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色之谋(军婚高干)》 不夜 首都颢京的深夜,路上依然车流如梭。 此时此刻,全国最顶级会所水晶宫,才刚刚开始属于今宵的流光飞舞不夜天。 大厅外,一辆辆豪车来来去去,香车美人好不壮观。有辆的士突然停下,让人觉得大煞风景。 车上下来的,是个穿运动装的女子,她一副素颜表情严肃,看着不像来消遣的顾客,倒很有一股子正宫捉奸的气势。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门童刚开始还严阵以待的样子,一听她报的名字,立马换了一副恭敬态度,讪笑道,“您是沉小姐吧,请跟我来,傅少他们在上面。” VIP包房里燕语莺声娇笑连连,衣香鬓影间透着一派纸醉金迷。 门乍开,沉卿卿不禁被里面窜出来的酒气呛得鼻头一动。 林晓璇八爪鱼似的挂在一个男人身上,面色娇红地冲她一笑,“小妮子,快过来!你要走大运了知不知道,为了见你,傅少可是巴巴的等了一个晚上呢,还不去敬酒赔罪。” “不是说你醉得不省人事了吗?怎么吊膀子、拉皮条的事儿,一点儿没忘啊!”沉卿卿刚才接到电话就觉得有鬼,可她表姑隔着电话一哭二闹叁上吊,到底把她磨得心软了。沉卿卿的父母在她成年前都去世了,是表姑把她一介孤女接到家里抚养成人的,所以纵然跟不表姐林晓璇很不对付,必要时刻,还是要顾及表姑的情绪。 林晓璇性格随爹,虚荣势利打小就刻进了骨子里。仗着自己姿色出挑,削尖了脑袋往权贵圈子扎。还真让她得偿所愿,钓到了如今这个官二代男友。原本这事儿跟沉卿卿搭不上关系,可好死不死的,有次林晓璇那一帮子人,刚好就跟拜访客户的沉卿卿狭路相逢。就这短短一面,傅小霆那风流债里的急先锋,立刻就打了鸡血。 为了讨好傅小霆,林晓璇耍尽花招想引诱沉卿卿入局,结果水平有限次次败北。这次林晓璇干脆豁出去,让人套路自己老妈,说在水晶宫喝断片了,让家人来接,一番折腾才骗沉卿卿露了面。 沉卿卿说话向来扎心,林晓璇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半晌忽然冷笑起来,“傅少你是见过的,不知道他是谁,傅家是干什么的你总该知道吧?” 沉卿卿不语,京城傅家,权贵圈中最炙手可热的姓氏。灯光虽有些昏暗,坐沙发正中间的傅小霆,样子还是能看分明的,叁十不到的年纪,油光水滑的脸上写满了不差钱的张狂,一看就是打小就玉粒金莼噎满喉的特权阶层。 林晓璇又点手虚指左边沙发坐着的瘦长脸,“这一位林大少爷是首富公子。”全国政协委员林秀峰的独子林成旭,京城上流社交圈的代表人物。 “这位是熊二少,他家老爷子威震警界,你动动脑子就能想到哪位吧!” 沉卿卿闻言瞄一眼那胖子,心思电转:熊世英,公安部一把手。她耐着性子听林晓璇把一干二世祖介绍完,顿时意兴阑珊,“说完我就走了啊,反正你又没醉,拜拜!” 刚拉开门要出去,背后忽然有人开口:“站住!” “我还没说让你走,谁准你动的?”傅小霆不可一世的口吻,让房间里的其他人有了怵意,“你们他妈都出去,爷今儿个就给这小娘们儿长长见识!”他说完,还极不耐烦地踹了一脚面前的茶几,杯盘酒碟霎时哗啦啦碎了一地, 原本热闹到人满为患的包厢,半分钟不到就清场完毕。沉卿卿知道跑不掉,唯有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熏天酒气充斥在房间里,傅小霆不紧不慢的一步步靠近他的猎物,沉卿卿却没有他预料中的惊慌失措,傅小霆见状更加兴奋,他故意夸张地一伸脖子闻了闻,“你这个胆子,哥哥喜欢。” 她眼波微动,看着傅小霆的眼睛道,“你先把腰带抽出来。” 傅小霆一副秒懂的表情, “啪”一声解开腰带扣,“哗”一下抽出来往地上一扔,“小骚货,刚还跟我假正经呢!你才是个老司机啊,去,自己把小皮鞭捡过来,哥哥已经等不及了。” “你先闭上眼,我准备一下。”她说的十分平静,傅小霆自认惯看秋月春风,并不认为她能翻出什么花来,因此十分配合。 沉卿卿冷冽一笑,掏出包里的香水对着傅小霆就是一阵狂喷。 “操,你他妈暗算我!”傅小霆爆句粗口,双眼火辣,泪流不停。 沉卿卿趁机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忘呼救:“救命啊!有没有人……” 隔壁包厢,隐约能听到些呼救声,男人们一时内涵的大笑起来。对话内容也生冷荤素齐上,百无禁忌。 便这时,“水晶宫”总经理祁开复忽的气喘吁吁,推门而入:“救护车到楼下了!” 林成旭不怀好意地笑着,“那丫头身子骨还挺弱,折腾这么几下就趴下了。小霆够猛的啊!” 祁开复直奔重点,“就是她打得急救,受伤的,是傅少!” 傅小霆被揍成了猪头,医护人员刚把他抬上担架,警察也到了:“谁报的警?” 说着,便有几个警员推开人群,踏进事发现场。 沉卿卿一副怯生生的语气:“是……我。” 一警员闻声道:“哦,刚才我接的线,你是受害人吧!嫌疑人呢?” “我进行了防卫,刚才被抬走的……就是……”沉卿卿说完,故意埋头抹泪。那警员瞄一眼周围,心里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他对同事们使个眼色,“行了,受害人先跟我们回局里做笔录!这里的负责人呢,一块回去配合调查!” 林成旭和熊二胖子眼看着沉卿卿全须全尾的被警方带走,却只能咬牙跺脚。祁开复派了大堂经理郭娟跟着去做笔录,警车开走,不相干的人也各自散去。 祁开复才小心地凑到林成旭跟前,低声道:“林公子,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 熊二胖子横他一眼:“别跟我们这儿上眼药了,小霆都给抬进医院去了!这事儿要真闹大了,传进傅家,别人怎么着我不知道,我就擎等着让我爹给我捆好了送傅家去扒皮抽筋。你说你跟我哭惨,我找谁求救去?” “去找傅老叁啊!”一个男人冷冷的声音,从不远处飘过来,熊二胖子和林成旭听了,都没来由的背后一凉。 循声望去,待看清说话那位是谁时,两人不禁倒吸口凉气。 谢荣辉亦系出名门,仔细论的话,傅家不过是开国后勋贵家族,而谢家,则是久经风浪的簪缨世家。现今两家实力虽然旗鼓相当,然而因为门第本质差别造成的矛盾分歧,还是时常显现。 如今谢荣辉突然冒出来出主意,林成旭和熊二胖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谢荣辉才没工夫理会他们心里琢磨什么,浑不在意的转身走了。 对峙 已经是凌晨两点,警局里,沉卿卿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困意席卷而来。 刚才做完了笔录,虽然警方知道是她打伤了傅小霆,但已经跟医院那边确认过,只是皮外伤。而受害者沉卿卿,她面临侵犯时出于正当防卫跟傅小霆发生了肢体冲突,虽然防卫有些过当,却也没酿成什么严重后果,所以这事她最多赔些医药费算完。 按正常流程,她早就可以离开了,只要结案前不离开本地,警方随传随到就行。然而,在他确认笔录签字后,程序突然不正常起来。 办案人员面无表情:“沉女士,单就目前我们掌握的案情看,你是受害方,行为上也没有什么重大过失。但是对方的情况你应该也多少了解一些,上头领导亲自打了电话指示,家属想跟你见面沟通。所以抱歉,暂时你还不能走。” 沉卿卿内心是愤怒的,但面上她不能表现。转念一想,傅家要求沟通也是常理,她的目的是通过这件事让傅小霆长个教训,以后断了纠缠。刑事立案,搞到傅小霆名声扫地,是最狠辣的解决手段,却不一定是最稳妥的。 漫漫长夜,着实难捱。沉卿卿孤零零地靠在走廊里的座椅上,困得上下眼皮子直打架。就这时, 一阵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为首那人神采英拔凛凛威风,于昏暗光线下仍难掩其出众气宇,沉卿卿心下了然——是个军人。 两道目光撞在一起,疲惫不堪的沉卿卿只觉被对方凌厉如鹰隼的眼神刺了一下,竟有些如芒在背。对方只看了她一眼,一行人便被迎进了里面。 沉卿卿继续垮下身子闭目养神,心里不禁疑惑:这人叁十出头,比傅小霆大不了几岁,所有人都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他转,八成姓傅。只是,他究竟是傅家哪一辈的,这事,又能做多少主? 原以为这些位要官场尬聊很久,不料也就十来分钟,傅宸章就出来了。 沉卿卿被带到一个类似会客室的房间,里面安静地甚至有些恐惧。从心理学角度讲,谁先开口谁就少了主动权,沉卿卿感觉自己此时捍卫主动权的热情前所未有。 傅宸章看沉卿卿除了哈欠连天,竟然一份不自在都没有,也不禁对这女人有点刮目相看。 傅小霆在外的混账事,傅家不是不知道,可那熊孩子一早就被老太太宠坏了,身为叁叔的傅宸章有时说教几句,都不免要吃亲娘挂落儿。今儿要不是熊二胖子死乞白赖打电话过来,傅宸章才无心去关注这几个小王八蛋的痛痒,可事关傅家颜面,他也只好星夜兼程跑这一趟。 “沉小姐年纪不大吧?”傅宸章知道眼前这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他只想速战速决。 沉卿卿并不回答,反问道:“先生贵姓?” “傅小霆是我侄子。”明明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带着非比寻常的威力。 “哦。”沉卿卿微微冷笑,抬眼打量他,“所以阁下此行,目的是什么呢?” “你是聪明人。”傅宸章目光灼灼,凌晨叁点的温度,让她不禁周身发冷。傅宸章嘴唇翕动,明着是讲理,实则不乏威胁,“你还这么年轻,这件事要真的立了案,传出去多少对你名声不好。私了,对双方,都是有利无弊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沉小姐,凡事,还是叁思而后。” 沉卿卿不置可否,半晌忽然问:“有利无弊,我若私了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傅宸章知道她指的什么,当即许诺:“这事我们傅家保证不传出去,精神补偿,也是情理之中。你要是还有顾虑,我可以当场跟你签份保密协议,最大程度保障你的利益。” “是么?”沉卿卿听到这里,蓦地冷笑起来,“你们傅家保证不传出去,但无法保证傅家之外的人不传出去,是吧?精神损失费的确合乎情理,可一旦你们给了我收了,那除你我之外的第叁方,是不是就可以想怎么给我泼脏水都无所谓了?我要是敢出来申辩,你嘴里那份保障我权益的保密协议,立刻就能制约我。傅先生的一石叁鸟计,可真是高明。” 久经风浪如傅宸章,此时脸上也有些惊讶,他的确很赏识沉卿卿的胆量,可同时,也恚怒于这女人的张狂自大。傅宸章承认自己是个护短的人,他看来,傅小霆就算犯了天大的过错,也决不允许外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擅施惩戒。他的侄子,家人打得,外人动不得!所以哪怕沉卿卿是个不折不扣的受害者,他也没打算轻易放过对方,让她长个教训,是必须的。 见他并不辩驳,沉卿卿收住笑意,轻声道,“私了,可以。不过……” 傅宸章玩味一笑,转瞬展露出平日挥斥方遒的果断,“条件你开,说吧!” “钱,我不要。但是……”两道利剑般的尖锐目光在这时两相对峙,各不相让,沉卿卿字字分明,掷地有声,“从今往后,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提起我跟傅小霆的事,一个字都不行。至于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我只看结果。” 傅宸章十分反感她这副咄咄逼人的语气,话不投机半句多,转身正要离开,沉卿卿忽的又叫住他,“急什么,我既然敢这么跟你说话,就自然有我的理由。这段视频,傅先生应该会感兴趣。” 傅宸章强压怒气,点开她手机里视频:沉卿卿进入包厢后的全过程,全被针孔探头记录成像。傅小霆等人的音容面貌和一言一行,都拍的清清楚楚。而沉卿卿是背对探头的,除了个背影轮廓和声音,其余全是模糊信息。 沉卿卿早就疲惫不堪,却还是不得不强打精神,笑吟吟看着脸黑成锅底的傅宸章:“这只是个播放终端,我给你看的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备份我有的是,手机还我。” 傅宸章不动,沉卿卿伸手欲自己取。不妨腕子蓦地被攥住,对方迫得她不得不跟着转个方向,后退两步,已被抵到了墙边。沉卿卿周身都被傅宸章说一不二的气势压迫笼罩着,一时呼吸急促。 女皇 四目相对,沉卿卿竟被看得心虚起来,脸上却不认输,振振有词道:“你放心,这东西轻易不会传出去,不然我不止得罪了你们傅家,祁开复、还有姓林的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我何必给自己惹这不自在?” 傅宸章没心情再费口舌:“我奉劝你,好自为之。要是下次犯到我手里,你绝不会像今天这么走运!” 他说完,将手机塞到沉卿卿手里,开门而去。沉卿卿看一眼窗外,曙光微微,眼看天就要亮了。 警方又让沉卿卿在调解协议上签字画押,傅家那位已经离开了,她瞄一眼对方龙飞凤舞的叁个字——傅宸章,笔走龙蛇,遒劲有力。 出了警局,沉卿卿找了家路边摊吃早饭,同时登了公司OA系统,跟相关部门领导请假。 一觉睡到下午叁点才醒,又累又饿的沉卿卿,起床去厨房做饭。面条刚下锅,那边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果然是游方打来的,“怎么样啊妹子,昨天晚上没出什么事儿吧?我看回放,打歪主意那孙子可是被你揍得不轻,咋着了现在?” 沉卿卿开了免提,一边盛面条一边回他,“局子里待了一晚上,不过都解决了。他家里人答应我了,往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那就行!”听游方的语调,显然也松了口气。 沉卿卿往碗里放着调味品,不禁勾起唇角:“方哥,说起来这事儿我真得好好谢你。要不没那么容易了事。” “咱爷们儿谁跟谁啊,要这么说,当年那档子事,不是你帮大哥指点迷津,我还在里头蹲着呢不是?行,没事我就放心了,这些我也没跟你嫂子说,咱心里明白就行,你也不用告诉她。”沉卿卿答应下了,游方又叮嘱了她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才挂了电话。 游方是个程序员,于黑客技术无师自通。当年他通过相亲网站认识个女人,对方一副温婉贤淑状,两人互有好感没多久就领证结婚了。婚后游方自己开公司创业,女人则以各种名目管他要钱,游方一步步被榨干后,女人又诱使他干了触红线的事。最后让他再给五百万,否则就去举报他从事非法业务。游方不走投无路,打算跳楼自杀一死了之。就在他写好遗书想纵身一跳时,沉卿卿凭叁寸不烂之舌把他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后来又通过相关法律手段,帮助游方一步步取得了有力证据,最终游方跟前妻和平离婚。 前两年游方无意间的入侵,竟然发现了水晶宫的针孔探头暗网系统,那些名流权贵不可说的秘事,简直打开了他新世纪大门。 善因善果,或许早在冥冥之中悄然种下,这才使得她跟傅宸章的交手险胜一局。沉卿卿暗自侥幸,彼时的她哪里知道,这场有生之年猝不及防的狭路相逢,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第二天沉卿卿照常上班,同事只道她身体不适,也没过分追问请假原因。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简单又平静。傅家还算守约,那天之后,并没有任何人和事来干扰她,连林晓璇也在她的生活中销声匿迹。 就在沉卿卿已经要忘记水晶宫的插曲时,一个不速之客,突然找上门来。 “沉小姐,我们谈谈。”夕阳余晖,写字楼下,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横在路中,俊男美女,引得路过的下班族不时注目。 沉卿卿懒得矫情,轻轻颔首,跟着男人去了就近一家清吧。 “我姓谢,谢荣辉。”短短有六个字,信息量却足够很大。颢京谢氏,是有着几百年声望历史的大族,所谓世卿世禄,说的就是他们家。谢荣辉的言行品貌,无不彰显一个标准世家子弟的矜贵不俗。 “我与谢先生,素未谋面,不知您想跟我谈什么?” 谢荣辉也不含糊:“那天,刚好我也在水晶宫,沉小姐跟傅小霆的恩怨,我是知道的。” 沉卿卿装傻:“哦,什么恩怨?我记性不好,谢先生不要说笑啊!” “我提醒你,傅小霆虽然难缠,却只是个小鬼。他叁叔傅宸章才是狠角色,你不要以为一次蒙混过关,就能高枕无忧了。” “啊?”沉卿卿故作惶恐,“谢先生这话,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谢荣辉冷笑:“论实力,我们谢家跟傅家旗鼓相当,他们姓傅的,也不过如此。沉小姐这种胆略过人又懂分寸的女孩子,我由衷欣赏。如果我们能合作,那一定是天作之合。” “哦?”沉卿卿呀然,脸上泛起兴致,“愿闻其详。” “如果我没猜错,傅宸章应该对你有兴趣。” 沉卿卿无语,心里忍不住吐槽: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兴趣呢! 谢荣辉无心理会她的小心思,继续道:“不然,他不会轻易放过你。以沉小姐的资质,让傅宸章爱上你,嫁入豪门,不是什么难事。” “我若不愿意呢?” 谢荣辉面色不动,语气里却阴沉下来:“沉小姐答应下来,对你没坏处,否则,可能就没好处了。” 沉卿卿十分反感这副挑衅语调,可眼下她并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静观其变,是弱势方最明智的选择。她眼波微动,咬牙应道,“好,那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荣辉将对方的不甘不愿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女人他见的多了,聪明女人又如何,在足够煊赫盛隆的权势面前,都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夜幕降临,沉卿卿走在路上,心底的斗志一层层被激起。她从来不是个束手就擒的人,在成为沉卿卿之前,她是齐朝圣宗——玉龙骧。那个历史上被放逐被欺凌后步步为营,登上权力巅峰,最终结束南北割据,一统天下的千古女帝。 即使已经时隔多年,已经在现代社会的耳濡目染下接受了现实,可玉龙骧还是想不明白前因后果,她清楚记得,自己在登基大典后进行封禅仪式,然后就莫名其妙双眼一黑知觉全无。再睁开眼,已经是崭新乾坤,周边全是陌生事物,就连镜子里的脸,也不是自己的。那年十叁岁的沉卿卿,稚气未脱的面庞上,犹带着懵懂少女的婴儿肥。 之后她被接进林晓璇家,以沉卿卿的身份开始艰辛而漫长的新生活。彼时的沉卿卿父母双亡,对于过往记忆,她全然不知,也无人提起。毕竟是从落魄公主逆袭成一代女皇的人,脑筋转换之灵活,一般人望尘莫及。尝试了各种办法,发现自己还是回不去,她也懒得再做无用功。 献祭 这些年,沉卿卿别无所求,就两个愿望:一是弄清齐圣宗的死因,二是希望此生平静,不再高调。第一个愿望遥遥无期,第二个嘛,如果没有林晓璇搅局,不被傅小霆招惹上,还是很容易达成的。 “滴——”微信忽然响了,部门总监发来一串语音:小沉,博越地产的提案,方总要提到下周二谈,趁着这两天周末你再好好准备下。 沉卿卿回个“好”字,不再废话。她所在的曦华传媒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从毕业工作到现在,一切都还不错。策划总监成阳是典型的甩手掌柜,功劳自己领,责任下属担。好在工资给的还算可以,沉卿卿早就见怪不怪。 星期一全员例会,方君华站在演讲台前嚎破天际:“我也不瞒大家,目前咱们公司的确遇到点资金周转问题,不过这些都不叫事儿!今年经济不景气,很多小公司早就关门了,很多同行也为了压缩成本在大规模裁员。咱们曦华的实力毕竟摆在那儿,上述情况目前都没出现,困难总是暂时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这段时间也不要分那么清楚,各部门精诚协作多付出点儿,咱们就一定会破冰成功,突出重围!” 见老板一副热血沸腾的状态,底下众人也不能落老板面子,话音未落,就掌声如雷。不过大家心里的共同OS还是:工资给够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槽照样跳! 晚上下班,沉卿卿收拾了东西正要撤,成阳突然杀了出来:“卿卿啊,先别走!晚上有个重要客户得应酬,方总说叫你一起去。” “什么?”淡定如沉卿卿,此时还是免不了一脸懵逼,“成总,你这没搞错吧?咱公关部可是人才济济,让我一个文案策划,去应酬客户?” 成阳有些不耐烦:“没错,又吃不了你,大惊小怪什么?你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跟着坐方总车走,别磨叽了!”他说完,转身走了。 部门里没走的同事,听完也是义愤填庸,设计涂颖撇撇嘴:“呸,什么东西,就知道狐假虎威巴结上边压榨咱们!他丫的不想想,要不是有沉姐任劳任怨,他每年拿的到那么多年终奖吗?” 摄影孙洁也跟着吐槽:“就是,何甜甜也是策划,还号称曦华一枝花呢,怎么不叫她也去应酬客户啊?” 活动执行徐聪年纪长些,低声叹气道:“你们几个不知道,何甜甜其实是方总外甥女,不然你以为她怎么来了一年不到,就从文案助理干到策划的?再跟你说个消息,成阳早跟何甜甜搞一块儿了,听说婚都离了。惹不起惹不起,你们平常可长点心吧!” “靠!”孙洁不忿道,“我说上次怎么何甜甜那个杠精故意挑我刺儿,成阳最后反倒让我反思呢,这对狗男女!” 徐聪又安慰沉卿卿:“他就这种人,别跟他生这个气,不值当的。卿卿今天这事儿来的蹊跷,我建议你要么不去,要么多注意小心。好工作不有的是,犯不着一棵树上吊死是吧?” 沉卿卿闻言,心想徐聪要跳槽的传言八成是真的了。 她不是个怕事的主儿,笃定今天这事儿推不掉,那也无所谓去瞧瞧。 圣纳帝宫,国内最负盛名的豪华会所。 出乎沉卿卿意料的是,方君华宴请的客户,竟然是世家子弟玉绍岚。 玉这个姓,在京城里独一无二,那是本国最后一个封建帝制王朝齐朝的国姓。当时新旧时代和平演变,新政府从建立之初就一直遵照约定,优待玉姓族人。所以哪怕今时今日,玉家人不再有天潢贵胄的威名,玉姓也仍然在顶级权贵圈占一席之地。 玉绍岚是建国后玉家的第四代子孙,所谓霁月光风相貌堂堂,混京圈儿的一票名媛靓女都花痴他到癫狂。 沉卿卿从进门起,目光就一刻不离地注视在玉绍岚身上。面如冠玉,狭长眼眸,这相貌,像极了一个人——齐仁宗玉凤章。 当年圣宗突然驾崩,未留遗诏,于是宸王玉凤章被拥为新皇,史盛仁宗。由此开创了齐朝历史上着名的“圣仁治世”,圣仁二宗,系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正史上只记载着仁宗对姐姐的敬佩与爱戴,可圣宗之死,迷雾重重。无数野史,言之凿凿表示圣宗暴毙,是仁宗幕后主使,为图大位谋杀亲姐。为了弄清这历史背后的疑云,沉卿卿大学选修了《齐史》,研究了所有披露出来的历史资料,却还是未能抽丝剥茧查清真相。 玉绍岚是仁宗后人,长了一张跟其七八分像的脸也是情理之中。沉卿卿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再看到这张脸,心中的爱恨悲痛、愤慨不甘,一时轮番上阵,五味杂陈。 对于方君华毫无内涵的奉承尬捧,玉绍岚本就不胜其烦,又见沉卿卿一直盯着自己看,他火更大了,质问沉卿卿道:“你是谁?” 沉卿卿作如梦初醒状,听对方语气不善,心里怒骂:小王八犊子,我是你祖宗! 见她并没回话,方君华急了,抢着开口:“嘿嘿,玉公子,我来介绍一下,她就是您之前问过的——沉卿卿。这是我们公司策划部的实力担当,漂亮,能干!” 玉绍岚嘴边浮出冷冷的笑意:“原来是你,倒是有点儿意思!” 方君华听得眼冒绿光,忙干咳一声,冲着沉卿卿挤眉弄眼:“小沉,玉公子这么赏识你,别愣着了,快去敬个酒吧!” 沉卿卿整个人心不在焉的,听老板这么说,也不好明着拒绝,端了酒杯起身跟玉绍岚虚碰一下:“玉先生,请多指教!” 她说完,皱着眉喝了半杯,正要坐下,玉绍岚忽然发难:“抿两口就算完,敬酒有这么敷衍的?” 一桌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大家就看着呢,这也叫敬酒?” 整个曦华都知道沉卿卿酒量不行,这一点方君华心里有数,可他并不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我说小沉,你这也太不懂事儿了,有你这么干的?矫情什么,赶紧的都干了给大家赔罪!” 沉卿卿无奈,喘着粗气仰起脖子,将剩余的半杯也一饮而尽。 玉绍岚看罢,凉凉的语气又说:“敬酒敬酒,不是应该敬叁杯的吗?” 沉卿卿早看出来对方是在故意找自己麻烦,她满腔怒火,恨不能掐死玉绍岚。就她那个暴脾气,做皇帝那些年,要有人敢这么作死,早被夷叁族了。可气人就气在,自己特么的现在就一平头百姓,受了玉绍岚这孙子的鸟气还只能忍着。 方君华那边已经急不可待地斟满了叁杯酒,推到沉卿卿面前,她没有抗拒的份儿,只能咬着牙把酒喝了。干掉最后一杯,沉卿卿已是满脸通红,头昏脑涨。趁着还残存着理智,她也不再硬撑,坐下来就趴在桌上,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 玉绍岚见状,毫不动容,这时就听方君华笑呵呵的声音:“这个沉卿卿啊,平常做事就冒冒失失的,不能喝别逞这个能啊!醉成这样,简直不像话!玉公子您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让她跟这丢人现眼坏大家雅兴,我让人扶她去上面客房休息一下醒醒酒,您看如何?” 见玉绍岚不置可否,方君华忙跟他老婆吴晨曦使个眼色,那女人讪笑着过来扶起沉卿卿,步履蹒跚地往门外走去。沉卿卿并没有不省人事,方君华的夫妻打的什么算盘,她不难猜到。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时翻脸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吴晨曦一路上嘴里嘀咕个不停:“也没多漂亮啊,竟然能让玉家人巴巴地打听你。多好的机会啊,还不情不愿的,那玉绍岚可是出了名的温柔。今晚上尝了甜头,日后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得好好谢我。” 骚货 客房里很安静,豪华装修,令人叹为观止。吴晨曦把她扔床上就溜了,沉卿卿摸到门口听了几分钟,见没人来,忙将醒酒药吞了,又去浴室用凉水洗个脸。 走廊过道虽然鲜有人经过,然而监控却明晃晃的,为了不引人怀疑,沉卿卿故意做出一副酩酊大醉的样子,扶着墙壁摇摆前行。 眼看电梯间近在眼前,沉卿卿窃喜不已,不防腰间突然多了只猥琐油腻的咸猪手:“嘿,好一个性感的醉美人儿,你要去哪啊?” 沉卿卿出于本能想一巴掌甩过去,但她清醒意识到自己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露出马脚,于是只好忍着恶心,含糊道:“洗……洗……手间……” “噢哟,喝多了,难受是不是?”男人猥琐的目光,在沉卿卿胸前游荡,“再忍忍,哥带你去,一会儿有你爽的……” 沉卿卿被扶进电梯,下到二楼,进了男洗手间的小隔间,那秃顶就猴急着解腰带。听声音隔间还有人,可这种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算呼救也不会有人见义勇为的。 秃顶将腰带一抽,他肥大的裤子霎时掉在地上,沉卿卿趁机一拳打过去,正中对方左眼。只听“哎哟”一声,秃顶失去平衡,肥硕的身子摔在地上。她又补一拳在对方右眼上,然后欺身过去左右开弓,打得那色鬼哭爹喊娘。 趁秃顶抱头哀嚎的工夫,沉卿卿不敢恋战,开门准备跑,却在门开的一瞬,大惊失色。 门外,傅宸章一双冷眼,好整以暇地拦住她的去路:“打过瘾了吗?” 沉卿卿不语,避开他转身要溜,傅宸章快如闪电,抓住她手腕往回一扯,瞬间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里面的秃顶已经反应过来,爬起身挥拳大骂道:“你个骚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话音未落,忽然瞧见抱着沉卿卿的傅宸章,秃顶吓傻了,张着嘴结巴起来,“傅……傅……” 傅宸章目露狠色:“滚!”说着也是一脚过去,秃顶再次重重摔倒在地。 “你怎么在这儿?”他理所应当的问句,令沉卿卿无言以对。四目相视,沉卿卿只觉得对方眼里灼热的光芒比刚才那些酒精还要令人丧失理智。 沉卿卿惊慌地低头,并不回答:“你,你先放开我吧。”她急切地想要推开傅宸章,却是越挣扎那有力的双臂收的越紧。 “记得我是谁了?”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落在沉卿卿耳边,烧的她耳根通红。 “谢谢你傅先生,我自己可以走。”她心跳快的要跃出胸腔,傅宸章感觉出怀中玲珑身躯中的那抹悸动,一时更加兴致勃勃,他嘴唇有意碰到沉卿卿的耳畔,轻声笑问,“说,怎么谢我?” 沉卿卿不禁哑然,她原以为傅宸章是个闷骚货,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是个骚货!好嘛满满的荷尔蒙热气喷薄,这谁顶得住啊! 沉卿卿强作镇定:“松开再说。” 傅宸章双臂一松,沉卿卿如获新生,夺门而出。 方君华点头哈腰地跟在玉绍岚身旁,刚要让对方先进,不防沉卿卿蓦地一开门。方君华懵了,他特意看看门上悬挂的男厕标牌,沉卿卿顿时尴尬万分。 正这时,傅宸章不疾不徐的走了出来,他右手很自然地往沉卿卿腰上一搭,语气里满是嗔怪,“不会喝酒逞什么能?路都看不清了!” 沉卿卿瞬间想起自己是个醉鬼,忙往门框上一靠,嘴里含糊,“要你管?”说着伸手要推开傅宸章,然而失败。 “走,出去再说!”傅宸章微微扫了对面两人一眼,就连搂带拽地拖着沉走了沉卿卿。 留下玉绍岚跟方君华面面相觑,傅小霆那档子事儿,方君华不知道,玉绍岚可是门儿清。他今晚上特意为难沉卿卿,不过就是知道傅宸章在这女人跟前吃了瘪,于是借题发挥一下,可傅宸章跑来英雄救美他很意外。 玉绍岚心底冒出一股无名火,方君华更懵逼了,说好的玉绍岚看上沉卿卿呢?怎么临阵换将了?他口袋里的手攥着那张客房房卡,事先想好的一箩筐奉承话,默默咽了回去。 停车场的灯光有些昏暗,傅宸章几乎是不容分说把沉卿卿扛过来的。 夜晚凉风习习,沉卿卿坐在副驾上,脸上写满了不忿。 傅宸章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怎么不说话?别这副表情,我又没欺负你。” “你没有?”沉卿卿语气不善,“那我刚才让你放开我,我说我要回家,你聋了?” 傅宸章靠近她些,委屈道:“怎么,才利用完我解了围,就翻脸不认人了?” 沉卿卿毫无愧色:“我逼你了?既然自作多情,就别施恩图报。” “可我就是想图报,你说怎么办?” 沉卿卿顿觉叁观尽毁,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傅宸章正人君子的形象下,竟然藏着个胡搅蛮缠的泼皮内核。 “你说怎么办?” 傅宸章打量半晌,见沉卿卿气鼓鼓的样子,忽然笑道,“要不,你嫁给我吧!” 沉卿卿闻言,满眼不屑:“就算你们傅家有权有势,可你也该清楚,你的一言一行,都应对得起你平日里穿的那一身军装。” 傅宸章也严肃起来:“第一,我今天穿了便装,第二,我对你说的话是认真的。虽然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我穿着什么装束,时刻维护职业形象都是我的使命,但我也是个人,没有哪条军规说我遇见自己喜欢的女人,不可以表白吧!” “喜欢?”沉卿卿眼色泛冷,“才见两次就喜欢,你这喜欢未免太随便了些!” 傅宸章给了她一个心灵暴击:“不是两次,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喜欢的女人。” “所以第二次,就原形毕露上下其手了?” 傅宸章解释:“你也明白,刚才在里面,情况特殊。不过为了不让你误会我是故意耍暧昧,所以我开门见山,请你嫁给我!这样,没问题吧?” “你……”沉卿卿气得手抖,喘着粗气,无言以对。 “女孩子生这么大气,对身体不好。”他说着,拧开瓶水递过去。 沉卿卿喝了两口,情绪平复很多,扭头道,“给我个理由!” 结婚 男人直视着她的双眸,眼底灼热如火,“我这辈子都注定要在官场打交道,就算不在部队,也会进入官场。承蒙祖辈积德,我还用不着靠娶老婆靠岳父提携,那你说,我为什么不娶一个聪明能干的女人做帮手呢?” “跟你门当户对的女人里,未必没有聪明能干的。” 傅宸章附去沉卿卿耳边,嗓音低沉,“可你不一样,你是天生的政客,又聪明又狠辣,胆大包天,能把我侄子打进医院,第一次见面,就敢威胁我。你不是信女,我不是善男,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她哂笑:“你挺自信嘛!” 对方深以为然:“别的男人娶了你,一准降不住被你虐死!” 沉卿卿正对上那灼热的目光,“你不怕死?” 傅宸章含笑:“我会对你好,你舍不得下手。” 沉卿卿不以为然:“我要是不答应呢?” “哦?”傅宸章故作吃惊,“你是聪明人,该不会真觉得,我侄子的事儿,我家里头真这么就算了吧?你嫁给我,这事儿算完,如若不然,牢底坐穿!” 虽然已经不当皇帝好多年,可杀伐果断的职业习惯还在,沉卿卿沉默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叁个字:“算、你、狠!” 傅宸章看她一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傅宸章很不见外地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语气也软下来:“别生气了,我这辈子绝不负你。” 沉卿卿暗暗翻个白眼儿,腹诽道:我信你个鬼!不过她看得很开,毕竟是职业皇帝出身,情情爱爱在女皇陛下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什么负不负的,谁有闲工夫管那个。权力,它不香吗? 傅宸章此刻,并不知道她的小算盘:傅家跟玉家是几代世交,相传玉家的私家藏书别苑天心楼里,藏着大量未经披露的齐朝史料,如果能借婚姻这个跳板打入权贵圈,从而弄明白圣宗驾崩的历史谜团,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下午,玉绍岚一肚子气仍然没有消,他打电话跟傅宸章兴师问罪,“我说你丫什么情况?我这里给你找面子,你倒好,反手就卖队友跟那女人搅一块儿了?” 傅宸章语气严肃:“说话注意点儿,什么那女人,以后你得叫嫂子!” “什么?”玉绍岚如遭雷劈,“傅老叁你给我说清楚,这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听他语气淡然,玉绍岚火更大了,“中邪了吧你!你家知道没?” 傅宸章笑道:“他们通知完了,你是最后一个。” 常人眼里,结婚是人生大事,女皇陛下是个吃过见过的主儿,她很淡定。傅宸章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他们的结婚报告递上去没几天就被批准了,领证那天两个人严肃到生人勿进,办证盖章的人差点儿以为他俩是去离婚的。 出了民政大厅,沉卿卿将结婚证往包里一塞,借口公司下午有会就走。傅宸章本想嘱咐几句,不想新媳妇儿属泥鳅的,转眼就溜了,他站在原地不禁汗颜,论凉薄冷酷,自己甘拜下风。 因前两天酒局的插曲,最近方君华见了沉卿卿就黑脸。他不认得傅宸章,然而细想当时的情形,显然玉绍岚跟对方是认识的,所以即便被沉卿卿堂而皇之下了面子,摸不清状况的方君华也只能先不发作。 成阳最会察言观色,看老板对沉卿卿观感极差,便也借题发挥,明里暗里给她穿小鞋。 开完部门例会,编导王柠一边往办公区走,一边吐槽:“这也忒恶心人了,汇亚美容的项目,明明是我跟沉姐一直在对接,怎么排也轮不到她何甜甜啊?她手里现有的案子还没完事儿,就又开始多吃多占了,靠!” 摄影孙洁也气不过:“何甜甜跟咱一屋子人都不对付,她恨不能挤了沉姐自己挑大梁!我看成阳是盘算着把咱们都逼走,重新给她组班子呢!大腿粗就是拽,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沉卿卿听着两人抱怨,默不作声。作为公司的老员工,她为人热心厚道,能力也没得说,并且任劳任怨不爱出风头,因此在部门里相当受待见。徐聪那里想跳槽,自然希望拉着她这个老搭档一起,听说这次博闻传媒开的待遇十分优厚,徐聪这几天总是找各种机会跑来碎碎念,劝她跟着一起递辞呈。 徐聪以为她是在犹豫,殊不知沉卿卿心里根本没咽下圣纳帝宫那口恶气,这种不惜利用女下属讨好客户的勾当,能息事宁人除非她死。沉卿卿这里加快了计划进度,她准备跟回去傅宸章通个气儿,就直接把手头上内幕资料交给有关部门,给曦华来个一击毙命。 她这边紧锣密鼓的要搞事情,徐聪不明就里,突然凑过来装好人:“卿卿,我有事跟你说。” 看这神秘兮兮的样儿,沉卿卿以为又要老生常谈,忙想找个借口赶快下班闪人,不料徐聪看了眼四周,鬼鬼祟祟道,“我是想跟你说,辞职的事儿先缓缓,有新情况!” 沉卿卿一脸茫然,徐聪小声道:“我上午听公关部的人透露,公司跟金谷集团有大项目要开,我看老方的意思,这个项目绝对是公司下半年的重中之重。这肥肉不吃一口就跳槽,太亏了不是?” 金谷集团是玉家的家族产业,方君华虽然人品欠费,但好歹工商管理硕士出身,水平还是有的。徐聪的消息一向灵通,既然有风声传出,说明方君华当日跟玉绍岚的合作,已经八九不离十。或许又多了一条可以接近玉家的途径,想到这里,沉卿卿怒火雄起的内心,忽然平复了许多。 徐聪不知何时走的,沉卿卿看看时间,收拾东西下班。 傅宸章这两天很闲,闲到亲自来接她下班。两个人上午才领的证,下午她的日常生活用品,已经全部打包到了傅宸章家里,沉卿卿觉得十分别扭。 下班路上她走的很快,傅宸章也一言不发,默默跟在她身侧。傅宸章是个双商爆表的人,他深谙讨好女人就要投其所好的道理,沉卿卿喜欢低调,不爱张扬,他也从善如流。所以媳妇儿表示坐公交,他二话不说就跟着上车。 车上有些挤,见沉卿卿被人群推搡的站立不稳,傅宸章忙扶她一把,轻声道:“你抓住我。” 这一刻沉卿卿蓦然觉得心中莫名踏实,她以前竟没发现,傅宸章的声音原来很好听,尤其是他语速缓慢的时候,每个字都透着沉稳雄浑的磁性。 目的 原本是排斥与傅宸章独处的沉卿卿,下了公交车后,困藏在心底多日的厌倦,竟然消弭了很多。 “房间我给你收拾好了。”路上,两人有一塔没一搭的说着。 沉卿卿闻言看他:“你收拾的?” 傅宸章有个天赋技能,说情话的时候也正气凛然:“东西是他们搬进来的,可里面的布置,当然要不能经别人的手。我老婆的闺房,外人怎么能进!” 沉卿卿忍俊不禁,一时又突然想到往后他们的相处问题,结婚很简单,但婚后的事情,才是重点。比如眼下,她毫无任何要跟面前男人同床共枕的心理准备。 傅宸章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微执起沉卿卿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书房里可以住。” 作为显赫将门傅家的第叁子,傅宸章现任某军事基地驻防长官,虽然职衔没那么闪耀夺目,但除基地司令、副司令外,他是握有实权的叁把手。那两个都曾在傅宸章他爹部下,还都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对于原长官的爱子,自然要投桃报李,悉心栽培。 驻地就在市区内,离曦华也不太远。两人都是简朴内敛的生活作风,傅宸章已经习惯了空闲时候陪身上坐公交下班。 几天下来,沉卿卿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力求低调,可拜傅宸章所赐,一不小心还是成了大院里的焦点人物。 傅宸章年过而立,仍旧孑然一身,以前家属院的长辈们每每提起,少不了一声叹息,甚至都有人怀疑他性取向有问题。 所以沉卿卿的空降,无异于平地起惊雷,大伙儿暗地里对这位叁把手夫人好奇心爆表。傅宸章从不放过任何秀恩爱的机会,只要他俩存在,沉卿卿注定饱受瞩目。 周围人都夸小夫妻恩爱,有的甚至追问起两人的相爱过程,傅宸章寥寥几句,就编出个苦恋情深的脚本来。沉卿卿听后暗暗冷笑,心说夫妻,她俩连炮友都不是好么! 这天沉卿卿一脸兴高采烈的进门,傅宸章见状心情更好,“什么事儿这么开心,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沉卿卿嫣然一笑:“公司拿下的新项目,是我最感兴趣的方向,其他人手里都有方案在做,就我闲下来了。而且专业也对口,你说要不要开心一下?” 傅宸章点头,坐近她些:“要,喜欢就应该争取。” 沉卿卿挑眉:“只有喜欢才要争取吗?那我不一样,但凡对我有利的,不喜欢我也会争取!” 听出弦外之音来,傅宸章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很速度。沉卿卿被他笼在怀中,颇觉呼吸不畅,推了一把见没什么用,不禁嘟囔起来,“你这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是么?”一时四目相对,傅宸章眼中泛着微光,“你确定要我动口?” “你……讨厌……”她音调变得无限柔媚,傅宸章心中一动,气息凝重许多。默了半晌,到底还是双臂一松,坐正了身子。 “傅宸章!”沉卿卿恍觉氛围诡异,忙岔开话题,“说点儿别的,本来我有个事要搞。可是现在情况有些转变,我改了计划……” “嗯。”傅宸章并不意外,揶揄道,“是打算害你老板吧,不过玉家给了他个大项目,你决定先收手,对不对?” 沉卿卿面色微怔:“消息挺灵通啊!”她打量着傅宸章,蓦地话锋一转,“那你应该也清楚,我早晚要跟方君华那个王八蛋算旧账。” 傅宸章点头:“知道,敢算计我老婆,瞎了他的狗眼!”他明明是讨好的口吻,偏偏说的义正辞严,“你要是嫌收拾那狗东西脏手,老公我可以代劳。不过,你得先叫几声好老公。” “你倒蛮自恋的嘛!”沉卿卿横斜一眼,接着给傅宸章喂玻璃碴子,“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因为玉家的项目,而对姓方的停手?” “我问你会说实话吗?”傅宸章饶有兴致地又欺身过来,轻飘飘的声音在她耳边绕,“你以为我不知道,某些人当时那么痛快就答应结婚,是目的不纯。你是为的什么呢?让我想想,是为了我们傅家的名头,或者,玉家才是你真正的目标?” 沉卿卿心中一滞,不曾想两世为人,竟头一遭被人看穿心思。 见她沉默,傅宸章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还真让我说着了,竟然真的是玉家!怎么,不打算跟你老公说说,他家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值得让你这么豁出去,连自己都赌上的?” 沉卿卿玩味一笑:“连我想什么都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傅宸章唇角也弯出抹好看的弧度,“看不透你我敢娶你?” “嗯,现在你知道我别有用心了,后悔啦?” 他双目炯炯:“后悔什么,傻白甜有什么劲!不过,你要想图玉家什么,大可以直截了当跟我说,毕竟我是你男人,只要不是关乎原则性的东西,我还是能满足你的。何必自己大费周章去弄呢。” “哦?”沉卿卿笑得百媚横生,“你这个行为,是不是传说中的找虐啊?就因为在我这儿栽了一次,所以一辈子都不过去这个坎,非要分出个胜负彻底把我征服,你才算完是不是呀?” 傅宸章不言,冷不丁偏头在她额上印了一吻,沉卿卿猝不及防,蓦地脸红到脖子根。男人见状哈哈大笑,沉卿卿气急,咬着唇就要不依不饶,傅宸章柔声对她说,“我不认为我们一定要分出个输赢才算有结果,肤浅的男人才只想征服女人,用女人的服服帖帖来彰显自己的本事。我自然不肤浅,所以咱们俩的最好状态,应该是相知相爱,你说对不对?” 沉卿卿不觉间笑容可掬,无疑是赞同傅宸章说的。转瞬又觉得被套路了,她顿时恼怒,一推傅宸章脑袋,“滚,谁要跟你相爱!” 傅宸章只笑笑不说话,起身去了厨房。同居之后沉卿卿才知道,傅宸章的确当得起人中龙凤的盛名,他不但专业军事水平出类拔萃,就连生活技能,也是样样出挑。只要没有外出训练等特殊情况,他一定会准备好每天的晚饭。 婆家 沉卿卿有些窃喜,貌似这一拍脑门做的决定,还挺好。 目前他们的婚姻里,似乎除了鱼水之欢外,什么都齐全了。有小夫妻的打闹与拌嘴,有小家庭的温馨与惬意,有,人间烟火的味道。生而为人,她尝过悲酸享过荣华,登临九五富有四海,却唯独,没有体会过寻常人家的温暖和煦。 厨房里有些闷,锅里的汤火候刚好,沉卿卿跟进去看他盛汤,神采英拔的侧脸透着认真与坚毅,诱惑气息十足。 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一个男人,只是毫无城府的静静凝望,夕阳的余晖投射进来,宁静又安然,没有分毫勾心斗角的压抑之感。 “对了,星期五晚上,你跟我回家一趟。”见沉卿卿望着自己沉思起来,傅宸章突然开口,“咱们领证这多半个月了,家里头情况你也知道,本来上个星期就说让我带你回去的,我怕你接受不过来,就找借口推了。可丑媳妇儿,早晚都要见公婆——”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沉卿卿故作惊讶,“我一下子有些紧张,怎么办?你家里头,好相处吧!” “放心,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不会出什么乱子,凡事都有我呢!” “哦——”沉卿卿瞬间从傅宸章的话里,提取到了她想到的信息点,“看来我公公婆婆对我这个儿媳妇,很痛心疾首吧!心里明明不满意,可是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他们也只有咬着牙认了,对吧?” 傅宸章被噎的说不出来,端了汤往客厅去,沉卿卿跟在身后,凉凉问道,“你们家就是再不讲究,也不会那么速度就同意我们结婚吧。你就不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跟我说说,你究竟是用的什么理由,让我高高在上的公公婆婆,分分钟就接受了我这个不起眼的儿媳妇的?” “你以后就知道了。”傅宸章扔下这淡淡的一句,便不再开口。 沉卿卿眸光微转,浅笑道:“那好,拭目以待。” 傅家的气氛有些低沉,对于公婆的不悦,沉卿卿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这婚结的犹如风卷残云,旁人非议,也是情理之中。 傅廷华老谋深重,即便是面对家人,也多数时候喜怒不形于色。作为婆婆,邱涤青就没那么客气了,她毫不掩饰对这位儿媳妇的轻蔑。从家庭背景说到工作现状,一番拉家常后,沉卿卿只收获到了满满的恶意。 邱涤青心里,她就是十足的小妖精,家庭出身一般、所学专业一般、工作档次也一般,唯一拿得出手的,似乎也就相貌了。沉卿卿虽不是倾国倾城,胜在娇俏精致,玲珑有致的身材,难免让人多看两眼。这样姣好的外在条件,如果放在门当户对的女子身上,自然锦上添花,可到沉卿卿这里,就成了她勾引迷惑自己儿子的唯一砝码。 傅宸章对亲妈的态度十分不爽,可他深知此时若当着全家让邱涤青没面子,往后沉卿卿的婆媳关系线会更恶化。沉卿卿这里知道婆婆不好相与,也没心讨好。反正多说多错,她选择闭嘴,手不着痕迹地碰一下傅宸章,对方领会到她的暗示,温柔一笑,毫不避讳地抓过她的手,十指紧扣。 全家人看他俩明晃晃秀恩爱,纷纷无语,傅小霆猫边儿上装了好一阵子鹌鹑,此时见奶奶眼里怒火熊熊,瞬间刷起了存在感:“叁婶怎么变沉默了,上次在‘水晶宫’见你,挺善谈的呀!我奶奶她看着严肃,其实可亲和一老太太了,叁婶别给吓着啊!” 沉卿卿内心不禁问候上了傅小霆母亲,傅宸章一听就知道这小杂种在使坏,恶狠狠地一眼瞪过去,刚好跟他爹妈探询的目光撞在一处。 “水晶宫”名头之大,连傅家二老都有所耳闻,不只邱涤青脸色不好,傅廷华脸上也明显黑了几分。 傅宸章底气很足,训斥傅小霆:“不说这茬我都忘了!混小子,你好的不学,就知道跟熊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你说的上次,就是喝多了跟夜场摔得鼻青脸肿那次是吧?你婶子是顺道过去找她表姐拿东西,你是干什么去的?我看平常教育你的还是少,一点儿都不知道让家里省心!” 傅小霆秒怂,他跟沉卿卿的过节,并不敢让家里其他人知道。傅家家风当不起清正,却也算得上严明,欺男霸女这种事儿要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那就不是住院这么简单了。 邱涤青一向溺爱傅小霆,听儿子这么不客气,更加恼火:“我看你更不让我省心!小霆是我一手带大的,这孩子什么秉性我会不知道?看着是一大家子人,可除了小霆这孩子,平常你们谁有他上心会想着我这老太太?我这还没说话呢,你倒教训上了。有那闲工夫,先把自己管好!”说完,竟又怒不可遏地剜了沉卿卿一眼。 沉卿卿惊觉躺枪,却只能选择沉默。傅宸章见状,嘴里不言语,手臂却伸出去揽了妻子一把,傅小霏、傅小霓姐妹看了,顿时对她们叁叔投去一片星星眼。 傅小霆什么德行,傅家人人有本帐。可没妈的孩子,打小就开着道德绑架的外挂。傅小霆并非家生子,他爹傅雄章的原配齐纨素婚后只生了两个女儿,对于儿子耿耿于怀的傅雄章,就在家里红旗不倒的情况下,又在家外挂起了一连串迎风招展的彩旗。纪凉欢是傅雄章众多情人中最为讨喜的一个,原想母以子贵借肚子上位,没想到命不与她,纪凉欢刚生下傅小霆就大出血死了。老太太舍不得傅家的长房长孙流落在外,力排众议将孩子抱回家养,齐纨素娘家与婆家门当户对,让她为讨好婆婆当便宜妈,那是不可能的。 自打傅小霆被抱回傅家那一刻,齐纨素与傅雄章的婚姻就已名存实亡。这些年她除了忙自己的事业和关爱两个女儿,已无心过问其他。这次过来家庭聚会,也不过是履行一下作为傅家儿媳的义务而已。沉卿卿是谁她并不关心,但做婆婆话里有话,明着是敲打傅宸章两口子,也不无刺激她的意思。 初恋 齐纨素并不是个贤良淑德的人设:“妈,您这话就有意思了,不能因为小霏和小霓不是在您跟前长起来的,就埋怨她俩不孝顺啊!她们姐妹就算再不出息,从小到大,可也没闹什么乱子吧!孝敬长辈尊老爱幼,低调做人小心做事,我这做媳妇的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咱家的规矩,我是时时刻刻急着的,您要认为我们不够孝顺,我现在就反思。” 眼看妈跟嫂子又要开始新一轮较量,傅兰章终于忍不住开口:“嫂子你又较真了不是,咱妈你还不知道,就是嘴上厉害,对哪个孩子她不是真疼的?”说着横一眼傅小霆,“你叁叔疼得你少了?好不容把你婶子带回家聚聚,你倒好,光跟着添乱!” 傅小霆打小跟这姑姑顶嘴顶惯了,一时又想回怼,傅雄章见机开口,“你姑说得对,我看就是平常我们太惯着你了,没大没小的。这几天你哪也别去,跟家里好好待着反省反省!” 沉卿卿看了半天戏,对婆家的情况了然起来。她脑海里一时涌现出曾经早朝议事的情景,文臣武将各列一班,你来我往亦敌亦友,有人大奸似忠有人大智若愚。这傅家人面上一团和气,又何尝不是个小朝廷? 好在那边饭菜已经准备完毕,诡异而紧绷的家庭氛围,终于告一段落。 吃过饭散场时已经九点来钟,傅宸章拥着沉卿卿要走,傅小霆突然追上来,“叁叔,奶奶让我把这些燕窝山参拿你们车上去,说你平常训练辛苦,让你多补补!” 傅宸章点头,傅小霆嬉皮笑脸地跟着他们往外走,嘴里还不停下,“没想到啊叁叔,你竟然是会闪婚的人!嘿,当年奶奶硬逼着你跟肖月白分开,你那颓废劲儿我现在都记得,要不是我爸跟我姑拦着,你都能上庙里当和尚去!” 沉卿卿眉头皱起,昏暗中她并看不清傅宸章的反应,那边傅小霆仍旧滔滔不绝,“不过叁叔,都是老爷们儿,我还真能体谅你!你这都奔四的人了,不结婚以后你战友他们怎么看你?为月白小姐姐打了那么多年光棍儿,也对得起她了,我婶子虽然没她温柔漂亮,瞧着倒是个过日子的人……” “闭嘴!”傅宸章怒斥一声,傅小霆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后背还是感觉嗖嗖发凉。 傅小霆的挑拨离间计施展很成功,一路上,傅宸章都沉默不语。 沉卿卿在心里提醒了自己一万次:不要在意!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她心里埋了团怒火,不出不快,“肖月白是谁?” 车子缓缓停住,傅宸章对她的怒气分明有些意外,怔了一下才答:“前女友。” 沉卿卿冷笑:“怪不得呢,还是初恋吧?当年被棒打鸳鸯心灰意冷,独身多年,心头始终挂着你那窗前白月光,所以到我这儿,结婚才这么干净利落!傅宸章,你拿我当什么了?” 傅宸章面上泛出笑意:“学会吃醋了,某些人不是言之凿凿,跟我结婚是各取所需嘛,这会儿不嘴硬了?” 沉卿卿脖子往一边偏去,没好气道:“滚!” 傅宸章不再理她,重重地发动了车子。 深夜,沉卿卿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这段婚姻本就始于利益交换。傅宸章明摆着是放不下白月光,又不愿在婚姻上听从家里摆布,刚好遇见自己,才顺水推舟。而自己,也不过是将计就计,打算借着他接触玉家,只求找到关于圣宗死因的蛛丝马迹。 可是,原本这种关系维护的还算和谐,怎么就在傅小霆别有用心的几句话后,开始初心崩盘迹象了呢? 沉卿卿大觉不妙,暗暗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一晚上睡的都不踏实,第二天醒来,已是艳阳高挂,傅宸章早就没了踪迹。 想到昨晚的不愉快,恢复理智的沉卿卿有些懊丧,毕竟傅宸章是她计划的关键一环,仇恨不是这么拉的。 犹豫半天,她决定打个电话先弥补一下关系。 响铃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傅宸章警卫员的声音:“嫂子,我小秦,上头凌晨突然下发了紧急演练指令,首长还在给他们开会……这边信号不好,没个十天半月回不去……要集合了嫂子,不行晚点你再打过来看看?” 沉卿卿应了一声,那边草草收线。呆愣片刻,她长舒口气,点开微信输入道:“我昨晚上没想跟你吵架,只是被傅小霆气到了……” 打到一半,全选删除,太矫情,不是她的作风。 “往后我不再过问你的私事了,这次到此为止。”输完最后一个字,又觉得心意难平。 开着输入框踌躇半天,她终于发了一句话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自然没有回复,沉卿卿空对一室春光,无端觉得孤独起来。傅宸章在家时,有时两个人也是相对无言,但这家里从不会缺失生气。 她不由叹口气,点开微信跟姜璃语音:“大忙人有空没,中午约个饭呗?” 对方发来一串吃惊表情:“傅太太有闲情想起小的了?你这新婚燕尔,不在家陪老公,出来鬼混你家那位乐意?” 沉卿卿:“少拿我开涮,什么新婚不新婚,我跟他你还不知道啊!” 姜璃是沉卿卿闺蜜,无话不谈那种。她跟傅宸章结婚这事儿,除了姜璃,连血缘上最亲近的表姨也没告诉。所谓意气相投,姜璃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做事异曲同工,叁观求同存异,如果硬要找出些不同之处,大概是沉卿卿更孤冷决绝一些。 两人约了吃火锅,见面还没坐定,姜璃就盯着沉卿卿吐槽起来:“都是当了傅家少奶奶的人,你怎么还跟以前没变化,你老公这么抠的吗,都不带给你换身装扮?” “嘁,他整天跟一群糙爷们儿打交道,还怎么换?难不成也给我整身军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沉卿卿一时想起了刚领证那天,晚上回去傅宸章突然郑重其事交了张银行卡给她,说是这些年的所有工资。当时她淡然接了,转头放进了床头柜。 隐情 姜璃听她提起这个,睁大眼睛:“你查没查,多少钱?” “没有,不过当时说过一嘴,大概几十万吧,毕竟他军龄十几年了。” “靠,你这是在逗我?”姜璃不可置信的眼神满含无奈,“堂堂傅家的老叁,他爹可是陆军总司令,他就这点儿钱,说出来你信?” 沉卿卿失笑,重重一点头:“信,他作风挺好的,稳扎稳打,没那么多幺蛾子。” “你是不是傻,他是不是也傻?”姜璃撇撇嘴,“我要是有这牛逼出身,其他什么都别说,先把手头上现成的资源充分利用了。他可是傅廷华的儿子,叁十一岁就被提成少将的人,多捞点儿钱怎么了!只要不是搞的天怒人怨,谁还敢说什么?” “所以你是天生的商人,而傅宸章是天生的军人!”沉卿卿眼神里满满的内涵,“他的追求不是钱,傅家也不是。” 姜璃秒懂,顿时感叹人生的不公:“唉,果然投胎决定命运啊!我等小人物还在犯愁解决温饱问题呢,人家已经赢在起跑线上的,为权力奋斗了!” 沉卿卿也有些唏嘘,权力是个好东西,哪怕她这种早已尝尽权力甜头的人,如今只要有机会触碰,仍旧欲罢不能。 “好吧!”姜璃叹口气,“我还寻思等我那美容院开起来,看能不能拉你家那位多投点,要能抱上这么个粗大腿,多分点儿红给他我也十分乐意啊!得,听你这么一说,感觉没多大戏。” “话不是这么说,部队有规定,现役军人 不得经商。不过这事儿,可以换种思路,你无非是怕到时候开业了,叁天两头被某些基层部门找茬。小鬼难缠,这一层的关系人脉上,我找机会多帮你搭条线就是了!” “good!不愧是我的卿卿!”姜璃喜笑颜开,转而话锋一转八卦起来,“一脸春风得意,看来夫妻感情很好啊!” “呵呵!”沉卿卿浑不在意地摇头,“昨天刚吵了架,现在冷战呢!” 姜璃笑:“这叫事儿吗?以你的段位,还不分分钟让他神魂颠倒!” 沉卿卿自嘲一笑:“唉,我估计跟傅宸章啊,也就这么回事儿,形婚嘛!只要剧情需要,演个恩爱人设,面子上过得去就行。我图他有权有势,他图我脑子好使,相敬如宾,擦死尸我俩的最佳模式。” “靠,你说相声呢?”姜璃满脸的不可置信,“我觉得他没这么简单,你这样的女人,别说男的了,我都动心好吗?” “少来!”沉卿卿冷冷地说,“你不知道,人心里还装着个白月光初恋呢,我跟着凑什么热闹?虽然这辈子第一次结婚,可我清醒得很,婚姻的本质就是互利互惠,傻子才去花时间去经营什么鬼爱情呢!权势它不香吗,我要啥自行车?” “卿卿……”姜璃一针见血,“你吃醋了,真的。别否认,解释就是掩饰!” 沉卿卿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开始专心涮锅。她并不能跟姜璃解释,自己为什么对这段婚姻持消极态度,因为齐圣宗在逆袭前,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婚姻,她入别国为质,受人摆布而毫无反抗之力,堂堂一国公主,婚后受尽委屈。那场婚姻,徒留一地鸡毛,最后的最后,以她登临九五后夷灭夫家叁族收场。 她不相信婚姻,更不相信感情,所以才会嫁的那么干脆。 周一早上,方君华召开全员大会,郑重宣布了曦华与金谷集团的战略项目——合拍影视剧《一代女帝》。 玉绍岚持股最重的金谷集团,是玉氏家族旗下主打影视娱乐项目的头部公司之一,因玉家是帝王后裔,所以金谷集团拥有一系列得天独厚的IP资源。自影视行业发展以来,市面上关于齐圣宗的影视剧作层出不穷,但玉家作为女帝的后世亲系,推出有关玉龙骧生平的影视项目,却是头一回。毕竟等同于官方盖章出品,权威性不是寻常可比的。 曦华这边主要负责对合作剧目进行前期宣传和后期推广,选角拍摄则由金谷全权负责。而剧本打磨方面,以金谷为主,曦华作为配合辅助。 方君华丝毫不敢懈怠,他亲自上阵,操刀布局关于全员的规划与分工。各部门有感于老板的亲力亲为,都一改连月来因业务线不景气而产生的萎靡不振,变得精神抖擞。 沉卿卿被委任为该项目文史组的负责人,由编导王柠跟新来的小编辑焦可欣做她副手。文学专业出身,同时还选修了《齐史》的她,本就是史料对接这块儿独一无二的人选,所有人都觉得适得其所,唯独何甜甜气急败坏。 “大舅——”方君华办公室里,一个尖锐的女声在空旷中回荡,“你答应我好好的,要让我挑策划部的大梁,怎么这么大的项目,好处都让那个沉卿卿占了?” 何甜甜恨恨地晃着方君华胳膊,极尽刁蛮:“舅,你该不会,对她有想法吧?” “胡说什么呢?”方君华怒喝一声,“我是惯的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说话不过脑子吗?” “舅——” “这是公司,叫方总!”方君华懒得跟她磨嘴皮子:“这件事已成定局,没你讨价还价的份儿。我告诉你,往后少去招惹沉卿卿,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听劝你早晚吃亏!” 何甜甜仍旧气不过,嘴里忍不住嘟囔:“好,方总!胳膊肘往外拐,您大公无私!” “行了,你舅能亏你吗?以后别斗鸡似的到处挑事儿,多跟你舅妈跑跑外场,多结交些人脉才是正经,劳心费神的事儿做再好也赚不到多少大实惠!” 好说歹说,终于把何甜甜给打发了,方君华独自跟屋里犯嘀咕。他前两天无意间听到了沉卿卿结婚的爆炸新闻,爆料人是他朋友——男厕挨揍的当事人。方君华只觉如鲠在喉,他发现自己低估了沉卿卿,以及,建立在前一个猜想成立的背景下,他认为对方会报复自己,但目前来看,却没有任何迹象佐证。 方君华懵了,深思熟虑后,他决定静观其变,既然惹不起,那就挑个不冷不热的位置,先供着沉卿卿这尊佛吧! 八卦这个东西,一遇见好事的女人,传播速度格外快。何甜甜跑去她舅妈吴晨曦那问原委,突然引出沉卿卿已经嫁做傅家儿媳的惊天猛料。她当时就目瞪口呆,嘴上说着不敢声张,转头就去广而告之了。 一时间,整个曦华都流传着一个不可说的秘密:沉卿卿,不好惹! 冷箭 京郊半山庄园,朗朗乾坤春意柔情,玉绍岚高尔夫球打得出彩。他颀长的身影只消往那一站,便是王孙眉宇凤凰雏,自会有一干名媛贵妇看直了眼。 趁他休息的工夫,有人忙不迭凑上来套近乎:“金谷今年打造的这一系列IP项目个个不同凡响,玉先生该不会介意更好的合作提案吧?” 玉绍岚瞬间明白来人的意思:“我当然不会拒绝更有利的方案,不过好不好不是光靠一张嘴说的。合作不妨联系我助理,他那通过了自然会拿给我看。” 来人干笑僵在脸上,玉绍岚旁若无事,抬脚到休息区落座。 “玉公子真是走到哪儿,派头都不丢啊!”一个慵懒的声音由远及近,玉绍岚听出对方声音,脸上露出些不悦,又转瞬而逝。 “真是哪儿都少不了你谢少爷啊!”看谢荣辉在自己面前坐定,玉绍岚不咸不淡的说。 “别别,我闲人一个,这不四处溜达嘛!”谢荣辉面带微笑,“跟哥哥你不能比,一出手就是千万级业务,挥斥方遒呀!怎么,听说今年你们公司有新的影视布局,前两天新闻发布会声势浩大啊,别说,齐圣宗这个IP资源,真是谁看了都眼红。” 玉绍岚听得有些腻歪,又不好直接下逐客令。他家跟谢家从齐逊帝没退位时起就不对付,他才不信谢荣辉只是过来侃大山的。 果然,谢荣辉就是来找他不痛快的:“这个项目一敲定,金谷的股价又得往上飙吧,连带曦华都跟着沾光了。你这就是精准扶贫啊,方君华欠你面锦旗啊!哎对了,他公司有个叫沉卿卿的,你知道吧?” 他说到这里有意顿住,玉绍岚冷眼置之:“看来你知道。” 谢荣辉极尽赞许:“不是我夸大其词,这个沉卿卿,很不一般。别看就打过一回交道,我对她的印象是真深,论才华论气度论见识论决断,她都是女人里的顶尖水平。跟曦华窝着真是大材小用了!” 玉绍岚脸上的笑意冷了起来:“你这么好心,给我推荐人才?” 谢荣辉载笑载言:“这不话赶话,聊起来了嘛,我只是信口一说,希望你别埋没人才,听不听,还在你不是?” 见对方不置可否,谢荣辉依旧神色从容,转身去了别处。 玉绍岚盯着远去的背影嗤之以鼻,心里对沉卿卿的反感又多了两分,暗道那心机女还是手段高超,迷得傅宸章那傻子神魂颠倒,还拐带了谢荣辉也到处捧她。越想越觉得蹊跷,玉绍岚更加觉得傅宸章跟沉卿卿结婚这事别有目的。 谢荣辉不用看也知道玉绍岚现在什么反应,他斜倚栏杆神采飞扬,嘴边的笑又魅惑又阴狠:傅家跟玉家多年来互为表里,这两家人或许做梦都想不到,将来打破他们长久结盟的,会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沉卿卿。 沉卿卿那里忙得如火如荼,尚不知背后早已冷箭频发,硝烟弥漫。 “沉姐,不会吧,咱们真要把这么一大摞资料,都理出来啊!”看着桌上一排厚重的《齐史》,还有各种关于齐圣宗的野史书籍,王柠顿觉一个头俩大。 沉卿卿点头,看着她跟焦可欣道:“工作量是蛮大的,不过有我们叁个配合,应该没问题。” “不至于吧……”王柠一脸痛苦,转而道,“沉姐,我不是泼凉水哈!我感觉咱们这个项目组,作用可能没那么大,虽然这部剧是玉家出品的,但现在这个流量当道的环境下,真的有依据摆史实的剧它不一定有人看。一部剧想赚钱,说白了还得靠小花生们撑场!你说都这样了,咱那么走心干嘛?” 王柠是个爱偷懒的人,一贯做事风格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把她分沉卿卿这里,想必也是被其他组挑剩下了。 “你分析的是有道理,但这个项目老方多上心,咱都知道把?”沉卿卿面色严肃起来,“哪怕要掺水,也得边干着边看形势,是吧?什么都没开始呢就打退堂鼓,这不顶风作案了!” “好吧,唉!”王柠无奈叹口气。 焦可欣那边却活力满满,一脸期待道:“沉姐,早就听说你当年选修课比主修还厉害,我对女帝这块儿的历史实在太感兴趣了。就着这空,你好好给我讲讲呗!” “没问题!”沉卿卿微微一笑,“咱们文史组主要做的就是梳理历史线,以及把可能涉及到的史料全部归纳总结出来。要整合有关圣宗的史料主线,首先要了解她所出历史环境下的前因后果,圣宗能成为封建时期唯一的女皇帝,她的即位绝非偶然。想理清这些,还要从头说起……” 焦可欣听得津津有味,原本意兴阑珊的王柠,也竖起耳朵专注起来。 沉卿卿思路清晰出口成章,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齐兴化十二年,年仅二十八岁的皇帝骤然崩逝,史称哲宗。哲宗在位时,虽有六宫佳丽,然而并无皇子降生。大行皇帝后继无人,只能遴选宗室,最终河东候之子玉弘畴被选为皇位继承人,这就是历史上的齐灵宗。 玉弘畴进京,还未登基,就遭遇了京中世家的第一次发难。他藩邸时已经娶有妻子柳氏,夫妻两人恩爱情浓,育有两子一女,连带着媵妾所出,已经生有四子叁女。但柳氏是小吏之女,门庭祚薄出身低微,京中世家用这个理由刁难玉弘畴,称柳氏不足以母仪天下,从而逼迫玉弘畴迎立楚家女子为皇后。玉弘畴为了早登大宝,违心屈从了世家的建议,登基后将他的结发妻子柳氏册封为元妃。 后宫不再是灵宗设想的那么简单纯粹,前朝格局也盘根错节。颐和太后项氏及其本家外戚,独揽大权,作为皇帝的玉弘畴,不过是外戚操持下的一介傀儡。玉弘畴不甘心逆来顺受,他佯装听命于项氏外戚,暗中却在找机会反扑。 后宫里,楚皇后虽坐守中宫,却形同虚设。柳元妃专宠椒房,皇后从大婚后一直未再侍寝,以致叁年无孕。如果只是这样,历史上无非添了一个无宠皇后而已。但此时柳元妃因圣宠正隆而嚣张跋扈,可作为后宫之主的项太后却屡屡煞其威风。 蛰伏已久的玉弘畴,终于在这时候出手了,为了笼络楚家,他再度临幸皇后。前朝风云,一触即发,皇帝玉弘畴联合楚氏及宦官之力,一击毙命扳倒项氏外戚,颐和太后移宫别居,之后郁郁而死。 楚皇后不久有孕,而后生下皇五女。 坑爹 “时人并不知,彼时襁褓中娇小粉嫩的女婴,就是日后的一代女帝齐圣宗。”沉卿卿说到这里,嘴边不禁多了抹苦笑,她声音里多了几分疲惫感,“皇后为她的女儿取名娇鸾,她以为自己的孩子能够在金尊玉贵下娇养长大,可惜,事与愿违……” 焦可欣频频点头,也搭话道:“对,玉娇鸾,我记得龙骧其实是她的尊号,她即位后新取的名字叫玉翾。但皇帝名讳又不能直呼,所以后世提起来就用了号,称之为玉龙骧。” 王柠也发表看法:“以前看那些剧,大都是从圣宗姐弟到北梁做人质开始演的,对于她之前的事都是一笔带过。原来女帝一出生,后宫就不太平啊!然后呢,什么发展?” 沉卿卿不免唏嘘起来,苦笑道:“皇帝在灭了项氏外戚后,总算坐稳了龙椅。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前朝后宫的局势,也在悄然变化。得势的宦官卞云祥,把他养子慕天德的小女儿送入宫闱,皇帝来者不拒,封慕氏为丽妃。 丽妃的进宫,掀开了灵宗朝宫斗新纪元。作为皇帝的灵宗,深谙雨露均沾之道,虽然仍旧宠爱柳元妃,但对青春娇俏的少女丽妃,也没有冷落。不久之后丽妃有孕,皇后那里一心抚育公主,柳元妃却终于坐不住了。恃宠而骄的柳氏,竟然买通宫女给丽妃下毒,意图谋害皇嗣。可那丽妃也不是吃素的,史书记载:丽妃是故意小产,然后让人抬着她去中宫鸣冤,求皇后为其做主。” “卧槽!”王柠听到这里,彻底惊呆,“这丽妃是个狠人啊!” 焦可欣表示同意:“是个狼灭!” 沉卿卿继续道:“皇后为正宫纪,命人当场杖毙了元妃宫内的太监。想要让人继续追查下去,灵宗突然出面说情。” 王柠转转眼珠:“皇后是世家女,对于这点儿宫斗伎俩不可能看不出来,我猜她是故意杖毙元妃宫里的太监的。” “我猜也是,说什么继续追查,其实是虚晃一招。这不皇帝接着就出来说情了,皇后是个智慧型女人啊,故意卖皇帝个人情。有这么个智商在线的妈,也难怪圣宗那么牛!” 沉卿卿点头,继续说下去:“这之后的一段时间,史书上只用了‘龙凤和鸣’四字概括。后来皇后再怀龙裔,丽妃接着也传出了怀孕的消息。次年皇七子玉凤章出生,群臣请立嫡子为太子,皇帝心里却属意他与柳妃的长子——即将成年的荣王。但是朝堂上灵宗并非一言九鼎,还有世家跟他唱反调。君臣僵持多年,后来灵宗不得不妥协,立了中宫嫡子为太子,这个太子就是后来的仁宗。灵宗在立储一事上落败,于是开始在朝中、军中大肆提拔柳氏子弟。这一泄恨般的举动,为后面整个齐朝的历史转折,都埋下了祸根。” “厉害啊!”王柠听得满眼放光,不禁拍手称赞道,“沉姐不愧是专业研究《齐史》的,叁言两语,就把这么跌宕起伏的历史说的明明白白,你说现在那些写手啊编剧什么的,费劲吧啦的瞎编乱造个什么劲,真实历史不比他们YY的带劲啊!” “有意思吧,其实你自己读史料的时候,更有意思。一边看一边猜测分析,比我给你讲的还精彩。别光听故事了,前期的主线我给你们串了一遍。后面,咱们就得顺着这个整理内容了!” 因傅宸章不在家,沉卿卿的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王柠和焦可欣也被她的劲头所感染,叁人配合的非常默契。 见文史组这边一副激情万丈的样子,其他人不免议论起来。 “沉卿卿行啊,王柠那么懒散的人,都能让她用上,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何甜甜闻言站住脚,撇嘴道:“废话,没两下子能嫁进傅家?我看啊,她就是要借机表现一下,不然出身已经垫底儿了,工作再不出些彩,以后还怎么在婆家抬头啊!唉,女人啊,有时候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这番阴谋论传到沉卿卿耳朵里后,她一笑置之。她从来不是在乎别人怎么看的人,她的想法,外人看不懂越好,难道要敲锣打鼓昭告天下,说玉家天心楼里,藏着众多从未向外界披露的历代秘闻。沉卿卿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在赌,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希望,她仍然想试一把,看能否借助手上的项目跟玉家人打上交道,真正触及到玉家手上的一线资料,化解多年来困扰于心的执念。 然而坑爹的是,她的计划才走出一步,晴天霹雳就特么来了! 方君华毫无征兆地把沉卿卿她们叫过去:“小沉啊,咱们跟金谷的合作有了些小变动,你负责的文史组被取消了,你们仨手上的工作,都暂停吧!” “什么?”王柠顿觉坑爹,直性子的她直接吐槽,“我们没日没夜奋战了一个多星期,日常跟金谷那边对接,对方也没什么异议啊!怎么冷不丁的就合作有变,这不耍人玩儿嘛!” 焦可欣也忍不住嘟囔:“我们的劳动成果,就这么算了……” 沉卿卿只要不是面对傅宸章,从来清醒的可怕:“方总,对方取消这个项目组,理由?” 方君华言简意赅:“你们也知道,现在的火了的剧都是什么风格。玉家投资拍剧,首要目的是为了赚钱,观众们喜欢的人物和剧情,跟正史一定是有出入的。跟至于历史什么模样,不重要!后面你们会被安排到别的组去,可以先趁这两天休息一下,去吧!” 沉卿卿了然,说白了就是金谷的编导团队有意迎合市场,按照现下流行的美貌玛丽苏人设打造角色和剧本,既然这样,那有没有严谨史料支撑,都无关紧要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沉卿卿明白,自己就一基层员工,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本来沉卿卿就心知肚明,想通过项目的深入研究去探取玉家的保密资料,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好在,她还有B计划,傅宸章那条线,目测会靠谱很多。 想到傅宸章,沉卿卿突然翻起日历,一看日子,已经走了半个多月,那条微信发完对方并没有回复,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阴谋 项目组被撤销,沉卿卿闲来无事,方君华默许了她下午的调休。 咖啡馆里岁月静好,她找个靠窗角落坐着,晒太阳发呆。 “沉小姐好兴致啊!”谢荣辉不请自来,十分不见外地在她对面落座,招手点了杯咖啡。 打量对方一瞬,沉卿卿微笑起来,她拿起手机划拉几下,也不锁屏,将手机屏那面随意往桌上一扣,脆生生道,“谢荣辉先生?” 对方点头:“又见面了,忘了祝福你,新婚快乐!” “借您吉言。”她说着,忽作不解状,“谢先生这次大驾光临,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谢荣辉笑得高深:“听说沉小姐遇见了烦心事,或许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哦?”沉卿卿明知故问,“到处都是烦心事,不知道谢先生指的哪一件?” 谢荣辉懒得跟她饶舌:“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金谷那边让方君华裁掉了你的文史组。” “是呀,这不我已经闲到溜出来泡咖啡馆了!”沉卿卿一脸无奈的摊手,旋即话锋一转,“谢先生的消息可真灵通,上午才发生的事,才过一个中午,您就露面了。” 谢荣辉故意苦笑:“唉,我这好心好意,沉小姐莫非认为是我从中作梗?” “不敢不敢!”沉卿卿嗤笑,“谢先生每一步,都是高屋建瓴。上次你断言傅宸章与我会再有牵连,果不其然,我们现在已经成了夫妻。这一次,想必谢先生还是有备而来。” “你很聪明!不过,凡事过犹不及,聪明到了头,也不是好事。” 看着对面略显阴沉的脸,沉卿卿笑意婉转:“这句话,不只对我一个人适用。” 对方却无心跟她打机锋:“我可以帮你争取到让项目组保留,你的工作也可以继续推进。等这个项目进行完,整个曦华团队都会身价倍涨,你也可以扬眉吐气,不怕傅家不高看你一眼。怎么样?” “不知道谢先生要采取什么方式,帮我达成目的?” 谢荣辉一晃手指:“这些不是你该问的,沉小姐只用明白,对你有好处就行了。” “嗯,那看来,对谢先生有什么好处,我也是无权过问的。”她说着抓了手机,霍然起身,“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告辞!” 谢荣辉一口咖啡刚进嗓子,差点儿被呛,“沉小姐,不要后悔!” “后悔?”婀娜的身形蓦地停住,沉卿卿回眸一笑,“放着我丈夫不求助,我为什么要找不相干的人帮忙?” 她这里走的坚决,并没看到谢荣辉猪肝色的脸,更没有察觉,不远处的卡座上,早有人将他们对坐交谈的情景全都拍了下来。 到家门口刚要开门,傅宸章的警卫员小秦冷不丁的冒出来:“嫂子!” 沉卿卿一怔:“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小秦满头大汗,一脸的疲劳,“首长那里还有复盘总结会要开,这次演练咱们成绩第一,估计晚上还有庆功宴。他让我把东西拿回来,顺便捎身干净衣服过去。” “行,先进来坐吧,我去给你找。”开门把小秦让进去,那孩子却十分自觉,将手里的东西放茶几上,又站门边等待去了。 这房子是个两室一厅,傅宸章把主卧让给了沉卿卿,他自己住在次卧改就的书房里。沉卿卿很少进他房间,跟衣柜里翻了套常服出来,拿袋子装好递给小秦。 等人走了,沉卿卿坐沙发上休息,突然瞄见傅宸章让小秦带回来的东西,携行具,还有——笔记簿。她一时好奇,打开那厚重的皮革本翻了两页,瞬间好似发现了新大陆。 那是傅宸章的日记本,从笔迹和日期可以看出时间跨度很长,扉页的落款年月是六年前。沉卿卿突然有种做贼的感觉,将本子一合打算去换衣服做饭,下一秒却还是忍不住。 她心一横翻去最新一页,顿时脸上的表情又精彩了很多,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笔力沉稳,龙飞凤舞:第一不可忘国忧,第二不可负卿卿。 左边一页,是傅宸章前不久写的剖白:“卿卿,才别两日,甚是想念。现在是凌晨时分,你大概已经熟睡,刚与参谋等人部署完攻防计划,本想稍作休息,然而辗转反侧,闭上眼全是你的样子。 你的微信我早上才看到,这里信号时常中断,又归期未定,因此无法及时回复。我有千言万语想对你说,可话到嘴边,反而词穷。我认识的你,清醒睿智思维敏捷,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孤独又骄傲,似乎从不需要别人懂得,冰冷得像一个醉心权术的古代帝王。 卿卿,我偏偏就是被这样的你吸引。我一直遵从以德示人,以理服人的信条,却唯独遇到了你,我打破了自己的原则,对你不讲道理。 前天晚上,我并非是生你的气,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因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对我发火。那一瞬间,我甚至有些欣慰。关于这件事,我会开诚布公跟你说清楚。 你周身仿佛发散着万丈光芒,只有勇者才敢靠近。我不是轻薄又滥情的人,虽然行事匆忙,可是并没有过轻视你我婚姻的态度。我和你结婚用了威逼的手段,你相信我,只有这一次,我投机取巧。 夜已深,我要睡会儿了,先写到这里。” 看完最后一行,沉卿卿轻笑起来:“混蛋,故意跟我玩儿刺激呢!” 再往前翻,有他第一次见沉卿卿时的心境:“是个聪明女人,美艳嚣张,有勇有谋。短暂交锋,分毫不让,我竟不知不觉有些口干舌燥。” 再次相逢:“纸醉金迷的场合,真让人难受。老潘取笑我部队待久了不食人间烟火,其实我一直这副性格,他没退役那会儿就知道。这小子大概没想到,跟他喝完酒我会看见那个女人,沉卿卿。我以为她受人欺负,一路跟过去,才发现白担心了。这女人还真是狡猾多端,不按套路出牌。带她出来那刻,我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没想到,进展竟然出人意料的顺利,她答应的倒快! 我知道她一定有目的,不过无妨,兵不厌诈,来日方长。我既然决定娶她,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傅宸章一夜未归,沉卿卿原本没那么在意,可直到中午吃完饭,还是不见人影。打电话去问小秦,那边说他昨晚散场之后直接在营房休息了,今天,没露面。 昨晚平复的心情,突然翻腾起来,沉卿卿没来由地火大,点开微信想质问他,手指在半空悬了几秒,又退出了会话。她情绪陡然低落起来,无力地长出口气,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呵,男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一时又想起做皇帝前那场婚姻,心中更觉抵触。虽然傅宸章甩那渣男一百条街,可也不过殊途同归,她突然觉得男人的存在,无非是让自己徒生难过的。 此时此刻的傅宸章,与谢荣辉相对而坐,只觉百无聊赖。 离间 谢荣辉见他黑着脸,越发笑如春风:“我倒是挺好奇的,都说傅首长跟新婚妻子感情甚好,然而你这么沉默寡言,你那个老婆却伶牙俐齿的,你俩能过一块儿去?” 傅宸章眼神犀利:“你见过她?” 谢荣辉颔首:“昨天是第二次见,有没有兴趣听听,我们两次见面都谈了什么?” “呵!”傅宸章冷哼一声,“不在我有没有兴趣听,而在你是否乐意说。” “当然乐意!”谢荣辉看向傅宸章的目光深邃起来,“第一次见面,我告诉她,你之所以轻易放过她,因为你对她有意思。我说可以帮她嫁入豪门,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合作,她欣然同意。” “合作,你的交换条件?” 听对方这样问,谢荣辉笑意更加灿烂:“我逗她的!她虽然有几分聪明,可是,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对我有交换价值的砝码。兄弟不过是——帮你试试金而已。” 傅宸章面色不动,声音一时多了分寒意,“第二次呢?” “哦,就在昨天,我无意间碰见她在咖啡馆发愁。你大概不知道吧,她的项目组被叫停了,玉绍岚那小子亲自跟曦华要求的。问她需不需要我出门从中斡旋一下,她起身走了。还煞有其事的扔下句话——”谢荣辉的声调霎时拉长,他皱一皱眉,“你老婆说,为什么放着你不求助,而来找我这个外人帮忙呢!” 看谢荣辉嘴角仍旧挂着笑意,傅宸章挑起眉头,“你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我知道,在你看来这些都是废话。可是傅老叁,好歹大家认识小半辈子了,我不过是想给你提个醒,你那个老婆,很不简单!” “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荣辉故作委屈:“哟,这不识好人心!就算只是点头之交,我善意提示一下也不为过吧?虽然咱们两家政见不同,也不至于你我就非得水火不容,是吧?” “嗯,那多谢了!”傅宸章说完,起身而去。 沉卿卿见他进门就黑着脸,不免奇怪,张口问道,“你这去哪儿了,一天天的不着家,舍得回来了?” 傅宸章语气冰冷:“看来你不希望我回来?” 沉卿卿登时炸了毛:“呵,果然是来者不善啊,我这问你一句还问出罪过了是吧?行,这你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我没资格问!您歇着,我告辞!” 她也不待傅宸章再说什么,穿了鞋开门而去。 走了好远才发现自己空着手,手机、钥匙什么都没带,刚才只顾生气,穿了件单衣就跑出来了。 沉卿卿瞬间清醒很多,她发现最近的自己在处理跟傅宸章的关系上,实在脑残到飞起:一言不合就开吵,这很容易妨碍计划进度啊! 然而事已至此,就算要她主动求和,也不是立刻。出了家属院,沉卿卿漫无目的地往街区方向走,路过一条巷子时,忽然闻见肉香扑鼻。上跟前看,一家小餐馆隐藏在巷口的的小院儿里,院门口立个牌子:私房羊汤。 瞄了两眼转身要走,就见俩老头迎面而来,要进院子的时候看了看沉卿卿,蓦地开口,“姑娘来喝羊汤的吧,今天不巧啊,老板得关门陪我们打牌喽!” 沉卿卿想说不是,不防院里又出来个老头:“哟,老高老李你俩来挺早啊!老陈刚来电话,说堵路上了,让咱们等等他,哎这姑娘是?” 刚跟沉卿卿搭话的老头道:“估摸也是来喝汤的,哟这姑娘头回来吧,穿这么薄,他家汤喝完是暖和,可小风一吹你得感冒啊!” 沉卿卿无语,心说这什么跟什么啊!刚想告辞,一直沉默老头也开了口:“嗨,别跟外头站着了!我说老吴,你不是说老陈那堵车嘛,咱叁缺一,要不叫这姑娘先替他打几圈,正好给姑娘盛碗羊汤喝,别冻着她。” “行!行!”老吴应着,往里让他们,“来姑娘,一块儿进来吧,我这刚熬好的一锅汤,给你们盛去啊!” 跨过小院,里屋是餐馆的布局,桌椅板凳摆的整齐,比一般的小馆洁净太多。正中的大桌子上,麻将已经码好,沉卿卿本不想跟些老头们凑热闹,可一想自己啥都没带,实在没地方去,几个老头看着都一脸正气不像坏人,她也就勉为其难跟进来了。 老吴媳妇儿十分热情,忙前忙后的沏茶倒水,又看沉卿卿衣着单薄,老太太特意拿来件厚衣服让她披上。几个人显然都是老朋友,没聊几句就搓起麻将来。 “嗯,我这把牌不错,你们等着输钱吧!”老高嘟囔一句,忽然对沉卿卿道,“姑娘不着急摸牌,先喝口汤暖和暖和,你吴叔手艺不是盖的!” 被称老李的老头闻言放下手机,跟着点头,“没错,炊事班班长,那代表着我军最高水平!” 看他说的正颜正色,沉卿卿忍俊不禁,放下碗顿时反应过来:炊事班,这几个老头是战友?不容她多想,那边老高一边出牌一边问,“这春寒料峭的,姑娘这么一个出来了,周末你对象不跟家陪你啊?” 见她不说话,老李插言道:“是小两口吵架了吧?那小子也是,媳妇儿生气不说哄,还让她自己跑出来了!” 老吴于是规劝:“姑娘啊,你对象就算有错,可有啥不能好好说的。年轻人,吵多了伤和气……” 沉卿卿听得一个头俩大,为了让仨老头转移话题,她决定——使出真本事!没当皇帝之前,她跟弟弟被送入邻国北梁做人质,为了活命,她必须随时掌握北梁的政局动态,一介女流,要不显突兀打入北梁高层政治圈,唯一的方法就是夫人外交。北梁贵妇们最爱打麻将聊闲话,她一手麻将技能,因此练得炉火纯青。 仨老头实在没料到,沉卿卿看似淑女,竟然是个隐藏的大boss,她赢起牌简直像开了挂! “哟,又听牌啊姑娘?”看她眉眼带笑,老高愁眉苦脸,带的二百块现钱都输了不说,现在已经又该了沉卿卿130,这牌真的没法打了! 老吴老李相视一瞬,都从对方眼神里读出了无奈,就在叁人暗暗叫苦的时候,救兵终于到了。 傅宸章悄无声息地走到椅子旁:“卿卿,我们回家吧!” 沉卿卿刚要说“自摸”,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手上的九条没拿稳直接掉了出去。 “我胡了!”老吴喜滋滋地抓过九条,顺势将牌推倒:“清一色,你点炮了,加俩花一共27番,刚才该你180,抵了之后你退我90,给钱给钱……” 沉卿卿不干了:“吴大爷,我自摸的,那不是出牌!” “你牌都丢出来了,不带反悔的啊!”老吴看看傅宸章,“你说是吧?” 傅宸章木木地点头,沉卿卿瞪他一眼,“你帮谁的?” 老高听了嘿嘿一笑:“姑娘,这叫帮理不帮亲。” 沉卿卿也跟笑:“高大爷,既然这样,您跟李大爷该我的钱,先给了吧!” 老李摇头:“诶……这姑娘,你对象都来找你了,别光想着钱的事儿啊!” 沉卿卿看两眼傅宸章:“你干嘛跟我挤眉弄眼的?”转而又对老高老李道,“两位大爷,你们凭本事输的钱,不带赖账的啊!” 老高老李相顾无言,傅宸章无奈地探口气,终于硬着头皮使出撒手锏。只见他上前一步站正了身体,接着朝老高老李行一个军礼:“首长好!” 俩老头瞬间回血,笑逐颜开,老高摆手:“在外面,这么客气干什么呀!” 沉卿卿环顾一周,也跟笑了起来,“就是,你还学会客气了,你出主意让我赢仨大爷钱的时候,可没说要客气。” 她说的一板一眼,傅宸章严肃的脸上,蓦地泛出铁青色。仨老头都没忍住,大笑起来,老吴媳妇抿着嘴,手指点一下沉卿卿额头,“这鬼丫头,还跟小傅置气呢!你们俩小冤家,有什么事回家好好说,可别再吵吵了,噢。” 见沉卿卿不情不愿地被傅宸章拽出门去,赢的钱还忘了拿,仨老头表示十分欣慰。 情史 才进家门,瞬间暖意袭来。沉卿卿顺势脱下傅宸章披在她身上的大衣,刚要回房间,对方突然拉住她。 沉卿卿挑眉,见傅宸章黑着脸也不说话,一时竟有几分心虚:“有事?” 对方打量她两秒,蓦地一俯身打横将她抱在怀中。 “你干什么呀,松手!”沉卿卿吃了一惊,伸手去推并没什么用,傅宸章几步到沙发跟前放下她,不容分说将她禁锢在怀中。 沉卿卿霎时面红心跳,眉毛一横就要翻脸,傅宸章眼神柔和地看着她:“是现在听我说,还是等你闹完了我再说?” 一句话,让沉卿卿安静下来。她身子象征性地往后缩了缩,忍着耳朵的绯烫道,“好,你说。” “你昨天去哪儿了?”被问得莫明其妙的沉卿卿,刚要理直气壮地回嘴,突然又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奥义,她干笑,“你……都知道了?” “沉卿卿,你心里,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看到傅宸章的眼睛里,有那么一刹的怅然若失,沉卿卿忽然感到心口莫名一滞。到底是做过皇帝的人,下一秒她又坦荡起来,双眼直勾勾地对上去,“那野男人说我什么了?” 傅宸章失笑:“你觉得他会说你什么,他还不至于蠢到无中生有。” “是,他不蠢,他那是真坏!” 见她气咻咻的样子,傅宸章又凑近几分,玩味道:“可这个坏人却提醒我,要我小心你这个坏胚子。” 沉卿卿笑靥如花:“他说的没错呀,你有没有时刻小心呢?” 傅宸章不以为意:“我犯得着被一个不怀好意的野男人挑拨几句,就开始提防自己老婆?” “犯不着。”沉卿卿笑的明媚,“你比他聪明多了,他是昨儿才幡然醒悟,而你,早就心中有数。” 四目相对,傅宸章一副认真口吻:“你明白得很,我没有防你,只是……我也看不透你。” 对此沉卿卿深以为然,皇帝讲究天威莫测,面对所有人都要足够面瘫,美其名曰喜怒不形于色。但她不是个主流皇帝,她坐江山时率真到令人发指,很少故布疑阵口是心非。可越是这样,臣下们反倒越不敢捉摸女帝的心思了。因为一旦自作聪明会错了意,下场都会非一般的惨。究其原委,大概在于女帝的思维跟常人不在同一次元。 这个非主流习惯被沉卿卿沿用至今,谢荣辉就那么美滋滋的被套路了一把。傅宸章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短板,反倒让沉卿卿有些不好意思,她面颊红着,目光却还是闪烁,“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更没有欺骗你的意思,只不过有些事,我起初不好对你说?” “嗯?”男人眼中忽明忽暗,默了半晌才又开口,“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副曲意婉转的样子,你说实话,是担心我们闹僵了,不好再接近玉家,还是真的在意我?” 他们两个都十分清楚,谢荣辉两次见沉卿卿的目的,并不在于教唆她去傅家搅浑水,而是用这样的行为来给傅宸章添堵。毕竟傅宸章娶沉卿卿是一意孤行,他喜欢她因此会信任她,可只要猜忌的果实种下了,轩然大波必定一触即发。到那时谢荣辉再煽风点火,杀伤力才更大。 然而谢荣辉的两个对手,都不是吃素的,傅宸章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沉卿卿并不敢让疑窦扩大,从而影响到自己的全盘计划,当然还夹杂了小情绪作祟,她有些不忍让傅宸章伤心。 沉卿卿豁然开朗,傅宸章无非想要她的坦白,这也无不可。面对他双目炯炯,她毫不躲闪:“我们第一次打交道后,谢荣辉找到我自报家门,还说了些不着四六的话,要我跟他合作。我不过是虚言应承几句……”这是事实。 她又继续说:“第二次见,你要我跟你结婚,我的企图,是想通过你接触到玉家天心楼里那些未经解密的古籍。可能你会觉得匪夷所思,但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么多年唯一痴迷的只有齐朝历史,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非我所求……” 因为这些东西老子早就拥有过了! 傅宸章为其流露出的真情打动,并不生疑,沉卿卿被自己的演技感动,十分入戏。想了想她又补充两句:“我生平没有喜欢过人,而我也没那么反感你,只是,我不喜欢被威逼的感觉,你应该也是。”这些,都是实话,只不过有些因果,没有表述出来。 “这么简单的事,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说。”傅宸章唇边掩饰不住笑痕,“毕竟,是我先动的心,怎么讨好你,都不为过。玉家那些陈年旧书,你想看我帮你借出来就是!” “一言为定!”沉卿卿等的就是这句话,傅宸章发觉她的小心思,抬手勾住她下巴,“某些人刚才的话注了水吧?” “啊?” 看她满脸错愕,傅宸章笑意盎然,“是不反感我,还是早就芳心暗许了?” 沉卿卿眉间分明染了娇羞:“少自恋,谁暗许了?” 傅宸章低沉着声音:“昨天,我让你小秦带给你的东西,看了对不对?收了我的情书还嘴硬,有些人还真是口不应心。” 这话提醒了沉卿卿,她故作恼怒:“少转移话题,你那白月光的事,还没说清楚呢!” 傅宸章皱眉:“什么白月光?”说着,双臂用力,将她环得更紧些,“真要听就都告诉你,肖月白是我高中同桌,家庭不好但学习努力,高叁那会儿她情绪消极,我整天开导她。大学时我俩在一起,我妈硬逼着我们分手。我不同意,我妈就从她家找软肋,我家的情况她也不知道。那会儿我在国防科大念大二,不像现在这么自由。突然有一天她坚决跟我提分手,不多久就跟个官二代一起了,我二姐说她家收了叁十万。过了两年又碰面,她或许听说了什么,千方百计想复合,可覆水难收……” 沉卿卿听得沉默,这信息量有点儿大,当然最让她震惊的是:堂堂傅家,分手费竟然只给叁十万,这也太抠了吧? 想了想她又问:“后来呢,你一直单着,家里也不管你?” “催又能怎么样?他们安排的我没兴趣,我谈着还可以的,带回家见一面,就说人心机重,我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闻言沉卿卿在心底狂笑,默默为傅家人点了个蜡:打死他们也想不到,傅宸章跟心机女们挥手告别,结果头脑一热娶了个心机王者。 骄女 “你笑什么?”傅宸章见她唇畔勾起,手指抚过去,“听了我的惨痛情史,幸灾乐祸是不?” 沉卿卿笑得更欢:“按理说你应该喜欢人畜无害小白兔的呀,怎么就想不开找了我?” 傅宸章低头,猝不及防地在沉卿卿额角啄了一口,声音贴到她耳边道:“被吓唬了,小白兔只会哭,哪像你,玫瑰花似的,反手就给人扎到认输。永远只能我被保护的女人,和能懂我并能跟我攻守同盟的女人,我更愿意选后者!” 沉卿卿眼里蓄着星辰光辉:“那你要不要问下我的想法?” 傅宸章低眉,眸中柔情似水:“所以你在想什么,傅太太?” “我呀……”她软糯的声音里带了丝丝甜,冷不丁亲上傅宸章脸颊,“我或许真的喜欢你了!”话音落时,生平初次,心如乱撞。 周一去上班,众人见沉卿卿满面春风的,纷纷打趣她是不是中彩了。 她笑着回答是,脑海里全是傅宸章的影子,只觉得一颗心被填的满当当的,看什么都想笑。因文史组被取消,沉卿卿成了闲人一个,开完周例会,方君华特意把她留下:“卿卿啊,你工作有了新调整,金谷的服装道具组刚刚筹备完毕,虽然剧情上他们有想法,但是服装方面那边还是希望尽量还原历史,严谨一些。以你的专业素养,跟他们对接不成问题,这样从明天开始,我就把你借调过去,这个项目完工之前,你直接在那边待着就行。” 沉卿卿没有发表多余意见,存好联系方式,出门走了。 方君华长出口气,玉绍岚对沉卿卿的反感令人云里雾里。老实讲沉卿卿不是个花瓶,参与进来只会让这个项目如鱼得水,可玉绍岚的态度也一目了然,他直言不希望沉卿卿出现在重要环节上。财神爷发了话,方君华不敢不从,玉家他惹不起,傅家更惹不起,思来想去就有了这么个釜底抽薪的安排,把烫手山芋直接丢出去,合与不合,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周二一早,沉卿卿准时去到指定地点,CBD区高楼林立,与下面的熙熙攘攘不同,十七楼静谧低调,别有洞天。 整层楼开阔明亮,装修是欧式的简洁大气风格,连门牌都十分素净,干干爽爽两个字:玉舍。 “沉小姐,对吧?”那女子大方优雅,笑容款款地站在门边,“我是玉笙烟,这个工作室的老板兼主创,同时也是《一代女帝》剧组服装方面的负责人,欢迎加入!” 说着,就将沉卿卿让进门来,玉笙烟脸上是礼貌的笑容,目光里带着审视,但并不让人反感。沉卿卿觉察到后,也致以微笑,同时不着痕迹打量对方:身材高挑,谈吐得宜,一言一行,无不彰显着世家女子的良好教养。 沉卿卿来之前就做了功课,傅宸章说玉笙烟是玉绍岚的堂妹,工商管理学出身,却对服装设计极度痴迷,因此毕业后的她舍易求难,开了“玉舍”这家工作室,以高端服装定制为主营业务。 两人初见面,对彼此还不熟,交谈话题都是围绕着工作展开。 “我看过之前沉小姐给金谷的文史资料,条理清晰,主次分明。所以当我提出做年代服饰还原的时候,方总力荐了你来跟我搭档。以后共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看着面前这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沉卿卿毫不掩饰赞许的眼神:“不介意的话,叫我卿卿吧!我由衷痴迷齐朝的真实历史,所以接手之前的工作,我丝毫不敢懈怠。项目中途被叫停,我想没人比我更痛心疾首。认识你很开心,我想我们对历史秉承的态度,是相似的。” 玉笙烟不无感慨:“少时读经史,每观圣宗生平,心底就会油然而生一股豪气。我平生最引以为荣的,并非什么帝王后裔,而是,祖上曾有圣宗这样一位奇绝壮绝的先人!” “你也很优秀!”沉卿卿语气平白,却很真诚,两人目光交汇,给了彼此一个懂得的眼神。 沉卿卿的日常工作是根据史料中的相关记载,去配合玉笙烟还原服饰画稿,几天下来,两人虽不曾有乍见之欢,却也未生久处之厌。 玉笙烟性子有些冷,不是那种很容易就跟人打成一片的,更多时候她喜欢在自己的空间里独处和安静工作。沉卿卿反倒喜爱她这样的性格,有主见不盲目,虽然冷淡却不冷漠,没有因家世高人一等就表现出盛气凌人的傲慢。 甚至玉笙烟对待工作的态度比常人更认真,一个赢在起跑线上的天之骄女,做起事来执着而努力,对她来说,通宵达旦忘我工作已是常态。 经过两人半月的努力,玉笙烟终于将有关齐圣宗的两套重要衣冠做了完整复原,手稿的顺利完成,终于让玉笙烟有了稍许的喘息时间。 两人难得坐在一起喝下午茶,玉笙烟一边搅动咖啡一边道:“我感觉与你相处越久,你带给我的惊喜会越多!” 沉卿卿满含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比如?” 玉笙烟抿一口咖啡,直言不讳,“之前听人提起你,都是些负面评价。我只能说对你成见没有那么深,可是要说完全没受影响,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无风不起浪,能轻而易举拿下傅老叁的人,我可不会觉得是什么简单人物!” 沉卿卿点头面色如常,听后问,“那现在呢,什么感想?” “现在……”玉笙烟顿了一下,嘴角挑起一抹弧度,意味深沉道,“传言终究不如自身所见,或者说,我们还算投缘。” 沉卿卿莞尔:“看来我们两个的感受差不多。” 玉笙烟笑意磊落,“我很喜欢你对待工作的态度,严谨认真又分得清主次,跟你搭档,合拍又省心。至于你其他的事,与我何干?傅叁又不是瞎子,我一个外人,没资格对你们的生活评头论足。”玉笙烟的话点到即止,她心底越发觉得沉卿卿这个人不一般,深谙世故却不世故,比小家碧玉从容大方,比名媛贵妇有沟壑格局。这样的女人,跟傅宸章倒真是天生一对。 入骨(微H) 沉卿卿心里,对玉笙烟也是大为赞赏,这女子骄傲而不娇气,处世冷静又不不妄自尊大。尤其是有玉绍岚那搬弄是非的小王八蛋做对照,玉笙烟不让人喜欢都难。 两人都没再多说话,沉卿卿暗中打定主意:双管齐下,同时通过傅宸章和玉笙烟两方面,去接触玉家史料典籍,争取早日拨开历史迷雾。 这时傅宸章突然拨了语音通话过来,打破了现有的平静:“卿卿,我临时接到一个集训任务,这两天回不了家了,晚上你自己做点饭吃,照顾好自己!” 那边说完就匆匆挂断了,沉卿卿虽然叹着气,唇角弧度却是上挑的。 “看来你们感情很不错!”玉笙烟语气里略带两分调侃的意味。 沉卿卿不觉脸红起来:“他说又要出去,所以嘱咐我两句。” “哦……”玉笙烟沉吟半晌,忽然转移了话题,“正好有空,跟我介绍一下剧本的情况吧!我这里一直在忙服装的事,对于先前你跟的那条线还真知道不多。” 沉卿卿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虽然以她对玉笙烟这个女帝头号粉丝的了解,知道了剧本走向的后者,很可能回家引战,导致玉绍岚对自己的成见更深。可虱子多了不怕咬,沉卿卿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讨好谁,她就算说玉绍岚一箩筐好话,对方也不会对自己印象改观,那何必白费力气? “简直是胡闹!”玉笙烟越听越火大,秀美的五官顿时严肃起来,“别人胡编乱造也就算了,毕竟是向利益低头。可他竟然也为了赚钱,罔顾史实,任由那些无良导演编辑辱没先辈,这个理我非要跟他掰一掰!” 沉卿卿一脸从容,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以预见,玉家内部争端的火焰,一定会烧到自己身上。不过也好,玉笙烟的情怀与执念,难保不是揭秘真相的突破口。 下班到家,沉卿卿独自在厨房忙碌,不由想起那人做饭的情景,心里更加空荡起来。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傅宸章回来,已经是周末的事。早上沉卿卿睡眼惺忪地去客厅找水喝,见他不声不响的坐沙发上擦头发,不禁吓了一跳,“你,刚回来?” 对方笑意温柔:“有一会儿了,怕吵着你,刚冲了个澡。” 沉卿卿一口气喝了半杯凉白开,却见傅宸章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她正要开口问,忽然想起来自己只穿了件吊带睡衣,玉骨亭亭曲线玲珑,看得男人口干舌燥喉结一动。 她顿时低垂眉眼,延颈秀项间绯红一阵。有意干咳两声,窘然道,“我有点冷,去披件衣服,你先坐……” 话音未落,迈开步子就要逃离。 傅宸章却不肯让她如愿:“卿卿,等等……我有话跟你说!”沉卿卿还没来得及走,手腕就被捉住,傅宸章轻微用了些力,拉她在自己身侧坐下。 她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局促地坐在那里,大气不敢出。 “冷吗?”傅宸缓缓贴到她耳边,热气喷薄。沉卿卿只觉浑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闻言点头,忙又摇头。 傅宸章不禁好笑,温热又带些粗粝的手掌,向她泛凉的肩头抚去。沉卿卿感觉一颗心马上就要跳出来了,想说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还冷不冷?”傅宸章将她笼于臂弯之内,下巴抵在那有些分明的肩胛骨上,香艳撩人,透骨销魂。她想推开,却好似被定住一般周身无力。对方的手指轻轻一勾她的肩带,霎时衣衫滑落,饱满挺翘的双峰,白如明月两轮,形似仙桃一双。傅宸章将掌心覆上去,触手时细腻如羊脂暖玉,微微一揉,软糯又如发好的面团。颤酥酥如幼兔傍怀,皎洁洁比玉生香。 傅宸章再也忍不住,低头用舌尖挑逗着玉梢头的红豆,另一只手亦满握温柔。沉卿卿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想当年金戈铁马挥斥方遒的她,现在也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她这没反应便是最好的回应,傅宸章见状越发难耐,一口含住椒乳,牙上故意用了些力道。沉卿卿被咬的一麻,又让他尖锐的胡茬刺得酥痒,不禁蹙起眉头,这神情在傅宸章眼里反倒助了兴,因此顺着心口往上啃噬,沉卿卿有心说“不要”,却还没开口就被折腾的娇声喘喘。 他笑着与之唇齿相逢,在那丁香舌上打着丁香结。一手仍在她胸前打转,另只手顺势探入裙中,从底裤边缘探入,轻拨两瓣莲花,搅动一泓春水。 沉卿卿感觉自己仅存的理智也要被蚕食殆尽了,正要缴械投降,突然傅宸章手机响起了,打断了这清晨里的情不自禁。傅宸章有心不管,谁知那来电声此起彼伏,生生将他的十分兴致磨没了两成。 无奈,傅宸章一歪身子伸手抓过茶几上的手机,按了接听。看他表情和声音都严肃起来,沉卿卿知道八成是公务。女皇陛下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趁机一鼓作气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挣脱了束缚。 傅宸章捞了一把到底落空,手中只抓到她裙摆上的一缕余香。 跑回屋里穿齐整了再出来,傅宸章的电话已经打完,看她一脸的谨小慎微,不禁双目含笑,“这么快就不痒了?” 沉卿卿强自镇定下来的一颗心,又被问得蹦蹦乱跳。傅宸章趁机拉她在身边坐下,这次倒是很老实。 他低沉着声音惑乱她:“有时觉得愧对你,答应了晚饭给你煲汤,却总是食言,上周约定这周五带你去私房菜馆吃活鱼,我又爽约了……” “不怪你!”沉卿卿感觉这男人有毒,自己差点就又被攻略了!因此不等他说完就抢话,“你穿上这身军装,就注定了身不由己,我能理解!”话音未落,就要站起身走,傅宸章早有察觉,生生将她按下。 “卿卿,我才几天没回来,你就越来越心急了!”他嘴唇有意无意的碰到她耳垂,一字一句,如酒醉人。那样子,不去当传销头子真是可惜了。 缱绻 见沉卿卿不说话,傅宸章蓦地换了副口吻,他故意酸文假醋地戏虐道,“娘子,你竟然也知道害羞了?” 沉卿卿语塞,原本玉白的一张脸,登时变换成了娇艳惹人的胭脂色。娘子这个称呼,陌生却又令她心动。那一世的她,纵然已经入质北梁身不由己,可仍如世间万千豆蔻少女一样,也曾期许也曾憧憬,希望配个温柔缱绻的郎君,轻唤娘子,晨来执笔描眉,晚间相拥而眠,凤侣鸾俦到白头。可那些出嫁前的幻想,终究被梁大帝一旨无情圣命击碎。 史册煌煌,霜痕雪意:“昌泰公主年十五,梁大帝择镇南侯庶子高隽与其婚,国书回齐,无人理会,娇鸾无奈允嫁。高隽性乖戾,薄待公主,流连花丛,夫妻不睦,公主心灰意冷,常伴青灯,与高士参禅论道……” 那时候的玉娇鸾,无力违抗梁帝的旨意,更无法改变荒唐夫君的粗暴蛮横。她的闺房之事极尽折磨,可彼时娇弱的她,只能拖着一副残缺的身躯苟且活着。因为她还有母仇未报,还有幼弟要养,即便人世冰冷遍布周遭,她亦只能委曲求全。 “想什么呢?”见她兀自出神,傅宸章以为她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唐突生气,不由问了一句。 沉卿卿抬眼凝望,对上那英挺的面孔,一瞬迷离,“你,真的会对我好吗?” 傅宸章许是没料到她问这个,怔了刹那,眼神蓦地坚定起来:“会!” “噢……”沉卿卿点点头,忽然不敢再去看他,眼中是少有的茫然无措。她轻轻倚过去,靠在傅宸章胸前,安静又柔美。傅宸章难得见她如此娴婉的姿态,也不再多言,手掌轻轻抚过沉卿卿秀发,晨光入户,时间彷如静止。 无论她曾经如何的智勇卓绝,睥睨天下,这一刻,她也只不过是个缺少关爱与呵护的女子。 他们这里柔情似水,玉家那头,两兄妹早就影视剧的拍摄问题吵得有你没我,水火不容。 “你真是越来越本事了,外人刚挑拨两句,就跑回家跟你哥兴师问罪了是吧!”对于堂妹的责问,玉绍岚不禁火大,“还真是近墨者黑,才跟那沉卿卿待了几天啊,怎么她的话你就奉如圭臬了?” “你少转移话题。”玉笙烟毫不示弱,“门缝里瞧人有意思?沉卿卿说错了,篡改历史拍脑残剧是她污蔑你?” 玉绍岚苦口婆心:“我看她沉卿卿是少了出风头的机会,故意跟那煽阴风点鬼火呢!小七你可长点儿心,别胡搅蛮缠啊,这里头的事儿你不懂!” “我不懂?”玉笙烟冷笑,“是呀,你很懂,极力把先辈塑造成一个双商掉线的傻白甜,去迎合市场,你觉得自己很有战略眼光是吧?咱们家训第一条是什么你忘了?务实!” “饭都吃不饱,你有什么资格去追求情怀!” 玉笙烟挑眉:“我倒是孤陋寡闻了,咱们玉家几时沦落到饭都吃不饱了?” “行啊小七,刚跟那个沉卿卿混了几天啊,杠精本事就见长啊!”玉绍岚玩味的脸上露出刻薄,“做哥哥的也不跟你打马虎眼,既然你抬出家训来,那也我想起里面有这么一条——凭实力说话。要么拿真本事让我改变决策,要么,就别磨嘴皮子浪费时间,你懂我的意思对吧!” 兄妹两人不欢而散。 里面,是家人们的欢声笑语,此时此刻呆坐在小花厅的玉笙烟,却觉得无边孤独。她手渐渐握成拳,誓言在心底许下:这一局,绝不相让! 沉卿卿与姜璃煲了半天电话粥,终于依依不舍收了线。傅宸章洗了碗,边擦手边从厨房出来,见她眉间微蹙,顿时问道,“是你那个最好的朋友?” 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是呀,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我嫁了你的人。” 傅宸章听出她话里有话,也不插嘴,果然沉卿卿又说:“姜璃天生就有商人头脑,她很善钻营。做生意的人嘛,总想找根大腿抱着才踏实。她跟我提了几次,想拉我们一起,她愿意给干股……”她边说边对上傅宸章的眼睛,“站在朋友的角度,我自然希望她好。只是,我不能慷他人之慨。所以我告诉她,要先征求你的意见。” 沉卿卿说完,慧黠一笑:“我这样的处理方式,还满意吗?” 傅宸章走过来,捧了她的脸:“娘子办事,我当然放心。”眼中宠溺,情深意切,“正好今天我有空,要不下午,陪你去外面走走吧?” 沉卿卿眼波流转,笑意嫣然:“听你的。” 无澜湖公园坐落于颢京西首,湖光山色,钟灵毓秀。几百年的红尘流转,原本不起眼的地方,也在“圣宗亲植万顷莲花”的传说下,成为了人气不衰的网红打卡景点。 尚在春暮时节,芳菲摇落,一湖荷叶刚有些冒尖迹象。此时游湖,不免有几分清冷,傅宸章并没有想来这里,可看到沉卿卿眼中的期许时,他欣然同意。 “湖上风大,往里面坐些。”傅宸章说着,解开大衣将妻子揽在怀里。简易的仿古画舫中,除了驾驶员就他们两个人,沉卿卿其实没有太冷,只是傅宸章温热的气息,和心底里那份莫名的悸动,令她有些着迷。 见她发呆,傅宸章贴到她耳边,轻声问:“怎么想到来明心堂?” 沉卿卿耳根子一热,推开对方些:“还有人呢,别闹。”说着,明心堂已近在眼前,她一眼望去,片刻失神,半晌不由感慨,“这明心堂,本就是个茅草屋,那时朕……”话一出口,惊觉失言,“那时镇国公主领兵收复了颢京,大军驻扎在此,这荒野茅屋便用作了中军行辕。只是当年是没有无澜湖的,至于这湖心岛,纯粹是开发商别出心裁。” 傅宸章未听出什么不妥,也应和道:“镇国公主……我没记错的话,这封号还是玉龙骧从她老子那儿诓来的。” 利益 沉卿卿闻言,唇角微挑,对上傅宸章眼睛:“哟,你知道的还挺多。” 傅宸章哼道:“怎么,只许你研究《齐史》,不兴我也耳濡目染?”这时画舫靠岸,夫妻二人上岛往明心堂去,傅宸章触景生怀,“当年齐境大乱,叁镇节度使段长柯逼得齐灵宗携后妃、群臣仓皇逃窜,作为人质的昌泰公主反客为主,说动了北梁皇后白氏,让梁帝借了二十万兵马助她回国平乱。京周官员听说公主来了,纷纷来投,有个老太监送回了玉玺。玉龙骧拿到玉玺后立马向宇内传了一道诏书:她自号龙骧公主,广发英雄帖招募义军讨贼平逆,这支义军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葛布军。而逃亡在外的灵宗自知大失民心,又不甘心被玉龙骧先声夺人,所以他逼不得已补发了一道圣旨,加封女儿为镇国龙骧公主。我没说错吧傅太太?” “没错。”沉卿卿露出欣慰的笑容,两人漫不经心地在岛上闲逛。 故地重游,沉卿卿只觉五味杂陈。傅宸章却来了兴趣,一路上滔滔不绝:“借对手的兵平本国的乱,最后还能把对手一勺烩,艺高人胆大啊!当初北梁帝后以为能趁火打劫沾沾自喜时,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会鸡不成蚀把米,招致灭国之祸吧。都说女帝如何雄才大略机关算尽,我看要是没有那位白皇后助攻,恐怕玉龙骧也成不了史上唯一的女皇。” 沉卿卿太阳穴一跳,沉吟一霎,才道:“你说的……也没错!”北梁只传了两代,梁大帝带领起义军反抗暴陈,建立了梁室江山,北梁虽然强盛,然而建国时间短,太子居嫡长秦王功勋卓着,两派相争水火不容,最终发生了历史上着名的“彤门之变”,太子在彤武门前手刃亲弟,而后梁大帝禅让,太子御极,史称梁末帝。梁末帝的皇后白氏,原是相国千金,温婉贤良名冠一时,可据说白氏大婚前落水患病,之后性情大变,嚣张乖戾插手朝政,彤门之变便是白皇后怂恿下的杰作。沉卿卿现在想到白皇后,也仍然觉得这个女人跟一般闺秀比简直鹤立鸡群,甚至也称得上女中魁首,如果,没被自己忽悠瘸的话! “可见鬼的是,他们遇见了千年狐狸玉龙骧。”傅宸章笑意深邃地凑近她:“其实我觉得,梁末帝虽然志大才疏,也不是一无是处。比如,他有一个跟我相同的优点,就是喜欢辣的女人……” 对于傅宸章的土味情话,沉卿卿选择无视,她问:“能把这段历史讲的头头是道,你了解的应该不比我少,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这样的人,是怎么看待齐圣宗的?” 傅宸章抬起她下巴:“什么叫我这样的人?说清楚……” 沉卿卿忍俊不禁:“你这样沙场点兵,挥斥方遒的人,究竟是如何看待一个历史上登上权力顶峰的女人呢?” “唉!”傅宸章莫名叹口气,徐徐起身,俯瞰斜阳:“我觉得玉龙骧是一个了不起人,但登峰造极前,她首先是一个身世凄惨的女人。女人参与权力并不稀奇,先穆时代诸侯国就不乏女君当政,虞朝曾出现五代太后垂帘,申朝不但有皇后、公主过问朝局,甚至还诞生了历史上第一个内廷女相冷文端。虽然一直以来女性参与军政不是主流,但也没有被视为异端,不是吗?上层女性成为实权派并不罕见,罕见的是只有一个玉龙骧登基称帝了,而且当时她还是完全合法的。但后人往往只愿去看玉龙骧的风光,而不愿过多细究风光背后她吃了多少苦。我想如果没有那些苦难,她大概也不会坚定了志在天下的野心。” 沉卿卿望着夕阳下傅宸章挺拔的身姿,忽然觉得眼睛酸涩,红尘百年,难得知己。 傅宸章说的动情,旋即又补了一句:“我佩服这位古人,同时也心疼这个女人。 时光蓦地静止,沉卿卿强忍住夺眶的泪,起身靠去傅宸章肩上:“起风了,我们回家吧!” “嗯。”傅宸章应着,手掌贴上妻子的脸,触到鼻尖一片凉意,“让你穿厚点儿,不听话!害冷了吧……” 回到家,沉卿卿刚换好身居家服出来,傅宸章不动声色递了张银行卡:“白天姜璃不是打电话跟你商量投资吗,这是我多年来的积蓄……” 沉卿卿噗嗤一笑,打趣道:“哟,还有一张呢,你是个存钱小能手啊!”她也不去接,走到沙发前悠闲坐下,“你工资卡我都没动呢,不用再给我了。我想了想,姜璃这趟水,不论清的还是浑的,我们都不跟她掺和。” 傅宸章将卡往茶几上随意一丢,坐去沉卿卿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我就糊涂了,你跟她不是知心好友吗,这忙说不帮就不帮,是不是有点儿反复无常啊!” “你其实想说,我是为了试探你能对我好到什么程度,才有意反复无常的,对吧?” 傅宸章不置褒贬,沉卿卿也不恼,继续道:“姜璃虽然是我的好朋友,可是这个好,完全是以感情为出发点的,包括我们曾经的互相扶持,也只是基于友谊,其中没有任何制约因素。但自从我结婚以来,我发现姜璃变了,这是她第一次跟我谈利益。换句话说,她终于发现了商机。姜璃是天生的商人,怎样通过交涉来争取利益最大化,她无师自通。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最终目的都是通过跟我们利益捆绑来为她自己的商业行为实现权重加成。对于她的考量,我不想过多评价,可是太清楚玩儿钱的人,跟玩儿权的人行为模式的区别了。她一帆风顺咱们皆大欢喜,可万一有个马高镫短,她中枪还溅我们一身血,这就不好了。” 傅宸章笑得玩味:“我们,你终于情愿跟我一个阵营了?” 沉卿卿解颐一笑:“我们是合法夫妻,无论有没有实际关系,法律上我跟你都是利益共同体。夫妻夫妻,做了夫妻,才能进退相依。这不就是,你当初提结婚的根本目的吗?” 满足 傅宸章轻轻勾起沉卿卿下巴,眼中含情脉脉,话里冷气氤氲:“第一次跟你交手,我就知道,你是我理想妻子的不二人选。卿卿,我觉得世上最性感的女人,应该是冷静的,就是你这种。其实……姜璃这事上,我也跟你耍了小心机,因为你大概会怎么做,我已经猜到了。我喜欢的沉卿卿,绝不是个格局狭小、利字当头的女人。” 沉卿卿不禁倒吸口凉气,暗想幸亏傅宸章是他现代的丈夫,这要搁古代:假如她当年嫁的不是高隽那样的纨绔子弟,而是傅宸章这样的人中龙凤,那估计——她的首要目标就是先把傅宸章弄死! 卧榻之侧,岂容酣眠。这么精明的主儿如果不及时清理掉,那不只是她皇权路上的绊脚石,一个不小心,江山都会易姓啊! 沉卿卿忽然嘴角上挑,傅宸章不知她的心思,只道是自己情话技能满格所致,他又问:“可是卿卿,人总是有追求的呀,你既不爱名又不爱利,你的追求究竟是什么呢?” 一句话让她回了神,想到自己刚才闪念里竟然对傅宸章动了杀机,沉卿卿暗自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这个问题,她决定认真回答。她心思电转,在心底琢磨瞎话该怎么编:不能说爱情,一看就不像;好色?也不靠谱;追求知识?做学问的人根本不这做派。 “我当然有追求……”她眼神里写满了魅惑,径直对手傅宸章的双眸,“我爱权势,越重越好,这一样,一般人给不了!” 傅宸章毫不怀疑,手从她下巴滑至锁骨,灼热的目光的与之相视:“为什么是权?” 沉卿卿幽幽笑着:“当然是缺什么,就想什么喽!” “那,你再告诉我……”傅宸章低下头去,唇贴去她耳畔,声音如丝,“要了权,又想做什么?” 沉卿卿深吸一口气,大力推开对方,眼底星光熠熠:“从小到大,世态炎凉见得太多,不平之事怀怒未发,有了权,才能锄强扶弱,激浊扬清。” 傅宸章敛眉含笑:“很好,其实一直以来,这也是我的理想!”说完倾身过去,舌尖分开她柔软的唇,轻撬贝齿,口脂芬芳,便顺势灌入到他的咽喉,那味道香甜,使其回甘无穷。 沉卿卿蓦地耳根子发红,心跳加快起来。倒不是被亲的,而是她感觉自己刚才演技飙的太狠,有些心虚。听了傅宸章的回答后,她忽然觉得,把刚才鬼扯的闲篇子当成奋斗目标,倒也不错。 傅宸章的手又不老实起来,指头隔着衣服揉捏玉乳,力道有些不知轻重。她吃痛,忙一把将其推开,对方倒也没再勉强。 天光暗下来,沉卿卿有些慌乱地起身去开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措,她赶忙转移话题:“晚饭你做还是我做?” 傅宸章很自觉,直奔厨房。沉卿卿心情大好,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跟去厨房没话找话,“唉,明天又要上班了,突然感觉跟你在家里,还是挺舒心的。” “终于发现我的好了?” 听他打趣,沉卿卿决定委曲求全,顺着往下说:“我又不瞎,你对我怎么样,我会看不到吗?” 傅宸章猛地转身,蘸水的手一刮她鼻子,“跟谁学的,都会说好听话哄我了……” “你啊!”沉卿卿凑去对方身边,踮高了脚在他耳边轻吹口气,媚声道,“只许你捉弄我,不能我也依样画葫芦吗?” 发觉自己被调戏了,傅宸章呼吸加重,愣了几秒才说:“能,小娘子千万别客气,多多益善!” 沉卿卿哈哈大笑,半晌站直身子才又说:“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好!”傅宸章满口答应,转而道,“怎么谢我?” “哟?”沉卿卿故作惊讶地抱着肩,“什么都没干呢就讨谢礼啊,你办成了再说!” 傅宸章将菜下锅,盖上锅盖,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过来捧起沉卿卿的脸:“你开口的事,我有哪一次不成功的吗?” “也对!”沉卿卿眉尖微挑,口不应心道,“那就……你先帮我做嘛,条件随你开。” 傅宸章笑意深沉:“不后悔?” 沉卿卿不以为意:“我是婆婆妈妈的人吗?” “不是……”傅宸章笑着摇摇头,揶揄她,“到底什么事,会是你自己解决不了的。该不是,又想害人吧?” 她佯作生气:“你啊,怎么能那样想我呢?什么时候我收拾人,没找你合谋了?我不过是想让你,去玉家帮我借两本资料。” 傅宸章才不理她的诡辩,一针见血地问:“是玉家天心楼里的藏书吧?你列个单子给我,我去帮你弄。” “其实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翻了近两百年的野史见闻,都说其实有类似仁宗亲笔日记的资料传下来,这些资料最有可能存放的地方,就是当年的皇家藏书楼——天心楼。我给你提个醒,仁宗少时最喜欢竹子,他平常爱用的纸张也是竹制绿筱笺,那种纸被空气氧化的表面看着泛黄泛旧,但翻开后内里纸张,却新雅柔韧,还会有经久不绝的淡竹清香。还有,仁宗有个罕为人知的乳名叫‘雀郎’,他早年的落款都是这个,你注意一下……” 听她说得眉飞色舞,傅宸章忽然叹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就为了这么个捕风捉影的仁宗日记,你就毫不犹豫跟我结了婚,值吗?” 沉卿卿一愣,心说必须的必啊,为了真相,再多的牺牲也值!但对傅宸章,她只能换一副口吻,“原本我也很迷茫,可相处久了我越发觉得,嫁的那个人是你,就值得!” 傅宸章笑的欣慰,温柔地拥住对方:“既然你那么想要,我一定满足你。可是你,什么时候也投桃报李,满足一下我呢?”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两人的话都一语双关,可沉卿卿是心有余悸的,她有一种不好感觉:谎话说多了,莫非真得会把自己搭进去? 爆料 又是新的一周,沉卿卿照旧配合玉笙烟做服装复原设计,不同的是向来和气大方的玉小姐,一大早就黑着张脸。 沉卿卿明知故问:“这是谁惹咱们烟烟不开心了?” “玉绍岚!”对方说的咬牙切齿:“我真想问问他,是不是上辈子穷死鬼投胎!那扯淡的选角,真是群魔乱舞!” 闻言,沉卿卿火速拿出手机刷微博,果然,“一代女帝最官方剧组开机”的话题已经霸占热搜第一名。几大资深营销号煞有其事的尬吹:“作为如假包换的帝王后裔,玉氏掌舵的金谷影视集团还是第一次筹拍女帝题材影视剧。毕竟是拍自己祖先的故事,相信这次的剧本和选角都更具说服力。” 这个话题下面,有一条微博讨论度奇高:“内部消息,《一代女帝》选角敲定,顶级流量小花乔舒薇饰演女皇玉龙骧,青年版齐仁宗定了小生韩楚,孟诗琪担纲女二萧洛神,女叁号也就是女帝的侍女璇玑,暂定了新人张盼儿。这是什么神仙选角,全员盛世美颜啊。” 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很多黑混在路人队伍里抱不平:“什么?乔舒薇那个只会挤眉瞪眼的花瓶,要祸害史上唯一女皇帝,姓玉的恰老祖宗饭可还爽?” “乔舒薇的金主们是真牛啊,为了捧自家0演技女主,砸血本了真是,压一根黄瓜,这剧绝对要翻车。” “烂片阵容,一生黑!” 相对而言,真正的路人语气平和许多:“流量花生们能不能醒醒,女皇靠的是本事,不是颜值!只靠一张脸,就算演遍上下几千年,也不会有提高的。有这到处艳压发通告的工夫,耐心打磨一下演技不好么?” “这选角,感觉牛唇不对马嘴。” 再往下翻,沉卿卿看到了热评里一个熟悉的ID:“有一说一,孟诗琪演技还是可以的,不过就是资源不给力万年演女二,这次接萧洛神的角色,目测会爆。张盼儿演了两部青春片出道,虽然雷声不大,但实力还是值得期待的。” 这就是金谷集团的狡猾之处,用流量小花当女一带动热度,但他们也明白如果一水儿全是花瓶,会砸招牌,所以主角用废柴,配角勉强都算实力派。这样,才有争议点。 有争议,才更难掉热度。 沉卿卿尴尬地退出微博,曦华玩儿这种路人爆料的造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回回都是带节奏引发粉黑大战,保持话题热度。当然,次次都收效可观。 看玉笙烟唉声叹气,她试探性地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得想想!”玉笙烟脸上浮现出少有的迷茫神色,“我一直希望观众看到的齐圣宗,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物。而不是靠什么美貌女主光环,以及杜撰出的感情线,和凭空捏造的男角色拥趸一路开挂,才走上人生巅峰的。这部剧如果为了迎合市场而罔顾历史,丢掉节操,那是对先祖的折辱!我心中的女皇,隐忍而顽强,她用她短暂的一生昭示后代,女人可以多么强悍。那样雄才大略的人,启迪了后世一代又一代女子,怎么能是靠男人施舍的恋爱脑、菟丝花。” 沉卿卿听得一脸懵,反复琢磨玉笙烟口中这位伟人,真的是以前的自己?她当年步步为营,一路逆袭,只是为了不再受人摆布,为了不再屈辱求生。之后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巩固权力。至于成为后代女性的灵魂导师,是她没来得及考虑的,毕竟齐圣宗驾崩时年仅35岁,彼时天下才刚刚统一,百废待兴的帝国还有太多工作需要完善,连她自己都没想到驾崩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所以,有些高帽,真的是后世强制扣上的。作为被人谈论了二百多年的焦点人物,她早就被各路编剧的狗血脑洞磨得百毒不侵了,所以知道自己又要被YY,内心其实毫无波澜。后人对女皇玉龙骧的看法,是多面立体的,却也难免解读过度。 比如现在,对面的玉笙烟依旧义愤填膺:“我不想自己精心复原的服饰,被那些群魔乱舞的花瓶糟蹋了!” 沉卿卿嗅出了火药味,她轻挑眉尖:“哦?” 玉笙烟打住话头:“拍摄走向的事交给我,不过卿卿,眼下咱们的工作进度还是不能耽误。” “好!”沉卿卿答应着,暗搓搓得期待玉笙烟手撕玉绍岚的壮观场面。 只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玉家兄妹的内部战斗还没升级,各大网站关于顶流小花乔舒薇的黑料,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 爆料者言之凿凿:乔舒薇要演技没演技,要冲劲没冲劲,参演几十部电影电视剧,至今没一个拿得出手的角色,结果还是部部戏演女一,代言通告铺天盖地,她工作室接的全是一手资源。知道为什么不?因为人家“上面”有人! 接着就是话锋一转:她的金主可不是一般的有能量,家里是水表圈儿排名前几的好么!乔小姐为什么还没毕业就能演女一号,就是因为搭上了这哥们儿,年纪轻轻手眼通天,长得也不丑,不知甩那些中年油腻男多少条街。 爆料下面有评论唱反调:啥玩意儿啊捕风捉影的,扯了半天金主的情况说的遮遮掩掩,没料就别装逼好吧,我替你说了,金主是勋贵家族出身,他是第四代的长房长子! 只见爆料者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并回复:原来你也是内行人,握手,金主属于纨绔子弟里金字塔尖那种。我再放个猛料——他叔是新世纪最年轻的将军,虽然职衔跟大佬们比还差得远,但叁十出头能爬到那位置,绝对前途不可限量…… 这条之后,爆料人再没发言,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表示震惊:卧槽,这信息量有点儿大! 火钳刘明! 没有人质疑爆料的真实性,网友们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评论区码起了高楼,大家开始按图索骥,各种讨论分析金主及其家族成员的候选可能。 沉卿卿看到这里眉间微蹙:乔舒薇的金主是傅小霆? 转念一想,可能性的确很大。以玉家跟傅家的关系,傅小霆出手干预女一号选角,不要太易如反掌。 迷醉 可以推测,爆这个料的人绝不是乔舒薇团队,因为不论金主身份多不可说,自爆有后台都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乔舒薇对家?也不可能,娱乐圈能摸清傅小霆身份的人,绝对没胆子主动跟他为敌。 这事应该并没有表面看着那么简单,娱乐圈或许只是个幌子。沉卿卿嗅出了阴谋的味道:这个爆料,大概只是个开始…… 傅宸章的电话就是这时打过来的:“卿卿,几点回来?我今天有空,晚上准备了牛排,还有,下班别在外边逗留,赶快回家。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她应了一声,一句话还没说呢,对方电话就挂了。沉卿卿不禁好笑,盯着手机屏小声嘟囔:“大老爷们儿还矫情起来了,我倒要看看是惊是喜。” 沉卿卿爱惨了傅宸章的厨艺,所以每次看他在厨房忙活,就十分想穿回古代封他个御膳房总管。 “你至于馋成这样?”傅宸章看她站厨房门口两眼发直,也是一脸无语。 “我饿了嘛!”她凑上去,看着卖相俱佳的牛排,笑得毫无帝王风范,“这就是你准备的惊喜?不错不错,刚进门就闻见香味儿了……” 她端了盘子去餐桌,嘴里还念叨:“我说你是个厨子成精吧,整天全琢磨怎么吃了是吧?” “是啊,谁让家里养了个饿死鬼投胎呢!诶等等,你该叫我什么?” 沉卿卿一愣:“叫什么?厨子啊!” 傅宸章笑吟吟走近她:“不应该叫老公吗?” “嘁,那是称呼太监的!” 对方气得低头咬她耳朵:“你说什么?”她顿时心跳加速,连忙逃脱束缚,慌张道:“别闹,你不饿呀!我去抽筷子……” 傅宸章目光一寸不落地跟着她,笑意玩味:“咱们打个赌,你今天一定会改口。” “不赌!”沉卿卿瞥着满心自信的对方,果断拒绝 “这么着急就认输,不像你啊!” 沉卿卿懒得理他,埋头狂吃。傅宸章看她吃得起劲,不紧不慢地倒了半杯红酒推过来,她抬眼不禁怔住:“哟,怎么还有酒,你过生日啊?” 傅宸章面色不动:“这种红酒不错,尝尝。” 她眼波微动,戏虐道:“怎么个不错法,也是死在82年的葡萄?” 对方目不转睛地打量她:“卿卿,你慌了。” 沉卿卿不是个轻易认怂的人,她闻言回以满不在乎的眼神:“慌?呵呵,我还怕你吃了我吗?” “难道不是吗?”声音柔和,极具诱惑。 “当然不是!”两人目光相对,沉卿卿毫不示弱,“说,这么献殷勤让我喝酒,你在酒里下药了?” “我是那么下作的人吗?” “但我可以是啊!”沉卿卿眼光犀利,“你今天,摆明了目的不纯,所以这酒,我才不喝!” “你不信我?”傅宸章面色陡然严肃。 沉卿卿干笑:“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这么认真……” 傅宸章不言,他伸手端起沉卿卿面前的酒杯,登时灌了大半。 沉卿卿一愣,旋即笑开,拍手道:“好!红酒微醺更醉人,你生气起来,倒是格外迷人啊!哎你别动,我给你拍张照片留念!” 她说着要借找手机的空儿走开,刚一起身却被拽住腕子。傅宸章坐过来,面面相觑,酒气氤氲。看到傅宸章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沉卿卿惊觉不好,要挣开终究慢了半拍,温热的红酒全渡到了她口中。 他双目猩红,笑容凛凛。 沉卿卿气得满脸通红,转而四肢发软。见她二傻子似的瘫醉在桌子上,傅宸章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暗含一个卑鄙属性的犯罪人格。 历史上金戈铁马的齐圣宗颇为海量,可沉卿卿的体质是真的一滴就醉。 “卿卿,我不知道你,真的不能喝……”他话到一半,只觉口渴。 沉卿卿含糊地“嗯”了一声,卸下平日精明铠甲的她,此时只剩色若春花,目含秋水。她弯唇笑着,恍惚间听对方在说话,“先别睡,我还有东西给你看呢……” 隐约听清了,然而困意袭来,昏昏欲睡时,突然感觉傅宸章在推自己,极不耐烦地睁了眼,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从趴餐桌换成了靠沙发。 傅宸章坐在旁边,从沙发上将她扶起,指着茶几上一本旧书道:“你一直想要的东西,我给你借来了。” 泛黄的书封上,灰蒙蒙的五个字映入眼帘——青雀斋手札。沉卿卿好似被雷击了一样,顷刻间醉意消了大半。齐仁宗还是宸王时,其王府书斋名为青雀,故仁宗常自称青雀斋主人。这颇具年代感的《青雀斋手札》,想必就是民间一直传说的,从未公之于世的仁宗亲笔日记了。前尘旧事,如滚滚潮水,扑面而来,打得沉卿卿措手不及。她盯着那陈旧的纸张,身上的仿佛被人施了法术一般,动弹不得。 傅宸章自是猜不到她心中的波涛暗涌,沉卿卿红酒微醺的香艳醉态,早在他身上点起了熊熊烈火,将他平日的理智烧的一干二净。傅宸章含笑坐过来,凑去沉卿卿耳边低声问:“说,怎么谢我?” 沉卿卿半是迷醉半是醒,抬手翻着茶几上那卷手札,扉页朱红的“青雀玉堂”钤印刺入眼底。沉卿卿不禁五味杂陈,万千思绪一下子胶着在这几百年的风云激荡里,萧瑟迷乱。 傅宸章见她注意力全在那昏黄手札上,顿时皱了眉,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令人着魔的额沙哑,“没良心的,东西到手就懒得敷衍我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说一声“没有”,惊觉耳垂已经被傅宸章含住,一霎娇羞,沉卿卿脸上的酡红蓦地烧进了脖子根儿,她张口说句“你别……”,闹字还没出口,不想傅宸章动作比她快,两手一捞就将她抱入怀中。沉卿卿挣扎一下,傅宸章才松了口,四眸相映,此时无声胜有声。 沉卿卿徘徊两世,头一遭如此无措,那炙热的眸光,将她周围的空气都灼的滚热,“卿卿,你看着我……”她从未如此温顺,澄澈的眼波里,倒映那坚毅英拔的颜。傅宸章笑的温柔,语气像四月里的风,熨上她心间,“别怕,今天我好好爱你一回……” 欢爱H 沉卿卿怔住了,心间疑惑:怎么样才是爱一回呢?傅宸章用行动说明了一切,他的吻如轻柔的雨滴,落在沉卿卿颈项间,绵密细致,每到一处,便落下一篇残红印记。 “卿卿,我爱你……”他唤着她名字,眼里燃烧起急切的欲火,双手攀在她肩头,略一用力扯落她的裙子。 美妙胴体,呼之欲出。 傅宸章拨开内衣,粗粝的手指握着两只浑圆的奶,稍一用力,沉卿卿嘴里“啊”的一声呻吟。 闻声男人笑了,低头一咬她的嘴唇:“喜不喜欢我这样弄你?” 沉卿卿脸红的厉害,咬着牙不说话,傅宸章微勾嘴角儿,趴在她心口,如饥饿的婴孩般含住一颗乳,大口吮吸,手还不忘揉捏另一只奶。 她感觉灵魂都要飞出来似的,那么陌生,又那么舒服,不禁瞑起双眼,尽情享受这一刻的欢愉。 傅宸章见状,心里更加炽热,手直接伸去她的玉门。沉卿卿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害怕起来,双腿紧紧夹着,不让对方去碰。 “听话,把腿分开。”男人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命令。 沉卿卿双眼里落满了惊恐,连连摇头。傅宸章也不着急,俯身又吃住她的乳头,牙关微微使力,她疼的“啊”的叫了一声,作势要打他,结果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傅宸章笑着望她,蛊惑道:“听话,先把腿张开,我保证不弄疼你。” 说完,又在她另个奶头上咬了一口。沉卿卿怕了,并着的腿渐渐放松,傅宸章伸手探了两把,内裤早就洇了大片,“小妖精,湿这么快,比我还心急?” 沉卿卿嘴里喘着粗气,已经说不出话,可身体仍旧僵硬的厉害。傅宸章见状,抬起她的脚搭在肩上,趴在腿间,隔着内裤舔咬啃噬内里的幽穴。沉卿卿浑身酥麻,无力的瘫在那里,意识被羞耻感和满足感交相占据,最终屈服。 傅宸章看着涔涔湿意不断涌出,终于双手齐上,将她的内裤褪下。虽然两人之前也曾有过亲密接触,可从未像现在这样,将最隐秘之处展露出来。沉卿卿的脸红成了一块布,她颤抖着手想推开腿间那个脑袋,却使不上力,被傅宸章舌头触到花蒂时,她险些晕厥,那种从未有过的快感,让她无所适从又渴望继续。 “卿卿,你爱不爱我?”傅宸章忽然停住,抬头看她,此刻的沉卿卿,眉目舒张,带上带着动情的妩媚,好似初春里枝头的玉兰,芳华盛极。 “爱……”她低声应着,却到底言不由衷。 “听话,叫声老公……”傅宸章俯瞰玉体横陈,满是爱怜地逗她。 她眼睛里全是傅宸章的影子,明明还有意识,但好似着了魔咒,唇畔翕动,莺声如歌:“相公……”轻音娇怯,足以销魂。 傅宸章一怔,转而满足地笑了,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起身抱起那方软玉温香,“我们去里面……” 床上绵软不堪的沉卿卿,被摆成一个“大”字,傅宸章迅速脱了自己,扑到床上。 阳物顶在沉卿卿腿间,让她又恐惧起来,花户不住痉挛。 “乖,别动,我就蹭蹭……”男人的话真好听,她真就信了,想要夹紧的腿蓦地停下了。 那东西在花户边缘磨磨蹭蹭,好像打开了她身体阀门似的,春水四溢。她还沉醉在这种奇妙中时,男人忽然攻入,令她猝不及防“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你出去,我不要……” 傅宸章听了,却更加兴奋:“真的不要吗?”说着,又含住她的奶头,哄道,“卿卿乖,马上就好了,我就再进一点点,好不好?” 沉卿卿咬着牙,最终还是点头,傅宸章观察着她细微的反应,缓缓往里挺进几寸,直到最后尽根没入,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那东西将沉卿卿内心的空虚全部填满了,胀得她身体又酸又痛,有些气恼道:“你快出去,我难受!” 傅宸章这次没食言,猛地从她体内剥离出来,抽出的瞬间,她却觉得更难受了。那种虚空的难受,竟然比胀满的酸楚,更折磨她。她暝着眼,唇齿间发出细微的吟哦,调子分明没了先前的紧张。 见状傅宸章蓄力又起,突如其来的插入,惊得沉卿卿再次叫出声。这一声的尾音还没完,下一秒对方又完全退出,进而继续高歌猛进。 她最开始的痛苦与纠结,已经在傅宸章的攻略下,渐渐舒缓开,雪肤滑腻,染出彤云朵朵。傅宸章喉间一动,沉卿卿看着面前人和煦的笑意,感觉游离于骨髓中的那些细碎的疼,在慢慢消弭,她心里的张惶和恐慌也不知哪一瞬,就遁逃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怡然欢喜。 沉卿卿知道,自己是喜欢这种感觉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怎么鼓舞男人,尤其是带兵的男人。她伸手,为对方抹去额间汗珠,细语柔情,“相公,你别累着……” 这话如一支强心剂,令傅宸章变得不知疲惫,更加奋勇。 结发为夫妻,这一刻,才真正成了她的妻,也真正发现了傅宸章的好处。 她不是初尝男女之事,反倒是因为上辈子被渣男折磨了太多次,以致于刚才那般恐惧。史册煌煌,对于北梁为昌泰公主选的夫婿只有寥寥几笔:驸马,高侯次子,素不羁,命尚主,从之。 作为南齐送入北梁的人质,离家去国无依无靠的昌泰公主,除了顺从苟活,并无半点反抗余地。北梁皇帝为她选了镇南侯的庶子高隽赐婚,她也只有委曲求全,红妆花嫁,与那从未谋面的男子交拜结缡。洞房之夜,那男子粗暴无礼,极尽轻薄孟浪,之后那狗男人但凡不顺心,就会在房中对她百般凌辱。她经历了那些羞于启齿之后才醍醐灌顶,原来蒙了尘的金枝玉叶,连寻常夫妻的温情都不配拥有。后来,高隽再不归家,只留她独守空闺,沦为笑柄。母仇国恨,日日积压心底,让她再顾不上儿女情长幽怨伤怀,房中之事,她想起就憎恶,之后数年,也未曾触碰。 她从不知,原来男人,在床笫间竟可以这样温柔。只是这抹温柔,并不是对所有女子敞开的。傅宸章明明一颗心急切难耐,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了似的,却一眼看见沉卿卿眉尖微蹙,终是不忍,便谨慎克制着,小心翼翼着,生怕太过唐突,惹她皱眉。 她不自觉的漾出了笑意,双瞳如水,对上傅宸章欣慰的目光:“相公,你真好!” 傅宸章忍俊不禁,欺到她耳边悄声问:“哪里好?” “你坏!”她嗔着,周身又被浑厚的气息笼罩起来…… 同心 傅宸章醒来时,伸手去捞,却落了个空。沉卿卿今天起得格外早,她停住梳妆的动作,看着镜子里的傅宸章道:“醒了,起来洗漱一下把碗吃饭了吧,我熬了瘦肉粥。我今天有事,没空陪你,晚上回来再说。”她说完,几下画好眉毛,起身换好衣服出门去了。 傅宸章赤着上身坐在床头,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他俩这剧本儿,拿反了吧? 刚进“玉舍”,就见玉笙烟的助理颜娜走上前打招呼:“沉姐,今天这么早!” 她容光照人地点点头,问道:“怎么了,大早上就愁云惨雾的,挨批了?” “嘘!”颜娜做个噤声动作,靠近她低声道,“玉总今天脸色不好,貌似剧组那边儿又出幺蛾子了……” 她点点头,径直去了玉笙烟的设计间。推开门,烟雾缭绕,满地烟头。 沉卿卿的到来并未打破房间里的沉默,她无奈,走去将窗户全打开,才放下包道:“说吧,那剧组又出什么乱子了,让你一早起来就大动肝火。” “金谷那边已经准备发通稿,《一代女帝》定乔舒薇演女一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了。我找人一查,那女人业务能力不行也就算了,人品还非常差劲,耍大牌罢工都家常便饭了。帮我摸底的朋友早上跟我说,她的工作室问题很大,如果相关部门真要查她,基本跑不掉……” 她还没开口,玉笙烟手机忽然响起来:“我先接个电话。” 玉笙烟黑着脸走去里间,虽然关了门,可不善的语气还是穿墙而出:“是……我见识短,可也没看出你见识长到哪儿去啊……呵呵,要说定时炸弹,我远没有你会埋啊!黑历史堆成山的问题艺人你都敢拍板用,要说害人害己我只能甘拜下风……” 沉卿卿支愣耳朵听着玉笙烟的咆哮风对话,她百分百肯定:电话是玉绍岚打过来的! 过了好半天,玉笙烟才愤愤挂了电话出来,她气得脸色苍白:“我刚才想过了,不能让商业操作毁了这部剧,对别人而言这可能只是一部影视剧,但《一代女帝》之于我的意义,非同凡响。不管怎么样,这个剧的拍摄主导权,我势在必得!” 玉笙烟说完,气咻咻地转身投入工作了。沉卿卿没有多嘴,但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对方意欲何为:只有拿下全部影视主导权,才能最大化的操盘拍摄路线,现在这个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玉笙烟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布局了。所以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通过注资手段,拿到金谷影视51%的股权,之后她作为最大股东来掌控全局。但问题是,玉绍岚也不是傻子,他会坐以待毙吗? 沉卿卿现在也没工夫操心太多,目前剧本怎么写剧怎么拍用什么演员,对她来说都意义不大。早上出门前她特地又看了一眼,傅宸章弄来的《青雀斋手札》不是假冒伪劣,那字迹是仁宗亲笔。她感觉自己离解开历史谜团,只差一步之遥。 傅宸章目前最大的欣慰,在于终于结束了睡书房的艰难岁月。沉卿卿感觉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剧变,回到家后,她心里总时不时的琢磨:要是自己还是皇帝,一定破格提升傅宸章个兵部侍郎当当,白天议政,夜里侍寝。呃……侍郎,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官衔,有点儿邪恶。 “寻思什么呢,笑得这么灿烂?”傅宸章不知何时撩帘子过来的。他俩共用一个书房,但因为两人在思考时都喜欢独处,所以偌大书房一帘相隔。只有商量正事时,帘子才会拉开。 看傅宸章换了戎装,沉卿卿见怪不怪:“怎么,大晚上又有任务了?” 对方点头:“刚才来了个电话,怕打扰你我到外面接的,这次可能要出去二十多天。” 沉卿卿闻言合上面前的《青雀斋手札》,站起身来:“时间还不短,我给你多收拾两件衣服换洗用。” “我刚都收拾好了,小秦已经带出去了。”他凝视妻子,眼中有细微的犹疑,“卿卿,你任何时候,都这么从容吗?”傅宸章眼中有细微的不解,“你这是,喜上眉梢吗?” 沉卿卿反应过来,忙扑上去依依惜别:“相公,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别饿着,人家会想你的!” 傅宸章无言以对,这演技,有点造作。他轻轻推开沉卿卿,叹口气,嘱咐道:“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我看到会回你。别总是把所有时都装自己心里,密不透风的,时间久了会长霉。” 沉卿卿和煦而笑:“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 傅宸章点头:“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是两个人。荣辱与共,休戚相关,除了利益,我们还有夫妻情分。我愿意百分百信任你,所以结婚以来,凡事我都会问你的看法。卿卿,你也信任我,可以吗?” 沉卿卿一瞬犹疑,转而注视他道:“我、尽量!” 傅宸章走后,她反复回味了很久他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并非她不想信任傅宸章,而是太难。她想傅宸章的童年一定是欢乐而温情的,所以他虽然心有城府,却不会对所有人都严防死守。傅家再怎么豪门春深,与旧时最是无情的帝王家也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她那一世过得太艰难,艰难到,可以信任的人寥寥无几。从没有人对她说过“夫妻相互信任”之类的话,她父皇与母后是夫妻,但两人从大婚起就同床异梦,一个志在收拢皇权,一个是为家族利益翻云覆雨。她与高隽也是夫妻,可他们间连和气都不曾有,更遑论信任。她做公主时,周边危机四伏,做皇帝后,满朝平流暗涌群狼环伺。一步步走上皇位,她可以信任的,只剩自己,和权力。 沉卿卿心底不禁生出疑问:难道别家夫妻,都是同心同德吗? 睡意袭来,她终于暂时放下了内心沉重的包袱。 这几天玉笙烟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沉重都没来工作室露面,无他,乔舒薇的通稿发的铺天盖地。可以想象,玉笙烟争金谷集团主控权的计划,并不顺利。沉卿卿只埋头默默工作,并不多嘴,在心底那颗大石头没有落地之前,她选择降低存在感,静观其变。而玉笙烟忙着在家撕逼,也顾不上她。 挑衅 姜璃的电话打过来时,沉卿卿正要下班。 “你个见色忘友的,我不联系你就从来不主动找我,哼!” 她笑着解释:“没有,你也知道目前我跟的方案,最近其实挺忙的。”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姜璃约她晚上逛街,沉卿卿心下了然,一口答应下来。她有时对姜璃的算计也是避之不及,商人本性作祟,使这位好友从不放过任何钻营的机会。 姜璃的美容会所已经筹备就绪,各种证件审批也在进行中。此时约见,她不免旧事重提,沉卿卿早准备好了应对方案:“我家这男人谨慎,他啊,打小不缺钱,对赚钱也就没啥概念,一心全扑在军务上了。我当时答应跟他结婚,也是看准了他没那么些花花肠子。这卡里有50万,我的跟他的都有,密码6个7。不过话我先说前头,这钱可不是我们入股,咱俩这么多年交情,就当姐们儿借给你的流动资金,虽然不多,但也够你前期应急。至于什么利息、借条之类的,你不用开口,我也不会要。” 姜璃有些懵,她印象中的好友,向来有求必应,怎么这次,就意料之外了呢? “卿卿,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那位他……的意思?” 沉卿卿并无不妥道:“我跟他都是这个意思,商场上,能不牵扯就不牵扯,省得到时被有心之人抓住小辫子。真那样的话,对你的事业更不利,不是吗?不过你放心,以后要真有人暗地使坏,故意找麻烦,能帮忙的我绝对义不容辞。” 姜璃有些失落,她是真的没料到,沉卿卿会回绝的这么干脆。 晚上到家,沉卿卿正在洗漱,傅宸章忽然打电话过来:“我刚看到你的信息,就那么轻易把姜璃拒绝了?” 沉卿卿漱了漱口,才道:“这次把底线亮出来,才不会有下次,以后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对吧!面子跟钱,都是你的,我若借你的花,献她这尊佛,岂不太不知分寸了?也太辜负你的信任了!晓得分寸,才会走得更长远,不是吗?” “你说得对,不过……为了我让你取舍,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 “放心。”她轻笑,“她如果真因为这事跟我疏远,那说明我们的交情目的不纯,没有这次也有下次。再说了,以她的考量,咱俩没结婚她跟我绝交还有戏,现在她绝不会。无论哪种情况,我都不担心。” 傅宸章语气突然古怪起来:“那你说,我们结婚也各有目的,那我们,会不会长远?” 沉卿卿笑道:“我们结婚,是你情我愿的,跟姜璃这种情况大不一样。” 兴许是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傅宸章有些意兴阑珊,沉卿卿听出不快,又说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姜璃很知趣,转天补了张欠条快递给沉卿卿,她拆开信件后就此跟姜璃简单聊了几句,语气里多有打趣,并无虚假拒不接受。 原以为此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惹出了乱子。 傅宸章回来时,已经是夏天了,正好赶上端午节,回傅家例行聚会,便成了夫妻俩的首要任务。 傅家的家庭氛围还是不错的,一家人虽然也各有些小心思,却并没有淡漠到话不投机的地步。尤其是小辈之间的友爱相亲,更是让沉卿卿不自觉地艳羡。傅宸章看出了她神色间的动容,挨得更近些:“是不是觉得挺不可思议?我爸妈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我们兄妹姐妹都很近,几个小孩子更是亲密。” 当然这个亲密的团体中,傅小霆除外。作为傅家最奇葩的存在,其他孩子负责争气,傅小霆负责丢人,而现在,这货还多了一个支线任务,就是想方设法让沉卿卿难堪。 饭还没开,但一家人已然济济一堂,傅小霆找准机会就开始发难:“叁婶儿,听说这两天你很风光啊!” 沉卿卿一愣,只见傅小霆满脸不屑道:“满世界都知道你闺蜜,那叫什么姜璃的,她美容院之所以能开张,全是你在幕后操盘。厉害啊婶儿,这才跟我叁叔结婚多久啊,就准备改行转战商场了?” “我?”沉卿卿故意吃惊地一笑,“你别开玩笑了小霆,我天天在‘玉舍’忙得连轴转,怎么可能去操心什么美容院呀?再说了,我哪里是赚钱的料,能像你一样掌控娱乐圈打造那么多女明星,我干嘛还在传媒公司挣辛苦钱……” 听她话里夹枪带棒,傅小霆就要加大攻势,他刻意看向邱涤青:“奶奶你不知道,我叁婶儿最近很不得了……” “你奶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傅宸章适时开口,“想关心你婶子,大可以问我,用不着找你那些不叁不四的朋友瞎打听!” 傅小霆似乎早有准备,闻言立刻反驳:“叁叔你不知道,趁你不在家这段时间,我这好婶子可没闲着,她拿了你的钱出去投资……” “你给我闭嘴!”傅宸章目如寒刀,瞪得傅小霆瑟瑟发抖。 “让他说下去!”邱涤青端坐一旁,没好气道:“如果真没什么,说出来让全家人听听,也无妨。如果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你再如何护短也遮掩不住。” 傅小霆嬉皮笑脸起来:“奶奶,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叁婶儿拿了我叔给的50万,去投资了她闺蜜姜璃开得那什么仪尚美容,前两天开业,叁婶儿这第二股东还盛装出席呢,是吧?” 看着傅小霆挑衅的目光,沉卿卿从容道:“开业典礼我是去了,不过不是作为股东,只是去给好朋友帮忙罢了。至于那50万……” “够了!”邱涤青厉声打断她:“小门小户出来的,果然小家子气!拿着你丈夫的钱去给自己充脸面,别人就能敬你叁分了?老叁稳扎稳打十几年,无论是专业方面还是作风上都没出过纰漏,若因为你的虚荣心,害他受了处分,我这做婆婆的,绝不会姑息!” 诛心 沉卿卿听得不断点头,然后继续作面瘫状。邱涤青看了恨得咬牙切齿,正待继续发难,傅宸章终于沉不住气道:“妈,您能不能等我们解释完,再兴师问罪。钱是我给卿卿的,她拿去做什么我知道,什么投资不投资的,没这回事儿!她那朋友收到钱就写了借据。当时我在外面,这是那天卿卿拍的借条照片。”他说着打开当天的聊天记录,放大照片后将手机往桌上一推。 众人默然,面面相觑。沉卿卿见状,果断决定发挥一下自己八段国手的补刀水平:“妈,您的顾虑我能理解。一方面是我丈夫,另一个是我多年好友,我也是两边都不想让他们难做。所以帮忙归帮忙,钱给过去时我话就说明白了,只是正当的借款,并非投资。为了怕说不清,当时收到借据,我还自作主张去做了个公证。原件今天没带,这是我拍了留存的公证内容照片,您看看。” 她打开相册后,也将手机放开了桌子上。 邱涤青如鲠在喉,哑口无言。 作为吃瓜群众的傅小霏、傅小霓姐妹互换个眼神,纷纷对婶子爆表的战斗力投以敬畏。 齐纨素冷眼旁观,心中暗道这妯娌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分分钟给傅小霆安排的明明白白。 傅廷华适时做总结性陈述:“好了,事情说开就行了。你妈跟小霆也是关心你们,关心则乱嘛!今天过节,一家人好不容易聚聚,就该开开心心的,那边中午饭已经上桌,都别在这干坐着了,走,咱们去吃个团圆饭。” 他说完,率先起身走去饭厅。 傅宸章全程没有发言,一方面是心疼自己老妈以卵击石,再就是愤恨傅小霆的闷声作大死,当然更多的,是他震惊于自己老婆的杀人不见血还外带诛心。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自信过头了,沉卿卿的真实面目,他仿佛只看到冰山一角。 邱涤青黑着脸吃完一顿饭后,借口累了上楼休息。傅宸章默默跟上去,为母亲捶背。 “心里埋怨妈了,是不是?” 那声音闷闷的:“没有。” 邱涤青拉儿子坐下:“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希望妈跟你媳妇儿都好好的,不然夹在中间你两头为难。” “妈,卿卿不是你想的那么……”傅宸章的话突然哽在喉头,他本来想说沉卿卿没心机,发现简直睁眼说瞎话,于是忙换了个词,“她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她有自己的追求,我们,志同道合。” 邱涤青还是不放心:“儿子,妈知道你喜欢她,可妈做不到像你一样因为感情而盲目。妈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你的远大志向,可妈也是女人,女人是最容易看清女人的。你这个媳妇儿,太不简单了,她的心思,比你还深沉。妈千防万防,就是怕你受她蒙蔽,耽误了锦绣前程。” 傅宸章笑着安慰母亲:“妈,你这说哪里话,你儿子又不是傻子。” “老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自己也得多个心眼儿,别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放心吧妈……” 楼下,傅小霏姐妹正围着沉卿卿聊天:“婶婶,听说你是专业研究女皇那段儿历史的。” 沉卿卿点头:“怎么,你们也感兴趣?” 傅小霓眼放精光:“我觉得女人就应该像玉龙骧那个样子,提叁尺剑,开万里疆,想想就热血沸腾。婶婶你研究了那么多关于她的史料,有没有受到启发,也要立志做些什么?” 沉卿卿眼皮子一跳,暗道这丫头是随便问问,还是有意试探。她抬眼微笑:“有啊,我最大的感触就是,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这样不论什么时候,内心都不会空。像我,一门心思埋头研究历史,有时虽然枯燥,可却长了不少见识。” 这话说得很好听,然而并无一点信息量。傅宸章站在二楼栏杆处听着,嘴角扬起了笑容。傅小霆不知何时上来的,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傅宸章拍拍他肩膀,叔侄两人默契地去了阳台。 “又想跟我嚼什么舌头根子啊?” 傅宸章虽是打趣的口吻,脸色却很严肃,傅小霆不甘地说:“叁叔,你别被那个女人骗了!” “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她是你婶儿!” “我不承认!” “由不得你!”傅宸章压低的声音里,带足了警告意味,“以后给我消停点儿,再这样搬弄是非,你叔叔我的好脾气也快被你消磨没了。” 看着叁叔远去的背影,傅小霆气得跺脚,他恶狠狠地咬牙:“沉卿卿,既然你这么不知死活,我就成全你!” 回去的路上,见妻子没怎么说话,傅宸章于是道:“卿卿,我跟小霆说了,他以后不敢胡来了,你别往心里去。” 沉卿卿扭头注视傅宸章,正颜正色问他:“记得咱们怎么认识的吗?” “我知道。” “那你应该也没忘,我们第一次吵架,也是因为他。他叁番五次兴风作浪,真的能经你一说就洗心革面?当然你也说过,要我信任你,这一次如果你保证,那我也不跟他计较了。不过傅宸章,再一再二不再叁,如果他还不知收敛,我绝不手软。” 看她气咻咻地握着拳,傅宸章蓦地和煦一笑,腾出手过去扣住她的手:“你生气起来,总是让人……格外心动。”说着,竟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胯下燥热处放。 “开车呢,老实点儿!”沉卿卿犹在气头上,冷不丁抽了手,侧过身子靠在车窗上,开始给姜璃发消息:“傅小霆不知从哪儿晓得了我借给你钱的事儿,今天当着傅家人给我上眼药呢!如果你没说走嘴,那最大的可能是你那财务口风不严,胳膊肘往外拐了。我当时给你的卡,开户人是傅宸章,消息应该是跟这走漏的。” 她当时想过把钱转自己开户的卡上,再借给姜璃。思来想去只有借款人和开卡人户名一致,做公证才更稳妥。 姜璃那边很快回了信息:“收到,放心,我尽快处理!” 刚进家门,沉卿卿鞋还没来得及换,就被傅宸章抵在墙上:“这么久不在,想我了没?” 求欢 男人的灼热的气息笼罩而来,沉卿卿心中一下子就燃了起来,双手环住傅宸章的脖颈,踮脚咬着他耳朵:“想,天天都想。” “想我做什么?” “自然是做男人该做的事。”她说着,咬住他的嘴唇,探舌勾引。傅宸章有些惊讶,初夜时她的娇羞,与现在的热烈简直冰火两重天。不过相比从前那个冷美人,他更喜欢眼前这个情欲娇娃。 女皇陛下能在现代社会正常生活这么久,就在于她不是个榆木脑袋。男人的好她以前没体会到,所以内心排斥,不愿跟傅宸章同房,现在食髓知味,就没道理再端着了。此时此刻,她柔软的吻落在他脖子上,好似一阵甘霖。 傅宸章被勾得欲火焚身,嘴里骂道:“骚货,比我还着急。”说着也不再斯文,嗤啦一声撕开了沉卿卿的上衣,胸前两只白嫩嫩的玉兔此时更加饱满了,低头咬住,一手抓她的乳一手向下伸去。沉卿卿很配合的张开腿,任他的手在腿间游弋。 “妖精,这么快就湿了?”沉卿卿眯起魅惑的眼眸,幽幽问道,“怎么,你不喜欢?” “喜欢……”他猛地解开皮带,褪下裤子阳物顶着她,“叫我什么?” “相公……” “相公干你开不开心?” “开心……”沉卿卿回答的功夫,手已经捉起了那热物。 傅宸章却不想轻易满足她,手在她花户前摩擦着,又道:“求求相公快干你。” 沉卿卿心里已经开始骂街了,暗道男人都这么幼稚吗?他妈的行个房还得跟大太监宣旨时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似的走程序!不过她嘴里倒是很老实,央求着,“相公,我真的受不住了,快干我嘛!” 傅宸章心满意足,插棒入户,大进大出,沉卿卿倚在墙边,啊呀直叫。 夫妻俩从客厅折腾到卧室,一路衣裤乱飞,满地销魂痕迹。直到叁更半夜,才安静下来。 上午起来,两人正商量去哪儿走走,玉绍岚的电话毫无征兆地打了过来:“兄弟知道你最近有空,好久没见了,带你那老婆一块儿来聚聚呗!老地方,半山庄园,都齐了,你抓紧啊!” 看见沉卿卿探询的目光,他道:“绍岚这人也没坏心,你们之间只是有点儿误会,正好这次咱们过去聚聚,疙瘩总要解开不是?那边空气景色都好,你去了一定会喜欢。” 沉卿卿“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因这次的外训任务完成得十分漂亮,于是傅宸章终于有了叁天清闲期。 相比市区的闷热,此时的半山庄园确凉爽宜人,已经凑齐了不少纨绔子弟。沉卿卿纵然认识不了几个,但也猜到都是平日跟傅家、玉家交往过密的亲支近派。 傅宸章虽然跟那些人不怎么来往,此时碰面,也不好冷场。于是一干人天南海北地尬聊着,沉卿卿坐在那里,只觉百无聊赖。 玉绍岚那孙子,就挑了这最热闹的时候开了口:“我说你们还有没有眼力见儿了,光你们聊得起劲,就这么把咱将军夫人无视了?” 将军夫人?沉卿卿听得一皱眉,她不喜欢这个称呼。常人眼里这是个高不可攀的身份,可她看来太没含金量。她当年的起步价就是公主,然后升阶成威名赫赫的镇国公主,兼着天下兵马元帅,作为有史以来国朝第一个女皇帝,全称“承天开德弘孝至纯光烈神穆睿智启功大圣龙骧武皇帝”,尊号之长,居历代帝王首位,庙号圣宗。 这样辉煌的曾经,与区区将军夫人想必,作为附庸存在的后者未免太过苍白无力。 看玉绍岚一副挑事儿的架子,傅宸章脸黑了:“我看天太热,你这中暑了吧?” “你别管我,我今天有事问她!”玉绍岚看也不看傅宸章,只怒气冲冲地瞪着沉卿卿。 沉卿卿以为他要说玉笙烟跟他撕逼抢影视主导权的事儿,心底火速准备了八百句话来对呛。 不想玉绍岚没按她的规划走:“沉卿卿我问你,你跟那谢荣辉究竟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别想着否认,照片上的人是谁大家伙儿都不是瞎子!” 玉绍岚手机相册上,赫然是沉卿卿与谢荣辉在咖啡馆相谈甚欢的照片,拍摄者角度选的十分乖张,显得照片里两个当事人关系极不简单。 大伙儿瞧见沉卿卿惊愕的表情,越发觉得旁边傅宸章的脸绿的发亮。 沉卿卿决定保持沉默,这个时候解释就是掩饰,她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她相信自己丈夫不会坐视不理,所以静观其变就好了。 傅宸章目光森冷,扫视众人:“你们什么时候,对我的家事这么关心了?” 玉绍岚闻言更来气,剜了傅宸章一眼:“你别转移话题,她还没回我话呢!” “我老婆做什么,我心里有数就成,她没有那个义务必须给你个交代。”傅宸章很是平静,“兄弟,我希望你对我的关心,用对地方,而不是自作聪明瞎操心,这事儿再有下次,是会破坏咱兄弟情分的。” 他说罢,拉起沉卿卿,出门而去。 玉绍岚傻眼了,对着傅宸章背影骂街:“你小子就不识好人心,行,有你难受的时候!” 看傅宸章黑了一路的脸,沉卿卿感觉有必要缓和一下气氛。她放下包,拉傅宸章坐下:“给你听段儿东西。” 于是打开手机里的录音文件,里面,是她跟谢荣辉两次打交道的现场录音。 皱眉蹙眼的傅宸章,在听到录音下半段时,神色逐渐舒展开,到最后直接笑不可抑。他心里默默为谢荣辉点了根蜡,沉卿卿这个大忽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这谢荣辉那傻子还自以为得逞沾沾自喜呢。 “还生气吗?” “我没生你的气。” “那板着张生人勿进的脸,是给谁看呀?”沉卿卿笑着凑近他,“相公,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我一一为你解疑答惑。” 他看着她问:“如果我没猜错,你总共见了谢荣辉两次。第一次打交道,尚且敌友难辨,你为什么会录音?” 忽悠 皱眉蹙眼的傅宸章,在听到录音下半段时,神色逐渐舒展开,到最后直接笑不可抑。他心里默默为谢荣辉点了根蜡,沉卿卿这个大忽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这谢荣辉那傻子还自以为得逞沾沾自喜呢。 “还生气吗?” “我没生你的气。” “那板着张生人勿进的脸,是给谁看呀?”沉卿卿笑着凑近他,“相公,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我一一为你解疑答惑。” 他看着她问:“如果我没猜错,你总共见了谢荣辉两次。第一次打交道,尚且敌友难辨,你为什么会录音?” “傻瓜。”沉卿卿笑得俏皮,凑过去在对方脸颊亲了一口,才道:“物反常态为妖,既然敌友难辨,那至少有一半几率是敌,对不对?所以啊,你以为我光录他的了,咱们俩婚前那几次接触,我也有准备的。你娘子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内存。” 傅宸章气得喘口粗气:“你这些,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啊……我这不是……忘了嘛……” “是吗?”傅宸章扳正她的脸:“那现在呢?” 她面不改色:“现在,全跟你坦白了呀!” “你为什么会这么冷静?”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女皇陛下十分从容:“人只有时刻保持冷静,才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不是吗?” 傅宸章点头,接着又道:“玉绍岚不是个爱无事生非的人,他为什么一直跟你过不去?” “因为是我先跟他过不去的。”沉卿卿说得云淡风轻,“前段时间玉笙烟问我即将开拍的《一代女帝》的情况,我如实相告了。玉家兄妹意见不合,加上玉绍岚又对我有意见,所以他认为是我从中作梗,才准备了今天这出让我下不来台。你觉得呢?” 傅宸章没说话,沉卿卿又道:“我奇怪的不是玉绍岚故意为难我,而是,他为什么会有那些照片?显然照片不是他拍的,否则他不会等到现在才发难。按照常理推断,照片是你侄子给他的,但给照片和拍照的是不是一方面人,很值得探究。” “卿卿……”傅宸章的语气突然软下来,“这件事,你交给我处理好不好?小霆他只是被惯坏了,你是长辈,这次就不跟他计较了……” “好——”沉卿卿冷笑着,欺到对方面前,“我是给你面子,谁让你是我男人呢!不过,要是再有下次,天王老子说情,我都……唔……” 她狠话还没撂完,已经被堵住了嘴。唇齿相战,本该香艳旖旎的画面,却多了分火药味。 傅宸章故意用力地啃她脖子,沉卿卿也不甘示弱,牙齿在对方手臂、肩膀咬出串串牙印。 进入身体时,男人铆足了力气,每次都要刺穿她花心似的。 沉卿卿开始还咬着牙不肯出声,后来实在承受不住,呻吟中带着求饶意味。对方听了却越发兴奋,拔出一般突然停住,在她花户里来回摩擦,逼她服软。 “相公,你别停……我……好……难受……” “为什么难受?” “你不干我,我就难受。” “那你还听不听我的话了?” “听……”沉卿卿嘴上抹了蜜似的,专捡他爱听的说,“只要相公干我,我都听……”蓦地,花心又被一撞,她大叫起来,“啊……相公你好英勇……” 傅宸章心满意足,干得更加卖力,殊不知沉卿卿心里又默默地给傅小霆记了一笔黑账。当然他护短也不是第一次了,毕竟二人的婚姻,就是缘起于护短。如他所愿,沉卿卿并没有在照片的事上深究,他亦用最快的速度压住了“照片风波”的后续发酵。 半山庄园的不愉快,看似已经被淡忘。但以沉卿卿两辈子的搞事情经验来看,傅小霆那小王八蛋,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以及,照片如果都是谢荣辉自导自演得来的,那对方一定还有后手。 然而傅宸章的短板,就出在家庭亲情上。沉卿卿想到这点,不免暗自叹气:他是沐浴在幸福原生家庭的人,没经历过血脉手足间的血雨腥风,哪里做得到对亲人下手。 可傅小霆却并没体会到叔叔的用心良苦,意识到照片好像没对沉卿卿的婚姻产生太大威胁,这孙子毅然决定继续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 于是没几天,一条小道消息得以风传:傅宸章被他老婆绿了,目前正在闹离婚! 姜璃电话打过来时,沉卿卿正窝在屋里研究手中那卷《青雀斋手札》。当她将手札从头看到尾后,又用最快速度将其从尾看到头,然后,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疑问:这手札,内容不全!傅宸章借回来的这册,只是仁宗日记的第一卷,好巧不巧的,里面的内容记录到了女帝封禅烟山的前一天,然后戛然而止了! 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以她对仁宗的了解,她弟绝对不会突然断更。所以这手札,一定还有后续内容,只是,那些后本目前又在哪里?以傅宸章的细心程度,不可能马虎到只借其中一册走,他更不知道这手札之于自己的意义,因此没必要故意藏匿。那么事实很可能是,他看到的只有这一册。 重新合上纸张昏黄的手札,沉卿卿长叹口气,难道上一世的死因,真的要成千古之谜吗?窗外月上柳梢,她举目望去,五内如焚:抬头一片苍茫月,是我生生不死心。 想起自己大业未完就仓皇驾崩,沉卿卿简直生不如死。然而姜璃一番口若悬河的叙述,立马将她的心境又拉回了现实。 外界关于沉卿卿夫妇的八卦,已经被加工成了教科书式狗血八点档:傅宸章巧取豪夺娶了沉卿卿,女方本有一真爱男友。为保护真爱男的安全,沉卿卿含泪嫁给傅宸章,不料旧情难断,两人找机会旧梦重温时,被傅宸章当场撞破。傅宸章力拔山兮气盖世,把真爱男打进了ICU,沉卿卿也被打断了腿,目前半身不遂,主治医生表示会拄一辈子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