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躺赢好难啊》 第一章 秦王稷二十六年,咸阳城。春种才下,寒意未尽。秦国的军队就又开始集结,去赴一场生死之战,而夏姬也在赴一场属于自己的生死之战。 安国君府中的一个偏院内,几位侍女分别端着着热水,拿着干净的布送入内间,带出来被血染过的水和布。里面是安国君的一位姬妾正在生产,她已经阵痛了小半天,孩子却还完全没有出来的迹象。 “时间还久着呢,你先吃点东西,积攒积攒力气。”身边的妇女是夏姬找来的熟知生产事宜的妇人,有着生下并养大了六个孩子的骄人成绩,是夏姬生孩子唯一的助力。 夏姬不受宠,安国君也不缺孩子。她的生产在安国君心里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可能根本不记得这件事。可这毕竟事关她的生命和她的孩子,所以她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在肚子还没大的时候找了人来帮她。 夏姬放轻了呼吸,强迫自己将侍女送来的肉糜吃下去。这种时候就非常感谢安国君的宠妾,华阳夫人了,多亏她调了些侍女过来帮忙,还安排的厨房准备吃的,要不然就她这里没几个人的状态,可是太容易出问题了。 夏姬知道华阳夫人才嫁给安国君不久,又是新近掌家,立足未稳,绝不会慢待她们这些老人。而这些都会被华阳夫人不经意展显给安国君看,以表现出她的温柔体贴,稳重大方。不过她又没有分她的宠,毕竟她没宠可分,又的确受了照顾,此刻到是有两分感谢,不然就之前安国君后院的混乱局面,她的准备可能不足啊。 而数墙之隔,华阳夫人的确陪在安国君身边。她被宣太后赏给了安国君,又在安国君的宠爱下管理他的后院,这种表现自己的事情自然要让安国君知道。但是话不能直说,直说就太刻意了。 历经寒冬,在宅邸内闷了大半个冬天的安国君安排了出游计划。华阳夫人向安国君提议了带上大些的孩子,也算是一家人交流感情。安国君除了注意过长子之外,差不多连有几个孩子都快忘了,可有可无的答应了。 安国君带了浩浩荡荡的一个车队出门,里面虽然有他的孩子们,更多的却是他养的歌姬之流。春日旷野之上,安国君在马上和几个孩子聊了几句,就让人带他们去一边儿玩去了,自己找了个地方安顿。 天气尤带几分寒意,安国君带了一些薄酒,四周围上薄纱,就招来舞女乐师开始欣赏舞蹈。安国君喝着小酒,半倚在最宠爱的华阳夫人身上,日子过得放松而愉快。酒到半酣,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嬉闹声,让人不快。 华阳夫人招来侍女低声询问了两句后,低下头用手指按散安国君皱起的眉头,为他按揉头部,柔声说道:“是夫君的孩子们玩闹起来了,活泼的很,想来是不感到拘谨,所以玩的失形了些。毕竟年龄小,算不得稳重,吵闹了些,想来等他们当了哥哥也该稳重起来了。” “里面有几个已经做了兄长也不见的多稳重,你呀想的也太好了点。说起当哥哥来,夏姬是不是生了。”安国君在席上享受着爱妾的按揉,语气漫不经心的提起了夏姬。他并不喜欢夏姬的风格,但没想到只一次夏姬就有了身孕,算是他勇猛的一个证明,这才没将她忘到脑后。 “夏姬今日午时发动了,妾派了人过去帮忙,也吩咐过医匠待命。那时夫君在外忙碌大事,妾身不好拿些许小事烦扰,原打算等郎君出生后再向夫君报喜,也免得夫君担忧。只是此事能让夫君记挂,到是妾的不妥了。”华阳夫人语气中带了点酸意,但是很快就又掩盖了下去,像是为自己的吃醋而感到羞涩。 安国君很显然是很吃这份因他而起的醋意的。这说明华阳夫人爱着他,会将他的事挂在心上,也高兴于爱妾哪怕吃醋,也会为他处理好家事,这让他觉得十分舒心。毕竟夏姬怀的是他的孩子,除了因为他而关心他还未出世的有着其他母亲的孩子之外,华阳夫人又何必插手其他女人的生产呢。 安国君握住华阳夫人的手,将她抱在怀里,笑的颇为开心。 华阳夫人被笑的害羞起来,埋在了安国君的怀里,颇为不依的说:“妾得夫君爱重,立为夫人,为君处理家中琐事。可是有什么不妥,叫夫君这样笑妾。好叫夫君教教妾身。” 安国君被华阳夫人撒娇撒的整个人都有些酥了,立刻表达自己没有怪罪夫人的意思,将华阳夫人抱紧,用手轻抚她的背,说道: “夫人心善,是我之福。我知夫人爱重,夫人如今管理诸事条理井然,没有什么可改的。倒不如想想将来我们的孩子呢,等将来我们的孩子来了,更需夫人照顾。” 华阳夫人也就着这个话题聊起了将来的话题,内容还时不时绕回安国君身上。而被华阳夫人依靠而信赖的安国君,的确也很吃这一套。 安国君是秦王的第三子,他出生的时候,秦王与他的母亲已经结束了合作蜜月期,开始有了争端。前面已经有了备受重视的承嗣长子,秦王与宣太后又还在找这段关系的新平衡点,谁都没有心思关心一个新生儿。但他又与长子同母,母亲当时还在为长子的是烦心。他算是地位不缺,但是并没有人特别关注他,几乎算得上是自由生长了。 等到长辈的事情差不多尘埃落定的时候,又已经有了不少弟弟,他们的关心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年龄更小更能讨她们欢心的孩子们身上。安国君过得当然自由又轻松,文不成武不就又如何,毕竟所有人对他的要求都只有不惹事和平安而已。他几乎想做什么做什么。不过是他本性不坏,除了喜好美人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爱好了。 早晨时夏姬感觉肚子有了动静,连忙请来了熟知生产的妇人,结果被告知还有一段时间。等到午时过后,天色渐渐昏沉,阵痛才变成了连密的疼痛,妇人看了一下,的确是在开宫口了,才让早就准备好的人开始忙起来。夏姬的生产算是进入了正轨。 天色终于完全暗下来了,有闷雷声隐隐约约压下来。在房子里面的夏姬等人,等这个孩子的降生等的心焦。而子宫内,作为婴儿的赵翼也并不好受。 赵翼是21世纪一个普通的预备大学生,高考结束自觉考得不错正准备放飞自我。结果出门一趟就被父母放飞了。他的霸道总裁老妈出差,文艺青年老爸追随而去,只留下他一个爱情的意外独自生活。打开通讯录,朋友圈的同学们也都在晒他们要么一个人,要么一家人的旅行日记,好像就剩下他还没动静了。 他觉得他被欺骗了,之前他爸说等他妈有时间的时候一家人出去旅游他才留家里的,结果又是他妈加班出差,他爸妇唱夫随。非常需要玩游戏放松一下心情,排解一下被放鸽子的郁闷心情了。 通宵大战之后,精神和身体都疲惫的要死的赵翼躺回了床上,打算回血之后再战,一定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但是醒来之后就非常不对劲了。虽然所处的位置感觉比自己那个精心挑选过的床还要舒服,但是就是感觉非常动荡。 赵翼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体四周传来一阵一阵的挤压感,这个还好,更愁人的是他听到了雷声。雷声响过一遍,就感觉大脑被锤了一拳,头脑就昏沉一点。最开始赵翼还以为就是睡眠不足就被晃醒的后遗症,但是随着雷声一遍遍响起,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甚至开始记不清父母的脸,他发现了不对劲。 外面雷声越来越沉,第一道闪电亮起的时候,夏姬也生下了一个男婴。闪电照透了男婴的眼皮,失去了所有记忆的赵翼也在未知的恐惧中嚎啕大哭。妇人抱着孩子在哄,新生儿虽然要哭出来,但是哭久了还是不太好。 虽然动静来的早,但是从羊水破了到孩子出生倒是相当顺利。夏姬虽然有些疲惫,但也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孩子。稍作歇息之后就让妇人把孩子给她。也许是生的快,婴儿竟然不显得多皱巴。 “夫人,放心。新生儿都是这样的,等再长长就长开了。只是民女无能,哄不好小公子。”妇人有些担心。 “没事,我来哄哄。你先下去吧,静儿,将备好的东西拿给她。”夏姬将人打发走了,开始抱着孩子哄。 妇人高高兴兴的拿着赏赐走了,这份赏赐能让她们家过上不久好日子呢。而不安的赵翼被夏姬抱在怀里轻轻哄着。 失了忆的孩子面对周围陌生的一切感到莫大的恐怖,根本停不下哭声。直到被一个温柔的怀抱抱住,他觉得很熟悉,好像这份气息陪伴了他好长时间。有了熟悉的气息,他逐渐安静下来。 “也是夫人母子情深,公子到夫人怀里这么快就没哭了。”静儿是夏姬的近侍,送完妇人回来之后看公子就没哭了。 “嗯,好孩子,你也心疼娘亲吗?” ※※※※※※※※※※※※※※※※※※※※ 查的资料大部分来自百度百科。 秦昭襄王二十六年(公元前281年),秦国再次攻打赵国,攻占了石城。——秦昭襄王的百度百科 吕不韦曾提到,子楚共有二十多个兄弟。这还只是安国君儿子的数量,他的女儿没有统计在内,由此可以推测安国君妻妾之多。 国君成为太子后,便将他非常宠爱的一位妃子立为正夫人,号称“华阳夫人”。——秦孝文王的百度百科 异人的出生时间也是这一年,但是时间我没找到,所以是猜的。因为没有找到华阳夫人在安国君还不是太子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但是那个时候的封号里面有个‘夫人’,所以就这么称呼着的了。对了华阳夫人可能是宣太后赐下来的,也是百度来的,忘记是在哪里看到的了。 百度百科上说安国君是嬴稷的次子,但是他爹和他相差23,那个时候不是都结婚早生子多吗,所以我觉得他可能不是第二个儿子,而是第二个活到成年的儿子,所以在这里写的三子,但是不重要。 第一章多说一点,可以概括为我找资料基本来自百度百科,还有一点点知乎里面的。 第二章 日月轮转,出征赵国的秦国大军带来了一场胜利,而今年再次就任丞相的穰侯魏冉自然是志得意满。他提拔的人打得了胜仗,他的封邑又有所扩大,以他和宣太后为首的楚国势力在秦国内的势力范围几乎可以算是又在膨胀了。不过再膨胀也和安国君的关系不大,他不过是个朝堂上的隐形人,政事上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 也许是不能在朝堂上发声的缘故,安国君就干脆在自己的府邸内对着他的诸多美人们使劲儿。六个月不到,就又有了数位怀孕的姬妾。但他最期望的,也是相处最多的华阳夫人却迟迟不见动静。 华阳夫人到是还不太担心,她刚刚嫁给安国君,若是这个时候要生孩子,如果安国君被其他人笼络走了,到是比较吃亏。何况她还年轻,孩子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的。 不过看到那些舞到她眼前的人,阴阳怪气,就差没直接对华阳夫人说她受宠又如何,都没个孩子傍身,如何如何的。华阳夫人虽说并不在意这些跳梁小丑,但是完全没动作也容易让人看轻了她。于是她带着微微的笑容,开始了自己的操作。 她开始关怀府中那些孩子年龄尚幼或者是怀着孩子的姬妾们,关怀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想找个孩子养在眼前了。 夏姬暂时还能憋的住,按照安国君表现出的对华阳夫人的宠爱,就算暂时找个孩子给她养,大概也更想找个好的,她在安国君面向几乎是个隐形人,没人提起八成是想不起来她的。但是转念一想,她这样不受宠又没有强有力家族的人,如果带走孩子,连安国君的歉疚可能都没有,算是最没有后遗症的一种了,又有点纠结。 夏姬和华阳夫人不太熟悉,华阳夫人嫁给安国君才几个月,这几个她一直在养胎坐月子,面都没见过几次。只是看华阳夫人的出身,楚国贵族之女,被宣太后照顾过一段时间,应该是个聪明人,家族有力又还受宠,应该是不会想着这么快养个孩子固宠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夏姬还是让人将她猜测华阳夫人想养个立得住的,聪明伶俐的孩子的消息传个后院的女人们,自有人比较急的。 猜测传出去不久,的确有些人就有些待不住了。华阳夫人嫁给安国君之前最受宠的那个姬妾生孩子在夏姬之前一段时间,孩子也到了差不多能立住,但还没记事的年纪,是个领养的好时候。华阳夫人嫁给安国君的时候她还在修养,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对上过面,不过之前她拿孩子做借口将安国君前往华阳夫人处时截到了她哪儿。这个时候她是最着急的,仗着安国君的宠爱就直接就找到了安国君面前。 安国君对她也的确还有几分感情,要不然他可不是什么会被孩子的消息改变决定的慈父,毕竟他虽然还年轻,就已经有了差不多十个孩子了。只有他还放在心上的美人才能打动他,所以安国君还是去见了她。她也没进来就说起华阳夫人最近的举动,先是带着安国君逗了逗孩子,然后借着孩子聊起了备受宠爱,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的华阳夫人。 “妾身知道也许是妾身多虑了,只是事关孩子,妾身始终放心不下。华阳夫人近些日子以来,总是派人来询问妾身的孩子,妾身最开始也只是觉得夫人不过是管理后院事物,关怀姐妹们罢了。可最近问的也太多太细了些,连孩儿什么时候喂都问过几次了。妾身和其他姐妹聊过,夫人她关注的多是些还没记事的孩子,询问的详略不同。都是公子的孩子,她怎么还分了亲疏远近不成?……” 她的描述中华阳夫人挑鱼一般对着安国君的孩子们挑三拣四的,分明是仗着她背靠宣太后,不将安国君放在眼里,既不想给他生孩子,又不肯对安国君放手。她又得罪过华阳夫人,假若华阳夫人带走了她的孩子,必然不会好好待他,到时她们母子分离,华阳夫人也不会用心教养,必然使得他们父子离心啊。等等之类的话 安国君虽然不觉得华阳夫人是这样的人,但是她的话的确戳中了安国君的心事。秦国里面楚国势大,竟然连他这个国主之子对待秦国内的楚国贵族都要有所退让。华阳夫人又是宣太后所赐的楚国贵女,谁知道她是不是也觉得她们楚国好呢。 于是犹豫了两天,他还是招了华阳夫人问话。但是又觉得华阳夫人不是这样的人,没让其他人旁观,也没说找她做什么,给她留足了面子。 夏姬看这打算秘而不发的情况就知道大概没什么后文了,安国君一向耳根子软,就华阳夫人之前表现出来的情况劝服一个没有人敲边鼓的安国君完全没有问题。现在就看华阳夫人到底打算做什么了,难不成真的要因为迟迟没有怀孕而找个养子吗? 果然,据说就当日的侍女而言,开门之后华阳夫人默默垂泪,安国君在一边小意安慰。不过就算是这样安国君也没有对到他面前嚼舌根的宠妾如何,只是疏远了一些。夏姬原本还在关注事情的发展,她不信华阳夫人会对之前那个宠妾轻轻放过。但是随着雷雨天气的增多,她很快就顾不上那边了,她的孩子病了。 “安安不哭了,不哭了,娘在安安身边,不怕啊不怕啊。”夏姬对自己的孩子并没有太高的期望,只希望他平安长大,所以取了个小名叫安安,但是这么简单的希望在最开始这段时间就产生了波折,他最近太容易哭了,哭的喝不下奶,睡不好觉,小小的身子很快的瘦弱下去。 也许是他出生时雷声抹去记忆时的感受太深刻了,一旦雷声响起,原本就因为周围陌生的一切而惴惴不安的安安就产生了幻痛。恐惧、疼痛都让他情不自禁的嚎啕大哭起来,而长时间的哭泣带来的身体上的不适又让他更加不安。除了夏姬的怀抱能给他些微的安全感之外,他仿佛置身于空洞中无所着落。 因为安安只有在她怀里时才能偶尔休息休息,离开她之后很快会惊醒。夏姬不得不花费更长的时间在孩子身上。难得一次华阳夫人来见她的时候,她也是一副神情憔悴的模样。吓得华阳夫人专门调了两个人给她减轻压力,就怕她才嫁给安国君没多久就出了她磋磨死人的消息。 离开夏姬这边后,华阳夫人就暂时打消了找个孩子养的打算,照夏姬这个样子,可太划不来了。她和安国君之间的感情还不够稳固,没了动人的容颜,估计很快就会被安国君抛到脑后。何况她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何必前头找个养子膈应自己呢。表现自己大度还有其他办法嘛。 夏姬也不在乎华阳夫人在想些什么,她添的这两个人也算是减轻了她的一点压力。她能借着华阳夫人的势力找人为她的孩子看病。为了养住孩子,夏姬几乎是想尽了办法,找过医匠,也找过巫,只可惜效果都不大。 一个雨夜,在外面一向表现的希望满满的夏姬抱着气息奄奄、哭都非常小声了的安安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医匠说安安再这么下去,可能会就这么死去。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进安国君后院之前,她生活在北地靠近西戎,出生死了母亲,之后亲人都陆陆续续的死去了,周围的人都觉得她是灾星。可边境死去的人那么多,凭什么叫她灾星。可是现在看着怀里气息奄奄的孩子,她不禁有些动摇了,难不成她真的会给自己亲近的人带来灾祸吗? 安安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夏姬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在难得没有雷声的时候,在能给予他安全感的怀里稍微休息一下。他直觉自己这样下去不行,可是雷声带来的恐惧又让他难以自控。 不过随着时间的消磨,对周围人的熟悉,他的状态其实要比之前好一点了。至少待在这个人怀里,雷声响起的时候头痛轻一点了。 他记得这个人一直陪在他身边,她是“娘”。 痛苦崩溃之后,日子还是要继续过得。也许是发泄之后放松了一些,夏姬觉得自己孩子哭的时候好像少了些。仔细对比之后,夏姬惊喜的发现孩子真的在渐渐好转,除了打雷时他还是一离开她怀里就哭的不能自已之外,平常哭的时候少了,渐渐开始能吃的下奶了。能吃就行,能吃就能慢慢补回来。谢天谢地。 打雷的日子渐渐少了,安安也逐渐习惯了陌生的新生活。表现出来的就是他哭的频率慢慢变少了,身体逐渐好转。虽然还是非常的粘夏姬,但也能被亲近的人抱一会儿了。夏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生活大概就是相互磨合的过程。夏姬也算是从新手母亲逐渐熟练,学会了抓紧时间休息。安安也慢慢接触身边的环境,开始了他对周围一切都抱有强烈好奇心的日子。为此夏姬不得不尽量让所有东西都离他远点儿,要不然他虽然不会轻易把东西塞进嘴里,但是会撕、摔、扔,总而言之会动用所有能用的方法折腾。 时间转眼临近十月,秦国新年。没有雷雨季节的干扰,雷声带来的噩梦好像也已经远去,除了还是比较黏夏姬外,安安也算是基本熟悉了身边的人。也许是幼时这段时间的亏损,导致他虽然后来表现出了大胃王的本质,还是没怎么长,比起前后脚出生的孩子要瘦弱不少。 自从华阳夫人被告了一状后,虽然也没有放松对后院的关心,到底是收敛了一些,算是给后院的这些准母亲们减轻了不少压力。夏姬则是从中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帮助。她孤身一人从北地嫁给安国君,可比不得那些有家族帮忙的姬妾,穷的很啊。养这么一个多病还胃口大的孩子,的确有点吃力的。华阳夫人的帮助来的正好。 新年大祭,夏姬没有资格前往雍城祭祖,但是当天在咸阳她也虔诚的祈祷祖先保佑她的孩子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第 3 章 转眼已经过去两年,秦王稷二十八年,安国君第九子,小名安安的他已经实岁2岁了,但是还没有自己的大名,听母亲说要等到今年过年一起和其他兄弟姐妹一起取。这两年过年时都有些忙乱,安国君的孩子中间又没有特别讨他欢心的,干脆就拖了两年。 看着在身边睡着还不忘吧嗒嘴的安安,夏姬有些担心。取了名,就离进学不久了,有那么长的时间要离开她,她完全放心不下。自从他一度病危之后,夏姬就没怎么放他离开她身边过。从出生起就各种意外不断,留在她身边时她还能照应一二,等到他跟着兄长们开始学习后,也不知会不会被欺负,或者是受伤。 最开始安安呛奶的时候,夏姬只以为是正常现象,直到问过有过不少孩子的妇人后,才发现安安的呛奶频率太高了点。仔细观察后,好像是因为这孩子特别容易被惊到?有点风吹草动的就僵住不动了,若是事发突然,或者声音比较大,还会呛到。不过毕竟安安是小时候会被雷声吓得啼哭不止的小孩儿,这样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说:拿着喜欢吃的东西在前庭吃的时候突然天降鸟粪啊,学走路的时候扫干净的路上突显树子被绊倒啊,最凶险的一次是拉肚子让人去请医匠,结果医匠在来的路上又被其他人喊走,之后就忘记了还要到这边来看诊,直接回去了。大多都是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这些都让夏姬对这孩子的安全放心不下,生怕一个错眼他就受了委屈还不自知。 安安对自己从小到大的运气到不放在心上,毕竟以他2岁的记忆而言,这些都是日常,难道不是谁都是这样的吗?他现在最期待的是见他至今还没有见过的父亲。听他娘说他父亲在他很小时候来看过他,但是他睡着了。论起来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到父亲。他超期待的。 虽然小时候他看起来胆子小的很,对陌生世界害怕的不行,可是在夏姬的宠溺之下,他对于陌生一切的好奇心逐渐大过了恐惧,因为对他来说,成长过程中夏姬把他保护的很好。既然世界美好,那么陌生的一切也不再让他恐惧,而是好奇了。 受宠爱的孩子才骄纵啊。 等到第二日天亮时,安安的这句超期待就要打个折扣了,因为他竟然要这么早起来,天都还没怎么亮呢!他一脸不开心的任由夏姬给他穿衣服,今天的衣服好多哦,穿成这个胖胖的样子,就不能给父亲看看夏天被娘亲夸像匹矫健的小马的样子了。安安尝试这抱住自己,发现手弯曲不到这个程度,不过没关系的,这样的我也超可爱的。不过这次娘系的有点紧啊,安安忍不住偷偷拉松了系带,让自己在厚厚的衣服里面喘口气。 被夏姬带去家宴后,安安就精神多了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有点点紧张,只有一点点哦,虽然是这么回答了娘亲的问题,不过紧紧抓住娘亲的手还是暴露他紧张的不得了的事实。 看到他这个紧张的样子,夏姬也有点头疼。小时候他病重的那段时间吓到她了,导致她一向管他管的比较严,他见得人也少。等下见安国君的时候还好,她可以带着安安;可是等到安国君带着孩子们去雍城宫参加大祭的时候怎么办,她不受宠,安国君是绝对不可能带她去的。 有谁能在雍城照顾一下她的孩子呢?又不能不去雍城,安安这个年龄也算是立住了,不会轻易夭折了,要在雍城正式上宗牒的。 在夏姬在心里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安安算是从莫名其妙的社障中稍微放松下来了,毕竟虽然进正殿的时候被关注了一波,但是她们又不受宠,又不树敌,进门坐在座位上后就没人再关注她们了。放松下来后,安安才生起了对殿内其他人的好奇心。 虽然原因不同,但是她们母子俩倒是不约而同的开始扫视殿内的人。这次是安国君的家宴,安国君还没来,殿内现在大多是安国君的妾室和孩子。一眼看过去,环肥燕瘦,各种风情的大美人照的满室生辉。其中还零零散散的有些孩子跟在自己的母亲身边,也长得相当可爱。 安安正准备问娘亲这边的都是些什么人的时候,安国君带着华阳夫人进来了,这场宴会才算是要正式开始了。华阳夫人在这满堂莺莺燕燕中也算的上是姿容上佳,更难得的是她眼波流转间还带了一份若有若无的忧郁感,简直直男杀手。 咦,直男杀手是什么?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安安为脑子里第一次忽然冒出来的词语疑惑不已的时候,夏姬也把眼神投向了华阳夫人。和殿中其他女人嫉妒的眼神不同,没打算争宠的夏姬心态放的很平,这个时候她很认真的在思考,能不能在今年大宴的时候,把孩子托付给华阳夫人照顾。 华阳夫人自从嫁给安国君之后就一直十分受安国君的宠爱,被安国君带进带出的,宛如安国君的正经妻子;又是由宣太后赐下的,带过去还能和同为楚女的宣太后聊聊天,拉拉关系。这次家宴安国君很可能会带华阳夫人去赴宴。那么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华阳夫人在赴宴的时候关注照顾一下自己的孩子呢? 安安跟着母亲问完安,就开始被喂饭了。虽然他之前已经开始自己吃了,不过还是容易吃到自己身上,因为这次他是第一次见父亲,他还是想给父亲留一个干干净净的印象,所以还是由夏姬喂给他。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他的选择有问题,因为夏姬心不在焉的在喂他,差点把饭喂到他鼻子里面了!呜,这样还不如我自己吃呢。 夏姬发现自己的错误之后,连忙拿布给他擦干净蹭到脸上的东西,她还记得上次安安自己迟迟擦不干净之后急到哭出来的情况。 “再过几天的大祭之后,就要把孩子们的名字添上宗谱了。还没取名字的过来,今天把名字取了。”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安国君以一种明天休息的语气说了这样的话。 安安跟着母亲离开桌案后,向殿首走过去。他记得母亲说过,这里只有他一个满2岁了,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个人到取名字的年龄了。向上走的时候,他眼角扫到了后面被娘亲抱着的小宝宝也开始向外走了。 安安楞了一下,脚步停了下来,而夏姬没注意到,还在向前走。结果被带的一拉,安安就整个人向前扑了过去。他慌里慌张的乱动,一脚踩在了下裳上,明显感觉到腰带好像松了,下裳要掉不掉的感觉。 他马上就僵住了,也不管后面的宝宝是怎么回事了,就小心翼翼的拉住衣裳向前走,生怕当场光屁股。夏姬也跟着他慢下来了,让他有时间能稍微调整一下。早知道就不拉松了,还是娘亲有先见之明。 出现在安国君眼前的,就是个有点点衣裳不整的孩子,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个孩子有些上身长下身短,于常人有所不同。“就叫异人吧。”安国君摆摆手示意夏姬把孩子带下去,他还要给其他孩子取名字呢。 安安,以后就要叫他异人了,看着安国君都没仔细看看他的样子,有点委屈的跟着夏姬下去了。 下去之后,异人看安国君对其他孩子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后,才心里平衡一点,有心思问夏姬为什么他两岁了才取名字,而有弟弟才一岁也取名字了呢? “那是因为去年异人一岁的时候,先是异人的曾祖母病了,父亲和祖父忙着照顾曾祖母。后来祖父又病了一场,异人的父亲一直都在忙于照顾长辈,所以没来的及给异人取名字哦。”夏姬小声的给还不太懂事的儿子解释,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夏姬选择了避而不谈。 “曾祖母和祖父要保重身体啊,生病很辛苦的。”,异人似懂非懂,有了原因之后他也不再关心取名字的时间问题了,注意力转向了他还没见过的亲人。他之前生病的时候身体难受,吃药也难受,希望曾祖母和祖父保重身体。 “过几天异人要跟着父亲去章台宫去见祖父,去参加一个宴会,要乖乖的听父亲的话,跟着侍从不要乱走哦。”夏姬干脆顺着异人的话头,告诉他过几天要去章台宫。 “娘亲不去吗?”异人听话里完全没有提到过夏姬她自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还没有离开过夏姬,有点不安。 “娘亲尽量争取能一起去,但是祭祀的时候娘亲是肯定不能进去的,所以无论娘亲能不能去,异人都要乖乖的跟着父亲,听父亲的话哦。”夏姬小声的告诉异人。 “好吧,异人是个大孩子了,会乖乖听话的。”虽然有点害怕,但是异人还是答应了。他是个乖孩子,不会给娘亲添麻烦的。 夏姬摸了摸异人的头发,开始思考如何争取和安国君一同前去的办法。只是到了这次宴会结束后,她也迟迟没有想到能说服安国君带上她的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拜托极有可能同安国君去的华阳夫人。 异人不知道夏姬的苦恼,对他来说,这段时间夏姬的确比之前要忙碌一些,经常能看到她和别人联系,然后让异人跟着侍从待在寝殿里面,她出门有事。虽然对夏姬的忙碌有点点不高兴,但是因为夏姬说过是为了能跟着一起去章台而努力,异人还是默默咽下了抱怨,尽量不给夏姬增添额外的麻烦。 等到过了几天,夏姬终于说服了华阳夫人,松了一口气回到寝殿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儿子摇摇晃晃的给她端了杯水过来了。 接过儿子的孝心,夏姬一把抱住异人,亲亲他滑嫩嫩的小脸蛋,心里很是开心。 “乖乖,抱歉娘亲还是不能跟过去,但是娘亲拜托了华阳夫人,就是之前宴会那天坐在父亲身边的那个大美人儿,在章台照顾你。你要乖乖听话哦。” “呜,我想娘亲一起去嘛。”异人听到这个坏消息,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期盼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华阳夫人是曾祖母的亲戚,在曾祖母那里更受照顾一点。她也算是异人的亲戚哦。娘亲拜托了她照顾异人,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她说。异人是个大孩子了,虽然是第一次离开娘亲,但是娘亲相信异人一定可以表现的很棒的,对不对。”夏姬知道儿子对于父亲的小老婆没什么兴趣,甚至还有点讨厌,干脆也不谈这个关系,反倒是从宣太后处拉关系,希望能淡化异人对华阳夫人的意见。 异人反对了好久,见夏姬还是没有改变注意,只能悻悻的收了眼泪,不甘不愿的答应了。 第 4 章 秦王稷二十九年,十月初二,秦国新年伊始。天还昏昏未晓,各个宫殿的主从,各个部门的人员都开始忙碌起来了。前段日子,秦王带着各位朝臣浩浩荡荡的从章台去了雍城,为祭祖做着准备。新年大祭过后,今天应该是他们从雍城回到章台的日子,有一场国宴将在章台召开。 往年宣太后会和秦王一道前往雍城,再带上她坚实的支持者:她的弟弟们和儿子们,俨然是秦王室中不同于秦王的一波中坚力量。为了迁就年岁已大的宣太后,来往雍城和章台的马车往往尽力求稳而快不起来,等到大部队从雍城回来开宴时,一般已经是初三四了。 今年临近祭祀时,宣太后以去年病了一场,年岁渐大,舟车劳顿为由,让秦王今年不必等她一同来往雍城了,她在章台遥祭即可。秦王虽然答应了,但还是留下了除太子外的孩子,让他们陪同宣太后一同在章台祭祀。 也正是因为这个消息,夏姬才会拜托华阳夫人照顾异人,不然以往前往雍城时,安国君并不会带上任何姬妾。宣太后退了一步,不去秦王室宗庙祭祀,算是承认了秦王的理政能力。宣太后做出这样的决定,秦王肯定会做出态度来安抚秦国内楚国的势力。而这没有比这次大宴更好的时候了。 夏姬不在乎朝堂中的势力交互,她只是越发肯定华阳夫人能顺利参加章台的大宴了,她的努力也不算白费。毕竟华阳夫人算是宣太后的娘家人来的,这种日子被叫去聊聊天几乎是肯定的了。这种可以算是以宣太后为主的宴会,安国君八成会带上楚女来陪宣太后聊聊天,还有谁比受宠的华阳夫人更合适呢。 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让才两岁的儿子远赴雍城,就算是有人照顾她也不太放心,现在这样也好。她赶在天亮之前打扮好异人,之后抱着又在她怀里睡着的异人前往华阳夫人处,她拒绝了华阳夫人派人来接的意见,还是想要自己送孩子过去,想着异人能多睡一会儿,自己也能多陪陪孩子。 异人被送到华阳夫人这边,上了马车之后才模模糊糊的醒过来。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漂亮姐姐,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夏姬说的会让华阳夫人照顾他。揉了揉眼睛,他奶声奶气向华阳夫人问好。 华阳夫人原来并不打算接受夏姬的请求的,只是夏姬以她有些关于那几个曾经在安国君面前抹黑她的姬妾的消息可以告诉于她,终于说动了华阳夫人。她之前打压的那几个曾经的宠妾远不如曾今受宠了,可安国君立场不定,多的是他往那边一走就又动摇了,让她前功尽弃,若不能一击致命,她是不打算动了。 现在夏姬送了她们的把柄上来,算是给她一点帮助,她也不介意帮她一回。但她疑惑的是夏姬在她之前入的府内,虽然并不受宠,但这也只是因为安国君不喜欢夏姬这个类型,她对于府内另外几个格外受宠的女人和安国君的了解可不少,之前也不见她给她提供一些帮助,怎么忽然变了心思? 夏姬也没打算瞒住华阳夫人,几句场面话之后就据实已告了,将她们在后宫中逐渐跋扈,她们的孩子在她没注意的时候还欺负过安安,虽然安安根本没发现。但他也快要进学了,这么让他离开她身边,她不放心。华阳夫人是知道一些情况的,看她这么紧张孩子的样子,就算是信了她的话。反正消息到了她手里,她自然有操作的办法,照顾个孩子,应该也算不上麻烦。 现在华阳夫人看着眼前这奶声奶气的孩子,到是有点喜欢了。她还记得她曾经见过夏姬养刚刚出生时的他憔悴到什么样子,也听说过他曾经哭了几天几夜的壮举。但是现在看来,到是养的乖巧又可爱。 她招呼侍女给他异人先喂点吃的,这么个迷迷糊糊的样子,应该是还没垫点吃的。然后异人对她小声说了“多谢姨姨”,就开始小心的吃起侍女喂的食物了。马车上毕竟不太稳当,他一点都不想弄得到处都是,然后在别人面前换衣服。 等到了章台宫,华阳夫人先随着安国君前往拜见宣太后,暂时将异人交由侍女带着前往偏殿,去等他的几个兄弟。他们这队人马,安国君和心爱的侍妾华阳夫人先走,其他人后走,异人就得以先一步到达偏殿休息。 异人才在侍从的安排下坐定,就看见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安国君长得真的不错,眼前他的儿子们也大多长得好。特别是他看见其中有个长的特别好看的,可恶,输了。异人觉得不太高兴,认为是前面那个长的特别好看的提高了安国君的审美阈值,所以上次他没有吸引住父亲的注意力。 等到天差不多亮了的时候,宣太后终于派人来领着她的曾孙子们去见她了。异人到了宣太后面前的时候,看见殿内已经有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个男人穿着与其他人不太一样,风格颜色类似华阳夫人。 他们也是曾祖母的亲人吗?为什么会站的比作为孙子的父亲还近呢?异人有点点不解。他们这波曾孙子一起拜见宣太后之后,就被带去了一侧的桌案后面。异人被带去了华阳夫人下首,被她安排来的侍从照顾着。 “今日原应该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偏偏王上要分两处祭祀,到是显得我们不够尊重此事一般。等王上回来,姐姐可要说一说,一家人何必做两家事呢?”着楚衣坐在宣太后不远处的应该是新城君芈戎,他扫了一眼殿内,竟然除了几个宣太后提拔的亲戚外,少有在朝中的人,心里的不满难免在语气中带了些出来。 在新城君看来,宣太后说不去雍城祭祀,秦王既不干脆说全在章台祭祀,也不劝一劝就答应了,甚至以宣太后不去祭祀,他们身为楚国人不好祭祀秦国宗庙为由,阻止他们前去祭祀,就很无理。 “王上也是担忧太后的身体,去年去往雍城的路上,车马劳顿,太后就病了一场。然而祭祀又不可轻忽,王上身为秦国国主自然是要亲自前往的。太后于章台一同祭祀,算是全了王上孝心,也周全了太后的虔诚之心。” 穰侯魏冉在此时出声了。 穰侯魏冉他并不在意秦王带走了大半个朝廷,只留下部分人员。在他看来,秦王带走朝臣祭祀又如何呢?他三度为相,提拔的武将白起又在今年打了胜仗,谁不夸他慧眼识人呢,投奔他的门客数不胜数;而秦稷呢,好好一个渑池会面,威风都没摆起来,还被反讽了一手,还是太嫩了。他势力稳固,而秦王势弱,他也就不在意秦王的小小反抗了。 既然不在意秦王的小小反抗,他也就顺着秦王的借口来劝慰宣太后了。秦王相当听宣太后的话,而他们与宣太后算是一派的,何苦让太后与秦王生隙呢。太后的身体好,位置稳,才更能稳定在秦国的楚系势力。 异人忙里偷闲的在侍女喂饭的间隙里看了坐在前面的新城君,他好像还有话要说,然后就被宣太后打断了。 “好了,去年伤寒着实惊险,王上也是吓到了。今年不去雍城是我的决定,新城君不必再说了。此次章台的祭祀穰侯辛苦了。”坐在最上首的宣太后一点都不像已经有了曾孙子辈的女人,有种不曾掩饰的沉稳深邃之感。 异人脑海里冒出一个词:女王。不管底下人的再怎么吵吵嚷嚷,她好像永远有自己的决定,并不在乎底下的人会如何说她。异人看着上面听着魏冉汇报的宣太后,其他的声音渐渐地模糊了,他眼前好像浮现了另一个女人和她的身影重合,他记得,他叫她妈妈。 华阳夫人和别人聊了一会儿,转过头去看异人的时候,看见一碗醢(肉酱)快被异人吃完了,而异人还是愣愣的喂一口吃一口。她记得这个年龄的孩子吃的不多啊,过去摸了摸异人的小肚子,发现果然已经吃饱了。 “醒醒,你这孩子吃饱了怎么也不会喊停的。”,华阳夫人有点哭笑不得,干脆将异人抱起来揉了揉肚子。 被华阳夫人的动作拉回神之后,异人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发愣,也对自己憨吃傻撑的行为有点不解。要知道夏姬一直说他挑食,每天都为喂他吃饭想尽了办法,但他就是觉得不好吃,不想吃嘛。 被怀里软乎乎的孩子乖乖的依靠着,华阳夫人也软了心肠。闲着没事,她干脆开始给异人开始介绍这里都有些什么人。 今天这里的人有不少都在华阳夫人还在宣太后处时见过面,所以给异人介绍时,华阳夫人能说的还不少。 “坐在太后左下首位的那个是穰侯魏冉,是太后的异父同母长弟,是第三次就任丞相了,非常有能力哦。他辅佐王上登基,又对外打了很多胜仗,还提拔了很多有才能的人。比如说下面右边倒数第六位的将军白起,就是他提拔的。右下首位的是新城君芈戎,是太后的同父弟弟,和太后很是亲近,之前经常能在太后处见到他….” 华阳夫人娓娓道来,像是讲故事一样的讲着她知道的人和事,也没指望他记住什么。异人也的确是当做故事在听,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对于陌生的东西好奇心比谁都要重。两人相处的相当融洽。 ※※※※※※※※※※※※※※※※※※※※ 穰侯魏冉、华阳君芈戎都是秦昭襄王百度百科里面驱逐四贵里提到的四贵之二。 魏冉:宣太后异父同母的长弟,秦昭襄王之舅。 芈戎(?—公元前262年),又称辛戎,楚国人,宣太后的同父弟弟,秦昭襄王的舅舅。 信息都来自他们各自的百度百科 第 5 章 虽然秦王还未到,但是正殿内人陆陆续续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华阳夫人带着异人待在角落,给他介绍来人也不过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她曾经的不少朋友都没法出席这样的时候,和其他贵妇人又不熟,身份还低了人家一等,硬凑上去也是尴尬,不如抓着孩子说说话。而且看着异人一副“哇”的表情,也挺可乐的。 虽然华阳夫人对于每个人的介绍只有寥寥几句话,但是她对朝堂上人的了解还是让异人瞠目结舌,没有掩饰的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不过虽然华阳夫人对于异人介绍了很多人,但是异人看着看着就忘记谁长得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华阳夫人侃侃而谈时那股从容自若的气质。 等到秦王来了,异人又被带去见了秦王,和兄弟们一起问了好,然后就被带下去了。这次异人没有留在大殿内,而是和兄弟们一起去了其他地方。虽然离大殿不算远,却也没法再看见华阳夫人了。 异人之前被填饱了肚子,这个时候也不想再和他年龄近似的小伙伴们一起分享吃食了,听到旁边的说话声,干脆从小孩子堆中溜出来,窜进了年龄稍大些的少年圈子了。 这里的孩子既有秦王的儿子孙子们,也有朝臣的孩子们。算是二代们的一次小聚会。异人待旁边,有听到他们互相介绍,其中有穰候魏冉的儿子们、白起的儿子们,这两个家关系好,眼见着很亲近熟悉的样子。也有新城君芈戎的孩子,虽然站的和魏冉的孩子们比较近,但是看起来不如白起和魏冉的孩子们的关系好。离楚国势力稍远一点的是秦王室的孩子们。 也许是年龄都还不大,虽然都在笑吟吟的互相说话,但是看他们的关系亲疏还是挺明显的。异人对此有兴趣,但吸引他过来的是这些少年们的聊天内容。 他们在互相夸对方的父亲祖父,有什么战绩啊,什么什么战打得多漂亮啊;谁家富豪,有什么什么好东西啊之类。异人像是听故事一样,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他不仅在旁边听,还会听完感兴趣的,等待他们分开之后,找上故事主角家的少年追问。大多数人都对夸自家长辈很感兴趣,不会拒绝他。有些的还会抓着他讲自家长辈的其他英勇事迹。有些的会在回答他之前问问他的身份,异人乖乖回答之后就能继续听故事了。 司马靳是秦国大将司马错的孙子,在这满堂二代三代中都能算是地位不低。他的祖父从秦惠文王时期就开始侍奉秦王室了,又颇有能力和名声。楚国势力对他相当尊重。 和其他长于征战的将军不同,他的祖父司马错不仅能打仗,还有着相当长远的军事眼光,身为秦国主张“得蜀即得楚”,并且被接受并且已经实现一半的军事策略家,祖父的地位特殊而稳固。这使得他们家比其他朝臣家都要稳定的多。 他身边有不少人夸奖他祖父,但司马靳的情绪一直平平,就好像夸得不是他的祖父一样。 “嗬,无聊,都没夸对地方。”司马靳不太开心。旁边夸他祖父如同夸普通将军。他自己是清楚的,祖父也说过:论起带兵作战的能力,白起甚至还在祖父之上。祖父最自豪的又不是这个方面,他自豪的是他卓越的军事眼光和稳妥的朝中关系。 在秦昭王和宣太后之间保持中立,还能得到他们的信任,眼看着自己能有个善终,祖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可是得意得很。在家里没少被祖父说教的司马靳对周围大同小异的称赞吵得有点烦,但是又没法直接走。 大概是看他始终兴致不高,围着他的人也不打算触他的眉头,基本上聊上几句就离开了。等到身边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之后。司马靳怀抱着满腔对自己祖父的话语,准备找个朋友抒发一下的时候,忽然被拉住了手。 “哥哥,可以讲讲司马错大将军的事情吗?”司马错低下头看见一个努力顶起脚够他手指的小孩子,充满了祈求的大眼睛看的人心软。他蹲下身子抱住小孩,挼了一把他的头发,手感颇佳。 “你是谁家孩子?”司马靳忽然觉得找熟人的选择也不是这么好了。有什么对着一无所知的人安利自己偶像更爽的呢? “是安国君家哒。”异人待在司马靳怀里乖乖的回答。 “好啊。”司马靳想着安国君素来安分守己,亲近个把个小孩应该也没事。嫌站的地方总有人来来去去,他干脆将小孩抱到边上,就开始大谈自己祖父的功绩,看着怀里小孩崇拜的眼神,更快乐了。 异人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开心的不得了,直到宴会结束的时候都舍不得走。只可惜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被接走的时候他还有好几个故事没有听完。但好在他和几个哥哥约好了等他能出来玩的时候可以带上他,再给他讲故事。 回到兰池宫,侍从才刚刚将他送到夏姬的宫殿外,他就迫不及待的向夏姬说起他从小哥哥那里听到的故事,还特别自豪的说大家都很喜欢他,还有小哥哥邀请他一起去玩儿。 夏姬很少看到异人这么开心,这宫里的生活虽然平静,却也无趣。只是看着异人高兴的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玩儿的样子,她不得不告诉异人一个悲伤的事实。 “异人,你之后就要开始识字学习了哦。所以之后不能每天玩了。而且如果要去找那些郎君玩的话,你现在还太小,不能自己出宫哦。娘没法带你出去的。” 夏姬原本是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跟异人说的,只是现在看异人这个样子,怕他兴奋的睡不着觉,就干脆提前说了。绝对不是对异人出去一天都没有想她,满口小哥哥的报复哦。 异人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呜呜呜,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事情啊。但是等冷静下来后一想,他又觉得没什么啊。识字学习应该可以认识新的人了啊,就又有新故事听了,也没什么不好啊。自己刚刚为什么忽然这么慌啊? 这么一想,他又开心起来了。不是他说,娘亲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讲故事,故事讲着讲着就重复了,他好久没有听见新故事了,要不然今天也不至于这么兴奋。抛开了对听新故事的兴奋之后,他就赖进了夏姬的怀里。 “娘亲,我好想你哦。今天娘亲有没有想我呀。”异人的确很想夏姬,他在外面绷的紧紧的,回来后才表现出兴奋来。对于从小在夏姬身边长大,没什么见过父亲的他而言,没有谁能给他待在夏姬身边的安全感。 “有想哦,娘亲看异人这么兴奋的样子还以为异人忘记娘亲了呢。”夏姬拿脸蹭了蹭异人软乎乎的脸颊,觉得心里软成了一片。 她们母子大概是这宫里最黏糊的一对母子了,夏姬是无欲则刚,也没想异人有什么大出息,而从小在夏姬宠爱下长大的异人也不觉得这么黏糊有什么问题。 亲亲抱抱好一段时间之后,夏姬才带着异人回去睡了。 自从新年过后,夏姬一改之前将异人拘在身边的情况,开始带着异人去和他的异母兄弟们接触了。 夏姬入宫不算晚,她既不受宠,也不拉踩,看见困难的也愿意帮别人一手,和安国君后院里的女人大多关系不错。由她带着,异人到处都挺受欢迎的,有了不少朋友,还接到了很多照顾他的承诺。其中就有大他4岁,已经熟悉了学习环境的赢傒。 赢傒学习颇为刻苦,哪怕是新年放假期间,他也会抽时间看书。异人就在他的房间第一次看见了这个年代的书写工具。寒光湛湛的刀,和死沉死沉的竹简。异人试过,他拿赢傒桌上刀笔,往桌上一戳就有一道印子,拿一册书能摇摇晃晃的拿到门口,但是迈不过门槛。 当时他什么都没说,回来后就抱着夏姬的大腿说不想去上学了。太可怕惹。夏姬看他之前还对上学兴致勃勃,忽然之间就不肯去了。问了他好几次,他才扭扭捏捏的说: “呜,异人不要去上学了啦。刀笔那么锋利,割到手怎么办。我之前草叶子割到手都好痛的。而且竹简那么大,我一片都抓不完啊。等我长大了再去好不好嘛。” “原来异人是担心这些哦。不要怕,异人刚刚开始学的时候不需要写的,先认字就行了,先生会等异人大一些再教异人写哦。不过,异人什么时候被草叶割到手的?这边应该没有杂草才对啊。”夏姬劝了两句,然后就对异人话里他做的事情报以询问。 兰池宫是夯土地基的,又常有人清理,怎么会有杂草冒出来?还被异人拿着玩儿,割了手。 异人听完夏姬的解释之后终于放下心来,却又被夏姬的提问惊了一下。又是说没说什么,又是闭口不言,被连连逼问后大吼了声: “不行,异人答应了欢姐姐不告诉别人的。”话出口异人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呜,不小心说出去了。欢姐姐一定会生气的,会讨厌异人,然后大家就都知道异人是个不讲信用的坏小孩,就都不更异人说话了。越想越可怕,异人眼泪都要出来了。 看着他这么哭唧唧的样子,夏姬还是叹了口气,答应不告诉别人。但要告诉她草叶子是在哪里摘的。异人再三确定她不会告诉欢姐姐是他不小心说漏了嘴之后,还是说明白了地点。 夏姬哄他睡着之后,转头就派人去探查了那个地方,果然发现了挖动的痕迹。得到消息之后她暂且什么都没有做,还不到时候。 ※※※※※※※※※※※※※※※※※※※※ 司马错主张“得蜀即得楚”和他孙子司马靳曾为白起部将都来自司马错的百度百科 赢傒这个名字来源于秦孝文王的百度百科,是他唯二有名字记录的儿子 第 6 章 异人一觉睡醒,迷迷瞪瞪的被擦了脸,开始拿着勺子吃饭。吃着吃着忽然听见夏姬慢悠悠的问。 “安安,你能告诉娘,你是怎么避开侍女认识你的欢姐姐的吗?还去了个娘不知道的地方玩的吗?” 异人僵了一下,怎么昨天都没说什么,今天忽然翻旧账呀。过去了的事情就过去不行吗?他的眼神避开夏姬,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又往嘴里喂了几勺吃的,虽然他之前没睡醒,现在没心情,连吃的是什么都没注意。 “哎,安安大了,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嫌弃娘多管闲事了,理都不想娘了,娘好伤心啊。”说着还拿手帕擦了擦眼角,好像真的有眼泪一样。 虽然表演的有点浮夸,柔弱的人设和她英气的外表也不太搭,不过糊弄三岁的异人是足够了。 看着母亲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异人有点犹豫,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仔细想了想,娘问起这些应该是担心自己被骗吧,而且听欢姐姐说过,有过小孩子到陌生的地方玩,落水淹死的,一定是娘太担心了。 “娘~欢姐姐是个好人,知道好多故事好多游戏。我们玩儿的地方很安全的。”异人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虽然中间少了一点东西,而且既没有安慰夏姬,夏姬想知道的也一点没提到。 夏姬楞了一下,她其实不太在意这位欢姐姐是个什么人。异人太小了,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没什么竞争力。而且异人好奇心重,被年长者吸引再简单不过了。她在意的是异人能瞒住她偷溜,时间还不短,说明她的身边有疏漏,有人不尽心了。这才是她难以忍受的事情。 异人身边人都是她仔细挑过的,还能让一个三岁的小孩时常失踪,要是还不管管,岂不是要和燕赵之地的浪荡子游侠儿串联起来害她的孩子了!那些个不服秦律的家伙可什么都做的出来。夏姬越想越可怕,好像一个错眼他的孩子就会被抢走杀死一样。 异人看着夏姬越来越可怕的脸色,虽然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但还是轻轻放下了勺子,跑到夏姬身边,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还是肉呼呼的小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拿脸颊蹭着她的脸,一边熟练的安抚着。 “娘亲不怕不怕哦,安安就在这里,娘你抱抱安安好不好。” 对于异人来说,夏姬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心情忽然低落的情况了,所以他的应对已经很成熟了。虽然别人都说男孩子不能这么撒娇,可是娘亲这么伤心,男子汉就应该要保护好娘亲啊。不过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怎么今天又来了? 怀里暖暖小小的身子把夏姬从冰冷的幻想中拉了出来,她抱紧自己的心头肉,觉得有些庆幸。她记得小时候邻居的那位母亲也是这样,生产之后陷入低落期,可没有人拉住她,最后死在了一个深夜,还被他的丈夫所不喜,和她一样被骂作丧门星。可她幸运的多,哪怕别人都对异人说没事,可他还是能每次都将他从冰冷中拯救出来。 夏姬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了,她在外面还有些有关系的人,是时候联系起来了。 “好了好了,娘没事了。异人吃饱了吗?娘知道你的欢姐姐是个好人了,她那么照顾娘的异人,娘想谢谢她,所以小小声告诉娘好不好,娘不告诉别人的。” “吃饱啦,嗯。”异人犹豫了一下,想起之前同欢意姐姐分开的时候,她好像在为什么事情偷偷的哭,如果是娘的话,一点可以帮上姐姐的。 想到这里,异人有点委屈的想着:虽然还是违背了和欢姐姐的承诺,不过如果能帮到她的话,就算是受罚,以后再也见不到她的话他也认了。然后他就凑在夏姬的耳边轻轻的告诉了他所知道的关于欢意的信息。 其实他知道也不算太多,小孩子玩在一起时不会管太多其他的事情的。异人是一次午觉起来肚子饿,想吃夏姬不允许他多吃的甜食,干脆避开打瞌睡的侍女等人跑了出去。他记得上菜的侍从是从哪里来的,就从那个侧门跑出去了。 很显然这么闷头闷脑的到处跑会迷路,异人就迷失在了路上,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转悠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的时候遇见的欢意。那个时候她在吃东西,闻起来有点香,然后异人就凑过去了。 后来相处下来,异人只大概知道欢意大概是尚食令下的人,曾经生活在宫外,有个木匠的父亲。所以知道很多外面小孩玩儿的东西,还会做草编,削小木剑之类的东西。 把所有能确定欢意身份的信息的告诉夏姬之后,异人就怀抱着对违背承诺的歉疚回去自闭了。而夏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只是让随身的大侍女跟着异人,然后就出门了。 等异人自闭结束的时候,夏姬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侍女见他终于有精神做其他事情了,就开始拉着他,教他一些简单的围棋规则和下法。就这么磨磨蹭蹭的,直到夏姬晚上回来的时候,异人也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到底有没有去找欢姐姐。 当天晚上,夏姬就告诉他以后都不可以偷偷跑去那个小基地玩儿了,异人的父亲发现有人偷偷挖动了,要派人去修。如果这段时间异人乖的话,她就给他一个惊喜。异人不太想答应,又想要娘亲说的这个惊喜,犹豫了很久,还是答应了,但是还是要求要派人去跟欢姐姐说一声。夏姬说已经找人说过了。 之后几天,异人中午还是醒的很早,又没地方去,就开始偷偷的听小侍女们聊天打发时间。最开始聊得是些安国君又去了哪位夫人那里,过没过夜;哪位夫人有了新妆容等等。听得异人一肚子气,最后大多是以他在里面喊人,将侍女们惊散为结局。 异人知道安国君指的是自己没看到过几次的父亲,他去其他夫人那里就不会来看自己和母亲了,因此也不太开心。原本是不想再听了,不过后来这些侍女们聊天的内容发生了改变,异人就又听了几回。 “你们听说了吗?安国君喝醉后散步一脚踩坑里了,他喊人挖开那个坑,竟然在那里面挖到了一把匕首连同一张帛书。他看完之后大怒,要求彻查宫内的情况呢。我们会不会也被查啊?” 最开始说话的是新调来侍女,年纪也是最小的一个,还不太能沉住气。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有些急了。她们这个身份有很多时候是大错没有,小错不管,大多是禁不起细查的。 “嘿,也不用那么担心。我听说是有别国的细作什么的,联系上了宫内触犯秦律之后被罚没成了奴婢的,想要报复王室,那帛书就是联络的信件,匕首上据说还啐了毒呢。咱们都是少府里知根知底的人,查不到我们身上的。” “哪国的细作啊?怎么会联络上我们这边,安国君可没怎么理过政事。就算该报复也不该在兰池宫找人啊。我倒是听说是有宫内的女郎同游侠有了私情,结果被安国君幸了,不得不与游侠儿分别。游侠儿不愿意,那封帛书是要带她走的情信,匕首是信物。” “哎,安国君虽然对美色不计了些,可人却是很好的。若真是你那样说,那个女子跟安国君说一声,求个恩典,安国君还能不放人吗?” “嗨,不是说是个游侠儿吗?都是些混不吝的,所以才闹成这个样子啊。” 异人听着她们越说越杂,从帛书的内容猜到安国君生气的原因,内容越来越歪,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觉得内容无聊了,就闹出点声响让她们进来了。 直到几天之后,异人也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之前一直服侍他的老人走了几个,剩下的几个守他守的更紧了,再没成功溜出去过。他尝试过几次失败之后,有点郁闷。不过他也没有郁闷多久,夏姬给他的惊喜就出现在了眼前。 她把欢意从尚食令下调到了异人身边。虽然身边又加了几个人,不过异人不在意了,带着欢意就去玩儿去了。而夏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能休息一段时间了。 之前她派去那个地方的人的确看到有人挖动了地面,但没能分辨出是谁。她将这件事往安国君那里一讲,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所要做的只是发现那个地方,然后以此为借口插手宫里的事物而已。 宣太后临朝太久,内外都有不少忠于她的人,或者是借她力的人,让安国君这些国君后嗣都过得不太松快。今年宣太后表达了她势力收缩的态度,安国君他们也不好急于下手换人,这次算是给了一个借口。 这次宫里清了些人,补了些人,还给一些人调换了位置,算是完成了势力的转换。而对于给了他一个借口的夏姬,安国君也答应做出一定安抚。夏姬没要求其他的,只是调了些人到异人身边,然后请求安国君给她个人联系她的兄弟。 第 7 章 夏姬随安国君离开家乡之后就基本上和家乡断了联系,她曾经和乡里的关系颇为紧张。之前说过她曾经被乡里的人称之为灾星、天煞孤星、克亲等等。虽然她并不认为她担的起这些称呼,不过想要她对这么称呼她的乡里有个好印象还真的有点困难。 但好在虽然愚昧的人多,也有些善良的人,让她在最困难的时候成功坚持到了父亲的好友来接她。她想找的朋友就是曾经帮了她不少的一家人。 那家人之前和她家是邻居,在那次将她家几乎灭门的胡人犯边的时候恰好外出逃过一劫。她在那之后受了那家人挺多照顾的,虽然她临走前留下了一些东西给他们,但还是感觉太轻了,现在能联系上他们一起经营就好了。 至于后来将她接走的父亲的朋友诸家,既害怕她天煞孤星的名头,又不放心她孤身一人在外,后来将她养在别院,少有见面。直到诸家叔叔触犯秦律,罚爵赎金。诸家开支不小,一时之间凑不齐赎金,又不愿意丢脸的去服劳役抵偿,进退两难之下,诸家的小儿子找上门来寻求她一个孤女的帮助。 反正最后她进了安国君府中,诸叔叔也凑齐了赎金。跟着安国君来咸阳之后她就和北地断了联系,诸叔叔家或许是觉得心中有愧,再没主动联系过她;而邻居何家则是无力联系她。而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陌生地界,手里又没什么资产,也难以擅动。 几年过去,她手里也算是小有积蓄了。如今她打算为了异人再和过去的朋友联系,在手里没人又路途遥远的情况下,借安国君的人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而且她偏向于联系能屈能伸的诸家幼子,只是他刚好在那之后就分家,不清楚他具体情况如何了。 其实有种更简单的办法,只是夏姬临走前仔细观察了安国君的神色,他是真的对盛装打扮之后的她毫无兴趣。安国君平素耳根子软的很,只有对美色的喜好始终如一,他就喜欢华阳夫人那种妩媚柔弱的。 哼,没眼光!她曾经在北地也是出名的美人,但是安国君就是看她如看桌椅,让她都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魅力。夏姬对离开的背影都有点气冲冲的。而她负气而走的情况,也成功让其他人误会了。 之前夏姬去找了安国君后不久就有了那一波清理,虽说安国君的理由看似和夏姬无关,不过夏姬派人去那边看过也是瞒不住的事,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如今这权利互换的完成,应该是按功行赏的时候了,夏姬这气冲冲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了赏赐。不过也不好掉以轻心,他们转头就去查了夏姬院子里的情况。 一查就发现夏姬院子里大概是除了侍妾本身就有问题的院子外损失最惨重的一个,曾经得力的侍从去了大半。她之前虽不受宠,也没去争宠,所以和安国君的各位姬妾关系都还不错,她的院子里管的也不算严,底下的人四处交友,竟然像个小型的消息集散地了。可惜现在已经被安国君发现了,要不然在这里传递消息可比其他地方简单多了。 而夏姬生气的原因他们觉得他们也找到了,自己的人去了大半,竟然没添几个人,给她儿子安排的侍女还是来自尚食令下的,这未免也太不将她放在眼底了。而夏姬则是巴不得别人这样想。 她势力微弱,又不像华阳夫人那样有安国君的庇护,能把自己摘出来是最好的。说起这个她就生气,本来很快就能结束的,结果安国君被华阳夫人哭一哭劝一劝,就心软了。搞得其他宫殿里换人的换人,就兰池宫的根本没怎么动。不过还好,对于她而言,事情已经结束了,她现在关心的重点放回了异人身上。 对于异人来说,这段时间除了损失了一个散心的地方外,就是多了很多很多朋友了。游戏还是人多的时候比较好玩儿,他以娴熟的撒娇技术混入了好几个固定小团体里面,除了捉迷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第一个被抓,拿小木剑的时候很容易打到自己等等问题外都很快乐。其他的人也很喜欢有个运气垫底但是乐于参加游戏的小伙伴。 快乐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的,等朝廷忙完了新年的祭祀,所有的事情就又开始步入了日常,包括王室子弟的进学。作为新进学的孩子,少府拨了三位尚书令下的小官来负责教学基础的知识,包括但不限于各国文字,秦律内容,骑马养马等等。 对于新活动的兴奋之情很快被枯燥无聊又复杂的识字课程扑灭了,异人原本以为上课能听到新故事,结果并没有,只有看字读书。这和他一开始以为的完全不一样,果然应该相信当时的直觉的,这一点儿也不好玩。 也许是看他们学习学的渐渐枯萎,老师们终于大发慈悲,在一个晴朗的天气,将他们从教室里放了出来,带到了马场。秦国最开始就是以养马受封的,到现在也还是非常关注养马,所以与马的接触也是从很小就开始了。 之前接触过识马相关课程的,年长一点的兄长们被带到了另一边,而和异人差不多同龄的一群小豆丁被拉住站在老师旁边,看着掌管养马的小吏牵了一匹小马过来。虽然是小马和这群孩子差不多高,但小吏任然不敢掉以轻心,放纵他们轻易接触幼马。两边谁伤了他都讨不了好。 但好在小孩子都还小,比较听话,乖乖的站在近处,一边听小吏的介绍,一边根据介绍对比小马的特征。一节课换了好几匹幼马,快结束的时候,老师看他们乖得很,和小吏商量了一下,一个一个孩子领着去摸了摸小马。 比起枯燥无聊还让人腿酸的识字课,有趣又能摸到小马的识马课可是太让异人他们喜欢了。不过识马课要比识字课少很多,让他们有点郁闷。 之前异人这样才进学的公子们和比他们普遍大上三四岁的已经进步一学习的公子们虽然是在一处学习,但是交流很少。经由马这个话题,两波人迅速的熟悉了起来。其中就有异人之前玩儿的特别好的赢傒。之前两边泾渭分明的样子,让异人虽然蠢蠢欲动想要去找赢傒玩儿,但是又不好意思,现在可好了,都熟悉起来了。 “兄长,可以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吗?”今日兄长他们休息的时间终于和异人他们的休息时间撞上了,他看见兄长经常和一个漂亮大哥哥一起学习,聊得非常开心的样子。他好奇那个好看的兄长好久了。 “异人你慢点儿,别摔了。”赢傒一手撑住冲过来差点以头抢地的异人,然后开口向身边的好友道歉。“不好意思,异人他有点冒失。” “没事,异人很活泼,这样很好,身体健康。”貌若好女的赢卿速来身体不算好,看着异人红润的脸颊,圆滚滚的身体,对于他这样一看就知道身体健康的人总是有点羡慕的。不得不说夏姬养异人养的很好,他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小时候大病一场的脆弱模样了,只有夏姬还觉得异人和当初一样脆弱。 “这位是赢卿,太子之子;这位是我的弟弟,异人。异人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公子卿哦,他可是这里公认学的最好的呢。”赢傒向两方介绍了人,就开始关心弟弟的学习了。毕竟就这段时间来看,异人学起来虽然不吃力,却也没怎么放心思在学习上。他没少见异人到处骚扰同学。 “公子卿好。啊,兄长,我会认真学的。有机会我可以来找公子卿吗?”异人没想到自己的亲亲兄长开口第二句就是暴击,有点点难受。 “没错,我很欢迎异人来询问我哦。我们也算是兄弟,异人也叫我兄长吧,不必称呼我公子。”也许是因为赢卿是太子在国外做质子时生下的孩子,等他大些被带回秦国后,总与其他兄弟有些格格不入,赢傒是他在秦国交到的第一个好友,自然不愿意拂了他的面子。 赢傒和赢卿就着异人他们聊了几句,就又开始聊起了学过的内容。赢傒素来好学刻苦,几乎算是安国君儿子里最优秀的一个了。而赢卿出生于齐国,见识过稷下学宫的鼎盛,虽然当时年纪尚小,但对于他的影响很大,受此影响,他的眼界相当开阔,并不拘泥于法家之说。 异人缠在赢傒身边,听他们讲了一堆没有没有听过的内容,虽然没听懂,但是看着赢卿聊起自己喜欢的内容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也觉得很开心。 虽然沉迷公子卿的美色,但是异人还是注意到了回家的时间。不舍的看了看美人,还是选择了向他们告辞。走之前下定决心,要认真念书,拿着问题来问卿哥哥。 学习的日子过得平缓又无聊,只有间歇出现的识马课能让人兴奋起来。天气逐渐转暖,小豆丁们也终于可以亲手摸摸小马,在小吏的帮助下坐在马上溜两圈了。这个时候,习武课开始提上了日程。 最开始他们开学时天气还凉,年龄又太小,怕他们运动之后出汗受凉,所以习武的课程暂缓。现在衣服都减了两件,基础的锻炼也可以开始了。年长些的到是早就开始复课了。 刚开始锻炼,教官也没敢对这些王孙公子们下重手,就是让他们跑跑步,摸一下底,好对课程的安排有点数。安排教导这些垂髫少年的武官看着他们红润的脸颊,圆乎乎的小身子,和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是满意的,至少比那边教总角少年还要面对好几个病秧子轻松些,那边轻不能轻,重不能重的。 说起跑步异人可有信心了,他可是几个月前每天中午能跑出去傻玩,还能准时赶回来的人啊。果不其然,他跑步的速度和时间在这些孩子里面可谓一骑绝尘。 可把我得意坏了!异人微微气喘这站在坐了一地的团子中,自豪极了。 第 8 章 武学老师的确对异人跑的距离有点惊讶,在宫里长大的这个年龄的孩子几乎一直都是被侍从抱来抱去,连下地走路都很少,和外面到处疯跑的傻小子不一样,所以他才要先摸个底。看着稍微喘了几口粗气,就开始拉起身边的小伙伴,拍着他们后背让他们深呼吸的异人,不禁抱有了自己或许能教个武学奇才的希望。 异人并不清楚站在旁边的老师在想什么,更其他人说了一些他偷跑跑出的心得体会之后,他就凑到了关系最好的赢池身边,看着他还在打颤的腿,有点心疼的撑住他。 “没必要勉强的”异人跑到中途就看见赢池快不行了,却还是撑到最后几个才停下,对他的毅力相当钦佩,反正他是没有这么坚持过。 “我是不是很没用。哥哥不要讨厌我好不好。”赢池的母亲的存在感比夏姬还低,夏姬好歹是正式有名分的姬妾,赢池的母亲是个侍女,被安国君临幸了之后生下赢池,再没见到过安国君,一直都还是个侍女。后来见没指望,赢池也见过安国君,被取了名字之后,她干脆托了关系出宫嫁人去了,没有带上赢池。 赢池本来就不得母亲喜爱,失去母亲之后又过了一段被人无视、寄人篱下的日子,后来算是被异人领回去的,虽说夏姬没有收养他,但是现在他住在夏姬的偏殿里,一应照顾比照异人。他们对他也很好,赢池就非常的粘异人。 “没有没有,小池很厉害的。之前我们一起学识字的时候你学的要比我快呀,你只是比较乖而已,我以前可是偷偷溜出去玩儿过。何况小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异人说到动情处,还拉住赢池的手,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教官看着两个说着说着就抱到一起去了两个孩子,表示并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等他们休息的差不多了,这节课就算结束了,之后的安排还要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单独定制,想想他就觉得头大,还不如上战场呢。 之后正式开始教学的时候,教官就发现他最开始完全想多了,什么武学奇才,不存在的。异人之前的表现好,可是他一上手兵器问题就全出来了。最开始都学的是装饰用的剑,照他说这种东西摆着好看,但是打起来可不占什么便宜,不过这里大概也没几个会上战场的,算了。 最开始练剑,异人能和其他人一样做出动作,除了动起来之后他好像无处安放的左手外问题不大,纠正就行了。但是开始两两拿着剑对碰,没错根本不能称之为对战,之后,异人的小木剑不是打到自己就是脱手而出,或者是打到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从蜜蜂到蛾子,迷得不行。练着练着异人就对剑失去了兴趣,他还是不习惯左手空着,于是就去问了教官。 “老师,有什么简单易学还帅气,用双手的兵器吗?”。教官看他实在是没什么学剑的天分,别人都能熟练的用剑对战了,他还是挥舞起来都磕磕绊绊的,干脆带他们去试了其他的兵器。异人千挑万选,最后选了很少有人用的弓箭。 秦弩六国闻名,与之相应的弓箭却少有公子练,这玩意儿要练出个样子来,可比刀剑弩之类的难多了。可异人就是喜欢,最后教练劝了两句,没说动,该教还是得教,不过他要求异人练剑之类的也要继续练下去,异人答应了。 异人进学的日子按部就班,夏姬这段时间倒是忙的很。派人去老家联系朋友,只有何家的消息,比较想找的诸家小儿子却没有找到。他的之前父亲触犯秦律,交完赎金之后丢了工作又没了积蓄,就干脆回了老家。 诸恒之前都丢下面子求到她一介孤女身上来了,自然不会甘心留在老家种地。他选择了留在北地生活,以谋求再起。据说他后来想起出征之时认识的几个商人,干脆开始了给别人牵线搭桥。攒了些本钱之后干脆从起了商,就是本钱少名声也好,现在也还没弄出些什么名堂来。 夏姬对诸恒的境遇不算意外,他做事不算周全,性格也有点偏激。不然当初不会在她面前咄咄逼人,导致她和他们家断了联系,原本她和他们家是可以合作共赢的。 不过他会去从商倒是让她意外。秦国自商君提出“利出一孔”的主张之后,只有上战场才能有个好未来。他这么汲汲名利怎么会走这条路?只是派去的人没有对此传回信息,她也不好判断,算了,至少人找到了。 诸恒得到夏姬的消息的时候颇为惊喜,他还以为当初他说的那么过分之后,她和他们家算是恩义两绝了。虽然他回去之后就被父亲斥责过,不过他并不觉得他当初做错了什么。现在夏姬来联系他,看来他是要转运了。 几番试探之下,诸恒打消了借着夏姬、或者说安国君的名头搞事的心思,安国君派来的人狠狠敲打了他一番。安国君派的人给了他一棒子,夏姬则把甜枣塞在一封帛书中托安国君的人给了他。 她有些小小的门路,到是可以为他疏通一二,或许能为他们的合作开辟一点新道路。第一条先试试手,然后告诉了他一条连接魏国的路子。夏姬打算拿这条线试一试他,后来能不能合作就看这一次的结果了。 这条魏国的路子是夏姬在安国君后院认识的一名女子送给他的,只是些小商人交易些平常物品,足迹并未涉及秦国,毕竟秦国名声不好,小商人们没把握能全首全尾的进出。但秦国对于国外物品需求其实挺高的,相当适合夏磨起步。 而借由北地送回来的人,夏姬也开始试着在外置办产业,安排人手。不过秦国的法律严苛,进展很慢。不过夏姬其实不是很急,毕竟她只是为将来让异人有份供他使用的产业,异人还小,她还有时间。 同赢卿分别之后,异人念书果然要认真一些了,甚至还会去赢傒那里找书看。异人希望自己去找漂亮哥哥问问题的时候不会问到一些太蠢的问题,这可是会影响他在他心里的形象的。所以他常常把问题写下来,准备等有时间一起去问他。这种时候就有了新的问题,他还不会写字。 现在六国字体各异,秦国用的这套字体,异人只能说还挺好看的。不过好在随着他们算是初步认识了这些字,老师们总算开始教他们写字了。开始练字之后,异人终于为什么知道要先认字后学写了,因为不提前在他们眼里建立这是字的概念的话,他们八成能把写字变成画画。虽然现在好像也差不多,几乎每次老师检查的时候都能看见有人按照自己的意思画了画,就说这是一个字。 不过异人有认真学着怎么写,想早点去找漂亮哥哥。但是还是丑,非常丑。丑的他已经砸了三个竹简,六支笔了,虽然最后还是得他自己跑去捡回来,不过扔得时候是爽的嘛。练了一段时间,虽然字好像并没有什么进步,但是异人已经不是之前的异人了,他不要脸了,丑就丑吧,再不见漂亮哥哥他可能都要忘记自己了。他之前看到有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扑到他怀里,还被抱起来了。 他作为初学者所用的竹简较宽,再加上他拖了段时间积攒了更多问题,导致他一个人根本拿不动自己的竹简,不得不让人去跟赢卿约了时间,之后再去他那里问问题。然后他就在赢卿那里遇见了太子。 太子算是现任秦王的长子,得到了非常精心的培养,但是和现在如日中天的穰侯魏冉关系很差,差到他们甚至除非公事从不见面。今天他又一肚子气从朝会上回来,朝上下定决心等春耕结束就攻打楚国,穰侯魏冉提议让白起去,他提议了另一人,只可惜应者寥寥,最后还是决定由白起领兵。 太子势弱,几乎有几□□不由己。常年在外做质子,周旋于各国之间,几乎是秦国稍有势弱就会被推出去。他回来后稍作歇息,就打算找自己的儿子看看有没有进步以作放松。赢卿是他颇为喜欢的一个孩子,虽然体弱,但才能初显,未来或有可为,所以他第一个就去了赢卿的院子。 进去一看,就见到平常小大人似的赢卿抱着个小孩,对着一个同龄人笑的很开心。太子有点惊讶,他很少看到赢卿这么开心,他在他面前总是过于拘谨了。 “卿儿,这位是?” “拜见父亲,这两位是安国君之子,赢傒和赢异人。”赢卿忽然见到父亲有点慌张,连忙将异人放下,对太子行礼。 “拜见太子。”异人跟着赢傒一起行了礼,就开始躲在赢傒的身后看着太子。 “免礼。”太子见他一来,赢卿的紧张简直就要溢出来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们父子见面虽少,也不至于这样啊,也有些失了兴致。干脆随便问了些他们在做什么?平常在做什么的套路话。 赢卿一一答了。“禀父亲,我与傒常一起探讨学习,今日恰逢异人来解疑,是故俱在于此。” 太子看着他们似乎感情不错的样子好像也有所感叹:“兄弟之间要互相帮助,这是好事。”然后就开始给他们上课了。 异人看着太子和赢卿一问一答,太子还偶有夸奖的样子有点羡慕,他也想他爹能这么和他相处。只可惜他从来没有关心过他。 ※※※※※※※※※※※※※※※※※※※※ 赎金的内容好像是商鞅变法里面的,还是发掘出的竹简上的来着。 第 9 章 傍晚时分,在赢卿处混了个肚圆的异人终于踏着晚霞回来了。原本他应该在问完问题就随着赢傒一道走的,没想到太子问完赢卿的学问之后,又开始问他们,还聊起了他们的日常,并多次提到了都是兄弟,要互相帮助。 说句实话,这是异人第一次被年长的男性关怀,第一次知道了一个父亲是如何与儿子相处的。虽然太子很好,可是异人还是不太得劲,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就没有这样关怀过自己呢?这样的困惑萦绕在心里,所以虽然玩了一天,回来的时候也还是不太开心。 “怎么了,在外面玩儿的不开心吗?”夏姬见异人高高兴兴出门,有些郁闷的回来有点困惑。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孩子素来看的开,特别容易被一点小事逗开心的,这是怎么了。 “娘,抱抱。”异人一头栽在夏姬怀里,有些犹豫要不要问,但是想起以前他问起父亲时娘亲有些为难的样子,觉得还是算了,他不想娘亲伤心。“没什么,就是有点累而已。我先回去做功课了。” 跑回书房之后,异人忍不住叫来了欢意,他记得她以前是在宫外的。 “欢意姐姐,外面的父子都是怎么相处的呢也像是我和父亲这样吗?” “公子,不必叫奴姐姐。” 欢意被调到异人身边之前就被夏姬警告过不可恃宠而骄,谨记本分,现在远不如之前和异人相处的轻松自如。 “奴知道的也不算多。奴的父亲平常忙于养家,奴也不常见他。只是他回来后有时会给奴带点甜嘴,或者是发绳之类的。曾经也将奴顶在头上去田间看戏法,教奴做点小木工,给奴做点小玩意儿。” “欢意是比我大嘛,那叫姐姐就没错啊。真好啊,我就见过父亲两次。”说着异人的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 “不说了,收拾收拾睡觉吧。欢意姐姐你不准跟娘说起我们聊起这种事情哦!我不想娘伤心。”异人重新振奋起来,不管父亲如何,娘亲是爱着自己的。 是夜,月上重檐,往来俱静。异人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个高大的男人,半抱着自己在手把手的写字。粗擦干燥却很温暖的大手能几乎全部包住自己的小手,写完一个大字后压在自己头顶上的下巴有着一点点的胡渣。自己叫他爸爸。 “爸爸,你的胡子又长出来了!扎人,快去剃啦。” “嘿,那说明你爸身体好。倒是你,坐的这么东倒西歪的,难怪字写的差,看看你爸写的,漂亮吧。”说着又拿下巴去蹭他的脸。 “别蹭了。我字不好看和我坐的怎么样有什么关系啊。明明就是笔的问题,手里的笔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感觉自己写的是直的,写下去就开始歪。”说着还开始挥舞着手里的笔,差点戳到男人脸上。 “好,不蹭了。有句老话说的好,‘字如其人’,从小处说,就是你坐的歪,字就会写的歪,你人坐的端正,字才能写的好;从性格说,你字写的好,一是要专心,而是要熟练,就说明你有耐心能专注的做一件事。”躲过儿子手里的笔,他开始一点点纠正儿子的坐姿,执笔的方式,甚至还带着写了两字。 “你看是不是好看多了。爸爸教的没错吧。”放手之后的第一个字才写完,男人就开始邀功。 “就算你说的对好了。”眼前的字的确要比最开始的好看些。 异人醒过来的时候,天光乍晓,眼角湿漉漉的有些难受,但是心里却比睡觉前要舒服多了。他觉得安国君好像不怎么喜欢他的事情好像已经无足轻重,伤害不到他了。毕竟,安国君对他又不重要,那么他是什么态度要什么紧呢。 想开了的异人就有点蠢蠢欲动,他对于梦里发生的事情只有种模糊的感觉,里面发生的事情、对话都有些模糊,倒是谜一样的记住了手里的那只笔。木杆笔直,笔头整齐,非常漂亮,写起来一定很舒服。 他早就对自己使用的粗笨有难看的笔心有不满了,虽然王宫的笔经过了修饰,还是让他觉得难看,梦里的笔已经出现,他就觉得:就是它了。所以现在的目标是怎么把这种笔做出来。介于他只记得外表的情况下。 梳理了一下已知的内容:笔杆是木制的,笔尖是毛毛,和现在的笔最大的不同是只用了毛和毛塞在了笔杆里面。所以我应该先找个木匠吗?向娘问吗?嗯……,我还是想自己先试一试。 “公子醒了吗?您今天还要上课,奴进来给您穿衣了。”欢意因为很受异人喜欢,所以被安排来喊她。然后今天一进门然后屏风之后就看见以往这个时候还在赖床的异人已经坐了起来,这个时候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异人看着走进来的欢意,猛然惊醒。这里不是有个会木匠活的嘛,然后在看见衣服后想起他有几件带皮毛的衣服,不过可以先拿裹笔的皮毛先试一下,也不知道那种是什么毛。 异人一边被欢意穿着衣服,一边说:“欢意姐姐,你能帮我做点东西吗?” “为公子做事是奴的本分,不必言帮,公子直接吩咐就是。”欢意手里麻利的很,说话间就把异人打理的差不多了。 “我记得欢意姐姐是会一点简单的木匠活的吧。” “是,不过也就是会简单的,稍微有点难度的奴就不成了。” “那姐姐可以帮我削一点中空,或者是一端挖空的直木筒吗?像是我现在用的笔差不多粗细就行了。然后找人帮我撸点兽毛,像是捆笔的那种,捆成小束备用。” “行,您今晚回来后奴就拿来给您。”他们两个说话间就到了夏姬这边,已经上好了点心,就等异人垫垫肚子去上课了。 “怎么了,异人想要做什么东西吗?要不要娘派人来帮忙。” “不要,我可以!”异人几口扫完,就前往上课的地方去了,临走前还叮嘱欢意一定要在今天弄好。 因为想着笔的事,异人上课时难免有点心不在焉,被老师点名批评了之后才好些。坐立难安的一天过去之后,异人冲回院子里就想开始玩,不对是组装他的毛笔。然后就被夏姬无情的镇压了。 他被压着洗了手,吃了晚膳,写完功课之后,才被夏姬放行去玩儿他自己的。功课打磨了他浮躁的心,从昨晚的那个梦之后,异人就下定决定练字的时候一定要端正认真,他觉得这是他答应过谁的事,那就一定要做到。 最开始他还想着他的新笔的时候,心的浮躁的,字也是浮躁的,字的结构什么的越看越难看,于是干脆全都不要了。放平静心情,不再关注还没开始做的新笔,聚精会神的重新开始写字,写出来的字才算是合了格。 因为重写了一部分功课,导致空出时间的时候比以往要晚一点,天已经不太亮了。异人打算先分别查看一下笔头和笔杆的材料。他记得梦里的那只笔,和现在使用的笔最大的不同大概是:现在的笔是笔头套笔杆,那支笔是笔杆套笔头。 异人检查了欢意拿给他的兽毛束,发现她们应该是尽量挑的笔直完整修长的兽毛。因为交到她们手里的大多是硝制处理过的皮毛,所以现在他手里的这束兽毛,柔软干燥有弹性。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为他没有提醒,所有这束毛是尽量中间对齐摆放捆扎的。 看着尾部这稀疏且长短变化相当大的这束兽毛,异人有点头大。记忆里整齐稠密的笔头难道要靠剪出来吗?可是剪到同样密度的长度就不够了啊。想了想,异人把这束毛交给欢意,让她明天再弄一束一边对齐的捆扎起来和这个差不多大小的兽毛束。 看完了笔头,异人再来看笔杆。因为梦中笔头是在笔杆里面的,所以他对笔杆的猜测就只有挖个洞把笔头插进去这点而已。所以才让欢意做了两种,一种是全部中空的,一种是只挖一个洞的。所以让欢意姐姐做了两种类型的。 “全部挖空的比较难做,所以今天只做出了一支,分成两半挖空再合起来的有一支,挖洞的那种有两支。”,欢意一边给异人递笔杆,一边说明。 异人对比的看了下这几支笔杆,觉得还是挖洞的那种比较像,而且简单。最后还是选择了挖洞的那一版。介于是在是不早了,油灯昏暗,异人决定还是明天再来弄吧。 从第二天起,异人每天基本上闲暇时间都花在了制笔上面。经过试验,笔头的兽毛要是一端对齐捆绑的,如果是中端对齐那么剪出来的笔头会比一端对齐的粗短很多,写起字来非常容易叉开。而且最好是多捆几道,不然掉毛掉的非常厉害,他就是捏着笔头粘墨写了几个字,洗过之后毛几乎少了十分之一。而且塞在笔杆里塞不稳。 异人经过仔细思考后,认为这是同一个问题。“我需要找个粘的牢固的东西。” ※※※※※※※※※※※※※※※※※※※※ 毛笔的内容来自百度百科和一个知乎上:最早的毛笔是什么时候的。最开始只看到图片,所以有一定猜测内容。 第 10 章 异人尝试过糯米灰浆,这个据说是黏合建筑非常好用的粘合剂,但是调的时候发现它对于一支笔来说太粗了;试过糯米浆,粘度不太够,而且还是那个问题,捆扎好的笔头,整齐的那一端无论是刷上粘合剂还是浸在粘合剂里都还是掉毛。 异人怀疑是捆扎之后太紧了,粘合剂浸不进去的原因。但是尝试绑松一点的话,撑不到浸糯米浆就快散了。而且会结块,笔头会变稀疏。 糯米浆实在是不便宜,哪怕用量不大,也还是很贵,贵到异人的小金库都要花完了。好几天都没有进展之后,异人干脆暂时放下,打算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类型的笔能给他一点启发。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就算求助娘亲也是不行的,说自己搞就自己搞,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闷头搞了好久的组装,决定暂时放下后异人就开始放飞自我,他开始到处找熟人要故事听,拜托他们带自己出去玩,能出宫就最好了,他还记得宫外有人答应过他的新故事呢。赢傒被他缠的有点受不了了,再加上他自己也对宫外有点好奇,最后还是从了。 向长辈申请过后,他们终于借着去穰侯魏冉家祝贺他儿子成年的理由出了宫。也是恰好有这么个理由,要不然他们可能都出不去。上了马车开始走之后,异人就后悔了。为什么这个马车这么颠啊! 底下虽然垫了毛料,但是这么两层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异人很快被颠的有点头晕,还想吐。看着异人的脸色逐渐苍白,赢傒愣了一下,他是有听说过有人坐马车会吐出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异人巴拉过来。 “你尽量靠着我,坚持一会儿就行了,穰侯的府邸离这里挺近的。别吐在我身上啊。” 异人软软的靠在兄长身上,连话都不想说了。觉得自己一定要尽快学会骑马,会骑马就可以不坐车了,再也不想坐车了。 卡在异人崩溃的边缘,马车终于到了穰侯府邸前。魏冉成年的儿子就在门口迎接客人,赢傒全程负责在前面打招呼,异人的恶心感还没下去,勉强跟着打完招呼,就被安排到了后面休息。 “公子可再次随意休息。”侍女领着异人到了后面孩子们一起玩儿的地方。 异人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小胖子在炫耀一支笔。 “看到没有,这么一支笔价值好多金,我敢说除了我们穰侯府,秦国其他地方都没有!这个可是楚国千里迢迢搜集来的。” “一支笔有什么特别的啊,你别是说大话。” 那支笔还真的有点不一样。异人斜靠在一边平息呕吐感。他最近做笔做出了一点心得,他手里的那支笔,已经很像是梦里那支了。确保自己不会说话说着说着就吐出来后,他就凑近了那个应该是穰侯孩子的身边,他其实对这支笔很好奇。 “你们看,这支笔上了漆,而且笔毛都在里面,和其他的笔都不同吧。”小胖子应该是挺受宠的,能拿到这支据说非常昂贵的笔,但是好像并没有记完,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我对于笔还是有点了解的。”异人凑过去站到了小胖子身边,说句实话,刚刚站的远只觉得小胖子有点胖,但是等异人站到他身边的时候,差不多身高,他有快两个半异人这么宽着实惊到了异人。穰侯家伙食这么好的吗?! “你是谁?”小胖子虽然能拿这支笔炫耀,但等下还是要放回去的,要是被别人搞坏了就糟了。这笔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拿的。 “安国君之子。” 他是王孙,就算弄坏了也能找她赔,那可以。“给。”小胖子听到身份之后到是下决定到是挺利索。 异人先仔细看了一下笔杆,“这支笔比我们习字用的笔要大,但是比我们用的笔还要轻不少,好像是笔杆的不同,不是木料的吗?”手指扫过笔帽,“这个纹理很像是竹简,难道是种竹子,但是我没见过实心的竹子,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对,据说是种特殊的竹子,我们这边没有的。”小胖子在旁边点头。 “笔头这边好像没有皮子,是塞到竹子里面的吗?”异人恨不得把这支笔拆开看看,但是想到据说这个超级贵,想起娘亲最近竟然开始计算起了收支,觉得自己八成赔不起,还是算了。 “听送来的人说,好像是熟匠把一边细细劈开,然后再把笔毛塞进去的。” “那真的非常麻烦了,竹子劈大了缝就裂了,劈小了做不完一支笔头,那个匠人一定很厉害。”失败率也一定相当感人。异人夸的真心实意,因为真的靠塞毛做笔头他也试过,做的头都大了,笔头的毛还是稀稀疏疏的,一点都不好写。异人把笔交还给小胖子,他对于他那只笔的制作有了新的想法。 “一般一般。”小胖子对异人的识货非常满意,夸完之后把东西交还他,其他人就都还是要围着他转。既没有抢他风头,又帮他点明了他的东西有多好。 异人失去了出来的兴趣,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家里的笔。看到赢傒之后就催着要回去。赢傒抱怨了几句,还是将他送回了宫,至于他,他当然要在外面玩高兴了再回去啊。 异人一回去,就让欢意再调一碟糯米浆来,他有了新想法。之前他都是先把笔头扎紧成圆形,然后再浸糯米浆,结果扎紧了糯米浆比较粘稠,浸不进去,扎松了,毛就在浸之前掉了,现在他想试试像那支楚笔一样先散后整。 介于把毛粘到一起手工活真的有点细,异人粗短的手指无法担此重任,所以全程是异人指挥,欢意他们执行的。果然跳出了秦笔之前用绳子捆扎的固定思维之后,直接拿糯米浆粘起来的笔尖靠谱多了。 让欢意她们粘的时候转着圈,最后出来的笔头稍微晾一晾,在半干不干的时候刷上糯米浆塞到笔头里面去,等它自然干燥,然后异人就得到了一支和梦中的笔超像的自制笔。试过发现写起来不错之后,异人就拿给夏姬献宝去了。 “娘,你看,我自己做的,漂亮吧!” 夏姬是全程知道异人在做什么的,只是异人想自己做她也就当做不知道了,实际上之前异人陷入困境的时候,夏姬就在想要不要找个会制笔的匠人来教下异人。但是异人那天回来后好像有了新的想法,夏姬就推迟了招匠人的动作,实际上她人都已经找好了。 “很漂亮,是异人自己做的对吧,异人很厉害哦。”夏姬的确是这么觉得的。比起现在常用的笔上小下大的臃肿,异人手里这支修长笔直,的确要漂亮不少。 “是欢意姐姐帮忙做的啦,我卷笔头的时候总是粘到其他地方去了,但是是我的主意哦。哼,穰侯那里的那只据说很贵的笔还不如我这支笔好看呢。” “嗯,异人超级厉害。很贵的笔?是什么笔呀?”夏姬最开始以为这就是小孩子做着玩儿的,但是一听,好像有商机。 异人巴拉巴拉的吧那天在穰侯府看到的说了,还抱怨了几句马车带给他的巨大打击,同时生怕夏姬觉得是他体弱所以晕车,强调了绝对不是他身体弱,一定是马车太可恶了。 异人就住在夏姬边上,可以说异人做什么都是瞒不过夏姬的,所以她对这支笔的造价其实心里有数,而且她儿子不在意成本,拿糯米浆粘毛,其实民间是有其他办法代替的。 不过八成他问了最好的,其他人也就没说过其他代替品了,所以其实成本还是可以降低的。异人花了这么长时间,其实走了不少弯路啊,要是有个熟练的匠人可能早就出成品了。 “异人愿不愿意把制笔的方法教给其他人?”夏姬有个想法,她之前的资金积累很慢,本身也没什么好东西可卖的,比这支笔次一点的笔都能称之为昂贵,她或许也可以。刚好她之前盘了个新房子,还没决定好做什么。 异人想着之前他看到娘亲数钱的一幕,觉得自己猜到了他娘要做什么。“可以呀,不过其实挺简单的,看看就会做了吧。虽然那支楚笔不如我的好,但是的确难做。” “那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了。答应娘,以后有什么想做的娘可以找匠人来帮你做,你出想法就行了,不能再像这次一样做笔做的忘了正事好吗?就算安国君忽视我们,娘是爱你的。”夏姬之前看异人从赢卿那里回来之后就心情低落,后来从欢意那里得知与父亲有关。 夏姬没办法给他一个爱他的父亲,后来见异人把注意力放到了制笔上,也算松了一口气,所以没对他玩物丧志的事情表态。但是现在看他已经走出来了,她还是要点明的。她不介意她的孩子不喜欢读书,喜欢其他的东西,但她不希望她的孩子是为了逃避才做的选择,这样他将来会后悔的。 “啊?”异人制笔制作了这么多天,早就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现在再听夏姬提起来,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其实对这件事情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毕竟他又不从安国君身上找父亲的感觉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但异人还是回答了夏姬。 “嗯,我也爱娘,最爱娘了。” ※※※※※※※※※※※※※※※※※※※※ 文里说的那支楚笔是知乎上一个提问里面提到的,好像是楚国墓葬里的。 第 11 章 秦昭襄王三十一年,异人五岁了,距离制笔那年已经过了两年。他也终于算是能独自带着侍从出来玩儿的年龄了。 两年前,夏姬让匠人找异人学新的制笔之法。异人自从笔做出来后,又对笔的改良有了新想法,和匠人合作之后效率果然大大提高。从选毛到黏合,匠人都进行了专业方面的精进,成品比之前异人自己做的那个还要好看。 异人发现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嘛,要是和专业制笔的匠人一起的话说不定早就做出来了。于是有了新想法之后,异人向匠人提出提议做个笔帽的建议之后,就不再多管,安安心心上课去了。 夏姬屯新笔的这段时间,穰侯府上的楚笔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名声。结果名声才打出去不久,秦楚两国之间就爆发了战争,楚国国都都丢了,两国之间最大的商路也暂时断了。 而夏姬就刚好赶在这个楚笔名声正盛而货源短缺的时候,卖出了这第一批不比楚笔差,甚至更好的秦笔,时间上刚刚好。算是吃了进献楚笔给穰侯那位商人的营销红利吧。 那位商人的确带来了一些楚笔,但是量太少了,而且还撞上秦楚之间爆发战争,甚至有段时间被禁了足,耽误了他不少时间。这段时间,夏姬铺开的摊子刚好占据了咸阳的市场。 这批楚笔的确不便宜,商人砸了大半身家进去,是打算在秦国国都当奢侈品卖、顺便开拓市场的。结果被夏姬这么横插一竿子,楚笔的价格远达不到他原来预计的价格,也没能讨好到秦国掌权的楚国人。 他进献给穰侯楚笔之后不久,就有人在秦王宣太后及诸公子处见到了更为修长纤细,精致漂亮的秦笔。还好穰侯还没将笔送给宣太后,不然让他丢了脸的楚国商人绝讨不到好。就算是这样,他再想去求见穰侯的时候还是被赶出来了。 不过就算是看起来情况还好,楚国商人其实也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他不敢回楚国了,为了这次生意,他甚至还在楚国欠了债;又不太清楚秦律,不敢在秦国久留。两难之下,夏姬找到了他。 磋商之后,他就接受了夏姬的帮助和入股,带着秦笔跟着其他商队踏上了去往其他国家的路途。而给了夏姬这个灵感的异人还在为之前沉迷做笔时拉下的功课头疼,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随着夏姬底下的人变多,给异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他能动用的钱变多了,宫室里除了份例之外他们母子俩的私人物品也变多了。身边还多了两个只在外面跟着他的侍从,高了他两个半头,让他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异人不喜欢。 这两年来异人与太子之子赢卿交好,在太子那里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在他询问秦国历史时,将他介绍给了一位秦国宗老。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活的相当久的那种。让一堆问题的异人去找特别话唠,喜欢讲古的宗老去互相成全吧,别来烦他了。 而异人面对着讲故事枯燥还忙碌的太子表示了理解,因为他有注意到太子在试图接触更多的武将,而不是接触现在已经颇有名气的白起。他大概还是介意白起是穰侯提拔起来的,而且和穰侯私交甚好吧。 虽然就异人而言是不介意这种小事的啦,不都是秦国人吗?穰侯身为楚国人都还在为秦国效力呢,论起打楚国他参与的比谁都积极。秦国也没少了其他国家的人才支持啊,毕竟六国人才多是公认的,也不知道太子在介意些什么,就当做是他不懂罢。 不过认识这位曾爷爷辈的宗老之后,异人就对太子抱有十分的感谢了。他太喜欢这位宗老了,不必追问就可以听到很多故事,而且宗老讲故事的水平可比太子高多了。也许是性格爱好出生相似,他们两相处的真的非常好,异人一有时间就去拜访宗老,宗老也每次都乐呵呵的接待异人,两人一呆就是一天。 这位宗老是孝公*的幼子,出生的时候惠王*已经是太子之位稳固了,年龄相差过大算是基本绝了继任王位的可能性。于是身份高贵但是没有实权,也没有野心的他只要不触犯秦律,日子过得轻松又愉快。喜欢听故事就喊人找故事,喜欢歌舞就看歌舞,没有学业要求,也不担责任。可比秦王快乐多了。 这个人设有点耳熟对不对,这就是异人父亲安国君被培养的方向啊。不过安国君喜欢美人,但是这位宗老喜欢新鲜事。所以他后院可比安国君后院安静多了,但是外面认识的人可比安国君多多了。 可惜的是这位宗老亲人缘不太好,养的儿子没几个活的比他长,到了年老的时候显得有点孤零零的。随着时间过去,他和秦王血缘逐渐疏远,地位远不如以前,门庭冷落。这个时候太子送了个小孩来陪他,他还挺高兴的。 虽然异人和宗老对对方都挺满意的,但是其他知道这对好友的人,看过他们相处之后都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那可是太配了。宗老话唠还耳背,喜欢讲古,一讲就是一天,还经常重复;异人喜欢听故事,听故事的时候话少但是总想追问后续,但是有新的开始也行。 传闻其他人有过从早上见他们爷儿俩坐在堂里聊天,中午在树荫底下聊天,晚上异人临走前还在聊天的。真不知道哪里这么多话,看的其他人都有点忍不住避着他们走了。 虽然传闻说的好像他们一天下来嘴皮子都在不停的叭叭叭的,其实倒没有到这个地步啦。异人在听到底下传的越来越奇怪的传闻有点无奈,就算是他能说一天的话,也不至于劳烦年纪一大把的宗老陪他聊一整天啊,他们就是刚好吃饭完散食的时候聊天被人看到了而已。 不过跟着宗老聊天的这段日子里,异人觉得收获颇丰。宗老是经历过商鞅末期时的人,虽然那个时候他年龄尚小,不过他还是对那个时期商鞅与惠王相争时的感觉记忆尤深,比起那个时候来,武王和现任秦王继位时的那一丁点儿动荡根本算不上什么。聊起商君,宗老说起: “在孝公病重时,大权旁落,正是商君势力鼎盛之时,军政之事皆需过问商君。进出随行者甚众,而声名盛于新王。据说有黔首受商君之法,而未知新王者。” “民为生活忙碌,关注不到高层不是正常的吗?” “重点不是不知道太子,毕竟庶民们只要知道秦王就够了。问题是他们对商君的印象太深了,竟然高于新任秦王。而秦国,不需要两个声音。这是商君自己带来的新法。” “可是如今太后与祖父…嗯”,异人话才刚开始,就被宗老拿手指按在了嘴唇上。 “嘿嘿,你自己想,别说出来。”宗老低声说完,就抬高了声音,“娃娃,来扶朕一把,朕累了,去睡了,你自己玩儿去吧。” 异人虽然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但是还是乖乖的将宗老送回了内殿。虽然说是让他扶,但宗老也就是压了压他的肩膀,他回到内殿后就让异人自己出去玩儿去了。 异人离开后看天色还早,忽然有几分不知道该去哪的迷茫。他最近基本上在宗老家一呆就是一天,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前出来。晃了晃头,异人想着,武安君去打魏国了,那么之前认识的司马靳应该也在队伍中,那么宫外的人他都不算熟,难道要直接回宫吗? 哎,这么十天半个月才有一次休息的时间,他不想就这么直接回去啊。想了想宫外有没有认识的人,发现熟人好像基本都在宫内。 原来我交友范围这么狭窄的吗?!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得被一鼎炖啊。干脆今天就在宫外逛一逛吧,说不定能认识什么有趣的人呢。有了新方向,异人想了一下,去换了身衣服,之后才往固定的市物之处走去。 然后他在市物之处的商人得知,虽然派了武安君去攻打魏国,但是兵卒是在旧楚地招的,算是一次练兵。他之前就只是从太子那里得知又是白起带兵攻打魏国,但是还真不清楚兵卒是在旧楚地招的。 他记得之前太子还抱怨过旧楚地的庶民还不□□分呢?才打楚都下一年,真的能打好战吗?不会临阵卖将吧。不对,就算是兵卒是旧,不对,现在是黔中郡招的,应该还是带了些老兵过去的。但是之前就有消息说楚王势要夺回旧地啊,这么一调人,黔中郡守备就空下去了啊。 他还在纠结这件事,一方面觉得这么调人黔中郡守备空虚,可能会被楚王乘虚而入;一方面又觉得长辈他们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还在疑惑的时候,就看见有轻骑从城外驰入,形容相当狼狈。 异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拔腿向太子府上去了。 ※※※※※※※※※※※※※※※※※※※※ 秦孝公,支持商鞅变法的秦王,秦昭襄王的祖父; 秦惠文王,杀商鞅但是仍然支持变法的秦王,秦昭襄王的父亲。 第 12 章 异人之前到处听故事认识的一些兄长,有不少都参与了这次武安君对魏国的战争,不过是一次小小的练兵,如今这入咸阳报信的人形容狼狈,别是出事了吧。 不过他也没有其他了解事情的渠道,只能先去最亲近的太子家看看了。等太子回来再问下,应该会告诉我吧。不过就算我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我又做不了什么。心里微弱的抱怨被抛到脑后。 “你今天这么早就从宗老家出来啦,这么长时间没来找我,我还以为异人不想见兄长了呢。”赢卿见到自从太子给他介绍了宗老之后就大大减少了来找他的频率的异人,忍不住调笑了两声。 “才没有呢。异人每次都有记着要来兄长这里,有时候还是带着礼物来的。但是兄长不是说过这段时间要跟着太子学习吗?太子一向忙碌,兄长好不容易能跟着太子学习,异人不想打扰兄长,所以来的少一点儿而已,才不是不想见兄长呢。” 异人其实来过几次,不过问过管家,赢卿这段时间的确少在太子府,他每次来都没碰上,干脆就直接去宗老家了。他和赢卿的其他兄弟相处的并不是很好,他们可能是看不上他的身份吧。所以太子和赢卿不在他就不会来。 “兄长,我刚刚来之前见到有身上破破烂烂的传令兵冲进咸阳,是与魏国的战事出了问题吗?司马靳兄长他们不会出事吧。” “是为了这件事吗?父亲刚刚被中侍告知有事,去往章台了。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丞相他们应该是要商量一下如何,父亲今天不一定会回来。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先回去吧,你要是担心的话,等有消息了,我派人给你说一下就成。放宽心,司马靳他们应该在武安君身边,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异人被赢卿几句话打发回去,临走时就看见赢卿派人出去了。赢卿自从被带在太子身边之后,也清楚这次和司马靳一起出征的人里还有不少太子之前接触过的,看好的将领胚子。要是这么被一锅端了,太子这挺长一段时间的培养就算是打水漂了,容不得他不着急。 不过结果要比异人和赢卿他们预料的要好很多,出事的不是攻打魏国的那边,而是上一年被打的都城的没了的楚国又打回来了。他们趁秦国调兵攻打魏国练兵的时候,攻打秦国,已经打下不少地方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异人和太子他们忍不住长长的松了口气,不是打魏国那边出了问题就行。不过这之后,太子就重新投入了对这次楚国突袭的应对处理中。异人对于这之后的处理就不太清楚了,毕竟赢卿告诉他这个消息只是因为攻魏的队伍里有他担心的人而已,之后的信息就与他无关了。 后来的消息还是他从夏姬处知道了。夏姬底下有支商队是走秦楚之间的,就是当年卖楚笔的那个商人领头的。他刚从楚国来秦国,算是对楚国这波进攻知道的不少。秦国是对楚国的反攻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楚国出兵速来拖拉,楚王还要平衡国内不少势力,所有人都觉得楚国虽然在集结兵力,但是要等他出兵,时间还要往后推一推。 秦国大概觉得等到楚国出兵的时候,刚好可以让武安君展示这次在魏国练兵的效果。结果没想到秦国和魏国还在打,楚国就已经集结完兵力,直接出兵攻打秦国了。 这个时候秦国大部分注意力还在魏国身上,从秦楚边境调了人前往秦魏边境,轻忽了秦楚边境的防卫,被楚国趁秦国兵力空虚的时候打了一块地盘下来。秦国就这么吃了大亏,现在楚国还在往秦国里面打,大有把去年损失的土地全打回来的气势。 秦国现在忧心的是,他们要是被楚国切断的和武安君的联系就很为难了,要尽快将打魏国的军队调回来,先防守住楚国的进攻才行。现在丢掉的都是去年才打下来的领土,反正也还没稳定下来,丢掉也不是太可惜,但是人不能死太多。 之后发生了什么异人就不太清楚了,他没有能知道朝堂上发生什么的途径,所能知道也只有一些大人愿意让他安心的信息而已。不过虽然异人还在关注这场战争,但是异人的父亲安国君到是并不在意这件事,徒留太子在朝堂上孤军奋战。 祸不单行,秦国最开始以为没什么问题的攻魏也出了点岔子。武安君原本顺顺当当的攻魏之旅被挡住了,魏国似乎新换了一个将领,带兵带的比之前的好一点。虽然比之前的将领好一点,对武安君也算不上什么,但是总归还是要花多一点时间解决的,但是恰逢楚国来攻,武安君被拖住了。 秦国内部面对要不要继续打魏国有不同的意见,有人觉得楚国现在来势汹汹,应当调回武安君去拦截楚国;有人觉得楚国虽然现在气势凶,但是不能持久,楚王不可能压制国内诸多势力多久的,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退回去,武安君那边不必动,另调一支军队防守着楚军,拖着就行。 有人说楚国现在打下的土地远不如魏国的土地肥沃,位置好,还是优先打魏国吧;有些人觉得魏国势弱,什么时候都能打,楚国的势力比较强,还是先削弱楚国吧。各有各的想法和理由,在秦王太子和穰侯面前争论不下。而这一次,太子和穰侯的意见又有相左。 太子希望能先调武安君去防守楚军,于公他不甘心已经打下的土地再被抢走,新打下的魏地接近穰侯封地,他觉得就算打下来了八成也与国无益,还不如先防住楚国呢。私心里,打魏国毕竟是武安君为主,就算他支持的那些新人有不错的表现,也远远不如武安君出色,但是防守武安君也只能防守一处,必定会将底下的人分一些出去,他们表现的机会不就有了吗。 而穰侯则是更希望武安君继续攻打魏国,然后从国内就近调军队去面对楚国的军队,或者派人去和谈也行。这样既不妨碍他扩大自己的封地,也能保护秦国的利益。要是国内没什么好的将领,他去顶上也行。楚国现在打下的那些个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水泽众多,就算给他们也不算什么大的损失。 太子是完全不希望穰侯去带军和楚军对上的,对他来说无论胜负他都吃亏了。秦军胜,穰侯得功;楚军胜,楚国变强。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差别不大,要领兵最好是等武安君回来,让他看好的人去。 朝中为了这件事吵了一整天,最后还是选择了调武安君回来面对楚军。虽然结果是出来,但是太子和穰侯并没有达成共识,关系更差了。穰侯之前对于太子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比基尼就连秦王在他面前都算是势弱,太子又算什么呢?就算是太子继位,到时候还不是要倚靠他来坐稳王位。 但是随着太子对他的态度逐渐尖锐,他也感受到了威胁。秦王是倚靠他们坐稳的王位,所以对于他们相当亲近,但是太子厌恶他,等到太子继位,他岂不是危险了。这不行啊,要想个办法,让他知道他们可不是能轻易被舍弃的啊。 太子则觉得穰侯在秦国太过势大,三家分晋,田氏代齐之事尚且未远,他穰侯诸事都想要管,是想做什么?!父王到底在想什么,就看他们楚国人在秦国势大吗? 秦国与楚国的战事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楚国打下秦楚边境十六邑之后就打不动了,撞上了武安君的队伍之后更是被打回去了一邑,干脆派人前往秦国说和。武安君带兵从魏国境内赶来,又是打过好几场战斗了,兵马俱疲,见楚国垒营避战之后也没主动出击,两军边境对峙,都在等着国都给出的结果,是战是和。 而在秦楚之间等待一个结果时,之前带兵抵挡了一段时间的魏王弟弟,魏无忌蠢蠢欲动的想要联合楚国、赵国给秦国一击。秦国并不想面对六国合围,于是联系说客前往楚魏。先是和楚国和谈,两方撤军,楚国打下的十五邑就归楚国了。 而楚王也快顶不住国内的压力了,选择了答应。和魏国则决定了派质子前往魏国,以示两国友好。魏王并不想彻底得罪秦国,六国之前的矛盾也不少,合纵说的容易,还不如和秦国交好来的简单呢。于是答应了秦国的说客,拒绝了魏无忌的提议,给魏无忌封了信陵君以作安抚。 最后秦国国内的问题就只有派谁前往魏国做质子了。地位不能太低,因为是为了表达对魏国的信任和友好,而不是不屑。秦国势大而魏国势弱,相信魏国并不会亏待秦国质子,所以谁都不担心质子的安全,但是他们各有诉求。穰侯他们强推太子去,而太子他们则更希望是派一个他的弟弟去。朝中大臣各执一词,秦王也有自己的思量,最后的结果迟迟没有出来。 ※※※※※※※※※※※※※※※※※※※※ 赧王中三十九年(乙酉,公元前二七六年)/等于秦昭襄王三十一年 秦武安君伐魏,拔两城。 楚王收东地兵,得十馀万,复西取江南十五邑。 魏安釐王封其弟无忌为信陵君。 资治通鉴·周记·周记四 第 13 章 数天前的穰侯府,穰侯和太子又一次在朝堂上吵了一架,不欢而散。穰侯回府之后有下人来报,说是有门客求见他,是关于他生身性命之事。穰侯虽然不以为意,觉得这不过是危言耸听。但是为了表达他礼贤下士的态度,还是接见了这位门客。 这位门客一进来,开口就是:“丞相如今危矣。” “哦,我如今位居丞相,击楚破魏,于国有功,又深的王上与太后信赖,得以提拔诸将,以楚国出生获封侯爵。先生何出此言呢?” “这正是丞相面临危险的原因啊。太后的年岁渐大,精力不比往昔,一定会将权利逐渐过渡给王上,毕竟王上是她的儿子啊。您现在地位稳固,是因为王上尊敬太后,太后信任您,所以王上对您执掌权力并不过分忌惮。可是一旦太后不在了,您又与太子多有纠葛,王上是会帮亲子还是帮您这个舅舅呢?” “不要妄议王上,王上的胸襟非是你所想的这般。我对秦国有大功,我所行事未曾损害秦国利益,陛下不至于此。先生多虑了。” 穰侯对于现在的秦王嬴稷到是颇有信心。他虽是随宣太后掌控朝政多年,但是王上素来是只要与秦国有益,从来不曾故意反对他们。就算是太后迟迟没有将实际权力交于他,也从不为争权而胡闹。对他来说,虽然秦王手段还嫩了点,但是做王其实是相当合格的,他信他。 “丞相大人若无远思,将来必有灾祸啊。王上虽有容人之量,可您与太子不和。丞相虽于国有功,可大的过商君吗?商君在孝公在时,何等权力;太子继位,污告未查而定罪,以致身死。” “先生休要使我与王上太子离心,商君变革触动秦国上下诸多利益,以致怨愤四起。文王诛其以定卿大夫及宗室之心,与我不同。且我与太子毕竟血脉相连,秦国事重,太子必然知道何事为轻,何事需重。先生若是来做说客的,便回去吧。” 门客见穰侯固执己见,也有几分怒气。“我好意提醒丞相,丞相不信便罢了,愿丞相能一直如此自信吧。”然后就生气的走了。 穰侯魏冉速来不喜欢说客,这次没想到竟然有说客能混到他的门客里面。他一直觉得这些简直是些朝堂上游侠儿,专门制造混乱的。不过虽然气走了说客,但是他还是有听进去一些的。他觉得他理当是不会落到商君这个地步的,毕竟他既是太子长辈,又握有兵权,封地富裕,初初继位的太子就想动他,不可能的。等他太子继位位置稳固之后,他早就抽身投奔回楚国或者是赵国,都能过的很滋润。 不过要让太子在继位初不敢动他,那么就先削弱太子在秦国内的势力吧。最好是再把太子搞出去做质子,只要他回不了国,他国内的势力就一直薄弱,就像是现在的王上一样。 不,或许可以做的再彻底一点,秦国他经营了这么久,凭什么要他让步呢。只要王上死的时候太子在国外,他大可扶植另一个公子登上秦王之位,不是更好吗?先将太子想办法送去他国,再看他表现决定如果处理吧。若是他执意与我为敌,那就由不得他了。 之后几日,穰侯多次前往面见宣太后,也对秦王有所进言,但是两方都迟迟没有反应。直到这次楚国进攻,秦国失利的消息传来,穰侯便知道了,这便是他在等待的机会了。 太子对于穰侯的不对付,也不完全是出于私心。他算是被秦国宗室支持的一面针对楚国势力的旗帜,是给楚国势力的一个警醒。如若不然,秦国朝堂上全是楚国人的意见,那不是秦国成了楚国的附庸一般吗? 但是如果是秦王来作为楚国势力的对立面,一是楚国势力毕竟是秦王的母系,宣太后还没死呢;二是楚国势力之首的穰侯魏冉的确有能力,秦王反对到是容易让政令不顺。所以太子作为钳制到是刚好。 不过秦王对于太子的打击面逐渐变广有所不满,近些日子,更是有排斥所有非秦人朝臣的倾向,让他颇有不满。秦国从当初的边陲小国,到如今的六国相合才能抗衡,靠得就是对人才的渴求,和对出身的宽容。六国之才成就了秦国,怎么太子和穰侯纠缠的久了,眼界还变狭窄了呢。 所以秦王在打算派出质子时,的确在考虑太子了。反正是去魏国,他还敢慢待秦国质子不成,安危应是无虑。至于国内的势力,太子就是和宗室混久了,关系太好了,所以眼界都窄了,秦国宗室是会支持太子的。 再加上秦王在位这些年,虽然显得没什么权利,也是不愿意和母亲相争,以免国家动荡,他手里实际上还是有不少底牌的,等他一死,太子继位时自然能拿到。穰侯他们一旦过界,自然能收拾的了他们。他并不太担心。 而在穰侯他们的极力推荐和秦王的顺水推舟下,太子最后还是成了前往魏国的质子。虽然太子最开始不愿意,但是后来秦王找他聊过一次,太子也没有再显出过于不情愿的态度了,只是还是情绪不太好。 异人的年龄太小了,朝中决策离他很远,他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对他很好的太子要出远门了,他的赢卿兄长也会跟着一起去。赢卿是自己要跟着去的,理由是为了侍奉太子。异人知道赢卿要走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他。 “兄长不能不去吗?” “不可以哦,我是去帮父亲的。有我在,父亲能轻松一些。我相信异人是个乖孩子,能明白的,对不对。”赢卿已经有些抽条了,正处在少年意气时。和秦国法学氛围浓郁格格不入的偏爱儒学,这次前往魏国,他也希望能找到自己的支持者。 “呜,异人会想兄长的。到时候异人就叫人送信给兄长,兄长也要记得异人哦。”异人看赢卿是真的为前往魏国而开心,也不好再说更想他留下来了。只好委委屈屈的要互相通信。赢卿答应了,他实际上也不打算扔下秦国内的消息。 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带到了宗老家,宗老原本看自己的小话篓子来了还挺高兴,结果看他这副模样,心情也不快起来,话都不想说了。 “怎么这幅样子,你曾爷爷我还没死呢。” “曾爷爷身体好着呢,说什么死不死的。就是兄长他们都开始忙碌起来了,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们了,有点想念他们了。” “他们那是长大了,开始忙正事,帮他们父亲的忙了。哪像你,整体没事做的。” “才不是,异人也是有功课要做的。曾爷爷应该夸夸异人做事情快才对。” “他们又不是安排了功课要做,是朝着一个目标去做的。没人安排你就知道听故事吧。你每天娘亲娘亲的说,可不见你让你娘亲轻松一点。或者是给你父亲帮忙。” “嗯,好像是哦!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娘亲的吗?是不是我帮上娘亲就说明我长大了。” “咳,为什么这么说?” “您想想看嘛,兄长他们长大了,所以能帮得上他们父母的忙;我如果帮的上父母的忙,不就是长的和兄长他们一样大了吗?我决定了,我要给娘亲帮忙。长到和兄长他们一样大的时候,我就又可以和他们一起了!” “谢谢曾爷爷,我知道了,我去问问我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先走了!”一边说一边跑,等到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异人影子都不见了,只有话尾的一点余音还能听到。 跑回去的异人不知道宗老爷爷听到他的逻辑之后在想什么,他是真的这么觉得的。上战场听起来就很帅气啊,等他长到兄长这么大,也要去当大将军。不过虽然异人一时间头脑发热,但是夏姬脑袋还是清醒的。 异人一回来就问她有什么是他能帮忙的的时候她都愣了,自己一向什么都不太喜欢管的儿子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件事。但是好在侍女是一直跟在异人身边的,对异人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前因后果都清楚的很。虽然不明白异人的结论是怎么得来的,但是给夏姬做个说明还是能做到的。 跟异人叫了停,听完侍女的解释之后,她才清楚异人这一出是闹得什么。虽然好像也没什么能让她五岁的儿子做的,但是也不想让他去找不知道在哪个女人床上的父亲。还是先安抚下他好了。 思考了下她支配范围内,能让异人消磨时间的事情。嗯,太重要不行,搞砸了或者花费太多时间会耽误事情;太轻松不行,要是一会儿就搞定了,他当真要去战场怎么办;等等限制想了一堆。刚好眼神扫过最近买下,还没决定做什么的地。就决定是你了。 然后异人就被娘亲托付了去视察最近新买下的土地的重任。 ※※※※※※※※※※※※※※※※※※※※ 实际上我没找到悼太子是什么时候到魏国做质子的,又是什么原因去的。但是我绝不相信秦昭襄王对楚国势力之大没有准备。我不信秦昭襄王忽然启用范睢,清除四贵和太子忽然死亡没有关系,不然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新太子一定,就开始去掉权臣了。八成还是安国君立不住的锅。 我存稿没了,之后要是写的完就日更,要是没写完就隔日更。 第 14 章 秦国迁都咸阳不论在位时间短的秦武王的话,已有三代,周边好的田地基本都已经被瓜分了干净,夏姬虽然靠卖秦笔小赚一笔,但是想在国都周边买好田地还是很困难的,所以干脆选择了在比较远离国都的地方买好田地,在国都附近随便买了些次田,她交给异人的就是这些。 这些次田大部分都是白地(盐碱地),被夏姬用来做它用而不是种植。都城外就有一个制作秦笔的庄子是在夏姬之前买下的白地上新建的,还有些建了房子给商队的家人住的。现在那里代夏姬管理的是何家的小儿子。 之前夏姬到老家找的两家人,诸家幼子负责走商;后来何家父母不愿意来,只来了一个将将到了分家年龄的小儿子,现在主要负责制笔的事情。 夏姬让异人负责城外田地的事情,也是想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让他不要总是待着不动,多出去活动活动。交给异人的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人出城去看地了。他算是从制笔的经验中吸取教训了,专业的事还是要找专业的人来辅助才行。 异人在出发前还像模像样的做了计划,要先看看娘亲交给他的是什么样的土地,在哪里?其他人是怎么种田的,种了些什么等等。结果强忍着晕车到地方一看,这片地方荒凉的像是块夯土地。 不是夏姬派来的人的指认,异人都以为这里是用来建新房子的地方,而不是用来种地的。虽然实际上夏姬买下这块地方的确是打算建房子而不是种地的,不过异人不知道啊,他觉得他娘亲是不是被骗了? 再三确认过就是这里,异人也只能叹口气,认了。毕竟我是家里的男人嘛,既然娘亲买下来了,就让我来发挥它的用处吧!还好现在春种已经过去了,我还有半年左右改善这里。成长果然不简单啊。 异人首先跟着老把事下地,看看这地到底退化成什么样子了。异人让人先在这里挖几个洞,看看这些白土有多厚;然后派人去查查都城周边一般都是在种些什么,用的什么种的;最后自己在上面等的时候拿了个小棍子戳了戳地上,看看到底有多硬,要是真的硬的跟夯土差不多,那还不如直接在这里建房子算了,还省了打地基的时间。 戳了几下,比预料的好,虽然硬,但是还能戳的进。看着带来的几个人洞挖的差不多了,异人一个个溜达看过去。走了两个洞之后发现不行,太远了,到后面他可能会不记得最开始的白地有多深。于是又叫人折了几根树枝来,分别探出长度,再送到他这里来。 他就在一边和老把事聊天,等着侍从把树枝送来。 “老人家,这地是已经种了几年啊,这附近有水渠吗?”,异人努力压住乱晃的脚丫子,想让自己显得稳重一点。 “这地也开荒没几年,就是退化的厉害。这附近有一条水渠,不算太远。”老把事看着眼前和他孙子差不多的异人,平常和孙子说话的习惯就带了两分出来。 “朝廷鼓励开荒之后。我就是看这里离水渠近,手脚最快的开了,别人都没我动作快。结果种了几年就不行了,最开始还能有点收成,后来地上全成白色的了,都长不出东西了。我还专门施了草木灰,状况也没好转。” “这样啊,这些是盐吗?”异人拿起一小块土搓了搓,揉散之后除了土之外最多的就是这种白色的细沙结晶样的小颗粒,有点像他跟着兄长们在外面吃烤物时洒的盐。 “是的,但是这盐不好,不能用。” “既然是盐的话,您试过用水吗?” “这,浇水的时候不就用了水吗?都流下去了,没用。” “嗯,倒也不一定。谢谢您。”异人见侍从将树枝送过来了,就暂时中断了聊天。开始查看这个白地有多深。好像都差不多深,一尺左右。行,那就可以开始做他的实验了。 异人先是指挥着侍从将这一大块白地分成差不多大的几块,打算挖渠堆垄先分开来。结果第一步就出了问题,他们没有带农具来。只得先请老把事带他们去他家拿两个来先用着。 拿过来的农具是铁插和铁耨,然后侍从跟着老把事教的开始分垄。异人看着侍从们很快就出汗了,而田垄的进展才一点点。异人带来的近侍平常也多是服侍贵族,少有下地的。很快就有受不了的,跑去问有没有耕牛。 异人在边上看着田地里的折腾开始跑神:今天坐车出来一次还能忍受,之后要是经常要出来的话怎么办。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我自己的马,没有马的话,我可以选择骑牛出来吗?也不对,宫里好像没有用来骑的牛,坐车的话,牛车和马车没有本质区别。 出来的路太差了,就不能修平整一点吗?他们折腾的这个叫什么?耒耜(leisi)?换方向的时候好笨重啊,如果征兵的时候,家里的女人能搞定这个吗?要怎么让水融掉上层的盐,然后再放出去呢?能不能把下面的土翻上来,用来种呢?不过这样很快也会再变回白地吧。既然是盐地的话,那么其他产盐的地方有不怕盐的植物吗?可以用来养牛马吗…… 为了快一点弄完,异人将身边的侍从全派去起田垄了,身边没有留人。所以等他们差不多分好块,来找异人回话的时候,才发现异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睡着了。吓得他们连忙给异人披上披风,生怕就这么一会儿他就病了。 最后异人是由一位侍从拿披风包好了,抱在怀里骑马送回来的。等异人一觉睡醒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了大半了。看到自己回来之后,他相当高兴。难道我不晕车了吗?!结果一问,被抱着骑马,让马走回来的,失望。 第二天,他让人去将那块白地的田垄弄大一点,尽量分开每块小地。然后在其中几个小块里分别修排水渠;翻地;用不同类型的填料,比如草木灰、粪便、尿液、落叶等等;灌水等等。他想做个对比,看看最后哪种方法比较好。然后让女侍们搜集看看产盐的地方有些什么植物,消息或者是实物都行,如果是消息就找娘亲要商队的人有没有能联系上有这些植物的人,买点种子或者植株回来。 至于他自己,当然是去继续上课啊。他现在还没有从课堂上毕业呢。然后今天的课程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今天的识马课上,老师把他们带到了一个陌生的马场,然后就让人牵了不少小马出来,让他们挑一挑,挑中的就给他们养了。 异人简直高兴地要跳起来,之前他还在烦恼出门不便,在想要不要买匹马呢。昨天想着今天就来了,虽然昨天出门,马车坏掉一次,踩到成分可以的团子两次,见识到了很多虫子,但我的运气还是很好的嘛。 可能运气是守恒的吧,异人看中的几匹小马都被别人先一步选走了,最后异人只能委委屈屈的挑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 摸着小马的鬃毛,异人也只能安慰自己,是自己眼光好,所以和别人看中了相同的马。 他们之前是在老师的辅助下骑过马的,大马小马都骑过。坐在小马光洁的马背上,感受着马背上运动的肌肉,异人觉得有点点不安。不会掉下去吧,总是动的话,我在它背上也感觉在滑动啊。失去了老师的扶助,异人觉得自己动都不敢动了。 这匹小马将由他们自己带回去养,异人没敢骑在马上,而是选择了让人牵回去。回宫之后,异人就开始围着小马转圈圈了。 他既不想坐马车,也不太敢就这么骑马。于是他觉得要先搞定骑马的事情,反正他安排下去的事情短时间内应该弄不完,他可以先把骑马的事情搞定。 虽然都说骑马的话多练习一下就行,但是异人看着马匹跑起来之后的颠簸幅度和骑手在上面上下翻飞的样子,就觉得骑手下一秒摔下来,被马踩到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不行,这太危险了。这样我还不如继续走路或者坐马车呢,那样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在侍女的帮助下,异人在宫里重新上马,感受一下需要改进那里,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首先,我要和马背隔开。马跑起来的时候肉在动,根本坐不稳。然后我需要一个放脚的地方,我没法一直夹紧马背,腿一松就感觉自己在往左右滑动。 异人骑着马慢慢转圈圈,边上是好几个侍从一边记他的要求,一边小心的护住他。虽然说打算弄点东西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是练习还是要练习的。骑了小半个时辰,异人就感觉双腿酸了。下来后他就找欢意为他的辅助用品打草稿去了。 在天黑之前,异人算是打好了一个草稿。首先要一个坐垫,这个坐垫需要固定在马背上,中间要有放脚的东西。之后就是匠人的事情了,异人把要求和大致模样讲给欢意,让她明天去找人做,他明天还要上课,就先睡了。 ※※※※※※※※※※※※※※※※※※※※ 查资料,战国时期的农具比我预料的要好,牛鼻环之类的都有了,顶多就是没有推广,国都边上应该还是比较齐全的。搞得原定剧情被打回好几次。战国时期秦朝的农业信息好少啊,大部分有据可查的都是两汉时期的。 第 15 章 第二天异人上完课回来之后,先是做完功课,然后就开始关心昨晚想好的马垫子做好了没有。 欢意回答是:有了个大致的模样,但是还没做好修饰。如果异人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只是千万别自己上去试,还没做过调试,怕不安全。 异人看着外面的天色,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要自己去看一眼,要是出了问题也好早点改正,别到时候交给他的时候又要从头再改。 为了及时修改马垫子的弧度,匠人是待在马厩边上修改的。他们大多也只是觉得这是公子贪图舒适,连马车里放垫子都满足不了他们了,才要在马背上放垫子,所以材料挑的是尽量软的材料。然后用皮带之类绑在马背上,最后在前段的皮带下坠了两个圈。最花他们时间的是装饰和固定。 异人一摸垫子的材料就知道不对,他想要一个稳定的隔开马背肌肉运动的垫子,不是这种软趴趴的东西。只能又找来工匠,向他做说明要求。 “我是要一个能让我在马背上固定住我自己的垫子,最好是比较稳定的,这种软绵绵的肯定不行。放脚的要比较靠中心,我才能坐直。” “公子,这……”,这位匠人是夏姬从外面请来的,他本身是魏国人,地位不高,没骑过马,但是见过骑马的人。在他的心里,骑马的人都是想当厉害的,所以,“骑马不是应该自己在上面保持平衡吗?”。 听到这话异人就不太开心了,要是能保持平衡他至于搞这个吗?就是不能啊! “这与你无关,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匠人诺诺应是。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异人就跟马垫子杠上了。从最开始的材质,到形状、固定等等方面,他都进行过要求和改良,最后呈现出来的是个上面呈凹字形,下面呈拱形的马鞍。在马肚子上有两条束带,前后各一条,中间靠前有垂下来的木制三角形用来踩着借力的。 虽然在做的时候匠人不止一次觉得这位公子是真的事多,解决一个问题后永远都有下一个“要是什么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的话怎么办”,这句话一说,就是意味着他又要在弄好的马垫上加东西。改到最后已经完全不像是个垫子了。 异人围着装备好这个改版马垫子的小马转了两圈,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就算有问题也暂时没有办法解决了。 在解决了出行问题之后,决定等休沐就可以去视察他的种田计划。结果想法没有变化快,他在出门前被夏姬截下来了,就为了他的骑马辅助用品。 说起来异人是不想让夏姬看见他骑马还要专门做个垫子的,这不是和小孩子骑车还要加辅助轮一样吗?虽然他不记得这个例子了,但是对于这种因为自己能力不够所以需要帮助的情况,不好意思的感觉还是有的。 但是他出门的时候,夏姬送他,自然看到了这个改版马垫子,瞬间惊讶了。 她和对这个马垫到底有多大作用一点认识都没有的异人和匠人不一样,她出生北地,没少面对戎狄,对于骑马的了解比他们要多的多,对于有了马鞍之后,对于骑兵的改善有多大是能预料到的。 她第一时间让异人把小马以及垫子留在府里,然后派人将知道这个马垫的人都留了下来。然后派人牵了匹成马去跟匠人说,她也要一个这样的垫子,尽快做一个给她。 匠人虽然觉得这家没事找事,但是能多拿点工钱,他还是开始赶工了。之前就是对着小马做的,现在改做大马的,有些比例什么的还要改,得快点了。 而异人愣愣的看着夏姬把他准备良久的东西全扒下来后,就将他放到了门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好。结果异人还没回过神,夏姬就又把门打开,把他抱了进去。 夏姬把异人放在门口之后才想起来,虽然这个对于骑兵的帮助一眼可见,但是具体有多大的帮助,还是需要演示的。大的马鞍还要临时做,这个小的刚好可以让异人演示给她看一下,毕竟是专门为异人定制的。 “骑上去看看,娘亲看看这个好不好用。这个叫什么呀。”夏姬一边阻止其他人帮助异人上马,一边和他聊了起来。 “这个不就是马垫子吗?对哦,不像垫子了。要取个新名字,那叫马鞍。”异人不走心的回答着夏姬的问题,一边小心而熟练的翻身上马。他已经不是之前自己上不去马的他了,在改进马鞍的时候为了测试,他上上下下了好多次,早就熟练了。 “马鞍?这个名字怎么来的?好,骑着走两步,能跑吗?”夏姬是知道异人取名字从来不走心,任何下人到了他那里都是原名,从来没改过。 “我觉得就是不是马垫子,就是该叫马鞍啊,什么怎么来的。”异人只觉得夏姬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从把他放在外面又拎进来起就奇奇怪怪的。 “不知道能不能跑,我还没试过,应该可以的吧。”,异人做这个只是为了自己能骑马出门,对于骑马狂奔兴趣不大。 夏姬看着异人上马的动作,一点点分析这马鞍各个部分都有些什么用。 哦,翘起的部分和环可以辅助上马和固定身体,这么说以后骑马的时候岂不是可以松手。这个,对于骑兵和奔袭战更有用啊。啧,不如预想的好用,打戎狄比较有用,还好仿制。 “好,辛苦异人了。这匹马暂时交给娘亲保管,娘亲拿它有用,异人换一匹马用吧。好不好?” “这是我的!娘亲明明就有自己的马。” “但是娘亲的马上没有这个马鞍啊,要不然异人把马鞍留给娘亲吧。” “哇,娘亲过分,没了马鞍我根本没法骑马去那么远的地方嘛,会掉下来的。” 讨价还价之后,夏姬不仅拿到了异人的马驹,还成功让异人答应不把马鞍的事情说出去。而异人这得到了一个小庄子给他玩儿,爬树摘果子,养牛养马什么的都可以。异人还争取到了一个可以无限制往马车里面塞垫子或者皮毛的承诺,以前夏姬都会说不像样子,然后把塞了半个马车的垫子拿出来一半。 这么一番纠缠,异人这天又只能坐马车去庄子。顺带还可以去看看夏姬新交给他的庄子,异人这么一想着,也不生气了,高高兴兴爬上垫了有半个他这么高垫子的马车出发了。 夏姬在后面看着马车上堆到摇摇晃晃的垫子就有点头痛,这孩子未免太娇惯了吧,算了,找找看有没有木匠能改进一下马车的稳定性吗?总是让异人坐这种车子也不太行,堆完之后也就异人还小,才坐的进去,要是长大一点,可能只能躺着进去躺着出来了。未免也太难看了。 异人也不知道自己也许就会收到一辆马车了,反正他也看不到他自己的样子,所以对这个加强版垫子还算满意。趴在马车里面去见他的试验田了,那天离开之后就一直在上课,他还不知道那里做成什么样子了呢? 新垫子果然比之前的要好不少,异人不仅晕车好了不少,还在上面小睡了一觉。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地方了。 下来一看,的确是根据他的要求将地分成了一块块的,正在分别按照他的要求操作,但是异人看着现场的一片混乱,左边在翻地,右边在灌水,中间有几块在撒不知道的什么东西的人,感到了迷惑。 “这,每块地上都进行的什么操作,有标记吗?现在这么还行,等到之后施完肥,谁能认得清那块地用的哪种肥?” “公子不必担心,有专人盯着呢。” “让人盯着,难道还能把每次在地里做的事情全记清楚?要是记少了点,记差了怎么办?派人在每块田地上树个牌子,然后派个会识字的留下来,把主要做了什么都记下来。真是的,要不是没法记录太多东西,我恨不得你们能天天记。” “要是有什么能像帛一样方便记录又便宜的东西就好了。帛锦真的好贵啊,竹简写这么多东西能堆满一间屋子,帛锦就不会。”异人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起来,开始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公子,公子,这边乱糟糟的,您还要下去看吗?不如等之后处理完之后再看吧。”异人身边的一个侍女从没见过这乱糟糟,空气中还隐隐有着异味的样子,简直一刻都不想再留下来了。 “啊,也行,我现在下去反倒是耽误事。先去娘新给我的庄子里去看看吧,之前派人通知过了吧,不是说不远吗?”异人看着田地里的污物,觉得要是自己强行下去,可能下一秒就得回去沐浴换衣了,特别是在灌水的那个,要是脚滑掉进去了,他觉得他之后都不会想来了。为了未来着想,还是先去看看新庄子吧。 ※※※※※※※※※※※※※※※※※※※※ 我现在有个问题,我是不是写的不太符合轻松这个属性,我不会抖包袱,设笑料啊,是不是改成正剧比较好。 第 16 章 新庄子虽说是给了异人,但还是由夏姬管着的,只是全都优先按照异人的要求做。比如就算是异人想把庄子上种的粟米全拔了他们也要照做,而夏姬负责拔完之后佣民之后的生活,这种类型,虽然异人不会这么做。 夏姬给异人的这个庄子不小,但是并没有多少田地,主要是各种果树和少量漆树,在异人答应不砍漆树之后,夏姬就答应了把这个庄子送给他。这个庄子以前是夏姬除份例之外,一些水果等小东西的主要来源,后来她宽裕不少后有了更好更大的,这个交给异人祸祸也就不怎么心疼了。 果树和漆树都不是很需要人照顾,所以这里留人不多,只有一个小宅子,下人住在侧房,虽然夏姬就没来这里住过,但主房一般都是空着的,异人如果要休息也会在主房休息。 之后那段时间,异人每次休沐不是去宗老家玩儿,就是去看他的试验田,然后顺路去庄子玩儿。他没有对庄子做什么大改,就是加了些东西,比如秋千和树房。 夏姬在得到马鞍之后,就去找了安国君,将东西进献给了秦王。秦王和夏姬的意见一致,这个在现在打六国的时候效果不大,但是也该在准备皮甲的间隙准备起来了。要么一波把戎狄他们打残,要么先不用这个马鞍,毕竟这东西又好仿制,对戎狄他们的辅助可比秦军要大。 试验田的结果还没出来,但是有了新的副产品,那就是异人吩咐拿水泡的那块地,那里的水被发现非常适合硝制皮子,比原来的手段要快多了。 说起来这也是个巧合,原本浓度应该是不够的,但是没想到有个小水渠分流了一部分水到一个洼地里,又是几天暴晒。有小孩子偷懒取了这里的水放到硝制皮子的水池里,没想到这次的皮子硝制的特别快,在大人的追问下,终于是搞清楚了是什么让硝制变得快速。 夏姬完全没想到在距离马鞍之事不久,异人就又搞出了新东西。不过这对于制作皮甲是件好事,她也就又开心又无奈的拜托安国君禀报秦王了。 秦王之前也并没有将马鞍的事情太放在心上,一个暂时排不上大用场的器物而已。就像每年奖励种田种的好的经验一样,照例派人给予了奖励和嘉奖就行了。但是没想到,两个月还不到呢,就又出了新东西,还是不是一个方面的。 他也忍不住对捣鼓出这些东西的人有了好奇,仔细一问,竟然是自己才五岁的孙子?这他就有些不开心了,觉得遭受了糊弄。问儿子,儿子也不清楚,他就是帮忙将这些东西带给王上的传声筒而已,也没兴趣了解之中的事。 秦笔和马鞍,两个都算是他孙子小小年纪能接触到的东西,说是有什么不满,进行了什么修改,他是信的,天赐智慧者从来不少,也许他孙子就是这方面擅长一些的呢。但是硝制皮子不一样,王室中这个年龄的孩子,可接触不到这种算不上太安全的东西。 要是和马鞍一起送来的就算了,也许是制作马鞍时,临时硝制了皮革。这也只能说,下人都不够精心,放任孩子接近这种对他有危险的东西。但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分明是之后才发现的。 秦王看着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儿子,简直心塞。要他下次带上那位“颇为聪慧”的孙子和他的母亲过来,然后就打发他出去了。这也不方便大张旗鼓的查,就随便问问,找个近侍去查查看好了,他倒是要看看是谁开始不安分了。 异人对忽然要去见祖父这件事虽然有点懵,但还是很高兴的。跟着父母拜见了祖父之后,异人就单独的被留了下来。 “异人对吧,你父母在祖父面前夸奖了异人很多次哦。”秦王将眼前有点眼生的孙子抱到怀里,打算和他聊聊。“你是怎么想到要做秦笔、马鞍和硝制皮革的法子的呀?有没有人帮异人呀?” “嗨呀,果然我聪明又招人宠爱,但是爹娘夸异人就不能当面夸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事实呀。是有人帮我的呢?一个人才搞不定这些的。” “哦,是谁帮了我们的小机灵呀。”果然是其他人的功劳给了小孩子,太子和寡人都没死呢,就有坐不住的开始造势,收拢人心了吗? “做秦笔的时候,欢意姐姐给异人做了笔杆,在异人的指挥下黏合了笔头,都是异人自己想到的哦,要不是异人那个时候太小了,才不需要别人帮忙就可以自己弄好的。不过太累了,还是交个他们吧。” 欢意姐姐?听着像个侍女。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被其他人发现小孩子占了他的功劳吗? “马鞍,马鞍的话。祖父不准笑我哦。” “好,祖父保证不笑,异人可以小小声的告诉祖父哦。”听起来像是从马鞍起就和他没关系了,呵,想推一个孩子还不让他不要乱说话,背后的人未免太疏忽了吧。 “娘亲给了一块田种东西玩儿,但是太远了,异人不想坐车。坐车会头晕。但是异人只在上课的时候骑过由老师牵着慢走的马。异人有了新的小马之后不敢骑着去田地那里,所以想做个东西让自己能稳定在上面。 最开始只有一个放在马背上的皮革,但是还是摇摇晃晃的,所以换成木制的了。木头如果是平的,我和甜甜都不舒服,所以换成弓形的。上去之后,木垫子会前后滑动,所以前后加了束带固定;就算是这样之后,我上去好事感觉不太稳当,就在我前后加了挡板。但是我上去的时候老是不能帅气的坐进挡板里,就修改了挡板的形状,然后我就能坐稳拉。 修改之后虽然能坐稳了,但是我脚悬空着不舒服,所以让他加了马镫,最开始是拿皮革圈了个圆,但是太软了,我总是会不小心踩进去,圈就到了小腿上,太不安全了,下都下不来。所有后来就换成木制的三角形了。” 秦王听着自己小孙子巴拉巴拉没停的说话,眼神逐渐发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全程指导了马鞍的制作,对于马鞍的每个部分有什么作用和感觉都了如指掌了。可以不用说制作过程中和匠人的讨论和你的心路历程了,你已经开始说重复的内容了你知道吗? 这孩子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一说话就停不下来的习惯啊。 “好了好了,祖父知道了,马鞍是异人的功劳最大,异人最聪明了。现在告诉祖父硝制皮子的办法是怎么想出来的好不好?” 异人吧嗒吧嗒嘴,停了下来。一时间说太多有点口干了,“啊?硝制皮子的办法其实不是我们想出来的啦,是我们发现的。” “哦?是怎么发现的啊?” “就是之前说了娘亲给了我一块田种着玩儿嘛,结果那是块白地,好像没办法直接种东西,不会长的。因为有老把事说白地上面的是盐,我就想着能不能用水洗掉地里的盐再种,所以我就放水洗田了。 有段时间比较热嘛,有佃农家的孩子就近用了我田里的水浸皮子,结果皮子就好的特别快,管事发现了告诉我的。我听到的时候就好奇啊,怎么我洗地的水还有其他用吗?然后就跟那家的小孩子一起排查了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种结果,最后就发现还真是我洗地的水造成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秦王也没说信不信,再和小孙子聊了一会儿,就让他先出去等了。再和夏姬见过一面之后,就让他们都回去了。只等去调查的人查出的信息能不能对上了。就是不知道是真的有个小孙子聪慧呢?还是后面有人打算跳动子嗣之间的关系呢? 次日,去查这件事情的人回来了,毕竟这件事也算不上什么隐秘的事情。那个小孩为了私自取田地里的水这事还挨了家里一顿打呢。而且一个孩子能和身份高的孩子一起玩儿一段时间,对于他的父母们也算是一个能值得夸赞的事情了。 听完调查的信息,秦王到是挺高兴的。既然这件事情是真的,有这样擅长这类事情的孩子,秦国的进步一定会更大的,何愁不能力压六国呢。 他又问起最后异人对这件事的处理,得知异人的确按照规矩处罚了那家人,也因对方是第一个发现这个方法并上报了这件事情的人奖赏了他们,觉得这孩子还行,没有因为他们关系好就只赏不罚了,还算是脑子清醒。 只是那孩子的母亲不过是让他接触了一个新方面,就有了两个新发明,说不定等他接触到更多东西的时候能给秦国带来更大的帮助呢,让他想想要怎么做比较好。 结果惊喜还没完,下人还提到了异人正在做实验的方法。控制不同的投入,以看出对种地的影响吗?或许在其他方面也用的上,有机会去看看吧。 第 17 章 秦王也没想到这个有时间,一拖就拖到了次年春耕前,还是因为他孙子改良白土有进展了报到他这里,他才抽出时间去了解整个情况的。 虽然底下的人报告了整个改良情况的操作效果,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自己去看看现场到底这么样了。要知道土地退化的情况困扰秦国,不,是困扰这个天下都很久了,也许除了楚国。每年他看着闲置的土地,退化的土地,简直心疼的不行,这少了多少粮草啊。 而且虽然年年都在奖励开荒,但是打战打的太频繁了,男丁不足,单凭妇女们能勉强完成种植就不错了,开荒是个大体力活,一直都进展困难。如果真的能改善退化的土地,那就是凭空多了许多的土地,以后再出征也不必为了粮草扣扣索索了。 到了异人的试验田的时候,就看见那里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异人在做对比试验的时候并没有禁止其他人来,所以在这半年多以来田地的变化都是在周边农人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看起来都不算困难复杂,现在出效果了,周围聚了一群人在看。 土地好不好在种之前其实就能看出一些来,所以春耕之前,异人开始派人排水,翻地之后,就有老把事看见土质好了很多,大家对如何治理的都有兴趣,人就越聚越多了。异人看人多,还专门喊了人介绍那块地用的什么方法治理的。 秦王到地头的时候,正有两个女子推着一个新农具在耕地。就他所看到的,翻出来的土又细又黑,比之前通常所用的农具要好不少,女子用着看起来也不算很费力。 怎么一段日子不见,这个孙子又做出什么东西来了吗? “祖父,您来啦呀!看,我的新作品。”,在田垄边上查看自己的新发明到底怎么样的异人眼尖的看见了凑近了田地的秦王,起身给他打招呼。 “那是什么呀?”秦王走进来,顺手撸了两把孙子的脑袋,别说,手感还挺不错的。 “那是我新做的农具哦。之前我不是认识了一个佃农家的儿子吗?之前征兵他父亲也去了,我有几回找他他都在帮他娘亲种田,我就研究了一下能不能搞个让人轻松点的农具。这个比之前的都要复杂,我最近才弄出来。诺,就是田上那个妇人在用的。” “异人是很喜欢那个孩子吗?为了他还专门弄了这个?”这可不行啊,未免也太心软了。嬴稷虽然对异人这方面的爱好挺喜欢的,但是对于这样的心软就不满意了。太容易受他人影响容易泄露信息,当不得重任啊。 “倒也不是啦,我其实就是有点闲。功课变轻松了,老师说基础已经差不多结束了。田地改良又还需要时间。”而且感觉他很像我啊,都是父亲经常不在,都是娘亲一手带大的,这个抱怨异人并不想对祖父说,就好像在告父亲的状一样,没有这个必要。 “有点闲啊,看来祖父应该给你加功课了呢。”,说是这么说,嬴稷却暂时没打算给异人找老师。 “嘤。祖父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收获呀。”异人完全没想到祖父会忽然关心这种小事,打算先聊点其他的吧,希望到时候祖父就忘记这件事了。 异人把之前负责这边管理的人和一直辅助他的那位老把事找了过来,向秦王报告这次的白田改良情况。对每种方法对土地的影响,比如单纯浸泡的话,只有表层有好转,但是将浸泡和翻动,种植点稻之后效果就好的多,往下翻很深都是正常的土质了;还有每种肥料对白地的影响,其中点名了尿液和落叶,能稍微缓解白地的情况…… 这些都是土质的情况,具体对作物的影响还要看今年的种植情况。但是根据老农的判断,问题不大。 问完改良土质的事情,心里有个底之后,秦王决定回去就推广一部分已经有结果了的肥料和改良土质的操作。然后他就关心起来新农具。 对改良土质的事情,异人起了个头之后就抛给了下人,之后的结果他其实也有点一知半解,刚刚一直是负责人在说。他在一边听的半懂不懂,唯一清楚的就是他的实验有效果。但是现在聊起这个新农具,他可就有话说了。 新农具是他全程参与制作的,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它了。看了眼田里现在脏兮兮的曲辕犁,虽然不是很想靠近,但是暂时就做出了这么一个实物的异人,还是不甘不愿的凑近了它。 异人最开始对农具完全不了解,是起了这个心思之后才去找的。了解已有农具的优缺点之后,然后提出要求,做出设想,解决问题,做出实物,最后拼装。最开始的问题奇多,他没有经验,对农事没有了解,做出来的东西大部分没有什么实用性。 折腾了两个月快三个月都没什么进展。然后他就又做梦了,对,就是做梦。他梦见一个木制的东西在一个琉璃一般透明的隔间里,木制东西前面有个牌子写着奇怪的,但是他谜一样看得懂的字,叫【曲辕犁】。然后他就醒了。 醒过来之后,他就继续纠结农具去了,并没有把梦里东西放在心上。直到后来,他在解决一个问题后发现完成的部分很像梦里农具的一部分。之后他才开始对梦里的出现的农具做分解,然后给了他很多灵感,但是梦里对于农具只有一个侧面,印象也相当模糊,才耽误到现在才完成。 完成之后异人都不能确定做出来的是不是梦里的曲辕犁,因为梦里那个组不起来,这个是他改了好多版才成功的,比梦里那个要粗笨一些。 异人没打算说自己做的那个梦,因为真的搞不清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传说中的天授。但是有个东西他一定要在跟祖父说一下,就是金属的事。 现在使用的金属主流是金器(青铜器),但是主要被用于打造兵器,如果用作推广农具的一部分的话不太合适。但是犁铲不用金属的话,效果就大打折扣。所以异人融了自己之前收藏的一个小的青铜器做的犁铲,如果祖父想要做更多的这种农具的话,还要找青铜这种金属的代替品才行。 嬴稷拍了拍自己孙子毛茸茸的头,笑道:“还不需要你这个小孩子来关心这种事。”然后又夸了几句,吩咐人等下将这个曲辕犁送去治粟内史处,然后就离开了。穰侯又提出了攻打魏国,为出兵的准备还没做完,他的时间其实不算多。 异人送走了好像是来检查功课一样的祖父,算是松了口气。虽然他对自己的成绩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还是觉得紧张啊。不过没想到祖父走了没多久,穰侯魏冉就来了。 魏冉是在去找秦王扑了个空之后才知道秦王到这里的,想着出兵魏国的事情也不是很急,干脆找出来看看自己这个几乎不出宫的侄子去看什么去了。然后就看见了正在搬动的新农具。 看见穰侯出现还来找他问秦王到这里干什么的时候,异人其实相当激动。实不相瞒,他有点崇拜穰侯。谁能不崇拜一个强于政事,精于军事,善于提拔人才的人才呢?穰侯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啊。异人生活在一个几乎可以称之为穰侯执政的年代,几乎方方面面都有穰侯的存在,怎么会不崇拜他。 穰侯问了几句,异人就把能说的都说了。毕竟穰侯现在是丞相嘛,朝廷上要做什么是肯定避不开他的。 而穰侯看着围着他团团转的孩子也有点可乐,被这么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也挺高兴有人不为地位,单纯的崇拜他的成就的。听着异人对他的成就如数家珍,他一高兴就答应外出给他带礼物回来,也可以到他家来听他的成就。 这天回去异人在对着娘亲大肆夸赞穰侯的时候,就接到了穰侯送来的几车礼物,说是送给异人的。夏姬最开始还以为异人夸大了穰侯对他的好感,毕竟这种大人物怎么会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没想到好像是真的。 之后直到穰侯出征魏国之前,异人都时常前往穰侯家拜访,有时还会遇见上门找穰侯的武安君。穰侯是挺喜欢这个不怕他还挺崇拜他的小孩子的,毕竟他久居上位,又常年征战,气势挺凶的,他自己的儿子孙子们都挺怕他的。 其实异人在面对穰侯的时候也有点心跳加速,但是他以为这是见到偶像的正常反应,所以反倒是更加喜欢去见穰侯了。 穰侯和武安君在一起时多谈军事,异人在一边听得半懂不懂,穰侯问了几次,发现异人是真的没有这根筋,只能消停了把异人介绍给武安君做徒弟的想法。 毕竟在魏冉看来,匠人之事毕竟小道,等到太子继位,异人又是旁宗了,将来无依无靠可怎么办啊。要是有军事方面的天赋,到是可以像他一样军功起家,执掌政事,也问题不大。只可惜平常和异人相处起来他虽然也算是聪明,但是性格过柔,不适合当个决策者。 异人没发现穰侯的可惜,他还没出过咸阳,对于外面其实有着相当好奇。在穰侯出征前,他恳求穰侯带个了解魏国风土人情的人回来给他讲讲魏国的事情。穰侯觉得无可无不可,就答应了。 ※※※※※※※※※※※※※※※※※※※※ 重新捋了下时间线和大纲,发现完全想不起来最开始定的时间点是为什么了,稍微改了一下,加快点进度。 第 18 章 魏冉答应的爽快,但是到了打仗的时候就遇到了一点问题。他找不到了解魏国风俗习惯的俘虏。 魏国和秦国不一样,秦国军功授爵,不论是哪家的孩子想要爵位都得上战场走一遭,所以秦国军队中有不少是勋贵之后,是受到过不少教育的。但是魏国不一样,除了将领之外底下的大多是庶民,基本都没走过什么地方,受过什么教育,根本称不上了解魏国的风土人情,甚至可能口音重到从没出过咸阳的异人根本听不懂。 结果没想到攻打魏国时,韩国又来插一手,派暴鸢率军救魏。魏冉大怒,转过头对着韩军就是一顿爆锤,斩首四万,杀得韩军主将暴鸢逃往开封。吓得魏国又开始割地求和。而魏冉仍旧不满意,觉得你们是看不起我吗?!然后继续往魏国打,打到北宅这个地方之后才算是稍稍发泄了下怒气,然后接到了魏国割让温邑求和的消息。 魏冉其实还想再打下去的,但是时间不太够,秋收要到了,农事不能耽搁。想着答应小孩子的人还没找到,干脆一边派人去找有没有去过比较多地方的人,一边传令拔营回国。想着如果没找到就找个魏国商人绑回去给异人,论起对多个地方的了解还是商人。 但是好在魏冉打算将绑架魏国商人的事情进行实践的时候,下面找到了这么一个人,据说去游学过不少地方,如今家道中落,靠朋友接济。魏冉也不太在意是个什么人,给了他半天时间处理这边的事情,就把他带回了秦国,送给了异人。 这个人据他所说叫做“张禄”,魏国人,在齐国学习过,之后就到处游学。后来家中突然遭遇突变,他被一个朋友发现于路上,那个时候已经是气息奄奄了。这几年都在朋友家养伤,深居简出,所以知道他的人很少。 对于其他人对于张禄谈吐习惯的疑问,他是这么回答的。而实际上原名范睢,化名张禄的这位才是真的差点被秦军吓死了。 他在数年前以舍人的身份随魏国须贾出使秦国,在须贾面对齐国国主的咄咄逼人时挺身而出,用言语维护自己的主人须贾和魏国尊严,也赢得了齐国国君的尊重和赏赐。但是就算他知道主人气量有点小,但也没想到他会嫉妒自己到这种地步。 过往的羞辱难堪和死里逃生他不愿意多想,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缩在朋友家养伤。因为出罪了魏国丞相,他根本不怎么敢在白天出门。那天秦军闯进他朋友家的时候,他还以为被魏国丞相找到了,觉得自己死定了,他还有大好人生,还有仇恨没有报复,怎么甘心。 但是好在并不是魏军找来了,而是秦军。虽然他也有前往秦国占据高位,图谋报仇的想法,但是他还没有做完准备啊?!怎么就要这么直接被绑走了?在和秦军汇合之后,他发现秦军士兵的气势要比魏军好很多,就算同样是被征兵的农人,秦军是有奔头的,而魏兵几乎都是畏畏缩缩的,气势要低落很多。 在回秦国的路上,他被主将穰侯魏冉接见了。范睢对秦国的穰侯魏冉的印象是:秦国独揽大权、厌恶他国说客、素有智谋、处事多虑之人。进去一看,锦衣玉冠,气势迫人,不过怎么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不太友好啊? 魏冉是真的对这个进来的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他最开始以为在乡野之中找到的应该是个还有着少年意气的游学学生,而不该是眼前这个看着就像是周旋在各国之间的说客。啧,后悔了,干脆把这个人赶走或者杀掉,另外找个人送给异人吧。要是他把异人教坏了怎么办。 范睢感受着上首刺人的杀意,背后汗津津的。感觉自己也没做什么啊。小心翼翼的拜见了穰侯,躬身待在下面,脑子里迅速转着脱身的办法。一时间军帐里落针可闻。 “算了,回国之后我会将你送到一个孩子那里,你就在他那给他讲讲六国的故事,别的不准多说,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在乱说话,就要你的性命。下去吧。”,想着毕竟也不好为这种小事耽误时间,觉得还是留下他好了,大不了以后盯紧一点。 所以你抓我就是为了哄孩子的吗? 范睢很想问一下,但是他还想活,这句话终究憋在了喉咙里没说出来,只应了一声就退下去了。之后一段路算是平安无事,一到咸阳,都没入城,他就被穰侯派来的人直接带走了,显然是不想他在咸阳城停留,见什么人。 范睢想着现在他的假名张禄,觉得自己可能还要顶着这个名字很久了。希望最后能够实现他假名的期望,能够到食禄的地位吧。 穰侯派来的人将张禄往异人的小庄子里一带,告诉了管事这是异人要的人之后就走了。只剩下听到外面声音出来看看的异人和他的礼物面面相觑。张禄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将他送到这里来,难道他就是那个他打听到的向穰侯要了个人的公子吗? 而异人则是完全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送来了,他之前的确听说穰侯快回来了,但是没想到这个人送的这么快啊。 “先生请进,我是异人,安国君之子。先生应该是穰侯应我所求带来的人吧。抱歉没料到先生来的如此之快,住处什么的可能需要委屈先生暂时先住在这边了。”说着异人自己领着新来的先生往这边的主屋走。 “拜见公子,无妨,乡野之人,有一处容身即可。”,异人?安国君之子?没听说过安国君和穰侯多亲近啊?怎么安国君的一个孩子还能让穰侯带个人回来,甚至压住对于说客的厌恶。难不成真的是穰侯大发善心吗? 咸阳城外,异人和张禄还在慢慢客套,城内,穰侯直冲章台宫去询问治粟内史了。他在回来的路上路过不少秦国的农田,看起来比以往种植的田地要多,植株也要强健不少。他对这个变化很感兴趣。 然后就得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消息:这些基本都是异人的功劳。那些他最开始以为是小孩子小打小闹,影响大不到哪里去的,秦王执意推广的措施,竟然有着出乎他意料的好效果。 因为还没有结果出来,所以由民间自发小范围推广的治理白地的办法,穰侯回来时也见到了一部分。因为还在浸泡,所以只撒了些耐盐水的植株,这个里面也有不少之前异人派人搜集回来,并且经过实验田测试的。之前异人种的那一波分了大半给周围的平民们。 “这么说花了大力气治理白地?那些能耕种的田地呢?没有轻忽吧。” “那就要说起异人公子发明的新农具了,有了那个就算是女子也能翻耕同之前男子那么多的地,所以空出来的时间才能让他们去整修白地。”说着治粟内史还狠夸了一把有识人之明的秦王和穰侯,不因为异人公子年纪小而轻视他的成果。 夸完之后继续汇报,“之前异人公子试着种植的盐水中能生长的植物里有几种是牛马都吃的,这次盐水田里种植的就是这些,秦王有意征收这些植物作为马草,如果确定下来,这田虽然是在治理中,也能稍微为百姓们减轻负担。而异人公子提供的一些新的肥料,也有不错的表现。预计至少会比以前多上一成。”然后开始报告其他的事。 穰侯听着也觉着舒心,谁会不喜欢自己喜欢的孩子有成就呢。穰侯一边听着治粟内史的禀告,一边想着要怎么奖励他家能干的小异人。 而实际上并不能算是他家的异人已经告别新来的先生,在回家的路上了。他简直要迫不及待的回家和娘亲分享心里的喜悦了。崇拜的偶像穰侯真的在出征魏国的时候给他带了能给他讲新故事的先生,特别开心。开心到简直想唱歌,这么想着,异人就直接开始唱了,一直唱到进城门。 而留在城外的张禄心情也意外的不错。 第 19 章 张禄他原以为会被穰侯送给他家的后辈,可能他就被迫站了楚国阵营,这样不管他做没做什么,将来在秦国为官都是一个污点。 在他看来,秦国内现在势大的楚系势力迟早会崩散的。不可否认穰侯是真的有能力,不然也不会让秦王忍让他这么多年,可穰侯骄奢太过,已经拿自己的利益凌驾于秦国之上了,不是长久之道。 现任秦王能忍,可他毕竟年龄大了,他的继承人可不一定会忍下去。他早就听说秦国太子与丞相不和,一旦太子继位,穰侯识相点就交出权利,尽早离开秦国,不然当年的商君就会是将来的穰侯。 只可惜就他来的路上所见,穰侯似乎虽然察觉到了危险,但是却没能舍得下权利,反倒是愈加抓住权利不放了。这样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 而他一旦被视作穰侯这边的,不论是劝说自信多疑的穰侯的难度;还是改投秦王这边,被视作反复小人,想要爬到报复曾经侮辱他的魏国丞相魏齐的地位都非常困难。 但是好在情况不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穰侯喜欢的是一个秦国公子,但是让他免于两难之境还是非常好的,所以他对于这位小公子起始好感度相当不错。 虽然糊里糊涂的到了秦国,远比他预计的要早不少,但是有许多秦国消息也的确是在秦国内部比较好打听到,比如这新种植的东西和农具。 他在回来的路上虽然不能到处走,但还是看到了不少的新东西的。难道这些就是秦国有底气年年出征的原因吗?还得再去看看才好。 幸好那位异人公子没有说让他不能出去的意思,这么算来,只要应付应付小孩子的话,好像还不错。 但是一段日子之后,张禄发现这个孩子要比他原以为的力量大多了。暂且不提这庄子在外面人数不少的侍卫将士牢固的保护着这个这个孩子,就是他平常见的人,地位也大多不一般。 从治粟内史到丞相穰侯,从少府令到秦王嬴稷,这段时间都陆续来过,都对这个孩子亲切有加。如果是因为安国君?可是据他所知,安国君并没有如此受宠啊。 一有时间就在外面晃荡的张禄,终于将注意力投向了一直就在眼前,但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的孩子身上。 异人对于自己这位先生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叫着他先生,他似乎也懂得很多的样子,但是对他来说这位就是家长送给他的工具人而已,和后院中被送来打下手的工匠之流并无不同。 听了一段时间的魏国风俗,又将最近新弄出来的打谷农具交给治粟内史,让他们自己去调整之后,异人终于有了空闲时间可以去找张禄来解答自己的疑问。 “先生说过,魏国地处中原,交通要道,有许多学者游学都会经过魏国。这是我秦国地处较为偏远的西地难以比拟的。”,虽然我好像也没听说魏国有留下过什么靠谱的政策人才,任由他们经过然后就走了吗?简直浪费。 “但是齐国呢?齐国和我秦国,一西一东,为什么他们能有这么多学者。明明论起来,在我秦国为官的六国之人,比起齐国要多多了。为什么我就没见过几个学者呢?甚至连游学的学子也很少呢? 我们秦国明明那么好!百姓淳朴,官吏负责,吏治清明。哪有他们说的那样是蛮夷之国啊!”异人越说越生气。在他心里他的祖国千好万好,他们既不了解,凭什么指责他们啊。他想起之前在咸阳城里遇见那个对着秦人一副看不清样子的学子就超级生气的。 不过他和那种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才不一样呢,他是讲证据的。既然不了解,那就去问了解的人。如果有不如就加强自己,如果有优点,就要把优点砸到他们头上,让他们知道是我们比较强,要让他们认清自己的位置。 张禄看着眼前这气鼓鼓的孩子,有些触动。这么小的孩子都会知道维护自己的国家,那些大人物怎么就看不清呢?还不如这么一个孩子。只可惜他的国家现在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所了啊。 不过,张禄为异人讲了东方六国视秦国为蛮夷之国的原因,和齐国学风浓厚的稷下学宫,算是给他之前讲的那些内容打个补丁,以及做个测试。 “东方多是周朝时姬姓诸侯或是上卿,自认出身高贵。秦国立国之初不过是因养马有功而得封西垂之地,又长时间与西戎交错相居,多受戎人影响,少与东方交流,时日渐长,虽然秦人与西戎都视对方为敌,但多少带上了对方的风俗。再加上秦国以实务为要,所以六国都有些看不起秦国,认为秦国缺少礼仪教化。”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张禄自己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到秦国来的。总览秦国历史,那些在秦国做出了卓越贡献的人里面,也大多是六国遗珠,因为在六国得不到重用才来秦国试一试的。 “齐国有最大的学宫,稷下学宫,学风浓厚,氛围自由,有大家讲学,求学者甚众。甚至可以说稷下学宫是所有学者心中的圣地,诸子百家都能在此发声,求真辩礼。而且齐国上行黄老之学,民间相当自由。与之相对应的,秦国奉行法家,治国严厉,六国学者在此难以发声,自然不喜秦国。” 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异人,张禄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期望些什么?不过是个小孩子,能想到什么呢。张禄想要换个轻松一点的话题,比如说要不要一起出去秋个猎什么的时候,异人忽然开口了。 异人仍旧是皱着眉头,好像有几分不解和委屈的样子,言辞到是犀利的很,超出了张禄的意料之外。 “六国的学者多,所以他们说我秦国如何坏,信的人多了,我秦国在天下中的名声就坏了,对不对。他们的声音大,传的广,把我们秦国塑造成坏人,他们就理所应当的成了好人,有了秦国作为靶子,他们就可以以对付秦国为理由做任何事情,以此为遮羞布吗?” 咳,虽然异人看秦国滤镜深厚,但是某种程度上好像也没错啊。张禄看着越说越生气的异人,觉得有点有趣。想到了又如何呢?六国封锁之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是结果确实如此,这许多年下来,秦国虎狼之国,不通教化之事早已深入人心,游学者都会下意识避开这里,甚至秦国自己基本上都是这么看自己的,又能如何改变呢。 张禄眼角忽然扫到一片衣角,抬眼就看见秦王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张禄正要起身行礼,秦王摆手阻止了,示意不必打扰异人。秦王眼神仍旧看着若有所思的异人,似乎有所期待。 异人没注意周围的事情,他只是在努力理清心里的思绪,把想到的事情小声说出来。他对这样丧失发声权的现状感觉非常不安,如果能改变就好了。 “学者,学宫,知识,礼仪。大家信任学者,知道的多,明白对错,教化。交流,竹简,文字,礼仪,周礼,‘当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吸纳。” 学者多声音就大,学宫能吸引学者来,民众信任学者是认为他们知道的多,有知识。如果百姓也明白对错就不容易被迷惑,教导百姓?儒家教化?不,儒家和法家现在对立的挺严重的,一个国家可以有讨论,但是不能有分裂的两种声音。没有那么多老师,自己看呢?各家典籍,吸纳有用的,竹简能记载的信息量太少了,文字太复杂,要有更好的载体才行。秦国要有自己的礼仪,脱胎于周礼也不要紧,不能被六国牵着鼻子走。 秦王看着自言自语着短句的异人,有点无奈。他不准张禄打扰异人,是希望再听一听异人的见解,但是异人说的这样的短句根本没法理解啊。 看着异人好像开始逐渐混乱,秦王咳了两声提醒异人自己在这里。这还是个孩子呢,虽然的确偶有透彻之语,但还不至于要一个孩子来考虑这些事情。虽然希望他有所启发,但是钻牛角尖就不是他所希望的了。 哎,可惜了。异人的年纪太小了,他年纪大了,可能看不见他入仕之后的情况了。不过好在他和太子关系不错,等太子继位,他应该能很好的辅佐太子吧。 至于将异人立为太子这事情秦王想都没想过,一是他和异人年龄相差太大,等到他死异人继位,又是一个主少臣壮的情况,和他当初一样,到时候异人想做什么都难,没有这个必要。 二是就他和异人相处,及下面报上来的情况来看。异人虽然颇有才华,对外人还能够较为赏罚分明,但是对亲近之人太过心软,对于亲人完全没有戒心,要是他继位,国内都不知道是他掌权还是太后掌权。 三是和楚国势力太过亲近,他这一朝,楚系势力已经可以说是巅峰了,再继续下去,楚系就是下一个田氏。但是他还没找到能代替穰侯的人,穰侯暂时还不好动。等到他一死,太子大可杀穰侯一系立威,正好可以坐稳王位。 ※※※※※※※※※※※※※※※※※※※※ 张禄对于秦国、齐国、稷下学宫的评价信息来自于它们对应百度百科,有修改总结 我真的觉得悼太子不死的话,秦昭襄王不一定会对大功臣穰侯动手,毕竟穰侯对他,对秦国的功绩真的很大,就像商鞅之于秦孝公。虽然结果可能也和商鞅差不多,等太子继位,联合被穰侯压制了很久的秦国宗室,给他一个造反的理由,然后大威胁没了,太子王位也坐稳了。 都是悼太子死太早,而安国君立为太子太晚了,位置不稳的锅。 题外话:最近剑三新赛季,四个图三把大刀,我哭了两天了。西山居杀人诛心啊。 第 20 章 异人之前也没注意到祖父的到来,不过对于祖父到他这里来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了。自从他这里出了不少好东西之后,不论是治粟内史还是少府,甚至是秦王都没少往这里走,还挖了不少匠人走。他对这个庄子里出现什么人都不太在意了。 “祖父,我们办个学宫好不好,比齐国的稷下学宫还要大,还要好的那种。” “有点难啊。异人知道齐国的稷下学宫有多久了吗?你是想做和稷下学宫一样的学宫吗?它适不适合秦国呢?要知道齐国和秦国大有不同,有许多事情这在我们这里是不允许的哦。” 在嬴稷看来,异人有这份心是好的,能认识到这份危险也是好的,但是想的太简单了。他只看到稷下学宫的好处,却没注意到稷下学宫所带来的声音不同统一。齐国之内人人皆思自己,而无国家之想。 而且,秦国里面有个最讨厌各国说客的穰侯魏冉,不说服他,就算开起来了,他也能把学宫里的人全赶出去。而各派学者几乎没有一个是可以不归为说客的。 “我们慢慢来嘛,稷下学宫已经建立了这么久了,就算一开始不如它,我们努力建设也一定可以赶上它的。至于稷下学宫的制度或许不适合我们秦国,那就把它修改成适合我们秦国的样子啊,我们要的是我们秦国的学宫,又不是稷下学宫的分宫。 商君不是都说过吗?‘当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不就是应该根据情况的不同而改变吗?商君改革时,秦国尚且弱小,为了不被六国所灭,所以要尽快的让秦国强大起来。不得不先将部分耗时长久而难见成效的事情留给后人。 如今秦国稳定,六国不能轻辱,不正是我秦国完善商君变法不足的好时机吗?我知道我年小智少,思考想法或许还有很多漏洞,但是我又并不是一个人。您、穰侯、朝中大臣都比我思虑缜密,大家一起完善难道还做不成这件事情吗?” 异人平复了一下越说越激动的心情,他不知道这份对于这份失去发声权的恐惧厌恶起源于什么,但这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声音。他无视了眼前秦王对于他惊奇而审视的目光,也没有注意到旁边张禄先生有些惊喜的神色,他只是努力的组织着语言,想要说服自己的祖父,这个王朝的国王。 这个时候,之前周围他接触到的一切让他隐隐有些不舒服,却被他无视的信息都慢慢化作他对于现状的了解。想到什么说什么。 “在上学时,先生是向我们介绍过商君的变法内容,和它带来的对秦国的好处。但是我在平常接触到的人里面,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 在娘亲给了我这个小庄子之后,我接触到过一些农人,发现他们的确对于秦律有所了解,也会尽量不去触犯秦律。但是他们是单纯的害怕处罚,却不明白这些秦律带给他们的好处。这些老秦人已经习惯了严格的秦律,不会说什么,但是据我所知,近几年武安君和穰侯打下的土地有不少农民因为害怕据说非常严苛的秦律,所以不惜离开自己的土地而逃走了,对吧。 辛苦打下的土地反倒还是要从秦地迁人过去才能恢复种植,被秦律保护的普通百姓因为恐惧秦律的名声反而去投奔压榨他们的六国之人,这是不应该的,这正是六国损害秦国名声的效果呀。我所听闻的故事里常有因民心而失地的例子,秦律的好处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体会才能确定,而名声只要听闻就够了。 所以,我想告诉百姓们,秦律的制定是保护了他们什么,让他们知道秦律不是为了惩罚他们,而是为了让他们不受到坏人的伤害。警告那些要做坏事的人能不能承当起做坏事的处罚。这是其一” 异人喘了口气,把脑子里关于现在秦律太严,太重这一条压了回去,还不是时候,律法的改变一定会带来动荡,这是所有变法都有的情况,虽然在他看来以秦国的强大不必在意这种动荡,但是万一呢?秦国压制六国也才几年时间,这件事还不是时候。 “请王上派人修著秦史、农书。我之前学习时,老师虽谈及秦国历史,却也只是泛泛。从宗老那里聊起来之后才算是知晓秦国到如今地位殊为不易,但口耳相传之事终会沦为神话,我想将事实记录下来,以教后来者。让他们知道秦国是多么值得人自豪的国家,并为他更加强大而努力,而非全靠利诱。”…… 秦王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孙子,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听起来似乎越来越不像是法家了,反倒是更像儒家。是有谁绕过了他们对于异人的保护,给了他影响吗? 倘若是异人自己的想法,那当然很好。异人年纪小,见识少,又出生优渥没见识过多少丑恶,对于人心恶意的估计不足,想的太美好是正常的。等他大一些,放出去见识见识世面,就能改正他的想法。 但要是其他人想要借由异人之口发表看法,影响异人,教坏了他看好的将来的辅佐太子的异人,那就不可原谅了。 等异人的话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嬴稷表达了对于异人的思考的肯定,但是表示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如果你真的觉得需要做出改变的话,那就拿出你的成果来。只是现在这些想当然的事情是无法说服我们的。 想要告诉百姓秦律的好处,你就找出简单的,百姓能理解的例子出来;想要修著秦史、农书,就给出能打动宗室大臣们的理由,不然没人配合就无法完成。一个国家的事情很多,想要凭空添加新的事情,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原因。 然后他就先走了,只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异人和张禄。他现在需要回去派人排查一遍异人身边的人,别不是有漏网之鱼给了异人不好的影响吧,需要查清楚才行。 异人在一边整理自己的想法,一边说出自己的意见的时候,也的确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他对于秦律的了解并不是很多,除了一些老师专门提醒过的能影响到一位公子的律法之外,他出于秦律里各种惩罚的不喜,一向是没有仔细了解过的。 想要秦国内部著书最开始也是苦于没有故事看,才萌发了这个想法,后来接触的事情多了才想要记录下来更多的东西。他后来也接触过一些六国的书籍和故事,一些是民间传来的,一些是他让娘亲的商队在六国搜集来的。但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拿秦国当反派。一些明明是他们自己的蠢操作,恶毒行为,换个秦国的反派就在民间流传开了。异人觉得秦国在民间的坏名声有一大半是这些故事害的。 有了模糊的想法和方向,异人就开始将精力投入在了这个方面。不过专业的事情就该带上专业的人来辅助,这是异人小时候制笔时吸取的教训。 他巴拉了一下他能指挥的动的人,开始分别给他们派发任务了。 想要改变六国中秦国的名声,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异人插不上手,打算先从民间入手。就是民间的故事给了他灵感,他打算也用民间故事来改变流言。他得到了秦王的允许,能去翻各地发给中央汇报的法令实践结果。他打算先找几个事实改编成故事然后让传播到民间去,他负责找事实,其他人负责改编故事和传播。 在通过事实判决了解秦律的过程当中,异人也慢慢发现秦律有一部分也的确是过于严苛了,不过变法这件事情异人暂时不打算提,只是默默的将其记录下来,闲时也想想要怎么改才好,算是一个休息了。 至于著农书的前置,搜集农事经验等事情,被异人交给了经常来的治粟内史。反正他就是管这个事情的,异人一点都不觉得麻烦他。反正他挟新农具以威胁内史,不带怕的。 而被秦王和穰侯都再三嘱咐过要辅助异人的治粟内史看着眼前虚张声势的异人,听着身后正在装车,还带上了匠人的新农具,只能哭笑不得的被异人威胁了。 他觉得就算他没答应异人也做不出真的拒绝给他新农具的事情,毕竟一开始就没人逼他做这些,基本都是异人注意到农家的不便之后自发的举动。他才不信这么心软的异人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至于秦史的事情,异人也不好交给谁,他去找了那个给他讲了很多故事的那个宗老。不是要他来写,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而是问他知道秦王室内有谁交游广阔,时间充足,可以到处询问到有关各个时期,各个人物的事情的呢? 而这位宗老不愧于他的定位,他还真知道两个。这两个都算是宗室里少见的会说话,性格好,能交友的人物,就是一直没什么稳定的事情,虚度光阴罢了。有异人找的事情,他们大概会很开心。 异人把事情都分了一分,交给了靠得住的人,生活就算是脱离了之前忙的飞起的日子,重回正轨了。他算是有时间又去做他喜欢的事情了。 ※※※※※※※※※※※※※※※※※※※※ 改了下排版,这么看是不是好一点,没有那么挤了。 第 21 章 秋收时节,七国各地都在收获这一年的辛勤劳动的成果。今年的秦国由上而下推广了不少类型的农具,大大减轻了百姓种地时的体力消耗,哪怕男人们今年一样出门打仗去了,家里的女人老人们却也能比往年更加细致的照顾田地,在秋收季节迎来了一次大丰收。 而带来这份改变的异人生活却和之前差不太多,这个季节他比任何人都要清闲。之前一段时间,异人把自己找到事情基本都交代出去了,现在除了偶尔询问几次进度,调整一下方向,他就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了。 秦历新年在十月分,夏姬要准备着一年的统筹计算,对底下的人该奖的奖,该罚的罚,还要根据亲疏远近来准备新年拜礼。异人今年有了不少动作,关系改变的,新结识的那些人也要由她来安排礼单。 所以看着给她带来了大量工作,却无所事事的在眼前闲晃的异人,哪怕这是她心爱的儿子,她也挥挥手将他赶去庄子上玩儿去了。罪魁祸首少在这碍她的眼,还嫌她这里不够乱吗? 夏姬要准备礼单,庄子里的人在忙于秋收,他的那位张禄先生被他安排去改故事去了,上次见他的时候似乎在写什么东西,黑眼圈都要出来了。他之前熟识的那些兄长也基本都被家长抓去练兵了。 闲极无聊的异人盯上了庄子后山上的果树。这片树林里基本咸阳能养的活的果树种类都有,数量也不少,但是在这个收获粮食的季节除了些精力过于旺盛的小孩子没人会去管树上的果子。 没让人跟着,他动作娴熟的直接爬上了树。这片树林虽然是自家养的,但是照料的也不算精心,显出几分天生天养的肆意来。异人跨坐在树枝上,觉得有点咯腚,换了好几个姿势之后才觉得好受一些。 随手摘了个梨子在身上蹭蹭就咬了下去,然后异人就被酸的脸都皱了起来。他之前看有和他差不多的孩子也是这样做的,但是没有谁告诉他这玩儿意会这么算啊,还皮厚。 异人一只手拿着这个只啃了一口的梨子,一只手捂住嘴巴,只觉得嘴里的味道好像怪怪的。等他吐出来一看,果肉里面混着一颗小小的牙齿,还有一些血丝。 呜哇,我吃梨子把牙齿吃掉了吗?! 异人堪称惊恐的看着手里的这颗牙,然后完全忍不住的委屈到大声哭了出来。他之前牙齿其实就有点摇晃了,所以他一直都很注意的,完全没想到这么久的小心保护会败于一颗自家的梨子,还是他偷偷吃的。 等到庄子里的近侍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异人坐在树上,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哭的特别伤心的样子了。 等他们小心的把异人哄下来之后,就注意到异人嘴里缺了颗牙,还是很明显门牙。其他地方都是没有损伤。松了口气的近侍们面对虽然没再哭了,但是还是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异人在表情上也有些憋不住的笑意。 这段时间他们在异人的指挥下忙的团团转,心里多少对异人表现出的心智能力生出了些敬畏之心。现在再来看就算是王室公子,天资聪颖,能做好很多事情了的异人公子,不也还是个孩子嘛,会为了掉了的牙齿而委屈不安。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异人没发现侍从们在笑些什么,反正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待在这个伤心地了。生气的把牙齿扔给过来接着的侍从,喊他们套车,他要回去!他要找娘亲要安慰! 但是异人气冲冲的回去之后也并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安慰,反倒是被不用憋笑的夏姬好好的笑了一番。面对着异人告状时缺了颗牙的导致的口齿不清,夏姬只能一边克服笑意,一边告诉异人这是正常的换牙而已,牙齿还会长出来的,不是梨子的锅。 然后异人就知道了他的那些兄长们有时候避开小伙伴们不见面,就是因为换牙了,不想被小伙伴嘲笑的心态了。 虽然被夏姬劝了,但是异人还是超级生气。怎么会是吃梨子的时候掉的牙呢,听起来一点都不帅气。之前有个哥哥换牙的时候还特别自豪的说是和父亲对练的时候掉的,是男子汉的象征。 异人气鼓鼓的睡觉,又气鼓鼓的起床。一整个晚上他都心气不平,所以左思右想之下,他决定他要报复梨子。没错,不是梨树,毕竟梨树又没有得罪他。让他想想要怎么做。 因为掉了颗门牙所以避开了人,晃悠到了库房的异人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虽然秦国禁止民间私自酿酒,但是朝中祭祀的时候酒水毕竟不可缺少,所以少府中是有酿酒的地方的。为了在新年祭祀中用上新酿的酒祭天,少府这段时间就开始了准备。 而异人就是迷路,循着气味找到了酿酒的地方。酿酒对于清洁的要求比较高,所以有专人盯着的,异人一来就有人注意到了。立马有人将异人拦在了酿酒场的外面。 异人因为缺了颗牙,不想回答对方的问话。而对方也看着异人的衣着,想着对方的年龄,猜测可能是哪位公子,也不敢用强让异人离开。僵持了一会儿 ,里面有人喊他,他急切之下随手拿了个东西塞到异人手里,然后就拎着异人的领子把他送到门外,乘着异人转身的时候就把门关上了。 异人也不想再强行打扰对方,刚刚看对方没有严肃拒绝他,他还以为能进去看呢。现在被送出来了,他还是不要进去添麻烦好了。拿起对方刚刚塞在他手里的圆球,捏一捏,闻一闻,还是不知道是什么。 被找过来的侍从带回去的时候,异人还是没有消气。拿着圆球他询问了那个他没能进去的地方是做什么的,这个圆球是什么?为什么会被他送给自己? 然后得知那个地方是酿酒的地方,手里的圆球不知道是什么。 酿酒?酿酒要怎么做? 侍从也不是很清楚,只模糊的知道要捶打粮食,蒸熟粮食,放入曲蘖,封闭等待一段时间。 嗯,异人根据自己的理解翻译了一下:打碎、蒸熟、关禁闭。好!异人一下就觉得自己知道要怎么处理得罪了他的梨子了。 兴冲冲的驾车来到庄子里,他动员了附近佃农家的小孩子摘梨子送过来,然后为了打碎梨子还根据他上次踩到树枝,差点被翘起来的另一头打到脸的经验制作了刑具。是一个放在支架上,可以用脚踩着的榔头。 将送来的梨子稍微冲过之后就扔进大木盆里,异人就自己冲上去杵梨子了。原定计划是还要蒸一下的,但是异人玩的一身大汗,比起蒸梨子他比较像烧水洗一下自己,所以就放弃了。 将捣完的梨子装进罐子里,还扔了点那个给了他灵感的酒坊的人给他的圆球,将他们盖紧盖子,黏土封口,差不多干了之后就扔进了水里。 拿大部分梨子撒过气之后,异人将剩下的梨子送给了过来摘梨子的佃农孩子,并且决定允许他们后天起,有五天时间能到山上捡一些山货,算是对农忙时节还能有这么多农户家里让几乎算是半个劳动力的孩子响应他号召的奖励。 要知道一般来说山海池泽是属于国家,属于王室的,一般百姓不允许进入或者是采摘里面的东西。后面这一大片的山林,前面一点点果树比较多的地方是之前夏姬连同这个庄子送给异人的,后面大的那部分是祖父送的。 其实之前穰侯和秦王商量过,根据异人所作出的贡献,要不要提前给他个封号或者封地。最后讨论之下还是打算再等等,不过有些东西可以先给异人备上了,果林后面那片林子就算是给异人做东西的原材料库吧。省的异人之前做东西的木材之类的还要另外找少府的人,耽误时间。 异人将梨汁罐子扔进池子里之后就没怎么管了,他虽然容易情绪激动起来,但是一般来说情绪平复起来也是很快的,像是之前掉牙的事情要不是嘴里空洞洞的感觉一直提醒着他,可能他睡一觉起来就能想通了。 也许是异人终于察觉到夏姬不想见他是因为她忙而他闲着了,异人开始过问之前他扔出去的那些工作了,看见哪里有他能做的,就去帮一帮忙,也算是慢慢忙碌起来了。 这么一忙,他就将梨汁忘到了脑后。直到有一天,近侍提醒他。水池要做清理,清出来的那几罐子梨渣要如何处理,他才记起还有这个东西。已经不生气了的异人想起自己有点幼稚的报复,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想想还是决定让这些梨渣还于天地吧。 结果异人派去扔梨渣的人打开其中一罐梨渣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淡淡的酒香。那个侍从也是胆子大,也许是喜欢喝酒,他偷偷的摸了一点尝尝,发现真的是酒。于是汇报给了异人。 虽然异人的确是按照制酒那样处理的梨子,不过出现了酒味是真的出乎了异人的意料。他还不会喝酒,也不好怎么处理,干脆全打开看看有酒味的有几份。稍微分一分,送到穰侯、秦王、安国君和娘亲那里去了。 ※※※※※※※※※※※※※※※※※※※※ 第一次掉牙的时候是挺震撼的,特别是自己掉,不是拔掉的那种。我到现在还记得吃奶糖粘掉我一颗牙的时候心里天崩地裂的感受。 第 22 章 随着农忙时节的到来,打完一战的穰侯魏冉也终于将这一次战事的扫尾处理完成,剩下的一些事情都可以按照旧历来处理。农事方面他对于治粟内史颇为信任,也只需要最后等他的汇报就行,他也算是空出了一点时间休息。 魏冉年纪也不算轻了,到了休沐的时候比起和年轻人一起出门打猎什么的,他还是比较乐意在府中晒晒太阳,逗逗孩子。只可惜异人因为掉了门牙,不想出门,让他少了个能逗的孩子。好在他的好友,武安君白起在这一个日光悠闲的下午上门拜访他了。 白起是魏冉所举荐的,军事上两人也都颇为擅长。白起觉得魏冉对他有知遇之恩,魏冉觉得以白起的能力就算没有他举荐,根据秦国的军功授爵制度也迟早会出头的,他不过是提前了这个时间而已。 两人一个欣赏对方的才华,一个感谢对方的帮助,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白起一进门,就看见魏冉在院中放了榻,自己正半靠在榻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手边上有一个小的陶罐,比巴掌略大一些。 “穰侯这日子过得可舒服啊,咦,怎么这榻还是软的。”白起看着自己好友这副懒洋洋的一副就要睡过去的样子,出声笑道。结果刚坐到魏冉为他留的另一个榻上时,差点被屁股底下不受力的感觉吓的跳起来。 “哈,看你那副没见识的样子。这榻是异人那孩子看我久坐疲惫,专门照我的习惯改良了,孝顺我的,靠着可舒服。诺,那陶壶里是他自己酿的梨子酒,一成功,也兴冲冲的送过来了。本身也没多少,还是送了三分之一过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胜在一个新奇,你也尝尝。” 白起试探着像魏冉那样靠下去,腰背脖子都有软软的东西支撑着,别说,还真不错。 “异人?就是那个你很喜欢的安国君的庶子?你家这么多孩子,怎么感觉你更喜欢他?”白起还记得这个被好友推出来和他相处了几天的孩子。只可惜那孩子对于军事是真的不感兴趣,每次虽然听魏冉的话留下来了,但是在他们聊军事话题的时候还是只能在边上打瞌睡,和那些活泼过头的小孩子相比真的太安静了。 “我家那些不成器的孩子?一个个的没有能力,胆子还小,站我面前畏缩的很,对他们稍微大点声,说话都结巴,我是会杀了他们吗?看着都生气,相处起来哪有有能力,又贴心的异人好。 异人这孩子有时间就经常来陪我,有什么新鲜东西也眼巴巴的送过来。这个软榻也是他替我捶背的时候记下来的。回去几天之后就根据他捶背时测的尺寸改了送过来的,不像那些个家伙,除了规矩和向我要东西的时候从不见他们人影。” “那也难怪你喜欢他了,不过今天怎么不见他。”白起对魏冉家的孩子不成器也是有印象的,或者说他们这种大部分时间不是花在国事就是花在战场上人来说,家里孩子成才的,亲近自己反而比较少。 十天半个月回一次家,在家里没几天就又住回部门里了。白起反倒是能在短短时间内获得魏冉好感的异人有点好奇,魏冉地位高见识广,讨好他的人再多不过来,竟然能被一个小孩一段时间讨好的差不多拿他当亲孙子了,这一点都不像那个坐在他身边时不停打瞌睡的小孩子能做到的啊。 魏冉看白起那怀疑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他之前也没想到会和这个安国君家的庶子这么投缘。异人也不像白起想的那样是心思深沉,故意讨好,他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拿他当崇拜的人,当父亲或者是爷爷而已。 他是知道安国君几乎从来不管他的那些和儿子的,看异人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多了个贴心的小儿子一样。他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不是谁都能演戏瞒过他的,异人也没什么演戏的天分,一眼就能看穿。异人是真心当他是父亲的。至于能当他孙子的异人为什么是拿他当父亲,他有点得意的摸了摸自己这张出了名不显老的脸,有一点点不能宣之于口的自豪。 而且,“异人掉了牙,不好意思出门了。对了,白起,你是不是很久没注意过田间地头了?”,魏冉给自己这位专注于军事,导致其他方面都不是很灵光的好友倒了小半杯陶罐里的梨子酒,剩下的就都留给自己了。要是不好喝就留下做个纪念好了,毕竟是异人第一次酿酒呢。 “怎么了,我是没怎么注意。”白起在军队里崭露头角的时间早的很,除了最开始小的年轻的时候帮家里种过几年地,之后就扎根在了军队了,家里的田也交给了佃农,家事则交给了夫人。 喝了一口酒,“嗯!”,出乎意料的不错啊。不过好像和粮食酿的酒不太一样,难道不是把梨子浸在酒里泡出来的梨子酒吗? “异人那孩子改良了不少农具,就算男人不在家里也能种好地。还想办法改良了白地,让之前没法种的那些白地都可以重新种植粮食了。还找到了不少新肥料,今年的粟长的要比往年的好,收成可能也要好不少。 不是之前出了个新的硝制皮子的方法吗?也是异人弄出来的。别看他年纪小,想法可不少,行动力也足。基本是想到什么都努力的去做了。这样聪明有能力,乖巧又贴心,还孝顺懂事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魏冉抿了一口酒,惊讶的发现还不错,不过好像不是泡酒,之后问问异人好了。 “照你这么说,也是。不过他这么聪明,也没见你给他找个老师之类的。就这么放他自己生长,不怕他长歪了啊。”白起有喝了口酒,有股子酸甜味,嗯,女人和孩子应该更喜欢这种口味的吧。 “不好找啊,异人的老师是我介绍的话,未来太子要是上位了反倒不好,不如就这样吧,让他快快乐乐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没事搞搞发明什么的。他有这份能力,将来不扯进什么大事里也能平安一生。” “他都表现出对你这么亲近了,多一个介绍给他的老师又能怎么样。何况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吧。”白起听着魏冉语气里的灰心,有些不安心。 “现在异人对我的亲近依赖,所有人一眼都能看出来就是因为我对秦国有过大贡献,不过是小孩子的一时崇拜而已,算不上什么的。等他长大了自然会权衡利弊。而给他介绍老师,那就是有利益牵扯了。 至于到没到那个地步,就看最后太子还有几分良心吧。不过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总得给我自己,我的孩子们留条后路。” 魏冉没有说出口的是,他毕竟为秦国奉献了几乎一生的时间。他在秦国为官,为将,执掌大权,将秦国从在赵国的压力下不敢反抗,发展到现在能与赵国分庭抗礼。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光明正大而来,辉煌盛大而去呢;他何曾不想一直留在这片他花费了一生心血的地方呢? 只是就是不知道人心如何,时机如何了。要是最开始继位的异人该多好啊,异人善良心软又知恩图报,只可惜异人出生的太晚了,他年纪大了,不然他就支持异人了继承王位了。 聊到这里,白起和魏冉都没再说起这些事情了,只是喝喝酒,随意的聊聊天。直到天色暗下去,白起才带着醉意回去了。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想再向异人讨要些梨酒才好。至于谁说的女人孩子才喜欢的,他才不知道呢。 而缺了颗牙,不想说话的异人不知道别人在可惜他生的晚,他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最好能让他的牙一夜之间就长起来,省的他说话漏风,娘亲看他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就开始笑。有什么好笑的!我不信你没缺过牙! 不想见人、不想说话,因为之前为了找合适改编的故事,在廷尉那边看了太多卷宗导致暂时也不想看书的异人,看天气这么好,干脆先回去睡一觉了。遇事不决先睡觉,睡醒就该忘记了。 也许睡觉的时候他脑子里还在想之前关于竹简太过笨重,他之前在廷尉那边搬竹简,搬到手酸也只看完几个事件,还碍于典籍室里禁止无关人员进入,也不好意思找里面忙的团团转的人帮忙,导致他只能自己努力,累的半死的事情。他又梦见了之前见到曲辕犁的地方。 这次他听到了这个地方叫做少年宫,似乎是在做什么东西的推广介绍。周围隐隐绰绰的好像有很多人,他们一起跟在一个人后面听他讲解: “xx时候,蔡伦改良造纸术,使用树皮、破旧渔网等纤维材料,经过粉碎,蒸煮、抄起、烘干等工艺,制造出了便宜又能写字的纸张……” 等到晚膳之前,异人被喊醒之后,脑袋里还残留着关于造纸的内容。不过这次没有看到实物,只有一些步骤,不过根据那个解说的声音,应该和漂絮法差不多。 难道我真的天授智慧吗?要不然怎么我一有搞不懂的就能梦见解决办法?不过就不能直接把结果给我吗?根据梦里的这点内容猜起来好难的。天赐智慧就只有这么一点吗? 所以我其实还是自己努力啊?呜,我就不能躺着得到结果吗? 虽然是这么抱怨着,不过异人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特别,梦里的事情可能是白天想太多才会梦到的吧。异人把记得的内容写下来,打算明天再去找人做实验。 异人一边记,一边小声的呜呜,我不想顶着掉了牙的样子出去啊。 ※※※※※※※※※※※※※※※※※※※※ 这章写了点为什么穰侯没有支持亲近他的异人争夺王位的想法,和秦王的想法类似,这个时候秦王嬴稷都50了,别说作为他舅舅的穰侯。 写着写着发现这样下去,没人会愿意放异人出门当质子的。容我想想要怎么搞,他不去赵国,就没法找老婆啊。 第 23 章 因为不想出门见人,异人拖了好几天,直到夏姬看不过去,把他轰出家门为止。夏姬在把异人拎出门之前,还专门跟异人说: “我不管你是去找那位宗老或者穰侯,还是找你的那些兄长玩,或者是去庄子里面玩。不准在待在房子里,去晒晒太阳都行。今晚晚膳之前不要回来,知道了吗?” “哦。但是先等等啊!我还有东西要拿。”异人被夏姬直接送到了马车后才想起来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他把之前闲着也是闲着的时候写了的造纸过程的竹简拉在房里了。谁知道娘亲会一大早就把他从房里拎出来啊,他什么东西都没拿啊。 因为之前异人有过被娘亲送出来,然后借口跑回去就抱住柱子不松手,不肯出门的前例。夏姬不乐意放异人回去拿东西,只是让侍女欢意回去拿了。 虽然的确有点这个打算,但是被娘亲截断了回去的路。异人还是只能乖乖的告诉欢意要拿什么,然后直接被送上了车。 委顿在车里忍受颠簸的异人对于要如何入手制纸是有点头绪的,等下到了地方他就找祖父或者是穰侯派来的人,去找个会漂絮的人过来,然后就派人泡原料。所以之后呢?这段时间怎么打发呢? 异人一下马车,就看到庄子里也忙的不可开交。之前没什么人在意的满树果子,现在都有条不紊的摘下、清洗、捣碎、蒸熟、装坛了。 “娘亲这是派了人来酿果酒吗?”异人是完全不喝酒,也对酒不怎么感兴趣的。比起将水果酿酒,他觉得还不如直接吃呢。不过这片山谷里的果子就算往外送,可能都吃不完吧。毕竟这里面比较酸的比例好高啊。 异人对于水果酿酒所带来的利益不甚敏感,但夏姬可不是啊。这几年指挥下面的人经商,可以称的上时白手起家,将商队发展到六国之间的夏姬,对于利益可比之前敏感多了。 因为战乱连年,粮食产量不丰,各国对于酿酒之事都慎之又慎。秦国更是给酒收了十倍的赋税,但这并不能阻止人们对于酒水的喜爱,酒价更是居高不下。 水果酿酒就不一样了,对上:不浪费粮食,却也能收取酒同样的税收;对下:水果酿酒的成本急速下降,之前这些水果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没有人要的。毕竟吃了不抵抱,甚至还会更饿。要是卖出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暴利了。 因为这个庄子夏姬是送给了异人的,所以派人来收果酿酒时还提前问过异人,不过是异人最开始没把这件事联系起来而已。 看着这里面忙忙碌碌的人,异人有点头疼,这里这么忙乱的样子,也不好再在这里造纸啊。算算时间,好像也不是休沐的时间,祖父和穰侯大概都在办公啊。 想着,异人就指挥着掉头,去将作少府。虽然异人不知道去哪里找会漂絮的人,但是他知道哪里有场地能够让他做实验啊。 因为早在异人试做新式农具的时候秦王就吩咐过底下的人尽量满足异人的要求,异人到跑进将作少府一点阻拦都没有受到。进去就找看起来官最大的那个要人要场地了。 而这位将作少府丞也的确认识这个冲进来不管不顾,就冲着他说话的人。说句实话,他还挺高兴的,异人公子终于肯到这里来了。 之前秦王他们也考虑过要不要让异人到将作少府来试做新农具,毕竟这里专业人员、专业用具都齐全一些,但是异人不想去。少丞其实也往那个庄子去过好几次,对异人在这方面的天赋相当钦佩,所以他也第一时间满足了异人的要求。 指挥着他们泡好原材料,又去收集之后要用的一些东西之后,异人就暂时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了。想着难道要去被他安排了事情的人那里看看吗?可是他们会不会觉得这是他不放心啊? 异人正犹豫着,就看见外面来人通报,是武安君来找异人公子了。 武安君是被穰侯撺掇来的,战事初歇,大家都在忙于秋收,最近他也很无聊。然后因为除了军事还要管其他事情导致并不能理解白起为什么无聊的魏冉干脆拜托他去带异人出去打猎,或者去军营看看。 原话是这样的:“异人这个孩子会被他看见的东西打动,想尽办法让他眼前的人摆脱困境。但是如果没有让他看见的话,他就会当做没有这回事,不会去做多余的思索。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异人会有这种习惯,但是异人的能力不应该只局限于现在这些,我想麻烦你带他多去看看,多去走走,相信他能带给你惊喜的。” 白起并不觉得异人会是一个全才:“说的这么好听,怎么你们不带他出去见世面啊。别说你们这段时间忙啊,之前不忙的时候也不见你们做什么了啊。” 虽然的确有希望白起能和异人搞好关系的想法,毕竟白起对于政事真的不怎么开窍,要是朝堂上没有个照应的人,他怀疑白起会不会得罪朝中的人,被使绊子。而在他看来对身边的人很好,才能特殊到没有谁会放弃,又没有什么野心,将来必定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异人无疑是个很好照应者。 这个时候穰侯还不知道异人和秦王聊过的关于秦国时政的问题,在他心里异人还是一个有着偏门才能的普通公子而已。 而性格柔软,完全没有看出军事天分的异人也该在军方有他的关系才行。秦国是个军功授爵制的国家,没有军功异人天生就弱势一筹。不过也不是不能往上走啊,这么说起来到是白起更加需要异人才对啊。 魏冉想了很多,不过还是没有说明理由,对待异人只需要真心相待,其余的也不用做什么。只是说:“带下孩子而已,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 这就是为什么白起会来找异人的原因了,还是从咸阳城外的庄子那边找过来的。 而异人正无聊呢,听到武安君说带他出去玩的时候直接就答应了。异人转身喊人套车的时候,白起扫了眼异人今天的打扮。今天异人穿了身还算利落的衣服,是能骑马的那种。白起也懒的再等人套车了,直接把异人拎到怀里直接上马走了。男子汉娇滴滴的坐什么马车,骑马就应该早点练起来。 “啊!”异人就是个转身喊人的功夫,整个人就忽然离了地。被放到马背上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直接被武安君放马背上带走了。 之前就说过异人在马背上根本就没有安全感,被这么直接放马背上他马上就僵住了。而且武安君竟然就这么一小段从宫门到外面的路他都敢加速策马的吗?! “睁开你的眼睛,可不能害怕就闭起眼睛啊。” 迎着快马带来的风,背后是温暖宽厚的胸膛。异人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向后倒退的景物,心里的恐惧好像在逐渐淡去。只可惜还没体验多久,马就慢下来了。 咳,咸阳城里是不允许纵马的。刚刚也就是趁着那一片比较偏,顺带为了甩脱那些太过于娇惯异人的侍从们,白起才会在这段路上纵马的。等跑出这一段,等下随便挑个门出去,后面这群人都追不上了。 异人坐在马背上,白起在前面牵着马走。穿过熙熙攘攘的咸阳城,这里是当世最强大国家的都城,就算是有这最严苛的律法,也阻挡不了其他国家的商人来到这个国家追求利益。 这是异人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咸阳,以往不是来去匆匆,就是待在马车里面。虽然他们穿的不是很好,但是脸色和神情看起来都还好。不过看着旁边平民们算得上单薄的衣着,异人有点疑惑。 虽然天气还算不上冷,但是他们过冬穿什么呢?也是皮裘吗?他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向走在前面的长辈问的。 “怎么可能,你没见过冬天的平民吗?”,白起对身后那个天真的小崽子报以平民出身的嗤笑。“多是些絮头、细碎枲麻填充袍之类的,若是比较穷的,可能就是几件单衣而已。” “我没有见过啊。我冬天不怎么出来的,就算是出门也多是坐车。那袍能保暖吗?”,异人并不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羞耻,他还小嘛,知道的事情少是正常的,只要慢慢学,知道的总会越来越多的。 “还行吧,不过远远比不上裘衣。” 之后一路上,异人是看见什么好奇就问什么,也亏得白起有耐心一一回答了。等到出了城门,白起就先带异人去了边上的一个别庄。毕竟他没让异人带他的那些侍从是临时起意的,当然没有提前准备好异人打猎用的东西,这个时候自然只能先去别庄拿了。 开始打猎之后白起才发现异人虽然娇惯了些,但是箭法是真的不错,虽然力度还有不足,但是准度却也已经相当高了,打个什么小动物什么的都不需要第二箭。不过就是这个警惕性,基本等同于没有,打着打着就摸着猎物发呆了可还成。 提醒过几次之后,异人终于进入了状态,没有那种走神的情况了。在林子里玩了大半天,从兔子到小鹿,甚至和白起一起合作打了一头野猪,异人是越玩越疯,直到被送回去都意犹未尽,忍不住对着娘亲开始巴拉巴拉。 而送走了异人的白起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今天遇上野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对上野猪的时候还专门嘱咐了异人上树。背后一箭射过来的时候他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之前看着文文静静的孩子,就这么几个时辰的时间就玩野了,对着野猪都敢下手了。而且竟然还真的射中了,好小子,也不怕射到他吗? 没想到还有额外的惊喜,几天之后,白起收到了一把蓬松柔软没有异味的羊毛和一册竹简。 ※※※※※※※※※※※※※※※※※※※※ 写着写着就电脑蓝屏了,我还没有存。损失惨重,眼泪都要下来了.... 我一般除了更新之后会回评之外就是更新当天之前,没有写完存稿,当天没有更新的时候不好意思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