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王妃只想咸鱼》 穿越 簌柔头似要炸裂开,她嘤咛两声,艰难的慢慢睁开眼,使了使全身力气,沙哑开口:“有人吗?” “谢天谢地,王妃终于醒了。奴婢倒些水给你喝。”来人声音听起来像十七八岁,看到簌柔醒来,似乎舒了一口气。她扶起簌柔,喂了她一些水。 “王妃睡了叁天叁夜,大夫说王妃再不醒来,可能凶多吉少,奴婢还以为你,你,你…”说着就低低哭了起来。 簌柔喝了水后,微微辣痛的喉咙得了缓解,吞咽也不再那么难受,她慢慢看清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穿着淡黄色的留仙长裙,双环髻,眉目秀丽,肤白里透红,十七八岁的样子。 “我是王妃?”簌柔疑惑的看她。她记得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穿到这副身体里。 “看来王妃病还没好,我去叫大夫过来再看看王妃。”她转身急匆匆撩开帘子。 “等等。,你先回来。”簌柔吞咽了一下口水,让喉咙不那么刺痛后,又轻声说到:不用去了,我只是病了几天,记忆有点缺失,你叫什么名字? “这都已经失忆了,奴婢还是找大夫过来看看吧。”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奴婢叫小凤,是王妃陪嫁的贴身丫鬟。” 于是她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簌柔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除了她睡的这张床,其余还有一张桌子还有叁张凳子,地下铺着的新木板和大红色鸳鸯帐幔让这屋子看起来没那么简陋。她有点疑惑,王妃原来是这种待遇的吗? “王妃,大夫来了。”小凤领着大夫进了屋内,簌柔从帐幔里伸出手,大夫把脉后说她并无大问题,只需好好静养身体。 送走大夫后,小凤又喂了些水给簌柔。 “王妃接下来可是要些吃食?”听到有吃的,簌柔瞬间来了精神。 “现在喉咙痛得厉害,你拿些粥过来便可。” 小凤出去不久,就端着一碗肉粥过来。 “王妃先吃这些,等喉咙好些了,奴婢再去做饭给你吃。” 簌柔点头表示可以,然后小凤一勺一勺的喂她。喂完后,她扶着簌柔躺下,帮她盖好被子。 “王妃是灵王苏羡的王妃,灵王是当朝唯一的王爷,秦太妃所出。当今陛下比灵王小五岁,是太后娘娘所出。” “那我和灵王感情好吗?”簌柔有点郁闷,她本来前世是未婚姑娘,过来就已嫁作人妇,有点接受不了。 “王爷和王妃感情一般,和秦侧妃感情比较好,他们是青梅竹马,也是表兄妹。” “哦,那王爷知道我已生病叁天吗?”簌柔有点疑惑。 “王爷是知道王妃病了,还叫王妃好好呆在这里静养身体,等想通了再回栊翠苑。” 小凤看了一眼簌柔,发现她脸上没什么起伏,于是小心翼翼斟酌道:“王妃因为怪王爷从成亲到现在一直呆在秦侧妃屋里,一冲动就去找王爷理论,争吵时不小心掉下了水,王爷又不肯下去救王妃,等奴婢下水把王妃救上岸时,王妃已经昏迷了。” 说到这,小凤又抹了抹流下来的眼泪。 簌柔吸了吸鼻子,努努嘴,这个苏羡还真是渣男,自己妻子掉下水却不救人,第一印象就让她打差评。 思考处境 簌柔喝了粥后,挥了挥手叫小凤出去。 一个人躺在床上理清思绪。想着算了,既然来了,当咸鱼躺下睡觉吧,反正有吃有喝,不用上班,有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比现代要为生计发愁的她好太多。 又想到古代后院女人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争艳吃醋,斗得你死他亡;再想想自己大学考试大多都是低分通过,智商时常不在线,瞬间又冷汗涔涔、毛骨悚然。 但她素来是个顺其自然的人,又大概是病了的缘由,一会便觉困倦,蒙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起来时喉咙感觉不像昨天那么痛,身体轻松了很多,肚子也咕噜咕噜叫。 “小凤,我饿了。”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吃再说。 早在门外候着的小凤端着水走了进来,服侍簌柔洗漱,又准备上妆梳头时,簌柔阻止了她。 “小凤,妆和梳头就免了,你拿些粥过来给我,我饿死了。” 小凤不解,看着自家小姐衣衫不整,乌发披散至纤细的腰处。往日小姐起床后都是把自己妆扮得美艳娇人。日日命她去请王爷过来一同用膳,日日盼着王爷过来。现在却只稍稍洗漱就用膳,难不成病还未好? “王妃真的不要梳妆打扮吗?”小凤面带忧色。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等会吃了早饭后,想再睡一会。”簌柔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道。 “可是往常王妃都会梳妆打扮好后,再叫奴婢去请王爷过来一起用膳。” “那他可曾来过?”簌柔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语气不甚高兴。 “没有。” “既不曾来过,我为何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往后我过我的,他过他的,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簌柔自己从桌上拿了块精致的糕点,叁两口便吃下。 小凤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奴婢都听王妃的。” “你告诉王爷我醒了吗?”她又给自己舀了小碗粥,这回是小勺小勺细细品尝起来。 “奴婢还没来得及说。” “那先不要说了。”簌柔又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的碗。 小凤点点头,簌柔用完了早膳,不久她又躺下呼呼大睡,还在小凤出去之前交代她无事不可吵她睡觉。 小凤无奈,小姐似乎有些变了,往日小姐绝不会如此说话行事。 就这样吃吃喝喝睡觉静养了半个月,那个灵王果真从没来看过她,这样她自是求之不得。不来看她,自然也不会暴露这副身体换了个灵魂。 院子里只有她和小凤倒也算安静。只是整天只能呆在这屋子里晃,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便觉得无趣。 “小凤,我觉得我有些抑郁了。”簌柔撇着嘴,撑着下巴定定地看着屋外发呆道。 “王妃抑郁?”小凤有些疑惑。 “就是不开心,我想找些事做,你去帮我找几本书来看看也可以。”簌柔撑着下巴,眼一眨不眨道。 “如果要看书,得去书房那里拿。去书房要经过王爷的同意。” “那你去外面买几本给我。”簌柔又撇撇嘴。 “王妃,只有节日、初一十五才能出门,别的时间出门要经过王爷的同意。” “那离初一十五这些还有多少时日?” “今日是十叁,后天便是十五。王妃可以在后天去上香时,在回府的路上买几本书。” “上香?”簌柔对上香来了兴趣,以前她也经常在家抄经念佛,时不时去寺庙上香。 “王妃平时都会在初一十五去潭拓寺上香。潭拓寺离王府两个时辰,王妃会在那里住一晚,第二天再回。” “那意思是我每个月可以在府外呆两天?”像是忽然被击中兴奋点般,她笑着看小凤道。 “回王妃,是的。”小凤笑道,小姐往日是不愿离府烧香的,总说潭拓寺离王府远,不愿离王爷太远。如今倒是愿意出府了。 “对了,我去上香,王爷不会跟着去吧?”簌柔可不想和那个什么灵王呆在一起。一是她应付不来那所谓的陌生夫君;二是她不想和他靠得近,万一把她卷入他那后院的女人纷争中怎么办? “一般只需告诉王爷一声,就奴婢陪着王妃去的。”小凤以为王妃心里希望王爷跟着一起去,怕她知道王爷从不曾陪同她去潭拓寺会伤心,故而答得声音轻轻。 “那就好,我不想和他同坐一辆马车一起出门。” 小凤啊了一声,才明白自己原来曲解了王妃的意思。 去寺里烧香 十五那日,小凤拿了支金凤簪给簌柔簪上,又拿金色的吊坠耳饰戴上,两鬓留了一些细长发。把早已准备好的绿色绣花长裙、红色罩衣侍候她穿好。 她端详了会,王妃白皙的鹅蛋脸,唇不点自红,小巧秀挺的鼻子,明艳又可爱。 簌柔被她看得起鸡皮,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小凤,别发呆了,我们赶紧出门吧。” “王妃恕罪,是王妃太漂亮了,奴婢看得入迷。马车已经在王府门口等候了,奴婢扶您出去。” 簌柔耸耸肩,对自己的长相倒是无所谓。 两人出门没遇到什么人,簌柔坐上马车后欲躺在里侧软垫上睡觉。 小凤赶紧阻止道:“王妃,这怕是失了礼仪,初一十五会有许多官员家属皇亲国戚到潭拓寺上香。路上遇到熟人免不了要打招呼的。” 簌柔坐在软垫上,打着哈欠,眼皮拉拢,似有万斤重,半开半寐。 “京中本就知道王妃不受宠,万一让别人瞧了去,指不定怎么耻笑编排王妃。” 簌柔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在古代,堂堂一个王妃衣衫不整,让人看见属实不好。想着那就端正的坐到潭拓寺吧。 随后又听小凤道:“王府离潭拓寺只需两个时辰,王妃忍忍,很快便到了的。” 一听到潭拓寺需两个时辰,身便直接软趴趴躺倒在软垫上呼呼大睡,打着哈欠,闭着眼,说什么也不起来了。 平时坐四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她都受不了,何况还是坐在不如绿皮火车的窄小马车内。里面虽然装饰奢华,软枕软垫都有。 可车内忽暗忽明、空间狭小,车高不过五尺,坐着腿也伸不直,手也伸不开。让人只觉压抑,透不过气。不说四个小时,只两个小时,都觉自己身心倍受折磨。 再说了,下马车前把头发衣服整理好就行,车帘又关着的,别人也看不见。 小凤看着簌柔已经稳稳躺在里侧软垫上,百般无奈,只能祈祷路上不要遇到什么糟心事。 她撅着嘴,闭着眼以减缓车内带来的压迫感。疑惑道:“小凤,王府里的马车有没有更宽敞一些的?下次出门换辆大气点的。” 小凤说话平缓,语气中确能听出些愤愤不平,道:“回王妃,府里倒是有叁辆符合王妃的要求。可一辆是王爷专用,一辆是老夫人在用,另外一辆是王爷特意给秦侧妃打造的。” 簌柔闻言,眯了眯眼,道:“王爷他宠妾灭妻?” 小凤沉思片刻,斟酌道:“王爷也并非宠妾灭妻,只是喜爱的人是秦侧妃罢了。王爷对待王妃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反正吃穿用度倒是不曾少。” 簌柔抽了抽嘴角,看来这位灵王很不喜她。回府后还是自己设计打造一辆马车吧。身为现代人,豪华马车看得多了,她不怕自己设计不出满意舒适的马车。 好在一路顺风,马车摇摇晃晃的到了潭拓寺,整理好头发衣衫后,小凤扶着她下了马车。 “真是巧得很,今日在潭拓寺又遇到了灵王妃独自来寺里烧香。”身后的声音悦耳,只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嘲笑和鄙夷。 簌柔回过身,看到是一位年龄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身着浅黄色金丝绣花长裙,外面是正红色罩衣。巴掌大的小脸上杏眼带着媚态,嘴角轻轻上勾,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女子身旁站着另一位与她同龄的小姑娘,身着淡紫色绣花长裙,外面是白色罩衣,看起来温婉贤淑。一双无辜的大眼正看着自己,脸上是带着歉意的笑。 簌柔想到在现代自己也二十多岁了,早已大学毕业,心智比这些姑娘要成熟许多。眼前这两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放在现代怕还是初中生。蓦地,她脑中不由想到毕业工作的成年人和初中生拌嘴的画面,不自觉在心里笑了笑,嘴角跟着上扬。 小凤本来一脸忧愁,往日王妃遇到这样的情况,早已生气控制不住还了嘴,却又回回吃亏。如今不还嘴便罢,怎么还笑上了。 小凤扯了扯簌柔的衣袖,小声道:“王妃,眼前说话的是户部尚书府的嫡小姐赵子衿,旁边是户部侍郎的嫡小姐木清欣。” 簌柔回神,习惯性的点头微笑打招呼,道:“赵小姐,木小姐,你们好。今天天气真不错,无事我便先入寺里烧香了,改日再聊。”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与否,拉着小凤转身进了寺庙。 赵子衿没想到今日的簌柔不但不接话,也不生气,甚至还同他们打招呼问好。心里疑惑,转头问身旁的木清欣,嘲讽道:“方才在你我眼前的是簌柔?” 木清欣也甚是疑虑,今日灵王妃比往日心气平和了许多,又点了点头道:“是灵王妃。” “那她可是得了灵王的宠爱?要不怎如此悠然自得,满面笑容?” 木清欣听到灵王二字,垂了垂眼眸,遮掩她心中异样的情绪,不自然道:“我也不知。” 赵子衿看她面上不甚高兴,眉毛挑了挑,语气调高了些,道:“好啦,京中好男儿多的是,与其想着怎么给灵王当侧妃,不如去别家做正经主子。” 木清欣低头不语。灵王文武双全,面容在京中排榜首。贵为王爷,后宅干净,不好女色。京中世家公子谁又比得上灵王。让她嫁给那些纨绔子弟,她死也不愿意。 今日寺里人倒不是很多,小和尚领着簌柔在主道路走,路两旁的白兰花倒是香得很。 走了半刻钟,便到了女客堂,小和尚安置好她们就自行离去了。 这会已是午时叁刻,便有僧人送了斋饭过来。 簌柔肚子有些饿,拿起碗筷,一边大口把饭往嘴里送,一边夹着菜放置嘴里,狼吞虎咽嚼两叁口便快速吞下。吃太急又噎着,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叁两下把卡在喉咙处的斋饭缓缓冲入胃里,打了个饱嗝,顿觉心满意足,人间美好。 小凤嘴角抽了抽,自从王妃病好后,吃相也越来越豪放。 簌柔便哈哈哈笑起,用以掩饰她的尴尬。读书时为了赶时间能多看书,后来工作也是为了赶时间赶进度,吃饭总是囫囵吞枣,匆匆吃完。来到这里不自觉就把这坏习惯带了出来。 寺中刺客 吃饱饭后,她和小凤从女客堂出来,到了主路往南走,路过了文殊殿、地藏殿,都一一进去烧香跪拜。再到主殿大雄宝殿时,跪拜后舔了香油钱。 出了大雄宝殿,往西走是讲经殿,再往前走一柱香便看见有个后花园,花园里种满了兰色和粉红色的文殊兰;黄色、玉色的黄姜花;黄色与红色的鸡蛋花;浅黄色和白色的白兰花;金黄色的地金莲。这些花锦绣汇聚在一起,五彩缤纷、灿烂绚丽。 从花红柳绿的林荫小路穿过,便见那一朵朵浮出水面的粉红荷花袅袅婷婷在碧绿色的荷叶上,夏日的风徐徐吹过,一阵花草清香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簌柔拉着小凤到莲池边的亭子坐下,刚坐不久,就看见有两个人也进了花园。 她有些近视,看不清来人的脸。只大概看到走在前面的人身材修长,里着银白色长袍,黑色罩衫在外。银白色发冠束发,肤色在日光照射下白得有些透明。走路姿势像军人挺拔,让人觉得贵气清冷。 身后跟着他的似乎是贴身侍卫。手拿一把雁翎刀,身材魁梧,看起来凶神恶煞,一副不准靠近我家公子的架势。 两人站在离她们叁丈远,熏风迎迎而过,白袍与墨色发丝便随风轻轻飘起,经由那姹紫嫣红的佛教六花一衬,更有玉树临风、清新俊逸之美。 不到半刻钟,便看见午时在寺庙门口相遇的赵子衿带着她的丫鬟出现。 她此刻一袭红色百水裙,缎绣玉兰色罩衣,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色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比在寺庙门口相遇时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又见乌黑的秀发只用一支银簪挽住,显得更为清新美丽典雅。 她扭捏娇羞的体态,低眉垂眼,一副含羞带怯的和那白袍公子说着什么,然后身后的丫鬟便把手上的盒子递给侍卫。 拿了东西后,白袍公子似乎没说什么话便出了园。赵子衿紧跟在他身后也匆匆离去。 待那四人走后,簌柔好奇道:“赵子衿还未婚配?” “回王妃,奴婢不知。王妃以前都把心思放在王爷身上,很少关心别家小姐的事。往日王妃和奴婢说得最多的也是王爷的事。” “以前的我真的有那么爱慕王爷?”她皱着眉头,眼眸狐疑。 “王妃在一次太后举办的宫宴上对王爷一见钟情,后来便回家哀求夫人去请求太后赐婚。太后和夫人是金兰之交,自是肯帮忙。便没征求王爷的意见就把婚赐了下来。” “王爷不是不喜欢我吗?他没拒婚?” “奴婢也不知为什么王爷不拒婚。奴婢偶然听过王府内的人说是秦侧妃家中变故,男子流放边疆,女子发卖为妓。王爷为了救秦侧妃,便答应娶了王妃。其中是怎样的过程,奴婢不得而知。” 簌柔沉思片刻,潺潺道:“看起来好像是我破坏了他们的感情,怪不得王爷讨厌我。” “王妃怎可这么想,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妃和王爷才是真正的夫妻,何来破坏一说。” 簌柔怔愣一下,微微笑道:“你说得对,我和王爷才是真正的夫妻。” 但她不想要有妾的夫君。 两人从花园回房,用了晚膳。无事又闲聊了一会,白日坐马车路途劳累,便早早沐浴更衣上床睡下。 半夜忽然被外面吵闹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声问道:“小凤,发生了什么事?外面怎么那么吵?” 小凤急忙穿衣从榻上起来,走到簌柔床边,神情紧张,食指放置嘴上,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王妃,奴婢听着外头好似是有刺客,声音约莫在男客堂那边,两刻钟前已经开始了。” 听见是刺客,她身便有些抖擞,努力控制着因害怕而说不顺话的嘴唇:“那、那、那我、我们、们不会、会武、武功,刺、刺、刺客来了、怎、怎么、么办?” “王妃,奴婢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奴婢会豁出性命保护王妃的。”小凤坚定决绝道。 簌柔看着小凤矢志不渝的模样,即时不觉害怕,胆量也上来了叁四分。可转念一想,小凤她不会武功,想硬气也硬不起来,还不是那些刺客的刀上肉。 于是拉着小凤一起颤颤巍巍的躲到了床底,祈祷躲过今晚一劫。 她提心吊胆,凑近小凤耳边,压低声问:“小凤,寺里的方丈僧人们会武功吗?” 小凤也压低声音答道:“奴婢没看见过寺中僧人行武,但潭拓寺是皇家寺院,应该会有护卫队在寺庙附近保护京中贵人们。” “你说外面的刺客夜闯皇家寺院到底是要杀谁?” “奴婢不知,但男客堂那边住的都是朝廷命官或是皇亲贵胄们。”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打斗声便慢慢停止,两人又在床底下呆了两盏茶功夫,听到了似乎是寺里僧人与卫队的对话声音,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 蹲太久,脚底已发麻打抖,眼也有些花。两人从床底出来,伸直了腿躺下后,脚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第二日,因昨晚的事,簌柔睡到了巳时才起。匆忙用了早饭便出了女客堂。 寺里的主道路上已看不出昨晚上发生打斗的事。男客堂在主路西面,拐进男客堂的小路两旁的一些树干被人砍断了一些。树干上那些砍断的新痕迹证明是昨夜打斗留下的,此刻已收拾干净。 男客堂的对面便是僧舍,僧舍与花园的中间有一座琉璃照壁,照壁上行云流水写着“龙吟殿”。 她抬眼看到照壁上方的树干是秃的,再看周围的树上也全无一片树叶,树干上还新增了密密麻麻的刀剑痕迹,与僧舍客堂周围那繁茂盛开的翡绿色树枝格格不入。 又走近一看,见那“龙”字上似还有些血迹,照壁后面的大门是紧闭着。 心中更为疑惑,昨晚上打斗的声音难道不是在男客堂,而是在这龙吟殿?转头问站在身后的小凤:“这龙吟殿是什么地方?” 小凤摇头,表示不知道。 两人便从后门上了马车,放下车帘之际,她似乎瞥见了有受伤的僧人被担子抬出寺庙。 遇到苏羡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京城驾去。 簌柔坐在马车内细细忆起方才看到的情形。 她猜测昨夜的刺客应该是集中在龙吟殿处,大概率刺杀的是龙吟殿中的人,只是不知龙吟殿中住的是什么人。 而从男客堂那里留下的轻微打斗痕迹看,似乎是刺客想要逃走,龙吟殿中的人尾追其后到了男客堂处,又在那打斗了几番。 至于看见那寺里受伤的僧人被担子抬出,她只能想到寺中的僧人定也是会武功的,应是为了保护龙吟殿中的人而受伤。又或许寺庙内的僧人早已埋伏好,等着刺客自投罗网。 又想到自己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出门也没人保护,万一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怕也只能成为别人的刀下鬼,想来回府后得自制点能保护自己的武器才行。 马车入城时已是申时,太晚回王府也不好,她便急匆匆拉着小凤去书店淘画本。 书店的书琳琅满目,画本子也多得不知选哪本。什么《武林外史记之情深缘浅》、《无情相逢终是缘》、《吾与汝甚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书名,看名字都能看出是风花雪月的情爱画本。 最后她挑了叁本春宫图,七本小姐偶遇各种美男子、再加叁本悬疑总共十叁本画本。 小凤看着簌柔手上那叁本春宫图,嘴角抽了抽,默默把它们包好,又默默付了银子。 淘好画本后已过了申时,街上行人少了许多。 俩人坐马车回府的路上,车帘随风飘起时,能隐隐看到路两边的一些灯笼已经点上。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洒在红砖绿瓦和那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逐渐安静下来的京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诗意美。 到了王府,小凤扶着她下马车进王府时,好巧不巧遇到了刚回府的苏羡和秦墨。 秦墨肤色白腻,粉面上的朱唇恰到好处,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她正娇态温顺的看着苏羡,神色间欲语还羞。 再看苏羡约莫二十岁出头,鼻子高挺,眼眸深邃,红唇薄厚适中,身姿俊朗不凡。修长的手扶着秦墨的身子,俊朗的眉眼之间若有似无的温柔。 真是好一对俊男美女,及其般配。 她觉得自己能嫁给这样俊秀的王爷绝对是前世积的福,有权又多金,长相还万里挑一,还对自己表妹重情重义。这要是在现代,她想都不敢想能够嫁给这样的顶级红二代。 她向苏羡福了福身,什么话也没说,便旁若无人的进了府,又当作没看见那两人的从他们身旁走过。 苏羡:………… 秦墨:………… “站住,今日为何如此晚回?”苏羡语气冷中带着怒意。 簌柔转过身,见他之前带着柔意的眉头此刻紧皱,嘴唇抿着微微往下,眼眸不带一丝温度看着她。 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觉得似有冷风吹过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她温柔的笑着答:“回王爷,臣妾从寺庙出来晚了些,后又去市集淘了些画本回府打发时间,下次臣妾会注意时间。请王爷见谅。” 苏羡这才注意到小凤手上拿着包好的十几本书。 他手使了使内力,一阵微风便从包着书的玉兰丝绸上吹过,放在上面的春宫图就这样暴露在几人眼里。那封面上画着两具直白的身体一览无遗的映入所有人眼帘,刺激所有人的感官。 小凤心惊肉跳,怕王爷怪罪王妃白日宣淫,赶紧把书放置地上,颤抖的跪下,带着哽咽声求饶。 簌柔倒是无所谓,她不急不慢的走到小凤旁边,把她拉起。又把地上的书包好,再放在自己怀抱里。一系列动作做下来气定神闲,似周身无人。她不信他们不看春宫图。既然有这种书卖,那看春宫图这种事肯定不犯法。 苏羡看她坦然自若行事,把看春宫图当做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的样子,毫无女子该有的娇羞样。眉头几乎拧成一条线。抿着的嘴拉得更下,冷冷道:“你买画本子打发时间本王无可厚非,但买这春宫图是要做甚?” 一旁的秦墨在看到春宫图时,脸色早已绯红至耳根,头紧紧埋在苏羡怀里害羞得抬不起来。而苏羡则轻轻抚摸着她秀发,又是一副似有若无的温柔表情看着怀中的娇美人儿。 她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忽然想起那句话。 上天呀,如果我看春宫图有罪的话,那么就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眼前这两人用狗粮折磨这单身二十多年的我。 为了不打扰还在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的二人,她拉着小凤悄无声息的走了。 苏羡斜眼观她身上似乎并无受伤,想她昨夜应是没出什么事。眼前那抹俏丽的倩影脚步轻盈,越走越远,也并未出声阻止再询问下去。 簌柔回到后院,因昨夜在寺庙内心神不宁,睡不好。今日又赶路,在马车上又在想事没休息,累了一天。此刻坐下来才发觉全身腰酸背痛,异常疲劳。便晚饭也不想吃,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叫小凤喊人抬了浴汤伺候她洗澡,洗完澡后躺在床上不一会睡着了。 翌日,小凤伺候她吃完早饭,秦墨就带着紫云过来请安。 秦墨见她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叁张凳子的简陋屋子,心里莫名的心情舒爽,眉头也舒展了许多,连向她请安这种事都觉得不是那么难受了。 她福了福身,轻声细语道:“给姐姐请安。” 想那山谷里的布谷鸟的清脆声音应是如秦墨这般,让人听罢都觉着是享受。再看她娇弱秀丽的脸庞,唇不点自红,眼眸灵动水润,身肤白修长匀称。苏羡对她一往情深也情有可原。 她喝了口杯中茶水,眼神示意小凤把凳子拿到秦墨跟前让她坐下。 她身体弱,但秦墨似比她更娇弱。这种时候她不敢拿大,万一秦墨身上有个什么病在她屋里发作,或是突然晕倒,那可是有口说不清。搞不好苏羡以为她妒忌秦墨受宠所以故意拿捏她。 虽平时脑洞大,思想活跃,但骨子里到底是个单纯温柔的人。玩那些宅斗宫斗她可不行,两人无事最好少相见。 “妹妹有礼了。你身体娇弱,姐姐我这屋子简陋阴凉,怕把妹妹身体勾出病来。往后可不必过来请安,你我自家姐妹之间不必遵循那些礼仪。”说完这番话,她只觉得自己全身起了疙瘩,浑身不自在。 秦墨眼眸一亮,又犹豫道:“妹妹给姐姐请安是理所应当的。” 她微笑道:“那姐姐我今日便做主今后妹妹可不用每日过来向姐姐请安。” 未等秦墨出声,她便“哎哟”一声,捂着肚子,脸皱成一团,眼神示意小凤送客。 小凤眼角抽了抽,王妃这拙劣的演技,大概只有傻子才看不出她是装的。 秦墨被小凤送了出来,她心中诧异,若是往日,簌柔定会找各种借口找她麻烦,借以发泄她心中王爷不理她的闷气。今日不但不曾找她麻烦,还免了往后的请安。她满是猜疑的回了沁芳苑。 皇家人真难伺候 半夜,小凤急匆匆进屋把还在睡梦中的簌柔叫醒,让有起床气的簌柔心情糟糕透顶。她皱眉,闭着眼,翻了个身,又把被子拉起蒙住整个头,声音有些慵懒烦躁,:“大半夜的,不要吵我睡觉,我还没睡够呢。” 小凤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气,声音有一下没一下:“王爷刚刚命人过来请王妃到沁芳苑,秦侧妃出事了。” 簌柔手从被子里伸出摆了摆,然后整个人又往被子里钻,卷曲身子成一团,迷迷糊糊道:“她出事了找王爷就够了,我过去管什么用?再说,她看见我只会让她更难受罢了。如果是生病了,那就叫她去请御医,我也不会看病呀。” “秦侧妃病了,说是和王妃有关,所以王爷才叫王妃过去一趟。” 簌柔似垂死病中惊坐起般,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她抓住小凤,语气带着不可置信,:“不会吧?” 小凤点点头道:“刚刚来请王妃的下人是这般说的。” 她赶紧穿上衣服,白天秦墨呆在她这里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呀,她没让秦墨在她这里吃喝,那时屋里也没熏东西,也没种盆景。 又环顾屋子一圈,整个屋子只有本就在的这些旧床旧桌旧家具。 两人匆匆忙忙从后院出来,经过碧峰桥再穿过林荫园就到了沁芳苑。 簌柔被紫云请进内屋。 秦墨小脸苍白,眼眸紧闭,嘴唇发紫,额上出了许多细汗。 苏羡坐在床边,俊朗的脸上满是担忧,他的手握着秦墨的手。而站在一旁的紫兰轻轻的抽泣抹泪。 簌柔福了福身,轻声道:“王爷,妹妹她怎么啦。” 苏羡并未转头看她,眼一直盯着秦墨,语气中带着怒意道:“跪下!” 要是在现代看到二十岁出头的男子生气,她并不觉得害怕。许是出生于皇家,苏羡贵气中又带着不怒自威,极是震慑人心。看到他勃然变色的样子,她有些寒毛卓竖。 她眼睫垂下,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努力控制住自己衣袖下发抖的双手,站在原地,不说一句话。 “跪下!!”苏羡冲冠眦裂,猛得转头看她。 她身体抖了抖,嘴唇上已有些被牙齿咬出的血珠,却仍是定定的站着。 苏羡左手衣袖一挥,便有一阵风呼啸而过,“哐啷”一声,不远处桌上的杯子被他用内力卷砸到了簌柔脚边,她吓得身晃了两晃,衣袖下的手紧握着,指甲已经嵌入皮肉里。 “本王的后宅容不得出现那些腌臜之事。不想被本王休弃,便都好好的守本份!” 簌柔定了定气,垂着头,:“王爷,就算是给臣妾定罪,也该让臣妾知道被定了何罪。” 苏羡抬眸注视站在不远处的簌柔,良久,道:“侧妃她起居饮食和往日无差别,只今日去了你屋里,回来便腹痛难忍昏迷,你可还有别的狡辩?” “王爷,那御医怎么说?” 苏羡又斜视了她一眼,:“已经去请御医了。” 须臾,武清便在门外禀告御医来了。 御医隔着帘子把脉,皱着眉,脸拉拢,道:“恭喜王爷,秦侧妃已有两月身孕,只是有先兆流产迹象。今日许是寒气入体导致腹痛,微臣开几副药,再好好休躺至五个月后便可。” 簌柔听见御医说秦墨怀孕,她斜眼瞟苏羡,见他脸上没什么喜怒哀乐。按理说男人听到自己准备当父亲了,应该会开心,何况怀自己孩子的还是自己喜爱的女人。可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如果他的手不是紧握着秦墨的手,她都怀疑苏羡是不是真心喜欢秦墨,或者他是不喜欢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御医退下去后,紫云拿着药方去药房拿药。 以为苏羡知道冤枉了她,会跟她说声对不起。谁知,她站在原地等待良久,苏羡就是默不作声。 看着床上那两个人,不知为什么,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如此碍眼。最后她只好低声道:“王爷,既然事情和臣妾无关,那臣妾就先下去了。” 苏羡挥了挥手。 她从秦墨的房间退出之际,斜睨了一眼秦墨的房间。 梨木梳妆台上置着铜镜,雕花大床,金红色帐幔,顶上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镂空的窗被精致的雕花装饰得不凡。窗边是榻,此刻拂晓晨曦,躺在榻上便可看到窗外一片旖旎之景。 从秦墨房间的奢华程度看,苏羡应是很宠爱她。 但她怀孕了,在苏羡脸上为何又看不出一丝丝喜乐? 等回到后院,簌柔打了个哈欠,想回床睡回笼觉,被小凤制止了。簌柔不满的看着她,眼睛已经开始迷糊了。 “王妃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老夫人虽免了王妃的晨昏定省,可前些日子王妃卧病在床,老夫人一直惦记着。如今病好了,该去说一声。” 想到别人说的“儿媳与婆婆天生就是对头”她头就有些大。 她随小凤沿着竹园的小路穿过了杜丹亭,杜丹亭周边荷花池里水清澈可依稀见底,池中还有一座假山。穿过杜丹亭再走一刻钟便出了竹园,出竹园后往右拐走大约半柱香便是老夫人的知春苑。 佩嬷嬷看到她来,请她到西次间坐下,然后进内屋扶着老夫人出来。 老夫人一身雍容华贵,和蔼可亲,看起来不难相处。 簌柔跪在软垫上磕头请安。 待老夫人坐下后,并未作声让她起来,而是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簌柔翡汗颜,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下马威?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老夫人才悠悠开口说了句:“起来坐罢。” 昨夜在秦墨那没睡,今日又赶着过来,这副身体本也就弱,就跪了这么一会,她已全身出汗,脸色有些苍白。定了定神,呼吸稍微有些顺畅后,恭敬道:“谢谢老夫人。” 老夫人闭着眼,又不作声。 簌柔有些局促不安,正襟危坐。她想了许久,确定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后,舒了一口气,便也不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么呆呆地陪着老夫人不说话。 皇家人果然难伺候,先是秦墨,再是苏羡,后是老夫人。她本以为穿成了王妃可以锦衣玉食,可以随意躺咸鱼吃吃喝喝的,可这和她想得也差太多了。 又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老夫人忽睁开眼睛,看着簌柔说到:“你这回有些不同,能沉住气,往日都是抱怨羡儿如何待你不好,今日倒是一语不发。” 簌柔刹时心里有些紧张,怕她看出一二来,便深呼吸了一口气,故作心平气和道:“儿媳经过几日病痛后,又去了寺里烧了香,梦里得了佛主点拨,很多事情都顿悟想开了。” 说完这些话,她有些心虚,毕竟眼前这位老夫人可是经历几十年宫斗活下来的人,看起来不好糊弄。 老夫人注视着她的眼睛,微笑着不作声,半响后才开口:“想开了自然是好的。如今秦氏有了身孕,你也该加把劲。” 簌柔暗道老夫人消息灵通,这秦墨诊出怀孕才不到一个时辰,老夫人这边已经知道。 她恭敬的答:“儿媳知道了。” “想你现在也知错了,过几日我便叫羡儿允你搬回栊翠苑住。后院是下人住的地方,哪有正妃住后院的。” 簌柔面上还是恭敬道:“谢谢老夫人。” 和苏羡去烧香 簌柔从知春苑出来,路上听到几个丫鬟在低头私语。 “听说秦侧妃有孕了,已经有两个月了,昨夜还晕倒了。” “可不是吗,因为这王爷还叫了王妃娘娘过去问话。” “那秦侧妃醒了吗?” “醒了。听说秦侧妃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当下即大手笔赏了院里下人一人二两银子。王爷还亲自给她喂安胎药。” “秦侧妃本来就受宠,现在又怀孕了,等生下孩子后定是宠上加宠。” “王妃娘娘的肚子为什么一直都没动静?” “听说王爷不曾宠幸过王妃。” “王妃娘娘也是个可怜人。” 小凤听见府里丫鬟随意讨论主子们,想要过去治责一番,被簌柔拦住了。 “回去吧,丫头们说的也是事实。” “王妃,哪有下人随意讨论主子的,奴婢过去惩治她们。” “嘴长她们身上,阻止得了这次,阻止不了下次。和丫头们计较这些琐事也并不能改变她们说的事实,省得留下口舌。走吧。” 苏羡从沁芳苑出来时,特意绕到了簌柔住的后院。 他站在门外从门缝往里看,看见簌柔坐在院子里点着灯看书。 她一袭浅绿色的裙衫,比新抽枝的杨柳还要翠嫩上叁分,外面披着红色罩衣,长发用白玉莲花簪轻挽,素净的脸上唇红齿白,脖颈纤细优美,有一种撩人的风骨。 她抬起头问身边的小凤,:“明天是去寺庙烧香?” “王妃,是的。” “那我们计划计划明天路上顺道去别处玩玩,第二天再烧香?天天呆府里闷死了。” “王妃若是去别处玩,万一被王爷发现了怎么办?” “不是只有你我二人吗?你不说,他如何能发现?” “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就这样定了。寺庙附近可有好玩的?” “寺庙附近有个方丈岛,岛上热闹非凡,奴婢没去过,听人说坐船到岛上要半个时辰。” “那就定它了。明天早上我们去买一身男子衣物,然后先去烧香,再去岛上。” 第二日,簌柔和小凤出府上马车时,看到车夫驾的马车比往日的要大很多,外表也更奢华,她心下惊喜,难道是府中新订做的马车? 便开心手脚爬上去,谁知脚心没站稳,重心往前移,控制不住的往马车里倒去,她的头就这么的砸到了坐在马车里苏羡的腿中间。 簌柔脸被莫名物体顶住,她奇怪的用手摸了摸,然后抬起脸,看到了呼吸有些急促的苏羡正看着她。再看看她手里握着的,吓了一大跳,赶紧松开双手,脸红道:“王爷,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道你在车里,刚刚我握那、那也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 她太紧张了,以致连臣妾两字也忘记用,直接用了我。 苏羡轻松一把把她拉起,脸上没什么表情:“坐好!今日本王同你去烧香。” 簌柔哦了一声,坐到了她对面。 “王爷今明两日不用上朝?” “今日不上,明日休沐。” “哦” “本王陪你到寺庙上香,你不乐意?” “那倒不是,只是臣妾习惯了一个人。” “你在怨本王从不陪你?” 簌柔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吧。 “为何又不说话?” “回王爷,不知道说什么。” “你在怨本王往日不陪你?” “没有。”簌柔抬眼看他。 他今日穿着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高束的发髻简单的用碧玉簪簪住,脸部轮廓冷硬,眉目锋锐,气势逼人。这个男人果然很帅。 两人没再说话。不一会,马车内忽暗忽明的光线下便使她开始昏昏欲睡。小脑袋左晃一下,右晃一圈,甚是可爱。 “困了便去软垫上睡会。”苏羡语气里带了一些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打着哈欠,眼角有泪水流出,:“不用,这样就可以。” 簌柔梦到回了现代,她坐在沙发上和闺蜜一起看着电影啃着大龙虾吃得津津有味,赞叹还是现代好,有电影可以看。 屏幕上出现的正是她和闺蜜喜欢的男明星,两人赶紧把嘴里的龙虾放下,一瞬不瞬的盯着男明星看,嘴角还若有似无流出了些口水。 苏羡皱眉看着嘴里嘟囔着他听不懂的话,以为她梦魇,摇了摇她,她昵语拍打苏羡的手:“不要吵我看帅哥。” 才发觉原来她是在做梦,她嘴里的帅哥一听便是指男子,心中隐有怒意,这个男子是谁? 他便假装开始用力咳嗽,直到把在做美梦的簌柔吵醒。 簌柔闭着眼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搓了搓惺忪的睡眼,关切的问:“王爷,你身体怎么了?” “帅哥是谁?”苏羡眼睛看向窗外,语气平淡到似乎是在问吃饭了吗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啊?王爷?” “你嘴里的帅哥是哪个?” “什么帅哥?”簌柔打着哈欠,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你刚刚梦里说的帅哥。”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簌柔恍然大悟,瞥了他一眼,缓缓道:“哦,之前在集市看见一只很好玩的猴子,我就帮它取了个帅哥的名字,怎么?帅哥这个名字不好听吗?我觉得很好听呀。”说完还自我点点头,机智的自己编了个瞎话,心中赞叹不愧是我。 “是吗?”苏羡眉眼挑起。 “王爷难道怀疑臣妾与人私通?王爷如此样貌,如此尊贵,官居高位,权财色都是顶尖。世间又哪有人比得过王爷,嫁给王爷这样的人是我叁生有幸,我是瞎了眼才会去找别人。” 苏羡不置可否。 摇摇晃晃的马车这时也停了下来,车夫在车外恭敬的说寺庙到了。 苏羡先下了马车,站在马车前伸手欲扶着簌柔下车。她便假装看不见苏羡伸出来的那只手。自己扶着车轓下车,眼向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嘴里说着今天天气真好。 苏羡看她那副傲娇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把手收了回来。 寺庙里的住持早已在门口处相迎,脸上带着微笑,恭敬的把他们领入了寺庙里簌柔之前好奇的龙吟殿。 方丈岛 从龙吟殿大门进入,便见两边房子梨花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八爪龙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有一个玉石台面,台面比地面高出了约有两叁尺,中央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展翅雄鹰。 路两边又各有照壁挡住,上方分别写着东楹殿和西楹殿。 住持把他们领到东边的东楹殿前殿,又吩咐了小僧去把斋饭端上来。 苏羡转头对簌柔道:“本王出去一会,武清在这,有事就吩咐他。” 说完住持便跟在他身后一同出去了。 簌柔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嘴里自言自语说有些困,想四处走走醒醒神。 她一个人随意在殿内闲散走来走去,来回踱步了半刻钟,见武清站在不远处闭着眼。她又故作悠闲的踱步到殿门口处,往殿外看去,谁知被照壁挡住了视线,看不到殿外。 她欲走出殿外,穿过照壁,想到殿院探一番究竟,武清神不知鬼不觉挡住了她的去路:“王妃恕罪,王爷命属下随身保护好王妃,不可随意出殿。” 簌柔打哈哈,:“我就是困了,没什么精神头,所以想出殿吹吹风。既然王爷有吩咐,那我呆在殿内等他吧。” 她干脆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两刻钟后,苏羡便一个人回来了,之后小僧也把斋饭端了上来。她觉得小僧一定是知道苏羡去回的,不然怎么苏羡一回来,斋饭便紧随其后呢? 簌柔吃饭一向是狼吞虎咽,这次是她和苏羡第一次同桌吃饭。为了表现斯文点,她便每口饭菜都嚼五六下才咽下去。 苏羡吃饭坐得端正,姿势优雅,举止之间透着一股高贵。 簌柔嘴里嚼着食物,眼睛定定观察他。 似乎是感受到了簌柔灼热的视线,他抬眼看了她一眼,蹙眉,:“本王脸上有东西?” “没有,王爷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苏羡挑了挑眉,没作声。 两人吃完饭后,簌柔一副商量的语气:“王爷,我现在想去上香。” 苏羡起身抬步,“今日先不烧香,我们出发去方丈岛,明日回来后,再过来烧香。” “可是,王爷…”,她想说明天不是初一十五,后才回过神苏羡的话,又道:“我,我们现在去方丈岛?” “是,今晚上在方丈岛住一晚。” 难道苏羡知道了她想去方丈岛玩?但是她并没有告诉苏羡说她想去方丈岛玩。再说,她和苏羡关系应该没有好到他会特意带她出门玩。她心生疑惑,苏羡去方丈岛难道是事出有因? 出了东楹殿,她斜眼瞟了身后的那石玉台面,发现进殿时离地面足有两叁尺高的台面,此刻却是与地面持平的。 她随苏羡坐了一刻钟的马车便到了海边。 从岸上远眺那无边无际的大海,分不清天涯还是海角,白茫茫的天边云层拨开,阳光照耀大地,霞光万丈,那海的尽头似有圣光浮现。 簌柔想起课本上的四句诗,吟吟诵出:“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只是诗句里的光是月光,而此刻是阳光。 苏羡侧过脸看着顾瑶翡那张安静美好的侧颜似淬上了淡淡的暖金色的光亮,圣洁的让人不敢亵渎,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待回过神来,脸上带着一丝隐暗的柔意。 “好诗!本王没料到你竟有作诗的本事,以前到不曾听说。” “这哪算得上什么本事?只是道听途说时记在了心里,今日有感便吟诵罢了。再说,王爷日理万机,得闲时又在妹妹那,如何会注意我这等小事?”簌柔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之意。 “你病好后性子倒是变了许多。”苏羡一双利眸盯着她。 以往只懂在他面前撒泼,做事不经大脑,横冲直撞。 “王爷过奖了,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武清随即划着船靠停在岸边,船有前后两船舱,小凤扶着簌柔进了前舱坐下后,便出去了。 船舱里有张大木榻,木塌旁设着一张书案,书案上放着笔墨纸砚,卷缸里盛放着一些画卷。 这时苏羡走了进来,簌柔皱眉看了他一眼,便闭眼养神。 只是船开不到一刻钟她便晕船得厉害,胃翻滚难受、作呕。 苏羡见她脸色青白,额有丝丝虚汗,想呕又强压制着,便抱着她出了船舱,到了外头。 簌柔晕船得厉害,没力气拒绝他,任他抱在怀里。大概是被他抱着的缘故,感觉船也不那么摇晃了,海风又阵阵吹着,也没那么想吐,但胃还是翻滚得难受。 她抑制着想要翻涌而出的食物,虚声道:“王爷,谢谢你。” “难受便睡会,睡着了会好许多。”苏羡语气里藏着不可察觉的温柔。 簌柔眼里似蒙上了一层雾气,有些迷迷糊糊抬起头看他,瞬间融入他眸中的柔情。 她如此近距离看着苏羡,他的肌肤细腻得看不到一丝瑕疵,眉如墨画,面若冠玉,唇若涂朱。 苏羡被她盯着许久,嘴角勾起嘲讽:“可看够了?” “王爷容貌俊美,便是长出来给人看的,不看那才可惜。” “你倒是直白。闭眼睡罢,不然你又该难受了。” 簌柔也没和他客气,头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墨香味很快便睡着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床上。小凤坐在床边守着,见她醒来,道:“王妃感觉可好些?是否要喝些水?” 她点头,环顾四周,记得自己是在苏羡怀里睡着的,现在已不在船上,也不见他人影,疑惑道:“王爷呢?这是哪里?” “王妃,我们已经上岛了。王爷看王妃未醒,把王妃抱到岛上的客栈安置后,便出门办事去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已是未时叁刻。” “王爷可有说什么时辰回?” “没有说。” “那我们趁王爷不在出门去逛逛,和他呆在一起我总感觉不自在,不敢放松。” 岛上遇到刺客 簌柔领着小凤从客栈出来,看到了右边约叁百米处停靠着他们的船。又带小凤转入左边街道,道两旁大多是客栈酒馆,没什么好看的。 走了约两里路后,进入了一个小闹市,里面小摊铺琳琅满目,各式各样小物件,簌柔到小饰品店给自己买了对紫蓝色蝴蝶吊坠耳环,又给小凤买了银色的同款式耳环。 从小闹市出来,又往左上走,上了梯阶便是一个凉亭,两人坐凉亭休息了一会,又跟着人群沿着梯阶往上走,约莫一刻多钟便看见了一座寺庙,牌匾上写着“方丈寺。” 方丈寺比潭拓寺似要小上一半,寺中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 簌柔进了烧香殿、跪拜上香捐了香油钱后,便和小凤从后门出来,她想看看方丈寺的后花园是什么样子的。 从烧香殿后门出来往右拐走了大约不到一刻钟,又顺着小岔路左拐,谁知看到的是寺中菜园和后厨。 又以为后花园在烧香殿后门出来的左边,遂回到了烧香殿后门,往左拐走了大约不到一刻钟,发现是僧舍和禅房,慌乱中想离开,便听到有人开门出来的声音。 对方一身灰色和尚服,双手合十,身姿挺拔,剑眉入髻,鼻子英挺,眼眸尤显深邃纯净,自带不食人间烟火仙气,让人不敢亵渎。 她仿佛听见了自己少女咚咚咚的心跳声,心底有股莫名涟漪荡漾开来。人生总是会发生一些出人意料之外的事,譬如曾经她觉得一见钟情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对方温和有礼,声音也纯澈悦耳:“二位施主可是迷路?” 簌柔故作镇定,只说话声却不那么利索:“师、师父,我、我们二、二人想到、到寺中花园走、走,却误、误入了禅房,请见谅。” 小凤看见王妃低着头,脸上浮出了层淡淡红晕,一副小女子娇羞的姿态,心下顿时了然。 “寺中未有花园,两位施主可出了寺庙往右走约一刻钟,再往左走约半刻钟便是岛上园林。” “谢、谢谢师父。可、可否请、请教师父的尊名?”簌柔厚着脸皮问,她感觉自己脸已烫至耳根。 “小僧季然之。” 簌柔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扭捏着身体,低着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小姐,我们该走了。”小凤在簌柔耳边提醒。 不愧是小凤,懂得她心思,没有喊王妃。 她道了声谢谢师傅,便赶忙拉着小凤赶紧离开。她觉得刚刚自己的表现一定像个傻子一样。 两人出了寺院。 “王妃,方才那位师父是位俗家弟子。” “啊?什么是俗家弟子?” “俗家弟子可以娶妻生子。” “呀!你说的是真的吗?”簌柔惊喜之意溢于言表。 “是的。奴婢刚刚看见那位师父帽子底下露出一丝丝发髻。” 刚刚太紧张,她哪里注意得到这些细节。又想到自己已为人妇,更是低头不语。 微风徐徐,太阳准备落下,此时的它像个金色的鹅蛋黄,油亮亮地悬浮在天边的水平线上,余晖撒在小岛上,让人尤觉小岛似在散发万丈金光。 回到客栈坐下不久,苏羡随后也跟着回来了。 “起来后出去了?”见她一脸疲惫,苏羡蹙眉道。 “嗯,出去逛了一下。” “对岛上景色可满意?” “嗯” 见她满脸潮红,苏羡犀利的眼眸盯得她心蓦地一沉,慌忙垂下眼睫。 “脸怎么那么红?” “走路累的。” 苏羡斜了她一眼,并未作声。 “王爷一上岛便不见人影,可是在岛上金屋藏娇?”簌柔状似无意的闲聊。 “本王只有你们二人。” “那王爷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洁身自好!” 不知道为什么,苏羡觉得簌柔话里有些醋意,便嘴角上扬,眼里有些笑意:“你放心,本王府中只会有你们两个。”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小二把菜端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和苏羡共餐太久,只想他吃饱了快点回他房间。顾不得什么淑女不淑女,叁两下便吃饱,然后定定地看着苏羡,等他吃完。 苏羡还是细嚼慢咽,举止优雅,贵族气质十足。 “你用膳倒是豪放。” 簌柔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说她吃饭粗鲁呢。 “谢王爷夸奖。” 苏羡眉眼挑了挑。等他吃完,小二进来收拾,簌柔眼神示意他应该走了,却见他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反而叫武清拿书过来给他看。 簌柔只好直言:“王爷,我要更衣沐浴睡觉了,请王爷回屋。” “这便是本王房间。” 簌柔看了只有一张床的房间,头要炸裂了,意思是说晚上他们要睡一起? “呵呵,王爷,这不太好吧!?” “你我本是夫妻,有何不可?” 簌柔没理他,他们本是夫妻,睡一张床确实合情合理。 叫小凤伺候她更衣沐浴好后,她便靠躺在床上,拿起今天买的画本出来看。 眼睛累了,抬眼休息一会,便看着苏羡腰背挺直的坐着看书,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垂在身后,浩浩中不失文雅秀气。 眼前的人虽是自己夫君,却还是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心忽然就开始紧张。 苏羡放下书,站起来叫小凤替他宽衣沐浴,簌柔躺在床上,眼盯着书,耳朵却听着沐浴室传出来的洗澡声,撇嘴郁闷心底有些气,他们莫名其妙的就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放下画本,趁苏羡还没出来,她平气先睡了,只要她睡着后,那么一觉起来就是天亮后,电视剧里常常也都这么演。 大概是太刻意强迫自己睡着,簌柔反而开始精神,等苏羡上床时,她还是连一点睡意都没有。 “你不必装睡,本王不会强迫任何人。”苏羡看见她用力的闭眼,睫毛还在轻轻颤抖,她有那么怕和他同床吗? 簌柔听了他的话,身体放松了下来,但精神不敢放松。 岛上晚上很冷,客栈里却只备了一床被子给她和苏羡,她本身又体虚怕冷,半边床睡良久还是冰冷,倒是苏羡那边隐隐传来了热量。 簌柔想靠过去一些,这样便能暖和些,想想又算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困到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感觉自己置身在火炉中,紧紧的抱着那个火炉,不觉得烫,只觉异常温暖舒适。 后半夜屋外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刺客几欲冲入房内,武清和暗卫们与刺客双剑相交,你死我活,剑与剑触碰的声音在这幽寂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簌柔被吵得皱眉悠悠醒来,搓了搓惺忪的睡眼,看见自己正紧紧贴在苏羡怀里。他亮晶晶的双眼在漆黑的夜里凝视着她,表情极其严肃。 她愕然,以为苏羡在气她往他怀里贴,想说对不起,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顿时便有一名刺客突然破窗而入,泛着亮光的利剑朝簌柔的方向刺过来,她吓得紧紧抓着苏羡的手臂,全身颤抖,脑袋下一刻一片空白。 躺在苏羡怀里哭 苏羡眼疾手快闪电般用被子裹住簌柔的身体腾空而起,同时顺势抓起放在床边的剑,当即在剑上运足了内劲,利剑朝刺客飞去,一招命中刺客喉部,刺客血喷而出刹时身亡。 武清与暗卫随后进来,禀告抓住了两个刺客,其余的刺客已经逃走,问如何处置被抓住的刺客? 苏羡面上虽没什么表情,语气里却带着丝丝怒意:“看好不要让他们自尽了!明日押回去审问。” 又唤来小二,让小二换了一间房。 一直到苏羡把簌柔重新安置好,她还没缓过来,身仍在打哆嗦,脸色苍白无血,脑袋还处在刀光风驰电掣般朝她刺过来的画面。 她煞白的小脸上眼角缓缓流着泪水,黑瞳还透出丝丝惊恐,苏羡只觉得胸口微微刺痛。 侧身把她抱入怀里,亲了亲她冰凉的额头,:“别怕,有本王在,自不会让你受伤。” 感受到了苏羡柔软湿润的唇瓣贴上自己,受惊过度的她才慢慢找回了些知觉。 她头埋在苏羡胸膛里,闻着苏羡身上的墨香味,听着他的心跳声在耳边强而有力,悬在嗓子处的心才慢慢落下来。 上次在潭拓寺半夜遇到刺客,因着刺客没有进她房间,所以并无太大感觉。今夜真实体验凶杀现场,而且刺客的利刃还势如破竹般朝她过来,当即吓傻了。如果没有苏羡在,她这种身无缚鸡之力的人,绝对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紧紧抱着苏羡,感受他身上散发出的热量,听着他在自己头顶上轻轻的呼吸声,气息还若有若无的打在自己耳朵上,似乎这样才能让她更安心,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苏羡擦了擦簌柔脸上的泪水,:“今夜刺客不会再来,安心睡罢。” “王爷,谢谢你。” 簌柔躺在了苏羡怀里,睁眼到天亮。后来用了早膳,一行人便坐船离岛,簌柔精神体力都异常疲惫,上船不久就在木塌上睡着了。 醒来时是在马车上,她知道肯定又是苏羡把她抱上马车的,睡了一会觉得好多了。又见坐在一旁的苏羡脸色异常疲惫,想他昨夜刺客来后应该一直没合过眼,关心道:“王爷可要休息一会?” “准备到潭拓寺了,你可感觉好了些?” “嗯,谢谢王爷。” “你我夫妻无须言谢。” “总之还是谢谢王爷。” 马车停在潭拓寺后门,苏羡这次是吩咐小僧安排簌柔住在女客堂处,并派了暗卫在暗中保护她,而自己则住在龙吟殿。 簌柔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不安排自己和他同住龙吟殿,但现在身心俱疲,也懒得想太多。 另一边的龙吟殿,苏羡正在审问昨晚抓到的刺客。 被抓的两名刺客全身赤裸,渔网紧裹着他们肉身,因为被勒的太紧,肉便从网洞中溢出。 站在刺客面前的两名侍卫手上各拿着一把极其锋利的精细手刀。 苏羡优雅散漫的坐在椅子上轻轻的喝着茶,语气懒散:“从实招来本王可留你们一具全尸。” 两名刺客一副视死如归缄默不语。 苏羡示意,侍卫便用黑色布巾把他们的眼睛蒙住,再手持利刀缓缓切下那些从渔网洞中溢出的肉。一片、两片、叁片、……… 切下的肉被侍卫随手扔到了一旁牵着的巨型犬的脚边,大犬长舌一伸一卷,便把那地上薄薄的人肉带入了自己嘴里,吞咽而下。身体还一直跃跃欲试往前探,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前面刺客便能被它们撕碎吞入腹中。 刺客一开始还能镇定,但随着那身上的切割伤处越来越多,加上眼睛被蒙住,视觉下降,触觉和听觉就变得异常敏锐。 利刃在骨肉上慢慢切割的蚀骨疼痛触感在暗黑处比往常放大数十倍。刀刃在肉骨上轻轻切割的声音,对于习武的他们来说,更是刺耳难忍。不到半个时辰,刺客被折磨得便都受不了。 一般人在这种刑具下坚持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但眼前两人能忍至半个时辰,还是令苏羡稍稍上了心。 他示意侍卫解开刺客眼上的布。 “我、我们只是接到上级刺杀的命令,别的一概不知。求、求大人赐我们一具全尸。” 武清道:“把你们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大人,我们只是组织中最底下的成员,只接组织中难度最低的任务。上级一般只派人传达刺杀任务,我们只管执行,别的一概不知。求大人饶命!” 武清看了苏羡一眼,道:“你们组织多少人,在何处?” “大人,我们只知道我们这一组有二十人,至于别的组员、更高级的部门,我们都是不知道的。” “大家加入组织后,再由专门人员经过统一训练,训练过程中都是蒙着面,谁也不知道谁。待训练完后,分成各个小分组后,才能在自己组中摘下面具。分组后各组之间互不来往,各自执行任务。” 武清道:“你们的训练场地在何处?” “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来去训练场地的路途中眼睛都是蒙着布巾的。” 簌柔沾床即睡,一觉至第二天清晨。她收拾好出了女客堂,便有僧人请簌柔到龙吟殿用膳。 她进了东楹殿,苏羡端坐在桌前,眼下乌黑一片,胡须也比出门时浓密了许多。自前日她躺在苏羡怀里哭了半宿后,现在心情平静了许多,回想起来才觉得有些尴尬。 她小声喊了句:“王爷” 苏羡看了她一眼:“嗯,用了膳后便回府。” “嗯” 两人都安安静静的低头吃饭。吃饱饭后又都一路沉默不语的上了马车。 苏羡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时不时偷瞄着苏羡。大概是马车内灯线昏暗,又摇摇晃晃,不一会她便靠在车壁睡着了。 醒来时马车刚好停在王府门口。簌柔下马车后,苏羡又进宫去了。 簌柔回到后院睡了一觉,觉得神清气爽。想到前夜苏羡救了她一命,今早上看他似乎又很疲劳,决定熬碗鸡汤送给他聊表谢意。 熬好鸡汤后,她本想叫小凤去请苏羡过来,后又想起小凤说过她以前请苏羡过来用膳,苏羡从没来过。无奈只好把煮好的鸡汤装在保温盒里。 “小凤,王爷这个时候一般会在哪里?” “回王妃,王爷这时候不是在书房就是在秦侧妃处。”小凤小心翼翼的看着簌柔道。 苏羡在书房还好说,但是在秦墨那里,还是算了。别人夫妻俩万一恩爱着呢,她这个时候拿着鸡汤过去不合适。 “小凤,不如我们两个把鸡汤全喝了?”怪她起来时只想着熬个鸡汤当谢礼,毕竟鸡是府里花钱买的,叫她花银子买礼物送给苏羡,她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女子有银子傍身才有安全感,不到万不得已,她的口袋只许进不许出。 小凤嘴角抽了抽,:“王妃,我们先去书房看看王爷在不在,如果不在,我们再回来喝也不迟。” 小凤便在前方带路,一路来到了暖书阁。 簌柔看着侍卫把守的门窗紧关着,笑道:“小凤,看来鸡汤还是得靠我们内部消化。” 两人欲转身回去,便看见苏羡朝她们走了过来。 绘制马车 苏羡看了看她,又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小凤手里拿着的盒子,:“来找本王有事?” 簌柔被他这么一看,有些不好意思,怕他是刚从秦墨那吃了回来,已经喝不下她的鸡汤了,:“哈哈,王爷,我特地熬了鸡汤给你补补,如果你已经吃过了,我拿回去自己喝也行……” 苏羡转身朝书房左边偏殿走,簌柔跟了上去,然后他在偏殿餐桌前坐下。 簌柔赶紧坐到他对面,一副真诚的笑脸,快速的把鸡汤拿出来放到他前面。 苏羡看着她秀气的小脸白里透红,额角也微微出汗,几缕丝发掉落在她的肩上。桌上放着她熬好的鸡汤还冒着热腾腾的气,飘出来的气味香浓,看起来似乎不错。他心底顿生一股柔意,:“这是你特地熬给我的?” 簌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嗯,感谢王爷那日相救。不知道合不合王爷口味,请王爷尝尝。” 簌柔看见他优雅地拿起勺子把鸡汤上金黄色鸡油拨开,雪白的汤浮现出来,他轻轻舀起小勺鸡汤浅尝一口,身似乎颤了颤,她觉得苏羡定时唇齿间荡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久久不能散去。 便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苏羡,等着他一顿夸赞自己。 苏羡放下手中的勺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说到:“这真是你熬的?” “当然,这是我特地给王爷熬的。” “想来确实也该是你熬的,若是府里厨役这般水平,也该换人了。” 簌柔微微一征,表示疑惑? “味道一般,甚至可以说是难喝。” 想象中的夸赞没来,却也不该是这样的呀。她有些难以置信,遂拿起桌上苏羡尝过的那碗鸡汤,舀了一勺细细喝下,虽比不上府里的大厨,可味道确实不错呀,更说不上难喝。 “王爷,要不你再尝尝?”她觉得肯定是苏羡没有细细品尝;或者是他在秦墨那里吃饱了,所以吃什么都没味道;又或者他的味觉出错了,所以才会觉得味道一般。 于是又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赢羡嘴边:“王爷,你再尝尝。” 苏羡看见她小心翼翼的在汤匙上轻轻吹动的性感朱唇,喉结微微动了动,:“不必了,端下去吧。你的心意本王知晓了。” “哦,好吧。”她虽然喜欢钱,但更不喜欢欠人情,看来只能下次出门买点别的礼物送给他道谢了。 “那王爷可有喜欢的东西?” “没有。” “那有特别喜欢的吃食吗?” “没有” “那有喜欢的颜色吗?” “没有” 簌柔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极大的耐心,脸上也保持着僵硬的笑:“那王爷有喜欢的人吗?”秦墨都怀孕了,这回不信他还说没有。 苏羡眉头皱了皱,又看了她一眼,:“无事你便回去罢,本王还有事。” 不回答就是默认,人家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呆下去。 沁芳苑处,紫云扶着秦墨坐起来,紫兰手里拿着安胎药喂她。 紫云道:“下人刚来报说,方才王妃端着鸡汤去书房找王爷,可王爷没喝两口,就叫她拿回去了。” 紫兰露出鄙夷,幸灾乐祸道:“王爷刚从小姐这里用了膳才走的,哪里还吃得下她拿来的东西。” 紫云蔑视一笑,:“就是,以往她们请王爷过去用膳,王爷从没去过。今日主动送到书房,王爷也没喝。” “王爷从没要王妃侍寝,我们小姐已经有了身孕,谁在王爷心中的份量重,明眼人一看便知。” “如今小姐怀有身孕,她许是想趁虚而入,可王爷也不是随意就喜欢上别人的人。王爷对小姐的情意,全京城的人都知……” “就是,小姐与王爷情投意合,王爷又独宠小姐一人,只待小姐诞下长子,她更不能与小姐相比。” 秦墨听着紫云紫兰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笑意抵达眼底,脸上却是怒道:“不可随便编排姐姐,姐姐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她做什么也是于情于理的……”似乎是话里的某几个字戳中了她的心,说完话后脸上布满了阴霾。 簌柔决定开始设计自己的马车,毕竟只要出门就要坐马车,所以马车对她来说是必须品。关键是马车要符合宽大、舒适,最重要的是要刀枪不入。在这高手如云的世界,不会武功的她,最重要的是保命。 她决定清点一下自己现有的财产嫁妆。 叫小凤拿了箱子出来,哼着曲,摇着头,清点着箱子里面的现银,说实话,她最是喜欢数钱的感觉。随后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嘴角抽了抽,:“这叁十两是不是有点少?说好的锦衣玉食,买买买呢?” 一旁的小凤道:“王妃每年的年例是六百两,这是每月用度账本。” 簌柔打开账本,不免的头脑发疼,看来这具身体的前身很喜爱珠宝玉石,还有奢华的衣裳。每年新出的衣服款式她必定每个色号都买,新出的首饰也从不落下。就这个花法,还能有叁十两不错了。 随后又和小凤来到了栊翠苑,栊翠苑是她搬来后院前住的地方,嫁妆都放在这里。 两人一起把之前带来王府的嫁妆搬出来清点,那些文房四宝花瓶金银首饰叫小凤按照市价算了一下,约有两万两。另外还有两处商铺,一处京西郊外的园子。 可问题是这些不是现银,如果要制造马车,那只能拿这些嫁妆去卖了。关键是嫁妆卖了后,往后她身上的钱越用越少,再想做个什么东西,身上没钱也做不了。 每年年例是六百两,两处商铺租金每年总共一百两。 “小凤,年例什么时候发呀?” “回王妃,年例都是在年初的时候府里统一发的。” 现在才年中,离年底还有半年呢。还是先把图设计好,拿图纸去问问多少钱再说。 她凭着记忆按照英国女皇的豪华马车绘制了一辆,车中间是凹进去的,底下做成置物箱,可容纳两个成年人躲进去。长宽均为五尺多,马车两边车窗为推拉窗。车顶嵌一个大卡槽放置车门,在车内设置开关升降车门。正辆马车材质全用铁,车内图白色颜料,外涂红木色颜料。 精-彩-小-说:blṕσ⑱.νɨp [Ẅσσ₁₈.νɨp] 出府 绘制马车的结构图、标明需要注意的重点好后,她又苦于如何出去找一个能工巧匠。对于仅仅出去烧香两回的她来说,这个世界几乎还是完全陌生的。 “小凤,你知道哪里有用铁制造马车的地方吗?师傅最好是技艺精湛、鬼斧神工的那种。”她画的马车得需要在溶化铁后,铸造成型时,要掌握好冷却凝固的速度、控制退火过程中铸件的硬化来解决制品的开裂问题,而这必须要经年累月的技艺娴熟的师傅。 “回王妃,奴婢只知道城西尾有铁匠铺是铸造刀剑铁制品的,而车马铺在东街尾。” “那王爷的马车是哪里制造的?”她想起上次出门时,苏羡的马车制作精良,手艺可以算得上一等一。 “据奴婢所知,朝中皇族的马车都是兵部下的太仆寺专门制造的,王爷的马车大概也是太仆寺制造的。” 她闻言叹气一声,不知道她这个王妃有没有资格在兵部那里造辆马车,看来求人不如求己,还是得自己出门上街一趟才行,呆在府里毫无头绪。 “这个时候王爷在哪里?” “回王妃,奴婢不知。” 簌柔面色烦恼,郁闷道:“那我们一定要征得王爷的同意才能出府吗?”万恶的旧社会,出门还要经过夫君同意。 小凤苦恼道:“回王妃,是的。” 簌柔突然想起什么,跳起来,抓住小凤,邪魅一笑:“嘿嘿,府里有没有狗洞可以出去?或者有别的不用经过王爷同意就能出去的办法?”为了能出去,她钻狗洞也认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小凤哭笑不得,恭敬道:“王妃尊贵之躯,钻狗洞恐有辱王妃的身份。奴婢有位亲戚在府中专门外出采买的,不如我们乔装打扮躲在马车内跟着出府。” 簌柔竖起拇指,感动涕流,:“小凤,出府就靠你了。” 第二日,两人乔装扮成府里丫头,跟着采买车出府,又在城西头与采买人分开,约定未时在城西头相见。 由于时间紧,她们便直奔城西尾的铁匠铺子。本来一开始满心欢喜,可最后问了街上几家铁匠铺,都说只铸造刀剑,铁制马车不会做。她萎靡不振的行走在街上,一副愁眉苦脸。 小凤看见自家王妃嗒焉自丧,安慰道:“王妃,我们还没去马车铺呢,说不定马车铺能做呢?” 簌柔闻言顿时又觉得精气神十足。 到了城东尾,一连问了几家,都是说他们只会用木头制造马车,从没用铁铸造。 她叹了叹气,果然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王妃,不然我们回去请王爷帮帮忙?” 簌柔想都没想,干净利落道:“不去,不想欠他人情。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得去买个礼物送他,还他上次救我的人情。” 两人准备拐出小巷子,朝城西街头走去。却在拐角处见一店铺装饰得与其他店铺不一样。铺面是用各类型马车模型装饰,那些模型又拼凑成一辆奢华马车。外人从远处看去,像是一辆超级马车停驻在那里。店前还有几辆制作好的马车,不拘一格的风格,精妙绝伦的技艺。簌柔直觉这里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刚走到门口,便有掌柜迎上来。 掌柜见两人都是丫鬟的装扮,又见前面走的那位丫鬟气质出众、长相俊美,猜想这是哪位府中的贵人要定制马车? 掌柜一副真诚笑脸,“二位姑娘可有什么需要?” 簌柔拿出了马车绘制图,把她的想法要求告诉了掌柜,见掌柜本来面色舒展,听完她的要求后眉头凑在一起。她有些心虚道:“若是不行,我去别处问问。”毕竟她的要求确实有些严格,以现在这种技术,能达到她的标准还是有些难。 掌柜沉思片刻,面露迟疑不决,:“姑娘可否介意我拿图纸进去问问?” 簌柔微笑道:“请便。” “姑娘稍等,我去去就来。” 掌柜到了后庭,庭中的人一袭银灰色白袍,银金色发簪簪发,正端坐在茶桌旁,茶桌上放着半杯茶。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专心致志研读,而桌边烧着的水已经沸腾。 掌柜走近他身边,鞠躬,然后递上图纸,恭敬道:“主子。” 季然之接过图纸,看了一眼,又把图纸递回给掌柜。 “是两位丫鬟拿来的,不知是谁的府中。绘制这图纸之人定是个可用之才。” 簌柔万没想到她就是物理化学学得好一些,又天马行空画了辆马车,就被人定义为可造之材了。 “派人盯着。” 小二给簌柔两人上了几样点心,又煮了壶茶。簌柔暗想,店大就是不一样,还有点心和茶喝,然后又厚脸皮的问了一句有画本吗?要是有画本更好了。站在一旁的小凤尴尬的扯了扯簌柔的衣袖,示意她在外面呢,收敛点。 簌柔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忘了,以为在府中呢,自然而然的张口就来了。” 约莫过了两柱香,掌柜便出来了,微笑道:“两位姑娘图纸上的马车我们店铺可以做,只是价格要贵些。” 簌柔听到这里能制造她的马车,开心跳起,满脸春光,道:“只要能做,钱不是问题。” “姑娘要的马车约六千银两。” 簌柔惊得哐啷一响,桌上的茶杯被她手掌碰到,茶水溢出从桌上流下滴到了地板,小凤在后伸手扶住她问她有没有事,一旁的小二赶紧拿了抹布擦拭。 掌柜看着前面一副豪言壮志说钱不是问题,听到价格后又呆若木鸡的簌柔,暗想这是哪位贵人府中的丫鬟?能绘制出这般图纸的人,府中必定也不缺这六千两,难道是有别的隐情? “姑娘?” 簌柔赶紧吸吸鼻掩盖住自己的尴尬,她本来以为制造这辆马车最多最多不超过一千两,毕竟她的年例才六百两。造这辆马车就要花六千两,这可是她整整十年的年例。突然就觉得自己可真是一位穷光蛋,靠夫君是不行了,想要在这种科技落后的时代过得好一些,还是得抓紧想办法赚钱。 她不得不暗骂那些天天在网上说好想穿越的人,在这种没有电、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交通工具落后的时代,连现代百分之一的舒适度都达不到,还天天被关在府里,出门要经过同意。现在造个破车都要花整整十年的积蓄,在现代她用十年工资都可以买辆豪华气派的超跑车了。 “姑娘?” 簌柔咳嗽两声,用以掩饰她贫穷的反应,又嘿嘿笑了两声,:“掌柜,六千两能少吗?”说话的语气却依然隐隐透露出一股我很穷。 掌柜道:“实不相瞒,若是把马车制造达到姑娘的要求,六千两是最低的价格。因为这还牵扯到许多技艺精湛的老师傅,姑娘只是把绘制图拿来了,但如何下手还是要靠师傅们去琢磨。” 簌柔点点头,掌柜说的确实也没错,图画好了,但是最重要的是手艺人的技术,:“那做好马车要多久?” “大约两个月左右。首付款叁千两,拿车再付叁千两。” 闻言,她忽然觉得头有些晕,人也有些飘浮。 绞尽脑汁卖嫁妆 首付款要叁千两,可问题是她身上只有叁十两,后面还少两个零。这要是让掌柜知道她身上只有叁十两就敢进他的店,估计会被轰出去,怀疑她是过来蹭吃蹭喝的。 她定了定气,又搓搓手,一副讨价还价的架势:“嘿嘿,掌柜,首付款能过几天再来交吗?我今日没带那么多现银。” 掌柜看了她一眼,道:“姑娘想什么时候交呢?” “七日之内可以吗?”她打算回去先把嫁妆卖了,反正府里有吃有喝有穿,每年还有年例六百两,生计是不愁的。 掌柜又打量她许久,见她手指修长圆润、手掌娇小白嫩,不像是那种会武功的江湖骗子,道:“姑娘,可以的。” 簌柔从店里出来,抬头看看天,太阳准备升到头顶了,按照现代时间算,这时候应该是十一点多,离他们汇合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她走在前转头看向后面的小凤,道:“我想明日偷偷把嫁妆卖了,日后王爷若是发现,会不会怪罪我?” “嫁妆是王妃从娘家带来的,王妃可以自行处理,但却是得和王爷说一声的。” 簌柔抬头仰天,今日的太阳不是很毒辣,却也能晒得人汗涔涔而下。街上来往的路人络绎不绝、各自匆忙,谁也不曾停驻在谁的身边,她长叹一声,:“我不想让王爷知道,可行吗?”因为她觉得苏羡知道她变卖嫁妆,保不准会派人盯着她拿钱去做什么。 “那只能背着王爷偷偷拿去卖了。可是万一王爷发现,王妃怎么交代这些银两的去处?” 闻言,簌柔眼脸拉拢而下,不止是银两的去处,造出的马车也绝对不能出现在府中,看来她还得找个地方安置她的马车。若是有人看见她的马车,那么她偷跑出府、变卖嫁妆的事都会爆出。轻则禁足,重则被休。 “小凤,若是我被王爷休了会怎么样?” 小凤吓了一跳,道:“王妃说什么话,王爷怎么会休王妃呢?” “我是说万一。” “若女子被夫君休弃,会遭到别人耻笑,被认为品德不端,失了贤淑良德,今后难再嫁人,更是寸步难行。” 簌柔努了努嘴,眉头皱了皱,“那我回去和他和离呢?”身为现代人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关键还得被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管着,往后他所有的妾天天叫你姐姐,妾的孩子天天喊你母亲,想想她都要受不了。 小凤正色道:“王妃,女子是不能主动向夫君提出和离的。” “我………”簌柔气得想粗口而出,伸出的拳头欲打在身旁的东西上出气,惯性低头看了眼手下的东西,见是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又抬头看见站在面前脸色难堪、瞪着大眼看自己的包子铺老板,她慢慢转头正视路前方,若无其事缓缓的收回了双手。 回到府中已过了午时,她午饭也不吃的睡到了傍晚,起来随意吃了两口晚饭,拿着手上的地契发呆。 想了许久也想不出赚钱的方法,她发狂的挠了挠头发,趴在桌上欲哭无泪,在古代一无所长、还被限制出门的她真的太难了! 另一处,马车铺掌柜派人跟着簌柔一路到了灵王府,见她进府后,小厮才回去禀告。 季然之正一身灰色和尚服于自己宅邸的佛堂中闭着眼,敲着木鱼,嘴里诵着经。白皙禁欲的脸上,一副不问世事的泰然自若。 待他诵完经出来,已是一个时辰后。 许陆麟见自家主子出来,赶紧上前道:“主子,是灵王府的丫鬟。” 季然之见许陆麟满脸大汗,便走到偏厅里,示意他坐下喝水。 许陆麟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已近不惑之年。 母亲说他出生时有大师说他有慧根,与佛极其有缘,一念成佛,便也可一念成魔。若是呆在方丈寺至而立之年,定能成佛。 母亲听了大师的话,便嘱托许陆麟把自己送至方丈寺修行,许陆麟便住在方丈岛上守着他,一守便是十余载。母亲甚少来岛上看他,往往只是修书一封。十余年来,母子相见屈指可数。 而许陆麟慢慢变成他至亲至信之人,他名下所有商铺生意统统由他主管。 季然之悠悠拿起桌上的茶杯,掀开白瓷青盖撇了撇茶沫子,叶片沉浮,轻呷一口,道:“灵王府?灵王府的马车不是由太仆寺统一制造吗?” “老奴也不知。按理说灵王也不会派两个丫鬟拿绘制图出府寻造马车的车马铺,难道是他府中的侧妃?坊间传闻灵王极其宠爱他表妹秦侧妃。可若是如此宠爱,那他也定是亲自交代下属拿绘制图去太仆寺才对。” “是与不是,下次收取定金时确认收货人便能知一二。” 簌柔这两日每日白天睡觉,晚上拉着小凤偷偷出门踩点找看看或许哪处花园真有个狗洞出去呢?没办法,她脑袋笨,不想让苏羡知道,府里又不认识什么人,也怕人多知道事情容易败露,只能想出了这么个笨办法。 老夫人的知春苑,苏羡的嘉芜苑,秦墨的沁芳苑是她重点要避开的对象。上次秦墨诊出怀孕不过两时辰老夫人就知道了,证明这府里的主子们或许都有自己的探子,而她只有小凤一人,称孤军作战也不为过。 两人一般是子时出门,寅时回来。府里地方大,每个苑后面都有一个私人大花园外,府中又另外在东西南边各有一个花园。簌柔前两日去了西边南边的花园,发现连个老鼠洞都没有,更别说狗洞了。 今晚是东边花园,她和小凤身穿黑色衣裳黑色手套黑色脚套敛声息语的荡在路上,远远看过去像两只鬼影在飘动。她的本意是想着若是被人发现,便可以扮鬼吓吓对方,趁对方发懵时赶紧跑。 两人到了东边花园,簌柔和小凤便分开行动。她从东边寻去,小凤从北面寻来。 在这种月黑风高夜,高墙外各种野猫凄凄惨惨似婴儿的哭叫声,熏风拂动,花园里的花草又莎莎响起,尤为瘆人。 她点亮手中的灯笼,从东边墙围找过去,经过那些又高又浓密的花草时又拨开往里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小凤和她汇合,两人喘着大气,累瘫在地,均均摇头,表示没找到洞。 没办法,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反正离七天交定金的日子还有四天。 回后院的路上,经过后院厨房时,便看见有个身着灰黑色衣服的男子提着木桶,此时天还比较黑,除了能看出他衣服的颜色外,其他什么也看不出。 她心下好奇,这才刚过四更天不久,大半夜的提着个桶在干嘛呢?便在拐角处脱下了黑色衣裳手套脚套给小凤拿着,她跟过去看看。 小凤怕是歹人,担心的拉住簌柔,低声道:“王妃,还是奴婢过去看看。” 簌柔怕两人过去容易露馅,拍拍她的手,叫她放心,她很快就回。并让她帮她把风,有异动了立即先跑回院里等她。 小凤无奈,只能躲在暗处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希望王妃不会被发现。 蓝樱 簌柔悄悄跟在他后面,发现他朝着一辆马车走去。马车上已经放置了五六个大桶。 他把手上的桶盖打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入马车上的桶里,桶里的东西她看不清楚,但空气中却慢慢飘来一股似有若无的泔水味。 她本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半夜杀人的大案要案,所以她这是大半夜的悄悄跟在人身后偷看别人倒泔水而已? 她打着哈欠,欲起身回后院睡觉,忽然听见前方有人说话。 “蓝樱,你爹的病怎么样了?” 簌柔暗笑,这男子取名像个女子一样好听。 又听年轻男子声音沙哑低沉道:“谢谢王伯关心,我爹已经醒了,只是往后都走不了路,得躺在床上用药吊着。” “唉,这尚书府小姐娇蛮贯了,从来都是民不与官斗,我们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男子似乎有些愤怒,低哑的声音提高了些,:“是她的马车突然发疯,冲撞了我爹的马车,又不是我爹的马车惊扰了她的马车害她受惊的。我爹争辩了两句,她就说我爹是刁民,鞭打我爹出气,她凭什么?我一定要为我爹讨回公道!” “可是能怎么办?她爹是尚书,我们告她也没用。你爹至少还捡回一条命,看开些吧。”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簌柔叹了叹气,古代果然是权利社会。这种事要是敢发生在现代,法律还没制裁她,估计她就得被正义的网友们诛笔讨伐得寝食难安,被迫自动自首了。 她倒是想帮帮男子,可惜她身无权利,自己自身也难保。 便想悄悄返回去找小凤,忽然又听见身后响起,:“是谁在那里?” 簌柔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不动声色的转过身看着走向她的男子。 待男子走近时,她觉得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虽看起来似乎很壮,但相比于一般的男子,他还是显得柔弱、纤细,定眼认真瞧了他脸许久,试探道:“你是姑娘?” 蓝樱面色一愣,没想到眼前的人一眼就看穿她是女子的身份。 她与爹从小相依为命,自小又喜武,央求爹送她去习武,可爹说她是女子,武术院不收女子。后来她便一直假扮男子在武术院习武,上个月爹被打伤,她才代替爹过来收泔水。 蓝樱生气的一把抓住簌柔,若是被府里知道她是女子,那收泔水的活肯定保不住。如今爹每天要花费大量的银子买药,丢了这份活就少了一份收入,:“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在这里干嘛?” 躲在远处的小凤早已看见这边的情况,她放下夜行衣在角落里,跑过来怒喝:“放肆,王妃的手也是你能碰的嘛!” 蓝樱看向怒气冲冲而来的小凤,一身府里的丫鬟装扮。又看了看簌柔,确实是主子的穿着。她放开手,面上却还是有些不信,王妃会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这里偷看她收泔水? “你们是何人?” “放肆,见了王妃还不行礼!”小凤又是一声低喝。 簌柔怕二人再这样吵下去肯定会把别人引来,示意小凤稍安勿躁,:“这位蓝姑娘可介意随我来?” 蓝樱神情似裂开两半般,她有承认她是姑娘吗? 簌柔一副这我要是看不出来,我就是个傻子。男扮女装认不出对方的那是电视里才会有的梗,那是人家剧情需要!而她这是生活所迫,不一样。 蓝樱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人,她一个会武功的难道还怕她们两个不成?便不动声色跟在后面。 簌柔把她带到了后院,示意她等一下,她进屋子拿样东西。 蓝樱两眼观了下四周,院子倒是干净得很,可是王妃为什么会住在后院?后院不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吗?却又见这院子独有这两人,心中更是疑惑。 簌柔从小箱子拿了聘书出来递给蓝樱,上面写着苏羡与她正式缔结婚约订亲的事。 蓝樱看着手上密密麻麻的几行字,觉得自己被耍了一番,把聘书丢回簌柔怀里,:“你是不是知道我不识字,故意的?” 簌柔嘴角抽了抽,她没想过她不识字这个问题,耐心道:“姑娘,这是我和王爷的定亲之书,其实你也不用识字,光看封页也能看出是聘书。”一般人不敢用这样式的聘书。 蓝樱看了一眼封页,见是过年时家家都会贴的一个大“囍”字,:“那王妃怎么住在后院?” 小凤上前解释了一番,又添油加醋说了苏羡和秦墨的事,本就行侠仗义的蓝樱气得直咬牙,这个王爷也太可恶了。 她拱了拱手,:“王妃,是民女失礼了。” 簌柔看着这位蓝樱姑娘,沉思片刻,心下有了主意。 她假意抽噎,:“不知姑娘可否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上帮帮我的忙?” 蓝樱刚刚听了簌柔的悲惨事迹,如今又见她这般哀泣,那颗肝胆之照的心隐隐生出了保护弱小的正义之感,:“王妃想要民女帮什么忙?” “我想把我的嫁妆卖了,想姑娘帮我把它们运出去。” 蓝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妃要卖自己的嫁妆,但是这么个可怜人,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仗义道:“民女可以帮王妃把嫁妆运出去,只是运出去后呢?” “明日晚上我们搬嫁妆,我的嫁妆就先放在姑娘家,等白天我再偷溜出府寻姑娘,可行?” 蓝樱想了想,觉得这事难不倒她这位武功高强的人,点头答应,商量了汇合的地点和时间,又把家里住址给了簌柔。 等蓝樱走后,簌柔想起什么,问身后的小凤道:“尚书府的小姐你知道吗?” “回王妃,朝中有好几位尚书,王妃想问的是哪位尚书?” “啊,原来是这样嘛?她还真不懂古代官制,看来只能等她把嫁妆卖了再细细问蓝樱。” 到了第二日夜里,叁更天刚过,听见了几声“呀、呀、呀”的乌鸦声,蓝樱脚轻踏地面飞起,越过后院围墙,出现在了院里。 簌柔早已等候多时,见蓝樱来了,叁人便一身夜行衣朝着栊翠苑走去。 簌柔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虽然是卖自己的嫁妆,但总觉得有些偷鸡摸狗的样子。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于是干脆抓住走在一旁的蓝樱,眼睛惶恐的看着前方,:“蓝樱姑娘,万一被人发现,你确定你的武功能够让你逃出府吗?” “王妃放心,民女至今还未遇到过能打败民女的对手。” “那你记住了,万一被发现,你不要管我们,要自己先逃出去。我是王妃,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办。”簌柔真怕她的一己之私害了眼前的小姑娘。 蓝樱看着簌柔紧张的抓着自己的手臂,脸上是真诚的担忧,不禁觉得王妃真是一个可怜又善良的女子,:“王妃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以她的武功,偷运几箱嫁妆根本不在话下。 遇到季然之 叁人到了栊翠苑,又来到放嫁妆的小院子,簌柔轻轻开了门,清点了几箱价值约一万多两的金银珠宝,打算先把这些卖了付马车钱,再择机把剩下的卖掉。 她和小凤扛起一箱首饰,道:“蓝樱姑娘先休息一会,待我们两个把这些箱子扛到后院先。” 蓝樱看着她们细胳膊细腿的搬着箱子,等她们搬完天估计都亮了,道:“王妃,让民女来吧,这几箱对于民女来说小菜一碟。” 簌柔本只是想请她帮运出去,没好意思叫她帮忙搬,见她这样说,:“那就辛苦蓝樱姑娘了,到时候我卖了嫁妆,再付姑娘搬运的工钱。” 蓝樱不禁又在心里感慨,王妃真的太可怜了,除了表面看起来光鲜,没想到连付她工钱都是要卖了嫁妆才有。虽然她确实缺钱,可她一开始答应王妃帮搬运嫁妆,是出于对她的仗义,并没有打算要什么工钱。 “民女是自愿帮王妃的,不需要付民女工钱。” “蓝樱姑娘,谢谢你。” 蓝樱左右手各拎一箱,轻功飞起,不一会就不见人影。她又来回了两趟,终于把要卖的嫁妆搬完并安置好在马车上,整个过程不过一个时辰。 簌柔看着蓝樱瘦小的身子稳当的赶着马车从后门出府,当下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两人又乔装打扮成府里丫鬟出府,却不想在府门口处看见了从外回府的苏羡,他刚好下马车朝门口走来。 一行人站在大门口处,早已低着头福身等待苏羡入府。 小凤吓了一跳,低声道:“王妃,是王爷,怎么办?”她不怕自己被杖责,只怕王爷到时不只让王妃住后院,还对王妃禁足怎么办? 簌柔低着头,心里何尝不慌,想她这才第二次出门就这么倒霉,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道:“镇定,我们只要低着头正常走路应该不会被发现,何况还有几个人是站在我们前面的。” 苏羡快步经过簌柔她们面前时,停下斜眼扫了一下周边,簌柔吓得心脏似乎都不跳了,连呼吸也忘了,冷汗涔涔。万恶的男尊女卑社会,出自己家门还要小偷小摸,她早晚要离开这里。 小凤的反应比她还要过分一些,双腿都在发抖,似乎还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好在苏羡只是扫了一眼,又快步走了。 两人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背后都湿了。 苏羡走后,大家纷纷上了马车。 簌柔和采买人员分开后,按照蓝樱给的地址找到了她家。 她家是在城东尾处,似乎离那车马铺不远。 蓝樱把她们请进家里,她家是两间房加个厨房再带个不算是院子的小院子。 蓝樱把嫁妆放在了自己房间,她房间很小,放了一张床,其余空地都被她的嫁妆占了,让住的人难以下脚。 簌柔心里暖暖的,声音带着暗哑,:“蓝樱姑娘,谢谢你。” “王妃客气了,民女是自愿帮王妃的。” 叁人便拉着嫁妆到首饰店,又和店老板讨价还价一番,最后卖了一万叁千两。 簌柔满眼激动地看着手里的银票,又小心翼翼的放在脸上蹭了蹭,喃喃自语道:“妈妈的心头宝,妈妈爱你们。” 小凤和蓝樱虽然不懂“妈妈”是什么意思,但也能大概猜测顾瑶翡话里的意思。 蓝樱不禁又想,她常听师兄们说起贵族们如何如何有钱,几万十几万两不在话下,可今天见王妃因为这一万两都快喜极而泣,和别的贵族相比,王妃的处境似乎真的很艰难。 簌柔抽出了两张一百的银票给蓝樱,道:“蓝樱姑娘,刚刚时间匆忙我也没看望你父亲,这一百两是给你的工钱,剩下一百两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收下。” 蓝樱双手把银票推回去,道:“民女真的是自愿帮王妃的。” 簌柔见她把银票又推到自己手里,看了看日头,时间有限,她还是先去车马铺那里交定金先,便道:“姑娘今夜到府里收泔水时,可否到后院一趟,我有事相商。” 蓝樱拱手道:“没问题,今夜民女叁更到王妃住处。” 许陆麟看见簌柔出现在门口,赶忙笑脸相迎,道:“二位姑娘,请进。” 小二赶紧上茶上点心,簌柔也不客气,因为她快渴死了,“咕噜咕噜”两叁下灌入几杯茶水,又拿起旁边的茶杯倒给小凤,示意她快喝下。 掌柜拿了笔纸墨过来,笑道:“不知姑娘要写的收货人是?” “呃,”她刚想脱口而出自己的真名,后转而一想,万一有人认出她的名字不就惨了吗,又道:“收货人是宇智波鼬。”谁叫她最喜欢火影里的宇智波鼬呢。 掌柜便在纸上行云流水写下:收款方荣麟精艺车马铺今收到付款方宇智波鼬马车首付款叁千两白银。 掌柜很快把写好的收据给了簌柔,簌柔检查没什么问题后起身告辞。 出了车马铺,簌柔觉得心情舒畅,见时间还早,打算和小凤去附近的酒楼喝喝茶打发一下时间。 两人来到了漱玉楼,便有小二过来问吃些什么,是到叁楼雅间还是在一二楼客堂处? 一楼食客满客闹哄哄的,簌柔不喜太热闹的地方,便上了二楼,叫小二找个临窗的位置坐。 小二便领着她们到南面位置坐下,正好可以看到窗外喧嚣的街道。 簌柔坐下后,抬眼便见西面处坐着一位身着白袍的公子,一根银簪簪发。他淡淡侧着头看向窗外,不难看出他五官轮廓清俊英气。 小二给他上了壶茶,他才微转头,只见他双目如墨纯粹,瞳仁中掠过浮光华影,始终目色清淡漠然,仿佛外面街上的喧闹全然与他没有丝毫关联,气质出尘,仙气满满。 簌柔才惊觉这不是方丈寺的季然之师父吗?不戴和尚服和尚帽的他气质更是一绝,害她差点认不出他。大概是爱屋及乌,她觉得季然之的头发丝都如他的人一样好看,无人能比。 可季然之师傅为什么在这里? 她深呼吸几下,抓住小凤的手臂,心跳呼之欲出,“小凤,看到斜对面的季然之师傅了吗?我现在想过去搭讪,你赶紧教我一些搭讪的方法。” 小凤顺着簌柔的视线看过去,又见簌柔脸早已通红,髻角还出了薄汗,她是不能理解王妃的心情。便有些哭笑不得道:“王妃,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没喜欢过别人。” 她叹气一声,要是有个手机就好了,她一定要上网问网友们如何成功搭讪到自己喜欢的男子? “王妃不用如此紧张,正常的过去和季师父说话就好啦,季师父是俗家弟子,为人肯定是温和善良,他会包容王妃的。” 她觉得小凤说得有理,又深呼吸两口气,强迫自己要镇定,一鼓作气走到季然之那桌。 小凤看着王妃像是要赶赴战场的僵硬走姿,嘴角抽了抽,看来王妃好像真的很喜欢季师父。 季然之已经斜眼瞟见了满脸严肃像是要过来找他麻烦的簌柔,他闭眼探了探,发现对方并不会武功,于是便也不当一回事自顾喝着茶。 妾有意郎无情 簌柔拘谨站在季然之面前,道:“季、季然之师、师父,可还、还记得、得我?”她看着季然之的眼睛,拙嘴笨舌。见季然之抬眸看她,又害羞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女儿娇羞十足。 季然之望向她片刻,簌柔被他的眼神看得局促不安,小手放在身前搅呀搅在一起,以为自己搭讪惹了他的嫌,让他误会自己是轻浮之人,于是头低得更低。 季然之久久不说话,可是她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想说方便一起吃个饭吗?觉得这样太轻浮了些,何况人家还没回复她认不认识她呢!想说对不起打扰了,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忽就听见季然之笑了,抬头看他,他的笑温柔干净。又听见他用温润的声音道:“我记得姑娘,姑娘那日迷路进错了禅房。” 簌柔被他的笑迷住半响,脸红道:“师父今日是一人来的吗?” “正是,姑娘可介意坐下说话?”季然之微笑道。 簌柔“嗯”一声,然后双手并用,手忙脚乱的坐在了季然之的对面,坐下时又碰到了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壶滚落到了地下,而季然之面前的水杯则掉到了他的衣服上,茶色快速染脏了他的白袍。 小凤想扶额,王妃在季师父面前还真是一位拘谨害羞的小姑娘。 “季然之师父,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簌柔赶忙起身,拿出身上的手帕,拉起他的手,帮他擦干手腕处的衣衫,又擦了擦他腿上的衣袍。 小凤想阻止自家王妃,提醒她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行为太暧昧了。可一想这是公共场合,怕这么一说,大家都看过来怎么办? 簌柔双手虽抖得厉害,动作倒快得很,不出一会衣服已经被她擦干了。抬起红得似滴血的脸看季然之时,发现他清澈如泉水的黑眸正温和的看着自己。 以为自己冒犯了他,赶紧道:“季然之师父,对、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姑娘温婉,是我应该谢谢姑娘。” 待小二过来收拾好后,这次簌柔不好意思的轻手轻脚坐下。 对面的人一直温和的笑着看她,但就是不说一句话。她只好先开口道:“季然之师父,你现在住哪里?” “西街巷口。” “季然之师父,那往后我,我,我………”她我了半天,说不出后面我可以再见到你吗? “嗯?”季然之笑着看她红至耳根的小脸道。 “没什么。漱玉楼的虾饺很好吃。”她心虚的侧头把脸转过一边,小声道。 季然之一愕,微微笑出了声:“确实很好吃。” “季然之师父经常来漱玉楼吗?” “偶尔” “季然之师父你还会去方丈寺吗?” “会” “那你什么时候去方丈寺?” 季然之微笑没答。 簌柔觉得她快聊不下去了,可是又舍不得走,没话找话道:“季然之师父看着好年轻,多少岁了?”问完这个问题,她都想给自己两耳刮子。 季然之还是一副微笑道:“十七”。 “季然之师父好年轻,比我还小一岁,真羡慕你。” 季然之看着她绯红的小脸失声低笑,没说话。 站在身后的小凤看不下去了,用两人都听得到了声音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簌柔“哦”一声,起身和季然之告辞。 “姑娘可介意我送姑娘回家?” 小凤觉得不妥,街上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看见了定会非言非语,却听见簌柔如蚊声道:“嗯”。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绝,还有驾着马车飞驰而过。 簌柔走在街边里侧,一心低着头享受两人短暂的相处。季然之则走在外侧,小凤不近不远的跟在他们后边。 不知道为什么,簌柔觉得季然之好像真的不会主动开口和她说话,但不管她问他什么,他又都会耐心温和的回答她。可老是自己先开口,好像真的太不矜持了。 忽然街上行人纷纷快速向两边避开,季然之警觉便看见迎面一辆马车正奔驰而来,那马像是受惊的野马跑得非常快,马蹄扬起阵阵灰尘,后面的路人连连爆发出惊呼。 小凤看见王妃低着头似未发觉后面有马车飞驰,朝簌柔跑去并大喊:“小姐小心后面!” 簌柔这才回过头去,马车轱辘辘地已向她行驶过来只有不到两丈远。 簌柔本能的拉住季然之往里带,靠到摊铺里面,谁知马车并不守规矩也不保持安全距离,直冲冲的朝着簌柔和季然之驶来。 那迎面狂奔的马车呼啸着同那风尘扑面袭来时,眼看着就要撞上了。 簌柔愣住一瞬,便转个身抱住季然之,用自己瘦小的身体挡在他面前,像只护母的小鸡般。 忽的她便感觉自己腰间一紧,身晃了晃,随即人便腾空而起,她抬眸看向季然之,见季然之眼里满满的笑意,正温柔的看着她。 那狂奔的马车好不惊险地从方才簌柔跟季然之站着的地方压过,车身抖动了一下,那车窗的锦帘被风吹起又落下。 车内的苏萧若看见车外相拥的似天作之合的郎才女姿,一副闲聊道:“现在的才子佳人,当街就搂抱在一起,不知是谁家的小姐,行事如此大胆。” 徐纤韵从帘缝看去,女子背对着她们,双手紧紧的抱着男子,头埋在男子怀里。她收回视线,道:“管他人做甚,如今即将选秀,你我应当好好准备。听闻赵子衿常在皇上面前示好。你倒好,皇上是你的亲表哥,太后是你亲姑姑,你们苏家人嫡长女历来都定为皇后人选,却少见你同皇上来往。” 风尘之下,马车也已远去。 这一切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街上的人们原本以为即将有一桩惨烈的命案要发生,没想到等灰尘散去,眼前两位平安无恙。 簌柔被季然之抱在怀里,头埋在他胸膛,他身上有股好闻的檀木香,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就在她耳边,却也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小凤赶过来她身边关切道:“小姐,你没事吧?” 簌柔才惊觉放开了季然之,“我没事,方才真是谢谢季然之师父。” “无事,姑娘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想豁出性命救我,应是我感激不尽。” 骄阳映照在季然之的脸庞,他冁然而笑。熏风徐徐吹过,他额角的一丝丝鬓发从眉中飘过。 簌柔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眼前的男子。 宰相府内,苏萧若同父亲用了膳,丫鬟们又端来漱口水漱口后,闲聊道:“父亲,今日女儿在街上无意中看见了季表哥,不若明日请他到府上一聚。” 苏阁道:“如此,那明日为父差人去请他过来,顺便把你表姨也接来一起聚聚,想他们母子俩也有几年没见了。” 苏萧若缓缓倒了杯茶水递给苏阁,:“表姨她深居简出,少与人来往,只怕不愿出门。平日只有我们到表姨处探望表姨,从无表姨出门,连季表哥也不例外。” 苏阁轻呡一口茶,叹气道:“唉,想她也是个苦命人。” 苏萧若知道表姨确实是个苦命人,听父亲讲季表哥还在表姨肚子里,表姨夫便去逝了,走的时候还立下遗嘱:若自己身亡,长子则为药谷谷主,药谷中人需誓死拥护谷主。 表姨夫走后,表姨把表哥送去了方丈寺,自己也每日在府中吃斋念佛,无事从不出门。 洞房 漱玉楼叁楼雅间内,云深早已端着水站在一旁,见自家公子脱下外袍看也没看一眼就扔到了垃圾桶里,净手后,又慢慢悠悠拿起榻上早已为他备好的和尚服,面上端的是古井无波。 云深叹了叹气,公子向来都如此,但凡有女子近身碰过他的衣裳,必定弃之。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公子能在有生之年寻到一位真心相爱的姑娘。 季然之换好衣袍后,便叫云深退下。不一会凌白便从窗户跳进来,拿起水杯倒了杯水喝下,又斜坐在椅子上,右手后置于椅背,左手置空水杯于掌心把玩,道:“我的门主大人,今日又有何吩咐?” 季然之不紧不慢的从朱红色木柜中拿出软垫,盘坐在上,闭眼,左手持珠,右手持小木槌敲着木鱼,道:“书桌上画像里的人帮我盯着,再查查她的身份。” 凌白看着季然之嘴里念着他听不懂的经文,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季然之这点,明明是个没有心的人,却还每日抄经念佛,似要普渡众生。 凌白走到书桌拿起画像,揶揄道:“门主大人好眼光!这是开窍了?” 季然之没说话,面上淡然念着经。 凌白甩手把画像扔桌上,道:“既然不是你喜欢的姑娘,那随便找个暗影阁的人即可,派我这个阁主出马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些?” “她长得像一位故人,且此事关系重大,你行事需小心。” 凌白闻言,又快速拿起桌上的画像仔细揣摩许久,疑惑道:“我怎么看都看不出她长得像你哪位故人?再说,我们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故人?” 季然之没作答,嘴里依旧快速念着经。 凌白起身道:“叁日后给你消息,到时候我亲自把消息送到方丈寺给你。”说完便跃窗跳出,一阵风吹过,已不见他身影。 不一会,云深在外禀报:“许伯来了。” 季然之念经结束,双手合十回向。净手后盘腿坐于榻上,双手放置腿上,闭着眼。屋外的阳光折射在他白得有些透明的脸上,本就陌上人如玉的他,此刻更如佛门圣徒般圣洁不可亵渎。 “主子,那收货人名为宇智波鼬。可灵王府没有这一号人。” “下次来提车时把画像画下,让暗影阁的人去查。” “是” 晚上叁更刚过,又是“呀呀呀”的几声乌鸦声响起,蓝樱便出现在了簌柔的院子里。 簌柔把她请进屋里,道:“蓝樱姑娘,你也知道我的处境艰难,出门不方便,往后能不能雇你为我办些府外的事?” “王妃有事尽管吩咐,民女定当尽心尽力。” “我想购置一套叁进四合院,你帮我去探探,有合适的便帮我买下。这是五千银两银票,若是不够再来问我。” “王妃,够了,叁进四合院大约在二叁千两左右。” “好,我也不多说什么,这是你的工钱。”说完簌柔放了一张银票在蓝樱手上。 蓝樱看着手上的银票,知道簌柔存了一份想帮她的心思,感激道:“民女定把事情给王妃办妥。” 过几日,府里的管事余嬷嬷领着几个丫鬟过来,说王妃娘娘思过时间已到,王爷吩咐奴婢们帮王妃搬东西回栊翠苑,王妃今日起便可回栊翠苑住。 簌柔跟着她们回了栊翠苑,却不想当天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睁眼便瞧见苏羡站在她床边温柔的看她,她当即警觉起来。 起身向苏羡行了礼,:“王爷这么晚还不睡?” 苏羡走到她旁边,伸手拦腰抱起她,轻声道:“现在睡罢”。 簌柔一下子懵了,苏羡大半夜的这是发什么神经?便小声道:“王爷?” 苏羡把她轻轻放到床上,然后覆身而上,把她罩在自己怀里,气息打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的眼睛道:“柔儿,本王想要你。” 吻便如雨水般的亲在她的脸上。 簌柔挣扎着对他拳打脚踢,奈何力气太小,对苏羡造不成一点伤害。 苏羡又慢慢吻至她的脖子,手也轻轻解开她的衣裳。 簌柔一阵害怕,道:“王爷,我今晚上还没准备好。求你放过我吧。” “本王会温柔的,放松身体,无须担心。” 苏羡喘着气,封住她的嘴唇,舌头往里探入,温柔道:“今日我们便完成洞房罢。” 待衣裳解开,他又低头含住她胸前的红点,轻轻吸吮逗弄。簌柔身体一僵,蓦地想到了季然之,挣扎着哭道:“王爷,我真的没准备好,求你今晚上放过我吧。” 苏羡似是没听见,动作慢慢往下,已经摸上她的大腿。 绝望之际,发现蓝樱出现在了门口,蓝樱嘘了一声走近,大概是苏羡注意力都在簌柔身上,所以她一掌便把苏羡打晕了。 簌柔浑浑噩噩的起身,哭咽道:“蓝樱,送我到城西街口那里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大半夜的去那里看看,虽然不清楚季然之住城西街口具体的位置,可或许能碰到他也说不定。 蓝樱并没多问,用轻功带着她到了目的地。此时家家户户已经关门关灯,昏暗的灯笼罩得街道阴沉沉的,时不时听到几声猫狗叫声,偶尔还能听见别家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人哄逗的声音。 蓝樱把簌柔放下来后,见她摇摇晃晃的走在前面,微弱的灯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簌柔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她直觉季然之一定会在某个角落等她,就像他们冥冥之中在方丈寺相遇,又缘分天注定般的在漱玉楼重逢。 她恍惚间抬头,发现了前方似乎有位身着浅灰色的和尚服的人在向她走来,待眼前之人越来越清晰,簌柔便一把冲到对方怀里,抱着他腰,头埋在他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季然之把她抱起回了自己宅邸,两人坐在床边。 他轻轻擦拭掉簌柔脸上的泪珠,温柔道:“怎么大半夜在街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簌柔摇了摇头,一直盯着他红如海棠般的笑唇,呼吸变得有些重,喘着大气慢慢凑近季然之。 她闭上眼睛,轻轻贴上去。 季然之的唇软软的,润润的,她还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檀木香,似乎还听到了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又感觉他的双手搭在她肩上,吻得很小心翼翼,舌尖似有若无的在挑逗着她的舌尖。 簌柔便抓着季然之的手放在她的胸前,感觉他身体僵了一下,她红着脸道:“季然之师父,我、我想要你。”她知道自己这句话对季然之这位和尚来说过于唐突,过于孟浪,可是她此刻确实想要他。 季然之放开了她,侃然正色道:“姑娘不可,成亲后方可洞房花烛夜。若姑娘不嫌弃,我挑个好时日找媒婆到姑娘家中定下婚事,待娶了姑娘后再洞房。” 簌柔闻言,吓得猛然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发现原来刚刚是在做梦。 免*费*首*发:fadianwén.com [fadianxs.com] 鼠疫 簌柔起身下床倒了杯水缓缓喝下,看向窗外,此刻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连只虫叫声也没有。 这个梦无异于是在提醒她,若是不和苏羡和离,那么他们终归是要同房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可她又不能以现代人的标准说因他有了妾、妾还有了他的孩子,所以要同他和离。按现在的律令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况女子也无权利向夫君提出和离。 她撑着脑袋看着窗外茫茫黑夜,此刻只觉心烦意乱、恍然若失。 皇极殿内,苏彧一身杏黄色龙袍,龙袍袖口及腰处以黑色为底绣着十二纹章。头戴金黄色九旒冕,端坐于龙椅上。朱唇紧抿,眉眼凌厉,睥睨众人,一股森冷的杀伐之气。 朝堂上文武百官垂着头,阗寂无声、栗栗危惧。 这时丞相苏阁上前,作揖恭敬道:“请皇上叁思,邺城瘟疫爆发极快、传播又极为迅速、身染后致死率极高,皇上贸然前去,唯恐社稷大乱。” 苏彧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底下文武百官,官员们不寒而栗、耸肩缩背。他又看向苏阁,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道:“苏相所言甚是,然瘟疫爆发已数月有余,今邺城瘟疫已蔓延至周边宛城、邹城、豫章、荆州等地,数万百姓死于瘟疫中,朝中文武百官均搏手无策。” 他顿了顿,手中的奏折骤然扔出叁四尺远,面上凛若冰霜道:“只怕不多时日,晋国的子民便全置于瘟疫中,那朕要你们这些文武百官又有何用!” 户部尚书赵阙、户部侍郎木镇闻言猛然跪下,双双巍巍颤颤道:“请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底下文武百官纷纷垂头,:“请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苏阁又道:“今各州刺史已重兵把守各个要道,禁止州与州之间往来。各区又设置重症隔离区,且已阻止身染鼠疫的百姓携带病毒到安全区。” 礼部尚书陈笠走出作揖,恭敬道:“皇上,今百姓闻风声鹤唳,不如在城中设台,请方丈寺的大师出岛为民祈福七日,以更好安抚民众。” 苏彧凝眸观他,良久,道:“陈爱卿可已有了主意?” “回皇上,臣从僧正处听闻方丈寺有位僧人乃舞象之年便已是圣僧风范,修炼忍界、持界、悟界无人能及。” 苏阁闻言身体僵了僵,道:“不知陈尚书指的是哪位僧人。” “圣严法师。” 苏阁定气,面上又恢复自然,道:“陈尚书的提议恐有不妥之处,如今只怕有京外身染疫症的百姓逃亡至京中,此时聚众诵经怕是百害无一利。” 陈笠闻言,脸拉拢而下,甩了甩袖,哼的一声,不理会苏阁。 苏彧定睛看了苏阁一眼,道:“设门票,百姓若想观看诵经,需半月内无疫症症状方可到自己所在街坊领票观赏,每日各坊限票六十。” 陈笠斜视了苏阁一眼,面向皇上作揖,道,:“皇上圣明。” 苏彧星目含威又朝众人扫去,:“传令太医院,明日起,京中各坊设一名太医为发热、呕吐、痉挛、腹痛、腹泻、胸痛者免费诊治,若有异者立即禀报隔离。城门口配备四名太医为来往百姓诊断是否异状,若为异状者则安置于城外十里处,静候观察。京中百姓若有事需通报出城。” 底下文武百官作揖,:“皇上圣明。” “再在各地城门口、县衙门口张贴征聘启示,凡治好鼠疫者,赏银千金。朕待圣严法师祈福诵经完毕后前去邺城。” 底下文武百官均均垂头跪下,:“臣等惶恐,请皇上叁思。” “此事不可再议,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又道:“臣等请皇上叁思。” 苏彧目光一扫,如利刃出鞘,威慑得底下文武百官寒毛卓竖。 “众爱卿可还有异议?” “臣等不敢。” 宰相府内,季然之坐在苏阁右座,苏萧若坐于左座。 下人们一一上菜。 苏阁道:“然之回了京也不到府中看看表舅,还好若儿在街上无意中看见了你便同我说起,只怕现今表舅还见不到你的面。” 苏萧若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裙色用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隐隐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她面带微笑,温婉大气,杏眼波光暗动望着季然之。 季然之面带温和,道:“侄儿也是前日刚回京。” “可去探望过你母亲?” “母亲不喜人打扰,侄儿这几年只在大年叁十才回母亲那陪母亲用膳。” “你母亲是个可怜人,然之,她毕竟是你母亲,你多担待她。” “表舅多虑,百善孝为先。” 苏阁道:“今日朝堂上礼部尚书向皇上进言,欲在城中设佛台,请你为百姓祈福诵经七日,若你不愿,表舅帮你去请示皇上,换个大师去。” 季然之温和笑道:“多谢表舅,即是为百姓祈福,又有何不可?” 苏阁又道:“也罢。” 用膳后,季然之起身告辞,苏阁欲相送,被季然之阻止。苏阁无奈,便叫苏萧若送他到府门口。 在通往府大门口走廊处,苏萧若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人笑道:“表哥身为佛家弟子,从不喜女子近身,那日在街上却与女子当街搂抱,恐有违佛门圣教。” 季然之回头,温和笑道:“表妹见笑了。” 苏萧若笑道:“如此轻浮的女子,怎可配得上表哥!” 季然之不喜不怒,音调和煦道:“表妹说的哪里话,相互喜欢的人哪有配不配得上之说。” “表哥不是说过身为佛门中人,断情绝欲乃是最基本的吗?我还记得表哥对我说过,佛教中的色、声、香、味、触、法六尘你便是一尘都不染,孑然一身、青灯古佛。” 季然之笑道:“表妹见笑了,今时不同往日。” “表哥很喜爱那姑娘?” 季然之道:“让表妹笑话了。” 苏萧若看着他和善的笑脸,笑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如此有幸,得表哥如此喜爱。” “时候不早了,表妹再不回去,表舅该着急了。”说完又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苏萧若回到正厅,见父亲坐在座位上沉思,她倒了杯茶,放到父亲面前,问道:“父亲刚刚为何要示意表哥拒绝为百姓祈福?” 苏阁回过神,道:“无事,父亲只是担心你季表哥连续七日诵经怕他身体吃不消。” 苏萧若闻言,看了父亲一眼,父亲是知道表哥从小练武,体力更是异于常人,怎会因区区诵经七日就体力不支?父亲为何编造如此谎言哄骗她? 苏萧若道:“父亲多虑了。” 苏阁叹了叹气,道:“希望是我多虑了。” 祈福现场 今日簌柔早早起床收拾,准备到潭拓寺烧香,却不想余嬷嬷过来了。 她朝簌柔福了福身,面上和颜悦色,恭敬道:“回禀王妃,因邺城出现鼠疫,鼠疫从邺城又扩散到了周边各大城,朝廷发公告若无要事不得出城。” 簌柔闻言,担忧道:“可有说什么时候才能出城?” 余嬷嬷道:“奴婢不知。” 簌柔思虑了一下,又道:“王爷在府中吗?” “回王妃,王爷前些日子出了城办事,至今未回。” “那王爷可有说去哪里办事?什么时候回来?” “奴婢不知。” 因不能出府,簌柔便同小凤走在府内闲逛,却听见不远处下人们在闲聊。 “听说明日开始,在城西与城东交界处设置了佛场,皇上请了方丈寺的大师为老百姓诵经祈福七日。” 一位声音细嫩的姑娘声好奇道:“怎么突然要为我们祈福?” 又听那人道:“你每日呆在府内,也难怪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大乱。” 旁边另一位年纪较小的侍卫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手朝众人勾了勾,几人便凑近他。 他压低嗓门道:“数个月前,邺城暴雨连绵不断,因民宅路面被淹毁,人畜混居;又因城内地下水道受到各类牲畜腐尸污染,造成饮水困难;暴雨过后又遗留下了许多环境卫生等问题没得到解决,邺城内便有人开始腹泻、发烧。” 众人屏气敛声看着他,他顿了顿,又道:“不出几日,城中便有数千人腹泻发烧,有老弱病者相继死去,半个月后发热腹泻者竟达万人,这才有大夫说是得了鼠疫。” 另一位姑娘着急问道:“然后呢?” “邺城内人心惶惶,身体健康的老百姓便争相逃离邺城,分散至周边各州各城。约过了一个月邺城刺史大人见瞒不住了才派人传讯到京中,此时已有大量难民前往荆州、豫章、邹城、宛城等地。由于难民数量庞大,甚至有些已经到了凉州和青州。” 另一位年纪稍大的侍卫一脸阴霾恐怖道:“上个月王爷差我去办事,我经过凉州地界到一处茶馆坐下歇息,便听隔壁桌有位老者说邺城如今已是空城,且有人似乎还在邺城内见到了幽灵。” 众人一听他路过凉州,怕他携带病毒回来,便纷纷离他叁四尺远。 他尴尬道:“我要是被传染,想也早死在外面了,哪还到的了王府。” “邺城真的有幽灵吗?” “谁懂呢,或许那人看错了。” 又有人问道:“那他们会不会逃来这里?万一把鼠疫传染给我们怎么办?” “京城离邺城路途遥远,难民步行到此预计还要半月有余,但他们也不一定能撑到京城。皇上为了安抚民众,这才请了方丈寺的大师祈福诵经。” “原来如此。” “若大家要去看大师诵经,需提前拿票进场。” “那票在哪里领?” “出了王府门口,往西南方向走约一里路便能领到票。” “不止大师诵经,我还听说,若是有能治愈鼠疫者,可赏千两黄金。” “这么多赏钱,可惜怕是有命去无命回。” 簌柔闻言,问身边的小凤道:“千两黄金是多少白银?” 小凤哭笑不得,王妃的关注点怎么和他们不一样,明明幽灵的事更让人好奇,:“回王妃,是一万两白银。” “小凤,你去弄两张观看诵经的票来。”她还没见过古代大师长什么样子呢。 “王妃想明日出去?” “嗯,顺便去看看鼠疫是个什么情况。”她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赚这份钱,毕竟这种传染病上历史课时老师常讲。 第二日,簌柔和小凤一身丫鬟打扮朝佛场走去。还未看见佛场,便见两条长长的人形队伍,大家手中拿着票,慢悠悠的排队入场。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佛场里漂出来的香火味。 因离得太远,只能看到场边站了一圈侍卫,侍卫们身穿铠甲、头戴头盔、右手拿矛、左手拿盾,井然有序,俨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看起来像是军队的兵。 又见不远处外场两边悬挂着四张黄色横幅随风飘动,右边两张横幅写着“有求必应、福寿无疆”,左边两张横幅写着“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待排队到入场口时,便见佛场上空香烟缭绕,烟火气息极浓。又见东面台上放着一张朱红色太师椅,台下已站满了一众官员。西面是佛台,台上放着一张莲花座垫,莲花座四周燃着几圈酥油灯。 她和众人则站在北面,这样一看,佛台位于她右边,太师椅位于她左边。 进佛场的人太多,她艰难的挤在人堆里,众人身上的汗味、胭脂味、脚臭味、嘴里的大葱味一一飘入簌柔的鼻子里。 小凤怕她受伤,全程用双手挡住她的身体,可奈何人太多,她们两个忽而被人挤到左边,忽而被人挤到右边,忽而被挤到前面,忽而挤到后面,最后竟是被挤到了最后角落里。 不一会,便有一道细细的嗓音道:“大师到。” 原本闹哄哄的人群便很快肃静下来。 便见季然之身披锦襕袈裟,头戴五佛宝冠,手持金色锡杖,脖挂一百零八金色挂珠从佛场南面庄严走上佛台,身后跟随了一众僧人。 他和众僧人面朝着佛台上的菩萨念了一会经文,又独自上前上了香,最后他于白色莲花座上盘腿而坐,一众僧人于酥油灯外围圈盘腿而坐。 众人屏息看着季然之,只觉这位大师眉如墨画、眼眸空灵清澈,晨曦照在他白得透明的脸上,再经由那酥油灯映射、白色莲花座衬得他更是神圣不可亵渎。 簌柔觉得自己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她想到了婚后和季然之你侬我侬的甜蜜生活,还想到了他们两人孩子的名字,幻想着他这种圣洁的人带孩子的不和谐画面,她越想心里越觉得痒痒的。 小凤看见自家王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叹了叹气,王妃约摸是忘了王爷的存在了。 难过 忽的,那道细细的嗓声又道:“皇上驾到。” 簌柔才回神随着众人一起跪下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听见一道如玉石之声又极震慑人心的声音道:“平身。” 簌柔又随众人站起来,众人低着头不敢乱看圣颜。簌柔身为现代人,没这种认知,便偷偷观察起坐在太师椅上的皇帝。 皇上一袭金黄色的龙袍,乌黑的长发束起,头戴着金黄色冠冕,冠冕顶的中端镶嵌着宝石,腰间挂着一块浅绿色玉佩。他端坐于太师椅中间,双手放在两边扶手上。一对剑眉入鬓,黑瞳深邃,嘴唇抿着,寒气逼人。 簌柔觉得他和季然之长相不相上下,只是一个温和圣洁,一个凛若冰霜。 似是感觉到簌柔的视线,苏彧便往她这边扫了一眼,吓得她赶紧低头。 皇上道:“请圣严法师诵经。” 季然之双手合十行礼,便开始诵读经文。坐于佛台下的僧人们也开始诵读起来。 周边的百姓们有些带书来的,也跟着诵念。不一会耳边便全是轻轻的诵经声,场内庄严肃穆,让人心生敬畏与慈悲。 簌柔一直盯着季然之看,他闭着眼,烈日照在他绯色唇上,那朱唇轻轻的张张合合、振振有词,让人怎么看都觉得看不腻。天下怎会有这般集嫡仙、温和、禁欲于一身的人?甚至因他是僧人的身份,她觉得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禁忌感。 她在想季然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身为佛门中人,他真的会喜欢上一个人吗?真的会沾染上尘世间贪嗔痴慢疑吗? 不知过了多久,又见季然之睁开眼睛,起身,双手合十,朝东面道:“皇上,贫僧今日祈愿完毕。” 皇上看着他点点头。 簌柔想听他们接下来说点什么,谁知便有侍卫招呼着众人离去,想看的话明日领票再来。因还没和季然之说上一句话,她有些不甘心,便在场外的拐角处柱子后等候季然之出来。 人群慢慢散去,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场外,此时变得有些空荡。只剩下保持秩序维护安全的士兵们。 她百无聊赖的在柱子后打转转圈,后又来回踱步,最后竟是量脚来回走路打发时间。 约过了两柱香,便看见皇上及一众官员从场内相继出来慢慢离去。不一会,又见一众僧人离去。 她等得有些焦急,问道:“小凤,出口是不是只有这一个?” 小凤无奈笑了笑,道“是的,王妃。” “你确定?”为什么大家都走了那么久了,季然之还没出来。 小凤又道:“王妃,奴婢确定。许是季师父有事耽搁了,或许再等一会季师父便会出来了。” 她又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头,时不时从柱子后探出身体朝出口处看,嘴里一直低喃自语,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也不觉得累。 又约过了一柱香,这才看见季然之缓缓走出来,她眉欢眼笑欲上前去和他打招呼,又见他旁边走着一位官服上绣着仙鹤的人。 他们边走边聊,走到离出口约一里处停下。不久,便有一辆奢华贵气的马车停在他们面前,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着淡紫色绣花长裙,头戴碧绿色发簪,装扮素雅,长相艳丽中带着温婉的姑娘。 她抬眸微笑着和季然之说话,季然之低头温柔的看着她。 从远处望去,俊男美女,极是般配,如街上一条靓丽的风景般。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叁人又一同上了马车离去。 簌柔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她双手竟有些微微颤抖,她扶着柱子,垂头埋在自己双臂中站立良久,一言不语。 最后嘴角上扬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其实也只是见过两面,或许连朋友也算不上,是她对别人一见钟情、一厢情愿罢了。 如今看到他和自己喜欢的人有说有笑,生气吗?似乎没什么资格;祝福吗?现在的她是做不到的。 想到自己已婚嫁,他又如璀璨夺目的钻石般,自己确实配不上他。方才那样艳丽温婉又贵气的女子,想来才是他最好的爱人。 不禁又暗骂自己为什么一开始不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这样自己就不会陷太深。 小凤担忧的看着簌柔,道:“王妃,你没事吧?或许那只是季师父的亲戚呢?”小凤的声音很小,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毕竟季师父和那位小姐看起来关系好像不一般。 簌柔声音低哑,道:“没事,我们回府吧。” 其实他们是不是亲戚,她这样的身份也应是不可能和季然之这样的人在一起。古代男子重礼义廉耻,尤其注重女子贞洁。即使她没同房,即使她和离,想来季然之也不一定会和她在一起。 天下女子多的是,她又何德何能让季然之背负世人的眼光娶她?况他还是一位得道高僧,今天也只是让她提前认清现实罢了。 苏彧和骋玺站在不远处的高墙上看着簌柔和季然之的方向。 身后的骋玺道:“灵王妃认识他!” 苏彧道:“灵王可有传讯回来?” “属下还未收到灵王的消息。” 簌柔因刚刚在佛场外等季然之太久,此时王府内的马车早已回府,她只好和小凤步行回去。 落日余晖、霞光万丈,夏日的晚霞洒在身上明明应该是暖的,她却觉得身似乎是冷的。她走在前面,一直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小凤则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留心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小凤面色担忧,思虑良久,斟酌道:“王妃,要不我们去漱玉楼看看季师父在不在那里?” “不用了,回府吧。”她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身后一辆马车停在了簌柔旁边,车帘掀起,车里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一双大眼睛显得尤其无辜动人。 簌柔想起来,是之前去潭拓寺烧香时遇到的户部侍郎的嫡女木清欣。簌柔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她。 木清欣微微笑道:“灵王妃是要回灵王府吗?若不嫌弃,清欣愿送灵王妃一程。” 簌柔当然不嫌弃,今天一天未进食,又走了那么久,此刻身心俱疲。她一脸歉意道:“有劳木小姐了。” 决定去疫区 小凤心里诧异,王妃以前对木清欣和赵子衿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如今对她们两个倒是应付自如且不计前嫌。 簌柔坐在木清欣对面,看着她,露出自认为很和善的笑脸,道:“木小姐真是人又漂亮又善良,还好遇到木小姐,不然我不知何时才能到王府。” 坐在外侧的小凤闻言差点跌倒,她可是记得小姐之前骂木清欣说她表里不一,面上端着一副温柔善良,私底下说不定处心积虑想着怎么嫁给王爷。 木清欣微笑道:“灵王妃说的哪里话,清欣哪里比得上灵王妃。” 簌柔看她一脸贤淑良德的样子,好像这里的世家贵族小姐都是往贤良淑德大气方向培养,除了那位户部尚书府的赵子衿。回想起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赵子衿为什么讨厌她。 簌柔一脸暧昧道:“不知木小姐有喜欢的人了吗?” 小凤心里暗笑,小姐果然还是露出了真面目,以前总是直接讽刺,现在学会迂回术了。 木清欣面上顿了顿,显得有些不自然,灵王妃是知道她喜欢灵王的,如今她这样一问,不知她是何意。于是略微尴尬笑道:“还没有。” 簌柔穿越过来后忘了所有的事,她也是随意一问,并没多想,又道:“木小姐人这么漂亮温柔,肯定有很多人喜欢。”这是她的真心话。 小凤暗道,王妃这是杀人诛心,明明知道王爷不喜欢木清欣,还这样说。 木清欣又尴尬笑了笑,道:“清欣怎么都是不如灵王妃好,能嫁给灵王那样的人中龙凤,清欣甚是羡慕。” 簌柔回想了一下她和苏羡仅有的几次接触,苏羡人稳重又有点冷,好像对人不好也不坏,跟他呆一起是蛮有安全感的。对于能接受一妻多妾的人来说,灵王确实是很好的归宿。 簌柔点点头,顺着她的话道:“你说的没错,能嫁给王爷确实很好。” 小凤嘴角抽了抽。 木清欣脸红低着头,小声道:“灵王他一定待灵王妃很好。” “还好吧,王爷他从来不来我院子里,都是去秦妹妹那里。” 小凤又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妃不是要打击木清欣吗?怎么还自揭老底? 木清欣安慰道:“灵王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若是灵王妃日后得了灵王的宠爱,定是极让人羡慕的。” 簌柔见她如是说,欲开口。不想马车外的车夫说灵王府到了。 簌柔同木清欣道谢,便低着头进府。不巧远处欲出门帮秦墨抓安胎药的紫荆刚好瞧见了乔装打扮回府的簌柔,她出了府,又见一辆奢华马车刚从府门口调转车头离去。 簌柔走着路,回想了刚刚木清欣的话,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语气略有些迟疑道:“小凤,木小姐她该不会是喜欢王爷吧?” 小凤一脸王妃你不是早就懂了吗的表情。 簌柔又道:“我真的不知道呀,我这才见她第二面,哪里能猜到她的心思。那王爷呢?喜欢她吗?” “回王妃,据奴婢所知,王爷似乎只喜欢秦侧妃。” 簌柔摸了摸下巴,点头道:“那我也爱莫能助了。”如果苏羡喜欢木清欣,她倒是可以帮她一把,可惜感情不能强求呀。 漱玉楼雅间内,季然之于软垫上打坐。凌白双手放置脑后,靠着窗站立。阳光从窗户投进照在两人身上,画面异常和谐美好。 “除了她是灵王妃外,你没查到别的?” 闻言,凌白便一把跨坐到季然之旁边,看着季然之的脸,高深莫测道:“还有一件甚为奇怪的事。” 季然之睁眼看他。 “灵王妃她竟然喜欢你!你诵经的第一日,她全程痴傻看着你,花痴样十足。”他语气中尽是调侃。 季然之看了他一眼。 凌白又道,:“那日你明明看到她在那等你,却和你表妹离开,她看起来似乎很伤心。” 季然之面无表情的斜眼又看了他一眼。 凌白摆摆手,道:“好了,不开玩笑了。灵王妃唯一可疑之处便是平定侯夫人生下她之前去过药谷,从药谷回来后不久就对外宣布怀孕,怀孕不足六月便生下了灵王妃。因婴儿早产需用药吊着,便不给任何外人探望。一直到灵王妃四岁后,平定侯夫人才让她出现在众人眼前。也就是说,除了平定侯夫妇俩,四岁之前的灵王妃没人见过。” “身边的侍从呢?” “当年那些照顾灵王妃的嬷嬷有的老死,有的病死。” 季然之闭着眼道:“继续盯着”,似是沉思了片刻又道:“若是她遇到危险,必要时你便出手。” 凌白闻言,突然凑近季然之低声道:“还有一个秘密门主想不想听?” 他眉眼挑了挑,看了季然之一眼,见他没理自己,便自顾自的说道:“唉,我听闻灵王妃还未和灵王同房,灵王妃实在是太可怜了。” 季然之语气听不出起伏,道:“无事便出去。” 凌白跃窗出去前又道:“门主大人记得多给我些银子。” 因见了季然之与苏萧若在一起,簌柔便没再去佛场。她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既然没有过开始,便也没有所谓的结束。 她又自讽道,簌柔呀簌柔,你要什么恋爱!前世身为公务人员的你一心一意为老百姓谋福利,专心搞事业,一直单身着,不是早就习惯了吗?怎么到这里就春心荡漾,单身不了了呢? 谁说人一定要有爱情?心怀天下装着老百姓,为民谋福祉活着才有意义! 她便叫小凤让人抄了一份征聘启示回府。 启示上写着朝廷有偿雇佣有医治经验的大夫前往疫区,若是大夫不幸出意外,朝廷可帮赡养家中老弱病小,有意愿者可到衙门口报名。 从公报张贴开始报名,报名期为七天,第八天辰时统一在城门口出发前往疫区。 簌柔盯着启示看了许久,又叫小凤托人到东街捎信给蓝樱有事相商。 半夜丑时,又听见“呀呀呀”的几声乌鸦声,蓝樱出现在了簌柔的屋子里。 窗外夜色阴沉,黑夜笼罩大地。簌柔小凤蓝樱叁人围桌而坐,桌上放着蜡烛,摇曳的烛光映在她们叁人脸上,气氛甚为严肃。 “王妃找民女?” “蓝姑娘可知道衙门张贴的征聘公告?” “民女略知一二。” 簌柔垂下眼,低下头道,:“我思虑了两天两夜,我想到疫区去看看能不能为老百姓做一些事。” 小凤闻言,吓得猛然站了起来,忧心道:“王妃不可。到疫区路途遥远,没几个月根本回不来;再是王妃要如何逃避众人耳目离开王府这么久不被察觉;还有一个是万一王妃出事了怎么办,奴婢怎么能眼看着王妃往火坑里跳呢?” 簌柔摆了摆手,示意小凤稍安勿躁,听她讲。 小凤和蓝樱屏息看她。 她语气压低了一两分,道:“小凤,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活在世上,若是不做些有意义的事,岂不白活。再说,我已想了万全之策,你放心。” 小凤道:“王妃是不是因为季师父的事,所以才想离开?” 簌柔眼光暗了暗,季然之的事确实让她稍微改变了些自己的想法,但她倒不会因这样的事乱做决定,:“没有,和他没关系。” 她调整了下情绪,又拿起桌上放着的酒,倒了一杯喝下,蓝樱和小凤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酒喝下去没一会,簌柔脸色就已微红,:“我对酒精过敏,碰一滴一两时辰后便会全身发红发紫。小凤你只需明日帮我去请示老夫人,剩下的便不用管。” 她停下,倒了杯水喝下润润喉,顺便把嘴里那股酒味冲进肚,看向蓝樱,:“蓝樱姑娘,我想请你帮我以雷锋的名字去报个名。” 蓝樱点点头。 小凤看见自家王妃喝下那杯酒,哽咽道:“王妃,那奴婢也跟着王妃去,一路上可以照料王妃的生活起居。” “不可,待我走后,你还需帮我应付那些欲来探望找事的人。” 叁人又商量了一番,直至寅时蓝樱才匆匆离去。 酒后过敏 果不出所料,簌柔喝下那杯酒后,第二日还未睡醒,身上一阵阵痒意袭来,似有千万只虫蚁在身上密密麻麻爬咬,让人犹觉针刺又极其瘙痒。皮肤里层更是一波波火热涌出,极致痒热得令她辗转反侧又抓挠不得使她再也睡不着。 她强忍住让自己不去注意身上的感觉,叫小凤去提几桶凉水过来给她浸泡。这里没有抗过敏药,也没有止痒膏药,唯有凉水能减少她身体上的难受。 小凤看到簌柔裸露在外的皮肤红肿发紫一大片,眼泪瞬间就流个不停,止都止不住。她哭着道:“王妃,奴婢还是先去叫大夫过来看看,万一、万一王妃………”说着就要飞奔出去。 簌柔赶紧阻止道,:“你先去帮我提冷水,快去。” “可是这样会寒气入体,伤了王妃的身怎么办?” 此时簌柔痒热得已是受不了,她的双手忍不住按压在那些似是被密密麻麻虫蚁攀爬又一口口撕咬着的痛痒处,最后忍不住十指指甲深深浅浅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掐着痒肿的皮肤止痒,嘴里还轻哼了一声。 “小凤,你、你快去拿冷水。”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受不了了。 没有药的情况下,酒精过敏非常人能忍。 小凤擦了擦脸上豆大的泪珠,道:“王妃等着,奴婢,奴婢很快就好。”说完已不见她人影,怕自己再晚点簌柔就要不在了似。 簌柔已经等不及,穿着衣服坐到空浴桶里,待小凤把一桶冷水提来,她直接叫小凤往她身上淋。 那冰凉刺骨的冷水一触到肌肤,肌里层的热波便觉退散了些,皮肉上的痒意也有了些缓解。 待小凤把冷水装满整个浴桶,簌柔把嘴巴以下的部位都浸泡在冰水里。炎炎夏日,浸泡在冰冷的井水里不过几分钟就让人有些发抖。 她的嘴唇开始发紫,面色青白,牙齿打颤,她忍不住在水里抱紧自己的身体想要获得些温暖。 身体上此时感觉又冷又热又痒,折磨得她精神有些恍惚,眼睛也一片猩红。 小凤站在旁边走来走去,低声哭泣,急得不行,眼睛是一刻也不敢闭的盯着簌柔看。 约过两刻钟,簌柔冷得人有些傻了,那瘙痒的肌表层因皮肤被冻僵而觉得痒至了肉里。 她摇摇晃晃起身,小凤赶紧过来扶着她出浴桶。 簌柔嘴角勉强往上勾了勾,朝小凤笑道:“一会我出现发热后,你赶紧去请示老夫人,就说我发病急剧,寒战、髙热。” 小凤忍住泪水帮她换上干衣服,又帮她绞干头发,不说一句话,一直点着头道:“只要王妃好好的,不管王妃叫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簌柔躺下不久,便高烧了起来,小凤赶紧去请示老夫人,又把簌柔交代她的话和老夫人说了一遍。老夫人便命人去请御医,又命佩嬷嬷随小凤一同到了栊翠苑。 簌柔则趁小凤去知春苑时,起身找了针刺破自己的手指,挤了几滴血到手帕上,又缓缓躺回床上。 待她听到屋外有脚步声走近时,便开始猛烈咳起来,佩嬷嬷一进屋,好巧不巧的看到了她咳出的血,吓了一跳,担忧道:“王妃身子感觉怎么样了?老夫人已经命人去请御医了,御医一会就到。” 簌柔刚要回答佩嬷嬷的话,嘴张到一半,又是一阵猛咳。 佩嬷嬷见她这副可怜模样,着急道:“王妃快缓缓,可担心死老奴了。” 小凤进门看见簌柔咳血那一刻又是哭得不得了,她没想到王妃为了能出府,竟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她坐在床边用手帮簌柔顺着背,人已是泣不成声。 御医进屋把了脉,却是把不准簌柔的情况,但见簌柔咳血发烧,有些惶恐不安问道:“王妃身上可还有什么症状?” 簌柔又是“咳咳咳咳”,半响,才虚弱轻声道,:“胸闷,胸痛,身上长了许多红斑。” 御医闻言面上顿时有些惊慌,道:“王妃近期可有去过别的地方?” 小凤道:“王妃半月前去寺庙烧了香,没再出过府。” 御医收起诊箱,佩嬷嬷便随着御医出屋把御医请到了知春苑。 老夫人此刻正闭着眼,:“王妃是何病?” “回太妃,王妃似是患了肺痨,可从身上长红斑来看,又像是鼠疫。如今人人谈疫色变,朝廷又下发了防疫通知,这怕是要上报户部才行。” 老夫人和佩嬷嬷闻言惴惴不安,若是让户部知晓,那灵王府上下定是不得随意出府,更有可能被送出京城隔离观察。两人对视一眼,佩嬷嬷便往御医手上塞了银票道:“御医怕是诊错了,我们王妃只是得了个普通的发热而已,只需吃药几日便好了。” 御医看着手上的银票,收也不好,毕竟这关系到全程老百姓的生命;不收也不好,毕竟这是灵王府。 佩嬷嬷又道:“我们王妃身体不太好,今天便要到京郊去养病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京。” 御医闻言,便收下了银票。 很快,簌柔身还发着热,便急匆匆被安排到了京郊外的莹水居养病。 莹水居是安置一些府中病老的家奴们住的山庄,山庄有一个正院两个偏院,下人们住在偏院,老夫人则把簌柔安排在正院。 其实簌柔她倒是无所谓住哪里,但小凤却是愤恨不平,怪老夫人冷血,把顾簌柔安排到了这样的地方。 一行人到了莹水居,下了马车,下人们便把簌柔的东西搬到正院,又把正院上下打扫了一番。 佩嬷嬷情真意切,体贴入微,语言里满是为她着想,道:“这京郊外的庄子利于王妃养病,王妃放宽了心,肺痨这病只要好好养着,定是能好起来的。老夫人给王妃遣了几个丫鬟过来伺候着。” 簌柔嘴角抽了抽,她其实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患了鼠疫,没想到最后被认为是肺痨,反正最终也达到目的了。 看着前面穿着清一色丫鬟服的五个小姑娘,她用手帕掩着口,咳了几声,身体摇摇欲坠,道:“谢谢嬷嬷,也替我谢谢老夫人。如今我这病怕是容易传染给别人,这院子里有小凤一人照顾我便可,其余人到偏院那去就行。” 佩嬷嬷又知疼着热道:“王妃真是个体贴仁心的人,要是还缺什么东西尽管和庄上管家提,老夫人关心着王妃呐。” 簌柔又是“咳咳咳”几声,身上痒得她有些心不在焉,一直轻轻用身体摩擦着衣物,道:“嬷嬷有心了,谢谢老夫人。” 佩嬷嬷看见簌柔如此难受,又嘘寒问暖了几句便领着丫鬟回去复命了。 人全走完后,簌柔松下一口气,神情也没那么紧绷,那股刺痒的感觉便来得更是凶狠,她赶紧叫小凤去提水,今日她怕是要在水里过了。 小凤道:“王妃还发着烧,怎可泡凉水?方才老夫人叫人打点的行礼中有止痒膏,是御医开的,奴婢帮王妃擦上。” 簌柔笑逐颜开,道:“我还以为这里没有这东西呢,是我眼界太浅了。” 她躺在床上任小凤帮她擦药膏,看见小凤忍泪吞声,道:“小凤,别哭了,我没事。刚刚那些都是装的,我为了让她们信服,所以才没提前告诉你。” “奴婢就是心疼王妃,王妃身上落下疤痕可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这副身体除了你看,还能有谁看得见?再说,只要我不抓,不会留疤的。” 药谷 第八日,小凤早早帮簌柔收拾好了行礼,红着眼睛,颇有些壮士断臂道:“王妃若是出事了,奴婢也绝不苟活!” 簌柔看着左手一大袋衣物,右手一大袋各种膏药防身器,地下还放着一大袋吃食,又看了看她极其认真的脸,哽咽道:“小凤,有你真好,真的!” 小凤抹着泪水,:“王妃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奴婢会在这里等王妃回来的。” “我会的,只是出远门不比在家,我拿几件换洗衣物就行。” 两人寒暄一阵,簌柔又交代了小凤一些注意事项,便打扮成丫鬟出了门。 莹水居不远处,蓝樱坐在马上等着她。她第一次坐在马上,有点担心自己掉下马,不得已抱紧蓝樱纤细的腰道:“蓝樱姑娘,谢谢你。” 蓝樱骑着马,夏日清晨微风徐徐吹过,她大声道:“王妃不用客气,这是民女应当做的。” 两人骑马到半路又找了个地方,簌柔便换上了男装。不多时,去城门口的路上便多了一位清秀素雅的翩翩公子哥。 到城门口时,志愿大夫们已经聚集得差不多了,皇上还派了几千士兵护送。 簌柔走到大夫队伍中,道:“蓝樱姑娘,你回去吧,谢谢你。” “王妃,民女也随你一起去,顺便保护你。” 簌柔惊愕,道:“可你爹需要人照顾,你若去了,他怎么办?” “王妃放心,民女已经托隔壁大婶帮忙照顾。” 簌柔明白她的一片心意,又道:“好!那以后我就叫你蓝大夫,你叫我雷大夫。” 士兵统领点名登记人数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启程了。 京城内报名的志愿大夫约有一百多人,四位大夫坐一辆马车。 簌柔和蓝樱同坐一辆马车,坐她们对面的两人中一位眉目清朗,隽秀文雅,穿着一身文绣繁密的锦衣,那衣服颜色是天青配烟紫纹绣,腰间系着一块白玉带;另一位一身青灰色衣袍,英挺剑眉,潇洒冷峻。 簌柔觉得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大夫,第一位像科考高中的状元郎,第二位像江湖浪荡公子哥。 锦衣公子见对面两位瘦弱的公子一脸防备看着他和旁边的大夫,便笑道:“在下玉笙,父太医令玉复沿,请问二位大夫怎么称呼?” 簌柔尴尬笑道:“玉大夫好,在下雷锋,叫我雷大夫就好。” 蓝樱道:“蓝大夫” 旁边的青灰色衣袍公子道:“本公子……本大夫凌白。” 簌柔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前几日我不小心喝了些酒,以致皮肤过敏红肿,不知凌白大夫可有妙招?” 凌白嘴角抽了抽,还好之前同门主说她过敏的事,门主给了他一包葎草放在身上,便道:“用葎草十五克煎服,再煎汤泡洗,不出两日便可大好。”于是又从行礼中拿了葎草出来放到簌柔手上,一副你考不倒我的欠揍表情。 玉笙惊奇道:“我还没听说过此物可解瘙痒症,倒是第一次听说。” 簌柔接过葎草,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待我今晚上试过后再说。” 蓝樱眯眼看着凌白,口中带着些讥讽道:“凌大夫出个门还带着这么一大堆药草,真是细心!” 凌白看蓝樱双手怀抱着一把青铜剑,道:“呵呵,蓝大夫过奖了,一般的大夫出门都是带药随时救人,那些带剑出门的大夫我还是第一次见,不懂的还以为他是出门杀人呢。” 蓝樱身往前倾,一只手欲拔剑,怒道:“你……” 簌柔赶紧阻止,真要在马车上打起来还得了,道:“凌白大夫不要生气,蓝大夫她并无恶意。” 凌白斜靠在马车角落里,抖着腿,道:“本大夫也是随意这么一说。” 玉笙见马车上氛围突然就如此紧张,便转移话题道:“你们知道晋国医术最厉害的是谁吗?” 簌柔好奇问:“是哪位大夫?” “当然是药谷谷主,听闻圣严大师祈福诵经第一日,药谷谷主便开了张药方给太医院。第二日便有十几位太医拿着药方去到各疫区去了。” 簌柔倒是第一次听到药谷这个名号,饶有兴趣道:“药谷在何处?” “我也没去过,听人说是比方丈岛还要远的海岛,总之要先穿过方丈岛。药谷中的人很少与外界往来,他们每年会在元旦时供各种丹药给朝廷。” 簌柔最喜欢听的就是这种神秘组织百转千折的故事,又刨根问底道:“那有没有匪徒去抢过他们的丹药?” 凌白闻言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脸部肌肉。 玉笙又道:“听闻药谷人不止炼丹厉害,武功也很高强,一般匪徒只怕有命去无命回。” 簌柔托着下巴沉思片刻道:“这么神秘又有意义的组织不开放让大家进去参观可惜了。” 叁人闻言,纷纷炸裂。 玉笙又道:“不过听人说十几年前的药谷是可以让外人进去学习医术的,只是不知后来为何不再让人进去,听闻是现任谷主下的命令。” 簌柔道:“十几年过去了,想来现任谷主也人到中年了,说不定他的下一代又让我们上岛学习医术呢?” “若是这样最好,到时我要拜在谷主门下,他老人家是我的偶像。听闻十年前宛城发生过一次瘟疫,那时候晋国上下大夫还有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先皇便派人到药谷中请谷主出来救治,不久后谷主便研究出了药方让徒弟们把药方带出岛去救人。约过了一个多月,宛城的瘟疫便慢慢的结束了。药谷谷主在老百姓中的名声高了起来,只是无人见过谷主的真面目。” 簌柔疑惑道:“那这次皇上怎么不早点请谷主出马?这次瘟疫都爆发长达数月了。” 玉笙沉思默想良久,道:“也许谷主他有事缠身。” 簌柔差点跌倒,他想半天说的话等于没说嘛,:“你怎么不说因为他年纪大了生病了下不了床,所以不知道外面世界的事。” 玉笙脸红脖粗着急反驳道:“谷主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会生病,他可是担得起“圣医”名号的人。” 簌柔哭笑不得无奈道:“对,玉笙大夫说得对,谷主老人家不可能生病,说不定是在谷里颐养天年,逗孙子孙女,所以现在才知道外面世界的事。” 玉笙黯然伤神,叹气道,“你说的也不无可能,也许这辈子都没人知道谷主长什么样子,不知有没有人继承他的衣钵。” 簌柔安慰道:“放心吧,药谷中那么多徒弟,总有人能青出于蓝胜于蓝的。” 凌白听着他俩越说越离谱,干脆收起耳朵闭眼睡了。 遇黑店 傍晚十分,马车驶入了徐州地界的灵寿县,朝廷在灵寿县包下了一个驿站用作大夫们落脚歇息的地方,驿站外则是重兵把守。 簌柔不禁暗暗佩服朝廷的用心,想来她今晚上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 蓝樱拿出葎草给驿站小二,让小二帮忙用十五克煎熬成一碗药,再用适量葎草煎汤放到浴桶中。 簌柔喝了药,又泡了叁十分钟,身上痒意已经慢慢消失。第二天起床时,身上除了些红肿,已感觉不到痒。 簌柔和蓝樱出驿站时,便有太医道:“大家分成四人一组小队,等会我会每个小队发一张药方,每个小队今日起带着药方便各自奔赴各城各州。” 接着便有四人到太医那领了药方,登记到荆州去支援;又有四人登记到豫章;再接着有到凉州青州等各大州县各大城等地。 蓝樱拉着簌柔,欲找两位靠谱点的搭档,谁知凌白和玉笙两人一直笑嘻嘻的跟在他们后面。 玉笙道:“昨日与二位大夫相处甚好,便想和二位大夫一起组个队,不知可否?” 簌柔见蓝樱欲拒绝,急忙道:“玉大夫说的哪里话,只要玉大夫不嫌弃。” 蓝樱看向一旁的凌白,拉着簌柔的手道,:“雷大夫,我们走。” 凌白笑嘻嘻道:“昨日与雷大夫一见如故,不知可否介意我也一起?” “昨晚上用了凌大夫的葎草,今日身子已经好多了,凌大夫的医术了得,我自是乐意的。”簌柔觉得她和蓝樱不会医术,有玉笙和凌白在,那么事情也好办很多。 四人便组成了一队,玉笙道:“不如我们去邺城?” 邺城是病源头,簌柔觉得治病得从源头找病因,说到:“好,就听玉大夫的。” 蓝樱警觉的看着玉笙,把簌柔拉到一边,小声的在簌柔耳边说:“王妃,你不觉得这两人很奇怪吗?他们根本不像大夫。” “不觉得呀,玉大夫他父亲是太医令,想来是娇娇公子出门锻炼。至于凌白大夫,他应该是一位即懂医术又会武功的大夫。” 蓝樱哭笑不得,暗想王妃心真大,道:“王妃,总之我们要小心点。” 簌柔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好啦,我知道的,玉笙大夫和凌白大夫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 最后四人的马车往邺城方向去,马车后还跟了十几位士兵。从灵寿县到邺城约两千公里,赶马车也要差不多二十天,四人路上也慢慢熟悉了起来。 簌柔发觉玉笙是一个遇到不懂的事会不耻下问,遇到别人需要帮忙二话不说上来就帮,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一副好脾气从不生气的人。想来是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的单纯公子哥。 但她却有些看不懂凌白,凌白表面上有时候不拘绳墨、风流蕴藉;有时候又谨小慎微心细异于常人。 譬如有一天他们几人夜宿一家驿站,刚进驿站时,便有小二笑着上来招呼。凌白看了一眼店小二,又看了驿站内,便说:“要不我们换一间驿站?” 蓝樱看见驿站里数十人正坐在里面吃饭聊天,道:“就住在这家,这么多人能住这里,为什么我们住不得?” 簌柔和玉笙两人倒是无所谓住哪里,反正这种小事都让蓝樱决定。最后凌白无奈,只能随蓝樱。 店小二笑道:“几位客官在一楼吃?” 凌白答说:“送到客房。” 很快小二便把饭菜端了上来,凌白拿出针在每盘饭菜上戳了几下,针显示没毒,蓝樱笑道:“凌大夫疑神疑鬼的。” 簌柔却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因为她直觉相信凌白还是有手段的。 蓝樱和玉笙已经开始吃起饭菜,而凌白左手撑着头斜躺在矮榻上,闭着眼养神。 簌柔见他不吃,便说:“凌白大夫不吃吗?” 凌白道:“不饿。” 簌柔看见蓝樱拔了些没动过的饭菜端给凌白,那送饭的表情像个认错的小学生,笑了笑,没说什么。 凌白看了蓝樱一眼,笑道,:“我还以为你只会顶嘴,没想到你还会体贴人。” 蓝樱气得扬起手欲打他,凌白跃身而起,接过她手里的饭菜,好笑道:“你的好意我领了,谢谢。” 四人用了饭菜后,不一会,簌柔便觉得有些眼困,接着一头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醒来时,看见前面睡着玉笙,旁边睡着蓝樱,独不见凌白。房间里的门被踹到在地,桌椅四肢散乱了一地,餐具等物品七零八落,屋内一片狼藉。 簌柔赶紧把玉笙和蓝樱摇醒,道:“我们遇到黑店了。” 玉笙赶忙从怀里摸索察看,发现没少东西,这才舒了一口气。 蓝樱急匆匆的下楼,簌柔玉笙紧随其后,便在楼上看到一楼约有十几人被绑着蹲在地上,还有几人受伤昏迷躺着的,也有已经死了的人四肢散落各处。 地上的血迹、未吃的饭菜、还有人的血肉混在一起弄得地上凌乱不堪,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饭菜的香味和人血肉的腥臭味直冲入簌柔的鼻腔,瞬间感觉嘴里都是这种腥酸油臭味,她皱了皱眉,忍住喉咙处想要涌出的饭菜。 凌白在楼下道:“雷大夫,你们先不要下来,待我收拾好上去找你们说。” 簌柔憋着气道:“好。”她第一次闻到这种说不出的油腥味,只能暂避退回到屋内。 玉笙也不比簌柔好多少,两人均是脸色煞白的退回了屋内。蓝樱对这样的画面习以为常,倒没什么感觉,但要保护簌柔,便也跟着她回了屋内。 没过多久,凌白上来了,问到:“雷大夫,你们没事吧?” 簌柔摇摇头,:“凌大夫,谢谢你。要是没你,说不定我们叁人早就是那些人的刀下鬼了。” 凌白道:“先前我们刚进店时,我发现店小二的手不同常人,干活的人手掌里面及四指指肚都会长茧,而右手的虎口以及食指靠近手掌第一节的左侧面这两个位置很少会长茧,这两个地方的茧主要由武器摩擦而来。” 蓝樱道:“可这也不能怀疑他们就是黑店呀,万一别人像我一样从小喜欢练武呢?” 凌白又道:“后来进店时我看见店里只有强壮男子,老弱病小女子一个都是没有,每人右手的虎口和食指第一节的左侧面都长了不同的茧,所以我更加怀疑这家店是黑店。” 玉笙一脸困惑道:“可那时凌大夫你的银针在饭菜里并未测出毒来,我们怎么会中了迷药?” 凌白笑道:“我有说我的针是银针吗?我那个是解毒针,你们没见我每盘都戳了几戳吗?要不是我的解毒针,你们哪那么容易醒来。” 簌柔和玉笙道:“多谢凌大夫相救。” 凌白一脸得意的笑看蓝樱,蓝樱只面色发窘,脸憋得通红,一句话不说。 不合常理的高邑县 高邑县外,夜雾朦胧,寂静阴森的树林里风阴冷的嚎叫着,季然之一袭黑衣隐于夜色中,黑发用一根墨簪簪住垂在背后,晦暝的黑夜衬得他眉目异常清冷。 邢寒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一双如鹰般犀利的黑眸,他的声音低沉,拱手道:“门主,影寒底下执行低级刺杀任务的二十人组擅自执行刺杀任务的事,属下已经查清,四组死在了潭拓寺,叁组死在了方丈岛,还有一些被抓了起来,其中存活下来的逃到这里隐居过起了日子。寒光阁中互不认识,除非他们露出寒光阁特有的招数,不然无从查起对方的身份。” “不必查了,不定时服药半月后他们自会身亡。自昨日本门主进了高邑县,便发现这里处处透露异常。你命夜寒、影寒二人在寒光阁内查出余下叛徒,查清幕后之人,该杀的杀了。药谷中饲养的那些宠物很久没人陪它们玩了。” “是!” “再调集寒光阁人手在高邑县外候着。” “是!” 赶了十多天路,簌柔一行人坐在草地上休息,此刻她拿出地形图摊平放在地上,指着徐州一个县说:“现在我们已经在来邑县,过了来邑县就是高邑县,高邑县离邺城只有两叁天的路程了,以防高邑县买不到药材,所以我们必须得在来邑县备齐要用的药材。” 叁人点头道:“一切听雷大夫的。” 簌柔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拍了一下脑袋,说:“差点忘记了,其实我们买的药材也不一定能用到,因为我之前听人说邺城有幽灵出没,即是幽灵,那就不一定需要药。” 玉笙闻言,吓得欲跳进簌柔怀里,又在凌白和蓝樱怒意的眼神下,他只挨近了簌柔一些,语不成调道:“呵呵,雷,雷大夫,该,该不会是在说笑吧?” 簌柔看他面如土色,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吧,这世界上没有鬼怪,也没有幽灵。其实在我看来,最害怕的是遇到会武功的高手,高手中的刀剑才是不长眼的,而幽灵和鬼怪,大多是有心人扮的。” 在进来邑县前,簌柔为了使他们走在人群中不显得过于异常,便叫士兵们换了便服,又让大家把白皙的皮肤抹得如山中村民般黄黑。 不知为何,越靠近邺城,她越觉得不安。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这行人低调行事些比较好。在偏远山村,不止怕穷山恶水、匪徒横行,更怕那些早就在暗中起了歹意之人。 一行人一番乔装打扮下来,看起来像是一位药材商贩家的傻公子带着几位家仆家丁出门闲逛。 簌柔看向身后的队友,觉得他们还是太醒目了,便吩咐士兵分成两队自去吃饭,他们四人则去备齐药材,午时两刻大家在县城门口汇合赶往高邑县。 似是受到了瘟疫的影响,来邑县内店铺大多关着门。有些店铺挂着的灯笼已经起了厚厚一层灰甚至损烂,铜铁制成的门匾上也锈迹斑斑;还有些店前挂着的横幅字体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布已是破烂不堪。 街上叁叁两两的几人在走路,听不到像京城街道上那些商贩吆喝百姓吵闹的声音,也听不到百姓家中孩童父母嬉闹声,大家的神情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整个来邑县给人一种被阴霾笼罩的萧条感。 凌白皱着眉道:“只怕这里难以备齐我们要用的药材。” 簌柔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也没了把握,她暗道自己思虑不周,越是靠近邺城,那么传染瘟疫的人越多,需要的药也就越多。或许他们在刚进徐州地界时便应备齐药材。她忧心道:“先去找个地方吃些东西,再找人问问这里的情况。” 四人走了许久,才在街道拐角的巷道里看到零星几家小店开着门,用餐的人却也不多。 簌柔选了一家面店,店铺老板微笑着迎上来,:“四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 蓝樱道:“四碗阳春面。” “好嘞,四位客官稍等。” 簌柔眼神示意了一下蓝樱,蓝樱问:“老板,你们这里可有药铺?我家公子想买些药材。” 店老板面露苦色,长吁短叹道:“唉!来邑县的药铺都已经关门四五个月了,自从邺城瘟疫爆发后,我们这些邺城周边的各县城药材都供不应求。后来大家怕邺城感染瘟疫的人把病带到这里,以防自己被感染,都跑得远远的了。” 蓝樱又问:“那你们不怕瘟疫吗?” 店老板道:“我们本也打算走的,可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去哪里,干脆就留了下来。瘟疫爆发后,我们这些健康的人达成共识,不许外人进来,也都不外出,不见人,整日呆在屋子里,去年的存粮吃得也差不多了。前几日朝廷派人到我们这里每家每户送了瘟疫药方和药材,说是药方喝够十五日就好。如今瘟疫过了几个月,又有了朝廷的药,我们这几个小店昨日才又重新开张。” 玉笙道:“店家可知道邺城有幽灵的事?” 店老板闻言,面色僵了僵,道:“我们整日不出门,怎么知道那种事情。不过我听说邺城里面几乎是空城了,死的死,走的走。若四位客官要去邺城,我劝客官还是不要去的好。听说之前有外地人误入邺城,至今没听到活着出来的。” 簌柔和凌白对视一眼,或许邺城有幽灵的事是真的,却也蹊跷得很。如果来邑县没有药卖,那么高邑县大概率也不会有,若是邺城真有病人,他们手里没药,想救人也救不了。 四人面色沉着的离开了来邑县往高邑县赶。约在傍晚时赶到了高邑县,看到高邑县县门,他们四人目瞠口呆。如果来邑县用百业凋敝、环堵萧然来形容,那么高邑县可谓是门庭若市、万人空巷。 季夏的余晖照在高邑县满街的玉兰树上,树叶嫩绿如碧玉闪着金光,空气中夹杂着玉兰花香味飘进鼻子,他们四人在树荫下慵懒行走。 簌柔低声道:“自我们一进高邑县起,便时不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 凌白警觉道:“先看看再说。” 虽已是傍晚,各行店铺都依旧开张,书行、客栈、茶馆诸如此类,无一不喧声热闹。比肩擦踵的客商路人,行街游走的小吃摊子,花团锦簇的卖花少女,酒楼上腰肢纤细的胡姬,总之珠宝、香料、宝马,锦缎、茶叶应有尽有,连药铺里的药材都是供应十足。这比之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邑县如海市蜃楼般处处都透露出不合常理的反常,令簌柔深感不安。她觉得他们今夜必不能留在高邑县内,便又低声道:“我们买了药快些走吧。” 凌白道:“或许我们从进了高邑县县门,就不可能那么轻易走出去了。” 蓝樱道:“雷大夫,不管如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玉笙颤颤巍巍的靠近簌柔,用一双可怜无助的眼睛看着蓝樱,说:“蓝大夫,也顺便保护保护我。” 簌柔笑道,“有士兵和凌白、蓝樱在,我们两个不会受伤的。”其实她自己心里也很害怕,毕竟自己不会武功,想起在方丈岛上遇到刺客时,她仍心有余悸。 想抱又不敢抱 街上的人实在太多,耳边尽是喧哗。蓝樱把簌柔护在怀里,凌白走在她旁边,前面是玉笙,叁人几乎是把她围在圈里。可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人群一下都往前涌,叁人便纷纷被挤开簌柔身边,簌柔被后面的人给推搡着前进,眼看着自己和他们叁人被人群挤开,簌柔心急如焚。 她不知走了多远,忽然脚下被谁绊了一脚,身体控制不住就要往前扑倒。她忍住自己想要惊叫的声音,想象着自己被人群踩踏受伤甚至身亡。刘备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而自己是治疫路上被人踩卒,暗怪自己太倒霉。 可预想中的摔倒却迟迟未来,忽而手臂被一股力道托起,腰被人拥住往前走,她还闻到了来人身上的檀香味,簌柔心下一沉,顺势看过去。这一看,她整个人脸就红了。季然之一身青衣,目色淡然微笑看着她。 季然之身边穿着黑衣的男子眸子漆黑异常敏锐,面色极是冷毅,他正面无表情帮她和季然之隔开了拥挤的人群,带着他们往人少的地方走。 簌柔走在季然之旁边,紧张地道了一声“谢谢季师父。”想到他有喜欢的人了,簌柔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低着头,不好像之前那样没话找话说。 男子便带着她和季然之走上了一家茶馆二楼隔间,小二很快上了茶和点心,她红着脸,微微低头,心跳呼之欲出,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久,听到季然之温和的声音说:“我和姑娘真是有缘,如今已经是第叁次相见,若是问姑娘芳名,不知是否唐突?” 簌柔愣了几秒,想起自己好像确实没告诉过季然之自己的名字,不自然笑道:“季师父以后叫我簌姑娘便可。”簌柔不敢说出她的全名,怕季然之知道她是灵王妃。 季然之笑道:“好,簌姑娘。请问簌姑娘一个人是要去哪里?” 簌柔这才想到凌白蓝樱玉笙叁人,便急忙起身,慌张急迫道:“我和同伴走散了,季师父,我先去找我同伴。谢谢你刚刚的救命之恩。” 季然之微笑道:“簌姑娘不会武功,一人出去恐有危险,不如我陪你去吧?” 簌柔觉得他说的有理,便说:“好,那麻烦季师父。” “簌姑娘上回还叫我季然之师父,这一回叫季师父倒显得生疏几分。” “季师父,你,你,………”簌柔想说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们应当保持些距离,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季然之微笑从容的看着她,道:“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簌柔牙齿紧咬着下嘴唇,似是下了很大决心,道:“季师父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问完这话,她头低的更低,似要把头埋入自己的胸口。 季然之看着男子宽大的衣袍裹着簌柔瘦弱的身体,见她脸色红如海棠花,垂下眼眸,沉思默想良久,皱眉道,:“我从未有过喜欢人的感觉。” 簌柔闻言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因为他没有喜欢的人,难过的是他好像对自己也没感觉。牙齿咬住下唇似渗出了一些血珠,苦笑道:“季师父菩萨心肠,对大家一视同仁,我懂的。” 季然之看她如此,微微笑出声,说:“簌姑娘很可爱,思想似乎比别人要不同一些。”簌柔脸更红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听见季然之问:“簌姑娘和朋友是要去到哪里?” “我和同伴们是要到邺城去治鼠疫,本想在前面来邑县备齐治疫药材,却不曾想来邑县物资极度匮乏,便心存侥幸的来到高邑县,没想到高邑县却是出人意料的药材充足,人声鼎沸。” 季然之敛容屏气,收起他贯有的微笑,紧绷着脸看她道:“簌姑娘是否信我?” 簌柔见他神色严肃,随着他的话语,空气中似也突然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她郑重其事说:“我相信!” 季然之靠近她,她的鼻腔里瞬间充满着季然之身上特有的檀香味。离得太近,还隐隐听到了季然之的心跳声,忽而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在她头顶上说:“或许今夜高邑县内会有一场大战,夜幕降临时,方才同我一起来的人会趁着黑夜的掩盖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簌柔退后一步,抬头看他,眉头慢慢紧锁,道:“怎么会有大战,我们进高邑县时,周边都是老百姓,并未看见有会武功的人,何况就算高邑县处处透露古怪,他们又为何要杀我们?” 季然之看见簌柔眼里跳动着一抹亮光,她清澈如泉的双眸倒映着自己的容颜,突然心里某些地方在微微跳动,让他不由自主地不敢正视她,只能转过头看向窗外喧嚣的闹市,道:“高邑县内大部分人吃穿住行与真正的晋国人不同。” 簌柔目不转睛看着季然之的俊冷侧颜,又听他说:“我到高邑县两日,发现高邑县人犹喜阴凉处。可高邑县地处高原,常年被太阳照射,这里的人应当早就适应高温环境。因地处高原,雨水较少,高邑县人多是食用北边宛城产的面食,而如今家家户户吃的却是大米,就算换口味,却也不该一夜之间全县人都能习惯吃大米。最为奇怪的是,高邑县夜晚从不会有夜市开放,而如今却是夜夜笙歌。” 簌柔还是想不通,这也只能说高邑县人确实古怪异常,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高邑县内或许并非我们族人,自你们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高邑县时,铲除异己便是他们要动手的理由。” 簌柔难以相信,若是真如季然之所说的整个高邑县都不是晋国人,在天子脚下是怎么办到的?她蹙眉面露忧愁,:“那我的那叁位朋友怎么办?” 日薄西山,夕阳迅速沉沦而下,夜色瞬间笼罩在这片繁华的街道上,杂耍卖艺的人不一会充斥着整条街道。 季然之转头看簌柔,轻言浅笑道:“我会帮你把朋友安全带到你面前的,你相信我吗?。” 簌柔看着他眼里似有一种说不出的令人深信不疑,坚定点点头,却又狐疑问,:“那你知道高邑县内约有多少人?” “万余人。” 簌柔闻言惊骇不已,意思是整个高邑县几乎没有晋国人存在,今夜恐怕他们真的凶多吉少。她眉目异常坚定认真看着季然之,正色道:“季然之,我会等你的!” 季然之露出一丝丝温柔,幽幽道:“好,我也会把你的朋友带到你面前。这家茶馆是安全的,一会我出去后,你们就趁乱飞出高邑县,那里会有人保护你的。” 簌柔看着他眼中难得出现的一丝柔意,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抱住他,手伸出一半停在半空中止住了,她暗道自己没和离怎么能做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面露窘态,尴尬笑了笑,又把双手收了回来。 季然之微笑看着她停放在半空中又收回的双手,又示意了一眼身后的邢寒,然后慢慢走下楼。 高邑县内打斗 簌柔走到窗边,看见季然之悠然自得的独行于街上,季夏的夜风吹拂而过,他如墨的黑发随风飞起,幽寂挺拔的背影与街上的小摊贩、踩着高跷行走的杂耍人、街旁戏耍的公子小姐们格格不入。 簌柔扫了四周一圈,街头街尾行人欢呼雀跃纷至沓来,车水马龙奔流不息,街边沿上商品琳琅满目,商贩吆喝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香甜与油炸食物的气味。 她无法把如此有香火气息的繁华喧嚷街道与潜藏在深处的阴谋联系在一起,她心里对高邑县还有许多疑问,因为怕时间太赶,又不敢细问季然之。她想着,或许是他们太敏感了,就算高邑县离邺城最近,可也不能说一定就会受到波及。她希望这是一场错觉,这样季然之不会受伤,凌白蓝樱玉笙他们也会相安无事,这里也就不会有一场厮杀。 忽的听见街头街尾两处有马儿奔跑不断发出咈哧咈哧的声音,马上的人长长“吁”的一声,街上的人开始涌动,忽而又听到尖锐刺耳的吹哨声响起,那屋檐下挂着的灯笼开始左右摇曳,忽暗忽明的灯光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斜,街上悄然笼罩上一层阴森森的惊悚感。 刹时,原先耍着杂技、吆喝的商贩、戏耍的公子小姐、似商似客的过路人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副萧杀之气,手更是清一色的拿着偃月刀,一部分人攻向季然之,一部分朝着簌柔所在的茶馆飞来。 这时,又听见一声轻盈悦耳的长笛声响起,季然之飞身而起,便见黑夜处的青瓦上飞出许多身穿夜行衣的人,其中一人手一挥,一把黑绿色长剑朝季然之飞去。季然之右手掌一张一合,剑便稳稳当当握在手中。 刀光血影、剑气袭人,原本热闹喧嚣的街道顷刻间充满了凄凉肃杀。 季然之面无丝毫表情,两鬓发丝随风向后飞扬,欣长卓立的身姿散发着耀眼的光辉。他手里长剑迎风挥出,一道银色的剑光直取数人咽喉。接着便有更多人飞向他朝他挥剑,他森寒的剑气又一挥,又是击中无数人咽喉。 对方上百人朝季然之挥刀袭去,刀刀奔着要害,欲要把他千刀分尸。又见他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剑光,光幕斩断了朝他袭来的刀刃,化解了杀身之噩。而后又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敌方,周身之人均均身亡。 不多时,季然之似是变了个人,本无表情的脸上骤然闪过一片寒冷,整个人瞬间迸发出令人感到强烈杀意与深渊般绝望的恐怖气息。敌方观他如此,纷纷后退了几步。又见他冲天飞起,人似与剑合一,一道长虹突然化作无数剑影朝对方众人而去,又有无数人暴毙身亡。对方众人又后退数步,这时那道尖锐刺耳的吹哨声又响起,敌方数百人又朝季然之挥刀袭去。 簌柔还是第一次看见季然之这样阴鸷的一面,虽然她相信季然之能安全无恙,可内心还是不免有些担心。看着街头街尾涌入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高邑县人,而季然之这边的黑衣人也越来越多。方才还井然有序、干净整洁的街上此时已是满目浪迹、血流成河。 若真如季然之所说的高邑县内约有万余人,那么按照眼前的情况来看,怕也要打到天明,她想转头问问身后的人,谁知刚一转身,便被他一掌打在颈脖处抱起飞出茶馆,她嘴里那句“你这是人干的事吗”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簌柔梦到季然之身中数百刀吐血身亡,吓得一把坐起来,额角流着汗,喘着大气,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木屋里。蓝樱坐在她旁边,似是一夜未睡,她发丝有些散乱,眼下乌青,面色苍白。 簌柔握住她的手,急切问:“蓝樱,这是哪里?昨天你们没事吧?” “回王妃,这是高邑县附近一座山腰。民女无事,昨天与王妃走散后,不久就有人悄悄把我带到一处地下室,后来玉笙也来了,那人又和我们说王妃已经在安全的地方,叫我们不必担心。不久我们就听到地面上传出打斗声,一直到寅时打斗声才结束。那人又把我们从地下室带到了这里。我和玉笙都没事,凌白受了些轻伤,不过我已经帮他包扎好了。” 簌柔闻言,怛然失色,抓着蓝樱的手微微颤了颤,低声问:“那,那,别的人呢?是,是,不是也都没,没事?”她胸口如被块大石堵着,说不出的难受,只希望季然之不像她梦中那样惨死。 “高邑县内死伤无数,估计没几个活口。若是有活着的人,怕也是活不过几日。” 簌柔急忙下床夺门而出,便看见玉笙和凌白两人站在屋外,凌白左手受了伤,衣服上沾了许多血迹。玉笙只是有些憔悴,人倒没事。 簌柔上前抓住凌白的右手,蹙着眉,迫不可待问:“凌、凌白大夫、昨晚上你打斗时有看见一位穿着青衣的人吗?他怎么样了?” 凌白呲咧一声,道:“雷大夫,你手抓到我的伤口了。” 簌柔松开手,便看见被自己刚才握着的地方有了一丝丝血渗出,她不好意思说:“凌白大夫,对不起,我方才有些冲动了,你还好吗?” 凌白语气轻松,道:“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嗯,那就好。你昨晚上可有看见穿青色衣服的人?” 凌白皱眉道:“昨夜人太多,我只顾得自己眼前,没注意到什么青衣人,如今高邑县内横尸遍野,马革裹尸,怕是没什么活人。” “那,那送我来这里的人呢?还有送你们来这里的人呢?” 玉笙道,:“那人送我们到这里就走了。我们到这里后只看见雷大夫昏睡在屋里,并未见到其他人。” 簌柔想勉强咧出一丝没事的表情,只是嘴角抽搐了几番,最后朝叁人露出了一脸苦笑,然后狂奔下山,朝着高邑县跑去。 叁人看到簌柔面露苦涩又极其异常的行为,便跟在身后,蓝樱问:“雷大夫,你没事吧?你要去哪里?” 簌柔一直狂奔没说话,往日跑一里路对她来说都是酷刑,今日跑出两公里也不觉得累,因狂跑她脸色苍白无血,嘴唇微微发紫,发丝也散乱不堪。她懊恼自己昨晚上为什么不勇敢一点抱住季然之,说喜欢他,从见他第一面就喜欢他。 情真意切 高邑县门在她眼前时,她停下脚步,脚下似有千斤重,竟是步履维艰。 昨天还热闹非凡的街市,此时满目狼藉,熊熊大火燃起,空气中夹杂着烧焦味,烟雾滚滚罩在高邑县上方,灰尘乱飞,硝烟弥漫,地面上只剩下被烧成灰碳的尸体。 她想苦笑的,因为那也算是笑,可是嘴角颤抖得却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她不相信那样的人会这样消失不告而别,即使他安全无恙,也总该和自己道一声再见。难道他们的关系竟是连一声后会无期也没有?想起季然之总是一副从容温和,脸上挂着微笑,让人不觉得疏离也不觉亲近,她又茫然若失。 她垂着头,双目毫无神采,思绪凌乱得结成一张网。 “这里火太大了,会被火气烫伤的。”后面一道温柔的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道。 簌柔不敢相信的转身,季然之一袭白衣,头发以银色发冠束起,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双透澈明亮的双眸蕴着无穷的吸引力看着她。 许是高兴过头,她有些束手无策,放在身前的手慌乱的垂在身侧又背到了身后,眼眶湿润了些,说:“我,我以为你,你………” 季然之走到她面前,温柔的看着她,帮她把粘贴在脸上的凌乱秀发拢到耳后,说:“我没事,昨夜事情结束后,高邑县内死尸太多,为了防止发生瘟疫,便把那些尸体都烧了。” 许是因为季然之帮她把秀发拢到耳后时那温热的手指拂过她脸庞给了她勇气,她抬眸含情看着季然之,后又低头埋进他胸膛,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特有的气息,轻声道:“季然之,看见你无事,真好!真好!真的很好!”。她想,这趟治疫结束回了京城,定要早点和离。 季然之身一僵,语气中有些不自然道:“让姑娘担心了。” 簌柔尴尬的放开他道:“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季然之笑了笑,说:“姑娘可介意我同你一道去邺城?” 簌柔点点头,她求之不得。 身后的蓝樱早已被凌白拉得远远的,蓝樱怕簌柔吃亏,气得要打凌白。玉笙则是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就算两个男人感情好,也不至于到搂抱的地步,忽就觉得自己身上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恶寒。不远处站在马车旁的邢寒,瞥了一眼方才抱住季然之的簌柔又如同泥塑木雕站着看向别的地方。 簌柔的马车在前,季然之的马车在后,两辆马车朝着东南方向驶去。 马车上蓝樱蹙着眉问:“雷大夫认识那人?” 簌柔不好意思点点头,说:“认识,他算是我的朋友。。” 玉笙看着簌柔的神情,若有所思。凌白则嘴角抽了抽。 中午太阳炽热火辣,路面蕴着滚烫干燥的气息,路两旁的草倒是青葱碧绿。山峦延绵起伏,满山苍翠,鸟语花香,看不出一丝瘟疫过后的凄风苦雨。 两辆马车停在树荫底下,树下清风徐来,一行人坐在底下比在马车内凉快许多。 不远处是一条小河,凌白看着邢寒,搓着手,一脸调侃道:“在下凌白大夫,不知怎么称呼阁下?” 邢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簌柔知道邢寒是季然之身边的亲信,瞥了一眼坐在她斜对面的季然之,又看着凌白问:“凌白大夫,有事?” 凌白笑道:“前面那里有一条河,想必这位兄台定是功夫了得,所以想请这位兄台去抓几条鱼上岸。” 簌柔又看了一眼季然之,后又转头问凌白:“凌白大夫想吃烤鱼?” “是呀。” 簌柔拉起蓝樱,道:“凌白大夫等着,我和蓝大夫去抓也是可以的。” 季然之似是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凌白,凌白起身,笑道:“我是想吃那位兄台抓的鱼。。” 旁边的玉笙道:“那我生火等你们。” 簌柔瞥见季然之微笑看她,她又有些手忙脚乱,忽然觉得自己不会走路,最后竟是同手同脚起来。 凌白看她如此,打趣道:“雷大夫这是什么走路姿势,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簌柔又斜眼偷看季然之,发现他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看着自己,她没来由的打了一拳凌白,生气道:“凌白大夫,再乱说话我叫蓝大夫打你。” 蓝樱闻言,意味深长的亮了亮她手中的剑。 凌白讥笑道:“他那叁脚猫功夫………”说完,便从路面上捡起碎石朝河里掷去,“砰砰砰”的几下,约十数条鱼便浮出水面。 簌柔道:“凌白大夫,想不到你还蛮有一手的。” 蓝樱脚踩水面,叁下两下就把鱼送到了玉笙面前,玉笙拿着叉叉起鱼烤了起来。簌柔也拿起旁边一根叉子,极其认真烤起了鱼。不一会,大家便都闻到了一股烤鱼香味,簌柔若无其事的把刚烤好的鱼递给了自己身旁的季然之,她觉得这样应该能掩盖自己的偏心。 没想一旁的凌白揶揄道:“雷大夫,我也好饿,这鱼是我打的,你应该先给我。” 季然之看她缓缓递过来的鱼,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谢谢雷大夫!” 簌柔瞪了一眼凌白,尴尬的朝季然之笑了笑,出门在外,用假名是便宜行事。 蓝樱便把她手里烤好的鱼放到了凌白手上,示意他闭嘴。玉笙把自己烤好的鱼给了邢寒。 不一会,六人都饱餐一顿,凌白便打着哈欠道:“吃饱喝足,困意来袭,等会我要在马车上睡一会。为了马车能宽敞一点,雷大夫不介意和你朋友挤一挤吧?” 簌柔面露窘态的看着季然之,感觉自己无地自容,恨不得钻进洞里,解释道:“方才我同他们说你是我的朋友。” 季然之笑道:“既如此,那你便坐我的马车罢。” 蓝樱眯着眼看凌白和季然之,道:“我和雷大夫一起的,雷大夫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凌白看着蓝樱,揶揄道:“人家两人是朋友,你是吗?” 蓝樱不依不饶跟着簌柔,又因为季然之没说让蓝樱一起上他的马车,簌柔左右为难,只好说:“蓝大夫,你安心的跟着凌白他们一辆车,若是有事我会叫你的。” 蓝樱只好道:“雷大夫,那你照顾好自己。”说完便讪讪离开。 车厢内空间窄小,簌柔坐在季然之对面,她面露愧色,道:“凌白大夫人其实蛮好的,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哦,他之前是怎么样?” “呃,就是他是一位很好很仗义的朋友。” 季然之面上没什么情绪,说:“是吗?你朋友还真多。” 簌柔自惭形秽,说:“也没有,其实我就是和他们几个比较熟悉,再一个是你。不像季师父受那么多人爱戴。” 季然之闭着眼没说话,簌柔只好悻悻看着他,觉得气氛颇有些尴尬,又说:“在高邑县没买到药材,万一后天到了邺城需要救人怎么办?”簌柔看他还是闭着眼不说话,身往他方向倾斜,柔声下气道:“不知季师父可有什么办法?” 季然之睁开眼,微笑道:“你放心罢,邺城没有需要救治的人。” “不会吧?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邺城没有人,只有幽灵?” 因簌柔离季然之太近,季然之突然闻到她似有若无的体香,便侧过头,掀起帘子,说:“我还未到那里去,是不是有幽灵还未知。不过听说皇上和灵王在邺城。” 簌柔听见“灵王”二字,吓得魂不附体,说:“季然之师父,不知到了邺城后,你可不可以代替我进邺城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救治的病人?我、我有些怕幽灵。”说完她又扬起自己惨白的小脸摇尾乞怜。 季然之见她如惊弓之鸟,叁魂似少了一魂,极是可怜,意味不明道:“有我和你的好朋友凌白在,你不会有事的。” 簌柔嘴角抽了抽,总觉得季然之说话语气怪怪的,便小心翼翼问:“季师父,您是大师,定是有高于常人的见解。若是有一位女子和离,想要去追求一位未婚配男子,会不会大逆不道,有悖人伦?” 季然之右手拿起桌上的茶轻呷两口,攒着眉头,眼神深沉似幽谭一般,良久,才幽幽道:“若是相互喜欢,只要在律令允许下,有何不可?” 簌柔秀眸惺忪,凝视着季然之,又问:“若是有一位和离的女子喜欢季师父,季师父会不会觉得她不守妇道?”说着,便垂下眼帘,眼眸黯淡无光,脸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惆怅。 “不会!”这次季然之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她的问题,语气干净利落。 南下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季然之往桌上点了一盏琉璃灯,将马车里的空间照亮。邢寒在马车四个角檐下挂上四盏灯笼以方便赶路。因往邺城去的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簌柔便问:“晚上怎么歇息?” 季然之道:“在前方找个空地休息一晚。” 不一会,邢寒便把马车赶到一处视野好,别人也不容易找到的森林空旷处停了下来。季然之拿出了些精致的糕点,说:“出门在外,姑娘只能将就一下。” 簌柔脸不自在的羞怯模样,轻声细语道:“我,我可以叫你季然之吗?” 季然之喉咙处压抑发了声:“嗯。” 簌柔觉得在这忽暗忽明的狭小车中增了点暧昧气息,她伸手拿了块小点心,假装认真的吃了起来,心却飞到了别处。 若是到了邺城,碰到苏羡,那么她的身份一定会曝光的,季然之也会知道她就是灵王妃,那季然之会不会觉得她为人不真诚?觉得自己隐瞒了身份欺骗了他?或许他们以后不会再见面,又或许季然之觉得她是个背着夫君在外结交外男的放荡不守妇道女子?又或许觉得自己淫荡不堪,心中视自己为敝屣。 她不敢往下想,她觉得自己应该抓住现在的机会提前告诉季然之她的一切,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却又忍不住觉得自己自作多情,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嫁作人妇,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所以哪管自己是否为他人妇。她忍不住挠头抓耳,眉头快要挤到一处。 簌柔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难以应付的场面,苏羡是这副身体名义上的夫君,而眼前的人是自己喜欢的人,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杂乱无章的关系。 “可是有事?”季然之温润的声音在她周边响起。 簌柔看着季然之笑意盈盈的面容如春风拂晓,举止顾盼之间温文从容。她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最后又摇摇头说:“没事。” 季然之笑了笑,没再追问,起身出马车,说:“我到马车外休息,姑娘要是有事就叫我。” 簌柔道:“马车上宽大,还够两人睡的。” “姑娘是女子,我是男子,本处于一辆马车内已是不妥,如今更不可躺在一处。” “可是郊外夜深露重,这是你的马车,车内还隔着帘子,要不你们两个人睡里面,我睡到外面。”说完,她随即下了马车,发现马车外邢寒已拾了枯枝燃了火。 簌柔坐到季然之的身旁,不一会,凌白蓝樱玉笙也过来了。蓝樱坐到簌柔旁边,从上到下左瞧右瞧了簌柔几圈,关心道:“雷大夫,你没事吧?” 凌白看了一眼季然之,道:“雷大夫有好朋友照顾,能有什么事?” 簌柔假装不经意撇了一眼季然之,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笑,便低下头不理凌白。 蓝樱又是气得和凌白打起来,她怎么能允许凌白这样败坏王妃的名声,怒道:“你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玉笙看着季然之和簌柔,似有所思,他摇摇头,忽又点点头,最后又摇摇头,终于他点点头笃信了心中的想法。 凌白扫了四周阴森森的丛林一眼,看了一眼玉笙,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这种月黑风高夜,不如我们来说鬼故事吧。” 簌柔笑道:“凌白大夫,你多少岁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鬼故事能吓得了我们众人?” 玉笙捡了几根枯枝扔进火堆,火苗照得他的俊脸白里透红,他语气里尽是无所谓,道:“鬼故事有什么好听,我可以为大家讲一讲皇上与灵王大战南下国人的陈年往事。” 簌柔听到“灵王”二字,心中不安的看了一眼季然之,发现季然之刚好也睨了她一眼,她觉得自己心中的秘密似被发现般,急忙垂下头,如坐针毡,心如悬旌。 又听玉笙眉飞色舞道:“南下国地理区位优越,与云国和北江国两国交通方便,老百姓互相往来;又得云国和北江国向国内输出农耕和商业贸易产品等滋养;基于这两点,便使得南下国国力越来越强大,甚至比周边许多国家要富庶数倍。” “由于富庶,南下国人数越来越多,慢慢的兵多将广、马壮人强,便想把周边比他们弱的国家都收入囊中,变成自己国家的一部分领土。因晋国是周边仅次于南下国的大国,南下国怕自己出兵到别国时被晋国趁机围攻,于是当时还是南下国太子的南下国皇上,便率兵五十万逼近晋国,想要先吞并晋国,再把魔爪伸到别国。” “五十万兵马分成了叁大部队,一大部队二十五万人从宛城围攻欲突破进入皇城,另有十五万人部队从邹城、十万人部队从邺城欲围攻入占领与皇城相连的徐州。” “于是以南下国太子为大将军的五十万大军便浩浩荡荡的把晋国东北边的各州城团团围住。在攻打晋国之前又派使臣带着数十条约到京中谈判,却不想那数十条协议条条均是有利于南下国。其中最为气人的一条是协议晋国为南下国附属国,且必须把与南下国相邻的豫章、邹城、宛城割让一部分出来让与南下国人居住,先皇一气之下病倒,便由当时才是十岁的太子监国。” 玉笙看了一眼大家,发现大家都低着头听他说话,又道:朝廷中众官员便商议,是自卫反击还是与南下国谈和退让?因晋国刚建立十数年,国力自比南下国弱上许多,朝中许多官员为避免伤亡惨重便协商谈和。便与南下国人协商割让出与南下国最近的邹城出来让南下国人自住,南下国人人数众多,割出邹城哪里够住,自是不肯。” “当时还是晋国太子的皇上便命朝中官员继续与南下国使臣周旋商议割地之事,还命礼部尚书及左右侍郎以美酒美人款待之,让使臣享受最高级别的待遇。” “太子又自立为大将军招集晋国士兵约二十万人,又连下数州游说,在民间又募集了十万兵马。” 簌柔疑惑道:“在民间那么容易就能募集到十万兵马?” 凌白闻言,随意看了一眼季然之,手中的木棍无章法的戳着地面。 玉笙又道:“于是晋国叁十万兵马分四路,太子命灵王率十万兵马到宛城与南下国人二十五万兵马周旋,再派另一位副将率十万兵马到邹城周旋。太子又下了死命,不管南下国如何挑衅,我们只与其周旋,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攻打。” 蓝樱叹气道:“我们宛城才十万兵马对他二十五万兵马,怕是想打也打不赢。” 玉笙停了下,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两口,又活龙活现道:“灵王便使了空城计,每日命九万士兵于南下国人面前操练,再命数千人分成两队,每日在阵后方击鼓骑马操练掩人耳目,营造出阵后方还有数十万人的兵马。南下国人因深信自己的实力,又因使臣还未有回信,便每日无事围观晋国士兵操练。” 簌柔眉眼抽了抽。 “另一边,太子则率十万大军往邺城方向前去,经过邺城时留下了五万兵马守着邺城,自己又率五万兵马攻打国富资源充足、人少兵马不强的云国。约过了半月,位于南下国西面的云国便被太子拿下,此时云国被攻打的消息才传到了在宛城的南下国太子处。” 簌柔第一次听见苏羡的事,她好奇想问更多,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季然之,怕他多想,又生生忍住了。 玉笙又绘声绘色道:“因邺城南面是豫章,北面是徐州,东南面与云国相连,于是云国被太子拿下后,邺城便被包围在其中,那南下国欲攻打邺城的十万士兵又一举被太子拿下。此时太子本率领的十万士兵已增加至二十万。” “太子又命五万士兵镇守云国,十万士兵往宛城汇合,自己则率领五万士兵往邹城汇合,却不想那欲攻打邹城的南下国副将便传讯到位于宛城的南下国太子处,叫南下国太子班师回朝,若是再打下去,南下国只会损兵折将,国力恐怕要倒退十数年。” “我们晋国太子又乘胜追击,趁着南下国人无心恋战,缴获了南下国人在邹城的数万兵马。此时我们晋国可谓是大获全胜。” “于是在次年十月,南下国太子受国内老百姓舆论压力便又匆匆率兵回国。这一战,我们不止没受大损,还把云国变成了我们的附属国。” 归元门内讧 玉笙道:“后来太子又实施了许多利国利民的新政,于是当时岌岌可危的晋国在还是十岁的太子和十五岁的灵王守护治理下,国力便慢慢同南下国不分上下。” 簌柔听玉笙讲完故事,想起仅见过一次面的皇上,皇上脸上确实泛着一股杀伐之气,想必是杀人无数又经年累月形成的。 蓝樱嗤之以鼻,没好语气道:“灵王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宠妾灭妻,令人生厌。” 簌柔尴尬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季然之,发现他低着头闭着眼,似是睡着了。她拉了拉蓝樱,道:“再怎么说他也是王爷,我们不要妄议灵王的事,许是他有别的难处。” 玉笙道:“灵王宠妾灭妻?我觉得未必。灵王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睿智过人,一般人的伎俩又岂能逃过他的双眼。” 蓝樱生气道:“怎么没有?听说他极其宠爱自己的侧妃,还让正妃住后院。”说着,她脸拉拢而下,又哀怜道:“她的正妃穷得都不像一位正妃,过的生活和我们一样都是精打细算。” 簌柔嘴角不由的抽搐几下,目光不安的四处游走,其实只是想观察季然之脸上的表情,她呵呵干笑说:“蓝大夫一身正气。”又瞥见季然之蓦然抬眸看她,她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窘得低下头低声道:“或许不是灵王不给银子给灵王妃,而是灵王妃她不愿意要,也不屑要呢?” 玉笙又道:“多数男子对自己喜爱的女子更为好一些,想必灵王也是。但以灵王的为人,不像是会做宠妾灭妻这样的事。。” 蓝樱道:“谁懂呢,男人见色忘义多的是,只要后宅女人轻轻一挑唆,男人就猪油蒙心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凌白嘴角抽了抽,起身回了马车。 玉笙也起身,道:“蓝大夫也同为男子,想必应是深有体会。”说着便也回了马车。 蓝樱看着簌柔,道:“雷大夫,我们一起回那边的马车睡吧?” 簌柔知道季然之不知道自己是灵王妃,可刚刚那些话谈下来,她心中有鬼,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季然之,便到:“好。” 起身的时候,却听见身旁的季然之悠悠开口道:“雷大夫今夜睡我的马车罢。” 簌柔明白他的意思,便说:“我没事,我还是同蓝樱去那边睡。” 两人走出四五步远,季然之才又开口,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道:“你们两个去我的马车睡罢。” 簌柔回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季然之,因为她隐约觉得季然之有些洁癖,不喜他人碰自己,没想到他能同意蓝樱睡他的马车,便拒绝道:“不用了,我和蓝大夫同凌白大夫他们半个多月,已经熟悉得很。。” 季然之从喉咙处压抑道:“好。” 没想簌柔和蓝樱刚上马车,凌白便道,:“雷大夫,今夜只能委屈你去你朋友那边睡一晚,这马车放下帘子后,只够叁人睡了。” 蓝樱跳脚,声音微大道:“雷大夫和我挤一处。” 玉笙道:“四人睡一辆马车确实拥挤不堪,我到马车外将就一晚吧。” 簌柔拍了拍蓝樱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又急忙说:“玉笙,你们也累一天了,我到另外一辆马车睡吧。” 蓝樱想阻止,玉笙又道:“蓝大夫,我们都同为男子,雷大夫他能有什么事?再说,有龙阳之好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簌柔汗颜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玉笙,谁有龙阳之好?” 玉笙一脸暧昧道:“雷大夫和自己那位朋友…,我明白的。我也并非迂腐之人。” 簌柔闻言想原地自燃。 蓝樱道:“玉大夫乱说什么话,雷大夫她………” 簌柔又抢话拍了拍蓝樱的肩膀,安慰道:“好啦,蓝大夫,我去那边马车睡吧,我没事。” 簌柔又走到季然之面前,呆立着,手足无措,白皙的脸憋成猪肝色,她看着季然之被火光照亮的眼里明净如清波,像是漾开的一圈圈波纹,道:“那边马车太小了。” 季然之笑了笑,说:“嗯,你上去睡罢。” 簌柔上了车,撩起窗帘向外看去,外面火光闪跃,季然之正和邢寒坐在火堆旁。 季然之抬起眼眸疑惑看她,眼里有微亮的火苗在跳动,像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极是璀璨。 簌柔朝他笑了笑,道了声“晚安”,季然之又朝簌柔温柔一笑,她才又慢慢放下窗帘,心满意足的睡去。 半夜子时刚过,不远处各个山上却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如丧考妣的抽泣声,哭声呕心抽肠、凄入肝脾。 正靠着树睡的邢寒欲起身去察看,季然之道:“坐下。” 凌白随后也出来,看了一眼季然之,见季然之示意他回马车去,又上了马车。蓝樱欲下马车看看簌柔,凌白道:“雷大夫睡得香着呢,这会过去把他吵醒了,只不过是几声远处的哭叫声,有什么好担心的。” “万一雷大夫害怕呢?” “那边两位武功这么高,没人伤害得了他,雷大夫又不是女子,怕什么?” 簌柔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拉起车帘,眼睛半闭半开,沙哑低喃道:“季然之。” 季然之起身走到马车窗外,温柔道,:“我在,睡吧。” 簌柔从车窗里伸出手抓摸了一下他白透的脸,嘟喃道:“好吵,不过你在就好。”说完又躺下睡了。 季然之看她如此,心底某处柔软了几分,道:“睡罢。” 邢寒看着眼前总时不时露出一脸温柔的门主,他想起门主从老夫人手里接任归元门时才九岁,各阁元老看门主年纪小,便倚老卖老,什么事都要和门主顶撞上叁分。更有甚者说只认有能力者为门主,不管他是否是前门主的孩子。 于是便接二连叁的有人向门主发起挑战,欲打败门主夺得归元门。 一开始只是一人与门主决斗,门主总能轻易获胜。后慢慢的各阁内的人发现九岁的门主小小年纪就功夫了得,于是怕门主再大些后报复他们,便暗中商量起杀害门主的事。 有天夜里,门主从方丈寺归来时,那些人便齐齐将九岁的门主围住。老夫人却是坐在一旁喝着茶,谁也不帮,谁也不劝。既而又对门主道:“我虽为你的母亲,这归元门是你父亲留下给你的,如今我帮你守到九岁,那往后能不能留得住你父亲为你创下的归元门,皆是看你的能力。若是今日你死在他们手上,也是你命中该绝。” 数十人便杀气腾腾齐齐提剑而上,欲要置门主于死地。门主本不想杀他们,欲叫老夫人劝说他们颐养天年,可老夫人那一番话下来,最后又充耳不闻,任他们打得你死我亡。 门主无奈,便与他们斗了一天,最后双双挑断他们的手脚筋,以示众人,若敢再犯,杀无赦。后又在门内让众人服下他专门炼制的无极药。无极药为蚀骨药丸,每月服一次解药,若是不及时服药,便会骨痛萎缩而亡。 邢寒在门主脸上看到最多的就是门主那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也从未看见过门主对老夫人露出过温柔的一面。 第二天天亮时,蓝樱又赶紧下马车,一副觉得自家女儿要被坏人拐跑的急迫样,却没想簌柔还未醒,她不忍吵醒簌柔,又自顾的回了马车上。 两辆马车又摇摇晃晃的朝着邺城方向驶去。 簌柔一直睡到午时才醒,睁开眼时,看见季然之坐在外面眼含笑意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尴尬得不敢看他,侧过脸小声道:“对不起,我太困了。” 季然之笑道:“桌上有点心和水。” 簌柔吃饱后,又支支吾吾问,“明天到了邺城,我想在外面等你,可以吗?” “为何到了邺城又不进去?不是说要治疫吗?” 簌柔期期艾艾,脸上尽是难言之隐,道:“额,我怕幽灵,不想进去。” “放心罢,我们那么多人,你会无事的。反而你一人呆在城外更危险。” 簌柔哭笑不得,她要怎么说才能让季然之明白她不想进城呢?只好无奈咬着唇道:“反正我不是很想进去,你可不可以留外面赶马车的人陪我在城外等着。”她的话里仿若带着一股娇嗔,脸上还泛着红光。 季然之眉眼弯起,笑道:“那你放心你的同伴们进去吗?” 簌柔撇着嘴,于是又闪烁其辞道:“不知皇上和灵王会呆在邺城到什么时候?我们这样过去会不会冲撞了圣上?是不是最好等圣上一行人走了再进城?” 季然之笑道:“圣上不会怪罪。” 四位身份不明的高手 马车在天黑时停在了一处僻静的丛林里,四周鸟叫声不绝于耳。白天酷热未散去,路面上散发出的一阵阵热气让人汗浃背流,偶尔一阵风吹过,极是惬意凉爽。 他们从高邑县出发赶了两天路,明日午时会到邺城,可这路上竟连一人都未见,大家心都各有所思的在马车上睡觉。因到半夜温度比白日低上许多,季然之和邢寒还是在车外烤着火,背靠着树闭目养神。 今夜又是子时刚过,一阵邪风呼啸而过,四周山上各处丛林又像昨夜传来了一声一声如丧考妣的抽泣声,哭声呕心抽肠、凄入肝脾。 月黑风高的深山夜晚,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乌鸦啼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再伴随着悲恸欲绝的噎泣声,极是瘆人。 不过一会,那哭声便戛然而止,刚刚还雀喧鸠聚的山中竟是听不到一丝回音,周边突然万籁俱寂,似乎连风也没有了,怕是连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约过了半响,那哭声又突然响起,此时是撕心裂肺、竭斯底里似是丢了孩子的父母那般的嚎啕大哭。 朦胧的月光下,夜雾袭来,山上暗黑的树林里似突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让人心生一股寒意。 簌柔本不怕妖魔鬼怪,又因有季然之一行人在,她更是不惧怕。可听多了这渗人的声音,扰得她也极是烦躁,她揉了揉眼睛,下了马车,坐到季然之旁边。因刚睡醒,娇态十足,小声嘟囔道:“越靠近邺城,这哭声怎么还越哭越瘆人了?都不让人睡。” 季然之看她眼半闭,似睡似醒的摇晃着小脑袋,轻声细语道:“有人装神弄鬼不想让我们去邺城罢了,只要心静,便不会被他们骚扰到。回去睡罢,只怕明天到了邺城,情况也不比现在好多少。” “要不你们去车上睡会,我在车外守着,若是有事了我再叫你们。” 季然之眉眼弯起,笑道:“你不怕这山中鬼怪?” 簌柔摇了摇头,道:“若是我一人独行于这深山中,或许会怕。但是有你在,我想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季然之笑了笑,道:“去睡罢。” 簌柔迷迷糊糊的起身,道:“嗯”,却不想一转身撞到了树干上,额头疼得她瞬间痛醒。 季然之忍不住笑出了声,簌柔看他笑话自己,便撇着嘴气得不理他上了车。 待簌柔上了车,邢寒低声道:“门主?” 季然之道:“敌不动,我不动。” 邢寒便靠在树下闭了眼。 那哭嚎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簌柔和玉笙两人眼下乌黑一片。两人看看对方,又看看另外四人,再看看对方,双双疑惑为什么只有他们眼下一片乌青? 玉笙狐疑道:“怪哉,为何只有我们两个有黑眼圈?” 簌柔道:“许是因为他们习武,精力比我们旺盛。” 玉笙点点头,无比赞同说:“的确如此,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会武功。中医讲究的是天人合一,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习武之人常是鸡未鸣就已起来练武。” 簌柔也深以为然道:“玉笙大夫说得对,太阳下山则安寝,太阳升起再劳作,只有遵循大自然这些规律,身体才会无病痛。”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探讨起习武的坏处,不习武的好处,最后又探讨起如何养生保持延年益寿。竟是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是弱者的立场。 另外会武功的四人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你唱我和,竟也无半分阻止反驳的意思。 两辆马车又摇摇晃晃的上了路,今日的天光暗淡,不像前两日阳光充足,晒得人大汗淋漓。路两边的荒草夹杂着新长出的嫩草,一眼望去,漫山枯黄中带着斑驳的绿色,风吹来的时候,一层灰黄一层嫩绿,缓缓变幻。 快到邺城时,大路两旁隐约能看见一些人的白骨。想到邺城瘟疫爆发也有数月,若是邺城得了瘟疫逃出来的人又在路上死掉,那么这个时候尸体刚好腐烂到只剩下白骨。 因昨晚上哭声太吵,为了让季然之补觉,簌柔今天是和蓝樱凌白玉笙叁人一辆马车。 只是越近邺城,簌柔面色越是沉重。邺城是一座相对比较大的大城,城内虽然只有几万人,可周边也有无数村庄,路上却是一个行人也没有,唯一有的是路两旁阴森吓人的白骨。她心里祈祷至少遇到个人吧,这么大一座大城,死的死,走的走,别提多凄凉。 老天爷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在拐入距离邺城五公里的另一条道上有一辆马车也在往邺城方向赶。簌柔心中疑惑,难道也是治疫的同伴? 待他们的马车赶上对方的马车时,便见是一位儒雅的叁十岁男子坐在马车前赶车,簌柔看了凌白一眼,凌白示意无需理会对方。却不想他们的马车刚超过对方,季然之的马车与对方马车齐平时,对方马车里便传出一道极其慵懒性感的女声道:“几位也是去邺城?” 凌白还是眼神示意大家无需理会对方,只顾赶车前去邺城。对方见簌柔一行人并未理会他们,也不恼,而是慢悠悠的驾着马车跟在后面。 簌柔小声道:“会不会是邺城的老百姓从外面回来了?” 凌白道:“刚刚靠近他们马车时,我探到对方车夫武功应是极高,且车内至少还有叁人也是武功极高,他们四人与我不相上下,或许比我还要高,四位高手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绝对不会是邺城的老百姓。” 簌柔想不明白为什么武功比他高就不会是老百姓。却听见蓝樱蹙眉道:“我们一行人中,武功最厉害的便是雷大夫你的朋友,然后是他的车夫,再是凌白大夫。据我所知,晋国内的老百姓应是少有人打的过凌白大夫。” 簌柔道:“原来是这样,那武林中有哪位女高手比凌白大夫厉害的?” 凌白摸了摸鼻子,又甩了甩发,道:“晋国内我想我能进入前十。” 蓝樱鄙夷道:“骄兵必败。” 凌白拉起袖子,一副不服来打一场的样子,道:“你的叁脚猫功夫我还不看在眼里。” 邺城的大门近在眼前,早上是暗天,此时却有些迷雾重重,空气中有股烟呛味,又有一股奇怪的药味。花草树木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绿色,全都裹上了一层烟灰呈现出黄黑色。 簌柔掀开马车窗帘,看城门口没人,她又扫了一眼四周,没发见苏羡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拒绝 季然之的马车驶到簌柔马车旁边,他掀起车帘,从车窗口递过来几条布条,道:“邺城上空飘着未知的烟药味,城内感染瘟疫的人虽已逃离,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蒙住口鼻比较好。我已把姜蒜都捣烂,混着醋揉在了布上,戴上进入城内应能大大减少被感染。” 簌柔看着他唇角露出那种微微向上的弧度,点点头,接过布条,又每人发了一条让他们带上,道:“那我们赶着马车在邺城内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老百姓?”她主要是想着赶马车找人会快一点,再一个是万一遇到苏羡,她坐在马车内,苏羡也看不见她。 季然之笑道:“好。” 簌柔看过邺城的地形图,若是赶马车在城内搜查,五六天应该能把各坊搜查一遍,道:“那我们从城南开始搜?” 季然之道:“好。” 一行人便慢慢赶着马车驶入邺城。 邺城的洪水早已褪去,房屋坍塌残破,很多地方杂草丛生,一堆一堆的生活垃圾随处皆是。垃圾堆上蚊蝇乱飞,不时闻到一阵阵垃圾腐臭味。还有没被人掩埋的腐尸已经露出白骨,随处可见,让人感觉污秽阴森。 这时,簌柔听到细细碎碎的老鼠声,她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左前方角落里有几只毛发湿透眼睛黑亮的大老鼠正在抢夺两只似刚剥了皮还血淋淋的小老鼠,它们虎跃龙腾的一口一口咬食着那腥红的烂肉,她仿若还闻到了空气中带着难以言说的腥锈腐尸味,这样血腥的画面猛地入了簌柔的眼,她来不及反应就一头伸出到车外吐了出来。 季然之听到她吐,赶紧叫邢寒停下马车,柔声道:“过来我这边罢。” 凌白道:“雷大夫赶紧过去,或许你朋友可以帮你止吐。” 蓝樱扶着簌柔上了季然之的马车后,又回了自己的马车。 季然之看着簌柔,皱着眉,从马车的匣子里拿出半块姜,捣成汁又放入温水,极是温柔体贴道:“喝些罢,一会就没那么难受了。” 簌柔看他丰神如玉,深邃的眼含着藏不住的担忧与柔情,她色上心头,鬼使神差的别过脸,不好意思的低声道:“我吐得有些厉害,手有些抖,能不能喂我?”说话时脸上又抹上了浅浅一层红晕。 季然之眉眼弯起,轻轻笑了笑,温言温语道:“我扶你起来罢。” 于是簌柔躺在季然之的左手臂湾里,他右手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喂簌柔把姜茶喝下。簌柔闻着他身上的檀香味,听着他的心跳声,不知不觉已喝完一碗姜茶。 季然之放下手中的勺子,语气温柔道:“可是要躺下?” 簌柔没说话,双手忽然紧紧抱住了季然之的腰,心跳已经跳得快要控制不住了。她觉得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他喜欢自己,他应该明白的吧? 没想,季然之却身一僵欲把她的手拿开,可簌柔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放,头埋在他的胸膛,他无奈道:“若是有人看见,恐污了姑娘的名声。” 簌柔还是不依不饶,越抱越紧,她哑着嗓声,撒着娇轻声道:“季然之,我想躺在你腿上睡。” 季然之这回声音极是严肃,侃然正色道:“若姑娘执意如此,那请姑娘回自己的马车罢。” 簌柔闻言,身颤了颤,心忽如针刺般,深呼吸憋着气不让眼泪流下,过了一会,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才缓缓松开抱着他腰的双手,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自顾自的下了马车走回自己的马车。 却不想之前跟在他们后面的马车此时追赶了上来,骏马正飞快朝她下马车的方向奔驰,眼看就要撞上,她却依旧沉浸在自己被拒绝的急痛攻心的世界里。 那赶马车的人情急之下拼命止住马前进的脚步,蓝樱快速飞身出车抱起簌柔躲过了一劫。 季然之早已听见马车驶来的声音,他看见蓝樱飞身出去,便又忍住坐回了车内,叹了叹气,眼里满是无奈。 凌白和玉笙出来,看见簌柔一脸额蹙心痛、魂不守舍,以为她被马车吓坏了,叁人赶忙争相扶着她上马车。 又见刚刚的马车上下来了叁位女子,一位长得极是妖艳,她声音慵懒性感,慢悠悠道:“方才对不住了,没吓到姑娘吧?” 簌柔闻言吓了一跳,没想她一眼认出了自己男扮女装,才回头看去,看见了叁人中那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女子。她站在那里,俏丽若叁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簌柔觉得若是她愿意,应该没有任何男子能逃离她的魔爪。 而另一位长相却是极为寡淡冷艳,手里拿着剑,一脸的生人勿近。 簌柔看向询问她的妖艳女子,见对方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便微笑道:“无事。” 那出水芙蓉的女子浅浅笑了笑,声音似蜜糖般,道:“小女子鸢芷兮,旁边拿剑的叫卓云,方才同姑娘说话的是蜀凝,赶马车的是我们的管家,叫舒陌。我们一行人在附近与小妹走散,便在这附近寻她许久,也未曾见半个人影,不知能否请几位帮帮忙?” 簌柔知道自己不如季然之凌白聪明,这种要帮忙的事她不敢随便做决定,便没回答她的话。于是看着凌白让他做决定。这时,季然之的声音从他马车内传出,道:“我们有要事在身,恐帮不了你们。走罢。” 于是邢寒驾着马车走了,簌柔凌白也上了马车跟在他的马车身后。 季然之的马车经过鸢芷兮的马车时,清风拂过他的车帘,露出他极为俊美的侧颜。鸢芷兮笑了笑,上了马车,道:“跟在他们后面。” 舒陌道:“若是不早点找回叁小姐,恐公子怪罪。” 鸢芷兮温柔一笑,道:“我觉得跟着他们未必不能找到叁小姐。” 蜀凝慵懒道:“我无所谓,反正只要你们按时到京城即可。” 玉笙坐在簌柔对面,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雷,雷大夫,你竟然是女子?”说着又看向蓝樱道:“蓝,蓝大夫难道也是女子?” 簌柔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玉笙大夫,你能不能当作刚刚没听到那些话?行吗?待回京后,我请你吃饭?” 凌白挑了挑眉,道:“雷大夫是不是忘了我也有一张嘴?” 簌柔嘿嘿笑道:“都请,反正你们就当作我是男子,行吗?” 玉笙唉声叹气,:“还以为雷大夫有龙阳之好,谁想到雷大夫竟是位女子。” 簌柔脸色闪出正义之光般,严肃道:“玉笙大夫,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虽为女子,却也想为国家尽点绵薄之力。奈何女子出门不便,只能女扮男装出门。” 玉笙甚是感慨,道:“雷大夫尚有如此觉悟,我又有何抨击的道理?往后雷大夫有事只管吩咐。” 簌柔道:“谢谢玉笙大夫。” 坐在旁边的凌白全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快要受不了这两个人了。 (谢谢大家给我投的珠珠,肉文可能还要过阵子。) 吃醋 邺城内有些小巷子马车进不去,簌柔一行人只能下了马车往巷子里走到各个角落察看。她和蓝樱跟在玉笙和凌白身后,季然之走在最前面。 簌柔脸上一直勉强维持着微笑。在外人看来她是叁分抽搐七分哭丧,笑竟比哭还难看。 她时刻提醒自己这是工作时间,不能儿女情长,要哭趁晚上别人睡了再偷偷哭,她绝对不能做在众人面前哭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再让人知道她主动表白还被拒绝了岂不更丢人。 转而她又一想,凭什么她要一个人难过?为什么她不找个机会趁季然之睡着了拿棍子把他狠狠打一顿解气,却想起他武功极高,只怕自己还没打他已被他打得魂飞魄散;又想或者是在他的白色衣袍上放上一只大老鼠吓吓他?可也不行,她自己都怕老鼠;又或者在他的水杯里放上泻药让他拉上一天的肚子。想到他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若是让他拉肚子拉上一天沾沾人间的气息也不错。 簌柔嘴角噙着笑,本哭丧的脸此刻换上了一副猥琐至极的邪笑。 凌白走到她旁边,调侃道:“真难为你还能奸笑得出来,你的好朋友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簌柔回过神,看着凌白疑惑道:“谁被抢走?” 凌白抬起下巴往右前边示意,簌柔顺着他的下巴抬起的方向看去,那位清水出芙蓉的鸢芷兮正与季然之一道走在前面,似乎还讨论着什么。鸢芷兮眉目含情看着季然之说话,而季然之皱眉注视着前方。 季然之身后左边跟着邢寒,鸢芷兮身后左边跟着蜀凝卓云舒陌叁人,俨然檀郎谢女游街闲逛一般。 簌柔心头骤然涌出一股怒意,气血往上涌到胸腔处,又生生被她抿住嘴憋了回去。她暗道自己绝不能生气,保持微笑并且诅咒他们就行,生气反而伤的是自己的身体。 看着两人宛若仙子仙女行于这污浊的世间般,男子清冷高贵微微昂着头,女子如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的皎白莲花,她此刻又恨不得上去祝他们绝子绝孙。 凌白对簌柔道:“喂,雷大夫,你能不能把你那带着杀气的眼神收一收,别人走在前面也看不见。再说,他们两人中间隔着四五步远呢,根本擦不出火花。你也不用这样愤恨到用眼神杀人,再让人闻到一股酸味可不好。” 簌柔睨了一眼凌白,凌白又讨好笑道:“虽然那位来路不明的小姐确实比你冰清玉洁,漂亮几分,武功又极高。但同身为男子的我,觉得你的朋友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容易被诱惑的人,你放一百个心吧。” 簌柔因着刚被季然之拒绝,现在又看见他身旁有位如此气质出尘的女子,哪里想得那么多,她气得转身离去,却还知道自己不会武功,若独自一人走掉定会有危险。于是走时用手捂住凌白的嘴巴,生气的把他也拖出了巷口,又拉他上了马车。 凌白则仰头望天流泪任簌柔捂着他的嘴,他没想到面对门主害羞温柔的灵王妃在面对自己时却如此泼辣,女人果然是两面派。 蓝樱与玉笙便也跟在后面,四人赶着马车朝城东驶去。簌柔怕自己再呆在季然之身边,会控制不住对他发火。她一路上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被洪水浸泡损坏了的建筑上,找出邺城可疑的蛛丝马迹,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来,大多是洪水过后遗留下的那些垃圾残渣。 凌白发科打趣道:“雷大夫怒急攻心可不好,今早上刚和玉大夫大谈养生,如今看到自己的好朋友与貌美女子在一处就火冒叁丈,气得抛下自己好友。若以后雷大夫嫁的夫君妻妾成群可怎么办?” 簌柔有些心烦意乱,望着路前方,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道:“男人一定会妻妾成群吗?” 凌白耸耸肩道:“反正我一人来去自如,自由自在,要妻妾干嘛?” 蓝樱看了一眼凌白,眼睛又瞟向了车外。 玉笙忙道:“我只会娶一个与自己相爱的女子,我最羡慕的就是父亲和母亲相敬如宾,恩爱有加的二人世界。” 簌柔拍了拍凌白的肩,若有所思的看着巷子里那穿墙而过一瞬间便消失的身影道:“你们说的都对!我想,接下来我们可能有活要干了。” 四人跳下马车朝巷子里走,走到巷尾时,却是叁堵围墙,玉笙皱眉道:“这里已经没路了,那人应是走不过去才对。” 簌柔也甚是疑惑,她在巷口处明明有看见那人就是这样走过去一瞬间就消失了,还以为这里有扇门可以穿过,道:“莫非这面墙是要机关才能打开?不然那人就是会变魔术?在和我们玩大变活人游戏?”她时而摸摸墙面时而又拍拍墙面,耳朵甚至还贴在墙上仔细认真辨听。 凌白笑道:“雷大夫说话越来越有趣了,还有这摸索机关的手法也很娴熟嘛。” 簌柔汗颜,道:“凌白大夫,要不你飞到墙上看看另外一边有什么东西?” 凌白便跃身而起,往另一面的地上看,皱眉道:“雷大夫也上来看看?” 簌柔便道:“蓝樱,你带我上去看看。” 玉笙不乐意了,道:“你们谁也带我上去看看?” 簌柔笑道:“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座残破的庭院里有些香炉碎片、黑色的土与香烟灰,还有一些散碎的木雕像。只是从雕像的碎片来看,似乎不是我们常供奉的佛像。” 凌白跳下去捡了许多零碎的木雕像放到袋子里收到袖口,道:“或许这个会有用。” 簌柔叫蓝樱把自己抱下去,手用力敲了敲墙面,一脸困惑道:“这墙内里并非空心,墙后面又是庭院,那人为何可以轻松穿越过这堵墙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簌柔话刚说完,这时一阵暴风吹过,突然听见女子一声长长的“啊”的凄厉的尖叫声似从北边传来,因邺城已是空城,这声凄楚的尖叫声极是震耳发聩,回声如穿云裂石般,怕是方圆几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已是临近傍晚,邺城上空又一直烟雾缭绕,那阵强风吹来时把雾气似都聚到了一处。邺城瞬间被阴森夜幕笼罩,此刻可视度竟有些看不清眼前人。 四人快步出了巷口上了马车,凌白赶紧在马车外挂上灯笼,以示同在邺城内的人前方有人在赶路,避免冲撞造成伤害。 四人的马车朝发出惨叫的方向驶去,但马车却像是遭遇鬼打墙般,怎么走都走不出南城与东城交接的主街道。 簌柔戏谑道:“不如我们干脆就不走了,和这鬼打墙耗一晚,安心的呆在车上睡到天明,看谁熬得过谁!” 凌白皱着眉道:“怕这鬼打墙是有心人设的,若是被困于此,恐怕我们是见不到天明的那一天。” 独属于自己的怀抱 四人的马车又赶了几个来回,却仍在同一条道上转悠,最后似又驶回了他们看到人影消失的巷口。风还在吹,这回他们眼前真就一片雾蒙蒙,看不清路前方。 忽而听见后面有马蹄声响起,玉笙便大喊道:“后面赶路的朋友,你们前方有人。” 又听后面的马似扬起了马蹄,“嘶嘶嘶嘶”几声,马车停在了簌柔一行人旁边。 簌柔看到是季然之的马车,她又往后看了看,没见到后面有亮光,想那鸢芷兮一行人应是和季然之已不在一处。 这时季然之掀起车帘,看着簌柔,笑道:“城内突然暗了下来,雾气甚浓,想你们方才也听到了凄厉的尖叫声,赶着马车恐难以前行到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 簌柔皱着眉看他,想到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气到胸痛,他则像没事人一样依旧保持着自己贯有的微笑,果然喜欢和被喜欢是有区别的。 簌柔努力朝季然之挤出一抹微笑又先行下了马车。六人便提着灯笼朝北边走去。 风似乎越来越大,吹得众人睁不开眼,头发衣裳随风乱飞。而此刻邺城内的烟药味也越来越浓,绑在口鼻的布条似乎一点用处也没有,反到令人呼吸越来越困难。 这时,在他们路前方一里处看见有微弱的灯光,灯光一直往东边移动,从那微弱的灯光透过去便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在前行。 玉笙大喊道:“前方的朋友停一下!” 谁知一晃眼,那两个人影便突然消失,连同灯光也没有了,像是簌柔一行人的错觉般。 玉笙抓住凌白,颤巍道:“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幽灵?” 簌柔低头沉思道:“或许不是幽灵,刚才天色还没暗下来时我们看到的那个人影,也是这样一晃眼就消失的。” 她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想到自己不会武功,城内若真的有机关,万一她不小心触碰到机关被带入别的地方,那可绝对是死。她伸出手抓住旁边蓝樱的手臂,低声道:“蓝樱,我不会武功,若是遇到意外,全靠你了。” 蓝樱道:“王妃,放心吧,民女不会让你有事的。” 季然之习武,耳力甚好,听见簌柔低语,便悄无声息的走近她跟在她后面。 这时,城中四周又响起了之前听到的哭声,这次是泪干肠断般的呜呜呜低泣声,不远处又开始隐隐约约的出现亮光,透过亮光还能看到叁叁两两的人行尸走肉般低头抹泪朝城东飘去。 玉笙赶紧抓住凌白,他壮着胆大喊道:“前,前方是谁在哭?” 邢寒欲飞身前去查探,季然之厉声道:“无需理会!我们便以静待动,看对方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簌柔赞同点头,道:“但凡是装神弄鬼,必定是想要掩盖自己真实的目地。”她又沉思片刻,道:“朝刚才亮光所在的地方去,这哭声我们已经听了叁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干嘛。” 季然之见簌柔如此,只好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凌白看见季然之紧随簌柔其后,耍笑道:“两位的友情真是羡煞旁人,竟如此默契到不谋而合。” 簌柔猛得转头想瞪身后的凌白,却一头撞在了跟在她身后的季然之身上又差点向后倒去,季然之伸出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腰。簌柔半甩出的手臂似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咔嚓”一声,一行人便往下坠落。她吓得紧紧抱住季然之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又趁机嘞得更紧。 她想起季然之说过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人,那这个怀抱定是独属于自己的,也只有自己拥有过,而她喜欢这个怀抱又有什么错?于是便抱得更紧,极是亲昵依赖季然之。突然听他语气没有任何喜怒,彬彬有礼道:“小姐,我们已经落地了。” 簌柔疑惑,他从来都是叫自己“姑娘”,怎么突然换了个叫法?她有些生气,便更是紧紧贴靠在他怀里,头微微侧过一边,却突然发现前方有几个穿着不同衣服的人站在周边。 她脸突然煞白,因看到了前方一人身穿蓝色锦袍,腰间一根墨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苏羡这样穿过两次。如果苏羡也在邺城,那么眼前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苏羡,是不是他好巧不巧也刚好掉落在了这里? 此刻她的眼眸是朝下看的,她虽看不到上面的人脸,可她侧着头,大家却是能把她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她赶忙用手扶住头,摇摇晃晃起身,表情极是严肃像不认识季然之一样,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没办法,若是让苏羡知道她喜欢季然之,那么和离之路更艰难。 玉笙与蓝樱一左一右过来,关心道:“雷大夫,你没事吧?” “雷大夫?”一道声音极是冰冷道。 簌柔慢慢的抬头看过去,那副似从没对自己笑过的脸,此刻更是冷若冰霜,她笑道:“王爷好。” 苏羡把她拉到旁边,语气似生气又似关心道:“邺城危险重重,你来此处做甚?” 簌柔看着他,道:“晋国多么多老百姓感染瘟疫,我也想尽点绵薄之力。” 苏羡更是气道:“我晋国大把好男儿,哪里轮到你这弱女子出门营救?” 簌柔低着头,不说话,又听见苏羡道:“这一路来,可有受伤?” 簌柔语气简洁道:“没有。” “无事便好,等从这里出去,我便命人送你回京。”说着,便帮簌柔整理起凌乱的衣裳,簌柔本想躲开,苏羡一把桎梏她,让她无法动弹。许是他从没干过这样的事,有些手忙脚乱,整理了好一阵才帮簌柔把衣服放好。 簌柔百感交集的斜眼看了一眼季然之,发现他正面无表情的睨着自己,然后领着邢寒往台阶上走去。 此刻簌柔难受得想哭,如鲠在喉。她设想过很多季然之知道她是灵王妃的画面,却独独没想过是以这样直接的方式让季然之知道她是灵王妃。苏羡对她这般亲密,连让她向季然之找个撒谎的借口都没有。她觉得只要季然之不傻,定能猜出她的身份了吧。 她苦笑道:“王爷,谢谢你。” 凌白看了一眼簌柔与苏羡在的角落,叹了叹气,便跟上了季然之的脚步。玉笙方才听到簌柔那声“王爷”,则是张大嘴,惊讶得不敢相信道:“雷大夫就是灵王妃?” 蓝樱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季然之的方向,道:“我只知道她是雷大夫。” 簌柔环顾四周,见皇上背对站在她左前方,身边还跟着一位身材欣长,脸上有一道疤痕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侍卫。右边台阶下方站着一位丹凤眼的姑娘,她一副泫然欲泣由丫鬟扶着。 簌柔想起那位丹凤眼的蜀凝,便疑惑起来,蜀凝和眼前的姑娘都长了一双勾人的丹凤眼,长相又酷似几分,但蜀凝是妖艳,而她则处处透露出女子的柔与温婉。她便狐疑低声问:“王爷,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旁边那位小姐是王爷认识的人?” 苏羡道:“方才本王与皇上正在城北与城东交界处探寻,忽听见不远处有尖叫声,便寻着声音探去,见她与她的丫鬟似被什么人追杀,那尖叫声正是她其中的一位丫鬟为了救她被人割喉时发出的。我们赶到时那凶手便消失了。又不知是谁触碰了哪里,于是又一同掉落了下来。” “那她可有说是什么人杀的?” 苏羡道:“她只说不知道。” 表明心意 簌柔看着台阶下的那位姑娘,从她的穿着打扮气质看,只有京中皇室才能养出这等温婉贵气的娇小姐。可若是京中贵女,那为何又会在邺城这种地方? 难道她就是之前鸢芷兮口中说的丢失的小妹?因为和鸢芷兮一行人走散,所以误入了邺城?接着遇到了所谓的幽灵,然后其中一位丫鬟被杀?又幸好得皇上苏羡一行人相救? 她走过去,关切道:“姑娘可否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蜀玥眼角缓缓流出几滴泪珠,感激至极,道:“多谢姑娘的好意,我姓蜀名玥。” 簌柔闻言,看了一眼她的丹凤眼,和蜀凝一个姓,长得又和蜀凝有几分像,那应是蜀凝的小妹了,只是鸢芷兮为何不姓蜀?从名字和长相上看,蜀凝和蜀玥是亲姐妹无疑,难道鸢芷兮是他们的表姐妹? 簌柔微笑道:“蜀玥姑娘可认识鸢芷兮蜀凝两位姑娘?” 蜀凝闻言,顿了顿,道:“认识,一位是我的表姐,一位是我嫡亲姐姐。” 簌柔观她面色似有难言之隐,却又不像在说假话,道:“我们午时进城时,看见蜀玥姑娘的姐姐与表姐正寻着蜀玥姑娘。” 蜀玥闻言,眼里露出一闪而过的慌张,仿佛有什么心事,顿了顿,微笑道:“不知蜀玥可否请姑娘帮个忙?” 簌柔斜眼看了皇上和苏羡一眼,见皇上正背对着她们,而苏羡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便点点头,道:“姑娘有事尽管说。” 蜀玥道:“我与哥哥姐姐一同出门游玩不小心走散了,如今知道姐姐在邺城内,可是,可是…”说着她便低低抽泣起来,一旁的丫鬟拿出手帕帮她拭泪,她道:“可是哥哥却不见了,我想先跟着姑娘,再请姑娘帮我找回哥哥,我必定有重谢。” 簌柔甚是困惑,蜀凝是她亲姐又同在邺城内,还在寻她,可她却舍近求远的求自己帮她找不知所踪的哥哥,她刚想答话,却听不远处苏羡道:“本王的王妃岂是什么人都可使唤的?”苏羡边说着话,边把簌柔拥到皇上在的方位。 簌柔赶忙朝皇上福身行礼,见皇上点点头,又走去了别处。 簌柔眼又偷瞄着季然之刚刚走上去的方向,暗道还好他不在,不然看到苏羡这样搂抱自己,场面不知有多尴尬。她又不好意思的朝蜀玥抱歉一笑,道:“王爷,我们还是先找路出去吧。”说着便开始仔细探查起这密室,脚步却是有意无意的往季然之方才上台阶的方向走去。而苏羡则往皇上那处走去。 簌柔抬头往上看,这密室约有叁四丈高,想来上面应是还有两层。 室内由六根石柱子支撑,地板是用青石铺盖,左右两边各有一张被劈成两半的方桌歪倒在地,旁边几张石凳也东倒西歪,台阶上还点着两盏油灯,豆大的火苗不时跳跃着,散发出微弱的光亮,室内光线倒是比上面好上许多。只是从这间密室里看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倒像是大家只拿来议事的议事间。 她便若无其事的走上方才季然之上的台阶,因作贼心虚,紧张得心跳加快,脚底下没来由的有些打颤,怕苏羡跟着她上来。 沿着台阶上来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道两边也点了两盏油灯,走道尽头和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密室。簌柔先进了左边的密室,看见季然之和邢寒在里面,便对身后的蓝樱低声道:“蓝樱,你帮我去外面把把风。” 蓝樱便悄悄退了出去走到通道口。 簌柔走到季然之身后,猛得从背后抱住季然之,邢寒见如此,便退了出去。 她脸紧贴在季然之背后,闻着他的气息,哽咽道:“季然之,我,我,……” 因簌柔突如其来的拥抱,季然之身顿了顿,挣开她的双手,转过身注视她,声音带着几丝极浅的沙哑,如同缭绕的烟雾,又隐隐含着慵懒笑意,听起来分外的悦耳,道:“或许我知道姑娘想要说什么,但不管任何事,都得等我们出去再说好吗?” 簌柔看着季然之在昏暗的灯光里如墨画中的俊美郎儿,呼吸一滞,拉下季然之的身体,又轻轻踮起脚尖,娇喘着气,闭眼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两人身体都微微颤了颤,呼吸有些絮乱。 季然之感受到柔软沁香的朱唇,把簌柔拉开,凝眸望着她绯红的小脸,无奈道:“我若这样对姑娘,便是对姑娘的不负责。”他握起簌柔的手放置在自己胸口处,那心跳“砰砰砰”的似要跳出他的胸口来,又温柔道:“姑娘如今便是在我这里,我又怎么好教姑娘背上与人苟且的污名。” 这时邢寒进来朝季然之示意,季然之点头,对簌柔道:“我知你的心意,你安心罢。”说完便转身出去到别处去了。 簌柔感觉自己从地狱又升到了天堂,她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和季然之解释,却不想他并不需自己解释,而且还同自己表明了他的心意。想到自己之前因为鸢芷兮同他说话就生气得丢下他,他却一点也不恼也不质问。如今自己这样的情况,他却愿意相信自己,她忽而觉得自己捡到宝了,脸上抑不住的兴奋。 “何事这般高兴?”苏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簌柔回神,定了定气,道:“王爷。” 苏羡看着她,道:“可是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簌柔摇摇头,道:“还未发现什么线索。” 她环顾四周,墙壁内只有叁盏油灯,右边是一张长方形石桌,石桌上还放了一些纸墨笔砚。见纸上没写字,欲走出密室。忽而想起什么来,又转身回到石桌上拿起纸,认真检查起来。 苏羡走到她旁边,道:“可是有奇怪的地方?” 簌柔皱眉道:“这纸上留下了些浅浅的写字痕迹,从这些痕迹看,似乎是几味药名。” 簌柔便拿起有字迹的纸到对面密室。见季然之与邢寒在右边墙壁,皇上和他的侍卫在左边墙壁,而玉笙和凌白在一座供台前。她往神龛里看,便吓了一跳,供台上的神龛里栩栩如生的雕像是一位似傲睨万物的皇帝。 晋国内多数人拜佛,簌柔没想到竟有人私下供奉这种大逆不道的雕像。她看了一眼皇上,发现皇上和雕像里的人并不像,暗想这刻雕像的人敢在雕像头上雕刻冕旒并精心供奉,定是位不要命的狂徒。 她走近玉笙凌白,朝他们摊开纸张指着一处字迹道:“看看这里,是不是和我们拿到的治疫药方中的几味药相同?” 玉笙拿过纸仔细探究起来,皱眉道:“这药方好像是十年前宛城发生瘟疫时谷主研制出的药方。” 簌柔皱眉道:“为什么十年前宛城瘟疫的药方会出现在这里?朝廷不是给我们新的药方了吗?”她沉思片刻,又道:“难道是因为邺城瘟疫爆发后,大家按照宛城瘟疫时的药方服药,因服下后却并未好转,所以药谷谷主又研制出新的药方?” 在不远处的季然之道:“姑娘猜想得没错。方才我也看到了纸上的字迹,但这张药方却与宛城瘟疫的药方里的叁味药有所不同。这张药方参考了宛城瘟疫的药方,又对它进行了加工改良。” 簌柔闻言,看了看季然之,想到他方才的表白,脸色又一阵红了起来,她强忍住心中的悸动,看着纸上的字迹,又看了看神龛里的雕像,困惑道:“难道这张改良版的宛城治疫药方是药谷谷主在邺城药方出来之前研究出来的?” 季然之道:“我想应该不会是药谷谷主。从这密室来看,倒像是被囚禁于此的大夫研究出的瘟疫药方。” 密室 苏羡见簌柔往日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嚣张跋扈的神态全无,此刻她低头凝神思考,一双黑亮的双眸泛着精光,乌黑的秀发用青簪固定在耳后,时而蹙眉,时而摇头,姿态性感诱人至极,心底某处生出一股柔意。 他走到簌柔身边,语气里带着一丝温柔,道:“可觉得累了?” 簌柔抬眸看他,又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四周早已没人,季然之也已不在,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 “你跟在本王身边,若是有事,本王也好及时救你。” 簌柔道:“谢谢王爷。我们也去别的密室看看吧。”她见苏羡已经抬脚走在前面,于是顺手拿了供台上的一些吃食放进衣服里,她可没忘记他们几人掉下来时,可是没有一个人带干粮的。 待她走出这间供奉室,往后看了看,疑惑这间供奉室与发现药方的密室难道是有什么联系?于是又走进发现药方的密室想仔细查探,发现皇上一个人站在桌子那里思考着什么。 她走过去,朝皇上行了礼,拿起桌上的砚台想看看是否有别的发现,谁知刚弯腰欲拿起砚台,只听“轰隆”一声,她和皇上脚下的地板同时打开,两人双双掉到了下面的密室。 簌柔来不及尖叫,已经重重的摔在了一张床上,好在掉下来的地方不是很高,屁股和腿都有些发麻发疼、脑子嗡嗡响让她有些发懵外,别的地方倒没受伤。而皇上则姿势优雅利落的飞落到了不远处。 簌柔嘴唇抽了抽,看皇上那副淡漠的神情,他又是君,想必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 皇上已经开始在探找出去的开关,她则坐在床上休息了约半柱香,等腿不那么痛了,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撅一拐的下床环顾四周。 这间密室长宽高都不到叁丈,右边放了一张仅容一人睡的小床,床边放了张小桌子,桌上有个沙漏。左右两边墙壁各点了一盏油灯外,再无别的东西。 因密室较小,又放了床和桌子,此刻又多了两人,皇上身材欣长,室内更显拥挤不堪。两人察看室内时,不免有些撞到对方。 簌柔查看了左右两边油灯,没发现什么机关。这时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她才想起他们掉进来时已是傍晚,又看了看桌上的沙漏,显示此时是亥时。若是在平时,自己早已进入了梦乡。 她知道大家定是极其担心他们,可此刻她身心俱疲,只能补充体力休息一会再想办法了。 她拿出刚刚从供台上拿的供果吃了起来,见皇上盯着床边的一块木板看,便走过去到他旁边,又见他用手敲了一下墙面,停了片刻,又敲了一下墙面,忽的“咔嚓”一声,簌柔脚下的床面突然打开,她本能的伸手抱住皇上,两人双双跌入了床内里,木板又快速闭合起来,似没打开过一样。 两人都没想到这张床底下还有个长宽仅容一人的密室,簌柔躺在下面,脸贴着苏彧的脖子,而苏彧整个人把她覆盖在自己身子下面,因床底极窄小,连动弹一些的空间都没有。两人的气息若有若无的纠缠在一起。 簌柔觉得这样很难受,便稍稍把身体往上移了些,又把脸侧过一边,好让自己的脸不是正对着苏彧,这才不好意思道:“皇上,对不起。” 等了许久,见苏彧没回答她,她便转头想察看打开的机关在哪里。因侧着头只能看到一面,她便又想转头到另一面看看,苏彧刚好也转过头来,簌柔的嘴唇便从苏彧下巴一擦而过,苏彧的嘴唇又从她额头轻拂而过。簌柔愣了一下,她本想说对不起,但见苏彧一脸淡漠的当没发生过,又忍住了说话的冲动。 忽而听见苏彧声音低沉道:“机关在灵王妃左脚上方。” 簌柔便抬头往自己左脚上方看,发现床板下果然有块凸出的木块,于是便抬起左脚,用脚尖去触碰,发现自己身体太上了脚够不到,又把身体往下移了移,这回脚尖是碰到了,可因刚刚从上面掉下来,腿还没完全恢复,此刻又被苏彧压着,力气是怎么使都使不出来。 她无奈放下左腿,才发现自己右腿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苏彧两腿中间,而且似乎还顶到了不该顶到的东西。因着她把左腿放下,此时她左右腿便是把苏彧的其中一条腿夹在了自己腿中间。 簌柔尴尬道:“皇上,对不起。我的脚顶不开那个机关。” 簌柔突然感觉到苏彧把自己整个人往他身下移,人被他罩在怀里,正纳闷他要干嘛,忽而听到他一声极是威严的声音道:“闭眼。” 簌柔刚闭上眼睛,耳边便“嘣”的一声,然后感觉自己身体被苏彧抱起,又在空中旋转了一圈,便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 她睁开眼睛,发现那张木床被苏彧震得七零八落,叹了叹气,早知道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出来,干嘛还叫她用左脚打开机关?让她做这么丢人的事,嘴上却极是感激道:“谢谢皇上。” 簌柔见苏彧开始查找出去的机关,她已经累得不行了,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开始吃她从供台上拿的果。吃饱后又开始闭眼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轰隆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见床对面的墙壁上有扇石门正缓缓打开。她起身跟在苏彧身后,发现这间密室比方才的密室大出两叁倍,左边是刑审室,那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右边是个似拿来关人的小牢笼,里面还有铁链。 这地下密室里的药方、神龛里的雕像、刑审室、还有一间只容一人睡的小密室,这些东西串联起来能得出什么信息?簌柔挠头抓耳也想不出,看向一旁的苏彧道:“皇上可知道那神龛里的雕像是谁?” 苏彧面无表情道:“南下国先皇。” 簌柔惊诧,邺城人供奉南下国先皇?想想却并不可能。又道:“莫非这邺城内也混杂了别国人?先前我们在高邑县时,整个高邑县内几乎没有晋国人。” 苏彧拿起桌上的刑具,又看向那个牢笼,若有所思道:“高邑县内是南下国人。” 簌柔惊叹皇上消息的灵通,如果他知道高邑县内住满了南下国人,那么肯定也知道季然之把那里的人都杀了,她走到那牢笼里,拿起铁链,问:“皇上是怎么确定高邑县内是南下国人的?” 苏彧走到东面煤油灯处,在煤油灯下敲了几下,看着墙沉思片刻,道:“高邑县内家家户户都有个暗格供奉南下国先皇,且他们的生活习惯同南下国人一样。” 簌柔看到铁链上有些血迹,放下铁链,走出牢笼,道:“皇上可知道邺城下这间密室的存在?”等了一会,见苏彧没回答她,又道:“想来这些密室也应是南下国人挖的,那么神龛里供奉自己的先皇也能合理解释。可那药方和这牢笼是干嘛用呢?难道这牢笼是用来关押我们晋国子民?要探查我们晋国机密?” 苏彧抬头看天花板,似是随口一说,语气无任何情绪在里面,道:“你不是真正的灵王妃。” 簌柔顿了顿,僵笑道:“皇上这话从何说起?” “灵王带灵王妃进宫向太后请安时,朕见过灵王妃。” 簌柔干笑两声,走到刑具在的地方,摇了两下桌椅,转移话题道:“南下国人改良宛城瘟疫的药方莫不是南下国也发生了瘟疫?” 苏彧道:“南下国在五年前发生过一次瘟疫。” 和离(一) 簌柔坐到椅子上思考起来,若南下国五年前发生瘟疫,那瘟疫也应该早就控制住了,而从纸上的字迹看,是这几个月才写下的。邺城瘟疫是几个月前爆发的,难道是南下国人乐于助人?欲帮邺城人治瘟疫?从之前玉笙说到南下国人预占领晋国来看,这是万不可能的。 苏彧看见簌柔坐在椅子上低头蹙眉沉思,便道:“因南下国人没有找出有用的药方,所以他们的瘟疫并非用药控制而消失,而是把感染瘟疫的人隔离,任其自生自灭。” 簌柔闻言,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信息,南下国发生瘟疫—邺城发生瘟疫—高邑县内有南下国人—邺城密室内发现药方和牢笼,还有十年前南下国要求晋国割让出土地让他们南下国人居住。 她朝站在右前方正观察墙壁的苏彧道:“莫非南下国人知道邺城爆发瘟疫,因其五年前没有找到有用的药方控制国内瘟疫,便暗中派人到晋国内把邺城感染的老百姓抓来试药?因邺城瘟疫爆发极快人去楼空,连同附近的高邑县也没了人,所以南下国人便趁机搬到高邑县内住?” 簌柔见苏彧看了自己一眼,又道:“若是如此,那么邺城内应该是有处药房,还有一处专门煎制熬药的地方,这也能解释得了为什么邺城上空飘着一股烟药味。” 苏彧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簌柔一脸困惑看着苏彧,:“皇上,此话怎讲?”见苏彧又没回答自己,问道“是因为邺城内有可以随意穿梭墙壁的幽灵和装神弄鬼的哭声?” 她看见苏彧往牢笼那边走去,又道:“确实有些地方解释不过去,邺城离南下国是最近的,他们干嘛不住在邺城?而是舍近求远到高邑县住?” 苏彧在牢笼边敲了敲,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墙内是空的,两人对视一眼,簌柔便拿起桌上一把锋利的手刀走过去。她擦了擦墙面,发现了极细的缝隙,便轻轻用手刀插入撬起,里面果然藏的是机关。 簌柔想按下去,苏彧却突然抓住她的手,道:“别动。” 簌柔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道:“这不是出去的开关吗?那这开关设置在牢笼边是干嘛?” 苏彧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抱住她飞身而起又同时按下开关,上百只箭从墙内射出,不一会,两面墙上便插满了箭,墙上已是千疮百孔。 簌柔恐高,被苏彧抱着飞起那一刻,她早已不顾对方是皇上的身份紧紧抱住了他,闭着眼,不敢往下看一眼。 待苏彧放她下来,她脚已经有些打颤,赶紧松开苏彧,摇摇晃晃的站着,脸色极是惨白,道:“谢谢皇上。” 苏彧又按下开关,道:“想来再按下这开关应是能出去了。”说完话时,又听见墙门“轰隆隆”开启的声音。 眼前出现了一条通往上面的阶梯,簌柔跟在苏彧后面上去,发现上面是一间更大的密室,密室中央站着手持刀剑身穿黑色披风威风凛凛的南下国先皇,他前面的供品则只有一把弓箭。 雕像后右边有条拐下去的通道,簌柔便欲走下去察看,没想到一拐弯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她抬眸看去,眼眶瞬间微红。 季然之眼中满是担忧的望着她,那往日清明透彻的眼光如今看起来竟有些忧郁。若不是苏彧在,她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投到他怀里。 又听他语气里隐藏着不可察觉的担心与温柔道:“姑娘没事吧?” 簌柔温情脉脉的看他,点点头,道:“没事。”又环顾四周,发现苏彧看不到他们这个位置,便很快握起季然之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用口型说道“我想你,很想你”。 这时她看到下面阶梯处苏羡走了上来,赶紧放开季然之,便先转身回了密室。 簌柔疑惑道:“之前那间供奉室的贡品是水果点心,而这间的贡品则只有一把弓箭,甚是奇怪。我见过各种食物作为贡品,独不见拿弓箭作贡品的。” 季然之道:“这是南下国人特有的供奉方式。南下国人崇尚武力,便以这样的方式祈求南下国每次出征都能大获全胜。” 苏羡走了上来到顾瑶翡身边,皱眉看着她,道:“可有哪里受伤?方才是如何掉下去的?” 簌柔瞥了一眼季然之刚刚在的方向,发现他走了,道:“我没事,谢谢王爷关心。” 苏羡拉住她的手,道:“下去休息一会,累不累?” 簌柔抽出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和苏羡不能再这样不清不楚的下去,趁她和苏羡还没有发生什么,干脆把话和他说开。 她拉着苏羡往下走,看见凌白和蓝樱玉笙叁人刚从发现药方的密室出来,道:“蓝樱,你帮我守着门口,先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簌柔把苏羡拉到放着笔和纸的桌旁,然后把笔和纸放到他面前,看着苏羡的眼睛,道:“王爷,我们和离吧。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实属不该。” 苏羡黑眸注视她良久,又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揉了揉,往日那没对她笑过的脸,此刻温文尔雅,柔情侠骨,道:“是不是掉下去受了惊吓?怎的一上来就无缘无故说起和离?” “王爷,我是认真的。以前是我不懂事强行嫁与王爷,拆散了王爷和秦妹妹,如今秦妹妹已有了身孕,我寝食难安,请王爷同意我们和离。” 簌柔拿起笔放到苏羡手中,又道:“请王爷恕罪。” 苏羡手抚摸上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因靠得极近,气息拂过她的脸,他俊冷的容颜浮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道:“若你想要个孩子,等从邺城回去我们便要。” “王爷既然不喜欢我,又何必这样。” “你又怎知本王不喜欢你?” “王爷若真喜欢我,为何当初我掉进水里,却不救我?” “若你记恨本王不救你,那便也想想自己先前做的那些无理取闹之事。”苏羡的声音平淡,带着一股微薄的沙哑道。 “可如今我已不喜欢王爷,往后也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求王爷同意我们和离。” 苏羡眼里闪过一丝矛盾,不知道自己是心虚还是别的,眼睛却忽然不敢看她,道:“本王的心里如今有你的位置。” 密室里的火光映照着两人的面庞,明暗不定。如此暧昧的气氛,两人相望,却感觉不出一丝情意。 簌柔看苏羡一语不发,她想着趁现在苏羡还没有那么喜欢她,为了和季然之堂堂正正在一起,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她又不会武功,她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只能下狠招了,拖拖拉拉不是她的风格。 于是一把跪在苏羡前面,拿出刚刚在刑房里的手刀抵在脖子处。 最-新·书·刊:p o〡8 s f 。c〇m 季然之耳力甚好,在隔壁听见她如此,欲过来阻止,却被凌白挡住去路,道:“灵王妃想必自有打算,门主此时过去只会帮倒忙。” 和离(二) 苏羡见她如此偏激,声线尽量放得柔和而平稳,道:“你先把刀放下,有话回府后再说。” 簌柔铁心铁意,道:“请王爷先写和离书。” 苏羡欲伸手抢过她的刀,簌柔又道:“王爷抢得了一时抢不了一世。” 苏羡万般无奈,身手敏捷的点了簌柔的穴道把她定住,又把她手上的刀拿开,温柔的看着她,轻言细语道:“本王与你重新开始罢,后宅今后也只会有你们两人,从邺城回去我们便洞房。” 簌柔听完他的话,怒极反笑,喉咙里咿咿呀呀的说不出一句话。 苏羡轻抚着她柔媚娇俏的面容,手又慢慢移到她如涂脂的朱唇,反复在上面抚弄,朱唇在昏暗的灯线下衬得更是诱人,他喉咙滚动了两下,道:“柔儿,等你不那么偏激了本王再帮你解开穴道。” 簌柔便看见蓝樱身影如同雏燕般轻盈持剑朝苏羡挥来,苏羡脚踢向旁边的石桌朝蓝樱飞去,蓝樱身一闪躲过一劫。苏羡随后抱起簌柔飞起,又在空中旋转一圈,脚快速踢了块碎石打在蓝樱持剑的手臂上,蓝樱手臂吃痛,手中的剑当即落了下来。 凌白赶到从身后抱住蓝樱,见蓝樱身上没受伤,道:“王爷手下留情,想必她也是情急之下想帮灵王妃。” 苏羡语气冰冷道:“若不是看在她一片心意,本王方才一招便要了她的命。” 季然之出现在门口,语气温润平和道:“本门主一直以为灵王是位大义凛然、光明磊落之人,却没想原也做得出强迫他人之事。” 簌柔看见季然之过来,原本愤怒至极的双眸忽变得有些微红。 苏羡反唇相讥道:“归元门门主如今也管起别人的家务事?” 季然之道:“本门主只是看不得那些强逼他人之事。” “若不是本王知道归元门内培养各种死侍,不惜代价监视他人打探消息,不知实情的人听了门主的话还以为归元门门主是位浩气凛然的侠骨之士。” 苏彧出现在大家身后,他双目凌厉扫了一眼众人,声音极是威慑,道:“晋国男儿的力气便是被你们用于此?” 苏羡把簌柔抱起欲转身离去,蓝樱伸出剑挡在前面阻止,道:“请王爷放下王妃。” 苏羡冷若冰霜道:“若你不想死在这里,便把剑拿开!” 蓝樱的剑仍是定定的挡在前面,语气坚定道:“王爷若是不放开王妃,那民女只有与王爷一战,即是死也在所不惜。” 苏羡手劈向蓝樱,蓝樱身又是一闪,眼见一场厮杀又要开始,却听苏彧声音极是平淡道:“灵王。” 苏羡松开了簌柔,解开了她的穴道。 簌柔摇摇晃晃的走到蓝樱旁边,哑着嗓声道:“一切皆因我而起,我对不起大家。”说完便又一声扑通跪下,:“如今皇上在这,臣妾求王爷给臣妾一纸和离书,一切后果皆由臣妾承担。” 密室里阗寂无声,邢寒与玉笙守在门口,凌白和蓝樱站在簌柔身后,苏羡站在她左前方,皇上站在室中央,季然之站在皇上右下边。室内摇曳昏暗的光线照在所有人脸上,大家神色各异。 众人面前,簌柔如此决绝,苏羡不免觉得落了面子,想他从来清隽矜贵,熟读诗文经史,不到十岁便到军中锻炼,能文能武,洁身自好,京中不知多少女子想嫁与他,而她却当着皇上的面只求与他和离。 他心情阴郁到了极点,拿起地上的纸与笔,快速写下一封休书,语气如霜降般冷至令人寒颤,道:“你既如此烈,不顾女子身份女扮男装与男子同坐一辆马车数十日,又欺骗母亲装病出门,毫无女德可言,本王只能赐你一纸休书。” 那休书便轻飘飘落在了簌柔脚下,室内的灯光似也因苏羡的愤怒快速来回摇曳,微弱的灯线照在白纸黑字上,显得格外刺目。 簌柔身形晃了两晃,紧咬着嘴唇,忍着泪,慢慢弯腰捡起地上的休书再缓缓起身,低着头道:“谢谢王爷。”最难堪的一面悉数展示于众人眼前,她内心苦笑了一下,这众人中还站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呐,是不是活得有些失败了些?不知她传说中的父亲母亲会不会嫌弃她这个女儿。 季然之看着她纤细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恨不得上去把她搂在怀里。怕自己控制不住看她如此受委屈,便领着邢寒先走了。 众人也散去各处随意找了个地方歇息,簌柔叫蓝樱扶着她到最底下那层密室,便见蜀玥和她的丫鬟还在台阶那里,从掉落下来至今竟不曾移动半分半厘。 簌柔朝她露出一丝微笑,便在不远处的台阶坐下休息。 一天一夜没睡也没吃东西,此刻她又饿又累,不一会便睡着了。 苏羡慢慢恢复理智,懊恼自己方才不该冲动当着众人的面写了休书给她,如今想要趁机收回又万不可能。他站在上方台阶往下看,见簌柔已经躺在台阶上睡着平稳的呼吸,便走下来。 蓝樱见状,又挡在簌柔的面前,意思很明显,不让苏羡靠近簌柔一步。 苏羡脱下外袍,道:“密室里阴气重,睡着了身会冷,她身子又弱,本王为她把衣服披上,不然她会着凉。” 站在拐角处的季然之,脸上冷淡了几分,冷眼看着下面的情况又走去了别处。 蓝樱退让到一边,苏羡帮她盖上了自己的衣袍,睡着后的她像只乖顺的小猫,卷缩成一团,睫毛轻轻闭着,小嘴微微上翘,乌黑的的秀发散放在背后。 本与她在异地相逢,应是极其喜悦之事,他理不清在京中还好好的,为何到了邺城后她竟突然提出和离来?以前总对自己无理取闹想要让自己到她院中去的人,如今竟用这样偏激决绝的方式提出和离。 似乎是从她掉下水后,就开始有些变了,有时候她傻傻笨笨憨娇十足像个小姑娘,有时候看起来又有些聪明机敏,却再也没有之前的冲动莽撞与嚣张跋扈。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她上心的,是在方丈岛遇到刺客时她柔弱的在自己怀里哭?还是她为自己熬鸡汤时那贤良的娇样?以前是责任,如今却是有些想占有,想把她抱在怀里,想对她做更多的事。 他想,罢了,终归是自己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回京后再与她好好说一番利弊,与她同房遂了她的意,她气应该也能消了。 簌柔醒来时,发现身上披着苏羡的衣袍,蓝樱坐在她旁边,苏羡坐在不远处闭目。她起身慢慢走到苏羡前面把衣袍放他手里,苏羡睁眼看她,沙哑道:“醒啦?” 簌柔点点头,道:“谢谢王爷。” 苏羡站起来道:“你我夫妻一场,无需言谢。”说完便走了。 这时蜀玥走过来,不好意思道:“敢问方才与姑娘说话的可是灵王?” 簌柔笑道:“是。” “那,那位穿玄墨色衣袍,头发用金色发冠束发的可是皇上?” 簌柔回想了一下众人穿衣的颜色,好像确实是皇上,便反问道:“蜀姑娘有事?” 蜀玥脸上浮出一股娇红,道:“实不相瞒,我便是要到京中参加两个月后的选秀。” “那蜀姑娘是需要我帮什么忙?” “蜀玥是想跟在姑娘身后,想多多了解皇上。”说着,她的脸更红了。 “可从这密室出去后,不久我便也是要和皇上他们分开的。” 蜀玥笑道:“无事。” 簌柔看着她,总觉得她说的话哪里有漏洞,可想半天,又觉得她应该不敢拿选秀这样的事开玩笑,最后点点头同意了。 突如其来的亲吻 簌柔领着蜀玥去找凌白和玉笙,见他们两人在供奉室那里坐着,道:“你们两个可有什么发现?” 凌白皱眉看着簌柔身后的蜀玥,道:“昨天我们去了你掉下去的密室察看,又在这叁层密室上下仔仔细细察看一番,毫无所获。” 簌柔道:“你们随我到对面来。” 几人来到昨日被苏羡踢飞的桌子前,簌柔站在那天掉下去之前的位置,叫凌白站在苏彧当时站的位置,道:“我与皇上一同掉到下面时,我们便是这样站着,当时我弯腰拿起砚台,可从昨天王爷把桌子踢飞、砚台也摔到地上来看,可见砚台并不是打开这下面密室的开关。” “现在我和凌白两人又站在了原位,机关还是没有反应,我想,定是我们之前谁碰到了哪里,所以机关已经处于半开状态。而皇上当时站在凌白位置,我从外面进来走到了这里时,机关还没有启动。但当我倾身往前拿了砚台,机关这才开启。” “从这点来看,我想这机关应是重力感应机关。两处板块相连保持平衡,由一总开关控制,总开关打开后,只要两处板块上每一块都站了人,那么其中一人身体重力往一边倾斜,两块板块便不能保持平衡,于是第二道平衡机关便自动开启把板块打开。” 众人听着簌柔的解说都是一知半解,玉笙道:“可我们可以从上面第叁层密室的通道走下去你们掉入的密室,而且下面的密室也并没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们解开这机关是如何运作的似乎没什么用。” “若是邺城底下的机关均是由一人设计完成,而人都会有自己做事的习惯,解开这间密室的机关或许我们便能用同理解开别的机关,或许解开了这间密室里的机关,我们便也能出去。”季然之在大家身后道。 簌柔朝后面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见苏羡和皇上也在后面,点头道:“没错,我便是这意思。只是需要大家配合。昨天在我和皇上掉下去前,你们把你们摸过的地方移动过的东西都重复一遍。现在我和凌白站在这两块板块上。你们各自去吧。” 苏羡走进来站到凌白的位置,道:“本王和你一起罢,你不会武功,若是掉下去了本王也好救你。” 季然之笑道:“既然这位姑娘不会武功,便让本门主代劳罢。” 苏羡冷眼道:“杀人如麻的门主什么时候心地竟如此善良?” 簌柔见两人快要吵起来,赶紧叫大家赶快自散去,约过了半个时辰,众人都摸了一圈,机关却是并未打开。 簌柔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思考思路是不是错了,又仔细回想了一圈,确定自己思路没错,可机关怎么又会没反应呢? 这时苏彧道:“若是重力感应机关,那么总开关或许也是重力感应方能打开。” 簌柔看了一眼苏彧,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道:“皇上说得对。” 于是匆匆在地上捡了几块碎石去了供奉室,她看着供台上自己之前偷拿水果的地方空出的一块,又把相同重量的碎石放在那个地方,可她仍是没听见苏羡和季然之掉下去的声音。 她挠头抓耳,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大家都重复过一遍昨日的事,机关仍没有启动,那唯剩自己从供台上拿水果这件事最可疑了,可如今放了相同重量的石头上去,却还是没反应。 她想着,看来真的是自己思考错了方向,便把石头拿了起来,谁知突然听见了对面密室地板打开的声音。 簌柔赶紧跑到对面密室,发现季然之与苏羡两人已经掉入密室,她跑上叁楼密室,见苏羡与季然之已经上到叁楼来,担忧的看了一眼季然之,道:“你们没事吧?” 季然之笑了笑,摇头。 苏羡皱眉看了一眼簌柔,甚是不满簌柔看季然之的眼神,便上前挡住她的视线,道:“接下来可还有要本王帮忙的?” 众人随后也跟上来,簌柔道:“我想我们出去的通道口的机关应是在这间密室。” 簌柔走到南下国先皇的雕像前,拿起那把用金铜制造的弓箭,她倾身站在雕像前的一块木板上,叫凌白到各块木板上都站站看。 蓝樱走到簌柔旁边,道:“雷大夫,民女会武功,让民女来吧。” 簌柔点头,便退到季然之在的方向,谁知在离季然之五步远时,机关突然启动,她猛得身往下坠落,季然之眼疾手快飞身抓住她,出去的通道口瞬间打开,簌柔掉落下去的地口也快速闭合,全场众人均没反应过来,唯独苏彧至始至终像个局外人一样皱眉看着这一切,似乎在场所有人的小心思都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双眼。 站在不远处的蜀玥见苏彧龙章凤姿,自带王者风范,心中更为期待嫁与他后与他相知相爱的日子,更笃定自己一定要成为眼前男人的皇后。 簌柔在季然之抓住她的瞬间,便紧紧抱住季然之,她知道他会保护自己,便安安静静抬头看他,没有一丝慌张与不安。 待两人落地,才发现这里似乎并非密室,而是一个深坑,地下全是凹凸不平的泥路。他们落在了一块比较结实的石块上。 季然之温柔道:“可吓着了?” 簌柔望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摇了摇头,道:“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季然之看见她眼底里的温柔娇羞如刹那烟花般夺人光目,繁华晃世,叫他看得有些怔神,他低哑着嗓声道:“柔儿。” 簌柔凝眸望他,从喉咙处低低“嗯”了一声,便见季然之一只手缓缓覆盖上她的双眼,鼻子闻到了他手指上的檀香味,眼前蓦地一片漆黑,忽而感觉到他柔软的唇瓣落在了自己唇上,轻轻的,柔柔的,让她有些恍惚。 季然之的吻像是软绵绵的柳絮拂过,暖洋洋的。她紧紧抱着他,嘴唇不敢乱动一丝一毫,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的亲吻,如今在黑暗里突然袭来,时间似停滞不前,世界仿佛静止,唯独听见那两颗真心砰砰砰跳动。 季然之温柔且极其认真的在她唇上每一处都轻拂而过留下自己的痕迹,他的吻似乎带着一种神圣的仪式感,簌柔开始紧张的回应他,两人嘴唇缱缱绻绻,缓缓纠缠,不知不觉慢慢深入对方,柔软沁香,缠得双方迷离凌乱。 她开始娇喘,耳边也慢慢听到季然之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两人紧紧抱着对方,软舌缠绕,难舍难分,温柔中带着丝丝急迫。 最后,季然之找回了一些理智,嘴唇慢慢离开簌柔的唇瓣,又移开了放在她双眼上修长的手。 簌柔眼前恢复光明,看见季然之方才纯净清明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些情欲,忽而又紧紧抱住她,轻抚着她的秀发,道:“我们找出口罢。” 簌柔此刻脸颊红润至极,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道:“嗯。” 打斗声 苏羡没料到有如此变故,看着簌柔与季然之一同掉下去的地方,不知为何,他心里隐生出一股怒意。 邢寒与凌白玉笙蓝樱四人轮着几番站在簌柔与季然之刚刚站的位置,可脚下的板块却再没有丝毫晃动。 另一处的簌柔和季然之两人。 簌柔两世为人,第一次亲吻,对方如此俊逸不凡又与她一样均是从未喜欢过别人,她只恨不得和季然之呆在这里独处几天几夜,最好来个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相恋中的女人是不是都幼稚至极?但她无所谓,从与季然之亲吻后,她就一直愣愣的傻笑,一点也不着急出去。她甚至希望那设置机关的人把机关设置得复杂一些,不,复杂一些也不够,最好是让季然之绞尽脑汁几天几夜才解出来,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和季然之呆得更久。 她一直把玩着季然之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他手指骨节分明,许是练剑的缘故,手掌长了些轻微的茧,触摸起来又另有一种令人爱不释手的触感,她不舍放开,怎么玩都玩不够。最后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亲。 季然之无奈,笑道:“如今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待回了京中,便让你亲个够。” 簌柔脸黯淡下来,道:“你会不会嫌弃我?” 季然之正色中带着温柔道:“我们从高邑县来邺城时,你便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的答案都是不会。” 她想起苏羡说他是什么归元门的门主,还有什么暗探,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灵王妃?” “柔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而是在等你主动告诉我,这样你便不会觉得难堪。” 簌柔抱住他,道:“是我对不起你,我自知配不上你。” 季然之抚摸上她的脸,笑道:“柔儿愿意相信我吗?” 簌柔点头,忽又极是严肃道:“你,你会有叁妻四妾吗?” 季然之看见她眼中黯然伤神一闪而过,眉黛含颦,抬起手抚平她的眉头,又把她拥入怀中,极尽温柔道:“遇到你我已破了色戒,怕是要遭天谴。若你愿嫁与我,我便只有你一人,即使无儿无女,只要有你一人便可。” 簌柔听到他前面的话语,道:“若是你因为破戒遭了天谴,那也该是我的责任,总该我来承担。”她紧紧抱住季然之,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中了头彩,高兴得无处发泄,于是又踮起脚亲上了季然之的唇,一股脑把心中喜悦发泄在了他的唇瓣上,最后把他的双唇弄得红肿不堪才放开。 季然之无奈笑了笑,道:“柔儿可发泄完了?” 簌柔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季然之道:“这地下室有两条通道,一条是往上走,一条是往下走。我们先往上走看看。” 簌柔拉着他的手,道:“我听你的。” 两人顺着通道一路往上,走了约半柱香,前面是一道石门,启动门的机关明晃晃的就在旁边。簌柔嘴角抽了抽,这密室的机关是故意和她作对的吧? 簌柔道:“怎的这机关设置得如此显眼,会不会是陷阱?” 季然之按下开关,笑道:“这机关只能从里面打开,可见这是出口,入口应在别处,这机关自然也不是是陷阱。” 石门慢慢开启,簌柔便见苏羡与邢寒凌白蓝樱站在前方,他们身后还跟着武清与一众侍卫。幸好她和季然之在石门开启前保持了段距离。 苏羡皱眉看着她道:“可有受伤?” 簌柔摇摇头,道:“谢谢王爷关心,我没事。对了,王爷怎么在这里?” 苏羡道:“方才本王与他们在你掉下去的地方研究良久,那石板却并未再开启,又从出口出来便到了这里。本王便猜测这扇石门应是你们出来的出口。” 簌柔道:“王爷,那下面是一个深坑,底下还有一条通道。” 苏羡派人守住了石门口,又道:“想你定是累了,先到本王帐中休息吃些吃食,过后再说。” 簌柔想到自己和季然之的关系,尴尬看着蓝樱凌白玉笙叁人,道:“王爷,我和他们一起来的,有任务在身。” 苏羡道:“待本王回京派人去衙门说一声,你无需再执行什么治疫任务。跟本王回帐营休息。” “王爷!请王爷不要再管我。” 苏羡皱眉道:“那也要吃些东西。” 她只好随苏羡到了驻扎在城北的军队中,而季然之从密室出来后不知去了哪里,身后只有蓝樱凌白玉笙叁人。 她又扫视一圈,发现蜀玥不见了,道:“王爷,之前跟我们一起的那位姑娘和她的丫鬟呢?” 苏羡道:“你问这做甚?” “王爷可知道?” 苏羡道:“你无需管她。”回答她的问话后便出去了。 坐在不远处的凌白道:“似乎是她自己走的,但我猜应该是她看见了什么人,被别人接走的。来路不明的人,雷大夫管她干嘛。” “那你可知是男子还是女子把她接走的?” “不知。” 簌柔不免有些担忧,若她说到京中选秀是真的,那她应该会跟在皇上身边,就算遇到熟人,也不会离开才对。难道是她哥哥找到她,把她强行带离? 她怕蜀玥会不会是遇到邺城中幽灵,万一被困怎么办?:“要不我们到她丫鬟被杀害的现场去看看?” 凌白道:“我们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吃饱饭休息一晚,明天去你说的那深坑的第二条通道看看。那位姑娘的事想必不用我们处理。” 簌柔见大家都如是说,也不好再说什么。 四人吃饱饭,又商议了一会,便各自去休息。簌柔怕晚上出什么意外,便叫蓝樱与她同住一个帐篷。 果然,半夜丑时,簌柔被浓烈的烟味呛醒,她睁开眼,发现蓝樱站在帐篷外守着。起身出了帐篷,谁知帐篷外的烟药味更浓,她把蓝樱拉进去,道:“怎么不睡?可是有什么不对?” 蓝樱看着黑烟弄滚的夜空,道:“雷大夫,你觉得这烟药味有怪异吗?” 簌柔仔细吸入两口,呛咳了两声,沉思道:“药味应是在邺城某处大量熬制药丸飘出来的。只这烟味我还未知,说不定明日我们就有所收获,早点休息吧。” 话刚说完,便听见了激烈厮杀打斗声,听着似乎有不少人。凌白与玉笙赶了过来,在帐篷外道:“雷大夫,你们没事吧?” 蓝樱道:“我们没事。” 簌柔出了帐篷,见五里外已烽火狼烟,那位置似乎是他们今天出来的通道口,莫不是那深坑下的通道便是通往他们的老巢?或是藏着他们重要的机密? 凌白皱眉道:“许是今日重兵把守的通道口遇上了这城里所谓的幽灵。” 在夜幕与烟雾笼罩下,四周漆黑一片,只听得到不远处的打斗声,四人提着灯笼朝那打斗的地方去,走得极是小心。 烟雾太浓,簌柔被呛得干咳起来,不得已把布条盖住自己的口鼻,道:“我想我们明日得先把这烟雾的源头给找出来,不然行事诸多不便。” 凌白道:“雷大夫想从哪里搜起?只是这城内机关重重,烟雾缭绕,怕一天两天内难以有发现。” 簌柔道:“自到了邺城,我每吸入这些烟雾,便觉得有些发晕,若不找出源头来,怕再过几日城中所有人都如我这般反应。” 邺城爆炸 四人慢慢靠近打斗的地方,听得声音似是刚刚打完,侍卫们已经在整理现场。 待四人走近,雾气中隐隐约约看到皇上在前,季然之和苏羡在皇上左右两边站着。 簌柔走到季然之旁边,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羡皱眉,不满簌柔不是朝着自己而来,道:“过来。” 簌柔转头看他,眼神疑惑,有些反应不过来道:“王爷叫我?” 苏羡见她愣神,便亲自到她旁边拉着她到他的位置,簌柔挣扎想甩开他的手,奈何力气太小。 便见季然之一只手抓住了苏羡的手臂,道:“灵王何必强人所难!” 苏羡另一只手劈向季然之,道:“归元门门主叁番两次插手本王的家事,却是为何?” 季然之躲开苏羡劈来的手掌,又快速打向苏羡抓住簌柔的那只手腕,苏羡为了躲避他的手掌,不得已松开簌柔,簌柔身往后倒,季然之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簌柔往后退了几步。 武清见自家王爷落了下乘,提剑上前,斩向季然之手臂。一旁的邢寒身一闪,便与武清打在一处,不一会已是刀光剑影,你追我赶。 苏羡见簌柔在季然之抱住她那一刻,自然而然亲昵的抱上季然之的腰,眼中只剩对方,俊男美女,琴瑟和鸣,甚是碍眼。心底骤然涌出一股怒意,直呼其名,:“簌柔!给本王过来!” 簌柔吓了一跳,她松开抱住季然之的双手,道:“王爷,找我有什么事?” 苏羡被她这种没有眼力见的回答激得更是火上浇油,怒火中烧,手握青筋,道:“明日本王命人送你回府!” 季然之道:“若本门主没记错,灵王前日已赐了一纸休书给灵王妃。众目睽睽,难道灵王不认账?” 苏彧面无表情的扫过簌柔与季然之二人,对苏羡道:“灵王。” 苏羡看簌柔躲在季然之身后,已是怒不可遏,道:“皇上,这是臣的家事。” 苏彧道:“两月后便是选秀,朕叫太后再帮你择一温婉贤淑闺秀。” 簌柔听出了皇上是在暗讽她不守妇道,或许皇上知道她没和离就喜欢上了季然之。她低下头,默不作声。却见季然之的手悄悄握住她的手,越握越紧,似在告诉她,他永远不会嫌弃她。 她抬头看他,笑了笑,鼻尖发酸,眼睛微红,眼前之人一袭黑袍,墨色发丝垂放背后,他似乎总是这样随意素雅,不笑便是清冷气场,笑了便是春暖花开。 苏羡虽没有过于深爱的女子,却也做不来与没有感情的女子同房。如今后宅也算稳定,正妃与侧妃和睦相处,他又对簌柔生出了一丝情感,若是再来一女子,不知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培养出感情来。便道:“微臣谢皇上关心,然微臣自有打算。” 皇上便起身往通道里走,苏羡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季然之和簌柔两人,随后便跟在皇上身后一同进入通过。 季然之温柔道:“里面危险重重,你不会武功,先回军营等我罢。” 簌柔偏过头,不看他,低声道:“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季然之无奈,笑道:“进去后便紧跟我身后,切不可乱跑。” 她点点头,一行人便举着火把朝那深坑地下通道走去。 簌柔小声道:“方才死的那些人是何人?” 季然之道:“应是南下国人,他们刚从那深坑出来,全身黝黑,在出口处与把守石门口的侍卫相遇,便打了起来。” “对方有多少人?” “约十数人。” 簌柔闻言,也没多想,继续往那深坑里走。只是那通道越走越窄,她便警惕起来,她拉住季然之的手,季然之反手握住她,示意她无事。 一行人又往里走了两柱香,通道里越走越阴暗潮湿,温度也慢慢低了下来。再往里走了半柱香,通道的高度随着他们深入也越来越低,悬浮在空气中的粉尘似乎也越来越浓,一行人半憋着气半弯着腰前行。 她看着通道两边若有似无的黑土,似乎还听到了那种细细碎碎的“叮叮咚咚”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簌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停下脚步,低声道:“你可知皇上和王爷是什么时候到邺城的?” “比我们早叁四日。” 她拉住季然之,沉思片刻,道:“我们回去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季然之停下脚步,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簌柔抬头看他,极其认真道:“我怀疑这是一处废弃煤矿,且从里面传出碰撞掉落的声音来看,这煤矿似快要坍塌了。若是皇上和王爷早我们叁四日到这里,那么我们有可能中了调虎离山计,他们便是想诱我们深入把我们埋藏于此。” 她捧住季然之的脸,看着他深邃澈亮的眼眸,道:“我想我的猜想应是没错,相信我,时间紧迫,出去后我再与你详说。” 季然之见她表情凝重,双目炯亮有神异常坚定,在火把照射下熠熠生辉,温柔道:“好。” 苏彧也听到了簌柔与季然之的对话,便命众人调转方向,一行人快速走出通道,走至半路时,果真听到了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坍塌声,众人加快跑向出口,待到宽敞路时,季然之便不顾外人在一把抱起簌柔飞身出去。 苏羡虽不是喜爱簌柔到不能非她不可,可见季然之不顾男女大防,把簌柔抱于怀中,往日异常冷静的他,眼里骤然又闪出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他快速朝季然之的方向飞去,风驰电掣般的从后面把簌柔抢过来。 簌柔猛然被人抓住又被用力拉扯,她来不及反应,一转眼已在苏羡怀中,不免生气语气调高了些,道:“王爷,你这样我会受伤的!” 季然之看出口就在眼前,身后之路又不断塌陷,不欲与苏羡鹬蚌相争,眼神示意簌柔他在出口处等她。 众人飞出出口时,天已大亮,此时邺城上空浓烟似比前几日也更为呛人。而把守石门口的侍卫已悉数躺在地上,凶手不知所踪,远处军营也是熊熊大火。 簌柔见苏羡已经出来还把自己抱在怀里,便道:“请王爷放我下来。” 苏羡看她不曾对自己有一丝留恋,不甘把她放下,道:“你安心在本王身边,本王自会保护你。” 簌柔脸拉拢而下,愀然变色,泛着亮光的双眸正视苏羡,道:“其实王爷心中并不是很喜欢我的不是吗?秦妹妹如今已有身孕,王爷应好好待她才是。想必王爷也不是那负心汉薄情郎。” 簌柔见苏羡沉默不语,便与凌白蓝樱玉笙紧随季然之后面朝失火的军营走去。走着走着,便突然有些眼花头晕,精神开始涣散,有些看不清眼前人,听不清耳边声,她赶紧抓住旁边的蓝樱,道:“蓝樱,快,快抱我飞出邺城,找一处没有烟雾的空气流通处放我下来。” 季然之闻言,便快速抱起她流星赶月般朝城外飞去。 这时,城内一片轰隆隆声音响起,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地面开始塌陷,又听得身后噼里啪啦连续不断的爆裂声响起,突然一声嘣的声音响彻云霄,屋瓦墙壁激烈爆裂,瓦片泥土急雨冰雹般满天纷飞,顷刻间砸伤十几个人,大家憋着气飞身提速逃离出邺城。 不一会,黑云遮蔽天空,电闪雷鸣,大风狂呼乱叫,滂沱大雨从天倾倒而下,似是要掩盖邺城内一切可疑的痕迹。 线索断在疮痍满目的邺城 簌柔醒来时,发现季然之在帮自己施针,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射在他白色衣袍与青丝上,周身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泽,像是水中的幻影,轻轻一碰就要漾开。在暖阳衬托下,白皙的皮肤更是透亮,让簌柔一阵恍惚,觉得他触手不可及。 见她醒来,季然之才把她身上的针一一拔出。他眼中满是担忧,温柔道:“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簌柔摇摇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是一间简陋的屋舍,苏羡坐在不远处看她,见她醒来,才转头起身走了出去。 簌柔抬眸疑狐看着季然之,眼中满是惊喜道:“没想到你还会医术?” 季然之低头整理他的针灸袋,云淡风轻又温柔道:“略知一些皮毛而已,可要喝些水?” 簌柔点点头,四处张望看眼下无人,便拉住他的手,脸上瞬间抹上一层浅浅的红晕,道:“你,你能不能喂我。” 季然之见她不施粉黛已清丽秀雅至极,握起她的手亲了亲,温柔道:“此处人多又非不同寻常,以免你遭非议,我去唤蓝樱来照顾你。” 簌柔声如蚊叫,糯糯道:“那你亲一亲我。”说着脸已红至耳根,暗道是他长得太俊美,美色当前,自己才会把持不住无时无刻想占他便宜。 季然之笑了笑,快速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道:“等会叫蓝樱喂你吃些东西,再睡一觉,醒来后应能下床了。” 簌柔脱口而出道:“只有我一人中了一氧化碳吗?” 季然之看了看她,笑道:“一氧化碳?从哪里学来的词?”又握住她的手,温柔道:“切记侯府嫡女是深闺中女子,莫要让有心人怀疑你,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你。” 簌柔想起皇上对她说过的话,用脸蹭了蹭他的手,亲昵道:“知道啦。” 他顿了顿,温柔道:“因你身子孱弱,又不会武功,毒气便吸得多了些,好在及时让你吸入新鲜空气,再施了针,并无大碍。唯恐留下后遗症,往后我需每隔几日帮你施上半个时辰的针。” 簌柔闻言,便觉他刚刚说自己对医术略懂皮毛绝对是谦虚,道:“那其他人呢?” “我们都闭着气,没什么大碍。” 季然之出门去唤蓝樱,玉笙也跟在蓝樱后面一起过来看她。 待喝了水,簌柔叁连问道:“凌白呢?这是哪里?邺城怎么样了?” 玉笙一一对答道:“凌白似乎有急事走了,也没同我们辞别。这是距离邺城六里外的一处村庄。邺城地下爆炸时,凌白带我飞出邺城,我便往后看了一眼,城内已是疮痍满目,没一处完好之地,地下似乎炸飞出许多黑块来。” 第二日,一行人朝邺城靠近,煤矿爆炸过后,又下了一场大雨,邺城上空的浓烟已经尽数散去,连之前的那股浓烈的药味也闻不到了,从城门口望去,眼前只剩下一片废墟。 这一次,一眼便可以望到城的尽头。 簌柔想象不出邺城曾经的繁华,作为晋国子民,看到一座大城戛然而止落幕,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心中难免黯然伤神,五味杂陈。 她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众人,苏羡眼中蓄满了愤怒,季然之皱着眉头,皇上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猜想他作为晋国之主,内心定是翻江倒海。 又往城内走去,有些还剩半个残壳的房屋也摇摇欲坠,满地的砖瓦碎片,还有一些被震出来的煤炭飘落在泥泞的地面上,那些凹陷进去的坑洞已被地下渗出来的水浸泡,变成了洼池。 一行人在城内各自搜查,盼能找出有用的线索。 簌柔与蓝樱玉笙来到城东时,看到了地面上有一些铁碎片,那些碎片拼凑起来有些像弓箭、长矛、盾等类似的武器,还有一些被震得面目全非却仍能看出原型的土炉。 簌柔问旁边的蓝樱,道:“如今天下是如何炼铁?” 蓝樱道:“民女不知。” “帮我去请王爷过来一趟。” 苏羡走到簌柔旁边,皱眉看着她已被污泥浊水浸脏的鞋子,道:“可是有事?” 簌柔指着地面上她与玉笙蓝樱拼凑出的武器道:“王爷,如今世上是如何炼铁?” 苏羡道:“木炭与铁矿石。” “王爷,听闻数年前南下国人欲要叫晋国割让出豫章、邹城、宛城,因这些地方与南下国土相连。但从晋国地形图看来,邺城被豫章、邹城、宛城围在其中,邺城又比这叁个地方更贴近南下国,按理说南下国更应当把邺城列入他们侵占的名单,却只字不提。这是可疑点之一。” “南下国人舍近求远住到徐州高邑县内,而不住在与之相邻的邺城内,这是可疑点二。” “我们离邺城还有两天路程时,便有人开始装神弄鬼欲吓退我们,这是其叁。” “邺城上空一直硝烟弥漫,我们进入那深坑通道里,我便闻到了一种毒气,而那毒气便是从地下挖出的煤炭所产生,煤炭经过提炼便是焦炭,焦炭又拿来炼铁又制成武器。从深坑的深度来看,邺城下的煤矿似乎挖了五六年。这是其四。” 她本想说地下煤矿里的毒气是一氧化碳,一氧化碳无色无味,所以在他们深入深坑时,她就不知不觉吸入一氧化碳,又因为出来得及时,便只是晕倒过去。后来想想,还是直接说毒气好了。 “从这些天在密室里得来的信息,又基于以上几条,我便大胆做了假设。南下国兵强马壮欲要占领晋国,又发现邺城地下有煤矿,因惧怕在邺城内打仗时,邺城地下的煤矿被我们晋国发现,便想把邺城周围的地方先占领下来。” “他们打了败仗后,不甘心放弃邺城地下的煤矿,不久便派人潜入邺城偷挖密室,偷造机关,再偷挖煤矿。邺城城内定还有朝廷官员与之勾结。” “于是城东成了他们构筑熔炉提炼焦炭炼铁,再制造铁制武器的地方。本来这些进行得悄无声息,却因邺城突然暴雨发生瘟疫,南下国人怕瘟疫爆发以免朝廷派官员到邺城东窗事发,便想用宛城治疫药方救治邺城患疫百姓,却事出意料,瘟疫不仅没控制住,还爆发到了各城。” “南下国人深知朝廷迟早会派人过来,便开始善后,又设下圈套等着我们深入深坑欲将我们埋于地下。” “王爷与皇上到邺城叁四日毫无所获,城中只余零星几个人假扮幽灵引诱我们掉入密室,而我们又好巧不巧一同掉入同一处密室,又在密室内发现了深坑,从深坑里出现了几个南下国人,若我们见里面有南下国人出来,定会往里面探入。” “前日我们进入深坑时,我便想,一个大型地下煤矿,人绝不会少于万人。若南下国人还在继续挖煤炼铁造武器,那么从深坑出来的绝对不会仅十几人,而邺城内假扮幽灵的人也绝不会只有零星几个,所以高邑县内住的那些南下国人有可能就是在邺城挖煤提炼焦炭炼铁造兵器的人。那么从深坑出来的那十几人则是诱我们入内的人耳。” 玉笙听完簌柔大胆假设后,连连鼓掌,佩服道:“雷大夫,你的假设真的很大胆。” 簌柔道:“我这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她看向苏羡,道:“王爷以为如何?”无意中抬头又发现季然之与皇上站在不远处,季然之满脸温柔看着她,她窘得脸又浮出一层红晕。季然之见她如此,脸上笑得更是温柔。 苏羡听完她大胆的假设后,眼中带了些复杂的情绪,皱眉道:“似乎却是如此,只是你从何处得知煤提炼焦炭之事?本王所知,这世上还大多用的是木炭,却并不知有人能有这等技术提炼焦炭炼铁。” 簌柔脸骤然变白,这里竟还没有提炼焦炭炼铁这种技术,而南下国人的技术已经比晋国先进这么多?还是说有人比她更早的穿越来到这里,而且还穿越在了国富人强的南下国。 若懂提炼焦炭炼铁的人真的是穿越过来的,那么他是不是还会造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近现代武器?她赶紧扶住旁边的蓝樱。暗道老天爷玩她呢? 若真是这样,那么晋国早晚要完蛋了。在这之前,她得把季然之吃到手,呸,呸,呸,这种时候怎么能想这种事。 她强镇定下来,仔细想想,觉得这种狗血的事应该不会发生的。若真是那样,她可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弱鸡,根本帮不了晋国一点一滴。 蓝樱扶着簌柔,担心道:“雷大夫,你没事吧?” 苏羡道:“你说的话对本王很有用,看来往日本王小看你了。回去休息罢,本王很谢谢你。” 簌柔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红衣贵公子 邺城内南下国人不知所踪,他们所有痕迹又被炸为灰烬,城内还被大雨冲刷了一遍,什么都没留下。 采煤炼铁如此大的一件事,而且持续这么多年,朝廷竟一无所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晋国内若不是有人与南下国人勾结,遮盖了朝廷的耳目,绝对不会隐藏这么深。 南下国造的那些兵器是如何转移的,转移到了哪里?若是全都偷运到了南下国境内,又是朝廷中的谁能有这等能力帮南下国人偷运如此大批的兵器? 她想起早前在潭拓寺中刺客刺杀事件以及她和苏羡在方丈岛遇到的刺杀事件。从潭拓寺中单独修建一处院落又命名为龙吟殿来看,刺客刺杀的那天晚上此殿定是住了位朝廷大臣。而这个朝廷大臣能让苏羡出动查办必定非同寻常。 不知这两起刺杀事件是否与邺城南下国这些事有关联。 晚上大家沉闷的吃着干粮,如今再造一个城没那么容易也没那么快,皇上只好先加派军队过来镇守。 就在大家以为可以暂时松一口气时,却不想侍卫过来禀告有八百里急报,信上说豫章内发现有瘟疫变异者,一些人吃了药治好病,却毫无征兆莫名其妙死去;还有一些人吃下药后一点没有好转相继死去。 从信报上看来,疫情似乎没有得到控制,反而更为严重了。 半夜,簌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倒不是天热睡不着,而是觉得她似乎遗漏了哪些细节,觉得有哪里说不通,又好像都说得通。 她穿起衣服起身走到屋外,郊外的夜晚显得有些幽寂,今夜月光也很好,照得小路格外的清晰。村上有重兵把守,也不怕有人袭击。 她便独自一人沿着弯曲杂草丛生的小路悠闲漫步。一路走着,树上的蝉叫个不停,草丛里不时传来几声蛙叫声,还有远处偶尔闪烁的萤火虫。微风吹来,还带了些青草的香味,让人畅意凉爽。 簌柔找了块平地坐下,胳膊肘放在膝盖上,双手托起脸蛋,望着璀璨星空,这样美好的夜色,若是在现代,本该是要与心悦之人相会的吧。她蓦地想起季然之那张俊颜,嘴角勾起笑了笑,猜想他此刻应该睡着了吧。 却没想听到他的声音在身后想起,:“在想何事?” 簌柔闻声,往后看去,季然之朝她走来,坐到她旁边,又道:“可是有心事?” 想见的人立马出现在你眼前,这是多美好的事? 她把头缓缓靠在季然之肩膀上,季然之的手便过来楼上她的腰。 簌柔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不放心你,便跟在你后面。” 簌柔把自己的手放他手掌中,望着远处繁星,道:“这样的月色下,和心爱的人坐一起肩并着肩欣赏着美景,更让人沉醉其中。” 季然之笑道:“我亦如是。” 簌柔转头看他,又往他红唇看了看,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你猜我现在最想要做什么?” 季然之笑了笑,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道:“柔儿是不是希望这样?” 簌柔本想占他更多便宜,又见他面上古井无波,眼底纯净清明,没有一丝情欲,只好违背本意道:“不是,是想找出南下国人的真正目地。”说着便傲娇的把头转过一边。 “他们真正的目地不外乎就是吞并晋国。” 听到他的答案,簌柔觉得自己吃掉他道阻且长,叹气道:“可我总觉得他们应该还有别的事。” 季然之道:“别想那么多,先去睡罢,明日还要赶路。” 簌柔撇着嘴看他,:“知道啦。” 季然之无奈,在她的唇上啄了两下,:“这回该安心睡了罢?” 簌柔苦笑,这算什么亲吻,当她是病树吗?啄那两下能把她的色虫啄掉?那他把自己想得太简单了。簌柔不理他,自己先走了。 季然之赶紧拉住她,温柔道:“这里人多,待无人的时候再补上。” 簌柔环顾四周一圈,:“现在不就是只有我们两人吗?” 然后树后面蓝樱慢慢移出来打了声招呼,又道:“右边那颗树后面还有一人,左边那边有巡逻卫队。” 另一棵树后的邢寒莫名其妙的就被出卖了,又不是他愿意在这,是门主命他暗中保护好侯府小姐安全的。。 簌柔闻言要炸裂了,不理季然之便转身跑回房,谁知季然之又一把拉住她,然后亲上了她的唇,在她唇瓣上亲得极温柔极认真,过了半响,才道:“可满意?” 簌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所谓亲吻愣神了好一会,最后又抽了抽嘴角,这应该不算亲吻吧?!最多算是用他的唇来回摩擦她的唇。 她害羞的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不满意,下次我们两人时,再玩些刺激的。”说完轻咬了一下他耳朵就匆匆跑了。 季然之看她跑得飞快的背影,无奈笑了笑,真是小孩子心性。 第二日,一行人匆匆赶往豫章,从邺城到豫章赶马车需四五天,骑马走小路两天就到。 因豫章事态严重,季然之留下邢寒暗中保护簌柔,便和皇上、苏羡一起骑马奔赴豫章,簌柔和蓝樱玉笙叁人则坐马车过去。最后又约定在豫章的地安县云来客栈处汇合。 叁人也不敢懈怠,在第四天傍晚时便到了豫章地安县。 地安县来来往往进出的人很多,一看就非常热闹。 簌柔找到她与季然之约定见面的客栈住下,来到客栈后发现季然之不在,又见天色还早,便想出去逛一逛这热闹的街市。于是她和蓝樱两人出去逛街,玉笙在客栈等候季然之他们。 街上人来人往,行人众多,摊位前都围着好些客人,要么在讨价还价要么新奇地挑选商品。大家脸上洋溢着平和与幸福,看不出此地被瘟疫袭击过。 簌柔来了兴趣,这里逛一下那里摸一下,忽而看见一家首饰店便走了进去,掌柜马上迎了出来,满脸笑意道:“客官想买些什么?” 簌柔问掌柜拿了纸笔,画了对精致的戒指,道:“制作这对手饰要多久?” 掌柜第一次看见这种样式的首饰,而且还是戴在手指上的,纸上的图案看起来倒是高雅脱俗,不知做出来怎么样,道:“姑娘想什么时候要?” “最快可以多久做出来?” “明天午时。” “好,那明天午时我来拿。” 簌柔便转身出店,店掌柜在身后尴尬干笑了两声,道:“客官还没付钱。” 她嘿嘿笑了两声掩饰自己忘记付钱的窘态,摸了摸,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带银子,又问蓝樱,蓝樱正好也没带。 于是她又左摸右摸,发现真的摸不出银子,心一横,便把自己贴身玉佩拿出来,道:“掌柜,我先把贴身玉佩押在这里,你看行吗?” 掌柜接过玉佩,见质地上乘,笑道:“好嘞,客官。”欲要把玉佩收进口袋,便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抓住了簌柔的玉佩,声音磁性又慵懒,道:“这位姑娘的钱我帮她付了。” 簌柔抬头看去,眼前男子身穿红色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的镶边,腰系玉带。用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俊美绝伦的脸上长着一双桃花眼,眸里像是聚着一股深渊,一眼不见尽头能把人的魂儿给勾进去,浑身隐隐散发高贵与优雅。 簌柔自惭形秽,为什么这里的人都那么好看,然后用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从他手里把自己玉佩拿回来,道:“谢谢这位公子,我们互不相识,不敢劳烦公子。” 男子笑道:“我帮了姑娘,我们不就认识了吗?” 蓝樱挡在簌柔前面,不让男子靠近,又听他问道:“姑娘的玉佩极是好看,在哪家首饰店买的?” 簌柔闻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玉佩,质量虽说是很好,可形状有点丑,不伦不类的,暗想眼前这位公子的品味这么另类,道:“这是我出生爹娘便给我的,我也不知。” 男子闻言,笑道:“那真是可惜了,不如我帮姑娘付了银子,再随姑娘去姑娘的住处拿银子?”说完便示意他身后的侍卫付了钱。 簌柔想了想,觉得他的提议很好,之前她怎么没想到呢?道:“掌柜,你派个人随我到我住处拿银子,可行?” 那公子笑了笑,道:“姑娘可真会变通!” 掌柜道:“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店里没别的闲人了。” 那公子又道:“在下是心甘情愿帮姑娘。” 她见热心人士非要帮忙,又见他衣着华丽看起来就比她有钱得多,长得也比自己好看,不像是会图钱财图美色的人,便道:“谢谢公子。” “在下蜀陵玉,不知姑娘芳名?” “你可以叫我雷大夫。” 蜀陵玉站道:“没想到姑娘还会医术。” 簌柔道:“略知一二。” 连环计,敌人在暗,我在明 簌柔领着蜀陵玉到客栈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道两旁已然挂上了灯笼,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此时也出门悠闲自在逛着夜市吹着凉风赏着夜景。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蜀公子,请稍等。” 便叫蓝樱上楼拿银子,她和蜀陵玉在一楼等着。 蓝樱怕蜀陵玉有什么阴谋,便小声道:“雷大夫和我一起上去吧,万一这人心思不正怎么办?” 簌柔见四周人来人往,闹哄哄的,又知道季然之叫了邢寒在暗中保护她,便道:“放心,若是我在这里都出了意外,便是跟着你上去也逃不了。” 蓝樱匆匆上楼拿了银子,下来时看见簌柔正与蜀陵玉闲聊,她皱眉看着蜀陵玉又把银子给了他,便拉着簌柔上楼。 簌柔道:“谢谢蜀公子今日出手相帮。有缘再会。” 蜀陵玉道:“姑娘客气。” 与蜀陵玉告别后,两人便上了叁楼客房,敲了敲玉笙的房间,问道:“皇上他们还未回到客栈吗?” 玉笙打开房门,道:“还未曾回来,且我方才问过云来客栈小二,小二说皇上一行人前天午时入住客栈,之后便出了门再没有回来过。” 簌柔闻言眉头跳了两下,心下一慌,想到季然之与皇上苏羡叁人一起,还带了侍卫,出事概率极低,便安慰玉笙也算同时安慰自己,道:“地安县这里似乎并没有受邺城瘟疫影响多少,说不定是他们去到附近别的县查探赶不及回来。” 玉笙道:“可我们今日已到了地安县,皇上他们就算到了别的县,总应该派个人来和我们说一声,如此不周到的事不像是皇上他们会做出来的。” 簌柔赶紧叫邢寒出来,问道:“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邢寒道:“属下不知。” “你可以叫你的人打探一下吗?” 邢寒道:“属下的人只负责如何把人杀死,不负责打探消息。” 簌柔道:“那打探消息的是谁?” “打探消息是暗影阁的事。” 她叹气一声,:“能不能请暗影阁的人帮忙打探一下?” “与别的阁往来需经过门主的同意。” “你们门主都消失了,怎么经过他的同意?” “想必门主自有打算,属下只负责保护好小姐的安全。” 簌柔只好回了自己房中,又想起讯报上只说了豫章内有疫症,却没说豫章具体的地方。 她招来店小二,示意蓝樱给银子给小二,道:“我们出来豫章游玩,小二见的商客多,不知可有听说豫章内哪里有疫症患者出现?我们也好防备着不去那疫区游玩。” 小二道:“前些日子朝廷派人下来治疫,豫章内感染瘟疫的人都已经治好了,并无哪里不能去。” “那可有听闻哪里还有疫症出现?” “不曾听到,虽说邺城出了疫症暴乱,可当今圣上执政有方,勤政为民,我们豫章的生活很快就井然有序,没受多少影响。” 簌柔道了声谢谢,又让小二忙去,想季然之应该不会收到假讯报才对,可店小二也并无理由骗她,只要她多问几个豫章内的老百姓,小二的谎言就会被识破。 她坐在凳子上,心有些烦乱,季然之他们出门已经两天了,莫非他们真的遇到了绊住脚的事?还是遇到了埋伏? 从邺城煤矿的事来看,南下国人明显比他们厉害许多,若是中了南下国的埋伏真就可能一时半会的脱不了身。若是又遇到像焦炭炼铁煤矿爆炸这种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事,就算他们一行人武功极高,可也是肉身,极有可能凶多吉少。 她在房内来回踱步,内心惶恐不安,揉捏着额头,皱着眉思考着他们遇到的一切事,理清着一切线索。 最后叫蓝樱去请玉笙过来,顺便去楼下问小二要来豫章地形图。 叁人围坐一处。 簌柔道:“若从南下国想吞并我们晋国,利用邺城挖煤制造兵器,又把兵器安全转移后,最后欲把我们与邺城一起炸得灰飞烟灭来看,接下来他们最想要做的是什么?” 玉笙与蓝樱一头雾水的摇头。 “瘟疫那么久还在传播,我猜测他们便是顺势利用瘟疫制造我们晋国内乱,让老百姓贫病交加,怨声载道,这样才更好的吞并我们。” 她又拿起笔在纸中央画了个圆圈写下邺城,在邺城西南边画一长方形写下豫章二字,在邺城东南边画一椭圆形延伸至豫章东南边写下南下国叁字。 又摊开豫章地形图,道:“豫章东南面与南下国接壤,而我们从邺城到豫章,是在豫章的西北方向进入豫章内。若南下国人欲要制造晋国混乱,那定是先选择离他们边界最近的地方入手,也就是豫章的东南边县城。” 玉笙道:“若是这样,那讯报上为何不跟我们说清楚?” 簌柔道:“若这一切都是南下国人的手段,他们不止要我们晋国的资源,还想要我们的性命,那么他们看见我们安全无恙的从邺城出来,便派人传了假讯诱我们进入他们的下一个计呢?” “又或是一开始哪处的县衙真就发现有变异者,向皇上发来的讯息也是真的,而中途被南下国人调换了讯息。他们掩盖了发生变异的真实地点,只模糊的说了在豫章内,就是想看我们如何费心费力的找出这个地方呢?” 说到此处,簌柔心中的不安加重了起来,道:“若真是这样,那么我们的一切行踪都掌握在南下国人手里。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且敌人对我们使用的还是连环计,不怕我们死不了。” “从目前发生的一切事看来,对方有武器又有手段,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恐怕我们晋国内还无人对付得了他。” 蓝樱皱眉,急道:“雷大夫,那我们明日便去东南边县城察看?” 簌柔看了一眼蓝樱,道:“好,明日我们一早便出发。” 第二天一早下楼,店里已经闹哄哄的,街上商客人来人往,他们叫店小二上了叁碗面,便坐到左边角落小方桌。 面上来刚吃两口,却听不远处有人小声低估道:“听说大前天有一人去南边上林县进购皮毛,购好皮毛后出县城回家时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因夜路不好走,便欲寻一村庄借宿一晚。他走了许久才发现不远处有处村庄亮着灯,于是赶着马车朝那村子走去。” 簌柔闻声看去,见是一位身材不胖不瘦的中年男子,那人皮肤黝黑,眼泛精光,从穿着打扮看,像是一位来往各地倒卖货物的商贩。 “待他下了马车走进村里,却发现村子悄无声息,以为是村民们喜欢安静,便敲响其中一家院门,可敲了半天,无人来开。” 听到这里,原本热热闹闹的过路人与食客纷纷围到他旁边听他继续往下讲。 “那人又往里走敲响第二家的院门,刚敲了两下,院门自动打开,他喊了几声,无人应答,便往院子里走。” “借着那昏暗的月光,他看见那院子里的柴火散落在一旁,看起来像是砍到一半有急事出去没来得及收拾。厨房里还煮着菜,火苗也还未熄灭。找了一圈,发现这家并未有人,于是又到了第叁家。”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说故事的人,满脸好奇的听着他说。 “这一回他没有敲门,而是径直打开院门走了进去,院子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连一片叶子也没有。又走进厨房,发现灶炉里还有一丝烟火冒出来,锅里却是空的。这第叁家还是没人。” “月黑风高夜,他不死心的往前走,却突然觉得这村子里太静了,静得连一丝人气也没有。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停在路中间屏住呼吸听了半响,才发觉到这村里竟没有动物的叫声。他暗道怪哉,村上人家多多少少都会养鸡养狗养鸭,这村子怎的没有?” “他打开了第四家院门,这一次他壮着胆子打开了主人的房间门,进了主屋各个角落察看,又在主屋里看到一间锁着门的储藏室,他脚用力一踹门栓,储藏室的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便看到储藏室里吓人的一幕,当即被吓得连跑带爬的跑上自己的马车,不要命的鞭打马奔驰逃离。” 那低声讲故事的人停顿了一下,众人见他卖关子停在关键处,纷纷叫他赶紧说下文,不然把他碗里的面都给他掀桌子上,还有些人生气说要把面糊他脸上才行,让他吊人胃口。更有甚者已经爬上他的背,压着他让他赶紧说。 他见大家被他的话给调动起来,也不在乎大家是否过分不过分,又道:“那储藏室左边墙面挂满了干尸,右边挂着剥下的人皮,人皮还血淋淋的淌着血。地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器皿和刚死不久的动物,血洒得一地都是。” “后来那人第二日便报了官,官府派人去察看,却说他是患了癔症,村上那两百人还好好的,哪有失踪?储藏室里也没有查到他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买春药欲下药给自己 马车上,簌柔回想着那人说的话,从地形图看来,上林县也算是在豫章的东南边方向,若那个人不是癔症,而是真的看见了整个村的人都不在,看见了人皮干尸呢?看见了地上的血迹呢? 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她觉着反正往东南边走也会经过上林县,不如去上林县看看,万一有所收获呢? 便问坐在马车外与玉笙一起赶车的邢寒,道:“若是到方才那人说的那个村庄去,你可有把握对付那村里的两百人。” 邢寒道:“属下会不惜代价保护小姐的安全。” 簌柔闻言点点头,道:“看到前面首饰铺了吗?在那停下,我去取个东西。” 她进了首饰铺拿了戒指,又悄无声息移到了旁边的药铺,药铺掌柜见是一位俊俏瘦弱公子,和善道:“公子想买什么药?” 簌柔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蓝樱又站在门口,便小声道:“掌柜这里可有些助兴的药物?” 掌柜闻言又仔细瞧了瞧簌柔,见他身体确实赢弱不堪,想必定是因不能让家中娘子满意,便想让自己壮硕时间久一些,道:“有的,公子要吃的还是要涂抹的?” 簌柔疑惑,春药还有涂抹的?她想着这次若是再与季然之掉到哪处密室,或者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又只有他们两人,她便假装来个自己中了敌人的毒药,而且中的毒药还是春药,更是那种必须要脱衣要肌肤亲密接触才能解的春药。 既然老天爷不给她机会中春药,那么她就要自己创造条件。正所谓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她独自奸笑搓搓手,吃掉季然之指日可待。 想到季然之是个聪明的主,为了能在他眼皮底下让自己中春药更逼真一些,买吃的便是随便转个头一塞进嘴巴他定不能察觉,于是嘿嘿干笑两声朝掌柜道:“在野外涂抹的可能不方便。” 掌柜看簌柔阴笑不止,暗叹,年轻人果然玩得开,为了刺激,家里的各处地方都已经不能满足了吗?笑道:“公子稍等。” 掌柜便从暗格里拿出两粒棕黑色药丸,又用纸包好放到簌柔掌中,叮嘱道:“此药丸乃是由鹿茸,海狗肾,巴戟天、肉苁蓉、菟丝子、仙茅、刺五加、仙灵脾等制成,公子切记一次只能吃一粒,不可多吃。” 簌柔暗暗点头,暗道还是古人会,连春药也要加鹿茸、海狗肾,这些可都是大补药,看来她不把季然之榨干,都对不起自己买的这药材,也对不起自己的银子。 她心满意足把药放进自己袖口,付了钱,一副做贼心虚上了马车。 一行人坐在马车上,路上还时不时看见有村民赶着牛,偶尔还听到附近村民们大着嗓声在招呼自己家人的,也能听到几声鸡叫狗叫声。不远处田地里几个小朋友在欢笑打闹,好不快活。 白色的炊烟和淡淡的暮霭缕缕升起,笼罩了整个村子,就像给村子盖上了一层轻纱,使村子隐隐约约,时有时无。 乡间小路,暮归老牛,田间还有农人辛勤劳作,门前紫藤萝下的天伦之乐,簌柔不经被这暮光下的与世无争和谐美好的生活深深触动,忍不住低眉敛首微笑。 许是天气炎热,即使是傍晚,吹来的风也是带着一丝热气,但这温热的风却消除了她心中的一些烦闷。 若她和季然之也如寻常夫妻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她不禁摇摇头,季然之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人,只怕是女耕女织,我挑水来我浇园,我生娃来我带娃,活全都是她一人干。 她问坐在马车外的邢寒,道:“你们门主小时候可有发生过什么趣事?” 邢寒道:“门主没有趣事。” “那他的童年快乐吗?” “童年?何谓童年?” 簌柔指向那田地里的垂髫稚童,道“童年便是如他们那般年纪,活泼好动,充满欢笑。” 邢寒道:“门主之所以是门主,便是从许多人尸体踏上来的,至今死在门主手下的人不计其数,少有人比得上门主活泼好动的。” 簌柔嘴角抽了抽,原来杀手是这样理解活泼好动的。又听他道:“归元门是一个严肃的组织,怎会有欢笑声?有欢笑声的那便是戏班子。” 簌柔道:“你们门主武功有多高?”她停顿想了下,似是难以开口,颇为尴尬道:“你们门主他有没有钱?他如何营生?” 邢寒道:“门主的武功深不可测,属下觉得门主应该会养得起少主与小姐。” 簌柔又一脸八卦道:“你们门主可有过喜欢的姑娘?他有没有拉过别的姑娘的手?” “据属下所知,没有。” “说假话以后生孩子没屁眼。” “属下不说假话。” 簌柔托起脸蛋,看向窗外,道:“那他可还有父亲母亲,我,我若是以后嫁给他,以后住哪里?要不要再买套宅子?不知道他父亲母亲好不好说话?”她觉得自己此刻像是待嫁的小姑娘,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邢寒道:“属下不知。” 簌柔皱眉:“和你们门主在一起,我对他一无所知,他好像对我了如指掌,真是不公平。”全凭自己在方丈寺对他一见钟情,怪自己被美色诱惑,到现在才发觉对他知道少之又少。 邢寒道:“想来门主自有安排,属下不敢妄议。” 簌柔忽然想起什么来,干咳两声,尴尬道:“他有没有通房丫鬟什么的?” 邢寒沉默不说话。 簌柔生气道:“你们门主不会真的有通房丫鬟吧?” 邢寒脸一黑,道:“门主身边从无侍女。” 一旁的玉笙蓝樱早已在风中凌乱,两人聊的什么天? 天色慢慢黑下来,簌柔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道:“今夜我们宿在这野外吗?” 玉笙道:“不知往前走会不会有村子。” 两人话刚说完,不远处两里外便见有微弱的灯光若隐若现。 玉笙道:“怪哉,方才前方还是一片漆黑,怎么突然就有了光亮?” 簌柔道:“过去看看。” 四人驾着马车朝那亮光而去,夜幕低垂,月光朦胧,像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 周围漆黑一团,安宁静谧,听不到一丝声音,就像今早上那人说的,连家畜的声音都没有,感觉不到村庄的烟火气与热闹声。唯独散发着弱光让人知道此处有个村子。 玉笙小声道:“我们该是到了今早上那人所说的诡异村子?” 簌柔点头,:“很有可能,它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又没有狗叫声,安静得处处透露诡异。”她拿起桌上的琉璃灯,将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自己脸上,一眼看过去脸异常柔美娇俏,又掀起窗帘,声音颤抖如从阴曹地府发出般,喊了一声“玉,笙”,玉笙转头看她,她道:“玉,笙,你怕吗?” 玉笙嘴角抽了抽,:“雷大夫,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也不是小孩子,再说拿一盏灯照亮脸庞也不瘆人。” 簌柔嘿嘿笑道:“就是想让你放松放松,放心吧,有蓝樱和邢寒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心生疑惑,不明心上人的用意 四人赶着马车到村头往里看,这村子似乎不大,一眼就能看到村尾。 为了安全起见,簌柔决定让邢寒驾着马车在村里环顾一圈,观察周围情况,万一真出事了他们也方便逃离。 只一圈下来,发现村里家家户户都是亮着灯,虽说是没听到动物的叫声,却也不觉得哪里怪异,毕竟有些村庄确实到了晚上就会安静下来。 村子的出口和入口都是同一条道同一个口,没发现什么小路,四周也没什么河流。 簌柔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敲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个人带着孩子一起从自家房子出来,看到簌柔的马车停在前头,拉着孩子上来问道:“几位过路人可是要到我们北岸村借宿?” 来人是一位年龄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农家女子,长得纯朴和善,脸上带着微笑。旁边的小男孩有些怯生,五六岁的样子,害怕的躲在娘亲后面,只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好奇的看着簌柔几人。 簌柔觉得一个村庄有妇女,有孩子,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笑道:“正是。” “几位过路人若是不嫌弃,可到我家中住一晚。” 簌柔示意蓝樱给了些银子给她,道:“不嫌弃,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 女子便领着簌柔几人到了家中,又备了些饭菜,道:“实在不好意思,家中只剩下一些腊干肉了,都是孩子爹从深山打回来的,几位不要嫌弃。” 簌柔笑道:“哪里,在外不讲究这些,况且我也喜欢吃腊干肉。” 待那女主人出了屋,玉笙拿银针试了下,发现没问题,几人才开始动筷。 簌柔连吃了几块干肉,道:“这个肉怎么觉得和我平时吃的不一样,味道好,口感也好。” 邢寒面无表情,正经道:“人肉是比一般的肉好一些。” 簌柔本吓了一跳,又想起他刚刚好像也吃了,道:“邢寒你这人就是这样,开玩笑都一脸正经,吓得我以为是真的。” 邢寒道:“属下不说假话。” “你不说假话你还吃?” “只要是吃不死的肉属下和门主都吃过,也包括人肉。” 簌柔闻言,愣住,手中筷子掉落桌上,赶紧把嘴里正在嚼的肉给吐出来,又伸一手指进入喉咙抠挖半天,许是因为太饿,她吐得酸水都出来了,那吞下去的人肉干竟还是躺在她胃里一动不动。 玉笙也没比簌柔好多少,干呕半天,人肉干还是安安静静贴在他胃里。蓝樱好一些,她没那么大反应,忍下胃里难受的感觉,过了一阵也就好了。 簌柔有气无力道:“邢寒,你是不是故意的?” 邢寒道:“属下并非有意。” “那你怎么不早点说?” “属下以为小姐不介意。” 簌柔气得都笑了,道:“你和你门主经常吃人肉?” “没有,吃过几次。都是与门主执行任务,没东西吃时拿来填饱肚子。” 簌柔道:“算了,以后那种正常人不会做的事,可以提前告诉我,比如说吃人肉这种事,正常人一般不会做。。” “小姐的意思是说门主与属下不是正常人?” 簌柔笑道:“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 “那小姐喜欢不正常的门主,是不是自己也不正常?” “我发现你说话技术很高,总摆着一副扑克脸说笑话。算我输,让你赢。” 玉笙道:“雷大夫,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簌柔看着邢寒,笑道:“邢寒你连人肉都不怕,想必已经有主意了。” 邢寒道:“属下听小姐吩咐。” “让你拿主意,我们听你的。” “若是这样,属下就继续吃饭,吃饱了睡觉,等他们上来杀我,我再把他们杀了。” 簌柔嘴角抽了抽,四人吃完饭后,女主人已备好了房间,簌柔和蓝樱一间房,邢寒与玉笙一间房,各自睡去。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早上听到的事,从刚刚的人肉干看来,这个村似乎就是那个诡异的村庄,可村里人都正常得很,唯一不正常的就是拿人肉干出来招待他们。 若是他们杀了人,又杀了不少人,那总会有人向衙门报案,失踪人口多了定是一件大案要案,进入豫章内也没听到说什么有人失踪的案子。 簌柔蒙头,算了,不想了,睡觉,反正有蓝樱和邢寒在,不会有人杀得了她。 第二日,晨曦丝丝缕缕从窗户缝隙透过,不远处山林里不真切的鸟叫声时不时啼叫两声,她本做着与季然之一起亲亲我我的美梦,正梦到精彩处,被吵得再也睡不着,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开眼,看着屋里的摆设,才想起来身在何处。 她看向坐在一旁的蓝樱,道:“昨夜一夜无事?” 蓝樱道:“昨夜雷大夫睡死过去,村上发生了许多事。” 簌柔一惊,道“发生了什么事?” “雷大夫出屋去看看。” 她下床开门走出,便见季然之站在门口前,一袭白衣,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双透澈明亮的双眸蕴着无限的温柔正看着她。 她惊喜得抑制不住投入他怀里,道:“你怎么在这里?我正梦见你呢,没想到一开门你就在我眼前。” 季然之把她拥入房内,道:“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我帮你施针时再与你详说。” 不一会蓝樱就端了粥进来,簌柔叁两口吃完,赶紧抱着他不放开,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算一算,我们从邺城分开至今,已经五日没见了,度日如年,算起来是五年呐。” 季然之笑道:“柔儿这么想我,我无以回报。” 簌柔撇嘴,坐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头抬起,用手指压在他唇上,:“用这里回报。” 季然之笑了笑,把她放到床上,:“今日不可,我先帮你施针。” 她心底某处生出一股火气,低声道:“可是我已经没事了,为什么还要施针?”一氧化碳中毒虽说死人,可是她其实过后没事,应也不用一直施针,:“这针要施多久?” “你身子弱,需施针一年两载不定。” 簌柔闻言复杂的看了季然之一眼,道:“辛苦你了。” 季然之把针灸袋拿出,两指夹着针缓缓把针刺入她身体各个穴位,道:“那日那驿差把信报送到邺城时,我与皇上灵王一眼看出了信报有诈。我们便将计就计到了豫章,之后我与皇上灵王分叁路,皇上去了荆州察看,灵王择机又返回邺城,我便又一路按信上所说探查到了这处。” “谁知刚进村里,便遭了埋伏,掉入他人早已设好的陷阱,这陷阱设置得甚是巧妙,定是出自能人之手,想来这天下应是无人能及。昨夜我才从那密室出来,没想到便遇到了你们。” 簌柔身体不能动,不然都要扒开他衣服看看他,道:“那你可有受伤?” 季然之道:“无事,只是这村子里的人皮干尸我还未弄清楚,抓了几位村民拷问,都说不曾知道,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何事。” 簌柔听到干尸二字,胃里又开始翻腾,道:“他们自己也吃干尸吗?” 季然之道:“嗯,甚为奇怪的是他们认为这并不是干尸,而是自己从山里打的深山野味。” 簌柔嘴角抽了抽,整个村都这样,简直难以置信,除非他们眼睛都有问题。 借故同床共枕(ωоо1⒏ υiр) 村里人间歇性失忆,还常年吃着干尸,确实诡异非常。 簌柔道:“那我们要呆在这里查出背后原因吗?” 季然之道:“东南边县城确实出现了变异者,耽误之急便是要到那去看看情况如何,这边村庄我派人暗中监视即可。”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季然之慢慢拔出她身上的针,道:“自是可以,只是我怕你身体吃不消。若你回京城,我便派人送你回去。若你回京后还未想好回哪里,我在京中有一处宅邸,你到那住着。” 他收好针,转头缓缓抚摸上簌柔的脸,道:“那处宅邸无人住,便是送与你。” 簌柔感动于他的周到,他知道自己如今处境尴尬,自是不能住在王府,又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没见过面的父亲母亲,怕自己无处可去,:“我想和你一起去东南边县城,你去哪我便去哪,我怕是和你分开一日都不行。” 季然之抱住她,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好。” 一行人上了路,朝着东南边县城而去,有了季然之在,簌柔觉得时间过得如此快,只是她一直苦恼自己买的春药何时才能派上用场。 一日,她穿回了女装,马车在山里驶着,突然冲出一帮匪徒,匪徒约二叁十人,各个手上拿着大刀,凶神恶煞道:“值钱的东西留下,人可以走。” 季然之安静坐在马车上,簌柔坐他旁边,其中一名匪徒用刀掀开他们车帘,看见簌柔长得甚是娇美,脸上瞬间浮出淫笑,:“这位小娘子也留下给我们几位兄弟。” 他话刚说完,便被邢寒手中的石头击中从喉咙穿过,倒地身亡。 簌柔借故说自己胆子小,看不得人死在自己面前,心里害怕,便一头埋入季然之的怀里,身体假装抖得不行,搂着他的腰,再也没松开过。 到了县城住客栈时,又说不敢一人睡,怕梦到死去的匪徒来寻命,于是死皮赖脸的跑到季然之的床上抱着他睡,竟赖着再也不走,夜夜要搂着他睡。 季然之无奈,只能随她。就这样她开启了自己与季然之的同床不同被生活。可奈何季然之对她就是君子之举,从不越界。 她便开始琢磨起如何引诱他过界。左思右想,摸了摸自己怀中两颗春药后,决定下狠招,自己吃一颗,让季然之吃一颗。 这日,他们又到一县城,她趁着季然之出门还未回来,倒了两杯水,每杯放一粒春药,弄好后坐在房里等他。 待季然之办事回房,簌柔忙着迎上去,极是温柔体贴:“累不累?渴不渴?我已经倒了水给你。”说着就顺手拿起桌上其中一杯水放到季然之手里,示意他喝下。 季然之笑着接过水,正要喝下时从水里闻到了一股男子用的壮阳药味,他皱起眉看着水杯里的水,眼眸抬起复杂的看着簌柔,见她从桌上拿起另一杯水,满含温柔的示意他喝下,而她自己也喝了起来。 季然之快速伸手抓住她欲喝下去的水,道:“柔儿,你……”说着脸上难得泛起一层红晕,“你,你可是对我有些误会?” 簌柔道:“怎么啦?我并没误会你什么。这水是我刚倒的,你一杯我一杯,没有任何偏见。”见季然之没有要喝的意思,她娇嗔了起来,:“你赶紧喝,不喝我生气了,再也不理你了。” 季然之放下水杯,又把她手里的水杯放到桌上,哭笑不得:“柔儿,许是你真误会我了,我便是想把那最美好之事留到你我成亲之日,并非不行。” 簌柔听他如是说,又不好说我现在就图你身子,馋你身子,所以才给你下春药。 季然之道:“等这边的事办完回了京城,我命人去侯府提亲,算好了日子,我们便拜堂。” 簌柔嘟起嘴,那还要好久,反正她现在就是馋他身子,:“我们终归要成亲,早点晚点也没什么。” 季然之苦笑,把桌上那两杯水倒掉,:“这如何使得,且客栈这种地方会辱没了你。” 簌柔看见自己的春药就这样被他倒了,憋气得不行,脸硬是憋成了猪肝色。又见他一心一意为自己考虑,感动不已,却更加坚定了决心,明天定要再偷偷买了春药自己吃下,到时候不信他不用身体帮自己解毒。 第二日她又趁季然之出门办事时,偷溜到药铺直接粗暴说让药铺掌柜给她一粒最猛的春药,买到药后又赶紧回了房等待季然之回来。 她躲在门背后,听见季然之的脚步声,直接把春药吞了下去连水都没喝快速躺在了床上,准备盖被子时才发现鞋都忘记脱了,又赶紧把鞋快速踢到地下。 季然之开门进房,见往日坐在房中等自己的她,今日却躺在床上闭着眼,赶紧上去道:“柔儿,可是哪里不舒服?” 药效不一会就上来,簌柔只觉得身体异常空虚,全身发热发软,意识渐渐模糊,她握住季然之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喃喃细语:“我,我觉得全身有些热,可能是吃错东西了,也有可能是中了歹人的毒,那歹人说不定便是邺城事件背后的人。” 季然之看她脸色绯红,意识不清,帮他把脉,脸骤然拉拢而下,问屋外的邢寒,今日可有可疑人靠近? 邢寒道:“没有,侯府小姐只去过一趟药店。” 季然之瞬间明白,簌柔此时已经把他拉上床,正笨手笨脚解开他衣服,滚烫的身体往他怀里拱,嘟喃着怎么解不开。 季然之抓住她小手,无奈把她定住,然后叹了叹气,因药效太猛,给她吃了解药,又施了针。 簌柔此刻神智全无,梦中以为自己终于得手,正高兴笑得合不拢嘴。 等季然之把她身上春药解了后,已是两叁个时辰过去,他全身湿透,洗漱一番才上床抱着她睡下。 第二日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季然之怀里,昨晚的事全无记忆,身上没有感觉到做过事的酸痛感,又想着自己买了最猛的药,昨晚上他也只能是用身体帮自己解药的,成事时他定是无限温柔,所以自己才没感觉。 她亲昵的蹭着季然之的胸膛,暗想终于把他吃掉了。 季然之见她在自己怀里动了动,道:“醒啦?身体可有觉得不舒服?” 她不好意思道:“你那么温柔,我没有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便好,今日再赶一天的路,明日就到豫章东南边地界。” “嗯”,她又吞吞吐吐,脸红至耳根,扭扭捏捏道:“我,我要不要喝避子汤?” 季然之一头雾水,:“不用。” 她知道季然之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若是她怀孕了,想来他应该不会不养孩子,娇羞道:“嗯,我什么都听你的。” 追·更:po18s𝓕。cᴏm(woo18 uip) 第一次(H) 两辆马车继续朝着豫章东南方向驶去,在准备进入一县城投宿时,马车很快拐入一小道继续往前走。 簌柔看见天已经暗下来,问道:“今天晚上不到县城里的客栈投宿吗?” 季然之道:“后面有人跟踪,到下个村再投宿罢。” 簌柔疑惑看他,又听季然之道:“从你们出地安县开始便被人跟踪,许是和邺城背后同一波人。” 簌柔跨坐到他腿上,一只手搂上他脖子,道:“昨夜的事我已不记得了,不如趁着夜色暗下来我们重温一下。” 没等季然之反应,便吻上他的唇,想着昨天都已经有过了,也不差这一次,手便蓦然握住他最脆弱的地方。 季然之身一僵,没想她一上来便这样,闷哼一声,从喉咙里发声道:“柔儿,不可。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我们小声点,蓝樱和玉笙不会听见的。” 簌柔舌头趁机进入他微开的嘴里,与他缠在一起,又把他的手放到自己酥胸上,让他揉搓。谁知季然之手又一僵,移开了手。 簌柔知道他肯定还不能接受在马车上,所以不能太急。手放开握住他已经硬挺的地方,抱住他的头靠近自己胸前两处柔软,下身慢慢磨蹭他的下半身,仰着头在他耳边轻喃呵气:“季然之,我想要你。” 她喘着气,捧起季然之的脸吻下去,在他嘴里与他软舌快速纠缠,心跳跳得越来越快。半身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他的下半身,那处翘起的物什在她有意磨蹭下在她两腿间来回跳动,嫩穴里似乎缓缓有了些爱液流出。 季然之虽杀人无数,此刻面对心爱女子,又是在马车上,还是在郊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待反应过来,他已经感觉自己下半身衣服粘上了她一些爱液,她的体香充斥着马车内,耳边听得她娇喘连连,不免让他有些意动。 簌柔缓缓咬上他的耳垂,那清香的气息不时吹在他耳上,酥酥痒痒,撩拔人心,更让人难以把持。 一只嫩手又慢慢伸进他里衣,抚摸他欣长的身体,开始逗弄他胸前红点,身体在那柔软的小手不断轻抚下,下半身又胀了两分。 他无奈的双手环抱起她,弯着腰托着她娇臀把她抱到马车最里的软垫上,自己靠在车壁坐下,双腿伸直让她坐自己腿上。 他手指摸索着轻轻抚过她的眉眼,指尖拂过她的鼻梁,似最温柔的触碰,似情人间心有灵犀的呢喃。 掌心又抚上她的侧脸,手指缓缓摩挲,掌心里薄薄的茧蹭着簌柔的皮肤有种微麻的痒传来,他轻咬上她的嘴唇,小心翼翼探入,后又疯狂云涌。 两人此时衣衫凌乱,气息纠缠一起,吻得难舍难分,似要把对方吞入腹中。 簌柔见他面上松动,染上一丝情欲,双手慢慢解开他衣服带子,季然之抓住她的手,想到她又是壮阳药又是春药,道:“柔儿,真的这般想?” 簌柔吻住他的唇,轻嗯一声,手伸入他的亵裤,抓住了那根烫热粗胀的物什,上下拂动。 季然之被她猝不及防的握住套弄闷哼了一声,粗喘着气,解开她的外衣,最后解开她粉红肚兜,白嫩娇乳骤然在他眼前跳动两下,琉璃灯光线映射下,那两颗诱人的红果似要争个高低让他采摘。 他呼吸一滞,含住其中一颗,只觉气血上涌,另一只手忍不住覆上她酥胸逗弄起另一颗。 一只娇乳被突如其来温热的液体包住,另一只被他温柔带茧手掌磨搓,簌柔只觉自己软得不行,忍不住嘤咛两声,下半身扭得更快,嘴里轻轻低喃:“季然之,季然之。”身下流出更多爱液,打湿他半边腿。 一只手抚摸上她嫩穴,似乎她没长什么毛发,手指轻轻揉搓那粒红点,嫩穴便一阵一阵收缩,爱液更是止不住的流。 “季然之,我要你,我想要你,给我吧。”女子清脆低沉的声音低喃着,又柔又糯,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似是难忍至极。 他脑子充血,额头冒青筋,低哑着嗓声,艰难道:“好。” 便见一只手伸入嫩穴,来回抽动,娇躯在抽动中来回扭捏,爱液越泄越多,呻吟娇喘声不断。车厢里一直荡漾着“季然之”叁字,空气中全是甜腻味,最后簌柔一阵哆嗦,紧紧抱着他的头高潮了一次。 她对这种状况甚是不满,她是要在他的下半身下高潮,而不是在他手指下,便握住他那已经充血得不能再肿胀的物什对准自己的穴口,嘟嘴道:“我要它,今天一定要到它。” 她咽了咽口水,这么大,好在自己已经和他有过一次,水也流得够多,应该不会痛。没等季然之反应,她当即猛得坐下,马车内霎时传来她撕心裂肺的低嚎声,下半身似还流了些许血出来。 季然之没想到她这么心急,当即缓缓抽出自己分身,把她轻放在软垫上,心疼道:“柔儿,你忍着点,我帮你清理干净把药擦上。” 簌柔呲着牙咧着嘴,眼角流着泪,声音哽咽,:“昨晚上我,我们不是有过一次吗?怎的还这么痛?” 季然之才明白她定是误会了,“昨夜我喂你吃了解药,你便睡到天明,我们什么事都未做。” 簌柔暗骂药铺掌柜是奸商,还说这春药无药可解,需得行事方可解。 其实药铺掌柜也冤枉,这种春药遇到药谷谷主,解药便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季然之帮她清理又擦上药后,她躺在软垫上一动不动,下半身火辣辣的疼,眼角噙着泪,玉软花柔,好不可怜。 季然之帮她擦拭眼角泪水,道:“擦上药明日便会好了,莫要哭,我见不得你这般掉泪。” 眼角的泪水只是生理上反应而已,不是她要哭,只听他这么一说,簌柔立即眼泪汪汪看着他,在车内昏暗灯光衬托下更显楚楚动人。 季然之握住她的手,轻抚她柔嫩脸颊,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道:“柔儿,往后你便是我的妻罢。” 马车内季然之卸下发冠,与她鬓角相依,两人青丝纠缠,鸾凤和鸣,如胶似漆。 (虽然为爱发电,但为了写肉文,我特地去看了半小时的a片,又靠自己的想象,希望大家看得开心。最后,谢谢大家给我投的珠珠,也谢谢大家给我的留言。) 南下国皇上与圣女 马车慢慢驶入豫章东南边界,这边距离云国边界和南下国边界比较近,叁地往来频繁,附近的县也相较于其他县更为富庶。 而上保县是距离云国与南下国最近的县,马车还没驶入上保县,簌柔就感受到了上保县不同于别的县的氛围。 这边人尤其多,县城附近的村庄也比别的县密,村更大,房子更好,尤其是城里的房子更是气派豪华。老百姓的穿衣打扮也更奢华时尚。 她掀开车帘,看着热闹无比的街市,路两边商贩吆喝,各地吃食汇集,各行店铺都热闹开张鼓乐喧天。 偶尔听得叁叁两两稚童在街上打闹玩乐,叽叽喳喳,奶声奶气。 她抱住季然之的腰,靠在他怀里,道:“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有几个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 季然之道:“柔儿想生多少个都可以,不想要也可以。” 簌柔松开抱着他腰的手,抬头看他,娇嗔道:“不要孩子怎么行,你长这么好看,孩子定会随你。” 季然之双手环住她,道:“赶了这么多天路,我陪你下马车去逛逛。” 两人下了马车,簌柔发现这里的铜制品与铁制品、布料都特别多,几乎每家店铺都有售卖。 季然之道:“南下国冶铜业与冶铁业、云国纺织业较为发达,上保县贩售的商品中铜制品、铁制品与布料难免多一些。” 季然之又领着她到了一处酒楼,酒楼颇为雅致,人也多得喧闹至极,他们在隔间坐下,点了几个上保县特有的菜式。 不一会便有小二端着菜上来,道:“客官,您要的菜全都备好了,请慢用。” 簌柔闻言,朝小二看去,见他虽粗衣麻布,身却端得挺拔笔直,不同常人。感叹果然是富庶之地,连小二气质都这般好。 季然之道:“柔儿,我出去一下,一会便回。你饿了可先吃。” 簌柔点头:“嗯。” 另一处酒楼雅间内。 季然之坐在座上,凌白站在前面,道:“暗影阁查到离上保县八里外一处叫上来村的村庄诡异异常,若是晋国人到此投宿,第二日离去后便身患疫症,离奇死去;云国人到此投宿,便莫名其妙失踪,不见从村里出来;南下国人到此投宿,却是正常离去,也无任何异常。” “衙门怕瘟疫传播,怕老百姓恐慌,那些身患疫症的人死后便匆匆焚尸掩埋,失踪的云国人因不是晋国人,衙门也并未立案调查。” “暗影阁还查到荆州似有人欲暴动,还未查出背后谋划之人。” 季然之看着街上擦肩接踵的行人,眼眸微眯几许,漫不经心道:“让暗影阁抓一位到上来村投宿的百姓,把他安置在城外东南方向叁里处的小屋。” “是。” 季然之挥退凌白,又飞鸽传书前往荆州皇上与邺城灵王处。 他坐回座上,道:“进。” 便见含着半分仙骨的叁人推门而入,走在前是一位年约四十中年男子,气质儒雅仪表堂堂。身后一位年约十五妙龄少女,少女肌如雪,面上冷若冰霜。最后一位则是年约二十、气宇不凡的男子。 叁人拱手道:“谷主。” 季然之点点头,便听中年男子道:“药谷众子弟已在各州城诊治,感染瘟疫者也已尽数服下解药,如今无增加病患,老百姓也已慢慢恢复生活秩序。” 季然之点点头,道:“明日辰时你们在县门处随我到城外叁里处。” 少女道:“谷主如今住在何处?不与我们住一处吗?” 中年男子怒喝:“似锦,谷主住哪里是谷主自己的事。” 霖似锦道:“爹,我只是关心谷主。” 霖漾道:“请谷主见谅似锦不懂事。” 季然之点点头,挥退他们。 季然之出去不久,簌柔忽听得不远处一声醒木,她抬眸看去,是位两鬓斑白的说书先生,又听他清清喉咙,道:“各位,老夫今日给大家讲一讲南下国贵族趣闻轶事。” 外间纷纷攘攘,季然之出去了,簌柔无聊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自南下国在我们晋国打了败仗班师回朝后,却不想两年后又爆发瘟疫,南下国人病死无数,南下国先皇亲眼目睹百姓惨死异状,那些本健康无比的人被疫症缠身快速萎靡溃烂变为腐尸,他第一次哀叹人在病魔前的弱小无力。” 簌柔又无聊撑起下巴,听着外面嘈杂声响,在座的人七嘴八舌道:“这我知道,南下国先皇便是死在那场疫症,之后才由如今的南下国皇上登基。” 那说书先生笑道:“大家只知道南下国先皇死于疫症,却不知南下国先皇死前还做了一件为南下国百姓谋利的大事。” “难道先生说的是南下国国师开坛与天通灵,求天帝赐福于南下国人之事?” “正是。南下国发生瘟疫两年后,便有一神教法师自称能与天通灵,愿折寿数年开坛请天赐福于南下国人。” “开坛之日,无数百姓竞相前往,人山人海,法师叁拜九叩后点燃叁炷香,口中念念有词,不过须臾,那法师便收了法,说天帝已给了他瘟疫药方,待百姓服下解药后,数日便可痊愈。” 簌柔听到此处,皱起眉来,想起皇上和她说过南下国是让疫症者隔离自行死去,而并非是服下解药。 外面人又开始众说纷纭,:“听闻那法师就是因为治好了疫症才被被封为国师。” “可不是,法师是南下国当今皇帝封的。” “既然法师那么厉害,南下国先皇为何还死于疫症?” 说书先生又一打板,“这其中原由自是那神教中的圣女,那圣女美若天仙,但凡见过圣女的人便镂心刻骨,难以把持。” “法师带圣女面圣当日,迷倒在场众位文武百官,南下国先皇与当今陛下也无例外。南下国最有权利的父子因美色反目,然南下国皇上手段雷厉风行,狠辣至极,为了独自霸占圣女,便狠心干起杀父弑君之事来。” 众人惊呼,背后发寒,想不到皇家人为一女子如此反目成仇,相互残杀。 “听闻南下国皇上玉质金相,仪表堂堂,朝中百官频频催促皇帝立后,不知为何皇帝却迟迟为立,然后宫中却是叁千佳丽。” “许是因为圣女,想那圣女虽漂亮至极,可家世难登大堂。” 簌柔听到最后已觉无聊透顶,这种八卦传闻越传越失真,她坐在透漏雕花的隔间内,拿了块点心慢慢吃下,目光看向窗外行人,不知在想什么。 季然之进来时看她发愣,拍了拍她,坐在她旁边,他微凉的指尖为她扶开一缕碎丝,动作温柔,道:“柔儿久等了。” 簌柔温柔笑了笑,那笑中又带了些许坚毅,道,:“只要是你,我便是等得再久也愿意。” 两人吃饱饭,又慢慢闲逛回客栈。 路过一家首饰店,簌柔才想起那戒指来,她停住脚步,从袖口拿出戒指,拉起季然之的左手掌,把戒指戴进他无名指:“那些有市无价的翡翠宝石手饰我买不起,希望你不要介意。” 季然之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饰,样式很好看,只是材质却称不上很好,他吃穿用度都是别人打理,宰相与太后又常派人送他各种珠宝绸缎应有尽有,自己也从没体验过精打细算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他皱着眉,心疼道:“柔儿之前在王府过得真如蓝樱所说的精打细算?” 簌柔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往事,弄得她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低头沉默了一会,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难堪的一面,故而面上呈出一派轻松,笑道:“也没有,蓝樱她瞎说的。” 季然之自是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惊慌错乱,道:“待回了京城,我遣个丫鬟在你身后,若你往后出门,看中了只管让她付钱即可。”于是又拉起她的手,在她手上放了块质地上乘的玉佩,笑道:“不管柔儿送我什么礼物,只要是真心相赠,我便不会嫌弃。今后你可拿着这玉佩到任一晋恒银票取钱。” 坐在酒楼上的霖似锦皱眉看着街上的季然之与簌柔,:“爹,那便是宰相嫡女,谷主的表妹吗?” 霖漾朝下看去,待看清谷主对面姑娘的长相,微微吃惊,愣了半响才回神,:“谷主的私事你少过问。” 王琊道:“我一直以为谷主只会皮笑肉不笑,没想到也有笑意抵达眼底的一面。想来谷主应是很喜欢那姑娘。” 簌柔与季然之刚回到客栈,蓝樱便从房内出来,拉着簌柔道:“小姐往后再出门可否带上民女?民女是小姐雇来的,要随身保护小姐才行。” 簌柔笑道:“有人会保护我的啦。” “可是多一个人,小姐的安全才更多几分。” “我身无金银财宝,又没有仇人,别人无事找我麻烦干嘛?”她见蓝樱不说话,好言道:“好,往后我出门都带着你。” 蓝樱这才回了房。 补回第一次(H) 簌柔躺在床上,沐浴房里传出季然之沐浴的声音,她心猿意马,想着前日第一次后,这两日他帮自己涂了药,如今已经全好,今晚上要补回前日未完成的事才行。 待季然之洗好上床躺下,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压上他,解开他的衣带,手已经往他下半身移去。 季然之抓住她的手,“柔儿,你身体刚好。” 簌柔嘟着嘴,:“这一次慢一些,好不好?” 季然之无奈,含上了她的朱唇,手慢慢脱去她的里衣,双手覆上她的酥胸揉搓。 簌柔被他手掌柔得瞬间脑子充血,身体软弱无力,紧紧抱住他,让自己与他肌肤紧贴。 他的身体比她烫热许多,熨得她的身子也开始发热。 屋内的灯已经熄灭,月色朦胧透进,女子全身肌肤娇嫩白透,软若无骨的瘫在男子欣长有力的身躯上,男子手臂把女子圈在怀里,两具身体密不透风重迭在一起。 簌柔被他吻得意乱情迷,手已不自觉覆上他的双腿之间,那处已经胀硬充血,顶得她蜜穴一阵一阵哆嗦。 她握住那根她肖像许久的物什,嘴里嘤咛一声,在季然之嘴里更是急迫索吻,欲要把他吃干抹净。 “柔儿的娇嗔声甚是动听。” 簌柔闻言咬了一下他的嘴唇,让他取笑自己。 季然之吃痛轻轻笑出声,:“柔儿定是水做的。”说着便抓住她的手在他腿中间摸了大半肌肤,:“你看你流的水把我双腿间都打湿透了。” 簌柔手快速上下套弄两下,季然之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还敢取笑我吗?” “我说的是实话,每次听到柔儿娇嗔,内心便如柳絮轻拂而过,让人酥痒难耐。” 她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那物什又胀大几分,前头还跟着跳动几下,跃跃欲试往前探。 季然之又闷哼一声,喉咙里不免发出叹慰声。额头上开始冒青筋。 他双手更用力的揉搓那两团软肉,咬住那洁白的小耳,低低道:“柔儿。” 簌柔被他低沉又欲的声音唤得已是软得使不出一丝力气,颤颤巍巍求着他要了自己,她想他已经想疯了。 季然之抱住她娇小的身子,翻了个身,把她笼罩在自己怀中,手抚摸上那粒粉嫩,含上一只娇乳,簌柔便在他身下扭捏起来,蜜穴里爱液潺潺而下,打湿床被。 他用自己那肿胀充血不已的硬物开始逗弄嫩穴,来回挑逗,:“柔儿有多想它?” 嫩穴被如此挑逗,穴肉便开始一阵一阵收缩,她羞红了脸,低声娇喘道:“很想,在见你第一面就想了。” 那团大肉在穴口反复摩擦,嫩穴抽搐得更厉害,似要把那肉棒往里吸,房内呼吸声变得又急又重,空气中暧昧的气息也越来越浓,:“柔儿第一面就已经想我这样对你了吗?” “谁叫你是我爱的类型?我觉得我定是中了蛊毒,对你一见钟情。” 他把那修长的双腿扛到自己肩上,握住自己物什轻轻反复摩擦,呼吸越来越急促,“柔儿是否心悦我?” 她的玉手攀上他脖子,“嗯,若是没有,怎会患得患失?” 肉棒慢慢往穴里挤去,他汗如雨下,嫩穴被突如其来的异物侵袭,肉壁便收缩得更为厉害,把它咬得麻胀又舒爽,他抚摸她的脸颊,:“柔儿,此生有你一人足矣。” 他腰一挺,簌柔猝不及防的娇喘出声,紧紧抱着他。 滚烫的肉棒已经完全进入抚平了内里的褶皱,直抵花心,簌柔抬头看着自己小小的地方吞下那么大一根,又感觉到他在自己里面缓缓动了起来,自己全身血液跟着他慢慢沸腾,她哑着嗓声:“季然之,我爱你!很爱!” 他臀部又用力往上一顶,刺得她花心一颤,流出更多水,:“柔儿,你夹得这般紧,教我乱了方寸。” “你,你动作快些,我没事。” 那翘挺的臀部便快速扭动,往里抽插,水声嗞嗞响不停,季然之喘着气,“柔儿,你水如此多,如此会夹,是想我日日如此待你?” 簌柔被他抽插得连连娇喘,带着哭腔:“嗯,嗯,我,我快不行了,快不行了……” 季然之把她双腿放下,覆身而上,双手揉捏两团软柔,温柔看着她,:“柔儿那么快就不行了?”说着腰又是用力一挺,屋内又断断续续响起女子的娇喘声。 他又猛又快抽插数百下,蜜穴流的水已把两人私处尽数打湿,簌柔只觉身子飘浮空中,分不得今夕何年。 “柔儿可满意?观柔儿面色红如海棠,甚是娇美。” 簌柔只觉眼前一片空白,嘴里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季然之,给我吧,给我吧,把你的一切都给我。” 她不断低喃着,身体一阵一阵哆嗦,夹得更是厉害,不一会便高潮泄了出来。 季然之本也不重女色,听她如是说,又被她夹得全身湿透,便就着她高潮流出的大量蜜水,又快速抽插了一阵,最后腰用了猛力,尽数射入嫩穴,两人双双颤巍,紧紧抱住双方,下半身也贴得一丝缝隙没有,那滚烫的精液如数射入簌柔子宫,烫得她再次喷水而出,手更是勒紧季然之的腰抽搐。 一阵过后,簌柔已是累得没有一丝力气,她享受季然之抱着她为她清洗为她穿衣,最后心满意足的躺在他怀里睡去。 上来村的变异者 第二日季然之早早出了客栈,簌柔实在无聊便在街上到处闲逛。 上保县天刚亮不久便已经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她随意找了个小摊与蓝樱一起吃了碗阳春面,便百无聊赖的东摸摸西看看。 自从和季然之从那诡异的村子出来后,她好像就一直无所事事,季然之经常会有事外出,具体是什么事,他不说,她也不问。 她挤在人群里缓慢前行,思想一路神游。 忽听到背后有一老者的声音,:“老夫观姑娘面相,人生路途多磨坎坷,大有英年早逝之迹。” 簌柔停下脚步,回头看去,见是一位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穿着灰黑色道袍的道士。他右手一杆幡,写着四个大字:了尘大仙;左手一纯铜摇铃铛。肩上重下布袋,袋里铜钱若干,桃木制的签简一个,罗盘一个。 蓝樱道:“小姐,这种算命不可信。我们走吧。” 那道士道:“本仙愿为姑娘免费卜上一卦,姑娘并无损失。” 簌柔皱眉看着他,大清早的就被人说会英年早逝,任谁听了都不高兴,转身便走,不予理会。 那道士又道:“姑娘情路艰阻又果毅至极,若以后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可到任一道观找老夫。” 蓝樱道:“臭道士你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大清早的如此晦气,我们家小姐的福气岂是一般人能比!” 簌柔道:“蓝樱,算了,我们走吧。” 蓝樱宽慰道:“小姐不要把那道士的话放心上,现在的道士为了赚钱,什么话都往外说,就是为了吸引人,好让人花钱消灾。” “小姐身体健康,身边又有我和归元门的人保护,怎可能会英年早逝。归元门门主对小姐体贴入微,呵护至极,小姐情路更不可能艰阻。” 被那道士说了如此晦气的话,簌柔也无心逛街,拉着蓝樱回了客栈。 傍晚,她见季然之回来,眼中还带着些疲惫,拉着他坐到椅子上,从背后拥住他的肩膀,轻声细语道:“明天我能与你一同出门吗?一个人呆在客栈真的好无聊。” 季然之把她拉到前面,抱她坐到自己腿上,:“今日我到城外察看了一位变异者,他身上已经发了脓疱,怕你过去污了眼,又像在邺城时呕吐不止。” 她双手环抱季然之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上一口,:“我没事,既是要跟着你,什么困难我都可以克服。” 季然之笑了笑,:“好。” 簌柔第二日便同季然之坐着马车朝城外去,在城门口时看到一辆马车紧随其后,好奇道:“那后面马车的人可是认识你?” “他们是药谷医师,也同我们一起去察看变异者。” “听闻药谷人炼丹药很厉害,医术也很厉害,武功也很高,是不是真的?” 季然之笑道:“我不知怎样才算厉害,所以也不知如何回答柔儿的话。” “那你去过药谷吗?药谷是不是一个很神秘的岛屿?会不会有各种奇花异草,譬如食人草、食人花,又或者还有食人怪?上面是不是花草锦簇,仙雾缭绕,人人都长得很好看?” 季然之笑了笑,“柔儿从哪处听到这种传闻?” “你就说是不是嘛。” “若是无人带进去,寻常人自是寻不到。岛上是有奇花异草,却并无什么食人花食人草食人怪。药谷周围均是山与水,常年被水汽笼罩,而并非仙雾缭绕。” “那你去过吗?” “去过几次。” “那你到时候能不能和那些药谷的人说一说,让我也上去参观参观?我真是好奇这样神秘的岛屿长什么样。” “好。” “你怎么那么好,让我亲一口。”说着,她跨坐到季然之腿上,对他上下其手,马车开始抖动摇晃得厉害,车内笑声连连,时不时传出暧昧的话语,让人一听便面红耳赤。 坐在马车后面的霖似锦,皱眉道:“光天化日,不知羞耻。” 王琊道:“谷主平时总高高在上,染点尘世气息也不错。” 霖漾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 两辆马车到了关着变异者的地方。 簌柔被季然之扶着下了马车,便看见后面叁人一身白袍医师服,头发冠起,气质出尘脱俗。果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住在药谷的人看上去都和常人不一样。 季然之道:“你们叫她簌姑娘即可。” 霖漾拱手,:“簌姑娘往后叫我霖药师即可,这便是我女儿霖似锦,旁边是我徒弟王琊。” 簌柔朝他们点点头,:“你们好。” 霖似锦点点头,王琊又拱了拱手以示问好。 以防传染,几人便在屋外穿戴好一切装备才推门而入。 没想一推门,便有股尸臭味与肉腥味突袭鼻腔,簌柔猝不及防又差点呕了出来,她憋了憋气,觉得难受,又捏住鼻子用嘴巴呼吸,这才闻不到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气味,但又隐隐觉得从嘴巴里呼进去的气味使得胃里充满了腐腥味。 她突然更加敬佩起法医来,毕竟她心理素质差,光是这样的气味都让她受不了,不用说还要检查尸体,看来她还得多加锻炼才行。 她低头朝室中央看去,那变异者已经死去,此刻他仰躺在地上,身上脸上到处是渗血脓疱,他的右嘴角渗出一丝血又往右上边歪斜,眼睛露出一抹诡异的似笑非笑的笑意,一眼扫过去让人毛骨悚然。 看见死者这副神态,宛如你夜晚独行于阴森森的深山野林间,突然有人拍了你一下,你慢慢回头,便见一位嘴角眼角流着血,眼漆黑似没有眼珠,你被吓得还未惊悚尖叫出声,他嘴角又向上邪魅朝你一笑,简直瘆人至极。 簌柔又看了一眼尸体,没发现任何异常,为了不妨碍他们,便自己先出来透透气。季然之与霖漾几人还在里面仔细翻看尸体各处。 她皱着眉回想从书上看过的瘟疫状态,从死者面部那似笑非笑看来,他临终前似乎患了癔症,许是看到美好的事物自然而然想笑,却因为脸部肌肉不受自己控制,于是变成了似笑非笑的僵硬的诡异画面。 瘟疫为寒战高热,神志不清或昏迷,从死者面部来看符合这一特征;瘟疫者病死后尸体呈紫黑色,而里面死者的尸体呈黄紫色,不符合瘟疫特征;从死者身上渗血的脓包看来,显然也不是瘟疫会有的症状。 她想起那日听到说书先生说的南下国人感染瘟疫萎靡溃烂变为腐尸,从方才死者身上的腐烂程度看来,和南下国患的疫症有些相似。 若真如她所想,南下国造了兵器,接下来就是利用晋国瘟疫制造晋国内乱。可从豫章老百姓的生活看来,晋国疫情已然有序控制,并没有发生内乱,可为何又有变异者爆出? 若是要吞并晋国,那么他们造了那么多兵器,拿下晋国虽说可能麻烦了些,却也是胜券在握的事。 簌柔不禁眉头皱成一线,这南下国难道不止要吞并晋国,且还有别的目地? 季然之从屋内出来走到她旁边,问道:“可觉得累了?” 簌柔回头笑了笑,:“没有,你们看得怎么样了?” 却听到霖似锦小声嘀咕,:“娇滴滴的小姐不好好呆在闺房中,出来碍手碍脚。” 霖漾怒喝,:“似锦!” 季然之皱了皱眉,霖漾又道:“请公子小姐见谅。” 簌柔看了一眼霖似锦,见霖似锦脸上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活脱脱的冰冷美人。她笑了笑,又看向季然之,:“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哪?” “接下来便是要到这病毒来源之地上来村。你不会武功,我先送你回客栈可好?” “我知道我不会武功会给你们多一份阻碍,可我也想跟着你一起去看看,可以吗?我会万般小心的。”说着又摇了摇季然之的衣袖,:“求你了。” 季然之看着她柔弱又坚毅的娇态,笑道:“好。” 一行人驶着马车朝上来村去。 霖似锦道:“爹,谷主如今这样行事,半分果决都没有,那女子定会毁了谷主的。” 王琊道:“有可能,却也不一定。” 霖漾面色变了变,:“似锦,谷主的私事你少过问。往日你对事不对人,今日却对簌姑娘冷嘲热讽,无半分气度。” 霖似锦皱眉,:“爹,本来就是这样。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娇弱女子,不好好待在闺房中,跟在谷主身后,难免让谷主分心照顾她。” “好了,不管如何,这都是谷主的决定。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可疑的自焚者 马车在路上摇摇晃晃驶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挑着物品赶路,叁国边境往来频繁,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也无可厚非。 簌柔握着季然之的手,问:“刚刚你们检查尸体可还有别的发现?” 他拿起笔,写下一串字,:“尸体右手边有这样一串符号,现在还不知是何意。” 簌柔拿起纸,看到纸上的字时,顿了顿,面色即时如猪肝色,那是大写a加阿拉伯数字四和五,这样的字组合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代码编号。 她问道:“世上可有国家用这样类似的文字?” “原来是文字,原以为是某种组织符号。据晋国暗探反馈的信息,目前应是没有国家在用。” 簌柔闻言,脸色又变了变,心里便有些大半肯定或许南下国真的有位穿越者,而且还是高智商,只是不知对方是男是女,年轻还是老者。 “我想这应是一组编号数字,这些字便是简写的数字。” 簌柔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大写数字,又在它们旁边一一对应写上阿拉伯数字,指着那些阿拉巴数字又一一与季然之说清楚后,道:“从死者手上的编号来看,表明他是第四十五个,只是前面的a是何意我就不知。” 季然之拉起她的手,亲了亲,:“柔儿比我想得要聪明。” “额,呵呵,谢谢你的夸奖。”簌柔面色不自然尬笑两声,当之有愧,她又道:“若他是第四十五个变异者,想必在他前面还有四十四个变异者。” 季然之道:“那四十四个变异者已经被官府焚尸掩埋处理了。” 傍晚时,他们刚好赶到上来村附近,路上也有很多赶不及回家的本国与异国人前来村上投宿。 簌柔与季然之便假扮一对新婚不久出门游玩的夫妻,邢寒与王琊是侍卫,霖漾是管家,霖似锦是丫鬟。 上来村四周种了一大片水稻,绿油油的。乡间小路上叁叁两两村民手里拿着农具领着自家孩子往村里走。那不远处的瓦房顶上青烟袅袅,偶尔一阵风飘来,空气中含着饭香味与青草的味道。 她自然而然挽住季然之的手臂,道:“这样的生活可真幸福,待我们回了京中完婚后,也生一两个儿女。” 季然之笑道:“好,只要柔儿愿意。” 霖似锦走在身后闻言,面上恼怒了几分,暗道谁家的小姐竟如此不知廉耻,青天白日竟说起这等粗鄙之言,毫无羞耻之心。 这时便有一位和蔼可亲的妇人上来道:“诸位可是要投宿?” 妇人看见簌柔手拉着季然之的手,满眼都是他。又看向他们身后打扮得体的仆从,温和笑道:“想来两位是新婚夫妇,小娘子与公子极是般配,若是不嫌弃,可到老妇家中住下一晚。” 季然之道:“我与娘子便在此谢过大娘。” 霖漾上来给了几两银子给老妇人。 大娘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领着他们边走边道:“叫我陈大娘即可。家里如今只剩下我一个老婆子,只盼着多些你们这样的宿客,家里才能多点人气。” 簌柔与季然之对视一眼,道:“那大娘可介意我与夫君多住几日,我看你们这边山美水美,便想在此处游玩闲逛几日。” “只要你们不嫌弃,住个十天半月的,我老婆子更开心。” 聊着聊着,他们已经走入了上来村。上来村离别的村约两叁里远,村也不大,只有两排房子,各家院子似乎或多或少种上了些瓜果,村里小路上还有几个孩子打闹在一处,祖父祖母在一旁看着孩子聊着天,一副和谐的天伦之乐画面。 偶尔还听得村民们大着嗓门聊天的声音。从表面看去,并没什么可疑之处。与正常村落唯一不同的便是这里似乎也没有养家禽,忽听到不远处叁人在嘀咕。 “唉,想她年纪轻轻真是可怜。” “可不是嘛,一个人带着年幼的孩子,可怎么活下去呀。” “你们两个替她操什么心,她长得那么漂亮,只要肯改嫁,多的是男人想娶她。”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听说有城里的某位财主看上她。” 叁人便突然凑得更近在那嘀嘀咕咕起来,因着声音太小,簌柔已听不到她们后面的谈话内容。 陈大娘道:“唉,她们说的是那村里刚死了男人的瑜寡妇,几年前瑜寡妇家乡闹饥荒,于是逃到了这里,被村里老实巴交的瑜贵救下带回了家。两人不久便成了亲,瑜贵对她那可不是一般的好,放在手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别人家媳妇下地干活,回家后还要伺候男人。可瑜贵倒好,家里家外全是他一个人忙,说媳妇长得漂亮,就该宠着。” “瑜寡妇肚子也一直没有消息,村里人经常笑话瑜贵娶了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瑜贵也不生气,说只要她人好好的就行。” “直到今年,瑜寡妇才生下孩子。却不想前两日不知为何瑜贵被烧死在了村尾无人住的小破屋里,官府来查看说是自焚。” “可这孩子刚生下才四个月,家庭和睦,日子过得不错,无缘无故怎么可能自焚呢?但官老爷这么说,我们村上人也不懂。瑜寡妇她一妇道人家,瑜贵死后,家里也没有其他人替她做主,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陈大娘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房子,把簌柔与季然之安排在了一间,邢寒霖漾王琊住一间,霖似锦住一间,便去厨房给他们煮饭去了。 霖似锦道:“公子与小姐还未成亲,住一起恐不合适,还是让小姐与我一起住吧。” 季然之道:“无事,待回了京中我们便是要完婚的。她不会武功,与我住一起,若是出了事我也能及时救她。” 霖似锦脸色变了变,:“公子,我会豁出性命保护小姐的。” 霖漾道:“好了,似锦!听谷主的安排。” 霖似锦别过头不再说话。 簌柔笑了笑,:“谢谢霖姑娘的关心,我一路来都是与季公子住一起,没事的。” 霖似锦闻言,气得要暴跳起来,最后硬是把自己憋得面如土色,一声不吭的便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霖漾看着霖似锦气恼的背影,摇头叹了叹气。 簌柔与季然之走到厨房,看见陈大娘在切菜煮着饭,她不好意思道:“大娘,听闻酸辣鸡是你们这里的特色菜,我想尝一尝,不知可否?” 陈大娘道:“小娘子,实在对不住,老婆子家这没有鸡。” “那可以到别家买一只吗?今天不知为何我特别想吃辣鸡。” “实不相瞒,不懂什么原因,我们上来村两叁年前就养不活家禽了。每次养的那些鸡鸭狗莫名其妙就死掉。” “莫不是得了什么禽畜病?” “一开始大家也都是这样怀疑,就报到了衙门,衙门的人来看后,一直查不到原因,后来大家又养了几次,家畜还是活不大,每每到初一十五这两日后,更是死绝。再后来大家就都不养了。” 簌柔与季然之对视一眼,道:“那你们平时想吃肉可怎么办?” “家里有肉干。村里会是不是组织年轻力壮的小伙去深山里打猎,再制成肉干分发给每家每户。我锅里正煮着肉干呢,今晚上你们尝尝我们村特制的肉干,外面是买不到的。” 簌柔闻言,想起之前吃的人肉干,胃里翻涌,干呕了起来。 陈大娘看见簌柔又是想吃酸辣又是干呕,脸上一喜,大声道:“小娘子莫不是有孕了?” 复杂的三角关系 本在房间内闭目养神的几人,忽听到陈大娘大声惊呼高喊怀孕的话语后,脸上神情各有所思起来。 王琊戏谑道:“想不到谷主这样的人,也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霖似锦手紧握拳头在桌上砸下一拳,愤怒道:“定是她主动勾引谷主,她哪点配得上谷主?武功不会!医术不会!长相也配不上谷主半分!” 王琊道:“许是谷主引诱簌姑娘呢?若非谷主愿意,不然哪有人轻易勾引得了谷主。谷主武功如此高,更是无人强迫得了他。怎么想都觉得是谷主诱骗簌姑娘。” 霖漾皱眉道:“邢阁主,不知那簌姑娘是谁家的小姐?” 邢寒道:“霖药师可以自己去问门主。” 几人又听到季然之在外面道:“谢谢大娘提醒,我先扶娘子回房歇下。” 陈大娘道:“去吧,去吧,这刚有孕得注意点。” 因着陈大娘以为簌柔怀孕,便单独熬了孕妇喝的药汤给她。 簌柔看着桌上那独属于自己的药汤,汤里一股难闻的药味飘出来,她满面通红,向大家解释道:“呵,呵,陈,陈大娘误会了,我们便也没解释。” 王琊道:“没事,反正簌姑娘早晚都是会怀有公子的孩子,这安胎药没有身孕也可以喝,今天就当是拿这碗安胎药练练手。” 簌柔嘴角抽了抽,又听季然之道:“这药汤却是好物,无事,你喝下罢。” 她看着前面那盘人肉干,想了想,没有肉吃,有补汤喝也好,便点了点头。 没想的是,陈大娘太热情了,簌柔住在她家几天,她天天熬上一大碗补药让簌柔喝下,等到她离村时,感觉自己从里至外都容光焕发,身体比往日好上不止一点半点。 邢寒趁机把人肉干处理好后,大家把剩下的菜吃完,陈大娘又进来收拾碗筷,说已经把洗澡水烧好,想大家今天定是玩累了,让大伙洗澡去,早些歇下。 众人洗完澡后,簌柔靠在季然之怀里,道:“不知那死去的瑜贵可与我们查的事有关?” “今夜让邢寒去把瑜贵尸体挖出来,明日我们去看看便知。” “嗯。” 两人相拥睡去。 第二日醒来时,簌柔发现昨夜的上来村没发生任何事,那些投宿到上来村的人似乎也相安无事的自行离去,她抖了抖身子,也没感觉自己哪里出问题。 便问季然之,:“那些人昨夜为何不行动?” “不知,许是知道我们来了,不便行动。不过我已派人跟踪那些到上来村投宿的过路人,伺机把人抓住并关押起来仔细观察。” “那瑜贵的尸体放在了何处?” “在村后山一处地坑,我便又命邢寒去衙门拿瑜贵尸检报告回来。” 簌柔闻言,道:“这种重要的东西,衙门会给我们吗?” “或许会,我们先出去用早饭。” 簌柔和季然之一同出房到饭厅吃饭,早已经坐在饭桌前的霖似锦冰冷的眼眸此刻恨不得吃了簌柔,簌柔笑道:“让大家见笑了,昨日我们睡得有些晚,起来得才有些晚。” 王琊暧昧道:“我们明白的,小姐与公子毕竟刚成婚……。” 霖似锦:“不知羞耻!” 簌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昨晚上她和季然之聊天聊得确实很晚才睡,这也被说成不知羞耻? 季然之右手放到桌底下,袖中的银针又快又准的朝霖似锦腿射去,霖似锦突然啊的一声,腿又麻又痛,难忍至极。 簌柔闻声,道:“霖姑娘,怎么了?没事吧?” 王琊脸上一惊,道:“请公子原谅她这一回。” 霖漾看见谷主眼中已现出极为不满,赶紧道歉,:“簌姑娘请原谅小女似锦。” 簌柔点点头,:“没事。”看霖似锦才十四五岁,放在现代可能正处于叛逆期少女,只要没做伤人犯法的事她都可以原谅。 吃了早饭后,簌柔便和陈大娘说想到村周围到处看看景色,散散心,缓解一下孕吐。 于是大家悠闲漫步在深山里,不过半个时辰,便找见了邢寒放尸体的地方。 霖漾与王琊用布条蒙住口鼻,又戴上手套,拿出工具开始检查尸体。 两人一个从头部开始检查,一个从脚底开始。 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看不出和之前变异者的死状是否一样。加上又被埋了两天,有些没烧掉的肉也已经腐化,尸体散发一股腐尸味,也看不出是否长了脓疱。 待王琊检查完上半身,拱手道::“公子,在死者的胸口处发现了一处极细小的手刀伤,因那处被烧得太黑,验尸官极不易察觉。其他的并无发现。” 霖漾检查完下半身,拱手道:“公子,我这边并无任何发现。” 邢寒刚好从衙门拿了尸检报告过来,尸检报告里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写了尸体当时被发现的位置是在屋子门槛处,死者头靠在门槛上,而身体是朝下躺着的。 察看完尸体,季然之便扶着簌柔回了陈大娘家,陈大娘一看见季然之如此疼爱自家娘子,笑道:“公子对小娘子真是呵护至极,才刚有孕就如此护着小娘子。小娘子也真是好福气。” 簌柔道:“谢谢大娘,我也觉得夫君太大惊小怪了。” 陈大娘道:“今天逛了我们上来村感觉怎么样?可满意?” “景色很美,所以我想明天再去逛逛,后天我们便走,不知是否打扰到大娘?” 大娘摆摆手,笑道:“你们呀,尽管住到后天,我高兴还来不及。” “谢谢大娘。” 霖漾又上前给了几两银子给陈大娘,她笑得合不拢嘴,道:“几位赶紧坐到饭厅,我已经煮好了饭菜。” 半夜子时,朦胧的月色正林蝉翼般从透明的云里露出来,闪着银色的清辉。 季然之起身,道:“柔儿,我去村尾那小破屋察看是否有可疑之处,一会便回。邢寒在暗中保护你,你安心睡罢。” 簌柔赶紧起身穿衣服道:“你能不能也带我一起?我也想去看看?” 季然之对她向来有求必应,笑着看了她一眼,:“好。” 两人穿戴整齐,季然之便抱着她从窗子出去,又在黑夜的掩盖下飞身来到了村尾的小破屋。 借着昏暗的月光,能看出小破屋被烧得只剩下一些残骸,门槛那也已经黑乌麻漆,被烧掉半截。地上还有一些没烧完的木头与烟灰,空气中还能闻到烧焦味与烟尘味。 邢寒举着灯,又把手上的两瓶液体给了季然之,簌柔小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酒与醋,两者倒在一处,便能让隐在泥里的血渍重现。”说着,季然之把它们尽数倒在门槛附近的地上,地上很快被酒与醋浸湿,变成一块湿黑之地。 “今日王琊在尸体胸口处发现了刀伤,死者死时又是朝下倒在门槛处,我便想用酒与醋验看看死者倒下的地方有没有血迹。若是有血迹,那便证明这里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你的意思是案发时他与凶手同在这里,凶手把他先杀死,再焚尸?” “极有可能。疑点便是他为何要半夜来小屋?再者,这里无人居住,房子怎会无缘无故起火?即便屋子发生火灾,他也极是容易逃出去才对。亦或是只要大喊一声,在如此安静的夜晚,村里人定会听见救命声前来相救。” “所以便是他一开始就被人杀死,自然也逃不出去?” “嗯” 过了半响,离门槛两尺附近果然显现出了血迹。 簌柔道:“难道死者果真是被人杀死再焚烧?” “仅从死者胸口的刀伤及地上的血迹还不足以完全说明这一点,我们还得再找一些证据,杀人的理由与杀人物证。” 几人收拾东西回去,脚刚踏过一间房顶时突然听到女子细细碎碎的哭咽声。 “瑜贵已经死了,往日我们又不是没有过,今日你便从了我吧。” “可是他还没过头七,你这样做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爷可不怕鬼,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爷有的是钱。” 屋里又传来细细碎碎的哭声,突然又听到“刺啦”的衣服撕开的声音与茶杯摔地的声音。 “求求你,放过我吧。至少也要等瑜贵过了头七。” 簌柔眼神询问季然之要不要下去救人,季然之摇了摇头。 不一会屋里便传来男人得手的声音,女子断断续续的哭着。 “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是我的,他被你气得要杀了你我,又自己不小心误杀了自己,他死掉也是活该自己倒霉。” 簌柔脸黑了下来,这是什么狗血伦理剧情? “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们一定会下地狱的。” 季然之不欲再听,叫邢寒跟踪屋里的男人看他住何处姓甚名谁,自己便抱着簌柔飞了回去。 孤儿寡母 两人回到屋内,簌柔道:“看来那瑜贵的死并无蹊跷。只是一个欲杀别人的人最后自己杀了自己,想来就有点倒霉。” “也许事情没那么简单。” 坐在凳子上的簌柔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季然之,:“怎么说?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季然之过来把她抱起,放到床上,又帮她脱了鞋,:“过几日便懂了,我们先睡觉。” 簌柔嘿嘿笑两声,把他拉到自己身上,亲了半响,又把他身上摸了个遍,:“现在在别人家里不方便,先放过你。” 季然之侧躺到她旁边,把她拥入怀中,亲了亲她额头,:“睡罢。” 今日他们没什么计划,其实就是敌不动,他们便安静以待。 簌柔与季然之到村附近闲逛,顺便探探别的情况。 两人赏着山水青草木深,边走边聊,季然之道:“昨夜那屋里的男人是城里财主,乔府的乔二爷。” “你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可还是怀疑瑜贵的死是他与瑜寡妇合谋?他们下手后又买通官府,再对外说瑜贵是自焚?” 几片树叶被风吹来,轻飘飘掉落在簌柔肩膀上,季然之轻轻帮她拿开树叶,道:“瑜贵不可能杀得了他们,昨日路过瑜贵家,我探出瑜寡妇会武功,且一般人打不过她。” “那乔家二爷会武功吗?” 看见季然之摇摇头,她停下脚步愣了一下,:“那岂不是若非她愿意,乔家二爷根本也强迫不了她?” “昨夜我便说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前方正好是条清澈的小溪,季然之扶着她跨过对岸,她道:“那昨夜我们偷听的事,也是她故意诱导乔二爷说的?” “难说。” “难道我们一进村她就盯上我们了?为何她要故意让我们听到那些对话?” “许是她发现了我们到村里的目地,而她正是我们要找的人,便想混淆视听呢?” 他们又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山谷,山谷两边树木青翠繁茂,连路两边的草也长得和人一般高,若是有人故意躲在草丛里,旁人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簌柔道:“那她屈身于乔家二爷,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乔二爷抓住?不如我们逮住乔二爷仔细问个明白?” 忽从草丛里传来一声:“现在是大白天,昨晚上不是刚有过吗?” 两人对视一眼,听出了是瑜寡妇的声音。 “谁叫你这么勾人,爷我是天天要不够你。” “求,求你了,放开我。” “你快点让爷爽一把,爷马上就走。拖得越久越容易被人发现。” 忽听到乔二爷“啊”的一声,又听到细细碎碎的跑步声,草叶跟着沙沙作响。 “你这臭娘们,敢挠爷,爷今晚上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再跑,你跑呀,不怕爷把你的事抖出去就跑。” “啊,你这臭娘们敢挠我。” 簌柔听不得这般声音,虽说瑜寡妇极有可能是晋国叛徒,但她也不允许有人当着她的面强迫女子。便拉着季然之一起走到那深丛里,远远呵斥乔二爷,:“光天化日强逼妇女,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 乔二爷惊慌道:“是,是谁在那里?” 忽又听到他“啊”一声,接着便有物体倒地的声音。 簌柔急忙扒开那高高的草丛,看见瑜寡妇满脸泪水,头发凌乱,衣服上沾了许多枯草泥土,衣衫不整的摊倒在草泥地里。 而乔二爷整个身体朝下倒着,右手握着一把刀,那刀尖正插入了自己心脏处,血流不止,左手指着瑜寡妇,嘴张开一半,眼睛不可置信瞪得如铜铃大。 季然之赶紧过去点住乔二爷的穴位止血,又往他身体里输入内力,便听到乔二爷嘴里咿呀出声,半响,才艰难道:“初一,十五,……”,嘴张一半,话没说完,便闭了眼。 瑜寡妇双手抱着头,惊恐万状,颤抖着身子,颤颤巍巍道:“是,是他要强迫我,我不从,他要拿刀来威胁我,我,我挣扎往前跑,他急着追上来,抓住我,我一甩手臂,他自己摔倒就这样的,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簌柔与季然之对视一眼,乔二爷与瑜贵的死法很相似,且刀的大小和瑜贵的刀口也符合,看来这个瑜寡妇真的很可疑。 她走到瑜寡妇旁边,伸手扶她起来,:“一会便有衙役过来,我会为你作证的,你放心。” 瑜寡妇低低哭泣,抹着泪,道:“谢,谢谢姑娘。” “他强迫你的时候,你就应该报案。” “我,我不敢,他,她是乔家二爷,有钱又有势,官府的人会帮他。” 很快,衙役便来了,乔家大爷也赶了来。 他人看着和善,胖墩墩的,听了瑜寡妇的口述,又见有人做了证,也没多说什么,便让衙役把乔二爷抬了回去。 簌柔没想乔大爷竟也不追究,也不多问,不过转而一想,这么个大家族,少一个人分财产,终是百利无一害。利益面前无亲情可言。 从瑜寡妇的口述中得知,约是一年前,有一次她去市集,乔家二爷无意中看见了她,垂涎她的美色,便派人跟踪她到了上来村,后来便强迫她占有了她。今日乔家二爷又把她约到这里,她不从,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 簌柔扶着瑜寡妇回了她家,家里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才几个月大的婴儿此刻正安静睡在摇篮里。若是只看表面,便是孤儿寡母,让人怜惜。 瑜寡妇道:“让姑娘见笑了,今天谢谢姑娘帮忙,不然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簌柔笑了笑,:“不用谢,换作任何人都会这样做。” 这时簌柔旁边摇篮里的婴儿那稚嫩的声音咿呀了两声,她便伸手拍了拍孩子,孩子很快安静了下来,意外的听话乖巧。 瑜寡妇哽咽道:“这,这孩子本不该出生的,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说完,她便放声哭了出来,:“现在这样子,恐怕他以后都要遭人耻笑…” 簌柔便安慰起她来,聊了两刻钟才离去。 季然之收到凌白的书信,告诉他最近在上来村留宿的人均没有任何异状。 而簌柔与季然之两人在屋里想着乔家二爷死时没说完的话,“初一、十五”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与陈大娘口中说的初一十五村上牲畜死绝是否有关? 簌柔皱着眉道:“明日我们便离开这里了,可事情却丝毫无进展。” 季然之道:“或许只有我们离开这里才会有所进展。” “你是说让对方误以为我们离开这里,对方才会有所行动?” “正是。” 热恋中的幼稚男女 簌柔一行人与陈大娘道别后,又回到了上保县。 趁着等对方再一次动手的时间,她拉着季然之在城里到处乱逛。 此时才准备入秋,街上各店铺已经开始售卖起中秋节用品,整个氛围颇有思乡之情。 她又打听到上保县有一条聚集各地美食的美食街。便不管季然之愿意不愿意,一把拉他到美食街,誓要把美食吃个遍。 美食街商客摩肩接踵,挤得快要下不去脚。季然之不喜人挤人的地方,他皱着眉头看着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的人的衣服总不经意间碰到自己的衣服,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冲动要爆发。其实叫人买回去吃也可以,可奈何身边人偏爱凑这种热闹。 簌柔吃得倒是不亦乐乎,季然之则全程眉头紧锁,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她才终于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拉着季然之到别处逛去。 夜幕垂临,笼罩了白天的熙攘喧嚣。灯光辉煌阑珊点亮了漆黑夜空与茫茫四周。小桥流水人家像是流淌在灯火画幕中的一颗璨丽明珠,熠熠闪光。 上保县的青河上大小船只陆续点灯亮火。河畔木格小窗射出的点点桔黄散光,与风摇曳袅绕一片朦胧烟霭,微风拂漾的水波,挑逗起圈圈涟漪扩散暗夜灯影。 河上叁叁两两才子佳人结伴游湖,吟诗对歌,还有些胆大豪放纵情高歌饮酒的,琴声琵琶声声声入耳动听。在忽明忽暗的花灯衬托下,使得游船上更具绮靡色彩,营造出一种香艳的气息。 季然之唇边笑意温润如春风,道:“柔儿可想游河?” 簌柔摇摇头,道:“我晕船。” 季然之拿出针在她身上几处穴位施了针,过了半响收了针,道:“想来应是没问题了。” 簌柔惊奇感叹,看了看自己被他施针的穴位,:“真的吗?” “嗯,你试试便知。” 两人上了船,她发觉自己果真没什么反胃想吐的感觉,高兴的把季然之压在船里,嘿嘿笑道:“你医术可以嘛,我晕船这么多年被你扎了两针就好了,我是不是应该奖励奖励你。” 季然之抱着她起身,:“柔儿的奖励总是粘着色欲二字,这怕是我奖励你才对。” 被他说中,簌柔心虚得脸红至耳根,撇着嘴,哼了一声,:“怎么?你不喜欢?” “怎敢,回想先前,柔儿看到我就脸红不会走路,如今越发大胆了,只要四下无人便是说把我压在身下就压身下,我丝毫无反抗余地。” 簌柔把船帐放下,又看向远处船只,发现大家都看不到对方,这才开始对他上下其手,船便开始左右摇摆起来,:“还敢取笑我吗?” “柔儿,我说的是真话,你仔细想想是不是?” “我记性不好,想不起来了。那你喜欢我压你吗?嗯?” 忽听到季然之闷哼一声,接着船内轻微的喘息声响起,船便开始轻轻跟着动了起来。 “季然之,我爱你,很爱!” “柔儿,我亦如是。” “你说乔二爷死前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柔儿,你认真一点。” “我不认真吗?嗯?”又听到季然之闷哼一声。 “柔儿……”话未说完,又听他闷哼一声。 “柔儿,你饶了我吧!” 船内响起簌柔哈哈大笑的声音,不一会,船又开始剧烈动了起来,她的笑声又变成了低低的哭咽声。 “季然之,求你,饶了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船猛得晃了两晃,季然之道:“晚了,是你先惹我的。” 站在岸上的蓝樱和邢寒看着河上那艘摇晃得最厉害的船,他们都觉得自家主子玩得是不是刺激了些。 在不远处游玩的王琊与霖似锦二人脸上不禁双双浮出红晕,王琊道:“没想到谷主不止会做出格的事,而且还这般大胆。” 霖似锦眼中怒火熊熊燃烧,转身便回了客栈。 过了两日,季然之收到信,瑜寡妇昨夜在村里的所有井水中都撒了白色粉末,暗探还在井里打了壶水回来。 季然之与霖漾王琊霖似锦叁人一起研究水里的粉末发现是一种会让人出现幻觉又能同时致人记忆缺失的控制神经的药物,此药名为噬神粉。 服下噬神粉的人会被主人控制神经,在主人控制神经时眼里脑力所看所想都是主人想让他们看到与想到的。这种药晋国内禁用,但一些南下国人,特别是身居高位的人为了利益还是会在私下偷用。 噬神粉对人具有破坏神经作用,对牲畜却是致命药物,只服用一点点便能让动物死亡。 傍晚时,凌白飞鸽传书过来,北岸村里昨夜也有人投毒,他们正继续监视。 从现有的情况看来,北岸村与上来村养不活牲畜便是噬神粉的原因了。 这夜,簌柔与季然之几人趁着夜色来到了上来村,不一会,他们便看到全村人从自家出来。各个目光呆滞,眼中茫茫然,像没有思考能力任人摆布的布偶。 瑜寡妇走在前,身后还跟着叁个男帮手,他们带着村民往村尾走,走到瑜贵死的小破屋时她径直往内,又在屋内西面墙角那里摸索一阵,屋里的东面地板便开出一个大洞口,村民们身体僵硬的开始井然有序的往里走。 他们几个来时装扮了一番,村民约有百来人,都是成年男子女子,此时他们混在这些人群里并不容易被察觉。 进到地下室,簌柔先闻到了一股木板发霉的味道。 待走下台阶,男帮手领着男人往右边走,瑜寡妇领着女人往左边走。走了一会,她便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有听到鸡鸭的叫声。 又约走了半刻钟,前面出现了一堵墙,瑜寡妇转了一圈门右边的神像,那堵墙便缓缓开启。 里面浓重的肉腥臭味扑面袭来,簌柔又刚好冷不丁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顿时觉得胃里一股腥臭味,怕是这几天的饭菜都要吃不下了。 密室地上血迹斑斑,左边是被束绑的鸡鸭狗,还全都是活的。右边是陶瓷瓶、陶瓷碗,还有几桶水。因瓶盖盖着,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瑜寡妇的声音响起,:“大家各自拿起一个陶瓷瓶,把瓶里的粉末倒出用水拌成液体,再把它喂入其中一只动物。若是动物没死,就把那陶瓷瓶的粉末送到右边实验室。” 村民们木讷的听着瑜寡妇的指示,纷纷安照瑜寡妇的要求动了起来。簌柔也拿起其中一个陶瓷瓶,发现自己拿的瓶上贴了标签,写着“药”字,她又扫了一眼别的瓶子,有些瓶上还写了“长”字。 不一会,便有几个人说她们手里的动物没死,其中也包括了簌柔手上的动物。而那些死了的动物有些很快缩水变成干尸,有些挣扎啼叫两下死去。 簌柔和那几人一板一眼的走着把药拿到了男村民这边,又茫茫然把那药瓶放在了桌上,之后又眼神呆滞站到了一边。 她眼睛转动扫视一圈,发现自己右前方绑着十数人,一些人用红布盖眼,另一些用白布盖眼。红布盖眼没看出什么异样,白布盖眼的人面色倒是有些潮红。 她又朝众村民扫去,看见季然之站在中间,正呆呆的看着自己。她能看出他眼里的笑意与温柔,蓦地想起定是自己刚刚呆头呆脑的模样引起了他的笑意,脸莫名热了起来。又想到他自己此刻迟眉钝眼的,也没比自己好多少,便翻了个白眼给他。谁知他眼角笑意更是明显。 王琊看着出来干活还眉来眼去的两人,叹气一声,没想到谷主也有像傻小子的一天。 讨厌善意的谎言 那叁个男帮手开始把簌柔几人拿的药粉兑了水让被绑着的人喝下,她偷偷观察发现自己的那瓶药粉兑水给了蒙着白布的人喝下,而写着“长”字的瓶里的药给了蒙着红布的人喝下。 不一会,那红布的人便尖叫起来,一眨眼功夫,他们肉身肉眼可见的快速缩小,似被什么东西抽干水份,前后不过一柱香变成了颜色黄黑干尸。而白布的人喝下药后似乎并没什么反应。 簌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脸色苍白了些。原来人皮干尸是这样做成的,从这样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在拿人和动物做实验。不管这些人究竟要干嘛,可这种不把人当人的举动简直残忍至极,毫无人性可言。 不一会,那叁个男人道:“这些人皮干尸你们都每人分一点回家。” 簌柔闻言,只觉胃里翻涌,更是觉得这些人丧心病狂。 大家分好人皮干尸,其中一男帮手又从村民中挑选出几人,把那些蒙着白布的人打晕,对村民道:“你们几人穿好防疫服,在口鼻处蒙上布条,把这些人丢到路上去。” 一听到这话,她便明白了,想来这些被喂入药瓶上写着“药”的人就是之前他们看到的变异者。而从他们现在的状况看来,似乎并没变异。 想到此,她脸色突然更是苍白,如果她手里拿的是变异药,那她会不会也有可能变成变异者?想想好像没听到村民中有人感染瘟疫死去,这才安心下来。可这些药他们又是从哪里拿来的? 很快,大家又井然有序的出了密室,她又睨了一圈,并没发现有多余的密室出来。 待村民们都各自回自己家中睡下,季然之便命人把瑜寡妇和那叁个男人抓了起来。 严逼拷问一番后,那叁个男帮手说他们是听命于瑜寡妇,药是瑜寡妇拿过来的,人也是她抓的,他们只负责喂药,其他的一无所知。 簌柔皱眉看着眼前的瑜寡妇,又看了旁边摇篮里安睡的孩子,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孩子?想过万一他没有娘了怎么办?既然你要干这样丧尽天良的事,那为什么还要生下他?你不怕他无父无母于世间悲惨可怜吗?不怕他吃不饱穿不暖受人欺负无人问无人关心吗?” “你有想过他那么小如何过活吗?有想过若是被人贩子卖了到黑屋里每日每夜干活不知今夕何年吗?亦或是被卖为黑奴吗?你有想过这些吗?” 瑜寡妇眼中闪过一瞬的恍惚,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孩子,突然“哈,哈,哈”大声狂笑出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流了些泪,也不知她真的是无所谓还是无可奈何。 簌柔又道:“听陈大娘说瑜贵对你很好,你既然生的孩子不是他的。为什么又要杀了他?难道这么多年他都不能把你捂热一丝一豪吗?就算是一块铁,总也该带些温度呀。” 瑜寡妇挣扎两下,那锁着她的铁链铛铛铛响起,怒道:“要杀要剐就快点,你们休想从我嘴里套出一句话。” 簌柔又道:“你不觉得瑜贵很可怜吗?自己这么疼爱的媳妇,背叛了自己,生的孩子又不是自己的,最后又被自己心爱的人杀死。天下再痛苦的事,莫不过如此。” 瑜寡妇面上抽动了两下,眼里似乎现了些泪光,她定了定气,过了半响,又恢复如初,再看,面上已是无半分动容。 季然之眼神示意邢寒,邢寒点点头。 季然之道:“柔儿,想你定是累了,我陪你回去休息罢,剩下的让他们审问即可。” 簌柔看了一眼摇篮里还在安睡的孩子,孩子手脚乱晃,嘴里偶尔在咯咯笑出声,一会又往左边翻个身,一会又拱起屁股俯卧嘤嘤嘤。一副浑然不知危险临头的天使可爱样。 她再不忍心看,便由季然之扶着她转身离去,在准备跨出门口时,忽听道背后的瑜寡妇自言自语道:“你错了,孩子是瑜贵的。” 她停下脚步,顿了顿。 季然之道:“柔儿,我扶你回去罢。” 出门时她似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那哭声中还带着一丝压抑窒息的感觉,季然之道:“许是孩子被吵醒了,我们走罢。” 忽又听到瑜寡妇狂笑的声音,那狂笑中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与恐惧。簌柔知道邢寒定是利用了孩子来逼迫瑜寡妇,她抬头看着季然之,道:“不管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是吗?” 季然之笑了笑,帮她把掉在额前的细发拢到后面,道:“是呀,孩子总是无辜的。” 簌柔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些难过,一丝酸涩的心情涌上心头,声音有些隐忍与压抑,哽咽道:“其实我没那么傻的,真的没那么傻。” 便见地上断断续续掉下几滴眼泪,许久她才又道:“也许你们都把我当傻子看,也许你们为我好,可是我讨厌善意的谎言。” 季然之抱起她脚踏青瓦飞身而起,:“回去罢。” 邢寒审问了瑜寡妇一夜,她竟是心硬得想要孩子和她一同死去,可在看见婴儿满脸憋红变成猪肝色,啼哭声越来越小时,她放弃了挣扎,她说她想见一见簌柔,只要见到簌柔,她什么都会说出来,季然之自是不理她的要求。 最后那婴儿啼哭声几不可闻,她才眼神空洞,流着泪,呆呆道:“那写有“生”字的药是组织研究的不老药,写有“药”字的药是研制的治疫药。南下国发生瘟疫后,组织就往晋国一些村里安排人,上面会在每月初一十五派人把毒药与研制的解药拿过来给我们,再命我们抓晋国人试瘟疫的解药,而云国人则拿来试长生不老药。” “组织命我们先拿动物试药,如果动物试药没任何问题,接下来就拿活人试药,这样可以少死点人,不会被人发现。”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求求你们了。”说到孩子,她那原本空洞的眼神才有了一丝人气,面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邢寒放开孩子,又往孩子体内输了些内力,命人把他带回了寒光阁。 审问瑜寡妇的事告一段落。寒光阁的人昨夜趁上来村村民进入地下密室时,从各家储藏室里把那些人皮干尸搜出来已经处理得一干二净。霖漾王琊霖似锦叁人也研究出了噬神粉的解药,上来村恢复了一片平静。 霖漾在与自家谷主查看那地下室的长生不老药时,终于忍不住问道:“簌姑娘可是以前那位故人……?” 季然之点点头。 霖漾又问:“谷主明知你们是万不可能在一起的,为何还要这样做?若是她发现了事情的真相,难保不会狠起谷主来要杀了谷主。” “她不会知道,我亦不会让她知道。” “可谷主明知簌姑娘难以有孕,即使谷主每日帮簌姑娘施针,怕也是艰难险阻。” 季然之道:“不试一试,又怎会知道呢?” 霖漾又道:“难道谷主真的要娶簌姑娘?可夫人是不会答应的。” “南下国研制这些药正说明她已经被南下国人盯上了,且南下国和亲队伍准备到达京城,只怕他们的另一目地就是她。我必须在南下国人实施计划前与她成亲。” “可谷主违抗得了夫人,却是违抗不了太后。” 季然之没回答他的问题就走了。 “谷主…………” 霖漾叹气一声,跟着走了出去。 首✛发:xfαdiaп。com(w𝕆o↿8.νip) 南下国的和亲队伍 季然之飞鸽传书给皇上,禀告豫章的一切事,后又让暗影阁与寒光阁在各村各城探查在晋国的所有南下国余孽,不留余地,斩草除根。 晋国内的瘟疫也告一段落,此时他们从京城出来已两月有余。 在回京的路上,簌柔坐在马车上,问:“瑜寡妇为何要杀了瑜贵?他们那药瓶上写的“长”字是什么药?” 季然之道:“瑜贵发现了她的秘密,后来又发现她与乔二爷有染,叁人便约在小破屋里对峙,她便趁机把瑜贵给杀了。至于那写有“长”字的药应当也是南下国人研制的某种毒药罢。” “那毒药也太可怕了,喝下这么一点就变成干尸。若是反着来,找到它的解药是不是身体肌肤就会充满水份,会变得年轻?” 季然之失笑道:“柔儿的想法总是这般稀奇古怪。”他又把簌柔抱到自己腿上,深情抚摸着她的脸颊,车内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她白皙的脸上,道:“回了京后,柔儿是要先回侯府还是灵王府?或是到我给你安排的宅邸先住着?” 簌柔低头沉思半响,:“先回灵王府在郊外的庄园,那里还有我的丫鬟。待我与老夫人告别后再把东西搬回侯府。” 季然之笑了笑,“好,那等你回了侯府,我便命人去侯府提亲,再择个好日子拜堂。” 簌柔双手依恋性地抱住他的脖子,无意识地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手指抚过他的锦色衣襟,道:“嗯。” 马车从豫章出来驶入荆州已几日,明日便能到京城。霖漾王琊霖似锦叁人也与他们分开回了药谷。 此刻已是晚秋,阳光和秋风结伴而来,秋意深浓,枫林尽染。 簌柔托着下巴看向窗外那不断后移的路边草木,有些长得高,枝叶又茂盛得伸到了路上来,马车一经过,它们便沙沙作响的打在车外壁,听起来倒像是下雨声。 转眼出来已这么久,每日过得既开心又有些不真实,快有些忘了苏羡与灵王府里的一切。 不懂灵王府的人是否知道她私自离开京城的事?苏羡是否回到京城告诉了老夫人他们的事?小凤过得还好吗? 不知为何,离京城越近,她心里总觉得似乎有很多事情在等着她,让她心里隐生不安。她忽然想起在祈福现场时看到与季然之一起走的那位姑娘。 本安心靠在季然之怀里的她,突然挣脱他的怀抱,板着脸道:“那时因瘟疫,你为百姓祈福,后来和一位姑娘走了,她是谁?” 季然之没想到过去那么久,她还记得这件事,又看她瞋目切齿,忿然作色的娇态,道:“那是我表妹。” 簌柔撅着嘴,想起苏羡与秦墨也是表兄妹,心里有些酸涩,:“哼!每次听到表兄妹什么的,总觉得他们之间会发生些事情出来。譬如演绎虐恋情深,爱而不得,青梅竹马等等。” 季然之哑言失笑道:“柔儿的话里怎么透出一股酸醋味?” 簌柔抬头咬住他下嘴唇,季然之吃痛,那唇瓣便被她咬得淌出一丝血液,两人鼻息间一股血腥味骤然可闻。 “我这个人心眼小得很,你明白吗?”她又把季然之抱得紧到不能再紧,也可以说是勒,:“往后你身上的一切都属于我一个人的,我就是这么霸道!” 季然之看她怒目圆睁,骄横无理的样子,只觉得她此刻可爱至极。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柔儿可还记得在哪里与我相遇?” 簌柔疑惑不解看他,不明白他是何意,道:“方丈寺呀。” “若是诵经念佛,想要佛法精深,必是要保持童子金身,心外无物,俗家子弟也无例外,所以我又怎会和别的女子有任何不守礼的往来?” 簌柔严肃道:“那你以后不能回方丈寺了吗?” “既是要与你成亲,往后自是与你住一起。” 她尴尬得脸色发窘,觉得自己好像害了他,忽而又板起脸,:“哼!休想转移话题!你赶紧回答我的问题!你和你表妹是不是什么青梅竹马?” 季然之此刻已是哭笑不得,:“没有,我与她甚少见面,且有无表妹并非我说了算。” “那你母亲还有别的姐妹吗?或者你父亲还有别的姐妹?”她期期艾艾,似难以出口,:“额,嗯,其实就是,你还有别的表姐妹吗?你和她们会不会经常见面?” 季然之轻笑出声,:“我母亲有两位姐姐,一位是当今太后,一位已经过逝,表姐妹我倒是再没有了。” 簌柔哼一声,转过头,:“谁懂你有没有骗我,反正你对我了如指掌,说不定还瞒着我许多事不让我知道。” 这时外面赶车的邢寒道:“门主,前方有队伍过不去。” 簌柔掀开帘子,一眼便瞧见队伍中最醒目的金红宝顶、四角垂挂着黄红两层帘帐的奢华大马车,这才想起自己几月前定制的马车,还有自己那还没付的叁千银两的尾款,顿时觉得被生活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这队伍看起来约有四五百人,队伍中还跟着数十量马车,浩浩荡荡的看不见前头,阵仗不是一般的大。 季然之道:“这应该是南下国和亲的队伍。” “南下国在我们晋国做了这样的事,为何两国还要和亲?”簌柔疑惑的问。 “和亲由南下国最先提出,两国一起商议定下的,许多人还并未知道。且两国若是交战恶交并不影响和亲,和亲公主大多不会诞下皇家子嗣,皇上的后宫中只不过多一个女人罢了。终归和亲是一回事,两国交战又是另一回事。” 她想起蜀玥当时在邺城与她说过的选秀,如今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便道:“那晋国今年的选秀已经结束了吗?” “皇上才刚从荆州回京城,选秀已经推迟到来年开春。” “南下国如此强大,想来他们和亲的公主定是我们晋国的皇后咯?我们晋国选出的秀女中至多也只能是贵妃了,是吗?” 季然之道:“这便是看皇上的意思。” 他们的马车缓缓跟在南下国和亲队伍后面,在傍晚准备进入荆州沛县时,突然有官兵来报,说是前方路坏了,预估要明天早上才能通行,于是他们便与和亲队伍被迫停驻在原地。 坐马车上太久有些腰酸背痛,大家便一起下了马车休息,簌柔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在附近舒展起身体来,时不时偷瞄着南下国那和亲队伍。突然模模糊糊的似乎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背影。 便问起身旁的蓝樱,:“那几个人像不像我们在邺城遇到的蜀凝与鸢芷兮几人?” 蓝樱道:“就是他们。” “难怪那时就觉得他们绝非常人。” 她走到季然之在的地方,坐到他旁边,看着远处在说话的几人,若有所思道:“之前我们在邺城门口遇到的那几人在南下国和亲队伍内。” 季然之轻描淡写,没有意外道:“嗯。” 簌柔低头沉思,:“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吗?和亲队伍明明走的是荆州这条路线,为什么他们会在邺城出现?” “无非是想做些对晋国不利之事。” 簌柔摇了摇他,道:“那你要不要让人监视他们?” 季然之看着簌柔认真的表情,笑道,:“在邺城时我便已派人暗中监视他们,你放心罢。” 我爱你(H) 这时,从和亲队伍中突然传来异动。 簌柔看去,便见蜀凝倒在地上,那金红宝顶奢华大马车上下来一人,她由丫鬟扶着,看起来人若花娇,一副泫然欲泣、摇摇欲坠的样子。待簌柔看清她,才发觉原来是蜀玥。 她想起在邺城时蜀玥温和端庄的样子,那行为举止与苏萧若颇为相似,问道:“坐在金红宝顶奢华马车上的便是和亲公主?” 季然之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无端搅入复杂的局势,只想她好好开心的活着,可眼下人又一副认真严谨的态度,只好道:“嗯,是南下国叁公主。南下国皇上有两位嫡亲妹妹。” “原来如此。当日在邺城时,那叁公主竟骗我说是来参加选秀,也不知她为何要这样做?”她忽而想起什么来,不高兴道:“是不是其实你与皇上他们早已知道了她是叁公主?” 季然之看她不高兴,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轻声道:“嗯。” 簌柔气得转头不理他,才发现原来只有自己傻头傻脑的。 季然之见她闹起小性子来,揉了揉自己掌心里的小手,语气讨好道:“不要管别人的事罢,我陪你上马车休息一会。” 簌柔见他转移话题,看着他双眼如一汪透彻的蓝色潭水,面朝阳光的那边面廓,被夕阳淬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泽,她忽的凑近季然之耳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季然之无奈道:“柔儿,此处人多,且有人听得见。” 簌柔嘟着嘴,:“那我们不出声嘛。” 季然之看着她嘴角虽噙着温柔的笑意,可那笑里似藏了一把要把他吃干抹净的刀,让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异常怪异,好似他们在一起后,身份互换了来,明明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两人一上马车,邢寒与蓝樱玉笙叁人便自觉守到听不见的地方。 簌柔迫不及待的吻上他,舌尖轻轻逗弄他的舌尖,用喉咙道:“我觉得我吃你上瘾了,为什么你那么好吃,怎么吃都吃不够?虽然你每日在我身边,可我总是这般想你。” “我想我已然爱你至极,往后的日子若是没有你我该如何是好?” 她吻得急切,手快速解开季然之的衣带,季然之喘着气,双手撑在她脑后,被她的话语挑逗得在她口中温柔也带着一丝急切。 “只要柔儿愿意,我便日日随你所愿。” 他双手往下移,摸索到了她的衣带,缓缓解开,衣服便从她圆润白嫩的肩膀处落了下来。那温热的掌心便抚摸上她背后娇嫩的肌肤又慢慢移到了她的胸前,簌柔被他轻微碰触揉搓,身瞬间似软弱无力般。 两具身体此刻坦诚相见,簌柔让季然之躺下,而自己跨坐于他身上。 她娇红的脸上柔情似水,眼中蒙上了些绯色情欲,含情脉脉的盯着季然之的眼睛,又抚摸上他的俊颜,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轻声细语道:“我很爱你,很爱。此刻你便是要了我的命,我都愿意给你。” 她又握住季然之的手往自己酥胸放,笑道:“我的心跳得好快,此刻全是因为你。” 季然之双手揉搓着她的嫩乳,簌柔娇喘连连,马车内温度陡然升高,气息也甜腻起来。 “柔儿。”他轻唤一声,便封住她的朱唇,双手逗弄她的茱萸。 簌柔被他上下其手挑逗得爱液流了出来,她蹭在他的身上,私处上下磨着他的小腹,让他感受自己有多想他。 那爱液打湿了季然之的肌肤,似又渗透了他的肌肤里,灼热了他整个身体。 他温柔的吻着她,揉搓着她的肌肤,又缓缓而下,探入了她最隐秘的花穴。 簌柔身体一紧,呻吟一声,夹住了他突然闯入的手指,两人呼吸一滞,亲得更是难舍难分。 他的手指慢慢抽动,蜜穴里流出更多水,滴落而下,打湿了马车上的软垫。 簌柔低身亲上他的眉,眼,又移至耳垂轻咬一口,听得季然之闷哼一声,她嘴唇又慢慢移到他的脖子,含住了他的喉结舔弄。 季然之被她挑逗得意乱情迷,手加快了些速度,抽插得她身体颤抖不止。 簌柔觉得自己快要泄了,不满的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拿出。学着他先前的样子,一只手蒙住他的眼睛,然后一只手扶住了他的充血发硬的物什,对准自己穴口,往下一坐,那穴肉便紧紧缠住闯入的肉身。 季然之在黑暗处猛然被她这么一夹,忍不住往上挺了一下,入得簌柔情不自禁呻吟了一声。 她不满的下半身用力夹了一下他,听到季然之又是闷哼一声,然后嘟着嘴,奸笑着看他。 季然之双手覆上她的酥胸揉弄了一阵,忍得汗流浃背,极是难耐。 “柔儿把我夹得醉生梦死。”说着他腰往上又用力一挺,两人均均喘了一口大气,:“教我食髓知味。” 簌柔又是用力一夹,他便忍不住狠狠抽插数下缓解身上的难受,车内便穿来低低娇娇的吟哦声。 “怎么办?你撞得每一下都让我更爱你一分。”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任他往自己体内直冲乱撞,撞得自己心与魂都交给了他。 季然之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她娇美得如盛开的红芍药,双手便抱住她的娇臀,入得更是又急又猛。 簌柔娇喘不断,细细的呜呜呜呜声在季然之耳边响起。她的穴肉把他夹得更是骨软筋酥。 “柔儿叫得我乱了理智。” 他的手揉捏着她的臀肉,放慢了速度,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里挺进。 “柔儿的水太多了,教它在你湿润紧致的地方难以把持。” 簌柔哼了一声,身体又是用力一夹,听到季然之的平喘,又在他耳边轻轻问:“季然之,你爱不爱我?” 季然之用力一挺,:“柔儿用身体感受感受便知我所想。” 簌柔把自己胸前粉嫩放入他嘴中,他便轻轻咬弄起来。 她又开始细细碎碎吟哦出声,季然之快速挺动,滋滋滋的水声响了起来。 蜜穴流的水越来越多,在季然之抽插数百下后,她一阵哆嗦,嘴里不停喊着季然之季然之,猛得夹住了那根肉棒便泄在了它头上。 季然之措不及防紧紧抱着她,用力往里挺入,尽数射入她的穴里。 簌柔躺在他身上,极是依恋,两人相互依偎,断断续续的又聊起天来。 过了一阵,邢寒看见马车终是不再晃动,又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这才又回到马车两丈外。 家花不如野花香 蜀凝被蜀陵玉击了一掌瘫倒在地,心中愤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她踉踉跄跄起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盯着坐在马车内一副高高在上漠然无情的皇兄,不服气道:“皇兄为何总是偏袒小妹,她可以,难道我就不可以吗?论才情,武功,相貌我又哪点不如小妹?” 坐在马车上的蜀陵玉无意于与她多说一句,皱眉看了她一眼,又打出一掌,蜀凝堪堪倒地,鸢芷兮见状,怕她再执迷不悟下去只会伤得更重,赶紧扶着她到了队伍后面。 一旁的舒陌上前,在蜀陵玉前面道:“归元门门主与公子要找的姑娘一同在队伍后面。” 蜀陵玉便在车上整理起一番衣袍来。 蜀凝趔趄而行,鸢芷兮则漫不经心的走着,她们走到队伍后,忽而听见离她们半里外的马车内听得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里面有对情人在低语。 蜀凝纵身一跃上了树上歇息,嘴里戏谑道:“马车里的女子倒是有你的风范。” 鸢芷兮看了看发出声音的马车,笑道:“从车里对话听来是对热恋的情人。而我,可从未把谁放在心上,自然也与她有所不同。” 这时,蜀玥从后面上来,她鼻尖微红,语气里透出一股酸涩,抬头看着坐在树上的蜀凝,弱弱开口道:“我知道二姐喜欢晋国皇上,可是自从在邺城见了他后,我便也对他梦寐不忘。谁嫁与他是皇兄定下的,并非二姐与我说了算。二姐总是找我麻烦,在邺城时又气得把我陪嫁丫鬟杀了,难道还不能解二姐心头气吗?” 蜀凝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听她如是说,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陡然凌厉起来:“你以为皇兄安排你嫁给晋国皇上,你便可以如愿以偿,安枕无忧吗?晋国皇上贵为九五之尊,从小领兵打仗,智勇双全,心硬如铁,你以为他会喜欢你这种柔弱的人吗?想要捂热他岂是你这般女子能做得到?” 鸢芷兮从路边摘了株野花,放在鼻尖闻了闻,花香味沁心扑鼻,她冷嘲热讽道:“自古帝王多无情,我也算是你们皇兄后宫叁千佳丽中的一人,见惯了后宫女人间的明争暗斗。常说家花不如野花香,而后宫总会源源不断添着野花,最后变成孤独终老的家花。我却与你们不同,只想做一人的朱砂痣,掌中宝。” 蜀凝以无懈可击的姿态冷笑道:“从晋国皇帝治理晋国,对待百姓,后宫中还无妃嫔看来,晋国皇上与采遍万花的皇兄自也不一样。他虽面冷心硬,却一定会铁汉柔情,从一而终。” 蜀玥看着眼前的二姐,没想到二姐对晋国皇上如此情深,就因为七年前偶然在云国游玩看见了晋国皇帝一面。她心里叹了叹气,想想其实自己也比二姐好不了多少。 鸢芷兮温婉一笑,看着眼前平时果断,遇到心爱的男子就痴傻糊涂的蜀凝,像位知心姐姐般,善意提醒道:“既然你们两姐妹都喜欢晋国皇上,不如与你们皇兄好言好语一番,让他允你们俩个都嫁了晋国皇上,了了你们心愿。不过我可提醒你们,沾染情爱,特别还是喜欢上后宫会有无数女人的皇帝,下场是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蜀凝皱眉,摆摆手,:“晋国皇上岂是说嫁就嫁。” 蜀玥脸红害羞道:“我们南下国虽比晋国好一些,可晋国皇上龙章凤姿,如今也才十七岁,除了皇兄,世上无人可与他比拟的了,能嫁世间这般好的男子,我已别无他求。” 鸢芷兮看着陷入情爱二字的姐妹二人,不由心里叹了叹气。 蜀陵玉在身后笑道:“原来我在小妹心里还能排第一。” 蜀玥脸更红了,害羞的跺了跺脚,:“皇兄不准笑话我。” 这时,他们几人便见不远处的马车上下来两人,女子软玉温香,举步轻摇。男子一袭白衣,轩然霞举,惜玉怜香,小心翼翼扶着女子下了马车。 鸢芷兮双眸恍若绽开繁花盛景美不胜收,笑道:“原是邺城认识的人,不如我们上去打个招呼?” 蜀凝状似随意这么一说,声音又恢复如初的慵懒,道:“我觉得他不会喜欢上你。你与那姑娘不是同一类型。” 鸢芷兮笑道:“借用你方才的话,我的才情、相貌、武功,哪点都在她之上!我是教中圣女,他是佛门大师,再是相配不过了。” 蜀玥皱着眉,:“雷大夫是一位很好的姑娘,芷兮姐姐不是与皇兄在一起了吗?干嘛还要去破坏雷大夫的感情?” 鸢芷兮看了看蜀陵玉,微笑出声,道:“叁小姐好好待嫁,少管大人的事。” 蜀陵玉看着鸢芷兮娇媚的姿态,随即也笑道,:“皇兄与你鸢姐姐只是互相取暖的知己罢了。” 簌柔与季然之方才在马车上耗了许多体力,下了马车看见邢寒与蓝樱玉笙叁人正烤着鱼,那鱼香味飘入鼻息,她口舌生津不由得吞咽了下,肚子便咕噜咕噜的叫得更是大声。 叁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又不谋而合把自己手中刚烤好的鱼递到她面前,让她多补补。 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脸红至耳根,满眼都是季然之,道:“你们吃,我们自己烤。” 叁人见她脸色绯红,明白了她是想自己烤给心爱之人,便又面无表情的把烤鱼收了回来。 季然之温柔道:“柔儿,我来烤罢,你在一旁看着。” 簌柔道:“听邢寒说你烤肉很好吃,想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一旁的邢寒面上无任何波动,脑子却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不知道? 季然之了解邢寒不是那种会与她嚼这样话的人,便也不戳穿她的谎言,笑道:“我烹饪也极是美味。” 这倒让簌柔惊讶了一下,她不由开心得双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戏笑道:“我是不是淘到宝了,你怎么什么都会?” 邢寒与蓝樱玉笙叁人看着季然之被簌柔捏红的双颊,神色各异。 暗流涌动 几人正烤着鱼,簌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磁性慵懒的声音,:“雷大夫,一月前在地安县匆匆一别,没想到今日有缘又在此处相见。想必身旁定是雷大夫的夫君?” 簌柔记得这是蜀陵玉的声音,她听到蜀陵玉口中“夫君”二字时,总觉得他语气里似安了些不怀好意的成分。 邢寒掌中运足内力,刹那间拂了眼前一片火红的木头朝蜀陵玉飞去,众人猝不及防,只蜀陵玉面不改色,纹丝不动微笑站着,身后的兰恭快速向前用剑挡下,那剑遇木块竟凹了些进去,可见这一掌下了猛力。 身后的蜀玥赶忙察看蜀陵玉身上是否受伤,又急急解释道:“请雷大夫见谅,我堂兄他话中并无恶意。” 簌柔这才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众俊男美女,尤其是那位站在蜀陵玉旁边的鸢芷兮,秋风忽来,卷起她的衣袂裙角,青丝也随风飘起,她绝世风姿更是飘渺华美。 她笑道:“原来蜀公子的娘子便是鸢姑娘,果真郎才女貌,极是般配。” 蜀陵玉笑道:“在下还未曾婚配,亦不曾有娘子。” 鸢芷兮脸上若无其事的保持着一副温柔美好的微笑,似白璧无瑕,看不出一丝缝隙与裂痕。 蜀玥脸上带着歉意,道:“想必雷大夫见了我们的仗队,便知我们是和亲队伍,而我便是和亲公主。之前在邺城不得已才同雷大夫说了假话,希望雷大夫见谅。” 簌柔看着她笑道:“无事,出门在外你定是不方便透露身份的。” 蜀凝已自行先坐到玉笙旁边,鸢芷兮则在她身旁坐下。于是便是邢寒坐到了季然之旁边,蓝樱则坐在簌柔旁边,玉笙则坐在蓝樱旁边。 兰恭已在河里抓了几条鱼上来,插上叉子后,又一一递给了蜀陵玉等人。 大家围坐一圈,面上都带着虚伪的微笑,气氛看上去异常融洽,实则暗流涌动。 季然之手上的烤鱼很快就熟了,鱼香味飘入所有人的鼻子里,他尝了一口,确定可以吃后,才把烤鱼递给簌柔。 簌柔红着脸看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处处体贴温柔,害羞的把鱼推回给他,轻声细语道:“我还没那么饿,你先吃。” 季然之笑道:“方才你肚子都饿得叫出了声,赶紧吃罢,我再烤一条。” 簌柔见此处人多便不再推脱,只好点点头,那娇嫩的小脸被火光映衬得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多瞧上几眼。 蜀玥一脸憧憬,道:“真羡慕雷大夫,希望往后我的夫君也是这般待我。” 蜀凝讽刺道:“那小妹往后多做做梦就可以了。” 蜀陵玉笑着扫了一眼蜀凝,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蜀凝见皇兄笑里暗含警告,便忍住了即将出口的冷嘲热讽。 簌柔回想起皇上,虽然她与皇上相处不到十日,可她觉得皇上应该是位值得托付的君王,唯一遗憾的便是君王的爱应当是雨露均沾分给别人吧。然蜀玥身为皇室公主,想来应该早就看开这一点。 她便笑道,:“我想皇上是位值得托付终身的君王,蜀姑娘一定会幸福的。” 鸢芷兮翻动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烤鱼,笑道:“雷大夫可真会安慰人,既然皇上那么好,怎不见你争一争嫁与皇上?” 簌柔面色一顿,回想片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哪里得罪过鸢芷兮,便笑道:“我已有心爱之人。且要嫁与皇上的人大都花容月貌,皇上又怎会看得上我。” 鸢芷兮温柔道:“本以为雷大夫长相一般,却没想原来如此有自知之明。那你的意思便是你身旁之人不如你们晋国皇上咯?” 簌柔没想她会如此咄咄逼人,微笑道:“皇上是晋国至高无上的君王,是所有百姓尊敬爱戴的君主,地位不可撼动。鸢姑娘虽身为南下国人,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实在不妥。” 她用手撕下一块无骨的鱼肉喂进季然之的嘴里,温情脉脉的看他吃完,才道:“至于身旁之人在我心中是何位置,我们并不想说与不相干的人听。” 鸢芷兮笑道:“雷大夫真会说话,一大段话说下来我竟听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季然之借着翻动烤鱼的动作,掌中快速飞出一枚银针,鸢芷兮突感手臂麻痛无力,掌中的烤鱼便掉落在地上。 蜀玥帮她把掉落在地上的烤鱼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关切道:“鸢姐姐,你没事吧?要不我帮你烤?” 鸢芷兮侧过头看着她,笑了一下,眉目灿然到极致,又看向季然之那张没有起伏的脸,眼中瞬间百媚众生,温柔道:“没事,有时候打是情,骂是爱。特别是在众人眼底下又无人知的情况下打闹更是锦上添花,教人心动到觉得刺激。” 蜀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不能理解鸢芷兮这一番话,便笑道:“鸢姐姐的话太深奥了。” 簌柔没再理鸢芷兮,想起那时在上保县看见的变异者手臂上的阿拉伯数字,如今这里既然有南下国人在,不如试探看看这其中有否与她同是异世界的人。 这时,不远处后面便传来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还伴随着秩序井然强劲的脚步声,从声音听来似乎是部队士兵走路的声音。 待马车慢慢靠近时,簌柔看清了骑马在前的人,原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骋玺,他身后是一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马车。 骋玺下了马,凑近马车的窗帘似乎在同车上的人讲话,过了一阵后,骋玺便过来请季然之过去。 簌柔猜测定是皇上请季然之过去说上保县的事。 蜀玥却突然羞红了脸,声音虽小如蚊声,却能听出她掩不住的惊喜与不知所措,:“雷大夫,上面,坐马车上的,可是皇上?” 蜀凝道:“小妹还未睡就做起梦来了。” 簌柔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确定坐马车里的是不是皇上,她睨了一眼蜀陵玉,发现他面上无任何波动。又似很随意闲聊的语气问起旁边的玉笙与蓝樱,道:“不知你们心中可都有尊敬崇拜的人?” 玉笙对簌柔一向有求必应,便很积极第一个答:“我崇拜的人便是药谷谷主。” 蓝樱道:“雷大夫崇拜谁,我就崇拜谁。” 簌柔内心暗道蓝樱果然是好队友,便笑道:“我崇拜的人呀他是一位伟人,他拯救了身陷黑暗泥潭里的千千万万人,是所有人心中的红太阳。他让吃不饱穿不暖的老百姓吃饱饭有衣穿,是人们的救世主。” 她顿了顿,扫视一圈,发现大家脸上没什么变化,又道:“他就是所有百姓心中的神,人们尊称他为毛!主!席!” 首✛发:po18s𝐅。cᴏm(w𝕆𝕆18 νip) 你要嫁的人一定会是我 她话说完,便偷偷观察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大家的表情似乎还是没任何变化,唯独蜀陵玉眼中的笑意似带了些好笑的意思。 蜀玥低头蹙眉沉思道:“雷大夫说的人很像是我皇兄,我皇兄登基后南下国的老百姓富庶程度比父皇在时要富上许多,连我们的军事农业也蒸蒸日上,是往日不可比的。如今老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可幸福了。” 簌柔听完蜀玥的话,暗想自己要找的人莫不是南下国皇上?便奉承道:“你皇兄真厉害,想来你皇兄一定是世上最好的君王。” 蜀玥道:“嗯,皇兄他很聪明,不止懂得很多,也会造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簌柔语气里颇有惋惜道:“唉,真想见见你皇兄,若是有机会去南下国了定去瞧瞧你皇兄是什么样。” 蜀玥道:“其实我堂兄就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蜀凝打断道:“小妹,你的烤鱼要焦了。” 簌柔疑惑的看向蜀陵玉,道:“蜀姑娘的堂兄怎么了?” 蜀玥连连摆手,嘿嘿笑道:“光顾着夸我皇兄,其实我堂兄也是很厉害的。” 簌柔皱眉看着蜀陵玉,道:“难怪那时我一眼便觉着蜀公子贵气十足,原是南下国的世子。” 蜀陵玉笑道:“希望雷大夫看在我与你所崇拜之人均是毛主席的份上原谅我善意的谎言。” 簌柔闻言,便看见他眼底露出狡黠的笑意,震惊后脸色慢慢变得苍白,莫非蜀陵玉便是穿越到这里来的人?邺城与上保县那些事也都是他策划的?他如今便是借着和亲队伍一起到晋国,想要更多了解晋国内政?势必一举拿下晋国? 她定了定气,想着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为了进一步试探他确定是与否,便平静道:“不知可否请世子借一步说话?” 鸢芷兮微笑道:“雷大夫趁着心爱之人不在的机会便邀请别的男子独处,果然无人能及。” 簌柔看了看鸢芷兮那极是温柔可人的笑脸,笑了笑,没理她。 蜀陵玉道:“雷大夫相邀,万死不辞。” 簌柔起身,蓝樱与邢寒也随即起身,簌柔无奈道:“我就在前方不远处,不会有事的。”不知为何,她直觉蜀陵玉是不会伤她的。 蓝樱便站在原地不说话,可邢寒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紧跟在簌柔身后,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只说了句保护小姐是属下的职责,于是簌柔走一步他便走一步。 簌柔无奈,只好随了他,若是万一真有事发生,邢寒也好及时救她。 簌柔与蜀陵玉走到六七丈外,邢寒则离他们两叁丈远。 正在车内与皇上禀报事情的季然之,见簌柔与蜀陵玉一起离开队伍,便从马车内看向这边。他眉头皱着,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忍住想要前往一探究竟的冲动,又相信簌柔能自己处理应付。 簌柔知道在场的人只有自己是辣鸡,而他们各个武功高强,还有一副听力甚好的耳朵。为了不让自己谈话内容被偷听到,她便用了四川话作为他们交谈的语言。 她注视着蜀陵玉的眼睛,道:“不知蜀世子可知道马克思?” 蜀陵玉语气轻飘飘,笑道:“雷大夫不用试探了。”然后又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抵在她胸膛,温柔又带着一丝邪气提醒道:“小心点,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簌柔没想到他不按套路出牌,一上来就直接掏家伙亮实力,而且手枪口还精准对着自己心脏处,没有一丝一毫偏差,完全不讲同乡之情。 看着他朱唇轻抿,似笑非笑,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明明该是撩人的风情,却能教人从中看出他的心狠手辣与无情来。 她看着那把已被他板动保险的精致手枪,想他随时随地都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此刻她早已被吓得叁魂少了一魂,脑袋嗡嗡的,跟本不敢乱动,可奈何身体不听自己使唤,颤抖得厉害。 她祈祷季然之与其他人不会因为她的怪异而过来,不然便是来一个死一个。又尽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忍住面临死亡的恐惧,平静道:“蜀世子与我同是异世人,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若是有用得着的尽管吩咐,我定万死不辞。” 蜀陵玉看她面色发白,连着那本是红如罂粟花的嘴唇也跟着泛白,眼中明明布满震恐,却仍强迫自己镇定,便笑道:“说出来可能令人匪夷所思,但我确实是第一眼见到雷大夫便喜欢上了雷大夫这样艳而不媚俗的女子。”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他收回了抵在她胸膛的手枪,又抓住簌柔发抖的手,把手枪往她手掌里放,温柔道:“这把枪当作我赠与你的见面礼,等我回了南下国便派使臣过来晋国提亲。”半响,又道:“纠正一点,我本是末世纪的人,与雷大夫所在的不发达的科技社会大有不同。” 簌柔本已做好眼前阎罗王要自己下地狱的准备,谁知阎罗王告诉她不用下地狱了,并且对她一见钟情,还送了一份这世上不可能有的礼物与她,更甚的是还要与她成亲。 没有什么比这更瘆人的了。这除非是天上掉馅饼,然天上是不会有馅饼的。要么是他有什么阴谋觉得现在还不是杀自己的时候,要么是他还在想能让自己死得更惨的死法。 她看着蜀陵玉峨冠博带,玉质金相,面上虽是尔雅温文,可眼底隐透出淡漠与无情。看着手上的枪支,她若有所思。 “蜀世子恐怕要失望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并且很快就要成亲了。” 蜀陵玉斜眼看着不远处的马车,笑道:“我知道雷大夫有喜欢的人,我还知道雷大夫曾是灵王妃,不过我相信,雷大夫最终嫁的人一定会是我!” 吃醋 簌柔听他如是说,眼中微微露出惊愕,便又笑道:“是吗?想来邺城与上保县之事也是你在背后策划的了?” 蜀陵玉嘴角勾起,头微微倾斜睨她,道:“那些只是预告片,好戏才刚刚开始。” “那几月前潭拓寺刺杀事件与方丈岛刺杀灵王之事也都是你派人做的?” 蜀陵玉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摇了摇,突然凑近,邪笑道:“如果我说是你的心上之人做的,他还骗了你许多事,你相信吗?” 簌柔笑道:“能成为我的心上人定是人品没问题,能辨善恶之人。” 蜀陵玉又退回自己的位置,用可怜可悲的眼神看她,道:“你看到的总是他美好的一面,实则他阴暗的一面比我有过之无不及。你想想自己与他这一路来真的了解他吗?” 簌柔笑了笑,:“是吗?不过既然我已经喜欢上了他,那么他就是恶魔我也义无反顾。” 蜀陵玉听她如是说,率先走回大家所在的地方,又恢复他一贯慵懒磁性的声音,悠悠出口道:“不听老人言,必有恓惶泪。” 簌柔转身看着他的背影,举起手枪,扣下扳机,道:“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吗?”接着朝蜀陵玉背后连开叁枪,砰砰砰的枪声响起,鸟兽惊慌飞散,山林里回荡着枪鸣声,又道:“要怪就怪你送了我手枪,那么就让这一切到此结束,尘归尘,土归土吧。” 她看着子弹飞快打穿蜀陵玉的红衣,暗道不是自己太狠心,而是他并非善类。既然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便是你死我活,各为其主。季然之也定是会帮自己同皇上开罪,免她一死吧。两国应也不会因此开战吧。 然那子弹却没有穿进蜀陵玉的身体,而是慢慢又从他被打穿的红衣洞口掉落下来,她还从那衣洞口窥探出了他身上似乎穿着防弹衣。 簌柔没有料到蜀陵玉穿越过来不止有手枪,还带了防弹衣。 看到蜀陵玉慢慢转过身,歪着头嘴角慢慢勾起,最后朝她温柔一笑,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害怕他会一掌把自己打死。 挠了挠头,干笑道:“呵,呵,呵,我们两个用事实证明了反派不一定死于话多,是吧?所以我们可以把这个理论推翻了。”忽又觉得自己说错话,急忙解释道:“额,那个,我说的反派是我自己,不是你。对了,我贴身侍女烤鱼蛮好吃的,不如我现在就去那边叫她给你烤一条。” 蜀陵玉笑道:“簌姑娘真可爱!”,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衣后,:“打破了我的衣服连句道歉的话都不曾说。”他往前走了两步,忽又道:“忘了告诉你,我是特工出生。军事与搜集情报不在话下,同时精通各种兵器结构制造。当然,也不会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事。” 只一瞬,他又闪到了簌柔的面前,嘴唇凑到她耳边,声音浅浅如同轻风拂过一般,道:“等你嫁到了我南下国,我们再好好培养感情,我相信你会爱上我的,所以先不要急着杀我,好吗?簌姑娘!” 簌柔惊慌得连连退后两步,把枪还给蜀陵玉,道:“谢谢你的礼物,不过我想我用不到了。”说完她便先跑了。 蜀陵玉把手枪收好,笑道:“你会后悔把枪还给我的。” 其他人本是若有似无的朝他们看过来,在听到枪响后便都直愣愣看着他们,不明所以。虽然他们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从两人忽而亲密忽而如仇敌的表情来看,纷纷猜测他们是旧识?亦或是仇敌?然看起来更像是爱恨相杀的旧情人。 季然之看见簌柔已经同蜀陵玉说完话在往回走,便飞身到她身边,他闻到了一股硝烟味,又抓起她那红肿的手闻了闻,皱眉道:“柔儿,你可还好?方才发生了什么事?那响声是怎么一回事?” 簌柔被季然之抓住手,才发觉手痛得厉害,她撒着娇道:“我的手好痛,怎么办?我觉得我必需要亲亲才能好。” 季然之皱眉看着走远的蜀陵玉,道:“柔儿,真是拿你没办法。这种时候还要耍嘴皮子。”他扶着簌柔上了马车,拿出药膏擦在红肿处后又用指腹帮她轻揉,道:“擦上后半个时辰便会好了。方才你们聊那么久,他有没有对你做些不利之事?” 簌柔道:“没有,我与他无冤无仇,只是闲聊几句罢了。” 季然之又在她手掌上涂抹了些药膏,有些难以开口道:“柔儿往后可否与南下国人保持些距离?我不喜你与他们走得太近,特别是那位蜀世子,他对你别有用心。” 簌柔见他面色难得浮出一丝吃醋的情绪,在他唇上亲了亲,道:“好,我全都听你的。” 被检查身体 簌柔躺在季然之身上睡到第二天午时才醒,睁开眼时便看见他正笑着看自己,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蹭了蹭他的脸,道:“早上一醒来便看见你,真好。” 季然之帮她把衣服头发整理好,道:“滢水居已经到了。我已让蓝樱与玉笙他们回去了。”她头靠在季然之怀里,轻声“嗯”了一声。 “我有事要回方丈岛一趟,预计要八九日才能回京城,你自己一人需万般小心,有事的话就吩咐邢寒,他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她抱住季然之,吸了几口他独有的气味,道:“知道啦,我会想你的,你也记得要想我。” 季然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温柔道:“会的,我的娘子。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你只需知道,我爱你,永远!” 第一次听到季然之这样称呼自己,同自己炽热的表白,她刹那间心如擂鼓,脸又不争气的烫了起来,忍不住又亲了他一阵才放开他,然后才艰难的与他道别下了马车。 看着季然之的马车走得已经不见踪影,才匆匆进了庄子。 庄子里似乎比她走的时候更冷清。悄悄的回到正院,发现小凤不在,屋子倒是收拾得井井有条。又到偏院里问其他下人,下人们看见王妃回来,心下大惊,面上倒是镇定自若,谎说小凤今早上有事出去了,其中一人便使了个眼色叫另一人赶紧回灵王府禀报。 簌柔直觉小凤应该不会擅自出门,可院里的人看起来也没什么怪异,她身患传染病,应也没人敢来她正院探她。于是便回去打了些水烧热后洗漱一番又睡了一觉,以为醒来时就能看到小凤。 没想醒来时便见佩嬷嬷站在她床边笑着看她,她吓了一跳,道:“佩嬷嬷怎么来了?” 佩嬷嬷福了福身,道:“老奴给王妃请安,老夫人今日派老奴来接王妃回王府,王妃的贴身丫鬟也已在王府等候王妃。” 她本想说她病还未好,可此刻全身又没有任何不适的表现,又想着不如早点回灵王府把话说开,告诉众人灵王已经赐了一纸休书给她,往后她不再是灵王妃,明日就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搬离王府。 她随众人上了马车后,才细细回想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小凤不在滢水居,而她回来不久佩嬷嬷就率着众人前来接她回府,若这滢水居没有鬼她定是不信的。 滢水居的人说小凤今早上有事出去,而佩嬷嬷又说小凤在府里了,这很可能说明她离开京城的事早已被他们知道,而小凤也早已被他们押回府内。 她掀起车帘看着前方的几位侍卫,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周边绷着脸的叁名丫鬟,这怎么看都像是押她回府问罪,而不是迎接她回府。再一想,老夫人肯定也是知道她没病才会派人接她回府,不然就不会在几月前着急忙慌的把她送到滢水居了。 若是抓她回去问罪,那她是不是趁这个时候叫邢寒把自己带走,等季然之回来后再随他一起去王府,这样自己便更安全些。 随即又想起老夫人似乎并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再说她叫季然之陪她去前夫家,似乎也说不过去,怕是要让人笑话。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灵王府门口,丫鬟们扶着她下了马车,她又随佩嬷嬷去了知春苑。 进了屋子后,便见老夫人坐在主座上闭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秦墨眼中带着看好戏的样子坐在老夫人右下边,她的肚子也比之前大了许多,看起来像怀了双胞胎。 簌柔福了福身,恭敬道:“老夫人好。” 老夫人没有多余的话,眼也没开,似乎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愿,生气道:“跪下!” 簌柔问道:“不知老夫人为何叫儿媳跪下?” 老夫人见她不知悔改,猛的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向她脚下,怒道:“身为女子,欺骗长辈,目无家法,独自出门几月不回府,这哪一点有女德可言?枉我往日对你如此宽容呵护,没想你却是一点不顾及灵王府的脸面,做出猪狗不如之事。” 簌柔心下大惊,她回想片刻,觉得自己欺骗老夫人出府确实不妥,可也称不上猪狗不如,难道老夫人知道她和季然之的事?可她和季然之的事是在苏羡写了休书给她之后。便解释道:“儿媳自知骗老夫人逃离京城确实有错,可是王爷他………” 那句王爷已经把她休了还未说完,老夫人听得她亲口承认,还不以为耻,怕她再讲出什么令灵王府蒙羞之事,怒道:“闭嘴!来人!把她这张嘴给我堵住,再绑起来,让她在下面跪满叁个时辰再起来,之后拖到地下室让她面壁思过几日。” 簌柔没想到因出府一事让往日待她宽容的老夫人露出凶恶一面,连听也不听她解释。来不及反抗,便被几位嬷嬷抓住快速的往嘴里塞满布料,又用绳子把她绑好。 她苦苦挣扎反抗,可奈何几位嬷嬷的手像铁一样箍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嘴里塞着布条,想喊邢寒救命又说不出话来。 几位嬷嬷双手在她肩上使了劲把她往下压让她跪下,她咬着牙拼了命抵死不从。 一旁的秦墨看到簌柔被五花大绑受此侮辱,道:“老夫人何必动怒,姐姐对王爷的爱京中谁人不知,想要证明姐姐的清白也简单,毕竟王爷也未曾和姐姐同过房不是,叫嬷嬷们验个身便知姐姐是否是与别的男子一同出门。” 老夫人闻言便示意嬷嬷们把她抬到房里检查一番。 簌柔没想到往日柔弱的秦墨如此擅长火上浇油,看着自己被嬷嬷们粗暴的扔到床上,又被粗暴的检查身体,明白她与季然之的事今天定是被发现了。 只是她一直在想,邢寒不是在暗处保护她吗?怎么没见他出来? 而另一边的邢寒此刻正与苏羡打在一处,因着刚把武清重伤,再与苏羡打起来稍显力不从心,不过十来招他被打飞出了灵王府,苏羡也被他打得踉跄退后几步吐了些血。 寒光阁的人看到信号赶来时,邢寒还没来得及交代寒光阁的人保护好灵王妃,便昏厥过去。寒光阁的人又不知自己阁主被门主派了任务,便直接把他带回去疗了伤。 几位嬷嬷检查完簌柔的身体,又粗暴的把她押出屋,发现她已破了身,气得一脚踢在她膝盖后的腘窝处,她一个踉跄便往前直挺挺的倒向前,额头磕在地板,很快红肿发起青来。 佩嬷嬷道:“启禀老夫人,王妃已非完璧之身。” 老夫人大骇,瞪着眼哆嗦指着簌柔半天,又猛得一把拍在扶手上,怒道:“平定侯夫妇养的好女儿!他们的好女儿!想平定侯夫人善良大度,我原以为她的女儿也如她这般,谁成想教出来的女儿如此下贱淫荡,竟做出与男子苟合这等龌蹉之事。” 秦墨赶紧上前好心的用手帮老夫人顺气,提醒道:“老夫人莫要气坏了身体,先问问与姐姐苟合的男人是谁?” 佩嬷嬷赶紧从簌柔的嘴里拿出布条,簌柔看见能说话,第一句直接说重点,:“王爷已赐了我一纸休书,如今我与王爷已无半分关系。” 见众人没反应过来,又道:“你们把我解开,我把休书拿出来让你们看看。” 秦墨本就是想借老夫人的手让王爷把簌柔给休了。如今听她如是说,心里大喜,若是她已经被休弃,那么自己定会被抬成正妃,肚里的孩子便也是嫡子,她刚想示意自己的人上前搜簌柔的身把休书拿出来,门外便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母亲,这是出了何事?” 老夫人看见自己几月不见的儿子回来,喜从心来,又想到府中出了这等暗昧之事,儿子虽不喜自己正妃,可也没有哪个男人知道自己妻子偷人不会怒发冲冠的,便先问道:“羡儿,你可是把簌氏给休了?” 此时秦墨也同时出声道:“王爷,姐姐她已非完璧之身!”她相信以王爷的为人,知道了簌柔已是不洁之人,就算之前不休了她,如今也会赐她一纸休书送她入寺为尼。 苏羡皱眉看了眼秦墨,又在簌柔准备开口说话时点了她的穴不让她说话。 簌柔见他又来这招,心里气得想杀人,为什么一到关键处就喜欢点她的穴呢?以为自己有武功了不起吗?下次她非要在这个穴位贴块铁皮!又无意中瞥见秦墨那眼里泄露的得意,反正苏羡已经赐了一纸休书给自己,就算秦墨把纸捅破,苏羡暴跳如雷,那也与他们无关。 与人苟合 秦墨正等着看簌柔的好戏,恨不得王爷把簌柔千刀万剐,游街示众浸猪笼,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看她与人苟且的下贱样。 老夫人更多的是怕家丑外扬,若是让外人知道府中出了这等事,少不得如何编排耻笑灵王府,她扫了一眼下人,呵斥道:“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出去半分,全部杖毙!” 下人们颤颤巍巍跪下,拼命磕头饶命,嘴里直说奴婢们谨遵老夫人命令。 老夫人又道:“羡儿,娘以前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平定侯府的嫡女是你的良配,原你也不喜欢她,派人到平定侯府通知一声,干脆就休了让她削发为尼,也算给侯府个面子,娘过些日子再帮你择一位好闺秀。” 苏羡道:“娘,柔儿便是到邺城与我相会,与她有夫妻之实的是我,并非你们说的那样。” 秦墨闻言心猛得一痛,双手紧紧抓住扶手,让自己镇定,面上保持僵硬的微笑,道:“原是如此。想来也是了,姐姐对王爷的爱自是堪比金坚,又怎会做出与人苟且之事。如今我身子不便,只能辛苦姐姐一人伺候王爷。” 簌柔看着眼前的一切,想她进来就没人权的被绑住堵嘴巴,被粗暴检查身体,随意被别人审判自己的命运,而作为当事人的自己,竟全程一句话都不能说。 老夫人仔细瞧着苏羡,没看出他在说谎,便对佩嬷嬷使了个眼色。 身旁的佩嬷嬷立即跪下,左右手轮着扇自己耳光,哭着求王爷恕罪,是她一时糊涂才会对王妃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又用了死力往地板磕头,那额头只磕了几回便已经又红又肿。 秦墨闻言,脸色更是苍白,提议检查身体的始作俑者便是自己,今佩嬷嬷虽这么说,可她是老夫人贴身的嬷嬷,从小便跟着老夫人一起长大,王爷自是不会太过于惩罚她。 她只能摇摇晃晃双手扶着腰挺着大肚子站起来,道:“王爷,是墨儿的错。墨儿不知姐姐去找的王爷,请王爷不要怪佩嬷嬷,要怪就怪墨儿罢。” 她又用手帕半遮面抽泣着,原本就小巧的脸庞更小了,衬得那双眼睛越发大。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被泪水清洗过后,显得越发纯粹起来。睫毛宛如鸦羽,细密、乌黑、纤长,微微一颤,睫毛上的水珠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见犹怜,叫人不忍责怪她。 簌柔侧目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几人要是当演员,最佳演员奖要是不颁发给他们这帮人,她都要给差评。全场人人演技在线,表情动作无不精湛,唯独她演个哑人。 紫荆腿一软,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哭着道:“不关小姐的事,是奴婢几个月前看到王妃背着王爷出府,又看到有人用马车送王妃回府。奴婢又无意中知道王妃并没有病且不在滢水居,还私自出了京城,以为王妃与人私奔,真的不关小姐的事,求王爷恕罪。” 苏羡看着秦墨,走到她旁边扶着她,道:“几月不见你,肚子已经这般大了,你需小心些,本王扶你回沁芳苑休息罢。” 秦墨没想到苏羡没怪自己,反倒一回来就先陪自己,脸上不由红起来,娇羞的点点头,心里又疑惑起来,王爷真的和簌柔同房了?可从簌柔脸上看不出任何迹象来,反而从她眼里看出了对苏羡的愤恨。 苏羡又道:“妄议主子!捏造蜚语!来人!把她拉下去杖责叁十再发卖至青楼!” 紫荆此刻浑身颤抖,还没来得及开口求秦墨救自己,便眼一闭晕了过去。 秦墨只觉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欲坠,扶着自己的人手也冰凉刺骨般。 苏羡又道:“娘,您安心歇着。我先扶墨儿回去。至于佩嬷嬷,娘自己看着办罢。”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簌柔,道:“让人用轿子把王妃抬回她的栊翠苑。再查出往日是谁背着本王把王妃放出去的,杖责四十!赶出府去!” 老夫人见自家儿子没再说什么,也不想管太多,摆了摆手,让他们自行离去,自己解决。 簌柔被人直挺挺的抬回了栊翠苑,院里已然安排了十几个她不认识的丫鬟,只是不见小凤的身影在里面。 因着身上还被点着穴,洗漱换衣都是由丫鬟们弄好。她躺在床上,不明白苏羡这是唱的哪一出?如果想要帮她,直接告诉别人他已经把她休了,她的事与他无关就行。为何点她的哑穴不让她说话?若是不想帮她,方才只需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被老夫人杖责送到寺里为尼即可。 反正不管他有什么目地,她明天定是要离开灵王府回侯府的,虽说这可能会让父亲母亲猝不及防,但她很快又会嫁出去,父亲母亲应该不会被她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刺激到晕厥。 只是在这之前便是要先把小凤找出来,希望小凤没有被他们虐打逼供。可灵王府她又只熟悉后院与栊翠苑,并不知道哪里有关押下人的地方。便想着等她能开口说话了叫邢寒在府里探个究竟。 想着想着,眼就迷迷糊糊泛起困来,视线恍恍惚惚中有个人影站在前面,她眨了眨眼,看见是苏羡皱着眉看她。 簌柔不理他,反正现在自己不能说话不能动,便又闭上眼睡了起来。 苏羡伸手摸过来,她神经瞬间紧绷,难道他想乘人之危?又见他往自己衣里摸,心里气得大骂他流氓,禽兽不如,等她解开穴道,定要让他好看。 簌柔忽然感觉到他的手停在了自己收着休书的地方,心下一惊。他缓缓把休书抽出来,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双手一点一点慢慢把休书撕碎。 此刻簌柔急红了眼,愤恨的想要用眼光杀死苏羡,内心怒骂他不得好死,出门遭雷劈,欺负人不会武功的小人。又见他把碎纸放入火盆焚烧变为灰烬,更是气得咿咿呀呀叫了起来,眼角跟着缓缓流出了泪水。 苏羡解开她的穴道,她猛的跳下床推开他去看那盆烟灰,里面连纸屑都不曾看到一点,气不打一处来的转身双手捶打他,边哭边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苏羡也没有退后,站在原地任她打,不说一句话。 打累了,她躺回床上,哭咽生气道:“王爷为何要把我的休书撕了?是以为把休书撕了,我们便能回到最初吗?在邺城时那么多人看到王爷赐休书与我,如今王爷撕了休书又有何用?明日我还是要离开王府回侯府。且很快我便要嫁人了。” 苏羡听到她明日就要离开王府,还声称要嫁人,本已忍耐到了极限,此刻气得一掌撕开她的外衣,覆身把她压在身下,怒道:“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与你苟合的野男人是归元门门主吗?你以为他当真会娶你?你对他又了解多少?你简直天真至极!” 簌柔用力挣扎,拳打脚踢,:“王爷既然知道了,那就请放开我!既然王爷与我已无任何关系,他娶不娶我、我了不了解他自是我与他的事,不用王爷操心。” 苏羡看着身下的娇人儿脸扭拧成一团捶打自己,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本王今日便给你。” 他的吻就如零星小雨般下来,簌柔用力捶打他,大骂他无耻,卑鄙,下流。 苏羡桎梏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讥笑道:“本王下流?归元门门主还未娶你过门,便与你苟合!本王自知不如他!” “是我勾引他!不关他的事!且我与他在一起比在王府开心快乐十倍百倍!” 苏羡猛得被她这一番下作的言论激得狠狠的打了一拳在她旁边的床榻上,因着习武,这一拳又下了些力气,床榻振动了两下,簌柔的头便随床榻起伏,下坠时又狠狠砸在了床榻上,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脑子嗡嗡响,分不清东南西北,一下便晕了过去。 狠心的灵王 苏羡没想到自己会被她激得失了分寸把她弄晕。他有些怔懵,不知所措。 手忙脚乱的给她输了些内力,心慌得嘴里直喊她的名字。可半响她还是没有醒来。 看着簌柔眼眸紧闭,衣衫发髻凌乱不堪,红润的小脸越来越苍白,喊道:“来人!快!快去请大夫!不对!去宫里请御医!快!” 他抓起簌柔的手来回抚摸自己的脸,面上带着难过与凄凉,道:“柔儿,对不起,本王不是故意的,你为何非要激怒本王,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从来都是与本王好言好语,就算对本王发脾气也会很快恢复如初。” 床上的人仍是紧闭双眼,没有丝毫回应,他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楚,:“本王在知春苑听到你与归元门门主已有夫妻之实,你不知本王心有多痛,像被无形的双手揪住般,疼痛难忍。本王扶着墨儿回沁芳苑时,心里都是在自责自己为何不把你看紧了,那时在邺城便应强行命人送你回府,也就不会有这等糟心之事发生。” 他紧了紧手里那双柔软白皙的手,忍不住亲了亲,:“总以为让你冷静冷静,你便会像先前那般,不论何时何地都会等着本王,主动与本王道歉,再不然便是本王主动给个台阶给你,你便又如从前那般对本王死缠烂打。” 最后他摊开簌柔的手掌掩着自己的面,声音暗哑:“可本王不知你的心怎变得如此之快,只是过了叁月有余,你便与他人有染,且还逼着本王把你休了。你教本王如何受得了?柔儿,你原谅本王罢,只要你往后安安心心的呆在王府,以前之事本王再不追究。” 他断断续续的对着昏迷的簌柔说了许多话,惨不忍言,呕心抽肠,直至御医到来,才把位置让出。 御医诊了半柱香,又让女医喂了些药丸,这才拱手道:“恭喜王爷,王妃她已有孕一月有余,想来是最近劳累过度,便昏迷不醒。吃下药后半刻钟便能醒来。” 苏羡本愧疚的心听见御医的话,又怒上心头,双手紧了紧,道:“王妃如今身体不适合要孩子,御医开付不伤身的堕胎药罢。” 御医道:“只要是堕胎药,没有不伤身的。况王妃身体并无大碍,王爷请叁思。”等了一会,见灵王丝毫不动摇,御医无奈摇了摇头,快速开了安胎药离去。 待御医回了家中,便同夫人吐起苦水来,:“灵王妃难得有孕,灵王竟狠心让灵王妃打胎,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一旁的玉笙闻言,惊涛骇浪,连忙抓住玉复沿的手,道:“父亲,您说的是灵王府的正妃?” 玉复言道:“你这孩子怎如此莽撞,正是灵王府的正妃,这与你有何干?” “灵王妃她可是身孕一月有余?” “正是,你从何得知?” “孩儿与灵王妃认识。” 玉复言闻言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他的嘴,战战兢兢道:“你这孩子,灵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怪不得灵王不顾灵王妃的身子也要我开堕胎药,你这简直大逆不道,这要是让灵王知道,我们家难逃一死。可你们是怎么认识上的?” 玉笙莫名其妙道:“父亲,您说什么呢?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什么?灵王妃怎会看上孩儿。不和你说了,我出门找人去。” 玉笙忙不迭的出了府到蓝樱家,把事情说了一遍给她听,问她如何是好?怎样才能找到归元门门主说与他听?要是凌白在就好了,凌白武功高强,说不定能救出雷大夫。 蓝樱没说什么,带着玉笙飞到灵王府上,皱着眉看到王府内巡逻侍卫比往常多了许多,恐怕一般人难以靠近。想来是灵王发现王妃之事,加派了人守。 玉笙急得不得了,直问怎么办? 蓝樱道:“灵王府守卫比以前森严许多,怕是我们还没找到雷大夫,已经成为灵王府的刀下鬼了。你不会武功,就先回去吧,我看准时机进去打探打探。” 玉笙道:“我到路边马车内等你,雷大夫与我也是革命情谊,叫我现在回去,我定是睡不着的。” 蓝樱便随他,于是又趁着夜色独自一人身手矫健的到了栊翠苑,看到簌柔闭着眼躺在床上,苏羡坐在床边说着话。 苏羡感觉到屋顶有动静,皱眉道:“来人,把房顶之人赶出府去。” 侍卫们闻声很快过来,蓝樱边应付着要抓拿她的侍卫,边大声道:“民女是来照顾王妃的,请王爷成全。” 苏羡并未理她,转身回了屋内,蓝樱又道:“王爷要在王妃不知情的情况下把王妃的孩子流掉,不怕王妃会记恨王爷一辈子吗?” 苏羡顿了顿,佛然不悦,手一挥,蓝樱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他极为不耐烦道:“本王的事岂容你妄议!” 蓝樱知道自己打不过灵王,便拖着受伤的身躯缓缓跪在地上,磕头道:“请王爷手下留情,王妃的孩子是无辜的,若是王妃醒来,她一定会痛不欲生的。” 苏羡皱着眉,道:“来人,把她扔出去。” 她便拼命朝地下磕头,哀求道:“请王爷手下留情。” 苏羡并没理她,直接一掌把她打出了灵王府。 她又拖着受伤的身体到了一处宅邸,宅邸里的主人正坐在书房里看着书,背对着她。 她下跪,咳嗽了两声,才艰难开口道:“属下斗胆请主子去救救灵王妃。” 那人冰冷冷道:“今日之事皆由她自取,有因必有果。” “可主子知道灵王已经把灵王妃休了,灵王妃并无任何过错。” 等了许久,没听到回答,知道自己今天已是越界,起身准备离去,忽听得主人声音冷冷道:“往后再如此莽撞,自去领罚!” 蓝樱踉踉跄跄跪在地上,:“属下告退。” 玉笙看到不远处蓝樱白着一张脸,走路摇摇晃晃,只一瞬,又见她缓缓倒在路上已是不省人事。 他赶忙下了马车,叫车夫与他一起把蓝樱抬到车上,又把马车赶回了家。 堕胎药 簌柔醒来时,头还有些疼,恍惚中看见苏羡坐在床前看她,心有余悸的缩了缩身体,才慢慢反应过来方才是如何晕过去的。 她没说话,摇摇晃晃起身欲下床,苏羡抱住她,道:“夜深了,你要去哪?” 簌柔挣扎逃离他的怀抱,还是不说一句话,苏羡从后面抱住她,语气带着点哀求:“柔儿,本王对不起你,原谅本王,我们重新来过罢。” 簌柔转身看着眼前这位曾是自己夫君,玉笙说他文武双全,她也本以为他是位君子,却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她冷冷道:“王爷,请放手!” 这时,丫鬟把药端上来放到桌上,说了声,:“王爷,药已经好了。”便出去又把门关好。 苏羡拉着她,语气里充满耐心与温柔,:“御医说你身子不好,开了付补身子的药给你,不要闹性子了,过来喝罢,这回本王喂你。” 簌柔知道这是王府,自己又不会武功,与他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若是再激怒他,万一他又忍不住失了分寸,受伤的还是自己。便开始冷静下来,道:“我想见见小凤与蓝樱,我要小凤帮我熬药,要她们喂。”她知道自己说这番话甚是无理取闹,且碗里的药补的是自己的身体,苏羡也不一定会答应她。 没想苏羡又好言好语哄着她,:“柔儿,你院里的丫鬟都是本王精挑细选过的,不会有人对你不利,也不会有什么非言流语传出去。你先把药喝了,喝下后本王再叫人去请你贴身侍女过来。” 簌柔不依他,她觉得自己身体好得很,本就不想喝什么补药,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把小凤找回来罢了,:“王爷既然不肯去请小凤和蓝樱过来,那就放我离去,至于我身体好与不好,与王爷无关。”话说完便要开门出去。 苏羡拉住她的手臂,声音低低的祈求:“柔儿,算本王求你,把补药喝了,你的身子重要。” 簌柔甩开他的手,:“王爷,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不需要补药。” 她欲打开门,谁知苏羡一闪便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见她不肯乖乖喝药,无奈又点了她的穴道。 簌柔猝不及防的,这才刚解开不久又被点上,感情是点上瘾了,内心怒骂苏羡不得好死,动不动就点她的穴,下次她非砍了他那双手不可。 苏羡把她抱到床上坐好,又端起桌上的药,语气柔软又带着一丝酸涩道:“柔儿,我喂你喝药罢。”他打开她的嘴巴把药罐了进去。 簌柔闻着碗里飘出的一股股难闻的药味,嘴里鼻腔里也是苦臭味,只觉脑子浑浑噩噩,胃里翻涌,接着干呕起来,鼻尖跟着发酸,眼角有些泪水缓缓流出。那泪水似乎滴到人的心里,苍白的脸上因干呕呈现一抹病态的嫣红,更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苏羡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随即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神色又柔和了几分,语气也放得轻柔,那是以往他从不曾这般对她有过的,:“柔儿,这几月来你路途艰辛,身子亏损得厉害了些,这药喝下后,再养一两月便好了。” 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又狠心的打开她的嘴巴把剩下的半碗药灌入她嘴里。他喂得太急,簌柔呛了好几口,一些药便从鼻子里呛流出来。 她眼里豆大的泪水直流,不止药难喝,苏羡粗暴的喂法也令她疼痛难受至极。 看着簌柔把药全喝了下去,他心里有股痛快释然,可脸上却呈现出复杂的神色,他抱住簌柔,柔声道:“柔儿,今后本王会给你无限宠爱,等你身子好了,我们便要一个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 簌柔觉得他今日话太多了,尤其句句都离不开孩子,态度也比往日好得出奇,她总觉着事出反常必有妖。 房顶上却传来一道慵懒性感的声音,:“本以为灵王是位坦荡之人,没想原来是位小人。诓骗簌姑娘喝下堕胎药,却声称是补药。” 蜀陵玉从窗户翻入屋内,又快速解开簌柔的穴道。 孩子 簌柔闻言,有些难以置信,急忙用手抠挖喉咙,想要把药吐出来,可抠了半天,那药竟一滴都不曾吐出,她身子颤抖,看着苏羡道:“王爷,你,……”,又用发抖的手指指向蜀陵玉,一脸不可置信道:“他,他说的话可是真的吗?” 苏羡心下慌乱,见她本红艳的脸又慢慢发白,骤然抱住她,:“柔儿,本王会再给你一个孩子的。” 簌柔见他默认,猛得挣脱他的怀抱,用尽力气对他拳打脚踢,哭着朝他嘶吼,:“我不稀罕生你的孩子,你简直禽兽不如,丧尽天良,不配为人,你凭什么剥夺我孩子的生命?你这个杀人犯,我要你为他偿命!” 她泣不成声,边哭边打,打得精疲力尽,:“我本以为你是位有责任心辨是非的好王爷,我在外听闻别人也是这样评价你的,可是我今日错了,错得离谱。我不该回灵王府的,我高估了灵王府所有人的秉性,这里各个都是恶魔,演得一手好戏的恶魔,我此刻恨不得杀了你,你这个杀人犯。” 她锤着苏羡,痛哭涕流,:“与王爷相处的日子虽不多,可我一直以为王爷是位光明磊落之人,原来也如此自私自利,做得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你凭什么剥夺我当母亲的权利?你凭什么!你不是人!你是畜牲!” 苏羡仿佛不知道疼痛般的任她打骂,不曾后退半步。。 簌柔只觉凉意渐渐从脚底钻入,小腹开始隐隐作痛。她知道定是堕胎药起了作用,双拳紧握,大声道:“邢寒,你给我出来,你给我马上出来!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恶魔之地!” 苏羡抱住她,看她撕心裂肺,哀毁骨立,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柔儿,他已经被本王赶走了,本王抱你回床上躺着罢。” 簌柔听见他如是说,本抱着希望靠邢寒离开这里的念头戛然而止,内心绝望至极,她的愤怒快要冲昏了她的头,用力挣脱苏羡的怀抱,踉踉跄跄朝门口走去。 苏羡又要上来定住她,她气得朝着他走了两步,吼道:“你点呀!你点呀!你会武功了不起吗?只要是不服从你,你便说点就点,你把我点死算了,苏羡!我恨你入骨!我恨你!” 苏羡被她的话晃得退后两步,重心不稳,他苦涩的开口道:“柔儿,你身为我的王妃,却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你教我如何是好?我怎能忍受给别人的孩子当父亲?你原谅我这一回罢,以前的事我们再也不提可好?” 簌柔眼神空洞害怕的看着苏羡,连连退后,:“不,我不要和丧尽天良的人在一起,你是一个魔鬼,十足的魔鬼,手里明明拿着杀人的毒药,却能面不改色忍心亲手将它喂入我嘴里。你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我要远离你,远离这是非之地。你是个没有心的人。” 她的小腹痛得越来越厉害,腿中间似有些温热的湿意。她哭得更是大声,她和季然之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流掉,真的不甘心,她不甘心。 她那么爱他,他们准备成亲,他们的孩子很快会出生,一家叁口其乐融融,本应是幸福美满,可她为什么非要回灵王府?她直接去季然之为她准备好的宅子,让季然之把小凤接过去就好了,她为什么要回这个地方。 她瞠了瞠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因为痛苦而紧握双拳,手指扭曲到快要变形。 苏羡看见她裙子上缓缓映出来了一些血迹,醒了醒神,重心又不稳地退了两步。 她的身体顺着墙缓缓滑坐在了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 苏羡没见她这般哭过,记忆里总觉得她应该是坚强的,不应该这般脆弱,看着她惨无血色的面庞,他眼眶微微发酸,朝门口道:“赶紧叫大夫进来。” 许是药物作用,她又过于激动,便晕了过去。 一旁的蜀陵玉赶紧上前先苏羡一步抱住她,道:“灵王真是好狠的心,不过朕也不喜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朕的皇后 苏羡先前只想着把簌柔哄好所以顾不得边上看好戏的蜀陵玉,此刻她晕了过去,蜀陵玉又把她抢了抱在怀里,皱眉冷冷道:“南下国皇上私自来晋国,不怕被我晋国士兵乱刀砍死吗?”他上前欲把簌柔抢过来,道:“不知南下国皇上来本王的王府抢本王的王妃是何意?” 蜀陵玉道:“明年她便是朕的皇后了。朕提前来看看她,合情合理。” 这时,大夫推门而入,看见王爷与另一位公子扬眉裂眦欲拔刀相向,又看见晕了过去的王妃正在那公子怀里,以为自己撞见了王爷王妃与这位公子的复杂关系,此刻是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便斗胆颤抖小声喊道:“王爷。”生怕自己喊得太大声一命呜呼。 蜀陵玉看见大夫进来,便把簌柔轻放在床上,让大夫赶紧把脉。 大夫在苏羡与蜀陵玉凌厉的眼神下哆哆嗦嗦上前把脉,半响,又哆嗦道:“王妃小产,又悲伤过度,下官开几副药,王妃再修养几日即可。” 大夫走后,苏羡叫来丫鬟帮簌柔清洗身子换了干净衣服,又喂了她一碗补药喝下,帮她盖好被子,又点了她的睡穴,以防她醒来哭闹导致身体更为虚弱。 他嘱咐好丫鬟照看好簌柔,关好门才出去。 蜀陵玉靠在身后的柳树上,一副漫不经心把玩着垂在身旁的柳条,嘴里嗤笑道:“几年不见,没想到灵王还是这般心狠手辣,朕甘拜下风。” 苏羡眼眸微眯几许,道:“南下国几年前兵败,如今是又想来我晋国自取其辱?” 蜀陵玉突然折断手里的柳树枝,笑了笑,:“朕方才说过了,朕是提前来看看朕的皇后,如今看到她已喝下堕胎药,朕便告辞了。”说罢便纵身飞出灵王府。 苏羡看着已飞远的蜀陵玉,又看了眼屋内的簌柔,沉思片刻,进屋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嘉芙苑。 邢寒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如今寒光阁与暗影阁均在各州各城执行任务,京中根本无人可用。他只好命一人去通知季然之,再留下一人等候消息,自己飞身前去灵王府,探查许久才发现侯府小姐睡在嘉芙苑里,旁边睡着灵王。 苏羡在邢寒到来时,便已经醒来,原是今日要上朝的,虽点了簌柔的睡穴,可昨日她情绪过于激动,又怕她万一突然醒来做出些什么傻事,便告了假在家陪她几日。 守在屋外的武清率众侍卫挡住邢寒的去路,双方拔刀便打了起来。 方丈寺内。 季然之盘腿坐在莲花佛垫上,住持坐在他对面,两人闭目,手中都转动着佛珠。 良久,住持悠悠开口道:“人生有舍有得,早晚有一日你会明白,并非所求便会所得,而是放手才会有得。在你出生那时,了尘大仙便已明说你不可破戒,不然难逃一劫。既然你心意已决,便自去罢。往后你不再是我方丈寺子弟,我亦不再是你师父。” 季然之起身朝住持跪下磕头拜了叁次,道:“徒儿心中谨记师父昔日教诲,日后身虽不再回方丈寺,心却常驻于此,时刻挂念师父。” 住持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玉佩给他,道:“你我师徒一场,这是为师送与你的,你只需贴身佩戴,为师对你再无别的要求。” 季然之接过玉佩,又磕了叁个响头,这才起身与住持道别前去药谷。 邢寒派的人到方丈寺时,季然之已从方丈寺走了许久,也没在方丈寺内留下任何信息说去哪里,而他自也不能寻得到门主的踪迹,便又两手空空回京同邢寒复了命。 邢寒把灵王府一众侍卫与武清打倒在地后,苏羡在簌柔身上点了睡穴,便拂衣出来,道:“我灵王府与归元门从不往来,你们却叁番五次到本王府中作乱,今日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他连出狠招,邢寒一一抵住,两人又打了几个回合,邢寒大伤,苏羡小伤。苏羡最后使了全力,猛得朝邢寒击了一掌,邢寒快速躲开,却防不住武清在他背后给的一掌,便倒地昏迷再不醒来。 苏羡命人把邢寒丢出灵王府,让他自生自灭,没成想被玉笙派在灵王府附近盯梢的家丁看见,忙回去和少爷禀告,玉笙一听便知是邢寒,赶紧命人把邢寒送到了一处无人住的宅院。 蓝樱与玉笙看着浑身是伤,血流不止,昏迷不醒人事躺在床上的邢寒,如果他都不能进入灵王府。那便只能等归元门门主回京后再做打算了。 玉复言正拼命帮邢寒止血敷药,连连摇头叹气,不明白自己好意让儿子出去锻炼一番,为何结识了这些动不动就打架要命的人。他明明是想让儿子出门历练历练,认识同僚切磋医术好提高医术。可谁成想医术没提高,认不得什么大夫便罢,倒是一回来就惹上这些个糟心事。 苦不堪言 丫鬟们每日都定时喂簌柔药膳,因着苏羡点了她的睡穴,她便睡了四天四夜,苏羡也精心照顾陪了她四天四夜,第五日见她脸色红润了许多,这才把她睡穴解开。 待簌柔辗转醒来时,已是第六日早晨,她睡眼朦胧的看着素雅的帐幔,再慢慢转头扫视了一圈屋内,屋子摆设冷清淡雅,一看就知道是男子的房间。 许是睡了太久,她浑身难受,脑子发懵,闭眼养了片刻才想起苏羡私自喂自己堕胎药的事。她紧了紧拳头,压下心中的痛苦,也不知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 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朝门口看去,见是苏羡手里端着一碗粥,他胡子拉碴,人憔悴了许多,眼眸尽显疲惫,不似往日清贵淡漠。 苏羡也同时看到她醒来,约是心里有愧,见她醒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走到床边坐下,不自然道:“醒啦?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本王命人熬的药膳,刚刚好,本王喂你喝下罢。” 他舀起一勺药膳,吹了吹,再放到她嘴边。 簌柔压下心中的愤怒,没有做声,任他一口一口喂自己。 “大夫说再修养几日便好了。”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苏羡把碗里的药膳喂完,又问:“可还要再吃?” 簌柔摇了摇头,又自顾躺下,盖上被子,侧身朝里,不再看他。 苏羡见她虽不再大哭大闹,可脸上的阴郁更是可怕,让他有些苦不堪言。 簌柔不想再做无谓挣扎,她知道自己反抗换来的一定是被点穴,便乖乖的忍气吞声养起身体来。 苏羡这两日每天都陪她,哄她吃饭,晚上抱着她入睡。宠她到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是往日他从没有过的小心体贴。也对,做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又怎会对她没有一丝愧疚呢,所以才想要极力补偿她。 他甚至开始退步,说只要她安心不再闹脾气,往后她可随意进出王府,只要她想做的想要的他都可以满足她,他可以把她宠得无人能比,让京中女子各个艳羡。 簌柔心里嗤笑,果然是个自负的人,他是不是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对他情深义重,想要与他生儿育女,盼望与他每日一同用膳的那个簌柔?她心里不禁发笑,他这样的行为明明就只是自己占有欲作祟,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欢她。 苏羡又怕她呆在屋子里闷出心病,便说带她出门游玩几日,她怕季然之回京城了找不到自己,便推脱说自己身子不舒服,想再休养几日再去。苏羡倒也没强迫她,随了她的意。 季然之在药谷交代了许多重要的事,又给葬在药谷的父亲上了香,告诉父亲自己即将成婚,日后再来看他时便是两人了,说不定会是叁人来给他上香。办好这些事,他便又急匆匆的回了京。 待到了京城,便听到蓝樱与玉笙说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又看了眼还昏迷在床上未醒的邢寒,什么话都未说,便出了门。 初冬寒风吹拂,路上微凉,他只身一人来到嘉芙苑,看着床上正睡在苏羡怀里的簌柔,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低沉道:“柔儿。” 簌柔隐约中听见熟悉的声音,睁开迷糊的眼睛抬头看去,见半隐在那黑夜里的似有若无的白衣恍得她有些愣神、也有些茫然失措,待定睛看清眼前人,几日来的隐忍与痛苦不断的涌出心头,这才低低哭了起来。 苏羡欲抱住她安慰她,可一转眼发现她已到了季然之怀里,他冷冷嘲笑道:“归元门门主之前在邺城便对本王的王妃动手动脚,如今又叁更半夜来本王的王府抢本王的王妃,怕是于理不合。” 簌柔紧紧的抱着季然之,头埋在季然之怀里涕泪交加,伤心欲绝失声大哭道:“我们的孩子没了,王爷他喂了我一碗堕胎药。我们的孩子就这样流掉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回灵王府的,我应该听你的去你安排的府邸住的,我好恨自己把人想得太好了,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对不起你,我生不如死。” 她哭得撕心裂肺,只不过一会,她的泪便浸湿了季然之胸前的衣衫,那泪水如冰水渗入他的身体,凉得微微刺骨。 苏羡原以为这几日她正常吃饭正常睡觉情绪慢慢有了好转,可如今看见她在自己心悦之人怀里泣不成声,不知为何,心底渐生悲凉,他恍惚中想起几月前,遇袭那晚,她也曾这样在自己怀里哭过,那时候他便应该紧紧抓住她的,可到底是自己习惯了往日她的主动,放不下身段讨好她,终让自己失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