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投降的反派女配[快穿]》


 重生

    “啪”的一声响，演播室中央的灯光被点亮，宽敞的舞台之上空无一人，台下导师们和后面金字塔形状座位上数名练习生都翘首以待。
    “容凌，容凌？”身旁的声音大了些，“愣着干嘛呢，该你上去了。”
    带着急切的一句话，将被称作容凌的女孩瞬间唤醒。
    元神归位，容凌扭头，看了眼身边的节目组编导，呼吸微微一滞。
    没想到，她真的回来了，在经历过无数个世界的挫败和毁灭后，回到最初开始的时候。
    原本每一个世界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到头来容凌以为自己定然是必死无疑，可天无绝人之路，竟然真的让她启动了时光回溯的法术。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容凌来不及多想，低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当前的装扮，一件紧身的明黄色无袖吊带衫将她衬得肤白若雪，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裤，前凸后翘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只刹那间，她便猜到这是什么时候，心下了然几分，从助理手中接过唱筒，迈步从昏暗的后台走向前方明亮的舞台。
    “哇塞……”她一出场，就有练习生感叹，“腿好长啊。”
    容凌对这些杂音充耳不闻，只是对着台下的导师席微微点头：“大家好，我是来自a&r文化的容凌。”
    “容凌。”坐在导师席中间，节目的发起人——粉丝上千万的当红男爱豆顾栾出声，看向手中的选手介绍名单，“听说你的特长是唱歌。”
    顾栾说话低哑中天生带着磁性，他一开口，后面就有不少练习生陶醉其中，做西子捧心状被撩得直抖脚。
    “是的。”容凌不为所动，嗓音冷静得就像是没有情绪。
    “所以你接下来要表演什么？”
    选秀节目就是这样，明明节目组早已安排好大部分流程，为了吸引观众的好奇心，所有人却都要装作一切只是自然发生而非表演。
    容凌不假思索：“《燃烧》。”
    “《燃烧》？”坐在位置上的练习生也很默契地低声讨论，“这首歌很难的诶。”
    “对啊，上次跨年晚会，不是有个演员还将这首老歌唱出车祸现场了吗？”
    “不会吧，她真的能唱好？”
    这些议论容凌自然是听不见，歌曲前奏的配音已经响起，她拿着话筒的那只手指尖轻轻颤了颤。
    真是没想到，再一次次的沦落泥潭之后，自己竟然真的还有机会再重新站在这里。
    经历过这么多个世界，容凌也几乎快要忘记，站在舞台中央是怎样的感觉。
    她深吸了口气，调整自己的气息。
    《燃烧》这首歌，是一首老牌情歌，据说是歌手为与自己分手的恋人所作，因此整首歌的基调十分悲伤，曲子从开始的平静开始，慢慢的，就像是潜藏在平静的海浪之下的冰山显露出存在，掀起万丈波涛。
    从表面的平静到歇斯底里，要完整地表现出这首歌，需要演唱者音域从低到高，在短短两三分钟内，来回游走，因此极为考验唱功。
    不过前奏停下，到了容凌开口的瞬间，台下的练习生和导师神色皆是变得有几分难以置信，面上露出震惊。
    她居然将原曲做了改编，并非慢慢地升调，而是一开口，便是整首歌的高.潮部分，打得所有人都是一个措手不及。
    就像是一艘航行在海面的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远方冰川慢慢出现，却不想陡然在眼皮子底下从水中跃出一只庞然大物，长满了藤壶的巨鲸掀起滔天巨浪，带着长吟将深海的景象带到众人眼前，如此浩大壮阔，在眼前旋转翻腾，而后又重重砸进海里。
    等大家反应过来时，容凌的音调已经慢慢低下来，低得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下，偏迟迟不肯落地。
    而方才的余韵，依旧在在场所有人心底久久回荡，不肯停息。
    明明是选秀节目练习生的首秀舞台，转眼间变成了容凌的个人演唱会。
    赞美与惊叹声中，无人知晓，容凌不过是在凭靠着本能唱歌，而她看起来因为歌曲氛围投入有几分飘忽的眼神，正犹如灵魂出窍般，一点点打量着面前所有人。
    先是台下的导师席，接着再往后，坐在位置上的练习生中间，各个打扮精致得像瓷娃娃的少女中，有一位跟着自己音乐打拍子的少女。
    她深棕色长卷发梳成双马尾，上半身是一件简单的白t恤，穿着淡蓝色格纹超短裙，肤白貌美，天生的面上带笑，唇角上扬，眉眼微弯，一看就是天然无害的模样。
    是她，宁暮雪。
    容凌目光定住，正巧到了整首歌的高音部分，她握紧手中的唱筒，要将所有的气力都发泄出来般，闭上眼高声歌唱。
    原本还算平稳的歌声，刹那间陡然迭起，透过音响，在整个演播厅久久回响。
    这本来只是一首抒情的慢歌，从容凌唇间被吟唱而出，就像是纯净的流水刹那间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焰，久久不能熄灭。
    真真正正的燃烧。
    容凌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着火了一般，从心口的位置直到指尖，都在燃烧，燃烧着无休无止的恨意和不甘。
    歌曲的调子一层层迭进，在所有人都以为快要到顶的时候，容凌嗓音一转，曲调又更高了几分，将全场彻底笼罩进她宛若绝境的氛围中。
    容凌闭着眼，前尘往事尽数在她脑海内回荡。
    在这个世界里，她是一名爱豆，参加了选秀节目后与其余四人成团出道，原本一路走来，应该是鲜花着锦，却因为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在与旁人的争执中坠楼而亡的下场。
    上一世，她唱的也是这首歌，只不过因为第一次登台太紧张，嗓音有些打颤，表演效果便大大打了折扣，虽然也收到不少好评，但不少乐评人提起这场表演，在夸赞之余都会说一句还是有些稚嫩。
    而现在，她回来了，海妖般天生的音色，纯熟的技巧，没有人会怀疑，将来的容凌会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歌手。
    后台看着监视器的制作人也兴奋得从座位上跳起来，嘱咐旁边的助理：“就是这一段，告诉剪辑师先导片里一定要剪出来，后期记得一定要配上全开麦无修音的水印说明，居然还有这样厉害的选手，a&r也藏得太好了……”
    舞台之上，一曲结束，容凌已经彻底融入了眼前的世界，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初次表演的时候，脸上下意识扬起一个镇定的笑。
    短暂的沉寂过后，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容凌看见无数期许与称赞的目光。
    毫无悬念，在初次等级评定中，她得到了a这个最高等级。
    .
    容凌拿上代表自己等级的a牌，将它贴在腰间的位置，走向对面金字塔形状的座位。
    初次出场，她的表演实在是太震慑人心，不少人都面带着期盼，希望容凌能够坐到自己身边，毕竟这样的实力，后期镜头肯定不会少，能跟着她蹭一些镜头，便多了几分被观众看见的机会。
    容凌没有犹豫，直直向前走着，最后在一个人身边停下来。
    双马尾少女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容凌居然会选中自己，她万分惊喜地捂住嘴，分外天真的模样。
    待到容凌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来后，少女更是按捺不住欢喜，凑近她打招呼：“你好，我叫宁暮雪，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多指教。”
    “你好。”容凌颔首，唇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我会的。”
    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指教她，就当是替上一世惨败的自己报仇。
    说话之际，容凌余光瞥过她腰间贴上的等级标志。
    一个大写的c，意味着表演不算合格。
    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宁暮雪有些难为情地红了脸：“刚才我的表演你也看到了，唱得不好，跳得也不好，拿到c也是天经地义的……”
    说完，还不等容凌开口，宁暮雪给自己打气般，双手捏成拳：“不过我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肯定可以一点点进步的。”
    容凌不禁笑了笑。
    见到她的神色，宁暮雪似是有几分泄气：“你不相信吗？”
    “不。”容凌回绝得很快，“我相信你可以，说不定还能c位出道。”
    “知道你是为了哄我开心，但也不带这样说笑的……”
    容凌没有回答，抿住了唇。
    她并没有说笑，上一世宁暮雪也是开场之时表演得极差，被网友骂站着茅坑不拉屎，可到了后来慢慢凭借自己真实的性格和努力吸引了不少粉丝，再加上和导师顾栾的cp吸粉无数，最后硬生生被粉丝真金白银打投到了第一名，成功c位出道。
    至于容凌，虽然也出道了，却因为除了会唱歌以外没什么别的闪光点，吸引的大多都是路人粉而非死忠，幸好有足够的实力，堪堪卡在了第五位，最后一名出道。
    之后更是一直活在宁暮雪的光环底下，不仅只能做她的陪衬，更是因为被怀疑在她拍戏的威亚上做手脚，遭受无数网友的谩骂，被娱乐圈封杀。
    非但如此，就连家中的生意也受到影响，一落千丈。
    最后还落得个失足坠楼而亡的下场。
    只可惜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宁暮雪也休想再顺顺利利地第一出道。
    这般想着，容凌眸色暗了暗，侧过头从高处朝导师席的位置看去。
    坐在导师中间的顾栾正好在点评刚上台的选手，从容凌的位置，能够看见他的侧影，精致得就像是在发光一般。
    宁暮雪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发现容凌看的是顾栾，不知为何，原本是顾栾路人粉的她心头竟生出几分不悦，不由自主出声道：“你也是顾导师的粉丝吗？”
    ※※※※※※※※※※※※※※※※※※※※
    这一世的宁暮雪已经跟上一世不是同一个人啦，至于她到底是谁~~~嘻嘻，我当然不会说了。
    还有就是大家不要对女主容凌抱太大期待，她刚开始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复仇机器，不会喜欢任何人，包括官配（宁暮雪汪汪大哭）
    还有，别站错谁才是真正的大魔王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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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

    顾栾的粉丝？容凌不由得一愣，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她身败名裂，一大半是因为宁暮雪，但也少不了与她相爱的顾栾在其中作梗，她恨顾栾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又怎么可能是他的粉丝。
    容凌下意识便要否认，却又转念想到在场大多数练习生都被他独一无二的气质吸引，自己矢口否认，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是容凌装作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般：“对啊，顾老师能唱会跳，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谁能不喜欢他？”
    果然，她这样一说，宁暮雪也跟着微微红了脸，点了点头后又想到什么：“不过我们是练习生，不可能跟导师有什么的。”
    容凌在心头嗤笑一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你说得对，爱豆谈恋爱是要杀头的，练习生当然不能跟导师谈恋爱了。”
    不过宁暮雪却可以，谁叫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呢，容凌面上带着一抹嘲讽。
    二人说话的工夫，又有新的练习生上场表演，也不知道这是第几组，前前后后一百多名练习生，无论是组队还是像容凌一样单独上台表演，加起来的时间只多不少。
    从早上坚持到天黑，不少练习生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即便如此，她们也只得打起精神强撑。
    虽然早已辟谷上千年，可容凌在这个世界里的存在却只是肉.体凡胎，感受到久违的饥饿感袭来，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正想着结束后要去吃什么，突然身旁有人递过来一包小面包。
    容凌一愣，侧过头，便见宁暮雪冲自己眨了眨眼：“饿了吧？幸好我早就准备好了。”
    容凌没有客气，接过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面包，低声道：“谢谢。”
    见她接过自己好不容易带进来的唯一一个面包，宁暮雪眼巴巴盯着，目光像是被黏在那面包上，下意识舔了舔粉嫩唇瓣。
    然后下一秒，便见到容凌撕开包装，将面包分成了两半，将其中一份递给自己。
    “给我的？”宁暮雪一愣。
    “这本来就是你的，我总不能独吞了吧？”容凌笑着道。
    说得也是，慢半拍的宁暮雪这才反应过来，忙接过容凌分给自己的那一半面包。
    台上的表演正在火热进行，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偷偷低下头吃东西。
    场内的摄像师没有错过这一幕，悄然将镜头移向二人。
    一直熬到凌晨两点过，所有人的初次等级评定都已经出来，终于可以回宿舍，不过还不到休息的时候，练习生的宿舍房间和床位号被打乱，根据等级重新组成宿舍，相同等级的人住在同一个宿舍。
    如此一来，更是有不少人朝容凌投来满是羡意的目光。
    根据节目组的赛制，a班只有五个人，能者居之，最后留在a班的五人将成团出道，与其他等级相比，a班宿舍的人也就是最少的。
    没日没夜的辛苦练习，到了可以休息的时候，试问谁不想住最好的房间，只可惜，唉，有人幽幽叹了口气：“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
    倚在容凌身边，宁暮雪也有气无力道：“可惜不能跟你一个宿舍，我也想住a班宿舍呜呜。”
    这才一会儿工夫，二人关系已经亲密了许多，宁暮雪一手挽着容凌的手臂，明明比她高出半个头，却还是强行将脑袋搭在她肩上，眼神放空。
    容凌强忍住心头的不适，伸手轻拍她的背，低声道：“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到a班来的。”
    “虽然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宁暮雪道，“不过为了你这句话，我也要继续努力！”
    说罢，宁暮雪又仰头巴巴看向她，像只小狗一般：“容凌，你真好。”
    容凌没有出声，任宁暮雪自作多情。
    她越是信任自己，容凌便越有机会出其不意，在将来某刻将其一击致命，何乐而不为。
    .
    住进a班的五人间，容凌选了个下铺的床位，铺床的功夫，也陆续有其他室友进来了。
    一整天下来，正式进入这个名为选秀的斗兽场，并窥得其中一角，女孩们既是疲惫又是兴奋，打过招呼后便熟悉起来。
    小女生凑到一起，叽叽喳喳地总有说不完的话，只是在她们看来新奇有趣的话题，对容凌而言，不过是味同嚼蜡，更何况累了一天，容凌刚沾到枕头，便昏昏沉沉要睡过去。
    已经是大半夜，摄像头被女孩们关闭，夜谈话题逐渐肆无忌惮起来，容凌隐约听见她们在讨论今天练习生的表演。
    突然睡在她上铺的女生从上方探出头来：“诶，容凌，你怎么和宁暮雪走得那么近，你们之前认识吗？”
    突然被吵醒，容凌心头生出几分不悦，冷冷道：“不认识。”
    “不认识还那么亲密？”她道，“说起来，不知道宁暮雪刚才的表演你们还记不记得，真是笑死我了，商场门口迎宾的充气人都比她要扭得好。”
    此话一出，宿舍中便要人低低笑起来。
    容凌察觉到什么，这才睁开眼，认出上铺的女生——罗雯雯，国外某知名女团成员，唱跳俱佳有不可小觑的粉丝基础，为了参加这次选秀，她特意脱离原团从国外回来，显然是冲着第一来的，理所当然地不把宁暮雪这种没有实力和粉丝的人放在眼里。
    只可惜……容凌仔细回忆着罗雯雯最后的下场，好像是被爆出当年在原团与大粉私联，私底下还与其一同出游几天几夜，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最重要的是，这条消息是被大粉老婆曝出来的。
    从炙手可热的人气选手一夜之间沦落为人人喊打的小三，罗雯雯不得已退赛，自此一蹶不振，别说出道位，连以后在娱乐圈的路都彻底断了。
    容凌隐约记得上一世自己和罗雯雯初次评级都在a班，因此二人走得极近，罗雯雯退赛后，她还兔死狐悲消沉了好几日。
    现在想起来，哪里是兔死狐悲，说是物伤其类倒差不多，她和罗雯雯一样，都是与宁暮雪杠上的人，下场便如跳梁小丑般可怜可悲。
    容凌不愿多想，闭眼睡觉。
    .
    眼前是大红的窗帘还有床单，像是血一般鲜艳，天旋地转，一只手用力掐着她的衣领，叫容凌喘不过气来。
    她抬头，见到是一阵略带嘲讽的脸，是她的未婚夫。
    容凌感受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一摸全都是泪水，混合着被冲花的妆容。
    面前男人语气狰狞：“容凌，你可真是天真，还当我娶你是因为喜欢你呢，你他妈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要不是看你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愿意跟你这种疯女人订婚？”
    “不……”容凌失神地后退几步，“你明明说过，你是爱我的。”
    “爱你？”男人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逼上前道，“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模样，还会有人真心爱你？”
    即便男女之间力量悬殊极大，听到这话，容凌眼底还是浮现出一抹狠色：“既然是为了我家的钱才跟我在一起，那你就该好好当我家的一条狗，别痴心妄想着出轨！”
    她语气转变得如此之快，瞬间便带着厌恶，男人大概是被惹恼了，一把卡住她的脖子：“想得美，得罪了宁家的人，你要想挽救容家，就只有和我联姻，否则等死吧。”
    后腰被阳台的栏杆硌得生疼，容凌抓住男人的手拼命想要逃脱他的桎梏，上半身已经快要悬出栏杆外。
    而尚在撕斗中的二人都未曾察觉。
    容凌猛地一脚朝他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踹过去，男人痛呼出声，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
    与此同时，她也彻底失去重心，无可挽回地向后一仰，从十八楼的高空重重下坠——
    “不要！”
    容凌脚一蹬，彻底清醒过来。
    耳畔依旧是罗雯雯和其余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容凌从未觉得这声音如此悦耳。
    她动了下，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都是汗涔涔的，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
    容凌坐起身，穿上凉拖找出干净的睡衣到洗浴间。
    浴室的门被关上，打开花洒，热水瞬间从头顶淋下，彻底将外面的声音隔绝。
    冷汗被热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在这冷热交替中，容凌恍惚得几欲站不稳，却还是强撑着洗漱完毕，到洗手台对着镜子吹头发。
    眼前的镜子上布着水雾，容凌看着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停住了动作，伸出手指在上面写下一个名字——宁，暮，雪。
    一笔一划，用足了力气，饱含着恨意与不甘。
    等容凌收拾好回到被窝，已经是凌晨四点过，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起床练习。
    容凌索性不睡了，侧躺下对着贴了粉色碎花壁纸的墙面，目光冰冷黑暗，回忆前世的每一处细节，不放过任何能够翻盘的机会。
    如果将这个世界当做一本小说，那一定是本升级流打脸爽文。
    真正的女主角当然是宁暮雪，当之无愧的幸运者，含着金汤勺出生，父母皆是权贵，却没有半点骄纵的性子。
    相反，宁暮雪低调极了，就连公司的经纪人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世，只当她是一个身世普通逐梦演艺圈的少女。
    就这样打脸之路开始了，作为练习生，宁暮雪参加选秀节目，结果因为唱跳俱烂，第一期播出后便被群嘲，就连节目组的导师顾栾也认为宁暮雪只不过是哗众取宠，对她冷眼相待。
    作为百折不挠的女主，宁暮雪当然不会灰心丧气，而是更加努力地练习，试图跟上其他练习生的步伐。
    再加上宁暮雪外表出众，在节目中表现单纯呆萌，尽管实力不尽人意，依旧不断吸引不少人对她有所改观，粉丝的数量也日渐见长，投票甚至冲进了前五名，人气从一开始的负数值像是坐上火箭般飞速增长。
    狼多肉少，其他受到威胁的练习生公司开始出手，想办法抹黑宁暮雪，甚至传出各种各样的通稿，暗示宁暮雪被某财富榜上鼎鼎有名的富豪包养，并有偷拍为证。
    而身处旋涡中心的宁暮雪因为练习生统一被节目组收了手机，反倒对此一无所知，专心走自己的路。
    渐渐地，她凭借自己笨拙和单纯的认真一点点打动了导师顾栾，二人之间多了些暧昧。
    与此同时，被传为金主的富豪亲自在媒体采访上认领了与宁暮雪的关系——闺女儿，亲的。
    宁暮雪的风评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不知羞耻的捞女变成低调人品好不作妖的白富美，有了一大批的拥趸，坐稳出道位，甚至因为和导师顾栾的cp而备受关注，最后竟直接c位出道。
    以第一名的成绩女团出道，只是宁暮雪跨出的第一步，这个时候她虽然人气居高不下，但因为实力备受争议，黑粉和真爱粉一样多。
    之后便是宁暮雪在娱乐圈披荆斩棘，参加综艺节目凭借自己的呆萌天真频频出圈成为热梗，在大热剧中打酱油，选了个与自己形象完全相反的反派，风头力压男女主，演技备受好评。
    一通操作下来，宁暮雪的名字牢牢霸占住热搜榜，渐渐地黑转路路转粉，晋升为名副其实的当红小花。
    宁暮雪一路走来，事业线一帆风顺，感情线却也没落下，被称作亿万少女梦中情人的偶像顾栾更是公然在微博示爱，导致服务器崩溃。
    顾栾粉丝心碎得不能自已，吃瓜群众和cp粉却纷纷送上祝福——“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一头妖精来反对？”
    和顾栾的关系更近一步，宁暮雪也始终没在事业上松懈，不断地接戏，人气水涨船高，片约纷至沓来。
    宁暮雪精挑细选，潜心磨练，最后凭借一部仙侠电影声名大噪，拿下影后的大奖，自此拿奖拿到手软，名利爱情双丰收。
    多么精彩的剧情啊，如果容凌自己不是那个时不时蹦跶一下，在宁暮雪身边作妖，最后被狠狠摁死的反派的话。
    ※※※※※※※※※※※※※※※※※※※※
    宁暮雪：不，容凌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
    容凌：闭嘴！

 维护？

    容凌还记得，上一世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的世界只是一个幻境，而是一个真情实感活着的人。
    人活着，便有七情六欲，有爱恨嫉妒。
    可容凌凭心而论，在前世，她从未嫉妒过宁暮雪，只是讨厌她，刻进骨子里的厌恶。
    因此，到了最后宁暮雪拍电影威亚断裂差点出了事故，所有人都怀疑是容凌时，容凌没有否认，而是彻底爆发，笑着承担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是啊，不是我还能有谁呢，谁叫你宁暮雪是天之娇女，不喜欢你便是坏人？”
    “宁暮雪，你真叫我恶心，从开始到现在。”
    而她说话时被片场里的群演拍下来发到网上，在宁暮雪粉丝和路人的愤怒声讨下，容凌身败名裂，彻底被逼出娱乐圈，家里的生意也在顾栾的授意针对下一落千丈。
    容凌还记得，得知公司股票一坠千丈，她的父母在一夜之间似乎老了许多岁，向来爱美的妈妈头上也突然生出白发。
    为了家人，容凌原本想着放弃尊严，去向宁暮雪认错，求宁家和顾栾高抬贵手，却被顾栾的人拦下来，连宁暮雪的面都见不着，幸好此时有人向她伸出橄榄枝，向容凌求婚，并承诺能够帮助解决容家的危机。
    容凌走投无路，只得答应陶家的求婚。
    最后便落得梦境中的下场，在与未婚夫的争斗中失足坠楼而亡。
    然而这只是个开头，之后的每一世，容凌或是成了女高中生，或是后宫妃子，甚至成了仙尊，却都活得不尽人意，下场凄惨，被狠狠打脸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整整十个轮回结束，容凌才从彻骨痛楚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并非真实世界，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幻境。
    原来她并非幻境中的人，乃是九天云霄之上的神，因为犯了大错，被罚抹去记忆在境中轮回十世，若幻境破灭后仍未悔改，堪破心障，迎接容凌的惩罚便是足以让她灰飞烟灭的滚滚天雷。
    显然，容凌在每一世幻境中的结局，都说明她仍固执己见，未曾有半分悔改之心。
    天道自是不会手软，斩仙台上乌云滚滚，雷声嗡鸣，眼看着第一道刑雷便要劈下来，容凌却睨得一线生机——她祭出自己的元神，与天雷相交融，运转上古法术，让时间一分一秒倒流，回到最初开始的时候。
    .
    容凌将唇瓣涂抹得更加红艳几分，走出化妆间。
    “快点走吧，万一节目组又出什么花样来折腾我们了怎么办？”等到容凌出来后，罗雯雯随意挽住她的手臂。
    经过这几天的熟悉，罗雯雯发现自己这个室友看起来虽然冷冰冰的，实际上还是很好相处，再加上两人又是上下铺，她很快就跟容凌自然熟起来。
    罗雯雯口无遮拦：“怎么今天还是练主题曲啊，都快要三天了，难道还有人没学会？”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引得走过去的好几个练习生都对二人侧目而视。
    罗雯雯在国外的练习公司五年，每天都是高强度练习，又有女团底子，区区节目主题曲，自然不在话下。
    可对别人而言却未必如此，这首主题曲为了跟少女欢快的形象契合，有不少加快的舞蹈节拍，就算是基本功并不差的选手，要跟上也不是那么容易。
    “容凌。”正在这时，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
    容凌闻声回过头，见到宁暮雪就站在身后，只有几步的距离。
    她的面色略微怔忪，想必也是听见了罗雯雯刚才的话，心头有几分不自在。
    毕竟在所有选手中，宁暮雪实力垫底，主题曲肯定也练得不怎么样。
    上一世她的直拍刚在网上发布，就被嘲得体无完肤：“龟龟，这也能叫女团成员，本山大舞台来的吧？”
    “我家楼下跳广场舞的阿姨都比她跳得好。”
    “看完宁暮雪的表演，我觉得自己和室友也能成团出道了。”
    诸如其类，毫不留情面。
    回想到这些，容凌唇角不禁浮起一抹笑意，语气也轻快许多：“你也要到练习室去？”
    宁暮雪“嗯”了声，瞥见罗雯雯挽住她手臂的那只手，愣了下。
    容凌没有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低落：“一起？”
    “好啊。”宁暮雪迈步上前，走到容凌身边，伸出手指，极其自然地拉住容凌的左手。
    ……
    在被她肌肤触碰到的瞬间，容凌忍住了想要将人甩开的冲动。
    倒是罗雯雯心头生出几分不乐意，在她看来，宁暮雪这番举动，分别就是抢别人的朋友，几个意思？
    再加上先前初舞台上宁暮雪的表演实在是让人“过目难忘”，罗雯雯更是心生不屑，整个人都快要倚在容凌身上，朝宁暮雪瞥过去：“诶，暮雪，你主题曲舞蹈练得怎么样了啊？”
    宁暮雪虽然天真，但也不是傻，对旁人的敌意还是能感受得到，尤其是罗雯雯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分外嚣张。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回答，容凌便眉头皱了下：“罗雯雯。”
    语气中隐藏着淡淡的警告，罗雯雯噤声不说话了，心头却有几分委屈，容凌就这么向着宁暮雪那个外人？
    就连宁暮雪眸子也亮了几分：“是有点难，不过我相信自己会练好的，你说对吧，容凌？”
    “嗯。”容凌不冷不淡地应了声，才发现二人这是都误会了自己。
    她出声提醒，不过是想起罗雯雯就是因为一张嘴，到处得罪人，虽然自己与她并不算什么挚友，但前世二人的交情还在，这一次，容凌不想看见罗雯雯输得太惨。
    事实上，讨厌宁暮雪的人越多，容凌便越开心。
    舞蹈室离宿舍楼并不远，三人很快就到了，练习的房间很大，足以容纳下一百多个选手，为的就是练习生们能够看清彼此的实力，互相加油打气，也激起彼此的胜负欲。
    容凌站在落地镜前，在心底给自己打着节拍，出手——下腰——转身，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完美地踩在拍子上。
    就是这一套主题曲舞蹈动作，容凌前世不知练习过多少次，又表演过多少次，一系列动作早已就像血液般融入她的身体中，甚至无需记忆便能够行云流水地跳动。
    不知何时有人打开了音响，伴随着音乐，容凌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吸引不少目光，就连摄像师也将镜头扭到她身上，久久未曾离开。
    容凌扭过头，余光瞥见人群中有人学着自己的舞步，动作笨拙。
    除了宁暮雪还能有谁。
    容凌停下动作，宁暮雪也跟着就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地停下来。
    她回过头，朝宁暮雪走过去。
    “你不会？”容凌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表情看起来友善。
    宁暮雪莫名红了脸，耷拉着眉眼在原地坐下，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虽然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很简单，可我就是学不会嘛……”
    她话音未落，面前陡然出现一只手，宁暮雪抬眼，便见容凌目光从容淡定：“起来，我教你。”
    宁暮雪心情瞬间从方才的低落变得明媚起来，像是生怕宁暮雪反悔般，一把握紧她的手站起来：“好！”
    容凌甚至怀疑，若她身后有尾巴，此刻定要疯狂摇起来。
    她挑了下眉，将心头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撇干净，开始将动作拆解开，一步一步指导容凌：“像这样，双手叉腰，脚分开……”
    宁暮雪的主要问题在于她刚加入经纪公司，便被滥竽充数送来参加节目，因此基础约等于零，不过好歹不算白痴，顺拐几次后，逐渐找到了节奏。
    有容凌在一旁看着指导，宁暮雪觉得自己就像上了发条般，有用不完的精力来，几个小时过去后，表演得竟然有那么几分像模像样。
    等到最后停下来，宁暮雪常常舒了口气，确定自己不会再在导师和选手面前丢人了：“容凌，谢谢你。”
    “不用谢。”容凌平静道，“你自己先练着，我去洗把脸。”
    洗手间里，水龙头被打开，水流刷刷作响，容凌低着头，额前落下一缕发丝，正聚精会神地洗手，又挤了一团洗手液到掌心打出泡沫，仿佛要将每一寸肌肤都洗得干干净净。
    指导宁暮雪练习的时候，免不了有肢体接触，肌肤相贴，甚至让容凌觉得有些反胃，她眉头紧皱，搓手的动作更加用力。
    卫生间里有人出来，走到她身边洗手，慢悠悠道：“容凌，虽然你是真跳得好，但也不用在宁暮雪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吧？”
    整整一个上午，容凌与宁暮雪之间的互动，几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能这样说话，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罗雯雯。
    “怎么了？”容凌问。
    “你还不知道？”罗雯雯低声道，“马上就要选公演舞台的节目和队友，你想好自己要表演什么了吗？”
    公演？容凌想了下：“没有。”
    没想好还这么老神在在，罗雯雯觉得自己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那万一到时候节目跟你的风格不搭怎么办，可是很吃亏的？”
    旁边有人插话道：“对啊，容凌，这是比赛不是游戏，你将精力放到宁暮雪身上，就会影响自己的练习，善良在这种选秀比赛里没用的。”
    没想到在她们看来，自己的举动居然是善良？
    容凌不禁笑了下，没有否认。
    娱乐圈的人都清楚，一个人能红，说到底看的还是玄学，只要运气到了就会有热度，有了热度就会有人气，有了人气就会有资源，有了资源就会有更高的人气，水涨船高，像是滚雪球一样累赢。
    容凌回忆前世，宁暮雪因为跳舞太烂备受嘲讽，甚至被嘲出圈，但同时也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她的名字，还是吸了一圈粉。
    以宁暮雪的实力，在这些练习生中间，原本是鸡立鹤群，反倒让她更好地被认出。
    可如果她变得既不是最差也不是最好呢？还会被那么多的人注意到吗？
    虽然这个思路未必会百分百奏效，但试一试既没什么损失，还会让宁暮雪更加信赖自己，何乐而不为。
    当然，这些心思容凌是不可能对旁人解释的，只得莞尔一笑：“不过是顺手帮一下，哪有你们说的这么严肃。”
    说着，她已经将双手洗得干干净净，放到烘手机下吹得干燥后，就要离开。
    擦肩而过时，罗雯雯不乐意地撇嘴：“宁暮雪那种废物，就算是你再用心，她也学不会跳舞的。”
    容凌脚步一顿，面色冷下来：“她不是废物。”
    如果宁暮雪是废物，那当初在她手下惨败的自己不更是连废物都不如？
    罗雯雯浑然不知自己一句话将容凌也给骂进去了，只当她是在维护宁暮雪，一时愣住不知道回答什么。
    容凌没有说话，朝外面走去，洗手间门打开的瞬间，外面站着个人。
    正是宁暮雪，见她有些呆滞的神色，想必是听见了里面几人的对话，此刻看起来似乎不大好，抿住唇角耷拉着头一言不发。
    说别人坏话被撞个正着，罗雯雯和另一位选手也有几分不自在，清了清嗓子，从宁暮雪身边擦肩走出去。
    宁暮雪低头，嗓音委屈巴巴的：“容凌……”
    ※※※※※※※※※※※※※※※※※※※※
    宁暮雪汪汪大哭：“呜……好怕老婆也嫌弃我是废物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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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心

    容凌唇瓣动了动，还没想好虚假至极安慰的话，宁暮雪便扑上来，将她紧紧抱住。
    “容凌，你真好。”宁暮雪一把环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肩上，“你就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任凭她这样将自己抱着，容凌唇角浮现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嗯，是吗？”
    “当然！”宁暮雪想也不想就拼命点头，“最好的朋友。”
    她个子比容凌高出半个头，抱着抱着，宁暮雪已然忘记方才的不快，她用力闻了下容凌头顶蓬松的黑发：“容凌，你用的什么洗发水？好香啊。”
    容凌被她抱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趁机后退几步，从宁暮雪怀中挣脱出：“记不得了，你要的话我回去看看。”
    “嗯。”宁暮雪点点头，才想起自己来找她是干嘛的，“对了，我要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吗？”
    原来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容凌点点头：“好。”
    一走进食堂就能闻到热腾腾的香味，参加节目的选手来自天南海北，甚至还有外籍选手，为了照顾每个人的胃口，节目组后勤可谓是尽心尽力，供应的菜式各色各样，色香俱全，或清淡或麻辣，还有点心糕点。
    只可惜几乎所有练习生为了保持身材，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水煮一切，最多再加点高蛋白的肉类。
    美食无人品尝，真无异于明珠暗投，容凌站在柜台前，伸出纤长手指毫不客气：“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麻烦再打一份猪肚鸡汤。”
    玻璃柜后面打饭的阿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小姑娘，这么多菜，你吃得下吗？”
    容凌微微低头：“嗯，不够我还会再来打的。”
    在位列仙班之前，她还只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妖，常常行走在凡间，为的只是一口好吃的美食。
    妖与仙的生命都是漫长的，除了修炼并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于是吃便成了容凌唯一的乐趣。
    眼下有现成的珍馐美味摆在眼前，岂有弃之不理的道理。
    端着几乎有些发沉的餐盘，容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正要动筷子之时，前面落下一道人影，宁暮雪道：“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到处找了好久。”
    “嗯。”容凌喝了口热汤，“快吃吧，不然一会儿菜就冷了。”
    “放心，我吃饭快得很。”宁暮雪丝毫没有察觉她这是不想跟自己说话，“哇，你这水煮鱼片我可以尝尝吗？”
    容凌心知作为朋友，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只得眼皮都不抬一下：“好。”
    宁暮雪尝过一片鱼，又将目光移到旁边那盘糖醋排骨上。
    兴许是她垂涎欲滴的目光太过叫人难以忽视，容凌将盘子往前推了推：“想吃就吃，不用客气。”
    “容凌你真好！”宁暮雪不知道是第几回说这句话，眉开眼笑，用手指头比了下，“我只吃一点点，一点点就行……”
    说完，她又哀怨地看了容凌一眼。
    唉，怎么同样都是吃饭，容凌就不怕胖呢。
    对于她的怨念，容凌浑然不觉，正慢条斯理地喝汤，又陡然听见宁暮雪惊讶的声音：“容凌，你看！”
    容凌循着她望的方向看去，见到隔着餐厅的玻璃门外，好几个防晒帽和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站姐，正举着相机咔咔拍照。
    “她们是在拍我吗？”宁暮雪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问，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居然也有粉丝了？！”
    容凌看了一眼：“应该是你。”
    不得不承认，毕竟宁暮雪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实打实地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五官精致得像是捏出来的，不做表情时，纯真中又带着几分冰雕玉砌的疏离，叫人觉得忽近忽远。
    容凌脑海中猛地想起上辈子她演反派的那部古装剧火爆后，便有人评论：“宁暮雪有一张天真得近乎邪恶的脸。”
    什么狗屁不通的评论，偏偏还有那么多粉丝附和，容凌眉头一皱，嘴里嚼到一半的鸡肉变得索然无味。
    对面宁暮雪正乐不可支，远远地冲站姐打招呼，不停比心。
    一会儿是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心，一会儿又将双手放到头顶比心，转眼又是食指和大拇指叠在一起比了个小心心。
    容凌强忍着没翻白眼，谁知宁暮雪又突发奇想，右手弯曲比出半个心的形状，对着容凌：“容凌，我们一起来比个心吧。”
    ……
    容凌一口回绝：“不来。”
    “来嘛来嘛。”宁暮雪不依不饶，嘟起下巴，软着嗓音撒娇道，“你就配合我一下嘛~一下就好。”
    光说不够，餐桌下她的脚尖也勾上容凌的小腿轻轻摇晃。
    容凌实在被缠得不耐烦，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出自己左手，也弯成半个心的形状。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宁暮雪便急不可待将她那一半心靠拢，两只手轻轻碰撞，形成一个完整的爱心。
    咔擦咔擦的拍照声此起彼伏响起，玻璃外的站姐齐齐惊呼：“哇哦~”
    这一对她们先嗑为敬！
    .
    吃过饭根本没空休息，又有匆忙赶到新的表演房间，到了验收主题曲练习成果的时间。
    练习生们上上下下围坐成一圈，中间空出一片表演场地，对面坐着四位导师负责打分，将根据她们的表现决定每一位选手各自的特长。
    说起来只是主题曲，却被要求边唱边跳，难度极大，没有人愿意第一个上场表演，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好，练习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陷入胶着。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罗雯雯一拍大腿：“我先来吧。”
    “好。”众人满怀期待地鼓掌。
    音乐响起，罗雯雯动作标准地摆起姿势，从开始到结束，她的动作干脆凌厉，始终踩在拍子上，唱出的歌声也是从头稳到尾。
    几位导师互相对视一眼，带着肯定点点头。
    罗雯雯，外观条件九分，vocal水平八分，dance满分，只要公司和选手个人不作妖，妥妥的出道水平。
    “好。”负责声乐的导师李玥点点头，面上带着温和的笑，“那下一个谁来？”
    有罗雯雯打头阵，其他学员也跃跃欲试。
    “要不然这样……”另外又有导师开口，带着玩笑的口吻，“罗雯雯，你来决定下一个谁表演好不好？”
    “啊？！”都知道这是为了综艺效果，台下学员配合地做出惊讶的表情，有人捂住嘴，有人瞪大眼。
    罗雯雯没有推辞，在众人扫视一圈，目光落到正黏着容凌，坐在她旁边的宁暮雪身上：“我选宁暮雪。”
    这下，大家眼中的意味深长不是演出来的了。
    短短几日的相处和初舞台留下的印象，所有人都知道宁暮雪的水平有多低，罗雯雯偏偏要选她，不是刻意针对还能是什么？
    而身处旋涡中心的宁暮雪，自参加比赛以来，每天睡不好吃不好，还从早练到晚，这会儿抱住软绵绵的容凌，就像是抱住了一个人形的抱枕，上下眼皮打着架正昏昏欲睡，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如梦初醒，还愣着不知作何反应。
    所有的目光和镜头都落在她身上，连带着容凌也被拍进去。
    容凌深吸了口气，低声道：“该你上台表演了。”
    “啊？”宁暮雪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可是我……”
    她好像都忘了上午学的那些东西了。
    容凌隐隐有些头疼，不假思索地举起手：“老师，宁暮雪她现在有些不舒服吗，我可以代替她先来吗？”
    刚醒来的宁暮雪双颊带着红晕，看起来倒真有些不适，更何况没人会怀疑容凌是在撒谎，顾栾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你来吧。”
    得到允许后，容凌用小得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看好我是怎么跳的，这一次别忘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起身从座位上走到舞台中央。
    宁暮雪原本漆黑的眸子蓦地发出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音乐播放前，容凌双手叉腰，脚分开与肩相齐做好姿势，伴随着前奏一点一点响起，原本低垂着头的她猛地抬起头，垂在肩前的黑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衬得容凌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散发出白玉般的光芒。
    正对她坐着的导师李玥挑眉，与身旁的顾栾对视一眼，仅凭抬头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容凌的气势就完全不是其他练习生能够比拟的。
    就好像她并非只是参加一场考核，而是在聚光灯下，进行专属于自己的表演。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舞蹈动作，容凌完美地展现了游刃有余这个词，无论是唱还是跳，每一次旋转，每一次跃起，都像是练习过数千万遍，标准得不能更标准之余，完美融入了她自己的风格。
    没有欢快雀跃的少女风，只有大杀四方的干脆果断。
    并非迎风舒展枝丫的花，却是浴火而归的枯木逢春。
    明明是给所有人跳的主题曲，在容凌表演时，这支舞好像就专门为她设计，舞台的灯光也只为她一人而亮，其他所有人都成了陪衬和虚影。
    在选秀节目里想成功，要的就是脱颖而出，要的就是比别人亮眼，显然容凌赢得毫无悬念。
    即便她只是第二个上台表演的，后面还有近百位选手没有表演，所有导师心中的第一名却已经不约而同地确定。
    在此之前，节目组对容凌的定位是第一vocal，而现在他们才发现，她就像一颗来自遥远光年外的未知恒星，有更多的光芒值得被发觉。
    在所有人都惊叹于容凌气场全开的表演时，只有宁暮雪知道，这是她专门表演给自己看的，是为了教会自己。
    尽管她在舞台中间美得连头发丝都在发光，而自己只是躲在角落里的一只废柴。
    宁暮雪的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填满，满得不容一丝间隙，更容不下旁的，唇角不自觉上翘，双手捧着脸颊痴痴望向容凌，眼眸弯成月牙。
    一曲结束，容凌微微喘着气，目光泠泠直视前方。
    “容凌。”顾栾出声打断掌声与欢呼，神色有几分玩味，“这支舞你真的只练了三天吗？”
    他的嗓音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磁性，一开口，整个表演厅便鸦雀无声。
    ※※※※※※※※※※※※※※※※※※※※
    再次高亮提醒，容凌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复仇机器，不存在给男配加戏的意思。感谢在2020-07-15 21:56:19~2020-07-17 14:1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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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

    容凌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挑衅：“顾老师的意思是说我未卜先知？”
    此话一出，原本就安静得落下根针都能听见舞蹈室，更是人人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于情，顾栾是导师，容凌是选手，两人算是师生关系，身为学生，她难道不应该客气地同他讲话？
    于理，顾栾可是近两年来最红的爱豆，而且是一骑绝尘的那种，粉丝无论氪金打投还是撕哔其他饭圈所有粉丝加起来都打不过，容凌也太大胆了吧，真不怕被顾栾的粉丝撕碎？
    就连顾栾也愣了那么一瞬，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表情管理，转动手上的签字笔，露出安抚的笑：“我不过是见你表演得很好，顺口说一下，你不用太紧张。”
    光是这一个笑，台下的练习生已经纷纷被迷倒。
    容凌心头轻嗤一声，暗道这顾栾跟宁暮雪还真是天生一对，都会装得可以。
    她可没忘记前世自己走投无路，想办法找到顾栾，求他高抬贵手，那时他也是这样的笑，带着无尽的讥讽：“容凌，做错了事便要受罚，宁宁心善不愿意惩罚你，我可没那么好。”
    更何况，他现在这番话，不就是在众人和镜头前暗示是她太过敏.感了吗？
    到时候节目组为了噱头，这一段肯定会被播出，她不被顾栾的粉丝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容凌眯了眯眼：“顾老师说得是。”
    一番点评结束，容凌面不改色地坐回原位。
    “容凌你好厉害，跳舞好棒。”宁暮雪忙凑过来低声道，“而且你居然敢那样跟顾老师说话，你都不怕吗？”
    “怕什么？”容凌反问。
    “顾栾的粉丝啊。”宁暮雪低声道，“万一到时候她们骂你怎么办？”
    容凌眉梢一挑，倒是没想到宁暮雪居然不帮着顾栾说话，反倒考虑起自己来了。
    “随她们骂呗。”容凌道，“粉丝年纪小，为了维护偶像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以理解。”
    容凌不怕被骂，就怕她们不骂，试想一下，今天这些粉丝因为喜欢顾栾便将刀尖对准别人，但如果有一天反过来不喜欢甚至是厌恶他的时候，那她们的刀尖又会对准谁？
    她实在是期待那一天得很。
    大约是容凌脸上的向往实在叫人难以忽略，宁暮雪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容凌？”
    “嗯？”容凌漫不经心地回应。
    “放心。”宁暮雪信誓旦旦道，“就算到时候她们骂你，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容凌笑了：“好呀，我就知道你会的。”
    宁暮雪没有听出她话中的嘲讽，重重点头：“嗯，我会的。”
    .
    容凌参加的这档选秀节目叫《发光吧，少女！》，主旨就在于让观众参与其中，投票选出他们心目中认为最适合成团出道的五名成员。
    为了让观众更有参与和投入感，节目录制和播出的时间自然不会相差太久。
    录制十多天后，制作组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素材，正式定下开播的时间——每周五晚八点各大平台正式上线，敬请期待。
    并发布先导视频：“被风吹过的夏天，海浪漫过沙滩，与少女的约定即将实现，一起启航去发光吧！”
    视频中每一个片段都经过节目组精心挑选和剪辑，短短三分钟，却足以吸引看客的目光。
    有天真的脸庞，激烈的角逐，有笑有泪，还有容凌出场时那首听者难忘的《燃烧》。
    闻风而来的吃瓜群众惊了：“卧槽，这高音，真不是后期吗？”
    “哈哈，看来节目组早就料到会有人这样问，右上角都打了无修音全开麦。”
    “叫容凌的选手肤白貌美，唱歌还这么好听，我酸了。柠檬.jpg”
    就连营销号也成群地转发感叹：“wow~感觉值得一看。”
    “本来以为评论和转发里都是水军，直到我打开视频，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玩手机。”
    节目还未播，容凌的名字就已经率先被人知晓，短短两天微博就涨了近十万粉，对于一个还没出道的小新人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
    至于容凌是如何知道的，自然是睡在上铺的罗雯雯又探出上半身将屏幕举到她面前：“不错啊，容凌，评论里都是夸你的。”
    容凌眉头颤了颤，没有接这话，转而问道：“选管不是没收手机了吗？你怎么还有？”
    “不会吧？”罗雯雯道，“你真的那么老实，就只带了一部手机还乖乖交上去？参加节目的，谁不是两三个备用机，收了一个还有一个。”
    ……
    容凌这才想起，自己来的时候，的确还未雨绸缪地在箱子里多塞了个手机。
    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拉出床底下的行李箱，打开找出被遗忘在角落的新手机，给它充上电。
    开机后登录微信，一连串未读消息红得显眼，大多是容凌以前的朋友得知她参加节目发来的祝贺，还有置顶联系人里，父母的留言。
    容凌漫不经心划动手机的手指顿住，睫毛垂落，掩住眸底的色彩。
    前世她并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故而活在容凌这个角色里，对父母的感情自然是真心实意的。
    尽管重来一世，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但凭心而论，这对父母对自己这个独生女尽了全部的关爱，所以无论如何，这次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更不会让家人跟着她遭受磨难。
    容凌打开微博，找到节目组发的那条预告视频，果真如罗雯雯所说，底下对她有不少溢美之词，往下滑了滑，评论里还有人截图问道：“这个妹妹是谁，好可爱呀。”
    画面中正是初舞台上的宁暮雪，正动作笨拙地表演。
    不过容凌并不意外，宁暮雪长得出众，不可能不会被注意到，她要的只是宁暮雪再也不可能一飞冲天，之后再做打算。
    毕竟宁暮雪身后还有庞大的家族，要扳倒她不是那么容易，必须得从长谋略。
    就在容凌沉思的时间，手机自动息屏，屏幕中倒映出她冰冷白皙的容颜，带着毫不留情的寒意。
    .
    一周之后，《发光吧，少女！》正式上线播出，经过此前大半个月的预热推广，被吊足了好奇心的观众早就等着这一天，下班之后早早回家点起外卖，买了奶茶，坐在屏幕前守候着。
    第一期是所有选手的初舞台表演，风格各异的练习生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不过有了先前的印象，再加上容凌的表演，她在众人之间脱颖而出，分外夺目。
    除了容凌之外，还有许多招人喜爱的选手，比如唱跳俱佳正统爱豆的罗雯雯，酒窝甜美的项黎，某日系风组合，以及……虽然笨手笨脚却难掩天真烂漫的宁暮雪。
    尤其是画面一转，转到台下宁暮雪偷偷吃面包那一幕，喜欢她的人更直呼可爱：“晕，这是什么幼儿园出来的小朋友吗？我当妈了。”
    坐在她旁边吃东西的容凌也叫人难以忽视：“笑死，这两人坐到一起，有全班第一名扶贫最后一名那味儿了，结果第一名被最后一名带着偷偷在课堂上吃零食。”
    “晕，建议宁会说话就出书，这什么校园纯情文学的情节。”
    还有人把这一幕截图，并配上文字：“高中课堂上偷偷吃东西的我和同桌。”
    无数网友转发并表态：“是我。”“的确是我，不过我没这么好看。”
    “哈哈哈，太好笑了吧，让我想到高中上课时候和同桌偷偷藏在书桌后面吃泡面。”
    节目并没有放出面包是宁暮雪拿出来的片段，更有不少人误会是容凌拿的面包：“容凌真是人美心善，还把面包分一半给宁暮雪，pick了！”
    就算是有人质疑两人在这种场合吃东西是不是不合理，但因为有容凌在，观众的目光对有实力的人总是宽容的，就像是亲妈看自家孩子一样：“选手也是人，饿了不吃东西难道等着饿晕过去？”
    “民以食为天，我觉得没毛病。”
    于是第一期播出后，容凌很快便上了热搜。
    #容凌唱功##容凌和宁暮雪偷吃面包#两个词条都被讨论上了前排，原本所有练习生都是同样的起点，但第一期播出后，容凌的热度和人气显然是一骑绝尘，甩开其他练习生一大截。
    就连容凌都没想到自己会收获这么多好评，毕竟上一世宁暮雪也在表演时一个人吃面包，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没实力态度还不端正，这人走后门进来的吧。”
    “人家导师也同样辛苦了一天啊，怎么没叫苦叫累？受不了就回家去，别在这儿站着茅坑不拉屎。”
    原来实力滤镜这么好用，容凌诧异之余倒真有点后悔自己上辈子兢兢业业老老实实当个爱豆，不敢出半点差错，还要为宁暮雪这种私底下谈恋爱的队友提心吊胆，担心哪天就爆雷殃及全队，当真是无趣。
    第一期播出后，节目便正式开通了投票通道。
    不出众人所料，原本就有自带粉丝的罗雯雯排名第一，被各路大v路人纷纷转发打call的容凌排名第二，后面几位都是在初舞台表演得出众的选手。
    至于宁暮雪，竟然只是在第十名。
    要知道前世第一期播出后，她虽然遭受不少嘲讽，但同时也广为人知，直接被喜欢她的粉丝送到投票第一的位置。
    而这次没有相同的热度，虽然宁暮雪也吸了一批粉，但远远比不上前世能打。
    排名一出，便正式有了竞争的氛围，和刚开始录制的前几天相比，每个练习生脸上都多了些不一样的严肃神采。
    只有宁暮雪浑然不觉，直到第一次公演分组，她才真实感受到压力——所有人都想跟容凌同一组，而自己是这些人里面实力最差的。
    分组是导师根据实力先选出十名队长，然后其余练习生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队长。
    容凌顺理成章地当选队长，她第一次表现亮眼，人气又高，跟她在一组肯定也能蹭不少镜头，不少人都是怀着这样的心思选择容凌这一队。
    只有宁暮雪的思路倒是很简单，她就是单纯想跟容凌在一起，容凌在哪里，她就去哪里。
    ※※※※※※※※※※※※※※※※※※※※
    容凌：可以，但没必要:(

 萌芽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容凌这一组的组员过多，必须得分些人出去，而究竟将谁分出去，当然由容凌这个组长来决定。
    这一环节虽然节目效果好，但对组长而言却是很得罪人，和容凌陷入同样困境的罗雯雯左右为难，谁都不愿意伤害。
    至于容凌倒十分坦然，她眼皮一抬，便轻飘飘地点出自己觉得不适合的：“你，你，还有你……”
    丝毫没有半分难为情。
    被容凌点出局的队员即便心头有不甘，却也只得转身去选另外一组。
    排好的队伍中，宁暮雪也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不合容凌的眼。
    果不其然，当目光落到宁暮雪身上，容凌眉头微皱。
    宁暮雪只当她是嫌自己拖后腿，连忙双手合十，水汪汪的眼亮晶晶的，嘴形无声动了动，撒娇一般：“拜托拜托……”
    容凌顿了顿，视线越过她，转而看向一下个：“不好意思，你也不适合……”
    宁暮雪松了口气，却不明白自己心头那点小窃喜从何而来。
    果然，自己在容凌这里，和其他人是有那么点儿不一样的吧？
    .
    最后，以容凌为队长的小组终于正式确定所有成员，除了宁暮雪是元气少女的类型外，大家风格都比较贴近——一样的沉稳实力派。
    “来吧。”围成一圈在地板上坐好后，容凌拿出节目组准备的选歌名单，“你们觉得哪一首合适？”
    “这首怎么样？”坐在容凌对面，叫做戚戈的练习生开口，“是一首快歌，再配上热辣的舞蹈，效果应该不错。”
    “我也觉得可以。”又有人接话，欲言又止，“就是……”
    她的目光朝宁暮雪看过来。
    挨着容凌坐下的宁暮雪心领神会，不由得红了红脸，挺直了腰：“放心，我一定努力练习，不拖大家的后腿。”
    “光努力没有用。”容凌冷冷开口，“这首歌的练习时间总共就半个月，以你的底子，根本不可能跟上大家的舞蹈节奏。”
    宁暮雪茫然地眨了眨眼，就在她腰肢快要塌下去之前，容凌又道：“不如我们把这首歌改编一下，中间插.入和宁暮雪风格相近的部分。”
    就连宁暮雪自己都没想到，容凌竟会考虑得这么周到，当即喜出望外地举手：“好，我同意。”
    既然身为队长的容凌都决定了，其余队友也没什么看法，纷纷表示赞同。
    “好。”戚戈也跟着点头，“我会作曲，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问我。”
    “还有作词。”又有人提议，“不如我们把每一段拆分开，每人负责一段词的改编。”
    “就这样决定了。”比赛中的每分每秒都时间紧急，找准努力方向后，十个人分工明确，只待共创成果。
    容凌拿着分到的词，执笔在上面修改。
    她神色专注，完全忘记周围的一切。
    只是一直低着头，难免有些累，容凌环视四周，发现同样是在创作，其他人的状态可比自己松弛得多了，有瘫着的，有躺着的。
    毕竟这些才是真正的年轻人。
    作为一个千年的老不死，容凌活动活动肩膀，干脆也趴下，就将纸张铺在地板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笔修改歌词。
    这时，余光中凑过来一个圆圆的头，原来是宁暮雪不知何时靠近，低声道：“容凌，谢谢你。”
    “谢我什么？”冷不丁听见她说话，容凌还没反应过来。
    “谢谢你收留我。”宁暮雪双眸弯起，也跟她一样趴着，就像是一只毫无防备的小猫，露出柔软的肚皮讨摸，“还为我改编歌曲。”
    容凌唇角勾了下，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不用谢，你不是都说了，我们是朋友吗？”
    她说话之时带着股漫不经心，甚至目光都不曾移动，只是微微侧过头，鼻尖高挺微翘，红唇嫣然。
    宁暮雪却在刹那间像是被什么击中，甚至忘记了该怎么回答。
    容凌浑然未觉，伸手将垂落的长发用手指勾到耳后，依旧埋头创作。
    宁暮雪隐约间又闻到她发丝香甜的气息。
    奇怪，明明大家都是用的赞助商的洗发水，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那么不一样呢？
    不止是发间的香味，好像一切到了容凌这儿，都变得不那么一样，宁暮雪失神地想。
    她拿着笔修长的手指，锁骨凸出的薄肩，以及甚至能看见细小茸毛的白皙脸颊……
    宁暮雪莫名生出几分渴意，坐起来拿起自己的矿泉水瓶，猛地大灌了几口，微微喘.息着。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宁暮雪往掌心到了几滴水，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试图对其降温。
    一定是容凌太厉害，所以自己看她都不自觉带上了光环。
    直到确定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宁暮雪才重新扭头朝容凌看过去。
    正沉迷于创作的容凌已经渐入佳境，咬住笔杆思考是否还能有修改的余地。
    宁暮雪的眼神落到她的侧脸上，当即像触电般移开，却又顺着容凌的姿势，滑到她纤细的腰肢上。
    天气渐热，为了凉快些，容凌将t恤的一角卷起来在腰间向上扎紧，露出一对精致的腰窝，像是在引诱着人伸手触摸。
    宁暮雪脑中已经糊成一团，接下来容凌又无意识翘起光洁如玉的小腿，在空中晃晃悠悠。
    眼前所见，好像都被披上一层滤镜，旁人的动静变成白噪音，周围一切自动失焦，只有容凌如此真实地存在，且悠然自得地趴着写写画画。
    宁暮雪怀疑自己一定中暑了，不止脸在发热，心跳也不由得加速。
    是夏天快要来了吗？
    那为何偏偏容凌看起来像是一朵春日无声绽放的花？
    直到戚戈到容凌身边坐下，挡住了宁暮雪的视线，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听戚戈说要和自己讨论新的编曲，容凌也不好就这么趴着，干脆坐起来听戚戈说话：“这一段，本来是很快的，我们把它的调子改得慵懒散漫点，宁暮雪就能跟上了，怎么样？”
    “可以。”容凌点点头，凑近戚戈，“你想好什么调子了吗？”
    “有几种改法，现在没空去乐器室，我先哼给你听听……”
    听着听着，容凌便不自觉靠在戚戈的肩上，整个人难得地放松下来。
    前世创作才华惊人的戚戈也是最后出道的女团一员，两人的关系最好，不知不觉间，眼前竟然与前世相重合。
    上一世也是这样，为了照顾跟不上团队的宁暮雪，戚容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最多，却往往吃力不讨好，尤其是某一次大型晚会的直播舞台，宁暮雪因为在剧组拍戏太忙顾不上排练，上场后几乎每一个动作都跳错。
    整个舞台都搞砸了，没人知道其他四名成员废寝忘食地参加编舞有多辛苦，只顾着去讨论宁暮雪到底是划水还是太累了。
    非但如此，为了围护自己的偶像，宁暮雪的粉丝更是阴阳怪气：“大明星拍戏忙，抽空来参加就差不多了，还想怎么样？”
    “笑死了，谁不知道宁暮雪要是在娱乐圈混不下去就要回家继承家业，漂亮妹妹愿意出场就已经是一种恩惠。”
    只要对宁暮雪有意见的声音，都会被打成他们网络暴力，在这场粉丝与路人还有黑粉的混战中，无人在意剩下的队员。
    可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前世的容凌怎么想也想不通。
    难道专心热爱舞台也有错吗？
    那是她们以及粉丝共同努力，争取到的舞台啊，可只要有宁暮雪在，她永远能将一切搞砸，然后一脸无辜地出现在镜头前。
    直到重生一回，容凌才明白，在娱乐圈，不红就是原罪，就意味着可以任人践踏。
    难怪这个圈子那么多的人拼尽了命都要向上爬……
    “你觉得怎么样？”戚戈的声音打断容凌的思绪。
    “很好。”容凌点点头，不愿意戚戈在宁暮雪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要不我们去问问声乐老师的意见？”
    “走吧。”原本就只是蹲着的戚戈很快起身，顺手向容凌伸出手。
    容凌没有迟疑，握住她的手从地上站起来。
    目睹了这一切的宁暮雪因为对音律一窍不通，从头到尾都没能参与进二人的对话。
    以前她从未觉得这些知识有什么重要，直到现在看到容凌和戚戈有说有笑地离开，生来便顺风顺水的宁暮雪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挫败，心中似乎有一小块地方在隐隐发胀，叫自己甚至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容凌临走前似乎瞥了自己一眼，眼中似乎有……冷意？
    不，怎么可能呢，宁暮雪拼命摇头，将那个从脑海中摇出去，双手捏成拳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宁暮雪，加油！”
    随即，她手上的力气又松懈下来。
    可是……光乐观有用吗？看着二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宁暮雪眸色暗了暗，像是下定决心，起身跟了上去。
    一边向前走，容凌正低头看着歌词与戚戈讨论，突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你们要去找声乐导师？怎么也不带上我。”
    容凌脚步微微一顿，后面宁暮雪便追上，极其熟稔地挽住她的手臂：“容凌，既然这一段是我的part，我想试着创作一下，可以吗？”
    “你……”即便在她面前竭力伪装，容凌脸上的怀疑也掩饰不住，“你可以吗？”
    ※※※※※※※※※※※※※※※※※※※※
    宁暮雪今日份sad：被质疑了……

 心虚

    老实说，连宁暮雪对自己都没有把握。
    可是在容凌质疑的目光下，她不想退缩：“我想试试。”
    前世的宁暮雪可从来没有参与过团队创作，眼下留给公演准备的时间本就不多，根本不可能让她乱来，容凌还没理清到底要不要答应，就听见戚戈的声音：“我觉得可以，毕竟是你自己唱，由唱的人来创作肯定效果更好。”
    既然戚戈都这样说，容凌也懒得再拒绝，点点头道：“好。”
    又补充道：“不过要尽快，不能拖延。”
    “嗯。”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宁暮雪喜出望外，黑白分明的双眼弯成月牙，重重点头，“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就是这样！
    就算被容凌忽视，她还可以主动出击的，宁暮雪悄悄在心头为自己点赞，不由得挺直了腰。
    .
    自从《发光吧，少女！》第一期播出后，节目的热度居高不下。
    有人为了看plmm而来，有人想看练习生之间的勾心斗角，有人为的是自带天神光环的导师顾栾，以及还有少得可怜的舞台粉，总之，在万众翘首以待中，《发光吧，少女！》第二期准时上线。
    本期主题曲表演和公演分组的内容一出，便引发讨论热潮：“罗雯雯太厉害了吧，不愧是国外务工回来的，简直就是跳舞机器。”
    “我晕，plmm真的好多，本色批好快乐”
    “容凌真slay全场！会唱又会跳，铁汁们把容凌牛逼打在公屏上。”
    “emmmmmm……srds 顾栾不过是随口开了句玩笑，她居然就回怼过去，会不会观感不太好啊？”
    “＋1”
    “＋2”
    “＋10086……”
    果然，不出容凌所料，她与顾栾的那一段被节目组放进去。
    不知是为了制造噱头买的热搜，还是顾栾本身就自带流量——播出后不到半个小时，#容凌回怼顾栾#这个话题便上了热搜，并且一路涨到第一。
    起初都是顾栾粉丝在控场：“顾栾不过是随口说了句，营销号请不要放大哦。”
    “抱走顾栾，大家专注节目就好。”并附美图一张。
    当然，还有不少顾栾粉丝暗戳戳评论：“只是一个小新人，居然就这样跟导师说话，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吧？惊讶.jpg”
    “顾栾做错了什么，某些人未免心太大了吧，还没出道就绑着导师炒作了？”
    “乌鸡鲅鱼，顾栾好惨一导师……”
    然而从热搜点进来，看完整段视频的路人却遗忘了自己打开它的初衷，只晕晕乎乎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容凌好美哦，整个人都像在发光一样，连头发丝都那么完美。”
    “我晕，容凌是不是会下蛊啊，只是跳跳舞，怎么把我的心也勾走了？”
    “好美好美好美，姐姐好美！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姐姐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
    路人的标准永远都是最真实的——只看脸，再看实力。
    而且与自带滤镜的粉丝相比，在他们眼中，顾栾不过就是个粉丝多点的男流量，有什么大不了的？
    很快就有大v不知是为了蹭热度，还是真情实感地为容凌开麦：“我们容凌本来就是美人，在古代，这样的小美人都应该用金屋装起来，每天有一大堆人围着她伺候，连吃饭都不用自己拿筷子，心情不好就让宫人撕碎彩绢丝帛听来取乐。而现在呢，美人每天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排练，吃不饱睡不好，有点小脾气不是理所当然的？真正的大美人就该这样，心情不好想怼谁就怼谁，管你天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容凌，我挺你！”
    数百字的小作文，极具打动力，转眼吃瓜群众纷纷转发表示赞同：“不错，一把子支技了！”
    “大美人就该无所畏惧，容凌，你可真是从内而外的大美人。点赞.jpg”
    “有道理，看容凌怼导师，总比看一说话就哭的选手好吧。”
    一通操作下来，路人竟然纷纷站队容凌，还有路转粉的趋势。
    正所谓红是玄学，就连原本为了争议将这一段放出来的节目组也没想到攻势会急转直下，更别说顾栾的粉丝了。
    作为顶流的粉丝，在饭圈内，顾栾粉丝当然是拳打脚踢无所畏惧，但为了偶像着想，他们最在意的也就是顾栾的口碑，当然不可能像饭圈撕逼一样，跟这些路人轮番上阵对峙。
    原本讨伐容凌的声音，竟悄无声息地熄火。
    反倒是视频中的她边唱边跳，带动节目的主题曲为更多人所知，光是凭借着容凌和顾栾的这一波热度，节目算是正式出圈。
    就连节目组编剧也喜笑颜开地对她表示：“容凌，只要做自己就行，不用在意旁的声音。”
    没错，编剧。
    选秀综艺中的剧本远比单纯观众的想象中要多得多，不但有编剧，甚至还会围绕着热门选手打造出最适合她们的人设。
    容凌看得出来，节目组显然是顺势而为，想给她打造出一个肆无忌惮的人设。
    不过对容凌而言，自从有了原本属于自己上千年的记忆，这根本就不是人设，而是她本来的模样，也不用掩饰，何乐而不为？
    #容凌怼顾栾#这个话题上了热搜，宁暮雪当天晚上就听到宿舍里有人在讨论：“有实力就是好，做什么都是对的。”
    “就是，还有要长得好看，要是换成别人，早就被顾栾粉丝骂得狗血淋头了吧？”
    当然了，宁暮雪认可地点点头，继续埋头写歌词。
    这时又有人道：“别说，上次容凌怼顾老师，还是为了代替宁暮雪才先上去的，来，小宁给大家讲讲，当大佬掌心宠的感觉怎么样？”
    宁暮雪一愣，才意识到她们是在问自己，尤其是掌心宠这三个字叫她不由得红了脸：“别乱说了，容凌不过是好心才顺手帮我……”
    她皮肤白皙得几乎吹弹可破，一着急双颊白里透粉，原本只是开玩笑的室友都被逗乐了，纷纷揶揄道：“噫~容凌就算是好心，怎么只帮你不帮别人？她可是连导师都照怼不误呢。”
    “对呀，你就别谦虚了，来，教教我们，怎样才能被大佬另眼相看？”
    在c班宿舍，大多人都知道以自己的水平出道无望，所以反倒抱着打酱油的心态，纯粹当自己参加这个节目就是来凑热闹的，一个个已然忘记自己还是选手，拿出吃瓜群众的嘴脸。
    后来还是宁暮雪好不容易糊弄过去的。
    等到静下来，其他人都忙着别的事去了，只有宁暮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日里急促许多。
    原来别人也能看出来，容凌对她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吗？
    宁暮雪唇角悄然向上弯起，暗自下定决心不能辜负容凌对她的好。
    是以，第二天早上，当容凌打开寝室门，看到在门前守了不知多久的宁暮雪，饶是她向来镇定，几乎也吓了一跳：“你在这儿干什么？”
    “容凌……”宁暮雪努力与睡意抗争，睁开了眼，递过手上的曲谱，“这是我改编好的公演歌曲。”
    紧接着，还不等容凌开口，宁暮雪就倒在了她的肩头：“好困啊，别说话，让我睡一会儿。”
    话音刚落，她竟然就真保持这样的姿势睡着了。
    呼出的气息还拂在容凌脖颈处，带来几分痒意。
    这是……一整晚都在写这个？
    容凌瞥了她一眼，眸中显出几分意外。
    容凌看了眼手中宁暮雪改变后的曲谱和歌词，虽然算不上多么完美，但对于第一次改编的人来说，的确是很不错的。
    她这会儿正要到练舞室去，身形一动，趴在她肩上的宁暮雪便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睡眼：“你看了吗，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不过要等声乐老师看了后再说。”容凌淡淡道。
    “跟她比起来呢？”宁暮雪将心声脱口而出。
    “她？”容凌没有反应过来，“谁？”
    自然是戚戈了。
    宁暮雪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直接将心声问出来，忙欲盖弥彰道：“没什么，随口说说。”
    好在容凌本身心不在焉，当然不会追问下去：“嗯。”
    .
    宁暮雪连夜学习作词作曲写出来的心血，再加上戚戈修改，最后交给声乐老师润色，容凌组第一次公演的表演曲目便正式确定，接下来整整一周，都是紧张的舞蹈排练。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练习室里汗流不止的偶像如此，练习室外疯狂抢票的粉丝也是如此。
    为了体现比赛的公平性，节目组第一次公演的入场票都是在网上报名参加，然后随机分配。
    近半个多月的时间，观众早就有了各自心中的选择，为了能够顺利进场打call，报名网站被挤到崩溃了好几回。
    等最终结果出来，没有被选中的粉丝又火急火燎地去找人转让或者是黄牛票。
    终于到了第一次公演的那天，无论粉丝还是偶像，台上台下，热血都在沸腾尖叫。
    尤其是容凌这一组出场，台下更是爆发疯狂的尖叫声，容凌粉丝群体的尖叫声如浪潮般，一浪高过一浪，尖叫声划破整个夜空。
    直到表演结束，到了互动时间，主持人顾栾照着台本问道：“有什么想对粉丝说的吗？”
    镜头一转，照到台下几近疯狂的粉丝，他们的脸被呈放在大屏幕上，容凌举起话筒刚要开口，看到上面一闪而过的人，瞬间手脚僵硬，如坠冰窟，忘了自己脑海中的话。
    陶然，她前世的未婚夫，居然也出现在这里，手中挥舞着应援棒，混在容凌的粉丝群体中，正疯狂助威呐喊。

 悸动

    呆滞过后，容凌几乎是差点笑出声。
    发自内心愉悦的笑。
    没人能察觉到不对劲，只见容凌顿了顿，嗓音平稳道：“很感谢大家今天能来到这里，你们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她话音刚落，就被粉丝情绪高昂的呐喊声掩盖：“容凌！容凌！！！”
    在这狂热的浪潮中，容凌一身金光闪闪的长裙，在舞台的镁光灯下随着她的动作熠熠生辉，宛如被信徒拥簇的神女。
    仿佛有的人与生俱来就会发光般，容凌显然是这些人里的佼佼者，即便在场观众有一部分并不是为她而来，也受这氛围感染，跟着欢呼高喊。
    公演名次根据现场观众的投票决定，只不过这一悬念要等到所有组都表演完之后才会揭晓。
    坐在后台等待的时间，容凌盯着前方的直播舞台的屏幕，心思却飘向了远方。
    根据她前世的记忆，并不记得陶然还有追星这个爱好，更不可能是她的粉丝。
    也许是受到自己的重生的影响，这一世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
    她如果不好好利用，岂不是浪费白白送到眼前的大好机会？
    “容凌？”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宁暮雪依偎着她的手臂，将头自然而然地搭在肩她上，“你在想什么呢？”
    兴许是有了意外收获，容凌今天心情大好，连她一向不喜的宁暮雪看起来都顺眼许多，她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什么。”
    说罢，便扭头专心看起前方屏幕里其他小组的表演。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宁暮雪眨了眨眼，还能感受她手掌留在自己发丝间的余温。
    自从认识容凌之后，她觉得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就像是寓言里那只守着月亮的兔子，尽管明知月光的美与它无关，却依旧会为月亮的阴晴圆缺提心吊胆。
    是因为参加节目压力太大了吧，宁暮雪在心头这样安慰自己，悄然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与容凌靠得更近。
    不止是头发，她白皙柔嫩的肌肤好像也带着天然的香气，叫人不自觉安稳下来，睡倒在她肩头前，这是宁暮雪唯一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一眨眼的工夫，又好像是千万年那般漫长，宁暮雪被身旁的人叫醒。
    “醒醒。”她听见容凌的声音，“该上台等待名次宣布了。”
    “好。”宁暮雪揉了揉眼，忙跟着站起来，牵着容凌的手走上台前。
    舞台明亮晃眼，掌声雷动，几乎就是刹那间，宁暮雪清醒过来，顺着牵在一起的手，目光落到容凌精致如玉的侧脸，唇角不禁上扬。
    至少这一刻，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是她守护着这一轮明亮的月亮。
    .
    舞台很大，容纳所有选手几乎是绰绰有余。
    顾栾已经在宣布投票规则：“投票共有两轮，第一轮是小组内对每位组员投票，第二轮是对整个组的投票，先让我们来看一下小组内的排名……”
    一共十个表演小组，组内人气差别极大，每个小组的第一几乎毫无悬念，比如罗雯雯那一组，她理所当然地投票数第一，却在名次宣布的那一刻，依旧面露震惊下意识捂住嘴，哽咽许久才发表自己的感想：“我……谢谢大家，多谢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站在这个梦寐以求的舞台上……”
    容凌百无聊赖，神色散漫地四处张望，不小心与另一双眼对上。
    顾栾褐色的瞳孔无比深邃，看起来浅含着温和的笑意，容凌却从里面读出几分对这种场面的不耐烦。
    两相交接，容凌蹙了下眉头，满是厌恶的别过眼。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罗雯雯身上，没人注意到这点细节，除了站在容凌身边宁暮雪。
    只不过顾栾饶有兴味的眼神很快也就移开，快得宁暮雪几乎快要怀疑方才那份剑拔弩张的氛围，只是自己的幻觉。
    等前几位小组第一公布结束，终于轮到容凌这一组。
    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组内第一非容凌莫属，而且她的点赞数远远高出第二名宁暮雪一大截。
    容凌唇角上扬，十分坦然地发表感言：“谢谢大家，我相信未来的我一定会更好，也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够多多支持。”
    简简单单一句话，没有红眼，也没有掉泪。
    就好像这个第一本就是容凌应该得到的，若是落到别人头上，那才叫奇怪。
    偏偏也没人能从容凌这句话中听出敷衍的味道，而是她笃定未来的自己会光芒万丈。
    在粉丝看来，这无异于一种无所畏惧的承诺，纷纷疯狂地为容凌摇旗助阵：“容凌加油！”
    “容凌妈妈爱你啊啊啊啊！”
    “不要男妈妈，谢谢。”
    等组内第一宣布结束，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宣布小组第一的时刻。
    这种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的环节，当然要刻意卖关子，另一位负责主持的导师马忆安各种活跃场面的废话，直到观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手中的应援棒砸他头顶那一刻，名次才正式揭晓——“第一名，容凌组，恭喜！”
    “耶！”容凌身旁的队友都欢呼雀跃，几乎快要跳起来。
    即便心头早有预料，容凌也是不禁展露笑颜，然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旁边的戚戈高兴得忘了形，搂住容凌的脖颈，吧唧一口亲到她右脸上。
    她如此举动，其他组员自然也不甘示弱，纷纷凑上来，在容凌脸颊处落下一个个激动难以自抑的香吻。
    底下的观众也跟着沸腾了，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知道该是嫉妒容凌还是嫉妒她的队友。
    从戚戈的动作开始时就陷入脱机状态的宁暮雪不知不觉被隔开，看着向来没有表情的容凌，此刻却在众人的簇拥中眼底浮现出星光般细碎的笑意。
    宁暮雪犹豫了。
    该不该也上前去亲容凌一下呢？
    不知为何，向来行事没有章法的宁暮雪竟然难得生出退怯之意。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似乎无法像她们那般坦坦荡荡地去做，就像是怀着一种隐秘的心思假公济私。
    等宁暮雪还没想明白自己该不该上前之时，场面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
    她松了口气，说不上自己是庆幸还是遗憾。
    直到比赛落幕，已经是晚上十点过，回宿舍的路上，宁暮雪依旧心不在焉地回忆着方才那一幕幕。
    走进宿舍楼，空荡荡的楼幢里没有旁人，选手们此刻多半都在第一次公演的庆功宴上欢聚一席，只有容凌表演时出了一身的汗，决定先回寝室洗澡。
    当然还有跟随她脚步的宁暮雪。
    等走过c班的宿舍门前，宁暮雪停住脚步：“晚安。”
    “嗯。”容凌搭着眼，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晚安。”
    她话音未落，手腕却猛地被人攥住。
    容凌诧异地侧过头，便见到宁暮雪咬住唇瓣，似是下定了决心，微微低头，在她的脸颊上印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还不等容凌反应过来，宁暮雪已经收手，结结巴巴道：“这、这是舞台上的时候，我没来得及……”
    容凌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肌肤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根，唇角轻扯：“明白。”
    不就是一个吻吗，用得着跟要砍头似的？
    容凌又道：“我先回去了，晚安。”
    “晚安。”宁暮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蹦到嗓子眼，依依不舍地目送着容凌离去的背影。
    直到看不见容凌的身影，她的心依旧在噗通噗通狂跳个不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暮雪百思不得其解，微微摇了摇头，掌心抵在心口处压制住那莫名的悸动。
    .
    第一次公演正式上线后，原本就火爆的节目更是锦上添花，无论线上还是线下，都引发不少讨论：“我天容凌真的好可爱，是被亲傻了吧？”
    “哈哈哈哈哈，容凌懵逼成jpg”
    “晕，我魂穿容凌。”
    “那我魂穿戚戈！”
    如此热闹的场面，自然少不了cp粉敲锣打鼓地宣布：“格（戈）林（凌）童话是真的！”
    “funpee！我看你就是把我们绫（凌）罗cp不放在眼里，你们没看罗雯雯见到容凌被亲，馋得眼睛都红了？”
    “那是输了第一气哭的吧，未免也太能脑补。”
    有人上场当和事佬：“别吵了别吵了！凌霜傲雪才是最好嗑的，正主认证，真正的官配，糖从来没断过，入股不亏。”
    并配图一张。
    正是容凌和宁暮雪在食堂吃饭时，对着镜子外一起比心的那张照片。
    此图一出，果然全员都消停了，发出同样震惊的呼声：“卧槽！”
    “凌霜傲雪，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那天，原本就日渐壮大的凌霜傲雪cp超话瞬间涌入无数新粉，二人自从节目播放以来所有的同框都被翻了出来，原本排名十几的超话被直接顶到了第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容凌和宁暮雪这一对肤白颜冷大美人x迷糊小爱豆的cp，不嗑简直不是人。
    ※※※※※※※※※※※※※※※※※※※※
    大声呐喊：站反cp了各位！！！

 外出

    跟别的在镜头里抠糖嗑的cp相比，凌霜傲雪的粉丝简直泡在蜜罐里，糖自动喂到嘴边。
    “天啦，果然从第一期开始的时候，容凌一个a班选手，居然主动跟宁暮雪这个c班的坐到一起的时候，我就嗅到不对劲，果然，这一定就是爱情开始的地方！”
    “容凌还主动跟她分东西吃呢，呜呜我也好想这样被宠。”
    “楼上的别想了，除非你是宁暮雪。”
    “还有表演主题曲的时候你们注意到了吗？明明罗雯雯选的是宁暮雪，容凌居然代替她上去了，这是什么霸道护妻人设？”
    “对啊，容凌表演的时候，宁暮雪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像只小狗一样眼巴巴的，也太好嗑了吧。”
    “宁暮雪那个眼神，真的换谁谁顶不住，我已经脑补出容凌为了维护她和罗雯雯闹翻的情节了。”
    “预言家出现了，之前不是就有瓜农放瓜说上位圈有人不和吗？只怕就是罗雯雯和容凌。”
    “我相信这种事容凌做得出来，第三期公演选队友的时候，她把好多实力比宁暮雪的都踢出去了，还为了宁暮雪专门改编原曲，一点也不怕得罪谁的样子，如果这都不算爱，那我宁愿相信这个世界是假的！”
    显然，cp粉越嗑越上头，正片里二人的互动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纷纷化身列文虎克，拿着放大镜在花絮中挖掘宝藏。
    果不其然，无人的角落里，有更多尚未被发觉的甜蜜——难怪宁暮雪这个舞蹈白痴主题曲没跳得太烂，居然是容凌手把手教的！
    cp粉就像是勤劳的小蚂蚁，每发现一块糖，就要忙前忙后地搬进他们的蚁穴——也就是超话里，并配文：“容凌，你真的好爱她。”
    看过这段视频之后无人不感叹：“练习生的时间那么紧张，容凌居然陪着宁暮雪跳了一早上，容凌，我看你对导师说话的时候可没那么耐心！”
    这句调侃的评论瞬间引起共鸣，转发花样百出：“哈哈哈哈哈容凌：正在和plmm谈恋爱，勿扰。”
    “顾（防搜）栾哭晕在角落。”
    “容凌：男人就是屑。”
    cp粉趁热打铁，站姐发的视频也被翻了出来。
    两人总是一起上下班，在食堂里面对面用餐，无论什么时候，宁暮雪都亦步亦趋地挽着容凌的手臂。
    完美演绎什么叫做霸总的小娇妻。
    一切迹象都表明，这对cp无论台上还是台下都真得不能再真。
    超话里的众人挑灯夜战，各个嗑得跟打了鸡血一样，最后一致得出结论：“比过去的凌霜傲雪更甜的cp，只有现在的凌霜傲雪。”
    以及：“我可以不结婚，但容凌和宁暮雪必须结婚。”
    原本人气只是在中上游徘徊的宁暮雪，甚至在这对cp的带动下，直接冲进了出道位，公演后投票排名第五。
    容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弄巧成拙，被人误会到这般地步。
    她冷着脸关掉屏幕，将手机放到枕头底下，对着上铺的床板陷入沉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改变？
    容凌摇摇头，否定掉自己这个下意识冒出来的想法。
    就算是天意又如何，她已经逆天而为过，既然有了第一次，难道还在乎再来一次？
    重来一世，她一定要让宁暮雪前世欠她的血与泪，尽数偿还。
    .
    一觉睡醒，按照容凌原本的作息，这个时候就该去练习室了，今天她却不得不收拾行李箱，往里面装东西。
    同样早起的罗雯雯也一边装日用品一边念念有词：“唉，烦死了，每天练习的时间本来就不够，真的一点都不想出去跑商务活动。”
    话虽如此，她手上的动作却一刻都没停。
    容凌眉梢微微向上挑了下：“你要是真的不想去，可以考虑跟节目组商量。”
    罗雯雯动作顿住，忿忿瞪了她一眼：“想得美，这机会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我不过是随口虚荣一下，干嘛非得戳穿？”
    说完这句话，罗雯雯才想起，上次公演容凌拿了第一，自己却只拿了第二，正在单方面同她冷战呢。
    只可惜容凌似乎并未发觉她的别扭。
    沉默半晌，罗雯雯才低声道：“容凌，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公演第一啊。”罗雯雯回答，随即又正色道，“不过这一定是最后一回，下一次，第一非我莫属。”
    容凌沉吟道：“嗯，我很期待你能够拿第一。”
    毕竟前世的罗雯雯明明实力最出众，却始终被人气远超她的宁暮雪压过一头，实在是不容易。
    没想到容凌就这么接受自己挑衅的话，罗雯雯又是一愣，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咳，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好心再劝你一次吧，离宁暮雪远点。”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罗雯雯似乎是没想到容凌这么天真，“现在的情况，宁暮雪摆明就是吸你的血，本来只是个吊车尾，都被你们的cp粉投进出道位了，这次还能跟我们一起跑商务，要是将来想捆绑……”
    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正是罗雯雯口中吸血的宁暮雪：“容凌，你收拾好了吗？”
    罗雯雯噤声了，只眼神中带着暗示：看，我说得没错吧。
    “来了。”容凌起身打开门，眼前便出现一抹亮色。
    今天的宁暮雪为了活动，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一身鹅黄连衣裙，棕色长发梳成双马尾搭在肩前，连发饰也是一对精心的嫩黄色蝴蝶结。
    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仿佛一把能掐出水来。
    “马上就好了。”容凌淡淡道，注意到宁暮雪身边的行李箱。
    “我收拾好了，一个人等着没劲，就先来找你了。”宁暮雪道，“我可以先进去等你吗？”
    容凌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进来吧。”
    罗雯雯发出一声轻嗤，别过脸去没有出声。
    即便是最豪华的a班宿舍，归根结底也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况且女孩子的衣服抱枕到处堆放在椅子上来不及收拾，宁暮雪能够坐下的地方，便只有容凌的下铺床边。
    她原本想要帮忙，可惜容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屋子里还有罗雯雯，只可惜她的敌意毫不掩饰，尴尬之下，宁暮雪目光几乎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撇过头，打量着容凌洁净的单人床，眼神却在突然之间顿住。
    淡蓝色的枕头上，正落下几根乌黑的长发，显然是属于容凌的。
    兴许实在是百无聊赖，宁暮雪顺手捻起其中一根，缠绕在自己的尾指上。
    黑色的长发映衬着白色的肌肤，黑白分明得显眼。
    宁暮雪下意识屈指，想要抓住这一缕发丝。
    直到容凌的声音陡然响起：“你在干什么？”
    “啊？”宁暮雪一愣，忙仓促地站起来，欲盖弥彰地将手背到身后，“没、没什么？”
    容凌皱了下眉头，的确没看出什么来：“我收拾好了，走吧。”
    “好。”宁暮雪这才松了口气，起身去拿自己的行李箱。
    一丝黑发轻飘飘地坠落在干净的地板上，无人在意。
    .
    一起参加这次商务活动的共有五人，正是比赛的前五名，说是商务，但更像冠着赞助商名头的一场粉丝见面会。
    台下人声鼎沸，各家的粉丝早已准备好了应援的横幅和小彩灯，此刻正纳威助喊，可谓是声振寰宇，几乎快要将商场的天花顶掀翻。
    前世大大小小的活动，这种场面容凌见得多了，因此和其他几位选手相比，她显得分外镇定。
    就连宁暮雪也紧张得掌心沁出一层薄汗，握紧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直到上一个人表演结束，主持人的声音响起：“那么接下来，大家希望看到谁的表演呢？”
    “容凌！容凌！！”场下观众喊红了眼。
    在众人瞩目下，宁暮雪不得不松开手，依依不舍地看着容凌独自一人走上前。
    现场舞台光线几乎亮得刺眼，而在那一团光晕中的容凌似乎陡然间变得遥不可及，宁暮雪心头莫名生出几分失落感。
    而置身其中的容凌却对这一切毫无察觉，音乐响起后，便开始自己的独舞。
    转身之际，她又在粉丝中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想到陶然这次也来了，看来这狗东西还是自己半个死忠粉。
    容凌微微一笑，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伴随着音乐落下，最后的动作一气呵成，定格在舞台上。
    她微微偏了下头，像是在搜寻目标似的，单眼轻轻眨了下。
    原本已经足够吸睛的舞蹈，因为结束时的wink，此刻更多了几分别样风采。
    点缀在容凌眼尾的亮片也跟着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宛若仙女的泪珠。
    被身后的屏幕放大，瞬间引爆狼嚎般的尖叫。
    唯独举着荧光棒的陶然却看痴了，甚至忘记尖叫呐喊。
    他怎么觉得，容凌这个电眼，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不会是他的错觉吧？

 溺水

    这头陶然心花怒放，舞台上表演结束后的容凌更是唇角向上勾起，就好像是在对着他笑一般。
    幸亏现场人挤着人，陶然才没能在幸福的笼罩中晕倒在原地。
    就连轮到其他练习生表演，容凌坐回原位，陶然也觉得她的目光似乎时不时地朝自己扫来。
    陶然觉得，这未必是错觉，毕竟他堂堂一个富二代，挤在这群臭吊丝堆里，怎么说也是鹤立鸡群，被小美人一眼看中，简直再顺理成章不过。
    于是活动结束，选手和助理们一起离开时，他想也不想地挤开狂热的粉丝来到容凌身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容凌，可以签个名吗？”
    容凌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纸笔，龙飞凤舞地唰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
    “谢谢。”陶然如获至宝地将签名捧在胸前，跟别的粉丝一样喊出口号，“容凌加油！”
    “好。”容凌微笑着点点头，“以后也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我哦~”
    她在屏幕里的形象向来都是孤高清冷，冷不丁像是撒娇般说出这句话，无意中的反差瞬间引发众粉丝响应：“好，容凌加油！”
    “容凌你是最棒的！”
    纳威助喊的声音此起彼伏，尤其是刚面对面和容凌说话过的陶然最为卖力。
    旁边挽着容凌手臂的宁暮雪看着这个一脸痴笑的男人，微微皱起眉头，将容凌的手挽得更紧。
    .
    从早上出发到外市参加活动，等终于可以回去的时候，机舱的玻璃外已经是如同墨一般的黑夜。
    坐在窗边的宁暮雪稍稍低头，见到底下城市灯火璀璨的夜景，不禁唇角上扬起一个弧度。
    真难忘呀，四舍五入算起来，她也和容凌一起旅游过了呢。
    这般想着，宁暮雪又偏头看向就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容凌。
    不知何时，她竟然已经睡着了，即便整张脸被眼罩遮住了一大半，精致的侧影轮廓依旧带着几分专属于她的冷意和慵懒。
    唯独红唇好比玫瑰般艳丽的色彩，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带着蛊惑的意味……
    滴的一声后，广播突然响起：“乘客您好，本次航班将由……”
    宁暮雪悬崖勒马，有些失神地从自己的念想中醒过来。
    “呼~”她轻舒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长发，刹那间想起活动时容凌那些叫破了嗓子的女粉丝。
    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所谓男女通杀的顶级美颜？
    宁暮雪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中摇出去，却越发生出烦躁。
    索性将毯子盖到自己头上，整个人瘫在宽敞的位置上也睡过去。
    梦中，容凌并不是那么好受。
    她竟然又回到了前世死前的那一刻，陶然逼近的脚步，喉咙被掐住时的窒息，以及下坠时无尽的失重感……
    “不，不要。”她在潜意识里道，“别过来……”
    “容凌。”耳边传来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容凌你怎么了？”
    “容凌你快醒醒！”
    像是一片玻璃被人用力打碎，容凌从无尽的黑暗中逃脱出来，睁开眼依旧是黑暗。
    她取下眼罩，对上一双关切的眼，以及宁暮雪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你怎么了？”
    刚从前世的幻境中醒过来，容凌这个时候显然不大想同她说话：“没事。”
    说罢，便别过脸不再看她。
    宁暮雪只当是她做了噩梦心情不好，轻轻拍了拍容凌的肩：“没事，马上就要到了，回去就可以好好休息。”
    容凌闭目养神，没有回答。
    .
    机场离节目拍摄的地方并不远，她们只是小爱豆，又不是每次出入都有人鞍前马后地伺候的大明星，助理干脆打了两辆车回去，容凌和宁暮雪一起坐到后排。
    在飞机上醒来后，容凌便无比清醒，她将头抵在车窗上，看见窗外无边深邃静谧的海。
    节目的拍摄本就是在某沿海城市进行，见到海自然也不足为奇。
    就连每天在练习室的窗外，都能看见蓝天白云下的沙滩海浪。
    而此时，容凌却难得生出想要去海边走走的冲动。
    下车后，助理忙催着道：“你们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继续录节目呢。”
    宁暮雪牵着容凌的手刚准备道别，却听见她的声音：“我不困，想去海边逛逛。”
    小助理目光落到二人交叉在一起的手上，心领神会：“年轻就是好，不像我们老年人一折腾就又困又累，去吧，注意安全啊。”
    原本早就想睡觉的宁暮雪看看容凌，再看看楼上的宿舍，两相衡量，忍痛舍弃后者，跟上容凌的脚步。
    夜晚的海边带着微微的潮意，风从身后吹乱长发，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映在海面，又明又亮。
    白日里偶尔也会有练习生来沙滩散心，等到了晚上，却安静得只能听闻浪潮和风的动静。
    容凌索性赤脚踩在细碎的沙滩上，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就好像要奔赴那一轮明月。
    “容凌。”宁暮雪在身后叫她，“你等等我。”
    容凌自是听不进去，在飞机上梦魇一场，此刻还有些冷汗过后的黏腻不适，容凌想也不想，脱掉自己的外套，任它落在沙地上。
    然后是衬衫，短裙……
    她每向前走几步，身上的衣物便应声而落，最后只剩下贴身的薄衫。
    月光下的她肤如美玉，身姿纤细，完美的比例宛若海妖幻化出的人形，纤薄的肩胛骨在长发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一双腿长而细直。
    宁暮雪看呆了眼。
    容凌依旧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直到潮水拍打着涌上，漫过她的脚踝，小腿，然后是膝盖……
    这时，宁暮雪才反应过来，忙追上前去：“容凌，等等，你这样是很危险的！”
    然而容凌置若罔闻，等宁暮雪赶到海浪的边际时，她已然不见踪影，像是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宁暮雪呼吸急促起来，将手比在嘴边，连着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
    回应宁暮雪的只有无尽的潮声。
    在紧张的情绪之下，宁暮雪一颗心都快要蹦到嗓子眼儿了，一个浪头过来，她几乎踉跄着前行了几步：“容凌你在哪儿？”
    “你别吓我呀容凌。”
    宁暮雪急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她回头望望隐在黑暗中的楼厦，估算了下距离。
    只怕这个时候回去叫人救援也来不及。
    水波已经漫过大腿，晃晃荡荡的，原本就怕水的宁暮雪几乎快要站不稳，宁暮雪咬咬牙，双手在水面波动着向前走去。
    潮水褪去时的浪打得她一个趔趄，宁暮雪瞬间失去了重心，被埋没其中。
    猛地呛了口又苦又咸的海水，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要张口求救，反倒呛了更多水。
    头晕脑胀之下，宁暮雪整个人被浪潮卷着到了深处，脚几乎都够不着沙地。
    这感觉就像是一尾失去了双鳍的鱼，只能任由海水的肆意摆弄。
    濒临窒息，宁暮雪双眼迷离，甚至已经开始想象明天的新闻会怎么报道这件事。
    正当她意识逐渐溃散之际，身后突然出现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宁暮雪睁开眼，在银色的月光下，见到水中漂浮着长发。
    紧接着，她便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是传说中的人鱼吗？宁暮雪有些失神地想。
    直到容凌处变不惊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宁暮雪的心开始雀跃——太好了，至少现在她们都平安无恙。
    旋即，被容凌带着浮出水面，轻轻游动时，宁暮雪才意识到，原来容凌是来救自己的。
    仿佛无尽黑暗没有边际的海只是宁暮雪的错觉，在容凌的轻巧游动下，二人很快就搁浅在了沙滩上。
    身下是细腻黏湿的沙子，宁暮雪大口大口喘.息着，就像是只被冲上岸的鱼。
    容凌一言不发，刚要起身，才发现她的双手还紧紧扒住自己的腰不肯撒手。
    ……
    容凌动了动，宁暮雪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心有余悸道：“我刚才还以为……你差点出事了。”
    “我会游泳，怎么可能出事？”容凌回答时不带一丝情绪。
    “可是……”宁暮雪的双眼骤然间变红，像是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可是，她不知道啊。
    就算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会担心得乱了方寸。
    宁暮雪仰头看着她，突然抓住她的手：“容凌……”
    “嗯？”
    “答应我，下次别做这种傻事了好不好？”
    答不答应她令谈，关键是在容凌看来，自己做的根本不能算傻事。
    在还没幻化成仙之前，容凌是一只妖，最爱的便是振翅高飞，游走于山峦险峰之间。
    后来成了仙，更是恣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冯虚御风，腾云驭剑，一日之间可看遍九霄层云，观览人间漫野山花。
    如今不过是心情不好想凫水而已，何时轮到一个小小的人类来指手画脚了？
    容凌不悦地眯起双眸，对上宁暮雪清澈明亮的双眼，她反倒想起另一件事来——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救她？
    如果顺其自然，让宁暮雪被海浪吞没，不正是遂了她的意？
    然而还不等容凌想通答案，宁暮雪这才注意到两人一上一下的姿势实在是过于亲密，忙慌慌张张地松开手：“抱、抱歉。”
    目光触及容凌一览无余的精致锁骨，随后向下，宁暮雪更是腾地红了脸，欲盖弥彰地坐远了些。
    生怕被容凌听出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宁暮雪侧过脸去，唇瓣微张，吸气——然后呼气——
    等等，宁暮雪动作顿住，意识到了什么。
    她，会不会是喜欢容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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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歉

    这可能吗？宁暮雪在心头反问自己。
    实在是太有可能了，饶是后知后觉的宁暮雪也无法再欺骗自己。
    总是不自觉生出想要同容凌亲近的冲动，想要获得她的认可，想成为她心中的第一……
    这些心情，是宁暮雪从未自别人那里感受到的。
    只有容凌，她是如此独一无二。
    宁暮雪先是被自己这个发现吓得愣住，随后意识到，这似乎也未尝不可。
    容凌有那么多粉丝，可见，被吸引的不止自己一个。
    只不过她的喜欢要更加郑重一点吧？宁暮雪不觉双手托腮痴痴想着。
    粉丝可能会热情褪去，会脱粉或是转粉别的艺人，而她的喜欢，只认定容凌一个。
    这般想着，宁暮雪下意识朝原本容凌的位置望过去，才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宁暮雪忙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容凌已经悄无声息地穿好衣服，正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回去。
    宁暮雪忙起身小跑着追上去：“容凌，等等我……”
    容凌动作一顿，虽然并未停下，却似乎放缓了脚步。
    等容凌回到宿舍时，其他人已经睡下了，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一抬头，却见到罗雯雯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一张白皙的脸在手机灯光下分外诡异。
    饶是容凌历经十世各种磨难，此情此景，难免还是被吓得一惊。
    随后她便听见罗雯雯幽幽的嗓音低传来：“你干什么去了？”
    说着，她又拿手机光照过来，看见容凌湿漉漉的头发，罗雯雯才小声嘀咕：“真是的，夜泳怎么也不叫上我？”
    “你怎么还不睡？”容凌没有回答，只礼貌性地问。
    “等你啊。”言归正传，罗雯雯瞬间来了精神，几乎半个身子都要探出床外，拿着手机凑到容凌眼前，“这个，你看了吗？”
    屏幕上赫然显示出的话题撞入容凌的视线中——
    #发光少女某选手曾与商界大鳄陈世双出双入对，疑似被包养#
    #发光少女上位圈选手恋情被曝光#
    配图里身着浅色连衣裙的少女就像是一朵小白花，从车牌号为六个八的劳斯莱斯副驾驶位置上下来，而为她开车门的中年男人正是富豪榜上鼎鼎有名的陈世双，据说身家几十个亿，麾下有数不清的企业和资产。
    可惜女孩的脸和身材恰好都被车门挡住了大半，当时又是在夜里，看不清到底是谁。
    如果真的如娱乐报道所说，那必然将是一个爆.炸性消息。
    “你看得出是谁吗？”罗雯雯又放大图片看了看，还是没能猜出。
    容凌唇角微抿：“不急，反正网友总会破案出来的。”
    “也对。”罗雯雯收回手机点点头，“有无所不能的网友在，这人总会被扒出来是谁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搭上陈世双这种人物，还用得着来参加选秀吗？”
    容凌甚至从罗雯雯口中听到几分隐藏的羡意，她眉头皱了下，想起她和她的那个私生。
    看在前世的情谊上，容凌还是没忍住隐晦提醒：“就算是真的，也只是过眼风光，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小三小四小十八？再说这些人背后大多还有个不好惹的原配，要真是被发现了，下场一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没想到容凌一口气居然说了这么多话，罗雯雯面色讪讪的，唇瓣嗫嚅道；“我有点困，先睡觉了，晚安。”
    言尽于此，容凌也没有再多说，至于结果如何，便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何况眼前还有一桩更要紧的事，随着舆论的发酵，和前世的起承转合一样，网友一定会发现和陈世双走在一起的那个人是宁暮雪。
    而在被误解，遭遇网络暴力后，宁家便会出来澄清，陈世双其实是宁暮雪父亲的亲弟弟，只不过兄弟俩一个随了父姓，一个随了母姓。
    到时候物极必反，原本的负面评论瞬间就会变成好评如潮，宁暮雪爆红也说不定。
    这不是容凌想看到的。
    可事情已经发生，她必须要想出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法子。
    .
    宁暮雪觉得最近自己周围的人有些奇怪，无论是相识的练习生，还是已经眼熟的站姐，总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看过来。
    然而等她回看过去，对方立马又会缩回目光。
    偶尔不得不与自己交流时，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有容凌依旧是正常的，该说什么说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
    所以至于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宁暮雪并不关心，毕竟她才是自己喜欢的人。
    每天能够和喜欢的人一起上下班，去餐厅吃饭，就是宁暮雪最开心的事。
    可是今天吃的这顿饭，显然不够让人开心。
    迎面而来的紫菜汤和西红柿炒蛋被撞翻，撒了宁暮雪一身。
    黑色的菜和红腻腻的油，瞬间铺散在裙摆上，顺着大腿一滴滴往下流动。
    “啊！！！”宁暮雪瞬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差点从原地跳起来。
    因为光顾着看手机不小心撞到人的选手抬头，看清自己撞的人是谁后，原本脸上的歉意瞬间变成蔑视：“不好意思啊。”
    轻飘飘的一句，毫无诚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挑衅。
    宁暮雪愣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在她身旁的容凌也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附在自己的小腿上。
    她低头，看见一缕紫菜丝，如同恶心的软虫般一动不动地趴着。
    原本干净的白鞋也被西红柿涂抹上鲜艳的色彩。
    真恶心，容凌厌恶地皱了下眉头。
    想也不想，她几乎是冷着嗓音道：“道歉。”
    这下，轮到对方被容凌冰冷的神色吓愣住了。
    “对啊。”宁暮雪这才像是找到主心骨，跟着附和，“有你这种态度的么？”
    “呵……”原本慎于容凌威压的女生从不自在的情绪中分神，轻嗤道，“就你这种捞女，也配谈态度？”
    ※※※※※※※※※※※※※※※※※※※※
    宁暮雪：捞女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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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突

    对方语气中的鄙夷不言而喻，宁暮雪听出不对劲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女孩冷哼，将手机举到宁暮雪面前，“给人当小三这种事你既然做得出来，还害怕被说？”
    屏幕上正是罗雯雯前几日同容凌讨论过的八卦，现在已经被网友根据同款扒出，从副驾驶座上下来的女孩正是宁暮雪无疑。
    宁暮雪定睛看了几秒，不禁觉得荒唐可笑，摇了摇头：“我不是……”
    “你不是？”对方讥讽道，“价值将近七位数的连衣裙，是你一个小练习生穿得起的？你当自己是首富的女儿呢？白日做梦！”
    宁暮雪是活活被气笑的。
    尽管多年的教养让宁暮雪克制住了心头的怒意，她还是没忍住深吸一口气，向上翻了个白眼。
    落入对方眼底，这无疑是恼羞成怒，她得意洋洋地收回手机：“有些人啊，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着走捷径，都被网友骂成什么样了，还有脸招摇过市。”
    夏虫不可语冰。
    宁暮雪懒得同她解释，也不再客气，只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道歉。”
    大概是没想到宁暮雪一个“第三者”竟然会如此理直气壮，女生先是一愣，随即正义感便占据了她的胸腔：“我，偏，不。”
    “不道歉是吧？”宁暮雪眯起眼睛，点点头道，“好啊。”
    她顺手拿起旁边的餐盘，仗着个子比对方一大半的优势，手腕一转——
    哗啦——
    餐盘中的青菜鱼肉尽数倾倒而下，从她的头顶沿着发丝，自上而下淋了满身。
    被窒息感包围的瞬间，女生好久才回神过来，瞪大了眼：“你疯了！？”
    宁暮雪彻底冷下脸来，嗓音像是带着冰碴般：“你大可以再胡言乱语试试，看我还能做出什么。”
    她面无表情，分明是一张天真无邪的脸，此刻说出的话却犹如恶魔在耳边低语，竟让人不禁瑟瑟发抖。
    女生浑身战栗着，旋即眼中传来刺痛感，才发现油水已经滴入自己眼中，忙尖叫着朝水龙头的位置冲过去。
    宁暮雪冷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为所动。
    等扭头看到身边的容凌原本端着餐盘的手空空如也，宁暮雪一愣，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倒的是她餐盘里的东西。
    看着容凌宛如一块冰，隐隐散发出寒气，原本还盛气凌人的宁暮雪瞬间就像是被打回原形，手足无措道：“容凌，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容凌低声道，垂下眼睫。
    她倒从来没见过，小白花一样的宁暮雪还会有这样一幅面孔。
    “要不我们再去打一份吧？”宁暮雪忙道。
    “不用了，我想回去洗澡，你不用换衣服吗？”容凌问，分了大半纸巾给宁暮雪，“先擦擦吧。”
    油污看着叫人怪难受的。
    “啊？”宁暮雪这才想起自己的短裙被弄脏了大半，肯定不能直接去拍节目。
    于是忙接过她的纸巾，应声道：“好呀。”
    软软糯糯的，浑然看不出刚才发怒时的痕迹。
    说罢，宁暮雪便跟随容凌的脚步，一同回到宿舍楼。
    .
    对于别的选手而言，练习时间当然是争分夺秒，而对于容凌，就像是一个满级的玩家在新手村做任务差不多，一切都是信手拈来。
    因此明明只是小腿沾上了些油污，她依旧不紧不慢地洗了个澡，顺便又洗了个头。
    等到边擦着头发出来时，容凌才发现，屋子里竟然坐了个人。
    是同样收拾过的宁暮雪。
    “你怎么来了？”容凌擦着头发，漫不经心地问。
    “没什么，就是……”宁暮雪手指揉搓着裙边，原本想说的话在看到只穿着宽大白t恤的容凌时，瞬间卡壳。
    衣沿往下，她笔直而又白皙的长腿一览无余，随着走动的步伐，纤瘦骨骼凸显出的线条宛如雕刻师最完美的杰作。
    宁暮雪下意识吞了下口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是过来等你，还有……你相信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吗？”
    容凌动作一顿，眉头不悦地皱起。
    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可以直接解释，她偏要故意来套自己的话？
    难道这就是所谓有钱人的恶趣味不成。
    容凌唇线微抿，没有出声。
    宁暮雪原本带着期许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低垂下头，委屈得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原本担心容凌误会，她是打算直接解释的，可是刚才被她的大白腿晃了神，说出的话便不自觉拐了个弯。
    宁暮雪更担心万一容凌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会不会气恼自己一直隐瞒，误以为自己不把她当朋友？
    只是沉默一眨眼的工夫，宁暮雪的大脑便开始横冲直撞胡思乱想，甚至已经想到容凌与她两相对峙的场面。
    随即，容凌的声音响起。
    “我只相信你说的，你说是就是。”容凌淡淡道，“你说不是，那就是不是。”
    刚才还蔫得像茄子一样的宁暮雪转眼便得到阳光雨露的滋养，抬起头：“真的？”
    “嗯。”容凌懒得在此事上纠结，应付了声。
    随后便转身弯腰开始换干净的制服短裙。
    非礼勿视，宁暮雪飞快别过眼，心里却像尝了蜜一般甜：“我知道了。”
    她就知道，容凌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
    毕竟是宁家的女儿在网上被污蔑，辟谣来得比想象中还快。
    挂在热搜排行榜上一连串的话题赤.裸直接，狠狠给了所有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宁暮雪与陈世双真实关系# #宁暮雪身份曝光# #宁家发言人# #如果你是有钱人会让女儿参加选秀吗#
    ……
    一整天的热搜榜，几乎都被宁暮雪霸占。
    吃瓜群众一条条翻下来，才终于理清所谓的第三者宁暮雪与陈世双之间的关系——原来宁暮雪正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巨鳄宁家掌权人的亲女儿，而陈世双则是掌权人的亲兄弟，只不过兄弟俩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分别掌管着不同的集团，更没有在公共场合下同时露面过，因此很难有人会将他俩联系在一起。
    而当天不过恰好是宁家长辈的生日宴，陈世双顺便接宁暮雪一起参加。
    转眼之间，宁暮雪便从被踩进地心的狐狸精、骚货变成宁家的掌上明珠，转变之快，令人咋舌。
    闻风而动的网友不约而同地打开《发光吧，少女！》这档节目，想要看看有钱人的大小姐参加选秀会是什么模样，甚至连花絮细节都不放过。
    原本就火爆的选秀节目，收视和点击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不但榜单排名第一，后面所有的节目收视加起来都打不过，可谓是一骑绝尘。
    宁暮雪出现的每一帧画面都被以图片或视频的形式截出，引发热议：“哈哈哈哈，妹妹好可爱，就算是不会跳也在努力跟上节奏。”
    “怪不得在录节目时还有吃东西勇气的东西，真是天真坦率。”
    “我晕，有钱还这么努力，跟宁暮雪相比，我才是真正的废物。”
    跟前世一样，宁暮雪的真实身份一经曝出，在引发热议的同时，也迅速吸引了一批庞大的粉丝。
    容凌坐在飘窗的位置，听着耳边室友们的议论，关掉微博，打开通讯录，翻出一个陌生的号码发送出短信：“你可以开始了。”
    不一会儿，对方便回复过来：“你到底是谁？”
    容凌挑了下眉头，一字一句打出：“不用在乎我是谁，只要你记得，我是来帮你的人就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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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起

    自从宁暮雪被曝出是知名企业家宁世豪的女儿，短短不到一夜，她的风评便一转攻势，原本有点风吹草动就冒出头的无端谩骂和指责皆销声匿迹。
    起初四处反黑宁暮雪的粉丝也扬眉吐气：“笑死，早就说了我家暮雪不可能是那种人，论变脸还是得看你们路人。”
    “建议骂过宁暮雪的人跪下来磕头道歉到她原谅为止，不然就等着宁家公司法务的律师函吧。”
    “现在知道我妹妹的好了？我看你们网络暴力的时候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对于其他队友，一时间气焰嚣张的宁暮雪粉丝更是不放在眼里，装作路人点评起来也毫不客气：“我觉得罗雯雯虽然唱跳好，长得也不错，但就像是工业流水线上的商品，太乏味了。”
    “现在唱片专辑早就没市场了吧，戚戈就算是会创作也没用啊，反正爱豆出来都是演戏。”
    “还有项黎，虽然好多人都夸她笑起来甜，可总是这么笑不觉得累吗？就跟工业糖精似的。”
    至于容凌，宁暮雪粉丝倒是没嘴上几句，毕竟她是实打实的第一，既有忠粉也有路人盘。
    更重要的是，她是节目中同宁暮雪关系最好的人，好多宁暮雪粉丝也是二人cp粉。
    大粉心头都有一杆秤，现在还不是拉踩容凌的时候，等后期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再想办法挑起争端，将cp粉转成唯粉也不迟。
    有宁氏集团撑腰，原本因为宁暮雪实力不济，绯闻缠身而做小伏低的粉丝陡然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变得肆无忌惮。
    尽管也给宁暮雪拉了不少仇恨，但谁让网络上声音大的人就是赢家，宁暮雪粉丝当然战无不胜。
    新一期节目播出后，#宁暮雪排名第二#的话题瞬间登上热搜榜第一的位置，票数直逼容凌第一的位置。
    节目里宣读本周排名的淘汰环节，容凌倒是不见半分着急，被顶下去的罗雯雯却哭得泣不成声，发言时颤着嗓音只说出一句话：“我一定会更努力，不输给实力比自己差的人。”
    言语中的不服气毫不遮掩。
    在众人哗然中，顾栾面不改色，挑了下眉头：“好，下一位选手，第二名宁暮雪，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好的成绩，宁暮雪愣然向前迈了一小步，靠近话筒，“谢谢给我投票的粉丝，更感谢——”
    宁暮雪顿了顿，侧头看向站在身边准备下一个发言的容凌，鼓起勇气一把握住她的手：“也感谢我的好朋友容凌，感谢她对我不厌其烦的指导和耐心照顾，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容凌！”
    “哇！”后排其他选手的掌声看热闹不嫌事大般响起。
    尽管两人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既然都来参加比赛，试问谁不想赢？
    宁暮雪这也太虎了吧，就是不知道看到这一幕的粉丝会作何感想。
    容凌也难得露出诧异的神色，侧头朝她看去。
    谁知宁暮雪也正朝自己看过来，四目相对，容凌从她的眼中看出自己从未见过的神采。
    亮晶晶的，如同星光闪烁。
    只可惜，容凌心头轻笑一声，暗道她还是高兴得太早。
    握着容凌的手，宁暮雪潮湿掌心都在出汗，任四面八方喝彩的声音响起，在看到容凌笑的时候，却只听见自己砰咚砰咚的心跳声。
    终于轮到容凌发言，宁暮雪才不得已将原本紧握着她的手松开，听见容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相信无论名次如何，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都是最适合每个人走的那条路……”
    除了唱歌时，她的嗓音向来都没什么情绪，淡淡透露着疏离，自话筒中传播而出，却莫名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罗雯雯低头抹掉自己脸上的泪，双手负于身后，重新仰头站直。
    其他人也若有所思地听着。
    唯独宁暮雪失神地看着她的侧脸，只记得容凌红唇一张一合，甚至忘了她在说什么。
    cp粉当然没有错过这一幕，齐齐化身尖叫鸡：“啊啊啊啊啊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双箭头吧，为了容凌，宁暮雪连名次都不在乎。”
    “太好嗑了，老天的安排？容凌这是在帮宁暮雪说话吧，没错，感情的事嘛，上天安排的最大！”
    “宁暮雪这是什么盯妻狂魔，太痴汉了眼神收一收啊喂！”
    一时间，#容凌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这个话题也被顶上热搜，与#宁暮雪排名第二#并驾齐驱，凌霜傲雪cp再一次得到认证——真正的小情侣，不但名次挨着，连热搜都要挨着。
    瞬时间这两个话题中都不乏嗑瘟了头的cp粉，以及互相不给眼神，安利自家偶像的唯粉。
    直到一条新的微博出现，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和粉丝的喜气洋洋不同，这是一条很沉重的维权博，沉重到沉浸在喜悦中粉丝不会多看一眼。
    原本它应当被湮没在粉丝的刷屏中，可博主锲而不舍地带着话题发布同样的内容，难免不会被注意到。
    很快就被营销号注意到并截图发出来：“宁暮雪的热搜里有她家公司员工维权，这是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宁氏集团身为商界巨鳄，除了早年雄厚的工业基础，近年来更是追随时代发展潮流，走上了高精尖道路，旗下成立皓晨科技有限公司，专攻比如手机电脑等高端电子产品的研发。
    并很快追上其他同类型公司，在商界无数次鏖战中站稳脚跟，逐渐成为行业巨头，公司上市后，股票更是只涨不跌。
    这条维权求助的微博，博主正是皓晨公司的多年的老员工。
    发布的人却不是他，而自称是该员工的亲爷爷：
    “打扰大家了，我是皓晨科技公司高级软件工程师陈明的爷爷，一名普通教师，今年四月二十晚上十点过，陈明在公司加班时，突发急性头痛，在紧急送至医院后被诊断为脑血管动脉瘤，蛛网膜下腔出血，紧急进行手术后，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不幸瘫痪，时常陷入昏迷，至今仍在重症监护室。
    陈明自幼因为车祸失去父母，由我抚养大，但他从小到大勤奋好学，高考更是凭借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毕业后进入皓晨成为一名工程师，为公司献出自己的青春，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刚刚新婚不到半年就遭遇这么大的打击。
    在他住院后，由我和小孙子一起照顾，只是重症监护室每天花费近两三万，即便卖出年初为了结婚刚买的新房，我们手上的钱也跟流水一样花出去，这时候，我们想到联系公司申请工伤，才被公司告知这种情况不在工伤范围内，且陈明因为旷工已经被解雇。
    现在我的孙子陈明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的公司非但没有施以援手，甚至从未过问，反而以生病旷工为由将他解雇，眼下孙媳怀孕三月，腹中尚有未出世的胎儿，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和小孙子也不能没有自己的亲人，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发布到网上，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关注，谢谢！”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发博者在文字下方附带了自己和陈明的身份证，以及医院的病历证明，还有皓晨科技的解雇通知。
    社交平台上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求助，原本无人问津的维权，带上宁暮雪的大名后，就像是炸.药桶的火引被点燃，砰地爆炸开，瞬间上万转，引发无数人的愤怒：“这什么公司，周扒皮也不过如此，光是喝血还不够，连骨头渣都不放过。”
    “呵呵，员工这病说不定就是长期加班加出来的，公司不认就算了，还反咬一口别人旷工，要脸么你？@皓晨科技”
    “我早就说过企业不能一家独大，像这种不要脸的公司一旦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就只会为富不仁，资本眼里只有利益，才不管你员工是死是活。”
    在讨伐声中，战火甚至被烧到宁暮雪身上：“某人一天吃个东西睡个觉都要上热搜，怎么这时候就见不着影子了？”
    “宁氏赚的黑心钱都给亲女儿买热搜去了吧？”
    “别人在icu里等着救命的钱，宁暮雪在比赛时还能心安理得地睡着，真是讽刺。”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才刚刚扬眉吐气的宁暮雪粉丝哪里忍得下被嘲，没忍住反驳：“就算是真的，这也不是宁暮雪做的，为什么要骂她？”
    “请精准点艹，该骂谁骂谁，谢谢！”
    殊不知此话一出，更是叫人笑掉大牙：“还精准点艹呢，别追星把脑子追傻了吧？宁暮雪花的难道不就是她家公司的钱？”
    “粉丝也别洗事情不是宁暮雪做的，就跟她没关系了，扪心自问，她要不是有钱人的人设，会吸这么多粉？”
    “你这么舔宁暮雪，她会邀请你去她家的豪宅一日游吗？”
    一口咬定宁暮雪无辜的粉丝几乎是杀红了眼，在他们看来，宁暮雪几乎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成为网络暴民的泄愤工具。
    粉丝化悲愤为力量，更全身心地加入节目打投中，并表示：“任流言蜚语如何，我们从开始到现在，都只为宁暮雪而来。”
    尽管外界对宁暮雪持负面态度，粉丝这打鸡血一般投票，她的票数不降反升，甚至隐隐有超过第一名容凌的趋势。
    恨得牙根直痒痒的路人除了呸一口唾沫，却也无可奈何。
    直到一段新的视频被放出来，并配文道：“粉丝也别说宁暮雪无辜了，建议你们自己睁眼亲自看看，这是不是你家正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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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涌

    画面中是一段未经剪辑的视频，正是不久前宁暮雪与同为选手的练习生在餐厅内发生争执时的录像。
    视频显然是隔着餐厅外玻璃拍的，听不清二人说了些什么，但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宁暮雪在被对方撞了之后，似乎有过短暂的交流，随后她便顺手将容凌手上餐盘里的食物尽数倒到她的头顶。
    镜头定格在这一刻，玻璃窗外响起似乎是站姐感叹的声音：“卧槽，这也太牛逼了吧！”
    这句话简直道出所有看过视频的人心声。
    说好的小白兔呢？说好的清纯系美少女呢？这可跟宁暮雪在镜头前的形象不一样啊。
    被震惊到的吃瓜群众畅所欲言：“霸凌，这就是霸凌吧？跟校园暴力有什么区别？”
    “就这粉丝还拼了命打投呢，你们有人家有钱吗？把钱拿去集资买票不如对自己好点不行？”
    “龟龟，建议粉宁暮之前，想想堆砌出她美貌气质还有天真感的钱是从哪儿来的，线下被宁氏无处不在的产品收割不够，线上还要给宁氏小公主当韭菜，粉丝果真是生命力旺盛。”
    “估计人家宁暮雪一个包比粉丝一辈子挣得都多，也不知道还给她花钱图什么？图她唱歌烂，图她跳舞差？”
    这下，就连宁暮雪最忠实的粉丝，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与此同时，又有人趁着热度站出来，发表文章道：“关于宁氏集团，我有话要说。”
    发帖者曾经是一个小游戏公司的主管，文章条理清晰，陈列证据，道出两年前他们公司出了一款新手游，刚上市不久后，公司负责人就收到法院传票，被告知新游戏涉嫌抄袭。
    而原告正是宁氏旗下一家互联网公司，理由是该游戏他们在更早的时候便研发并申请商标和专利，而发帖者这家小公司明显侵权。
    根据原告宁氏集团提供的证据，法院最后判决小公司败诉，责令下架该游戏并赔偿巨额罚金。
    发帖者和公司其他为数不多的员工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才从公司揪出内鬼，正是一个多月前他们和宁氏收购计划谈崩后才来的新员工。
    然而即便是真相大白，要等到法院的判决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而此时投入了公司大部分资源的游戏已经被下架，不但没有收益还要赔偿罚金，资金链出现断裂，最后他们公司没能撑过那个冬天，被迫倒闭。
    大家都是成年人，失败过后要忙着重新整装起航，公司的几个创始人甚至都没工夫关心官司打得如何，最后更是因为宁氏身为行业巨头，有庞大的律师资源，多的是时间和精力耗下去，不得已放弃官司。
    文章的最后，发帖人补充道：“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过去，我们在哪里摔倒在哪里爬起，纯当长了一次记性，直到看见陈明的新闻，我才意识到，对恶意的隐忍和默不作声便是对它们的纵容和支持，于是决定站出来告诉所有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提防无处不在的糖衣炮.弹，赤.裸裸的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暗处将自己伪装成好的恶，他们只会在出现利益斗争的时候才撕下自己面具，露出原本残忍的真面目。”
    如果说先前陈明的事只是让人义愤填膺，而这一件事则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堂堂知名大集团，居然在背后干出这么肮脏龌龊的事，着实叫人胆寒。
    更有人在网上搜出帖子里提起的官司，与发帖者说得大差不差，再结合当时的新闻和通报，可以证明博主并没有撒谎。
    前有陈明的事没有得到回应，后有宁暮雪“霸凌”练习生，再来这么一出惊人爆料，备受追捧的宁氏集团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就算是偶尔有人充当理中客发言，也会瞬间被各式反驳淹没：“跟谁共情不好跟有钱人共情，你有钱吗你？”
    “别舔了，舌头都快要舔掉了，这么舔有钱人，不觉得自己可怜吗？”
    “宁暮雪不愧姓宁啊，跟她家公司一样，都对劣币驱逐良币这套谙熟于心。”
    就连容凌自己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在短短两天之内发展成这么火爆的局面。
    其实陈明的事前世也发生过，只不过时间点距现在还有大半年远，术后出院的陈明不但一条腿瘫痪，而且因为开颅手术性情变得有些痴呆，有天趁着家人不在，陈明独自一人出门，却在过马路时没有注意到飞驰而来的渣土车，不幸遭遇意外……
    原本是一起交通事件，当地一家民生媒体在报道过程中发现端倪，这才彻底被曝出皓晨科技的所作所为，更牵扯出与其千丝万缕的宁氏集团。
    而这个时候，宁暮雪已经私底下偷偷和顾栾交往，面对舆论的轰炸，她不知如何应对，甚至不敢出现在粉丝面前，也没有参加团队的活动，而是被顾栾带着出国散心，二人感情更进一步。
    一个多月后风头过去，宁暮雪更加容光焕发地回来，而容凌回想起新闻里悲痛欲绝泣不成声的陈明家人，只觉得无限讽刺。
    因此这一回，她才会提前联系上陈明的弟弟，给他指了条路。
    凭借个人力量的确很难与庞大的公司对抗，但有了舆论助阵，他们或许会轻松许多，至少无论病人后续如何，都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赔偿金和封口费。
    只是之后曝出来的新闻却没有容凌半点手笔，可见宁氏集团平时没少横行霸道，这才引起公愤。
    不过容凌也很清楚，眼前的热点迟早会被新的热点代替，互联网的确有记忆，但是网友不会有，过不了多久，人们又会继续消费宁氏的产品，对出现在热搜中的宁暮雪评头论足，却不会带着今日这般愤怒的情绪。
    但无论如何，容凌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眼下人所有人都赤.裸裸意识到自己和宁暮雪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便很难对她产生共情。
    再加上餐厅里那段被站姐放出来的视频，无论宁暮雪有什么样的道理，注定会成为永远跟随她娱乐圈生涯的黑料。
    这样的人，就算仍然有粉丝支持，也很难长久地走下去。
    容凌唇角微扬，眼底显出一个轻快的笑。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她前世尝到的痛苦，今生都要一一奉还，无论是谁。
    宁暮雪，顾栾，还有……陶然。
    .
    近期关于宁暮雪和她身后集团的热议，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是封闭拍摄的节目组，一百位选手也有九十九位知道。
    唯一一位被蒙在鼓中的，还是当事人宁暮雪。
    毕竟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带手机参加节目的老实人。
    时间不知不觉过得好快，马上就要到第二次公演。
    和上一次由导师选出队长不同，这一次由粉丝打投出自己心目中最合适的c位，投票前十便是每场舞台的中心。
    “唉。”趁着练习时间的空隙，宁暮雪倚在容凌肩头，委屈巴巴地嘀咕，“我这样，怎么当c位嘛？要是可以继续和你一组就好了。”
    容凌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她的肩：“只要你再坚持坚持，等我们一起出道，你就永远都和我是同一组了。”
    “容凌你说得对。”宁暮雪瞬间来了精神，挺直腰跪坐起来，单手捏成拳，“我一定会努力的！”
    有些事，光是努力不够，宁暮雪没有唱歌跳舞的天赋，没有就是没有。
    容凌薄唇微微抿起，她别过脸，但笑不语。
    明亮的光线下，容凌白皙肌肤上细小而微的绒毛几乎清晰得肉眼可见，长发被自窗户吹进来的海风拂到脑后，美得宛如一幅写真。
    宁暮雪心头猛地跳了下，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直到旁人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宁暮雪才回神过来，看向来人，脸上写着不解：“导演，你叫我？”
    “嗯。”导演面色有些凝重，“你出来一下。”
    宁暮雪没有多想，起身离开。
    等她走后，容凌才懒懒起身，继续对着落地镜练习自己的舞蹈，不带一丝表情。
    不用多想，她都能猜出节目组的主创团队将宁暮雪叫过去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宁暮雪耷拉着眉眼回来了：“上次在餐厅我和别人起冲突的视频被放到网上，节目组让我道歉。”
    “嗯。”容凌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餐厅人多眼杂，你早该想到自己那样做，会是什么下场。”
    “可是……”宁暮雪黑白透明的眸子氤氲着水汽，泫然欲泣的模样，“是她先不讲理的，凭什么要我给她道歉。”
    “你说得也有道理。”容凌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轻快，没有被宁暮雪注意到。
    容凌难得生出幸灾乐祸这种情绪：“那你可以不用道歉。”
    “可如果我不道歉的话，导演说影响不好，可能会让我退赛。”宁暮雪说着说着，突然一把抱住容凌，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像一只伤心的小狗，“容凌，我不想退赛，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容凌，我真的好委屈，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连节目组都觉得错的是我。”
    容凌正打算张口敷衍过去，陡然间却觉得肩上似乎落下一滴凉凉的东西。
    她动作一僵，刚要下意识将人推开，宁暮雪却先一步松开手，后退几分，手背胡乱在脸上擦了擦：“我没哭，只是刚才风太大，眼睛里进沙子了。”
    如果不是她鼻尖也是红红的话，容凌倒真的差点信了。
    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宁暮雪居然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掉眼泪，看来她的确是一生过得太顺，难得遭遇委屈。
    “那你打算怎么做？”容凌顺着她的话，没有在意眼泪的事。
    “大不了道歉就是了。”宁暮雪难得显露出几分不肯低头的倔强，“反正，公道自在人心。”
    公道自在人心？
    她也配说这句话？
    容凌差点没笑出来，眉梢轻轻一挑：“他们就没跟你说其他的吗？”
    宁暮雪一愣，摇了摇头，却又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他们还问我知不知道别的？”
    “那你怎么说的？”
    “奇怪，我每天都在训练，怎么还会知道别的？”
    容凌没有回答，顺手拾起被自己放在地上的鸭舌帽，起身便要朝门外走去：“该去吃饭了。”
    “容凌你等等我。”宁暮雪追上来，握住她的手腕。
    饶是宁暮雪再神经大条，也意识到不对劲：“你知道什么吗？”
    “嗯。”容凌颔首，“可我没办法直接告诉你，只要你有心打听，总会知道的。”
    容凌说得没错，只要宁暮雪有心打听，便顺利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当天夜里，她翻着从室友那里借来的新手机，了解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
    宁暮雪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处于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
    难怪，这几日自己接触过的人无论是选手工作人员还是站姐，对她都带着欲言又止的眼神。
    只不过宁暮雪还当做是因为上一次的事，却不想外界所发生的一切早已天翻地覆。
    看着接二连三关于宁氏的□□，宁暮雪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用力击碎。
    她甚至没办法否认，她就是花着家人这样赚来的钱，踩着别人的眼泪和心血成长。
    她在自己的乐园里，除了欢声笑语，听不见别的声音。
    这是头一次，向来睡眠安稳的宁暮雪失眠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等闹钟响起时，宁暮雪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睁着眼坐起来。
    所有的事实，都叫她睡不着。
    她又想起那些戒备中带着打量的眼神，一路走来，就像是过山车般上下，永远不知下一秒是否会天旋地转。
    除了容凌，她的眼神从没变过，此时此刻，宁暮雪多想同她说说话，听听她的声音。
    可是……宁暮雪难得打起退堂鼓来。
    要是容凌也开始厌弃她，自己该怎么办？
    宁暮雪进退两难，暗自做出一个决定——等节目结束后，她要和自己的家人好好谈一谈。
    她绝不要永远都活在家族的荫蔽下，无论荣耀还是耻辱都不得不一齐共享。
    她会努力在娱乐圈走出自己的路，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再也不要像从前一样，像朵莬丝花般，依附着家人活着。
    她应该只是自己。
    直到此时，宁暮雪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无力，无比地渴望自己能够变得强大。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够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然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
    哈哈，宁暮雪终于有点攻的样子了，不错！
    感谢在2020-07-29 21:24:41~2020-07-29 23:5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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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意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第二次公演排练氛围比想象中还要严肃得多。
    不但选手严肃，就连导师也严阵以待，每天指导自己负责的小组练习。
    也不知正巧还是不巧，负责容凌组的导师正是顾栾。
    虽然节目组有专业的舞蹈和声乐老师，不过该尽的职责，顾栾还是称职做到，甚至到练习室的时间比小组的选手还早。
    “顾老师今天这一身也好好看……”容凌不能避免地听见身旁学员醉醺醺地花痴。
    她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顾栾，上下打量了两眼。
    短袖上衣是某奢侈品牌当季新品，宽松深黑工装裤应该是国外知名设计师手工定制。
    脚上踩着一双全球限量版球鞋，就连骨节间露出看似随意的指戒，也至少是六位数打底，不少名流贵族的最爱单品。
    怪不得，这样一身搭配，不好看才怪。
    这便是顶级艺人的待遇，看似云淡风轻的服饰穿着，都有团队精心搭配。
    回想上辈子，容凌也曾经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也能站到娱乐圈的顶峰，像顾栾这样，被所有人看见，享受光芒万丈的巨星生活。
    只可惜……她收回目光，轻吁了口气。
    就在容凌思绪游走的工夫，顾栾已经阐明今天的练习任务，目光朝容凌看过来：“你是c位，所以一定要时刻注意到细节，看下全队有没有不和谐的地方。”
    “好。”容凌颔首应下。
    只是她点头的弧度极小，与其他练习生相比，客气有余，恭敬不足。
    顾栾微微眯眸，只顿了无人察觉的半秒，便沉声道：“开始练习吧。”
    既然以容凌为c位，这次的表演风格自然也是与她相贴合，节目组自制的情歌和舞蹈配上她游刃有余的气场，完美切合。
    一整个上午下来，即便练习室里开足冷气，所有人也被汗水湿透了衣衫。
    “不错。”顾栾低声道，“先休息一会儿，下午再来练。”
    “谢谢导师。”选手们齐齐鞠躬道，先后手挽着手离开。
    容凌也正要走，一个乐呵呵的中年人走进来，是节目组的策划人：“小顾啊，有件事我想跟你俩商量下。”
    “刘老师但说无妨。”顾栾道。
    “其实也没什么……”被称作刘老师的制片目光一转，又落到容凌身上，“刚才你们练习的舞蹈，我在监控里都看到了，不错，非常不错。”
    “谢谢老师。”容凌回答。
    “就是还差那么点东西。”果然，表扬过后，就是提意见。
    容凌自认一上午的时间，她已经尽善尽美了，只是面对别人尤其是策划的提议，当然还是有必要听听：“刘老师有什么指教吗？”
    “诶~”老刘挥挥手，“我一个外行，指教不敢当，就是觉得咱们这个舞蹈，是不是还能再加点东西进去？”
    还能再加什么？容凌有几分困惑。
    见她一副不开窍的模样，老刘终于忍不住开门见山：“咱们舞蹈里，加一段你跟顾栾的合舞怎么样？”
    “这恐怕不好吧。”抢在容凌回答前，顾栾出声了，“刘老应该知道，我们签的合同里说得一清二楚。”
    “这个我当然懂。”当节目策划这么多年，老刘自然也不是傻的，“小顾你放心，就是单纯跳一小段舞蹈，咱们把这个表演拔高一下，也不是让你跟小容炒作绯闻，粉丝肯定也会理解的对吧？”
    末了，他又补充道：“放心，经纪人那边我们会去说服，只要你点头同意就行。”
    默了半晌，顾栾道：“我认为应该听听容凌同学的想法。”
    老刘热忱的目光望过来，顾栾似乎也看着自己，容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老刘的心思容凌当然明白，第二期公演是采取的线上直播，为了确保到时候场面够燃够热烈，他能想出让顾栾与自己合舞一段并不奇怪。
    毕竟顾栾是顶流爱豆，舞台肯定不在话下，而且这样一来，热度也有了。
    在老刘看来，容凌就算再实力超群，眼下也还只是个小练习生，能够蹭上顾栾，她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而容凌似乎沉思了小会儿，摇了摇头。
    在她拒绝的话说出口前，老刘忙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只能去找别的选手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啊。”
    容凌话到唇边停住了。
    她这才想起，前世似乎也有过同样的情景，只不过当时老刘找上与顾栾合舞的人是宁暮雪。
    就是在练习的过程中，二人暗生情愫，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如果她拒绝了，会不会一切又重新回到原本的轨道？
    要是他们两人再次走到一起，恐怕对付起来难度会大很多，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付之于流水。
    容凌眸色一暗，来不及多想：“我同意。”
    “这样就好了嘛。”老刘喜笑颜开，“下午我就让编舞老师重新排舞，相信到时候肯定会好评如潮。”
    一番商讨结束，老刘端着保温杯而来，又端着保温杯而去。
    像一阵风，有着与年龄和体重不相符的轻盈。
    容凌也正要离开，却被顾栾叫住。
    “容凌。”他开口，“你似乎对我有意见？”
    “顾老师多想了。”容凌嗓音淡淡道，仿佛在回答一件与自己无关要紧的事。
    “是吗？”顾栾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无论前世今生，身为一名在娱乐圈单打独斗的爱豆，容凌并非什么都不懂的人。
    顾栾的眼神中，似乎藏了些别的东西，是危险的意味。
    偏偏容凌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危险，她微微仰头，唇角扬起似是而非的弧度：“顾老师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顾栾回应，便套上外套径直离开。
    .
    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容凌与导师顾栾将同台表演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要知道这些选手里许多人都是顾栾的粉丝，甚至还有人专门是为他而来参加比赛的，一时间，容凌便感受到许多道带着羡意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
    就连晚饭时候，坐在她对面平日里不关心八卦的宁暮雪也心不在焉地低头搅弄盘里的沙拉，今天的话分外少。
    容凌倒是浑然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舀起一勺麻婆豆腐拌着白米饭送进嘴里。
    谁料不一会儿，宁暮雪闷闷的声音响起：“容凌，你真的要和顾栾……导师一起表演吗？”
    见她似乎心情不好，容凌顿时就高兴起来了，忙喝了口汤将嘴里的肉丸子囫囵咽下去，笑着道：“当然了，你问这个干嘛？”
    宁暮雪轻咬下唇，低头时神色被掩住。
    她难得在说话前沉默半晌：“你……很喜欢顾老师吗？”
    “咳……”容凌差点没被呛到，正不假思索地要否决时，她意识到什么，抬眸看了宁暮雪一眼。
    即便看不清宁暮雪的神色，容凌此刻也能隐隐感受到她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容凌福至心灵，挑了下眉头。
    她怎么忘了，宁暮雪十有八.九暗恋着顾栾呢，难怪今日一脸沮丧。
    这下容凌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连饭也顾不得吃，单手托腮，语气中漾出柔软的笑意，宛如怀春的少女般：“不算很喜欢啦。”
    然而还不等宁暮雪松口气，她又继续道：“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你说跟顾导师这种人气爆棚的偶像同台演出，会是什么感觉呢？”
    “我不知道。”宁暮雪闷声摇头，看向对面眉梢眼角都带着笑的容凌，心情一点一点沉到谷底。
    看容凌的神色，分明是欢喜的吧，就算此时她对顾栾没有难免之情，也难免日后……
    宁暮雪捏紧手中的餐叉，目光逐渐黯淡下来，一字一句生冷道：“容凌，你是选手，不应该跟男导师走得太近。”
    宁暮雪自己都没注意到，这番话的语气，是她从未有过的强硬。
    就连容凌都愣住了，原本就是伪装出的笑容凝在脸上。
    这语气实在是太熟悉，竟莫名叫容凌想起当初她被打入幻境时，执刑的那人也是这般冰冷口吻，带着不容藐视的尊威：“容凌，你贵为天神，与妖界邪佞为伍，便理应受罚。”
    眼前的场景与回忆中的画面两相重合，彻底触到容凌的逆鳞。
    眸中笑意消散殆尽，只剩下暗沉沉一片，宛如坠入幻境时那看不清的黑云。
    容凌轻哼一声，索性也懒得再同宁暮雪虚与委蛇，眯了眯眼道：“我同谁在一起，轮得到你来管？”
    这下轮到宁暮雪动作一僵，难以置信地朝她看过来：“容凌，我只是希望……”
    “希望？”容凌一口打断她的话，不留情面道，“你以为你是谁，又有什么资格约束我？”
    大概是因为她的语气太过咄咄逼人，宁暮雪无力招架，只木然看着她轻启的红唇带着一抹讥讽。
    容凌说得没错，自己没有资格约束她，更没有资格在意她是否真的喜欢顾栾，或是喜欢任何人。
    意识到这点，宁暮雪搭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缩，一言不发地抿紧唇。
    许久，她才压下心头的烦躁，轻声道：“抱歉。”
    殊不知她这般模样，再度叫容凌想起天界那个道貌岸然的上神，无处燃烧的怒火彻底压制不住，容凌冷笑道：“你有什么好道歉的，你有心提醒，是我不知好歹不听劝告才对，千错万错，错的人也不应该是你。”
    从未被容凌这般冷言冷语对待过，宁暮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容凌，你今天怎么了？”
    闻言，容凌双手环抱胸前，身躯微微前倾：“怎么？见到我这副样子，你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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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嫉妒

    宁暮雪垂眸，也多了几分疏冷：“你就真的那么喜欢顾栾？”
    为了他，甚至不惜和她翻脸，更是前所未有的强词夺理。
    容凌被气笑了，宁暮雪自己为了顾栾魂不守舍，怎么还将这脏水反泼到她头上来？
    “随你怎么想。”容凌耸了下肩，实在是懒得同宁暮雪再纠缠下去，索性起身推开椅子便要走。
    她一连串动作毫不犹豫，等宁暮雪反应过来时，容凌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宁暮雪愣在原地，下意识迈动脚步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自己没有追上她的理由。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侵上宁暮雪心头，看着容凌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她甚至连自己的下唇被咬破出血都未曾察觉。
    .
    “重来。”顾栾的嗓音自头顶响起，“你分心了。”
    容凌看向对面的落地镜，宽敞的舞蹈室内，只有她与顾栾的倒影。
    为了不占用其他队友的时间，两人不得不在深夜单独练习。
    “好。”她简短回答，没有多说一句话。
    的确是容凌分心了，她不过是练着练着，突然走神想到顾栾到底有什么迷人的地方，竟叫宁暮雪痴迷至此。
    只是看了半天，除了一副好皮相外，容凌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反倒叫顾栾抓到自己的把柄。
    伴随着舞步节拍，容凌收起心思，重新投入练习。
    等练习结束，已经是凌晨两点过。
    容凌虽毫无困意，但无论如何也得休息。
    今日的练习便告一段落，她与顾栾一前一后走出舞蹈室。
    然后便正巧撞上从隔壁间出来，为了不拖小组后腿，同样也是独自练习到这个时候的宁暮雪。
    两相对视，宁暮雪眼神落到容凌后方的顾栾身上，目光闪烁几分，旋即又重新看向容凌：“你们也结束了？”
    “嗯。”容凌不冷不淡地应了声，面不改色，完全没有搭理她的兴致。
    宁暮雪只当是她还在为晚饭时候的争执生气，于是决定自己先退让一步：“你晚饭时候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要不要去吃点宵夜？”
    节目录制除了选手导师，还有白天和黑夜颠倒着工作的幕后，因此为了照顾所有人，整个园区的食堂24小时开放，随时都有热腾腾的美食。
    容凌的确是饿了，但还抗得过去，她正要开口拒绝，顾栾刚好从身后擦肩而过。
    “好啊。”容凌想到什么，脸上恢复了笑容，“顾老师辛苦一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她话音刚落，宁暮雪的表情僵住了。
    顾栾倒是没注意到，只是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答应下来：“好。”
    于是，往日专属于宁暮雪与容凌的用餐时间，今天多出来了一个人。
    宁暮雪显然面色不怎么好看，容凌却似浑然未觉，落座之后，难得对着顾栾语气柔和：“顾老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端来。”
    “不用麻烦。”顾栾定定看了她一眼，“跟你一样的就行。”
    “顾老师不用客气。”容凌嘴上这么说着，却已经起身朝取餐台走去。
    “我也去看看吃什么。”宁暮雪这次也立马跟着站起来，追上容凌的身影。
    现在是夜宵时间，菜品跟白天相比，更要繁复多样，容凌端了一大份麻辣小龙虾，脚步又落在鱼片粥的窗口前。
    正当她腾不出手来之时，身旁陡然有个声音响起：“师傅，要三碗鱼片粥。”
    说话的人自然是宁暮雪，等着厨师做菜的工夫，宁暮雪的嗓音响起：“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容凌明知故问。
    不等宁暮雪开口，滚烫的白粥混合着鲜鱼片已经被盛到碗里，厨师小心翼翼地从窗口递出来，打断她刚要说出口的话：“鱼片粥好了，小心烫啊。”
    宁暮雪唇瓣微抿，端过粥没有再多说话。
    这边顾栾已经备好木筷和勺子，接过吃食放到桌上，便坐在二人对面开始准备用餐。
    “顾老师小心烫。”容凌冷不丁冒出一句。
    顾栾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多谢提醒。”
    “这怎么用得着谢呢。”容凌笑眼盈盈，“顾老师为了照顾我这个点都还没能休息，我心里过意不去，这点规矩还是有的。”
    说罢，她低头尝了口粥。
    “咝——”容凌旋即被烫得倒吸了口气，眼泪都快要疼出来。
    旁边很快便有一杯冷水递过来，端着杯子的手五指白皙纤细，一看就是宁暮雪。
    容凌一愣，还是从她手上接过水杯，小口抿着杯子里的水，以抚平舌尖那点刺痛。
    “吃东西的时候少说话。”宁暮雪的嗓音带着冷意，“小心卡到鱼刺。”
    容凌装作没听到，继续喝水。
    直到一小杯的水喝完，那痛觉才逐渐淡下去。
    容凌下意识伸出粉嫩舌尖与唇瓣相抵，想要感受一下自己是否烫得厉害。
    她浑然未觉，自己这个动作做出时，剩下两个人皆是微微变了脸色，然后不约而同移开眼。
    容凌边吸入凉气让舌尖舒适些，边琢磨着怎么继续膈应宁暮雪。
    既有她心心念念的顾栾在这里，岂有不用之理？
    容凌抬眸，瞥了眼对面的顾栾，唇角扬起一个弧度。
    她似笑非笑的神色，正巧被顾栾撞入眼底。
    宛如一枚石子被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水声的同时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波浪。
    平日里容凌总是清淡疏离的，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玻璃罩将她与旁人隔开，没有多余的情绪。
    然而眼下，顾栾竟从这浅浅的一个笑中，品出活色生香的韵味。
    饶是顾栾在娱乐圈见过各色各样的女明星，也见过不少妖艳妩媚的颜色，唯独容凌这般活生生毫不遮掩的艳中却又带着不可亵渎的冷，是他从未见过的。
    像神，又像妖。
    顾栾低眸遮住眼中难以辨别的光芒。
    容凌唇瓣微张，正打算说些什么，面前的碗里却突然被放入一只剥好的虾。
    扭过头去，宁暮雪正面无神色地收回手：“吃点东西，你不是饿了吗？”
    容凌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看来宁暮雪果真对顾栾一片痴心，连这种时候都不忘在他面前表现出会照顾人。
    不吃白不吃，她拿起筷子将剥好的虾仁放入嘴中，点点头：“好吃。”
    容凌又道：“顾老师平日里忙得很，随时都有助理伺候，也不知道剥不剥得好小龙虾，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顾栾道，“我自己可以。”
    “是吗？”容凌原本就没打算要给他剥虾，等的就是这句，“既然如此，那可以麻烦顾老师帮我剥吗？”
    她举起左手，给他看食指上的创口贴：“才想起我昨天削水果的时候不小心破了个口子，估计是没办法自己剥龙虾了。”
    这般说着，容凌还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
    “好。”顾栾敛下眉眼，没有拒绝，伸手从盘中捏起一只龙虾开始剥壳。
    容凌双眸微弯，语气也软下来：“谢谢顾老师。”
    她侧眸朝宁暮雪望去，见到她脸色果真差得可以，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容凌心情就更加好了，她单手托腮，眼也不眨地看着顾栾给自己剥龙虾，身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狐狸尾巴在摇摆。
    整整一顿宵夜的时间，气氛都十分诡异。
    与顾栾公司签订的合同在先，禁止炒作他与选手的绯闻，节目摄制组眼睁睁看着他亲手给容凌剥虾，明明热度就在眼前，却碍于违约天价赔偿金，抓心挠肺地任煮熟的鸭子飞走，就算是想拍点花絮也不敢上前。
    向来以元气清纯示人的宁暮雪也不知怎么回事，浑身气压低得吓人，竟让人浑然觉得她不像是在餐桌旁，而是在谈判桌上与谁对峙。
    唯独怡然自得的就只有容凌，不用自己动手就有虾吃，还有滋味鲜美的热粥在舌尖萦绕，她理所当然地饱餐一顿。
    直到离去时，容凌嘴里哼着小曲，连脚步都是轻快的。
    走进宿舍楼，从始至终被她忽视的宁暮雪终于按捺不住，一双没有光彩的黑瞳冷冰冰看着她：“容凌，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已经快凌晨三点，楼道中空无一人，拍摄组的人也没跟进来。
    容凌甚至能听见宁暮雪说话时在这空荡荡楼道中的回音。
    她侧头回味了下这声音，里面有什么呢？
    有低落，不甘，仿佛还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
    总而言之，宁暮雪很不开心，甚至都懒得掩饰，看来是装不下去了。
    她越是难过，越是不开心，容凌便越快意舒畅。
    这种快意被容凌脱口而出：“对啊，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奈我何？”
    容凌挑了下眉头：“怎么？你嫉妒了，可顾老师就是愿意照顾我的呀，就算是你……唔……”
    容凌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宁暮雪沉郁的眉眼。
    唇上传来的知觉，让容凌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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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力

    可这触觉实在是太真实了，容凌甚至还能感受到宁暮雪的鼻息拂在自己脸颊上，带着某种意味难明的情绪。
    容凌眸色一顿，不假思索伸手就要将人推开。
    熟料宁暮雪似是猜到她会这般举动，手疾眼快地将她的双手手腕扣在墙上，伴随着吮吸更加贪婪地深入。
    容凌这才发现，即便同为女子，她依旧和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宁暮雪之间存在力量悬殊。
    她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任人揉搓。而宁暮雪才是那个主导者，一切尽在她的意愿之中。
    容凌眼底燃烧出熊熊怒火，这下连恨意都毫不掩饰地——狠狠一口咬下去。
    宁暮雪低吟一声，似是唇瓣被她咬破了，旋即，容凌便尝到鲜血的滋味。
    奇怪的是，容凌并没有尝到血腥味，而是带着点清凉的甜。
    她不禁舔舐了下宁暮雪唇瓣上被自己咬破的伤口。
    下一秒，宁暮雪眸色更深沉了几分，她侧过头，鼻尖抵在容凌的脸颊，与她共享舌腔这份清甜。
    容凌眉头一皱，又是狠狠一口咬下去！
    这次流出的血，远比上一回要多得多，宁暮雪指头颤了颤，松开了容凌。
    “容凌……”沉默之中，宁暮雪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别这样对我，好吗？”
    然后“啪”的一声响，迎接宁暮雪的便是清脆至极的一巴掌，这一巴掌几乎用尽容凌所有的力气。
    “宁暮雪，你真恶心。”容凌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向宁暮雪的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什么肮脏不堪的虫子。
    “恶心？”宁暮雪指腹擦掉自己唇瓣上新鲜的血液，“容凌，我只不过是太爱……”
    “够了！”容凌打断她的话，深吸了口气，“宁暮雪，你这个神经病。”
    宁暮雪再爱顾栾也是他俩的事，凭什么恼羞成怒后反过来要这样对自己？
    除了宁暮雪是个疯子外，容凌想不出别的解释。
    对上容凌神色中毫不掩饰地厌恶，宁暮雪失神地松开手，后退了小半步。
    那些在内心里藏着掖着的隐秘心思，终于得见天日，得到的便是一句恶心的评价。
    果然，她早就该料到这一天不是的吗？
    就算曾经容凌对自己不同于旁人，可也只是点到为止，又何曾像今天与顾栾相处时，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愉悦的情绪？
    她和他，才是真的。
    而她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殊途不同归。
    宁暮雪低下头，双手无力垂在身侧：“我明白了。”
    沉默半晌，她抬起黑幽幽的双眸看了容凌一眼，用低得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道：“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容凌依旧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她，不屑地撇了下唇角。
    “容凌，祝你幸福。”说完这句话，宁暮雪便转身离开，徒留容凌一人在原地。
    直到宁暮雪身影消失后许久，一直靠墙站着的容凌才终于回神过来，揉了揉先前被气得直疼的太阳穴。
    这便是所谓的爱情？
    能叫原本好端端的宁暮雪变得像是突然被另一个人附身了般，至少前世，容凌从未见过宁暮雪这般失态。
    看来她的确对顾栾情根深种，容凌若有所思，回到了宿舍。
    房间里其他人早已睡下，容凌轻手轻脚地进入浴室，潦草洗漱一番，看见镜中的自己今日唇瓣分外鲜艳，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艳得灼人眼。
    容凌眉头皱起，用力在自己唇瓣上擦了擦，这抹鲜红反倒欲盖弥彰地更加显眼。
    容凌这下没辙了，只得转身回床睡觉。
    上铺的罗雯雯早已睡熟，手上拿着手机探出床边。
    容凌刚翻了个身，便看见无意识中她的手微微松开，手机转眼便往下掉。
    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容凌就算是想将其接住也来不及。
    容凌几乎都猜得到这声动静会在黑暗中如何被放大，然后将所有人吓醒。
    然而预料中的巨响并未发生，像是听见了容凌的心声，黑暗中猛地闪起一抹白光，将手机托住。
    接着那抹光芒，便摇摇晃晃地将手机递到了容凌跟前。
    容凌难以置信地将其接住，看着那抹光又瞬间在眼前消失。
    她起身将手机放回罗雯雯的枕边，然后重新坐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罩住。
    容凌摊开掌心，意念微动——纯净得如同被洗涤过一般的白色光芒再次出现在她掌心。
    竟然是灵力！
    容凌难以抑制心头的惊愕与惊喜，试着用意念控制了下，发现这灵力果真受自己差遣，运转之时，容凌体内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淌而出。
    难道自己的仙身灵力也跟着进入幻境之中？
    可这不可能呀，幻境本就是用来惩罚犯错的仙人，哪可能还会如此贴心？
    更何况，如此纯澈干净的光芒，绝不会是容凌的本命法术。
    她的本命法术和她出身的妖界一样，是浓郁得散不开的黑雾。
    为此，容凌没少被仙界的人侧目而视，虽在她面前没人说些什么，可人后难免会有各种议论。
    所以这根本不会是自己的灵力。
    可不管是谁的，只要到了容凌手上，那就是她的了。
    真是天助她也，容凌收起法术，在黑暗中弯起唇角。
    大约是太久不曾感受过使用灵力，容凌兴奋得几乎睡不着觉，怕被其他室友看见，她埋着头在被子里，重新将其召唤出——如同萤火一般的白光，万般依赖地缠绕着她的手指，就像是一个在撒娇的小孩子般在容凌的手腕间磨磨蹭蹭。
    容凌陡然间想到什么，面上的笑意凝住。
    将她打入幻境中的那人，似乎灵力就是这般光彩？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容凌立马就将其打消。
    怎么可能呢，她同那人之间的关系早已是水火不相容，是她亲口判下自己的罪刑，又是她亲手将自己打入幻境之中，倘若这灵力真是属于她的，只怕此刻早已替天道惩罚自己这个罪人才对，又怎么会如此黏着她？
    话虽如此，容凌却唇瓣不自觉抿紧，没有再玩下去的心情，收起灵力闭眼睡觉。
    那一抹灵力似乎也感受到容凌不悦的心情，乖乖伏着她入睡，一点也不闹腾。
    .
    宁暮雪言而有信，整整十多天都没同容凌说过半句话，更别说像往常那般等着她上班下班，再一起去食堂吃饭。
    就算是为了节目录制二人不得已同台时，她也永远保持着沉默。
    起初时候，身旁陡然少了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容凌难免有几分不习惯，可不过两三日，这种不适便被她抛到脑后。
    毕竟排练这么忙，容凌哪还有工夫去关心这些？
    日复一日的排练让时间不知不觉变快，转眼就到了第二次公演。
    因为这次公演是以直播的形式上线，吸引观众的同时，所有选手的压力也比以往大得多。
    只要能被摄像头拍到的地方，每位练习生都挺直腰背，拿出所有精气神，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努力。
    周五晚上八点，《发光吧，少女！》第二次公演直播正式上线的瞬间，弹幕便充斥整个屏幕：
    “啊啊啊啊啊容凌妈妈来了！”
    “顾栾小老婆在此”
    “罗雯雯冲鸭！”
    “创作才女戚戈，喜欢你的每首歌~”
    “前面顾栾小老婆站住，顾栾圈外女友在此”
    “凌霜傲雪cp粉在哪里？”
    即便不能看见屏幕上的画面，但所有选手都清楚，此刻有无数道目光正在看着自己。
    即便只是开场时的合舞，大家也全力以赴，经过几轮淘汰后剩下的六十多名练习生，呈现出效果更佳的舞台。
    不过弹幕还是难免有争议：
    “宁暮雪动作是不是没跟上啊？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果然直播不能修音，宁暮雪唱得就跟我在ktv一个水平。”
    “前面的非盯着宁暮雪，你家正主是死了吗？”
    “爱看看，不看滚，宁暮雪也没求着你看。”
    “不会吧，不会吧，宁暮雪这种霸凌咖居然还有粉丝，互联网真是没有记忆。”
    “像宁暮雪这种劣质偶像就应该封杀，凭什么还参加节目。”
    “宁暮雪已经道歉过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就微博上那种轻描淡写的说明也能算道歉，笑死，道给粉丝看的吧，关键是宁暮雪不觉得自己有错啊。”
    ……
    弹幕里宁暮雪的粉丝与黑粉打得不可开交，而舞台之上的宁暮雪却浑然不知。
    主题曲合舞结束，无数的彩带陡然自舞台上空飘落而下，在镁光灯中闪烁旋转，勾画出一个繁华靡丽梦境般的场景。
    耳边尽数是惊呼欢笑，几乎所有选手都在彩带中转圈奔跑。
    唯独宁暮雪神色未动，隔着人群，看向容凌的方向。
    容凌下意识摊开掌心，接住一缕彩带，唇角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光环流转，纵在场选手皆是肤白貌美的少女，在宁暮雪眼中，却唯余容凌一人在发光。
    只可惜这份光从来不为她而存在，只是短暂的闪耀，也足以让宁暮雪沉浸在永远的晕眩中。
    直到视线被旁人挡住，宁暮雪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眼。
    开场合舞结束，小组比赛正式开始。
    舞台下方是数以万计的现场粉丝，屏幕外更有人数至少上千万的观众，在这种氛围的簇拥下，每个小组皆全力以赴，每个选手都流尽每一滴汗水。
    炙热的夏天，无论台上还是台下，每个人的热血都在沸腾。
    直到容凌组上场时，现场观众和屏幕弹幕一致达到高.潮，共同欢呼。
    原本还是人声鼎沸，等表演前奏响起时，场面又瞬间安静下来。
    直到这安静之中，容凌的歌声响起，宛若自云端逸出的一条游龙，破开夏夜的潮湿闷热，带着不容人忽视的凌厉。
    舞台上灯光陡然亮起，其他队友应声出场。
    她的歌声便化作轻飘飘的风，飞入人群中消失不见，轮到队友的part。
    然而不过短短一瞬，容凌的歌声再次响起时，现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叫呐喊——她竟然和不知何时出现在舞台上的顾栾站到一起。
    舞步交错，容凌看似是被顾栾圈在怀中，实际上二人连肢体接触都不存在，每一个动作，都是若即若离，暗流涌动中，容凌仍不忘放缓音调歌唱，而顾栾一言不发地配合，动作熟稔。
    顾栾舞台王者的实力当然不容小觑，而更让人诧异的是，容凌的气场居然有他不相上下。
    两相较量，现场被撞击出激烈的火花。
    大约是被这惊喜震得不轻，在短暂的沉默后，现场观众与屏幕上的弹幕同时炸开了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顾栾我可以！”
    “容凌妈妈不准你这样！”
    “顾栾不可以！”
    “容凌我可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中，节目效果比策划人刘老想象中的还要好，表演刚刚结束，这一段便被裁剪下来放到网上：“顾栾居然和容凌一起表演了，也太养眼了吧。”
    甚至不用发动节目组的水军，#顾栾容凌热舞#的这个热搜就被粉丝和观众以及闻风而来的路人齐齐顶上热搜。
    尽管双方粉丝自动屏蔽对方，在热搜里安利自家偶像，却挡不住口无遮拦的路人：“卧槽！兄弟萌把般配打在公屏上。”
    “来都来了，要嗑就嗑点刺激的，我看顾栾跟容凌就很不错，温和导师x脸臭学员，反差萌太戳我了，我甚至可以脑补私底下顾老师是怎么哄不爱说话的容凌开心的场面。”
    “艹（一种植物），居然真的有点好嗑，请问在哪里可以买到你的著作？”
    “你的文字，我喜欢，你的私信，记得关。”
    “我流量准备好了，有人写文吗？晋江海棠popo老福特我都可！”
    “指路超话故城枯荣，姐妹们一起来为这对cp添砖加瓦。”
    不过短短一晚的时间，二人的cp超话便涌入上万人，在排行榜上从无人问津猛地窜到第一的位置。
    而原本的第一，正是曾经炙手可热的凌霜傲雪cp。
    这时候才有人发现不对劲：“咦，凌霜傲雪是不是be了？”
    ※※※※※※※※※※※※※※※※※※※※
    没错，凌霜傲雪be了，傲雪凌霜党正式异军突出！一个强吻算什么，刺激的还在后面！
    再次高亮提醒，现在容凌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复仇机器，在她眼中，宁暮雪，顾栾，陶然都只是复仇对象，不存在给男配加戏的意思。
    还有就是本文下下章就要入v了，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哦。感谢在2020-08-04 18:00:18~2020-08-05 20: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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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陶然.OUT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时候众人才发现似乎很久都没有凌霜傲雪的动静。
    回顾这次公演的直播，二人也是全程无互动。
    再翻了翻线下的花絮，容凌和宁暮雪的双人站子甚至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更新，节目之外的同框图也一张都找不到。
    不过在旁人看来，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唉，她俩be也不奇怪，宁暮雪前段时间当着容凌的面霸凌其他选手，估计容凌也是看透了。”
    “而且宁暮雪有吸血容凌上位的嫌疑吧？反倒是容凌看起来虽然冷冰冰的，却从没闹出过什么黑料，跟宁暮雪没实力靠炒作黑红的人早点割席也是好的。”
    “反正她俩本来就是竞争关系，再真能真到哪儿去，还是故城枯荣好嗑。”
    一通分析下来，吃瓜群众一致得出个无情的结论——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反正凌霜傲雪的房子塌了，还有故城枯荣这个新家。
    只要换cp的速度够快，她们嗑的cp就永远不会be。
    .
    公演刚刚结束，接踵而至的便是新的外出商务。
    回想起上次的商务活动，自己与容凌形影不离，而这一次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坐在戚戈旁边有说有笑，宁暮雪的目光不禁黯淡了几分。
    容凌浑然不觉自己正被人盯着，嘴里叼着戚戈给的半根碎碎冰，看着窗外正疯狂朝她挥手告别的粉丝——以及夹在这堆粉丝中的陶然。
    这段日子，容凌没少在跟拍自己的粉丝里看见陶然的身影。
    没想到他居然真情实感地追星起来，容凌唇角不禁浮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车窗外陶然见到容凌的笑，顿时更加狂热地朝她挥手，甚至还笨拙地比了个心。
    ……
    容凌面色一冷，别过头，忍住心头想要呕吐的欲.望。
    “怎么了？”似是感受到她的不快，戚戈关切问道，顺便朝窗外瞥了一眼。
    “没什么。”容凌闭上眼，“我睡会儿觉，麻烦你等到机场了叫醒我可以吗？”
    “好，睡吧。”戚戈没有多问。
    不过是平常的一幕，落入宁暮雪眼中分外刺眼，她不觉将手指收紧，指甲自虐般嵌入掌心。
    宁暮雪闭上眼，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不，她不能再这样下去，而是应该认清现实。
    容凌喜欢的人是顾栾，永远都不可能会是自己，她没必要再白日做梦，只要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就好。
    她会藏好这个秘密，看着容凌将来事业有成，看着容凌与他人相爱，看她身披婚纱步入教堂，看她为旁人生儿育女……
    明明只是想象，宁暮雪却觉得自己仿佛被无尽的苦涩淹没，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仿佛容凌的名字早已被刻入血脉中，若要将其剥离，就算是要破开肌肤，割断筋骨，也未必有用。
    这种滋味，宁暮雪过去十几年从未感受过，却又觉得异常熟悉，仿佛已经品尝过千百回。
    就像是在记忆中，她也是这样被冷在角落，看着容凌同旁人交好，与他人说笑，却从来都懒得施舍给自己一个眼神。
    不甘与妒意汇成一道无形的剑，一剑又一剑将宁暮雪凌迟。
    .
    容凌一觉睡到机场，舒服了不少。等在机场下车时，外边已经等着一群乌泱泱的粉丝。
    这些人手持相机单反，几乎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被保镖围着的练习生寸步难移。
    “麻烦大家让一让。”戚戈高声道，然而效果甚微。
    这些粉丝谁家的都有，当然不可能说得动，容凌无可奈何，硬生生被逼出几分脾气来，索性不管不顾地向前走，甚至走在保镖前头。
    她刚一脱离大部队，便被粉丝团团围住，镜头几乎快要怼到容凌脸上，咔擦咔擦闪出亮光。
    除了粉丝外，更多的还有以营利为目的的代拍，生怕漏过了容凌这颗摇钱树。
    被这样围着，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气，容凌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眼下更是不耐烦，她眉间生出几分戾气，搭在裙边的手随着意念轻轻一动，灵气便汇聚在掌心。
    容凌原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用灵气劈出一条路来，她右手轻抬，眼看着就要施法，手腕却陡然被握住。
    耳畔传来宁暮雪冷到极致的嗓音，似乎还藏着几分怒意：“容凌，你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
    容凌心头一紧，以为被她发现了自己的滥用灵力来攻击凡人。
    正当她思索如何应对时，宁暮雪又道：“你一个人走在前头，万一被推搡到了，是很容易引起踩踏事故的。”
    容凌松了口气，不禁又觉得自己方才瞬间的胆怯实在是太没出息，就算真被发现了，宁暮雪能她奈她如何？
    这样一想，容凌也生硬道：“与你无关。”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试着甩了下宁暮雪的手——没甩开。
    她握得实在是太紧，仿佛就像是被焊在上面一般。
    宁暮雪指尖微动，几乎是有些贪婪地感受着来自她肌肤的温度，将她纤细的手腕握得更紧：“跟着我，不要一个人走在前头。”
    容凌一愣，嘴里不禁嘟囔：“要你管……”
    话虽如此，有宁暮雪挡在前头，她反正轻松许多，何乐而不为。
    纵然宁暮雪希望这条路能够就这样长下去，也终究有到头的时候。
    等到了安检，容凌总算是能够一把甩开她的手，并伴随着一声轻哼。
    宁暮雪垂眸静静看了她一眼，收回自己的手。
    等上了飞机，终于可以安稳入座，可不一会儿，竟然又来了一人——陶然，他居然连机票都跟着买了同一航班的，位置就在容凌后方。
    容凌此刻甚至连恶心的感觉都没了，只想快点解决这个人。
    偏生陶然满心欢喜，甚至主动找容凌打招呼：“小凌，可以和你拍张合照吗？”
    听见他的话，机舱内有几位练习生互相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
    毕竟大家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也练出些看人的眼力，光从陶然腕间戴的不下六位数的表就能看出，容凌这个长期跟线下的大粉不是普通人，至少也得是个资产上千万的富二代，更别说父辈的家产。
    再加上有财富堆砌出的品味和气质，和其他粉丝相比，陶然的确是鹤立鸡群。
    若是换个初出茅庐的小爱豆，说不定倒真会受宠若惊。
    偏偏容凌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闭上眼：“不可以。”
    陡然被泼了一盆冷水，陶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整个人都快要飘上云端。
    小凌居然跟自己说话了，不是对着所有粉丝，而是只有他一个人。
    “好。”陶然颇为体贴，“你好好休息。”
    容凌闭眼带上耳机，懒得听他废话。
    然而跟拍一整天的陶然却毫无困意，只目光直直看着前面的椅背，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容凌的睡姿一般。
    像陶然这种私生粉几乎只要是小有名气的明星都会遇见，常常缠得人精疲力竭却又无可奈何。
    座位正好在陶然旁边的宁暮雪皱起眉头，压低嗓音：“陶先生是吗？”
    “对对。”毕竟前段时间宁暮雪绯闻闹得那么大，陶然这个容凌死忠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此刻对上宁氏集团的人，他可不会像网上那些刁民一样不知高低，而是恨不得能跪下来答话，“您知道我？”
    “只是刚才不小心在后面看到了您的机票。”宁暮雪淡淡道，“陶先生家里似乎是做生意的？”
    “是的，不过是做些小生意。”陶然心头一喜，以为自己能够攀上宁氏这枝高枝，“不知道宁小姐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说。”宁暮雪道，“只是想提醒陶先生一声，别再打扰她，否则我相信，以后的日子，你可不会像现在这么悠闲。”
    宁暮雪口中的那个“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陶然脸色瞬间白下来，活生生像是有情人被无情拆散：“我、我是真心喜欢小凌的……”
    “你不配。”宁暮雪冷声打断他的话，“你只需要回答我，以后还会不会再缠着她？”
    明明宁暮雪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陶然竟从她脸上感受到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仿佛要是自己不答应，下一秒她就能够说到做到。
    宁家的势力，同样在生意场混的陶然当然明白。
    如果说宁家是巨鳄，那与他们相比，陶家不过是虾米般的小本生意，虽然巨鳄犯不上找虾米的麻烦，但随便摆动一点风浪，便足以让陶家有得受的。
    陶然额头上冷汗都快要冒出来，连连点头：“是。”
    “是什么？”宁暮雪看了她一眼，其中暗含警告意味。
    “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小……容凌，不给她添麻烦。”
    宁暮雪总算满意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以后让我发现你再出现在她面前……”
    “宁小姐放心。”陶然忙道，“我一定离得远远的，绝无可能再出现。”
    .
    “啊~”飞机到站后，安安稳稳睡了觉的容凌打了个哈欠，伸过懒腰后，她拿上自己的小包站起来。
    余光瞥过后方的位置，只见陶然像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般蔫着，将头埋得低低的，全然没有起飞前的殷勤。
    容凌懒得关心发生了什么，转动手指欣赏自己昨天为了舞台新做的美甲，双眼微微眯起。
    她不想再拖下去，是时候正好解决这个蠢货了。
    无人注意到，临下飞机，当容凌经过陶然时，一道白光悄然窜入他的脑海中。
    原本还没精打采的陶然瞬间像是受到蛊惑般抬起头，不知不觉跟着容凌的脚步，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机场接机的人众多，陶然混入其中便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便是宁暮雪也没有察觉。
    容凌却悄然朝他所隐身的方向勾起唇角。
    现在已经快要到凌晨，活动明天才开始，所有练习生和助理先到订好的酒店休息。
    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人的房间都在同一楼层，每个人单独住一间。
    掏出房卡，“滴——”一声响过后，容凌进了自己房间，顺手将随身背的包往沙发上一扔。
    随后脱掉鞋子，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阳台，居高临下地朝外边望去。
    夜风拂动长发，容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嗯，二十八楼，风景正好，可以看得见城市的灯火璀璨。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鱼儿上钩了，容凌唇畔不自觉浮现起笑意，房间里并没有开灯，昏暗之中，她这一抹笑宛若地狱中勾魂的恶鬼。
    房门应声打开，容凌脸上的笑僵住了：“怎么是你？”
    不是她还能有谁，宁暮雪心头一沉：“你怎么不开灯？”
    说着，她走进房间将灯打开。
    随后宁暮雪便注意到容凌裸.露在外双足，在灯光下白皙宛如玉石。
    她别过眼：“我只是过来说声，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可以叫我。”
    容凌当然有事了，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可惜眼下当然不能让宁暮雪知道。
    “哦。”容凌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说出口的话恰恰相反，“那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宁暮雪神色微动，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
    临走前，她还贴心地替容凌关上门。
    容凌索性懒得关灯，重新躺回沙发上，像是等着什么到来。
    果不其然，很快门铃再次响起。
    容凌这次没有直接开门，而是透过猫眼朝外边看了眼，确认来的是她等的人后，才将房门打开。
    而就是这瞬间，她面上运筹帷幄的神色转变为惶恐不安，后退小半步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陶然嘿嘿一笑，“当然是来看你啊……”
    他顺势向前一步走进屋子里，随后将房间门反锁上。
    “走开！”容凌发出急促的尖叫，“有没有人，救命啊，救命！”
    “救命有人闯进来了！”
    容凌朝门边的方向跑去，想要打开房门，随后便被陶然狠狠擒住。
    她无可奈何只得狠狠用脚踢门，踢了不到两下后容凌便听见对面房间门打开的动静。
    随后门外响起宁暮雪急促的声音：“容凌，你在里面吗？你怎么了？”
    “救命！”容凌话都没说完，便被陶然捂住嘴。
    她毫不留情一口咬上他的虎口，陶然吃痛松开手：“艹！你找死是不是？”
    凭心而论，陶然说得倒也没错，她就是故意找死，容凌嘴上冲着门口喊：“救我，屋子里有人啊！！！”
    容凌这一声尖叫更是叫宁暮雪揪心，她用力扳动门把手却毫无作用，就在这时楼层里听见动静的其他人也出来了，隔着门大声问：“容凌你怎么了？”
    隔着房间门，容凌发出尖叫：“戚戈救我，我房间里有变.态！”
    与其同时，宁暮雪颤着手深吸了口气：“你们守着，我去打电话让服务人员拿房卡上来。”
    说罢，她转身折回自己的房间里。
    就在拨打电话时，宁暮雪的手依旧不住地颤抖，几乎连怎么拨通电话都想不起来。
    越是着急，便越是做不好，宁暮雪眼眶都被逼得发红，情急之中，她反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头晕目眩中终于冷静下来，硬生生咬着牙拨通了前台的电话。
    ……
    另外一头，容凌已经一步步退到阳台的位置，她无助的尖叫声听得房间外的人心如刀绞：“只要你放过容凌，想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你……”
    “容凌坚持住，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容凌看着眼前一步步逼近的陶然，前世的画面重新出现在眼前。
    这一次，她要陶然付出应有的代价。
    容凌眼底浮现出一抹狠色，后背已经抵上栏杆，高处不胜寒，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景色，一改面上的惊惧，而是双眸微弯，低声道：“陶然？”
    就是这样一道清冷的嗓音，陶然如遭雷击清醒过来，看着被自己捏紧手腕的容凌：“你……”
    “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不对？”容凌嗓音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愉悦。
    陶然木讷地点点头。
    门外响起焦急的声音：“房卡来了，房卡来了，快让开。”
    就是这个时候，容凌轻声道：“想不通没关系，下半生在监狱里好好思考吧。”
    “咔擦”一声，房间门被打开了。
    紧接着陶然便看见容凌原本写着心满意足的神色刹那扭曲成惊惧恐慌：“你别过来，啊——”
    余音消失在后仰这个动作中，容凌宛如一只折翼的鸟儿，在繁华绚丽的夜景中，朝无尽的黑暗中坠去。
    “容凌——”陶然昏倒前，听见身后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
    宁暮雪脚步如同灌铅般，难以挪动半分。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支撑着自己没能跪倒在地，双眸木然地看向将容凌吞噬的夜景，泛红的眼尾不知不觉滑出一滴泪痕。
    容凌，是在她眼前消失的。
    是她犹豫太多，迟疑太多，才错过了将她抓紧的机会。
    她本可以……
    耳畔响起许多声音，宁暮雪被脚步匆忙进出的警.察和其他人撞开，她无动于衷，双眸宛若干枯的水井，毫无生气，从始至终看着容凌消失的方向。
    ※※※※※※※※※※※※※※※※※※※※
    嘿嘿！
    正片开始了~~~感谢在2020-08-05 20:59:11~2020-08-05 23:5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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