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小少爷的农家饭馆(穿越)》 分卷(1) 纨绔小少爷的农家饭馆 作者: 飞糖 本文文案: 大厨华溪穿书了,穿成了好吃懒做的废物小少爷,为博红颜一笑而败光了家财被家族踢出了门。 曾经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拿着欠条想要点启动资金,结果人人避如蛇蝎,还有他的继母,xx,xx想要害死他独吞家产。 不就是在古代活下去,白手起家吗?难不倒他。 做小贩、摆地摊、租铺子、开饭馆一步步做大做强,眼红的人多了,找茬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直到一个时常来包场的男人说要接他进宫。萌包小皇帝上来就吧唧一口,搂着他不放。 华溪凌乱了,他只会做菜不会当奶妈啊! 南宫戎晋一把搂着华溪,温声细语地哄:你就算不想顾着我皇帝侄儿,也要顾自己肚子里的那个。 内容标签: 生子 美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华溪,南宫戎晋 ┃ 配角:求预收《原始大佬抓我生崽崽》,求专栏收藏吖。 ┃ 其它:完结文《反派宠爱的哥儿会种田》 一句话简介:吃了你的菜便是你的人了 立意:自强不息 第1章 饥肠辘辘的感觉让华溪一度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归西,可每当他希翼的睁开眼,看见的依旧那个复古的床幔时,沮丧绝望的心情再次跌到地底。 他无力的闭上眼睛,他不想再靠挨饿死穿回去了,太折磨人了。他放弃了行吗? 他使出吃奶的劲,从唇边溢出一个声如细蚊的音节,吃 饶是如此,华溪耳边萦绕着淅淅沥沥的哭声骤然停下,他便看到一双粗糙的手轻柔的将他抚了起来,接着靠进了身后一副柔软温暖的怀里,一个瓷白的羹匙轻柔的贴到了他毫无血色的唇边。 少爷,您终于肯吃饭了。妇人胡乱的把脸上的泪痕全都抹了,声音还是有些哽咽着,但不难听出声音里的喜悦。 不吃能行吗?饿饿不死!要死不死的遭罪、难受的不还是他自己? 华溪没力吐槽,慢慢的吃着软绵的白米粥,停摆的大脑也开始运转起来。 从他穿到这具身体的时候,意识里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穿越了,而且是在一本书里,却没告诉他是个什么角色。 所以,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一不是孤儿,二不是宅男,三更不是失意人士。 在现代,他有多处房产多辆豪车,更在穿越前一天夺得了世界厨王的宝座,他顶着光环回去便能继承家族的美食王国,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现在倒好,什么都没了。 还给他这么一个能生崽儿的败家哥儿身份。 摔! 根据接收到信息,这个身子也叫华溪。也是富二代一个,自小乖巧可爱,深受大家长们的喜爱。但生母在第二次生产时一尸两命,生父抬了姨娘后,原身的性格就变了,变得娇纵跋扈,目中无人。导致家族长辈门对这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再没了以前的喜爱,随着年龄渐长,彻底变成了厌恶。 生父每每都要被他气的七窍生烟,最后彻底不管了,并扬言没有他这个儿子。 在生父去世那天,族里不准他祭拜,不准他披麻戴孝,他哭了闹了疯癫了,一夜之间把生母留下给他的所有家底都给了京都当红的小倌。 当夜半醉半醒间,他痴狂大笑,满口咒骂,结果被人打伤丢在了华宅大门前。 华溪就是这个时候穿来的。 在华溪看来原身就是二傻子,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人如今在自己的松柏园,他却要面对原身留下来的烂摊子。 少爷,您也别想太多了,养好身子,老爷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息了。 说话的妇人是原身的奶娘,姓张,是除了生母,对原身最好的人,可惜身份有别,原身对她并不怎么亲厚,只对表面上自己说什么是什么的后娘和颜悦色。 所以这个二傻子的身边还能个真心相待的人,八成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奶娘两个字如鲠在喉似的,别扭的让华溪怎么都说不出来,待喝完了一碗白米粥,他支吾了一声谢谢后听见奶娘轻轻咦了一声。 华溪假装充耳不闻,明确的表达了自己不想躺着的意思,奶娘应了一声好,拿了软垫代替自己垫在华溪身后。 奶娘拿着绢帕温柔的擦了擦华溪的嘴角,他这才看清奶娘的模样。 近在眼前的奶娘,不过是中年,却显得格外苍老一些,双鬓斑白,岁月的风霜在她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的沟壑,湿润红肿的眼睛看向华溪时充满了爱怜和疼惜,好像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孩子。 她绝对是一位心地善良,仁爱慈祥的女人。 华溪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化的人,更很少动情,哪怕是现代自己的妈妈,他都没从这个奶娘身上感受过深深的母爱。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勾起了自己躲在角落里的亲情。 看着看着,奶娘的眼角又流下了泪来。 她踌躇了片刻,猛然握住了华溪的手,少爷,老奴是小姐的丫鬟,能伺候您是老奴的福气。老奴知道您一直是乖巧懂事的孩子,都是那个坏女人,是她害得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即便您今天如何训斥、惩罚老奴,老奴今天也要和您说个明白。说着,她换上了一脸坚决的神情。 少爷,您清醒一点吧。从她设计爬上老爷的床开始,就没有一刻不算计的。早先小姐就被那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和她姐妹相称。老奴甚至怀疑,就是她动的手脚害小姐一尸两命。如今她故技重施又将您玩弄于股掌之中,老奴心急啊,可无论老奴怎么劝说,少爷都听不进去。如今老爷走了,她独揽大权,定不会再留着少爷在跟前。少爷 奶娘欲言又止的嘴巴张开又闭上的瞬间,房门哐的一声被踢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闯了进来。 华溪眼神微微下沉,他们能无视他这个少爷身份,这么肆无忌惮的必定是有所依仗,或者说是受了某人的命令。 奶娘当即敛眉肃目的看向闯进来的几个家仆。 放肆,少爷的房间岂是尔等擅闯的,出去。 奶娘的身份虽然也是下人,可下人也分三六九等,她是华溪亲娘的贴身丫鬟,虽然嫁人了,但她一等大丫鬟的身份还在。 为首的家仆根本不惧奶娘的威严,嬉皮笑脸的哟了一声,我们可是听到了有人说我们夫人的坏话,心中义愤填膺,才做出此等之举,相信少爷也不会怪罪奴才们不是。说完,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仆甲歪着嘴角,有恃无恐的看向了奶娘。 张婆子,家规有言,不得对主子妄言妄语,我们几个在外面可是听得真真切切,怎么着,你是自己动手啊,还是需要我们几个帮忙? 见到主子不跪的奴才,又怎么说?华溪挑眉,略带干哑的声音脱口而出,和平时的嚣张跋扈截然不同,高高在上的既视感,不怒而威的气势更具威慑。 四人怔了一下,随即夸张的捧腹大笑了起来,主子?哪来的主子,你们谁看见了? 我们现在是给你面子,还叫你一声少爷。等你滚出这里,就不是我们华家的少爷了。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怎敢怎敢!奶娘霍地一下站起来,怒瞪着他们,气得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少废话,像他这种好吃懒做的废物,夫人还心善留着他在宅内养伤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我念你人老色衰,不和你计较,走开。家仆甲突然变脸,恶声恶气的一把将奶娘推开。 奶娘不敌,撞到一边的床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华溪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眉眼一扫厉芒一般射向家仆们,我既没出这个家门,我就是这个家的少爷。你们几个奴才在我面前造次还不够份儿。滚。 面对华溪浑身散发出不同以往的气势,为首的家仆眼神微微的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半步退让,象征性的躬了躬身子,少爷道德品行败坏,有辱家门,夫人命小人们送少爷出华宅。 这是老的一走,就要把碍眼的小的赶出去?这个后娘当的真是称职! 奶娘顾不上瞬间肿起来的额头,连翻从地上爬了起来,挨着华溪,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声音颤抖,少爷,老爷尸骨未寒,她竟她竟歹毒 碍眼的老东西,还敢说主子坏话,当真我们心慈手软不成。家仆甲不耐烦了,不等奶娘说完,一把将奶娘拽了起来,拖到了边上,抬脚就揣了过去,给我打。 擦! 很少爆粗口的华溪,一手猛地抓紧了丝被,一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空碗就扔了过去。 家仆们身手灵敏的躲开,反而对华溪露出了几丝嘲讽,如同地上的碎片一般,扎眼。 得亏刚才吃了满满一碗的米粥,不然他现在都没力气支撑着下地。 华溪咬牙扶着床棱,站了起来,当我死人?谁特么再动手我废了他的腿。 不管是不是他的恐吓起了作用,几个家仆总算的停下了对奶娘的围殴。 而中间被打的奶娘硬是生生的挨了好几脚,一声都没喊。 华溪踉跄着走到奶娘身边,见奶娘面上红肿了一大块,却还是紧紧的咬着牙关,眼中的毫不屈服,一下子撞进了华溪的眼底。 真是,好样的! 华溪握紧了奶娘的手,语气坚定又平和,我要见族长。 奶娘使劲闭了闭眼,用力的点了下头,努力把眼泪逼了回去后作势就要和他一起站起来。 家仆甲皱了皱眉,夫人可交代他们了,不能节外生枝。让这个废材的见了族长,夫人岂不是要怪他们办事不利? 少爷,你这就不对了。带头的家仆刚说了这一句话,就见华溪对着他阴冷的笑了一下,愣是让他忘了自己要拦人的动作。 放心,不会忘了你们,把腿洗干净等我来取。 余下的三个家仆面面相觑,见带头的再没了动静,他们也没敢出头,就眼睁睁的看着一老一小走出了房间。 带头的家仆忽然摸了几把胳膊,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偏头对旁边的人说道: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废物今天格外透着古怪。 其实不用带头家仆说,他们也都感觉出来了。 以前少爷都是虚张声势的恐吓,而今他们则感到了恐惧,能不怪吗? 带头的家仆一脸懊悔的猛拍了下同伴的后脑勺,md,得赶紧回去告诉夫人。 华家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商贾大户,家中虽无人在朝中做官,可每年孝敬给官员们的银子却也不少,嫁入官宦人家的子女们也不在少数,不然哪里能在京都站得住脚跟。 华忠旭身为华家第三代族长,是华溪的叔爷爷。也许经历了不少白发送黑发人的事,不至于悲痛至极,可也是够他伤心的,毕竟他一直看好华溪的父亲,有意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他。 听闻华溪求见,华忠旭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痛惜。 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长了二十多年的华溪,就没跪过外人,所以在奶娘的搀扶下只是微微行了个礼就算给长辈见过礼了。 华忠旭轻蹙了下灰白的眉,见华溪病态缠身也懒得计较,而且平时华溪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目无尊长的姿态,他都不耐烦见人。 所以当华溪一开口就是出言不逊,反倒没有被发现异常。 我那后娘要将我赶出华家,族长可知晓?也允了? 第2章 华忠旭的老脸一抖,虽然将华溪赶出的话没有放在明面上,但族里的人几乎都是默认了这个决定。 如今被当事人亲自问了出来,他反而不好当面承认了。 你浑说什么?你父亲的头七都没过去,你又是想整什么幺蛾子吗?你就不能消停些。族长华忠旭枕着脸,眼中尽是不悦。 哦,那便是我那后娘自作主张了。华溪的神色淡淡、语气更是淡淡,让人听不出喜怒来。 正是这种不吵不闹反倒让华忠旭把话憋了回去,脸色顿时难堪的上下打量这个名声糟糕透了的花家子孙。 这一病,性子都跟着一起病了? 不得不承认华溪的相貌是华家孩子当中数一数二的,即便此时一脸的病容,可也为秀丽的五官增添了几分病态之美,更显娇贵之态来,和平时的飞扬跋扈简直是两个模样 猛然间,族长华忠旭收回视线,暗道了一句好险,自己差点着了这个臭小子装模作样的道了。他皱眉喝道:混账东西,败光了你娘留给你的嫁妆,你还有脸出来。 华溪抿了抿唇,面对族长的问责,他也是百口莫辩,总不能告诉对方,你们那个败家的花家子孙早魂归天兮了。 可一码归一码,被老家伙扯引子转移了话题,那他岂不是白跑一趟。 我也是要吃饭才能好好活着,真被人不明不白的赶了出去,死在外面,算谁的责任?说着,华溪故意顿了顿,眼含讽刺的看向面色逐渐发黑的族长。 我姓华,住在华家大宅里,吃的、用的却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语句再顿,后面更加讥讽的话没再继续往下说,华溪看着族长的脸色由黑转青,看着自己的眼神里似乎透出了寒芒。 大家都是聪明人,老家伙又身兼族长多年,不可能听不出华溪的话里有话。 扶着华溪的手猛然收紧,奶娘眼含激动的看着华溪的侧颜。 少爷这是开窍了吗? 他终于醒悟了吗? 奶娘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华溪,生怕她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一场梦。 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怒喝,小兔崽子,你以往是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吗? 说话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锦衣玉带的他最先步步生风的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有几个家中长辈,其中包括了华溪的后娘邵氏。 几人呈围堵之势,瞬间显得华溪他们身单力薄来,奶娘忽地紧张起来,扶着华溪的手下意识的用上了力。 略感不适的华溪,安抚着拍了拍奶娘的手背,这点阵仗真不算什么。 华溪看向一副副陌生的面孔,特别将目光停留在络腮胡子男的身上,嗤笑出声,有娘生,没娘养,你们还指望我什么,品学兼优?人中龙凤吗?别做梦了,没有的事。 少爷!您不能这么说自己,您是好的,您是好的。奶娘陡然放声大喊,坚定而又坚毅的看着华溪。 分卷(2) 华溪微微愣怔了一下,随即朝奶娘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来。继而迅速变脸,毫无畏惧的面相众人。 一道极其细微的哭声突然传来,溪哥儿,是娘不好,没有好好教导于你,是我,我对不起姐姐啊。说着,邵氏手持绢帕就掩面而哭了起来,抽抽搭搭的着肩头,好不可怜。 弟妹,是他不思进取,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活塞胡子男没好气的宽慰,看向华溪的视线里越发的不顺眼。 有人出声劝慰哭啼中的邵氏,就有人面色不愉的指着华溪,言明必须将他这个毒瘤赶出华家。 败坏了门楣不说,还是拖累家中待字闺中的小姐少爷不能觅得良人,影响的不单单是个人,而是家族的气运。 一个个恨不得当即就将人赶出华家,赶出他们的视线。 华溪从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更不会耐心听别人说自己这个臭老鼠屎如何搅和了一锅粥,于是脸上渐渐的露出不耐来。 少扯些没用的,想赶我走,就把我应分的家产给我,我立马头也不回的走人。该争取的权利,他都要争取,不开口的都是二货,只不过能不能得到却是未知数罢了。 做梦,别说你是哥儿,就算你是男子,品行不端,休想得到华家的一个铜板。络腮胡子最先开口发难,满面怒气。 族长也敛了眉峰,这半晌他没有出言,就是不想被华溪揪住辫子,毕竟就在刚刚,他算是亲口承认没有赶华溪出去的意思。 你都败光了嫁妆,还想要什么财产?简直是痴人说梦。 哼,我华家怎能生出你这种无脸无皮之徒。 溪哥儿,老爷生前、生前并没有给你留下任何东西啊。不然,不然娘贴补你一些可好?哭哭啼啼的邵氏再度上线,泪眼婆娑的看着华溪,慈母的形象再次升华了一个高度。 信她的话才有鬼! 华溪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只是靠着奶娘恣意的笑了起来。 他本就是从大家族里出生的崽,这个场景早就司空见惯,只不过被厌烦的人从来不是他而已。 还真不习惯! 奶娘忧心忡忡的看着华溪,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闻他的笑声仿佛在扎她的心一样,难受得她泪眼涌了出来。 少爷长大了,只是这个代价太大了。 众人不知华溪在笑什么,只当他是要发疯的前奏,一个个满脸厌烦的看着他。 华溪的笑声戛然而止,冷厉的视线直接对上了族长,此时,此刻,我还是华家的少爷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猜不出华溪的打什么主意,就见族长迟缓的点了下头。 今日在我房中放肆的四个家仆,族长是否该惩治一番。华溪的声音本就还干哑着,这会儿突然提高了音量,着实让人不禁 华溪,你又想干什么?络腮胡子永远是最先放枪的人,他瞪向华溪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没有规矩还能成方圆?家大业大的华家还能放纵下人挑衅主子?他们以下犯上,我要他们一条腿,不为过吧,邵氏!华溪的前半句是对着络腮胡子,后一句邵氏叫的女人一个激灵。 放肆,时到今日,你还不知悔改。我本还想给你留些体面,如今你这般造次,就净身出户吧。族长一脸的痛心疾首,朝着华溪的方向就挥了下手,然后背过身去,不愿再面对。 片刻的宁静后,脊背挺直的华溪突然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说白了,他们能合起伙来逮着他一个人可劲欺负,无非是亲妈不在,外婆家的势力又远在天边根本无法顾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语毕,华溪将眼前的人一个个过了一遍眼,大义凛然的揽过了奶娘的肩膀,脊背挺直的走了出去,步伐相当的潇洒至极。 假装绢帕擦泪的邵氏偷偷的看向走远的华溪,阴狠的眸光一闪而逝。 就这么走了?不哭不闹不上吊? 而且还走的那么豪气,没拖泥带水? 一时间,长辈们都被华溪临走时的浩然正气震慑住了心神,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说是净身出户,就是不能私带玉器之类的值钱东西。 华溪又不是脑子瓦特了,自然还是要先回自己的园子,把自己的衣物收拾了,不然他以后穿什么,光身子遛鸟吗? 少爷,你怎么、怎么就哎。事到如今,她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只叹自己是个下人,没办法挡在少爷的面前。 华溪笑嘻嘻的捏了捏奶娘的肩膀,一点没有感伤情绪,我记得我娘把卖身契给你了。我走了,你也别留下了,回去含饴弄孙吧。 奶娘一把抹去眼泪,少爷以后有什么打算,要去哪儿?要回姥娘家吗? 华溪摇摇头,看似吊儿郎当的说道,在哪儿跌倒,我就在哪儿爬起来,在我人生的字典里就没有灰头土脸这四个字。 另外,原身生母的娘家人可远着呢,他可没有被欺负就回家找妈妈的毛病。 不料却燃起了奶娘的斗志,她双眼冒光的看着华溪,少爷身上的伤势还没痊愈,若少爷不嫌弃,先回老奴家休养,待伤势痊愈再从长计议可好? 面对奶娘盲目的信任,华溪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算是终极妈妈粉吧? 华溪才没那么矫情,当即点了头,心想奶娘叫不出口,干妈两个字,他说的还算溜。 于是,他坐在床边看着奶娘张氏打包他的衣服等细软的时候,就在琢磨一会儿怎么认她这个干妈。 不过,真要他白手起家吗? 也许还不用。 他记得原身那些狐朋狗友,其中有几人还欠着原身的银子。等他把欠账要回来,也够他支棱起一个饭店了吧? 对了,还有那个让他一掷千金的小倌。 他得去会一会。 张氏也是个记仇的,不光是穿戴的衣物,连床褥都打包了,在地上整整齐齐的摆了五大包出来。 唯独没找到一个铜板,至于玉佩什么的玉件早就被原主用光了。 华溪抚了抚额头,彻底无语,原身这个败家子也真是够绝得了。 好在,张氏身上还有三瓜两枣,不至于两人都身无分文,连坐牛车回乡下的银子都没有。 跨出华家大门的前一刻,大宅内竟没有一人出来为难他这个落魄户,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张氏格外的伤感,还劝华溪不要回头。 华溪不以为然,坐上牛车后,深深的看了几眼高门大院。尤其是鬼鬼祟祟躲在柱子后面的那四个家仆,深以为他是睁眼瞎,看不见他们似的。 呵,等他再回来时,就不只是一条腿那么好打发了! 华溪勾起了唇角,病态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了诡异般的笑意,吓得那四个仆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嗨,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穷酸敢堵在华家大门口,原来是溪少啊。 随着轻浮的声音响起,华溪微转过头,稍抬下颚的看向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俊俏男子,不,他说错了,重来。 是笑得一脸欠揍的哥儿,何云沐,盐商的小儿子。 第3章 两人的恩怨说来可笑,都是商贾之家的哥儿,都爱讲究排面儿,却彼此都看不上眼。就因为瞧不上对方的面相,一个嫌弃对方长的唇红齿白,油头粉面,比娘们还娘们。另一个也嫌他长的比男人还硬朗,根本就嫁不出去。一来二去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总之就是幼儿园小班的两小只,幼稚透顶。 华溪淡淡扫了他一眼,要跟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计较? 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 没有抬杠,只有一脸疲惫相的华溪,没了以往的棱角,还真是我见犹怜啊。 何云沐暗磨了磨牙,他特意派人在大门口守着,就是为了看华溪狗急跳墙的的丑态,结果对方明显不以为意的态度反而把自己给气着了。 他的气息当即不顺了起来,堂堂的华家小少爷,坐牛车出门这等寒酸,该不会是被赶出家门了吧? 华溪睨了他一眼,看着不像吗? 这么毫不掩饰的直白话说了出来,反倒噎得何云沐将准备的话给卡在了喉咙里。 单纯从面相来说,何云沐长得俊俏,阳光味十足,是华溪颇为欣赏的那一类。虽说是死对头,不管是处于什么目的,他却是第一个出现的人,另外那些狐朋狗友的可没见着半个。 他慵懒的往后一靠,不需要抬头就能轻易对上坐在马背上的何云沐,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惊愕,冷不防翘起了嘴角。 何少的舌头是被猫儿给叼走了?既然特意来堵人,就只为了说那么两句话?闲不闲啊你。本少爷很忙,没工夫在这里陪你大眼瞪小眼。 呵呵,你的心是真大,落到这般田地,都是你那一掷千金的相好所赐,他如今在哪,你知道吗?何云沐几乎磨着后槽牙把话说完,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以华溪那个得理不饶人的死德行怎么可能突然就转了性。 那就不是何少操心的事了,收收心准备嫁人去吧。华溪挥挥手,像是在打发下人似的,根本没将何云沐的话放在心上。 你!哼,不识好歹。嫁人两个字,简直就是何云沐心里的伤疤,偏偏是眼前让他恨极了的死对头,不但要揭他的伤疤,还要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他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亲眼看看他凄惨的下场。 结果人家根本没当一回事,要不是他一脸的病态,何云沐都怀疑是有人故意造谣了。 看着何云沐恨恨的握紧了马鞭,更恨不得扬起鞭子在他身上甩两下时,他才结合记忆想到刚才的话貌似触犯了对方的禁忌了。 不过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就没有跪舔回去的事。 华溪我行我素的不等何云沐来个策马奔腾的离开,好扬他一脸灰,他先下手为强的催促赶牛车的老儿,先何云沐一步的离开了。 牛车的轱辘滚动时,华溪竟笑语晏晏的跟何云沐道别,没一点气人的模样,然后就闭上眼睛假寐,根本不去瞧何云沐近乎咬牙切齿的表情。 颠簸的路,颠的只是闭目养神的华溪真的睡着了,待张氏轻声细语的唤醒他时,牛车已经停在了一座土坯房前。 残破的大门,围绕的栅栏还缺失了一部分,院内没有养鸡鸭那些小动物,倒显得格外干净了些,闻不到那些屎尿的臭味。 可对从来没有住过乡下的人,本能的还是蹙了下眉。 张氏敏感的察觉出华溪的表情,颇有些羞赧的扶华溪下了牛车,家里稍微破了些,但屋里头还是很干净的,少爷 华溪舒展眉头,摆摆手打断了张氏的话,是破了些,以后建个好的就是了。 张氏连忙哎了一声,一抬眼就看到自己的小儿子站在房门前,一脸臭臭的表情,没有一点见到亲娘后欢喜的眼神。 一股愧疚的心情猛然袭上了来,张氏微微低了低头,低落的声音缓缓而出,庆哥儿,这是华溪少爷,要住在家里一段时日,你 什么少爷,这里是乡下地方,我可不认识什么少爷。你喜欢在大户人家里做下人,我可不喜欢。还有,家里没多余的房间,要睡也只能睡柴房,你的华溪少爷身娇肉贵,磕了碰了我们可赔不起,还是让他另寻别处吧。马庆儿一张口就怨气冲天,根本毫不留情,一点没给亲娘张氏面子。 马庆儿长得眉清目秀,眉宇间有点张氏的影子。一身破旧的衣衫洗的发白,却也干净利索没有补丁。 他的眼中流露出的厌恶,深深的刺痛了张氏的眼。她咬了咬唇,呵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娘是这么教你不懂规矩的吗?少爷就睡你的房间,你去睡柴房。 张氏此话一出,华溪就觉得不妙,果然就见马庆儿一双眼瞬间就红了。 他咬着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却只能握紧了拳头。 张氏别开眼,扶着华溪继续往里面走,经过马庆儿时,华溪淡淡扫了他一眼,正巧收到他送来的一波恨意。 而且恨意还不少。 华溪收回视线,身为起因,现在还是伤病人士的当事人,眼前最要紧的是休养,不适宜动脑子。 不待见就不待见吧,他也不能强求每个人都喜欢他。 马庆儿的房间不大,一进屋便能闻道一股浓郁的香味,颇有些上头。 同样被味道冲撞了鼻腔的张氏,皱了皱眉,立马去把窗户都打开,回头就见到捂着鼻子的华溪。 少爷,您忍一下,开了窗味道一会儿就能散了。 华溪点点头,现代的时候他也喜欢在屋子里点些香薰,可这个房间里的味道也太冲了些,他的身和心一时半会真接受不了。 见华溪没有像以前一样乱发脾气,张氏忽然老怀安慰笑起来,心想少爷是真的长大了。 摔门的声音应声而起,眼神阴郁的马庆儿走了进来,还没说话,张氏收了笑意算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你在屋子里弄了什么东西,味儿香得熏人。 马庆儿就像被点着了的鞭炮,一下就炸了。 我还能干什么,你以为我能干什么?马庆儿衣袖里的拳头攥得死紧,看着眼前的亲娘实则陌生的女人,他的心一阵阵发寒。 我不过就是问一嘴,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张氏顿觉委屈,可她是娘啊,在孩子面前气势怎么能弱,于是也呛呛了回去。 马庆儿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倔强的不给她任何解释,动作麻利的收拾床上的铺盖,卷成卷抱着就走了出去。 你,你这孩子张氏期期艾艾的叹了口气,老实说看孩子这样,她的心里也不是个好滋味啊。 华溪不想过多的对别人的家务事指手画脚,但是眼下他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插手。他按了按有些昏昏欲睡的眉心,特意转移了张氏的注意力。 我难受,是不是该吃药了? 简单的三个字,成功的拉回张氏的注意。 她急忙的窜到华溪身边,你先坐着,我把药熬上就回来给你铺床。 华溪接连点头,我还饿了。 张氏听了这话,高兴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仿佛华溪的声音仿若天籁一般好听。 好好好,我这就去做饭啊。说完,张氏欢天喜地的出了屋子。 有张氏老妈子般悉心照顾,两天的时间里,华溪气色虽还有些不足,可大体已经算是一个健康的人,不需要喝药,只要吃好喝好睡好就能更胜从前。 分卷(3) 可惜,张氏家是真穷啊,营养根本供不上。 华溪睡的迷迷糊糊间听见了外面兄弟俩的争吵,才大概知道了张氏家的境况。 根据脑海里的信息,在华家做了几十年的下人、又是一等大丫鬟身份的张氏,应该存下了不少体己银子才对。 然而事实打脸,未曾露面的张氏大儿子和马庆儿在灶间就是为了银子的事发生了争执。 房间和灶间仅有一门之隔,兄弟俩没有刻意放低音量,便清晰的传到了屋子里。 马庆儿就说要让大哥出面,把华溪这个好吃懒做的东西赶出去,家里本就快揭不开锅了,再多一张嘴,全家都要一起喝西北风。 而身为大哥的马大东没有马庆儿那般急躁,先是安抚他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稍安勿躁,可马庆儿根本听不进去才有些急眼了。动静闹得大了,引来了张氏,训了兄弟俩几句,门外才安静下来。 华溪甚至怀疑,那个马庆儿就是故意和马大东吵架,好让自己知难而退。 他算计的没错,要是换了原身,听见了争吵,必定没有脸再留下来。 可惜啊,换芯了。 但后半夜,华溪几乎没怎么睡,琢磨张氏没钱多半和原身脱不了干系,记忆里却没有相关的信息,但他知道这次华家对他受伤几乎是三不管,没有张氏掏银子卖药,他不会醒的那么快,好的那么快,可想而知他吃进嘴里的药应该是花了张氏不少银子,又或许是掏光了她的家底。 所以他还是欠下了一笔人情债吗?咳! 无镜可照,华溪自我感觉良好的穿戴整齐,装逼的拿着折扇,走出了两天未曾踏出的房门。 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意甚浓,华溪不禁然的舒展了一下双臂,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后,半眯了眯眼,嗯,天气不错。 少爷,你要出去吗?张氏正在院子里浆洗一大盆的衣裳,见华溪衣冠楚楚的走了出来,不由张嘴问道。 我出去转悠转悠,熟悉一下环境。华溪摇动了几下折扇,背着手信步走出了张氏的视线。 靠山村里的人大多比较淳朴,张氏不觉得自家少爷会被谁欺负了去,相反,她还担心少爷的脾气上来再把村里人给得罪了,那少爷以后还怎么在靠山村生活下去? 人一走,张氏就开始各种的担心,频频的往门外瞅,心都跟着一起走了。 被人严重不放心的华溪,此时正阔步的往山上走。 据悉,这座山是皇家猎场的专属地,每年秋季皇家的人都会来此狩猎。所以除了秋季的特定日子以外,老百姓都可以自由出入打猎。 而他今天的目的,不是打猎,是捡药材。 第4章 靠山村在京城的十里外,物价几乎和京城持平。也因距离不远,周围还有几户大户人家设立的田庄,所以对靠山村的村民来说,达官贵人并不少见。 只是一身招摇过市的华溪走在村子里,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两天前,村里可有人看见马家那个在京城里做下人的媳妇带人回村的事,有眼尖的还认出了华溪,一个在京城声名狼藉,被赶出家门的纨绔子弟。 于是,一时间关于华溪来靠山村的消息传遍了全村,一多半都觉得马家那个媳妇傻了,竟然还带了个累赘回来和自己儿子抢饭吃,敢情是伺候人的事还没做够。 所以当有人看见华溪出来时,纷纷目不转睛的盯着,跟着,直到看见他往山里走,顿时一脸懵比,不由的面面相觑,满脑袋的问号。 那个被驱逐的落魄少爷,想干什么? 山路比想象的还要难走,华溪走了几步,就有些打退堂鼓,可山脚下他并没发现什么草药,还要再往深处走一走。 就是今天这身装扮失策了,完全是个累赘。 他把长至脚裹的衣摆挽了起来前后打了结别在腰间,捡了一根树枝在草丛里敲敲打打,以防突然窜出来什么软体动物。 他断定能成为皇家狩猎区,绝壁不会有什么大型食肉动物,就算有野狼也是在深处,但是每年都狩猎的皇家队伍八成已经把野狼之类的凶猛动物射杀的差不多了。 所以华溪一点都不会担心害怕,他只希望这是一块未经过开采的宝地,能让他 野兔! 华溪的眼神瞬时一亮,一个箭步就跑到了插着一只箭的野兔旁边。 他一把拎起奄奄一息的野兔,左顾右盼没见到半个人影,可他还是象征性的喊了几声,谁猎的兔子?没人认的话,我就拿走了。 约莫过了三四秒的时间,周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华溪心中一喜,既然是无主的,那他就不客气了。 华溪拎着兔子就打算回去,为了辨别方向,往远处眺望了那么一眼,结果就让他发现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野鸡。 同样是一只箭羽贯穿了野鸡的整个身体,一箭毙命,死得不能再透了。 华溪笑的差点前仰后翻,他是真没想到还有猎了东西不往回拿的傻子,呵呵,傻的真好。 原本不想贪心的华溪,接连捡了两次便宜,侥幸的心里瞬间膨胀。拎着野鸡和野兔,继续往山里走。 这一走不要紧,华溪的嘴角就再没合上过。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转暗,说要出去转悠一下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把张氏急的在院子里乱转,最后实在等不下去拉开门就要出去找人,恰巧和要进门的华溪打了个照面。 一看到华溪手里拿的,腰上别的,肩膀上挂着各种猎物时,张氏傻眼了,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你、你这是,哪来的? 捡的,沉死了。说着他把手里拎着的两只野鸡丢给张氏,快速跨进了院大门,两步走到石头凳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呼! 这副小体格真不是一般的弱。 张氏愣愣的捧着两只野鸡,跟着华溪走了进来,连院门都忘了关。 还是刚小解回来的马庆儿眼疾手快的把院门牢牢关上了,站在门前没有动,表情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放了一地的猎物,不自觉的咽了两下口水。 怎么,怎么捡到的,你去山上了?张氏的音调陡然拔高,声音轻颤。 嗯,没想到运气不错。今晚咱们吃顿好的。马庆儿,会褪鸡毛吗?把这两只野鸡的毛都处理了,但鸡毛别扔,给我留着。 华溪使唤人的语气自然,没有一点隔阂,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是马庆儿单方面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华溪叫自己的名字,马庆儿还愣了一下,他咬着下唇,脚底生了根似的没有挪动一步,犹豫着要不要听华溪使唤的时候。灶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梳着羊角辫子的小女孩捧着半碗清水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发出稚嫩的声音的同时,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眼睛发光的看着华溪。 大哥哥,给你水喝。 小女孩面黄肌瘦,个子不高,华溪也看不准她的年纪,但他知道,她是马大东的女儿,香儿。 这会儿,华溪确实口渴了,接过了香儿双手端上来的水,一口气灌了进去。 你给我水喝,我请你吃肉。说着,他将空碗还给了香儿,眉眼弯弯的对香儿表达了善意。 孩子嘛,不论长相,只要乖巧懂事,他就不讨厌。 小香儿的嘴角当即流出一丝可疑的口水,急哄哄的问道,那香儿再给大哥哥水喝,大哥哥还能请我的爹娘也吃肉吗? 香儿别闹了,进屋里去。张氏发话,香儿自然要听,只是没得到答案,小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闷闷不乐的低着头走了。 小家伙一走,张氏立即严肃、认真的看向华溪,少爷,以后万万不得再去山里,太危险了。 华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又不往深处去,只是在边缘走动,没事儿。就是没想到,运气来了怎么挡都挡不住。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金手指。 可是、那里皇家狩猎的地方啊,村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不准去那座山上打猎,你这你这 你回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吗?张氏着急的还没说完,马庆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追问。他记得刚才关门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什么鬼祟跟踪的影子。 瞧着他们一个两个紧张的样子,华溪无语的抚了抚额头,所以村子里是一个猎户都没有了?那我捡来的这些东西是集体想不开自杀吗? 都别慌,我回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即便有人看见了,就我这个样子,谁会信是我猎的,怕是连躬都拉不开。 说完,华溪踢了一脚地上还插着箭羽的野鸡,让他们看清野鸡身上的那只箭。 虽然是贬低了自己,可华溪说的是事实,他一个纨绔子弟,手无缚鸡之力,哪来的力气扑杀山里的野物。 见张氏还想再唠叨,华溪连忙捂上了肚子,脸上一副饿惨了的苦兮兮表情,干娘,我饿了。 一声干娘叫愣了张氏,她的眼眶迅速湿润,双手慌乱的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少爷的身份尊贵 我怎么叫你就怎么应,怎么,我不是华家的少爷,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华溪脸色一沉,高高在上的架势端起来。 哎哎。张氏心中一软,破涕为笑的抹去眼泪,我这就去给你弄饭。庆儿哥,你处理这两只野鸡。 被华溪这么一打岔,张氏完全忘了先前的念叨,把手里的野鸡往马庆儿手上一放,她连忙跑进灶间去了。 解决了张氏,剩下的人就好办了,华溪眉眼一挑,知道怎么褪毛吗? 哼,养尊处优的少爷才不知道吧。马庆儿白了华溪一眼,抓着两只野鸡走到垒着土灶的角落,蹲下身取出边上的火折子轻轻吹了几口气,点燃了火。 回来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坐着,华溪浑身都酸软的厉害,特别是身上的汗把衣服都打湿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格外难受。 华溪皱着脸,见马庆儿在往锅里倒水,张口喊道,马庆儿,多烧点水,我要洗澡。 往铁锅里倒水的马庆儿的动作顿了顿,抓着桶的手紧了紧,克制着自己不要把桶摔在地上,坏了还要修,修就要花钱,不值当。 我不是你的下人。马庆儿恨恨的吼了回去。 小子,等价交换知道吗?想得到什么,就要相对的付出什么。 那你住在我家,吃我家的饭,你又付出什么?马庆儿的脑筋转的飞快,立马回身正视着华溪,反唇回击。 华溪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脑子挺活的,可惜你和我差距还远得很。说完,他站起身准备回屋。 你往哪儿走,你还没回答我的话!马庆儿两步的追了上去,拦住了华溪。 肉多钱,劳力多钱,自己算去。还有,动作麻利点。华溪不顾马庆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直接绕了过去。 要回房得从灶间进,麻烦。 识字就了不起吗!哼。马庆儿气呼呼的掉头,发泄似的往锅里添满了水。 其实根本不用华溪张嘴,张氏早就想到了沐浴的事。 马大东的媳妇刘氏,正在往屋里放置的木桶里倒水。 所以,一进屋华溪就看见年纪轻轻的刘氏动作娴熟的倒完了一锅热水。 半晌,华溪动了动唇,呃谢谢。 刘氏面无表情的看了华溪一眼,没吭声,拎着木桶和锅出去了。 华溪抹了把脸,好吧,被无视了。 条件简陋,可也是浴桶不是。 华溪试了下水温,喜上眉头,连忙脱去了衣裳,进入木桶,舒服的咦了一声,通体舒畅了。 第5章 夕阳的余晖洒下,斑驳的光影照在散落在各处的银质箭头上,发出点点星光般的光亮,显得格外凄凉可笑。 一身深蓝劲装的男子,墨色长发飘散,半张金色面具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寒芒尽显。 他上了一当,休想再让他吃第二次亏。 他俯视地上残留的足迹,虽然浅显不一,却也足以让他辨认了。 男子握紧做工精良的盘龙弓,没有犹豫,顺着足迹飞跃而出。 翠烟袅袅的山村,呈现出一派和祥景色。 男子无需细看,只一眼就能瞧出端倪,在经过了一户又一户后都无所获。 就在他快要自我怀疑的时候,在一家院子里,看见了他的箭。 只见院中,一个纤细高挑的哥儿正拿着那只箭端详,喃喃自语着什么。 这个年代的箭头,应该都是铁铸的,那么多个箭头差不多能熔把小铁锅,或者平底锅。刚才他特意在灶间掂了一下大铁锅,重量不是现在这副身体能掌控的,在体能提升以前,还是得弄个小点轻点的铁锅。 要不是因为携带不方便,华溪绝对会把箭都带回来。 所以明天还得去山里一趟,将他拔掉的箭拿回来。 希望那个傻了吧唧的猎人像忘记猎物一样,也把箭羽一并给遗忘了才好。 这时一道微乎其微的声响传来,华溪直觉敏锐的感到了一丝危险,他迅速朝后退了两步,抬高灯笼,睁大了眼睛朝暗处看去,虚张声势的叫道。 谁在那边,出来,我看见你了。 嘶! 这是什么声音? 华溪还没想出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就听见咻的一声,一道凌厉的风擦着耳畔掠了过去,紧跟着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扎进了木头里。 快得犹如电闪雷鸣,华溪没有完全反过来,身体已经老实的惊出了一层冷汗,迅速僵硬。 暗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动了,几个瞬息之后,华溪便看到了一张闪着金光的面具,以及他拉弓射箭的姿势。 所以刚刚,他给眼前的面具人当了一回箭靶子! 想起刚才擦着耳边而过的东西,就是箭的时候,这一刻,华溪的肺都要炸了。 你是谁? 你是谁的人? 两人异口同声,语气和音调截然不同,前者带着滔天的怒气,后者则是冷厉的质问。 要不是他的身体还处在惊吓当中不能自主的动弹,华溪能冲上去给对方一拳头。 华溪粗粗的长喘了好几口气,企图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努力让自己忘掉刚才惊心的画面,可他发现,非常有难度。干脆也不调整了,直接问道:你是在山上猎到野物却不拿走的猎人吗? 分卷(4) 你到底是谁的人?男人不答反问,箭头对准了华溪的眉心,似乎只要他再不说,下一箭就不会偏了。 华溪暗凸(艹皿艹 )了一声,赶紧偏头,可对方箭头的方向随之移动,就是不离开他这颗脑袋。 他赶忙张手,等等等等,我只是上山捡草药,没想到会捡了你的猎物,不至于要人命吧。你把箭收了,我把猎物都还给你,但是有两只野鸡已经在锅里了,你开个价,我赔你银子行不行。 老天爷真是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还以为捡到东西是给他开的挂,没想到啊没想到,不是挂,是坑。 华溪没有血色的脸庞此时更是惨白,额头上的汗顺着精巧的五官流淌而下,在此等月色下,竟散发着诱人的光彩,眼神清澈透亮,或有些许慌乱,但都不影响此人给他的感觉干净! 这个哥儿,越看越不像谁的暗桩,试问有连藏都不藏,留下痕迹等着找上门的暗子吗? 所以,真是巧合? 男子迟疑的放下了弓箭,当即就听见华溪长吁了口气,连连退了好几步,看似虚脱的靠上了屋墙。 真是差点被你吓尿了,不就几只猎物吗?都在那边了,说吧,那两只野鸡我该赔你多少。华溪不喜拖泥带水,没等自己捋顺了气,直截了当的说道。 不用了。男子轻叹,语气里多少带出了几丝泄气。可他又不甘,难道他终究是摆脱不掉? 急速反转的语调,听得华溪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了,前一刻还拔刀相向,这一秒就变了脸。 真不用了?华溪不确定的试探道。 别一转头翻脸不认人又拿箭射他,可就不好玩了。 男子似是瞥了华溪一眼,一下轻飘飘的跃到了墙头之上,作势就要离开。 等一下,我不习惯占别人的便宜,我做的饭菜还能入得了口,不如一顿饭菜顶你的一只猎物如何? 面具下的眉头微微一跳,凝视着身下的华溪。 见男子默不作声,华溪接着又道:我总共拿了你十二只猎物,就多算给你十五顿。你来这里找我,我就做给你吃。 男子沉吟了片刻,低声道:你叫什么? 华溪。 男子默默的念了一遍,没有再留下只字片语,便消失在黑夜当中。 华溪抽噎了几下嘴角,这算是成交还是没成交? 古人啊,一点都不痛快! 吐槽完,华溪彻底滑到了地上,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见深深扎入木头里的箭,此时此刻,他才感到了一阵后怕。 他刚才是不是犯浑了,居然还请一个差点要他命的人吃饭?原则重要还是命重要?呃 在城里做工晚归的马大东,一进门就看见瘫坐在地上华溪,不由得一愣。他几步凑近,想要伸手将人抚起来,又想到身份有别,伸出来的手便缩了回去。 你怎么了? 马大东平时早出晚归,华溪几乎没和他碰过面,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他长的比较周正,没继承张氏身上一点影子,一看就是忠厚老实那一类型。 华溪回过神来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撑着地面就站了起来。 马大东没有和华溪多做交集的意思,见人确实像没什么事的样子,就转身去水缸边,舀了一葫芦瓢水净手。 华溪也没有理会马大东,将手心的汗抹了抹就去拔钉进了木头里箭,第一把使劲,木箭纹丝不动。华溪的表情微僵,不信邪的再次用力往外拔,竟仍是无法撼动其半分。 他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个拿着弓箭的男人,虽然遮了大半张脸,可他的下颚棱角分明,想必五官也相当立体,面容应该不会太差。所以带着面具只是怕别人认出来?那他是什么大人物吗? 不对 身手那么高,怕不是什么杀手之类的吧! 华溪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放弃了拔那只箭的念头,视线里一只粗粝的手握住了箭身,下一秒,箭被拔了出来。 华溪:! 从没有过一刻,这么恨自己单薄无力的小身板。 怎么回事?哪来的箭?马大东蹙着眉头打量手中的木箭,却没瞧出什么不同来,就是一只很常见的普通木箭。但是木箭钉在自家的门框上,就非常诡异了。 华溪不想和马大东说太多,拿走他手里的木箭,已经没什么事了,会剥皮吗? 没有得到解释,马大东的面色顿时有些不悦,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回了花溪的话,会。 那你吃了饭,把院子里的野兔皮都剥了,肉洗干净隔水冰着,明天我要卖。吩咐完,率先推门走进灶间。 马大东磨了磨后槽牙,真当自己还是个少爷了?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把火气压了压,也进了灶间。 灶间里,张氏和刘氏忙着做饭,有道门隔着,若不大声说话,确实一点也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刘氏无视先进来的华溪,一见自己男人回来,脸上立马露出了笑脸,见了媳妇,马大东的脸色也缓和了回来,我回来了,咦,做了什么?我闻到肉香了。 托少爷的福,今晚家里吃肉。张氏的气色红晕,高兴的余波至今都没在脸上消散。 马大东的表情木了一下,下意识的朝正打开锅盖的华溪看了一眼,那一眼里充满了怀疑。 锅里炖着野鸡,马上就好,庆儿哥在后院劈柴,你叫他回来吃饭吧。刘氏像是没看见马大东眼中里露出的猜疑,推了他一把。 马大东点点头,走了。 华溪重新盖上了锅盖,表情略显失望,心想,要不亏待自己的嘴巴,还得自己上。 他光闻味道就知道这锅炖鸡达没达到标准,然而作料不够,即便是巧妇也难办。 这个家缺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他翻看了一圈下来,只找到了盐和油,再没有其他的调料了。 也是他大意忘记了,他洗完澡出来,那两只野鸡已经炖上了,想改也晚了。 养伤这两天,除了吃粥就是鸡蛋,正经的肉块一口都没吃过,但他没多想,以为是受伤的关系才要吃的清淡。 实则不然啊。 这一顿晚饭,是华溪来到这个家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同桌吃饭,本来张氏还想单独给他安排,被华溪否了。 但安静的饭桌上,除了张氏和香儿外,所有人都显得有些不适应。 华溪看着桌上两个素菜,一个荤,色相上就没了食欲,拿起筷子的动作就显得缓慢了。 可他现在要长肉,要锻炼体能,不吃饱哪来力气?就填鸭式的吃吧! 华溪虽然没开口说话,但脸上嫌弃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出来,马庆儿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张氏瞪眼,不好好吃饭,摔什么筷子。 马庆儿绷着唇,像是再跟谁赌气似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饭碗,夹了跟前的青菜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那一钵的肉愣是一筷子没动。 张氏瞪完小儿子,从钵里挑出一个鸡大腿就夹到了华溪的碗里,少爷,吃多点,这几天你都瘦了。 这么明晃晃的偏向,让气氛再度异常的安静了不少。 华溪视而不见,举止优雅的将鸡腿夹还给张氏,一副不容她反驳的语气说道:你更瘦,吃了。 眼见着张氏的眼眶又有发红的迹象,他从钵中挑出来了翅膀,默念了几句,一切都是为了健康,吃吧! 果然一股子鸡骚味冲入鼻腔,华溪也不细嚼,就那么囫囵个的吞了。 第6章 一顿饭下来,华溪吃了一碗杂粮饭,两只翅膀,几口青菜,就打了饱嗝。 张氏便没再硬逼着华溪吃肉,就让他回屋休息。 他这一走,饭桌上的几人顿时轻松了。 张氏没好气的看着他们几个,看看你们几个,还不如香儿。来,香儿,这个鸡腿你吃。 香儿冒油小嘴开心的咧着,伸出小手把张氏拿给她的鸡腿,拿给了马大东。 爹吃,爹累,奶,看,我有肉肉吃。 张氏眼眶瞬间湿润的摸了摸孙女稀疏的头发,又从中挑出一个鸡腿放进了马庆儿的碗里。 马庆儿心里有气,作势要将鸡腿拿出来,被张氏硬生生的挡了下来,即便你生为娘的气,也不能跟吃的东西过不去。 马庆儿低着头任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倒是他手上抵抗的力量卸了,默不作声。 张氏见状,收了手,看着眼前不理解自己的孩子们,无奈的叹口气。 少爷从小锦衣玉食,突然来到乡下地方,定然是不习惯的。你们都比他年长,就让着他一些。你们相信娘。他真不是你们看到的那般纨绔,他的心是善的。 叫我们干活算怎么回事?不是还把自己当少爷,拿我们当下人使唤吗?好,即便是使唤我就算了,可你知道吗?吃饭前,他还叫大哥去剥皮。马庆儿不忿的抬起头,眼中溢满了怒火。 那点活儿还累着了你吗?没有少爷,今天咱们也吃不上这顿肉。大东,你上工也辛苦,吃了饭就回屋休息,一会儿我去把皮剥了。张氏说着,将碗里的饭两口吃光,丢下一桌子人,拿了菜刀就要去外面。 马大东忙拦下张氏,夺下了菜刀,娘,我不累,剥皮我在行,一会儿我就能剥好。您歇着。 马大东不等张氏说话,拽起马庆儿一同走出了灶间。 张氏颓然的坐回了凳子上,旁边的刘氏握住了张氏的手,无声的安抚着。 张氏勉强的对刘氏露出一抹微笑,这些年辛苦你了。 刘氏摇摇头,没啥,娘,都是媳妇该做的。她能嫁给马大东,她觉得很幸运,婆婆待人亲厚,从不对她有所约束和管制,相公对她也是疼爱有加,即便生了女儿也没有任何不满和怨言,家里的财政大权更在她的手上,就是日子过的苦了一些,相比她那些嫁人的闺中姐妹,她已经是最幸福的了。 灶间里安静了。 华溪也结束了偷听,心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至于院子里的两兄弟说了什么,他便听不到了。 他躺在床上,心思完全在明天的日程安排上。 想着想着,一个哈欠袭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翌日。 华溪光着身子从丝被里滑出来,套上里衣和亵裤,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浅蓝色金丝绣的对襟华服,将日常装逼工具扇子别在腰上。这才踏出了房门。 他从不细看自己这张脸,因为他觉得太过柔美,没有一点阳刚之气,和现代自己那张英气逼人的五官简直是天南地北,让他没法下眼看。 所以即便是洗脸,他都不去看水盆里的映出来的影子。 少爷,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早饭还没做好呢。张氏才刚把灶眼里的火升起来,就看见华溪从屋子里走出来。 我今天要进城,早饭就不吃了,马庆儿起了吗?华溪把发带递给张氏,自动自觉的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张氏自然而然的接过发带,有条不紊的开始整理华溪的头发。 一早就起了,这会儿去挑水了,你想要他做什么事吗? 让他跟我进城。他需要一个劳动力,就看马庆儿不错。 成,等他回来,我就让他跟你去。说话间,张氏已经给华溪盘好了头发,系上了发带,还从袖子里摸出了几个铜板,往华溪的手里塞。 少爷,我现在手里只有这些,你先拿着,等我卖了绣品再多给你些。 我用不着,你自己留着。华溪又将到手的铜板推了回去,还故意板着脸吓张氏,不准她再给自己。就没去看张氏动容的神色,迈开步子出了灶间。 院子里的晾衣架上挂了六张兔皮,华溪看了看,皮子处理的很干净,如果硝制的好应该也能卖得上价钱,就是现在他没时间等。 他把六张兔皮收了起来,从院角的杂物堆里找出一个箩筐,把兔皮都放了进去。再把兔子肉连着盆一同放进筐里。剩下四只野鸡,他留下了两只,另外两只用绳子捆了,绑在箩筐的边上。 再将拿回来的四只木箭插进了箩筐。 一切准备就绪,欠得东风挑着扁担,迈着稳健的步子回来了。见到华溪,他没给好脸的瞥了华溪一眼,然后把木桶里的水都倒进大水缸里,再盖上竹盖。 你用不用歇口气? 华溪完全不在意马庆儿的小脸子,等他一放下木桶,张口就问。 你又有什么事?一听华溪这么问,马庆儿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到了什么。 跟我去趟京城。华溪发话向来是简洁明了。 我不去!马庆儿臭着脸想都不想,开口就是拒绝。 哦?华溪的语调轻挑,忽然扬脖喊道,干娘,马庆儿回来了。 他这一喊,马庆儿就觉得不妙,眼皮不住的轻跳。 果然,闻声的张氏打开灶间的门,探出头来,庆儿哥,你今儿个跟着少爷去城里,多帮衬着些。 娘,我还有事呢,怎么能一天都陪着他乱逛。马庆儿皱着脸,满眼的不愿意。 你不就是在家绣花吗?不差这一天,去吧,到了城里听少爷的话。 娘!马庆儿咬唇跺脚,可张氏已经回了灶间,根本不听他的抗议。 走了!华溪抬起箩筐推给马庆儿,背着手率先走在前面,一点不担心马庆儿撂蹶子不干。 马庆儿重重的跺了下脚,磨磨唧唧的背上箩筐,跟了上去。 华溪不由的勾起唇角,怡然自得的迈着悠闲的步子,真是个傻小子。 然而他们并没有往村口的方向走,而是后山。 走在后头的马庆儿不乐意了,停了下来,你去哪儿,不是去京城吗? 华溪没有回头,边走边解释了一句,先去捡点东西。 听闻,马庆儿翻了个白眼,心里忍不住嘀咕,真当自己走大运了,还能捡到猎物,他把头拧下来给他当凳子坐。 然,当他看见华溪捡木箭的时候,有些搞不明白华溪的名堂了。 华溪总共捡了九支木箭,一并插进了箩筐,两人才出了山,去京城。 靠山村距离京城有十里远的距离,单靠两条腿走路过去,差不多也要一个小时,即便先前去山上花了一点时间,等他们到达京城的时候,还算早晨。 分卷(5) 原身在进城有名,算是吃遍了各大酒楼,对谁家都有什么特色了如指掌。即使对胭脂水粉、布店、首饰店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可以根据信息,完美避雷。 肉不经放,先卖肉! 打定主意,华溪简单的回忆了一下暖东阁的位置,便走了过去。 马庆儿纵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得闷头跟上,以两人现在的穿着打扮,他是真成了对方的家仆了,可恶!他就知道,他跟着准没好事。 这个时间公子哥儿们、小姐们都还窝在柔软的床上睡大觉,街上的行人多大是大户人家的家仆和老百姓,对华溪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只是觉得新奇,还有这么早出来的公子哥儿罢了。 但暖东阁的伙计不同,他们几乎把各家有身份地位的人物都刻在了脑子里,尤其是经常出入酒楼的上等人,更是打死也不能忘。 华溪没等进门,迎客的伙计们都惊了。 这厮都被赶出去了,还大大摇大摆的来酒楼,他们是迎还是不迎?可瞅着华溪没有一丝落魄样,是不是证明他身上还有银子? 正在伙计犹豫不决的时候,华溪已经走了进来,唐掌柜在不在? 第7章 唐掌柜是个三十来岁的寡妇,精明干练,素来是个勤快人,这会儿正在办公的书房里查看账目,听到小伙计的通报,她还怔了一下,略一沉思,便收好账册,打算去会会这位纨绔少爷。 推开门,她就看见一副怡然自得,和平时嚣张的状态完全不同的华溪。 这位可是在一夜之间声名大噪,又在几天前被赶出了家门的人物,如今看来精神状态完好,一点不像受到打击而一蹶不振的模样。 唐掌柜眼中并没有露出一丝不屑,明艳的面庞上露出标准的待客微笑,难得在早上能见到溪少,不知溪少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华溪回以同样标准的笑容,卖东西,不知道唐掌柜收不收山上的野物。随着话音落下,他拍了拍马庆儿身前抱着的箩筐。 从马庆儿跟着华溪走进来,他的身体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僵硬,此时更是拘谨的一动不敢动,眼神都不敢乱飘。天知道,他可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酒楼啊。 唐掌柜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诧异,继而笑道:自然是收的,只是没想到会是溪少亲自前来。 我总是要吃饭的,饿死街头岂不是让看笑话的人更痛快,这么傻缺的事,我可不干。华溪轻飘飘的说道,完全不以为然。 见状,唐掌柜抚唇发出轻轻的笑声,看来经历了这一遭,反倒让溪少受益良多。 人是会变的,不是吗?唐掌柜,我这里有六只脱了皮的野兔,两只野鸡,都是昨天的。说完,华溪就叫马庆儿把兔肉和野鸡都放在了桌子上。 马庆儿一句话一个动作,机械的照办。 唐掌柜点点头,也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寒暄个没完,叫来厨子验了兔肉和野鸡,确定新鲜,才叫人称了重量。 六只野兔,每只差不多都有四斤,野鸡一只三斤,一只小点也有两斤。 唐掌柜没用算盘,心算了一下很快有了结果,表情恢复了以往的严谨。 我也不和溪少客道了,酒楼收取野物都会比市面上的价钱偏低一点,当然难见的猎物除外,像这些野鸡野兔,我只能给你每斤20文,共计29斤,便是580文。若溪少觉得少了,可以去别家转转。 卖了。华溪想都没想,果断开口。 唐掌柜深深的看了华溪一眼,随即笑道:日后溪少还有野物,尽可过来。 那便谢过唐掌柜了。 如此简单的买卖就做成了。 马庆儿有些晕晕乎乎的看着华溪拿了银子,他是看见他嘴巴动了,可说了什么自己却没听见,只下意识的跟着华溪走出了暖东阁,又跟着华溪去了裁缝铺,失聪的症状才消失不见。 然而买卖又结束了,他只看见华溪又收到了银子。 一连顺利的把筐里的东西都卖了出去,都没用上一个时辰。 马庆儿,饿不饿?华溪问话的时候,眼神就在四处寻摸食铺,是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还是随便凑合一顿,因为不是硝制好的兔皮,价钱要便宜了一半,总共到手才480文,两样合一块都没卖到一千文,实属少了点,好在聊胜于无,他现在起码不是光杆司令了。 马庆儿回过魂来,本想说不饿,可肚子里的叫声那么大,边上的华溪也不是聋子,就干脆的承认了。 去买六个包子,等下回我请你吃大餐。华溪随口说着,拿出一串铜钱,塞给马庆儿,指向不远处生意火爆的包子铺。 原本突然拿到铜板的马庆儿还惊讶不已,可顺着华溪指的方向一看,马庆儿立马翻了个白眼。难怪自己不去,那买包子的人都挤成了一堆。 饿的肚子都叫了,还愣着干什么,去吧,买肉馅的。华溪扬手就朝马庆儿的肩头拍了一下,催他去买。 马庆儿噘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毛病,握紧了铜钱还是听话的去买包子了,再看华溪不顺眼,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看着马庆儿一溜小跑了过去,刻意避开了男人,挤进了女人堆,轻轻松松的就买回了包子,都不用等。 给。马庆儿不客气的把包子和剩下的铜钱都递给了华溪。 怎么这么快。 华溪接过铜钱直接塞回袖兜里,这一举动让马庆儿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别开眼,大方的从纸包里拿出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了下去,才回了华溪的话。 他们大多是要买菜包子,买肉的少,所以不用等,直接就买了。 华溪也真是饿了,顾不上太多,拿了包子就咬了吃。试想堂堂美食集团的少东家轮落到站在街边吃包子,也是够凄凉的了。 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先品评一番,挑出其中的不足和优点,所以即便站在街边上吃包子,吃相却没有不堪,慢条斯理的模样还挺优雅。 马庆儿吃完了两个,华溪才刚吃掉一个,第二个却不想再下口。 饱腹的东西真不能指望口味太好,华溪原以为客源不断的包子铺,味道应该也是经得起考验,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老百姓之所以会争先恐后的去买,全是因为包子个大馅多,还便宜。 你不吃了? 马庆儿接过华溪突然递来的纸包,里面还有三个包子呢。 华溪点了点头,刚想说话,便看见前方不到五米的距离,两道相伴而行的熟悉身影,一脸吃惊的指着他。 瞧瞧,这不是你家的溪少吗?不是我眼花吧。 哥哥说笑了,哥哥的眼神最是透亮,怎么可能看错。确实是溪少无疑。回答的哥儿谦谦有礼,笑容可掬。 还穿的这般光鲜,溪少,可以啊。几日没有你的消息,我差点就要在乞丐堆里寻你的影子了。说话的哥儿带着一身耀眼的珠光宝气,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似的,因为他是珠宝赏古老爷的二子,也是家中唯一的哥儿。 那可要你一直失望了。古二少都没体验过个中滋味,我怎么好抢在你的前头。华溪把玩着扇子,轻松的姿态端的那叫一个傲气,根本没被对方的话刺激的怒发冲冠,反而还反将了一军。 叫你一声溪少,还真当自己是以前的少爷了。也不撒泼尿好好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跟班伺候,怕不是个脑子坏的吧。几句话就被华溪激怒的古二少,圆盘大脸上的怒气横生。 我不是跟班!马庆儿突然开口,却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哥哥莫气,华溪也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罢了,没了银子,看他往后还怎么过活,到时还不得跪在哥哥面前认错?相比之下,古二少身边的哥儿穿的就素雅了很多,他猛帮着古二少拍背顺气,声音低柔,没有一点坏人该有的嘚瑟。 那就不劳你这个旁支庶子费心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算了,你不用说,不重要。另外,他也不是我的跟班。华溪随意的语气更有气人的效果。 印象里,原身只知道他是华家旁支的孩子,确实不知道他的名字。 马庆儿怎么也没想到华溪会开口否认,心情顿时复杂起来,眼神也矛盾的看着华溪。 身着素雅衣服的哥儿面色阴沉,溪少爷记不住才是万幸,但今日不同往日,离了本家,还咄咄逼人,溪少爷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吗? 古二少激愤不已:当我们是傻子。我看你才是天下第一大傻子。你不知道吧,你痴心以对的相好带着你的银子爬上了别人的床。 华溪有些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和他们在街面上掐那些没营养的话,他的脑子也是瓦特了,我们都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跟你们说话,真是掉逼格。 京中党派多,贵人多,自然就形成了各自为营的小团体,所谓鱼找鱼虾找虾,华溪原身的小团体大多一个德行,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花天酒地。 京城妓馆多,小倌也多。那些未出嫁的小姐、哥儿们,调戏小倌的手段都一套一套的。 但凡揪出一个来哥儿或小姐,最少都有一个相好。已经算是贵圈中不是秘密的秘密。 所以,华溪就没惯着对方,因为都不是什么好鸟。 围观的看瓜的人越拢越多,几乎快要将他们都围了起来,真当耍猴的看了吗? 见华溪要走,古二少哪能那么容易放人,伸手就抓住了华溪的胳膊。 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打人吗?马庆儿则一马当先的抓住了古二少的手腕,一点不惧的瞪着古二少。 行为和语言比脑子反应更快的后果就是马庆儿这种的,等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和眼前的人对峙。 胖子,你敢吗?别忘了,我还姓华!华溪冷笑着看向面前被气得面红耳赤的古二少。 简直是一记秒杀,古二少怒气腾腾的瞪着华溪,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却不能真的动手。 第8章 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着,古二少即便再胆大妄为也不能在天子脚下目无法纪。 毕竟那巡逻的监察使可不是吃素的。 古二少悻悻然的松开了手,马庆儿也随之松开,但还是挡在了华溪的身前。 没了本家,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哼,到时就算你哭着给我跪地求饶,我也不会赏你一口饭吃。古二少恶狠狠的放了话,甩袖子要走。 你告诉秦少他们,把欠我的银子都备好了,等我抽出空来就去拿。 痴人说梦!古二少哼完,推开围观的百姓,气呼呼的疾步而去,也忘了伏低做小的华家旁系的庶子华康。 华康白皙的小脸透出一层恼羞的红晕,眼中的敌意浓郁,族长爷爷已经把你从族谱中除名,你这辈子也别想回来了。说完,赶紧迎头追了出去。 要不是本身自己就姓华,不然当他稀罕那个姓氏吗?分分钟给改了。 你马庆儿踌躇了半晌,末了只嘣出了一个字。 京城的百姓素质就是高,热闹看完了,就自动散开,只不过在散开前多看了华溪几眼。 华溪就当自己站了一把T型台,无视他人的目光,一拍欲言又止的马庆儿的肩膀,走了。 马庆儿拧了把自己的脸,今天真是撞邪了,他今天一些列的反常行为绝对不是他自愿的。 华溪没走两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就看向一脸便秘似的马庆儿,打铁铺怎么走? 要说吃喝玩乐,脑海里的信息量都快溢出来了,至于其他的一片空白。 你想干嘛?买防身的兵器吗? 用箭头打个小锅。 马庆儿:! 有钱人家的少爷脑子都这么的这么的奇思妙想吗? 前边的巷口左转就是。他才不会好心的告诉他,从来就没有人这么干过。 华溪点点头,全然无视马庆儿眼中的轻视,率先走向马庆儿指点的方向。 打铁铺分为两种,一种是官办,另外一种便是民办。 官办只能接兵器一类的订制,民办则是接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 马庆儿指的自然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民办,至于口碑好不好,他就不负责任了,毕竟他也没去过打铁铺,而且京城的民办也就这么两家。 打铁铺门面是开放式的,门口的柱子上挂着一面方字红旗。 华溪拿出筐里的木箭,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进去。铺子里庞大腰圆的小伙计龇着一口大白牙赶紧迎了上来,还没客道几句,就听明了来意,把小伙计弄懵了,赶紧把在里面打铁的当家的叫了出来。 肌肉发达的中年男人,来来回回仔细确认木箭上没有任何官家或者个人的标识,才松了口气。 再三确认华溪,是不是真的要融了箭头打造铁锅。 华溪不厌其烦的再次点头,是不是只要给你们手工费用就可以了? 中年男把木箭拿给小伙计,挠了挠头,正常打一口大锅,是收取50文,您这打的是小锅,而且还要薄,捶打的力度和次数远比大锅费事些,您看,我还收您50文成吗? 中年壮男是真没打过华溪口中形容的小锅,就没好意思要太多。 可以,要是打的好,我还来光顾。什么时候来取?华溪从袖子里拿出未动过的一串铜钱,递给中年男。 华溪干脆,中年男也不会小家子气,麻利的收了铜钱,拿出柜台里的一块小木板。 两天,您拿着这个来取锅。 买卖达成,中年男也没了后顾之忧,直言笑道:少爷真是舍得,锻造一个箭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华溪还要买别的东西,无心和中年男搭话,敷衍了几句,就和马庆儿出了打铁铺。 打铁铺的位置很好,周围都是商铺,这次不用问马庆儿,华溪看清牌匾上的字便直接走了过去。 杂货铺里的东西繁多,华溪想要的调料却很少,只买到了辣椒,便买了些大米就走了。 像孜然、花椒那些东西,也算是药材,他可能还得去要药铺才能买到。 在去药铺前,转了一趟布匹店,又买些了纯棉白布。才在药铺里买全了他想要的调料,幸亏也都不贵。 分卷(6) 在经过猪肉摊的时候,华溪盯着猪下水看了好一会儿,害得马庆儿不得不和华溪保持距离,免得受到波及,那他可冤死了。瞧瞧那摊主的眼神,都快在华溪身上瞧出窟窿来了。摊主要不是见他穿的衣冠楚楚,早就嚷嚷着赶人了,光看不买,这不是站着茅坑不拉屎吗? 摊主忍无可忍,菜刀往案板上一放,我说你 那个猪肝和大骨头,我都要了。华溪一句话就把摊主后面的话给卸了下去。 只要这些吗?摊主的表情不怎么高兴,可对方也算是掏钱买他家的东西了。 多钱?问着话,华溪已经掏出钱串子,打算给钱。 摊主贪婪的目光迅速收回,敞开嗓门说道,大骨头三文钱一个,猪肝算五文。 华溪点头,三个大骨头,和两辅猪肝,共十九文钱,不贵。 这时,马庆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及时按住了华溪要交钱的手。对面的摊主原本露出笑模样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 怎么回事,到底买不买? 谁家都是卖一文钱一根骨头,两文一副猪肝,你怎么卖这么贵!马庆儿本来是真不想插手的,可那铜板白白的便宜了明显坐地起价的摊主,他怎么都忍不住了。 走,去别家买。华溪更干脆,转身就走。如今经济紧张,华溪还没有大手大脚的资本,换了以前,采办这种也轮不到他操心,更不会讨价还价了。不过被当成了凯子就另当别论了。 摊主黑着的一张脸,瞬间堆起了笑,别别别,我这跟您开玩笑呢。一文,都算一文,你们拿走,行不?骨头和猪下水平时都没人买,很多都是当天卖不出去,骨头还好些,但是下水他拿回去就得喂野狗。 难得有人买,自然是能赚一文是一文。 第9章 夫人,华溪今儿个来了京城。一个奴才打扮的男人,卑微的候在邵氏的下手边,巴拉巴拉的将华溪的行迹报告了一遍。 邵氏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却仅仅是润了一下唇,便放下了茶杯。 男人偷偷瞄了几眼邵氏,见她心平气和,便大着胆子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瞧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邵氏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盯着他,下去吧。 男人做小伏低的应了一声,便快速离开了,与踏进门槛的男子擦肩而过。 男子也没有去格外留意,几个大步走到邵氏的身边,表情有些焦色,唤道:娘,我刚才碰见华康了,他说看见华溪在京都,您说,会不会是族长暗地里安排的? 邵氏看着自己的儿子,满心满眼的都是笑,她拉过儿子的手,让他在旁边坐下,毅儿,放心吧,族长已经给我透过话了,再过两天等你爹的头七一过,就将你爹管辖的产业都交还给我们。即便那个杂种回来,也别想捞到一点好处。可是 听了邵氏的明示,华毅仍不见什么笑模样。 可是 毅儿且放宽心,为娘自有打算。邵氏笑意浓郁的眼神下藏着华毅都看不出的寒意。 既然她能把人赶出去,她就有办法永远把人踩在脚底下,翻身吗?下辈子吧。 邵氏说了跟没说一样,根本没法让华毅放心,但表面上他从没有忤逆和质疑过自己的娘,乖乖的说了句我晓得了,心里却又有另一番打算。 ****** 买来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背在马庆儿的身上,他做惯了粗活,自然不觉得累,可是和前面摇着扇子好不逍遥的华溪一对比,他这心里怎么都不舒坦了。 凭什么,他就要像个苦力似的,华溪就能做无事一身轻的大少爷。 在走到城门口的时候,眼看着两人就要出城,马庆儿再也不想忍,没好气的开口叫人。 华溪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假装充耳不闻,在临近城门口前,突然调转了方向,拐向旁边一处停靠着的驴车。 扬声询问前,华溪手中的折扇敲了敲车头的架子。靠山村,走不走? 听见响声,靠着车轱辘直打瞌睡的小伙子,一个激灵的站直了身子,见是穿着富贵的有钱少爷,立马点头哈腰,笑的无比谄媚,走走走,您请上车。 又发呆,上车,回去了。华溪上车盘腿端正的坐好,抬眸一瞧,马庆儿傻愣愣的还站在原地,好像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事实。 不想坐就走回去,我也能省点 未等华溪将话说完,马庆儿飞快的上了车,一副不坐白不坐,谁不坐就是傻子的表情。 华溪勾起了唇角,闭目养神前缓缓开口,走吧。 坐过一次牛车,再坐别的车,华溪心里已经完全没有负担了,不管是什么动物拉车,他都能做出一副身在马车的既视感,一点没损他的形象。 马庆儿偷偷拿眼看他,眉头时不时的拧一会儿,舒展一会儿。他竟稀奇的从华溪的身上看到了悠然自得的神态,这位尊贵的大少爷不是该嫌这嫌那,不肯上车才对啊。 其实以前他去京城找娘的时候,见过这位少爷几次,不是见他在发难、责罚下人,就是和别人发生口角,没有一次是心平气和的,可经过这半天的相处,也许眼前的小少爷以前,呃,是扮猪吃老虎?好像也不是很恰当。 反正就是让人看不透就是了。 驴车在马庆儿指引下,一路走到了家门口。 马庆儿率先下了驴车,把买来的东西放在石桌子上,回过头就见华溪从袖子里拿出一串铜钱,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全打赏给对方。 因为他看见那个车夫笑的眼睛都没了。 错了,他收回之前的话,这个少爷哪点不一样了,花钱还是大手大脚,还是那个败家子。 多少钱?马庆儿冲了出来,一把按住了华溪手上的钱串。 小伙子笑容一顿,随即看向华溪,对方不仅一个字没说,也没喝止来人的举动。 小伙子心里头不高兴,面上倒没有表现出来,一人五文,箩筐二文。 你的车又没坐别人,一个筐你算什么钱,再这么不老实,以后也别想我们再坐你的车,不对,我要告诉全村的人,都不坐你的车。 啧,你这个小哥儿,坐车时你们又没问价钱,下车了,跟我讨价还价,到哪儿都没有这样的理儿!小伙子的不乐意彻底显露了出来,没了先前的卑躬屈膝的谦卑,挺直了腰板和马庆儿对峙。 华溪略抽了两下嘴角,心说两文钱而已,他还凯(子)得起。他可不想就为了两文钱,两个人再吵起来,完全没必要。 拿着,走吧。华溪快速的取出十二文钱,放到小伙子的手上后,就要跨进院门。 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稀奇的哟声,华溪不想理,他只想赶紧把买来的豆腐做了,趁现在还不算太热,保守估计个五天左右,就能发酵好。 臭豆腐,是他在这里打响名声的第一炮。 接到铜钱的小伙子,也没太多计较,嘻嘻一笑,把铜钱往怀里一踹,架着驴车就走了。 气得马庆儿对胳膊肘往外拐的华溪,瞪了好几眼,随即没什么好脸的看向疾步而来的大伯娘,拽着他的袖子,悄咪咪的看着华溪,小声问道。 庆儿哥,他就是那位少爷? 马庆儿不着痕迹的挣开大伯娘的手,不答反问,大伯娘,你来的不巧,我刚到家,还没做饭呢。 你这个孩子,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来吃饭的。再说你家能有什么好吃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自己的话说远了,当即笑的露出的沾着菜叶的黄牙。 我这不去娘家了吗,今儿个一回来就听说了你家的事,哎,你说说你娘,咋这么糊涂呢!多一张嘴吃饭,你们就得少吃多少东西。哎哟哟,那框里都是啥啊!你老实跟大伯娘透个底,那少爷穿到像模像样的,身上到底有没有银子?问着话,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放在石桌上的箩筐,手痒痒的想掀开看看。 马庆儿则有意无意的挡着她不让她进,可她膀大腰圆的,一个人就扩他俩,哪知她的眼睛忽然一亮,一把推开碍眼的马庆儿,闯进院子里,一溜烟的窜到了墙角。 我瞅着这野鸡不错,你爷奶好久没吃肉了,我拿回去炖给他们吃,好好补一补。 放下! 第10章 华溪不过是进柴房里拿个簸箕的功夫,视线里怎么就多了个肥婆? 还是个手贱、不问自取的肥婆。 王氏毫无防备,被华溪那一声吓的哆嗦了一下,但手却没松,反而抓的更紧了。 她不是没见过富贵少爷,但那都是远远的看上几眼,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看过。 富贵人家似乎和普通老百姓就是不同,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便是想装也装不出来的。 华溪就站在那里,目光凌厉,王氏纯粹是下意识的拘谨起来,假惺惺的讪笑道:少爷,住着还惯吗? 面对王氏的装傻充愣,华溪没兴趣和她扯皮,眼神里溢出浓浓的不悦,听不懂人话吗? 眼见着王氏的眼色要变,马庆儿垮着脸赶紧走了过来,大伯娘,野鸡是溪少的,可不是我家的,你还真不能拿。 王氏的脸上快速闪过几分尴尬,可到手的野鸡哪能那么轻易的就放手,张口就不客气了。 难道不是给你们家吃的?既然你们吃得,你爷奶也能吃得。我拿回去孝敬二老有何不可。 话能这么说,也算是胡搅蛮缠了。 她是谁?华溪干脆不理她,挑眉看向马庆儿。 马庆儿顿觉脸上无光,眼神游移的嗫嚅道:是我大伯娘。摊上这么个亲戚,他能往哪儿躲? 所以和他华溪有什么关系?这个白痴!也就在自己面前脑筋转的快,换了个人,脑筋全是死结。 华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瞥了马庆儿两眼,继而唇边泛起了冷冽的弧度来,我管你是谁,放下我的东西,滚。十几年的防身功夫,可不是混着玩的,就算力量不够,技巧在脑子里可是根深蒂固的存在。 对付一个富婆,应该不算事。 王氏虎躯一震,对华溪的威胁不以为意,自以为占着理的挺胸抬头,先前想要谄媚的念头彻底烟消云散。他就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哥儿,脱了那层华丽的皮囊,和普通人根本没有两样。 而且她是站在马家的地盘上,她有什么可惧的。 心中有了想法,王氏大定。 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还想和我干架不成?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少爷,他有什么好嚣张的。 很好。华溪微笑着的一步步走了过去,衣袂飘飘 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又好像只是那么随手一捏。 在王氏眼露错愕之色时,她的手腕被华溪擒住,尖叫响起的同时野鸡也掉在了地上。 非逼我动粗,何必呢。幽幽的叹气自王氏的头上传来,差点没把王氏气个趔趄。 啊,放手,放手,疼死我了。王氏因手腕被对方拿捏,整个身体都矮了他半截。 华溪拧了两把眉头,嫌弃的飞快松开手,皱着鼻子撤退了几步。离得远了,她身上那股子常年不洗澡的馊味才淡了许多。 王氏完全没有想到对方说放就放,揉着自己的被掐的手腕,恶狠狠的瞪着华溪。 还不滚?华溪鄙弃的眼神毫不稍加掩饰的显现出来,面对这种人,伪善的面孔,他一点都不想装。 王氏非常不甘,她什么时候如此灰溜溜过,还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欺负成这样,传了出去,她王春华还有没有脸面了。 可是那个臭小子确实有一手,手腕这会儿已经红起来了。就在王氏满心不甘,又不敢贸然出手正想法子的时候。 张氏挎着篮筐回来了,只愣了两秒,便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礼貌性的打个招呼,叫了声大嫂,王氏却在张氏进门时,就窜了过去,一出口就是指责。 弟妹,你是怎么当家的,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家里带,瞧瞧,都把我的手给掐红了,我不管,我要你拿野鸡赔给我。 张氏神色淡淡,眼神冰凉,少爷有名有姓,饱读诗书,更是望族之后,怎么在大嫂口中就成了不三不四之人。怕是大嫂言行不当,激怒了我家少爷。况且,那野鸡是少爷所得,我可做不了主拿来随意送人。若无他事,大嫂还是早些回去,肿起来的手腕需用凉水冰着才好得快些。 张氏的话说的快稳准,愣是把王氏糊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指向了张氏。 好你个张氏,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不把自己当马家人了是吧。我看你早就生了二心,想改嫁了,真真是狼子野心啊,太恶毒了。福来泉下有知,也得被你气的从坟头上爬出来。 越听越觉得可笑,张氏对这个想法清奇的大嫂一直没什么好感,先前大家住在一起的时候,这个王氏就懒得出奇,要不是担心她做饭把自己的鼻涕口水抹进锅里,张氏才不会把做饭的活儿全揽到自己的身上。 王氏的话越说越离谱,听得马庆儿眉头不住的往一块凑,大伯娘,我爹在地府好好的,就不要打扰他人家了吧。 说完,他看向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的娘,心里一阵莫名的难受。 哼,你娘就是一个给别人端茶洗脚的下人,说不定还要暖主人的被窝,马家不嫌弃她,是她的福分,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娘亲再不和自己亲厚,那也是马庆儿的娘,见王氏说的满脸横肉抖动,马庆儿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 你浑说。 王氏,你够了,我是不是身家清白轮不到你说嘴。你给我滚,滚出我家。饶是再有修养,涉及到自身的清誉,张氏也淡定不了。 你们分家了吗?华溪冷不丁对着马庆儿问了一句。 马庆儿气哼哼的回道:早分了。 那还和她费什么话?华溪直接拎起框里的大骨头,朝着王氏就打了过去。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们娘俩,面对脑子有病的肥婆,什么叫不废话,打就完了。 王氏吃过华溪的亏,哪敢继续造次,连忙拔腿跑出了院子,逃走前,不忘搁下狠话,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都给等着,哼! 分卷(7) 反派是不是都喜欢在逃跑前撂下一句自以为是的狠话? 肥婆跑得远了,华溪关上了院门,把大骨头扔给表情复杂的马庆儿。 王氏吃瘪,他心里自然痛快,可王氏和爷奶住在一块,她就这么被打了回去,必定要告状的,到时他们一家子最后还不是要被责罚。 少爷,家里的让你糟心了,所谓君子易处,小人难防,那王氏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往后再遇到这事,你就别插手了,我来对付她。张氏忧心的微微抿唇,其实有些话她还没说,王氏有个读书的儿子,今年有望能考上秀才,若那孩子来找少爷的麻烦的话 我自有分寸,马庆儿大骨头给我洗了,再把这包里的东西磨成粉。说着,华溪又将从药铺买来的调料丢了过去。 马庆儿赶紧接住,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乖乖的干活去了。 虽然华溪这么说,张氏也不能真的由着他,还是不能让这些麻烦事扰到华溪才行。 心里有的主意,张氏就没过多的纠结,少爷,你早上就没吃饭,眼看着就要晌午了,我这就进去做饭啊。说完就要往灶间里走。 华溪一边把豆腐拿出来,一边说道:我和马庆儿在城里吃过了,他那还有几个包子,你和她们娘俩垫垫肚子,晚上我来顿好吃的。 少、少爷,你做饭?张氏紧急停下了脚步,吃惊的回头看向华溪。 华溪回以肯定的微笑,我的秘密,没人知道。对了,还有这个。他把身上的铜钱都拿了出来,放在盖着布的篮子上。 这一幕,恰巧被拿着小石磨出来的马庆儿看到,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这这是哪儿来的?莫非少爷你,你去了一想到华溪可能钻进那种吃人不骨头的地方,张氏的心都跟着慌了,夸张的一把抓住了华溪的手臂,手掌忍不住的轻颤。 华溪是真没听出张氏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只是奇怪她无缘无故紧张起来的情绪,纳闷道:怎么了,都是卖猎物得来的,不过被我花去了一些,只剩下这点。剩下多少,华溪也没来得及数,索性一股脑的都给张氏,他也不用数了。 认真听完华溪的解释,张氏大大的松了口气,随后露出笑脸。 少爷自己留着用吧,身上没点银子可怎么使得。张氏拿起铜钱就要塞回到华溪的手里。 华溪蹙眉,给你就拿着,不然我不住在这里了。 华溪的威胁顶一百句的理由,张氏赶紧铜钱收回来,那我替少爷保管着,少爷需要的时候管我要。 这才几个钱,别留着。以后我还会赚更多,听见没?以张氏的性子,还真能干出一个铜板都不花的事。 张氏抹了抹眼角,忽地笑的灿烂,脆生生的哎了一声,高兴走了,经过马庆儿时,还叮嘱他多帮着华溪干活。 马庆儿支吾了一声,算是应了。 此时,再无人打扰,华溪总算可以做臭豆腐了。 他在柴房里就找到了两个簸箕,上下一盖,正好够做这一次。 买回来的白布按照簸箕的大小,裁了两块下来,买回来的豆腐个别有些散了,他只留下周正的排放在垫在簸箕里的白布上。整整齐齐的码好后,再该上白布,罩上簸箕,放进自己的房间,阴暗的角落里。 剩下的就需要时间来发酵就好了。 华溪忙活完豆腐,就见马庆儿捧着装着清洗好的骨头的盆,站在自己旁边。扭扭捏捏的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嗯,洗的不错。华溪以为他只是要把清洗好的骨头给自己,便伸手接了过来。 马庆儿的手上一空,心上似乎也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硬生生的说出了两个字,谢了。 华溪挑眉,从他嘴里听到一句感谢的话,还真是稀奇。 转念一想,今天他算是为她们出了头,换来一句谢意,也不算过分。 第11章 所以,他们的关系算是和解了? 亲眼偷瞄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和自己奶过的少爷和平共处的画面,简直不要太好,虽然有些偷偷摸摸,可张氏还是忍不住眼睛红了一把。 想着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算了,可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听听看他们在聊什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马庆儿道了句谢,甚至都没想要听华溪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出来,看见蹲在灶台边生火的张氏。 他只犹豫了一秒就把包的严严实实的肉包子从怀里拿了出来,放在了灶台上,大嫂和香儿呢? 她们去摘野菜了,一会儿就能回来。庆儿哥,我不在家的时候,她是不是经常来?张氏站起身,深深的看着这个从出生就没怎么得到自己关爱的孩子,大儿子起码还吃过自己的奶水,而小儿子几乎就是喝米糊长大的。 马庆儿实诚的点点头,今天算是她来这里第一次吃瘪。每次来,不是拿点这个就是拿点那个,还老拿爷奶当借口。我要是说得重了,她就说我的不孝。对她我真是没招了。 尽管马庆儿说的简单随意,以王氏的品行,要应付她也真是难为了孩子。 家里养的鸡都是被她拿走的?她记得上回回来院子里还有几只鸡的,如今一只都没了,开始她以为他们或吃或卖了,根本没往别人拿走的事上想,也就没问。 张氏暗暗叹口气,也更自责,伸手想要去拢儿子额前的碎发,被他故作挠头而躲开了。 也不算是,她抱走了几只,其余的都叫我卖了。省得她老惦记。 庆儿哥,娘以后失落不已的张氏,却没有灰心,她回来了一定要好好补偿他们兄弟俩,尤其是这个亏欠的小儿子。 马庆儿不愿多说,说多了也没用,兀自结束了和娘聊天的话题,家里什么都不养,我也清净。就是你那带回来的少爷,真真的手不能挑肩不能挑,使唤人倒是一把好手。 马庆儿嘟囔归嘟囔,还是走出了灶间。蹲坐在台阶上,开始磨那包药粉。 为了不打扰他们母子聊天,华溪硬是忍到再没听见外间的说话声才走出来,瞬间觉得自己的耐心长进了不少,也再次让华溪坚定了开个门的决定。 他假装没瞧见张氏背过身偷偷的抹眼泪,把洗净的大骨头放在灶台边上,把筐里的猪肝拿了出来,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海碗,舀了水放进猪肝泡着。再拿出一小袋子的精米,可整个灶间只有一个放着粗粮的米缸,他干脆就把那一小袋精米放在米缸上面。 灶台上总共有两个大铁锅,华溪将两根骨头直接丢进了锅里,舀了将近半锅水,才盖上盖子。 回过身的张氏,脸上倒是没了泪痕,就是发红的眼眶证明了刚刚掉过眼泪。她手脚麻利的往灶眼里添了几根柴禾。 少爷,还做什么?对华溪会做饭这一点,她虽然怀疑,可一点没表现出来,难得少爷对做饭感兴趣,她可不能打击了少爷的积极性。 干娘,帮我做条围裙和帽子。没那身行头,华溪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就像举行了仪式却没有仪式感。 张氏愣愣的点点头,围裙是什么?女子穿的那种罗裙吗? 华溪伸手沾了泡猪肝的水,在灶台旁画了一个围裙和帽子的雏形,能看懂吗?大概是这样,用我房间里的白布做。 白布?张氏不确定的喃喃了一句,见华溪点头,便没了疑虑,说自己一会儿就能做好,便进了房间拿走白布就窜进自己的房间。 熬骨头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要看着火别灭了。 碗里还剩下一点做臭豆腐时切下来的碎豆腐,这个家没有鸡可喂,扔了的话,肯定又要遭马庆儿白眼。 算了,反正现在调料也全了,不会砸他的招牌。 华溪四处翻了翻,只在碗柜里找到了一个鸡蛋,他拿着在桌子转了一下,确定是生的。那么只要找到面粉就能做个豆腐饼。 灶间就那么大,除了米缸再没有别的储放粮食的缸,他掀开张氏进门时挎着的篮子上面的布,赫然是他想要的面粉。 材料既然齐了,那就做吧。 豆腐本身就是碎的,不用再捣,加了那枚生鸡蛋、葱花和咸盐搅拌一会,倒了点水,再添入面粉,搅拌均匀,放在一边。 华溪走出灶间,马庆儿还在一样样的研磨,没理会华溪。而石阶上已经放了几包,华溪拿起来闻了闻,确定是胡椒粉,就再次回到灶间。打开纸包捻了一些放进馅料里,搅拌了一下。 生火本来是个难题,好在一个灶眼里已经有了火,他只要从里面拿出一根燃烧的木柴放进另一个灶眼里就行。 生火的过程很顺利,华溪在另一口锅壁上抹了一层猪油,用勺子挖了馅料,一个个的倒了进去。 另一口锅的骨头汤烧开,华溪赶忙掀开锅盖,顿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四散开来,呛得自己连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他这是多久没吃过猪肉了 华溪强迫自己收了的心思,用勺子舀去汤水上面的浮沫,再加入葱姜和胡萝卜丁,盖上盖子,拿出纸包里的三个肉包子放在锅盖上热着。 豆腐饼煎好了一面,翻面再煎,不一会儿,圆圆的豆腐饼就煎好,个头不大,整整九个,也放满了一盘子。 香儿几乎是闻着味儿跑进来的,小花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眼睛盯着锅盖上的那三个白胖的包子就不挪开了。 华溪忍不住好笑,在香儿直愣愣的眼神前晃了晃手,先去洗手,再回来吃包子。 香儿脆生生的哎了一声,把装着野菜的小篮子放到地上,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门都没关。 刚过一秒,院子里就传来说话声。 哎,小东西,你看着点脚下,别踩了。 嘻嘻,我看到了没踩到呢小叔叔,娘,娘,我们快洗手,有包子吃。 包子?哎,好。 华溪把温热的包子放到装豆腐饼的盘子里,用包包子的纸拿了一豆腐饼,这才端着盘子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台阶时停了下来,将纸垫着的豆腐饼递到马庆儿眼前。 尝尝。 马庆儿猝不及防的手忙脚乱的接过,抬头想看一眼华溪,他已经步下台阶,把盘子交给了刘氏。 你们进屋和干娘一起吃。 香儿忙不迭的点头,指着圆圆的小饼子:大哥哥,这个是什么,你做的吗,闻着好香啊。说着,她还凑到跟前使劲闻了闻。 豆腐饼,先颠颠肚子,晚上还有更香更好吃的。华溪没有明确的承认,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而且晚上还要掌勺。 香儿还是有些小,她听话的重点都跑到了后半句那个更香更好吃四个字上了。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刘氏虽是妇道人家,不识几个大字,可这个道理爹娘从小就教导过她,她也一直遵循,不欠谁也不让谁欠她。拿在手里的盘子,忽然觉得有些重了。 刘氏踌躇了会儿,犹豫着开了口,溪少爷,我婆婆她知道吗?她的婆婆可对这个少爷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上心,还能让他在灶间里瞎忙活? 有的吃,不赶紧的,还跟他磨磨唧唧的干什么,你自己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吃完了,给我看着灶里的火,别灭了。 说完,华溪把包子塞到香儿手中,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走到马庆儿旁边。 磨完了没有,这么慢。 嫌我慢,那你自己磨。亏他刚才被华溪递来的一块饼子给感动到了,香咸的味道差点咬了舌头,这会儿还在回味呢。结果真是好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剩下的晚上再磨,跟我上山。说完,人就钻进了柴房。 我就吃了你两个包子,又开始指使我!我的劳力也太便宜了吧。马庆儿又是嘟囔又是牢骚着把磨好的和未磨的分别放好,拍了拍腿脚上的灰尘,刚站起来,防不胜防的勉强接住华溪丢来的筐。 还有那把小锄头也拿上。华溪随手一指,背着信步往外走。 去挖什么啊?我嫂子不是都挖回野菜了吗。还有,我们不能进山里,只能在山脚下转悠。马庆儿背上筐,捡起刘氏放在墙角的小锄头,加快了两步跟了上去。 你的眼里也就只有野菜了。在我眼里,山上到处都是宝,只是你不识。至于马庆儿说的什么不能进山,被自动忽略掉了。 听在马庆儿的耳朵里,那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贬低他,讽刺的味道更重些。 马庆儿的鼻子哼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气。山脚下除了野菜和果子,他就不信一个少爷还能认得出草药。 华溪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小子,还别不服,一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宝贝。 去往后山的路上,一个村的乡里乡亲,碰见了都会打个招呼,有些好奇的会张嘴问上了两句。 你们要去哪儿啊? 挖野菜?外姓人不知道,庆哥儿可看紧了啊,可不能进山里去挖,里长知道了可不得了,要罚的。 马庆儿都以傻笑回应,不停的重复晓得的。 空守着一座宝山,却啥都不能干,那不是脑子有病吗,活该富不起来。 听着马庆儿和村里人打哈哈,华溪停在山脚下,没再往里走。因为身后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 似乎只要他再走一步,就有人飞奔去告状。 上次他是什么作案工具都没带,所以看见的人只当他是进山转悠。 而这次他带了马庆儿 村民们似乎都只在山脚一带采摘野菜,周围都显得有些秃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因为几个盯梢的人就放弃。 走。 马庆儿顿了顿,咽下了下口水,真要进吗?只怕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去通知里正了。 废话,就问你想不想赚钱?华溪转脸刻不容缓的凝视着他。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但要承接里正的怒气他还是有点怕! 第12章 硬着头皮跟着华溪走进山里,完全心不在焉的马庆儿,不住的一步三回头。 怕什么,进都进来了,不看路,摔伤了我不负责。华溪走在前头,看都没看马庆儿一眼。 分卷(8)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马庆儿鼓起了腮帮子,梗起脖子硬逼着自己走下去。 华溪这才回头看着他笑了一下,没说话看了眼方向,转着折扇继续走着。 上次没见着草药的影子,这次就换个方向,总不会再一无所获。 在现代,自他决定研究药膳的时候,就强迫自己去辨认草药,虽说没认出上百种,几十种常见的草药他还是认得的。 就比如眼前不远处一簇簇的淡紫色小喇叭花,就很像夏枯草,主治头痛眩晕,烦热耳鸣 等等! 华溪猛然一怔,嘴角忽然裂开,几步就跑了过去,半蹲下身,二三十公分高的夏枯草不远不近的群生在一起,正在趋于干枯,正是采摘的好时候。 马庆,就是这个,把根须都挖出来,别挖断了。 华溪一扬手,唤来了马庆儿。 马庆儿握着小锄头,凑了过来,眉头轻蹙,这是草药?看着就是快凋谢的花,是不是欺负他不识字? 华溪手执折扇敲了下马庆儿的脑袋,废话,还有这个,兔儿伞,都一起挖了。 发现了一种,就会接连发现好几种,光是附近就够采一筐了。 尤其是薄荷,华溪徒手摘了一些,都丢进了筐里。 要不是时节不对,华溪相信他能发现更为贵重的药材。 不过能摘到这些,华溪比较知足,毕竟他的目的不是以草药发家。 草药本就不轻,摘满了一大筐,马庆儿轻松的背到身上,脸上隐隐泛着笑意。不管华溪说的是真是假,能卖几个铜钱他就很高兴了。 这几种草药的样子,你记住了?他没时间老来,而且这点进项他也瞧不上,叫上马庆儿,便存了帮衬他的意思,况且这种苦力活,他不喜欢,也做不来。 记是记住了,真能卖钱吗?马庆儿掂了下后背的筐,他不怕出力,就担心是白忙活。 明天就知道了。回去洗的时候小心别把根须洗掉了,再晾一晚上。华溪没敢大放厥词,毕竟在这个杜撰的年代,草药能卖多少钱,他还真不好说。但卖肯定是能卖出去的。 有点习惯华溪说话方式的马庆儿,也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心理,竞对华溪磨了两可的话感到了心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从走进山里,到发现草药、采摘,再满载而归的下山,两人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而山脚下正站着严阵以待的一群人,c位是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青年。 马庆儿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声音都跟着畏惧起来,里正来了。 哪个?华溪挑眼看去,人群里是有几个老八股模样的老者,正一脸同仇敌忾的瞪着他们俩。 所以是哪个? 中间穿青色衣裳的那个,他是里正的儿子,前年里正退位,由他继承。成为现任里正。 哦,位置居然是继承制? 华溪重新打量独独将络腮胡子排除的男子魁梧,是真魁梧,四肢发达的,衣裳都紧绷在身上,露出夸张的肌肉线条。 不细看五官,打眼一看,这人简直就像个土匪头子。 你就是前不久搬进村子里的少爷?络腮胡子一说话,嘴巴上盖的胡子都被吹了起来。 华溪的视线就落在他一翘一翘的胡子上差点忘了说话。他暗咳了一声,收回目光,我叫华溪,里正有事吗? 此时此刻,马庆儿真心佩服起华溪的勇气来,里正这副凶神恶煞的面相,他居然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对答如流。 好小子,有胆儿。你既住在我靠山村,就得守村子里的规矩。这座山头,乃是那皇帝老儿的,我身为里正,理当为皇上守好这座山。你硬要肆意妄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络腮胡子一边说一边审视着沉稳的华溪,心中对他淡定冷静不由的高看了几眼。 就他一脸的胡子,没几个人见到他是不怕的。而京城里的这位少爷,胆识果真非一般人可比。 别说一座山头,即便是整个大昌都是皇上的,里正还是斟酌用词的好,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不料华溪不为自己辩驳和求情,开口就是反将一军。 不只是里正,连同在场的所有人的后背都不禁沁出了一身汗。祖祖辈辈传下来,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啊。 瞧见络腮胡子眼中瞬间变换的色彩,华溪为之一笑,折扇搭在里正的肩头上,皇帝老儿可曾下过圣旨,扬言不准百姓上山吗?又或者勒令百姓不准进山采摘生活所需? 每年都有圣旨 对,圣旨是上说不准百姓进山围猎,但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个点,上面只言明秋季,换句话说,只有那三个月的时间,是不准任何人上山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在络腮胡子接任里正位置的时候,也觉得可笑,可老父亲棍棒在手,他也是不得不从,只能继续遵守这个老规矩。不然明明可以打猎,却要去买肉吃。 不对 络腮胡子晃晃头,他是认可眼前少爷的话没错,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他的颜面何在。 真是唇红齿白,能说会道。老子告诉你,你还想继续在村里住着,就必须守村里的规矩。络腮胡子粗声粗气的吼起来,生怕华溪听不见似的。 不守如何?华溪挑眉瞧他,发现络腮胡子的眼睛不仅大,还是双眼皮。 没收你在山上所得,不准吃喝的烈日下暴晒三天。络腮胡子的话铿锵有力,似乎带有回音。 对,敢不守规矩,就要严惩。 要不然就别住在我们村子。 一个被赶出家门的败家子,德行道德败坏,别坏我们村子的风气。 一群人义愤填膺,纷纷扬声附和。 马庆儿紧张得不行,额头上的汗都滑落了下来,他赶紧脱下背筐就要交出去,甚至都想好怎么开口求情。一只纤细白净的手突然出现按压住了他下一步的举动。 马庆儿焦急的瞪着华溪,心想这位大少爷,现在哪里是闹脾气的时候,得认错啊,不然真要被绑起来才知道哭吗? 只听华溪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住不住是我的自由,用不用私刑那也要看知府大人同不同意。所以你们敢挑衅国法?挑衅知府大人的权威? 这番话说出来算是极重了,即便是不识得几个字的老百姓也能听得明白。 况且他们都是乡下人,还不算城里的普通老百姓,随便挑出来一个都不敢和城里人叫板,何况华溪把知府大人都抬了出来。 静若寒蝉的气氛,冷到了一定的程度,连人大喘息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络腮胡子注视了表面上镇定自若的华溪一会儿,突然爆出了郎朗的大笑声。 你有种,老子叫谢炎。说着,他豪气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老子以前一直干走镖的营生,要不是老头子装死诓我回来,我也不会坐上里正的位置。 所以 华溪总觉得络腮胡子话里有话,不然也不会拿自己的老爹吐槽。 什么狗屁规矩,老子早想改一改了,从今儿个起,除了秋季以外,其余时间都可以上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闻言,众人全都倒抽了一大口气,做梦都没想到他们明明是来严惩外姓人的,最后怎么变成了这样。 万万使不得啊,里正。 几个年长的更是哭了出来,一个个将里正围了起来,老祖宗的流传下来的规矩不能破啊,会遭天谴的。 里正啊,还请为我们的子孙们积福。 矛头从华溪的身上一下转到了里正的那里,华溪有些不厚道的拉着呆住了的马庆儿悄悄往边上挪了又挪,眼见这就要离开事发的中心。 里正抽了抽嘴角,故意大声喊道:华溪,给老子站住,因你而起的事,你休想都甩给老子。 你是里正,是你要废除规矩,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自己祸水东引,难道他也要巴巴往上凑?那不是脑子被门给挤了吗?华溪一把抓住马庆儿拔腿就跑,留给谢炎一个后脑勺,让他咬牙切齿。 华溪,你给老子等着。里正看着一溜烟跑远的华溪,气得牙根痒痒,啊!真是冲动了。他就说,他根本不适合做什么里正。 谢炎被围着自己的村民的哭闹扰的心烦气躁,却又不能对他们动粗,麻烦! 马庆儿回过味来的时候已经被华溪拽着快跑到家门口了,我们就这么丢下里正不管了? 你于心不忍你就去管。华溪半弯下腰,双手杵着膝盖呼哧带喘。 呃他是里正,应该不会被怎么样。被华溪呛了一句,马庆儿也没了那点怜悯,伸手扶起华溪,瞧你娇贵的,跑这么几步就喘成这样了。 华溪切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把身体的重量都移到了马庆儿的身上。 明天,明天他就锻炼体能! 第13章 有肉有菜有汤的饭桌上,菜,色,诱,人,香味直往鼻子里横冲直闯。 华溪小露的这一手彻底惊呆所有人,光凭着色、香就能让人不停的猛咽口水,那吃进嘴里味道得多好?一时间,看向华溪目光里都透着异样的光。 张氏掩着唇,这一刻,她才知道少爷真没和她开玩笑,他确实能做的出一桌好菜。少爷说要掌勺的时候,她都打定了主意,万一少爷做的不好吃,她也都吃进去,绝不让少爷下不来台。 现在,根本就不需要。 你们看就能看饱了?还是需要等张氏来一句大家吃饭吧。他们几个才能肯动筷子?华溪搞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意思?明明眼睛都快掉进菜盘子里了。于是拿着筷子,敲击了两下桌面。 是不是有点丰盛过头了马庆儿舔了舔唇,眼睛就没离开过桌子上的菜。 这会儿他还有点没醒过神来,从山上回来,他就一刻没闲着,洗草药,再摊开。然后去磨粉,磨完了,就被华溪安排下洗菜,切菜,还给野鸡褪毛。褪了毛,又在华溪指手画脚下给野鸡浑身摸了泥 华溪说,这是叫花鸡。 不管叫什么名,在他眼前那一只叫花鸡,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叫花子,这就是华溪所说的化腐朽为神奇吗?于是看向华溪的目光不由得再次发生了变化。 少爷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做出这一桌丰盛的菜肴,我们应该心存感激,所以你们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张氏微微收了收视线,目光放在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 她看着孩子们快惊掉下巴的模样,她怎么突然有种与有荣焉,沾沾自喜是怎么回事?不行,绷住,不能笑。 虽然大家心里都不想承认,可确实是人家华溪掌勺,除了桌上那道不像野菜的野菜外,全是华溪置办的。一句简单的感谢,应该还说得出口。 香儿可没大人们那么多花花心思,奶奶说了,她立马响应,毫无心理负担,张口就是脆生生的一句真心感谢。 华溪从没想过跌破谁的眼镜,他单纯的只想让自己的味蕾好受些,没想过要承谁的谢意。但小孩子的真挚笑容近在眼前,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变软了,他存粹是下意识的捏了下香儿没几两肉的脸颊。 以后大哥哥还给你做更好吃的,饿了吧,快吃吧,但这个辣的要少吃,吃多了肚子会疼。华溪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辣子鸡丁放在香儿的碗里,脸上尽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和颜悦色。 香儿笑嘻嘻的重重点头,乖的让人想不喜欢都难。 华溪这么一打岔,旁人那句道谢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任自己娘怎么瞪眼都耷拉着眼皮,装瞧不见。 张氏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个都不给自己长脸,气的放下筷子,你们一个个都不如一个孩子懂事。 有人太偏向自己也是一种负担,华溪真有点头疼了。他把筷子重新放回张氏的手里,语气轻挑,干娘,以前我吃的都是什么,山珍海味那还是其次,主要是味道好能咽得下去,不管是在酒楼还是在家里,那都是有专门的大厨掌勺。来你们这儿,吃的又是什么,就你们做的菜那能叫炒菜吗?我能强迫自己吃几口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为了对得起我自己的肚子,我不做难道还要继续忍受下去? 你真不用为了和我和他们置气,我可不是为了改善你们的饮食,我全是为了我自己。 听到这里,本来心里对华溪稍稍改观的几个人,脸色当场就难看了起来。他什么意思,敢情这几天是给他吃猪食了吗?这么瞧不上眼,直接滚蛋就好,还赖着干嘛。 张氏乍一听,真被华溪的话给诓进去了,可她瞧见孩子们眼神再度变回那种不待见时,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华溪的用意。他要的不是流于表面的东西,而是发自内心的。 她握住握华溪的手,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吃饭。就再没了别的话。她相信日久见人心,孩子们会见到少爷的好,倒是不用她提醒,会真心的感谢少爷的。 马庆儿的心里掀翻了对华溪所有的好感,闷着头大口朵颐,吃过山珍海味有什么了不起的,哼,做的再好吃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让他瞧不起的人吃。 马大东面沉如水的吃的那叫一个细嚼慢咽,只有他身边的刘氏知道自家男人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狼吞虎咽的念头,不想在那位少爷面前显得自己俗气了。 刘氏憋着笑,偷偷看了几眼那位我行我素、说话刻薄的少爷。她反而觉得他比以前顺眼了许多。刘氏收回视线,心里开始有些活泛,勤快的往他的碗里添肉添菜,特别是那个猪肝,见他好像格外喜欢吃,夹得更频了。 饭桌上最没心没肺的当属香儿小朋友了。 这是一顿比过年吃的还要好,还过瘾的饭菜,期间竟没有一人说话,不知是因为受到华溪的那番话的影响,还是不舍得时间来浪费在说话上,全都专注的吃吃吃。 香儿吃得连连打嗝,眼见华溪用布巾擦拭了几下嘴角,就要起身离开饭桌,她一个蹬腿蹦下地儿,跑到华溪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扬起了小脸。 大哥哥,你做的饭菜好吃的我快把舌头给吞了,大哥哥,我、我能跟你学做菜吗? 众人几乎用一时间的停了下来,像是被谁点了穴一般,默契的看向了华溪。 华溪认真的看了看香儿,你几岁了? 我,我快过生辰了,马上就四岁了。香儿伸出四根干瘦的是手指,无比认真的说道。 分卷(9) 小是小了点,不过可以学。 真的吗?大哥哥,你真好。香儿高兴的像只小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欢喜,就在腿上来回蹭脸。 华溪哭笑不得的把香儿拉开,刘氏忽地站起来,溪少爷,我,我也能跟着您学吗?吃饭的时候,刘氏就动了这个心思,没想到她的女儿比她抢先了一步,不亏是她的孩子,有眼光。 华溪看了一眼刘氏,见她并没有闪躲自己的审视,随即也点了下头。他想自己好歹是站在厨师界顶端的男人,天天搁厨房里给这帮人做饭吃也不实际,如果能教会了别人对自己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华溪随随便便就把厨艺传授给别人的举动,委实是出人意料,让人久久没回过神。 张氏略显的有些激动,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这这,要行拜师礼吧,大东媳妇,明天、明天 不用麻烦,认真就行。今天忙忙叨叨了一天,在现代都没这么累过,华溪活动了下胳膊,有些酸,是太久没端锅铲了吗?马庆,我要沐浴,给我烧水。马庆儿在听见刘氏的话后,心里就有些意动,抿着唇犹豫着要不要也开口问了一句,还没做完心里斗争,就听见华溪的使唤他的声音。也想学厨的念头就这么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小叔叔也累了一天,溪少爷您上屋里歇着吧。我来烧。今日不同往日,刘氏对待华溪的态度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甚至还罕见的看见她笑脸上的酒窝。 张氏非常满意刘氏的态度,高兴的满眼都是笑。 不管是谁,有人干就行。 华溪点了头就开门走进屋里。今天他就忘买了一样东西胰子,所以还得继续凑合着用皂角。 马大东的心情很矛盾,既为媳妇和女儿能学到厨艺而高兴,又因为要跟着那个少爷学,表情一度非常古怪。他抓住正在收拾桌子的刘氏的手,就要自己上手。 不用你忙活了,进屋歇着,我来吧。 这点活儿没啥,哪就用得上你了,你在城里干活那么辛苦,回来就是要好好休息,我多烧点,你也好好洗洗解解乏。刘氏推开丈夫的手,反手拉着人往外赶。 马大东闷闷的嗯了一声,抱起还在兴奋当中的闺女走出灶间。 马庆儿收拾碗筷,嘴巴还不闲着,天天洗澡,也不怕洗秃噜皮了。 行了,一天天的就你话多。少爷那是爱干净,你要是能像他一样,娘天天给你准备热水都行。张氏没好气的呛呛了小儿子两句,她 烧水费柴,娘不砍柴也不劈柴,当然不知道个中的辛苦,就会一味的向着你的小少爷。马庆儿干脆什么都不收拾了,窜出灶间直奔柴房。 你!张氏是想冲他说教都没有机会,只能把话憋了回去。心想不是自己奶的孩子,就不能和她一条心,有些泄气。 娘,今晚我光吃现成的了,也没帮溪少爷什么忙,剩下这点活儿,我来干就好。娘也回屋里歇着吧。 你不说我还忘了,少爷托我做的衣物,我还没做完,大东媳妇,这里就交给你了。以后跟着少爷学做菜,可得用心啊,不能辜负少爷的一片好意。 媳妇省得,娘且放宽心。 张氏见儿媳妇态度诚恳,满意的点点头,急忙的也走出了灶间。**** 皇宫内院,能坐在皇帝宝座上的人,除了皇帝以外,还有摄政王可以坐,有没有黄袍加身,在一众大臣眼中那都不是事儿 只要有人肯坐,他们就感激涕零了。 别的国哪个不是为了皇位,皇子们挣得头破血流,不惜兄弟相残,可放眼大昌国,这种事根本不存在的。 站在下首,一身官府的花白胡子的老头,半躬着腰,整张脸都被隐藏在暗影之下,让上位者根本瞧不清他此时松了一口气又露出惬意笑容的脸。 真是万幸啊,今年还是晋王。 老东西,别以为你恭恭敬敬的,本王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和他们串通一气诓骗于本王,待本王查出真相,本王定要抄了你的家。清冷中透着怒气的声音说着,一个碧绿清透的镇纸摔在老者的脚下,碎成了两半。 晋王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两袖清风,毫无家底可言,如今不过是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罢了。您再抄了老臣的家,那老臣只能睡在大街上喽。 真真的是老泼皮一个,哪有一点三朝元老的样儿,能这般说,岂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和他两个兄长勾结了。 而他又确实拿这个老东西没办法。 所以你是承认和那两个混账算计本王了?害本王连坐? 晋王,此言差矣,老臣也是为了大昌国的黎明百姓着想。在您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家家安居乐业,此等盛世便是先皇在世都不曾完美呈现,晋王乃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啊,老臣不过是顺应天意。 高高在上的男子,忽地露出一脸邪魅的笑来,眼中全无先前的怒气。 哦,那真是可惜,听闻于阁老独爱的孙女,不爱红妆爱男装,缕缕拒绝上门提亲的好男儿,独独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夜游郎君情有独钟。每每要追随其脚步,却总不得其法。 这次围猎之约,本王本想成全于阁老的孙女,将人困在这宝座之上,也好全了令孙女的心意。 老者神色是彻底顿住了,晋王,您说那夜游郎君,他是,他是黎王殿下? 男子但笑不语的看着逐渐变得追悔莫及的于阁老,心里的痛快简直不言而喻,叫你们合起伙来算计他,真当他是软柿子不成。既然不让他如意,那谁都想逍遥快活。 第14章 古代人的头发,不论男女,都一水的长长长。 华溪嫌麻烦,睡前没擦干头发,结果一觉醒来,就遭了现世报流清鼻涕了。 女人也就罢了,男人还留那么长的头发干什么,等想不开的时候好玩上吊吗? 华溪吸着鼻子,抓着一把自己顺滑颇有光泽的长发,这就质感能甩洗发水广告一条街,他猜这副身板的营养都叫头发给抢了。 华溪没有两天穿同一套衣服的习惯,穿了另外一件搭配青色腰封的淡紫色外衫就要出屋子,昨天那身衣裳随意的放在矮凳子上。 灶间里,刘氏正在揉面,听见动静立刻扬起了笑眼,溪少爷,您醒了,早上在家里吃吗? 赶面条?华溪凑过去只看了眼,便猜到了刘氏的想法。 刘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半垂眼帘,昨天的骨头汤好喝,我想煮面的话,味道一定也不错。 没用华溪提醒,刘氏已经想到了用骨头汤,让华溪不免多看了她两眼,他是不是在无意间打开了某人对美食认识的开关? 华溪点点头,指点的话就多了起来,如果面里放个鸭蛋,面条会更劲道。鸡蛋也不是不行,口感会差一些。我还不饿,不吃了。 昨晚吃撑了,现在他还觉得肉在胃里没消化呢。 说好今天锻炼,就不会食言。 华溪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拉伸一下筋骨,提起架势就跑出了院门。 张氏推开房门只看见华溪跑走的残影,回头去问刘氏,刘氏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张氏只能作罢,进了华溪睡觉的屋子,把床褥整理好,再抱走他换下来的衣裳放进洗衣盆里。接着去了柴房,整理小儿子的房间,没有可洗的衣服便空着手走了出来。 马庆儿扛着柴禾回来,看见了盆里的衣服,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难受,就别开眼去了后院,把柴禾整齐的堆好。烧的柴禾还够用好几天,不用急着劈。 他先把晾了一晚上的草药小心的收了起来,分门别类的放进筐里,这会儿脸上才有了一点笑容。 马庆,马庆! 正在高兴着,突然听见华溪的喊声,马庆儿脸上的笑容唰地没了。 跟催命鬼似的。 马庆儿走到前院,一眼就看见大汗淋漓的华溪,愣住了。 这是被谁追着喊打喊杀了吗? 华溪等气喘匀了,才一屁股坐上了凳子,给我做几个沙袋,可以绑在手腕上和腿上的。 你又要干什么? 练力气。华溪抹了把脸,长发都黏在了脸上,难受的不是一星半点,能剪了就好了。 华溪一脸嫌弃的抓起了头发,使劲想了想脑中的信息,大昌王朝好像没有哪条规定不能剪发的,那他还留着干什么? 想到就做,丢下一脸不解的马庆儿,飞身窜到灶间,找到了张氏。一说要剪头发,还要剪耳根处,张氏第一次非常坚定的拒绝了华溪的意思。 可张氏哪能拗得过华溪,华溪也不介意灶间里的剪刀是干嘛用的,拿起了剪子,给自己剪了个齐肩发,顿时清爽了。 而张氏捧着被剪掉的长发,老泪纵横的念叨着对不起小姐之类的话,哭的那个伤心。 华溪此举确实有点惊世骇俗,不是出家,不是得了癞痢,没人会剪头发,即便是剪也是修剪一下发梢,不会让头发长太长了。 华溪倒好,就没有犹豫的,对自己的头发是真狠,尤其剪完之后会笑得一脸舒坦的人,只怕世上只有他一人了。 华溪见不得别人哭,又不怎么会劝人,索性拐了震惊不已的马庆儿躲清静去了。今天还有一堆事呢,等他回来再说了。 天气越来越热,长发就是个累赘,现在,华溪时不时晃一下脑袋感受到后脑勺上的那个半马尾,心情无比愉悦,要他说,他都剪完了。 马庆儿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华溪,他感觉自己又要重新认识他了。一天天的,不整点幺蛾子,他觉得都不配那句少爷。花样咋就那么多呢。 谁轻松谁知道,华溪才不会跟马庆儿解释那么多,今天主要把药卖了,再看看能不能把那些少爷们欠的银子讨回来。但以他的估计,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酒囊饭袋都是一个尿性,欠钱的永远是大爷。 所以任何什么时候,不去做要钱的人,掐死在根源,一律不借就完事了。 两人心思各异的走到京城,华溪那一头扎眼的短发,霎时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纷纷暗地里指手画脚。认出是华溪的,无比用手指指着脑袋,那意思好像是说,这位少爷脑子八成是进虫子了,傻得不轻啊。 华溪大大方方任人观看,他不在意,马庆儿便只能硬着头厚着脸皮的当个聋子瞎子。 京城的药铺遍布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华家的药铺在东边,死对头在对门。 华溪没分析太久,看了眼华家的药铺,便转身踏进了对面的许家药铺。 不管是奚落也好,冷眼也罢,华溪统统视而不见,一拍柜面,我是来卖药的,收不收一句话,不收我走人。 马庆儿猛咽口水,大气都没敢出一下,这一刻,他是真心佩服华溪的胆识和勇气,换了他,他早就站不住脚,拔腿跑了。 曾风光无限的溪少已经沦落到靠卖药为生了吗?真是可怜啊。许家的大公子,也是许家未来掌舵人,他如同画里的白面贵公子一般,从后宅踏进大堂,话虽是嘲讽,可看向华溪的眼神里解恨居多,但眼底里划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到的惊艳。 境遇变了,人也跟大变样了?此时的华溪没了那一头顺滑的情丝,只有齐肩的短发,给人一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感觉,人更为亮眼了。 说好的落魄呢?说好的萎靡不振呢?都在哪儿呢? 华溪大概能理解许大公子此时的心情,因为他曾经向原身表达过想要娶原身的意思,可原身嫌弃他长的比自己还白净,没有男子汉气概,开口就毫不委婉的拒绝了。 换了他自己,八成看到曾经撅了自己的人沦落到这个地步,绝对比许大公子的嘴巴还毒。 还行吧,以前靠父母,现在靠自己,别提多有乐趣了。怎么样,到底收不收?不收我去别家卖了。华溪一开口就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语气,明媚的五官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怒容,仿佛两人之间就从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一样。 没有看到期待中的模样,反而有点被气到了怎么办?许大公子暗暗的磨了下后槽牙,冷笑道:你那位带你如亲生一般的好娘亲,怕你不知人间疾苦,特意授意京城内所有的药铺都不得接收你提供的任何物品 没等许大公子将话说完,华溪明显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想要滔滔不绝的话,既然你们许家不惧任何威胁,还跟我啰嗦什么,赶紧的,我还有别的事。是谁主事?来看看我要卖的药材。 第15章 筐里有蒲公英、益母草、薄荷叶以及夏枯草,都被洗去了泥沙,干干净净的呈现在大家面前。 药铺的主事人虽是特意瞧了一眼,确实是药铺需要的药材,可最后拿主意的还是他们家的大公子,他一句不收,他们是万万不敢出手的。 许大公子从没有一次被人憋住了话,他要是赌气说不收,那他许家岂不是怕了华家,可他收了,又便宜了华溪,真真是恨不得从华溪的身上看出两个窟窿来,他怎么变的这么能言善辩了?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这个进退不得的地步的? 许大公子沉默着,其他人更不敢吭声。 华溪也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这么欺负一个小青年,有点不地道,但现在的境地不允许他厚道。虽然不耐烦李大公子的墨迹劲,但他也不想就为了卖这么点草药东跑西颠的,累不累。 许大公子心里是百般个不愿意,可华家和华溪一人相比,自然是前者占的比重更大。换了以前,华溪早就气哼哼的拂袖而去了,哪会如此厚着脸皮,硬要在这里和他耗着。最终,许大公子生了闷气的发了话,眼不见为净的一甩袖子回了内堂。 草药没经过最后一道晾晒的处理,价钱要低一些,管事很公正,没有因为对方是华溪,就故意压价,最后,卖得几样草药到手五百文钱。想到以后可以多一个进项,喜得马庆儿翘起来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直到走进一家富丽堂皇的茶楼,马庆儿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这还没赚到几个钱,就又想着来享乐吗?尤其是当他看见华溪随手丢给跑堂小二几个铜钱后,他的眼里再没了光彩,盯着华溪的后背,他只想到了一句话:狗改不了吃屎。 刚才小二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人赶出去,得了赏钱后再没了迟疑,鞍前马后的好不谄媚,就差改口喊爹了。 秦家少爷他们几个可来了? 小二忙不迭的点头,他们也是刚来,还在天字二号房,溪少这边请。 分卷(10) 雅间的隔音效果不算太好,走至门口就听到雅间内传出来的笑声。 小二刚要敲门,就被华溪挥手给赶走了,小二得令,立马点头哈腰的离开。 华溪的双手放在门前,本想推门而入,几句刺耳难听的话当即传到耳里,让华溪收回手,伸出脚就踹了上去。 门应声而开,屋内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爆笑声却紧跟而来。 哈哈,溪少啊溪少,你这是要出家去吗?头发剪得不对啊。 秦少,你还叫他溪少,也太抬举他了,他现在可不是少爷了。笑归笑,圆脸的古二少可没忘记前两日在华溪面前吃瘪的事,跟没忘华溪叫板的话。 华溪啊,不是我说你,都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还打肿脸冲胖子,有意思吗?乞讨就乞讨,咱们多年的交情,谁能真笑话你不成?只要你把这身衣服脱了,换上符合身份的破烂衣裳,瞧见没有,本少爷这张银票就赏给你了。李子青大方的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顿时引得旁人起哄调笑。 雅间里总共坐着六个人,除了平时和原身溜猫逗狗的纨绔以外,还有三个眼生的贵女,此时还装作一副大家闺秀般手执绢帕捂着唇角闷闷的笑。 秦永泰,借我的银子买孔雀的事忘了?李子青,让你在赌场回本的银子可还是从我手里拿的。凭咱们的交情,我也不算你们利息了,两千两而已,还了我就走,不扰你们谈天说地的雅兴。华溪并没有比刺激的发火,在他眼里,这几个人顶多算是跳梁小丑,不值得他动气。 秦永泰和李子青面色有异的偷偷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即面不改色的瞪向华溪。 浑说,我何时借你的银子,空口无凭休想诓我们的银子。 我等瞧你可怜,想帮衬你一二,你竟想着算计我们?小二,小二,你们的茶楼什么时候门槛这么低了,什么闲杂人等都能放进来,还不赶出去? 被呼叫进来的小二,有点懵比的看了看华溪,直到耳边再次传来不耐烦的催促声,小二才一脸为难的对着华溪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华溪身姿挺拔,连个眼神都没给小二,情绪不受丝毫影响的浅浅的笑了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不过我却忘了各位死不认账的德行,既如此,你们敢不敢和我赌一把?我赢了,还了欠我的银子。没有绝对的把握,华溪绝不会这么说,眼神自信又傲慢,似乎根本不将他们几个哥儿、小姐们放在眼里。 此等狂妄之态,那是何等的刺激人,看的几个少爷面色阴沉,贵圈子里谁不知道,华溪赌运亨通,很少有输的时候。但是如果不去碰他擅长的呢?还想赢,做梦去吧。 秦少扬起一脸得意的笑,大家都是纨绔,谁肚子里有几斤几两的墨水,都一清二楚。 赌就赌,若你能将外间悬挂的绝对对上,就算你赢。 此话一出,那几人先后笑了起来。 那可是当世夜游郎君所著,至今无人能对上,华溪,我看你还是别自讨没趣了,赶紧滚蛋吧。 几个贵女也嗤笑个不停,本就没什么颜面,再输了,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京城? 华溪没有反驳,更没有接茬,冷冷的笑了一声,便扬起了手,像招呼小狗似的挥了挥手,都出来。 这里要是一个架空的朝代,或许华溪还没有那个自信。可他在小说里,呈现出来的诗词歌赋,大部分都是作者百度来的。 幸运的是,上楼前,他扫过那几个对子,更幸运的是,那几个对子确实百度而来,恰巧,他又都有印象。 站在华溪身后的马庆儿也是一脸的焦虑,快要哭了。即便学过字,念过书,就能对上对子了?这不是过家家啊?真以为输了,他们那些少爷们就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们了吗?那几人明显和华溪有仇的好吧,还不知道要怎么难为人呢。 不如,我们趁他们不注意,偷偷的跑吧。马庆儿悄悄的拽了一下华溪的袖子,小小声的说道。 你对我没信心?说着话,华溪就率先出了雅间,往楼下大堂走去,根本不关心那几个小姐少爷们有没有跟出来。 马庆儿愁眉苦脸的点点头,可身前的华溪后脑勺又没长眼睛,哪里看得到他的回答。 此时还不到晌午,看台上正有说书人在侃侃而谈,来喝茶看戏的人的注意力大多都在看台上。几乎都没怎么注意到华溪。 华溪直奔柜台,指向看台背景上悬挂的几幅对子。 我要对,对上了是不是有奖? 掌柜的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轻蔑和不屑来。确实如此,溪少爷当真要对吗?一个对子一两银子。若能对上,本店双手奉上纹银百两。 总共五个上联,都对上便是五百两银子,去掉给茶楼的份子钱,还有四百九十五两。租个铺子恐怕还不够,京城的地界真是寸土寸金,忒贵了。 上面的五副上联,我都要对。对联的银子,先欠着。 这可掌柜的想说不行,随后而来的秦少他们发出了讥讽的笑声。 掌柜的,你可别为难的咱们的溪少爷了,你看不出来他根本拿不出银子来吗?就让他对下联,对不上,不是还有他那身衣裳吗?总归值个几两银子的。 掌柜的眉眼一开,随即谄媚的拱了拱手,李少说的极是。 华溪冷漠的看了秦少他们一眼,只身走近看台跳了上去,说书先生被迫停了下来,茫然的看向掌柜的。 第16章 在现代,不论是电视还是杂志,华溪早已习惯出尽了风头。此时此刻,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下,没有丝毫怯意,单手背后,另一手装逼的转着折扇,微微仰头扫向左边的第一幅上联。 马庆儿完全不敢看的捂着苦瓜脸,得了,即便是想溜都没机会了。 现场十分安静,看座上的人几乎都猜到了突然上台的哥儿想干什么,一个个屏息凝视,生怕错过了难得一遇的精彩时刻。 几位少爷和小姐们看着,脸上尽是嘲讽和讥笑,就等着一会儿看好戏了。 花溪专注而认真的盯着,在大家要安耐不住起哄的时候,他开了口。 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一气呵成的说完了一句,还没等大众反应过来,就接着对第二幅对联。 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接二连三的直到说完第五副对联,但凡耳朵不聋的人,全都震惊了,眼睛睁的溜圆,脑子里几乎同时飘过两句话:这就完事了?这么简单? 他不是纨绔吗?平时不是吊儿郎当没一点正形吗?别说对对子了,就是诗词歌赋念的都不利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溪露得这一手,让本是自以为同一个档次的几人目瞪口呆,隐隐的都有种不好的猜测,以前他都是装的吗? 华溪其实还可以再装一把比,不只是说,还可以写出大字来,但考虑到原身的那一□□爬似的字,未免露馅就放弃了。 他挑眉看向脸面逐渐难看,甚至变得青白起来的几位纨绔们,灵活的跳下看台,在众人瞩目的视线中走向柜台。 耳朵都听清楚了?拿来吧。 我们、我们怎知你是不是瞎对的随便说上几句话,就当是对上了?可那是夜游郎君的旷世巨作!秦永泰梗着脖子满眼的不忿,满心里抗拒着这个结果,更不想承认华溪那三言两语便是赌赢的证据。 你们也都不承认?华溪不气也不恼,气定神闲的看向另外几人。 李子青咬了咬下唇,顺着秦永泰的话死咬着不松口,大家什么样儿,你我心知肚明,若你随口一说就是对上,那我也可以。 掌柜的,你怎么说?也不想承认?还是水平有限,听不出好赖?华溪这一句话算是把那几个纨绔给捎带脚的埋汰上了,不承认,那你是水平不行,肚子没墨水还哔哔什么。 掌管着茶楼的管事,没点本事东家也不可能用他,所以当华溪开腔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深深的被折服了,尤其回过头来细细品味那几个下联,简直可以说是再完美不过了。 这会儿见华溪转了视线,掌柜的脸上难掩激动之色,根本没主意秦少他们频频递来的眼色,对仗工整,平仄协调,妙,对得妙啊。溪少,您简直、简直是真人不露相啊。 掌柜的这一嗓子充满了仰慕之情,算是彻底牵引出众多的说话声。 有惊叹、有震惊、更有人郎朗复读华溪刚才所对的下联,一阵阵赞不绝口的声音造成了一片喧哗之相。 华溪对掌柜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的行为颇为赞赏的点了下头,四百九十五两,都换成银票。 掌柜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华溪他根本没接话茬,甚至对声名大噪那种事也不乐中,而他的眼里只有黄白之物,真真是俗不可耐。 眼中的惊艳之色瞬间的冷却了下来,他沉下眼皮,咳嗽了一声,稍等。便拉出最低层的抽屉,拿出几张银票和碎银。 华溪扫了一眼,看似漫步经的将视线移到了对面的几位少爷身上,手指看似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一声声听的对面几人心里烦躁,再配合他气死人不偿命的调侃调调,直接让他们几人脸色彻底黑了,你们要是没银子,就直说。输不起的话,还出来浪什么?还敢说自己是有钱少爷? 华溪,你莫要欺人太甚,谁知,谁知是你从哪里找来的高人,提早做好对子,让你出来炫耀。 也就脑瓜子装了稻草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别说华溪,就是离得最近的人听了都笑出了猪叫。 不求名的隐士高人可遇不可求,秦少爷,你指条明路,让我也去寻个来,好让我也出出风头。能来这里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毕竟那普通的老百姓可没胆量和底气进来。 这里的一壶茶,就顶寻常百姓一个月的嚼用了。华溪顺着声音,特意看了一眼算是帮腔的男子,嗯,脑子里没印象,那边是路人甲了。 秦永泰细细的打量了两眼这个带着帽子的男子,最终抿成了一条直线的唇没再嘣出一句话来。 区区两千两银子,当少爷我心善赏了叫花子。说着,李子青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看都没看甩向华溪的脸面之上。 早有防备的华溪眼神微眯,轻微闪躲,士气如虹的拿走柜台上掌柜准备好的奖金,阴恻恻笑看着李子青,掌柜的,还不快将地上的银票捡起来,本少要另出一幅上联,挂在楼内,供人解对,对上者,赏银两千两。 此话一出,大众一片哗然。今日真是赶上了,简直比说书的还要精彩万倍。 日月明朝昏,山风岚自起,石皮破仍坚,古木枯不死。华溪一气呵成的说完,不管掌柜的有没有记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昂首挺胸的迈开了步子,离开了茶楼。 这等气节,竟出自纨绔之身。 众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二楼雅间内,单手撑着下颚的男子,望着华溪的背影微微出神,直到完全不见其踪迹,他才徐徐开口:他是 王爷,那人叫华溪,城里有名的纨绔。前些日子因为挥霍无度,被家族赶了出来,听闻现在住在乡下,他奶娘的家中。男子身旁的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简单扼要的说完,给上座的男子手边的空杯续上了茶,继而又笑道:看来传言不可尽信,不瞒王爷,黎王殿下的那五副上联,小生日思夜想得来的下联都远不如那位华溪少爷的下联来的恰如其分,或者说堪称是绝对。 哦? 男子捻着茶杯,眼神略有些发散,好像并没有认真在听书生的话。 小生敢断言,他刚才临走前留下来的上联,绝对会将黎王殿下引出来。 甚好!男子终于笑了,俊美非凡的脸上那一抹邪魅之色肆意张扬开来。 第17章 被刚才见到听到的冲击,刺激的有些找不到北的马庆儿,几乎是处于本能的跟着华溪。眼神不由得流露出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崇拜之光。 他几次张开嘴巴,想说点什么,突然嘴笨的不知道从何说起,不料老天怜悯给了他一次说话的契机,却是为了打断华溪的决定。 太贵了太贵了,有点钱就开始大手大脚,银子在怀里都没捂热呢。咱们村里有位老匠人,手艺一绝,收得费用还不高,走走走,回村子里我带你过去,保证让你满意。 马庆儿的话再晚一步,华溪差不多已经要把银票拿出来交付定金了。他对这里的市价还真没什么定义,原身又是个花钱从来不眨眼的,对金钱没什么概念。所以他买东西,都是换算成了现代的价钱来比较,所以定制一辆小吃车要花掉八十两子相当于现代800块的话,他还觉得挺便宜。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们匠人多,手艺绝、工期短,不出三天就能按照少爷的要求把小吃车做出来。再说,我们的匠人都是皇宫内工匠的徒弟,哪里是乡野村夫可以比较的。前一刻还笑容满面的手工坊的管事这一刻突然变脸,眼见着就要赚上一笔,被那个下乡人搅和的要黄,搁谁谁乐意。 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见人下菜单,就坑你这种看起来好骗的人。见华溪没说话,马庆儿干脆上手拉着人就往外走,气得管事直跳脚,骂马庆儿多管闲事。 马庆儿白了管事一眼,小声的跟华溪解释,手艺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他家的名声是真的臭,不少人在他家都吃了亏。就你说的那种小车,根本就用不上八十两银子,摆明是看你好糊弄,胡乱要价。 华溪摸了摸这张脸,多年纨绔的形象在京城内恐怕已经根深蒂固,虽然被赶出家门,但没人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私产,大家瞧着他穿着光鲜,自然是能坑就坑了。 吃喝玩乐原身在行,生活所需的信息量又太少,而他对古代更是一知半解,他想,他可能需要一位生活助理。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打量起马庆儿,他不似一般哥儿那种娇弱体,因为平时劳作的关系,反而有一种不输于男儿的硬朗感,肤色偏黑,长相也偏中性,个头比自己稍矮了一点。总得来说,这人可用。 马庆儿被华溪探究似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眼神稍有些闪躲,怎、怎么了?以为我说谎骗你吗? 想不想赚大钱?华溪忽然一巴掌拍在马庆儿的肩头上,让人防不胜防的颤抖了一下。 分卷(11) 你这、这不是废话么。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肚子饿了,走了,吃饭去。说完,华溪悠哉悠哉的先迈开了步子,仿佛之前他就没去过什么手工坊。 马庆儿反映迟钝的消化着华溪的意思,跟着华溪走进了一家小饭馆,看着他点了两个招牌菜和两碗米饭,就开始和小饭馆的老板攀谈起来。 一开始两人只是闲话家常,马庆儿一边吃饭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可当他听见华溪问对方这个铺子是租的还是买的话后,他才反应慢了好几拍的猜到了华溪的真正目的。 能在京城站得住脚的小饭馆,必定有其特色,能留得住人,不然早就关门大吉了。 华溪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自己也吃饱了,味道虽算不上完美,但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他一个被逐出了家门,又剔除了祖籍的人,相当于一个黑户了,那么,他想要在京城干点什么,都得先个弄身份证也就是自立门户。 想到就去做,一刻也不想耽误的华溪,寻了一个口碑不错的人牙子,给了点银子弄明白怎么搞身份证。 所以天下间就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了?现在有银子的华溪,彻底松了口气。于是在马庆儿体力承受范围内,又买了些米粮油,大酱、酱油和米醋等所有调味料,再加上研磨的香料,炮制菜品需要的调味拼才算齐全了。最后还买了些瓜果之类的零嘴和一条五花肉,两人才坐上了回程的牛车。 这会儿,尽管没和华溪进一步的感情交流,他看向华溪的眼神里再没了以往的敌意,甚至越看越觉得此人顺眼无比,因为他的怀里躺着卖草药的所有银子,换句话说,华溪一文钱没拿都给他了,说是他的辛苦钱。 华溪动不动就坐着牛车回来,而且车上都放着装满了东西的箩筐,但凡看见的人,无不好奇的频频看过去,然后再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猜那个筐里都装了什么东西。 有和马庆儿关系不错的人家就被怂恿着去串门,瞧瞧都是啥,回来好告诉她们。 毕竟昨天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这个华溪引起的。 里正一人力压群雄,把村里所有反对改变村规的声音都暴力性的镇压下去,最后迫于里正的野蛮行径,一个个的都做了鹌鹑,敢怒不敢言的妥协了。背地里则把华溪这个罪魁祸首就恨上了,老一辈严令家人不准与之交往,包括马大东一家。 所以大家即便都对华溪这位城里少爷好奇的不行,也都望而却步,怂恿别人前去打探。 没人来串门,张氏一家还不知道不准上山的规矩被打破,还是刘氏出门去买豆腐的时候,才知道了村里的这件大事。回家告诉了张氏,张氏想了想就叮嘱刘氏,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用刻意告诉少爷。 刘氏点头应了,买来的豆腐用水泡着,回过身就看见,马庆儿身后背了个箩筐,双手又抱着一个大筐的从牛车上走了下来。 她赶紧用布巾擦了下手,就奔了过去,帮着马庆儿减轻负担。 华溪付了车钱走了过来,指着筐里的小罐子,这些都是调味料,全放进厨房。这条五花肉先放水里,等我回来告诉你怎么做。 刘氏哎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捧着筐拎着肉进了灶间。 另一筐米粮和零嘴就放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两人就再次离开了家门,由马庆儿带路,直奔村里的老匠人的家。 原来老匠人是一个跛子,妻子早亡,膝下有个女儿,从小就跟着他学手艺。三四年前才来到靠山村定居,在村里人的眼中,他们算是外来户。 但老工匠手艺确实不错,价钱也公道,村里人要打家具什么的都会上门,邻里关系都非常融洽。 两人赶到老工匠家门口的时候,老工匠的女儿正在整理菜园子,看见二人非常热情,主动引进院内,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 夏姑娘,夏伯伯呢,我们要做样东西。马庆儿不好意思让人家女儿忙活,赶紧开口。 我爹去砍竹子了,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你们要是着急,和我说也是一样的。夏姑娘的长了一张大众脸,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她下巴上长了一个痣,特别影响观感,这也是为什么都二十岁了,仍待字闺中。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继承其父的衣钵。 华溪不想坐着干等,干脆就和夏姑娘形容了一下小吃车的构造。 夏姑娘听得认真,还跑进屋里取了笔直,按照华溪的描述进行绘制。 华溪本是面色如常,可看到那位夏姑娘将他形容的小吃车描绘出十之七八的雏形图时,惊讶的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大概就是这样子,多久能做好? 溪少爷,这个架子不难,但是要在像下面添置炉灶,就有些危险。既然是做吃食的下车,首先就要考虑安全问题,所以我觉得如果这里改成这样,既能防火也能防止木头变形,会不会更稳妥些?夏姑娘一脸严肃认真的在初稿上改了几笔,并没有直接回答华溪的问题。 华溪满意的点点头,笑了,夏姑娘所言极是,就按你的做,时间不是问题,安全最重要。 夏姑娘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重新看了一眼华溪,这人似乎和村里人传的好像不一样呢,挺通情达理的啊。 您放心,我们可不能砸了自家的招牌,我们会抓紧时间,尽量不耽误您的正事。夏姑娘是个爽利人,敲定了下来,就取出了算盘,说一样算一样,最终加上木料和辅料,总计三十两。 和京城里的手工坊一比,价格公道的不像话。 定好了小吃车,华溪也了一份心思,大方的交了全款就和马庆儿离开了夏家。 接下来的几天,华溪消停了,足不出户的行径更让人好奇的心痒难耐,时常以路过的名义往人家院子里偷瞄,有的人赶上了会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熏得胃里直翻腾,反应大的当场就吐了。 因此惹出了村里人强烈的不满,纷纷跑到里正家诉苦,让里正出面去管管那一家子人。也不知道他们偷偷摸摸在捣鼓什么东西,万一是些伤天害理的事,岂不是连累了整个村子。 里正心中一乐,他还一直苦恼没什么由头去教训那个臭小子,这下好了。 里正拍了拍胸脯,刚正不阿的一口应了下来,杀气腾腾的带领着一群义愤填膺的村民们,走向了马大东家。 第18章 华溪得了几百两回来,大家都震惊的久久不能说话,尤其是在马庆儿绘声绘色的描述中更是吃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张氏算是看着华溪长大的,对他能对对联的本事,居然没有丝毫的怀疑,在她的眼里他的少爷就是无所不能,盲目的信任。以她的话说,少爷这是深藏不漏,没什么好奇怪的。 华溪当时也只能是哭笑不得默认了,似乎只要有张氏在,他什么借口都不用费劲想,这样也挺好。 张氏还好,毕竟是大宅子里的人,几百两的银子还是见过的,但是大儿子夫妇俩就有些反应不过来,接着就听到华溪又丢出来的一记重磅消息。 他要改建屋子。 然后他们就闻到了臭气熏天的味道,以及长了白毛的豆腐?彻底将他们逼回现实,抛开还没消化的消息,纷纷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马庆儿夸张的抱着香儿直接窜出了灶间。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集体被打脸了。 别管是不是被逼的,怎么入嘴后臭味没了,反而异常的美味,一个个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华溪。 华溪就喜欢这种反映,当即拍板,由刘氏掌勺,马庆儿负责收钱,等小吃车做好,就能出去摆摊售卖了。 接下来的几天,每个人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都卯着劲,对华溪随口就来的使唤也渐渐有点习惯了。特别是马大东,辞去了城里的工作,为了改建房子的事亲自看料定料,选人干活,全都一个人包了,还忙得不亦乐乎,一点不觉得疲累。 这天,华溪卸下手腕和脚腕上的沙袋,像一潭死水似的瘫在从夏家买回来的藤条椅上,任徐徐的微风拂过,顿时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为了锻炼体能,他还特意让马庆儿弄了个一大沙袋,挂在伸进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上,每天定时的拳打脚踢。虽是循序渐进,但他能明显感觉到体力的提升,单手拎起灶间里的大铁锅已经不成问题。只要继续练习,假以时日他相信颠勺绝不成问题。 今天只要夏家把小吃车下面的土灶垒好,再架上拿回来的小铁锅,明天就可以出摊,卖油炸臭豆腐了。大哥哥,喝水。香儿端着一碗白开水,颠颠的走了过来,脆生生的说话声打断了华溪的思路。 华溪寻着声音,接过香儿手中的碗,慢条斯理的喝了个干净,便把空碗还给香儿,谢了,你娘和你奶她们还在屋里做活吗?华溪要求服装整齐,所以特意让马庆儿去城里拿回定制的小铁锅的时候,卖了几批黑布和蓝布,用来制作厨师服,就当是统一的制服。 张氏和刘氏俩就在忙着赶制这个。 香儿乖巧的点点头,头顶上的羊角辫也跟着来回晃动。 奶奶说,不能耽误大哥哥的正经事,要赶紧做出来。 那香儿帮忙生火,中午我们做面疙瘩汤吃。 华溪手痒拽了下香儿脑袋上的羊角辫。 听到有好吃的,香儿巴巴的把另一个羊角辫也塞到华溪的手里,笑的一脸灿烂。 华溪看着手里的辫子怔了怔,随即笑出了声,小馋猫。 今天还能吃到臭豆腐吗?背着一筐草药的马庆儿,一进门就听见华溪的话,眼睛亮了。 小叔叔才是大馋猫,奶奶说了,臭豆腐要拿来卖的,不能再吃了。香儿说完,朝着马庆儿吐了吐舌头。 马庆儿讪笑的挠挠头,不是嘴馋,实在是吃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尤其量少的情况下,又吃不够,心里头总会惦记着。 再让夏姑娘多编几个方形的筐,豆腐是该多发酵一些。前期他可以施行饥饿营销,把臭豆腐的名声闯出来,后期,产量跟不上的话,别说一天了,半天恐怕就会卖光。 我这就去。马庆儿放下的筐,急不可耐的就跑了出去。 华溪看了一眼筐的草药,见还是他熟识那几种才放心的和香儿去了灶间。 香儿是小,但生火是个能手,不稍片刻就在灶眼里生起了火。 他就让香儿在边上看他怎么炒香蒜和肉丝,时不时的让她拿个鸡蛋和调味料什么的。 耐心的一步步的告诉她怎么做。 面粉里一定要慢慢的一点点加水,边加水便快速搅拌,搅成这样的小絮状。 香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认真的听着,认真的使劲点头。 看,炒锅里的水开了,火就调小一点,保持这样就可以。说着,华溪用钩子把灶眼里的柴禾扒拉散了。 他端起调成棉絮状的碗,要一边搅拌,一边往锅里撒,才不会让面疙瘩粘连在一起。等他把面疙瘩都下好,往锅里放了一勺盐,两勺酱油。 要想食物变得美味,就要加相应的调料,如果只是单一的咸盐,香味得不到提升,自然不会浓郁。 不用华溪多说,这边看的眼睛都要掉进锅里的香儿,不停的舔嘴唇。 面疙瘩汤,以前娘亲也做过,记忆里都从没有过这样的香味。 华溪拿了一个鸡蛋,敲了一个口,一边慢慢倒蛋液一边慢慢搅拌,在锅里形成絮状凝固。 稍微煮两分钟后,把小葱碎倒进去,出锅前,他又淋入两滴香油。 去,叫你奶她们出来吃午饭。华溪好笑的拍了下猛吸溜口水的香儿。 香儿抹了一把嘴,像只兔子似的连忙蹦出去喊人。 华溪拍了几根黄瓜,搬上蒜末酱油再倒了几滴香油,一大盘拍黄瓜就做好了。 这个季节最不缺蔬菜,不管是炒还是炖,在越来越热的天气里,都该吃些清凉爽口的。这个时候,吃冷面应该不错。 嗯,他得想想怎么做了。 疙瘩汤吗?怎么会这么香?张氏一进灶间,最先味道飘散在空气中的香味,香得她忍不住咽了好几下口水。 调料放的对,自然能引出食物的香味来。这里太热,去院子里吃。 这天越来越燥,灶间里闷,确实不适合吃饭了。等大东回来,我让他在院子里搭个凉棚。夏天里,咱们就在凉棚里吃。张氏说着话,把大锅里的疙瘩汤盛到大钵里,连同大勺子都端了出去。 华溪想顺手拿几个空碗和勺子,被又窜进来的香儿抢了先,抱着碗筷就走了出去,他便端着那盘拍黄瓜走了出去。 院子外,刘氏在搬凳子,清理石桌,见到张氏端着大钵,眉开眼笑的伸手接了过去,霎时香味扑鼻,她惊喜道,好香啊。 我真怕这张嘴被少爷养刁了,以后其他吃食都没滋味了。张氏说着埋怨的话,唇角却弯着,眼神里无不透露着的自豪。 刘氏笑了笑,没接话,从女儿手里拿过碗,给每个碗里盛满了面疙瘩汤。 毫不客气的敲门声响了两声,就从门外传进来一道豪迈的嗓音。 开门,老子知道你们在家。 华溪拿着羹匙吹凉嘴边的面疙瘩,慢慢悠悠的吃过一勺又一勺,余光里看见刘氏起身前去开了门。 以里正为首的村民们,在开门的瞬间,跟着里正一股脑的闯进院子里,充满敌意的眼神四处乱瞄。自以为是的臭味没有闻到,反而在空气中闻到了一阵阵香气。 赶上人家饭口的时间,里正不觉得尴尬,黑亮的眼睛倒是石桌上的那钵汤溜了一圈,最后定在华溪身上,立马露出吓唬人的凶相来。 有人说你家有臭味传出,怎么回事?老实交代,不然报了官有你好受的。 张氏不高兴的沉下脸,好生奇怪,有臭味怎么了?不管是香的丑的,谁家没有股味道?里正怎么就来我家询问? 里正,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您现在闻着臭味吗?村东头的赖利头的家能熏死人倒是真是,您可以去他那里瞧瞧。刘氏平时给人就是一种不怎么爱说话的模样,可这些人好巧不好的赶在她正吃饭的时候,害得她现在只能闻不能吃的来应付他们,想想心里就有气。 大东媳妇,说话可不能昧着良心啊,现在没味,不代表以前没有。我家大儿都被你家的臭味熏吐了好几回,至今都没胃口吃东西,眼瞅着瘦下去一大圈。你说,你们到底弄什么东西?是不是这位城里少爷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瞧着你挺本分的一个媳妇,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哎呦喂,大家瞧瞧,那个城里少爷才住在这儿几天,连老实巴交的大东媳妇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大婶子,你还是把这人赶走吧,带坏你们一家子就算了,可别搅和了我们整个村子。 分卷(12) 最先发难的往往都是碎嘴的老婆子们,爷们们只要在大后方推波助澜一下就行了。 老子是里正,老子的话在村子里就是规矩。华溪,老子在和你说话,你还在吃饭?就华溪这个态度,换了以前,管他是男是女,他早就一拳头招呼上去了。 饿了不吃饭,哪里力气听你说话,说吧,我听着呢。华溪轻描淡写的看了里正一眼,满脸的络腮胡子让强迫症的人见了,肯定要抓狂的想要看见的胡子都剃光。 这人简直比油盐不进更让里正心塞,因为他感觉对方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第19章 他吃不饱饭的时候也没心思听别人说话的啊。 吹胡子瞪眼的里正谢炎,生平就对文绉绉的读书人没办法,眼下又多一个像华溪这种惯使软刀子的人。他明明是借着由头过来出气的,到头来自己又被气到了是怎么回事? 你既然来了,也省得我去找你。我想在靠山村落户,明天劳里正跑趟知府衙门,给我办个户籍。华溪见谢炎半晌没说话,果断的抢走话语权。 啥? 不只是谢炎愣了,一起同来的村民们都愣了。藏在其中的老马头和老马婆子面面相觑了一眼,心里同时产生了一种无比庆幸的念头幸亏没让儿媳妇过来找麻烦。 那天儿媳妇王氏跑回家,口口声声说被那个京城来的少爷欺负了,鼓动他们老两口和他们的大儿子就要回去算账,老马婆子被说动,就要动身了。还是老马头更有主意,不仅喝止,还把王氏骂了一顿了,然后拽着老马婆子回了屋,和她好一顿分析。 那个京城来的少爷,具体什么情况除了知情的张氏外,村里人也都是见风是风,没人清楚那少爷到底是不是穷的一清二白。在没了解透彻前,不好去招惹。再说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把人得罪了,对他们肯定没好处。 家里以老马头的话马首是瞻,他说一就不能有人说二。 老头说什么,老婆都频频点头,直呼他说的对,关系要是闹僵想从人家身上扣点银子来花花不成痴人说梦了? 所以老马家一直静观其变,严令王氏不准过来找茬,更不准对外说二儿子家一句不是。 如今看来,老马头的先见之明让老马婆子的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她家的老头子真是聪明啊。 都被老婆子崇拜了几十年,老马头仍然很享受这份目光,傲娇的挑了挑眉,示意自己老婆子继续看下去,别出声。 你的脑子没毛病吧?你的意思是想要自立门户吗?谢炎不信,那么大的家族真就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了?那得多大仇多大的怨?该不会他根本就不是华家的子孙,所以才被狠心的丢出了家门? 谢炎突然一脸恍然大悟,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家族秘史,看向华溪的眼神里不由的充满了同情。 你那是什么眼神? 华溪莫名的感到一阵不适,我朝没规定女子和哥儿不能自立门户,只要里正帮我办好了这件事,自不会亏待你。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即便不在意,也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但话要说的让对方听明白了才行。 谢炎敛了敛眉,他就是错付了,根本不该对他生出没用的同情心,他恢复了里正该有的严肃,要落户可以,你先交代清楚,臭味是怎么回事?靠山村百年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庄稼人,可不允许心思不正的人混进来。 张氏和刘氏齐齐的看向了华溪,不知道那臭豆腐可以不可以被外人知道,会不会看上一眼就泄露什么秘方? 简单。华溪简洁有力的说了两个字,起身就要回屋,刘氏刚迈了一步,就停了下来,想起豆腐都放在华溪的房间里,她好像不太方便进去。 里正,您不会以为那臭味是张氏才琢磨过味儿来,为什么里正坚持要知道臭味是什么,当下脸色就有些不高兴了。 香儿懵懵懂懂抱着刘氏的大腿,眼神无辜又迷茫。 张婶子谢炎刚叫了张氏一声,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就飘了过来,他身后的村民反应迅速的捂住了口鼻,好几个人指着迎面走来的华溪叫着。 就是这个味儿。 即便是腐尸都没这个臭啊。 谢炎顾不得身份和形象,捂着鼻子,喝止华溪继续靠近。 站住,别过来,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这个是臭豆腐。华溪把碗里的一块臭豆腐倾斜,让大家都能清楚看见,继而继续说道:发酵后的豆腐,就会散发出这种味道。不过是可食的,经过加工和处理后,香味四溢。想品尝的今日也可以购买,乡里乡亲,我算你们便宜点。 说着说着,华溪干脆推销起了自己的臭豆腐。 众人都一脸的古怪,眼神奇怪的看着华溪,好像在看怪物一样。 不信或是不敢尝试的,也可以等日后臭豆腐在京都流行后再来购买,我同样给你们优惠。华溪再次扬了扬手中的碗。 光闻着就能臭死人了,还能吃?别笑掉别人大牙了。 京城里的少爷,脑瓜子是不是都不灵光啊? 别说啊,我就瞧着他不大像个正常人。 可怜的娃儿,是想钱想疯了吧。 村民的议论不断,大大小小的声音汇聚成海,乌央乌央的听着耳朵痒痒。 谢炎开始以为华溪是故意说这话是来戏耍人玩的,可瞅着他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谢炎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 毕竟他一进院子就闻到的那一股子香味,勾得他馋虫直蹦,不是假的。 等你的臭豆腐吃不死人,我才会考虑让你落户,不然休想连累整个村子。别看谢炎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儿,可心思细腻,并不如面相那看那般。所以也算在场头脑比较清晰,唯一没有说法风凉话的人。 华溪认可谢炎的话,根本没有理会旁人的嘲讽,颔首道,可以,还有旁的事吗? 兴师动众的跑来人家里问罪,结果就是一块臭豆腐引起的误会,谢炎自是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但就这么回去,脸上无光啊,况且这个没担当的臭小子干的好事,还是他帮着擦的屁股,不但没有个谢字,他看他干脆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亏,虽然他也想改变不可上山的村规很久了,也是借着华溪那个事大刀阔斧一把,但总得来说,没有他,哪有他华溪安静的日子。 华溪干脆就把装着臭豆腐的碗放在了石桌子上,顿时引起了许多人下意识的后退,引论纷纷的声音都跟着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眼看着就要退出了院子。 这是华溪又开口了,众人又是一怔。 你若没事,我倒还有件事需要和里正说一下。 他又像干嘛啊? 所有人的心里几乎不约而同的生出了这么一句话。 谢炎也是脸色一臭,他今天来好像不是找茬的,就是来特意为他办事似的。 不等谢炎说话,华溪接着道:我要改建,劳里正扩一下这里的宅基地。 谢炎:! 马老二家是要发了,要扩建屋子了,还要去城里做买卖了。 一时间,靠山村的人无不一字不差的口口相传,生怕连刚说话的孩童都不知道似的。 要套近乎吗? 不,还再要等等看看! 他们家不是要去卖什么臭豆腐吗?如果真的吃不死人,也吃不坏肚子,他们就不计前嫌,打算和他们好好打交道了。毕竟,他们家现在可住着一位财神爷呢。 这年头,没有谁嫌钱多。 所以不少人时刻关注着马老二家的动静。 哟,大家快来瞧瞧,庆儿哥从老夏家推着一个什么东西回家了。 呀,都别睡了,快出来看,他们穿着怪莫怪样的衣服,推着那个什么东西出门了。 有好奇心旺盛、体力佳的年轻人在家人的叮嘱下光明正大的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将那个什么车推到了京都里的市集上。 一开始,臭味一出来,周围的人如他们所料全都退避三舍,哄他们走,甚至还叫来了官府巡逻的。 谁能想到,华溪那个少爷竟请他们吃了起来。 这有官府的人开了头,事情就发生了惊天的变化,剩下的臭豆腐居然全被那几个巡逻的衙役包圆了。看热闹的老百姓一个都没尝到,光是耳朵里听着拿三个衙役张口闭口的说好吃、好香。勾得人人都舔了不下十几次的嘴唇,追着华溪他们问,明天还来不来。 来,怎么不来! 不过价钱要翻一番。 卖给衙役的算是成本价,纯友情价,一文不赚钱的,但正常售卖可要十文钱一块臭豆腐。 好家伙,一板豆腐才要十文钱,他们就一小块臭豆腐竟要十文钱? 贵?华溪一笑置之,不予辩解。有眼睛的人,难道看不见豆腐都是过油炸的吗?难道会不知道臭豆腐的蘸料有多稀有? 他就是这么高冷,不接受砍价,反正他的用料有眼的人都看得见。 结果第二天,还有些犹豫的老百姓依旧没能尝到臭豆腐的味道,因为又被人给包圆了。 如此一来,臭豆腐的名声彻底被传开,没吃过的人都心痒的难受,总想尝尝闻着臭烘烘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人间美味。而吃过的人,更是把臭豆腐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第三天 第四天 直到第五天,终于没有人再包圆,臭豆腐的数量也一下子增多。 老百姓们终于买到已经涨到二十文一块的臭豆腐,顿时泪流满脸,再买不到,就怕再也买不起了。 呜果真好吃到要咬掉舌头了、简直太香了。 第20章 溪少美食的旗号在集市上打响了。 任谁都没想到,那么臭的东西居然会引起美食界的一场变革。 不少人纷纷争相模仿,各种臭味的东西相继问世,脑洞大的连华溪这个现代人都不敢想。 什么臭鱼烂虾各种包装后摆在世人面前,竟学华溪的宣传口号,闻着臭,实则美味无比的殿堂级美食,来尝一下? 不是什么东西发臭了都能吃的好吗?轻则闹肚子,重则会死人的好吗? 华溪不想发声,可身为美食制造者,良心上就过不去,但他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而且马庆儿他们也没有和他一样的胆量,敢去砸场子。 然而没等华溪进一步行动,保药堂的年轻大夫站了出来,怒斥那些无良的厨师,平时都能吃坏人的东西,就敢变了个花样拿出来卖,嫌自己命长吗?这才几天的功夫,就保药堂自己接收了多少个中毒迹象的病患。再盲目下去,害死了人自己也跟着陪葬去吧。 华溪特意看了眼那位年轻大夫,个头不高,小脸白净,清秀的五官凝出了满腔义愤的表情,痛斥完,看也不看那些聚在门口的食铺管事,甩着袖子走回保药堂。 聚在门口的人无不垂头丧气,以为跟风能狠赚上一笔,没想到差点把自己也给赔进去。看来不能自己搞创作,还得完全跟风才行,瞧那些跟着做臭豆腐的人家就没事,啐,晦气。 看完了热闹,华溪扫了眼保药堂的金子招牌,旁边的旗杆子挂个许字。他是没想到许家药铺分号里会有这么一位富有正义感的大夫。 如此以来,就算再没脑子、再没常识相信也不敢乱吃东西了。何况现在有人出头,他也不用费脑筋去拯救那些没智商的群众了。 现在臭豆腐的风头正盛,按照惯例,该有人找上门了。 刘氏和马庆儿满脸喜气,推着再次销售一空的小吃车往回走,忙活了大半天,哪怕忙的中午没吃到饭,他们都不觉得饿,浑身仍干劲十足。 华溪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到他们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两个鬼祟的身影忙交头接耳的互相攀谈,故作顺路的陌生人。 华溪嗤之以鼻的收回视线,如果他猜的没错,等确定了他的所在,傍晚前就会有人来登门。 就是不知道这第一波人会是谁。 他现在属于无靠山、无人脉、无银子的三无人士,不管来的是哪方势力,对他来说都有点吃亏啊。 不行,如今的发展速度还是太慢了。 回去的一路,华溪都默不作声,眉头时不时的轻蹙,偷瞄了他好几眼的马庆儿,忍不住慢下脚步和华溪并列行走,拐了下华溪的胳膊。 咱们臭豆腐的生意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你倒是容易知足。华溪撇唇轻笑。 为什么不知足?这样的日子,我以前可从来没想过。所以他是不得不承认,这位京城少爷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能耐。 以前没想过,现在就开始想。从今天开始,睡觉前练一百个字,十天之内,心算要融会贯通,能不能做得到? 马庆儿当即苦瓜起了面容,他自然高兴可以认字写字,可华溪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一天就要他记住数字怎么写,三天内就要他快速换算加减,如今又要他练大字,这种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他真的有点吃不消。 学会算账和记账是必须的,除非你想一辈子拿着锅铲在厨房里转悠。他现在太缺少人才了,只能赶鸭子上架,强化马庆儿业务的能力。 庆儿哥,累活脏活都没见过你喊过苦,如今倒是被几个字给吓怕了?刘氏忍不住捂住嘴巴偷笑。 大嫂,他简直是在压榨我的每一炷香的时间,害我连上山采药和练习针线活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从早到晚,他就没一刻闲着,不是变身小厮满足那位少爷的各种吩咐,就是忙着干这种琐碎的事。自己的时间一点都没有了。 没出息,惦记那点小钱,怎么成大事,眼光给我放远点。华溪跟他可不客气,手持折扇就敲响了马庆儿的脑袋。 一会儿你直接去里正家,看看我的户籍办好了没有,这么点事磨磨唧唧的,问他到底能不能办?在卖臭豆腐第三天的时候,华溪就让马庆儿带着银子去找了里正,让他办户籍,这都过了两天了,怕不是心里不服气,故意跟他耗吧。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会使唤我。马庆儿嘴里嘟囔着,脸上倒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愿。 刘氏,面条已经晒了两天,回去咱们就试试看口感。如果可行,明天就上新,让那些仿品都跟不上他更新的速度。 哎,早上婆婆也说了,如果晒干了,她中午就收回屋里。连日来,刘氏的脸上的笑容渐多,不是因为买卖好,而是房子正在基罗密布的修建中。按照华溪的意思是紧挨着旧屋再起一栋二层小楼,到时全都搬到新房里,旧屋用来改成大厨房和储物室。 分卷(13) 她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村里人不知多少红了双眼,嫉妒的眼要蓝光,想当初,他们可都说她嫁了个没出息的男人,要吃一辈子的苦。哼哼,谁苦谁知道。 除了冷面,还有凉皮,就是凉皮已经问世了,原身就在茶楼里吃过,清凉爽口,是夏季必备的凉菜。 那么他既要做出不一样的凉皮,起码在配料上他就更胜一筹。 三人走到村口,马庆儿不用华溪开口,主动变了方向往里正家疾走。 华溪则和刘氏则直接回家。 如今的马大东家里聚集了不少工匠和村里的小伙子们,正在干劲十足的打地基起屋子,见了华溪他们,无不主动扬起了笑脸,尊称他一声溪少爷。 张氏在家主要忙活这些人每天一顿的中午伙食,由香儿帮着打打下手,也不会觉得太累。而且,张氏已经学会如何熬骨头汤和炒猪肝。骨头汤不管是用来下面条,还是用来泡饭,都是不错的搭配。主要是用料便宜,还能让工匠们吃的开心,吃过的人就没有不赞不绝口的,都说比家里吃的还要好。 华溪他们回来的时候,张氏就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清洗碗盘,香儿蹲在边上用葫芦瓢将洗干净的碗冲一下水,再规整到木头箱子里。 香儿先看见了人,一下子跳起来像一只欢快的小喜鹊,最先扑向的不是刘氏,而是华溪。 刘氏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女儿的鼻子,将小吃车停靠在院角,挽起袖子就要去接手张氏的洗碗工作。 你们中午吃了吗?张氏在自制的围裙上蹭了蹭手,就让出了洗碗的位置。 刘氏摇摇头,娘,晾的面条是不是收进屋里了,溪少想试试冷面。 这两天日头足,我见都晒干了就拿回去了,少爷,那面条要怎么做?锅里还有剩下不少骨头汤呢。 正好可以做汤底,刘氏你洗完碗进来,我告诉你怎么调配。华溪抹了抹讨喜的香儿的小脑袋,让她帮着拿着水舀自己净了净手,才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糖,拿去吃吧,但不能吃多了,吃完一颗记得漱口。 香儿喜笑颜开的重重点头,谢谢大哥哥。说完,无比珍贵的握在手里,蹦蹦跳跳的找刘氏去了。 张氏拿着晒得像是透明了似的面条,走进灶间,少爷,需要配菜吗?中午我都给那些汉子们做了,家里就剩下几根黄瓜了,不够的话我出去卖。 有黄瓜就够了。以后再买什么菜,让村里有菜的人家送过来,不用老亲自跑出去买。 成,现在家里确实也离不开人,我就让庆哥儿和他们说一声,有想卖菜的就过来。张氏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也就应承了华溪的话。 冷面是华溪根据粉条的步骤来尝试着做的,不知道可不可行,单看晒干后的成品,卖相稍微差了一点外,倒也附和。 张氏主动生了火,又往大锅里添了水,待水烧开冒泡的时候,华溪将冷面条放进锅里,从柜子里取出盆倒了一半的凉水。 等热水锅里的冷面煮软,他迅速捞出来放进备好的凉水里。 刘氏按照华溪的要求把几根黄瓜都切成了细丝,也切了香菜,然后认真看着华溪做调味汁。 调料千万不要不舍得放,不然味道会差很多。每次说到调味料的时候,华溪都会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生怕这些古代人因为不舍,而偷工减料。 其实华溪是多虑了。 自从吃了华溪做过的美食,打开了大家味蕾,便没人愿意再回到以前吃那些寡淡的东西了。再说以前是没银子,穷,现在有了华溪的帮衬,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再委屈了自己的舌头。 溪少,我省得的。刘氏忙不迭的回应,一刻也不敢懈怠。 华溪嗯了一声,继续往下讲。 醋和糖要二比一,因为用的骨头汤,盐就不需要放了。 大锅里的骨头汤剩的不算多,可以一起都用了,华溪就把糖醋调好直接倒进骨头汤里,可惜没有牛肉,而且这年代好像也不让随意杀牛。 华溪讲的详细,算是手把手的传授,刘氏的记忆不错,还算有点天赋,基本上,每学一样,她都能还原个八九不离十。 等冷面做好,刘氏已经记得差不多了。 撒了芝麻和香菜的冷面,虽然没有牛肉片搭配,看起来也不差。 华溪也没谦让,动了筷子先尝了起来,三双眼睛齐齐的盯着华溪那张咀嚼的嘴巴。 嗯,面条的口感软硬适中,弹性有嚼头,酸甜可口的味道也完美复原,但是好像差了点什么。 少爷,不成功吗?是不是面条晒的时间不够?张氏见华溪的表情不太对劲,就想是不是面条的问题,而非调料不对劲。 华溪想起来了,眼中瞬间大放色彩,是辣椒油!这段时间,只磨了辣椒粉,没有烹制辣椒油,他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原来是少了灵魂的辣椒油。 如此,油炸臭豆腐的蘸料也可以改良一下,或者是升华。 干娘,冷面成功了,今后大家要再辛苦点,多做冷面了。冷面做好了,放置妥当能保存很长的时间,而且以夏天的炎热程度,冷面绝对会大受欢迎,多做一些有备无患。 好好,你们赶紧吃饭别饿坏了,我现在就去弄。张氏忙不迭的挽了袖子,准备和面。 华溪确实也是饿了,让刘氏别等马庆儿,也赶紧吃。 正说着,马庆儿颠颠儿的跑了回来,一见做好了面条,胡乱擦了把额头的汗,接过刘氏主动给盛好的冷面,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眼睛冷不防的睁大。 诶!这面也太好吃了吧! 第21章 由远至近的马蹄声以及车轮滚动的声响在大门口处停了下来,通过敞开的大门可以清楚的看见从马车上下来一位腰肥肚圆的老男人,在小厮的搀扶下傲慢的走过来。 华溪扯出一抹不出意料的笑意,可算是来了,再不来,天黑了可不适合讨价还价。 老男人不请自入,犹过的无人之境,看准了站在院子里明显和村子有些格格不入的华溪。 马庆儿刚劈完柴从后院走过来,微微怔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拎着斧头就走了过去,握着斧头把往地上一矗,站在华溪旁边,瞄了眼面色坦然的华溪,心里大定,便看向了脸冒油光的老男人。 你就是华溪?一脸油腻的老男人,藐视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想要我的配方,态度就给我改了。惹本少不高兴,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华溪什么场面没见过,才不吃他那一套,干脆直接就把话挑明了。况且,开局就落了下成,后面只能任人拿捏。 小儿,好嚣张啊。你知道我是谁吗?老男人来之前就打听了华溪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家的哥儿,即便朝中有人,也都上不了台面,根本不足为惧,何况他现在只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可怜虫。 不认识,可是我知道想要臭豆腐秘方的人,却不只是你一家。华溪虚张声势的表情演的极其到位,一点都不像是咋呼人,听得马庆儿都呆了。 什么时候的事?天天围着华溪身后转的他怎么不知道? 老男人的神色一肃,似乎想要看透华溪话里的真假,可他有恃无恐的眼神,仿佛真接触了其他想要秘方的人。 是谁?谁比他还要早一步。想到这儿,他立马收起了脸上的轻视。 废话不多说,我给你一百两,将臭豆腐的秘方交给我,不得再卖与别人,日后你也不能再参与售卖,我保你在京城的安全。 就这?华溪挑眉,轻蔑的看着眼前狮子大开口的老男人。同时心里也在琢磨,他身后的大树会是谁?据脑中的信息得知,这个大昌王朝法律严明,自建国以来就没有出一个大贪官,一经发现,几乎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历代皇帝对这方面的整治向来杀伐果断,但是小来小去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怎么,还嫌少?我身后的人可不是尔等宵小之辈得罪的起的,即便他人想与我争,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老男人说到后面,故意压低了嗓音,却道出了阴狠的劲儿,恐吓人的效果刚刚的。 华溪不为所动的翘起了唇角,不但没有被吓唬住,出口的话却惊出老男人的汗来,强买强卖,用权威欺压百姓、逼迫百姓没有活路,就是你主人的意思? 老男人像是要辩解什么,着急忙慌的说道;好无道理,我出高价买你秘方,怎得就强买强卖了。一百银子,足够一个老百姓好几年的嚼用了,是你贪心不足,不知好歹。 华溪仿佛没看见老男人的狗急跳墙,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我可以把秘方卖给你,不再卖与别家。第二,卖价二百两。第三,我还要以此为生,所以我还要继续卖。你能做主,现在我们就可签订契约。倘若你无权做主,那你就回去找你的主人商量商量,但我不保证,你前脚走后,我会不会卖给后脚进来的人。 华溪气定神闲的说完了一堆话,老男人的脸色基本上已经变成铁青一片了,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办不成这么简单的事。 古往今来,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这个华溪胆量够大敢跳级与官斗。 所以说,一个降级变成百姓的富家小少爷,并不好糊弄。 老男人第一次踢到铁板,气得近乎咬牙切齿。那些恐吓人的话自然自己编排出来的瞎话,银子他也克扣了一半,不成想这个臭小子几句话就揭了他的底牌! 今日来,东家交代,秘方必须买到手,不然他就不用回去交差了。 我自是能做主,去拿笔墨。老男人几乎要磨碎后槽牙,踹了身边的小厮一脚。 臭豆腐主要在发酵和蘸料上。 华溪把如何发酵和注意事项写的特别详细,至于蘸料,他只给出现在用的简易调料。复杂一些的他没弄出来,防的就是这一天。 老男人把契约写好,待华溪看过没有坑后,才把秘方交给对方,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事是办成了,老男人的脸上却一点没高兴的样儿,更像是吃了一个闷亏,哼哼唧唧的狠狠甩了袖子走人,连多看华溪一眼都嫌烦。 但华溪特气人的来一句,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老男人气哼哼坐上马车,理都不想理他催小厮赶车。 华溪笑眯眯的看了看手中的二百两银票,他的私宅有着落了。 之前办理户籍用去二百,扩建宅子预支了一百给了马大东,然后他又给了张氏一百两家用。剩下的二三十两自己留着傍身。没有余钱用来折腾新房。 这下好了,等户籍办下来,他就可以在张氏家边上圈一块宅基地,盖个小洋房,两家相连后四周再垒上高墙,防贼防盗即可。 马庆儿咽了咽口水,他有点对华溪突然就能赚到几百两银子的事免疫了,似乎没个几百两的银子进账才比较奇怪吧。他挠了挠头,仅扫了一眼华溪手中的银票就收回了视线,反正不是来找事的,他把着斧头放好,就要回后院帮忙。他可能是家里第一个希望房子赶紧建好的人了,因为现在他还住在柴房里呢。 华溪收好银票,回了屋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现在的臭豆腐卖的是很火爆,每天的收益也只是二两银子,太慢了。但是目前的财力来看,还只能先扩展经营种类,这么小打小闹的。 他首先想到的现代餐车,可用马来拉车,到时还可代步,就不用来回的用腿走路了。 不知不觉,华溪画好了最终定稿,日头也偏落西山。盖房的工匠人早就各自回去了,收好画稿的华溪伸了个懒腰就出了屋子。 天色还没完全的暗淡下来,张氏已经让刘氏把灯笼都点上了,照亮了草棚,也照亮了石桌上的饭菜。 华溪定睛一瞧,都是这些日子以来教刘氏做过的家常菜,光看卖相,华溪能打个九十分,可入口。 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坐在正座上,欣然的接受着马大东给他倒的酒。 而他不是别人,正是里正谢炎。 他来了,居然没人来告诉他? 马庆儿躲得远远的,压根没往里正身前凑,见到华溪就靠了过来,随口解释道:他来送户籍文书,娘就留下他吃晚饭。你在屋里忙什么,现在才出来? 原是马庆儿去里正家的时候,他还在知府衙门里没回来,所以马庆儿算是白跑了一趟。 也不知对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非在饭点的时候来送。 华溪无所谓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这两天你多注意点马,我要买。 啥?马?你想骑?马庆儿第一个反应就是华溪想骑了,音量不自觉的调大。 第22章 马庆儿的音量大,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会骑马?谢炎直愣愣的问完,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人家是富贵家的少爷,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张氏连忙笑着摇摇头,一点不觉得在暴露自家少爷的弱点,我家少爷从小被马摔下来过,就再也不敢骑了。少爷,你是又想学骑马了吗? 张氏这话说的,让华溪怎么接? 原身是不会,可他会啊。现代的马场里还有一匹他供养的黑骑将军呢。 不骑,用来拉车。里正,我的户籍文书?华溪不想多做解释,走过去就朝谢炎伸出了手。 谢炎愣都没愣一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像奖状的本子。 华溪伸手接过心中不由地一动,他在这本古代小说里算是有身份的人了? 但这么一份身份证就花了二百两,所以穷人是没资格有身份的么 看,正好二百两,我可没多要你一分银子。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狮子大开口,特意把收据摊开后再递了上去。 华溪没有细看,只扫了一眼,就确定谢炎没有说谎。 给你办这么个户籍,害我在衙门里足足待了两天,还得兼着跑腿,今天我一拿到手就给你送来了。说出来的话颇有些委屈的成分,换言之,他一个里正不光跑腿,还要低声下气的听人差遣,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不是一般的憋屈。 华溪怔了怔,略微一想脑子里就有了画面,忽然笑了起来,辛苦里正了。 谢炎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那我能吃了吗?他从中午就没吃到饭,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要不是张氏热情挽留,他才不留下吃饭。 谢炎非常健谈,大嗓门一开谁都比不过,和陪喝的马大东你一杯我一杯的小酒下肚后,话匣子就再也合不上了。他一个走镖的,走南闯北自是见过不少趣闻。听得大家伙儿几乎全都被勾起了兴趣,一双双眼睛都亮晶晶的看着他。 分卷(14) 华溪就是听一乐呵,权当解闷了。就是没想到一顿饭下来这个男人会喝大了,外形看着彪悍,酒量却不和面相成正比。 华溪有心躲那个酒鬼远点,结果晚了一步,被他抓着了手腕,冲鼻的酒气直扑而来,熏得华溪眉头不住的收拢再收拢。 别借酒耍疯,放手。 老子才不放,咯,你、你就是你,老子在前面披荆斩棘,你、你在后面悠闲自在,你说,你是不是得感谢我。可你连个p都没有。咋、咋地,瞧不起我是不是?满脸的络腮胡子挡住了大半张脸,更遮住了他红彤彤的脸蛋,只能从他醉意浓郁的眼睛里看到猩红的眼底。 华溪捂着口鼻,朝马大东使眼色,可马大东喝得也不少,虽没有像谢炎那般耍酒疯,可也是站不稳了,刘氏勉强把人扶住。 张氏搀着谢炎,懊恼的直自责,怪我,都怪我,忘了大东这人实诚。让他陪酒,他就不会耍滑头的少喝一点,敬一杯喝一杯。 这怎么办?刘氏扶着高大的丈夫,险些跟着东倒西歪,幸亏马庆儿眼疾手快过来拉了一把,不然他们夫妻俩都得摔地上不可。 让他家里来个人把他接回去。这么一个膀大腰圆跟个熊似的,华溪可不愿意费劲把人送回去,万一在半路上耍起酒疯,他可制止不住。 谢伯伯他们今天不在家,听说是去别的村子赶礼了。马庆儿解释道,谢家就谢炎一个独生子,要不然也不会使诈把谢炎给诓回去。 那就是说,他家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 华溪再次把谢炎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扒拉开,算了,你们照顾好马大东,我送里正回去。 马庆儿咬了咬唇,像在做什么挣扎,我,和你一起送他吧。 不用了,我送他。原身本来就没什么名声,而他也不在乎什么名声,还是他来送最稳妥。 不行,少爷,你不能单独送他,我和你一起去。庆儿哥,你就在家帮着你大嫂。我们去去就回来。张氏抓紧了谢炎的胳膊,一脸坚决。有些心疼的想着,少爷既然知道顾忌马庆儿的声誉,为什么就不多为自己想想。 那我们快走吧。华溪没有非要坚持,几乎是抓着谢炎的胳膊就往外拽,一点不客气。 得亏他这些天没有偷懒,坚持锻炼体能,不然他还真拽不动这个大块头。 一路上,谢炎根本就不是个消停的,光嘴巴说个不停也就算了,还动手动脚,累的他和张氏俩都气喘吁吁,或拉或拽或骗,总算把人弄到了家门口,哄到了床上后,华溪拽着张氏就逃了出来。 华溪出了一身的汗,不管不顾的坐在了地上,让张氏先回去,等他缓过劲儿来就回去。 张氏原本是不依的哪里放心华溪一个人在外头,但心里惦记着马大东,又不拗不过华溪,最后只好妥协,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坐一会儿就回去。虽然村里头没有什么坏心眼的人,但架不住有来村里的外头人使坏啊。 华溪满口答应,催张氏回去,待人一走,他倒仰的往草地上一趟,望见了漫天的繁星。 小山坡上的青草柔软,趟在上面甚是舒服,再任由微风拂过,华溪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乡间气息。 时至今日,他仍没有真正的融入进来,哪怕是为了生存而努力,也都是为了能活下去的一种本能罢了。 他幽幽的喟叹一声,这会儿,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情怀。 夜里躺在地上,不怕喂蚊子吗?似悠远的声音飘忽而至,连绵又充满魅力。 有那么一点熟悉,又有那么一点陌生,不等华溪戒备的坐起身,一张带着金色面具的脸突然出现在视野里,挡住了视线中的璀璨星空。 你总要这么出其不意吗?出现前能不能来点声音,提醒我一下。华溪一眼就认出了那张金色面具,试问一个把金子戴在脸上的人,如何能不让人印象深意?除非他有健忘症。 华溪想要伸手把人头挥开,自己好起身,对方似乎洞察了他的意图,在华溪伸手前就离开了他的视野。 是你太专注于缅怀。男人坐在华溪身侧,隔着半个身子的距离,偏头看着他。其实从他一点不客气的拽着那个大老粗出家门的时候。他就跟着他了。不过,他一点没发现自己的存在罢了。 你们古代人的眼神真好。华溪以为对方听不见的小声念叨了一句,继而细瞧眼前的男人,却隐约的发现他的唇角似乎翘了起来。 你又来打猎吗?这次我可没捡你的猎物。华溪说话的同时还特意瞄了眼他背后的长弓。 来找你,顺便打猎。说着,他从黑影中拿出了一只没有出气的兔子。 华溪伸手接过,肥硕的兔子在手上沉下了几分,你的反映弧度够长的,过了这么多天你才想起来接受。不过,我说话算话,我的提议依旧有效。要现在吗?恐怕不行,我手边没调料,做不出什么美味来。 不,明天这个时候我去找你。男人从地上站起,不等华溪说话,一把将人也捞了起来,便松开了手。 喂,你叫什么?华溪随意的拍了拍身后的草屑,迎着月光,看向背光中的男人,如此,更看不清他的轮廓,又为他平添了一层神秘的轻纱。 戎晋,且记住,别忘了。说着,一声轻笑从男人的喉间发出,一个看似蜻蜓点水的动作,人便消失了黑夜当中,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华溪嫉妒的两眼冒光,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瞅了半天,仍是没看出任何痕迹。不知是他的眼神不好使,还是眼力不够,总觉得这要是轻功,是不是也太魔幻了些。 第23章 小吃车上放着马庆儿做的简易土灶,一桶冷面汤,一桶清水,以及一盆煮熟的鸡蛋等之类冷面需要的东西,算是把小吃车里面的面积都利用上了。 而为了备好这些东西,赶到集市的时候,比平时都稍晚了许多,老早就有不少在周围转悠的人,远远见到飘着溪少两个字旗子的小吃车时都露出了笑脸。纷纷让道,让小吃车能顺利的停靠进来。 华溪露出国际标准式的微笑,让你们久等了,今天准备上新的材料,所以晚了些。一会儿的但凡购买新品的顾客,都可享受八折优惠,只此一天。 溪少,是什么新吃食?还是闻着臭的,吃着香吗? 现在京城里,就溪少的臭豆腐吃了不仅没事,更重要的是美味,别人家的,诶,我可不敢再乱试了。害我差点就住进茅房里出不来了。有人自嘲说笑,便有人跟着哄堂大笑,惹起周围一阵阵的笑声。 马庆儿和刘氏俩人停好小吃车,摆上架子,放了两块木板,铺上白布,一张桌子就布置好了。然后才开始把车里的东西一样样的往下取,一点儿不参合对外的事。不过看着其乐融融的气氛,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天越来越热,油炸的臭豆腐吃多了必然上火,所以用来解馋就好,切不可多食。今天推的新品叫冷面,也是为了这炎热的夏季而研制的。面条劲道顺滑,配上冰凉的汤汁,爽口清凉,大家一试便知。华溪坦然的解说了一番,刘氏和马庆儿已经准备就绪。 和臭豆腐相比,冷汤冷面要多了好几道工序,首先要煮面,然后过凉水捞出在放冷汤,再放配菜。而臭豆腐只要过油炸一下,撒下椒盐往油纸袋里一装就完了。 他们就三个人,以往华溪只坐镇,今天他得上场收钱,不然手忙脚乱的容易出错。 因为臭豆腐已经给溪少这个招牌做起了口碑,冷面一出场,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不管味道如何,有臭豆腐前车之鉴,今天都得买一碗尝尝,不然日后想买的时候又不知道会涨成什么样。 当中有些人可是吃过这个亏的。 今天就打八折吧,原价三十文一碗,便是二十四文,过了今天恢复原价。华溪并没有把价钱定的太高,马庆儿说街上一碗普通的阳春面是二十五文,里面有蛋有肉丝。 他卖的冷面里虽然没有肉丝,但有半个蛋和黄瓜丝搭配,另有骨头做汤底,重点是调味料上,酸甜口,也可放辣来调试口感。 特别是早上新做出来的辣椒油,一拿出来,顿时引起了爱辣人士的垂怜,冲着这个辣椒油也得来一碗尝尝。 所以价钱一出,很多人都能接受这个价格,纷纷掏出铜钱来购买。 抢到第一个买到的人,没讲究那么多,接过碗筷站着就吃上了,酸甜的味道一入口,根本顾不上给旁人反馈,狼吞虎咽的就吃光了。说是冷汤,其实并不是很凉,出奇的是,胸腔竟能感觉到凉爽之意,真是妙啊。 华溪并没有把晾晒好的冷面条都带来,只拿了一半想试下市场的反应,没想到一碗接着一碗,赞不绝口的声音一个跟着一个,半个时辰没到就卖光了。反而是臭豆腐被剩下了,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臭豆腐才销售一空。 其实,过不了几天,买了方子的那家肯定要规模性的拓展臭豆腐的售卖线。以他的经验猜测,对方可能玩价格战把他给顶死,形成垄断的局势。那么他也得多扩宽几条生财的路子才是正道。 就是冷面上架上的急了些,张氏家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碗筷,桶里那些各式各样没洗的碗筷,都是昨晚张氏先去借的。所以碗筷是必须要买的,另外他要订制餐车里,还需要添置一副薄铁板,再加上拉车的马 他总觉得刚进账的二百两的银子根本不抗花。 不管怎么说,该买的一律不能省,钱就是要花才能赚得更多。 碗筷在杂货铺里都是现货,薄铁板需要先打,但也不费事,一天就能做好,就是在买马上,马庆儿发表了自己不同的意见。 马太贵了,又不是用来骑,只是用来拉车的话,驴和牛都合算,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买头马回去。而且养一匹马,不光是只给吃喝就完事了,平时还要养护的。 华溪一听马庆儿这么说,就歇了买马的心思。马要怎么养,他还真不知道,以前只要拿了钱给马场,自然有专业人士照看。 但想到餐车还没影儿呢,也不急着买拉车的牲口,就先买了碗筷和预定了铁板,三人才往回走。 按照华溪原先的设想,等刘氏和马庆儿完全上手,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他就不需要再天天跟着了。现在只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日后再上新的话,显然就他们两人还不够用。 如此,他还需要多发展几个可用的才行。 刘氏和马庆儿为了照顾华溪的脚程,非常默契的放慢了行走的速度,特别是他现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马庆儿还以为华溪在为刚才他反对买马的事而烦心,纠结了好一会儿,差点就要松口说,不用管他的意见了。 就看见村口一颗老槐树下,里正东张西望的表情,见到他们后,径直的就走了过来。 我找华溪有点事。谢炎没一句话废话,看着马庆儿他们就道明了自己的目的。 刘氏看了看马庆儿,又同马庆儿一起看向了华溪。 华溪没第一时间给出回应,而是先确定眼前的男人是不是清醒,才让马庆儿他们先回去。 里正找我有什么事?华溪伸手遮了遮太阳,边说边走向老槐树。 你昨晚送我回去的?谢炎一步跨到华溪身前,眼神炯炯的盯着人,直来直去的问道。 错了,是我和我干娘一起送你回去的,怎么了?别是你家丢了什么东西,以为是我拿得吧?谢炎要是真敢这么说,他立马一拳头送过去。 谢炎的表情变化的让人费劲,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但又莫名严肃的紧着眉头,我会负责的,我现在就去找媒人,找张婶子提亲。 喝酒还能喝坏脑子?提什么亲。真是莫名其妙,听了让他倍感火大,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炎疑似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双眼□□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一丝窘迫,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老子一向洁身自爱,从没沾染任何女子和哥儿,连手都没碰过。昨儿你抚我回去,我们便算是肌肤之亲了,你放心,老子从不打女儿和哥儿,只要你踏踏实实的和老子过日子,老子定不会亏待你。 滚一边去,这都是什么歪理。 我干娘也抚你了,照你这么说,你也得把她娶回去。什么叫秀才遇到兵,他这种情况就是。 华溪甩给他一个眼刀,懒得再听他那些废话,听多了,他怕会传染给自己。 你怎么能和张婶子比较呢,你是待字闺中,她是半老徐娘,而且她于我是长辈,怎么能一样呢。谢炎几个大步就追了上去。 滚,给你点好脸了是吗?别说扶你一个了,在京城里,少爷搂过抱过亲过的男人,就不止这个数。就你这副尊容,你算老几,少在我面前碍眼,滚开。说着,华溪伸出了一个握紧的拳头,在他眼前使劲晃了晃。 如果能把人骂走,甚至是侮辱,只要他再不来惦记他,他绝对不介意再说一些更具毁灭性的话。 华溪气息不顺的大迈着步子前进,确定身后没听见跟来的脚步声,他暗暗的松了口气,他多怕那个络腮胡子一根筋,是个怎么骂都骂不走的憨货。 而他完全不知道身后的谢炎,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满脸的络腮胡子。 第24章 马大东家远看像菜市场,近看还像菜市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华溪停滞了一下前进的脚步,犹豫着要不要等人流散了才过去。可惜马庆儿没给他机会,不仅扬脖高喊还使劲挥手,生怕别人瞧不见他似的。 他暗咳了一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眼看着不少的挎着菜篮子的妇人朝他急速围了过来。 溪少,你可算回来了,你瞧瞧我这个韭菜,鲜嫩鲜嫩的,一掐一包水,多稀罕人。 溪少溪少,我这大鸭蛋都是新下的,绝对个保个的新鲜。 溪少,要棉布吗?都是自家地里头种的棉花,自己织的。 她们左一句右一句吵的华溪两只耳朵不知道要听谁的,他按了两下眉心,立即呼叫支援,马庆! 干嘛?马庆儿只是回了一嗓子,就继续向拉着他推销自家鸡蛋的婶子摆手,为难的苦笑,之前我家都收了春海婶子家的鸡蛋了,你这里这么多鸡蛋,少说也有好几百个,我们真的买不了。 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也是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庆哥儿啊,我也是没办法啊,好不容易攒了那么多鸡蛋,那管事说一句不要就真不要了。现在都砸在手里,卖不出去几个,眼看着天气热起来,不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鸡蛋都坏掉吗? 分卷(15) 马庆儿叹了口气,伸手扶住老太太因为难过而颤巍巍的身子,邱婆婆,你的鸡蛋我买了,一会儿数清鸡蛋的数量,我就把钱结算给你。希望在卖掉之前坏的能少点吧,马庆儿做了决定,心里却不怎么踏实的偷看了华溪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他的心反而安定了不少。 对着以为自己听错了的老太太露出了几分和善的笑容来。 马庆。 华溪突然这么一喊,听得马庆儿心里一突,小心脏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他不会是不同意吧 但凡来送蛋的都收了,不论品种,是蛋都收。其他青菜按需买。华溪说完,转向那个要卖棉布的妇人,棉布我也卖了,你去跟马庆结算。 话音落下不过三秒,卖鸡蛋的老太太喜极而泣的抓住了马庆儿的手,感激的嘴唇打颤,除了几声真诚实意的感谢外,她竟不知还可以说什么来表达此时激动的心情。 末了,她冲着华溪来了一句,好人啊。 在场听见的村民们,回过神来,无不唏嘘,没看出来这位少爷还是一个菩萨心肠,对他带来的初步印象默默的改观了不少。 被发了好人卡的华溪,有些不习惯的听到这个词,或者说,现代的他,可没人给他发好人卡。 张氏急哄哄的走了出来为华溪解围,今天的菜都买完了,你们都回去吧,别都堵在我家门口。 人群被驱散,有些是意兴阑珊的败兴而归,有些则是兴高采烈,毕竟能卖出点菜,都算是贴补了家用。 唯一高兴坏的是家里养鸡鸭的人家,以后他们的鸡蛋、鸭蛋不用再到城里去了,直接拿这里来卖,省时省力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闹哄哄的人一走,张氏看着那些鸡蛋,脸上发愁。但一下想到少爷有个菩萨心肠,烦恼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询问。 少爷,这些蛋恐怕放不了几天就坏了,怎么办?要是有地窖,还能多存放些时日,也不怕臭了。 华溪呼了口气,下午辛苦点,把这些都清洗干净,鸡蛋做成卤蛋,鸭蛋做成咸鸭蛋。卤蛋好做,今天做了,明天就能卖。对了,坛子是不是也不够? 家里的坛子都装的东西,还得去借才行。回完华溪的话,张氏张口就喊马庆儿,要他去跟村里人借。 华溪本意是买,但一来一回耽误时间,就没打断张氏的话,由着马庆儿出门去借坛子了。 除了老太太那一百八十个鸡蛋,还有之前春海婶子的五十个鸡蛋,再加上三十个鸭蛋以及别人家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六十个的鸡蛋,够所有人忙一下午的。 不管是做卤蛋还是咸鸭蛋,都得把外壳洗的干干净净,光是水就用去了一缸子。 原本只想煮三十个鸡蛋的决定,统统改成了卤蛋,所以冷面里添加的那半个鸡蛋就换成卤蛋了,也方便以后涨价。 卤蛋,也不单纯只是卤蛋。 华溪想做两种外观不同的,一种是包了树叶,卤好蛋后蛋清上会印上相应树叶的图案,算是给卤蛋做了一次美容。 第二种没有任何装饰,就是放在冷面里的。 于是张氏一家子就忙着洗蛋,煮蛋,剥壳。有一半用买来的棉布,裁成巴掌大把完整的树叶包住鸡蛋,在用棉线绑好。而华溪就专门做卤汁卤蛋。 其实在看到大量鸡蛋的那一刻,华溪最先想到的是茶叶蛋。但是茶叶蛋搭配冷面,口味不能相辅相成,就改成了卤蛋。 华溪先把椒,八角,香叶,糖,酱油、盐和干辣椒都放进铺满鸡蛋的锅里,然后倒水没过鸡蛋,盖上盖子开始煮,大约四十分钟左右,就能入味。 掀开锅盖,浓郁的香味,自灶间飘散而出,光是闻就引得人口水泛滥,不停地吞咽口水,让人忍不住总溜神往灶间里张望。 没一会儿,华溪端了几个煮熟的卤蛋走了出来,第一锅煮好了,你们都尝尝。 只要是华溪亲手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一口咬下去,层次感分明的香味一下就征服了大家的舌头,简直是好吃的不得了。 就这堪比肉香的卤蛋,再多来几百个鸡蛋,他们都不会愁的。 马庆儿仿佛能预见到,明天必定又是火爆热卖的一天,信心陡然暴增。 包括香儿在内,张氏他们一家吃了卤蛋,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在天黑前把鸡蛋都处理完了。还吃了华溪做的卤汁拌面。瞬间恢复了元气,赶华溪回屋休息,剩下的卤蛋工作,张氏和刘氏揽了下来。 想着晚些时候还要招待那位面具男,华溪就没坚持,回屋休息去了,闭目养神的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竟睡过头了,再一睁眼,已经月上树梢了。 他冷不丁爬起来,出了屋子,灶间里已经没有张氏和刘氏的身影,这个时候估计大家都睡了,毕竟处理鸡蛋也不算轻省的活。 华溪活动了一下四肢,拿起火折子走出院子,在墙角边上的小土灶里生起了火,添了两根木头后,进灶间拿了陶罐和舀了一碗卤汁回到院子里。 昨夜,面具男给的野兔,他回来的时候就处理了,剁成块的兔肉就放在水里保存。 现在兔肉拿了出来,他往瓦罐里添了些水,兔肉冷水下锅,待水开后撇了浮沫,煮了一会儿就捞了出来。接着将瓦罐里的水倒掉,兔肉重新装回去,再把那碗卤汁倒进去,调了调火苗,慢慢炖着。 华溪拿了木凳坐在旁边看着火。 古代的时间换算起来比较麻烦,没有手表,对时间的概念他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能以对方出现的时间判断。 如果,面具男来了,那么就是约定的时间到了。 可,如果不来呢? 在做什么? 人呐真就是不抗念叨,华溪刚琢磨呢,他就来了。 卤兔肉。华溪循着声音抬头,就看见轻松跃进院子里的面具男,心里忽然莫名的酸了一下。 有门不走,臭显摆什么 第25章 今天做了卤蛋, 卤汁正好可以用来做卤肉。华溪的言外之意是顺道做的,没有特别花心思,所以千万不要想太多。他只是单纯的遵循了一个厨师该有的职业道德, 仅此而已。 南宫戎晋脚步未顿, 像是并未听见华溪的话。只有眼前的华溪在火光的映射下净白瓷般的面庞尤为明亮, 仿佛那层面皮下藏着夜明珠一般。如此娴静的一面, 和那日在茶楼张扬嚣张的态度截然不同。 自己搬个凳子坐,一会儿就好了。华溪没再管那道靠近的黑影,拿着烧火棒往灶眼里捅了两下调整火苗的大小。 此时, 陶罐里咕嘟咕嘟的直响,热气顶着的瓦罐盖儿,溢出热气的同时, 香味也随之飘出。 南宫戎晋的眉头为之一动,用脚勾了一个板凳,便坐在了华溪对面。 华溪垫着布掀开盖子, 浓郁的卤肉香更加肆无忌惮的在空气中自由奔放。南宫戎晋的心里即便有了准备, 却还是被香味狠狠的冲撞到了, 口内瞬间生津,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华溪依旧没去看他, 确定瓦罐内不仅煮熟了肉,还入了味,再次把灶眼里的火苗捣乱调到最小, 这才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可以吃了。说着, 华溪将事先准备好的碗筷递给了南宫戎晋。 南宫戎晋只踌躇了半秒,就接过了碗筷,拿好筷子食指大动就要去夹瓦罐里的肉,却被华溪突然递来的一张写几个字的纸挡住了筷子。 先等一下, 你在这上面签个字。或者画个圈最后一起签字。既然说好是抵偿,就要清清楚楚。华溪直接从地上挑了一个小一点的木炭条,在纸上第一行字上点了点。不是他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他认识面具男老几啊,万一吃上好了,赖上他怎么办? 所以还是说清楚的好,货银两清,各不相欠。 南宫戎晋的表情明显一怔,眼神微眯,只见那张纸上首先写着抵偿清单对账表,下面第一行标准小字写着:第一道,卤兔肉。 真是亏他想得出来可也不否认他这么做也免去了日后不认账的麻烦。 等等,他像是那种不认账的无赖吗? 他堂堂一个王爷,光是皇宫里的御厨就不下百来个,他会缺这一口吃的?还不是因为一块臭豆腐引起了他的兴趣,进而让他对他的厨艺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他才不会觉得是这个人有点意思,才不辞辛苦的溜出皇宫。他绝对只为尝个新鲜。 似乎才品出味儿来的南宫戎晋心里顿时不满,瞥了眼笑出一脸无害又无辜的华溪,半晌后微微磨牙的沉声道,我像是会差你一顿饭的人? 在脸上带一张金面具,想必是不差饭的人。但生活不易,更要认真对待。谁让我捡了你的猎物,而你又偏巧找上了门。做了自然要认,补偿更是理所应当。我们的关系,就是一个还,一个受,关系明确,清楚点对你我都好。说完,华溪把木炭条往南宫戎晋的身前又凑近了几分,眼中尽是认真的色彩。 其实要是没有谢炎突然来那么一下,华溪根本不会想到这些。是谢炎提醒了他,他的身份变了,不再像现代那样和兄弟说说笑笑,插科打诨的动手动脚。虽然他生前没交过女友,更没碰过女人,从拿得动锅铲起,就一心专研美食,身边围着的不是男人,便是男人婆,但不代表他就要改变性取向去喜欢一个男的。 当然也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给银子补偿了事,但男人脸上的金面具在脑海里一晃而过后,他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除非眼睛有毛病,不然谁看不出那个男人不差钱。 看着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南宫戎晋再次怔了一下,拿过木炭条,卤兔肉的后面画了一个圈,现在吃了? 自然,任君品尝,有任何不满的地方还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华溪微笑着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妥善的收好那张清单,单手托腮看着对面的男人进食。 南宫戎晋是批完了奏折出来的,而案台上准备的点心一口没动就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原先还没感觉,这会儿闻到了令人垂涎欲滴的味儿,肚子立即唱起了空城计。 他不再客气,拿稳筷子从瓦罐里夹了一块肉,微微吹了吹,就放进了嘴里。登时浓郁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咸香的汁液似是包裹着鲜嫩的肉质,一咬下去香味无孔不入的浸透着口腔各处,味道真真是绝妙。 南宫戎晋没有说话,一口接一口不停嘴的吃着,看的华溪面上露出几分真正的笑意来。 作为厨师,生平最大的乐事,那便是看到吃客们脸上呈现出那种美味无比的表情。 以后你还要这个时间过来吗?这么晚吃东西,你不怕消化不良,变肥仔?华溪根据感觉,初步猜测这个时候应该也有个二十二点了,为了保持身材,他一直都很自律,从不在这么晚还吃东西。 今天的面具男穿了一身的玄衣,在火光的下,华溪明显看出对方是穿衣有型,脱衣有肉那一类。所以,一个会耍轻功的古代男人,根本没有长胖的烦恼吗? 你不方便?南宫戎晋问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多么蠢的问题,抿动了下薄唇刚想收回刚才的话,华溪已经直截了当的回答了。 不方便。白天我要忙很多事,晚上我需要好好休息。如果可以,你最好是下午来。当然,你若坚持,那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另外,你有没有忌口的?如果没有特别要求,我就随心所欲的准备了。 南宫戎晋略抽了下眉头,我只有这个时间抽开身。 华溪点点头,不想和他在这个话题上多做争辩,下次什么时候来?有忌口或不爱吃的东西吗? 两天后这个时间。我不挑食,但味道不如意,我不收。 华溪撇唇,扬起一脸敷衍的假笑,敢问大侠,这次的卤肉,还算满意? 尚可。岂止是尚可,完全可以媲美御厨了,但南宫戎晋被华溪刚才想都不想就当面否定的话,受了点刺激,语气虽平淡的听不出情绪,但唯有他自己知道这是有点赌气了。 什么叫尚可?尚可的话,你把瓦罐里的肉都吃光了? 华溪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对方一把,眼神里忽然飘出了拒意,以及满脸一副我和你一点不熟的表情,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下次,麻烦你走正门。然后随意挥了下手,夜深,不送了。 第一被一个哥儿下了逐客令,还是如此不客气的口气,让南宫戎晋不禁打了个愣怔,看着华溪消失在眼前,他这才回过神,摩挲了两下左手上的虎口,不怒反而玩味的勾起了唇角。 这样的话,通常都是他来说,今天被迫换了一下位置,原来听在耳里,是这么的令人恼火呢。 先不提,他有没有将名字告知于他,单单是敢和他在深夜独处,就不知是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还是破罐子破摔胆子变大了。他就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是个衣冠禽兽的歹人么? 亦或,他知道了自己名字后,才会故装无知,言行举止更是恰到好处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毕竟想接近他的人,如同繁星一般,数不清呢。 所以,你是真不知,还是藏了别样的心思? 若是后者,他倒愿意陪着他玩玩,毕竟他等的人还没影儿,他正觉得无聊呢。 ****** 次日,华溪起了个大早,因为昨个儿忙活卤蛋都忘了去夏家敲定快餐车的事。于是他简单洗漱了一番,扎好半马尾,套上张氏做的白色厨师服,拿好画稿就出了门。 分卷(16) 田地里已有早起的庄稼汉,给地儿除除草,浇浇水,看看有没有害虫,早发现也好早做准备。 看见疾步而行的华溪,纷纷扯开嗓子打招呼,生怕华溪耳背似的。 溪少,早啊。 溪少,早。 早。华溪不得不放慢脚步大略简单的回应一下他们的热情,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的,村里人不管老少,见到他都一律喊自己溪少,就连马庆儿他们,都被传染了似的,只有张氏对自己称呼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重点是,自己什么时候在村里这么受欢迎了? 溪少,这么早是要去哪儿?我瞅着你走的方向,像是后山呐?有人见华溪不像平时那般高冷的不搭理人,便顶着一张笑脸凑了过来。 华溪看了看满脸堆笑的汉子,并没有印象,但可以肯定是村民甲乙丙中的一个。 去夏家,你有事? 不不不。汉子憨笑的直摆手,我就是想和你道个歉,先前你去后山,是我通知的里正。 就为这个道歉?华溪轻挑眉梢,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个,我不是针对你,是村里的老规矩,我也不敢违背,你别忘心里去。 溪少,当时我也在,我还跟着村里的老人们起哄了,我也跟你道个歉。 还有我,还有我。 田地里的人似乎都围了过来,一个个都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露出一脸歉意的表情。 华溪被他们一个个的道歉整懵了,这话怎么说的?都已经过去好多天了,而且,也没必要道歉。 溪少,虽然你现在是咱们村的人了,但你住的时间还短,等住得再久一点,你就知道咱们村子里的人都没有坏心眼。有些事村里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我们也都是说话的青年,真诚的笑出了一口白牙,眼神略有些羞涩不太敢直面华溪。 我知道了,你们还有别的事?华溪一一看去,见他们急忙摇头。 没,没有了,你忙你忙。 华溪颔首,围着他的几人,忙不迭的让开一条道。 华溪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他们几眼,却什么都没说,又转头走了。 几人只怔忪了一下,便都没当回事的彼此嘻嘻哈哈了两句回了各家的田地上。 因为华溪的关系,算是变向的改善了夏家的经济条件。夏姑娘每次见到华溪,都像是见到了财神爷,高兴的都不知道要怎么招待了。 被夏老汉好一个取笑,说她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华溪却被夏老汉手里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这个是 夏老汉打开手中的椅子,折叠椅,大庆国传过来的,我也是这两天才琢磨明白,今天刚做好。啧啧啧,创造出这种椅子的,真是奇人,出行携带最是方便不过。 华溪当然知道这是折叠椅,他惊奇的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一时间,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在那个大庆国里,是不是也有和他一样的人。 那么他,回去了吗? 华溪强行按下了激动的心跳,调整出平缓的语调,那位奇人还做了什么? 那可多着呢,但是咱们大昌和大庆隔着大海,来往交易都要靠大船,得来十分不易,所以很多好东西都在皇城里,咱们老百姓没机会瞧。就这折叠椅,我还是看见田庄里的贵人拿出来过,我是远远的瞧见了,才试着做出来的。 夏老汉的话,说了等于没说。 华溪不免有些失望,望着那个折叠椅努力搜刮脑子里的信息,就听见夏姑娘充满崇拜的表情说道。 不过有一样叫大棚的东西是咱们摄政王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强制老百姓实施,收成很不错,今年,我也打算在后院整一块地试试呢。 华溪的眉头微拧,所以可同是穿越老乡的那位,是个搞农业的? 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慢慢冷却了下来,先不说不见到老乡,就是两国相隔的那片海域,他就不敢尝试,遇到个大风大浪的□□,他就交代在海里了。 华溪有些泄气的一屁股坐在折叠椅子上,这把折叠椅我买了。他暗暗的吐了口气,收起心思,拿出图纸展开给夏家父女俩看。 还有这个,和小吃车的构造差不多,但要大上许多。 夏姑娘凑上来,拿走了图纸,和父亲交头接耳了一会儿,笑嘻嘻的拍了拍胸脯。 确实差不多,你放心,我们父女俩必定全心全意做到最好。 华溪没有过多的交代,毕竟小吃车他们做的就很不错,所以就问了价钱。 这个要比小吃车大上许多,我们不多要,就收你六十两,成吗?现在的夏家,夏姑娘在慢慢接手传承下来的生意,很多时候,已经表现出一副挑大梁的模样。夏老汉基本上并不多言,全由自家女儿做主。 小吃车花了三十两,而这个快餐车大了不止一倍多,六十两确实不算多,很公道。 还有这把折叠椅。 夏姑娘吐了吐舌头,我给忘了。说完,转头看向自家老爹,爹,这椅子? 夏老汉只是试着做的,还没想到往外卖那一层,所以没到市场考察,于是踌躇一会儿,老实道:就二两银子吧。按正常的手工费算。 华溪二话没说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个十两银子以及从钱袋里挑出一个碎,就给了夏姑娘。 夏姑娘高兴的眉开眼笑,道了一声谢,就接过了银子。 她知道和华溪打交道,不需要想那么多,直来直去就好。 双方约定了交货日期,华溪就拎着折叠椅走了。 他的心情不算太好,但眼前还是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吧,一堆事等着,容不得他去胡思乱想。 华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乡野间特有的新鲜空气贯穿而入,心里头那点的郁闷似乎都得到了缓解。 待他跨进院门,眼中的烦闷基本上已经消失不见。 马庆儿见到人,明显是松了口气,语气不佳的嘟囔道:一大早不见人,你去哪儿了?也不打个招呼。 不想当我的跟班,还想知道我的行踪?想的美。要卖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吃了早饭,咱们就走。今天要早点过去,不让食客久等。昨天晚了,今天就要早些。信誉很重要。 早弄好了,而且早饭我们也都吃完了,就等你了。马庆儿从来就没和华溪好好说过几回话,但华溪安排他的事,他做的比谁都认真。 那我不吃了,就在路上吃两个卤蛋好了。最好是刘氏和马庆儿独当一面,他就不用这么辛苦天天跟着了。 光吃卤蛋,你不会口干吗?都不是少爷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等着,我去装些水。马庆儿没好气的说完,扭过身子就进了灶间。 张氏听说华溪要在路上吃,少不得要念叨他几句。 华溪一边洗耳恭听,一边将沙袋绑在手腕上,如此,即便没有特意锻炼,长期捆绑,相信手腕的力量也得到提升。 华溪下意识的摸了两把脸颊,可算没有刚开始那么细腻、滑手了。男人,就该糙一点。 就是这白嫩的脸蛋再晒黑点就好了。不过也没关系,来日方长,晒成小麦色,他就知足了。 华溪是高兴了,可张氏却心疼坏了,少爷的精神头是比以往足,可这张脸却没以前精致了,看上去皮肤都有些糙了。 张氏拉着华溪又是一顿唠叨加嘱咐,什么累了就坐着,什么别在天阳底下晒,多避避阳光,结果越说越心疼,干脆不让他离开了,就让刘氏和马庆儿自己出摊。 华溪真是要哭笑不得了,来了一招声东击西,趁张氏溜号的间隙赶紧溜了。 等张氏回过头,人已经跑出了老远,顿时被气笑了,只无奈的交代马庆儿照顾好少爷,又不舍的望了好几眼,才回了屋子。 马庆儿的视线落到自己粗粝的双手,心里很不是滋味的蔫蔫的应了一声后同刘氏一起推着小吃车,去追赶华溪。 刘氏看向好像一脸平静无波的马庆儿,斟酌的词汇,在赶上华溪前开了口,庆哥儿,溪少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娘难免会 大嫂,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就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从小他就清楚的认识到了一这点。现在他也长大了,所以对她,马庆儿已经不报什么奢望了。 刘氏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声,没再多言。人家母子俩的事,她一个做儿媳妇的,也不好参合,更不好多言多语。 华溪等到两人赶上来,见马庆儿的脸色如常,但眼神儿却不像以往充满了光亮,一猜就是被张氏的话无意中给伤到了。 真是一个敏感,又倔的孩子。 华溪拍了一下马庆儿的肩,在村子里你有没有什么好兄弟? 马庆儿撇了下唇角,戒备的看向华溪,你想干什么? 华溪抬手就给马庆儿一个脑嘣,我干什么?就说有没有。 自然有,我最近忙的抽不开身,也没去找他们。你到底想干什么? 溪少,是不是想找人帮忙?刘氏没马庆儿的心思,她一听华溪问这个话,潜意识里就猜出了他的想法。 有这个打算,刘氏有相熟、人品又不错的人,也可以推荐。等快餐车做好,人手一定不够,他需要打提前量。 刘氏一下子就想到了娘家人中的小妹妹,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没说。 别说是你们,以后来帮忙的人,在工钱方面我绝不会亏待,我只有一个要求,人笨点没关系,人品一定要硬。 工钱两个字,重重的在刘氏和马庆儿的心里砸了下来,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华溪。 在他们的认知里,华溪拿了银子出来改建房屋,又给了张氏上百两的家用,而且他们现在吃进嘴里的东西全都是华溪出的钱。更重要的事,他们还跟着华溪学习,提高自己的厨艺。 他们这么劳心劳力,全是出于心甘情愿,也是感恩。从没想过从华溪的手里得到任何好处。 怎么了?他说什么了,让两个人这么吃惊? 溪少,你要给我们工钱?刘氏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发颤,难以置信的看着华溪。 华溪定定的看着表情几乎如出一辙的两人,当即明白了他们的惊诧,随即笑道:你们怎么想的,我从没说过让你们做白工,只是日子没到,酬劳没结算给你们罢了。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了,华溪索性一次和他们说明白。 工钱是月结,但买卖刚起步,我打算先给你们一个月一两银子,等日后买卖稳定下来,再给你们涨。之后招的人,要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间五百文,过了试用期八百文。一经录用,会签下长期雇用契约,每年年底有奖金,月钱也会根据业绩相应的涨幅。目前,我需要三人,你们回去问问有没有人想来的。华溪顿了顿,确定他们在消化他的话,配合他们的理解力,放慢了语速继续往下说。 机灵可以,但滑头、耍心眼的不要,一旦发现,永不录用。你们都听明白了? 刘氏和马庆儿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听明白了,还不走?华溪说完,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马庆儿的肩头,便潇洒继续往前走去。 刘氏和马庆儿面面相觑,彼此眼神交流间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继而握紧车把手,推动了小吃车。两人垂下的眼帘内都翻涌着汹涌的情绪,心情跌宕起伏不定,似乎都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 华溪容两人慢慢的消化,顺利的通过城门,赶到集市,走近摆摊的固定位置时,两个衙役装扮的人像个门神似的,手握着官刀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或者说,在等他? 华溪本的摸了一下怀里揣着的官府颁发的经营许可。在决定摆摊的时候,他就办好了许可证,或者说是营业执照,如今那两个衙役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模样,难道是他遗漏了什么手续? 正想着,几个推着车的人抢在他们前头,占了那两个衙役站的位置,那几人跟衙役作揖的时候,那手里像是拿了什么东西,借着套近乎的功夫,顺势塞到了对方的手中。 看的清清楚楚的华溪,站住了脚没再前进,唇角轻蔑的溢出一声冷笑。 分卷(17) 集市里的地方,本就是随意占据,没有刻意被划分为谁的归属,所以当初,华溪也是随便选了一处地方。只是没想到这块区域被他带旺了,就有人眼馋了。 马庆儿有点懵,楞楞的问,诶?我们的地方被别人占了,怎么办? 酒香不怕巷子深,招牌响,去哪里都一样。华溪自信满满,一点不在乎的语气,莫名的让马庆儿和刘氏心中大定,跟着溪少走就是了。 他们这次来的比较早,集市里的人并不多,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认出华溪的模样,但他们统一漂亮的衣服,以及车上挂着写着溪少的小红旗,他们一准认识。 所以有人看见了溪少的小旗子,目光忍不住就跟着走了,更有些人不由自主的跟在了后面。 华溪再次随便挑了一处空地,打开折扇扇风解暑,刘氏他们便张罗摆摊。 围拢过来的人,大多是老顾客,不是冲着臭豆腐,就是昨天想吃没吃上的冷面,可见马庆儿又搬出一个锅来,都默契的闭上了嘴巴,猜那锅里八成有什么新鲜的吃食。 果不其然,他们就看见华溪掀开锅盖,顿时一股扑鼻的香味就飘了过来,引出了不少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时,华溪说话了,如大家所见,今天又上新品,闻起来有点肉香,又和茶叶蛋完全不同的味道,我叫他卤蛋。老规矩,上新优惠,原价十文一个,打八折,八文钱。 价钱一出,众人哗然,溪少卖的东西,就没有便宜的。 好家伙,一个鸡蛋才卖两文钱一个,他改了个名儿就十文钱了。这是翻了几番啊。 有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有人持观望态度,有点怀疑,还有人啥也不说,就是买。 结果一有人带头,便有人踊跃跟风,迫不及待的买一个尝尝,这一下口,不得了,口齿留香,回味无穷。虽然口感不同,但真有肉香混在味道中。可他们吃的明明是鸡蛋啊。 但凡开始买了一个的,尝了一口后,都迫不及待的又买了几个,要拿回去给家人尝尝。 如此一来二去,一大锅卤蛋,近二百个的数量,顷刻间销售一空。臭豆腐和冷面反倒无人问津了。 摊位上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华溪忙着收钱,一刻没得闲,这会儿可算没人了,他赶紧搬出折叠凳,坐了上去,让刘氏给他弄碗冷面吃,因为卤蛋一个没剩。 在一处隐蔽的巷口里,亲眼目睹了一场火爆场景的华瑞,气的他一脚踹倒了旁边候着的小厮。 我让你去弄他的方子,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真是个废物。说着,华瑞脸露戾气,使劲的去踹倒在地上哀嚎求饶的小厮。 大公子,冤枉啊,是泰祥楼抢先了一步买去了方子,小的知道的时候,泰祥楼的人把小得给拦了,还把小的揍了一顿。 泰祥楼!华瑞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泰祥楼可是华家的死对头,他是决定要和华家对着干了。 既然弄不到方子,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哼,你去找人把他的摊子砸了,不准他再踏入京城一步。早在华溪开始摆摊那天起,他就该这么做了,不该等到今天,让他溪少的名字传遍了大街小巷,可恶! 小厮苦着脸,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了下来,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巷子。 哼,想靠一个摊位就发起来,简直是痴人说梦!华瑞愤恨的甩开袖子就要离开,但但眼前的一幕,让他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一个仆人打扮的男人,耀武扬威、吆五喝六的站在小吃车的面前,指着华溪就命令道:我要十块臭豆腐,三碗冷面,做好后送到暖冬阁。动作都麻利地,让我家少爷等久了,小心不给你们银子。 就他这副目中无人的嚣张态度,登时引起了周边人群的注意,全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没有送餐服务,要么你就等着,要么就别买。华溪才不管他是谁家的仆人,就这种趾高气扬的态度,就别想让他有什么好脸。 你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我家少爷肯吃你做的东西,是看得起你。仆人怒了,瞪着华溪的同时,手指也指向了他。 你家少爷是谁?说出来让我听听。有这么一个狗仗人势的下人,其主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家秦少爷的名讳,你不配知道,你到底卖不卖? 秦少爷,秦永泰? 除了他,华溪也想不出和自己有过节的人了。 华溪看似懒散的往后背椅一靠,气人的笑道:原来是他啊,他想吃啊,可以,一块臭豆腐十两,一碗冷面三十两,一共一百九十两,先交钱。华溪一说完,不止是对面的小厮,连围观的人都倒抽了口气。 这位溪少也太敢漫天要价了,明显是要坑人啊。 你、你说什么?仆人都惊了,话都有些说的不利索。 怎么?带来的银子不够,还是吃不起?吃不起就别买,回去告诉你家少爷,想吃就自己过来买。华溪目光凌厉的扫向仆人,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然而,华溪忽地又勾起了唇角,放肆刚才的威慑都是假象。 不过,他的动作最好快点,我的吃食可不等人,说没卖光就卖光,倒是只等明天请早了。 你,你一个臭卖东西的,有什么嚣张的,什么破东西留着自己吃吧。仆人气哼哼的叫唤完,扭头就跑了。 华溪望着那个仆人的背影,眼神发散,似乎在想什么。 这是,有人见仆人走得不见踪影,才靠了过来,咽了咽口水,不确定的问华溪,臭豆腐真卖十两银子一块吗? 华溪噗嗤一声乐了,随即出声解释,我只是针对他而已,大家都不要当真,没有涨价。 很多人一听,当场就松了口气,要是华溪真要和秦少赌气,把两个吃食卖出了天价,那他们普通老百姓从此就没这个口福了。 且不说那个仆人回到暖冬阁的包厢内,如何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华溪这边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在臭豆腐有意减量的时候,最先卖光。并且也告知众人,以后不会再以臭豆腐为主了,那么臭豆腐的售卖数量就会相对的减少。 如此又忙活了大半天,秦少终究没有出现,在收摊的时候,却碰上了一伙儿看起来不太正经的人,俗称地痞。 你们是想收保护费吗?华溪没等对方开口,先抢了对方的话。 马庆儿和刘氏,神色一凛,立马站在华溪身边,疑惑的看向那几个手持棍棒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时安:我的名声已经这么响亮、影响力这么大了吗?捂嘴偷笑.jpg,nice! 第26章 在摄政王眼皮子底下的皇城, 别说什么黑暗势力了,就连鸡鸣狗盗之徒都没有一个,可眼前的几个人虽然穿的流里流气, 而长相明明中规中矩, 偏龇牙咧嘴的扮出一脸的凶相。走路也是一副野兽派的架势, 也许只有普通老百姓能被糊弄住。 然, 在华溪眼里,从头发丝到脚指头,全是槽点, 他忍住不笑已经很给面子了。 被抢了台词的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神色明显一怔,纷纷看向为首的方脸男。 方脸男暗暗的倒吸了一口气, 忙不迭的瞪起眼睛掩饰心里的紧张,临时受命,他只能完全按照话本里描写的地头蛇的扮相来。哪里知道第一次干这种事, 就踢到铁板了, 打乱了他的步骤。 但完不成任务, 回去也得受到少爷的惩罚。只能硬着头,心想干脆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了。 可还没等方脸男开口, 又被华溪一阵轻飘飘的语气抢白了。 不管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敢冒着假装地痞的风险在大街上招摇,就这份精神, 可敬可佩。若我计算无误的话, 巡逻队差不多也该过来了。按大昌律法,地头蛇一旦被抓,轻则仗责一百,重则充军。说道这里, 华溪故意将他们从头到脚扫了几眼,随即轻蔑的翘起了唇角,危言耸听道:即便不死,脱层皮是免不了了。你们确定自己的身子骨能抗得住? 别问华溪怎么对大昌律法这么清楚,都是脑子里现有的信息,也不知道原身是处于什么目的,不仅熟读了律法,还倒背如流。可惜他虽成为书中的人物,却完全是双眼一抹黑,亏! 来吓唬人的反倒被吓唬住了是怎么回事?几个男人是懵了。 方脸男的脸上一阵发白,身后的同伴又不停的用手指头捅他,他一咬牙,脸上的横肉都上赶着抖了一下。 回去是死,但真被巡逻的撞到,他们的屁股也要开花,离死也不差几步了。但只要有一口气在,回去后他们的饭碗就不会丢。权衡利弊后,他下了决心,撸起了袖子。 老子霸天虎,不是被吓大的。兄弟们,给我砸,敢吓唬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华溪的面色微沉,他到底忽略了底层小人物的挣扎,很多时候,他们也是没得选择。 他忽地叹了一声,展开双臂,将愤愤的马庆儿和急的快要哭的刘氏揽在身后,免得那几人动手,把他们再伤着了。 围观的百姓们生怕惹上麻烦,全都自动的退开老远,一下子将几个幸灾乐祸、谈笑风生的人暴露了出来。 在感受到华溪冷冽的目光时,反而笑的更加猖狂,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模样。 住手!一道突入的鞭子声,响彻云霄,只见一身红衣的何云沐英姿飒爽的出现在华溪的视野里。 华溪略挑眉梢,扫了眼他身后停靠的马车。 方脸男的心里却已经在淌泪了,就让他砸一下怎么就那么难。同来的几人早就忘了扮演恶霸的形象,全都一副死气沉沉,生无可恋的看着脚尖。反正,老大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不想了,没那个脑子。 华溪,离了华家,你连骨头都没了?以前的傲气都哪儿去了?何云沐拿着鞭子怒不可遏指着华溪,一步步朝他逼近,同时也在威慑那几个要砸场子的人,敢砸一下?问问他的鞭子同不同意。 他本不想插手的,他只想闭上眼睛,堵上耳朵,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几日,声名大噪的华溪似乎更胜从前,尤其是茶楼那副无人能对上的对联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接着,他研制出的臭豆腐几乎又在皇城内高调的沸腾了一把,害他都对华溪有些刮目相看,甚至都有些自我怀疑,以前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 而今看来,华溪确实变了,变得傲气都被没了。 华溪看着明明是为自己抱打不平的何云沐,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中听,更奇怪的是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偏觉出一股喜剧的味道来。 这个何云沐华溪笑着抚了两把下颚,今天穿得跟个红灯笼似的,这么喜庆,是要去相亲么?见何云沐面上一红,就要恼,华溪继而接口道:多谢你出言,他们愿砸便砸,我只要知道事后找谁赔偿便是了,我何曾是吃亏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说完,华溪意有所指的看向了站在街角边上的几人。 何云沐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了过去,当即露出一脸的鄙夷,以前你们不是很要好吗? 你也说是以前了。华溪露出一抹深意的笑,远处隐约间出现了几抹反光的亮点,便转回了视线,对着方脸男伸出三根手指,你们还能砸三个数的时间,再晚一点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 方脸男几人都有些发愣,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见华溪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接着是第二根,最后到第三根的时候,稳健的脚步声带着铠甲碰撞的声响传了进来。 他们缓缓的转过头去,手上的作案工具一下子脱手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有人滋事?巡逻队的头领先看了眼已经吓的面色惨白的方脸男,便将询问的目光放在了华溪身上。 那人自称霸天虎,想是兴起的帮派,准备拿我立威,不巧被沐少制止。按表面看,方脸男确实如华溪所描述的一样,而他们扮演的角色也真是如此。 头领微微皱眉,抱着怀疑的态度再次打量方脸男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白面书生时,神色一怔,随即就要朝人走去,被书生以眼神制止了他的意动,并瞟了几眼方脸男的方向。 头领会意点头,抬起手,厉声喝道:敢无视我朝律法,在天子脚下闹事,都抓起起来,回去严刑拷问。 是!一小队五人,齐刷刷的应和,动作麻利的就轻松将人拿了下来。 分卷(18) 官爷英明。华溪扬着笑意,握拳恭维。 头领不在意的摆手,我等本就是维护城中秩序,尔等只要遵纪守法,自然会受到律法的保护,不用多言。头领硬邦邦的说完,压着一句话也不反驳的方脸男他们就走了。 看华溪胸有成竹的样儿,何云沐觉得自己就是多此一举了,于是没给华溪一个好脸色,甩着鞭子就要离开,却被华溪一把勾住了肩膀,扬起了脖子,大声宣布,我华溪在此声明,古家、秦家、李家已列入我溪少的黑名单中,除非付出百倍的代价,休想吃上一口我家出品的任何美食。 哼,当我们稀罕啊! 狗都不吃的东西,呸。 古二少拽了拽被刺激的面红耳赤的秦永泰和李子青,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能说,他对那个臭豆腐可是吃上瘾了,还是在华溪面前减少点存在感好了。 今天算你们走运,滚吧。华溪朝他们几人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就再懒得瞧他们,就那种小儿科的欺凌,他赢得的都没成就感。 相完亲了吗?华溪搭在何云沐的肩头使劲拐了一下。 我和你很熟吗?为什么要告诉你。手拿开。何云沐没好气的抖了下肩膀,觉得自己真是中了邪了,特别是听了他刚才就在自己耳边宣扬的话后,他竟觉得格外的解气,以至于都忘了把肩膀上的手给甩掉了。 你出手帮我,便是我的人了,我自然要照着你。怎么样,我们以前的恩怨,要不要一笔勾销?单从面相来说,华溪是真的看他很顺眼,再加上是非分明的性子,这人绝对值得交。 谁是你的人,我们之间的梁子还没解呢。对和自己突然套近乎的华溪,何云沐心里别扭极了,他还是更习惯和他争锋相对。 咳,你这人怎么死脑筋呢。以前我说你嫁不出去,还不是因为嫉妒你长的英气,我就不喜欢我这副娘们唧唧的样儿。我这人这么心口不一,你会看不出来?得了,我看你也是刚相完亲,没什么事,送我一程,我们聊聊。说完,华溪也不管何云沐脸上像是见到鬼的表情,招呼呆傻的马庆儿把小吃车挂在马车后面,拐着何云沐往马车上走。 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的脸皮这么厚。何云沐表情略显得僵硬,却没有再想过甩开华溪的手。 撇开华溪以往的傲慢无礼不谈,其实他很豪气、大方的,从来不在银两上和谁红过脸。不像其他公子哥儿们,假豪爽、真小气。 所以,何云沐还是很喜欢和华溪接触,就是没想到华溪一张嘴就戳中他的痛处。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一踏上马车,华溪就放开了何云沐,掀开车帘对着局促的马庆儿和刘氏招手,来啊。 溪少肯定和沐少爷有话要说,我们就不上去了,我和庆哥儿买点东西再回去。其实到现在,刘氏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完全没搞清楚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马庆儿还好一点,毕竟跟着华溪见识过了几次大场面。 华溪也没勉强他们,丢给他们一个钱袋,就坐回了马车内,便对上了何云沐审视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4 22:21:08~20210217 23:4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金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这算是什么缘分?南宫戎晋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一口将凉糕吃下,纤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看似漫不经心的在等着什么。 不一会儿, 身着青衣的白面书生踏进了雅房, 脸上还浮着笑。 那位华溪少爷, 真是个妙人。白面书生坐在南宫戎晋的对面, 端起茶壶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扬脖就喝个精光。 是谁找他麻烦?南宫戎晋敲击桌面的手指忽然停下。 白面书生想起刚才的所见所闻,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原委说完,末了还加了点自己的想法,我看是没人能让他吃上亏。我去不去结果都会一样。王爷, 这次可是多虑了。 南宫戎晋嗯了一声,话题突转,周福走多久了? 白面书生收起脸上的笑, 该有半年有余了。我看他根本是乐不思蜀不舍的回来了。 肆无忌惮的花着本王的银子, 若他回来没能学有所成, 本王抄了他的老底。 深知王爷的行事作风,料他也没那个胆子。如今大棚虽见成效, 可和大庆国的产量相比,似乎总差了一层。好在各地的储备粮足够应付这次的旱灾。至今没有伤亡传出。就是小生有一事不明,那时安真能那么好接近吗?听说盛将军护他如珠, 连皇帝见上一面都得经得他的同意。能把一个哥儿宠成如此的男人, 他也是为所未闻了。 既是商人,必唯利是图,不然你当本王那些银子砸下去听不到一丁点的响声吗?说完,南宫戎晋站起身。 王爷说的极是, 是小生愚笨了。白面书生也站起身,急忙跟了上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等大庆的商船抵达后,用臭豆腐招待他们。 白面书生顿了顿,随意露出一脸坏笑的应了一声是 买大庆一个大棚的法子,王爷自掏腰包用了好几万两的银子。他得好好想想,用那臭豆腐能挽回王爷多少损失。 ***************** 颠簸的马车内,华溪惬意的坐着,坦然的任由何云沐探究的目光扫描。 如今我和沐少算是朋友了,大量卖盐的话会不会有折扣?华溪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出口更是自然。 赖上我的马车,就为了和我说这个?何云沐差点没跳起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华溪。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虽然我那个家也从没让我靠过,但我相信你这个朋友很可靠。怎么样?到底有没有?这个时代,盐价是最贵的。他想做咸鸭蛋或者是咸蛋黄就要用到大量的盐。 在采购方面,他喜欢用最低的价格买到最棒的食材,盐,自然不会例外。 那要让你失望了,我的名字并没有你想象的好用。何云沐使劲白了他一眼,一个哥儿在家里在受宠,也只能是个哥儿。 没关系,反正你这个朋友我已经交了。私房钱够不够多?有没有考虑投资个什么,为自己的小金库扩充一下的想法。华溪一脸不在意,就像是随口说说而已。 何云沐不以为然的挑眼,干嘛?想跟我借钱?让我收你利息?就这? 华溪直截了当的摇头,目光短浅,放利钱能赚多少? 何云沐看着华溪眼中流露出的失望,冷不定意识到他所谓的投资指的是什么了。 投资你,好让你开酒楼吗?就你那小打小闹的吃食,地摊还算勉强,如何能上得了台面。不是他瞧不起,而是根本看不上华溪弄出来的东西。虽然他没吃过,但他从来不买摊位上的吃食,很掉价的好不好。 那我便当你是拒绝了,放心,以后我也不会再问你。不过,你穿这一身红,到底去见了谁?华溪无所谓的耸了下肩,好像仅仅是坐在一起闲话家常罢了,根本没有因被拒绝而受到影响。 你管好你自己吧。何云沐立马拉长了脸,甩了华溪一记眼刀便闭上了嘴巴,决定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本来不提,他都快忘了。 护国公的小儿子,说他高攀,想要进门只能作为侍郎,要不是被下人拉着,他早一鞭子甩过去了,他就算嫁个瘸子瞎子也绝不给别人做小,何况他身后靠的还是何家,大昌王朝最大的盐商。他凭什么瞧不起他。 一想起这个,何云沐就一肚子的气,他还偏为了对方的嗜好,穿了红衣,如今看来,他就是个笑话。 瞧出何云沐脸上瞬间染上的怒气,华溪大概也猜出了结果可能非常不理想,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干脆闭目养神起来,马车呢,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坐得上。 何云沐偷瞄没了话音的华溪,心理竟莫名的松了口气,若华溪执意刨根问底,他可能会当场恼羞成怒,把人给抽了。 马车内突然安静下来,何云沐忍不住偷看此时仿佛牲畜无害的华溪,恬静的不似以往。 所以,离开家族的保护,真能将一个人改变的如此巨大吗? 何云沐不由得深思起来。 马车的速度并非牛车可比,在华溪感觉只是打个了个盹儿,一睁眼就到达了目的地,快的不是一星半点。 那么为了节省时间,还得是马才行。 华溪动作轻巧的跳下了马车,朝何云沐随意的挥了下手,谢了,你现在知道我住在哪儿,有空可以来找我玩。 何云沐瞥了他一眼,未留下只字片语,放下车帘,命令马夫返航,马车便走了。 华溪失笑,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呢。 村民们远远的就见到了进村子的马车,这会儿走了,他们才敢靠过来,表情各异的看着华溪,但眼神里都泄、露出一种了不起的讯息来。 老是备受瞩目,这样的日子也很苦恼。华溪强撑着善意粗略的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回应一下,声称身体疲累,才得以离开热情的人群,回到屋子。 张氏开口就是埋怨,但仍心疼的为华溪倒了一碗凉白开水,庆哥儿他们呢。 他们在城里买完东西就回来了,我是搭了个专车,才回来早些。干娘,家里的人是不是不够,刘氏他们白天要出去摆摊,下午才能回来帮衬。现在家里忙着那些匠人们的午饭,就你和香儿两个人,累不累?是他疏忽了,他应该再聘两三个人过来照顾一下,而不是看见了张氏鬓角冒出来的白头发才想起自己的失查。 你可别再乱花钱了,这点活儿还累不着我,听见没?现在华溪一说什么,张氏立马就能意会到他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 张氏说张氏的,华溪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有些随意的点了下头。便问起今天收蛋的事。 这马庆儿一放出要买蛋的消息,华溪他们前脚刚走,村里就有人来售卖鸡蛋了。 不光有鸡蛋,还有鹅蛋、鸭蛋和鹌鹑蛋。 平时没在村子里看到那些小动物,没想到大家都是深藏不漏的主,憋在家里搞养殖呢。 昨天已经把鸭蛋都腌了,趁着天气的温度还到最高的时候,做皮蛋正好,可能是天热前的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 张氏还要忙着给工匠们做午饭,把香儿留给华溪做帮手。 各种蛋加起来也有上百个了,两人一大一小,就坐在院子里的水缸边,开始小心翼翼的清洗各种蛋类。 别看香儿人小手小,昨天帮着洗过一次,今天再上手就熟练了很多。 门口处有一道踌躇的身影徘徊不去,还是香儿眼尖,看见门缝里晃动的影子。 大哥哥,门外边好像有人。 我去看看。华溪抬头正巧也看见了门缝中一晃而过的影子,随即擦了下手,去开了门。 一个穿的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突然被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局促的搅着手指,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是来帮忙的。说完,她立马低下了头。 你是谁家的? 大哥哥,是梦儿姐姐,小叔叔家的女儿。香儿从华溪身后探出个脑袋,看清来人,当即清脆清楚的解释,并咧嘴笑了起来。 梦儿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始终不敢抬头,只盯着自己的鞋尖,爷奶,让我过来的。 进来吧,你去灶间帮忙干点什么。 梦儿哎了一声,越过香儿时,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便疾步的走进院子。 华溪回手关好门,就听见香儿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梦儿姐姐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呢。 这个梦儿应该是马老三的大女儿,看起来长得比较稚嫩,年纪应该不大,但也有十五六的样子了。 不过这都是别人的家务事,只要干活的时候老实本分,不耍心眼,他都会用。 现在,真是严重缺人啊! 嗯,我们继续去洗蛋。洗完蛋,还要帮我给蛋裹上泥巴,完工后我也给你算工钱,好不好。 香儿可没有大人想的那么多,听到有工钱,连忙高兴的拍起手,好啊好啊。 华溪好笑的抹了把香儿的鼻梁,还未说话,就听见隔着一道门的院外传来男人戏谑的声音,玩泥巴还有工钱?这种好事能不能算老子一个? 声音简直不要太熟,华溪只觉得脑壳突然突突的疼。 他想装聋作哑,可对方就没想放过他,哐哐的把门拍的直响。 生平第一次,他的心里生出一股想揍人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7 23:45:40~20210219 01:2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170615 2瓶;42068704 1瓶; 分卷(19)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你是故意想把门拍坏了, 好留下来修门是不是?华溪一开门,一口气不喘的当着谢炎的面喷完后,愣了。 一张干净的娃娃脸带着大大的笑容, 在华溪的眼前逐渐放大。 刮了胡子而已, 认不出来了?谢炎摸了摸光洁溜溜的面颊, 笑容越发灿烂, 他就喜欢看到华溪一脸惊愕的模样,要是知道杀伤力这么大,他老早就把胡子刮了。 华溪嫌弃的蹙眉, 一巴掌贴上谢炎的脸,使劲往后推,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尽管华溪的手掌撤的快, 但仍在谢炎的脸上留下了余温,他意犹未尽的咧嘴傻笑,让你看清楚点啊, 怎么样, 老子这模样不差吧。要不是留着这把胡子, 老子不知道要伤多少人的心。 华溪的眉心不住的轻跳,就是一娃娃脸, 有什么好得意的,而且他最不吃娃娃脸的颜。 我看清了,不送。要不是翻白眼有损自己的形象, 这会儿他恐怕早已经给谢炎一个大白眼了。 华溪不给谢炎反应的时间, 捞过大门就要关上,一只脚迅速的探了过来,卡住在门扉中间,喂喂喂, 老子的话还没说完呢。 华溪轻吐了口气,眼中闪过几丝不耐,如果是旧事重提,你可以闭嘴了。 谢炎急了,双手撑着大门,急哄哄的说道:我到底哪儿不好了?你这么看不上我。他好歹还是个里正嘞。 因为你是男人!华溪忍住了冲动,再次低低的吐了口气。 你给我听清楚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你刮了胡子,扒光了头发,剃光体毛,我就是不喜欢你的长相,不喜欢你这个人。 你 我还可以说的更难听点,你还要听吗?他就要将苗头掐死在摇篮里,不让对方存有一丝一毫的幻象。 谢炎撑着木门的双手倏地握紧,看向华溪的眼神里充满了怒火。 说白了,我就算不在华家,我也是华家的子孙。你算什么身份,一个小里正,身家有多少?比得过华家吗?没有自知之明偏要白日做梦,请等着找虐。华溪言辞犀利,语气冰凉,一种将人踩在脚底下的鄙视。 别说谢炎,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尊严被如此践踏,脑门上的青筋都得爆。 谢炎直直的盯着华溪,眼神阴沉像要把对方给生撕了一般。然而握紧的拳头仅仅是握紧,再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后,一拳打向门框。 我倒要看看,将来娶你之人到底会是何方神圣能你与匹配。磨着后槽牙说完,谢炎头也不回的走了。 咳,那要让你失望了,我打算做一辈子的单身狗。 华溪默默然的说完心里话,终于松了一口气,关上门后扭过头就看见了一脸欲言又止的张氏。 就这纠结的想要哭的表情,显然是将他的话都听了去。 少爷张氏叫了一声,忽然背过身,急忙用袖子去擦湿润的眼角,同时心里也做了一个决定。 华溪按着额头,他好想仰天长啸啊,真是愁死他了,可恶的时代,可恶的身份! 这时,马庆儿他们回来了,张氏擦干了眼泪后,倒什么话都没说了。 归置好买回来的东西,皮蛋制作的队伍壮大,没用一个小时,就全部裹上了加了盐、生石灰、草木灰以及面碱混合的泥土。分门别类的放进陶缸里,再放到阴凉透风的地方,贴上日期。 如此,刚买回来的陶罐又不够用了,而且也快没地方放了。 所以,还是要先挖地窖,说不定还能一直做下去。 华溪叫来马大东,说了自己的要求,余下的他就不管了,全由马大东来安排。 马大东也不含糊,立即指挥人开挖。 双耳不闻窗外事的华溪,根本不知道刮了胡子的里正在村子里掀起了多大的风波。 马庆儿挑了一趟水回来,眼神就时不时的往正在串铜钱的华溪身上瞄,实在被看得烦了,他停下动作。 我身上是长包了,还是我脸上开花了?有话就说。 被逮个正着的马庆儿,心虚的忙躲开视线,没、没啥。 你以为我会信吗?说,不然扣你工钱。 一听要扣工钱,马庆儿立即张了嘴,不知道是谁传的,老里正都没能让里正把胡子刮了,却为了你,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都说是,里正相中你了。 那是他的事,和我无关。华溪了然的重新穿铜钱,一点不上心的态度,激起了马庆儿好奇。 先前里正满脸的胡子,看着怪凶的。可现在没了胡子,模样也算俊朗,村里不少小姑娘都动了心思。你就一点不动心吗?他可是里正啊。 华溪看了一眼满脸求知欲旺盛的马庆儿,毫不客气的敲了一记他的脑门,我看是你动了心,想嫁人了?马庆儿和自己这个身子是同年,前后就差了一个月,张氏就进了华宅给原身当奶妈了。 马庆儿面上一红,恼羞的哼斥:胡说八道什么,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那你是有心仪的人了?谁,村里的?华溪穿完最后一串,微微偏头看他。 怎么说我头上来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挑水。马庆儿恼了华溪一眼,回到水缸边,挑起挂着空桶的扁担,飞一般的跑了。 华溪失笑出声,落荒而逃的身影分明是心虚了,还嘴硬呢。 华溪将十个铜钱一小串的串全都套在了手腕上,便回屋记账去了。 从开始卖臭豆腐开始,到现在差不多也七八天了。每天基本上二两银子的收入,增加了冷面和卤蛋,总利润近三十两了。 买了折叠椅和快餐车,又花去了六十二两,他现在手头上总共有一百九十八两左右。 在京城,租赁一家可以摆几张桌子的铺子,一年就要一千两,哪怕是租半年也得五百两,这还是地段不怎么好的。 要是在繁华点的街道,租金更贵。而买的话就翻倍了。 都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赚的多,消费自然也水涨船高。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还得摆摊几个月才能攒到租铺子的钱。 马梦儿一直在灶间里帮忙,快到晚饭的时候,说什么都不肯留下吃一口,低着头只留下一句明天再来,人就跑了。 刘氏说,马梦儿去年就该嫁人了,可爷奶挑三拣四,不是嫌对方穷,就是嫌给的聘礼少了。要求颇多,拖拖拉拉的,上门求亲的人越来越少,今年竟是一户人家都没有了。 老马家却一点不急,使唤人使唤的可起劲了。为此马老三的媳妇孟氏没少掉眼泪,可自家男人不当回事,她也没办法。 华溪就随意的听听,并没有表现出多感兴趣的模样,刘氏就没再多嘴。倒是张氏听进了心里,无声的发出叹息。连马庆儿都一脸的若有所思,心事重重起来。 此时,钱袋子被放在了饭桌上发出哗啦的声响。 华溪当着大家的面,打开钱袋,从里面取出五个小串,放在香儿的面前,这个是答应给香儿的。 所有人: 我,我的吗?这么多啊?香儿目瞪口呆的盯着摆在面前的铜钱,小眼神巴巴的看向了华溪,是不是给错了? 是香儿应得的。华溪笑着摸了摸香儿的脑袋,接着他又分别拿出三锭碎银子,其中一块大一点。 本来想月末结,但给香儿结了,干脆也给大家结了,我决定往后就十天一结算。 你说一个月一两这?马庆儿迟疑的拿起推到自己面前的碎银子,这个碎银子也有一两了。 刘氏想拿又不好意思拿,拿眼直看自家的男人。马大东敛着眉,抿着唇,心里似乎犹豫着什么。 那日,他收下华溪的一百两子用来改建房屋,他的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了。但一想到现下住的房屋不是漏雨就是漏风,不好修修,今年冬天得挨冻。也就收下了,但他绝对没有乱花一个铜板,等修建完,就把剩下的银子还给他。 所以全家都帮华溪做事,就变成了理所当然,马大东在心里就当那银子是全家为他做事换来的。 但眼前出现的银子,让性质又变了那他岂不是欠华溪的越来越多了? 华溪解释:我没那么多铜钱,这个月就当是提前结算了。 你收起来。我们不要。现在吃的用的,哪个不是你赚钱得来的,还有这房子,都是你拿的银子,我们再拿你的银子,像什么话。还不得被别人的吐沫给淹死,说我们忘恩负义。张氏把银子推回来,态度坚决,脸上就有些不高兴。 华溪也不客气,板起脸的速度几乎和张氏不遑多让,两回事,这是正当的劳动所得,必须都拿着。 不行,别的事我都听少爷的,就这银子我们坚决不能拿。张氏心里透明白,家用是少爷给的,嘴里吃的也是少爷买的,房子改建更是少爷出钱,合着他们就出点力,怎么还能收钱,那成什么人了。 张氏要是倔起来,华溪都有点头疼,这个女人也太死板了。 为今,他还得用身份压人,不听我的,就别喊我少爷。换言之,他也不认她这个干娘。华溪说完,拍了桌子就站了起来。 哼,本少就是这么豪横。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宝贝们,这章写写删删,最后就耽误到这么晚才写完。感谢在20210219 01:21:11~20210221 00:3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鸣u 17瓶;柒肆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翌日清晨, 盛夏仅剩的那一丝丝凉爽都被初升的太阳给翻来覆去的虐待,终消失殆尽,热浪无孔不入的往窗棱缝里钻。 华溪身上的儒衫几乎被汗打湿了一半, 热醒了。 没有空调的古代, 不仅仅是一句要命了这么简单, 而是要血命了。 可见, 之前剪掉头发是多么明智的决定。但他却忘了让张氏做几套短裤和背心了。 他换了件干爽的薄衫,打开窗户就推开了房门,恰巧和抱着柴禾进灶间的张氏打了个照面。 若是往常, 张氏的笑容都比出口的话快,可这次她却赌气的别开眼,别说笑脸了, 连个招呼都没有。 华溪哑然的弯了弯唇角,这是还为昨晚迫于自己的威吓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银子而闹别扭呢。 华溪摇摇头,挽了袖子露出两条胳膊就要出去, 被张氏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 连忙叫唤起来, 快放下来,让人看见了守宫砂可怎么办? 守宫砂?还有这玩意儿呢? 差点就以为自己得了幻听的华溪, 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张氏已经三下五除二的把华溪的袖子放了下来,让他都没机会去瞧上一眼。 华溪:。 他突然有点生无可恋了, 怎么办? 虽然开口了, 可张氏还是唬着脸,脸色不佳。 华溪掀开自己的袖子去找所谓的守宫砂,想涨涨见识,随口道:一个守宫砂而已洗澡的时候, 他真的一点没注意。 无所谓的口气,听得张氏胸口一窒,她这次是真生气了,连名带姓的叫人,华溪!你这般不在意自己的名节,让九泉之下的小姐如何安息?让我有何脸面去见小姐。 华溪怔然了片刻,无奈地按了按额头,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你别气了。不让露守宫砂,挡上不就完事了? 张氏见华溪的态度还算诚恳,气就消了大半,拉着华溪的手,苦口婆心的眼神里满是华溪的身影,住在这种下乡地方,委实是委屈了少爷。但关乎名节,影响的可是少爷一生的幸福。头发剪了还能长,可毁了名节,就再也无法挽回了。少爷,你听我这一次,别任性好吗。 看着张氏愁眉锁眼,华溪只能无奈点了点头,挡住守宫砂的事先暂时搁置吧。 门外似乎传来出了什么碰撞的声响,华溪拍了拍张氏的手,我只是太热了,没别的。看来,就算短裤背心做出来也还能在屋子里穿了 天本来就热,还不能随心所欲,简直不要太糟心。 华溪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张氏听后,欣慰的总算露出笑脸,昨晚因为华溪而生了一肚子的气彻底不复存在。 分卷(20) 院子里,马庆儿蹲在地上捣鼓花草,将一束束像野花的东西往花盆里栽。 华溪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只顾自己的洗漱了一番,顿时清凉了一些。 见马庆儿还在徒手捯饬,他凑过去摸了摸叶子,离得近了才闻到一股浓浓的甜香味。 这是什么? 老人管他叫七里香,驱蚊子的。 华溪看了看专注又认真的马庆儿,有些意外,又似乎觉得这种小事,马庆儿总会让他意想不到。 他碰下马庆儿,你的针线活怎么样? 直接说吧,你想做什么? 短裤背心,这样的。华溪捡了块小石子,就在地上画了起来。 马庆儿皱着眉头,看着华溪画出不伦不类的图案,忍不住问,什么时候穿? 睡觉穿,我倒想裸睡了,但条件不允许,也不舒服。真不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过夏天的。难道是一动不动挺尸到天亮吗? 他睡觉可没那么老实。 华溪就事论事,没有一点别的意思,但听进耳朵里的马庆儿,却不是那么回事。 我们乡下人一年一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溪少爷住不惯也没办法。马庆儿的话有点酸,把栽种好的一盆七里香没好气地放到他的手上。 乡下地方就这种条件,大少爷将就点吧。 今年冬天,他得一定多冻些大冰块,到时放满一屋子,他就不信还热。 放好了七里香,华溪再出房间,却看见马庆儿离开了院子的背影。 这小子,整得比他还忙。早饭是张氏和刘氏一起做的,香儿打下手,把华溪排挤在灶间外,和马大东大眼看小眼。 华溪不觉得有什么尴尬,马大东却动不动就咳嗽一声,末了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定似的开了口,昨晚,你给的银子确实多了。 要是没有华溪强硬的态度,他娘坚决不会妥协,他媳妇,女儿和弟弟根本不会收下那笔报酬。 等价交换而已,都是劳动所得,应该得到的酬劳,一点不多。倒是有件事我想问你,秋收前房子能建好吗?想要再快点,是不是还得加些人手?别说的现代建筑业,就是古代建造他都是完全不懂,他只知道要房牢固,地基得打好。 他看后院的地基好像都没弄出来。 说起他在行的东西,马大东的话匣子一下就被打开了,照这个速度,秋收是没问题的。要想再快点,确实需要更多的人手 所以还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扩建的房子才能盖好,见惯了现代建筑业的华溪,感觉太慢了。 村里的闲人多不多,给他们工钱,让他们来。 马大东沉默的一会儿:行,我今天就跟他们说说看。 我还有别的事要你做,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房子上。到时马大东和刘氏出摊,马庆儿既能空出来,他也不用天天跟着了。 马大东怔了怔,深深的看了华溪一眼,半晌才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早饭是疙瘩汤,刘氏已经完美继承了这道菜的精髓,做出来的味道几乎和华溪亲手烹饪的一般无二。 马庆儿也像是卡着饭点儿回来的,面色潮红,吃着饭的眼神里有些飘,不知在想什么。 没人注意,华溪也不会去八卦,满意的吃了早饭,等着全家人把出摊准备的东西都装好,就像往常一样出发了。 赶到集市,为卤蛋而来的人群看到旗帜,不等摊子摆好就一拥而上把小吃车团团围住,争先恐后的要买卤蛋。 卤蛋能闯出名声来,在华溪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反响这么好。 最高兴的莫过于刘氏和马庆儿,一个忙着盛蛋装蛋,一个忙着收钱。 华溪只在马庆儿快忙的晕头转向的时候,搭把手,其余的时间里都是坐在折叠椅子上扇着风晒太阳。 卖光了卤蛋,就到了烈日烈焰的时间段,冷面顿时又成了热门,在晌午前全部销售一空,只有臭豆腐剩下了。 头顶着大太阳,即便是坐着,也是一身的汗。华溪宁愿不买也不想降价,干脆收摊,不卖了,回去大家一起消化了。 刘氏和马庆儿没有意见,在其他商贩羡慕嫉妒的眼神下收拾摊子,走了。 就是往回走的时候,少不得又得去卖了几陶罐。 这次他们回来的早了,张氏还挺惊讶,见到剩了臭豆腐,什么都没说,赶紧让华溪去歇着。 走了一身的汗,华溪真是一动也不想动,葛优躺的瘫藤条椅上,等着心静,等着自然凉,隐约的能听见屋子后头传来的男人爽朗的笑声。 看来村子里这次来了不少人。 干活的人多,中午的做饭任务就重了。 刘氏基本上都没歇口气,就进了灶间帮忙了,即便有马梦儿的加入,她们三人还是忙的晕头转向。 马庆儿就和香儿俩在院子里清洗一早送来的鸡蛋和蔬菜。 门外奔腾的马蹄声,戛然而止,马庆儿昏昏欲睡的掀起眼皮,朝门外望了一眼,没在意的闭上了,可没过两秒,又忽然睁开。他腾得一下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疾步走向敞开的院门。 印象里本该穿着玄衣的男人,这次却骚包的穿了一身天蓝色的衣裳。腰间还悬挂着一副玉石的配件,在阳光下绿油油的。 南宫戎晋利落的翻身下马,攥着缰绳立在那里,那张半遮面的金色面具很好的将主人的表情全部遮挡。 华溪伸出手指指了指天,天还没黑。 我有眼睛。南宫戎晋语气淡泊如水,也听不出半点情绪。 华溪不解:那你是有什么事吗? 马庆儿的手上还沾着洗蛋的水,湿哒哒的都没擦就跟着华溪过来了,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华溪半个身子,充满敌意的看着南宫戎晋。 大白天得戴个面具,不是丑的吓人,就是什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恶徒。他可还对先前来捣乱的那几人心存芥蒂呢。谁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和那些人是一伙儿的。 就算是也不怕,他们可是在一呼百应的靠山村里,没人能闹事。 面具下的南宫戎晋蹙了蹙眉头,他就是在皇宫里吃到了叫冷面的面条,一时没忍住就骑马跑了过来,迫切的想看他一眼。可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是怎么回事,真是冲动了。 南宫戎晋暗咳了一声,生平第一次嘴比脑子快了一步的说道,冷面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1 00:30:53~20210222 00:4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就爱了叭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闻言, 华溪笑了,仅仅是不错?既然来了,中午留下吃饭? 南宫戎晋不禁想到侯在议事阁的大臣们, 这会儿大概都惊掉了下巴, 围着于阁老问东问西了。 想到这儿, 原本都到嘴边拒绝的话, 生生的变成了,吃什么? 拴好你的马,进来再说吧。天热, 自然要吃些凉快的东西。凉皮在市面上有,一点也不稀奇。华溪想搞绿豆凉皮,但是绿豆要泡、要磨, 一时半会做不出来。可惜皮蛋还没好,不然做一道皮蛋豆腐也好。倒是也可以用卤蛋代替。 马庆儿还是戒备十足,凑到华溪的耳边, 小声的问道, 他是谁?你的朋友? 还记得我以前拿回来的野物吗?都是他猎的。 马庆儿愣了一下, 随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就说哪有那么傻的猎人, 打了猎物却不拿走,原来是有人手快,早人家一步拿走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没吃吗?华溪的一句话就马庆儿给噎住了, 马庆儿摸了摸鼻子,埋怨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害得自己都变成同伙了。 给客人倒菊花茶去。华溪扬手拍了马庆儿一下,转头对昂首阔步走进来的南宫戎晋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就坐在这儿吧,简陋点,但遮阳。 南宫戎晋仅是看了一眼藤椅,便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肆无忌惮的看着华溪,你黑了。 真正见华溪的时候,大多在晚上,虽瞧得清五官样貌,却也因为夜晚的缘故影响了视觉,而那时明明在茶楼见的时候还肤白透亮的,至于昨天他只瞧了个背影 华溪眼神一亮,顿时喜形于色的摸了摸面颊,态度不要太好,这么晒再不黑,我得吐血了。你坐着,我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 晒黑了还这么高兴?南宫戎晋看向明显心情大好的华溪,眼里透着怪异。 马庆儿端着一大碗菊花茶,走了过来,和南宫戎晋保持一定距离的将茶水放在桌子上,一句话没说的就回到香儿身边,继续清洗鸡蛋。 香儿忍不住好奇,频频去端详端坐在凉棚里的陌生男人,尤其是他脸上的那个金灿灿的面具,小小声的和马庆儿嘀咕,小叔叔,那是金子做的面具吗? 应该是,别乱看,华溪招惹的,就让他自己招待去,咱们别管。马庆儿伸手挡了挡香儿的视线,自己也恪守本分的绝不偷瞄。 早上收的菜都在灶间里,华溪一走进去就被一股热浪给扑个满怀,他挥了挥手,驱逐眼前呛鼻的热气,看见灶台边上放着一板豆腐,径自用盘子取走了一块,又拿了几个土豆和两个卤蛋,才对刘氏说:今天蒸豆腐就行,酱汁我来调。 刘氏在大火翻炒猪肝,听见华溪的话,抽空哎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出了灶间,华溪直奔院子里的小灶台,生了火,又在锅里倒了点水,用筷子在锅底摆了个十字行,放上要蒸的豆腐,再盖上盖子。接着卤蛋切成片放在一边备用。 最后拿出来的土豆削皮,再切成小块捣碎,放进石磨里倒水研磨,流出混白的浆,用白布滤出渣渣,余下的就等盆里土豆浆静置了。 华溪将盆放到高处,转身又进了灶间,取酱油,小米辣,醋,姜蒜末放进大碗里,加糖后搅匀,最后放点辣椒油,酱料就调好了。 他想到还剩下不少臭豆腐,干脆一起都炸了。 看着华溪来来回回的忙活,几次想要袖子撸起来,都在抓住袖子时候停了下来,然后一脸憋闷的放下手,扯着领口一边炸一边忽扇,汗珠时不时的顺着额头淌下来,滑过面颊,再掉在胸前的衣襟上,形成一朵熏染的花来。 南宫戎晋不知不觉的看入了神,喉头不觉得动了动,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做食物的人,看起来会比食物诱人得多。 大中午的,又是在油锅面前,华溪热的简直想脱层皮,最后他实在受不了,马庆,你来继续炸,我去换身衣裳。 马庆儿看了华溪一眼,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接替了华溪的活儿。 华溪几乎是跑进了自己的房间,两三下脱去了衣裳,拿了剪刀挑了条亵裤就给剪成了裤头,直接套了上去。他在翻看自己的双手,一眼就看到胳膊肘靠下方的位置一块红色的印记。 这就是传说中的守宫砂。 他定定的盯了一会儿,再剪下来的裤腿剪成了布条,将那个碍眼的标记缠上,打了个死结。这才继续霍霍自己的衣服。 一件里衣的袖子也剪去了半截,弄成了一个五分袖的样子,只露出半截莲藕似的小胳膊,和脸上的颜色形成强烈的色差。 但这些他都没法计较,他根本不可能袒胸露背的晒个全身。 全身上下重点的地方都遮了,就是看起来特别的不伦不类,要是这么走出去,不仅张氏急眼,他也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实在太有损他的形象了。 最后他在衣柜里翻出一个类似裙子的轻薄面料,咬了咬牙,穿了上去,好歹他的腿是遮住了。 张氏在灶间里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工夫搭理华溪,更没工夫回头瞧上一眼。华溪便如此顺利的走了出来。 时刻关注着花溪的南宫戎晋,作为有幸第一个看见他的人,眸子里发生微妙的变化,眼底迅速暗了几分,视线就再没从华溪的身上移开。 马庆儿的视觉受到不小的冲击,捞起来的臭豆腐又掉回到油锅里。如果马庆儿识字,他一定会用离经叛道、行为浪荡,这两个词来形容华溪。 马庆儿顾不得捞油锅里的臭豆腐,解下围裙就冲了过去,华溪的胳膊给挡住了。 这里有男人,你不知道啊。你这换的什么衣服,还不不快进屋换了。 你能忍,我不抗热,你看,我这不是挡上了吗?行了,你去炸你的臭豆腐去。华溪故意绑了守宫砂的胳膊抬给马庆儿看,顺便挥手赶人,小灶上的祸已经开始往外冒热气了,豆腐应该快蒸好了。 哼,不识好人心,我才懒得管你,等你后悔的时候别哭鼻子,我是不会同情你的。马庆儿一甩手中的围裙,负气的回到小吃车上。 分卷(21) 不管说的再多,也无法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想法,华溪就更懒得多费唇舌,不去做那无用功。 华溪掀开锅盖,豆腐的清香瞬间的飘了出来。 看来是蒸好了。 他拿着垫布小心翼翼的盘子拿了出来,直接端到草棚里的石桌子上,再回头去拿酱汁以及之前切好的卤蛋,然后将切片的卤蛋摆在豆腐上,再浇上酱汁。 浇汁豆腐就算完成了。 等我皮蛋做好了,你再试试皮蛋豆腐,绝对是凉菜中的上上品。华溪拿着筷子递了上去,眼中似有期待的看着南宫戎晋。 南宫戎晋动作迟缓的伸出手,却一擒住了华溪的手腕,喉头微动间说话了,为何? 华溪有点懵的眨了下眼,什么? 面具下的眸子深邃又幽亮,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吗? 华溪怪叫:什么? 这点伎俩,虽然拙劣,却万无一失,不错,你成功了。 什么?华溪可算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端倪,当即瞪起了眼。 自诩看穿一切的笑声溢出的南宫戎晋的嘴角,被我看破,不丢人。 你说是哪门子的外国话,我听不懂。麻烦你放手。要吃就好好吃,不吃就滚。他到底掉进一个什么样的小说里了,怎么男人的脑子都没一个正常的。 南宫戎晋以为他这是最后的挣扎,或者说是伪装更贴切一点,索性也挑明了。 我同意你近身了。屈尊降贵的眼神,自信满满的语调,以及唇也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来,看得华溪火都大了。 放屁,给我放手。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我认识你是谁,用得着你同意,自作多情也该有个限度。华溪做梦都没想到换个身份,倒成了男人眼中的香馍馍了,越想越恼,越恼脸上的火气越旺,眼里迸射出的火光四溅,灼得南宫戎晋明显一怔。 他看错了? 华溪趁机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活动手腕,满脸的不忿,今天就这一道菜,爱吃不吃,不吃就赶紧走。他还没怎么滴就惹来一身的腥,真是天降横祸。 本来要是没这一出,他还想整个凉粉给他尝尝,这还整个鬼,没了。 而炸完了臭豆腐的马庆儿,端着盘子不客气放在桌子上,使劲华溪往后拽了一,并有意识的挡在他的身前。 在南宫戎晋抓住华溪手腕的时候,马庆儿就看见了,要不是想着让华溪吃个教训,他差点就拎起油锅冲过来了。 南宫戎晋微眯了下眼,努力调匀了气息,向后一靠,看似随意的拿起掉落在桌上的筷子,搅了几下豆腐,无视马庆儿,眸光冷清的直逼华溪,语气下沉道:就给我吃这个? 上次你自己说不挑食,现在就要打脸吗?华溪挑眼冷睇,没有一点好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补更吧~哭,等来了灵感会不定时补更,但是现在容我原地瘫一会儿。 第31章 一脸怒容的华溪在南宫戎晋的眼里, 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既扎眼又浑身长满了尖刺。 真是一张很利索的嘴,他怎么就忘了, 从第一见到华溪的时候, 便领教过了的。 此时, 南宫戎晋有种恨不能将人拿捏在手中, 揉圆搓扁,看他还怎么开口说话。 互不相让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似乎谁要是退缩一步, 那便输了。 隔在两人中间的马庆儿,被两人同时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影响的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对面的男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正面压迫而来, 让他下意识的吞了几下口水。 突然,门外的高头骏马发出了嘶鸣。紧接着听到一道粗粝的声音传来,畜生, 瞎叫什么, 吓我一跳。 南宫戎晋也在这时, 忽然动了。 他起身再一个箭步冲到华溪身侧,拽过他的胳膊, 几步就把人拽进了灶间,既是无心,就不要做出让人误会的事。 华溪不服, 张口要怼他两句, 对上的却是已经关上的木门。 华溪有气无处撒的握紧了拳头,后背猛然受了一巴掌。 你穿的这是什么,回屋换了去。张氏黑着脸,眼中没有半分慈爱, 便是有也被怒气给全面掩盖了。 华溪无语极了,按着隐隐发疼的额头,一个字没说的回了屋子,床上还散落着之前剪下来的碎布。 他顿觉无力的瘫在凳子上,附身就趴向了桌子。 好想回家 哪怕是现在他为了某种目标在奋斗,他也只是在单纯的活着而已,想让他像一个古代人一样的思维吗?那是不可能的。 也许他正在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但他清楚的知道,绝对不是现在。 华溪重重的叹了口气,只露一节小胳膊就能引起这么大的反映,简直太不妙了。 算了,他也别搞什么特殊了,换吧。 下身不动,华溪随意拿出一件上衣,换到身上就走出了房间。 张氏大概是打定了主意,非要看到华溪换好了衣服,脸色才微微缓和下来了一些,语气便也跟着温和了许多。 少爷,万千记住,哥儿的名节比女人还要重要,万万不得再做有损自己名声的事了。以前,您小,不懂事。现如今少爷也到了婚嫁的年龄,还望少爷能自重,不要再像从前那般顽劣了,不然张氏的话戛然而止,摆了摆手,一会儿要开饭了,你和庆哥儿他们就在这里吃吧,外面男人多,别冲撞了少爷。 哪里是别冲撞了他,是担心他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吓到外面的男人吧。 华溪捂着额头,扬脖哑然长啸,这都叫什么事啊? 马梦儿偷偷瞄过来好几眼里充满了羡慕。 溪少,灶间里热,你回屋吧,等饭好了,我喊你。刘氏用衣袖蹭去了额头上的汗,笑容里夹杂了几分劝慰。 华溪吐了口粗气,他就不信邪了,嗯了一声后,大步回了房间。 张氏默默的背过身,本就有点发红的眼睛,被大锅里的热气一熏,眼泪就掉了出来。 刘氏暗暗的叹口气,假装视而不见。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最好什么话都不要说,便转向伏低做小似的马梦儿,梦儿,一会儿你也留下来吃饭吧。 嫂子,我不留下来吃饭了,一会儿我还要回去帮娘做午饭。 我记得奶家那边午饭都吃的晚,你吃完再走都赶趟。不仅是吃饭晚,而是农闲的时候一天就两顿饭,刘氏如何不知说回去做饭不过是借口而已。 张氏抹去眼泪,抓住了马梦儿的手,你这个孩子,昨个儿你就没留下,今天不管你说什么都得留下来吃饭。不然我生气了,以后也不要你来帮忙了。 张氏的话说的马梦儿心中动容不已,于是乖巧的点了下头。 张氏这才笑了,我回来的次数不多,没见你几面,你都长成大姑娘了,许了人家没有? 没有。马梦儿的声音怯怯的,微微低着头,让人误以为是害羞。 张氏怔了一下,看了眼刘氏,见她摇了摇头,便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就没再继续逗弄马梦儿。 毕竟她不是马梦儿的娘,在老马家更是没有话语权,如果马老二在的话,他兴许还能说上几句,可惜。 好了,我这锅馒头蒸好,就可以吃饭了。 张氏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蒸锅的锅盖,雪白的馒头,一个个胖乎乎的发出莹亮的光,甚是喜人。 这蒸馒头的法子,还是少爷告诉我的。瞧瞧,又白又胖看着多稀罕人。一说起华溪,张氏的神情里满是骄傲和自豪。哪怕是做出了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她对华溪的疼爱都不会减少半分。只会无限放大他身上的优点。 刘氏捂嘴嗤嗤的笑,拐了拐马梦儿,似乎在说,看吧,连亲儿子都不如奶过的儿子好。 马梦儿腼腆的也露出羞涩的笑意来。 华溪回到房内,拿起炭条在纸上就开始画图。 他虽然不是学美术的,但学过几天的素描,老师还夸过他有天赋。那么设计两套不漏肉还凉快的衣服应该不成问题。 事实上,想是一回事,做却是另外一回事。 不漏肉怎么可能会凉快? 领口太大,不行! 裤子改成九分,露个脚脖子,那也不行。 袖子更不用说了,所以他最后还是得向现实妥协吗? 他心烦的朝窗外看去,意外的发现面具男并没有走,而是就坐在草棚里的椅子上,细细的品尝着那盘豆腐。 华溪撇了撇唇,调开视线,却是看见了在门口徘徊的谢炎。 他来干什么? 如今没了满脸的络腮胡子,整个人少了许多凶恶,却清爽了许多, 马庆儿走了过去,和谢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看谢炎表情自然,嘴巴一张一合的平静的说着些什么,马庆儿点了点头。 不知谢炎又说了什么,马庆儿这次是摇了头。 谢炎的眼神坦然,甚至都没有往华溪这边看上一眼,但却看了面具男好一会儿,才施施然的走了。 而另一边的南宫戎晋,竟是将那一盘豆腐都吃光了,才撂下筷子,看向趴在窗户边上的华溪。 还凑合,勉强收货。他说完,没再多瞧华溪一眼,转身信步离开。 华溪切了一声,想起他还没画押时,人已经骑马跑没影了。 让你嘴硬,让你还凑合,下次就做黑暗料理伺候你! 华溪心里有了想法,之前非要整出一套凉快的衣裳的心思也就冲被淡了。 倒是石桌子上的那盘臭豆腐没动,便当是给工匠们加菜了,一人一块,差不多正好。 工匠们一看,脸上都笑开了花。 溪少的臭豆腐可是红遍整个京城了,硬是把一块豆腐做成了一般人吃不起的样子,要不是他们舍不得那点银子,也想买来尝尝,毕竟那天可有不少人闻到臭味都吐了,早就好奇的不得了。 现在好了,他们每个人都能吃上一块,回头跟家里的婆娘也能吹嘘一把。 味道是真臭,吃起来是真香,没有一个不是赞不绝口的。 特别还有几个惦记媳妇的,都想着买一块回去。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就半价卖。华溪开口做了决定,喜得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呼溪少大善。 善不善是其次,华溪想的是以后,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互利互惠的事,何乐而不为,而且,他也并没有赔本,就是少赚一点罢了。 男人们高兴了,华溪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不觉得又攀升了。 溪少,这个酱汁拌豆腐,太好吃了,也是新品吗?女人和哥儿都在灶间里解决午饭,刘氏夹了一筷子豆腐,就再也不想吃那些看起来油腻的菜了。 暂时不上,等我们开了饭馆,当菜品推出。华溪说的自然,却让听见的人心情起伏了一下。 少爷,你想开饭馆?张氏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定定的看向华溪。 除了只知道吃饭的香儿外,其余三人的眼神全都直了。 饭馆是必然要开的,只是目前前期资金不足,只能先摆摊。如果能一步到位,谁会想去摆摊。进账的速度缓慢不说,还要每天赶来赶去。 华溪也吃了好几口豆腐,总觉得味道不如皮蛋豆腐好吃,可惜皮蛋还要等上几天。 那些都是后话,不过新品倒是真有,一个是土豆凉粉,一个是绿豆凉皮。那盆土豆浆放置了也好一会儿了华溪想起放在外面高处的土豆,连忙起身,出了灶间。再回来时,他的脸上挂着笑,双手端着盆。 他们无不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探头往盆里瞧。 只见盆底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像是面粉吸水后的样子。 晒干之后就是土豆淀粉,不仅做菜的时候能用到,还能做土豆凉粉。 华溪是真高兴,他是第一次做土豆淀粉,没想到一次就成了。 如此,小吃摊的种类又多了一样,也多了一个进项。 下午的太阳即便再足,也没办法完全将土豆淀粉晒干,华溪心急,就让马庆儿用火烘。 待土豆淀粉烘干,变成块状时,太阳基本已经下山了。 第32章 一家子人都守在华溪的身后, 眼巴巴的看着他把块状的土豆粉捏碎,加了清水搅拌均匀,再倒入小锅里, 点上火后不停的搅拌, 待由白色至半透明冒泡了赶紧倒入事先抹了一层油的大碗里。 只要放凉, 凝固成型, 就算是做好了。 好了吗?可以吃了吗?话是香儿说的,但隐约间仿佛听到了齐刷刷的吞咽声。 华溪转身就看到这一家子眼中如狼般的幽幽绿光,禁不住乐了。 分卷(22) 明天早上吧, 现在是吃不成了。当然也可以等到半夜来吃,到时应该就能凝固了,但他可起不来。 香儿大失所望的哎了一声, 大哥哥,我晚上故意留着肚子,就等着吃这个呢。结果还吃不到, 这一晚她可能都睡不好觉了。 张氏似乎是第一次听见乖孙女对华溪的称呼, 忙纠正孩子错误的叫法, 错了,错了, 要叫小叔叔。不然辈分就乱套了。 香儿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看了看马庆儿,那她不是就有两个小叔叔了。 马庆儿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从那碗凉粉里挪开视线, 既然吃不到,那就回去睡了。 百以内的加减法熟练了吗? 马庆儿打着哈欠的动作一顿,幽怨的看向华溪,差不多了。每天回来都一堆活儿等着他, 睡觉前还得按照华溪的要求去练数字,长这么大他都没活的这么充实。 对了,下午被你使唤的晕头转向,我差点都忘了。今年的祭天庆,里正问问你能不能掌勺。就说了这么两句话,马庆儿又打了一个哈欠。 祭天庆?张氏疑惑的看向刘氏他们,她似乎都完美的错过了。 为了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村子在每三年的秋收前这个时候都会举办一次祭天庆。 我记得上次是在大酒楼当学徒的,田婶子家的儿子。按理说今年还应该找他才是,怎么会突然换人了,马大东也是一脸的迷惑。 有酬劳吗? 自然是有,大概二十两吧。马庆儿没记错的话,里正当时说的是这个数字。 二十两?华溪犹豫了一会儿,就果断接了。兴许这是一次打响名号的机会。他不只是要小吃一绝,菜品更是过硬。 少爷,是要忙活全村人的宴席,太累了,还是别答应了吧。少爷这些日子都晒黑了,张氏嘴上没说,可是心疼坏了。再说本来每日忙着出摊,就够辛苦了,再去做全村人吃的宴席,那人不得累晕了? 我有分寸,马庆你明天抽空告诉里正我的决定,好了,明早大家起来一起尝新品。华溪活动了一下肩膀,看了眼下午让马庆儿泡的一盆绿豆,就回了屋。 华溪主意一旦定下,没人能劝得了,索性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张氏也就没多嘴坚持,让马庆儿兑一桶温水送华溪的屋里去,自己捶着胳膊出了灶间。 马庆儿闷闷的应了一声,刘氏伸手想要帮忙,被他拦了回去,嫂子今天也够累的了,一桶水而已,我还提得动。 一会儿我们都出去,你就在这儿用水洗洗,也解解乏吧。刘氏没有勉强他,推搡着马大东和香儿就走了。 马庆儿勉强扯出了一抹笑,认命的从热水锅往水桶里舀热水,然后再兑些凉水,双手提着闯进华溪的房间。 进了房间里的华溪马不停蹄的换上了之前裁剪的衣服,心里正舒坦呢,委实被马庆儿突然闯进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毛病真多。马庆儿丢下一句话,放下水桶人就出去了,倒是没忘记关上门。 天天泡澡确实有点奢侈,再加上是夏天,所以华溪就改了每天用热水擦擦,不然天天出一身汗,时间一长就能闻馊味了。 这可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你是不知自己有多脏。华溪不在意的嘀咕了一句,便高兴的用汗巾沾着热水擦身。 华溪快乐的擦完身子,那桶水就倒在了窗外,空桶则放在床边。然后把那盆七里香挨着床头放好,什么都不盖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都没费心思去想祭天庆的宴席上该准备什么菜品。 忙碌的日子没有因为谁而停滞下来。 土豆凉粉的问世,再次引起了全城的热切关注。与此同时,臭豆腐在黄鹤楼内大量出现,一下子解决了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吃到新出锅的问题。 以往他们都是派贴身的小厮丫鬟来买,带回去的话都有点凉了,和刚出锅的味多少差了点口感。 华溪也当机立断,再次减少臭豆腐的售卖量,甚至在小吃车里都没了臭豆腐的影子。 有的全是适合夏季的吃食。 唯一让华溪感到遗憾的事,那个第一次买了臭豆腐方子的肥嘟嘟男人再没出现,不然,他再卖几个房子,铺子的启动资金不就有了? 怎么不来了呢,大不了他少要点价。 那个胖子不来,不稀奇。 面具男也悄无声息了好几天,晚上,华溪还特意晚睡一会儿,结果寂静如斯的夜晚连只苍蝇都没有,他不得不呵欠连连的约周公去了。 可恶的是,他准备的仰望星空饼最后都只能丢掉。 这天,照例卖光了小吃车上准备的所有吃食,回去的时候要些买米面粮油等物的时候,被伙计告知,涨价了。 而且涨得还不是一星半点。 细问之下,伙计也是连连摇头,他也是早上被掌柜的通知,不知是什么原因。 华溪心里大概有了猜测,米粮涨价,一是国家要打仗了。二则是不知哪个地方闹饥荒。 他们天天往京城跑,巡逻兵看上去和往常一样,没有紧绷和紧张感,所以不像是要有战事的样子。 那么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天灾引起了饥荒或是不可预测的祸事。 饥荒还好,别是引起什么霍乱之类的病,那就麻烦了。 华溪想的更远些,还需未雨绸缪才好。 他没跟刘氏和马庆儿多做解释,一口气买了比预计还要多米粮。把小吃车内的空间都塞满了,仍不嫌够的又买了一车近千斤的粮食,让米粮铺子送货。 刘氏他们愣了,涨价了怎么反而还买的更多了,不是应该少买点吗? 华溪没有立即解答他们心里的疑惑,而是出了城,才悠然开口。 现在买算便宜了,你们且等着看,再没得到切确的消息前,这价格只会越来越高。 会吗?能有什么事发生?往年也有涨价的时候,但没过多久就跌回来了。今年会有什么不一样吗?真是花那么多冤枉钱了。马庆儿实打实的说,而且他们村里人很少上京买粮,都是交了赋税后,粮食留着自己吃,全都够。 如果今年没有华溪突然出现,他们也多是跟村里人买。 马庆儿的话成功引起了华溪的注意,你是说粮价从来没有疯涨的时候吗? 自然没有,历代皇帝都英明神武,即便是当今的摄政王代理朝政,也没有发生过你说的事。所以买那么多粮食,真的是有点多余,过不了几天,价格就回落了。 这个大昌朝不得不说真是怪的离谱了。 华国历朝历代,太平盛世好不过三代,这个大昌却是繁荣昌盛了好几百年,从没出过一个昏君,更令人咋舌的事,不管是儿子多了还是少,都没有夺嫡的野心,和平的不得了。 换句话说,也就是作者敢这么写吧。 溪少以前也不曾接触这些柴米油盐,不知也是正常。买回来就放着好了,反正地窖里还空着那么大的地方。刘氏抹了把汗,替华溪找了理由。 华溪摇头,坚持自己的观点。 这里毕竟是小说,作者肯定要写出点事来的,不然一路太平下去没点波澜的,谁还看? 事实上,真被华溪一个屁给嘣对了。 没过两日,价格再次上涨,老百姓这才后知后觉的嗅出了一股不同以往的味来。纷纷去米粮铺子抢购粮食,储备起来。 马庆儿好好体会了一把被打脸的滋味。 溪少的小吃车也选在这个时候暂停营业,窝在村子里静观其变。 然又过了几日,米粮铺子关紧铺门,硬是一粒粮食都不肯卖了。 也就在这时,靠山村周围出现了一小群难民,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目光呆滞无神,晃晃悠悠的朝着前方走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在地,一命呜呼。 村民们虽然心生怜悯,可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家家户户房门紧闭。这种情况,说书人可都讲过,难民饿到一定程度上,已经没有理智可言,哪怕是因为可怜伸出援助,他们也不会感激,反而会恩将仇报,不顾一切的抢夺。 讲真,这种情况,华溪只在电视上见过,根本没有任何视觉上的冲击。如今亲眼目睹,哪怕心肠再硬,再看到他们那副枯瘦如柴的模样都能生出恻隐之心。 尤其是那群难民里还有不少孩子。 目测这一群人,能有二十几人,华溪一咬牙,马庆,去叫里正过来,刘氏,烧水煮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第33章 马庆儿的内心翻腾不已, 深深的看了一眼华溪后,未免和难民们碰个正着,他飞快的从后门跑了出去。 干娘你和香儿在屋里待着不要出来。马大东, 你去拿个棍子。华溪活动了下手腕, 虽然是施恩, 可也得避免那些难民不受控, 伤害了自己人。 刘氏最先回过神,将香儿推给婆婆,连忙淘米生火做粥。 马大东粗粗的呼了口气, 哎了一声后动身去地窖拿趁手的家伙了。 少爷张氏担心的拉了一把华溪的衣袖,换来华溪一记安抚的眼神。 华溪站凳子上,越过墙头, 方便看清那些难民的动向,距离这里大约百米远的山坡上停了下来,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 有人挖青草胡乱往嘴巴里塞, 有人神情木然的抱着年幼的孩子, 似乎放弃了生的希望。 当然其中也有人看到了附近的房屋,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 先是敲门,一声声的祈求在紧闭不开的大门前变成了暴躁和歇斯底里的谩骂,甚至还有人脱了裤子就尿在了门上, 留下深深的印记和随风而逝的骚味。 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 遭到无情的拒绝都会变得狂躁不堪,对那几个难民的行为,华溪尚算可以理解和接受。 饿急眼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谢炎急匆匆的赶来, 脸上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见了面直接了当的问道:你要施粥。虽然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余光里马庆儿有点气喘的撑着墙,显然这一路他跑的有多卖力。 华溪点点头,气定神闲说道:还需里正帮忙,召集村里壮汉和女人,分别看着男人和女人们洗去身上的污秽。他们长途奔波至此,难保身上没有病菌。安全起见,还是要慎之又慎。然后再维持他们的秩序,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你有没有想过,施了粥之后怎么办?他不是石头做的,看到难民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是长贫难顾,救济了一次,以后怎么办? 只要尚有一丝求生的意志,就让他们去后山,那里有野果野菜,运气好的还能抓到野味,饱腹不成问题。我是心善,可不是傻。华溪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谢炎。 谢炎被鄙视了,脸上一晒,心里却也松了口气,咳了一声,嘴硬的梗起了脖子,老子自然早就想到了,就是家里的存粮不够,不然绝不会让你出了头。 华溪看破不说破的给谢炎留了面子,淡笑道:那就有劳里正了。 那是自然,老子再让各家各户舍出几件旧衣裳来,不然洗去那一身的污秽,再穿那么脏乱的衣服,不是白洗了吗?幸好是夏天,如果是冬天,就算他是里正,可能说话都不管用。 两人商量妥当,谢炎便不再耽搁时间,赶紧出了门召集村民去了。 张氏实在放心不下,拽着马大东不停的叮嘱,让他千万别离开少爷半步,若有哪个没长眼的敢往少爷身边凑,就打。 马大东闷不吭声的重重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锄头。 近三十人的难民,煮大锅绵绸的粥就够了。 谢炎大手一扬,吆五喝六的根本不和那些难民讲道理,全凭大拳头来镇压,带领着一伙儿一脸凶相的壮男,强势将男女分开,负责看管女人的也都选了平时比较彪悍的婆子,分别驱赶他们去溪边洗澡。 在难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个个害怕的倒也听话,没出什么乱子。只有一饿昏过去的孩子,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了。怀抱孩子的母亲,痴痴呆呆的就那么一动不动,死也不撒手。 看的婆子们急的真是又气又骂,还是婆子当中的田婶子气急眼了,两个巴掌把人扇倒,急忙去掐孩子人中,往嘴里灌几口米汤,确定孩子确实吞进了,松了口气。 你就是不想活了,就抱住孩子离开我们村子。 女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爬到孩子身边,一把抱住了孩子弱小的身体。 哭够了就去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再给孩子擦擦,换上衣裳跟我们走。 就是田婶子这一举动,让心里已经绝望的女人们重新燃起了希望,不再是浑浑噩噩的,清洗的动作麻利了不少。 张氏家的大门已经敞开,四方桌摆在门口,两摞碗摆放的整整齐齐,勺子都放在一个大钵里。 但华溪估计那勺子恐怕都没人用。 分卷(23) 一男一女两个队伍,本来走的都不快,可看到了华溪他们,眼神彻底亮了,脸上再没半点的不满,眼睛就黏在大锅里不挪开了,一个个不停的舔唇,咽口水。 谢炎这个大块头在大锅面前一站,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大家的视线,声如洪钟的说道:排好队,每个人都有,不用挤,不要抢。不听话的先吃我的拳头。 村里的壮汉非常配合谢炎,嗷了一嗓子,威慑作用一下子被放大。 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重量。 食物近在眼前,难民们难免会骚、动,但自己和那些身体强健的汉子相比,简直都没法看。 所以,都老老实实的排队吧。 排队领粥的人几乎感恩戴德的千恩万谢,虔诚的捧着碗感激涕零的往嘴里灌,没一人肯用勺子。灌完了一碗再接着排队,去领第二碗。 现场没有乱,很有秩序,和华溪预料到的一样,只是看到孩子喝完了粥还伸进碗里将碗舔得干干净净时,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眼眶有些许酸涩。 谢炎站在华溪的边上,看到他面上的动容,心里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他怎会是这么个善良的哥儿?可就这样一个人儿,谁能想到他说的话会那么伤人。真的,要不是自己非常人的气度,早就一拳把他打飞了。 哎,这人太讨厌了,他怎么就越看越稀罕呢。 谢炎看着华溪微微出神,而他则走到正在喂孩子喝粥的女人身边,半蹲下了身子,温和道:孩子饿得久了,脾胃受不住,一次不能吃太多。 眼泪婆娑的女人,抬起了头,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恩人。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发生了什么? 女人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吐字清晰的说道:回恩人,我们是打北边来的,今年旱灾,又遭了害虫,粮食全毁了。我们本来听到了消息,皇家会开粮仓赈灾,都安心的在家等着。可是一天天过去了,家里的存粮眼看着都要吃光了,而粮仓仍是大门紧闭。我们等不下去了,只能举家迁移。说到这里,女人的泪眼再次决堤,但她却坚强的抹了去,哽咽道:迁移的途中我们才知道,圣旨早就下发,但官府却迟迟不做回应,因为粮仓里根本就没有粮食。我们只能继续向南,想寻一处山林暂住,但是不知从哪来的一伙儿强盗,见人就杀,我们结伴同行的一大群人都被冲散了。 女人复述的信息量有点大,但是华溪从中听到了几个重点。 1、天灾。 2、下旨开仓。 3、粮仓空空如也。 4、难民被人追杀。 5、能走到靠近京城的这些人,可以算是非常命大了。 天灾不可为之,粮仓空了人为。未免被天家知道,亏空粮食的人慌了,暗派伪装成强盗的杀手把出来的难民灭口。 结合这几点,华溪完全没难度的推理出整个故事线。 所以,这些人还没完全的脱离危险,而且他也不能把危险转嫁给村子。 你们这些人是一个村子的?想去哪里?有没有打算? 女人抱紧了怀里的孩子,眼神坚定的看向华溪,恩人,我们这些人并非来自一个村子,但也有。如今家里就剩我和孩子两个人,也没有别的去处。若恩人缺人使唤,奴家愿听恩人差遣,只求恩人能给我们母子一顿饱饭。若恩人为难,我们就寻附近一处山林住下,方便恩人随传随叫,我想凭着自己的双手总归是不会饿死的。 这女人说话非常有条理,而且没有乡下人那种方言,自身应该是读过书,或者是长期耳濡目染下的结果。 你叫什么名字?华溪一点不掩饰对女人的欣赏。 奴家夫家姓李,您叫我李三娘就成。 李三娘周围的女人,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听两人之间对话,一听李三娘自报家门,忙不迭的凑了上去七嘴八舌的争着抢着自报。 恩人,奴家李荷兰,和三娘是一个村子的,奴家的男人在那边。 恩人 恩人 华溪抽了两下唇角,忙伸手安抚,大家都稍安勿躁,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们也看见了,地方并不大,也容不下你们这些人。这样,你们若能自力更生自然是更好,村子后面有座山,在秋季围猎前,你们都可以上山去落脚,为今后的生活做个打算。眼下先解决温饱才是正经,你们说是不是? 华溪的话不说有多安定人心,起码为她们指出一条可以活下去的明路。 第34章 一个小小的岛国, 也敢挑衅他泱泱大国,当初他就不该听信了文官的谗言,只需他们年年进贡, 却饶了他们多半条人命。 哼, 现在如何?妇人之仁的后果就是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南宫戎晋阴森冷厉的眼神, 扫着站在堂上成为那岛国进言的几位文官朝臣, 他们无比羞愧的简直想要钻到地缝里去,可惜脚底下的花岗石严丝合缝,没有一丁点的缝隙。 气氛异常的诡异, 就连武将虽不曾为岛国说过好话,可瞅着晋王要吃人似的脸色,他们也不敢乱开口, 生怕将无妄之灾引到自己头上来。 晋王,荣太后她于阁老踏出一步,刚开了个头。 闭嘴, 若非本王顾念她诞下太子的功劳, 便不只是住进冷宫。本王可直接摘了她的脑袋。威吓立下, 文官们更是缩紧了脖子,本本分分的做好一个没有嘴的葫芦。 开玩笑, 也就是于阁老敢在这个时候提起太后,就连首座的右相都没开过一次口。 于阁老顿了顿,恭敬的弯腰鞠躬作揖, 退回了自己的站位。 低沉的声音再起, 荣显贵抓到了吗? 回晋王,臣上朝之前接到属下来报,在西口码头成功将人捕获,正在羁押赶往京都的途中。 直接羁押到天牢, 审出幕后勾结之人后,斩立决。退了。狠厉的话冰冷刺骨,听得大臣们无不后背发凉,连忙作揖倒退着退出了议事阁。 于阁老欲言又止的抬起头看了看面沉如水的晋王,摇头叹息着退了出去。太后啊太后,不是他不想求情,而是咱们晋王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直到大臣们都退了个干净,一道青衣的身影,从议事阁的耳房走了出来,拱了拱手道:王爷,其实可以留那厮一命。 我留着他继续祸害我朝百姓?哼,他拿我当摆设,真以为这天下是他荣家的了?暗中勾结一个巴掌大的岛国,就可以推翻我的掌控,他哪来的自信?南宫戎晋原本还收着的怒气,此刻全然暴露了出来。 一次天灾而已,他一开始真没当回事,没想到接连而来的捷报,气得他恨不得把那人给生撕了。 白面书生尴尬的笑了笑,老百姓还是很爱戴王爷的,没有一人被煽动揭竿起义,全都选择背井离乡寻求生路,另外那几波杀手也被全部剿灭。不过为了查出暗杀组织所在,只留了一个活口。小生也安排了人手前去救济难民,大多已经碰上。 听了书生的话,南宫戎晋的心情总算得到了一点缓解,只是俊容上的肃杀之意并未消减半分。 这次与荣显贵有所牵连的官员全部押入大理寺,严重的直接砍了,轻则免了其官职,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白面书生哑口无言的呃了一声,苦笑着咧了咧嘴角,王爷,会不会太重了? 你要教本王如何决断?一记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白面书生面色一凛,忙拱手作揖。 小生不敢。 若无别事,就下去吧。若大哥在世,定然比他还要心狠手辣,他这才算哪到哪儿。南宫戎晋按住眉心向后仰靠,待稳住了局面,他就要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岛国付出代价,敢惹他? 白面书生没有立即听令退下,踌躇了一下后,扬声开口:晋王殿下,临近京城有一小群难民,被靠山村的村民抢先一步救济,并安排他们全都在皇家狩猎山落脚。 靠山村? 南宫戎晋的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挑,谁人出的头? 白面书生当即露出了笑脸,您一定猜不到,是那位叫华溪的哥儿。您还有印象吗?他觉得晋王不该没有印象,上次还是晋王要他去帮人家解围,虽然他也没帮上什么忙,但晋王要他办的事,哪个不是大事。何曾为过一个哥儿开过口。 嗯说起来,他也有好几日没有见过人了,上次分别还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但是那小子做的那盘豆腐倒是好吃。这么一想,他竟有些饿了。 小生派人打听过,那华溪早在米粮涨价之时就购买了不少粮食,这次能发善心施善行,大部分原因可能也是家有存粮。白面书生实事求是的说出自己的猜测,不经意间瞄到南宫戎晋嘴角似有还无的翘了一下。 密切监视那些难民,若滋扰当地村民,缉拿查办。 是!白面书生领命,不再多说,恭敬的退了出去。 始终恭候在旁的随伺太监,熟练的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上前去。 南宫戎晋接过茶杯抿了两口,饿了。太子在哪儿? 这会儿,应该在殿内用膳。 南宫戎晋看了眼桌案上一叠奏折,一点没有批奏折的心情,于是放下茶杯,起身,不批了,吃饭去。 随伺太监忙哈腰跟上。 在靠山村被救助的那些难民,全都愿意暂时住在山脚下,先解决了眼前的温饱问题,再做打算。 虽然是远道而来的庄稼人,除了之前那个饿急眼的往人家门上撒尿的男人外,其余的人都还算有素质,没什么坏心眼。 但谢炎说了,要家家户户防着点,以防万一。 房子还没建完,但在这个非常时期,也只能先暂时停下。 但张氏一家并没有因此而闲下来,冷面要多做一些备着,而且在华溪的指挥下,又制作出了土豆粉丝,不仅可以凉拌,还有作为一道炒菜。重点是晒干后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反正都是在日后开店做准备。 华溪再一次站在墙头眺望远处,这一次难民之后,就再没了动静,而且早上打发马庆儿去京城探探消息,到现在都没回来。 嘴上说不担心的张氏,也时不时的抬头看上一眼,见没小儿子的影子,复而继续缝制华溪想要的斜挎包,说是装银子用的。 华溪左等右等,没等回马庆儿,倒是盼来了夏家父女俩,他们有些吃力的推着快餐车往这边走。 华溪见了,连忙叫上马大东,一起出门帮忙。 老的老,小的小,包括刘氏和马大东在内都满眼惊奇的围着快餐车打转,东摸摸西摸摸的,稀罕得不了。 快餐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完,真是大大的出乎华溪的意料,原以为怎么也得要一个来月。 可按夏姑娘的话来说,因为做过一次小吃车,有了经验,再做快餐车,没再走弯路,速度自然要快上许多。 快餐车内的空间比小吃车大了两倍,能容纳互不干扰的五六个人,内置三个灶台,分别是煮面的锅,平底锅,以及油炸锅。 面锅不用说,下冷面或凉拌面。 平底锅,则用来来摊鸡蛋果子、烤冷面。 油锅,炸鸡柳、鸡叉骨。 最后是一个大案板,做凉皮。 那么包括他才三个人,还需要一个人才行。 张氏要给家里的工匠们做午饭,马大东也走不开,不然就把马梦儿加上? 不,她还是留给张氏。 送走了夏家父母俩,华溪就一直望着后山的方向,直到马庆儿回来,他心中才有一番计较。 一进家门,马庆儿顾不上说话,猛灌下一大碗凉开水,缓了口气就一个劲儿的说贵了贵了。 给我好好说话,京城里现在什么情况?有难民吗?华溪一巴掌拍了马庆儿的后脑勺。 没有,一个都没有,府衙下了告示,说赈灾的粮食正在运输的途中,府衙也派了好几波人,去接济往这边来的难民了。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些,溪少,粮食降价了,降价了啊。就在昨天,摄政王一道圣旨发下来,严令粮商必须恢复原价,不然一家老小都滚出京城。你说说你,买了那么多粮食,多花了多少冤枉钱。 这个摄政王这么有魄力的?够爷们,还挺对他的味儿的。 马庆儿说了一堆的话,华溪却只揪住了这一个重点。 看着华溪显然一副没划到重点的表情,马庆儿也没辙,眼睛往别处一飘,登时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这是这是马庆儿手抖着指向墙院边上的庞然大物,是华溪口中说的那个快餐车吗?这么大,感觉比马车还要大上一圈,不,不对,是长了一倍不止。 华溪回过神,夏家父女俩刚送过来的,这两天准备准备,买了马,我们要恢复营业了。 分卷(24) 马?一匹怕是拉不动吧?换两头牛?马庆儿新奇无比的摸着车身。 不,就要马。一匹不行就两匹。这事,你找里正帮忙,他走过镖,应该对马不陌生。即便不拉车,骑马去京城也能缩短时间。 哎,我这就去。 等会儿,你去之前拐一趟后山,让会做饭的人不论男女都过来一趟。 马庆儿不解的怔了怔,倒没反驳出什么话来,见华溪再没别的嘱咐,就又跑出了家门。 不管能不能用,试一次就知道了。 谁让他太缺人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朝堂上的事不会描写太多,主要还是朝种田类的方向走。感谢在20210225 16:40:26~20210226 15:2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此情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华溪雇佣那批难民的消息, 在村子里一下传开,让很多人心里不舒服了,酸水哐哐的往外冒。 是一个村子的人了, 不想着自人, 反倒帮衬着外人, 逮谁谁心里得劲, 结果传到里正的耳朵里后特意把他们召集起来,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和谁比呢,他们连正经睡觉的地方没有, 人是吃你米还是喝你水了。你们一个个是哪个饿着肚子,哪个没衣服穿了?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如果你不像华溪一样, 帮衬一把,就特么闭嘴。 谢炎说的是事实,可村民们就是吃醋了、嫉妒了。他们是没出钱, 好歹是出了力, 有的还救济了旧衣服的。就凭前几日在一起施恩的这个事, 他们和华溪之的距离也拉近了啊。有啥好事也该先想着他们啊,这年头有谁会嫌弃钱少啊。 里正, 你这么帮溪少说话,是还惦记人呢?在他告诉自己今年不用她儿子掌勺的时候,田婶子早就对里正心生不满了。但她向来就事论事, 也心直口快, 从来不把话憋在肚子里。 谢炎有些抹不开脸的瞪了田婶子几眼,我没娶媳妇,他又没嫁人。我怎么就不惦记了。 听里正一点不掩饰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不少婆子们笑出了声, 可是溪少不是明明白白的拒绝里正了吗?里正这点小心思,人溪少知不知道呀? 自打谢炎刮了胡子,以娃娃脸示人后,在村里那威武不屈的形象彻底覆灭,上了年纪的老婆子,敢打趣他几句。尤其是被打趣了后,谢炎没真生气后,老婆子们更没了心里负担。 你们几个老不羞,当老子是真不敢动粗是不是,行了,我该说的说了。你们好好掂量掂量,咱们村从来就不是心眼那么小的人,别让溪少误会了咱村的纯良品质。你们回去把脑袋洗干净再好好想想,溪少落户在咱们村,以后要是有什么赚钱的事,忙不过来的话,定然会先从村里找。所以别小子气的在背后编排人。到时让华溪记恨上,别找老子去给你们说情。他是个大老爷们,被无情的拒绝了,当时心里是恨不得捏死华溪,但过了那个劲,他自己就想通,释然了。 他喜欢华溪,是他自己的事,和华溪又没有关系。所以他喜不喜欢自己又怎么样? 一道咳嗽声不失尴尬的在大堂里响了起来。 这个大堂,就像一个空仓库,是靠山村商量大事,或者宣布消息的地方。 华溪不是有意偷听,他是得知里正召集了村民,才赶过来的。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谢炎那么一段疑似掏心挖肺的话,而且还颇有点远见,并非孔武有力的大老粗。 村民们眼前的华溪,脚下像踩着莲花,那种超然脱俗般走路姿态,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似的,委实夺走了不少人的眼球,心里同时划过一句话,出淤泥而不染。 如果你说完了,我有点事想和大说。华溪伸手往里正旁边的位置一指,跟在其后的马庆儿,便把折叠椅打开放好。 华溪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气度不凡,他站在椅子上,见大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便不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的伸出一根手指, 有两件,大要认真听,我说完后不懂再问。第一,我需要一些流动小贩,沿着京城的小巷子叫卖。第二,不喜欢赚死钱的,可以考虑加盟。 一时间,大的心情炸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华溪。 他们没听错吧,前一刻,他们还埋怨人不顾着自己人,下一刻人就来打脸了。 疼,是真疼,但是疼的太爽了。 第一种,顾名思义,我会给一个固定的工钱,而且只在我划分的区域里活动。第二种,何为加盟?就是我要收取你们一定的加盟费用,可以代理我的任何出品的美食,打着我的旗号,按照我规定的价格统一售卖。至于售卖的食品,我全以最低价给你们供货,中间的利润便是你们所得。至于期间要是搞什么活动的话,总部,也就我,会相应的给你们补偿,不会让你们亏钱。 华溪几乎是解释的很明白了,就差把字拆开,揉碎了说给他们听。 第一种,说白了,就是为华溪打工,但是赚到的工钱绝对不会太高。 第二种,利润高,但是他们要先付出一定的代价。 至于卖货所需要的工具,采取分期付款的模式,就是每日,或者每个月付出一定的银钱,分成几个月,或者一年上的时间,直到付完全部金额即可。工具必须统一,不得奇思妙想善加改动,如有想法,可以给单独和我提。 目前工具分为简单,和复杂两种,根据自的经济力而定。大听懂了吗?不明白的,现在可以问了。华溪的余音像是仍在大堂内回荡着,久久未消散。 现场,安静异常。 听是听明白了,可他们沉浸在激动的情绪里,一时半会拔不出来,更别说提问题了,他们的脑子里此时恐怕被铜钱塞满了。 谢炎没眼看这帮没出息的乡亲们,看向华溪的眼神里充满了炙热,听起来,似乎是第二种更好。但是我就一人,加盟的话,是不是忙不过来? 华溪假装视而不见,一板一眼的解释:一人有一人的卖法,一次卖一个或两个简单的单品,不需要任何复加工,你只需要赚其中的差价就好,等你见到可观的利润,后期再雇人,也是一样。所以 他面向村民:如果里人多,完全可以考虑加盟这一项,省下了雇人的费用。我说完了,没有问题的,你们回去考虑,想清楚了就来找我。 说完,华溪跳下椅子,轻甩了下衣袖,决然而去。 彻底沦为跟班的马庆儿,赶紧收了椅子,不忘加了一句,要来的下午来啊,上午我们不在。 这是华溪想到的最快捞钱的法子了。 在那些难民来里面试的时候,华溪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于是一口气留下了三个看起来收拾的干净,会做饭菜的女人,其中就有那个李三娘。剩下的四个人打发了回去,但没把话说死,只说日后有需要的话,还会优先考虑他们。 这便把马庆儿解放了出来,刘氏作为四人组的组长,培训了两天,在谢炎不遗余力的买回两匹健康的马后,快餐车出现在京城内,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无不好奇的围了个里外三圈不止,害的巡逻队亲自出面维持秩序。 排面大的,华溪没想到,面上装的跟深沉,实际上暗戳戳的不知又多爽,不仅比保安强上百倍,还不花钱。 后世,在分析华溪如何发的时候,就拿这件事作为了一个转折点,一个彻底打响名号的契机。 溪少美食,在粮价恢复的时候,终于出现在大的视野里。 而且,又一口气出了两个新品,一个是烤冷面,一个是大刀绿豆凉皮。 特别是后者,和冷面如出一辙的凉爽,但是口感顺滑,再搭配上特制的酱料,别人的拌凉皮,就再也入不了口了,就认准溪少出品的美食了。 皇叔一道稚嫩的声音,一只瘦小的小手使劲捏了捏握着自己小手的大掌。 南宫戎晋半蹲下来,平视身前的男娃,手指贴上孩子殷红的唇瓣上,半这责备道:忘记我出宫前的叮嘱了? 男娃讪讪的吐了吐舌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像是马车的车厢,小叔,那是什么,好多人啊。 最近在京城流行的吃食,我看你近日没什么胃口,特意带你溜出来尝尝。 男娃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着兴奋光,吃吃的笑着点头,小叔待我真好,我最喜欢小叔了。 南宫戎晋硬朗的脸部线条,瞬间柔和了下来,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我不知你这张嘴的厉害?在你二叔和三叔面前,你可没少说这句话。 男娃笑嘻嘻的一把搂住了南宫戎晋的脖子,一点没有因为被当面戳穿了自己的话而局促,甚至颇为亲昵的跟他贴脸示好,侄儿许久才见他们一次,不哄着他们多留在京城几日,如何让小叔叔多休息。小叔叔日夜为国事操劳,侄儿心疼着呢。 你这个小滑头,简直和你父皇一个样儿。南宫戎晋被逗笑了,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说话间,抱着孩子排队的南宫戎晋,一点点往快餐车靠近,看了眼在车旁维持秩序的巡逻队,嘴角不由的轻抽。 大昌王朝养的人,什么时候成了那小子的护卫了? 轮到南宫戎晋的时候,正赶上马庆儿内急,收银的工作暂时由华溪接手,看着抱着孩子的南宫戎晋,莫名的熟悉感突然在心头上一顿乱蹦,声音却在顷刻间保持了平稳,客官,想要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6 15:29:14~20210227 23:1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28908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lj11259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面前的男人, 俊朗非凡,气质在一群老百姓当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让人想忽视都难。 就是左颊上长了一块胎记, 将颜值拉低了不止一个档次。倒是他抱着的孩子, 粉雕玉琢似的, 就是瘦了点, 小脸小的他一个手掌都能遮住。 南宫戎晋十分坦然的面对华溪,根本不担心他会认出自己,还是谨慎的压低了嗓音, 点了两份绿豆凉皮,两份烤冷面,并没有选择什么样的辣味。 老顾客都知道, 不用马庆儿主动询问,都自己抢先了说。只有新顾客,马庆儿才会不厌其烦的好好解释一通。 华溪看了眼眼睛已经在快餐车内乱转, 新奇的不得了的男孩, 孩子能吃辣吗?我们这里有三种程度的辣, 甜辣,小辣, 变态辣。甜辣的甜味能掩盖一些微微的辣味,孩子都比较喜欢这种甜辣。当然也有完全不能吃辣的,就不添加辣味。 甜辣, 甜辣, 我能吃一点辣,我不怕辣。男孩迫不及待的伸手表达自己的意愿,并指着像土一样颜色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芝麻酱,这位公子你要点什么辣?华溪并没作过多的解释, 在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么多人,谁知道其中有没有商业探子,他还不想芝麻酱那么快就被别人研究出来,还是防范一点的好。 小辣。南宫戎晋开了口,和侄子的视线如出一辙的落在那个叫芝麻酱的碗里。 他练武,嗅觉也比常人更加敏锐,芝麻酱的香味绝对是闻所未闻的。 诚惠一百九十六文。华溪面带标准的待客微笑,波澜不惊的报出了价格。 烤冷面和绿豆凉皮都定在四十九文一份,已经算是素食中的高价了。而且售卖当天,华溪就声明过,以后只会涨价,绝不会降价。一开始嚷嚷着贵的人,一边骂他掉钱眼里了,一边掏钱买上一份尝尝。难道真要等人家涨价了再多花钱来买一份吃吗?那不是更傻? 所以嘴上嘀咕吃上快天价的素食,吃完后,真香了。 为啥会贵,人家贵的有道理啊。 就那个让人一吃就再也忘不掉的芝麻酱,溪少可说了,一斤芝麻才能出八两芝麻酱。而且那芝麻平时都是撒着来吃,谁会想出能搞出酱来,就这也是京城的独一份。 南宫戎晋没有半点迟疑,摸出钱袋,拿出一块半钱银子。 没有哪个卖家不喜欢这种干脆的买家,华溪也是爽快,接了银子动作麻利的把余钱找了。在一张纸条上,用炭笔画了几笔就交给后厨的人员,让南宫戎晋他们稍等就接待下一位顾客。 这种售卖模式华溪是仿造某炸鸡爷爷而来,试用了几天,效率确实不错,就一直沿用了下来。 南宫戎晋抱着侄子被迫往旁边让了让,待在了挂着后餐区的位置上,对这种新奇的经营模式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优点,看向华溪的视线里不由得加深了。 接过油纸包好的食物后,南宫戎晋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华溪看了几眼甚为眼熟的背影,这么的身姿挺拔,他似乎也没见过几个。算了,想不起来就不费脑子去想了。马庆儿一回来,他就继续当个甩手掌柜,退居二线。 分卷(25) 为了能提升口味,誓要成为别人争相模仿,却无法超越的神坛地位,华溪想的是,既然芝麻酱都弄出来了,那花生酱、沙拉酱离得还远吗? 快餐车的人手足够,储备又足,饶是如此,仍是在晌午的时候,销售一空。 华溪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但是快餐车里的所有人都激动的眉飞色舞,虽然一直忙忙叨叨的没歇过,可那份满足感和成就感,是别人体会不到的。 尤其是马庆儿当收银,眼睛要花,那手指头都有点抽筋。这半天,他收到的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两了吧。 回去不需要再走路,花了他一百两的两匹中年马,拖着快餐车奔向靠山村。 华溪抓紧缰绳,不假人手,自己主动担任了马夫一职,在别人眼里,他可能是掉份了。但口吐驾声的华溪眼里,他这是相当于自己开着豪车,拉风着呢。 别人不懂他的快乐,他自己懂就行。 反正谁也不准跟他抢驾车的活儿。 马车一路飞驰电掣,不到一刻钟就回到了家。 华溪兴奋的下了马车,再回头看车里坐的那几人,一个个都脸色煞白的下了马车,有的还夸张的捂住了嘴巴,忍住了呕吐的冲动。 在张氏家门外的候着几个人,或蹲或靠,一看见华溪,眼睛闪闪发光。 溪少,回来的这么早啊? 那是买卖好啊。卖光了自然就早回来了。 看我们赶的时候多好,他们还都以为你们要下午才能回来呢。 华溪对他们流露出的恭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们是想打工,还是想加盟? 我想加盟,就是不知道加盟费是多少,要是太贵的话,就先给你做工。围住华溪的人群里,一个大高个子男人,憨憨的傻笑。 加盟也可以分期付款,只要立好契约就行,走,我们进去慢慢谈。华溪把缰绳丢给最近的马庆儿,绅士的比划了一个请。 不管是加盟还是做工,都要立契约,白纸黑字把要守的规矩写明白,他并不信空口白话。 大家纷纷兴高采烈的诶了一声,伴着华溪跨进门槛,走进院子。 李三娘的孩子目前还不到三岁,由近四岁的香儿帮忙看着,她总归是要进屋看上一眼才放心,所以没像其他两人那样表现自己,争着抢着干活,而是先寻自己的儿子。 余下的李荷兰和一个叫曹佳盛的哥儿,就一起处理当天收上来的蛋类。 刘氏仍是进了灶间和马梦儿一起帮婆婆做饭。 华溪在凉棚里坐着,身前的石桌子上摊开了一张写着种类的纸张,他点了点纸上的几个地方,目前,拌面,鸡蛋果子,和炸鸡柳鸡叉骨没上,等过段时间,大家准备的差不多了,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全面推出。 光是眼前几样东西,就看的人眼热,再上新品,听得人热血沸腾,到时那会是怎么样的盛景。 他们不是成天只呆在村子里哪也不去,有时也要到京城里去买点小东西,那么去华溪的摊位上看一眼,就成了家常便饭。那人潮,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定的金山银山啊。 说不眼红,不嫉妒,可能吗? 但是华溪刚在村子里落户,他们是真不好意思去叨扰,尤其华溪那一身的行头,和他们乡下人非常的格格不入。仿佛人家不是定居的,而是来游玩的。 现在不一样了,华溪表面上虽没有那么平易近人,可好歹他们敢往前凑了,和他之间的距离感,貌似也拉近了不少。 所以原本只想给华溪打工的两人,纷纷改了主意,坚决要加盟。 加盟费要十两,凑一凑的话,他们也能拿出来,就算不够,不是还可以分期付款吗? 这么一想,来的这一小群体的心思更加活泛了。 也不用回去和家人商量,就直接和华溪签订了协议,然后兴高采烈的捧着契约回家准备去了。 溪少说了,得简单的培训一下,不然砸了招牌,大家都得一起喝西北风。 华溪收好契约,回到屋子,将契约专门的房间一个匣子里,并详细的做了记录。 谁是全款,谁是分期都要记清楚。 忙完这一波,村民们大概是听到了华溪他们回来的消息,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生怕自己晚一步,就没了名额似的。 接连两天,华溪没有跟着马庆儿他们上京,专心留在家里处理几乎全村都参与进来的加盟。 可把夏家父女忙坏了,同时又把他们父女俩乐得不行,但要做的工具实在太多,不能满足全村人都要求,夏老头干脆请了邻村的人来帮忙做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完成的进度才快了不少。 工具要统一,服侍更要统一。 家家户户领了华溪分发的布料,按照图纸的样式,缝制制服。 有几人出摊,就做几套。 别说换上制服的那天,各个都喜欢的不得了,直说比自己穿的衣服还好看,都不舍得干活穿了。 加盟虽然自有一套体系,有管理层的话,根本不需要他这个ceo这么劳心劳力的事事亲力亲为,问题是,能理解他理念的人,根本没有。 相当于华溪自己一个人干了一家公司所有的活。 天天累得他爬上床就不想再起来了。 偏偏面具男,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了。 华溪暗骂了一句,我擦,然后费劲吧啦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上半身的背心就这么出现在南宫戎晋的视线里。 哪怕此时已经深夜,哪怕月亮被遮了一半的光华,站在窗户边的南宫戎晋仍是瞧了个清清楚楚,喉头不禁动了动。 看毛,不知道非礼勿视吗?华溪没好气扯过床头的罩衫套在身上,套上草编的拖鞋,走了过去。 不知你今天睡这么早。南宫戎晋暗咳了一声,并未转移视线。 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你也没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吃什么,吃蚊子啊?容他实在拿不出好脾气来招待这个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7 23:12:59~20210301 00:1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289083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我带了冰块, 你能做出什么吃食来? 南宫戎晋非但没有一丝恼意,唇角还勾起了如隐若现的弧度,他提起脚边用棉被包裹着严实的木箱子隔在窗户台上。 华溪的脸色为之一喜, 眼神里的气性也没了, 伸手去打开结绳, 多着呢。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好东西。不过你确定大晚上的要吃凉的?坏肚子我可不负责任。 不知道夏老头的手艺能不能做出刨冰机来, 绝对会赚到爆! 你尽管做了便是。 用不了这么多冰块。满满一箱子的大冰块,冻的时候一定非常注重卫生,月光下的冰块晶莹剔透。 华溪拿起一块砖头那么大的冰块, 特意拿起来细看了看,很是干净的没话说。 地窖不是挖好了?剩下的存着。低醇的声音里夹带了几分戏谑,面具里那对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一身慵懒味的华溪, 尤其是他短发没有绑起,松散又柔软的垂在肩膀,别有一番吸引人的味道。 华溪放回冰块缩回手, 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瞬间冷却了下来, 语气硬邦邦的。 在外头等着。华溪把衣服整了整, 长裤子能遮住脚面,索性也不换了, 推了门在灶间取了捣蒜的一套工具,一小罐蜂蜜和装着羹匙的碗,就走出了灶间。 这一小罐蜂蜜还是他无意间再集市碰见才买下的, 一直没舍得开罐吃。这回倒是便宜他了。 心有不忿, 华溪仍要遵守自己行业的道德,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华溪把工具和封闭都放在石头桌子上,你能把冰砖敲碎一块给我吗? 南宫戎晋没有犹豫的取出一块冰砖,徒手一掰就将其掰开两半来, 递了过来。 华溪不满意,不接手的摇头,再小点。 南宫戎晋毫不迟疑再次掰碎,不等华溪要求,弄成了可以放进捣蒜器的大小。 华溪微微诧异了一下,属实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还这么有眼力价,握着捣蒜棒,将小块冰捣得细碎,再倒入碗里。掀开密封蜂蜜罐的布塞,用羹匙挖了两勺淋在碎冰上,简单的拌了拌就送到男人的面前。 就这样?就这么简单?南宫戎晋有些失望,亏他还以为他能给自己带什么惊喜,结果太差强人意,眼神都暗淡了些许。 你以为呢?你来的这么晚,又不提前告诉我,让我给你准备什么东西去?行了,别看制作简单,我淋了蜂蜜的,不至于让你白跑一趟,尝尝吧。华溪差点就对南宫戎晋的嫌弃回个中指,不是还没尝吗?就妄下定论。 对自己制作的东西还是有信心的。 想起那个绿豆凉皮带给他的惊艳,南宫戎晋还是决定信他一回,接过碗和羹匙,先挖了一小勺,放入口中。 一股清凉又甜丝丝的味道,顷刻征服了南宫戎晋的舌头,一口下肚,似乎从嗓子开始,所到之处都无比凉爽,从头顶到脚底,贯穿了。 可惜他不知道透心凉这个词,不然此刻他就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了。 面具遮了男人大半张脸,基本上是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表情,华溪也只能从他翘起来的嘴角判断,这人应该是吃出个中美妙的滋味来了。 你这冰块还有吗?卖不卖?华溪实在不想放弃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趁着对方看似心情还不错的时候问一问,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华溪眼神里透着期待,在月光的映射下泛出了淡淡的光亮。 南宫戎晋在华溪期盼的目光下,慢条斯理的吃光了一小碗蜂蜜碎冰,并将空碗递了过去,不卖,再来一碗。他拿来的可是皇宫冰窖里储备的冰块,品质非同一般, 华溪当即拉下脸,小气。但还是接过空碗,捣碎冰块再淋上蜂蜜,递上的动作不算客气。 但是我知道哪里有售卖。南宫戎晋接了过来,话锋不可预测的神转折而来。 不厚道,吊着人玩很有趣是吧?不过你说,哪里有卖的?冰块都是宅门大户自备的,自己恐怕都不够用,怎么会愿意往外卖。就算是酒楼的储备再多,恐怕也是不愿意的。 你无需探问出处,只告之我买与不买? 买!华溪回答的斩钉截铁,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再改变了主意,他上哪儿说理去。 那便成了,明日会送一马车过来,价格你与对方商量吧。说着话,南宫戎晋再次吃光了一碗,舒坦的吐了口气,似乎连呼出的气息都透着凉爽。 你能不能透个底,太贵的话,我现在买不起,不是让人家白跑一趟吗?华溪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夏季的冰块是紧俏货,也贵。他现在手里加起来的流动资金还不够二百两银子,别说是一车了。要是喊价太高,他怕是车轱辘都卖不起。 放心,我与存冰的人家甚是熟悉,价格自会公道。那就是他自己王府里的冰,卖多少钱还不都是自己说了算。若非他回府的次数屈指可数,用的都是皇宫里的,府里储的冰块放着便那么放着了,没他的命令,没人敢动一块。 听男人这么说,华溪当即笑得异常开心,顺手捶了下对方的肩头,行啊,真够意思,下次来,我再给你换一种口感更绝的吃法,保证你想吃一车。 被华溪自然而然的捶打动作怔了一下的南宫戎晋,不禁也露出了笑容,好。 华溪高兴的都忘了让对方给十五道菜画圈,就把余下没用完的冰块封好,抬到地窖里,再出来时,人已经走了,如同来的时候悄无声息。 他回到屋子后,兴奋的怎么都睡不着,点了灯,趴伏在案头,开始画手动的刨冰机。 原理他是知道的,但是如果用木头来制作,似乎不可能达到刨冰的效果,还得用全身都是铁质的才行。 可是打铁铺子能做出那种精细的程度吗? 夜里华溪只睡了几个小时,一睁眼就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还让马庆儿他们晚点出发。等太阳跑出地平线的时候,华溪终于等来了一辆马车。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小厮的搀扶下蹒跚而来,华溪定睛一瞧,还是个熟人。 那么,他不是来送冰块的人了? 正迟疑间,肥胖男人已经走到了华溪面前,一张口就为华溪解决了疑惑,我是来送冰块的,一共二十箱,一箱十两,总共二百两。 这次不同于上次是来方子的,而是得到了主子明确的嘱咐,态度虽仍有些倨傲,但和上次相比,已经不知收敛了多少。 华溪一惊,这价钱,相当于白送了? 如今市面上,一箱冰块相当于五十斤,正常的售价几乎是近百两。 怎么,连二百两都拿不出来吗?肥胖男,敛着眉头有些苦恼,难道还要在降价吗? 华溪即便眼再毒,也看不出肥胖男人的心思,连忙开口,自然可以,我确认一下货物,就给你银票。 肥胖男没有阻止华溪,甩了一个随便的手势,就偷偷的打量华溪,暗自忍不住揣测,主子该不会是看上了这个哥儿吧。 分卷(26) 华溪带着马庆儿和马大东,一箱箱确认,确定冰块保存完好,没有一丁点融化的迹象,就赶紧让他们都搬到了地窖里。 华溪没和肥胖男客道,二话不说的交付了银两,就挥手道别,再不理人了。那会儿,肥胖男都没还走出院子 华溪上了快餐车,坐在了驾车的位置上,催促马庆儿上车,抓起缰绳就驱动了马车,卷起了一地灰尘扬了肥胖男一脸。 到了京城,华溪独自去了方家铁铺,听小伙计通报,管事亲自出来迎接,对他们来说,华溪可是大客户。 方大哥,我也不和你说绕弯子的话了,可否在房内详谈? 见华溪如此慎重,中年肌肉男,方家的长子,忙请人进了会客厅。 不知道铁匠的手艺如何,图纸上的东西,铺子里的匠人可做的出来? 方家长子认真的看向华溪拿出来的图纸,这是什么? 刨冰机,可以切碎冰块,变成碎渣渣。这个刀片如图所见,只要我摇动这个把手,刀片就可以滚动的。所以里面是螺旋状的。 这个不止可以用来碎冰吧?方家长子虽然肌肉发达,但脑子里装的可不是稻草,他细看了一会儿,登时睁大了眼睛,马上能举一反三想到了其他的妙用。 方大哥慧眼,确实不只是可以用来碎冰,还可以绞肉。能做出来吗? 方家长子突然兴致高涨的哈哈大笑,不瞒溪少,我年少时曾研习过鲁班的技艺,别人,我不敢说,但我绝对能做的出来。 太好了。华溪激动的拍案而起,但我有一个要求,夏季以前,方大哥不准将其售卖。过了夏季,方大哥每卖出一台,我要收取其中的份子钱。 方家长子被华溪的话刺激的一下跳起来,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华溪伸出手掌,与之方家长子击掌为誓。 第38章 在打铁铺一待就待了大半天, 和方家长子探讨关于刨冰机的细节问题,又详细的订制一套刀具,这下手里的流动资金全部败光了。 京城是繁华, 可就是钱不抗花。 华溪低叹了一声, 身前挂着张氏做的瘪瘪的斜挎包, 慢悠悠的在京城的大街上闲逛。从穿越以来第一次体会一把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惜兜里没钱没卡,逛也是逛了个寂寞。 他走在京城最繁荣的街道,这里应该算是高级的商贸区, 各种珠宝、银号以及大酒楼大茶楼等等,其中就有华家的商铺。 不同于大杂烩般的集市,这里出现的人大多都是出门坐车的大户人家, 街道上见过最多的不是马车就是轿子,即便有行人,也是来去匆匆、替主人跑腿的下人们。 像华溪这种这种闲散的晃悠人, 几乎没有。 他发现古代商铺在外观设计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分, 或多挂几个灯笼, 或是牌匾做的比较醒目,只有一家门口挂着琉璃灯的商铺, 看起来还有点特点,再一细看,原来就是一家卖琉璃玻璃的。 他失去了走到尽头的兴致, 大约的观摩了几眼, 就调转了方向。 虽然是京都,也有贫富之分,他记得靠近北城门那一片区域属于平民区。普通老百姓集中居住的地方。 那里也有零星的几个商铺,门面都不大, 看起来也只是做这附近老百姓的生意。 过了这条街道,拐到另外一条胡同,房屋明显要破落了许多,很多墙院都残破不全,有几个独门独户的院子里的野草都疯长到半人多高,像是许久无人住过的空房子。 华溪看过了几家就走出了这个胡同,全然不知拐出去之前躲在暗处几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戒备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华溪一脸心事的往回走,心里渐渐产生了一个不算成熟的想法。 身上还有几个铜板,坐上回靠山村的牛车,午饭忘了吃都没觉得饿的华溪,满脑子里都在想沙冰的搭配。 除了蜂蜜,还可以用炼乳和果酱、水果罐头,目前能实现的好像只有果酱。炼乳需要用到牛奶,以往在集市上,他可没看见有人卖羊,或者牛的。 自上次采过一次药后,华溪就再没去后过山,现在山脚下住了难民,正好可以雇来帮他去山上摘水果。 不然他都没有人可以用了。 为了日后能顺利出摊,现在差不多是全村总动员,做制服的做制服,学操作的学操作,就连礼貌用语都要说的融会贯通。 只要夏家制作的工具全部完成,择日就可以集体出摊了。 所以除了家里的地要照看的农户,以及要去摆摊的人,全村上下真没闲人了。 不对,还有在村办的私塾里上学的孩子们。 牛车是直接在山脚下停了下来,看见华溪从车上跳下来,都像看见财神爷似的,全都跟炸了毛野鸡似的,纷纷围了过来。 溪少,是要雇人吗?您瞧,这几日,我身上的肉都长回来了,我有力气了。长得像麻杆似的男人,睁眼就说瞎话,一点都不脸红。 然,说瞎话的人还不止他一个,一个赛一个说的玄乎,什么能打到一头野猪啦,扛起一棵大树啦。七嘴八舌的听得华溪脑瓜子仁忍不住抽着疼。 大家稍安勿躁,你们这些日子摘到野果子了吗?华溪象征性的安抚了一下大家积极踊跃的情绪,赶紧出声询问。 有,山上有很多。我们吃这些也能填饱肚子。 这样,你们帮我去摘些野果子送过去,到时我给你们酬劳,不管摘到什么我都要。华溪一说完,人群一下子散开,纷纷背上用藤蔓做成的背箩,迫切的往山上跑去。 水果有了着落,肚子里顿时传来一阵阵抗议的声响,华溪这会才想起来午饭没吃的事,摸了摸瘪平的肚子,掉头往回走。 旧屋的改建远远的已经能看出雏形,照马大东他们那么拼死拼活的劲儿,估计用不了几天,房子就建好了。 就这个进度,连华溪都有些隐隐期待起来。 三天后,华溪拿到了方家长子亲自送来的手摇刨冰机,以及特质的刀具。 而夏家父女也全都做好了以后可以改良成快餐车的小吃车。加盟的十户人家,站在村子中央,全都穿戴统一,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任谁远远看去一看,都不免给这种整齐干净的精神面貌所震感。 老里正笑的见牙不见眼,合不拢嘴,直说好好好。 华溪站在众人面前,踩上凳子负手而立,轻咳一声后,昂扬顿挫的说道,今天,在这鲜花盛开的季节,我们为了同一个目标,相聚在此,我就问你们,想不想赚多多的银子? 想!众人异口同声朝天的吼道。 想不想住大屋,娶媳妇? 想! 我华溪在此声明,只要无二心跟我好好干,我保大家吃香喝辣,下辈子衣食无忧,让村子变成举世闻名的美食圣地。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的神情激动万分,心潮澎湃的手舞足蹈,看向华溪的眼神里无不充满了崇拜和敬仰。 见调动起大家的情绪,华溪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指向了京城的位置,大声喝道:让我们一起齐心协力,攻下京城,出发。 一声号令,整齐划一的队伍们动了,没一会儿就彻底没了队形。 谢炎牵着拉着小吃车的毛驴,故意不急不慢的走在最后,挨到了华溪身边,却和他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刚才那套说辞我听着心情都激动了。 你觉得我没有那个能力?那次彻底拒绝了谢炎以后,他在自己面前倒是老实了很多,进退有度的,华溪便当他想开了。所以对待他的态度也变正常了。 你真能做到?谢炎惊诧,在他眼里,华溪一向都是自信满满,但从没像今日这般说如此大的大话。 且走着看吧,我能做到哪一步。华溪看了谢炎一眼,洒脱自信的笑容在脸上绽放,甩开折扇,潇洒的扇起风来。 包括谢炎在内的十个加盟商,被华溪安排在商贾、官员家宅的附近占据。不是平时不去集市卖东西,嫌弃丢面子吗?那他就给你们送到家门口来。看你们闻到香味还能不能忍得住不出来。 即便传不到内宅去,看门护院什么的,他就不信勾不出来。只要有一人买了,那就跑不了了。华溪对自己做出的美食就是这么有信心。 而华溪的快餐车不动地方,依旧在集市的老地方。 只是今日格外热闹了些。 什么?溪少亲自来了?巡逻队队长头疼的叫苦连天,前些日子溪少没有出面,集市上的秩序他带着队基本上看上一眼就行,清闲的不要不要的。 回想一下华溪在的那几天,他都不得不亲自带队维持秩序,累得一批。 所以,他敢断定,溪少这么多天没出来,定然是憋了什么大招。 当他带着属下们赶到的时候,快餐车周围已经乱成了一团。 溪少又出什么新品了?队长有点傻眼,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竟能让百姓疯狂成这样。 头,是叫什么沙冰。对,是沙冰,各种水果味的沙冰。哎哟我去,贼拉好吃。巡逻队里的一人,说着话还禁不住舔了舔唇。也就是队长来之前,他先来望风,他家媳妇买到了一份,他央求着吃了一口。 就这一口,他就再也忘不掉了,太他奶奶的好吃了。 队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那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都别傻站着了,去维持秩序去。队长摸了摸腰上的钱袋,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早上出门的时候带了钱袋,然后开始扒拉人潮涌动的脑袋,顺利的挤到快餐车的前面。 还没等队长开口,溪少先他一步,扬起标准的国际笑容,又要麻烦大人了,我这次研制的新品,口味独特,最适合夏季饮用,我为大人调配一碗。 队长顿时不好意思的咧开嘴巴,那就来一碗尝尝?他排开众人,可真不是为了插队,他是真的想警告溪少几句的。 而周围的百姓,全都敢怒不敢言的频频皱着脸,满眼的怨毒。特别是已经轮到的第一个人,那怨气直冲升天,恨不得瞪出队长的后脑勺两个窟窿来。 稍等一下。华溪从刨好冰的大碗里挖了一勺放进小碗里,盖上满满的一层桃子果酱,再浇了两小勺的浓稠果汁,附上羹匙,递给了队长。 多少银子?队长接过小碗的同时,钱袋也取了下来,准备掏钱。 不急,大人先吃着,来,你想要什么口味。华溪笑容满点的看向队长身后满目气愤的客人。 满腹怨气的客人,瞬间被华溪的询问治愈了,说出来的话都结巴了。 我我我我,每种口味都来一个。 华溪敲了敲头顶上悬挂着的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而上面赫然写着限购两字,数量有限,为了大家都能尝到新品,只能麻烦你今天忍一下了。 第39章 华宅内, 内宅中的玉清院,邵氏听完下手边来人的汇报,本要轻抿手中的龙井, 却在瞬息之间, 将其摔在了地上, 茶杯应声四分五裂, 碎得不能再碎。 一个纨绔不懂事的哥儿,邵氏从未将他放在心上。如今她大权在握,又有何惧, 只需在他潦倒落魄之时,顺水推舟一把,便可叫他在人间蒸发。 即便是老东西留了亲笔遗书又如何?人都没了, 遗书又有何用? 可他自出了家门,穷困过吗?潦倒过吗?幻想着一天他沦落到街头要饭的事不但没有发生,他却变本加厉的做出令她万万没想到的结果。 真真是可恶至极, 可恨至极。 在他抛头露面开始摆摊之时, 华家族长就收到了风声, 隐隐的似乎对他产生了刮目相看之意。 她这才意识到,华溪已今非昔比, 就连那维持京城治安的巡查队竟主动围在他身边,害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唯一的一次, 还被儿子找的蠢货给办砸了。 所以一步错, 步步都要错吗? 她就不该将人赶出家门,而是直接弄死,便不会有现在糟心的事! 依你看,那畜生做出的那些为所未闻的吃食, 会不会是老爷生前留给他的?邵氏很难不往这个方向想,就凭华溪那个不谙世事的纨绔,能做出那些东西来? 站在邵氏下手,满脸皱眉的老嬷嬷,朝邵氏的耳边凑近了几分,老奴觉得,十之八九,老爷年轻之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兴许真是老爷专研而出的。就是不知,怎会落到那小畜生的手里。被赶走那天,老奴暗中监视,未曾见他拿过一本书籍,连一张纸都没有。 不是离开那天拿走的,那便是很久以前,连她都不知道的时候。 想到此处,邵氏心中难掩怒气,连同茶壶都摔到了地上,五官因为极度的气愤而扭曲着。 分卷(27) 所以老爷的心里终究还是爱着那个贱人的种吗?哼,表面一套,背地里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了那个小畜生,把她骗的团团转。 夫人,老奴觉得,连个店铺都没有的小摊子,根本上不了台面,更入不了族里人的眼。既挨着咱们的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老嬷嬷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阴狠。 先弄来他手里的秘方册子 老奴省得。 ******************** 何宅,内院。 何云沐端详着那一碗暗绿色的凉皮好一会儿,像是在做什么心里建设似的,拿起玉石筷子,夹起了一块,缓缓的送入口中,无需细细的咀嚼,最先刺激到味蕾的香辣味,一下就勾起了他的食欲。 原来,是真的好吃 小谭,去把摊子上所有的吃食都买回来一份。 好嘞,少爷。 ********************* 古宅/秦宅/李宅(/:我是场景分割线,请将我想象成三宫格。) 古二少:你说什么?平时就几十文钱的东西,居然要我花百倍的价格才能买? 秦永泰:欺人太甚,凭什么别人买都是日常价,我买就要百倍? 李子青:华溪华溪华溪,你是穷疯了吗?你干脆去抢算了。 严格遵守华溪的规定的加盟商们,面无表情,回答的话出奇的一致:你在溪少美食的黑名单里,想买就花百倍的价格来。(三宫格的画面,是面对不同三人出言,表情严肃,异口同声。) 古二少:离开我家大门。 秦永泰:滚开,碍眼的狗东西。 李子青:来人,把他们统统赶走。 加盟商们齐刷刷的亮出了官府加盖的许可文书,我们是合法经营,只要我们是在大街上就都是合法合理的,不服,尽管找官老爷去。 **************** 皇宫,静养殿。 身着暗金色龙纹的南宫戎晋,坐在高处,发出一阵阵止不住的狂笑。 随伺太监眼观鼻鼻观心,看似低眉顺目的像个木头人,实则在掩饰眼中的震惊。 他从跟随晋王那天起,就没见他如此放声大笑过。 没发现,他倒是个记仇的。南宫戎晋止抚着唇角,住了笑意,喝了口清茶润了唇。 白面书生将这一天发生在京中的大事,一五一十的禀报完毕,自己都忍不住跟着乐,这个华溪是个人才想必过了今日,华溪的势头怕是要更胜从前了。您是不知,就他那新品,叫什么沙冰的,足够轰动全京城了。 南宫戎晋的心里突然有些小得意,那个沙冰,他可是第一个品尝的人,自知道其中的美妙滋味。 不能提,一提,他又想吃了。 嗯,今晚就去。 白面书生自是不知自家主子心里在想什么,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南宫戎晋介绍那个快餐车的妙用。 南宫戎晋听着听着就出了神,不得不说,明明就是简简单单的食材,但经过华溪的手,就变得异常美味。 搞的自己现在吃御膳房出品的菜肴,都有些寡淡无味了。 这笔账,他应该找本人清算清算,弥补一下自身的损失才对。 ******* 这一天,注定几家欢喜几家愁。 十户加盟商们,几乎半天不到的时间,就将小吃车里的吃食全部卖光,捂好赚来的银子,一个个都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好数数今天一共赚了多少回来。 唯独谢炎,并未急着回去,驾着车赶到华溪所在的集市,找了棵就近的树桩,绑好驴绳,就朝人走了过去。 还没卖完吗?人手够不够? 华溪挥汗如雨的和谢炎点了下头,招呼他到阴凉的地方站着,人够用,你那边都卖光了? 大户人家买吃食,都大方的紧,最少都在十个起步,卖的快不稀奇。谢炎一五一十的说道,从后背取出一把大扇子,给华溪扇风。 集市上大多都是老百姓,当然也有一些大族家中的仆人,但他们买吃食,绝大部分都是买上一个或两个,很少大批购买,就算人再多,买的数量不多啊,自然没有加盟商们卖的快了。 华溪瞥了眼和自己同款脑门冒汗的谢炎,谢绝了他的好意,还是我的心不够静,不然不会这么热。之前和马庆儿两人忙活了好一会儿,能静得下来才出奇了。 谢炎咧嘴笑开,心静自然凉?你直说便可,老子也是识得几年书。听得懂。 抱歉,他真没想那么多。不过人在跟前,还是说点正经事吧。 祭天庆典是哪天?食材是谁准备? 你不问,这两天我也要找你说这个事,往年都是田婶子他儿子搞的,食材村子里出,给你的酬劳也是从村里面拿。你只要把需要的食材写出来就行。算上今天,还有五天的时间。 准备多少个菜? 没有具体要求,看你,以别累着为主。其实,往年要求掌勺的大厨要准备三十六道的,但到了谢炎这里,他哪里舍得累倒华溪,干脆直接缩水了。 华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靠山村不过一百来口人,算是个小村子。但要为着一百张嘴忙活吃食,也是够要命的了。 华溪开始想的是自助餐,但都要他一个人做,哪怕有刘氏她们帮忙,也够华溪喝一壶到了。 今天有时间问了一句,他心里也有了主意。 我要整头的羊,牛、猪。 至于华溪想干什么,谢炎一律没问,满口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第40章 因为要给加盟商提供货品, 华溪干脆雇佣了剩下的难民,做些简单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分别是洗鸡蛋, 再煮普通卤蛋和的鸡蛋上包树叶的卤蛋。以及做冷面和凉粉三种。 每天他们一大早就要过来忙活, 往往都要忙到天黑才回去。即便如此, 都没一个人喊累, 脸上总是喜滋滋的,每每看到华溪,张口闭口恩人的叫。 华溪听着头皮发麻, 让他们改口,他们特会随波逐流,跟着村里人喊他溪少。 至少, 溪少两个字也比恩人听着顺耳。 华溪一回来,耳边就不停的充斥着溪少的叫唤声,他习惯性的微笑点头算是回应, 一头栽进房间里, 换上背心短裤, 就开始算账。 一兜子的零钱,哗啦哗啦全都倒了出来, 散落了一床。 除了碎银子就是铜板,他拿出准备好的红绳,活动了下手指开始数钱。 一百个铜钱串成一串, 刚好把所有的铜钱串完, 院子传来大声豪气的喊声。 华溪,谁是华溪,你给我出来。院子里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怒气腾腾的瞪着院子里对他充满敌意的眼神。 田大壮, 跑别人家里来大喊大叫干什么? 亏你自诩城里人呢,连我这个妇道人家都不如,一点规矩都不懂。 大壮,你咋来了?田婶子在众婆子的声讨中从灶间里窜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田大壮的袖子。 看到自家老娘的田大壮愣怔了一下,娘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帮忙啊,倒是你,你来找溪少要干啥啊? 哪年祭天掌勺的不是我,今年为什么不用我了,肯定是那个外来户搞的鬼。他一个纨绔会烧什么菜,我还会不如他?肥头大耳的田大壮一提这个事就气的肝疼,他特意为了祭天庆请假回来,结果就听到这么个消息。 他娘又不停的在他耳边念叨溪少这个好溪少那个好,他本来就不服,老娘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先跑去里正家,要和里正理论,人却不在,他就怒气腾腾的来了。 臭小子,老娘在家里和你说的话都忘了是不是?趁人没出来,你赶紧家里去,别给溪少留下个坏印象。原本田婶子对华溪的怨念不比儿子少,但人家华溪从施粥开始,做的一件件事,村里人的眼睛都不瞎。人家那是什么品性,绝对不是小门小户那般小家子气的。 人家将来说不定有多出息呢。 田婶子自认看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就算没有加盟,也天天过来帮张氏搭把手,反正也不累,还讨了个好印象。 娘,我咽不下口气,我正经当了十年的学徒,才有如今副厨的地位,他凭什么?咱村祭天,祈求老天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是全村的大事,你们怎么就这么放心交给一个外人?别做出来的吃食,老天不收,祸害了村子。 咽不下去,吞也是一样。华溪只套一件长袖的长袍,遮住脚面的那种,就走了出来。说出来的话,不说气死人,但也够田大壮气得磨牙。 有的时候也是看天赋的,笨鸟先飞也是需要条件的,况且,十年才升到副处华溪摇摇头,真不咋地! 华溪,你、你不就是个纨绔少爷吗?成天花天酒地,在京城谁不知道,你还敢说我不如你?不如谁都好过不如华溪,对一个男人来说,这话简直是侮辱。 马庆儿放下挑水的扁担,往他脚边一摔,田大壮,你心里不痛快找里正去,是里正让溪少掌勺的,你找溪少撒什么气?田大壮的话虽说是事实,可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的溪少根本就不是他口中的那种人,重点是,他现在是马庆儿心里不得不承认有本事和日渐崇拜的人。根本就不是田大壮这种男人可以比的。 马庆儿,就你这泼辣劲儿,还有想攀附吕秀才,别做梦了。现在是谁出头就怼谁,田大壮眉毛一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马庆儿的脸色当场就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戳穿了小心思似的,底气不足的咬起了唇,你、你浑说什么? 华溪走到马庆儿身边,伸手拍了拍他轻颤的肩膀,你到底想怎么样?踢馆吗? 踢馆一词乍一听,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却有人在外拍起响亮的巴掌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见身姿挺拔,气质卓越的男子,带着金光闪闪的面具,拍着手走了进来。 我来的似乎正是时候。 你是指吃饭,还是看热闹。华溪瞟了南宫戎晋一眼,这个骚包,绛紫色的衣服上的纹路在阳光下都闪着金光,是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有矿么。 皆有!是你要挑战?尤过无人之境的南宫戎晋,挑眉看向没有任何面目特征的田大壮,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的那就只能是肥头大耳了。 田大壮完全是低位者处于本能的畏惧的吞了下口水,完全是下意识的回道:是我。 田婶子不停的打量南宫戎晋,这个男人从穿着和气势上一看就是非一般人,不过,能和华溪打交道的人非富即贵,也就不是那么震惊。其实从华溪说踢馆开始,她就松开了儿子的衣袖,心思转那个快啊,小九九都打出了十万八千里去了。 要不,比一比?不然我这一根筋的傻儿子心里总惦记着,转不过这个弯来。 其实,他们之间真没有什么可比的,水平不在一个档次,若华溪在现代的好友知道,绝对说他虐人。 你想怎么比?讲真,他真不想欺负人啊!然而用事实说话,他在村子里的威望也许会更高,办事也方便。 毕竟是自己在厨房做了十年,田大壮的自信瞬间膨胀起来,就做红烧肉,你若能做的比我好吃,我就认输。 华溪喟叹一声,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赢了好像都没有成就感。 会在豆腐雕刻吗?华溪略微一想,还是为比试提高了一点难度,也显得他层次更高级点。 田大壮却忽地狂妄大笑起来,不识好歹,我本还想让你输的体面一点,既然你这么要求,爷爷我满足你。输得太难堪,可不能哭鼻子啊。哎呀,娘,你干嘛掐我。 爷爷个屁,满嘴胡话。 原本紧绷的气氛,被田婶子这么一掐,瞬间引起了大家的哄然大笑,纷纷起哄。 这么大的事,那得喊里正过来啊。 就是就是,得让里正做个见证,别到时有人翻脸不认账。 南宫戎晋饶有兴味的看着眼中自信飞扬的华溪,豆腐雕刻的美食,他只在大型宴会上见过,吃过。 听闻那种技艺并不外传,算是很多大师傅的独门秘籍,没有几年的功夫是不可能有那份自信。 而华溪才多大? 你多大?南宫戎晋突然凑到华溪的耳边,悄然问道。 呃让他想想,是十八还是十九来着? 华溪稍微顿了一下,才回道:你对我的年龄有什么疑问吗? 南宫戎晋摇头,低音炮源源不断的涌进华溪的耳畔,听闻你平时不是玩耍游乐,就是花天酒地,有时间练习刀工? 南宫戎晋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是了,原身一天二十四小时里,一般的时间用来睡觉,另一半的时间几乎都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哪来的时间练习。 若说做菜,他还好诌,就说自己天赋异禀,有条无人能及的皇帝舌。那刀工要怎么编?硬掰吧。 你也说是听闻,并没有亲眼所见和亲耳所闻了不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躲在房间偷偷练习?大侠,闻名不如见面。 甚是有理。南宫戎晋意犹未尽的在他耳边停留了一会,才拉开了距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分卷(28) 华溪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他总觉得男人的那张嘴角弧度有些意味不明,看的他心里没底。 第41章 谢炎兴匆匆赶过来, 马大东家门外已经围的水泄不通,连后院建屋的人全都停下手头上的活,兴致高昂的围观, 却都默契的保持了安静。 院子里, 华溪和田大壮两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用手中的雕刻小刀, 小心翼翼的雕刻水盆中的豆腐, 每一刀下去都精准无比的去除多余的部分,将其挑了出来。 田大壮的手法娴熟,似乎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一朵牡丹花栩栩如生的浮现了出来,引出不少周围围观者的叫好声。 田大壮洋洋得意的翘起下巴,朝华溪那边斜眼看。 华溪不受丝毫影响, 专心致志的忙活手中的雕刻,仿佛在他的手下不是一块豆腐,而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原本不屑、鄙夷的眼神在看到华溪掌中惟妙惟肖的胖娃娃时, 瞬间被震惊取代, 田大柱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如此立见高低。 不可能,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溪少没有那本事, 怎么会做出红遍京城的美食。我看你就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如今技不如人,还不向溪少磕头认错。王氏仗着自己肥胖的身躯硬是挤了进来, 脸上克制不住的兴奋和义愤填膺。能不能和华溪那个臭小子攀上关系, 就看这个机会了。 老宅虽然打着用马梦儿来帮忙这件事作为他们和张氏一家的维系,可马梦儿都来这么多天了,不但未帮老宅谋取福利。还要白搭一个劳动力,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输了便输了, 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这里有你什么事?轮得到你来训人田婶子把儿子护在身后,为儿子挡去了大半个不会好意的视线,而此时的田大壮仍浑浑噩噩的盯着那个豆腐胖娃娃,一时半会不能接受现实的回过神。 生龙活虎的王氏,不遑多让,势必要在这个时候挣个脸面不可,我怎就说不得了,田大柱可是站在我二叔家的院子里。你们欺我弟妹性子软,不敢和你们计较,我身为马家大嫂,定要为她们出头。 本来就不是一件大事,可被王氏这么一通自以为强出头的做法,让田婶子立马调整成作战状态。 放屁,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谁不知道。人家用的着你?也不撒泼尿好好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真拿自己当盘菜啊。 正当王氏气哼哼的要回怼时,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里正来了。 你们都在人家家里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未见其人,先听其声,随着一嗓子粗粝的嗓音说完这两句话,在村民们自觉让出一条直通院内的小路上,看见了谢炎魁梧的身影。 在来的路上,报信的人已经简单的把来龙去脉告诉了谢炎,他一走进院子,直接对上了有些魂不附体的田大壮。 还不服? 田大壮怔怔的从那块胖娃娃身上移开目光,怎么可能?我、我练了十年才能雕出花来。 说完,田大壮看向始终淡定自然的华溪。 华溪耸了耸肩,连这个问题他都懒得开口了,视线停在边上的南宫戎晋,时刻注意着他别把自己的新作的刀具给顺走了。 喂,你老盯着我的刀干什么?他不该更惊奇自己的作品吗?怎么反而对对刀具感兴趣。 这么多刀都能用上?在南宫戎晋的认知里,厨房里似乎只有一种菜刀,就从没见过这么多样式的刀。 他拿起其中一个像匕首的刀,这个也是刀? 华溪忙不迭的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刀具,插回刀套里,生怕对方一个兴起就不还给他了。 是削皮刀,每个刀都有自己的用处,当然都能用得上,你可不能打他的主意。 眼看着华溪和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语气亲昵,谢炎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再没耐心和田大柱他们周旋。 是老子的决定,不服你来找老子,老子奉陪。 田大壮身上再没半点先前嚣张的气焰,闷闷不乐又特哀怨的看了眼谢炎,才被田婶子给拽走了。 其余人见没热闹可瞧,全都知趣的散开。 王氏想借机和华溪套套近乎,但是里正往那边一矗,她也不好往前凑,只能咬着牙忿忿不平的走了。 没一会儿,人便走的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些干活的。 香儿被刘氏拘着,不敢乱动,这会儿得到自由,迫不及待的凑到雕刻豆腐面前,满心的喜欢,无比崇拜的赞叹,溪叔叔,你真的好厉害啊。 马庆儿也恋恋不舍的从华溪收走的刀具上挪开了视线,再次看向那个胖娃娃,眼里无不充满了惊奇。 你溪叔叔,周岁抓周的时候,抓的便是针,手头上的活错不了。张氏好半晌才缓过神来,露出一脸老母亲沾沾自喜的模样来。 张氏的话听得华溪眉心微跳,心说换了芯了,银针改菜刀,可还行? 溪少,你这手真是这个,我今天真是涨见识了。谢炎大大方方的靠过来,伸出大拇指,看似随意的朝南宫戎晋挑了挑眉。 这位兄弟没见过,怎么称呼? 南宫戎晋的眸子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就怕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华溪主动接下了这个话题,随口道:是我的债主,称呼不重要。 债主? 我饿了。 异口同声的两个男人说完后,彼此眼神的碰撞中明显的擦出了一股意味深长的火花来。 说是债主,真当自己的债主了? 华溪头疼的按了两把眉心,知道了。皮蛋算算日子,今天应该差不多腌好了。 华溪,你向地下钱庄借银子了?谢炎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看向南宫戎晋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毕竟听到债主一词,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地下钱庄。莫非华溪为了扩展生意,向地下钱庄借的银子? 你脑洞还挺大,放心,没有的事。你要是不急着回去,也试试新品。华溪好笑的摇摇头,顺便多了一句嘴。 但这一嘴听在南宫戎晋的耳朵里,竟格外的有些不舒服。 虽对面具男的身份心存疑惑,可华溪说了不是,那他就信他,随即笑容满面的看向华溪,新品?那我就不客气了。 华溪: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你们俩就在这儿坐着吧。华溪随意的比划了一下,就往地窖口走,马庆儿远远的看了两眼凉棚里的两个大男人,紧跟上华溪的脚步。 他们要留在这儿吃晚饭吗? 不留,只是让他们试试皮蛋,锅里是不是还有早上剩下的米粥?正好他也饿了,就做一锅皮蛋瘦肉粥一起都解决了。 马庆儿嗯了一声,拐回了灶间。 已经回到灶间的张氏和刘氏她们从门缝里往院子里偷看,害的马梦儿的好奇心都旺盛了起来。 南宫戎晋债主的身份,全家人已经从马庆儿的口中得知了,但是马梦儿还不知晓。 见她们行为鬼祟,忍不住也趴着门缝往外看,看了半天,只看到里正和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外,她再没看出什么花花来。 直到马庆儿朝灶间走来,她们才故作若无其事的该干嘛干嘛。 张氏好奇的问:庆儿哥,少爷说要做什么吗? 马庆儿:他要试吃皮蛋。 刘氏想起华溪提过用泥土裹的蛋,就是这个名,已经可以吃了?明天是不是又要上新品了?地窖挖好那天,华溪就让人把放在他屋子里的皮蛋都移到了地窖里,然后每天都做一大筐新的进去。在加上那几大箱子的冰块,地窖都快塞满了。 大家似乎都想到了华溪的行动能力,前一刻做好了,后一刻就能向外卖。 不一会儿,华溪提着一小篮子用鹌鹑做的小皮蛋走进来。 因为新奇,几人齐齐动手把包裹的泥洗掉再小心翼翼的剥了皮,露出里面墨绿色的蛋清,能看见明显的松花,用手捏来富有弹性。没有闻到以往的香味,大家都下意识的放到自己鼻前闻了闻,是一股形容不出来的怪味。 华溪见他们想吃又不敢下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率先丢进嘴巴里一个,可以直接吃、凉拌,和熬粥。 清凉爽口,香而不腻,味道鲜美。 没错了,是这个味。 大家见华溪吃的一脸满足,不再犹豫的把小皮蛋放进了嘴巴里。 一开始他们还有点不习惯,可嚼一会儿发现,这个皮蛋是越嚼越香,后味无穷。 眼睛一个个都眯了起来,好吃,真好吃。 好神奇,一开始味道有点怪,但是吃到后面竟格外的香,而且一点也腻。溪少,你是怎么想到的。自从来帮张氏,马梦儿的胆子也渐渐大了不少,起码再让她吃东西的时候,不再拘谨和不好意思了。 说完才意识自己好像说的急了,连忙找补,不,不,我没有打探秘方的意思,就是、就是觉得溪少很厉害,有很多想法。 他总不能告诉她,这些都是前人累计下来的智慧和经验吧。索性笑了笑没说话。让马庆儿热粥,再把小皮蛋对半切开放进锅里。 另开一锅,烧热油,剁碎猪肉后爆炒一会儿,再倒进粥锅里。 哪怕是中午已经吃得饱饱的几个人,全都露出一脸垂涎欲滴的模样。皮蛋的香味和米饭美妙的融合在一起,散发出的香味简直是妙不可言。 他们想吃再煮就好,这一锅华溪是准备喂饱自己和外面那两只的。 于是,华溪端着一盘切好的小皮蛋,和三副碗勺走在前面,马庆儿端着饭锅走在其身后。 让你们久等了,这次是皮蛋瘦肉粥和皮蛋。 华溪一句话就打破两人之间诡异的安静气氛。 你确定这个蛋不是坏了?南宫戎晋盯着那盘皮蛋,犹豫着拿起了筷子又放了下来。 谢炎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毫不迟疑的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小皮蛋,表现出对华溪的无比信任。 南宫戎晋被谢炎的行为刺激的眉头不由的跳了好几下。 做饮食最讲究卫生,给食客不干不净或者坏掉的食物,那是没有资格做厨师的。华溪对南宫戎晋的顾虑不以为意,他这种反应算正常,华溪并没有觉得不妥。 在不知道皮蛋的情况下,任谁见了都会怀疑,尤其还是古代人。 所以,谨慎是对的。 他只是没想到谢炎会这么无条件的相信自己 第42章 每次来都会给人带来惊喜, 这次也没不例外,就是眼前的娃娃脸碍眼的很。 南宫戎晋意犹未尽的喝了一碗粥,吃了皮蛋, 仍没有走的意思, 嘴角似有还无的翘着。 谢炎见他不走, 自己也稳如泰山的坐着不动, 他就要盯着他,看他想干什么。 这叫什么,味道古怪却很美味。 皮蛋, 也叫松花蛋,上次给你做的酱拌豆腐,如果换成皮蛋豆腐, 味道会提高一个档次。对了,给我画圈。今天的粥和皮蛋,我算你一道。还要上次忘画的, 今天都都一起补了。华溪守着就拿出挎包里放着的纸和炭笔, 递了过去。 南宫戎晋唇边的笑纹顿了顿, 定定的看了华溪一会儿,才接过炭笔在华溪手指的方向画了两个圈。 华溪笑意渐浓的收好菜单和炭笔, 把石桌子的空碗端走,从灶间里出来后见两人还好端端的坐着,先看向南宫戎晋, 不走吗? 沙冰呢? 原来他等的是这个!华溪恍然, 笑道:等着,这次的冰碎更细腻,口感也更好。 见华溪都没问自己,谢炎不乐意了, 忙不迭的开口,溪少,我也要。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等刨冰机做好了,自己回去吃个够。华溪只回了他一嘴,就转身去了地窖。 谢炎摸摸鼻子,即便没得个好脸,他不打算走,反正他很闲。 南宫戎晋隐含威慑的看了谢炎一眼,谢炎不甘示弱的挺直了腰板。他大小也是个官呢,怕个球。但是没挺过几个呼吸,他就败下阵来,心道这位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煞神,愣是把他盯的心慌了。 上次南宫戎晋拿来的那一箱子的冰,只用了拳头那么大,还剩下很多。华溪取出一大块,再用锤子敲成小块放进大碗里,才出了地窖。 刨冰机的出现,短暂的引起了南宫戎晋的视线片刻停留,眼底的情绪波动起伏间再看向华溪时,眸色更浓郁了。 谢炎看着华溪熟练的把冰块放进去,抓住把手摇动起来,忍不住念叨,方家铁铺可不比咱村的老夏头,能搞什么分期付款。村里也就只有我能买得起这个东西吧。 要是村里的人都做了,我地窖那点冰也不够分。今年大家都先赚着,到了冬天冻上冰块,到时和方家铁铺砍砍价,一次买的多,价格会优惠点。华溪把搅动好的碎冰倒出来,分别浇上果汁和桃子酱,放上羹匙,推到南宫戎晋的眼前。 这是桃子味的,你尝尝,是不是比单一的蜂蜜味更好吃。 南宫戎晋拿起羹匙挖了一勺,沉着稳健的送入口中,虽然没说话,可他眼神里闪烁出那道惊讶的光不是假的。 利润大,投入也多,我看他们可能就会满足眼前的利益,刨冰机应该不会有人愿意掏钱来做。反正谁敢跑来找你麻烦,你尽管说,看老子不削他一层皮。谢炎越说越起劲,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起来,咳,是和华溪说话怎么说怎么得劲,咋整。 分卷(29) 他们没一个傻子,可不会让加盟费打水漂了,更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加盟前,他已经把规矩说的清清楚楚,条条框框的也都写在了纸上了,有违反规定的,取消加盟资格,终身不得再出售溪少任何美食。 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全然把自己当成了摆设的南宫戎晋,心里再次有些不舒服的乱跳一通,他重重咳嗽了一声,拿着羹匙敲打碗边,故意把华溪的注意吸引过来,这个是桃子做的? 嗯,后山上摘的毛桃,做成的果子酱,还有这个红彤彤的是草莓酱,这个是梨子酱,这个杨梅汁里兑了蜂蜜,能将其他口味的果子味格外突显出来。 华溪一边解释,一边又刨冰好了两碗,分别放上草莓酱和梨子酱,最后浇上果汁。都推到了南宫戎晋的面前,因为是你带来的冰,其他配料,我就不算你吃饭的次数了,够意思吧。看在让他在买冰块上占了那么大的便宜,他也不斤斤计较了。 南宫戎晋轻笑,突然变大方了? 若非你,我也买不到那么便宜的冰块。所以我们是互利互惠,有来有往。才能构建美好未来。华溪的声音不由得明亮几分。 南宫戎晋唇角含笑的点点头,还算他的说辞中听,那我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尽管放开吃吧,等我找到牛奶,做成炼乳,或者酸奶,口味会更上一层楼。一想到牛奶,华溪的话里话外无比透出了一种惋惜的讯息。 闻言,谢炎突然见缝插针的抢话,你要找牛奶?你咋不跟我说呢?我知道谁家有啊。 华溪心头一跳,僵硬的转头看向莫名兴奋起来的谢炎,我哪里知道你知道。里正就是要了解家家户户的情况吗?对这个,他真不了解啊。 现在知道也不晚,就是田婶子家,她家母牛前两天刚生了崽。那母牛的奶行不行? 行,太行了。那村里有奶牛吗?身上是有黑斑的那种?如果有奶牛就更好了。华溪高兴的脸上放光,差点没克制住的一把抓住谢炎的胳膊。 奶牛?没听说过。谢炎苦恼的摇摇头。 南宫戎晋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黑斑?通体白色,身上却分布着黑色块状的牛? 对,那是奶牛,奶产量特别多。你在哪见过?哪里有卖的?这下华溪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激动的抓住了南宫戎晋的手腕。 南宫戎晋的瞬间眸色变换了异样的颜色,手腕上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掌心传来的热度,竟比炎热的酷暑还要闷热一些。 他微微动了动喉头,声音不自觉的溢出了嘴边。在皇宫。 溪少快松开手,授受不亲。谢炎嗷了一声,火急火燎的扯开了华溪的手。 华溪略不悦的蹙了下眉,但谢炎说的也没错,他只好咽下怼谢炎的话,转而变成一声叹息,脸上再无之前的兴色,蔫蔫的抿了下唇,算了,有奶就行,要什么奶牛呢。就好比有了坦克,还要什么飞机大炮呢?贪心要不得。 皇宫是谁都能进的去的?即便是皇亲国戚,皇宫里的东西只能被赏赐。 很想要吗?南宫戎晋的声音低低沉沉传来,华溪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格外动听。 你上头有人?华溪嘴快,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黯淡下去的眼神重新燃起了星星点点般的火焰。 南宫戎晋握拳假意遮遮掩掩的挡住了唇畔,咳嗽了两声,听闻那两头奶牛是去年一个叫菠萝国的商人带来的,将养在宫里的畜牧部,如今怀了崽剩下的话,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了。 如今母牛怀了崽,畜牧部的太监们就天天的围住那头奶牛挤奶。除了送去御膳房,剩下的几乎都会倒掉。因为没有母乳喂养的婴儿才会给喂牛奶、羊奶之类。 见南宫戎晋突然停住了话,华溪忍不住开始猜测,弄出一头奶牛,是不是不仅要搭人情,还要搭银子?就他那点银子根本不够霍霍的了。 想到这儿,华溪算是彻底泄了气,还是算了吧,我就用村子里的一样。 南宫戎晋没有回应华溪的话,而是看向了四周,忽然转了话题,你这里什么时候能改建好? 再有两三天吧。 慢。 慢?你没看见后院多少人在加紧干活吗?华溪的这句话几乎是原封不动的照搬了马大东的原话,就在前两天,他就问马大东什么时候能建好。马大东便是这么回他的。 如果按照现代建筑行业的速度,在华溪眼里简直慢成乌龟了。 可惜,他在古代,古代,就要接受这种人工缓慢的速度。 工部的人,这种小型建筑,不用半个月便能建好。南宫戎晋收回视线,还算保守的说道,其实还可以更快。 华溪:!!! 此时此刻,华溪特别想给他一个大白眼。 大哥,你以为我是谁啊?我能请得动工部的人来帮我盖房子吗?即便请得动,那银子怕是也不够吧。 南宫戎晋略微蹙眉,不解的看向华溪,你不知工部下属有专门为百姓施工建房的队伍?还是那个部门被大家遗忘了? 华溪:!!! 他现在特想把马大东给喊过来,赏他几脚。那么重要的事,他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会不知道? 你真不知? 那个,我知道。谢炎一句话,将华溪的目光引了过去,就见他眉头紧锁的继续说道:工部下面是有那么几只施工队,但是老百姓雇佣他们都需要排队,赶上大门大户要修建个什么,可以直接插队,久而久之,老百姓等不起,最后还是得找民间的队伍。那个什么部门,对百姓而言,就是如同虚设。 好一个工部,好一个荣家。 难容戎晋身上的气息瞬间阴冷,生人勿进的威压顿时蔓延开来。 华溪敛眉凝视着眼前的面具男,再次对他的身份起疑。 只有高高在上的人,才会给旁人带来窒息和压迫感。也只有上位者,才会有这种气势。 如果单纯是杀手的话,只会让人感到凉飕飕的杀意,而非眼前这位给人的震慑之感。 饶是走镖多年,谢炎在南宫戎晋的面前,仍感觉到了强烈的慎人气势,不由自主的微微低下了头。 做好了的炼乳,给我留一罐。简洁明了的说完,来自南宫戎晋身上的高压气势顷刻全无,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跟前勾起嘴角的男人,才是真实存在的。 听到一罐两个字,华溪立马冷下脸,当即否决,开什么玩笑,不可能。一桶奶可能都提炼不出一罐来。你想要,我告诉你法子,自己回去弄去,又不是弄不到牛奶。 提炼炼乳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就是加糖,费柴,还要不停的搅拌,热成稠状的就完事了。 本来为了做卤蛋和果酱,都在院子东北角搭了好几个简忆的灶台了,如今要做炼乳,还得再搭一个,不然都没地方做。 华溪拒绝的太快了,几乎是想都没想,听得南宫戎晋差点被气乐了,一点不跟华溪客气的伸出手来。 法子拿来。 华溪瞪眼,一巴掌拍向了南宫戎晋伸过来的手掌心。 想什么好事呢,拿银子来换。 巴掌的响声清亮,让在院子里本就不专注干活的人,彻底扭过头直楞楞的睁圆了眼睛。 巴掌是拍了,可华溪的手也被对方死死握住,出口的声音里带出了几分调侃和愉悦,我收回先前说你大方的话。小气,真小气也。 第43章 在现代, 别说抓个手,就是勾肩搭背,搂搂抱抱, 根本就不叫事儿。 而且, 华溪并不反感, 但在这里 他低呼了一口气, 眼神扫了一下他的手 能不能好好说话? 谢炎的反应最为激烈,黑着脸皮,伸手就劈向被南宫戎晋握着的手。 南宫戎晋的视线里看似只有华溪一人, 行为却异常敏捷,比谢炎还要快上几分的一个用力将人拉到自己身前,躲开了谢炎的动作。 华溪来不及反应, 就被一股强而有力的拉扯拽了过去,一头撞到了对方的锁骨上,鼻梁骨上的疼痛感瞬间刺激到了泪腺。 他皱眉捂鼻, 差点蹦出一句:我擦。 你的骨头怎么那么硬? 看着他的眼眶顷刻间充盈而上的水雾时, 南宫戎晋的心里很是不得劲的慌下了一下, 手指微不可查的乱了一分,覆在华溪按在鼻梁上的手, 想要帮着揉揉,语气是连自己都没发觉的轻柔,很痛吗? 你让我撞你一下试试, 看你疼不疼。华溪甩开男人的手, 努力把氤氲在眼眶内湿润的水汽憋回去,开什么玩笑,他会哭鼻子? 让我看看。南宫戎晋低声温语,流没流血。 华溪闻言一怔, 应该不至于吧?他没感觉出什么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啊。 小心起见,他还是乖乖的松开手,微扬着脖子,还往南宫戎晋身前凑了凑,让他仔细查看,有吗? 哪那么容易就撞出鼻血了,你再近点就过分了啊。谢炎握紧了拳头,忍无可忍的在两人中间叫唤,不止是把他当成摆件,连院子里其他人都一起忽略了吗? 你在我耳边瞎叫唤什么,耳朵都要聋了。华溪凶完谢炎,听说没流鼻血,放心的后退两步,瞪他们俩,如果不是你们一个大惊小怪,一个的反应那么大,我能撞鼻子吗?行了,散了散了。 说完,华溪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哎,这也怨不得我啊,你怎么还怪我头上来了。谢炎委屈的嘟囔着,拿眼去瞥南宫戎晋,心想要不是你们没保持距离,他能大惊小怪吗?不对,他哪里大惊小怪了? 回过味来的谢炎,扭头憋屈的看向华溪,而华溪眼中倒影却只有面具男人一个(华溪:你眼神是不是有毛病,我是在瞪他!!!)。火热的心再次受到了打击,他丧气极了。放弃是一回事,但认清事实是另外一回事。 乖,让我看看,我才放心。南宫戎晋态度认真,坚持的伸出手想确定华溪的鼻梁骨确实没有被撞出什么问题。 停,你别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华溪一身恶寒的伸手阻止,这语气听在耳朵里怎么都像是在哄小情人似的,心里怎么格外发毛。 南宫戎晋惦记华溪的鼻子,一点没将他的瞪眼放在心上,反而发出了低沉的威胁之音,你再退,我就来硬的了。 华溪咽了咽口水:! 这话怎么越来越不对劲!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想歪了? 无奈的轻叹在耳边飘落的同时,懵逼中的华溪,已经被人强行拉到怀中,鼻子上一只温热的手轻抚按压,紧接着听到脑袋上方传来一声放心似的喟叹,随后便是胸腔震荡而来低低的笑吟声。 很好,看来你并非外表看来那般娇贵,但还是太瘦了些。抱都抱了,放在华溪腰间的手顺便就捏了一把。唔,腰身紧致,没有一丝赘肉。南宫戎晋正欲进一步联想时,胸口抵上了一双手,使劲向外推搡。 滚你丫的。手往哪儿放呢,放开。华溪只觉的脸上腾的一下就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羞的。守身如玉几十年,不是为了被一个大老爷们占便宜的!!! 南宫戎晋见好就收的噙着笑,借故放开华溪后,双手张开示意自己是个安分的好男人。 这几天我会常来。南宫戎晋说着自以为华溪能听懂的半截子话,就倒退向后走,及其自然的挥了挥手,转身出了院子后动作一气呵成的飞身上马,驰骋而去。 走的那叫一个从容潇洒。 真当他这里是饭店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终究,谢炎就不是个能憋得住话的人,他踌躇了几秒,待南宫戎晋刚走不远,就忍不住开了口,溪少,你和他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冤家!华溪没好气的吐出两个字,瞥了眼谢炎,你走不走?要是不走就帮我划出宅地基的范围。 诶?谢炎傻呆呆的挠挠头,欢喜冤家还是相看两相厌的冤家?能说的再清楚点吗? 你到底走不走?华溪扭头看向傻站着的谢炎。 不走,不走,我这就给你划,明天就去府衙给你把房契办了。谢炎立马勤快的跟了上去 除去给员工的工钱,如果每天都能按照今天十两银子的纯利润的话,等建好张氏家的房子,他手头上保守估计也该有30两。 现在建房的人,每天是小二百文钱,总共是二十人。一天就是四千文,也就是4两银子。再用这批人,继续给他盖房,30两能盖7天房,余2两。而这七天,每天再稳定收入的话,那就是七十两,应该够了。 反正他也不需要盖多大,就一个二层小楼,一楼弄个大厨房,厕所和浴室。二楼来个两间房就可以了,反正就他一人。 至于庭院以后慢慢修缮,不急于眼前。 华溪指了宅基地的大体位置,就挨着张氏家的东边,隔着一道院墙,到时把墙打开,弄个拱门,连木门都不用按,方便两边往来。 分卷(30) 也因为是一个人,宅基地的面积不会太大,又因为华溪不要后院,只要个前院,丈量了面积后,整体上来看一个人住还大了。 谢炎写好面积和位置,没收华溪给的置办房契的银子,只收办好后再给也不迟,便揣好了纸急匆匆的离开了。 华溪没有勉强,反正一个村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银子不会瞎了对方。 过来干活的人,全部都是难民那一伙儿,华溪便没和他们讲究什么月结,而是日结。可以拿工钱,也可以用粮食。 每当干活的人齐聚在院子里排队领工钱或是粮食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哪怕他们已经在这里干了好几天了,心头上的喜悦仍没有减弱半分,回去的路上总要时不时的念叨几句好人有好报之类的话。 就连今天华溪明显被男人占了便宜的事,都十分默契的缄口不言,权当什么都没看见,势必要守护好华溪的名节。 前后院来回忙活的马庆儿,自然也看见了面具男的动手动脚,但他守口如瓶的没和家人说,尤其是张氏。 可有些话放在心理,马庆儿又难受的紧,给华溪倒洗澡水的时候,没像往常一样撂下桶就出去了,而是犹犹豫豫的搓着手,不知怎么开口问。 在他面前如此扭捏不正常的样子,他再看不见,就是他瞎了。 华溪一边脱衣服,一边直言:有话就说,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你要我问的,那我可就直说了。华溪的话像是给了他一个定心丸,马庆儿不再扭捏的摆正姿态。 那个带面具的男子,你和他真不熟吗?就算你们相识,可对你动手动脚,总是不妥。除非你后面的你要嫁给他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马庆儿就见华溪怪笑起来。 除非什么?除非我喜欢他?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你从哪看出我喜欢他?呵呵,绝对没有的事。倒是你,我还不知道村里有学堂,学堂里还有一个教书先生,而好巧不好的是,那位先生偏是你心上惦记的人,是不是? 你你你,我在说你的事,你怎么,怎么说起我来了。马庆儿颇有些恼羞的瞪起眼,这个不知羞的,这种事怎么可以说的那么顺溜。 好歹看在你跟我的份上,我总要抽出点时间来关心关心你的幸福生活。说吧,你不和我说,还能和谁说?闺蜜?还是干娘?你能好意思说吗?华溪照例拿起汗巾沾着水,擦拭身体。 马庆儿面色红的厉害,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虽然同是哥儿,袒胸露背什么的,没什么,可到底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说,说什么,你别听别人浑说。马庆儿低着头看着鞋尖,脖子都红成了一片。 你要是不愿说,那是你的损失,我也不勉强。但你要是说了,我能帮你分析分析,我看人还算准。或者试探试探那个书生,看他对你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同年,你是该成亲了。媒人这种事,他没干过。但瞧一个人的心思,这点小事,他还是挺有把握的。 马庆儿咬了咬下唇,像是在做心里挣扎似的,好一会儿才松口,其实、其实,也不是了。他,他是去年,里正请来教村里孩子的秀才。因为就一个人,村里人都会想着帮衬一二。我、我也就去帮他做点小事。平时也没说过几句话。 你个没出息的,怼我的勇气哪去了。华溪擦好身子,把汗巾丟到马庆儿的手上。 我哪怼你了。马庆儿不服的抬起头,没好气的对上华溪戏谑的笑。 就这语气,还不叫怼?行了。改天我去学堂看看,顺便把香儿也送过去学学。华溪失笑的活动了下肩膀,今天是真有点累了,肩膀都有些发酸起来。 你,你可别在他面前乱说话啊。马庆儿一个箭步上前,拽上华溪的衣襟,急哄哄的说,完全忽略了华溪说要送香儿上学堂的事。 我有分寸,把水桶拿出去吧。还有明天我就不跟你去京城了,就按照吃饭的时候我说的做,嫌沙冰涨价的,不用和他们啰嗦,爱买不买。今天特价让他们尝个味儿就不错了。明天主攻大户人家,不限购。 一听说到正事,马庆儿郑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他自己独自收钱已经有一些时日了,虽然没学会华溪八成的架势和口才,五六成倒是有的。 华溪拍了拍他的肩膀,适时的打了个哈欠,我睡了,今天真是够累的了。 马庆儿也没再多话,提着那桶擦身子的水就出去了,关好门后,脸上竟浮起了笑容。 偷偷喜欢秀才的事,他连最好的朋友都没敢说。没想到被华溪瞧出了端倪后,他的反而有种轻松感。 他回头看了眼关紧的房门,拎起水桶,走出了房外,泼了一地。 这一夜,睡到半夜,华溪突然从梦中惊醒,惊悚万分的捂着自己的唇。 真是见鬼的太可怕了。 他抬手摸了一把额头,竟是一手湿漉漉的汗。 但,是梦是梦就好。 他仰头倒回床上,一闭上眼,便是有着一双摄人魂魄的眼神的男人,出现在近前。 他慌忙又睁开眼,伸手胡乱挥了几把,以为这样就能把梦里的男人赶走,可一闭上眼,就是男人近在咫尺、邪魅妖孽的笑,以及贴上来、带着弧度的唇瓣。 怎么会这样?难道都是被面具男影响了吗? 本来开始是一场回到现代的美梦,他梦见自己从酒店的床上好端端的醒来,坐上返程的飞机,回到家族中,顺利的继承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一切荣耀都只属于他。 就在他的助手捧着一大束鲜花祝贺他坐上人生巅峰的宝座时,那张记忆犹新的面孔突然变了,一点点的模糊不清,隐约间,华溪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却想不起是谁,直到他带着桀骜不驯的笑猛然凑过来时,他的唇已经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压迫而来。 华溪就是在这时,惊醒了。 可惊醒时,他却已经感到对方冰凉又柔软的唇瓣,似乎还有隐隐的花香 华溪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唇,又在瞬间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他要回家 第44章 破天荒第一次, 华溪没有早早的起床,睡到日上三竿,被一阵破门般急切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当看到院子里站着整齐划一的二十人的队伍时, 以为自己清醒着的华溪, 第一个反应是掐了自己一把。 你们说你们是工部下属的一支建筑队? 是的, 溪少, 我们是隶属工部的甲队。您看,我们需要先丈量,然后规划, 等工具一到便开工。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尽可能的满足您。最前头的男人,头戴红色的布巾帽, 其余人都是土色。明显是个带头的。 谁让你们来的?请你们的费用是多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华溪的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影像便是面具男。 我们也不知,是上头命令的, 钱财也付过了, 溪少只要供我们兄弟一顿午饭就成。红布帽的男人本就长了一张四方大脸, 笑起来极其憨厚可亲。 送到跟前的便宜不占吗? 占,必须占! 张氏忍不住的担忧, 追着华溪问是谁。华溪也想知道是谁,总归不该是想害他的人才对,让张氏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 即便有什么事, 他会抗下来。 见华溪一点没当回事,能办事还能掏钱的人,确实不像是来害人的。张氏即便是有满腹牢骚也咽了回去,专心去忙活这近五十人的午饭了。 华溪跟红布帽的男人, 一边比划一边详细说明房屋的构造。 隶属工部的人,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华溪想怎么建,如何建,基本上说一遍,红布帽都是秒懂,甚至还根据自己的经验提出意见。 两相一结合,建造方案便敲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建房所需的工具被专门的人送来,那二十名建筑工撸起袖子开干了。 华溪好奇,就看了一会,不管是挖坑还是打地基,不似后院那些杂牌军,他们绝对是专业的。 如以此来,家里唯一清闲的人反而成了他。 天热的他一动就是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就躺在草棚里的藤条椅子上,想象着吹拂而来的不是热风,而是凉凉的冷风。心静了,也许就真能的凉快下来。 可惜有人根本不让他实验一把。 你是来吃午饭的吗?以往不是半夜就是深夜,只这两天都出现在白天里,而且还是连续性的。 这个时辰,自然是来吃午饭的,可看你如此悠闲,显然没有准备了。南宫戎晋不等华溪邀请他就坐,他已经撩开长袍大方的坐在了石凳子上,看着华溪一身懒骨头似的惬歪在椅子上,自己的身子骨都些懒散了。。 谁知道你会这个点儿来。那个甲队是你找的吧。谢了。等我手头宽裕点了,我就把银子还给你。华溪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人只有他,所以说出来的话便成了肯定的语气。 南宫戎晋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的光亮,爽快的承认了,就当是我买你那个炼乳的定金。 也成。男人爽快,华溪也不是扭捏的人。 好吧,今天中午我就给你做道特别的。华溪一鼓作气的坐起来,他好像看见张氏蒸了一大锅的米饭。 拭目以待。 华溪勾唇回眸一笑,却在转过头时怔住了,使劲揉了两把脸,加快了脚步回屋去拿小平底锅了。 那个小锅还是用箭头做的那把,自从有了快餐车,那个小锅就被闲置了下来,让华溪收回了自己的屋里。 院子的简易灶台空出了一个,华溪直接放上了小锅,倒了油,放入葱花爆锅,飘香味后倒入马梦儿切好的肉丁。待肉丁七八分熟时倒进米饭,翻炒均匀后撒入酱油和咸盐等调料,一碗简单的肉炒饭就做好了。将炒饭压实后,倒扣在干净的圆盘子上。 做起来好像并不难。 但是那碗里油汪汪,颗粒分明的米饭,看起来好有食欲啊。 在旁帮工的人全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但这还没完。 只见华溪在大碗里打了两个鸡蛋,快速搅拌之后,只放了一点点的盐,倒进了小锅里。仅用两根筷子就将圆形的鸡蛋变成了半圆的包子形。小心轻放在圆形隆起的米饭上。 华溪暗暗的松了口气,幸亏煎蛋的手艺没有生疏,不然可掉链子了。 这就是如何把蛋炒饭做成一道吃不起的样子了。 但古代人貌似不懂。他们只会觉得新奇不已。 当华溪拿着小刀在包子形的鸡蛋上划了一道后,鲜嫩的蛋液一下倾泻而出正好包住了整个半圆形的炒饭时。 那一刻,在场的人只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连同南宫戎晋在内,他的眸子里闪烁出了异样的光彩。 南宫戎晋手里拿着被华溪塞进来的勺子,踌躇了半晌,动了动喉咙才说道:想法很奇特,这叫什么? 得嘞,他是真不能期望能得到别的评价了。 流心蛋包饭。华溪回答的懒洋洋的,骨头更是一软再次慵懒的躺进了腾椅上,扇着扇子。 流心南宫戎晋轻笑出声,名字起的还挺贴切,而且让他都有些不忍心破坏,下嘴吃了。 然,这还没完。 南宫戎晋像是吃上瘾了一般,接连好几天都定时定点的跑过来。 今天吃的蛋包饭,明天就吃什么素鲍鱼,后天更绝,叫什么西瓜牛排。 西瓜,他知道,是去年从别国引进来的一种夏天水果,今年才初见成效。可牛排是什么,他却是闻所未闻,尤其是西瓜和牛排合成一个四字词的时候,南宫戎晋基本上懵的,但嘴巴里却很诚实的酝酿出了口水,眼神直直的看着。 华溪也是第一次做,生前就一直想尝试一把,要不是早上有村民送来了西瓜,他还想不起来这道菜。 于是就放手一搏了。 可惜没有煎烤牛排的专用锅,无法给三公分厚的西瓜烙上纹路,所以在外观上就差了点意思。 不管怎么样,味道过关就算成功了。 华溪先将切好的长条西瓜片上抹了油,便直接开口煎。待两面都煎至焦香味飘出时,华溪别接着撒入酱油和一点醋,最后出锅淋上点的食醋,如此,西瓜牛排就做好了。 第45章 眼睛看见的明明是西瓜, 吃到嘴里却不是西瓜的味儿,这就神奇了。 从吃第一口卤肉开始,南宫戎晋便没再将人小瞧了去, 没想到的是, 华溪的厨艺已经到了如此鬼斧神工的地步? 大为吃惊四个字根本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想法。 华溪非常满意的看到面具上露出的两只眼睛里流露出的震惊, 虽然看不到整张脸, 有点惋惜。 他傲娇不已的轻抬下颚,不要夸他,就算夸他, 他也不是会骄傲的人。 原来厨艺也分天赋和庸俗之辈,可你并无拜师,那么你便真是天才了。 听着是赞美的意思, 可和直白的称赞想必,太不通俗了,但也能接受。 被夸的华溪, 眉毛有些小骄傲的轻挑,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收下你的赞美, 不过,你可以更直白一点表示好吃还是不好吃。 分卷(31) 当属人间美味, 绝无仅有。南宫戎晋这次再也不吝啬的说出夸赞的词汇,看向此时向孔雀展翅一般的华溪,眼中充满了自己都道不明的情愫。 哈哈, 这可是我从你嘴里听到最高一次的评价了。华溪笑的开怀, 手掌自然的拍向了男人的肩头。 我很好奇,大热天你带个面具不热吗?脸上没闷出痘痘来吗?你的脸真那么怕人看,不出门才是正道。 南宫戎晋莞尔的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感兴趣的话,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华溪暗自嘀咕了一句没劲,这时从马庆儿的手里接过手掌大的陶罐,递到男人面前,切,拿走,这么一小罐炼乳费了我三大桶牛奶,从此我们货银两讫,互不相欠了。华溪不喜欢欠人东西,尤其是人情。毕竟人情不好还。 南宫戎晋拿了过来,扒开塞子,一股浓郁的奶香味霎时扑鼻而来。 不一定非要往沙冰里兑,可以抹在馒头上吃。或者拌在水果里。小孩子会比较喜欢吃。要注意吃不完的话要放在冰窖里,天热放在外面容易坏掉。华溪特别叮嘱完,就把石桌子上的空盘子交给了马庆儿。 我把今天早上送来的奶放进地窖了,你继续把那几桶奶给做了。炼乳制作简单,就是费柴,即便如此,华溪也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做。 马庆儿点点头,看了眼南宫戎晋,转身走了。 南宫戎晋塞好塞子,握在手里,站了起来。 华溪以为他要走,还笑着调侃了他两句,天天这个时间来,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很闲呢,好了,你自便吧,我不送你了。 谁说我要走?说着,他伸手就拉住了又要葛优躺的华溪。 华溪满眼问号的看向男人。 想不想兜风?如果他不来,他甚至怀疑华溪除了吃饭,能这么躺一天。 兜风?你又没有跑车,兜什么风?随即,他想起这年代等同于跑车的高头骏马。 你肯让我骑你的马?华溪特意瞄了眼老老实实站在门外的枣红色大马,在现代的时候,他的爱车相当于他的媳妇,谁都别想借去开。 有何不可?你只需回答,想抑或不想?南宫戎晋抓着华溪的手腕,见人尤自不知,便没了放开的意思。 当然想了,我怕你不舍得别人骑,走走走,还等什么赶紧的。家里不是没有马,可华溪都瞧不上,便宁愿不骑。 华溪反手攥住了男人的手腕,抢在前头拽着他往外走。 待走到门外,连绳都没栓的枣红大马,见华溪靠近,只是鼻孔出了几个口气,并没有动。 你的马真有灵性,你驯养了多久?华溪见了马就迫不及待的松开了手,亲昵的去抚摸马背。 在我骑上它的那天,便如此乖顺了。换句话说,他没花一点时间来驯养。 华溪有些酸牙的啧啧两声,踩上马镫便稳稳坐上了马鞍。 那我骑了啊。华溪仍些不放心的看向站在马旁的男人,别他刚跑两步,男人就后悔了,到时他可没地方说理去。 南宫戎晋忍不住好笑的拍了拍马背,走吧,我跟着你。 跟?华溪的疑惑不过三秒,才理解了南宫戎晋话里的意思,他是真的跟,用他的轻功!!! 不炫耀会死吗!他感觉骑马都一点不兴奋了,怎么回事? 他不爽的停下了马,睨着男人,我不骑了。他更想骑男人在天上飞,怎么办?想飞?男人露出明显的坏笑。 都让华溪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废话,马跑的再快,也不像飞。你轻功一跃,就十几米,能一样吗?华溪完全没觉察出自己的语气有多委屈,他只觉得人比人,气死人。 那有何难。南宫戎晋的话音刚刚落地不过一个喘息的功夫,华溪只见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就从马背上转移到了男人的怀里。 华溪惊魂未定,下意识的攀住了男人的脖子,真正感受了一把轻功的魅力,当真是比骑马来的刺激了不知多少倍,不,比玩过山车还要过瘾。 华溪忍不住大声嚎叫,感受到呼呼的风声刮过脸庞,真特么带劲! 南宫戎晋唇角含笑,抱紧怀里的华溪,眼中迸射出从未出现过的柔情。 等等,不对 华溪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问题。 他被公主抱了! 被一个男人公主抱了!!! 停停,停下。华溪急忙大喊。 南宫戎晋却不偏不倚的落在一处威武雄壮的大树上,佯装懵懂无知的看向华溪,气息平顺的不像话,怎么了?太快了吗,那我慢一点。 不是,还可以再快一点。等会,谁和你说这个了。我说什么时候让你抱我飞了?差点被男人无辜的眼神给骗了过去,华溪突然吹胡子瞪眼面露指责,双手猛然松开男人的脖颈。 你刚才不是很开心?放心,我不会乱说。不过刚才华溪那么忘我的乱叫,村里已经有不少人看见了,这就不怨他了。 我不要抱,你背我。重点不是乱说,而是抱。华溪没好气的揪着南宫戎晋的衣服,让他转身。 南宫戎晋挑了挑眉,颇有些无奈又有点不可言喻的宠溺的看了华溪一眼,依你。 在他看来,不管是抱还是背,他和华溪都已经算是肌肤相亲了。 华溪哪里知道男人的花花肠子,立马展颜欢笑,主动爬上男人的背,豪气万千的拍他肩头,指向前方,出发。我还没玩够。 面具内的南宫戎晋,嘴角再度上扬,施展了轻功,往皇家狩猎山的方向飞去。 殊不知,村子里已经把两人亲密的事都传开了。更夸张的事,传到谢炎耳朵里的时候,从面具男抱着溪少飞,变成了两人马上要成亲了。 听傻了的谢炎,第一个反应是跑了过去,确定华溪不在家后,当场就信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从帮工那听来,这几天,面具男天天中午来,溪少爷天天亲自下厨,做的那一道道菜,哎呦喂,别提多诱人了。连张氏都没吃上一口。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面具男是什么心思,同为男人,谢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问题就出在溪少身上。他似乎对面具男一点都不设防,对自己却是果断的很。谢炎才算是彻底的信了,失魂落魄了回了家,把老爹藏着的酒拿了出来,一股脑的灌了进去,醉的不省人事,被老爹劈头盖脸的好个骂,才把人骂回了现实。 华溪在南宫戎晋的身后,玩的开心,即便被带入深山之中,都不曾有过一丝的害怕,只觉得哪哪都透着新鲜,简直比吊威亚还要安全。 深山里真有大虫吗?华溪兴奋的两眼放光,直直的往远处眺望。要知道那些大型动物不是被关在笼子里,就是人被关在笼子里。哪能像现在这般自由自在的观看。 有,每年狩猎,都被军队镇压在老巢,不准它跨出山洞一步。 听了男人的解释,华溪的脑海里自动浮出了憋屈的老虎被迫圈在家里,不能出门的画面,禁不住噗嗤的乐开了。 堂堂山中王者,被区区几个人类欺负的不敢走出家门,真真是可怜啊。 是百人英勇善战的军队,区区几人哪里能震慑的住它。况且它不害人,军队也不会伤它。南宫戎晋也笑了,笑华溪不谙世事,想得都和别人不一样。 啊,原来如此。那大虫也是成精了,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它现在在哪?平时不到处转悠吗?他们此时坐在大树叉上,眼前茂密的枝叶有些遮挡视线,远处看的并不真切。 深山中的低等动物足够它吃的,它不会往外面跑。而且,它和你一样,怕热懒得很。说到这儿,南宫戎晋的声音里带出了些许戏谑和宠溺。 不怕热的都是怪胎。别说深山里,真的比外面凉快很多,即便是风力不强,但树木高大,枝叶又繁茂把外界的热气有效的阻挡了不少。 第46章 大抵是两人出来的时间不对, 并没有让华溪如愿的看到凶猛的大虫。 华溪惋惜归惋惜,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不能真的央着南宫荣杰直捣大虫的巢穴去, 就为了一饱眼福。 那他就太任性了。 南宫戎晋似乎也认定了华溪不会任性, 背了人就往山下走, 没施展轻功。 华溪也没在意, 就低头一个劲的寻摸,难得来一次深山,没发现点什么就回去, 才是亏大了。 别说,还真叫他发现了点好东西。 在稀疏的树叶下,一个阳坡的灌木丛中, 缠绕它物生长的何首乌,奇形怪状的异常显眼。 停下,停下。华溪连连拍打南宫戎晋的肩头, 不等他站稳, 自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火急火燎的朝灌木丛跑过去,扒开灌木, 赫然就是刚才自己瞄见的何首乌没错了。 按理说现在这个季节早已经过了何首乌采摘的最佳时刻,眼前的何首乌不但没有腐烂,长势仍如此可观, 看来老天待他不薄啊。 发现什么了?南宫戎晋探过头来, 细细的看了两眼,真没认出是什么好东西。 是何首乌,能解毒,润肠通便, 最重要的一个功效是能治疗白头发。华溪说完,故意朝南宫戎晋的头发上扫了几眼,你全是黑发,用不着。 看来好东西,只藏在深处。 今天运气好,就该是他得的。 华溪习惯性的掳起袖子,要徒手去挖何首乌。 南宫戎晋则按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幽暗了几分后微微动了下喉咙,我来吧。 华溪直接点头,一点不和男人客气的退到后面,那就辛苦你了,千万别弄断了,不然卖不上好价钱。 南宫戎晋本来就想随意拔出来,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的运上了内气,将其土壤松动,然后一鼓作气的拔了出来,外人看上去没费一点劲。 嘿,高手就是不一样啊,换了我恐怕得弄好久,谢了。华溪高兴的双手接了过来,重量压的手心就是一沉,好家伙,分量不轻。 真是个财迷。南宫戎晋好笑不已的摇头,在他看来,那个什么何首乌就跟几块石头差不多。 好东西到了手,华溪也不在乎男人会怎么说,那是你有身家,自然瞧不上了。我现在是白手起家,最缺的就是银子了。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有高手在旁,华溪简直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在山上横着走,一会儿东一头,一会儿西一头,不多捞点好东西是不罢休似的。 南宫戎晋也纵着他,左右横晃,一点也不急着下山。 结果走到山下,太阳都进西山了。 再看喜气洋洋的华溪,手上除了那几块何首乌外,还有一株小人参,年头虽小,可也是人参啊。 纯正的野生的呢,他是不打算卖了,就自己留着。 你明天还这么有空吗?华溪实在是挖上瘾了。要不是太阳落山,他还想在山里在多晃悠一会儿。指不定还能发现大个的人参,那开店的本钱就有了。 还没挖够?看着华溪明显意犹未尽的眼神,南宫戎晋眸子里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宠溺般的笑纹。 怎么可能会够,明天我要换身行头,还得带点装备,今天还是太仓促了。 就我们二人? 昂,遇到危险你带着我飞就完事了,人多不是拖你后腿吗?累赘。华溪说的理所当然,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好。今天不知是他这辈子第几次说好这个字了,若是被他两个哥哥知道,说不定眼睛都会突出来。 真够意思。华溪笑眯眯的拐了下男人的肩膀,目光便落在安静守候的枣红大马,忽地龇牙嘿嘿一笑。 能骑你的马回去吗?腿有点不听使唤了。为了挖宝,他浑然忘我的没把自己的腿当腿,这会儿下了山,一阵阵的酸疼都找上门来了。 嗯,我送你回去。不等华溪有所反应,南宫戎晋说完就扶着华溪的腰,将人带上了马,两人共乘一骑的稳稳坐在马背上。 华溪一时没想太多,被送到家门口,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张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出问题了。 因为张氏本是焦急的眼神,瞬间变成了老母亲看向自己被吃了豆腐的小崽子,对上南宫戎晋的表情里尽是不满。 少爷,还不下来。 自知理亏,华溪放弃端什么少爷架子的蒙混过去,赶紧下了马,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却发现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共同坐了一匹马,不是吗? 为防张氏迁怒,赶紧催男人离开。 男人想要深深的看华溪几眼,却被特有眼力价的张氏给挡在了。南宫戎晋不悦的敛了敛眉头,到底什么都没说,驾马离开。 这边人一走,张氏就再也忍不住了。 少爷,你也是要出阁的人,不能单独和男子在一块。以前你再胡闹,都没和男子单独相处过。如今性子变好了,怎么对男人反而没了以往的忌惮。 华溪顿觉头疼的咧了咧嘴角,一点没觉得对不起兄弟的扯出了马庆儿,我有分寸。干娘,马庆儿也老大不小了,你是不是也该为他打算打算了? 分卷(32) 张氏一怔,眼中迅速闪过几分愧疚,她咬了咬下唇,我会为庆哥儿寻个好人家的,少爷,以后有什么打算,你也要好好想想,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安了,安了。我知道。任谁听了都是挺敷衍的语气,偏华溪揽上了张氏的肩头亲昵不已,让人怎么都再气不起来。 共骑一匹马的事就算短暂的揭过了。 华溪便将此事彻底抛之脑后,妥善的放置好小人参,又亲自将何首乌清洗干净晾晒一晚,明天就去城里卖了,说不定,租铺子的钱就有了。 一夜好梦的华溪,乐颠颠的起了个大早,坐上马庆儿带队的快餐车就进了京城。 快餐车在京城算是彻底声名大噪了,溪少的招牌更是享誉京城。 几天没来的华溪,这次踏入京都的大门,就遭到了城门守将的注目礼。 一时间,久未得到过关注的华溪,还有点不习惯了。 老百姓的热情就直接了。 但凡看见华溪,都会情不自禁说上一句,溪少,你家的东西是真好吃,就是越来越贵,要是能便宜点就好了。 贵是必然的。 打从他决定卖美食开始,就没打算走亲民路线,起码最开始敛财的时候,不会。 以至于,面对那些老百姓的意见,他都置若罔闻的微笑以对。 买过溪少美食的都知道,食材都是真材实料,绝对物超所值。 华溪一路走到许家药铺宝药堂,又恰巧许大公子也在,这次,他看向华溪的眼睛里透出了迷雾一般的眼神。态度也不再像上次那般不客气,甚至还表现出一种令人不解的尴尬。 华溪懒得理他心里有什么毛病,他是来卖药的,可不是给他当心理医生的。 拿出那几块清洗干净的何首乌,华溪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药铺里的以为老大夫最先认了出来。 夜交藤! 陌生的名字,听得华溪微微一怔,看向那位老者,您知道其药效吗? 华溪这话问的老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般的不满,他一个大夫,被一个毛头小哥儿问知不知道药效,那不是笑话吗? 看出老者眼中的不悦,华溪咳嗽了一声,笑道,是我多嘴了,你们收不收?不收,我去别家。 收,怎么不收。许大公子或许是缓过神来,示意学徒把几个奇形怪状的何首乌放在称上称重。 华溪摊手,从何首乌上移开。 溪少不是在城中卖小食吗?怎么还上山采药?是很缺银子吗?许大公子忍不住的询问,如今溪少美食的牌子,在京都几乎是家喻户晓了。按理说,生意火爆,应该是不愁银子的。 缺啊。不然也不会跑来药铺卖药。而且你别看生意是火爆,可小食的利润低,赚不了多少钱。华溪半真半假的说完,悠哉的靠坐着椅子,眼神时不时的飘向那个称重的学徒。 许大公子没想到华溪能和自己实话实说,语气不由得温和起来,其实,按你如今的成就,可以重返华家。 华溪果断的摇头,轻蔑的笑道:回去等着被他们压榨?全盘接受我的生意?若是你,你会把自己的成绩拱手让人? 华溪的话不算噎人,却委实噎住了许大公子接下来的话,一时,不知从何开口了。 大方的将药材的银钱结算给华溪后,许大公子便痴痴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发呆。 大公子,若您还对他有意,不若将他娶回来,相信以溪少现在的处境,他一定很乐意跟着大公子的。老者跟随许大少爷多年,自是知道他的小心思的,如今看他这般状态和眼神,便知许大公子仍对华溪有那个心思。 哪知,许大公子却摇了摇头,收回了痴望的视线。 第47章 几块何首乌卖了二百两, 华溪不知道算不算是高价,反正他不懂行,觉得不亏就行。 他再次走向贫民区的那条街道, 上次来的时候是什么样, 现在还是什么样。那是不是说明这条街根本就没人关注, 那么价位是不是也 华溪大约看了几眼, 没有逗留的意思,或许他该寻摸个掮客了。就在转身离开的时候,隐约间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觊觎。 他迟疑又缓慢的回过头, 四处张望的一圈,没发现异样的正以为自己多心的时候,不远处一道门缝间突然有个影子一晃而过。 大白天的不可能闹鬼, 那就是人了。 华溪一点没多想,他单纯的就是想了解一下这地方的情况,所以朝那扇还有人影的房子走过去。 不料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招呼声。 前面的少爷, 看着面善, 来这儿找人吗? 华溪回身, 对上一个一脸傻笑的年轻人。 你住在这里?眼前的年轻人浑身补丁,裤子还少了半截, 像个七分裤。整体倒是干净些。 青年继续傻笑的挠挠头,我住在附近,这里很少有像您这样的人来, 都嫌这里又脏又穷, 啊,您,您是溪少。 华溪本就长相出众,这段时间又在京城声名大噪, 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贵,能认出他一点不难。 青年有一对虎牙,此时笑起来格外可爱憨厚。 被人认出的华溪,淡然如常的点点头,他朝左右看了看,这里看起来挺荒凉,有几户人家? 只有五六户,白天都外做工,晚上才回来。您是想?青年没敢做太大胆的猜测,只是礼貌性的发出一声询问。 怎么这么点人,我看还空了很多屋子。 青年有意的后退了一步,指向身后的几处破落的宅子,特有耐心的解释道:这边原来是大户人家的私宅,前几年犯了官司,抄家后这些宅子全都被官府收走了,即便有商贾想在京城置办房子,但他们都讲究个风水,所以都避而远之。久而久之,这里就荒成了溪少眼中的样子。 说完,青年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看似无意的请华溪往他指引的方向走。 华溪再次细细的打量青年,他可能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从刚才的言谈中他猜测青年可能读过几年的书。虽然身穿补丁,但不卑不亢的姿态,倒有几分傲骨。 你知道的不少,你是做什么的?华溪一边观察青年,一边顺着他请的手势,往前走,不过走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那扇露出一条缝隙的大门。 青年再次露出憨傻的笑容,回答的简洁,掮客。 华溪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气,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怔了一下,随即问道,这里的地价如何? 要看多大的宅子了,一进门的只要十两,二进三进的可能要五十两。但这里常年荒着,您要是想买,价格还可以再商量。这里的房契可以压在府衙手里好久了,他们巴不得有人买呢。 不得不说,华溪非常心动。要知道上次打听租一个铺子就要五百两,买的话更是几千两。 而这里却只有十两,整条街,他都想买下来。一副繁华的小吃街的画面霎时出现在脑海里。 可恨的是他的银子不够,诶,他能不能向银号贷款? 不管了,先买了再说。 华溪忽地激动的抓紧了青年的手腕,手指向街口。 我要买整条街! 青年彻底傻住了,好半晌才咽了口口水,生怕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您,您说什么? 这整条街我定下了,你帮我和官府好好沟通,我不要多,只要这条街两旁的房子,价钱能砍下多少是多少,事后我不会亏待你。至于有人住的,你也去谈,我会买下他们的房子。华溪郑重的拍了拍青年懵怔的肩膀。 你说真的,你真要买?几乎是天方夜谭似的消息,如同天雷一般炸的青年都忘了尊称。 你叫什么?华溪笑了,刹那间的璀璨芳华在他周围绽放,晃了青年的眼。 青年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扯住了华溪的袖子,急匆匆的将人带离这片贫民区。 华溪没有防备被拐带着拐了出去,直到出现人流的街道,才停了下来。 怎么了?华溪看着青年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一会儿,才谨慎认真的看向了华溪。 溪少,那里,您不能买。您走吧,就当从来没来过。 说清楚,怎么回事?不明不白的反而让人心里更抓心挠肝的想要。 您别问了,您要是还想买宅子,我帮您在寻一寻别处可好。 华溪冷笑,睇着一脸明显有口难言的青年,京城里的掮客不止你一人,我还可以去找别人来促成此事。 哎,不是,那里,那里真不行。 怎么不行?我不信风水那一套。 青年急的抓耳挠腮,却怎么都不肯开口。 华溪目光冷然的盯着他,见他又是咬牙又是咬唇的好一会儿,苦涩的叹了口气,似乎在找一些什么措词。 那里那里住着一些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华溪第一个反应,是孤儿院。 但看青年极力阻止他买房的意图,显然不是孤儿院那么简单。 难道是 是人贩子据点吗?你是人贩子?问出这句话的语气,连华溪自己都没发觉有多寒。 不,不,我不是。青年慌忙摆手,他们是今年流落在此的孤儿,被人牙子圈养了起来。他们现在住在我家,我负责提供孩子们的吃食。如果溪少将那条街买下来,人牙子必定会将他们转移,看守的人便不是我了,到时他们少不得要挨骂挨打。 圈养? 虽然孩子们都是孤儿,但和人贩子有什么区别,最后还是要被买卖。又或许,他们就是借着人牙子的幌子的人贩子,不然干什么这么偷偷摸摸的。 那些孩子委实可怜,如果没有人牙子,他们只怕已经饿死了。不管将来如何,起码他们现在还活着。青年似乎一直用这样的借口说服自己,不管人牙子用了什么法子,没让孩子们饿死,就已经天大的恩惠了。 华溪却一点不认同。 他就不信,这么繁荣昌盛的大昌国会容不下几个孤儿? 有多少孩子?都多大? 十来个,最大的已经十二岁了,最小的也有六岁。 你回去吧。华溪有些生气的甩开袖子就要走。 溪少,你,你想做什么? 你无需多管,只管好生照料他们,一个都不能少,知道吗? 被华溪强势的态度压的青年大气都不敢喘了,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有一种不敢想的猜测在心底生了根。 眼见着华溪快要走远了,他忙不迭的张口大喊,我叫张生。溪少,我叫张生。 华溪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挥了一下,算是知道了。 他并非一头热的愣头青,一路上分析利弊,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拉一个人下水。 何宅 朱漆大门旁两座威武的石狮子,像是要震慑住所有前来登门拜访的人。 华溪只身一人,转着手里的折扇,站在何宅大门口,没再朝前踏出一步,因为记忆里想要串门好像得需要拜帖,而他并没有。 他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敲门要见何云沐,不知道会不会被门房给轰走。 不管,来都来了,没有白跑一趟的道理。 打定主意,华溪朝前踏了过去,抓紧门环用力拍打 用一首山路十八弯都不足以形容华溪此时的心情,貌似从他报上姓名,要求见何云沐开始,领路的小厮二话不说就带着他这个转,那个绕。 最终停在了一个叫听雨轩的园子里。 人没什么文化,园子的名字起的倒是别致。 稀客啊,听到门房传话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何云沐惯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也不邀请华溪落座,自顾自的坐在凉亭里,吃着点心喝着小茶。 如果你没有一早告知门房,我也不会进来的这么容易,其实,你是盼着我来吧。华溪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坐上了椅子,别说,有钱人家的家具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舒服劲。 何云沐切了一声,却是没反驳华溪的话,给他倒了一小杯凉茶,无事不登门,说吧。 沐少,我越来越喜欢和你打交道了。有没有兴趣和我去找个乐子玩玩? 分卷(33) 乐子?是不是还没打消找我合伙的事。嗯,你那吃食吧,味道还行,我可以考虑考虑,你需要多少银子?我可事先说好,我的体己银子也不多。 本来阴云密布的心情,听到何云沐这番话,忽然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缺银子已经不是事了。 华溪忍不住的高兴,一口灌下凉茶后,合作的事押后,有个更重要的事,我相信嫉恶如仇的沐少一定更感兴趣。跟我走一趟官府衙门,解救一下吃苦落难的孤儿们,怎么样? 第48章 王爷, 华溪少爷去击鼓鸣冤了。白面书生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像是想要努力的克制着某种心理上的情绪。 南宫戎晋手中的奏折当即一顿,有人找他麻烦? 严格来说, 是他找别人的麻烦。北城区那一片贫民区住着一批孤儿, 经查证是顶着人牙子的幌子行使贩卖之事, 幕后之人还在追查, 而此案已移交大理寺处理。 你派一队暗卫日夜轮流去守着华溪。南宫戎晋放下手中奏折,紧接着去批另一本,一点时间没浪费。 是, 王爷。白面书生恭敬的回应道,只见上头的王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批阅桌案上一摞的奏折。 这大概是一目十行, 不,一目两页了吧。 这几天王爷为了挤出外出的时间,几乎是压缩了所有的事。他跟了王爷这么久, 第一次见王爷对一个哥儿这么上心, 难不成 白面书生不敢往下想, 收回偷瞄的眼神,还是赶紧去办差好了。 他连忙朝南宫戎晋作揖, 准备要溜,上座传来一道深沉的声音。 宣兵部侍郎。 在随伺太监的高呼声中,白面书生默默退下。 同日, 摄政王颁下皇榜, 昭告天下。 荣显贵通敌卖国,择日问斩。奉阳国挑衅大昌国威,导致天灾期间为祸国家昌盛,他们将其付出代价。另, 减免灾害地区赋税三年,并实施扶持计划,共建美好家园。 华溪翻译过来的内容,大体就是以上三件事。 真真是杀伐果断啊。 一点不给荣家人面子。 不,也许给了,就是没有株连九族。 狠!真狠! 华溪看完了皇榜,看着一双双望着自己的期待的眼神,有些发愁。他的本意只是想救这些孩子,真没想过要接手啊。 你们 少爷,我们不想去那个学府,我们想跟着您,可以吗?我们会很听话,也会很乖,我们吃的不多,还会干很多活。 学府不好吗?好歹是国家级的孤儿院啊,包吃包住。 一众孩子齐刷刷的摇头,其中一个最高的孩子,带着方音说道:我们知道给我们饭吃的人可能不是好人,但我们没有选择,只想活下去。学府里虽然都是像我们这样的孩子,可在里面生活的孩子最后要被送往军队。我们都是肩负着家人的全部生命活下来的,我们不想去当兵。 不想当兵,你们就想讹上我吗?华溪的语气里带出了明显的不悦,既然说了只想活下去,还挑三拣四的,看他长的俊,就觉得是个心软的是不是。 看吧!你说要救他们的时候,我就不赞成。何云沐在一边幸灾乐祸的说道。 华溪瞥了他一眼,身前的孩子们忽然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就像是提前演习过一样。 你们还想道德绑架我?华溪真有点恼了,救人还救出一身腥来了。 我们是希望少爷能给我们一次机会,如果我们表现的不好,您随时可以把我们送回学府。我们只是想抓住哪怕是一丝生的机会。 这些孩子们孤注一掷的眼神,坚定的望着华溪。 看着这一张张花里胡哨的脸上,一双双坚毅无比的眼神,这一刻,华溪的心莫名的被触动了一下。 良久,华溪缓缓开了口,哪怕我把你们当奴隶使唤,你们也要跟着我吗? 他真不明白这些孩子们哪里来的自信,认定他就是一个好人,不会苛责打骂他们?难道他的脸上写了心善两个字吗? 只要能活着。几乎是异口同声,十几个孩子,发出了不同于该有的年龄段的纯真。 华溪怔怔的看了他们一会儿,说实话,他从没有挨过饿,更没有至亲的亲人离世,所以无法感同身受,但他却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大概是何云沐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脸上也出现了动容的表情。 华溪低呼了一口气,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也不知要花掉他多少银子,房子都没还没呢,哎,有点心疼。行吧,张生,你别傻站了,带他们到府衙办一下手续,这些孩子我认了。 此话一出,孩子们眼睛里的闪出了光亮,晶莹的泪瞬间夺出眼眶。 张生红着眼眶,将银票推了回去,溪少,不需要银子的。我这就去办。 华溪乐颠颠的收回银票,那好,你们听清楚了,我家没那么大,还在修建,你们呢还是先住在张生家,等我盖好了房子,你们再搬过去。这段时间,你们把自己都清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耐性等着,不要闹事,我有事会让张生来安排。明白了吗? 明白了!孩子们一起喊出了清脆的叫声。 好。张生你去办这些孩子的户口吧,办完了来靠山村找我,我还有事交代你。 张生使劲点点头,马不停蹄的走了。 华溪转过头就看向孩子们,你们也回去吧,等我的消息。 这个时候最大的孩子起到了作用,他招呼了一声,大家便规规矩矩的朝华溪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离开了。 华溪一把揽上了何云沐的肩头,沐大财主,咱们也好好聊聊吧。 对于自己的新称呼,何云沐不喜欢的蹙了蹙眉,我看你赚的钱都不够你霍霍的,别看他们还是孩子,再过两年吃穷你。 华溪无所谓的灿然一笑,我不是还有你吗?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未来的价值不会给我带来更大的收益。走,忙活小半天了,我们合作的事还没谈。 这一天发生的事,对京城人来说,不是一般的多。 而且解救孤儿那么大的事,却那么轻描淡写的就完了,让人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此时,看见华溪和何云沐两人勾肩搭背一副感情深厚的样子(等一下,他们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走进茶楼,众人都有些忍不住好奇的频频看过去。 可惜人家进了包间,再好奇也瞧不见了。 所以,我不光要出钱,还要出力?何云沐眼露嫌弃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不是闲着呢吗?宅在家里干什么,不会发霉长毛吗?华溪驳的何云沐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还要参加各种茶话会、诗会,我很忙的,我不是天天都在家。今天是你运气好,才赶上我得空在家。 还在相亲?华溪忍着笑,盯着眼神闪躲的何云沐。 何云沐被盯得耳朵发红,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你离了家,自然没这方面的烦恼,我与你不同,身为何家人,必然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 华溪特别理解的点点头,他也是过来人,自然懂得身在家族中的无奈,如果没有站在至高的位置上,只能任由上位者摆布。行,你出钱,我出力可以了吧。若闲着无聊了,便出来帮帮忙,就当玩了。 看华溪说的如此不在意,何云沐难免有些好奇,你不想回去吗? 华溪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回去,自然要回去,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沐少,为了丰厚你的小金库,也为了我的野心,将当初小瞧我之人,踩在脚下,我只能拼,没有退路可言,你明白吗? 其实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在这闯出个名堂来,不枉来此一遭。 何云沐是真正第一次看见华溪如此认真的模样,内心有个不安分的东西为之叫嚣。 他何尝没有野心,但是他的身份限制了他发挥,更限制了他的自由。 有的时候,他甚至羡慕华溪,能活的这般洒脱,被赶出家门又如何,他不是一样活得潇洒自在吗? 两人的内心达成了共识,对金钱上都算是不拘小节的人,所以契约也写的很笼统,并没有描述的很详尽。 但大的方向和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就算是盐商世家,家里孩子众多,何云沐每个月的月银也是有限的,多亏家母是主母,他算是嫡亲孩子,得到的恩惠便不会太少。 而他也不算是挥霍之人,所以他的小金库还算可观。 要购置贫民区那条街道两旁的房子,何云沐的第一笔注资先是一千两,后期不够再补。 所以当他带着一千两来到靠山村,正好赶上祭天庆,被华溪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便看见了带着面具的南宫戎晋。 祭天庆是靠山村的大事,不论老人还是孩童,全都齐聚在村子的中央,在老里正的祷告下,齐齐的发出了真诚的祈求。 谢炎点燃一串鞭炮后,庆典宣布正式开始。 按照华溪的要求,搭建了一个大大篝火,他就在篝火边上将调配好的调料摸在整只剥了皮的羊、猪的身上,架在木架上烘烤。烤熟了一面就转个面。他则用刀将熟的那面肉片下来,整齐码在盘子里。 张氏一早做了上百张的春饼,刘氏备好一百多碟的蘸料,马庆儿和马大东等来帮工的那些难民一起把青菜洗好切好,放在一百来个盘子里。 全都放在将篝火围成一个大圈的桌子上。 如果远在庆国的时安来了,一定会两眼放光的惊呼:这是烧烤自助啊! 第49章 将北京烤鸭的吃法延用到烤羊肉和猪肉上, 一并解决了肉和青菜两个问题,可以说一箭双雕,省了华溪不少功夫。 油汪汪的烤肉, 再加上特制的蘸料, 外焦里嫩的口感简直是绝了, 一个个光顾着吃烤肉, 什么春饼蔬菜统统抛之脑后了,吃的满嘴油都没人觉得油腻,倒是老人和孩子用春饼卷了肉和菜吃的津津有味。 难怪溪少出品的任何美食能火遍京城, 就这能咬掉舌头的滋味,他不火简直是天理不容啊。 不少加盟的村民心里乐开了花,食物做的越美味越好吃, 他们就会跟着华溪赚更多的钱。虽然他们的身上还背着债,可是每天的进账,就够他们兴奋的整晚睡不着。 笑声、闹声交织汇聚, 没有载歌载舞的篝火, 竟呈现出一派热闹的景象。 吃的人可是开心了, 在篝火边上切肉的人却遭罪了。 不说是汗如雨下,但也差不多了。 华溪顶着额头上布满的细汗, 转着手中的刀飞快的在架子上的烤肉削下来。 你要一个人切完这里所有的烤肉?南宫戎晋从来就看见华溪手中的刀没有放下过,问话的同时夺下了他手中的刀。 马庆儿的刀工还不行,刘氏的技术也还没到家, 我不来, 谁来?要削的肉正好是生熟之间,然后再抹上一层调料腌制,等另一边烤熟再翻转过来继续烤。这就不只是要求有熟练的刀功,还要有对烤肉有一定的掌握度。 华溪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伸手就要去夺刀,南宫戎晋扬高了拿刀的手,让华溪怎么就是捞不到了。 你该休息了。说着,南宫戎晋借着他靠过来夺刀的动作顺势拐了人,退出篝火传递热量的范围。 你别闹了,你就不能做一个安静的食客吗?真是有的吃还堵不上他多管闲事的嘴巴吗? 少了你一个人,整个村子还能都饿死不成。面对华溪的埋怨,南宫戎晋的心气愈加不顺。 我是领了报酬的,自然要亲力亲为的做好,不然我砸的可是我自己的招牌。华溪莫名其妙的甩开男人的手,活动两下手腕,确定男人没有把他的手腕给捏断了。 何云沐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着和自己相隔不远的两人不知在说什么,满眼的探究和好奇,心里忍不住嘀咕,华溪不论到哪里,男人缘都出奇的好。 即便住在乡下又如何,不是照样有男人巴巴贴过来吗? 嘴里的烤肉突然没了滋味,他拿着手中的盘子胳膊一横,挡住了路过的马庆儿,喂,你去替溪少切肉,让他休息会。 被揽住了去路的马庆儿,看了眼篝火另一边温文尔雅的男子,有些不舍的收回了视线,看向何云沐,硬邦邦的说道:我知道怎么做。换句话说,就是不用你指使。 说完,马庆儿就走向了华溪。 谢炎身为里正,这样的日子,少不了要喝酒,但一家家轮番敬下来,饶是酒量再好,此时也有些微醺了。 他晃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眯了眯眼,确定眼前这位衣冠楚楚和华溪穿着品味不想上下的哥儿不是华溪时,他停下了脚步,一声酒咯立即跑了出来。 何云沐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刚想开口让他离自己远点,谢炎先开口了。 分卷(34) 京城里来的少爷,村子简陋,还望海涵啊。 京城里来的少爷几个字,听着有些不舒服,何云沐还是嗯了一声,再没有搭话的意思。 谢炎没有一点自觉,像你们这种少爷,是不是都瞧不上我们乡下人?觉得配不上你们? 知道还问?何云沐皱眉,像他们这样的富家少爷,要么平嫁,要么高嫁,绝对不会低嫁。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接受,就是家里长辈那关就过不去。 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心死的再透一点。谢炎因酒气渲染的脸色,露出了自嘲的苦笑。 何云沐挑眉,另眼相看了谢炎两眼,抿上唇,不再说话,目光落在的华溪和那个面具男的身上。 男人的面具虽然挡在了大半的面容,他的衣着不菲,身家定然不俗。 突然一声惊叫,打破了热闹的景象。 大眼瞪小眼互不退让的两人,同时缩回了对峙,华溪扭头张望,寻找发出声音的方向。 而惊叫不断的接踵而来。 篝火的另一边,随着第一声尖叫,接二连三的有人倒地呕吐。 不好了,要吃死人了。 啊,我没事吧,我没事吧,我会不会死啊? 我的肚子怎么也疼了,哎哟哟。 叫的跑的哭的,周围顿时乱成了一团,谢炎脑门的青筋凸起,抽出篝火边上的一根棒子,敲碎了一张桌上的空盘子,给给老子安静。 清脆的响声应声而起,可算得到了一点安静。 南宫戎晋护着华溪穿过人群,走到躺在地上开始昏迷不醒的人旁,蹲下身后伸手想要去一探究竟,被南宫戎晋及时拦了下来。 不要乱动。 华溪拧着眉,满眼的凝重。他的食物有没有问题,自己当然清楚,可陷入昏迷的人的脸上已然开始泛出了青色,唇角露紫。 怎么看都像是中毒的迹象。 是华溪,华溪做的东西有毒。人群里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其余人的视线全都齐刷刷的落在的华溪身上。 谁,是谁说的,给老子滚出来。谢炎拎着棒子,红彤彤的脸色更像杀气,目光扫向人群里噤若寒蝉的村民们。 华溪面沉如水,沉着的对谢炎叫道:他们确实像是中毒了,快去找郎中。这个时候不是追击责任的时候,应该确保这些人的生命安全。 咱村没有郎中,只能去京城请大夫。谢炎磨着牙恨恨道,有些懊恼,村子里竟没有郎中。 那就骑马去京城请。华溪喝道,眼中肃色更浓。时间不等人,还和他在这儿啰嗦什么。 南宫戎晋敛着眉朝人群里看了几眼,随即冷道:下毒之人必在人群之中。他非常笃定的说出了判断,就见他打了个响指,突然凭空出现了大批带刀的侍卫,将在场的人群团团围住。 变故仅在眨眼之前,村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个拔刀相向的侍卫给围住了,哪怕此时肚子有了反应,都害怕的不敢有所动作,猛咽口水将恶心压下去。 华溪正在搜肠刮肚的想现代那些解毒药剂,真没注意现场的动静。 何云沐无语的按了按额头,他今天是不是就不该出门,更不该留下来吃什么烤肉。 他认命的走了过去,让我瞧瞧吧,延误了病情,小事也变大了。 那你动作还不快点。华溪赶紧将人拽了过去,嘴上还一顿数落,你说你有看病的本事,早点出声啊,藏着掖着干什么。 我不会看病。就是对毒有一定的了解。何云沐掐开地上一名妇人的嘴巴,看了看,又掀开眼皮瞧了瞧,能使人呕吐晕厥的毒有很多种,甚至吃了相克的食物也会导致这个结果。我看问题不大,煮绿豆水灌之能缓解一些,慢慢就好了。身体强健的不会有什么反应,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影响。 这么简单?华溪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毒会不会太小儿科了些?在他的食物上动手脚的人,明显就是想害他。结果,这就完了? 对,就这么简单。何云沐无语道,他怎么有种被大材小用,甚至被侮辱的感觉。 凸(艹皿艹 )! 华溪真是被气笑了,想害他的人真是蠢的有点可爱啊。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就回去煮绿豆水。靠着马庆儿的张氏差点瘫在地上,满脸庆幸的直呼老天保佑。 如果村民们真因为吃了烤肉而出现什么问题,就算她想替华溪顶罪怕是都不行。 娘,我和你回去。马庆儿也暗暗的松了口气,扶着张氏就要往家走,但被外围举刀的侍卫给拦了下来,再接收到南宫戎晋的指示后才放他们母子离开。 清楚的听到何云沐的话,大家全都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一下就松懈了下来。 我就说嘛,溪少怎么可能下毒害我们大家。 对啊,对啊,溪少是咱村的人,不可能的。 田大壮,是不是你!你怀恨溪少抢了你的活儿,你就故意使坏,来害我们大家,让我们都恨上溪少。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氏。 她一把就揪住了捂着肚子满脸痛苦表情的田大壮。 你眼睛长脚底板上了,没见我儿也在肚子疼吗?要害大家,自己还能把自己也害了吗?田婶子不干了,一把打断了王氏的手,将自己的儿子护在身后。 为了摆脱嫌弃,当然得和大家一样。你们说是不是?王氏扬起了音调,试图引起大家的共鸣。 还真就有人附和,王嫂子的话说的也没错。田大壮前些日子不是还上门找溪少的麻烦了吗? 这么说,好像还真是田大壮,如果不是田大壮,不会下这么轻的毒。 放屁,不是我儿干。田婶子赤红了双眼,一副谁在诬陷她的儿子,她就能咬人。 行了,都别吵吵了,敢搅和咱们祭天这么大的事,必须揪出下毒的人,送官严惩。谢炎爆喝了一声,大家又安静了,但窃窃私语的声音还在。 敌暗我明,谁会害他?华溪心里也没有明确的目标,但他可以肯定,不会是田大壮。 一个个排查。南宫戎晋肃着眸子,脸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一般。 最外层的侍卫,齐齐的喊了一声是。 村民们冷不丁回过神,他们差点忘了,还有哪些侍卫的存在了。 响破天际般的喊声,惊了华溪一跳,他这才抬眼眺望,微蹙眉心,你的人?好家伙,围了这么一大圈,这得有多少人? 不用担心,我定揪出害你之人。 他哪里是担心这个了。 他是问那些侍卫! 你到底是什么人?华溪很早就想问了,如今看到这么多侍卫,杀手的可能性被排除,那么他是谁? 不止是华溪,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朝南宫戎晋投去了敬畏的眼神。 第50章 想害华溪的人, 做梦都没想到,一个村庄不仅有一个会解毒的少爷,还有一个手腕强硬的男人能瞬间调出那么多侍卫, 把他们逃出去的空隙都堵住了。 混在人群里的几个人, 胆颤的手脚发凉, 脊背直冒冷汗。低头间无不朝同伴偷瞄几眼, 他们该怎么办? 心里有鬼的人表面上就和常人有很大的区别,就算他们干过这种勾当,而且都没栽过跟头, 眼下被那么多柄晃眼的刀围着,心里素质再好也抵抗不住这种阵仗带来的精神压力。 他们慌了,脸白了, 在一群无辜脸的村民当中格外扎眼。 就算南宫戎晋分着心的听着华溪的话,还能一眼就找到了目标。 他的唇边泛出了几分讥讽的笑,眼神转向专注看着自己的华溪, 嘴角迅速变换成意味深长的弧度, 眸子里酝酿着侵略般的危险, 你想知道吗? 华溪自问情商不低都察觉出自己的回答恐怕需要慎之又慎,毕竟他是个可以嫁人的哥儿。 就在华溪犹疑的瞬间, 他都没看清男人是怎么出的手,只觉得眼前几道银光一闪而过,接着就听到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人群猛然炸开, 慌忙的退开惨叫声好几步远, 三个中了飞镖的男子,便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侍卫们更是眼疾手快,训练有素的将三人粗鲁的绑了起来,丢在南宫戎晋的眼前。 事情发展的过快, 华溪都没想好如何作答,坏人已经抓到了。 他干脆也不回男人的问话,瞅着那三个大众脸的男人,脑海里没有一丁点有关于他们的信息,所以他们应该是被谁指使的,如同上次在集市来砸场子的人一样。 还是古二少他们?还不死心? 一时间,华溪只能联想到秦少那些纨绔们,毕竟他们找过茬,算是有明显过节。 他们不是我们村子的人。谢炎无需仔细辨认,就清晰的将三人的身份摘了出来。 村民们纷纷义愤填膺的指认,不仅不是村里人,更不是谁家的亲戚。 他们靠山村的人心很齐的,绝不会出一个老鼠屎搅和了一锅粥。 三人中镖的位置不同,但都在胳膊上,被侍卫武力镇压的跪在地上,哆嗦的咬着牙防止自己再发出任何类似惨叫的声音,以免激怒那位不好惹的爷,把他们的脑袋给摘了。 认识他们吗?南宫戎晋沉声询问,冰冷刺骨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三人瞬间感到了窒息的寒意,没等华溪回答,一个个内心经受不住寒意的踊跃的自报家门。 爷饶命啊,小人也是受人指使来迫害华溪少爷,小人都是拿钱办事啊。 华宅里的一个老嬷嬷找的我们,让我们逼迫华溪走投无路。 我们就在盘子里的肉上撒了一点肚子疼的药,好让村里人把华溪少爷赶走。然后在人群里煽风点火,引起民愤。 可他们还只说了一句话,就倒霉的被识破了。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话声乱成一团,分不清都是谁说的,但华溪听得眉头越拢越紧。 他光忙着闷声赚钱致富,走上康庄大道第一步了,委实把华家那个不安分的后娘给忘了。没错,在华宅看他不顺眼的人,只有邵氏一个人。 从他走出华家,她都静悄悄的没有动作,也就让他暂时忽略了这么个人。 南宫戎晋伸手示意侍卫堵住三人的嘴巴,轻蹙眉心的偏过头来,想到了谁?, 华溪眼神深沉的点了下头,我那后娘。 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没有个回礼,岂不是显得他很没有礼貌了吗? 后娘?南宫戎晋的手里虽然有华溪的详细资料,却一直没有能腾出时间看,所以对他被赶出华家的事也都是道听途说。 一个很有手腕的女人,可惜,她遇到的是我,注定要一次次面对失败了。他还没回去触霉头呢,怎么能先被人摆一道,那他在现代不是白活了吗? 那个邵氏?不会吧!一直旁听的何云沐,终究忍不住问了。连他都知道邵氏对华溪的好,那可是连亲儿子都要嫉妒的,何况别人了。 华溪还给何云沐一个你个白痴的眼神,就看向眼神有些飘,不知在想什么的南宫戎晋。 这三个人就送官,公事公办吧。他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继承了有事找警察的优良传统,在现代的时候,能报警的,绝不私人解决,毕竟他是都交了税的。 华溪说完就转向谢炎,问道:祭天庆还能继续吗? 事情不是华溪所为,却因华溪而起。 遭人破坏的祭天庆,自然没办法继续,大家嘴上虽然没说出什么埋怨的话,有的甚至还和华溪同仇敌忾,但回了家,悄默声的还是有些埋怨华溪,连累村子。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就祈祷老天不要怪罪靠山村,今年的收成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有埋怨的,就有站队的。 都是加盟了溪少美食的人家,他们可是跟着华溪尝到了甜头,丧尽天良的才会背地里抱怨华溪的不是。除非他们的脑子是被门挤了。 老马家这次一改彻头彻尾墙头草的形象,坚决拥护华溪,只要串门,没有一句不说华溪的好。 尤其是王氏,把华溪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快成大罗神仙了。 即便如此,能走进张氏家干活的依旧只有马梦儿一个,其余人仍没有机会和华溪套近乎。 可马梦儿拿回家的工钱,就足以堵死老马家众人的嘴巴,让他们更加惦记华溪的银子。 华溪我行我素,对村里两极分化般的情绪,不以为然,一边加紧实施商业小吃街的计划,一边让张生雇佣当地乞丐密切观察华瑞的日常活动轨迹。 你找我的麻烦,你就找你儿子算账。 谁心疼谁知道,这才是算账的最高境界。 如此忙了两天,华溪这才想起来,面具男也有两天没来了。 祭天庆那天,他一句有事要办,就带了那三个人走了。 原本天天上门被投喂的人,突然不来了,华溪还有点不习惯了。 华溪再次瞟了眼毫无动静的大门,放下炭笔,将桌上商铺规划计划书收了起来,舒展了下筋骨走出房间。 明天张氏家的房子上梁,他们全家就可以搬到二楼去住了。 而他的新房还在建设当中,因为临时加盖住房,所以还得需要一些时日,那么他也要暂时搬到二楼住到新房建好为止。 分卷(35) 香儿蹲在院子里,红彤彤的脸蛋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跟着帮工一起剥鸡蛋。他突然想起要让香儿去学字的,该去启蒙了。 华溪喊了一声香儿,朝她招招手。 小丫头甩着羊角辫,欢快的小跑到华溪身边,扬起明显长了些肉的小脸,小叔叔,有什么事要我做。 知道学堂的路怎么走吗? 香儿使劲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华溪爱怜的摸了摸香儿的脑袋,笑道:你想不想学认字? 香儿反应慢半拍的眨眨眼,然后急促又大声的喊道:想,我想学。我能学吗? 走,我们去看看什么情况。这个小说的背景虽然规定了女子和哥儿的地位不高,但并没有规定不能进学堂学习文化。 院子里的帮工们羡慕不已的看着一大一小手拉手的走出了院门。 同时心里头也浮出了一个不算奢望的念头如果他们落户在靠山村,好好跟着溪少干活的话 村办的学堂,在东边,一个砖瓦房的四合院。 看起来很坚实。 两人还未靠的太近,就听见了从院子里传来的跟着先生朗读的读书声。 一声声传入耳畔,一个个摇头晃脑的学子跟着同样摇头晃脑的先生读书的棉花,霎时映出脑海。 太有画面感了。 小丫头一路上就兴奋不已,听到郎朗的读书声,控制不住的手舞足蹈。 大概是夏天的缘故,桌椅都放置在院子里,孩子们捧住书,脊背挺直坐在凳子上。 孩子之间穿梭行走的男子,高高瘦瘦的,一身掩盖不住的书卷气浓郁非常。五官明朗,眉眼间却浮现出一股病弱之气,真真是一个典型的文弱书生。 单看面相,这人长的真的很一般,挑不出什么优点,也说不出缺点来。 华溪透过矮矮围墙将专心致志领读的秀才男人品头论足完,心想马庆的眼光也就这个水准了,就这根本配不上马庆的长相。 嫁给这种风一来就倒的男人,自己劳累一辈子,他图什么呢? 华溪点了点香儿的鼻子,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贸然敲门打断人家上课,总归是不礼貌的事。 他们就在门外等等好了。 香儿非常懂事的也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 然,这么一个互动的动作,却引起了那个秀才的注意,温和语气中硬是多出了几分严厉的味道。 什么人? 嗨,学堂收不收女孩儿来上课?既然被发现,华溪干脆露出的笑容,大方的朝秀才挥了挥手。 第51章 大昌并没有明文规定女子和哥儿不能入学堂, 但是很多大户人家都是请人在家授课,很少会将女子、哥儿送到外面的学堂。 至于普通老百姓,更不会花那个银子, 毕竟束脩真的很贵, 能供一个人读书就不错了。 靠山村的学堂是全村人集资修建的, 教书的秀才是谢炎以还恩的理由要挟来的。没想到不情愿的来了, 却是一直住下了没再走。 高高瘦瘦的秀才,面容清冷,颇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但他听了华溪的问题后,看向香儿时眼中露出了温和的神色来。 可以。然后,他一板一眼的把学堂的规矩以及束脩说了一遍, 那语气就跟个小老头似的,可他看上去明明才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好,今天我回去准备一下, 明天正式带她来上课。华溪纯粹是处于礼节性的点点头, 没有多留, 也没有和对方闲聊的意思,便领着香儿走了。 秀才极其冷淡回到院子里, 继续给孩子们上课了。 华溪倒是回头看了他几眼,人长的还行,就是太老气横秋了, 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回去的路上, 香儿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中,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一样,不停的说着话。 华溪微笑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个秀才的事。 仅凭一面之缘, 华溪还没法做出什么判断,然而,他没做牵线保媒的事,只是单方面的觉得马庆儿和这位秀才不怎么搭。但他也不能单靠直觉就武断,再了解看看。 马庆儿全权接管快餐车,一天忙的前脚打后脚跟,将秀才的事忘的死死的。晚间听华溪宣布香儿要去上学堂,才冷不丁想起这茬。 整顿饭下来明显心不在焉的,直拿眼睛瞄华溪,好不容易逮到个能独处的机会,那个带面具的男人却来了,半靠在窗边,眼睛里只有华溪的身影。 华溪自然而然的翘起了嘴角,却在下一秒恢复原状,下意识的撇了下唇,怨气有些冲天:又要改回以前的饭点了吗? 此时,南宫戎晋灿若星河的眼,像是褪去了遮挡了月光的浓雾,整个人似乎都呈现出了一种侵略的状态。 可出口的话却透着可怜的味道,我一天没吃饭了。 你干什么坏事去了,竟然顾不上吃饭。华溪微怔,数落归数落,还是出了自己的屋子。 南宫戎晋随着他的移动,走到灶间门口,正面和华溪迎上。 我有点事,要离开几天。 华溪的神色顿了顿,看似无所谓的口吻说道:哦,你不用特意来告诉我一声。反正我们之间的账也没差几顿了。老规矩,有什么吃什么吧。他连问都不想问了,回身去弄面粉和面,准备做面条。 一个不肯露真面目的人,他们之间就是一个债主和还债的关系,再无其他。 你生气了?南宫戎晋的目光紧随着华溪的一举一动,表面看上去好像是和平时不没有什么不同,可他感觉出了华溪身上明显的变化。 开玩笑,你又没惹我,我为什么要生气。华溪回头看了他一眼,特敷衍的笑了笑。 南宫戎晋靠着门框,轻抿唇瓣没有出声,眼神幽幽的盯着华溪。 两天没来,一是要处理的事太多,二是他故意的。 自从他吃了华溪做的饭菜,御膳房出品的任何食物,他都觉得寡淡无味,如同嚼蜡。 他发现他越来越无法长时间待在皇宫里,只要他一停下处理国家大事,他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华溪的那张脸,无时无刻的幻化在眼前。 有的时候,清晨一睁眼,华溪那张如沐春风的笑容就会出现在眼前。 有的时候,饮茶的瞬间,华溪的幻象就会出现在身边,温声细语的提醒他该休息了。 即便是在梦里,华溪都没放过。 尤其是这两天最为严重,而这一整天里,他真的是一口东西没吃,只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他觉得自己是病了,只要像现在这样见到活生生的人,那些幻象才会被抹杀,不会无孔不入的滋扰他。他认为非常有必要清除这一类不可控的事继续发生。 所以他不想慢慢来了,他非常确定自己想要他。 被直勾勾的视线盯得华溪浑身不自在,哪怕仅是后背,他的心里都有点毛毛的,好像随时会被扑上来撕咬一番。 华溪忍无可忍,你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眼神。 充耳未闻的南宫戎晋:你今年十九了。 干嘛?华溪警惕性极高,手中揉面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等他的下文。 南宫戎晋挑眉淡笑,眼中的柔情若隐若现,可以成亲了。 不好的预感飞速窜上脑门的华溪,眉头抽搐,那和你也没关系。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快速逼近,在华溪愣怔的空档,微张的嘴唇被欺近而来的黑影咬了一口。 现在有关系了。低低的笑声中、肆意又狂妄的调调,将男人此时心情全部暴露出来,眼神里透出的执念也加深了,使整个人看上去就充满了致命的邪魅。 你咬我?华溪震惊的倒嘶了一口气,这是什么情况?仗着自己身手敏捷乱来? 我就知你不喜。说着,他容不得华溪反应,手掌扣着了华溪的后脑勺,袭上了自己仿佛盼望了许久的唇瓣。先是浅尝即止,随后是暴风骤雨般的侵略。 在不对等的力量下,华溪抵抗的力气犹如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 华溪是真懵了,等反应过来想关上牙关的时候已经被对方攻略城池,毫无还手之力了,只能被动与之纠缠。 华溪两辈子都没和被人亲过,当下也评判不出男人的吻技,他只觉得头脑发昏的厉害、等等,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他竟不觉得恶心? 华溪彻底慌了手脚,即便再不敌对方的力量,他也要拼死顽抗,非要从男人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甜美。南宫戎晋稍稍离开了半寸,抵着华溪的额头,温热的呼吸频频的打在华溪鼻翼之间。 华溪大口喘了喘气,这才感觉自己的屁股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当即火了。我屮艸芔茻,你手放在哪儿呢。 此时华溪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刚才亲吻上,他只觉得自己身体有点火烧火燎的难受,某只屁股上的手。 南宫戎晋低吟的轻笑,传到华溪的耳朵里竟是出奇的诱,惑,听得他的心都跟着胡乱跳了几把,真是见鬼了。 放在该放的地方。 华溪挣了挣,仍没挣开,恼了,放屁,放开我。 抱了、摸了、又亲了,我是该负责。男人不为所动,环抱的力气没有松懈一分,持续的放出诱惑性的低音。 华溪没好气的一顿叫唤:负个屁责,你放开我就行了,不需要你负责。 那我们换个说法。你抱过我,摸过我,刚又亲过我,你该对我负责。 滚!华溪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都几乎不追究被亲的事了,狗男人还没完没了。 跟了我,人是你的,银子也都是你的。面对华溪的怒火,南宫戎晋置若罔闻的继续诱惑。 gun,滚! 南宫戎晋却是一点不恼不气,真的不考虑一下?询问间,他作势又要去亲华溪。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华溪连忙偏过脸,已经被他得逞过一次,可不会再来第二次。 屁股上那只揉捏的手当即停了下来,南宫戎晋慢慢收敛起眼里奔放的欲、色转而变得幽暗,定定的看着华溪,自身上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威压。 看,看什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华溪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说实话,近在咫尺的男人带来的压迫感根本不是一星半点。 良久,当华溪以为男人想要干什么事的时候,却听到了他的沉吟,你想知我是谁吗? 华溪本是点头,后又连续摇头。 或许不看比看了保险。 华溪心里这么想,男人却不按理出牌,在华溪诧异的眼神下摘掉了面具,蛊惑的低音再起。 要不要跟我,嗯? 南宫戎晋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华溪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 一早他就有过猜测,不是长的天绝人寰,就是惨不忍睹,独独没想过男人会长的这般完美绝伦。 英伟不凡的浓眉,深邃内敛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下那张似笑非笑的薄唇,面部轮廓立体感十足,整合起来的说,这个男人的面容,简直是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世上还可以有人长的这么帅吗? 所以,他戴面具是为了挡桃花的? 惊愕不已的眼神里,只有陌生的惊艳,却再无别的情绪了。 这下轮到南宫戎晋愣了,你不认识我? 我该认识你这张脸吗? 南宫戎晋沉默了,从华溪的表情来看,他确实没认出自己。 所以他这些天的面具是戴了个寂寞,人家压根就不认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0 23:37:33~20210323 15:0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以前不知道什么叫三观跟着五官走, 如今,华溪颇有点的体会。 就这副犯罪的长相,就算是直的也能被掰弯了吧。冲着刚才他一点不恶心男人的吻来说, 就有点危险。 突然间, 华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趁男人呆愣的时候, 赶紧挣脱禁锢,获得了自由。 南宫戎晋尚在消化华溪所谓的不认识,怀里空了, 他敛眉凝神的看向华溪,那模样看着像是不信对方的话。 这是什么道理,即便你是个人物, 我就该认识你吗?当自己是国家首席啊。 国家首席四个字听着新鲜,可其中的意思,南宫戎晋还是听懂了。 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因为华溪的一句话, 变得更加微妙。 南宫戎晋忽地笑了, 只要是在京城里的人, 即便是普通百姓,怕是都没有人不知道他是谁的, 但是就是巧了,还真就有人不知道。 分卷(36) 不认识便不认识罢,不是给我做面吗?还没好吗。不能说是挫败, 而是很受挫。虽是摄政王, 可他并没有一直待在皇宫里不出来,恰恰相反,在京城里他没少露面溜达。 一开始老百姓们还一惊一乍,惊恐万分, 时间长了,他们就习惯了,一点不需要大惊小怪。 王爷也是人,也是要吃饭、溜达的不是吗。 华溪抿了抿唇,讲真,被亲又被摸了,就算神经再大条,再不在乎哪能像男人那样,轻易的跳开话题,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被憋了好大一口气,狠狠的瞪了南宫戎晋一眼,他故意不提,自己也没道理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出去等着。华溪没好气的说道,再不去搭理他。 南宫戎晋深深的看了华溪一会儿,竟听话的走出了灶间,立在门口,心思百转。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是最大的筹码,只要亮出来,华溪绝对乖乖就范,谁能想到却给他这样的一个结果。 来的时候,他都想好了,只要华溪一点头,他立马就将人连夜拐回皇宫。 现在就他对华溪的调查和刚才的表现来看,要拿下这个清甜可口的果子,恐怕真急不了。 南宫戎晋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若他来强的呢? 一个在外面沉思,另一个在灶间里胡思乱想外加心神不宁。 锅里的热水烧开冒出来的热气,直面扑在华溪的脸上,害他分不清脸热是热气熏的还是刚刚被弄出来的。 华溪眼神发呆的抚了一把面颊,揪住了面团,先是甩了几下,然后开始拉扯,几番动作之后,面条拉好,就丢进了热水锅里。用筷子搅动了几下为防粘连,再盖上了锅盖。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和迟疑,看上去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实际上,华溪的视线是凝固的,不管是拉面还是下面,靠的全是自身的本能。 当华溪醒过神的时候,那一锅面条已经快黏成一坨了。 他赶紧把面捞了出来,要不是颜色不对,放在盘子里的面其实很像一堆翔。他拿起盘子就要倒了,脑子里突然蹦出南宫戎晋亲自己的画面,倒掉的念头就又收了回去。 他从碗柜里拿出一罐变态辣挖了一大勺,放在面上,然后又浇了一层芝麻酱,把火红的颜色遮掩一下。便若无其事的端了起来,走出去。 月色皎洁明亮,仿佛在南宫戎晋,挺拔的身姿上镀了一层银光,令人望而却步。 华溪轻咳了一声,打破了眼前诡异般的宁静。 南宫戎晋回头,嘴角勾着魅人似的弧度,眼中散发出让华溪非常不想解读的色彩。 华溪沉了沉眼皮,还没完没了。 不是饿了一天吗?吃吧。华溪的动作不算温柔的将盘子往男人身前一怼,态度更见一般。 南宫戎晋始终盯着华溪,看都没看盘子里的面一眼,你在气什么? 闻言,华溪瞪起眼,他觉得这人就是明知故问,他在气什么,他会不知道?装什么傻子呢。吃不吃,不吃滚蛋。 南宫戎晋总算扫了一眼盘子,就又将视线放在华溪的身上,并伸手接过了盘子,一副完全没脾气的样儿,你让我用手抓着吃? 华溪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没有往外蹦,只是回身去取了筷子,狠狠的放在南宫戎晋的手上,然后就不打算再理人了,今晚太过刺激,他需要调整早点休息。 好好考虑,不用急着回答我。不用南宫戎晋细说,华溪也知道他话中特指的是什么意思。 华溪定住脚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表情严肃的给男人来了一个死亡凝视,不用考虑,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你字的话音刚落下,一只温热带着老茧的手掌捂了上来,威胁的话随之而来。 你敢说一个不字,我现在就办了你。 男人的目光太过炙热且霸道,华溪心里被动的一紧,他本能的咽了下口水,他竟相信,男人绝对说的出做的到。 乖,我给你时间。前一秒还霸气的眼神,下一秒就柔情无比的泄露出了浓郁的笑意。 华溪拧了拧眉毛,打掉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我不是小狗,以后不准你再碰我。到底是将拒绝的话憋了回去。 不准碰,那就是可以亲了。 南宫戎晋自动曲解了华溪话里的意思,唇边泛起了更浓的笑纹来,把面抬高。主动规避了这个话题。 你做的这一坨是什么?面条? 这叫饼面,就是这样的。华溪的信口胡诌说的义正言辞,没有一丝心虚。也许面条是没有劲道,还都粘连到了一起,但华溪有信心,自己调制的灵魂辣椒油绝对能扳回一局。 南宫戎晋信了,毕竟华溪也做了几个卖相不怎么好的美食了,最后都石锤美味,这次应该也不例外。而且,他是真的饿了,在心无法被满足的情况下,肚子被满足也能勉强接受了。 他就那么站着,拿着筷子将撒在面上的酱料搅和了一下,就夹起了面饼,咬了一大口 *********** 翌日,天大亮,一夜好梦的华溪,睁开眼便是笑意盈盈。 只要一想起昨夜,男人被变态辣辣出了香肠嘴,他就抑制不住的笑出猪叫。 这就是敢占他便宜的后果。至于被亲了什么的,华溪已经完全不介意了,甚至都没将南宫戎晋说让他考虑的话,放在心上。 今天张氏改建的房子上梁,正式完工了。马庆儿不用再睡柴房,当属最高兴的一个,但他心里藏着事,反而有些心事重重,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新房改建好,该温锅,请全村人来吃席,热闹一番。但华溪的新房还没盖好,便决定等他的房子建成了,两家一起温锅,省事。 华溪没有异议,同意一起搞,毕竟不只是古代有这个习俗,就是现代也有这种说法。 家里顿时走了二十多个工匠,一下子清净了不少。剩下的只有那个专业的甲队了,反正华溪不着急,就没留那么多人,让甲队慢慢干,一定要做到坚实耐用。 领队拍胸脯保证,一定让华溪满意。 除了张氏外,所有人都搬到二楼,香儿也有了自己的房间,一整天都开心的合不拢嘴,一直缠着华溪的身边,忙前忙活好不快活。 华溪搬到二楼的房间时,还把自己的衣服都整理了一番,有些太花里胡哨的全都甩了出来,让张氏帮助处理。 张氏不舍得扔掉,全都搬回了自己的房间。将特别鲜艳的衣服改小,给香儿穿,上学堂的时候正好就能穿上了。 当华溪领着穿着漂漂亮亮的香儿走往学堂的路上时,村民们还热情打来招呼,顺嘴问问他们去哪儿。 一听香儿是去上学堂,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愣了。 女娃子上学堂? 溪少是不是嫌钱太多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肝不动了有点拉肚子,肚子疼~~~这章就先写这些~~~爱你们~ 第53章 要问靠山村谁最有钱, 那非溪少莫属。 就连里正都得靠边站。 那么人家有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一个女娃子也就算了, 毕竟是张氏的孙女。可继香儿之后, 溪少又给学堂送十来个孩子, 是怎么回事?其中还有好几个哥儿。 而且他们还亲眼看见那十几个孩子都住在马大东的旧房子里。 突然之间冒出来这么多的孩子, 就很迷。还都送进学堂,就更迷了,溪少是想干什么, 他到底在想什么。 加盟们看不懂华溪的操作,但一定不影响他们盲目的信任。即便是好奇的不行,都憋着忍着, 等最憋不住的人去头阵。 谢炎天天往京城的府衙跑,时刻关注着案件的进展,等他拿到了判决结果, 想要第一时间告诉华溪的时候, 才知华溪的户头上多出了十几个孩子。 这会儿, 华溪正在学堂内和秀才讨论孩子们的学习内容,这些孩子主要以学会算术为主, 再是会写一些常识性的字,将来算账用。如果他们中有天分又爱学的,先生就正常教。 还有吗?秀才面色寡淡, 看了看那些局促不安的孩子们。 先生如果能把算盘一并教了, 那是最好不过了。虽他自己可以教他们背小九九或者是阿拉伯数字,运用起来更简单些,可他真不耐烦教这些基础东西,还是入乡随俗吧。 算盘不在教学范围内。 我可以加钱。 可以。 华溪: 所以这个秀才也是满身铜臭味的? 秀才非常干脆, 让孩子们自己去柴房里搬凳子在院子里找空地坐,他则执笔沾墨在桌子上放的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学算术要用到这本书,以及算盘都需要学生自备。 华溪从秀才手里接了过来,上面写着九章算术。心想,直接告诉他就好,为什么还要写下来? 华溪收好,倒没多一句嘴,没问题,他们就麻烦先生了。说着,华溪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束脩,一个人二两银子,包括香儿在内的总共二十六两,这只是一个季度的束脩。另外学算盘要加钱,虽然没说多钱,但是算盘在这个时代来说好像属于一项技能,华溪想也没想大方的拿出五十两,根本都不和秀才讲价。 不够我再补。 秀才的秀眉挑了挑,有些意外华溪会这么操作,于是伸手接过华溪的银子后严肃正经的退回了十两,四十两够了,算盘也需要天分,太笨的,我不教。 秀才干脆,华溪更没理由墨迹,爽快的收回退的十两。 溪少爷,您放心,我们一定认真学。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仍旧是其中最大的孩子,满脸的认真。 华溪点点头,这里你最大了,照看弟弟妹妹们。 我一定照顾好香儿妹妹。孩子小胸脯一挺,言语郑重。 华溪懒得纠正,挥了手就要走人,转身就看见似乎已经站了好一会的谢炎。他算点个头就算过招呼了,没想搭话。 眼下,孩子们的安排暂时get 接下来他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小吃街上去。 何云沐注入的资金,全都用来买房子了,装修却是一个大问题。 但是要一间间来,还是一起开工?这个是银子问题,还是缺钱啊。 既然要做,就一步到位。 他不想再拉人入伙,那么就去银号谈贷款,总要试试的。 溪少,那些孩子是哪来的?见华溪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谢炎在人要越过自己时,急忙开了口。 在城里捡的。华溪顺口回,前进的脚步没停。 一听就是敷衍,谢炎撇了撇嘴,却也无计可施,紧跟上华溪的脚步,继续念叨:我是来给你送信的,那三个下药的瘪三的案子有结果了。 谢炎的话成功的引起了华溪的兴趣,他停下了脚步,怎么判的?华瑞那小子整天在家里不出来,派遣的叫花子都无用武之地,也就没有什么机会让华溪下手。 一百大板,发配了。牵扯出来的那个华宅的那个老嬷嬷一口咬定是自己主意,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官老爷也就将她一并给发配了。我看那老嬷嬷,那么大岁数,估计还没到地儿,就先交代在路上了。谢炎将自己看来的结果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华溪。 华溪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的哼笑了一声,邵氏对她可真是恩重如山。 谢炎对华溪家族的恩怨,了解的不多,尤其他是怎么被赶出家门的,都是一知半解。但他也不是笨蛋,从华溪的语气里多少有了一点猜测。 那个邵氏是你的后娘?她对你不好? 不,是她对我太好了。 华溪的话听得谢炎都懵了,既然对他好,为什么还要来害他? 所以我都还给她一份大礼,报答她的养育之恩。足不出户就当他没办法了吗? 究竟是什么样的大礼,谢炎问了恐怕也是问不出个结果来,干脆闭上了嘴巴,关心起那些孩子来了,如果有需要帮忙,或者有什么困难尽管跟他说。 经谢炎提醒,华溪倒真想起一件事来,他的户头上一下子多了十多个人头,村子里是不是有什么说法,比如宅基地,或者是田地一类。 一个单身汉突然要养活十几张嘴巴,他总该为自己争取点利益。 谢炎拿眼斜了斜华溪,想什么好事呢,田地都是自己开荒或是买的,怎么可能白分给你。 只有宅地基可以画大一点。 分卷(37) 华溪的期望值不大,宅基地大点也行。 所以,谢炎跟着华溪回了家,重新把宅基地又画大了一圈。 然而华溪收养了十多个孩子,又将孩子送往学堂的消息,在村子里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动。 很多人都不理解,就算你养孩子,干嘛还要送去学堂花那冤枉钱。不赞同的声音随之越来越多,传到华溪耳朵里已经彻底变了味,什么华溪是个大傻子,钱多把脑子给烧糊涂了之类的。 华溪本不想理会,可马庆儿生气,那些孩子们的来历他是最清楚的人之一,挑水时听见那些嚼舌根的老婆子们说起这事,他就再也忍不住了。撂下担子,就和她们唇枪舌战起来。 水井不远处的老槐树下都是闲着没事干的老婆子们,饭后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闲聊的地方。 华溪闻讯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了,基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战况。 倒是从里面传来王氏叫嚣的大嗓门。 她为了能抱上华溪这条大腿也是够拼的了。 华溪拍了拍最外层的人的肩膀,示意对方接个。 看眼的小媳妇,脸上顿时染上两片羞敛,赶紧侧过身给华溪让。 里面的声音源源不断又清晰的传了出来。 你们几个没脸没皮的老虔婆,欺负庆哥儿软柿子,家里没人是不是。 哟哟哟,这会儿当庆哥儿是自家人了?欺负人的时候,我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放屁,你们那是眼睛吗?出气用的吧。庆哥儿是我亲侄子,我们是一家人,你们算老几,为老不尊的老东西,合起伙来欺负我家庆哥儿就不行。 马庆儿青着脸,袖子里的拳头握的泛出了青筋,面对王氏的维护,他的心情真的挺复杂的。重点是,他们争吵的原因,不是他被几个老婆子言语欺负了,他是为华溪抱不平,才忍不住出面和她们争论的。 真是笑死人了,谁不知你那点花花肠子,还不是见人家现在发达了,想往跟前贴呼。 我们几个说啥了,不就说华溪有钱就乱花吗?不知他从哪里弄那么多野孩子,悄么悄的养着就算了,还送去学堂,这不是给先生添乱吗?那么多人,先生能教得过来吗?还不得累死先生啊。 就是,先生可是咱们里正好不容易请来的,累到了,咱们村的孩子怎么办?还上哪找先生来? 所以这才是她们不满的真正原因? 华溪拨开人群,通过她们几句话算是找到了根源。 你们,你们就是自私,担心学生多了,先生顾及不到你们的孙子。马庆儿气得脸色憋的通红,说来说起,就是牵涉到自己的利益了。所以才会编排华溪的坏话。 然,马庆儿的脑袋后面没长眼睛,自是不知华溪来了。 几个老婆子一眼就看见了华溪,眼中闪过几分恼羞,纷纷低下了头,不过几秒又抬了起来。她们觉得自己根本也没说错什么,孩子多了,可先生就一个。 华溪走到马庆儿的身边,眼神冷淡的看向对面的几个老婆子,如果累倒了先生,我可以再请,一人不够,我请两人,两人不够,我就找十个人来。如此,你们满意吗? 那,那也倒是不用,我们,我们也是担心累坏了先生。其中一个老婆子底气瞬间不足的吭哧起来。 哼,怎么瘪茄子了,刚才不是还趾高气扬的吗?王氏啐了一口,笑眯眯的巴了上来,刚想说话,就被华溪再次发出的声音断。 正巧先生也在,不如说上两句,大家都很担心先生的健康问题。 随着华溪的话音落下,众人顺着华溪眼神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有些臊红了脸。 先生来多久了?是不是都听见了啊? 而马庆儿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抿着唇偷偷朝走进人群里的秀才看过去 第54章 清雅的秀才有条不紊的走进包围圈。 他看了眼眼含委屈的马庆儿, 才将视线调回放在华溪的身上,双手相交作揖,面向周围一圈的乡亲们, 彬彬有礼的朗声道。 小生在此谢过大家的关心, 学堂的地方足够容纳下三十来人, 如今不过三十人, 小生还应付得了。若感到不适,小生会跟里正明说,绝不会累到自己。 村民们一个个羞愧不已, 尤其是那几个老婆子,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说到底就是得了红眼病,心里不得劲了。特别是她们几家没有加盟, 想观望观望,结果等他们心动想加盟的时候,华溪那边已经不收了。 我大昌国提倡女子和哥儿进学, 若大家愿将孩子送来, 小生愿免去一半束脩。秀才再抛出了一个橄榄枝, 并特有礼节性的朝众人作揖。 大家顿时哗然,纷纷嘀咕不确信的嘀咕起来, 真的啊?真的吗? 那算我家妞儿一个,明天我就送她上学堂。 带头的是华溪的加盟商,高举手的叫起来, 女孩子能学学字, 将来在婆家的地位也能提高。而且是束脩还能减去一大半,已在他们能承受的范围了。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而积极出声的几乎都是华溪的加盟商。 相反, 那些没出声的人面面相觑着,从彼此的眼中是看到了动心,可还是觉得女娃子上学堂浪费银子。 既然秀才先生都出面了,没有响应的人再留着也觉得没脸,礼貌的和溪少以及秀才先生招呼了一声,就回家去了。 围观的人一一散去,那几个挑事的婆子也没理由再和人呛呛,搭着伴灰溜溜的走了。 王氏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转脸就谄媚的看向秀才和华溪。 头发长见识短,要不是我家的赛花不爱学,我早就把她也给送来了。先生,我家国邦天天说先生大才,要向先生好好学习呢。 秀才的冷淡且谦虚的摆了下手,婶子过谦,小生还有事要忙,告辞。 秀才看了眼华溪,就要继续往村外走,像是要进城。 王氏俩忙讪笑,您忙您忙。庆哥儿,以后别傻乎乎任她们拿捏,真把你当成了软柿子,大伯娘可不同意。你记住了,有事就让人来稍个信,大伯娘帮你出头。溪少,溪少,我家赛花也闲着,您那儿要是忙不开,我就叫她过去啊。有事,您千万要吱声啊,咱都是一家人。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华溪却根本没看她一眼,而是去追秀才的脚步了。 要不是马庆儿打圆场,她说了这么一堆话还下不来台了。 大伯娘,我回去干活了。马庆儿话是冲着王氏说的,可眼神已经跟着华溪去了。 王氏讪讪的点头,有点抹不开脸的摸了摸鼻子,行啊,你回去吧。记得有事来老宅啊,咱们都是一家人。 先生留步,是要进城吗?华溪几步追上了秀才。 嗯,买些书。秀才淡道。 都这个时候了一来一回,浪费时间,若先生不嫌弃,可坐我家的马车。 不妥。秀才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脚下的步子未停。 我和马庆也是要进城办事,放心,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秀才一个过分冷静的眼神扫来,华溪就猜了他的顾虑。 听了这话,秀才倒是停了下来,拱手作揖,那便劳烦溪少了。 嘿,还真是个识时务的。 从秀才肯走到大家视野里,说出那么几番话的开始,华溪就对这个秀才的好感biubiubiu的往上窜。 粗枝大叶的谢炎,还真能挖个宝。 请先生在村口稍等我们一会儿,我们回去赶车过来。 秀才再次拱手作揖,算是应下了华溪。 华溪拍了一把傻愣的马庆儿,刻意提醒道:我们快点回去,别让先生等。 反应迟钝的马庆儿哦哦了两声,耳根迅速红了上来,脚下跑起来的步子都显得凌乱了。 华溪看在眼里,暗骂了句没出息的。和马庆儿回了家。 因为他有马,车厢一早就安排上了,只不过夏家父女一直在赶制加盟商们需要的工具,得空了才开始制作车厢,前两日才完工送过来。 今天,华溪也是第一次套马,坐马车。 秀才坐在车厢内,为了避嫌,他和马庆儿便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华溪拐了拐马庆儿的胳膊,小声的咬耳朵,先生的家庭背景你都了解吗? 马庆儿从坐上马车脸上的红晕就没退却过,这会儿听见华溪的小小声,紧张的跟做了贼似的,也小声起来。 知道一点,先生邱,名文才,二十有二,来咱村有三、四年了,从来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我再就没见过他有别的亲人来找过他。 那娶没娶亲你知不知道? 你个笨瓜,亏你还暗恋人,最重要的一点都没搞清楚。华溪呛完马庆儿,咳嗽了一声,提高了音量。 刚才真是多谢先生了,若非先生帮忙,可能至今还会吵闹不休。 就事论事而已,无需言谢。 先生一个人来村子教书,亲眷不会挂念吗?家中妻儿怕是会想念的紧了。 车厢内沉默了一会儿,久到让华溪以为秀才不会回答了,他才说出没有温度的话,小生孤身一人,无人挂念。 华溪勾起唇角和马庆儿对视了一眼,后者脸上的红晕更浓郁了,没一会儿眼里却流露出伤感的神色。 华溪没再套娃,脑子里开始一顿疯狂的盘算。 从秀才的言谈举止来看,并不是那些迂腐的老古董,如果能把秀才拐过来,华溪身边能用的人又多一个。 现在他不光缺银子,连人才也稀缺。 马庆儿能把人骗到手最好,弄不到的话,他还得用砸银子大法。他看这个秀才应该也是个喜欢银子的。 马车一路平稳的驶向了京城,到城门口后,秀才坚持下车,要走去书斋。 华溪也不勉强,鼓吹马庆儿跟着,秀才异常坚持,坚决不需要有人跟随,但接受了华溪接他回去的提议,约定一个时辰后,城门口见。 华溪就让马庆儿在城门口看着马车,他自己去银号。 去银号之前,华溪先去一趟北城区,找到了张生。 北城区两旁的房屋买卖,他都交给了张生,基本上都已经办妥了,只有个别一两户钉子户还在交涉当中。听张生回话的意思,那两户人家就是想加价。 只要别太过分,华溪都不会去计较。只是靠近街头两旁的几处房子,该清理了,把里面不需要的东西都搬出去,到时修整的时候也能节省时间。 他挨家挨户的寻么上几眼,里面的构造大体相同,个别有几个带着前院的,问题也不大。 就是三进的宅院用不了那么大,不行的话,到时安排人来住,不能浪费地方。 看了一圈之后,华溪的心里就有了主意,信步离开了北城区。 分布在京城银号有好几家,随便挑出来一家都深有背景。 所以应该都不差,只要有能贷款的一家就行。 华溪点了豆兵,最后手指指向了一家富丰银号。 银号的伙计穿的干净利索,颇有点现代银行职员的味道。 见了华溪,恭敬无比的引入上座,端茶伺候的好不殷勤。 老掌柜一露脸就一脸笑眯眯,看起来很和蔼可亲,一点没有商人市侩的嘴脸。 他听了华溪的来意,好半晌才消化抵押贷款的含义,声称词汇听着新鲜,他一时拿不定主意,需要问过东家才能做决定。 华溪理解的点点头,那就等吧。反正有茶又有点心的,也不着急了。 华溪老神在在的坐在上宾的椅子上,喝茶吃点心好不自在,然而没等多久,老掌柜就回来了。 言明,东家同意了,可以抵押贷款。 华溪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当即和老掌柜签订了贷款契约。 需要贷多少,利息几何,每个月又要还多少,以及若不能及时偿还,又会有什么什么补偿。 条款写的很详细,基本都是华溪说,银号的账房奋笔疾书。 其中任何不妥的地方,当即修改。 如此修修改改,达成双方满意的条款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华溪拿出抵押的房契,交给老掌柜后,双方签字画押,契约就算成了。 于是,华溪揣好契约和贷到万两银票,高高兴兴的走了。 老掌柜见人走了,后脚就拐进内堂,恭恭敬敬的把一式两份的契约和房契呈给了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挥手要他退下,便展开契约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如果不是凑巧他来查账,怕是也碰不到这一出了。那么华溪今天是不是只能到处碰壁了? 不,也说不准,其他银号兴许会接受他那种新概念,把银子借他了呢。 他看着契约上写的金额,不由的为华溪竖起了大拇指,他真自信,是真敢啊! 白面书生不由的缩了下脖子,赶紧收好了契约和房契,从银号的后门走了,直奔皇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5 16:27:21~20210326 17:1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分卷(38)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082178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废物,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邵氏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砸向跪在身前的老嬷嬷的头上,应声掉在地上碎了个四分五裂。 老嬷嬷匍匐在地, 任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沾在了地上, 闷声不吭抿紧了唇。 邵氏气的脸色铁青, 带着大绿宝石的手指轻颤不已,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么点小事居然都办不好,差点把她都给连累了。 幸亏自己做事都会留有后手,不然真被带到公堂上, 家里的那几个老家伙绝对会做出翻脸无情的事。重要的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小杂碎的运气会那么好。 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那几个老东西可都知道了那个杂碎把北城区买下来的事了。这会儿他们怕是都在观望, 暗自拿他们作比较。啐,华瑞也气的几乎要咬碎后槽牙了。。 哼,他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买了地又如何, 那他也要有命开起来才算数。最可气的是何家的那个臭小子瞎捣乱, 不然他哪里会有银子买地。 什么配方, 她不要了。她现在只想要那个杂碎的命。 华瑞看着自己母亲阴狠的眼神,心里却有些担忧, 要他说,这次就不该用这么迂回的手法,直接弄死他不是一了百了吗? 虽然这次我们摘的干净, 可那小子恐怕已经怀疑我们了, 必定有所防范,再下手就有难了。华瑞实事求是的分析道,如果在小镇还好说,可他们都在京城, 人多口杂,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邵氏哼笑了一声,眼中尽是不屑,我心中已有了主意,崔嬷嬷,你再给我办砸了,就别回来了。 老奴定不负夫人所望。老嬷嬷赶紧磕了三个头,郑重道。 她们一家都是家生子,一大家人的卖身契都在邵氏手里掐着,为了儿子和孙子,她想不做都不行。 华瑞看着的自家母亲和老嬷嬷耳语了一番,她才苟罗着腰退了出去。 邵氏端起贴身丫鬟重新倒好的茶,抿了一口,脸色才恢复如常,你专心打理好我们的铺子,其余的事你不用管。 华瑞连忙恭顺的应了一声,也退出了母亲的房间。 阳光打在身上,却没照亮他眼底里的阴霾。 表面上他掌管了爹管理的所有铺子,实际上,真正掌权的还是他的娘,他不过就是傀儡。 猛地,华瑞握紧了拳头,迈出了好几天都没踏出的华家大宅。 ****** 华溪的报复一直简单粗暴,从乞丐口中得知了华瑞出门的消息后,这边的麻袋和棒子就准备好了。 他瞒着张氏家里的人,只说自己要进城办事,便自己骑着马在城门落下的那一刻,走了进去。 和翘首以盼的张生汇合后便在一个乞丐的带领下来到花楼附近。 这种蹲点盯梢的事,华溪没干过,但也知道要隐藏好身形,不能被巡逻大队的人马发现,不然还报个屁仇。 他进去多久了?藏在阴影里的华溪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在花楼内来回穿梭。而旁边的清阁的大门口虽然张灯结彩,人流却不多,冷清了许多。 一个花楼,一个清阁,两个门脸对比不要太明显。 有一个时辰了。同为男人,张生觉得怎么还得需要一个时辰。 而华溪目光却调向了清阁,在记忆里,原身算是常客了,也因为里面的小倌,让原身一掷千金,一夜之间变成了穷光蛋。说到底,他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原身这么痴迷?长得还能比那个戎晋帅? 一顶四人轿,缓步闯入华溪的视野当中。 轿夫掀开轿帘,从轿子里走出一位身穿白衫的男子,他头戴青玉冠,青白的发带随墨黑的长发披在身后,看身形颇有些清瘦。 华溪有种直觉,这人他应该认识。 那个人是谁?华溪轻抬下颚,意有所指的看向那个白衫男人。 张生疑惑的看了眼华溪,还是给他解了惑,墨白。 墨白?难怪了! 这个名字在原生记忆里可真是一点不陌生。 华溪轻笑了一声,回头踢了一下靠着墙壁打盹的乞丐:你过去摸一下那个墨白的屁股,我给十两。 一听十两,瞌睡的乞丐立马来了精神,龇着黑牙,拍着胸脯打包票,别说是男人的屁股了,就是老太婆的屁股他都敢摸。拿了银子的乞丐,在同伴羡慕嫉妒的眼神下垫着脚欢快的跑了过去,趁人还没走到清阁的大门口,搓着双手,两只手对准了人家的臀部就摸了上去。 墨白猝不及防,被两只手摸了个严实,当即发出了一声怪叫,受惊的双眼写满了难以置信。 轿夫嗷了一声,抽出抬轿的棒子就要去打乞丐。 乞丐的反映贼快,见况不妙,脚底抹油的跑了,登时引起周遭一干人等的哄笑。 看清了惊慌不已的墨白的模样,华溪啧啧了两声直摇头,就这?原身你是眼瞎,还是眼瞎,还是眼瞎啊。 就这颜值还值得你败光家财吗? 张生完全被华溪的骚操作给弄懵了,溪少,您 另外两个乞丐眼馋的不行,一脸谄媚,溪少,您还有什么吩咐,我们哥几个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华溪看着两个干瘦的乞丐,考虑起这两个乞丐的战斗力,在惊动了敌人的情况下,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最后他摇摇头,没逮到一切都好说,万一被抓到,不等严刑逼供,他们第一就把他给供出来了。 有机会的吧。人都已经走进大门里了,啥打击报复都没用了。 两个乞丐一听,没有泄气,反儿打起了十足的精神。时刻等待着机会的降临。 华溪转向张生,语气平淡,花楼里你去过吗? 华溪问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他们还得这么干等到什么时候。 张生的脸上染上几分羞敛,曾经陪过几位公子爷去过。也仅仅是去过而已,那里面的花销根本不是他一个普通老百姓承担的起的。 对张生脸上的羞涩视而不见的华溪,也靠向了墙壁,听起来是像是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华瑞那小子的战斗力行不行,总不该有让我们等一夜的能力吧。 听着华溪口无遮拦的话,张生觉得自己比华溪更像个哥儿。 身后那两个乞丐却没张生那么忌讳,开口就对华瑞品头论足。 溪少,依我看,那小子根本不行,我跟在他后面,就看他下盘不稳,床上的功夫定然超不过半炷香。 像他那种公子哥,我见的多了,其实都虚得不行,平时干那事之前都得吃这个鞭那个鞭的。 你们俩在溪少面前乱说什么。张生唬着脸呵斥他们。 华溪听两个乞丐开车,只觉得好笑,对张生摆摆手,让他不用那么刻板,依你们看,他还需要多久才能出来? 有华溪这个最大的财主发话了,两个乞丐更加百无禁忌,我觉得再有一炷香差不多了,花楼里各种姑娘都有,真轮番来上一回,他的家伙不废,我跟你姓。 说到后面,两个乞丐直接满嘴跑火车,听得华溪直笑。 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真被乞丐一屁给嘣对了。 只见华瑞满脸餍足的走出了花楼,身后跟着低头哈腰的小厮。 华溪收了笑意,目光紧随目标,兄弟们,来活儿了。 主仆俩人,走的都是大道,且大道两旁的店家门口都挂着红灯笼,映衬出一道朦胧的美感。 华溪他们四人,没敢跟的太紧,一来也防着巡逻队突袭。 华瑞春风得意,走路发癫,时不时的从嘴角里溢出小调。他永远也不会想到,原本他可以安全的回到家,就因为尿急害了自己。 酒喝得多,尿意来了怎么都挡不住,何况华瑞也不想憋,左右寻摸了一个小胡同就走了进去,扒开了裤子。 就在这时,一个麻袋套了上来。醉眼惺忪的华瑞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腰上挨了一棒子,紧接着一棒跟着一棒,如雨水般落下。 谁,谁特么打老子,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数不清的棒打。 华瑞从愤怒咒骂痛叫到哀求的转变也只用了不到一秒,痛苦的哀嚎在寂静的夜里飞速传播。 华溪怕引来巡逻大队,朝张生使了个撤的眼神,便立马丢了棒子跑出了漆黑的胡同。 同样被照了麻袋却没有遭到毒打的小厮,除了公子的哭嚎声外在没听到声响后,他赶紧从麻袋里爬了出来,伸手摸了几把地上的灰往自己的脸上抹了几下才跑到华瑞身边。 公子,您怎么样,您没事吧。小厮一边关切的询问一边将麻袋从华瑞的身上拿了下来。 一张猪头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小厮咽了咽口水,想要把华瑞抚起来,反遭了对方的一巴掌。 华瑞眼泪鼻涕都糊在鼻青脸肿的脸上,看上去格外的恶心和触目惊心,蠢货,你跑哪去了。 拐出了胡同的华溪心情极好,刚想哼哼两声,他就被突然出现在前面的人挡住了去路。 第56章 挺高兴?一身玄衣的南宫戎晋勾着似笑非笑的唇, 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华溪,便故意将视线调到华溪身后漆黑的胡同里。 还行,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个点城门好像关了。刚做了点违反大昌国纪律的事, 华溪沉着的很, 面对熟人都不带怯场的, 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 伸手扯住了对方的袖子人往别处拐。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晚华溪好几步张生和乞丐等人都机灵的躲在暗处没出来,见他们走了,赶紧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跑了出来, 只不过三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 其中一个乞丐忍不住嘀咕,我没眼花吧? 我觉得不是你眼花,我看也像是晋王。另一个乞丐连连附和, 盯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 张生收回视线,将余款递给两个乞丐,警告味十足的说道:今天我们没见过面, 我们也不认识。 嘿, 吃宵夜去喽。乞丐俩非常上道, 立马翻脸装不认识的勾肩搭背的走了。 已经拐到另外一条街道的华溪,毫不留恋的松开手。 南宫戎晋的回答才传了出来。 找你。 华溪摊手, 那不巧了,我今天得住在城里,没办法给你做吃食。 南宫戎晋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华溪一怔, 使劲抽手,却被对方越抓越紧,华溪当即不悦的拿眼斜他,你几个意思? 你似乎忘了什么, 嗯? 夜深人静的街道上,两道人影被红灯笼的光映出了斜长的影子。 今天的南宫戎晋没有带标志性的金色面具,近在眼前的男人,深邃的眼眸里迸发出的热情,毫无掩饰的浮在脸上。 第一次,华溪看到了男人面具后的表情,竟是那么欲色浓郁。 他好像有点扛不住。 华溪咽了下口水,纯是下意识的开口,忘了什么? 华溪呆呆愣愣的表情,像是愉悦了南宫戎晋,他的喉间发出低吟般的笑声。 不得不承认南宫戎晋的颜太抗打了,这么近的距离看人,和怼脸拍有什么区别,简直一点毛病没有。 要不要跟我?说话间,南宫戎晋将手中握紧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心脏,眼神灼灼的看着华溪。 一句话彻底让华溪清醒了,刚想说不,嘴巴被他伸出来的手指按住。 自从我吃了你做的饭菜,其他事物对我来说,都食之无味,说,你是不是该负责? 你没毛病吧大哥! 华溪的眼里射出强烈的控诉,拍开唇上按压的手指,你是姓赖的吧?吃不进别的食物,跟他有几文钱关系。 你提升了我对美食的要求,现在是不想认账了? 我认什么账,难道但凡能让你吃上瘾的美食,你都要求负责吗 ?当他智障啊? 那我们在换一种说法,你害我现在只能吃的下你做的东西,你是不是负责? 负你马啊负。 换汤不换药,不都是一个意思。我告诉你,我对你没想法,你放开我。 南宫戎晋根本不吃华溪这套,自信满满的勾起唇角,现在没想法,不表示以后也没有。 华溪看着他自傲不已的神情,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对着他,华溪却说不出和谢炎一样的狠话来,真是奇了怪了。 见华溪没有第一时间驳他的话,南宫戎晋心情极好的拉着人就往前走。 你拉我去哪儿?这么晚了,我还要找客栈休息呢。 去了便知。 分卷(39) 那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走不丢。华溪怎么都甩不掉活死粘上502胶水的手,不住的嘟囔。 我若不抓牢些,难保你会趁我不注意时溜走。在南宫戎晋这里就没有退这个字,只要进,不断的进,才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瞧,那个满身刺的人,不是乖了很多。 细听之下,华溪感觉有被内涵到,却也只当字面意思反驳,我有什么好溜的,我又没做亏心事。 一声拉长的哦字,紧随而来。 华溪一噎,不再吭声。 他现在敢确定了,这个男人一定知道他刚才干的事了。没有当面戳破,是给他留面子?还是想抓在手里当把柄? 乱想到这儿,华溪抬眸去观察身侧的男人,真真是侧颜也抗打。 老天果真是不公平的。 不得不承认,华溪有点嫉妒了。华溪一边嫉妒,一边又大胆的去看他,总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点瑕疵来,哪怕是黑头也好啊。 男人的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若他有尾巴,此时恐怕已经翘到头顶上去了。 突然间觉得自己拥用这么一副长相,也不错,起码能让华溪一直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到了。 华溪恍然回神,转头看向身前富丽堂皇般的建筑。 壹公馆? 这里不是招待外国使臣的地方吗?号称是大昌国最奢华的建筑之一。 重点是,这里不是普通人可以住的。 只有外国使臣才有资格进去。 你是想让我住这里?还是带我来参观?人在壹公馆前,华溪只能想到这么两种可能。住的几率比较小,参观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大半夜的来参观壹公馆?怎么听上去这么诡异。 带你来自然是住。握紧里手中的手,不由分手的走了进去。 华溪有点懵,跟上来的脚步都带着迟疑,你不会让我冒充别国使者吧? 南宫戎晋嗤笑的看了一眼华溪,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这个主意不错。南宫戎晋忍不住逗他。 华溪眨了眨眼,他不是智障,听也听得出来他是在逗自己了,就算能住下,这一晚消费不低吧? 他刚贷了款,可不是来败家的。 确实不低,不过都记在我的账上,无需担心。 这嗑唠的,华溪怎么感觉自己更像是被哪个富家子弟给包了似的。 我放着好好的客栈不住,跑来住这里欠你人情,我脑子有包吗?华溪没好气的说完,就看见一个像管事的人小步快速跑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伙计,见到南宫戎晋当即就跪了下去。 王爷,您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说完,管事就咣咣的磕头。 听得华溪忍不住替对方的额头感到了一丝丝的疼,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等一下,王爷? 竟是个王爷吗?所以遮面? 华溪并没有太吃惊,只觉得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一个王爷,至于怕被别人认出来?可笑的是,自己根本没认出他是谁。 想起那晚南宫戎晋自揭面具,还等着自己大为惊叹时的模样,华溪不厚道笑了起来。 华溪的笑声在这个严肃的场景形成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南宫戎晋瞥了他一眼,咳了一声,自动忽略掉他的笑声。免了,本王临时起意,不会怪罪与你。本王的人今晚要住在这里,去安排吧。 一句本王的人,管事差点就惊得尿了,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看见两人牵着的手了,赶紧起身,弯着腰忙着张罗去了。 管事走了,只留下两个伙计在旁候着等待吩咐。 南宫戎晋当他们不存在一般,凑过头来,刚才在笑什么? 没想到你是个王爷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华溪仍然没将此王爷联想到金銮殿上掌权的王爷,他压根没往那上面想,因为他压根有点记不清当初南宫戎晋告诉自己的名字了。 然后在南宫戎晋的注视下,再没了下文,南宫戎晋忍不住弹了下他的脑门,亏你还是个纨绔少爷。王爷的身份都亮给他了,他竟然还是一副无知的样子。 华溪蹙眉嘶了一声,你这人,你是不是王爷和我是不是纨绔有什么关系?真是莫名其妙。 还有,谁说你安排了我就要留下来住?你问过我的意思了吗?我同意了吗?无缘无故被欠人情,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坑他。 特别是在对方明显想上自己的时候。 他傻吗?自己往坑里跳? 他不是言情里的小白女主,好么! 一连三问,连轰带炮,愣是打的南宫戎晋忘了说话。气氛瞬间变的很迷。 候命的小厮一脸苦相的低着头,此时更恨不得把耳朵再给堵上。 晋王的瓜哪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吃的?别没看到,自己先脱层皮。 良久,就华溪在内,都以为逐渐散发出危险气息的男人,要大发雷霆了。 那你能住下来吗? 然而,就这? 语气平缓的没有一点脾气。 能屈能伸,你牛! 华溪暗暗为对方点了个赞,可他不吃这套。 华溪坚持本心的一个不字刚想吐口,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愿,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来不及惊呼一声就被迫的勾住了对方的脖子,他又又被公主抱了。 不住也要住。 华溪没有挣扎,但磨牙嚯嚯,瞪向这个奸诈小人。 你都有了主意,还装模作样的问什么? 他可不可以咬去男人一脸戏谑的表情真特娘的太碍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9 12:33:16~20210330 15:1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289083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华溪在这种便宜占还是不占之间横跳, 眼看着他们就来到一处房间,不,确切来说是装有大水池的房间。 有几个伙计拎着热水桶, 不费力的将热水往大水池子里猛倒。 华溪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热, 毕竟这个澡堂子和睡房之间仅隔了一道屏风。他很想问问是谁设计的, 在睡觉的屋里头长期放着这么一个洗澡堂子, 不返潮吗? 但话又说回来,他也很久没这么泡过澡了,留下来的心思不免活络起来。 我不走了, 放下我下来吧。 华溪从来不会跟自己过不去,人生在世,又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不能对不起自己。 他的决定便很痛快。 抱上了心心念念的人, 南宫戎晋还有些不过瘾,尤其是对方不闹不挣扎害他想再借故抱紧点都没机会。 拖拖拉拉的将人抱到里屋才慢悠悠的把人放了下来。 双脚刚一落地,华溪立马和男人保持了距离, 一脸划清界限的警惕表情。 南宫戎晋看着就好气, 特别是又听见他说的那个话, 只觉得头顶上在喷火。 王爷,我们可事先说好了, 我不想住,是你非要我在这里住的,不算是我欠你的人情, 你别想着借此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回应。 南宫戎晋一把捏住了华溪的下颚, 低低的音调带着穿透般魔力,我们可以试试看。 华溪掰开他的手,活动了几下下颚,有自信是好事, 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 谢谢王爷的款待,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逐客令什么,华溪说的不要太溜。 南宫戎晋险些被气笑了。 面对华溪,他觉得自己把有生以来的所有的好脾气都用上了,气归气,可偏是这股劲儿吸引得他心痒难耐。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努力不去计较华溪的话,反正,他认定了他,这里你可以随时来,另外,你可不用叫我王爷。 华溪:? 不叫王爷叫什么?总不能喊他爸爸吧,又不是他的金主。 行,等我找到合适的称呼便不喊王爷了。不过他叫什么来着? 南宫戎晋:! 他到底是没能如愿听华溪喊他一声戎晋,在大群人的恭送下离开壹公馆。 待走了老远,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找华溪来了。 于是又折返了回去,暗示馆内人员禁声,悄声的走进厢房内。 青色的幔帐被室内的烛光照的透亮,他能清晰的透过接近透明的幔帐看到身在水池中的背影。 耳边飘来华溪轻盈的哼唱声,显示他此时的心情有多好。 露在外肩头白里透红,仿佛能拧出水来,简直和他接近蜜色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得南宫戎晋的喉间一度发紧。 华溪不知有人在外偷看,完全沉浸在泡澡的欢愉当中。上次这么畅快的泡澡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所以,等有了钱,就算无法恢复现代时百分百的奢靡,也要达到百分之五十吧。就是坚决不能在睡觉的屋子里按个澡堂子,太不科学了。 华溪的思绪发散,温热的水温滋养着全身各处,舒服的他直哼哼,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响声,他回头去看,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但既然来一次,就不能浪费,得好好享受一把古代的最高级别的酒店。 叫了一个丫鬟打扮的服务员,一问都能提供什么服务,丫鬟伶牙俐齿的像说相声似的,报了一边类似菜名的服务项目。 听得的华溪忍不住直呱唧手。 要么怎么说高手在民间呢?都是有理有据的。 所以呢,这个临近九十点钟的夜晚,可以吃宵夜,甜点、以及果盘。还有纯按摩。至于再深一层的东西,壹公馆就不提供了。毕竟这里不是那个啥场所。 早上提供早餐,但需要提前告诉厨房,厨房也好有个准备。 华溪就点了一份现有的甜点和果盘,以及早餐。 等他泡好了澡出来,点心和果盘已经准备好了。 壹公馆,全国最高级的酒店之一,点心师傅的水准确实很高,水果都是在街面上很难看到的。 揪着丫鬟一打听才知道,壹公馆提供的水果,都是别国运来的,因为数量不多,除了皇宫以外,壹公馆会得到一小部分用来款待贵宾。 特别是水果盘中很多品种的都是嫁接的,华溪试探的问了一句,小丫鬟就滔滔不绝的全说了。 果然和华溪猜想的一样,是庆国特产。 再精准一点来说,是那位穿越同仁搞出来的。 他真是将自己的农业知识发扬光大了。 反观自己,身上还背着债呢。 华溪吃了水果,反而有些闷闷不乐,躺在柔软的床上。满脑子都在想自己的美食计划。 他也要加把劲了呢。 享受了一晚至高无上般贵宾待遇,华溪吃了早餐就走了,没有一丝留恋和不舍。 他先去找了张生,再去工部联系建筑队改建的事。又找了何云沐,将自己贷款的事说了,当听到数字时,何云沐惊的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直骂他胆子大。 这下,就算他想玩票也得认真的搞下了。 还参加什么诗会、游园会,统统不去了,成天跟着华溪东跑西颠,还被硬性灌输了很多管理知识,想不听都不行。 小吃街的改建还在日程当中,华溪又要搞什么厨师学校。 何云沐听得头当时就大了一圈。 为什么?因为华溪要他当那些认领回去的孩子们的夫子。 专门学菜谱上的字。 他记得华溪说过,那些孩子们不是已经去学堂认字了吗?怎么还需要他来教? 华溪则回给他一脸苦笑。 那十几个孩子们都知道华溪是做什么的,便是死心眼的非要拜他为师,都想为华溪出力。 毕竟小食一条街啊,那么多铺面,需要掌勺的人能少得了吗? 可相比厨师,华溪更需要账房,而且他也不想用童工,良心上有点过不去。 但孩子们不听啊,一致表达了自己的意愿,算术他们会好好学,学徒也会好好做。 后来还是张氏帮着孩子们说了话,华溪才点了头。 那么问题就来了,孩子们专门学算术已经算是给先生增加了负担,华溪就想把何云沐拐来教孩子们一些菜谱上常用到的字。总之在华溪软磨硬泡下,何云沐答应了,就在邱文才那边的一处空房子里单独教,两相都不干扰。 有人教字,张氏就负责最初期的基础。大一点的孩子可以练刀工,太小的就练颠勺和炒沙子。总之每个人都能练起来。 分卷(40) 在华溪的房子终于盖好后,也定好了温锅的日子,马大东才终于空出手来,代替了马庆儿掌管快餐车。 马庆儿再次沦为华溪的跟班,陪着他时不时的进城查看工程的进度,中午前再赶回来,按华溪的要求给学堂中的孩子们送饭。 马庆儿面上无动于衷,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每每出门前都要穿上干净的衣裳,提着食物蓝,脚步轻盈无比。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当中,华溪也终于能缓口气,坐在椅子上打算好好放松一会儿,整齐的马蹄声哒哒的传来。 又来 自从那晚南宫戎晋离开后的第二天,就会同款的马蹄声,每日定时定点的出现。 还点名说是送给华溪的东西。 也不管他是什么态度,礼盒放下就走了,根本不听他拒绝的话。 一连好几天,送东西的人始终没出现,东西却一天不落。 华溪头疼的不行,哪怕他不在家,东西还是会静静的出现在他的屋子里。 今天华溪什么也不想说了,等吧,等那个冤家来了,他一并说总可以了吧。 而这次却有点不同。 来人不仅送来了一个礼盒,还附带了一封信。 上面写华溪亲启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华溪本想将信连同礼盒一起丢进屋子里的大箱子里,可隐约间他好像闻到了什么臭味。 带着疑惑,他还是拆开了信。 见字如面,盒子里是商船带回来的一种水果,臭气熏天,实不知该如何下口,不知溪少可知是何物?盼佳音。 臭气熏天的水果? 华溪彻底被勾起了兴起,打开礼盒,一股带着香甜的臭味立马传了出来。 这不是榴莲吗? 金灿灿的,还是熟透得了,口子已经开的很大了。 溪少,王爷在等您的回信。送礼物的男人,被臭味扑面了,眉头都没动一下,只直愣愣的说道。 爱吃榴莲的人,不会觉得是臭味。不喜欢吃的,就算舔一口都能吐。 华溪不算爱吃,但也能吃得进去。 他看了看送信的男人,等着。说完,便捧着榴莲回了灶间。 这么大一个榴莲,可以吃一半,剩下的一半做榴莲千层饼。 味道太过冲鼻,愣是把灶间里的刘氏她们给熏了出来。 这是什么味啊?马梦儿捂着鼻子最先逃了出来。 比臭豆腐的味道还冲。刘氏紧随其后,但双眼还是充满了好奇。 张氏在屋里歇着,所以幸免了这次臭气攻击。 第58章 家里有牛奶还有炼乳, 就差一个黄油,从嗅觉上来说,要差一些。 如果有奶油就好了, 可是他做不出明胶, 也不知道明胶要怎么做。就不去瞎折腾了。 他先挖出面粉放进盆里, 顿了一下, 喊了刘氏进来。 我要做榴莲千层饼,你看看。 刘氏忙不迭的点头,眼睛锃亮看着华溪的动作, 这会儿也不觉得臭味熏鼻了。 刘氏作为华溪的大徒弟,炒菜的味道基本上有了很大的提高,虽然和华溪比在用料的比例上还差了那么一点直觉, 总体来说,她差不多算是出徒了。 至今为止华溪做过的所有菜式,她都能还原个八九不离十, 家里主要的掌勺大将。 所以一有新鲜的吃食, 刘氏的心情就忍不住的澎湃。不只意味着她学会了一道新花样, 还有快餐车又要推出新品了。 在华溪叫刘氏进去的时候,马梦儿很懂规矩的躲在灶间好几步远, 顺便帮着院子里的人一起洗鸡蛋,包树叶,没让自己闲着。 灶间里的华溪要调面糊, 便打了鸡蛋在兑牛奶, 搅拌均匀后,放稀疏的白布过滤掉泡沫,再倒入面粉盆里,细细的搅拌。在没有筛子的条件下, 为了让面糊细腻,只能一点点来。 搅成现在这种没有颗粒状的面糊就算调好了,再放在地窖里静置一会儿就可以用。 刘氏点点头,接过盖着盖帘的面糊盆,拿去地窖放好,再走回灶间,就见华溪正在挖榴莲肉。 闻得久了,似乎那股味道也不是不能接受,刘氏为了看得清楚,她往前凑近了一些。 黄橙橙的肉质里面还有一个硬核,刘氏看着新奇还用手去摸了摸,这个是种子吗? 嗯,这里的气候不适合榴莲生长。即便能种出来也要好几年才能结果。不过这种籽可以吃。味道有点像野栗子。解释的过程中,华溪把榴莲肉都弄了出来,其中的榴莲籽也放在了盆里用水泡着。 榴莲肉取出一般,捣成泥,再加上炼乳搅拌,馅料就做好了。 接着他又用刀将榴莲壳上的白瓤割下来,吃榴莲容易上火,这个白瓤切小块煮淡盐水来喝,能去火。注意尽量不要切太多到黄色的这个地方。 华溪讲的很细,刘氏听得也格外认真,眼睛都没眨一下。不禁惊叹:溪少,您知道的真多。 华溪笑了笑没做声,煮上了一大锅的白瓤淡盐水。心想面糊差不多也该静置好了,就让刘氏把面糊拿回来。 小平底锅再次派上用场,当初拿回来的时候,他就给小平底锅开了锅,能做到物理性不粘。 但华溪还是抹了一层薄油,舀了半勺面糊倒入锅内,他拿起锅把手快速旋转了一圈,铺满整个锅底。才放回灶炉上。面饼的火一定不能太大。就说话这么一会儿功夫,一张面皮就好了。 华溪小心的将平底锅里的面皮移到盘子里,接着让刘氏做第二张。 刘氏慌了一下,忙接过手按照看到的步骤操作起来。 那边做完一张,华溪就抹一层馅料,等刘氏做完面皮,华溪这边也做好了。 少了黄油的千层蛋糕,华溪总是有些不太满意,但也只能这样了。 剩下的一会儿大家尝尝味儿。华溪放弃在做第二个千层蛋糕的想法,还是一人尝一口算了,不一定所有人都能吃的来。 家里没有食盒,华溪做的时候也没想到二十公分左右高的千层蛋糕居然没有东西来装。 华溪轻锁眉头的盯着卖相达标的榴莲千层蛋糕,不停的连刘氏轻唤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 溪少,怎么了?刘氏见自己叫了他好几声没像没听见,就碰一了他一下。 对了,我想起来了。经刘氏这么一碰,华溪想起来前两天那个王爷送来的第一个木盒子,挺大的,装蛋糕应该能行。 想到这儿,他就跑出了灶间,往自己的小窝跑。 新建二层小楼,他的房间在二楼,没有打地炕,而是弄了壁炉,整个房间的格调因为壁炉的出现颇有些格格不入。 华溪直奔墙角堆着礼物的箱子,直至今天他都没打开过男人送来的礼物。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什么。 大箱子没有锁,就是一个别扣挂着的,华溪抓挂别往上一提,里面竟然放了一盏琉璃灯,五彩斑斓颜色像是一块块拼接而成,看着有点乱,但实际很有规律。 华溪完全能想象得出来,灯罩里放上烛火后,透出来的光会有多五光十色,绚丽多彩。 如果他是一个小姑娘,看见那么一副如梦似幻的景象,估计能感动的痛哭流涕还能嚎出几句要给他生猴子的话。 华溪收回飞远的幻想,意外的没刺激出哆嗦来,只将琉璃灯小心的放在一边,捧着箱子回到了灶间,把榴莲千层蛋糕放进箱子里。 他又从墙上挂着的空葫芦拿了出来,在嘴口插上斗笠,倒入已经不烫嘴的去火水倒进葫芦里。 刘氏特有眼力价的主动拿起装了榴莲千层蛋糕的箱子,送到哪里去?要是不远的话,我去送吧? 人就在院子里,给他就行。华溪盖好葫芦嘴,帮刘氏撩开门帘,让她先出去。 送礼物的男人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听话的似乎一步都没有移动。 华溪把葫芦递给他,告诉他里面装的是什么,有什么功效。 男人胳膊肘挂着葫芦,单手稳稳的托着箱子,仔细听华溪说完,却仍没有走的意思。就听见他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 溪少,王爷要您的回信。 我的话就是我的回信,你把我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他就行。华溪瞥了瞥这个榆木疙瘩,摆手赶他走。 男人貌似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然后愁眉苦脸的转身走了。 看着马车走远,华溪收回视线,就看到院子里的帮工不少人的眼里都露出羡慕不已的光,再被华溪碰个正着的时候,堪堪的低头继续干活。 华溪心里一直想着被他堆在角落里的礼物,对帮工们的神态并不在意。而是再次回到自己的住处,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角落里的堆着五六个箱子,开了一箱,还有五个箱子。一开始他没动,就想着找机会一次性还回去。 如今打开了一个箱子,仿佛打开的是潘多拉的盒子,颇有点拆盲盒的感觉,让人手痒。 华溪迟疑了一会儿,又犹豫了一会儿,搓了搓手,决定都打开看看,反正他只是看看而已,又不收。 打定了主意,开箱的动作就流畅了。 他先开了最小的一个木头盒子,打开后是一个四方形、镶嵌着宝石的精美盒子。而里面躺着一个比拳头还要大的珍珠,莹莹的光泽看上去就是凡品。 华溪第一个反应,这不是普通的珍珠。 那么,很有可能是夜明珠。 华溪在现代的见过脑袋大的夜明珠,并不觉得惊奇,但也知其珍贵的程度,顿时有点被男人的大手笔吓了一跳。 华溪忽然觉得手中的夜明珠变得格外沉重,他干净放回原处,盖好了盖子。再去开第三个长方形的盲盒 如果前一个只是轻微的惊吓,这么在华溪眼前的第三个礼物,就是彻头彻尾的惊吓了。 这是一把火铳,或者也该叫鸟铳,但又不对,长度比鸟铳短,但又比燧发枪长。 华溪忍不住伸手去摸,内心激荡不已,铁器时代还未结束,已经要步入火器时代了吗? 他小心的拿在手里,细细观摩,发现前身制造的并不精美,但颜色发亮,像是经过了细心打磨。 但他翻来覆去的看,盒子里只有枪,再没有类似火药的弹药了。所以,他只是送给自己收藏的? 或者 华溪的脑海里冷不丁冒出了一个念头,他送的东西从简到繁,该不是要试探他? 想到这里,他忙不迭的去拆第四个盲盒,竟只剩一件丝薄透亮的罩衫。 ??? 他是想多了吗? 他伸手碰触罩衫的瞬间,指腹间顷刻传来一个清凉之感。 华溪以为自己的感觉出现了问题,拿在手上之后,确确实实的从衣服上感到了清凉之意。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脱去了所有衣服,穿上是罩衫。 果然,罩衫贴服在皮肤之上,一股不言而喻的凉爽将全身包裹,真不是一般的爽。 凸(艹皿艹 )! 穿上身之后,华溪就不想再脱下了,这件罩衫简直是夏天解暑的大杀器。不管男人是不是想泡他,他都有点不想还了。 盲盒开到这里,华溪心里产生一种不敢再开的念头。除了第一个礼物外,最和心意的便是这件能带来凉爽的罩衫,他担心,再开下去,他会没骨气的把自己卖了。 生生忍住继续开盲盒的冲动。 其余几件东西都放回了原来的箱子里,只身上这件罩衫,他没脱,另外套上一层外衫,强迫自己走出房间。 他闷着头走到院子里,望着京城的方向,心里忽然有些乱。 这时,一道慌张狂奔的人影,闯进了他的视线里。 溪,溪少,不好了,死、死人了。马大东满头大汗的脸上面无血色,显然是还没从突发事件中缓过神来。 华溪的心上一凛,攥住了马大东的胳膊,出什么事了? 马大东的嗓门本就大,他这么一喊,院子里所有人都惊愕的看过来。 连同在屋里休息的张氏都推开了房门,跑了出来,揪住了马大东的袖子。 你刚才说了什么? 马大东看了看张氏,和随后从灶间里走出来的刘氏和马梦儿,强行咽了一下口水后看向华溪,顺口气。 是建工队里的人,拆迁的时候房屋突然倒了,他被压在了里面,救出来就没气了。他家里人吵着闹着要我们给他们一条命,已经去府衙击鼓鸣冤了,张生跟去了。 听完,张氏直接跌坐了地上,吓得话已经说不明白了,怎么那,那也不 华溪敛着眉,眼里透着异常的冷静。 建工的时候,如果不注意安全,一定会受到伤害,但这都属于工伤,还不至于赔命。但是他作为甲方,补偿是一定的了。 分卷(41) 不用慌,怎么说都是一条生命,补偿是在所难免了,赔命是不至于的。 华溪说完,将张氏抚了起来推给马大东,我去看看。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便传了过来。 一身捕快装的男人,最先下马,目光锁定华溪,操着粗粝的嗓音喊道:你是华溪? 是我。华溪毫不闪躲,正面直视的对上捕快。 捕快见华溪镇定有余,不免重新打量了他几眼,语气缓和了几分,有人死了,知府大人要问话,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华溪点点头,并没把这件事看得有多严重,安抚了张氏他们几句,就和来的捕快们走了。 捕快见华溪非常配合,没有任何反抗,他们便没使用武力动粗,一路上没忍住多瞧了几眼这位淡定的主儿,直到走进知府衙门,华溪都淡定的好像是真的只是来回答知府的问题的。 华溪被衙门的人带走,村里人都在暗处看个真切,一下都慌了。 其中慌的最厉害的是那些加盟商们。 纷纷聚到马大东家打听情况,马大东谨记华溪临走前的交代,只是去衙门里办点事,人死的事,一个字没提。 加盟商们人心惶惶,张氏一家甚至是帮工的嘴巴都是紧,真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知道揣着不安回了家。 华溪进了府衙,却没有被叫去问话,而是直接进了大牢。 他看着牢房的铁栏,看着牢头把铁门的上的锁头关上,这才意识到似乎哪里透着古怪的味道。 人出事了,他身为主顾,他认,也愿意赔偿。 问都不问他的意思,直接进大牢,似乎不符合程序吧。 华溪微微拧眉,双手抓住了铁栏,贴了贴脸颊,脑子里却闪过几幅不合时宜的画面。 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铁栏缝隙大的可以穿过脑袋的大牢是不存在的!!! 第59章 大牢内安静异常, 华溪身处的牢房两旁都是空着的,对面倒是有人,背对着他横窝在草垫子上, 看不出的年纪。 华溪安静的盘腿坐在草垫子上, 托腮沉思。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闻得出其中不寻常的味道了。华溪认为自己不该阴谋论, 可他就是有一点想不通。 大牢设有内训室, 华溪跟着捕快走进牢房时还没觉察出异样,毕竟只是回个话,应该还上升不到去公堂的地步, 便真没多想。 如今在大牢里,想不多想都不行。 能是谁呢?和他有过节的有秦、古、李以及本家中的邵氏。 派人投毒作乱的是张氏,没成事后, 又弄出了人命来变本加厉的迫害他吗?她就是一个的商妇,有那么大的能耐勾结官府吗? 华溪兀自摇了摇头,也许做不到勾结, 但是惹事定然少不了。 思来想去, 还是邵氏的嫌疑最大。 如此以来, 自己就好像有点吃亏了,岂不是毫无防备, 坐等挨打了吗? 直到前一刻,华溪还过分冷静些,这会儿, 琢磨过味儿来了, 意识到自己大概不会轻易的离开这个牢笼。 想到这儿,他站起身靠近铁笼,大声召唤牢头。 牢头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听见牢房里有人叫喊, 并没理会,从对面人的人手中接过一锭银子,笑眯眯的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贵少爷,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啊。 何云沐敷衍的点了下头,朝里面走去。 有没有人?听见了就给我个回应。 没有喘气的活人了吗? 喂!来个人,我渴了。 华溪喋喋不休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出来,何云沐本来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他是白替他操心了。很好,中气十足,半分委屈都没受。 别叫了,大老远都能听见你的叫唤。 沐少?张生找你来的?看见何云沐,华溪心里可算恢复了一点自信,能有人进来看他,说明问题不大。 何云沐还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辛亏当时的契约上只有你一个主事人,不然我和你得一同蹲大牢。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华溪不理会何云沐的调侃,他要知道眼下是什么状况。 何云沐烦躁的看了华溪一眼,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死的是个二十来岁的汉子,家中有个老母和一个大着肚子的媳妇,她们俩正缠着知府大人讨要一个说法。我听那意思,好像是非要你抵命不可。溪少,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不然怎么会胡搅蛮缠的非要你抵命? 华溪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知府大人是什么意思? 秀才遇到兵了呗。被缠得都上茅房躲清静了。 华溪诧异的挑了挑眉,你又知道? 何云沐收起要笑不笑的表情,咳了一声,一本正经脸的说道:我有个做捕快的朋友,我能进来看你,也是托了他的情面。 华溪: 所以,他在无意中闻到了奸情的味道了吗? 何云沐被华溪突然揶揄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使劲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所以我说你是得罪人了,通常这种施工中的死人,不会把主事的拉进大牢里。但是这件事透着古怪,人刚死,满京城的大街小巷就传遍了。反正我现在也猜不出知府大人是什么意思。但不至于真的昏庸到让你抵命平愤。 华溪呵呵哒了两声,那么我还得再蹲一段时间了?我看他不是昏庸,而是无能。 这等无能之辈,他是怎么坐到如今的官位?寒气逼人的南宫戎晋,周身的威压迅速扩张,迫使躬着身子的白面书生都不敢抬起头来,凭声音判断高高在上的那位王者的情绪。 在京城做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是所有京官不可言明的一条做官准则,所以身为京城的最小的父母官,更是以此保命的。 到我的眼皮子底下混日子来了,真当俸禄是那般好拿的吗?召所有官员进殿。这两年,他是集中整治民生,倒忽略了身边的大臣们了。所以,他们便有恃无恐的松懈了? 随伺太监得令,赶紧传达了王爷的命令。 白面书生抿了抿唇,没吱声,更没有退下。 且看吧,一会儿少不了一阵大发雷霆。 哎,他真是没看出来,一个哥儿前前后后把朝廷的官员都快搅和了个遍了。 乌泱泱的满朝文武,聚集在金銮殿上,齐刷刷的跪拜王爷。 除非大事,平时的早朝都在议事阁,摄政王很有分寸的极少出现在金銮殿,更从没坐过金銮龙椅。 武官还好,心思直没有文官那么弯弯绕绕,即便猜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但绝不会和自己有关,顶多是又有哪个小国不长眼来挑衅,才会启用他们这些武将。 所以即便是跪在金銮殿上,面上也是波澜不惊,悉听尊便的模样。 唯独难为了文官,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不时的朝左右丞相身上瞄,不然就是大学士身上瞅,希望能从中得到警示。 可惜一人之下的几位高官们都是一头雾水,不由自主的开始自省,自己应该没做错什么事才对吧。 当然,除了联合黎王和明王的事外。 可这都过去很久了,晋王不会小肚鸡肠的翻旧账吧? 低着头的两位丞相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都瞧出了不解,最后两人的视线都落在的老神在在的于阁老身上。 他会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南宫戎晋审视一般的俯视当中,武官坦荡,文官惴惴,唯有知道答案的白面书生看戏似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精彩的表情,托溪少的福,真是比看大戏还有意思。 抵命是不可能的。 真要在大牢里过夜,华溪却是千百万个不愿意,待着机会拉着何云沐的袖子坚决不撒手,你多花点银子把我保释出去。 隔阂一道铁栏,何云沐就是想拍掉华溪的手都拍不到,你当大牢是我家开的吗?松手,今晚我要去参加宴会。 捕快是你男朋友,你想想办法。 男朋友三个字,何云沐就听出了个字面意思,不然他得追牢里头捂住他的乱说话的嘴,乡下地方你都住的了,一个牢房算什么。我没办法,你就忍忍吧。牢房里的环境真不是一个少爷能消受得了的,说到儿,何云沐瞄了眼那个不知道被老鼠撒过多少次尿的草垫子,突然长了点良心,语气软和了几分,大不了,我给你送些新的被褥来,让你睡个干净地方。 不是吧,你真要这么对我?华溪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一千点的伤害。 溪少,我尽力了,真的爱莫能助。即便家中的亲戚有人能使上劲,可他就是一个何家少爷,开了口也是自讨没趣,没人会看他的面子。 滚滚滚,找你的男人去吧。华溪不再难为他,松开手,让他赶紧滚,别忘了新被褥,不然我以后挠你家墙去。 何云沐切了一声,毫不留恋的大步流星的赶紧走了。 有异性没人性啊!我终究是错付了。华溪背着身,喃喃自语,听到去而复返的脚步声,眼中的伤感迅速换上喜色,不亏说我看中的人,我就知道你不会看我这么最后一个惨字在喉中夹断,在他的视线里,何云沐是表情古怪回来的,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 草民见过大人。华溪一个激灵,就要施行跪见礼,而对方连忙出声制止。 免礼,本官乃大理寺卿,特来接手此案。委屈华溪少爷了,请随本官进内堂详谈。 大理寺是办理重案的地方,相当于向现代的重案组,却来接手因施工死亡的案件,却是令人匪夷所思,也难怪何云沐会一脸的古怪了。 何云沐故意慢半拍,等着华溪从大牢里走出来,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看过去:怎么回事? 华溪自己也很懵比的好吗? 见华溪不似装假,何云沐看着前面的官服男人,咬了咬下唇。 华溪也在琢磨其中的蹊跷,倒没发现何云沐的异样。 本来就没何云沐什么事,先前又是急着要走的人,这会儿跟着华溪一同来到了府衙的内堂,却一点不着急了。华溪少爷请坐。大理寺卿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就命人备茶,自己坐在上座。自始至终就没留意过何云沐一眼,更没和他搭过一句话。 被漠视了的何云沐,气狠狠的一屁股坐在华溪旁边的空座位上,一双眼睛就那么瞪着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视若无睹,慢条斯理的说道,在施工过程中,至人伤亡的案件,本官已经有所了解,对王大人的处置深感不妥,便第一时间赶到狱中,亲自请华溪少爷,希望能缓解华溪少爷心中的不满。 华溪顿了一下,先来了一套冠冕堂皇的措词,大人如此深明大义,草民感恩戴德,哪里会有不满。 华溪少爷如此通情达理,实属罕见。本官敬佩。大理寺卿说话的同时,似有还无的瞥了何云沐一眼。 华溪:。 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也不至于提到如此的高度吧! 大人言重了,草民确实是主事之人,其中的责任不会推诿,理应承担,只是不太清楚王大人的行事作风。大人既然亲自前来,想必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有误会,解除便好,草民只当是大牢一日游了,颇为新鲜的紧。 先前也不知道是谁死活不要在牢里待着了。何云沐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是拆台,引得华溪看了他一眼。 这一瞧,才发现他的古怪来。 好家伙,谁欠他钱了还是怎么滴?怎么一副要砍人全家似的气愤表情。 第60章 单从大理寺卿面容上看来, 大概只要有二十八九岁,绝对不到三十,就是脸上留着胡子, 显得格外老成些。 分卷(42) 难道, 何云沐喜欢这一款? 华溪的心里有了猜测看向的何云沐的眼神里就多一层探究的光。 大概是华溪投来的视线太过明显, 何云沐不自然的闪躲他的眼神, 抿住了唇不再说话。 本官代王大人向华溪少爷赔个不是,委屈华溪少爷了。说着大理寺卿的就拱手作揖。 华溪连忙还礼,表示大人客气了。 两句话的功夫, 有人将茶水奉上。上座的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开始公事公办的询问。 虽然不知道王大人哪去了,但要大理寺下派官员接手这么小的一个案子, 就透着古怪。 但人大理寺卿什么也没说,问了几句话,就让华溪拿出一百两抚慰家属, 这事便这么了了。 两人走出内堂, 眼看着就要走出衙门大门的时候, 华溪才揽住心事重重的何云沐,你想什么呢?心思比我还重, 好像坐牢的人是你似的。 从走出内堂,何云沐就低着头,走的也快。 何云沐顿了顿脚步,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华溪一会儿, 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摇摇头,今晚去我家住吧,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关了。 华溪没有任何异议的同意了, 毕竟他刚才可拿出来一百两,住客栈还得花钱不是。 你不去赴宴了吗? 不去了。何云沐蔫蔫的回了一嘴,径自迈开步子继续朝前走。 门房打开衙门大门,两人一同迈出门槛,就听见有人在喊华溪。 只见马庆儿捧着一个包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不住的上下打量华溪,生怕自己露看了什么伤痕,你? 你怎么来了?问话的同时,华溪还朝马庆儿的身后看了两眼,确定只有他一个人。 见华溪大体无碍,马庆儿心里紧绷的弦一下松了,暗暗的松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你,娘在家里吓晕了。 马庆儿这种口是心非的毛病也是没谁了,华溪笑了笑,看了眼他怀里抱着的小包袱,我知道你担心我,我没事了,走,咱们今晚去沐少家住。 马庆儿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小包袱,里面放着他们家的全部家当,带着什么目的来已经不言而喻了。 马庆儿闷闷的、有别扭的嗯了一声, 何云沐嗤了一声,他是知道马庆儿的,但平时几乎没说过几句话,就是见他去学堂送饭的时候,那股扭捏劲,他看不顺眼,不就是喜欢人家秀才吗?至于那么拧巴吗?他突然有些不耐烦,你们还走不走? 走走走。华溪说着,拉着马庆儿跟上何云沐。 再次来到何家,何云沐所在的听雨轩,华溪才感到一丝丝的荒凉。 虽是嫡子,但在家中的地位也仅仅是高于庶子那么一点点罢了。 好在听雨轩有单独的小厨房,也有蔬菜肉食等供应,即便过了饭点,主宅那边的厨房不再供应饭食,华溪也照样能整出一桌子佳肴来。 华溪在何云沐的安排下简单的冲了个澡,算是洗去大牢里的晦气,才一头扎进小厨房捣鼓他们的晚饭。 马庆儿净了手就沦为墩板,专心剁肉。 华溪也不想弄得多精致,就弄个肉丸汤,韩式大拌、小酥肉、酸甜茄子条。三个人,三菜一汤,正好。 马庆儿一边剁肉,一边还得分着心看华溪在做什么。 他看华溪用手把蔬菜撕成了大块放在一个大碗里,然后又调了一碗由盐、醋、酱油、香油以及糖的汁。接着锅内下油,放了辣椒和花椒和他剁碎的蒜蓉炒了一会儿,飘出了香味后,他又挖了一勺辣酱搅拌倒进之前调好的汁碗里,最后浇到放了手撕菜的大碗里,搅拌均匀之后,他就放一边不管了。 马庆儿默默记下了步骤,就听见华溪来了一句,这个叫拌凉菜吧,可惜没有花生,如果放进油炸的花生,就能叫华式大拌了。毕竟少了好几样东西,不算是正宗的韩式大拌,他就给改了个名字。 接着是小酥肉,然后是茄子。 每做一道菜,华溪都细心的讲解了一下重点和注意事项。 等做完酸甜茄子,小厨房的到处都是香味,引得泡完澡的何云沐都走了进来。 你还真有两下子。何云沐被小酥肉的香味引进来的,头发半干不干的垂在身后,说着话的同时还朝那盘小酥肉伸出了手。 还有一道肉丸汤就能吃饭了,你这儿有没有酒?华溪也没回头去瞧,快速的将调加了作料的肉丸卷成团一个个挖入汤里。 偌大的何宅怎么能没有酒,飒爽的何云沐更是爱喝这口。 花亭四周挂满了灯笼,映得亭内花岗石桌上的菜色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滤镜,格外令人锤炼三尺。 园子里伺候的小厮丫鬟都被何云沐赶了下去,只三人围着圆桌坐定。 华溪提起酒壶主动给他们斟满了酒,纯纯的酒香扑鼻,勾起了他现代时久别的馋虫,他率先举起莹绿色的玉石小酒杯,久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是多少,我先干了。 那武松喝的烈酒不过才十度左右,就华溪自身而言,他喝过55度的酒,能喝一斤。所以古代这点度数的酒跟白开水似的,他根本没当回事,一口就把一小杯的酒喝进了肚子里。 何云沐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了一声爽快也跟着一口闷下。 见两人都是一口喝光,马庆儿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一扬脖也喝了个干净,小麦的脸色登时就红了,嘴角挂出了弧度。 小酒一喝上,气氛立马就不同了。 马庆儿是第一次喝酒,刚开始闷不做声的只当个老实的听众,一边听对面两个人倒豆子的话,一边吃着今天做的几道菜式,细细品尝其中的味道,并回忆了一边华溪操作时提醒的话。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何云沐拿着筷子的手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艳红的面颊上一双眼赤红的看着华溪,华溪,你说,本少爷长的就那么不入眼吗?我好歹还是个未出阁的哥儿,他就是有拖油瓶的个鳏夫,凭什么瞧不上我? 谁?那个大理寺卿吗?华溪面色如常,几杯酒下了肚几乎没有给他任何影响,明亮的眼神中促狭无比。 何云沐兀自倒满了一杯酒,再次扬脖喝了进去,打了个酒咯后,说出来的话颇有几分委屈,不是他,还有能有谁。我不就是把话和他挑明了吗?他至于拿我摆设,当我不存在吗? 马庆儿也有几分醉意,听着有些迷糊,只听出了一个重点,诧异的问道:沐少,你和男人表明心意了? 何云沐睨了他一眼,怎地,以为我像你,看到心上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马庆儿被何云沐顶得脸臊的慌,为红晕的脸色再染上了一层羞意,支支吾吾我了半天,找不到措词怼回去。 华溪瞧着乐呵,一拳怼向何云沐,你丫的少欺负我的人,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心直口快吗?马庆这叫矜持,懂不懂,说不定,那个大理寺卿就好这口。 但是,马庆我也要说你,我不是都给你制造机会了吗?要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你以后别去送饭了,白浪费感情。说完何云沐,转头又训上了马庆儿,两人,他谁都没惯着。 我,我配不上他。我只想在心里喜欢他,没想过要怎么样。马庆儿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低下了头,后面的话不细听几乎都听不见了。 瞧瞧,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儿,亏你还干农活,白长一身的力气了。你学学溪少,即便学不来他的雷厉风行,跟了他那么久,泡男人的胆量总该涨些。何云沐指着马庆儿就是一通没好气,最后指向坏笑。 华溪拍掉他的手指,你说归说,别指我。再说我那些风流韵事都是老掉牙的事了,我现在可是良民,不泡男人了。倒是你,你怎么和大理寺卿勾搭上的,他该不会是你相亲大队中的一员吧。 也不知何云沐有几分醉意,再次为自己倒满了一杯酒,闷头喝光,没接话,我是一眼就瞧中他了,不是因为他是官,也和家族联姻一点关系没有。我就喜欢他那种睿智冷淡的男人。如果他瞧不上我家的背景就算了,可媒婆传过来的话是没瞧上我。 我是相过不少亲,我也拒绝了不少男人,可我从没像你那样包过男人,更没三心二意的滥交。为什么就看不上我。 所以你心里不服气,找上门理论去了。华溪适时的下了定论,好家伙,他哪里是上门表白,是质问去了。果然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怎么,就许他拿一句瞧不上敷衍我,就不许我问个清楚吗?何云沐梗着脖子,至今仍是一脸的不服气。 可算听明白的马庆儿吃惊的看着何云沐,为他的大胆竖起了大拇指。 有用吗?最后没脸的还不是你自己。我问你,你是不是就过不去那个坎了?就非他不可了?华溪一巴掌拍在何云沐的肩上。 何云沐怔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没想过,但那个男人他确实很喜欢很喜欢。 哑巴了,问你话呢,要是没想过,现在就给我好好想。还有你,马庆儿,你怎么想的,如果你只想暗恋的话,以后就给我离那个秀才远点,别干些没出息的事儿,给我丢脸。 马庆儿也沉默了,捏紧了手中的酒杯,端起后一饮而尽。 既然已经说道这个话题,华溪干脆就把话说开,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你们俩给我听清楚了,我们可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儿女情长的事要是没有决心就都给我靠边站。我今天算是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虽然有惊无险,但摆明了是想整死我,你们俩的心事算个屁。 华溪的话一下子拉回了主题。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不是因为华溪被陷害坐牢了吗? 往深了想,死人的事可大可小,若是引起民愤,华溪势必要遭大罪的。 你想到是谁了吗? 华溪没好气的睨了何云沐一眼,今天在衙门内堂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男人身上了,恐怕都没细听大理寺卿的问话。 其实他的问话很巧妙,当时华溪就听出了其中引申出来的另一层意思,若华溪的脑子够灵活,就能听出他再变向告诉华溪幕后的黑手指向的华家。 虽然他不知道大理寺卿为什么要帮他,但这份情他记下了,免去了自己胡乱的猜测。 所以,他的小吃街的计划要稍有变动。 想赶他走?他偏不走。 我确定是我那后娘干的,所以,沐少,我要改变一下计划,小吃街的规划要押后,我想盘下翡翠楼旁边的茶馆。 你想和华家对着干?抢他们的生意?何云沐也不是废材,华溪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的到。 华溪郑重的点点头,信我吗? 何云沐一把按住额头,头怎么突然疼起来了。 我都已经上你的贼船了,你觉得我还能下船吗?何云沐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 华溪笑了,揽上他的肩膀,大力的拍着,好兄弟,我保你上船不亏。 你做的菜好吃。马庆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算是变向回答了华溪的问题,他是信的,他相信一个做菜那么好吃的人,绝对能干得过。 华溪伸出另外一只胳膊搭在马庆儿的肩头,笑道:哥们帮你搞定秀才,要不要?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相信应该也能套用到哥儿身上,他在现代的时候可没少见身边的兄弟被追上手的戏码。 他没经历,但他见过啊。 一听华溪这么说,何云沐一点不遑多让的抢口,那你也帮我搞定他。我把私房钱都拿出来支持你。 成,我让你们事业,爱情双丰收! 顶着月光,与夜色容为一体的男人,坐在屋檐之上,清楚的听见华溪的大放厥词后,唇角不经意的翘了起来。 第61章 饶是度数再低, 那也是有度数的,那也是酒,架不住一壶一壶不要钱似的猛喝。 马庆儿最先醉到在桌子上, 含糊不清的呢喃着什么。 此时的何云沐不止脸红透了, 脖子上都是挂着一层红, 他的胳膊搭在华溪的肩膀上, 一个酒咯跟着一个酒咯的往华溪脸上喷,好半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华溪单手撑着额头,眼神微醺好似没有焦距, 像是听见了对方的话而不住的点头。 他是没想到喝多了不仅是肚子胀,还会上头,明明度数不高啊。 他随手挥开何云沐勾搭在肩膀上的手, 脚步不稳的扶着桌沿站起来,迈着虚晃的步子往小厨房走。 原本就没有那么长的一段路,华溪却走出了万里长城的感觉。连扶墙走路的手都有些使不上力气。 他错了, 他低估了古代的酒! 华溪低头的吐了口酒气, 身子忽地一软就要跌倒 酒力这般不济, 还敢如此拼酒。淳淳的低沉之声自胸腔而来,环绕在华溪的耳旁, 像是天然而成的低炮音般,轰得华溪神色有些恍惚。 南宫戎晋将倒在怀里软绵绵的华溪搂的更紧了些,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温热的气息喷在华溪后颈上, 有些热,也有些痒。 分卷(43) 一股夜风吹过,散了华溪耳旁的发,脖颈的感触更加明显。 华溪挠了挠后脖颈, 不舒服的呜咽了一声,想要离开,却一点劲使不上,索性就靠这个暖烘烘的大靠垫,揉着眉心,你这个王爷当的可够清闲的,别人的宅邸说来就说。 南宫戎晋轻溢了一声笑,再次收紧双臂,下巴磕在华溪的肩头,慢条斯理徐徐道:喝醉了? 华溪蹙眉轻轻晃了晃脑袋,大概是,感觉脑袋沉,我得去弄醒酒汤。不然晚上有他头疼的。 南宫戎晋这才敛了脸上的笑意,正了脸色,冰凉的手指抚上华溪的太阳穴柔内,很难受吗? 你没喝醉过酒吗,你问我?他就是说话清晰了点,不代表酒没上头,反应不迟钝。 南宫戎晋舔了下突然有点发干的唇,一下将人拦腰抱起。 你又要干什么。华溪慌忙的扒住男人的脖子,可手上的力度不够,只能算是放。 我说我能做什么,站都站不稳了,我送你回房。 不要,放我下来,我得弄点醒酒汤喝。 我给你弄。南宫戎晋不容置喙的说完,抱着人就闯进临近的一间客房。 客房被丫鬟们一早就收拾好了,干净的房间,没有一丝灰尘。床榻之上都铺着干净的被褥,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原是点过香薰的。 借着月光,南宫戎晋将人放在床榻上,用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了油灯。 华溪按着眉心,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一些,可酒劲上来,烧的不只是脑袋,还有他的身。 你是不是想趁我喝醉,好占尽我的便宜?华溪使劲揉了两把脸,抬着脑袋半眯缝着眼看向一身玄衣的男人。 如果你是这般期望,我亦可满足于你。俯视身下的双颊嫣红的华溪,南宫戎晋情不自禁的滑摸了一下他的面颊,最后轻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下巴。 你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说完这句,华溪自己先绷不住乐了,胸膛震荡。 笑什么? 其实醉的人都知道自己干什么?起码知道这一刻自己都做了什么。至于醒了之后会不会断片,那要分人了。王爷,你是不是也喝酒了?撩一个吃醉的人,你就不怕他事后不认账吗?起码他就是这样的人,事后断片。 你是不是在提醒我什么?南宫戎晋半蹲下身,与之平视,眼神暗了又暗。 华溪拧了拧眉,微噘着嘴状似在思考他的话。 我可以将你拆骨入腹,不用负责。男人的声音仿佛带了钩子,划响锁住心门的铁链,继而拉扯,发出了响声。 话一出口,莫名激起了一阵酥麻之感。 华溪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男人,甚至,他伸出了双手捧住了对方的脸,细细的打量对方。 从眉骨上浓黑的眉毛,往下,漆黑中带着光亮的眸子里,他看到自己的懵懂的表情,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似薄凉的唇瓣上,轻而易举的想起上次的那个吻。 他说不清自己心态,也有些看不懂自己的想法。 他只知道他真的不讨厌男人的吻,但他想弄清楚一件事,他的心里为什么没有产生恶心和厌恶感。 想到这儿,华溪在南宫戎晋微诧的眼神中送上了自己的唇,他迫切的想知道,一个吻而已,问题到底出现在哪儿。 华溪的唇瓣柔软,又带着生涩和试探的目的,一下一下的撩拨着南宫戎晋。 南宫戎晋先是一怔,随即反客为主的勾住了对方的浅尝,甚至大掌禁锢住了华溪的脑袋,不让他产生一丝一毫的退步。 鼻间弥漫着房间内飘荡的香气,更有一种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与之缠绕,冲击着华溪的嗅觉。 这一刻,华溪的大脑空白了。 下一刻,脑海里浮出了很多带有颜色的画面,渲染了整个海域,既压迫,又让人有些窒息。 华溪不知自己何时将双手插入对方的发间,如同男人的手掌按着自己的脑袋一样,不让彼此离开唇间半寸,那份迫切想要更多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一个吻而已,他就感到了来自心底里沸腾的热血。 待他能大口喘息之时,已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襟大开,脖颈间有个蠕动的脑袋匍匐着。 华溪磨牙嘶了一声,不服气的捧起对方的头,对上那个微张的薄唇再次送了上去。 似乎过了良久,又似乎只是短暂的片刻,两人唇瓣相抵,濡湿的呼吸频频的打在彼此的唇齿之间。 华溪混乱的大脑里仿佛飘来了一朵白云,上面竟刻出了一句问话。 事后你会记得吗? 记得什么?什么事是需要他记得的? 活在当下,享受在前,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第62章 华溪承认自己有点借着酒行凶的意思, 他就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和男人的接触并不深,交谈也没涉及太多方面的内容。若非那个吻打破了他们之间厨师和食客的关系,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难道他以前就是弯的?就是一直没有遇到过一个引领他走上这条路的男人么? 华溪睁开眼, 早晨的阳光正好透过纸糊的窗户照在他的脸上, 并不刺眼, 但仍有一时的不适。 他伸手微微遮挡了一番, 思绪开始波涛汹涌一般的翻涌。 前半夜的记忆,他记不太清了,可身体很诚实, 肌肤之上的痕迹证明着他记得,甚至可以编出一段佳话来,就问你信不信。 此时, 床榻之上只有他一人,那个男人不知去向,是后半夜走的, 还是清晨走的?华溪当时睡死过去, 确是一点不知了。 现在他是深深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拔掉(□□)无情了?别说是留言了, 就是字条都没有留一个! 华溪苦笑了两声,低呼了口气。 做了就认, 认了就不会逃避。 就是有些可惜记不得他们做的时候,是什么滋味了。 看来有必要清醒的时候来一炮。 华溪渐渐拨开脑海里覆盖的那层薄雾,确认了自己弯的事实, 原来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接受。 醒了么? 低沉又暗哑的声音忽然从旁传来, 听得华溪一怔。 他拿开遮着眼睛的手,歪头寻了过去,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 你没走? 男人勾唇轻笑,带着老茧的手指粗粝粝的划过他的脸颊, 抚上了华溪微张的唇,我就当你是舍不得我,才问的话。 华溪莫名的心悸,老脸忽地一红,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拍掉他的手,支棱手臂就坐了起来,后股顿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眉头当即拧成了麻花,赶紧侧身坐着。 快、感没有记忆,后遗症倒是找上门了,还有比他更衰的了吗。 他瞪向面露忧色的男人,如果他敢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一准咬死他。 我抱你去泡药浴。说完,连着蚕丝被将人一同抱了起来,脚步飞快的走进耳房。 看到放在耳房里的一个超大浴桶,华溪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一被放进热气腾腾、充满药味的浴桶里,他忙抓住了男人的胳膊,这里不是 小傻瓜,是我的府邸啊。说着,忍不住伸手亲昵捏了捏华溪发愣的脸蛋。 华溪当场愣住了,他不是在何云沐那儿吗? 心中疑团越滚越大,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比如,他们是怎么来到王府的?何云沐他们知道吗?下人们有没有看见什么?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 别的事不记得没关系,我只要记得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看着华溪呆愣愣的表情,南宫戎晋的下腹就传来一阵燥、热,不停的叫嚣着直冲脑际。他迫不及待俯下身寻到那张美好滋味的唇瓣,想吸取甜蜜的味道来缓解一番。可惜他低估了,华溪的魅力,这一尝便不能于浅尝即止,而是猛烈的加深了这个吻。 水温本就极高,又被男人毫无预警的偷袭,搞得华溪心猿意马的骚、动不已,下意识的扭了扭了腰身,动了动腿。 大概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在□□上主动的可人,尤其华溪的吻清甜的会令人发狂,直想溺死其中。 华溪的体温快速升高,白皙肤色透着一层诱人的粉色,体香和药味混合后竟散发出了催命符一般的邀约,刺激着男人顾不上脱去衣衫,直接进了浴桶。 只是一个亲吻而已 在男人也陷入浴桶前,华溪的脑海里还只付出了这么两个字。 疼的厉害吗?蛊惑的声音,带着小心的询问。 华溪明带着一层水雾般的眼神看向男人,本想说你以为呢,可神奇的是,心里冒出来的(河蟹,大肥河蟹了啊)念头竟胜过了身体上的不适感。 或许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哪来那么多废话啊。华溪实在太好奇了,朝男人看过去的眼神中明确的表达出了一个明确的含义。 男人的眼神似乎都要暗出波纹来,动荡不已,随即低沉一声,覆上了华溪的脖颈,在原有的痕迹上再覆盖了新的印记。 约莫过了近半个时辰,药浴里的药水几乎溅落了一地,满满一桶的药浴,也溅得剩下了半桶药水的样子。 华溪浑身无力的趴在男人的胸膛,虚弱的喘着气,听着来自胸口的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享受着男人力道适中的按摩。 不得不承认,干坏事这种事,确实还挺特别的,完全为昨晚空白的事情描绘出了丰富多彩的颜色,很显眼,更让人有点欲,罢,不能。果然开了hun,脑子里的颜料就自觉的变多了么? 至于他们关系可能用pao友这两个词来形容更贴切吧。想通了之后,华溪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和压力,还轻松了不少。 虽然我很享受这一刻,但是水凉了,我们该出去了,嗯。沙哑的声音自头顶上传出,刚毅的下巴蹭了蹭华溪的头顶。 我实在没劲了,抱我出去吧。 华溪只觉男人的胸腔一震,哗啦一声,抱着他离开的浴桶,扯过屏障上的浴袍罩在了华溪的头上,自己也不披件衣裳就那么回到之前的厢房。 床榻上已然换上了新的床褥,案台上点着清凉味的香薰,如同之前男人身上沾染的那般。 南宫戎晋抱着华溪走到床边,直接搂着人就坐了下去,拿起床上柔软的布巾蒙在华溪的头上,轻柔的擦干他的湿法。 你别光顾着我,自己也擦擦。华溪推搡了两把,没推开,只得伸手捞过另外一条洁白的布巾去擦男人身上的水珠。 男人身上肌理明显,肌肉均匀,硬邦邦的手感却并不是那种全是大块头的肌肉,像个健美先生似的。他这种就很精致,精瘦有力量,是华溪生前特别喜欢的那种身材,可惜他怎么练都练不出来。 南宫戎晋眼中的笑意就不曾减过半分,甚至一点都不舍得将视线挪开,尤其是此时怀里华溪安静又专注的模样,胸臆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被塞的满满当当,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老看着我干什么?你赶紧穿上衣服,就算在自己家这么露着也不好看。华溪把布巾一丢,拉紧了浴袍,系紧腰间的带子,打了个活结。 不否认关系是一回事,但要这么一直腻歪,华溪就些不适应,不习惯。 现在这个园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除了你,没有人会瞧见。 那也不能光着,我有话和你说。华溪不满的连翻拍了几把他的胸口。 不想动,就这么说吧。如果可以,南宫戎晋想的是一整天都这么抱着他,软绵绵的身子,抱着很舒服,顺便还能蹭蹭的他的脸颊、脖子,偷个香。 可是我饿了啊?华溪无语瞥了男人一眼,你不叫人送点吃的过来,是想死我吗? 我们就这里吃。说着,他还将华溪领口的位置扯了扯,挡住了白皙的锁骨。 话音过下不过眨眼的功夫,厢房的门被敲响,就听见从门外传来询问的声音。 南宫戎晋扬声说了句进来吧。 先是小厮抬着一张四方桌走了进来,随后是端着托盘的丫鬟们。 华溪瞪了南宫戎晋一眼,在他的怀里挪了一下屁股,挡住男人大部分的春光。 不管是小厮还是丫鬟,一个个全都低头不语,迅速的将食物放在桌子上,弓着腰倒退着出了房间。 过程中就没一人抬头偷瞄的。 厨艺可能不如你,你先将就着填饱肚子吧。南宫戎晋捻起一块桂花糕放进了华溪的嘴边。 分卷(44) 华溪也不矫情,张口咬了下去,甜而不腻,好吃。其实我对糕点并不是很拿手,主攻还是菜品。 不是华溪谦虚,在没有烤箱的年代里,要做一道精致的糕点,他真的不在行。 你喜欢便好。难为我,对他人做的饭菜,再兴不其食欲了,你要负责。 怎么听都觉得有几分耍赖的语气,华溪连啧了好几声。 我都不知道你有几个女人,几个哥儿,还要我这个雏给你负责?你说笑呢。顺嘴溜完,华溪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起来,嘴巴里的桂花糕都不怎么好吃了,避开他继续喂投的桂花糕,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我负责也可,溪儿你认吗?南宫戎晋的笑意更大,单手滑进了浴袍内,有意无意的扶着华溪光滑的小腹。 溪儿两字听得华溪一阵战栗,皱着眉表达自己的不悦,你别叫我溪儿,听着别扭。 宝儿? 华溪:! 脊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还是叫溪儿吧,有别人的时候,别叫就行。对了,你成亲了吗?华溪放下准备直接往嘴里灌茶的茶壶,抬额看他。他真不喜欢3这个数字,不管是什么形式。 没有,溪儿已经想嫁给我了吗? 华溪:。 大哥,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这样就好,我们各取所需,彼此都能爽。以后你有了想娶的人,分开了也没有负担。接受和男人坏事,满足生理需求,对华溪来说还是能接受的。至于成亲什么的,就敬谢不敏了。他还是更喜欢自由,不喜欢束缚。 说完话,并没有察觉到男人微微僵硬的怀抱什么不对劲,继续拿起茶壶狠灌了几口,这才觉得解渴了。 你不想要名分?即便是妓馆里的女人或者哥儿,只要不是见不得人,没有人会不想要名分,哪怕是一个低等名分。 可华溪倒好,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干坏事。 而南宫戎晋在华溪说出这番话以前,也确实没想过要娶他,只想要他留在自己身边。 但昨夜尝过欢好的滋味后,南宫戎晋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他想要给华溪一哥愿意陪着自己的名分,但那都不是正夫的位置。 我喜欢和你做坏事,这就够了,名分什么的对我不重要,将来也能好聚好散。但我只有一点要求,若你想娶亲了,不要瞒我。华溪的语气坚定,眼神认真,反倒让南宫戎晋生气了。 他们才刚在一起,就想着分开的事了吗? 你要是没有意见,我们就这么相处吧。反正现在我还蛮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华溪的话怎么听都像是身份对调了,比南宫戎晋更像是个情场浪子。 南宫戎晋眼神暗沉了几分,郁闷的啃了一口华溪的耳垂,他怎么感觉自己更像是被对方包养的戏子。 别来了,我是真没力气应付你了,今天就这样吧,填饱了肚子我还有一堆事要忙。华溪嬉笑着躲了躲,咬耳朵什么的真的有够痒的。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南宫戎晋的语气越发幽怨起来,眼神紧跟着变得怨气冲天。 听着语气不对,华溪看了眼了变成怨妇脸的男人,噗嗤一声乐了,摸小狗似的摸了摸他的脸,你可能不知道,我昨天坐了大半天的牢,临近傍晚才出来,不然也不会去沐少家住。 之前为了打造小吃街,我跟银号贷了一笔款,眼下我改变主意了。用那笔银子买下翡翠楼旁边的楼盘,尽快支棱起来。我想把花家在京城的美食城打下来。 所以他要尽快操办了,买下茶楼,简单的改建一下就得开张营业,不然他还款的时候就有些紧巴了。 至于美食街,只能暂时搁置。 南宫戎晋默不作声的听着,那个糊涂蛋王仲之已经被他下入大牢,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准出来的,他要他也尝尝被冤枉入狱的滋味。但转念又一想,没有王仲之办得那个糊涂决定,他恐怕还抱不了华溪入怀。 这么一算,似乎就功过相抵了。 不,害他的溪儿坐牢,就不能轻饶,等大牢惩罚结束就将他踢出京城,派到偏远的地方做官去吧。 第63章 我?华溪不太确定的来回指着自己。 南宫戎晋看着华溪泛着傻气的模样, 不由得好笑着抓住了他指向自己的手指玩着,我只信你。御膳房常年没出新花样了,每逢使团来访都用那老三样招待, 他都嫌丢人。 这次他怎么都该扬眉吐气一回了。 这事你说了算?华溪放下筷子正坐着身, 眼底逐渐燃起了兴奋, 异常认真的看向男人。 如果是真的, 他能借此声名大噪,对他要做的大饭店绝对有利。 也就在刚才吃饭闲聊的时候,南宫戎晋算是忽然说出他作为主厨招待外国使团的事, 华溪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我何时诓骗过你?男人好笑的刮了下华溪的鼻子。 这话没毛病,可他们之间似乎也没涉及到类似允诺的话题。 算了,不去想。 出访使团什么时候来?我一个没品没级的平民, 御膳房里的人能听我使唤吗?还有我要准备多少道菜?是皇家宴席那种吗?该不会是满汉全席吧?华溪挠了下发痒的鼻子,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整个御膳房你说了算,若有人敢造次, 直接丢出皇城便是。至于使团到访的时间, 应该还有一月有余, 够吗? 宴会级别不能算是顶级,但也要突显大昌王朝的豪来。 所以, 还是要像满汉全席那般准备108道吗? 男人却说,不需要那么多,八十一道便好, 分三天, 每天二十七道菜。 问题是八十一道菜也不算少了,好吗? 而且听男人的意思,好像要在菜品上大做文章,只有他到底想干什么, 华溪就没再细问,满脑子都在琢磨菜品,毕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以至于被男人拉着手走出了王府,停在了一座二层楼高的楼房时,华溪才回过神。 他一脸茫然又莫名的看向南宫戎晋。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仔细看看!南宫戎晋无视周围人群频频不敢正视观看的眼神,按着华溪的肩膀,将人转了一百八十度。 翡翠阁醒目的三个字招牌先入了华溪的眼,男人低醇好听的声音徐徐入耳。 想要和翡翠阁打对台,旁边的小茶楼根本不堪入目。说着,南宫戎晋又将华溪摆正身子,起码要这种级别,方可比之。 华溪的脑筋转的飞快,立马想到了男人话中的意思,出口的声音经不住的轻颤,这是你的产业? 饭间闲聊,说完便完了,华溪真的没想过南宫戎晋会听在心里,行动到腿上,看着笑得有些慵懒的男人,一时有点怔愣。 现在是你的了,如何,跟我不亏吧。南宫戎晋忍着咬他一口的冲动,握住手中纤细的手,抬步往门口走去。 华溪暗叫了一声凸(艹皿艹 ),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睡一觉,换了一套房子。 他怎么忘了,对方可是位王爷啊,是一位货真价实有权有钱的大款。 华溪说不清这一刻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很别扭,很不舒服。他愿意跟他睡觉,单纯是因为男人qi大活好,他很享受,真没往别处想,不然他也不会将两人定义为pao友。 如今产生了金钱似的交易,以至于让华溪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被包养了的情人,脸上便没有露出男人预想中的高兴来,眼神里还透出了隐隐的灰暗来。 走在前头的南宫戎晋还在为华溪介绍这个房子,倒是没发现他的异样。 这里原本就是按照酒楼模样搭建,只是我没寻到合适的大厨,便改成了绣楼。你看看,如果不需要修改,择日就可开业,至于楼内的 华溪心情矛盾的放眼查看,一楼大厅放着各类绣品,占满了大半的位置,一个精明干练模样的女人附身静候在旁,伙计们全都一脸肃容的躬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现场的气氛被他们弄的紧张万分。 久没听见华溪的声音,南宫戎晋停下脚步转身便清楚的看见了华溪的不甚高兴的表情,怎么,不满意? 华溪想从男人的掌中抽回手,却被对方握得更紧了,不容他有半点退缩,看着男人眸子里散发出来的不悦,华溪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清自己的心情,随口来了一句。 和你上过床的人,你都会这么大手笔吗? 南宫戎晋微微一怔,眼神似怒又似闪烁了一下才迎上华溪的看似纯良无害的眼神。 他握拳放在唇边重重的咳了一声后,辗转撂起华溪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才低头附身低语了一句。 我只有你一个。说完,便迅速摊开,像是从未在华溪耳边咬过什么话一般,拉着他的手继续往二楼走。 酥酥麻麻的一句话小小声,炸得华溪感觉心脏都酥掉了一半,他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听到这种回答,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若我与你之后,还有别人,我会考虑是否还要如此大手笔。不过,这种可能性不会有。只华溪一个,他就觉得足够了。想到这儿,唇边再次泛起了自己抑制不住的笑意来。 如果前一句给华溪塞了一口棉花糖,那么后一句简直想让华溪爆锤那人的脑袋。 什么玩意儿! 他们还没分手呢,他就想下一个了? 也亏得南宫戎晋说出了一句说着无意听者有心的话,华溪堵着气再接受这栋绣楼时,就特别心安理得了。 房契什么的不需要华溪操心,按了手印,之后都由南宫戎晋交代人去办,华溪便什么都不操心了,只专心对绣楼进行改造。 厨房肯定要改,墙面也要重新粉刷一下,格局不改,加屏风便可变简单的隔间,不需要的时候收回屏风即可。 桌椅板凳全都需要去置办,制服也要统一,还要招服务员、接着是培训林林总总起来,不少事。 就算把张生他们都叫过来安排事,华溪仍觉得人不够用。 一句来说,就是太突然了。前脚刚说要盘下一个店面,后脚他就有用了一座绣楼。 南宫戎晋默默的陪在华溪身边,神色郁郁的盯着华溪的一举一动,活像一直得不到撸毛的猫,怨气几乎要冲天。 别说华溪没时间打理他,就是有空闲,他都不想和男人说话。 唯一没有被华溪指挥着团团转的何云沐,浑身不自在的拽了拽华溪的袖子,特别小声的问他,你怎么会和晋王搅和在一起? 昨晚,何云沐喝得大罪,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是听丫鬟说晋王半夜把溪少带走了,可没把她们的魂吓没了。 当时何云沐还以为自己酒劲没过,听岔了,等吃早饭的时候让人去叫华溪,再一次听见丫鬟们的说词后,他才信了。 昨夜,晋王是真来他家了,也真的把华溪给带走了。 如同天雷般的消息,差点没把何云沐给魂炸飞了。 华溪什么时候和晋王搞在一起了? 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华溪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眼神里要将自己活吞了的男人一眼,他就知道,那个男人就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默不作声会少块肉吗? 留个纸条会缺条腿吗? 没等华溪找回舌头回答何云沐的话,何云沐的问题又来了。 那么你和晋王厮混了一晚?真有你的。 面对何云沐的揶揄,华溪张开了嘴,又闭上了。他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认罪,他确确实实的和男人鬼混了。 溪少,我何云沐谁都不服,就服你。 别说了,我头疼,眼前一堆事呢,你这几天先不用回学堂了,盯着这边,咱们争取在开业前把人手问题解决了。 你头疼,不是我头疼。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让我取取经也好。要不是看你在这里,这个绣楼我都不敢走进来一步。 闻言,华溪惊讶的挑眉,怎么?你怕他?你的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那可是晋王、晋王啊!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生死,别说我了,你就问问咱大昌国有几个不怕的?何云沐的音量陡然升高,怕惊扰到南宫戎晋有连忙降低了音量,确定他没有追究的意思后,低低的呼了口气。 被何云沐左一句晋王右一句晋王听得脑壳疼, 行行行,我知道了,这边开了业,美食街就继续。华溪满脑子里都是干事业的事,对何云沐的话就没上心。敷衍了一句,就转了话题。 分卷(45) 何云沐翻了个白眼,一看华溪这样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强制收敛了一下分神的心情,听起华溪的规划。 被晾了一下午的南宫戎晋几次想找机会插嘴,都被华溪很巧妙的避开,气得他喝了一肚子的茶,竟往茅房跑。 好不容易挨到何云沐离开,踏进雅间的南宫戎晋却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华溪。 他是有多累,趴着都能睡着。 即便有满肚子的怨气,此时看到华溪这副睡熟的恬静模样,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他是喜欢看着心上人因为某件事侃侃而谈的模样,那个时候认真的华溪,格外的有吸引力。可这是从政以来,他破天荒第一次没上早朝,结果被冷落对待了半天,哎! 第64章 不用华溪用美食声名大噪, 单是以晋王身边哥儿的身份,就彻底让京城家喻户晓了。 原因无他,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咱们的摄政王拉着一个哥儿, 招摇过市的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座绣楼前, 二话不说的将其送给了他。 他是谁? 华溪, 溪少啊! 曾经的纨绔啊,在贵圈里谁不知道他。先是为了个小倌破了财,后又被赶出家门。本以为他没脸再出现在京城, 或者说更应该夹着尾巴做人时。谁想得到,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就曾在茶楼里不仅对上了夜游郎君的绝世对联, 还出了比更绝的对联,至今没人能对得上来。 然而,关于他的话题, 远不止步于此。 街口流窜的小商贩就是他的手笔, 毕竟档口上飘荡的溪少美食的旗帜, 既显眼又醒目,让人想忘记都有点难度。 尤其是集市里那个叫小吃车的摊位, 每次去买东西都得排队,要是稍晚会儿保准啥都买不到了。 现在那栋绣楼摇身一变,居然叫什么兴隆大饭店, 有趣的是菜品竟然和对面华家酒楼一模一样。问题是一模一样也就算了, 味道却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很多食客都怀疑自己怕是吃了多年的假菜,舌头都被带跑偏了。如今吃到正宗的味道,换谁也不想再去光顾华家的酒楼 看着华家酒楼日益门可罗雀, 华家族长的脸色铁青一片,瞪着垂眸低头的华瑞就是一阵气闷。邵氏在一旁嘤嘤戚戚的哭声听在耳朵里更是心烦,大手一扬,厉声喝道:想不出扭转局面的法子,就别来见我。如果这个月亏的厉害,我会考虑收回酒楼。 邵氏本就在抖着肩膀嘤嘤哭泣,听了族长的话反应倒不明显,华瑞却是浑身一颤,偷偷看了眼自家娘,见她没有走的意思,抿紧了唇,老老实实的站着。 前些日子造人暗算,脸上的肿胀是消了,可身上的淤青还在, 见邵氏赖着不走,族长的眉头都竖了起来,火气更胜了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做的事,不然华溪那小子怎会如此记恨,做出和自家的酒楼对着干的事。 我虽见不得他浪荡、败家的行径,到底是我华家的子孙,从未想过要赶狗入穷巷。若他真那般窝囊无能,我也不会在此和你多说一句废话。 可你看看他如今的势头,弄巧成拙说的就是你。 华家家大业大,大权都掌控在直系手中。旁支多占据着无关紧要的位置。他的长子就负责金银铺子和银号,光是四处巡视一年到头他就很少能见到几次人,他看着心疼,却也为之骄傲,哪像华瑞,才掌管多久,酒楼就经营成那个熊样。即便是以前在大哥手里,也没有落败的如此迅速。简直没眼看。 邱氏抽抽噎噎的摸去眼泪,抵死不认自己的小动作,频频摇头,冤枉啊,我没有,我待他如同亲儿,哪里会害他。不知他是中了什么邪,不念我的好,竟攀上晋王来打压我们。酒楼的生意一落千丈,甚至连绸缎铺子和胭脂铺子都收到了牵连,让那些人钻了空子,联合起来欺负我们,进账一日不如一日。他们这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完全不见我们花家看在眼里了。 邱氏就是想拉上家族帮着出头,自己经营不善?那是不存在的,都是他们联合起来一起来搞价格战欺负人。 能当上族长都不是白吃饭的,哪里会被邵氏三言两语就挑拨出了气性。他沉着眼神看了一眼邱氏,声音不高不低透着一股耐人寻味的不耐烦:华家祖训,经营不善则当及时止损,收回铺子另行的安排。身为族长,须奉行祖训,我只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转亏为盈。其余的不用说了,你们走吧。 族长的主意已定,饶是邱氏再想多费口舌也是无用之功,便挂着泪珠的脸,走出族长的书房。 华瑞慌忙辞别族长,紧跟在娘亲身后,眼神阴郁看着邵氏的背影里还带着怨气,被莫名其妙暗算不说,他还没完全掌管娘亲手里的铺子呢,就要被族长给收回去了。要说早点把铺子都交给他管理,也许就没有这些事了。 华瑞心里郁闷的不行,前面的邵氏突然停下了脚步,脸色阴沉,你从胭脂和绸缎铺子的账上取一千两出来,把翠香居的厨子挖过来,若他能为我们赢了这一次,百两的月酬是最少的。 华瑞乍一听邵氏的话,吓了一跳,娘,那人的胃口可大着呢,真要挖过来吗? 邵氏恼怒的刮了儿子一眼,不然你有更好的法子吗?再这么下去,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铺子被收回去,以后咱们娘俩在华家还有什么地位? 华瑞默了,他都不敢想那个画面,当即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一句话的抬腿就走。 邵氏母子走了没一会儿,家中的老一辈成员们像是商量好的似的一股脑的涌进了族长的书房,急不可耐的纷纷开口。 华溪那个臭小子想干什么? 他是不是还记恨着咱们把他赶出去的事。 顶死酒楼,之后还会不会打其他铺子的主意? 不得不说,这些老家伙们都有点怕了。 谁能想到,一个别他们不看重的华家子孙能把百年老字号的酒楼干的没了人气。 族长头疼的按了按眉心,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啊,尤其是那小子的后背还有一个晋王。 开业仅五天,就因为全copy了对面酒楼的菜品的兴隆大饭店,彻底便誉了全国,统同一道菜吃了不同的味道,甚至更绝更好,再想去对面的那就是脑子里有虫。 华溪看着这几日的账本,心情好到爆,不由的想着每日上千两的进账算不算是日进斗金? 现在为了打压对面,还仅仅是复制菜品,并没有出新菜式,生意就这么好,等上了新,收益不是还要更多?那他岂不是用不了多少天就可以把贷款还清了? 华溪摩挲了两把下巴,回忆着从筹备到开业那天,他几乎没怎么宣传,甚至都没有启用开业酬宾的活动,直接就是爆满。开始他还反应过来,事后才琢磨过味儿来,能给饭店打来这么大的收益,大概是王爷效应。 先不论那天有多少看到他们俩手拉手出现在茶楼前,单单是开业那天,王爷一出现,看眼的观众们才一下热情起来,争相恐后的往饭店里进。 最后一天,我再顶明天最后一天,我不管马庆儿能不能行,我都不管了。何云沐爬在软塌上缓了好一会儿,感觉手还是酸握不住笔的,拿鞭子他都没这么累过。 华溪合上账本,好笑的看着像一潭死水般的何云沐。 这人耍鞭子不嫌累,当了几天账房竟累瘫了。 行,明天我在后厨再跟一天,刘氏应该就可以独自上灶了。不过,你们习武的是不是都这样,笔再轻拿得久了都嫌重。 何云沐翻了个白眼过来,就好像你习文一样。可话一说出来,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却一时想不起哪里不对劲。 华溪仅勾了勾唇,不和他呛声,何云沐懒洋洋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你和晋王,是不是那个了?何云沐早就好奇的不行,但一直被华溪指使得团团转,直到今日晚餐的高,潮过去,才丢下马庆儿一个人留在前台自己跑到这间所谓的办公室里来偷懒。 晋王,南宫戎晋是也! 华溪揉了揉眉心,一副要苦笑不苦笑的模样,要不是开业那天有人口口声声的喊晋王,他至今还稀里糊涂的将他当成普通的王爷。 怎么说呢,是他自己糊里糊涂的忘了人家一开始告知的名字,又忽略了该联想的能力,所以也怨不得南宫戎晋隐藏大boss的身份,他就是心里有点不得劲。 就好像明明捡了个大西瓜,反而丢了去拿什么小芝麻,真是蠢到家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明知故问的最没意思了,华溪长出了口气,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茶杯,心里却并没有看上去那般无所谓。 这个晋王貌似有个传闻中相中的女人,可以娶回家做老婆那种。也几乎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 因为当年晋王就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他非要娶妻的话,常丁香算是勉强够格。不管是不是戏言,也不管是谁第一个传出这个话来的,最后直接就变成了晋王相中了常大将军的小女儿常丁香。 至此常丁香就成为口口相传的晋王的王妃人选。 但谁都没想到听到消息的常丁香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卷了铺盖逃走了,这一走就没再回来过。 何云沐忽的坐直了身子,严肃的看向华溪,晋王,他会娶你吗?后面这句问话,他到底是咽了下去,眼神踌躇间改了口,听说常大将军不日将会返回京都,他那小女儿这次一定也跟着回来了。晋王,没有和你说什么吗? 华溪摇了摇头,最近在忙着外国使团来访的事,已经有四、五天没见到人了。 何云沐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看华溪的脸色还挺正常,试探着又问了一嘴,你不介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新晚了这么久,之前工作有变动,就一直没有顾得上更新。现在才算稳定下来,等彻底熟悉工作业务之后,会恢复稳定的更新。骚瑞~~~啦~~~~么么哒。 第65章 介意吗? 华溪说不清楚, 但他的心里不舒服是真的。 尤其是男人几天没见到面,却看到了腰间配件,英姿飒爽的常丁香时, 华溪心里头的那点介意被无限的放大, 心气突然不顺, 有些堵。 常大将军回朝的消息刚刚才传到耳朵里, 后脚常丁香就出现在大饭店门口,点名要见华溪,登时将京城的老百姓们都吸引了过来, 群体不淡定了。 先前听到风声卷铺盖走人的是她,现在听到消息来堵人的又是她,她想干什么?难不成出了一趟门, 想法变了?不嫌弃咱们晋王了? 你找我?华溪被常丁香打量的眼神看得眉头忍不住轻蹙,不耐的扫了一眼周围越聚越多的人,有种被当成猴看了的既视感。 人就俏生生的立着, 轻抿着唇, 脸色复杂难辨, 瞧不出她到底想干什么,也许是在酝酿什么, 或者在憋大招? 常丁香好半晌才嗯了一声,清脆道:我好奇,过来瞧瞧。 有事吗?华溪的语气已经算不上客气了, 拒意已非常明显。 我是常丁香, 你应该听说过我吧。女孩像是没看见华溪面上明显的不待见,一副坦坦荡荡仿佛没有什么坏心思的模样,映红的唇角还勾起了弯弯的弧度。 华溪忍住了将关我p事的话吐出口,持续出上一句的语气, 还有事吗? 常丁香的表情微微滞了一下,上翘的嘴角有一瞬间的卡顿,随即露出明媚的笑容来,肚子饿了,自然是来吃饭的,溪少不会关门拒客吧。 华溪轻挑眉梢的看了几眼常丁香,当然。伸手捞过身边的一个一脸看热闹的伙计。 伙计一个激灵,反应那叫一个敏捷,迅速的颠到常丁香的身前,卑躬屈膝的堆出满脸的谄媚,常小姐是一个人吗? 正等着发生点什么的众人:??? 预想中腥风血雨般的掐架呢? 怎么就没下文了? 懵逼脸的群众们睁圆了眼睛就看着常丁香一个人在伙计的带领下安静的走进了饭店,所以她不是来砸场子,更不是来找晦气的! 有些人还不死心,哗啦一下就都跟着走进了大饭店,眼神biubiu的闪着八卦之光,他们坚信他们一定能吃上这口大瓜。 饭店敞开门就是做生意的,把这些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后,饭店的大堂内就坐满了人,登时让伙计们好个忙活。 华溪烦躁的轻按了下眉心,虽然不知道那位大小姐到底想干什么,总归是来者不善。 何云沐拿着笔杆桶了捅才挨到华溪的身边,这算什么? 特意送银子过来给我花?华溪挑眉轻笑,看着常丁香的身影完全的没入雅间内。 何云沐:! 她毕竟什么都没说,我想赶人都没理由,而且她只是传言中的未婚妻,在他没有听到男人亲口承认前,他便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华溪自己想通了,上下一气便什么都通了,他感觉自己能一口气吃三碗饭。 分卷(46) 你想的开是最好。何云沐并不想编排南宫戎晋什么,也不好说什么。自问如果他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像华溪这么冷静,还让她进门点餐吃饭?想的美。 不说她了,外国使团来之前,我可能要提前去御膳房熟悉熟悉。这里你还得多看顾着点。美食街那边,我让张生看着,问题不大。主要是对面,这两天这么消停,怕不是要搞什么小动作,你留点心。华溪单臂搭在何云沐的肩头,看似闲聊的微微歪着头,眼神落在对面大门紧闭的酒楼。 何云沐嗤了一声,心说你把对面的客人都抢过来了,人家能不搞小动作吗?难道请等着关门大吉啊。 不过,大饭店虽然没有日进斗金,但每日的进账确实也够丰厚,光看账本的话,何云沐预计再有一个月,保证能将对面给顶死,没人气那种。 马庆儿支棱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两个人交头接耳,有时也会往对面死气沉沉的酒楼看上一眼,心上不免有些戚戚然的,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是做梦都没想过,真能将对面的生意给抢过来,还抢的这么干净利索。 啧啧啧,当初如果华家人知道华溪有这么大的本事,会不会后悔把人给赶出去了。乱想到这儿,马庆儿不由得笑了,但又很快隐了下去,摆上一副正经脸。娘说了,他来做账房,要态度严谨,表情要一丝不苟。 大堂上的人默契的静等着故事发生,可饭菜都上齐了,雅间那位常大小姐都没闹出什么动静来,顿时他们的脸上皆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来。 所以,你那一封封情书全都石沉大海,没收到一封回信了?说完正事,华溪便轻易的将话题拐到了何云沐的身上,他之前给何云沐出主意,第一步写情书,不求回信,只求刷一波习惯度。 但他没想到,那个大人居然一封信都没回,真刚。 没有!一说到那个铁石心肠的臭男人,何云沐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 那我们就改一下线路,那情书的内容给我换了。他不是大理寺卿?平时就处理案件那一类的,估计也喜欢推理,那你就别再写日常,改成推理案件的内容。华溪的心思转的飞快,立马就想到了对付大理寺卿的相应对策。 听华溪说完,何云沐不笑,反而直接变成苦瓜脸,你玩我呢?杂谈我都看不进去,还让我写案件?我哪里会写。 华溪当即敲了他脑门一下,你不会,我会啊。还想不想追你的大理寺卿了,还想要人就别废话,现在就写。 被敲了脑壳的何云沐一点不恼,立马的眉开眼笑,连忙哎了一声,从柜台下面抽出一张崭新的宣纸,执笔沾墨,乖巧的不像话。 什么金田一,柯南等等侦探类的漫画,随便弄出几个就够那个大理寺卿喝一壶的了。 再从中抛去这个时代不合时宜的,挑几个可以做到的密室杀人案件,一点问题没有。 华溪只想了一会儿,就小声的在何云沐的耳朵边上嘀咕,等写完一张宣纸,正好也为下一集留下了钩子。 华溪端详了一会儿,总觉得其中白话太多,可能需要个饱读诗书的人来愠色一下,变成这个时代通用的语句。 如此,再搭上邱文才,顺便也把马庆儿带一带,不然华溪也愁没机会接近那个秀才。 这下好了,一举两得。 拉过马庆儿,三人再闷头一交流,这事就这么敲定,三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马庆儿面薄,脸快红了个全面,如获珍宝的接过何云沐写的草稿,小心的收进怀里,等下了工他就立马回村找邱文才。 两个都有目标的哥儿心中燃起了星星之火,都觉得能借这个东风,能顺利借到点什么,就算没有箭,挂上个羽毛也是可以的。 这时,大堂之内突然异常的安静起来,连之前小声的窃窃私语都消失匿迹了。 华溪深以为自己帮俩好基友朝前迈出了一大步,抬头间的视线便和走进来的男人撞个正着,心神一怔,心里的那几分怨气一下破土而出,直接说秃噜嘴。 稀客啊,我得瞅瞅是什么风将您吹来的,下次我得提前做好准备迎接。 南宫戎晋的脚步微微一顿,旋即加大了步伐径直走来。 坐在座位上的人后知后觉的呼啦一下起身就要施行跪拜礼,南宫戎晋眼梢都为停留一下,直接挥了挥了免了众人的见礼。 男人的眼神柔情似水般袭来,带着几日不见的思念,浓的仿佛要将人浸入其中,而他还未说一句话,一个字,只这样的一个眼神,华溪就感觉到了心口上的小鹿不听话的乱蹦跶,嘴巴里也有点干燥起来。 嗯,他想喝水。 南宫戎晋无视他人的敬畏目光,两步就走到华溪身前,只伸出了一只温热且带了湿气的手掌抚上了华溪的脸颊,然后移上了他的眼,笑意的声音里透出了别样的诱惑,别这么看着我。 华溪暗呸了一口,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抬手把挡住自己眼睛的手掌拿开,却被他轻巧的捏在了手心里。 你没事吧?男人细细端详了华溪好一会儿,确定华溪气色红晕,好端端的没有任何事,才悄咪咪的松了口气。 他本来在城东迎接常大将军回朝,没想到他那个小女儿却不在队中,原本他还没多想,还是幕僚不经意的小声嘀咕了几句,他才想起来那个小丫头和自己的渊源。便丢下常大将军,赶紧颠颠的寻了过来。 他怕他还没说清楚,华溪就误会上了。 我能有什么事?怎么,你担心你的未婚妻会找我的麻烦吗? □□味的话一出口,南宫戎晋就知道华溪还是误会了。 他轻拧了下眉,并没第一时间否定华溪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让误会更大了。 她还真的是你未婚妻?华溪听得出来,自己的音调都起了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08 13:46:31~20210520 16:4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睍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如果男人敢说一句, 你听我解释。这种话,华溪能当场甩脸把人赶出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爱谁谁。 南宫戎晋的反应还不算迟钝, 当即果断的张口否认, 不是!一切可能会演变成误会的源头在开始的时候就要被掐灭。 南宫戎晋的态度果断决绝, 倒让怔然的华溪微张的嘴合上了,抿了抿。 这时,雅间的门突然开了, 俏丽的人影一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有好戏看了。 男人的眉梢微不可查的拢了拢,绕到柜台后拉过华溪的手, 无视众人的八卦眼神,径直走向常丁香。 南宫戎晋扬眉:你是常丁香? 华溪:! 华溪当即扭头惊诧的看向面不改色、气息冷冽的男人。 不认识人家就扬言要娶人家?你怎么想的? 常丁香先是一愣,随即眸子里迅速染上一层愠怒。 不等常丁香回答, 南宫戎晋拉住华溪的手, 直接走进了雅间, 留下呆在门口的常丁香脸上一阵发青。 她握了握拳头,关上了门, 彻底隔绝了大堂内给谈头探脑的视线。 然,门刚一关上,常丁香就听见南宫戎晋解释的声音徐徐而来, 我和常将军的女儿从未谋面, 今天真是第一次见。至于未婚妻的传言,更是子虚乌有的事。当时就是我的一句戏言,而且我只说欣赏舞刀弄枪的女子,并未指名道姓。等他听到流言的时候, 那个常丁香已经追逐常将军去了边境。他便也懒得解释了,完全没想到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好吧,南宫戎晋一通抢白把华溪所有的疑问都给消灭的干干净净。 可这就有些尴尬了。 华溪呃了一声,忍不住去看脸色发臭的常丁香,一副极度隐忍着要喷薄而出的怒气的模样,他竟觉得她有些可怜了。 不信我的话?见华溪不仅不表态,连眼神都没给自己一个,南宫戎晋顿时有点吃味伸手抚着他的下颚,转向自己。 华溪没好气的暼了男人一眼,正要说话,就听见常丁香强压着怒火的声音传来。 既是一句戏言,传到世人的耳朵里怎就变成了我的名字?晋王不知会给我的名誉带来多大的伤害吗?想当初她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不知有多惊慌,生怕南宫戎晋一个脑抽就找上门来,逼她嫁人。 结果,现在她听到了什么,对方根本就从没当回事。 而她居然自作多情的连夜逃走了。 南宫戎晋非常淡定,语气里更听不出什么歉意,我可以为你指婚。换句话说,你看上谁了,我都能指给你,让你如愿。 华溪抽了抽嘴角,深以为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不过多嘴,看着常丁香怒极反笑的呵呵起来。 你这算什么,是对我的补偿?离家四年,浪费了四年的青春,在老父亲在耳边不停的唠叨和灌米汤下,她妥协了,所以父亲这次归京,她便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谁知,她又听到了让她既气又愤的消息。 那她躲开的这四年算什么?真是可笑至极。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南宫戎晋不置可否的轻点了下头。 常丁香深深呼吸了一口,斩钉截铁的说道:那我要嫁给黎王爷。 闻言,南宫戎晋先皱了眉,随即笑的诡异。 可以! 华溪:。 摄政王下的旨,能管得了自己的哥哥吗? 不管那个黎王会不会听旨遵从,问题是人家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呢。 然而,根本不需要华溪想太多。 当日,小皇帝下了圣旨,颁布了南宫黎和常丁香的婚事,京城内一片哗然。 华溪默默的为南宫戎晋的机智点了个赞。 原来是可以这么操作的。 南宫戎晋的心情看似极好的握住了华溪点赞的手指,他们联合起来蒙骗我,我为何不能还以颜色。况且,不尽快解决那个女人,你不会和我置气吗? 华溪: 不得不承认男人一语中的戳中了他的那个点。如果男人不是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了这件事,如此这么不清不楚的耗下去,华溪心里的那点芥蒂可能也会越滚越大。 只要你实话实说,不骗我,我干什么生气?我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虽然被男人说中了,但华溪也不想当面承认。 我知你不是,我本就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不想让你我之间产生任何误会。不说这个,你可想我了?握着华溪的手尤觉得不够,男人顺势将人拦到了自己的怀里,这才稍稍安抚了几日来的空虚。 男人的鼻息带着暧、昧的气息扑在耳侧,像个羽毛一般挠的他心痒痒,抓了两把耳朵后,不想被对方带着节奏走的反问,想如何,不想又如何? 从饭店被他一路拐到皇宫,华溪都没来得及体会一把刘姥姥观大院的心情,坐着轿子直达男人所在的园子,安置在软塌上嘱咐一干人等伺候好他,交代一句等他回来,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华溪的视线。 华溪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呆坐着还没完全的醒过神,男人就回来了,带回了那道赐婚的圣旨。 所以这会儿,华溪对皇宫的兴趣比对男人你侬我侬更大。 可我想你了。说着那张薄唇就凑了过来,亲在华溪的面颊上。 华溪没有躲藏,顺从内心的任男人亲,只是在薄唇情不自禁下移的时候,被华溪挡住了。 南宫戎晋掀了掀卷翘的睫毛:? 华溪努了努嘴,示意还候在一旁低眉顺目的宫人们,他真没有开放到让别人观看的习惯。 见状,南宫戎晋喉间溢出轻轻的笑声,似是不知华溪还有害羞这一说,忍不住又连着轻啄了好几口。 如果不是今日之事,明日我也会去寻你接你进宫。御膳房已经备好你列出的清单,你熟悉一下环境,使团便也该到了。 华溪连连点头,露出星星眼,我能参观一下皇宫吗? 有何不可。说着,南宫戎晋将怀里的拉起,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满脸春风的信步往外走。 皇宫很大,除了上任皇帝的妃嫔所在庭院,剩下类似御花园的地方,华溪都要走一走瞧一瞧,特别是瞭望台,可以一览京城全貌。 不得不说,大昌国真的很繁荣昌盛。 试想一下华国的太平盛世,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你看那里,皇家狩猎山。 华溪顺着南宫戎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欣然的点点头,想到自己误捡了男人的猎物,嘴角边抑制不住的扬起来,当初我不过是捡了你的猎物,你却想杀我。 华溪的话一下引起了南宫戎晋的回忆,嘴边不由得也噙出了笑来,那时我以为你是南宫黎他们的人,自是不会手下留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华溪成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揪住了男人的袖子,迫切的追问。 分卷(47)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简单来说,我们兄弟三人,以狩猎为由,谁猎的猎物最少,便要继续肩负监国的使命,辅佐当今小皇上能独当一面。三年前,我就被他们二人诓骗过,不得不接下这个烫手山芋,而他们到处逍遥快活,都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华溪:? 他说了什么?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皇位历来都会被挣得头破血流,家破人亡,他们却避之不及?他是开玩笑的吧。 今年,恰巧是你捡走了我的猎物,他们的猎物自是比我多上许多,让我不得不继续留下监国。你说,我如何不会误会你是他们的人? 华溪炸了眨眼: 确实得误会。华溪肯定的点点头。 不过若非这种巧合,他也不会遇到他,所以这笔买卖不亏,反赚了。 华溪没将男人的不过听进去,独自陷入自己思绪中,也许是在这里生活的久了,他也被同化了,特别是和男人有了关系后,他几乎忘了这里是一本书,而作者的设定便是不争皇位的皇子们,一个个都闲云野鹤般的存在,不喜欢被束缚。 所以,也就不奇怪了。 想通这一点,华溪最先释然的露出了笑容。 我害你没了自由,你是不是挺生气的? 那你要如何补偿与我?南宫戎晋的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华溪:。 男人你还挺会顺杆爬的啊。 华溪双手捧住男人刚硬的面颊,微微翘起脚,对准了那张弯着好看弧度的唇就啵了一口。没等男人想要进一步时,华溪便退开了。 男人略有不喜的撇了下唇,眼神里满是欲、求不满的色调,双手搂紧华溪的腰身,不准他离开半分,就这样? 夕阳下,余晖映在华溪似笑非笑的眼角上,王爷,天色不早,我们是不是该回了? 浓密的眉忽地挑起,深邃的眸子浮出了春光般的涟漪荡漾而来,如此甚好。尾音落下的同时,准确无误的亲上了让他意犹未尽的唇瓣。 两人交叠的影子被拉的斜长,正好停在一双龙头靴前,紧接着传出一道稚嫩声中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 四叔,你们在做什么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20 16:44:17~20210525 16:3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辰辰辰辰辰辰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身穿黄袍的小孩子, 看着眼熟,华溪还没有所反应就被南宫戎晋扯到身后。 他是不能见人吗? 华溪抽了抽嘴角,不理南宫戎晋幼稚的小动作, 探出脑袋笑容可掬的冲着身穿金灿灿龙袍的小皇帝挥了挥手, 嗨。 小皇帝本就好奇的眼神直biubiu的闪光, 见人主动出了声, 脑筋转的飞快立马大胆的猜测道:你是华溪对不对!接待使团的大厨。 小孩子都说出这么肯定的语气了,华溪自然要大方的承认,刚一点头, 身前的南宫戎晋一本正经的开了腔:课业都做完了吗? 小皇帝恭敬的唤了一声四叔,早做完了,我出来透透气。四叔, 人接进宫里来了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出来遛弯,正巧碰见,他可能要到使团来的那天才到见到人了。 南宫戎晋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跳了跳, 这个时候再睁眼说瞎话似乎也有点晚了。 自从小侄子吃了那个叫什么千层榴莲饼之后, 就整日的缠着他问是谁做的。他一个字没透露, 怕的就是小侄子围着华溪团团转。 好不容易挤出独处的时间就这么被小家伙给破坏了。 南宫戎晋的心情差的脸上都能瞧的出来,偏小皇帝拽着华溪的袖子就不撒手, 嘴巴叭叭的就没合上过。 每次南宫戎晋都想要伸出手揪住小侄子的后衣领,都被华溪眼神里散发出的柔光而吸引了过去,继而就忘了把碍眼的小东西给丢开, 以至于他就像个跟班似的, 竟默默守在两人身边,欣赏着华溪在灶台上忙碌的样子。时而吃到对方亲手喂投过来的零食,酸酸甜甜的倒还挺好吃。那点不能独处的怨气,竟神奇的消失了大半。 可惜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就被这么消磨掉了, 南宫戎晋离开的时候,看向华溪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 华溪先是一愣,随即就忍不住想笑,小皇帝懵懵懂懂的不知华溪在笑什么,但他现在也顾不得问,琥珀核桃一个劲儿往嘴巴里塞,好吃的根本停下来。在旁伺候的太监忙不迭的端茶倒水,生怕眼前的小祖宗吃噎着了。倒是没人敢劝一句,慢点吃。 被小皇帝央着只做了两样零食,一个果丹皮,一个琥珀核桃,华溪就净了手不打算再做什么了,沦为打下手的大厨,赶紧递上干净的布巾。 华溪看了眼殷勤劲十足的大厨,淡淡的笑了笑,随口说了句谢谢,便接过布巾擦了手。 御膳房就从来没有过皇帝或者亲王亲临的事儿,他们见过最大的官可能就是大太监总管。今天倒好,一下子来了两位,哎呦喂,他们的腿肚子都还打颤着呢。此时,再从贵人口中听到了一句谢,他们颇有些不适应,一个个都有些懵。 毕竟在他们眼中,摄政王钦点的大厨,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不是来为宴会做大厨的,而是来检查他们的工作的。 华溪不知御厨们那点心思,只要宴请的那几天他们老实听话就行,所以华溪没想过喧宾夺主的霸占他们的主场,对他们的厨艺指手画脚。 而且今天简单上了下手,虽然做的是零食,对厨具的手感有了一定的了解,心里便有数了。 到了晚间吃饭,没有例外的被小皇帝留在了寝宫,虽然惋惜没能吃到华溪亲自烹饪的食物,但有华溪陪在自己身边,一起吃个饭,也是不错的,毕竟他不会像他的那几个叔叔一样,告诫他,食不言! 而且,他不仅会陪自己说话,还特别有耐心回答他的问题,重点是会夸奖他!!! 仅仅是两个时辰的相处,他就打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华溪,做饭好吃,说话好听,试问哪个孩子能不喜欢? 不知南宫戎晋什么时候能忙完,华溪只知道小皇帝不需要秉烛学习,吃过晚饭,洗漱一番后就早早的睡了。 看着小皇帝睡的香甜,华溪才悄然的离开,以为领路太监会带他回到他暂住的别院。可他走进陌生又透着熟悉感的庭院,刚张开嘴巴想问问怎么回事时,那个领路太监躬了躬身子就一溜烟跑了。 华溪吸了吸鼻子,空气弥漫着一股上头的香气。他略一辨认,竟和南宫戎晋身上传出的香味如出一辙。华溪心中的警惕陡然松懈了不少,没有迟疑和犹豫信步走了进去。 使团到访如期而至。 华溪的精神看上去和前两日相比却有些无精打采,即便是站在都是哈欠连连,连着灌下好几杯浓茶,又沾着凉水拍了拍面颊才感觉警醒了一点。 溪少爷,时辰还早,您坐这儿歇会儿,等我们几个备好菜,您再出手可好?御膳房管事低头哈腰满脸谄媚,恨不能把这位祖宗给供起来。 整个皇宫就连清扫茅房的粗实小太监都知道华溪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看不到人便也罢了,能在跟前晃的怎么可能不好好表现。 华溪确实没返过乏,依旧道了谢坐在管事安排的椅子上,等他们把配菜都准备好,他在上手确实也可以。 招待使团原定是三天,但南宫戎晋怕华溪辛苦,就缩成了一天,准备的十八道菜,也一并缩减成了三道主打,其余的都由御厨们完成。所以华溪做完三道主打菜,就可以溜进前殿瞧热闹了。 就算是男人心疼他好了,可也抵不了半夜里不睡觉把他折腾到天蒙蒙亮的罪。 男人早上是精神抖擞的笑成一脸偷腥了的猫似的,偏累成一滩烂泥的是自己,怎么想,华溪都觉得气息不顺,今晚绝壁不能让男人再得逞! 十八道菜一刀砍下来,就剩下佛跳墙、水煮鱼、龙井虾仁,尤其是佛跳墙是华溪馋了很久的菜,借着这次机会食材齐全,也能让自己一饱口福。 人多力量大,效率也是极快的。 整个御膳房不算打下手的总共就有三十多个大厨,现在齐刷刷的不是在洗菜就是再切菜,平时该做这些活的人一个个不敢逾越的在边上看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没让华溪等多久,三道菜的食材都准备妥当。 华溪一鼓作气站起来,撸好袖子,先做佛跳墙。 他把鸭腿、猪爪和五花肉焯好备用,再将鲍鱼蒸了,蘑菇和笋都煮好,在把焯好的鸭腿和猪爪翻炒一下,再将所有食材都放进砂锅里,加上高汤,往火上一放,就行了。 如此如法炮制的弄了六个砂锅后,华溪就不管了,接着做下一道菜。 有心偷师的御厨们面面相觑,就这? 当初听到这个菜名的时候,他们就格外留意华溪的做法,结果就是将所有食材都放进一个坛子里炖? 如果不是华溪大有来头,他们已经发出此起彼伏的鄙夷声了。 御厨们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倒没有人敢表露出来,继续看华溪做下一道菜。 要做水煮鱼,主要在于辣味,华溪都不用现场炒制辣椒,直接将自制的变态辣拿出来用就行了。 所以,制作水煮鱼就更简单了。 可看在御厨们的眼睛里,就那些调料便足够让人眼花缭乱,深以为这道水煮鱼才是上上品。 尤其是鱼的处理,他们看见华溪将切好的鱼片里加了蛋清,放了酒,盐,葱、姜,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粉末,把肉片抓匀,就放在一边不管了。 然后他在炒锅里倒油,放了花椒和辣椒酱翻炒了几下就盛了出来。接着把火调大,翻炒蒜瓣和姜片,等他们闻到香味后,就见华溪把鱼头鱼排放入锅中翻炒了两下,就倒了一小碗的酒。然后放盐,加水。等锅内的鱼头汤沸腾冒泡时,他便将鱼片一片片放进汤中。不一会儿的功夫,鱼片变白熟了。 华溪又在锅内放了胡椒粉,倒进已经放着焯好的黄豆芽的盆里,最后将那翻炒的辣椒酱放了进去。 全程,华溪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便重复做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仍旧没发出一个声音。 最后一道龙井虾仁,相对就更简单了。 华溪擦去满头的汗后,直接开了两锅同时炒。 用时不过十分钟,龙井虾仁也出锅了。 御厨们这才回过神,忙把水煮鱼和龙井虾仁放进食盒里保温,他们终于能一心一意的干活了。 华溪跟管事的嘱咐了一遍佛跳墙的时间,就赶紧洗了手,打算出了御膳房随便揪个小太监带路。 守门的小太监像是知道华溪会出来一般,听见门响,也不看不是华溪就急忙行了礼,朗声道:王爷吩咐奴才在此等候溪少爷,带溪少爷去偏殿。 华溪有些诧异,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衣服也不回去换了,直接脚步轻快跟着小太监就走。 听男人说,招待使团,不仅有杂耍,还有歌舞表演。歌舞就算,他不感兴趣,他主要想看看那个杂耍,不知道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心口碎大石、喷火之类的。 火急火燎奔到偏殿时,华溪就清楚的听见从前殿传来的歌声,震惊的他登时顿住了脚步! 这个歌词他太熟悉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ing我这个小心脏啊真的是万分愧疚,新工作还有没有完全掌握,要花很多时间熟悉但我保证不会坑!我努力努力,争取这个月完结可行?感谢在20210525 16:33:16~20210609 16:4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睍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睍洋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沧海一声笑, 涛涛两岸潮 旋律步步低落,先抑后扬,峰回路转间歌声终了。 华溪久久未能缓过神的怔在原地, 直到伴奏的曲子也完结, 他才回过神, 才看见领路的小太监似乎僵硬的保持着一个请的姿势, 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了他不高兴。 华溪带着歉意赶紧走过去,抱歉, 刚才走神了,可能没听见你叫我。 溪少爷,您真是折煞奴才了, 可不值当您这么说。小太监一脸惶恐,又摆手又摇头的急得不行。 华溪无语的裂了下嘴角,你下去吧, 有事我会叫你的。 小太监诚惶诚恐的连忙跪地磕了一个头, 王爷命奴才跟在溪少爷身边伺候, 求溪少爷留下奴才。 行吧,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你知道这次使团是从哪儿来的吗?来了多少人?华溪只能无视小太监的态度, 跳开话题,不然一直看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样儿,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什么大恶人了。 分卷(48) 见华溪面上明显对刚才的歌曲有了兴趣, 小太监便抖着胆子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如数奉上, 回溪少爷的话,此次来访的使团出自庆国,大概有十余人,安置在壹公馆内。刚刚您听到的那个歌据闻是风靡庆国一时, 由时安所作的创世之作。 华溪心中一紧,他来了吗? 这便不是奴才知道的事了。溪少爷,王爷吩咐了若您提早来到后殿,无需等杂耍团来了再到前殿,您现在即可前往,前殿给您安排好了位置。 闻言,华溪倒是一诧。他以为他只能在后殿偷偷瞧上一眼热闹就不错了,没想到男人还做了这种安排。 刚坐下的屁股还能感觉到玉石椅上传来的丝丝凉气,但华溪没有任何犹豫立马站起,那还说什么,去前殿。 小太监应了一声是,麻溜的比划个请的手势。 前殿也叫永平殿,寓意永远和平。 此时四张大圆桌围成半圈,小皇帝和摄政王坐在中间,身前摆着一个长方形的桌子。 左边的两张圆桌是使团的人,右边则是大昌王朝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品级低的今天都没有出席 而给华溪安排的位置竟是在丞相那一桌。 换一种角度来说,这个位置最靠近南宫戎晋,并且看戏的视野也是最好。 华溪狠狠的瞪了几眼视若无人般看着自己的南宫戎晋,硬着头皮在对方使团正在说话的空档坐在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旁边。 老人笑眯眯的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似是打量又似是对使团的人投以礼貌似的倾听,整的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令人特不自在。 华溪象征性的勾了勾唇角,算是和老人打了个招呼。 那位使团官员举着酒杯还在侃侃而谈,大有胡吹乱侃的架势,听得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直到他说道:我大庆国文人能者辈出,单是时安大人的文采便能在你们文坛独占鳌头。若非我们时安大人,尔等冬季还在吃白菜、萝卜,更别说是粮食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华溪明显感到周围的气氛变了,而在这种近乎剑拔弩张的环境里,对面桌上一个白净的男人捂住了脸的动作就格外醒目。 这时,右边有人站起,拿着酒壶走到那位使团身前,一边为其倒酒,一边语速平缓的说道:时安的能耐,我等众所皆知,无需你多费唇舌再来炫耀一番。但你提到文采,我大昌虽并非崇文抑武之国。可人才济济,文韬武略之辈数不胜数。我们大可借此机会切磋一番,分出个高低。 接茬的话一出,华溪都想拍手叫好,更别说其他人了。 就问你,敢跑来东道主的地盘来吆五喝六,敢不敢直接来比划比划? 不只是那位站着的使团官员,其余人大多是一脸愤慨。 只有这边的大臣们一脸的解恨和不屑,你们文采厉害怎么了,我们也不弱的好吧。谁更胜一筹还不知道呢。 你是? 在下不才,大理寺卿,宋君书。其实按照他的官职,并不够格出现在这里,但架不住南宫戎晋钦点,非要他来作陪。 使团官员轻嗤了一声,刚想说话,小皇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朕听闻大庆国崇文抑武,不如借此机会,让朕也见识一番贵国的文采如何出众。 使团官员的表情微滞,随即客气的笑道:我大庆初登贵宝地 既能担任使团重任,必定才藻富赡。众爱卿,谁有兴趣和友国交流一番。南宫戎晋懒懒的话音直接打断了使团官员想说的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扭扭捏捏岂不是显得小家子气了吗?他们代表的是大庆,不能丢了大庆的脸面。更何况他们是来谈生意的,一开始就落了下成,后面还怎么谈? 使团席面中猛地有人站起。 既如此,我等便献丑了。说话的男子坚韧不拔的站在那里,作揖的双拳放下后仍微微握紧。大庆使团有人率先出列,这边自然也要有人迎战。 华溪却发现最先挑起战事的大理寺卿却悄无声息的退回了座位上,倒起了小酒酌上了,仿佛和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津津有味的看着两阵对垒,简直就像一个看客。 两人以夏为题,各自为诗。 华溪听不出所以然,更品不出好坏,但身边的老爷子跟个解说员似的,不管华溪爱不爱听,嘴巴一张就径自解释起来。 时不时发出几声赞叹,什么妙哉!好诗! 听到兴起时,还会重复念上一遍。 害的华溪也要时不时的撑着敷衍的笑意,连连称赞。 他想看杂耍,不想看什么拼诗比赛啊!华溪抚了一下垮下来的嘴角,不由的将视线放在对面那名白净的男子身上。 此时他也是一脸生无可恋,正趴匐在另一名男子肩头,貌似在说着什么悄悄话,男子健朗的眉梢跟着拧了拧。 再做不出诗句来,这一筹便算我国胜了。大昌国这边看不出品阶的男人大笑出声,倨傲不已神色彻底刺激到了大庆的使团们。 之前三申五令,什么不能暴露身份的话,这会儿在使团的脑海里被刺激的彻底忘光了,他们只想到颜面,不能给大庆国留下任何丢脸的痕迹,于是不约而同看向靠着男人肩膀的白净男子。 只见白净男子像是低低的叹了口气,白细的手指抵在了男人丰厚的唇瓣,似是阻止了什么,然后施施然的站起身。 不论输赢,难免都会伤和气。不若我再做出一首,便算是平局吧?时安是真心的不想出头,可他在庆国生活,嫁给了庆国的男人,又生了孩子,他的根自然也落在了庆国。这次,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哄得男人才肯让他出来见见世面,哪里想到他还要为了庆国的面子出头。 你若能还作得出诗句,谢某认你的平局又何妨。大昌国的男人也是大气,对着时安就是拱了拱手,一点担心对方会真的做出绝妙的诗句来。 时安清了下嗓音,上学时背的唐诗三百首,随便挑出来一个就能对付了,水积春塘晚,阴交夏木繁慵闲无一事,时弄小娇孙。 诗一念完,大家的脑海里仿佛都浮现出生动的画面。 晚春雨后,池塘积水深深,荒落之处几只小船散乱的停放着 闲静下来时就坐在席子上弹弹琴,而家里酒窖的门一打开便香气扑鼻。老人整日困倦无所事事,只能不时地逗弄不懂事的小孙子。 如此闲情逸致的景致,委实让在场的人的心境都平静祥和了许多,彻底改变了两国一较高下的气氛。 唯有华溪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就在眼前的时安。 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稳步走出一道人影,他一身雪白,束发的白色发带垂在身前两侧,似笑非笑的看着时安,一开口就道明了对方的身份,不亏是庆国举世闻名的时安,作出的诗句自是无人能及,不知对对子,是否也能一鸣惊人? 这个我时安刚想说不擅长,白衣男子已然开了口。 日月明朝昏,山风岚自起,石皮破仍坚,古木枯不死。 话音刚落,华溪就忍不住暗骂了句卧槽。 这个对子不是之前他留在茶楼里悬赏的吗?这人谁啊? 时安敛眉,心说这个长得人模人样的人,是故意找茬的? 白衣男子眼神灼灼的看着时安,似乎在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一把遮面的折扇突然挡住了他的目光。 黎王,如此盯着我的内人,我会忍不住拔剑。先刺瞎你的眼睛,盛景龙再也无法装下去了。他的媳妇,岂能是别个男子能用眼神轻薄的?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原来是轩辕将军,久仰大名!黎王笑眯眯的对着盛景龙就抱了个拳,十足一个江湖派的作风,一点没将盛景龙的威胁放在眼里。 两个男人眼神在空中交汇碰撞,旁人再瞧不出什么苗头,那眼睛八成是瞎了。 华溪忍不住咂咂嘴,还看什么杂耍,这简直比杂耍好看百倍,全然没注意到某人放在自己身上灼热视线。 第69章 华溪内心开始有些小激动, 他已经百分之百确认时安是老乡,但要怎么和他搭上话呢。他一边琢磨一边眼神就黏在时安身上,连身边什么时候换人了都不知道。 你一直在看谁? 低醇的声音拂过耳畔, 痒的华溪忍不住挠了挠耳朵, 略有些嫌弃的蹙眉,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怎么上这边来了,赶紧回去陪着小皇帝。说还没完,还用手去推男人。 南宫戎晋眼神里的幽怨更深, 握住他推搡的手,他是皇帝,该学着长大了。 华溪扫了眼大殿上所有人的关注似乎都被时安给吸引了过去, 暂时没人留意他这边,但是坐在这一桌子的人不是宰相就是将军,官职个顶个的高, 除了老爷子外, 其余人都诧异的看着他们, 但都没怎么太大惊小怪。 若是动静闹得再大点,岂不是瞬间就能变成全场的焦点? 那不行。 华溪急哄哄的凑到南宫戎晋的耳边, 压低了音量,他才几岁,你就放手。再说一个小孩子, 孤零零的坐在上面, 像个小可怜似的,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重点是,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使团身上吗?怎么不知道重点呢。 南宫戎晋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根本不挪地方的揪住问题不放, 你刚才在看谁?南宫黎? 华溪:?谁? 华溪一脸的莫名其妙,完全没抓住他的关注点在哪儿。我在看时安,我看南宫黎干什么?你知道吗?他居然盗用我的对子考时安。等等,华溪似是想到了什么,你能不能找个机会让我和时安单独见个面。 南宫戎晋眼神一怔,显然没想到华溪会提到时安。 时安?盛景龙的夫郎? 华溪扶额无语,感情这半天你都没听见那个叫盛景龙的男人在宣誓主权是不是?您都在往哪儿看呢。 你不知道?从你进来,我就一直看着你,可你却只会瞪我。像是读到了华溪的心声,男人说话的语气里透着隐约的不爽。 好吧,让一个心思只挂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去关注别的事情,确实有点过分了。 不对,这哪里过分了! 华溪再次瞪了眼男人。 又在瞪我了。南宫戎晋轻轻捏了捏华溪的下颚,玩味的语气听着没有半分的恼意。 华溪无语的暼了他一眼,指了指使者那边弥漫的紧张气氛,心说都快要打起来了好吗?好歹你也是个摄政王,就这么不管不顾,和我在这边撩sao,是不是有点不太像话? 你没看见黎王在为难使者吗?你就不担心两国的关系因此僵化?还要不要友好互通,共建欣欣向荣的美好生活了? 华溪正努力转移男人的注意力,时安清晰明朗的话直接将他给吸引了过去。 黎王殿下的对子我是对不上,那我出的对子,黎王能对上吗?时安自认是第一次见这位黎王,但从他和自己家男人针锋相对的劲头来看,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时该有的态度,出口的语气自然不会再如之间那般客气。 说来听听。黎王微微偏头无视盛景龙眼中的敌意,嘴角轻挑的看向从盛景龙身后走出来的时安。 一乡二里共三夫子,十分大胆。时安一气呵成的说完,不过顿了两秒的空隙,周围便掀起一片叫好之声。使者们一个个瞬间扬眉吐气的挺直了腰板,骄傲的不行。 要比诗词歌赋,时安排第二,无人敢自认第一。 反观大昌国的这些大臣们一个个面色难看,一时之间竟对时安嚣张至极的对子无从下手,更无头绪。 黎王神色微怔,眼神中很快浮出一种更为欣赏的色彩来,甚至都没有询问一下朝中大臣谁能对出,便爽快的直接道明自己对不上。 这时华溪突然站了起来,眼中荡漾着难以形容的心情,将烂熟于心的台词直接念了出来。 十室九贫,一等下流。 如此突兀般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又巧妙的用相近的语气和辞藻对上了对子,大殿上的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都注意到了这样一位打扮极尽普通的哥儿。 脑海里皆冒出了一个问句,他是谁? 经典电影中的经典台词,哪怕是倒着,华溪都能背得出来。 时安一念,华溪就忍不住本能的想要去对答,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这会儿,同时穿越而来的两个人的视线里只有彼此的身影。 同显得有些激动的时安,不给使者们反应时间来找茬,率先急切的大声道: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华溪不遑多让,立即接口。 盛景龙心存疑惑的刚说了一句你们就见时安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到了华溪的面前,刚要伸手去抱,就被一身煞气的男人给截住了。 分卷(49) 华溪气得连拍带挠,你干什么? 你们认识?来自不同国的两个男人,竟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样的问题。 两个人短暂的对时一秒,默契的认为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话,也就都没再追问。 可时安和华溪却没想那么多,拽着各家的男人,我想和他聊聊天。又是一句默契的异口同声,两个哥儿随即相视一笑,又赶紧拉着自家男人小声的咬起耳朵。 我和时安交好于大昌国也是有利无害,就让我和他聊一会,行么?华溪一顿好言好语,就怕男人不高兴,不放行,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和时安说上话? 南宫戎晋定睛的看了一会儿使劲朝他发送期待眼神的华溪,无法硬起心肠来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末了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算是应了他的请求,只能在我的视线内。 说着,南宫戎晋召唤太监在殿上安放了一个空桌子及两张椅子。不仅他能放心,那位轩辕将军也能松口,毕竟心尖上的人儿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怕对方耍花招。 没有评出高低之分的文化交流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微妙的是在殿上的摄政王和轩辕将军几乎对进行中的宴会漠不关心,只盯着两个交谈身患的歌儿。而宴会全程都由领队的使者和小皇帝交涉。就连黎王也是安静的坐在一旁,酌着一杯杯的酒,心思完全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什么歌舞、杂耍,华溪统统不看了,只和时安俩闷头嘀咕,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而此情景,大昌国的大臣们自是喜闻乐见,能和时安交好,对本国定是极好的。 我擦,你真是那个赢得全世界厨艺大赛的华溪!我热搜视频上见过你,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也穿越了。我以为只有像我这种孤儿才会穿越。听了华溪简短的自我介绍,时安不停的打量眼前的华溪,和现代上了热搜的人,长得可一点不像。 穿越还分什么身份吗?不是老天爷想让你穿你就得穿吗?他倒不想穿了,可是有用吗? 啧,也是。我来这里待久了,脑子也有点跟着复古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要是不满现状可以跟我走,这么年过去了,哥们我好歹也混出头了,绝不会亏了你。 你找到回去的方法了吗?还是你已经放弃了,不想回去了?听话听音,华溪从时安仗义的话听出他好似已经接受了现状。 还回什么回,爱我的人在这儿,亲生的孩子也在这儿。即便找到了回去的办法,我也不想回去了。说到这儿,时安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陷入深思的华溪,扫了一眼一直看向这边的南宫戎晋。 我以前也是直的,还不是被掰弯了。可我看你好像还不是那么回事,是不能接受自己是哥儿的身份,还是不能和男人共度一生?你也知道咱们都在书里,主角都在嘉安国,过来的途中,我见到女主角了,她好像知道回去的方法,你要是想回去,可以去嘉安。她现在是皇后,圣母心的人设,应该会答应帮你。 不得不承认,时安的话让华溪意动,只是听完了他的话,华溪下意识的看向了南宫戎晋,接触到他眼神,感受到他眼神里传递出来的温度,恣意着蔓延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扪心自问,他确实有点舍不得这个男人了。 大概也是瞧出点两人之间的猫腻,时安识时务的抿着唇没再说话,恰时传菜的太监们端着一道道精致的菜品走了过来。 经过时,时安忍不住深吸了一下鼻子,好香,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今日的大部分菜肴出自你之手吧。说完,更是夸张的吸溜了一下口水,继道:当时我吃到臭豆腐的时候,就猜想会不会是哪个穿越老乡的杰作,果然,我是来对了。 臭豆腐竟流传到大庆去了吗?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忽然,华溪再次对上南宫戎晋的视线,一种猜测的念头,疯狂在脑中成形。 如果当初来买臭豆腐配方的人,是南宫戎晋的人,那么能将臭豆腐传播出去的事,便是小事一桩了。 第70章 容不得华溪想太多, 甚至都没吃上一口心心念念的佛跳墙,就被宫外传来的消息给叫走了。走得虽急,却没忘给时安留下饭店的地址, 独独没和南宫戎晋多说几句话, 只说了句我走了, 就火急火燎的出了皇宫。 南宫戎晋当即就想抛下一个大殿上的人, 被手快的黎王果断的拦了下来,人是没走,可心早跟着华溪飞了, 留下的空壳子带着一脸的心不在焉。 其实只要华溪说一声,他就能把整个华家从京城里连根拔起,何须用迂回之术那么麻烦。明明有捷径, 华溪偏就没想过向自己开口。 每每想到这茬,南宫戎晋就觉得心口堵的难受。如果以前他们之间没深入接触,他也不会去在意什么。可如今他们都已经肌肤相亲、亲密无间了不是吗?除了他主动送的, 华溪就从来没跟他要过任何东西。 这就让他有点郁闷了。 而他又无法摒除掉这份郁闷。 宴会结束, 南宫戎晋全程都像是个来蹭饭的, 只顾着吃让人垂帘欲滴的那三道主菜,别的菜却一口未动。 不光南宫戎晋如此, 不论是大臣们还是使者们的餐桌上,只有这三道主菜吃的是干干净净。 大庆的使者们更是在当场提出购买菜谱的意思。 南宫戎晋一听这话,可算来了点兴趣。以至于宴席变商场, 提前开始了两国的交易, 男人势要将前些年花了大价钱购买大棚技术的怨气找回来不可。 出了永和殿的华溪,自是不知宴会殿上正在进行如火如荼,如同讨价还价一般的交易场景。他坐上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皇宫, 直奔兴隆大饭店。 兴隆大饭店自开业起就口碑爆棚,一直以压倒性的胜利辗轧对面的酒楼,让对方几乎无力反抗。华溪想多晾他们几天,办完了宴席就去华家讨债。没想到却让他们谋出了一条新出路,竟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那怎么可以! 何云沐见客人大批流失,立马就遣人给华溪送信的同时,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捏着鼻子吃下了对面新出的生鱼片,别说味道还挺特别。 吃惯了油炸烹炒,忽然换了个口味,着实能吸引住大批人的眼球。 华溪赶到时,何云沐刚吃完最后一口生鱼片。 怎么都吃了,你就没给我留点?华溪扫了眼空荡荡的大厅,就直奔坐在柜台内的何云沐而去。 马庆儿听到动静,原本在低头刺绣忽然抬起了头,我去买。说完放下刺绣就站起身,就往外走。 华溪怔了一下,纳闷的看向何云沐,他怎么了?这么积极? 何云沐心情突然烦闷的撇了撇嘴,你那个一箭双雕的法子奏效了呗,他和那个穷酸书生有点进展了。 华溪恍然的哦了一声,看何云沐精神不济的样,显然他还没有从中受益,便缄口不言绕了过去,这才几天,一道生鱼片就能店里连只苍蝇都没有了?他真想象不到生鱼片在这个大背景下能好吃到哪里去,莫非又来了一个穿越的? 偶尔换换口味,无可厚非,就是不知道大家会新鲜多久了,等会儿,你该不会连生鱼片都会做吧?何云沐一下说到了点子上,惊奇不已的看着华溪。 当然不难,不过我还是要探一下对方的底。生鱼片讲究的是刀工和蘸料。但是荠菜这个时候应该过季了,更别说收集荠菜的种子来做芥末了。但是他可以调配别的蘸料代替一下,难度不大。 不过生鱼片总归是不干净,除了这次用来作碾压对手,他不打算长期经营这一类。 只碾压一个华家,太大材小用了。我看你可以和全京城的酒楼叫板。何云沐没有捧,而是真心实意的道出了心声。在他的眼里,华溪简直堪比厨神了,怎么什么都会做。 我不喜欢太累,搞垮一个就行。如果他有野心或许真就像何云沐所说,去挑战各大酒楼,因为他有足够多的底气。 刚夸你两句,你就喘上了,行,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以了吗。你先把眼前的难题解决了,咱们这个月的盈余可以先还一半银号贷的银子了。身上背着债,他总觉得哪哪儿都不不自在,早点还,早轻松,他才能更早分到利润。 两人闲聊着,一去一回没花上十分钟的马庆儿,端着一盘打包好生鱼片回来了。 这么快?不需要排队吗?问的时候,华溪还朝对面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内用一扇屏风挡住了,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打包带走的生鱼片,都包装好的一排排放着,进去交了银子,直接就可以带走。排队的话还是要排一会儿的,不过是成品准备的多,并不需要排很久。 听了马庆儿的解释,华溪一边点头一打开食盒,将里面木盘装的生鱼片和一小碟蘸酱取了出来。他从桌上又拿了副干净的筷子先夹起一片鱼片,鱼肉切的薄厚适中,在亮光下能透出盈盈的光泽。 华溪并不急着去沾酱料下嘴吃鱼片,而是先闻了闻,确定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才拿鱼肉沾了酱料,放进口中。 霎时,一股直冲鼻腔的刺激感,辣得他的眼泪当即就流了下来。 好家伙,蘸料里居然有芥末! 华溪的眼泪一流,愣是把另外两个人看愣了。 至于吗?好吃的都掉眼泪了?这话虽然是何云沐自己问的,可他问的自己都有些怀疑。 华溪懒得解释,一把抹去眼泪,那盘生鱼片便没再吃一口,拽着马庆儿开始嘀咕一些让他准备的东西。 首选要有鱼,港口每天都会往京城运送新鲜的鱼,其中就有华溪想要的罗非鱼,只不过在这里不叫这个名字。 虽然没有芥末,好在有柠檬。用清新酸爽的口感对抗刺激浓重的芥末,华溪觉得有得一拼。 等马庆儿把材料准备齐全,在厨房的华溪已经手把手教会了刘氏怎么切鱼,等罗非鱼一到,就可以只直接上手。 其余人则在华溪的指挥下动手做调味汁和碎冰块。 不消半刻钟,华溪和刘氏切好的鱼片摆放在铺着碎冰的盘子上,晶莹剔透的看得人就忍不住咽口水,想吃。 就这样,每盘就放个八片。从卖相上来看,他的这道生鱼片应该就能赢下一局。而且他主打的是物以稀为贵,一盘鱼肉放多了,反而降了档次。 刘氏赶紧应了一声,收了心思继续切鱼。 华溪端着第一盘成品和一小碟酱料走出厨房。 马庆儿见到人,就让伙计在门口燃放鞭炮,霎时响声响彻天际,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哪怕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酒楼的人,都把脚给缩了回来,转而看向了端着盘子的华溪。 炎热的夏天,没有什么比得上冰冰凉凉的口感更让人清凉舒爽了,今日本店推出新品,为回馈广大顾客,这第一盘新品免费,其余全部菜品都有八折,仅此一天,过期不候。 人群里有人骂了句我擦,飞奔而来抢走华溪手里的生鱼片,我,我,我。有便宜不占的是傻子,而且还是出自华溪之手,以华溪的厨艺,他手里的这盘生鱼片只有更好吃,没有最好吃。 有人动作快,其余人纷纷懊恼的差点锤胸,不少人口无遮拦的谩骂,什么饿死鬼投胎啊。上你媳妇的炕就没见这么快的。闹闹哄哄的但谁的脚步都没停,直往饭店里闯。 拿到第一盘生鱼片的男人,才不管那些碎嘴们的咒骂,美滋滋的享受着手中的美食,吃到就是赚到,而且还是免费的。一脸的享受样,比回怼更让人生气。 也就几个眨眼的功夫,大厅内就坐满了人,全都点了新品,翘首以盼的望着厨房入口的方向。 这一幕,何云沐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对着华溪就竖起了大拇指。 华溪淡笑着耸了耸肩,观望起对面的酒楼,估算着多少时间能再次将对面清场。 两家的生鱼片都很有特色,但是兴隆大饭店多了个冰凉的口感,成与败便立见高低。 不需要华溪过多的宣传,食客们口口相传的效果更具渲染力。 不到半天的时间,冰爽柠檬生鱼片就在京城内家喻户晓了。 夜幕降临,闻风而至的食客们仍是将大厅占了个满满当当,仿佛非要吃上这一口传闻中的生鱼片,晚上才能睡得着觉似的,执着的程度让想关门的华溪都有点汗颜了,套句何云沐的话说,有钱都不赚了,你是不是傻。 依华溪来看,他是充分的发掘出了何云沐财迷的潜质,为了赚钱,他甚至可以开通宵。 华溪托着腮,遥看对面的大门口处张贴的告示,宣布了他们也有冰凉生鱼片时,他还在想,可算他们还有点脑子,知道跟风。不然到了这个日头落山的时辰,肯定早就关门了,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有零星的几个人进去。 看来,明天还有一战!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非常抱歉,现阶段,我只能保证绝对不坑! 第71章 然而事实却并非华溪所料那般。 第二天早上醒来, 华溪就钻进厨房,找出白醋、白糖以及盐全部放进小锅里,让火夫点火, 把小锅放在灶眼上, 用筷子不停的在锅内搅拌, 直到糖和盐全部融化, 形成清澈透明的醋汁,寿司醋就做好了。 分卷(50) 米饭在另一个大锅里蒸着,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熟。 昨晚他就想好今天用寿司继续和对面对抗。 因为日式料理, 华溪没有怎么深刻研究,但生鱼片和寿司他在岛国旅游时专门学过,也知道寿司醋应该怎么调制。 如果对面在整出什么新的花样, 华溪只能用中料对抗了。 或许把佛跳墙搬出来彻底让对面死了心? 华溪正想着事出神,刘氏等人在一旁处理鱼肉,没人会上前打扰, 这时马庆儿来了厨房。 溪少, 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且里面好像也没有人,有点不太对劲。 马庆儿从早上起来, 别的什么事没干,就一直盯着对面的酒楼,平时这个时辰就敞开的大门却紧紧的闭着。 于是他就多了个心眼, 让店里的伙计偷偷去看看, 没等多一会儿,就得来个空无一人的消息。 他觉得事有蹊跷,便赶紧跑到厨房告诉华溪。 按照昨天的客流量,应该不至于关门, 还可以再挺一天。 突然单方面的宣布休战? 不像邱氏的作风。 是有点古怪。不管他们,今天依旧推出新品,第一盘免费。 华溪简单的想了想就做了决定。只要教会了刘氏,他基本上就可以撒手不管了,不需要一直待在厨房,即便对面出了什么幺蛾子,他也不怕应对。 饭店开门,客流量不仅恢复了以往的盛景,还迎来了知府衙门里衙役。 刚开始,伙计们谁都没多想,毕竟平时他们就接待过不少官差,等他们和蔼可亲的表明了此行的目的,伙计们才如梦初醒,赶紧去书房请华溪。 把我告了? 听到传话,华溪直接被逗笑了。 东家,那几位官爷是咱饭店的常客,今个儿我听个真切,他们确实是这么说的。他们现在就大堂上等着,您看 我知道了。华溪收敛了脸上的笑,眸子逐渐变为讽色。 伙计几乎是原话传达,那几个衙役还没从被窝里爬起来就接到了报案,来人说兴隆大饭店的东家华溪,盗取了他们秘制生鱼片的配方。 当时但凡听见这番说词的人都笑了。 虽然两家做的生鱼片名字上是有些雷同,但是味道却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可能就是两家切的生鱼片都很薄,很通透? 这也算盗的话,那大街上雷同的美食多了去了。 知府大人当场就训斥来人,直言胡闹。 但上告的人口才了得,硬说知府大认仗着华溪和晋王关系密切,不敢为老百姓伸张正义,他要联名上书,状告知府做不到公正严明,不能为老百姓出头,就不该坐在这个官位上。 知府大人听了之后头都大了,上一任知府就在华溪这件事上栽了跟头,他才被调派上来,结果才上任没多久,又来了。他恨不得将公堂上叭叭不停的男人给拖下去砍了。 最后,知府大人衡量了一番,还是遣人去请华溪过来循例问一下话。 所以赶过去请人的衙役们才会端着和平时上饭馆差不多的表情来了。 再次来到知府衙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来到公堂,想着入乡随俗进行跪拜,知府大人笑眯眯的赶紧摆手说不用。 华溪也不和他客气,说不用就真不用。 因为公堂问话是隐蔽性的,并不对外。 除了两旁握住威武棒的衙役们和师爷,就是坐在明镜高悬下的知府大人了。 被告人来了,状告人自然也要现身。 华溪一瞧,哟,还是陌生的老熟人,华瑞。 进来的华瑞,免不了要行跪拜之礼,知府大人却是没吭声,等他规规矩矩的跪完了才让他起身,继续说道。 华溪,今日召你前来,是一事相询,你身边这位乃相品楼的少东家,声称你盗取了相品楼秘制的配方,对此,你有何异议? 回大人,自然有异议。他说生鱼片是秘制的,就是秘制的?谁能证明?我还说我的生鱼片是秘制,是他盗取了我的配方,先我一步对外售卖。那我是不是可以翻过来状告他偷了我的配方?华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况且在这个年代也没有专利一说,只要有能耐,盗版就能一窝蜂的出现。 他不怕被盗版,因为只有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他们仿的了外形,仿不了精髓,无需在意。 华溪,你信口雌黄,生鱼片是奉阳国特有的美食,我国根本无人会做。你不是盗取了配方,你怎么会做?上公堂前,华瑞就不停的告诫自己要沉得住气,没想到华溪这个无赖居然倒打一耙。 要知道买这个配方,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而且他和对方也约法三章,整个大昌国只他独一份,不会再向别人售卖配方。 我如何信口雌黄?我们两家的生鱼片除了鱼片的形状大同小异外,不论口感还是鱼的种类都不相同。你们用的是黑鱼,我用的是罗非鱼,你们的蘸料是芥末和酱油。而我用的蘸料除了芥末以外,还添加了别的调味料。如果说,你的生鱼片是初级版,那我的生鱼片就是升级或者是高级版。完全不是在一个档次。好好的高级版我不用,我会去盗你那个初级版?除非我脑袋有坑。 华溪的一番话说下来,华瑞都怔住了。 大人,若要分出两种生鱼片的不同之处,人的嘴巴最为诚实,一试便知。华溪根本不给华瑞说话的机会,转而气定神闲的看向上座的知府大人。 溪少这话说的有理。知府大人对华溪的回答甚是满意的点点头,说话就要说到点子上,一味的只会说冤枉什么,才会让他头疼如何把华溪给摘干净了。 华瑞见知府大人居然露出赞赏的表情,心就一咯噔,忙辩解道:不,不对,这不可能。就是你偷了我的配方,然后自己又改良了配方,才做出味道不同的口感出来。大人,您不能听信这个小人的一面之词,就做出判断啊。华溪这人的名声在京城谁不知道,他就是好吃懒做的无赖,四五六不懂的纨绔。 华瑞,咱有事说事,别人身攻击。华溪睨了他一眼。虽然他说的没错,可那原身的锅,华溪表示他不背。知府大人面色一沉,也出声警告,公堂之上不得胡言乱语,毁人名节。 大人华瑞急不可耐的还想继续说什么,被知府大人用惊堂木一拍,后面的话愣是咽了回去,憋屈的脸红脖子粗。 华瑞,你还有何证据指认华溪偷盗你的配方,尽可拿出来,本官一定公正不阿,还你个公道。可若是你口空无凭,胡乱编排,本官也不会轻饶于你。知府大人这一套恩威并重的话说出来,还真有点那么点青天大老爷的味道。 堂下的华瑞抿紧了唇,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我,我有人证。 哪知知府大人当即就发了怒,荒唐,既有人证为何现在才说? 华瑞支吾了半天,先前独自状告华溪时的好口才此时全都不翼而飞,词穷的看着华溪,好像他和他是一伙似的。 华溪好笑的勾了勾唇,你看着我做什么,你有人证,还不赶紧叫来,好和我当面对质,让我无所遁形。 这时,堂外传来击鼓的声,华瑞顿时松了口气,眼神当即得意起来。 大人,人证来了,还请大人允许击鼓之人进堂。华瑞面上的喜色根本毫不遮掩。 知府大人为难的皱了皱眉,拿眼神直瞄华溪,见他气定神闲、无动于衷心思便也沉淀下来,一切按章程办事,命击鼓之人进来。 明显是花了银子买了假证人,华溪并不惊讶,只是好奇他们能编出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来。 走进公堂的证人,怎么说呢,身材矮小,一脸的鼠目寸光相,一见便是那种偷鸡摸鸡之徒,而且还是滚刀肉那一类的。 证人站在华瑞的身后,扑通就给跪了,行了大礼。不等知府大人问话,他就自言自语起来。 他说,有一天夜里,他经过相品楼的后巷,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趴着相品楼的后门,好像是在偷偷的交易着什么,只能听见只字片语,说什么配方。当时天黑,他只看见了个背影,并没看清是何人。但他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借由街道上灯笼的光亮,看清了,竟然是华溪。 华溪以为他是叫花子,还打赏了他一两银子,所以对华溪的印象非常深刻。 华溪听着听着就按上了额头,想哭!也不知道编剧是谁,就这样漏洞百出的故事也编得出来,当听众都是脑残吗? 既然是要偷配方,他怎么可能自己亲自去?还被人看见了?被看见了不打紧,还心大的给别人银子?让对方加深对自己的印象? 他就想问,正常人谁能这么干?脑袋是不是有包!编剧能不能尊重一下作案人的智商? 第72章 证人也算是城里小名气的癞子, 满口胡话,就没从他的嘴巴里听到一句真话。 知府能信他才有鬼。 况且华溪是什么人,真要悄咪咪的买卖人家的配方打发个下人去办即可, 干嘛非要自己亲自来, 是怕别人不知道咋地?请等着给别人留下把柄吗? 不管是误告还是冤告, 状告人都得挨一顿板子, 当朝廷的地方,是你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笑话!简直是藐视公堂, 藐视王法。当他是个是非不分的昏官不成? 知府是懒得再问证人什么话,直接把拿出签筒里一个签字丢到地上,荒唐至极, 将二人各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啊,大人, 怎么还打我啊, 我是证人啊。冤枉啊大人。证人被衙役按在地上, 屁股还没挨上板子就开始嗷嗷直叫。 而华瑞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像根木头似的任由衙役压在地上, 等疼痛感传来,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大呼冤枉。 威武棒是真的很威武, 华溪瞅着那两人的屁股以肉眼可见的开了花, 清晰的血迹渲染开来。 他啧啧了两声,在外人看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自食恶果了吧。然后便调开了视线,深以为自己没有看别人打屁股的嗜好。 正巧,有个衙役从耳房走到公堂, 在知府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知府的脸上神色微变,一下子坐起身,笑呵呵的声音中不乏几分亲切的唤道:溪少啊,本官已经还你清白,即刻可以离开,走,本官送你出去。 即便察觉出知府的异样,华溪也想不到让他表演瞬间变脸的人,居然是南宫戎晋。 一顶豪华的八人大轿就停在了官府门口。 南宫戎晋甚至都没有露面,知府就毕恭毕敬的对着轿子又跪又拜,做足了臣子该有的态度。 稳稳的坐在轿子里的男人,见华溪傻傻的站着,戏谑的轻笑从轿内传出,还不上来? 华溪愣怔回神,本能的哦了一声,赶紧一脚登上轿子,奇怪的看着恬淡的男人。 南宫戎晋的为人向来低调,从没有这么大张旗鼓过,嗯,物极必反必有妖! 怎么离我那么远,坐近些。男人的长臂一伸,就将一上轿子就从头到脚开始戒备的华溪捞到身边。顷刻间,就抚掉了华溪身上的那一层警戒。 你怎么来了?还坐着轿子。华溪拧了下眉,又恢复了原状,随便打量了两眼轿内,便将视线放在男人充满笑意的脸上。 哎,曾几何时,他竟也变成了颜狗了。 你是我晋王的人,我自然要来为你撑腰,免得哪些有眼无珠的狗东西,还敢来招惹你。我是不是来晚了?你是不知,那个轩辕太过未等男人把话说完,华溪便伸手封住了他的唇,双手顺势环住了他的腰身,靠向他的胸膛,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 不管男人的本意是什么,华溪都能感受到男人的用心。 小事而已,还不需要动用你这个王牌。但是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真是我偷了配方呢?你这一来,岂不是给知府大人施压让他不得不放了我,你头顶上这顶公正严明的帽子可就没了。而且你还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此以来不是自打嘴巴了吗? 华溪的嘴巴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都不待换气的。 男人见状赶紧端了一杯茶凑到华溪嘴边,喝点水。 华溪就着茶杯一口气就喝了个干净,便听见男人娓娓道来的声音,拿了便拿了,我会自请卸掉摄政王的头衔,做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如何,以权利来抵消你一个小小的过失,足够吧。 华溪:。 其实他这是扯引子直接尥蹶子不干了吧。 可惜,他的心愿这次没法实现了。 可是,他是有多不想当这个摄政王啊。 华溪撇了撇唇,没顺着南宫戎晋的话往下说,不过,我倒对这件事有了新的想法。邵氏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她儿子,虽然不怎么聪明,可也不至于蠢到没有任何人证物证的条件下,就敢上官府告我。这其中肯定有古怪。有时间,你就查查她吧。 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华溪也不会和邵氏对着干。 分卷(51) 他开拓自己的事业,赚自己的钱,不香吗? 南宫戎晋低低的笑了出声,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信封,不错,目光敏锐。 华溪疑惑的接过信封,在男人示意打开的眼神下,将信封里面的纸拿了出来仔细一瞧,好家伙,详细的背景资料简直快把邵氏祖宗十八代都写上了。 重点是,上面清楚地写到她最近和奉阳国的人接触频繁。 奉阳国好像之前调起了一次内政,结果却像是下了一场毛毛雨,根本没鸡毛用。难道这是不死心,另辟奇径了? 你的意思,该不会就是我心里想的那样吧? 南宫戎晋看似好心情的点了点华溪的鼻尖,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有一段时间,没去找你,就带兵去是收拾他们了。现今活动在京城内的是奉阳国的余孽。大概是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想对你下手。可惜他们找错了人,更用错了方法,但他们却该死的找对了目标。 华溪吃惊的啊了一声,那他们是不够聪明,对我下手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暗杀你来得直接。这算是穷途末路了吗?简直笨死了,活该被灭。 话说到这里,华溪忽然觉得手中的那几张纸有了分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查她的?你是不是也查过我? 从射你的那一箭开始。不只是你,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查了。南宫戎晋说的坦坦荡荡,华溪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就听见男人继续说道:不查,才不正常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听在心里,却不怎么舒服。 华溪顿了口气,他确实无言以对,不说了总行吧。 这里不舒服了?看着华溪脸上隐隐透着不快,南宫戎晋温热的手掌贴上华溪的心口,轻轻点了点,一副完全尽在掌握中的模样。 华溪顿时有点没好气拍开他的手,心说你什么时候变细心了,现在是去哪儿? 皇宫。 永和殿上,两国大臣们正在为某件事争执,似乎都想要为己方争取更多的好处和利益。 华溪一介草民,站在侧门就不想进去,他只喜欢做美食,不喜欢口水战。 就当陪陪我?我已经在这种环境下待了好几个时辰了。南宫戎晋握紧掌中的想要退却的手,软声软语里的眼神都充满了期盼。 黎王不是回来了吗?他一点不管管?大殿上还真就没看到他半个身影。 他一个闲散王爷,管什么?要不是和你相见恨晚的时安来了,他才不会回来。怨气浓郁的语气,再加上发酸的眼神,看得华溪不知怎么的竟意外的可乐。 华溪不厚道的嗤嗤直笑,拍了拍男人的肩头,没事,摄政王这个位置也该换个人来体验体验了,下次换咱们坑他们。 嗯。男人也笑了,好看的眉眼里闪出亮丽的光泽,霎时迷人眼。 大庆国为了得到菜谱,真是出了大血,因此在别的交易上发誓要讨回点本,不然回去他们都没法跟皇上交代。 华溪陪着南宫戎晋,开始还当看戏一样津津有味,到了后面,直接把他给看困了,脑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直接睡了。 南宫戎晋只觉得肩膀一沉,垂眸看去只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于是再次丢下满殿的朝臣和使者,轻柔的抱起华溪退出了永和殿。 将人安置在床榻上,南宫戎晋满眼爱怜的为华溪盖上轻薄的丝被,又用指腹在华溪的脸颊上轻抚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得离开了房间。 华溪这一觉并没睡多久,男人走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他就醒了。 他一脑门子冷汗的一把掀起盖在身上的丝被,穿上鞋,惊魂未定的呆坐在床边。 虽然睡的时间不长,可他却梦见了原主。 梦里的原主身形模糊,模样更是模糊不堪,但华溪很肯定,就是他,并且在直视着自己。尽管只字未言,可华溪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想要他去华家做一件事。 华溪稳了稳呼吸,待纷乱的心跳平静下来之后,他握紧了双拳。 既然原主有心愿未了,那他就替他完成好了。 择日不如撞日,早晚都要去,他也不想等了。 他跟守在门口的太监简单的交代了一句,就匆匆离开了别苑。 第73章 要去华家, 华溪怎么可能只身前往。 他走出别苑,就想起南宫戎晋能掌握自己的实时动态,身边必定是人跟随的。 但是要怎么才能把藏在暗处的人给召唤出来, 难不成要凑齐七颗龙珠吗?不对, 跑题了。 华溪使出了最原始且最直接的方法, 扯脖子放声大喊。 结果竟是显而易见的。 溪少, 您有事吩咐? 华溪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骑士跪的黑衣人,愣怔了两秒,随即回过神。 还真有! 南宫戎晋给我安排了多少人保护我?华溪特意加重了保护我三个字, 这个时候不能往男人派人暗中监视自己的想法上钻,就要想是保护。对了,就是保护。 这么一个筋的想, 心情果然好多了。 溪少要用多少人,属下可以调动近卫队。黑衣人不知华溪想什么,但是晋王提前就交代了, 只要是溪少开口, 他都尽全力办到。 华溪默了一会儿, 不由得想男人分出来的权利是不是有点大了,近卫队?有心造反的话, 岂不是能谋朝串位。 华溪晃了晃脑袋,赶紧甩掉跑偏的思绪,大手一扬, 就调近卫队, 陪我去华家。 调动整个近卫队,不切合实际,华溪心里想的是能调来一队,给他充充场面, 震慑一下就足够了。 没想到,黑人给他调动了两队人马,整整四十二人的队伍,看起来就声势浩大,牌面稳了。 华溪暗暗咽了下口水,那,咱们就出发?说话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黑衣人。 黑衣人屈膝抱拳,任凭溪少吩咐。 得嘞,既然他这么说,那么自己也别顾忌什么了,人都调来了,还想说明什么?他的话现在好使。 华溪坐上特意选出来的白色高头大马,带着队伍异常显眼的走出皇宫,直奔华家而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带着气势从皇宫高墙内出现,登时引起了无数百姓的注意。 不少人纷纷驻足侧目,满脸的疑惑。 是要去打仗?可就带这么点人,不像。 难道是要抄谁的家?这阵仗,越看越像,人们看向领头人华溪的目光都开始变得古怪和兴奋?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华溪,一出皇宫就有些后悔,不该为了耍帅选坐马,而该坐轿子,把那些人乱七八糟的眼神挡住。 好在皇宫和华家的距离不远,他又特意加快了骑马的速度,抵达华家大门口时,也就用了几分钟的时间。 守门的门房先是听到动静,趴在门缝里早就看见了华溪身影以及身后的人马,吓得腿硬是颤抖的厉害,挪不动步子,直到哐哐的拍门声吓的门房一个激灵,身体总算能动弹了,赶紧拔腿就往内宅跑。 华溪此番操作闹的动静非一般的大,不只是官府和大理寺,连朝中大臣们都惊动了,但打探的人回报说领头的人是华溪后,都开始睁一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但心里都在琢磨一件事,这晋王看上的哥儿,可真不消停。 偌大的华家,出门迎接的只有华家族长华忠旭,那日赶华溪出门的老家伙们,却一个都不在。看到华溪明显是上门找茬的阵仗,敢出来的才不正常。 就你自己吗?也对,你是族长,华家都是你一句话说了算。华溪见面就抢在黑脸的华族长开口前说了话。 此时的华族长不只是脸黑,都快黑成锅底了。但人家不是自己回来的,带了几十号人回来,他想什么,谁心里没点数。 你有什么事吗?华族长是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华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稀疏平常。 没事谁会回来,我可是很忙的。这么一炷香的时间,你知道我少赚多少银子?装b而已,不难操作。 既然你那么忙,还来干什么。还不滚回去。华族长极力克制着冲出口的怒气,才勉强压下最后那句没说出来的话。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甭跟我兜圈子了,今天我就是来拿我爹他老人家遗留下的财产。不还,华家的其他产业就是今日的相品楼。华溪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震慑着华族长年迈的心脏,仿佛时间停驻,没了心跳声。 你华族长震惊的伸出颤巍巍的手指向华溪。以华溪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将相品楼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如果再加上晋王呢?他整个华家可能都要离开京都,滚蛋了。 华家百年基业将毁在自己的手上? 不,想到这种结局,华族突然一个胆颤跌坐在地上,冷汗涔涔。 看来华族长是想明白了。你不用怕,我只拿走属于我的,不属于我的,我一个铜板都不要。当然了,我这个人小心眼,爱记仇。先前那帮老家伙们也别躲在屋子里了,都出来透透气,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还能吃了他们不成?当时赶我走的时候,他们可都积极的很。 华溪!华族长心情沉重的叫了一声,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人家如今风光无限的回来了,不管是里子面子他都要找回来。不然他们整个华家这个臭小子怎么就和晋王勾搭上了呢。 从偷听的下人口中得知华溪回来只是要属于死人的产业,老家伙们都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们好怕这个不肖子孙回来是要当家做主的,于是一起从躲藏的房间里走了进来,开口就替华族长应承下来,给他给他,大哥名下的产业本来也不多,其中还包括相品楼。 不就是那点财产吗?赶紧送走这尊大佛要紧! 说的好像真的不在乎似的,动了谁的奶酪,谁心里清楚。 华溪嘲讽的笑了一声,既然都露面了,就道歉吧。 道歉?道什么歉?老家伙们里其中有个白眉毛的老头叫了一声,却被旁边的满脸褶子的小老头拉扯了一下。 华溪啊,我们几个岁数都大了,你爹还要尊称我们一声叔叔。你离家的这些日子,变化确实很大,我们都看在眼里,浪子回头都金不换啊,何况还是个哥儿。我们都替你爹感到欣慰,你是好样的。 有一个老家伙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余人似乎再说起什么甜嘴的话来,简直是信手拈来,都不带停顿的,有的人甚至还打起了感情牌。 你不知道,你小时候可乖巧了,还特别聪明,我们特别喜爱你。甚至都觉得即便是哥儿也能继承你爹打拼下来的产业,不比男子差。 就是就是,你小时候就爱坐在我的腿上,左一句二爷爷,右一句二爷爷,叫的可甜了。 华族长单手微微遮了遮眼睛,不仅没耳朵听,他都没眼见,这几个老不休为了家族也是不要了那张老脸了。 溪儿,当初那四个家仆,我给你绑起来,你想怎么处置都行。最后,头发全白的老家伙甚至都亲切的唤上了华溪的小名,让下人把当初那四个家仆给提溜了进来。 华溪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只觉得看了场小品演出,甚至还有捧哏那种人才。 他憋着笑,直到那四个被绑成粽子的家仆被丢在他的脚下时,华溪眼中露出的那点笑意才消失不见。 看在老家伙有心的份上,他就不和他们计较当初摆出的嘴脸的仇了。 华溪居高临下的看着四个被堵住了嘴巴的男人,视而不见他们眼中传来的乞求,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还用问我?谁敲断他们的腿。 狗仗人势的小人不值得可怜和同情。 他没那么圣父。 于是四人被无情的拖出了祠堂。 接下来,该轮到邵氏了。华溪转头,粲然一笑。 在南宫戎晋的调查资料上写的非常清楚。 是邵氏收买了那个小倌,欺骗原主的感情,再榨干原主的身家,最后还找人将原主打伤。 这就是后娘。 你找她又做什么?她待你如同亲生,可没有半点对不起你。华族长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她做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既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华族长还是不要操心的好。华溪语气淡淡的警告完,挥了挥手,大步流星的离开祠堂,往玉清院的方向走去。 华族长不放心还想跟着去看看,被几个老家伙连忙拦住,她不过是一个外姓人,里外不是咱们华家的人,你瞎担心什么。等他和邵氏的事一了结,就算和咱们华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就是就是,按理说他攀附上了晋王,咱们也合该讨好一番,但谁知道他能跟晋王多久,万一晋王对他没了兴趣,咱们也得跟着一起吃挂劳。安全起见,就和他彻底断了吧。 分卷(52) 华族长肩负着整个华家,自然也想到老家伙们的顾虑,长远来看,晋王和华溪确实太不定性了。 也罢,邵氏也不是个省心,听天由命吧。 玉清院。 华溪并不急着找人算账,而是停在院内的凉亭内。 他扬起脖子看向了顶端,那里藏着原身想要的东西。 邵氏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她费尽心思想要的遗书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华溪伸手指了指,黑衣人当即一跃而上,一掌打开木板,掉出来一个小木头匣子。 华溪弯腰捡起,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张发黄泛旧的纸。 他打开来看,默读间,眼角不知不觉的淌下了泪来。 华溪表情木然的抹去泪痕,重新叠好纸放回匣子里。 虽说这是一封遗书,但从笔者的字里行间里他能深刻感受到深厚的父爱。 原主的爹,其实很爱原主的娘,也很爱原主这个孩子,但不善表达,父子之间又因种种产生了误会。可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孩子,哪怕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要为其安排好往后的生活。 华溪轻呼了口气,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此时的身体从未有过的轻松,也许,原主这才真正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路走好,愿你下辈子不要生活在书的世界里。 微微收拾了一下心情,他得继续找邵氏算账了。 可惜,她不在。 或者可以说,她溜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看出来了吗,本文即将迎来大结局。但这次有番外,嘎嘎嘎~~ 第74章 正文完 邵氏确实是闻风而跑, 只不过她哪里逃得出南宫戎晋的五指山。 在她得知儿子被打的时候,就收拾了行囊,心狠的连儿子都不要了准备跑路。 哪成想南宫戎晋早就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别说出城门了, 就是出了家门, 就立马被逮了起来, 关进了大牢里。 这些事,南宫戎晋还没来得及和华溪说,人就趁他在永和殿主持大局的时候去华家算账去了。 听下属来报, 华溪这个时候应该是往回走了。 南宫戎晋的心思完全飞远,敲了敲桌面,强行终止了这次会谈。脚步雀跃的往别苑而去, 见人还未回来,先去将自己洗白白,换了一身清爽飘逸的服饰, 慵懒在软榻上等着华溪。 结果左等右等, 眼见天都黑了, 肚子响起打鼓般的叫声,人还没回来。 谁知下属姗姗来迟的传话, 说华溪直接去壹公馆和时安倆唠嗑去了。 南宫戎晋气闷的想都没想,直接去了壹公馆。 此时的壹公馆专供大庆国来的使者们居住,再无他人。 南宫戎晋一来就莫名的感受到使者们充满怨气的眼神洗礼, 若非他练武, 听力又非常人,恐怕都听不见他们在背后咬牙切齿的说出狡诈两字。 远远的,他就看见凉亭内,四个人围坐在一桌前, 手上似乎在摆弄某种精巧的白玉石头,而正对向自己的轩辕,又黑着一张脸。 这时只听背对着南宫戎晋的华溪突然激情洋溢的大叫了一声,胡了,小四喜。64番紧接着就听见白玉石头碰撞的声响。 有点过了啊。时安把身前的麻将牌往前一推,不服的继续搓牌,他就不信电影出现过的那么多种胡法,他就一个碰不上。 太久没碰过了,赌神都会眷顾。华溪美滋滋的把代表着银子的木牌接了过来,热情高涨快速垒牌。 一会儿咱们斗地主,我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一听时安说斗地主,几个留守在边上的使者脸都变成了苦瓜,这可是他们留着和大昌国交易的啊!心里哀嚎着,一个个全都充满期盼的看向他们的将军,您好歹也管管啊,再这么下去,咱们还能和他们交易什么? 可惜他们也暗中的救世主大将军的眼里只有眼前碍眼的黎王,一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当初在自己地盘上的时候,就应该把他揍的爬不起来。 而此刻的黎王,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得盛景龙的拳头更痒痒了,小白脸,笑给谁看呢。 斗地主?扑克你也做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华溪一脸懊恼的叫了一声。如果他也想得到的话,说不定早就大赚一笔启动资金了,还谈什么贷款? 嘿嘿,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 华溪好奇,你还做了什么? 时大人!几个使者同时惊呼,生怕他们的是时大人一个嘴漏把他们的筹码都说秃噜了。 时安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他们的小心思,当即摆摆手,放心吧,不会让大庆吃亏的。 而终于看到南宫戎晋的盛景龙,动作是迅速又连贯的把时安拉了起来,有意的挡在时安身前,不再让一看就有坏心思的黎王看。 你来可算来了,还不把你的人都带走。 华溪下意识的回头,南宫戎晋已经靠了过来,将他拉了起来,视线里全是华溪喜笑颜开的容颜,玩得开心?赢了不少。 赢了是赢了,可我们玩的都不大,这一堆看着多,其实才几十文钱。哦,对了,这个叫麻将。等回头咱们也做几副玩玩。 旁边的使者们此时的心哇凉哇凉的,完了,一件交易的筹码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南宫戎晋嗯了一声,看似表情淡淡,何为斗地主? 类似麻将,但是用硬纸做的,这个咱们也做几副,回头我教你怎么玩。华溪再次解释完,一旁的使者们捂着心口,哪里不只是凉透了还哇哇的疼。 看穿自家使者的表情后,时安忍俊不住的笑起来。 其实你有华溪,我们带来的那些东西都没什么交易的价值了,但是有一样东西,对你的价值一定更甚其他。 时安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彻底提起了南宫戎晋的兴趣,虽然他心里对华溪能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到诧异,但此时不方便交谈,便也能淡定如常。 南宫戎晋问:是什么? 华溪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挑眉望去。 一种可以百分百免除哥儿生孩子危险的药。就问你不想要吗? 华溪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南宫戎晋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时,他愣了下神随即反应过来后耳根莫名的燥了一下,瞪了眼南宫戎晋,看什么看。可他的手却已经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那些天两人没什么节制,应该不至于中奖吧。 这里的哥儿好像都不是很容易怀上孩子,他应该、大概、不会那么好运。 心里虽这么想,可时安的话还是如同一个种子一般扎进了他的心里,缓慢又真实的生了根。 眉头只是皱了一下的南宫戎晋眼神暗沉的收回视线:配方还是成品? 盛景龙也担心自己的夫郎太大方,一开口就说配方,当即果断抢先应道:成品。 手掌无意识的抚着肚子的华溪,心不在焉的坐在回皇宫的马车上,即便是靠在男人的怀里,听着男人的心跳,华溪的心思都不在这儿。 你在想什么?男人把玩着华溪纤细的手指,将一只玉石戒指套入了华溪的中指上。 华溪被手指上冰凉的感触拉回了焦距,碧绿的颜色半透明、质地细腻,均匀鲜艳,无杂质,无裂纹。他即便不懂玉,也猜得出手指上的这枚玉戒指价值不菲。 我听说了有关盛景龙和时安的故事,其中戒指的寓意深得我心。我猜你也会喜欢。 你知道戒指的寓意还给我带?华溪抓起起男人的双手,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很好,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吗?男人摩挲着华溪的手掌,特意在玉戒指上停留,不搭答反问道。 冥冥之中,华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精神不由控制的一下紧绷起来。 你想说什么? 不论是女人,还是哥儿,生产都很危险。我的母亲便是生下我后离开了这里。若为了孩子,而失去重要的人,我宁愿不要。 华溪: 他怎么觉得又好像听不懂男人要表达什么了。男人拿出了戒指,又说了那样的开场话,难道不是为了求婚吗? 和你亲热时,我喝了药,不会留下子嗣。但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安慰我,绝对不会怀上孩子吗?所以,给我一个安慰奖?一听男人说喝什么药,华溪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既憋火的难受,又庆幸男人的冷静。可是,他怎么就是感觉心里不舒服呢。 说到底,男人就是背着他偷偷喝药令他不爽。 南宫戎晋忽地低吟了起来,看向华溪的眼神里似乎要淌出蜜来,亲昵的在华溪面颊上连亲了好几口,这便生气了? 废话!话说出了口,华溪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那便和我生个孩子吧。 啥玩意? 这个男人什么脑回路,神转折? 一个就好,一个你和我的孩子,像你又像我,我们的孩子。说着,男人已经动情的覆上了华溪的唇。 华溪:! 这个男人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一开始说不要孩子,这会儿又在马车上肆无忌惮的乱来,说要孩子。 问过他这个当事人了吗?他同意了吗? ,不过,也容不得华溪抗议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但是有番外。 第75章 番外 不仅是生孩子, 南宫戎晋悄么声的在背后搞了大动作,是华溪和时安俩试穿西服的时候。 唢呐一响,华溪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刺激的头皮发麻。没容得他把谁这么造孽?这句话说出来, 喜气洋洋的曲调铺天盖地的传了过来, 而且越来越近。 那日烈阳高照, 整个近卫队穿着统一的赤红色的军装,从皇城一路到壹公馆,形成了一道红海般, 令人今生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全京城的老百姓都震惊了,纷纷从家里出来观望有记忆以来最大的阵仗居然是求亲!仅仅是求个亲? 别说全城百姓,就是华溪也是懵的。 敲锣打鼓整这一处就只是为了求个婚?华溪颇为无语, 心里却也有那么一丢丢的触动。因为他真没想到男人会生出结婚的念头。 所以是男人的演技太好了? 然,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浩大的求婚场面,整的满城皆知。然, 这还没完, 白天求婚, 晚上就成亲,漫天的烟花覆盖了整个皇城, 整整的一夜绚丽多彩让人目不接暇,普天同庆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百姓们纷纷揣测,晋王这大手笔是想把家底都要掏空了吧。 可第二天, 常年兢兢业业的晋王竟然携带着新婚夫郎, 抛下皇城,出去游玩了。 从一脸臭气的黎王口中得知,那个臭小子要放大假度蜜月,只给他留下一封信, 就跑了。 黎王不得不暂代朝政,处理和庆国的经贸往来。 而这一沾手,就大半年,气得黎王一天不骂个八遍,都不能正常吃饭。 特别趁他不在的时候,让小皇帝下婚书的事,都是事后常将军问起,他才知道。 坑他半年也就算了,但婚事这件事他绝不能放过那个臭小子。 但他第一时间听到南宫戎晋回城的消息时,他都准备好了狼牙棒,打算好好招待招待,却只看见一脸紧张兮兮的小弟抱着他的夫郎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直奔别苑。而他怀里的华溪则一脸的生无可恋,看到黎王,还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黎王愣了愣,紧赶慢赶的跟了过去,完全忘了自己找人算账的事了。 直到南宫戎晋将人像瓷娃娃似的放在了床榻上,黎王才从南宫戎晋的口中得知,华溪不是得了不治之症,而是怀孕了。 怀孕了!!! 黎王愣是好几秒没反应过来,就被南宫戎晋给赶了出去,说他的小溪想要静养。 好吧,哥儿怀崽是大事,他暂时忍下去了。既然人回来了,政事也给接手了吧。 结果那小子硬是说要时刻陪着华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能赔吗? 黎王再次哑口,行吧,华溪那肚子里的总归是他们皇家子孙,他再次忍了。 等孩子出生总可以了吧,到时那个臭小子再有托词,他也玩消失。不对,凭什么他在这里累死累活的操劳国事,小明那个小子却还在外面逍遥快活? 亲兄弟就是用来坑的,他得想办法把人诓回来和他一起受罪。 在外玩了大半年的明王,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当即从船舱内走了出来,船家掉头,我不回大昌国了,快,换个方向。 连续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不让活动的华溪,像个老佛爷似的任由男人亲力亲为的伺候,在第二个月的时候华溪实在是躺不住了,一顿威逼利诱,才得到一个在屋子里溜达的权利。 哭笑不得的华溪,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刚确诊有孕的时候确实把男人吓个不轻,又被把脉的大夫好个危言耸听,虽然最后大夫也说了只要度过了这段不稳定的时期,就不需要任何担心了。 分卷(53) 可惜男人只听进去了前半段,后半段压根没往心里去。 说起来,这个孩子来的 大概也是在给他不舍的情绪上再填了一个重码。 当时他和男人已经来到小说里男女主角的地盘,华溪也在犹豫要不要去和女主见一面的时候,他开始头晕、恶心,嗜睡,甚至头晕目眩突然倒地。 南宫戎晋伸手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肚子碰到了桌角。 这一摔,华溪还没觉得如何,可吓坏了男人,接着又听信了大夫的重话,小心呵护着一路回到了大昌国。 所以,华溪是连女主角的衣角都没见到过。 不过,也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不走就不走吧。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心情的接受能力却没那么快。 但华溪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情绪化会表现的那么极致。 除了头三月身体的反应大一些,吃什么吐什么以外,余下的几个月份里,有点疼就娇气的哭得稀里哗啦,有点生气就大发雷霆,有点心生欲就缠着男人来场大汗淋漓的运动,有点开心就能大笑不止,每每到这个时候,南宫戎晋都怀疑华溪是不是被点了笑穴。 守夜的太监和宫女们时常能看到他们高高在上的晋王,不是进出御膳房,就是连夜出宫,再回来时手上就多了一个食盒,在华溪面前一点脾气没有,哄的跟个祖宗似的。 本来还在看自家弟弟笑话的黎王,都唏嘘不已,男人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似乎,他还开始有点同情和可怜自家这个眼里只有夫郎的弟弟了。 从大惊失色到见怪不怪的几个月里,晋王生冷不禁、杀伐果断的形象彻底在人们心中颠覆,晋王也是男人,也就那样。 这天,漫天的彩霞,皇宫内被一股紧张的气氛笼罩。 人人自危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一个微小的动作,惊动了让全体保持安静的晋王,动了杀心。 在他们眼里,像钉子一样力在紧闭的房门口的晋王,不是晋王,是从地狱来的魔鬼。 尤其是屋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的时候,他们仿佛从晋王的身上看到了一股煞气。 就在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再看向晋王时,他已经闯了进去。 华溪眼角含泪呆呆的看着头上的账曼,心思还停留在前一刻肚子传来的剧痛,他好像还没照着接生嬷嬷的话用什么力的时候,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所以,这就生完了? 时安来信时说过,他生孩子那会可是疼得死去活来的。 但他好像没有太多的感觉。 恭喜王爷、王妃,是位俊俏的小公子。接生嬷嬷的喜气洋洋的话犹如在耳。 南宫戎晋却仿佛充耳不闻,看都没看襁褓中的婴儿一眼,直奔床前,一边握紧了华溪的手,一边抹了悬挂在他眼角上的泪,心疼的话都有些发颤,疼吗? 华溪听到熟悉的声音,视线调了过来,有些茫茫然的摇摇头,为什么不疼? 男人松了口气,笑了,不疼还不对了?不枉我花了重金买了大庆的药,要是没用,我领兵打过去。 我们有了孩子,以后你别想离开我了。南宫戎晋吻了吻华溪的手背,见他昏昏沉沉闭上了眼,也不在意华溪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只吩咐宫女们把房间清理干净,这才伸手抱了他和华溪的孩子。 看着皱巴巴的一小团,南宫戎晋的心里柔软一片,小东西,你来的真是时候。 华溪和时安的关系为什么那么好,在南宫戎晋的心里一直是个谜团。两国相隔甚远,就算一见如故,也不该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他曾问过华溪,华溪从来只用一句一见如故来打发他。 真是好一个一见如故。 要不是他无意间发现了时安来的信件,鬼使神差下打开来看,他至今都不知道谁在自己枕边的人,竟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虽然信件中有大量的词汇,他认得出,却不懂其意,很多时候都是一通乱猜。但得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华溪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 尤其是他背着华溪看完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来信时,再想起所谓的女主有让华溪回去的方法后,他都一阵阵后怕。 庆幸的事,孩子来了,没让华溪和什么女主见上面。 不然,他都不敢想象,更不敢承担后果。 南宫戎晋赶走房内一干人等,抱着孩子躺在华溪身侧,既贪恋又有些气恼的捏了捏华溪的面颊。 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难道要刨开自己的心,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 华溪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屋内的灯却照的犹如白昼。 他想挠挠鼻子,手却被男人牢牢的握着,而他这一动,牵动了南宫戎晋也醒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华溪一开口,才知嗓子干哑的厉害。 是不是口渴?我去拿水。男人轻柔的顺了下贴着华溪面颊上的发丝,便翻身下地去拿水杯。 桌上放着温热的茶壶,一旦凉了就会有人换上一壶新的温热茶水,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华溪总能喝上一口温温的水。 是药效让你睡了两个时辰。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吗?借着华溪喝水的时候,南宫戎晋回道。 一口气将男人递来的水喝完,华溪舔了舔唇,饿了,我想吃面条。孩子呢? 在奶娘那里。接过空杯,南宫戎晋转头就叫宫女去通知御膳房准备面条。 华溪摸了摸卸了货的肚子,心里一时间有些空落落的,但随即又笑了起来,以后终于可以不用抚着腰走路了。 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男人深深的看了华溪一眼,嗯了一声,给华溪掖好被角就走了出去。 人一出去,华溪就长出了一口气。 昏睡前,男人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但是他一点没反应过来,等醒来看到男人的脸,他好像听懂了男人引申的含义。 不可否认,他是喜欢男人的。颜好,技术高,对他又是言听计从,就差含在嘴里了。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竟对他用情至此。 虽然嘴巴上没说。可他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可自己对他的感情呢?有对方来的那么深吗? 至少目前,他可以肯定,他不想离开男人了,想和他过一辈子。 这便足够了。 现在,看着男人温柔的抱着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华溪的内心深处涌出从未有过的满足,也许这便是平淡的幸福,弥足珍贵。 南宫戎晋,你在这里,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大概就一章吧,不想写太多。他们的故事也到此为止了。至于大理寺卿和何云沐的故事,也许会写,也许不会写。没人发表意见的话哈哈。那么就不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