立即撅起了小嘴:“原来你不是看我的。” 许岩东笑着对三人说道:“我们爷俩一起睡午觉,刚刚醒来。不然早请你们进屋避雨了。” 冬雪和晚晴尴尬的对视一眼,人家也许是被她们的说话吵醒得也不定。 25、第二十五章一个艰难的决定... 许岩东力邀三人进屋避雨。虎宝又忙前忙后的拿来点心给李秋萌吃。 “姐姐,你吃这个。” “姐姐,你喝口水。” …… 虎宝像打了兴奋剂一样高兴得到处乱窜。许岩东多少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虎宝已经跑累了依偎在李秋萌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两人东拉西扯的聊天,说的人一本正经,听的人一本正经,听的人却是忍俊不禁。严肃如许岩东,脸上的笑意也一直没断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虎宝喜欢跟她在一起了,因为她根本就是童心未泯。想到这里,许岩东不由得暗自长叹,他果然老了。 过了一会儿,雨势渐小。李秋萌看了一眼窗外,起身说道:“天快黑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许岩东也跟着起身:“也好,我送送你们吧。”李秋萌连说不用,许岩东仍坚持抱着虎宝送她们三人出门。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许岩东一手撑伞一手抱着虎宝,虎宝又缠着李秋萌,他们三人共伞,冬雪和晚晴共撑一伞不远不近的跟在三人身后。 默然半晌,许岩东感慨万端的说道:“虎宝的生母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当时与我母亲不甚融洽。她因病去世后,我听了族人的劝告便续取了贤名在外的刘氏,谁曾想她竟背着我虐待虎宝,还故意让他走丢。如今我一把年纪,逐渐心冷意冷,只想守着虎宝待他长大。我们此次回去,可能要呆一段时间,在下恳请李姑娘有空多回几封信,也缓解虎宝的思念之苦。” 虎宝也听懂了父亲的话,不由得伤感的抽抽鼻子,可怜兮兮的接道:“姐姐一定记得回我信。” 李秋萌心一软,脱口而出道:“好。” 三人言笑宴宴,边走边说。这一幕正好让夏锦寒看了个正着。那日他向李秋萌试探表白过不禁暗自后悔。他一再安慰自己是受了林童的影响,脑子进风了才说那番让人牙酸的话。今日他猛然决定,他要收回那日的话。谁知刚走到巷口正好迎上一阵暴雨,将他们主仆三人淋得像落汤鸡似的。当他们奔到养济院敲开大门时却发现低洼的院子里积了一尺多深的雨水。还有一间漏雨,院里只有洒银和刘婶,正带着惊慌失措的孩子们搬家。夏锦寒也跟着忙活一番,接着又举了一把破伞出来接李秋萌。没曾想却让他看到了这一幕。 一时间,愤怒、气闷、憋屈,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一起涌上心头。一股怒火蹭蹭直往上冒。 女人都是虚伪善变的,她们说一套做一套!她前次抛出那套“老黄瓜嫩黄瓜的言辞”如今又跟那根“老黄瓜”言笑宴宴,三人亲密得仿佛一家人一样。 女人都是水性杨花,她上个月对林童好,这个月又看上了别人! 女人都是…… 夏锦寒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妒忌了,他只是在为林童打抱不平,她欺骗了林童,她始乱终弃,她……他夏锦寒才看不上这个女人…… 夏锦寒狠狠地盯着两人,大黑伞下的虎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紧搂着父亲的脖子说道:“爹爹,我觉得有人在瞪着我,是不是那些坏人又来拐我了?” 许岩东听得一阵心酸,他用下巴蹭了蹭儿子的小脸,温声安慰道:“有爹爹在,谁也不怕。”虎宝这才放心的点点关,接着他又说道:“秋萌姐姐也很厉害的。虎宝不怕。” 许岩东也感觉到了那一道冷冽的视线,李秋萌眼尖看到了属于自己家的那把破伞,她朝许岩东笑笑:“有人来接我们了。”说完,她朝夏锦寒招招手,夏锦寒本想掉头就走,又觉得这样做显得太没风度了。于是,他收回脸上的表情,又变成平常的面瘫状态。 “我找你有事,院里的房子坏了。” “什么?”李秋萌吃了一惊,连忙接着问道:“有没有伤到孩子?” “被淋湿了。” 李秋萌长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瞪了夏锦寒一眼。 许岩东面带微笑的招呼道:“夏公子。” “许掌柜。”夏锦寒淡然回应。他嘴里说着,手中的伞已经举到了李秋萌头顶。 许岩东抱着虎宝对李秋萌挥挥手,两人转身离去。 两人并肩而行。走了几步,李秋萌一不小心踩到一摊泥水,喷溅了夏锦寒一身。再走几步,“扑哧”一声又喷了他一身。李秋萌只好说道:“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夏锦寒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夏锦寒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声说道:“上次我说的话你都忘了吧。” 李秋萌一脸疑惑的问道:“上次你说了什么了?” 夏锦寒:“……” 过了一会儿,夏锦寒又耐着性子说道:“我母亲准备给我订亲。” 李秋萌一脸惊讶:“那家的姑娘会不会也跑掉?” 夏锦寒脸上青筋直跳,他冷哼一声:“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你这样大胆。”他可没忘了,当初李秋萌听到要和他订亲时准备逃婚的事情。 李秋萌眉毛一挑,反唇相讥:“跑了又没什么,你可以去娶那位姑娘的妹妹嘛,傻子那么多总有一个人愿意嫁你的。”每个人都有一段黑历史,谁也别说谁。 夏锦寒无奈的叹气:“我真不知道林童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李秋萌顺口接道:“因为他傻呗。” 夏锦寒差点暴走:“我真不明白自己冒着大雨来找你做什么。” 李秋萌凉凉的接道:“因为你笨呗。” 夏锦寒这次终于暴走了,他把伞往李秋萌手里一塞,扭身就走。 李秋萌不慌不忙的在后头喊了一句:“哎,姓夏的,你若是就这么回去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给人摁到泥地里了呢。”夏锦寒猛然回头,盯着李秋萌看了一会儿,直把人看得发毛。 “咳咳,别这样盯着人家姑娘看,我会以为你看上我了。”李秋萌嘴里说着,撑着伞路过他身边,一脚踩下去再次喷了他一身泥水。她露齿一笑:“这次是故意的。” “李秋萌,你真的需要调/教!”夏锦寒在他身后幽幽说道。李秋萌回头一笑,一脸挑衅:“有种你试试!看谁调/教谁!”姑奶奶不压死你我就不姓李。说完,她昂头挺胸,像一只头胜了的公鸡一样傲然走过。 夏锦寒盯着李秋萌的背景看了半晌,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冬雪和晚晴吓得面面相觑,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最后由晚晴上前说好话:“夏公子,我们小姐不是有意得罪您的。她大概是把您当成林童了。——林童你认识吧,就是那个帮我们劈材打水的,我们小姐叫他打狗他不撵鸡,叫他往南不朝北。您长得……跟他有几分相像,所以才有这样的误会。”林童她们惹得起,眼前这人惹不起啊。 夏锦寒在原地站立了好一会儿,最后紧赚着拳头,愤然离去。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26、第二十六章夏锦寒对林童下了命令... 李秋萌可不知道夏锦寒此刻的心理活动,反正她看着他吃憋她就无比快乐。李秋萌觉得自己跟这夏锦寒是八字不合。每回遇到他都没好事。好容易遇上个容易调戏好推倒的林童,结果又是他的分/身,李秋萌觉得胸中有一口恶气需要发泄。 她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儿昂首阔步的往家走去。冬雪和晚晴战战兢兢的在后头跟着。等李秋萌一推开门,不禁呆住了。院子里全是水,一派波光粼粼。青蛙在角落里此起彼伏叫个不停。 “人哪——”她扯起嗓门高喝一声。她原本以为孩子们会凄凄惨惨的哭着跑出来。谁知,她的话音一东,就听见一阵欢快的笑声,接着传来一阵噼啪噼啪的趟水声。只见孩子们一起推着刘婶的大洗盆嘻嘻哈哈的走过来,里面坐着两个小些的孩子。 李秋萌皱了一下眉头,这破院子! 晚上,大伙凑合着挤着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梅超逸从梅林村赶了过来。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干脆将家搬到梅林村算了。养济院又破又旧,地势又洼,孩子们也活动不开。一商量完毕,众人便开始行动起来。破家值万贯一点也不假,看着没多少东西,但直搬起来却是连拉了几大牛车都没完。搬家工作接近尾声时,林童来了。 李秋萌再看到他,心情越发复杂。林童敏锐的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冷淡。他心底一阵失落,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小声喊道:“秋萌。” 李秋萌不知该对他说什么好,她只好挥挥手:“干活去吧。” “嗯,好。”林童马不停蹄的忙碌起来,手上忙着,嘴里也没闲着,他乖巧的向冬雪和晚晴打听消息。 晚晴趁着李秋萌不注意,悄悄对他说:“小姐跟你夏……就是你的那个什么远房表哥吵架了。” 林童听了气得握着拳头:又是那个姓夏的!什么表哥,谁认识他! 梅林村的房子虽不十分宽敞不过也勉强够住了。房子座落半山坡上,与周围的人家隔得很远。孩子们终于可以彻底的撒欢。李秋萌嘱咐他们不要走远,让大点的黑丫和猴儿狗儿等人当领导,带着他们去地里捡石头。林童每天准时前来报道,盖猪窝,垒鸡圈,盖竹器,逮着什么干什么。他来得比鸡还早,走得比狗还晚。但奇怪的是无论多晚,他都要坚持回去。他稍一得闲,便颠颠的跑到李秋萌面前,腼腆的一笑:“我干完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李秋萌看着他那副小白兔样儿就忍不住想上前蹂躏。可一想到夏锦寒,她的脸又忍不住黑了下来。 林童见状,只好惶恐无措的离开。 到了最后几天,林童越发惶惶不可终日。他蹙着眉头,整日一言不发,只知道拼命的干活,连吃饭也同样心不在焉,整个人迅速憔悴下来。其他人看着心疼无比,纷纷温声劝慰。就连一直主张李秋萌当后娘的刘婶这次也忍不住倒戈:“秋萌啊,我看你别折磨他了。这样的男人难找啊,赶紧下手啊。” 月底的最后三天,林童破天慌的留宿。晚饭过后,李秋萌正就着油灯练习写毛笔字。 “笃笃”有人敲门。李秋萌以为是冬雪或是晚晴,随口答道:“进来吧。” 那人迟疑着轻轻推开了门。李秋萌转头一看,来人竟是林童。 “秋、秋萌。”林童一看她的神情就不由得一阵紧张,生怕她赶自己出去。 李秋萌心中一软,语气也不由自主的随之柔和起来:“你进来坐吧。” “哎哎,好的。”林童拿过一只小板凳规规矩矩的坐在李秋萌面前,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秋萌,你不生我气了?” “我一直没生你的气。” 林童一听这话,立即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将凳子往前挪了一点。 “那你怎么了?这几天一直不高兴。”他嘴上问着话,再次得寸进尺的往前挪了一下。 连挪了几次以后,林童赫然坐到了李秋萌的脚边。——他坐的凳子很矮。他仰着脸笑吟吟的看着他,他的目光像就孩童一样纯真无邪,脸庞微微泛着光泽。一张饱满红润的唇微张着,像一只熟透的樱桃。像是在邀请人品尝一般。——好吧,她承认用樱桃形容男的唇很恰当,但一个吃货的想像力也仅止于此了。李秋萌觉得自己的色心开始萌动了,她不由自主的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走这个念头。自己绝对是因为前世学校里的雄性气息太旺盛了,所以才会变得这么急色。 “咳咳,林童你不觉得你坐得离我太近了。” 林童一阵尴尬,他羞涩的一笑,依依不舍的将小凳子往后挪了一寸左右。 李秋萌嘴里忍不住补充一句:“你这样,会让人忍不住犯错的。” 林童先是一怔,然后急忙红了脸辩解:“你放心,我不会犯错的。绝不会。”他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任凭他怎么引诱我,我也不会。 李秋萌看他这样,忍不住坏心大起,她笑嘻嘻的捏了他的下巴,猥琐的揩了一把油,说道:“我怕忍不住犯错的人是我,明白?” 林童瞠目结舌,半晌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时,李秋萌的咸猪手已经拿开了。林童的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一样。他激动的摩上她刚才捏过的地方。心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其实是喜欢他的。肯定的。此念一起,他简直是欣喜若狂。她喜欢他,那么他遵从那人的命令应该也可以吧。……不行,还是不行。他不能欺骗她……林童的心中在激烈的斗争着。 “唉,你明天又要回去了吧,又要二十天才能见到你。”李秋萌说这句话时,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不舍。 林童见她这么依恋自己,心头涌上一股甜蜜。他两眼生光:“我下个月就回来了。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天天在一起了。真的,嘿嘿。”李秋萌一个激灵,她觉得林童的表情包含着另外一种意思。她狐疑的打量着他,林童被看得局促不安,如坐针毡。 “林童,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李秋萌笑得像只狡诈的狐狸似的。 “我……我什么也没瞒你。”林童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李秋萌慢慢起身,背着手踱到他面前,再次用手去捏他的下巴,然后她发现她需要仰视着捏他,这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她昂着头命令道:“你蹲下来让我捏。” “我、我还是坐下吧。”林童再次规规矩矩的坐在小板凳上,眼巴巴的等着她。 李秋萌也重新归座,继续诱供:“你真的没事瞒着我?你可得想明白,我这人最讨厌别人欺骗我。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天晚了,孤男寡女怪不合适的,你去吧。” “我、我……”林童嗫嚅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唉,你走吧。”李秋萌一脸失望,伸手做了个请他出去的动作。 林童一脸惊慌,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我都说还不行吗?” 李秋萌憋着笑意,继续板着脸,静等下文。 林童在李秋萌炯炯的注视下,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布袋,双手奉上。 李秋萌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的字体很清峻工整。这正是夏锦寒写的字。信共有十封,第一封大致介绍了他和林童的关系。大意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不知道我,但我知道你。你别不信,下面我举出几个例子佐证。然后一、二、三、四一堆例子等等。 第二封是第一封的延续,并说明了林童的大致情况。到第四封时夏锦寒大概猜测到林童可能大体相信了自己的话,然后开始给他下命令。他的措辞很委婉很文雅。李秋萌将他的中心思想提炼出来就是:现有一个女孩李秋萌,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也不讨厌她,但她不喜欢我。由于家人的原因,我肯定要和一个女人成亲。与其娶一个不熟悉的,还不如干脆就娶她算了。 我试探过了,她不接受我。而且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许岩东。他人还可以,比我们有经验,还有儿子帮忙。你要想打赢姓许的,就必须要听我的。其一,你在她面前装可怜,博取她的同情。尽快让她回心转意。其二……其三……最后一条,如果上述方法都试过了,仍然无效,你就用你的美色□她,以下是我把表弟卫景灌醉了套出来的方法……仅供参详,请根据实情运用。——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娶她的。不会有事的。 警告: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千万不要将这事告诉她。别指望我,我做不来她要的那种姿态。看过后将信焚掉。切记。 27、第二十七章那一张纸条... 李秋萌一边看一边暗骂:这个闷骚的、混蛋的夏锦寒。尼玛他竟然想出这个办法。□?在他眼里,自己就那么经不起诱惑吗?她李秋萌是个意志坚定的、经得起任何糖衣炮弹和美色腐蚀的人! 李秋萌痛骂完毕,眼珠骨碌一转,继续板着脸审问林童:“那你说说你的感想。” “呃,感想……我什么也没想。”林童眨巴着一双无辜迷蒙的大眼睛不由得又开始结巴了。 “那你打算怎么向他交待呢?” “不、不知道。” “来,我教你好不好?”李秋萌的神情变得异常温和无害,像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一样。林童连连点头。 她根本不给林童思考的时间,一锤定音:“我口述你来写。” “好好。”林童顺着她的思路答应了下来。他手忙脚乱的找了两张泛黄的纸张,李秋萌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她自己背着双手,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后,开始朗朗口述起来。 “你就写:夏锦寒,我是一个纯洁的小黄瓜,不像你那么厚脸皮不要脸,所以□这种事还是你来完成吧。” “这……不好吧。”林童抓耳挠腮,一阵犹豫。 “好,非常好。快写!” 李秋萌接着口述:“□的方法,我也查到了几条,你务必认真执行。其一,你可以衣衫半裸,媚眼频飞,在秋萌面前跳艳舞;其二,你可以试着她家门前的河里沐浴,用美妙的歌声将她吸引过来;三,你可以……”林童越写脸越红,不知夏锦寒看到了会怎么样。好吧,那人虽然说他们俩是一个人,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就是自己。唉,这种矛盾的心思真是无法言说。 “你接着写,还有最后一句:一个无法诱惑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姓夏的,努力吧。林童亲笔。看过即焚。切记。” 林童在李秋萌房里逗留到很晚,才算圆满完成了任务。他踏着月色,快步朝自己的小茅屋小跑而去。李秋萌忍不住一阵失落,他这一回去,就只能等到下月下旬才能来了。 时间进入了八月,盛夏已过,天气越来越凉爽。梅超逸在家监督短工开荒整地。李秋萌则带着冬雪和晚晴以及几个大点的孩子进山去采摘野菜野果。刘婶则在家里一边带孩子一边整理野菜。 几人回去时又顺便到了地里看看,梅超逸正在地头忙活,他见到李秋萌过来抬起头冲她笑笑。正要说话,就听见一个不远处有个丫头问地里干活的人:“你们知道这村里有一个叫李秋萌的姑娘吗?刚搬来的。” 李秋萌眯眼一看,全身的战争细胞一下子聚集过来,那不是李府的马车吗?他们来做什么?冬雪和晚晴也发现了不对劲。两人腾地一下放下篮子,习惯性的护在李秋萌面前。 马车在地头停下,从里面下来一个穿着嫩绿衣裙的女子,此人正是李秋暄。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贴身丫头。她满面春风的向李秋萌走来,一边用手绢扇风一边抱怨道:“唉呀姐姐,你这儿还真难走哇,我当初以为你死活要离开李家,还以为你跟着表少爷去过好日子呢。原来竟到了这里。” 李秋萌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不劳你操心,我就喜欢过这样的日子。自从没了你,突然觉得世界好清净,吃得饱睡得香。” 李秋暄不像往常那样,动辄就被刺激得发火,今日却是难得的大度沉着。只见她微微一笑,娇声说道:“哟,姐姐,今日妹妹是为你贺喜来了。前些日子,那夏夫人又派人来咱们府上问姐姐生辰八字,听说是替姐姐和夏公子到庙时合八字呢。想不到这兜兜转转的,你们两人又凑到一起了。” 李秋萌心里一愣,但不知怎的,却没有第一次听说时那样激动和愤怒。她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李秋暄听着她的表情,本以为她会脸色发白,怒不可遏,没想到她竟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李秋暄心中暗忖:一定是装的,绝对的。接着,她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在梅超逸等人身上打了个转,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哎呀,母亲怎么只给姐姐留下这些荒地呢。想当年,梅家可是富甲一方,我还以为她老人家定会为姐姐留下偌大家财呢。”李秋萌心电念转,立即明白这人肯定是受叶氏所托前来打探情况。她不禁暗骂:好个贪心不足的叶氏,将她生母的嫁妆占去还不知足。如今又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了。老子不发威,你当是病猫。等着吧,等她腾出手来,给这个阴狠的老女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梅超逸一听李秋暄这话,把眼一瞪,怒声说道:“李小姐,请你回去告诉你母亲,当初可是说得好好的,秋萌归我们梅家了。自此以后跟李家没有一点关系,她的事你们不准插手,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李秋暄咯咯一笑:“表哥,我只是看看你们,你怎么这样不识好人心呢。”李秋萌眉头一皱,拉着梅超逸走到一边悄声说道:“别理她了,大事要紧,咱们赶紧挖地,地里的东西还没找到呢。”梅超逸一脸困惑。李秋萌生怕被别人听到什么,连忙闭口不言。李秋暄正好站在下风口,将两人的话听了个半截。接着李秋萌又吩咐冬雪和晚晴去后山的荒地中守着,自己也匆匆回家,再没理会李秋暄。李秋暄越发疑惑不解。她带着两个丫头百无聊赖的呆了一会儿,然后坐着马车离开了。临走时,她又多了个心眼,让小厮悄悄的留了下来去打探消息。 隔了两天,梅超逸有事出门,李秋萌也带着冬雪晚晴回了原来的养济院,等他们再回到梅林村时,梅超逸一下子愣住了,原来他们家的荒地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翻了一遍,看样子翻得还挺深。李秋萌心情大好,叉着腰站在地头狂笑。跟这种人打交道太有意思了有木有。 梅超逸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指着李秋萌笑个不住:原来如此,她是故意和自己说地里有东西要挖,然后让李秋暄产生错觉,以为地里有什么宝贝呢。结果,李家的人趁着他们不在家把地给翻了。这下子省了不少力气。再收拾一下,就可以种麦子了。 又过了几天,许久不露面的夏锦寒再次登门。李秋萌发现,他的脸比上次来时还黑。不是故意抹黑的,还是气黑的。 她很大度的笑着打了个招呼:“嗨,你好。” 夏锦寒蹙着眉板着脸问她:“那信上的方法都是你教给他的?” 李秋萌一脸无辜:“什么方法?我不知道。”接着,她又笑嘻嘻的补充一句:“我又没有一个精通此中门道的表弟,上哪里去问这些乱七八糟的。” “你……”夏锦寒的眼中依稀有火苗在跳动。 李秋萌此时又换上了一副脸色,她如临大敌的后退几步,义正词严的说道:“姓夏的,我告诉你,你休想诱惑我。我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意志坚定的好人。不信你施展你的美男计试试!” 夏锦寒:“……” 他沉默不语,双眼冒火的看着她。她好暇以整,抬着下巴挑衅的瞪着他,仿佛在说:“你快来□啊。本姑娘等着!” “咳咳。”夏锦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清清嗓子说道:“你跟过来,我给你说正事。” 李秋萌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夏锦寒走到堂屋,他看了一眼紧跟而来的冬雪晚晴,两人连忙退出来。屋里只留下了他们两人。夏锦寒坐在桌边,认真把玩着杯子,这一套杯子是以前梅超逸跑江湖时置办的,上面都贴着金边。李秋萌很文静的坐在一边静静等着,敌不动我不动,他不语她不说。 “我母亲已经知道了你的事。”夏锦寒很艰难的开口了。 “她庙里合了八字——”不等他说完,李秋萌就好奇的问道:“是你克妻,还是我克夫?” 夏锦寒很奇怪的看着她,慢条斯理的答道:“都克。” 李秋萌眉开眼笑:“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我最喜欢别人跟我一起倒霉了。” 夏锦寒一时语塞。他接着幽幽说道:“庙里的师父说,你比我的八字还硬,这叫以毒攻毒,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秋萌一听这话,开始不淡定了:“谁害我?那个破和尚绝对受人钱财了!” 夏锦寒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只好起身告辞:“我这几天有事来不了,你若有事就去西家的西枫院的找我。报上你的姓名就行。” 李秋萌想也没想,傲然答道:“本姑娘忙得很,没空。” 夏锦寒逗留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缓步离去。 次日上午,李秋萌刚刚起床,就见晚晴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禀报:“小姐,不好了,夏夫人来了!”李秋萌一个激灵,这是什么情况?来棒打鸳鸯?李秋萌脑子像风车一样呼啦啦转着,手里动作一刻没停,在晚晴的帮助下很快就梳洗打扮停当。 “走,去会会她。”李秋萌手一挥,斗志昂扬的出屋。 28、第二十八章一切婆婆都是纸老虎... 这一会儿功夫,李秋萌的心思已经翻转了一遍。做为一个长期混迹于天涯、普江、终点网的网虫来说。她对宅斗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婆媳斗是宅斗的主旋律之一。俗话说得好,熟读宅斗上千本,不会大斗也会小斗。 这位夏夫人此时来做什么? 偶像剧中的这类情形的演变结果是:她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抬起骄傲的下巴,啪的一下拍在桌上一张支票,附加条件:你配不上我儿子,拿钱离开吧。古代穿越版应该是:你们门不当户不对,你不贤惠不温柔,你知难而退吧,拿点钱走人吧。 那么她该怎么办?当然是要迎战! 冬雪和晚晴似乎感觉到了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两人暗暗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起昂头挺胸,准备像以前的无数次那样,站在小姐的身旁,和她一起战斗! “小姐,您一会儿不用和夏夫人直接冲突,一切都让奴婢来。万一以后小姐若是嫁过去,你们也好握手言和。”晚晴这个狗头军师率先献计献策。 “对对,咱们边打边和。”冬雪点头,表示强烈的同意。 李秋萌颇有大将风度的摆摆手:“不必,宅斗这件事开始得越早越好,彪悍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千万不要开头装贤惠装大度,装不下去再爆发,有什么劲啊。还不如一开始就爆发,省得受开头的那堆窝囊气。” 两人听得激情澎湃,握着拳头一致叫好。李秋萌很满意的打量了一眼手下的两名强将,主仆三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打开院门迎了出来。 正好江氏也正举步向院内走来。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江氏今日穿着打扮整体而言就是:低调的张扬,含蓄的富贵。她的身后跟着两个面容和蔼的婆子和长得水灵俊俏的丫头。江氏一看到李秋萌,恰到好处的一笑,和气的问道:“这是梅家吧?你是李家大姑娘?” 李秋萌落落大方的点答作答:“是的,我就是李秋萌。”说完,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江氏笑吟吟的看着她,缓缓走进院中。 江氏一脸关切的问道:“真是委屈你了,这儿住得还习惯吗?” 李秋萌一阵奇怪,但还是认真回答:“很好。” “哦,真是个简朴的孩子。” “……” 自始至终,江氏一直和颜悦色,关切体贴。李秋萌预想中的拍银票和下马威现象一直不曾发生。 她忍不住晃晃脑袋:不对劲,真的不对劲。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为什么没有为难她?为什么没有冷讽热嘲? 李秋萌把江氏带到堂屋,冬雪和晚晴端上茶,江氏笑着抿了一口茶,随口赞了一句:“好茶。”然后眸光一转,她身后的丫环婆子一起悄悄告退。冬雪和晚晴也只得跟着退出来。待众人一散,江氏便拉着李秋萌坐到自己身边,用十分欣慰的口气说道:“你们两个真是有缘分,前些时候我们家要来就打算向李家下聘,谁知出了点差错,如今竟又碰到一起了。锦寒这个孩子真是让我操碎了心,每次一提亲事,他必然会极力反对,这次竟破天荒的同意了。……还有外面的那些流言,你别当回事,那都是瞎传的……”李秋萌只有认真聆听的份儿。 她想了想还是趁她停顿的时间插入一句话:“夏夫人,您知道我的,我从小没了亲娘,无人管教,所以性子非常得不好。就是属于摔炮性子,一点就着,不点也会响两声的那种。你们夏家又是高门大户的,我怕……” 谁知李秋萌话还没说完,江氏连忙笑着接道:“傻孩子,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爽利的。你呀,不要多想。我们家只不过是比一般人家略微强些而已,什么高门大户的。” 李秋萌又道:“我这人还善妒,不喜欢和别人共享什么,吃饭都是用单独的筷子和碗,您看这……” 江氏立即会意,她神色和悦,再次亲切和蔼的笑了:“你这孩子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也是女人岂能不懂你的心。你尽管放心,我以后保证不往锦寒房里塞人。锦寒若是敢有花花肠子,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李秋萌抚额,她走错地方了。怎么会是这样?这不科学! “承蒙夫人看得起我,但这事我还要问问我表哥。” “好好。” 江氏又和李秋萌寒暄了一会儿,上车离去。 江氏一离开,李秋萌手一挥,冬雪和晚晴立即会意,迅速聚拢过来。 “你们说夏夫人这么迫不及待的同意我和夏锦寒的婚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下马威吗?不是应该警告我离她儿子远些吗?请各抒己见,每人务必发言。” “这……”冬雪吭哧半天想不出适合的理由。 晚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她好像有所顾忌,几次欲言又止。 “说吧。”李秋萌命令她。 “好吧,奴婢觉得肯定是夏公子那种名声在外,好人家的姑娘不愿意嫁,太差的,夏家又看不上。小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晚晴拖长声调,含蓄的停顿住。“靠——”李秋萌狠骂一句,不对呀,说夏锦寒有那啥障碍,不试试怎么知道是真的。可以婚前验货嘛。啊,不对,古代是没法亲自验货的。似乎事实就是这样,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江氏来后没两天,李秋暄再来驾临。李秋萌笑吟吟的向她道谢:“谢谢你妹妹,我家的地不用雇人翻了。”李秋暄气得七窍生烟。当下便口不择言的讥讽道:“哼,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马上就嫁入夏家去守寡了!” 李秋萌一脸淡然:“我守不守寡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难不成你是绮红楼的姐儿,哪家男人行不行你都知道?” “你不要脸!”李秋暄涨红脸,尖声骂道。 李秋萌语重心长的接道:“你看你脾气怎么能这么坏呢,你那张脸再破也是脸不是?哪能说不要就不要呢。”说完,她再没兴趣跟这人瞎扯了,她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我最近几天想当个淑女,不想动武。” 这时,晚晴拎着一只大桶进来,瞪着眼睛威胁道:“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开始泼粪了。”李秋暄啊的一声闪开,一脸嫌恶的看着晚晴,目光中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哼,你李秋萌再厉害又怎么样,如今还不是空有大小姐的名号却过着村姑一样的日子?再过不了多久你就要进夏府去守活寡,跟这种人有什么计较的,她只需等着看笑话就行了。李秋暄自行治愈完毕,扭身上马车离开了。 晚晴“啪”的一声将水泼在菜地上,喃喃叹道:“终于走了。”当她准备再提第二桶时,水桶突然被人接了过去,她扭头一看,却是夏锦寒的小厮,好似名叫夏白。夏锦寒一声不响的夺过李秋萌手中的锄头,毫无章法的乱锄起来。 李秋萌一边用手绢扇风一边感叹着说道:“你根本不是干这种活计的人。” 夏锦寒以为她终于能领会到自己的一片苦心,面色不禁柔和了许多,但嘴里仍故作淡然的说道:“你明白就好。” 谁知,李秋萌话锋一转,自动将谜底揭开:“我觉着你还是干你的老本活——跳艳舞□人比较好。” 夏锦寒的脸皮一阵抽动,两道冷光直射她的面门,李秋萌恍若无睹,接着语重心长的规劝道:“你好好学慢慢干,以色事人怎能好久。” 29、第二十九章改变策略... 李秋萌此话一出,夏锦寒再次石化。两人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肯退让。良久之后,夏锦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你真的很好。”李秋萌在心里吐槽,有本事你给姐露个邪魅的笑!来一个来一个。李秋萌心里正在叫嚣,忽然,她的下巴被人捏住了。 捏的人正是夏锦寒。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瞪着她,里面冒着几簇小火苗。李秋萌的怒火蹭蹭直往上冒,妈的,从小到大都是她调戏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反过来的道理?她手刨脚蹬,使出防狼功夫。磨牙霍霍,对准他的手指就是一口。夏锦寒吃痛,急忙抽回手。李秋萌尤嫌不过瘾,扯着他的衣服使劲一撕,就听见刺啦一声,布料裂开,夏锦寒的衣服被撕掉了一大块。 夏锦寒脸上像糊了一层浆糊似的,僵硬无比:“你够了!”李秋萌再接再厉,用力一拽,刺啦一声,又撕掉了一块。 “你……你太过份了!”夏锦寒涨红着脸,连连后退数步,李秋萌像个恶霸似的步步逼近:“你叫吧,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的,这可是我的地盘,哼。” 夏锦寒:“……” “咳……噗……”两人一起震惊,同时转身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白衣飘飘,吊儿郎当的玉面小生摇着扇子慢慢踱过来。李秋萌一眼就认出了这人就是上次在河里洗澡被她偷衣服的男子,对了,他好像是夏锦寒的表弟卫景吧。真是冤家路窄。 夏锦寒淡定的整整衣裳,若无其事的卫景说道:“你怎么来了?” 卫景摇摇扇子,一脸同情的叹道:“幸亏我来了,否则表哥你的贞操就要不保了,这可是人家的地盘,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的。啧啧。” 李秋萌对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男人嘴里从来吐不出象牙来。 夏锦寒似乎很不愿意让卫景见到李秋萌,他脸一黑冷声命令卫景:“走,回去。” 卫景意犹未尽地看看李秋萌,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不舍:“真的要走吗?再呆一会儿吧。”他还没看够戏呢,早知道就憋着笑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夏锦寒脸色更加阴沉,不由分说的拽着他就走。李秋萌叉着腰,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隔了两日,有人送来几车粮食和二十匹布,梅超逸追问是何人所送,来人只说是一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商人所捐。 梅超逸很诡异地看李秋萌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秋萌最看不得这样的表情,有话就说,欲说还休吊人胃口什么的最讨厌了。 她一挑眉:“你有话说?” 梅超逸挠挠头干笑一声:“呵呵,就是那啥,虽然这姓夏的还不错,但他的身体……这流言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总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说完这话,梅超逸的老脸竟然红了,李秋萌立即明白他是怀疑夏锦寒不能人道,担心自己守活寡。真的不能吗?她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林童那水嫩嫩的脸,那双如秋水一样的眼眸,那白杨树一样挺拔的身条……嘶,简直暴殄天物。李秋萌在这儿独自纠结。 这厢,夏锦寒也在纠结。卫景被他拖上了马车,为了减轻这位表哥对自己的敌意,他眼珠一转,谄笑着打探军情:“表哥,你该不会看上这位姑娘了吧?” 夏锦寒板着脸,淡然说道:“什么看上看不上的,父母之命,不得不从而已。” 卫景一针见血:“哎哟,这不对吧。那以前舅母又不是没命过,你怎地就没从呢?” 夏锦寒脸皮一抽,正色道:“这次想通了,就她算了。”卫景嘿嘿一笑,没再搭话,谁信谁傻。 末了,夏锦寒又状似随意的问道:“你觉得她怎样?”说完,又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可以不回答。” 卫景偷偷暗笑,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答道:“挺好。李姑娘的性格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的死板,性格活泼可爱。”都动手打人了能不活泼吗?人家大家闺秀会偷他的衣服吗? “跟她在一起,以后的日子想必不会太闷。”我就睁眼等着看热闹。 “而且,她这人看上去凶悍,实则很善良,不然也不会收养那些孤儿了。” 夏锦寒像是十分满意,难得和颜悦色地对卫景点点头说道:“你果然是个有见识的,看人很准。” “噗……”卫景假装咳嗽,实则是扭过头窃笑不已。 当晚,夏锦寒再次殷勤的请卫景喝酒,然后将他灌醉,又套出了一些对付女人的方法。但是他细细推敲之后,发现这些女人跟李秋萌根本不是同一类型。于是,他只好再度摇着醉醺醺的卫景问道:“你说你有没有遇到过口齿凌厉,有理不饶人,无理占三分,会动手打人的女人?”卫景对天翻了个白眼,嘴一撇,凉凉地答道:“我傻啊我,找这样的女人,还不等着死吗?” 夏锦寒眉头紧锁,耐着性子再问:“那你有没有遇到过喜欢洁身自好男人的女子?” 卫景一副观看白痴的奇怪神情:“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看上我呢?我跟洁身自好沾边吗?”酒后吐真言,这是真的。夏锦寒不再理会他,摔袖而出。卫景伸伸懒腰,倒头大睡。 次日上午,卫景吃过早饭,带了一个小厮,慢悠悠地向梅林村晃过来。这也算是缘分吧,夏家刚好在梅林村附近有一处别庄。夏锦寒每到月末便会来住上几天。每次来带的人都很少。他还有一个奇怪的规定就是不准夏府的其他人来这处庄院。 卫景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李秋萌家的院前,他踮脚往里看看,院墙太高什么也看不到。卫景正在瞎转悠,正好碰上出来扔垃圾的李秋萌。两人打了个照面,卫景咧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李姑娘真巧,在这儿遇到了你。”李秋萌心里想骂,能不巧,你丫的在我家门口好不好?但她脑筋一转,立即觉得这个卫景或许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于是,她勾勾手指。卫景果然颠颠地走了过来。 李秋萌神秘兮兮地说道:“你想不想知道夏锦寒把你灌醉后做了些什么?” 卫景后背一直,这话问得怎么不对味。 李秋萌笑嘻嘻的说道:“爆菊花。” “什么?什么花?”卫景的好奇心一向很重,此时关系到自己自然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李秋萌笑得一脸邪恶:“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告诉我不知道的,我告诉你不知道的。” 卫景一敲扇柄,慨然答应:“成交。” 李秋萌再次勾手:“进来说话。” 于是,李秋萌坐在院中的大树下一边穿红辣椒一边问话,卫景坐在她旁边的小马扎上。 “你还记得夏锦寒小时候的事吧?” “记得,不过我见他已经六岁了。” “那他以前在哪里住着?” 卫景挠挠头,仔细回忆着,最后一拍大腿道:“想起来了,好像是离这儿一百多里的叫什么林老庄的地方,对对,就是那儿,他奶公姓林。” 李秋萌眼中精光一闪,接着问道:“那你认识叫林童的人吗?他好像就是那个地方的。” 卫景又想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林童没听说过。” 李秋萌还想再问,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驴叫。卫景霍然站起身,警惕的看看四周。” 李秋萌清清嗓子,强忍着笑,十分清晰的说道:“我是说,他酒后套你话。上面那三个字是为了押韵的,没有实际意义。” 卫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他用扇子敲敲胳膊,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李秋萌,李秋萌不禁心虚,这家伙不会猜出来什么了吧。 就听卫景正色道:“你们两个真的十分般配。我表哥灌醉我,套我话;你呢,也是这样。套我话。” 李秋萌一口老血憋中胸口,直想喷薄而出。 接着,她就看到了夏锦寒黑着脸站在门口,用一种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眼神看着李秋萌。卫景无奈的看着李秋萌,好像在说“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面对夏锦寒具有压迫感的注视,卫景的气场渐渐减弱,他十分没骨气的脚底抹油跑了。只剩下了李秋萌一个人和夏锦寒单打独斗。 “菊花是什么意思?”夏锦寒一语抓住关键点。 “呃,那什么,你渴不渴,我让人给你倒杯茶。” “到底是什么意思?”李秋萌心里哀叹,话题不是你想叉开就叉开。 “这,就是秋天的开的花。” 30、第三十章谁诱了谁... 李秋萌惊讶地看着夏锦寒,眼中闪过一丝猥琐的光芒,心说:小样儿,你很上道。这么快就明白了姐的意思。 夏锦寒板着脸径直进了院子,做在李秋萌习惯坐的椅子上。李秋萌伸手指那个小马扎,这才是你应该坐的位置好吧。夏锦寒视若不见坦然稳坐钓鱼台。两人静静对峙着。最后,还是李秋萌打破沉闷的气氛:“夏锦寒,请问你有何贵干?” 夏锦寒的眸光在李秋萌脸上扫了一下,淡然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不必绕着圈子打听。我知道得比别人多。” “呃……”李秋萌假意思索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笑吟吟的问道:“那我可以把你灌醉了再问吗?” 夏锦寒无一例外的再次脸色变黑,眉头微蹙。 沉默,难堪的沉默。 良久之后,夏锦寒凉凉地开口了:“李秋萌你总是可以把人气得无言以对的本领。” 李秋萌难得一脸娇羞:“谢谢夏公子夸奖,我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才这样的。”真假你自己分辨吧。 夏锦寒冷哼一声。她的话能信才怪。 他一忍再忍,最后决定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李秋萌,我今天就给你交个底,我的身体确实没病,不然,我也不会让林童……□你。至于其他方面的毛病你已经知道了,我看你一点也不怕也不在乎,我知道我们成亲这事对你来说有点亏,可我以后会尽量给你补偿的。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答应。” 李秋萌抬眼打量着夏锦寒,这是在和她谈判吗?夏锦寒说完,尽量用温和诚恳的眼神看着她。 李秋萌慢慢悠悠的提出一个要求:“要求倒是有,就是——”她故意顿了顿:“我特别想知道你怎么□我,昨晚我在脑海里又仔细推演了一遍,但是不得要领。” 夏锦寒:“……”过了一会儿,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李秋萌,你给我等着!”摞下这句话,他转身,走了。这一次,他又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话说,夏锦寒一回到别庄就把卫景一行人拎了出来,然后坐马车回城,弄得卫景一肚子遗憾,多好的戏啊,就这么错过了。 夏锦寒这一走,差不多有七八天再没出现。李秋萌带着冬雪晚晴并一帮猴崽子,每天上山下河,摘果捕鱼,日子过得热火朝天。 到了本月下旬,林童来了。 “秋萌。”林童腼腆的笑着,眼中带着惊喜,脸上仿佛发着光一样。 “过来。”李秋萌勾勾手指。 “哎。”林童忙不迭的跑过来。连珠炮似的发问:“你有什么活要干的?劈材还是挑水?”李秋萌指指自己的衣裳:“我这衣裳破了,你给缝一下。” 林童欢快的答应:“好好。” 于是,让李秋萌最赏心悦目的一幕再度发生:端庄贤惠的林童坐在树下的椅上缝衣服,她摇着扇子一脸猥琐的笑着。 冬雪和晚晴终于后知后觉的咂摸出了不对劲:“奇怪,为什么林童和夏公子总碰不上呢?” “是哦,他们两个长得太像了。” …… 怀疑的种子再次扎根在她们的心中。 大树下,李秋萌有一搭无一搭的跟林童聊天:“林童,你是林老庄的人吗?” “不是林老庄,是林庄。” 李秋萌发现从林童这儿打探到的消息极为有限,她有一种感觉就是,夏锦寒作为林童这个子人格的记忆是断续的不完整的,他应该是忽略了中间某一部分,只记住了他愿意记住的东西。按理说,他忽略掉的问题应该是对他影响最大的,很有可能是跟他双重人格的形成有重大关联。好吧,她那简单的脑瓜暂时只想到这些。因为双重人格的病例是极少的,据说全世界也只有几十位。偏偏就让她遇到了。估计古代极少有这种病例,这也是夏锦寒甚至整个夏家讳莫如深的原因吧。因为不了解,所以觉得很恐怖。上次夏夫人来时,她就有一种感觉就是她急切的想把夏锦寒这个烫手山芋甩给自己。这个可怜的娃,李秋萌再一次心生怜悯。 有林童在的这十天,是李秋萌一个月中最舒心的时光。这个萌货既上得了山下得了河,又能下厨房做衣裳。这么贤惠的可爱的勤劳能干的田螺男人最适合她,可是为什么是有期限的!美中不足啊。林童虽然没有听到李秋萌心中的怒吼,但一看到她神色不悦,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李秋萌干干一笑。 林童到来的第二天,李秋萌的大姨妈不定时造访。上一辈子无知无觉的她是每到此时便会全身无力,外带头痛肚痛腰痛,每回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李秋萌像几次一样,神态恹恹的半靠在床上,昏昏欲睡。林童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清粥,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秋萌,你吃些东西吧。我娘说这时候一定要多吃热乎的东西。”李秋萌勉强吃了几口,又嚷着头痛。林童伸手给她按摩头部。 整整五天,林童抢光了冬雪和晚晴的活计,每日红糖姜汤、乌鸡汤、丝瓜肉汤等等轮流上。她的屋里也被林童细心的收拾了一遍。他用藤条编了一个带抽屉的小柜子,将各种杂物分类收拾起来。靠墙边放着一个竹编的搁物架,专门放置常用的小物件。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花篮,里面装着新采来的五颜六色的野花。清甜的花香若有若无的飘入她的鼻端,让人不由得心情大好。 好吧,她的一颗坚硬的爷们之心开始蠢蠢欲动了。假如你遇到一个心动心软的男人怎么办?果断扑倒,霸气侧漏的扑倒!可是他不是不正常人怎么办?他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你喜欢的怎么办?呃……犹豫……斗争。 天人交战,激烈冲突。最后,感情和冲动占了上风…… 李秋萌的大姨妈走后,她整个人又满血复活了。又开始了她那上窜下跳,打狗撵鸡的充满活力的生活。梅超逸也终于带着短工将地里的麦子种完了。正好,村里原先开杂货店的那户人家要搬家,梅超逸便盘下了那家小店,到城里进了些日常用品来卖。林童又带着孩子们编织了许多竹器藤器去卖,生意竟然十分不错。 梅超逸十分高兴,决定要好好庆祝一下。林童不知从哪儿拎来了两坛好酒。众人围坐一起,女人孩子吃菜,男人喝酒,当然李秋萌这种女人身汉子心的可是例外。到最后,是梅超逸、林童和她三人豪饮。林童喝酒上脸,两杯下去,一张水嫩的脸涨得通红,犹如擦了胭脂似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含情脉脉的看着李秋萌。李秋萌顿时觉得心像被小奶猫抓了一把。酒壮色人胆,不敢扑倒的都不是好汉! 酒过八巡,梅超逸光荣的醉倒了。李秋萌半醉半醒,她的一双狼眼紧紧盯着林童,林童这个小白兔似乎毫无知觉。他甚至还主动把自己往狼窝里送:“秋萌,你醉了,我扶你回去。”这话正中李秋萌的下怀,她摇摇晃晃的起身,一只狼爪把在林童的肩膀上。她迷糊中尚有一丝清醒:“林童,我真的醉了。”做出了什么事不是我的错,都是酒惹的货。聪明人即使了喝醉了也是聪明的。 一路上李秋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先睡了你再说。”然后她英勇的将林小白兔扑倒了。可是她喝得太多了,扑倒之后,最关键的后续动作还没来得及做,便倒下睡着了。林童给她摆好枕头,掖好被子,半夜爬起来就着昏黄的油灯写下了今晚的日记:“我终于完成任务了。其实□她真的不难。……” 31 31、第三十一章谁来负责... 李秋萌这一夜春梦连连,她看见林童红着脸扭捏着宽衣解带,对她频送秋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停的眨巴着,然后将衣服递给她,柔声说道:“秋萌,你把这羽衣收起来,我就不会再变回去了,我从此是你的人了。”李秋萌心头起火,直吞口水,她伸手去抓,却怎么也碰不到。 过了一会儿,情景为之一换。林童光着上身在她家门前的河里洗澡,一边洗澡还一边唱歌一会儿唱信天游一会唱二人转。只是她和上回一样,看得见摸不着。她急得手刨脚登:“尼玛,这是盗梦空间吗?为什么摸不着?” …… 一夜的乱梦纷纭。天光大亮时,李秋萌才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等到她的脑子恢复运转后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她看到了什么?看到了林童正背对着她躺在床上拥被而眠。 震惊、呆滞、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双眼睛几乎能把床上的人擢出一个洞来。 良久,她咬牙切齿:“你……你终于爬上我的床了?!” 床上的人微微一动,其实夏锦寒早醒了,他一直在静静地思索对策,此时听到李秋萌的声音,他慢悠悠地转过身,一双黝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两人对瞪着,夏锦寒目光一闪,心平静和地说道:“我没有爬你的床,你仔细想想,昨晚自己做了什么,你把谁摁倒在床上,还声称要用绳子捆住蹂躏的。” “你血口喷人。”李秋萌迅速穿上外衣,蹭地一下跳下床来。心砰砰乱跳一阵后,她披头散发、霸气侧漏的指着床上的夏锦寒说道:“我告诉你姓夏的,你别以为你用这招就能让我对你负责?我,李秋萌威武不能屈,色/诱不能淫。” 夏锦寒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淡然问道:“是吗?” 李秋萌吼了一嗓子,仍嫌不解气,她讥讽道:“有本事你怀一个孩子,让我奉子成婚!” 夏锦寒淡定的答道:“这个方法不通,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生孩子。” 李秋萌:“……” 再次呆滞半晌,她弯腰从抽屉出摸出一个钱袋,将袋子斗得哗哗响:“这个给你,算是过夜费。” 夏锦寒:“……” 李秋萌终于觉得自己又重新占回了上风,气闷的感觉略微减轻,她吐气,深呼吸,然后开门,探头看看院里的动静。还好,院里没人。 她走了十几步抓了一个孩子探问情况,原来大伙都去忙活去了。梅超逸带着狗儿猴儿猫儿去等一帮孩子去城里进货了。刘婶和贴金在杂货铺,冬雪和晚晴下地去了。 她转了一圈回来后,那个夏锦寒竟然没有趁势离开,而是在慢条斯理、悠然自得的在打水法脸,李秋萌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夏锦寒,你的脸好洗吗?” 夏锦寒撩了一把水,问道:“你想试?” 李秋萌一本正经的答道:“脸皮太厚了,肯定不好洗。” 夏锦寒脸上似笑非笑,一语不发的洗完脸,整好衣裳。精神抖擞的离开了,走到院门口,他突然停住脚步,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没事别走来,媒婆要来了。” 李秋萌只觉得一阵愤怒,她喜欢林童,但还没做好准备全盘接受夏锦寒,为什么这个人这么着急,连一点时间都不给她? 她越想越怒,怒火蹭蹭往上冒,最后汇聚成一句口不择言的话:“夏锦寒,你别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嫁你这种人的!” 夏锦寒的身子脚下一个趔趄,身子晃了两下,骤然停住脚步,然后他慢慢地转过身,一双冷若寒潭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李秋萌看了好一会儿,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知道了。” 说完,他挺直脊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李秋萌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一股悲凉的感觉。她不由自主的追跑几步,夏锦寒越走越快,他沿着山坡小路一路疾行,他的身影很快便被树影遮住,再也望不见。李秋萌靠在大门口呆立半晌,最后倦倦的回去了。 夏锦寒当天果然没有派媒婆来,夏家的其他人也再也没有来。李家大院里的众人每天忙忙碌碌,李秋萌仍像以前那样风风火火,活力四射。但院里的其他人背着她时不时的叹息一声,有时用无比复杂的眼光看着她,但谁也不敢说什么。 不知不觉中,九月已过去了大半。李秋萌一到下旬,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丝期盼。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向准时报到的林童却迟迟未来。李秋萌派狗儿去林童所住的茅屋去看,没人。她又去附近找找,还是没人。李秋萌心里不自觉的烦躁起来。她的大姨妈在烦躁中准时造访。不过,这一次却没有林童的细心照料和解闷,虽然有冬雪和晚晴的照顾,但她心里仍是空落落的。她蜷缩着躺在床上,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为什么林童这月没来?他是被夏家的人看管起来了?还是跑出去出事了? 李秋萌咬牙熬了四天,这晚,天上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不大会一儿,便下起了大雨。李秋萌喝了一碗红糖姜汤,听着哗啦啦的雨声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骤雨停住。李秋萌刚刚起床,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喧哗声。她正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晚晴匆匆跑进来说道:“小姐,不好了。林童他、他病倒了!” 李秋萌一阵紧张,二话不说,抬步跑出门外。刘婶正和狗儿猴儿几人扶着往北房走去。李秋萌一看那副样子,心就像被人狠狠的秋了一下似的,生疼生疼的。他全身湿透,脸色苍白似鬼,嘴唇发紫。 刘婶抹了一把眼泪,哭声说道:“这傻孩子,你不会找个地方避雨啊,都怪我,下午夜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似乎有人叫门,转念又一想,肯定是大风刮的,便没起来。谁知道是你这个傻孩子啊……” 刘婶一边哭一边将他扶上北屋的床上。洒银早跑去请村里的大夫了。冬雪端了一杯热汤,但林童的嘴紧闭着,根本喂不下去。李秋萌一咬牙亲自上前,用筷子硬撬开他的牙关灌了进去。不一会儿大夫到来,给他开了几副药,李秋萌让人熬好,再次硬灌下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童才悠悠醒转。他一看到李秋萌就像迷途的羔羊看到家一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将落未落,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他委屈的便便嘴倾诉道:“秋萌,他们好坏,在我来的路上硬把我抓回去关了起来。我拼命的砸门,但是他们就是不放我出来,我害怕极了……”李秋萌心中一阵恻然,这肯定是夏锦寒派人干的。唉…… “秋萌,你和姓夏的到底怎么了?他给我下令说,让我离开你。我不,我决不会答应的……” 李秋萌一时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好,只是勉强一笑,捧着他那张苍白的脸蛋说道:“没事,别听他的。”林童欣慰的笑了。 晚上的时候,林童果然如大夫所说的发起了高烧。李秋萌亲自守在床前不停的用湿布给他降温。他嘴里不停的说着胡话,时不时惊叫一声。 他一会儿凄厉的喊道:“你别过来,我用石头砸死你!”一会儿又双手抱头,我呜呜哭泣。一会儿又嚷着怕黑,大声叫娘亲。 李秋萌一直守在床前,抱着被子打磕睡。天快亮时,林童的烧终于退了下去,李秋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离开。她的袖子被林童拉住了。林童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她。喃喃说道:“秋萌,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我记得,有一帮人突然闯到我们家,要把我接走。我爹和娘都直掉眼泪,我害怕极了,然后两个哥哥把我藏到草垛中,最后他们还是把我接走了。他们把我接到一个大院子里,里面有很多人,有一个贵妇人说她才是我的亲娘……”李秋萌心中一动,这应该是他到夏家的事情,卫景也说过他六岁时才见到夏锦寒,那么夏锦寒回夏府时最多七岁。 林童舔了舔干燥的唇,李秋萌扶着他喝了一杯温水,为了给他熬药,她让刘婶把厨房里的炉子移到北屋来了。 林童喘息了一口继续声说道:“我在大房子里特别害怕,我以前都是和娘亲哥哥们一起睡的,冬天时,我们一家都挤在炕上。我不喜欢那儿,那里的人当面夸我,背地里说我是丧门星野孩子……后来我就跑了,去找我娘亲和哥哥们,可是我迷路了,被一帮坏人抓起来了。跟我一起的还有很多小孩子。我们被关在一栋黑屋子里……前几天他们又把关在黑屋子里,我害怕极了……”林童越说越激动,李秋萌轻声安慰着他。正在这时,冬雪白着脸跑进来说道:“小姐,又不好了,梅大哥让人捎话说,猫儿和狗儿在城里走丢了,他已经去找了。” 李秋萌和林童大惊失色。林童挣扎着要起床:“快,赶紧去找,不能耽搁——” 32 32、第三十二章一起历险...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一不小心便倒在了李秋萌身上。李秋萌揽住他的腰,出言责怪道:“别急,我就去报官,然后再派人去找。” 林童双目空洞无神,摇摇头:“报官没用的,咱们无钱无势,官府一定会敷衍塞责的。”接着,林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伸手入怀去掏东西,一边翻找一边急切地自问:“糟糕,我的东西哪儿去了?” 李秋萌从床头的抽屉里命出一个羊皮袋递上来:“是不是这个?” “就是这个。”林童哗啦一声将袋中的东西抖落开来,李秋萌站在旁边帮他翻找。这里头有各种各样的纸条。有林童写的,还有夏锦寒写的。虽然是同一只手写,但两人的笔迹却大不相同。李秋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其中有一张纸条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上面写道:“她宁愿拼着名声不要,也不原和我成亲。或许是嫌弃我不是个正常人吧。我错会了她的意了,她也许只是觉得你好玩又可怜才这样对你。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再去找她。对于你色/诱的事我会竭力死瞒,以后给她补偿。”上面墨迹氤氲,看日期是前几天写的。原来,夏锦寒那日是误会成自己嫌弃他了,怪不得临走时那么一副姿态。唉……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吧。 李秋萌思索完毕,林童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他毅然决然的说道:“我要拿这样东西去找夏府的人帮忙,由他们出面报官。” 李秋萌一想也对,关键时刻,能利用的都利用上,她可没那么矫情的不找夏家的人帮忙什么的。 “走,我陪你一起去。” 林童迟疑片刻,点头同意。临走时,李秋萌硬逼着他吃了一两碗饭,然后两人一起去夏家的别庄去找人。 走到半路正好遇到了夏青和夏白,原来两人也正在四处寻找林童,此时见到他自动回来,不禁一阵惊喜。林童一看到两人,就像大姑娘碰到色痞一样,一脸厌恶退避三舍,他指着两人向李秋萌告状:“就是他们两人把我关起来的。”夏青夏白脸皮皱得像包子一样,有苦说不出。 林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夏青:“这是你们少爷的手令和牌子,你们快去帮我们报官找人。”夏青夏白一听有人丢了,立即严肃起来。又向两人细细问了走丢孩子的年纪相貌等等,然后迅速上马入城。 林童一把拉住李秋萌:“走,咱们也去找找。”李秋萌为难的看看他:“要不,我去寻找,你先回去休息,你的病还没好呢。”林童哪里肯依,李秋萌无奈,这人看起来好说话,但倔起来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对了,我们抄近路。来,你跟我来。”林童说着拉着直往梅林村的后山走去。 他一边帮李秋萌分开荆棘灌木一边说道:“我以前去养济院时走的就是这条路,慢慢地都踩出一条小径来。” 李秋萌抬着看看四周幽寂的树林,想着他有时候回来得挺晚,走这条荒寂无人的路都不怕吗?想着,她忍不住问了出来。林童郑重的摇头说道:“我不怕死人,我怕活人。死人从来没做出让我害怕的事来。而且我爹娘和两个哥哥都在附近,他们一定会帮我的。”李秋萌听完没再说话,只觉得酸涩无比。 两人默默地往前走,林童怕荆棘刺到了李秋萌,时不时的弯腰拨开,结果他的手被刺得尽是血口。 “好了,我不怕的,你别弄它了。我们快些走。”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林童突然“嘘”了一声,示意李秋萌别再出手。李秋萌见他一脸严肃,急忙振作精神,竖起耳朵聆听。果然,不远处的山林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 林童苍白的脸上立即现出一丝喜色:“说不定他们将孩子藏在这儿了,快,我们去看看!” 两人携手循着声音悄悄摸去。哭声越来越清晰了。李秋萌的心不禁怦怦直跳。两人猫着腰放轻脚步悄悄往前挪。李秋萌透过灌木和野草的缝隙看到不远处有一处山洞,洞外站着三个猎户装扮的壮年男子。 有两人一边擦着大刀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另一人坐在大石头上呵呵一笑道:“你们两人太过谨慎了,这前方就是乱坟岗,人们都避着走,谁会注意到咱们。该干吗干吗。” 那两人也随之嘿嘿一笑道:“老大说的是。不过这趟镖真没意思,净是些毛孩子,不像上次,一群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咱哥几个虽不能真枪实战,但也能搂搂抱抱,占点便宜……”李秋萌心中一阵厌恶,尼玛,这些人是专门的人贩子,真是死有余辜。尽管她十分想将这些绳之以法,但也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两人是决计打不过这三个彪形大汉的。唯今之计,只能先悄悄回去,叫上众人来解救山洞里的孩子们。她不敢出声,悄悄对林童使了个眼色,林童也明白了她的暗示。两人正在往后挪动,就见石头上的那个男子一皱眉头冲山洞里嚷道:“作死啊,哭什么哭。”接着一个男子进了山洞,然后响起一阵霹雳啪啦的巴掌声,然后是捂着嘴的呜呜声。 两人气得面色涨红,牙齿咬得格格响。但现在决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李秋萌握着林童的手继续往后撤退。也该两人倒霉,李秋萌恰好踩到了一块石头,那石头骨碌一滚动,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那三个汉子本就十分机警。立即一起喝问:“谁?”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循着声音追赶过来。李秋萌见无法躲避,赶紧起身就跑。那三个大汉在后头紧追不舍。 林童反握着李秋萌的手引着向另一个方向跑去,穿过一片灌木和蒿草后,就是一处山塬。林童先把李秋萌托上去,然后自己咬牙一跃而上,两人刚爬上来,那三个大汉也随之追到。三人见李秋萌和林童一个是年轻姑娘一个俊俏后生,早有了歹心。就算是单纯路过,他们也会下手顺捞一笔,更何况是两人又偷听了他们的秘密。 三人狞笑着攀上山塬一步步地向两人逼近。林童手握着一片青藤,李秋萌的目光也扫向了那片青藤,顿时计上心来。这片山塬的位置十分特殊,前面像是涧崖,被荒草覆盖不知深浅。塬上攀爬了成片的青藤。那三个大汉刚好踩在上面,只要他们一起拽起青藤,那三人由于惯性定会往下滑到涧崖。 两人此时十分默契,相互对视一眼。 然后一起假装十分害怕的往后退,李秋萌一边退一边哀声求饶:“三位大哥,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听到,我们只是路过的。请你们饶了我们吧。你们不要过来,再来我就条进去——”那三人一起发出□。稳稳当当的向两人逼近。 李秋萌见时机成熟,两人站稳脚步,一起用手一拽,三人果然身形直晃,摇摇欲倒。两人再接再厉,使出吃奶的力气再次一拉,“扑通扑通”三声,三个大汉一起滚进了山塬。两人微微喘了一口气。李秋萌往下一探头,当机立断道:“我们不知道深浅,万一他们再爬上来就麻烦了。快,往上扔石头,另外再把边上的青藤拔掉,省得他们攀上来。” 当下两人分工合作,李秋萌负责扔石头,林童负责拔掉青藤,只听得下面惨叫连连,果然没死!李秋萌发疯似的把塬上的石头扔完。两人爬下来,连忙去山洞放人。 山洞入口被一块巨石挡住了,两人努力半天仍无法挪开。李秋萌清清嗓子,用发颤的声音喊道:“里面的孩子们,我们是来救你们,快,帮姐姐推开这石头,一起往外推。” 里面的孩子们愣怔了一会,接着一起拥上来。石头慢慢地动了。然后众人一起用上最后一把力气将石头挪开了去。 阳光终于射进了幽暗的山洞。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呜呜哭了起来。 林童好声安慰了一番,李秋萌不知道那三人到底怎么样了,又怕有旁的人来接手,连忙肃声吩咐:“都别哭了,若是把坏人引过来就走不了。” “你们快走,一直往西北,那里有个梅林村,你们去找村长说明情况。姐姐和哥哥要把坏人引开。记得去找一个叫梅超逸的人来救我们,快走。” 孩子们木木地点头,李秋萌又让一个稍微大些的孩子当头领,让他们赶紧逃去。孩子们磕磕绊绊的跑开了。 林童一转身,一脸惊慌的指指山塬:那三个人竟然又爬上来了! 两人牵着手拔腿就跑,那三人凶神恶煞的在后面狂追。但林童本来就是大病未愈,且又经过刚才那一番动作,此时早已双腿发虚,眼冒金星。他气喘吁吁的对李秋萌说道:“我去缠着他们,你快走。快——”说着,他没脑没脑的回头向三人撞去,那三人早被憋了一肚气没地撒,此时见林童自动撞过来,一个个都攒足了力气往他身上招呼,林童被打倒然后再爬起来,接着再被打倒。李秋萌一股全身充满了一股戾气。妈的,既然跑不了,那就拼吧。看谁先死!她从地上捡起一根弯木棍,飞跑着冲入敌陈,遇鬼杀鬼,遇佛杀佛。将她的防狼术散打术十八般武艺全拿出来。林童见李秋萌不顾个人安危的冲过来,心头豪情一起,也打起精神战斗。突然,他又像上次遇险一样,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拳头不再是绵软无力胡乱冲撞,而是有招有式虎虎生风。 不知打了多久,李秋萌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林童怔怔地站在那里,像是梦游一般定定地的看着李秋萌。李秋萌一个激灵,这个情景似曾相识。难道他…… 想到这里,她试探着喊了一句:“夏锦寒?” “嗯?你怎么在这里?”林童果然变成了夏锦寒。 于是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周围是三个被揍得像猪头一样的男子。天边突然响过一道炸雷,乌云滚滚而来,大风吹过山林飒飒作响,大雨快来了。 夏锦寒看了看天色,迟疑了一下,上前拉起她,低头说道:“我们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李秋萌看了地上的三个猪头:“他们怎么办?” 夏锦寒眉毛一挑:“怎么?你善良到以德报怨吗?” 李秋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误会了,我是怕他们跑了,不如将他们的衣服脱了绑在一起,拴在树上吧。” 夏锦寒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默默上前默默干活,将三人捆得像粽子一样,然后他还特地好心的将他们拖到了山顶,绑在了那里。 他快步走过来,弯腰进入原先禁闭孩子们的山洞里拿了三只包袱,然后拽着她找地方避雨。 33 33、第三十三章患难生奸/情... 两人刚找了一个山洞躲起来,瓢泼大雨就下了起来。接着天空中一阵电闪雷鸣。李秋萌叉腰大笑:“哈哈,不知道那三个王八蛋会不会被雷劈死。” 夏锦寒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她的腰上。她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动作。 “给你。”夏锦寒从那三个包袱中找出了一只烧鸡一只烧鹅和烤鸭,还有三壶酒以衣火折子等物。他递给李秋萌一只肥鸡腿。李秋萌接过,旁若无人的大嚼大啃。两人分吃了一只烧鸡,饮了半壶酒后,又开始对坐着大眼瞪小眼。外面大雨滂沱,雷声轰隆。天色越来越暗。 夏锦寒冷静的分析道:“恐怕我们今晚不能下山了。” 李秋萌很有气势的挥手:“无所谓。就当夜营了。” 然后,两人再没说话,夏锦寒靠着墙壁打盹,李秋萌已经开始小睡起来。“轰隆”头顶再次响起一个炸雷,把李秋萌从梦中惊醒。 她不自觉得的瑟缩了一下,很冷。 夏锦寒抬抬眼皮,趁机邀请:“要不要靠近些取暖?” 李秋萌连忙摇头答道:“不用。我身上火旺。” 夏锦寒又有意无意的补充了一句:“听说山上多虫蛇,你小心些。” 李秋萌呆滞了一会儿,不自觉的往他身边挪了挪:“既然你怕冷,我就勉为其难的离你近些吧。”两人之间仅有半尺距离,李秋萌又懊恼的说道:“他大爷的,早知道就把那三人的衣服全扒下来了,垫在地上也好些呀。” 夏锦寒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他一直不大明白为什么她喜欢随口骂人随便打人。不过,山洞中光线极暗,李秋萌根本看不见他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夏锦寒又试探着问道:“刚才,我突然变成这样,你不害怕?” 李秋萌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从人变成蛇。” 夏锦寒:“……”她当他是蛇精吗? 夏锦寒仍不死心:“若是换了别人一定会惊慌失措。” 李秋萌气壮山河的答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英明神武的李秋萌,江湖人称萌爷。” 夏锦寒脸皮一抽,想笑又没有笑出来。 谈话完毕,两人继续打磕睡。李秋萌的睡资一向极差,这次也不例外,在她半睡半醒时,尚能克制。可是一睡熟,便开始横七竖八了。没多大一会儿,她的头已经从墙壁挪到了夏锦寒的肩膀上。再一会儿,又往下一滑,干脆倒在了他的怀里。夏锦寒迟疑了一下,最后把她抱到自己怀里,又悄悄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两人紧紧拥在一起熟睡了过去。睡到半夜,夏锦寒被李秋萌一个拳头打醒了。他皱皱眉头轻声斥责道:“别胡闹,我也没办法。”谁知这人回答他的是一阵轻微的鼾声。原来她做梦也会打人。夏锦寒叹了一口气,继续睡,“砰”又是一拳,这次她一边打还一边怒骂:“你大伯的大腿,我抽死你,断子绝孙的人贩子!” 夏锦寒:“……” 为了避免再次被打的厄运,他伸手握着好的手。过了一会儿,李秋萌又变换了内容,只听她不停的吞咽口水,喃喃叹道:“林童,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兽性大发,难道我是女王攻吗?……来,给爷跳个脱衣舞。” 夏锦寒真想摇醒她问个明白。 到了下半夜,洞来越来越冷,连火气旺的李秋萌也被冻醒了。她伸手一摸,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是在某人怀里,顿时有些窘迫起来。她刚想起身,就听夏锦寒气定神闲的接道:“你不是夸口自己是爷们,有本事你别起身。”李秋萌两眼一翻,继续作挺尸状。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觉得不对劲,最后脱离了某人的钳制。坐在离他一尺见方的地方。 夏锦寒很诚恳的说道:“夜色寒凉,无法睡眠,我们谈谈天可好?” 李秋萌伸腰打了个哈欠:“你发起来的,话题你定。” 夏锦寒沉吟半晌,嘴唇动了几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不答应我的提亲,是嫌弃我不是个正常人,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李秋萌抚额,这个话题有些敏感。不过,她觉得趁这个契机解释一下自己的本意也不错。 李秋萌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说道:“其实吧,我不是嫌弃你不是正常人。因为我自己也不正常。” “哦?” “总之,你以后就知道了,反正在你们这些古、这些人眼里,我肯定不是个正常人。” 夏锦寒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用以后,我早就知道了。” 李秋萌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 夏锦寒平静地提醒她:“你继续说。” 李秋萌抓耳挠腮,最后打了一个比方:“我对你的心思就比,我去商铺买东西,我看上了一样东西,但是老板非说是成套的卖,硬要搭送一样我不太中意的的。” 夏锦寒重重地点头:“我明白,我就是你不太中意的那部分。” 李秋萌点头:“回答正确。然后呢,我再纠结一阵再货比三家说不定也会买,但是你又是色/诱又是提亲的,让我有点觉得像是在强买强卖。这点,你可明白?” 夏锦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李秋萌正要跟他解说一下。就听见他幽幽问道:“所以,姓许的就是别家的货,还有一家货是谁?你表哥吗?” 李秋萌:“……”这家伙的发散思维真的很厉害。连梅超逸都扯进来了。 她蹙着眉头郑重提醒:“梅超逸是我哥哥好吗?我可没乱伦的嗜好。”随即她又想到,古代的表兄妹是可以成婚的。汗流满面中…… 沉默,难堪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夏锦寒再次发问:“这三家货你比好了吗?你对我家货有什么不满的,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秋萌舌头打了一下结:“你这货……大体挺好的。就是吧,你不是我喜欢的那款。嗯,这么给你说吧,我喜欢善良的、温柔的、善解人意的。什么都能听我的,而不是你这种什么邪魅狷狂的冷如冰山的。” 夏锦寒立即纠正她的说法:“你错了,我不邪,也不媚。” 李秋萌:“好好,你不邪。” “我也不是冰山,男人不都这样吗?天天带笑的,那是卖笑的。” 李秋萌机灵的插问:“像卫少爷那样也是卖笑吗?” 夏锦寒:“……”突然,他的语气一冷:“原来你喜欢那样,你不止是货比三家,已经四家了。” 李秋萌瞠目结舌,这人的脑补能力也太强了吧。 李秋萌彻底震惊了。 夏锦寒微微喘了口气:“不说了,再说有背后说人坏话的嫌疑。不过,这些都是事实,我当他的面也敢说,而且他自己也引以为豪。” 李秋萌嘴干舌燥,她摸摸索索准备找点酒喝。结果夏锦寒也开始摸索,然后他往她手里塞进去一截东西:“这是我番包袱时找出来的一截黄瓜。” 李秋萌:“……”大哥,你以为我在这节骨眼上吃得进去……黄瓜吗? 夏锦寒敏锐的猜到了她的一半心思,鼓励道:“吃吧,别多想。” 李秋萌斗争了片刻,最重生理需要——渴,战胜了心理活动。然后她咔嚓咔嚓开始咬起黄瓜来。清脆的响声在静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34 34、第三十四章云开日出... 说完这句,夏锦寒也不由得窘迫起来,连连清咳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李秋萌捏着手中的黄瓜把,她实在吃不下去了。 山洞内一阵寂然。 夏锦寒思索再三,决定把握着这个得之不易的机会再向李秋萌推荐一下自己“这家货”。但思来想去,他实在找不出合适的推荐语。 “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一出去肯定会招人非议,不如……” 李秋萌连忙摆摆手:“没关系,等天亮了,我们悄悄跑出去了谁知道啊。”夏锦寒一阵苦笑,他有时觉得她很懂事,有时又觉得她不懂人情人世故。像名节闺誉这种事她竟然毫不在乎。 可是他还是不死心:“咳咳,其实,我们认识也有好久了,感情也算很深了。” “感情深?” “很多夫妻成亲前都没见过面……” “哦……” 李秋萌挠头,代沟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 李秋萌坐包袱皮上紧靠着冰凉的岩壁上闭目养神,静等天亮。 “啊嚏——”夏锦寒一个没忍住,连打几个喷嚏。李秋萌不由自主的往他身边挪了挪,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但是他的身体像是故意和他作对的似,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李秋萌的手抚上他的额头,感觉有些烫。他前天夜里淋了半宿的雨,身体还没复元又跟着她东奔西跑,昨晚又冻了一夜。唉…… 李秋萌想了想,只好把酒壶递上去:“来,你喝点酒暖暖身子。”夏锦寒接过酒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要不,你再睡会儿吧。”夏锦寒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在李秋萌耳朵里有一丝性感的味道,咳咳,她想多了。谁知她刚把心思扭正,就听夏锦寒又用暗示意味很强的口吻说道:“我的身体很热,挨着睡觉不冷。” 李秋萌:“……”她以沉默对抗这赤果果的色/诱。 夏锦寒徒劳无功,只好暂时放弃。两人慢慢地挨到天亮。外面,雨已经停了。 夏锦寒起身说道:“咱们走吧,估计山下的人该来找了。”两人走出山洞,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大雨将全山的树木花草洗得异常鲜亮,湿润的凉气沁人心脾。两人没走多远,便听见有人在大声呼唤他们的名字。李秋萌插着腰气势十足的回了一声。人说看山跑死马,这听声音却是跑死人。明明觉得声音就在跟前,却怎么也看不到人。 李秋萌边走边琢磨,一个不小心扭着脚踝了。她“哎哟”一声直吸气。夏锦寒蹲□,仔细一看,皱眉说道:“你忍着些。”说完,手上一用力,李秋萌尖叫一声。夏锦寒出了一口气:“好了,不过,刚捏好,还不能走路,上来我背着你。”李秋萌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乖乖地趴在了他背上。他的身子滚烫滚烫的,李秋萌问道:“你的身子怎么还是这么烫?” “你别多想,我那是发烧。”她可别以为他是激动的。 李秋萌:“……我说的就是你还在发烧。” 又走了一段路,李秋萌又叫道:“你的耳朵上脖子上尽是伤口!”她那热热的呼吸随着她的说等方面扑在他的脖颈上和,一头青丝在他的身上不停的磨蹭。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耳鬓厮磨”吧。思及此,夏锦寒不禁脸色涨红,心猿意马,呼吸也越来越粗重了。李秋萌见他吭吭哧哧的,以为他是累倒了,连忙说道:“到了前面路口,你就把我放下吧,那路很平的。我能走。” 夏锦寒夹着两腿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随你便,反正到时你的脚出了事别怪我。” 李秋萌一惊,不就是崴下脚嘛有那么严重吗?虽则如此,她到底还是十分爱惜自己的身体,没有再要求下地。想着夏锦寒为了她,既淋雨又满山奔波的,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嘴头不觉软了许多:“夏锦寒,其实你这人挺不错的。虽然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盘菜……” 夏锦寒闷声闷气的反驳:“不是哪盘菜?你没吃怎么知道不合胃口?你不是在比货吗?你到底会不会算帐,我和林童是一盘里装两样菜,你想吃哪样夹那样,别的菜有这么实惠吗?” 李秋萌被噎了一下:“……好吧,我承认你们俩是青椒炒肉丝,实惠。” “不,”夏锦寒一板一眼的纠正她:“是嫩黄瓜炒鸡蛋。” 李秋萌再次被打败,大哥,咱能不能别总提黄瓜好吗? 两人正在就黄瓜炒鸡蛋这道菜纠缠时,救援的人终于来了。 “秋萌——”跑在最前头的是梅超逸,接着是贴金,然后是夏家的两个小厮夏青和夏白。夏锦寒一见众人到来,不禁有些不知所措。李秋萌溜下他的背,一瘸一拐的向梅超逸走去,夏青和夏白趁机凑上来给夏锦寒披上一件外裳。 梅超逸又哭又笑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吓死我了,我昨晚困在城里回不来,今早一听说就赶紧跑回来找你,你们两个真是大胆,那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这帮人分成两拨,一拨围着李秋萌,一拨围着夏锦寒。众人边走边说,到了村口时相互寒暄完毕,便分分道扬镳。 这时梅超逸悄声问李秋萌:“我听说昨晚跟你一起去的是林童啊,他怎么变了个人?” “这……”李秋萌一阵头痛,一时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梅超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见李秋萌为难,只好不再追问。 李秋萌回家卧床歇息,好消息也陆续传来,因为了夏家的介入,人犯子在平城的窝点很快便被官府找到了。猴儿他们也被接回了家。其他的孩子也各回各家。至于那三个被夏锦寒绑到山顶的人,被雷劈死了。人们纷纷传言说这是老天看不过他们,下雷给劈了。死得好死得妙。同时,夏锦寒和李秋萌的名声也传得满地皆知。随着名声传开的还有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风流艳闻。 “这是哪个王八蛋传的?”李秋萌拍案大怒。 刘婶叹息着直摇头:“你放那些孩子时,告诉他们让村人去找你们,结果当晚下暴雨,你们第二天才回,不是很明显吗?算了,反正你早晚也要嫁夏公子。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话虽如此,但流言却愈演愈烈。狗儿猴儿他们为了捍卫她的名声跟村里的孩子打了十几架。更可笑的是李家也派人来指责质问,说她不该丢了李家的脸。 李秋暄来趾高气扬的来到梅林村时,李秋萌的脚已经全好了,此时正在院里晒太阳。 “李秋萌,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传的吗?”李秋暄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李秋萌懒得跟她废话,大手一挥:“冬雪晚晴给我上,撕她的嘴!” 李秋暄尖叫一声,接着两帮丫环开始奋战起来。冬雪晚晴最近常作粗活,力气比以前还大,完全可以以一敌二。李秋暄被溅得满身泥水,披头散发,姿态极为难看。李秋萌看着十分舒服,就在她准备再发第二道命令时。众人突然齐齐安静下来。 原来,是夏锦寒和卫景来了。李秋暄一看到两人不禁呆愣了片刻。 冬雪和晚情也立即装起了淑女丫头,恭敬的向两人福了福身:“夏公子,卫公子。” 李秋萌的眸光在夏锦寒身上一转,心中暗道可惜。接下来的事情让李秋萌大开眼界,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李秋暄突然由霸王花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她泫然欲泣的冲夏锦寒说道:“夏公子,我母亲担忧姐姐,让我来看看,没想到姐姐一见到我不分青红皂白就……唉……姐姐教训妹妹原是应该的,只是姐姐脾气不好,还请公子以后多多担待。”那话说得叫一个哀怨婉转,意味深长。 夏锦寒眉头深锁:“既然你也觉得她教训你是应该的,你还委屈什么!” 李秋暄正要再上点眼药,就见夏锦寒不耐烦的挥手:“夏青,送他们回去吧。另外再去李府要些东西,给你清单。”说着他探手入怀,将清单递给夏青。李秋暄主仆四人被夏青夏白等人半请半赶了出去, 夏锦寒旁若无人的对李秋萌说道:“今天我请你吃饭。” “嗯,”李秋萌正在思索要不要答应。就听见卫景毛遂自荐道:“真巧,正好我也有空。” 夏锦寒毫不客气的揭穿他:“你哪天没空?今天我有正事和他商量,你改日再来。” 卫景一脸受伤的表情,睁大眼睛瞪着他。他正要开口挤兑夏锦寒,恰好他的贴身小厮快步进来苦着脸悄声禀道:“公子,家中来人了。”卫景剑眉一皱,然后十分妒忌的看了两人一眼,匆匆告辞走了。 夏锦寒看着李秋萌慢条斯理、满不在乎地说道:“今晚我要告诉你一些林童的事情,你可以不来。” 李秋萌一听林童的事情,立即来了精神,当即答应道:“我今晚刚好有空,那就这样吧。” 35 35、第三十五章月朦胧人朦胧... 当天傍晚,李秋萌在夏白夏青的引领下去了梅林村半里之遥的夏家别庄。李秋萌早就听说过,却一直没有机会踏足。今日一见,不禁咋舌,她以为所谓别庄挺多几栋房子而已,没想到占地竟如此广阔,背山临河,高墙环立,足有大半个梅林村那么大。 走到院门口,夏白擂起拳头咚咚砸门,院内传来一阵犬吠声,并无人应声。过了一会儿,一位驼背老人咣当一声开了门,夏青挥舞着手对他作手势。老人睁开浑浊的双眼仔细打量了一眼李秋萌,然后呜呜呀呀的比划了一下。原来他是个哑巴。 夏白笑着一指老人:“他是哑伯,负责打量别庄事务。” 夏白夏青小心翼翼的领着她进院门,门口拴着一只十分威武雄壮的大黑狗。哑伯解掉大黑狗的铁链,黑狗一个猛窜攀上李秋萌的肩头,不停的嗅来嗅去,李秋萌知道有人看着,倒也不怕。任它闻嗅。夏青在旁边解释道:“这是哑伯在叫它认人,以后你再来就不怕它咬人了。”哑伯见李秋萌竟然一点不怕,不禁悄悄向夏青夏白竖了下大拇指表达自己的赞赏之意。 大黑认完了人,摇着一条铁棍似的大粗尾巴啪啪的甩在李秋萌腿上,打得生疼。 夏青夏白两人止住脚步,哑伯起身带路。两人传过三进院落,绕过几条走廊,最后哑伯在一扇不起眼的黑铁门前停住脚步,他拉开门,啊啊两声,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李秋萌一皱眉,这个夏锦寒不是要请她吃饭吗?怎么不把她请到前堂后是弄到这里?她的心头虽疑惑,但也没法相问,她又不会哑语。 她刚跨进铁门,就见哑伯朝他一笑,露出满嘴白森森的牙齿。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李秋萌刚进去,就听见黑帖门落锁的声音。她的心头闪过一丝轻微的慌乱:“尼玛,怎么觉得像进了狼窝似的,难道夏锦寒改□为强推了?”靠,谁怕谁啊,看谁先摁倒谁!想到这里,李秋萌心中仅有的一丝慌乱不翼而飞。 李秋萌大胆地往前走,她先穿过一片松林,再穿绕过两片池塘。然后看到了池塘边有一间简陋的土坯房,门前挑着一块褪色的酒幌,上面写着:老王酒家。她走到窗口探头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李秋萌带着疑惑再往前走,只见一路上还有无数的土坯房。看到这里,李秋萌不断自问:古代到底有没有农家乐?否则,夏家的人为何在别院里弄出如此原汁原味的乡村人家做什么? 转了一大圈,李秋萌意外的看到有一户人爱的烟囱里正在冒烟,她加快速度朝着目标跑去。 这户人家跟别家大为不同,很有人气。它没有院子,屋外用树枝围了一圈篱笆,上面开满了姹紫嫣红的野花,南边是一处菜园子,架子上吊着葫芦和冬瓜。靠近篱笆处还有一丛开得极盛的菊花。 “咳咳,有人没?”李秋萌清清嗓子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 迎接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装神弄鬼的夏锦寒本人。 李秋萌柳眉倒竖,大眼圆睁,大声质问道:“姓夏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夏锦寒擦擦额角的汗水,一脸郁卒:“我正在给你做饭?” 李秋萌:“……你说什么?” 夏锦寒深呼吸一口:“我要跟你说林童的事情,这就是他以前住过的地方,——算了你先进来。”说完,他打弯腰打开木栅栏,示意她进来。 李秋萌一肚子疑惑跟着进了屋,她睁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房子,这是三间泥坯房,中间是堂屋,一张土炕占了大半间屋子,两边各有一间卧房。屋子中央摆着一张木桌,几条长凳。横梁上还挂着两只竹筐。 李秋萌正在神游,就听见夏锦寒说道:“饭做好了。”她一转头,便看见夏锦寒手托着托盘稳稳地走进来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 她看到了什么?桌上摆着黄瓜炒鸡蛋、黄瓜炒肉片、凉拌黄瓜……他绝对是故意的! 夏锦寒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你是第一个能吃到我做的菜的人!”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吃!”夏锦寒不容分说的往她碗里加菜。 盛情难却,李秋萌怀着悲壮的心情吃了下去,勉强还能入口。夏锦寒见她真的能吃下自己做的饭菜,不禁大为高兴,又抄起一壶酒斟满杯:“来,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秋萌看气氛还算融洽,眼珠一转,她开始旁敲侧击:“夏锦寒,你这次请我吃饭怕还是有别的事吧?” 夏锦寒眉毛一挑,故意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也没什么,给你压压惊而已。” 李秋萌灌了一口酒:“可是,你让我更惊了。” 夏锦寒定定地看着她,继续喝酒。 过了一小会儿,就在李秋萌以为他拒绝回答的时候,夏锦寒幽幽开口了:“今晚我想向坦白一下,有些事我不想你从别人口中得知。” “哦?”李秋萌的双耳一起竖了起来。要爆料了! 夏锦寒似乎有些难为情,他酝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我的传闻?” “没有,我一心只读《女诫》,两耳不闻窗外事。”如果爆,请狠爆!夏锦寒对此当然持怀疑态度。但也没有影响他的供认。 “我母亲生我时难产,险些没命。生下我后更是病体缠绵。三个月大时,一向康健的祖父母突然去世,正值官运亨通的伯父和叔叔不得不回乡丁忧。五个月大时,大哥二哥突得重病,百般医治无效,后来母亲请了庙里的师傅来做法。那人说一切皆因我而起,我当日便被送走,没隔两日,两个哥哥便好了。后来,家人一致决定要将我送到别地抚养。据说我后来又克死了一两个奶娘。最后母亲没办法便让一个新来的奶娘带着我去她家抚养。她姓周,夫家姓林,人们都称她为林家的。我在她家一直长到七岁,在此期间,夏家的人没有派过一个人去探望。听说那时我的母亲正与父亲的几个姨娘大战,因此把我忘了。后来不知怎地又突然想起了我,派人把我接回夏府。我回来后万般不适应,总想着回去。然后不一小心被拐子拐走了。我母亲大发雷霆,正好又有小人挑唆,她命人打了我奶娘四十大棍,那时奶娘因为我的走失,急得大病一场,挨了这顿打后便……便去世了。她的两个儿子受了惊吓再加上伤寒也一并跟着去了。奶公受不了这个打击,上吊自尽了……” 夏锦寒说完,对着酒壶咚咚灌个不停。 李秋萌一阵呆愣,她觉得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人狠戳了一下,莫名的酸疼。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夏锦寒将自己酒壶里的酒灌完了犹自不过瘾,又拿过她面前的酒壶接着猛灌。 “哎,你别喝了——”李秋萌如梦初醒,急忙上前劝阻。 夏锦寒推开她的手继续灌酒,他被酒呛得连连咳嗽,一边咳嗽一边断续地说道:“就这些了,说给你听也好,省得你以后总找别人打听。” 李秋萌不禁有些窘迫,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借着昏暗的灯光,夏锦寒睁着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看着她苦涩一笑:“我知道,不过,你能打听我、我很高兴,至少我没见你打听过别人——”李秋萌清咳一声,未置可否。 屋内灯烛闪烁不定,两人默然对坐,窗外,万籁无声。这情形多少有些暧昧和微妙。 夏锦寒摇摇晃晃地起身,喷着酒气说道:“别走,接下来还有安排,我们去赏月,走——”说着,一把抓住李秋萌直接往外拖。 走到篱笆外,夏锦寒指指夜空说道:“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 李秋萌忍了忍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其实,今晚的月亮是弯的。” 夏锦寒一时语塞,沉默片刻,他掩饰地干笑一声:“哦,什么时候变弯的,我都没注意。”李秋萌真想告诉他,这是新月,初升的。 他拖着她在朦胧的月光“散步”,夏锦寒一边走一边继续爆料:“这里是仿照林庄建造的,我本想让林童居住在此,安然度过那十天,谁知他翻墙逃跑,然后又不知怎地竟跑到了于公养济院……” 也许是喝多了酒的原因,夏锦寒较之平常话多了不少,一路上都是他在说,李秋萌在听。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很快就不满意起来:“秋萌,你倒是说几句话呀。” 李秋萌只好说了句:“今晚的月亮好弯。” 夏锦寒仍然不满意:“你说它做什么,说别的!” 李秋萌一脸无奈:“那你来问我——”她的话没说完,夏锦寒突然把她往身后的树上一摁,双臂伸开,连人带树一起圈在怀里,寻着她的唇用力地吻起来。李秋萌惊讶的睁圆双睁,连呼吸慢了半拍。这是什么情况? 36 36、第三十六他值得拥有... 李秋萌一犹豫,夏锦寒的火舌趁此机会长驱直入,生涩而热烈的与她交缠不休。谁说古人含蓄来着,尼玛,比现代人还豪放!李秋萌推不开又不忍心咬他。算了,先享受一下吧,她干脆闭上了眼睛沉迷其中。夏锦寒正在孜孜不倦地探索着,突然一阵夜风吹来,树木索索作响。李秋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夏锦寒的酒意也醒了大半,他骤然停住,关切地问道:“冷了?” 李秋萌没好气地答道:“被人勾得心头起火,不冷!”夏锦寒低低地笑了。他很自然地脱下自己的外裳披在她身上:“走,咱们回屋——”他将“继续”二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李秋萌气鼓鼓地举起手捏着他的下巴,凶神恶煞地质问:“姓夏的,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特意把我引到这里?月黑风高,借酒摁倒,好周密的打算!” 夏锦寒笑得十分开怀,他一脸无辜地接道:“是你让我吻你的。我若不吻又怕被你说不解风情。卫景说你们女人很讨厌不解风情的男子。所以我……” “滚!” 李秋萌咚地一拳砸过去。夏锦寒轻轻一笑趁势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紧紧钳制住她。李秋萌略一挣扎,最后干脆乖乖地伏着不动了。 夏锦寒的下巴压在她的头顶,不住地摩蹭着:“秋萌。” 李秋萌闷声回答:“嗯。” 他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既紧张又期待地等着她回答。“你是喜欢我的,对吗?”片刻之后,夜风中传来了李秋萌俏皮的嗓音:“你自己猜,我是一个羞涩含蓄的人。” 夏锦寒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秋萌发现今天晚上夏锦寒似乎笑得比平常多了许多,他比往日温柔了许多,而且她为什么还有一种违和感?思及此,她忍不住试探道:“你是夏锦寒还是林童?” ……一阵缄默。 良久之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忘了告诉你了,有时候,我夜里和白天会不大一样。” 李秋萌一阵惊悚,脑门上像停了一只蜜蜂似的,嗡嗡地响个不停。夏锦寒生怕她会跑似的,紧紧地搂住她不放,温柔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真的不会……”说到最后,竟带了一丝丝的乞求。李秋萌心中一阵波动,她的双臂不由自主的环上他的腰身:“我不怕,就是有点惊讶而已。” “秋萌,我是真的想娶你。我小时候有三大愿望,一是学一门手艺,二是挣钱盖一栋像里正家那么大的青砖大瓦房让奶娘一家住上好房子,三就是娶一个像我奶娘那样的白白胖胖的爱说爱笑的媳妇然后生很多胖娃娃……”多么质朴的理想,这代表了农民兄弟的最高理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李秋萌忍不住腾出手来捏捏自己的腰,难道她又长胖了吗?不然为什么她这么符合某人的审美观点?白白胖胖?好吧,这个原身跟前世的自己差不了多少,都是健美型,估计是打架练出来的。 “锦寒,你今天所做的是从卫景那儿学来的吗?”纠结完自己的体形,李秋萌又开始悄悄试探他此时到底是哪一种人格。 只听他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才不是,他勾搭到的女人中没有一个你这样的,——你这样的他根本勾搭不了。你没听人说,一等人不用教,二等人才需要言教。我这样的人一点就通,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李秋萌一时有些犯糊涂,眼前的他既有夏锦寒的记忆又有林童的特点,难道他还有第三种人格?前两种是独立包装,这一种是十一酬宾大礼包二合一?这不是一盘两菜的问题,这是地三鲜了。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问她:“划不划算?实不实惠?”李秋萌真想仰天长叹,为什么让她遇到这种事?难道这是她小时候为了得好人好事的小红花硬把人家老奶奶扶过马路的报应? 李秋萌想得头晕目眩,神魂颠倒。夏锦寒趁机揽过她的腰搀着她往屋里走去。两人又呆了一会儿,李秋萌渐渐清醒过来,提出要回家。夏锦寒一脸不舍,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送她回去,走到篱笆墙外,他突然又折回去,掐了两朵大菊花擎在手里。两人打开铁门进了前院,就见哑伯正举着一把大扫帚正在用力挥动,大黑狗也兴奋的围着他转悠。李秋萌惊异地问道:“他在练武?这是什么功夫?” 夏锦寒清清嗓子说道:“不是练武,哑伯一遇到高兴事就这么表达,这是在手舞足蹈。” 李秋萌:“……” 末了,他扬眉吐气地说道:“他见你来了,知道我快娶亲了。所以他才这么高兴。因为他是个老光棍,知道光棍的苦楚。” 李秋萌的心头不由自主的浮上一丝酸涩和怅然。她忍不住放放柔声音接道:“你怎能这么想,以你的人才和夏家的家世,又怎会娶不了亲?” 夏锦寒一阵苦笑:“我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坚持,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动辄一脸恐惧。我这种病最初发作时,我娘都以为我是妖魔附上身,还让人作法泼了我一身狗血……”李秋萌不禁为他鞠一把同情泪,估计是古代讯息不发达,人们不了解双重人格这种病例,所以才把他当妖孽附身来看。 两人出了院子,不紧不慢地向梅林村走去。月光如轻纱一般笼罩着大地万物,天上有淡淡地云层,秋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角。梅林中一片黑暗,隐隐有几许灯光照出,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此情此景,她那一颗汉子心开始蠢蠢欲动了。其实,嫁一个这样的人也不错。嫁一个相公,但每月月初是一款冷面邪魅公,月底是温柔居家白兔款,夜晚是日用夜用二合一。小言女主算什么?她一人囊括了普江种田风、红袖邪魅冷酷风、终点经济适用风。夏锦寒就是巴黎欧莱雅,他值得拥有! 风乍起,吹皱了她的一池春水。路太长,马上就到了。 李家的高大院墙已经呈现在眼前,夏锦寒的脚步越来越慢,悄声感叹道:“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两人默默相对,李秋萌不想太琼瑶了,便清清嗓子说道:“改日再见,你回去吧。” 夏锦寒想了想,举举手中的菊花:“我一得空闲,就在你家墙头插上一朵菊花,然后就有人来接你,我们可以……见面。你多些时间看看我这家货,好赶紧做决定。过几天我就请媒人来。” 李秋萌语塞:“……” 37 37、第三十七章她做了一个甜蜜的决定... 两人又大门口磨蹭了好一会儿,李秋萌侧耳倾听一下院里的动静,一片寂静,估计孩子们都睡着了。冬雪和晚晴肯定还在等门。她只好悄声提醒夏锦寒:“我进去了,你也回去吧。” “好,你进去吧。我这就走。”夏锦寒嘴里虽这么说,但脚像钉在地上似的一动不动。李秋萌在心里偷笑一会儿,最终推门进院。夏锦寒在后面跺着脚低声抱怨:“我还没走呢,你就进去呢。” 李秋萌嘿嘿一笑,朝他挥挥手,压低声音说道:“快回去吧。”说完,她又轻轻的关上门,插上门闩。她正要悄手悄脚的往自己屋里摸去,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秋萌,你回来了。”原来是梅超逸在这儿! “嗯,表哥,你还没睡啊。”李秋萌心里有一点点的心虚,颇有点跟男孩约会被家长捉到的尴尬劲。 “唉……回来就好,正准备去找你呢。”梅超逸长吁短叹,黯然神伤。 李秋萌语气一滞,接着脱口而出:“表哥你怎么了?你不喜欢夏锦寒?” 梅超逸不答反问:“其实夏锦寒和林童根本就是一个人吧?” 李秋萌怔了一下,掩饰地干笑两声:“你,都知道了?” 梅超逸的语调稍稍提高了些:“即便这样,你还是要嫁他是吗?” 李秋萌的脑中像飞车一样旋转,她在想怎么用古代版的简洁语言给梅超逸解释一下双重人格只是一种心理障碍而已。就在她抓耳挠腮时,梅超逸自言自语的分析:“原来,你已经喜欢他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唉……我应该祝福你才对。” 李秋萌浑身一个激灵,虽然大家称她为萌爷,但不代表她的心就粗,有时候还是很细。像此刻,她就立即咂摸出了一丝不对劲。难道他……不对呀,平常相处中,梅超逸对她就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关怀。 梅超逸望月怀远,继续黯然神伤:“其实呢,当初姑妈在世时,就跟咱俩订下了口头婚约。那时祖母还没有去世,你家里也没有现在这么富贵,你爹也知道,还有信物作证,不然,我怎么能顺利的把你带出李府呢……” “轰”一个焦雷打在了李秋萌头上。原来他俩还有这种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梅超逸一阵苦笑:“父母在世时,我就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等到梅家一垮,父母相继离去,我遍尝艰辛。何况又有师父留下的这一大摊子。我实在有些不忍心把你拖到这个泥潭里,所以就想趁着光景好些,我再给你说,——一切都看你的意愿,你不愿意我们就继续当兄妹,你愿意就……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林童,接着又有个夏锦寒。”梅超逸越说声音越小。 李秋萌不知该如何安慰失落的梅超逸,顿了顿只好说道:“我真的把你当哥哥看。” 梅超逸继续苦笑:“……我也多少看出来了。否则我也不会连提都不敢提了。” 沉默,难堪的沉默。 思来想去,李秋萌觉着还是得给他点安慰,她清清嗓子努力赞美梅超逸:“表哥,你人这么好,以后会有好姑娘喜欢上你的。” 梅超逸显然对自己很没信心:“不会的,我文不成武不就,还得拉扯着十几个孩子。谁会嫁我呢?” “不,那个,这世上有什么锅就有什么盖,弯刀还能对着瓢切菜。一定会有的。你得相信。” …… “秋萌——”梅超逸正欲开口,突然,他猛一转身冲着墙头大喝一声:“谁——”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似乎有重物落地。 冬雪和晚晴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冲出来,院里乱成一团。 梅超逸推开门就着朦胧的月光沿着院墙检查一圈,一边查看一边骂道:“娘的,不长眼的小贼,谁不知道咱家没钱,要偷就去里正家和周大发家那才有油水呢。” 刘婶也拐着腿用手捂着油灯出来查看,众人除了在地上捡到一支被捏烂了的菊花外什么也痕迹也没找查到。 梅超逸捡起那朵菊花端详良久,突然,脸色一沉道:“难道这是贼人故意留下的标志?” 冬雪和晚晴也是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难道是传言中的‘江南一枝花’的采花贼?” “啊——”大伙一起出声惊呼。 李秋萌的心底有十头神兽在狂奔:采花贼,江南一枝花……突然,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刚才翻墙的人真的是贼吗?不过这话,她只能烂到肚里,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梅超逸肃然沉思半晌,最后果断的一挥手:“你们,夜里都睡警醒点,好好保护小姐。” 冬雪和晚晴慷慨激昂的应道:“表少爷请放心,奴婢定让贼人有来无回。” 紧接着,梅超逸也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我今晚值夜。” 李秋萌本想让他不必如此大动干戈,没想到一开口却是:“别啊,表哥,其实,贼人说不定采的是男子,不是女子。” “什么?”众人这次比刚才还惊讶。 梅超逸一脸深沉,抬头望着月亮,自言自语道:“对啊,为什么扔的是菊花呢?虽说人们爱说女人貌美如花,但也没说貌美如菊花呀。” …… 这一夜,李家的人都睡得十分警醒。但直到天亮再也没见贼人光顾。 次日上午,夏青来到李家,送给梅超逸一条小狼狗。梅超逸十分高兴的接纳了。夏青又悄悄给李秋萌递话说,夏锦寒今天去参加表少爷的婚宴去了。言外之意就是今晚的约会取消了。不知怎地,李秋萌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夏青刚走,李家的人又来了。 冬雪和晚晴一看到李家的马车,顿时像打了斗鸡的血一样斗志昂扬。连孩子们也被感染了。狗儿猫儿他们也不玩了,纷纷拿起小木棍和弹弓,昂着小胸脯问李秋萌:“姐姐,我的弹弓可准了,你指谁我打谁。” 这次来的人却是李家老夫身边的管家婆子和得力丫头,李秋萌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他们叫什么名字。为首的婆子显得很是恭敬,面上堆笑道:“大小姐,您这一出来也不回去看看老夫人,她老人家可是时时念叨着您呢。” 李秋萌不置可否的一笑,有些话她真不想说,免得伤感情。 “你们来此有何贵干?”咱现甭废话,还是开门见山得好。 “大小姐,奴婢在这儿恭喜您了。夏家已经派人去咱们府上了。夫人正在给您准备嫁妆呢,哎哟歪,大小姐的嫁妆比二小姐三小姐的还多还体面。老夫人的意思是,梅家太局促,不如您还是回府待嫁,您以前准的院子早收拾出来了。” 冬雪和晚晴一听说还有嫁妆,既惊讶又兴奋。两双溜圆的眼睛里冒着亮光。李秋萌略一思忖,心下已明白了。上次李秋暄来闹时,夏锦寒让夏青拿着清单去李府要东西,难道就是要嫁妆?不管怎样,要回来就好。以前她还不止一次的思索过怎么要嫁妆。原本她是打算在李秋暄订婚或是成亲那日,雇一帮人大闹李府让叶氏颜面扫地,不得不忍痛出血。如今也不用她出手了。 李秋萌心神稍定,很有气势的一抬下巴,昂然说道:“回府待嫁就不必了,你们回去转告夫人,嫁妆我留下了。其他不要。还有那嫁妆本来就是我母亲的嫁妆,是我应得的,不是她给的。请她务必搞清楚这点。如果她再混淆视听。我不介意去大街上宣传一下。” 管事妈妈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委婉地提醒道:“大小姐,夫人从不曾这么说过。而且您马上就嫁入夏家,有些事还是注意得好。不然……” 李秋萌自信的一笑:“这个不劳你老操心,夏家早就知道我是个什么人。我的嫡母和妹妹们那么费心宣扬我的名声,旁人不知道才怪!” “大小姐——”管事妈妈又是几声干笑。她们见李秋萌根本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只好悻悻离去。 冬雪和晚晴看着辚辚驶去的马车,急着发表观后感:“有姑爷撑腰就是好,以前咱们小姐赤手空拳的打斗,也没得到什么实惠的东西。” “就是就是。” 傍晚的时候,李家众人正准备吃晚饭,忽听得院里的小狼狗呜呜低叫。梅超逸忙去开门,就见夏青背着手站在门口。梅超逸苦涩一笑,进屋去叫李秋萌。 夏青一见到李秋萌立即将手从背后伸出来,递上来一朵菊花:“我们少爷刚赶回,他说姑娘一看就个就知道了。您看……” 李秋萌一脸囧态。她想了想还是去吧。她回屋换了身衣服,又让冬雪给梅超逸提示一下,然后就跟着夏青出院门朝夏家别庄走去。夏青的马车正好停在河边,半里的路程顷刻间就到了。 下了马车,走进别庄前大门,和昨晚一样,仍旧被哑伯领着她进后园。大黑狗显然已经认识她了,一见到她就浑身扭动,不停的卖萌。 黑铁门一关上,李秋萌正准备直奔土屋而去,没想到刚一转身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夏锦寒紧紧搂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本来是来迎接你的,你直往我怀里钻。” “混蛋。”李秋萌低骂。 突然,她想起了昨晚那场因一朵菊花引起的虚惊,便正色询问道:“老实交待,你昨晚是不是翻墙偷听了?” “……”夏锦寒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他。 接着,李秋萌就将昨晚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夏锦寒没想到自己被人当成了采花贼,顿时乐不可支:“嗤……” 他继续转移话题:“我今日去参加卫景的婚宴了。” “我知道,夏青跟我说了。” “唉,他比我还小都成亲了,他还笑话我。”李秋萌总觉得他的话有弦外之音。 “有话直说。” 夏锦寒接到了鼓励,勇气大涨:“你看咱们也是不是要快些?” 李秋萌很爽快的答应:“我想好了,就嫁你算了。你可以派媒人来了。” 夏锦寒一阵狂喜,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得寸进尺:“我觉得下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你可是被人称作萌爷,跟她们不一样的,咱们速战速决下月就成亲怎么样?” “嘎——”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