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再做包子》 第1章 重生 苏楠迷迷糊糊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久违的气息，这香气，啊，是妈妈！妈妈，我要见妈妈——她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子坠了石头一般睁不开，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流出来，手无意识的挥动。 姚恒芝抱着苏楠感觉她全身发烫，像个火炉子，可是不见发汗。她心急火燎的又一次冲出去找苏建刚：”建刚，你能不能快点吃，孩子烧得厉害。“ 过年忙活都是女人的事，男人只管天天围着桌子坐着、喝着小酒吃着凉菜吹牛皮。姚恒芝的婆婆王幺妹看儿媳大呼小叫的当即就垮了脸：“有你这样的吗？敢在男人吃饭时嚷嚷，打不死你没规矩的。雷公还不打吃饭人呢，你安得什么心，连顿饭都不让你男人吃好。” 姚恒芝忍住气：“妈，楠楠病得大了，得去卫生院看看才安心。” “老大家的，你是诚心不让人过好这个年是不？谁还没带过小孩还是怎么的，哪家的孩子没发过烧，捂一下发了汗不就好了，就你家的金贵非要往卫生院拉是不是？” “再说你说你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大过年的就要吃药还要上医院，这是诚心晦气王家啊，是跟自己家有仇啊。“王幺妹越说越发上劲”一个赔钱货就是死了能怎么样？老天爷啊我是做了什么孽，老大家的绝后了哇；这作孽的媳妇当初怎么进得门哟，还生个赔钱货，一条藤上的坏瓜啊纯心要坏王家的风水啊。“ 王幺妹唱大神般的嚎叫抑扬顿挫，捶足顿胸，传到边上小屋里苏楠耳朵里，奶奶又在骂妈妈了，不行，不能叫人欺负妈妈。她越发急了，拼着吃奶的劲头要醒过来。 姚恒芝不跟王幺妹歪缠，看着苏建刚酒杯又给满上了：“建刚，孩子再烧下去不行的，你赶紧吃了去找车送她卫生院。” 苏建刚喝酒喝得面红耳赤瞪了姚恒芝一眼，边上他弟弟苏建国也添油加醋的：“嫂子你过节还折腾我哥，工厂都给他放假你还没个完。要送你自己送呗，好像丫头不是你生的一样。” 这屁话说得、姚恒芝不理这个小叔，只上去拉苏建刚，却被苏建刚反手推倒在地上、眼睛一瞪就要骂骂咧咧。这时砰，小屋门被推开了，苏楠跌跌撞撞的拦到妈妈面前：“不要打我妈妈。” 姚恒芝惊呼一声“楠楠”，见女儿醒了也顾不上苏建刚一家子碍眼的了，连忙把苏楠抱回床用被子裹紧：“楠楠你怎么光着脚下来了，还发着烧呢。” 苏楠贪婪的看着妈妈。就在去年爸爸在外面养的情人带着儿子上门、没完没了的骚扰之下妈妈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最后跳楼自杀。而现在映入眼帘是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还有着明亮的眼睛和生活的朝气的妈妈。苏楠紧紧的拉着妈妈的手，热热的，好真实。她就呜咽了起来，一头扑进姚恒芝怀里：“妈妈，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 姚恒芝紧紧的抱着她：“妈妈不走，妈妈那里也不去。” 苏楠把头埋在妈妈怀里，妈妈还活着，自己不再是没妈的孩子。当她终于睁开眼睛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四岁，初二那年寒假回小叶村过春节的时刻。 大人忙着准备年菜，苏楠和堂兄弟姐妹们在外面玩，不知怎么掉河里了，万幸叫过路的明叔叔给救上来了。冬天的水多冷啊，苏楠立马发烧了，吃了点土药不见效，姚恒芝就想回城里了。 姚恒芝给女儿整理着被褥，觉得小丫头情绪激动也是正常的，毕竟迷迷糊糊烧了两天呢。万幸女儿醒来了，要不然她今天非得跟苏建刚打起来不可。 苏楠醒来之前、或者说在另一个阶段的她正处于人生全盘崩溃的时候。妈妈的意外死亡时她当时怀孕两个月了，刺激得流产了；公婆一家逼着她第二年又怀上了，本来身子就没调养好，情绪还沉浸在失去妈妈的伤心中，二十六岁的她再次怀孕失败，孩子都三个月了还是流了。习惯性流产——这一纸诊断叫她公公婆婆唉声叹气，也叫她老公李志国名正言顺夜不归宿。 苏楠觉得这世上可能不会有比自己把日子过更失败的女人了。丈夫李志国值夜班时就在车间里和柳红胡搞，被治安队抓住了，公公婆婆却骂是自己不贤惠才让男人不着家，还逼着自己出面、去跟领导求情把李志国领回来。 出来她忍不住说了两句、李志国却觉得她是故意在外面损坏自己名声，于是俩口子在单位门口就扭打起来。 说打，那也就是苏楠单方面挨打，李志国牛高马大的。工友看不过眼，大声指责李志国，把苏楠拉扯起来。好心的大姐告诉她苏楠啊，李志国你是指望不上了，你早点想退路吧。听说他给了柳红两万块钱，给柳红儿子买学分呢，说就把柳红儿子当自己儿子了。 苏楠眼睛发黑，他李志国有个屁钱，单位早就只开一半的工资，自己起早贪黑去摆小摊赚的钱他就这么丢了出去、丢在别的女人身上；自己忍受了多少痛苦为他怀孩子，他就去养别人的孩子——苏楠不管不顾的追上去，一台送货的重型卡车正从厂区拐弯出来，车轮碾过的一瞬间，有痛、有恨、有后悔、有不甘心。 我不要这样窝囊的死去，我要过自己的日子，我要把这些人渣都统统踢开——苏楠想着坠入黑暗。 现在少女的苏楠蜷缩在乡下单薄的木板床上，轻轻吸着鼻子，她不想追究自己为什么会回到从前，她只深深的感激老天爷。自己还这么小，十四岁，一切错误都尚未开始，一切悲剧都还没发生，她还有机会纠正前世不堪回首的人生。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亲爱的妈妈还活着。想着想着苏楠情不自禁又红了眼眶，暗暗下定决心这一世她不仅仅要为自己赢得幸福，还要让自己最亲的人也幸福。 姚恒芝安抚下了女儿，她一天没正经进食，这人醒来就得吃东西，于是姚恒芝去厨房准备给女儿做一碗热汤面。姚恒芝在烧水时一个小人影不知道从哪里“吱”的一下钻出来：“大伯妈你是做吃的吗？” 姚恒芝吓了一跳，好悬菜刀没掉到自己脚背上：“给你楠楠姐下碗面，你楠楠姐不是病了吗。”这是苏家的宝贝大孙子苏小宝，她二叔家的。 姚恒芝对苏家一门亲戚从上到下都没什么好感，虽然说苏小宝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可这孩子第一是脏，苏建国俩口子都没人管小孩，苏小宝一身的土和泥，衣服常年就看不出什么颜色，脸上鼻涕什么的都糊成壳了，别提多邋遢了。这样的孩子你看着心情能好？ 第二是馋。别人嘴里一动他眼睛就直勾勾的望过去，人家孩子嘴里的零食他都能掏出来、不嫌埋汰的自己嚼吧嚼吧吃下。这样的孩子谁能看得上。 第2章 不给 眼下苏小宝就手指吮在嘴里，拖着两条大鼻涕眼睁睁的看着锅台。汤水很快就开了，面条下下去，捞一碗，姚恒芝卧了个荷包蛋，荷包蛋金黄，葱花碧绿，还滴了两滴麻油，瞧着就叫人开胃。 姚恒芝裤脚被拉扯了好几下，“大伯娘，给我吃一口。”姚恒芝没心情搭理他，这孩子也太没眼力了，饭桌上没少吃，眼下就欠这一碗面了？都说了是他姐姐生病了。 自己女儿病的这两天人迷糊不醒，除了当妈的揪心流泪，苏家其他人探都没探过一眼，一家子在外面饭桌轰轰烈烈喝小酒、吹牛皮，有问过自己吃饭没有、楠楠吃东西没有？没有。 这苏小宝满手捧着个鸡腿啃得一脸的油，有没有问过他姐姐身体好没好？半句都没有。 姚恒芝心里就是计较，凭什么不计较。这过节的物资还都是自己和苏建刚从城里带回来的，冻板油冻鸡腿鸡爪，还有两只大猪蹄子，那都是别人给自己爸爸的，自己这个败家女儿给搬婆婆家了，得个好字没有。 屁。一切都是屁。 女儿掉水里这个事叫姚恒芝心里和婆婆家划界限了。她就端着碗不理苏小宝一路的念叨只送进小西屋。这小西屋平时堆粮食的，逢年过节苏建刚一家回来就收拾一下给他们一家住。 苏楠坐起来，接过妈妈递过来的面碗，却看见苏小宝急切的伸出手来“二姐，这个蛋给我吃嘛给我吃嘛。” 苏楠还没说话呢姚恒芝不客气的一把推开苏小宝、拎着他领子把他提溜出小西屋：“小宝你姐姐还病着呢，别吵她。” 反身关了门，苏楠咬着筷子就笑，姚恒芝点点她额头：“怎么、你想分他啦？你别看你二叔一家外表狗不理邋遢的，人家实惠都在里子，可没亏着肚子。”说完还冷笑一声。王幺妹两个儿一个女，老大苏建刚进了城做了国家工人，别提王幺妹脸上多光彩了，老大有出息，自然得贴补弟弟，要不然就叫狼心狗肺。这些年王幺妹可没少从他们家刮，老二一家干脆田都不种了，傍着老娘就都苏建刚供着呢。 “我知道，我才不傻呢。我是想说苏小宝要敢往我碗里伸爪子我就拿筷子抽他手背。”苏楠说着大口咬下一块荷包蛋。妈妈厨艺好，这蛋煎得嫩嫩的，蛋黄微微有点溏心，嗯，好吃，妈妈给自己做的干嘛要便宜苏小宝。苏小宝吃饭经常是吃了自己的不算，伸手往苏楠碗里抓，他这么一弄苏楠自然就不能吃了，知道这个城里的二姐讲究，苏小宝就专门利用着这点捞好处。 听见女儿说的话姚恒芝倒是诧异了，看了女儿一眼，苏楠素来脾气好，就是同学、邻居小孩一起玩她从来不争什么，人家弄坏了她的东西也从不计较，这种硬气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女儿说。不过姚恒芝高兴女儿计较，你敬我一尺我才能还你一丈，那傻不拉几的被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的她不希望是自己女儿。 “这就对了，你看以前回来你不做声，身上衣服都被扒下来，真是被欺负到家了。”姚恒芝摸摸女儿的头，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催促着“快吃，面凉了。”这小西屋门窗不紧，还是在他们回来之前用报纸糊了下大的缝隙，要不然冰窟窿一样，只能坐在被窝里才呆得住。 苏楠大口吃起来，她知道妈妈说的是去年春节的事。去年回来过年时她身上穿件新棉服，可好看了，大红色，喜气洋洋的，又轻巧，里面装的不是棉花，是什么羽毛，叫羽绒服。苏楠外公是个老会计，手上活很好，单位上下都尊敬得很，学徒也带了好几拔，这就是其中一个徒弟给送的礼，说是广州来的，在全国都算新潮的；知道师父只一个外孙女，所以特别送给苏楠的。 这衣服可叫苏楠走哪里都是关注的焦点，和妈妈一起去买东西走街上还有阿姨特意把自己拉下，细细看这衣服呢。回小叶村就别说了，苏小宝姐姐苏金花眼睛都看直了，伸手就摸，两个大手印就盖在羽绒服上，苏楠不高兴了，她就躲着苏金花走。 苏金花就找王幺妹了，她有心眼，不自己开口，撺掇苏小宝去，许诺苏小宝给自己说到了就买糖给他吃。饭桌上王幺妹就开口了：“二丫头啊，你平时跟着你爹妈在城里享福，吃好的穿好的，你姐姐可怜哪，这要过年了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你身上这件就脱下给你姐吧。你穿过了也不是新的了，你姐也没占你便宜。” 苏楠肯定不能说好，可也说不出不好。苏金花苏小宝一个个眼勾勾的望着自己，苏金花还特别大度的说“楠楠你还可以多穿几天，走的时候还给我就好了。” 听听，这直接就是她的了。苏楠憋屈得，放下碗筷直接就哭了。王幺妹火了：“哭哭哭、哪里有饭桌上哭的！老大家的你教过她规矩没有、打不死她没皮没脸的——” 这边姚恒芝火早烧起来了：“妈，你说谁没皮没脸？我家丫头没向人要东西啊。这什么人呢，开口就要，你倒是出去捡还快些。” “老天啊我不活了，我还活什么劲叫媳妇骂了”王幺妹就滚地上了“不孝敬老人天打雷劈啊。” 家里女人什么德行男人们多少心里有数，一般吵吵嚷嚷都假装没看见，可老娘滚地上了就不能视而不见了。男人这一桌就纷纷起身，苏建刚苏建国还有一个王家舅舅，劝的劝，扯的扯，苏建刚听说是老婆女儿气到了老娘，就吹胡子瞪眼睛。姚恒芝这性格也不是说软话的，最后就上升到伸巴掌了。 苏楠好一通哭，觉得怪自己才叫妈妈受累了。当看着大红的羽绒服穿在苏金花身上，王幺妹还说“早给不就完事了，这丫头就是心眼坏，想挑事。以后一定就是搅家精。” 现在自己不会再做这样薄皮肉馅的大包子了。狗来咬自己、自己当然不会去咬狗，但自己可以用棍子狠狠的抽回去。 果然没一会王幺妹的骂声就传来了：“一个小孩一天吃几顿哪，为了她还单独烧柴的，也不怕夭寿。还躲房里吃独食，她弟一口汤都不给、心毒哪，这是老鼠托生的吗？” 苏楠其实无所谓，她不是真正的十四岁稚嫩少女，她已经听着奶奶这些农村老太太的各种花式骂长大过一次了。这些毫无下限的污言秽语不可避免的影响了当初的自己的性格，现在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被这个无知又贪婪的老太太所影响。 但姚恒芝不干，哪里有妈妈看着自己女儿被这么骂还坐得住的：“妈，楠楠病着呢，吃碗面怎么了？就说加了个荷包蛋、我还带了两斤糖给二叔家的小孩，我女儿就不能吃一个蛋？” 王幺妹一下被噎住，是啊，细算不能算，只能胡掰：“那又怎么样？那是你应该的、你们俩口子在城里国家开工资，他弟弟在乡下土里刨食，能不拉扯一把吗？你没良心，跟兄弟家计较---” 苏楠拉了拉妈妈的袖子：“让奶奶说，妈妈你别听就是了。” 姚恒芝一想也是，跟王幺妹这种人去较真还不如自己把自己吊死来得痛快。她只冷笑一声，心里发狠想你拿了我的东西我也落不个好，以后就别拿了，我自己好歹还能落点实惠。 于是俩母女就亲亲热热依偎在小西屋被窝里说小话，任王幺妹在外面跳脚。 第3章 想法 “妈妈，为什么过年一定要到奶奶家呢，爸爸的妈妈是长辈，妈妈的爸爸也是长辈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来这里好不好？”苏楠不是天生受虐狂，一年就一个春节，洗干净了送上门挨骂，还每年如此，谁乐意啊。 姚恒芝也是腻烦透了，每次过年自家都是大包小包带回来，两手空空的回去，乡下种的小葱都捞不上一把。女儿掉河里这是受了多大的惊吓，吃碗面婆婆也骂。姚恒芝当然也不爱回小叶村过年，这不是习俗压在这里嘛，春节少有去女方家里过的，又不是上门女婿。 农村条件比城里差太远、光是那个上厕所问题就一言难尽，可苏家就这个条件，当初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这就不说了。主要是苏建刚他妈这个王幺妹太不好相处了，你说农村人没文化不讲究吧，可别人也不是这样的，隔壁明二奶奶不识字，但是姚恒芝就没见过比明二奶奶更和气善良的老太太了，自家一套小院子也收拾得干净利索，架上的瓜地里的花，哪一样不是清清爽爽，就连明二奶奶养的鸡瞧着都比别家俊一些。 反过来看自己婆婆，从屋顶到墙壁，从床上到厨房，到处是黑糊糊的。碗里还留着米饭疙瘩就直接再拿着用，叫姚恒芝恶心坏了。婆婆不收拾也就罢了，可气还心眼不正，一个劲的刮老大贴补老二；你还对自己不好。 姚恒芝只生了一个苏楠，就响应独生子女光荣的政策结扎了，王幺妹跑到城里来哭天喊地，一个劲问医生名字，说要上门去拼命，给他老苏家绝了后了，缺了大德。还闹到苏建刚领导面前，叫领导很是尴尬，冲苏建刚发了通火，苏建刚自然是回家冲姚恒芝发了通火。 知道自己不能再生，王幺妹就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对苏楠从来就只有一个称呼——赔钱货。你说当妈的自己女儿老被人这么念，心里能痛快吗。好在王幺妹不和自己住一起，每年也就是过年时忍一下，姚恒芝也就算了。这次苏楠弄成这样王幺妹还跳着脚叫，姚恒芝才对上了。 王幺妹絮絮叨叨了半个小时，那边男人们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苏建刚醉醺醺准备看老婆女儿怎样了，他先推开王幺妹：“妈，你有完没完。” 苏建刚吱呀一声进了屋，他喉咙粗，说话像打雷：“姚恒芝你收拾碗筷去，窝这里多久了，借着孩子的名头活都不干，懒得你。” 苏楠呼的从妈妈怀里直起身瞪着他。爸爸、这就是自己的好爸爸，就是他说自己是女儿赚了钱也留不下，在外面风流不断，等女人找上门时儿子都已经四岁了。 苏楠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的指着苏建刚：“你别指挥我妈妈、你出去！” 苏建刚吓一跳，平时女儿温顺得小白兔一样，这是怎么了？烧坏脑子了？他作势扬起巴掌：“你这丫头反了天了，没大没小。” 不料苏楠更激动了，要不是姚恒芝还抱着她就要冲下来：“你打、你最好打死我，你只会欺负我妈妈、你---你---”她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 姚恒芝一看苏楠样子不像，人都哆嗦了，她一边抱着苏楠哄着一边冲苏建刚喊：“你出去呀，别刺激女儿，她才醒呢。”这么一个酒鬼站在面前粗声大气的，孩子能不害怕吗。 见女儿抱着她妈痛哭，苏建刚悻悻出去了。他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而且苏楠平时温顺听话，成绩也好，虽然是个女儿苏建刚平时还是挺喜欢的，眼下见女儿这样子他心里也不痛快了，病成这样子成不成啊，要不要送去卫生院看一看呢。 他问王幺妹，王幺妹眼睛一瞪：“我看她精神好着呢，病人哪里有力气这么吱哇乱叫的。老大啊我就告诉你，你女儿就和你老婆一样，都是黑心眼的，这把你往外推呢。” “别说了，你这话我都听多少年了”苏建刚也不耐烦听他妈叨叨车轱辘话，干脆往苏建国床上一倒、两兄弟一头一个呼呼大睡起来。 这头苏楠在妈妈怀里狠狠哭了一场后也收拾心情：“妈，我没事，我就是心里难受，觉得奶奶打心眼里不待见我们。你做多少事她都不喜欢，就因为我不是男的，可是妈妈我已经生出来了，我变不成一个男孩。” “楠楠”姚恒芝想说什么被苏楠阻止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握着妈妈的手：“妈，我口渴，想喝些热水。” 姚恒芝看她一脑门子的汗，端了水又忙忙碌碌的给她擦了又擦。苏楠大口大口的喝着热水，不管是重生也好平行世界也好，这次一定要保护妈妈。 她怎么会不恨她奶奶呢，并不是因为她奶奶嫌弃她是女生，也不是因为她奶奶偏心她二叔一家。而是当初她爸爸找情人是她奶奶极力主张的。 那女人大了肚子检查了是个男孩，苏建刚租了房子养着，说生下儿子就过户给女的，王幺妹屁颠屁颠从小叶村过来伺候，从小孩生下来到四岁都是王幺妹带着，就如同真正的一家四口住着，就这么在苏楠母女俩眼皮子下好几年。你说这样的奶奶、这样的爸爸是不是东西。 你看不上我妈倒是直说啊、就算我妈不肯离你打也把她打走，你要儿子、孙子你堂堂正正的要不行吗。 而苏楠知道为什么苏建刚一边在外面玩·女·人一边却不肯跟她妈离婚、还好好的哄着她妈的缘故，这也是托她奶奶的福给嚷出来的。“你以为我儿子稀罕你哪、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身上皮肉都吊着，面粉口袋一样，你配得上老大吗；还不是看你那死鬼爹有用的份上。你这些年福也享够了，老大说了给你脸好聚好散，你别自己不要脸给赶出去。” 苏楠的外公一直在本市最大的旭升厂里做财会，后来做到总会计，每年上头好些时候也借调外公去做账，外公得认识多少有头有脸的人。而且苏建刚后头做生意、开公司，财会上的事老丈人能不帮忙吗？做的账目那叫一个清楚漂亮，反而过苏建刚等于命脉就捏在老丈人手里了。 苏楠外公刚刚过世才半年，爆出这事你说她妈心里能过得去吗？加上老丈人死了，苏建刚也懒得哄了，姚恒芝就走了绝路。 晚上。劳累了一天的姚恒芝很快就睡了，苏楠靠着妈妈却千头万绪的。妈妈能干、漂亮，性格直爽泼辣，这样的人哪里自己不能闯出一片天来，何况利用重生的优势苏楠知道，只要短短几年全国形势就会有前所未有的大改变，现在这些铁饭碗很快就变得不值一提，而被人鄙视的小摊小贩会迅速崛起，个体户中会诞生一个又一个富豪和时代的传奇。 苏楠是下决心想要和妈妈离开苏家，她并没有留恋，相反她迫不及待想要利用重生的优势张开翅膀，要看得更高更远，不再被这些可笑又可悲的东西束缚。 第4章 撕破脸（一） 但是应该要怎么做呢，虽然说妈妈和爸爸之间吵吵嚷嚷，但现在感情并没有破裂。总不能她一个做女儿的无缘无故劝父母离婚，这时候离婚还是一件会被戳脊梁骨的事。她得好好想想。 这么想来想去苏楠好不容易才沉沉睡着。天还蒙蒙亮王幺妹就起床了，她看了看姚恒芝娘俩睡的房门紧闭，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苏楠被她喂鸡的骂骂咧咧声吵醒，“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天到晚蛋也不下一只。” 苏楠转头看了下熟睡的妈妈，把头埋在她怀里，姚恒芝惊醒搂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烧退了。 苏楠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起了床，王幺妹翻了个白眼：”好福气啊，坐在铺上就有饭吃，我做人家媳妇时就没这种福气。还站着跟个呆蛤蟆一样干什么，是不是还要我端在手里递给你们吃吗？“ 苏楠才不管她说什么，自顾做自己的事情，她洗漱好了苏金花才起来，打着哈欠摇着一头草一样的头发，身上穿着她那件大红羽绒服，只不过一年而已袖子口已经黑腻腻一层了。苏金花大她两岁，今年十六了，早没念书，游手好闲的，一门心思就想跟她大伯一样进城做工人。 “楠楠你好了啊”苏金花亲热的招呼着。苏楠从她身边走过去，没理睬她，自己掉进河里苏金花带着苏小宝居然跑了，却不是跑去喊人，明叔叔把她送回来姚恒芝才知道孩子出事了。所以这两天姚恒芝对两姐弟没好脸色，你说你也是小孩、没力气下水救人这不该怪你，可你不是哑巴啊，这么跑回家没事人一样还接着玩呢；要是她明叔叔没路过女儿这小命不交代了啊。 早饭时苏小宝连吃带抓的，苏楠直接走到苏建刚这边：“爸爸，我和妈妈在你这一桌吃饭。” 苏建刚愣了愣，苏楠说：“小宝鼻涕都掉粥里去了，所有的菜都被他弄脏了，没法吃。” 苏建国已经跳起来：“二丫头你什么意思啊你嫌弃你弟弟呢、这该是你做姐姐的样子吗？”巴掌就毫不留情往苏楠身上招呼去了，苏楠不躲，就听见落在肉上清脆的响声。 苏建国这一下可是用了真力的，苏楠一个小孩子细皮嫩肉，就见半张脸迅速肿了起来，一时大家都怔了。 苏楠是故意不躲的，这个家里不好的，凭什么就不能说出来；因为说真话而被打，嗯，很好，她要自己爸妈看清楚，这就是亲戚，一言不合就可以动手打侄女。 苏楠想了一晚，她有想过要是爸爸不和奶奶走得这么近，是不是也不会被日夜念叨着要一个儿子。既然自己可以重来一生，可不可以也改变爸爸，让他脱离奶奶的不良影响，成为一个真正称职的好丈夫、好父亲呢。 如果能够这样，大概就是最完美的方案吧，妈妈也不必承受一道离婚的苦恼。 苏楠捂着半边热辣辣的脸盯着爸爸看，想看爸爸的反应：“我没说谎话，也没夸大。爸爸你自己看，那边桌子上能吃下去吗？你知道小宝甚至往我碗里吐口水、就为了不让我吃、每天总是妈妈私下给我几块饼干我才没饿着吗？” “好啊二丫头你糟践你弟弟、你弟弟才多大、十岁的孩子啊你这么说他”苏建国是老小，本来王幺妹就偏疼他，自从他大哥进城做了工人后他更是了不得，自己在村子里也额外有面子，哪里有人这般扇他脸。就发了疯一样抓住苏楠就往地上掼，拳头就举起来了。 姚恒芝尖叫着冲过来、死死拖住苏建国，一边对着愣在一边的苏建刚破口大骂：“你是死人啊，看着女儿被打。” 苏建刚醒过来，抓着弟弟手臂：“老二你干什么、跟孩子动手”一边对苏楠说“你给你叔叔道歉，你是姐姐，做姐姐的哪里有不让着弟弟的。” 还躺在地上的苏楠心里微微一道凉意掠过：“爸爸我说错什么了、难道叔叔不该管教小宝吗？难道小宝就永远十岁吗？十岁已经不小了，还有——”苏楠停了停、终于说出来“爸、妈，你们知道吗？我其实是被小宝推下河去的。小宝说我家是绝户，说奶奶在背后早告诉他我家一切都是他的，爸妈你们现在都是给他攒东西。小宝说我死了他就能替我住城里的房子了，所以就推我下河。” 姚恒芝和苏建刚已经惊呆了，而苏楠还没说完王幺妹就先反应过来、炸了毛大叫着伸手去掴苏楠耳光：“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红口白牙敢把粪桶往你弟弟头上浇，你这长舌头的看我不绞了你。” 这一下堂屋里快要翻了屋顶，王幺妹和苏建国两个人压着苏楠打，姚恒芝冲进去护住女儿一对二，苏建刚在外围，而屋角是不慌不忙吃完所有东西的苏小宝和苏金花还有他们的妈赵金秀。赵金秀性子绵软得棉花糖一样，哪里敢凑近，只无力的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姚恒芝疯猫护崽似的，不管婆婆小叔避讳不避讳，连抓带掐、有扰就扰，能踢就踢，一边声嘶力竭喊着：“苏建刚你就看着你老婆女儿被欺负啊你他妈就是个没·卵的！” 苏楠也不停的控诉：“爸妈，你们不知道二叔和奶奶商量过完年就把小宝塞给你们养，说你们俩都是拿工资的，钱用不完，贴侄儿是应该的。说养我费米不如养苏家的金蛋。妈，奶奶说你要是不愿意就对爸爸说你不孝，叫爸爸打你，说反正你也再生不出小孩，不怕你跑了；多打几次你就乖乖的听话，到时叫你去找外公拿钱给二叔盖房子你就不会反对了。“ 姚恒芝听得嗷的一声一爪子就在王幺妹面皮上抓出几道血印子来，王幺妹连惊带吓，这些话确实是她背地里和老二嘀咕过，可苏楠这赔钱货怎么知道的呢。 “哥、你就看着你家疯娘们打自己老娘！”苏建国对着大哥吼一嗓子。 苏建刚还沉浸在震惊中，他这小半辈子除了没生个儿子真的算挺顺，家里娘们几个看不对眼问题也不大，反正一年见不到几次，突然之间他自认的幸福家庭只是一张薄薄的假皮，这皮现在还被扒下来丢在地上踩踏，他真的太惊讶了。但弟弟这么一吼，骨子里的孝顺让他扬起手、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对着姚恒芝甩了一巴掌。 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只有王幺妹的呼哧呼哧喘气声，嗝~嗝~这是苏小宝被吓到了，不停在打嗝；然后是赵金秀轻轻的哭泣声，时不时还嘟囔一句“嫂子，我家小宝不会那样的”。 “爸，你凭什么打我妈妈？我妈妈护着我有错吗？回到奶奶家我妈从早到晚没停过，这么冷的天奶奶非要拆被子洗，还不许烧热水，难道平时我妈不在时二婶就一直病着什么事情都不做？所有的事情都攒到年底等我妈来做？二婶身体不好可苏金花呢？她床铺底下内裤都攒了十几条、居然好意思拿给我妈叫我妈给洗，我们回来是过年还是受罪啊！” 第5章 撕破脸（二） 苏金花被臊得一下捂着脸哭着跑出去，赵金秀一个劲的哭。她身子骨确实有些弱，主要是怀两个孩子时都没歇过落下的病根，王幺妹说农村人哪里那么娇气，小孩生在田间地头的是经常事。其实她也没弱到风吹倒程度，主要还是既然大哥俩口子回来了，大嫂那么能干，干嘛不让大嫂多做点，谁还不想多歇会啊。 苏建刚有点傻眼，有些话他一个大老爷们听着真不合适，没想到苏楠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说一家人有点什么也应该都兜着点啊，哪里有这样皮不是皮脸不是脸直接给撕开的。苏楠这丫头毒啊，真是歪心烂肺的——王幺妹拍着大腿：“老大你给我撕了这丫头的嘴，这丫头片子敢这样糟践人，你今天给我撕了她。” “谁敢碰我女儿一下，今天我就拼了。”姚恒芝眼睛都红了。 苏建国见他大哥扇了那一巴掌心里有底，知道他大哥不会让个娘们骑脖子，就恶狠狠的上前、手指头快点到姚恒芝脸上了：“你生个什么玩意敢这样说话、你不教训她我教训。这臭玩意儿，我今天把话说这里了我非得下她一层皮。” 姚恒芝“呸”的一口痰吐到苏建国脸上，战火重新又点燃。除了赵金秀带着苏小宝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所有人都打成一团，苏楠也尖叫着踹着任何靠近她妈妈的人，动静大得邻居都过来了。 王幺妹披头散发坐在院子里，把脸上的血痕给每个人看，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看见了吧，这是老大家打的。动手打老人了啊——不孝啊——天打雷劈啊——” 她的棉衣撕开了一道口子，棉花飞了出来，崩掉了好几个扣子，样子的确很凄惨。左邻右舍嫂子大妈们就一声高过一声的声讨苏楠妈：“建刚媳妇你这不对啊，你婆婆有什么错你也不能动手啊”“苏老大家的你出来、有你这样的媳妇吗，抓破婆婆脸，你爹妈怎么养出你这样的丫头来，虐待老人啊”“到单位告你状去，看你还有什么可狂的，仗着自己是城里人就欺负婆婆，像话吗”。 就明二奶奶一个人进了屋子，“建刚媳妇，你还好吧。”明二奶奶和王幺妹家院子挨着院子，她最清楚王幺妹是什么人，姚恒芝又是什么样的人。就说她一只芦花鸡跑到王幺妹家，硬是不承认，这年头谁家煮个荤腥味道遮得住啊，闻着鸡肉香飘出来王幺妹还嘴硬，说是自家买的、她有钱、她老大从城里捎了钱来叫她买点好的补身子。明奶奶都气笑了，苏小宝就站在边上玩着芦花鸡的羽毛呢，这青天白日的就说瞎话。 小西屋里姚恒芝在收拾东西，她一抬头把明奶奶吓一跳：“哎呦这是怎么弄的。” 姚恒芝带着苏楠出来，一院子叨叨的妇女都闭嘴了，王幺妹样子是惨，可姚恒芝更惨。她半张脸肿得老高，完全变了形，嘴唇肿得都张不开，紫黑紫黑的，一只眼眶乌青，这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还不知道哪里青红紫绿呢；再看看小的，也是五六开花的。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这下难免又偏向姚恒芝母女了。“哎呀呀这可是下了狠手啊，哪里有这样打媳妇的”“是啊打人犯法，这还过年呢，有啥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怎么还对孩子动手了呢，这可不行啊，有错也不能打人啊” 苏楠跟着妈妈往外走，王幺妹还在叫唤：“老大家的你还有理了，你走啊你走了你就不要再回来！我苏家供不起你这打老人的媳妇。” 苏楠走到院子门口，深深吸口气，站住后对着看热闹的妇女天团大声说：“我奶奶不让我吃饭、我叔叔就打我，我妈为了保护我被我爸和我叔叔一起打成这样的。” 这一句话可像冷水掉进油锅，妇女们激动了：小叔子打嫂子？还有这内幕。 王幺妹跳起来，群众自发把她隔离开来，护送着姚恒芝两母女到了明二奶奶家。好心的也罢、看热闹的也罢，烧水的烧水，递帕子的递帕子，帮搽药的搽药，一边帮娘俩收拾一边毫不掩饰的催着问“你们家倒是是怎么回事啊打成这样。” 苏楠深知群众的力量，前世她要不是单位热心的几个大姐们帮着把柳红骂了几顿结实的，李志国和柳红可能早就登堂入室了。于是她来者不拒，详详细细把她奶奶和二叔一家怎么欺负人的都说了出来，并且适当的进行了艺术加工，说了很多群众爱听的细节。 比如她爸爸妈妈一个月能开多少工资，这工资有多少是给了她二叔的；比如苏小宝和苏金花是怎么推她下河的，比如她二叔结婚她奶奶是跑到她家、自己撬开了她妈的抽屉把她妈的金戒指给拿回来做聘礼；又比如她二叔这些年从来不给她压岁钱，可苏金花和苏小宝却每年伸手伸得妥妥的。 苏小宝的脏和馋邻居都是有目共睹的，可苏金花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平日里也收拾得挺俊俏的，没想到私下里这么邋遢。妇女天团们听得一阵又一阵惊叹，一边评论着一边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一天明二奶奶家可以说川流不息，冬天农活都歇了，生活未免太枯燥，谁都想看热闹。还有不在第一现场的人慕名前来，特意煮了几个鸡蛋，到了明二奶奶家掏出鸡蛋往苏楠手里塞：“瞧这可怜的孩子，这还是亲爹呢，怎么这么狠心呐，丫头接着啊，好好补一补。对了，你爸怎么打你的?你叔又是怎么打你妈的？给嫂子仔细说说，嫂子好给你们评评理。” 苏楠于是：“我叔拿拳头砸我妈脑袋——” “楠楠啊，你这孩子”明二奶奶叹口气，也没再多说，这下王幺妹和苏建国丢脸丢大发了，够给人嚼多少舌根了。她不知道苏楠是不是故意的，可就算是故意的又怎样，看孩子和孩子的妈这鼻青眼肿的，还不许孩子心里有恨了。 两个壮年男子汉动手，姚恒芝还能讨得什么好，头发被薅掉了一大把，头皮都看得见了，还带血呢；后槽牙被打松了，脸上肿得嘴都张不开，只呜呜着比划着。 苏楠握住妈妈的手：“妈妈你别急，我知道，我明白你想干什么，你别急。我们请明叔叔帮忙找车，我们回外公家去。”说着眼泪掉下来，苏楠顺着妈妈身体滑到地上，就给妈妈跪下了。 “妈妈对不起”苏楠抱着妈妈的腿。今天这事的确是自己搅合起来的，而且也是自己煽风点火挑着弄大的，她想的是挑破这个脓疮，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好让自己、也让妈妈下决心。没想到的一点是让妈妈受了这么大的皮肉之苦。 第6章 劝说 感受到妈妈摸着自己头发，苏楠把脸埋在妈妈膝盖上，眼泪一串一串流下来，轻声说着：“妈妈，我们离开爸爸好不好。我知道了，爸爸不会改的，他真的不会改的，没有了奶奶他也不会改的，他的想法里我们俩个就是不值得他珍重的人。” 姚恒芝觉得女儿和往日大不一样了，从前的楠楠哪里敢这样和她奶奶直面呛起来，又哪里有勇气去动手打人——不过女儿是维护自己呢。姚恒芝心里一阵暖意又一阵心酸，绞合在一起让她眼泪也花花的，难怪说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 这一场闹，姚恒芝对苏建刚心也凉透了。以前吧苏建刚这人粗枝大叶的，但人真不坏，能做活，人前虽然要面子对自己吼三吼四的，到家却是给自己捏脚捶腿。虽然爱补贴乡下的老娘但这也不是不能忍受，毕竟人人都是父母生养的，对老人好总胜过冷血的畜生，何况他们俩口子都拿工资，补贴出去点也能生活。 姚恒芝这上面虽然不时念几句，可她从没真的阻拦过，相反连带她自己爹家里多少别人送的东西也都拿过去了，真的是一个女儿三个贼啊。 但苏建国这样扇自己，还不止扇了一次，姚恒芝真的伤心了。 “妈，打人是有瘾头的，打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还有二叔，他以后对你就不会有半分尊敬了。” 姚恒芝叹口气，拍拍苏楠，示意她起来，比划着叫女儿别管大人的事。女儿说的这些话听着叫人怪难受的，你说一个孩子家家的，琢磨大人的事还琢磨得这么透，可见孩子心里压抑多久了。当然姚恒芝不知道眼前的女儿已经经历过成年女子的痛苦。 春节里班车都停运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回城的车，姚恒芝死活不愿再踏回苏家半步，明二奶奶就留她们母女住一晚，明天再想办法，明叔说可以去借个拖拉机送她们去镇上，到镇上就有车了。 明叔是明二奶奶的独生儿子，是个解放军，一身绿军装别提多帅气了，明二奶奶是军属，所以在小叶村那是最受尊敬的人，她一个人住着也没有二流子敢来找麻烦。 明叔难得今年回来探亲，也是凑巧，要不然还不能救了自己。看见明叔叔回来，苏楠端端正正给鞠了个躬，说：“谢谢明叔叔。”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人民子弟兵。”明叔叔说话一板一眼。 苏楠想起自己最后那几年，社会上早已经不流行什么奉献、牺牲，谁奉献谁就是傻瓜，大家都只想着怎么赚钱，她的生活一天到晚就围绕着一个钱字，如何赚到钱，如何赚到更多的钱。眼下看到明叔叔这样一身正气的解放军苏楠特别感动，有信仰的年代是多么单纯又珍贵的年代啊。 可是她知道，时代会滚滚前进，会带来惊涛巨浪，新鲜的活力和机遇，也会激荡起泥沙。 苏楠母女住这了，明叔叔就去别人家住一晚。姚恒芝特别不好意思，人家把女儿给送来时她吓一跳，光顾着哭去了都没招呼一声，等她回过神来人家解放军同志早消失了，还一身湿呢；本来想着要登门道谢的，偏生苏楠一下发烧不醒，也就忘了。现在还让人家给自己腾地方，要不然怎么说解放军是最可爱的人呢。 明二奶奶把饭菜煮得特别软和，跟小婴儿吃的一样煮成菜羹，苏楠一定要喂妈妈，她用调羹舀着，一小勺子一小勺子喂着妈妈，心里感觉特别幸福。 姚恒芝身上擦了药酒，还用热鸡蛋滚了好几遍，样子看着比刚开始好多了，她享受着女儿的孝心，笑眯眯的比吃蜜还甜。 这边一片温暖和谐，苏家却一片低谷。明天就是二十九了，家里事堆积如山，还有油货没炸，春联没贴，眼下却没人做这些事。这快过年打得头破血流的，兆头就不好，因此王幺妹阴沉着脸，心里对姚恒芝母女更不待见了。 看着白天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的堂屋，王幺妹大声叹气：“老二家的你不知道伸把手啊，你还真把自己当娘娘了。” 赵金秀捂着肚子慢慢出来，把歪斜的桌椅板凳一一归位，又在婆婆的指桑骂槐中择了菜做饭，她最怕做饭，因为只要一下冷水她肚子就要疼好几天。 饭菜上桌，苏小宝没心没肺的第一个开吃，苏建国刚伸筷子就被王幺妹“啪”的打了一下，他莫名其妙看着自己老娘。王幺妹冲房里努努嘴，意思是你大哥呢。 苏建刚在发闷气呢，这一口气还没发出来。他并不是真心对姚恒芝下死手的，只是控制不住，你说几个娘们叫的叫、喊的喊，叫人脑子都发炸了，能冷静下来吗？ 老二打嫂子是不对，他也拦了，可姚恒芝蹬鼻子上脸啊，这头见他拦住了老二还不停歇，疯了一样跟自己老娘扭在一起，你说她怎么就跟自己老娘过不去呢。这是亲妈啊，他能见自己老婆打自己亲妈吗，当然不行。还有苏楠这丫头也中了邪一样，那小嘴刀子一样，说的话刮得人脸皮生疼，这是对亲戚的态度吗？苏小宝和苏金花再不好那也是一个姓的，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来，这可是嫡亲的堂姐弟啊，苏楠这么待自己姐弟真是叫人寒心啊。 “哥，吃饭了，你还想什么呢，你老婆就是欠教训，揍几通就对了。”苏建国揭开门帘子对着哥哥喊。 苏建刚摇摇晃晃起来，坐在饭桌前，跑掉了母女俩人，家里人一下少起来，就坐了一桌——除了赵金秀，王幺妹叫她在厨房吃。 苏建刚看着桌上四个菜，分别是醋溜大白菜丝，醋溜土豆丝，炸小排骨，炒肉片；还有一碟子特别给男人下酒的油炸花生米。按说这一份菜式不错了，可他居然没法吃。 就老二叫自己、自己起来这才多久呢，十分钟都没有吧，居然就没下可以下筷子的了。四个碗里菜搅合得乱七八糟的，简直没眼看，炸小排骨更是只剩个碗底子。苏建刚看一眼苏小宝，这孩子确实不讨人喜欢，整个人都埋进碗里了，手里还抓着一块排骨。 苏小宝吃东西习惯特别不好，喜欢在碗里刨，鸡刨食一样，好好一碗饭菜给他搅得溅满一桌子，十岁的孩子了筷子还用不好，又怕少吃一口，一急就干脆上手。 苏建刚看着满桌的饭粒菜粒，又看着苏建国一双筷子在碗里挑挑拣拣找着肉片，有点理解早上女儿说的“这能吃得下吗”了。他进城工作快二十年了，生活习惯和乡下还是有了很大区别。 王幺妹多会看眼色，老大可是家里的摇钱树，她急忙一筷子打在苏小宝头上：“好好吃，你大伯从来不会亏待你，要吃多少肉都给买，你吃慢一点。” 苏小宝挨了打，嘴巴一扁就要哭。王幺妹干脆把他抱下去，带到一边去吃，叫赵金秀再去炒两个菜，赵金秀肚子疼得厉害，哼哼着实在起不来了，王幺妹只好骂一声晦气，自己去厨房快手快脚炒了一碟鸡蛋送上来。 第7章 明叔叔 油汪汪的炒鸡蛋香气扑鼻，苏小宝跳着说“要吃，我要吃”，王幺妹给夹了一块到他碗里，哄着他一边去。“小宝这样子是不行呐，老二，你得教教。”苏小宝毕竟是苏家唯一的根，苏建刚不想看到侄儿这样子，说得难听一点简直和大傻子一样。 苏建国白天还受着气呢，听这话冷笑一声：“哥，你什么意思？也嫌弃你侄儿是吧。行，你们是城里人，我这个泥腿子高攀不起，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谁都不认识谁。” 苏建刚不是王幺妹，弟弟这几句狠话就能被吓住，要不然他也不会以后能发财。他直接就摔了筷子、呵斥道：“你好心当驴肝肺吧!你真要有骨气试试看，到时别叫老娘三天两头到我这来哭。” 苏建国老实了，又换了一张脸，苦着道：“哥啊，你知道的这乡下不像你们城里有什么幼儿园，小宝就没上过幼儿园。农村学校是什么样子你也清楚，就是看着孩子别跑丢了，还指望他学到什么呢。你弟媳身子又不争气，病病歪歪的，她不会带孩子，你以为我愿意小宝这样啊” 苏建国说着激动了起来：“你女儿指着我鼻子骂我儿子糟污，你说我心里能舒服吗？我不想儿子漂漂亮亮的啊，可是我不像你两口子都是国家工人。我哪里有钱，小宝他妈一年不知道要吃多少药，一点钱都烧进去了，不给她看怎么办？难道看她等死啊。小宝妈什么事都不能做，老娘给我带孩子还要做家务、忙田里，我看到嫂子对老娘动手我不能忍啊！哥，我是对嫂子动手了我不对，可这是自己老娘啊。” 一边王幺妹擦起了眼泪，能怨她偏心老二吗，老二就是贴心哪。 苏建刚沉默着。他爹死得早，就是累坏了身子，得了肺结核吐血死的，王幺妹要强，也没改嫁，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苏建刚记得自己小时候家里跟要饭的情况也差不多了，一点粮食全进了两个男孩的肚皮，老娘和妹妹就啃树皮草根，不夸张真的就是柳树皮。妹妹苏建红脸都啃成绿色了，顶着个大脑袋看着自己吧嗒吧嗒掉眼泪，小声细气说大哥我饿。 后来苏建红十七岁就嫁给邻村大队的会计，家里情况才好点。这会计还是个二道的，前头的老婆病死了，还留下个男孩，要不然也不能选苏建红，苏建红嫁过去那真是只有身上一套衣服。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给人做后妈，所以婚后苏建红明着暗着补贴娘家会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建刚在姐夫家走动几次后，感觉到了一个会计的能力和权利，要不然快三十的二婚头还能娶到他姐这样十七岁水灵灵的大姑娘。所以苏建刚遇见姚恒芝、知道她爹是个会计后对姚恒芝都刮目相看了，他追姚恒芝那可真是下了力气的。 苏建刚觉得他娶到姚恒芝真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之一，他老丈人姚兆年那可真是个能人，一句话的功夫就把自己安排进了旭升厂，自己就变成吃皇粮的了。 想起老丈人的恩惠，苏建刚良久叹口气：“今天你没分寸了点。”他可看得清清楚楚，老二那拳头是对着姚恒芝太阳穴去的，苏楠他也没少落下拳脚，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可是自己女儿，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罢了。 王幺妹在边上插嘴：“该打。老大，看你家这个赔钱货反天了，平时你们住得远我还不晓得一个蹲着屙尿的还骑到大老爷们的头上来了。” 苏建刚知道姚恒芝在隔壁明家住着，也犯不上这时候去找她，这时候估计还有气，等明天去接她回来，私下说几句软和话，让她消消气。 苏建刚没想到姚恒芝真要走。明卫东从支书那里借了队上的拖拉机，也就他能借了，解放军啊，姚恒芝提着包，笨重的爬上去，苏楠早坐在车斗里了。听到拖拉机突突响，苏建刚一晚上消下去的火又升上了来，这女人就是给脸上脸。他指着姚恒芝厉声道：“你滚下来！” 苏楠紧紧抓着妈妈的手，给妈妈鼓励。姚恒芝看一眼苏建刚，不说话转过脸去。“你来劲了是吧，姚恒芝我告诉你在家里随便你怎么蹦跶，你作到外面来就是想死；今天你要是敢走、你就别想有个好下场。” 姚恒芝紧咬着嘴唇不说话，明卫东很严肃的拦开苏建刚：“苏建刚同志，你这样对一个女同志说话的态度是不对的，就算是你的爱人你也不能这么粗暴，要尊重女同志。” 明卫东一身军装，叫苏建刚心里掂量了下，不敢胡乱发脾气，只咬着牙说：“明天就除夕了，我老婆不呆在家里过年，跑出去这像话吗？你是解放军你评评这个理，你叫她下来。” 明卫东不为之所动：“你要充分尊重你爱人的意见，如果她想离开你不能随意阻拦。国家给每个公民自主的权利，不能随便强迫他人。”他转向姚恒芝，严肃的问：“姚恒芝同志，请问你愿不愿意下车跟你爱人回去。” 姚恒芝只摇摇头，苏建刚心头怒火熊熊，可明卫东就像一堵城墙，让他这怒火无法烧到姚恒芝头上。他转而把希望投向女儿：“楠楠，你跟你妈说快下来，一家人闹脾气也闹得够了，别在外面让人看笑话。” 苏楠心里替妈妈、替自己一阵悲哀，总是他们的面子重要；而她们所受到的侮辱和殴打在爸爸看来并不算什么，也只是闹点小脾气。她大声说：“爸爸，我们绝对不会再在奶奶家出现了。” 苏楠对明卫东求助：“明叔叔，麻烦你快一点送我们走吧，我们还得赶车呢。” 当兵的就是干脆，明卫东就发动拖拉机。苏建刚在黑烟里大叫：“姚恒芝你别后悔，你今天走了我们就离婚！” 离婚，这个厉害的字眼说出来连明卫东都担心的看了姚恒芝一眼。她却依旧倔强的坐着不动，虽然苍白的脸色泄露了她内心并不平静。 拖拉机一路颠簸着，苏楠屁股都颠痛了，好容易来到镇上，“真是谢谢你了”姚恒芝下车后感激道。明卫东在部队上，常年见不到人，姚恒芝也只是过年才到小叶村，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明二奶奶的解放军儿子，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叫卫东吧似乎又并没有这么熟悉，叫明同志吧又显得生疏，干脆就只叫个“你”。 明卫东帮她们娘俩买了车票，把她们送进车站为止，他掏出解放军证真好使，哪都不用排队，工作人员还特别告诉他“同志，请走这边，这边是军人通道。”苏楠好奇的看了明叔叔的军人证，哇，还是军官证呢，明叔叔这么了不起的。 苏楠两世加起来这是第一次见到明卫东，所以她觉得特别新奇，即便重生也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前世她掉水里醒来后人已经在镇上的卫生院了，说是一位解放军救了她并且送她来的，妈妈是后来赶来的，而那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解放军叔叔就从来都不知道是谁。苏楠不知道前世救了自己的是不是也是明叔叔。 第8章 外公 前世苏楠并不很清楚明家的情况，因为她每次去小叶村都是不愉快的经历，吃不好睡不好，也没有能玩的小伙伴，她成天窝房里就看自己带来的书，哪里还会走家串门了解邻居呢，何况一个小姑娘也不适合老出去串门子。 原来小叶村还有这么一个英雄人物啊，自己奶奶和明二奶奶住得这么近，怎么就不能学着像明二奶奶一样亲切又讲道理呢。娘俩这一路闲扯着，就坐着班车摇晃着回和市了，到了和市长途站还得倒车到旭升厂区。今天就是除夕了，公交车少，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赶上一趟，拉活的小三轮车也少，还要得钱多，姚恒芝一气之下就带着苏楠走回去。 苏楠倒不觉得辛苦，相反她浑身是劲，她觉得自己居然真的成功了、把自己和妈妈俩个弄出了奶奶家。以前她从没想过有些念头只要敢说敢去做、就真的能实现。苏楠对未来有了更大的信心，这一双眼睛就闪闪的，瞧着更精神了。 姚恒芝看着女儿倒是内疚，孩子离了小叶村就跟焉了的花浇了水一样活过来，说明孩子是真和她奶奶一家合不来。 “楠楠，饿不饿？”这小半天了娘俩就吃了几个煮鸡蛋。 “不饿，妈，快点、说不定还能遇上一个322呢。”苏楠干脆都跑了起来，过年街上没人，路面就显得额外空旷、干净。姚恒芝也被女儿感染了，步子加快了，别说娘俩运气还真好，眼见着一辆322摇晃着进了前头的公交站。 娘俩大呼小叫着跑上去，车里空的，座位随便坐。苏楠看着妈妈因为运动红扑扑的脸蛋、体贴的帮妈妈擦去额头的汗：“妈，马上就能见到外公了。” 女儿这么贴心姚恒芝心里喝了蜂蜜水一样，她觉得天都亮了几分，苏建刚家的一团乌烟瘴气飞得没影子了，她觉得还真没有过不去的坎，瞧自己离开那个乱糟糟的地方运气就好了起来，这不想坐车322就出现了。 322是专门跑和市中心到旭升厂区的一条公交线，旭升厂可是和市最大的工厂之一，有自己的卫生院、幼儿园和子弟学校，苏楠外公、自己爸妈，还有前世的老公李志国一家全部都是旭升厂的。 瞧见那几根气派的水泥门柱和旭升两个大金字，苏楠唏嘘不已，三年、仅仅是再过三年这么一个大厂子就要破产清算了，多少熟悉的叔叔阿姨离开家去南边打工，厂区很快就破败不已，野草长得比自己还高。现在一点也看不出来，厂区到处挂着春节的红灯笼，贴着大红春字，笼罩着一片喜洋洋的气氛。 “恒芝怎么就回来拉，建刚没回呢？”路上碰到出门的熟人打招呼，姚恒芝含糊的点点头快步往家里走。 苏楠的外公姚兆年其实已经不在旭升厂了，去年底就调到市里头公家部门去了，那边还给分了个房子，可大部分时间还住在旭升的单位房里，姚兆年天天骑个自行车来来回回，下雨就坐322，就为了能照顾着点姚恒芝母女。 苏楠念小学的时候外婆就过世了，老俩口就姚恒芝一个女儿，外婆身子弱，生了一个妈妈后外公就不让她生了，那个年代也是思想进步了。苏楠外公外婆感情好，她就特别爱听外公外婆的故事，总是缠着外公给自己讲。 外公外婆都是北方人，外公家很有钱，他是地主家的大少爷，追求进步，在天津念书，外公遗憾的说要不是你太外公外婆带着人把我从码头上绑回来、我就留洋去了。而外婆呢，是天津城里穷苦人家的闺女，从小就干活补贴家里，夏天里天不亮就摘下打着苞的茉莉，用湿毛巾包好，到街上去吆喝。 他们认识特别浪漫，外公撞到了卖花姑娘，篮子里还沾着露水的茉莉花撒满一地，幽幽的清香呼的四面八方散开，青年的一颗心就在香气里沦陷了。 这故事听多少遍苏楠也不腻。她特别向往外公外婆这样的感情，当初选李志国也是觉得李志国一家和外公一样是文化人、肯定人品也好。结果，唉，外公这样的人还是很少的。 苏楠快步往外公家走，外公住的和她家前后栋，别看这一前一后差别就大了，后头这栋叫干部楼，户型都是大的，一户顶两户，还带个花园呢，种着很多月季，夏天里可好看了。爬上熟悉的三楼她嘴里叫着“外公”砰砰敲着门，姚兆年惊喜的打开门：“楠楠、你怎么回来了？” 这时气喘吁吁的姚恒芝也跟了上来，叫一声“爸”，姚兆年看着姚恒芝还青肿着的脸，又看看了娘俩逃荒一样的状态沉了脸。 苏楠对外公家自然是熟的，她从小放学后就是到外公家写作业，外公能辅导她，苏建刚那就是一个粗人，姚恒芝也不是个念书的，要不然不能做个工人。她熟门熟路进了门扑进木头沙发：“白玉糕！” 沙发上一团白白的东西“喵呜”一声。苏楠外婆心善，经常捡到什么小猫小狗还有树上掉下来的小麻雀，养好了再放走，这白猫的妈就是姚家动物大军中的一员，每天固定回来吃东西，然后又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后来外婆去世了这猫不出现了，小苏楠还惆怅了一阵。 结果一个雷雨夜苏楠硬说听到了猫叫，把姚恒芝推起来去看，居然真的是有猫、还是当初家里那只猫，一身泥糊糊的，嘴巴里叼着个耗子样的东西。仔细看是个小猫仔，大猫把小仔送回来后就没气了。苏楠用个毛巾抱着猫仔和姚恒芝连夜去敲外公家门，苏建刚还骂她娘俩有病。 外婆在的时候姚家是住平房的，外婆去世后搬了新家，这大猫找不到外公家了，却找到了苏楠，把自己的仔仔托付给苏楠。”义猫啊”外公感慨着“有些做爹妈的还不如一只猫。”这小猫就外公给扒拉大的，长大后是个纯白的，一双蓝眼睛，别提多俊了。白猫本来没名字的，就咪咪的叫着，苏楠最爱吃白玉糕了，拍着巴掌叫大白猫“白玉糕”，后来大家都跟着叫，这么定下来名字。 白玉糕喵的叫了一声跳下沙发，苏楠抓着它的尾巴逗逗它，当年外公死后，白玉糕不吃不喝没两天也悄悄的走了，忙完葬礼的妈妈在院子里找到它消瘦的尸体，嚎啕大哭对着自己说“楠楠，我没有爸爸了，我是个孤儿了阿。” 你也是义猫啊，苏楠轻轻的抚了一下它鸡毛掸子一样的大尾巴。白玉糕毫不客气的反身给了她一爪子，苏楠捂着手咬牙切齿的说：“臭猫，以后猫可是有很多好东西的，别指望我给你买抓猫板，猫爬架，猫罐头。” 姚兆年听了一耳朵：“什么猫罐头？白玉糕，你以后少出去玩小心被人抓去做罐头了。”白玉糕不屑的甩了下尾巴，又跳到沙发另外一头蜷着睡下。 第9章 过年 姚恒芝惴惴不安的看着父亲，姚兆年只顾跟外孙女说话没理她，他从靠墙壁放的几个纸箱里抓了一把小蜜桔给苏楠，这过年过节时给他送东西的多，但他一个孤老头子没那个劲摆出来，就这么原样放着，想着等姚恒芝一家回来背走。 “爸”姚恒芝又叫了一声，姚兆年瞪了姚恒芝一眼：“苏建刚出息了，打老婆。” 姚兆年当初没看上苏建刚，他想给女儿找个知识分子，架不住姚恒芝自己喜欢。姚恒芝因为自己父母是北方人缘故喜欢大个子，她自己个头也不低，光了脚有一米六五，在这南边人群里跟个小树苗一样超出周围人一截。苏建刚那牛高马大的身胚中了姚恒芝的意，脸膛方方正正，身上那疙瘩肉一块块的，这才叫男人呢。 自己女儿上杆子给人家送上去，姚兆年气得心脏病都要发了，要不是老伴拉扯着他真能把姚恒芝赶出去。这就结了婚吧，苏建刚有眼色，表现得还不坏，姚兆年慢慢就放下了心，虽然说小俩口免不了摔摔打打，可过日子哪里有不磕碰的，何况转眼姚恒芝又被苏建刚哄得眉花眼笑的，姚兆年还能怎样，女婿能提溜一点自然提溜。 姚兆年对苏建刚家里其实也没意见，主要还是几乎不照面，再说谁没有三亲六戚，谁家不是日子好点的扒拉差点的，要不怎么叫骨肉亲情。往年姚恒芝跟自己抱怨小叶村自己还批评她，说她计较。眼下见女儿鼻青眼肿的姚兆年就不干了，贴钱贴力也就算了，怎么还打人啊，这总不是姚恒芝自己往石头上撞的吧。 姚恒芝把原委又说了一遍，说得委屈得哭了起来，反正这是自己爸爸，没啥可丢人的。苏楠跟在一边添油加醋的，还把她妈的头发给扒拉开：“外公你看，我妈这里被扯掉了一大把头发。” 姚兆年气得手都抖了起来，反过来姚恒芝担心老爹身体了，一边扶着他坐下一边往苏楠身上拍了一把：“你这死孩子胡说什么，急你外公，不知道你外公心脏不好吗。” 苏楠一边跑去拿药端水一边咬着舌头后悔，自己就是太心急了，老想着一下就把事情办成，这重生以来自己老拿那二十多岁风风火火的性子来办事，没顾着身边具体情况，她妈妈挨打还不是个教训啊，眼下又把外公气到了。苏楠在心里发誓今后做事说话一定要三思后行。 “你别打孩子，你自己说的这楠楠还受罪了，命都差点没了。”姚兆年气大发了，这就是你挑的好男人。 “外公别生气，我没事了。妈妈也很勇敢啊，爸爸做的不对妈妈敢跟爸爸做斗争，不向邪恶势力屈服，妈妈宁愿回家也不愿将就，这说明妈妈很勇敢。”苏楠马屁上了，一边给外公抚着胸口。 姚恒芝听着孩子吹脸都红了，自己有那么好吗。姚兆年倒真的气平了，还被逗笑了，这邪恶势力都跑出来了，楠楠还真是个小孩子；不过她有点说对了，女儿至少脑子清楚，要是她被男人揍了还不肯走，那就无药可救了。 “外公，我和妈妈投奔你来了，就知道这世界上外公永远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苏楠抱着外公胳膊可劲儿撒娇。 “好好好”怎么不好呢，谁乐意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冷火冷灶，一年就这一回啊。 “楠楠，你去那个小箱子里翻，有别人送的灯笼和窗花，都贴起来。”姚兆年转头又吩咐女儿“你去看看能收拾点什么菜出来，把水果都给洗洗，摆出来。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现在先放一边，咱们爷仨一起好好过个年。” 于是一家人忙活起来，本来冷清清的房间里也变得热闹起来。苏楠她一边洗着苹果一边偷偷用手指擦去眼泪，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啊，她所爱的亲人都围绕在身边，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她一定要把这份幸福维持到底。 她表现得就像自己真的十四岁一样不停的唱啊笑啊讲笑话啊，“相约九八—相约九八——”苏楠不自主的哼着。 “楠楠你唱的啥，九八怎么了？不过怪好听的”妈妈突然经过她身边，好奇问道。苏楠一惊，连忙打岔过去，好悬，自己还得注意别露馅啊。 姚兆年带上眼镜，他看不上卖的春联，都是自己写。他写春联时白玉糕就蹲桌子上盯着看，仿佛它识字一般，样子可逗人了，写完了就见这家伙伸个爪子唰的也在纸上划几道，画出几朵梅花。姚兆年哭笑不得，却舍不得责备白玉糕，还拿个小毛巾给它擦爪子。 白玉糕是手指那么大他给带大的，他给揣心口捂着生怕凉了，用自行车的鸡皮管子做奶嘴，冲楠楠的奶粉往小猫嘴里挤，一点一滴的这么养活了。可他不觉得辛苦，相反他觉得养了白玉糕是自己幸运，女儿有了自己的小家，这老伴没了，突然一下身边空下来的滋味不好受。 姚恒芝不知道自己爸在妈过世的头半年晚上都睡不着，夜里都爬起来在房间里转悠，要不然能搬家，睹物思人啊。 “哇，外公真棒，我要向外公学习，一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苏楠接过外公写好的春联认真说，又对趴在外公肩膀上的白玉糕做个鬼脸。 把姚兆年乐得。他是知识分子，可女儿不知道随了哪个脑袋里都是豆腐渣，书看不到三页必定要打瞌睡，他喜欢苏楠不仅仅这是唯一的外孙，还在于苏楠成绩不错，眼下孩子这表态更让老人高兴了。 “小马屁精，就会拍马屁”姚恒芝从厨房里冒个头笑骂两句。苏楠吐吐舌头，和外公两个贴春联去了，白玉糕也跟着。 “阿芝啊，楠楠变了，这性子变活泼了”眼皮底下养大的孩子，姚兆年能不有感觉吗。 “爸，我也觉得，这孩子话比以前多多了，嘴皮子利索的，得得得一串的，还跟你摆事实讲道理呢”姚恒芝一边拌着饺子馅一边说。 “好，这样好，不瞎吵，要讲理，你有理你就能站住脚。有些事儿不是光凭声音高就能办成的”姚兆年反而更满意了“你以为像你一样光泼就行了，到头来你的多少好苏建刚都记不住，只记住了你的泼。” “爸，你怎么说的，哪能呢。”姚恒芝不高兴了，砧板剁得山响。 “你看，又来了吧，你就是沉不住气，总之啊你记着别受委屈就是，你妈就你一个，凭什么生你在世上就是受委屈的。”姚兆年说完抓起一把紫皮蒜出去了，一边吆喝“楠楠，来帮外公一起剥蒜。” 姚恒芝一个人在厨房里被老父亲的话弄得有点湿了眼眶，是啊，爸妈这一辈子就挂记着自己。刚刚她翻厨房时才发现老父啥也没准备，就买了一大袋包子放着，想着自己一箱箱东西背着轰轰烈烈过小日子，似乎忘记老父亲一个人，过年身边就一只猫。难怪世人都要生儿子，这生女儿的，实在是挂不完的心啊。 这时节根本没地方买菜去，还好有人给姚兆年送了条猪后腿，姚兆年挂着等女儿一家回来给抬过去；姚恒芝竭力收罗了番，还叫苏楠回自己家把一些干货都拿过来，总算能张罗一桌子菜出来。买不到新鲜鱼，就把冰冻的带鱼蒸了一块，和着猪肉馅子捣碎了，这是白玉糕的年饭。 海米泡了，木耳泡了，香菇泡了，肉馅剁好了，饺子皮擀上了，香菇海米馅的包起来；电视机打开了，赵本山等起来。 第10章 思量（一） 初一大早上苏楠就双手团着：“给外公拜年，外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姚兆年嘴都乐得合不拢，连忙把厚厚一个红包塞苏楠手里。白玉糕“喵”一声，把屁股冲向苏楠，好像鄙视她拍马屁。 小叶村这边这个年就过得不大痛快，东西倒不缺，鸡鸭鱼肉都有，苏建刚拖了好几个蛇皮袋回老家的，主要是太没脸了——一个做媳妇的，就算受了点委屈，有这么冲气直接走了的吗？何况做老公的还去接了，这样还不肯回来，尾巴翘上天了啊。 王幺妹长辈的尊严和苏建刚丈夫的尊严都被姚恒芝扫在地上还不算，她这是还在上面蹦跶着踩了又踩呢。苏建刚即便开始对姚恒芝有那么些内疚都没了，他脸阴沉沉的，就连王幺妹也只敢小声啵啵啵。 唯一不受影响的可能就是苏小宝了，他一口一个饺子吃得肚子滚圆，瘫在床上喘粗气，艰难的喊着肚子疼。王幺妹吓得拍赵金秀几巴掌：“你快给他揉揉肠子，别是肠子断了。你说你这是什么当娘的，你就不会看着点吗？” 以前苏建刚没觉得侄儿有这么缺心眼，现在越看越不是个事，弟弟这俩口子带孩子根本不行，这和养鸡养狗有什么不同，苏家唯一一条根不能就这样了。他不由认真考虑起老娘说的把苏小宝带到和市去，就说把苏小宝塞进旭升自己的小学也比现在好上天了是吧，非得把这孩子扳正了不可。 苏建刚心里不由发狠想你姚恒芝当着外人的面不给我脸，就这么直撅撅跑了，我帮衬侄儿又怎么了，还跟你商量、屁的商量，没得商量，老子就做主了；还不信这一家之主能换人了。 苏建刚没滋没味喝了一通酒自去睡了，他一走屋里的空气就活了般，苏建国跟老娘咬耳朵：“你说大嫂就真带着二丫头这么走了。”往年姚恒芝虽然也摔摔打打，可从没这样一走了之。姚恒芝这人，不高兴了全部摆在脸上，大嗓门直统统的都给吆喝出来，其实最后活也没少干，钱也没少出。可你一边叨叨你多累多亏，那你做了人家也不领情，还得说你不贤惠、说你厉害尖挑。 王幺妹也气到家了。大过年的你闹腾，这左邻右舍问起你媳妇你孙女怎么不在呀，哦，回自己爹妈家去了，年饭也不在家里吃祖宗也不磕头，为什么呀；你说你要自己怎么回，还不如说她跟人跑了来得痛快。 “走了好，我就怕她不走。带着她的赔钱货走得越远越好，老大开工资的还怕再找不到一个！我给他找个黄花大闺女，明年就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苏楠在外公家里自然是吃好喝好，还有个白玉糕给她蹂躏，可她心一直没放下，时刻提着一双耳朵听她妈和外公说话。 “阿芝啊，你说说以后这日子你想怎么过。”初三这天吃了晚饭，看了电视后苏楠被赶到床上，姚兆年泡了茶和女儿坐下来好好合计。 “爸，你给我狠狠训他一通，我得叫他好好求我才回去，以后他就不敢再随便对我动手。”姚恒芝大大咧咧的。 姚兆年心头微微一阵发闷，他见的世情多，知道这男人一旦动了手就好比狗吃了带血的生肉，暴虐的因子被激发出来，女儿这次的罪就白受了。可反过来想又能怎样呢，平时俩个人也还好，苏建刚没大毛病，就抽点烟喝点酒，不票不赌，也不是酒鬼，对孩子也好，难道就这样叫女儿离婚？ 姚兆年喝口茶，一抬头看见门缝里外孙女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胸口还一双滴溜溜的蓝眼睛，苏楠抱着白玉糕站那里关心她妈呢。 姚兆年就干脆对苏楠招手：“楠楠过来。” “爸，大人的事小孩掺和什么啊”姚恒芝不满的看着抱着猫跑过来的苏楠，对女儿道：“你看你，觉不睡觉偷听大人说话，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叫人操心——” “好了，我看是你叫孩子操心了”姚兆年打断了姚恒芝“这家里就楠楠和你最亲，我觉得听听孩子有什么想法也好，有时候你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孩子也许看到了。” 妈呀、外公你真是英明神武啊。苏楠屁颠屁颠的爬上沙发，挨着外公：“我赞成我妈离婚。” 姚兆年和姚恒芝都很意外。再过十年，离婚结婚在小青年嘴里会如同吃饭喝水一样随便，但现在离婚还是要被世人侧目指点的，尤其这种大型工厂，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谁家多炒了肉菜都能传开，何况离婚这样的大事。 姚恒芝气急“啪”的一巴掌打在苏楠脸上：“楠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不学好、尽跟那些嚼舌根的学搅合大人！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干什么！”姚兆年发火了“你倒学得和苏建刚一样了、你这样你就马上走！” 姚恒芝满脸通红，苏楠忍着痛拉住外公的手：“外公不怪妈妈，我知道这是妈妈还当我小孩，其实十四岁不小了。”她眼眶里眼泪滚来滚去，拼命忍着不掉下来，看着更加坚强懂事。 她仰着脸，对妈妈说：“妈妈，我是仔细想过的，我希望你不要受任何人的气。我只有你这一个妈妈啊，我希望你好好的，鞋子不合脚不能硬穿，自己的脚磨破了流血了疼的是自己。” 姚恒芝抽泣着抱着苏楠，苏楠不怪妈妈打自己，十四岁的女孩子嚷着要妈妈离婚确实惊世骇俗，何况这时候她爸爸劣迹还没有显露出来。姚兆年倒是反过来问苏楠：“楠楠，你为什么就认为你妈妈跟着你爸爸就不会幸福呢？” 我没法说他以后会在外面找女人，生儿子。 “我觉得爸爸有封建思想。第一他觉得妈妈嫁给他就是他的了，妈妈没有自由思想也没有个人生活，妈妈为他付出是理所当然的，包括外公对我们的帮助都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他打妈妈也好骂妈妈也好都不觉得是做错了，他认为只是不小心。而且人是会养成习惯的，尤其是坏习惯，老师说恶习难改。我怕以后妈妈受到更大的伤害。” 苏楠站了起来，面对着外公和妈妈侃侃而谈，双手还背在身后，表现得很像一个善于欢观察和思考的十四岁的女孩。 “第二，受到奶奶的影响爸爸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想法，这个问题表面上看不出，但其实通过观察可以感觉到，比如爸爸很听奶奶的话，不管奶奶的话有没有错，还有爸爸不止说过一次小宝就是苏家的根。奶奶想要爸爸来养小宝，我们这个小家庭就会多一个人，还有，还有——” 姚恒芝都已经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小人儿怎么这么精乖，到底是读了书的乖囡，词一套一套的。” 姚兆年却露出深思的表情：“你让楠楠说完。” 第11章 思量（二） 得到外公的鼓励苏楠更有信心了，站得也更直了，她加深了语气：“妈妈你不要生气，我是想，我变不成男孩儿的，可是要是有一天，爸爸突然很想很想要一个男孩了，那怎么办？周围的人都在劝他要，要是他真的有一天想了，那怎么办？” 两个怎么办简直如同一记闷雷炸在屋子里，姚恒芝唰的脸白了，她捏紧拳头，眼睛里燃烧起熊熊怒火，几乎立即要扑上去又扇苏楠两个耳光。你听听这是小孩子该琢磨的事情吗，还是个女孩子。可姚兆年按住了她。 姚恒芝颤抖着对自己爸爸说：“爸，你听听这孩子都说些什么，她---” “孩子还不是担心你担心这个家。” 苏楠已经泪流满面。姚兆年叫她带白玉糕去睡觉，又在客厅里和女儿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姚恒芝进房间来睡觉时没有和苏楠说一句话，而姚兆年房里的灯亮了很晚，很晚。 第二天苏建刚回来了。苏小宝跟着伯父高兴坏了，他奶奶是这么告诉他的“宝啊你可别想家，把大伯家当自己的家；你跟着大伯天天有肉吃，有大鸡腿吃。”小孩听了这话能不高兴吗。苏小宝一路就在问“大伯什么时候吃鸡腿啊”“大伯我要吃鸡腿”，叫苏建刚差点忍不住就要在车上揍他，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欠呢。 以前他们在小叶村都要呆到初六，可今年王幺妹一家成小叶村焦点了，村子里没几户人家有电视机，你说闹出一出“小叔拳打大嫂，儿媳一怒携女新年离家”，加上苏楠的生动演绎跟唱大戏也差不离了。不少人到王幺妹家串门子，就点评“苏老大啊大嫂多句嘴，老婆不是这么待的啊——”“幺妹还瞒什么呀，谁不知道呀你那大儿媳脸上开了染坊一样，都眼睁睁看着呢，怎么就手滑了呢，能滑成那样”“幺妹啊你们家太没规矩了，小叔子打得嫂子嗷嗷的，你叫大家怎么看你们家呀”—— 王幺妹气得鼻孔里喷火，到晚上嘴里就长了一串燎泡，痛得嘶拉嘶拉的。苏建刚更是郁闷，这是出门被围观，坐家里也不安宁，听，外面又在拍院子门，上门来教自己做人呢。索性就早点回和市拉倒。 苏建刚到旭升厂时已经下午五点了，他又累又饿，把门敲得呯呯响，半天没动静，他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久没住人的冷清气飘出来，苏建刚见这黑灯瞎火的就愣了，这娘俩不在？ 开了灯，发现家里根本就没有动过的痕迹，他们出发去小叶村之前姚恒芝把铺盖都用床单罩起来了，现在床单还罩着，说明姚恒芝娘俩回来压根就没在自己家落脚。苏建刚倒不担心安全问题，摆明了回娘家去了呗，却更气了，看样子姚恒芝这娘们压根就没服软，跑回娘家吃香喝辣去了，这里冷锅冷灶的，这是已经不把家当家了啊，好，好得很。 其实白天姚恒芝就在父亲说要回家去，房间还要扫扫灰、开窗放空气，有得是事情做。姚兆年不以为然：“苏建刚不是初六才会回吗，你急什么。家里也没备菜，你带着楠楠回去吃什么，还不是要到我这里来搭餐。” 姚恒芝一想也是，初五开菜市场，正好。“那就明天吧，明天我先去市里买菜，然后再回去。爸，这箱子苹果给我吧。” 姚兆年心里直叹气，自己女儿就是个棒槌，还不如一个小孩子会用脑子。昨晚自己问她如果苏建刚再对她动粗怎么办，她瞪着眼睛说他打我就跟他对着打呗。你听这话说的，好，动手了，打完了，他苏建刚给你赔礼道歉、哪怕扇自己耳光，那又怎么样？你挨的那是实实在在的皮肉痛啊；好吧，这么着吧，好一阵，接下来又打呢？难道又哭、又赔礼、再好一阵子、再打···· 姚兆年忧虑的就是这个。他没想到楠楠能想到这点，想起外孙女满脸稚气却语气坚定的说”人是会养成习惯的，尤其是坏习惯，老师说恶习难改“，这话说得多好啊，楠楠真是个想问题的孩子。 姚恒芝把菜摆上桌，苏楠摆碗筷，人还没落座呢就听见有人敲门，还叫着“爸，恒芝，爸爸恒芝在不在——” 姚兆年，苏建刚，还有苏小宝坐在饭桌边吃饭，主要是那俩个人吃，姚兆年只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就放下了，苏小宝那闹得一桌子的吃法姚兆年没眼看。姚恒芝带着苏楠在厨房吃，这是姚兆年吩咐的，看着进门来女婿身边那个脏得没个形状的孩子，姚兆年当机立断：“阿芝，你分点菜带着楠楠在厨房吃，这里我们爷们坐着，也好说话。” 苏楠捧着碗，心里想着前世可没有这一出，是不是因为自己带着妈妈的倔强反应，因而让爸爸某些想法也提前了呢。她瞄一眼妈妈，如果矛盾提前了反而还好，妈妈就会相信自己的话。 姚恒芝心里那个别扭就别提了，几乎有点狼狈，自己才训斥过女儿，结果就被打脸。姚恒芝虽然叫嚷得凶，可她并没想过离婚，那是有错误的人才离婚，自己有什么错？一个女同志离了婚，社会上总要指指点点，你好好的你能离婚，你老公能不容你，你必定有什么见不得的地方。自己磨破嘴皮也不能一个个去解释啊。 至于之前离开小叶村时，苏建刚吼叫的你走了就离婚，姚恒芝没当真，苏建刚本人也没当真。还能真离婚，人啊，总要说点屁话呗。 可是她想起女儿昨晚说的话，”要是他真的有一天想了，那怎么办？”是啊，现在苏建刚已经嫌自己没儿子而把别人的儿子带回家里来养，要是有一天他想要自己的儿子，那怎么办？自己是已经生不了的，谁来给他生？ “当啷”一声，姚恒芝手里的碗掉地上，她掩饰的笑一下：“手滑了。” 苏楠却放下碗，紧紧握住妈妈的手：“别怕，你有外公，还有我。” “建刚啊，我就阿芝一个女儿，没办法养得娇了点，可我还是教过她的。阿芝她当然不是十全十美，但也不是好吃懒做，你把她打得见不得人，你叫我心里怎么想？” “爸，对不起，是我错了。可是恒芝和我妈动手了，她再大的气也不能动手打老人啊，我妈是农村妇女，没文化，恒芝干嘛要和她较真呢，老人说话你就听着点呗，又不会少块肉，可她还动起手来了。爸，你说哪家的媳妇也没这个做法啊。” 第12章 回家 姚兆年竟然无言以对。如果在以前，他会主动这么想，做媳妇的不应该跟婆婆较真；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心里的想法渐渐转变了，他觉得就连楠楠这么个小孩都有志气，又不是离了男人不能活，那为什么不站在自己女儿这一边呢。 苏建刚觉得自己话说得挺到位，两边都照顾到了，就安心大嚼起来。他在小叶村这几天也没吃过安生饭，要说还是自己小家日子安逸，这灯光雪亮，窗明几净的，人呆着就舒服，更别说饭菜精致、可口。 苏楠外婆身子弱，姚兆年后面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尤其是外婆最后生病到去世阶段那是变着法儿做吃的，就为了让外婆能多吃一口，在整个旭升厂姚会计手艺好是出名的。姚恒芝别的没有遗传到，家务事上倒是青出于蓝，说实话苏建刚对这个老婆没太大意见，就是脾气再小点就完美了。 苏小宝整个人都几乎扑到碗里去了，虽然过年王幺妹也不吝啬鸡鸭鱼肉都上了桌、但是哪里有姚兆年的手艺好，鸡肉鲜嫩多汁不像王幺妹做出来的老得咬不动。苏建刚见姚兆生的脸色不好看便碰了碰苏小宝：“小宝，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姚兆年听了心里更不舒服了，看饭也吃得差不多了，看了厨房一眼对苏建刚说：“建刚，你到底怎么想的，阿芝娘去世时就挂记着这唯一的一个姑娘，我俩从小到大也没碰过她一个手指头，她嫁给你不是送给你们家去打的。夫妻之间过日子要有商有量的，做丈夫的不抗起一个家还打老婆能有什么出息？”“ 苏建刚打个饱嗝：”爸，两夫妻哪有不打架的。”姚兆年打断他“我和恒芝她妈就没打过架。再说你们俩口子磕碰就算了，你弟弟怎么就对嫂子动手呢？“ 苏建刚赔着笑“爸，我知道错了，建国那头我已经骂过他了。以后我再碰恒芝一下我就不是人。”姚恒芝出来收拾碗筷，苏建刚顺势拉住她的手：“恒芝我已经跟爸爸认错了，等下就一起回去吧。” 姚恒芝抽出手、白他一眼，可脸色分明已经和缓。姚兆年简直不想看他们这些小动作，这时苏楠也磨蹭着出来，苏小宝看见她嘴一撇，倒是苏楠叫了一声“小宝”，又忍着满心不情愿叫了一声爸爸，她现在得扮演一个无辜、弱小、懂事的形象。 苏建刚应了一声，说：“你在你外公这里这么多天，外公有没有教训你哪里错了？大过年的和弟弟吵架、挑唆着你妈走、搅得一大家人年都没过好，你奶奶都病了，你满意了？” 苏楠不做声，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姚兆年摆摆手：“你别在我面前教训孩子。我听说楠楠被推下河、差点命都没了，这你倒是不说。” 苏建刚噎了一下。这时苏小宝对着姚恒芝嚷：“大伯妈我还要吃。”姚恒芝已经在收碗了这孩子还抓着不放，都说了碗底没东西了都是些生姜蒜片他不肯放，固执的抱着挑来选去还想找出肉来。 还是苏建刚出面苏小宝才肯放下碗，姚恒芝刚晴了点的脸又跨下去了，这儿还杵着个大问题呢。恶人还得姚兆年来做：“这是你侄儿哪、这跟着你是进城住几天吗？” 装着去洗碗的姚恒芝走回到厨房门边张着耳朵听着。“爸，是这样，小宝他妈身子不好，我妈也病了，孩子没人照顾；你看这脏样子和孤儿有什么区别，我能袖手旁观吗？我是他亲大伯啊。所以我把小宝带过来，先在我们家里住一段时间。” 苏楠倒佩服起自己爸爸来，她想难怪他后面能开公司，他倒是粗中有细，听听这说话的水平，难怪当初把自己妈吃的死死的；一边给小情人买房买车，自己打牌喝酒，一边对自己妈就是哭穷，哭大环境怎么不好，政策怎么调整，银行逼得多凶，他怎么艰难。 苏楠想起来就磨牙，她和李志国结婚，房子都没给买一套，住的还是外公留下的这套房。她妈还特别体贴，一直在做事，穿得还是旧衣服，金首饰还是外公当初给的，还替老公辩解“他公司只是看着风光，其实内里可苦了，拆东边墙补西边呢。” 她瞟了瞟妈妈，果然姚恒芝咬着嘴唇扶住门框，明显的满腹不乐意却哑口无言，一赌气扭回水池边洗碗去了。就是老练如姚兆年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看姚兆年对老妻的感情深厚就不是个薄情的人，这苏建刚把小宝的境况摆出来，还说和孤儿一样，这话叫他怎么接。 姚兆年咳一声：“建刚，一家人帮衬是应该的。但是你弟弟——”意思是你才打了大嫂、就叫人家给你带孩子，有这样的吗。 苏建刚装孙子听姚兆年教训了半天，就为了这个呢，他一本正经的说：“爸，我们家就是农村人，你也看到了小宝是什么样子，我弟他们有什么水平教孩子、教出来的可不就是这样“说到这里苏小宝正甩了碗在房间里猛跑，大脚步踩得咚咚咚的，叫也不听；他不知怎的发现白玉糕了，家里来了外人白玉糕一般躲沙发下不出来，给他看见个尾巴就追着硬要把白玉糕掏出来。 ”这样下去孩子就毁了，为了孩子我和恒芝苦点累点也是值得的，要不然以后变成个二流子那可就害了孩子一辈子啊。小宝以后懂事了，会感谢他大伯妈的恩情的。” 这都说出一朵花儿来了，厨房里姚恒芝都若有所思。苏楠在心里猛翻白眼，农村人怎么了，这是什么借口，明二奶奶还教出个解放军呢。可是这些话她现在都不能说，一个小女孩表现得嘴皮子太利索不讨好，就算你有理你一个劲的反驳自己爸爸瞧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反正就苏小宝那样，给他一条活龙都爬不上去，就看着吧闹到鸡飞狗跳她妈自然受不了了，这还能成破坏她妈和她爸感情的工具呢。这么一想苏楠还有点乐了。奶奶说自己是搅家精，没错，自己从小叶村醒来后就立志做一个搅家精，不搅散了这个家自己和妈就没有幸福。 姚兆年被苏小宝闹得有点头疼，加上白玉糕在沙发底下嗷嗷叫听着也心疼，叹了口气挥挥手：“你们两夫妻自己好好商量吧，我的意见有三点，第一有话好好说；第二养个孩子不是养只猫，给吃就行了，这个你们要仔细想想；第三就是——“姚兆年顿了顿，加强语气”不管你怎样，建刚，反正你不能委屈了楠楠。” 跟外公道别这一家三口外加个苏小宝回去了，自然别人送的苹果，梨，蜜桔都背回去了。苏楠对外公咬耳朵：“外公我会帮你看着妈妈的。” 第13章 水是有源的 树是有根的 姚兆年好笑又心酸，这是颠倒过来了啊，还要孩子操心大人呢，他只摸摸苏楠的小脸，给她整理一下围巾：“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你有出息了才是你妈的靠山。” 苏楠点头，肚子里想的是自己重活一道，小孩儿的课程还能应付不来，学习搅家两不耽误。 苏楠自己家是个五十平米的大套间，那年代单位房都这样的。旭升厂的宿舍分两种，大小差不多，可一种有自己的厨房厕所，一种是两家共用厨房卫生间的，苏楠家是前者，这当然是托了外公的福。她这一家子都是依靠着姚兆生，苏建刚没文化，老丈人给塞进食堂了，这可是个肥缺，她妈是仓库管料的，也是好差。 平时里面一个小间是苏楠的，外面大间是姚恒芝两口子的还带饭间，现在来了个苏小宝，他可不是三四岁，十岁的男孩子和十四岁的女孩子怎么也不能共处一室。苏建刚想的是把阳台收拾出来给苏小宝住，可今天晚上没法弄，夫妻俩一个带一个睡吧，可苏建刚想着要和姚恒芝腻歪，小孩碍事，这么着又把苏楠送回到姚兆生那去了。 还有就是苏建刚也觉得这个女儿哪里有点不对，处处和自己对头一般，说啥都有自己一套歪理，就偏着她妈，她妈那傻婆娘值得吗，所以说女的就是这样，根本就不值得投入，养多久都胳膊肘外翻。 苏建刚现在要磨着姚恒芝呢，要不然苏小宝吃喝拉撒谁管？他怕苏楠又从哪里冷不丁钻出来给她妈妈说歪道理，乐得丢出去，别说就一个晚上、他巴不得最好苏楠就归她外公养，自己和姚恒芝带着苏小宝。反正两家一个大院子，姚兆年只姚恒芝一个，手里的迟早都要给自己家，这把他亲外孙女放过去吃住也没什么不对。 苏建刚卖力了后姚恒芝面若桃花，眼含秋水，黑灯瞎火的虽然看不见，但听女人软绵绵的声音就知道伺候得好了，这时再一条条的提怎么安置苏小宝就好说了。俩口子一个枕头上的说事情总是比较容易达成共识的。 姚恒芝到家把苏小宝洗刷一通刷得那个费劲，主要是这孩子闹，她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脑子里缺点什么零部件，你说他怎么就听不明白大人的话呢。累出一身臭汗，还要把一段时间没住人的家里给收缀收缀，幸亏苏小宝今天一天也累了，苏楠那小床被子厚厚的、软软的，还香喷喷的，他倒下去就跟一根木头一样睡着了，没再烦她。 姚恒芝胳膊还圈在苏建刚身上呢，嘴巴就嘚嘚嘚：“你弟弟你妈什么意思啊，赵金秀什么也不做，怎么就自己的孩子都带不好了，再说不还有苏金花吗？一家人就没有一个得力的，还说唯一的大孙子，小宝贝；哼，我看屁也不是，你妈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她谁都不爱，就爱她自己，就怕累着。” “苏建刚你一个月才开多少工资，过完年楠楠就十五了，大姑娘了，穿什么都得讲究；而且明年就初三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她老师都说了楠楠能考上五中的，多给孩子补课，多买点营养品补脑子。我爸可说了不管你怎么养你侄儿、女儿你可不能亏待。” “你说得轻巧把他弄到子弟学校就那么容易？他算谁的子弟，还不是要去走后门，又得我爸的面子；我告诉你苏建刚我爸求人都是为了你家的一点破事，你可得记着。” 你说姚恒芝她内心都已经接受苏小宝同住的现实了，嘴里还不饶人，苏建刚能记得她的好吗，只记得她如何不愿意如何看不起他妈他弟他侄子了。 这边姚恒芝还没个完，苏建刚捏了她一把重要部位：“我跟我妈说好了小宝带过来每个月就不用给她寄生活费了，你看这还不是一样的嘛。” “···”姚恒芝想想也是，加上苏建刚动起来，她还想说什么都飞九霄云外去了。 这头苏楠抱着白玉糕在被窝里跟个小阴谋家一样筹划呢。她实在睡不住，索性爬起来，轻手轻手披了衣服开了台灯，拿张纸像模像样写起来。她把她重生之前家里发生的重要事件按时间一年一年的写出来，最开始几年简直惨不忍睹，自己死的前一年妈妈去世，妈妈去世的前半年外公去世，白玉糕都跟着同时走了。 苏楠心抽抽着痛，但她坚持一年一年写下去，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她爸爸是有钱开始在外面花的。苏楠仔细回忆着她爸到底是哪一年开始机灵起来的，得釜底抽薪让他永远没有嘚瑟的这个可能。 04年？不是，00年？也不是，那时她爸已经开了个旭华公司了，旭升厂不行了后她爸和几个副厂长搅合着就用公家的物资买卖，发了不小的财，公司叫旭华，私下就说是旭升的销售代表，还迷惑住了不少人。苏楠的目光凝住了，她在95年上画个圈，就是明年啊！这几天尽缠绕着她奶奶一家鸡毛蒜皮的小事，竟然忘记了她爸爸当初几乎是传奇般的第一桶金。 没错，就是彩票。 这时候老百姓还对彩票抱着不太信任的态度，没什么人买，都是被视为想不劳而获的二流子才会去买一张彩票，花个一两块钱没中也不要紧，就当丢了，没有人会在彩票上下功夫。而苏建刚中了大奖，扣掉税和七七八八的爱心捐赠什么的净得三十万，轰动一时，还蒙着脸上了电视呢，据说因此整个h省的彩票销售量暴增，好几年销售量都居全国之首。 这笔钱就是苏建刚用来做钢筋生意的本钱。苏建刚也够沉得住气的，谁都没说，自己一个人把什么都办妥了、就连把苏小宝一家给买了房子接到城里时都没说。那时候旭升厂正在建最后一批福利房，虽然说是集资的，比原来要出钱，可放眼望去外面的社会，有房子弄就已经算不错了，这集资房当时风风雨雨闹的。苏建刚去找了姚兆年，说自己想要买三套，两套是自己家的，一套给他弟弟，说他妈把乡下的地给卖了，这些年反正他弟弟也不种，不如到城里来打点小工，儿子又在身边，可不比以前强。 姚兆年想着也通情理，关键是苏建刚把钱给得足足的，不要自己贴钱，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帮忙呢，也就是自己动动嘴皮子的事。姚建刚还特别大方，掏两千块出来说“爸，这是给你请客吃饭的钱，这个道理我懂。” 这头姚恒芝虽然不乐意和婆婆挨近了，可是一想自己再也不用去小叶村过年了，这自己还赚了呢，转而又高兴起来。就连说买房子这个钱说是婆婆卖了地得来的，可你不止一个儿子啊，凭什么就光给老二一家买房子了？姚兆年倒是想到了，可俗话说得好不痴不傻不做姑翁，自己女儿这么个棒槌性子，自己去挑什么呢。就这么大体上过得去就过吧。 是的，苏楠回忆起来苏小宝前世是到了和市，也是进了旭升子弟学校，可不是像现在提早了足足两年。而且王幺妹一家是挺直着腰杆子住进旭升厂单位房的，她可是没用你姚恒芝一分钱—— 第14章 恨 啊啊啊，想这些没用的干嘛，他到底是怎么中的奖嘛，又是买的哪一期嘛。苏楠抱住脑袋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一年恰逢她中考，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前世的自己是那种听话的孩子，爸妈都叫她只管读书她也就认真读书，家里的事情她是不过问的。 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小孩子不要掺和大人的事情；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她一个小孩自己还是花钱的，还能替她爸、她妈分忧不成。现在苏楠当然摒弃了这种想法，孩子和家庭是一体的，或多或少应该知道家庭的真实情况，也就是后世的时髦说法有知情权。一味的把小孩和生活分离开并不是最好的成长方式，往往在当父母编织的生活的温柔面纱一旦落下，孩子会不知所措，甚至根本无法接受。 苏楠长叹一声，她思绪难免飘远了点，实际上周围人都说她性子变了，她少女时也是温柔天真的小白兔一枚啊。谁能想象到她结婚后变成一个为了省钱把哪个时间段的蔬菜鱼肉最便宜研究得透透彻彻、在超市里为了抢特价卫生纸能和几个妇女打起来的泼妇呢。 其实二十多岁的自己和现在的妈妈真的很像、几乎一模一样，嘴里不停的埋怨着却不停歇的挑着整整一家人的生活担子前行。 谁不想做优雅美丽的女人啊，还不是生活逼的。苏楠按捺住跑远的思想，为了不变成泼妇，自己也得绞尽脑汁才成。 苏楠按住两边太阳穴，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把自己沉入当年。当时的过程是怎样的呢，苏楠尽力回想，一丝一毫细枝末节都尽力的还原在脑海。 她爸吐露这个事是在她都念高二了才说的，那天是她生日，大考她进了年级前十名，外公很高兴，特意在市里餐馆订了一桌子。饭桌上大家说的都是喜气的话，都说苏楠肯定能考上大学，姚恒芝老毛病又犯了，瞟着苏建刚说：“你说你为这个家奉献什么了，我跟你累死累活享了什么福没有，告诉你女儿出息了可都是我和她外公的功劳，跟你们姓苏的没一分钱关系。” 姚恒芝这个人就喜欢嘴巴上说狠话，外公还说了她两句。她爸喝了两杯，眼睛也红了，当时坐的是个包厢，她爸还特别神秘的起身把门关了，压低了声音说—— 姚恒芝还嗤之以鼻，说他想钱想疯了，苏建刚掏出钱夹把彩票拿了出来才弄得大家相信当初报纸电视上报道的这个幸运儿就是自己家里人。 当时外公非常生气的说“好你个苏建刚，你这是防谁呢，一年了才说，真是本事啊。你放心，我姚兆年不会找你借一分钱，我现在有工资、老了也有退休金。”这本是个好日子，最后搞得不欢而散。 苏楠眼前浮现出一只黑色的普通男士钱夹，那张彩票爸爸过了塑一直放在皮夹子里当做护身符。自己当时好奇拿着那张彩票翻来覆去看过的，自己看过的。是的，看到了，是第几期来着----第82期——号码是—— 苏楠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她看到了时间刷刷的倒流，看到爸妈送自己到三中报道的那天。 天气好热，爸爸把皮夹子递给自己叫自己去买冷饮，他和妈妈在马路这边等，自己翻开皮夹，其实那时候就看到了那张彩票，还在想怎么爸钱夹里搁张彩票，是太想中奖了吧。 她看到了中考出榜的那一天，自己班主任都激动得哭了，上门还给自己道喜。她考上了三中，和市最好的高中分别是一中、三中、五中，被戏称为一三五；顺口溜里说进了一三五，大学不用愁，进了七八九，抽烟喝酒横着走。 她看到暑假里外公和妈妈进城给自己买新皮箱，三中是寄宿的，高高兴兴的花了不少的钱，回来还埋怨了苏建刚一通，说他对女儿一点也不上心。外公背心都给汗洇得透湿，可老人高兴，去银行取钱，说你们谁也别拦着，这是花我自己的钱，我乐意给我外孙女。 呵呵，苏建刚这时候在干嘛呢，在狂喜的捂着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闷声不响呢，在想着让他老娘和弟弟侄儿沾光呢。女儿老婆在心里却没有考虑上。 苏楠感觉心脏被一道火灼烧着，那个恨啊，真真切切的恨。你怎么就把和你同床共枕几十年的老婆当外人呢，她是个什么人难道你心里没数，她嘴臭可她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来了吗？你要这样对待她，还有外公帮助过你多少求回报了吗？你怎么这样呢你就是个心不正的人。 苏楠使劲掐太阳穴，平静了些，然后她又看见中考那天自己坐在教室里全神贯注的做试卷，而学校大门外家长们躲在树荫下等着自己的孩子考试结束。她在其中看到了妈妈和外公的身影，外公手里还提着保温桶，里面是冰镇绿豆汤。 苏楠看见就不久后即将来临的暑假里自己背着书包走出新华书店，一辆非常时髦的山地自行车冲过来，自己摔倒在地，刚买的书飞了一地，手掌和膝盖都磨破了一大块皮，血糊糊的瞧着很吓人。一张男孩子的脸出现，很英俊，但是满脸的不耐烦，他人都没下车，只摘下耳机、一条腿点地问自己要怎么赔。 自己只知道抱着弄脏的书哭，男孩子不耐烦了，掏出钱夹，丢了好几张，都是一百块的，自己哭得更厉害了，男孩子却好像此事就此了结，扬长而去。 那个双手和膝盖都伤得厉害的自己一路哭着坐322回家了，也不管那些钱被风吹到哪里去，只觉得委屈，公交车上有厂区的熟人看见了问她怎么了，她只一个劲的摇头，只知道哭。 到家了妈妈看见自己这样子吓了一大跳，她得去给外公送饭，外公病了住院了，妈妈扯着嗓门叫着“苏建刚苏建刚、你拉屎拉完了没有，快出来，你陪楠楠去医务室给涂点药，我得去市里头了。” 苏楠看见爸爸领着自己从厂医务室出来，满脸的不耐烦：“你哭多久了啊，不就是破了皮吗。”自己只一个劲的抽泣。 爸爸无可奈何的领着自己去菜市场，给自己买了半只烧鸡，“哪，晚上加餐，这下总可以了吧。我说你也太娇气了你这都多大了，你姐姐你弟弟要你这样就别活了，乡下哪里还不能磕着碰着。” 时光转啊转啊，搅成一团，然后定格在菜市场入口那个干货店兼彩票店，苏楠很清楚的看见爸爸掏出钱——爸爸是一直很喜欢彩票这东西，或许是男人天生的冒险因子——一不，不是自己被撞倒的这一天，是中考结束后自己的生日这一天。苏楠猛然一抖，号码多清楚啊，难怪自己会记得这么清楚——这一天是自己的生日—— 苏楠清醒过来浑身大汗淋漓，她几乎是抖着手把日期和号码记下来。虽然说蝴蝶的翅膀扇动会引起风暴，她也不能保证是否到时真的就会如前世开出相同的号码，而自己是否又能顺利买中这期，但是凡事皆有可能，自己得行动起来不是吗。 第15章 明容 反正就算开不出同样号码，我也要把你的第一桶金给搅合了。苏楠这么想着，因为回忆而难受的心稍微轻松了点，她找出个小本本，写下“作战计划”几个大字，第一项写下“截胡”，写着密密的备注；第二项写上“搅合1”，然后是“搅合2”等等。 苏楠写下外公两个字，边上画个小红旗，写上战友，总司令；又写上“明叔叔”三个字，再写个备注：外援，想了想在外援边上打个问号。 明叔叔送她娘俩到镇上坐车时，苏楠问明叔叔要了地址，当时特别稚气的说：“明叔叔，我回学校后给你写信，谢谢你。我们老师也要我们和解放军叔叔多学习，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写信向你请教。” 明卫东也没犹豫，之前几年不是中小学校特别流行军民共建嘛，明卫东在驻地也没少到当地学校去和学生一起联欢，他掏出钢笔刷刷就给写了部队通讯地址，字特别漂亮，硬邦邦的，有棱有骨，一看就特别男人特别正气的感觉。 苏楠把写着地址的纸条小心的在小本本里别好。她想得很简单的，自己和妈妈的社会关系太简单了，多认识一些人是没错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求到人家了，就说这次要不是明叔叔伸手自己和妈妈能这么顺利从小叶村走吗，被她爸逮着揍服气了才是真相。 妈妈一辈子就盘在这个旭升厂，心又宽，又有外公一直明着暗着照顾，还当自己是半个家里的娇姑娘呢。什么人也不去认识，什么事也不去上心，费那个劲干嘛，反正有自己爸爸嘛。 虽然苏楠想不起前世明卫东这号人，可至少人家是解放军，能主持公道的人，苏楠想着过几天给明叔叔写封信，一是道谢二是问好。她小心眼里合计着也是时不时露个脸，给人家留下印象，要不然求人的时候别人问一句你是谁呀，太尴尬。 写写画画完了感觉做了一件大事，她把小本本收好放抽屉，不用上锁，在外公这里就可以放心。这一点苏楠特别感谢外公，他从不刺探小孩的隐私，不像她妈理直气壮的翻她日记，一边看一边笑，还挑着她认为有趣的段落大声念出来，苏楠气哭过好几回，后来压根就不再写什么日记。 她摸摸索索躺回被窝里，一身凉气让白玉糕不满意了，细声细气喵了一声。苏楠有种自己爬山涉水的感觉，几乎马上就睡着了，按理说她应该睡得很深沉，可实际上她皱着眉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苏楠做梦了，她又梦见了那个英俊又无礼的男孩子，而梦里的自己仍然超级委屈，哭兮兮的。 苏楠梦里的男孩子，此时正坐在千里之外的江市一间酒吧里呢，分毫不差的俊脸和分毫不差的满脸不耐烦的表情。不过明容这时的脸色可不是给苏楠看的，苏楠是哪号人此时的容少爷压根就不晓得。 这时候的酒吧可是高档消费场所，进出的都是人尖子，这一群七八个少男少女的拎出来不是爸爸是这个长、就是妈妈是这个总。温云云在这一群人中也算拔尖的，可明容不给她一点面子：“我说温云云你有完没完，你他妈是我什么人啊、我妈都没管我呢你算哪根葱？你叫我回家、回哪个家，你和我是一家吗？你想男人了这么多你随便拽一个回你家去，别他妈黏着我，我看着你慎得慌。” 这话说得也太刻薄了。温云云也是个十六岁花骨朵般的大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说成这样都不想活了，噎得哭都哭不出，颤巍巍跑了。几个跟她要好的瞪一眼明容去追她了，你长得帅你了不起啊，至于嘴巴这么毒吗。 也是温云云倒霉，赶上明容心情最恶劣的时候，看不懂脸色或者说她自以为自己魅力能搞定呢，这就撞枪口了。 明容玩到十二点打个车回去了，出租车司机一听，江市军分区大院啊，难怪这么晚从酒吧里出来，瞧着也就十六七岁就这么会玩呢，这孩子家里肯定牛逼呗。后视镜里再瞧瞧，人家穿的戴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可肯定便宜不了，好东西上身那叫一个衬，精神，钱识得货啊。 又想起自己儿子吵着要买一双篮球鞋，耐克的，四五百块钱一双呢，自己要跑多少活才赚得回来啊。你说四五百块钱就这么给穿脚底下糟蹋了，现在这些孩子怎么想的。就这么想着一晃车子开到院子大门口。 哨兵哪里不认得明容，平时还一起打球呢，也就笑笑放他进去了。明容进了门就听见一声“站住”，他摇晃着身子站在客厅里，头痛死了。 明卫东坐在一盏台灯下正等着儿子呢，他今天白天才到家，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妻子就找着吵了一架，两口子还没消停时儿子从房间里出来了，一言不发往外走。“你去哪里？”儿子这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明卫东不满。 “给你们腾地方啊，等你们吵完了我再回来。”明容不像他爸爸坐如钟站如松的，浑身懒洋洋的没骨头一样，睨着看人那眼神特别不屑。明卫东瞧着他这社会二流子一样就有火。 时慧琳就喜欢和明卫东对着干，这还拿钱包了：“儿子说的对，这家里没法呆，到外面找痛快去。” 明卫东瞧着眼睛都痛，哪里有这样的，一卷一百的就这么塞孩子手里，听听，还说什么“钱没花完别回来”；明卫东本来已经熄下去的火又蹭蹭蹭往上蹿。等这边吵完了明容人都没影子了。 眼下见到儿子这一副浪荡的样子明卫东肝疼，深更半夜的不说，身上还有酒味呢。“你还是个学生，你这像什么样子——” “打住、打住，我不想听。你要实在憋着出不了气就打我一顿吧，就是别说废话。”明容把脑袋往明卫东这里一伸。 明卫东手扬起，抖了半天颓然落下。明容等了半天也不见巴掌落下，“不打了？那我走了哈”，等了等见他爸没反应，耸了耸肩上楼去了。 明卫东一个人坐在客厅一角，关了灯黑灯瞎火的，心里火烧一样煎熬，就这么坐了一个晚上。早上曙光乍现他起身去洗漱，然后出去跑步出操，他作息一直很标准。回来后楼上静悄悄的，时慧琳历来起得晚，明容寒假里也是经常睡到中午。 明卫东也不生气，小保姆倒是出来了，问他吃什么。他说不用管自己，去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去了师部，一举一动特别从容不迫。 一个星期后明卫东去基层连队的调令下来了，还是特别偏远艰苦的西北边境上，现在那边还天寒地冻的，每年都有因为高反和其他危险牺牲的。 第16章 父子谈心（一） 时慧琳接了电话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师部是她父亲的老熟人她叫叔叔的，电话里语重心长说：“小琳啊你和卫东能相处就好好相处，不能处谁也别委屈。”明卫东是人才啊，可就为了跟老婆赌气这么多年该他升的他一概不要，眼下都给逼到鸟不拉屎的角落里去了，这是师部的损失啊。 时慧琳自然是要和明卫东吵的，可她发现吵不动了，任自己蹦跶也好骂也好甚至伸手挠人他都木头一样的不回应，等自己闹完了才吐一句：“军令如山。”也就说他调走是不可能更改的。 时慧琳趴沙发上锤着扶手大哭，觉得自己跟小丑一样闹，那人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明容站在楼梯中间看着他爸妈，他爸抬起头，父子俩目光对上了，出乎意料的都很平静。 明卫东没什么可收拾的，当兵的走到哪里都一样。这房子是时慧琳父亲的，他也没什么私人财产，自从当兵以来他每个月津贴都寄回去给他妈，自己在部队里没有什么可花销的；结婚后他津贴都交给时慧琳，再由时慧琳给他妈寄钱，他不抽烟不喝酒，衣服鞋子就发的已经够用。 手腕上的这块海鸥手表是他最贵重的东西了，这是结婚时给买的，一对呢，他一块时慧琳一块。时慧琳的早换成欧米茄了，他还一直带着，爱惜得挺好，坏过一次还是他自己修的。 明卫东一抬头，看见儿子靠着门框看着自己，手插在裤口袋里，少年强行表现得满不在乎可眼神还是有一丝难过和不解。明卫东直起身体，对儿子说：“出去走走？” 明容诧异，几乎是不由自主的点头。他成长的过程中和父亲交流的时候并不多，更别提这样单独相处。他站在楼梯上往下看，已经看到了这个家四分五裂，不可能再修复。他很想问他爸爸这一切是为什么。 父子俩沿着操场走着，遇见熟人还打个招呼，熟悉的环境让明容郁闷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父子俩找了个僻静地坐下来，明卫东还丢给明容一支烟，明容惊讶，明卫东瞥他一眼：“你小子不用装，我知道你早学会抽烟了。” 明容很难得的脸红了，岔开道：“咳，不是，爸，我是奇怪你怎么会有烟，你不抽烟的啊。” 明卫东笑笑，他不抽别人抽，去师部时总带上一包，请对方抽一根说话也显得拉近距离。明卫东虽然自身严峻但并不是个脑子僵化的人。 明容也不客气了，点了火狠狠吸一口，然后问：“爸，你和我妈过不下去为什么不离婚呢？”小孩看事总是很简单，合得来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呗，何必打打闹闹。他看不到两个成人背后的东西，工作，社会关系，甚至是俩个家族。 明卫东俩口子都是军人，他还是军官，离婚这个词是能随便说得吗。“小容，说实话我是配不上你妈妈的，你妈妈本来就是部队子女，你外公是老干部，而我是个农村娃，从小又没了爹，读书都是后来在部队补学的。从哪方面我和你妈都不合适。”明卫东淡淡的语气里有一丝忧郁，他想过千百遍自己当初要是咬牙坚持不答应，是不是人生道路就会快乐一些。 明卫东是给时慧琳看中的，几乎可以演绎成一出现代版的强抢良家妇男。小伙子帅气，一表人才，南方农村出来的能有一米八的个头那真是稀罕，部队里锻炼过后周身肌肉出来了，线条拉开了，那真是腰是腰、腿是腿。 明卫东训练刻苦，基础扎实，全军大比武中给拿了个铜牌，算一鸣惊人，把他领导乐得，好苗子啊。大比武中时师长坐领导台上观摩，时慧琳就坐他爸爸身边，眼睛黏在明卫东身上就分不开了。 时慧琳性子跳，身边围绕的自然是一群爱玩能闹的，个个都是家里有人的，就嘲笑她看中这么个泥巴还没洗干净的土包子。她要男朋友多少条件好的不够挑啊，张司令的儿子李将军的侄儿都围着她蜜蜂盯花一样呢。 时慧琳那就是个大小姐的脾气，你好好儿说她也许还能听两句，你反对她倒是上劲儿了。那就是抓着明卫东不放了，隔三差五找借口叫明卫东来师部，然后在楼梯或者办公室走道上拦截他，看着帅小伙儿面红耳赤的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明卫东倒没想到时慧琳是看上了自己，只苦恼这样影响他训练，还认真跟上头反应呢。这一下时慧琳索性把话撕开了说，连队上下都轰动了，明卫东行啊，给司令的女儿看中了，这是要做乘龙快婿了。 明卫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自己和司令的女儿能是一回事吗？何况他年轻，不想成家，还想为祖国奉献呢。时慧琳这是得到自己爸爸的支持的，时师长倒是觉得女儿这次开眼了，他也看好明卫东，家里有人不算什么，自己还得有能力，这两样加起来不怕明卫东不飞黄腾达。 前后纠缠了一年多，时慧琳也算有毅力的，她这人是越是不鸟她越来劲。明卫东也像今天一样申请下基层，去海岛，去边疆，可时司令打了招呼，领导都打哈哈，还有热心人帮着时家追女婿呢。 明卫东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兔子被人撵着无路可走，他几乎都想打报告退伍了。他是个少有的清醒的人，他也去过时慧琳的家，时慧琳向他展示出来的任何优势都让他反而更清楚的看到俩人的差距和不合适。 最后是时慧琳追到小叶村，踩在烂泥巴地上，脸蛋冻得通红，哭着说明卫东你喜欢我你会死吗？你要说你有对象我也早就放手了，可你明明也没谈，怎么就不能跟我好呢。 明卫东铁石心肠般闷声不响，只固执着要送她去车站。明二奶奶见这么一个俊俏的大闺女追着儿子从北跑到了南，人家还是干部家庭出身，太不容易了，就骂明卫东怎么这么做事，热水都不给一口。 时慧琳找到了一个最佳的盟友，明二奶奶那人多容易说话啊，而且谁不盼着娶儿媳、抱孙子啊。这么着在自己老娘和部队两边逼迫之下，明卫东就松口了。是啊，娶谁不是娶，自己总是要结婚的，那就结吧。时司令也说婚后绝不会干涉他们俩口子，你明卫东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结果不合适还就是不合适。时慧琳把人弄到手了，兴头过去了，就觉得明卫东实在无趣，木头一样，整天就知道他的操练、操练，任务、任务、还是任务。还是她原来那个圈子的人合得来，她是通讯兵，清闲得很，时间大把，结了婚的也一样在外面玩，玩得还挺疯。 家务事时慧琳那是从小就不干的，家里反正有保姆，有勤务兵。明卫东之前想着是小俩口单独住出来，他能分宿舍，时慧琳什么条件长大的，能和他去住三十平米的集体房吗？ 硬是把他吵到住时家了。明卫东就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圈套一样，婚前说自由，婚后就是这也不行那也不好，总之我们的话才是最好，都是为了你好，你听着安排跟着做就是了。 第17章 父子谈心（二） 自己工作上老丈人也要插手，没跟他商量就把他往司令部里调，还一副天大的便宜给了他的样子，其实明卫东喜欢的实践工作。工作上的事情是他和时慧琳第一次大吵，时慧琳两个眼睛瞪得溜圆：“明卫东，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呢？我爸要不是心疼我把女婿往上带，干嘛不把这位置给我弟弟呢。” 因为你弟弟不是这块料——这话到底没吼出来，吼出来太伤情面了。明卫东觉得自己结婚后没有快乐过一天，反而憋屈得处处吐血。他提干升职谁都说娶了司令的女儿就是好，可他在部队里是凭本事扎扎实实干上来的，他的荣誉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自己挣的。 可没人愿意去看那些付出，只看到了他是多么幸运，他娶了个多么好的老婆。 最后明卫东发狠什么都不要，谁来说都不听。活他干，可坚决不要荣誉。时慧琳和他吵了好几次大的，甚至连时司令都出面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年轻人不要自己走弯路。他不做声，可坚决不提升，时慧琳哭着说自己嫁给了一个傻子。 如果没结这个婚，自己未必就干不上去，结了这个婚反而被束缚住了。他的领导也摇头，一棵好苗子就这么糟蹋了。时司令脸黑得够呛，这是无声的抗议呢。可这个人怎么真跟女儿说的就是个傻子，你是拿自己在赌气啊。这不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吗。 时慧琳好不容易怀孕了，她以前玩得凶，其实在结婚之前玩出火来，她妈就是医生，悄悄给处理了，这事情自然没人会学给明卫东听。生下明容后本来孩子是缓和夫妻关系的一个很好契机，明卫东也跟时慧琳认真商量想搬出去过自己的小家庭，他又不是入赘，也不是没本事分住房，怎么就不能自己单过了。 他丈母娘是部队医院的，结婚后到现在都还时不时来一句“卫东啊，你这个习惯不行”，他和时慧琳过夫妻生活丈母娘都听着呢，餐桌上冷不丁说一句“卫东啊你说你是不是太不节制了，那么晚了还——” 明卫东拳头都捏得嘎巴响，索性很少碰时慧琳了。你说一个爷们这么年复一年的过着，没压抑成个变态就已经算他有三观了。还有一点就是明二奶奶年龄一年比一年大，你说一个孤寡老娘在农村这么住着做儿子的不揪心吗。这成家了理应把老娘接来，可自己还住老丈人房里呢，怎么能开口。 时慧琳不乐意，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搬出去谁给洗衣服做饭？就说小孩的尿片谁洗？家里什么都有，跑出去受苦这不是犯贱么。何况和婆婆住，她从没想过这一点，她有自己妈，为什么要去伺候别人妈。给婆婆寄钱她不反对甚至还很大方，每个月寄给小叶村的数目都很大，但要住在一起，那不行。 时慧琳又用了一贯的方法，就是先不说，瞧着好像都答应了。等明卫东要动真格的了才开始说这个不方便，那个不合适，总之就是要我搬出去和你老娘一起住是不可能的。 明卫东火了，他托小叶村支书帮忙，老娘都在火车上了，你现在给我来这一出。我跑去要宿舍、前前后后粉刷打扫、领家具，你都看着却屁都不放一个，你消遣我是吧。 明卫东动手了，正好时慧琳弟弟也在，于是俩个男人干上了。时慧深一个公子哥哪里是明卫东的对手，看着儿子被打得鼻青眼肿时夫人捂着胸口心脏病都要发了，时司令带着警卫员回来嚷着要绑明卫东。明卫东疯了般只叫着你有种毙了我，我就不该结这个婚，你们一家子有权有势的拿着人玩玩得开心是吧。 这事关起门来含糊过去了，说出去谁也不占理。你明卫东打老婆啦，为什么呀，额，你被你老婆涮了。得，谁也不说谁了。 时家给了梯子明卫东却不肯下，硬是自己住宿舍去了。明二奶奶到了你也不能叫人家转背回去啊，他把明二奶奶接到宿舍就决心娘俩单过。晚上把事情细细一说，明二奶奶哭得，后悔得差点没上吊，自己不该答应啊，儿子过得憋屈啊。说他们沾人家光了，沾什么光了，自己儿子在部队那是自己努力了。 这些年寄来的钱她都没动，眼下都带来了准备交给儿媳呢，合计着这以后一家人一起过日子，儿媳才是家里的主妇啊。就儿子结婚前给的钱也都攒着，知道儿子这个老婆门第高，自己虽然没有啥，但也把能有的都拿出来，硬是打了个大金镯子结婚时送给时慧琳。时慧琳转背就扔角落了，土死了。 就说天下像明二奶奶这样明事理的老太太真心不好找，别看时夫人读过书是个干部，可还真不如明二奶奶讲理。明二奶奶年轻开始寡妇带崽，能不想孩子吗，孩子进部队就知道不要轻易找事，别给他拖后腿。她统共就儿子结婚被接着来部队了一次。 儿媳这边没冷遇，可也不亲热，什么事都吩咐小保姆，亲家也好媳妇也好，都跟着隔一层一样，话也不多说。明二奶奶自己还给亲家找借口，人家都是干部，和你一个乡下老太太能有什么共同话题啊，这么着给吃给喝挺客气，挺好的。 明二奶奶识趣，借口家里养得鸡托付给了邻居，久了不放心，喝完酒第二天就叫着要儿子订火车票要回去了，明卫东都哭了，他能不明白老娘的心吗。 这送到车站媳妇还没露面，客气是客气，派了小车还派个小兵给搬行李，整了好多东西。明二奶奶还拉着明卫东私下叮嘱：“那慧琳娇养出来的，你能让就让些，虽然说我们家不占别人便宜，可人家姑娘跟了你就是委屈了。你就别再给我寄钱了，现在农村日子也好过了，我种点菜养些鸡，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什么都不缺。” 这孙子出生到现在都快一岁了，自己都没见过一眼，本来心里还想了好多名字呢，人家外公直接给取了。明二奶奶心里什么滋味，能好受吗。可她从不说，她知道多少俩口子就坏在外人念叨上，结了婚就是俩口子过日子了，妈也好爹也好尽量都离远点。 这听儿子说和媳妇单过，接自己来带孙子，明二奶奶喜得几天都没睡着，再三问明卫东这是真的吗你问清楚了慧琳愿意吗。结果闹成这样。 母子俩抱头痛哭，妈心疼儿子、儿子愧对老娘。 第18章 父子谈心（三） 明卫东俩口子这么着分居不是个事，风评也不好，时司令听了闲言碎语也坐不住。“那明卫东真是倒了血霉，被时家缠上了，没时家他也干上得上去、只怕升得还快些。眼下瞧吧，好好一个尖子硬给废掉了。时慧琳和张xx、李xx的事儿谁不知道，就明卫东做冤大头了，谁叫人家官大一级呢。欺负人啊。” 时司令现在叫明卫东也叫不动了，他几次调动把关系调得离岳父越来越远，听到传信的就硬邦邦的说时司令叫我去师部有正式通知吗？有公函吗？现在这边全军动员大会，我走不开。 回家时司令叫女儿去走动走动，按理说婆婆过来了做媳妇的一次面都不去见也说不过去。时慧琳不耐烦说谁爱去谁去，反正明卫东他爱过不过，他想离我就不成全他，等我玩够了再说。 时慧琳那脾气是不可能低头的，她觉得明卫东你拽什么拽，你还敢打我了，你这样滚出去最好，我眼不见心不烦。最后还是时司令派人来接明奶奶上门看孙子，明奶奶无法拒绝这种诱惑，到了时家抱着明容就不撒手了。 时司令俩口子就在边上晓之以情、动之以情，这小夫妻哪里有隔夜仇，何况孩子这么小呢，有什么就不能看孩子面上吗？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明二奶奶回去明卫东一个人、自然就回家了。 明二奶奶心里刀子一样扎的疼，可她想儿子媳妇这样分居确实不是个事，亲家也说得明白，真离婚，儿子政审上盖个离婚的戳，领导就会用有色眼镜看你。领导才不会管你家谁有理谁没理，总之你连夫妻关系都处理不好，你还有什么能力，一辈子升迁无望。 明二奶奶深深叹口气，自己不能挡孩子道啊。卫东拼到今天容易吗，自己从没给他过助力，到今天反而拖他后腿了。再说还有孙子呢，小容容白白胖胖别提多可爱了，虽然自己摸不着孙子，可知道孩子好就行啦，他外公条件这么好，帮自己把孙子带了，自己应该感恩啊，怎么还能让孙子爸爸妈妈不和呢。 明二奶奶就闹着要回去了，明卫东给他妈跪下了都不行。老太太干脆不吃不喝了，逼着儿子答应送自己走，逼儿子回家。“妈，那不是我的家，你都不要我了，我哪里还有家啊。”一米八的汉子嚎啕痛哭。 明奶奶心里也痛啊，可她强忍着：“卫东啊，为了容容，你就为了容容忍一忍吧，妈知道你委屈。可是孩子这么小你和他妈分开，这样不行啊。” 就这样明二奶奶又回到了小叶村，说什么也不肯再离开了。明卫东人虽然回来了，却心如死灰般，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岳母念叨他什么就当空气。和时慧琳也分房了，他搬去一楼本是储物间住，你不给收拾他自己收拾，他又不讲究，搬一张部队行军床，一床军被，就可以了。 明卫东当然不会和儿子说全部，路是自己选的，背后对儿子说对他母亲如何不满在明卫东看来也不是大丈夫行为，捡了一些能说的给明容说了。“我和你妈离不离婚如今也无所谓，反正不差那一道手续。” “这些年我也没带过你，你现在长成什么性子我也没资格说你。你长得好不是我的功劳，你长歪了我却有责任，是我生了孩子却没管教。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但是我还是说我从心底是希望你好的。”明卫东说着，还伸手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 明容被爸爸这少有的亲昵动作弄得很不自在，嘟囔着：“你现在还不是要离开我。” “我对不起的有三个人。第一个是你奶奶，第二个是我自己，第三个才是你。” 明容的管教他碰不到。其实时慧琳是不管孩子的，她自己疯的时间还不够呢，岳母已经病休了，呆家里无聊就把外孙当唯一的乐趣，包办了明容的全部。 明卫东想要进明容的房间都会被问洗没洗手、换没换衣，他每说一句话岳母都听着，不时插一句“卫东啊，你跟小孩说这个不合适”“卫东啊这科学育儿和你小时候不一样”。他还能怎样呢，他甚至从来没有单独和自己儿子在一起过，从来就不能离开岳母的视线。 那就这样吧，只能狠心的连同儿子都离得远远的，自我安慰反正岳母岳父不会亏待孩子，有什么不放心呢。他把全部的精力和时间投身工作，封闭性训练，外出实演都是他最积极，去得越远越好，时间越长越好。 明卫东浮出浅浅一丝笑：“今后我继续对不起你和你奶奶，可对得起我自己了。在你外公家啊，我就是放屁都夹着。” 爸爸能这样把自己当个大人的谈话，明容很受震动。他记忆里父亲很少和自己互动，既不看自己作业，也不关心自己的成长，他开家长会谁都没时间，都叫家里的小保姆去。原来爸爸不是不爱自己。 关于奶奶明容也有误解，他今年十六岁了，一直都没有见过奶奶。他想奶奶大概是不喜欢自己，要不然这么多年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呢。明容小时候暗地里猜测奶奶和妈妈关系可能不好，不是经常有那种农村老太太刻薄媳妇吗，小小的明容就对奶奶有看法。 爸爸倒是每年雷打不动回老家陪奶奶过年，除非部队上有特别任务，可都是一个人。爸爸每年只问一句“小容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奶奶家过年吗”。 小一点时是外公外婆替自己回答“孩子还小路上折腾”，爸爸就立即不做声了。自己大点了爸爸再问、可奶奶家是什么样的，奶奶喜欢自己吗？为什么奶奶从来不看自己呢，好些问题挤在他头脑里，来不及点头爸爸就走开了。然后过几天就一个人走了，明容觉得莫名的委屈，自己也没说不去啊，爸爸怎么就这么不耐烦呢。 明卫东真的从来只问一遍，他认为用亲情血缘关系什么的去强迫孩子没必要，孩子心里对他奶奶没感情那又何必呢。 “爸，你放心去吧，你别担心我”明容声音有点抖，他觉得自己爸爸真的挺悲催的，换了他他能疯掉。 他妈也是时常不着家的，但明容知道爸爸不在家是因为工作，妈妈却是因为玩，他就没有在白天见过他妈妈，有时离谱得深更半夜回来光着脚、丝袜脏得乌七八糟，一身浓郁的酒气和脂粉味，东倒西歪的还大声唱着歌。 玩比自己重要，明容就不怎么待见他妈了。而且他从小就知道爸爸是英雄，家里很多奖杯奖状，虽然不亲近但他暗地里以爸爸为荣。 这样的男人并不是没有翅膀，而是没有天空。明容希望爸爸能够自由。 “爸，今年暑假我去看奶奶吧。”明容突然道。他很想做点什么让爸爸高兴，也很想认真了解自己的家庭，包括去接触从没见过面的奶奶。 明卫东愣了愣，别过脸去，明容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句话竟然能让爸爸如此动容。晚霞渐散，父子俩一起回家去，感觉到心比任何时候都贴近了。 第19章 我们的目标—搅家 搅家（一） 苏楠把寒假作业捋了一遍给自己列了个时间表，还看了看上学期的各科课本，她早把学校里的东西还回去好多年，这要是开学吃鸭蛋就尴尬了。姚恒芝给她端了一杯牛奶：“学起来也不要猛学，都快十点了先睡觉，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平时就得认真。” 苏楠揉了揉眼睛，抱住妈妈蹭了蹭，有妈的孩子就是好。以前最烦妈妈的唠叨。现在她只希望妈妈永远可以这样唠叨下去。“去去，大姑娘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姚恒芝捏了捏她的脸走出去招呼苏小宝了。 苏小宝不情愿的刷牙洗脸洗脚，一边嘟哝“我奶奶就不让我洗。” 姚恒芝给他兑好温水：“爱干净别人才愿意跟你玩，不然又脏又臭的谁跟你玩。” 苏小宝一梗脖子“我才不要跟别人玩。” 姚恒芝板起脸“不洗以后就不准看电视。”这下才算制服了苏小宝。 早上俩口子自然去上班，苏楠带小宝自己去食堂买早点吃，可是苏小宝很难起床，都是苏楠把他的那份给带回来。这次九点了苏小宝还不见醒，苏楠又叫了一遍后，去厨房把留的包子给吃了。等到十点苏小宝起来，好容易刷了牙、也就是把牙刷沾了水放嘴里捣鼓两下就算完了，他寻了一圈没见有吃的。 “我饿，我要吃早饭。”他推开苏楠的房门。 苏楠扭头盯着他“：跟我说话前要叫什么？进我房门前要干什么？” 苏小宝脖子一缩、退到门外蚊子般的挤出一个“二姐，我要吃早饭。” 两口子上班第一天苏楠和苏小宝就天雷碰地火的猛打了一场。苏楠那可是放开了，立志要来个下马威，把苏小宝整个压在床铺上狂揍他屁股，屁股肉厚，打不出毛病。苏小宝这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吃大亏，嚎得整栋楼都听见了。苏楠还威胁他不准向苏建刚告状“你想想爸爸每天都是要上班的，他不在的时候我保证就会揍你，你想清楚啊要不要告状。你现在可是住在我家，你想想你要是让我不高兴了我随时都可以揍你。” 苏小宝整天就捧着个屁股，委屈哒哒的，第一次后悔进了城。这紧锣密鼓的欺负与反欺负中，目前苏楠占上风，比如现在至少苏小宝不敢像以前那样往地上坐着就嗷嗷嚎、一嚎要嚎起码十分钟，现在他顶多叫半声苏楠的眼神就刀子一样嗖嗖跟过来。苏小宝还是有点怕苏楠，就正是因为他知道苏楠不喜欢自己，不喜欢，所以这个二姐姐是能够下狠手的。 苏楠手指敲着桌子：“以后起晚了就没有早饭吃，你就等吃午饭吧。“ 苏小宝嘴一咧，苏楠眼睛一瞪，他只好垂头丧气的出去了。苏楠哼了一声，好歹姐也是混过儿科的，对付你们这些小屁孩还不手到擒来。 ”吃饭啦。“姚恒芝摆好碗筷。辣椒炒香干，青椒炒猪肝，肉丸子汤，炒青菜。简单的三菜一汤但荤素搭配，营养全面，楠楠马上就初三了，功课重，多吃点猪肝保护视力。 苏楠丢下寒假作业出来，被苏小宝一推差点摔到桌上。”你又来了！“她大声道、一边奋力也推了苏小宝一把。 苏小宝在家里习惯了第一个上桌，刚才下意识的推了苏楠一下，来这里好些时候了总也改不过来，没想到苏楠会还手，他一下往墙上“咚”的碰了一下，嗷的嚎了一声，吓得姚恒芝一锅汤差点掉地上。苏建刚也从厕所里出来，一边皱起眉头：”闹什么闹什么，天天不消停，苏楠你是怎么做姐姐的，小宝刚来你让一让不行吗。“ 不行——苏楠在心里说着，嘴里却是另外一番话：“我又不是欺负他，我是教他规矩呢，难道不是长幼有序？” 苏建刚现在就特别不愿意听女儿说话，不管什么她都能说出理来，还是一套套的。就比如他之前安排的好好的，弄个小床来刚好放阳台，足够苏小宝一个人住，可偏偏苏楠不愿意。阳台是靠苏楠这个小间的，这丫头硬是掰着手指头说她十五岁了，苏小宝如果住阳台，去厕所什么的都必须要从她房间进进出出，她没有隐私了，而且晚上脱衣服什么的也不方便。 苏建刚想说她想太多了，姚恒芝却听进去了.平时苏楠可没少给她妈讲些法制小故事，各种到底是道德的沦陷、还是人性的灭绝的耸人听闻的家庭伦理悲剧。姚恒芝又是爱听狗血，听了心里又是怕怕。这不就联想起来，一阵恶寒，而且在她眼里苏小宝那就是洗不白的坏坯子。 娘俩齐齐反对姚建刚也没法子，毕竟这是平白替自己养侄儿，不能要求太过分了。于是苏小宝就和苏建刚俩口子一起住大套间，白天把小钢丝床收起靠墙放，晚上把饭桌靠边再把床放下了。 苏楠既不心疼她爸，也不心疼她妈，就是要把苏小宝放你们眼皮子底下烦死你们，看你们觉得值不值该给别人养孩子。 这厢苏小宝已经坐下来，筷子像雨点一样往猪肝碗里夹，苏楠还没吃两下盘子都空了，苏小宝还意犹未尽的把饭往盘子里一倒呼哧呼哧的扒起饭来。苏建刚去添饭发现电饭锅都空了，”下次多煮点饭，孩子正长身体呢。“ 姚恒芝没好气的应一声，没见过饭量这么大的孩子。苏楠看了一眼舔着盘子的苏小宝，恶心得也吃不下饭。”你是狗吗？“她毫不客气的训斥着苏小宝。 苏建刚眼睛一瞪，苏楠振振有词：”你不是说带弟弟过来就是为了好好教他吗？他以后在学校里吃饭也舔盘子？还有去别人家里做客呢？爸你看我说他还不听，你要狠狠打几顿苏小宝就好了，二叔和奶奶都说过小孩不打不成材。你不是就想小宝不好吧。“ 这话说得，苏建刚听得怎么那么怪呢。苏楠还咄咄逼人的问：“爸，你到底打不打苏小宝？你要是这都不教训他，以后可别拿另一套对我，我是不干的！” “就你这没大没小的、我看该打的就是你！”苏建刚恼羞成怒。 苏楠如今才不怕她爸，她觉得自己一双慧眼已经看透了她爸。俩父女吵嘴不影响苏小宝吃饭，他已经吃完了放下碗筷用袖子擦擦嘴，苏楠白了一眼，递了一张纸巾给他。姚恒芝欣慰的看着苏楠：”我看我们楠楠多懂事啊，虽然说这弟弟教都教不会，可这做姐姐的还是关心呀。“ 苏建刚不耐烦听女人耍嘴皮子，只说要姚恒芝抓紧点时间把苏小宝读书的事给办了。姚恒芝没好气的答应了，就好像她不用上班一样。 第20章 我们的目标是—搅家 搅家（二） 苏楠要赶作业，家里也小，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呆不住，苏小宝动个不停，苏楠索性停了作业就带着苏小宝下楼。一帮小孩正在楼下疯跑呢，“苏姐姐。”领头的小孩跟苏楠打招呼。 “噢，王靖宇你过来下。”王靖宇是她家楼上的，两家关系还行，平时做了好吃的都是互相送来送去的。 “这个是苏小宝，我堂弟，以后就住我家了，王靖宇你以后就带他玩好吗？帮我照顾下他，要是他不听话你也别客气，替我好好管教他。”苏楠跟他说，一边递给他一袋花生“等下你们一起吃。” “没问题。”王靖宇拍拍胸脯，就领着苏小宝去了。这男孩子还是要有同龄的一群才好玩，很快苏小宝就大呼小叫的玩在一起了。 苏楠愉快的上楼继续写作业了，这就是厂区的好处了，都是一个单位的，没什么复杂人口，很多人门都不用关的也不怕丢东西，钥匙都给邻居保管一套怕自己弄丢了进不了门。小孩就是在外面一群群的自己玩，完全不用担心拐子。 王靖宇还真有个做头目的样子，大人开始下班陆陆续续回宿舍区了，他就把苏小宝送回家了，苏小宝今天可玩得痛快，脸蛋红扑扑的，精神多了。苏楠给俩人倒温白开水，让俩人喝了，然后拿出自己私藏的一盒巧克力让王靖宇自己选两块，王靖宇高高兴兴的带着巧克力走了。 苏小宝在边上看着就叫：“我也要吃。” “你没有，等你考一百分再来要吧。” 苏小宝悲伤的认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吃不到了，等姚恒芝回来就告状，姐姐藏私，给王靖宇吃都不给自己吃。 姚恒芝不以为然：“糖是你姐姐的，她爱给谁就给谁。这家里吃的这么多你怎么就盯着你姐姐了。” 没得到支持等苏建刚下班回来苏小宝又一通告状。苏建刚觉得烦，这些鸡毛蒜皮不应该归他管，苏楠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就不懂事呢，一个破糖也藏着掖着。他甩出十块钱给苏小宝：“你自己去买，对了，别跟你姐姐和伯妈说。” 苏小宝正高兴呢，哪里听进去了，十块可不少了。先冲下去找小卖部买了一堆平时想吃的什么虾条、火腿肠，在楼下就边走边吃起来。 姚恒芝在厨房弄饭，苏建刚享受着一天上班后悠闲时间，坐在饭桌边调小了声音听广播。苏小宝呼的直接进了苏楠的房，苏楠皱起眉，看样子是又不听话了——她还没说话苏小宝就迫不及待炫耀：“看、都是伯伯买给我的！你和伯妈坏、伯伯对我好！” 杀猪般的尖叫让姚恒芝差点切到手、苏建刚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俩个大人伸着脑袋看着苏楠揪着苏小宝耳朵出来，看见苏建刚苏小宝大声求救“伯伯、打死二姐、打死她。”本来他奶奶就说过二姐死了伯伯家的就都是他的了，二姐一个人一个房子凭什么，她死了自己就可以一个人住了。 可苏小宝只想到了苏建刚是自己靠山、却没考虑过姚恒芝听在耳朵里是什么心情，这可是人家亲妈。苏建刚刚说了半句做姐姐的怎么打人姚恒芝就摔锅摔碗了：“你连句话都不给孩子说你偏心偏到胳肢窝去了！自己女儿是什么样的你心里没数？她平时是随便打人的人吗？我看要是她疯了也是叫你这个亲爹逼的！” 苏建刚郁闷的，这眼睛看到的还能有假。这边苏楠也已经放开苏小宝，调整好了心情，眼圈一红，用沙哑的声音悲怆的叫一声：“爸——” 听得苏建刚一哆嗦。“爸，我不是不给小宝吃巧克力，你看过小宝的牙齿吗？他还能随便吃糖吗？人家王靖宇是我拜托了领着小宝玩，谢谢人家的。难道你要小宝在院子里没朋友？你就怪我、怪妈妈虐待了小宝，你怎么能随便给他钱呢？你知道他拿了钱马上就去买了垃圾零食吗？明明妈妈就在做饭了，他还去买零食吃，难道不应该教训吗？” 苏建刚哪里想到还有这么多道道，当年女儿教育方面他完全不插手，他认为这是老师的事情，小孩再不好，丢学校里有老师给管着，就能管懂事了。可女儿这一条条说的都是道理，他要还能反驳就不是人了，只虚弱的说一句“可你也不能打人啊。” 苏楠抽一下鼻子，知道呜呜呜出来会叫人心烦，可倔强着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则会叫人内疚。“爸爸，我小时候做得不对轻的是罚站、重的是竹笋炒肉；小宝可以不用教，我知道了，是因为他是男孩子吧。女孩子随便打，谁叫你是女的呢，不值钱。男孩子金贵，得心肝宝贝一样捧着，长大后变成个杀人犯也无所谓。” 苏建刚哑口无言，他就是觉得特别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女儿就能说得特别严重，好像马上明天苏小宝就要进监狱了一样。 姚恒芝听到老公居然给了苏小宝十块钱，心里那个郁闷啊，怎么的你还有私房钱啊。她旋风般冲进苏楠的小屋，把挂在书柜边上的一束竹条给拿了下来，竹条油光发亮，一看就是有年头了，把手还是苏建刚用棉纱手套给缠的呢。 姚恒芝拿着从小惩戒女儿的刑具出来往苏建刚面前一递：“你管不管、我就问你今天管不管？你前面怎么说的、小宝欠教训才带到城里来，怎么女儿管教他你反而不乐意了？我知道你是怕别人动你的心肝宝贝，怕我饿着他了冻着他了、所以你私下补贴他。跟你说苏建刚今天你自己不管教以后别想叫我对小宝的事伸一手指头、免得我做老妈子还不知道背后被人怎么说！” 苏小宝抱着伯伯的大腿哭得那个凄惨，苏建刚脑袋里懵着，他也许是不该给小宝钱，他多想有个台阶下啊，老婆女儿随便哪个说一句话也好，大家就这么过去，好好吃饭不行吗。 可女儿只低着头靠着墙站着，肩膀还偶尔耸一下，看着别提多可怜、弱小、无助了；姚恒芝又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苏建刚只好接过竹条。 姚恒芝盯着苏建刚没法放水，再说这也是为了孩子是不是，瞧苏小宝脑袋大身子小，豆芽菜似的，还不是因为不正经吃饭。一通揍完后苏小宝内心灰暗无比，唯一的盟军也没有了，自己只能暂时老实点。打完后苏建刚松口气：“可以吃饭了吧。” 姚恒芝哼一声：“你和小宝爱吃什么自己去吃什么吧，不还有那么多零食吗；再说你还可以去买，你不是有钱吗。”说完拉着女儿扬长而去。苏建刚目瞪口呆，这婆娘还没个完了。 第21章 我们的目标是—搅家 搅家（三） 这一通过后家里倒是安静了好几天。就是苏小宝读书的事儿迟迟没着落，这天苏建刚对姚恒芝说：“你下午再去李家跑跑，找张老师把这事办了，马上就开学了。带上点苹果，别舍不得。” 姚恒芝听了一肚子气，说着好像这苹果是你买的一样，你当然舍得了，从我爸爸家一箱又一箱的背回来。他们已经上班，哪里有额外精力看孩子，尤其苏小宝有这么大了，很不好管教。每天上班之前姚恒芝都要叮嘱好几遍苏楠不要跟苏小宝打架，还说“他要是动手你就跑，别呆着让他打。” 苏楠就笑：“妈，现在苏小宝可欺负不了我。”开什么玩笑，十四岁被十一岁打趴。反过来还差不多。 这边苏建刚还在说：“我说你爸也是，他出面去和教导主任说一句不就行了，非得我们自己跑，最后还不是打着他名号，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姚恒芝火了，之前苏楠就对她说妈你看着吧，我爸一定会埋怨外公不给小宝出力。而那头苏楠又跟外公说了，外公你别管我爸我妈了，既然他们爱揽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这人不自己亲自背一背石头，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姚兆年还笑了好久，这丫头以前没看出来啊，心眼跟藕孔一样多。可都听进去了，楠楠说得对啊，阿芝这要自己脚上打了泡才会知道这条路好不好走。于是姚恒芝大大咧咧上门来说爸，你跟张校长说一声把苏小宝转进子校吧。姚兆年不仅一口回绝，还训斥了女儿一通：你们有什么事就找我有什么事就找我，要是以后我死了呢。 姚恒芝吓得结结巴巴，这不去就不去，怎么还咒上自己呢。灰溜溜的回家跟苏建刚说这事我爸不管，他心脏不好，要去市里看病。苏建刚满不在意：那你就自己去找人呗。 这平时顺风顺水惯了，想着也就是动动嘴皮的事情。结果校长说不行，这苏小宝户口都没过来，怎么转啊。姚恒芝回来又跟苏建刚说，苏建刚骂她傻，你这事哪里有一次跑成的，你多跑两次，多说说你爸。 这么着苏建刚动嘴，姚恒芝跑腿，几次下来她心里有也窝火，你说得轻巧你怎么不自己去啊，我是不行，你行你上啊，看别人是不是一见到你那张脸就给你面子。 牢骚归牢骚，事情还是要办，苏小宝已经杵在这里了，总要安置了。下午姚恒芝专门请了假、提着礼物带着苏小宝去了张萍家里。她换了个策略，张萍是苏楠的班主任，也是她们年级组长，挺有分量的一个人，和教导主任还是亲戚。 “张老师在不在啊。” 子校还没开学，因而张萍在家，打开门看见姚恒芝：“苏楠妈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她眼尖的看见姚恒芝手里提的腊鱼腊鸡、脚下还有一箱子水果，笑容更是真情实意了。她拿来拖鞋给俩人换上，要说也就是他们家规矩大，这一栋楼都是工人，谁家还像这样到了家还给换鞋才准进屋。 苏小宝很是好奇的看着毛线钩的拖鞋，索性蹲下去抠着玩，姚恒芝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把他拎着进了屋子。张萍招呼她们坐并给她们削苹果，姚恒芝连忙制止“不用不用，刚吃了饭吃不下。” 张萍飞快的削好塞到苏小宝手里：“给孩子吃的。这个苹果甜、吃吃看，再说一个苹果能占多大的地方。” 苏小宝一句谢谢都没说，接过就吭哧吭哧啃起来。这边张萍又叫：“志国啊，你姚阿姨来了，打个招呼。” 李志国的房门开着，人正端坐在桌前学习，听了出来规规矩矩问姚恒芝好。姚恒芝就夸：“志国学习挺认真，不像我们家苏楠，坐都坐不住。” 张萍又端来一杯茶：“苏楠是个老实孩子。不过呢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样，女孩子到了初中跟男孩子的差距就大起来了。” 李志国听到提到苏楠耳朵都竖起来了，第一次打心眼里觉得不让关门这个苛政其实还不错，可俩个大人没再说苏楠了，反而尽说些庸俗的事情。 姚恒芝：“张老师啊，今天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有点小事想请张老师帮帮忙。我家老苏的侄儿住我们家了，你知道的乡下条件不好，孩子爹妈困难，老苏他们家只这一个男孩子，等于就归我们养了。 人既然过来了，孩子这读书也是——想张老师帮个忙，把小宝先插班，其他手续什么的我们再慢慢办。这马上就开学了，学习耽误一天是一天啊。” 一边说一边把东西往张萍那里推了推。张萍沉思道：“看你说的，是啊都是为了孩子。不过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只能说帮你看看。“ 姚恒芝起身：”那我就不打扰张老师了，这志国还在学习呢，就不坐了，影响孩子学习。“ 张萍送她到门口，姚恒芝掏出一个红包塞张萍手里：”过年给志国的。“ 张萍推辞：“这是干什么呀，志国多大了还给什么红包。”两人扯大锯一样来回拉扯起来，到底是姚恒芝占了上风把红包塞张萍口袋里然后扯着苏小宝出门了 张萍对着楼道口说“哎呀真是的。”然后愉快的关了门。 进了房间打开红包吃了一惊“哟，两百块呢。”现在这个时候普通红包最多也就五块十块，结婚来往的人情也才五十。张萍乐滋滋的，觉得姚恒芝这人上道。 她推开李鸣的门：“李鸣你猜刚谁来了？” 李鸣抬起头、皱眉：“进门的时候敲门是基本礼仪。” 张萍“嗐”一声推了他一下：“苏建刚老婆送了两百块钱的红包、想把他们侄子送到子校来读书呢。” 李鸣皱了皱眉头，他一向是不喜欢这种行为的。这俩口子的搭配也算是奇了，如果说李鸣是正经埋头研究技术的人，那么张萍就是最会钻营的人。 李鸣是正经中国冶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为什么从首钢的工程师调到地方、在旭升厂从技术骨干到车间、最后从车间到了子弟学校教书跟他不懂变通有很大的关系。他去举报前厂长和厂长的小舅子在购买生产线上虚报价格，厂长固然处分了，可你李鸣能讨到好吗。哪个领导敢用你啊。 张萍呢，她当年知青下乡、队里回城的名额就只有一个都被她搞到了手。张萍进到旭升厂的时候还只是个临时工，单身的女青年总是会有一大波热心牵线的大妈在身边围绕，她就瞄中了李鸣。 为啥，第一李鸣是孤儿，孤儿好啊，没有亲戚刮的；第二李鸣人老实，那是真老实，接触过几次张萍就很有把握这个男人连同他的工资带自己能够完全的掌控。“清华大学的才子人是真的老实，家里成分也好。” 结婚后李鸣依旧宛如鸵鸟两耳不闻窗外事，张萍还试图让他多跟厂领导走动走动、到发生举报事件她也就完全放弃了。要问张萍有没有后悔选了李鸣，肯定有过，但她是个特别现实的女人，只看眼前，日子总要过的，而且李鸣虽然生活上完全不韵世事但是单纯有单纯的好处不是吗？起码家里的一切事务都是她张萍说了算，被她骂狠了也只是往书里一钻。 第22章 我们的目标是—搅家 搅家（四） 在张萍的周旋下苏小宝作为插班生进了厂里的小学，入学考试成绩让学校方也头疼，可以的话老师想建议直接从一年级读起。但重读那不浪费么，最后决定了苏小宝从五年级读起。这事情姚恒芝俩口子又掏了七百块钱给学校，交给张萍让她去分给各个当头的，至于张萍怎么分那姚恒芝就管不着了。 这钱掏得姚恒芝心里滴血啊，苏建刚也有点肉痛，这一赌气带了个无底洞回来啊。 不过苏建刚在食堂，食堂是最容易揩油的，苏建刚虽然不算个人物，但他脑子灵活，会看眼色。日常巴着几个关键的人悄没声息的捡点便宜，人家吃肉他混点肉汤也很不错了，还经常饭盒子里揣块肉啊肘子啊什么的，实惠的东西少不了。要不然光凭俩人的干工资哪能十年如一日的养着乡下一家。 所以苏建刚倒压力不很大，无非就是自己要钻得更尖一点。 这开学只剩几天了苏楠作业还剩很多，她如今一心扑在搅家大业，打算去借同学的抄一抄得了。这天苏建刚叫她带小宝进城玩一下，开学可就没时间了，还特别慷慨的掏了三十块钱给她。 苏楠接了钱，带苏小宝去哪里了呢，书店，没错，坐着322去和市新华书店看了半天书。回来苏楠就先哭上了：“爸，我想着小宝成绩不好，我特别带他去新华书店买辅导书，他在书店里乱翻，把别人的书给撕了好几本，还把汽水给倒人家书上了。我三十块钱全赔上了还不够，我把学生证押在书店了。” 苏建刚如今一见到女儿就头疼，他刚说“你怎么不拦着呢——”姚恒芝就骂上了“你叫她怎么拦她这么瘦又是女孩子。” 苏楠抽泣：“我有拦的，可小宝不听，我怕爸爸怪我对小宝不好，不敢对他怎样，他说爸爸当他儿子、要我拦他回家告诉爸爸教爸爸打我——”“放屁！” 姚恒芝叉腰：“你带他出去玩，还给他买书买汽水，还要怎么对他好？把脑袋给他当凳子吗？哦、他苏小宝姓苏，你苏楠姓的就不是同一个苏了？！” 苏建刚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苏小宝也进门了，苏建刚咳一声：“小宝你把书店书弄坏了吗？你姐姐劝你还不听。” 苏小宝还委屈呢，明明伯伯说得是带自己去玩、结果是去什么书店，二姐狡猾狡猾的；二姐说今天就呆这里了，还特别小气，他想吃那油滴滴的热狗，在一个箱子里转啊转的，看着就特别好吃，闻着也特别香；可二姐不给自己买，还说这钱都是归她支配。 他在书店里叫嚷，别人都让她把自己带出去了，可她还说什么“对不起啊我弟弟有毛病、有多动症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就好了。”这样自己就多动给她呗。 苏小宝表达能力不行，嚷嚷了半天苏建刚就听懂了他确实在书店惹事了，还对苏楠不满，还打了苏楠。只是女做姐姐的大度没说这一点。 其实按平时苏建刚会骂苏楠不会办事、明明是叫你带弟弟去玩，去公园不就得了，知道小宝这样子去什么书店。可苏楠先入为主，一番为小宝好的考虑；又看着女儿在边上抽泣，苏建刚也有点过意不去，含糊着两边安抚了两下。 苏楠哭得大起来：“爸爸，你明天去书店把我学生证取回来吧，我不去，丢死人了。” 苏建刚哪里有时间进城了，抽搐着拿钱：“还要赔多少钱？反正又不是你的错、丢什么人。” 苏楠只一个劲的嘤嘤嘤，最后拿了她爸给的五十块美滋滋进自己房里去了。“伯伯，我也要钱”苏小宝委屈大发了，城里有什么好，没地方跑没地方玩，狗都没一只。而且原来在伯伯家里也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二姐凶得要死，私下还总欺负自己，伯伯居然给钱给二姐不给自己。 “我要钱自己买吃的，二姐都不给我买。” 姚恒芝抢白：“不给买就对了，你姐姐从小就不吃零食，你也是，零食吃多了肚子里长虫。” “可是奶奶说了你们对我好才让我来的，你们都不给我吃东西”苏小宝越说越觉得自己是被骗了，哭了起来。 姚恒芝又是恼火又是幸灾乐祸：“苏建刚你看这家里、怎么让孩子学习。楠楠——”她叫苏楠“带上你的作业我们去你外公那里。” “苏建刚你们爷俩安静了我们再回来。”姚恒芝风风火火带着苏楠走了，留下苏建刚和苏小宝大眼瞪小眼。 苏建刚心想要自己能带孩子还娶女人干嘛，苏小宝也是真心烦人，苏建刚可谓自食其果。这边在外公家里苏楠跟白玉糕玩了一会就很自觉做作业去了，外面姚恒芝巴拉巴拉跟姚兆年抱怨呢。 姚兆年如今被苏楠彻底说服了，抖一抖报纸说：“楠楠在做作业呢，你要不回家去？你家务做完了吗？这日子不是你自己选的吗？既然是你选的你就能过。” 姚恒芝被噎得直翻白眼，小声叫“爸！”她爸怎么这样了？这是怨自己不离婚？可是哪里有打了一场架就离婚的、这苏建刚不是保证了吗。 苏楠在外公家里呆到九点才回去，到家那俩人倒是歇气了，也不知道苏建刚用了什么方法，或者他什么也不做就等苏小宝嚎累了就自然歇下来。这母女俩回来时间已经不早了，自然是洗洗刷刷赶紧睡，难免就有些乒乒乓乓的动静。 苏建刚难免就挑刺，等姚恒芝上了铺冷笑：“你怎么不在你爸那边睡了？平时没事就见你往娘家跑得勤。姚恒芝你长进了，这现在家里人多事多你倒晓得捡时间出去。” 姚恒芝在自己爸爸那里憋了气，她自认可不受苏建刚的气：“苏建刚你有没有搞清楚、人多也好事多也好不是我姓姚的这边弄出来的。” 姚恒芝嗓门大，边上小床睡的苏小宝就闹醒了，于是要喝水、要尿尿，折腾下来俩个大人火也自然泄完了，背对着背睡下了。 开学后的日子只有更紧张的，苏小宝哪里习惯这种处处有人管束的生活，学校也对这种不能带来荣耀只会三天两头惹事的学生翻白眼。姚恒芝又一次在上班时间不得不请假跑学校听老师的训斥，心里憋得几乎要上天了。 走廊上张萍对她招招手，小声对她说：“苏楠她妈妈啊，你这是怎么搞的？你们实在没能力其实没有必要增加负担啊，苏小宝父母都在的吧。我跟你说苏楠成绩可是下降了啊，这第一次小考她掉了十个名次，你说你怎么能因为别人影响自己的孩子呢。苏楠可是要初三了啊。” 姚恒芝听了心里对女儿愧疚得厉害，哭着到姚兆年那里：“爸，你是不是跟楠楠说了什么？她可是你亲外孙女啊，你也嫌弃她了？” 第23章 我们的目标是—搅家 搅家（五） 原来实在家里折腾不开，姚恒芝想过叫苏楠住她外公家去，条件多好，不料女儿也好父亲也好都一口拒绝。苏楠是提前跟外公预防了呢。“外公你瞧吧，开学后我爸我妈肯定叫我住你这边来，你可千万别答应。你替我爸我妈分忧，他们替别人分忧，这不是笑话吗。我就是要住家里，凭什么我的爸爸妈妈我自己不能住一起，要让给别人。” 姚恒芝只觉得父亲给自己搭把手天经地义，他平时不是很疼楠楠吗。结果他却说什么呢——“阿芝啊，你想想你亲女儿跟着外公住，你自己身边带着别人的儿子，这是个事情吗？是不是以后干脆你们一家住我这、你们家给他弟弟住？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选的日子就自己想办法去过好，实在过不好了你再想想错在哪里。” 姚恒芝抹着眼泪回家了。这人多地小，自然要大家都懂事才能过生活，有一粒老鼠屎就别想安稳了。苏小宝到现在上厕所还不习惯关门，你说有时这边做菜那边大号，心里多膈应呢；还有苏楠在里面洗刷他愣头愣脑就往里闯、都不晓得先叫一声。都说教孩子要慢慢来，可谁有那个耐心去等他啊。 小宝不是教不好，他又不是天生智力缺陷，他只是被他奶奶的不良教育带歪了，扳正他需要比起码三倍的耐心、决心、爱心。老师、家长的配合缺一不可。可连苏建刚都没有耐心，姚恒芝也不会在他身上耗尽心血，她能管吃管住已经是难得的贤惠人儿。 苏小宝教不好，受罪的就是身边人，首当其冲姚恒芝，毕竟她是主妇。她家现在在整栋楼都出了名，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成天摔锅打碗的。问题是这楼里不止住你一户啊，别人家也有读书的小孩，这被邻居敲门说注意点不止一回两回了，姚恒芝要面子，觉得自己在单位现在都抬不起头了。 现在关系到女儿前途，姚恒芝牙都咬碎了，到了家后，她洗把脸想了半天，下了个决定。 她把苏小宝那个床搬进了苏楠的房间，以后她和女儿睡，苏建刚带着苏小宝睡外面大床。俩口子分床，反正老夫老妻了，那个事也就那么回事。什么都比不上女儿重要，以后自己的全部重心都放在女儿身上。 苏建刚回来自然对这安排不满意，他觉得姚恒芝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就苏楠再有出息那也是要泼出去的水啊，能沾多少光。何况他认为归根结底就是姚恒芝看不上他们苏家，为自己不想照顾小宝找个借口。苏建刚心里暗暗想姚恒芝啊姚恒芝，你这装几天就装不住了，看来暗里还不知道怎么对小宝呢。 俩口子不睡在一起连个说缓和话的手段都没有，这么一日日的夫妻俩心里的裂缝那就大了，加上男人带孩子，那只有一个结果，就是乱上加乱。苏小宝夜里要起来好多次，别提多麻烦了，他上厕所还要人在边上跟他说话，要不然他要哭，他怕。 说起来这也是苏楠的功劳。苏小宝刚到时苏建刚不是要她带弟弟、增加感情吗，她就尽给苏小宝讲鬼故事了，讲得那个绘声绘色、然后特别阴沉沉的说“我被你推到水里的时候就觉得有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脖子——”说到这里突然用手捉住了苏小宝的脖子、差点把他吓得尿裤子。 王幺妹以前带孩子也是这一套，什么不听话就鬼捉了去挖心肝吃，所以苏小宝对这些信得很。 以前起夜都有姚恒芝照看的，现在苏建刚被一会弄起来、一会弄起来、烦得要不要的，看着关着门的里面，怎么想都是姚恒芝在里面躲轻松，心里想法就更恶劣了。慢慢的俩口子饭都不做了，干脆一个带一个去吃食堂，就连出门都一个前、一个后。 新学期过半了苏楠坐在教室里还有一种不真实感，这些叽叽喳喳的半大孩子就是自己的同学，生活的道路把他们慢慢分开，有些人后来再也没见过面。看见教数学的潘老师苏楠还会条件反射紧张得吞口水，多少年了，她压力一大晚上就会做梦梦见数学考试。 可是这些，又是多么珍贵的体验。是上苍可怜她和妈妈糊涂，重给一次机会，如果再不珍惜被践踏到泥里也不值得同情。 潘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圈，苏楠往下缩了缩默念不要点到我不要点到我，几个尖子生手举得高高的，潘老师点了一个上去做，苏楠松了一口气。 同桌撞了她一肘子，借着书小声说：“苏楠、李志国是不是表现给你看的呀。”上前做题的就是李志国。 苏楠刻意封闭那难堪的回忆，可俩人同班，总能见个身影，她真的眼睛都疼。同桌嘻嘻笑，说李治国总爱偷偷看你。青春期初到的少男少女对这种事总是感觉新鲜又刺激，乐得看热闹。 苏楠脸色黑了黑，李志国做完题走下讲台，往她这里看了一眼，俩人目光对上苏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每次放学苏楠都第一次跑出教室，她就哪怕跟李志国一前一后的走都会被人起哄。 李志国看见苏楠一阵风的跑出教室，阳光下的少女灵动得宛如一头小鹿。他的心莫名砰砰的跳起来他最近对苏楠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苏楠现在读书还是认真了，些本身记忆力也不错，年级里举行了一场语文知识竞赛考试这个考试内容比较深，考完都是一片哀嚎。过了几天张萍上课的时候突然停下来说“上次我们班上知识竞赛居然获得了名次，你们猜猜看是谁？”她是班主任，可以在课内说些题外话。 大家都猜几个尖子生，张萍带着一种讽刺的口吻说“我就知道你们猜不到，连我都没想到是苏楠。” 大家的眼神都讶异的看向苏楠，苏楠脸上火辣辣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眼前的不仅仅现在是自己的老师，还是前世的婆婆。上一世她就是用这种口吻来挑剔自己“苏楠啊，女人结婚了就得收收心。平时不要跟男同事走得太近，这样影响不好。” 上一世的自己面皮薄，从小又老实根本没有想过反驳长辈说的话，只是诺诺的说：“我晚班下班没有车了，同事就送一下。” 张萍居高临下的打断她：“好了好了，妈也是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但是我们这种家庭是有身份的，你随时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沉浸在回忆里的苏楠对张萍恨得牙痒痒，啊呸，口音那么重还当英文老师、简直是误人子弟。讲台上的张萍见苏楠脸色沉沉不由得也动了肝火，最近几个老师都反应她家李志国上课有点走神，她找了几个爱打小报告的学生听了些风言风语。张萍点了苏楠起来读英语课文，这个苏楠可不怵，怎么说上一世也是追了无数美剧的人，怎么可能被初中课文难倒。 苏楠读完以后班上的同学都窃窃私语起来“好流利啊，好像外国人在讲话一样”，李志国也对苏楠投去了惊喜的眼光。 张萍沉了脸“坐下吧，跟你妈说以后不要给你穿这种妖里妖气的衣服，学生还是要有学生样子。” 苏楠闭了闭眼睛，心里默念赶紧考出去远离这对极品母子。 第24章 我们的目标是—搅家 搅家（六） “吃饭了。“外公端了饭菜出来。 ”啊，好感动，好久没吃这个了。“苏楠洗了手坐下，夹起一块炸豆腐丸子，外公做的炸豆腐丸子超级无敌好吃。 今天周五，姚兆年也回来得早，一般这天他都会给苏楠做顿好吃的。这是苏楠和外公独处的时光也让她从逼仄的家庭里脱离出来可以坐下来慢慢好好的吃一顿饭，每次跟苏小宝一起吃饭是真的心累，但凡有点肉菜基本上是先往他自己碗里藏一部分再手速飞快的吃完盘子里的。 姚兆年给她盛了一碗鱼丸汤：”先喝汤，等会烫青菜吃。“ 苏楠吹了两下就往嘴里塞，”嗷嗷，好烫，好吃好好吃“她伸出舌头使劲扇”好烫。“ 姚兆年可没嫌弃苏楠的吃相，要不说人总是有偏心呢，自己家的孩子就怎么看怎么好。 腊肉切得薄薄的跟青红辣椒、大蒜青大蒜白一起炒，这是姚兆年特意去南山公园那边捡的松枝熏的，姚恒芝母女都爱吃这一口，姚兆年就每年都做。一熏就是二十斤，只不过每年都有一大半会被带去小叶村。 苏楠嚼着腊肉：“外公你这手艺真好，别人一说我妈菜做得好我就说这是家传的。”歇一会又说“外公，我觉得我妈可以去开个小饭店，或者支个小摊卖点卤香干、卤蛋卤肉什么的，她做的这个大家可爱吃了。”姚恒芝的卤菜确实是旭升家属区的一绝，逢年过节她卤东西时那一栋楼香气飘的，根本就叫人无心做事。 姚兆年只笑、不接话，他就知道苏楠又在转什么念头呢。苏楠见外公不为所动，有点急：“我说的真的，外公，咱们这单位看着不行了，我妈还不早点想退路啊。” 姚兆年把饭碗放下：“楠楠啊，你在学校念书怎么一天到晚听大人的闲话呢，谁说旭升不行了，这么大一个单位还能少了你妈一口饭。”可他内心却有些诧异，旭升厂其实从前年开始就是从银行借钱发工资了，他是会计怎么会不知道厂里的家底子。千疮百孔的都叫一群败家子败完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办法调到市里去。 大船将沉能逃几个是几个，阿芝俩口子要文凭没文凭、要技术没技术，到时还有自己这一条退路——这是姚兆年当时的想法。 “真的，外公，不是我听闲话，是我观察到的”苏楠饭也不吃了，掏出个小本子“外公你看，第五车间从去年开始生产线就停了，三车间买来的设备一直堆在外面吹风淋雨、现在都生锈了也没给安上去，还有----” 她一页页翻着她的调查结果“其实最明显的就是三个地方，第一我妈工资老是不能按时发，第二医院里的药越来越少，好些病都开不了药；第三、商店都没东西了。” 姚兆年之前只把苏楠当个比较聪明的小孩，现在才真真切切对这个外孙女刮目相看。旭升厂在家属区有三个商店，一是方便生活，二是东西都比外面便宜，也是职工福利。厂子里亏空得厉害，拿什么去进货补贴，何况还有好几笔货款拖老久了都没人结，人家都不乐意再供应了。 东西越来越少、进货一次比一次延迟，就一店还勉强货架子上能看，三店索性都关门了，职工休息、发半工资。三店的人不干，去厂办吵了一次又一次，现在不是我不干活，是你没活给我干啊。 同理，厂办医院的情况也一样。姚兆年摘下眼镜仔细擦了擦，他心情很复杂，孩子的聪明，女儿的前景，对老单位的爱恨都交缠在一起了。苏楠体贴的跑过来给外公拍背：“外公，旭升变成今天的样子不是你的错，” 可是心里难过啊，见到这么一个曾经是多么朝气蓬勃的单位如今无可挽回的走向衰败。破产清算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还看有什么国家政策能奇迹般挽救它没有。可姚兆年知道，没有。 不仅没有人想让旭升转危为安，上面的还如同乌鸦鬣狗只想着如何在这巨人躯体上挖掉更多的血肉中饱私囊。就工资眼看发不出的厂里却又在修一批福利房，明年年底就竣工，这是最后一轮福利房，也是怕上头影响不好，不分，说是自由买，叫集资房。领导工人都一样，说是只限本厂职工，但是你可以把指标让给别人。姚兆年知道几个厂长、副厂长、车间主任等都已经给自己留了足够的房子。 而且姚兆年还知道连同现有的住房马上也要进行房改，按工龄、岗位来算钱，不足的拿钱补；然后发房本，以后这就是你自己的财产了。你不在旭升了这房子单位也不收回去，就是你的了，还可以留给儿子、孙子。 要不姚兆年工作关系都已经不在旭升了还住在这里，实际上他已经补了钱把现在的房子买下来了，不仅如此他还算好了苏楠家的钱准备到时贴他们。 “外公，别难过。要紧的是我们一起团结过日子，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的。妈妈多赚点钱到时好买房子，你看吧以后房子都肯定自己买，听说和市以后会有大发展，还要修环线呢，我们三个心在一起，一定能抓住时代的机遇。” 苏楠带些孩子气又带些大人的严肃的话让姚兆年又笑了起来，还时代的机遇呢，楠楠啊，以后了不得，这都是大领导的口吻啊。 姚兆年叫苏楠收拾了碗筷、泡了茶，叫苏楠进了书房，爷孙俩坐下来认认真真合计。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也一一说了，“楠楠啊，外公这是把你当大人看了，你妈妈当不得大事，外公就和你商量，你对以后有什么安排吗？” 苏楠咽口唾沫，总算可以阴谋变成阳谋了，这总司令允许自己献计献策了。房改的信倒是厂里大部分职工都已经听到了风声，现在家家户户在骂娘呢，骂厂里黑心，基本每户都要多少补一点，像苏楠家要补三千多呢。 虽然补的差价价格在经历过房价暴涨的苏楠眼里简直是白捡的，但是现在的工资也才这么点，是很多家庭所有的积蓄了。现在一千块钱的购买力也是惊人的。也有不少人在犹豫，他们就不信自己给国家上了一辈子班，难道国家还会不管他们？要知道他们可是正正经经的国家工人啊，不是什么街上的二流子。 苏楠说了句惊世骇俗的话：“外公，房改房你就不要管我们家了。让我爸出钱，出不起钱就别买，你叫我妈回来跟她说不许她去借、要去借了你就再也不理她了。” 第25章 少年 姚兆年看了苏楠好久，苏楠心虚的低头去撸白玉糕。“楠楠啊，你这是想彻底和你爸划清关系吗？你一个孩子怎么会心头对自己爸爸有那么强的恨呢。”姚兆年一定要弄清这个问题，他宁可小孩不聪明也不能心理扭曲。 “外公”苏楠扑到外公膝盖上“外公你相信我，我爸不能有钱，他绝对是有钱就变坏。我从心底里希望我妈和他离婚，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我是为了妈妈好，我妈妈这么能干的人就给我爸当牛做马了，关键是我爸还不认为她付出了。 如果他们不能分开，外公你相信我，就一定不能让我爸发达。你看看这段时间你不补贴我们家了、我妈没了便宜占我爸爸是什么态度。外公你千万别去想着给爸弄工作，连我妈都不要去安排。你不是说很快就要开始实行第一批‘优化’了吗？要是可能你去把我妈弄下岗都成，让我妈做小生意去，怎么都比在单位等着滚蛋强。” 苏楠回家去了，她的话久久还在姚兆年心里震荡——“外公，房改房的房子我们真的不要，留给我爸，他出力他得。这房子又旧又破，我们去多弄几套集资房，到明年我们就有钱了，我努力、妈妈努力、外公也努力，明年我们会很有钱很有钱的。”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在蝉鸣中，在开始出现的冰棍冷饮中，在期末考试中暑假到了，而萦绕在旭升厂每一个职工心头的大问题——房改房方案终于水落石出。看着自家还需要补的部分所有人都在破口大骂，厂长书记家里都被砸了好几次玻璃。 可是骂归骂，家家户户还是取存款的取存款，去借钱的借钱。到外面一打听，不止他们旭升，水泥二厂，棉纺厂，橡胶厂，全部都在骂呢，大家境况都一样。 步子走得前的第五工程公司已经在什么改制、准备改名字叫什么建工集团，变成什么股份制单位，这以后还是国家单位吗？自己还是国家工人吗？看了人家之前就等于自己之后的命运，一时间人心惶惶，亲戚、朋友走动得都特别频繁，大家相互交流信息，面对未知的时代拐点来临更多的是不安和害怕。 每个家庭都受到了影响，苏楠家也不例外。苏建刚和姚恒芝吵得频繁起来，这半年养俩个读书的小孩花销不少，苏楠那是相当的不懂事，苏小宝花十块钱、她就要花二十，总之就不让她爸爸轻松。又没了老丈人补贴，家里那是相当的捉襟见肘。 当苏建刚确信老丈人那里出不了一分钱，他下意识抠了抠耳朵，自己没听错吧。 “爸，你真的就不能帮帮我吗？建刚没完没了的吵我。”姚恒芝想不明白自己爸是怎么了。 “我就你一个女儿、迟早都是你的，早给晚给都一样。是不是？”姚兆年冷冰冰的说“我欠你们俩口子的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姚恒芝哭着回去了，她家北边过来的，在和市本来就没有亲戚，跑来跑去就没人可以借钱。 苏楠看着妈妈憔悴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自己心是不是太狠了，把妈妈逼成这样子了。一瞬间她有些心软，她想如果爸爸一辈子做个普通工人，在自己和外公的监管下老老实实，就这样和妈妈过一辈子，是不是也是另外一种平淡的幸福呢。 苏楠闭了闭眼睛。她在她的小本子上某个地方划了个圈，明天她要去确定一件事情，重生以来确实很多细微的事情在自己努力下变动了方向，但是她想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是却依然会出现。 苏楠坐在322上，看着路边樟树翠绿的枝叶，今天阳光灿烂，她特意把苏小宝留在家里。前世的这一天她从新华书店出来被一个男孩子撞倒了，她想看自己还会不会遇见那个男孩。甚至她还专门穿上了和前世一样的白色连衣裙。 十五岁的少女头发乌黑，简单的扎个马尾辫，如栀子花般的白裙子在阳光里显得额外清新。她眼眸明亮，面颊粉红，还有孩子特有的毛茸茸的一层绒毛，看着就像个桃子一样饱满水灵。 苏楠看了一下书架，买了一本画册出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没像前世一样买辅导书，而是买了一本梵高的画集。她站在书店门口，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撒下明亮的光点，微风吹拂光点跳跃着，苏楠闭着眼睛深深呼吸一口，张开眼睛，树叶沙沙响着，什么也没发生。她好好儿站在书店门口。 那么就是说，应该给爸爸一次机会？苏楠转背，往前走去公交站等322.一阵剧烈的冲撞从她身后袭来，她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人往前面一扑、很是亲密的和垃圾桶抱在了一起，脑袋在垃圾桶的边沿上重重敲响了一下。 苏楠眼冒金星，和她一样滚在地上的还有一个人，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猥琐男人在地上翻滚着。但命运没有让苏楠失望，少年还是出现了。 明容又补上一脚把正欲站起来的中年男人重新踹到在地，声音里满是戾气：“艹你吗的敢偷小爷的东西，看小爷是外地人是吧。搞你不死！” 苏楠惊呆了。他比记忆里似乎还要英俊，但是比记忆里更要可怕，那还只是不耐烦，现在却直接在自己眼皮下大打出手，他是问题学生吗？还是干脆已经混社会的混混？ 可是，他居然出现了，虽然不太一样可他真的出现了。 明容一脚踩住那人的胸口，脚下使劲，苏楠确信自己听到了骨头吱吱嘎嘎的声音，“你这样弄出人命来你也是违法的！”她脱口而出。 “你以为我怕？”明容几乎是狞笑一声，脚下却更用力了，眼见得那人嘴角渗出血丝来。 苏楠还是坐在地上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扑过去搬他的脚：“你这样不行的！他偷了东西交给警察就好了。” 明容气虽然不顺，可一个白裙子的女孩子抱着自己脚为小偷求情，圣母一样闪着光辉，他虽然不至于被照瞎眼但也没法再继续下去。 “喂、喂、这位同学”苏楠叫着追上去。 明容站住转身，摘下耳机满是不耐烦的样子和记忆重叠：“你干嘛？” 他上下瞥她一眼，女孩一瘸一拐的，白裙子好几处被垃圾桶蹭脏了，膝盖两处磨破了皮，手里的那本书封面不仅弄脏了，还被飞出去的力量撕裂了。他自以为了解的掏出拿回来的钱包：“衣服和书加起来多少钱？两百够不够？三百？” 真的是一模一样啊。可自己不再是委屈得只会哭的苏楠了，“不用、你又不是故意的。同学，我听你说你不是和市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苏楠只固执的想表现出自己和这个少年有一样的高度，甚至自己还能帮助他。前世他那种居高临下丢下钱的样子太让她深刻了。 明容嗤之以鼻，以各种借口纠缠自己的女孩看得太多了，对不起自己现在心情不好，不想陪她玩花枪。既然她这么圣母自己也不客气了，只把钱重新装回去，戴上耳机转身扬长而去。 “同学、同学、你这样带着耳机走路很容易再次被偷的。”苏楠追了两步，可对方给自己的只是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第26章 又见面了 苏楠坐在322上，虽然衣服和书弄脏了，可心情莫名轻松起来，有些事是不会改变的，所以自己一定要截断源头。 她回到家里，苏小宝和王靖宇好几个小孩都在楼下玩呢，大人的忧愁暂时还影响不到孩子。她给了王靖宇一个徐福记的棒棒糖，然后叫苏小宝：“回家了。” 苏小宝其实还想玩，可又不敢违抗苏楠。这一个学期过去苏小宝还是有了些改变，至少不再是浑身泥巴、动不动就学着王幺妹乡下老太太往地上一坐开嚎的作风，有点正常小同学的样子了。 除了姚恒芝外就属王靖宇对他的帮助大，苏小宝想和王靖宇做朋友，不想被他看不起，自然就慢慢学着好。 他走在苏楠身边，心里有点委屈，二姐给王靖宇糖吃了，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他轻轻吸了吸鼻子，这时一个纸袋递到他眼前，“喏”。 苏小宝鼻子比眼睛先知道内容，他几乎不敢相信，呀，这就是传说中的肯德基啊。二姐姐藏起来单独给自己一个人啊。苏小宝嘴巴里塞满了，心里也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 苏楠嫌恶的看他一眼：“你就不知道擦了鼻涕再吃吗？”苏小宝连忙用衣袖去擦，又是被苏楠一通好骂。 这天苏楠姐弟很和谐，谁也没吵事，可苏建刚和姚恒芝差点没干起来。“姚恒芝、要是我借到了钱这房子全部是我的，你别想分一个角！” 姚恒芝哭得差点背过气去，自己不是没去借啊，腿都跑断了，找小姐妹们凑到了五百，这时节谁家不用钱，肯借给你那都是真心人。苏建刚决定回小叶村去凑钱，房子是一定要买下来的，以后这就是自个儿的房子、国家不回收了。 他回去苏小宝自然吵着要回去，他毕竟好久没见过爹妈了，不知道什么心理苏建刚就叫苏楠一起回小叶村。你不是看不起你奶奶家吗，你就多呆会。 姚恒芝想着在家里大人老是吵吵闹闹，对小孩影响也不好，放他们去乡下过个暑假也不错，叮嘱了苏楠在奶奶家机灵点，饭菜合不合胃口都多吃点。还偷偷塞了点钱给她“要是实在吃不下你去村供销社里买饼干吃。”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苏楠摸一摸妈妈的手：“妈妈，你不要难过，不要把爸爸的话当真。你的好日子在后面的。” 这孩子，说话总是古古怪怪。姚恒芝笑笑，摸摸她脑袋：“你有出息我就圆满了。” 王幺妹见了儿子孙子自然是高兴万分，叫着赵金秀去割肉杀鸡，见了苏楠撇嘴。苏楠内心已经无视这个老太太了，犯不着和她置气，她自己去把小西屋整理，把竹席子抬出来放在晒谷场上打水冲洗，夏天太阳大，一会就能晒干。 她还毫不客气的指挥苏小宝，见到自己的大孙子被赔钱货制住了王幺妹直捶胸，又痛心疾首问苏建刚平时是怎么虐待苏小宝的，要不然苏小宝能被个丫头欺负成这样？ 苏建刚心里有事，又只请了两天假，不耐烦说这些，只直奔主题。王幺妹和苏建国坐在桌子边听着，王幺妹一个农村老太太听不明白什么政策不政策，她只知道从来都是老大往家里给钱，如今却要从家里拿钱出去，当即就要惯常的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开始嚎“我的命好苦啊——”被苏建刚一声暴喝吓住了，又一咕噜爬起来。 “哥，那嫂子家就不出一分钱？这家里她也有份啊。”苏建国到底聪明些，能抓重点。 “哥，我说句不该说的啊。这嫂子是跟你离心了啊，她是防着你呢还是怎样，总之这不对劲啊，家里的事不能只你一个出力呀，苏楠不是她生的吗？她平时就不住这个房子吗？要是她一分钱不掏凭什么这房子算她一份呢，要是我和妈出了钱是不是房子应该算我们一份呢。” ······ “楠楠”苏金花钻进小西屋，看着苏楠摊开在席子上的衣服眼睛就转啊转的。她真是太羡慕小宝了，平白无故就成了伯伯家的，跟着进城去了，这次回来瞧着样子就不同了，那穿的也好说话也好就是个城里小孩的派头了。同一个父母养出来的，怎么就不为自己打算一点呢。 不过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楠楠啊，你能不能借条裙子给我啊，我明天同学生日，请我去她家玩呢。” “你同学？”苏金花都不读书好多年了。 苏金花脸一红：“以前的同学。她家可好了，她舅舅是隔壁村的支书，给了她钱让她办生日。我这没有穿得出去的，你能帮我一下呗，要不好丢脸的。” 丢脸也是丢她苏金花的脸，关自己什么事。苏楠不客气的拒绝了，弄得苏金花委屈巴巴的：“你怎么这么小气啊，你还要在我家住一个暑假的，我们好好相处不行吗。” “对，跟你好好相处就是等着你又见死不救。” “那小宝还是把你推下去的呢，你怎么又原谅他了？！”苏金花气急败坏，不惜拉上弟弟了。她可看见了苏楠还和弟弟说笑了几句，还从行李里掏了包零食给他。这苏楠也真是抠到家了，带的东西都收在行李袋里，自己还带了把锁来，这是把人当小偷呢，太看不起人了。 苏楠根本就不想跟苏金花多说。苏小宝那是被自己揍过多少次了，而且他确实有在改变，有一天晚上她给他补完课，这家伙还吸吸鼻涕，说一句“谢谢二姐。二姐对不起。”有这一句话就够了呀，她并不是要苏小宝去死的巫婆。 苏楠带了一盒花旗参来，这是送给明二奶奶的。姚恒芝这人是有恩必报，一直心里惦记着上次打搅了明二奶奶还没感谢的呢，这盒花旗参还是别人送给姚兆年的，如今姚兆年在市里头，跟以前比又不一样了。 第二天苏楠收拾了一下自己，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带着礼物就去隔壁了。明二奶奶应声出来，脸上喜气洋洋的，瞧着不知道有多高兴，苏楠笑着问好，还说“明奶奶你越来越年轻了，有什么好事呀，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好事好事，我孙子来看我啦。”明二奶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着小了好几岁。孙子？明叔叔的儿子？苏楠还没走进屋子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不屑——“你他妈谁啊丑人多作怪、你跟我奶奶熟吗你？你站这里小爷饭都吃不下，算我求你你饶了我的眼睛好不好。” 这是怎么一回事。苏楠没想明白，进了屋看见那少年坐在明二奶奶家堂屋里吃着西瓜，难为他一边骂人还一边能吐着瓜子。倒是没带耳机了，背心短裤，露出的健壮肌肉叫人看了心跳加快。他边上站着苏金花。 第27章 叫人生气 苏金花打扮得很可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偷了她一条裙子穿着，可苏金花比她大一圈，裙子就不合身，腰背上的肉勒得一道道的。关键是她不知道怎么把头发弄出烫了般的效果，烫得却太过头了，那一圈圈的跟圆规划出般的整齐贴脑门上，还涂了口红。样子完全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她本来就相貌平平不说，连那点青春的气息都没了。 苏金花扭着手支支吾吾的，见了苏楠进来姐妹俩人都愣了一愣。明容见又来了一个冷笑道：“你们这里女的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脸都不要了吗？” 被一个同龄的男孩子直接说不要脸、还当着堂妹的面，苏金花饶是再皮厚也受不住了，兜着一包眼泪就跑出去了。“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看明奶奶的。”苏楠忍气道，这家伙是自恋狂吧。 明容做个明显不屑的表情，谁还不是打着来看他奶奶的幌子往他身边靠。“小容啊你怎么能这样呢，女孩家家的脸皮薄，不能这样对待。”明二奶奶虽然责备着，可谁都听出来口气软绵绵的，对这个孙子喜都没喜够呢。 暴躁的明容却对他奶奶出人意料的好脾气，居然没回嘴还说一声“我知道了”低下头接着啃西瓜。他这样子让苏楠莫名就想起来明奶奶院子里养的大黄狗，假凶假凶的，明奶奶一出声它就呜呜的趴下、还打滚呢。 不过眼前这个主可是会动手打人的，苏楠不敢惹他只把花旗参递给明奶奶，说明是妈妈交待的谢礼。自然是俩人你推我我推你一番客气，直到明容说一句：“奶奶你就先收了吧，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看就是假牌子。下次我给你带真的来，我舅舅从美国带回来的。” 苏楠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明奶奶也觉得不好意思，嗔怪着：“小容你乱说什么呢。”又对苏楠说别介意，苏楠忍着眼泪摇摇头，一秒钟都不想再和这个人呆一起，放下东西就匆匆告辞。 明二奶奶看着孙子，真是又是喜欢又是发愁，孩子长得这么好，瞧着就从心窝子喜欢，可怎么养成个魔王般的性格呢。说来说去还是做大人的亏欠了孩子，要是他爹妈和气能至于这样吗。 所以明二奶奶怎么也舍不得责备了，还要去摘几个最新鲜的西红柿跟孙子白糖拌了做零食吃，也怪这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可吃的。 苏楠离开明家，也不想回自己奶奶家。房子里黑漆漆的，而且赵金秀常年生着严重的妇科病，屋子不收拾，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充斥着，叫人根本不想多呆。 她漫无目标的在田边散步，一季稻已经沉甸甸，可以收割了，一个很大的蚂蚱从稻杆上跳起来，苏楠情不自禁去抓，两下没抓住，但心里的郁闷散去不少。“ 二姐——”有人叫她，却是苏小宝对她挥手。 苏小宝甩一下鼻涕：“二姐你在这里做什么？摘刺泡果吗？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多，你去吗？” 苏楠警惕的看着他：“你是又想把我推下水吗？” 苏小宝脸一红，赌气道：“你不去拉倒。” ”好了好了，一起去，先说好你不准抢我摘的。“过去的事老逮着说苏楠也觉得没意思。 俩姐弟说说笑笑来到一处向阳的小坡，果然长满了刺泡果，红的黄的手指头大一个个，味道酸酸甜甜，也算乡下孩子的零食了。苏小宝粗糙得很，果子都捏烂了没法看，他却满不在乎：“吃下去都一样。” “你就是坨狗屎都吃。”苏楠白他一眼“东西不能随便吃知道吗？有时吃得丢人不如不吃知道吗？” 起初苏小宝还见了人家掉地上的东西飞快的捡起来就往嘴里塞，这毛病是王靖宇给治好的。王靖宇一句“苏小宝你不爱卫生，我不跟你玩了”，苏小宝哭兮兮去找苏楠。苏楠带着他又找到王靖宇，要他当着王靖宇的面保证“第一不捡地上的东西吃、第二不吃手指头，第三不准问别人要着吃”。 苏楠还狠心的要王靖宇“他犯一次你就打他手心一次，要是犯十次还不改你就和他绝交。”又转过头来问“苏小宝你答不答应犯毛病王靖宇打手心？要是你不肯、别人才懒得费力矫正你这些臭毛病呢。” 最终还是想交朋友的愿望占了上风，王靖宇成绩好，爸爸还是干部，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宿舍王靖宇都是个小领袖，跟着他就没人欺负自己了。 这一个学期下来毛病居然纠正了七七八八。苏小宝到底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放在眼前了还能让他继续长歪？苏楠的想法很简单，不至于费心扒拉的把他往科学家那标准上靠，只要至少不长成个二流子就大功一件。苏小宝只是从前没人教，十岁呢，硬掰也能掰过来，大人之间的恩怨没必要带到孩子身上。 俩人在外面玩了好一气，肚子饿了才回家。到家苏建刚已经走了，显然已经商量出了结果，留言叫他们俩姐弟在小叶村好好呆着，假期末叫苏建国给送回去。 “没见到添点，还多一张口。你说你妈也不给你交伙食费，你妈真是心眼坏透了。”王幺妹嘟囔着。 “伯妈不坏”却是苏小宝出声替姚恒芝抗议了。苏楠大慰，有这一句话至少妈妈没白费那些劲头，以至于她都宽容王幺妹那些废话，只捡自己能吃的吃，一点也不客气，王幺妹越生气越好。 看着自己抓这个二丫头没办法，王幺妹转头又骂苏金花：“大丫头跑哪里去了，一大早妖妖调调的出门、现在都不见回来，家里的事情就不见她伸过一指甲。以后别想吃饭。”苏金花不知道是跑哪里去治疗她那颗受伤的少女心了。 苏楠在心里耸耸肩，那家伙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苏金花居然对这种人心满向往，真是勇气可佩。不过话说来明叔叔是很和气很有正义感的人，怎么儿子是这样的呢，活像社会上的小混混。她都两次听过他骂“他妈的”了。 吃完饭苏楠给洗的碗，不为别的就为她自己能用，婶婶和奶奶那碗洗了和没洗没两样。吃完饭午休，整个村庄都沉浸在静谧中，小西屋开了半边窗，这时四下漏风的倒是住得舒服，外面新鲜的空气送进来，还有稻花香，竹席子凉凉滑滑的，苏楠就很舒服的睡着了。 一觉睡到彩霞满天，窗棂间好像镶嵌了一副油画一般。苏楠醒来觉得无比满足，她在铺上慵懒的扭了几扭，伸直胳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听见熟悉的“嗤”的一声笑—— 第28章 委屈 苏楠慌得爬起来，用力太猛咔吧一下扭了腰，她就以一个怪异的“狼顾”造型坐在铺中央，眼泪汪汪。万幸她就直接穿着裙子睡得觉，除了边卷上了点没什么不雅。“你、你来干什么？”她质问道。 “你放心、绝不是来x骚扰你的。”啊啊啊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这种话随便就能说出口啊。看他痞里痞气靠着墙，苏楠坚信正义的明叔叔养出了个败类儿子。 “我奶奶非要我送西瓜来给你吃，要不然我才不来呢”明容说着漂亮的脸上露出明晃晃的厌恶“你们家真脏，我觉得和踩在粪坑里也没什么区别了。” 就这间屋子里还能站下，主要是这里有风，至少他还能换气，要不然他至于像个采花大盗般跑进少女的睡房吗，还是个不怎样的少女。 明容还在嫌弃呢，苏楠已经一本书飞过来：“滚出去！”自己嫌弃是一回事，被人这么说又是一回事，何况这家伙的嘴脸这么可恶！ 那本书正是她买的梵高画册、多厚的一本，有棱有角的，饶是明容反应得快也擦着额角过，就细细划了一条口子。明容脸就黑了、他还没发作呢苏楠近乎歇斯底里叫起来：“滚！你凭什么这么看不起人、没人求着你来，你滚！” 明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不跟疯子计较。”转背走了。 苏楠颓然倒在床上，刚才那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新仇旧恨都一起涌上心头。前世自己总是被人看不起，公婆看不起，丈夫看不起，自己爸爸也看不起——一直到死都那么窝囊。 苏楠痛哭的声音传出来，赵金秀自己还应付不过来，哪里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苏小宝玩得还没回，王幺妹和苏金花倒是幸灾乐祸。尤其苏金花，上午她当着苏楠的面丢了脸，现在觉得平衡了：哼，他也没有特别对待你嘛。听这哭声还不知道苏楠被欺负成什么样了呢。开始明容上门说奉他奶奶的命令来送西瓜，指明说送给苏楠的，叫苏金花嫉妒得心里发酸。 王幺妹村上就没几户和得来的人家，而她最不顺眼的就是明家了。很简单，明奶奶居然不羡慕她。王幺妹掐尖，明奶奶那是弥勒佛的性子，可王幺妹就是认为明奶奶的淡定是假的，你怎么就可以成天乐呵呵的呢，你应该围绕着我说我家里如何好、儿孙绕膝你多羡慕才对。 俩个都是寡妇，你就一个独苗，我可有两个儿子呢，你就应该低我一头才是。可人家儿子争气，当了解放军，当初明卫东去参军，带着大红花，小叶村敲锣打鼓送他去的，别提多风光了。 到苏建刚进城当了工人王幺妹才自觉俩家又追平了。到后来自己有了两个儿媳啦，自己有孙女孙子啦，明卫东说是做了军官娶了个媳妇，可是从没见过人，明奶奶也没去儿子身边，依旧一个人生活着。 明奶奶家里倒是村上第一个翻修的，两层小楼，墙粉刷得雪白，水泥的晒谷坪平平整整，下雨也不会弄得一脚泥，家里大彩电、冰箱，洗衣机都有。还做个在家里的厕所，和城里的一模一样，按水就能冲，别提多方便了。整整一年到明奶奶家看热闹的都没停歇，有的家里有电视就爱到她家看，说她家电视机大，看着舒服。 看着隔壁那房子鹤立鸡群似的，王幺妹眼红心苦，只念叨着说房子好有什么用，一个人住着还不是像个孤老婆子一样，你儿子媳妇都见不到，你孙子也见不到，十几年光看照片这算什么回事啊，说不定是明婆子疯了瞎想出来的呢，压根就没有什么孙子。 结果人家孙子真的出现了，特别突然，晚霞里高大的少年出现，拿着纸条问路，穿戴得那个好，长得那个帅。这样的孙子怎么能就是明家的呢，那孤老婆子怎么能一下就有了孙子，还上门来看她呢。 隔壁天天传来笑声，王幺妹听得抓心，有种人的毛病就是不喜欢看别人过得好，撇嘴嘀咕外面一朵花、里面一包糠，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凶巴巴的；隔邻隔壁的一点礼貌都没有；看吧这就是个二流子，迟早要抓起来枪毙的。 明容能在这乡下呆住纯是因为他奶奶的情意，他特别烦这种乡下人管不管你在不在家直接就进门来，逮住人东看西看，你当看猴子啊，还问个没完。开始他还勉强保持着礼貌，后来直接甩脸色了，他可不指望跟全村人做朋友，他只不过来看他奶奶的。 那天明容趁他奶奶午睡了跑外面院墙瓜架下抽烟，他刚抽了一口听到头顶传来咳嗽，抬头对上一张皱纹密布的脸，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明容吓得大叫了一声，丢了烟跳起来，把瓜架子都撞倒了。那头王幺妹被他一叫也吓了，“哧溜”一下摔下墙去，万幸没摔出好歹。 明容气急败坏跑出去直接就骂上了：“你有什么毛病？趴人家墙头看什么啊你，做贼是吧。“ 话难听得苏建国都坐不住了，明容自然不怵苏建国：”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我要不看她是个老人我早一脚过去了。我奶奶怎么有你们这种邻居、成天爬人家墙头这是想干什么啊。告诉你，以后我奶奶家有什么事第一个就找你们家！” 还是明奶奶跑出来把明容扯回去，安抚下孙子后又去苏家打个转告个罪，还被王幺妹抓着好一阵哭诉。不过以后就没什么人上门想看“明奶奶从没见过的孙子”了。 这厢明容被苏楠闹了这一下，怒气冲冲回了奶奶家，他生下来就没受过这种气。走到院子门口他停了停，深呼吸两口才进门，他不想让奶奶担心。 大黄狗跳着扑上来，他撸了两把狗头，“小容见着楠楠了？”明奶奶从屋子里出来，腰里还系着围裙，给心爱的孙子准备晚饭呢。 明容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谁去管那个神经病—这话几乎脱口而出，却只“嗯”了一声，继续轻抚狗头。“我想你有个伴呢，这村子里找不到个合适的，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楠楠和你年纪差不多，又是城里来的，小容啊，白天你没事做就去找楠楠玩吧。”明奶奶一边去摘黄瓜一边念叨。苏楠能那么护着她妈，这性格就错不了，小容和她一起玩自己放心。 “奶奶我帮你摘。”明容连忙帮忙，以前他只知道黄瓜是超市里的，看着这些蔬菜真实的结在藤蔓枝叶上他觉得稀奇，而亲手采摘下来的感觉额外不同。他才不想随便和个什么人作伴呢，就说那个叫苏楠的女疯子，简直就是个扫把星，他要离得越远越好。 第29章 迷失 明容看苏楠不顺眼是有原因的。这次暑假一到他一个人谁也没告诉、自己出了个票直接来和市的，到了和市两眼一抹黑，这小叶村又在和市东西南北哪个方向啊。 爸爸联系不上，明容只拿着自己先抄下来的地址去问人。他想自己好歹也是十六七的人了，都出国旅游过，怎么会找不到自己奶奶家呢。 他四处问询时被盯上了，他历来样子晃荡，夏天就是短袖、七分裤，脚上一双鞋而已。你看脖子上绕着耳机，钱包从裤子口袋里探出半截，还一口普通话在问路，这样子的不偷你偷谁啊。 钱包刚被夹住明容就察觉了，正问了许久没问出个头绪、心头火突突着呢。明容部队里长大、跟着他外公的警卫员学的专业的擒拿和格斗，他闪电般反拽住那小偷，一把拽到前面来然后就是一脚直接踹出老远——踹到撞到一个白裙子少女身上——踹到一起撞上垃圾桶。 这白裙子还说什么，戴着耳机容易被偷——明容从长途客车上下来，脸色阴云密布，钱包又被偷了，而且是真的被偷了。 明卫东和时慧琳俩口子性子都倔强，不同的倔强，明容这上头倒遗传了个十足。他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了，就发狠自己走到小叶村去。十来里地呢，这孩子就戴着耳机听着歌到没电为止，反正身上也没钱了，也不怕再被偷，就这么顶着太阳走着，汗珠子噼噼啪啪往下掉。 明容到小叶村那是走得唇干嘴裂的。幸运的是乡下淳朴，有路过的大叔看着这陌生的一个半大孩子孤零零的在道上走，就停下问一句，听说去小叶村的正好顺路，就把他捎上了。 所以你说明容见到苏楠能有好脸色吗。那一下他抬头看见那个白裙子居然出现在他奶奶家里他险些没给西瓜子呛到，心有余悸。 眼下自己好心送瓜过去给她，还被她无缘无故差点打到，啧啧，真是个疯子。 这被无缘无故砸了一下明容心里有气、明奶奶那能看不出来吗，孙子心里不痛快了。叫他院子里吹吹风，歇会吃晚饭，先吃西瓜消消火气。明肉就坐摇椅上大爷似的啃西瓜，他奶奶就坐边上笑眯眯的看着，一块接一块递，从摘到洗到切都不让他插一下手，一直到递他手里，不夸张的说真恨不得连西瓜子也帮他抠出来。 明容拿起一块侧着身子往他奶奶嘴里递，非要他奶奶咬一口他才肯接着吃，明奶奶每一块都咬上一口，也够了。这孙子是什么条件长大的明奶奶能不知道吗，这么不嫌弃自己一个农村老太太她真的是想哭啊，只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能给这孩子，真是太愧疚了。 明容到小叶村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坐拖拉机，那好心的大叔还给了他一顶草帽，这么颠颠到了小叶村。有句话叫做近乡情怯，看着那些乡亲毫不掩饰的好奇目光，你是谁呀，找明二奶奶什么事呀；呃呃呃你是明奶奶的孙子啊。明容心呯呯跳，看着大家告诉他的那扇门竟然不敢靠近，奶奶在吗？她会相信我是小容吗？她高兴看到我吗？ “小容——”明二奶奶扑出来，激动得声音都变岔了“你是小容，真的是小容啊。” “奶奶，是我”一瞬间明容竟然也觉得鼻子酸了。 看着奶奶揣着手在家里转圈子、一下说要杀鸡，一下说要割肉；一下又急急跑出去，带了一大包不知道什么厂家生产的零食回来，放下来还没劝他吃就自己拍拍脑袋，说一句“你都多大了，哪里还吃这些呢，我给你摘瓜去。奶奶自己种的香瓜，特别甜，你坐着啊。” 明容心里暖乎乎的，他长久缺少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的就是这种感觉，真正的亲情。剥去所有的外界因素，不问我为何而来，也不问我是好是坏，不求回报，无所图的纯粹的喜欢我。 明容就在小叶村住下了，还住得挺舒心。他奶奶围着他转，容少爷最喜欢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了，也不嫌弃乡下的蚊子了和泥巴的味道了。 而且奶奶不仅比他想象中的疼自己，也比他想象中的好。一个头发雪白、干干净净的老太太，做事很利索，脸上总是带着笑，身上没有那种老年人的陈旧的味道，反而有种太阳下稻子的味道。明容还蛮爱亲近他奶奶的。 他惯常就是躺在竹椅子上摇啊摇的，像个乡下人一样把一个大搪瓷缸放在边上地上，里是煮的凉茶；手里还捏把蒲扇一会扑一个飞过去的虫，还真叫他扑下来过个大蚂蚱。这种幼稚的事情明奶奶却比当初明卫东参军还骄傲：“小容真厉害，你比你爸爸强多了，你以后一定比你爸有出息。” 这话明容太喜欢听了，就把他奶奶抱住、脑袋在他奶奶腰间蹭啊蹭的。你说这大孙子这样撒娇明奶奶站得住吗，整个人都要甜化掉了。 “好了好了，别吃了，我做饭去，留点肚子吃饭。”说是别吃了，可一盘子都空了。 明奶奶笑眯眯的起身去厨房了，夏天热，就熬点绿豆粥，豆子煮得开花，再做一大碗凉面就得了。碱水面煮熟后过冷水，再调上油盐酱醋，撒点白芝麻、碎花生米和细黄瓜丝，开胃得很。 明容很喜欢吃这个，一天三顿吃都不腻，叫他奶奶都犯愁了。这孩子倒是挑挑嘴、吃点金贵的呀，一问他想吃什么就说奶奶做凉面吧，我吃凉面，多放点黄瓜丝。就这么点要求。 吃了晚饭明容带着黄狗溜去，顺便消食。这农村的路都是土路，他哪里记得住，平时都是黄狗带着他回家，偏生半路上黄狗拱着了一堆灌木里一个鸟窝，扑拉拉飞起两只大鸟，它兴奋得什么似的，汪汪狂叫着追着一下就没影子了。 明容开始还没在意，他还把鸟窝扶正，把两只跌下的小鸟捡进鸟窝，看着小鸟吱哇乱叫觉得挺好玩的，等他一抬头才发现暮色苍茫，四野只有自己一人。 他叫了两声黄狗没回应，估计自己跑回家去了。毕竟是十六岁的男孩子了，这没有什么可怕的，明容大概揣摩了下方向就连蹦带跳的往回走。结果越走越不对劲，总觉得越来越荒凉，而且脚下很明显地势是抬高，这是往上走呢，那是往山里走啊。 他又反方向走，甚至好几次他都在山坡上看到村庄的灯火，可就是下不去，总是绕着打转转。“我艹我艹”他连骂了好几声，暮色越来越低，说实话他背后汗毛也有点立起来了，尤其是他转着转着猛然和一块墓碑打了个照面，那一刹那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片刻。 第30章 受伤 汪汪汪，黄狗的叫声如同天籁，明容来不及感动又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明容——明容——”大概还隔得有点远，细声细气的一个女声在昏昏夜色里这么飘着，他强迫自己甩去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吼道：“小爷在这里呢、别叫了。” 狗先过来，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错见了明容猛扑上去、把他撞得一个趔趄，谄媚的猛摇尾巴。一道手电筒光扫过来，跟着窸窸窣窣的脚步连同说话的声音，“二姐，狗在呢”。 苏小宝的意思是看到狗了也找到人了，可他不会说话，叫明容听得那叫一个别扭，而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别扭劲就更大了。 “明容”苏楠叫着“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啊，这是坟山啊。” 明容晦气半天了，他乱跑时踩到一个坟窟窿，摔了个结结实实，脚下咯吱咯吱的踩断了些什么东西他想都不愿意想。夏天里他就穿条短裤，腿被剐到了，血流如注，他不敢用力，可又不能不动，这么滴滴答答一路走一路流，眼下人都有点虚。 看到苏楠就觉得她不愧是霉女，反正一见就没好事，又听她这么说越发烦躁，口气就冲得不得了：“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了，你配吗？” 苏楠差点就要一个大耳光甩给他，她使劲念着看明奶奶面上不计较不计较，苏小宝没心没肺的拿着手电筒乱晃，就叫起来：“二姐，他流血了。” 苏楠心差点跳出来，看着他那左小腿几乎全部都染红了，“你、你别乱动啊，我马上去叫大人来。” “你站住！”明容觉得她是傻子“你带我下山去不快一些吗？” “可你血要流光了，你要是死在半路上呢？”苏楠觉得他是傻子，这么严重的伤，她看着头晕，她可不敢担这责任。 明容觉得自己先会被这人气死，“我先写封血书证明我死于你无关好不好？保证你的清白！” 明容全身重量压苏楠身上了，俩人慢慢挪着，苏小宝带着黄狗先去叫大人。俩人在黑魆魆的山野颇有点落难兄弟的味道，明容身上那不耐烦的劲头也消散了，他在这坟堆子里转了半天，现在一个大活人来作伴怎么说还是很亲切的。 这是明奶奶见天黑了孙子还没回来心有点慌，等到黄狗汪汪叫着进屋了、半天却没听见那惯常的一句“奶奶”，明奶奶走到院子里只见狗不见人、颤巍巍叫了两声没人应，心一慌，她抓着扫把往黄狗身上打了两下就往外跑。 黄狗羞愧的夹着尾巴呜呜两声，小跑着跟在后面。明奶奶哭着向左邻右舍求助，孙子走丢了，估计走山上去了，帮忙给去找找。第一个上门的就是苏家，求苏建国去山上找人，可苏建国被明容指着鼻子骂过，听了这事只有高兴的，就磨磨蹭蹭一会儿说赵金秀不舒服啦王幺妹还有事情啦。 明奶奶一看着不情愿只差没明着写了，多说也无益，抹着眼泪就转身找别人了。倒是苏楠跟出来了，苏楠往外一跑苏小宝也跟着跑，王幺妹喊都喊不住。 苏楠一边安慰着明奶奶一边搀扶着她，老人急得走路已经走不稳了。几个汉子就分头去找，苏楠送明奶奶回家，开始老人死活不肯进屋，要到村口去接孙子，苏楠劝着：“这么多人去找了，马上就找到了。何况他又不是小孩，我们这山上也没大动物，不会有危险的。”顶多就几条蛇罢了。 明奶奶哭得更厉害了：“小容从没在农村呆过，要是被蛇咬了怎么办。我就不该让孩子来看，你说我这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好探望的啊，我死不了，可我害了小容了。楠楠啊你别管我，你帮奶奶去村头看看去，万一小容自己找到路回来了呢。” 苏楠就带着苏小宝也去找人了，明容觉得一见苏楠就倒霉，可苏楠这头看她觉得自己运气总是这么好，黄狗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了，冲着她摇尾巴，呜呜的叫，然后一边在前面跑一边不时回头看她，叫着示意她跟上。苏楠就明白了这狗是带自己去找人呢，这时候狗当然比人可靠了，要不然苏楠也不敢光凭着自己和小宝俩个就往坟山这边来。 你说那么多大人在找，偏偏就苏楠把人找到了，她还在一路唏嘘：“你的爱好真特别，真是不走寻常路啊，你钻这种地方来是为了体验什么吗。” “你能不能闭嘴”明容凶得很无力，病猫一只他现在。很快苏小宝把大人叫过来了，明容爬上一个大叔的背，低头看了看苏楠，也不知道说什么。 把人送回来、明奶奶先是一喜，然后又捂着心口要倒了，灯光下才看见明容左小腿被碎骨头活活剐去了一条皮肉，血糊糊的，跟这个比起来其他地方的什么小的擦刮就不算什么了。又一通手忙脚乱的把人送卫生院，医生用双氧水洗伤口，痛得明容嗷嗷叫。 伤口很深，又很长，十厘米不止，这要缝针，村里的卫生院弄不了，得去镇上。要说农村人还是质朴热忱，一个大叔就主动把自己家里的农用车给开上了，拉着明容、苏楠苏小宝、明奶奶就上镇医院去了。 苏楠这是明奶奶不放，苏小宝自然是她的小尾巴。明奶奶攥着苏楠的手哀求着：“楠楠啊你陪陪奶奶、我心里慌得很。你是城里来的，有什么情况你能听懂医生的话，你给好好说说，一定要把小容治好，要不然我把孩子还回去时可怎么向他妈、他外公家交待呢。”说着又哭起来。 苏楠一阵无语，这听着好像明容得了什么绝症一样，可老太太这么伤心，也不好说你孙子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只不停的安慰着明奶奶，一边觑着明容的伤口处理，瞧着是挺酷刑的，她哆嗦一下，看苏小宝脸都惨白了。 苏楠小声对苏小宝道：“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你说你要听话就不会瞎跑，不瞎跑就不会出事。你以后要是乱来，就会这样被缝针。” 苏小宝觉得自己二姐真是可怕的存在。他抖抖索索，发誓自己从今以后就在成为五讲四美好少年道路上飞奔不回头了。 拉回小叶村已经快半夜了。明奶奶谢了两声，现在她人都只差没倒下，暂时没精力还人家的情，不过乡里乡亲的不计较这一时，等回过劲来再说；大叔还反过来安慰老人两句，要她别管自己，招呼孩子去。 苏楠今晚就住明家了，明奶奶拉着她抖抖索索的。她倒不怕明容怎的，伤口已经处理了，这时候的男孩子睡一觉就保管又生龙活虎；可明奶奶这样子叫人不放心，老人晚上有个什么事叫人都没有。 明容现在左腿裹得木乃伊一样，他倒是单着腿蹦蹦跳跳的还能超出苏小宝一大截，可明奶奶不放心啊，重伤啊，哪里能动呢，恨不得他卧床不起才好，要自己有个头痛脑热哪里还舍得叫他动弹。 第31章 服侍 苏楠回自己奶奶家交代一下，乡下睡得早，可家里俩个孩子没回来你就黑灯瞎火关门闭户的，是不是心也太大了一点。苏楠叫了两声就听见苏建国不耐烦的说一句“知道了”，灯都没亮一下。 苏楠又跑回来，明容和苏小宝都已经洗了澡，弄得一地水汪汪的，明奶奶不让他动手，叫苏小宝给帮忙，明容讨厌别人碰他，虎着脸说：“奶奶我就是腿碰了一下，又不是断了。就算脚不能动还有手嘛。” 明奶奶连忙呸呸呸三下，什么断不断的。苏楠进来看着发了场小型水灾似的，明容一跳一跳坐床铺上，头发还滴滴答答直淌水，肩膀那一块打得透湿；苏小宝就更别提了，他就觉得好玩，小孩对能睡别人家里总觉得新奇有趣，这么晚还可以不睡。 苏楠看小宝身上的背心透湿的，连忙叫他给换下来，还用个毛巾给他擦头发，这下很有个姐姐的感觉。明容一边觑着心里莫名不爽，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怎么就不伺候自己呢。 这时明奶奶端着两碗红糖荷包蛋进来了，一碗给小宝一碗给宝贝孙子，苏楠一看怎么跟坐月子一样。小宝有吃的乐了，呼哧呼哧叫明容别提多嫌弃了，捏着个勺子瞟着看着。 无奈小宝脑子少根弦，才体会不到这种眼色呢，要不然他也不能和他二姐相处得现在这样。这孩子心跟筛子一样，不记事，倒也好不记仇，苏楠当初打他那么多次屁股他也早忘光了。 苏楠看得懂人家眼色啊，心里有点不痛快，就提溜着苏小宝到别间，看着他吃了押着他刷牙然后丢上铺，她去帮忙给收拾了。这时候就可以看出一个老人独居的凄凉，有什么事自己照应不到，忙了东边顾不上西边，这还在摸着她大孙子淌眼泪、一寸寸捏着他身上硬是要看看他还有没有藏着掖着受伤的地方；厨房里锅碗瓢盆朝天，厕所里龙头还在滴水，洗澡盆翻在一边。 苏楠做事利索，这点遗传了她妈，当初和李志国日子没轻松过，可家里总是干净整齐。等明奶奶安抚了孙子自己再转过来，苏楠已经把什么都料理好了，明二奶奶特别过意不出去，苏楠不等她开口连忙说：“明奶奶你也跟着累了，你快去歇着吧。要是你弄病了明容该难过了。” 搬出她大孙子来明二奶奶就乖乖的去休息了，今天几个人都是连吓带累，又弄得这么晚，都很快就睡着了。 明容虽然可以带着十几个小弟去打群架而只觉得兴奋、不害怕，但是这种荒郊野岭惊魂记还是头一遭，又流了这么多血，夜里睡得不安稳，梦见山村老尸和聂小倩一起在后头追他。他大叫一声、汗涔涔的吓醒了，却见苏楠开了灯进来，苏楠上前摸摸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没事了没事了。”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他脑袋两下。 苏楠打了盆水，兑了点热的，端过来就直接拉着他的胳膊举高、把他背心给剥掉了，手里就利利索索把他身上擦了一遍。明容都傻了，觉得这女的是不是缺心眼啊，还是说在家里常年做活做习惯了。 苏楠没想到明容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被万恶的地主老财压迫剥削的可怜丫鬟，要不是在家里当牛做马的哪里能这么熟练啊，好像做过了几百遍一样，那个弟弟想必就是她小保姆似的带大的吧。这边明容脑子里乱哄哄的已经跑得没边了，苏楠已经把他收拾好，还给另外抱了条毛巾被来；又端杯温水叫他喝，伺候得真叫周到，杯子都递到嘴边了。 明容就更相信自己判断得没错，心里对苏楠有了一丝同情，而且怎么说，被人这么照顾还蛮舒服的。奶奶也是这样特别特别细心、很小的环节上都做得周全，让人特别舒坦，可眼前是个青葱少女这么忙乎来忙乎去，那比一个老奶奶感觉又更不相同了。 苏楠纯粹是代入了她二十多岁时的主妇状态。前世她想要小孩一直没怀上，夫妻爱和母性的爱都给了李志国了，李志国那也是一号巨婴，没结婚之前有他妈宠着，结婚之后这接力棒就从张萍手里递到苏楠手里了。所以苏楠很知道怎么照顾人，尤其是病人和撒娇赌气的大孩子。 她这完全是一套儿下意识的举动，行云流水，要说明容也没猜错，她确实是当牛做马，在李志国家可不就是免费、不、还自带薪水的小保姆。明容看着她大胆呢，深更半夜的上手就敢把男孩子的衣服全剥了，可在苏楠心里她就是照顾一个比苏小宝还小的小孩儿呢。 苏楠扶着他重新躺好，小心别压倒了伤口，之前洗澡还把纱布又打湿了点，真叫人头疼。明容感觉有些奇异，明明是素不相识的女孩儿、比自己还小吧，可仿佛是长辈的亲切状态让他觉得自己可以理直气壮提点要求。他就有点哼哼唧唧，热啊腿麻啊有蚊子啊，一点点的小委屈全出来了。 明奶奶家虽然在小叶村首屈一指，但毕竟是农村，能把厕所修在屋子里面就已经叫明容谢天谢地了，如果是乡下那种旱厕估计他早打道回府了；他住着开始还有点稀奇，但慢慢这里那里的不适应就出来了，可他依恋他奶奶这种亲情，也喜欢这种被重视的感觉，生活上的小毛病都可以忍着了。 现在就使劲儿哼唧，苏楠却被他这样子弄得母性大发，白天的就是逞强的中二少年嘛，眼下才是正常的小孩儿嘛。小孩儿挑剔是正常的，人家不还受到惊吓了、还流了那么多血。’ “你先别走，等我睡着，热死了，给我打打扇子。” 换昨天苏楠肯定会骂你神经病啊谁是你保姆了吗，现在却浑身洋溢着圣母的光辉，笑眯眯的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真是受委屈了。“我不走，你闭着眼睛乖乖睡，一下就睡着了。我给你点把艾叶，又熏蚊子又安神；明天给你做猪肝汤补补，我做的一点也不腥，味道可好了。睡吧，睡吧。” 听听，这口气完全就是当妈的在哄小孩啊。可明容不觉得啊，他对苏楠好感那是从负数一下翻平还不算、直追喜马拉雅峰——这就是女人啊，就应该这么温柔、懂事、还能干。 苏楠轻手轻脚抓了把艾叶点了，怕烟熏到他，远远放墙角，独特的清苦香气漂浮起来。明容闻着艾叶的香气真的很安心，他闭上眼睛，黑暗里那些妖魔鬼怪都给这香气赶走了，而且自己身边不是还守着这尊守护神吗？ 苏楠拉个小凳子就坐在他床边，拿着蒲扇轻轻给他扇着，不时给他拉拉毯子什么的，黑夜里男孩子俊气的面孔轮廓依然可见，因为闭着眼睛睫毛垂下来显得分外稚气。 第32章 残酷残忍无理取闹 苏楠醒来觉得脖子痛腰痛，胳膊完全麻木了，一抬手针刺一样。她垫着自己胳膊趴床沿这么睡着了，一身筋骨都不对了，更不对的是她一张眼就对上一双乌黑晶亮的眸子，面对面呼吸可闻，他手里还拿着自己一束头发在甩来甩去做狗尾巴草玩。 圣·慈母·楠消失于黑夜，真·少女·楠跳起来，坐了一晚两条腿血液不流通、扑通一身她整个人就掉到地上去了。明容从铺上撑起上半身，幸灾乐祸的捶着枕头笑。 这家伙怎么这么坏呢，居然就真让自己这么坐着睡了一晚，而自己也是真傻，居然也真这样了。苏楠看看掉地上的蒲扇，捡起来没好气的说：“你早醒了为什么不自己起床？” 明容穿的军背心是明卫东的，他什么行李都没带，就一个几乎全空的书包、身上那一套这么晃荡着来了，好在明卫东好多军服放家里明奶奶都给宝贝似的保管着。但对他而言就大了，人又斜着身体，这么垮了大半边活像十几年后流行的嘻哈穿着，健壮的胸膛看着真真切切。 虽然说男孩子露个点不算什么，但一大早少男少女这么直面而对也太刺激了。明容不知道苏楠激动个什么，更不会想到人家突然害羞了，他意识里你都把我剥光上下其手了还有什么可忸怩的。 “我这不是伤了腿吗？”他理直气壮拍拍床铺“我自己怎么动？你得扶着我下床啊、还得去跟我把早餐弄好端上来、对了牙膏也得给我挤好、洗脸水也——” “要不要尿也要帮你撒？”妇女·楠瞬间回魂，气愤中泼辣的口吻就出来了。 明容瞠目结舌，灰溜溜的顶着一脑袋鸟窝似的头发溜溜达达下了铺，该做什么去做什么。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苏楠突然又内疚了，唉，这还是一个大孩子呢，他腿上那伤也确实满严重的，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苏楠早饭都没在明家吃，提着苏小宝就走了。这头回来也不愉快，苏小宝自然是要吃东西的，王幺妹就很不满意，骂：“上杆子给人舔脸拍马屁了，怎么样，连个饭都没混到，丢人现眼。隔壁倒是有什么了不起的亲戚，你去攀呀，大树好看不好爬，小心摔死。” 苏楠虽然时不时会回归一下被生活磨砺得厚皮厚脸的成年妇女心态，但重生大半年来少女的固有娇嫩日渐占了上风，被这么说耳根子都有点疼。她就有点想回和市了，自己呆在这乡下没有一个朋友，和苏小宝也不算特别亲密，何况苏小宝那些男孩子下田摸泥鳅、钓蛤蟆之类的她都玩不来。 这时明奶奶在院子外面叫她，苏楠走出去，就听王幺妹在背后摔摔打打：“自己不是有孙子吗？成天还惦记着别人的孩子干什么？算盘打得精乖，哄了我家里的这个傻子去卖命，事情做完了就不认人，早上稀饭都不给喝一口就赶人回家；丧良心，就是叫花子从门口过也没这么狠毒的。有事就自己做，做不来就怪自己命不好，白养了儿子用不上，到处求人打白工算几个意思。” 明奶奶那个尴尬，平时收拾得很好的外表也一丝掩不住的狼狈神色，早上她在做明容的饭就没注意苏楠带着小宝悄悄走了。她只平时和妇女们闲扯时听说过红糖熬小米粥补血又补气，虽然说是给生孩子的吃的，但这总归是养身子嘛；只是南方很少吃小米，家里有这个的不多。一大早明奶奶就颠颠着到外面到处借小米去了，苏楠看着厨房冷水冷锅的，自己不方便在别人家翻东西动火，也觉得没必要坐等明奶奶回来弄早饭，这年头谁还少一口吃的啊。 明奶奶硬着头皮说了几句抱歉的话，接下来的就更有些难以启齿，可为了孙子她也不得不舍下这张老脸啊。“苏楠啊你能不能帮奶奶一个忙，奶奶真的没别的意思，可是是真的弄不好那个猪肝，小容他要吃啊；你能不能中午就在奶奶家吃中饭呢，带着小宝来，我还给他杀了鸡，都已经炖上了，叫小宝来吃鸡。” 苏楠可以怒怼明容那种中二少年，但这慈眉善目的老人对着年龄相差四五十的小年轻说软话，语气近乎哀求，拒绝的话就不好滚出舌尖。最终还是在王幺妹的喋喋不休中去了隔壁家。 明容在院子里和大黄狗玩呢，大黄狗看见明奶奶进来明显变得紧张，尾巴都夹起来了，发出呜呜咽咽的哀鸣。原来明奶奶生气拿棍子要打死大黄狗，说养着它有什么用，能把人给丢了，还是明容拦下来的。明奶奶一棍子没刹住车就抽他胳膊了，马上就起了一道红肿起来的棱子，明奶奶这个又是急又是愧又是恨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奶奶我没事的，你别生大黄的气了，你不是说它是一条小奶狗时你就把它抱来养大的吗，它陪了你这么多年你就原谅它吧。要是大黄因为我没了我会不好受的。” 明奶奶还能不给孙子面子，看着缩在孙子身后的狗，骂了几句“你再犯错”之类的话。对孙子的愧疚就更浓了，明容说他想吃猪肝汤自己能拒绝吗，“苏楠昨晚答应我了做猪肝汤，还说她有独门秘绝，她说话不算话。” 现在把人带来了明奶奶觉得自己总算为孙子做了点事情，对苏楠俩姐弟也更客气了，叫他们先玩会，把家里的瓜子花生糖饼什么的拿到院子里石桌上摆满了。明奶奶也愿意孙子有个伴，你说孩子好心这么老远的来看自己，小叶村这么个破地方要啥啥没有，孩子要有地方去还能往山上迷路；她还就看苏楠顺眼，白白净净，城里来的姑娘，能和小容说上几句。 早上那一出弄得苏楠看明容有些尴尬，明容看苏楠也有些僵硬，好在苏小宝这个乐天派在，这么多吃的就是过年时也没有呀，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到时打破沉默的利器。“你是猪啊——”俩个人异口同声骂苏小宝，然后又对视一眼。 苏楠有点不乐意了：“你骂什么人。” “说得好像你就不是骂人一样。” “他是我弟弟，我当然可以教训。可你不能，我们是明奶奶请来的客人，有骂客人的吗？” “这么说有你这样的姐姐真可怕，他又不是你的奴隶，你有什么资格可以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残酷残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那你就不残酷残忍？不无情无义？不无理取闹？” “我哪里残酷残忍？哪里无情无义？哪里无理取闹？” “你哪里不残酷残忍？哪里不无情无义？哪里不无理取闹？？” ······ 两人狂笑起来，少年人清脆又明亮的笑声把屋檐下的燕子，门前水沟里的鸭子都惊动了，唯有苏小宝在继续淡定的吧唧吧唧。 第33章 夏之风 苏楠的猪肝汤做得与众不同，几乎可以算她的独门秘籍，其实严格来说不叫猪肝汤，而应该叫猪肝肉丸子汤。是把鲜猪肝打成浆，连同肉馅拌了，关键在于挤上姜汁去腥味，有条件还把橘皮切成细丁混进去。挤成一个个的丸子氽汤，还下点白粉丝，起锅时撒一大把切得碎碎的小白菜叶和胡椒粉。 明容就拿这个当饭了，看孙子吃得香，肚子都鼓起来了，明奶奶乐得见牙不见眼。明容和苏楠关系也缓和下来，其实明容只要管住自己那张嘴并不是那么叫人难以忍受，苏楠现在就把他当一个大一号的苏小宝看待，满腔的宽容和冷不丁犯抽般的慈爱。 白天苏楠带着小宝作业过来，明奶奶基本都会留饭，她给明奶奶打打下手，隔三岔五的做点新鲜菜式，明容和苏小宝吃得高兴，倒也其乐融融；而王幺妹也觉得省心。尤其是明奶奶有天单独上门，偷偷塞了两百块钱给她，说“这几天麻烦苏楠和小宝帮我，这是感谢孩子的，你就替孩子收下吧，千万别见外。” 王幺妹哪里有不收的道理，因而俩人到隔壁家去也不再说怪话了，甚至还催促着出门“你们怎么还不走”“晚上再回来，不急，就是睡在隔壁也没关系，过来说一声就好了”。反正能省一餐是一餐，两个人的口粮呢。 苏小宝这个年龄正是能吃的时候，还总是吵着要吃肉；唯一的孙子又不好舍不得，眼下正好，吃大户去，反正明老婆子孤身一个，不帮她吃点还让她带到棺材里去吗。 苏小宝却得到了一次十足的受教育机会。明容那可比王靖宇凶多了，嫌弃那是溢于言表，瓜架下就经常听见他的各种花式呵斥“你是猪啊”“离我远点”“你到底几岁了”，甚至直接上手拍苏小宝脑袋。他叫得太凶时苏楠会出面把小宝领走，小宝哭哭啼啼，可哭完后却又去黏“小容哥”。 因为惦记着“这是小容哥不喜欢的事”“这是小容哥嫌弃的行为”，苏小宝的不良习性居然又改得七七八八，吃饭不再一头扎进碗里了，呼哧呼哧的声音也小多了，鼻涕都流得比平时少。 小男孩都崇拜大男孩，何况是翘着二郎腿打游戏机打得出神入化的大哥哥，苏小宝瞧着简直就是披着金光、脚踩祥云的英雄。 明容带了个任天堂掌上游戏机，这可是当时国内大部分人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是他舅舅时慧深从日本带给他的。苏小宝被吸引得神魂颠倒，不管怎么被辱骂嫌弃都不离不弃的依偎在他身边，直勾勾的盯着看，被允许玩一把时口水都滴出来了。 第三天时明容腿上的伤口就结了薄薄一层皮，不用再缠纱布，再忍了两天创面血肉长稳了，到底是少年人，复原就是快。瞧着伤口结痂了明奶奶也就允许他“适当适当”外出，但前提是一定要苏楠跟着，免得孙子又三两不着的不知道掉什么地方。 苏楠也赞成外出活动，主要她觉得苏小宝被那个游戏机勾魂了。她当然知道这玩意对男孩子吸引力有多大，苏小宝这是还在厂区子校生活，如果他进了和市里面的普通学校，学校周围的游戏厅里能叫一百个男生逃学逃家。 大黄狗老老实实蹲在田埂上，明容还摘了片荷叶也扣它的狗头上，苏楠脑袋上和大黄同款。苏小宝倒是不用，他像条黑泥鳅一样和明容在水田里用泥巴垒坝，用来捞鱼。 明容开始犹豫着不想往那黑黝黝的稀泥里伸腿，可看着苏小宝都下去了，他看看苏楠，这鬼丫头笑着看着自己呢，好像笃定自己就不敢一样。泥软融融的、从脚丫子往外冒，有些滑，他胳膊晃了晃，很快就找到了平衡，好吧，感觉没想象得那么恶心。走一步地下就有吸引力抱着自己的腿一样，得用点力气抽出来，还呱唧呱唧响。 俩个男的就在田里抓鱼，抓到就往田埂上扔，苏楠带着桶，负责从地上捡起来丢桶里，大黄负责观望，只差没能鼓掌了。 “够不够啊？太费劲了，去池塘里网大的吧。”明容弯了半天腰，有些累了，中途还被一条水蛇吓得几乎直面摔在田里。他拔腿出来，看看桶里，啧两声，都是些手指粗细的禾花鱼。 明容不知道这个鱼是长不大的，觉得尽是些小鱼崽子有什么意思，看着还不够盖碗底，他就端起桶、还没等苏楠反应过来就“呼啦”一下全倒回田里了。气得苏楠打了他好几下。 俩大一小一狗就抬着个空桶回去了，夕阳西下，彩霞满天，虽然一无所获但玩得很高兴，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了泥巴，脸上都有汗渍。明容吹着口哨走在最前面，大黄紧紧跟在他几乎是寸步不离，苏小宝努力要跟上他的偶像小容哥，苏楠走最后面，手里还拎着一把狗尾巴草。 洗了泥巴吃了明奶奶早湃好的凉面，苏楠带着小宝回家。这边还没做饭呢，赵金秀病病歪歪，王幺妹能拖就拖，苏金花那更是碰都不碰灶头的。 “楠楠回来了”苏金花欢快的跑着小碎步出来迎接她们，手里还拿了一根黄瓜扭捏的递给苏楠“先吃根嫩黄瓜，解解渴。” 苏楠反射性的往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她：“你要干嘛？” 见苏楠这样苏金花也不装姐妹情深了：“明天你去明奶奶哪里也带上我。” 苏楠白了她一眼，不接话只擦身往小西屋走。苏金花一把抓住她、有点气急，她还不是怕又被明容赶出来吗：“你天天带着苏小宝去为什么不能带着我去？” 苏楠觉得好笑“凭什么要带你？你想去就自己去又没人拦着你，明奶奶家院子门也没锁，反正别跟着我。” 苏楠还是低估了苏金花越挫越勇的勇气。第二天明容看见她身后的苏金花，手里正在玩的一套纸牌一扔，毫不客气的说：“我艹你把什么脏东西带我家来了、你后面跟了个鬼啊。”他有好久没说粗活了，确实是有点被惊住。 苏金花想了想觉得明容也许是喜欢清纯路线的，要不然他一个城里来的少爷在这农村住得有滋有味的。所以今天走得复古线路，白衬衣蓝布裤子，特意扎了两根麻花辫，还绑了两根红绸带。 明奶奶出来打哈哈，人多热闹也好嘛，她切了一个大西瓜：“好好玩不要吵，都是邻居嘛。” 大大的西瓜又沙又甜，苏楠这几天肚子隐隐的酸估计大姨妈要来就没有吃。明容看着苏金花也吃不下，他对苏楠勾勾手，苏楠虽然腹诽他喊自己就和喊大黄一个动作，但也起身跟着他到瓜架下。 第34章 姐妹打架 苏小宝自然是不客气的，一手一块西里呼噜的啃着，苏金花见俩人到一边去，有心想跟过去但又有点怕，想来想去还是拿起一块西瓜也啃起来。 “你带她来干嘛？小心我不给你面子，看着实在眼睛痛。”明容皱着眉头。 这口气太中二了，苏楠白了他一眼：“说得你好像给过我什么面子一样。”只顾往瓜架下的摇椅坐躺去了，这才是农家的正确打开方式啊，她摇着蒲扇晃着摇椅眯了起来。把明容丢下白白生气。 吃完了瓜苏小宝叫出去玩，今天去捡蝉蜕去。苏楠懒洋洋的说：“你们去吧今天我不想跑。” 苏金花飞快插话：“那我们就走吧。” 明容一甩手：“谁跟你我们，不要乱说话。” 结果闹着还是四个人一起出了门，苏楠慢吞吞的落在后面。明容捡了根棍子左右抽打着草丛，他看着总是企图挤开大黄的苏金花，又看看不远的苏小宝，眼睛一转，叫着苏小宝过来。 一会苏楠就掉在后面了，苏小宝就说西瓜吃多了，脱下裤子要撒尿，明容说那我也尿，转身对着苏金花说你要看着吗？ 苏金花面红耳赤，可没人跟她说过这种话，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开，还听到哗啦啦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苏小宝就对着明容点点头，上串下跳捉了很多洋辣子包在叶子里悄悄的往苏金花那边走去，把叶子往她身上一甩飞快的跑了。 明容已经转身往回走了，听见苏金花的惊叫和哭声心里高兴。苏楠一抬头迎面就是一张喜气洋洋的脸，一愣，又听见苏金花闹腾的声音，皱皱眉：“你又做什么缺德事了？” 听听，还用个又字。明容鼻孔里要喷火了，不过他大人有大量，不跟这小丫头一般见识：“你心疼她就上去呗，反正我回去了，你跟我回去我中午就吃你做的胡萝卜丸子。” 苏楠简直没辙，明明是自己费心扒拉出劳力却还说得好像他少爷给了什么天大的脸面一样。加上她对苏金花一点兴趣也没有，身上也没力气不想继续爬山了，就小尾巴一样跟着明容回了。 明奶奶早端了绿豆水在桌上，一个劲的问要不要再加点糖，苏楠觉得要是自己有了蛀牙一定是这个暑假明奶奶的功劳。老人家真心觉得家里没好东西，白糖是最有营养的也是最好的东西，拿来给孩子。 时间还早，苏楠坐在瓜架下的摇椅上一会就睡着了，而明容则盘膝坐在她边上的竹床上打量她。夏日微风轻拂，阳光透过硕大的叶片和黄花之间照在她脸上，那一道道的光痕明容瞧着觉得很像小花猫的胡子，不由抿起嘴唇无声的笑了起来。 苏楠感觉到太阳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还用手挡了一下，明容眼光又溜溜达达到她小巧秀气的脚上，低头又看看自己的，小声的嘀咕“怎么这么小。” 这时苏小宝像个炮仗一样兴奋的窜进来，嘴里嚷着“游戏机给我玩”，明容站起身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进房、游戏机往他手里一塞“玩吧”。这孩子真是缺心少肺，为了玩个游戏机能把他亲姐姐弄成那样。 而被洋辣子蛰得浑身肿痛的苏金花无处喊冤，苏小宝弄的你上哪去告状？要是明容或者苏楠还好说。她心里就恨上了苏楠，也恨上了苏小宝，这俩人到一个屋檐下了，肯定捆一起了，这事儿就是苏楠指使苏小宝的。她跟他们俩没完。 在苏楠眼里看来苏金花就是得了癔症，大姑娘思·春闹出毛病来了，气往自己身上撒。现在苏金花真是没完没了了，只要是俩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苏金花必定挑事，甚至公开打掉苏楠的碗，苏楠瞧着自己比对方小两个号的体格只能忍气吞声，打起来很被动啊，苏金花能一屁股坐死自己。 这天晚上苏楠回小西屋睡觉上铺一摸、不对劲，别说席子，整张床都被人用水泼得透湿，根本没法睡。她咬咬嘴唇，到堂屋里把条凳拼起来将就一晚上。 早上“呯”的一声苏楠差点跌断了腰，剧痛让她一时看不清东西，等眼前金星散去才看见是苏金花声都不做一句直接撤了她的条凳。“你他妈有毛病啊！”完了，自己怎么和明容一个口气了，不过也实在太气愤了，叔可以忍姐不想忍了。 两个女孩打架无外乎抓头发、掐软肉、然后就是脚上功夫。苏金花得至王幺妹的真传，两个指尖只揪起薄薄一层皮、使劲一转，“啊”苏楠大叫一声，这样是最痛的。 杀红了眼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苏楠两条胳膊刮了痧一样，青红紫绿。苏金花则是被她的肘击打得鼻血长流，她坐在地上仰着脑袋，王幺妹不停在她脖子上拍冷水，一边骂苏楠毒、对自己亲堂姐下狠手。 苏楠忍痛走到苏建国两口子的房门口，拍拍门示意，然后说：“叔叔，麻烦你送我去镇上坐车吧，我回去了。”自己女儿和侄女在外面打架，他倒好，躲房里调着小收音机听评书，只顾自己逍遥。 苏建国半真半假劝两句，他倒不是怕得罪大哥大嫂，而是嫌麻烦。你苏楠诚心要走自己走呗，也有这么大了还怕找不到路怎么的，自己到村边公路上随便拦个车捎带着不就去镇上了吗。何必拖着自己，就是不想人好过啊，这丫头和她娘一样没好心眼。 倒是王幺妹立马吆喝起来：“要走快走，这搅家精到哪里都不安生。” 苏楠一瘸一拐走进小西屋把自己衣服装书包，这一收拾才发现几条裙子都被剪了口子，豁口还挺大，要穿出去那就闹笑话了，谁做的没悬念，可她现在没力气叫嚷，只求速速离开，来日方长是不是。 苏楠一身酸痛，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得劲，加上一早打了一架，可是她什么都顾不上，把所有东西都收进书包，哪怕是烂裙子也带走。就坐等苏建刚送自己。 苏建国磨磨蹭蹭半天，还说：“苏楠啊，你总是以为你是城里的人就瞧不起你叔叔一家是不是。你把你姐姐在自己家里都欺负成这样，太过分了啊。” 苏楠不耐烦的说：“叔叔我不会跟我爸我妈告状的。” 苏建国被说破心思闹了个大红脸，好吧既然你这丫头这么不给长辈面子，什么也别说了，要走就走吧。于是推个二八大杠出来驮着苏楠就往镇上去了。要说这凤凰自行车还是他结婚时苏建刚俩口子作为哥哥嫂子给弄的票买的，在小叶村也炫耀过好几年， 第35章 回去了 明容上午跑村委会打电话去了，苏小宝则是被赵金秀带着一起回娘家了。赵金秀身体越发不舒服了，她虽然懦弱但是还是怕死的，婆婆吝啬给自己看病，她就想着回娘家去求救。 明容给家里说好一个星期报一次信。他出来之前是留了个条，当然没说自己去看奶奶，要不然他外婆能和他吵起来，只说和他的狐朋狗友沈则羽一起出去旅游了，去沈则羽爸爸那边。沈则羽家里和他是半斤八两，也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沈则羽不看照片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妈长什么样子了。 沈则羽爸在海南双林港潜艇基地，他妈才是真正的牛逼，在西北导弹基地，还是负责人之一。 明容记事起他外公外婆对爸爸那边就没有一句好话。外公还好点，只偶尔流露出不屑和叹息，外婆就嘴有点碎，总喜欢对他念叨容容啊你爸爸不是个东西，你看这么些年他管过你没有，亏你还跟他姓明，我看他真好意思。你可是你妈妈的独根苗，是时家费心扒拉带大的，你生下来你奶奶都没来看过你一眼；你要记得孝顺你外公外婆哦，没有外公外婆哪里有你。 老人家最喜欢问的就是容容最喜欢谁？外公外婆；最讨厌谁？爸爸。如果不是这样的答案会一遍又一遍问，直到满意为止。 明容还小的时候这种话听一次哭一次，觉得自己是被爸爸抛弃的孩子，到了他十几岁了这种话听了就腻烦。中二少年的心里颇为愤世嫉俗的想他爸和他妈是狐狸对上黄鼠狼，谁也别说谁，他爸固然把他当阶级敌人、他妈难道又管过他了，还不是只知道塞钱。 他妈和舅舅一起做生意，据说很兴旺，俩个人经常都是看不见人影。明容的舅舅已经转业了，说来外甥像舅真是有道理，你说明卫东一身正气养出的儿子懒洋洋一身没骨头一样，坐下来必定是身体一歪，还特别喜欢翘二郎腿，小小年纪说话眉宇间就有那么一丝痞里痞气，这完全是随了他舅舅时慧深。 时慧深十来岁时和明容一样，是江市军区大院最英俊的少年，二十来岁时是人气最高的美男子。他俊美的皮相和那种油滑的花花公子腔调受长辈的鄙视、却让女人们为之疯狂。外婆又是得意又是微微有点烦恼的说为他舅舅自杀的女的就有好几个呢。 时慧深压根就不爱当兵，他吃不了这个苦，但他人灵活，这不和几个臭味相投的出身背景差不多的朋友一起开了个贸易公司。都有关系，有的能批条弄到物资，有的能弄到交通工具，有的则是边防政策上有路子，钱跟捡似的来。时慧深就劝他姐姐跟自己一起下海捞金。 冬天里明容目睹爸爸妈妈那一次吵架就是因为时慧琳叫明卫东转业。时慧琳有自己的想法，老爷子现在已经退二线了，也没几年好在位了，到时人走茶凉，你说一儿一女都不在军中，谁还认你。不如自己还保留部队身份，叫明卫东转业到时慧深公司里去做事。 时慧琳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她想着明卫东几次调离后已经不在自己爸这个派系了，干上去了以他们夫妻的关系也借不到多少光，还不如干脆来个彻底。她可以对明卫东软和一点，只要他顺从自己的意思，再说自己又不是要害他，阿深的公司多少人想掺一脚都不让进。 几个股东都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不一样，他们认时慧琳，琳子姐嘛不是外人。可自己是军人，不能做生意持股。让明卫东做自己的代理最理想了，明卫东的为人她也是知道的，绝对不会隐瞒她一分钱。 时慧琳是被捧着长大的，只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围绕着她，她一笑就受宠若惊，她一吩咐就万死不辞。自己是送个大馅饼给明卫东，他没理由拒绝，他应该惊喜，然后感叹还是老婆为他着想，那么她以后可以和他做一对普通夫妻，给他一点家庭温暖。 明卫东的反应第一是：你确定你是清醒着和我说话；第二是：你有毛病。第三是：我连和你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现在都做不到了，我滚，只求你别恶心我。 明容当然不知道这么详细，但是爸爸从此去了高原边疆，通讯十分困难；而他妈终于两个月前还是不顾外公的反对脱了军装、转业安排在好单位，在税务局，时慧深当初则在国土局，不过时慧深已经很时髦的办理了停薪留职。他们开的公司名字倒很凑巧，也有个明字，叫明生公司，这俩个字是另外一个股东名字里带一个明字，生则是取时慧深的深的谐音。 明容一上午就耗在村委会了，这电话是公家的，也不能叫他一个小孩子随便用呀，墨迹了半天才让他打。那头外婆说话啰嗦了点，村会计脸色就不好看了，明容白一眼，觉得真是典型的小农意识，都说了自己按分钟给算钱，还摆什么脸色。等这头打完那头他还要给沈则羽打电话呢，会计脸都绿了。 沈则羽是真的去了海南，电话打到他爸的办公室，他爸的秘书把他叫来的，中间耽搁的时间不少。沈则羽电话里就嗷嗷叫上了：“容少爷你种田种完了吗？是不是要兄弟接你啊，来吧我明天出海去你快点来，这边好玩的多呢。” 明容和他尽说些废话，有些内容听着很悬乎，会计心里嘀咕现在这孩子说话也太没谱了，他瞧着滔滔不绝的心里焦急，一下起身走门边，一下咳一声。总算这位小爷把话筒搁下了，会计扒拉着算盘，快一百了呢，都是长途啊，这么个小孩儿叫他掏吧有点欺负人的感觉，不叫他掏吧月底查电话费又圆不了。 明容却很痛快的把钱给掏了，会计还打开抽屉翻零钱他就摆摆手“不用找了”一边走了，心里想着他妈他舅用的那大哥大可方便了，要不自己回去也弄一个？ 等他回奶奶家隔壁架早打完了，苏建国都送苏楠走了，静悄悄的。明容等睡了午觉醒来，他奶奶拿出井里湃好的西瓜，明容就想叫苏楠过来一起吃，跑她们家院门口叫了两声。至于进去他是不想的，一是苏楠奶奶长得太可怕，简直像个巫婆，二是她家也太脏了，有次他去找她进门给踩到一块浓痰，恶心得他整整一天水都喝不下。 没人应，连苏小宝都不在，大概有事出去了吧，去赶集之类。明容耸耸肩回去，心里隐约觉得苏楠不仗义，怎么不叫自己一起去呢。 苏楠在班车上时睡时醒的，她早饭中饭都没吃，苏建国把她扔车站就走了，也没问一声她有没有钱、饿不饿，更不关心是不是还有车次。苏楠想自己可能有些上火厉害，喉咙里砂纸摩擦着一样，咽口水都疼。她买了包饼干可吃不下，装书包了。 第36章 离婚（一） 苏楠恍惚中听到明容在外面叫她，喊她出去玩，可她累极了，眼皮子睁不开，想答应又出不了声。她就想这大概是做梦吧自己明明在车上呢怎么能听到他的声音呢，或许世上就从没有明容这个人呢，前世的自己就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姚恒芝看着女儿淌眼泪。她从车站把苏楠接回来的，这车子到站了就苏楠一个人没下车，司机纳闷呢以为小姑娘睡太熟，过去推一推，结果她直接从座位上滚下来了。 苏建刚来过一次，被姚恒芝拒之门外了，他有点讪讪。老二这事确实做得有点不地道，和市到小叶村坐长途车四个小时呢，就放心让孩子这么一个人，还是个女孩子，而且你也不提前说一声好叫这边接一接。 再说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女儿胳膊上那青红紫绿的就说明答案了。怎么说自己也替他们养了小宝大半年，对自己女儿就这样。孩子爸不计较还有孩子妈呢。 一晚上苏楠神思迷迷糊糊的，一下冷一下热，时而叫着妈妈时而紧张的说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眼泪无意识的淌满了脸颊。她这样子真是割了姚恒芝心肝。 吊了一晚上水，第二天苏楠就好了，清醒过来看见妈妈，叫一声，声音也没那么嘶哑了。姚恒芝却不像以前那般风风火火，必定是先开口责备苏楠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而是温柔平静的说：“医生说你没大毛病，等下就可以回去了。”顿了顿又说“楠楠，我们是回你外公家，你不要怪妈妈现在才走这一步，让你多受了这么多委屈。” 姚兆年也早熬好了鸡汤在家里等着，见了苏楠并没有问东问西，还是简单的一句“楠楠回来了”，就如同苏楠才放学回来。苏楠很感谢外公和妈妈这种出乎她意料的态度，问都不问一句就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姚恒芝给她下面去了，鸡汤撇去油，一小把银丝面下去，配几根绿绿的青菜，有营养又不腻。姚兆年抱着白玉糕在边上瞧着她吃，看她吃得差不多了，就说：“楠楠先休息吧，有力气了就把自己房间给整理整理。以后就长住了，不嫌弃外公这个老头子吧？” 苏楠不说话，只拼命摇头，她唯恐自己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 姚恒芝只要下定了决心那就是个行动派，她是特意请了假的，吃了中饭姚兆年搬出自己去钓鱼骑的小三轮把苏楠母女俩的东西搬了出来，其实也就是一些衣服和苏楠的书本。姚恒芝和自己爸爸商量了，那些家具什么的都不要了，就留给苏建刚好了。 晚上苏楠就听见妈妈在客厅里低低的哭，“我都已经快四十的人了，日子还过成这样，爸你说我以前眼睛怎么长的。” 妈妈不哭，你走出这一步了以后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你一定会非常非常幸福的。 这两天老婆跑娘家去住苏建刚是知道的，闹脾气嘛，这样也好，省着俩人一碰面又和自己吵。可这天下班回来苏建刚觉得家里有点不对劲，有种额外空的感觉，他第一反应是去找存折，都在，舒了口气才发现是姚恒芝母女的个人物品没有了。 又来了是吧，苏建刚觉得有些厌烦，反正老婆一闹就跑娘家，一闹就跑娘家，无非就是要自己去低声下气的，在她爸面前给自己没脸。 他对老丈人现在也是意见越来越大，你说你以前总是训我那是你能，你给我安排工作，过日子贴我，我知好歹，愿意哈巴狗一样讨好你。可现在你要啥啥没有，就说这买房子怎么就不能拿钱出来了，你女儿难道就不是你亲生的啊。好吧你这样还想我乖乖听你话，做梦吧，抠着你那钱买棺材去吧。 这边正一起吃晚饭呢。姚兆年就说：“旭升厂里估计要有大变动了。” 苏楠耳朵竖起来：“下岗要开始了吗？” 姚兆年点点头：“市里已经在搞培训再就业了，我看厂里也快了。” 姚恒芝有点急了：“这个下岗、呃，就是以前的开除呗？要是我没工作怎么办啊，楠楠还要读书。” 苏楠说：“妈，你发挥自己的专长嘛，说不定还能再创出一片天呢。你知道吗我们学校门口那卖茶叶蛋的在乡下都起了两栋房子了。” 姚恒芝关注点也比较奇怪，她傻乎乎的问：“他为什么要起两栋房子啊？” 苏楠叹口气：“他有俩个儿子啊。” 这不算笑话的话莫名让姚恒芝捧腹大笑，轻松了不少。她以为是女儿编的让自己开心，其实是真实的，后来本市新闻报道过这一对乡下来的夫妻，他们做着不起眼的小生意，结果赚出来俩个儿子结婚的钱。 一家人其乐融融时门被拍响了，是苏建刚，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姚兆年起身去开了门。苏建刚也不打招呼，只探着脖子往里面喊：“姚恒芝，你给我出来。” 姚兆年见他这耍横的样子就伸手拦住他：“你想干什么。” 苏建刚把他手一推，姚兆年撞到了门上砰的一响，整个人就有点懵，一口气吸不上来软软的滑地上。姚恒芝尖叫一声“爸”扔了碗就跑过来，苏建刚一怔，这空隙之间苏楠已经火箭般蹿出去了，只见她一层层的去拍门，扯开喉咙大哭大叫：“x叔叔帮忙啊我爸爸打人啊”“x伯伯救命啊我外公不行了”“x阿姨救救我妈妈”······ 苏建刚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邻居们纷纷出来了，这栋楼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干部领导，其中就有后勤主任，苏建刚不敢再造次。姚恒芝抱着姚兆年已经泣不成声，大家一看这样子也不知道事情轻重如何了，反正人都躺在地上了大家都吓到了毕竟是老年人了摔一下想必也是伤筋动骨的。苏楠那丫头哭得声嘶力竭的，一个劲的说什么她爸爸上门来动手打了她外公。 这边一边叫几个健壮的男同志抬着姚兆年下楼去，隔壁劳资科科长和姚兆年关系最好，早用自己家电话叫了救护车并且把治安队叫来，“好你个苏建刚，你就是撒野也不应该到你岳父家里来，两夫妻有什么不能好商好量的？” 姚兆年心脏一直有点小毛病，前世他其实就可以说是活活气死的，苏建刚弄出那种事情来他能不气吗。苏楠在救护车上紧紧握住外公的手，姚兆年半路上就有点缓和过来了，但姚恒芝吓得够呛，跟去的热心的老同事也说做个检查吧，年纪大了伤不起啊。 第37章 离婚（二） 这头姚兆年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晚上，做了个全身检查，开了一堆药姚恒芝才放心。而苏建刚就在厂警务室里被铐了一个晚上。这边姚兆年现在单位也来人看望了，苏楠见人就哭，小姑娘哭得有克制，就默默流着眼泪，时不时抽噎一下，细声细气说一句“外公不会有事的”，瞧着叫人心疼却又不至于叫人厌烦。 说是怎么病的，那苏楠是毫不掩饰，就说爸爸打的，家丑又怎么了，你做得出还怕不能说。人家一看女婿是不在啊，从头到尾就母女俩个，你苏建刚又不是国家领导，还能忙得那样？老丈人都住进医院了人都没影子，可见这事情是真的。 俩母女带着老人回家，那边保卫科就过来寒暄，先问好啊要不要紧啊，话题绕两圈落到点上，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到底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这苏建刚是不对，可也已经接受处罚了，人在保卫科蹲了一夜也够凄惨的，是不是这事就算了？ 姚恒芝跟着去了保卫科领人，苏建刚那样子是前所未有的的狼狈，胡渣子都出来了。他看见姚恒芝来了心里那个翻腾，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这个女人狠狠打一顿，左右开弓抽死她。她就那么能闹，自己是她男人不是仇人，就把自己男人坑成这样子她满意了？ “恒芝”苏建刚叫了一声，姚恒芝就截断他的话头：“苏建刚，我们离婚。” 姚恒芝是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动不动就冷水滴油锅一样爆起来，这样平静反而显得异乎寻常。苏建刚咽口唾沫：“恒芝，我们先回家吧，家里的事闹到外面大家看着不好，昨天一天你也闹够了。” 姚恒芝居然不生气也不辩解，相当心平气和的说：“我不会再回去了，楠楠也是跟着我的，我们娘俩你就不用再管了。你愿意呢，就今天明天把手续办了，不愿意呢，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也行。” 苏建刚看她就这么起身走了有点傻眼，“喂——姚恒芝你——” 保卫科的人有些同情苏建刚，虽然说他动手打人了，但是婆娘也太厉害了。他们人早不铐了，还给了件外套让他披着在长凳上睡，毕竟一个厂里的同事，再说又不是杀人放火的；早上还给打了份早饭。问题是现在还不能放人，保卫科的科长说了对方单位不干，什么，你单位的职工打了我单位的干部，那一定要处理。你别说家务事，人家老婆怎么就没求情呢，公事公办。 这头保卫科的人给了苏建刚一支烟，把这缘故一说苏建刚傻眼了，同时心火蹭蹭蹭往上升，姚恒芝你是想要老子死是吧，你可真毒啊。这头男人们扎堆说话，风向自然是偏向男人的，这个就说自己在家是怎么说一不二的，那个就说他想打就打，拳头里出道理。说来说去就是男人打两下是正常的，哪个男人还没点脾气，那叫小白脸。 “老苏啊，你这日子不好过啊，你老婆真不懂事。”“要是我就不过了，我受不了这个气。你看离了到底是谁吃亏，你四十岁都没有，随便就找个黄花大闺女。这女的一离婚就是破鞋了，还带着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姚恒芝就带着苏楠去工会主席那了，按说这都一般劝和不劝分的，套辞几乎千篇一律，开头都是打人不对，接下来就是苏建刚也受到惩罚了，也深刻认识到错误了，这犯罪份子还给个改正的机会，怎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最后就是语重心长为了孩子，要给孩子一个稳定的家啊。 姚恒芝就认死理了，任谁来说都是一句话她要离婚。苏楠又成功的扮演了小白菜的角色，卖惨卖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她柔弱的抽泣着：“x叔叔，虽然说外公只有我妈妈一个，但外公钱是外公自己的，不给我们家也不能就翻脸。我算是外公养大的，外公为了照顾我们这个小家他每天要骑那么久的自行车上班下班，这样还因为不给钱而挨了打。要是我妈妈原谅了我爸爸，那也太对不起我外公了。” 苏楠这话说得大家都很尴尬，唉，这房改房害人啊，就说因为这原因俩口子吵架打架的不止苏楠家这一户，甚至闹离婚的也有。所以领导也是见怪不见了。 这谁家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基本能看在眼里，没什么能瞒人的。苏建刚姚恒芝俩口子岗位好但都是基础工人，收入也就那样，饿不死撑不饱，苏楠这丫头吃穿用确实在院子里小孩中算头一份，厂领导家的子女也就这样了，小学时还送到少年宫学跳舞，学吹笛子，这不是老丈人贴还能是他们自己的。 老丈人贴那么久了，突然断粮这就断出仇来了啊，难怪说升米恩斗米仇，人啊遇见忘恩负义的那就没办法。 苏楠这丫头站她外公不站她爸，人家也有道理，说得明明白白她是她外公养大的。这苏建刚养侄儿大家也都看见了，所以也没话好堵苏楠的嘴，不咸不淡说一句“爸爸毕竟是爸爸”也就罢了。 苏建刚同意离婚这边姚兆年的单位才不追究打人，所以说为什么人人都想进好单位，这就是靠山，这就是底气，有事情给你撑腰。 “恒芝你真的就打算这么断了？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说像王母娘娘，可也没比别人家的差哪去；家里不都是你做主，而且我们还有孩子。”苏建刚脸色灰扑扑的，在做最后的努力。 “苏建刚，平时磕碰就不说了，可是你动我爸我真的不能忍。楠楠说得对，我原谅了你，我就对不起我爸，他又当爹又当妈的把我拉扯大不是送给你当保姆还要被你打的。” 苏楠，又是苏楠。好啊，这个女儿真好啊，真是前世的冤家对头啊。 离婚是肯定离了，眼下根本就是水火不相容。苏建刚对姓姚的一家也没有后悔、没有愧疚，有的只是无穷的恨。他不留恋姚恒芝，姚恒芝的好在他看来就是随便哪个女人都有的好，做人家老婆洗衣做饭带孩子这点本事都是应该的，他只是烦躁和姚恒芝分家的后续麻烦。 首先就是这个房改房，离婚了就只能算一个人的工龄，苏建刚一个人买这个房子本来就吃力，他回小叶村就是要弟弟和老娘给凑钱，把乡下的房子卖了都可以，乡下的房子哪里有城里房子值钱。现在少算一份工龄等于他又要加钱。 姚恒芝现在光棍得很，表态就是她不要这个房子，就带着自己几身衣服、她出嫁时她爸妈陪嫁的金首饰走人，她要孩子，一个人抚养，抚养费都不要苏建刚的。 第38章 离婚（三） 离婚中一方做到这样大方的实在罕见，何况还是个女同志，两边科室看着也都说不出姚恒芝什么不对。 苏建刚跟姚恒芝哀求，能不能等买了房后俩个人再办手续，意思就是你既然也决定不要房子了，你的工龄闲着也是闲着，就借给我呗。夫妻一场这个忙总能帮吧。 要以前姚恒芝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这段时间被苏楠洗脑洗得很成功，听了这话就一阵反感。噢，你苏建刚从来就是看我有什么可用的，这到离婚还要用个彻头彻尾，夫妻一场也没说感情什么的，这压根就没感情啊，只看骨头里怎么榨出油。 没门！我工龄闲着又怎么了，我宁可丢水里打水漂为什么要便宜仇人。现在可不就是仇人了。 俩个人自然不欢而散。姚恒芝话说得绝情，苏建刚你最好自己和我去民政局签字离婚，别等我往法院递申请。 苏建刚什么想法姚恒芝不知道，她只觉得心里畅快，多年的一口浊气散尽了这突然一下就天也高了地也广了。她是放了话在房改委的，她和苏建刚是肯定离，要是你们再把我算他一口子，我就会上门来打滚闹。 厂里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苏建刚又不是什么人物，犯得着为了你惹麻烦吗。甚至这边工会干事，后勤的科员都来劝苏建刚像个爷们，干脆点把手续办了，姚恒芝摆明了一点留恋都没有了，你何必拖拖拉拉呢。 这边姚兆年和苏楠都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待遇，姚恒芝做家务照顾人是一把好手，苏建刚习惯了以为天下的女人都这样不好好珍惜，实际上姚恒芝真的算得上是出得厅堂进的厨房的女人了。 “爸，这是别人钓的活鱼，都是野生的，我都要了。一餐吃不了养着下次接着吃。一条鲫鱼三两参，我炖汤这样好消化，楠楠也喝一碗，补补脑子，开学就初三了。” 姚恒芝依然风风火火，苏楠就黏她外公身上：“外公你看，我是沾你的光才有得吃。” 姚恒芝戳戳她的头“你的成绩要是能进步，我天天炖给你吃都可以。” 苏楠做鬼脸“天天吃我可不要，我又不是白玉糕。”无辜躺枪的白玉糕不爽的摆摆尾巴。 姚兆年也笑，他平时也喜欢钓鱼，在阳台上砌了个小水池专门放鱼的。就见姚恒芝稀里哗啦一阵全倒进去，苏楠瞟了一眼突然就想起明容也是这样把桶子一下倒了个底朝天，暑假也快结束了，明容也要回家去了吧。苏楠才发现自己连明容住哪里都不知道，她倒是没有写信的心。她和明容闲聊时说过你爸爸救过我，明容就一脸神气，拍她脑袋说还不叫救命恩人。 又不是你，你得意什么。苏楠捂着脑袋。 歪理明容是一套套的，你欠我爸的恩情不就是欠我的，所以你以后要尊敬我知道吗要多做那个鱼丸肉丸给我吃，什么蔬菜丸子就免了。 怎么就没报答了，我给你爸写信道谢了，还寄了我外公亲手做的腊肉呢，那腊肉可好吃了，我自己都舍不得。苏楠不服气的嚷着。 明容却僵硬了一下。他记得是收到过一个包裹，写着他爸的名字，他放学回来看着觉得稀奇，他爸和人联系几乎从不联系到这个家里来。一时手痒就给拆掉了，原来是他爸学**做好事了，又看着那一坨黑漆漆的肉，也不知道坏了多久了。明容就叫勤务兵把东西全扔出去，信他也给扯了，带着那么一点小小的赌气，爸爸都不管自己，却去给别的孩子献爱心。 白玉糕跃上水池边蹲着就不动了，仿佛一块望鱼石。姚兆年看过去喝道：“白玉糕，你给我下来，鱼杂都煮给你吃，你别想打这些鱼的主意。“ 白玉糕悻悻，甩甩尾巴跳下来，苏楠没来之前它可是有一整条鱼可以吃的，现在只有鱼杂的待遇了，它走到苏楠脚边啃了她一口。 苏楠哇哇叫：”哎哟，臭猫臭猫，外公白玉糕咬我了。“ 姚恒芝在厨房里忙活，回头看看热闹的客厅，女儿和老父亲都笑眯眯的，觉得这才是过日子啊。 现在姚恒芝是家里的大厨，白玉糕高举着尾巴喵喵叫着在她脚边绕来绕去。姚恒芝用鱼汤加鱼肉给白玉糕拌了一碗饭，它先吃，苏楠进厨房来帮忙，娘俩说说笑笑。 爷孙三代商量好了，因为苏楠还有一年初中毕业，暂时娘俩还一起住旭升厂这边。等苏楠毕业了一家三口就搬市里面房子去，姚恒芝上班来回跑总比姚兆年来回跑要强一些，何况姚恒芝这个班也不知道还能上多久。 开学前一个星期苏楠在院子里遇见了苏小宝，还有苏金花。很好，不是冤家不聚头嘛。苏楠并不惊讶看见苏金花，想必他们一家连同王幺妹都来了，苏建刚现在一个人正好把一家全部从小叶村接过来。 “二姐，你不要我们了，你一个人偷偷住大房子享福去了。”苏小宝这一个暑假和苏楠相处得不错，感情也深厚了些，现在被严重打击了。 他又伤心又失望的看着苏楠，指责她：“你吃独食！” 苏楠严肃的说：“苏小宝，我是住在我外公家，我光明正大的住，我外公也欢迎我去住，所以不存在什么偷偷摸摸。我外公只有我一个外孙女，这算什么吃独食？你外婆家我也没去过。” 苏小宝动脑筋慢，他觉得苏楠说得似乎有道理，似乎又没道理。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不分彼此，没有你吃肉别人喝汤的——这是他奶奶他爸爸他姐姐拼命灌输给他的。 苏楠看看苏小宝脸憋得通红站在那里的样子，说一句：“你很快就是中学生了，什么事情是对的什么事情是错的你要好好用脑子想想。反正我和我妈不欠你们的。”说完还横了一眼苏金花，然后就走了。 苏楠转完回家时觉得气氛有点不寻常，厨房里咚咚咚妈妈在切着排骨，看看地上还放着一大袋子菜呢。高压锅已经上汽了，一闻就是莲藕猪脚汤。 “妈，谁过生日吗？我你，还有外公都不是这个月呀”苏楠掰一掰手指头“难道是白玉糕？那也太隆重了吧” “我跟你爸离婚了。”姚恒芝虽然头也不抬的回答，但是声音还有点微微颤抖。从民政局走出来的那一瞬间酸甜苦辣都涌上心头，看着男人的背影和手里的离婚证好好儿的哭了一场，哭完后姚恒芝一发狠、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就连白玉糕都专门得到了一条鱼。 是好事，是要让以后每一天都过得更好，有女儿，有爸爸在身边，日子会更好的。要庆祝，要有信心。 第39章 苏家的新生活规划 姚恒芝甚至还买了一瓶葡萄酒。饭菜上桌，她先举杯：“爸、这些年让你操心了，原谅我的不孝顺。我今天和苏建刚正式离婚了，爸，以后还要你操心“然后又转向苏楠”楠楠对不起，让你没有完整的家庭了，你跟着妈妈不要怕，妈妈会努力让你过好日子的。” 然后一仰头把整整一杯喝了个底朝天，脸迅速红了，她借着咳嗽擦去眼中的泪水。姚兆年也不好说什么，只说“吃菜吃菜。” 苏楠目瞪口呆，自己的妈妈原来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饭桌前的三人心思复杂，酸涩中又有放松，又有些迷茫。“妈，我们一定会幸福的。”苏楠给妈妈打气。 姚恒芝笑笑，给苏楠夹了一筷子菜：“楠楠，虽然爸爸妈妈分开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仇恨你爸爸，该叫爸爸的还是叫，我们把自己的过好、不去麻烦他就是了。” “知道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追到天涯海角——几个字还没说完就被姚恒芝打断。姚恒芝不希望女儿一身戾气，她希望女儿是个快乐的小姑娘，不要过多的考虑生活上的事情，这都应该是大人的担子。 苏楠明白妈妈的心情，吐吐舌头笑嘻嘻的扮个鬼脸，心里想我可真的不是小孩了，家里的担子有我一份。 苏建刚那头确实是准备叫苏建国一家进城、把乡下的房子卖了，他说得和想得都很美好——苏建国和苏金花在和市随便找个什么事情做都比蹲乡下要强，赵金秀和王幺妹做家务，一家人慢慢的都会变成和市人，有什么不好。姓苏的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就不信日子比你姚恒芝过得差。 能和俩个儿子在一起王幺妹自然是喜不自胜，想着孙子孙女轻而易举变成城里人更是心花怒放。一开始她和苏建国听到老大借钱还犹豫，他们倒不是舍不得给苏建刚用，而是怕拿钱出来便宜了姚恒芝；可一听说老大和姚恒芝离婚了这态度立马就不同了。 王幺妹先是惊讶，然后拍着大腿骂姚恒芝不要脸、居然敢离婚，肯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当听到姚恒芝差不多算净身出户才心满意足。俩母子商量后就同意把钱拿出来，现在姓姚的外人滚蛋了，连同她生的那个赔钱货，家里都是自家人了，这钱当然可以一起用。 而且苏建国很赞同老大的主意，既然自家出了钱，那自己家当然一家搬去城里住。都知道城里钱好赚，马路就是金子铺的，只要弯腰就成了。这下有落脚的地方还窝在乡下那自己就是傻了。 就说苏金花这么大了，在乡下农活又不做，成天只知道吃，就等着嫁人了，难道也就是嫁一个农民？而到城里来随便打个小工一个月能赚好几百呢，也能找个城里人嫁了。 越想越觉得锦绣蓝图在面前展开，于是苏建国留在小叶村处理卖房子卖地的事情，苏小宝就要开学了，王幺妹带着苏小宝和苏金花先过来，家里没个女人家务完全瘫痪了，王幺妹过来以后家里就全交给她了。 王幺妹以前只做小儿子家的主，现在大儿子家也全权也归她，别提多扬眉吐气。这个婚离得好啊，按她说应该一件衣服都不给姚恒芝留，叫她光·屁·股滚蛋。 赵金秀这个可怜的棉花一般的女人被遗忘了位置。苏建国是去过老大家的，知道那就屁点大，这么多人怎么挤，城里地金贵啊，他和老娘嘀嘀咕咕后就决定把赵金秀丢乡下。王幺妹是极力赞成，虽然她也不待见苏金花，但苏金花那是鲜嫩的花骨朵，是即将成熟的果子，马上就有收获的；而赵金秀呢，三病两痛，屁事都做不了，要她有什么用，她去了自己还要多做她一份事。 苏建国就找了个日子骑着单车把赵金秀送她娘家了，嘴里还说得特别好听，说让金秀安心养病，为了不让她分心才送娘家，还掏了一百块钱给岳父岳母。赵金秀一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女儿这也病病歪歪了好几年，确实活也做不了，孩子也带不了，自己还觉得心虚呢，见女婿这样还觉得人苏家厚道呢。也不想想你女儿一身病是怎么得来的，这赵金秀当年过门时可是个脸蛋红扑扑的大姑娘。 可怜赵金秀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男人和婆婆商量要卖房子卖地，只知道说大哥厚道，安排苏金花进城找工作。自己这一儿一女大哥都给关照了，赵金秀那个感激，婆婆跟去照料孩子们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所以说到底是一家人，前世苏建刚能把中奖那么大的事瞒老婆瞒得死死的，同样苏建国心里赵金秀那不仅仅是外人，也是无用的废物点心，家里的钱财处置压根就没考虑赵金秀一丝一毫。 如果你要问苏建国是这么对你老婆、她活不下去了怎么办。怎么办，活不了就去死呗，她死了我还能再找一个——这就是苏建国的真实想法。所以说这家人的狼心狗肺是有遗传的。 苏金花怀着满腔的兴奋和幻想到了和市，太好了，苏楠被她赶出家门了，苏楠的一切都归自己了。想着苏金花就比捡了金子还高兴，她就乐意看苏楠倒霉。 她是第一次来和市，主要是苏建刚一家的宿舍太小，走亲戚也接待不了，都是他们一家回小叶村，以前只有苏小宝有这待遇跟着苏建国来过一次。苏金花从到和市客运站那一刻的开始眼睛就不够用了，城里处处比小叶村强上天，瞧那马路平整的，到处都有公交车，到哪里都方便极了。 虽然说伯父的房子那么小，可比乡下方便多了，用水拧开龙头就是，厕所和乡下的茅坑那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烧火用气，不用打柴，没有烟灰。苏金花爱上了城市，她发誓再也不会回小叶村，哪怕死她也要死在和市。 苏金花和王幺妹住原来苏楠的小间，苏建刚两兄弟住外面大间，两兄弟当然不睡一张床，那也太别扭了，就把原来苏建刚和姚恒芝的大床换里面给王幺妹和苏金花睡，把苏楠的小床换出来给苏建国，而淘了另外一张小木板床睡苏建刚。苏小宝也算升级了，阳台是他独立的房间。 所有人都在想苏金花很快就能找到工作搬出去，到时就更宽松了。王幺妹这么想，她觉得自己很快就一个人睡一个房了，苏建刚苏建国都这么想，因为苏金花年纪不小了，如果不做事那就嫁人，反正不能烂在家里。 苏金花自己也这么想，自己一定能在城里有美妙的人生，还有公主和王子的奇遇，自己一定能住到有电梯的大房子里去，就住自己，谁也不接，妈妈奶奶包括苏小宝都不接，不让他们沾自己一分钱的光。 第40章 卖房卖地（一） 苏建国托了人帮忙放出风声卖房子卖地，也舔着脸给明二奶奶递了个话，人家有个出息儿子，保不准那城里的大老板就有想归居田园的呢。明二奶奶是个热心人，不计前嫌的答应下来了。 可这乡下的房子哪里是那么好卖的，人人都有宅基地，除非是家里儿子多要分出去的一般还真的没有人想买地买房子。一时半会的没有动静，村里还当新闻咀嚼了个遍，说苏家俩兄弟败家卖祖宗基业的，也有羡慕俩兄弟洗了泥巴变城里人的。 明二奶奶受了托付当个正经事在做了，甚至还去把苏家的房子都打扫了一遍。“扫干净点别人进来看着也舒服点。”她对着气呼呼拦着她的明容说。 “你是这么闲不住还是怎么了？他们家比咱们家的猪窝还不如，卖不卖的掉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干嘛这么热心。”明容无法理解明奶奶的举动，认为老太太纯粹是闲得慌。 而且他对苏楠有了深刻的不满，听说这丫头是悄没声息回和市了，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这么薄情寡义呢，好歹也是做了几天邻居了，一起回和市不好吗。他就越发看隔壁不顺眼了。 明二奶奶拍拍他的手：“远亲不如近邻，说不定边上会搬来一家更好的呢。” 明二奶奶拿着扫帚匆匆走了，留下明容腹诽“这要是来一家更差的呢？”自己马上暑假结束要走了，亲眼见到王幺妹一家的闹腾让明容深刻认识到什么是泼妇，他忍不住深深担忧起来，自己奶奶可不是这种人的对手。 爸爸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偶尔寄回来的信邮戳都是保密的，暑假很快就结束了，自己要是回去了离得十万八千里，奶奶年纪也大了，有个什么事情怎么办啊。 明二奶奶是个干活麻利的人，一个上午院子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轻轻捶了捶腰。明容带着大黄狗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杂物被清理整齐的放到走廊下，整个院子看起来起码大了一倍。 “是不是肚子饿啦、这几点了？奶奶这就给你做饭去。”明二奶奶拉着明容往家里走。 明容低下头，他本来想做饭来着但是看着火灶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烧。“奶奶，中午就吃面条。”明容想简单一点让奶奶不那么累。 “好好好。”明二奶奶笑着从鸡窝里捡了俩个鸡蛋，又摘洗了一些青菜，再切了块腊肉。 “辣椒要不要些？”明奶奶习惯性每次都问一遍。 “要。”明容这些天已经习惯吃辣了，辣椒炒腊肉香得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灶头上看着奶奶打开猪油罐子挖了一坨雪白的猪油，在家里外婆从来不让阿姨用猪油炒菜，说是对健康不好。可是猪油炒菜真的很香很好吃。 一大碗盖着辣椒炒腊肉的面端了上来，上面还盖着两个煎得金黄的蛋，明容端起来西里呼噜的吃。大黄呜呜的围着转，明二奶奶笑眯眯的看着孙子吃饭，心里觉得比蜜还甜。 下午明二奶奶收拾收拾还想出去，被明容拉住不放：“别去了，院子整干净已经很好了，里面房间不要去管。”明容把奶奶拉到竹床上坐下“不准去，我给你捶捶背。” 明二奶奶高兴得皱纹都舒展了：“好好，我听我乖孙孙的。” 明容认真的给明奶奶捶背捏肩，大黄在院子里撅着屁股把中午收获的一根腊骨头埋起来。明容问奶奶：“他们把房子卖了，以后苏楠也不会再来了吧。” 明奶奶闭着眼睛舒服得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说：“嗯，都去城里了，城里好啊。乡下也没什么玩的，你也马上要走了。” 明容不知怎的就接口道：“以后我还来。” 明二奶奶笑起来：“你心里有奶奶，奶奶就很高兴了。唉，这些天你吃不好睡不好，遭罪了。” 明容初到那几天确实睡不好，半夜里还在翻身把竹床压得吱吱嘎嘎响，把他奶奶内疚得。 看奶奶要睡了，明容把奶奶扶着躺下来，又给她盖了一条毯子，自己轻轻吹一声口哨，大黄乖巧的跟过来，一人一狗踢踢踏踏的往外走。 苏楠走了，粘人精的苏小宝也走了。明容茫然的站在河边上仍了几下水漂，觉得没意思又踢踏踢踏的回去了。 饭桌上明二奶奶见明容筷子挑挑拣拣的，一副没胃口的样子，也知道他在乡下无聊，如今走了一个苏楠更没意思了，不由违心说：“快上学了，你要不也早点回去吧。” 明容摇摇头：“奶奶我多陪陪你。”明奶奶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只能变着法的给他做好吃的。 这头把积蓄都交给了大儿子，王幺妹在城里住了个把月那新鲜感渐渐褪去，也觉得施展不开手脚；而且走哪里都听到别人说姚恒芝如何贤惠，苏建刚丢了个宝，王幺妹越发生气了，就闹着要回去：“我不卖了，这房子卖了你就拿捏住我了。” 苏建刚拿了老娘的钱，又借了些好容易凑齐款子上房改委把钱交了，听到这话开始还耐心哄着，可王幺妹天天念，念得苏建国都烦了：“你回去好了、把老二一家都带回去。” “你、老大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眼下把家里存款都弄到手、难道老大就不管自己了，苏建国急眼了。 为了小儿子王幺妹又老实一阵，然后过几天又念叨，又老实，往复如此。说来王幺妹运气不错，她居然真的在城里找到了个想买房子的。 平时在乡下没人会花钱买菜，都自家菜园子里种，想吃什么划拉两下就行了，现在连一把小葱也要用钱买，王幺妹很快就成了旭升菜市场远近闻名的“小气婆婆”。她是买把葱要搭三个辣椒、买三个辣椒要搭根黄瓜的厉害角色，甚至有的菜贩子看见她就条件反射捂着摊子嚷着“卖完了卖完了”。 王幺妹反正有得是时间，颠颠着到处跑，找哪里有便宜菜买。她不知怎么的跑到旭升厂边上，这里住的人家算城郊结合部，人人都收拾出空地种点辣椒茄子，自己吃也好多的就拿去旭升厂卖。有个老头原来也是王幺妹他们隔壁村的，这是跟着儿子媳妇住呢，老头在城里憋了许多年也憋坏了，想着能回乡下去就好了，可是村里的地和房子早给了哥哥，这哥哥一家几个儿子早把房子起了，没他的份儿。 王幺妹往这边跑得多了，聊起来就一拍大腿，买家就在眼前啊，跟老头好一阵说，老头也动了心，小叶村和自己原来家隔得不远，日后和哥哥、侄儿走动也方便，就答应找时间一起去乡下看看。 第41章 卖房卖地（二） 王幺妹喜不自胜，回来对苏建刚夸耀：“别人哪里会尽心的帮你呢，还是我自己靠得住。” 苏建刚也很诧异老娘的本事，不过有买家就是好事，集资房的风声已露，现在旭升厂职工几乎没人安心工作，房改、下岗、集资房，三件大事有的已经显山露水、有的半遮半掩，占据了人们全部的心思和生活。 房子是好东西，中国人骨子里对土地的依恋和执着注定了房子这个东西永远不会冷落。苏建刚一是还借着钱，二是如有可能他也想再买一套集资房。所以只求乡下的越快脱手越好。 王幺妹带着苏建国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回乡下了，反正天气热随便用衣服盖盖就行了。在回村的路上王幺妹一路高谈阔论：“我儿子出息着呢，我们全家都进城以后就是城市户口了。” 旁人羡慕：“这可真是大出息了。” 老头和他们一起，王幺妹一路给他说”真的是错过就没这个地了。“老头也笑眯眯的跟着。 苏建国之前见了老头，暗地里拉拉王幺妹：”你看那样像有钱买房的吗？那鞋还露着脚趾呢。“ 王幺妹不以为然：“乡下人都这样，你又比人家好哪里去了。你没听他说吗，他儿子也是城里人，他和老婆子一直在城里住跟儿子带孙，现在老婆子死了他一个人没意思，又想回乡下住。” 一路老娘的聒噪塞满了车厢，苏建国翻了个身把头靠在窗户上沉沉睡了。 颠到了小叶村，老头背着手在房间里看了看，又在院子里看了看。王幺妹殷勤的介绍着：“多宽敞的房子，盖的时候也是真材实料的砖头房，可不是别人那种土房子。老哥我跟你说你夹床被子就可以直接过日子了，什么都不需要另外添补。” 到小叶村都已经是十一点，看了几眼房子都十二点了，瞧着王幺妹没动手烧灶，也没见有吃饭的意思老头打着哈哈：“行吧，我回去想想。”出了门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小气得冒烟。”瘪着肚子找熟人吃饭去了。 王幺妹也又饿又渴，他们走之前可是把家里的米都带走了，眼下屋子里真是饿死老鼠。王幺妹肉痛的拿钱让苏建国去供销社隔壁买点面条回来，这边自己准备烧水下面条。 苏建国想跑什么供销社啊，找明二奶奶要点不久完了吗。“建国啊你和你妈回来了啊。”明二奶奶和明容正吃饭呢，听了苏建国喊门出来一看。又听说借面条什么的，乡下人实诚，哪里有什么借不借的，正好自己这里吃着，灶头还热的，就热饭热菜装了两大碗正端给苏建国，嘴里说着“别嫌弃，先吃点。晚上就到我们家来吃吧，你也别生火了。” 苏建国还没说个谢字，王幺妹就跳出来了，她在厨房转了一圈，发现少了不少东西。她冲到明二奶奶门口骂：”哪个生儿子没屁y的偷了我家的碗。“ 明容早不耐烦了，他听了个开头就阴着脸“呯”的放下碗，走出来：”你要放屁离我家远点。“ 王幺妹吓了一跳，明容年纪不大、但个子比苏建国还高，看起来还是很有气势的。明二奶奶则赶紧扯和：”这些天我都注意着呢，你家没进去过人；而且咱们村风气好着呢，不会丢东西。“ 王幺妹叉着腰：”我明明还有几个碗灶台上放着的，还有篓子。“ 边上端着碗出来看热闹的一个婶子笑了一下：”苏嫂子，你家还有东西留下来啊？我看你那床黑得结壳的棉絮都带走了。“ 明二奶奶说：”我打扫的时候给你洗干净了，放碗柜里了。你回去看看。“ 那个婶子又说了句：”明嫂子，是不是你把老垢给刷下来，碗刷白了，人家不认识了。“ 王幺妹老脸一红：”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苏建国手里还端着人家的饭菜呢，就打哈哈把老娘扯回去。 明容眉头皱得紧紧的：”奶奶我说了不要管这种人吧，你好心好意给她打扫卫生，结果她还倒打一把。“ 王幺妹听了还好死不死的扭过头来白了他一眼、呸一声：”我叫她扫了吗？装什么好人？“ 明容要不是被自己奶奶抱住了就要冲上去了。这头王幺妹越说越顺嘴：”就知道装好人，好好的儿子送去给人倒插门，老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你烧纸呢。“ 这话说得戳心了，明奶奶脸唰得白了，可她只死拦住明容，生怕孙子去把作死的王幺妹打一顿。王幺妹是嘴臭，自己好好的孙子犯不着因为这样一个人落个什么不是。 明容不好用力甩自己奶奶，只好对着王幺妹大骂：”放你娘的屁，老子就是姓明的，我奶奶有我养老送终，用不着你来操这份闲心。管好你自己，你家里邋遢得连我家狗都不去，看一眼我都嫌脏。” 那边苏建国拖王幺妹，这边明二奶奶拖明容，总算没打起来。明容坐在瓜架下发愣，心里满是郁气，明二奶奶走出来摸摸他的头：“小容啊，我知道你是心疼奶奶。可是你不能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你和一个农村老太太吵嘴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你就和她一个样？” 明容闷闷不乐的走到院子，看见大黄摇头摆尾的过来便掀了它一脚：“没用的东西，连护主都不会，以后怎么保护奶奶？” 大黄呜呜的叫着，太冤枉了，以前它也是条见人就吠的好犬啊，村里也是响当当的。明奶奶不准它凶啊把它教育温顺了，现在小主人又要它凶，到底要听谁的？ 这头王幺妹和苏建国住了好些天，卖房的事情毫无进展，那老头不知道怎么和侄儿家又说好了侄儿家给房子住，小叶村这边自然就不要了。王幺妹背地里把老头骂得够呛，加上着急上火嘴角都起泡了。 明容这天看苏建国带着人在房子边上指指点点，苏家和明家中间还隔着十公分左右的空隙，听这个人的意思是还想把这十公分也要了。苏建国一口答应：”你买去了随便怎么改都行的，这都是我家的。“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明容知道这个肯定不能算是苏家的。他回去跟奶奶说，明二奶奶叹了口气：”这空隙是我们退出来的呢。当年修房子的时候苏家已经超了一些了，我们修的时候他们还不肯让我们动工，非要让我们让出十公分的空隙不能挨着他们。“ 明容生气：”现在他们是什么意思、还想把这里也算成他们的钱？“ 明二奶奶连忙哄着孙子：”村里有干部呢，地基上画得明明白白的，我们让点位置没什么，他们想占我们的地奶奶也不会让的。“ 苏建国从外面回来，王幺妹迎上去：”怎么样？“ 苏建国喝了口水：”说是有规定，卖只能卖咱们村的，外面村的不能卖，买了也不能来咱们村落户。要是卖给别村的他们是不盖章的。“ 王幺妹急了：”别人不偷偷卖呢么。“ 苏建国说：”人家说了，如果村委不盖章，他是不买的，他不放心。“ 眼看着又一桩买卖黄了，王幺妹骂了一通村干部后又犹豫着：”要不晚上买点东西给他们送去？“ 苏建国楸起衣服扇风：”我看没戏。“ 第42章 买房买地（一） 这边明容跟奶奶商量：”奶奶，要不我们把隔壁买下来吧。“ 明二奶奶吃了一惊：”我们买苏家的房子干什么？“在她看来自己家里都已经太大了，她一个人住着都挺孤单的。 明容拉着她的手撒娇：”买了给我呗，推倒重新修个外国那种的房子，不种菜种花儿，以后我回来住，天天陪着你。“ 明二奶奶笑了：”尽说孩子气的话，人人都往城里跑，你还喜欢这乡下了。奶奶知道你的孝心，不过这里这么不方便，还有很多虫子，不是你呆的地方。再说了，奶奶家里这么大，你就是回来看奶奶还怕没地方住。” 明容其实是认真想了的，他不是稀罕农村生活和苏家的房子，他纯粹是不想有个讨厌的邻居，要是自己把隔壁买下来那不就一了百了吗。他还想说什么明二奶奶给他扇着扇子：”快睡吧，别瞎想了。“ 明容第二天在门外拦住苏建国：”你房子卖多少钱？“ 苏建国惊讶的看着他：”小孩子家家一边玩去。“ 明容拦住他、坚持的问：”多少钱？“ 苏建国斜着眼睛看着他：”两万五，你听了难道还打算买吗？“ 结果明容点点头：”嗯，我买。“ 苏建国嗤笑了一下，他本就是纯粹逗明容，他给人开的是八千，心里价六千就给卖。他转身走了，而明容去村委会打电话。 老会计一见他就有点紧张，明容找他舅舅，他舅舅如今配个大哥大，很好找。“舅舅，我要买点东西。” 时慧深正在开会，他听都没听明容要多少就直接说：“行，你找张叔给你转钱，我这边交待他一下。呵，小伙子有出息啊，像我。”平时明容几乎从不开口问他要东西，都是他买回去他就用，现在外甥主动开口时慧深觉得高兴，这是长大了，知道用钱了。时慧深自己花天酒地惯了，他信奉不会花钱就不会赚钱。 秘书听了倒有点微微惊讶，这钱是给一个小孩儿的，数目算大了；再看看汇款地址，和市小叶村一组李秀珠，那个，老板的姐夫不就是小叶村的吗。不过老板家事嘛，最明智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千万不要问个为什么。 时慧深开完会，坐在沙发上解开领带想起明容这档子事来，随口问秘书给他办了没有，一听就两万五的数目愣了一下。他倒不是小气，而是明容一个半大孩子拿这么大一笔钱做什么，又听到汇款地址心里就有了想法。 那边电话追回去，是个老头子，说得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秘书也听不懂，鸡同鸭讲了半天就要他传个信、叫明容给他舅舅回个电话，这边急事。 明容正轻松解决了个大事高兴呢，和大黄正在玩，听人说村委会找他还纳闷。时慧深翘着二郎腿听到外甥的声音，又有点消气了，他一直没成家，也没孩子，明容就和他亲生的也差不了多少。 明容也没隐瞒，就说他是在他奶奶家，他看中这地方了，想把他奶奶隔壁给买下来。对于已经见过世面的时慧深来说俩万多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但是——“小容，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和爸爸关系不好？你虽然姓明但也算我们时家带大的，这样偏向会叫你妈妈伤心的。” 明容最烦这个事，爸妈之间谁不要他了，谁养他了，脑袋一热很想脱口而出那我就不要了。但他死死咬住嘴唇，他很清醒的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一无所长。压抑了下情绪，用了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谦逊口气：“舅舅，我十几年都没见过奶奶一次，她很可怜的，我想孝敬一下奶奶。” 时慧深语塞，这事儿上他姐姐的确做得不对，说出去无论是谁都不能说好。换一个人他能刻薄说你要孝敬凭你自己能力去孝敬，哪里有用别人的钱孝敬的，可面对外甥他说不出口。 一条裂缝出现在明容和时家人面前，时慧深看见了，明容也看见了，但是俩人都装作视而不见。时慧深在心里叹口气，然后故意把声音弄得更欢快一些：“好了好了，这点钱不算什么，你拿去用就是。只是小容你对你奶奶都这么好，要记得对你外公外婆更孝敬额。” “嗯，我会的。”明容声音听起来那么乖巧，表情却很呆板。 时慧深又说了两句，大意是这俩万块就当是他姐姐孝敬婆婆了，以后也别说他姐姐什么都没替婆婆做过。明容一一应着，放了电话后他没有立即回家，他在村外的小山丘上坐了好久好久，直到夕阳西下大黄狗汪汪叫着来找他。 在供销社里买的一包烟全都抽完了，脚下全是烟头。他摸摸大黄狗的脑袋，声音嘶哑却很轻柔：“好了，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当明二奶奶听到儿媳给她汇了款，叫她买了隔壁的房子和地，惊得差点摔倒。“小容是你跟你妈要的钱吧，你这孩子——”明二奶奶真的想打他俩下，可舍不得，只在他背上拍了两下。 瓜架下明容仰着脸对着他奶奶笑：“我妈妈有钱，她孝敬你是应该的。” “你妈妈是你妈妈——大人的钱也不容易，我在乡下有吃有住，要什么钱”明二奶奶改口，她不想在孙子面前表现出和儿媳界限划得清。 明容拉住奶奶的手，晃了两下：“奶奶你先拿着，等我自己赚到钱了我会替你还给妈妈的。等我孝敬你你就心安了。我会有出息的。” 明二奶奶忍不住哭出来，谁不愿意儿孙满堂绕膝，谁愿意鳏寡孤独，她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儿子不用去求老婆。自己儿子堂堂正正不比别人矮一截，为什么要在老婆那过得低声下气的。现在孙子也是，自己这个老婆子为什么不干脆死了算了，要让儿子孙子这么为难。 明二奶奶哭了差不多一个晚上，祖孙俩相互说服对方，老的最终犟不过小的。她是大人当然知道这个价格不合理，苏建国这是欺负明容不懂呢，于是她去和苏建国谈。 苏建国一看明家是真的要买，也就咬紧了不放，你来我往了几回，最后村高官也出面了，最终以一万五千成交，这已经是乡下叫人咂舌的价格。明二奶奶这些年把明卫东寄给她的钱、自己卖鸡蛋卖小菜的钱赚着也有三千多，全拿了出来，两家在村委签了契约，书记、会计作证。 苏明俩家的一买一卖是小叶村头等轰动大事，一边说苏家黑心不厚道的有，一边惊叹明二奶奶出手不凡的更多。“看看人家儿子养的，出息啊”“是啊，虽然卫东常年不在，但这么孝顺也算村里一份了。”大家都还以为这钱是明卫东出的呢。 第43章 买房买地（二） 之前时慧深要求钱到明容就回江城来，明容又挨了几天终是要走了。明二奶奶通宵没睡，凌晨就开始煮粥、煮鸡蛋。明容和来时一样背着个运动包，装着一包他奶奶给买的点心和洗干净的黄瓜西红柿，是给他在路上吃的。 说好了奶奶不送，拜托给隔壁大叔送他去镇上坐车。“奶奶，我明年再来看你。”明容抱了一下老太太。 老太太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你好好学习，有时间用来看书不要花在我身上。听话啊，别叫你妈妈操心。” 明容低头看着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不说话只点头。 明二奶奶果真没送，只关起门来自己一个人在瓜架下哭。倒是大黄狗一直追到了村外的大路上，明容叫它回去，叫了好久它才不甘心的站住，冲着远去的人摇尾巴。 苏建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一万五，这可是老大一笔钱了，他搂着那垛钱睡觉都不安生。还是王幺妹给拆了条枕套缝个口袋，密密的把钱缝死，苏建国缠在身上，不管吃饭睡觉还是上厕所都片刻不离身。这买卖终了迫不及待想回和市去，王幺妹还四处在屋子里划拉着，突然就觉得这东西也有用那东西也值钱，“这个锄头还能用呢，还有这个那个。” “妈，城里哪里还用得上锄头。”苏建国不耐烦的叫着。 王幺妹厚着脸皮去找明二奶奶，要她拿一千块钱把这些鸡零狗碎都买下来，还说什么屋后种的老南瓜很快就要结果了，便宜了明二奶奶。这次买房子她可开了眼界了，原来明婆子这么有钱的，不宰她白不宰啊。 明二奶奶正因为孙子离开心里难过，本来买房子这事上就觉得苏家不厚道，听了王幺妹的话，老好人的明二奶奶也生硬的说：“你家的东西我都不要，你带走就是了。南瓜苗你也挖了带去城里吧，听说城里买菜金贵，自己种点还能省点。” 这明婆子什么时候嘴巴变得厉害了，王幺妹呸了一口，悻悻回去了。 她也真是锲而不舍，跑去队上，说自己家里的农具什么的队上用得早，随便给点钱便宜卖队上了。干部们哭笑不得，摇着头你买一个水缸他买一个石磨，这么着私人掏腰包解决了王幺妹的胡搅蛮缠。话说哪个村都有这么一两号叫人头疼的人物，小叶村还算好，王幺妹只是泼和无赖了点，毕竟还算有着落，像隔壁村有那种茅屋都没一间的二流子，整日偷鸡摸狗的那才叫干部烦恼。 明容到了和市，时慧深叫了一个朋友来接他，先送他去休息，有趟运物资的军用机正好晚上从和市飞江城，时慧深叫人把明容捎上。 明容坐在迷彩涂装的吉普车的后排，看着和市市容市貌，和市虽然不是北上广那种大城市，但也是省会城市，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街边有穿白裙子的少女一掠而过，明容情不自禁回了下头。 买下苏家的房子，一是赶走讨厌的邻居，二是似乎觉得有了这个房子，自己就跟苏楠有了一丝联系。至于为什么要和那个平平无奇的丫头有联系明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等他回到江城很快就会忘记她吧。 苏建国和王幺妹风尘仆仆也回来了，娘俩说好了就卖了一万块，到和市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银行以苏建国的名字开了个存折存了五千。 苏建刚见弟弟和老娘如此顺利完成任务十分惊讶，又有些感动，这可真是把家底子都拿出来了：“妈，老二，以后一起使劲还怕过不好日子吗。我已经给老二安排了事做，金花也是。” 晚上苏建刚从食堂带了些鱼，鸡腿的荤菜，大家一桌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好的。苏建刚跟苏建国碰了个杯，苏建刚发自肺腑的说：“老话说打虎还得亲兄弟，我总算明白这话了。为了钱我老婆都丢了，还是亲兄弟给力啊。行，好的坏的我都记着呢，老二啊做哥哥的感谢你啊，以后有我一口就有老二你一口，大哥不会忘恩负义的。” 说完一口闷掉，一家子吃吃喝喝，说话到深更半夜。 苏建刚把借的钱很快就还上了，对外说弟弟和老娘把乡下安身立命的房子都卖了，引得众人为这亲情啧啧称奇，无形中对姚恒芝父女的负面批评也多起来。 你看姚兆年也不算没钱，这是要带到棺材里去还是怎么，都逼得女儿离婚了。唉，有这老婆我也离婚，明明娘家有力不肯使，逼得婆婆小叔卖房子卖地，这是什么人家啊。 姚恒芝如今心境也磨了许多，凡是有关苏建刚的话她就只当耳边风，刮过了就算了。苏楠在学校里也听到各种说法，也有直接说她妈不仗义、不是好女人，她爸可怜的；她都是用一种“你们这些小姑娘懂什么”的心态不语的。 苏建刚找了关系把苏建国也塞到食堂做事了，苏金花则是在旭升厂自己的招待所里做个服务员。王幺妹一天天乐呵呵的觉得日子越过越好了，可不是么，一家子都算是城里人了，两个儿子都是工人了。她有段时间故意在姚兆年住的那边晃悠，想碰见姚恒芝当她的面骂她一顿，可惜没碰到。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在外面认识几个老太太，添油加醋的说了姚恒芝好多坏话。 苏楠不紧不慢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她有一次看见苏小宝和王靖宇在打游戏机，心里一动走过去。“你干什么？还我！”苏小宝看着苏楠劈手夺过自己的游戏机愤怒了，这臭二姐凭什么来管自己。 苏楠看了看，确认这游戏机是明容的：“你这是偷人家的？！” 苏小宝愤怒的尖叫着，往苏楠身上捶了两拳。苏楠这次确实冤枉他了，这是明容给他的，任天堂的掌上机虽然算个稀罕家伙，但明容还不当一回事。 不过送还谈不上，是明容看他玩游戏机时一条鼻涕掉上面了，恶心得当场就说不要了，拿走拿走，以后你就自己家里玩去，别来烦我。 弄清楚后苏楠也不好意思了，不过她如今不是个真正的小女儿，那些少女的小心思早没有了，倒是处处是成人的豁达。于是就大大方方的当众向苏小宝道歉，苏小宝见二姐一本正经的给自己赔礼也愣了愣，吸了吸鼻涕，说了句“我原谅你了。” 自己是看到和明容有关的事情就没思考了，其实明容又关自己什么事情呢。苏楠摸着鼻子想着，上一世他就和自己毫无关联。 不过如果能再见他一次也不错啊，毕竟是很养眼的美少年啊，要是脾气再好一点就好了。 苏楠丝毫没发觉自己思想有些猥琐了。 第44章 小算盘 初三上学期苏楠成绩稳步的下滑着，她有计划的每次考试退个五六名，再进个两三名，终于成功的把自己弄到了班级倒数二十名内。张萍从最开始苦口婆心到最后的放弃，女孩子就是这样，小学尚可，到中学就看着不给力了。 唉，苏楠这孩子成绩不行，家里大人还离婚了，自己还是把志国看紧点，千万不要为了这小妖精分了心，那可是耽误一辈子。 自己儿子的心理状态张萍是把握得清清楚楚。李志国和苏楠可以说从幼儿园就开始同班，对苏楠可谓情有独钟。张萍不怪自己儿子，只怪苏楠勾人。 苏楠从小就出众，她长得最出色的是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又柔又顺，同学都说可以去拍海飞丝的广告了；还有就是一身好皮子，那真是叫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俗话说一白遮三丑，何况苏楠眉目本就秀丽，在旭升厂这一辈子弟里面算一颗闪亮的小明星。加上姚恒芝对女儿舍得，吃得穿得都捡好的来，好马配好鞍，好姑娘穿锦绣，更是一朵花一样。 张萍发现去年开始李志国就有些走神，在草稿纸上写下苏楠两个字后又涂抹掉（天知道有个身为班主任兼妈妈的娃的不幸，李志国纵然把心事涂成了墨团团也禁不住他妈举起草稿纸对着太阳、看到了被墨团团掩盖的真相）可张萍最开始并不反对，第一当然是姚兆年是旭升厂说得上的话的有用之人，姚恒芝俩口子也不是一无可取。然后才是苏楠这小姑娘长得也体面，成绩也过得去，配配志国还是配得上的。 张萍还在心里暗自得意，儿子早早就知道圈定女朋友，免得大了竹篮子打水，现在社会上的女娃娃多精乖的，一个个钻钱眼里的，思想一点也不纯洁。像这样从学校里培养起来的最好了，不讲究那些庸俗东西的。何况姚兆年那房子多大，姚兆年只一个女儿，这女儿又只有苏楠一个，到时候老的一蹬腿，还不是苏楠的。这结婚的房子就是现成的了。 张萍当时想得可远了，至于人家姚恒芝同不同意、苏楠有没有看上她家儿子全然没考虑。在她看来这几乎是不需要思考的，她家志国那是人中龙凤，将来必定是大学生，哪里有小姑娘看不上的。 但是现在苏楠这不上进的样子就叫张萍看不上了。张萍心活，本来就到处打听了风向，知道旭升厂已经日薄西山了，这些工厂子女不再是人人羡慕的对象、而将变成无依无靠的游鱼，被时代大潮冲向四面八方。张萍就更不想叫儿子还找个家里也是旭升厂的。 对于苏楠她当然没有过多的置喙权，学习上说两句这姑娘只嬉皮笑脸的，脸皮那么厚，她也就懒得管了。只在家里严厉的敲打自己儿子。而李志国心底的小秘密被母亲揭露出来，恼羞成怒饭都没吃，上学时看苏楠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她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叫自己妈妈看不起。 苏楠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前世她和李志国一起考上了三中，叫张萍风光了一时，班上出了两个考上重点高中的，为此她还荣获了那一年的先进工作者。 这一世苏楠的目标是九中。 第一是她想离这俩母子越远越好，第二是九中现在虽然是个口碑并不太好的高中，但是九中会出一个大人物——王思凯。 前世苏楠在为算小菜钱斤斤计较时，王思凯已经是和市年轻的企业家和风云人物了，身后还有一长溜的头衔譬如“xx年十大杰出青年”之类的。对于这位奇迹般崛起的本地商业才子的报道中，往往充满趣味性的提到“王总少年时并不喜欢读书，他所在的九中也并不以学生成绩优秀而出名，这也是印证了成绩和成功并不挂等号”—— 如果自己进入九中，运气再好一点、分到一个班上，那自己就是这位王大老板的同班同学了。最不济也是一个年级的，好好抱抱王老板大腿，培养一下深厚的同学友谊，到时王老板飞黄腾达还不提携提携自己。 是的，苏楠承认自己思想庸俗、功利。可是她并不认为这有错，有捷径谁不想走，既然重生就是给自己走捷径的。她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既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妖姬，也不拥有出类拔萃的智慧和特长，如果不紧紧抓住重生带来的便利那就枉为老天赏赐机会了。 前世她因为妈妈的意外去世只考了个三本，大学浑浑噩噩混了个文凭而已，一辈子都没活出光彩来；如今她满心急切的想改变困境，也不在意未来学业，能抓住眼前的机遇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九中的陶校长是个难得的好人，真正的孺子牛。陶校长去世的新闻还上了电视，当时能赶来的学生都赶来了，以王思凯为主的几个学生出面给老校长办理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极尽哀荣，并且在葬礼致辞上表示老校长临死之前还是牵挂着学校，自己将为母校捐赠一所体育馆和图书馆以慰校长在天之灵。 就是此事才让众人知晓原来九中出了这么些能人啊，九中也从此一跃成为和市的名校之一。 这样的校长也让苏楠对九中更加有了向往之心。她想自己踏上一条和前世完全不同之路，一定会更快乐、幸福。 飞快的一年眼看就要过完了，第一批下岗名单已经内部拟定了，过年后就会宣布。旭升厂里人心惶惶，到处都在打听互相走动，见面都是聊着下岗这样的名词，天黑后手里提着东西去干部楼的人络绎不绝，上下楼遇见了尴尬的一笑，“哈哈你也来了啊”。 王幺妹也心慌慌的问苏建刚：“老大，公家怎么还能有下岗的？这进了厂不都是管一辈子的吗？” 苏建刚安慰着王幺妹：“不至于，走到哪里天底下的人都得吃饭，食堂不会关门，你又不懂国家政策就别操心了。” 王幺妹仍然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如今国家都靠不住了吗？她有点后悔丢了乡下的一切跑这里来，手里有地别管种的是粮还是草总觉得就有了根基，不会像这城市里觉得飘飘荡荡的。 苏建刚也不是没听着别人聊什么下岗，改制。他满不在乎，不管厂怎么改只要有人开工就得来吃饭，他对自己自信满满，怎么说都是老资历了。 大人们的忧愁和焦虑小孩子是体会不到的。苏小宝的苦恼是在学校里见到苏楠，子校小学部和初中部是在一起的，苏楠和颜悦色，看见苏小宝就笑一笑，还打招呼，苏小宝大多数反应是转背就跑。 其实他宁愿苏楠过来骂自己、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继续讨厌二姐了。苏小宝觉得有些难过，其实他有点想和这个二姐说话，她有时还给自己带东西呢，什么卤鸡蛋之类的，但是自己要是去找二姐似乎又对不起爸爸和奶奶。 苏楠期末成绩不咸不淡，全班第二十七名，姚恒芝说了她两句，她反正笑嘻嘻挽着她妈手蹭两下就完事了。今年过年苏楠没有在旭升厂过，她们去了姚兆年在城里的房子，当然还带着白玉糕。 姚兆年给苏楠买了一箱烟花：“楠楠，好好玩个够。” 苏楠内心os：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啊外公。为了不扫外公的兴，苏楠蹲在雪地里认真的放了一堆烟花。 第45章 第一桶金到手 寒假匆匆而过，苏楠成为重点关注的中考生，姚恒芝除了炖汤炖水外还给买了什么三勒浆、红桃k，逼着她每天都要喝。苏楠以九中为目标，自然是全无压力，她还得小心着别考太好。 数学两道大题苏楠开了天窗，回家她一脸沉痛的说自己发挥失常。姚恒芝虽然气得拍了她胳膊两下，但现在她也看淡了这些，姚兆年也说孩子身体要紧，九中就九中吧，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的。 苏楠一头扎进外公怀里:“外公最好了，我就知道外公对我有信心，知道我是金子。”她抢了白玉糕的位置，白玉糕大为不满，喵喵走去挠她，一人一猫又是一通好闹。 中考成绩出来了，果不其然是七八九有余，一三五差一截。因为苏楠这一年成绩有目共睹的下滑众人倒也不意外，真正叫人意外的是李志国，他居然也没过一三五的分数线。 张萍鼻子都要气歪了，她心里就认定是苏楠分了儿子的心。虽然这一年里苏楠话都没和李志国说过几句、可张萍就认定苏楠是个小狐狸精，在心里臭骂了苏楠一通，磨磨牙翻箱倒柜凑钱出来给儿子买分。 一中就不要想了，一中不仅成绩要求严格，而且学生门第出众，大部分省委子弟都集中在一中念书；五中虽然没有门第之见，但更叫人绝望，五中不接受买分，除非是省级三好学生和得过至少是省级奖项才能补分做特长生招进去。 唯有三中稍微宽松一些，接受六分之内的、在校期间品学兼优的学生买分进入，一分五千。李志国恰好差三中分数线五分。 品学兼优的学校证明张萍随便开，这钱可是硬生生的一分都不能少，你想找人说情后面排队的人多了去了。 姚恒芝虽然对女儿成绩不是很满意，但看苏楠自己精神还不错，笑嘻嘻的，姚恒芝还是给她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进了九中也不要气馁，好好念书，将来考个好大学，妈妈捡垃圾也供你。“ 苏楠做感动状，她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大日子就要来临了。 生日这天苏楠连她妈给煮的荷包蛋长寿面都没吃，一溜烟的跑出去了。她坐322回到了旭升厂，往菜市场走，看到入口那个干货店出现她心砰砰直跳。尤其看到那个彩票站的小小照片更是激动得一阵大脑充血，镇定，镇定，她命令自己。 吱吱吱，机器吐出一张纸。苏楠面无表情的接过这张彩票装进包里，心跳个不停，脚也在发抖。她担心会不会因为她重生的影响这个号码不对了呢。 苏建刚下了班也习惯性的走到干货店，掏出钱买彩票。选号时他心里一掠而过女儿，今天是女儿的生日呢，唉，这死丫头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主、死白眼狼，你看她爸跟她妈分开这么久她有来看过自己爸爸没有？有问过好没有？以后自己发达了也不会让这死丫头沾一分钱的光。 想着苏建刚就换上苏小宝的生日做号码，话说小宝这孩子倒是越来越正经了，所以说一个家到底还是要靠男孩子。 晚饭做得丰盛，姚兆年还买了个小蛋糕。苏楠趁机把彩票拿出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买了张彩票庆祝一下。“ 姚恒芝却不是很喜欢这个举动：”你学什么不好学他这个毛病，人要勤勤恳恳脚踏实地的做事。” 苏楠举手投降：“就是纪念一下吧，万一中了呢。” 姚恒芝没好气的说：“这要是随便能中，猪都能飞上天了。” 姚兆年打圆场：“好了好了楠楠现在乖得很，再说今天是她生日，就当好玩了。楠楠啊以后不要买这个了，赌博这个东西沾不得。” 苏楠一头黑线，外公可好，直接把买彩票和赌博挂上钩了。不过这也是目前很多人对彩票的看法。 过了两天，苏楠又借口去学校拿东西回旭升厂，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在彩票站溜达，里面挂出来的号码果然就是自己买的号码。 她疯跑回家，先喝下一大杯凉水让自己镇定，重生以来的第一桶金到手了！不仅仅是这样，最关键的是这笔钱既然落到了自己手里，就意味着她爸就不会得到这笔钱了！！ 命运的齿轮终于是朝着新方向运转的。到此时此刻苏楠才真实的相信。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哭又笑起来，自己和妈妈都可以过上新的人生了。 姚恒芝现在处于半停工状态，旭升厂已经是两个月发一次工资了。她中午回家，看到苏楠激动得有点恍惚的样子吓一大跳：“楠楠你怎么啦？” 苏楠一把妈妈紧紧抓住：“妈，我中奖了。” 姚恒芝糊涂了：“什么奖？”她压根没往那上面想，苏建刚买了多少次呢，也就中过十块二十的。 “妈、是我买的彩票中奖了！”苏楠小脸红通通的。 姚恒芝瞅着她，笑着顺顺女儿激动得有些翘起的头发梢：“好好好，楠楠运气好，第一次买彩票就中了，中了五块还是十块？” “三十万！”苏楠压低了声音，伸出三个手指晃着。 姚恒芝晃了晃，笑容还在脸上声音已经变慌张：“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 “妈！我没乱说，是真的，二等奖一注3万我买了十注。” 姚恒芝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姚兆年下班以后刚进门就被苏楠母女四只手一起拉进屋，嘀嘀咕咕说了彩票的事，他第一反应也是以为开玩笑呢，不过他毕竟是会计并没有被三十万砸晕。他思索了一下：“你还未成年不能领奖，让你妈给你去领，到时候给你开个户把钱转你户头上。” 啧啧，这才是沉稳的大人呢。苏楠内心感叹着，一边笑嘻嘻的说：“外公就不怕我把钱乱花了？” 姚兆年笑着看她：“我还没说完呢——存折放我这给你保管着，到时候你也可以出国留学了。” 苏楠头大：“别，我可不想出去吃面包牛奶。”开玩笑，她就想用这笔钱买几套房子炒一炒、再置换一套别墅养养花看看书，过着提早退休的生活。出国旅游是可以，留学才不要。 珍贵的彩票在大家手里轮流看了又看，啧啧称奇。苏楠的好运气叫姚恒芝哭了又笑，也叫姚兆年心里有异样感觉，他想起就在一年前苏楠极力劝自己妈妈离婚，并且再三的说妈妈、我保证你会越来越好。 这孩子是有什么预兆不成。姚兆年深深吸口气，不管什么鬼神之说，楠楠一颗心偏她妈妈是没错的，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孩子呢。 第46章 买买买 要说这天外横财让姚家众人因为高兴而恍惚，苏建刚则为和财富擦肩而过而倍感痛苦了。 苏建刚在彩票店看见大字写的喜讯、再看清楚内容后脑袋仿佛被重锤打了一下，他的脸上“唰”的一声褪尽了血色，变得惨白惨白。 这组号码明明就在自己脑海里一闪过而啊！为什么自己要改主意呢？苏建刚痛苦的揪住自己头发，活生生的扯下一撮来。苏楠这死丫头啊，可把她自己爸爸害惨了。 如果距离得十万八千里倒也罢了，世界上最痛苦的就是和成功一线之间。看着女儿生日的号码，苏建刚的一颗心是既是下油锅煎了个透、又被汽锤锤得粉碎，他简直要吐出血来。恨不得冲到苏楠住的地方揪住这死丫头暴打一通以泄心头之恨。 边上的人见他脸色不对，纷纷叫着：“老苏老苏，你怎么了？” “怕是受刺激了，既然是我们旭升厂这个站开出来的，怕不就是厂里人。你说这好运气就是边上，怎么我就不能沾沾光呢，唉，我老婆在第一批下岗名单中，这日子啊就要过不下去了。” 话题渐渐扯远了，没人关心苏建刚的痛苦，大家只羡慕着成功者的幸运和悲叹自己的名运。苏建刚在食堂里喝闷酒，喝到晚上才回去，一身酒气熏天，苏建刚甩自己耳光“怎么就没有买这个号码呢？”一路上又哭又笑。 进了家门苏建刚摸出酒瓶就往嘴里灌，王幺妹说了句“老大这是干嘛呢？”他就把酒瓶一摔红着眼睛粗声粗气的吼“少啰嗦。” 前世苏建刚的风光这世让姚恒芝享受了。不过现在她可是心惊胆战的，她带了个大口罩、贴个假睫毛、画个大浓妆，还带了顶乱糟糟的假发，总之确信女儿和老父亲都认不出自己来才放心去领奖。过程中一言不发，坚决拒绝采访，脑袋摇得要断下来一般。 好容易路线迂回曲折的回来，中途还拐进若干个厕所分阶段去掉伪装，如此这般到家后她累得往沙发上一倒，精疲力尽了。 苏楠美滋滋的看着存折：“我的第一桶金。” 姚兆年哑然失笑，逗着苏楠：“这么一大桶金你想做什么生意呢。” 苏楠：“外公，我想买房子。” 年前讨论最多的除了下岗就是集资房名额是定下来了，今年年底开始开卖，房子已经修好一半了，都是大户型，最小都是七十平米的两室一厅，甚至还有一百平的大三室一厅呢。厂长自己留的就是大三室。到明年这个时候就能住进去。 厂里一堆堆骂厂长从中间捞好处的，有一些主要是中高层干部都动了心思要买房子，这次的房子修得新、漂亮、而且都是坐北朝南，户型也大，住着绝对舒服。更多的还是在观望的，毕竟刚刚一轮房改房过去，有几个家庭能够承受短短两年买两次房子的。 有了这笔钱别家还在犹豫的时候，姚兆年已经带上钱提前去定了两套大三室，这有关系就是好，一个楼里住着，晚饭后散个步就把事情说了，不显山不露水的。新房是一楼三个单元，五层，一层两户，都带大阳台，一楼和顶楼都有福利，顶楼跨半楼就到屋顶平台了，晒衣晒被子，种花种菜都很便利。 劳资科科长和保卫科科长俩人订下的都是五楼，就已经兴致勃勃规划起俩家把围墙一起，铁门一装，到时就把楼顶瓜分了。“老姚，到时我搭个葡萄架子，砌个鱼池，嘿嘿···”笑声里透露出满意和向往，劳资科科长很喜欢园艺，家里阳台上大大小小摆满了花盆。 姚兆年要的却是一楼，一楼在中南一带其实并不看好，主要是潮湿招虫，采光什么的也有点不足，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进出方便了。但是这是苏楠挑的，现在姚兆年对外孙女差不多是无条件信任，而且他要的是两户，把一楼的两户都要了。 这别有的好处当然只有苏楠知道。首先她就没打算用来住、而是要做门面出租的，旭升厂接近倒闭后，工人除外出打工外很多选择做个小生意糊口，无论新旧住房一楼就特别紧俏，纷纷改装成门面出租或者自己做生意。 后来资不抵债的厂里把土地分割卖给房地产开发商时规划里唯独要拆掉这栋楼，而一楼算补偿都是按商铺算的。 虽然现在手里的钱并不止能买两套，但苏楠并不想都买在旭升厂，毕竟一口气买个十套八套一个单位的人家也会起疑，况且整个和市还有更加值得投资的地方。 苏楠跟个国家干部一样用铅笔在和市地图上比比划划，自来水厂，电厂，银行，橡胶厂，灯泡厂，这些单位处境都和旭升一样，前者虽然不存在破产，但是大政策之下以后不会再有分房这回事了，也在抓住时代的末班车纷纷以集资房的名义修最后一批福利房；后者也将日后在资源重组的大潮中无可奈何的变成开发商的盘中餐。 银行电力通讯这些单位都会有多余的指标出来，职工不想要或者无力要的，苏楠叫外公去走动，开玩笑，这种单位的集资房就算加上买指标的钱跟过几年比也便宜到笑。而像灯泡厂已经是和市第一批宣布资产清算的国企，气息奄奄，哪里有能力再修集资房呢，但是它有老宿舍，便宜得简直白捡一样，虽然破破烂烂，但苏楠也不打算自己住，破旧也无妨。 苏楠努力回忆着和市的城市建设，三年后和市就要修环城线了，一些鸟不拉屎的地方突然变成了金蛋。她圈下了南郊的饲料厂，和西南郊区的灯泡厂、以及建设路几处。 饲料厂是因为五年后，h省省政府宣布搬到南郊去，以带动和市城市开发，届时那块现在爱理不理的荒凉之地就是名副其实的高攀不起。实际上两年后和市就会正式宣布取消郊区户口，开始城郊一体化的发展规划。 而灯泡厂将会因为环城线的穿过而全员征收，建设路则是银行最后一批福利房坐落于此，不仅房屋质量好，管理到位，地理位置更是奇佳。苏楠知道等到商品房的兴修开始、以平民百姓的能力是不要指望在建设路一带能买到房子的。 建设路坐落在和市中心，毗邻五中，还有三中、二中都在附近，以后的教育资源越演越烈，学区房有价无市。而且走路不要十分钟就是和市未来的商业中心人民广场，和市未来最高大上的百货商场、港资的太福中心两年后就会来到来。 第47章 盘算 那一年的八月十八日，太福中心的开业可谓和市的盛事，市民从没见过那么多花，还都是鲜花，从没见过那么多气球，还有气球做成的拱门；也从没见过专业请来的舞狮、活生生的明星走台、更没见过谁家开业这么大手笔，免费派发一万份小礼品。一个很精致的银丝网袋里装着一块德芙巧克力和一朵可以做胸针的绢花。 电视台出动了直升机进行现场报道，也可谓破天荒，太福中心周围的绿化带上的大树上都爬满了人只为能一睹热闹，更造成了和市交通瘫痪数小时，甚至有人因为拥挤而高血压发作被送进医院。 这样轰轰烈烈的热闹里，却没有苏楠的一份。太福中心开业前一个星期，姚恒芝从六楼跳了下去。 这种扫兴的事情还想来干嘛，苏楠用力甩甩头，自己已经得到新生并且抢得先机，不是吗。 苏楠还要留一笔钱。因为像两年后城郊一体化开发中，会在南郊的富乔大队修一个很大副食日化用品批发市场。 和市中心有几条历史悠久的巷子，都是建国初期遗留的棚户区和陆陆续续修的自建房，各种违章，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没工作，生活各种困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的在家里卖点小东西，反正临街，慢慢的就形成了整整一条街都变成店铺，附带边上几条分支巷。主要都是日用品，什么卷纸洗衣粉，皮筋发夹，贺卡笔记本，应有尽有，价格便宜，和市大部分小商铺都从这里进货。苏楠周末经常和同学一起去逛，能逛上一整天。 但因为这里地形复杂，社会治安也成为重点，小偷是这里的常客，更主要的是这里有很大的火灾隐患，狭小的巷子微型面包车擦着挤着才能勉强开进去，遇见个三轮都不能错身，经常是一台车开进去了把道堵得死死的，更别提消防车了。在一次火灾后省里开会，决定把小商品批发市场迁出市区，破破烂烂的巷子全部拆迁，合并成人民广场商业区的一部分。 省里拍板就在富乔大队选址修建新的批发市场，当时这行为遭到了很大的抵制，市民嫌去富乔不方便，商家不肯搬迁，富乔批发城的门面很长一段时间一整排冷清清的卖不出去。 而随着环线的贯通、城郊开发进展力度的加大、整个富乔大队是第一个并入和市市区的城郊，而富乔批发城繁衍成中南五省规模最大的日用批发市场，门面千金难求。 这也是托王思凯的福。苏楠本来记忆里没想到富乔批发城去的，她前世毕竟只是个平凡到庸俗的普通妇女，被生活琐事拖累断了腰，紧巴巴的只蹲街边摆地摊赚几个外快，还时刻留神着城管扫荡；买门面这种高大上的事情跟她无缘，她意识里这是大老板的举动。 重生本来只想着买几套房子，小富即安就美滋滋。而规划自己去九中时苏楠的思维就不知不觉扩大了，她想起了王思凯，进而摸索王思凯其人其事。 苏楠隐隐记得报道中他就是从富乔批发城起家的。他慧眼独具，拿下了富乔批发城其中的一整栋，进而成为多个知名品牌在h市的总代理。日后成为巨商富乔功不可没。 苏楠虽然自我谦虚无才无貌，一事无成。其实她身上有个很宝贵的东西，就是坚韧不拔。和她妈妈一样，生活再琐碎、再不如意她们嘴里虽然念叨，但实际行动可不含糊，用女人看似柔弱的肩膀勇敢的承担起全部重担，甚至把男人那份也一起挑了。 前世的苏楠是个小人物，市井百姓，打倒她的不是物质，而是人心。现在的苏楠更成熟、更坚强，也更——厚脸皮。苏楠在心里对王思凯合十抱歉，王老板，我不是故意要抢你财路，小女子只是分一杯羹而已。我相信人有命数，我爹因为心思不正所以财如烟云，能被改变消散；而你、以前世你为陶校长办后事、为母校捐款的举动来看你是大好人，你这样的是财如流水不可阻拦，只会越来越发。我就沾你的光一起发啦嘿嘿嘿。 在心里对王思凯默念了后并猥琐的嘿三声，苏楠挺胸抬头，斗志昂扬。 姚恒芝得知父亲做主买了两套房子，都在她的名下，又是内疚又是感动呜呜的哭了起来。姚兆年拍拍她“哭什么，我就你这一个姑娘，我的不就是你的。“ 苏楠也狗腿的说：“妈妈，我也就只有你一个妈妈，我的也是你的。” 姚恒芝哭着笑着，鼻涕都出来了。她点点头，女儿如此给力，自己还畏惧什么，而且离婚之后她发现一个人的工资居然每个月还有剩了，比起以前两个人工资还用得捉襟见肘情况好到哪里去了。 “听说今天还有人拿了菜刀去厂长办公室了。”饭桌上姚恒芝跟姚兆年和苏楠说新闻，还心有余悸。 “你打算怎么安排？”姚兆年问姚恒芝。 她犹犹豫豫的说：“再看看吧，我这次不是还不在下岗名单里面吗？” 苏楠毫不客气的说：“厂里根本就没戏了，设备老旧产品落后，换几个厂长再怎么改制都没用。”如今家里说话她也算有正式的一席之地，不算插嘴了。 姚兆年看了苏楠一眼，姚恒芝却不以为然，她还是那种想法，这么大的厂子国家能不管？ 姚兆年却说：“我看楠楠就比你想得长远，眼光也比你好，你就是太大大咧咧了随大流。你又不是技术工人，厂子里改制后你也留不住，还不如趁早下来，你给单位解决难题，领导还会给你便利。” 面对外公的夸奖苏楠有点汗颜，这也是自己重活一世罢了。前世里旭升厂改制后最终还是倒闭了，厂里被卖得七七八八的，辉煌一时的h省大企业烟消云散。 姚恒芝说自己再好好想想，又说起了苏建刚一家的闲话，苏建刚不知道什么原因大病了一场，整个人样子都没有了。“楠楠，到底是你爸爸，你下午带点水果，买点牛奶去看看。” 苏楠猜苏建刚是被彩票的事气到了，虽然不情愿但又有点好奇，就点头答应了。下午她坐322回了旭升厂，远远就看见王幺妹坐楼下和几个闲人磨牙，一股熟悉的农村的味道扑鼻而来，那是施过粪肥的土地在太阳下特有的味道。 花坛里小菜青翠欲滴，辣椒挂果，有几只鸡在啄食，好一副农家乐景象；靠墙壁一溜的搁放着几只大桶，根据这浓郁刺鼻的气味苏楠推测是肥料。 第48章 小叶村的未来 王幺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把花坛里的七里香、月季、兰草全拔了，开了一小块地种了些小葱、大蒜，辣椒和白菜，像模像样的，收成居然还行，可省了不少。受此鼓励她再接再励并在楼下还养起了鸡，白天放出来，晚上赶进个倒扣的破篓子，上头还压块砖。 楼下自然没法看，鸡屎到处都是，而小菜要施农肥，隔两天就臭气熏天的，苍蝇蚊子增长了好几倍，一到三楼的窗户都不敢开。都是同事，怨声载道的，苏建刚打着哈哈，装聋作哑都交给他妈处理，王幺妹是什么人，大腿一拍就坐在地上可以骂上三天三夜，她不怕丢人，只怕挨饿受穷。 有人也狠下心报复过，半夜里把王幺妹种的白菜全拔了、唆使野狗进来咬鸡的。王幺妹拿着砧板和菜刀，来回在几个单元入口一边砍、一边哭骂，什么欺负寡妇天打雷劈、流脓生蛆、十八辈子不得超生、祖宗升了天也要被重新拽进地府、儿孙遭报应为奴做昌的。 辱骂时间之长久、词汇之丰富、比喻之繁多、诅咒之恶毒，叫旭升厂一些公认的泼妇都自愧不如，人人战栗，面白如纸。王幺妹一战成名，从此无人敢捋其锋芒，宿舍楼下的绿地就正式成为她的附属地。也有人家不甘心，索性你种我也种，你养我也养，一时倒热闹了几分。 而旭升厂现在百疾缠身，此等小事不在考虑范围，物管处的远远说几句，老太太们翻一阵白眼，左耳进右耳出也就罢了。 苏楠打了声招呼，王幺妹夸张的惊叫一声：“哟，瞧瞧这是谁。这可是大贵人呀，看不起她爹的金凤凰啊。今天哪阵邪风把你吹来了，这真是贵脚踏贱地啊。” 王幺妹这一年多闲话里把姚恒芝母女里外给糟蹋了个够，虽然说人有眼睛，有心灵，但语言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如流水、如空气，日渐渗透不知不觉就将事物改变了面目。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看着苏建刚带着兄弟老娘、侄儿侄女乱哄哄的挤着，而姚恒芝穿着干净体面，住到城里去了，现在还开始烫了头发、带了金耳环呢，在一片愁云惨雾中那叫一个面色红润气色佳。不知不觉舆论就偏向了苏建刚。 这姚恒芝就是嫌贫爱富，要不然苏建刚不票不赌、好好的正经工人，她姚恒芝怎么就看不上了。苏楠这丫头也是打扮得花花绿绿的，没说的，母女一块料子剪下来的。 其实苏楠衣服也都是寻常学生穿着，谈不上奇装异服。无非是头脸梳洗得干净端正，一个简单的马尾辫梳理得油光水滑，分毫不乱，她前世在最困难时也不会披头散发，去摆小摊时也会涂点口红。而且架不住她皮肤雪白，个子高挑，瞧着怎么都在人群里高出一截。 王幺妹的闲话她听着只当耳旁风，傻笑着等王幺妹说完才甜甜的笑成月牙眼：“奶奶，我这不是来看爸爸和你了吗。这是我妈给买的一点东西，说我爸负担重，我的高中学费我妈全担着了，叫我爸不要有任何负担，只管好好孝敬奶奶、照顾好叔叔和弟弟和姐姐。我有我妈，爸爸不用管的。” 这话叫妇女天团又交头接耳起来。是啊，这苏建刚虽然可怜，但这可怜是自找的啊，谁家是先不管自己的娃而养兄弟一家了，养老娘是天经地义，可没听说还养兄弟一家的，这不是缺心眼吗。换了谁都不能和这样拎不清的男人过啊，姚恒芝离得好啊离得对啊，姚恒芝也算仗义了，女儿一个人带，换了谁都不能这么便宜男人啊，女儿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苏楠把自己最甜美的笑意抛洒给妇女天团，一个个问好，并且有问必答；王幺妹沉不住气了，吆喝着她还不上楼还是怎么的，是不是要八抬大轿请她上去啊。 “我奶奶年纪大了，脾气不好。她老人家一直在乡下，性子直，可是人很真诚的，有话都不会藏着掖着，所以还请各位阿姨奶奶多多包涵。”苏楠替王幺妹道歉。 这话激起一片赞同。是啊是啊，这苏家大妈一张嘴啊，真是香的臭的张口就来，自家的孙女孙子都糟践成什么样子了。可这苏楠啊，还偏偏为她奶奶说好话，啧啧，这小姑娘修养到底不一样啊，姚恒芝还是会带孩子啊。苏楠进门，差点认不出原来生活了十五年的家，塞满了说不出名堂的杂物，有些看上去就是破烂。王幺妹抢过她手里的牛奶水果，还嘟囔着你妈真有心就不要给带这些不值钱的玩意，直接给现钱就得了。苏建刚俩兄弟还没下班，小宝没开学但人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倒是苏金花今天上晚班，现在在家，睡得才起来，听到动静跻着个鞋蓬着头伸出来看动静。 苏金花瘦了许多，五官和身材的轮廓都显露出来，她头发已经染成时髦的栗色，很有都市青春女性的意味。俩姐妹看了个对眼，都愣了愣。 苏楠心里一动，想起了前世苏金花可是个富婆，妈妈过世后不久她开着宝马车来和市看自己，不过那时她已经改了个洋气又文艺的名字叫苏锦华。 苏锦华一身的名牌，很是怜悯的说楠楠你怎么过的是这种日子，唉，还是我们乡下好。自己还舔着脸皮问苏锦华借钱，结果苏锦华摇头说哎呀楠楠你不早说，家里的钱都拿去放贷了，x个点的息呢；你要早点说我肯定给你留一部分，损失一点利息算什么呢，我们是姐妹嘛。我还以为你过得不错呢，毕竟你是城里人，早早就有了房子，还有了工作，哪里像我就是个农民。 她口气特别真诚惋惜。说着手机响了，她一边接着一边就往外走，屁股都没挨凳子一下。“唉，打牌啊，好啊。不过这次不准欠债额，谁打白条谁按双倍算。本来就是嘛，三万块都拿不出真是叫人笑话，包包里不带几万的不要来额。” 苏锦华的好运气来自小叶村的发展。未来从省会和市到h省第二大城市平市的和平高速公路会路过小叶村，这是小叶村第一次机遇；第二次机遇是小叶村所属的平市将修建h省的第二个机场，离小叶村只有三十公里。 机场和高速公路的便利让小叶村成为省内规模最大的工业园和物流中心的选址，它将完全城镇化并且扩张到今天难以想象的规模。 苏楠更不知道的是她死后再过几年，还有一个新兴东西出现，以现在来看简直是难以想象，那就是陆地航空的高铁。 而中国第一条高铁有幸横穿h省，小叶村由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将成为未来高铁南北线和西南线交汇的一个枢纽站，高铁线上小叶站的重要性超过省会和市站。 苏楠内心翻腾着，要是能在小叶村占一席之地这可就是真发了。 第49章 看见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她想得发呆，王幺妹和苏金花说些什么都没有留意，不多久苏建刚下班了，苏楠看她爸爸脸颊都凹下去了，病得确实不轻。 苏楠站起来问好。苏建刚看见苏楠、眼睛里掠过一丝痛恨的光芒，如同看到的是一条毒蛇那么嫌恶，他紧闭嘴唇，实在逼不得已才吐出个嗯字。苏楠见他脸色简直是灰的，心里一阵同情，“爸，下岗也是大势所趋，你别太放心上了。” 下岗确确实实的来临了，第一批名单出来时大家簇拥在宣传栏边争先围观。庆幸的有当场欢呼出来的，而立即就哭骂起来的更多，义愤填膺的冲去厂长办公室的也有。 食堂缩减了一半，苏建刚倒是没下岗，食堂做事的本来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闲的是行政，把苏建刚这种做实事的下岗了坐办公室的可不会去背面粉、揉面洗菜砍肉，冲洗地板。而且苏建刚还是半个白案呢。 至于苏建国，他本就是临时工，不存在下不下岗，这俩兄弟反而没受到什么影响。苏建刚听着苏楠的话就觉得烦躁，“没事你就早点回去吧，家里太小了就不留你了。”说着他就转身倒床上，这女儿就是来讨债的，看了她就一口淤血堵在胸口。 苏楠独角戏般站在屋子里说些爸爸多注意身体，不要担心我之类的话，然后就出门了。在楼梯间遇见了苏建国，苏建国难免警惕：“哟，是楠楠啊，这是来看你爸爸？你爸爸这段时间不太好啊，两个月没发工资了，他心里堵得慌，又病了一场，现在不能受太多刺激。” “叔叔，我不是来借钱的，我只是听说爸爸病了给送点水果来。”苏楠连忙表白。 苏建国脸色缓和下来：喔，这样啊，这样才像话嘛，你这么大的孩子了放过去都嫁人了，是应该孝顺父母了。有时间多关心一下你爸爸，他现在身体很不好，医生说缺乏营养，得多补一补。还有你弟弟，现在念书，功课挺多的，也得补一补脑子，你做姐姐的要多关心弟弟哪----“ 苏楠仓皇而逃。她爸爸这样子倒是老实了，实际上这样子的苏建刚还能得到苏楠的一点同情，毕竟是自己把他折腾成这样的。如果苏建刚永远是这样苏楠倒不介意，等她大了也会按月赡养他，毒蛇拔了牙，鬣狗去了爪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未来她爸爸、还有她奶奶和叔叔还是能借小叶村的发展而飞黄腾达苏楠内心就一阵不爽，虽然说就算她爸爸明天就成了大老板包上三个情人、现在也影响不到她妈妈了，可是就是不爽。 要有什么办法自己也能在小叶村这杯羹里分一勺子就好了，可是农村不比城市房屋好买卖。何况她没法去跟妈妈解释为什么要去小叶村买地，总不能说自己做梦梦到小叶村埋了个聚宝盆。 一路就想东想西，唏嘘不已，最后苏楠安慰自己，这世界上的好事不可能给你一个人占完了，总有些是属于别人的运气，莫强求，莫强求。她很佛系的嘀咕着，坐在322上又回城里了。 苏楠日子就流水一般顺心顺意了，她爸爸过得不好她就安心了。手里有了这么一大笔钱底气也有了，外公自会去办理买房买门面的事情，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度过快乐的高中生涯就好。九中本来就不是那种求教学质量的学校，她更是毫无压力。 旭升厂这边骂娘归骂娘，日子还是要过的，一些脑袋比较灵活的人明白指望领导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是大势所趋，不是那种农村老太太你坐地上骂上三天三夜就能得偿所愿，纷纷开始自己找出路了。 年轻一点的呼朋引伴就去了广东，那边急需技术工人，有的中层干部早已经被挖角般请过去管理一整个小工厂，很是惬意，待遇也很可观。初期传过来的消息大部分都是振奋人心的，仿佛广东的地面铺满金子，弯下腰就可以捡到。 这种打工潮里苏金花也成为其中一员。旭升厂第一批裁掉的单位就有招待所，何况招待所的工作很难满足一个十八岁青春少女对生活的想象。她在和市一年里也交了自己的朋友，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一说，其中有一个表姐在中山，说是工资随便能上千，说得心跳眼热，就约了一起出去打拼。 苏金花什么时候走的苏家人都不知道。后期苏金花都直接住招待所，很少回来住。随便开一间房一个人睡，有热水，洗澡上厕所都方便，伯父家里那么小，干嘛还要挤在一起。所以苏金花的个人活动其他人都根本不知晓，就算知晓也没人关心她交了什么朋友，在外面吃没吃饭，一个十八岁的丫头，本来是应该要开始回报家庭的，不值得还继续往她身上投入精力和关心。 苏金花当然不是光手走的，她冷着眼悄悄的观察了很久，可是失望的发现这个家里根本没闲钱放着，都在银行里呢。她还是找了苏小宝，说姐姐生病了想去看医生，奶奶不给钱；苏小宝以学校补课的名义要到了一百元给她，这是大数字了。 苏金花又老鼠一样硬是在家里搜出一条姚恒芝没带走的金项链，再把家里瞧得顺眼的半桶奶粉、一块手表统统打包带走了。弄得王幺妹还以为家里进了贼，着实闹了一通。 慢慢的对于南下也有失望的声音传来。广东那边工厂都是资本家一套，当牛做马，什么八小时、十八个小时都不止，站在流水线边上连撒尿的时间都不给；生病请假都得扣钱。对于旭升厂这样过惯了国有企业制度的工人，很难一下接受广东那种紧锣密鼓的强体力劳动，吃不了苦的纷纷又回来。 王幺妹和苏建国偶尔谈起苏金花，口里没好气的说“她最好死在广东”，但内心也期盼着这丫头有什么奇遇，摇身一变成为大款衣锦还乡，补贴补贴自己亲人。 苏小宝也许是这个家里最沉默的人了。被发现了那一百块钱是被苏金花骗走并且永无归还的可能性，苏小宝虽然是唯一的男孙但也挨了结结实实一顿打。一百块啊！王幺妹心疼的饭都不做了，赌气说一屋子的败家子就不配吃饭，喝西北风好了。 一百块钱的损失虽然叫人心疼但也不至于叫一个家庭过不下去。但是苏小宝的某些东西被这一百块和它带来的后果巅峰了。他说话少了，也不会第一个伸筷子抢菜吃了，这个傻呵呵的孩子似乎真正长大了。 第50章 妈妈的新路 尤其已经成家、拖儿带女的，对于夫妻分离也是有顾虑，因而南下打工潮一时也就不那么热乎了，也就琢磨着在家里能弄点什么。 不久厂里就自发形成了一个菜市场，就在宿舍区露天摆放着，下雨就蹲单位门洞，都是下岗职工，价格比市场里面自然便宜多了。弄得市场里交了租金和管理费的商贩很是不满，还来吵过一架，厂领导也是打哈哈：“全省都在说要优先照顾下岗职工，帮助他们积极再就业，他们这自己弄点生计很好嘛，要不然你们一个接一个回去养着？” 这些下岗职工刚开始多少还有点抹不开面子，不久后也都习惯了。姚恒芝在其中，不过她是主动要求下岗的，领导很是吃惊，又是感动，还把她做个典型表扬了一番，“人人都要学习姚恒芝同志，为单位排忧解难”。姚兆年说得没错，你知趣，上头也达意，这不姚恒芝是独一份给办了失业保险、低保、再就业保险，七七八八领得钱也不少呢。 不过她捂紧了嘴，领导也跟她明说了，这些保险名额是有数的，这是对她的奖励，就不要对外说了。 姚恒芝摆的是个卤菜摊子。这主意是苏楠给出的，苏楠说妈妈卤的鸡蛋、香干、牛肉都特别好吃，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只要妈妈你去卖，包管大家都闻不到别家的香味。 姚恒芝给苏楠这张小甜嘴弄得是睡觉也做美梦，她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第二天就在家里卤了一锅出来试试水。姚恒芝也不扭捏，她主动吆喝，切了一些放边上给人试味，有些熟人过来买菜、见到了打打招呼聊个天，吃一吃觉得味道蛮好，走的时候都买了些回去。 本来就做得不多，五点钟的时候就卖得七七八八了，她不由信心大增，转头就扎进干货铺认真配起药材香料来，回家熬卤水。苏楠放学回来一屋子飘香，搞得她口水都滴出来了。 按照苏楠的建议姚恒芝以香干和猪肚、牛肉这三种为主，卤鸡蛋这种很少有人特意来买，一般人还是吃茶叶蛋，这三件也是家常卤菜中最见功力的。香干取其价廉，猪肚和牛肉则是酒徒的最爱，也能在突然来客来不及做菜买了切切摆盘、也是上台面的。 果然卤香干卖的最好，每天都卖光。姚恒芝的香干是从一个五岗人那里进的货，五岗香干则是h省知名土产，特点就是整体比较硬，有嚼头，越嚼越香，很符合本地人的口味。香干入味，加上姚恒芝独特的配料味道更是丰富，光口吃就很好了。 有的买了就当零食吃，一路走一路就不自觉的吃着，人还没到家一整块就吃完了。反而是另外两件总是多少剩一点，毕竟现在大家都困难，改善生活也是割猪肉，牛肉猪肚什么的消费得还是少。姚恒芝也不在意，剩了的就拿回家给姚兆年下酒，或者牛肉就直接片了夹馒头，早餐苏楠就啃这么一个大馒头，美滋滋的。 这天姚恒芝看见张萍、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张老师。” 张萍惊讶的看过来：”苏楠妈妈啊，你也在这里卖菜了？不是听谁说你爸爸在城里另外给你找了单位吗？“ 姚恒芝“嗐”一声，这就是谣言的可怕了，她爽朗的说：”苏楠外公自己这两年也要退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呢，何况现在大形势都这样，东家不嫌西家的。我呀，没文化没技术，这不就自己一点小手艺来摆摊，孩子大了要用钱的地方多，能赚一点是一点。“ 姚恒芝一边说着利索的把卤肉和香干各切了一些装袋子里：”张老师，平时我们家苏楠给你添不少麻烦了，还有小宝这孩子也亏你关照了，这些你拿去吃。“ 张萍推辞着：”哎呀这是干什么“口气倒也不很坚决，手里接过，俩个人就站着又聊了几句。 “你们家苏楠啊，这最后一年退步太大了哇，也是你们做家长的对孩子不关心啊。要我说怎么能在这关键的时候闹离婚呢，你看这不就害了孩子，苏楠就去九中了啊。“ 姚恒芝笑笑：”楠楠说九中有九中的好，只要孩子自己愿意我们也就随她了。“ 张萍啧啧两声：”九中听说风气差得很，我们家李志国是不要去的，他呀去三中，以后和苏楠就见不到面咯。“ 姚恒芝觉得这话哪里有点怪，李志国和苏楠见不见有什么关系，平时也没见苏楠嘴里叨叨李志国，她老实的说：”你家李志国成绩是挺好的，能考上三中也不意外。“ 张萍脸僵了一下，不接话笑笑就走了。姚恒芝还在莫名其妙，边上杜大姐早迫不及待说起来：“她家李志国差三中好几分呢，买分进去的。” “这样啊”姚恒芝心里隐隐不痛快起来，你家孩子也不过如此，凭什么趾高气扬说我家楠楠，呸。 姚恒芝被张萍坏了心情，看看盆里剩下的没多少也就不想卖了，看她就收摊边上的都有吃惊。“楠楠一个人在家呢，我早点回去陪她。”姚恒芝笑着说，一边把剩下的收拢一下递给杜大姐“这些你拿回去给孩子吃。” 杜大姐连连推辞：“你自己留着卖，这是干什么。” 姚恒芝说“就这一点了你可别嫌弃。”两人推拉了一番，杜大姐推辞不过收下了：“那你在我这拿点菜去，今天进的菜还不错，挺新鲜的。” 姚恒芝点点头蹲下来挑拣好菜递给杜大姐，看着杜大姐粗糙的手吃了一惊：“这才多久，手怎么这样了。” 杜大姐不以为然的说：“一把年纪了还在乎这个，家里几张嘴要吃要喝，孩子要上学，老的是个药罐子。” 姚恒芝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杜大姐爽朗的笑了把菜装好递给姚恒芝：“我也知足了，卖菜的收入跟上班也差不多就是累点苦点。” 这头张萍沉着脸回了家，李志国正在看篮球杂志，见了他妈进门就随口问：“妈，晚上吃什么好菜？” 张萍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一顿骂：“吃吃吃，你配吃什么好的，你知道为了你花了多少钱吗？你怎么就不争气一点——“ ”又不是我故意的！我说了我去读九中就是了，你自己硬要我去三中，又总这么说！你再这么说我就不读书了！“李志国大吼，一个暑假里他也是要抑郁了，他妈妈动不动就是家里为了你怎样怎样，可他觉得其实去九中也可以的，苏楠不是也去了九中吗。 第51章 迈步走 儿子一吼张萍就馁了，转而对着李鸣紧闭的房门念叨起来：”你说你还像个男人吗，人家姚恒芝有靠山，住干部楼，下岗了还去菜市场摆摊。你一个大男人躲家里孵蛋啊！” 李鸣毫不意外的在第一批下岗名单中，就是张萍自己也不乐观，子校已经停止初中部再招了，校领导三天两头跑教育局商量合并到地方校的事宜，教职工队伍肯定要受影响的。实际上一批后勤人员和几个有名的药罐子也在下岗名单当中。 李鸣房门始终关得紧紧的，任她气呼呼的摔摔打打。李志国羡慕的看着爸爸紧闭的房门，自己也好想有这样关门的权利啊。 姚恒芝回到家来嘀咕两句张萍，苏楠无所谓，这号人何必理睬。她看着她妈今天没剩，就打趣说：“姚老板，生意好啊。” “你嘴巴越来越油了啊”姚恒芝佯装发怒，这孩子性格这两年转变太大了，不过是好的转变，人开朗了也坚强了，其实自己也在跟着孩子一起转变不是吗。 当苏楠听到不是卖完、而是送了，想了想就说：“妈，你可以教买了的人怎么做、多做几种花样，人家就会买得更多了。现在是夏天，大家买了就切切冷吃了，其实卤菜回锅热炒味道更好额。” 大家总认为卤菜本来就是熟的，思维里就是做冷盘和下酒菜。姚恒芝将信将疑，这天把剩下的猪肚牛肉切了爆炒，果然是一道咸香浓郁的口味家常菜，别说苏楠和姚恒芝，就是姚兆年这么节制的人也多吃了一碗饭。 前世苏楠吃过这一道卤味回锅，那时摆摊设点已经是稀松平常，各种家常小炒层出不穷，很多菜式还成为和市经典。于是姚恒芝就一边卖一边给人家说可以怎么弄，香干买了回去切片后和嫩韭菜、青红辣椒切了一起爆炒，做成卤味回锅，里面要是加上一些卤猪肚丝、卤牛肉片就更美味了。 渐渐的，肚丝和牛肉的销量就带动起来了，而且这样炒制不需要多少的量就能弄出一盘荤菜，冷盘却是要扎扎实实片一整块肉。姚恒芝索性还把香干、猪肚、牛肉给你切好片好、搭配好成一份份的，买回去自己下锅，这种更受欢迎，里面荤的虽然不多但价格也实惠。 姚恒芝和苏建刚恰是相反，她虽然下岗了，但感觉如同离婚反而把之前的负担全都抛弃了，人是觉得活得越来越有滋味，浑身充满了干劲。苏楠省心极了，从不需要她操心，而手头已经有了两套大三室，还有一批暗搓搓的存款，任谁都不会再心慌气短。 现在姚恒芝一家已经住在市里，她的卤菜家什放在姚兆年的房子里，够大够堆。每天姚恒芝等老少俩个出门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收拾家务弄好中餐后就骑个单车慢悠悠往旭升厂来，她是下午出摊，为了保证食品卫生干净，每次数量都不会做很多，大半天的时间足够她弄了。等卖得差不多了就又把东西收拾回去，自己骑车回市里。 姚兆年单位有食堂，他中午就在单位解决，苏楠走读，回家把妈妈弄的饭菜热一下就是了。所以日子是忙碌而不紧张，遇见大风大雨都还劝姚恒芝别出摊了，因为家里并不等着这个收入。 苏楠的想法是现在先叫她妈妈练练手，主要是培养一个“自己能行的”“这样也可以的”的概念。加上旭升厂大环境熟悉，没人找麻烦，又没有什么门面费用，基本来说只要做了生意就是纯赚。等她妈妈尝到了独立自主的甜头，到时就在市里面正式弄个门面做起来，不求做成什么连锁公司、上市集团，只求细水长流，安安稳稳就好了。 别说姚恒芝每天点钱都笑得合不拢嘴，难怪自古都是商人最富，这要发财还是要做生意，上班的工资毕竟是有数的。就比如说前天她居然一天就做了三百多块的生意，数完钱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天也是运气好，一车间主任家临时来了客人，菜市场已经没有排骨什么的了，时间也不够，主任老婆就把两斤多的卤牛肉包圆了。 姚恒芝那一天做了两锅，全部都卖得干干净净。所以做生意的乐趣就在于这种未知性和无上限啊。 因为脚下这路出乎意料的顺畅，姚恒芝没发现其实自己不知不觉间都是听着女儿的安排。 姚恒芝第二天来出摊特意带了一盒蛤蜊膏给杜大姐：“擦擦。” 杜大姐笑：“用这种东西，我嫌麻烦。” 姚恒芝说：“手裂开了自己也难受啊，到冬天你还得了啊。没事的时候就搓搓擦擦。” 杜大姐打开擦了起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到底是在自己熟悉的厂区，姚恒芝身心都很是放松，人家是挣生活，于她却更像一种新的体验。 “伯娘”苏小宝叫了一声，这孩子长高了，人也像样子了些。他吸吸鼻涕，露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姚恒芝心肠软，见不得小孩这样，招呼一声打开布袋掏出一个饭盒，里面是两个包子和两个卤鸡蛋。 她卤菜时会顺便卤些蛋，苏楠爱吃，后来也会带给苏小宝。说起苏小宝，姚恒芝第一次遇见苏小宝时给他拌了点牛肉吃，假期里孩子也没事，从此就总是能看见他。 苏小宝倒也听话，搬个小板凳坐姚恒芝摊位边上：“伯娘我给你看摊子。”虽然说姚恒芝并不需要帮手，但见孩子低眉顺眼的也不好赶。 出乎意料的是苏小宝话并不多，就坐那里，见人来还会吆喝两句，还对姚恒芝说“伯娘你要是想休息我可以替你看着。”姚恒芝想了想，还真把摊子丢给他了，自己回去上厕所了。 姚恒芝这天歇了几次，收摊后她数了数，钱没有错，她有点惊讶。回家跟苏楠说起，苏楠无意中说句“他是不是吃不饱饭啊。”姚恒芝每次都会给苏小宝一些吃的。 姚恒芝觉得荒唐，现在还有吃不上饭的？何况苏小宝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要是苏金花还很有可能饿肚子。不过她倒是留意了下，这孩子喉结一鼓一鼓的，总是在吸着香气闻，想来至少是没吃饱，叹了口气，摸出钱叫苏小宝去买三个包子，自己一个他两个。 要是光买给他，又怕他不好意思。虽然说苏小宝以前看不出什么有什么会叫做不好意思的，但那也是以前了么。姚恒芝跟他说话，发现结果还真是吃不饱，王幺妹煮饭是扣着煮的，这男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比大人还多，哪里够吃，菜也不见荤腥，真是馋得慌。 第52章 幸与不幸 苏楠坐在阳台上美滋滋的吃樱桃呢，这是别人送姚兆年的，这可是高级货，一颗颗红宝石般的樱桃晶莹剔透的。而抬头远眺，夕阳下的天幕像油画一样浓墨重彩的，这时和市的高层建筑还不多，视野很好。 苏楠坐的是一把很田园风格的藤编的摇椅，超公主超梦幻的。这是她坚持要的，这玩意现在算很贵又很没用的东西，谁有那个闲心在家里弄个吊椅啊，还挺不好找。 姚恒芝极力反对，可苏楠坚持、加上总司令站在自己一边，自己这个小公举的梦还是实现了。眼下就是苏楠今年夏天的幸福模式：穿件裙子散着头发，轻松惬意的坐在吊篮里摇啊摇的。边上小圆凳放着一盘樱桃、一罐可乐，可乐瓶身挂满冰水珠子呢。 吃吃喝喝中她也会想起去年在小叶村的夏天。村头摸鱼，厨房里做菜，瓜架下老竹椅也是这样摇啊摇，没有樱桃但是有新鲜水灵的黄瓜和西红柿，嗯，西瓜很好吃呢。苏楠想着客厅里靠墙一溜摆着的西瓜们，晚上开一个来吃呗。 明二奶奶还好不好，稻田里这时的禾花鱼最多了，晚上钓鳝鱼的人也会多起来吧。她想啊想啊，连明二奶奶家的大黄狗都想到了，就是故意不去想那个坏脾气的少年。 这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姚恒芝回来了。“妈”苏楠叫着跑过去，在她妈脸上吧嗒一口“今天好早，生意好吗。” 姚恒芝勉强笑笑，摸了两下她的头发，苏楠就感觉到她妈心里有事，“妈，我来做晚饭吧，你歇着。” “不用不用”姚恒芝推了两句，也没很坚持。最后是母女俩个一起在厨房弄着，苏楠哗啦啦洗着青菜，她妈的话匣子在洗菜的水声中也就慢慢打开了。 “你婶婶去世了，唉——” 姚恒芝今天和苏小宝无意间说了一句“小宝，放假也不能这样闲着啊，你爸爸不管你你自己也要看书啊，我没记错的话你开学应该就是初中生了。” 苏小宝低着脑壳，半天吭哧一句：“伯娘我不读书了，我给你打工好不好。” 姚恒芝索性收了摊子、带着苏小宝到了家里，把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苏小宝洗了洗，才听明白来龙去脉。子校中学部停止再招，新升学的子弟今年起全部要去地方中学读，别人还好可苏小宝没户口，就算有接受学校也是要交一笔借读费的。 王幺妹泄气的说：“不读了，读书有什么用，老大这国家工人还有丢大街上的一天，我看这读书也靠不住。” 苏建刚也买了集资房，小二室一厅，有七十个平米呢，很不错了。王幺妹把钱全拿了出来，另外他还不知道从哪里神秘的弄来了一笔钱。户名只能落在苏建刚名下，为此两兄弟讨论了好久，签了个协定，约定了旧房子归苏建国、新房子归苏建刚，苏建刚另外还打了张欠条，欠弟弟五千元。 王幺妹如今手里涓滴不剩，心里有点慌，就想干脆带着苏小宝回小叶村去，找书记等干部说说好话，要一亩地来种种，随便借个房子住在，这样过日子至少没支出。 苏建国能在城里找到活，每月能赚好几百，自然不会要他回去。苏小宝做不了事，拉回去再大几岁能做活了再回城里来。这就是王幺妹打的算盘。 苏建刚倒是想要苏小宝继续读书，但他现在自己焦头烂额的，又处理不来小宝读中学的事，只能说两句慢慢想办法。苏建国只有儿子有人管，在哪里是无所谓的，在乡下老娘带，在城里哥哥管，反正不要他自己养什么都可以。 “伯娘，我不想回去，我想念书。”苏小宝抽泣着。他成绩虽然不怎么好，但他已经开始明白读书是件好事情。虽然在暑假里，但每次苏小宝来找姚恒芝都是背着书包的，人不多时他居然也会拿出课本看，叫姚恒芝刮目相看。 苏小宝掏出个本子给姚恒芝看，是个很精美的硬皮笔记本，这种的要买十来块钱呢。扉页写着：赠给苏小宝，希望你前程似锦。落款是王靖宇。 王靖宇父母都是中层干部，自然不在下岗之列，但他爸爸头脑灵活，居然主动停薪留职，在大家都不理解的目光中坦然的去深圳了，他一个大学同学在那边办厂，邀请他呢。王靖宇已经通过了一中初中部的入学考试，作为重点中学的学生，和苏小宝似乎未来毫无交集之处了。 王靖宇把自己的辅导书、字典和文具都送给了苏小宝，并且送了这个本子给他。苏小宝没什么回赠的，面对这重要的朋友，他冥思苦想，最后咬咬牙把小容哥给自己的那个游戏机送给王靖宇了。 虽然自己不可能像王靖宇那么优秀，但是也不想变回原来的样子。我也想做一个干干净净、认真上学，有人夸奖，回家有热饭热菜的普通学生。苏小宝哭着对姚恒芝说着。 姚恒芝听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如果说之前苏楠是个女孩子苏家不看重，苏小宝总是个男孩了。这家人就是这么自私和短浅，只关心自己和眼前利益，完全不在意孩子。大概他们的心里孩子和猫狗鸡鸭也没有太多区别吧，都是只需要给一口饭、能喘着气就行。 姚恒芝想着苏楠从出生起几乎都是自己一手包办了所有事物，也幸亏自己还有个给力的老父亲，所以苏楠的童年才算是美满。唉，亏自己以前还认为日子很不错，当然不错啊，自己揽了大部分事情，苏建刚当然显得好说话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姚恒芝问苏小宝。自己又不可能养他，先不说离婚不离婚，已经不算亲戚，至少人家父母双全，轮不到自己来插手。 “妈妈，我要找妈妈”小孩潜意识里遇见了危险和难事，还是依靠母亲。 姚恒芝就带着苏小宝找了个公用电话，一轮一轮的折腾，一直打到赵金秀娘家队上了，结果如同一桶冷水从头顶泼下，叫姚恒芝在这大夏天里从心窝子发凉—— “啊，你是金秀的嫂子啊！我说你们姓苏的也太不像话了，简直就不是人，金秀死了一个多月了，当时她哥哥说是去找了苏建国找不到，电话也不接，后事都是娘家办的。有这样做事的吗——” ······ 苏楠听到这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切菜的动作停顿了，赵金秀的存在感实在太薄弱了，前世关于这位婶婶的记忆也是模糊不清，仿佛也是死得比较早。半天她只好说一句：“妈妈别难过了，还好我们从那个家走出来了。” 姚恒芝身为曾经的苏家妇感受自然不是苏楠可比拟的，她甩甩头，喃喃道：“怎么能这样呢，自己的老婆就这么丢乡下不闻不问，死了也不过问一声，连儿子都不说一声。赵金秀可是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啊。” 第53章 回小叶村 姚恒芝送苏小宝回去，王幺妹还以为白天出月亮了，姚恒芝不理睬她那些废话，直接问她知不知道赵金秀的事。王幺妹支吾了下直接说这些年赵金秀病病歪歪的，死了也是正常。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苏小宝，这不是怕孩子分心影响学习吗。这世上天天死人，有什么可稀奇的。 姚恒芝只想冲王幺妹大吼：既然死人不稀奇，为什么你不死啊。 她等到苏建国回来，得到的是一样的话，还有满腔的不耐烦你一个离了婚的前嫂子，还管我们家的事干嘛。你嘴巴里说得好听又没看见你给赵金秀出一分钱医药费。 苏小宝哭得要断气了，死活说要回去看妈妈，苏建国哪里有时间请假，王幺妹也不愿意一把老骨头颠簸几个小时汽车，更不愿意费那个车票。在他们看来这事儿早已经结束了，姚恒芝这是挑起屎来臭。 “你充什么好人，你真有心就你去把这个事办了，反正你也没工作了，就带着小宝去看他妈呗。” “妈，那你带小宝回去吗？”其实想也知道以自己妈的性子不可能袖手旁观，苏楠看见妈点头，就叹口气，说“那我也一起去。” 姚恒芝嘴里说着你不要去、小孩子家的别累着，又不是什么好事；脸上却很诚实的舒展了。如今女儿就是她的主心骨，楠楠跟着一起去莫名就觉得更有靠了。 一大早苏楠就去接苏小宝，而姚恒芝则直接去客运站买票。苏楠敲了半天门，王幺妹探出个脑袋，面色不佳：“喜欢管闲事的。” “这不是管闲事，是做善事！”苏楠没好气的说，又扯开喉咙吼一声“苏小宝我在楼下等你，就五分钟。” 吼完她扭头就走，才没时间跟这种人耗呢，眼睛多看点美好事物不行吗。她在楼下溜达着，看着她奶奶养的鸡，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一抬头果然看见她爸在窗户前呢。 苏楠像个老油条一样对她爸举举手、嬉皮笑脸问个好，果然她爸脸沉下了走了。所以说你过得好、面色红润有光泽就是对敌人最大的打击。一会儿苏小宝下来了，就背个书包，里面其实啥也没有，大人水都没给他准备一瓶，头发乱蓬蓬的，脸都哭肿了。 苏楠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只说一句：“走吧。”却先领着他到陈姨粉店给他叫了一碗肉丝粉。 “苏楠来了啊，你搬家走了可难得见到了。”陈姨两口子都是下岗职工，他们就住十四栋的一楼，和苏楠原来的家相隔两栋，单元靠路边，陈姨以前也是食堂的，有点手艺，煨得一手好肉丝码字，索性就在自己家里开了个米粉店。 苏楠见店里坐满了，桌子都摆到马路边来了，心里有了点数。一会儿油汪汪香喷喷的肉丝粉端上来了，苏小宝虽然悲伤，但是到底饿了一天，吃开了。 吃完米粉苏楠带着他坐322去客运站和妈妈会和，一路没什么话，苏小宝吃了东西有了点活气，见到姚恒芝先问好，一大两小就往老家去了。十二点半就到了，但还得转车去赵金秀娘家所在的大叶村，姚恒芝带了夹着自家卤肉的馒头和卤鸡蛋，娘几个就在路上吃了。 这不是一次愉快的行程，苏楠品尝到了过街老鼠的滋味，她和她妈几乎没被唾沫星子淹死，如果不是乡下人惜物，大概菜叶子臭鸡蛋什么的也不会吝啬吧。 弄清楚了姚恒芝也是受害者，赵家人颜色稍微缓和，“嫂子啊你这婚离得好哇，你可算是逃出生天，可怜我那妹子啊，我妹子身体差还不是他苏家给糟践的。” 苏楠听到她叔叔的作为十分汗颜，这一年多的时间就一百块钱打发了赵金秀，还背着她把房子都卖了，要不是赵家人厚道赵金秀只能流落街头了。看来她叔叔和她爸爸在渣方面真是俩兄弟你追我赶，立誓要创新高。 不过她爸爸怂恿家里把房子卖了呀，苏楠听了这个大好消息，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这人果然是不能太坏啊，你看你这么坏，老天爷都不帮你，本来是你的福气都溜走了。 想到未来她爸爸一家会如何的后悔、苏楠简直想高歌一曲。或许是喜意太明显流露引起了赵家人的侧目，苏楠连忙咳嗽一声，低头做哀伤状，内心仍在回声响亮的哈哈哈哈哈。 姚恒芝摸了两百块钱给赵家舅舅，算自己的心意，也是希望苏小宝别断了这门亲，这么看苏小宝舅舅家可比他爹厚道。这也是苏楠的意思，苏楠心里咕噜咕噜转着，还在盘算更大的事。 赵家舅舅领着苏小宝给他妈上坟去了，总算还有个儿子回来给她磕头。而苏楠则怂恿着她妈去小叶村看明二奶奶，赵家叫个人送娘俩过去的。 明二奶奶看见苏楠想起自己孙子，眼圈就红了。今年暑假明容没来，家里没电话也不方便，这儿子也好孙子也好算是音信全无，连个好歹都不知道，明二奶奶就拉着苏楠哭了。 今晚苏小宝住赵家，苏楠和妈妈住明二奶奶家，明天在镇上车站会合。第二天苏楠叫人给赵家舅舅捎口信说自己还要在小叶村住两天，要不把小宝也送过来，赵家舅舅见到外甥和以前大不一样，想着这是妹子唯一一点骨血，也正好也想亲近的意思，就说自己这边留着小宝，什么时候回和市捎个话就行了。 苏楠这几天自然是想了解一下有没有可能在小叶村占一席之地。当她知道买下自己院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明容，不由羡慕的想这家伙才是主角命啊，这金手指开得、啧啧，重生的自己都赶不上啊。 苏楠在供销社买了一条烟，跑去村委会了解情况了。苏建刚户口迁到和市多年了，她们一家都没戏，倒是苏建国虽然卖掉了宅基地和上面的房子，但是户口都还在小叶村。苏建国王幺妹名下还有六亩责任田，这是不能自主买卖的，可以退回队上，再转给明二奶奶这种操作。 村上的房子也好宅基地也好只能在本村户口之内交易，外面人最多能租不能买。了解清楚后苏楠和妈妈回和市了，同行的不仅有苏小宝，还有赵家舅舅。 苏楠把赵家舅舅和小宝送上322，和他们就在车站告辞了。姚恒芝想着什么摇摇头，没多说话，苏楠才不管她爸爸她叔叔会是什么反应呢，只拉着妈妈的手：“妈妈我要吃四个圈，你吃什么？苦咖啡吗。” “女孩子少吃点凉的” “夏天嘛，就吃一个夏天” “好好，批一件回去。” ····· 所以说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啊。 第54章 高中生涯开启 赵家舅舅在旭升厂掀起什么惊涛骇浪过程不表，只说结果。赵舅舅痛快淋漓的出了口气，对苏建国饱以老拳；然后提出苏小宝的学业不能中断，赵家可以支付苏小宝三年初中的学费，但前提是苏小宝的户口转到大叶村赵舅舅名下，名字倒是可以不改。 王幺妹开始死活不同意，慢慢又想通了，这不就等于别人帮她养孙子，苏小宝反正还姓苏，以后生了孩子还是苏家的后代。 赵舅舅走时去见姚恒芝，“嫂子，小宝就托付给你了。要是他不争气你不要手软，只管打。” 干部楼姚兆年的房子里，苏楠递给苏小宝一根四个圈，一边说严肃的说：“你别以为你轻松了，我可告诉你我妈妈给你出的每一笔学费我都会记账，你长大后得还我。” 苏小宝老老实实点头，撕开锡纸。 “你答应得这么痛快、可是你没有能力拿什么还？所以该读书时要好好读书，该工作时要舍得吃苦，知道吗？”苏楠继续说。 苏小宝舔一口雪糕，二姐和雪糕一样，外表冷冰冰的芯子里却是甜的。他吸口气：“我会努力的。” “你自己上学下学，自己做功课、吃饭别找我，自己管自己，知道吗？还有，最重要的——”苏楠瞪起眼睛“我只管你。要是你牵扯什么你奶奶、你爸爸、你姐姐来了，我连你也不管了。” 苏小宝这次大声“嗯”一声。姐弟俩再无话，开始并排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舔雪糕。 苏楠知道自己妈心软，看着苏小宝这样子以后也肯定不会不管，与其到时黏黏糊糊还不如先立下规矩来。叫赵舅舅出面管苏小宝读书的事比任何人都名正言顺，要是自己妈出面肯定会被苏家当大肉包子一口咬上去。至于迁户口这事，苏楠是想着以后小叶村好成那样了，隔壁的大叶村还能差吗，赵舅舅答应如果有一天真的苏小宝户口过来，他出面帮外甥买几亩地，也算有点依靠，对得起死去的妹子了。 苏小宝的事最后是姚兆年找人落实的，九中初中部，倒是和他二姐一起了。当苏楠跑到旭升告之小宝读书的事，苏建国无感，只关心学费，再三叮嘱苏楠别找自己要钱、去问小宝舅舅要学费，自己是不管的。而苏建刚则有点百感交集，最后苏楠出门时苏建刚偷偷塞她三百块钱，说一句“给小宝上学用的，你做姐姐的平时能看着点就看着点。” 苏楠毫不客气收下了。姚恒芝倒是在操心苏小宝日后是买月票坐公交车上下学还是骑车，苏楠则自己跑大桥底下二手市场花三十块钱买了个二手自行车，那真是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她拎着苏小宝要他自己把锈迹擦了，链条装了，再重新打个油。 王靖宇瞧着好玩也来参加，大概男孩子都是喜欢这种动手的活动，俩个人吭哧吭哧搞了两天，好在工厂里机油砂纸手套什么的都好找。俩个小的蹲干部楼的小操场上修车，苏楠就在楼上煮绿豆汤，再冰镇，姚恒芝在卤菜。冰箱里还有葡萄，西瓜，雪糕。蝉在嘶鸣。 车子最后弄好后焕然一新，王靖宇教苏小宝骑车，苏小宝平衡能力差，摔得一身青紫，足有四天才学好。当他脱离王靖宇的扶车，自己独立着一圈又一圈的绕行着，车铃打得一串清脆的滴铃滴铃，别提多高兴了，小脸迎着阳光满是灿烂。 “王靖宇这个给你妈带去尝尝。”苏楠包好一块牛肉，足有一斤。做人不能小气，何况王靖宇这种正能量朋友真是可遇不可求，苏小宝被扳正他功不可没。 “谢谢苏姐姐，苏姐姐总让我带东西回去，我妈都骂我了。”王靖宇笑嘻嘻的，大大方方道谢。 “你又不怕骂”苏楠也笑。 苏小宝叮当叮当把车骑回家，王幺妹却撇撇嘴：“你这姐姐就是假心假意，要真为你好为什么不带你住城里去。她家房子多得不得了，宁愿空着也不给你住，叫你风里来雨里去的骑单车，出了事怎么办。” 苏小宝也不做声，如今谁为自己好，给自己做了些什么实在事，他都明白呢。见这个孙子如今也变得古古怪怪的，王幺妹嘀咕着走开，如今她心思不在苏小宝身上，苏楠从小叶村捎话回来说明家有意买苏家六亩地，却叫王幺妹苏建国等又是几个晚上没睡好。 明婆子为什么要买自己的地？她一个孤老婆子又种不了，难道自己田里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藏？明婆子的钱从哪里来？莫非她儿子要转回地方做农民了？ 自己不要的，却又怕别人要了有什么好处。这就是苏家人纠结的心态。苏楠才不管呢，她只管丢下这个信息就跑了，后来苏建刚还遮遮掩掩去露天市场找姚恒芝、旁敲侧击打听小叶村是怎么回事，姚恒芝毫不客气怼回去了，说她不知道，明二奶奶只是要自己带个口信而已，他想知道什么自己回小叶村去问。 忙忙碌碌中开学时间到了，苏楠正式成为高中生。九中坐落在和市的中心地带，在一片古老的居民新村中，而咫尺之遥就是人民广场，新旧混杂，喧嚣热闹。就如同已经来临的时代，浪潮扑打中有泥沙，也有惊喜。 “叮叮当”的自行车铃声中苏小宝叫一声“二姐。”这孩子顺顺当当从旭升厂骑到了市里头并且没迟到，苏楠不禁在心里点点头。 现在的九中又小又破，校门口传达室的瓷砖都掉得七零八落的，学校的校牌油漆斑驳，但苏楠心跳不已，她已经看到班级名单，自己和王思凯同班，高一63班。 新生还没领到校服，苏楠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这是她妈妈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煞费苦心了，是淑女屋的。这个牌子这时候贵得吓人，是它最辉煌的时期，就是后来一落千丈时这个时间点的天鹅湖系列也是被赞誉有加。 苏楠挑这条白裙子是为了想和未来的王大老板第一次见面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但进到学校她嘴角有点抽，对于九中暗淡又破旧的环境她的穿着未免太光鲜亮丽。就有人从走廊上对她吹起了口哨。 苏楠硬着头皮走进自己教室，本来交头接耳的教室里立马安静下来，大家都盯着她看，目光有好奇、羡慕、嫉妒、也有不屑和仇视。苏楠有那么一点后悔，她提着书包主动坐到最后一排角落里，边上的男生本来在聚精会神看书，被她的书包碰了一下，抬起头来。 苏楠的心呯呯跳起来，王思凯。 王思凯的外表就是标准的后世人们说的食草性男子，他头发很柔软，发色很浅，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圆领t恤，安静的样子显得他眉目甚至有些浅淡。 他和明容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明容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如同野火一样鲜明又暴烈，一年过去了都叫自己记忆犹新。而王思凯重新低下头看书，苏楠发现自己竟然就不太记得他的面目了。 不过，我为什么又要想起明容啊。苏楠坐在座位上已经开始开小差。大概是因为自己要拜托明二奶奶买地吧，嗯，一定是这样。 第55章 铁三角 新学期有惯例的开学典礼，校长讲话。陶校长一看就是那种老派的知识分子，人又瘦又小，身上的黑西装已经很旧了，带着的眼镜一边腿上还粘着胶布呢。 九中虽然也是普高，但坐落在老社区，生源素质不高，高考一本过线率年年都是市里吊车尾的，就这样还是陶校长上任后、才第一次出现考过一本的。但陶校长面对这样一个毛病丛生的学校，不抛弃不放弃，可谓鞠躬尽瘁。 苏楠可能是全会场最认真的人，她怀着尊敬的心情从头到尾站得笔直，认真听着陶校长讲话。 周围的人不是交头接耳就是左摇右晃，苏楠就更引人注目了，而且一个暑假过去她个子又蹿高了，而且少女的身躯已经开始发育，显出迷人的线条。就连淡然如王思凯也不由往苏楠看了好几眼，沐浴在阳光中的白衣少女如同一株百合花般清新美丽。 苏楠的高中生活显得那么无压力，九中就是那种老师在台上讲、学生在下面各行其事的学校，苏楠看着有人就公开扭向后方聊天，而边上传来一阵浓烈的食品味道，是同桌的胖子又开始在吃早餐了。 她无可奈何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面前的书本上，如今认真读书的反而是异类了。自己算一个，王思凯算一个。王思凯其实不是认真上课，只是认真看书，无论上课还是下课他总是盯着课桌上的一本书，他不爱体育也不爱和人打闹什么的，总之一般男生喜欢扎堆的那种爱好他都没有，真是谜之安静的男子。 不出意料的老师看见如此勤学端正的一男一女简直喜极而泣，立马一个班长一个学习委员。苏楠对王思凯有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心理，虽然排座位她就坐在王思凯后面，但她不敢轻易跟他说话，在她眼里前方的背影笼罩着一层“著名企业家”的金光。 苏楠心里感叹不愧是大老板啊，在这么艰苦的条件里依然好学不辍，直到有一天她收作业本无意间发现了王老板的秘密——王思凯聚精会神的书虽然套的是同一个书皮：高中数学习题集；然而内容百花齐放：《绝世高手在校园》《我的老婆是唐门大小姐》《傲天大帝》···· 王思凯淡定的捡起被苏楠撞跌的《龙翔大帝创世纪》，把封皮重新包上，边上的苏楠结结巴巴的没有说对不起，而是一句：“我知道龙翔和骨帝那一仗谁赢了。” 王思凯抬头，那平平淡淡的眼睛瞬间亮了。 “苏楠，放学一起走吧。”王思凯热情的邀请着。 “今天我值日呢。” “额，没关系，我帮你一起搞卫生吧，正好讨论一下血魔老祖后面是怎么逃出噬魂地狱的。” ······ 前世李志国也是这些老祖流、大帝流小说的爱好者，多亏了他的灌输自己还能记住几本红得发紫的作品内容，王老板的大腿终于抱上了。 深厚的革命情谊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建立起来。可是苏楠有点想哭，说好的青年企业家气质呢，坐拥无数金钱、指点和市半壁零售江山的大佬人设呢。真是奇怪王思凯后来居然是做实业的，他难道不应该成为一名网络写手吗。 不过王思凯那层光环褪去后，倒也是容易相处的男生，爱幻想，喜欢辣条，苏楠给他带过一次妈妈做的卤香干被他惊为天食。 收获了王思凯的友谊堪称苏楠最高兴的之一，之二当然是苏建国和王幺妹抵不住诱惑跑回小叶村，前前后后搅来搅去，最后在大队办公室把自家的六亩地转给了明二奶奶，也就是转给了自己。苏楠叫外公抽空去了一趟小叶村把钱送给了明奶奶，明奶奶热情的招待了姚兆年，她以为苏楠把苏家的地买下来是变相的帮助苏家人，唏嘘姚家人有情有义。 姚兆年一头雾水的回去问苏楠。苏楠一口水喷出来”明奶奶自己心善就以为别人都是好人呢。“ 好吃好喝等死的日子指日可待，苏楠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发愁的事情了。结果不然，开学小半年后她发现自己居然莫名成了九中校花，经常有别班的男生找借口来她们班上扒着窗口看她的，有些大胆点的就直接搭讪起来。 不过一些女生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有点不是滋味。“这期的新生很嚣张啊”“是啊，有几个很需要姐姐们的好好给谈谈人生” 苏楠上一世是拼命苦读才考进三中，进去后更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家里也是秉承“女孩不要打扮、心都野了，上学就要上学的样子”的想法，她一年四季就是穿着肥大不合身的校服，从来没有品味过一点点属于青春的色彩。她记忆里最伤心的一次是她的长头发在考砸了之后被苏建刚绞掉了，她看着自己狗啃一样的头发哭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外公带着她去理发店把头发修了修。 上一世她的学生时代就是丑小鸭一般灰暗的，所以一个初中来的李志国对她的关心给她带来了唯一的慰藉。而这一世么，苏楠对着书桌里的零食和早点开始头疼，而且今天她的小胖子同桌高磊居然还不在，平时这些零食和早点都是投喂他的。 班主任发现高磊没有来上课、问苏楠苏楠也不明其踪。班主任还是一个比较负责任的老师，便给他家里打了个电话：“喂，您好，是高磊外婆吗？今天高磊没来上课是什么情况呢？” 对方慌乱了：“磊磊今天背着书包出去了啊，没在学校吗？” 高磊家庭情况有点特殊，他大概算新型留守儿童吧，他从小没爹，妈妈出国，一直和外婆生活着。苏楠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只见高磊的外婆在低声啜泣，边上一个身材高挑女人在安慰她，听言辞居然就是高磊妈妈。 苏楠吃惊，没想到高磊的妈妈长得这么漂亮气质这么好，高磊可是圆滚滚的。苏楠不禁好奇的又多看了几眼，企图看出小胖子的基因来源。 高磊外婆呜咽着埋怨：“都是你，好好的要把他带到美国去，人生地不熟的他自己也说不想去。” 高磊妈妈无奈的说：“在那边学习环境也好一些，我这不是想让你也去吗？一家人在一起我也好照顾你们。” 班主任问苏楠：“你是高磊的同桌，最近有没有发现他有些不一样、或者跟你说过他要去哪里没有？” 苏楠摇摇头，她哪里有空去关注高磊啊。高磊外婆又捂着脸哭起来。 班级里的同学都好奇的在交头接耳，也有好事的跑来问苏楠，苏楠一概都是摇头。王思凯递了纸条过来，苏楠在上面写高磊的情况，两人递了好一会条子。 放学的时候王思凯和苏楠往校门口走，经过操场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弱弱的叫”苏楠苏楠。“ 苏楠回头吃惊的叫道：“高磊，你干嘛？你妈和你外婆找你都快急死了。” 第56章 小胖子的家事 只见高磊蹿出来、一把扯着她：”别从校门口走，我听见几个女的说要在门口堵着你打你呢。“ “什么情况？”苏楠正吃惊，王思凯也眉头一皱：“先转移再说”。 三个人扭头就从操场角落的小破墙翻出去走了，高磊那小圆身体可费劲了，王思凯在下面接着他。苏楠捡着三个人的书包，一边问他：”你今天什么情况？“ 高磊垂头丧气的说：”心里烦，进了校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上课。我又没地方去就蹲在杂物房那边，然后有一些高年级的女生过来、在那边抽烟还说要打你什么的。“ 苏楠还在想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了、怎么突然有人要和自己过不去，王思凯在问高磊：“你什么事情突然这么多愁善感啊？我看你每天胃口都挺好的，成绩不也是挺好吗？你有什么突然不想进教室的。” 高磊说真的也算一支奇葩，他成绩是过了一中线的，可这位小祖宗居然有个“压力过大就呕吐甚至抽筋”的毛病，为了他的身心健康就这么进了九中这个愉快的大家庭。 高磊委屈的说：“因为我妈呗。她生了我没多久就把我丢给外婆自己出国了，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她几回，现在我这么大了，她突然回来说要带我走。她问过我意见没有、我从小又没爸，外婆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 苏楠翻了一个白眼：“就这么点屁事啊，你就像个大姑娘一样躲起来了，你看你说有人想打我我都不着急，你不想出国难道你妈妈还能绑着你去吗。你这样一声不吭的消失你外婆得多急啊，在办公室里你外婆还哭了呢。” 高磊听到这里急了，他和他外婆感情真心好，到了公交车站王思凯先回家了，他走时说一声“别怕”，也不知道是安慰苏楠还是安慰高磊。 苏楠押着高磊回家，姚恒芝每天五六点才收摊，晚上都是苏楠自己搞饭吃，所以她也不急。“快点走，往那边走？”苏楠伸出一个指头戳着高磊的腰。 高磊垂头丧气的上了楼敲敲门，外婆打开门惊叫一声“磊磊”，抱住高磊呜呜的哭起来“你这孩子是要我的命啊。” 高磊也红了眼眶：“外婆我不想离开你。” 高磊的妈妈站在一边眼眶也红了，她拉着苏楠的手说：“谢谢你啊你是磊磊的同桌吧，真的太谢谢你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苏楠摇摇头：“高磊到家了哪我就先回去啦，阿姨再见、高磊外婆再见。” 高磊外婆抬起头：“不行不行，一定吃个饭再走，都已经这个点了。” 苏楠被高磊外婆热情的捉住、不由分说的把她往沙发里一塞：“我这就做饭去，可不准走啊。”高磊也在一边劝说，苏楠就借他家电话打回去，外公已经下班到家了，她交代了一下自己在同学吃饭，等下就回。 这头姚兆年也放心，楠楠这孩子做事有分寸。苏楠环视着这间二室一厅的房子，深色的地板擦得一尘不染客厅还摆了一架小钢琴，高磊低声跟她介绍：“我外婆弹钢琴可好听啦，她以前还是专门学音乐的。” 苏楠也低声问他：“你会不？” 高磊有些扭捏：“会一点，跟我外婆学的。” 在苏楠期待的眼神中高磊打开钢琴盖弹了起来，苏楠内心os：明明就是很会弹好不好，这也太谦虚了。 高磊弹完一曲差不多也可以吃饭了，看到一桌的菜几乎是全荤苏楠算是知道为什么高磊这么胖了。只见一天没好好吃饭的高磊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高磊外婆心疼的抹眼泪，老人家就是这样，唯恐孩子受了委屈，冻着饿着。“你今天在外面怎么过的？你以后不去读书也找个有吃有喝的地方呆着啊。” 高磊的妈妈不满的说：“您还教上他怎么逃课了是不？” 高磊瞪他妈妈：“你凭什么说我外婆。我又不是你养的狗、你不想养了就丢给外婆、想我了就招我来逗一逗。” 高磊的妈妈气到哽咽：“你怎么说话的？早知道就不生你出来。” 高磊嚷嚷：“是吧，你早就应该这么想了我根本就不想被生出来。“ 苏楠os：这一家人真不见外啊。 高磊突然泣不成声：“她还要我改名，我什么都不是了什么都不是，她根本就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出来。“ 高磊外婆心疼的抱住他：”孩子，别怨你妈，不是你妈的错啊都是外婆错了。“ “你妈从小跳舞天赋就高，是我对她期望太高，我希望她能去更大的舞台，她跟你爸谈恋爱是我一直反对的，他俩瞒着我偷偷领了证还有了你。是我赌气不理她。“ 高磊妈妈颤抖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高磊外婆抬起头：”孩子大了，有些事得让他知道，我不能让他这样恨你。“ 苏楠觉得自己好像在看现场版《意难忘》，好尴尬。她想走，可高磊拉着她不放。 高磊外婆还在接着说：“后来你爸出了意外，你妈抱着你来找我。你妈天生就是属于舞台的，我不能让她变成一个家庭妇女，我把她送出国留下了你。磊磊，你要恨就恨我，不要恨你妈妈。“ 高磊抬起头问自己妈妈：“你那个时候愿意出国吗？“ 高磊的妈妈流露出迷茫：”刚开始我特别想你，每天每天都哭。我觉得事业没有你重要，我想我事业上的成功其实不过是为了填补你不在身边的空白而努力的结果。“ 苏楠听得有点牙酸。 高磊的妈妈：“我现在在那边稳定了，想把你接过去，这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动力你明白吗？刚过去那段日子里我是怎么过得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只有每天想着你、想着给你更好的生活我才没有疯。” 满屋子浓浓的文艺范苏楠有点没法再忍受，她咳嗽一声，对高磊说:“高磊，你是不是男子汉，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只有大声叫嚷发脾气吗？就不能平心静气的把事情说明白吗？你到底是不爽你妈说让你出国就出国，还是舍不得你外婆，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 屋子里一下沉默了。半响高磊抬头：“出国读书的事情等我读完高中吧，我会申请国外的学校。” 高磊妈妈虽然不是很满意这结果，但这时候显然不是再逼迫的时候，她也知道一时半会之间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结果。于是一家子又和睦的吃起饭来。 这餐饭吃得苏楠有点胃痛，主要是这一家子都太文艺了。她就纳闷原来小胖子一家都是搞文艺的，怎么小胖子外表就这样呢，就说婴儿肥吧，这都高中了怎么还没消退呢。 第57章 没打起来 第二天早上苏楠进入教室，就看见高磊向自己摆手，他已经到了。过一会王思凯也到了，他永远是不紧不慢踩着迟到的边线。 苏楠是学习委员，她收作业本去了。看着她起身离开王思凯转身，往高磊递了个东西，高磊急忙塞进书包并且点点头，小肉脸上竭力一副刚毅的表情。 下课后这俩个人和苏楠几乎寸步不离，弄得苏楠很是诧异。放学后就连苏小宝都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苏楠被他们如临大敌的气氛也搞得很紧张：“怎么了？” 苏小宝窜起来：“二姐，我听说有人要打你。我已经去校门口侦查了，真的有一帮女的聚在门外了。” 额荷荷，苏楠倒是好奇多过害怕，上辈子她还只是在电视里见过不良少女呢，现在要见到活体了，想想都有些小兴奋。 苏楠在三个跟班的壮观簇拥下出了教室门、突然站住说：“你们等我会”、然后飞快的跑开了。 高磊吞了吞口水：“王思凯，等会打架要怎么打啊？” 王思凯沉思了会，看了看瘦小的苏小宝和圆滚滚的高磊俩人期待的小眼神，四十五度的看了看天，幽幽说：“如果情况不对就跑吧。” 苏小宝：“。。。” 高磊：“。。。” 这时苏楠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一挥手：“走。” 苏小宝紧紧的跟在二姐身后，还是二姐有霸气。 确实有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女孩子或蹲或站在校门口，苏楠看着后来被称为非主流的发型觉得有些好笑，她大摇大摆走过去。 一个显然为首的社会姐手指里夹着一根烟指向苏楠：“你就是苏楠。听说你很嚣张啊，还自称是九中校花是不是？” 苏楠看着她的爆炸头不禁手痒，啊，好想帮她拨开她厚厚的麦穗般的头发啊，遮得脸都快看不见了。 “喂，你真的很嚣张啊。丽姐跟你说话都不理。”边上一个挑染成七彩的妹子对着苏楠叫。 苏楠忍住笑：“谁是九中校花？是你么、反正不是我，我对校花什么的不感兴趣。” 这位丽姐把嘴里的烟头扔到地上：“装什么b，最看不得你这样装的。” 苏小宝握紧拳、高磊手伸进书包脸颊上的肉是轻微颤抖，王思凯也已经悄然站位——就在气氛一触即发之时突然后面传来一声亲切的“各位同学你们好啊。” 只见陶校长笑眯眯的背着手走过来：“你们在做什么啊，没有事放学了就赶紧回家做作业吧。这位女同学你是那个班级的，你这头发可不符合我们的校规啊。” 丽姐瞪起眼睛想骂一下这个老头子，眼睛一撇看见后面走过来的几个高壮男老师，难怪这小老头敢出头管闲事，原来有buff。她支吾着：“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路过，这就走。”临走狠狠用眼睛瞪了一下苏楠。 苏小宝目瞪口呆，怎么可以这样风淡云轻化危机于无形呢，说好的过江龙之喋血街头呢。二姐好狡诈啊怎么可以请外援啊还是如此开挂的外援，难道不应该是像个真汉子一样面对面的解决问题吗？ 他显然忘记了他二姐本来就不是汉子。围观的学生见没热闹看了也“哦，哦”的怪叫着散了，高磊松了一口气，把汗津津的手往身上擦了擦，一个没拿稳书包掉在了地上，一条双节棍哐啷啷的在地上翻了几滚，然后静静的躺在了陶校长的脚边。 高磊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陶校长笑了笑看了他几眼走了，教他们班的体育老师走过来捡起棍子塞到高磊的手里，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神秘眼神。 高磊话都说不清了：“不，不会叫我请家长吧。” 苏楠哈的一声：“请就请吧，反正现在没戏了我们走吧。” 苏小宝担心的说：“要是明天她们还来怎么办？” 苏楠看看我方的战斗力，语重心长的说：“脚底随时抹好油，时刻关注最近的老师方位。懂了吗？” 王思凯赞许的点点头，纸上谈兵大侠和文艺小肉丸，再加一个萝卜头，这是最好的战略了。 第二天苏楠上学时，吃惊的看见几个老师在门口守着，放学也有，连续几天都是如此，男老师轮流值班。她不禁心里感到，陶校长为了学生做了多少切实的事情啊。 男老师脚下还放着个筐子，里面放着棍子棒子还有疑似刀？？ 这难道都是从学生身上收缴的？苏楠倒吸一口凉气，觉得之前自己好像太过天真了，开始思考自己短跑多少秒来着？ 社会姐阿丽看着九中门口吸着烟，挑染妹子跑过来：“不行，操场那里也有人守着东西带不进去。” 阿丽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爆炸头，最后采取语言上的胜利：“算了，算她运气好。” 经过此教训苏楠也知道了低调是唯一的硬道理，尤其是没有一个有力的靠山情况下。她手托着腮，想起一个凶暴的形象，情不自禁想自己抱上了王老板这条金钱的大腿，如果再来一个武力值，那就是人生巅峰了吧。 期末考试高磊当仁不让第一名，班长王思凯第二，苏楠第三。铁三角的友谊经过成绩加持更加坚固。 而姚恒芝的小生意大半年过去也有了一定名气，快过年的时候生意越发好了，很多来预定过年的卤菜的还有些预定香肠。寒假苏楠就帮着姚恒芝绞肉拌馅塞香肠：“甜的好吃，妈我们自己做点甜的。”苏楠按自己的方子调了一斤肉塞好香肠做了个记号。 姚恒芝怕她累着不让她帮忙，总是赶她去学习，苏楠不肯：“我晚上会抽时间看书的。“ 苏小宝也会来帮忙，就连王靖宇有时也会来。有了小伙伴的帮忙香肠订单很快就做好了，姚恒芝还另外做了一些零卖，阳台上晒得满满的都是，叫人垂涎欲滴。 姚恒芝忙得抽不开身，而姚兆年也加班，定年货的事情就交给苏楠了。苏楠列了一个单子采购，她拖着一个买菜的拖车气喘吁吁的爬上公交车，万分怀念某宝，现在还远远没到上一世可以在家里躺着收快递的日子。 王幺妹也在大包小包的收拾，今年她娘家哥哥王大山修了房子，请大家去新房过年。王幺妹在城市的小房子里说实话也憋得够呛，有机会是很想回乡下的，而苏小宝不太想去：“噢，过完年我要补课。”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王幺妹对老师还是敬畏的，嘀咕了几句过年也不给孩子休息就算了。苏建刚早早的进了城，对外祖舅家更是没什么感情，自然也是不想去的。苏建国更是不敢回乡下，虽然王家村离大叶村不太近，但是也不太远呢。 苏楠用外公钓的鱼熬了一些鱼汤在蒸了一些鸡胸肉，她把鸡胸肉细细的撕开泡进鱼汤里，再倒进小小的调料碗里，鱼汤很快就凝成冻了。 “呐，白玉糕给你加餐啦。“虽然现在没有罐头给你这个试试味吧。 白玉糕喵喵的吃完了破天荒的用尾巴扫了扫苏楠、给了她一个好脸色。 第58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年夜饭姚兆年父女俩齐力做了满满的一桌菜，吃完苏楠就倒在沙发上剥橘子吃，砂糖桔真是太美味了。姚恒芝叫她：“你吃完饭也动一动，这么吃橘子要上火的。“ 姚兆年说”哎呀，大过年的不要说孩子。“ 苏楠抱着白玉糕把脸埋在它软软的毛里笑，好幸福啊。 除夕的晚上自然是大餐+春晚本山，爷孙三人津津有味的一边看一边评论。苏楠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到了12点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姚兆年已经端了饺子出来，苏楠精神一振：“外公做的饺子最好吃了。“ 不仅仅是外公包的饺子薄皮大馅，用料十足；还有姚恒芝做的辣椒蘸料实在太美味了，炒好的辣椒芝麻淋上热油香得不得了。苏楠夹了一只香菇猪肉馅儿的饺子沾了沾调料、送进嘴里，好吃得眯了眼睛，她一口气吃下了二十多只饺子才满足的放下筷子。 说是新年要许心愿，苏楠小声嘀咕着：“老天爷我很知足了，就请这样继续让我和我重要的亲人顺顺利利，健健康康。额，对了老天爷请让城建来得快一点吧，让和市的房子升值个十倍，我没别的要求了。额，对了，还有个小小的要求，还让我中一次奖吧拜托了。” 说完也自觉得厚颜无耻，搓着手嘿嘿笑了两声。实际上她尝试着还买过许多次彩票，有几次她明明就是照着记忆里轰动一时的大奖号码去买的，分毫不差，但却和中奖都再无缘分。 苏楠想大概这世界上不能把好运气都集中给一个人吧，那么会产生失衡的。所以自己已经得到了本来属于爸爸的那一份好运气，就不能再多占别人的，如果再次中奖背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自己既无法预料、可能也无法承担。 江城军区大院。虽然大院里也到处挂着红春联、红灯笼，但时家却没有多少喜悦气氛，明容吊儿郎当的坐在客厅沙发上，裹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羽绒服，很没仪态的伸着两条腿，还不停的打着哈欠。 他左边坐着一个皮相俊美的男人，一身精湛裁剪的深色西装衬得人更是唇红齿白，风度翩翩，这是他舅舅时慧深。而右边站在窗边则人影笔直，轮廓钢铁般强硬，正是他几年都见不到一个影子的父亲明卫东。 明容昨晚和沈则羽在网吧包夜，早上被他舅舅找回来的，一身的烟味，人也没精打采的，然而此刻没一个大人说他。时慧深身上的烟味不比明容身上少，他头痛得厉害，他姐姐给他找了个好差事，可是自己亲姐姐自己不维护还能怎样。 “姐夫，是好是坏你总得说个结果是吧，这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呢。你和我姐早就没感情了不是吧，这对你也是一种解脱啊。” “呃，小容你劝劝你爸爸，一家人好聚好散，以后也是朋友，有个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搭把手是吧。” 时慧深说什么明卫东都不接话，他沉默如一块石头，他是侧身而立，又逆光，时慧深看不清他的表情。明容则往沙发后一倒，眼皮都半耷拉下来了：“舅舅，我说了不算啊，这是我爸和我妈俩人的事。不过就像你说的一样是好是坏不过一句话的事，我妈人都不出面是个什么意思呢。” 时慧深为之语塞，又有种养了头白眼狼的感觉，明容这活脱脱就是替他爸质问的啊。可是他姐能露面吗。 时慧琳怀孕六个月了。 时慧深觉得平时自己老爹总是骂自己不争气、没脑子，有时候火气上来还要揍他一揍，可姐姐比自己混蛋多了也没见老头子动她一个手指头。他们家是重女轻男，也算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了。 他姐有相好的时慧深一直知道，但也不以为然，那明卫东远在天边，他姐还为他守活寡不成，不过他没想到姐姐会玩出火花来。说来罗生虽然年纪大了点，有五十了，但人家那才叫资本家，关键是对他姐那叫一个跪舔，他姐那臭脾气世界上有几个男人受得了。 罗生是香港富商，慧眼独具抢占内地商机桥头堡，很早就来往于内地了，经人介绍认识了时慧深这一群纨绔。时慧琳于明卫东是任性蛮横的泼妇，于他却是有回春之功的呛口小辣椒，天可怜见，从包下整座旋转餐厅用烛光晚餐到私人游艇出海，从钻石到翡翠，从股票到基金，总算获得佳人芳心。 明卫东终于动弹了，他转身看看沙发上摊成一团的儿子，开口：“你去洗个澡睡一觉，该做什么做什么。等到要问你的意见时自然会叫你。” 他的声音低沉，威严，身上气势也如此。 明卫东所领导的连队在边境哨卡立下大功，而且是在他本人巡查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集体二等功，他个人荣立一等功，和平年代此等殊荣轰动全军。明卫东再想低调都不行，固辞几次后仍往上擢升两级，然而他正式调入西北军区，和江城系彻底分道扬镳。 如今不再是时家想怎样就怎样。 “我是请假回来的，我的时间不多，如果时慧琳想尽快解决，请她自己露面亲自解决”明卫东缓缓说着“我并不会为难她，我和她很早就各不相干，但是她这样办事的态度我不欣赏。” 明卫东说完转身就走，他住军区招待所。时慧深解领带的动作停住，良久深深叹气，今时今日以明卫东的地位他想知道什么当然不难，何况他姐就不是个会低调的人。 明容差点在淋浴时睡着，头发还湿着他也往床上一倒，转眼就睡着了。虽然醒来会头痛，痛痛也好，要不然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变行尸了，丧失了感觉。 他知道他妈的那点破事。他妈这几年几乎长住香港，用老话说就是已经彻底被资本主义腐蚀了，他狐朋狗友中有亲戚在香港的，说在哪里哪里见到他妈，一身珠光宝气阔太太一样；说他妈身边有男人，说他妈肚子鼓起来了，说他要有弟弟了。 明容前面听着听着无感，后来听到说他妈被老头子搞大了肚子才和人打了一架，对方也非善类，他现在左边额发留长了些、为了遮住一道浅浅的伤疤、就是对方弄出来的，但他在沈则羽的帮凶下硬生生把对方打断一根肋骨。 外公外婆跟他说一个女人的不容易，语言苍白，神色仓皇，但他没兴趣，他甚至都没开口问家里人一句“我妈怎么了？”或者“我妈的事是真的吗”，更别提流眼泪这种举动。他不过是逃学的时间多了起来，整夜整夜的不归家，但他不再进出酒吧之类，只不过在网吧里通宵玩游戏而已。 但是他无论怎么作大人们也不会给他投射更多的目光，明容一次次的累到筋疲力尽的回来倒头就睡的时候偶尔在梦里能梦见小叶村，笑吟吟的小姑娘带着一只大黄狗在叫他“明容，明容。” 醒过来的明容惆怅了把头埋在枕头里沁掉眼角的泪珠，所有人都是这样不声不响的走。妈妈不开心就跑出去玩，爸爸一声不吭的去边防，苏楠也是说走就走了。就没有一个人能好好跟他道别以后再走吗？ 第59章 我去和市 难堪这种情绪出现在时慧琳身上真可算凤毛麟角，但现在时慧琳觉得难堪。她在江城最豪华的酒店客房里烦恼的走来走去，停在全身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影，那无论怎样都遮掩不住的肚子。时慧琳啧一声，暴躁的抓了抓头发，这肚子是她必须要示弱的证据。 一想着要对自己眼里轻贱如泥土的明卫东示弱、甚至讨好，时慧琳想想都想发狂。 其实她并没想要生孩子，也没想过和罗生结婚，毕竟他大了自己这么多，这次怀孕纯粹是个意外。罗生倒是欣喜若狂，五十岁能当爹也是有一种男性的自豪感吧，而且他信奉多子多福。罗生办了一个豪华的求婚仪式，单膝跪地什么的全套上演，极尽的满足了时慧琳身为女人被需要被呵护的感觉。 确定自己有身孕时已经两个月了，在迟疑拖延中不知不觉就过了四个月，医生也说她的年龄和身体状态都不适合流产，尤其是月份越来越大的情况下。时慧琳回来跟父母说这事时老爷子老太太瞠目结舌，骂也嫌无力。她是晚上悄然回家，并没住宿，也没说看儿子一眼，而她回酒店时却和明容几乎是擦肩而过。 明容倒是认出了自己母亲，虽然说她的穿衣打扮有了很大不同，然而血缘这个东西就是奇妙。何况明容的相貌本来就是八分像时慧琳，自己认出自己还是容易的。 明容双手插在裤口袋里，站在阴影里一言不发看着大衣下也遮不住的隆起，看着那自己继承来源的面孔，看着那依旧可谓风姿摇曳的背影。她来了又去，却没有给自己留下片言只语，仿佛这世界上他们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 “小容”时慧深敲敲门“醒了没。” 明容伸手虚虚遮挡了一下，一缕阳光照在他眼皮上，他睡了一个对时。“你妈回来了，你爸等下就过来，但是——”时慧深顿了顿“在这之前你外公想和你谈谈，好吗？” 时慧琳就住在江城酒店，她指望就像以前一样一切由她说了算。而且在她的意识里明卫东应该对这份婚姻的解除求之不得，分分秒秒签字然后庆祝，可没想到明卫东居然不同意。 不，他不是不同意离婚，只是不同意这样离婚。军婚解除是需要一定手续的，尤其是明卫东今日不同往昔，政审上必定要有复杂的过问。时慧琳想的就是这些都是明卫东的事，交给他自己解决不就好了嘛。他却要自己亲自出面——时慧琳咬着手指，明卫东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多么小心眼的男人！ 还要自己去那些各异的部门、跨区域，不同岗位的熟人或陌生人去一遍又一遍说明事情经过，为何而离婚，感情不和，本来多么简单的四个字，然而配上她的肚子—— 军事法庭不是虚设的。 “小容，你跟你爸爸说，大家都是男人，不要闹得这么难看好不好。你妈妈再怎样也只是一个弱女子。”外公、外婆，还有舅舅异口同声对自己这么说。 明容脑袋里还在抽痛，他懒洋洋抬眼：“我妈妈的面子就是面子，我爸爸的绿帽子就不是帽子咯？” “啪”的一记耳光打在明容脸上，时慧深脸色发青：“你从小对大我们对你怎样你心里有数，要是你爸爸愿意把日子过好又何至于到今天！” 明容脸色本来过于苍白，这一耳光反倒让他脸颊有了点血色，他没有发怒，反而笑了笑，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外公拉着他的手臂：“小容，外公就问你一句话，你爸妈离婚了你跟谁？” 明容目光平静，声音平静：“谁要我我就跟谁。” 老爷子心里头一跌。说起明容的归属时慧琳心烦意乱，脱口：“他还不是继续跟着你和妈吗？他不一直就是这样过的吗？” “你不打算带小容去香港吗？你一个人在那边、小容跟在你身边对你也好啊。” “我都没带过孩子，他又这么大了，我怎么管他啊，何况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我现在烦死了，爸，先解决明卫东这事好不好，就是你要把明容送到我身边也不是现在的事。” ······ “小容，你舍得离开外婆吗？外婆可舍不得你啊，你从没离开过外公外婆。你爸妈怎样都好，我们三个还是一样过日子。”老太太发言了。 明容眼睛看向一道门：“要是我妈舍得我，那我也舍得。” 那扇关着的门后面是他妈在家里的房间，他妈就在里面。他妈很烦恼，他妈很痛苦，他妈很弱势，所以，所以，他妈没有时间看自己儿子哪怕一秒钟。 明卫东并没坐，浑身散发着“快速解决，这里一秒都不想多待”的气场。他只问时慧琳是自己和他去西北军区接受离婚调查、还是坐在江城大院等候西北军区的调查员上门了解情况，而他自己今天下午就要回去了。 然后他说了一句“明容，你愿意跟着我吗?但是我告诉你你以后日子可就没现在这么舒服了。” 明容舔了舔干燥得出血的嘴唇，站了起来，却是对着时慧深先开口：“舅舅，谢谢多年来你的照顾。去年我借你的钱，我会还的。” 然后他才对着他爸笑，笑得几分无赖相：“明卫东同志，你得替我偿还一笔债务我才能跟你走。” 明容走出大门时，传来外婆伤心的哭声：“小容——小容——你这孩子这么狠心，就这么走了。” “妈，别难过了，他本来就姓明。就当养了条白眼狼。” ······· 吉普车里明容闭着眼睛靠着椅背，头往后仰眼泪才会不至于流出来，再难过他也不想哭。 “明容，有两种生活方式，你选。第一是跟我去西北，不过去了那边你也是寄宿，我也很难看顾你，我是要下基层的。第二就是你去你奶奶那里，当然不是去小叶村，你去和市，还是寄宿；要是你不讨厌你奶奶我在和市买个房子把你奶奶接来，你们俩一起住，你奶奶也可以照顾你。” 明容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我跟奶奶住”，他用尽全力忍住哽咽，眼睛仍未睁开。一会儿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粗糙的、有热度的很大的男人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 明卫东沉默的握着儿子的手，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握着他小小手掌的奇妙感觉，现在儿子的手跟自己差不多大了，不同的是少年手指修长一看是没有做过事的，自己的手布满老茧和伤痕。他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感受儿子强忍哽咽带来的颤抖，明卫东看着车窗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第60章 家常 王幺妹大包小包的回了王家村，王家喜气洋洋的正在杀年猪。猪厉声嘶叫还是被捅了一刀，热腾腾的猪血接上了。王大山抬起头：“幺妹，哟，带这么多东西来了。建刚建国呢？你一个人啊。” “他们忙，兄弟俩个都是国家工人了，都吃皇粮，这春节不放假，还加班。”王幺妹嘴硬。 王大山听着自然是羡慕一番，然后对着屋子叫：“桂芬、桂芬，幺妹回来了，快出来接。” 王幺妹的嫂子李桂芬从厨房里出来，擦了擦手，淡淡的说：“幺妹来了啊，坐坐。”王幺妹扭身进了堂屋，李桂芳撇撇嘴，老大不小了还当自己还是屋里的幺姑娘吗？ 李桂芬还做媳妇的时候可没少受婆婆和这个小姑子的气，不过这会她也没空跟王幺妹计较，她转身进了厨房忙活菜去了。王大山家里有一个女儿王红梅一个儿子王铁军，李桂芬刚生女儿的时候没少被婆婆敲打，过了几年好不容易生了儿子才好一点。 王铁军正在院子里给父亲帮忙杀猪，王红梅和王铁军的媳妇在厨房里给李桂芬帮忙。王幺妹迈进堂屋打量着新房子，三层的小楼修得也算很气派了，王幺妹爬上爬下看了个遍，下了楼拖了把椅子坐下来捶捶腿。 王红梅笑嘻嘻的在桌子上摆上瓜子花生糖果招呼王幺妹：“幺姑来喝茶嘛，才炒的花生喷喷香。” 王幺妹坐到火桌上去：“屋子大了也真是冷。” 王红梅笑着说：“夏天凉快咯。建国哥去城里还习惯吗？幺姑你们真的把房子都卖了啊？” 王幺妹说：“是啊都卖掉了。他们俩兄弟都是城里人了咯，都不会回乡下来，我也沾他们光在城里养老来了。” 王红梅奉承两句又问：“听说你们家金花去深圳打工啦？”这才是她关心的。 王幺妹喝着茶含糊应了一声，王红梅又继续说：“我们村也有人去打工了，一年寄回来的钱都不少好些人家里都起新房子了。金花应该也赚了不少吧。” 王幺妹一边说着“哪里”一边却在心里盘算起来。一会饭菜好了，中午吃的是辣椒炒干萝卜，虎皮青椒，剁椒蒸腊肉，王大山跟王铁军喝着村里小店打的散装白酒。他感慨的说：“房子修起来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王铁军闷头喝着酒：“这不还欠着账吗？我和小玉商量好了出了春节就去南边打工去。” 李桂芬看了看媳妇孙小玉：“孩子怎么办？” 王铁军说：“孩子今年读小学了也不操心了，让他自己上学放学呗，你们就管他饭。”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王红梅打着岔说：“南边不是挺好的，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去呢，听说那边遍地是黄金。说不定弟弟回来还是个大老板了。” 孙小玉感激的看了一眼王红梅，王大山吱的抿了一口酒：“想出去看看就去吧。只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在外头辛苦了就回来，怎么说在地里刨食老天爷也不会把咱们饿死。” 气氛又轻快起来，孙小玉摸了摸孩子的头给孩子夹了一块腊肉。吃完饭王幺妹就出去转悠去了，虽然多年没回村了但是还是有些老熟人在的，逛了一圈收获了一大堆八卦，她磕着瓜子走回了王家。 李桂芬正在准备明天请客用的菜，扣肉、肘子、八宝饭这些都要提前弄出来。王幺妹在火灶前坐下往里添了一把柴：“我听说隔壁那家的女儿出去打工才几个月就寄了一大笔钱回来，房子起得可气派。” 李桂芬没吭声，她正嫌这个小姑不懂眼色，中午饭桌上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自家起房子欠了钱，可这个小姑子硬是装聋作哑。说什么两个儿子都去了城里，城里的房子买了一套又一套，啊呸！ 王幺妹才不关心嫂子的脸色呢，她又说：“我也是听说好多女的出去打工回来就跟老公离婚了，你儿媳出去你叫铁军也要多注意些。” 李桂芬皱了皱眉：“注意什么？” 王幺妹一拍手：“你傻呀，这年轻女人跑出去看得多了心就野了，到时还看得上铁军这农民？不是我说，铁军一个人出去得了，他老婆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 李桂芬大怒，又不好意思直说，王大山对他这个妹妹可是偏心，于是就起身借着舀水把水瓢重重摔了又摔。王幺妹还在意犹未尽：“你就是个软和性子，连个媳妇都管不了。” 李桂芬噼里啪啦翻炒着咸菜，心想你倒是会管媳妇呢，一个死了都不管一个离婚了。 孙小玉在房里摸着睡得香甜的孩子的头，王红梅一边翻着王幺妹带来的东西一边跟弟媳聊天：“舍不得孩子吧，舍不得你还要跟铁军出去。” 孙小玉叹了口气：“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再说两个人一起去早点钱攒够了也能早些回来。红梅姐，你翻什么呢？妈说幺姑的东西等下还给她提回去的。” 王红梅说：“我才不稀罕她的东西呢，我就是看看她带什么了。哟还有奶粉呢，今年我这小姑姑也是大出血了，你知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她上门就送过一包灯芯糕，就这她还当宝呢，躲着我只给铁军一个人吃。”说着王红梅捂着肚子笑起来。 孙小玉拍了她一下“别把孩子吵醒了。” 王红梅擦了擦眼泪：“那个灯芯糕也不知道是她放了多久的，都发霉了，铁军拉了三天哈哈哈，裤子都让我妈洗了好多条。后来铁军看见小姑姑都绕路走。” 孙小玉听到丈夫小时候的糗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好妈不像她那样。” 王红梅来了精神：“可不呢，我很喜欢我大表嫂的，她还是城里的呢，长得又好看做事又麻利，都被她给搅合离婚了。按我妈说的话，人家城里姑娘来了不说把人家供起来呢、起码也当个客人看吧。我幺姑可好，第一年就给大表嫂塞一盆衣服让她去池塘里洗呢，大表嫂好悬没掉下去。我妈说了几句，幺姑还呛我妈说她不会管媳妇、就是要给媳妇来个下马威。” 孙小玉直咂舌：“就是农村姑娘也没这么作践的啊，现在谁还有去池塘里洗衣服的。” 王红梅说：“可不是吗，我二表嫂更可怜，好好的一个人活活的给作践死了。说起来大表嫂离婚了也好，不然现在幺姑进城了还不知道怎么相处呢。” 所以说人还是要对比的，孙小玉和李桂芬之间不是没有婆媳矛盾，但是跟王幺妹比起来孙小玉觉得那些勺子碰碗沿的小磕碰几乎不算什么，自己婆婆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婆婆了。 王幺妹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还起了个这个促进家庭和谐的作用，晚上吃饭只见孙小玉亲热的给李桂芬夹菜、抢着刷碗筷，她只是觉得眼里像进了根刺似的不爽。 现在乡下电器几乎都不缺，生活比以前还是有了长足的进步。吃完饭收拾完，大家一起看电视、烤火、聊天，孙小玉泡了芝麻茶端给大家，王铁军喝了一口，笑眯眯的说：“味道不错，有我妈几分功力了。” 孙小玉笑笑，李桂芬拍了一下儿子：“喝茶都堵不上你的嘴巴。”继而又说“有小玉跟你一起出去我也放心些，你们两个人要好好互相照顾。” 第61章 搅屎棍 王家人早早的起来做准备了，王幺妹七点多起来的时候院子已经搭起棚子，一些凉菜都摞起来了。孙小玉和王红梅在洗菜，王幺妹把手在袖子里拢了拢进了厨房：“桂芬我来帮你。” 王红梅对着孙小玉做了个鬼脸：“烧火可是个好差事。”孙小玉噗呲笑了起来。李桂芬看见王幺妹这个样子就来气，以前王幺妹做姑娘的时候最会偷懒，自己做得累死回头王幺妹就能说是她做的，害李桂芬被婆婆骂了不少次。 李桂芬说：“幺妹你可是客人，去堂屋烤火去吧。这里有小玉和红梅帮我呢。”王幺妹从善如流，站起来捡了个团子捏到手里一边吃一边出去了。 王大山看见王幺妹出来：“去烤火去，外面冷。” 厨房里孙小玉悄悄问王红梅：“爸对幺姑脾气可真好。” 王红梅撇撇嘴：“你知道为什么我爸比幺姑大好几岁，我还比建国都小吗？” 孙小玉摇摇头，王红梅也是个喜欢扯闲淡的，眼睛都发亮了：“听说我上头还有个哥哥的，被幺姑和我奶奶给折腾没了的。” 孙小玉惊讶的捂住嘴。王红梅又说：“要说我奶奶吧，幺姑就是她的翻版，折腾起媳妇来都一样。我爸是大孝子，我妈那些年可没少受罪。” 孙小玉打了个冷战：“妈可真不容易。” 王红梅点头说：“是啊，我妈熬到现在可不容易。” 王幺妹走到堂屋里，王大山的孙女王慧慧正在踮脚拿桌上摆盘的炸红薯片吃，王幺妹摸摸她的头，叫一声“慧慧。” 慧慧奶声奶气的问好“小姑奶奶好。” 这孩子长得不错，大人带得也精心，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王幺妹笑着说：“哎哟慧慧可真乖，这么乖的小孩真可怜哟，你爸爸妈妈就不要你了。” 慧慧啃着红薯片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王幺妹又对她说：“你爸爸妈妈要出去生弟弟咯，生了弟弟就不会要你了，到时候让叫花子捡了你去。” “哇”的一声、慧慧害怕得哭了起来，红薯片也掉到地上了，“我不要被叫花子捡去。” 王幺妹见慧慧哭了起来心满意足的说：“你这孩子真没用，一逗就哭。” 慧慧哪里听到后面的话，只嚎着出门找妈妈。孙小玉听见慧慧哭、跑过来蹲下抱住孩子，捏捏她手脚：“是不是摔着了？” 慧慧看见妈妈紧紧的抱住她：“我不要被叫花子捡去，55555.” 孙小玉听着她说的没头没脑的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能先抱着她哄：“慧慧乖啊，等下有好多好吃的。” 王红梅也过来哄她：“等下姑姑给你藏个大鸡腿，不给壮壮哥哥吃。” 慧慧破涕为笑，孙小玉见孩子不哭了松了口气：“乖啊去看壮壮哥哥起床没有。”今天事情太多太忙了，大人们只当是小孩子被路过的叫花子吓到了，哪里会想到是王幺妹吓唬孩子了呢。 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都是些亲戚好友，王幺妹聊得不亦乐乎，大谈特谈城市里的生活，收获不少艳羡。 “这是你幺姨，你这孩子就是这么木，又不是外人。快叫人呢。”一个干瘦的妇女扯着一个大姑娘到王幺妹面前、推着她让她叫人。 “幺姨。”大姑娘怯怯的叫一声。 王幺妹看了她几眼：“这是王霞吧，都这么大啦。” 王霞她妈说：“可不，马上十八了。” 王幺妹笑着问：“说亲了没有？” 王霞的妈说：“还没呢，死妹子不听话闹着要出去打工。一个女子出去打什么工？”她凑近王幺妹“你听说了没有，那个谁家出去挣的钱不干净呢。” 王幺妹精神一震、如同找到知己，两人在一起嘀嘀咕咕，小声说大声笑，好不合拍。王红梅端菜进来看了一眼、回到厨房说：“幺姑跟王霞她妈聊得可起劲了。” 孙小玉问：“她们熟吗？” 李桂芬摇摇头：“八丈远的亲戚，不过两人聊得来不出奇，王霞她妈出名的嘴巴碎。”说完又后悔自己在孩子面前说这个，转向道“赶紧的，端菜去。” 菜上了桌，王霞她妈扯开一个大塑料袋“哎呀猪肘子这个我喜欢吃”先夹了一大半进袋子。 “哎呀嫂子你城里人肯定天天吃这种东西都腻了吧。”王霞她妈大口的啃着桌面上剩着的猪肘子，体贴的给王幺妹夹了一筷子青菜。 王幺妹忍着气没吭声，毕竟自己已经是城里人了，不能和这些乡下亲戚一般见识。这一桌基本就是王霞家占了，除了王霞还有她的几个弟弟，王幺妹开始暗暗后悔本来是觉得这桌人少才坐这里的，现在算是知道人少的原因了。 王霞她妈上菜就夹走一大半不说，其他几个半大小子跟狼似的筷子伸出去盘子就空了。“炖鸡来咯。”王红梅端着盆子过来。 王霞她妈站起来撸起袖子中气十足的吼：“都坐下。”几个小子都坐下了，屁股还跟有钉子似的扭来扭去眼睛盯着鸡不放。 王霞她妈嚓嚓两下扯下两个鸡腿放进儿子的碗里，小儿子不满道：“哥哥们都有了，我的呢我的呢？” 王霞妈又扯下一边鸡翅：“喏，给你。”然后自己扯了另一边鸡翅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王霞在一边默默的捡着面前的菜吃着，王霞她妈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刚跟王幺妹建立的八卦友谊已经破裂到粉碎了，王幺妹啪的放下筷子去了厨房她也没感觉到，她们一家全身心的投入在吃饭里面。 李桂芬和王红梅，还有孙小玉带着孩子在厨房里吃着饭，每个人捧着一个大海碗吃着。王幺妹看着碗里堆得高高的菜觉得自己更饿了，王红梅抬头看见她：“幺姑，你就吃好啦？去堂屋烤火看电视去，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慧慧吃到一个辣椒：“呼好辣好辣。”李桂芬赶紧起身给她倒水喝。 慧慧辣的鼻头都红了：“谢谢奶奶。” 李桂芬笑着捏捏她“小甜嘴。” 王红梅说：“还是姑娘好，儿子就知道吃，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李桂芬拍了她一下“大过年的就不能夸点孩子好的。” 王红梅的儿子壮壮说：“还是外婆好。哼——”后面这个小白眼是给他妈的。 厨房里的人都哄笑起来，王幺妹张了张嘴，眼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让她觉得格格不入。她憋着一肚子火进了堂屋，王大山正在喝酒，也没人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 王幺妹咔擦咔擦吃着红薯片，堂屋里挂着一些先人的照片和王家人的照片框。王幺妹看见自己的娘看着自己，她瘪了瘪嘴，娘啊，你最疼的姑娘现在苦得很啊。哥哥也不是个东西，明明在你跟前答应你要好好照顾我的，现在就只顾自己家里人了，看都不看我一眼啊我在他家跟个外人一样。 娘啊，你走了，李桂芬就爬到我头上来了。王铁军生了个女娃子这是要绝咱们王家的后啊，她也不说，您说得一点都没错，会咬人的狗不叫哇。 “哎哟，幺姑大过年的你这是哭什么呢？”进来给客人泡茶的王红梅不悦的叫道。 王幺妹才发现自己流泪了，王红梅很生气，大过年的自己家里又起了房子，哭哭啼啼是想给自己家找霉头吗？ ” 第62章 大过年的 王幺妹响亮的擤了擤鼻涕、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和眼泪，大过年的王红梅也不好说她什么，重重的放下茶扭头走了。回到厨房她越想越气，壮壮和慧慧在暖和的厨房里面打闹，她没好气的扯过壮壮揍了几下吼道：“就知道玩，带妹妹到外面玩去！不要玩水，花炮拿去打。” 李桂芬见女儿发癫就板起脸：“叫花子还有三天年呢，你做脸色给谁看？你小时候再皮我过年可没打过你，别有不顺心的气发孩子身上。” 王红梅被妈一说心里惭愧，又有点憋屈，就没说什么洗茶杯去了。孙小玉见她情绪不对悄声问她怎么了，王红梅把孙小玉扯到角落：“刚我不是去堂屋送茶吗？你知道幺姑在干什么？” 孙小玉摇摇头：“她干嘛了？” 王红梅恨恨的说：“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烧心，一个人在那里对着我爷爷奶奶的照片流猫尿呢。还长叹短叹的。” 孙小玉吓了一跳也有些生气：“幺姑这是想干什么咯，大过年的在别人家里哭这是什么意思？”本来今年过年都高高兴兴的，这不是给人触霉头吗？ 王红梅气呼呼的说：“我跟你讲现在也是算了，别说给妈听，老人家又无缘无故生一顿气。小玉我告诉你以后爸妈老了你当家的时候可不许请她来，以后这个家她来我就不来！” 孙小玉拍拍她的肩：“这种大神我可不敢请。” 王红梅和孙小玉说了一通心里也舒服了，两人忙忙碌碌的收碗筷收拾桌椅去了。王大山和王铁军把桌椅摞起来放到角落，这都是借的过几天好还给别人，两人都喝了不少酒，搬完就去房间呼呼大睡了。 慧慧和壮壮在院子里放花炮。“看，我敢捏着放你敢不敢？”壮壮捏着鞭炮看引线快烧到了才扔出去啪的一响。 慧慧胆怯的看着：“哥哥真厉害，我可不敢。” 客人吃完饭喝完茶都陆陆续续的走了，李桂芬，王红梅，孙小玉三个女眷收拾完院子也没有去堂屋，三人就坐在厨房里烤火喝芝麻茶，去去乏。“妈泡的芝麻茶就是香一些。”孙小玉嘴甜，几句软和话就能缓和家庭气氛，又不缺什么，为什么不说点好听呢。 李桂芬问王红梅：“堂屋火炉子还有火吧，你幺姑还在那里一个人歇着呢。” 王红梅撇撇嘴：“我吃了饭才换的新煤，火好着呢，热水壶也有三大瓶放那里了，瓜子花生茴片摆得满满的。”哼，就是吃多了才撑得流猫尿呢。 王幺妹躺在睡椅上把脚伸在火炉子边，听着外面的鞭炮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在梦里梦见建刚成了大老板了，开着雪亮的小汽车陪着自己回乡下，那叫一个威风，李桂芬羡慕的求着自己让建刚给王铁柱安排一个工作。她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 王大山下午睡觉起来看见王幺妹躺在堂屋里，吃了一惊叫醒她：“幺妹，怎么被子都不盖一条？” 王幺妹从美梦中醒来回到冰冷的现实，她打了个寒噤觉得鼻子有些塞头重重的，看看周围那婆媳几个人影子都没有，就对哥哥委屈的哭了：“哥。” 王大山沉着脸走到厨房：“怎么幺妹在堂屋睡觉被子都不给送一个的？”厨房里正在准备晚饭了，李桂芬看他这个样子就来气没回他话。 王红梅叫：“我们三个人洗洗刷刷忙到现在，那里还有工夫看着幺姑，她都六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嫩毛坨、还要人照顾的。” 王大山指着李桂芬：“你管教得好女、开口就说大人。过年好日子，我不跟你扯皮。” 李桂芬气得浑身哆嗦，王红梅安慰她：“妈，大过年的可不能生气也不要哭，爸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这么多年都是一个木头犟子。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了，我和铁军也大了，你不看他看我们，看你的外孙孙女。” 孙红梅也安慰李桂芬：“妈，您别气。我和铁军出去打工、落了脚租好房子就接你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李桂芬忍住眼泪重重的点头，本来以为婆婆死了自己好不容易熬出一片天了，结果这个小姑子总是时不时的过来，每次来自己和王大山就要吵架打架。她看到王幺妹真的心里都发憷。 李桂芬也没心思做菜了，中午剩的菜热了热端了上去，想着壮壮喜欢吃藜蒿炒腊肉又还是特意给他炒了一盘。王幺妹拉着王大山回忆了一番爹娘，兄妹两长吁又短叹。 上了桌，王幺妹还是饿狠了夹了一块猪肘子大口的吃起来。吃了一碗饭她又添了一碗，肚子饱了一些她也腾出嘴来说话了：“桂芬你这腊肉熏得不行，没烟子味。” 其他人都没搭理她，壮壮和慧慧早早的扒了几口饭就冲出去放花炮了，天擦黑了好多漂亮的花炮能放了。还是王大山跟她说：“你在城里没地方熏腊肉了吧，走的时候带几条回去。” 王红梅立马接话说：“爸，咱妈这腊肉熏成这样你怎么好意思送人啊，也就我们壮壮什么都能吃，回头我都拿去。幺姑现在可是城里人了你也不送点有档次的。” 王幺妹垮了脸，王大山吱了一口酒：“也是啊，幺妹你现在日子也过得好了，我也算对得起娘的嘱托了。你进城了以后我们兄妹也难得再见面了。” 王红梅对王铁军挤挤眼得意的笑了，王铁军会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吗？妈做的腊肉我也喜欢吃啊，你都拿去了我吃什么？结婚了就少往娘家跑，总惦记娘家的东西像什么样子？” 王幺妹见王铁军骂王红梅心里暗暗高兴，但是仔细一琢磨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李桂芬知道儿女是给自己出气呢，她嗔怪的看了王红梅一眼，王红梅对她眨眨眼。 “好啊你个王铁军，我看你是不知道我们王家的优良传统了。”王红梅昂起头对王铁柱说。 孙小玉好奇的问：“什么传统？” 王红梅一甩头：“那就是娘家姑娘最大，爸，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地里歉收了，我们家也没收多少粮食，幺姑来借粮食。我奶奶可是把家里的口粮都借给她了吧。” 王大山瞪了瞪眼睛：“那时候你才多大，读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记性这么好呢？” 王红梅哼了一声心想，能不记得吗？那个时候她还在读书，上学都是自己带粮食在学校里蒸，活活饿了一个学期呢。她心里恨恨的嘴上可嬉皮笑脸的说：“我现在可是理解了我奶奶才是最好的妈啊。妈，你可得多跟我奶奶学，爸说得一点都没错。” 李桂芬忍着笑，王大山瞪着眼睛又说不出反驳的话，说这个死妹子不对吧那就是自己的妹子和娘错了。王幺妹沉着脸拍了筷子：“吃饱了。” 王红梅跳起来：“幺姑你吃饱啦，我给你去泡茶。”她笑嘻嘻的快手快脚给王幺妹泡了一杯茶又继续坐下来大快朵颐。 第63章 各路人马齐聚（一） 王幺妹生了一场闷气，下午又着凉了，第二天起来就有些头重脚轻病恹恹的。王大山关切的问她怎么了，王红梅快言快语的说：“幺姑怕是想小宝了啵，小宝跟她多亲的哟，这一次没跟来在我们家呆了好几天肯定特别想他了。” 王幺妹喉咙又痛头又痛完全张不开嘴跟王红梅撕，王大山说：“现在怕没得车出去咧。” 王红梅说：“我晓得隔壁屋的今天要走我去喊他，搭车一路出去。”说完她就跑出去了。 王幺妹恨恨，这是要赶她走呢，于是也赌气收拾了行李坐在堂屋里等。李桂芬把她之前提过来的礼品拿来：“幺妹下次来就来不要搞那么客气，这些东西你提回去给小宝吃。” 王大山满意的看着李桂芬和王幺妹撕扯了好一会，这才是做嫂子的样子嘛。王幺妹几乎是被李桂芬推着上了车，怀里又塞进了东西，她昏昏沉沉的看了车外一眼。李桂芬和王红梅带着真心喜悦的表情跟她挥手告别。 就这样王幺妹带着原封不动的礼物和行李回了城。在王幺妹自己看来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她也没料到居然还会有后续。一个星期后王霞出现在旭升厂宿舍门口，脚下放着一个行李袋，怯生生的笑着招呼着：“姑姑。” 苏楠扯着外公在九中附近看门面。姚恒芝已经不在旭升厂露天市场买东西了，并不是生意不好做不下去，说来有些黑色幽默，就是因为姚恒芝生意太好，难免有人眼红。而这眼红的人就包括苏楠她爸苏建刚。 那些下岗的有一蹶不振、在家里喝酒悲叹甚至把生活的压力发泄在打老婆孩子上面的，但更多的是自己在变化，有像姚恒芝这样做小生意的，有去打小工的，也有远赴他乡再战一片天地的。 生活虽然不会每个人都如愿以偿，但也不会辜负绝大部分付出的人。慢慢的很多人走出了困境，如同被霜打过的土地希望的嫩芽在慢慢冒头。 苏建刚瞧着别人有了奔头、再回头看看自己死水一滩的岗位，也不禁犹豫着是否要停薪留职。最后他和苏建国两个商量，他还是继续留在单位，由苏建国去出小摊，他一边可以领份工资一边可以做私活，反正现在上班也没什么事情做，岂不两全其美。 至于出什么摊呢，很简单。苏建刚都不做他想，就卖卤菜，和姚恒芝一模一样。 苏建刚食堂出身，做这点东西还难不倒他。虽然说姚恒芝的配方独一无二，可是人世间口味千百种，就有喜欢别的口味的呢？何况苏建刚油盐酱醋就从食堂里拿，锅碗、大不锈钢盆也都是食堂现成的，他如今也看出来了旭升厂实际已经死亡，现在商议的无非是如何瓜分这倒毙的巨象，像他这样咬几口零星皮肉没人屑于管。 苏建刚真的很贱，他把摊位就摆在姚恒芝对面，反正姚恒芝到哪里他就到哪里，姚恒芝吆喝他也吆喝。苏建国看见姚恒芝摊位上有客人就笑嘻嘻的喊：“嫂子也给这位大哥大嫂介绍介绍我们的东西吧，关照关照。” 而且他们的价格总比姚恒芝低那么一点儿。这厂区都是熟人，看热闹的也有，图便宜的也有，苏建刚兄弟的生意真的很不错。姚恒芝烦不胜烦，可如今苏建刚想明白了，赚钱才是正经，其他都是屁话，他不跟姚恒芝起任何其他冲突，也不找她扯东扯西，只像一块牛皮糖一样固执的黏在她的客户群范围内。 苏楠听了她妈妈的抱怨，就说：“那就别做了吧，这个寒假好好休息一下。等开学到市里弄个门面正式做个小吃店。” 现在过完年各家单位开始上班，苏楠和外公一起正式看门面。有买就买，没得买就租，反正苏姑娘现在现在是个小富婆——苏楠心里暗觉得自己财大气粗。 苏楠回忆上一世的大桥菜市场档口很不错，还慢慢形成了小吃一条街，后来拆掉重建也保留了摊位做成了古风街，周围酒吧商场都很多地段特别好。她跟外公一起到这里看了看，现在虽然只是一个菜市场但是看的出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可惜市场里面的档位暂时只出租。 苏楠征求外公的意见，姚兆年也觉得不错，“这里离现在住的地方近、到九中也近，可比旭升厂方便多了，你妈不用来回折腾。我看地方也够大，这里放冰柜、这里放灶台。”姚兆年一边比划着构思着，姚记卤味店已经跃然于脑海。 于是爷孙俩就找到市场管理处、一鼓作气联把看中的档位租了下来。 一个星期左右的准备时间后姚记卤店就开张了，现卤的就是不同，热乎乎香喷喷的卤味一个劲的往人鼻子里钻，在还料峭的春寒里额外有吸引力。“老板，都有些什么？”很快就有客人站在窗口问了。 苏楠设计的玻璃窗一眼就能看见店里台子上挂着几只皮光铮亮的卤鸭。窗口整齐的摆放着各色卤菜。 姚恒芝打开窗口递出一个盘子：“小店新开张，您试试味，好吃买点去吃。” “嗯，够味。老板，鸭子能称半只吧？”客人一边尝味道一边问。 “可以的。” “鸭子来半只”客人还在沉吟犹豫不定还买点什么。 “大哥你也可以点拼盘，各种都来点。”姚恒芝建议道。旭升厂的同事都这样买，又实惠各种味道又尝到了。就个别极品的像张萍那样总是要求肉类多放点。 这人觉得建议不错，都可以尝尝，他就一边看着姚恒芝切菜、搅拌，一边闲聊：“大姐你这挺讲究的嘛，我看过这么多店就属你家讲究。” 姚恒芝戴着口罩，手上还戴着一副薄薄的橡胶手套，在菜市场这种地方也算独树一帜了，更别提店铺是新开张的，粉刷得四壁雪白，看着确实舒心。这也是苏楠的坚持，说吃食别人除了味道外就看重卫生了。 姚恒芝犟不过自己姑娘，就去厂里卫生院，她有交情不错的小姐们在厂医院院，听了说嗐、给什么钱啊你拿去就是，反正也不是我的，都是厂里的。于是姚恒芝就背了几箱口罩和医用薄手套回来了。 这顾客提着卤味就边走边吃，还没到家就把拼盘吃完了，好在还有鸭子交差，回去多嘴一说，老婆不干了，硬逼着他第二天再买一份拼盘回来尝尝。 很快姚记卤味就打出名气了，有时候卤鸭还得预约，因为姚恒芝对食材很挑剔也没找到固定供鸭子的地方，每天能出的鸭子不多，而且卤鸭工序也复杂些。 大桥菜市场这里离九中不远，苏楠高一功课也不紧，她下课后就经常来给她妈妈帮忙。她要她妈妈选择卤菜档口而不是去开个小饭店、有她的思考。 是的，苏楠准备可耻的抄袭几年后会从南到北揭起一股好吃风向标的小吃之王——鸭脖。她在努力用舌头拼凑鸭脖的味道，等她妈妈复制成功，姚记鸭脖就将成为一只生金蛋的鸭。 第64章 各路人马齐聚（二） 旭升厂这边没了姚恒芝的摊位苏建刚有点洋洋得意，觉得姚恒芝还是有点眼色的，不过又有点酸溜溜的，边上杜大姐他们闲聊中透露姚恒芝不缺钱，摆不摆这个摊无所谓。 苏建刚虽然有了一份出摊的收入，但是第一是两兄弟分，第二是家里多了口人，因而经济也没改善多少。王幺妹做主把王霞留下来了，王霞看得清楚死抱这个远房姑姑的大腿，不要钱的奉承话洪水一样往外倾泻，王幺妹很久没有受到过如此尊重和重视了，不免飘飘然。 她另外还有盘算：王霞这可不是一个现成的人工，不用白不用。于是有了王霞王幺妹把所有家务都丢给了她，她还兼做卤菜摊的活，一时也显得忙忙碌碌，不是个吃白饭的，苏建刚两兄弟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王霞到摊子来帮忙还有一点好处，她至少是个年轻姑娘，比王幺妹那张树皮脸瞧着叫人心情愉快，态度也热情得多。有时叫王幺妹看摊子就是一点生意都没有，为什么呢，首先是王幺妹此人嘴太碎，别人来花钱买东西的哪怕就是一颗葱也自觉得是爷，不乐意听教训；第二人家正在挑东西呢她在哪里吸鼻涕呢。 从乡下回来她感冒就一直没怎么好，老年人抵抗力弱，她又不去医院，一个是怕花钱二个是对医院有恐惧心理。“要死了才往医院抬的咧！”她对苏建刚说。 所以卫生问题很严重，人家真金白银来买东西她垮着脸好像是来切她的肉一样。没几次苏建刚就发现她看摊不行，于是就是在忙也不叫她帮忙了，王霞的到来恰好补上了这个缺。 这天姚恒芝正在忙着，有人敲了敲窗口，姚恒芝惊喜的叫到：“杜姐，你怎么来了。程哥好点没有？” 杜大姐的老公前些日子早上去批菜的时候被车撞了，这个时候可不比以后到处是监控，肇事司机跑得无影无踪根本找不到，菜场的人还自发的去看了程哥。杜大姐正要说话、又有人凑到窗口说“老板、拼盘两份，那个肚丝单独半斤，多拌点辣子！” 姚恒芝答应着，一边去取材料。杜大姐看着姚恒芝这边还没弄完又来了生意，就说：“恒芝我到边上转转，等你不忙了再来。” 姚恒芝哎哎着，也实在招呼不过来。杜大姐没想到这一转就转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下班买菜的高峰姚恒芝更加忙碌，别说和她说话、就连喘气功夫都没有了。杜大姐准备先回去、结果转身遇见了苏楠。 “杜阿姨，你来找我妈妈吗？”苏楠观察到每周从星期四开始到周末生意就会走高，所以这几天她都会来帮忙。 “啊，楠楠啊，你妈正忙着呢，下次吧。”杜大姐明显心不在焉。 正要告辞苏楠叫住她，然后又把她带回卤菜店门口，对着里面的姚恒芝说：“妈妈，我和你换换手，你休息一下，顺便陪下杜阿姨咯。” 姚恒芝答应着，在杜大姐惊讶的注视下就看见苏楠洗了手、换上白大褂、带上口罩和手套，熟悉的问顾客食材、口味，然后开切、调味。 姚恒芝从店里出来，还揉着手腕子呢。“这，恒芝，楠楠可真能干啊。”杜大姐还在惊讶中。 “是啊，我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做起来挺熟门熟路的，有时候调味掌握得比我还好。有的老顾客还专门要小老板调得味呢。”姚恒芝半是玩笑半是自豪的说。 杜大姐看着姚记不大的门面房和里面行云流水般做事的苏楠，对自己的事就更没把握了，之前准备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时就是神经比较粗的姚恒芝也发现杜大姐有心事了：“杜大姐，你怎么了。” 杜大姐痛苦的说：“我们家那个腿保不住了，以后都用轮椅了。” “啊”姚恒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同情的握了握杜姐的手红了眼眶。 杜大姐擦了擦眼泪：“不怕你笑话，我本来今天来是想在你这看看我能不能给你帮把手，工钱随便给。”她羞愧的低下头“家里老的也要照顾，程哥现在又动不了。我没什么文化，能找的工作都是搬搬抬抬三班倒的，我家里也离不开人上夜班根本做不了。” 姚恒芝拍拍她的肩：“没事，来我这里做事吧。” 杜大姐惊喜的抬起头：“真的可以吗？”又犹豫着“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姚恒芝挥挥手：“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好了。” 杜大姐千恩万谢的走了。等这边收摊了姚恒芝和苏楠一起回家，边唏嘘的说了下杜大姐的事。 苏楠倒是觉得挺好：“杜阿姨人很好，老实肯干，妈你请了她绝对不吃亏。而且我们现在生意这么好，迟早要请人的，开学后我就不能总是来帮你。人到时我们只会越请越多，到时妈妈你可以优先请旭升厂的老职工，大家熟，知根知底嘛。” 鸭脖的味道她已经摸得七七八八了，上个星期卤出的一锅和后来面世的那种味道已经相差无几。她带了几盒分给高磊和王思凯，获得了极高的评价，俩个小伙伴当场杀向大桥菜市场，把姚记门面里所有的品种都买了一遍，不过最后一致论定“还是鸭脖最好吃”“一边辣得流鼻涕一边忍不住继续吃”。 有了杜大姐的帮忙，姚恒芝轻松不少，生意养一个人的工资还是有余，她每天精神头也很足。而苏楠的鸭脖大业胜利在望就被王思凯一个电话打入深渊——“苏楠，你寒假作业写完了没有？” “就知道你肯定没写完，我刚抄完高磊的。这样你中午吃完饭到人民广场来，把作业都带来，我和高磊商量好了，我们俩替你写完。条件是——“他还没说完就被苏楠感动的高呼震得耳朵疼“听我说完好不好，条件是——从现在开始每一天到开学为止都要供应我和高磊一人一份鸭脖。” ”那是必须的。好哥们一生有哇！” 苏楠提着鸭脖和作业屁颠屁颠上人民广场去了。春雨霏霏，地面泥泞，而俩个少年从人民广场走进老社区，走到九中校门前。穿黑色羽绒服的少年开口就是“我艹”，他惊叹九中的破旧后看向边上穿着迷彩棉衣的同伴，忧心忡忡：“容少爷你就是要来这里上学啊？这破地方你受得了吗？还是换个地方吧，要不你去海南？我叫我爹罩着你——” 穿着迷彩棉衣的正是明容，他捶了一拳沈则羽：“说得好像只有你有爹一样。我要靠我爹那就直接去西北了。” “可是你一个人——”沈则羽很重感情，他揉着鼻子“我又不能来陪你，要是有人不开眼我都不能帮你了。” 明容丢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根，眯起眼睛看着和市第九中学的牌子，“我又不是专门来闹事的，是答应了我爸和我奶奶好好读书的。当然了，要是有不开眼的——“他笑了笑，眼睛里跳着一簇淘气又凶狠的火苗”没有你小爷也一样教他们做人。” 第65章 小爷驾到 明容扯扯身上的校服嘀咕：“什么玩意？破料子跟雨棚似的。”惯例的运动服也就罢了，惯例的不合身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会选这种奇怪的颜色啊。很浓很呆板的绿色，虽然说高中生正是青春蓬勃的时候，也不需要cos树桩子吧还是用这种可怕的颜色来cos。 明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冒着傻气，要是被沈则羽看见了肯定要爆笑一顿，他唰的一下拉上拉链、把书包往肩上一甩、胡乱抓了两下头发就出了房门。外面客厅里明奶奶笑眯眯的招呼着孙子，小餐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饭已经摆放得妥妥当当，馒头花卷任选，加了花生熬得粥稠得可以插筷子。 明容呼噜两下就把一碗粥喝下肚，老人家见小孩能吃就喜得合不拢嘴，一个劲说：“慢点吃，家里离学校近着呢，现在还早呢。” 这套小两室一厅是明卫东买来给儿子的，就在九中所坐落期间的人民新村，明容站阳台上可以看见学校操场，所以房子虽然旧但是方便性无可置疑。 又把明二奶奶接进城，祖孙俩开始新生活了。明二奶奶虽然舍不得乡下的菜田和鸡鸭，但更舍不得孙子，当她听到明容从此以后到和市来生活又是哭又是笑。 老人家憨厚，一个劲觉得自己拖孙子后腿了，他妈妈那边条件好啊，现在孩子放弃那些金的银的来跟自己，自己就是把心都掏出来给孩子都不够啊。明二奶奶这就把鸡鸭处理了，杀的杀，送的送，又把大黄寄养到邻居家，带着一大包乡下土产和细软进城了。 明容面无表情的走到高二（四）班教室、后面拉开座位书包丢进课桌里，他的同桌被他的气场镇得不敢说话。班上的女同学都频频扭头，到了中午出操时闲言碎语已经传遍年纪，高二来了个超帅的留级生。 ····是的，明容留了一级，他在江城本来读书也不怎么认真，明卫东考虑以后干脆让他从高二读起。 明容的同桌无辜的看着又一个向自己走来的女同学：“橡皮没有了，课本也被借走了，什么都木有了。”短短一个上午已经有无数女同学借故在他这里流连了。 下午时苏楠所在的高一也听到了传言，女同学热烈讨论新转校来的少年非常之帅，性格非常之酷，把搭讪的女生糊了一脸。苏楠和王思凯面面相觑，这搭讪的和被搭讪的都是有毛病吧。 看着源源不断去围观的女生队伍，苏楠小声说：“现在青少年的业余生活这么贫乏了吗？” 王思凯耸耸肩，用他一贯淡然的态度：“女人嘛。” 苏楠有点火，瞪他：“不要性别歧视啊，不要忘记你喜欢吃的鸭脖就是女人做的。” 说到姚好吃鸭脖王思凯态度立马变了，甚至露出一个谄媚的微笑。美食征服世界啊。 鸭脖已经正式推出了，果然迅速成为卤菜店的王牌，苏楠给取了名字叫“姚好吃鸭脖”。高磊更是直接丢出一百块钱，说苏楠这算我的会员充值，你直接划就是，每天带一盒给我。 还是苏小宝先发现的明容，苏楠班级的老师比较喜欢拖堂，苏小宝等他们放学的时候会满学校乱窜美其名曰观察敌情，不过确实也让他发现过几次社会我丽姐的踪影，苏楠他们避了几次。 苏小宝看见明容，激动的大叫一声“小容哥。”一把抓着明容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如果是以前明容早就把他踹走了，今天见到他倒是分外亲切耐心的听他呱啦呱啦。 苏小宝突然拍了下额头：“哎呀，我要跟我姐汇合去了。” 明容的耳朵唰的竖起来：“你哪个姐？” 苏小宝扯着他往单车棚那边走：“我二姐，苏楠，暑假一起玩的那个。” 明容眼睛不由一亮，摆出一副那就勉为其难去见个面的样子跟着苏小宝。 “苏小宝干嘛去了？”苏楠皱着眉头。 “再等等呗，你帮我看着点有老师过来叫我一声。”王思凯正撅着屁股趴在乒乓球台上奋力抄着高磊的作业。 苏楠低下头看着高磊的作业：“这一步是这么解吗？” 高磊说：“是的，你看我的分解。” 王思凯拨开他的手：“别挡着。” 明容看到的就是这样和乐融融的一幕，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跟苏楠的再次见面是她笑意嫣然的跟两个男孩子说说笑笑，他愣了愣，突然转身就走。苏小宝不解的抓住他、要叫，被他眼睛一瞪吓得马上噤声。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还有你不要跟你姐说见到我了。” 苏小宝不解的问：“为什么？” 明容心里烦躁：“你记住就行了，如果被我发现你告诉她了——” 明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苏小宝，苏小宝马上举手：“我保证一个字也不说。不过都是一个学校的，小容哥你确保我二姐发不现你？” 明容笑了一下，很中二很悲壮，自己这是虎落平阳，就连苏楠这臭丫头眼里都看不到自己了。 苏小宝推着自己的车哐当当走过去，王思凯抬头：“听到响就知道是你的车来了，真是除了车铃不响那里都响。” 高磊捧场的笑了起来，王思凯把作业胡乱的塞到包里：“走走走。” 几人说说笑笑的离开了。苏楠到姚恒芝店里帮忙，下班以后来切些熟食回家的客人也不少，现在以熟客居多，基本来了就是要鸭脖的，苏楠看着钱雪片般飘进来乐开了花，小钱钱，我爱小钱钱，我要小钱钱。 苏楠娴熟的忙碌着，姚恒芝则开始热晚饭。本来姚恒芝一般都是等市场七点半关门以后再回家吃饭的，苏楠执意陪着她忙到收摊，反正店里也有灶台于是姚恒芝都是早上做好带到店里，吃了晚饭以后再回家。 简单的饭菜母女两却吃得很香，姚恒芝时不时起身招呼来买卤味的人。“不好意思啊大哥、鸭脖子卖完了。”她对客人说。 客人露出失望的神清：“哎，我离这边远着呢，每次过来都卖完了，还有什么？买点别的吧。” 姚恒芝带着歉意给客人切好称好，再把其他卤味也一起打包递给客人：“尝尝这个吧，这些不收钱。”客人高兴的离开了。 “这鸭脖销路还真的挺好的”岂止是挺好，简直是太好，有多少就能卖多少，每天都有买不到而抱怨的。 苏楠扒了一口饭，慢悠悠说：“妈妈，你得空去招人吧，这样子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杜姨每天过来的时间也不固定。” 姚恒芝愣了愣，她还沉浸在自己单门独户的小贩思想里，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商人。 “既然要做，就要做好，而且我们已经开局这么好，怎么能放弃呢？”苏楠鼓励着“减少其他种类，加大鸭脖的出产。还有，妈妈，我叫你去注册‘姚好吃鸭脖’的商标和中文名，你去了吗？” 姚恒芝一阵心虚，她压根没当一回事，而且这也忙得陀螺一样，抽不开身哪。 可苏楠知道，别在生活面前找借口，到时候生活不会原谅你的。她严肃的说：“这个事最重要，妈妈快去办了吧，明天休息一天，也正好叫顾客更谗一谗。”饥饿营销法有时也大好啊。 第66章 葬爱·少女心 “好啦，今天都卖完了，赶紧吃完回家吧。”姚恒芝坐下来开始扒饭。 洗好碗母女两关上店门手挽手的往家里走去，姚恒芝絮絮叨叨的说：“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妈妈现在有钱了，你将来就是要去留学我也能供得起。”说着说着又说：“不过如果去了国外可不能找个老外，我跟他没有办法沟通的。” 苏楠哈哈笑：“妈你想得可真远。不过混血小孩可漂亮了，跟洋娃娃一样。 姚恒芝说：“是吗？”又纠结起来了，回过神一琢磨、戳戳苏楠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怕丑呢？” 苏楠吐吐舌头：“话可都是你先说的。” 早春的夜晚还有些寒冷，但是苏楠握着妈妈的手觉得心里有一团暖融融的火，有妈的孩子真好，这一世一定要牵着妈妈的手慢慢的走下去，陪着她慢慢的变老让她开开心心的。 明二奶奶做了一桌子菜等着明容回来，她看见明容回来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给他接书包，又打开罩菜的罩子：“快吃饭，饿了吧。” 明奶奶像个陀螺一样围着明容团团转，明容闷头扒了一碗饭就进了房间：“奶奶我写作业了。” 明二奶奶纳闷的吃了一口菜，是这些菜吃腻了吗？今天孩子怎么就吃了一碗饭呢？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不吃饭怎么能行。 如同一切家长一样明二奶奶忧心忡忡，她在孙子房间门口徘徊，手里捧着一盒牛奶，又是想要他喝牛奶又是怕打搅到孩子学习。 好在明容察觉到奶奶在门口要进不进的，主动打招呼，他接过那一盒牛奶当着奶奶的面一口子喝掉，又安慰老人家说：“我没事，奶奶，我身体好得很呢，我会看书到晚一点，你先睡，别管我。” 明二奶奶答应着回自己房，打算明天再去远一点的菜场看看，找点新鲜菜给心爱的孙子尝尝。她叹了一口气，城里的菜就是没有乡下种的好吃。 “丽姐，那个就是新来的转校生。”七彩挑染妹子蹲在操场角落对着正在上体育课的高二（一）班指指点点。 社会·丽姐透过厚厚的刘海眯眼看去，明明心如小鹿乱撞，嘴巴却很不诚实：“很一般啊，也不怎么样。不过如果他头发要是去烫一烫，染个色应该不错。” 高二（一）班的女生都挤在一边看明容打篮球，明容懒洋洋的拍了几下球，他闪过几个拦截的同学踮起脚、轻轻的一送就把篮球投进了框。这个三分球让女生们都欢呼尖叫起来，对方不禁喃喃：“这算场外武器吧，噪音攻击啊。” 明容投了几个球就下场休息了，这个篮球架实在是太矮了一点也不标准，对手也太弱鸡，没劲。他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起水来。不知不觉已经靠近球场的丽姐看得发了呆，手指被烟头烫了一下，她噢的叫了起来，见手下看着她，她掩饰的说：“除了土了一点其他还行，个子挺高的。” 苏楠在教室里听到外面阵阵欢呼声：“哎，学校设施真的太差了，吵死了。” 今天是她和高磊做值日，王思凯去帮他们打了两桶水，苏楠拧了拧抹布开始擦窗户。明容盯着专心致志擦窗户的苏楠轻声骂道：“啧，笨死了，擦个窗户半个身子都挂在外面了。” 一股无名火起，他抓了两下头发站起来，一脚大力踢飞了脚下的石头，把矿泉水一丢，转身回了教室。 “丽姐，今天我们还堵不堵那个校花？”见帅哥离开，七彩妹子注意力又回到正事上了。 “校花？”丽姐的眼前飘过明容在球场上的跳跃奔跑的身影，不由得喃喃道“校花已经是过去式了，校草才是正经事。” 七彩挑染妹子得了命令眼睛一亮、豪迈一挥手：“今天我们去堵校草！” 社会·丽姐被簇拥着往高二（一）班走去。明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着一群五颜六色头发的女孩子，毕竟都是青春期的女孩，被他一打量这群葬爱家族的少女们都不由微晕了双颊，气势也不由自主变得小白兔。 七彩挑染妹子不愧是劲舞团高级会员，她第一个稳住阵脚，挺了挺胸：“你就是明容？” 太丑！明容得出结论后理也没理这群葬爱少女、绕过她们直接走了。 “md、什么态度？居然无视我们九中七仙女。”一个卷毛妹子愤愤的叫起来。 丽姐眼眸更加闪亮，一挥手：“有个性。” 苏楠疑惑的盯着前面消失的身影：“怎么有点像明容？”为了求证她扭头问苏小宝“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有点像明容？” 什么有点，本来就是。 苏小宝抓耳挠腮的憋出一句废话：“好像有点像、又好像不像。”小容哥哥自己叫我不要告诉二姐，现在自己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她面前，自己要怎么说啊。 明容耳朵里听到苏小宝那标志性的哐啷哐啷的单车声、慢下了脚步，呵呵，果然发现了自己追过来了。 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调整出一个微笑明容转过头，却差点被丽姐高耸的玉米烫戳了鼻孔。而丽姐看到明容灿烂的笑容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了，鼻子热辣辣的，md不会流鼻血了吧。 两个人双双都捂住了鼻子，都颇有气急败坏之感。这时明容眼角的余光看到苏楠走过来，额，还拖着三条、额，算两条好了，苏小宝不算，可恶的尾巴。 中二的少年秉着奇怪的自尊让笑容更绚烂，要彻底俘虏眼前葬爱家族的公主：“你这个头发能不能去剪掉？我还以为是一个扫把成精了，你爸是不是金毛狮王？” 这种轻佻的口吻却是杀马特贵族最崇拜的气质，社会·丽痴痴的望着眼前虽然没有染发但已经掌握了本家族风格精髓的少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小宝喃喃的说：“小容哥对着七仙女都笑得出来，真是勇士。” 王思凯捂住眼睛：“我觉得我要长针眼了。” 高磊结结巴巴的说：“这个组合太怪异了。” 苏楠惊讶的想真是明容，开口招呼：“明容！你怎么也在这个学校，你什么时候来和市的？” 明容却不回答，高冷的对她点点头转身走了，苏楠莫名其妙，自己哪里有得罪他吗？还是不该打搅了他和杀马特妹子的约会？她看着丽姐，他受什么刺激了不至于这样重口味吧。 王思凯跟七彩挑染妹子怒目相视，丽姐还沉浸在明容的微笑里面，苏楠对她而言已经是过眼云烟。 苏楠耸耸肩，好吧，还以为自己跟明容起码是朋友呢，看来他还是一贯的冷漠。“走了走了。”苏楠往校外走去。 第67章 被跟踪 七彩挑染妹子扯扯丽姐：“丽姐，她们想跑了。” “嗯、谁？”全身散发着粉红色泡泡的丽姐回过神，看了看苏楠的背影，她心情很好的挥挥手“以后不堵她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刚才明容对着自己可是大大的微笑了呢，用鼻孔对着苏楠的。丽姐对明容的品味表示非常满意。 丽姐带着七仙女去了经常光顾的理发店，理发师顶着一头像变异的向日葵的发型热情的招待了她：“丽姐，你看看我今天设计的新发型，怎么样？也烫一个吧。” 丽姐大手一挥：“给我烫个离子烫，颜色染黑。” 一时间理发店的空气凝滞了，向日葵发型师手里举着各种炫酷爆炸烫的照片呆若木鸡。七彩挑染妹子结结巴巴的说：“丽姐，你，你，你。”完了，大姐要改邪归正了。 丽姐懒得理她：“你们想烫就自己找位置，都记我账上，不想烫的一边玩去。” 丽姐的爸妈就是第一批南下闯荡的人，现在在南边已经站稳了脚跟，开了个厂，孩子就丢在和市给老人家带，钱是流水一样的寄回来。可父母不在身边的小孩又有几个能自觉懂事的，丽姐就这么加入了杀马特家族并且从中得到了温暖。 虽然说所谓的九中七仙女，也不过是围绕在自己身边图着跟她有吃有喝有玩罢了，可丽姐也不在乎，只要有人陪自己玩陪自己闹就行了，管它钱不钱。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自己那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不就是有钱么，不糟蹋几个子简直对不起他们。 七彩挑染妹子犹豫着也躺了上去，前几天班主任来她家里家访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一回家就被她爸差点捉住把头发全剪了。她是踹了她爸两脚跑了出来才保住了这头七彩吉祥如意光圈头发的。对于葬爱家族来说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毁。 四人组也有自己的际遇，到了车站小胖子和沉迷网文不能自拔的未来富豪告辞，苏楠和苏小宝还能同一段路，到了分岔口苏小宝正要蹬车听见一句叫——“小宝、楠楠。” 姐弟俩齐刷刷扭头，妈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把苏建刚给吹来了。“楠楠”苏建刚夹着小皮包，面色红润，看起来意气风发，有点老板的派头了。他这个样子跟上一世重叠起来苏楠心里一阵不舒服，看来过得很滋润啊。 苏建刚很是自若的问：“你妈最近还好吗？”语气里还带了几分和蔼可亲。 苏楠冷冷的说：“好得很，不用做牛做马了人也开心多了。” 苏建刚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他从包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苏楠：“你还小，不懂大人之间的事，多劝劝你妈。我现在生意挺好的，已经租了正式门面都开店了，她可以回来帮我的忙，总好过一个人摆个摊子日晒风吹的。” 苏楠拿过钱，不拿白不拿，笑嘻嘻的：“那恭喜你了，祝你财源广进。你缺人帮忙把工资开高点、大把的人抢着来给你打工，旭升厂不尽是下岗职工吗？至于我妈那就算了，她那眼睛里不揉砂子的臭脾气，今天什么红明天什么丽，别到时弄得她一把火把你铺子烧了你就划不来了。你就别惦记着我妈了。” 一番话把苏建刚说得呐呐，自己的风流韵事从亲生女儿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膈应，不过自己都和她妈离婚了找女人有什么不可、难道要自己做和尚吗。 苏楠已经快步离去，没义气的丢下苏小宝，苏小宝硬着头皮上去打了招呼：“大伯。” “小宝啊，你和你二姐关系不错啊。” “哪里啊，大伯，我就是想跟着二姐蹭点饭。你都知道奶奶她不给我钱，也不准备饭，我爸爸也不管我。我就只好粘着二姐了，大伯你看——” 惨兮兮贱兮兮的样子让苏建刚又掏出一百塞给苏小宝：“你这孩子，没钱花就跟大伯开口。对了你二姐现在住哪里你知道吧？” 苏小宝眉飞色舞把把钱塞在兜里：“不知道，我二姐在学校也不理我的，嫌我丢人，还骂我，说我们一家都是骗吃骗喝的骗子，把伯娘赶走了。” 苏建刚脸上肌肉微微抽搐，说了句“你二姐太不懂事了。”然后挥手拦了一辆的士，扬长而去。 明容走在这群人的后面，他看见苏楠被她爸拦住了就在一边找了个位置站住了。可惜没什么需要他天神一般降临的地方，他不禁埋怨苏建刚怎么这么怂呢，要是他对苏楠吼叫甚至动手自己不就可以金光闪闪的出场了么。 苏建刚上了的士是追苏楠的，这一下就来到了大桥菜市场。只见一条长龙排在姚记卤味店门前，苏建刚大吃一惊。 今天的生意特别好，两母女齐上阵切切剁剁，苏建刚心里又惊又妒，姚恒芝的店明显比自己的店铺生意好得多。 而苏建刚后面还跟着明容。明容一直盯着苏建刚，唯恐他给这母女俩找事、却又隐隐盼望他闹点事，哎，人生多么矛盾啊。 苏建刚看了起码有半个小时，队伍一直没缩减，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牙切齿的走了。明容才松一口气，他犹豫着要不要跟苏楠去说一下，苏楠正好出来休息，已经眼尖的看到他了，吃惊的叫了声：“明容？” 被点名的中二少年硬着头皮走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嫌弃的说：“这是你家店啊？” 苏楠笑嘻嘻的说：“是啊，要不要试试啊？我家东西味道可好了。” 这厚脸皮的丫头！明容咳了一下：“我也是帮奶奶来买菜的，什么好吃给我秤起来吧。” 苏楠惊喜的说：“明二奶奶也来了吗？”她一边带着明容往店面走，一边叫着姚恒芝。 姚恒芝也伸头出来看：“明二奶奶来和市了吗？你就是明奶奶的孙子吧，哎呀长这么高了。” 这下换苏楠进去作业，姚恒芝出来脱了口罩和手套、热情的拉着明容说个不停。明容有些不满，谁要和大妈说话啊，那个丫头干嘛呢。不过他看见苏楠在麻利的给自己切卤菜，一边还在说“明容你放心，我绝对给你弄得好吃”、心里又舒服了一点。 其他排队的客人起哄了，“插队呢老板娘”“老板娘这可不行啊，我虽然没这小伙子帅但我心诚嘞，我特别从城北边跑来排队买你们的鸭脖的””老板娘你是要留这小伙子做女婿才特别优待的吧。“ 有熟客就嘻嘻哈哈打趣起来，倒也冲淡了几分其他人不满。姚恒芝笑着解释着这是熟人，给自己家帮过大忙的，心不在焉的明容则悄悄的红了耳根，他瞥一眼里头的苏楠，她低着头一个劲的切菜，带着口罩看不出表情，也不知道她听到没有，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68章 商标 苏楠把鸭脖和其他卤菜都打好包，又和姚恒芝换手，她出来把这一袋子递给明容：“呐，试试吧。” 明容有点别扭的问：“多少钱？” 苏楠笑着说：“不要钱，要收了你的钱我妈一定会打我。对了你住哪里？我和我妈有空了去看看你奶奶。” 明容说了地址，苏楠惊奇的说：“那不就在学校边上，很近啊。我说明容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和市的、你看都开学一个多月了我们才遇见，明明住得这么近。” 少女的抱怨听起来却那么甜蜜，明容心一慌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持续自己冷漠·不在乎的样子。他丢了一百块钱逃也似的离开了店子，跑了老远又突然后悔的拍拍头，忘记跟她说她爸刚才跟踪她来着，不过明天学校见了就有说话的借口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很好的迈步回家了。明二奶奶站在阳台上一直焦急的等明容回来，孙子在这里还没有朋友，往常放学就回家，现在耽误了这么久弄得她担心起来。 远远的见明容的身影走过来，明二奶奶松了口气，连忙颠颠去厨房炒菜。明容进了门，找了个盘子把东西倒出来端到桌上，明二奶奶一直在埋怨，这孩子，想吃什么跟自己说不就行了吗，自己去买，他身上有几个钱呢。 明二奶奶一直都是荤菜都不碰的，都留给明容吃，明容开始还以为奶奶不吃荤，有些老人家是有这种习惯。后来见她吃自己剩下的、才明白奶奶只是想把好的让给自己。明容每次吃饭就先给明奶奶碗里夹一堆荤菜，明奶奶要拨下来，他就粗声粗气的说：“都进你的碗了不准再拨回去，筷子弄来弄去的讨厌死了。” 这次也是先给明二奶奶碗里堆得高高的，明二奶奶好奇的夹了一筷子，尝尝看是什么这么香，还让孩子特意去买。“是挺好吃啊，这个味我还真做不出来。”明奶奶歉意的看着明容“奶奶给你些钱，想吃了就自己去买了吃。” 明容低头趴着饭：“不用，我钱够。”苏楠她妈做的东西挺好吃的，难怪苏楠做的菜味道也不错。 “这是苏楠她妈做的，她妈在大桥市场那边开了个店卖卤味。”明容跟奶奶说。 明二奶奶惊喜的说：“大桥市场离这里不远啊，我也去那里买过菜，怎么就没碰上过呢。她店子开在那里？”明二奶奶在城里其实也挺寂寞的，听到有认识的人的消息她欣喜万分。 午休的时候都是王思凯，高磊，苏楠聚在一起吃午餐。苏楠是懒得中午回去，于是每次都早上做好饭放进保温桶里带到学校吃，王思凯是家里太忙给他钱让他自己随便吃，高磊则是纯粹跟风了。他对着自己外婆软磨硬泡，还用上了中午可以利用这点时间多看点书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终于让他外婆答应他带饭到学校吃。 高磊吭哧吭哧的掏出两个保温桶，从里面拿出饭菜一字排开。王思凯第一次看见时很是羡慕了一番，连连感叹终于知道高磊怎么那么胖了，苏楠说：“你是没去他家里看，全是荤。” 苏楠把鸭脖和卤味拿出来摆上，王思凯欢呼一声把零钱递给第四个成员苏小宝：“去买四瓶汽水。”大家也默认了他每到中午自动出现，并且苏楠会带他的饭。 苏小宝屁颠颠的去了，高磊筷子都来不及拿用手捡了一块鸭脖吃：“好吃，好吃，好些天没吃了。” 苏楠笑眯眯的说：“可不是白白让你们吃的，给你们一个任务，帮我想一些东西。” 王思凯辣得直喘气、含糊不清的说：“想什么？”又往门口看“这个苏小宝动作怎么这么慢。” 苏楠说：“举个列子，师傅这两个字，然后帅傅，就是类似这样看起来很像的，我家的鸭脖叫姚好吃鸭脖，帮我多想一些相似的字。” 高磊虽然不明白不过很认真的想了想：“兆好吃。” 苏楠赞许的说：“对，就是这样的。” 王思凯挑了挑眉：“你是不是怕别人仿冒你家的招牌。” 苏楠哇哦了一声心里想，不愧是未来的商业大佬、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目的。她点点头：“对，是这样。” 姚恒芝太忙了而且也不明白商标的含义，苏楠决定自己去帮妈妈跑一下商标注册的事，为此请几天假又如何呢，为了生计啊穷人的孩子这不早懂事早当家么。她心安理得为自己准备逃课找理由。 苏小宝提着四瓶汽水跑回来，四个人开开心心的吃饭喝汽水。苏楠继续说：“想出来一个就送一盒鸭脖，你们努力点嘿嘿。” 高磊拍拍胸脯：“哈哈，瞧我的吧。”王思凯只是若有所思的一笑。 而昨天还顺了毛美滋滋的明容则又阴沉了脸，苏楠到底知不知道羞啊，和这俩个男的整天混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还一起大吃大喝，啧啧，要是别人往饮料里放点什么她就完蛋了，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她应该来找自己叙旧什么才是剧本的正确发展方式吗。 明容的意识里苏楠来找自己、和自己说说笑笑、有吃有喝就不是不知羞了。 而这头早上明容一出门上学明奶奶就挎着小篮子出门买菜去了，她喜滋滋的一路买菜一路找姚恒芝的店。杜大姐这个点还在店里帮忙，明奶奶往店里瞅了瞅，杜大姐热情的招呼她：“娭毑，买点什么啵？我们的东西新鲜又干净，味道几好的。” 姚恒芝端上刚出锅的鸭脖放到柜台上就看见了明二奶奶，大声叫道：“哎，明娭毑也，昨天听明容说你也进城了，我还想什么时候去看你。”她热情的把明奶奶让进店里给她搬了个板凳坐下。 明奶奶看着干净的店铺连连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她握着姚恒芝的手连连叹息“一个妹子打拼成这样不容易咧，真是个好妹子。” 卤味在锅里噗噗的煮着，香气满屋，明奶奶进城后好不容易碰上了熟人，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姚恒芝听说明卫东也离婚了很是惊讶了一番：“明大哥人这么好，这么有出息，解放军嘞。唉，明娭毑，这是那个女人没福气，明大哥以后会找个好妹子孝顺你的，你就等着享媳妇福。” 姚恒芝嘴多甜，说得明二奶奶笑呵呵的，复又叹息着说：“我也不求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只要人好、能吃苦，对我卫东好就够了，我这老骨头一个人过惯了都不用管的。唉，这一出我卫东委屈、还有我孙子可怜呢。苦了我家小容了。”说得动情她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 第69章 八卦人人爱 姚恒芝安慰她说：“现在的孩子想法跟我们不一样的，就像我们家苏楠，她劝我跟她爸爸离婚比我还积极些。我本来还想着为了孩子忍一忍，谁都是这么一辈子过来的，结果呢，苏楠她说的道理一套套的，我还说都说不来。可是我现在不就是越过越好了吗，要是不离婚现在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杜大姐插了一嘴：“可不是吗?那个苏建刚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不也是卖卤味吗？把一个帮忙的妹子的肚子给搞大啦。那个妹子屋里人还来大吵了一架，摊子都给他砸了。” 姚恒芝和明二奶奶都震惊了，桃色新闻本来就容易八卦，更何况还是认识的人。看着姚恒芝和明二奶奶的脸上写满了好想听，好想听，杜大姐有点不好意思说：“咳，还是上上个月的事情了，我家里也忙，知道你也不想听他的事，我也没敢和你说。” 有听众捧场杜大姐自然就不藏着掖着，添油加醋八卦起来，她一边手脚忙个不停一边八：“那个妹子叫什么，噢，是叫王霞，还是苏建刚他妈妈的什么亲戚，从乡里投奔他们的，住他们家里嘞。之前他们不是在菜市场摆摊了，那个王霞就帮忙看摊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姚恒芝把卤好的鸭脖端出来又准备卤下一锅，她戴上手套开始切卤好的鸭脖，一边听着杜大姐继续爆料——“谁知道那个妹子是自己从乡下偷跑出来的呢，好像是早就给她在乡下订了个亲、还收了别个彩礼钱，但是对方似乎不太好，男的有什么毛病所以她还跑掉的。她家里人要把她带走的时候她大叫自己已经是苏建刚的人了。” 那天旭升厂的菜市场可真是水泄不通，王霞她妈对着苏建国一顿厮打：“我妹子还是黄花妹子咧，你个死不要脸的。”王霞的大弟弟则捡了卤味就在当场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苏建国气急败坏，一边躲一边和王霞大弟弟扭打，叫他吐出口中食，就是踩在灰里也不给这小畜生便宜。他叫着：“冤有头债有主，我又没碰你妹子、哪个x的找哪个。” 王霞弄清楚市场出摊的是苏建国而非苏建刚、正欲专移可旭升厂这么大、他们又是第一次来，鬼才知道苏建刚在哪个角落。旁观的热心人士给王霞她妈指了食堂的位置，王霞她妈带着她弟弟气势汹汹的杀去食堂。 得到消息的王幺妹也火速赶往食堂，跟王霞她妈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污言秽语让旭升厂的人叹为观止刷新了词汇量，给旭升厂的茶余饭后增加了不少谈资。 姚恒芝和明二奶奶还听得意犹未尽、杜姐看了下时间，抱歉道：“哎呀我先走了。”她脱下围裙手套急匆匆的回去了。姚恒芝站到窗口卖卤味，明二奶奶说帮忙，她戴上手套帮姚恒芝切鸭脖。 姚恒芝叫道：“明娭毑，我自己可以的，你坐下来休息咯。” 明二奶奶说：“切东西不累咧，我来这么久了天天在家里也没地方去，每天就是给明容做饭，今天我高兴咧。” 人无聊时有多不舒服姚恒芝还是体验过的，她也就任明二奶奶忙活了。要说明二奶奶做事还真是一把好手，比杜大姐还强些，不拖泥带水，利索得很。 明奶奶在姚恒芝这里吃了中午饭、差不多快两点才回去，姚恒芝切了一大块牛肉并装了一盒鸭脖子硬给她，并且说：“明娭毑你要是不收以后就莫来了。而且这不是给你的是给明容的，都是辣的，你老人家呷不得，就是给细伢子做零食的。” 明容放学回来发现奶奶心情不一般的好，还哼着花鼓戏。一个人到了陌生的地方那种惶恐无助、愤怒和不舍明容都知道，奶奶也是舍掉了乡下几十年的老邻居和大黄狗，还有她亲手种的蔬果花草。明容沉默了。 下午放学他叫住了苏楠，他也是豁出去了，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呗。明容这么想的。苏楠那丫头一看就是头脑笨的，小爷就原谅她脑子不灵活了，主动去找她吧。 看着眼前的明容，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苏楠疑惑：“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她不由往他身后看了看，不会是因为转校生的身份被人欺负了吧，话说这学校的不良少年似乎不少，虽然说整顿过一番好了许多。苏楠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明容装模作样咳了一声，抓了抓头发：“我奶奶一个人在城里、也没什么认识的人。” 苏楠了然：“喔，是啊，我和我妈昨晚还在说呢，以后我们是没什么机会回小叶村了，还以为见不到面了，没想到明二奶奶搬到和市来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听到缘分两个字，少年拼命板着的脸也忍不住在嘴角漾起一丝微笑。 苏楠继续说：”本来就想这个周末去看你奶奶呢。你跟明奶奶说我周末来你家看她，到时你在校门口等我吧，八点行不行？” 这么爽快就安排了行程，明容愣了愣，心花怒放就点点头。 苏楠跟姚恒芝说了周末去看明二奶奶的事情，姚恒芝点点头：“多买点东西去。”然后又跟她说了苏建刚的事情。 苏楠听了她爸爸的桃色绯闻撇撇嘴，果然被自己料中了。她爸爸闹出这种事她一点都不稀奇，上一世他情人多得很。 她爸爸那就是种·马男，这是截了他的胡没让他嘚瑟起来，要是有朝一日让他翻身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肮脏事儿呢。 周六苏楠在市场上买了很多水果，再到姚恒芝店里打包一些卤味，正好撞见了明二奶奶挎着小篮子来了。原来明二奶奶听说苏楠今天要来看她，高兴得一早就出了门买菜，她想着来姚恒芝店里说一声中午让苏楠就在她家吃饭。 正好大家碰到，明二奶奶说了一定要留苏楠吃饭的事情，姚恒芝答应了。这边跟妈妈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后苏楠跟明二奶奶一起回家了，两人亲亲热热的提着一大堆东西进了门。明二奶奶喊了几声：“小容，小容。” 没有人回应，明奶奶有些嗔怪：“这孩子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这是去那里了。” 苏楠吃着明奶奶自己晒的地瓜干，脑袋里“叮”一下亮起了电灯泡，她跳起来：“哎呀我跟他说让他在学校门口等着我呢。” 她急匆匆的跟明二奶奶说了一声跑出去找明容了，之前怕自己找不到地方才让明容等她的，结果跟明奶奶一起回来了就把明容忘记了。 第70章 少男心（一） 九中门口明容板着脸，再次看了看手表，忍住拔腿走的冲动。这时“明容，明容”远远传来少女的呼唤声，明容侧头望去。五月份的天气，苏楠穿了件白衬衫加牛仔背带裤，奔跑的时候马尾一甩一甩的。 她跑到明容面前：“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明容扯了扯她的马尾，苏楠吃痛：“你干嘛？” 明容笑了笑：“你这个头发扎得跟大黄的尾巴似的。” 苏楠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什么破比喻。小屁孩，太不可爱了。明二奶奶在厨房忙忙碌碌，招呼她自己吃桌上的零食水果，房间没有过多的装饰依然是朴素干净的风格，斑驳的地板虽然陈旧，被明二奶奶拖得清清爽爽。 明容见苏楠好奇的到处打量，他有些不自在的盯着地板上的油漆。苏楠推开阳台门：“这里还可以看到学校的操场啊。这房子地段可真好。” 虽然明容不明白地段是什么意思，但是能看出苏楠真心的夸赞。他的心情微微轻松了一些。在江城的时候一起玩的女孩子都是很喜欢小洋楼和花园的，如今自己不再有那些特权，也不再有那些时髦的衣服鞋子什么的，但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并不在意那些东西。 明容靠在门框上故意嗤笑了一声：“这破房子那里好了，到处破破烂烂的。” 苏楠笑了下，不想和这个别扭的中二小孩灌鸡汤，她深呼吸一下：“好香啊，明奶奶做什么好吃的了。” 明二奶奶到阳台花盆里揪了一把葱：“红烧小鲫鱼，马上好咯。” 苏楠欢呼：“明奶奶做的小鲫鱼最好吃了。” 明容冷哼：“马屁精。” 苏楠白他一眼，到厨房叽叽喳喳的陪明二奶奶说话，明二奶奶笑得前俯后仰。 有点后悔把人怼走了的明容也跟着进了厨房，俩个女人在就没什么事情给他做，他坚持不走，立在边上做一个大型吉祥物。他竖起耳朵把对话都听进去了，居然是说他和丽姐的事情，腾的一下他耳朵都红了，莫名的恼怒时听见一句—— “明容在学校可受欢迎了，说他是九中最帅的。” 虽然不稀罕校草这个名头，但是从苏楠嘴里听说他最帅，还是让明容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苏楠os：不是我说的，是别人！别人！） 明奶奶开心得哈哈笑：“他呀，是随他爷爷，他爷爷长得就高长相也好。”说起明爷爷，明二奶奶居然带上了一抹娇羞。 明奶奶在围裙上擦擦手，到自己房间取了一本相册叫俩个小的别挤在厨房，就坐在客厅看相册好了。她从乡下来的时候把挂在屋里的照片都小心翼翼从相框里揭下来，到了城里买了本相册郑重的一张张放好。 苏楠好奇的翻看，明容也凑过来，明奶奶继续去厨房里忙碌。 “这个就是你爷爷吧，好帅啊。”苏楠惊呼。她上一世逛天涯的时候有个贴是晒自己爷爷奶奶的照片，里面好多年轻时候特别帅的和美的爷爷奶奶，明容的爷爷要是发上去绝对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明容有些不开心，苏楠转过头仔细的看他，明容有些心慌垂下了眼睛心里有些恼怒：“她怎么这么直勾勾的看人，胆子也太大了。” 苏楠羡慕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你和你爷爷长得是像。”苏家人个子是高大，可惜被王幺妹拉低了水平，苏楠愤愤的摸着自己的鼻子。 苏家爷爷的鼻子都是很高的，王幺妹却是个塌鼻子，姚恒芝的鼻子长得也好看小巧笔直，苏楠却是个矮鼻子。 明容也是到和市后第一次看见爷爷的相片，以前他以为自己像妈，结果发现自己最像的其实是爷爷，尤其是鼻子和嘴简直就是copy下来的。 见苏楠连连摸着自己的鼻子，揉得鼻头都红了，他不由戳了戳苏楠的脸：“再捏也不会变高的。” 苏楠的脸还带着婴儿肥，皮肤又白又光滑手感极好。他忍不住又戳了戳还摸了一下。苏楠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干什么？”自己是被这个小屁孩调戏了吗？ 明容刷的收回手：“啧啧，一手的油，你早上洗脸没有？我要去洗手了。”他飞快的跑去卫生间，看着自己镜子里的耳朵通红，明容低下头偷偷闻了一下手。 苏楠老脸也有一点红，她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想什么呢，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呢。” 苏楠起身去帮明二奶奶端菜了，吃完饭苏楠又抢着帮明二奶奶洗碗。洗完碗亲热的挤在沙发上指着照片问明二奶奶，明二奶奶一边回忆一边跟苏楠讲。明容现在她俩的身后看着，只是看着苏楠雪白的脖子，脑后的小短发看起来软软的他又想去摸一下了。 “这个穿开裆裤的是明容吗？”苏楠指着照片。 明二奶奶眯起眼睛看一下：“这个是明容的爸爸，明容小的时候我也没见几次。”明二奶奶带着遗憾说。 明容眯着眼睛看着老爸小时候的遛鸟照。盘算着什么时候从奶奶手里弄过来，至于做什么嘛，嘿嘿。 明二奶奶说起明爷爷：“他做饭很好吃，只要他在家都是他下厨，卫东出生以后每年都会一家子去照相馆照张全家福做纪念。” 苏楠看着照片上怀抱婴儿的年轻时候的明二奶奶，翻到后面孩子一年年变大，明奶奶身边却没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明二奶奶擦擦眼泪：“他走以后我也每年带卫东去照相。”她哽咽着。 苏楠手忙脚乱的找纸巾给明二奶奶，明容则对奶奶说：“奶奶，我想喝芝麻豆子茶。” 明二奶奶站起来：“说了这么久是口干，我就去泡。”她急匆匆的躲去厨房，自己实在是太失态了，在孩子们面前哭起来像什么呢。 苏楠内疚的看向明容，自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到别人家做客把主人弄得这么伤感。她低声说句：“对不起。” 明容耸耸肩：“原谅你了，反正你就是这么笨的。” 苏楠气鼓鼓的看着她，明容忍不住又戳了她的脸一下。苏楠拍开他的手，小屁孩，苏楠抬手去掐明容，无奈个头悬殊太大，明容一只手就压制她了。 明二奶奶端茶出来看见苏楠蹦起来去打明容，被明容单手压制的样子逗笑了：“来喝茶啦。” 见明二奶奶笑了，苏楠松了一口气，乖乖的跑去喝茶不敢乱问了。明容其实喝不惯芝麻豆子茶，茶居然放盐太奇怪了，不过是想让奶奶转移一下注意力。现在茶端上来他只能硬着头皮小口小口的喝。 喝完茶苏楠准备回去了，明二奶奶拿出自己腌的辣椒萝卜满满的装了一瓶给苏楠带去，苏楠高兴的接下来：“明奶奶做的辣椒萝卜最好吃了。”中午一碗辣椒萝卜基本都是她吃了，连吃了两碗饭，就是见她爱吃明二奶奶才特意装了些让她带回去的。 明容哼一声，“你这又是吃又是拿的，脸皮真厚。”不过声音很轻柔，苏楠只瞪他一眼，不跟他计较。倒是明二奶奶嗔怪他说什么呢，还叫他送送苏楠。 第71章 少男心（二） 明容接过塑料袋往外走去，他腿长，苏楠只能小跑着跟在后面。明容闷头走到车站，扭头看着气喘着跑来的苏楠，皱眉：“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 又被说笨了，苏楠气愤的看着他手长脚长的体格，还不知道是谁笨呢，哼，智商都长在个子上面了。这时公车来了，明容把袋子递给苏楠，苏楠看着他：“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和明奶奶。” 明容看着苏楠上了公交车，车摇摇晃晃的开走了，他手插进口袋往回走，低声轻轻的说：“今天我也很开心。” 苏楠去了姚恒芝的店铺把辣椒萝卜放下，又去市场逛了下，买了付老花眼镜：“老板，要是度数不对还可以换吧？” 老板说：“放心咯，可以换。” 第二天中午放学明容理直气壮来找苏楠，众目睽睽之下把苏楠拎走：“走吧，我奶奶叫你到我家吃饭。” 苏楠叫着：“可我带了饭。” 明容眼光扫射，苏小宝心领神会，连忙说：“二姐，我替你吃，我胃口大，每次都吃不饱。” “走吧走吧，再耽误菜都凉了。我奶奶说的一定要叫你来吃饭，要不然我才不愿意这么麻烦呢。”明容毫无良心的责备信口开河。 晚上他跟奶奶说“奶奶，苏楠爸妈离婚了，她妈是净身出户，在菜市场做小生意没时候照顾她，她外公也上班忙，她没地方吃饭。每天就在学校啃个冷馒头。” 明二奶奶哪里能听这些，不用他再说忙不迭的说：“你叫楠楠以后都到我们家来吃中午饭，正好你一个人吃饭也吃不香，多一个人陪着一起吃也好。” 嗯嗯，奶奶说话实在深的我心啊。明容满意的想。 高磊和王思凯就这么目送着苏楠被带走。见到苏楠明二奶奶果然高兴，很是怜悯的说：“苏楠啊别跟奶奶客气，奶奶也不特意为你做什么菜，都是家常菜。只是这热饭热菜比啃馒头好一些，小小年纪别把胃搞坏了。” 什么馒头，苏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明二奶奶热情的塞了一杯芝麻豆子茶。饭桌上她怎么解释老人家也不听，还认为她就是和自己孙子一样，懂事，不想给大人找麻烦，唉，这样的孩子更叫人心疼啊。 “我跟你妈说去，以后你中午就到我家吃饭了。你和小容相处得也好，小容和我一个老太婆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你们是同学，多说说话。他一个人到这里来，也没有认识的人。” 明容低头扒着饭，心里为奶奶的给力点赞。苏楠无力辩驳，她想起自己买的那副老花眼镜来，本来就是为明二奶奶买的，想叫明容转交的，现在正好。 她拿出眼镜，明二奶奶乐得合不拢嘴，女孩子就是这点好，细心。她试了试，满口道：“看得很清楚，很合适，苏楠啊这可叫奶奶怎么谢你哟。你和小容都是好孩子啊。” 俩个好孩子立马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对这个称号存疑。 明二奶奶果然找了姚恒芝，姚恒芝哪里有不愿意的，她总觉得自己忙这个小店后照顾女儿时间就少了，姚兆年也忙。姚恒芝一定要给苏楠交饭钱，要不就不肯教苏楠中午在明家吃饭，明二奶奶推辞不过，于是苏楠就这么被妈妈愉快的出卖了中午时光。 就这么着苏楠告别了四人组午饭，不过她依然会每天带份饭菜，是给苏小宝的。她不在学校吃饭自然高磊也就回家吃饭，王思凯就和苏小宝作伴了。 “苏楠，你都不给我们带鸭脖了”高磊哭诉着，一边的王思凯也神情深沉。苏楠怪不好意思的。 第二天中午明容来找她时看见她在分发鸭脖，还在一边叮嘱什么，瞧那样子活像那俩条尾巴就是她的宠物一样。其实因为苏楠心理年龄偏大，会不由自主在和人相处时流露出照顾人的意味来。 “明容，今天中午我在学校吃饭，我和他们约好了。麻烦你跟明奶奶说声。”苏楠看见明容，说着。今天中午王思凯请吃必胜客。 明容哼了一声：“你说不去就不去，奶奶都已经做了饭菜了。” 苏楠愣了愣：“对不起，以后我会提早说的，今天就麻烦你了。”她双手做合十状。 明容拂袖而去。王思凯叫着：“苏楠，快点快点。” 明容忍不住回头，看见苏楠毫不留恋的欢快的跑到四人小组里、嘻嘻哈哈哈的跟着人勾肩搭背的走了，一张俊脸更黑了。 必胜客那可是顶顶洋气的，平时吃个肯德基都属于奢侈行为，何况必胜客了，苏楠和苏小宝都充满兴奋。 王思凯打开菜单，苏小宝伸头过去看惊呼一声：“天啊，这个外国饼这么贵啊。” 高磊也看了一眼：“先点这个沙拉，这个沙拉可以不限量堆。” 苏楠也兴致勃勃的说：“点沙拉点沙拉。”要知道必胜客以后可是取消了这个自助沙拉呢，之前天涯还有各种堆沙拉的帖子。 高磊傲娇的说：“我去堆沙拉，我能每次都堆得叫服务员哭。”可见这也是个有钱的主。 王思凯点了个十二寸的披萨，大家都很体贴的没有点饮料只要喝水就行了，王思凯招呼：“别客气啊，平时吃苏楠的鸭脖都不知道白吃了多少，我请一次客也是正常的。” 苏楠对他举个大拇指：“王老板爽快！”便又点了一份小食拼盘。 高磊拿盘子去堆沙拉，其他人给他围观打气。高磊观察了一下食材，用黄瓜开始打底，苏楠赞许的点点头，没错，这个就是天涯贴总结的堆沙拉的奥义。 “中间多放点黄桃，我爱吃。”苏楠提醒他。 高磊点头，气沉丹田，不抖不撒，动作如行云流水，最后在满堂喝彩中成功的堆了一个巨大的沙拉塔。王思凯不能让他独领风骚，也争取露面的机会：“我来端，动脑你强，动手还是靠我。” 大家嘻嘻哈哈的把食物都吃光了，然后心满意足的回了学校。下午放学时明容拦住苏楠：“中午的菜剩下了我和奶奶两个人吃不完，你到我家帮忙消灭吧。” 苏楠有心想推辞，可看见明容黑着的脸，就自觉闭嘴，乖乖的跟着走了。 “你能不能不要跟男孩子混在一起了？”楼道里少年的声音突兀响起，叫苏楠吓了一跳。 “你是说高磊他们？他们可是我的哥们，我最好的朋友。”苏楠解释，一边又觉得有些莫名，自觉为什么要对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屁孩解释自己的清白啊。 “男女之间哪里有什么好朋友的。”明容嗤笑。 苏楠已经回神过来，笑眯眯的反对：“怎么没有。别说小胖和小豪两个，就是你不也是我的好朋友吗？我们可是一起经历过坟山夜惊魂滴！” 这孩子一定是被父母离婚所困扰，所以很在意其他人吧，就像小狗护食一样。这种“不许你和其他人玩”的幼儿园小朋友意识别说、还真是可爱到爆棚呢。 理解错误的苏楠已经自我脑补到萌化。因而对着明容笑容可掬，无论他说什么刻薄的话都只觉得可爱。 第72章 未来的有钱人 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了，高磊没有悬念的是全班第一，苏楠在十名之内，不是他们多优秀，主要是目前九中整体水平就这样。因为第二名离高磊还远远的差一大截呢。 高磊有些愁眉苦脸，王思凯转过来：“全班第一还这个表情，那我不是可以去死一死了。”王思凯虽然没有倒数但是也差不多是中下了。 高磊纠结的说：“暑假我和外婆就要去我妈那里了。” 王思凯瞪大眼睛羡慕的说：“能出国玩还这个表情，真是欠扁。” 高磊生无可恋的倒在课桌上表示不想和王思凯说话。苏楠说：“出去见识一下有什么不好的，英语不好用肢体语言也可以沟通的。” 她夸张的在空气指指点点：“eat.this.this.”然后做了一个土拨鼠吃东西的表情，伸出大拇指“good.good.” 王思凯和高磊爆笑捶桌，高磊说：“这也可以的。” 有人敲敲窗户，苏楠扭头，就看见明容，她跑出来。明容一副不爽的样子，最讨厌她和那两个尾巴谈笑风生的了，有什么那么好笑吗。他就板着一张脸说：“明天早上七点钟，你可别起不来。” 苏楠点头：“你放心吧，我准比你起得早。说完还笑眯眯的加一句“跟你奶奶说我会准备路上的吃的，要她别忙了。” 大概想到俩个人会要一起旅行，明容臭臭的脸色好看了一点，这时苏楠又问他：“你要吃点什么？鸭脖子好不好？什么口味、麻辣香辣？胖子最喜欢麻辣了，你也吃麻辣的好不好？” 明容本来“你总算想到我了”而露出一点笑意，却因为和胖子同一个待遇而又怒气冲冲：“谁要和那头猪一样啊！我什么口味都不喜欢。” 这熊孩子又怎么了？苏楠被他大嗓门一炸，吓一跳，“不吃就不吃，骂人做什么？高磊只是胖了点，人家成绩好，性格好，老师同学都喜欢。” 明容拂袖而去。苏楠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暴躁的背影，抿抿嘴，就觉得他很像乡下他家里的大黄，在求关注吗。 自己想多了吧，苏楠摸摸头。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苏楠就出门了，姚兆年叮嘱一句注意安全。明二奶奶这边也早就起了，开了火硬是下了三碗肉丝面，“在家里吃多好，什么都比外面的好。” 苏楠看到还有自己的一份，有点不好意思了。明容早两口就连汤都喝干了，斜着眼睛看她：“快点吧，你这专业拖后腿的，弄得大家都要等你。” 苏楠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不跟熊孩子一般见识，一边挑起一筷子面一边下意识看看墙上的钟。明容又哼一声：“我们打车去车站，时间够的。当然——”他补充道“只要你不墨迹。” 听到他声音里莫名其妙有幸灾乐祸之感，苏楠在心里呵呵两声，手上却还是加快了动作。吃碗面迅速收拾了一下三个人出门，明容不由分说把苏楠手里的小旅行袋一把拎走。 到了客运站，三个人上了第一趟回小叶村的长途车。是的，明容当是去暑假旅行，其实是回小叶村。 一是明奶奶在城里呆着也半年了，回乡下去舒坦舒坦，乡下房子什么的也要住住、看看，还有大黄。第二就是明容的户口的问题。 这就是苏楠为什么跟着的原因。 当苏楠陪着明二奶奶聊天时得知自己家的地和房子都卖给的就是明二奶奶，顿时感慨万千，真的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因为在明家搭餐，下午她都是和明容一起去上学。现在她看着明二奶奶，感觉她身上就镀上了一层金光，未来的有钱人啊。 路上她就问明容:“明容，你户口还在江城吗？还是转到和市了？” 明容不知道为什么苏楠问起这个，不过他还是很开心苏楠关心自己：“我爸是想把我户口转我奶奶这里，却又怕是农村户口对我以后不好，转和市呢就觉得我一个人，而且我以后也不一定在和市；他还想干脆转到他在的西北去呢。不过我外婆那边有点意见，一直磨磨蹭蹭不放，所以现在我户口还在江城。我爸准备这个暑假彻底把我户口转了。” “小叶村！一定是小叶村！”苏楠大声道。 明容奇怪的看着她，苏楠脸一红，却又坚持说：“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大不了你往九中交借读费，但是户口一定要落在小叶村。” “你的想法还真和别人不一样。我爸都想把我奶奶户口转到和市呢。”明容道。 苏楠简直要顿足了：“千万别啊。说实话要有可能我都想把自己户口迁到小叶村呢。” 明容站住了：“为什么啊？” 苏楠支支吾吾，最后硬着头皮：“为什么我的眼里含着热泪，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明容一下爆笑起来，笑完就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好吧，就听你的。” 我擦，摸头杀啊！苏楠的老脸不争气的红了。 结果明容是真的。期末考前夕他找苏楠不关心学习，也不关心考试，一只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很漫不经心的样子，说着：“放假你和我一起回小叶村去吧。” 苏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着他继续说“我奶奶决定的。她可相信你了，说转户口这么大的事要你跟着去。” 苏楠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咧咧嘴，扯出一个笑容：“你爸不回来啊。” 明容哼了一声，“这事对他来说就太小了，我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苏楠无形中替他一阵难过，想想也可以回小叶村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她就点头：“那我和你一起去几天，不过我很快就要回和市的。因为我妈的店好多事呢，我们想开分店了，暑假里我得替我妈跑这些事儿。” “那简单啊，你先陪我回小叶村，然后我再陪你回和市，一起办你家店里的事，你看怎样？” 似乎不错。有些事情男孩子跑腿比女孩子强，苏楠看着身边这个大高个子，如同打量一个免费劳动力，满意的点头。 现在一老俩小就这么回小叶村了。苏楠和明容说着话，一路上倒也不寂寞。明容书包放在俩人座位之间，苏楠随意眼光一落，看到已经用得很旧了，都磨起了毛边。 这书包是时慧深去美国时给明容带来的，国际名牌，叫阿迪达斯。明容从江城家里带出来唯一的东西就是这个书包了，他就背了个书包里面装着课本什么的，如同去上学般跟着明卫东走了，衣服除了身上穿着的一套也没多拿。 男孩子用东西用得粗糙，他从小又惯坏了，以前从不知道惜物的，打球时书包也好外套也好就往地上一扔。苏楠不由自主又往明容脸上看，这一年里他明显的瘦了黑了，虽然还有着男孩子那种调皮劲头，精神头也也不错，但苏楠第一次看见他时那种张扬之气却已经消磨掉了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苏楠心头突然涌起一丝疼痛。 第73章 难道这算某种表白 苏楠一瞬间想起了很多很多，前世自以为美满的家庭无情的破碎、今生重来自己亲手搅散了自己的家，虽然是为了拯救自己和妈妈，虽然这具十六岁少女身体的壳子里套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可认真一想两世自己其实都缺失父亲这个角色。 而身边这个看似骄傲的少年和自己一样有着无法填补的遗憾和缺失。苏楠不由自主对身边这个少年产生了某种共鸣似的感情。 大概她盯着的时间略长了点，正低头拿水的明容察觉到了，猛然一抬头对上苏楠：“你盯着我干嘛？” 苏楠脸一红，这样子更加重了明容的疑惑，忽然他又洋洋得意：“你觊觎小爷美色很久了吧？现在遮都不遮一下了。”苏楠瞠目结舌、不待她辩解明容很大方的挥挥手：“都允许你跟随在小爷身边了，你以后就大大方方看吧。” ······六个巨大的黑点从苏楠额头浮起，她无言以对又无法辩解之时手里一凉，却是明容把水杯塞她手里，里面是明二奶奶煮的绿豆汤。 “喝呗，还要我哄你喝吗？”明容对她投以白眼。 苏楠牙疼，这时明容又催了她一句，大巴车里乘客七七八八也坐了个四分之三，苏楠也不敢多说怕吵到别人，低眉顺眼的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几口喝光了。 明容睁大眼睛：“你是猪啊，一口就把我的份也喝了。” 声音颇大，引得侧目，苏楠好想一头撞到车窗上去，她有气无力说：“你再吼我我就回去了。” 不料明容却真的收了声音，小声嘀咕：“自己这么笨还说不得了。好吧，不说你就是，反正你就管吃吃喝喝。” 他还顺手从她手里把杯子拿回来，仔细的拧好盖子后放回书包，然后对苏楠说：“还有一会儿呢，你既然喝完了就睡会儿吧“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可以靠着我。“ 苏楠觉得头顶一个雷接着一个，她看着明容，他已经故作不在意的摆正姿态看着前方，但是少年秀气白净的耳廓却可疑的红了。再看看边上的明二奶奶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两个，一副慈爱又期盼什么的样子：“楠楠和小容相处得真好。” 啊，明二奶奶，请问这个相处得真好您老人家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呀。 如果苏楠知道明二奶奶脑海里已经直接脑补到自己和明容生了一串孩子，如同老鹰捉小鸡游戏中母鸡身后牵着一串小鸡般回小叶子的样子，她怕不要直接跪倒在地。 明二奶奶现在看苏楠就已经以看孙媳妇的眼光了。 苏楠还在一个接一个的惊讶中没回过神来，明容却伸出手来直接把她搬到、脑袋硬摁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好像她是一个硕大的玩具熊一样还拍了两拍，“睡吧睡吧。” 语气居然出乎意料的温和，声音也压得低沉。这该死的少女心啊，就噗嗤噗嗤。 苏楠靠着少年还略显单薄的肩膀，鼻子里有他清冽好闻的气息，心里想这难道是一种另类的好感的表达方式。 倒不能怪她自作多情，而是这态度从少年的言行里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说还毫无感觉那也太虚伪了。可是身边的这个少年前世毫无交集，难道今生他们会有所发展？ 而且自己·····心情也并非二八少女，苏楠矛盾纠结中又想起李志国来，这感情的事似乎既不美妙又不靠谱，一时间她心情更加低落了。她不由在明容肩膀上头蹭了两下，明容以为她靠得不稳当，把身体往她这边又靠了靠。 而这时的李志国上午已经上完了补习班，正回到家的时候。因为苏楠刻意的操作她和李志国一家已经越来越远，没有交集，李志国一家也和前世有了偏差，没有前世那么顺利，处处充满了各种不如意。 前世李鸣虽然也像现在这样第一批下了岗、但是他一个大学同学机缘巧合出现了，李鸣当年读的可是重点大学，所以他的同学混得好的大有人在，如果他本人爱交际一点得到助力的机会其实是很多的。 虽然李鸣本人古板，但这种品格还是受到一定的尊重，他那同学已经在电力系统做到了一个中层干部，看到老同学如此潦倒一时唏嘘不已，出手相助就把李鸣弄到电力去了，虽然说只是基层一个技术人员，但是后面随着改组成电力公司各种福利待遇水涨船高，可不是一般的好。 而张萍也跟着调到了电力学院去做了一个普通的行政，部门当地不错，在基建处。 所以张萍当年处处看苏楠不顺眼也是因为自己家的确算安逸的，只可惜李志国不争气，高考考砸了，居然连大专线都没过，要不然李志国也妥妥的进电力公司。 张萍就认为是苏楠这个小狐狸精从初中开始就迷惑住了自己儿子，从而影响了儿子的一生，对苏楠从来没有好声气。苏楠和李志国感情破裂张萍这个婆婆居功甚伟，谁家男人和老婆亲热一点点、哪怕只是问个好、马上就会被自己老娘投以白眼和说上几句不阴不阳的话，都会厌倦的。 李志国大概也是不想惹麻烦，索性就离苏楠越来越远了。 现在的情况是李鸣依然第一批下了岗，而给他们家带来决定性机遇的那位贵人同学却并没有出现，命运这只蝴蝶在不知道的地方扇动了翅膀。 旭升子校今年也已经正式解散，就读学生全部移交编入地方中、小学，一部分老师幸运的得到了接受，而一些大龄又没有特长、也不突出的老师就只能算下岗了。张萍就是后者。 因为杜大姐这个活八卦在，总是源源不断带来旭升厂那些旧人的新闻，姚恒芝还挺爱听的；苏楠虽然说大部分和她无关痛痒，也跟着有时听一耳朵。李志国一家的消息就是从杜大姐那里听来的。 她现在早不是圣母·苏了，心里满满是幸灾乐祸，不用自己刻意做什么对方就此艰难真是太好了。 李志国回到家里，满屋子都是低气压，自从去年旭升厂正式开始资产清算、工人下岗后很多家庭都萦绕着这种低气压。李鸣找了个书店看仓库的工作，每天恨不得不回家晚上宁愿睡仓库里，家里自然是热水都没有人烧。 李志国忧伤又烦躁的看着冷锅冷灶的家里，而客厅一角张萍紧皱着眉头捏着电话在拨号。 李志国每天回来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说话，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引发张萍滔滔不绝的抱怨。他轻手轻脚的穿过客厅缩进房间悄悄的拉开椅子、打开书本写作业。 第74章 日子难过啊 李志国肚子虽然饿但是也不吭气，自己忍受着。而外面张萍枯坐到天几乎黑了才从沙发上起来，她意识到儿子已经回到家里后却是一股无名之火，只见她怒气冲冲跑到李志国房间吼叫：“回来也不叫我？你是傻子吗、肚子不会饿的？也不知道上辈子倒了什么霉来给你做牛做马的。” 李志国缩着脖子继续不吭声，左右都是挨骂。 张萍怒气冲天的在厨房摔摔打打的做饭，她胡乱的炒了些剩饭端了出来，又冲着儿子房间吼道：“出来吃饭！还要我请吗？” 李志国低着头出来，坐到桌子边默默吃炒饭。张萍自己却没吃，有点歇斯底里般继续骂道：“跟你那个没出息的爸一样看起来就烦。上补习班给我认真点，你知不知道花了我多少钱？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 张萍越想越气桌子拍得震天响，李志国大气都不敢出，内心把他妈归于更年期。他快速的扒完饭，端着自己的碗去厨房洗碗。 张萍听到水声又破口大骂：“叫你洗了吗？我出那么多钱让你去读书是让你去洗碗的吗？这么喜欢洗碗开学不要去读书了、去洗碗打工去。” 李志国从厨房小跑出来、一溜烟回到自己房间到书桌前坐下来看书，目光茫然，内心惆怅，他的房间门是从来不允许关的。李志国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家里定下的这个规矩。 而这边张萍到了厨房里，砰的把碗摔到水池里，嘴里还在不停：“我天天做牛做马是为了什么，老的小的都不争气。” 李鸣每个月工资一点点，全部上交只留一点交通费，态度虽然很好但收入实在太少，杯水车薪的于事无补。而且人影子都见不到一个，家里大小事务完全不管，恨不得以公司为家。 张萍拉下脸皮给这个打电话上门去求那个，她不奢望找到正式工作，只要过得去的单位合同工也行。她没想到世道变得如此艰难，似乎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处处求人，处处碰壁。倒是有几个可以提供岗位的学校，不过是乡镇小学，张萍怎么可能看得上。 而李志国中考失利就别提了，买分挖掉了家里一大笔钱导致了张萍买福利房的计划直接破灭。上了高中成绩他仍然一直上不去，张萍天天骂也无济于事，又不能看着不管，这不又出了三百块给他报个暑假补习班。这流水般的银子花出去，进账却微乎其微，无怪张萍心急火燎，天天暴躁。 这边苏楠假装睡着了，靠着明容，一路就没再怎么说话，在各自心思中到达了小叶村。明二奶奶很有点归心似箭，脚步都颠颠的快了几分，明容嘟囔：“要是回去能带走大黄就好了。” 明二奶奶人缘好，院子邻居也看守得尽心，打开门透透气、扫扫灰就能住了，这边苏楠帮着明二奶奶打扫，那头明容去接大黄了。不一会儿就听见响亮的狗叫声，一人一狗就跑进了院子，在瓜架子下玩起来。 苏楠端着盆水正要倒，不觉就站在那里看着明容，他逗着大黄，大黄人立起来，他接住它的两只前爪，很是奖励的揉揉狗头，嘴里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想也知道是表扬大黄的话。 明容本来就长得少有的好，现在他满心高兴，五官完全舒展开来，看着更是说不出的明亮又英俊。 苏楠脸颊一阵发烫，不由惭愧自己居然春心萌动。她安慰自己这是欣赏美、不是yy，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明容一抬头，看见她，冲着她笑了一笑。妈呀苏楠觉得自己要飚鼻血了，美少年什么的微微一笑，青春无悔啊有这个笑容。 因为旅途劳累，中午就很简单的煮了面条，摘了几条黄瓜切成细丝拌了拌，酸辣可口。明容呼哧呼哧一下就把一大海碗吃完了。 当初那个矜持又娇贵的少爷影子已经没有了，他现在也就是穿校服，明二奶奶想给他买衣服都不知道从何买起，这么大的男孩子也不知道应该穿怎样的衣服，怕自己买岔了孙子不喜欢。明容并不想奶奶多花费，他只说校服就够穿了，两季校服轮着穿。 他并不是那种留恋过去的人，既然选择爸爸，那么妈妈和舅舅那边物质上的优越就毫不犹豫的摒弃了。 吃完饭午休了会，下午时一老俩小还带着一条狗就浩浩荡荡往村部去了。支书听了明二奶奶的话很是怀疑又不解，把明容看了又看，明二奶奶这个孙子他们记忆犹新，当初在村部打电话能打差不多一百块钱，这么一个大手大脚的城里的少爷现在要把户口落到乡下来，这事儿论谁都觉得不靠谱。 明容硬邦邦的说一句：“我就喜欢这里。我和我奶奶是一家人不行吗？” 苏楠则说：“主席当初不是号召知识青年下乡吗？这有什么可稀奇的，以后城市里的人只会越来越羡慕乡下的人。” 这是一句实话，而书记他们听了只当小孩子的笑话，挥挥手：“小孩子瞎插什么话，还是个女娃娃。你不是苏老大的女娃吗、怎么掺和到明家的事了？” 苏楠还没生气呢明容一掌拍到桌子上：“你说什么呢？女的怎么了、你不是你妈生的吗、你妈不是女的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咧？对大人就是这种态度，你这种金贵少爷我们这穷地方可不敢要。”书记大概也是第一次遭遇小孩呵斥，面子十分拉不下。 明二奶奶一边对书记道歉，一边又劝明容，身体一下转向这边一下转那那边，好不为难。苏楠赶快拖住明容，嘴里没迭的替他道着歉，一边使劲儿把明容拖出办公室。 “容少爷，你收敛一下你的脾气好不好，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 明容不高兴了，自己明明是在替她出气。 看着明容把头扭向一边、一副被逆了毛的样子，苏楠心里叹息，轻轻拉扯他一下：“明容，谢谢你替我说话。” 对方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苏楠：“但是你别一开口就是要和人吵架的语气好不好？有话好好说，也好办事，你看现在还不是要麻烦你奶奶跟人道歉。” 明容别扭的嘀咕一声：“跟这种无知的乡下人有什么可说的。不行就不行呗，我觉得我去西北挺好的。”说完还瞥一眼苏楠，想看看她有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愿。 果然苏楠露出一点急切来：“你得留在小叶村，小叶村以后会很好很好的。” 明容满意了，想要自己留下来就直接说呗，何必用什么小叶村会很好的借口，这种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发展。 第75章 我们做好朋友吧 片刻明二奶奶从村部办公室出来了，苏楠和明容迎上去，明二奶奶脸色还好，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去。这时候迁徙户口还不算什么大事，在正常范畴里没有严格的管制，尤其是村里知道明卫东离婚的情况下、把儿子弄到这边来落户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明容是男孩子，当然是归到老明家来么。 只是支书要明二奶奶想办法联系上明卫东，这种事情还是明卫东给个准信他们才好办，要不然怕事后又扯皮，隐约也听说明家这孩子妈妈那边挺不一般的，也不知道把孩子弄回乡下人家妈妈到底干不干。 至于苏楠想要拜托的明二奶奶也一并打听到了，苏建国户口早不在小叶村了，苏楠除非把户口落到王幺妹、苏建刚一家名下去。非本地户口也不得买卖本村土地和宅基地。但是苏楠可以找比较亲友代为购买，俩个人自己去签协议，村里不负责。 “你干嘛也想呆在这破地方、这地方就那么好吗？还是你想以后回乡下养猪？”瓜棚下明容疑惑的问，眼尾挑起一点，好看死了。 苏楠艰难的把注意力从少年的美色转移过来：“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不知道你信不信，反正我就喜欢农村，我觉得这是风水宝地。” 明卫东到边境哨卡巡视去了，想联系上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而且还需要去江城开证明办转出手续。商量了一下，明容的意思很坚决，他就是要落户于小叶村；而苏楠这里明显没她什么事情。要再过几年小叶村就会有大量青壮年外出打工，田地房屋抛荒，到时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请明二奶奶代为买下，现在还为时过早。 苏楠就准备明天就回和市了，她这个暑假要把姚好吃的事情都定下来。明容正抱着一牙西瓜在啃，瞟瞟她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陪奶奶——” 明二奶奶已经乐滋滋的往苏楠手里也塞了一扇西瓜、一边说：“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还自在些。小容就和你一起回去，路上也好照应，楠楠你一个女孩家家的。” 农村的夏夜是最可爱的，城市根本看不到的繁星满天，荷塘里送来荷花荷叶脉脉的清香，还有青蛙和蟋蟀等的大合唱，萤火虫在夜风里飞出一道道浪漫迷人的轨迹。 老人家先进房间休息了，颠簸了一天。只剩下两人坐在竹椅上，一人捏一把破破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看着星星，听着虫儿的鸣叫。心情异常的宁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苏楠都没发现什么时候明容从他那把椅子上撑起了身体，只突然就看见他的脸出现在自己上方，吓了一大跳，刚刚柔和又安宁的心情全飞走了。 她还开口说什么忽然脸颊边被飞快的亲吻了一下，温温热热的触感，然后少年又飞快返回自己的座位并且把头扭到一边不看她，好像在为自己刚才的冲动举动也感到有一丝害羞。 苏楠看着他的后脑勺，少年的头发黝黑柔顺，她摸摸脸颊边上刚刚被亲吻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涌上的情绪中却有一种难过。也许是曾经的人生太过于失败了？ “明容，我们俩是好朋友对不对？”苏楠在繁星和虫鸣的夏夜里轻声说“我们做好朋友吧，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我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幸福的生活，让我的妈妈、外公也都快乐和幸福。当然我也希望我的朋友们都幸福，包括你。”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温柔的夏风也不再涌动，星星也不再闪耀，虫鸣也都停顿。苏楠一时有点讪讪，突然那个覆盖满黑发的后脑勺动了一下，就听见男孩子闷声闷气的话语：“你想太多了，你这样蠢得像头猪、也只会像猪一样吃吃喝喝的没脑子的白痴也就只能这样想了。要不是你是我在和市唯一认识的人，我才不会允许你靠近我半步呢，现在我许可你是我的朋友。” 被骂成猪什么的，苏楠摸摸鼻子，心里嘀咕一声：哼，小孩儿。 第二天苏楠回到和市，马上就投身自己的姚好吃创业计划去了。而明容则在小叶村陪奶奶住了一个星期后才回和市的，他出现在大桥姚记时还是姚恒芝先看见他的，很高兴的招呼他：“明容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瞧你这一头的汗，有凉白开，喝点解解渴。楠楠和王思凯去有点事情了，估摸着马上就回来了。” 明容瞬间脸上的一丝笑意都消退了。 果然一会儿苏楠和王思凯一起回来了，她看见明容一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是这种问话，好像自己出现是什么很意外的事情一样，而这个可恶的王思凯出现在她身边却显得很自然——明容瞟瞟王思凯，没好气的说：“还不是想着你这人脑子里缺根弦，我回来给你帮忙。” 苏楠笑了起来：“有外公，还有王大老板，我要做的事很顺利呢。”也不管明容脸色沉下去了又一层，转头对姚恒芝嚷着“妈，今天辛苦王大老板了，给王大老板装一盒鸭脖，香辣口味的。” 苏楠有一次顺口叫王思凯做王大老板、王思凯和高磊好奇的问她为什么这么叫。苏楠打着哈哈说本仙姑掐指一算，王思凯你乃是赵公明财神转世，日后必定会发大财，我这不先要讨好讨好未来的大富豪。几个人嘻嘻哈哈的，从此就把王大老板当成王思凯的外号了。 这边王思凯早凑在姚恒芝身边很狗腿的献殷勤：“阿姨，要帮忙吗”“阿姨我很能干的，你尽管吩咐”。 姚恒芝很喜欢这口齿伶俐又活泼的小伙子，笑哈哈的给装了满满两盒鸭脖，“妈，你干嘛多给他呀，说了只一盒的。我们要亏本的！”苏楠尖叫起来。 “你这孩子说这么小气的话也不怕被人笑话”姚恒芝嗔怪着“这不都是同学，多一盒麻辣的也多一种口味嘛。” 王思凯见鸭脖到手也不装勤快了，先塞了一块解解馋就做个拜拜的潇洒手势，乐滋滋的走了，还跟明容打了声招呼。 苏楠还在一脸财迷状的嘀咕着，明容就开口问：“你们干嘛去了？” 这个暑假苏楠的计划是相当忙碌而饱满，她要落实注册姚好吃商标的事情，不仅是姚好吃三个字，就连相似的名称也都要一起注册了；还要顺便把营业执照卫生证全部办了。 另外就是大桥菜市场这个摊位已经完全满足不了现在的销售形势，苏楠还要计划着去看两到三个合适的门面开连锁店。 第76章 你和别人不一样 这些事虽然说大部分姚兆年有整理、操作，但他一是年纪不轻、还有个心脏不好的老毛病，二是单位事情也多。姚兆年的年龄再有个三四年就面临退休，而单位肯调用这样一个年龄段的人，当然是他自身素质和业务能力过硬。所以姚兆年忙活得不行，案头工作积压得重重叠叠的，并且财务工作本身就是一个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和精神的工作。因而姚兆年很难抽出时间亲自去奔波，到了周末他休息工商税务等部分也公休。苏楠就自告奋勇自己去跑。 她带着姚恒芝的证件和私章等一个个单位去跑，按正常程序来办理。虽然大家看这么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少女来一本正经办手续也稀奇，但也没哪条规矩说不能代办。有些地方姚兆年能找到熟人打过招呼更加顺畅。 只是现在的公务部门效率不敢恭维，苏楠觉得自己腿都跑细了一圈还是缺七八个红章。 至于王思凯，这是放假后高磊出国去了，他一个人呆着没劲，来找苏楠几次找不到，好容易逮着一回知道她是忙乎什么后主动提出来他家有个亲戚在相关单位工作，给苏楠开了个小小的后门，今天下午陪着苏楠去找他那亲伯父，敲下了一个宝贵的红章。 苏楠也到此时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前世的王思凯不显山不露水、能占尽先机抢滩富桥大市场。原来王思凯妈妈出生就是在富桥大队，王思凯外公当兵分配到和市工作，连带着女儿户口也转成人人羡慕的城里粮本，但是王思凯外公的兄弟和家族其他亲戚都还在富桥大队，并且他的一个表舅舅、他妈嫡亲的堂兄就是现在富桥大队的书记，富桥大市场的开发工作就是这位表舅主持的。 有这种关系存在，所以虽然当时富桥大市场刚开张时门可罗雀但王思凯一家一点也不着急，表舅舅告诉他们开发商有足够的信心，而且他们也有内部消息未来这一块必定会开发。他们是正式开盘之前就内部认购了的，王思凯和他爸妈三个人名下的门面加起来正好整整一层，还是位置最好的一栋。 而王思凯的爸爸原来在省供销社做经理，现在调任和市第一百货公司总经理，难怪未来的王思凯也是走百货零售路线。 明年富桥大队就要正式征地了，两年后庞大无比的富桥批发大市场就会浮出水面。苏楠激动不已，看着王思凯的目光更是充满了看金元宝的爱怜之情，她厚颜无耻的跟王思凯做交易：“王大老板，富桥大市场发售时你通知我一声、你就是我们姚好吃终身vip会员，还是白金的！” 王思凯还纳闷：“苏楠你真是仙姑不成？你怎么会知道富桥会修市场呢，现在都只有队上的干部才知道，在整理资料，就连富桥当地的老百姓都不清楚这回事。” 苏楠得意又故作神秘的说：“我是谁呀，以后请叫我苏仙姑。” 王思凯被她的厚脸皮弄得倒抽一口冷气，不过苏楠还是简单的说是外公无意中听到的。王思凯知道苏楠外公在政府单位工作，也就相信了，并且保证跟他表叔说给苏楠内部折扣。苏楠简直乐开了花，所以俩个人回来时一路有说有笑。 姚恒芝看着女儿在外面跑了一天晒得红通通的脸孔和干得都起皮的嘴唇，心里涌起对女儿浓浓的内疚，唉，孩子太懂事对父母也是一种负担啊。 姚恒芝就坚持叫女儿回去：“我这有你杜阿姨就够了，你快点回去歇着，煮一锅绿豆水凉了自己喝好败火”她转向明容“明容，就麻烦送楠楠回去好不好？你奶奶没回来你一个人、就在阿姨家吃晚饭。” 苏楠也没坚持，一天跑下来也确实够呛，她准备和明容一起返回，看着明容就主动提过她的袋子迈步走不禁喊住他：“哎——等等啊，你也带点鸭脖啊，等晚上看电视时啃不是很爽么。” 明容站住，犹豫了一会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那我能拿多少？” 苏楠很自然的说：“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啊，你又不是别人。你还想吃什么尽管开口。” 姚恒芝也在说：“是啊明容你喜欢吃什么尽管说，阿姨给你拌了，今天牛肉卤得特别好，我给你切半斤，就你一个人吃，千万别给楠楠，这丫头最近有点上火，牛肉是发的。楠楠找你怎么说好话都别给她吃啊，阿姨知道你心软，这丫头还不肯戒嘴。” 被表扬了一通的明容突然心情就愉悦了起来，他看着愤愤冲姚恒芝嚷着“妈、我还是不是你亲生女儿了”的苏楠，她嘴角是烂了一小片。 明容一手提着苏楠的书包一手提着重重叠叠好几个卤菜盒子，两个人就一起回家。书包里装着各种文件和证件，很有点重量，明容看着她被晒得有白印子的后颈和因为汗湿而贴着的头发，不由说：“我都说过我会帮你去跑腿，你急什么急。” “自己的事情自己当然急。”苏楠笑着。她觉得两人能够这样自然又心平气和的相处真是太好了，看样子那个夏夜突如其来的吻也只是彼时此情此情让少年突然产生了一点冲动而已。 明容一路上听她说着这些天做的事情，听她夸奖王思凯帮了大忙，刚刚还上扬的嘴角不由撇了下来。 回到家里，外公今天又加班，苏楠先把那宝贵的文件和证件拿出来放到书房里，才去厨房洗手、洗了绿豆放高压锅里煮上。 “你还差些什么手续啊？”明容问着。 苏楠挥挥手：“还差好几个印章呢。我都跑了好几回了，可总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一下这个科长不在，一下那个主任不在。唉，明天我先去看门面了，反正现在去了也白去，还是等我外公有时间交给他去弄。” 明容皱着眉头，说实话他看着王思凯能够给苏楠出到力心里很不甘心。如果自己还在江城，这种事情是轻而易举吧，只是现在的自己什么用都没有。一时之间少年那种争强好胜浓烈的自尊心让他觉得额外屈辱。 “明容，晚上就吃稀饭吧，就着卤菜，你还另外想吃点什么蔬菜？我给你做。”苏楠问着。 这种亲近的待遇让他心情又回落了一点，不管怎样因为明二奶奶和姚恒芝的交情，他的地位和王思凯高磊还是不一样的，甚至就连宋小宝都比不过他。姚恒芝就当他是家里的一个亲人般看待。 “凉拌绿豆芽，有么？”明容懒懒的问。 “我去厨房看看，有就给你做。”苏楠起身去厨房。 第77章 新店 明容很喜欢这句“我给你做”，有着一种亲昵和家常的气息。苏楠在厨房里叫着：“有一小把，还有一块豆腐，再拌个皮蛋豆腐吧。” 苏楠会有一些看上去很黑暗的食物组合，但往往味道还出人意料的不错。明容应着，又开口问她：“我用一下你家的电话可以吗？我想联系一下我爸，户口的事情。” 苏楠在厨房里忙活：“你打就是，这还要问什么。” 明容的电话是打给沈择羽的。他明白这时的自己还没有任何能力，只能求助于外界，而妈妈和舅舅是无论如何他不愿意去开口的。 明容有一种直觉，一旦自己朝妈妈和舅舅求助，就会有朝一日不能脱身。 沈择羽还准备来和市看他呢，接到他的电话高兴极了：“你有事还记得我这就对了，说明你还把我当兄弟，没跟我见外。等着啊我的哥哥，我找人分分钟给你搞定。” 第二天苏楠和明容一起去看门面。明容此刻才对苏楠有点真正的刮目相看，他一直认为苏楠是个咋咋呼呼不怎么靠谱的小女生，结果她还蛮精明的，甚至太精明了。 她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有过精密的调查和规划，明容看着那街道社区人群分布等情况厚厚一叠资料、不禁有些迷茫，眼前这个果断的女生和他理解的有点不太一样。 苏楠看好的门面之一就在九中附近，谁最爱吃零食，当然是学生，鸭脖的定位是零食而不是饭菜，所以开在人流密集之处是很有必要的。而且她看中了九中附近还是有不少居民区的，不光可以做学生生意也可以做附近居民的。最主要的是想尝试先开两家分店，摸索下品质管理和配送方面的事情。 这个店面比姚恒芝在大桥菜市场的店面大得多，苏楠看了决定下来就叫姚恒芝抽空跟房东签合同、并且立马开始装修。她对明容笑笑：“争取在开学时能够开张。” 晚上姚恒芝主动问起分店的事情，苏楠有些吃惊，姚恒芝对分店一直没什么兴趣，只当是苏楠的小打小闹，大桥菜市场的店就忙得她脚不沾地了。甚至她还担心开分店胡乱丢钱进去能不能回本，不过因为家里的钱毕竟是苏楠中奖而来的，姚恒芝也没摆出妈妈的架子来干涉女儿；至于姚兆年，那当然是百分百站苏楠这边啦。 原来是杜大姐在姚恒芝得到了一席安身之地，随着姚记生意的日益兴旺杜大姐家的经济压力也减轻了很多。这叫旭升厂的老职工们羡慕不已，这可比背井离乡去广东打工强上天去了。 今天旭升厂的另外一个同事也找了来、想来店里做事，她苦苦哀求着姚恒芝，诉说家里的困难，上学的孩子，有病的双亲，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但是大桥菜市场虽然生意好，但是地方也小两个人忙起来绰绰有余了，姚恒芝为难的拒绝了她，心里很不好受。姚恒芝想问下苏楠那个店能不能让同事去。 苏楠笑嘻嘻的说：“当然可以，你多开几个分店就能请更多的人啦，也可以让你同事加盟。” 姚恒芝眼睛一亮：“这个加盟是怎么加盟法？能让你李阿姨去你店里上班吗” 苏楠神秘秘的摇摇头：“等我想出章程来再告诉你，等门面装修好你再通知一下李阿姨我跟她简单的面试一下，可以的话就让她去我的店里。” 九中的店被苏楠叫做“我的店”，她也对这个店倾注了太多感情，这个店面是她亲力亲为从选中到装修的。 姚恒芝啧啧两下，故意怪她说：“听听啊，这口气不一般了。” “那是，以后我还是董事长、总经理呢。”苏楠毫不惭愧的说着。 “楠楠本来就比别人强”姚兆年简直是外孙女的无脑粉一样。 明容则没做声，默默的看着苏楠那容光焕发、充满自信的样子。明容现在白天都背着书包来苏楠家，苏楠有事就两个人一起出去办事，没事就在家一起写暑假作业，吃完晚饭自己再回去。门面开始装修后苏楠就是监工了，天天往门面上跑，明容和她商量了两个人轮着来，要她别老顶着大太阳往外面跑。 姚恒芝的发达——在昔日的工人同事眼里能开两家店这就是发达——已经在旭升厂传了个遍。人人都在说姚恒芝如何能干，又有福气，这被前夫挤兑出了旭升厂菜市场，转背就在和市扎了根，还做得更好了。 这话听了最难受的居然还不是苏建刚，毕竟苏建刚现在自己也混得不差，而是王幺妹。王幺妹很已经融入到了家属区的大妈团体，总有那么几个臭味相投的，而且也有别的地方过来买了旭升厂里房子的对苏家也不太了解。 这天中午几个老太太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有人搬家，议论着人家的家底子。一个卷发大妈戳着毛衣，一个不拉的看着一件件搬出来的家具：“哟，还有钢琴呢。说起来之前住我家楼上的那户、看起来斯斯文文气质也好，单身离婚了带个女孩，我还想给她介绍对象呢。哪知道那么快就把房子卖了。” 王幺妹心里一咯噔：“这女的叫什么名字啊，说不定认识呢。” 卷发大妈遗憾的一拍腿：“可不就是没打听着吗，就买房子的时候巧了，同一天买、又是楼上楼下，我还没跟她聊一会呢，她孩子就过来喊她走了。她姑娘个子也高，听说买房子还是她姑娘拍板的。” 卷发大妈又凑过来神秘的说：“我们买的时候一千一个平方，她转手赚了一倍呢”她遗憾得直咂嘴“这样会赚钱的媳妇怎么还有人往外推呢，可惜再没碰见她了。不然我有个侄儿在税务局上班呢，也好牵牵线。” 王幺妹不敢置信的说：“你侄儿这么好条件还要找个二婚带孩子的干嘛。” 卷发大妈不乐意了：“跟你说我做媒多少年了，一看她就是有福气的，眼里有活计的，性格也温和。娶媳妇当然要找这样能当家理事的，我那侄儿前面那个就不行，又懒又馋。对了，她家姑娘姓苏，和你儿子一个姓，我听见她叫了一声苏楠、走了。” 王幺妹听到名字顿时心里打翻了调味瓶、不是个滋味：“看你说得，好像天底下就她一个女的似的，真这么好男人还能给离了？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个带把的就是仙女也没用。” 卷发大妈不乐意了，她就生的一个女儿，于是反驳：“姑娘怎么了，姑娘就是贴心的小棉袄。儿子那里有姑娘知冷知热。现在科学家都说了生不出儿子是男人的问题。” 第78章 忙碌 卷发大妈说着正好看见一个身影、不禁眼睛一亮，她正愁没法打王幺妹的脸呢。只见她指着走过来正抱着黑丫的王霞对王幺妹说：“哟，这不是你儿媳妇和孙女儿吗？” 王幺妹的脸被卷发大妈说的孙女儿这几个字砸得通红，她“腾”的站起身恶狠狠的盯着王霞“你来这干什么？” 王霞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怎么不能来了？” “看见你就霉气！你能不能不要碍眼！！”王幺妹吼了一嗓子，丢下幸灾乐祸的卷发大妈和无辜受气的王霞、跑回家就往床上一倒。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嘀咕着说家门不幸，走了一个姚恒芝和那碍眼的扫把星，来个王霞更是一无是处；人家姚恒芝好歹还是吃皇粮的，王霞更是什么都拿不出手，更糟心的是也是生个丫头。 王幺妹脸色自从黑丫生下来就没好过，她这么颠来倒去把自己折腾睡着了。等她睡起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肚子里还是鼓鼓的一兜子气，于是震天响的摔盆摔碗、做了晚饭吃了。 ······ 这天是轮到苏楠去看施工，天气够热，加上机器的噪音叫人更难受，她有点头晕眼花时一支雪糕伸到她鼻子下。 “哇，娃娃头！”她最喜欢娃娃头雪糕了。 明容看着她粉红的舌尖舔着雪糕，觉得心里都跟着痒起来。他转移注意力说：“你回家去吧，刚刚有电话找你，叫你今天去xx局和xx局，把剩下的章子全部盖了。” “吧嗒”一声，珍贵的娃娃头居然整个儿的掉在了地上。苏楠根本无暇顾及和心疼，一把抓住明容激动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我接了电话特意来找你的。难道我吃饱了撑的顶着太阳来开玩笑啊，我哪有那么无聊！”明容翻个白眼，又嫌弃的看着苏楠的手“把你的爪子拿开，别占我便宜。” “嘿嘿”苏楠心情大好，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她傻笑时又被明容推了一把：“快走吧，你怎么宛如智障，站在这里一个劲的傻笑。” 苏楠把装修拜托给他，就火急火燎往家里赶，生怕时间不够等自己到了人家就下班了，幸亏学校和家里隔得不远，一会就到了。 到了这些平时求爷爷告奶奶的部门，一听她自报家门工作人员都特别热情，还起立主动带她去相关部门办理。搞得苏楠受宠若惊，她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当自己人品好，老天爷出手帮忙了。 等她抱着一叠盖着红彤彤公章的文件回到家，满脸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她在沙发上就忍不住打个滚，欢呼万岁！放好东西后她就提着菜兜子去买菜，可得好好庆祝，而且装修今天收尾，这种小门面本身就快，只要打扫完卫生，再散一天味道，就马上可以营业了。 苏楠买了一大堆菜笑嘻嘻的对明容说：“今天心情好给你做好吃的。”明容看着雀跃的苏楠：“不要糟蹋食物就好。” 回了家苏楠把姚兆年推出厨房：“今天就看我的吧，反正妈妈还没收摊呢时间还够。”买菜的时候苏楠在心里就列好了菜谱，她手脚麻利的处理好了猪脚，冰糖炒色加上生抽葱姜蒜八角桂皮等香料，这样卤出来的猪脚颜色好看，加上陈皮味道软糯甘香，看下时间还够苏楠把猪脚放进砂锅慢炖一个小时。 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气，姚兆年捏着棋子笑眯眯的对着明容说：“再发呆可要输了。” 明容收回心思专心的研究棋局。 姚恒芝开门进来深吸一口气：“爸，今天什么日子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 姚兆年哈哈一笑：“今天有大厨坐镇，我等着吃呢。” 苏楠把菜端出来：“可以吃咯。” 苏楠把猪脚给外公夹了一块：“外公试试。” 姚兆年咬了一口，猪蹄已经炖得外皮酥软入口即化，他对苏楠举了个大拇指。姚恒芝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嗯，这个辣椒买的好。” 苏楠一口气办理的事情有：未来两个门面的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姚记和姚好吃的品牌商标、姚记食品公司的成立注册备案，注册资金是十万元。生产车间的卫生许可和执照，现在姚好吃鸭脖的生产是在旭升厂姚兆年那套一百多平的房子里，毕竟不是专业搞生产的地方，而且卤菜浓烈的味道对邻居也是一种困扰，租或者买厂房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这方面苏楠自然是拜托王思凯了，富桥大队附近有不少废弃的房子可以做厂房，未来那边也会随着大市场的出现衍生出大量的仓库和小生产单位。届时自己就近买和搬迁都很容易。 王思凯不愧是未来的商业之星，办事情真的很有效率，苏楠的拜托已经有了眉目。富桥大队的小学在前年和附近三个大队的一起合并了，富桥小学一直空置着，王思凯的表舅舅可以安排出租给她。 苏楠真的是又惊又喜，前世这些事情看起来是无比复杂又高不可攀，现在都能轻而易举的一一解决，她感叹自己选择九中的正确，王老板果然是条金大腿啊。 租小学建厂房这事儿比较严肃，得姚兆年出面，王家表舅也不敢和苏楠一个中学生签合同。 这天苏楠和明容、还有姚恒芝一起看九中新装修好的门面，姚好吃鸭脖都会采取统一的装修。苏楠毫不内疚的可耻抄袭了x味鸭脖那大红色的风格，火辣辣，红红火火，一是看着就有食欲，二也是好彩头。 这个暑假又要忙装修，又每个部门奔波递资料，苏楠黑了瘦了不少。但是看着“姚好吃鸭脖”这个店招和招牌上一只叼着鸭脖的猫咪，苏楠心里非常开心。是的，这个胖胖胖的像招财猫一样的小猫咪就是苏楠设计的白糖糕的形象。 店内还是统一用玻璃隔出操作间，然后有一小块空的地方苏楠还摆了一套桌椅给客人品尝和休息用。就连被喊过来一起看情况的杜大姐连连夸赞：“楠楠真的太有商业头脑了。” 现在调整了一下，苏楠决定让杜大姐负责给和市里的店面送货和监督旭升厂生产部分，这样她时间更机动了、更方便她照顾家里人。苏楠笑了笑，问杜阿姨：“叔叔现在好点了吗？” 杜大姐开心的说：“天天做复健，这些天针灸的时候他说有一条腿有知觉了呢。” 苏楠敬佩的对杜大姐说：“杜阿姨，您真了不起。” 杜大姐擦了擦脸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不是你们母女俩，估计我也撑不下去的。我不像你妈妈那么能干，脑子也不灵活，能做的都是笨活“她笑着对苏楠说“阿姨看好你，你一定会有大出息的。这一代比一代强就对了。” 苏楠汗颜，自己有什么呢，上一世也不过是个失败者，这一世占了重生的光罢了。 第79章 鸭脖小王子们（一） 杜大姐又叹息道：“我们这一代人，当初做工人多光荣啊，厂里福利又好，谁知道人到中年厂子说垮就垮了，一把年纪又没有其他技能，出去找工作太难太难了。” 杜大姐确实是个知恩图报又心地善良的人，她还介绍了旭升厂里另外两个很困难的同事给姚恒芝全天在厂那边帮忙卤货，要不然靠姚恒芝一个人两地奔波根本不可能。 杜大姐自己呢，额外尽心尽力的监督卫生情况，嘴里不停念叨着“这阿芝是帮了咱们啊，咱们可不能让阿芝难做，这要有啥问题咱们就是恩将仇报啊。” 九中门面装修好后，苏楠就在九中的分店里见了李阿姨。这个李阿姨是个愁眉苦脸的妇女，脸色黄黄的，眼泡很肿，苏楠一见到人说实话、心里就咯噔一下，不怎么喜欢，这种无精打采又有病容的模样，哪个做吃食有关的老板会喜欢呢。 苏楠忍住心思，礼貌的打了招呼，跟李阿姨介绍了一下工作内容和工作时间，再跟她谈了谈薪水的事情。李阿姨对着苏楠这么个小女生摆出老板的派头感觉有些别扭，她左顾右盼：“你妈没有过来吗？” 苏楠顿了顿：“李阿姨，这边的店是归我管的，我妈那边店也忙没时间管这边。” 李阿姨羡慕的说：“你妈原来在单位上就是能干的，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苏楠皱了皱眉眉头，耐心的说：“李阿姨，咱们这个店起码要开到晚上8点，您看下时间上能不能安排得过来。” 李阿姨忙不迭的说：“能的能的，以前上班三班倒我都上过来了这有什么不行的。” 苏楠点点头：“下个星期五也就是八月一号开张，还有几天时间，阿姨您先把健康证办下来到时候来上班。” 李阿姨问：“什么健康证在那里办啊？” 苏楠告诉她在那里办理，李阿姨有些不情愿的走了。苏楠摇摇头写了张招聘启事贴在店外，开始在店里整理卫生起来。七月份的天气热得她满头大汗，突然扫把被人夺走，苏楠惊讶的抬头一看，是明容皱着眉头帮她扫地起来。 而转眼到了晚上这个李阿姨就托人给姚恒芝带了话，说自己有事不能来帮忙了。姚恒芝有些生气：“这人怎么这样，她来问我的时候不是很急吗？”她内疚的看着苏楠：“楠楠，你那个店不是没几天就开张了吗，找不到人怎么办？” 苏楠满不在乎的说：“她不来更好，说实话我还松了口气。我自己先顶着呗，反正没开学，开学之前能招到人就行。还有啊——“她看着明容，一脸笑眯眯的“这不还有明容嘛，有这鸭脖小王子在，一定生意兴隆。” “鸭脖小王子”一张好看的脸瞬间臭了下来。 像旭升厂这样的家属区，根本不存在什么秘密，特别是扎堆的老人之间。每天杜大姐都要推着家里的老人和老公出去到广场活动，基本上什么八卦都能听到。她告诉姚恒芝：“李红妹根本不是找到别的事了，听说她得肝炎了。” 姚恒芝大惊失色：“啊，怎么这样。” 杜大姐撇撇嘴：“肯定是苏楠让她去办健康证，她查出来的呗。我看苏楠这个方法好，你也不要拉不下面子，毕竟是做吃的。” 姚恒芝点点头，做吃的不干净可不行。 八月一号正式开张了，像模像样放了一串鞭炮，摆了两个花篮，看上去倒是少有的气派和隆重，等好奇的围观群众发现居然是一家卖鸭脖子的店弄得这么郑重其事的，难免产生了好奇心。 杜大姐早早的把货送了过来，苏楠摆放好以后就在操作间里忙活，她穿着白大褂，戴上口罩和手套把卤味切好。而被她封为鸭脖小王子的明容则被打发去了门口给路人分发试吃品，她还叮嘱了明容今天收拾一下，弄得明容发了火：“你是叫我卖笑还是怎么的？” 苏楠连忙哄着他：“你怎么想得这么庸俗！你老人家往那一站就是我店里的大佛啊，可是都说佛靠金装，咱们收拾得利索一点，也是为创建文明城市贡献一份力量是不。” 苏楠这通乱七八糟的胡扯居然叫明容无语。他今天穿着一件薄薄的白体恤，米色的长裤，整个人清爽又明亮，有种修长玉立的感觉。叫人看了眼睛一亮：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自然招来不少客人。 明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一天他会像个傻`逼一样端着一个盘子、盘子是小块小块的试吃品，站着光天化日之下喊着“瞧一瞧、看一看，你看一眼看不了吃亏、看不了上当，好吃你再多买点。” 这一套他觉得傻·逼透了的词也是苏楠编的，别说傻归傻，还挺有效，不少人吃过了马上就进店里买了。 今天购买优惠也很多，买鸭脖送卤香干，苏楠一上午几乎没停过，胳膊都酸痛了。好容易人少了点都已经到一点半了，店面也几乎空了，她走出来，摘下口罩和明容坐在店里唯一一套桌椅边。 明容脸上也显出疲劳来，他就在附近叫了两碗馄饨，把其中一碗往苏楠面前推了推，自己低下头稀里哗啦就吃。男孩子吃得飞快，苏楠看着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内疚。 大概感觉到她的目光，明容抬起头看她：“你不饿吗、怎么都不吃？” 苏楠摇摇头，开口说：“明容——对不起——”眼前这个少年以前是那么骄傲又神采飞扬的，现在却做着这些很多年轻人会觉得丢脸的事情。而他其实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也不欠自己什么，自己就好像理所当然的要他做这些事情，似乎都从来没问过他愿不愿意。 “对不起”她又重复一次。 明容放下那薄薄的塑料勺子，挺直腰背说：“我自己愿意的，没人能强迫我。苏楠，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这话却让苏楠一时之间更难受了，这时正好有客人进门，明容是面向大门坐的，所以比苏楠要早看见客人，他站起来很熟练的招呼：“欢迎光临，本店今天新张有优惠，鸭脖买一斤麻辣送半斤香辣，多买多送。” 苏楠也狠狠的抹了一把脸，站起来一起招呼客人。瞧着这俩个孩子半大不小的，少年英俊，少女清秀，倒也是稀奇，客人就笑呵呵的买了好几样东西，一边跟他们闲聊：“你们是兄妹吗？这是暑假给家里做事呢，真是能干，你们爸妈要笑开花了。” 这个顾客差不多把店里的一点尾货都买完了，这时下午三点还没到。俩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长长出一口气，异口同声：“初战告捷！” 第80章 鸭脖小王子们（二） 把店面收拾了一下，俩人就回苏楠家了，一前一后冲了澡、俩人都累得不行，就一个在自己房间里一个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营业额都没清点。 等姚恒芝和姚兆年双双回家，看见两个孩子累得四仰八叉的样子，自然是一通感慨。姚兆年本来想请一天假在店里给苏楠打气助阵的，苏楠死活不要，说：“外公你就相信我，我有能力的。”姚兆年就只请了两个小时假，和苏楠一起新店开张后呆了个把小时，看看孩子们确实有模有样的，也就去上班了。 就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也像模像样的把一天撑了下来了。不过这样子可不是长久之计，何况俩人毕竟都是学生，招人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休息饱了的苏楠却一点也不着急，一边叼着鸡腿一边呜呜说着：“不急不急，我们做得挺好的，就当社会实践，只要开学之前找到人就好。” 姚恒芝训斥她：“你看看你，就不能像个女孩子吧。看看人家明容多么有规矩。” 同样累了一天的明容却端坐着，腰背挺直，到底是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只是他自己不故意放纵，他的仪表仪态那是没得说的。 苏楠看看雕像一样端正的明容，不由吐吐舌头，也跟着把腰一挺，却“嘎巴”一声疼得她不由叫出来。弄得姚恒芝哭笑不得，多大点人居然还闪了腰！ 苏楠更惭愧了，偷偷瞥了一眼明容，估计他也在嘲笑自己吧。 第三天王思凯来了，他去富桥大队了因而没赶上开业还很是自责和遗憾。苏楠大大方方说：“咱们哥们就不计较那些虚礼了。” “不是，这不是开张那天买一送一吗？我没赶上，苏楠，可以给我补吗？”王思凯可怜巴巴的对手指。 苏楠气笑了，捶他一拳：“自己去挑吧，能拿多少是多少。” “要亏本的”低头在整理货物的明容一直闷声不响，突然抛出这么一句。 苏楠打着哈哈：“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个小老板了，这点吃不垮我！而且——”她笑嘻嘻的对王思凯说“有空来帮忙呗，王大老板，鸭脖管够，还给开工资。” 王思凯心细、人稳重，适合在操作间和苏楠一起分工合作，他收银那叫一个无师自通的快、准、稳，不愧是未来的商业之星。苏楠冲他挑大拇指：“棒棒哒。” 明容却不高兴了，凭什么他就要继续站街。苏楠又鼓动着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这是因为你无可替代啊，谁能比得过你啊，你可是我们小店的指路明灯，外面的人一看见你就刺溜刺溜自动拐弯进来了。” 说白了自己就是迎宾保安兼保洁，明容瞪着苏楠，苏楠很狗腿的冲他笑：“回家给你炖绿豆沙，多放糖。” 明容很爱吃这个，他不怎么吃甜，但唯独喜欢吃冰冰的绿豆沙。听到这话明容一张俊脸好看了点，抿紧的嘴唇吐出一个“猪！”字，转身出去了。 后来苏小宝也来了，还带着王靖宇来凑热闹，王靖宇也长大长开了，眉清目秀一只好少年。这等乖宝宝自然不会被放过，立马被苏楠派去和明容组合成鸭脖王子二人组；苏小宝则负责清扫垃圾和跑腿。 等又过了几天沈择羽从天而降就更热闹了。沈择羽一副铁血硬汉打扮，迷彩背心勾勒出一身肌肉、大墨镜、爆炸头，那叫一个酷。苏楠看得目瞪口呆，口水都差点流出来，明容不由骂道：“你是猪吗？就这种货色能看得发呆。” “这···这种货色···这···这可是顶级货色啊····”苏楠结结巴巴的叫明容更生气了。 沈择羽则哈哈大笑：“楠妹有眼光！在江城女生就都只看容少爷没人发现哥哥的美、这趟我是来对了！一会我得给你包个大红包。” “死一边去，你再乱说一句就滚回去！”明容把试吃的盘子往沈择羽手里一塞，又凉凉的说“既然来了，总得做点事情吧。” 九中姚好吃鸭脖店成了暑假里街区一道风景线，少女们慕名前来，当看见那红色的小店时都感觉眼睛“哗”的一亮，心脏砰砰跳着。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眼睛使不过来了” “啊啊啊快掐我一把，这不是做梦吧？这是真的吗？是电视台在搞活动吧，这些其实都是明星？偶像组合？” “额，笑了他对我笑了，我买我买还不行吗” “额，他他他为什么这么冷酷，冷冰冰的看着我，我做错了什么了？啊我买我买，我知道错了” “小弟弟太乖了，小弟弟你叫什么，靖宇，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名字，姐姐买，必须买，姐姐给你捧场。啊，别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姐姐，受不了了啊啊啊” ······ 年轻人嘻嘻哈哈，也算是别开生面的假期体验。一天下来苏楠给他们开工资，乖宝宝如王靖宇坚决不要，脸都涨红了，苏楠威胁他你不要我就直接给你妈去，不能占小孩子的便宜，王靖宇才收下那一百块钱。 与之相反的是苏小宝，几乎是飞一般的从苏楠手里抢过钱：“哇，一百块！二姐你真大方！我不念书了干脆给你打工吧。”这种没出息的话自然受到了苏楠的暴击。 不过苏小宝对这钱额外珍视，这可是他第一次自己赚到的钱。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感受着工作的稀奇感，也隐隐产生了一种“原来我们也行的”的满足和自豪感。 至于明容，他斜着眼睛看着苏楠，目光里充满了“你可以试试给我钱、试试看”的警告。读懂了这目光的苏楠缩了缩脖子，对他和沈择羽谄媚的笑笑：“你们俩位就不用这种小钱贿赂了，这样吧，晚餐我请客，另外店里的东西随你们吃，看中什么拿什么。” 明容哼一声，沈择羽嬉皮笑脸：“别呀，楠妹你不能这样区别对待，我可穷呢，这钱对我来说可重要了”话没说完就被明容拖走了。 明容把沈择羽领回自己家住着，毫不脸红的带着沈择羽白天在苏楠这里混一日三餐，苏楠一家倒是都不在意。得知沈择羽爹妈都是军人，把孩子丢在爷爷奶奶家还很是唏嘘钦佩，对沈择羽更好了。 姚兆年还亲自给沈择羽夹菜，安慰他说：“小沈啊，你父母都是值得敬佩的人哪，你可不能埋怨她们啊。这都是为了国家牺牲了小家。” 沈择羽看着好友郁闷的表情偷笑：“嫉妒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比明容更受重视。 明容白他一眼：“这是因为你是客人好不好。” 沈择羽做个捂胸的表情：“兄弟你要不要这么狠。” 晚上俩好友单独回到这边，洗完澡沈择羽穿个大裤衩，噼噼啪啪拍着蚊子，明容蹲下去点燃蚊香。沈择羽在他身后看着，感慨道：“容少爷你真的变了，以前打死我我也想象不出你现在能干这些事。” 一个人能安然享受丰富的物质生活不足为奇，但能同样安然于下降的生活水平才叫不简单。 第81章 夏日 沈择羽记得以前的明容何等嚣张，现在能屈尊为一个卖卤菜的小店吆喝，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多么要强好面子，这种改变不可谓不巨大。 明容站起来：“这不挺好的，以前那都不算什么，别人不过是给我外公我舅舅他们面子。仔细想想，我们自己算个屁啊。” “也是”沈择羽沉默半天，点头道。 “容少爷，这一家人挺好的，对你也好。我就放心了。” 这话让明容笑起来，轻轻捣了好友一拳：“你这是什么口吻，好像你是我老子一样。” “真的，我以为你在外地他乡一个人孤零零的，一直担心你着。” “谢了。”俩个好兄弟睡一个床，身板都不小，显得有些拥挤。半夜明容被热得醒来，一脚把沈择羽踢下去，然后干脆去了阳台吹风。 片刻沈择羽也出来了，明容头也没回，问他：“有烟没、来一根。”他到了和市后就没再抽烟，以免奶奶看见了担心。 此刻俩个大男孩叼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夜里零星的灯火。“我说阿羽，我们一起做点什么吧。”明容掐灭烟头，突然道。 “嗯？”沈择羽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看苏楠这么个小丫头都像模像样经营个小店，我们俩个大男人难道还不能做点事情出来？自己有了实力才不会被人卡住脖子。”明容实在受不了王思凯在苏楠身边表现得那么突出而重要。 沈择羽深深一口、然后把烟头扔下踩瘪：“干！” ······ 这些大大小小的男孩子们到底也只是有空就过来帮忙一下或者看一眼，哪里能真正把卖鸭脖当正事呢。只有明容和沈择羽是固定的了，就连苏小宝苏楠都把他赶走，叫他不要天天来，好好做作业。 “你努力读书，要是不努力就会变成二姐这样卖鸭脖的。”苏楠恐吓他。 “这样挺好的，二姐是小老板，还有吃不完的鸭脖子。苏小宝反驳。 苏楠气得一个窝脖子打下去，苏小宝立马矮了一截，“做小老板有什么光彩的。你知道吗、没念好书就只能做小老板，要当大老板就得把书念好。” 苏小宝被训了一通，老老实实回去苦读了。而这边姚兆年给找了个合适的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看着挺利索的。 她落落大方的对苏楠说：“我叫谈珍，之前也在南方打过工，不过孩子留在这边学习越来越差了，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她还逃学，我就回来守着她。” 苏楠点点头，跟她说了下待遇和工作内容，谈珍爽快的答应了并表示马上去办健康证：“我就在附近住的，工作时间都没有问题的。” 谈珍上班后几个人就都解放了，也能享受一下正常的暑假了。沈择羽远来是客，苏楠和明容就带着沈择羽在和市好好玩了几天。 没多久沈择羽就直接从和市去海南他爸爸那边了，走时紧紧握了下明容的手。 离开学还有个十来天时明二奶奶也回来了，明容去车站接的奶奶，瞧着奶奶带了几个西瓜就有点无语，一路给提着回来。路上明二奶奶听到苏楠又开店了，啧啧称赞，小姑娘怎么这么能干呢；又担忧她一个小孩家家的能忙得过来吗。 明二奶奶到了姚好吃，惊奇得瞪大了眼睛，她开始以为就是菜市场那种卖卤菜的小摊位，谁想是这么一个周周正正的小店铺呢。明二奶奶称赞个不停，苏楠笑着：“奶奶你再夸我我就骄傲了。” 明二奶奶还带着一个西瓜，自然是明容给提着，西瓜是在家里给切好了的，苏楠看到绯红的西瓜眼睛一亮，笑嘻嘻的啃了一口：“好甜，谢谢明奶奶。” 明容轻轻哼一声，苏楠立马识趣的补充：“谢谢明容辛苦提瓜。” 明二奶奶：“楠楠，这么热的天你一个人在店里搞卫生。”谈珍正好今天去旭升厂那边了。 苏楠坐在桌子边唏哩呼噜的吃西瓜，明二奶奶担忧的问：“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你妈那个店生意不是挺好的。” 苏楠咽下一口西瓜后才回答说：“我不看店，请别人帮我看。” 明二奶奶说：“我反正闲着没事，我帮你看。” 苏楠吐吐舌头：“不用啦，奶奶你好好休息就行了，店里真的有人呢。这个也辛苦的，忙起来没什么时间坐着，得站着切切剁剁的。” 明二奶奶一定要坚持，明容也在边上说：“既然奶奶闲不住你就让她有时间来看看吧。” 最后苏楠只好拉着明二奶奶的手说：“那明奶奶你有空的话帮我坐在店里招一下人就行了，其他的活有谈阿姨呢。这样我就不用每天都守在这里了。” 明二奶奶听说自己能帮上忙也笑开了花：“好好好。” 明二奶奶办事就是可靠，她每天早上给明容做好早饭就出门、来得比谈珍还早，帮苏楠把门打开，每天擦擦玻璃扫扫地就坐在店里帮苏楠看店。 不少附近的居民看见店铺好奇的进来看看，明奶奶也热情的宣传“过来试试味咯！” ”师傅，放这里就行了。“门口传来苏楠的声音。一上午心不在焉的明容腾的一下跳起来，又站住了重新坐下来装模做样的写作业。 拿着锅铲的明二奶奶闻声出来：”哎哟，楠楠怎么买这么多西瓜，吃都吃不完浪费，等下你带回家里去。“ 苏楠笑嘻嘻的挽住她的胳膊：”慢慢吃啦，这么重我怎么提啊。“ 明容这才慢吞吞的走出来，门口放着一麻袋西瓜。明二奶奶指挥他：”明容，把这些放床底去，用搬的可别滚，滚过去要烂掉。“ 明容搬完西瓜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明二奶奶一边端菜出来一边喊：”马上要吃饭了还去洗澡，等下吃完又是一身汗。“ 苏楠帮着端菜说：”让他洗，好的我都先吃光。“ 明容洗完澡穿着背心短裤出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端起碗开始扒饭，苏楠在心里吹了一下口哨，传说中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啊，小伙子身材挺好的啊，这大长腿，不知道背心下面有没有腹肌呢。 吃完饭明二奶奶又切了个西瓜出来让明容和苏楠吃，苏楠吃完舒服的往沙发上一倒：”太舒服了。“ 明容惯常嫌弃的看着她：”猪、去洗洗手，真邋遢。“ 苏楠跳起来装作用他背心擦手的样子、然后哼了一声去厕所洗手了。洗完手和脸她看着外面的大太阳，等太阳小一点再出门，她心里想。 明二奶奶收拾完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苏楠就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叹息：”孩子真的是累坏了。“ 明容嘀咕：”还不是她自己贪财。谁叫她自己开店了。“ 明二奶奶瞪着他：”楠楠一个女孩子这么能干，帮着家里做生意补贴你怎么这么说她？” 明容看着明奶奶护犊子的样子：“苏楠才是你的亲孙女吧。” 明奶奶眉开眼笑的说：“我要是有这样的孙女我晚上做梦都要笑醒咯。”说着进房间给苏楠找盖的去了。 第82章 不速之客 苏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她大吃一惊蹦起来，起得太急没注意身上的毯子滑下来缠住了脚，她惊呼一声闭上眼睛。 等她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明容身上，苏楠老脸一红，这个状态也太韩剧了。明容咬牙切齿的说：“天天吃吃吃，胖得像猪一样，我都要被你压死了。” 苏楠的粉红少女心泡泡啪的一下破了，恼羞成怒的她伸手掐住他的腰肉，啊果然是有腹肌的，都揪不起肉来，她又去掐他的胳膊：”你才胖。“ 苏楠脸红红的爬起来慌慌张张的出门了。出门后她悲愤的捏了捏自己的腰，好像是有一点赘肉了。 苏楠到店里跟谈珍打了个招呼点了点营业额，谈珍说：”今天生意也不错。“ 苏楠笑了笑：”辛苦谈阿姨了。“ 谈珍摆摆手：“我每个月领工资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楠回了姚恒芝店里，姚恒芝问她：“今天那边送过去的都卖完了吗？” 苏楠点点头：“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姚恒芝放心了：“哪就好，天气太热了要是卖不掉就要坏掉了。” 吃完饭姚恒芝突然想起来说：“今天你初中的班主任张萍托杜姐来说、想租我们旭升厂那个一楼的房子做生意用。” 苏楠沉下脸：“租给谁都不租给她，妈，你没有答应吧。“ 姚恒芝摇摇头：”我跟杜姐说了，这事要问你和你姥爷。“ 苏楠放下心来，晚上回去特意叮嘱了姚兆年一定不要租给张萍。 姚兆年点点头：”她电话打家里好多次了，价格压得太低了。“姚兆年没说的是她张口闭口以苏楠的班主任自居，苏楠初中这三年她是如何含辛茹苦照顾苏楠的，说得好像如果不租给她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这些事姚兆年不想说出来让苏楠母女俩心烦，她们忙店铺的生意就辛苦了。苏楠给姚兆年捶背：”外公，反正房子放在哪里也是增值的，碰到可靠的人就租出去，不可靠的空哪里都行，咱们又不缺钱。“ 姚兆年被苏楠的豪气逗笑了：“是，是，是。我们楠楠可是大财主。” 开始谈珍还很忐忑，私下问苏楠是不是自己哪里表现得不好，让她不满意了。经过解释后知道老太太只是纯粹爱护小辈也就松了口气，而且明二奶奶这个人本来就很好相处，和谈珍两个也成了不错的朋友。要知道明二奶奶住到和市来还没认识到什么讲话的人，平时也很郁闷呢。 看到奶奶精神状态反而更加放松和“总算帮小辈做了一点事情”的愉快，明容也放心了下来。 这天苏楠坐在店里看营业半个月来的金额，中午明二奶奶送了饭过来给苏楠吃，也招呼谈珍吃。 谈珍笑了笑拿出保温桶：“多谢了，我带了饭。”苏楠跟她说工资的时候，她自己选了饭补，自己带饭来吃。 明二奶奶坚持给她盛了一碗汤，谈珍双手接了道了谢。 苏楠对明二奶奶说：“明奶奶您不用给我送饭了，以后我来这里也自己带饭吃。上学的时候在您家里吃已经很麻烦您啦，现在都是放暑假了。” 明二奶奶不高兴了：“你是嫌弃奶奶做饭不好吃了吗？” 苏楠赶紧摆手：“明奶奶做饭太好吃了，就是天气太热了、您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太辛苦了。” 明二奶奶还是板着脸，苏楠左哄右哄最后答应中午去明二奶奶家吃饭，她才高兴起来。 张萍想租苏楠家的门面倒不是想自己做生意，她是想便宜租来转手租，做个吃干粮的二房东。姚兆年那个门面位置非常好，张萍知道不少人想租，姚兆年平时只有周末有时间，所以周围的门面都租出去了，他这间还没租出去。张萍就动了心思。 想到这里张萍恨得牙痒痒，姚兆年这个死老头硬得像个石头怎么说都不租给她，现在连她电话都不接了。 要是苏楠或者苏小宝还在她手里读书，只要她开口一句话还怕姚兆年不乖乖的把门面租给她吗，想当初姚恒芝还不是像条狗一样上门来求自己。想到这里她愤怒的摁下遥控器。 这天生意惯常的稳步销售，“恒芝，生意真好啊。”随着玻璃窗的敲响，一个欢快的声音传过来。 姚恒芝抬头一看张萍站在店外跟她说话，姚恒芝惊讶的说：“张老师啊。” 张萍自来熟的走进店铺上下打量起来，姚恒芝也没空招呼她，跟新来的刘姐一起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张萍眼尖的看见收钱的抽屉不一会的功夫就收了一沓子钱，她在心里直咂舌。 姚恒芝见她也不走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摘下手套擦擦手推开操作间的玻璃门走出来：“张老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张萍笑吟吟的说：“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我有个亲戚想租你们在旭升厂那个门面，我跟姚师傅说过好几次了他都太忙了，我就想来找你说说。我可是给亲戚打了包票的，恒芝你不会这个面子不给我吧。” 姚恒芝连连摆手：“这些事都是我爸在弄的，你也知道的这些门面什么的都是我爸买的，我也没什么说话的份。我和苏建刚离婚时可是净身出户。” 张萍掩口笑：“看你说的，你爸不是就你一个姑娘，他的还不就是你的。”她凑近点，神秘的说：“还是老人家看得长远，当初苏建刚闹成那样也没出钱给他买房子，不然现在就便宜他了。” 姚恒芝听这话不太舒服，淡淡的说：“老人家的钱我也不惦记，他想怎么用是他的事，张老师我这边还忙着呢，就先不招呼你了啊，你随便看看，要点什么我给你称、算便宜点儿。” 张萍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神色阴沉下去，在附近也没呆多久就匆匆走了。 门面租不下来张萍也没有再经常打电话了，但是却经常到姚恒芝的店里转转和她说说话。姚恒芝忙得很经常跟她说不上几句话，她也不恼笑眯眯的还时不时买些卤香干回去，也不像以前那样买香干还要搭块卤鸭脖尝尝。 姚恒芝纳闷的跟苏楠说，苏楠冷笑了一下，这就是她的前婆婆，只要她想巴结和利用的人，就会对那个人好得不得了，等利用完了或者那个人失势了，她翻脸比谁都快。 苏楠对妈妈说：“她来她的，你别理她、也别上她的套。” 姚恒芝点点头：“我每天店里忙死了那里有空招呼她，看见她过来我就头疼。” 忙忙碌碌等到开学的时候谈珍差不多也上手了，苏楠打算每天中午看看，放学的时候把营业额带走就可以了。 第83章 被盯上了 她针对学生设定了小拼盘，卤的素菜三块钱一份，带荤的五块，想必对在外面吃中饭的学生会很有吸引力。她对谈珍说：“明天开学了，早上先准备各二十份拼盘，送果汁一杯。” 谈珍记下来对苏楠说：“要是我女儿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说着她叹了口气。 苏楠笑了笑：“青春期叛逆很正常，慢慢来就好了。”两人在店里聊了一会，苏楠就回去了，明天开学了还得准备一下。 “我要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学习爱劳动。啦啦啦啦啦。”苏楠背着书包哼着歌，明容不远不近的跟着听着她唱着儿歌忍不住扶额：“幼稚。” 一个假期不见，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高磊早从王思凯那里听到了苏楠开店的壮举，而且来学校的路上已经特别去姚好吃鸭脖看过了，见到苏楠就大声埋怨自己错过了这盛况。苏楠安慰他：“你想去给我站店就天天去吧，我不嫌劳动力多。 王思凯已经在拆高磊带给他的礼物，苏楠也跟着拆起来，看到后很惊讶的说：“派克笔，这个很贵的啊。”俩人的一样，王思凯就举着他的凑过来：“很贵吗？好吧，看在很贵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王思凯的是一只签字笔，苏楠的是一只钢笔。 高磊挠挠头：“我用压岁钱给你们买的，你们喜欢就好。” 王思凯看了他几眼：“你怎么好像瘦了一点，美国大餐不合胃口吗？” 高磊苦着脸：“我外婆用我妈的厨房用不惯，什么烤箱啊什么的都不会用。我妈那手艺别提了，她自己每天吃几片青菜就是一餐了，整天做些什么沙拉的，我外婆都受不了了。” 苏楠看了高磊几眼，还别说，高磊的五官长得都极好，睫毛又长又翘，瘦下来绝对是潜力股。她拍拍高磊的肩膀：“瘦了也好，健康，再说了你瘦下来肯定很帅。” 王思凯怪叫起来，高磊脸腾的一下红了。高磊跟王思凯叽叽咕咕说着暑假的事，苏楠心不在焉的想着也不知道今天生意会怎么样。 明容中午放学就来找苏楠回家吃饭，才走到半路丽姐把明容拦住了，明容今天心情很好，看着扎着马尾的丽姐：“这样清爽多了。” 冒着粉色爱心泡泡的丽姐目送着明容离去，七彩妹子、哦不、现在应该说是黑长直妹子李佳佳问丽姐：“不追上去吗？” 丽姐激动的握着李佳佳的手：“我换了发型回家我爷爷奶奶都没认出来，我奶奶还问我找谁。他一眼就认出我来了，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 （明容咆哮：怪我咯？！） 李佳佳犹豫着，这个她也没有经验啊，她迟疑着说：“应该是吧。” 苏楠看见明容也点点头，他们俩先去了店里，看着学生簇拥着在买东西，店里挤得水泄不通，更是看到了高磊小胖子奋力挣扎的身影。 早上准备的已经卖完了，谈珍正在麻利的装盘。苏楠对着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和明容一起往明二奶奶家里走去。明容走在她后面看着她一甩一甩的马尾，心情突然好极了。苏楠一路提着一个纸袋子，死活不肯交给明容提，神神秘秘的，叫明容切了一声。 吃完饭，收拾好饭桌后，苏楠笑眯眯的看着明容，把纸袋子往他一递：“送你的。” 明容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个阿迪达斯的双肩包。他怔住，又抬头看着苏楠，目光深邃起来。 苏楠被他看得有些慌：“你不喜欢也不至于生气吧，这玩意还挺贵，我得卖好几百份鸭脖才能赚回来呢。”这是放假之初她就嘱咐高磊帮她带一个回来的。 “你就是一个猪脑袋。”明容骂道，不过这一次声音却软绵绵的，更像亲昵的私语。 下午上课前苏楠返回教室，苏小宝还没走，坐在她座位上摆弄着高磊送给他的一个小变形金刚的模型。 王思凯指着她、满脸悲愤：“不声不响溜了，我要你这朋友何用？这不能给我带来一份拼盘的方便。” “还有我、我最惨，和老板同桌，这种关系居然也买不到！”高磊冲过来控诉。 苏楠拍拍额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明天给你们俩准备一人一份大拼盘，还是特制的。 王思凯搓搓手：“必须的。” 这俩人笑逐颜开了，边上苏小宝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二姐：“那我呢。” 额，苏楠扶额，还忘记这个小尾巴了。 下午放学苏楠点了营业额把百元的面值整理好放进书包，剩下的零钱点了数跟谈珍说了下就准备回家了。 谈珍跟她说：“今天果汁送完了，还有很多小姑娘想单独买果汁喝。” 苏楠说：“又加着卖果汁谈阿姨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谈珍笑着说：“不麻烦的，现在天气热提前一杯杯装好，放在冰桶里，有人要就卖给她们就行了。苏楠你看要是有得赚你就明天再买点果珍来。” 苏楠点点头：“好的，那我明天早点过来。” 一边陪着她过来的高磊问她：“你钱不存到银行里去吗？” 苏楠摆摆手：“就几百块钱每天跑太麻烦了，我给我妈让她一起去存。”其实现在的工资水平一个月也才几百块而已，苏楠这个九中分店生意是相当不错了。 让苏楠惊讶的是果汁的生意特别好，也难怪后面这些年奶茶店遍地开花。但是苏楠没有另外开奶茶店的打算，第一她精力顾不过来，第二奶茶店的话就只能做学生生意了，附近的居民都是老人家和中年人居多，基本不会买这些东西喝。 到了十号苏楠早上便给谈珍发了工资。谈珍高兴的接过去，发现比之前说好的工资还多了一百多块钱。 苏楠给她解释道：“七月份你还做了几天每天的事情，钱也给你算进去了，其他的钱是奖金。” 第二天中午苏楠和明容路过姚好吃的时候，谈珍焦急的把苏楠叫进去：“楠楠，我女儿说有人想抢你的钱。”她女儿卢慧也是九中的。 苏楠一时回不过神：“什么抢钱。” 谈珍的婆婆每天晚饭都给她留着回去吃，今天回来女儿破天荒的比她还早回了家。谈珍高兴的拿出卤鸭脖：“今天我发工资了，妈，慧慧，来吃。” 卢慧站着没动，谈珍的婆婆坐过去一边吃一边跟她说话。谈珍说：“别看我们老板年纪小小，头脑真是厉害，还想把店越开越多。” 谈珍的婆婆有些不明白：“那她能开的过来吗？” 第84章 抢劫 谈珍说：“她是想做加盟，就是别人也可以开这个，货由她来供。” 谈珍的婆婆点点头：“这个味确实一般人做不出来，真的越吃越好吃。” 谈珍叹了口气：“我想着如果老板有这个想法，我到时候也开一家。这样孩子她爸也可以回来，这样一家人也可以在一起了。” 谈珍的婆婆激动的直起身：“如果可以这样就太好了。”接着又担忧的问：“开店这得很贵吧？” 谈珍说：“所以我想在她这里做几年学点经验也好。”说着拿出信封“老板给的工资也不少。” 卢慧犹豫着：“妈，那个老板人真的很好吗？我听说她被人包养，开店的钱都是别的男人给的。”谈珍听了这话不一般的生气：“你一天到晚跟谁混在一起？每天货都是苏楠妈妈店里送过来的，东西也是她妈妈做的，什么男人，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自食其力，你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一边骂一边看着女儿一头玉米穗爆炸头、那不以为然的表情谈珍气得直哆嗦。卢慧翘着二郎腿，谈珍的婆婆在一边垂泪：“你别说她，都是我这个老婆子不好，管不住她。” 卢慧从小跟着奶奶在乡下生活，爸妈双双下岗后去南方打工赚了些钱，便把她转回和市读书，奶奶也到城里照顾她。经历过被嘲笑乡下口音，嫌弃她土之后，卢慧投入了时尚的九中葬爱七仙女组合。 发现苗头不对的谈珍火速回和市之后，却发现女儿已经完全不听管教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卢慧表示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改，发在人在。 绝望的谈珍只能跟她约法三章，发型留着，人每晚必须十点钟之前回家。卢慧撇撇嘴：“那我可先跟你说，有人盯上她了，知道她每天下午带很多钱在身上。” 谈珍惊得寒毛都竖起来了：“你现在都跟些什么人在玩？” 原来自从丽姐烫了离子烫恢复学生本来面目以后，葬爱七仙女就四分五裂了，其他坚决不改发型的退出了七仙女组合。卢慧倒不是想跟另一拨走，只是才跟妈妈表示坚决留住发型，现在就改发型没面子于是被当成葬爱派了。 葬爱组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社会上的混混搭上了，原来只是跟着丽姐到处吃吃喝喝玩玩，现在天天听着那些混混吹嘘什么保护费什么打架，卢慧心里也有点怕。今天听说他们在打苏楠的主意，卢慧知道妈妈在她店里工作，害怕妈妈惹上事就早早回来跟她说。 谈珍又惊又怕：“你怎么能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呢。” 卢慧其实也害怕，但是死鸭子嘴硬的不肯认错。 谈珍说：“我去给你请一个星期的假，你就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 她对着婆婆说：“我每天出去就把门锁了，菜我每天带回来，妈这些天你就陪着慧慧。” 卢慧大叫：“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再说了我要是不出现、他们还不会马上就知道是我出卖他们的啊。” 谈珍怒喝：“他们敢！想碰你就从我身上踩过去，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碰你一个指头的。” 卢慧沉默了，晚上谈珍陪着她一起睡，母女两聊到很晚才睡着。第二天谈珍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看见苏楠便迫不及待的告诉她这件事。 苏楠知道来龙去脉后安慰谈珍：“没事，我来想办法，再说抢劫的话要钱就给他们，我去报警就行了。” 谈珍忧心忡忡：“必须跟大人说啊。”她昨天跟女儿聊到很晚，起床就晚了一点，等她到店里，杜大姐已经把货送到店里离开了。 苏楠安慰她：“别担心我有办法的。”离开店铺苏楠发愁了，明容见她愁眉苦脸等着她找自己帮忙呢，结果直到她心不在焉的吃完中饭也没跟他开口。 苏楠吃完饭回了教室跟四人小组说了这个事，王思凯大惊，苏小宝也害怕的说：“二姐，这怎么办。” 高磊吃了饭过来听说了这个事、思索了下拿了张纸刷刷的画起地形来：“既然想抢劫，校门口肯定不会动手，我们和苏楠分开是这个点，剩下这段路就有可能是他们动手的地方。” 随后而来的明容看见他们几个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本来非常生气，他生气苏楠为什么跟这两个跟屁虫讲也不找自己，不过听了高磊的分析，感觉这两个跟屁虫还有点料。 王思凯说：“不知道他们具体那天动手，这每天的营业额你准备两个包，由我和高磊轮换帮你拿，我们上车以后转车去大桥菜市场给你。” 苏楠点点头：“我包里会留一些钱，如果他们抢了我的包，我就报警。” 苏小宝也紧张的说：“到时候我拖着他们，二姐你就快点跑去找警察。” 苏楠摇摇头：“这边离警察局有点远，关键是我们要记住他们的样子。” 苏楠是想一劳永逸抓住这些人，王思凯和高磊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明容在边上听得头都大了，计划是美好的，看起来是合理的。一看就是没碰过事的人拍脑袋想出来的，人家抢就抢了，还等你记样子？再说了万一别人根本不给机会直接一刀子过来呢，或者直接把苏楠绑走，至于苏小宝那个弱鸡更不要考虑了。 生气归生气，就在苏楠他们自以为安排得天衣无缝的时候明容也每天悄悄的跟着苏楠上学放学。 “连我跟着都发现不了，还想做什么。”明容又一次跟着苏楠回了大桥市场进了店铺再转身回去。 连着一个星期也风平浪静，四人小组也没那么紧绷了。“也许就是吹吹牛的。”苏楠说。 下午放学苏楠被几个小混混围住的时候，她是有些傻眼的。她发现前后左右被围住的时候真的跑也不太好跑。 苏楠冷静的说：“想要钱是不是，钱给你，放我们走。” 为首的混混吹了下口哨：“小妞胆子够大，长得确实挺够味啊。怎么样，做我女朋友好了，跟着老头子有什么出息，哥哥我去一次性把他钱都让他吐出来，然后我们双栖双飞怎么样？” 苏楠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她把包拉开把装钱的信封晃了晃：“钱给你，放我们走。” 她拉着浑身发抖的苏小宝慢慢往后退，小混混也跟着她移动。 苏楠焦急的盘算着往学校跑还是往车站跑。混混们已经不耐烦了：“老大，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连人带钱抢回去算了。” 苏楠当机立断把信封一抖，今天她装了很多零钱放在信封里，五毛，一元，面上放了一张一百的。钱飘飘洒洒的飞了一地。 她抓住苏小宝拔腿就跑，有些混混在捡钱，有些开始追她们。明容从斜里冲过去对着苏楠喝：“往学校跑。” 第85章 内疚 苏楠晕头转向的发现自己本来是打算跑公交车站的，结果跑成学校方向了，她来不及想太多奋力往前跑。跑到校门口看见老师她带着哭腔抓住老师的手：“前面有人抢劫。” 九中自从上学期就一直组织体育老师上学和放学巡逻，风气好了很多。见苏楠求救，老师用对讲机讲了一下拔腿就往苏楠说的方向跑。 苏小宝带着哭腔说说：“二姐，我腿软。”苏楠腿也是软的，她后怕不已，自己太鲁莽了。 明容烦躁的抓抓头发：“这事又不是你的错，你道那门子的歉啊。” 苏楠是真的害怕了，如果不是明容自己就可能被那些混混抓走了，如果明容不是身手好，她以后还怎么面对明二奶奶。她总妄想着什么事情都靠自己解决，完全忽视现在这具身体还是一个少女。现实和想法完全是两码事。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朋友的不负责任，要是今天高磊或者王思凯跟着，凭高磊那白胖丸子不灵活的样子、被弄伤了自己可真是罪人了。 苏楠让苏小宝就在校门口等，自己咬牙跑向明容那边，半路上碰到押着小混混的老师和明容，一个老师揪着小混混：“跟我比速度，也不打听打听我短跑多少秒。” 明容嘴角留着血，手也破了，苏楠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进了警察局苏楠的眼泪还没停，明容还在凶她：“说了你是猪还不服气，现在看猪都比你聪明。你以为你是谁，女超人吗？有些事情是你一个人能够解决的吗？你是不是特别以为自己了不起啊，什么事情自己都能摆平，开个小破店瞧把你膨胀得，以后知道有事要找谁吧。” 苏楠泪眼婆娑的抬起脸来：“找警察叔叔。” 明容简直没一口血喷出来。苏楠一边抽泣一边跟明容说：“对不起。”一会儿姚恒芝也赶来了，原来今天是高磊送货款到大桥市场，按理说高磊是转一趟车的，平时都是苏楠先到的，高磊等了一会马上当机立断跑去跟姚恒芝说了。 姚恒芝慌得马上跟高磊往学校赶，听说老师抓了小混混去警察局了，两人又火速赶往警察局。苏楠眼泪不停的流，还是高磊去说的情况。姚恒芝也没有骂她的心思了，只能拼命安慰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姚兆年在家里给苏楠煮了定惊茶，姚恒芝哄着苏楠洗了个澡给她吹干了头发，姚兆年端着茶进来。苏楠眼睛鼻头红红的像个兔子一样窝在床上，细声细气的叫了声：“外公”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流下来。 姚兆年被她叫得心都揪起来了：“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外公和妈妈说，你还只是个孩子呢，你要是出什么事，让你妈和我怎么办？” 苏楠把头埋在妈妈脖子上哭起来，姚恒芝也搂着她掉眼泪。姚兆年也擦了擦眼睛。苏楠乖乖的把茶喝了搂着姚恒芝睡了，自己重生以后也算是顺风顺水了，自己就膨胀了，这次差点出大事了。 姚恒芝见苏楠睡了悄悄的爬起来出了房门把门掩上悄声跟姚兆年说了大概的情况，姚兆年后怕得手都震了：“这孩子胆子太大了。” 姚恒芝啜泣道：“爸，都是我太没用了，如果我能出息一点，楠楠也不用自己担这么大的事。” 姚兆年拍拍她的肩：“孩子有主见是好事，只是一家人应该有事一起商量一起承担，谁也不用把事情全部担在身上。”姚恒芝哭着点了点头。 明二奶奶见明容一身伤吓了一跳，听说苏楠被人抢劫又吓一跳，知道小混混被抓了连声说：“抓得好，一定要判他们刑。” 明容去浴室脱下衣服，他龇牙咧嘴嘶的一声，他身上青的紫的不少。他有些郁闷，本来英勇救美不应该是苏楠崇拜的冒星星的看着他吗，怎么一言不发的就在哭了弄得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苏楠买了很多红桃k生命一号，现在流行什么就买什么，还买了很多红枣，奶粉，核桃，桂圆。提了满满一大堆先放到店里，这些都是准备中午去明家吃饭时带去给明容补补的。她简单的跟谈珍说了一下小混混都被抓了就匆匆去上课了，谈珍先是吓了一跳，听到混混都被抓了着实松了一口气。 中午放学，明容傻眼的看着苏楠低着头提着满满一堆东西往前走，他忍不住快步上前去拿她手里的东西。苏楠避过低声说：“你的手还伤着呢。” 明容满不在乎的说：“这点小伤算什么。”他暗自兴奋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很帅吧，超帅的。 苏楠听到这句话又想哭了，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哽咽的说：“都流血了还说没事。” 明容看着她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急忙解释：“不疼.真的不疼，不信你戳戳我。” 苏楠还是执意不肯让他提，明二奶奶见她提这么多东西也埋怨说：“提这么多东西干嘛。” 苏楠惭愧的对明二奶奶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明容就不会受伤了。” 明二奶奶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明容身手好着呢，像他爸爸，再说男孩子不就是要保护女孩子的吗。” 明容在心里给奶奶点了个赞，然后心里默默补一句，只是保护她而已，在别人身上他才不想费工夫呢。 苏楠安静的吃完饭跟明二奶奶说了声就回学校了，她对明容点点头走了。明二奶奶叹了口气：“孩子被吓坏了，这个世道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呢？有手有脚不好好去赚钱弄这些歪脑筋。” 明容也很懊恼，他还是喜欢以前叽叽喳喳话很多天天笑嘻嘻的苏楠，看见苏楠现在这个样子他恨不得再去把那些小混混揪出来再打一顿。 苏楠顶着大太阳走近教室，王思凯递给她一瓶汽水。苏楠吸了一大口，苏小宝低着头：“对不起，二姐。” 苏楠惊讶的看着他：“你跟我道什么歉？” 苏小宝吸吸鼻子：“那天我太没用了，如果不是我拖你后腿了你可以早点跑的。” 苏楠拍拍他的肩：“瞎说什么，那天我的腿也软了，想着要把你带走我才跑得起来，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估计跑都跑不动的。我说真的。” 苏楠对着王思凯和高磊说：“对不起。” 王思凯叫起来：“今天是怎么了，道歉大会吗？” 苏楠摇摇头：“是我太天真了，凡事想得太简单把你们都拖进危险里了。”自己能重生就是为了可以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这次给她敲了个警钟，自己只是重生了，不是小说里主角光环强大的主角，不能太膨胀了。 第86章 明卫东出事了 王思凯嘁了一下：“是兄弟就不要讲这种话，再说了高磊还看了个尾声，我第二天才知道发生了事情。有什么危险。” 高磊也点点头：“我们四人组共同进退。”他伸出一只白胖的手。苏小宝激动的把手搭了上去，自己是被认可了吗？王思凯和苏楠相视一笑也把手搭了上去。 “四人一心，其利断金。”王思凯大叫。 站在教室后门的明容沉着脸走了出去，他走到操场一圈圈跑起来。很快操场边上就聚集了一帮女生，明容跑得精疲力尽才慢慢停下来，弯腰喘了一会他抬手擦擦汗往教室里走去。 “明容。”有个女孩子大着胆子给他递了一瓶水。明容黑着脸没有理绕过她走了，女孩子咬着嘴唇又追上去给他递水，明容不客气的挥手隔开：“滚。” 女孩子含着眼泪跑开了。蹲在操场边上的丽姐心花怒放，不愧是丽姐的男人，就是这么专一。这时李佳佳跑着过来递给丽姐一瓶矿泉水，丽姐叫道：“这么慢！他都进教室了。” 明容对丽姐的一颗少女心毫无察觉，他自己一颗少男心还在别扭着呢。赌气的明容好几天都没有理苏楠，每天中午也不等苏楠了。苏楠倒不以为意，毕竟她觉得自己总是欠了明容的，再说他还是个孩子呢。 （明容os:我就是想你哄哄我！苏楠：？？你还是个宝宝吗？） 经过这个事以后姚恒芝拜托杜大姐每天往九中跑两趟，早上送一次货，下午去拿一趟货款。姚恒芝也开始认真的跟苏楠商量分店和开厂的事情。姚恒芝觉得很惭愧，她觉得是自己太不想事了，女儿才会劳心劳力的。 苏楠也开始学着慢慢跟家人，朋友一起商量一起分担。姚恒芝和苏楠商量加盟的事：“不少以前的同事来和我打听加盟的事情，楠楠你看要不要弄些加盟店。” 按之前的劲头苏楠肯定野心勃勃的要开始了，现在她更谨慎了：“要很熟悉的人才行，还要定合同，咱们也要办个厂不然供货没法保证。” 姚恒芝点点头：“我打算要你杜阿姨在旭升厂开一个，让她老公看店就行了，她还是可以帮咱们送货。但是她说什么也不肯，不想咱们出钱帮她。” 苏楠想了想：“那就咱们自己开店，请杜阿姨的家人看店，店还是咱们的，门面就用咱们那个一楼的房。” 姚恒芝一拍手：“这个主意不错。” 如果要开第三个店就必须要把工厂办起来正式出货了，不然就旭升厂那小房子里一天根本出不了那么多货，现在供两个店的货就很吃力了。 姚兆年找时间去富桥大队和王思凯表舅签合同，把富桥小学租赁下来，着手买设备、简单装修的事情。恒芝像陀螺一样忙起来了，她出钱给杜大姐去学车：“将来店开起来了，电动三轮根本不够送了。”姚恒芝自己每天等第一批鸭脖出锅以后就出去看场地。端端一个星期姚恒芝就瘦脱了相，姚兆年心疼女儿便辞职了：“我不帮女儿帮谁。” 姚兆年负责看场地设备，苏楠负责规划旭升厂分店的装修，富桥小学水电都停了多年了，要重新拉通，也免不了和相关部门打交道。 王思凯一家在这上面给帮了不少忙，有王家表舅罩着地痞啥的都不敢来搞事，因而姚好吃工厂特别顺利，就连水电都没按商业水电来收。王家表舅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姚兆年那也是老人精了，他单独给王表舅包了个大红包外，还在和市摆了两桌请村干部吃饭，人人都准备了一份姚好吃大礼包，并且承诺他们来任何一家姚好吃买东西都打八折。 另外姚兆年表示，工厂的全部工人都在富桥大队招，也请王表舅给把把关，推荐一些勤劳本分，家里有困难的，也算是他们为地方解决一点小小的难题。 王表舅表示很满意，要知道能在家门口打工人人都求之不得。虽然很快几年富桥大队的村民就能躺在家里年年吃分红，但这时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郊区以种菜为主的村队。 就这么忙忙碌碌接近年尾了，设备到位后姚好吃就开工了，新年市场是各行各业都要大力奋斗一把的。姚恒芝和姚兆年调试设备都在厂里住下了。“这种机器真的不错，我原来还担心机器做出来的味道跟自己做的有差别。”姚恒芝惊喜的说。 苏楠点点头：“只要用料配方是一样的，这种机器煮出来的时间和火候更稳定一些。” 看天黑了姚恒芝催她回家，自己则和老爹两人又继续调试机器，实在是太忙了，工厂筹备以来姚兆年已经在王表舅家里租了一间房住下了。 大桥菜市场另外又请了一名员工，杜大姐依然负责送货，在苏楠的建议下姚恒芝买了辆冷库车，杜大姐去学了车。姚恒芝和杜大姐商量着开旭升分店的事：“分店仍然是我们来开，到时候旭升的分店让陈大哥看铺子就行了。” 杜大姐连声推辞：“那怎么好意思。” 姚恒芝握住她的手：“就这么说定了。” 在苏楠这边一切顺利时，明容这边却接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明卫东出事了！ 虽然什么事军区派来的小兵不肯具体说，但想也知道组织上派人来就很严重了。明二奶奶当场就晕过去了，明容很冷静的和对方交谈了，了解情况，准备行李。小兵是上面派来接他们去西北看明卫东的，明容只简单的收拾了一点衣物就带着奶奶和小兵走了，都没来得及和苏楠说一声。 飞机到了西北，直奔军区医院。原来是明卫东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救队友自己坠下冰壳子，等被营救上来时冻伤时间太长，左边胳膊要截肢。 病房里只有明二奶奶的啜泣和首长的安慰。首长也很惋惜，明卫东这是多么好的一颗苗子呀，真是太可惜了。 苏楠知道这个事情是深夜里明容给她打电话，少年的声音在话筒那头有点茫然：“苏楠，是不是我爸爸不离婚就不会这样了？跟着我外公，我外公会带着他登上高位的，我舅舅已经做生意去了，外公的迟早都会是我爸爸的。可我爸爸宁愿去最荒凉的地方吃苦，就这样他也没赢，自己丢了一只手····” 苏楠之前听明容陆陆续续说过一些他父母的事情，就是从一个大人的角度出发也感到很唏嘘，此刻深夜里听到那边少年压抑的声音里透露出鲜明的痛苦和迷惘，她的心也为之一恸。 第87章 未来 苏楠定定神，开口说：“明容，权势或者财富当然是这个社会最简单来评论人生的东西，一个人是大老板或者是高级干部大家肯定都会很羡慕，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成功人物。但是——”她的声音变得深沉了点“但是，明容，这绝对不是评判成功的唯一标准。还有很多的人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就好，不一定一定要成为大人物，但你不能说他们的人生就不成功。“ ”我想明叔叔在边疆时心灵一定是自由又快乐的，雪域贫瘠又荒凉，但会有苍鹰飞过。” “明叔叔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做多大的官，赚多少的钱，他应该只想无拘无束在他热爱的岗位的奋斗，奉献他的精力。虽然很可惜现在也许要中断了，但是他一定不会后悔。真的，明容，你爸爸一定不后悔。” 那边久久没有声音。片刻明容声音响起来时感觉他已经清醒很多，也镇定了许多，甚至还听到他在轻轻的笑：“原来你除了吃和睡，还会像老师一样说教啊。” 苏楠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松了口气：“明容，我等你回来给姚好记做招牌额，缺了你生意都下去了一大截。真的，没有你还真不行。” 明容总是会到九中店帮忙，他俨然已经成了九中店名副其实的活招牌，苏楠甚至还要做个他的等身广告牌放在门口，被他强烈抗议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放下电话后苏楠却久久睡不着，她对明容说的这一番话，完全是以一个二十多岁的并且历经了两辈子的人的心态来说的。前世的姚恒芝无疑是失败的，可是包养情人发了大财的苏建刚难道就是成功的吗。 以跳楼解决问题的自己无疑是失败的，可登堂入室的柳红难道就是成功的吗。 同样明容的妈妈和舅舅日子过得很牛逼，可他们就一定是成功者吗。 第二天早上起来，苏楠把明卫东出意外的事情告诉妈妈和外公，俩人也是愕然。尤其姚恒芝是曾经得到明卫东切身的帮助，更是惊讶得差点把手里的一锅稀饭摔到脚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世道好人就不长命，祸害留千年，这也太不公平了。”姚恒芝一边叹息一边摆放着碗筷。 “妈，你别乱说，明叔叔只是受伤，又不是牺牲了。”苏楠也是服了她妈的说话水平。 “他这都残疾了，部队里应该不能呆了吧？听说本来挺好的，职位还挺高的。唉，明奶奶也是个大好人哪，怎么就摊上这事了。”姚恒芝不停嘀咕着。 “他这种级别的国家会妥善安置的，唉，也是浪费了一个人才啊。”姚兆年的高度当然比女儿要高一些。 姚恒芝看苏楠已经吃完饭、准备出门上学，连忙叮嘱：“要是明容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帮忙啊，反正家里的存折你都知道密码。” “知道了，妈。你和外公也更要爱惜身体啊。”没多久明容一个人由一个小兵陪着先回来了，明二奶奶留在那边照顾儿子。姚恒芝可怜他小小年纪家庭几次遭遇不幸，就死活拉着他，一定要他住家里来。最后还是中晚饭和苏楠一起吃，但回家自己住。 这么大的男孩子有自尊心的，姚恒芝也好，苏楠也好，也都不强求。明容住的地方离学校近，苏楠不要他跑来跑去的，逐渐就变成每天苏楠给做两餐饭，还外带打扫卫生。 苏楠觉得明容还是有所消沉，他现在更不爱说话了，有一次还被她抓到在阳台抽烟。“明容，是明叔叔不太好吗？”苏楠看着他皱着眉头捏着勺子、半天却没吃一口，试探的问。 明容摇摇头，勉强往嘴里塞了一勺汤：“我爸那是铁打的，他情绪比我们稳定多了。” 而且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了，拖了好久的他的户口问题，回来时领导叫了人专门去江城和小叶村跑了两趟、弄他的户口。现在他已经是小叶村的人了。 不知道明卫东领导派去的人说了些什么话，以至于时慧深给他来了个电话：“小容，你还坚持和你妈斗吗？这样有意思吗？你看你爸，一心想离开时家，结果摔得多惨，老天爷也不帮他。小容你呢，想明白没有，舅舅没有孩子，一直把你当自己孩子，你回来吧，什么都是你的。” 明容和时慧深感情一直挺好的，就如时慧深说的一样，那对他真叫一个舍得和好。这一番话叫明容也有些伤心：“舅舅，我不是赌气。我爸出了意外和他离婚也没关系，他是为了救人而受伤的，是光荣。” 时慧深嗤笑一声：“你倒是和你爸口气越来越像了。算啦，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明容还想辩解，却听到“咔嗒”一声那头已经挂掉了电话。他慢慢把话筒放回去，双手捂住了脸。 的确，那边有很多闪闪发亮的诱惑，可是奶奶的温情，还有苏楠一家人的热心叫他舍不得放弃。如果很多很多的钱是成功的话，这成功却不一定是快乐的。 “明容，你有不开心的一定要说出来啊。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不用隐瞒什么的，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我一定两肋插刀。”苏楠这不伦不类的话让明容扯了扯嘴角，稍微笑了一下。 “我大概不会参加高考了。我想毕业后就去广东。”吃完晚饭后苏楠在厨房里洗碗，明容靠着门框看着她，两人随意聊着，突然他来了这么一句。 苏楠今年是高二，而明容是高三，寒假过后就会进入高考备考阶段了。苏楠手一滑、碗重新掉入水中：“你···怎么···怎么就不读书了呢？你就确定自己一定考不上大学？如果是钱····明容我有钱，我收你利息就是，你不能不读书····”大概过于激动、她逐渐语无伦次起来。 明容抓着她还满是肥皂泡的手：“苏楠” 他这是第一次很认真的叫她的名字，苏楠不由闭上嘴，静静听他说。 “我很喜欢你，虽然你好像还没开窍，可是我喜欢你。我不会逼你什么的，朋友也好什么也好，你愿意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现在我一无所有，也不打算叫你就答应我。我已经十八岁了，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已经成年，我要去为自己挣出未来来，这样我才有追求你的资格。” 艾玛这话说得——苏楠又是心酸又是感动，眼泪就一颗颗掉下来了。 “别再劝我读完书什么的，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虽然现在有句话叫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大家心理都很浮躁，但是学习还是很重要的。这些话在苏楠心里滚来滚去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她没有办法跟明容说这些鸡汤也不知道怎么劝慰明容。 第88章 令人发指（一） 一个月后明二奶奶也回来了，姚恒芝硬要祖孙俩过来吃餐饭，给炖了一锅上好的云耳鸡汤，看明二奶奶精神还好，说起明卫东来也没有那么消沉和伤感了，姚恒芝才放下了心。 明卫东左手截肢到了肘关节，脚也有永久性损伤，走路不是很利索，但走得慢一点还是看不太出，本来要评定二级伤残，明卫东坚决的说他伤势没有达到二级的标准，最后评了个三级伤残。 他是有功之人，而且已经做到了正团级，对他的安置自然特别优厚，本来想把他安置在后勤部门的，明卫东用他那钢铁般的态度又拒绝了，果断的申请退休。 他退休是必然了，部队还压着和市工商局要腾个副所长的位置出来给他，纯领薪水不用上班。明卫东再三拒绝了，最后首长拍了桌子：“我不想叫外人寒心，我带的人就只有付出没有回报。卫东，你不能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明卫东也很倔强：“我从来当兵起就没想着当官赚钱。这不是什么付出，是为了国家，是我应该做的，国家不欠我。” “卫东啊——”首长看着他空了一截的袖管，沉痛的叫了一声，抬起头来对他行了个军礼“卫东，我以你为豪。” 苏楠一家听了不停唏嘘，苏楠觉得眼眶都热热胀胀的，艾玛好想哭啊是怎么回事。姚恒芝眼泪就直接噼里啪啦掉下来：“明大哥是楠楠的救命恩人哪，他真是太高尚了，哪里有这么好的人啊。” 姚兆年叹息：“这就是共和国的脊梁啊，是最可爱的人。” 一家子暗地里决定更加要对这祖孙好。 明卫东修养好后就会回到和市来，明二奶奶强颜欢笑道：“也算因祸得福吧，几十年了，卫东就跟丢了一样；如今一家子团聚也算是件好事。” 这边唏嘘感叹不提，姚好吃工厂开张来也够忙忙碌碌的，姚恒芝早不在大桥菜市场门面了，她要管理工厂，姚兆年毕竟年纪大了。 姚恒芝如今的头衔是“姚记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苏楠还给印了一盒烫金的名片呢。杜大姐她们看着都取笑姚恒芝：“恒芝你如今可洋气了，姚总经理了。” 这半年里姚好吃鸭脖已经开了四家门店，并且销售量稳稳的站住了，姚好吃鸭脖在和市也隐然成为一种流行趋势，知名度日益看涨。 这天苏小宝神神秘秘的对苏楠说：“二姐，跟你说个八卦。” 苏楠敲他一记：“小屁孩知道什么八卦，滚回去好好念书。” “别别、二姐，是真的八卦，不，是大新闻！”苏小宝凑近她耳朵，低声说“奶奶把小妹妹卖掉了！” 什么——饶是苏楠自以为自己算见识多广之人，也被王幺妹的大胆和愚昧惊掉了下巴。 苏建刚和王霞生了个女儿，小丫头黑不溜秋的，营养也不怎么好，个子小小的，王幺妹可没心情给一个丫头取名字什么的，就叫黑丫。 有苏小宝这个卧底在，旭升厂那边苏家的情况苏楠自然都一直知道，当她听到黑丫这个名字时皱了皱鼻子，对自己奶奶那恶臭的思想已经放弃了治疗。 可她没想到王幺妹居然想着把黑丫丢了。苏小宝没弄清楚，不是卖，是王幺妹企图遗弃黑丫。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能够明码开价王幺妹倒也不是不敢卖掉孩子。 苏建刚还是有点头脑的，也不缺手段，这几年来钻墙打洞的居然过得还可以，王幺妹也终于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城里生活：住在大房子里，电灯电话，自来水洗衣机电视机一件不缺；不用养猪喂鸡，闲下来就去打麻将。 王霞是要在苏家店铺里干活的，黑丫还小，离不得人，自然就交给奶奶带了。王幺妹给提溜着带去麻将馆，想着旭升厂区里都是熟人，小孩在哪里角落玩都丢不了，就每次都是随便把黑丫往哪个角落里一塞，就安安心心打自己的牌去了。 王幺妹每天按时到麻将馆报道，到了就把黒丫一丢。小女孩也乖巧，坐在一边抱着一个王霞自己做的布娃娃，不声不响的，缩成小小一团。 “王娭毑，这是你孙女啊，好乖哟。”麻将馆老板娘给了黒丫一个棒棒糖。 黒丫怯生生的接了，眨巴着眼睛不说话，王幺妹推了她一把：“死蠢，话都不会说。”黒丫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跟王幺妹相处她已经明白大声哭泣就会挨打。 麻将馆老板娘看黒丫可怜就出来打哈哈，好在鏖战开始，王幺妹心思已经不在孩子身上。老板娘看黑丫不知道剥糖纸，就帮她把棒棒糖剥开，黒丫小口小口的舔着。 王幺妹现在早上八九点起床吃饭买菜，打到下午才回去，中午也不做饭吃。黒丫是王霞每天早上去店子之前给她做了饭吃，中午王幺妹就给她带一个馒头让她啃。 好在麻将馆还是暖和，黒丫也不会到处乱跑，有些人看她可怜也会给她一些吃的。“别给她喝水了，等下喝了尿多。”王幺妹一边丢牌一边对着麻将馆老板娘说。 “现在做媳妇的比我们好命多了，每天回来吃现成的小孩都不用照顾。”王幺妹一边愤愤的说一边搓麻将。 黒丫哼了起来，她想大便了。王幺妹开始没理她，她哼哼得厉害了，王幺妹不耐烦了：“憋一分钟，等我打完手上这一圈。” 大概也是觉得这太不像话，对门的婆婆干脆放了个炮出来。一圈结束，王幺妹起身，大力的扯着黑丫：“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拉，蠢人屎尿多。” 她把黑丫提进厕所，等她大便完粗鲁的给擦了擦屁股、穿好裤子又扯着她回麻将馆。王幺妹上家的李娭毑眼尖的看见她没有洗手就来了、立马起身扭头叫：“胡娭毑，你来帮我这里打，我芝麻茶喝多了想上厕所了。” 李娭毑在外面转了一圈又进了麻将馆，去了另外一桌打了。王幺妹喝着麻将馆提供的芝麻茶，麻将馆老板偷偷的给黒丫拿了个小杯让她慢慢喝，她怜爱的摸摸黒丫的脸。李娭毑看了气不过，下定决心再也不跟王幺妹这种心肠狠毒的人打牌。 今天王幺妹手气不好又输了几块钱，她心里有气，出麻将馆的时候看见黒丫坐在地上，就一把把她扯起来，大力的拍着她身上的灰，嘴里骂骂咧咧的：“小化生子，搞得邋遢死了又要磨我来给你洗衣服。” 黒丫嘴里含着一个糖被王幺妹一下掉了出来，黒丫舍不得那个糖哇哇的哭了起来。王幺妹对着她又掐又打：“你这个小mb，一天到晚的嚎丧。” 路过的李娭毑看不过去：“这么小的小孩怎么就打得下手，她娘要是看到了不晓得几心痛。这么乖的小孩都要打，你带过小孩没有？” 第89章 令人发指（二） 王幺妹跳起来指着李娭毑：“我屋里的事要你这个绝户来讲？” 李娭毑气得几乎心脏病发：“没素质！乡下人！” 王幺妹指着李娭毑骂得天昏地暗，各种污言秽语滔滔不绝。李娭毑哪里碰到过这种人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被骂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跌下来。 麻将馆老板也出来劝：“好了咯王娭毑唉，么骂哒，都是熟人是啵。李娭毑也是看着细伢子造孽不。” 王幺妹又指着麻将馆老板骂：“要你充什么好人？鬼晓得你每天给这个化生子喂了么子东西，要是吃坏肚子还要找你赔医药费。” 麻将馆老板气得仰倒，她是看了黑丫可怜，有时好心给个糖啊糕的，结果被骂了一通，心里这个气。本来麻将馆都是做熟人生意，讲究的是细水长流，又不是什么赚大钱的生意，别的麻将馆都只是送普通茶叶子水，她还送的是芝麻茶，一天芝麻都不晓得要吃多少斤。别人都是最多喝一两杯就算了，只有王幺妹恨不得拿芝麻茶来填饱肚子。 早就有气的麻将馆老板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好好，我店里容不得你这样的神仙。” 王幺妹舌战群妇完胜，得意洋洋的牵着黒丫的手回了家。今天苏家店里生意不是很好，王霞只能在店里再守了一会才回家，等她回来的时候只有点残渣剩饭了。 黒丫早就眼巴巴的等着妈妈回家，看着妈妈进门就扑上去抱着不撒手了，王霞一边抱着她一边收罗了一些剩饭用开水泡了吃了。等她把饭吃完了黒丫也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王霞抱着她往房间走，王幺妹垮着脸：“碗洗掉！” 王霞小声说：“黒丫睡了，我把她放到床上就来洗碗。” 王霞把黒丫脱好衣服轻轻放在床上，又轻手轻脚出来，把晚上他们吃完的碗洗了。等家务事都做完了，王霞把今天的营业款交给苏建刚，苏建刚数了数：“怎么这么少？” 王幺妹马上把她鹰一样的目光看向王霞：“小b子你动歪心思？” 王霞气得不行：“没有人来买关我什么事？” 苏建刚说：“没卖完的放进冰柜没有？” 王霞说：“放了。” 苏建刚说：“那行，明天少做点，你把冰箱里的拿出来热一热了卖。” 王幺妹看王霞进了房：“老大，你可得防着点，要不每天钱我去拿着。” 苏建刚笑：“妈，那你每天这么跑不累？” 王幺妹来了劲：“这累什么，又不远。” 王幺妹也就是嘴巴说说，走路去店里有点远，更何况还要带个小孩，坐车又舍不得。 上次在麻将馆吵了一架后老板看见王幺妹就说没位置，几次推诿后王幺妹赌气去了别家麻将馆，到底还是嫌弃别家麻将馆没有芝麻茶吃、又扭扭捏捏的来原来这家麻将馆了。 老板自然不会把她往外推，赚谁的钱不是赚，人恶心可钱不恶心；只是再也没有之前的热情，虽然看着黑丫可怜，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再给黑丫吃的了。 这天王幺妹听别人在麻将馆里八卦有人找关系给前面的女孩做了个残疾证，再生了一个男孩的事情，她不由得动了歪心思。 王幺妹这天破天荒带黑丫出去玩，她走得飞快，黑丫也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可毕竟一丁点大的孩子哪里跟得上，不由就越掉越远。黑丫惊慌失措的“啊啊”叫起来，开始掉眼泪，路人也纷纷叫住王幺妹：“这位娭毑，你走慢点咯，细丫子都跟不上了。” 王幺妹的龌蹉心思被戳穿了一般恼羞成怒，她站住沉着脸等黑丫自己摇摇摆摆走上来，中间小孩跌跤了也不去扶一把，路人为之侧目。 好不容易黑丫走到她面前，她使劲的揪了黑丫一下，又拖着黑丫回了家。 几天下来毫无成果，王幺妹还上火起了一嘴泡。第二天她还是去麻将馆搓搓麻将去去火。 “邓妹子，你屋里前头那个把小孩送到福利院去啦？”胡娭毑一边打牌一边扯闲谈的问一个圆圆脸的中年妇女。 “是的哟，细伢子造孽咧，我去福利院看她，她还哭起来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有做娘的这么狠心。”邓红愤愤的说。她是原来纺织厂的，离异带了一个小孩，经人介绍跟旭升厂的陆师傅结婚了，陆师傅有两个小孩，前妻带了一个，他带一个，被送去福利院的是跟着前妻的那个小孩。 “你做后娘还是没得说，对后面这个也好，这个大的都不是法院判的都带起回来养。”一个牌友说。 “多张嘴多双筷子的事，麻将少打点就行哒。”邓红爽朗的哈哈笑了起来。 “陆师傅找了你真是有福气。”麻将馆众人纷纷附和。 “未必福利院什么小孩都收啊？”牌友问。 “那就不晓得哒，好像她就是把小孩丢在福利院门口自己跑了。”邓红说。 众人发出了唏嘘的惊叹：“这是怎么做娘的咯，个狠心。” 一旁的王幺妹呼吸急促，抓牌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打了几圈她就不打了，拉着黒丫匆匆的走了。李娭毑奇怪的看了王幺妹几眼。 晚上王幺妹拉着苏建刚谈心：“老大，你什么都好，娘也最以你为豪。就是这个婚姻上太苦了，都没碰上好的妹子，到现在连个后都没有。”王幺妹说着擦了擦眼泪。 苏建刚不以为然：“这也没什么。苏家不是有苏小宝吗？” 王幺妹急了：“自己能生一个儿子是最好的，苏家多几个男丁也是好的啊。” 苏建刚在一边打着哈哈：“大不了再生一个交罚款就是了。” 王幺妹恶狠狠的说：“万一又生一个丫头呢，我看王霞就不是个生仔的相。” 苏建刚笑嘻嘻：“愿意跟我生仔的女的多的是。” 王幺妹也带了笑模样：“要得，哪个生了儿子你就跟王霞离婚。” 家里买菜的大事都是王幺妹一手包办的。“今天的猪板油看起蛮新鲜样的。”王幺妹仔细翻着猪肉。 “不是我夸口，我这里最新鲜了。”肉摊老板说。 王幺妹就提着一挂板油回去了，她在厨房里煎猪油，金黄的猪油渣慢慢就积了一大碗，这都等着晚上苏建刚回来是极好的下酒菜。黒丫闻到厨房里传来的喷喷香的味道只咽口水，终于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扶着墙壁溜进了厨房，踮起脚摸了一块猪油渣吃。 妈呀这实在太香了，她忍不住吃了一块又一块。突然王幺妹看见了一只在碗里摸索的小手、大叫起来：“你老鼠托生的吗？还不放下来。” 第90章 令人发指（三） 黒丫吓得一哆嗦，不仅把放猪油渣的大碗弄翻了，连带还把一碗猪油给弄泼了。王幺妹气得眼发黑、抓住她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打，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么化生子怎么不去死，好大一碗油全都被你浪费了。” 王幺妹怨气冲天的收拾了一下午厨房，晚上王霞回来的时候，王幺妹指着她就骂：“蠢人生的妹子也是个蠢货，一碗上好的猪油就被浪费了。”王霞被骂得唯唯诺诺的，黒丫抽抽搭搭的往王霞怀里爬。 王幺妹骂着骂着又要过来从王霞怀里扯黒丫来打，王霞挡住王幺妹：“妈，她还小得很，根本就不知道。” 王幺妹往王霞身上锤了两拳，黒丫伸手去挡奶奶的拳头，她知道奶奶的拳头打起来很痛，不想让奶奶打妈妈。王霞捉住她的小手叫起来：“手怎么了？!” 黒丫的手上大大小小全部是猪油烫出来的泡，已经红肿了起来，看起来触目惊心。王霞握着黒丫的手有些发抖：“妈，孩子烫成这样、你还就想着你那一碗油。” 王幺妹有些心虚，继而大声说：“一碗油不是钱吗？那你赔给我啊。” 王霞生气的说：“我看店不是给你们家赚钱吗？我又没有吃闲饭，你要苏建刚按工资发给我，我给你买猪油！” 王幺妹拍着大腿：“老大，你管管你堂客，真是反了天了。” 苏建刚过来看了黒丫的手：“去医务室看看。”说着掏了五十块钱给王霞。 王霞接了钱匆匆的抱着黒丫出门了。 王幺妹气得指着苏建刚：“不就是烫了一下，用酱油涂一下不就行了！还去什么医务室，你就是钱烧得慌吗？钱烧得慌拿点钱给你娘老子用。一个妹子么说是烫了、就是死了又怎么样？我看你是糊涂了！” 这边王霞急匆匆的跑去医务室，医生看了黒丫的手：“你怎么做娘的，这么不小心。” 王霞此时也没心情反驳医生的话，黑丫受伤是不争的事实，是自己这个做娘的不到位。她只轻轻哄着女儿，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 黒丫反而抬起受伤的小手、吃力的去给妈妈擦眼泪，嘴里还嘘嘘着：“妈妈，不痛不痛。” 医生叹着气：“好懂事的妹子哟，阿姨帮你把泡挑一下给你上药。你乖乖的哦。” 她给黒丫把水泡挑了然后敷上药，小丫头只哭了一两声就忍住了，医生都赞叹不已，再开了一些吃的药：“晚上可能会有些痛。小孩还是要好好的照顾咯。” 王霞谢过医生后抱着孩子回家了，进门就看见王幺妹岔着腿坐在客厅，一张脸吊得活像家里有丧事：“钱呢？别说包个手花了五十。” 王霞看着苏建刚，苏建刚盯着电视吸烟，王霞冷笑一声，掏出剩下的钱往苏建刚身上一丢、然后抱着孩子进了房间。 王幺妹一把夺过钱数了数：“搞个手都要花20块钱，真是赔钱货。哪个没被烫过手？我要是每次烫到都去看日子还过不过了。”说着把剩下的钱放进口袋里，叹气道：“老大真是命苦，怎么找的堂客一个不如一个。” 苏建刚懒得听这些，出门了。 “老大，你又到那里去？晚上还回来啵？”王幺妹追着问，回应她的是嘭的关门声。 第二天王霞还是出门上班了，她忍住气叮嘱王幺妹：“妈，孩子的手我给她上过药了，记住别让她碰水。晚上我回来再给她上药。” 王幺妹低吼：“我一天到晚不做事了？伺候这个化生子？” 王霞说：“那你去店里，我来看孩子。” 王幺妹过来撕她：“你这个b子还回嘴是吧？” 王霞挡开她的手：“你照顾不来就我来照顾。” 王幺妹叫：“你有我懂？你生了几个我生了几个？她是不是一根头发都掉不得？一个妹子看得这么金贵，又不是公主小姐。” 王霞说：“我说什么了？就只说让她不要碰水吧，这个事情很难吗？” 王幺妹：“我做事几时轮到你这个b子来指指点点了？你是什么东西？” 王霞气得眼泪闪闪：“我是什么？我愿意这样吗？是你们家苏建刚强·奸我的！”她尖叫起来。 王幺妹冷笑一下：“你自己跑我们家里来的，你有证据吗？自己不要脸还诬赖上了，你给我滚。你怕是我们老大找不到人了吗？他就是找城里人都不晓得可以找好多。” 王霞气得浑身发抖抱着孩子进了房间：“我不管了、随你们谁去看店。” 王幺妹叫来苏建刚，苏建刚把门一脚踢开，黒丫吓得哇哇大哭。苏建刚指着王霞：“你是皮痒了吧？现在还不去店里。” 王霞大叫：“你有种就打死我，我去店里你是给我一分钱了还是怎么？” 王幺妹在边上叫：“个b子我就说她是为了钱吧。” 王霞护住黒丫：“我去店里做事我说什么了？是谁说自己看小孩多有本事了？现在小孩烫成这样，一句歉意都没有还口口声声说小孩打翻了油。我给你们做事可以买多少油了？” 王幺妹叫：“一家人还讲钱？” 王霞冷笑：“你刚才怎么说的？你把我当一家人了吗？” 苏建刚甩了王霞两个耳光：“最后警告你！你不要在这里发犟、赶快去店里。” 王霞也是豁出去了，对着苏建刚吼：“有本事让你娘老子去看店，要么就给我算工资，要么就给我把小孩带好了。” 反了天了，这是苏建刚第一意识，他也提高嗓门吼：“小孩子烫一下怎么了？哪个小孩没有磕磕碰碰的？” 王霞歇斯底里叫：“手都烫烂了叫磕磕碰碰？”她抱着小孩冲到阳台尖叫“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吧。” 顿时僵持住了，一时之间楼上楼下聚集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苏建刚用力过度手有点抖、他点根烟，深吸了一口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家人有话好好说，我保证我妈会好好带小孩，你现在去店里开门。” 王霞抱住黒丫：“我今天要带孩子去店里。” 苏建刚：“只要你带的住你就带。” 斗争获得了胜利，王霞喜出望外，她抱着孩子去了店里。黒丫能和妈妈在一起开心得不行，中午王霞还给她买了一颗糖，黒丫小心翼翼的放在王霞嘴巴边：“妈妈吃。” 王霞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乖，妈妈不喜欢吃，宝宝吃。” 黒丫把糖放进嘴里鼓起小脸看着王霞，王霞把她搂进怀里：“妈妈对不起你。” 王幺妹没事情做，自然是去麻将馆搓麻将，李娭毑看见她就叫起来：“哎哟王娭毑，你现在就轻松啦，孙女子都不用带了好羡慕你哟。” 王幺妹没好气：“活到死苦到死，我是命苦就没碰到过好媳妇。” 第91章 令人发指（四） 胡娭毑说：“那可不能这么说，姚恒芝还是个好妹子，不是我跟她认识就这么说，人长得又好又能干对人也客气。” 王幺妹冷笑：“多的是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李娭毑撇撇嘴：“那确实。” 另外一个彭娭毑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屋里那个媳妇啊又懒又馋，出门还不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屋里像个猪窝一样的，我还要去给她收拾屋子。光看外表那个看得出她有这么邋遢吧，讲起来你们都不信。” 王幺妹仿佛找到了知音，两人个在一起大吐苦水：“是的咯，讲起来还觉得我们做婆婆的好恶的。” 李娭毑在隔壁桌简直听不下去了：“不打了。”真是乌烟瘴气。 彭娭毑和王幺妹的友谊火速发展起来，她们一起买菜一起散步一起在广场上晒太阳。王幺妹对着彭娭毑大吐苦水，说到动情处还抹眼泪：“我们过去哪个不是在婆婆手里做牛做马？现在的媳妇是说都说不得了，还要骑到婆婆头上了。” 彭娭毑说：“是的咧，仔也不行，只晓得听堂客的。” 王幺妹擤了擤鼻涕：“我们家的还是听我的话，上次还把堂客打了一顿。”她得意的说。 彭娭毑唏嘘：“那就好，我家的哎，不争气，被堂客骑在脖子上了。特别是生了一个儿子就耀武扬威了，动不动就说要把孙子带走，还不让我带。” 王幺妹气愤的拍了拍大腿：“这还有王法了？孙子还是要想办法抢在手里带，不然跟你不亲了，将来不会孝顺你。” 彭娭毑摆摆手：“她说我带小孩是老一套，小孩带不好。”王幺妹气得不行：“我们生了几个她们生了几个？现在的媳妇怎么都是这种口气，我们家那个b子也是这么说的，我就看她一个人在店里怎么带小孩，迟早要拐子佬拐掉去。”王幺妹愤愤的说。 “要不，给她们一点教训？” “啊，有办法没有咯？是要好好教训这些年轻的媳妇呢，一个个都不知道做人。” 俩人老太婆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黒丫一个人在店里的角落里安静的玩玩具，她实在是太喜欢这里了，店里香喷喷的都是肉的味道，自己想吃妈妈也会偷偷的给自己吃一块，又没有凶神恶煞的王幺妹。 突然一个人影走到她身边，黒丫抬头一看是王幺妹、她吓得准备大叫，王幺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带出了店里。 黒丫看着妈妈还忙着给一个胖胖的老奶奶切着东西，她呜呜的扭动起来。彭娭毑看见王幺妹得手了，她对着王霞说：“哎呀算了算了，我不要了，搞不赢了。” 王霞急了：“娭毑，你要的我切都切了。” 彭娭毑已经一溜烟的跑了，王霞无可奈何的把装进袋子里的又倒出来，因为黑丫一直是个安静的孩子，王霞也没察觉孩子不见了，只垂头丧气的整理着食品，这时候又正好进了几个客。等都招呼完了王霞想给孩子喝点睡，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她撕心裂肺的叫起来:“黒丫——” 王霞疯了一样的跑出来大喊。 这边彭娭毑紧张的跟王幺妹汇合了，她看着不住的挣扎着喊妈妈的黒丫：“走吧走吧。” 王幺妹打了黒丫几下见公交车来了就上公交车了，彭娭毑在后面喊：“这不是回厂里的车啦？你去那里？” 王幺妹扭曲的笑了一下：“给她一个教训。” 王幺妹在福利院下了车，她快速把黒丫放在福利院门口然后跑开了，身后传来黒丫大哭的声音。 ······· 旭升厂里王霞急得团团转蹲在地上大哭，边上的人围了过来：“怎么了？” “听说是孩子丢了。” “怎么这么粗心，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人家丢了孩子就挺可怜了，还说这种话。” “你就在边上看见什么了没有咯？” “没有咧，那个会注意那么多咯？” “快点去报警吧。” ······ 王霞急匆匆的关了店门跑去警察局报了案，她失魂落魄的跑回家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黒丫。她哭着去找苏建刚说孩子丢了，苏建刚对着她的头打了几拳：“就你事情多。我娘看孩子给你帮忙你还不领情，现在小孩丢了看你怎么办？” 王霞后悔得呜呜直哭。王霞在店子附近找了一圈又一圈，拿着黒丫一周岁拍的照片在街上拉着人问，附近开店的人看不过去：“我们在这里也会帮你问问，你先回去休息一下，也许警察有线索会打电话到你家里去呢。” 王霞精疲力尽的回家，苏建刚已经睡着了，她哑着嗓子开口：“妈，警察有打电话来吗？” 王幺妹憋着一股气等王霞来了好好的训她一顿，一听说警察她紧张的说：“什么警察？” 王霞疲惫的说：“孩子丢了肯定要报警了。” 王幺妹声音尖锐起来：“这种事怎么去报警？也许就是孩子自己走那里去玩了。” 王霞眼泪都流了下来：“黒丫路都还不会怎么走，她也特别乖，胆子小，不会自己跑出去的。” 王幺妹紧张的拉着她：“快点去取消掉，孩子能走到哪里去？” 王霞哭着：“可是她现在不在家！也不知道那里去了。”她痛哭着回了房间。 王幺妹急得团团转，自己就是想吓唬一下王霞，如果警察找到自己怎么办，会不会被抓到牢里去，她害怕了。 第二天清早她就奔到福利院，在门口问门卫：“昨天你们这里有一个小孩有没有？” 门卫翻着白眼：“每天这些没良心的人多了去了，要么就送派出所去了。” 王幺妹急了：“怎么就送派出所去了，你们就不能收着等孩子家里人来找吗？” 门卫狐疑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往这里丢孩子了？” 王幺妹支吾：“什么啊。”然后飞一样的跑走了。 王霞去派出所问情况，派出所见到她：“你终于来了啊，往你家里打了几个电话了都没人接，是这样的别的区派出所呢接到福利院的报案，他们那里门口被人丢了几个孩子，有一个比较符合你的描述，你跟我们去看看。” 王霞连连点头：“好好好。” 在车上王霞暗暗祈求上苍一定要是黒丫，她不敢想象如果没了黒丫自己怎么办。她几乎是双腿发软的走进大厅。“妈妈。”黒丫扑过来抱住妈妈的腿。 王霞一下软了下去，紧紧的抱住黒丫啜泣：“我的孩子。” 王霞办了手续带着孩子去了之前的派出所，王幺妹不一会匆匆赶来：“哎哟我的孙女哦，吓死奶奶了。” 黒丫看见王幺妹尖叫大哭搂着王霞的脖子不放，王幺妹面露尴尬：“这孩子是造了多大罪，吓成这样。”她拉着王霞“孩子找到了就赶紧回家，也不知道孩子饿了没有？” 第92章 也是无奈 王霞没有动冷冷的看着她，民警过来问王幺妹：“你是孩子奶奶是吧，孩子丢的时候你人在那里？” 王幺妹几乎要软在地上，她放开喉咙大叫：“什么意思？孩子是她带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本来只是循例问一下，王幺妹这个反应让民警皱起了眉头打量起她来。 苏建刚也赶来了：“这是怎么了？” 民警看了几眼王幺妹：“这种情况一般熟人作案多一些，你们想想平时有没有和人结怨过。” 苏建刚疑惑：“我们能和什么人结怨啊。”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姚恒芝。 王霞把他拉到一边：“你听好，孩子是你妈扔的。你不用这个表情，不信的话让警察继续查试试，我现在跟你提两个条件，第一，孩子以后必须由我带；第二，工资必须给我，我也不要求多了按以前给我的工资一半也行。” 民警已经把王幺妹扶起来坐着盘问她，王幺妹哆哆嗦嗦上下牙齿在打磕。 苏建刚往面若死灰的王幺妹那边看了一下，吸了一口烟：“行。” 王霞抱着孩子找到民警：“同志，谢谢你，孩子找到了就行了，我也不追究谁了。” 民警停下记录的笔：“你确定吗？你婆婆已经承认是她丢的孩子了。” 王霞望着王幺妹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咬牙切齿一句一顿的说：“是的，我们就是一般的家庭矛盾。” 民警皱起眉头：“真是胡闹，家庭矛盾就能把孩子丢了吗？” 王幺妹浑浑噩噩的摁了手印、跟着王霞和苏建刚出了派出所，她挤出一个笑脸：“老大。” 苏建刚低声说：“娘老子，你怎么这么糊涂！” 王幺妹带着哭腔说：“我就是想吓吓她，我能有什么心思。” 苏建刚无奈：“那也不能这样吓唬人啊。算了算了先回家吧，这两天店也没好好开。” 王幺妹很是老实了几天，麻将馆也没好意思去。王霞每天带着孩子去店里，她叮嘱黒丫：“不管谁想碰你或者想带你走，一定要大叫知道吗？”黒丫点点头。 过了几天王幺妹遮遮掩掩的进了麻将馆，胡娭毑看见她就叫了起来：“咿呀，王娭毑几天没看见你哒，搞么子去了咯。” 李娭毑问：“你孙女子找到冒咯？” 胡娭毑大惊：“咿呀？小孩子不见了啊？这是怎么搞的咯。” 王幺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冒么子事咧，小孩子自己乱跑。” 李娭毑：“找到了就好撒，那天你媳妇急得都快疯了，看起好造孽。” 王幺妹咬牙：“人蠢，一个小孩都看不好，还在外面丢人现眼。” 李娭毑嘲讽的笑了笑，继续搓麻将，彭娭毑看都不敢看王幺妹那边，打了几圈就走了。王幺妹见彭娭毑连招呼都不跟她打了，气得往地上呸了一口。 王幺妹走后，众人七嘴八舌起来：“听说就是她把孙女子丢到福利院的。” “啧啧，怎么这么狠心。” “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就是一副狠相，不然姚恒芝那么好的妹子怎么都跟她相处不来。” “姚恒芝也算是脱离苦海了，听说现在生意做很大了都开厂了。” “咿呀，都开厂了啊？啧啧。” “还是老姚眼光毒，没有借钱给他们买房子，不然现在要便宜这个老婆子了。” “啧啧，是的咯。” ······ 以上就是苏小宝给他二姐报告的新闻，内容之劲爆、情节之荒唐让苏楠好一阵没缓过气来。一股郁闷涌上来，苏楠急匆匆推开苏小宝，跑步到阴沟边“哇”的一声呕吐了起来！ 她活生生被自己奶奶恶心到吐了！ 苏小宝看着他二姐苍白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歉，说实话他知道后也心有余悸。旭升厂的福利房出来后苏家两兄弟已经分开住了，王幺妹和苏建刚一家去住了新房子，苏小宝则和自己爹住原来苏楠家的旧房子，虽然说小，但就两个爷们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小宝在市里读书，早出晚归的，和黑丫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听到黑丫的遭遇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自己奶奶可以干出这种事情来。奶奶这是老糊涂了吧。 何况苏小宝至今为止都是苏家一根独苗，无赖如王幺妹对他也有六分真心，还经常私下给他塞钱。苏小宝对王幺妹并没有那种浓烈的仇恨，甚至更讨厌苏建国一些，在他意识里就是苏建国把自己的妈妈赵金秀逼死的。 苏小宝也已经是个初二的少年了，懂道理，明是非。他此时此刻才察觉到要不是大伯娘和二姐肯拉自己一把，自己虽然不会像黑丫一样被遗弃，挨骂挨打，但是毫无疑问自己也会沉沦在那愚昧、狭隘、自私甚至狠毒的可怕气氛里。 所以他分外感激大伯娘，还有他那刀子嘴豆腐心的二姐。 苏楠有气无力的给苏小宝整理一下衣服领子：“小宝，你要做一个有是非观念的人。” 苏小宝撸撸鼻子：“二姐你别生气，奶奶就是这样的人。我绝不会像她那样、也不会像我爸爸那样。” “小宝，你二姐我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法救那么多人，我只能把自己的路走好，顺带能帮的帮一把。就连你，我也不敢说总是带着你，路是要自己走的，不要总想着靠别人，知道吗？” 苏小宝点点头，几乎有点哽咽：“二姐你放心，我会争气的，不为了你也不为了大伯娘，甚至不为我死去的妈妈，只是为了我自己。我自己的未来靠自己努力。” 苏楠欣慰的点点头，她给苏小宝擦擦脸，未来这个词又一次出现，扣动了她的心弦，每个人都在追寻自己的未来，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都在尽全力向未来奔跑。 自己的未来，又是怎样呢。 苏小宝还是很争气的，上面有高年级的哥哥姐姐可以答疑解惑，身边还有王靖宇这样的好朋友。王靖宇在一中的实验班，总是把他们发的资料和试题多复印一份给苏小宝。 苏小宝从初一下半年起成绩就稳步前进，进了年级一百名之内，班级二十名。而现在他已经是班级稳定的前三名之内，年级的前五十。 只不过九中的教学质量也就不过如此，对比王靖宇的试卷苏小宝的出错率、差距还是显而易见。苏小宝并不气馁，他虽然崇拜他的二姐，但他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没告诉他二姐。 这秘密就是他和王靖宇约好了，未来高中，他们在一中碰见，再次成为同班同学。 苏楠知道黑丫的遭遇后好几天都闷闷不乐，跟姚恒芝说了姚恒芝也目瞪口呆，也顾不上尊老什么的就在家里把王幺妹骂了个狗屎一样。 第93章 流言 苏楠想请杜大姐帮忙，以杜大姐的名义订一份牛奶，然后每天给黑丫送去，看着黑丫吃了。给钱是不可能的，几百块甚至就是给几千块钱能解决什么问题，何况苏楠也不愿意牵扯到苏建刚一家，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摆脱他们的。 那就这样吧，不时给黑丫一点微小但切实的照顾，每天一盒牛奶，买点玩具，几件衣服。姚恒芝也赞成，当天就去买了些小女孩的衣服和鞋子，包了一包给杜大姐。杜大姐听完来龙去脉，感叹道：“你和楠楠心肠都太好了。” “说起来这还是楠楠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呢，也是小孩可怜。我想着要不是楠楠及时劝醒了我，这王霞母子的今天可就是我和楠楠在遭受了。”姚恒芝心有戚戚。 “好了好了，不愉快的事情都别再说了，都过去了。你看你现在的日子多好呀。”杜大姐安慰着姚恒芝。 姚家用自己的门面在旭升厂开了一个分店，交给杜大姐老公管理，柜台也特意为杜大姐的老公设计了一片矮一些的地方，这样杜大姐不在的时候他也可以操作一下。 陈宏带着喜悦的笑容握着杜大姐的手：“真的要好好谢谢姚家人，帮了我们这么多忙，还不嫌弃我是个残疾。”说着带了哽咽。 杜大姐眼眶也有些湿润：“嗯。”看着丈夫重新振作起来的样子让她开心极了。 ······ “这几天生意怎么这么差了？”这头苏建刚问苏建国。 苏建国恼火的说：“姚家人把店开到厂里来了，现在别人都去那边吃了现在怎么办。” 苏建刚吸了口烟：“降一下价格，以前能把姚恒芝从菜市场挤走，现在也能。” 王幺妹恶狠狠的说：“再把他们赶走最好让姚恒芝倒闭。” 王霞在角落里给黒丫洗脸洗脚，听见苏家人的谈话冷笑了一下，她现在看的店没有什么竞争，一天下来生意也还可以，但是不少来买的顾客都跟她说姚好吃的鸭脖更鲜更入味，给她提过不少意见；每次她跟苏建刚说的时候，苏建刚总是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的手艺绝对比姚恒芝要好得多。 王霞带着黒丫出来，苏建刚跟她说：“从明天起每天没卖完的带回来，拿到建国的店里卖。” 王霞哦了一声带黒丫去睡觉了。 今天生意不算太好，王霞把剩下的都打包吃力的提回来，黒丫懂事的迈着短腿跟上妈妈。王霞喘息着说：“跟上妈妈。”黒丫懂事的点头。 王霞把东西提回家，苏建刚不满的说：“怎么不往建国店里送？放到家里哪里有地方放。” 王霞说：“他店里都关门了，我送哪里去。” 苏建刚吃了一惊：“这么早就关门？算了，你看冰箱里能放多少就放多少吧，明天早点起把东西送到建国那里后再去开店。” 王霞丢了一句：“你弄清楚苏建国几点开门再说吧，这样的话你市场的店十点也开不了门。” 苏建刚烦躁的说：“行行行，你不用管了，明天我让老娘给他送去。” 王幺妹叫起来：“这么重我怎么提？我不去。” 苏建刚说：“行了，明天他来我这里拿卤菜的时候我让他自己提去。” 王霞心里冷笑，就在厂里能远到那里去，自己可是走两站路提着这个回来的，他们苏家人一句话就不顾别人，自己倒是金贵的很。 王霞自己把剩饭热了热吃了，黒丫的晚饭已经在店里用炉子给她蒸了个蛋、煮了个面条给她吃过了。自己吃剩的没关系，但是女儿不可以。 第二天苏建刚提着卤菜去了食堂，现在食堂几乎也是闲置了，所以苏建刚租了来做卤菜。八点多了苏建国才优哉游哉的过来，苏建刚不满的说：“建国，这都几点了，今天市场那边的店没有货的，我还要早点去送呢。” 苏建国毫不在意的说：“屁生意都没有还要在那里守什么。” 苏建刚板起脸：“生意不守还叫什么生意。这些你拿去，今天降价卖。” 苏建国还是有几分怕哥哥的，马上不说话了，乖乖的接过东西、推着小车带着卤菜走了。苏建刚则把刚卤的装好放在摩托车上往市场里赶，他盘算着再赚一些钱就买辆车来送货。 如果没有开这个分店车早就能买了，苏建刚有些愤愤的想。如果不是王幺妹和苏建国天天念叨着他要带着弟弟妹妹，成天念叨怎么把乡下的房子地都卖了为了他牺牲，自己也不会这么急着给苏建国再开个店。 苏建刚开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姚好吃的店，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有些焦虑。 等到了市场，店门口也等了不少人，他眉头舒展了不少，把卤菜提进店里还亲自切切剁剁忙活了一会。 “苏家也在旭升厂开了店了？”苏楠听到姚恒芝说的吃了一惊。 “不过生意不是很好听说。”姚恒芝一边洗脸一边说。 “必须不好。”苏楠一边刷牙一边含糊的说着。 ······ “姚恒芝做的东西能跟我们家苏建刚比吗？就她那点手艺还是从我们苏建刚手里学去的，现在她不要脸的倒做起来了。”王幺妹一边搓麻将一边大放厥词。 “姚恒芝还是先做这个的吧。”李娭毑看不过去说。 “我倒是觉得姚恒芝做的卤味蛮好吃，以前在菜市场我吃了蛮好吃的，后来搬走了还蛮可惜，好在现在又开了。”胡娭毑说。 “姚恒芝也有情谊咧，杜大姐一家就是她扶起来的，不然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残疾的残疾那里活的下去咯。”一个牌友唏嘘道。 王幺妹没想到全是帮姚恒芝说话的，她强行扭转方向：“我们家的都是真材实料，姚恒芝的东西还不晓得放了么子鬼东西弄得你们都上瘾。” 彭娭毑紧张的说：“不会放鸦·片壳子吧。”说完又后悔的捂住了嘴。 王幺妹得意的拍桌：“这就说不好！搞不好就是放了这些东西。” 一时之间这些闲言碎语也流行得蛮多的，因为毕竟姚好吃有种叫人吃了还想吃的独特魅力，一边辣得只吸气一边发狠继续吃的大有人在。 杜大姐忧心忡忡的告诉姚恒芝：“王娭毑在厂里到处说姚好吃鸭脖里面放了让人上瘾的东西。” 姚恒芝宽慰她：“我们有正经的卫生许可，工厂也是办了各种手续的，再说门面也在旭升厂门口，也不都是靠厂里人做生意。愿意相信我们的就会来吃，不愿意相信的也不可惜。” 杜大姐带了一些笑模样：“嗯，身正不怕影子斜。” 第94章 第九十四 大金镯子 苏建刚降价了以后生意有些好转，毕竟苏建刚做的也不算难吃，但是苏建刚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个价格基本就不赚钱了，每个月还要亏房租钱水电钱。苏建国也怨声载道：“累得要死，一分钱都没有。” 王幺妹骂：“都是一群不要脸的东西，吃到***里去了。” “王娭毑，你们店生意蛮好啦，上次去买都卖完哒。”一个牌友问王幺妹。 王幺妹笑了笑，实际上是苏建刚舍不得继续亏，每天旭升厂里就卖些市场里剩下来的货，剩下的都是卤一些素菜放在旭升厂里卖。 很快就在一片喜气中迎来了春节，姚恒芝早早的邀请了明二奶奶祖孙来家里一起过年：“我们家也没别的亲戚走动，明娭毑你就跟我屋里人一样咧。” 明二奶奶拉着姚恒芝的手：“初几里走亲戚的时候我们就来你屋里，年三十我们还是自己过。” 这天姚恒芝特意抽空带苏楠上街买衣服。说是给苏楠买衣服，但是苏楠看着试了一件又一件的姚恒芝觉得好笑：“妈妈你是给自己买吧？” 姚恒芝从镜子里责备的看了女儿一眼：“怎么，就只许你们小姑娘打扮打扮，你妈就只能做豆腐渣不成？如今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当然不能再蓬头垢面的。” 姚恒芝主持工厂以来见识、谈吐都跟着长进了不少，连姚兆年都老怀大慰，觉得自己这棒槌女儿脱胎换骨了。 “这件好看。”苏楠看着镜子前的姚恒芝眼前一亮。驼色的纯羊绒的大衣剪裁也很好。 “要一千二呢。”姚恒芝犹豫着说。 “买买买。老妈你刚才的老板派头呢、快拿出来。”这可是纯羊绒的，过个十年万儿八千都拿不下来。 母女俩说说笑笑从店里出来，苏楠还给明容给买了件耐克的羽绒服，黑色的，耐脏。苏楠一抬头，眼尖看见苏建刚带着王幺妹，后面还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妇女，她怀里抱着一个扎两个小揪揪一岁左右的女孩。我擦，这是什么好日子，居然看见这已经遗忘到天边的一家子。 不过苏楠情不自禁多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那一定就是黑丫了。自从听过苏小宝说过的狗血，苏楠对这个一半血缘的小妹妹倒是充满了同情，这都是她爹做的孽啊。 苏楠不想让姚恒芝看到这一家堵心，“妈，去那个店看看。”苏楠拉着妈妈拐进了别的店。 苏建刚也看见苏楠和姚恒芝了，他情不自禁的往两人方向走去，姚恒芝看着比以前更美了，烫了发，穿着高跟鞋，身上一件呢子大衣又有女人味又很有气派。可惜一下子就不见了，苏建刚站住，眯着眼睛在人流中努力寻找姚恒芝的身影。 “老大，到了没有啊，这个商场怎么这么大。”王幺妹中气十足的唤着苏建刚。 苏建刚看了看王幺妹又看了看王霞，算了，改天再去找姚恒芝。苏建刚领着一家子进了百货商场，去了买金器的柜台。这两年苏建刚赚下了点钱，这即将过年，他打算孝顺孝顺老娘，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是亏了老娘站在自己一边帮忙做苏建国的工作把乡下的房子和地转了出去，自己才有今天的。 王幺妹看着满柜台的金灿灿笑眯了眼：“我们老大就是有出息，我可是享福咯。” 苏建刚给王幺妹买了一条金项链，又买了一只金戒指，跟柜员说：“有小孩戴的长命锁没有。” 柜员笑容满面的说：“有的。”今天的提成肯定不错了，她端了一盘金锁出来。 王幺妹喝道：“赔钱货买什么金的，拿银的看看就可以了。” 苏楠踏进金店的时候心里叫了声晦气，她刚刚在那个店磨蹭半天、还买了件不太喜欢的衣服，没想到还是碰到苏家人。自己就不该撺掇妈妈要妈妈买付新的金耳环，这不撞上了，唉！ 不过苏建刚看样子过得还不错呀，带着人买金买银的。 苏建刚见到两母女则惊喜的叫了声：“恒芝，楠楠。” 姚恒芝看着人模狗样的苏建刚、尤其看到他身后还有个抱孩子的年轻女人，皱了皱眉头，拉着苏楠就想走。苏建刚把姚恒芝拦住：“我们离婚了可我还是苏楠的爸爸吧，这么久没见孩子了也不让我跟孩子说说话？” 苏建刚对着苏楠说：“楠楠，最近过得怎么样？学习还好吧？”但是眼睛就跟粘在姚恒芝身上似的。 姚恒芝背对着他看着商场外面，修长的脖子看起来就像只白天鹅，苏建刚心痒痒的想起以前两人快活的时候他总是给姚恒芝伏低做小说自己就是一只黑黑的癞蛤蟆吃了她这只白天鹅。 苏楠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建刚，她可不知道苏建刚对自己这么骨肉情深呢。苏楠笑眯眯的说：“准备发扬下父爱给我买个金镯子吗？”苏建刚一边看着姚恒芝一边随口嗯了一声。 苏楠毫不客气：“那我可选了。”任何给王幺妹添堵的机会她都不想放过。 王幺妹双眼几乎要喷火：“你个小b子来干什么？” 苏楠靠在柜台上：“我干什么？我爸妈是离婚了，我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我还姓苏呢。” 苏建刚见姚恒芝听见王幺妹的话脸色难看，忙说：“妈，怎么说苏楠也是我的女儿，这么些年没见了，我给她买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再说我现在不是也好歹是个老板了。”他瞟了姚恒芝一眼，撩开衣角露出腰间挎着的大哥大。 苏楠冷笑一声叫柜员拿一盘金镯子出来选，她故意慢慢选看着王幺妹气得鼻孔大张。可惜啊，王幺妹身子跟铁打的一样，这样气也没有爆血管，真是祸害活千年。 苏楠手指纤长，皮肤雪白。几乎每戴一款柜员都真心赞美好看，比起恭维王幺妹的时候真心实意多了。看着苏楠毫不客气的挑了几个金镯子试，王幺妹心痛得几乎滴血：“老大，你怎么给这个小b子买金镯子。”到底是没失去理智，她咽下去了自己还没有金镯子的咆哮。 苏建刚见全店的店员虽然都低着头做事，但是个个耳朵恨不得能贴过来的样子，不由得大声说：“妈，楠楠是我和恒芝的女儿，我给她买个东西怎么了？” 姚恒芝听到苏建刚的话快呕出来了，她厉声说：“苏建刚，你的女儿在那边，你想献父爱记住你还有一个女儿，少来牵扯我。“说完又对着苏楠叫一声”楠楠！”声音满含警告。 苏楠吐了吐舌头，快速的选了个克重大的实心光面金镯戴在手上在王幺妹面前晃了晃“就这个吧，走咯。”她拉着快暴走的姚恒芝快速离开了。 第95章 买年货 王幺妹恨得眼里滴血：“小b子拿了东西连声多谢都没有。” 苏建刚恋恋不舍的望着姚恒芝走远，心痛不已的付了钱，拉着压抑不住污言秽语的王幺妹走了。 王幺妹喷洒了一路的恶言恶语，王霞抱着黑丫慢慢的走在后面给她买了一个糖葫芦，小孩子总是无忧无虑的，吃着糖葫芦的黑丫快乐得小脸都在发光。王霞紧紧的抱住她，眼泪一滴滴的沁进孩子的小棉袄里。 苏家人走后，店员抑制不住的八卦起来。“后面进来的肯定是前面的老婆吧？！长得跟明星一样啊！” “他老娘，手伸出来指甲缝都是黑的。” “他妹子才好看，手伸出来我是个女的都想去摸一下，手指长长的，手背还有窝窝，这种手好有福气的。” “他后面这个堂客蔑黑的啦，怎么想的？珍珠不要要块煤炭咯！” “还用想啊，肯定是婆婆恶撒，看样子就不是好相处的.我还给她端个金锁，喊都喊不赢要我换银的。” “哈哈，说你不会看人啦，这种人打肿脸充胖子的。不过你今天运气也还是不错，后面他妹子买的那个金镯子不少钱。” “他前面那个妹子也好看，皮肤像娘，白。戴起镯子来也好看，不过小小年纪选光面的，选细一点的带花的戴起来更好看。” 话题很快从八卦转移到孩子皮肤随妈妈还是爸爸，店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直到店长敲了敲柜台：“做事咯做事咯，一个两个就只晓得扯谈。”众人才嘻嘻哈哈散开。 苏楠出了店就找了个小金店把镯子卖了，她见姚恒芝脸色不好看便笑嘻嘻的说：“就当这么多年他补的压岁钱了，妈刚才看见那个老婆子的脸色没有，可惜没有让她爆血管。” 姚恒芝嗔怪的拍了下苏楠：“小孩子家家乱说什么，以后少跟他们那家人扯上关系，看见就掉头走就是了，你喜欢金镯子妈给你买。” 苏楠把老板递过来的钱收下：“那我可不客气了。老板拿册子过来我选个样子。” 老板殷勤的说：“册子上如果不满意的话我手工也可以打的。” 苏楠想了想：“给我打个实心的细镯子吧，不要花纹。再串几颗小珠子。”老板给她量了手围就开始敲敲打打。苏楠看着气鼓鼓的妈妈：“再生气就不漂亮咯，好了嘛，我保证再不拿苏建刚一针一线可以了吧？” 姚恒芝拍了她一下：“这么大人了说话总是没有个正行，怎么说他还是你爸爸，你连名带姓的叫别人听见了要说你。” 苏楠忍不住说：“你们这代人就是把别人的意见看得太重了，别人嚼舌根就让她嚼去啊。难道如果以后苏建刚落魄了要死了别人说要我来赡养他，你也会同意嘛？” 姚恒芝皱眉：“他现在又不是没有孩子，干嘛要你赡养？” 苏楠说：“这不是你说的嘛，他总是你爸爸，噢，一边说他是我爸爸，一边又不要我接受他任何的物质金钱，合着他什么都不用付出就白得一个女儿？姑且不说离婚以后他不用付任何赡养费吧，就是没离婚之前他的工资难道不是大半交给了苏家，自己还要留钱打打麻将跟狐朋狗友聚会，钱不够还要问你要，是谁负责我吃喝拉撒？他对这个家有什么贡献？” 姚恒芝被苏楠说得哑口无言，她觉得女儿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大部分人的家庭都是这样的呀。” 苏楠望天：“大部分人吃。屎不代表我们也要去吃啊。” 老板小锤子抡得飞起，现在的小姑娘不得了噢。不敲花纹的光面做起来还是很快，老板做好以后用布仔细的擦了擦：“来试试。” 苏楠把小镯子美滋滋的戴在手上：“好看，老板的手艺不错。妈，给钱。” 姚恒芝冷哼：“刚才不是用大金镯子换了小几千，自己付。” 苏楠嬉皮笑脸：“不不，我才不要戴苏家的东西，我要戴我妈给我买的。” 姚恒芝无可奈何的戳了她一下打开钱包付了钱，苏楠心情愉悦的戴着小金镯子兜里揣着票子继续逛街。时间还早母女两干脆去大桥批发市场买年货去。 虽然这里也是大桥市场，但是基本是属于批发的地方了，跟姚恒芝在的大桥菜市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平时这里都是一些超市小卖部来进货发货的，快过年就挤的水泄不通了，大家都喜气洋洋的选购过年物品。 王家的铺面卖副食品批发，各种货物摆的井井有条，快过年了生意极好。王思凯穿着印有xx牌味精的工作服也在店子里帮忙，他麻利的给别人称重打包收钱。“阿姨好。”他跟姚恒芝打了个招呼：“阿姨，需要什么随便看，我来帮你称。” “好，好。”姚恒芝笑眯眯的应了对苏楠说：“这孩子可真能干。” 苏楠心里说，那是，以后更能干。王家以后开了很多家大型超市和百货，在本省国外的连锁超市都比不过他们家的。 王思凯的妈妈梳着时下流行的摩丝头，脸上总是带着笑模样瘦瘦小小的个子，但是及其能干。她左手拿着单子右手拿着笔飞快的记着老客户打来的备货电话：“好的好的，有货的，等下就给你备好下午给你送过去，行，行行，好好好，你也发财。” 姚恒芝和苏楠挑好了年货，姚恒芝还买了些保健品：“给明二奶奶拜年的时候用。”王思凯的妈妈给了个极其优惠的折扣还送了罐中老年奶粉，姚恒芝推辞：“那怎么好意思咯。” 王思凯的妈妈：“实在不好意思太忙了招呼不周，我们思凯的同学那肯定是必须有特别优待的咯。”两人简短热烈的交流了几句越说越投契，最后还定下了以后姚恒芝厂里需要的调料都从王思凯家里进。“别的不说，我们进的货品质绝对有保证。”王思凯的妈妈笑着。 王思凯把姚恒芝她们选的东西搬到后面：“阿姨，我们下午也会有车去送货的，你把地址留下来我让他们给你送过去。” 苏楠说：“okok。”笑嘻嘻的留了地址。然后又跟王思凯交流了一下寒假作业。 “我已经跟高磊说好了，他写完就给我，等我写完就给你。”王思凯说。 离开王思凯家的门面两人干脆又继续去逛别的：“反正也没提东西，今天就逛个够。”姚恒芝兴致勃勃的说。 一些舞狮的也挨着门面舞两下找店家要钱，也有牵着猴子乞讨的。姚恒芝感叹的说：“以前你小的时候也有牵着猴子来咱们家讨钱的，你去摸猴子还被猴子抓了。” 第96章 过年（一） 苏楠瞪大眼睛，还有这种事？ 姚恒芝唏嘘着：“你被猴子抓了还偷偷把手藏起来不让我发现，等我发现的时候问你，你说觉得猴子很可怜，怕我知道你被抓了会打猴子。” 苏楠扶额，原来自己是从小就圣母啊。回忆完女儿的童年趣事姚恒芝指着刮凉粉的摊子：“楠楠，饿不饿？” 苏楠看着雀跃如小青年的妈妈笑，妈妈现在活得又轻松又带劲，这就是自己想要看到的景象啊。苏楠不禁很捧场的说：“饿了。” 姚恒芝走进摊子：“老板一碗刮凉粉，多放辣。”转头问苏楠“楠楠，你吃什么？” 苏楠犹豫着：“米粉好了。” 母女俩坐在摊子上头碰着头吃东西，苏楠看着辣得鼻头微微冒汗的妈妈突然释然了，她不再纠结前世里妈妈到底为什么抑郁了，也不害怕这一世妈妈会重蹈覆辙了。她们一定会越过越幸福的。 吃完东西两母女手拉着手把大桥批发市场逛了个遍，几乎看见什么买什么，如今姚总经理和苏小老板是财大气粗了。从门上贴的对联、窗花到爆竹，到干货到雪枣麻糖等零食，苏楠两个肘弯都挂满大塑料袋。俩母女几乎是爬上公交车的，苏楠瘫坐在座位上，公交车摇晃着好舒服，她差点就在车上睡着了。 姚兆年看着进门的母女俩：“今天大丰收啊，马上好吃饭了。” 苏楠放下东西去洗澡，等她吹好头发穿着睡衣出来，姚兆年已经摆上了晚饭，姚恒芝还在整理年货。“先吃饭吃饭，等下我来整理。”姚兆年对姚恒芝说。 “哎哟。”准备起身的姚恒芝叫了起来，姚兆年和苏楠马上着急的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腿麻了，站不起来了。“姚恒芝说。 姚兆年又好气又好笑：”逛了一天了，回来也不休息蹲在这里整理，能不麻吗？“ 两人把姚恒芝扶到沙发上坐下，苏楠给她揉脚，姚恒芝哎哟哎哟的叫着。揉了好一会，姚恒芝说：”好啦，不麻了，楠楠去洗手，快去吃饭了。“ 三人坐到桌前吃晚饭。苏楠其实不太饿，逛了一下午尝零食都尝饱了，她盛了一碗鱼丸汤慢慢的喝着，姚恒芝和姚兆年讨论着过年做什么菜，苏楠喝得微微出汗心满意足的想：真是幸福啊。 这边明容吃完他奶奶特别给他熬的八宝粥，见见明二奶奶挎着小篮子一副要出门的打扮就问：“奶奶你今天还出去？” 明二奶奶说：“恒芝让我今天去她那里拿香肠呢，说是自家做的让我们过年吃。哎哟，看我这记性，忘记给楠楠做的那几瓶辣萝卜带上，她就爱吃这个。” 明容嗖的一下窜进厨房拿上辣萝卜、再把明二奶奶的小篮子拿在手里：“奶奶，我陪您走走。” “哎，好好好。”开心的明二奶奶带着明容出发了。 到了姚恒芝的店里，苏楠并不在，明容有些失望。姚恒芝给明二奶奶装香肠。“这么多！”明二奶奶推辞着“给我拿上几条就行了，这么多哪里吃的完。” 姚恒芝指着香肠告诉她：“这些红绳子扎的是甜味的，楠楠喜欢吃，明娭毑你也试试；这些棉线绳子扎的是麻辣口味的。这哪里多，不多咧，早知道明容陪你来我就拿更多些来，我以为就你一个，怕拿不动，改天还准备叫楠楠给你再送一些去。多了又没什么，香肠又放不坏，想起来切切和饭一起蒸了，这不饭也有了菜也有了，方便呢。” 姚恒芝一通快人快语，叫人无法驾招。店里现在几个火炉子开起一天到晚卤得不歇气，快过年了人人都来买些卤货备着，有眼尖的顾客见姚恒芝手里拿的香肠：“老板，这么漂亮的香肠是卖的啵，我要买。” 姚恒芝歉意的说：“自己屋里吃的，不是卖的。” 现在就李姐一个人在收钱算账切东西，动作就慢下来了。 “恒芝诶，你这么忙我就先走哒，谢谢你的香肠啦。”明二奶奶给姚恒芝打招呼。 姚恒芝送出来：“明娭毑慢走哒，我就不送你了咯，初几里早点来玩。” “要的咯要的咯，你么送么送。” 走出市场祖孙俩迎头碰到了送饭来的苏楠，苏楠问好：“明奶奶好。” 苏楠裹得严严实实还戴了个帽子，刚从公交车上下来了脸热得红扑扑的，有一种冷，叫外公怕你冷。明二奶奶摸摸她的脸：“给妈妈送饭哒。” “嗯咯，我外公现在在家里做好饭就让我给妈妈送过来。” “好，你快去，外面冷。”明二奶奶目送着苏楠提着保温桶离去。“苏楠这个妹子真的乖。” 明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苏楠，直到她走到市场里看不见了才把头扭回来。 姚恒芝28号就给李姐放了假，苏楠去给她帮手，母女俩年三十早上卖完东西才收店回去。吃完饭姚恒芝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她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休息啦。” 苏楠蹦过来给她捏肩揉腰：“等厂里运作起来，你就守着厂不用去看店了，再多请一个人看店。” 姚恒芝闭着眼睛嗯了一声。苏楠又说：“妈你去学个车，厂里来回也很远的。咱们再买辆车。” 姚恒芝摇摇头：“学车那里有那么容易，不想学。” 姚恒芝又问：“你寒假作业写完没有？我今天好像听见你在跟你同学说什么抄作业？我跟你说学习可不能投机取巧。” 苏楠对着厨房大喊：“外公，妈妈大年三十让我写作业。” 在厨房里戴着老花眼镜给鸡拔毛的姚兆年提着鸡走出来：“过年只能说吉利话，可不能训孩子。” 苏楠在沙发上举臂高呼：“外公最棒！” 苏楠去厨房给姚兆年打了会下手，出来的时候姚恒芝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苏楠走过去把被子给妈妈拉了拉，又调了调烤火炉的温度，也钻进被子把脚放在烤火炉上挨着妈妈舒服的睡着了。 等外面陆续响起花炮声的时候，姚恒芝惊醒了，桌上的火锅已经发出噗噗的冒泡声，她掀开被子下了沙发：“爸，你怎么不叫我。” 姚兆年端着一盘糖醋排骨走出来：“忙了一年了，还不让你好好休息吗？” 苏楠接过姚兆年手里的排骨：“哎呀外公疼姑娘嘛，哦，呼呼，好吃好吃，好烫好烫。” “刚出锅呢，仔细点慢点吃。”姚兆年叮嘱苏楠。 姚恒芝接手来炒剩下的菜，姚兆年抱了一卷三千响鞭炮出去放，苏楠一只手捂住耳朵一只手捏着排骨啃，白糖糕在桌下围着她喵喵叫。 第97章 过年（二） 震天响的鞭炮在楼道里响起来，姚兆年快速走回来把门关上省得烟气飘进来了，苏楠吸了一口气夸张的说：“啊，过年的味道。” 三人坐在桌边吃吃喝喝，姚兆年举杯说了几句回首过去展望未来的话，苏楠鼓掌：“说得好，有水平。来干杯！” 姚兆年端着白酒，姚恒芝端着红酒，苏楠端着姚兆年做的米酒：“干杯。” 苏楠豪气万丈的一口把米酒喝光了，再美滋滋的又倒了一杯，真甜，真好喝。吃完饭，开着电视守着春晚，一边三人围在烤火炉边上打斗地主。“打钱的，打钱的，不打钱的没意思。”苏楠叫道。 结果自己说的话，自己要兑现——“怎么又是我地主。”又一次当上地主的苏楠哀嚎起来，她被姚兆年和姚恒芝联手打得毫无招架之力，都输了一百多了。 “当地主好啊，我们家楠楠明年也发大财。”姚兆年笑眯眯的递给苏楠一个大红包。 苏楠伸手接过，捏厚度有小一千了，苏楠亲了下红包：“谢谢外公，外公最棒！” 姚恒芝也递给苏楠一个红包：“多学习，考个好大学。” 苏楠说：“谢谢妈妈，妈妈最美！” 三人继续窝在沙发上磕零食看春晚，快到十二点外面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姚兆年又抱了一卷鞭炮出去：“楠楠，出去放烟花。” 苏楠剥着松子摇摇头：“不去了，我等下阳台上放几个冲天炮就行。妈，电话响了。” 姚兆年出去放鞭炮，姚恒芝捂住一只耳朵，另一只用力的压在电话上扯着喉咙喊：“喂，噢明娭毑，新年好新年好，噢好的好的，明天早点来玩咯。现在还讲那么多礼节搞么子咯，么子初一走亲戚咯初几走朋友咯，我们又没有别的亲戚，你们不就是跟亲戚一样。明天早点到啊。” 姚恒芝又吼了几句挂了电话，转头叮嘱苏楠：“明天明娭毑她们来，你做事勤快点，要有招呼客人的样子，不要妈妈叫一声才动一下，听见没有？” 苏楠头也不抬的吃着零食：“知道了知道了。” 第二天清早苏楠就被妈妈从被窝里挖出来，苏楠打着哈欠看妈妈跟小蜜蜂一样一会在厨房里转、一会又看看茶几上零食水果摆好没有，她对妈妈说：“妈，你把围裙脱了换上次买的大衣啊。” 姚恒芝有些脸红：“在家里穿什么大衣。” 苏楠把妈妈推进房间换衣服，明二奶奶提着大包小包来了，明容手里也提满了东西。姚兆年打开门：“明嫂子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明二奶奶指挥明容把一个坛子搬到厨房里去：“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不要嫌弃，我给楠楠做了一坛辣椒萝卜。” “外公，我中午就要吃，拌点麻油。”苏楠从房里奔出来乖巧的喊：“明奶奶新年好，明容新年好。” “乖，乖。”明二奶奶笑眯了眼给苏楠递个大红包。 换好衣服出来的姚恒芝慌忙过来推阻：“给什么红包啊。”两人在门口推拉起来。 红包大战最后以苏楠得到一个红包，明容得到一个红包结束。明容见苏楠眉开眼笑的把红包塞进口袋里，低声说：“财迷。” 平时姚恒芝出门早，现在得空了抓着苏楠发挥母爱，早上给她编了个公主发，额前细细的编了发辫露出她光洁的额头；苏楠平时就扎个马尾辫，现在难得弄个精致发型，又穿件粉红的新棉衣，人看着又漂亮又喜气。明容不禁多看了她好几眼。 苏楠乖巧的去泡茶，明二奶奶喝了一口茶，姚恒芝坐在她身边给她剥橘子。明容则瞪着坐在摇摇椅里面的苏楠，她自顾自的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橘子。姚恒芝叫她：“楠楠，给明容拿吃的啊，这孩子。” 明二奶奶说：“明容自己想吃会自己拿的，让他们小的自己玩。” 苏楠又开始剥松子吃，拜托，要自己去照顾那个中二的小孩实在是太麻烦了，大过年的还要去看他臭脸吗？自从重生，苏楠发誓自己绝对不要再看别人脸色，该怼就怼回去。看在之前他救过自己的份上不怼他，但是也不会惯着他，嗯，哪怕长得帅也不行。 实在受不了明容的低气压，苏楠拍拍手去厨房里给外公打下手。“楠楠，把鸡汤可以盛出来了，小心烫。”姚兆年一边炒着鳝鱼一边跟苏楠说。 苏楠看见紫苏还有多：“外公，我要吃紫苏炒黄瓜。” “嗯。”姚兆年把鳝鱼装盘。 “吃饭啦。”苏楠把菜一盘盘端出来。 大家纷纷围坐下来，姚兆年洗了手坐下来：“没什么菜，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明二奶奶看着满桌的菜：“姚先生实在是太客气了，很丰盛。” 姚恒芝也给明容倒了米酒，苏楠笑眯眯的跟明容碰杯：“干杯干杯。” 姚兆年做菜确实很好吃，明容吃饱了放下筷子，苏楠还在啃鸡爪。姚恒芝看了看苏楠：“楠楠，吃饱了就带明容玩烟花去。” 苏楠喝完一碗鸡汤才放下碗，唉，好吧好吧。她在烟花箱里翻了一气，对明容说：“你喜欢玩什么样的，摔炮怎么样？” 明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随便。” 苏楠摇摇头，小屁孩真难伺候。她干脆抱了纸箱准备下去，手中一轻，是明容把箱子拿了去。他大步往前走，丢下一句：“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喜欢玩烟花。” 苏楠只好追在他后面。“嘶，好冷。”从温暖的家里出来，苏楠冷得打了个哆嗦。明容放下箱子，把自己的围巾脱下来往她头上一套。 这动作让苏楠一愣，接着又是一股温暖一直流到心里。苏楠把烟花一字排开挨个点起来然后火速跑到明容身边，烟花鸣叫着窜到天上炸开火树银花，苏楠尖叫着，笑着蹦跳着，就连明容那一直故作冷淡的脸也漾出了笑容。 烟花放完了苏楠心满意足的拉着明容回去了，明容盯着苏楠拉着自己的手，苏楠觉得他的手在发抖：“怎么了，很冷吗？” 苏楠赶紧把围巾脱下来套在明容脖子上，明容太高苏楠不得不踮起脚帮他系。“砰。”是别人放的烟花照亮了天空，苏楠的呼吸和热气带着香甜的气息，眼眸印出漫天的烟花。 “好冷。”苏楠蹦进来缩到沙发上烤火。 “你这孩子就光顾着自己。”姚恒芝嗔怪着把明容拉着挨在苏楠边上坐下。 明容盯着电视，但是里面讲些什么他完全不知道。边上苏楠悉悉索索的剥松子，在妈妈的目光下她不情愿的递给明容：“吃不？” 明容摇摇头，苏楠开心了，这是他不要吃的，得瑟的自己吃了。姚恒芝拉着明二奶奶不让她走：“家里住的下，就在家里住，这么晚了也没车了。” 第98章 极品客人 “奶奶，就留下来吧。”一晚上没怎么说话的明容开口了，做出了决定。 姚恒芝帮明二奶奶布置房间、拿新毛巾牙刷去。明容则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动，他之所以说留下来是因为大人之间相互客气时苏楠已经靠在自己身上沉沉的睡着了。 苏楠昨晚守岁、过了十二点才睡，今天早上很早就被姚恒芝叫起来，玩了一天她烤着火暖烘烘的，眼皮子就忍不住打架。明容低头看着苏楠呼呼大睡，手里还拿着一把松子，嘴角扯了扯，觉得这家伙就是一只又肥又蠢的松鼠。 这晚上明二奶奶睡苏楠的房间，明容睡客房。苏楠睡得沉沉的姚恒芝也不忍心喊她起来，干脆就让她睡在沙发上了. 相比苏楠过年的开心，苏小宝就难熬多了。家里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王幺妹嫌弃王霞做的东西不好吃，自己做饭但是又气不顺呵斥王霞来帮忙。 “真是蠢得像猪一样，拨一下动一下。”王幺妹一会让王霞切菜一会让王霞洗菜，苏建刚这套房子厨房又不大，王霞已经尽力缩到一边还是被王幺妹呼呼喝喝。 黒丫一岁多了走路还是走得不太稳，王霞一边洗菜一边担心的看着外面。果不然外面传来了黒丫摔倒的哭声，王霞急忙在围裙上擦擦手跑出去扶孩子。 “那个孩子不是摔大的？一个妹子搞起那么金贵，只晓得躲懒。”王幺妹把砧板剁得震天响发泄自己的不满。 苏建刚和苏建国躺在沙发一个手指头也不动，苏建刚附和着老娘吼王霞：“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蠢得死。”最近王霞是越来越不听话，牢骚多，还敢跟他对骂，这让他很不满意。 王霞把黒丫哄好，黒丫含着糖啜泣着跟在王霞身后，王幺妹还在骂：“跟个跟屁虫一样黏着黏着，你那蠢老娘本来就做不得事，你这一拌手拌脚更做不好了。” 黒丫惧怕的盯着王幺妹，还是苏小宝看不过去走过来把黒丫带走了。苏小宝拿了一盒摔炮带着黒丫到楼下去玩，黒丫有些害怕，苏小宝示范给她看，她很快开心起来也敢自己玩了。苏小宝把盒子递给她，自己坐在路边发呆，他一点也不想放假，在学校里他可以跟二姐还有高磊哥他们一起玩。 黒丫摔完炮又摇摇晃晃的走到苏小宝面前，她现在还不太会说话，苏小宝抬手摸摸她的头：“我们上楼去吃饭，吃完了哥哥再带你玩。你坐哥哥身边，哥哥给你夹菜吃。”黒丫用力的点点头。 桌上菜式还是很丰盛的，粉蒸肉，粉蒸排骨，炖鸡，腊肉，珍珠丸子。黒丫习惯性扑到妈妈怀里，王霞抱着她给她喂饭，被王幺妹又说了几句，黑丫想起来就对着苏小宝伸出手。苏小宝对王霞说：“我来带黑丫吧。” 虽然说他是个男孩子，但毕竟是家里唯一的根，黑丫跟着连王幺妹都不再骂骂咧咧了，王霞感激的对苏小宝投去一瞥。苏小宝很耐心的夹了个肉丸子，在碗里捣碎了凉了再夹着一点一点喂给黑丫。因着苏小宝的缘故黑丫吃到了好多平时她没法靠边的好菜。 王霞看着差不多了、过年菜油水重，吃多了怕小孩坏肚子，就对苏小宝说：“小宝谢谢了，丫丫吃得差不多了。给我吧，你快吃饭。” 王幺妹端着菜出来，苏建刚和苏建国在划拳喝酒，王霞抱着孩子自己吃饭，苏小宝也在低头吃东西。她面色就不好看，菜重重的趸到桌上：“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就是伺候你们。” 苏建刚两兄弟不以为意，从小王幺妹说话就是这样，他们都习惯了。王霞往桌边缩了缩，苏小宝低头一边吃东西一边盘算着吃完是缩回房间、还是忍着王幺妹的低气压看电视。 苏建刚给她敬上一杯酒：“娘老子辛苦了，喝酒喝酒。” 王幺妹才带了一点笑模样：“老大，我们全家就指着你了，你争气点把弟弟妹妹都带出来。”她接过酒。 苏建刚拍着胸脯：“放心吧妈，我能亏自己兄弟吗。建国现在也有自己的店了。以后事情做大了把妹子也接出来。” 王幺妹高兴得咧开嘴笑：“建国啊，还不谢谢你哥。” 苏建刚撇撇嘴，只是换了个店给他哥打工而已，生意也不怎么样。王幺妹吃完饭说喝了酒头晕，进卧室睡觉去了，王霞一个人默默的把桌子收拾了。 初三的时候王霞她妈带着弟弟过来了，王幺妹根本就没把这亲戚看眼里，说是亲戚仇人还差不多，门都没给他们开。“怎么了，有大过年的赶自己亲家走的吗？”王霞她妈嘹亮的嗓门在楼梯里回荡。 王幺妹听着楼上楼下开门的声音还有人探头探脑的往她家里看，于是咬牙切齿的把他们放了进来。王霞家人毫不客气的大嚼，王幺妹很是心疼，她本来打算过年期间就吃这些菜的，眼下估计一餐就要给他们造完了。 吃完饭王幺妹直接开口：“再晚就没车走了。” 王霞她妈说：“我们随便，打地铺都行，好久没见女儿和外孙女了多亲近亲近。” 王幺妹气急：“生孩子的时候来都不来，一根线一根针都没送，现在来亲近亲近了。” 王霞她妈翻着白眼：“这娃可是生给你们的，是姓苏的，你们家大业大还在乎这个。” 王幺妹几乎是咆哮了：“一个丫头片子谁稀罕，你们要你们拿去好了。” 苏建国早在王霞家人来的时候就溜了出来，苏小宝跟在他身后：“爸，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们中午吃什么。” 苏建国抖抖手：“王霞家里人吃东西跟饿狼一样，留在那里也什么都吃不着。家里还有面吧，你自己下点面条吃。” 王霞家人脸皮之厚就是王幺妹都招架不住，无论她怎么挖苦怎么讽刺，王霞家人都巍然不动铁了心的住了下来。 王霞的弟弟们为了抢沙发的位置大打出手，王霞她妈跟王霞挤一张床。苏建刚也溜出去去苏建国的房子了。只有王幺妹为了盯着王霞家人留了下来，生怕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东西都给王霞家里人搬了去。 早上起来王霞做早餐，王幺妹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嘀咕：“也不知道什么托生的这么能吃。”王霞一贯的不吭声，王霞她妈跟王幺妹唇枪舌剑的又骂了几个来回。 王幺妹本来是生气不想吃，等她想通了自己的东西不吃只会便宜王霞家人，但是盘子已经光洁得可以照人了，因为王霞的弟弟把盘子都舔了一遍；而且为了争夺舔盘子的权利，也很是互锤了几拳。 最后还是家里的菜吃完了，米缸里一颗米也找不出、油壶里一滴油也倒不出，可谓弹尽粮绝；而王幺妹也绝不出一分钱买菜，王霞说手里没有钱，王霞家里人才走的。 王霞家人走后，王幺妹用最恶毒的语言堵着王霞骂了几天，王霞只能捂着黑丫的耳朵默默流泪。 第99章 床咚吗？ 这边姚兆年和姚恒芝极力挽留明二奶奶家再住一天，明二奶奶连连推辞：“已经打扰一天了，下次来下次来。”姚家人好说歹说留住她们吃完中饭再走。 早餐是蒸蛋和饺子，刚洗漱完的苏楠还有点困梦游般的盛了一碗蒸蛋开始吃。姚恒芝说她：“明容早早的就起来了，就你这么懒还在沙发上睡像什么样子。” 苏楠老脸一红，哎呀，自己睡觉没有流口水吧，唉，烦死了。她把头低下去扒饺子。 明二奶奶慈爱的看着苏楠：“苏楠这孩子乖得很，在沙发上一定没睡好吧。” 苏楠把饺子咽下去：“没有没有，我睡得挺好的。” 明容嗤笑了一下：“睡得流口水了肯定睡得很好。” 苏楠拿眼瞪他，这时有人敲门，姚恒芝去开门：“张老师？稀客稀客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张萍手里提着两袋东西，还带着李志国：“恒芝啊，给你和姚会计拜年来了。志国叫人啊。” 李志国木呐呐的喊：“姚阿姨。” 张萍看见明二奶奶她们一家：“这是？” 姚恒芝介绍说：“老家的邻居，明二奶奶；明二奶奶，这位是苏楠初中的班主任张老师。” 明二奶奶笑眯眯的打招呼：“张老师，新年好，新年好。” 张萍在沙发上坐下来，不住的夸赞姚家房子布置得高雅大气，家里兴旺热闹；苏楠在一旁听得只想翻白眼，张萍什么德行她最了解不过了。苏楠一扭头进了房间，眼不见心不烦。 姚恒芝见李志国畏畏缩缩的在一边，便喊苏楠：“楠楠，在房间干嘛，出来跟同学聊聊天。” 明容看着眼神一亮的李志国有种想抽他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李志国很不爽。苏楠慢吞吞的拿着一本寒假作业走出来：“妈，我写作业呢。噢，正好有不懂的，明容你来一下。”她拉着明容进房了。 李志国堆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苏楠怎么可以拉一个男孩子进房间还关门了呢，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关房门。张萍也诧异的盯着房门：“你们家的苏楠现在确实用功。” 姚恒芝打着哈哈：“也多亏了老师的教导。” 张萍看着李志国：“志国你也去看看，苏楠什么功课不懂给她帮帮忙。” 李志国有些不悦的站起来，苏楠已经不配让他指导功课了。 被拉进房间的明容心情很好，苏楠以为自己眼花，明容这种邪魅一笑是怎么回事。她搓了搓自己的脸，他还是个高中生还是个孩子啊！停止吧，你这个怪阿姨。 李志国这时在敲门了，苏楠烦得要死打开门：“干什么？” 李志国一腔怒气在苏楠打开门的时候全融化了，房间里暖融融香喷喷的，他看见粉色的床单上还有小猫图案，啊，这就是女孩子的房间，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来看看你功课有什么不懂的。” 明容拳头捏得嘎吱响，这小子一脸猥琐yy的样子是想干什么？ 苏楠没好气的说：“我已经问明容了。”然后毫不客气的直接把门关了。 李志国鼻子差点都被门碰到，他垂头丧气的走回客厅一言不发的坐下。 张萍瞟了李志国一眼：“苏楠可真好学，过年还想着写作业。我们家李志国年前就把作业写完了，现在天天就知道玩。” 姚恒芝打着哈哈：“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人坐在桌子前，脑子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张萍拿出班主任的口吻指点：“现在这个阶段就是要管，放任自流就完了。现在高二了马上就要高三了一点都不能放松，像我们家李志国现在都报了三门课外补习班。” 姚恒芝惊讶：“那多辛苦啊，时间安排得过来吗？” 张萍自豪的笑了笑：“我们家李志国学习都是我一手安排，每天至少学到十二点，现在不学习就要被别人甩一大截了。” 姚恒芝咋舌：“二中竞争这么激烈呢，还好楠楠上的九中。” 张萍被姚恒芝不按套路出牌给惊呆了，正常情况不应该是羡慕自己的孩子，然后唏嘘自惭苏楠考的垃圾学校吗。这接下来要怎么说呢。 明容心情愉悦的双手枕在脑后靠在苏楠床上，关了门余怒未消的苏楠看见了：“你这人怎么回事？有椅子不坐干嘛坐我床上。” 明容听了反而索性躺下来了，苏楠火大，她也不是有什么洁癖的人，但是她总是觉得穿睡衣还能坐床上，但是穿外出的衣服坐床上是她无法接受的点，上一世为了纠正这个跟李志国没少吵架。 正没处撒气的苏楠看见明容这个吊儿郎当躺在床上的样子、一下就把她惹毛了，她跑去扯明容：“你给我起来。” 白糖糕不爽的从苏楠被窝里拱出来，苏楠炸毛：“白糖糕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明容挠着白糖糕的脖子，白糖糕舒服的伸长了脖子直呼噜。 苏楠看着这厚颜无耻的这一人一猫，她低声咆哮：“都从我床上滚下来。” 明容哼了一下：“女孩子家家的还没有猫可爱。” 苏楠火死了，上去扯明容，明容反手抓住她，单手把苏楠固定住。苏楠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已经倒在床上，一双手还被明容紧紧的抓住，她震惊了，传说中的床咚？ 明容也没想到苏楠会直接倒下，他跟苏楠大眼瞪小眼，女孩子香香甜甜的鼻息，身下柔软的触感让他像被火烫了一样跳起来。明容不知所措的背对着苏楠，耳朵红得要滴血。 正常的只有白糖糕，它开始撕扯苏楠的头发，胆大妄为的仆人竟敢打断猫大人的按摩时光，可恶。 苏楠在白糖糕的攻击下恢复正常，跳起来捂着头说：“我去看姥爷有什么要帮忙的。”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门去了厨房。 “来来来，吃饭了。”姚兆年端菜出来。 张萍站起身：“哎呀，跟你聊天时间过得就是快，都这个点了，我先回去了。” 姚恒芝当然不可能让她走，又是一番挽留拉扯，张萍愉快的带着李志国坐下来：“姚师傅手艺在旭升厂可是出了名的，今天是有口福咯。”说完发出阵阵银铃般的欢笑。 苏楠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虚伪，恶心。她愤怒的戳着米饭，明容把她手里的饭勺拿走：“都快给你捣成年糕了。” 苏楠没什么胃口吃了两筷子就回房了，张萍在席间谈笑风生跟姚家人明家人觥筹交错。吃完饭张萍带着李志国回去了，明家人也走了。 明容看了一眼苏楠紧闭的房门，转头发现李志国也恋恋不舍的对着苏楠房间张望，他冷笑了一下，就这副尊容也配打苏楠的主意？ 初三杜大姐带着孩子也来给姚家拜年：“新年好新年好。” 两人也是推拉撕扯了一番各自给孩子打了红包。杜大姐的大儿子叫陈敬，已经读了大学了，学习成绩还比较好，高高大大的个子很腼腆；女儿叫陈慧，比苏楠小还在读初中，她羡慕的看着苏楠漂亮的房间：“姐姐，你的房间好漂亮哦。” 第100章 要争气 杜大姐跟姚恒芝聊起来说想早点开店，姚恒芝不肯：“这累了一年了，过年就好好陪陪孩子，你家陈敬也是难得放假回来一次吧。” 杜大姐欣慰的看着自己俩个孩子，又对姚恒芝感激的说：“多亏了有你帮忙，不然陈敬他考上了大学学费都伤脑筋。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现在开店也会有生意的。” 姚恒芝拍了拍她的手：“初五吧，反正我也想初五开市场那边的店呢。” 陈敬年纪大，又是男孩，就坐在客厅里陪着大人聊天。陈慧就在苏楠房间玩，苏楠挺喜欢杜大姐这个女儿的，嘴巴又甜又乖；见她很羡慕的看着自己床头上的那些玩偶，苏楠乐得大方全都送给她，这些都是姚恒芝给她买的，说实话自己心理上也不是玩娃娃的小女孩了。 杜大姐一家告辞时，她看见女儿出来、手里提着的袋子就沉了脸：“陈慧，你这是干嘛？” 陈慧白了脸，把袋子藏在身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苏楠急忙解释：“杜阿姨，这个是我送给妹妹的。” 杜大姐严厉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陈慧咬着嘴唇，把袋子又递给苏楠：“苏楠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找你要东西。” 姚恒芝打圆场：“孩子之间的事情你这是干嘛？楠楠也大了她也不玩这些娃娃了，给慧慧玩怎么了。” 最后苏楠的娃娃也没有送出去，她一只只的又摆回去。离开姚家杜大姐沉着脸快步走在前面，陈慧跟在后面，冷风扑在脸上，她忍着眼泪不敢流下来。陈敬看着妈妈，又看看泫然欲泣的妹妹，心里叹息一声，蹲下来说：“慧慧，哥哥背你。” 陈慧瘪瘪嘴：“我脚不疼。”但是还是趴了上去。 陈敬一边走一边问妹妹：“你喜欢那个娃娃吗？” 陈慧把头埋在哥哥背后点点头。陈敬说：“哥哥等下带你去买，我帮人做家教赚了钱。” 陈慧摇摇头：“哥哥的钱留着买书。”陈慧知道哥哥爱看书，家里没有钱他在书店一看就能看一天。 陈敬说：“你不要怪妈妈，妈妈不希望我们伸出手找人要东西，她希望我们堂堂正正的靠双手去赚钱。” 陈慧嗯了一声：“我不是随便找人要的，我喜欢苏楠姐姐，她人很好。” 杜大姐没有直接回家里，而是带着孩子去了商场，陈慧怯生生的跟着妈妈走进了玩具店：“妈妈，我不买这些。” 杜大姐摸摸陈慧的头：“是妈妈不好，家里条件不好，也没给你买过什么玩具。” 陈慧忍了许久的眼泪掉了下来：“妈妈，我以后再也不找人要东西了，玩具我不买。” 陈敬捏了捏她的脸：“去挑一个，哥哥来出钱。” 陈慧羞愧了擦了擦眼泪挑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猫，这只小猫很像苏楠姐姐家里的那只白糖糕，她珍惜的抱在怀里。杜大姐挡开陈敬付钱的手：“平时在学校你也不多找我要钱，你长大了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买完玩具杜大姐又想带陈敬去书店，陈敬看着这个富丽堂皇的书店拉住了妈妈：“我们学校有图书馆呢，看书都是免费的，我不用买。” 杜大姐不疑有他：“在学校里还是以学习为主，不要老想着去打工。现在多亏有你姚阿姨帮忙，家里没那么紧张了。” 陈敬点点头，杜大姐又对陈慧说：“咱们家里现在是困难，但是我们可以省可以赚、就是不可以去找别人要，这样腰杆直不起来的知道吗？”陈慧也点点头。 热闹的春节过完，除了一地的鞭炮纸屑还有就是拖延堆积起来的寒假作业了。苏楠一边写作业一边感叹：“上学苦，比上学更苦更惨的是还要上两次学。” 姚兆年端上米粉：“等你考上大学还要读四年呢。” “辣椒炒肉码子”苏楠欢呼一声低头嗦米粉“妈这么早就出去了？” 姚兆年说：“嗯，你看你妈这么辛苦，你写个作业还叫苦连天的。” 苏楠缩了缩脖子，乖乖的吃完早饭抓耳挠腮的去写作业了。磨了半天苏楠看着还是没写几个字的作业叹了口气。中午苏楠吃了饭拿上保温桶给妈妈送饭去。还在正月里虽然街上人不多，姚好吃鸭脖的客人居然还不少。 姚恒芝估算着卤了一些已经卖得七七八八了，她搓了搓苏楠冷冰冰的手：“我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不用每天都送饭。” 苏楠摇摇头：“外公的爱心饭哦，我出来走走又没事这里又不远。” 姚恒芝笑笑喝了一口汤，下午没多会东西就卖完了，两母女手牵手回去了。 苏家这边，苏建刚每天出去也不知道干什么早出晚归的，苏建国乐得逍遥，每天来王幺妹这里吃个饭什么事情也不做。王幺妹让王霞做饭，自己每天雷打不动的出去打牌。 “胡娭毑，打牌还呷东西，呷得喷香的。”李娭毑打趣着胡娭毑。 “姚好吃鸭脖啦，我孙崽子要呷，我买了些。”胡娭毑一边吃一边说。 “还说给孙崽子呷，我看你一个人就吃完了。” “哎呀不呷了不呷了，今天好早就卖完了，最后一点都被我包圆了。”胡娭毑把袋子系上。 王幺妹冷哼了一声，她才不信有那么好吃。就有人问她“王娭毑，你屋里的店子好久开咯？初八都过了。” 王幺妹脸上有些挂不住，她也不知道苏建刚的打算。“我们屋里建刚在谈大生意，忙，我又不懂这些。”她胡乱吹着牛。 李娭毑对着胡娭毑做了个 鬼脸，胡娭毑努了努嘴。 也有对着王幺妹吹捧的：“王娭毑就享福咯，不像我们又没有门路没有手艺，要是你们店请人多想着我们这些熟人咯。” 王幺妹得意了：“我回去问问咯，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彭娭毑也鼓起勇气跟王幺妹搭了几句话，王幺妹毫不掩饰的对她翻了个大白眼，得罪过王幺妹的能被她很一辈子，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 飘飘然的王幺妹回了家，苏建国正在沙发上看电视，为什么不在自己家看？在自己家里看要花电费的。 王幺妹问他：“你们在干什么？姚家的店老早就开了，你们现在还不开门。” 苏建国翘着二郎腿：“问我干什么？店里的事不都是大哥说了算，我就是个打工的，他不做东西出来我卖什么？卖空气吗？” 王幺妹没问出什么还被苏建国怼得一肚子气扭头就吼王霞：“还不死去做饭，一个两个就是等着吃现成的，脑壳不想事的东西。” 第101章 添加物 苏建刚正在郊区一个黑漆漆的作坊里捂着鼻子看着老板在操作。“不是我吹牛，有了这个东西就是一坨屎都能变好吃。”说着，老板拿出一块很明显都已经透着阴阴的绿色的变质肉丢了下去，等肉煮熟之后老板又撒了一些粉·末，很快惨白的肉变得红润诱人。 “看看，这个色泽漂亮吧？你再闻闻、你舔一舔试试。”老板捞起炮制好的肉，用夹子几乎没塞到苏建刚鼻子底下。 苏建刚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脚底下污水横流，地面到处黏糊糊的，气味刺鼻就知道一二，还舔，舔他个大头鬼。不过这玩意反正不是给自己吃的，卤菜这东西一般人买回去也是调节饭桌口味一二，除了夏天和酒鬼很少有人天天吃、顿顿吃，所以吃不死人。 抱着这种想法苏建刚买了些神秘粉末，还有叫着一滴鲜的老板自制浓缩调料。他回了食堂开始做实验，他拿出了一些年前入货的鸭脖，冰柜买的是二手的，本来就已经老旧，加上旭华厂支离破碎，水电单位正扯皮扯得如火如荼，经常被停电，冰柜里好几次化了冻、来电后又冻上，这一包鸭脖子气味已经很明显了。 苏建刚带着口罩，卤好以后加入了一滴鲜，那种叫人欲呕的腥臭味很神奇的消失了，反而变成了很浓烈的、刺激人胃口的香辣味道。苏建刚闻了闻气味满意的点点头提着鸭脖回了家。 “老大，你每天在搞什么？别人的店早早的就开张了。”王幺妹不满的冲着他嚷。 苏建刚笑了笑挥挥手：“明天就开张。” 王幺妹这几天打牌手气不好，输了不少钱，她有点心虚，只胡乱买一些素菜对付，看见带回来的鸭脖眼睛一亮。苏建国夹起鸭脖大吃起来：“哥，你手艺又精进了啊，味道不错。”王幺妹牙口一直都挺好，吃起鸭脖也不含糊。 苏建刚自己倒没吃，他倒不是想毒死自己老娘和弟弟，他纯粹是想看看效果，而且他也真心认同所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叫花子还吃剩饭剩菜呢，人哪里就那么娇贵了，这样吃一点点是没事的。 看着老娘和弟弟都反应良好，可见这一滴鲜确实好用，苏建刚放下心来，以后生意好做了。王幺妹给苏小宝夹了一个，苏小宝只吃了一口便悄悄的把鸭脖扔了，他是经常在苏楠店里吃东西的，舌头已经有点刁了，一尝就觉得还是姚好吃鸭脖好吃些，味道也醇正些。 黒丫有些感冒了，王霞带她去看了医生，医生叮嘱王霞给孩子吃些有营养软和的东西，因而王霞给黒丫单独蒸了一个蛋给她吃。等她喂好黒丫，桌上也只有些吃剩的骨头了。 杜大姐早上取货的时候跟姚恒芝说：“苏家的店现在价格降得厉害，我们旭升厂的店生意差了很多。” 姚恒芝听杜大姐说的价格大吃一惊：“这个价格原材料都不止了，他怎么做到的？” 杜大姐忧心忡忡的说：“也许是找到了新的供货商，听说苏建刚以前在食堂时就认得肉联厂和冷库好些人。我们怎么办？” 姚恒芝安慰她：“他降他的，反正旭升厂没有店铺成本就是一些水电，我们卖我们的就是的，你估算下每天能卖多少就安排下拿多少货好了。” 姚恒芝倒不紧张，她觉得生意不可能一家都能吃下来了，总有各种口味的，把自家的品质做好就行了。 这边苏建刚的店生意火起来了，毕竟同样的鸭脖，比姚好吃便宜了好几块钱一斤呢。 王幺妹欢喜之余又悄悄问苏建国：“建国，这个价能赚钱啊？该提价就得提价啊。” 苏建国笑笑：“我认识人有门路，鸭脖进来便宜。” 王幺妹还是心疼：“我看姚家的鸭脖那么贵也有人吃，我们按那个价格卖不是赚得更多。” 苏建刚对老娘的鼠目寸光很是鄙夷：“老娘你不懂就么要指手画脚的，我看大哥这个价格定得蛮好，现在厂里的人都在我们这边买，姚家都没什么生意了。” 听说姚家生意不好，王幺妹喜笑颜开：“要得要得，你们两兄弟一条心赶走姚家人。” 苏建刚最近确实是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便叫苏建国来帮忙卤鸭脖：“你看着我操作，记住步骤。” 苏建国亲眼见到鸭脖变成香喷喷的卤鸭脖：“这都是什么人想得出来的这些。” 苏建刚叮嘱他：“变质的记得添那个白色的粉末，新鲜的只要添加一滴鲜就可以了。” 苏建国不以为然：“这种小事看一遍就晓得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建刚对苏建国说：“你那个店就再请一个人，以后你来卤东西有哪些东西都不用管调味了，份量按我教你的。” 王幺妹听说要请人：“请么子人咯，我去看店。” 苏建刚连忙拒绝：“钱赚不完咧，老娘你帮着招个人就行，不用你看店。” 王幺妹第二天搓麻将的时候就趾高气昂的宣布了这个消息，有不少人也跟她打听工资待遇这些事，毕竟离家里近也还不错。 李娭毑对着胡娭毑撇撇嘴：“到这里来甩老板派头了。” 王幺妹很沉迷这种被人巴结和吹捧的感觉，很是飘飘然了几天，最后李姐摘得头筹，为么子咧？ 李姐说了很多姚恒芝的坏话：“以为自己在外面开几个店了不起了，一个女人站起来屙尿能屙多远咯，我看她做的东西就是没有你们苏建刚做的好恰。她还想喊我去帮忙，我才不稀罕。” 王幺妹听得熨帖，姚恒芝请都请不去的，来他们苏家了这就是打姚恒芝的脸！ 李姐很快走马上任，苏建国接棒每天卤东西，送货。苏建刚在外面联系冷冻库存货和各种调味品。 “这种辣椒精，加一点就辣死人，这种也来点啵？牛肉精，有了这个保证猪肉做出来都是牛肉味。”老板口沫飞溅的跟苏建刚大力推荐。 很快苏家推出了香辣卤牛肉，销量好得很。 苏楠对着姚恒芝带来的牛肉闻了闻：“牛肉味挺浓的，就是感觉没有牛肉那么紧实。” 这块牛肉是杜大姐托人买来带给姚恒芝的：“总觉得苏家来者不善。” 姚恒芝倒不在乎苏家发展成什么样，现在姚好吃稳步发展让她挺满意的，她本来就是安于现状的人，到现在的规模也是苏楠一步步推着她走的。 “你杜阿姨拿来的，苏家卖得挺好的，只是我算了下按成本来说根本卖不了这个价格。”姚恒芝对苏楠说。 第102章 添加剂 姚兆年切了一片嚼了两口吐出来肯定的说：“这个是猪肉。” 姚恒芝说：“猪肉怎么可能会有牛肉味。” 苏楠想起在上一世看的新闻：“我听王思凯说过他们那里有人偷偷卖添加剂的。” 姚恒芝问：“添加剂是什么？” 苏楠回忆着说：“就是各种香精，有鸡肉味的牛肉味的，还有浓缩的加鲜味，辣味的。” 姚恒芝和姚兆年面面相觑：“还有这种东西？” 苏楠点点头：“这种东西吃了对身体有害的。” 姚恒芝急了：“爸，你刚还吃了一口呢。” 姚兆年摆摆手：“我没吞下去，慌什么。” 苏楠讲：“长期吃是有害的，一点点不至于。” 姚恒芝嗔怪的说：“说话不能一次说全了。” 苏楠叮嘱：“咱们家可不能碰这个，这是对人不负责。” 姚恒芝说：“这还用说吗？咱们的辣椒都是自己磨的辣椒粉。” 天气渐渐的热了，苏建国天天在王幺妹面前抱怨：“一天天的热死了，那些货又臭。大哥天天倒是收拾的光鲜别个大哥大出门，我一天到晚累个臭死。” 王幺妹劝他：“你哥不也是这样卤菜送货过来的，有谁能躺着把钱赚了呢。” 苏建国喝了一口酒：“再这样我不干了，凭什么我一个人累死累活的。” 晚上苏建刚带着酒气愉悦的进了门，王幺妹坐在客厅等着：“建刚，你一天天的在干什么？” 苏建刚摸了冷茶喝了：“我能做什么，还不是做生意。” 王幺妹问他：“建国说他不想做了太辛苦了，我看你把王霞叫来做，让建国去看店去。” 苏建刚冷笑一声：“我不是这样做起来的？到他这里就叫苦了？现在只要倒现成的调味下去就行了，我做的时候还要炒料熬料呢。” 王幺妹又说：“可不是，我也是这样骂过他了。不过他毕竟是你弟弟，我打麻将的时候也听见有人说食堂那边现在气味有些大，我还和别人吵起来了。” 苏建刚想这边确实不是长久计，厂里人多眼杂爱打听八卦的人也不少。 他跟王幺妹说：“让他也别抱怨了，我帮他再找场地做这个让他再熬一熬，以后我把这个卤味生意交给他。” 王幺妹惊喜的说：“真的吗？那你呢？你做什么去？” 苏建刚不耐烦的说：“生意上的事情你懂什么，别瞎问了，你就跟建国讲让他好好做以后这些都是他的。” 苏建国果然做得上心了些也不抱怨了。 苏建刚对也很快找了个新的仓库，在仓库边上还租了个平房做卤味，给苏建国买了个电动三轮送货。 添加剂和冷冻货的进货渠道也全部交给苏建国。 他自己开始做毛肚生意，他用强碱和其他化学品配在一起，黑乎乎的毛肚泡一夜，第二天白嫩嫩的送给饭店和火锅店。 苏建刚发财了，小轿车买了一辆，身边也开始出入各种小妹子。 王霞还是在市场上的店看店，她让苏建国给她开工资不然就不去，王幺妹气得每天让王霞买菜，她自己一点也不买。 苏建刚是不在家里吃的，王霞无所谓反正肉和鸡蛋都可以在店里做了给黑丫吃。 后来两人彻底闹翻，王幺妹也不给王霞做饭了，王霞索性菜也不买了，母女俩在店里吃了再回去。 王思凯和高磊愉快的吃着鸭脖，苏小宝一阵反胃：“呕。” 王思凯护着鸭脖蹦起来：“恶心死了你。” 苏小宝脸色苍白，苏建国现在忙不过来也会让他去帮忙卤鸭脖卤牛肉。苏小宝神色恍惚的说：“我是再也不会吃这种东西了。” 苏楠得知苏小宝现在要做这些，同情的说：“戴上口罩吧，这些东西接触多了不好。” 苏小宝眨巴眨巴眼睛，苏楠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便给他指了一条路：“在我这里卖惨没用，去找找管用的人。” 晚上苏小宝就找到王幺妹：“奶奶，你能不能跟我爸说让他再请个人，我现在上学都没精神，整天也吃不下饭。” 王幺妹大惊：“你爸还叫你去做这些？真是省钱省到***里去了。” 王幺妹把苏建国大骂了一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娘老子开口骂。苏建国没办法只能又请了个老头子帮忙兼搞卫生，说是搞卫生其实也就是用水冲冲。 苏建刚跟人合伙盘下了一个火锅店，苏建国看了眼红：“哥，我也加一份。” 苏建刚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跟别人合伙的呢，这不好说，而且你卤味生意不是很好吗，你来做火锅店，卤味店给谁？” 苏建国不吭声了，一言不发的开始喝闷酒，在他看来苏建刚这样才是做老板的样子，有车子有小妹子，自己整天在臭烘烘的卤菜，身上都是油腻腻的，赚的钱还被王幺妹管着。 自己永远就是在打工，永远都被大哥和老娘管着！苏建国又愤愤的喝了一口酒。 王霞吃惊的看着苏建国把货搬到门口：“这么多？” 苏建国不耐烦的说：“卖不完放冰箱明天再热就是的。”说完骑着三轮突突突的走了。 苏建国说得轻松，实际上卤出来的东西在老卤汤里再热确实会好吃，问题现在苏家的卤味都是调出来的，再加热味道就很难吃了，肉松垮垮的没一点鲜味。 果不其然第二天翻热的东西根本卖不出去，色泽也不好看不说吃起来跟嚼木头一样。 过来盘帐的王幺妹不满的说：“怎么这点钱？”她锐利的眼光扫射着王霞。 王霞把卤菜摆她面前：“这样的谁买？” 王幺妹看着灰扑扑的伪牛肉：“这不是挺好的吗？你自己热都不晓得热。” 王霞没好气的说：“那你来热。”现在王霞也想通了，苏建刚是根本指望不上的逼急了出去有手有脚也不怕找不到事情做，王幺妹现在也不敢欠她工资，毕竟王霞一个月的钱还是比请别个便宜些的。所以有时候王霞强硬几句王幺妹也不真的撕破脸，最多就是嘴巴骂几句。 王幺妹板着脸：“晚上晚点关店，能卖一些是一些。卖不完的都带回去。”说着留了一些找零的钱带着钱走了。 王霞无所谓，反正电费也不是她出，店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不用回去看脸色，也乐得自在。 等王幺妹走了，王霞拿出小锅把饭煮上，又给黑丫削了个苹果。饭熟了以后炒了个菜，母女俩热乎乎的吃了，黑丫吃得小脸红扑扑的。 第103章 纠缠 王幺妹在李红妹那里收钱倒还是愉快，毕竟旭升厂的营业额一直是比菜场那边低的。而且李红妹很会把握王幺妹的喜好，那就是跟王幺妹一起骂姚恒芝。 “王娭毑，这些没卖完的你拿回去咯。明天再热不得了。”李红妹对王幺妹说。 王幺妹看着剩下的东西，自从她看了一次这些东西怎么做的以后她也不想吃了，故而大方的说：“你带回去吃吧。” 李红妹面露喜色的答应了：“我总是说王娭毑是顶好的人，我看到那些说姚恒芝怎么好怎么能干的人就有气，一个两个不晓得情况就在哪里乱讲。” 王幺妹面带微笑的走了，晚上还是把苏建国说了一顿：“你做的那些再热根本就吃不得了，还是卖多少做多少，自己的店子要晓得划算啦。” 苏建国厌厌的：“我是真的不想搞卤味了，娘老子你就跟大哥说一下让我去酒楼帮忙咯。” 王幺妹骂了几句：“你就是看到碗里还想到锅里，高不成低不就的。” 苏建国吼道：“就只有苏建刚有本事咯，有本事当年就不要我卖房子卖地咯，我一辈子就是做农民的命，那你叫他把地给我买回来我去种地去。” 王幺妹被苏建国的话气到不行：“那就不搞，随你怎么样，以后也不要到我这里吃饭，你自己想办法去打流也好打工也好，你自己去混。房子和地卖了，你哥没有给你房子吗？” 苏建国反唇相讥：“给我房子？房子现在写的那个的名字？说得好听。” 苏楠催了姚恒芝几次让她去学车，她总是推搪：“现在这么忙去学了干嘛，我骑三轮车挺好的。” 苏楠生气：“你又不是一天在哪里，每天上午去学一学就好了。马上夏天来了你骑这个要晒得黑黝黝的。” 苏楠直接去给姚恒芝报了个学车：“反正钱交了不能退了，你每天早上学完车再去厂里。” 姚恒芝没办法，只能每天早上骑着小电驴学完车再赶去厂里。 四五月的风特别大，姚恒芝在等红灯的时候对着小电驴的镜子整理头发。 叭叭，边上一辆桑塔纳按喇叭，姚恒芝吓了一跳看了下自己的小电驴没有挡路啊。 苏建刚摇下车窗：“恒芝啊，去哪里啊？上车我送你啊。” 副驾驶坐了一个姑娘看了一眼发型凌乱的姚恒芝，笑了一下。 姚恒芝白了苏建刚一眼，绿灯以后嗖的一下窜了出去。以后练车都格外上心，一个月就拿了证。 苏楠对妈妈的进步神速赞叹不已：“我就说不难的吧。” 姚恒芝哼了一声：“那教练的嘴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骂得死人。”总之不是那天那个女孩子的眼神，姚恒芝绝对早就把教练骂得狗血淋头撂挑子不练了。 苏楠做主拍板买了辆奥迪轿车：“以后你谈生意需要门面，别人也不会看不起你。” 姚恒芝叹气：“怎么规模越大越没有钱呢。” 苏楠捂嘴笑：“那个大老板不是欠一屁股债啊。” 姚恒芝吃惊：“咱们可不能这样，稳打稳扎不盲目扩张。” 王霞每天坚持不肯让苏建国多放卤味放到菜市场的店里：“摆明卖不掉的，每天我还要提回去，要么就少放些，要么就你自己提回去。” 苏建国骂骂咧咧的走了，李红妹倒是不介意他多放卤味，这样她偷偷的带一些回去也不会被发现。但是天气越来越热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王幺妹每天数着营业额一天天变少焦急不已。 苏建刚找苏建国谈了谈：“建国，咱们兄弟俩没什么不能摊开来说的，你是个什么想法跟我说说。” 苏建国哼哼：“卤菜我真的不是这块料。” 苏建刚吸了口烟：“听娘老子说你觉得现在住的房子不是你的。” 苏建国不吭声。 苏建刚把烟用脚碾了碾：“当初只是用我的名义买的，现在马上也要办房产证了，我会写你的名字。” 苏建国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苏建刚拍拍他的肩：“总之我们两兄弟一条心，做卤味不是不赚钱，没必要把到手的钱往外推。” 苏建国说：“要不叫王霞做卤味，店里再请一个人就行了。” 苏建刚说：“那你呢？” 苏建国说：“我可以帮你去打理火锅店嘛，哥，你就给我个机会。” 苏建刚搓了搓眉头：“建国，做楼面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招呼人一天到晚也没什么时间休息的。” 苏建国说：“你做什么我也可以做什么，我做的来的。” 苏建刚皱眉:“大哥只能相信你了，添料这种事情外人我不放心，你再坚持几年将来你要是再找个老婆信得过的话让她来做这个，大哥把火锅店交给你。” 苏建国眼神一亮然后又熄灭下去：“我能找什么？兜里一个钱都没有，娘老子都牢牢的把在手里，我进货什么的都要找她要钱，钱进了她的手几难出来。” 苏建刚给了他一支烟：“好咯，我去跟娘老子讲，以后钱让她不要去拿。” 王幺妹一蹦三尺高：“我养的好仔咧，想逼死娘老子哦!这是在防我咧！我的命好苦哟，我不要活了！”楼上楼下的门又悄悄的打开了听着苏家的大戏。 苏建刚无可奈何的说：“本来做生意钱出出入入很正常的，买材料也要钱的。” 王幺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我拿钱能干什么？还不是给你们两个化生子存着，他要进货我是没有给他还是怎么了？” 苏建刚说：“你就都交给苏建国管，我以后每个月给你钱，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王幺妹咬牙把钱交给了苏建国：“好！以后你们两个的事我不管了！” 苏建国拿了钱摔门走了，王幺妹倒在沙发上呜呜的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哦，老天爷怎么不收了我去哟，老天爷你开开眼吧，这就是我带出来的好仔咧。” 苏建刚无可奈何的拿了五百块钱出来：“我们也是不想要你操心，这个钱你拿去用，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钱，你存起也好用了也好都随你。” 王幺妹坐起身哑着嗓子说：“建刚，我老了，要这些钱有什么用？还不是想你们两兄弟好好的。”她一边说一边把钱放口袋里。 苏建刚看了看手表：“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咯，现在我有能力了你也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王幺妹呆呆的坐了一会把钱掏出来数了又数，走进房间把钱放进饼干盒然后把饼干盒塞进一个破布口袋深深的藏进衣柜里。 第104章 竞争 苏建国拿了钱出去到处逛了逛，手里有钱他也大胆的开始打量路上行走的女性了。他兴奋的想，自己也能像哥哥一样只要有钱大把的女孩子扑过来。 他快活的进了一家店点了几个菜美滋滋的吃了，吃饱喝足的他打着酒嗝剔着牙回家。苏小宝正在吃面条，苏建国问：“你奶奶没给你做饭吃？” 苏小宝摇摇头：“门都锁着，家里没人。” 苏建国啐了一口摸了五十块钱给苏小宝：“以后自己买了吃。” 苏小宝小心翼翼的把钱放进口袋，看来以后这种没地方吃饭的日子还多着呢，这要省着用了。他问：“以后我就自己在外面吃吗？这个钱能用多久？” 苏建国嘿嘿的笑了起来：“小兔崽子还挺有心眼，这个钱你用两个星期吧，用完了再找我要。” 苏小宝哦了一下回去写作业了，马上要中考了学习要紧。 钱是自己收着，苏建国的动力就足了，认认真真的做了好些天。王霞没什么反正每天卖多少报多少，李红妹这里就有些对不上数了。苏建国皱着眉头：“我今天送了三十斤鸭脖十斤卤牛肉，现在这里鸭脖最多也就五斤吧，卤牛肉卖光了。怎么就这点钱。” 李红妹有些紧张她最近往家里拿的量是大了些，也有人买了以后她放到自己腰包里的，一直以来王幺妹都没发现，她没想到改成苏建国来盘账了。她干笑着：“看我这记性，有个熟客拿了几斤去了，还没给钱的。” 苏建国不满的说：“小生意还赊什么账，以后不要赊了。”说完拿着钱走了。 李红妹等苏建国走后心痛的把亏的钱补上了，这下又要自己花钱买荤菜了。李红妹找到王幺妹问：“王娭毑，好久冒看到你了啦。” 王幺妹尴尬的笑了下：“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仔不让我走来走去怕我太累了。” 李红妹恭维的说：“王娭毑真的是有福气。”看来以后不能占便宜了，她失望的走了。路过姚好吃的店，杜大姐还在店里忙碌，李红妹凑过去：“还在忙啊？还剩多少？” 今天的卤味早就卖完了，杜大姐估算得还是很准的，每天几乎没什么剩的。杜大姐擦拭着台面，她老公陈宏在用开水烫着砧板刀具。李红妹咂舌：“一个月开多少工资啊？还要做这种事？” 杜大姐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李红妹还不死心的追问：“姚恒芝给你们开一个人的工资还是两个人的工资啊？” 杜大姐看着她：“苏建刚给你开多少钱一个月啊？” 李红妹大吐苦水：“哎别提了，我也是看着都是一个厂的同事也不好意思提薪水，当初姚恒芝那边开的工资还高些呢，我还不是想着这里离家里近，不用每天坐车少点也少点了。” 杜大姐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接话，李红妹又跟她说：“姚恒芝那边如果还请人你帮我说说啊，苏家实在太抠了，这么热的天电风扇都不让开。”李红妹羡慕的看了一下姚好吃鸭脖店的操作间墙上挂着几台大大的壁挂电扇。 杜大姐说：“姚好吃鸭脖的员工都要体检的。” 李红妹撇了撇嘴：“姚恒芝也真是的做生意怎么能听小姑娘的话，那里请个人还要体检的，不要人就算了还找这种借口。”她气呼呼的看了陈宏一眼走了。 杜大姐懒得跟这种人计较，收拾好店铺推着老公回家了。陈宏跟她说：“我们是不是要给姚恒芝省一下电，我觉得电扇开一台也就够了，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呢。” 杜大姐跟他说：“恒芝说了这个不能省的，电费是小事，东西坏了浪费得更多。” 陈宏点点头：“这也是。” 苏建国自己管账又更不爽了，每天收那么多钱等月底结水电货钱算下来根本没什么钱了。他对着王霞嘀咕：“怎么这么多电费？” 王霞看了一眼：“这种电费真的很低了，这种天气你不用电扇东西根本放不住了。” 苏建国板着脸：“注意省电。”苏建国的bb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找了个公用电话回了过去。 “苏老板哇，我这里有一批好货你要不要，价格很好的啦，简直是白送，我跟你关系好才跟你说的，好多人都想要这批货的啦。” “我去看看。”苏建国问了地址约了时间去看。 到了冷库，苏建国打开一包看了看：“这货不行啊。” 老板笑着：“前段时间停了几次电，跟你说这个价格简直就是丢的价格了，你不要别人还要呢。” 苏建国咬咬牙：“行吧，我都要了。” 苏家卤味又开始一波降价，李红妹忙了一天没歇气。苏建国喜滋滋的数了钱走了，李红妹问他：“老板，剩下的怎么搞？” 苏建国看了下没剩多少大方的挥挥手：“晚上收摊没卖完的你带回家吃吧。” 李红妹高兴的应了，苏建国前脚走她后脚就关了门，反正王幺妹赌气一直没出来过，苏建国拿了钱就出去潇洒了这些李红妹摸得透透的，所以她放心大胆的关了门。 路过姚好吃，李红妹看了看盘子里还摆了些没卖完，她得意的笑了笑然后看着操作间里的不停转头吹的电扇呸了一口。 “杜妹子，鸭脖称一斤。”胡娭毑走过来。 杜大姐看了下鸭脖：“胡娭毑，鸭脖只有半斤了。” “半斤就半斤咯，今天孙崽子回来哒。”胡娭毑又称了一些别的。 胡娭毑到家的时候，儿子一家已经在了。媳妇对她说：“妈，你也买了鸭脖啊？我过来的时候也买了。” 胡娭毑看了下：“哎呀你买的苏家的啊，我一直买的姚好吃的。” 媳妇说：“宝宝喜欢吃鸭脖，我看这家店蛮多人买的还以为是这家店呢。” 胡娭毑说：“冒事咧，买了就一起吃。” 胡娭毑走到厨房，老伴已经把菜都炒好了。她找了个盘子把在姚好吃买的卤味装了一盘。胡娭毑的孙吃了一口苏家的鸭脖就吐了出来：“难吃。” 胡娭毑夹了一块姚好吃鸭脖给他：“宝宝真厉害真是个金舌头。” 胡娭毑的媳妇夹起来吃了吃：“我怎么吃不出来。” 胡娭毑说：“姚好吃的味道硬是鲜一些，苏家的卤味干巴巴的。” 胡娭毑给媳妇科普了苏家和姚家的关系，两人很是八卦了一番。 第105章 食物中毒 吃完饭胡娭毑的儿子一家就回去了，胡娭毑的老公皱着眉头往厕所跑，胡娭毑还说他：“懒人屎尿多。”没过多久她的肚子也开始痛起来：“老头子，快点出来我也要上厕所了。” 胡娭毑的老公捂着肚子从厕所里出来：“你快点我忍不了多久。”两人轮流跑厕所跑了一个晚上，拉到实在没什么拉的了肚子还绞痛不已。老两口扶持着去医务室打了针。 “今天好多个拉肚子的。”医务室的医生嘀咕了句。 胡娭毑哼哼：“肯定是苏家的卤味不干净。” 胡娭毑的老公坐在椅子上：“不晓得宝宝会不会拉肚子。” 胡娭毑急了：“哎呀我要去问一问。” 医生把她叫住：“吊完水再能动。” 胡娭毑说：“不行，我想起小宝我坐不住。” 医生没办法帮她提着吊瓶让她用医务室的电话给儿子家打过去：“喂，喂。” 胡娭毑的孙子接的电话：“奶奶。” 胡娭毑：“我的乖孙哟，你爸爸妈妈咧？” 胡娭毑的孙子说：“爸爸妈妈肚子痛，拉肚子拉了好久，晚上爸爸妈妈一起去医院了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等他们回来，现在还没回。” 胡娭毑急了：“你肚子痛不痛？一个人在家里吃饭没有？不要乱跑啊，不要爬窗户，奶奶等下就过来。” 胡娭毑的孙子说：“我肚子不痛，屋里有蛋糕，我现在在看动画片，奶奶你快点来咯。” 胡娭毑应着挂了电话对医生说：“把水调快点咯，快点打完。” 胡娭毑匆匆赶到儿子家，儿子和媳妇已经在家里了。胡娭毑埋怨：“再怎么急也不能把孩子放家里啊。” 胡娭毑的儿子有气无力的说：“哎么说哒咯，我屁股都拉痛了。妈，你和爸拉肚子没有？” 胡娭毑看儿子这个样子又心痛得不行跑到厨房里磨了点胡椒放点盐泡水端出来：“来，都喝点。” 胡娭毑的媳妇说：“妈，医生说是食物中毒，昨天是什么菜不新鲜？” 胡娭毑说：“只怕是苏家的卤菜，其他菜我们都吃了宝宝也吃了，只有苏家的卤菜他没有吃。” 胡娭毑的媳妇气愤的说：“我下次要找他们的麻烦去。” 胡娭毑见儿子和媳妇没什么事了又记挂着老伴于是又回去了，下车以后她直奔苏家的卤味店：“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吃得人拉肚子。” 李红妹今天脸更黄了昨天晚上她也拉肚子了，不过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她眼睛一翻：“胡娭毑，平时你不是光顾姚家的店，我们这里你好久来买过咯。” 胡娭毑气急：“昨天我媳妇来买的你家的，我们家只有吃了姚家卤味的孙子没事，其他人都是吃的苏家的卤味。” 李红妹站都懒得站起来：“走开咯你，你说没吃就没吃啊，姚家给你多少钱咯？跑这里来撒野。” 胡娭毑大骂：“缺德事做多了有天收，你们这样是谋财害命！” 李红妹觉得全身都没力气：“你在我这里叫有什么用，你去跟老板讲噻，我只是个打工的。” 胡娭毑骂：“你怕我不敢去骂。”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去王幺妹楼下滔滔不绝的骂了半个小时。 过了几天王幺妹和胡娭毑在麻将馆狭路相逢，两人唇枪舌剑很是大骂了一番，王幺妹激动起来要去掀麻将桌，被麻将馆老板和众人劝了出去。 王幺妹站在麻将馆门口叉着腰大骂：“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家的东西吃坏的？老娘今天就要把你舌头拔出来。” 胡娭毑蹦出来：“你拔，你今天有种就拔，我告诉你我现在就给卫生局打电话。” 王幺妹冲过去扯胡娭毑的头发，胡娭毑伸出五指对着王幺妹的脸一顿抓，两人滚做一团。麻将馆的人全部涌出来劝架，把两人分开了。 胡娭毑气咻咻的回家给卫生局打电话，越想越气不过干脆下午直奔卫生局声泪俱下的描述了自己一家如何吃得食物中毒。卫生局的工作人员把她劝起来：“娭毑，你起来咯，你放心食物安全我们一直都是很关注的，现在帮你登记一下很快就会去查一下的。” 胡娭毑满意的回去了，老伴正在接电话：“回来哒，哎这把年纪还跟人打架。” 胡娭毑接过电话：“哎呀不要你操心，真的是，做这种没良心的事情还调子高，我今天去卫生局了，要是他店里东西没问题我胡字倒过来写。” 胡娭毑的儿子说：“娘，你好大的年纪了脾气还这么爆，又不是很大的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胡娭毑哼了一声：“她先来惹我的，反正如果他店里没事怕什么查。” 王幺妹在家里哭嚎了半天打电话把苏建刚和苏建国叫过来：“你娘要被人打死了，你们去把那个老婆子打一顿。” 苏建刚皱着眉头：“都是熟人，算了算了。” 王幺妹嚎哭起来：“真是没脸啊，我让人打死算了。” 苏建刚无视打滚的王幺妹转头问苏建国：“你东西怎么弄的？带我去看看。” 苏建国支支吾吾：“不就是你教的那么做的。” 苏建刚说：“走，我去看看。” 苏建刚和苏建国走了，王幺妹爬起来躺到沙发上呜呜呜的哭。 苏建刚看着脚下油腻腻的地：“你不搞卫生的？” 苏建国吼着：“老王，老王。” 一个老头子搬着一筐鸭脖走过来：“老板来啦？” 苏建国问：“卫生怎么没搞。” 老王叫苦：“老板，我真的到现在没歇气那里还搞得赢搞卫生。” 苏建刚指着颜色都变了的鸭脖：“这些货怎么回事？这种吃了能不拉肚子吗？” 苏建国笑嘻嘻：“你晓得这些多少钱，几便宜。” 苏建刚低吼：“也太差了，你这么搞卫生局查起来店子都要封了去！” 苏建国不以为然：“哥你不是认识人，打点一下就好了。” 苏建刚气不打一处来：“说得轻巧！你现在快点把这些货都扔掉，这些天重新用新的好货。把这里的卫生搞一下。” 苏建国叫：“那要花多少钱。” 苏建刚丢一句：“你自己想办法，要么就按我说的做，要么就让卫生局查直接关店算了。” 苏建国肉痛的吩咐老王把有问题的货都扔了，重新又定了一批货。好的原料又贵但是价格又不能涨上去，苏建国卖一天就心痛一天，不知道卫生局什么时候来查，又不敢进便宜货。他整天唉声叹气。 第106章 泼脏水 苏建国点头哈腰的给卫生局的工作人员递烟：“真的是冤枉，根本就不是我们店有问题。”工作人员拒绝了他的烟：“你们店员工的健康证呢？” 苏建国眼睛一转：“这是新来的健康证已经办了还没下来呢。” 工作人员检查了证件又检查了仓库然后通知苏建国尽快给员工办健康证，苏建国不怀好意的说：“那边姚好吃的鸭脖你们也要检查一下，我们店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卫生局的人走后，李红妹担心的问：“我要去办健康证吗？如果不办会怎么样？” 苏建国没好气的说：“当然是要办啊，你没听见这些人怎么说吗？不办能怎么办不办就滚蛋。” 李红妹没办法只能去医院做检查，结果不但她肝炎没好还得了肝硬化，拿到检查结果的李红妹嚎啕大哭：“怎么会这样？” 姚恒芝从杜大姐那里听说了李红妹的事情，同情的拿了两千出来：“也是一场同事，你帮我拿给她吧。” 杜大姐抽了两张出来剩下的推给姚恒芝：“你没听说过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吗？现在红白事大家都是50到一百元的，你给个两百就很多了，你给更多她会要得更多。” 姚恒芝有些脸红：“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怕杜大姐认为自己现在是有钱了用钱砸人。 杜大姐拍拍她的手：“你为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吗？我知道你是想帮她，不过你很久不在厂里有些事情不了解，你听我的送两百够了。” 姚恒芝感激的笑笑点了点头。 杜大姐给李红妹送了五十，再把姚恒芝的两百交给她。病房里的李红妹激动得哭了起来：“杜姐，我真的不是人，你和姚恒芝这么好的人，我以前还。” 杜大姐叹了口气：“安心养病吧，心放宽。” 李红妹激动的说：“我可怎么办呐？孩子还在上学，我这个病又要花钱。他们苏家真不是东西，说我隐瞒了有病把我直接开除了，半个月的工资都没给我。” 李红妹又说：“他们苏家弄那些下脚料卖，良心都烂透了，上次我们全家都拉肚子我都没找他们麻烦的，他们这样对我。” 杜大姐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我店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李红妹对着杜大姐说了句：“你们要小心苏家！” 王幺妹在麻将馆搓着麻将：“自己有病还不说，我没去告她就算好的了，还有脸要工资。” 胡娭毑目不斜视的走进来，王幺妹来了劲：“有些人啊就是喜欢满嘴喷s，卫生局也检查过了？有问题没有？乱造口业以后要被拔舌头的。” 胡娭毑懒得理她，王幺妹越说越起劲。胡娭毑忍不住了：“你们店里的东西你心里有数。”李红妹是以前的旧同事，胡娭毑也是去看过她的，李红妹对她说了很多事情。“你们苏建国进的鸭脖子都是臭了的，还有脸拿出来卖。” 王幺妹厉声叫道：“你乱讲。” 胡娭毑说：“我乱不乱讲你心里有数，我跟你说现在厂里那个不晓得你们店里卖的是什么货。” 王幺妹心虚的支吾：“李红妹的话你也信，她是乱讲的。” 胡娭毑反唇相讥：“信不信你心知肚明，人在做天在看将来谁做了缺德事谁下地狱。” 王幺妹气得推牌不打了走掉了，胡娭毑大获全胜得意洋洋的又搓了十几圈麻将才回家吃饭。 没了李红妹一时也请不到人，只能让王幺妹去看店顺便招人。没一个能让她满意的，不是觉得对方要钱太多就是要求太高。王幺妹愤愤的对苏建国说：“真是上了天了，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时间很长吗？还要加钱才肯，现在的人又坏又懒！” 请不到人还是一回事，现在旭升厂已经没什么人来苏家卤味店买东西吃了，生意一落千丈。偶尔有几个过来问的，也被人扯走了：“这家店吃坏人的。” 王幺妹耳尖听到了追出来破口大骂还对着别人的背影狠狠的吐唾沫，别人看见了更不愿意来了。 苏建刚烦躁的挂了电话点了只烟，他开车来到旭升厂。王幺妹眼泪汪汪的迎上来：“老大啊，你要帮帮你弟弟。” 苏建刚说：“怎么帮？他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可是好好的交给他两个店。他这个样子给他再多的店也是开不下去的。” 苏建国不服气的说：“我就不适合做卤味店，你让我是做火锅店试试。” 王幺妹也帮腔说：“老大啊，这厂里的人坏透了你再帮帮你弟弟想想办法。” 苏建刚说：“能怎么办，东西先用好点的做起来慢慢卖。” 苏建国苦着脸：“哥，没有钱进货了。” 苏建刚大吃一惊：“做这么久一点钱都没有？” 苏建国哭丧着：“上次进的货都丢了，又进了一批好的货。现在生意不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卖得完。” 苏建刚无可奈何：“那先把旭升厂的店转掉算了，菜市场那个店还没有什么影响先做那个店好了。那个店你慢慢做起来也是有钱赚的。” 苏家在旭升厂的店悄无声息的结束了，王幺妹也好几个星期没脸去打麻将很是蔫头蔫脑了一阵子。 苏楠这边去滨水公园那边的楼盘看了看，这边新开盘就卖到了3000一个平方行情一路看涨，现在这个节点人们已经对买房子热衷起来了，售楼部人潮涌动。 热情的销售对苏楠说“这边就是我们楼盘的销售情况，您可以看下下没有剩下几套了，如果想定要早点定下来哦。” 苏楠看了下剩下的楼层她摇了摇头“我要6楼和8楼。”这个楼盘她是打算转手的，楼层不好出起来可比较慢了。销售为难的说“这些楼层早就被人定走了呢。”苏楠留下电话号码“如果有了给我打电话吧，我有诚意要的。” 销售跟姚恒芝说“姚女士这边正好有个客户6楼不要了你们还有兴趣不？“苏楠说”要的，多少个平方？“”120个平方。“”要了，全款付。“ 6楼有了但是8楼实在是买不到，于是苏楠便把楼下5楼给买下来了，姚恒芝天天念她“你看看你买这么多房子怎么办，报纸上说房价会跌的，这涨得太快了国家会控制的。“ 第107章 未来 苏楠看着语文老师进来吃了一惊“今天第一节课不是数学吗？”高磊看看自己的课程表“是语文啊。”苏楠扶额“我弄错课程表了。”她飞快的在包里翻起来“坏了坏了，我书没带。” 高磊把书推过来“我们一起用。“苏楠看见书上的名字呆住了”林诺。“高磊有些害羞的说”我妈把我名字改了，跟林叔叔一个姓。“ 苏楠大吃一惊林诺是她上一世红极一时的小鲜肉，她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高磊。确实眉眼间依稀是那个样子，abc，家里是演艺世家，母亲在百老汇演出过。 苏楠万万没想到和将来的大明星能坐一块，高磊在纸条上写“你说我要去美国吗？虽然去了好几次但是感觉和哪里还是无法融入。“苏楠回复”去！！迎接你的命运吧！“ 苏楠倒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她已经决定去省里读个大学就行了。相比苏楠的轻松，明容就辛苦多了，他马上就要高考了明卫东这个时候转业回来了。 明二奶奶看着没了一只胳膊的明卫东哽咽不已：“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明容和明卫东相处得很别扭，明卫东只会管新兵蛋子，问题是明容根本不吃这一套。新兵蛋子被明卫东瞪一下就两腿战战，明容怕个屁。 明卫东每天军事化管理，明卫东自己早上早起就跑步锻炼不说，还要把明容从被窝里拔出来一起跑。 “怎么？连我这个残疾都跑不过吗？”明卫东对着气喘吁吁的明容喊。 明容咬牙拔腿狂奔起来，明卫东笑着在他后面跑。 两人跑到天亮回去明二奶奶已经做好早饭等他们了。 苏楠也非常尴尬她现在中午还是在明二奶奶家吃饭，每天吃饭的时候明卫东和明容的火药味十足：“吃饭的时候挺直了，歪七扭八的像什么样子。” 苏楠下意识的挺了挺腰，明容坐得更歪了，他恼火父亲来了以后天天训他，让他在苏楠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 明卫东那里懂自己儿子那点小心思，他恨铁不成钢用筷子抽了明容一下。 明容彻底被惹毛了：“你自己残废了把气撒我身上是吧，是不是要把我也打残了你就满意了。” 明二奶奶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吃个饭都不能安生吗？” 苏楠扒完了饭拉了拉明容：“今天你中午不是还有训练吗？快点，别迟到了。” 苏楠拉着明容去学校门口买了份拌面，再去店里给他切了一份卤味给他伴到面里。 “呐，爱心拌面，快吃吧。”苏楠笑眯眯的给明容端过去。 明容脑子轰的一声，爱心。他低下头傻傻的笑起来（苏楠os：不是你想的那个爱啊！） 明容三口两口把面吃完了，苏楠把快餐盒扔了坐在他对面。 明容有些不自在：“看什么。” 苏楠想了想觉得说鸡汤也不合适，得找出问题的关键点。于是她托腮问明容：“你说你爸找个事做每天不在家里是不是就不会老盯着你了。” 明容捏了捏她的脸：“那有那么容易，他那些战友个个都来看他想给他安排工作他都不去。我都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一天到晚就想找我撒气。” 苏楠拍开他的手：“可能是不想麻烦别人吧。” 晚上苏楠跟姚恒芝商量：“不如我们跟明二奶奶说说，让明叔叔到厂里帮我们。” 姚恒芝点点头：“你明叔叔是个可靠的人，我正发愁厂子谁来管理呢。你姥爷年纪也大了我不想他太辛苦。” 姚恒芝跟明二奶奶提了这个事，明二奶奶也巴不得明卫东早点找个事情做省得天天在家跟明容像两只斗鸡似的。 “恒芝两母女多不容易，从小摊开始一步步走到今天，都是恒芝一双手做出来的。眼下人家开厂了，需要人帮把手，反正你闲在家里也没事干你明天就给我去帮忙。”明二奶奶对明卫东说。 明卫东无奈只能听老娘的话，明容喜得给明二奶奶竖大拇指，殷勤的给她敲背。 明卫东跟明二奶奶如出一辙的对别人托付的事情格外认真，他干脆在厂里住了下来周末才坐姚恒芝的车回去。明容很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爸跟他真的是没办法沟通，他居然想让我去考国防科大。我对那里一点兴趣都没有。”明容抱怨。 苏楠托腮：“试试嘛，读出来又不是一定去当兵。” 明容抓抓头：“他还说如果我考不上就直接送我去当兵，真不知道他对当兵有什么心结。” 苏楠叹气只能劝他好好跟明卫东沟通。 旭升厂的房子现在要办房产证了，姚兆年跟苏楠商量写她的名字，苏楠拒绝了旭升厂没过多久就要拆了，写谁的名字都不重要。不过这些话她不会跟外公说：“就写您的名字吧，统一办手续也简单一些我现在还要上课呢跑来跑去也麻烦。” 苏建国住的那套房子也写了他的名字，他喜滋滋的做了登记。菜市场哪家店收入还是很稳定，他慢慢的又赚了一笔钱。苏建国便琢磨着再开一家分店，他就不相信自己没有苏建刚强。 苏建国看好了一处铺子，看着招牌上的兆好吃得意的笑了。“这里开了姚好吃？太好了，我很喜欢吃这个的就是大桥菜市场太远了难得去一次。”路人好奇的说。 “味道不怎么样啊，你还说姚好吃鸭脖多好吃多好吃。” “我之前买的觉得很好吃啊，是不是换配方了哎算了算了扔了吧。” “味道还可以啊。” 有吃过姚好吃鸭脖的觉得味道不对，以为是姚好吃的质量越做越差了。有没吃过的觉得味道也还行。综合下来苏建国这个新店生意比王霞在的哪家生意更好。因为姚好吃已经打出名气了，很多人都以为这个是真的姚好吃所以过来买。 生意忙不过来苏建国又请了一个人在新店帮忙，苏建刚得知他开了新店也很欣慰：“我说了做卤味可以赚钱的，好好做。” 苏建国冷笑了一下，他不会一世都让人看扁的。 大桥菜市场的员工跟姚恒芝反应：“最近有些客人过来都说我们在钢球厂那边开了分店，还说我们的味道怎么做差了。” 姚恒芝吃惊：“我们那里没有开分店啊。” 员工说：“只怕是假的吧。” 姚恒芝二丈摸不着头脑：“他们这样有什么好处啊？” 第108章 假冒伪劣 尝到甜头的苏建国又多开了几家分店，全部用的是遥好吃的招牌。 很快姚恒芝感觉到冒牌店铺的影响了，她在大桥菜市场总店上贴了个声明：姚好吃鸭脖店目前只有总店大桥菜市场店，九中分店和旭升厂分店，别无他号。 苏建国无所谓，有人质疑他就振振有词的说：“我们是遥好吃，不是姚好吃。” 姚恒芝跟明卫东和姚兆年说：“这几个月销量明显下降了，很多人说我们的质量变差了都不愿意来买了。” 姚兆年说：“楠楠不是注册了商标吗？咱们去告他。” 很快姚家人就请了律师，苏楠在注册的时候遥好吃也注册了。律师给苏建国发了律师函。 苏建国看了律师函有些慌，他的一个酒肉朋友叫龙哥的说：“怕什么，他们也就是吓唬吓唬你，你又没有用他们的姚好吃招牌。” 苏建国觉得有道理就没有理会，很快他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看到传票的苏建国傻眼了，王幺妹也吓得六神无主：“你这个化生子哟，你是做了什么事还收到了这种东西啊！” 接到王幺妹电话的苏建刚赶了过来，他仔细的看了传票：“你用了姚家的商标？现在人家把你告了。” 苏建国说：“凭什么这个招牌就她们姚家可以用了？那天底下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是不是也要去法院告一下。” 苏建刚到底还是眼界高一点不像苏建国和王幺妹那么法盲：“人家是把这个商标注册了，登记了。别人肯定不能用。” 苏建国呆住了：“我没有用姚好吃的啊，这样也能告？” 苏建刚说：“去请个律师吧。” 苏建国脖子一梗：“我就不去，问我看他们来抓我呢，我就不相信了就用个牌子还犯法了。” 苏建刚无语：“那随你，你不去法院直接判他们赢，到时候封你的店罚你的款。” 王幺妹哭嚎起来：“杀千刀的姚家人上辈子是不是刨他们家祖坟了，要这么害我们，真不是个东西啊。” 苏建国垂头丧气的去找了个律师，律师看了资料对他说：“赢面不大，对方把类似名称的招牌都注册了。” 王幺妹一听：“赢不了？赢不了我们请你干什么？那你快点把钱退给我们。” 律师的微笑都有些挂不住了，他礼貌的说：“老太太，不帮您打官司自然是不收费的，不过我们咨询也是收费的。” 王幺妹弹起来：“现在的人都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啊？说几句话就要收钱了？”然后她在地上翻滚起来哭泣捶地用头捶墙唱诵哭诉着姚恒芝是多么的不要脸：“一日夫妻百日恩，姚恒芝就是个潘金莲，我儿子就是傻啊要跟她结婚，现在害了我们一家。” 苏建国和王幺妹被赶出了律师楼，王幺妹依然激动不已冲到杜姐的店面：“你们真的是毒了心了这么害我们，看我们生意好就眼红。” 杜姐推开门：“要喷粪到别的地方去喷，你也有脸说我们看你们生意好眼红？你们在旭升厂的店怎么倒闭的大家都知道，做不下去了仿冒我们的牌子卖，生意好？有本事用你们苏家的牌子你看看有没有人买。” 苏建国把王幺妹连拉带拽的拖走了，母子俩在家里发愁：“娘，要不让大哥去找找人想想办法，我不想坐牢。” 王幺妹擦起眼泪：“未必这种事情还会坐牢吗？” 苏建国有些慌：“律师不是说了吗，要坐牢的。” 王幺妹在他身上捶了两下：“你这个化生子也，怎么就这么没得脑壳做这种事情哟！现在怎么办？” 苏建国垂着头：“要不你去求求姚恒芝，要她不要告我们了。” 王幺妹一蹦三尺高：“我就是死，也不会去求那个b子。” 苏建国说：“姚恒芝性格是再好不过的，那个时候被你磨成那个样子她都不做声的，要是你对她好点她也不至于跟大哥离婚，要是她不离婚现在别说告我，就是给我开个店子也不在话下，听说她还开了厂，我还可以去做厂长。” 苏建国越说越兴奋仿佛看到了解决事情的办法，他看着进门的苏建刚：“大哥，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苏建刚沉默，想起过年前见到姚恒芝的样子，再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由得心头一热。 苏建国越说越兴奋：“大哥，你要是和她复婚了，那个厂就是你的了，我来管那个厂。” 王幺妹哼哼：“别想我对那个b子伏低做小的。” 苏建国不悦：“娘，你还说这种话，这个事情到现在就是你惹出来的，你要是不想坐牢最好就不要是这种态度。我跟你说要是我坐牢了，我这一辈子就完了。” 苏建刚打听了姚恒芝厂里的地址，一大早就开着桑塔纳拉着苏建国和王幺妹过去了。 在门口被门卫拦住了：“你们有什么事？” 苏建国：“我们是来找你们厂长的，让开。”没眼力见的老头子，等他做了厂长一定把他开除了。 保安把进出的小门关了：“工厂里没有通知外人不能进去的。” 苏建国踢了两脚门对苏建刚说：“怎么办？” 苏建刚打量着这个厂暗暗吃惊，他没想到姚恒芝可以做到这种规模。 门开了王幺妹眼尖的看见杜大姐开着冷库车出来她吃惊的说：“她还会开车？什么时候学的？” 苏建国妒忌的说：“她那里有钱去学车，肯定是姚恒芝出钱给她学的。”他更埋怨王幺妹了，要不是她，姚恒芝肯定也会送他去学开车。 王幺妹酸溜溜的说：“在外头装好人呢，这么好心为什么要告你？” 苏建刚张着大嘴看着远处驶来一辆奥迪，他心想姚恒芝还有这样的客户，然后又酸溜溜的想姚恒芝怕么是傍大款了不然怎么开这么大厂子。 苏建国叫起来：“是姚恒芝的车！是她在开车。” 五月的天气姚恒芝开着车窗被苏建国瞧个正着。 苏建刚却胆怯了，原本踌躇满志的想法在看到姚恒芝的厂，姚恒芝的车之后被打击得粉碎。 苏建国着急的拱他：“哥，上去啊上去叫她啊。” 苏建刚不做声，苏建国急了脱口而出：“嫂子，嫂子！” 姚恒芝听到声音望去，车慢了下来，苏建国殷勤的扑过去：“嫂子，我是建国啊。” 姚恒芝厌恶的说：“我跟你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乱叫。” 第109章 亲戚 苏建国觍着脸说：“在我心里就你一个嫂子。” 姚恒芝见他越说越不像样便打断他：“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建国说：“还不是法院那个事吗？嫂子你看咱们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你就把那个状子给撤了吧，你给我做一个分店不就好了吗？” 姚恒芝冷冷的说：“我跟苏建刚已经离婚了，我跟你们苏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用我们商标卖东西已经是假冒伪劣伤害了我们品牌，你有什么要说的跟我的律师说吧，我没什么跟你们好说的。”说完她关上车窗直接开进厂里。 苏建国看着姚恒芝扬长而去他哀求苏建刚：“哥，你就帮帮我求求姚恒芝吧，你要是能追回她你也是有好处的啊。” 苏建刚看着车看着厂房头脑一热便开始叫门卫开门。 苏家人在厂门口吵闹不修，明卫东看见了打开门问他们：“你们有什么事？” 苏建刚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眉星剑目的男人，看到他空荡荡的一只袖子又松了一口气：“我来找恒芝的。” 明卫东皱了皱眉头他莫名觉得苏建刚对姚恒芝的称呼很刺耳：“你是？” 苏建刚反问他：“你是谁？” 一旁的王幺妹已经咋呼起来：“哎哟喂，你不是明二奶奶的儿子吗？不是找了个大官的女儿结婚了？怎么断了只手？你在姚恒芝的厂里做什么？” 姚恒芝在楼上看见苏家人还没走便急匆匆的赶下来，听到王幺妹连珠炮似的追问她站到明卫东的前面叉着腰对王幺妹说：“关你什么事？有空在这里吵吵闹闹还不如赶紧请个律师，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再不走我叫警察了。” 王幺妹忍了一上午看苏建国苏建刚两兄弟对着姚恒芝伏低做小热脸贴冷屁股，她哈的一声怪叫：“你个小娼妇偷人的b子，这么急来维护你的姘头了。你这个不守妇道的东西。” 姚恒芝气得浑身发抖：“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我跟苏建刚离婚好几年了，我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 王幺妹还是污言秽语的骂着，姚恒芝听不下去给了她一巴掌，王幺妹飞扑过来伸出手狠狠的往姚恒芝脸上挖去，让你用这张脸勾引人！ 明卫东搂住姚恒芝急转身帮她挡住了王幺妹的利爪，王幺妹的指甲在他的背上狠狠的抓了一爪，明卫东皱了皱眉，这个老太婆可够狠的，这要是抓在姚恒芝脸上绝对破相了。 王幺妹抓了人反而自己倒地大叫起来：“哎哟哎哟打死个人了，你们两个化生子看着老娘挨打，快点打死这个小b子。” 明卫东推着姚恒芝让她回楼上去，苏建刚看他一只手放在姚恒芝身上很不爽，王幺妹还在地上翻滚扑腾，他一拳向明卫东搗去。 明卫东是什么人物，他把姚恒芝往怀里一拉转身一脚踢在苏建刚的膝盖上，苏建刚扑的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姚恒芝晕乎乎的被明卫东搂了一下，鼻子撞在他坚实的胸肌上，为了保持平衡还搂了一下明卫东的腰。瞬间又被明卫东簇拥到楼梯口：“上楼，报警。” 姚恒芝吓得腿软爬到二楼哆嗦着打了报警电话，又扑下楼去帮明卫东。苏家两兄弟牛高马大的，她害怕明卫东受伤。 下楼以后姚恒芝傻眼了，厂里的工人也涌出来帮忙，但是大家发现这几乎是明卫东单方面虐苏家兄弟，王幺妹怪叫着直扑明卫东，也被他轻轻闪过，王幺妹的九经白骨爪和猴子偷桃大部分都落在了苏建刚和苏建国身上。 警察很快赶到了把双方带回了派出所，王幺妹大哭着：“他们打人啊，你看我们被打成什么样了。” 警察一看，可不是么苏建刚和苏建国脸上挠得一道道的。警察疑惑的指着明卫东：“你们意思是他给你们挠成这样的？” 苏建国说：“不是，挠是我娘挠的，他踢我了把我踢伤了。” 警察给双方开了委托单：“你们在单子上面这些医院选一家做验伤就行。” 苏建刚犹豫着，他不想闹得这么大，王幺妹已经抢过单子气冲冲的走了。 姚恒芝拿着单子拉着明卫东去医院，明卫东说：“我没伤着。” 姚恒芝眼圈都红了：“你后背都流血了。” 到了医院明卫东脱下衣服，背上几条抓痕触目惊心，这可是王幺妹用了十成功力留下的，奔着毁姚恒芝容去的。 姚恒芝的手抖得连明卫东的衣服都拿不住了，明卫东抬头对她笑笑：“没关系的，这种小伤。” 姚恒芝才发现明卫东身上有好几个疤痕，她的心都疼得揪起来了，这样的人都经历过些什么事啊。 不知什么时候门诊室挤满了人，好些个大妈患者都目光炯炯的盯着明卫东，好些个护士也在这里流连：“身材真好啊，天啊看那身肌肉。可惜啊，怎么没了一只胳膊。” 姚恒芝听见身后有两个护士在悄悄说话，她愣了愣刚才光注意明卫东的伤了，现在听了别人的悄悄话她眼睛往明卫东身上看了一下，姚恒芝脸腾的一下红了低着头走出门诊室，她的心砰砰乱跳深呼吸好一阵子平静下来才走进去。 医生已经检查完在写意见了，姚恒芝别过头把衣服递给明卫东。 警察看了下双方的验伤报告便调解说：“总的来说都是抓痕，是被老太太伤着了。” 王幺妹一听叫起来：“怎么是我抓的呢，我怎么会抓自己的儿子呢。” 警察耐心的说：“娭毑，我们也走访了当天目击的群众，大家都说得一致，再说怎么也不会是这位男同志抓的你们咯，更何况他也是受伤了。”警察在明卫东的胳膊上看了一眼。 王幺妹指着姚恒芝：“是这个小b子抓的我仔。” 警察严肃的说：“娭毑，你这样颠倒是非就不对啦。你仔昨天也说了脸上是你抓的，而且我们走访了解也是这位姚同志没有参与打架的。我们主要还是以调解为主的，如果调解不成功那就依法追究责任。” 王幺妹听到什么法什么责任心里就有点虚了，苏建刚把她拉开：“警察同志，我们愿意调解。” 明卫东安抚了气鼓鼓的姚恒芝：“我们也愿意调解。” 苏家人疲惫的坐进汽车里看着姚恒芝带着明卫东离去。王幺妹愤愤的骂：“这个b子肯定找了关系，不然怎么会这样。” 姚恒芝想把明卫东送明二奶奶那里去，明卫东摇摇头：“就抓了一一下不用这么紧张，送我回厂里吧。” 第110章 心疼 姚恒芝把明卫东送回厂，自己又跑去菜场买了条黑鱼。她把鱼提回家仔细的片好，鱼头鱼骨熬了一锅浓浓的白汤，烫熬好以后再把鱼肉烫进去装在保温桶里再急匆匆的赶去厂里。 姚兆年今天在银行处理事情回来才听说苏家人过来捣乱了，他在办公室正在和明卫东问起今天的事。 姚恒芝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把保温桶打开递给明卫东再给他塞了一把勺子。 明卫东捏着勺子：“我已经吃过饭了等晚点再吃吧。” 姚恒芝盯着他：“晚上就冷了现在吃，就一点汤两口喝完了。” 明卫东吃东西一向很快这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今天已经吃饱了加上姚恒芝在一边盯着，他有些别扭的勺了一口放进嘴里，鱼片烫得刚刚好，非常的鲜嫩，汤也很好喝。他对姚恒芝点点头：“很好喝，谢谢你。” 姚恒芝有点脸红岔开话问姚兆年：“爸，你现在回去吗？” 姚兆年笑眯眯的看了看姚恒芝和明卫东：“还有一点就弄完了，你再等下。” 明卫东仰脖喝完汤站起身准备去把保温桶洗了，姚恒芝拦住他：“给我吧，明天我还给你送汤。” 明卫东不知道该和姚恒芝说些什么，他挠了挠头：“不用这么麻烦的。” 姚恒芝夺过保温桶嗔怪的说：“麻烦个什么。”她不自主流露出的娇态让明卫东也看愣了神。 姚兆年乐呵呵的站起来：“好了，走吧。” 姚恒芝拿着保温桶飞快的跑下了楼。 姚兆年拍拍明卫东的肩：“我这个女儿啊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明卫东不善言辞他憋了半天说了句：“她这样挺好的。” 姚兆年看着他点点头：“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放学回家的苏楠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苏家的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姚恒芝瞪了瞪她：“楠楠，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苏楠撇撇嘴：“难道我只能割肉剔骨才算和他们脱离关系吗？他们不要脸你还跟他们讲道理，只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姚兆年也点点头：“一切都交给律师吧，跟他们苏家人没什么好说的。” 第二天姚恒芝就早早的出门去了菜场，昨天她就跟老板打了招呼给她留了几只好鸽子。 苏楠起床的时候闻了闻：“好香啊，妈，你炖什么这么香？” 姚恒芝把汤装进保温桶：“你明叔叔受伤了我给他炖的鸽子汤。” 苏楠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妈，我也要吃。” 姚恒芝戳戳她的头：“专心学习，早就给你准备了。这一桶你带去中午跟明二奶奶他们一起吃。这一碗是鸽子汤米粉你自己吃完上学去，我先和你外公去厂里了。” 苏楠夹了一小碗辣椒萝卜伴上香油 端到桌上再去端米粉：“知道啦，晚上见。” 白糖糕走过来急切的喵喵叫，苏楠夹了一块鸽子肉给它：“再多也没了，我也就几块呢。” 白糖糕吃完不住的舔唇，仰头等了一会也没见苏楠再给它一块，它甩甩尾巴走到客厅专心的洗脸起来。 苏楠吃完早饭洗好碗提着保温桶去了学校。 中午苏楠把鸽子汤倒到碗里，明二奶奶摆摆手：“你和明容喝，马上要考试了你们多补补。” 明容把他那碗端给明二奶奶：“我不喜欢喝汤。” 说到要高考明容就不开心，明卫东每次回来都是鸡飞狗跳，两父子跟斗鸡眼似的。 苏楠吃完饭就回学校了，最近苏小宝见到她总是有点蔫。他在家听见苏建国和王幺妹各种骂和诅咒姚家人，让他觉得对不起苏楠，明明是他爸爸做错了为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骂别人呢。 苏楠倒是无忧无虑的，每天姚恒芝给明卫东做滋养品也会给她一份，她补得脸色白里透红皮肤水嫩嫩的。苏建刚还来找了一次苏楠：“楠楠，你劝劝你妈妈把案子消了，这个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至于弄上法庭。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一家人，不要做得这么绝。” 苏楠看着苏建刚：“这事我怎么劝？我也不会劝，他假冒姚好吃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曾经是一家人。占便宜的时候没想过，现在晚了。” 苏建刚把烟头扔到地上深深的看了苏楠一眼转身走了。 案子很快开庭了，苏建国再不情愿也只能请了律师。姚家这边请了律师全权代理。 庭审结束苏建国瘫软着问苏建刚：“哥，怎么办？这种事情怎么还要坐牢啊哥，我不想坐牢啊哥。”苏建国几乎要嚎哭起来。 王幺妹眼前一黑她紧紧的抓住苏建刚：“老大，这怎么还要坐牢啊？我们赔钱还不行吗？” 苏建刚烦躁的说：“这个是要讲程度的，建国开了好几家店算情节严重的，除了要赔钱还要坐牢。” 苏建国哭了出来：“哥，我不能坐牢啊哥，我坐牢了小宝怎么办？” 苏建刚低吼：“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怎么做这种事。” 苏建国哀求他：“哥，你去求求姚恒芝，我把钱都赔给她，我不要坐牢。” 苏家又上诉了一次，结果还是维持了原判。 苏建国一下就瘫在被告席上了，像烂泥一样被拖出去了。 王幺妹哭得喉咙都沙哑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建国啊我的仔哟。姚恒芝你这个千刀万剐的b子仔，以后要天打雷劈的。”她拉着苏建刚的手：“老大啊，咱们再打我就是去上访也不能让姚恒芝一手遮天。” 王幺妹在旭升厂逢人就说姚恒芝是怎么买通了上下关系就是为了害他们苏家，苏建国怎么可怜上了姚恒芝的圈套。 李娭毑听不下去：“姚恒芝捉着你们苏建国的手假冒她们的姚好吃吗？她出钱给你们开店的吗？法院都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幺妹跳起来：“你也是被姚恒芝收买了。” 胡娭毑拉着李娭毑：“不要跟她讲咯，她发神经了。” 王幺妹上前要撕她们：“你说那个发神经了？你们才是神经。” 麻将馆老板把王幺妹半劝半推拉了出去：“王娭毑算了咯不要跟别个一般见识。” 王幺妹拉着麻将馆老板：“我们建国真的是被冤枉的，他是被冤枉的啊。” 麻将馆老板敷衍着：“嗯咯嗯咯，天气这么热王娭毑你快点回去咯。” 王幺妹失魂落魄的回去了，饭也不做躺在床上。 麻将馆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以后不要让她来了咯，跟祥林嫂一样的天天念她家苏建国。烦都烦死了。” 麻将馆老板无可奈可：“我明里暗里说她好多次了，不晓得她装傻还是听不懂在这里一坐就坐好久。” 胡娭毑说：“下次我把她叉出去，真是不要脸。” 第111章 疯了 有人又说：“可怜还是可怜，其实姚恒芝也是的这种事情让他把店子关了就行了不，最多让他赔点钱，还赢是要搞到坐牢。以后出来找不到事做咧，还有什么女的愿意跟他咯。” 众人争论起来，一波人觉得姚恒芝做得太绝了，一波人觉得法院判了证明苏建国肯定是做了很严重。不过王幺妹日复一日的在厂里哭诉，久而久之都没有人同情她了。甚至觉得她很厌烦，大部分人见她就绕着走。 王幺妹发现自己去麻将馆有的人马上就起身走了，麻将馆老板看见她也没有好脸色，茶也不给一杯了。去广场那边她走过去别人远远的就散掉了，王幺妹这才意识到别人都在躲着她。 苏小宝放学回来的时候，王幺妹还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苏小宝放下书包洗菜择菜简单的炒了两个菜，他知道王霞晚上是不回来吃的，做好饭以后他端到桌上叫王幺妹起身吃饭。 王幺妹肿着眼泡爬起来哀哀的哭：“小宝啊，你好可怜啊这么小就没了爸爸以后要怎么办噢。” 他爸被抓进去的时候王幺妹搂着苏小宝哭，收留他在家里住，苏小宝还是有感激的。但是每天王幺妹这样幽幽的哭恶毒的骂，苏小宝已经麻木了。他嚼了几口饭，想着快快吃完进房间写作业。 苏小宝进房了王幺妹又跟进来：“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仇，以后要帮你爸报仇。姚家人都不是好东西，你要记住长大了一定要报仇。” 苏小宝头里面乱哄哄的盯着作业本一个字也写不下去，王幺妹还追着他嗡嗡说个不停，现在外面也没人听她说了她只能找苏小宝来念。 苏小宝本来想熬到她走，但是王幺妹一屁股坐在床边上不停的说了一两个小时，苏小宝放空自己回过神的时候王幺妹正在亢奋的沉浸在幻想里：“她的舌头要被拔掉，皮也被扒掉。” 苏小宝打了个寒战，他忍不住打断王幺妹：“我爸就是坐一年的牢，不是死了。我报什么仇？人死了不会有地狱的，也没有什么阎罗王来审判，如果有审判的话我爸也做了坏事。我撞得苏楠掉进河里我是不是也要被审判？” 王幺妹张大嘴震惊的看着苏小宝，她愤怒的跳起来：“你是吃了姚家什么迷药了？她们害的你爸坐牢了！”她一边说一边打着苏小宝，连日来的抑郁让她发了狂，用手打还不够她找了根棍子用力的砸苏小宝。 苏小宝抬起手护着脑袋缩着身子，王霞收店回来看见王幺妹发狂的殴打苏小宝，她大叫着跑过去夺王幺妹的棍子：“你干什么？孩子都要被你打坏了。”黒丫看见王幺妹的样子也吓得放声大哭。 发狂的王幺妹挥舞着棍子打向王霞：“你也不是好东西你这个b子，你以后也会害了我们。” 王霞抬手挡住王幺妹，苏小宝也艰难的爬起来搂住王幺妹的腰。无奈两人还是有理智，一边要制住她一边又怕伤了她。王幺妹已经发了狂要打死着两个人，加上她来城里以后吃吃喝喝胖了不少一时间两人还制不住她。 黒丫的哭声引来了楼上楼下的邻居：“啊也，王娭毑这是怎么了？” “苏建刚了？” “快，快把她手里的棍子夺了。” 在众人的帮助下，王幺妹的棍子被夺了她张开嘴嘶吼着去咬人突然两眼一翻倒了下去。苏建刚接到王霞的电话赶回来，王幺妹被送进了医院，苏建刚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王幺妹中风了半边身子不能动了，苏建刚揉了揉眉头看着哄着黒丫的王霞，脸上带伤的苏小宝。他疲惫的对苏小宝说：“你也去看一下医生。” 苏小宝摇了摇头：“不用了。” 苏建刚对王霞说：“菜市场哪家店也关掉吧，妈这个样子你也看见了还有小宝也不能没人管。” 王霞沉默着，照顾苏小宝她没有意见但是她不想照顾王幺妹。 苏建刚提高了声音：“哑了吗？” 黒丫吓得一惊王霞也来了火气：“你请人照顾，你现在不是很有钱吗？我得赚钱养黒丫，你是给过我一毛钱还是怎么回事？我们两母女吃的用的都是我工资里出的。” 苏建刚哑然，他每个月的伙食费钱都是给王幺妹的，他也不在家里吃饭所以也不知道王幺妹都不做她们的饭。他不想费工夫去找保姆于是对王霞说：“我每个月给你钱你就在家里做饭就行了，伙食费另算。”王霞考虑了片刻点了点头。 王幺妹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情况稳定了医生说她差不多可以出院了，王幺妹歪着嘴跟王霞比划她不想回旭升厂。王霞给苏建刚打电话：“你妈说她不想回旭升厂。” 苏建刚没好气的说：“就她事情多。”苏建刚自己确实另外买了一套房子，但是他不想让王幺妹来住。 王幺妹口齿不清的骂着王霞，她不相信苏建刚不会让自己搬过去住。她挥动着还能活动的那边的手臂嘴里赫赫的叫着要打王霞，王霞闪过她的手臂默默的帮她收拾东西。 把王霞从床上抬到轮椅上的时候王幺妹趁机对着王霞的头用胳膊肘打了两下，王霞想想包里苏建刚一次性给的一个月的伙食费和工资忍了忍，这笔钱不小了。 苏建刚说自己没空来接王幺妹出院，王霞推着王幺妹坐公车，在别人的帮助下把她抬到车上，到了地方又帮忙她抬下来。王霞累得汗一滴滴的掉下来，王幺妹赫赫的叫着让她推快点。 有熟人看见王幺妹：“哎也，这不是王娭毑吗？这是怎么了？” 王幺妹用力的拍打轮椅让王霞推快点，王霞歉意的对别人笑笑推着她赶快走了。到家以后王霞把王幺妹的床铺好又给她插上电风扇，再把她搬到床上。 王霞给黒丫擦擦汗：“宝宝饿不饿？妈妈马上给你做饭吃。”黒丫乖巧的点点头。 王霞做好饭给黒丫盛上：“乖乖自己吃啊。”然后她给王幺妹把粥盛上端进去喂她，王霞把王幺妹扶起来开始给她喂。王幺妹一边吃一边漏，王霞用毛巾给她仔细的擦了。喂完以后王霞去吃饭，吃到一半王幺妹又叫起来。黒丫跑去看又跑回来跟王霞说：“奶奶，尿，羞。” 王霞放下碗筷去给王幺妹换了裤子擦了床，忙完也没胃口吃饭了于是把碗筷收拾了。 第112章 高考 “今天居然没看见苏小宝？”王思凯看看教室门口，他都习惯这个跟屁虫了。 “嘀咕什么呢？”苏楠摘下帽子扇风。 “你弟咯，今天居然没来找我玩。”王思凯喝了口水，没有苏小宝跑腿今天都没喝汽水。 苏楠伸了个懒腰：“马上期末考了，考完就放假咯。” 高磊羡慕的看着他们：“你们真幸福，家里都不管你们学习。” 王思凯挖了挖耳朵：“我怎么听着好像是炫耀呢？林~诺~”他拉长着声音叫着高磊的名字。 高磊红了脸：“我还是觉得怪别扭的，还是叫我高磊吧。”跟苏楠掰着手指头数着放假的日子不同，他都不想放暑假了，这次放暑假他妈就会带他去考察各种学校，有些学校现在就要申请了。 苏小宝放学以后遮遮掩掩的往学校走，突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一惊回头一看。身后的三人比他还吃惊，王思凯怪叫一声：“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绽将出来。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脸上开铺子了。” 苏楠问他：“谁打你了？” 王思凯摇头晃脑的说：“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肯定要找个地方慢慢谈。” 四个人去了姚好吃鸭脖店，王思凯屁颠颠的去买了四瓶汽水：“等我回来再说啊。” 苏小宝低着头咬着吸管把事情说了出来，高磊同情的看着他：“你奶奶怎么这样？” 苏楠叹了口气，王幺妹什么性格她很清楚。她看着苏小宝不知道说什么好。苏小宝抬起头对她笑了笑：“二姐，对不起。”他不笑还好，一笑比哭还难看。 苏楠扶额：“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开口了就轻松了，苏小宝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不管我奶奶怎么说，我知道我爸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是错了。我能分辨是非对错。” 苏楠点点头：“大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你马上中考了，专心学习要紧。” 苏小宝用力的点点头。 苏小宝回家的时候王霞正在厕所里洗衣服，见他回来了王霞对他说：“快吃饭。”黒丫也从碗里抬起头：“哥哥，饭。”苏小宝伸手擦擦她脸上的饭粒。 下午的时候王幺妹拉了几次裤子，甚至还拉了大便在身上。王霞给她换衣服擦床铺的时候看到她脸上扭曲的笑，明白她就是故意的。 苏小宝吃完饭写作业，王幺妹整天在床上吃了就睡现在精神好得很，她依依哦哦的发出一些怪叫声。黒丫捂着耳朵：“吵。”苏小宝搓了几个卫生纸团给她塞上，自己也塞上。看着苏小宝塞着卫生纸摇头晃脑的样子黒丫咯咯的笑了起来。 王霞给苏小宝削了个苹果然后把黒丫抱走了：“黒丫乖，哥哥要考试了不要打扰他。” 苏小宝写完作业去洗了个澡，带着水汽躺在了床上，王幺妹依然在发出怪声。苏小宝看着窗外的月亮，悄悄的流下了眼泪。平时苏建国对他来说也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但是苏小宝想孤儿是什么滋味他算是知道了。 周末苏小宝用自己省下的钱转了几趟车去看苏建国，他看见苏建国眼泪就涌出来了。苏建国梗着喉咙说：“哭什么哭，你老子还没死呢。” 苏小宝擦擦脸跟苏建国说王幺妹中风了，苏建国没什么反应他恨王幺妹和苏建刚不尽全力帮他，他只叮嘱苏小宝好好读书：“读书才有出息，不要像我这个样子。” 苏小宝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有些惶惶，不过不读书他又能干什么呢？最后一个月他拼命的学习有不会的去问高磊，高磊也很耐心的教他，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苏楠和王思凯都认真了一些。 明卫东每次周末一回去家里气压就很低，明容觉得爸爸是不是处处见他不顺眼。今天也是一样，两父子大吵一架，明容夺门而出被明卫东轻松放倒丢进了房间。明二奶奶急的流眼泪：“这是怎么了，两父子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明卫东板起脸：“妈，你不要这么惯着他，惯子如杀子，他现在也十八岁了。以前我手下的新兵进来也有十八岁的，每个都被我管得服服帖帖的。” 明二奶奶气结：“你不也是我这么带大的，你还不是堂堂正正。” 明卫东摸摸头：“我不是那个意思，马上就要高考了，选择很重要的不能由着他性子来。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他连高考都不想参加，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周一中午苏楠乖巧的跟明二奶奶打了招呼洗了手把菜端出来，明容回家脱了校服只穿着背心和校裤，明容看见苏楠在房间门口探头探脑莫名觉得她和她家里的那只白糖糕真的很像，见明容站起来苏楠丢一下一句：“吃饭了。”然后飞速的窜到餐桌上。 “嗚。”苏楠喝了口汤齁咸她闭着眼睛吞了下去，抬眼看看食不知味的明容和明二奶奶。事情很大啊，苏楠想。飞快的吃完饭以后，苏楠喝了一大杯水跟明二奶奶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晚上苏楠问妈妈：“明叔叔有跟你说他家里的事吗？” 姚恒芝脸颊飞红：“他跟我说家里的事情干什么啊？” 苏楠看着妈妈的样子：“你脸红什么啊？我就想问下明叔叔跟你说明容的事情没有？明二奶奶今天做菜咸得要命，而且她和明容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吃下去了。” 姚恒芝惊讶：“他没跟我说过啊。” 苏楠说：“你明天去探探明叔叔的口风，他总是这样也不行啊，明二奶奶和明容心情都不好。” 姚恒芝跟明卫东谈过以后回来把苏楠说了一顿：“你明叔叔说得对，孩子哪能不管呢？明容就不说了这个明叔叔会管，倒是你，平时我是真的对你真的没怎么管想想看也挺危险的。” 苏楠万万没想到引火烧身了：“我怎么了我不是挺好的吗？” 姚恒芝说：“那你跟我说说，你想考什么学校？” 苏楠说：“不是早就谈好了考省会的财专吗？” 姚恒芝说：“这不就是了！你要是目标定一百分，可能就能考个八十，你目标如果是刚刚及格，说不定就不及格了！” 苏楠惊得手里的瓜子都拿不稳了，姚恒芝突然变身虎妈让她有些吃不消了。她万万没想到姚恒芝倒戈到明卫东那边去了，不过仔细想想姚恒芝这辈子都没说服过别人，从来都是她听别人的，苏楠叹了口气，真是失策了。 第113章 深表同情 苏楠算是深刻理解到明容的感受了，虎起来的姚恒芝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居然一口气给苏楠报了好几个班。苏楠气得都要哭了：“你真是浪费钱！” 姚恒芝瞪着她：“我现在有钱，这个钱都交了你必须去学。” 苏楠求救的看着姚兆年：“外公~呜呜呜。” 姚兆年有些心疼：“楠楠想考财专怎么了，省内的财专挺不错的，再说我也算后继有人了。” 姚恒芝急了：“爸，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呢，楠楠还有一年冲刺一下还来得及。” 苏楠嚷着：“报了这个班是能让我上清华还是北大了？” 姚恒芝说：“我不说你上个一本，起码上个二本也可以的吧。” 苏楠生气：“如果我想继续读的话，继续专升本也可以的。”姚恒芝的性格苏楠知道，认定的路就会一直走下去几头牛都拉不回来。苏楠叹了一口气：“补习班我会去上，但是以后不要报了，我的志愿妈妈你尊重我一下我很清楚自己将来要做什么。” 姚恒芝想想苏楠也确实挺懂事的，她犹犹豫豫的说：“那好吧，不过还是要好好学认真考，考个好学校总是没错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哎。”苏楠和明二奶奶同时叹了口气，明二奶奶奇怪的看了一眼苏楠：“楠楠怎么也叹气，小孩子不要叹气。” 苏楠苦着脸：“奶奶，我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略带夸张的把怎么叫姚恒芝去劝明卫东，结果她反而被明卫东洗脑准备做虎妈的事情说了一遍。 明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笨死了。” 苏楠瞪了他一眼：“我这是为了谁啊。” 明容心跳漏了一拍他掩饰着端起饭碗：“我又没叫你帮忙，我爸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谁能说得动他？” 明二奶奶拍了他一下：“臭小子，这么说你爸爸，他都是为你好。” 明卫东晚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明二奶奶，周末让明容去补课。明容听了知道是苏楠上课的那间，他没吭声走到房间关了门。明卫东在电话里说：“周末回来我盯着他。” 出乎明卫东的意料周末明容居然没反抗乖乖的去上补习班了，明卫东盯着他走近了补习班才回去。 苏楠打着哈欠熬完了课，背着补习资料随着人群往外走。热浪扑面而来：“真热啊。”苏楠眯着眼睛打开伞隔开了猛烈的阳光。明容正站在树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苏楠故意磨蹭了很久没走过去，明容不耐烦走了过来：“还没补够吗？是不是还想去上课？” 苏楠眯眯笑：“你也被捉来补课啦。” 明容看她乐不可支的样子：“什么事都这么开心。” 苏楠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家里打了过去又给明二奶奶打了电话：“我和明容在外面吃饭。” “走吧，中午请我吃饭怎么样？”苏楠扯扯明容的袖子。 明容甩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瞪苏楠：“快点啊，走这么慢是想吃中午饭吗？” 苏楠翻了一下白眼心里默念，真是替他未来的老婆默哀，这种脾气谁受得了。 苏楠找了家电风扇看起来风力大一些的：“一碗炸馄饨，一碗龟苓膏放炼乳的。” 明容看了看餐牌：“一碗蛋炒饭。” 苏楠把马尾扭起来盘了上去，天气太热了。明容看着她有一缕头发滑了下来在手痒痒的想帮她挽上去。苏楠没话找话的说：“你想报什么学校。” 明容闷声说：“你知道我的想法的，我不想考试。” 苏楠用补习学校里发的小册子扇着风：“你现在又不大没有学历出去能找到什么工作呢？安安稳稳的考个学校等毕业了出来找个工作不更好吗？” 明容嗤笑了下：“你怎么也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 苏楠叹了口气，自己上一世加这一世也三十多岁了怎么能不老气横秋呢。不过她也不打算多劝明容，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强按牛头喝不了水。 苏楠专心的吃龟苓膏，尝了一口让她眯了眼，这家店的龟苓膏做得还不错，淡淡的苦味配上甜甜的炼乳口感q弹。 苏小宝的中考成绩出来了，王靖宇在电话里安慰他说：“虽然不能和你同一所学校，不过九中也还是很不错的。”苏小宝点点头。 王思凯也请苏小宝喝汽水：“下一年我们还在一个学校挺好的。”苏小宝露出了笑容。 苏楠想到暑假还要上补习班就觉得生无可恋，明容参加了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明卫东不由分说的给他全部填的国防科大，明容只是冷笑了一下没说话。他和沈择羽已经有了计划，参加高考只是证明自己是不想去考而不是考不上。 苏楠吃过晚饭刚想在沙发上瘫一下，姚恒芝说她：“天天吃了就躺，小心胖得像猪一样，去，去把这个垃圾倒了，再去看看有没有卖西瓜的买个西瓜上来。” 苏楠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去倒垃圾，傍晚的天还是很热苏楠不一会就出了汗身上黏糊糊的。她买了个西瓜正在盘算是洗了澡再吃还是先吃再洗澡，明容拦在了她的面前。苏楠吃惊的说：“你怎么来了？你高考成绩出了吗？”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树上的知了还在拼命的叫。明容本来只是想临走前来这里看一眼，没想到看见苏楠下了楼终于还是忍不住拦住了她。明容的沉默让苏楠有些不安，她问：“楼下很多蚊子，到我家里去吧。是成绩出来不好吗？明叔叔骂你了？你要是不敢回家就到我家里住好了。” 明容扯出一个笑容捏了捏苏楠的脸：“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没事，就是随便走走。”说完明容扭头就走了。 苏楠不知道为什么赶到心慌，她追在明容的身后喊他：“明容明容。” 明容转过身对她大大的挥了挥手说了句什么，苏楠叫：“你说什么？我没听到。”明容越走越快苏楠没有追上只能回家了。回家以后苏楠也没有吃西瓜的心思了，洗了澡就躺到床上去了。 早上苏楠还在迷迷糊糊的睡觉，姚恒芝接了一个电话就咋咋呼呼的闯进来：“楠楠，明容不见了。” 苏楠一下就清醒了坐了起来：“他怎么不见了？” 姚恒芝说：“说是昨晚就没有回家，你明二奶奶已经晕过去了，明叔叔送她去了医院早上明二奶奶才醒过来。”姚恒芝急得团团转。 苏楠跳下床：“妈，我和你一起先去看明二奶奶，如果她可以吃东西你买点菜做了送去医院吃，我在医院去守着明二奶奶。这样明叔叔和外公可以出去找明容。” 第114章 离家出走 苏楠又气又急的刷着牙，昨天明容肯定是来告别的，自己明明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就没把他强留下来呢。这个小屁孩，玩什么离家出走，现在这个社会多危险他以为自己搞的定吗？ 姚恒芝不断的催促着：“楠楠，快点。” 苏楠胡乱的套了身短袖运动服冲了出来：“走走走。” 姚兆年，姚恒芝，苏楠赶到了医院，明卫东惊讶的看着姚家人，他没打算麻烦朋友，只是打去问下姚家问下明容有没有去那边。 姚恒芝关切的看着他：“一个晚上没睡吧？”虽然明卫东看不出疲态但是下巴的胡子已经冒了出来。 明二奶奶虚弱的开口：“是恒芝来了吗？” 姚恒芝走过去握住明二奶奶的手：“是我。” 明二奶奶一个手拉住姚恒芝一个手拉住苏楠：“明容这孩子怎么就气性这么大啊，他就这么狠心。”枯老的手颤抖着，明二奶奶是个很乐观的人，日子再苦她也不会抱怨，明容的出走对她打击太大了一夜之间头发几乎都白了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姚恒芝看到明二奶奶的样子难受得要哭出来了，苏楠心里也不舒服。明卫东和姚兆年分头去找明容，姚恒芝陪明二奶奶坐了一会就出去买菜了。 苏楠在医院陪着明二奶奶，她给明二奶奶轻轻的捏着手脚。明二奶奶是受了刺激晕倒，进院后做了全身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明卫东不放心还要她在医院在住两天观察一下。 苏楠劝明二奶奶睡一下，明二奶奶眼泪不停的流：“楠楠，我睡不着，我眼睛一闭就看见明容没饭吃没衣服穿，又梦见他被人拐走了。” 苏楠劝他：“他能躲哪里去，也许就是到同学家里住了一个晚上，您这样耗着到时候他回来了谁给他做饭吃呢？” 明二奶奶握着苏楠的手说：“真的吗？”她宽慰了一些，心里一放松很快就睡着了。苏楠轻轻的给她盖上毯子，又把床边的帘子拉起来。 姚恒芝带了几个保温桶过来：“还没有消息吗？”她见明二奶奶睡着了便压低了声音问苏楠。姚恒芝把给明二奶奶煮的鱼片粥放到柜子上，又给苏楠一个保温桶。 苏楠打开保温桶把菜一层层的拿出来：“你吃了没有？” 姚恒芝摇摇头：“你吃吧我吃不下。” 苏楠也没什么胃口她拨了一半出来：“妈，你也吃点，我吃不下。”姚恒芝接了过来两人默默的吃了。 明二奶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明容明容。”她叫着明容的名字惊醒过来，苏楠和姚恒芝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的呼唤她：“明二奶奶。” 明二奶奶充满希望的问她：“明容回来了吗？” 姚恒芝安慰她：“我爸和明卫东出去找了，应该就回来了，您别急。” 明二奶奶失望的啜泣起来，姚恒芝见她醒来惊了一身汗就走去打一盆水来给她擦身子，苏楠帮忙给她擦。明二奶奶不好意思不要她们做，坚持要自己来：“我没事，我自己去洗个澡。” 明二奶奶洗完澡出来，苏楠和姚恒芝把她付到床上，姚恒芝把鱼片粥端给明二奶奶吃，明二奶奶吃不下但是不想拂了姚恒芝的好意只得慢慢的低下头吃了几口。 到了傍晚姚兆年和明卫东回来了，姚兆年对着姚恒芝摇了摇头，姚恒芝心沉了下去扭头看着激动的明二奶奶，明二奶奶问明卫东：“找到没有？” 明卫东说：“问了老师和同学，都没有人见过他。” 明二奶奶好像被抽掉了主心骨一下倒在了床上，明卫东急忙扑过去：“妈，妈。” 明二奶奶颤巍巍的举起手在明卫东身上拍了两下：“都是你，都是你，不是你逼明容，他怎么会离家出走？”明卫东任明二奶奶在他身上打，还是姚恒芝过去拦住了：“明二奶奶不要生气，现在主要是要找到明容。” 明二奶奶指着明卫东：“明容以后回来了你也不能打他骂他。” 明卫东说：“他现在这个样子等他回来了我就送他去当兵！” 明二奶奶呼吸急促：“你就是想气死我。” 苏楠忍不住说：“明叔叔，明容都已经十八岁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一边觉得他十八了要求他成为一个你理想中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边又包办他的未来，既然你觉得他足够大了为什么还替他规划以后的事情呢？他才十八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我说句不应该的话，哪怕他就是走了一条很辛苦很远的路，那又如何呢，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走回正确的路。我觉得明容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但是您从来都没有去了解过。他如果想出去闯，您为何不让他出去闯呢？如果他撞得头破血流，后悔了明白您给他安排的路是好的，他仍然可以回来再参加高考再按您的路子走。” 姚恒芝喝道：“楠楠，快给明叔叔道歉！” 苏楠梗着脖子，明卫东搓了一下脸露出了苦笑：“楠楠没有说错，我从来都没有跟明容好好谈过。谢谢你，叔叔知道了。” 明二奶奶也嚷着：“楠楠说得没错，你想想你自己从小到大我约束过你没有？你长歪了没有？” 明卫东深呼吸：“妈，你让我好好想想。”他抬头对姚家人说：“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们了，你们也累了就先回去吧。” 姚恒芝说：“晚上我给你们送饭来。” 明卫东拒绝了：“不用了，我妈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姚厂长我想请一个星期的假。” 姚恒芝点点头：“你专心找孩子吧，我也去找人去问问。” 姚家人一路沉默着回了家，姚兆年去做饭，姚恒芝拉着苏楠谈心：“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跟我说说，你可不要学明容那一套。” 苏楠举起双手：“我的想法一直说得很清楚的，再说了，咱们家还是很明主的你又不像明叔叔那么霸道。” 姚恒芝嗔怪的说：“你明叔叔那里霸道了，他还不是为了明容好。男孩子跟女孩子还是不一样，胆子大一些。哎。” 吃饭的时候姚恒芝又犹豫着说：“你要是很讨厌补习班不去就不去吧，钱无所谓的。” 苏楠差点被汤呛到，哎哟我的妈妈喂，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没事反正就是早上，补习班多少都有些效果的。” 姚恒芝又说：“那你上完补习班就去陪陪明二奶奶吧，中午给她做做饭，现在明卫东也在外面找明容，家里就她一个人我怕她胡思乱想。” 第115章 尊重 果然如姚恒芝估计的那样，苏楠带着水果去明二奶奶家的时候，她打开门见不是明容失望得几乎要哭出来了：“楠楠来了，你坐，吃饭了没有？” 苏楠说：“奶奶，我还没吃饭呢，你吃了吗？” 明二奶奶说：“我也没吃呢，你等着我就给你做啊。” 苏楠没帮她，现在有点事情让她做这样让她没时间去胡思乱想更好。苏楠走进明容的房间，明二奶奶打扫得干干净净，就好像明容只是出去上学了一样。苏楠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真的是，虽然她跟明卫东义正言辞的说了那么一大堆，但是如果自己的小孩也玩离家出走，她肯定也是要揍的。 明卫东急匆匆的走了回来，明二奶奶站起身：“吃东西没有？” 明卫东收拾了几件衣服：“我不吃了，我查到明容去那里了现在去找他。” 明二奶奶激动的拉住他：“这孩子去那里了？” 明卫东安抚她：“他去南下了，我已经打听到他的落脚点了。” 明二奶奶说：“你等等，我给孩子收拾点东西你带去，这么些天也不知道吃好没有，穿好没有。” 明卫东说：“不用带了，我过去会跟他好好谈谈的，我找到他让他给你打电话。” 明二奶奶擦擦眼泪点点头目送着明卫东走了，苏楠安慰她：“这下您放心了，找到他了。” 明二奶奶又担忧的说：“这孩子怎么不声不响跑那么远呢？” 明卫东找到明容的时候他正在一个工地上搬砖，沈择羽找关系接了个小工地做就等他来了，结果刚开始工地上的工人就不服气他们两个毛头小伙子，经常有工人找借口不开工。沈择羽开除了带头闹事的工人，结果工头是他同乡，一时间工地走了一大半人。沈择羽和明容一边招人，一边自己也下场搬砖。 明卫东看着明容戴着手套把砖块放进推车，弓着身子把砖块推出去。他一腔怒火熄灭得无影无踪，双手微微颤抖。他扔下包大步向前帮着明容推车。 明容看见爸爸吓了一跳，他惴惴不安的看着明卫东沉默着搬砖。明卫东直起身：“吃饭去吧。” 明容脱下手套带着明卫东到了附近一个面馆：“这里很偏，没什么地方吃。” 明卫东拉住他的手，才几天，这双手就大大小小起满了泡，有些泡还破了。面端上来了，明卫东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明容吃了个碗底朝天。明卫东开了口：“你走以后，你奶奶急得晕倒了。” 明容抿了抿嘴，明卫东看着他：“给你奶奶打个电话回去吧。”明容掏了钱放桌上快步走了出去。 明容到小卖部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明二奶奶几乎是飞扑过去接的电话：“是明容吗？” 明容对着话筒：“是我，奶奶。” 明二奶奶喜极而泣：“明容，我的乖孙。你现在在那里？有没有地方住？奶奶好想你，你快点回来不要让我担心。” 明容低声说：“奶奶，我挺好的，我和沈择羽在一起接了个小工程在做事。” 明二奶奶哭着：“你从小就没做过重活，在工地上做事怎么行的，你快回来吧。”苏楠拉一拉明二奶奶。明二奶奶擦擦眼泪对着话筒说：“你要是不回来也没关系，奶奶去看你。” 明容吓一跳：“这里太远了，奶奶你不要过来。” 明卫东接过电话：“妈，你不要担心。嗯，我会好好跟他谈的，你放心。” 明卫东挂了电话看着在一边踢着石子的明容：“带我去你住的地方。” 明容就住在工地上，明卫东看着顶棚上的洞：“经常给你奶奶打电话，她要是过来看你住这样的地方，她会比我还强硬要带你走。” 明容惊讶的看着他：“你不带我走？” 明卫东枕着手臂躺下来：“我在这里陪你几天，如果你后悔了你跟我走，如果你坚持这是一条正确的路，那你就做下去。不过要经常跟你奶奶联系。”连日来的奔波在见到儿子以后放心了下来，明卫东几乎是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苏楠安慰明二奶奶：“现在明容也找到了，您可以放心了。” 明二奶奶欢喜得不住的念佛：“明天我要去静宁寺还愿去。” 苏楠知道那个地方在郊区挺远的：“那您明天在家里等着，我让我妈送你去。” 明二奶奶不肯：“我坐公交车去，那里有公交车的，你妈妈忙着呢不要叫她。” 苏楠摇摇她的手：“我妈开车呢，方便得很，您一定要在家里等啊，不然回头我妈找不到你。” 明二奶奶只得答应了不住的说：“你们一家人真的是太好了，麻烦你们一次又一次，我要替你们在菩萨面前多拜一拜。” 姚恒芝听苏楠说明容找到了也是高兴得很：“哎呀找到就好找到就好，现在的孩子真的是打不得骂不得。” 苏楠说：“明天明二奶奶想去静宁寺还愿，我说让你去送送她。” 姚恒芝一口答应：“行，我正好也去给你求个签。” 苏楠吐吐舌头：“我有什么好求的，你给你自己求个姻缘签好了。” 姚恒芝拍了她一下：“你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姚兆年端菜出来：“是可以去求一求。” 姚恒芝叫道：“爸！” 苏楠抱着白糖糕哈哈大笑，白糖糕柔弱的喵呜一声。 明卫东在工地上陪着明容搬砖，灌水泥。沈择羽也招来了工人，让明容松了一口气。明卫东看着明容和沈择羽讨论着交货期，工程进度，预算，看着明容就蹲在工地上大口的跟那些工人一起吃饭。 晚上明卫东跟明容说：“明天我就回去了。”明容吃惊的看着他。 明卫东笑了笑：“再忙也记得给你奶奶打电话，我出来这么些天了，厂里肯定很多事情的。” 明容梗着喉咙说不出话，明卫东拍拍他的肩膀：“不要硬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回家，爸爸以后也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 黑暗中，明容沉默许久低低的应了一声：“嗯。”他翻过身默默的啜泣起来，连日来的赌气和劳累在父亲的话语里溃不成军。他使劲的擦着眼泪，真没出息怎么越擦越多呢。 明卫东伸出手想给儿子擦眼泪，最后又握拳收了回来。他睁着眼睛听着儿子低声的哭泣深深的后悔自己对儿子的态度。 第116章 折腾 明容每天在工地上拼命的工作，之前还有些轻视他的工人都慢慢的对他改观起来。他每天累到倒头就睡，偶尔在梦里能见到那个笑盈盈的女孩。 “我挺好的，楠楠特别乖知道我现在一个人，每天都来陪我。说是说暑假里在九中这边的店里帮忙，我那里不清楚她就是来陪我的呢。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明二奶奶絮絮叨叨的跟明容说着。 明容带着一抹笑对奶奶说：“嗯，我也挺好的过几个月这个工地完成了我就有一笔钱了，我给你买东西邮过去。” 明二奶奶说：“不要买不要买，奶奶知道你孝顺，奶奶就希望你能早点回来。” 说到这个话题明容就沉默了，明二奶奶就有点伤心。苏楠提着满满的东西开了门，明卫东跟明二奶奶商量过把家里的钥匙给了苏楠一片：“我经常不在家，您现在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苏楠经常过来有个钥匙也方便一些。”明卫东没说出口的是他担心如果明二奶奶独自在家晕倒。 “奶奶，我来啦。是明容来电话了吗？”少女清脆的嗓音在明容心里重重的挠了一下，他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是啊，你要不要跟他说几句。”明二奶奶对苏楠说。 明容仿佛被火烫着了一样：“奶奶，我有急事先挂了。” “你这孩子，在外面记得要好好吃饭啊。”明二奶奶对着电话喊了几声，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响声。 苏楠把菜放进冰箱，明二奶奶走过来：“又买菜，我买了菜呢这么多菜都吃不完，天气热容易坏。” 苏楠笑嘻嘻的说：“不多不多，我现在饭量可大了，这都是我爱吃的菜。” “要是明容有你一半乖就好了。”明二奶奶叹到。 “男孩子嘛，不要紧的，您还怕他在外面吃亏吗？他身手挺不错的。听明叔叔说，他在外面还很能吃苦的让明叔叔都刮目相看了。”苏楠自然是从姚恒芝那里得知的。 姚恒芝说：“手上都烂了都是泡也一声都不吭，你说非要跑出去受这个罪干什么？当爸爸的能把他吃了还是怎么？宁愿受罪也不愿意听大人的安排。” 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告诉明二奶奶的，只能告诉她明容在外面挺好的挺能干的。 明二奶奶做了饭，吃完苏楠一边吃西瓜一边写作业，明二奶奶收拾完厨房出来看戏剧频道，看着看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苏楠给她盖个毛巾毯。 看着明二奶奶花白的头发，苏楠唏嘘不已。为什么家人之间不可以好好沟通呢非要用这样让亲人痛苦的方式来做。她叹了口气，继续唰唰的写作业。 苏小宝不知不觉的游荡到了九中门口他靠在围墙边上悄悄的擦了擦眼泪，家里他一点也不想回去，王幺妹越发变本加厉了，大小便直接在床上。苏小宝有的时候还帮忙王霞做一下饭照顾一下黒丫。 王霞每天也很照顾苏小宝，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还经常给苏小宝买水果和牛奶：“你一定要好好读书，阿姨就是吃亏没有读书，在外面也找不到什么工作。”苏小宝沉默了，即使自己考上大学又那里来的钱读书呢。 苏楠从明二奶奶家出来远远的看见好像是苏小宝，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你干嘛？” 苏小宝吓了一跳支吾着：“没，没什么。” 苏楠翻了翻白眼：“扭扭捏捏，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有话就快点说，不说我就走了。” 苏小宝涨红了脸：“真的没什么！”他哽咽着跑走了，自己怎么会有脸问二姐要钱呢？大不了高中毕业以后就出去找工作就是了。 苏小宝回家的时候，王幺妹正歪着嘴骂王霞：“你就是想把我弄死，你这个黑心肠的东西！”王幺妹已经可以说一些话了，只是有一点含糊不清。 王霞也不理她：“那你叫你儿子去请一个人来照顾你，我无所谓的。” 王幺妹叫道：“我儿子有的是钱，你把他叫来我让他给我请一个人。” 王霞给苏建刚打电话：“你妈要找你。” 苏建刚不耐烦：“她又要干什么？”得知王幺妹要请保姆以后苏建刚说：“那就请一个，既然请了保姆那么每个月照顾她的钱我就不给你了，只给你菜钱。” 王霞说：“那我要出去找事情做的，你菜钱也不用给我了都给保姆吧。” 苏建刚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那你等找到保姆以后去找事情做吧。” 找保姆的事情并不顺利，好几个保姆只试了几天就受不了王幺妹不做了。最后一名瘦瘦小小的人过来应聘，王霞看着她的样子还有些犹豫，王幺妹现在也胖。没想到她轻轻松松就把王幺妹半扶半抗到轮椅上：“我在老家干惯了农活的，家里的猪我都能扛得起。” 王幺妹叫：“你拿我比猪？” 冯爱莲垂下眼睛：“老太太，我没有这个意思。” 王幺妹叫道：“赶她走，赶她走。我不要这个人。” 王霞板着脸：“再赶就没人了，你不是说要请人照顾吗？这都走多少个人了，再赶走那我不管了，你让苏建刚来给你找人吧或者让他来照顾你。” 王霞对这个冯爱莲倒是挺满意的，王幺妹怎么叫骂她也不回嘴，只是低头盯着地板。等王幺妹骂完了该喂药就喂药擦身就擦身，换下的被褥和衣服也抓着去洗。做的饭味道也还不错。 “也就这个还不错了，没有被你妈骂哭骂走，工资要的也是市场价。我是觉得还行的，如果按你妈的要求那基本是找不到人的。”王霞对着苏建刚说。 苏建刚不耐烦的说：“那就这个吧，让我妈不要再闹了，再闹她自己花钱请人去。” 王霞把苏建刚的话转达给王幺妹听，王幺妹不相信，叫嚣着要跟苏建刚说，冯爱莲把王幺妹放到轮椅上推到客厅，王霞把电话放在王幺妹的耳边。 王幺妹听到苏建刚的声音就哭了她口齿不清的喊：“我的儿啊，你娘要被人害死了。” 苏建刚说：“妈，我真的很忙的，你说要请人我也给你请了，怎么会那么多个你都不满意的呢？” 王幺妹听到苏建刚这么说就蔫了：“知道了。儿啊，你经常来看看我，我好久都没看见你了。” 苏建刚说：“行了行了，知道了。” 第117章 折磨 其实别看王霞是王幺妹嘴里损成渣渣一样的无知又无能的女人，心里可通透，除了早几年在乡下少女时期有过天真懵懂时期，自从进城里来遇见苏建刚一家人的遭遇，她早已经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抛到天边了。苏建刚怎么对她的、而王幺妹又是怎么对她的，都一笔一笔记在心里呢，她早就有自己的打算。 王霞把黒丫送到了家门口的一个托儿所，旭升厂幼儿园早就垮了，这是一个原来厂幼儿园的老保育员在自己家里办的托儿所，旭升厂两代人都是从她手里长大，亲切的从徐阿姨叫到了徐奶奶。徐奶奶虽然说没挂牌子但是都是熟人，东西也都是现成从厂幼儿园搬回来的，收费也不高，方便了大家。 王霞虽然有点舍不得，黑丫这孩子真的从出生来就没怎么享过福，但也只能狠狠心，反正等九月份黑丫也要正式上幼儿园了可以先适应一下。好在黒丫懂事，只是在送去的时候哭了哭，但是看到还有其他小朋友，还有那么多的玩具，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王霞就放心走了，她在批发市场转了几天，无数次观察比较后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又在厂里的菜市场租了一个摊位，正式开始卖菜。 王霞吃过苦遭过罪，额外承受得住，每天凌晨三四点钟她就起来、蹬着三轮车去菜市场批了菜先回来摆放好；然后把睡梦中的黑丫抱起来穿好衣服，就这么抱着还半梦半醒的女儿送去徐奶奶家。 王霞额外交一笔伙食费让黑丫在徐奶奶家里吃三餐，小孩能吃多少呢，徐奶奶多一点补贴而王霞省了老大的事情，皆大欢喜。每天黒丫是徐奶奶最早一个到的小朋友，久了也产生了感情，加上她额外懂事，总是不吵不闹乖乖的玩玩具，徐奶奶一家人也挺喜欢她的，照顾得就比别人要精心。有时王霞特别忙，黑丫还在徐奶奶家里睡一觉。 王霞嘴笨不会说一些好听招呼人的话，但是她总是默默的给来过几次的客人放上一把香葱或者一点香菜，几毛的零头也是抹了，几个月下来也有些熟客来她这里买菜了，生意稳定了下来。渐渐的，除了菜她也带一些豆腐、冰冻食品之类的，小小的摊子货物不多种类不少。 开学了，苏楠在门口等着苏小宝，左等也不见人，右等也不见人，正恼火时远远的看见苏小宝拖着书包低着头、慢吞吞的走过来，苏楠走过去推了他一下：“怎么一副残兵败将的样子。我等你半天了，热死了。” 苏小宝不说话，跟在苏楠后面进了教务处，看着苏楠交了学杂费领了书转身对自己说：“书包拿过来。” 苏小宝把书包递过去，看着他二姐把新课本还有文具什么的装进自家书包里又递回来。苏小宝背起书包、吸了一下鼻子，鼓起勇气对苏楠说：“以后我会把钱还你的。” 苏楠拍了他一下：“我以前就说了这个钱你肯定是要还的。你只管读书就行，你要是考上大学我也借钱给你。” 苏小宝眼睛一亮：“真的吗？二姐，我，我---”他激动得说不出话。 苏楠横了他一眼凶凶的说：“到了大学放假你就去打工早点还我钱。” 苏小宝哽咽着：“嗯，嗯。” 苏小宝去报名了，黒丫去了幼儿园，王霞去卖菜了，家里就王幺妹和冯爱莲两个人。冯爱莲打开电视看起来，王幺妹骂道：“看什么看，浪费电，快过来我要喝水了我口渴。” 冯爱莲撇撇嘴，调大了声音继续看电视。 王幺妹叫了好多声，真的觉得有些口渴了又有些想小便，她直接拉了出来：“喂，我尿裤子了，快来给我换。”她叫了很多声，冯爱莲仍然是置若罔闻，她看到一个喜剧桥段还咯咯的笑起来。 王幺妹气得肺都要炸了，在床上大骂道：“臭不要脸的，小xx，等他们回来我就跟他们说，让我儿子把你开除了！你一分钱都不要想得到。” 中午苏楠，王思凯，高磊，苏小宝四大金刚在外面吃饭，苏楠让苏小宝打个电话回去说一声：“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跟家里人交代自己去那里。” 王思凯啧啧称奇：“牛逼了，我要是敢离家出走我爸肯定把我腿打断了。” 高磊一本正经叹息说：“我很理解他的心情，有时候家长太不尊重我们的想法了。” 苏楠翻了个白眼：“跑跑跑，我就问你们、跑出去了你们能做什么？捡垃圾吗？” 高磊和苏小宝不吭声，他们可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王思凯还嘴硬：“天大地大还能饿死我王大老板不成。”他被苏楠叫久了这个外号，不知不觉就真的养成一股大老板附体的派头。 这边是冯爱莲接了苏小宝的电话，她一点也不关心苏小宝是死是活，有没有吃饭，她漫不经心应着：“嗯，好的，知道了。”放下电话她自顾自的去厨房盛了鸡汤喝了，天气热她也懒得做饭，就着鸡汤下了碗面，烫两根青菜，煎一个荷包蛋，还挺好。 王幺妹闻到香味大叫：“我也要吃，你这个b子不准吃，这个是我儿子花钱买的。” 冯爱莲没有理她，吃完面在自己房间打开丰盛，躺下准备睡午觉。 王幺妹哀哀的哭嚎着：“仔吔，我的仔吔，你娘佬子要被人饿死了哟，快点救命啊。”这种哭嚎在家里已经是司空见惯，丝毫不能影响冯爱莲的神经，她美美的睡了一足觉。 睡到下午两点半，冯爱莲才起身，总算开始做正事，她把王幺妹已经自己干了的裤子和床单换了。王幺妹又饥又渴，又嚎了那么久，喉咙都嘶哑的不成样子，看见冯爱莲却还咬牙切齿的又骂起来。 冯爱莲毫不在意，垂着眼睛细声细气的说：“以后你想拉了叫我，如果拉到床上就没有饭吃。” 王幺妹鼓起眼睛、挥着手要打她：“我马上就叫我儿子开除你。” 冯爱莲毫不客气的打回去，她在王幺妹的大腿内侧揪了几下，王幺妹痛得大叫起来。她人胖，因为天气热，那里本来就起了一些痱子，现在被揪了更是又痒又痛。 冯爱莲给她身上啪啪的拍上痱子粉，王幺妹又哎哟哎哟叫了几声。弄完后冯爱莲端来杯子给她喝水，王幺妹喉咙都要冒烟了，大口大口的喝着，没喝几口冯爱莲就把杯子收走、不让她喝了：“喝多了你又要尿。” 王幺妹哀求：“我保证不乱尿了，给我喝水吧。” 冯爱莲就又给了她几口水，然后不管她怎么说都不听，收了杯子就去洗衣服了。 第118章 不相信 苏小宝回来的时候冯爱莲在晒衣服，王幺妹听到苏小宝进门的声音、如获至宝般叫起来：“小宝、小宝，我的乖孙孙，快到娭毑这里来。” 苏小宝走过去，虽然经常清洗，但是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怎么，房间里总有淡淡的厕所一样的味道。他看着王幺妹：“怎么了？” 王幺妹哭着说：“你去给你大伯打电话，把这个b子开了，她要害死我，她不给我水喝也不给我饭吃。” 王幺妹说话一贯夸张，苏小宝只能说：“我给大伯打电话，至于开除的问题大伯来决定。” 冯爱莲好像没听到一样，只做自己的活，她把洗好的床单拿出去晒，苏小宝则在客厅打电话：“大伯，嗯，是我。奶奶说现在的保姆不好，要换掉。” 苏建刚发脾气：“又换，你跟她说，换掉我就不管她了；谁来照顾她都不满意，我是不可能去照顾她的，你就这样跟她说。” 苏小宝把原话转给了王幺妹听，王幺妹哭了：“没良心的东西！他是谁生的谁养大的，现在这么对我。我不用他管、以后死了都不用他管。” 冯爱莲大获全胜，她也不做声，只默默的做她认为该做的事。到时间了就去做晚饭，做好了饭端进去给王幺妹吃，王幺妹挥手打掉：“我不要你喂！我饿死好了，你走，你走，我不要你在我家里。” 苏小宝抱歉的看着冯爱莲：“我来喂奶奶吧。”冯爱莲并不生气，只“嗯”一声，低眉顺眼的蹲下来，把饭菜收拾干净。 苏小宝端了饭菜过去喂王幺妹，王幺妹哭着：“小宝，还是你乖，其他人都想害死我。”王幺妹饿极了，风卷残云般把饭菜都吃光了。 苏小宝收拾完他奶奶出来，冯爱莲在客厅一边低头站着，苏小宝安慰她：“我奶奶就是这样的，你吃饭吧。” 冯爱莲笑一笑，也不多话，她把王霞和黒丫的饭留出来，自己和苏小宝一起吃了。王霞回来的时候饭菜还是热乎乎的，她感激的对冯爱莲笑了笑，觉得这个保姆可比这个家里的其他人对自己好多了。 王幺妹吃饱喝足了正缓过劲来，听见王霞回来了又开始折腾，她嚎叫着把王霞喊了进去：“你赶她走、赶她走、你来照顾我。” 王霞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说我要害你，你自己吵着要找保姆的，现在又来要我照顾你？我不可能来照顾你的，你找苏建刚去，我不管这个事。”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逃出升天，要她再去照顾这个老巫婆估计不是她掐死王幺妹、就是王幺妹掐死她。 王幺妹不管不顾，闹得厉害，王霞和冯爱莲都叫苏小宝去学校，别受影响。苏小宝含着眼泪走了，王霞抱着甩锅的心态给苏建刚打电话，先说了个大概后说：“你自己来一趟跟你妈说吧。”语气里居然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 老娘闹得这么厉害苏建刚也没办法，抽了个空赶了过来。王幺妹见靠山来了精神一振，拉着他的手使劲哭：“仔啊我的仔啊你的老娘要被人害死了。” 自己老娘这做派苏建刚是知道的，因而丝毫不被感动，只皱着眉头：“妈，王霞照顾你的时候你说她要害你，现在换了人又说要害你。这世上的人难道都和你结了仇，你一个老婆子退休工资都没有，别人为什么要害你。” 王幺妹挥舞着手臂：“她不给我饭吃、还不给我换衣服裤子，让我躺在屎尿里，这不是害我是什么？”说到真正的伤心处她流下了真实的眼泪。 冯爱莲低着头，小声说：“中午的鸡汤娭毑是吃完了的。” 苏小宝给冯爱莲作证：“我回来的时候阿姨还在洗衣服呢，晚上阿姨给奶奶喂饭吃，奶奶不要她、打她、还把饭菜给掀翻了。” 王霞也给冯爱莲作证：“每次给你妈做的补品，她是从来不碰的。” 王幺妹气得差点又中风，白着眼珠子嘶吼着：“她真的是坏人啊，心肠是黑的嘞！你们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出去了她就虐待我、她还打我。” 苏建刚打量着冯爱莲，瘦瘦小小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脸上身上还带着被王幺妹打过的印子；再看王幺妹虽然中风在床但是肥肥胖胖。夏天衣裳单薄，有什么受伤的地方根本遮掩不住，王幺妹身上露出来的地方也没有被打过的痕迹，就是有几片痱子，可夏天身上起痱子再正常不过，不能说是被虐待。 苏建刚心里有了数，他就对王幺妹说：“妈，现在你想怎么样呢？” 王幺妹指着王霞：“我让她来照顾我。” 王霞冷笑：“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在菜市场租了摊位了，不可能白白交钱；再说了，我照顾你两天，你又要说我要害你、到时又要请人。那谁都不要做事了，就围着你转好了。” 王幺妹气得哭：“你们都是没良心的，我要小宝来照顾我。” 这话就纯属无赖了，苏建刚都被他妈气得笑了起来：“妈，你在说什么你心里清白不，小宝不要上学的？” 王幺妹叫：“都读完初中了还上什么学？再说了不是有你吗？他先照顾我，等我好点了就去你店里帮你做事。你是他大伯，你的东西不就是他的东西吗？他还用读什么书。”她一边说一边看着苏小宝，苏小宝脸都白了她还自鸣得意，觉得自己帮这孙子可是把话说到明面上了。 苏建刚沉着脸：“妈，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人，我是不会换的，我看冯阿姨蛮好，手脚勤快人也老实，关键是还受得了你的气；你自己也听到了，王霞她也不会照顾你。随你怎么做，我话说到这了，辞掉这个我再也不会帮你请人了。” 王幺妹哀求苏小宝：“小宝，你来照顾奶奶，有奶奶在你大伯肯定少不了你一份。等奶奶好了我就让大伯给你做个经理。” 苏小宝只想哭，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你是男子汉、要受得住，硬是把羞耻的眼泪咽了回去。他看看黑着脸的苏建刚，转头对王幺妹说：“对不起，奶奶，我还是想读书，以后的社会不读书找不到工作的。” 王幺妹急了：“你要做什么工作、你大伯的不都是你的吗？他又没儿子。” 苏建刚不想再听下去，他老娘看样子纯粹是瞎搅蛮缠，再加上冯丽丽那边还等着他欢乐今宵呢，他站起身：“够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说完还不等王幺妹再张嘴他就直接转身、推开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第119章 绝望 苏建刚一走，苏小宝也回了房，他实在是待不下去去了，他恨自己太弱小，暂时还无法离开这个家。他打开课本，发狠的苦读起来。而剩下的王霞也对冯爱莲说：“你放心，不会赶你走的。”现在王霞看冯爱莲就是救自己出火坑的观音菩萨。 冯爱莲对她笑了笑：“不能跟老人家计较，娭毑又是病人，这病人总是脾气大一些的。我照顾这么些人了，很能理解。” 王霞拍拍她的肩：“你的脾气真的是特别好了。” 俩个人站在王幺妹床前就姐妹情深般的唏嘘起来，看得王幺妹只想撕了这两个恶毒的小x子，她骂不绝口，听得王霞只皱眉头。冯爱莲则细声细气的说：“老娭毑，医生说了你不能这么激动的，要不然又会中风的。现在晚了，你也早点睡，别一天到晚自己跟自己怄气。” 冯爱莲转背又对王霞说：“娭毑这里交给我咯，你卖菜辛苦呢，快去歇着。” 王霞对她说：“辛苦你了啊。” 冯爱莲说：“这是哪里的话，我收了钱自然要做事的。” 王霞千恩万谢的出去了，冯爱莲转身继续对着王幺妹，王幺妹竟然打了一个哆嗦，她鼓起勇气大吼：“滚咧，我不要你照顾我！” 冯爱莲不理睬她，只上前把王幺妹两脚一拉躺平在床上给她盖上毯子，把风扇调整好，然后把门关上走了出去。 她洗了澡回来、把折叠床打开蜷着身子睡了，至于王幺妹的吆喝也好干嚎也好，这个家里没有人在意。 这边苏建刚回了他另外一个家，一进门他就被抱住、冯丽丽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舍不得你老婆跟你老婆温存去了呢。” 苏建刚在她的大屁股上揪了两下：“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不是我妈折腾我才不想回去。” 冯丽丽是苏建刚店里的常客，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她原来是纺织厂的员工，下岗以后在一个服装店里打工。跟了苏建刚以后就在他火锅店里做事，隐隐有把自己当火锅店老板娘的趋势。她好奇的问：“你妈怎么样了。” 苏建刚脱衣服：“能怎么样，还是那么折腾咯。烦都快被她烦死了。之前嫌王霞伺候得不好，现在又要赶保姆走又要王霞照顾。” 冯丽丽吃味：“哟，你心疼啦？要她照顾就照顾呗。” 苏建刚勾着她的腰：“我还不清楚我妈吗，她就是不做怪就不舒服。要是把这个保姆赶走了，没过两天又要吵王霞要害她，到时候又要找保姆，我到哪里去找？我看现在这个保姆还可以，被打被骂都没走，还想找这样的难了。”说着还在冯丽丽脸上香了一口。 冯丽丽推开他：“臭死了。真的有这么好的保姆吗？那你就赚了。我听说现在的保姆坏的多好的少，偷东西的也多，说不定她别有用心呢。” 苏建刚嗤笑了一下：“那边屋里有什么可偷的，屋她又搬不走。” 反正那边的事情冯丽丽也并不关心，于是两人就为爱鼓掌起来。 炎热的夏夜有人惬意有人难熬，晚上王幺妹呜咽怪叫了好几次，苏小宝睡得沉没听见，王霞倒是听见了，一是她厌恶王幺妹还来不及；二是她听见冯爱莲起身开灯的动静，知道有人招呼那作天作地的老太太就不管了。翻个身搂着黑丫拍了拍安抚她又睡着了。 冯爱莲进屋问：“老娭毑是要尿吗？”说着拿了尿盆垫在王幺妹身下，尿完给她穿好裤子盖好毯子。王幺妹叫：“我饿了你去给我做吃的。” 冯爱莲细声说：“你个就不懂事，不爱惜自己身体，晚上不能吃饭，会积食的。”说完自顾自关灯出去了。 王幺妹气得嗷嗷怪叫，这不行，她要想办法赶这个黑心保姆走。一晚上她不停的叫唤，一会说要喝水一会要上厕所，冯爱莲倒是她一叫就起身。王幺妹得意的想：“这还不折腾你个小b子。” 早上三点半王霞起身的时候冯爱莲都还没有睡，在洗刷着王幺妹的衣服。 王霞歉意的说：“辛苦你了啊。” 冯爱莲悄声说：“没事的。” 王霞批完菜过来冯爱莲已经做好早饭了，王霞给黑丫穿上衣服洗好脸，眼不见心不烦，带着女儿蹬着车去徐奶奶那边了。 苏小宝起身的时候冯爱莲拿着早饭在喂王幺妹，王幺妹一边吃一边骂她。苏小宝摇了摇头，吃完早饭去上学了。 冯爱莲洗好碗筷把王幺妹的门关了，王幺妹有点慌：“你这个b子要干什么？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王幺妹凄厉的声音引起邻居的好奇，有人去敲门：“什么事？” 冯爱莲打开门，王幺妹大喊：“救命啊，这个人要杀我。” 邻居看了看老实憨厚的冯爱莲，又看了看肥壮的王幺妹叹了口气：“王娭毑啊，你莫身在福里不知福咯，现在这条件有几个屋里请得起保姆的；这是子女孝顺，给你请了保姆照顾你，你这做父母的也要多体谅体谅子女是吧。” 王幺妹满心苦楚无处诉说，只对着老邻居又发起了脾气，满嘴喷粪。别人虽然生气，但到底她是个病人不好跟她计较，只摇摇头出去了并且下定决心再不管她的破事。 麻将馆里自然要把王幺妹的情况拿出来说一说。“胡娭毑，王娭毑瘫噶哒你晓得吧？”李娭毑一边摸牌一边说。 “早就晓得哒，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 “听说她换了好多个保姆都不满意。” “她这个人能对哪个满意咯，符合她要求的人那全世界都找不出一个；就算观音下凡来照顾她、只怕都被她嫌弃。”李娭毑撇嘴。 “是的咯，她那个楼上楼下现在对她意见好大的，晚上就是怪叫，吵得别个都睡不着觉。” ······ 扰民这事儿王霞卖菜的时候就有隔壁邻居来跟她说了，“你屋里的王娭毑让她不要总是叫咯，我屋里细伢子看书都看不进，太吵了。”“霞妹子，你婆婆是怎么回事呢，有病就送医院，这样子一声长一声短的喊，我听得心脏病都要犯了，吃了几次药。” 王霞连连道歉，邻居又说：“你们想想办法咯，这样下去不行。” 王霞打发了邻居，趁着空档休息，坐下来直叹气，隔壁摊主都知道她家情况，同情她，有个就出主意说：“你搞那个泡沫箱钉墙上，也可以隔音。” 王霞仔细的问了怎么做以后、中午就出去了一趟买了很多泡沫板。 家里冯爱莲在睡觉，王幺妹叫了一上午都没把她叫醒；到了中午她起来自顾自把饭吃了，然后把王幺妹的床单衣服都换下来：“不是说了弄脏了就没饭吃，你记不住吗？” 王幺妹吓得一缩：“我叫了，你没听见。” 第120章 织毛衣 冯爱莲去洗衣物了，王幺妹呜呜的哭，晚上折腾她看来没用，人家照样白天可以睡，自己白天没吃没喝的。她要再想办法。王幺妹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腿，自己要是以前那样的身板早就把这个小b子摁在地上捶一顿了。 对了，可以把自己搞受伤，就说是这个小b子搞得。王幺妹眼睛一亮，可是很快她发现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太困难了，她现在翻身都困难，怎么才能做到呢。 王幺妹奋力的挪动着身体，气喘吁吁的试了一次又一次。王霞晚上带着泡沫板回来：“试试这个，看能不能隔音。” 吃过饭冯爱莲，王霞，苏小宝三人一起把泡沫板用钉子钉到墙上去。黑丫抱着一块板子本来也想给妈妈帮忙，很快发现抠泡沫更有意思，她坐到一边专心致志的抠泡沫去了。 很快泡沫板就钉好了，苏小宝说：“奶奶，你叫一下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 这话说得王霞都想笑了，王幺妹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苏小宝疑惑的抠了抠脑袋，自己关上门大喊大叫了一下。 冯爱莲和王霞相视而笑：“还真的有效果。”声音不能说完全隔音了，在门外能听到闷闷的叫声，但至少不会影响隔壁邻居了。 “外面应该完全听不到了。”王霞对着冯爱莲说。 冯爱莲点点头：“现在正好，我睡着门外能听到老太太叫，你们关上房门应该听不到了。” “是呢，黑丫在家里都睡不好，天天在徐奶奶里补觉；搞得徐奶奶开始还以为黑丫生病了。小宝也是，功课又重，晚上还休息不好，对身体影响大呢。” 一家人除了王幺妹人人都高兴点头。晚上果然一夜好梦，连王霞都差点起晚了。王幺妹盯着四周白花花的泡沫板，觉得自己躺在棺材里被活埋了一般；她喘着粗气绝望了，只在内心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苏建刚和王霞，还有冯爱莲。 这边暂时陷入了平静。苏小宝的状态也稍微回升了一点，苏楠放下了心，她发现最近姚恒芝三句话里有两句要提到明卫东：你明叔叔说这个管理啊；你明叔叔说可以再开一条真空食品的生产线；你明叔叔说这个制度啊。 苏楠看着妈妈笑了笑，又对着姚兆年挤了挤眼睛，姚兆年对着苏楠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苏楠拉长了声音说：“明叔叔真能干，可惜断了一只手，脚也瘸了。上次明二奶奶还说以后没有人会愿意嫁给明叔叔了，明容又这样跟他处不来，以后老了不知道怎么办呢。” 姚恒芝激动的说：“你明叔叔脚不瘸，根本看不出来。他没了一只手可是比别的人更能干，谁要是看不上他真的是没眼光。” 苏楠吧嗒吧嗒吃着冰棍：“妈，你怎么这么激动，你是不是喜欢明叔叔了？” 姚恒芝顿时卡壳了，闹了个大红脸，自家闺女说话可真不讲究。她勉强呵斥苏楠：“你胡说什么？作业写完了吗？明年就高考了我看你怎么办！” 被强扭话题的苏楠叼着冰棍“啧啧。”，一家人又笑闹了一阵，然后她进房写作业。外面客厅姚兆年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不时摸一下身边白糖糕的尾巴，对着姚恒芝说：“阿芝，你要是有想法爸爸也是支持你的，你还年轻。” 没料到老父亲也会突然出招，“爸！“姚恒芝结结巴巴的说“你怎么跟楠楠一样，我，我哪里有什么想法，我就想楠楠能好好的考个学校、以后找个好人结婚生孩子就够了；我，我---”虽然有过一次婚姻，但姚恒芝此刻忸怩得少女一般，她满脸通红说不下去，干脆也转身进了房间。 姚兆年在摇椅上叹了口气，拍拍白糖糕：“这还是要有个人陪着，才是个家啊。”白糖糕眼睛都没睁开，只“喵呜”一声表示赞成。姚兆年闭上眼睛听着京剧一晃一晃，嘴里也一起哼着：“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评阴阳如反掌博古通今---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知音的人啊——” 这夏去秋来，时光过得快，和市八月日头还毒，九月初还穿短衣短袖，姚恒芝看见友谊商城上好的毛线反季节搞大减价，兴致勃勃跑去买了一堆羊绒线织毛衣，她当年在旭升厂是出名了的手巧，苏楠小时候的毛衣都是姚恒芝织的。 说起来也好久没见她打毛衣了，每天晚上吃完晚饭就看见她坐在那里手指翻飞，快得眼睛都跟不上，苏楠好奇的翻了翻线团，青色，藏蓝色，都是很沉着的颜色，“妈，这也是给外公打的？这线不错啊，是羊绒的。” 姚恒芝支吾着：“你外公的已经打好了呢，别人说这种羊绒线织出来的羊绒衣很暖和的，反正我们现在又不是没有钱是不是”然后又欲盖弥彰的说：“这是给明二奶奶也织一件。” 苏楠了然：“哦，老人家是很怕冷的。妈，你给这个织了那个织了，漏了明叔叔啊；明叔叔一年到头管理厂子好辛苦啊，给他也织一件吧。” “去去”姚恒芝嘴里这般说着，脸上却很诚实的红了。 苏楠又说：“明二奶奶的尺码和明叔叔的尺码你知道吗？要我去问吗。”见妈妈耳朵都红了，苏楠不逗她了，吐吐舌头起身；跑去厨房帮姚兆年端菜去了。 姚兆年小声说她：“不要总是逗你妈，她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跟个乌龟似的，她要是躲进壳里谁都喊不出来，你别瞎掺和反而搅黄了他们两。” 苏楠捂着嘴偷笑：“外公你说妈妈是乌龟，哈哈哈。” 姚兆年敲敲她的头：“小调皮。” 姚恒芝动作很快，其他人都织好了，织明卫东的时候犯难了，袖子她不知道是只织一只还是两只都织起来。明卫东这件她拆了又织，织了又拆，花了其他衣服几倍的时间，最后还是织了两只袖子的。 等到全部衣服都织完，已经到了十一月了，深秋冷意浓，衣服刚好可以穿。姚恒芝把毛线衣都洗好晾干，才让苏楠给明二奶奶带过去。 苏楠去明家吃中午饭的时候把毛衣递给明二奶奶。明二奶奶吃惊的打开看，她摸着毛衣感叹：“真的好软啊真舒服，你妈妈的手真得巧，瞧这针子，这花样；哎哎，你妈妈真是个好妹子咧。” 苏楠催着：“明奶奶快试试。” 明二奶奶摆摆手：“刚做完饭别把衣服搞邋遢了，我晚上洗完澡再试，这个衣服一看就很合适的。” 苏楠告诉明二奶奶怎么清洗：“羊绒毛衣容易缩水，洗的时候要用温水；挤水的时候不要拧，这样团成一个球慢慢的压、然后扑开用毛巾吸干水。” 她把妈妈叮嘱的都一一说给明二奶奶听。 第121章 配不配 明二奶奶惊叹：“真的很精贵的衣服。”她认真的记下了，那一板一眼的样子看着真是觉得可爱呢。明卫东周末回来的时候，明二奶奶抖开衣服给他看：“恒芝给你织的，你试试。” 明卫东吃惊的说：“给我织的？” 明二奶奶指指自己身上穿的：“我也有，现在这个天气穿正好，可真暖和。我可以少穿几件了。” 听着自己妈喜滋滋的话语明卫东哦了一声，然后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在惊喜期待什么呢。姚恒芝是个好女人，心地善良，她对谁都是这么的好。衣服很合身，明二奶奶笑眯眯的说：“等下洗澡就穿这件，恒芝真的手巧，要是谁能娶了她可真是有福气咯。”她心里算着在这边认识的人“好像隔壁潘娭毑的侄子三十几了还没结婚的，不知道能不能介绍一下。” 明卫东有些烦躁：“三十多岁没结婚肯定是有问题咯，你还介绍。” 明二奶奶给儿子这么一说顿住了，瞧瞧儿子的脸色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回去了，换成一句“不晓得小容还好不好。” 母子俩默默吃饭，然后各自收拾自己。卫生间里明卫东擦了一把脸上的水，他摸了摸自己胳膊的残肢，最开始的那几个月他还能感觉到胳膊的存在，包括手指的张合，那么逼真而鲜明，甚至还有疼痛感。医生告诉他这个是错觉。 明卫东想他对姚恒芝的感觉也跟胳膊一样，是个错觉。人家那么优秀的一个女人，自己有的念头就是亵渎了她。 明卫东穿好了衣服走出来，明二奶奶吃惊的说：“怎么不穿恒芝给你织的毛衣？” 明卫东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怕冷，用不着穿那个。” 明二奶奶嘀咕着:“人家一片好心，织这个你以为容易吗？算了，过年穿吧。”她一边絮叨着一边找出樟脑丸放在卫生纸里包起来跟毛衣一起放到柜子里。 第二天上班姚恒芝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偷偷往明卫东身上看，她恨不得钻进他衣领子里一探究竟自己精心打的毛衣到底有没有被穿上。结果自然是失望的。 一连好些天姚恒芝都没有看见明卫东穿她织的毛衣，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于是她有些闷闷不乐，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自己是个离了婚的女人，而明卫东曾是军官，还是得奖的英雄，是不是他看不起自己呢？觉得自己这举动太轻浮了？ 日子在俩个人的纠结和脑补中过得飞快，马上就要放寒假了，苏楠成绩照例是个中等。今年寒假高磊也要去他妈妈那边：“有些学校可以先去面试。”而且他妈练习的时候把脚扭了，他外婆也着急。 苏楠跟妈妈说：“今年也请明二奶奶过来过年吧。”用的是疑问句，语调却是肯定式。 姚恒芝却一反热情好客的样子，而是有些不自在的支吾着：“到时候看吧。”也许人家压根就不想来呢，会误以为是自己想缠着他， 苏楠有点惊讶，却也没多问，放假后她就是家里的大总管了。因为姚好吃的规模扩展今年姚恒芝更忙，连买年货的时间都没有，全部是苏楠独自采购。 而大街小巷已经渐渐开始张灯结彩，有了过年的意味时，明二奶奶对着电话说：“小容啊，过年总是要回来的吧？” 电话那头明容沉默了一会：“奶奶，我这里走不开，今年就不会去过年了。” 明二奶奶哽咽了：“你不过来我就去你那里，小容你是真的不要奶奶了吗？” 明容安慰着老人家：“不是的奶奶，今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过年要跑好几个地方，你来了也见不到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安定下来了就回来见你。”——还有她，最后一句他只放在心里说。 工地上材料不够，工头过来找明容；明容知道自己年纪小，处处被人压着欺着，因而脸就瞬间沉下来了，语气却还保持着温和：“奶奶我这里有点事情，先不说了，我提前给你拜年，祝奶奶长命百岁。” 明二奶奶强忍住心酸，等明容挂了电话以后她着实哭了一场。以前明容在他外公外婆家、那边条件好，孩子多光鲜；后来到了自己身边居然都没大学就去工作，自己这真是对不起孩子啊。 早知道就要他留在他外公外婆身边好了，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更幸福一些，现在小小年纪在外面劳碌奔波。明二奶奶觉得自己对不起明容，一整晚都没睡好，心就好像被个爪子楸住，一张一紧的；早上起来整个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 当苏楠上门来找明二奶奶想让她帮忙一起准备过年的东西、借口是“我妈和外公现在忙得不得了，我也不会弄这些，明奶奶你帮帮我”明二奶奶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一来苏楠这样乖巧的孩子都求上自己了，二来自己满脑子都是想着明容在外面有没有吃好喝好、有没有冻着饿着，再不找点事情做她怕自己受不住。 姚兆年确实是忙，再加上苏楠跟他说：“我保证不添乱，您就看我的吧。”他也随苏楠去安排了。 明二奶奶帮着苏楠做了香肠，又教苏楠做腊肉：“我以前一个人住，自己吃的腊肉不多都是用这个方法熏的。”就见明二奶奶在锅里放上米糠翻炒然后把肉一条条的架在上面熏，一边忙乎一边手把手的教着：“自己吃不用熏那么干，炒起来也没那么硬。想吃硬一点的多晒些天就行了。” 很快阳台上就挂满了腊肉和香肠，细心的明二奶奶还在地上铺上报纸省得油滴下来弄脏瓷砖，这一点一滴都是积累起来的生活的智慧啊。苏楠就想前世自己也算能干了，就是做腊货这一条是死穴，每年做出了的要么咸要么苦，几乎不能入口，最后都只能去买。 其实姚恒芝的厂里过年也做了香肠和腊肉，厂里场地更大熏起来也更方便些，这个是用来做员工福利的；但是跟这种纯手工的给自己家里吃的精细度自然没得比。姚恒芝吃力的把一串沉甸甸的腊肉挂到架子上，明卫东正好路过，连忙过去默默的帮她挂起来。 姚恒芝盯着他的后脑勺鼓起勇气说：“今年过年和二奶奶一起来我家过吧？” 明卫东转过头，姚恒芝心跳得很快低头撕着香肠上的绳子。明卫东本来想直接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改口说：“我妈应该准备了，这个看她怎么说吧。” 没有被直接拒绝，姚恒芝心跳就加快了，她眼睛亮晶晶的：“我跟明二奶奶去说。” 看着雀跃着走远了的姚恒芝，明卫东懊悔的垂下了眼睛，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坦诚一点呢。 第122章 纠结 等明卫东空下来送腊肉和香肠回家去的时候，他问明二奶奶：“妈，今年什么时候回村里给爸上坟？” 明二奶奶伤感的说：“我今年一个人去就行了，我想在乡下多住一段时间，也许开春不回来了。” 明卫东大吃一惊：“妈，你一个人在乡下我不放心，还是我陪你回去，住几天就回来。” 明二奶奶执意不肯：“本来我过来是为了明容，现在他也出去了，你这么大个人了工作也忙，我干脆就住回乡下去种种菜，还自在一些。” 明卫东着急：“姚恒芝还想叫我们过年去她家里呢。”他想不出拦住母亲的办法，情急之下把姚恒芝抬出来。 明二奶奶敏锐的看了几眼明卫东：“我们跟她们家一起过年不太合适吧。” 急着说服母亲打消回乡下想法的明卫东浑然不觉踩进了自己老母亲的陷阱里：“姚恒芝最和气单纯不过，她这个人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想法。” 明二奶奶单刀直入说：“你喜欢她？” 明卫东好像被掐住脖子，高大的身体一下萎靡下去，声音都低了几分：“怎么可能呢？我一个残废，她多能干；现在开这么大一个厂，人也长得漂亮。” 明二奶奶伤感的说：“你不比谁差，恒芝这个妹子我也了解，绝对不是那种虚荣势利的，她重感情，如果喜欢你跟你的其他都没关系。” 明卫东打断明二奶奶：“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要是以前的我还配得上，现在我对姚厂长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明二奶奶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恒芝那么好的妹子，可惜了。你说得对，她一家人对我们这么好，我怎么的也要给恒芝介绍个好对象。今年我们跟恒芝一家一起过年热闹热闹，初二你再陪我回去小叶村住几天。” 母亲不闹着回乡了，但是明卫东高兴不起来，他闷闷的应了一声。 趁着休息明卫东买了一箱酒一些年货给姚恒芝送来。“明叔叔好”只有苏楠在家，她想帮明卫东搬进来，“不用不用”明卫东一只手轻松的把酒提进门，又转身把其他年货提进来，然后摸摸苏楠的头就走了。 苏楠对着明卫东的背影说：“明叔叔，过年的时候早点来啊。” 少女甜美的嗓音让明卫东停下来，他对着苏楠点点头。 明容在工地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 明卫东和苏楠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明容，明卫东是因为苏楠甜美乖巧，他想如果自己有个女儿一定会捧在手心，对于儿子他是过于想让他成为男子汉了。 苏楠是觉得明卫东和明容不愧是父子，这不善言辞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不过明卫东是酷酷的大叔，明容是阴晴不定的中二少年。 姚兆年下班回来看见酒笑眯了眼：“哎呀，这个年有人陪我喝酒啦。” 苏楠趁机起哄：“妈，赶紧给外公找个女婿，这样他年年都有人陪着喝酒啦。” 姚恒芝柳眉一竖、苏楠马上大声说：“我今天写作业了。我可不介意再多个新爸爸，最好是个子高高的，力气大大的，双眼皮，笑起来牙齿白白的；对了，要当过解放军，解放军叔叔是最好的人，人品靠得住。” 姚恒芝除了软弱无力的去去去没有其他法子抵挡女儿的起哄，只好红着脸躲到厨房去了。 二十九这天早早明家人就来了，都穿着姚恒芝打的毛衣，明卫东还剪了头发、刮了胡子，看上去精神矍铄；姚恒芝瞧着那衬衣领子下面是自己的手笔，心里喝了蜜一样。迎进门自然是一番寒暄，明二奶奶和苏楠坐在沙发上磕零食，扯咸淡，一边笑一边看明卫东和姚恒芝贴福字。 “我外公年纪大了爬高爬低真不放心，还好有明叔叔。明叔叔真高我都感觉他可以不用梯子了。”苏楠叽叽喳喳的说。 明二奶奶喜滋滋的越看这一对越喜欢，要是真的成一家人多好呢。明卫东贴完福字就洗洗手、进厨房帮姚兆年的忙，姚恒芝则坐下来跟明二奶奶、苏楠一起烤火闲聊。 苏楠磕着坚果、可劲儿夸明卫东：“明叔叔真是能干哦，还会做饭跟我外公一样棒。” 明二奶奶开心的说：“我们家卫东不是我夸，人又负责又体贴。” 苏楠说：“明二奶奶也很好，绝对没有婆媳关系问题。以后明叔叔找的婶婶肯定很幸福。” 姚恒芝剥桂圆的手一顿，有些心烦意乱。明二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楠楠嘴巴可真会说话，我啊没别的想法，我不是那种给小辈找麻烦的人；如果你明叔叔再找个知冷知热的，我就没什么牵挂了。” 苏楠对着姚恒芝说：“妈，你有认识的也给明叔叔介绍一下啊。” 明二奶奶也拉着姚恒芝的手：“恒芝啊，你认识的人多，帮我留意留意。” 姚恒芝强颜欢笑着说：“好的，我肯定会留心的。” 天擦黑时饭菜都已经准备就绪，苏楠和妈妈轮流把饭菜都端上来，明卫东一定要帮忙，就让他端青菜什么比较轻巧的。俩个老人家坐在圆桌前看着笑得合不拢嘴，姚兆年有意无意的说：“这真像一家人啊。” 明二奶奶心有灵犀：“是啊是啊，看着多叫人高兴的画面啊，要是真的就好了啊。” 人齐上桌，姚兆年和明卫东一边喝一边聊，姚兆年喝得红光满面，姚恒芝担心他喝太多：“爸，你少喝点。” 姚兆年说：“难得有人陪我喝酒，我高兴，今天我们爷俩要喝个痛快。” 明卫东喝酒不上脸，一瓶白酒已经两人都喝完了，他还稳稳当当的，只是非常温柔的对姚恒芝笑了一下；姚恒芝脑子里哄的一下：妈呀，怎么这么好看，笑起来怎么这么帅。她呆了半天等脑子能转起来的时候、掩饰的咳一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喝了下去：“好好好，你喝我喝，大家喝，都高兴呗。” 姚兆年又开了一瓶酒给自己和明卫东倒上：“喝，喝，喝。”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苏楠早撤了，还剩下两个男人意犹未尽，姚恒芝和明二奶奶把吃完的空盘子和其他凉掉的菜给端下去，桌面清理出来，给姚兆年和明卫东留下一个火锅。姚恒芝又点上一个炉子，把卤菜下进去弄了个热卤干锅；再切了一盘猪耳朵，连着一盘炸花生米给他们端上去。 姚兆年夹了一颗花生米：“我这个女儿啊没的说，用和市话说霸得蛮吃的苦，最主要不是她多能干能赚多少钱，而是她心地好。”明卫东静静的听着，姚兆年又嗞了一口酒：“她还年轻得很，我希望她可以再找个有担当能疼她的人，我就放心了。” 第123章 脑子抽了 明卫东觉得喝进去的酒变得苦涩得很，胃里也火烧火辣的，他夹了一块猪耳朵慢慢的嚼着。姚兆年说得动情，红了眼眶：“你说，我这样好的姑娘他们苏家怎么就这么狠心？我跟你说我要是年轻个十岁，一定要把苏建刚牙都打下来。” 明卫东咬了咬牙，有些后悔自己上次没有下狠手打苏家兄弟。姚兆年继续说：“要是恒芝能有个大哥护着她，别人也不敢欺负她了。” 明卫东脑子一热：“恒芝就是我妹妹，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她。” 姚兆年老泪纵横握住了他的手连说了几声：“好，好，好。” 而扒着门框光明正大听着的苏楠和明二奶奶扶额，说好的撮合两个人呢，怎么变成拜把子了。 姚恒芝听到明卫东说把自己当妹妹了，脸白了白；心里却想着他说的以后保护自己，又觉得还是有所期待。苏楠看着心神不定的姚恒芝偷笑了一下，干哥哥干妹妹什么的也是一个好cp啊。 猪队友姚兆年还握着明卫东的手嚷嚷：“好，好，我又多一个儿子了好儿子，哈哈哈哈。” 姚恒芝和明卫东合力把姚兆年扶进卧室，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明卫东好像被烫了一样缩回了手，姚恒芝瞪了他一眼。明卫东怕自己的酒气熏到了姚恒芝，放下姚兆年后就出去了。看着对方一副不屑儿女情长的硬汉派头姚恒芝一颗心又苦涩又甜蜜。她叹口气，用热毛巾给姚兆年擦了手和脸、给他脱了外套盖上被子也出去了。 明卫东直着腰坐在一边，姚恒芝问他：“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明卫东抬头看着姚恒芝笑着摇摇头，姚恒芝又心跳不已：“喝那么多还是休息一下，晚上还要守夜呢。” 明二奶奶说：“东伢子，去睡一下。” 明卫东乖乖的站起来，姚恒芝把他领到客房，给他把电热毯打开。明卫东伸手拦住：“不用开，我不怕冷，以前在边疆零下几十度我在野外也呆过。” 姚恒芝一阵心疼眼泪就要流下来，明卫东看见她眼圈都红了，以为是自己拒绝得太生硬让她伤心了，于是连忙说：“你开吧，我现在的身体也不如以前了。” 姚恒芝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更是不舒服：“谁说你身体不行的，我觉得你身体好得很，比别人都强得多。” 姚恒芝话音刚落，这两个成年男女很快发现姚恒芝刚才话很容易有另外的意思，姚恒芝羞得脸通红，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我先出去了。” 明卫东也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姚恒芝像兔子一样窜出去他傻笑起来。苏楠看着妈妈脸红红的出来，她挑了挑眉，哦豁，好像有什么暧昧的气息哟。 晚餐是姚恒芝和明二奶奶一起做的，姚兆年和明卫东起来的时候被这两位女士推了出去：“晚上看我们的。” 姚兆年和明卫东坐下来下象棋，吃完饭两人又接着下，明二奶奶和姚恒芝还有苏楠一边喝芝麻茶一边看电视。苏楠对现在的电视兴趣缺缺，拿了本漫画书在看。姚恒芝看见了照例说她几句：“总是看这些不是学习的书。” 明二奶奶说：“放假了孩子不轻松轻松怎么行呢。楠楠已经很乖了，比起我们家明容——”说起孙子，明二奶奶难过了。 明卫东执棋的手顿了顿，明容的工地过年也还没做完，他就守在哪里，附近小卖部也要关门回家过年的。他提前打电话回家说过年不能给奶奶打电话了。明二奶奶放下电话就大哭了一场。苏楠听见明容的名字心里也不是滋味，这时手机也不普及，她纵然想对明容说些祝福和打气的话也不知道如何传递到他耳朵里。 屋子里本来热闹的气氛骤然就压抑下来，苏楠见情况不对，自己是唯一一个小字辈，这撒娇卖萌的工作自然只能落到自己头上，于是她赶紧往明二奶奶怀里一躲：“明奶奶，我妈每次过年都说我。” 明二奶奶搂住苏楠摸着她的头发：“没有比楠楠更乖的孩子了，新的一年楠楠越长越漂亮越来越聪明。” 姚恒芝也赶紧拉着明二奶奶说着电视里的小品，而明卫东一分心就被姚兆年将军了，姚兆年得意的哈哈哈大笑，白糖糕卧在苏楠腿上睡觉被姚兆年的笑声惊醒，它抬头看了下姚兆年喵的叫了一声。 所谓逢年过节都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张萍大包小包的带着老李和李志国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边叽歪着出租车司机黑心，“要20块钱你怎么不去抢？过年？过年怎么了？我要去物价局告你们。”老李缩着脖子站到一边，李志国也木然的站在车边上。 出租车司机也没好气：“春节就是擦皮鞋的都要涨价，你有本事就莫坐车，自己走路吧；走路最省钱。” 看着一溜烟的尾气张萍愤愤的说“这种素质！一辈子就是个拉车的。” 李志国拉拉她“行了，妈，过年就少说几句吧。” 自觉被出租车司机羞辱了的张萍正好没地方出气，立马把炮火轰向他：“你看看你期末考得什么样，我都没脸到别人家来做客了！明年如果你考不上一本你就给我滚到工地搬砖去，没出息的东西！跟你爸一个窝囊样。” 一家三口队伍拉得老长进入小区，俩个男人如同鹌鹑一样缩头缩脑，好不可怜；李志国的二姨打开门：“大姐，姐夫，还有志国你们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哎呀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啊。婷婷、婷婷，快给二姨她们泡茶。“ 李志国的表妹罗婷从沙发上起来给张萍她们泡了茶，张萍夸她：“婷婷真是乖，个子又长高了；最近学习怎么样啊？“罗婷笑了笑没说话。 吃饭落座的时候张萍因为没有被引到上座拉下了脸，以前她哪次过年不是在桌上高谈阔论的，今年她觉得自己坐在妇女小孩一桌受侮辱了，她狠狠的瞪了边上的丈夫一眼。李鸣他不喝酒又不热衷跟几个姨妹夫喝酒吹牛，一直以来都是坐小桌的。 李鸣没有接受到张萍愤怒的信号，或者说这么多年他对这些外界的情绪早就不以为然；他只按照他的喜好吃青菜、吃鱼，喝汤，很是认真。张萍看着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吃完饭她又推推李志国：“去帮帮你二姨收碗筷。” 李志国不情愿的起身，二姨拦住他：“不用不用，过年要孩子帮什么忙，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志国，你跟弟弟妹妹玩去。“ 每个小孩都拿了压岁钱，几个小孩就起哄要表哥请客。 第124章 这母子也极品 李志国捏了捏红包没作声，这些红包等会张萍要收回去的，他不敢动。看着大哥哥没动静几个弟弟妹妹都涌出去玩了，中间也夹着几句“大表哥真没劲”“他们一家都是这样的”。 李志国只能装没听见，也不好意思跟着，就坐到一边没有动。 喝酒的那桌酒足饭饱，男人们都是当家做主的，自然有话题，围着桌子还在喝茶剔牙吹牛，也有好酒的一边就着鸭脖下酒一边评论，间或说一句：”鸭脖还是姚好吃的味道正宗。“ 张萍逮到话题马上就说：”姚好吃的老板还是我们厂的呢，她女儿以前还是我教的。她每次看见我都很客气，还经常给我送东西。“ 她的话果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回到话题中心的张萍越发得意，说到后面让人感觉姚恒芝就是她多亲密多熟的人一样。一个喝得脸红红的姨妹夫说：“一个女人搞到这样的规模还真的蛮厉害。别人都骂下岗，要我说这个政策就是好，不逼自己怎么知道有这种能力是吧。” 另外一个说：“能干的女人所以就离婚了，这谁能受得了老婆这么能干。” “这你就错了，你知道姚好吃一年下来得挣多少钱？起码这个数。”一个在银行做事的姨妹夫伸出手。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只怕是和市首富了。” “首富排不排得上另外说，女首富肯定是上榜的。” 张萍又是羡慕又是妒忌的说：”也就是赶上了，谁能想到卖鸭脖能赚这么多钱，她以前还踩个三轮车在菜市场卖卤味呢。现在世道变咯，做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 鞭炮齐鸣，阖家欢喜，这些和明容都没什么关系，三十这天晚上他就用电锅给自己煮了一锅饺子，好不好吃已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了。吃完饭他在异乡街头走着，茫然的想要不要找个地方打电话给苏楠。可是自己能跟她说什么呢，如果自己已经有了像舅舅那么牛逼的事业，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向她诉说自己的成就。 苏楠看了看窗外，烟火把窗户照得时明时暗，明容此时此刻吃饭了没有？有没有吃饺子？她又看看客厅一角沉默的电话机，不禁咬咬嘴唇，他干嘛不打个电话来呢，就算只是说新年好三个字难道就很难吗？ 初二开始是亲戚走动的时候，明卫东陪着明二奶奶回小叶村了，而厂里的员工陆续过来给姚恒芝和姚兆年拜年了，每天家里几拨人络绎不绝，茶叶都用了几斤了，苏楠扫瓜子壳花生壳什么的扫得腰酸背痛；更难受的是来的叔叔阿姨都要抓着自己夸奖“哎呀楠楠真是大姑娘了真漂亮”而自己又要“哪里哪里”这么一番。 这么尴吹实在难受，苏楠索性躲到房间懒得出来。这天早上从第一通敲门声响起时苏楠就溜回自己房间，一直到中午她出来吃中饭的时候吃惊的看见张萍带着李志国坐在餐桌边上。 这是怎么回事？别人来拜年最多就是说几句客套话聊一聊走了，怎么张萍脸皮就这么厚？去年留下来吃饭就算了，今年又来了是怎么回事？苏楠在心里咆哮着。 张萍看见苏楠：”楠楠出来啦？快来快来坐，吃饭了。“ 苏楠被张萍的无耻震惊了，不知道的还因为是她家吗？谁是楠楠，她有什么资格这么叫自己。苏楠没应，低头自顾自走进厨房盛了一碗饭、用汤泡了、再夹了几筷子辣椒萝卜，就这么一碗捧着直接去自己房里了。而姚兆年也没阻止。 张萍问：”楠楠怎么不出来吃饭啊？“ 姚恒芝皱眉，虽然说她对张萍的自来熟也有些不适应，但女儿表现得也过于没有礼貌了。她勉强说：”这几天吃得太多了，清下肠胃，张老师你吃菜吃菜，不用管她。” 张萍笑：“你现在身价是不同了，以前咱们日子过得多苦，哪里还有油水太多不舒服的事情，那个时候猪油我都能直接喝下去。” 姚恒芝没有接她的话，一桌人默默吃饭，张萍努力拉了几次话题，姚兆年和姚恒芝都没有接话。姚兆年也吃得很快，吃完打个哈哈，说老年人要午休就带着白糖糕关了房门；客厅里只剩姚恒芝面对着客人，越发觉得难熬。吃完饭张萍不提去意，姚恒芝又只好泡茶陪着扯闲谈。 张萍缠着姚恒芝，暗里用胳膊肘又推李志国，示意他过去敲苏楠的房门，这是来之前俩母子说好了的。李志国鼓起勇气起身，到了苏楠房前敲了几下，悄无声息；他到底脸皮还不够厚，心里胆怯，就又回来了。 下午陆续又有人过来拜年，张萍一直稳如泰山，最后实在是姚恒芝熬不住了，干脆围上围巾说：“张老师我要出去一下，我们一起走，我顺道送送你。”张萍这才起身。 出了小区她愤愤的，李志国自然挨了好骂：“一天就没见你搞成一个事，你说说你是不是猪变的；她不开门你不会推门进去吗？你就是蠢。我问你，以前上学的时候苏楠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李志国脸红了，张萍又说他：“咱们家条件现在是赶不上别人了，你只有走努力学习的路，考上名牌大学。到时候她喜欢你，还不怕她家出钱栽培你吗？”张萍越想越美，绞尽脑汁想办法怎么跟姚恒芝多接触。 苏楠沉着脸从房里出来，气鼓鼓的说：“以后她来就别给她开门了，真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姚兆年没说什么，他是很不喜欢张萍的。姚恒芝疲倦的说：“大过年的还能把人推到门外去吗？都怪我多说了句问她吃不吃饭，以后她要是来了我饿肚子也不问她了。” 苏楠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家人开始吃饭。苏楠把面前一盘糖醋排骨吃完了：“嗯，这种人就不要理她。烦死了，还叫李志国来敲我的门。” 姚恒芝有些生气:“真的是，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避嫌；烦死了，一直说她们家李志国怎么学习刻苦认真，将来肯定是北大清华。还使劲给我灌输怎么教孩子学习的大道理，还说什么赚钱也不能忽略孩子的学习，还想来给楠楠免费来辅导功课。“ 苏楠惊叫起来：”就她那个水平，倒贴钱我也不要她来辅导，妈，你千万别搭理她。“ 姚恒芝肯定的说：”我不会理她，以前怎么说她也是你班主任，跟她客客气气是应该的。现在旭升厂都散了，平时跟她又不是很熟，以前打招呼她都鼻孔朝天的，现在这么亲热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125章 厚脸皮 姚兆年说：”这些人少接触就行了，每个人都要应酬那也忙不过来。“ 姚恒芝说：“也不光她一个人，有很多旭升厂里的老同事，熟的不熟的都来找我。还有直接张嘴就要钱的，说我现在发财了借个几万块给她。张萍这样的都是很含蓄的了。”姚恒芝这几年在人情世故上也算是飞速成长了。 姚兆年说：“救急不救穷，我们也不是开善堂的，做人对得起良心就行了。” 苏楠想了想：“咱们以后可以看看怎么帮助一下咱们和市的养老院和孤儿院。该帮的人咱们帮，不该帮的我们不是欠她的、也没有义务帮她。” 姚恒芝和姚兆年点头称是。而苏家人过年是在苏建刚的新房子里过的，冯丽丽也不避嫌，趾高气昂的出席了家族聚会，黏在苏建刚身上黏得紧紧的。王霞倒是心如止水般，别说生气，就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倒是黑丫有点惊奇，她知道苏建刚是自己爸爸，至于为啥爸爸什么是个阿姨而不是妈妈她的小脑袋还理解不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这个漂亮阿姨使劲看。 冯爱莲也没回去过年，她解释：“我男人死了孩子也大了，老家没什么人，过年就不回去了。”多个人只是多双筷子，何况王幺妹还离不开人，苏建刚倒是乐得冯爱莲在呢；他心情一好还给冯爱莲发了两百块钱做奖金。 这几年也没自己下厨的苏建刚兴致很高的做了一桌菜，冯丽丽娇声娇气的说：“老公你真棒，天啊，这个菜怎么做出来的这么好吃；哎呀我们店里的厨子都比不上你。”一边说一边瞟着王霞，大有示威之意。 王霞面无表情的吃着饭，黑丫也乖乖的拿着勺子吃。冯爱莲端着碗给王幺妹喂饭，王幺妹听到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说什么我们的饭店就急了，苏建刚在外面找女人她还觉得自己儿子挺厉害，但是这个女人妄图来分苏家的东西就做梦了。 王幺妹激动的抬起还能活动的手：“你个小b子说什么呢？你是哪门子的东西，在我面前跟我儿子闹猫呢。” 冯丽丽不留神被王幺妹拍了个正着，她尖叫着蹦了起来：“啊呀你是干什么呀。啊，老公。” 冯丽丽一边娇声尖叫着，一边身体扭糖一样往苏建刚身上扭。苏建刚对冯爱莲说：“冯阿姨你把我妈推到客厅喂饭去。” 王幺妹破口大骂指着苏建刚忘了本：“老大你这是猪油糊了心了，你这辈子总会死在女人手上，你这个瞎**眼找的女人一个不如一个。你别忘了你是谁养大的，是谁卖房子卖地你才有今天的，你弟弟还在牢里你倒是在外面风流快活。我要是你、饭都吃不下，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苏建刚自从当老板，习惯了只有他指着鼻子骂别人的份，哪里还受的住王幺妹这样的骂；而且过节时提起苏建国坐牢这件事他也觉得触霉头，于是他啪的摔了筷子：“我对苏建国仁至义尽，我没给他东西吗？房子补给他了，店铺给他的时候是不是好好的？他如果不起歪心思，至于进监狱吗？” 王幺妹拍着椅子扶手，有节奏的一边哀哀的哭一边骂：“建国啊我的仔吔，你娘老子要别人逼死哒咧，你出来了把这些人都打死哟呜呜呜。” 这么一搅合除了王霞司空见惯的还能安然坐着吃饭，冯丽丽更是捂住了耳朵，苏建刚心里烦拿了车钥匙就摔门出去了，冯丽丽扭着屁股追了上去。 王霞见苏建刚走了，就对冯爱莲说：“老太太不吃你就赶紧过来吃饭吧。” 冯爱莲应了，又劝了两句就回来，坐下来默默的吃，还时不时给黑丫夹一筷子肉，鱼也剔去了刺，鸡肉也选得鸡胸或者腿子肉；俩大一小三个女人居然吃得其乐融融，黑丫还欢乐的笑了起来，王幺妹破口大骂，不过骂的对象已经变成王霞和冯爱莲。 王霞和冯爱莲淡定的吃完然后把桌碗都收拾了，然后打开电视看晚会，她们已经练就了自动屏蔽王幺妹的骂声的本领。 苏建上了车刚出门一路就往郊区开，等他停下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停在了姚好吃鸭脖厂外面。他回忆着以前姚恒芝的一点一滴，除了苏楠被推下水差点淹死那次，每次姚恒芝都是对自己家人恭恭敬敬，家里也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当时家里钱不多但是她一双巧手总是能收拾得很温馨。 如果当年自己能忍住了，现在跟姚恒芝，苏楠一家三口会不会很幸福。 苏建刚在车里坐了半天，实在是肚子饿得受不了才清醒，长叹一声才开车回去。而冯丽丽追下楼时苏建刚已经怒气冲冲开车走了，冯丽丽也有点气了，这大过年的把自己甩下是什么意思，他妈惹了他自己可没有惹他。 冯丽丽赌气回自己家了，她满心还以为苏建刚会来求自己，没想到这会苏建刚满脑子都是姚恒芝，还打定了主意去追姚恒芝回来——“毕竟我还是苏楠的爸爸，姚恒芝有什么不同意的呢？再说到现在她身边也没什么人，说不定就是在等自己呢。” 苏建刚这么想着，越想越兴奋，觉得浑身都有了干劲，好像明天他就是姚家的主人，姚好吃的总经理、董事长。 过完年几乎每个家庭都会笼罩在疲惫和空虚里，在姚家尤其明显，姚恒芝被苏建刚和张萍两个人骚扰得简直想报警了。 张萍变着花样接近她，当姚恒芝看见特意跑到工厂办公室来找自己的张萍简直瞠目结舌，她还以为张萍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结果对方掏出一件衣服：“恒芝，你来试试，我逛街看见这件衣服觉得就只有你穿得出来。” 姚恒芝诧异的拒绝了：“张老师，不用了。” 张萍热情的要把衣服拿出来给她试，姚恒芝借口要开会了落荒而逃；张萍也不管来来去去的员工惊异的目光，硬是在办公室等了两个小时姚恒芝都没回来、于是把衣服放在姚恒芝的桌子上才走了。 姚恒芝揉着额角跟门卫叮嘱：“以后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厂里的员工一律不准放进厂，下次我就要扣工资了。如果是预约了的客户我会提前把名字告诉你的。” 姚恒芝又把杜大姐找来：“杜姐，你忙完回旭升厂的时候辛苦绕一下，把这件衣服辛苦给张萍送过去，她要是不在家你就把袋子挂在她家门把手上”她把事情跟杜大姐说了一遍。 杜大姐摇头：“张萍这个人啊。” 第126章 苏建国出狱 杜大姐找到张萍家里敲开门把衣服还给她：“张老师，姚恒芝说你衣服忘记在哪里了。” 张萍看着杜大姐，还记得她在菜市场卖菜的时候人又黑又壮，现在抱了姚恒芝这个大腿，养尊处优（杜大姐os：我不是，我没有）整个人也白了气质也变了；本来一个傻大粗的中年妇女，现在西装穿着，头发烫着，还带着金项链金耳环，走出去看起来也像个老板样子。 张萍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她后悔不已，谁知道姚恒芝有这样的能耐呢？当年姚恒芝对自己多客气。杜大姐如今事情也不少，现在又开了真空包装的生产线，她每天除了送店面还要往超市送货忙得很；懒得和张萍瞎扯，直接把衣服袋子往她手里一塞转身走了。也不管张萍在后面直叫唤。 苏建刚在姚恒芝这里是屡战屡败，连姚恒芝的衣角都没摸到，他又去学校找苏楠：“楠楠，你最近学习怎么样？要考大学了吧，好好学，学费不用担心，不够就找爸爸。” 苏楠警惕的看着他，这人出现就没好事，上一次他在校门口把自己拦住、还想掏钱给自己，结果转眼就被传成自己被包养了。想想就火大，苏楠没有理苏建国，直接绕过他走了。 苏建刚被自己女儿无视自然有些生气，他几步追上去，一把扯住苏楠厉声道：“你这个孩子现在怎么这样？没大没小的。” 边上有些学生往这边看了，苏小宝及时出现，他屁颠屁颠凑过来，高叫着：“大伯你怎么来学校了，你找二姐有事情吗？”路人了然，原来是父女。 苏建刚招呼了声小宝，仍然注意力坚持放在苏楠身上。他问苏楠：“你妈平时都干什么、经常去哪里？” 苏楠反感的说：“她和你早就分开了，干什么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可能会告诉你。” 苏建刚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爸爸，你这样说话是你妈教的？” 苏楠火大：“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眼睛有脑袋，你自己看看你有没有做爸爸的样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啪”的一声、苏建刚盛怒之下抬起手打了苏楠一个耳光，苏楠本来可以躲过去但是她没有躲、而是直接受了这一巴掌。苏小宝倒吸一口凉气，苏楠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瞪了苏建刚一眼、飞快的跑到路边去拦的士。 苏建刚后悔的去追，拉她的手：“楠楠。” 苏楠甩开他的手钻进的士，苏建刚也转身去开车跟着。苏楠坐的士到了姚恒芝的厂，进门以后还在自己的脸上又掐了两下，就一边哭着冲进办公室一边喊：“妈。” 姚兆年和姚恒芝看见苏楠脸红肿着进来、都大吃一惊：“这怎么了？” 苏楠伏在妈妈怀里：“苏建刚跑到学校里拦着我，让我告诉他妈妈平时都去哪里去干什么，我不肯他就打了我一个耳光。” 姚恒芝气得浑身发抖：“他想干什么？他凭什么打你？你怎么就站着让他打。” 苏楠委屈的说：“平时你不是总说他毕竟是我爸爸。” 姚恒芝气急：“平时你也没见多听我的话，挨打你就听了？”姚兆年则说：“以后他要来找你，你就躲开。” 苏楠点着头，“嗯”。 姚恒芝要苏楠去医务室冰敷一下脸，然后她就在办公室看书，到了下班时间三人上了车准备回家了，出厂就看见苏建刚站在厂外面。 苏建刚看见姚恒芝的车出现立马就蹿过来：“恒芝。”他激动的把车窗拍得砰砰响。 姚恒芝摇下车窗：“姓苏的，你以后离楠楠远点。” 苏建刚能够近距离看见姚恒芝已经心都酥了，他都感觉闻到了姚恒芝身上的香味，完全不在意姚恒芝严厉的口吻嬉皮笑脸的说：“楠楠可是我的女儿，她的生命有我的一半，她可是姓苏。” 姚恒芝板着脸：“我跟你说，我随时都可以去给楠楠把姓改了。还有你算什么爸爸，我的女儿你以后敢动她一个手指头我就跟你没完。” 苏建刚扒着车窗不放，对姚恒芝说：“恒芝，你生气的样子真美，我们还是复婚吧，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姚恒芝想吐：“你做梦。”说完关上车窗准备开车走。 苏建刚扯着车把手不放：“恒芝，我以前对不起你，我保证以后把你捧在手心里。” 话音未落苏建刚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而车里的姚恒芝也惊叫一声，却见苏建刚是被明卫东一拳打倒在地。 苏建刚爬起来，看清楚是明卫东，呸了一口骂着：“又是你这个死残疾，上次不是看你是个断手我让着你，你还真以为我打不过你了？” 明卫东冷冷的盯着他，苏建刚扑了过来，明卫东轻巧的一抬脚把他踹在地上。一阵剧痛从小腹升起，苏建刚蜷缩在地上喘息着，他恼羞成怒：“你是哪颗葱？我告诉你，姚恒芝可是我老婆，你这个残废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姚恒芝对明卫东说：“不要理他了，这就是个神经病；我们先回去了，你也去厂里吧。” 明卫东答应一声，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苏建刚直接返回工厂里。看着姚恒芝扬长而去的车影，苏建刚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喘息了很久。姚恒芝对明卫东那关切的神情是自然流露的，不可能作假，可他不相信姚恒芝会喜欢一个残废。 苏建刚满心追妻大业，完全忘记苏建国刑满释放了。而苏小宝是要上学，王幺妹瘫在床上，当苏建国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外面空荡荡的，他满心的欢喜和希望顿时都成泡影。他缓缓的蹲下来，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转了几道车，也没给他哥打电话，就这么一个人回了旭升厂；有些认识他的吃惊的看他一眼，但是没有打招呼，甚至还有远远躲开的。当听到敲门声、冯爱莲打开门，看到门口一个大男人，苏家两兄弟长得还是相似的，所以她马上猜出来这个就是苏老板那个坐牢的兄弟了。 倒是苏建国看见家里一个陌生的妇女更加意外，他凶狠的问冯爱莲：“你是谁？”在里面呆久了人自然也带了一些凶悍的习性。 冯爱莲瑟缩了一下，细声说我是这家的保姆。苏建国知道这还是自己的家松了口气，挤过冯爱莲进屋，王幺妹在里面听到苏建国的声音已经激动得叫起来：“建国，是建国吗，我的儿子啊。” 冯爱莲紧跟着，生怕王幺妹说动这个儿子；苏建国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冯爱莲，直奔王幺妹床前：“妈？！你怎么这样了？” 王幺妹大哭：“建国，你再不回来我都要被他们逼死了。”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六 妖蛾子层出不穷 苏建国目露凶光：“苏建刚欺负你了？” 王幺妹添油加醋说了一大通，无非是苏建刚不孝应该天打雷劈；苏建国不耐烦听王幺妹说那些，他只听出一点就是自己这个哥哥不仅忘记了自己也对老娘不尽心，只管自己发大财。他起身出门，王幺妹在后面喊“建国，建国你去哪里啊”他充耳不闻。 倒是冯爱莲站在一边看了很久，幽幽叹口气：“老娭毑，你的两个儿子可能都要被你害死了。” 苏建国先去找了之前在里面认识的一些狐朋狗友，说请兄弟们给自己接风，然后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去了苏建刚的火锅店，进了门豪气的尽着羊肉卷牛肉卷等荤菜点，还要了酒，流水似的叫着端上来。 一通吃饱喝足，服务员拿着账单过来，苏建国看都不看，直接打了服务员一个耳光：“敢找老子要钱、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一见有找事的，冯丽丽连忙从柜台里扭过来，嗲声道：“这位大哥不要生气，这个小妹是新来的，哎哟，您是——”她觉得苏建国看起来莫名有些眼熟。 苏建国则盯着她汹涌的胸口，俗话说牢里关几年，出来母猪也赛貂蝉。“你是我哥新找的妞？”他一边问一边就肆无忌惮伸手狠狠抓了一把，那些同伙都猥琐的哄堂大笑起来。 冯丽丽尖叫：“你干什么？”“干什么，自然是干*你这个小x货” 一番污言秽语中冯丽丽捂着胸跑出去给苏建刚打电话。苏建刚听说了就猜到是苏建国，他看看台历懊恼的拍拍脑袋，自己竟然给忘了弟弟出狱的日子。怀着这么一丝愧疚他走进包厢，看见苏建国脚翘在桌子上跟一帮纹着花臂的社会人谈笑风生，他试探着叫一声：“建国？” 苏建国把嘴里的牙签吐掉：“苏大老板，我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了。” 苏建刚看了看苏建国周围各种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的人：“我们哥俩这么久没见了，晚上好好聚聚。今天这餐我请了。” 苏建国敲敲桌子：“听见没，这店是我家的，兄弟几个看得起我得话什么时候想来吃只管来吃。” 众人怪叫着又敬苏建国的酒，苏建刚气急败坏的走了出去，苏建国得意洋洋的又叫了一些酒菜。冯丽丽见苏建刚来了本来想扑进他怀里嘤嘤嘤，诉说一般自己受到的侮辱，苏建刚此时此刻哪里有这种心情，随口几句打发她。冯丽丽极为不满，逮着苏建刚吵起来，苏建刚给了她一巴掌，冯丽丽哭着跑了。 苏建国听到外面的动静，越发得意，晚上喝得烂醉如泥。苏建刚想找他好好说话也无可奈何，只能把他送回去，叮嘱冯爱莲好好照顾他，冯爱莲说了一声：“苏老板，我这是照顾老太太的——”苏建刚心烦意乱，抽出几张钱也不管多少就往冯爱莲手里一递，冯爱莲这才低了头。 一连一个月苏建国都跟着着这些人混，时不时来苏建刚的店里白吃白喝。苏建刚想找弟弟都被他以各种名义推脱了。苏建刚这次终于在他带人来店里吃饭的时候堵住他，苏建刚把他拉到一边：“建国，你这样跟这些人混也不是办法，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苏建国斜着眼睛看着他：“我都进去过了，也不是什么好人。再说了我现在好得很，我跟你说你不要看不起我们这些人，我们的门路比你大得多了。” 苏建刚说：“你跟他们怎么能一样呢？我是你哥我还能不管你吗？” 苏建国说：“你能给我安排什么工作？” 苏建刚顿了顿：“你来店里帮我做事。” 苏建国掏出bb机看了下：“你这里就是皇帝的金銮殿呢，我可高攀不起。”说完走了。 王幺妹理想的状态是小儿子把他哥哥打一顿，拎着他哥哥来自己床前认错，然后两个儿子围绕在自己膝前，他们娘三在家里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王霞之流就当牛做马就是。可是小儿子虽然成功的和大儿子反目成仇，却并没有让老大来向自己认错，相反这个小儿子每天都在不在家，自己一叫唤他就不耐烦，骂骂咧咧，还踹凳子。 要知道苏建国从牢里带来的那些习气跟这些普通人的吵架斗嘴完全不一样，就连冯爱莲这段时间都老实多了，王幺妹被惊吓过几次后，不敢再像对付苏建刚那么撒泼哭喊苏建国，只能等他出门再嚎一声发泄自己的苦命。 她在家里天天哭，觉得自己太失败了，两个儿子都不理自己，她开始思念自己的女儿。王幺妹突发奇想，要死要活的要把苏建红找来。王霞现在随便她，越作越好，反正家里这潭泥巴水不再缺搅一搅。 苏建红接了电话很快就赶来了，这几年交通也改善了，到和市时间缩短了一个多小时。苏建红早就觉得大哥在城里做了大老板，只肯提拔弟弟却忘记了妹妹，实在是偏心眼；现在老娘哭诉自己被虐待，苏建红听了就怒从心头起，摩拳擦掌要好好教训这忘本的哥哥一顿。 当苏建红风风火火赶到和市，看见自己老娘瘫在床上，大哭了一场。王幺妹也哭：“建红啊，还是只有你心里有娘佬子，你两个哥哥都不是个东西。” 听到女儿附和自己把不成器的儿子骂了一通，长久以来憋气的王幺妹终于畅快了一次。王幺妹拉着苏建红说：“你就住在这里照顾我，那个保姆老想害我，她不给我吃东西也不给我换裤子。” 苏建红有些为难：“妈，我长期住这里也不是事啊，我婆婆最近脑子有些糊涂了，没人看着就得走丢了。” 王幺妹眼泪直流：“当年你为了家里早早的嫁给大你那么多的男人，娘心里都知道，娘心里是最疼你的。” 苏建红感动得眼泪汪汪的，王幺妹重男轻女简直就是根深蒂固了，家里有什么都是紧着两个哥哥，苏建红从来都是做事最多但是被打骂最多的那个。今天破天荒的听到王幺妹这番话，她心里感动极了。 王幺妹说：“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你就在城里住下，还怕你婆家来闹不成。我看他们谁赶带你走。” 苏建刚听说妹妹来了，倒也抽时间过来见面，他本想带着苏建红出去一起吃个饭、兄妹再好好叙叙旧；结果一进门就先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通，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类的陈词滥调叫他腻歪极了，因而也就熄灭了吃饭叙旧的心思。 苏建刚只坐在一边听两个女人翻来覆去批判自己，却又说不出什么新意，他看了看表，用脚碾灭烟头说：“老娘你现在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128章 恶念 苏建刚这么一开口，两个女人顿时又卡了壳，支支吾吾起来。王幺妹觉得这是自己的一次机会，心一横，大声说：“我不要那个保姆，要建红留下来照顾我。” 苏建刚不同意苏建红来照顾王幺妹：“冯阿姨做得蛮好的，我看你还长了几斤，身上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为什么要建红来照顾你？她家不要了？” 王幺妹大叫：“建红啊，你看见你哥现在变了！他就巴不得我早点死！”又转向苏建刚恶狠狠道“你是不是跟这个保姆有一腿咯、这样为她讲话！” 苏建刚听到老娘开始扯香的臭的就不理她了，只问苏建红：“你怎么想、我们两兄弟都被娘老子拆得家庭也没了，你也想这样吗？” 王幺妹哭起来：“建红，建红，你听听你哥这戳心窝子的话，他这是狼心狗肺啊。我现在有什么？我只有你啊。” 苏建红咬了咬嘴唇：“哥，我想留下来照顾妈。” 苏建刚又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一口然后说：“你自己选的路那随你，不要说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提醒你，你可真的想好了。” 王幺妹叫起来：“我将来的东西都留给建红！不要你管！你就是怕她来给你要东西来了是吧？” 苏建刚再不多说，直接把冯爱莲叫过来，当真王幺妹母女的面给她结了工资让她走了。 冯爱莲随着苏建国的回来一直也很忐忑；苏建国正当壮年，且一身的凶气，她有点儿害怕他听了自己老娘的哭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揍自己。现在苏老板说不用自己了，她虽然有点可惜，但是相对也松了口气，就这么拿着钱轻轻松松找下一家去了。 苏建国的回来自然也成为小区的新闻。 “听说了吗？王娭毑的二仔放出来了” “晓得咧，还惹得一班子看起来就很恶的人成天出出入入的，看起来都吓人。” “唉，前世做了孽才修了这种邻居。我家现在门都不敢打开。” ······ 苏小宝现在仍然是在王幺妹这边吃饭，苏建国那边的房子经常有些陌生人出入，抽烟喝酒，房子里乌烟瘴气的。有一次他回家还看见一个没穿上衣的女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吓得他落荒而逃。 王幺妹现在还能在外面逛一逛了，每天苏建红先把轮椅抗到楼下去再把王幺妹背下去放到轮椅上。终于重见天日的王幺妹又哭了一场：“建红，只有你最好。” 这天，苏建国家里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人，电视里在播放新闻：“本市企业姚好吃总经理姚恒芝女士给敬老院捐赠五万元物资”，几个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给这些老不死的捐这么多钱，还不如给我潇洒潇洒。” 苏建国懒洋洋的说：“这个厂的厂长还是我原来的嫂子呢。我大哥真是没眼光，放跑了这么一尊财神娘娘。” “咱们找你嫂子弄点钱花花怎么样？”有人马上建议。 苏建国呲之以鼻：“我哥就是蠢，放着金山不要跟我嫂子离婚了，不然——”突然他想起来说话这个可是因为抢劫进去的，他警惕的问：“你想干什么？” 那个人满不在乎的说：“哥哥手紧了呗。进去那么多年，老婆也跑了，弄一票大的下辈子吃喝都不愁了。” 苏建国说：“那可不行。” 光头狠狠的盯着他：“你以为这些天我让你跟着我是干什么的？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早就盯上她了，光是她开的那辆进口车你知道多少钱吗？我本来盯着那个经常去银行入账的老头子的，现在我改主意了，直接把这个姚恒芝绑了，要多少钱没有？” 苏建国不说话，倒不是担心姚恒芝，他是害怕再被抓进去。光头又继续说：“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们远走高飞谁都找不到我们。” 这几天光头都是说这个事情，最后说他有详细的计划，甚至还弄到了枪，拼命给苏建国打气。这天苏建国从王幺妹那里回来，被王幺妹叨叨了好一阵，她说你看你哥大老板当着、你怎么就变成一个二流子了你真是不争气；苏建国走在路上，突然背后车喇叭震天响，他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往边上躲，还差点崴了脚。一辆小车擦着他过去，里面附驾位置上的男人还打开车窗对着他吐了口痰，骂道：“你他妈找死啊。” 苏建国盯着远去的车屁股，他哥哥也是这种坐着小车，耀武扬威的大老板，而他弟弟呢，在街边吃灰。等光头又来游说苏建国时，苏建国眼神阴郁，狠狠的吸了几只烟，一拍大腿：“行。” 姚兆年一般如果去银行有的时候是姚恒芝送他，有的时候跟杜大姐的车去市里，去完银行没什么事就直接回家了。光头的目标是姚恒芝，他对苏建刚说：“你搞个车来，我们先跟她几天。” “你不是说都准备好了吗？” “我那个车是正式干的时候用的，现在先不能暴露”光头振振有词。 苏建国一听也有道理，他去找苏建刚借车，被一口拒绝了。苏建国满心怨念，他就去找王幺妹打算推着她去找苏建刚，看苏建刚能不能拉下这个脸。 走到楼下发现苏建红正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纠缠，苏建红正眼睛红红的跟他说着什么。苏建国还以为有人欺负妹妹，正要上前替妹妹出头结果发现是苏建红的老公。俩口子的事情他没兴趣掺和，就直接找王幺妹了。 王幺妹看见苏建国过来连忙叫唤：“建国，把建红拉回来，可别听见几句好话就被人哄了去。” 苏建国没动：“我找我哥借车呢，他不给我。” 王幺妹说：“他整天忙的天天都用车，你找他借能给你？” 苏建国说：“那我可不管，要么你给我买个车。” 王幺妹说：“我哪里有钱？你借车要用几天？” 苏建国含糊的说：“就几天。” 王幺妹说：“那你去把建红拉过来，等下一起去你哥哪里。” 苏建国走过去对着建红的老公就是一脚：“唧唧歪歪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妹妹是绝对不跟你回去的，识相的赶紧跟她离婚不要耽误她。” 苏建红把老公扶起来：“哥！” 苏建国把她一扯：“走。” “建红”苏建红的老公痛苦的喊她：“你真的不和我回去吗？” 苏建红为难的看着王幺妹又看看苏建国：“你走吧，我暂时不回去。” 苏建红的老公怔怔的看了她好一会，头也不回的走了。苏建红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苏建国满不在乎的说：“怎么你对那个老头子还真的有感情啊？” 苏建红没说话推着王幺妹跟着苏建国走了，她的婆婆虽然对她不好，但是她老公对她还是不错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一个对她好过的人了。 第129章 借车 王幺妹，苏建国，苏建红一行三人到了苏建刚的店里，服务员见苏建国来了如临大敌，毕恭毕敬把他领到包厢。苏建国把脚翘到桌上：“赶紧的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苏建刚沉着脸走进来、内心怨恨老娘和妹妹不懂事跟着瞎闹，他关上了包厢门没好气的说：“你还把老娘都带过来了，你就不能少折腾一下吗？” 苏建国大模大样：“我就是借你车几天用用，至于这么抠门吗？” 苏建刚怒道：“你又不会开车，你拿车去干什么？出了事情算谁的？你认识的那些人是好东西吗？迟早要害死你。” 王幺妹看小儿子被哥哥质问得回答不出话来，连忙插嘴：“老大，你就给你弟弟用几天能怎么样了？别人找你借车你还不是借了。”她喘了一口气又说：“你可别忘了你是怎么跟我保证要把你弟弟妹妹都带出来的，建国都说自己是做正经事情，你怎么就不相信他呢？” 苏建刚无奈把车钥匙丢给苏建国，苏建国得意的说：“来都来了，哥，上点菜吃吃我还饿着呢。” “你自己点吧，我还有点事。”苏建刚没有心情和自家人上演亲情剧，跟服务员说了一声这里签单他就走了。 王幺妹还在伤感“你哥真的是生意越做得大越不认人”，苏建国已经猛点了好些硬菜。等上菜后他一个劲招呼着王幺妹和苏建红：“妈，快吃，建红，你也吃吃，这可都是店里的招牌菜。”俨然他就是这里的老板一样。 周一姚兆年坐了杜大姐的车去了银行，下午六点钟时姚恒芝开车出了厂。苏楠放学回家的时候姚兆年已经做好了饭，她放下书包洗洗手盛了碗汤喝了，问：“妈怎么还没回来？” 姚兆年也觉得纳闷，姚恒芝今天没有别的安排，按说是准点下班的，不过也不排除临时有事，现在姚好吃业务兴旺；他一边把泡发的银耳放进炖盅一边说：“楠楠你打个电话去问问。” 苏楠打电话去办公室，接的人是明卫东：“她六点就走了，现在还没到家吗？” 苏楠有点急了：“还没呢，我妈有说要去干什么吗？” 明卫东有些警觉：“没有，我先出去沿路找一下。” 明卫东心情急切，放下电话外套都没拿就直接离开，他都不是走而是一路小跑。而苏楠放下电话心慌得厉害，姚兆年走过来问：“问到没有。” 苏楠深吸一口气：“明叔叔说她准点走的，如果平时就是堵车七点也到了。” 姚兆年皱了皱眉：“先别慌，咱们再等等，也许你妈只是临时有事。” 祖孙俩在餐桌前坐下来，但是谁也没心思吃饭，姚兆年拿了个保温桶装了些饭菜：“今天的辣椒炒肉你妈肯定爱吃，我给她先装一些。剩下的你吃掉。” 当门外传来敲门声时祖孙俩同时起身、几乎是扑过去开门，一看是明卫东站在门外苏楠的眼泪当即就流下来了。是的，妈妈有钥匙怎么会敲门呢。明卫东看见祖孙俩的样子也严肃起来：“看来是出事了。” 苏楠觉得双腿有些软，她喃喃的说：”不会的，不会的。“自己都重生了，妈妈怎么会有事呢？难道妈妈总是有一个劫要过吗？前一世明明自己结婚了妈妈才出事的，现在自己才高中呢，妈妈不会有事的。 姚兆年把苏楠扶到沙发上坐下来：”我和你明叔叔去找你妈妈，你乖乖的在家里等着。说不定你妈妈等会就回来了，如果回来就打我bb机。“苏楠虚弱的点点头。 当姚恒芝清醒过来时发现四周光线昏暗，而自己动弹不得；她手脚都被绑住，嘴巴也被塞了什么臭烘烘的东西，她动了动干呕起来。这时传来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哥哥都没碰你，你就怀孕啦？”又对边上什么人说“不是说她是离婚了的吗？肯定在外面偷人了，都呕了。” 另外一个傻乎乎的问：“大哥，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了？”然后就是一阵嬉笑声。 都是男人的声音，姚恒芝害怕的缩了缩，有人过来把她嘴里的东西扯掉，嬉皮笑脸：“大富婆，我们哥几个缺点钱花花，找你借点钱用用。你那么有爱心，想必是不会拒绝的吧。” 姚恒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点，但是还是抑制不住的发抖：“你们想干什么？” 有人拍了拍她的脸：“哥几个也不要多了，五十万，怎么样？对你来说九牛一毛了。” 姚恒芝说：“我没有这么多钱的，谁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啪，她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打得她耳朵嗡嗡响，她还是坚持着说：“我确实没有这么多现金，工厂设备这些也是算财产的，但是这些都不是钱；而且我很多货都不是马上就能结账的，厂里账面没有那么多钱的。” 几个男人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离开她聚到一个角落窃窃私语了一番后，为头模样的男子走过来对她说：“有没有等会就知道了，反正你这尊财神娘娘今天不可能不舍点财。” 苏楠在家里一会站一会坐一会团团转，天黑了又把房间的灯全打开。天越来越黑了她的心也跟着夜色渐渐的沉了下去，当门开了时苏楠惊喜的抬头，看见姚兆年疲惫的走了进来，又一次的失望让苏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姚兆年安慰苏楠：“你明叔叔去找战友帮忙了，现在还没到报警的时间，但是他可以找他战友帮忙找一些人去打听。” 电话响了，姚兆年冲过去接起来：”你是谁、我女儿在哪？我怎么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安全？有话好好说，多少钱都可以、给点时间给我们去筹钱，但是你一定要保证我女儿的安全，喂，喂，喂。“ 苏楠紧张的看着外公，姚兆年颤抖着手挂了电话、颓然的坐下来：”楠楠，你妈被人绑架了。“ 苏楠全身冰凉，姚兆年瞬间好像老了十岁。苏楠哭着给明卫东打了bp机，不一会明卫东就回过来了：”楠楠，是你妈回来了吗？“ 苏楠泣不成声：”明叔叔，我妈被人绑架了，刚对方打电话来了。“ 明卫东握紧了电话沉着的说：”楠楠，你别哭，照顾好外公，我马上到你家里来别怕。“ 听到明卫东的安慰，苏楠冷静了一些，她擦了擦眼泪挂上电话，去倒了杯水反而开始安慰外公：”外公，喝点水，你刚才在外面跑了那么久，明叔叔说他马上过来。“ 姚兆年一口气把水喝光，苏楠挨着外公坐下来把头靠在外公胳膊上，姚兆年摸摸她的头发，两个人都没作声，只偷偷的掉眼泪。 第130章 解救 明卫东很快就赶过来了：”对方是怎么说的，您仔细的回忆一下，任何细节都告诉我。“ 姚兆年仔细回忆着，最后说：”他们就说了这些，口音好像就是本地人；还有一种很熟悉的声音，我怎么想不起来呢。“ 他懊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苏楠哭起来握住外公的手：”外公，外公，别这样别这样。“ 明卫东把手放在姚兆年的肩上：”不要慌，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先出去找恒芝，你和楠楠休息一下。如果对方还打电话来，你尽量的多留意对方的细节，但是不要激怒对方。“ 姚兆年和苏楠一夜没有合眼，明卫东也在外面奔走。厂里的门卫反应说最近经常看见苏建刚的车在厂外转悠，苏建刚在厂门口闹过几次所以门卫对他的车也格外注意。 当警察找到苏建刚的时候，他非常吃惊：”我的车？我这几天没开车出去。噢我的车借给朋友了，哪个朋友？他也是借给别人的，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警察走后，苏建刚给苏建国打了bp机：“速回电话！！” 接到弟弟电话后苏建刚根本来不及跟他扯别的，直接低吼：“你怎么回事？警察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苏建国大吃一惊：“警察找来了？” 他这毫不知情的样子让苏建刚更气了，吼着：”你是不是把车给你那些狐朋狗友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什么了、还用我的车！“ 苏建国直接把电话挂了，苏建刚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他气急败坏的给他打了很多个bp机，而苏建国却再也没有回。苏建刚摔了两个茶杯，气得团团转，冷静下来后他出门拦了个的士直奔旭升厂。 这边苏建国挂了他哥的电话着急忙慌的找到光头：”警察找到我哥哪里去了！“ 光头目露凶光：”他没有把你抖出来吧？“ 苏建国说：”那不可能。只是警察能找到他就肯定能找到我这里，这里肯定不安全了。“ 姚恒芝正在紧张的思索自己的处境，突然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闯进来，然后自己被粗鲁的扯起来塞进一个麻袋，她既没法呼叫也没法挣扎。 几个人抬起来麻袋就这么把她塞进车里，一溜烟的把车开走了。苏建国看到光头用的自己哥的车，知道他之前说的有万全准备有车有枪全部是吹牛，心里暗暗后悔不已，但现在已经上了贼船下船来不及了，只有硬着头皮跟着。 苏建刚过来的时候扑了个空，他捶了几下门没人开门，这时楼上有邻居走下来：”建刚啊，你弟弟最近都跟什么人在一起啊？看起来不像是好人，大家都是老同事了不要怪我多嘴啊，你还是得管管。“ 苏建刚陪着笑：”这几天他都在这里吗？“ 楼上的说：”可不是吗？刚我在阳台上看他们抬了个麻袋到你车上去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苏建刚又惊又气，遮遮掩掩说：”没什么，他们就是在乡下倒腾一些土特产。“ 楼上邻居点点头：”难怪呢，我看着就估摸着好像是抬了个猪，不过说是猪吧又瘦了点，可别是搞什么病死猪吧？“他怀疑的盯着苏建刚，马上联想到他的火锅店，苏家这方面可没什么好名声。 苏建刚差点被气得吐血，厂里就是这点不好，四面八方都住着熟人，知根知底，屁大点事马上被捕风捉影；苏建国简直是蠢得死。 而明卫东则一直尾随在苏建刚，也跟到了旭升厂，邻居的话他听着个七七八八。等苏建刚气冲冲的下楼来，明卫东侧身闪到楼道下的树丛里面，看着苏建刚离开明卫东准备上楼看看的时候，楼上的邻居也随后下来了，他狐疑的看着明卫东：”你干什么的？“ 明卫东笑了笑：”我来找人的。“他急中生智的说自己来找杜大姐的。 邻居热情的说：”找老杜啊这会她应该在店里。你走反了，往前走咯走到前面左拐再走一段路、再走一段路看到姚好吃鸭脖就到了，她店里的鸭脖味道真的几好吃的。“ 明卫东谢过佯装走了，他在路边放慢步子沉思着，不过这位邻居给了他一个思路，姚恒芝的实际遭遇已经呼之欲出了。明卫东找到杜大姐把姚恒芝很可能被绑架的事情告诉了她，杜大姐急得不行：”啊，有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报警了吗、这可怎么办呐？“ 明卫东安慰她说：”已经报警了。杜大姐你能在厂里打听打听苏建国最近的踪迹吗?还有他家出入什么人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杜大姐点点头：“我马上去。” 明卫东又返回苏建国的单元楼，从阳台翻进他家，房间一片狼藉，他用手帕包住手装了几个瓶子带了出去，交给他搞刑侦的复员成公安的老战友，杜大姐打听来的几个人的特征和明卫东带出去瓶子上指纹查出来的人都对上了。 “王大龙，有抢劫前科，坐了三年牢刚放出来没多久。” “孟洪辉，伤人。这些人都是跟苏建国认识。” 苏建刚这次不是被问话了，他直接作为嫌疑人被带进了派出所，当他知道苏建国是绑架姚恒芝的嫌疑人而且自己有同伙的嫌疑的时候他慌了：“姚恒芝是我的前妻，我绑架她干什么？我真的没有啊，我冤枉啊。” “你可以配合我们，老实交代苏建国的去向，将功赎罪。” 苏建刚快哭了：“这两天我一直联系不上他，我也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警察对他说：“如果他联系你的话，你稳住他，有线索随时告诉我们。” 苏建刚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钱准备好了吗？” 姚兆年急忙说：“现在筹到了二十万，五十万还需要一点时间。” 对方威胁道：“不要啰嗦，告诉你，我们可没有什么耐心的，不想收到你女儿的耳朵鼻子手指就不要给我玩花样。” 姚兆年苦苦哀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女儿，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来筹钱。” 对方说：“再给你两个小时，下午三点再给你打电话。” 姚兆年马上跑了好几个银行去取钱，苏楠在家里等着。 苏建国害怕的对王大龙说：“二十万就二十万，我们早点拿了钱走吧。” 王大龙说：“看你那怂样。等孟洪辉把她车卖了再买辆车回来，我们就可以收钱走了，再说他们又不是拿不出来真的逼急了我就把她给杀了。” 苏建国害怕得直哆嗦他借口买烟溜了出去给苏建刚打电话：“哥。” 第131章 带路 苏建刚想骂他但是想到警察的话他又忍住了：“我的车你什么时候还回来？我这些天太不方便了。” 苏建国不知道怎么跟苏建刚开口，他吞吞吐吐的说：“哥，我好像，好像。” 苏建刚恨不得顺着电话能爬过去揍他一顿，但是他忍住了：“怎么了，我们两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现在在哪里？” 苏建国愁眉苦脸：“我在太阳桥这边，唉，算了没事，你以后好好照顾娘老子和小宝，我们几兄妹也就你最有出息了。”话没说完电话突然被人挂断了，苏建国抬头一看是王大龙他马上蔫了。 王大龙凶神恶煞的把苏建国扯回了仓库：“你tm的通风报信？” 苏建国大叫：“没有没有，我就是给我哥打个电话，我哥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也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的。”他灵机一动：“我就是想问问他警察又找过他没有。” 王大龙放下拳头：“你哥怎么说？” 苏建国陪着笑脸：“肯定是没去找了，我哥是姚恒芝的前夫，又去厂里闹过几次，肯定是重点怀疑对象嘛。问过没有嫌疑自然也不会再去问他了。” 王大龙踢了他一脚：“别让我发现你鬼鬼祟祟的通风报信，不然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苏建国紧张的说：“不会的不会的。” 苏建刚挂了电话就直奔派出所：“我弟弟说他在太阳桥，警察同志，这下能证明我不是同伙了吧？” 警察问他：“具体位置知道吗？” 苏建刚想了想说：“之前我们在哪里租过仓库，最里面有一间看门的住过的地方，后来没人住了那里也空出来了，我们租仓库的时候还把那里也堆过货，那边在最里面又靠着围墙，一般人不会过去。”那边租仓库的都不会把货放哪里，哪里基本上别人一翻墙就能把东西偷了，但是苏家的货没人偷的，他们放的都是那些臭了的鸭脖鸭架什么的。 明卫东给姚兆年打了电话得知王大龙给他最后通牒是下午三点，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了：“如果他再打电话过来，再拖半小时，不要让他起疑。” 明卫东挂完电话跟战友说了下情况，让苏建刚带着往太阳桥走。 苏建刚惊诧的看着跟所长说话的明卫东，他在想明卫东是什么来头？不也是小叶村出来的吗，怎么认识人的。 苏建刚指着这个围墙说：“就这里，翻过去就能到那个房子后边了。” 只见明卫东一个助跑，单手勾住围墙几下就悄悄翻过去了。把一圈人都震住了，这还是只有一只手呢，可惜了.如果是正常人那得多厉害。 明卫东翻进去观察了一会又翻出来，制定了包抄计划以后他又翻了进去。 姚恒芝从被抓就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她虚弱的躺在地上，突然有人抱起了她，姚恒芝尖叫一声一口咬到对方肩上。 明卫东忍住痛柔声对姚恒芝说：“恒芝，别害怕，是我。坏人都被抓起来了。”他轻轻的把姚恒芝的眼罩解开再给她把手脚上的绳子割开了。 姚恒芝看见明卫东呜呜的就哭了，她紧紧的搂住明卫东的脖子：“我吓死了，我以为我要死了，呜呜呜。” 明卫东把她扶起来，姚恒芝被绑久了刚站起来就跪了下去，明卫东赶紧把她抱住。 姚恒芝搂住明卫东的脖子，明卫东把她抱了出去。 苏建刚看见明卫东把姚恒芝抱了出来，他奋力的想挤过去，刚才他害怕就躲的远远的，现在这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他挤不进去了。 “啊也，出么子事了咯？警察都来哒。” “啧啧，听说是么子逃犯咧.还有枪。” “不是的咧，听说是绑架，刚才有个女的被抱出来了。”有来得早的人说。 “绑架啊，现在这个社会还有这样凶恶的人，真滴可怕。” “嗯咯.是一个光头看起来就不像是么子好人。” “我认得有一个好像是以前在这里租过仓库的，叫么子来着？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不可能咯！我们这里还有这种人？不可能不可能。” “是的咧，以前你还骂过他仓库里的东西把你货都搞错了。” “哦哦，那个人哦，不可能吧，你看错了吧？” 苏建刚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脸上火辣辣的，他飞快的溜走了。 姚恒芝被送到了医院，苏楠和姚兆年赶了过来，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姚兆年拉着明卫东的手一遍遍的说：“你就是我们姚家的恩人。” 王大龙一口咬定是苏建国策划了这个事：“我们都是听他的。” 当时被包围的时候苏建国就跑了，这里他熟悉地形。 他像丧家之犬一样惶惶的躲了起来，bp机响个不停：“你快自首。”“你现在在哪里？” 苏建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就是本能的下意识要跑，现在他身上钱也不多家里也不敢回去，在外面躲了几天终于顶不住压力去自首了。 姚恒芝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我没事，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要因为我分心。” 苏楠还是不放心她拜托明卫东也住到家里来：“苏建国还在外面躲着呢，我怕他报复妈妈。” “大热天怎么就感冒了呢？马上就要考试了这可怎么办？”明二奶奶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给苏楠端上饭菜。 苏楠没给明二奶奶说妈妈被绑架的事，怕吓到她。只推说自己感冒了请了几天假。 苏楠回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她洗洗手坐下来喝汤，姚恒芝给苏楠盛好汤又给明卫东盛，明卫东很自然的接过。苏楠越看妈妈和明叔叔越般配，她自己是没有结婚的打算了，这辈子就吃吃喝喝到处旅行看看这个世界度过了。她还是很希望妈妈能有一个真心疼她的人，明叔叔就是最好的那个。 得知苏建国也自首以后，姚家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姚恒芝在明卫东的陪同下走出派出所：“怎么判我都不想管了，我再也不想见到苏家人了。” 苏建刚走过来：“恒芝。” 明卫东把姚恒芝挡在身后，苏建刚忍住气：“恒芝，你能不能帮忙求求情，建国肯定不是主谋，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他的性格吗？他最多是好吃懒做了点，那里来的那种胆子呢。” 姚恒芝看都不想看他：“这事有警察查，有法院判。我不想管也管不着。” 苏建刚苦苦哀求：“恒芝，看在我也积极营救你的份上帮帮建国吧。” 明卫东说：“他们用的就是你的车来绑架恒芝的。”说完带着姚恒芝走了。 第132章 分开住 苏楠高考分数出来了过了省财大的档，听到分数的姚恒芝高兴得哭了起来。得知姚恒芝要请客吃饭庆祝她考上大学还要把老师都请来，苏楠一头黑线“用不着了吧。” 请客当天她看到张萍带着李志国也来了更是不爽了“她怎么来了？”姚恒芝说“听别人说的吧，来都来了难道还把人赶走？“ 苏楠看见李志国不住的往她这边看，她感觉一阵恶心远远的找了个看不见他的桌子坐下了，李志国看不见苏楠了怏怏的喝了口饮料“你们家李志国什么时候请客？“别人问张萍。 张萍尴尬的笑着”我们家李志国再复读一年。“ 对方惊讶的说”哎呀，怎么会？你们家李志国平时成绩不是挺好的吗？“ 张萍说”分数上个二本是够了，我们家李帆想还是想考一本。“ ”哦哦。“对方夹起一块烤鸭”姚家这个菜点得真不错，这一桌估计得300多。“ 张萍撇撇嘴“姚恒芝现在财大气粗咯，就上一个二本也这么大锤打鼓的。“ 对方说”省财大也挺好的听说她们家苏楠平时成绩不怎么样啊，没想到这次发挥得挺好。“ 张萍说”这考试也是要运气的，我们家李志国就是考试运差，每次重要考试不是肚子疼就是感冒不舒服。“ “怎么没看见苏建刚。”有好事的问。 “这怎么好来，毕竟离婚了。”有人说。 “这怎么来不得毕竟夫妻一场，听说苏建刚现在挺发财的做了大老板呢。” “姚家现在混得也不错她们店生意好得不得了，有时候去晚了还没得卖了。” ”你们怕是不知道苏家和姚家的事吧？“ ”什么事？“ ”苏建刚的弟弟和人一起把姚恒芝绑架拉，人都抓进去了。“ ”啧啧，哪可是结了大仇了，看不出他弟弟那么狠呢。“ 苏建刚托人给苏楠送了两万块钱做学费，姚恒芝想退回去苏楠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他给我钱是应该的。” 晚上姚兆年递给苏楠一个盒子，苏楠打开一看“诺基亚的手机。”虽然对于用过智能机的苏楠来说这个是老的掉牙的老古董但是她还是非常感动。“爸，给她买这个干嘛？寝室都有电话的这小孩子家家还用什么手机。”姚恒芝说。 姚兆年说“孩子争气考上好大学了奖励一个手机怎么了，出门在外那么远有什么事随时也好打电话过来。” 高磊去美国读书了，王思凯考了和市的理工大，苏楠去了省会。就剩下苏小宝一个人了，他变得沉默每天只是埋头看书。王幺妹和苏建红每分每秒都提醒他：“你以后长大了出息了要找姚恒芝报仇，就是她害的你爸爸坐牢了。” 苏建红祥林嫂般的提醒他：“你小的时候奶奶多疼你啊，你一定不能忘记她对你的恩情。” 苏小宝忍不住了：“我爸是绑架！绑架！是他自己害了自己。” 苏建红吃惊的看着他：“做子女的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父亲？父亲就是再大的过错也不可以由你来说，你这样要天打雷劈的！” 王幺妹捶着床怒吼：“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么多年白养你了，你给我滚！” 苏小宝把自己的书收拾收拾背着书包就走了，身后传来王幺妹的怒吼：“让他滚，翅膀长硬了是不是。” 苏小宝回到苏建国的房子里，房间里是那天他们匆匆逃走的样子，他放下书包开始打扫卫生。王霞带着黑丫回来的时候王幺妹还在骂苏小宝。 苏建红是不会给王霞做饭的，黑丫在徐奶奶哪里吃过饭了，每天王霞做饭的时候王幺妹就骂，不是说她炒菜难闻就是说她浪费煤气。 王霞听着门外谩骂的苏建红和王幺妹，默默的捂住了黑丫的耳朵叹了口气。她睁着眼睛一个晚上没睡，早上三点起来的时候把黑丫抱了起来放进垫了毛巾的三轮车里，带着黑丫去批发菜，回来把黑丫送到徐奶奶哪里后，王霞带着早饭去了苏小宝哪里，苏小宝正数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大概有一百多元钱。 王霞开门见山的跟他说：“我在那边估计也住不下去了，我和黑丫住你这边，饭菜钱我来出这样就当我住在这里的费用了，你看怎么样？” 苏小宝自然是同意的，他对王霞和黑丫没什么意见，王霞虽然没什么笑脸但是心不坏，黑丫更是很黏他，更不要说他现在根本没有钱。 王幺妹添油加醋的跟苏建刚告状：“那个小b子住到建国那边去了，这像什么话？你堂客去你兄弟家里住还有伦常吗？” 苏小宝已经打电话跟苏建刚说过了：“奶奶和姑姑骂我，要我滚，婶婶见我可怜来照顾我。” 苏建刚不耐烦的说：“哪你把小宝接回去啊，他是个人又不是你养的狗，你又打又骂还指望他对着你摇尾巴吗？小宝不在这里住了每个月我就不给建红那么多钱了，分开过也好省的三天两头的来烦我。” 王幺妹和苏建红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气得王幺妹又哭闹了一番。苏建刚懒得管这些事，每个月交代一下冯丽丽给她们支钱。王霞和苏小宝这份就是苏小宝去领：“她不敢说我什么的，就是说我什么我脸皮厚受的住，婶婶你没必要去听难听话。”苏小宝摸了摸黑丫的头。 至于苏建红每次去领钱都要跟冯丽丽恶骂一番，王幺妹和苏建红嘀嘀咕咕商量怎么把冯丽丽给弄走：“这是哪里来的野女人还占上我哥的钱了。” 王幺妹说：“这样不行，不如这样，让你哥把你也弄到店里去，你看着那个小b子。” 苏建红一喜然后又说：“不行，妈，你哪里离得开人。” 王幺妹一拍腿：“你把我也推过去。” 王幺妹的想法自然被苏建刚拒绝了：“建红去店里就算了，妈你去店里像什么样？店里哪里有你呆的地方？” 王幺妹气咻咻的：“不去店里也行，我和建红去你那边住，你那边有电动的小房子，还有小广场，旭升厂现在住不得了，我们走到哪里别人都指指点点的。”这个说的倒是实话，苏家给旭升厂带来太多话题了。 苏建刚烦得没办法只能答应了，冯丽丽气得大叫：“她凭什么来我家住？” 苏建刚瞪着她：“我老娘凭什么不能来住？”真的是不懂事，以前家里来人姚恒芝那次不是安排得妥妥当当，走的时候大包小包的。不知道姚恒芝现在怎么样了？苏建刚有些后悔当天如果自己勇敢一点把姚恒芝救出来，就轮不到那个残疾来出风头了 第133章 大学生活 王幺妹和苏建红动作快得很，下午就把随身衣服收拾了坐的士去了苏建刚的家。苏建刚给苏建红配了钥匙，苏建刚和冯丽丽基本都不在家里吃饭的，苏建红依然是照顾王幺妹就可以了。 饭后苏建红推着王幺妹在小区散步，王幺妹赞不绝口：“哎哟，看看，这里比旭升厂真的好太多了，建红，我跟你说，这里有身份的人才住得起呢，你看看，这里多气派。” 苏建刚开着车进了小区，下车以后冯丽丽勾着他的手贴着他走。王幺妹看见了：“这么热的天，也不怕闷痱子，真的是不要脸。”她示意苏建红把她推过去隔开两人，冯丽丽马上换个边勾着苏建刚。 四人进了电梯，王幺妹感叹：“现在的人真是聪明，房子都可以是电动的。” 冯丽丽噗呲一下笑出来：“哎哟，这个叫电梯。” 苏建红见冯丽丽嘲笑王幺妹马上恶狠狠的盯着她，冯丽丽哼了一声把自己的丰满压到苏建刚的手臂上。 到了开学的日子，姚恒芝和姚兆年想送她去上学。苏楠拒绝了：”我自己能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整理了半箱夏天的衣服，半箱秋天的衣服，一箱冬天的衣服，带着两个箱子就上了火车。 和市到省会并不远火车两小时就到了，苏楠坐在座位上想起上一世自己读中专的时候在学校里连衣服都不会洗，从来没做过家务的她把衣服放进桶子里就傻眼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哭着给妈妈打了电话来着。 苏楠拖着箱子报了名去了宿舍，她分配到的是四人间，她住的四人间宿舍条件一般般学校食堂也不好，虽然学校外面的小吃一条街挺有名的但是她已经不是吃个麻辣烫就开心的少女了，前世的职业让她也有轻微的洁癖总是随身备着消毒液和酒精棉。 她到的时候其他人都选好床位了，只剩下一个靠窗的上铺，一个同学的家长问她：”你怎么没有家长陪着啊。“ 苏楠笑笑：”我自己可以的所以没让他们送我。“ 对方家长唏嘘：”哎呀多懂事的小姑娘，不像我们家梦梦现在都还没长大。“说着就戳了女儿一下。 孙梦抱着妈妈的手摇了摇：”妈。“然后她又把头伸过来：”你好，我叫孙梦，我住你的下铺。“ 苏楠对她笑笑：”你好。“苏楠放下行李箱出门去买被子，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卖部，苏楠发现自己实在没法睡这里卖的被子，她暗自摇摇头，自己以前是怎么过来的怎么现在就这么挑剔了呢。好在现在天气热，苏楠买了席子和毯子，水桶，热水瓶，脸盆回宿舍铺起来再把东西放好。以后天气冷了周末回家再拿被子好了。 孙梦和她的家长已经不在寝室了，只有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孩在整理东西，她看着苏楠没有说话，苏楠也是不太和人主动打招呼的。两人默默的收拾东西，苏楠收拾完东西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夏天水温不太冷，苏楠换好衣服神清气爽的走出来，衣服回来洗好了，她摸摸肚子犹豫着问那个女孩：“你好，我叫苏楠，一起吃饭去吗？” 女孩细声说：“你好，我叫宋静。”她站起来：“你领了饭卡了吗？” 苏楠点点头，宋静是最早来的，家里人也回去了，她带着苏楠去了食堂，苏楠充了两百块钱。两人拿了餐盘开始排队：“食堂的饭菜好吃吗？” 宋静想了想：“我是宁市人，这里的菜对我来说太辣了。” 苏楠看了看饭菜打了份土豆丝，一份麻婆豆腐。 苏楠一边吃一边看着食堂：“以后要在这里呆四年了。” 吃完饭两人回宿舍，孙梦已经回来了，还有一个叫余燕的女孩子。 苏楠用宿舍电话给家里拨过去：“这个是我们宿舍的电话，妈你记一下，嗯，外公，学校饭菜挺好吃的，你不用担心我。周末我就回家，你多给我做好吃的。” 挂了电话苏楠去刷了牙就爬上床看书了，晚上熄灯了孙梦和余燕还叽叽喳喳的在说话，苏楠打了个哈欠心里想不知道现在哪里可以买到耳塞，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苏楠很快适应了大学生活，每天和寝室的几个女孩一起去上课，和宋静去食堂吃饭，孙梦和余燕两个人总是去校外吃饭的。 周末苏楠一大早就回家了，八点多的火车十点左右到家：“还是外公做的饭好吃。” 星期天的下午苏楠再回学校，孙梦吃着姚好吃鸭脖：“好吃，好吃，好辣，好辣。” 宋静也忍不住吃了一块，辣得嘴巴都肿了，寝室里其他三人指着她的嘴笑得打滚，苏楠端了一杯凉开水给她喝：“多喝点水，以后适应了就好了。” 余燕是本省人自然是不怕辣的，孙梦是北方人但是比宋静能吃辣一些。 苏楠早上六点就起床洗漱以后就慢跑出校门，学校外面的一个小卖部门口每天有个煎饺摊，虽然是很简单的韭菜鸡蛋馅但是特别好吃。 已经排了好些人了，苏楠走过去等，做法也没什么特别的，一口扁平的大铁锅，锅里刷上一层油摆上饺子再浇一圈水然后盖上盖焖。苏楠咽了咽口水。 “我要三份。”轮到苏楠了她要帮宋静和孙梦也各带一份。 苏楠回了宿舍把醋倒好：“吃早饭了快点快点。” 余燕已经不在宿舍了，苏楠夹起一个饺子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然后蘸上醋塞进嘴巴里，阿，汁水四溢，超级棒。 孙梦蹦过来抓起筷子就吃：“真好吃，苏楠你怎么会找好吃的。” 宋静大叫：“你都没刷牙就吃。” 孙梦嚼着饺子：“反正吃了韭菜还得刷牙的，我吃完刷正好。” 三人说说笑笑吃完早饭仔细的刷了牙去上课了，余燕已经在教室里了。 中午孙梦难的在食堂出现，苏楠左右看了一下：“余燕呢？怎么没看见她。” 孙梦奇怪的说：“我怎么知道，她平时不跟你们一起吃食堂吗？” 苏楠和宋静面面相觑：“我们以为她经常和你一起在外面吃饭呢。” 苏楠咬着筷子：“说起来还真没见余燕在我们面前吃过东西啊。” 孙梦大大咧咧的：“等下去问她。” 宋静急忙制止她：“别了，除非她自己说，不然这样很不好。” 孙梦虽然不太理解但是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苏楠留意了一下余燕，真的从来没有见她像其他人一样还买点零食水果吃，于是苏楠平时买水果零食就多买一点大家分着吃。 第134章 把关 苏楠在宿舍是最大的一个，也是寝室长。她们寝室还算挺和谐的，除了孙梦动手能力差了点，其他三个搞卫生什么的都挺强。因此寝室总是香喷喷干干净净的。 这个周末苏楠不回去，她想看一看回忆一下上一世的地段好的楼盘位置。 孙梦见苏楠这个周末不回去她拉着苏楠一起去逛街：“我们好好逛逛去，我知道有好多家很好吃的店呢。宋静，余燕你们也一起去吧。” 宋静一起去，余燕说自己还有事不去了。 “早饭咱们去吃盖码粉，我跟你们说，哎哟特别好吃，我以后干脆找个本地的嫁了。”孙梦说。 宋静羞她：“羞羞羞，这么快就想嫁人了。” 三人到了米粉店，孙梦点了份蘑菇炒肉盖码面，宋静看了看点了个番茄鸡蛋盖码的，苏楠点了份辣椒炒肉盖码的。 米粉很快就端上来了，料非常足，苏楠闻了下老板还加了一勺猪油，她拨开盖码吃了一口面，嗯味道确实不错。 孙梦夹了一筷子苏楠的盖码：“呼，好吃，宋静你尝尝，不是那么辣的。” 苏楠也尝了尝她们两个的，孙梦说：“还是人多比较好，各种口味都能吃。” 苏楠一边逛一边回忆着上一世这里的商场和楼盘，孙梦和宋静兴致勃勃的试着衣服。 “苏楠，老四谈恋爱了今天晚上她男朋友请客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吧。“老三从上铺把头伸下来。苏楠把她的头推上去”快考试了还吃吃吃。“ “去啊，不吃白不吃再说了你不是咱们寝室的知心大姐吗？你不去帮她把把关怎么行。“老二也端个水杯走过来”我暖壶没水了用用你的。“ 学校外面的火锅店挺有名的价格也实惠一个火锅居然才15块钱，不光是学生也经常有人开车来吃。 孙梦的男朋友是个高高大大的北方男孩“他叫陈军，这是我寝室老大苏楠，这是老二余燕，这是老三宋静。“陈军对她们点点头”你们好。“然后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随便吃随便吃。“ 大家说说笑笑的吃起来，苏楠也微笑看着孙梦小鸟依人的依偎在陈军怀里。虽然毕业不一定有结果但是校园恋情是最纯粹的了吧，她微微感叹着。 吃完饭孙梦跟着陈军走了，苏楠她们三人往宿舍走余燕说“啊，好想谈恋爱啊。“宋静扯着她的胳膊”哎呀闭嘴吧别人都往这边看了，你羞不羞啊。“ 大概是念力的加持，余燕也认识了一个男的：”我还没确定呢，你们去帮我把把关。“ 苏楠诧异：”就一定要在学校里谈恋爱吗？“ 余燕一边在镜子前试着衣服一边说：”那是必须的，阿，苏楠你好多衣服都是品牌的呢，可惜我比你矮那么多没办法穿，不然就借给我穿了。你怎么不穿啊都没见你穿。“ 苏楠自己买衣服都是黑白灰居多，姚恒芝觉得太老气了又给她买了好些少女风的。苏楠觉得自己实在是穿不出去，虽然外表现在是十八岁，里面的芯子加起来可几十岁了。现在她平时就穿卫衣t恤牛仔裤。 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追余燕的居然是一个看起来很杀马特的青年，大家都有点面面相觑。杀马特的手搭在余燕肩膀上：”你还真的是大学生啊，我还以为是你骗我的呢。“ 火锅上来了，杀马特拿起筷子：“吃吃吃，别客气，下次哥请你们去吃好东西。” 苏楠捏慢慢喝着椰汁，她把火锅店送的泡菜碟拿过来吃，她实在不想吃杀马特哥筷子搅过的锅。杀马特吃得尽兴还叫了几瓶啤酒。 杀马特边吃边说：“下次我叫几个哥们咱们一起出去玩啊，带你们出去见识见识。”他指着苏楠说：“我有个哥们做老板的，他就喜欢你这样的，下次我给你介绍介绍。” 苏楠脸就有点挂不住了，不是看在余燕的份上她都想摔杯子走人了。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杀马特还想把余燕带走，苏楠沉着脸把余燕一扯：“今天查寝，不能出去，我们回去吧。” 苏楠买了份桂林卤粉带回宿舍吃，到了宿舍她一边吃一边问余燕：“你在哪里认识他的？” 余燕有些不自然：“我在外面兼职的时候认识的，他是发型师呢。”余燕家里有些困难，空闲时间她基本都是出去打工，发传单什么的。本来她也不奢望自己真的可以恋爱的，杀马特夸她眼睛长得漂亮就让她真的动心了。 苏楠有些无语，当然自己前世不也是被李志国一点点的温暖和好意感动了吗？她委婉的说：“我觉的他不太适合你。” 余燕笑了笑：“我老家是农村的，不怕你们笑话，刚开学的时候我交了学费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苏楠想了想：“那你更应该坚持学业而不是谈恋爱。” 余燕笑了笑，苏楠见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没多说了只是叮嘱了一句：“最好不要跟这样的社会上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了。” 孙梦凑过来：“快快快，笔记借我。”她最近忙着谈恋爱都逃了几次课了，现在马上考试了在临时抱佛脚。 考完以后大家都轻松了下来，孙梦和男朋友一天到晚的腻着，宋静想买个mp4：“我要不问问余燕那里有做兼职的，苏楠你要不要一起？” 苏楠对现在的电子产品都没什么兴趣，姚兆年送的手机她也很少用，出门的时候才带着，一般都是用寝室的电话。毕竟一个经历过智能手机的人面对现在这种老式的手机能有什么兴趣呢。 晚上余燕回来宋静就问她了，余燕想了想：“要不发传单去呢？也有要做家教的，发传单每天都结钱，家教竞争挺大的。” 宋静兴奋的说：“那你帮我问问，我回家之前也做这个发传单的，苏楠你也一起嘛。” 苏楠有些犹豫，宋静拉着她：“去嘛去嘛。” 拿着传单的苏楠站在街上有些不知所措，她鼓起勇气小声的对路人说：“xx商场大酬宾。”有的漠然的接过了，有的不耐烦的把她推开，还有的上下打量她一下露出冷笑的。 到了傍晚苏楠好不容易把传单发得差不多了，疲惫的跟宋静，余燕汇合。余燕见她手里没什么传单了低声问她：“你没有偷偷扔吧？会有人在附近看着的。” 苏楠有些吃惊：“没有。”余燕带她俩去结了钱，宋静捏着手里的十块钱：“天啊，我都舍不得用了。” 苏楠觉得今天她几乎把一个月说话的能量都用完了，她连饭都不想吃回去洗了个澡就爬上去沉沉的睡着了。 第135章 兼职 第二天宋静问她还去不去，苏楠摇摇头。宋静也犹豫着：“我也不去了，大不了用压岁钱买一个好了。”两人愉快的决定不去了。余燕笑了笑，没说什么就出门了。 苏楠爬起来去买煎饺，孙梦从被窝里伸出乱蓬蓬的头：“给我带一份。” 宋静说：“给我带一个包子好了，我没钱了，脸上也起豆子了不吃煎的东西了。” 孙梦又躺下去：“幸好我买了车票，现在就等着回家了。” 苏楠买好早饭过来的时候，寝室里有个女孩子正在和孙梦聊天：“你都不用洗面奶的啊，我用这个x伶俐的洗面奶，你看我的痘痘都少了好多。” 宋静很感兴趣的问：“对痘痘有用吗？我长了好几个痘了。” 那个女孩又翻着苏楠的台面：”这谁的啊？天啊，居然还用郁美净。“ 苏楠把早点放下来淡淡的说：”是我的，从小用习惯了。“ 孙梦欢呼一声打开袋子：”饿死我了。苏楠，这是我好朋友陈婷，陈婷，这是我们寝室老大苏楠。“ 苏楠对着陈婷点了点头也打开盒子吃起煎饺来，陈婷捂着鼻子：”天啊，孙梦，韭菜味的你也吃，味多大？还是煎的，回头起多少个痘。“ 孙梦茫然的说：”咋地了？你妈做的韭菜饺韭菜盒子你不是一口一个的造？食堂的面食难吃死了，好不容易有个做得好吃的煎饺，起几个痘子我怕什么。“无心插刀最为致命，陈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东拉西扯了两句就走了。 苏楠和宋静忍着笑，孙梦还浑然不知：”陈婷和我从小长大的，我们从小学就在一起读书了。她人挺好的又聪明。“ 成绩下来了寝室里就陆续走了，孙梦最先走，宋静和苏楠都去送她，苏楠提了两斤沙糖桔给她。孙梦抱着苏楠和宋静：”过年记得给我打电话呀，哎呀好舍不得你们。“ 宋静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更舍不得那位吧。” 孙梦不好意思的往男朋友那边靠了靠，他们都是北方的，不过陈军是隔壁省的，陈军买了票先送孙梦回去然后再买票回自己的家，他大包小包的把自己的行李和孙梦的行李都背在自己身上。陈婷说：“陈军你拿这些重不重？分几个我来提着吧。” 陈军说：“不用不用，我提着就行了，不好意思啊东西确实有点多不然就帮你也拿一些了。” 陈婷捂着嘴笑：“我可没有孙梦那么娇气，我自己行的。” 苏楠第二天就走了，宋静去送她：“回来给我带鸭脖啊真的很好吃，要是没那么辣就好了。” 苏楠笑了笑：“行，我让她们给你做一份不辣的。” 宋静哈哈笑：“我多喝点水也行，辣就辣吧。”她以为苏楠在跟她开玩笑。 苏楠回家了姚兆年就手把手教她会计的事，让她学着上手一些事情。苏楠跟妈妈提议做一些微辣口味的或者带点甜味的，姚恒芝答应了这些天就琢磨一下配方。 “旭升厂的房子要拆迁了，我和你外公的意思还是要房子。”姚恒芝和苏楠商量。 苏楠说：“换商铺吧，就咱们的现在的位置，还可以多买几个。” 姚恒芝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做商铺呢，我也听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要做一个大商场。” 苏楠说：“咱们旭升厂的店开在哪里生意挺好的，我不就想着如果那里还是店面的话咱们肯定也要买下来嘛。” 姚恒芝点点头：“到时候跟你外公说说去。” 旭升厂现在沸沸扬扬都是讨论拆迁的事：“早知道当初分房我就要门口了，拆迁据说十几万啊，真是发财了。” “里面不知道拆不拆，要是拆的话就好了。” “我可不想拆，一辈子都在这里了，在这里住出感情了。” “感情算个屁，今天给我钱我马上就搬。爹亲娘亲不如钱亲。” “十几万到外面什么房子买不到？还能有钱剩，放银行吃利息都可以不用做事了。” 姚家倒没有想那么多，不过也没有第一批就签字，签了一半的住户了姚兆年才去签字的。 苏楠圈了一些地方：“这里的门面我们都可以买下来，最好是买下来自己开店这样划算。” 姚恒芝没意见：“这样也方便，现在资金也还够。” 这样一来就更忙碌了，整个寒假苏楠都是跟姚兆年学习和看门面买门面中度过。 明卫东跟明二奶奶去南边找明容一起过年去了，明卫东提前跟明容打了招呼让他租了个房子。明容没有要明卫东的钱：“我现在有钱了。” 尽管如此明二奶奶看到明容租的房子还是掉了眼泪：“孩子在外面受苦了。” 明容有些疑惑的挠挠头，他还特意租的两室一厅，房间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奶奶怎么还哭呢？ 明二奶奶看着简陋的房间空荡荡的连个衣柜都没有，就是一张床。如果不是快过年了外面店铺都关门了，她都要去给明容置办全套家具。 明二奶奶把带来的腊鱼腊肉腊鸡腊鸭香肠熏肉满满的挂了一阳台，一头扎进厨房洗洗刷刷花了一上午把厨房收拾得锃光瓦亮，然后开始做饭。 明卫东递给明容一个手机：“过完年买个手机卡，奶奶想你的时候还能给你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什么牌子好，你姚爷爷给苏楠买的也是这一款，我就也买了这个。” 明容本来下意识要拒绝，听到苏楠也是用这一款他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翻来覆去的看，满脑子都是想着苏楠拿着这个手机是什么样的。 明卫东见儿子接了手机，欣慰的露出了笑容。 这个年姚恒芝过得有些魂不守舍，电话铃一响她就冲出去接，接到之后又很失望。 苏楠问：“妈，你在等谁的电话啊？” 姚恒芝支吾着：“我等谁的电话？电话铃响这么多声你都不接还不是我出来接吗。” 苏楠长长的哦了一声：“家里还有明二奶奶做的辣椒萝卜没有？” 姚恒芝说：“你外公天天担心你在外面没吃好，你回来变着花样给你做好吃的，你就记得辣椒萝卜。” 苏楠说：“外公做的也好吃，辣椒萝卜给我装起来我带到学校里吃。妈，我还要吃牛肉酱，也给我做几罐。” 姚恒芝说：“老吃这个有什么营养，你周末就回来吃。呆在学校又没事，不回来干什么。” 苏楠说：“知道啦，周末会回来的。我在学校还出去兼职了呢，累死了。” 姚兆年心疼的说：“是不是钱不够？开学了多带点去。学习要紧，不要去兼职。” 姚恒芝没好气的说：“她一个月的生活费比我请的工人工资都高了，那里会不够？” 第136章 相亲 姚兆年心胸宽阔，平素吃穿上绝不委屈自家人，要不然普通工人家庭能养出姚恒芝这大大咧咧的棒槌脾气，因而他听了自己女儿话却不怎么高兴，把脸一沉：“孩子在外面自然有花钱的地方，我给她钱我心里高兴。买书买资料出去玩请客吃零食，女孩家家的一个月总要买点东西，这一样样的哪样不是钱？你小的时候家里没钱，可是没苦过你，别人有的你都有，别人没有的你也有。” 姚恒芝被自己老爹的一通炮轰得哑口无言，苏楠则在内心给外公点了个大大的赞，一边笑嘻嘻的爬外公背上、两只小爪子就谄媚的给捏上了：“还是外公最疼我，我最爱外公了，这世上的男人就属外公最好最好了。” 初五明卫东和明二奶奶就回来了，明二奶奶跟姚恒芝说起明容，撕心扯肺的：“你不知道孩子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人也没长好，又黑又瘦。倔啊，两父子一个样都是倔驴。” 明二奶奶看一边流眼泪一边恨恨的说着，不时往明卫东的方向一眼一眼撇刀子。姚恒芝自己创业有父亲、有女儿一家人在边上鼓励打气、保驾护航还尤觉得艰难，磕磕碰碰不少，想起明容年少单身闯世界、更是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吃多少苦；她打心眼里同情明容这孩子，可要她说明容老子的不是，她又万万说不出口。 姚恒芝只好很没立场的附和两句哼着，一边偷偷看一眼明二奶奶嘴里的“老倔驴子”。缺了半截手臂的男人依然保持着军人的仪表和身姿，行座一板一眼，腰杆笔直；大约是被老母亲在东家面前数落，男人破天荒的低垂着脑袋，耳廓竟然红得透明了。这是——害羞？ 姚恒芝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继续飞驰，明卫东终于忍受不了，手足无措的躲到厨房里去了，明二奶奶擦擦眼泪，继续叨叨。“前些日子我隔壁楼的孟娭毑给我说，她乡下有个侄女听说东伢子是军人，得过国家荣誉的，说蛮崇拜英雄的，愿意来见一见。” 姚恒芝如同被棍子狠敲了一记，想象的风筝落地，她没来由一阵焦躁，口气也因为吃惊而不怎么礼貌了，直统统的问：“那个妹子好大？” 明二奶奶说：“我没有细问，大概二十几吧。哎，我不求年轻漂亮什么的，这些都没意思，我只求人好、心善。” 姚恒芝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一张脸胀得通红。苏楠偏偏不知趣的凑过来插嘴：“咦咦咦明叔叔魅力好大喲，年轻妹子都对他有意思，就知道明叔是块金子，有人识得宝。” 明二奶奶眼里还带着泪花呢，被苏南的话弄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连连摆手：“这俩人还没见过呢。是孟娭毑见过东伢子觉得他还不错，也觉得他一个人过得苦，有心想撮合；就是——唉”明二奶奶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也不知道别个妹子看不看得上东伢子。” 孟娭毑确实是有个侄女还待字闺中，家里是老来得女看得娇，比城里人不差的养大，一点农活没做过还读了高中，读完了就到和市来打工了。明二奶奶又开始擦眼泪，而姚恒芝却激动的说：“明大哥是什么人，一颗心不知道几多正直，这样的人以前为国家奉献，现在做事也勤勤恳恳、又有能力；你看我们厂子里上上下下哪里少得了他。说句实在话，明大哥比有手有脚的人强得多，最少就不得比苏建刚苏建国那两个社会渣滓差！只要那个妹子是真的有眼睛就不得嫌弃他！！” 哟呵，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和苏xx比——明二奶奶和苏楠对视一眼，苏楠笑得像个小狐狸。明二奶奶心里高兴，要是儿子能和姚恒芝好上，自己也不奢求什么了。 自己立马就可以放心打包回小叶村种种菜、养养鸡鸭，遛遛大黄，可怜大黄寄样在邻居家里每次自己走时都嚎半天，嚎得自己几多心酸——嗯，自己回去把房子打扫打扫，住出人气来，等到明容以后结婚生孩子了，自己身体还硬朗还能帮着带孩子—— 明二奶奶越想越远，一时叹气一时嘴边又漏出一丝笑，一时眼眶又红了。 儿子的终身八字差不多有一撇了，可孙子还漂在外面呢。明二奶奶见过明容以后情绪一直很低落，整日里长吁短叹，说得最多的就是“我死了大概你们爷俩就会都坐下来给我办个后事吧”，因此对于所谓和猛姑娘的这场相亲明卫东也不敢多对老母亲说什么。他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反正自己是个残疾人，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不会有人看中自己的。 这天下班明卫东借着姚恒芝的车回市里，苏楠知道明二奶奶的安排，瞟一眼自己妈妈，扭过头去不怀好意的问明卫东：“明叔叔，你今天回去看明二奶奶是有什么好事吗？中午时我看见明二奶奶买菜买肉的，还帮她打扫了卫生，奶奶说今天有娇客，是哪个娇客啊。” 明卫东内心的苦恼当着孩子面没法说，他只温和的笑笑：“你明奶奶是叫我回去相亲。” “哟哟，是那个姓孟的姑姑不？明叔叔我也要跟着去看看好啵？妈妈，我也想去明叔叔家看热闹”苏楠大惊小怪嚷着，又转头向着姚恒芝说。 开始听到相亲两个字姚恒芝就差点没和女儿一起”哟哟“的叫起来，她内心狂风暴雨般，又瞄一眼后座，这还真的去相亲了？她方向盘都差点握不稳了。 一直留意姚恒芝反应的苏楠感觉车微微偏了下，她擦擦冷汗，小命要紧，还是不要刺激妈妈了。她坐直身体，看看后面的明卫东，轻声嘟囔着：“明叔叔你怎么一点都不重视这个事啊，你看你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没刮，身上穿得还是工作服；还不如那次陪我和我妈妈去新世界百货广场精神。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想相亲啊。” “楠楠你怎么老管大人的闲事，一点礼貌都没有”姚恒芝喝道，内心却一阵轻松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喜悦。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坐在后排的男人确实没有一点要约见终身伴侣的重视，因为不停的用手抓头发而把一头好好的头发耙成个鸟窝，烦恼纠结之情都要从脑袋顶具现了。 明卫东闷闷的为苏楠说了几句情，余下时间大家都没再说话。把明卫东送到家，看着明卫东下车的背影姚恒芝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明大哥”，明卫东转身看着她，她结结巴巴却又鼓足勇气说：“明大哥，你是个真正的好人，要是、要是——你莫灰心，肯定有真心看中你的女人。”说完不等明卫东有什么回答就飞快的落下车窗，倒车走了。 第137章 回校 这是提前安慰上自己了？明卫东琢磨着慢慢走上楼。孟娭毑和她侄女儿早已经到了，聊得倒是热闹，见了明卫东回来把聊天的火热又推上一波，明卫东话不多，只略为尴尬的坐在客厅里，注意力全部在姚恒芝刚才的话上了。孟家姑娘抬眼偷偷的看了看明卫东，样子没得挑，高大帅气有男人味，就是缺了一只手，可惜了，不过刚刚他妈妈说他一个月工资有好多来着？还有他的复原费，家里还是有好大一笔钱嘞，如果都愿意拿出来做彩礼，这人也不是嫁不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再挑也难得挑个好的··· 俩个年轻一点的各自打着肚子里官司，屋子里只明二奶奶和孟娭毑两员老将谈笑风生，“孟娭毑你这个侄女长得真的俊俏，一看就是个心灵手巧会过日子的。”“明娭毑，你仔也是一表人才，又是当过兵的，一看就是一身正气是屋里的顶梁柱嘞。” 寒暄了几句坐了一阵孟娭毑就带着侄女走了，明二奶奶一边收拾茶水瓜子壳果皮一边问明卫东：“你觉得这妹子怎么样、有戏不？” 明卫东苦笑：“妈，我说了我现在没有这种想法，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拖累别个吗？” 明二奶奶听不得他说这种话，顿时就发了脾气：“你是准备做孤老做一世是吧？难的别个不嫌弃你，你还在这里拌俏。” 明卫东只低着头不吭声，明二奶奶又捶着心口痛：“我十月怀胎生下你、把你拉扯得这么大我容易吗？你生得相貌端正高高大大，哪里不如人了？” 明卫东平和的说：“妈，我不是因为残疾的事情觉得自己不如人，我只是不想像以前那样随便的结婚了，人活一世总还是要找个合得来的；你想这是要面对一辈子的人，要是俩个人坐着都不想相互看一眼、也不想多说一句话，那有什么意思呢？难道就为了身边有个端茶送水的。” 明二奶奶被儿子这番很有道理的话说得无言以对，迟疑了一下又问：“那你可是心里有人了？” 明卫东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明二奶奶失望的哦了一声，怏怏的转身去继续扫地，也没什么兴趣去关注儿子的灵魂伴侣了。 寒假过得飞快，苏楠带着微辣的鸭脖回了学校。孙梦第一个冲过来，先接下她的鸭脖然后才是给她一个拥抱，嘴里还责备她：“苏楠啊苏楠，你知道我盼鸭脖子盼得我自己脖子都长长了吗？明明就是你最近，来得还最慢，哼！我来的最早。” 宋静白了孙梦一眼，毫不留情的揭穿她：“你来这么早还不是为了跟陈军甜甜蜜蜜的。咦，这个真的没那么辣还有点甜味，好吃好吃。” 孙梦和宋静都把家乡特产摊出来大家一起吃，一个假期没见大家有说不完的话题，说说笑笑中苏楠见余燕的床铺得整整齐齐就知道她也来了，见她不在寝室就把吃的给她留了一份。 这时响起敲门声，却是陈婷又来找孙梦发牢骚，看见满桌子吃的眼睛都亮了，苏楠笑着对她招手邀请她一起吃。陈婷也不客气，自己找个位置坐下：“你们寝室的人真的相处得很好啊，太羡慕了，不像我们寝室勾心斗角，又不爱干净；哎，我上铺那个脏死了，她每次都蹬着我床单上去，天天都摁同一个地方，都给我摁出几个脚趾印来了。” 孙梦几个又恶心又好笑的噫了起来，陈婷越说越委屈，一边啃着鸭脖，几个女孩子在，鸭脖子转眼就只剩一堆渣渣。陈婷来得迟，没吃两块，还不过瘾，她又伸手想吃苏楠给余燕留的。苏楠把那份挪开：“这个是给余燕留的。” 陈婷噘嘴“她不是还没来吗？我就吃一个。” 她嘤嘤嘤的对着苏楠撒娇，苏楠只笑着说“你对着我嘤嘤嘤没用，我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陈婷在她这里讨了个没趣又缠着孙梦：“我晚上不想回宿舍，我跟你睡好不好？” 孙梦说：“查寝咋办了？” 陈婷说：“还没上课，今天不得查寝，我都打听过了。” 孙梦被缠得没办法只得答应她：“行行行，知道了，你晚上安静点就是。” 而余燕快熄灯才回寝室，她一进门宋静首先哇的一声叫出来声。不怪宋静大惊小怪，而是余燕完全大变样了，她烫了个离子烫、剪了齐刘海，头发光溜溜的，整齐又飘逸；更重要的是余燕穿了一身依恋的校园风外套加小短裙，这一身打扮可是难得。 孙梦拉过余燕，捏着她的衣角啧啧啧说：“这一身真好看！我也要去买。” 陈婷酸溜溜的说：“这一身就得一两千了，你买了还要吃饭不。” 孙梦眼睛瞪的溜圆：“这么贵，买不起买不起，算了算了。余燕，啥时候借我穿穿。” 余燕倒是笑笑，随和的说“好”，孙梦蹦起来殷勤的说：“快来吃咱们带的特产，特意给你留的。” 正热闹时啪的一下熄灯了，寝室顿时陷入黑暗，孙梦懊恼说：“哎呀，熄灯了，你干嘛去了怎么不早点回？” 苏楠把小手电筒打开：“先把鸭脖吃了，到明天味道就不好了。” 余燕嗯了一声：“留这么多我吃不了，一起来吃吧。” 宋静说：“我刷牙了。” 苏楠也说：“我也刷牙了。” 孙梦伸手过来：“我可以再刷一遍。” 陈婷也伸手抓了一个吃：“你们寝室可真温馨，我好喜欢你们寝室啊。” “那可不，什么人跟什么人玩呗。这就叫物以类聚。” “死孙梦，你意思就是我不是好人咯，我拧你啊——” “各位，各位小点声，小心查寝” ······ 女孩们的嬉笑声变得低低的，夹杂着细细的啃噬声，很想一群毛茸茸、团乎乎的小仓鼠挤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啃东西。 早上醒来苏楠下床，发现自己的毛茸茸拖鞋不见了：“我拖鞋呢？” 孙梦探出头：“陈婷一早就回她寝室了，要么就是穿错了。” 苏楠有些火大，那是她最喜欢的毛茸茸拖鞋了，她踮起脚从柜子里又拿了一双出来穿。 陈婷和她们不是一个专业，她好些天没有来苏楠宿舍，孙梦过意不去就去陈婷寝室找她：“陈婷，你前几天是不是穿错苏楠的拖鞋了。” 陈婷宿舍的女孩都对陈婷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眼神，陈婷有些不爽：“不就一双拖鞋吗，穿错了就错了呗，还来讨。拿去拿去。”她赌气把脚上的鞋子甩给孙梦。 孙梦吓一跳脱口而出：“哎呀妈呀，这是苏楠的鞋吗？雪白雪白的鞋怎么脏成这样了？她天天穿也没见这么埋汰啊，算了，估计她也不会要了，你再买一双鞋给她。” 第138章 感冒 陈婷看了一眼寝室里憋笑憋到内伤的其他人，她唰的一下拉上帘子：“洗洗不就得了，什么稀罕东西还是怎么了。” 孙梦不知道陈婷发什么脾气，她回了宿舍对苏楠说：“那鞋子弄得太糟践了，楠啊你别生气，下次我逛街给你再买一双。” 苏楠笑笑安慰她说：“没事，拖鞋而已又不贵。”只不过在心里记得把陈婷画上小杠杠而已。 苏楠觉得自己春装还是换早了，早上起来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吹了冷风，她强撑着上了一天的课，晚自习出来夜更凉了，她连打了几个喷嚏，鼻涕糊了一脸，狼狈得可以。哆嗦着跑回寝室，第二天就有点爬不起来。 早上苏楠摸着额头，手脚都软绵绵的，哑着声音叫宋静帮她请假，不等回答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这一觉睡得时间长，醒过来的时候喉咙里起了火，渴得慌，苏楠瞥见枕头边不知道是谁给自己放的保温杯，心里感激了一番这些可爱的姐妹们，她摸索着盖子拧开，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又倒头睡了起来。 中午宋静回来给她带了粥，苏楠人也好多了，她裹着小毯子下床喝了粥、上了个厕所。宋静又给她灌好保温杯：“躺上去多喝点，我这还有感冒药你吃不吃？” 苏楠摇摇头：“感觉好多了，下午我再多喝点水。” 宋静说：“你睡我床上吧，上下床不好爬。” 苏楠摇摇头，这要是传染给别人就不好了。她喝了水吃了药，带着灌好的保温杯爬到床上去继续睡，一口气睡到了傍晚，再次醒来她感觉身体都轻松了，那罩着她脑袋的沉重禁锢飞走了，她在床上轻轻叹口气，伸了伸懒腰。一个人在外面生病是这么的难受，明容在他在外面风吹雨淋的，有没有生过病？ 苏楠手指情不自禁抓着栏杆一张一缩的，明容他要是生病了会跟谁说呢，有谁会照顾他呢？给他递一颗药、递一杯热水？有没有呢？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苏楠几乎有点伤感的情绪。她想撑起身体爬下去接、就见门就被推开了，陈婷走了进来。 苏楠不想跟陈婷说话就装作睡着了，这时电话也刚好停了，陈婷走近她的铺位，在下面叫了几声“苏楠，苏楠。” 苏楠不应，电话又响了起来，陈婷走过去把电话接起来：“喂，噢，陈军啊。”陈婷声音变得甜腻起来。 “孙梦不在呢，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嗯嗯，她从小就是喜欢耍小性子，你可要多哄着她。”陈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呀，你猜？哎呀讨厌，我要跟陈军说话。陈军，刚才是谁啊？哼！我才不要你介绍呢。嗯，好的，等她回来我多劝劝她。” 苏楠被她的娇声细语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陈婷接完电话心情很好的哼起歌曲，苏楠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想必是她在寝室东摸西摸的，苏楠皱着眉头，做起来咳嗽一声，陈婷吓了一跳，扭过头看着她，手上正好拿着她的面霜。 “陈婷，你有什么事情吗？我还病着，怕传染给你，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来我们寝室。”苏楠不客气的说。 陈婷放下面霜，支支吾吾两句出去了，走廊上还撞上早早回来的宋静。宋静又给苏楠提的粥，苏楠爬了下来打开辣椒萝卜挑了一些出来，开始喝粥。宋静在一边欣慰的说：“胃口好就能好了。” “刚刚陈婷又来了，她喜欢东翻西翻的，你看看有什么东西被她弄乱了没有。”苏楠说得很委婉。宋静在查看时余燕和孙梦也回来了，背后还跟着刚刚出去的陈婷，手里都提着几大瓶热水瓶；宋静给苏楠打饭上来，余燕和孙梦就把寝室的热水瓶都打满了，遇见陈婷就热心的帮她们分担热水瓶。 陈婷嘴里还在八卦的问：“陈军怎么不帮你打开水？” 孙梦气呼呼的说：“我才不要他帮忙。” 陈婷问她：“吵架啦？” 孙梦委屈的说：“说是什么最近要比赛，好些天都没给我联系了。” 陈婷情不自禁瞧了瞧苏楠，她也没把握陈军电话来时苏楠醒还是没醒，见她没有说话就嗨了一声，转而安慰孙梦：“这陈军也真是，什么事情能比女朋友重要啊。” 苏楠挑了挑眉，这晚陈婷又没回自己寝室，腻在孙梦床上两人嘀嘀咕咕聊了一夜的话，早上起来孙梦的眼睛都是肿的。 苏楠洗了个热水澡，感觉到七窍都通了，这下自己的感冒应该是彻底好了。一连几天陈婷都跟孙梦形影不离，苏楠想找机会跟孙梦说陈军有打电话来找她、却被陈婷接了这回事，都一直没找到机会。苏楠有些后悔那天应该直接跟孙梦说的。 这天晚上陈军给孙梦打电话了，本应该是喜大普奔的事情。可孙梦接起来没说上两句话声音就变得尖利高亢，弄得其他三个人纷纷从各种位置上抬头看她。孙梦却恍若不觉，只歇斯底里般对着电话大吼大叫：“我总是发脾气？我脾气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想分手就直接说，少在这里拐弯抹角的。” 她火气冲天的挂了电话，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几个人面面相觑，姐姐啊，你这不是发脾气是什么啊？几个人尝试着安慰她，叫她冷静冷静，孙梦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跑出去了，片刻就看见这傻妞儿牵着陈婷进来了。孙梦拉着陈婷一屁股坐下来，声泪俱下的把自己的委屈又说了一遍。 这回苏楠有点琢磨出味道来了，孙梦现在就觉得陈婷这样附和着她一起痛骂陈军是个负心汉才是安慰，可这实际上就是煽风点火嘛。而且以前孙梦这妞儿虽然虎拉吧唧的，可也不是那种缺心眼，也不知道这些天陈婷跟她嘀嘀咕咕什么，弄得她整个儿都毛躁了，简直听不得陈军两个字，要是陈军人在她面前还指不定就一拳头上去了呢。 瞧着陈婷细声细气的说着男人嘛可不都这样男人嘛可不都那样，苏楠实在忍不住了，对孙梦说：“陈军到底怎么负心了，不能是他不栓在你裤带子上就算负心；梦妞儿啊，你真的恨他就不用这么哭，你这么哭就是舍不得陈军；既然舍不得就怎么不能有话好好说呢？分手这词是能随随便便说的吗。” 孙梦的嚎啕声小了下去，宋静赶快接上趟，一边给她递个热帕子一边说：“不是我们为陈军说好话，而是你接了电话就那么大的声音，陈军就是想说什么估计都被你骂得不敢作声了。什么事情那么大的脾气呢，你有时间可以去找他呀。” 第139章 野狗 两人气喘吁吁的又啃又摸，电影放了些什么既不知道也不关心，陈军寻了个空隙看到电影差不多快结尾了，拉着陈婷说：“我们先走吧。” 陈婷会意，刚才他们动静可不小，待会儿电影完了亮起灯来要是有熟人、被看到那可就洗不去的坏名声了。陈婷羞答答的跟在陈军后面出了门，两人坐上公交车，找到最后一排就紧挨着一起，外人眼里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陈军一路紧紧握住陈婷的手，陈婷把手抽出来，陈军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我刚刚太心急了，你太美了，我控制不住。“ 男人的赞美再笨拙，女人也是喜欢听的。陈婷娇嗔的看他一眼，咬紧了嘴唇没说话，陈军一阵心神荡漾。到了学校陈婷却不让陈军靠近自己，她忧郁的对陈军说：”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但是你是孙梦的男朋友，她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今晚的事情我很抱歉，就当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吧，我们都忘记吧。“ 陈军急忙说：”我和孙梦已经分手了。“ 陈婷含着泪，在路灯下看着分为晶莹：”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把我忘了吧。“她转身飞快的跑了，白裙子在夜色中飞扬如莲花花瓣，那纤细的背影看得陈军如痴如醉。 苏楠寝室里面只有孙梦是个开心果，有她在总是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现在她分手了整天以泪洗面，人瞧着就瘦了，寝室的气压都低了很多。苏楠对她说：”你既然舍不得陈军就去找他说清楚啊。“ 孙梦醒了一把鼻涕，犹豫的说：”陈婷说女孩子得矜持，我去找他那他以后不就看不起我了。“ 苏楠直摇头：“你就没有自己的主意吗？到底是你和陈军谈恋爱还是陈婷和陈军谈恋爱啊？陈婷的意见重要吗？” 孙梦呆呆的想了半天，说了一句“我跟陈婷商量商量看”，苏楠气得直跺脚：“孙梦啊孙梦，你可太有出息了。” 这些天陈婷也没来找孙梦了，孙梦很不习惯便去陈婷寝室。陈婷正在打着电话：”不要，我不喜欢吃那个，你不要浪费钱。不去，讨厌，人家都跟你说清楚了。“这时孙梦推门进来，陈婷抬头一见吓了一跳、连忙对电话说”我不跟你说了，我先挂了。“ 孙梦看着陈婷容光焕发的面孔：”你谈恋爱拉？“ 陈婷支吾着：”没呢，跟一个好朋友说话呢。你怎么啦？“ 孙梦带着哭腔说：”我忘不了陈军，你说我是不是去找他跟他说不分手了。“ 陈婷马上高声说：”不行！“ 孙梦吃惊的看着她，陈婷马上掩饰的说：”都说了要矜持了，你就是听不进去。你这样在他心里不值钱的。“ 孙梦蔫蔫的回来了寝室，宋静见她这样很不忍心，就说：”明天咱们一起逛街去吧？你看看你，平时你最喜欢逛街了，这都多少天没出去逛过了。苏楠你也去。“苏楠叹了口气点点头。 孙梦见苏楠也点头了，哭唧唧的凑过来：”苏楠，苏楠，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心里难受。“ 苏楠摸摸她的头：”你以后还能碰到很多很多的好的男孩子的，如果是真的觉得放不下他，就舍下自己的面子去跟他说实话，你想想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自己的幸福重要。“ 孙梦靠在她身边点点头：“我会好好想的，你们不要看不起我，我真的会好好的想的。” “不会的，梦妞儿你是我们大家的大宝贝儿。这样吧，明天逛街我请你喝奶茶怎么样、有没有心情好一点？” 宋静也笑咪咪的说：“那我就请你一块烤鸡排。” “你们·····你们真好”孙梦吸着鼻子。 逛街果然是解压方式，孙梦明显开心多了：”哎呀这些天都没有好好收拾自己，天啊，我的头发乱蓬蓬的。“这时很多换季的冬装还有去年的旧款都堆在推车里打折，叫人有一种寻宝的感觉。孙梦在衣服堆里扒拉着：”这件这件，苏楠，你试试这件。“ 苏楠看了看摇摇头：”小姑娘穿的。“ 孙梦指着苏楠笑：”你说话有时候老气横秋的，你现在不是小姑娘是什么？“ 苏楠也笑了，试了试那条裙子，效果还不错，就买了下来；宋静也买了一件天蓝色的针织衫，很符合她那文静的气质。三个人在市区吃了晚饭后才大包小包的回了学校，孙梦握拳说：”我明天去剪个新发型、然后穿上新衣服、化个妆，好去亮瞎陈军的眼。“ 正笑着，苏楠远远的看见好像是陈婷和陈军一前一后的进了小树林，不由站住了，这可是说什么来什么。看她突然不走了孙梦拉拉她：”你看什么呢？“ 苏楠含糊说：”好像看见两只野狗进了小树林。“ 孙梦一惊一乍的：”是不是前些天咬人的那个？我们绕开吧。“正好有保安巡逻路过、孙梦立马跑过去比比划划的说着，苏楠看着保安往陈婷和陈军方向走过去了，不由得扶额，这个时候小树林还没有变成情侣圣地，还不是保安日常巡逻的地点。 “我们快点走吧，别到时候野狗冲出来误伤了就不好了；而且这时候回来本来就晚了，运气不好宿管还得说我们。”苏楠并不想看这个热闹，急忙加快步子。 宋静本来就胆小，连连点头，几乎没小跑起来。剩下孙梦这个虎妞儿本来还摩拳擦掌想为打狗大业奉献一份力量，却也不得不跟着朋友的步伐连跑带蹿回寝室了。 余燕在寝室看书，看见三个人满载而归，笑着问这些都是些什么；孙梦乐滋滋的一样样的跟她展示着，宋静从小包里端出一份麻辣烫—这是给余燕带得宵夜。四个人很久没这样轻松的说笑了，到了时间去洗漱，然后上铺继续开卧谈会。 只苏楠有点儿心不在焉，还挂记着小树林的结果。 她没看错，那俩位确实是这几天奸·情热烈，人约黄昏后，小树林相见。进了小树林陈军就把陈婷搂在怀里又是摸又是亲，陈婷欲拒还迎的扭动着，正是天雷勾地火的时候突然几只手电筒的光照在他们身上：“谁在那？干什么的？” 陈婷尖叫一声拉上衣服，陈军慌张的拉上裤子拉链。保安也万万没想到过来打野狗的结果抓到两只野鸳鸯，他们严肃中带着一丝兴奋吆喝着陈军和陈婷往外走。 大学里谈对象不是个事儿，只是谈就好好谈，这钻树林子之流未免不登大雅之堂，保安再三的说“我们抓住时裤子拉链是开的、还在拉呢；这裤子拉链是开的，能是在干什么，总不是在学习”，陈军恨不得一脑袋撞到墙壁上晕过去，陈婷除了嘤嘤嘤什么都不会说了。 第140章 打架（一） 学校给两人记了过，不过还是给留了面子没有通报批评。但是这个事还是迅速的被传开了，为大家枯燥的学习生活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而且越传越离谱。 这天孙梦兴奋的冲进寝室，门都没关就大声说：“你们听说了吗？学校里从小树林里抓了俩个人出来，听说衣服裤子都没有穿，哇，白花花的。” 苏楠默默的看着她欲言又止，很有扶额的冲动。宋静只小声说一句“好恶心”就不肯在这问题多说，余燕更是不屑这种低级趣味话题，孙梦在自己寝室得不到八卦的反应和乐趣，就蹦蹦跳跳的去找陈婷准备大八特八，不一会寝室暴动了般，只听见喝骂声、叫嚷声、乱糟糟的脚步声。 苏楠反而一点都不慌张，长长的松一口气，摊开双手：“好了，一切都见天日了。” 余燕轻轻摇了摇头。片刻只见孙梦暴哭着冲回了宿舍，一口气倒在自己床铺上使劲儿捶着床铺，还不停蹬着两条腿，动静地动山摇的。苏楠虽然知道怎么回事，但仍然和宋静围上去、问了半天孙梦也不说话。 “等她平静一点吧。”余燕开口，同时起身把寝室门反锁了，已经有不少显然热闹还没看够的女生跟着过来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倒好开水，准备好帕子，静静的等着孙梦大哭特哭后，动静慢慢小下来；然后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孙梦冷静一些了，一口气喝了慢慢一杯水温恰到好处的温开水，开始诉说这平生之奇耻大辱，苏楠她们才知道原委。 原来孙梦去的时候陈婷正捂在被窝里，而陈婷平时爬孙梦床铺爬惯了、孙梦也不觉得打搅对方、自自然然的一屁股压被子上，一只胳膊就套在陈婷脖子上，嘴里还叽叽喳喳：“陈婷你不舒服吗？咋这么早就睡了呢，你吃饭没有？” 陈婷心烦意乱不想搭理孙梦，被她摇晃着觉得自己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又听到她不歇气的在自己耳边叽喳，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直觉得这个女人傻得真可以。陈婷猛然一掀被窝，大吼道：“你烦不烦？” 孙梦被陈婷吓了一大跳、直蹦到房子中间去了，看着陈婷没下一步动作，只又倒下去，重新把被子罩住自己。她小心翼翼的问其他人：“喂，请问她怎么了？” 陈婷寝室的其他女孩子撇撇嘴说：“谁知道她，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 其他人又叽叽喳喳的讨论起小树林的事情，孙梦这傻大妞还真的是个傻大妞，她本来也就是想找人嚼嚼舌头、说说八卦，陈婷不理她有其他人也许，见这几个女孩说的也正是小树林艳闻，于是就丢下陈婷，兴致勃勃加入探讨。 ”听说保安本来是要去小树林找上次咬人的野狗的。谁知道狗没找到，倒是找出两个狗男女。“一个女生吃吃笑着。 孙梦却“啊”的叫了一声：”保安抓野狗？！天哪，上星期晚上回校我正好遇见野狗钻树林子了，我跟保安说有野狗，不会就是那次吧？“ 陈婷猛的坐起来厉声质问：”上个星期、就是你叫保安去的？“ 她突如其来的插话让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孙梦还没明白陈婷的意思，傻呵呵的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是跟保安说过有野狗跑到小树林，请他们过去看一看，最好能抓住这个安全隐患。“ “啪”的一声，孙梦还没说完就挨了清脆响亮的一巴掌，大家都惊呆了；只见陈婷掀开被子跳下床打了孙梦一个耳光，她光着脚、蓬着头站住屋子中间，捏着两个拳头咬牙切齿：”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看见我们了就故意叫保安去？“ 孙梦被这一耳光打蒙了：”你说什么啊，你干嘛打我？“ 而寝室其他人已经有明白过来的，窃窃私语起来，”不会吧，被抓的就是她吗？“”她做出这样的事也不稀奇。““切，别幸灾乐祸了，这货连累了我们还有什么好名声吗。” 这些话语落入孙梦耳朵里、她蓦然醒悟，吓得瞪大了眼睛：”我不知道你在小树林里，啊，你去小树林干嘛啊。“ 孙梦无法想象陈婷众目睽睽之下衣冠不整的被赶出来，难怪她这些天都没有看见陈婷，她流下眼泪：”陈婷，对不起啊，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里面，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叫保安过去。“ 这笨拙的真心话在这时刻反而起到一种毒箭般的效果，有女孩子已经憋不住笑了出来，陈婷几乎要疯狂了，她眼睛里布满红红的血丝，她抓住孙梦使劲儿推了她一下：”你少在这里装，你真让我恶心；从小打到我最恶心你这个样子，大家都说你可爱你乖，每次做错了事挨骂的总是我。凭什么大家都喜欢你、我哪里不如你比不上你的？你知道吗你这智商比一个白痴高明不了多少！“ 孙梦震惊加难过中：”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陈婷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 “是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白痴，我就是很恶心你。”陈婷往孙梦脸上吐唾沫，看着孙梦尖叫着用胳膊肘拦着她突然心里有一种异样的痛快。 陈婷冷笑：”你这白痴，你想知道我跟谁去小树林了吗？“ “你不是没男朋友吗？我怎么会知道你和男人在小树林里呢、你，你跟谁“孙梦突然心有所感般倒吸一口凉气，又重复一遍问道”你跟谁去小树林了，你，你····“ 陈婷得意又疯狂的尖叫：”是陈军！你的男朋友就是野狗中的公狗！你以为陈军真的是喜欢你吗？陈军喜欢的是我，他说我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说我才是真正的女人，而你是个令人恶心的木头。“ 孙梦受不了跳起来要离开陈婷寝室，却被陈婷抓住继续在她耳边滔滔不绝说着可怕的肮脏的粗话，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脱跑回来的。 孙梦哭着跟苏楠她们说完，还不可置信的摇着脑袋问着：”陈婷怎么是这样的，陈军为什么会这样？她是骗我的对不对？这么恶心的事情不可能是我的好朋友做得出来的。“ 宋静被这离奇又下流的事情惊呆在一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余燕皱着眉头，神情里更多的是对孙梦的无可奈何，某种意义上她是赞同陈婷对孙梦智商的评价的。苏楠听得火冒三丈，为什么这些狗男女总是觉得自己反而是受害者呢。 她看着孙梦脸上的巴掌印，看她还悲悲戚戚的问着为什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只想也给她一巴掌，却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的是你呢。“ 第141章 打架（二） 孙梦好像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这个事情，楞住了，以至于打起嗝来：“嗝，嗝，是，是啊。我，我没对不起、对不起他们俩个人中的、嗝，任何、嗝，任何一个啊。” “这就对了，哪里有做小三的和负心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喊冤，而正牌女朋友还做缩头乌龟呢。”苏楠腾得站起来。余燕深深叹息，这要搞事情的气息啊。 苏楠大模大样的把孙梦拉到陈婷寝室，陈婷已经被揭破了秘密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轻松，她毫不在乎别人的围观，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床边正在梳头。看见苏楠和孙梦进来把梳子往地上一丢、冷笑着：”怎么，还找帮手来了？孙梦你永远就是这个样子，出了事永远都是躲在别人身后装得无辜。“ 苏楠对她说：”你和陈军表子配狗祝你们天长地久，有多远可以滚多远，但是不要来骚扰孙梦。你在孙梦面前装什么无辜，陈军是你主动勾搭的，小树林也是你和他去钻的，既不是孙梦把男朋友分给你的、也不是她让你去小树林的。“ 陈婷大怒：”胡说、是陈军喜欢我不喜欢孙梦!“陈婷一边叫一边挥手去挖苏楠的脸，苏楠闪过，反手揪住她的头发啪啪给了她两耳光，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孙梦和跟在后面来的宋静、余燕一开始是吓呆了，从来没见苏楠生气过，现在直接就上手打架了。呆过之后马上都行动上了，这边陈婷简直像被激怒的熊瞎子咆哮着冲苏楠猛抓猛打，全无章法，只要随便打到她哪里即可。 女孩子们打架也不讲究道义公平一对一什么的，就一哄而上、一左一右拉住陈婷的胳膊，孙梦特别逗，蹲地上死死抱住陈婷的腿，嘴里还嘟囔着“哎，这像不像抓僵尸啊”；宋静本来力气就不打，被她这么逗比的一弄差点就笑了，这一松懈好悬没让陈婷甩脱，辛亏余燕补了一把力气。 陈婷气红了眼，疯了一样的挣扎，苏楠蓐了几下她的头发然后又打了她几耳光、一把把她推到床上：“以后看见你欺负我们寝室的人，见一次打一次。” 这场殴打几乎是单方面的，因为陈婷被孙梦和宋静、余燕拉住了，而陈婷的寝室集体袖手旁观。苏楠如来时大模大样带着三人离去，陈婷突然泄了气般躺在床上呜呜痛哭，边哭边摸出手机给陈军打电话：“孙梦带了人到寝室打我。” 这边苏楠拽暴了的带领三人班师回朝。回到自己寝室，宋静第一个唏嘘：“我的天，老大你打人真可怕，吓死我了。” 孙梦没心没肺的说：“老大威武，老大我想去喝酒。” 四个人索性去校门外吃烤串，一边吃烤串一边喝啤酒，一个个眼睛贼亮贼亮的，活脱脱一副聚啸山林的女土匪。苏楠嚼着烤五花肉喝啤酒，特别有范儿，训着孙梦：“你还年轻得很，遇见个把渣男不算什么。我以前——”咳咳，喝多了点，她及时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孙梦醉醺醺的抬头：“以前怎么了？你以前也谈恋爱了？”她掰起了手指“你现在大一，那不是初中就谈恋爱了，乖乖，真前卫啊，就这样还考上了大学，老大你恋爱读书两不耽误啊。” 苏楠哭笑不得：“是我以前有一个阿姨，她找了个老公，给他做牛做马，忍受着婆婆的挑剔，但是这个老公还是出轨了，自己的孩子没钱读书，他老公却把钱给了情人的孩子去读书。” 这些事离孙梦和宋静这样的花季少女还很遥远，她们对这些事情并不会有多少共鸣。宋静说：“为什么结婚了就必须女的做事？除了工作之外女人还要承担大部分的家务，这好像是一种天经地义，这是为什么呢？” 孙梦则：“呜呜~陈军王八蛋。”她喃喃的说着陈军的曾经甜言蜜语，最后把自己弄得更加糊涂了“怎么可能会有人说这么喜欢我爱我，但是却跟我的好朋友搞在一起了呢？”她仰脖又灌下一杯啤酒。 椅子被拉开，余燕坐了下来：“没出息，我们502怎么就出了你这个傻瓜，被人打了也不知道打回去，还要靠别人出头。以后大家各奔东西你怎么办？” 孙梦搂着她的胳膊呜呜的哭：“不要，永远不要各奔东西。” 余燕嫌弃的说：“走远点，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虽然这么说，她也没挪开胳膊。 孙梦一个人呜呜的说她和陈婷的童年往事，和陈军曾经的甜蜜时光，其他人沉默的一边喝酒一边听。当烤钎堆成了小山，孙梦擦擦鼻涕眼泪振臂：”说出来舒服多了！“ 余燕看着这傻妞儿的样子笑了笑，从包里拿了一只烟点了起来，迎着孙梦和宋静惊讶的眼神，她吐了一口烟：”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最惨的，碰到的事情是天下最难的。你试过三天三夜没有吃过饭、只喝自来水没有？你知道胃里空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是什么感觉吗？“ 孙梦和宋静傻傻的摇摇头，苏楠有点想哭。余燕平静的说着自己的故事：”你们去做兼职，累了一天就可以不去，我不能；你们觉得食堂的饭菜难吃，我觉得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 孙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燕子，你这么困难你怎么不跟我们说？“ 余燕弹了弹烟灰：”可能还想维持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吧，因为没钱我必须忍受自己要举着一块捐款的牌子跟各种善心人士合影；因为没钱就需要上台一遍又一遍的说自己爸爸怎么死的妈妈怎么死的，奶奶腰都直不起来只能弯着腰走路把我拉扯大。“ 她并没有哭，甚至语气也没有多大改变，只是不知不觉之间眼泪流了一脸：”我不想说了，我不想看见人们怜悯，嫌弃或者高高在上的眼神。我就想做个普普通通正正常常的人，不用诉苦不用卖惨，我有手有脚也有正常的智力，凭什么就不能挣到一碗饭活命呢。“ 她用指尖擦了擦眼泪，甩掉后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我这样的人不懂感恩？从小到大都是接受别人的资助，还有这种想法。” 孙梦拼命的摇头：“不，余燕，你特别的了不起。真的，你太了不起了，我经历的事情和你比起来算什么啊。” 苏楠想起上一世妈妈去世以后自己的的彷徨和无助，到最后的自我放弃，她那个时候都还成家了也没能够坚持下去，不敢想象余燕一点点大是怎么度过来的。一瞬间她后悔自己没有给余燕更多的帮助。 第142章 正能量小金库 四个妙龄少女豪气冲天的撂下一堆酒瓶子和烤钎，醉醺醺的往寝室走，她们勾肩搭背排成一横排，占了大半边马路，还不停爆发出呜呀呜呀的怪叫声、莫名其妙带几分傻气的大笑声、还有跑调跑到天上去的歌唱。这样豪放的姿态引得众人侧目。有摇头叹气的，有鄙夷不屑的，也有笑着羡慕的。 苏楠才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怎么看呢，她歪歪扭扭走着，高唱着“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猴哥猴哥我爱你~~” 重来一次，还能拥有青春，而且是从来没享受过的青春，不痛快淋漓一把怎么对得起老天爷给自己开的挂啊。 四个人这么跌跌撞撞走到快到宿舍楼下时，就像一曲欢乐的乐章突然出现了一个很不协调的音符，让整个演奏都戛然而止。只见显然在女生寝室前等候已久的陈军出现、他早有目标，直接走向孙梦，把孙梦拦住了：“孙梦，你太过分了。” 孙梦和苏楠几个还没有从刚才熏熏然的状态反应过来，这时陈军身后出现了一抹纤细又优美的身影，一袭白裙子在夜风中让她更飘飘若仙，是陈婷。 陈婷的出现让几个人立马清醒了，恶心的。 只见陈婷半遮半掩的缩在陈军身后，眼睛里泪花晶莹闪烁，含泪拉着陈军，凄楚的哽咽着：“陈军，陈军，不要怪孙梦了，她心里有怨气也是应该的；我不怪她这么残忍的对待我，她是失去理智了，是我对不起她。” 苏楠觉得胃里一阵翻腾，那些土豆片鱿鱼须羊肉串什么的往嗓子眼里直涌；而孙梦这个傻大妞则一把甩开陈军、指着他说：“听到没有、陈婷自己都说对不起我了，你气个屁啊。” 额，傻大妞啊，请问你到底关注点在哪里啊，怎么是这么奇怪的点啊；你应该是拳打狗男、脚踢狗女啊！寝室其他三个人齐齐扶额。 陈军立马吼回去：“我告诉你孙梦，本来我心里对你还爱有点内疚，现在我一点愧疚都没有了、我只感到无比的庆幸我能够认清你，你这女人太可怕了；全世界都要围绕着你转是吧？你这大小姐不高兴了就要折磨别人出气、你真是太可怕了。我告诉你我们俩的事情跟婷婷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喜欢上她的、她一点错都没有！我现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孙梦，我们两个已经—分—手—了！如果你再敢去骚扰陈婷，就别怪我不客气。” 分手了几个字是陈军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而这一通颠倒是非的狗血说辞让寝室其他三个姐妹都热血沸腾，苏楠首当其冲冲上来、手指相互摁得咔咔响，这样的瞎了眼的狗男、此时不打烂他的狗头还等着过清明节么。 苏楠被拦住了，是孙梦。这个一直有点缺心眼的、咋咋呼呼的大妞儿现在冷静得和日常形象完全不一样，她彻底死心了，她冷静的跟着一尊石像似的，看着对面一对相依相偎的男女。女人在男人怀里微微颤抖，啜泣着，仿佛受尽了这个不公平世界的风刀霜剑，而男人一条胳膊圈着女人，怒目圆瞪自己，好一副保护爱人的舞台造型，自己都要被感动了哇。 孙梦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就像这段爱情本来的分量那么微不足道，她点点头，很冷静、很理智的说：“喔，我听懂了，也听明白了，我们俩已经分手了，俩不相干了。对吧？“ 陈军正要点头，孙梦却身体向前顷、竭尽身上所有的力量对他大声吼道：“那你们俩个就给我滚远点、再凑过来我见一次打一次！” 傻大妞突然爆发让众人都措手不及，陈军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倒，而孙梦又大吼一声“滚”，让他搂着陈婷惊慌失措走了，背影很是狼狈。 孙梦看着这一对相依相偎离去的狗男女背影，仰起头喃喃着：“我以前真是瞎了眼。去死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们。” 而苏楠却已经围过来，亲热的抱住她、还在她肩膀上十分响亮的拍一下：“妞儿你刚才很帅。” 而孙梦另外一只胳膊已经被宋静抱住了，她连连点头的附和着：“嗯嗯，梦梦啊你刚才真的帅呆了，很有老大的风范额。” 边上的余燕眼睛里也满满的笑意和鼓励。孙梦看着好姐们们，感到眼眶热热的，胀胀的，她一跺脚，扭着那不算太苗条的身体大喊大叫：“啊啊啊讨厌啦、你们为毛让人家想哭啊啊啊” 姐妹们愉快的笑声响在女生宿舍楼下，然后苏楠几个拥着孙梦回了寝室，充分满足了孙梦的小公举的感觉。而宿舍楼围墙一角陈婷偎在陈军的怀里哭泣着：“梦梦以后不会再理我了，呜呜，都是我的错；陈军，要是我不爱上你就好了，我不想失去我最重要的朋友，呜呜，我宁愿没有爱情。” 陈军心都被揪成了一团，他抚摸着怀里这柔弱的女孩的头发，痛心的说：“婷婷你别哭，你还有我呢，我发誓我会你好，好一辈子；真的，你不要哭，其他人不用管她。” 陈军对天发誓、对地发誓、对着各种日月星辰发誓，总算让陈婷止住了哭泣，她抽抽搭搭说：“军，我以后只有你了。” “放心，婷婷，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男人的话语让陈婷甜蜜的点了点头。 对于两个姓陈的狗男女的未来和幸福与否，502寝室的四个人已经完全不在意，也不关心，她们继续说笑着，晚上熄灯以后大家还躺在自己铺位上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四个女孩子各自描绘了一番自己家乡，所生活的城市或村庄，热情洋溢的推销自己家乡的美景美食；大家约定以后有时间轮流去彼此的家乡做客。 苏楠突然“叮“的脑海里亮起一个好主意，她兴奋的都从被窝里爬起来，探着脑袋对着其他人说：”我们建立一个旅行小金库吧，如果谁违反寝室纪律就往里面投一块钱，还有考试没考好也投一块钱进去。对了，从明天开始我们要早起，背单词也好跑步也好，更好的锻炼自己，让自己进步，反正谁七点以后起床也罚一块钱放小金库里面去。” 这主意让本来都已经准备结束卧谈的几个人重新兴奋起来，余燕叫好，孙梦叫苦，宋静笑个不停，最后投票三队一，502寝室旅行小金库就此建立，不过余燕建议改个名字，“我觉得这很能激励我们向前看、向好看，忘记那些不入流的烂人烂事。不如叫正能量小金库吧。” 这个建议获得一致同意，同时可爱又仔细严谨的宋静同学全票当选小金库管理人员，负责登记和监督小金库进出。 第143章 带朋友回家 大家叽叽喳喳着，还是宋静笑着提醒大家：“还不睡吗？明天可就正式开始要早起了哟。” “妈呀”孙梦怪叫一声“我睡了我已经睡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笑了几声大家都不再说话，各自沉入甜美的梦乡。第二天早上果然是孙梦大妞儿贡献了第一个罚金，大家都起床了她还没起，不仅如此，三个人轮流摇晃她、她都迷迷糊糊说“再睡一分钟、就一分钟”，然后坚强的闭着眼睛不睁开。等她醒来时已经七点半了。 “哎呦妈呀，果然好难啊”孙梦美滋滋的把一块钱装进一个亮晶晶的玻璃罐里，然后双手抱着罐子瞧了又瞧，好像这是什么稀罕宝贝一样，才屁颠屁颠的捧着瓶子交给宋静。 宋静笑她：”罚钱还开心。“ 502寝室除了以前的友爱温馨以为从此还多了一种振奋的精神，每天早上就看见四个身影轻手轻脚离开宿舍楼，然后操场上有娇小的身影跑圈，而操场一角也会响起女孩子清脆的背英文单词的声音。 最开始几天孙梦叫苦不迭，她抓着被子哭着不肯起来，说：“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宁愿每天交一块钱。”大家坚决不肯她就此退缩，“来呀，伺候小公举穿衣”苏楠一声吆喝。 “得令！”余燕和宋静齐声应道，然后上前揭开被子、一左一右把孙梦硬是从床铺上挖起来。 一个星期过去，孙梦已经可以跟着大家一起起床了，她选择的是跑步，用她的话是“跟着老大的步伐”；苏楠对学业并没有过多的追求，相反她希望自己能够把体魄锻炼得更加坚强，所以每天早上她都会跑步，现在拖上了一条小尾巴。 一个月过去，坚持下来的四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余燕也变得开朗、更友善，更能够与人接近；宋静成绩本来就好，现在更有效率，孙梦那种咋咋呼呼的毛躁也磨平了不少。就连老师也在不同场合表扬过她们几个。 天气已经稳稳的进入了夏天，女孩子们都纷纷换上了鲜艳的夏装，粉嫩的肌肤，闪亮的眼眸，乌黑的头发，她们就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 这个星期小考后大家成绩都不错，心情更加轻松。这天早上起床后大家挤挤挨挨在洗漱间里洗脸刷牙，苏楠说：”这个周末去我家里玩吧，吃喝玩乐都算我的，不动用小金库，我家近嘛。“ 孙梦边刷着牙边呜哩哇啦说：”我没意见，等我拿到奖学金我就请你们去我家玩。“ 宋静笑着答应，余燕犹豫了一下，看着大家开朗的面孔也跟着也点了点头。于是中午下课后苏楠跑去给家里打电话，说周末带同学到家里玩，电话打给姚兆年的，外公是一家之主嘛。这头姚兆年听说外孙女带着寝室的好朋友周末来做客，一口答应，还连连叮嘱一定要来，说给她们准备好房间。 “外公，多准备点鸭脖在冰箱里，她们可馋这个了。”苏楠笑着说。 “哎哎，我还给你们买些水果放着，楠楠你说你们几个小丫头都爱吃些什么水果？别跟外公客气，要招待大家吃好喝好。” “嗯嗯，外公最好了。现在樱桃正好上市了，外公我要吃樱桃，好多好多樱桃。” “好好”姚兆年不怕苏楠提要求，他就怕孩子不提要求，孩子有时候太懂事会让大人心疼。 挂了电话姚兆年就乐滋滋的请人去买零食点心还有水果，还有找姚恒芝告诉她家里多准备几套床单被套。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四个人就开心的离开学校，坐上公交车去车站，火车时间本来就不长，更别说四个人正好一副扑克牌，甚至当列车通报前方到达和市站时大家还有点意犹未尽。 当苏楠带着502寝室的妞们出站时，姚恒芝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了。“妈”苏楠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老妈，现在的姚恒芝穿着气度和往日已经判若两人，人群之中很是显眼。 她搂住姚恒芝的腰亲热的晃了晃，然后对着三个妞介绍：“这是我妈，姚恒芝女士”又对着姚恒芝说“这是我的好姐们们，最漂亮的——余燕同学，最聪明的——宋静同学；然后这一位隆重介绍，是最最可爱的孙梦同学！” 大家一一向姚恒芝问好，孙梦眨巴着眼睛，直白的拍着马屁：“哎呀，阿姨你好年轻好漂亮啊，苏老人虽然也漂亮但是一点女人味都没有，阿姨一看就是很温柔的人啊；怎么办阿姨我已经好喜欢你了。” 余燕扶额，苏楠额头垂下三条黑线：“孙小梦啊，我怎么从没有发现过你还有这样的天赋啊。” 姚恒芝笑得合不拢嘴：”谢谢、谢谢，小梦你也好可爱啊；阿姨很喜欢你。“这一通相互吹捧皆大欢喜，姚恒芝带着女孩子们往停车坪去“一路都辛苦了，快点到家里阿姨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 “哎呀妈呀，苏楠，你家里还有车！看不出你居然是个大款啊。“惊呼的自然是孙梦。 苏楠自然坐副驾驶，她抿着嘴笑，任小伙伴们打趣自己；其他仨人坐进后座，苏楠注意到余燕似乎又变得拘谨了。 路上车辆不多，很快车子就开到了家，女孩子一个个跳下来，孙梦这个猴子派来的逗比又一如既往的发挥了搞笑的作用，她拍拍胸口说：”还好还好，苏老大你家住的也是单元房子呀；我真的好怕车子开到一个大别墅面前，然后出来一个带着白手套穿燕尾服的管家给我拉开车门、对了，地上还铺着红地毯，这样我就真的不知道要如此是好了。“ 这一下别说苏楠，就连余燕都笑得前俯后仰，姚恒芝指着孙梦笑得说不出话来，气氛一下变得更加轻松自然，那一点点的紧张拘束已经不翼而飞了。 大家说笑着上了楼，苏楠还在楼道就大声喊着：“外公、外公，我回来啦！” 家里门是开着的，姚兆年的声音已经飘了出来，充满了见到唯一的外孙女的喜悦。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听说楠楠有两个同学是北方的，姚兆年还特意包了饺子，香菇猪肉馅儿和白菜猪肉馅儿。 ”妈呀太好吃了，真好吃，跟我姥姥包的饺子一个味。外公你咋知道我爱吃香菇馅儿的咧。“孙梦又把姚兆年逗得笑得直摆手、说不出话。这姑娘一口气吃了二十多个饺子才放下筷子，摸着肚子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姚外公，你包的饺子太好吃了，我一下没忍住。” 姚兆年笑眯眯的。每一根皱纹都舒展开来：”小姑娘能吃就是好的，这姑娘看着就招人喜欢。“ 第144章 朋友 吃了饭已经泡了茶洗了水果让小姑娘们继续高兴高兴，最后几个人以不同的姿态瘫在沙发上休息，然后轮流去洗澡，宋静出乎意料的得到了白糖糕的青睐，这只傲娇的白猫“喵呜“一声，轻巧的跳上沙发，跳到宋静腿上，然后趴下来、尾巴很灵巧的盘在身边团成一个雪白的大糯米团子，在宋静腿上开始打呼噜。 宋静开始被吓了一跳，然后有些受宠若惊：“它这是——” “啊，白大爷真是给面子啊。”苏楠悻悻，这只猫对自己总是臭脸呢，对小静静却这么亲切，哼！一定要扣小鱼干。 宋静听了后试探着伸出手去摸了摸白糖糕，白糖糕并没有动，只耳朵轻微的抖了抖，宋静就喜滋滋的开始轻轻抚摸白糖糕那一身光滑而柔软的皮毛。孙梦洗完澡回来看见又瞪大了眼睛开始大呼小叫，她尝试着去拉白糖糕的尾巴，却被白糖糕闪电般的扭身给了一爪子。“哇，老大，你家猫欺负我，好可怕”孙梦抱住苏楠“老大你要给我做主啊。“ “认命吧，白老大才是这家里真正的老大，我也得看它的眼色。”苏楠叹息着。 洗漱完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纷纷去休息，姚恒芝准备了两个房间，苏楠本来和余燕睡自己房间一张床上，孙梦和宋静睡客房一张床上；可是白糖糕就认准了宋静，都黏在她身上了，就是宋静去洗澡的时候这家伙都恬不知耻的蹲守在卫生间门边，弄得苏楠十分汗颜。 宋静还没上床白糖糕已经跳上去，然后“喵呜”一声，尾巴拍打一下盘在床的一头，好像在邀请宋静“来呀小妞来呀”，苏楠再次无言以对。孙梦爱撩，万万不能和白糖糕在一起，而余燕也有点怕猫，于是就苏楠和宋静睡，那俩位一个房间。 一夜睡得香甜，第二天精神满满，吃了早餐大家出去玩，苏楠自然兼做导游。她带着几个人逛了本地最有知名度的几个历史景点，中午她们在外面吃的小吃，著名的和市米粉，凉粉，传统麻团，葱油饼，盐焗鸡爪，大家吃得不亦乐乎，眼睛也看得不亦乐乎。 苏楠看大家玩得开心，自己也开心，她兴致勃勃说：“明天我们去人民公园的东湖看荷花去，现在好像已经有荷花了。” 逛到下午四点来钟她们才回来，吃了晚饭陪着姚外公姚妈妈聊天看电话、吃零食，还要安抚被丢在家里一天的白糖糕大爷，真正满满当当的一天啊。几个女孩子累得洗完澡倒头就睡了。 虽然说是周末，但是大家经过坚持和锻炼现在都能自动在六点钟左右醒来，而余燕历来是醒得最早的一个，她张开眼睛，她和孙梦住苏楠的房间，这是一间典型的少女的闺房，家具小巧，摆设着很多精巧可爱的小玩意儿，到处香喷喷软绵绵。 床上挂的是圆顶的蚊帐，幔帐洁白而柔软，余燕想起自己看过一本童话书，那个时候她觉得公主的房间就应该是这样。孙梦还没醒，余燕轻轻的下了床，穿好衣服洗漱好，她推开窗，窗外的阳台摆满了姚兆年种的花草。 苏楠也醒了，她收拾好自己，想看看还有人起来没有，可以一起先吃早饭。当她走到自己房间看见门是开的，一定是余燕了，她从门外看到的就是余燕站在窗前的背影，微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少女纤细的背影让人觉得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苏楠试探的喊了句：“余燕。” 余燕转过身：“你也起来了啊。” 苏楠看了看床上睡得还香的孙梦，对余燕勾勾手指：”要不要一起去楼下花园散步，然后吃米粉做早餐？“ 余燕轻盈的走过了，压低声音，难得露出一丝俏皮的神情：“不带她们？” “嗯，不带她们。” 俩个女孩捂着嘴笑着出门，夏天的早晨还有着夜的清凉，空气那么沁人心脾，苏楠大口大口呼吸着。“苏楠，你真的好幸福啊，你妈妈和外公都这么宠爱你。”余燕看着花坛里的一朵月季花说着。 “你应该注意到了我家少一个人吧。”苏楠淡淡一笑。余燕心里一跳，确实，这个看上去让人羡慕不已的家里缺少一个很明显的主要角色——父亲；只是出于礼貌她不好意思问。 苏楠也不遮掩，她语气沉静，跟余燕说起父亲这个角色是怎么从这个家里消失的。她说自己怎么在寒冬腊月被推入水里差点淹死，又说起妈妈和奶奶的不合，说起父母的离婚；说起旭升厂的兴衰，说起现在看起来十分气派的姚恒芝当年怎么摆摊、怎么被人刁难又历经了种种的风波挫折。 余燕听得一脸紧张，当听到姚恒芝还被绑架过的时候她忍不住低呼起来。 苏楠说：“我妈离婚的时候可以说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就收拾了我和她的衣服就出来了。幸好有我外公，我们还能有个地方住。余燕，我妈妈今天的幸福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我们都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能选择的只有自己的路。” 余燕低下头，一会儿她靠着苏楠，低低哭起来。苏楠摸着她的头发，余燕头发乌黑浓密，她有一张非常独特、甚至是有点异国风情的脸，鼻梁高挺眼窝深邃，都是让苏楠很羡慕的；不过更让她喜欢和羡慕的是余燕那种面对生活的逆境咬牙握拳、努力奋斗的坚强。 “燕子，你长得很漂亮，所以更要珍惜自己。一分钱确实难倒英雄汉，不过赚钱确实有很多办法，你比我强，吃苦又耐劳。如果你愿意放假后我们一起做暑假工好吗？” “苏楠谢谢你，我会爱惜自己的。”余燕点点头。 苏楠点到即止，她不会去追问余燕是怎么解决今年的学费的，她只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这个小姑娘。如果余燕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和努力换取自己的未来、而不是靠别人不劳而获的话，她愿意拉扯余燕一把。 “走，吃米粉去，回学校就吃不到这么正宗的米粉了。”苏楠拉着余燕，俩个人把心情收拾好，就像真正无忧无虑的少女一样手拉着手笑着轻快的往米粉店走去。 回来自然被孙梦指责一番她们吃独食，苏楠笑眯眯的说“咦，早上外公熬的莲子稀饭都吃光啦，红糖卷子也吃光啦，这不比吃米粉吃得少哇。” 孙梦捂住嘴，又摸摸微微凸出的小肚子，还好还好，就这么两天，回去油水就消了。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出门去东湖游玩了，果然荷叶长得很茂盛，而中间已经夹杂着零星两三朵早开的荷花了，风吹过来带来荷花荷叶的清香。 第145章 打工 “好香啊，荷花怎么这么香。”宋静深呼吸着。 孙梦也捧着脸：“好好闻。” 只有余燕很淡定：“城里的孩子啊，荷花都没见过。”她想起自己的奶奶了，夏日里她从田里劳作回来会给她带一顶荷叶，还有嫩嫩的莲蓬；她甩甩头，是啊，自己埋怨的苦难的人生中不也有着这样一点一点的珍贵的美好时光吗。自己，真的差点就走上歧路了。 她甩甩脑袋，又深深呼吸一充满荷叶清香的空气，对苏楠投过去充满感激和坚定心意的一眼。苏楠接触到余燕的目光，感受到其中的含义，不禁也对余燕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一个美好的上午，大家还拍了好几张照片，因为下午就要回校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姚家。中午姚兆年做的是萝卜丝饺子，孙梦吃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跟在我家里一样一样的，啊，姚外公，你就是我亲姥爷。” 姚兆年被孙梦逗得哈哈大笑，这丫头真是个开心果啊。吃过中饭四个女孩就要坐车回学校了，“姥爷，我下次还来看您。”孙梦拉着姚兆年的手甜甜的说。姚兆年乐呵呵的答应着。还是姚恒芝开车送她们，自然给准备了大包小包，其中鸭脖子肯定是重点。 在火车上几人吃着姚好吃鸭脖甩着扑克，不亦乐乎。“难怪上次我说要不辣的，你就带不辣的鸭脖给我了。原来就是你家的。”宋静一边撕着鸭脖一边说。 孙梦说：“我以后就找个和市的男朋友，就扎根到和市了。” 宋静羞她：“不害臊。” 几个人无忧无虑的笑作一团，就连余燕笑声也变得更加响亮，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到学校已经错过饭点，反正姚恒芝也带了不少卤菜，四个人商量了一下，索性买了一些饮料去宿舍吃。几个人嘻嘻哈哈刚到了楼下，大概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见到了背着背包、拿着一些行李的陈军和陈婷。看这样子是正从宿舍里面拖着行李出来的。 这狭路相逢，陈军露出一丝尴尬和警惕，不由自主就做了一个拦在陈婷前面的动作。苏楠鄙夷的看着他，陈婷又是一副风中凌乱的小百花的样子，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喊了一声“梦梦”，孙梦却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好，她就好像没看见这一对戏精男女一样，脚下不停，目不斜视的走进了宿舍楼。 苏楠在心里给孙大妞儿点了赞，几个人也连忙跟着进了宿舍楼，把陈男陈女甩在后面。孙梦蹭蹭蹭的走在最前面，等苏楠她们追上来一看，这妞儿正忍不住跑到阳台偷偷看外面呢。 苏楠扶额，孙梦还犹没感觉一样嘟囔着：“他们俩个大包小包的去干嘛啊、搬家啊。” 见没人回答，孙梦扭头看见苏楠她们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急忙解释：“哎呀我不是、我就是纯好奇好不好。我对陈军一点感觉都没了、真的，我发誓！” 宋静也扶额：“梦啊，你有点出息行不行，看看你那一副渴望八卦的嘴脸。” 孙梦义正言辞的说：“我已经忍得很辛苦了好不好。如果不是怕陈军误会我对他还有意思，我都要忍不住向着他问出来了。” 宋静噗嗤的笑出声，“为了奖励你真的没感觉了，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宋静为人温和仔细，人缘儿特别好，三个人回寝室收拾，她则拿了个脸盆去水房转了一圈，回来就带了一手八卦—“听说是陈婷寝室丢东西了，大家都说是她偷的，陈婷不承认。事情闹得还不小，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其他几个人坚持要陈婷搬出寝室，她哭哭啼啼的给陈军打了电话，现在陈军在外面租了房子两人搬出去住了。” 孙梦听得直咂舌：“住一起了！那不是两人要那个了，天啊。哎呀太恶心了。” 余燕听了脸白了白，握紧了手里的水杯。苏楠看了一眼：“什么年代了，你什么思想？只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男欢女爱有什么不可以。” 孙梦咋呼：“哇苏楠，你思想居然这么前卫！我们还是学生、学生喂、这怎么可以！我妈说这事儿结婚了才行。” 宋静都笑着说：“梦啊，你跟陈军谈恋爱难道就拉拉小手？” “还想怎么样啊，呸呸，想起来就恶心.“孙梦恶心得抓过卫生纸擦手。 宋静没想到孙梦是这么个反应，微微惊讶后若有所思的说：”难怪。“ 孙梦问：”难怪什么？“ 宋静捂嘴笑：“你看陈婷速度多快，才多久就搬出去跟陈军一起住了，难怪陈军被她一勾就走了。” “好哇静子你也学坏了！”孙梦扑上去压住宋静“也跟着埋汰我，反正我就看不惯这事，太恶心了，这不是正经人该干的事。” 苏楠见余燕嘴唇都快变色了，连忙正色说：“陈军这样的人就是渣男，我们一起鄙视他！幸好梦梦没有损失什么，梦梦你做得对。虽然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情不自禁是很自然的，但是我也不赞成这么快就在一起，起码要认清这个人才行。” 其他几人认真的点点头，又说了一些其他笑话岔开这个对于青春少女还属于禁区的话题。 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502寝室空前的认真学习，每个人都憋着劲早起学习。苏楠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看着其他人这么认真她也不好意思摸鱼了。很快考完试放假，孙梦虽然没像她说的那样得到奖学金，但是进步了十几个名次，排名进入了班级前二十，叫大家刮目相看，老师还重点表扬了她，叫孙大妞乐得合不拢嘴。 这个暑假苏楠早就规划好了，她安排余燕暑假去姚好吃鸭脖厂里兼职，听到这个消息孙梦和宋静羡慕得死去活来，嚷着也想去。苏楠说：“只要你们跟家里说好，我当然欢迎啊。” “我是不想回去看见陈婷，她家就在我家楼上，烦死了。”孙梦坦白，据陈婷有意无意的宣扬这个暑假陈军要跟着他一起到她家，她可不想发生什么噩梦般的事情糟蹋了好好一个假期。 孙梦打了好几通电话，软磨硬泡让爸妈答应了，宋静那边没通过，就只能郁闷的收拾行李回家了。临走前宋静难得的哭丧着脸，恋恋不舍的对其他几个说：“开学时你们一定都要带鸭脖子给我啊。” 孙梦梦想的在鸭脖子车间一边包装鸭脖子一边顺带吃个饱的画面当然不可能出现，实际上苏楠没安排两个小伙伴去工厂，这对于年轻姑娘来说工厂活还是累了一点，而且对于财经专业的女大学生来说也未免大材小用了。 第146章 王大老板开始显山露水 苏楠安排的是暑假里她们三个就负责跑市场跟超市洽谈，再负责做市场调查，了解已经供货的超市每天的销售情况。采集数据归类画数据图。这对于她们的专业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实习机会，所以是一次学有所用、相辅相成的兼职。 她给三人都发了姚好吃的t恤，算工装，余燕摸了摸：”料子挺不错的，平时还能穿呢。“ 余燕内心深知苏楠用心良苦，她立志要摆脱过去的脆弱而一时误入的歧途，加倍的用功，每天早出晚归，自己带个水壶装着凉水，舍不得买矿泉水；她根本就不像一般女孩那么爱惜自己的容貌，顶着炎炎烈日到处奔波，没几天皮肤就晒黑了一个号。 她跟超市负责人交谈，即便人家不耐烦或者投以白眼也毫不在乎，一个小姑娘被撇在一边也挺难堪的，可她不在乎，一次达不到目的就再去一次。一本笔记本密密麻麻记满数据，每天晚上回来还要细细整理到深夜。 孙梦则叫苦连天，她并不缺生活费，纯粹是凑热闹好玩，结果没想到会是真实的工作。但是看到比自己显然家庭条件更优越的苏楠生动低调、并且亲力亲为的深入市场；而比自己条件不如的余燕又那么努力，每天脸都晒得红红的，t恤后背沁湿一大片，她也不好意思躺在屋子里吹空调，跟着余燕一起跑来跑去。 然而看着日益完备的数据分析，呼之欲出的结论，那种满足感和成就感却也是从来没有过的。而且姚兆年每天都会熬好绿豆汤冰在冰箱里，西瓜李子桃子等水果更是从来都不缺，冰箱的冷冻箱里满满的娃娃头雪糕，晚上几个女孩子洗完澡，吹着风扇，左手一片西瓜右手一支雪糕，白天的辛劳也无影无踪了。 孙梦感叹道：“这可真是我度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个假期。” 苏楠在边上边吐瓜籽边笑：“我请示了姚总，假期结束时给咱们发奖金，谁叫咱们那是相当的能干呢。” 大家欢呼起来。 这天苏楠特意来找王思凯，未来的王大老板家里已经开起了一家规模颇大的超市，目前还是类似小百货商场的样子，生意那是相当的好。苏楠看看那招牌，想着果然这家伙还是朝着百货零售的方向前进了。 王思凯放暑假也是在家里帮忙，当他看见苏楠带了两个女孩子过来吹了一下口哨：“苏楠，你从哪里找来这么漂亮的两个妹妹。” 苏楠白了他一眼：“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中午王思凯请苏楠她们吃饭，各自说了一些学校里的趣事。王思凯不愧是潜在校园里未来的商业精英，那真是奇招不断，只听他道：“我们班的学霸和我关系最好，又是同一个寝室，是铁哥们；他的笔记那叫一个整齐完备。每次到考试寝考试前我就把他的笔记本借过来，然后花几个通宵在学校机房里重新排版，然后去图书馆打印出来再复印很多份拿去卖。我考虑到市场的需要还分大小版本，大字号版本给人复习所用的便宜些，卖十元一套；小字号专门用来打小抄的卖三十块一套，简直是供不应求。哇哈哈，我每次大考靠这个都要赚到三四千元，成本差不多零，学校图书馆的复印机免费使用哇哈哈。” 女生们集体沉默。然而每个人想法并不一致，苏楠：不愧是王大老板啊，看着发掘商机的能力，这分类服务的觉悟；啊啊我还有很远的道路要学习啊。 孙梦震惊：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余燕：还可以这样赚钱。感到自己的智商被残酷的碾压了。 “那个，那个王同学，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呢，都是同学呢。而且笔记也不是你自己的。” “怎么可能，告诉你们没有我我们专业的集体成绩都要下降，我获得了全年级的感谢；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在我们年级我是最受欢迎的人，大家看我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哇哈哈“王思凯得意”这就叫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然后有一根点石成金的手指。“ 余燕惭愧的说：“我能想到的就是去做超市促销员、发传单这些兼职。” 王思凯嗨了一声、看一眼余燕：“你长得这么漂亮，个子又高，干嘛不利用这天生的优势呢。你可以去做礼宾、车展什么的，一天一百块是有的。” 余燕开始听到“你长得这么漂亮”微微感觉有些不舒服、转而听到一百块吓了一跳：“有这么多？” 王思凯点头：“像每年的糖酒展销会礼宾都供不应求，三百一天也是有的。” 苏楠好奇的问：“你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 王思凯得意的说：“这就叫信息。我在学校弄了个兼职qq群，专门帮人介绍各种兼职，抽成很良心。对了，你们有没有qq号？有什么消息大家可以多交流，这叫互通有无。” 孙梦急忙说：“我有我有。” 余燕不好意思的说：“我还没有。” 王思凯大手一挥：“我送你一个号码”只见他掏出一个小本子选了个号码然后抄下来扯给余燕“账号密码给你，回头你自己改一个密码就是了。” 苏楠不客气的伸手：“我也要一个。” 王思凯却毫不留情的说：“你这个土豹子连电脑都没有、要什么qq号。” 苏楠嗤之以鼻，拜托，自己可是经历过智能手机年代的人好吗，怎么能忍受现在的电脑，但是qq号现在可是五六位数的；她毫不客气的找王思凯搜刮了一个很好记的六位数号码。跟王思凯交流真的能有很多收获，苏楠真是满意极了。不过她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找王思凯的，就是富桥批发大市场估算着应该开始发售了，这可是她挂了好几年的事情。 苏楠放假刚回来时就问了外公，因为姚好吃的工厂修在富桥大队，外公跟村队干部们关系都很好，因而得到消息都很及时。富桥批发市场第一期已经全面竣工并且开始内部发售，但是正如前世苏楠所知道的情况，此时人们大部分思想还保守，认为商品房买卖、商铺的买卖都属于很不靠谱的行为；手上资金也不够多，对于贷款什么的总是用怀疑有陷阱的目光审视着，或者干脆就认为这属于投机倒把、坑蒙拐骗，下场就是吃牢饭。因而富桥大市场的销售很不理想。 现在销售出去的十套铺面三套是王思凯的书记亲戚买下的，剩下王思凯家买了五套，还有两套是开发商送给书记一套、另外一位村干部一套。 第147章 再次落榜 “我叔叔说这门面买着不吃亏，就算放在那里也没关系；现在是给我家算内部销售价格，白菜一样，可惜我们家现在钱都压在这个超市上了，要不然我爸妈还要多买一些的。“王思凯称赞苏楠有眼光，并且答应明天带她去富桥大市场看看。 这个大事安排下来苏楠跟喝了冰水一样，浑身上下都稳妥了。王思凯家超市规模大，加上他这人也不藏私，从他这里得到的有用的消息比她们跑几个超市收获还大，索性苏楠就做主今天工作就到这里了，算提前下班。 王思凯在一边嘲笑她：“苏楠你现在也叫苏经理了不，大小也有点权力了啊。” 王大老板财大气粗，中午请美女们下馆子，这样的举动自然引来欢呼。下午王思凯索性带她们去了网吧，把她们一个个加起好友，请人上网这年头可绝壁是拉好感利器，就只见连素来不善交际的余燕都围在王思凯身边，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还找了个空子私下对苏楠说“你这个朋友人可真的好。” 我能说什么，我能说他不是我朋友还是说他人并不好。好吧，我承认我是嫉妒了，嫉妒王大老板这种八面玲珑的善于和人打交道的本事。苏楠悻悻，转头看自己的电脑，当年她跟李志国在一起也没少泡网吧，那个时候网吧跟现在一样生意火爆，到处都是等位置的。老板拿个小本子记上机的时间。 苏楠感叹的左看右看，四周好些个女孩子依然烫着玉米烫、头发上夹着五颜六色的发夹子、即便在昏暗的网吧里也画着熊猫眼的大浓妆，个个手指如飞在啪啪啪的打键盘玩劲舞团。还有一个座位上坐着两个人的，一般都是男孩在全神贯注打游戏，女孩用痴缠的目光看男孩。 啊，当时自己不也有过这种愚蠢时光。有的时候只有一个位置就是李志国坐上去，自己在边上陪着他；为了省钱两个人点一份蛋炒饭，李志国打游戏没空吃饭，自己还觉得他这样子酷毙了，于是就一勺子一勺子给他喂着吃——打住、打住，以上内容过于猥琐引起不适。苏楠只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她觉得网吧空气太不好了，就跟几个人招呼了一声，买了瓶可乐蹲外面等他们。 和全国的青少年正在享受愉快的暑期不同，这时的李志国却如同身在地狱，他觉得四周都灰暗无光，他正在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的妈妈，觉得她是那么的狰狞可怕。 今天是全国高考出成绩的时候，张萍早早就守在电话机边上，当话筒里传来数字时她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不，她一定是拨错了别人的考号。张萍听了一遍又一遍，面色沉重得简直可以跌在地上；她索性又打开免提让李志国听了一遍。 今年复读的成绩比上一年还要低，李志国大气都不敢出，而他爸爸李鸣远远的缩在客厅最角落的一张椅子上，更是悄无声息。张萍歇斯底里的把电话摔到地上、嘶吼的问：“为什么？为什么？” 李志国哭丧着脸，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我也不知道，我上了考场我，我，我就紧张。” 张萍奔到阳台、抄起衣架奔回来对着李志国劈头盖脸的打：“打死你算了、我养你有什么用、你要我有什么脸走出去？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这个混账败家子，我养条狗都只怕比你聪明，你读了两年高三花了那么多钱、我的钱是大街上捡来的吗？你告诉我怎么是这样？” 李志国忍着疼不敢叫出声，这边被打得受不了了就挪动一下、闪躲一下换另外一边挨打，他只死死保护住脑袋同时头脑里放空什么都不要想，这样就比较容易熬过去。李鸣也不敢出声为儿子求情，他只把身体缩了又缩，进一步的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张萍终于打累了丢下衣架、倒在沙发上嚎啕大哭，哭诉自己的命苦，哭诉自己一辈子好强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不争气的两父子。 天色渐渐的暗了，张萍没有去做饭的意思李志国也不敢吭声，只偶尔听到他的喘气声，李鸣更是死了一样的沉寂。当屋子里彻底沉入黑暗时，张萍幽幽的说：”你给我交个底，这个高考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握了？要是有把握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把你供上再复读一年。“ 李志国实在不想再复读了，以前在厂里的子弟学校有他妈妈在其他老师对他也客客气气的，每次到考试的时候他妈妈还有意无意能套点考试题目回来让他做，自然一切都是轻松无压力的。可是到了其他学校后老师对这个学习不过中游，性格还很古怪的学生并不喜爱，这让李志国十分不适应，自尊心受到了一次次的打击。 更别提这一年复读所受到的异样眼色了，在大家心目中复读生和留级生也就是一个概念。如果再来一次自己大概会被所以人嘲笑整整一年吧，想到这里李志国血都凉了，他鼓起勇气说：”妈，我不想再考了。“ 张萍却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跳起来咆哮，也是，发泄了那么久，无论是怒火还是体力终会有个尽头。只听见张萍近乎麻木的声音说：”也是，你这个分数能上什么学校，一本是根本不可能的。你干脆就不要读了，你也有十八岁了随便去哪个工地找个体力活总找得到。“ 李志国一阵慌乱，不考一本和不念书是两回事，他没法想象自己在某个小工地搬砖或者在广东哪个工厂流水线上作业，他急急忙忙讨好一样说：”我这个分数上财院还是可以的，填志愿的时候我填了财院。“ 张萍不屑的说：这种三流学校，一个专科文凭，拿了又什么用，又是浪费几年钱”突然她眼睛一亮“唉、苏楠好像上的是这个学校吧。” 仿佛黑暗里升起了一点希望的火光，张萍来了精神把灯打开，她叫还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的儿子站起来，上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然后说：“晚上随便吃点吧。” 张萍起身去厨房了，不一会甚至听见了她在哼着歌，逃过一劫的两父子都松了一口气，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也好，只要这个家的太后娘娘不发怒就好，管她心情是因为什么好转呢。 李志国当然不会知道自己老娘心里想得是如果自己儿子搞定苏楠那可比读个一本划得来得多，苏楠是独女，看姚恒芝也不像会再找一个的样子、就算找也不见得还能生，所以这么大一个蛋糕就是一个人吃。 第148章 很大 很大一桶金 日后膨胀为四个省商品集散巨头的富桥批发大市场现状是黄土里孤零零的一片建筑，这种批发市场为目的的建筑自然谈不上什么美感，一张张卷闸门在太阳下反射着冷光，这第一期八百八十八个门面目前只卖出了一百多个。 因为工厂就在附近，早上苏楠带着余燕她们自然是坐姚恒芝的车先去了工厂，她安排余燕和孙梦在工厂玩，要明卫东带她们参观参观，自己则和外公一起来到了富桥市场。 这边王思凯和他叔叔还有队上好几个干部也来了，并不是姚兆年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值得大家都来搞接待，而是姚兆年人老成精，逢年过节不说，哪个月不请他们吃吃喝喝，还有最时髦的洗脚按摩城请他们松快松快，这不，今天中午已经在附近的明星海鲜大酒店订了一桌子，除了书记张三李四也都顺带请了过来，请客多双筷子而已。 这一下子他们变得声势可观，见面发烟发槟榔，拍肩握手，大笑寒暄，而除了苏楠一行外也有几个中年人在看门面，弄得他们往这边看了又看，以为是什么领导下来检查了。 “老姚啊你几多有眼光，我们这个批发市场绝对有潜力，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你就相信我们。” “是嘞我对富桥有感情嘞，我们工厂在这里还不是多亏了大家照顾，所以村上搞得项目我是肯定要支持的。” “这就是对了啵，这做人就是要讲义气，你讲义气、我也讲义气，你肯定不得吃亏。” “哎呀吃亏是福气嘞，这世上钱哪里只能给一个人赚，钱这个东西必须是大家赚才越赚越有、一起发财是不。” “哈哈，我就喜欢老姚这个人有文化、还通透，真真正正的一个做事的人。你放心，当着在座的各位可以保证给你我们村上自己人的价格，绝对不得多你一分钱。” “感谢感谢，大家一起发财、发财。” “哈哈，发财，发财” ······ 结果是愉快的，收获是巨大的。真的就像王思凯所形容现在销售初期开发商急于推销本来让利就大、更何况给富桥村本身的内部折扣和白菜也没什么区别了。姚兆年手笔很大，买下的是h栋整整一栋，另外还有c栋二十个上好的门面，h栋还在建中，是和abc这最佳临街门面的最后一个位置；现在的二楼三楼更加卖不出去，差不多算买一楼送二楼了。 书记啧啧称赞：“老姚你硬是做大事的人，好，大气，就是要这样！” “哪里哪里，我个不是对我们村有信心，富桥是风水宝地呐。” “哈哈，那真的是的。” ······ 大人堆中苏楠和王思凯表现得就像来跟着玩的，没插嘴只静静听着，只王思凯若有所思。下午回到厂里姚兆年红光满面的，姚恒芝急忙泡了茶，听到老父亲如此大手笔不禁担心：“现在账面上有这么多钱吗？” “你放心，我早在心里估算过了，有一笔银行的贷款往后延就是，我跟张科长都说好了。” “外公你要早点把合同签好，把该办的手续办了。另外你再买两个好点的门面，一个写王思凯的名字一个写王书记的儿子的名字。”等妈妈离开办公室后、只剩下自己和外公苏楠才说。 姚兆年听了没说话，只端着茶杯慢慢喝着热得烫嘴的茶水，请客吃饭后喝上这么一杯滚谈的茶人都舒服不少。楠楠的意思他明白，这个外孙女真的太聪明了，内部价格是有限的，假如他要买下整个市场、难不成整个市场都给他内部价；现在是富桥的潜力尚未显露，他买得多这些村干部顺水推舟给他卖人情也无所谓，说不定还把他看成一个钱多的傻子。但是一旦有一个人醒过味来了或者纯粹只是看他不顺眼，就会要提他的价格。 王思凯是牵线搭桥的，不要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子就觉得不需要感谢，喝水不忘挖井人，何况王思凯和王书记关系匪浅。 “唉，楠楠啊，你妈妈怎么生了你这个宝贝啊。”姚兆年半是叹息半是开玩笑。 “都是被逼的啊。“苏楠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我想过好日子，不想过旭升厂那种挤在一个小房子里整天听爸爸妈妈吵架的日子。好日子都是自己赚来的，是不是，外公？” 姚兆年点点头，说来说去还是大人不给力、孩子就只能靠自己。“楠楠，外公一定给你把这事儿办好。” “谢谢外公。外公，富桥这门面买下来我们就真的可以端着金饭碗吃饭了。” ····· 过了半个多月王思凯大约是得到信了，打了电话过来，他也不客气，直接说：”苏楠，谢了啊。另外我爸妈也加买了一排门面，我跟叔叔说了开发二期的时候再给我们留一栋，到时要不要给你一个信？“ 苏楠笑着：“不要了，我家又不是专业做这个的，有几个门面做投资就够了。”她还得把钱留着给小叶村呢。 王思凯也不多劝什么的，只说以后有什么消息就相互交流，一起发财。听着这和村干部一样的口吻，苏楠也说了两声“发财发大财”然后挂了电话。 当李志国被财专录取的通知书到了后，张萍订了酒席以感谢亲友，她亲自跑到姚家给姚恒芝去送帖子，选择的是主人在家的时间——晚饭。姚恒芝听到门铃，叫苏楠去开门，苏楠打开门看到张萍的脸差点没当场又关上门，她硬着头皮招呼一声：“张阿姨”然后不等张萍跟自己寒暄立马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扯开喉咙喊“妈，张阿姨来了。” 姚恒芝只好把手上的活交给苏楠，自己跑出来说：”张老师来了啊，有什么事情吗？“ 余燕和孙梦一个端菜一个端碗筷、正在操持，张萍眼睛睃到，”哟，正在吃饭呢；这两小姑娘是——“ “这是苏楠的同学”姚恒芝也不开口请张萍顺道吃晚饭，只一个劲儿站在门口问她有什么事情没有，也没有给她拿拖鞋的意思。 张萍坚强的站在玄关处谈笑风生：“楠楠的同学啊，哎呀，这以后都会常常见面的。小姑娘，你们以后都是我们志国的学姐啦，以后多照顾照顾我们李志国啊。” 余燕和孙梦都立在当场，姚恒芝已经接过请帖打开：“哟，你们家李志国也报了财专了？”她心里有点纳闷，以张萍的心气儿怎么会让李志国读一个大专呢。 张萍发出杠铃般的笑声说：“可不是吗，唉，我们家志国啊就是老实，要是他早点跟我说自己的想法也不至于耽误一年。他呀，心里有个人，所以宁愿不去本科。” 第149章 小人就打 这是什么情况？屋子里的人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只有张萍一个人还在继续说：“哎，本来志国去年就可以跟楠楠一块上学了，俩人一起有个照应你看多好，现在晚了一年，不过呀以后还是可以一起去上学，坐火车也有个伴。楠楠，你什么时候去学校啊，到时和志国一起走啊，阿姨给你买票。” 厨房里躲着的苏楠气得浑身发抖，怎么还是摆脱不了这对母子，真是附骨之蛆。她大声说：“我跟李志国不熟，我也自己会买票，他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自己去学校吗？” ”哎呀“张萍咯咯笑：“恒芝你看看楠楠长大了知道害羞了，都不好意思出来见阿姨了。” 苏楠盯着面前闪亮的菜刀手直痒痒，姚恒芝则赶快转身去房里包了一个红包、用送瘟神的态度说：“张老师恭喜你家志国了，上学的事情到时再说吧；吃酒席那天我可能没时间去，这段时间公司事情实在太多了，我先在这里跟你说一声你别见怪啊。张老师这红包你先收着，给志国买书。” 张萍推辞：“看你说的，我是因为红包来的吗，我就觉得这俩个孩子有缘，咱们两家什么关系啊是不是。恒芝啊你到时一定得来，一定得来啊。” 拉拉扯扯之间姚恒芝还是把红包塞到她的口袋里把她送出了门。张萍在楼道里的时候就拿红包出来数，可惜里面的钱少得不需要数，只需要用眼睛看就知道了，她愤愤的呸了一口唾沫：“果然越有钱越小气说的一点都没错，才给两百，亏她拿得出手。” 苏楠从厨房里沉着脸出来，还在愤愤：“妈，你就说没时间不去不就行了，还给她红什么包；这种人我宁愿拿钱给乞丐也不愿意给她。” 姚恒芝摇摇头，不赞成女儿说话的方式：“楠楠，你考大学那会她也是过来送了红包的，人情这种东西别人送了来、你肯定要送回去的，不然太不懂礼数了。”张萍那时送了一百，姚恒芝加了一百给她包了两百的。 不过姚恒芝也没想到自己还是被张萍嫌弃小气了，只是张萍的想法对她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 晚上苏楠做了久违的噩梦，李志国无能又无赖的嘴脸，张萍苛刻尖酸的言行，被逼到绝境的灰色心情从梦里铺天盖地倾泻而下，把苏楠吞没。她张开眼睛，一身冷汗裹得身上黏糊糊的，看看时间也五点了，索性爬起来洗了个澡，洗完出来她坐在桌前发呆。 余燕也醒了，暑假里三个女孩都挤在苏楠的房间里，苏楠歉意的说：“把你吵醒了吗？” 余燕摇摇头：“快六点了，我也差不多到醒的时候了。” 孙梦还在睡觉，俩个人到楼下散步去，余燕轻声问她：“你很讨厌那个张老师吗？” 苏楠咬咬嘴唇：“是的，她是一个小人。有些人想想就觉得恶心，看见就想吐，听到他说话就起鸡皮疙瘩。” 虽然她没有说具体事由但余燕也不多问，只安慰她：“还记得我带你见过的那个人吗、就是你说他是杀马特的？” 苏楠点点头，余燕说：“不怕你笑话，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他很帅很时尚，你说他不好我还有些生气。后来我碰上了另外一个人——”她顿了顿“我很感激他，他带我见识了很多东西，当然我和他在一起是会被人唾弃的。但是我仍然感激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了我。” 余燕很久很久没有说话，美丽的眸子里含着泪水：“我是在非常狼狈的情形下遇见他的，不说他了。我能理解你的感觉，我现在想起那个杀马特就是你现在的感受，想想就恶心，看见就想吐；一想到自己曾经的喜欢过这样的人就恨不得戳瞎自己。” 苏楠噗嗤笑了起来，余燕说：“反正瞎过一次了，就不会再瞎了。对于这种人我们怕什么呢，就像你说的，这种人其实就只是个小人而已，如果他们胆敢来招惹我们，我们就揍他，让他们尝尝辣妹子的厉害。” 苏楠心情愉快一些了。是的，这种小人根本无需放在眼里，自己应该看看星辰大海之类的嘛；哼，李志国如果敢来惹她，就把他揍一顿。 张萍选的饭店就在旭升厂附近，原来还是厂领导经常请客吃饭的地方，当年是很上档次的，只是现在雨打风吹、时事轮转，老板一直不曾装修过，难免显得暗淡了些。 “恭喜啊恭喜啊”随着道贺声众人陆续的到酒店来了，基本都是亲戚。张萍特意穿了一身旗袍、烫了个头发，一副雍容华贵的派头在外面迎接宾客，李鸣在一边给来道贺的亲友发香烟；李志国剪了头发浑身上下被他妈收拾了一下，显得额外精神。 直到开席了姚恒芝也没有来，张萍哼了一声跌下脸，在肚子里骂了一通给脸不要脸的姚家母女，悻悻入席。这边李志国的姨丈把酒打开，吱吱的半瓶就下去了：“志国的分数去年就能上财院了吧，非要瞎折腾一年。” 李志国的姨妈掐了一下他的大腿，尽瞎说什么大实话，一杯酒就关不住了嘴了。张萍脸上有些挂不住：“志国这孩子心里有话不跟我说，还是我今年逼着问他，他啊才说自己想考财院。” 李志国的姨丈举着大拇指：“牛。” 张萍咬牙：“也怪我平时太严格了，唉唉志国这孩子啊，你们都知道的现在的孩子有心事都不爱跟父母说。” 李志国的姨丈显然对青少年心理活动不感兴趣，他给李志国倒上一杯啤酒：“都成年了，是男子汉了，来咱爷两喝一杯。” 自从通知书到了后李志国就仿佛看到自由在向自己招手、胆子也比以前大了许多，他接过酒杯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他姨丈哈哈大笑：“有种，有种，是男子汉。” 张萍在这头跟自己的妹妹说：“就姚好吃鸭脖她家的女儿，一个旭升厂的嘛，那小姑娘和志国一个班，以前我教过的，那个时候就对我们志国有意思呢，没少给他写信。只不过那时我管得严，都只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嘛，我们志国一直惦记到了今天，就是不知道那小姑娘现在对志国还有没有意思；不过啊——” 她捂着嘴格格笑起来，压低语气神秘的说“读高中时他们还一直有来往，小姑娘放假回来就给我们志国打电话。” 张萍的妹妹心不在焉的听着，分出一半心在自己拿嗜酒的老公身上，这人家对你态度到底怎样，今天人到没到场，这还看不出来嘛；不过呢自己也只是来吃酒的，犯不着让人家不痛快。 第150章 心跳的感觉 南方溽热的街头，凤凰木如火如荼，明容卷着衬衫袖子，露出瘦却肌理分明的胳膊，他皮肤快跟巧克力一个色号了，却给他更多了几分精悍成熟的味道，他今年已经有二十岁了，是属于男人的年龄阶段了。 他在给明二奶奶打电话报告自己的近况，这样的电话一个月有个两三次，让老人家安心，在外面开始闯荡，他就愈发觉得亲情的珍贵，不仅仅是奶奶这里，他从一年前开始也定期给外公外婆处打电话问好。最开始听到他声音那边就挂电话，现在外婆则会埋怨“小容你就不能多打几个电话回来吗”。外公每次都是站在边上听，外婆把电话递给他，他却摆摆手走开。他还是放不下当时明容要跟明卫东走的决绝，自己一手带大的外孙怎么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呢。 “奶奶，我挺好的，没生病，个子也长高了，嗯，我吃饭呢吃得挺多的，你放心；一切都好，工程都很顺利，我早学会开车了也考了驾照，等我结了这笔款子我就买台车，然后开回来看你。“明容对奶奶说。 明二奶奶眼泪汪汪：”你没车也可以回来看奶奶啊，你坐火车不行吗？“ “我还不是想在奶奶面前显摆显摆” 明容的话让明二奶奶笑起来，她擦擦眼泪：“好，好。小容啊你在外面多吃点好的，天气冷了记得加衣服。“ 明容哭笑不得：”奶奶这边天气很热的，冬天我穿一件长袖衬衣都够了。你就放心吧。“ 明二奶奶絮絮叨叨的跟明容说着这边的新闻八卦：”姚家的工厂现在做得可好，生意好得不得了，你爸爸可忙活了。苏楠也乖，放暑假了帮着家里做事，还抽空也来看我，嗯嗯，她又高一些了，长成大姑娘了，不知道以后谁这么有福能娶了她呢。喂，喂，小容你在不在“ 听到半天没有回应，明二奶奶吆喝了几句。明容低低的应了一声：”奶奶，我听着呢。“ 明二奶奶说：”哎，你别嫌奶奶嘴碎，人老了老了就是想看见别人一对对的心里高兴，你爸也说我现在怎么成天给人拉媒保纤的。“ “没有，奶奶你多说一点，我爱听的。” ······ 而这时苏楠带着余燕和孙梦正往明家来，她又给明二奶奶送些水果，顺便毫不见外的准备带一些辣椒萝卜走。余燕也特别喜欢明二奶奶做的辣椒萝卜，平时不太好意思吃苏楠带去的，这次可吃个够了。 苏楠抱着一个大西瓜，就孙梦敲门，苏楠喊门：”明奶奶，是我们。“ “哎——哟这还真是说苏楠、苏楠就到”明二奶奶应一声又对话筒里说“小容你等等、我去开门，你千万别挂啊。” 奶奶的那句“说苏楠、苏楠就到。”让明容心砰的猛烈跳动了一下，他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一点儿。这边明二奶奶把女孩子们迎进门一边说着：”哎哟又带些东西，客气什么，中午就在我这吃饭啊，你们先自己坐会，我把电话打完。“ 苏楠脆脆的应了，指挥小伙伴洗葡萄的洗葡萄、切西瓜的切西瓜，自己则烧开水泡茶，真的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她回到客厅，看见明二奶奶对着电话那笑得满脸的皱纹都展开了的脸，不禁问：”明二奶奶，是明容打电话来的吗，他还好不？“ 明二奶奶索性把电话递给她：”你们说两句，我去做饭去。“ 苏楠接过电话：”喂，喂，怎么没声啊，是不是又挂了，这个混蛋。“ 这边明容深吸一口气：”没有。“ 苏楠叽叽喳喳的：“你干嘛你，没挂还不说话。明容你还好吗，在外面怎么样？你还在南市吗？有困难吗？“ 这一连串的话如同一条清清的小溪流流过明容心里，他突然没有那种炎热不堪的焦躁感了，他扬起嘴角轻轻笑了笑，语气也变得轻松随意：“你怎么和我奶奶一个样，问的东西都一模一样，你也变成一个老太婆了吗？” “切，人家是关心你好吗。” 苏楠却不知道自己这句脱口而出的话让对面的男人喉咙不由自主紧了紧。南方炎热的风吹过，沉甸甸的，把木棉花和凤凰花一朵朵吹落在地上。 “明容你电话号码多少？我记一下。” 明容看着地上那一朵朵的红色说：“记我电话干嘛？”语气里隐隐有着期盼，却听见对面的少女声音清脆活泼“不给拉倒，好像谁稀罕似的。” 明容笑了，报了一串号码过来，苏楠记下了，又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容说：“等不忙了就回。” 这个答复其实很虚无缥缈，但苏楠却深信不疑他很快就会回来，她高兴的说：“好，那你路过沙市到我们学校停一下好不好，我带你去转转，沙市也特别好玩的。还有你现在是大老板了你请客，请我们寝室姐妹去吃自助餐好不好？” 明容心里暖洋洋、麻酥酥的，轻松说：“你的地盘还要我请客，小财迷。” “啊哈哈，钱嘛，自然是省一个多一个。王思凯都请我们吃饭了呢。” 明容有些不爽：“你都毕业了还跟王思凯有联系？” 苏楠奇怪道：“他是我好朋友当然有联系了，就是高磊出国了还偶尔打电话来呢，他可是海外长途、电话费可贵了，他还自己打工呢。倒是你，从来都没给我打电话过。” 明容烦躁的抓抓头，当初他憋着一口气离开家，想着功成名就了再回来找苏楠，现在才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幼稚，任何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他忍住那种诉说一切的冲动，只说：“好，我以后会给你打电话。”比他们打得都多，他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 ······ 孙梦和余燕看着苏楠那眉飞色舞娇嗔浅笑的样子互相挤了挤眼，孙梦还做了个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的动作，苏老大这样子可真是第一次看见啊，这么女性的表现。她跟那个王思凯说话就不是这样的，俩人都勾肩搭背了也只觉得是哥们，可苏老大这一脸少女心荡漾的样子，啧啧，对面的人不简单哟。 苏楠看见两人挤眉弄眼的忍不住脸红了：“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浪费电话费。”说完不等明容回答就挂了。 明容想说跟她聊多少钱都不在乎，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他无奈的笑笑，返回公司，不过心里感觉更坚定了。 苏楠挂了电话欲盖弥彰的说：“我去看看明二奶奶做好饭没有”就钻厨房去了，余燕和孙梦对视一眼，晚上好好的盘她，必须的，这家伙还深藏着这么一个秘密啊，嘿嘿嘿。 第151章 自己赚钱了 苏楠给余燕和孙梦安排的假期工是为期二十天的市场调研，顺利结束后余燕和孙梦是很正式的到姚好吃办公室签了字、领了自己的暑假工资。俩个女孩子还在姚兆年办公室就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有多少钱了。 余燕看着自己的信封明显比孙梦的厚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呐呐着还没开口苏楠就说：“你给了不少很有用的意见，尤其是客户群表格做得很好，一目了然。五百块的奖金是你应得的。而孙梦你则有八次迟到和请假，扣掉三百块，你服不服？” 孙梦吐吐舌头：“服，服。”这妞儿心眼还是那么实在，当场数着钱就嚷起来“哎呀姚姥爷啊你真是我的亲姥爷哇，这扣掉三百块还有三千块呢，咋能这么多呢，姥爷你可别弄错了，要不然你得自己赔钱哇。” 姚兆年笑得茶杯都差点没端稳，苏楠笑着扑在余燕肩膀上，余燕捂着半张脸、指着孙梦笑得直抖、说不出一个字来。确认好工资、领完钱，女孩子们高高兴兴离开了，孙梦亲热的挽着余燕：“燕子谢谢你，没有你我肯定坚持不下来，你比我能吃苦多了，我就是跟在你后面混的，你认真得多。” 余燕感激的笑了笑，低声说了句：“谢谢。” “谢啥，最应该感谢的是苏老大哇。老大不愧是老大，跟着老大有肉吃。” “苏楠我请你吃个饭吧，今天我们就在外面吃饭怎么样？”余燕急切的说，她是真的很想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她拿了四千块钱，学费已经不用发愁了。 孙梦一听也说好，说自己和余燕一起请客，苏楠也不矫情，一口答应。三个人就决定去人民广场，顺便逛街，孙梦吵着要去买个手机：“嘿嘿，我自己赚的钱。”这家伙就是个存不住钱的。 就看着她喜滋滋的挑了个现在最时尚最洋气的三星翻盖手机，买好了手机办了个卡，第一个她就给家里打电话炫耀：“喂喂妈，是我，猜我用什么给你打电话的呢；哈哈，手机，我买手机了，对，这就是我自己的手机，哎呀是我赚的钱买的我用我勤劳的双手和汗水哇哈哈；我不是跟你说了暑假我在苏楠这里兼职，你还以为我是玩儿哪，告诉你你女儿是来真的，咩哈哈你女儿了不起吧长大了吧。妈，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记一下，平时不是总念叨我吗，现在有手机了去哪里你都可以找到我嘛咩哈哈。” 这妞儿在街头旁若无人的口沫横飞，苏楠和余燕对视一眼，稍微和她拉远了点距离。这头孙梦的妈妈也很无奈：“你这孩子尽知道瞎花钱。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我姑娘了不起了，会自己赚钱了。楼上陈婷她妈还经常跟我说她家陈婷多厉害多厉害，这个暑假也是没回来在外面干嘛来着。你这是在哪里做兼职能赚这么多钱？”孙梦妈妈警觉的问孙梦：“你可不能在外头做什么不好的事听到吗？你傻乎乎的别给人骗了。” 多么扫兴的名字，孙梦就觉得仿佛面前出现了一堆狗屎一般，她冷哼一声：“妈你以后都别提她了，我不想提她。” 孙梦妈妈讶异：“咋的了，你们不是挺好的吗。”孙梦的马大哈估计就是遗传的她妈妈，孙梦妈妈瞬间忘记盘问女儿兼职的事情了。 孙梦说：“我们不好、至少现在开始不好了。妈我跟你说陈婷这家伙可坏了，她一直嫉妒我，她还打我了，说从小看不惯我还说我从小就假得很，惹事就知道赖她身上。” 孙梦妈妈一听就急了：”啊打你了？你傻啊怎么就站着给她打啊，你不呼她呢，没出息！“ 孙梦哼哼：”我寝室的人帮我去把她给打了，我也没吃亏。这次我就是在她家兼职呢，她家开了一个厂，还记得我给你说她家的鸭脖特好吃不？我还参观她家厂了，特正规特干净，还有真空包装的，下次回家我给你带一些。“ 孙梦妈妈这才出了口长气，然后说：”回头我给你邮寄些吃的，你分给寝室的人吃吧，在外面不要软绵绵的给人欺负了知道不？“ 孙梦继续哼哼：”妈你最好了，妈我可想你了。“ 孙梦妈妈呸她一口：”想妈了暑假还不回来，放寒假早点买票。“ 虽然说现在还是盛夏，但孙梦也没觉得就开始规划寒假有啥不对，答应妈妈”那必须滴“以此结束了这场手舞足蹈的通话，美滋滋的又看了看手机，这才发现那俩人离自己老远了，这才大呼小叫着追上去。 暑假接近尾声时大家准备着返校。张萍没打听到苏楠什么时候走，只能按开学的时间给李志国买了车票，反复念叨着：”到了学校打听打听苏楠，人机灵点，多往她宿舍跑跑，你们是初中同学，这有什么奇怪的，记住啊。“ 李志国虽然觉得有些羞耻，但也有种莫名的喜悦和向往，就在这样一片复杂的心情之下准备迎接自己的大学生涯。更重要的是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家了，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张萍。 张萍絮絮叨叨的说：“一个月给你四百块钱差不多了，我打听过了，前楼的王老师家孩子一个月才三百呢，我每个月会按时给你汇钱，你自己计划着用听到没？” 没有任何生活经验的李志国屏住了呼吸，他被四百元的巨款震撼到了，要知道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拿过这样多的钱，他强压住兴奋说：“知道了。”这么多钱怎么用得完，他开始盘算要买什么东西了。 张萍现在精神好多了，她最近被一个熟人带着认识了一家天虎集团，以销售各种保健品为主，她那熟人以前家里穷得四壁漏风，现在人模狗样儿，还买了房子开上了小车，熟人说“你说这世上谁不惜命？所以这保健品啊是绝对有前途的，很容易就出业绩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张萍听了几次课，天虎的老师们很有激情，也很和蔼可亲，在这个日益冷漠的社会这真是黑夜里的烛火一样珍惜，张萍向他们诉说自己的苦恼，生活上种种的不如意，老公的无能和儿子一次次的让她失望，这些老师都没有人嫌弃她啰嗦，反而亲切的安慰她，鼓励她。渐渐的张萍对这个天虎越来越有归属感了。 而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听说旭升厂里面这些老宿舍楼部分也要拆迁了，张萍盘算着拆迁以后用这个拆迁费在天虎大干一笔。在她心里自己是要比姚恒芝强的，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做一番事业呢。 第152章 天虎大家庭 ”广纳天下的胸怀是天虎集团品牌核心所在，以‘家·天下’的胆识与魄力凝聚全球千千万万的家庭形成一种伟大的力量，这就是天虎人和天虎精神。“ “集家成天下，视天下为一家” “天下一家，大爱无疆。天虎集团始终奉行‘来源于社会，服务于社会’的公益理念，义不容辞地承担企业社会责任。“ 讲师振臂疾呼，台下张萍感动的热泪盈眶，这真的太大气太高端了，不愧是政府隐性扶植的企业哇；这些老师从不藏私，把自己的成功经验慷慨的拿出来和自己分享，这真是太温暖了。张萍下定决心，这就是她追求的事业！ ”下面有请我们的胡姐上台来讲诉她的心路历程，她是怎样加入天虎这个平台的。“在讲师的话语中台下响起一阵雷鸣般鼓掌，一位穿着一条黑色金丝绒长裙、盘着发髻、很是端庄的中年妇女缓步上了台，她一边向台下挥动手臂，举动就像个明星一样，张萍看得眼热不已。 妇女上台环视一圈，然后缓缓举起麦克风开始讲述：”我原来只是个普通的纺织厂女工，xx年时我下岗了，度过了一段痛苦而迷茫的日子---“ 张萍听得心有戚戚，“在xx年时我遇见我生命中的贵人x老师，是他带领我走进了天虎这个大家庭。刚开始加入天虎集团我家里的人都不理解，但是，我坚持下来了---” 张萍点点头，是的，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都是要历经孤独的，那些伟大人物都很难被凡人所理解，所以一定要坚持。 “现在我全家用的都是天虎产品。我婆婆多年瘫痪在床，用了天虎的产品以后居然站起来了！我的亲戚朋友全部在我的带领下加入了天虎！“ 胡姐结束了她的分享后一个老人健步冲上讲台，激动得挥舞双手：”是天虎给了我新生，我的高血压糖尿病都是吃了天虎产品以后没有了！“ 台下一阵欢呼，个个争先恐后的要购买产品，甚至有些人莫名其妙哭泣起来，这时讲师再次上台：“大家先不要激动，先安静下来。咱们的产品主要是为了大家的健康，人类的健康，以后我们不光要在国内发扬，还会冲出国际。在这里，我强调一下，大家不要光想着为自己为家人拿我们的产品。下面让我们再听听王大姐的经验。” 王大姐是个朴实、憨厚的妇女，她健步上台，手里握着天虎的宣传册：“我是个农村来的粗人，没念过书，也不会说那么多漂亮话，我就只凭着自己良心说咱们的产品那是实打实的好哇。我从心里感谢它，天虎不但拯救了我家人的健康，也给了我一份新生活，我以前是个洗碗的，现在我把工作辞了专心做天虎；我平时坐车也好在公园也好，见人就宣传咱们产品的好处。” 讲师在一旁用赞许的眼神看着王大姐：“王大姐现在已经是我们的金章了。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王大姐还是上个季度销售明星的获得者！我们恭喜望大姐喜提桑塔纳轿车一台！！！” 欢呼声简直如潮水一般响起，张萍一惊，转瞬化为无限的羡慕和嫉妒，难道自己会连一个洗碗的农村妇女都不如吗？台上王大姐充满信心的说“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不，加倍努力的”，台下张萍也自信满满。 讲师口沫四溅的最后总结说：“不要害怕别人的拒绝，拒绝你的人只是没有接触我们的产品。记住、我们不是卖产品，我们是在帮助别人！！！公司的理念就是大爱。大家不要慌不要挤，需要多少产品登记一下。” 在打了鸡血的气氛最后张萍也奋力挤过去抢购了两千元的产品，她跟王大姐套近乎，放下身段要求加入王大姐的团队，王大姐爽朗的答应带一带她。 张萍从此一头扎进天虎的大家庭不可自拔，她跑遍了昔日所有认识的人家庭。“潘老师，你看看这个多好用，一点点水可以兑这么一大瓶出来，重点是什么呢？”张萍仿佛回到了讲台在上课，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潘老师。 潘老师也是以前旭升子校的同事，是个数学老师，一个老实的中年男人，对于张萍这种嘴巴厉害的妇女根本没有招架之功，他含糊着问：“重点是莫子哦？” “重点是这种洗洁精不伤手，成分天然，不夸张的说直接喝都是可以的。你看电视里好多那种细毛坨在家里不小心呷了屋里乱放的洗洁精进医院的咯，我看了痛心咧；这些人就是不知道天虎这个洗洁精的好咧，要是早用上天虎的产品怎么会出事呢。”张萍且说且叹息且拍大腿。 眼看这巴掌要拍到自己身上来了，可怜的潘老师放弃了挣扎，微弱的说了一句：“多少钱？” 张萍来了精神：“七十八一瓶，两瓶算你一百五咯，还送这种兑水的瓶子。你看，好大的份量。” 潘老师眼睛都瞪圆了：“七十八都可以买一箱洗洁精哒。” 张萍笑：“数学老师就是精细一些，我们李鸣不要说东西价格，怕是洗衣机怎么开都不晓得。” 潘老师忍痛说：“那买一瓶咯。” 张萍提出两瓶：“潘老师，哪个不晓得你现在到四中去教书了，原来这些同事都没你混得好。这个保质期有五年咧，放着可以用好久的。” 潘老师只得花了一百五买了下来。晚上潘老师的爱人下班回来准备做饭，看见厨房地板上两瓶东西不禁就问：“这是什么？” 潘老师含糊的说：“张老师提过来的，以前都是同事，抹不下面子就买了两瓶。我试了真的一点点可以兑好多，还是蛮实用。” 潘老师的老婆柳眉倒竖，啪的一下把刀拍在砧板上：“我看你就是个猪吧，那个张萍成天不是推荐别个买维生素就是推荐别个买什么能量枕头，厂里哪个不是看到她就绕着走。就是你这个猪啊还让她进门还买东西！说！这两瓶多少钱。” 潘老师一哆嗦：“没多少钱。一，一百五。” 潘老师的老婆爆喝：“我看你是不清白吧，蠢得死，还一百五，你怎么不给她两百五，我看你就像个两百五。” 姚恒芝自然也成为张萍心目中的大客户，张萍对她采取了围追堵截软磨硬泡。姚恒芝听到门铃响，蹑手蹑脚的去看了下猫眼，然后悄悄回来对着姚兆年摆摆手，姚兆年对着白糖糕嘘了一下，两人悄悄的吃饭不吭声。门铃声锲而不舍的响了好久终于不响了，父女两才松了一口气。 姚兆年皱着眉头：“搞得我们好像欠了她一样，也太奇怪了。” 姚恒芝叹了一口气：“先不理她，时间久了应该就不会说这个事了。” 第153章 入学如逃难 开学的日子快到了，如果是平常的张萍是一定会要送李志国去学校报道安置的，但现在她无比迷恋天虎，恨不得每一分钟都奉献给她的伟大事业，就这给儿子收拾行李的时间还是她挤出来的。张萍已经盘算好了等送走李志国走自己就索性带着一些生活用品扎根在天虎大家庭里面，跟那些能人老师吃住日夜都在一起，就不信学不到一两手；反正李鸣的存在感薄弱得可怜，完全可以无视。 张萍给李志国带了两床厚被子，她的想法是给儿子一次性把东西都带齐、就可以避免他经常回来打搅自己了。“妈、带这么多被子干什么吗？财院又不远，换季我回来再拿被子也可以的啊。”李志国根本不知道自己老妈的心已经完全飞离了这个家。张萍内心想着自己宝贵的时间都要贡献给天虎大家庭、嘴里却说着：“被子多了有什么要紧，这床旧的垫着，新的盖着。“ 李志国虽然觉得这解释有点勉强，但他妈妈强势惯了，也不敢再问，然后又看见他妈妈卷起一捆长长的是席子，”家里还有得就带过去，这样就不用花钱在学校买了。“妈妈的话让李志国感到一丝陌生和委屈，之前虽然妈妈像个更年期妇女一样经常破口大骂自己没出息，但是在物质上还真没苛刻过自己。 当李志国看到老妈提了两个热水壶出来就真有点想哭了，”到了学校什么都省着点用，咱们家不比以前、不、应该说咱们家比以前更困难了；唉，我倒霉嫁给了你爸爸这个衰人，又生了你这个衰儿子，我还能怎么样；省一点是一点，记住你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热水瓶带两个注意上车别给人打破了。“张萍团团转着捆着扎着，她的念叨让李志国很明智的闭紧了嘴不提出任何抗议来。 “你自己坐33路公交车去火车站，学校我就不送你去了。”张萍一是嫌弃李志国只考了个大专，二是加上她现在每天都得去天虎听课，忙碌得很，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浪费在李志国身上。 而李鸣找了个在外地的工作，比儿子还早一步愉快的扑棱着翅膀飞走了，面临独自一个人去异地的李志国有些不安：“我，我还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呢。” 张萍不耐烦的说：“远什么远，几个小时火车而已都不能坐吗？你真是白长这么大个子了，人家苏楠还是个妹子都一个人去的，你怎么去不得？” 李志国不敢吭声了，张萍还是送他到了公交站，看着儿子丁零当啷提着一大堆行李上了公交车张萍竟然有长舒一口气的解放感。好了，阻碍都没有了，接下来自己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了，到年底自己一定能成为天虎的金章、开上小汽车！ 李志国神经蹦得紧紧的，张大耳朵听着公交车每一站的报站，生怕自己错过了。其实一路很顺利，可他就是不能放松下来，车票紧紧攥在手心几乎都要被汗水沤湿了。 李志国紧张的看着车票摸索着找到火车站检票的地方，进站后找到候车室，这趟车不少都是家长送孩子上学的，李志国羡慕的看着别人轻轻松松就带一个箱子的，显得时髦又潇洒，这才是大学生应该有的样子呢。他看了看自己两个大大的编织袋和背上沉重的黑色尼龙背包，这个包还是旭升厂子弟学校组织老师出去学习的时候发给张萍的，他长长的叹息一声，悄悄往边上缩了缩，避免别人找自己搭话。 候车厅闷热无比，头顶上巨大的电风扇和墙壁上的摇头电扇并没有给大厅里降低一丝丝温度，人人都是大汗淋漓。李志国偷偷的松开了领口的几粒扣子，他惴惴不安了半天。并没有等来他妈妈惯常会跟着来的怒喝——”像什么样子“，一口卡在嗓子眼里的气被吐了出来，李志国的背脊也不自觉的挺直了一点儿，这时他这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老妈的掌控了。 热泪险些夺眶而出，他尽力控制住自己，在雀跃中带着一丝不安、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中大厅响起了本次列车检票了的通知，李志国背起大包小包携裹在人群中被挤上了火车。 李志国捏着票找到了了位置，这个票是张萍托人买的。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架子上满满的行李，后面的人不耐烦的催促：”搞么子了，堵起走都走不通。”李志国慌得把自己的包往里挪了挪，自己收腹吸肚让别人先过，可他背上一个大背包、脚下两个大大袋子，又一个这么大的人立着，怎么都给狭窄的通道制造了障碍。 粗鲁的叫骂声已经从后面传来了，李志国红头胀脸几乎要哭了，还是一个工人模样的大叔看他可怜、主动给他帮忙：“这是学生伢崽第一次出门吧，带着这么多东西，学生伢崽就是这样，莫急莫急。”大叔起立在行李架挪了一下、把行李摆放整齐后挪出空间来塞下他的一个编织袋，又帮他把另外一个编织袋塞进座位底下。 如此一来清除了障碍李志国抱着背包可以找到自己座位了，他蚊子叫般的挤出一个谢谢，也不知道那位大叔到底听见没有，反正他只管找到位置后就如释重负的坐了下来，在心里暗暗希望如果在火车上能碰见苏楠就好了。可是他没有勇气在满满当当的火车上川巡找人，心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要是我离开了别人坐了我的位置怎么办、我给他看车票他不讲理怎么办；要是我离开了行李被人带走了怎么办。 李志国连厕所都不敢去上，自然也不敢喝水免得增加尿意，他满头大汗唇干舌燥的，于是做着苏楠从这节车厢过、主动发现自己然后打招呼、然后主动和边上的抠脚大汉调换位置、坐在自己身边一路笑语盈盈共赴校园的白日梦。 白日梦只是白日梦，现实就是李志国汗流浃背的拖着大包小包下火车，差点还丢掉一个编织袋，他的t恤都被汗浸湿了，样子不像个新报道的大学生倒像是去哪里逃荒的。 李志国出了站找到新生接待处，迎新的师兄师姐都惊讶的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纪元掉下来的奇葩同门，他狼狈的肩膀挂一个编织袋，手里提一个，勒着编织袋提手的手都有些颤抖。平时张萍什么都不要他做，言论就是“你只管学习，男的要做什么事，以后还有老婆呢，你只管读书学习好成绩好就什么都有了”，现在却是既没有成绩，也没有照顾生活的老婆，这是何等悲催的现实。 第154章 我的未来 李志国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缴学费，几千块钱揣在身上如同一个定时炸弹一般，他迫不及待的想甩出去了。结果缴费时他想起张萍把给他的学费和这个月的生活费缝在底裤上的一个包里了。李志国脸红了、左顾右盼的说：“我能不能去下厕所。” 老师扬了扬眉毛，给他指了位置。李志国飞跑而去，在臭烘烘的厕所里撕扯他的裤头。张萍缝得极其牢固，李志国又羞又恼，觉得自己美妙的大学生活还没开始就要被自己妈妈这种庸俗妇女毁掉了，几乎要哽咽起来，他索性把裤头撕烂了把钱取出来。 办理好了手续后，身心俱疲的他被热心师兄带到寝室，路上他问了一句“女生宿舍在哪边啊”马上被师兄在心里划为异类：一个野人一般又脏又臭、蓬头垢面还拖着蛇皮袋的明显的从哪个大山疙瘩里钻出来的穷小子，好不容易进了大学一不问课业二不问奖学金，第一就问女生宿舍，这种人有什么出息？！ 李志国没有察觉到师兄冷淡下来的态度，进入楼层找到自己的宿舍，当他到了宿舍发现问题还堆积如山，他自己不会铺床，只能胡乱的把被子铺到床上再把席子铺上，有个男生惊讶的说：“这个天把这么厚的铺下面？” 李志国说：“我妈说这个是铺下面的。” 然后他不知道洗衣房在哪里，食堂在哪里，教室在哪里，却又不好意思主动去问，只希望出现之前那些热心的前辈来主动教自己，可惜不知道为什么热心又主动的师兄师姐们却再也没出现。李志国悻悻的自己在校园里摸索，把建筑物的名称一一记下，食堂还没开启，得到外面吃饭，李志国琢磨着跟着疑似外出用餐的前辈们走，果然发现了学校边上的小吃一条街，心里暗暗窃喜，很顺利嘛，自己不需要求人。 张萍给他准备的生活费是每个月四百元，这对于李志国是笔巨款，他第一次能自由畅快的花钱，这种感觉太不一般了，于是他给自己点了一份一直想吃却从来没有机会尝过的煲仔饭，感觉真是太爽了。吃完饭会宿舍，傍晚已经没那么炎热，微风吹拂着李志国的衣角，有三三两两的女生说笑着走过，青春又靓丽，李志国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看着女生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他感到一丝兴奋：“这就是自由！” 他不禁又希望能和苏楠来个偶遇，这样自己不需要去艰难的认识其他女生、有个天然的青梅竹马真是太好了。苏楠并不知道自己被yy，她和余燕三个早于李志国就提前到校了，宋静也回学校了，听了她们暑假的经历、尤其是孙梦一通夸张的添油加醋不禁十分羡慕。宋静一边啃着特别给她带的鸭脖一边气呼呼的：“我绝对不原谅我妈妈，都怪她，有什么不放心的，让我错过了这次机会。” 她们开学是大二了，而大专是三年学制，苏楠其实就开始面临毕业的问题了，也面临从少女进入成年的划分阶段。其实这段时间苏楠极度迷茫，因为重生以来自己的人生走上的完全不同的道路，到了此时此刻实际上已经差不多是前世的自己所有的生命所能理解和掌握的阶段了。 苏楠是个有相当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自己既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也没有艳惊四座的才艺，就连一门普通的特长都谈不上擅长，如果不是开了这么一个金手指自己的人生是何等的平乏而可悲；依靠那么几点前世的记忆作弊，换来了如今的康庄大道。 然而未来要如何、又会如何她却一时迷惘了，前世的自己这个时间段已经开启了悲催模式，从此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凄惨，所以现在的自己要如何安排自己的未来，前世那些经验和记忆显然已经不能胜任了。 她必须要在此时此刻和前世的自己说再见了，那个短暂一生活得十分渺小而卑微的苏楠，自己要彻底和她分道扬镳了。从此以后的苏楠，是活在当下的苏楠。 寝室的其他人也看出来苏楠情绪不太高，很默契的这段时间不去打搅她，就连叽叽喳喳的孙梦回来都轻手轻脚的。这天下课回来孙梦一看苏楠不在，又是失望又是稍微感到了一丝轻松，嗓门也大了几分：“哎，苏老大还没缓过神来啊。“ “苏楠是动脑子的人，人家在思考未来，你以为像你脑回路只考虑到今晚吃什么吗？”余燕已经成为苏楠的脑残粉了。 孙梦摸摸脑袋嘿嘿笑了两声，并不生气，傻人有傻福，自己才不发愁以后怎样呢。这时宋静回来了，一向温文尔雅的她很罕见的双眉拧起、面孔红通通的，显然刚刚还在生气。 “怎么了？”余燕关心的问道，顺便给她到了一杯水。 “就是那个不要脸的臭流氓，我回来时带着耳机听单词，没听见他叫我、他居然直接过来抓我---“宋静实在说不下去了，以她的性格骂出臭流氓三个字已经算相当严重了。 “哇，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大一新生、叫李什么是不是？还在不在，老娘帮你去教训下他。”孙梦摩拳擦掌。 李志国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另类方式成为了一年级新生中的名人，迅速红遍了校园。他总是想着要见苏楠，俩人重温中学时美好时光，在李志国心里是已经暗暗把苏楠标记成准女友的；李志国理想的是来个校园浪漫邂逅，然后在青春的美好气氛和萌动之下一切都顺理成章。 财院校园并不算大，可就是非常神奇的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他硬是一次都没遇见过苏楠。苏楠倒不是刻意躲避李志国、而是躲避所有人，她现在情绪如同一个失魂落魄的流浪诗人，只想一个人在角落里静静思考人生。 李志国就三天两头来到女生宿舍楼前，傻呵呵的逮人就问“请问苏楠在不在？”“我找苏楠，我是她的老乡”，他下意识没说同学，既然是同学一个大二一个大一，不就暴露自己复读了吗。 李志国脱离妈妈的照顾是第一次，他完全不懂怎么料理自己，因而形象简直可以说令人发指，衣服经常卷着边，到处皱皱巴巴，还有着可疑的污渍；头发东一簇、西一簇，个人卫生状况也很糟糕。这种深度死宅造型女生见了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有和他攀谈的愿望。 而苏楠这段时间天天放学后直接去图书馆三楼一个僻静的小借阅室发呆，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她。 第155章 倾述 李志国不知道自己在女生宿舍已经被口口相传“学校来了个花痴，天天蹲守在女生宿舍楼前”“啊，真的吗？有这么恶心的人吗““我有点害怕，要不要通知辅导员啊？” 李志国只觉得自己和苏楠旧日相熟，来找一个老乡并没有任何不对之处，所以依然时不时的蹲守在女生宿舍楼前制造着一丝恐慌。终于还没有等孙梦去揍他、隔壁一个金融保险专业的女孩子被他吓到后，向自己男友哭诉了一番；于是一天又是黄昏时，李志国站住女生宿舍楼前还没两分钟突然几个人高马大的粗壮汉子气势汹汹的对着他冲过来，挥拳就打，“你tm的敢骚扰我女朋友、你找死！” 李志国天旋地转，一屁股倒下，鼻血长流，他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要痛死了，恐惧之下居然哭了。 苏楠从图书馆出来，又不想回寝室，走过桂园时闻到甜暖的桂花香就不禁走了进去，她在一株桂花树下站住，树下落了厚厚一层细腻的落花，她深呼吸了几口香甜的空气，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她现在很有一种倾述的欲望。 这个号码是明容的。自从暑假里在明奶奶家联系了那一次后，他大概一个星期左右会给自己打一个电话，很简单的交谈，问一下双方的近况，在干什么啦身体好不好啦之类近似客套般的问候，这叫苏楠很不习惯。 明容的克制让苏楠有种自己被冷淡的错觉，她有点惆怅是不是时间和空间真的让他们走远了，如果不是每次电话都是他打过来的苏楠会真的以为他讨厌着自己。 明容那边很嘈杂，他正在ktv应酬。包厢里里男男女女，差不多每个男人身边都挤着两个女人，长裙短裙，烈焰红唇，爆炸头清汤面，清纯的妖艳的应有尽有。一个年轻很小、娇艳如芙蓉花半开的女孩正努力把自己往明容身上贴，她穿着一件蓝色亮片的连衣裙，裙边只到大腿根，勾勒出她的玲珑身段。 明容正在推辞着女孩的纠缠，拿起电话看到是苏楠的号码也就没什么耐心和风度了，三下两下把如同八爪鱼一样往他身上缠的女孩撕扯下来、几乎粗鲁的一扔，人就走出去了。他走到安静的地方接起电话：“苏楠，你有什么事情吗？” 他本意是担心她突然给自己打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这话说得却让苏楠心里微微有点不舒服：“我妨碍你了吗？” “没有啊，我只是担心你.“明容这直话直说的性子让她又好受了些。 苏楠听到他背景乱哄哄的，不免好奇的问：“你是不是真的有事情在忙，我听到好像有很多人在一起，你现在忙的话以后再聊吧。” 苏楠上一世也没去过ktv酒吧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听不出来。明容急忙往ktv外面走：”我真的没事，这大晚上的我能有什么事，就是睡不着在外面走走，你听到的是马路上的声音。 苏楠说：“哦。”她有很多话想跟明容说，但是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又不知道说什么。 明容已经走出ktv，他喝了不少酒，干脆就坐到马路边，带了几分命令的口吻说：“你挂了，我给你打过来。” 苏楠却没有反驳他，只低低的嗯了一声挂了电话，这一声带着鼻音的说不出的乖顺的应声让明容觉得自己耳朵都酥麻了，只觉得电话那头的人怎么就能那么可爱，恨不得从手机里钻过去摸摸她的脑袋。他把电话打了过去，这边苏楠大概已经过了无措的时候，也大概因为对方是明容，觉得不需要多清晰、多有条理，只需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就是。 “明容，我读的专业是电算会计，但是我并没有财务方面的天赋，如果以后做本职工作也只是个非常普通的小会计；不会有什么发展，更重要的是其实我对财会方面并没有什么兴趣。当初选这个学校一是我自己成绩并不优秀，二也是外公的期望。” “现在妈妈的姚好吃有了一定的规模，以后也许还有进一步的发展。外公希望我能接班，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好像我接手姚好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 “我其实并不是很想做一个公司的负责人，管理着上上下下几十号甚至上百号人，每天想着怎么扩大生产增加效益，这样我会愁得睡不着觉。我---“她吞吐了一下，自己不知道以后想做些什么”我其实最开始只想我妈妈幸福就行了，所以才拼命给她打气，但是这不是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总之肯定不是这样拼搏，我现在毕业后什么工作也暂时不想找，只想先买个小房子做自己的小窝，按照自己的心愿布置起来，然后看看书，种种花，也许还养只小狗，我不敢跟其他人说，大家一定会认为我太堕落、太不思进取了。大概我天生就懒惰，缺乏奋斗精神吧。“ “我明年就二十岁了，却自己不知道想做什么，未来是什么样，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这头明容一直静静听着，并不轻易插嘴评论。苏楠说的东西他都能理解，甚至还有共鸣，他回想起自己那似乎已经遥远到模糊的少年时光，十四、十五直到十六岁时的自己日子过得是多么单纯又任性，整天和一群臭味相投的小伙伴们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似乎世界都不被这群青涩少年放在眼里；而如今为了生意、为了所谓事业、为了实际上的几个臭钱他学会了奉承、那些话叫他自己都会恶心可他依然会面不改色的说出来；也会知道在什么时候该低下自己的头、弯下自己的腰。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喜欢这样。 当然不是。 而答案在这个夜晚，南国街头灯红酒绿、财院校园桂花香甜里，呼之欲出。 为了你能过得随心所欲。 明容一直听着，听到苏楠有一会儿不出声了，大概是把所有的烦恼和迷惑都说完了，他才开口：“苏楠，我不会觉得你不思进取什么的。相反我很高兴你有这种想法，不考虑外界的因素而只想单纯的感受人生。你有这个条件，也有这个能力，你就应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条件我会来创造，责任什么都交给我，一切都可以给我来帮你抗，他在心里默默的说。你只需要种种花、看看书，喝喝茶，和小狗玩一下然后睡个下午觉、无忧无虑的享受人生就好了。这样我也觉得很高兴，觉得自己的打拼都有了意义。因为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 第156章 拥抱 得到明容的肯定苏楠高兴起来：“跟你说了以后我心里好受多了，我寝室的人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就我没有方向觉得心里很慌。” 明容点了一根烟，声音也变得像他们刚刚认识时、他还是少年时那么有几分不羁：“傻气，别人不知道多羡慕你，你还自寻烦恼，我看你就闲的。“ 苏楠生气了，明容这个人总是能让自己对他有好感的时候来怼几句，“你这人真讨厌”她气冲冲的把电话挂了。明容又回拨过去都被苏楠掐了，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却浮起很深的一抹红色，心里也慌慌的如同揣着一个小兔子，当再看到那个号码她索性直接把电话关机了，然后逃也似的跑回寝室。 回到寝室既没心情听姐妹们“痛打偷窥女生宿舍的流氓新生“的八卦，也没心情把自己的情况跟人说，随意应付两句后匆匆洗漱了爬到铺位上，一个人去回味他的声音。 他不知道长什么样儿了，声音却是很成熟了，比那时低沉得多，如同淳厚的红酒。虽然苏楠前世今生都还没有尝过红酒的味道，可是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这个比喻，然后脸红得更厉害了，抱着被子滚了一滚，完了，自己真的少女心爆棚了。 而明容对着被挂的电话发了会呆，嘴角却挂起一丝微笑，这笑容越扩越大。他出来久了，同伴醉醺醺的跑出来拉他：“明总，到处找你找不到，原来是躲到外面去了；来来来，我们继续去喝，今晚一定要一醉方休。” 明容回到包厢拿起一支啤酒仰头就喝，刚才被他扯下来丢一边的女人又锲而不舍的缠过来：“明总，刚才你把人家弄得好痛哦。” 明容只给了她一个字：“滚。” 旁人马上把这个女的扯了出去：“对不起，明总，马上给您换一个。” “明总，您看看这几个小妹，都是新来的，又靓又干净”经理看他这样子，以为不合他的心意，连忙凑到他边上贴着他耳边说。 明容抬起眼睛不耐烦的说：“你弄几个陪好我的客户，我不用。” 经理是个二十六岁的美艳女人，烫着一头大波浪，迤逦堆积在左边的肩膀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天鹅绒大露背长裙，有着令人心醉神迷的成熟气质，她飞了明容几眼，然后招呼几个小妹各自去照顾其他客人，自己在明容身边坐下：“那我来陪陪您，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 明容因为觉得躁热衬衫纽扣解开了几个，袖子也挽到肘部，一线肌肤袒露出来，一直可以看见部分健壮的胸肌，现在虽然不用搬砖了，他还是保持着每天跑几圈的习惯。头发也耷拉了几缕下来，看得经理心神荡漾。不禁想入非非，这种姿色要是给自己调·教、绝对能做个头牌没问题啊。 （明容：作者你想死吗，居然想让本大爷做牛郎！ 作者，猥琐的搓手：嘿嘿，yy，yy一下么，谁叫容少爷你天生丽质呢。） 其他小妹也羡慕的看着经理不着痕迹的紧挨着明容，一个小妹悄声跟另外一个咬耳朵：“哎呀，要是让我陪他，我不要钱也行啊。” 另外一个则说：“我倒贴钱也行，每次明总来定包厢多少姐妹打破头都要来他这里，经理现在都学精了，明总来定包厢都不会提前告诉我们了。” “也是，明总比黑马会所的少爷强多了。” “你想死啊，这个话你心里想想得了。说，你是不是又去黑马会所找少爷了？你赚钱容易吗总是去那种地方，而且那地方是你消费得起吗。” “哎呀赚了钱就是要换开心嘛，要不然钱有什么用” “就是，还不许我们痛快痛快了，嘻嘻。” 见两人笑作一团，经理瞪了她俩一眼，两人赶紧跑去点歌喝酒把气氛搞起来。明容心里有事很快就喝得有点晕了，他去签单后先告辞回去，留下一个副手在这里陪客，让经理扼腕不已。 苏楠一觉醒来，阳光已经照在被子上，她居然睡迟了，大概是她这段时间明显情绪不高，所以寝室其他三个人都没有叫她，只体贴的给她打了早饭放在桌子上，还留了个字条写着会帮她答道，叫她不用担心，只管吃了饭慢慢过来教室就是。 苏楠笑笑，能够遇见几个真诚的朋友也是命运大神对自己的奖励啊。她现在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自己看上去那种“没出息”的想法得到一个人的呼应，也就感到不再迷茫。 苏楠到教室抓着第一堂课下课时间，成功的没有引起老师注意，孙梦和余燕感觉到了她明显的改变，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她高兴起来、也就都替她松了口气。 说说笑笑上课、吃饭、回寝室，而李志国因为被揍了的缘故吓破了胆子正缩在自己寝室里哼哼，不敢再出现在女生宿舍楼，苏楠也没有遇见讨厌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时，苏楠正在上第二堂课，突然抽屉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明容的号码，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正在上课她只能掐掉电话，却急忙发个短信过去：有什么事情吗。 几乎是马上回信就来了：到校门口来。 不会，不会是自己想像的那样吧。可是苏楠却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她的举动让大家都楞住了，上课的节奏也暂时被她打断，苏楠不好意思的看着老师，支吾着：“我、我突然不舒服，老师我请个假。” 这位老师脾气也好，问都不多问就点头批准了。苏楠都来不及回应寝室姐妹几个的眼色询问，慌慌张张的就从后门跑了。 明容站在学校门口，靠着一辆黑色的小车，脚下还有烟头，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他比十七岁时个子几乎高了半个头，身架子也似乎大了，肩背很厚实，其实他看上去还是很瘦，少年时那种丰润而柔软的肌肤感觉点滴不剩，时间都雕塑成坚硬而结实的肌肉。肤色很深，眼睛很黑，他略为有些疲劳，但整个人还如同十七岁时那么英俊出众，不，现在的他更沉着，更成熟，有了一种特别的魅力。 “苏楠”他向自己招手。 苏楠跑过去，她只觉得自己紧张得有些看不清脚下的路，却不知道明容的紧张程度比她更甚。 真的是他她，他她是否还认得出自己，他她是怎么想的，他她会怎样看待现在的自己呢。 各种念头呼啸而过，却都在一个拥抱里尘埃落定。 这个拥抱这么自然，因为夏天这个拥抱更加的炙热，融化了所有的疑惑。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张 回和市 “明容“苏楠为自己感情的爆发感到有点害羞”你怎么突然来了？是出差吗？“不管什么原因见到他居然是如此的高兴。 他摇摇头：“我是特意为了见你回来的。” 苏楠倒退一步，这种回答，根本叫人架招不住啊。他拉住她的手：“我们先走，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苏楠蒙头蒙脑的被他拉进小车里，这种霸道的作风，嗯嗯，还真叫人少女心跳个不停呢。车子启动了，苏楠看着他放在方向盘上手肘的肌肉纹理，又看到他侧脸，他好像一直在负荷工作一样，眼角有着密布的红血丝，唔唔，看着真的叫人有一点心疼呢。 苏楠正母性被激发时而此时明容也正转过脸来，四目相接，苏楠脸上的红色还没消退又加深了一层，明容却笑了，那种最令少女着迷的带一点痞痞的笑：“干嘛偷偷看，大大方方看呗，人长得好看就是要被人看的。” 好吧，这人身上的逗比感总是能够打败魅惑狷狂感，苏楠一点紧张羞涩感都没有了，她才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如同被挟持的情况：“我们这是去哪里啊，干什么去啊？“ 这个无意中说的“我们”让明容心多跳了两拍，他喉头抽动两下，控制住自己去拍拍她脑袋的冲动，只说：“回和市去。” “啊”苏楠以为他是回家看明奶奶和自己爸爸，路过沙市顺道拉上自己。她注意力有点被转移了，也没有那么无措了，她开始饶有兴趣的打量车内，这是一台黑色的宝马车，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体现出车主干（简）净（单）利（粗）落（暴）的性格。 苏楠不禁惊讶起来，这是很贵的车，明容这短短几年就赚了这么多钱吗？自己妈妈别看现在生意兴隆，可那是占了金手指的便宜，看来还是王思凯、明容这样的才是真正的人才啊。 明容这辆车这是一批走私车中的一台，当得知这个信息明容疯了一般想吃下这块大肥肉，但即便是联合已经是个士官的沈则羽他们也势单力薄，毕竟只是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根基尚浅都谈不上，是压根就没有根基，只有一腔近似疯狂的胆气。 明容动用了他所能够动用的所有人力物力资源，就连明卫东以前的战友、现在已经调任边防部队的一位首长这种关系也被他挖掘了出来，然后就是他去主动找了舅舅时慧深。“舅舅，一起吧，你吃比别人吃要好，你分我一碗汤都可以。” 面对外甥的大言不惭时慧深笑了，他站起来拉拉明容的衣领，又摸摸他的面孔：“小容，你那时真的伤了我的心，从小你外公外婆对你怎样、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我没有孩子，真的是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在看待，我对你一点儿私心都没有。” “舅舅，对不起。“明容片刻沉默后，低声道。十六岁，最冲动的年龄，事情本来可以处理得更有人情味一点，可母亲带来的郁燥让他觉得天塌下把自己压在废墟下，他只想冲破那些碎片呼吸新鲜的空气。 “我也并不赞同你妈妈的所为，可她毕竟是我的亲姐姐；你看，一直以来我把你和你妈妈、你爸爸是分开的，我不会因为你妈妈做了一些没脑子的事就认为你也是这样的人；你爸爸一直看不起我们时家，认为我们就是仗势欺人的混账恶人，可是我也从来没有因为你爸爸而疏远你“ ”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你是明容，我时慧深的外甥，我是因为你的性格、你的头脑，甚至是你的外表而喜欢你，认同你“时慧深半开玩笑”我们时家都是俊男美女，要是你长得歪瓜裂枣我早就把你踢出门了。“ 其实就外貌明容更接近母系这边，外甥像舅这话在明容和时慧深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假使时慧深自己有个孩子都未必有明容长得这么像他。 “过去的事情就不再说了。实际上小容你肯来找我我很高兴，说明你记得我这个舅舅，遇见困难肯向亲人求助又有什么丢脸的呢。你这一年肯坚持问候外公外婆也让我感到安慰，小容你真的长大了。” “很多人不懂，这世界上一个人力量终是有限的，你变得强，对我而言是多了一个帮手而不是对手；同样我对你也这样。” 时慧深对明容而言，除了是亲戚以外更如同人生事业上的导师。他没有念过书，仅仅凭着年轻人的血气之勇拼杀，中间的弯路和磨难自然不用多说，得到这样的指点不夸张的说是千金难买。 最后这单走私汽车生意时慧深分到了最大一块份额，明容却出乎意料的只问他舅舅要了两台车作为自己这份报酬，”钱我这次就不分了，我跟着舅舅学了不少。以后还有更大的生意是不是。舅舅。“ 明容要的两台车算起来其实钱也不少了，一台黑色是他自己的，一台红的是给沈则羽的；他问过沈则羽，这家伙十分骚包的说必须要大红色，越显眼越好，这样才能在千里之外就闪瞎掉妞们的眼睛。 而明容自从前天晚上接到苏楠的电话，听到她诉说她的迷惘，当天晚上从ktv回去就决定了来见她。他第二天上午把工作交代了一下就开着车子直往沙市而来。 这时高速公路还没有建设得像以后那么全面贯通，可是同样路面交通也没有以后管制得那么严格，年轻人意气风发又被爱情的火焰在心头燃烧，明容把车子开得真如一支离弦之箭。这是原装进口的宝马车，性能十分优良，以绝尘之姿从南往北飞驰，而一路上明容除了短暂的在路边停留随便吃了点东西、加油以外再没停下、他通宵开车，就这么在第二天的上午到达了财院的大门口。 这些他都觉得没有必要对苏楠说出来，因为这是他心甘情愿为她如此奔波，不用说出来邀功一样。而现在苏楠就坐在自己身边，明容丝毫不觉得昨天一天开车的疲劳，相反浑身充满了干劲。 车子开得这么快倒把苏楠吓了一跳，连声叫着“你慢一点啊你都不遵守交通规则吗天啊你这混蛋这是红灯、红灯啊---” 到达和市正好是中午十二点，”我们先吃饭“明容把车子停在一家看上去装修得蛮不错的酒楼门口。 苏楠不肯下车，她揪着安全带严肃的问：“明容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说实话我是坚决不会配合你的。要知道我现在算逃课了呢。”她已经感觉到了他的目的并不是回和市看亲人。 第158章 明苑 明容却换了一副口气：“吃完饭就自然知道了，你急什么。我从昨天起就没认真吃过东西，现在已经好饿好饿了，苏楠你就忍心看我犯胃病吗？” 苏楠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货对着自己笑，一口白牙齿简直耀眼；这货、这表情、这口气，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卖萌？！可是明容少爷，这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啊啊啊。 怀着诡异的感觉苏楠下了车，糊里糊涂的被他牵着进入酒楼，从入座到点菜都是他一手安排，自己只要坐在椅子上就可以了。呃，怎么说呢，虽然重生后苏楠曾经无数次告诫自己要自立自强，不要再做依附男人的女人，但是现在却心头暖洋洋的，觉得很舒服很安逸，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也很不错呀。 这，大概还是因为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不一样吧。如果身边有真正可信赖的骑士，谁又会不乐意做个小公举呢。 俩个人就简单的两菜一汤，都是和市的家常菜，明容开车太久，其实自己并没有什么胃口，只喝了半碗汤。苏楠不禁问他：“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得到关心自然是很高兴的，可是他还是只摇摇头：“你还要回学校去，我们先把正经事做了。” 从他嘴里说出正经事几个字不由有种稀奇的感觉，但现在苏楠已经听任他安排。大概是因为已经到达目的地，吃完饭后在餐厅里稍微坐着休息了一下再出发，明容明显放慢了速度，表情也惬意多了。 苏楠觉得路边景象有些熟悉，这不是去旭升厂的路上吗。不过还没到旭升厂时车子就停了下来，当看到车子开到一个售楼处前时苏楠终于明白了他的想法。 明容也开口证实了：“苏楠，我现在只不过刚刚站稳了脚而已，我能为你做的不多；现在我只能送你一个很小的房子。所以当听到你也只想要一个很小的房子时我还感到真是幸运呢。“ 他的目光澄清似水，他的声音温柔似云。苏楠震惊中又有点感动，自己不过是在电话里跟他诉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就马上带着自己要把梦想变成现实。 苏楠坐在车里一动也不动，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品尝过这种被如此珍视、被捧成心头宝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人间最难得的感受之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内心一片柔软而酸楚。不知不觉之间她有些想哭。 而明容说完上面的话也不再多说，他也只静静伏在方向盘上侧着脸看着她，这动作让他平添了不少稚气。苏楠突然就想起十六岁的他，在那年夏天的荒山野岭摔伤了脚，当他一个人在黑夜里流着血时是否也感受到了呼应无人的害怕和孤独之感？是这种于天地之间却感到分外孤独无助的感觉才让他们有某种共同的感觉吗。 她不禁伸出手去摸着他的面孔，明容被她这动作弄得先是怔了怔，却紧接着闭上了眼睛，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他把脸颊往苏楠手心里蹭了蹭，这个依恋的小动作让苏楠的心彻底融化了。 苏楠开口了，她声音有些颤抖：“明容，你离开和市时说喜欢我，现在你还是喜欢我的吧。”这其实不是疑问，只是再确认一次而已，他为了自己爬山涉水，风尘仆仆，难道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是闲得无聊的？从前的自己没有为十六岁的他动心，也没有为十八岁时的他动心，因为那时的自己是用二十六岁的阿姨辈的心情来看待他；可是时光是奇妙的，现在他们之间的沟壑似乎已经被时光填平得差不多了。 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苏楠顿了顿，似乎在聚集所有的语言，低声说出三个字”我也是“。违和感，不适感甚至是罪恶感随着这三个字的吐出都消失了。 明容并没有睁开眼睛，他只是把脸颊往苏楠手心里埋得更紧了一些，苏楠感觉到了手心里一点点湿润，她不太确定是什么，但是此时此刻什么样的语言都是多余，如果再提出疑问是对双方的一种侮辱。 等到情感上的波涛已经平静下来，两人都可以看着彼此的眼睛，露出微笑。“我们进去吧”明容说。苏楠点点头，她是被他拉着手走进售楼部的，俩人姿态亲密又默契，就像已经交往多年。 这处楼盘名字很有意思，叫做明苑，苏楠看看明容，果然，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这楼盘有我舅舅公司的股份，所以现在买很划得来呀，内部价格。” 明容事先打过电话，来接待他们的是售楼部经理，就他们的要求干脆利落的推荐了几套符合要求的房子，沙盘，图纸，再去实地看了，并不繁琐。明苑的房子都已经做过基础装修，这在当时毛坯房出售的房地产市场显得额外高端，他们很快就选定了一户，十一楼，南北通透，在阳台上可以眺望到缓缓的东山，总面积五十平米。完全符合苏楠一个人的小天地的要求。 明苑这个地段很有意思，正好在旭升厂边上，无论是进城还是出城都很方便，而且——明容指指旭升厂方向“你不是以前住那里吗？明苑的二、三期就准备修在那边，现在正在商谈征收。” 这可确实出乎苏楠的意外，他们正站在新房子的阳台上看着旭升厂，苏楠突然看向明容：“这个楼盘和你有关系吗？” “只有很小很小的一点关系”明容算老实，向她交待。时慧深的生意包括房地产，现在把地产部分单独划出来和明容合并、单独成立了开发公司，明容这时实力还不算强，他和沈则羽两人加起来也不过占公司股份的23％，但是这不是时慧深压榨他，而是给他无比珍贵的成长机会，是时慧深拿钱供他实践锻炼。 “其实这个楼盘和你的关系更大。你记得吗，你跟我说过旭升厂这块地以后会变得非常繁荣。“ 苏楠暗暗叫苦，我就那么一说你就相信了吗，你这是天赋异禀还是傻大胆啊，这舅舅的钱也是钱啊就不怕打水漂吗。“在南市时我总是回想你说过的话，我觉得你说的都很有意思，你做的事情都很有前瞻性。”这夸耀让苏楠一阵心虚，能不前瞻吗尼玛根本是未卜先知好不好，自己是多么克制才没包装成一条神棍啊。 “和市和我也算有缘，舅舅说这个项目给我练手。所以这个楼盘起名叫明苑。”明容轻笑，微微挑起的眉峰在金色阳光的映照下如刀裁般鲜明。 苏楠看得不禁入神，果然有事业心的男人最迷人啊。 第159章 乐趣 苏楠拉回思绪，很高兴的去端详房间，已经在心里盘画着哪里放床哪里放沙发，而且要在阳台上种上满满的花。“这里放书架，边上放一个软软的单人沙发，陷在里面可以看一天的书”她这样说着，却被从后面抱住了。 “让我抱一会好吗”明容声音有着得到承诺的放松，也有着放松后的疲劳，就像这个还是空白的小房子是苏楠放松与躲藏的小天地，而苏楠本身就是他的港湾。 “苏楠，我爱你。等到你再大几岁我们就结婚吧”明容声音轻轻软软，平淡的语气中却蕴含着深刻的情感。在他和爸爸离开江城的那一年年底，他的妈妈时慧琳在香港生了个男孩。妈妈，已经彻底不再属于他了。 不错，他是有着其他人的疼爱，比如奶奶，比如舅舅，然而从十七岁时起他却再没有一个家了。他渴望拥有自己的家，这个愿望只有苏楠能够给与他。 苏楠说不出什么感人的话语来，只抓住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抓得紧紧的，“嗯”了一声。 他们先办理了简单的预定手续，明容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手提袋，当苏楠看到袋子里全部是一百元的现钞时几乎被雷劈了一样，最后只能结结巴巴说：“容少爷你可真是---真是有性格。” 明苑的房价二千四百一个平米，在和市已经算非常高端的售价，但因为房子面积不大总房款也就没那么惊人，明容一次性把房款交齐了，苏楠全程并没有白莲花的表示自己无功不受禄、只想依靠自己之类的话，而且非常坦然的接受。投之木瓜，报之琼瑶，这世上如果一定要事事对等，那就是一个纯理性世界，会非常无趣而且残酷。 他对自己的好，自己也会回报他真情真意。 苏楠只需要再找个时间过来把一些证件再补交一下就等着拿房产证了，好在两地隔得很近，不算麻烦。俩人出了售楼处，明容要送她回学校。“我火车回去吧，你太累了。”苏楠想他在和市休息一晚，明天再开车回南市去，自己火车回去好了。 可明容坚决不同意：“哪里有让女朋友一个人独自回去的。” 拗不过他，苏楠只好说：“那你在沙市住一晚再走，别再开车了。” “你陪我？”他笑嘻嘻的挑起一边的眉毛，样子又坏又帅气。 苏楠瞪了他一眼。俩人都没有跟彼此家人联系，就这么偷偷的来、做了一件大事后又偷偷的走，有一种联手做坏事的共犯感。回到沙市也很快，明容果真准备停留一晚，他就在学校边上找了个宾馆，这时他死皮赖脸的本事完全发挥出来，拉着苏楠的手一个劲的说他多可怜，有多久没看见她了，而且他保证乖乖的。“楠楠，你看我累都累得个半死了，哪里还有精神做坏事。” 一路上他已经叫她楠楠了，开始苏楠还有点不适应，现在已经完全听之任之了。“你怎么这么凑表脸啊。”苏楠红透了脸，小声说。 “嘿嘿，要脸就追不到老婆。”他龇着大白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过明容保证乖乖的，还真的是乖乖的，实际上他洗完澡后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风就倒床上睡着了，这两天的疲劳度不是开玩笑的、苏楠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强迫他半依半靠的起来，帮他把头发吹干。她那爱照顾人的圣母光环又一次被bing的点亮了。 明容一口气睡到晚上十一点才醒了会，苏楠则中间回去了一次拿书本，她就坐在一边看书做作业，看他醒来连忙问他感觉怎样、然后出去给他买粥。 明容愉快的享受着她的照顾，有女朋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俩个人也没有什么秉烛夜谈，明容很快又睡着了，其实自从他孤身去南市后这样安心香甜的睡觉是很少、很少的，苏楠蹲在他床边看了他一会，心里轻轻叹息，手指在他眉间轻轻抚摸，仿佛这样就可以帮助他减轻压力。 苏楠在另外一张床上睡了，相安无事的一夜过去，什么故事都没有发生。苏楠历来起得早，而明容也是每天五点多钟就起来，他却还经常半夜才睡，俩人不禁都感叹彼此的努力。 早上六点街上行人还少，俩人吃了早饭苏楠送他上车，不停叮嘱着：“你千万别开快车啊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千万不要闯红灯啊。到了南市一定要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明容再次感叹了一下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他只隔着车窗抓着苏楠的手不放：“楠楠，真舍不得离开你。” “快走吧，等会路上人多你就不好开车了。”苏楠却宛如一个一觉醒来就翻脸不认人的渣男，无情的驱赶他。 明容强忍着被暴击的破灭感，要求着：“你不给我一个告别吻吗？” “你真够凑表脸的”苏楠嘴里虽然这么说，身体却还蛮诚实的弯下腰、在他脸颊上飞快的亲一下就跑开了，身后还传来他明朗的笑声。 喇叭声响了两下，苏楠站住转过身，看着他的车子缓缓启动离开，当车子最终离开自己视线时甚至还追了两步。小说里的描写原来是真的，他才刚刚离开，自己就已经开始思念了。苏楠轻轻吁口气，摸摸胸口，不过能够产生这种感情真好。 接下来的日子苏楠突然有了莫大的乐趣，她乐呵呵的沉迷于怎样装饰自己的小窝，特别留意那些别具一格的小饰品店，而和明容打电话也成为一个固定项目。 “老大恋爱了！”就连最迟钝的孙梦也察觉到了空气里的甜蜜因子。苏楠只坚持着保持用傻笑面对一切盘问，不肯透露点滴。她每个周末都会请假回和市去，明容给她联系了一家装修公司，虽然再三保证质量可靠，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还是希望自己尽可能的多多在场，能够参与自己这个重要小窝建设起来的一点一滴过程。 “楠楠，你收到货物了吗？”明容的声音简直甜得腻人。 “收到了啊，师傅已经帮我运到房间了。”这天是明容从香港买了几件家具和饰品、给她寄了过来，苏楠接到物流公司的电话就请假从学校赶到和市。 “喜不喜欢？” “还好吧”口是心非是恋爱中的女生特有的表现。 明容就在这头笑，然后略为有些惆怅的说：“真想看看小窝布置成什么样子了。” 苏楠坚持这个小房子从头到脚的布置都要由她一个人完成，不允许明容插手也不允许他中途来看，非要等完工才准让他参观。 第160章 暖房 “楠楠，是不是以后我回和市可以住你那里？”明容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变得说不出的魅惑。他明明没有说任何不该说的词汇，却叫苏楠面红耳赤、心跳加快，竟然对于未来相会的场面也隐隐有了期盼。 绞尽脑汁的布置，频繁的往返两地让苏楠很明显的劳累了，但她精神奕奕。两个月过去了，眼看就到了年尾巴，时间真是快得惊人，孙梦她们再也忍不住了，在一个星期一的中午终于把苏楠堵在寝室里“老大，今天我们不会再放过你了”“对，对，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要不然太伤我们的心了。你不爱我们了，抛弃我们了“孙梦幽怨的说着，边上两个人也跟着猛点头。 苏楠哭笑不得，心里也对向这些好朋友隐瞒了这么久隐隐有些内疚，她今天早上才座火车从和市回来，装修已经完工，新房子已经打扫完毕，她昨天是去买了一些花卉放在房间里好增添一些生气。她觉得现在可以对小伙伴们公开这个秘密了。 当听到苏楠是在和市独自买了一个小房子并且装修布置去了，三个人有着不同程度的石化，这，这人和人的区别也太大了好吗。“这个周末大家一起到我的新家去做客好不好，也是给我暖房。不过有言在先，你们谁也不能跟别人说啊！” “好哇好哇”孙梦第一个活跃起来“老大我们那天弄火锅吃吧，正好天气冷了。” 在无比期盼下周末总算姗姗来迟，四个人踏上去和市的车，宋静是第一次来和市，比其他人更好奇。当亲眼看到数家姚好吃连锁店从街道边掠过，她感叹不已：“这些都是苏楠你家的啊，我现在才感觉到我抱了一条金大腿啊。” “抱之” “同抱之” ······ 四个人来到明苑，刚进入小区就纷纷惊叹，“很不错的小区啊”“是啊好好看的花园，档次很高呢”“住在这样的地方可太美了，要不少钱吧”。 “姐妹们，这就是我的小窝，你们尽情在里面打滚欢呼吧，这里是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打开门后，苏楠这么郑重其事的说。 一群女孩子简直像山大王般尖叫着冲进去，“哇，好漂亮。”孙梦咋呼呼的大叫。赞叹声此起彼伏，其实装修很简单，苏楠想要的也不是那种繁琐的风格，四壁刷得雪白，天花板也没有吊顶，这样显得房间开阔，一整面墙定做的木格置物架摆放着书籍和各种可爱的装饰品；非常简单但出众的原木色家具，要知道这时候这种北欧风格的家具可不好找，是她描述给明容听，明容在南市甚至是在香港替她找到后发物流过来的。 茶几下面铺了一块圆形的印第安风格的彩色编织地毯则是房间里的一抹亮色，另外精巧的玻璃杯，造型别致的花瓶无一不是亮点。不同角落里高高低低放置着数盆青翠的吊兰，这是为了增添活力也为了净化空气。 “苏楠，你家布置得可真美”宋静拿起一个玻璃的小天使摆件爱不释手，这也是明容寄给他的，是他从香港买来的，觉得很有趣，想着她一定会喜欢。 孙梦则一屁股坐在角落里的懒人沙发上就不肯起来了：“看到没，这才是买东西呢；不愧是老大，一出手就是买大件。相比之下我买件衣服什么的太小儿科了。” 余燕虽然含蓄，但眼神里也充满了羡慕，她暗自下决心，自己也一定要多赚钱买一套房子成为自己的家，然后接奶奶出来住。苏楠把零食饮料准备好，然后出去买菜，女孩子们分工合作，洗的洗切的切，热闹极了。 火锅就是这点好，食材虽然很丰富准确起来却很简单，只需要在超市买一些丸子，羊肉卷，再去菜市场买一些豆腐青菜粉皮蘑菇，就是轰轰烈烈的一餐。 苏楠熬了骨头汤做锅底，宋静是个仔细的女孩子，金针菇的根切得干干净净，平菇的每一根皱褶都洗干净了。“吃火锅咯”，最后在四人的欢呼下大餐开启。汤水欢快的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前半截都专心于吃，后半截吃的速度放慢，开始说话，大家都吃得满头大汗，你爱吃土豆她爱吃豆皮，你抢了她的羊肉她夹了你的丸子，火锅就是吃得热闹，聊得开心。 “干杯！”四个人的酒杯碰在一起。大家说着对以后的憧憬，苏楠并没有详细对小伙伴说她的“无用论”，她深深明白自己这是开了金手指的幸运，如果表达过头对于身边这些平凡却努力的小伙伴是不公平的，她只简单说她毕业后回和市，就在自己家里的公司做点简单的事情，再另外发展一点个人爱好。大家都觉得她这样安排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孙梦打算就在沙市或者和市找个相关的工作，“真不回去啦？”宋静问她。 “不回去了，我喜欢这边，而且南边的经济比我们家那边好，你都不知道现在东北的下岗有多厉害，我妈也赞成我不回去。”孙梦耸耸肩，又问她“那你呢？” 宋静却苦笑一下：“我爸让我毕业了就回去考个公务员。” 苏楠安慰她：“女孩子做公务员挺好的，安稳，你性格也适合。” 宋静喝了一口酒没说话，酒精在胃里火辣辣的燃烧，她的性格是文静不错，但是不代表她就安于现状，试问哪个年轻人没有梦想呢？谁想去过一眼望不到头的生活呢。余燕没那么多感叹，她就是想多赚钱。她现在除了学习就是打工，王思凯都说她是拼命三娘。 说起来余燕对王思凯充满了感谢之情，现在王思凯是余燕除了苏楠之外好感度最大的人。自从暑假之后王思凯和她们联系很频繁，每天都在qq里面和她们吹牛打屁，不过对于余燕王思凯却是货真价实的帮助提供了好几次待遇不错的兼职。 就比如现在，王思凯帮她联系了沙市的一个大规模车展，余燕外表条件不错，人又高挑，顺利被选中了一个国产品牌小车的宣传模特，虽然待遇不比那些大牌豪车但是已经很好了。余燕已经走了好几场了，一场好几天下来也不少钱。 四个人说着笑着哭着喝醉了，横七竖八的睡了一床。第二天几个人在新房里度过了可以说没有节制的一天，然后因为星期天余燕还要打工，就一起帮苏楠打扫了房子后就晚上赶回学校了，当然没忘记带上几盒姚好吃。 第161章 朋友 到了学校大概被激动的情绪延续着，晚上几个人又买了啤酒在寝室里就着鸭脖，余燕明天要去会展中心，就睡得早一些，其他三个唏嘘着喝到了晚上十一点。第二天早上三个人睡到八点才陆续起来，余燕早走了，“坏了坏了八点半了，上课要迟到了迟到了。”宋静从床上跳起来。 苏楠也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孙梦哼哼着捂着头爬起来：“今天不是周六吗？” 苏楠和宋静如释重负倒了下去：“吓死了。”几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孙梦说：“余燕就走了？” 宋静揉着太阳穴：“早就走了吧。” 孙梦说：“我感觉自己躺在床上跟躺在船上一样飘飘的。”苏楠和宋静笑起来。 苏楠说：“是谁说自己喝酒跟喝水似的？” 孙梦哼哼：“我等下起来要去吃粉。我要吃茶树菇盖码的粉。” 苏楠说：“我要吃辣椒炒肉的炒粉。” 宋静说：“我去买吧。” 说到吃的大家振奋起来，都起来后，孙梦提议：“咱们要不去余燕那里玩吧，顺便去楼下买点吃的带给她，她不是说过经常忙得吃饭时间都没有，那些盒饭又难吃。”她是个怕寂寞的人，恨不得每一刻都想身边有朋友陪着嬉戏打闹。 苏楠和宋静都闲着没意见，于是她们三个人换过衣服，去楼下吃了米粉，又给余燕打包了一份她喜欢吃的蒸蜂窝枣糕。展会中心特别远，三个人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颠颠簸簸的才到。 只见偌大的展厅布置一新，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小车无疑还是相当高端的存在，附带也对在锃亮的小汽车边上漂亮的女模特们有了一种“宅男见女神”的迷之光环。而余燕在暑假跑得黑黑的，现在白了一些了，蜜糖色的肌肤刚刚好，在一片白嫩嫩的大小仙女中显得别具一种异域风情，展台上的灯光映得她五官更立体了。苏楠已经听到有不少人在嘀咕这是不是个外国模特儿，围着她那个展台的长枪短炮也多一些。 余燕穿着蓝白条纹塑料感很强的小短裙在展台上摆着姿势，现在她也比较娴熟了，不像刚开始还有些扭扭捏捏，举手投足中一丝丝的自信挥洒了出来。余燕在台上眼波流转，看到她们了，用眼神给她们打了个招呼，孙梦惊呼：“余燕真好看，像明星一样。” 宋静也连连赞叹，大家以自己有个这么漂亮出众的朋友而感到自豪。苏楠则用相机“咔咔”的捕捉余燕的亮点，保留下来给余燕做纪念，另外也可以回家时去王思凯那边炫耀炫耀、说不定还能敲诈出什么好东西呢哈哈，别以为自己没看出王思凯这家伙对余燕的关心可不止多了一点点。 到了休息的时候余燕匆匆下来、招呼她们到休息区，其实就是用简易展板隔离出来的一块空间，堆满了矿泉水、衣服、宣传资料什么的，“你们怎么来了？” 第162章 萌发的喜爱 孙梦把糕给她递过去：“来看看你。” “哎呀太好了，我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饿死了”余燕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苏楠赶紧给她递上水。 “你今天要弄到什么时候啊？” “下午还有一场，一直要到四点半” “你这也不容易啊”小姐妹们纷纷唏嘘，孙梦还后悔没多买点吃的来，余燕安慰她中午会发盒饭的。“那晚上我请客，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一食堂吃小炒怎么样？“苏楠如今心愿达成，又沉浸在和明容的感情里，分外好心情。 见她主动、其他人也不推辞，嘻嘻哈哈约好了今晚要痛宰老大。吃完东西休息了一会余燕又上了展台，苏楠等三人在展厅转了一圈，苏楠特别留意一下看了宝马车的展台，她也看不懂具体型号，只觉得都长得差不多，她看了一下价格，努力的数了一下位数，心里不由暗暗惊叹。 倒是展厅里的长枪短炮叫苏楠动了心思，有的是记者有的是纯粹的摄影爱好者，围在展台一圈有蹲还有趴着的，苏楠好奇的凑过去看着，有几位挺和气的，对于她的一些门外汉的幼稚问话也回答得挺耐烦，苏楠透过专业镜头看见的画面个手里卡西欧的小数码傻瓜相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苏楠和一个大叔聊得正欢，女孩子们对车也没什么特别兴趣，叫着她、就只好跟人家道别，然后就跟余燕比了个手势几个人又颠颠簸簸一个多小时的公车回学校了。路上孙梦感叹：“要是我们有小车就好了，那多舒服。对了、以后我要把有小车列入男朋友的必须条件里。” 这么说明容还挺合格的，苏楠正这么想就听宋静慢悠悠的回应“看来你要嫁给一个司机大哥了。”几个人爆笑起来，弄得车上乘客纷纷侧目。 过了几天那个姓孙的摄影爱好大叔给苏楠打来电话，原来当时苏楠一时好奇又兼冲动、对孙大叔说“能不能拜托你给我同学拍几张美美的照片啊？以后她也可以用这些照片找工作呢，嗯，这就叫宣传照”；结果人家还真的给余燕照了，不仅照了而且有几张特别满意，这不打电话来征求余燕本人的同意、想把那一组照片去投稿。 苏楠挂了电话兴冲冲的撸起余燕、孙大叔挺友好的，专门来了她们学校这边，还洗了余燕照片送给她们，其中有一张放大到a4纸那么大，余燕看着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学校门口一家小咖啡馆里余燕和苏楠看着这些照片都被惊住了，“这是我吗？怎么感觉都认不出来了呢”余燕喃喃着，又是快乐又是自豪，还有一点羞涩。苏楠则是被照片所流露的力量镇住了，角度抓得很好，背景灯光在余燕身后虚化成五彩的光影，而她的长发正随着她的走台漂浮起来，整个图面十分有动感，少女青春的气息满满的溢出了相纸。 “成功的照片就是能够给人带来冲击力” “摄影既是捕捉生活中的美和感动，也是对美的艺术再加工” 差不多交谈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苏楠却记住了这两句话，当和余燕红着脸贴着心窝拿着文件袋装的照片一起回校时，她萌发了一个念头：自己要学摄影。 宿舍里其他俩个看到余燕的照片自然是惊叹连连，孙梦还吵着要余燕把那张大照片挂起来，余燕不肯，十分珍重的把照片收好放行李箱了。苏楠被这一番动作更加理解到了成功的摄影作品对人的影响，“我也要拍出感动人心的作品”。 她和明容通话时对方也百分百赞成，倒不是明容艺术细胞发达，而是只要是苏楠的意见对他而言都是无条件的好。“你要买什么样的相机你找好牌子和型号告诉我，我去香港帮你买，实在买不到去日本买”做一个可靠的后勤是他男友力的体现渠道。 “嗯嗯”苏楠答应着，摄影器材在国内还确实不够广泛，也不提谁付钱。 “放寒假时我来接你，我们再一起回和市去。”电话那头明容说着，声音暖洋洋的。 ······ 苏楠就通过孙大叔报名参加了沙市摄影家协会办的一个培训班，而明容很快就给她寄了一个佳能单反过来，让她“先随便用着”，那语气一如既往相当的“明容”。 苏楠这正儿八经学习起来还挺耗时间的，这上课地点在市里，得坐半小时左右的公交车，遇见堵车更惨；不过培训班教授的都是些干货，内容挺扎实，也会组织学员外出实景拍摄，也会请专业的模特过来让大家练习。更重要的是苏楠通过一些同好可以了解到很多业内知识。不过这是自己兴趣所在不觉得奔波市内和学校之间辛苦，相反对于之前只在寝室里懒洋洋的发呆浪费时间觉得很可惜，现在感觉很充实。 到底是学习过了，苏楠现在拍出的照片有了很大的进步，孙梦一天到晚嚷着要给她做模特，给宿舍生活也平添了不少乐趣。她还给自己制定了一份读书计划表，定期从图书室借阅并且强迫自己做读书笔记，摄影这一门艺术是需要同时提高自己的文化内涵才行。 孙梦哀叹着“怎么办，苏老大也不理我了，是不是我也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啊？” 边上宋静正在慢悠悠的给杯子里灌开水，等拧好盖子后才说：“我也不陪你了，十点钟见啊，bey-bey。” “啊啊啊，真是无情无义啊！”孙梦抓着头发叫嚷起来。宋静不声不响开始自学英语和汉语言文学了，她原来真正喜欢的是中文，高考考砸了文学梦也随之破碎，如今却在余燕、苏楠的积极态度之下也重新燃起了梦想的火苗；她准备报考研究生、以实际行动来反抗父母给自己安排的公务员计划。 有了梦想，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就像趣味也分高级趣味和低级趣味，当期末考结束，李志国看到自己成绩60、60、70、70---的分数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都通过了，没有一门挂科，自己也是蛮不容易啊，这六十分蛮好，多一分都是浪费嘛。 觉得自己对父母的学费有了交待李志国十分放松，美滋滋的又转其他念头，今年是大学的第一个寒假，他是肯定要回和市的。于是李志国又盘算着到女生寝室楼下蹲一下苏楠，说不定见到她可以一起回去呢，距离那一次挨打已经过去大半个学期，后来辅导员调查事情由来也说彼此是误会，李志国对“女生宿舍之阴影”也消退得差不多了。 第163章 物物相投 李志国暂时也没什么别的爱好，一个学期来只在食堂吃饭也没出去吃饭买东西什么的这样每个月都还有钱省下来，他想着见到苏楠了请她出去吃个饭什么的，自己也可以豪爽一把。李志国幻想着自己对苏楠大手一挥、说“随便点”，苏楠一定会对自己崇拜有加吧。 这么一边上演着头脑小剧场一边往女生宿舍走着，而好久不见的陈婷也心事满满的往宿舍楼走，大概是同类相吸引的磁场作用让陈婷不小心跟李志国撞到了一起，“你怎么走路的呀！”陈婷不小心坐到了地上，气恼的说。她正好穿着一件浅色的外套，这下可好，肯定要弄脏了。 李志国一看是个清秀佳人，连忙慌慌张张的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去拉她。陈婷皱着眉头看着李志国，触手觉得李志国手油腻腻的，不由得哇的一声把头扭过一边干呕起来。 这种夸张的反应让李志国结巴的问：“同、同学，你怎么了？” 陈婷白了他一眼，心里想关你x事。李志国又鼓起勇气问她：“这位同学，请问你认识苏楠吗？” 本来要走的陈婷停下来：“你认识苏楠、你是？”她上下打量着李志国，这样一个癞蛤蟆样的人物跟苏楠扯上关系，让她不由得隐隐兴奋，苏楠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志国见对方有反应，欣喜的说：“你认识她？我是她老乡。” 陈婷失望的沉了脸，看来又是个追求苏楠的，她哼了一声也不理李志国就走了。李志国不明所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到了宿舍楼下自然一无所获，苏楠寝室的人全部外出了，学习的学习、自习的自习，打工的打工，人人争分夺秒。李志国停留了一下，盘算着中午再来转一趟就失望的走了。 逮到苏楠的结果不是李志国、而是陈婷，陈婷不知道什么原理这段时间十分恋旧，老往宿舍跑。第二天陈婷回自己寝室坐了会，寝室里没有一个人理她，看见她来了只扬起眉毛、彼此交换一个诧异又不屑的眼神。陈婷想在谁的床铺边坐一会都不行，人家都会找借口叫她起来，她讪讪的告辞出去，又在502徘徊了一会，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苏楠正在跟明容打电话没注意她进来，孙梦在收拾东西。宋静刚下去打饭去了不在寝室。 孙梦抬头见到陈婷不由吃了一惊，以至于手上的动作都停顿了，惹得苏楠也发现来了不速之客。陈婷脸上挂着怯生生的笑容，眼里还有一层朦胧的泪光，她开口对孙梦说：“梦梦，我是来问问你寒假啥时候回家去啊，咱俩还是买一趟车回去吧。” 孙梦泼风一样摇头：“不要，你跟陈军一起回吧。” 陈婷带着哭腔：“梦梦你还生我的气呢，这陈军不是你不要了吗，就算我捡你的破烂儿也不行吗；咱们姐妹和好吧，就为了一个男人多不值呀。” 苏楠听得扭过头，使劲儿憋住才让自己没笑出声来，她憋气的声音让电话那头的明容听得莫名其妙，直问她是不是一边打电话一边吃东西卡到嗓子眼了。 苏楠直想要是能把陈婷这话录下来放给陈军听那该有多好。说实话她对陈婷的口才也是真心实意佩服了，这话说得糊涂一点的人就会觉得很有道理，男人如衣服、姐妹是手足啊；可是往往忘记了抢了你衣服、把你剥光了不留一点体面的就是你的姐妹。 好在孙梦这丫头脑筋虽然不见得灵光但也绝不是真正的笨蛋，她才不管什么花言巧语只咬定一点：我们俩已经绝交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我的朋友多着呢，不少你这一朵塑料花。 ”梦梦你是不是介意暑假里你妈说你、哎呀我那是胡乱说的，现在我往家里打电话都只说你的好话了；我妈上回还跟我打电话说你现在可能干了，一个暑假挣几千块，说我比不上你。” 孙梦从她身边挪开：“打住吧，回头你回家又要编排我怎么的你了。” 陈婷咬唇：“我绝对不说，那你也---” 孙梦冷哼：“我稀都不稀得提起你们两个。” 苏楠也看向陈婷，这头明容不准她挂电话，她又想听八卦，难免一心二用；明容不满意起来她又免不得放小声的哄他。陈婷看着苏楠温柔说小声笑的样子，那眉梢眼角流淌的蜜糖般的气氛哪里不明白苏楠是谈恋爱了，于是她站起身、特意往苏楠的方向走近了大声说：“哎，梦梦你不肯和我一起走就算了，我也没啥其他事了。哎，苏楠，我昨天就是在楼下看到一个男生找你呢，说是你的老乡，找了你好几次呢，看他样子挺急的。你知不知道啊？” 苏楠没想到她突然针对自己，只瞥了她一眼淡淡的不说话，连个笑容都欠奉。反倒是孙梦跳起来、一把揪着陈婷：“你说什么了，你没乱说吧？” 陈婷看着孙梦紧张的样子，她柔柔的笑着：“我肯定没说啊，平时打听苏楠的男生那么多呢。” 孙梦纳闷：“平时都没见你怎么来过，你又知道打听苏楠的男生多了？” “苏楠是谁呀，家里又有钱，人又长得美，都说是校花呢。好些师兄都找人打听苏楠。”陈婷捂着嘴笑着，声音十分真诚。 电话里明容已经十分不爽了，一字一句的问：“老乡、校花、打听你的人很多？苏楠，你可真受欢迎啊。” 苏楠心里对这幼稚鬼翻了个白眼，却已经不耐烦了，没好气的对陈婷说：“没事你可以走了，我们502不欢迎你。” “就是就是，以后别来了”孙梦附和着把陈婷推搡出去。陈婷恨恨的瞪了苏楠一眼走了，到了楼下看到探头探脑的李志国，就走上前不客气的叫一声“喂。” 李志国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陈婷，陈婷说：“你是找苏楠吗？她在宿舍哦。” “那她为什么——”李志国语气激动，眼光又蓦然暗淡下来，苏楠明明在宿舍却逃避自己不肯见自己，她果然变心了吗。 陈婷不由对李志国升起一丝同情，俩人边走边聊，于是陈婷已经了解到了一个青梅竹马然而女友被外面的世界迷惑了的故事，她想着余燕不由哼了一声：“我跟你说她一定是看上有钱人了，她们寝室的女生好几个都是被大款包了的。” 李志国蹲下了，痛苦的抱住头，陈婷又是同情又是有点鄙夷，男子汉追求女友光是痛苦有什么用。她问李志国：“你想和苏楠见面吗？” 第164章 偷钱做手术 李志国点点头，陈婷伸出一个手指头：“一百块，我就告诉你她一般什么时候出来，经常去哪里。” 李志国肉疼：“我怎么知道你告诉我的是真是假、要是我没见到她你退钱吗？” 陈婷心里的鄙夷度加深了，难怪人家苏楠看不上呢，可她还是保持着温柔又真诚的态度说：“我好朋友就跟她一个寝室，消息绝对可靠。” 李志国忍痛：“五十。” 两人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以八十元成交，陈婷争论得汗都出来了，她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李志国：“提前一天给我打电话就行，这几天我帮你打听她的行踪。” 陈婷回到出租屋里，陈军还在床上睡觉，他刚在网吧里打了一个通宵。陈婷有些不爽上前一把扯开他的被子：“不是说去借钱吗？” 陈军被惊醒，睡眼惺忪的：“借不到我有什么办法，我爸妈也不给我钱了，我都找他们要了好几次钱了。” 陈婷垂泪：“那我怎么办？肚子一天天大了，我爸会打死我的。”原来她中奖了，她今天去寝室是想找孙梦借钱的，可是苏楠在她不能把这事说出来。 陈军烦躁的抓抓头发，沮丧道：“我也没办法啊。”他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哪里还能借到钱。 自从和陈婷搬出来开销就成倍的往上涨，房租水电不说，食堂也不去吃了，陈婷也不做饭，俩人经常下馆子；陈婷还不时要买件衣服，买只口红什么的，她要买东西总是柔柔的、并不说自己想要，只说那东西如何如何好，用一副恋恋不舍的目光长久的看着，这样子不给她买陈军总觉得自己有罪。 既然醒了陈军干脆就起来去网吧了，陈婷看着一屋子乱七八糟的，不由趴到枕头上呜咽呜咽的哭。陈婷哭了一会擦擦眼泪收拾了东西回宿舍了，只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害怕想回寝室住，她在班上还有几个相好的同学，就这么今天一家明天一家的跟人挤着铺位。 陈婷观察了苏楠几天，偷听到她大概是什么时候回和市，然后把消息告诉了李志国找他拿了八十块钱。这天孙梦带着饭激动的跑回来：“喂喂，401、311，511寝室被偷了。” 苏楠她们都大吃一惊：“这么多寝室都被偷了、偷什么了？” 孙梦说：“丢了钱吧，本来只有511的说掉了两百块钱，说是压在枕头下面不见了。宿管和辅导员来查结果好几个寝室都说这几天少了钱，不过都是几十几十的、还有个什么只有五元钱不见了，也不能肯定到底是自己掉了还是被人拿了。” 孙梦这丫头永远关心不在重点，她唏嘘的说：“学期末了还有两百块真是不容易啊。”以前她到学期末基本上除了买车票的钱可剩不下什么了，饭卡都得刷寝室其他姐妹的。 陈婷苍白着脸、捂着肚子从一家挂着丽人女子医院牌子的小医院里出来，剩下的钱还够她打车回出租房。她回到出租房就躺在床上虚弱的呻吟着。陈军给她带了一份炒饭：“饿了吧，快吃点东西补一补，吃不下也吃一点。” 陈婷感动的爬起来，陈军对自己多好啊，虽然没有陪自己去医院，可是心里还有自己呢。其实她现在没什么胃口吃这种油腻腻又很坚硬的炒饭，但是这是陈军的心意。她问陈军：“你吃了没有？” 陈军别过脸：“你吃，我不饿。” 她努力咽下炒饭，陈军又对她说：“你回家可别洗衣服，不要下冷水。婷婷别难过，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陈婷鼻子一酸靠在陈军身上啜泣起来。陈军揽住她的肩头轻轻抚慰着她，他没有问她钱是哪里来的，对于他而言女孩子能够自己解决这样的麻烦真是太好了。陈婷也没有说，她心里想就当是借这些同学的，这是救急了，自己心里都有数的，以后有钱了再偷偷还回去。肯定的。 在各种大小风波八卦中苏楠安然不动，考完试她收拾了东西准备提前去校门口等明容，明天早上六点明容就开车过来了，接了她一起去和市。她叫他停在离学校远一点的地方，免得被同学们看到，不想解释呢。 结果明容生气了：“我是见不得人吗？” “哪里啊，是你太帅了，我怕女同学见了你要和我抢你呢，我可不想多那么多竞争对手”苏楠连忙用自己都肉麻的话给容少爷顺毛。 明容哼哼两声，显然接受了这种解释。 李志国回家前一天特意到校外的理发店理了头发，还去洗了澡，收拾得光鲜体面，至于换洗下来的衣服当然是都塞进箱子里，包括好几双臭袜子；这个行李箱可是他特意去上河街买的，他再也不愿意背着蛇皮袋出行了。 “啪”的一声扣好锁，一箱惨不忍睹和惨不忍闻的内容就等回家再说吧，回家找妈。不过等打动苏楠以后跟她确定关系，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给自己洗衣服了，李志国美滋滋的想。 李志国在镜子前照了照，觉得自己很棒，他瞧瞧寝室里没其他人，就偷偷的把买箱子的时候买的墨镜戴上看看效果，冬天室内光线不好，这墨镜一带上去黑乎乎的让他看不清自己的脸，但是心理上却获得了极大了满足，觉得自己港片那些老大一样帅。 他又把墨镜取下来架在头上，对着镜子做了个用手比作枪的动作，真帅气！这么摆弄了半天终于心满意足了，他把墨镜镜插在棉衣口袋上、一看时间不禁惊呼：“七点了” 李志国拖着箱子急匆匆的往校门口赶，今天一定要等到苏楠一起回和市，火车上的几个小时足够让他们擦出爱的火花了。 明容到了校门口附近就停车了给苏楠拨了一个电话：“我到了。”挂了电话他下了车舒展一下肢体，这开通宵车也就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够不当一回事。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舒服多了，明容靠在车上点燃一支烟，一边眯着眼睛看着学校大门，如果自己不放弃读大学现在是什么样呢？嗨，想这些干什么，自己现在不是很好吗？最关键的是喜欢的女孩子有什么心愿自己都能够满足，这一点就足够了。 焦急的李志国远远的看见苏楠走过来，他又兴奋又激动，整整一个学期他都没有和苏楠近距离接触过，有那么偶尔几次遇见苏楠又是在教室、图书馆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她身边又都是有人，随便找个借口就跑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追她，现在可真是个好机会。 第165章 一起回家 苏楠几乎可以说没行李，因为她经常回和市，一些大件的东西都陆陆续续带回去了，眼下就一个轻巧的黑色行李袋带着几件衣服而已，她轻快的跑着，脑海里想着是先带明容去早餐铺一起吃个早餐，他开一晚上的车一定累了。反正也不急最好能让他休息一会。 李志国看着走近的苏楠，她已经这么高了，而且五官完全长开了，比初中那会可漂亮多了。苏楠完全没注意到边上的李志国、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等着被苏楠认出自己好潇洒自如的打招呼的李志国笑容凝固了，怎么会这样呢，好像看都没有看到自己呢，对了，她一定是赶火车太急切了。 情急之下李志国追上两步去抓苏楠的手：“苏楠。” 苏楠冷不丁的被人从后面抓住手腕，她吓了一大跳、回头看见李志国，立马皱起眉头：“你---” “是啊我是李志国啊”李志国激动的说“苏楠，我在财院这一个学期找了你好几回，你总是没时间；我等了你好久了，我妈和你妈不都是叫我们在外面要相互照顾吗？你这一学期都在做什么啊？“ 什么你妈我妈，她根本就不想跟李志国说话，一个字也不想，她厌恶这个人和这个人所带来的回忆。李志国却抓着她不肯放：”苏楠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还记得你初一时天天绕路也要来等我出门一起上学吗？你还把你妈给你买的零食都给了我、还有你写的那首诗——“ “闭嘴！”苏楠受不了了，受不了自己的愚蠢，虽然说小女孩总是天真烂漫的，但是自己曾经也未免太过于瞎眼。她看着李志国，仔仔细细打量他，以至于李志国都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他羞涩而喜悦的说：”苏楠，我们一起回去吧。你买的是什么车次？等下我买个站票跟你一起上去我再补票。” 苏楠仿佛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全身僵硬，眼前的李志国和上一世的李志国在她脑海里重叠，就这么一个货色居然让自己断送一生，这不是屎糊住双眼而是糊了脑子吧。 她和张萍起了冲突跑回娘家，李志国也是这样抓住她的手腕哀求她：“苏楠，我们回家。”自己那个时候总是对自己说，虽然张萍刻薄但是李志国还是好的。可笑，就是这样一个人到头来对自己这么绝情。 李志国看着苏楠脸上褪去了血色、连嘴唇都发白了，他不由自主的松开苏楠的手，难道是自己抓太紧了？疑惑的李志国还想说些什么，崩溃的苏楠已经大叫起来。李志国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他受到的惊吓绝对不比苏楠小，要是老师同学被惊动过来了自己要怎么解释啊，他情急之下扑上去捂苏楠的嘴：“你别叫了别叫了，我没想把你怎么样。” 这么一弄苏楠越发恐惧，不可控制的捂着头尖叫起来。 虽然说被苏楠限定不可以暴露的明容等了十来分钟左右，不由自主的往校门口走，正好听到尖叫一怔，马上飞奔，好像是苏楠的声音。他腿长，没两下就跑到了现场，看到手足无措的李志国站在苏楠前面，苏楠已经是满脸泪水一边尖叫一边发抖，他想都不想的一脚把李志国踹倒、转身抱住苏楠：“苏楠，苏楠，你怎么了？” 明容的声音安抚了苏楠，是了是了这不是梦，自己确确实实是重生了，李志国不会再和自己有任何的交集，妈妈也好好的活着；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苏楠犹如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一样攀住明容，愤怒的明容心脏砰砰跳得像个小马驹，随时要冲破胸膛，他还想揍李志国。苏楠感受着明容的心跳和温度，是真实的，不是自己的梦。 她稳稳情绪，搂住明容：“明容我们走吧，这种垃圾不值得你动气；快点走，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明容狠狠的瞪了李志国一眼、搂抱着苏楠就往学校外面走去了。被踢得翻了几滚的李志国忍着腰痛爬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震惊的想苏楠果然是变心了出轨了，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大庭广众的就这样和男人搂搂抱抱的。 李志国还在失落中，辅导员闻讯赶来：“怎么又是你被人打了？”他看着李志国欲言又止，哎，发愁啊，这一天天的，都是家里拘得紧啊，这一个个的上了大学以后天性释放得，辅导员感觉自己头发都要掉完了。 李志国不想惹麻烦就说没事，而现在放假了辅导员也不想节外生枝，既然他说没事辅导员就没说什么了叮嘱了几句回家注意安全就走了。李志国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把丢出老远的箱子捡回来，他一手摁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腰、沉着脸往学校门口走，唉，算了，大丈夫何患无妻，苏楠这样肮脏的女人自己绝对不会再要了，优秀的自己必须要找一个纯洁的女孩才配得上。 苏楠抽抽搭搭的哭了好一会，平静下来后发现自己还跟个无尾熊一样攀在明容身上，她慌慌张张的直起身、却又不小心压在喇叭上，汽车的滴滴声引得不少人往这边张望，苏楠红着脸又伏了下去：“你，你。” 明容也很无奈，苏楠哭个不停他只能把她抱上车。现在两人都冷静下来的时候发现姿势很尴尬，苏楠左扭右扭想爬到副驾上，明容咬牙切齿的伸出一只手压住了她：“你别乱动了”另一只手摸索着去调整座椅把位置调整大一点。 明容的呼吸扑在苏楠耳边，她多少也是个过来人了，身下明显的坚硬让她的脸红得要滴血。她啊的惊呼一声，两个人的重量加上明容的分心，本来只想调靠后一点，现在座椅直接躺倒了下去。 苏楠慌张的直起身想爬起来，明容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刚刚经历了李志国的刺激苏楠大脑一片空白，她本能的伸手抵住明容，明容也不冒进，只一手撑在她身边，一手轻轻用手指抚摸她柔嫩的脸颊：“楠楠别害怕，是我。” 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现在又放低了越发有磁性，苏楠不知不觉呼吸放轻松了，明容一笑，不轻不重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楠楠想我了吗？” 苏楠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有点麻酥酥的感觉，早上那些不愉快的影响全部没有了，她想白明容一眼，却只软软的哼了一声，更像一种撒娇。见她情绪已经平稳，明容低下了头，苏楠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再阻拦，她只是闭上了眼睛。 第166章 喜讯（二） 苏楠想到还真是、他们户口上都要变成兄妹了，难怪明容急切反对，最后好不容易定下来的媳妇儿，转眼要变自己的妹妹了。苏楠也扶额，太狗血了，这什么烂梗！ （作者狸猫君闻言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狗血不能算烂梗……狗血！……网文作者的事，能算烂梗么？”） 苏楠看到明容那浓眉紧皱的样子不禁感动，他是真心为俩人关系着急。苏楠不禁搂住他的脖子抱住他，让他感觉到自己在他身边：“你是个会怕闲话的人吗？” 她的声音明亮、还带着调皮，这种自信也传染给了明容，他大大咧咧道：“我才不怕那些闲言碎语呢。” “这不就对了，我也不在乎闲话。所以我们不干涉父母、父母也不干涉我们，更别提其他不重要的人了。” 苏楠的态度让明容稍微开怀，他反抱住她：“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怎么办？” 苏楠笑嘻嘻说：“我相信他们是通情达理的，再说了你不是会跑嘛，大不了带上我跑好了。” “嗯，楠楠只要你态度坚决就好了”明容用力的抱紧苏楠“不管有多难我都会让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 “别说得这么可怕，我相信无论是我妈还是明叔叔都是非常开明的人，他们肯定会支持我们的。” 两人最后约定好暂时不公开恋情，等姚恒芝和明卫东结婚以后再徐徐图之。现在这俩人的事才是头等大事，这春节没多久了，虽然俩人都不是头道结婚可是还准备的都要准备，苏楠打心底里希望妈妈有个热闹体面的婚礼，这也是幸福生活的仪式感么。 这么想着苏楠也没心情再呆在明家，明容再三挽留也只好送她去姚好吃，这时候家里肯定没人，都上班呢，何况每到年底都是鸭脖子的销售旺季，姚恒芝还要加班。 苏楠到了厂里先去了外公的办公室，见到外孙女回来姚兆年自然又惊又喜；在外公这里得到求证苏楠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两个磨叽的中年男女啊，终于开窍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的，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姚兆年对于明卫东一言一行早就看在眼里，这后生人品、相貌、能力都好，总之哪里都好；至于那少一只手的残疾姚兆年根本没放在心里，这么多年也没看见妨碍什么，再说了苏建刚全头全脑的也没干出什么人事来。总之姚兆年非常满意，自己女儿总算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外公你还什么收明叔叔做干儿子呢，你早就应该看中这个女婿了。好在没让他跑掉了。”苏楠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也立了不少功。 姚兆年笑着只点头，这时姚恒芝听说苏楠来了，也到办公室来，见了女儿挤眉弄眼的就知道她已经知道自己和明卫东的事，不禁不好意思了。她扭捏的跟苏楠说了要和明卫东结婚的事情，苏楠是真心为妈妈感到高兴：“定了什么时候没有、我听明二奶奶说初五；你们先把证领了吧。妈，你准备到哪里摆酒席、这是大喜事，一定要搞得隆重，请多少桌？” 姚恒芝红着脸：“一大把岁数了还摆什么酒席，我和你明叔叔打算过年前去领证，就看你外公算个好日子；然后咱们一家人吃个饭就行了。” 苏楠有些不满意：“不行不行，好歹也要穿个婚纱什么的吧。” 苏楠围着妈妈左一个主意右一个主意，弄得姚恒芝像个少女般羞涩。等见到了明卫东、她更是没放过这个忠厚男人，明卫东也被闹了个大红脸，不过看着苏楠这么高兴的样子他悄悄松了口气。虽然之前姚恒芝一再说苏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但是明卫东还是不安，他知道姚恒芝对苏楠的看重，哪怕苏楠有一丝的不高兴自己和姚恒芝的婚姻都会有阴影。 眼下看到苏楠满满的兴奋和真诚的祝福他不禁油然而升起一股感激之情，真是一股体贴的好孩子啊，难怪都说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自己家那个臭小子还不知道是一副什么嘴脸呢，反正也不指望他。而苏楠比两个当事人还热心操办婚事则让明卫东又有些哭笑不得。 “明叔，我已经开导过明容了，他也很赞成你们的。”苏楠给明卫东吃一颗定心丸。 明卫东这才知道明容已经回到家了，一别多年他对见到儿子也有几分渴望。当下班后回到家，明容正坐在客厅里，看见自己老爹进来站起来，不怎么情愿的招呼一声：“爸，我回来了”想起苏楠之前的叮嘱又补充一句“我知道你和姚阿姨的事了，是好事，恭喜你们。” 相比姚恒芝母女的和乐融融，明卫东这边显然不是一个风格，明容态度还有几分生硬，说完皱着眉头也不看他爸，手插在裤口袋里。好在明卫东也不觉得两个男人应该热泪盈眶、抱头痛哭，也就“嗯”了一声，然后点评儿子一句“瘦了、黑了、长大了。”话虽不多但是精辟。 冬天日短，两边都喜气洋洋，暖意融融。这边姚兆年亲自下厨，葱爆带皮羊肉、辣椒炒肉、酸辣土豆丝，油煎豆腐、湖藕炖排骨，吃得苏楠不亦乐乎；而明二奶奶从厨房里端出一大钵粉皮炖黑山羊，更是冬天里饭桌上的佳品。 “好啊，好啊，一家人总算团员了” “好开心，看见大家都在一起” “好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 马上是一家人了，两家走动自然密切，明容几乎所有的白天都耗在姚家了，而姚兆年和明二奶奶则凑在一起戴着老花镜看着日子；明卫东自然是不停的、全方位跑腿。 这新成家要商量操办的事情可多呢，姚恒芝和明卫东结婚后准备住在明卫东的新房子去。明卫东复员时以他的资历和伤残级别是要享受很优厚的福利房安置的，只不过那时候一是福利房位置都很偏，二是明卫东也没什么目标计划，觉得自己和老娘住这个小房子就够了；而自从他对姚恒芝动了心后身为一个男人，自然要重新考虑成家立业的事情来。 虽然姚恒芝有这么大一份产业，可是自己还是男人嘛，男人不能靠老婆。明卫东把自己这些年的安置金、工资奖金什么乱七八糟的扒拉扒拉在一起一算，居然数字还不少，他平素几乎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这样也赚下了三十多万；足够他买房子并且装修了。 第167章 一辈子 半辈子 房子买在城南，虽然不在市中心但是去姚好吃很方便，出门就可以上环线，足足有一百四十个平米，明卫东已经拿到了钥匙，准备九月装修，然后明年年底住过去。 明二奶奶以后是要跟着他们住的，至于九中的旧房子——“别卖了，就给我住吧。我回和市时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用住宾馆”明容这么说，他对这个房子还挺有感情的。明二奶奶和明卫东也一致认为这样不错，反正暂时不缺钱也就不急着卖房子。 就这么明容也得到了一个小窝，然后作为儿子对爸爸的祝贺，他出十万给明卫东装修买电器。明卫东还不习惯儿子给自己钱、并且是这么大一笔钱，可明容一句话就让他默默接受了——“爸，什么都紧好的买，别委屈姚阿姨。” 明容表示明年给他爹从广东弄一台走私车过来，一本正经的说：“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会收你的钱的。” 明二奶奶在边上看着、听着，乐得又是眼泪汪汪，这真是人和家旺啊，儿子、孙子都有出息，都好，她这老太婆就是死也瞑目了。 这天星期五，天气也很给力，冬天里难得放晴，天空蔚蓝，风淡云轻。姚恒芝和明卫东去民政局领了证，相比边上苏楠的起哄、明二奶奶的抹眼泪，姚兆年嘴唇颤抖、目露欣慰之光，这一对当事人反而羞涩得不得了。中午就在市里的鼎福楼吃饭，明卫东给姚兆年敬酒，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说：“爸，我以后会对恒芝好的，你就把恒芝放心交给我吧。” 姚兆年连声应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苏楠喝彩、鼓掌，只差没吹口哨了，满桌子就看见她最热闹，好在是在包厢不影响其他客人。明容不满的看着她，嘀咕着：“又不是你自己结婚，起什么劲。” “有请两位发言，你们是谁先看中谁，是谁先开口求婚？”苏楠手指虚握成话筒模样，煞有其事的对两位主角进行采访。 姚恒芝捂着红霞满布的脸格格笑着直往后缩，哎呀自己老妈这样子好娇俏好少女啊！抱着自己人不搞自己人的心理苏楠转向明卫东，不依不饶的缠着他。明卫东到底是当过兵的，也不推拦，只见他犹如做报告一样站起来说： “我和姚恒芝同志是相互有好感，这个追求方面，还是我主动吧，姚恒芝毕竟是个女同志。我们的关系得到确认是在今年的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时、单位组织员工看电影，看的是陈凯歌导演的《霸王别姬》，其中主人公说了这么一段话，‘说好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一天少一个时辰少一分少一秒都不算一辈子。’” “我当时听了就很受感动，我和姚恒芝同志的座位是连在一起的，我就大胆的去握了她的手”说到这里明卫东这么一个高大硬朗的汉子浮现了忸怩之色“她当时也没拒绝，这更加鼓励了我。电影散场了后我就邀请她去小公园走走，然后向她表达了结婚的想法。我对她说少一天少一个时辰少一分少一秒都不算一辈子、我只剩下半辈子了，我愿意把剩下的半辈子的每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分每一秒都交给她。” 明卫东停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就答应了我。” 包厢里早已经安静了下来，苏楠嘴巴都张开了，谁说父母辈的就没有浪漫了，我的天啊明叔这钢铁直男说出的话简直是苏到骨头里了哇。姚恒芝早已经泪花闪烁，听到自己老妈哽咽苏楠觉得气氛太沉重了，连忙端起酒杯搞气氛：“好、说得太好了。明叔我要把你的话录下来找个知名书法家写出来、再裱糊好挂起来，以后我的男朋友说不出这种水平的话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大家都笑起来，气氛一下恢复了轻松，可是还是有不和谐的人。苏楠就听见明容嗤笑道：“看我爸这傻样子，他能说的也就是这种傻话了。” 她连忙掐了他一把：“你少发扫兴的言论，你给我笑，笑出八颗牙齿来。” 明容迫于威压，余下时间只得都扯出“八颗牙齿标准笑”，样子有些，呃，蠢不忍睹。 第二天上班时姚恒芝和明卫东给单位职工发了喜糖，说不请大家吃酒席，就摆家宴，并且宣布年终奖上调作为庆祝。大部分都不意外，姚总对明经理的看重和亲密是有目共睹的，杜大姐第一个表示祝贺；有些酸溜溜的在明晃晃的福利下也闭口不言，什么话都没有钱来得实际，得罪一个慷慨的老板是天下最愚蠢的事情。 既然已经成了一家人，这个年自然是要一起过的。和市的年饭传统是吃中饭，晚饭反而吃得随意，十二点钟再家人一起吃顿饺子。 就见一大早明家人都来到了姚家一起忙乎。姚恒芝和明二奶奶在厨房做菜、明卫东帮她打下手；姚兆年喝茶看报纸，苏楠坐在摇椅上拿个逗猫棒逗着白糖糕，白糖糕也算是个老猫了，但是对着逗猫棒还是一派天真活泼的左右扑腾。明容则在给苏楠剥沙糖桔，苏楠一边逗猫一边张着嘴等投喂。 明二奶奶出来拿东西，看见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别说多高兴了，进了厨房就对姚恒芝说：“这两孩子感情真好。” 姚恒芝回答说：“楠楠小的时候就想要个哥哥，还总说让我给她生一个哥哥出来，有了哥哥不受欺负。” 明二奶奶笑得前仰后合：“楠楠就是可爱，哥哥怎么能生出来呢，要生也是生个弟弟啊。”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在姚恒芝的肚子上看了几眼。 上菜后大家落座，姚兆年和明二奶奶这样的老人瞧着就比年轻人多感慨，往常还是残缺不全，不像一个家，现在老中青三代，有儿有女，有孙有孙女；有儿子有媳妇，有女儿有女婿，这家瞧着多么圆满啊。 姚兆年情绪来了多喝了几杯，就抓着明容：“明容啊，我听说你一个人在南市做得很不错，是个大老板了；好，好，就是要这样，一代要比一代有出息。明容你也不小了吧，过两年就结婚了吧，再生个孩子啊哈哈，你奶奶就做太奶奶了”他又转向姚恒芝“阿芝你很快就要做奶奶了啊哈哈，到时候我就真的退下来了带带孩子。” 他大概是真的觉得很好笑，大笑着，苏楠看都不敢看明容了，外公啊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真是太尴尬了。明容心里恨不得把苏楠揪过来打两板屁股，就是她说什么现在不适暴露俩人关系，弄得自己要承受这种话题。 第168章 突如其来的妈 明容硬着头皮说：“外公，我还小，只是给人打工而已也谈不上什么事业，我准备还要好好干几年工作再谈个人问题，要不然就委屈我未来的老婆了。不过我爸爸和姚阿姨可以努力努力，毕竟他们年龄都谈不上大，我和苏楠都有自己的打算，所以真的可以考虑生个鸭脖小公主或者鸭脖小王子。”他说得兴起还不怀好意的拉上队友、对着明二奶奶说“是吧、奶奶，要是爸爸和姚阿姨还生一个你还能带得动吧？” 这番话说到明二奶奶心坎上了，她使劲儿点头，乐得合不拢嘴，就连姚兆年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思绪都飘远了：阿芝年纪是不大，这几年身体又保养得好，再生一个问题应该不大；现在家里也有钱，罚款也罚得起，是应该给楠楠添个弟弟妹妹了；这是弟弟好还是妹妹好呢，要不干脆一样来一个吧，多子多福嘛--- 姚恒芝脸颊通红，明卫东对着明容瞪眼睛，苏楠除了扶额没有其他表示，明容若无其事坐下来。吃完饭苏楠主动要求去洗碗，以免明容逮住自己发脾气，这家伙太黏糊啊，简直是傲娇的长毛猫啊。 看着女朋友近在眼前却触碰不得，也没法说一些情侣之间的话明容好不气闷，想去阳台抽根烟。现在大家看他都是成人了，这点倒是有好处，不至于看他抽烟就会批评教育一番。他走到阳台，还没有掏出烟盒来电话响了，他没看屏幕直接接了起来。 “小容，你在哪呢？我到南市了，一起吃个晚饭吧。今年你跟我一起香港过年哈，还有你舅舅。”声音很磁性很有魅力，光是声音就有一种酒一般的韵味，而且还有一种不容置疑的任性。只有生活总是一帆风顺、高高在上的人才能有这样的任性。 自己的妈妈时慧琳。 明容半天没说话。他自从和舅舅合作后进出香港比较多，自然也就经常见到时慧琳。时慧琳仍然是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人派头，罗生对她一向大方，何况她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只是她日子过得实在太无聊。小儿子有保姆又不用她带；而香港这边的交际圈子其实十分狭隘，对像她这样大陆过去的隐隐有着排斥，就说几个阔太太一起买东西喝下午茶，突然对面的人就说起英文法文的，她听都听不懂，还有什么话说。 她往内地就跑得多，回江城自己爸妈要念叨，她不愿意听，跟老朋友聚会吧可是以前的朋友各有各的事情。和香港毗邻的南市就成为她盘恒最多的地方，而且时慧深也把自己家安在了南市，有了弟弟在时慧琳就更不愿意呆香港了，索性在南市买了房子，隔三差五过来小住。这是小儿子到了读书的年龄，罗生委婉的暗示妈咪一天到晚不在、对小孩的影响是很大的，她才悻悻的减少回内地次数。 这些年时慧琳脾气越发养得大，围在她身边的人混得差的她又看不起，混得好的又不乐意任她颐指气使，因而她也总是没什么能相处得来的好友，而大儿子的出现让时慧琳眼睛一亮，仿佛出现了一个陪她消愁解闷杀时间的好伙伴。 时慧琳一直认为小孩子是让人讨厌的生物，没有白天黑夜哭哭啼啼，需要喂饭喂水，还不受控制的拉屎拉尿，比养动物更叫人崩溃，她虽然生了两个儿子，可两个孩子都是保姆带大的。眼下的明容已经不需要她任何范围的操心，完全可以自理，而且他外表非常赏心悦目，就像一本好书、一场有意思的电影可以陪自己消磨无聊的时间，然后又自动消失，不打搅自己。 明容前二十年从没被自己妈妈这么看重过，然而现在的他早已经不需要母爱了；面对妈妈的频频召唤他的对策是装聋作哑，“喂喂你说什么听不见，我进电梯了”“车子过隧道了信号不好”或者干脆设置“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他每次去香港基本办了事情就走，也从不上门去看时慧琳，虽然罗生也很客气的邀请他做客，但是对他而言那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家；自己有什么必要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呢。 时慧琳还是锲而不舍，经常给他打电话说些毫无含义的事情，明容都要怀疑他妈精神有问题了，他偶尔会陪她闲扯几句，更多的是“我还有事”挂掉。只有时慧深在场的情况下，他们三人会一起吃个饭，稍微坐一会。 “我不在南市，在和市过年。”明容点燃烟，抽了一口回答他妈。 “你去和市干嘛，小容你回来陪妈妈嘛，要不妈妈给你订飞机票。和市——”对面声音徒然高了起来“你和明卫东一起是不是？明容，时家白养你这么大了，这些年你去看过你外公外婆没有、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妈没有？你们姓明的都是一个样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明容拉开窗户，寒风吹进来，他吸了一口窗外凛冽的冷空气，反而觉得很舒服。他吐出烟雾，看着它们和呼吸的白汽融为一体：“明卫东是挺没良心的，他现在要结婚了呢。” 电话里顿时安静，时慧琳像被掐住了喉咙一下就没声了，她紧紧的掐住了手提包的提手，这不可能！明卫东不是还断了一个手吗？怎么还会有人看中他呢？ 这几年大概是闲得无聊时慧琳就喜欢追忆自己的青春时代，回忆里的明卫东高大俊朗，一表人才；而现实中的丈夫本来就大自己那么多，现在越发显出一副老态。个子那么矮却那么肥，肚皮如同怀孕了七八个月的孕妇高高鼓起，想起里面是一包肥油她就感到恶心。 时慧琳和罗生已经分房很久了，罗生年老力竭，晚年得个儿子已经是意外之喜，在男女之事上早已经不做他求，反而现在越发注意养生，好让自己能够活到儿子成年。时慧琳正是熟透了的年龄，又热情似火，当然是一番煎熬。她每次过到南市都喜欢在会所叫上几个小鲜肉、即便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的钱奉承自己也无所谓，自己不就是有钱嘛。要不是时慧深看着、时慧琳早就包养起小狼狗了，弟弟监管之下她不敢太出格，也就是打打擦边球、精神上放松放松。 这种情况下时慧琳莫名其妙就觉得明卫东不错起来，在听到明卫东受伤的消息她甚至几乎要冲动的想去看他。现在明卫东结婚了的消息几乎击垮了时慧琳，自己等那么久就是想等明卫东先低头，我都不嫌弃他是个残疾了，他怎么可以去结婚？ 第169章 腹黑 明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勾起嘴唇一笑，关上窗户心情很好的回了屋子，还帮明卫东端了盘子送去厨房，明卫东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吃饭的时候明容还跟明卫东碰了个杯，这父子和睦的样子欢喜得明二奶奶又红了眼眶：“好，好，父子俩没有隔夜仇。” 明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明卫东，你让我添堵，我也给你添添堵，自己妈妈的性格他是再了解不过了，哼，只知道自己幸福的老爹，你就自求多福吧。虽然明卫东肯定不会再理妈妈的，不过姚阿姨什么心情就不知道咯。最好姚阿姨不要做自己的后妈，做自己的丈母娘不是更好吗。 收拾好了桌子，女人们重新装了几个小碟子的凉菜，让明卫东陪着姚兆年喝酒，这是每年的节目。今年多了一个明容，姚兆年很有兴趣的叫他也一起：“明容啊来喝两杯，你可是大人了。” 明容也不客气，坐下来挽起衣袖就开饮，弄得姚兆年连连赞叹“好好，就是要这样，这就是男人。” 苏楠很是恼火，借口端花生米走过去暗暗的掐了掐明容让他别喝了，明容抬起头，看着她笑笑：“没关系的，过年开心嘛。”他在外应酬，酒量是锻炼出来了。 他又喝了两杯白酒才下桌，明二奶奶担忧的摸摸明容的脸：“快去睡一觉，你爸也真是的，这么灌你的酒。”她倒不敢埋怨亲家，只好埋怨自己儿子。 明容眯着眼看着明卫东望着姚恒芝嘿嘿的傻笑，心里暗想呵呵，你就慢慢笑去吧。 苏楠和明二奶奶把明容扶到睡房躺下，还扭了个热帕子给他擦了一下，明容也是累了，躺下去一会就睡了。睡到吃晚饭还不见明容起床，姚恒芝叫苏楠：“楠楠，去把明容喊起来吃饭了。” 苏楠去睡房叫明容，她刚走近床边还没开口就见明容翻身把她压在床上，苏楠吓得手脚冰凉：“有病吧你”一把推开明容飞窜出了房间，明容不爽的爬起来，来到客厅看着浑身幸福得冒泡的明卫东更加碍眼，琢磨着怎么给时慧琳加一把火。 明容情绪低落，只说胃口不好，只喝了奶奶强硬塞的一碗鸡汤，喝完默默的坐到客厅去了。苏楠一边吃饭一边往他那里看，一片温暖热闹气氛中就他那个角落显得那么冷清，唉，明明就是他不老实怎么还一副委屈样。 看到女儿分心、又看看一边的明容姚恒芝就叫苏楠：“楠楠，快点吃，吃完跟明容玩去。”如同明卫东重视苏楠的感觉一样，姚恒芝自然也分外在意明容的言行态度。 苏楠一阵脸红，唉，大概妈妈眼里自己还是那个要放花炮的小女孩。“阿姨，我带楠楠去看烟花去”明容好像活过来一般，苏楠看看就差摇尾巴的明容、只得匆匆扒了几口饭起身跟明容出去了。 走出单元门口明容就迫不及待的牵起苏楠的手，苏楠紧张的抬头往阳台上看，这动作让明容越发赌气般把她手捏紧了，一直把她拖进车里狠狠的亲了一口才放开她。明容发动车：“去看电影吗？” 苏楠摇摇头，别说现在的电影就是后面几年的电影她都看过，实在没什么兴趣：“不是说看烟花吗”。明容笑笑，随便找的一个借口，反正只要单独和苏楠在一起就好。 他开车带她去了丽山公园，大过年的没什么人，明容直接开上了山顶，这里视线绝佳，就只见山下的和市一片灯火，片刻烟火此起彼伏倒也别有一种风景。 明容拉开大衣、把苏楠抱在怀里裹好她，这么抱着她坐在车前盖上，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会烟花。山后路过一家肯德基明容把车停住，下去给苏楠买了一杯热牛奶，苏楠接过对他笑了笑。看着苏楠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牛奶，样子软软糯糯的好像一只小兔子，明容心情好起来。 “我说，自己的爸爸妈妈你计较什么啊”苏楠哪里看不出他心情不爽了一晚上“他们好这做儿女的不还省心一些吗。” “就是看他不顺眼，我还没搞定自己女朋友，凭什么他先称心如意了”明容哼着。 苏楠失笑，这就是所谓雄性动物莫名其妙的竞争和虚荣吗。她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拊着他的头发，一边用好像哄小孩的耐心运气说着：“明容你这话说得不对啊，什么搞定不搞定的，我不都已经答应你了吗？是你怀疑我的人品呢还是你心里有什么龌龊想法，嗯？” 这个提高声音的嗯让明容立马不敢有什么其他想法，他只低头小声哼哼着，说着他在南市打拼多么孤独多么寂寞，苏楠心里也涌上一片柔情，她凑近明容在他脸颊亲吻了一下“明容，我很喜欢你。” 这个吻还带着牛奶的香甜，明容心里的小芥蒂慢慢消融了。他一边开车，苏楠把脑袋轻轻靠在他肩膀上，这小动作让他更惬意。可是在下车后苏楠又溜得飞快、把想牵她的明容甩在身后，进门还大声嚷嚷明容在后面，刻意造成一种两人一前一后安全距离的场面。 弄得心情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明容又黑了脸，而家里的四个人已经其乐融融的在看春晚边说边笑了，对比之下明容更加觉得自己凄凉，女朋友嫌我见不得人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不等他伤春悲秋的苏楠已经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快点来包饺子”，姚恒芝也大声招呼着，这个时节都希望所有的人能够融入在一起。饺子馅已经整好了，好几种，十分丰富，面团下午就在醒，现在已经好了。 明容和苏楠洗了手也来包饺子，一家子都是能干人，饺子个赛个的漂亮，还相互比较花样起来，荤素馅子之外还特意包了十个糖馅的，谁先吃到新年运气最好。苏楠特别在糖馅饺子上做上小记号，等十二点下了第一锅，她自告奋勇端饺子，找出两个糖馅的在明二奶奶和外公碗里一个放一个。 这个新年真是过得喜气洋洋、甜美如蜜。明容在和市呆了一个星期就说要回去，苏楠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想提早去学校，可以蹭明容的顺风车。姚恒芝不疑有他，还拜托明容好好照顾苏楠。 俩人抽了时间在明苑住了两天，气氛倒比在家里和谐得多，明容也没动手动脚的，俩人就是相依相偎看碟片，苏楠做一点简单的饭菜俩人就吃得十分香甜。而到了沙市明容和苏楠就像度假一样了，好好玩了几天，苏楠在这里读书也好些地方没去过，这几天跟着明容都玩遍了；明容很开心可以正大光明的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170章 不同寒假 假期毕竟是假期，明容的事业正处于初期，这个春节对他而言已经放假过多了，尤其这两天他电话几乎没断过。明天他就要返回南市了。晚上他特别找了一家很有情调的西餐厅俩人吃晚饭，苏楠骨子里还是喜欢浪漫的，虽然她不太吃西餐但是喜欢这种环境，餐厅布置得很漂亮并且播放着轻柔的钢琴曲，桌面上小花瓶里放着玫瑰花，她对这些小小的用心也是感到很开心。 这种地方两人相处的意义大过吃饭，吃得差不多了，叫服务生收拾了桌子上了热的饮料俩人继续坐着聊天。这时明容突然很郑重其事的递给苏楠一个盒子：“给你”。 苏楠开始还以为是戒指呢，小心脏砰砰直跳，这也太隆重了吧哎呀我还是个学生呀我要怎么拒绝才不会伤害他呢。在一连串快如闪电的脑补中她已经接过了小盒子，一看盒盖上子印着石头记三个字。小剧场内容顿时烟消云散。 原来是白天他们逛街路过一家石头记的专卖店，苏楠拖着他进去看了半天，还试了一串红色的手串，她对这种石头木头材质的首饰还挺感兴趣的。明容当时就要买、她没让。 原因很简单，不是怕花钱，这石头记的东西并不贵，比如说这手串也就一百来块钱；而是别看现在这个石头记的首饰店挺有名的，还开了不少连锁店，可是苏楠知道没几年就销声匿迹了；著名的某少女杂志和心灵鸡汤杂志都炮制了一则都市传说，据说买了石头记的情侣都分手了。试完了才想起这个牌子，苏楠就没买。 苏楠现在看着这一串晶莹的红珠子手串，僵硬的呵呵笑两声，见明容期待的表情也不好泼他冷水。管它呢自己可是自带金手指的女主角、还怕它一个虚无缥缈的都市传说，苏楠自我安慰着于是把手链戴在了手上、对着明容甩了甩腕子：“好不好看？” 苏楠皮肤白，她穿红衣或者带红色的首饰确实好看，明容眉开眼笑：“好看。这就是个玩具你随便带着玩，等我给你买串红宝石手链才叫真好看。” 等等、这一言不合就开买的话风自己压力很大啊，要怎么表达自己是个不注重物质、只注重精神的girl呢┓(?′?`?)┏算了，看看对面霸总角色浑然附体的明容，苏楠觉得这种自己是个受宠的小公举的感觉也很不错呀，而且偶尔扮演一下什么磨人的小妖精之类角色也叫人爽爽的。 苏楠觉得这个寒假过得事事顺心，尤其妈妈和明叔叔这个大事定了下来，可以说她重生以来所有的忧虑都解决了。第二天送别明容她也觉得开开心心的，没有太多的离愁，只叮嘱他路上小心，弄得明容很不爽。这年轻人不在朝朝暮暮嘛，先实现自我不是更重要吗，明容离开后她就心无旁骛扎进知识的海洋了，摄影班的春天会组织出去采风呢真是满满的期待。 有人欢乐就有人愁，早被苏楠排斥在外的李志国这个假期就过得无比心塞。苏楠不屑于知道他的消息，即便知道了也只会认为这就对了嘛，自己过得好，自己不喜欢的人当然应该就过得不好嘛。 李志国灰头土脸的回到和市，自然不会有人来接他，当他拖着隐隐作痛的腰和行李一路回到旭升厂就傻眼了，仿佛什么科幻电影一样惊悚：自己的家找不到了。 只见原来的宿舍楼黑洞洞的门窗都空着，就像缺了牙齿的一张张大嘴，建筑垃圾成堆，围挡拦住了多栋宿舍楼，有一栋甚至已经不见了。 原来旭升厂的第二次征收正式开始了，他家也被拆迁了，居然家里人从来没有通知过他。现在是李鸣在外地工作得乐不思蜀、借口加班早早就说了今年还不回来过年，张萍又一心扑在天虎事业上早就忘记了李志国什么时候回来。于是李志国面临着无家可归的囧局。 他就这么傻傻的呆着，还是有认识李志国的老邻居正好路过、见他茫然无措的站在废墟前，好心的指点他：“哎呀是志国回来了，对了你家这楼征收了，你妈现在租着杜大姐的房子呢，你上门口姚好吃鸭脖店问问去就找得到。” 李志国感激涕零，他又拖着箱子哐啷哐啷的往厂门口走，门口早就改成了商铺，姚兆年在这里买了五间联排的，留了一间还是卖姚好吃鸭脖。生意还不错，不时有人进出，李志国进去一问，杜大姐不在，送货去了，她的老公和婆婆都在店里，正值年底店里忙不过来。 李志国鼓起勇气向前打听自己家租在哪里，有没有钥匙让自己先进门休息。一见是张萍家的杜大姐的婆婆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来杜大姐在苏楠的建议下也咬牙买了旭升厂两套房子，位置也好拆得比较早，要了回迁房还用剩下的补偿款又买了一套，现在一共有三套。 杜大姐的婆婆就有些嘀咕：“手里一点钱也不剩，全砸这些钢筋水泥了，将来有什么急事可怎么办。”在她眼里这有一些人就是困难时反而同心同德，稍微宽裕点心里就活络想东想西了，人人都是姚恒芝吗。 杜大姐满不在乎：“房价跌了也没事。家里两孩子呢，将来一人一套，我们自己住一套。” 杜大姐的婆婆有些腹诽，孙子也就算了，孙女还算一套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也不敢说杜大姐什么，毕竟这个家就是她撑起来的。回迁房下来后她又着急生怕房子租不出去，正好张萍找房子，这都是熟人杜老太就觉得比租给外面不认识的人要强，现在旭升厂已经变成一个开放式社区了，外面新进入的人口越来越多，旭升厂的老住户总是用一种不信任和挑剔的眼光打量着新住户，总觉得他们搅乱了原有的治安和谐。 杜大姐不想租给张萍，可是张萍绕过她、天天上门缠着杜老太，还用天虎家庭的言语和杜老太拉家常，诉说人生不易、冷暖自知，靠儿靠女不如靠自己，这一把身子骨才是最实在的；搞好自己身体、吃好喝好不生病就是不给儿女增加负担了。听得杜老太连连点头，这么着软磨硬泡不但把房子给租了下来，居然还忽悠着杜老太掏出了所以私房钱买了七八千的蛋白奶粉和补钙补铁产品。 杜大姐知道后那个气啊，一是气张萍不顾往昔同事情分、这么个老太太的棺材钱也弄出去；二是气自己婆婆居然还瞒着自己抠出这么多钱，好了，不信任自己这下全部便宜了别人。 杜老太在家里很是和媳妇吵了几架后，加上吃了那些蛋白粉之类的也没看见马上身轻如燕，不由大是后悔，心疼得以至于还生了一场小病，又花掉了一千多。 第171章 前途远大 这新仇旧恨的她对张萍就没什么好脸色，想赶她走可租房合同被一忽悠签了两年。杜老太自认自己已经吃了大亏，就这样但是张萍每个月的租金给得并不爽快，交电费还要抹零头，不管自己给什么眼色都还坚强的向自己推销各种“最新研制成功的全面增强免疫力的植物蛋白粉”。 杜老太对着李志国难免迁怒：“我这里也没钥匙的，你妈租的时候锁都换了。我告诉你房子在哪里，你自己到门口去等你妈妈吧，你看见她记得跟她说交房租，不要拖到明年就不好了。” 李志国惶惶的拖着箱子又走到租的地方去，腰上还隐隐作痛，上河街买的簸啰（质量差）货箱子在石头路上轰隆作响，有一个轮子路上已经掉过一次了；原本他觉得很威风，现在别人的眼神投过来他就心虚几分。房子并不难找，都在原来的大社区里，他气喘吁吁的拖着箱子爬上三楼，也管不了其他了，就一屁股坐在箱子上休息，这么等着他妈。 张萍回来的时候李志国已经快要睡着了，他又冷又饿在箱子上蜷缩成一团，楼道里黑咕隆咚的把每个上楼的人都吓了一跳。张萍也被自己亲儿子吓了一跳：“坐门口干什么？” 见到自己亲娘李志国也同样激动，他也想进到温暖的房间里面安安稳稳的等着他也想问他妈我有钥匙吗？但是一切委屈和心酸他都咽下去，自己已经在长大了，是一个刚强的男子汉，男子汉，是苦也要自己咽下去。 李志国只是沉默的扶着门把手站起来，坐久了这么一动腰部的疼痛几乎让他叫起来，他咬紧牙关，男子汉，这点痛算什么！张萍把门打开，家里东西都是胡乱堆着，李志国的房间也并没没收拾，他沮丧的看着垃圾山一般的家，这就是他的家？ 张萍并没有注意他的神情，她半年没见儿子，还是涌现出了做母亲的情怀：“志国你还没吃饭吧，肚子饿不饿？我先给你热点随便吃点，再收拾收拾房间，你先去把澡洗了。” 李志国心里涌起一丝安慰，房间很冷，哆嗦着脱下衣服去洗澡一边问张萍：“妈，我的换洗衣服呢，帮我送到卫生间来。” 张萍答应着，一边把床给他铺好又翻出换洗衣服送过去，然后特别叮嘱：“看见柜子上放着的棕色瓶子没、这瓶是洗头发洗澡一起的，特别好，里面有八十一种成分，用了皮肤好没头皮屑白头发都能洗黑。你试试，回学校后一定要告诉你们同学亲身感受效果。” 李志国嗯嗯着，狐疑的看着这瓶天虎出品的洗发沐浴二合一的产品。洗完澡出来张萍已经给他下好面条了，娘俩对坐着吸溜起面条来，张萍滔滔不绝的跟李志国讲着天虎，李志国好不容易逮到空隙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妈，咱家拆迁了。” 张萍一愣：“是啊。” 李志国又问：“拆了多少钱？还打算再买一个房子吗？” 张萍沉下脸：“这是你该问的吗？你怎么学得跟个妇女一样了，眼界怎么这么短浅。” 李志国小心翼翼的说：“咱们要是老租房也不好吧。” 张萍啪的一下拍了桌子：“所以我说你就不该去读哪个大专、一点远见都没有！你知道现在房价多少吗？那都是一帮人在炒，傻子才现在买呢！我就等着看房价什么时候跌了再买。何况这房子本来就是我和你爸爸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轮不到你来关心。” 李志国心里感受到了暴击，他微弱的说：“房价万一涨呢？” 张萍挥挥手：“我得带你去天虎见识见识，里面教授都有，你这样可不行，鼠目寸光。我告诉你钱这个东西应该用来创业，当做一种资本，这样钱才能滚钱，钱才能变钱。你说买个房子放在那里有什么用？能创造什么价值？” 自己老妈这滔滔不绝的话语让李志国觉得陌生，也觉得害怕，自己老妈这神经还正常吗？这种不是搞传·肖吗？可是万一成功了呢，听说确实有很多人搞这个赚了大钱。怀着矛盾而忐忑的心情李志国度过了回家的第一个晚上。 然而他的惶恐心情并没有得到缓解，一直到年前李志国都被张萍带在身边，天天押着去天虎听课，并且向那些大姐、老师们介绍“x姐，这是我儿子，大学生，我觉得天虎对年轻人也是一种增长见识”“x老师，请好好教教我儿子，让他打开眼界、更重要的是打开心灵”。 张萍还带着李志国见识了各种大人物，某某大学的教授，某某局退休的老干部，数不胜数。张萍说：“这样的人什么世面没见过？他们最后都来到了天虎”说到这里张萍顿了顿、挥了挥手“说明天虎就是行！这人哪，不在于你赚了多少钱担任什么职位，而在于你这个人的眼界、格局！格局你懂吗。” 李志国看着衣服都洗的发白的某某教授，腆着肚子给张萍看手相的某某局老干部，不胜惶恐，怀疑吧好像不尊敬这些老人家、大人物；可是他心里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是个好命咧，人又聪明又能干，就是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吧。”某某老干部说。 张萍连连点头，自己遇见李鸣这个没出息的可不是吃了不少苦。老干部又说：“你这个手相这个面相，啧啧啧，如果是个男人就不得了，可惜是个女的，被家事拖累，不然绝对是进朝廷的命咧。” 是啊是啊当初在农村插队、谁不知道自己非池中物，那么多同学就自己第一批回到了城里；在旭升厂时自己也飞速的由一个一身油泥的车间工人变成受人尊敬的老师，要不是这倒霉催的资源优化、改革，自己马上就要升教导主任了呢。唉唉，时也命也，张萍遇见知音激动得不得了。说到共鸣之处甚至哽咽了起来，老干部轻拍她的背，安慰她蛟龙失水暂困浅滩，一遇风雨便飞天。 精神得到了巨大满足的张萍飘飘然的带着李志国回家，一路上还在不停感叹：“我以前过得太浑浑噩噩了！我真的一刻都不想离开天虎大家庭，进天虎感觉像回家一样，在天虎的感觉比家里感觉好多了！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里面的！”李志国和张萍感觉不一样但是他不敢说什么。 母子俩个边说边到了租房，楼道里又有一个黑影，却是杜大姐的婆婆在门口等了他们好久了。见了张萍杜老太没好气的有话直说：“张老师哎，真的有蛮难碰到你，你真的是大忙人咧。” 第172章 房租大战 杜大姐的婆婆正在门口哆哆嗦嗦的等着张萍，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冷得她都流鼻涕了，这背时鬼的张萍花枝招展的一天到晚不知道跑哪里去聚会，天天都说是跟人聚会，聚什么鬼子会，跟人鬼混去了还差不多。杜老太这么在肚子里诽谤着张萍，才感觉到自己出了点气。 张萍一边开门一边格格笑着：“哎哟娭毑来了啊，来来，屋里坐一下；你看你精神几多好，我说了吃那个蛋白粉有用吧，你看看你比你媳妇精神不得差呢” 杜老太坚强的打断她：“张老师我是来收房租的。”张萍把门打开：“哎呀都是厂里人，熟人熟事还怕我跑噶哒？我说啊娭毑啊，你看看你这精神面貌咯，红头花色的，真的呢你媳妇真的要感谢我啊，给你介绍了这么好的东西，这不比吃药打针强一百倍啊。” “张老师，房租勒” “这个蛋白粉啊就是要坚持吃，坚持吃才有效果；再买两罐撒我算你四折咯，就是我自己拿货也是这个价格呢。我真的不赚你一分钱，我是做好事呢这邻里邻居的，这是好东西才介绍给你老人家的。“ 杜大姐的婆婆虚弱的说：“张老师，只是快过年了，这个房租---” 张萍：“今年冬天天气好冷咯，流感大爆发嘞，这人容易感冒就是免疫力低，这加强免疫力就不容易得病。娭毑，你说这身体健康是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咯，你老身体好就是家里的福气，家有一老犹如一宝；额额，房租啊，这三个月的房租啊····我知道呢，我算算咯，我跟你说娭毑啊，买两罐蛋白粉咯，要不然等下感冒了去医院，年都过不好，是不是；这年纪大了不能随便生病呢，一个感冒搞不好就变成肺炎了” 李志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妈妈硬是推销出去两罐蛋白粉，然后把抵消掉的其他房租慢悠悠的数了钱出来：“娭毑，你屋里现在发财了咯。” 杜大姐的婆婆晕头转向，不敢再战：“那还是不如你咯，现在生意做好大哒吧，我就不打扰你了。”然后踉跄而去。 “你看儿子，虽然外界对我们有很多误解，但是只要你坚持以真心换真心，一定会得到大家的理解的。”张萍给儿子打气。 虽然膜拜自己老妈但是李志国平时跟不熟的人打招呼都是硬着头皮上，他理想的状态是别人来找自己、有个热心而能干的人不需要自己开口而替自己把情况、需求都说得一清二楚。所以天虎这项事业虽然壮丽而伟大，但对于他来说有着不可逾越的障碍高峰，等年过完李志国拿到了学费和生活费就迫不及待的回学校了。 到校的李志国怅然四顾，老爹人在天涯，老娘狂奔在伟大事业的道路不回头，他也熄灭了和苏楠旧梦重温的梦想，女人都是如此薄情，顿觉天地之间不胜悲凉。嗯，我要靠自己打拼、总有一天我要站在人生的巅峰对着苏楠、对着杜老太婆、对着辅导员们比中指。 几场春雨中郊区的油菜花、城里的紫色辛夷在春寒中率先开放。苏楠跟着摄影班的师友们借踏春之名拍摄、或者借拍摄之名踏春，摄取自己理解中的春之色彩，回来时顺便带一把油菜花插在杯子里，把宋静几个笑得不得了。 “学了摄影后，我觉得我可以把世界分解成色彩和线条”苏楠一次交作品时说的话让老师对她刮目相看。老师六十多了，以前在报社，这话已经算对这个青涩的新手一个肯定了。老师的观念是：艺术类的东西灵感和天赋最重要，技术其次；技术可以苦修而天赋不可求。一线之隔就是“匠”与“艺”。 有了老师的指导苏楠技术突飞猛进，每次交作业都能有几张可以入眼的。这天的作业是摆拍两个橘子，用四到六张照片连贯的叙述一个故事情节。这个作业的目的是为了锻炼照片的表述能力，苏楠觉得很有意思。 她把橘子放在塑料凳子上用俯视的角度拍摄，就是那种非常普通烧烤摊上的塑料凳子，大红色和天蓝色；她用颜色来切割画面，出来的效果居然不俗，一个橘子在大红色里、一半儿是空白，而构图完全相同的另外一张照片把一半的底色换成了天蓝色的凳子表面。 这时候还没有自古红蓝出cp这句话，但苏楠自认为自己表达了两个恋人各自的世界的意思。老师对她的作品点评是“挺好玩儿。” “苏楠啊，这个周末我会带几个学生去郊区的一座茶园拍照，你参不参加啊？”老师笑眯眯的。 苏楠把头点得小鸡啄米一样，参加，必须参加。 长江中下游的春天完全是由深浅不同的绿色交织染色的，细雨绵绵，茶山勾勒出一道道柔和妙曼的曲线。老师和茶水主人有交情，每年都到这里来赏春。老头子跑不动了，只坐在木头和竹子搭建的房子里，磕点茶农自己炒的瓜子花生，从窗口笑眯眯的看着年轻人在雨里跑来跑去，陶制的小炉子开水咕嘟咕嘟，可以泡新茶了。 苏楠想拍出如蜡染般的效果来，用绿色的深浅和山形的弧线来构图，这决定了她需要一个广阔并且居高的视角，机器倒可以胜任，春节里明容给她带来新的机身和几个镜头。她像只鹿一样在南方的灌木丛中穿梭，在山石上攀登，还要注意保护相机包；雨衣变得很碍事却没法丢掉。 苏楠“哧溜”一声踩到一颗松散的石头，脚一滑、她几乎没仰天倒下，一个叫浩南哥的同伴及时拦住她，才没滚到山下去。因为是业余爱好、很多学员就用个外号或者临时取个称呼，像苏楠这样用真名的反而很少，这个叫浩南哥的是班上年纪比较轻的一拨，三十还不到的样子，没透露过工作情况；他经常穿一条黑色的紧身皮裤，总是开玩笑说自己是铜锣湾的扛把子，一次有人就开玩笑的叫了他一声浩南哥，他反而很喜欢，就要大家都这么称呼他。 “浩南哥谢谢你啊”苏楠还有点惊魂未定。 “我说苏楠妹妹你这么卖力干什么啊，这又不是上班，又没有工资发给你。” 浩南哥是直接扶着她的腰的，苏楠站稳后暗暗调整身体距离，不料对方的手臂好像黏在自己腰上了。“浩南哥我可以了，谢谢你啊，我想去那边抓个镜头。”苏楠一边道着谢一边迈大步。 “哎苏楠妹妹，这雨天你一个女孩子钻林子太辛苦了，我来给你保驾护航。来，哥哥帮你背相机包。”浩南哥却不依不饶粘着她，身体都贴在一起了，一边说着一只手借口拿相机包就往她雨衣里钻。 第173章 茶山遇险 苏楠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同学分散在茶山各处了，只有这个浩南哥跟着；她前面是一丛小棕竹，人又站在一个斜坡，行动很是受局限。她心砰砰直跳，雨衣领口被浩南哥拉开一些而有雨水滴入，她抖了一下咬紧嘴唇。 这细雨蒙蒙又是山林子里，想做点什么无疑是有技术难度的，浩南哥也无意接受春雨的洗礼，他只是想占点便宜加近俩人的亲密度。他注意苏楠很久了，首先这丫头年纪不大但手里的机器可真好，再看她外出上课虽然都是简简单单穿运动装，可都是阿迪达斯和耐克的，说明这丫头家庭条件好，家里人宠着，要不能上万的镜头就这么给玩着？ 苏楠入学时报的资料都是真实情况，在财院读书更加活脱脱的勾勒出一个“学习成绩不好、追赶时髦还喜欢文艺的白富美+甜傻”。要是追求到手这么一个女孩，自己这不要少奋斗好多年啊。一般来说女孩子跟男人有了比较亲密的接触后总是会在心理上就屈丛了——打着这样的算盘这浩南哥今天拍茶园就盯上苏楠了，而且瞧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落了单真是喜出望外，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啊。 “苏妹妹，我觉得你特别有性格，你是个挺特别的女孩子，我一直关注着你——啊——啊啊——”男人痛彻心扉的惨叫响彻云霄。 苏楠早已经运足气、膝盖猛顶他的胯间并且同时揭起雨衣抡起相机包猛砸这臭不要脸的。他们本来就站在斜坡上，受此重击浩南哥直接翻滚下去了，他一只手本来就扒着苏楠雨衣领子，这一下把苏楠也代倒了。苏楠护住头脸在地上翻滚着，山上的碎石子都有着棱角，硌得身上生痛，耳朵里只听到噼噼啪啪树枝折断的声音，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感到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自己这应该是挂伤得不轻。 苏楠先稳住，她在上方，看见下方几步远的猥琐男半跪着正要挣扎着爬起来，她猛然朝下踢着地面，连泥水带石头，并且毫不可惜的甩出相机包，猥琐男惨叫着又滚倒了。 这边动静实在太大，树丛不停摇晃甚至惊起了一窝躲雨的鸟并且惨叫连天，就有其他学员闻声而来，一边叫嚷着是谁呀出什么事情了吗。 同伴先看见的苏楠一手揪着一棵小树，半蹲着直喘气，头发早已被打得湿漉漉的，“苏楠你这是摔倒了吗？” 苏楠同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手一指：“孙大叔，我的相机包掉在下面了，能够麻烦你帮忙捡一下吗？” 这孙大叔就是苏楠最早认识的摄影爱好者，也算是她的引路人了，两人比其他学员关系要更好一点，他二话不说就大步去帮苏楠捡相机。还好并没有掉出多远，就挂在下方十来米距离的一丛油茶树上。同时孙大叔也看见摔在下面了浩南哥了，他一怔，浩南哥估计是摔得不轻正痛苦得直哼哼，看见孙大叔如见救星，扯着脖子叫起来：“哎呦老孙、老孙救命，我腿好像摔断了；妈的姓苏的那个臭丫头我非要搞死她不可！“ 孙大叔开始还以为浩南哥也是帮苏楠捡相机而摔倒的，突然听到这番辱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厌恶的皱起眉还没说话就听见苏楠的声音响起来“搞死我？好啊、我就先教你死在这里！” 却是苏楠不知不觉已经走下来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块足有脑袋大的石头正双手高高举起、居高临下的着实吓人，浩南哥怂得立马大叫起来，差点没尿裤子。孙大叔也大吃一惊，急忙起身拦住苏楠：“小苏你冷静一点，这家伙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我们按法律来处理他、千万不值得为这样的人犯罪啊！” 苏楠当然不想犯罪、开什么玩笑，自己都已经满十八岁了好吗，过激了妥妥的是要坐牢的；她只是想一鼓作气彻底打压住猥琐男、故意恐吓他而已。这孙大叔来劝阻她也就假意继续蹦跶两下，嚷着：“孙大叔你别拦我，这种人就像癞蛤蟆、咬不死你恶心死你。又不能把他送去坐牢、还不如自己给他个血的教训呢，看他还敢不敢耍流氓！” 这耍流氓三个字直接说出来猥琐男脸紫胀，孙大叔见苏楠亲口证实了又觉得不好意思又气愤这男人的败类把男同胞的脸都丢光了。他抓住苏楠的手腕苦苦劝说：“小苏、小苏，大叔先对你说声对不起，这圈子里混进了这么一个败类；大叔绝对不是要包庇他，是真心的为你着想，犯不着因为他而赔上自己啊；你冷静、冷静，把石头扔了，我们先去茶庄看看你哪里受伤了没，这身上淋湿了也怕感冒。我们走，这家伙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嚓”的一声苏楠把石头丢在猥琐男身边，惊得他一抽抽，然后她呸了一声“人渣”，就扶着孙大叔一瘸一拐下山去了。 苏楠这样子自然引起了一阵风波，有几个女性学员连忙向茶农借了屋子和炉子，把她带到屋子里给擦洗烘烤、弄干身上，她身上不少细小的擦痕，尤其是胳膊伤得最多。这几个女学员年纪都比她大，尤其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更是有生活经验，很仔细的给她擦药。 苏楠并不遮掩，直接说猥琐男有目的的尾随自己、并且想猥亵自己。几个女学员吃了一惊，更加气愤起来。这边孙大叔先跟老师低低说了情况，老师也很震惊，而猥琐男还在山上呢，谁也不乐意雨里去山上拖他，就拜托菜农去把他背下来了。 猥琐男到了以后大家纷纷避开，毫不掩饰用鄙视或者厌恶的眼神看着他，还有耿直一点的直接说叫派出所的人来吧。猥琐男唇青面白，浑身哆嗦，哭丧着脸为自己辩护只说跟苏楠小小的开一个玩笑，哪里知道苏楠的反应会这么大；他都不计较苏楠害他跌了腿要医药费了。 苏楠听了这话不顾女学员想息事宁人的拉她、从里面房间冲出来直面猥琐男、怒目圆睁：“你这么说我就一定要报警了，不为我自己、为你也要请警察调查处真相、还你个公道！” 大家纷纷劝阻，把俩人分开。猥琐男其实伤得也不算重，没有骨折只是扭了脚筋，肿得老高看上去比较吓人而已。闹出这么一出自然不可能继续创作什么的。老师叹着气说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就此解散，然后老师、孙大叔、苏楠、猥琐男，还有两个自告奋勇陪苏楠的女学员留在茶庄商量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第174章 不做包子 最后是在调解下猥琐男赔偿苏楠相机的钱并且当众向她道歉，老师也要他现在就立即退班并且以后不得宣称是自己学生；最搞的是猥琐男竟然还弱弱的讨价还价：“你的相机也不是新的了，要不你交给我我帮你去修、保证修好——”苏楠几乎要为他鼓掌了，有这么点勇气干什么不会有出息啊，非要用在歪门邪道上。 苏楠是坐孙大叔的车回去的，路上孙大叔也一直在唉声叹气，不时摇头。苏楠坐在后排摆弄自己的相机，自己运气真还不错，相机包弄上了不少泥水里面的机器可没有损坏，嗯嗯，用这钱交学费升级去。 “苏楠啊“孙大叔从后视镜看到她一直低着头、以为她还在难过，不禁劝道“别想这事了，人呐总难免要遇见几件倒霉事儿的。不过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听叔一句劝啊以后别一个人在外面落单；一个人长点心眼，你这丫头就是太和气，什么人什么话你都接着、别人就觉得你这人容易欺负。” 苏楠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入门时基础又完全为零，自然是对着谁都谦虚；有时组员讨论顺便叫她打个开水、跑个腿什么的她也从不推辞。别人说她什么或者开她的玩笑她也当对方都是前辈、只笑笑不反驳，天气热时还经常买了冰棍等冷饮来请客，十足的一个涉世未深、满心仰慕艺术的小丫头形象。 “孙叔，我只是讲文明懂礼貌，怎么就给人很好上手的错觉了”苏楠不禁想起那种著名的受害者有罪理论，心里不舒服起来“賊来偷苹果、大家不去抓小偷反而怪苹果不该长得那么好？这个道理我不懂也不服。” “哎哎你看、叔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什么人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事没看见大家都站你一边吗？如果不是都相信你的人品能这么一致吗。你啊就是太急了，叔是怕你吃亏，你说这是近郊、算不上深山老林；这拍片子的多得是需要钻林子的时候，万一真遇上点事儿那是你自己受罪啊。” 苏楠前世吃够了忍让退缩做包子被狗咬的苦，自从重生以来变得甚至可以说泼辣了。她掂量了一下，也觉得孙大叔的话里还是好意居多，也就向对方道歉：孙叔对不起，我刚才激动了一点，主要是还有点在山上受的刺激。” “没事没事，叔就是希望你好”孙大叔豪爽的挥挥手”以后低调一点哈，你这丫头太直了，你看你把那浩南逼得也紧的，这一万块钱也不是那么好拿出来的，万一把他逼急了狗跳墙呢。“孙叔担心的还有这一点，猥琐男其实家境并不好，而苏楠的机器售价是一万多，她口口声声说算一万的整数算了；其实当时大家都想打圆场要猥琐男出个三四千意思意思一下就得了，一来是他已经受到了教训了，二来是苏楠这丫头看上去也不缺钱；当然还有机器损伤程度不大的缘故，都是行内人稍微看一下就大概知道什么情况。 但苏楠这丫头不依不饶的，猥琐男最后流下了悲痛的泪水，至于是因为心疼金钱还是忏悔自己的罪行就不得而知了。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要是只随便道个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犯罪成本也太低了。”苏楠笑笑，看着孙叔直摇头知道这代沟是无论如何一时半会消除不了的，就开玩笑的宽他的心“我才不怕狗急跳墙呢，迎接豺狼的有猎枪，我有男朋友！” 而被苏楠深深相信的男朋友却抓狂了。在听到苏楠当做新闻热闹给自己讲述的茶山惊险记后、明容咆哮得整个办公室都听得见。 “苏楠你有本事啊、我怎么从没看出来你是这么的机智勇敢呢，我真该为你鼓掌啊，还勇斗色狼，要不要我给你发面锦旗啊？！” 苏楠皱起眉头稍微把手机拿开一点，她不禁感觉自己耳朵要聋了而且总觉得话筒里明容的口水会喷出来。 “你别弄摄影了、这东西玩玩就算了还真能当口饭。本来我就不赞成，搞艺术的都不是正经东西，成天就男男女女的找灵感，你毕业后就直接南市来”明容扯了扯领带、好让自己的怒气能够发散出去一点，又补充道“到我公司来做个办公室秘书——” “嘟——”话筒里传来的盲音让明容难以置信，居—然—挂—自—己—电—话！很好、苏楠你死定了。 这边苏楠一张冷漠脸：呵呵，男友是个大猪蹄子怎么破。 生了一会闷气她就抛到脑后了，自己的路还是自己做主对不对，他说他的自己干自己的，莫名其妙气到自己就不好了对不对。苏楠自我安慰的想着，晚自习结束后她邀上寝室姐妹去吃烧烤，不想让她们没必要的担心苏楠没说茶山的事情，女孩子们也就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出教室了。闻到空气里传来辣椒粉孜然粉的浓香苏楠精神一振，是嘛，如果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那就两顿。 在校门口她们还碰见李志国了，不过人家见到自己就冷哼一声高傲的扭头就走；别说这彻底唾弃不守女德的前女友后李志国反而在校园里遇见过好几次苏楠，不过每次他看见都远远的掉头或者转向，并且配以皱眉等表情，充分表达他的不屑。苏楠也懒得理会他的心情，只要不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好，她甚至都可以善良的祝福他如期毕业。 “唉苏老大，有个帅哥！” “拉倒吧你看两个腿的都是帅哥”孙梦的眼光历来在寝室里受到无情的打击和嘲笑。 “哎哎是真的帅吔哎呀哎呀我的小心脏他走过来了啊啊近了近了大帅逼啊——”孙梦啃了一半的鸡翅掉到盘子里，一只手捂着胸口“啊、苏老大，帅哥找你。” 这是什么神转折啊，苏楠懵逼状态的转头，眼睛已经接受了明容的出现脑袋里却没有反应过来，只举着一串牛板筋呆滞的看着眼前黑色长裤白衬衣的英俊男人。嗯，脸色这么难看也这么帅，确实是大帅逼啊。 “走吧”明容吝啬的只给两个字，眼神却很丰富的补充了如下内容：是自己乖乖的跟着过来还是要我抱？ 苏楠一个激灵连忙站起，一边不忘记把还剩下的牛板筋一口就撸掉，同时口齿不清的说：“唉梦梦你先结账啊、回来我给你。” 明容看着她这样子，直接拿出钱夹掏了几张一百块的给老板，也不等人家找钱就大步往外走。苏楠一边往外套上揩着油乎乎的手一边赶快跟着，容少爷心情可不怎么好，自己还是机灵点儿。 第175章 男朋友生气怎么破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他给了多少？”“不知道，没数，好几张一百的呢”“怎么办、要吃回来吗”“必须的，看到帅哥已经是别人的了我要化悲愤为食欲”“行、老板再来五十串羊肉串、十个鸡翅八个鱿鱼三个砂锅粉！” “哎你怎么来了呀？这不是开车吧、飞也赶不到啊。”苏楠先发制人，问东问西打岔。 “飞机”明容还是沉闷的丢下两个字。 苏楠眼睛转了转，干脆扑上去跳起来箍住他脖子：“你背我。” 明容没防备，险些被她弄了个过肩摔，他稳住身体：“别闹了，苏楠你就是闹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哎呀我好怕呀，容少爷你太凶了这样你会失去你的女朋友的”苏楠使劲儿打岔“见到你的小可爱就这个态度吗？”她往两边扯他的腮帮子“笑一笑。” “没心情”明容板着脸“我女朋友差点被人弄死在荒山野岭，我能有什么好心情。” 苏楠：······ 苏楠跟着明容进了宾馆，他从机场直接打车到学校的，还没来得及开房。一路上任苏楠怎么嘻嘻哈哈他都始终皱着眉、板着脸。 “喝茶还是喝咖啡，这酒店东西真齐全呀，我帮你泡”苏楠翻腾着小吧台“你不说话我就一样泡一杯，随便你选额，我体贴吧。” 明容只坐在窗前的圈椅抽烟，苏楠把两杯热气袅袅的饮料放桌面上时咳嗽一声：“差不多就行了啊，你再气我也气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也很感动你还亲自跑过来看我，可是明容我也马上二十了；我不是个小孩，事情的轻重我是分得清的。” 明容不说话，只把烟按灭了注视着她，他看得如此专注而长久，苏楠不好意思起来：“喂，我知道我是很美了，可你也不用表现得这么直接好吗。” “楠楠，实习开始你就来南市吧，见不到你我心慌”明容叹息一声，语气已经变得柔软，意思却丝毫没改变。 这糖衣炮弹让苏楠有刹那的动摇，但她还是摇摇头：“明容，我们俩虽然相爱但首先是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人。你当初放弃高考直接去南市、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赞同，如果你多读几年书或许会有更高的成就呢？” 明容怔怔的看着她，听着她说。“但是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同样我也希望你尊重我的爱好。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这个人其实很懒散，也没什么特别的能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展示自我的乐趣，我希望你不理解、但至少不要反对。” 苏楠声音也变低了：“有很多想法我用言语表达不出来，但是通过照片却可以很清楚的说明我的心情，这种感觉很奇妙，我真的很喜欢。我现在并没有决定以后用摄影来谋生，但毫无疑问我已经把它当成一个一辈子的爱好，我喜欢并且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去了解、去学习；这对我很重要。” “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不要为了拍照忘记一切。这样行吗？”良久的沉默后，明容开口道。 苏楠笑着扑到他身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行的，容少爷说的话当然是行的。” 他脸色并没有好转，“哼”了一声，双手却不由自主搂紧了她的腰。气氛变得融洽起来，俩人相拥抱了片刻明容突然问道：“楠楠，你的相机和我同时掉水里你先救哪一个？” 男人都会这么幼稚的吗？苏楠把脑袋埋他肩膀上笑得都发抖了，他还不依不饶的追着问，最后苏楠无可奈何嚷道：“你傻啊，当然是救你了傻瓜才不会救你呢，我的相机都是你买的啊！把你捞上来害怕以后没相机用！” 晚上明容坚持要苏楠留下，并且去把大床房换成一个双人间，发誓了三十遍遵纪守法，做一个高尚的人。想想这种盖着棉被纯聊天···也挺好的···苏楠一边吐槽自己一边钻进被子。 浴室里水声停了，一会儿明容出来了，头发因为是湿的显得更黑了，呃，容少爷这样子看起来很可口啊。苏楠悄悄把被子拉起一点，好从容一点的打量他。 明容一屁股坐在她的被子上、然后压在她身上；苏楠一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干什么、我叫人了啊！” “叫吧你叫破喉咙也没也用的”他很戏精的邪笑着，捏住她的下巴，一张俊脸压下来。 苏楠浑身都僵了，窝槽这是什么进展会不会太快了。还沉浸在我要怎么办的苏楠嘴唇被他轻轻咬住，不由自主的张开，他的舌头很轻巧的进去了，却没有深入。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明容直起身，懒洋洋的道：“晚安吻。”然后居然真的毫—不—留—恋的站起来直接往自己床上一躺、熄灯、睡觉！是真的睡觉，苏楠没两分钟就听到他呼吸已经变重了。 我是不是没有魅力了？苏楠还在忧伤的想着，容少爷看来气得真不轻，唉，有一个喜欢炸毛又傲娇的男朋友真辛苦，花式安抚啊都不够啊。我容易吗我毕业论文都不会考虑得这么深远全面。 早上明容是被一个如阳光、如云朵、如微风的吻唤醒的。“早安吻”苏楠早已经起来、洗漱穿戴好，蹲他床边看着他呢。 明容失笑。俩人就在酒店吃了早饭，明容要马上赶回去，苏楠抓住他的手，很是诚恳的说：“你以后别这样。我不心疼飞机票钱我心疼人，你看你工作又重，过年时养得肉全没了。” 明容被她的甜言蜜语弄得心里暖洋洋的，含笑道：“你照顾好自己我就不操心了。” 告别吻后送走了英俊又霸道却能改的男朋友，苏楠哼着小曲回学校，孙梦几乎把脖子都盼望长了，一见到她也不顾在教室 就大吼一声“老实交代从严！”硬生生的把她扑倒在座椅上作势要哈她的痒。 在听完了想要听到的全方位八卦后三个人的反应分别是——孙梦仰天长叹：苍天无眼，把这样一个大帅哥羊入虎口；余燕伸个大拇哥：给苏老大点赞；宋静则送上歪诗一首：东边下雨西边晴，郎有情来妹有意；郎是山上松一棵，妹是娇花任郎摘。 苏楠扶额，为什么最文静最老实的宋静自从开始自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后变得如此鬼畜啊。 嘻嘻哈哈中女孩子朝着各自的目标奋勇前进。苏楠在老师的指导下确定了拍摄方向，相比人像和社会新闻照片她更喜欢、也更擅长自然风景照片，她反应不算快，人像的微妙时刻很难捕捉，风景留给她的余地要大一些。 第176章 也许是命运 那次茶园采风她的相机里居然有一张无意保留的照片很不错，镜头拉得很远，画面氤氲着一片绿色，然后由柔和起伏的弧线把绿色分割，光影之下绿色各有深浅，画面有种意外的未来感。 就是这张照片让老师建议她专攻自然风光并且正式收她为私人弟子，每个星期两次一对一的讲课。上学、上课，各种学，另外在寝室里的人鼓动下苏楠还开了一个博客，虽然博客很快就没落了但是抓住每一次热点也可以提高人气啊。寝室姐妹也都说：“你拍的那些东西放在这里以后我们也可以看啊，你不是说要到处旅行吗？我们去不了看看也行吧。” 苏楠每天都上传照片到博客，就当做作业了。她忙得时间不够用，老师给她开了很长的书单，除了名家画册之外还有工具书，尤其苦闷的是居然有两本传奇摄影家大卫·安德森编写的摄影技术书是原版英文书。老师很淡然的说这书本来就是朋友帮他从国外带回来的，你自己对着自己去查看吧。 我只是想愉快的拍个小花花小草草小蝴蝶，怎么突然一下变成学霸程序了啊啊啊。苏楠哭唧唧。 明年就毕业因而下半个学期上完课就会开始实习了，沙市财院虽然只是大专但是是本省的老的金融财务学校了，对口单位还不少，如果在学校里成绩稳定表现又好的话基本都能分去银行，优秀的还能进大型国有企事业单位；但是512寝室的四个人非常神奇的都没有听从学校安排、也都走上了看似和专业无关的道路。宋静坚定不移走考研路线，她是唯一一个继续读书走专升本学习路线的，在和爸妈争吵、辩论、流了几次眼泪的情况下家里终于同意给她一次机会，但是只有一次，如果考研不成功宋静就必须要参加工作。 而吵着留在沙市的孙梦被突然蹦出来的二舅妈搅了个措手不及，二舅妈是个胆子大的女人，夫妻俩双双下岗后二舅舅喝酒吹牛逼来消愁解闷，二舅妈却炒毛嗑煮玉米卖，然后跟人去边境倒卖衣服皮带等去俄罗斯、换伏特回来、勾兑后一瓶变五瓶，还是大大的良心商家，很快酒商都说二舅妈手里出来的伏特加味道最醇，在南边城市的酒吧ktv供不应求；后来二舅妈成立了进出口公司，这自然是一拖二、二带三的提携亲戚。孙梦是自家人、自家人管账才放心，何况她还是学财会的，所以二舅妈就先把孙梦妈给说服了，孙梦这学期考完就直接去二舅妈公司上班。 余燕倒是和苏楠一起去和市，王思凯帮余燕在和市商贸集团找了个实习的地方，而苏楠慷慨的把自己的小窝分给余燕住，说算她和自己合租。苏楠则打算在和市休息几天后就去南市。她规划好了最后一年，她在姚好吃厂里挂了个号算实习、然后她准备去南市明容身边进修一年摄影和当代艺术理论知识；其他目标就等明年六月拿到毕业证再说。 南市有着目前国内最开放的咨询、对面就是香港，无论是器材还是见识都比内地广阔，对自己的提升会有很大帮助。而且她还有一个私心，就是想离明容近一点，明容父母离婚后各自再婚，她能够感受到他心里那种没底的感觉，她也不想他因为自己一点事情就往返两地；虽然自己还没有具体接触过他的工作但是可以感觉他的压力，他回来和市时电话总是没断过。 自己在他身边，相信能给他最大的信心和安慰吧。 苏楠一边有条不紊安排着自己未来的走向一边准备备考期末考试，她把计划告诉明容，他几乎没乐疯，虽然她一再强调“我是去学习的”明容还是用那种洋洋得意的口吻说“得了苏楠、我知道你想小爷了；承认你被我迷住有那么难吗“。 好吧，自己是不应该和男人计较，男人都是幼稚的，恋爱中的男人尤其低智商。 期末考试结束后就等于是离别了，大家在学校附近找了个馆子聚了一餐，吃个散伙饭。孙梦嗷嗷哭，哭得其他人也在擦眼泪，最冷静的苏楠也心里难受：“又不是不见面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哪天想见面了就‘嗖’的座个飞机飞来见面就是；以后我们肯定个个都是大姐大、还怕买不起一张飞机票。“ 她的话让大家都笑了，气氛也好转起来。宋静也说：”这不都有电话吗，还有电脑，大家都经常多联系。”宋静家离和市不远，她们三人见面倒是不难。就孙梦要回东北，这丫头一想自己落单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伴随着“嗷呜嗷呜”声直往下掉。 大家纷纷劝她，给她主意。“要你舅妈在南边开个分公司呗，你就是分公司经理”“开个驻和市办事处也可以啊”······ 大家离开时间前后不一，之前哭过笑过，倒也不那么伤感。苏楠和余燕一起走的，她们在火车上遇见了李志国，好在不同车厢，而且双方都没有搭理的意思，如此相安无事到了和市。只是出站时苏楠看见了另一个熟人，一个二十四五左右的年轻女人在出站口、娇滴滴的挥着手叫着“志国”。 苏楠真的非常感叹，她又一次感到对命运的畏惧，这女人就是柳红。柳红比他们大四岁，这时正是一个女人的成熟期，是最富有魅力的时候。 李志国当众被一个年轻女人这么热情的表现热情，又是自豪又是害羞，他挺了挺胸膛，把卡在脑袋上的墨镜拿在手里对着柳红扬一扬、示意自己看到她了；同时不由自主的偷偷看看周边，苏楠有没有看到自己交上了这么成熟大方的女朋友呢。 李志国是国庆节放假回和市时认识柳红的，张萍忙天虎事业根本没时间管他，让他在一个前同事开的盒饭店搭餐，老板是柳红小姨，柳红就在这里给她阿姨帮忙。她本来是顶了她爸爸的职进的旭升厂，结果刚工作了一年就开始下岗，她这样文化低的普通工人是第一批下岗的。 柳红把找对象当成再就业，她长得不难看，当然也不好看，很普通的一个女人，缺点是不高，只有一米五零，优点是很丰满，大胸脯大屁股，画画眉毛涂涂口红在男人心里能打个七十分。她倒是迅速找到了男友，只是又迅速分手了，一谈到结婚这些男人都变得那么现实、那么面目可憎，问她的工作、她的收入、她的社保还有她的住房；md要是这些她都有还找男人干屁啊！ 第177章 旅游 柳红又一次相信爱情了，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小自己四岁的青年身上看到了真爱。苏楠倒是对两人如何勾搭上的并不感兴趣，她想的是看样子李志国前世今生都要和柳红有一腿，可见柳红的确是李志国的真爱，自己上一辈子确实挑错了姻缘。现在俩人提早在一起也不错，不会祸害到其他人了。 命运到底是躲避不开还是可以扭转呢。对比李志国和自己的命运苏楠不禁陷入哲学家般的思考。明卫东和明容俩人前世都是淡淡的一个影子路过自己的世界而已，连名字都不曾留下；而今生他们已经成为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一环，甚至是幸福的来源之一。 命运啊你真是一个不可捉摸的小妖精。苏楠感叹着，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珍惜爱护明容，毫无疑问他就是命运给自己的礼物。明容要是知道她一番严肃思考得出这种结论也不知道会是喜还是悲，原来他的英俊外表还不如封建迷信有效。 到了家自然是一番吃喝，姚恒芝忙不过来，只好把冰箱塞满以表示对女儿的爱；姚兆年倒是下午提早下了个班回家，见到外孙女自然一番亲热。苏楠一边啃着西瓜一边听着外公说家里的情况。 明叔叔的房子正在装修，他和妈妈俩人都忙，外公也不得空，明二奶奶倒是自告奋勇去帮他们监工；可这种天气又是装修这种乱哄哄的事情，怎么可能让老人家去受苦。明叔叔找了他一个战友给联系的装修公司，他这位战友也是和市老乡，俩人感情特别好，战友的姐姐是和市国土局的处长，找来的装修公司是尽心尽力。 明卫东自从和姚恒芝结婚后，好像千年的石头开了花，脑袋里塞的钢筋水泥也碎裂随河流冲走了；他主动而积极的走动联系自己的战友和领导，为姚好吃争取一切发展空间和福利。明卫东肯走动的关系非同小可，眼看着现在的富桥工厂已经不够用了，开新厂已经提上了议程，苏楠没在家里看见他就是在周边考察看地去了。 公司的法人代表也已经变成了明卫东，他是残疾军人，还加入了省残疾人协会，以他的资历立马就做了一个副会长和常务理事，这样姚好吃每年减免的税金都很可观。说来姚兆年这老狐狸也好，苏楠这小狐狸也好，俩人都莫名就相信明卫东，把这全副身家放他手里一点犹豫都没有，还都很欣慰，觉得是自己家赚到了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 “外公，我觉得我妈第一件做得对的事就是生了我；第二件就是抓住了明叔叔。”苏楠丝毫不觉得脸红的说。 她和余燕在家里修整了三四天，俩人再抽空看看明苑的小窝还缺什么就补上，然后余燕就正式搬去明苑住了。中间姚恒芝百忙中抽出时间和她们吃了顿饭，还埋怨余燕浪费钱、住外面干嘛，家里有这么多房间；然后又埋怨余燕实习不到姚好吃来。叮嘱她有困难就说、姚好吃一定能给她安排工作。 余燕很有礼貌的微笑谢谢，苏楠和她一家人都是难得的大好人，活菩萨；但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想麻烦她们。尤其是不想让自己养出那种可怕的惰性和那种理所当然的心理来。苏楠家确实很有钱、但是并不是有钱就要赞助自己。 自己也有自尊心，为了能平等的和朋友说说笑笑，自己愿意努力奋斗。 苏楠在家住了一个礼拜后就坐上去南市的火车了。对于她去南市的计划家里人都赞成，都觉得如果苏楠要去一个外地念书也好工作业好，南市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哥哥”明容在嘛，两兄妹正好可以照应。 于是一家人就高高兴兴的把小白兔送去给大灰狼。苏楠在火车上这么想着，感到有点哭笑不得。火车第二天早上九点到的南市，明容在出站口接她，见面第一句就是埋怨：“臭死了，身上都是火车上的臭味。你干嘛不肯坐飞机。” 苏楠：··· 好吧，这风格真的很明容。明容在南市也买了房，就今年才买的，也是听从时慧深的劝，房子在深南大道，一百四十个平米。苏楠在心里默默想大佬就是大佬，无需重生也能成功，这可是南市的房子啊。 苏楠洗过早后明容带她去酒楼喝粥，早上下过一场雨，路面已经干了而空气还有点湿，苏楠第一次看见拖着长长胡须的榕树，结着菠萝蜜的南方水果树，开得连片的三角梅，她被这热带的景色迷住了，掏出随身带着个小卡片机，一路就咔咔咔过去。 吃完东西明容带着她先去办了张南市的电话卡，买了部新手机给她用，免得她拆电话卡。然后几天里都抽空带着苏楠在南市到处转，两个腻歪的年轻人在南市玩了又玩，每天苏楠的博客不仅展现着南国的风情风貌还洋溢着恋爱的酸臭味——这是宋静点评的。 他们俩安排去香港玩一趟，暑假里的香港正是多姿多彩的时刻，有很多富有特色的展览；然后再回来布置房间，毕竟苏楠要在这里过上一年。苏楠的护照和港澳通行证都是早就办好了的，当通关后苏楠好奇的打量着从录像带里熟悉过的街景，她之前跟明容说尖沙咀、油麻地这样的地方一定要去看看，要看看有没有传说中的古惑仔。 “浓郁的资产阶级情调啊”——宋静在她拍的维多利亚港夜景下点评。 “啊啊啊看上去好好吃，我要吃”——孙梦在她拍的菠萝包和鸳鸯奶茶下的嚎叫。 余燕一如既往朴素的写着“拍得真好”“太美了”“景好人美”这样的话；而王思凯则直接打电话过来了，表示要请她代买口红、项链。 “王思凯对小燕子是真的上心啊。”酒店里苏楠趴床铺上用明容的手提电脑上着qq给王思凯传照片，让他选样式。自从知道王思凯并非自己情敌明容对此人宽容了很多，也就不在意女友赞美别的男人了。 他们白天去了海洋公园和太平山，又去翠云轩吃东西；明天要去看一场摄影展，日本摄影大师清水修司一场命名为“光与影”的影展正在香港文化艺术中心展出，这个摄影家苏楠听老师介绍过，也是拍景物而出名，他对光影构造有独到的见解。 第二天步入会场，苏楠就被前厅一副大尺寸“海见岳”震住了。忽闻海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细波粼粼的海面和平滑如镜子的天宇，山影漂浮期间，一时之间竟让人无法确定这是摄影师眼睛里真实出现的山、还是捕捉到了海市蜃楼。 第178章 婆媳见面 徜徉良久，明容催促了几次苏楠才恋恋不舍离开，她又在纪念品处买了几乎全部的画册和明信片。她选择南市就是这一带有如此多接触艺术的机会，在和市也好沙市也好，文化艺术类别的演出和展览少得可怜，质量也不够高。看了一场高质量的展览苏楠已经心满意足，不想再逛了，她想回去静下来好好消化并且写一点感想，可是明容想带她去商场逛逛，昨晚苏楠对王思凯的赞叹还是让他别扭：“我们去买东西吧，来了香港怎么也要买点衣服包什么的。” 苏楠端着一杯冰咖啡不肯动：“我宁可再去看看画展，那不贴了宣传画还有一个画家的展览吗？我对买东西真的没什么兴趣。” “你还是不是女人啊”明容不满了。 “切”苏楠表示不屑于他来评定自己的女性魅力值。 明容拗不过她，只好俩人回酒店休息。晚餐时明容又磨了好久，苏楠想想反正姚替王大老板去买东西，自己也要买个笔记本，再买点护肤品。就答应了明天俩人一起去太古广场。 苏楠买东西简单，她看见自己目标中的东西就直接买了，买完了就完了，不会什么多看多比较。明容一点也没体验到给女朋友购物刷卡的快乐，磨叽着：“买个包吧，你这也是要步入社会的人了，不能再总是背个运动包；就买个驴牌吧，听别人说驴牌包挺好的。” 苏楠倒觉得这个建议不错，驴牌的质量确实不错自己可以买个旅行箱和提包。上一世自己还买过仿款呢，不过现在有钱了对包的渴望反而没那么大了。 苏楠挑得很快，买了一个拉杆箱一个neverfull，她还想买个小包装零钱和证件什么的但是没有在驴牌店看中于是就愉快的结束了收获满满的一天。晚上继续吃好吃的，苏楠表示：“我想去茶餐厅吃。” 明容带她去了一家他每次来都会去吃的店，苏楠点了奶茶和腊味双拼饭；明容点了干炒牛河和鸳鸯冰咖。菜上得很快，苏楠喝了一口明容点的饮料又吃了几口牛河：“好吃，啊感觉只有几天还吃不完呢。”她表示快爱上香港了。 明容说：“那就多玩几天，我陪你。” 苏楠笑眯眯的说：“好，明天我还要来这家吃士多。” 明容喝了一口鸳鸯：“明天带你去别的地方吃早茶，比这里好吃。” 吃完东西感觉元气又满满了，明容的刷卡瘾还没有过足，他就怂恿苏楠：“你看你那同学都知道要你帮忙买金器，香港买珠宝最划得来了，我们也去买吧。” 明容理想的是想买一对情侣戒指，苏楠不肯：“戒指这个东西要慎重，结婚才能买。“ 明容要发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之就是不想和自己表现有关系吧。看着他脸黑下来苏楠一把揽住他：”那买个表吧，又实用。”好吧，充分满足他的购物欲吧。 苏楠就在欧米茄柜台挑了一块价格比较接地气又不显眼的，她还伸出手装模作样要明容给她带上，明容付完钱帮她扣上表带还在小声埋怨，说以后再给她买块好点的。苏楠在心里呵呵。 小俩口拌个嘴也是亲亲热热的，这么嬉闹着出了店铺，却没想到被另一个人看见了。 时慧琳每天起床就已经是中午了，吃个饭，换个衣服出门，要么做美容要么喝下午茶，动起来也就是逛逛街打打牌，一眨眼就到了晚上，一眨眼一天就过了。 无事可做时唯有购物，她百无聊赖的在店铺里翻着商品手册，店员在边上给她推荐着。这时明容和苏楠从外面走过去，时慧琳以为自己眼花，再一瞥确实是明容。她推开店员追出去叫了几声，明容已经走得远了，只看得见一个头发尖尖，自然没听见。 时慧琳穿的高跟鞋如尖锥，不敢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奔跑。于是她拿出手机给明容打电话，明容拿起电话一看，是他妈，顺手就挂断了，这边气得时慧琳直跺脚。 明容的电话不依不饶的震起来，大有他不接就不罢休之势。他皱了皱眉接了起来，里头时慧琳第一句就劈头盖脸的问：“你在香港？！“ “嗯”明容简单应道。 ”果然是你、我刚刚在太古的金尊看鞋子，你是不是也在那边？我看到你同人从边上过。你快转回来，我们离得不远。“ “我已经上车了。” ”你——那明天吃饭？“ “我明天就回去了” 这边声音变得愤怒起来，”那你现在就过来见我，你在香港怎么不来找我？你边上的女孩子又是谁？” 俩人通话时间已经太长了，明容看了一眼边上的苏楠、生硬道：“我和谁在一起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苏楠听见明容口气不好、疑惑的抬起头看了看他，他安抚的摸摸她的脑袋。而时慧琳已经开始尖叫：“就凭我是你妈！你去那里我连问都不能问了？” 明容叹了口气：“下次跟你一起吃饭，我这次还有工作。”说完就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后他意识到自己仍然是双眉深锁，这几天的良好气氛一下就荡然无存，不禁郁闷的对苏楠解释：“是我妈打的电话。” 苏楠了然的哦了一声，又突然想起来：“你上次说过你妈也在香港的吧。” 明容低头：“嗯，她嫁在这里。” “既然是你妈，那还是抽个时间见见吧”苏楠斟酌着说。明容不想在这问题上多说，只简单说“倒时再看。明天不是去书店吗。” 俩人就一起聊着明天的行程一起回去酒店了。而这边时慧琳紧紧的握着话筒，胸脯不停起伏着，最终还是忍不住把手机砸在了地上，惊得路人纷纷投以猜测的目光。 第二天的晚餐是苏楠、明容和明容妈妈一起用的。明容倒是巴不得不和时慧琳见面，可是舅舅打电话过来了，妈妈昨晚给舅舅打了据说是三个小时电话，一直哭一直哭，说自己活得没意思，众叛亲离。“小容，你就忍一忍吧。就当帮我一个忙”时慧深都说到这个地方了，明容还能不答应。 地方自然是时慧琳订的，四季酒店西餐厅，听起来就是很高级的地方，苏楠有点发愁，这地方自己要不要穿正装啊可是自己没有啊，会不会不让自己进啊。 想来想去为了不失礼她只好临时去burberry买了一件衬衣和一条长裤，鞋子又不配套了，还要临时买鞋，包就提着昨天刚买的驴牌吧。唉，打量自己刚出炉的一身苏楠直摇头。倒是把明容气笑了，之前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哄她买东西，现在倒是自己主动去买衣服，没想到自己妈还有这种神奇效果。 第179章 初成 他们俩人先到，苏楠喝着气泡水时时慧琳来了，她精心修饰过，简直是艳光四射。苏楠站起来问好，差点被时慧琳带着的一只钻石手镯闪瞎眼。时慧琳就笑吟吟的拉开椅子坐下来：“明容带朋友来也不告诉妈妈呢。” 见未来的婆婆大人不理睬自己刚刚的问候苏楠有些紧张，对着时慧琳笑了笑、又说一声：“阿姨你好，我叫苏楠。” 明容已经把杯子放桌上了，时慧琳转向苏楠，打量了一下，土得不行，一身上下一看就是刚刚新买的还超不过二十四小时，手上的表搞不好是刚缠着明容买的吧，这样的小姑娘她见得多了，缠着男人过香港来置一身回去。 “苏楠？你英文名叫什么、第一次来香港吧？明容平时也挺忙的，阿姨可以陪你到处去逛逛。” 前菜刚上，苏楠尝了一点，回答：“我没英文名。另外不用麻烦阿姨了，我们也玩了几天了，马上要走了。” 时慧琳招手唤来侍者点了单，明容整个人笼罩在低气压里，苏楠更是心情不好，她一边嚼着芦笋一边想时慧琳一看就是比张萍更难对付的婆婆。 时慧琳一边吃一边问苏楠：“你是那里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还在上学吗？“ 时慧琳的话倒是提醒了苏楠，现在这样自己有两个婆婆，一个婆婆还是自己的妈。这样想想也够混乱的，后知后觉的苏楠微微叹了一口气。 虽然之前明容对她说你不爱和她说话就别理她、我从小到大都没和她说过几次话；但是出于基本礼貌苏楠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回答时慧琳：“我是和市人，老家是小叶村的。家里就是我妈妈和外公，嗯，不过我妈妈再婚了，我现在又有新爸爸了，他们感情很好。我读的是专科、现在实习中。”苏楠看了一眼明容。 “小叶村····“这个遥远的地名让时慧琳皱起眉毛、搜索着记忆。她惊讶的掩住了口：“那你也是小叶村的，难道——明卫东是不是——”她立刻明白了这个女孩的身份。 苏楠点点头：“明叔叔是我新爸爸。” 时慧琳顿时也失去了胃口，难怪，她说儿子怎么会带着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原来是做了亲戚；哼，这新的一家倒是其乐融融啊。她脸上的表情更不屑了，重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苏楠，看女儿的长相她妈妈肯定也漂亮不到那里去，明卫东是不是瞎了眼了。 不过呢明卫东本来就是个乡巴佬，这就叫王八找锅盖，这才相配啊。不过泥腿子出身的就是眼皮子浅，这女人这才结婚了就把女儿往自己儿子这里推，是看明容和舅舅这边关系复合了、混得不错想攀上来占便宜？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便宜事。她决定等下跟明容好好谈谈。 低气压中苏楠实在不想吃了，站起来说去一下卫生间。等她刚一走时慧琳就迫不及待的低声说：“你是不是疯了？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你就把她的女儿带过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真是蠢。” 明容皱起眉头：“我想带谁玩跟你没什么关系。” 时慧琳气结：“我是你妈！我还管不住你了？我跟你说这种爱占便宜的人我见多了，你不要傻乎乎的真把别人当一家人了。她们也配？” 最后四个字尖刻得明容耳朵都疼了，他听不下去推开椅子站起身：“行了行了，懒得听你说，我先走了你慢慢吃。”他挥手示意侍者过来刷了卡、索性去卫生间门口等苏楠。 苏楠一出来看见明容立在这地方一楞，明容直接说：“走啦。” 苏楠倒是很高兴解脱了，不过还是回头看看，问道：“我不用跟你妈妈打个招呼吗？是不是不太礼貌。” 明容满不在意，不过他们现在可是用兄妹名义出现的，不好搂住她、只好打个手势示意苏楠跟着他，一边说：“不用，她自己都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呢。” 苏楠尴尬的对着餐厅里挥挥手、也不知道时慧琳能不能看见、就当是自己已经打招呼了，然后快步跟着明容出去了。这头被抛下的时慧琳气得捏着叉子戳着生菜，不行，明卫东结婚就结婚被骗就被骗，不关自己的事，可是算计到自己儿子头上就不行。时慧琳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决定去和市。 一直到回了酒店苏楠兴致都不是很高，明容都看出来了问她还要不要另外吃宵夜，不想让他担心苏楠只得强颜欢笑的说：“哎呀今天逛了那么久好累啊，我先回房睡了。”洗完澡她一边吹着头发一边心情有些低落。 本来还想在香港多玩几天的苏楠决定提早回去，明容有些不安但是苏楠就像个闭了壳的蚌怎么撬都不开口。回了南市苏楠也没兴趣布置房间什么的，随便安置了一下看看暑假还有时间、而孙大叔几个正在云南采风，她就决定去云南。明容非常不高兴：“你又跑那么远。” “我不是去玩，也是去学习、甚至去工作的！”苏楠说得理直气壮。她的取名“在路上”的博客因为更新速度快并且图文并茂而迅速吸了一大批粉，就说最近的“荔枝与凉茶——西关风情”系列、“油尖旺——从电视里走出来的香港”系列更是成为人气文章，不仅大量“好”“优秀”之类的表扬，更有热情的本地土著留言告诉她南市有什么地道好吃的，还有表示要请她参观自己的老宅、请吃正宗本地肠粉。 而之前就有编辑发邮件给苏楠，说想采用她的照片并配文字。苏楠照片虽然谈不上很专业，但是有一股少女的活泼和清新，色调和构图都非常符合眼下的年轻人的潮流，她记录的文字也同样：不深刻，但轻松活泼。编辑再稍微润色一下就是很好的一个生活专栏。 苏楠对自己能够创造价值很是惊喜，这也是对自己的能力的认可嘛，稿费虽然不多但是一个月也有两千多元，生活费是足够了。对于这个钱苏楠比姚好吃还要看重，因为这可是自己真材实料凭自身本事赚到的。 明容知道她不爽在哪里，恐怕说下去俩人又要吵架，虎着脸出门上班去了。回来却看到窗明几净，阳台上晒得满满的，房间还增添了好几盆花卉，有大有小，错落有致的摆放着。苏楠腰里扎着围裙在厨房里择菜，听到声音伸出脑袋来：“你回来了啊，我炖了汤，你先喝一碗，跟他们学的，鸡骨草煲猪横利！” 明容没作声，直到苏楠把装在青花小碗的汤放在他面前并且摸摸他的脑袋、说：“我去搞饭了，很快就好”，他这才感觉真实起来。 第180章 原来有人告状啊 清蒸鱼，香菇菜心，荷兰豆炒腊肠，一煲汤一瓯晶莹的大米饭，家常饭菜却是暖心暖胃。俩人对坐一边吃一边闲聊，“你帮我把衣服都洗了？”“是啊，你是都攒着准备过年吗。” 明容很难得的脸上出现一抹红色：“是到时一起送干洗店啦，谁会留过年。” “好啦，以后我给你洗衣服啊”苏楠的家务能力是引以为豪的“我看过了，有些衣服标注了手洗的我给捡出来手搓了，很简单的。” 阳台上的白衬衣，餐桌上的炒菜心，电视机边上的花。这一点一滴聚拢起来，大概就叫做家吧。 龙头哗啦哗啦响着，明容走进厨房从后面抱住洗碗的苏楠，下巴抵在她头顶说：“你外出要注意安全，不要去太偏僻的地方。”迟疑一下又闷闷的补充“不要和男的太接近。” ······ 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后苏楠到了昆明，地处于高原这里太阳耀眼，滇池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苏楠被菜市场里的鲜花惊住了，虽然耳闻云南花卉产业出名，可亲眼见到买花卖花如同买菜才真实感受到了，多好的地方啊，鲜花已经融入普通生活，这里的百姓的日子是用花朵妆点的啊。 现在的云南并没有后来那么商业化，交通也没有以后那么完善，苏楠准备在昆明好好转两天、看看石林、西南联大旧址再坐火车去丽江和孙大叔他们会和，他们现在正在曲靖。 苏楠满城找小吃，她的博客大家爱看就是除了风景以外还经常能看到当地的各种小吃美食，苏楠美滋滋的想自己也算第一批美食博主了。这天早上苏楠坐在馆子里吃着过桥米线的时候姚恒芝给她打来了电话，自己妈不是胡乱没事打电话的人，苏楠难免紧张，把筷子都碰掉了，她马上接起来：“妈”。 这边姚恒芝情绪低落的问她：“你花明容钱了？” 苏楠心里一紧又一松，没事就好，至于她和明容——苏楠换了双筷子咬着笑嘻嘻的：“妈，明容是哥哥，我去南市花哥哥一点钱怎么啦？难道他不该给妹妹买吃买喝的。” 姚恒芝声调却因为她的承认而提高了、显而易见生气了，她几乎是颤抖的在质问苏楠：“你干嘛要花明容的钱、我没让你带钱去南市吗？还有你一个学生买什么手表要几万块钱那么贵，就是想买你自己没钱吗？你舍不得买不能找妈妈要、我们家自己买不起吗、你怎么就好意思要明容出钱、说到底他和你没关系，你不能这样麻烦他、你想想他赚钱容易嘛。” 苏楠隐隐明白了什么，妈妈的一连串质问让她也有点不是滋味，她小声说：“妈，没那么贵，不是什么几万的表，就一万还不到；回去我会把钱补给他的。我也不是硬要他买的，是他太热情了，说做哥哥的送妹妹一点礼物。我，我错了。”总之还是认错比较好。 姚恒芝情绪平静了点，说：“你把钱给他立即还上，妈妈给你打钱。要不你干脆回来吧，楠楠你学摄影哪里不能学，在和市妈妈身边妈妈还放心一些，明容那么忙也没时间照顾你。” “我不需要他照顾”苏楠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姚恒芝“妈，你是怎么知道明容给我买手表了？” 一提这档子事姚恒芝气又上来了，她哽咽着给苏楠说了来龙去脉，果然是时慧琳找她了。时慧琳打着给儿子出头的旗号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杀去了和市，光是衣服鞋子就装了两个大旅行箱。时慧琳到了和市先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后才把姚恒芝约了出来，姚恒芝现在也是一个两百多号员工的企业负责人，时间宝贵得很，听留言是“姚女士您好，我是明容的妈妈，关于我儿子的事情我需要和你谈谈”这样才硬挤出时间来的。 姚恒芝对于时慧琳“明卫东前妻”这个身份是有些介意的，她可没什么兴趣人到中年还来一把男女关系上的撕逼，所以如果对方是以前妻的身份来约她会一口回绝，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对方以她继子母亲的身份出现、谈的又是孩子的事情，这就不能不见了。 之前明卫东也好明二奶奶也好，流露出的片言只语中都是和时家没什么感情，时家对他们也很挑剔、更不在意。所以姚恒芝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她安慰自己明容已经成年了，这个教育方面的问题可怪不到自己头上。时慧琳见到姚恒芝是非常吃惊的，苏楠除了皮肤白皙是遗传了妈妈，长相还是非常遗憾的随了苏建刚的，所以看到姚恒芝的外貌比自己想像中更出色，时慧琳感到一阵微妙的不爽。 而且最开始她把姚恒芝想象成一个小叶村进城打工的农妇，后来打听到她开了工厂、是一位成功的女企业家时又把她想象成一个粗壮泼辣的女人、而现在看对方----时慧琳垂下了眼眸调整了下情绪：“姚女士你好，我和明卫东是离婚了的所以你们俩的事情我是不管的，但是我还是明容的妈妈，而且明容也成年了，您的女儿也不小了，我觉得他们可以适当的保持一些距离。” 姚恒芝一头雾水：“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开门见山的说，我还有事呢。”说完还看了一下表。 时慧琳咬牙，看来这种没礼貌是遗传到了，她也不客气，直接说了苏楠去香港花明容的钱买手表了。她说到动情处还哽咽起来轻拭泪水：“明容这孩子是怎么拼到现在的，我听我弟弟说起来都心痛，他书都没念；外面的人看他赚钱是轻松，可这都是血汗钱。” 姚恒芝皱眉：“明容妈妈，虽然我不太明白具体是什么情况明容给我们家楠楠花钱买了手表，但是我们家孩子我了解，她不是胡乱花钱的人，再说了我们家也不至于一块几万块钱的表还买不起。您要是只有这件事的话、我知道了，回头我让楠楠把钱拿给明容。或者我现在把钱给你？” 时慧琳脸色变青了，她是贪图几万块钱的人吗？她只是想对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浅薄和贪婪，而对方似乎无动于衷。 姚恒芝起身把饮料钱付了准备离开了，想了想又停下来转身对着时慧琳伸出自己手腕上的金表、还特意晃了晃：“对了，明容妈，这表是我自己买的，我的经济状况比明卫东要好，我还可以给明卫东买表。“ 这话让脸色本来变青的时慧琳直接变黑了。她抬起头冷傲的盯着姚恒芝：“你什么意思？” 第181章 所谓前妻 “我没什么意思。明容这孩子到和市来读书时没爹没妈，就一个奶奶陪着，我也算是看着他在和市两年的，我之前照顾他是可怜他；他现在也出息我为他高兴，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要他回报什么的。我自己的企业不大，但是给我女儿买两块表、让她带一块扔一块还是可以的，今年明容要是回和市来过春节我也可以给他买两块，这点钱我乐意出，我赚钱轻松，不是血汗钱。” 说完也不看时慧琳的脸色扬长而去。虽然姚恒芝在时慧琳面前护犊子了，但还是很生气的，于是上了车就给苏楠打电话了。 苏楠这会也没心情去丽江了，直接给明容打了个电话气呼呼的说：“你卡号多少？！马上把卡号报给我。” 明容接到苏楠的电话还喜滋滋的，听完电话叫苦不迭，自己这个妈真是好事从来没做过、扯后腿的事倒是一大堆，早知道就不去见时慧琳了。他低声下气的跟苏楠赔礼道歉哄了好久，苏楠也不解气嚷嚷着把钱还给他，手表自己也不戴了。 苏楠是真的生气了，她再也不想像上一世那样过婆媳不和的日子，天大地大难道自己非要吊死在有婆媳问题的家庭里吗？听说时慧琳还在和市，苏楠把手表摘下来扔到旅行箱里直接订了张飞机票火速回了和市。姚恒芝倒没有苏楠想象中的生气，毕竟时慧琳打着儿子的旗号来的，她压根都没想到是冲着明卫东来的；这边跟女儿说了一通后、得到女儿的保证她也就气消得差不多了，回到单位她还跟明卫东说：“她也是为了明容，你可以好好跟她谈谈。” 明卫东则没姚恒芝那么乐观，他了解时慧琳为人，这老死不相往来好几年了怎么突然又出现了。说是为了儿子、打死明卫东也不相信，她要心里有儿子早几年干嘛去了。对于时慧琳约自己见面、明卫东是抗拒的，不过姚恒芝劝他去，说“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就好了，我们过我们的，她过她的，都不在一个城市这有什么可影响的；明容都二十多岁了，难道还会像一个小孩一样听爸妈摆布。” 明卫东这才出门，不过他想象的情况大概是时慧琳出了什么经济上的问题，他对时家不感兴趣也没去了解，但自从他参与姚好吃的经营和管理以来了解到做生意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光，很多西装金表的老板走出去，有时兜里并没有多少现金，都是银行的钱，吹嘘的百万资产都是账面资金而已；甚至还有很多欠着银行巨额贷款。 所以他想可能时慧深的公司不景气了，而时慧琳那个香港老板的丈夫公司大概也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是这样他打算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给她一点帮助，就当是时家带大明容的感谢。 时慧琳在酒店忐忑的等着明卫东，她对着镜子仔细的练着笑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皱纹了。这么患得患失中门铃响了，她赶过去开门，看着明卫东有些陌生感。 之前的明卫东还是印象中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刚刚从农村到部队，青涩又憨厚，嘴笨不会说话，一身绿军装外她想不起他还穿过什么样子的衣服。而现在出现的是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因为断手的缘故明卫东四季都穿长袖，浅色格子的衬衣和象牙白的长裤显得人清爽和更减龄了。 明卫东当然仪表不俗，要不然当初时老爷子也不能看中他。时慧琳一瞬间有些目眩神迷，直到明卫东轻轻咳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让开门让明卫东进来。 “你这次来听说是因为明容的事”明卫东并不想和时慧琳多呆，只想速战速决赶快离开。在他看来时慧琳已经属于一个没有关系的陌生女人，而和陌生女人独处他不习惯，认为这是对家庭不负责任的表现。 时慧琳却充耳不闻，只打量着明卫东，当看到他一节空荡荡的袖管时她哽咽了：“你这是何苦。” 明卫东皱皱眉，很不适应她这柔情的表现，他做好了时慧琳一见面就无情而刻薄的打击自己的准备。眼下这流露出一副小女儿状态的时慧琳完全和记忆里不一样，可能是几年过去了大家都有所改变吧，不过他对了解时慧琳的心路历程没有兴趣、也不是他所来的目的。 “明容他长大了，小时候家长都没怎么管教过他，现在想来干涉他那是更不可能的。我对他都是有愧的，我劝你也别过多管他。” 时慧琳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我怎么管不了他？我是他妈、他再大也是我肚子里出来的。” 这话没法谈下去了，明卫东说：“我只是建议你，你愿意管他那随便你，我反正劝过你了。不过我告诉你的是我对明容并不是不关心，以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有所欠缺，如果你是要因为以前来指责我那也过了太久了；至于现在，我和明容有自己的相处方式，我们双方都比较满意，所以你不用操心。” 说完看着时慧琳半天都没什么反应，明卫东也就不再说什么，起身就准备离开。 时慧琳突然爆发了，冲过来抱着他：“卫东，别走，你别走。” 时慧琳双手不由自主来回的摸着男人健壮的肌肉，明卫东身材还是那么的好。明卫东最初的震惊之下已经反应过来，“你干什么”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推开了她。 时慧琳跌倒在床上，她不管不顾的冲过去缠在明卫东身上：“明卫东，我们复婚吧，我老公他不行，我们分房都两年多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明卫东大怒：“时慧琳你脑子有毛病吧？这话亏你说得出口，你把我当什么？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他夺门而出。 时慧琳定的毕竟是五星级酒店，明卫东一路到电梯里都没碰上什么人，明卫东搓了搓脸，觉得脖子火辣辣的疼，衬衫纽扣也被扯掉了。他又愧又怒，自己这个样子可没法去厂里，他索性先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衣服。 明卫东买衣服都是一个款式一个颜色，回了厂姚恒芝也没发现他换衣服了，倒是眼尖的看见他脖子上的伤：“这怎么了？”姚恒芝心疼的给他擦上碘酒。 明卫东也没瞒着她：“时慧琳发疯的时候抓的。”至于时慧琳对着他又亲又摸、还有那些不知廉耻的话在明卫东看来是真的发疯。 姚恒芝以为时慧琳跟他打架了：“有事情就好好说，你没还手吧？” 第182章 再见苏家（一） 明卫东摇摇头：“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打女人，以后不会跟她再见面了。明容都成年了他们母子关系由他们自己去解决，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容自己的账都不买，还想自己去撮合他们母子吗。唉，当初俩人都对小孩不管不问，现在也算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吧。 明卫东的斩钉截铁让姚恒芝很开心，毕竟她也没那么心大想让丈夫和前妻过多的接触，更何况时慧琳又时髦又漂亮。这边被拒绝的时慧琳哭哭啼啼的给明容打电话：“你爸完全被那个女人迷住了，你多长几个心眼，这有其母必有其女，我跟那个女人接触了看样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明容才接了苏楠发脾气的电话，正要主动打电话给他妈呢，这下时慧琳送上门来，他毫不客气的训斥道：”我爸找什么女人关你屁事你又不是我奶奶。他被谁迷住了是他的事情好吗、你们都已经离婚多少年了，你第二个儿子都生了还管他干吗？你想怎么样啊？想全天下的男人都围着你转吗？“ “你，我这不是担心明卫东吗，怕他被女人骗了又得受打击。” ”明卫东有什么给姚阿姨骗的？！姚阿姨多少身家明卫东多少身家?他还是个残疾，对了你突然这么关心我们爷俩到底是为什么？可别说你是突然动了真心，发现明卫东是你真爱而对我感到内疚想要弥补十几年的母爱；拜托，这话你自己都说不出口吧。时慧琳，我跟你说有好日子就好好过吧，别非要瞎折腾到时把什么都折腾没了。“ 明容连一番话说得时慧琳有些懵，之前母子俩接触都不深，仅限于吃个饭喝个茶，说话之间自然是客客气气的，眼下被毫不客气的抢白了一通时慧琳才发现情况和自己想象得完全不一样呢。 那种所有人都拜伏在自己脚下、听任差谴的情况没出现，这是怎么回事？她又不甘心的拨打了好几次明卫东的电话，甚至还联系过姚恒芝，可是俩个人都没有回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拉黑了自己。时慧琳又气愤又难堪。 晚上时慧深打电话来了，听言语之间对自己姐姐的行为也很是头疼：“姐姐别闹了，闹出笑话来就不好看了。我知道你日子过得不爽快，随便玩一玩我不管你，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是不可以玩的，别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弟弟的话让时慧琳清醒了些，明卫东那臭脾气当初是连自己爸爸都不对付的，闹起来给自己没脸又何必呢。而且想想如果自己和明卫东没离婚的话，自己真的可以接受他这少了一截手臂的样子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没见到有多大出息，好不容易升职了却又残废了，唉，明卫东就是个命里带衰的。这么想一想她好受多了，一番不可言说的火焰熄灭了，问了晚上还有机票就当天退了房订了机票回去了。 苏楠回了和市还叫姚恒芝吓了一跳，正责备女儿大惊小怪时明容也回来了，姚恒芝这下就完全是羞愧了，她觉得是自己太沉不住气才让孩子们丢下手头的事情一个个跑了回来。 “妈，这怎么怪你呢。要是不能为你分忧还养我干嘛”苏楠摇着妈妈的胳膊安慰她“我就干看着别人欺负我妈啊？”说到这里还给了明容一个大大的白眼，明容则很镇定的把这个白眼转赠给了明卫东。 “你来干嘛？”楼下花园里苏楠明知故问。 “跟你和姚阿姨道歉呗，谁叫她是我妈呢。”明容自自然然“一起回去吧？!我想你炖汤给我喝。” 嗯···好吧。苏楠白他一眼，却不由自主靠近他。 不过明容追妻之路很是坎坷，苏楠不但没跟他回去，还得在和市过完暑假再回南市。 苏楠每天有一搭没一搭的去姚好吃厂里帮忙，跟明容聊一通电话，还有去学车。其实她去年就开始考驾照，一直陆陆续续的，干脆趁着这个暑假就把驾照拿到吧。 ”苏楠，你最近怎么都不更博客了啊，我天天上班无聊死了。你那个‘彩云之楠’写得好好的怎么就断了，到底还更不更啊。“孙梦闲得发慌，她毕竟年纪小，二舅妈不放心一下把核心营业告诉她，观看苏楠的博客就成为她每天最重要的事情。 苏楠情绪不高：”更屁，我人都回来了。我在考驾照，天天被教练骂得要死。“ 孙梦幸灾乐祸的笑：”哈哈，他都骂什么了？“ 苏楠说：”说我人头猪脑，手跟猪爪子似的。不说了，想起来就有气，烦死了。“她本来是想晚点学车的，等以后学自动挡，现在这个手动挡弄得她手忙脚乱的。 抱怨归抱怨，苏楠还是考出来了，这个假期并没有白费。明容已经没脾气了，他事情更多，只留下一句“早点回来煲汤”就回南市去了。 杜大姐打来电话、正好是苏楠接的：“苏楠，你奶奶不行了，你爸呢托我给你带个话还是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苏楠吃了一惊，她倒还是真的想去看看王幺妹是怎么死的，毕竟上一世苏楠死了她还活蹦乱跳的呢。 苏楠问了杜大姐什么医院，道过谢后就过去了，倒是找到写着王幺妹名字的病房了，王幺妹做检查去了，苏楠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她想了想就离开医院去了火锅店找苏建刚。 火锅店生意还好的样子，她走近柜台说找苏建刚，里面的冯丽丽马上警惕起来，拧着一双柳叶眉看着她：“你是谁啊找我们建刚干什么？他可是有老婆的人。”苏建刚的风流帐太多，像眼前这小姑娘这么大的、就是自己店里的服务员他都不知道勾搭了多少个，冯丽丽每天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着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苏楠不耐烦的说：“我找他干什么你管的着吗？” 冯丽丽眼睛一眯：“哟呵，你这个小b子年纪轻轻倒看不出挺拽的嘛。我告诉你，苏建刚就是一张嘴，像你这样被他骗上床的老娘见多了、你要找他算账还不如自认倒霉、赶快另外找下家。” 苏楠恶心的要呕了，什么鬼，看苏建刚也不在，丢下一句“你是不是有毛病？”就走了。苏楠回到家里和姚恒芝还有外公商量了一下，王幺妹病危是实实在在的，这人死恩怨全消；再加上也不知道苏建刚会不会因此借口找姚恒芝，所以苏楠打算整个暑假就留在家里了。有事情比如探望什么的她出面好了。 第183章 再见苏家（二） 过了两天苏楠又去了火锅店，不过这次她没和冯丽丽呛上，因为她还没来得及问苏建刚在不在苏小宝抗着几箱啤酒进来了，他看见苏楠有些吃惊，更多的是高兴：“二姐？！” 苏楠转头看着苏小宝，他也长高长大了，壮实了很多，身上穿一件印着xx啤酒的广告衫，脖子上挂着一条花毛巾，“你这是什么造型？” 苏小宝先放下啤酒、他用毛巾擦擦汗：“我在大伯这里打工呢。” 苏小宝也是考的本市的理工大学，虽然不是什么知名学校但是是正儿八经的一本，这一点倒是出人意料，读书上他倒是比苏楠强。苏楠有些不解：“学费和生活费不是——”要知道苏小宝录取通知书到时姚恒芝还特意打了一个一万块钱的红包叫明卫东送去大叶村小宝舅舅那边了。 苏小宝飞快的截住她：“学费虽然是我舅给了，但是我不想太麻烦他们，大伯挺好的让我在这里打工，我想攒点钱早点还给我舅。” 苏楠眼眶有点红，以前她是真的讨厌那个被王幺妹带成熊孩子的苏小宝，这一世对他也没有太多好脸色，现在的苏小宝让她有些心疼。 边上冯丽丽张大了嘴，她本来瞅着这不就是上次那个小妖精吗，怎么又来了，看来果然是和苏建刚有一腿了，这么想着一边从收银台里走出来，走到半道上听见苏小宝叫二姐。 苏小宝的二姐那岂不是苏建刚的女儿，哦哟，自己还以为是那什么呢——冯丽丽仔细看看苏楠，是有些像苏建刚，她来找她爸爸干什么？又是找借口要钱吗？冯丽丽又警惕起来，她转回吧台假装忙碌实际上竖着耳朵听着苏小宝和苏楠说话。 “你在这里打工他给你开多少钱？”苏楠问苏小宝。 苏小宝摸摸头：“五百，还包吃呢。”他见苏楠脸色不好看连忙补一句。 苏楠冷哼一声：“就是黄世仁也没这样的吧，你是猪吗？要打工去姚好吃也行啊。” 苏小宝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怎么好意思去姚好吃，我爸他——” 苏楠叹了口气：“你不去姚好吃，去找王思凯也可以啊，他不是你学长吗？他还帮我同学弄兼职呢。” 苏小宝小声说：“王哥挺忙的，我去找过他几次，他挺热心的给我介绍了几个工作，我现在还在上学，长期的也没法做，我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他。” 苏楠不爽的磨磨牙，牙直痒痒，好个见色忘义的王思凯，对着余燕就屁颠颠的给找工作，几乎是手把手的教，还给人家做心理辅导呢，什么不会不要紧慢慢来没有人第一次就成功之类，成天给灌鸡汤；对着苏小宝就是随便对付了。 苏楠走到吧台前敲敲吧台：“把他的工资结一结，他不干了。” 冯丽丽嘀咕着：“现在还差几天才到一个月呢。” 苏楠气急反笑：“你当我没请过人、五百块钱你上哪里招的到人？你不给就把苏建刚叫来给。” 冯丽丽听她直呼苏建刚名字，估摸着这父女俩感情也就那么回事，不过对她而言自然希望父女俩感情不好了；于是她巴不得苏楠现场和苏建刚吵一架就好，立马就给苏建刚打了电话：“建刚、我没事，是你女儿到店里来了，她——” 这边苏建刚一听苏楠来了连忙挂了电话就往店里赶，他来得很快，见到苏楠堆起满脸笑：“楠楠，到店里来怎么也不先给爸爸打个电话？” 苏楠止住他叙旧：“你把苏小宝的工资结了。” 苏建刚心情很好，直接就抽了一千块给苏小宝，看得冯丽丽眼睛直抽抽，想大呼你给多了可却不敢当着苏建刚开口，只在一边干瞪眼。苏建刚和蔼可亲的和女儿建立感情：“楠楠，你奶奶身体不好了，估计也没几天了，你有空还是去看看她。” 苏楠说：“我是没问题的。”你确定她看见我不会气死就行。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苏建刚欣慰的拍拍苏楠的肩：“楠楠，爸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苏楠一躲、撇撇嘴：“城南医院住院部三楼是吧，我现在去一趟好了。小宝也跟我一起去。”说完带着苏小宝往外走。 苏建刚连忙说：“爸爸跟你一起去。”冯丽丽也紧紧的跟上，她都跟了苏建刚那么久了，谁知道那个死老太婆手里还攥着点什么，她不希望有任何人来分一杯羹，苏楠和苏建刚的亲近也不是她想见到的。 苏楠没理睬苏建刚：“我自己有车，我开自己车去。” 说完就开车走了，这车是借了姚恒芝的，很是拉风，冯丽丽酸溜溜的说：“哟，小小年纪还开上车了。谁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 到了医院，苏小宝带着苏楠到了王幺妹的病床边，这次见到了人，王幺妹几乎只剩下一副架子了，脸色灰败，明显看的出是将死之人了，但是不妨碍她认出苏楠后精神一振、用仇视的目光盯着苏楠，喉咙里呼呼作响。 苏建红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姚好吃千金，嫌贫爱富不认自己是苏家的种，于是冷笑了一声：“来看人连水果都不拿几个？姚恒芝可真会教育人。” 苏建刚走进来正听见苏建红的话，他不乐意的说：“楠楠今天才知道她奶奶病了就急忙过来了，有这份心比什么都重要。” 苏楠懒得听他们扯皮：“看也看过了，奶奶身体还好，我也不在这里碍你们眼了，我先走了。” 苏建红气得脸都红了，这也叫身体还好这小皮子真是睁眼说瞎话、苏建刚还想说什么而王幺妹紧紧的拉住了他的手、喉咙里呼呼呵呵的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不要认那个小b子，我死了也不要她来磕头。”边上冯丽丽露出了微笑，从来没觉得王幺妹这么顺眼过。 苏楠快步走出了医院，深深的吐了口气，刚才在病房空气真的太恶劣了。苏小宝也跟着出来了，苏楠带他先到市中心吃肯德基去，这种半大男孩肚子里没油水，这种快餐对他们而言就是能量加油包。 苏小宝吃得很香，两口就干掉了一个汉堡，然后才放慢速度。而苏楠自己只要了一个冰淇淋，一边咬着一边给王思凯打电话。她引经据典把王思凯痛斥了一顿，说他见色忘友，然后说要把他的真面目告诉余燕，吓得王思凯连连讨饶：“姑奶奶，不是我不帮苏小宝，他手机也没一个，平时不上课的时候我都找不到他，人也不在寝室里，我总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吧。” 第184章 再见苏家（三） 王思凯再三保证绝对给苏小宝找个好兼职苏楠才放过他。这边苏小宝也吃完了，正恋恋不舍舔着手指头，苏楠敲一下他脑袋：“有点出息好不好？” 苏小宝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一笑。苏楠：“走吧，送你回去，火锅店那里你别干了，等过几天换个事情做；有什么事就找我，知道了吗？” 苏小宝点头，上了车苏楠对着苏小宝伸出手：“工资拿来。” 苏小宝乖乖的交出工资，苏楠笑了起来，抽了一张：“我的手机用腻了，想换一个，旧的这个一百块卖你了。” 苏小宝脸涨得通红：“你这个手机拿去卖也能卖四百。” 苏楠挑挑眉：“小伙子很懂行情啊。” 苏小宝低下头，他也是想要一个手机的，姚家已经给了他学费和生活费，他不会跟她们开口买手机。本来想兼职买一个，但是工资到手了他又舍不得买都存起来了。他瓮声瓮气：“我钱够的，我自己买。” 苏楠啪的拍了他的头：“还跟我客气上了，说了一百卖你就卖你，现在是强卖。等下手机卡你自己买。” 苏小宝红着脸低声嗯了一下，高兴的把手机摸了又摸，就像得到心爱的玩具一样。 现在的手机毫无智能可言，苏楠几乎都不怎么碰手机，也就是跟明容打电话的时候用得多一些，现在看起来也很新；而且她以后在南市，基本都会用明容给她买的南市卡的手机。 苏楠想把事情都安排好，就开到了电信营业厅陪苏小宝去选了电话卡。苏小宝小心翼翼的把卡装进去，郑重其事的把苏楠的号码存了进去，苏楠拿过他手机、又用这个号码给王思凯打电话：“这是苏小宝的电话，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王思凯说：“喳，小的马上就存起来，有合适他的马上告诉他。” 苏楠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把王思凯、自己妈妈和明卫东等几个人的手机帮他存好后还给苏小宝。然后送他回去，叮嘱他自己多注意。 医院里王幺妹的病房迎来苏楠的又一位熟人。只见张萍一身职业套裙穿着，提着一些产品来看王幺妹，王幺妹也是她的大客户，为她做了不少贡献。 苏建红看见张萍就有气，王幺妹就像被鬼迷了一样的买这个粉那个虫草的，苏建刚每个月就固定给个三千块，这个钱根本就不够王幺妹塞的，她也偷偷的用自己的私房钱买。而苏建红一直把王幺妹的私房钱看成是自己的，因此也非常不高兴，照顾王幺妹也没那么尽心了。 “你还有脸来？！我妈就是吃你那些东西吃成这样的！”苏建红拦住张萍。 “这怎么会呢，我们的产品都是经过国家标准的，再天然不过了。”张萍面带微笑侃侃而谈，这种不了解天虎、对天虎有深深误会的家属她见多了，越是这样她越是以德服人、以质量说话、以爱感召顽石。她越过苏建红跟王幺妹打招呼：“王娭毑，我听说你不舒服就赶快来看你，最近我们出的一种新产品。” 苏建红见她还有脸推荐新产品就直接把张萍往外推：“滚，滚，我们不要你的东西。” 张萍被推到走廊上，正好撞翻一个垃圾桶，顿时狼狈不堪：“你怎么还动手呢？粗鲁！没见识的乡下人！” 苏建红跟她大吵起来，张萍说苏建红就图王幺妹的钱、其实心里巴不得王幺妹早点死；她要想办法冲破这道障碍、到达核心人物身边。只要能直接接触到王幺妹张萍就有把握说动她。苏建红可巧跟她一个见识：只要她不贴近自己老娘任她说出花来也也个安全距离保护罩。 苏建红毫不客气的直接拽着张萍衣服、把衣襟拉得老长、布料都嘎吱嘎吱响了；张萍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幺妹硬是有有情人相隔银河之感。两人正人肉拔河时护士过来了、看着这在病房大打出手的俩个中年妇女皱起眉、毫不客气的训斥：“你们注意点啊！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不要影响到其他病人，要打架出去打。” 苏建红常年做农活，庞大腰圆，拗不过她张萍气哄哄的走了。而苏建红也并不以这场胜利高兴，她看着张萍掉地上的几张产品宣传单越想越气。扭头问王幺妹：“妈，张萍会这么说是不是你背后跟她讲什么了？” 王幺妹虚弱的说：“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建国还没出来，我是到死也见不到他一面了“又吃力的转向大儿子、眼泪汪汪叫着”建刚，哎，我只有你了。” 听了王幺妹的话苏建红擦擦眼泪去打开水了。等她回来苏建刚把她喊到走廊：“建红，妈这个病你怎么看？” 王幺妹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乱七八糟的保养品吃的，肝肾功能都紊乱并且衰竭了，需要定期血透；她也没有医保，这种在医院住着就看着钱哗啦哗啦淌掉。苏建刚的意思是还是拉回去定期来血透就行，不要总是住在医院里。 苏建红脸色就不好看了：“妈都这个样子了，你让她住家里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 苏建刚说：“建国进监狱了我就不算他了，那你呢？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负担费用吧？这里住一天院多少钱你也是知道的，我那个火锅店每天赚的钱都填到这里了。妈这病就是无底洞、我有多少钱填？” 苏建红哭了：“我就是照顾妈，我自己都贴了不少、我还哪里来的钱？” 苏建刚也知道妹妹的情况，不做声任苏建红呜呀着。看着她哭意减弱才咳嗽一声、压低声音说：“建红，我跟你说句实在话，妈这个样子怕是也挨不了多久了，我们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妈以后要是不在了，我还能不照顾你吗？现在把我拖垮了有什么好处？” 兄长如此直白、苏建红低下头暗暗思忖着。王幺妹虽然一直说她的体己钱都给自己，但是她冷眼看着估计也没多少了；刚刚那句“建刚我只有你了”也让苏建红心里不是个滋味，自己断屎断尿、白天黑夜的在医院伺候着，可是老娘心里就没自己这个人。 苏建红抬起眼皮子、微微点了点头。过了两天等手头事情处理得七七八八、苏建红就跟着苏建刚一起办了出院手续。当她搀扶起王幺妹时王幺妹涕泪纵横、虚弱的说：“我不要回去，我就要住医院。”在她看来医院就是报名的神庙。 苏建红哄着：“医院哪里有家里舒服，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再说医生说你好转了，住院也没什么用，只要固定来做做检查就行了。” 第185章 怨夫 王幺妹这一出去自然就没再回来，透析什么的苏建刚忙、钱则是冯丽丽把着，苏建红自己咬着牙贴了一次后就再也没法再贴了，只得狠下心来装聋作哑。王幺妹之前就病很重了，这么一折腾连水都不能喝，连吃一口黄瓜都只能吃手指大小的。从医院出来堪堪拖了半个月就死了。 得到消息苏楠自然谈不上有什么悲痛惋惜之情，反而有一种与前世又断了一根羁绊的如释重负感。苏建刚果然以王幺妹后事的名义来找过好几次姚恒芝和苏楠，要她们也出现一下，说毕竟苏楠是苏家孙女，姚恒芝也曾是苏家长媳。 姚恒芝事情多，同时苏楠和姚兆年一致认为即便是有明卫东陪着都不要露面的好；于苏家、苏建刚最好是不要再给他任何可以有想法的余地。苏楠就自己去殡仪馆露了一面，她还是冲着苏小宝去的。 王幺妹对苏小宝这唯一的孙子还是一片真心实意，每次苏小宝去见她、她总会抖抖索索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掏出钱来，有时十几二十几、五十一百的也有塞给苏小宝、还要他别作声。苏小宝哭得也是真心实意，人也更加瘦了，看见苏楠抽抽搭搭叫了一声“二姐”就说不出话来。 苏楠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能叫别人不悲伤，但从她的角度确实觉得王幺妹的死去算不上什么损失；她最后拍拍苏小宝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见过苏小宝后苏楠就瞅个空子先走了，她不准备听苏建刚的什么亲情鸡汤。 而办理手续的苏建刚回来发现苏楠已经跑了，气得朝冯丽丽直瞪眼，弄得俩人险些在遗体前就吵一架。 和市没什么事情可做了，苏楠抽了一天时间专门去苏小宝住的地方帮他收捡收捡，苏志国进去后苏小宝一个人住，家里也是乱得可以。苏楠建议他把房子租出去、反正开学后他住宿舍，苏小宝点点头，他也不喜欢这里的环境，爸爸也好奶奶也好，想起来都没有什么明亮欢快的回忆。 接下来看看余燕，看看王思凯，又叮嘱王思凯关照好苏小宝苏楠就买票回了南市，时慧琳的事情到底刺激了姚恒芝，她一气之下干脆给女儿在南市买了套房子。苏楠知道时还有点惊讶，因为现在房价已经在疯涨了。上一世苏楠从来没来过南市对这边的房产也不了解，现在开始涨了她就没买了，以她现在手里有的资金也不够她在南市大买特买。 不过老妈送自己的还是很高兴啦，老妈自从嫁了明叔叔后可谓爱情事业两得意，明年他们姚好吃就要开分厂了。唉，收下这套房子也心安理得啦。苏楠记得不久以后就是第一次调控房价会有一波降价，她打算那个时候要妈妈和外公在南市，沙市，和市再入几套就够了。 明容对她的回来自然是高兴得像掉池塘里又爬上来的狗、使劲儿甩毛，来回蹦跶着。他也不体贴的说请她吃大餐，而是她人还在车上就嚷嚷着要她做饭，还指定说要吃什么什么。苏楠也随他的意，晚上俩个人好好的吃了一餐，没有其他扫兴的人和扫兴的事。 苏楠整理自己的用品、书籍，跑跑妈妈给自己买的新房子和不久后要进修的南华大学熟悉一下环境；明容按部就班上他自己的班，日子好像就变得很家常。她就读的进修班在南华大学美术学院，这是她和市摄影班的老师推荐的，这边的余教授和老师是师兄弟，在当今艺术界也小有名气，以苏楠这种基础说实话算开后门了。 “来来来，明总，再敬您一杯。”有人举起酒杯醉醺醺的过来给明容敬酒，明容端起酒杯一口喝掉：“黄总，接下来还给您安排了节目，今天保证您尽兴，我还要赶另外一个场子就先失陪了。” 他交待助理陪好客人就赶回住处，助理还在暗中摇头怎么自己老板越来越不像个年轻人，反而像个恋家的中年大叔，还是妻管严那种。 明容到家时苏楠正在回邮件，她接了一个杂志的约稿去西安采风，刚好够开学前的一点点时间。前面因为时慧琳把她的云南行弄泡汤了，所以看她要出去虽然不满但明容又不敢跟她吵，只闷闷不乐的把头搁在苏楠的肩膀上：“你又要走了。” 苏楠被明容的怨夫口吻逗笑了：“就一个星期。” 两年后的十一月，飞机盘旋后平稳的降落在和市机场，苏楠从机场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她现在已经是一个二十一岁的成年人了。 这两年里她不仅如期毕业、提升自己的摄影技术，并且能够稳定的依靠自己的爱好来谋生。她现在不但是知名博主，还是好几家杂志的撰稿人。 苏楠趁第一次调控按自己的部署买了几套房子，在南市还买了一个工作室打算做自己的摄影室，她没有按现在的流行开影楼依然是按自己的喜好接拍个人写真或者外出街拍，在行内很是累积有了一些名气。 这一次是苏楠的老师约她一起去大洋湖候鸟越冬区拍候鸟，大洋湖属于h省，离和市不远，苏楠想想自己好久也没回家了就愉快的答应了。明容这两年早已经习惯她神出鬼没的消失或者突然又出现，见她收拾行李只哀怨的问了一句她去多久然后叮嘱她早点回。 这两年里她和明容的感情也日趋稳定，苏楠本来就算不上喜欢浪漫的女人，她希望和向往的是一份稳定的坚固的感情，是扎根于生活过日子的而不是蒙上眼睛只跟感觉走；明容则是认定一个人就是这个人了，他根本没时间又没耐心去体验不同的感情和不同女性。他对于“吊死一根树上”的理论嗤之以鼻，找森林这对他来说纯粹浪费时间，做点什么不好非要辗转在女人之间，他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好不好。 去年春节里俩人向家长们袒露了正在恋爱，阻力比想象中来得小多了，几乎可以说为零，两边老人都是有种“亲上加亲”感，高兴多于惊讶；只明卫东误以为是这两年苏楠在南市读书时明容趁虚而入，为此他大骂明容甚至准备动手尝试一下能不能揍得到儿子，“姚阿姨要你照顾妹妹、你就是这样照顾的？我告诉你楠楠可不是什么你在生意场上认得的那种女孩子，你就别做梦了。” 明容简直不屑于对他爸爸解释，还是苏楠拦住明卫东：“明叔、是我先喜欢他的；嗯，我喜欢明容也是我追求他的。” 这话让所有人都楞了一下，明容低头看苏楠，嘴角挑起一丝隐隐笑意，表情显得极度舒适。 第186章 大家都很好（一） 而明卫东表现得简直不像亲爹：“楠楠你看中他什么了，你聪明又懂事，他从小就逃学打架，他一个高中生配不上你。” 苏楠抓抓明容的手安抚他，又傻笑两声：“我也只是个大专生啊”然后她补充道“明容长得帅呀，我就喜欢他帅。” 所有人：······ 明容粗声高气对明卫东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少操闲心。” 明二奶奶抹着眼泪终止了父子争论：“小容有哪里不好吗？楠楠是那眼神不好的女孩子吗？楠楠没看上小容才是奇怪，他们俩认识了这么多年，两个好孩子本来就应该在一块。明卫东你是自己吃饱了就不管别人饿着了，我告诉你小容和楠楠的事我赞同、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冲我来！” 明卫东给自己老娘一句“吃饱了”闹了个大红脸，就连姚恒芝都脸红了。他们俩人在前面那段婚姻关系中可以说都没有感到过伴侣的温馨和甜蜜，也可以说俩人是第一次陷入爱河，那个肉麻劲头哟都不能细说。姚兆年曾经私下对苏楠抱怨过“我觉得你妈好像越来越没脑子了”，什么无缘无故傻笑起来啦、什么硬说明卫东只有一只手所以坚持喂食啦，简直不忍直视。 姚兆年出来总结了：“楠楠二十岁了，也毕业了，是可以找男朋友了，找到一个合意的我这老头子也可以彻底放心。我对明容还是看好的，这么些年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都看在眼里，至于卫东你觉得别扭那是封建。我同意楠楠和明容交往。” 好吧，被老娘和岳父分别批评了的明卫东再反对那就是和全家对立了，他垂头不语。苏楠和明容对视一眼，苏楠抿嘴一笑，然后就大大方方当着外公和明二奶奶的面靠在明容肩膀上。 一件大事解决了，俩人可以光明正大的交往，对于这点苏楠也好明容也好都很满意。明容已经算在南市扎根了，他在这里发展得很好并且前景可观，所以苏楠也把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重心放在南市。 这次回来借着拍鸟也可以回家看看亲人们。苏楠对鸟类认识不多，但是她历来运气好，连续四天在大洋湖湿地拍摄的照片里分辨出来有三种珍稀鹤类、五种雁类；尤其是一群非常优美的小额红头白颊雁，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在h省销声匿迹已经二十多年了，近些年随着生态环境的改善和保护力度的加大略有掠影，但很少有人拍摄到。 苏楠拍到的雁群不仅清晰度高而且形态丰富，有雁群栖息的，觅食的，飞行的；有一张特别好，是晨曦中雁群起飞的，矫健而优美的身影在朝霞衬托下显示出大自然无限的魅力。老师看了连连叹息，说这次值了，然后说帮苏楠联系杂志发表照片。 拍摄结束后大家一起回和市，苏楠热情的邀请老师去自己家里玩，但是老师还有事就推辞了，苏楠一个人风尘仆仆的回了家，冲锋衣上还裹着湖泥。虽然说她拍照运气第一，但是她也从不懈怠，要知道为了拍好早上鸟儿起飞的照片她凌晨四三点就起来，摸索着进了湿地，蜷缩在芦苇丛中静静地等待；鸟儿都是敏感的，天亮以后进芦苇丛声响太大，根本不可能拍到近距离镜头。身边芦苇都是露水，周围是雾气，而脚下是湿泥，她不能动，又湿又冷，仅仅靠嘴里含着的巧克力糖维持热量。这么连续三天凌晨的蹲守才换来那张白颊雁群起飞的照片。 所以说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即便有了金手指也需要加倍的努力。 苏楠现在回和市都回自己在明苑的小房子住，余燕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她放了行李洗了个澡、睡上一觉然后去姚恒芝和明卫东的家吃晚饭。 得知她回来姚恒芝特意回来吃饭的，姚兆年不和他们住也是下班后过来吃饭。明二奶奶见了苏楠就笑个没够，抓着她左看右看，一个劲说她瘦了，明二奶奶最爱听她说明容怎样了，胖了还是瘦了。 明二奶奶本来是要回小叶村的，明卫东苦苦哀求老娘，说她年纪也大了，一个人住在乡下不放心，又说自己家里需要老人看着。为儿女做贡献是中国老人的优秀传统，他们只怕自己对儿女没有用处了，既然儿子说需要自己帮忙明二奶奶就乐意为儿子媳妇继续奉献。 不过大黄狗去年在小叶村乡下去世了，邻居把消息传来明二奶奶还哭了一场，就是苏楠和明容听了那天情绪也很低落。 苏楠陪着明二奶奶择菜聊天，晚点姚恒芝他们回来了，家里顿时热闹起来。姚恒芝见了照例嘀咕她几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能穿漂亮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哪里搬砖才回来。” 苏楠放在明苑的都是旧衣服，她对添置服装兴趣不大，而且她常年外出拍摄那些飘飘若仙的白纱裙什么的根本不能穿，都是一件冲锋衣打天下。至于明容，他对她的着穿根本没要求，而且他有一点苏楠觉得特别好，就是他从来不要自己跟着去应酬。所以在穿衣打扮上面她更没有压力了。 倒是姚恒芝现在越来越注意外形了，那叫一个精致的中年妇女。苏楠也不和妈妈争辩，只笑嘻嘻的喝着汤，明二奶奶和外公给她往碗里夹着菜，这是老人家特有的表达爱和关怀的方式啊。 姚兆年一边往苏楠碗里放下一块扣肉一边问苏楠：“现在房价一天天涨，还要买几套房子吗？咱们之前买的房子涨了很多倍了。” 苏楠摇摇头：“不用了，我们又不是专门做地产物业的。手里留着商铺就可以了，至于房子再过两年国家调控就要开始了咱们就选择的卖掉几套，没必要都囤在手里。” 姚兆年已经习惯了和外孙女商量未来发展的事情而不是和女儿女婿商量，他点头说：“我也差不多是这种想法，对了你妈准备买别墅，你正好帮着挑一挑。” 苏楠调皮说：“这有什么好挑的，尽着大的买呗。” 原来双方长辈都不多了，姚兆年一个人住着姚恒芝也不放心，加上她和明卫东现在住着的是经济适用房小区，人员结构比较复杂，绿化物业什么的也不行。她的车进进出出很是醒目，都已经被人剐蹭过好几次了，找物业结果摄像头都是坏的，物业还阴阳怪气的说什么这么有钱的大老板还追究什么责任啊，不算了，就当做善事。把姚恒芝给气坏了。 第187章 大家都很好（二） 和明卫东商量后，俩口子决定买个独栋别墅，这样双方的家长、还有未来明容和苏楠回来都有足够的地方住；并且有小花园也方便明二奶奶接地气，让她种种茄子豆角、养条狗。 对于这样的安排苏楠是赞同的。姚恒芝听着女儿的话，说：“你不赞成再买房子呀，那我跟杜大姐说一声。杜大姐现在日子好了，手里有些钱说存着不如投资，前些天她还问我买房子的事呢。” “唉，妈，其实我不太喜欢你这样帮别人做决定，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我说的话又怎么能做主呢？你可别使劲劝别人，万一人家后悔了还要埋怨你。”其实就连自己亲人，也都会也隔阂，谁又能对别人的人生负责呢，还是要靠自己啊。 晚饭做得可口，苏楠吃了个肚圆，慢慢踱步去消食了，留下大人们还在饭桌上商量事情。她在楼下绕圈子时分别给王思凯和苏小宝打了电话，俩个人听到她在和市都很惊喜，约了见面。 王思凯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就过来了，他开着一台丰田花冠，穿着黑色的夹克和休闲裤，身形五官完全长开了，是一个青年男子而非男孩。在苏楠眼里自然没有明容英俊但也是个大好青年。 “王大老板！” “苏大师！”俩人叫着彼此的外号热情拥抱，苏楠上了车，王思凯往理工大开去。苏小宝已经站在校门口翘首期望了，为了照顾苏小宝他们就在学校边上找了家安静的咖啡厅坐着聊天。虽然平时有网络这个工具联系，但是能够这样真实的相聚才更有朋友的感觉。 王思凯毕业后在和市百货集团工作，在采购部，看他家里的意思大概是让他用五六年的时间把重要部门轮个遍；富桥大市场如今已经起步，王思凯家的资产随着富桥的升温膨胀到一个听起来有些惊悚的地步。而苏小宝则大三了，小时候那个鼻涕虫男孩也长成一枚一米七六的年轻小伙子，成绩中等，主要他花太多时间用在兼职上，要不然还可以在学习上更进一步。 苏小宝一直住校，暑假也不例外，寒假就尽量找包吃包住的工作，实在找不到就这个同学家里借几天、那个同学家里蹭几天把假期混过去。房租和打工的钱一直攒着居然也变成了一个比较可观的数字，除了准备还给舅舅的历年来的学费还有个几万元的剩余。 “都是王哥关照，总是介绍一些好活给我。王哥还给我好多试吃装和各种赠品呢，二姐我的衣服都不用买的。”苏小宝憨厚的说道。王思凯那总是有各种各样商家促销的文化衫，他都拿给苏小宝，苏小宝就冬天做内衣、夏天做t恤；有一次王思凯送他一箱方便面，他居然就靠这个撑了一个月。 苏楠很是感叹，没想到苏小宝会这样有毅力。她问他未来有什么规划，苏小宝说实习后准备去北京和上海这样的地方寻找工作，因为他想尽力离开和市，离开原生家庭的影响，从而展开属于自己的人生。 “二姐，我知道你和伯娘都会给我帮忙找工作。但是我不想一直靠别人，总要试试自己行不行，而且我爸爸——”他没再说了。 苏楠心里明了，苏建国的存在是颗定时炸弹，苏小宝不想夹在中间成为亲生父亲利用的棋子，更不想看见父亲再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为了不影响苏楠一家，唯有离开得越远越好。 其实苏小宝攒的钱有一半是准备留给未来出狱的苏建国的，他想自己爸爸在牢里呆了这么久，又没有一技之长，出来只怕一时半会很难找到一份工作；而乡下的田地又早已经没有了，自己给爸爸准备这几万块钱，再有旭升厂的这套房子，怎么来说爸爸也有容身之处了。苏小宝并不想爸爸再去和大伯纠缠在一起，大伯好也罢坏也罢都是大伯的，自己明天就参加工作了，也可以养得起爸爸了。 苏楠揉揉苏小宝的脑袋，想了想还是没跟他说这些年的学费并不需要他还给他舅舅，她准备等明年苏小宝毕业时再告诉他，把这笔钱当做他送给他自己的积蓄。“小宝，放心，你一直这么努力的话老天爷不会亏待你的。”苏楠可不是随口安慰他，苏小宝在大叶村可是有宅基地的，而小叶村的开发已经隐隐有兆头了。 要知道这几年一直以明二奶奶和明容的名字在转进田地呢，她家明容已经是个地主了。而出于私心苏楠早几年就跟明容一直叨叨“谁不说俺家乡好，小叶村会有大造化”，只不过明容好像没怎么在意，苏楠有时沮丧的想大概人家是做大事的吧，看看人家一天到晚在忙些什么——明容和时慧深的南投集团今年年初标中了和市的三环线高架项目‘’其中明卫东还出了把力，他曾经的下属是和市城建集团的主要负责人。昔日的姐夫和小舅子握手言和，这世界转变中有些东西绝不能妥协，有些却又能换个角度重新定位。 只不过明容不负责和市的项目，他有更加重要的事，南市新机场建设的竞标才是他和时慧深全力以赴的；他们除了时慧深的关系外还有一个有力的支持者，那就是沈则羽。沈则羽从驻港部队转任后现在在南方军区司令部，二十四岁的中尉已经非常打眼了，一是他自己争气，二是他妈最近荣获了一次全军一等功，升少将了。 想起明容苏楠又是觉得有些心烦又是觉得有些心疼，他太忙了，其实这几年虽然说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不夸张的说能完整的在一起呆几天都是很奢侈的事情，频繁的出差是家常便饭，在南市的话他也是要加班到凌晨的。她经常是睡了一觉醒来，看到书房里他还在对着电脑处理工作。 算了，苏楠把心思从明容身上扯回来，三个人又聊了聊，然后王思凯分别送两人回去，临走时苏楠约了苏小宝明天陪她上街，明天正好周末。 “我说你和燕子怎么样了？我问她她总不肯详细说。”车上苏楠问王思凯，她本质上还是很八卦的啊。 在和市实习的一年余燕算和王思凯正式交往，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是特别热烈的那种，什么恋人之间的熊熊火焰燃烧在俩人之间并没有出现过，也不像恋人经常黏糊在一起，每个星期都要安排各种节目。他们更像提早进入了老夫老妻相敬如宾的情况，各自在自己的领域工作着，相互不干涉而又相互鼓励。 第188章 大家都很好（三） “我们还好啊，她在北京出差”王思凯开着车回答着。余燕已经正式成为一名平面模特，她长得很有异域风情，因而商业合同还不少，王思凯也会帮女朋友介绍一些比如电视台这样的资源，现在虽然谈不上出头至少来说赚到生活费没什么问题。 余燕虽然长相出众、从事的又是这么一个充满诱惑的职业但她内心却是有些封闭的，成长中接二连三的不幸和挫折让她并不觉得自己相貌有什么优势、相反她还隐隐有一丝自卑感。像苏楠和王思凯这样打开她心扉、能够走进她心里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也得益于他们相识于校园时代，这是一段最纯真、最没有目的和功利的时代。如果王思凯是现在和她相遇，无论如何是没办法被她接受的，倒不是王思凯不好，而是余燕害怕男人、对爱情有着怀疑。 “王大老板，燕子其实是个胆子很小的女生，而且某一方面她其实很软弱的”苏楠敲击敲击王思凯“她工作上有干劲不代表她就是个女汉子。你——”她打量一眼王思凯“瞧王老板身边这精英范，送上门的莺莺燕燕不少吧？” “去你的，苏大师啊听说贵圈搞艺术的才叫乱”王思凯笑骂一句“你家明容难道放心？” “明容绝对是百分之三百放心，看我长了一张多么叫人放心的脸啊。” 王思凯笑喷了，一会儿又有点好奇问：“可是苏大师，反过来说你对明容放心吗？我看你一天到晚东奔西跑的都不在他身边，你家明容可是大帅哥，而且算不一般的成功吧，我可没法跟他比，往他身上扑的女人应该不会少吧。” “我家明容吧，颜值做个偶像明星是没问题的，所以我才看中他呀”苏楠毫不惭愧的说着“他很自觉的。他知道我的底限在哪里，而且他忙得不了哪里有时间跟女人拉拉扯扯，就是想和我拉拉扯扯的时间都没有呢。而我呢，说实话我真不担心明容，我的世界里爱情的位置当然很重要，但是并不是只有爱情” “我喜欢摄影，真心喜欢，我愿意尽全力去做好这件事情；我有很好的家人和朋友”说到朋友两个字、苏楠转过脸对着王思凯笑笑“假如明容喜欢上了别人我肯定会伤心难过，痛哭一场，憔悴得几个月不吃烧烤或者远走天涯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对世界绝望到要一死了之。我会有我的喜好、我的家人朋友来代替疗伤、几个月或者几年我就会和从前一样开心，觉得世界真美好，烧烤真好吃。” 说到这里苏楠停了一会儿，王思凯以为她说完了，突然她又开口，声音也变低了些：“可是余燕不是我啊。” 王思凯一怔，随即重新集中注意力开车。 “余燕没有我妈我外公这样作为后盾的亲人，也不能像我这样随心所欲用兴趣爱好来支配人生，即便我拍照像坨狗屎我妈也能养活我这辈子、下辈子。可余燕没有这个底气。我没了明容还有其他很多东西，可余燕没有，所以她很害怕。” 王思凯在感情上面倒是和明容有些像，虽然他们外部条件很有资格做个花花公子可偏偏毫无兴趣在这方面。王思凯的精英模式已经开启了，苏楠自从在明容身边呆着就知道总裁们并不是像小说里那么潇洒，一天到晚开着跑车为女主解决各种问题、偶尔还要应付各种女配。总裁们很忙，忙到上厕所都要加快脚步，总裁们很累，累到几乎百分九十都秃头。 王思凯觉得自己已经认定了余燕，就无需在这方面再迟疑犹豫。从而把精力更多的用在工作上面。而余燕则因为自己的曾经感到不安。这才是俩人的问题，余燕和苏楠倒是经常说起自己的顾虑，说白了她觉得自己配不上王思凯。 接下来的路上俩人都沉默了。王思凯把苏楠送到了明苑，苏楠下车后他突然放下窗户对着苏楠喊：“苏大师、谢谢你。” 苏楠回头对他摆摆手，王大老板开窍就好。他也好余燕也好小宝也好，都是非常努力的、在认认真真生活的人啊，这样的大家都希望能够得到幸福。 第二天苏楠和苏小宝上街，她给苏小宝买衣服鞋子，苏小宝开始坚决不要，俩个人在街上如同问题儿童和家长一样，大吼大叫着。“我不要、二姐我不要！”苏小宝脸红脖子粗，脖子上的筋都暴出来了。 这死孩子敢吼我！苏楠怒瞪他，只可惜苏小宝现在比她高，因而她没法去扭他耳朵。“你乖乖跟着我听安排、没得你讨价还价的份知道了吗？”苏楠冲他大吼。 和市的王府井百货大楼的九楼是折扣层，各种品牌的过季服装鞋帽等商品都集中在这里，有着很大的折扣力度。苏楠带着苏小宝到了九楼，电梯里安抚一副委屈像的小弟：“就买点打折品，你别有心理负担，又不给你钱。” 最后苏楠给小宝买了两件外套、一件棉衣，都是耐克的，又在阿迪达斯给他买了两双鞋子，还买了一个背包。运动品牌就是这点好，颜色样式什么的倒也不显得特别过时。然后苏楠又溜达到边上的xx人柜台，给苏小宝一口气买了十条内裤，两套保暖内衣，还有十双袜子。 “这下够穿一段时间了。”苏楠满意的点头。 而苏小宝手里提着一堆纸袋子，羞得耳朵尖都红了，苏楠拍拍他肩膀：“走，吃火锅去。我一直想吃火锅的，明容都不吃的，可馋坏我了。”明容在南市呆久了口味已经变得逐渐清单，像火锅啊剁椒鱼头啊这样的东西他已经基本不碰了，这些菜一个人又不方便吃，因此苏楠每次回和市都要找机会大吃一顿辣椒菜。 晚上和明容视频，炫耀自己吃了一顿火锅，说起自己一天的活动，本来一直在笑的明容听到一个敏感的词迅速熄灭了笑容，手里的文件也推到一边去：“什么、内裤？你给苏小宝买内裤？你给别的男人买内裤？你连我都没有从来帮我买过内裤！！！” 对于自己的这个爱炸毛男友苏楠已经有了足够的安抚经验，反复申明、表白立场和心意即可，比如——“小宝那还是小孩子呢，我就当他还是个五六岁的小毛孩，不不不，穿开裆裤的一岁小孩。我给他买东西时心里毫无性别概念、内心十分平静” 再许下保证，比如——“我回南市一定先去商场给你买，没有内裤不进门” 苏楠看到她那爱撒娇又容易炸毛的男友总算满意了，偷偷抹了把汗。 在和市呆了几天后虽然有些不舍，但是现在南市才是自己的小家的感觉，苏楠带了满满一箱子吃的回去了。 第189章 我好你不好（一） 下了飞机苏楠果然先去了银泰商场，直奔ck专柜，回家后找了条蛋糕盒上的缎带给系着、放在明容的枕头上，生活还是需要小情趣嘛。 结果明容到凌晨才回来，苏楠被脸颊上温热的亲吻弄醒的，她很心疼的抱住他的头：“这么辛苦。” 明容顺势把脑袋靠她胸口、还蹭了蹭：“你回来了，真好。要不然家里空荡荡的，我心里总是慌。” “看到我送你的礼物没有？” 明容抬起头，笑得不怀好意：“看到了。要不要我穿给你看？” “滚去洗澡休息啦！”苏楠一把推开他、顺便把枕头扔过去。 明容笑着去浴室了，苏楠拍拍发红的面颊，说起来俩人也算同居，住在一起了，但是一直没有越界。这方面她还真的感激明容，男人有这种自控能力还真不错，起码他对自己是尊重的。 苏楠又睡了三个多小时起来，明容自然还在睡，他们俩作息时间完全不一样了。她自己弄了点东西吃了就出门去工作室了，到了中午打电话给明容，他已经起来了，早上自己给他煮了粥装在保温桶里，他说已经吃掉了。 苏楠在工作室忙到六点多才回去，明容自然不在，她在工作室就叫了一个三明治吃了。回家没必要再做饭，但是她打开柜子挑选材料，一一清洗、然后放入沙罐开始煲汤。她在南市时就总会煲汤，她跟当地人学的各种各样的配方，以适应各种各样的季节。 小火慢炖，等他回来时刚刚好。他喝一碗，自己也喝一碗，等下对坐，也觉得一点一滴的温馨。 而苏楠回去后姚恒芝倒底跟杜大姐说了苏楠的看法，杜大姐听说这几年的房价会一直涨就下了决心：“那我还是再买一套，把现在厂里租出去的卖掉。” 姚恒芝随口问：“张老师还租在你那里吗？” 提起这个简直是杜大姐的心病，杜大姐烦恼的说：“别提了，这些年房租也没涨，看别人都涨好几次了。唉，一说涨她那个嘴叭叭的说得可厉害了，我听得头都痛了。” “你这可真是——”姚恒芝说着摇摇头，不知道是说杜大姐真是老实、还是张萍真是无赖。 杜大姐的儿子陈杰早就参加了工作，本来在外地，这几年姚好吃做起来以后他就进了姚好吃，儿子回来了家里就有主心骨了。听说了家里的烦恼陈杰直接说：“我们干脆卖了吧，反正现在家里也不缺房子。她既然赖着不肯走我们干脆卖了好了。” 杜大姐跟张萍打了招呼说要卖房子，张萍尖声说：“杜大姐，你这样不厚道啊。” 杜大姐无语：“我自己的房子我怎么不能卖了？” 张萍说：“我还租着呢。” 杜大姐说：“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了、你租了我还不能卖了？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自己找地方搬走。” 旭升厂的位置也不差，边上有好几所学校，不少人都租来做陪读的房间，因此一挂出去不少人都来看房。张萍看这架势也明白了这房子杜大姐是卖定了，于是气呼呼的摔门去找房子了。现在房价涨得厉害，房租也不低，张萍跑了好几天跑得口干舌燥。最低的一间室、四五十个平方米，地理位置偏僻都到郊区去了都要八百一个月。 而李志国也毕业了，只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没什么正经工作，勉强找了个临时工作。上一世张萍还托人给他找了个工作，这一世她入了天虎原来的老同事老街坊见了她就绕道走。 李志国低声嘀咕：“之前楼市调控的时候让你买房子你不买，现在涨成这样买也买不成了。”之前旭升厂拆迁张萍还是拿了十几万的拆迁款的，她当时要是选要房子也不至于现在一家人都没有地方住。 张萍当时想只要手里有着钱什么房子不好买呢，那个时候房子也便宜，十万左右也能买个好地段的，她挑三拣四的没买成，后来涨起来了她又听别人的说房价一定会跌的，因而就这么一直拖下去了。 当第一次调控的时候她欢欣鼓舞觉得看到了曙光，这些年她手里也才十万，其他都变成了天虎的产品，才刚刚够首付了；于是又犹豫了一下，她指望着房价一路下跌呢，没想到这一犹豫短短几个月房价飞冲，这十万就是首付都困难了。 听到李志国的嘀咕、张萍恼羞成怒对着他又滔滔不绝的骂了半个小时：“如果不是你不争气我能这个样子？我攒着钱是为了什么？要不是你我早就买房子了。” 李志国站起身：“你什么时候会为了我买房子？我连你拆了多少钱都不知道。”他气呼呼的推开张萍出门去网吧了。他从大二开始就经常混网吧，差点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他出去找柳红拿了几十块钱。柳红比他大早就上班了。 张萍找了个房子一次性付一年算下来七百多一个月，她咬牙付了。柳红也来帮着搬家，张萍对着她冷嘲热讽，她对柳红是十万个不满意，嫌弃她家里穷，年纪又比李志国大。但是不妨碍她把柳红当免费劳动力。 李志国象征性的提了几件东西，大部分都是柳红又拖又抗的弄上车。搬好家张萍连热水都没给柳红一口就当着她的面把门关了，李志国跟柳红到外面吃了一份炒粉，虽然是柳红付的钱，但是她心里还是甜滋滋的觉得李志国心里还是有她的。 张萍跟杜大姐的婆婆交接钥匙的时候问起姚家：“你们现在跟着姚好吃真的是走对了，现在姚好吃越做越大了，谁知道几年前还只是在菜场开摊子的呢。” 杜大姐的婆婆对姚家也是感激的：“人啊就是要多做好事，好事做的多了就有菩萨保佑。” 张萍暗暗翻了个白眼：“她们家的苏楠现在在做什么？” 杜大姐的婆婆说：“好像在帮人拍照片什么的，也是很有出息的，照片还上了展览呢。”（苏楠os：只是老师的展览选了我的一张而已。） 张萍笑道：“女孩子还是要当当老师做做公务员就可以了，其他工作都，啧啧”她连连摇头“再说姚好吃那么大家业她也不回来帮忙？” 杜大姐的婆婆说：“姚恒芝还年轻着呢，又只有一个女儿还不是随她做什么了，你担心这个干什么？你们家李志国在做什么了？” 张萍打着哈哈转身走了，这谁要是娶了苏楠就赚大了，苏楠不想去姚好吃做事，那还不都是便宜女婿的。张萍连天虎的大业都暂时放下了，一心追着姚恒芝。 第190章 我好你不好（二） 姚恒芝好不容易有空想和明卫东一起去看看电影什么的就被张萍给挡住了：“姚老板，好久不见哒，哈哈哈，哎哟你越来越年轻哒。” 姚恒芝对着张萍点点头：“张老师，好久不见。” 张萍笑呵呵的：“你们也是看这个电影啊？我也是咧。” 姚恒芝有些尴尬，她特意选的爱情片，张萍就好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姚恒芝：“姚老板，你就幸福咯，这是你老公吧，啧啧一表人才，哎哟好贴心哦还给你买东西吃。人啊，就是要选一个正确的伴，我就是命苦。” 姚恒芝听着张萍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不幸，心烦气闷电影也没看完就说自己有事拉着明卫东走了。不死心的张萍到处去打听苏楠在南市的地址，她对李志国说：“柳红有什么好的？你要是早点听我的在学校把苏楠追上了，现在翘着脚舒舒服服的管着姚好吃了。 李志国嗤之以鼻：“那种女人我才不稀罕。” 张萍提高了嗓门：“那种女人？那种女人都比柳红好，柳红有什么？一个病歪歪的老娘，一个酒鬼老爹！你要是娶柳红以后有得你哭！” 李志国翘着脚：“我就不会哭。” 张萍冷笑一声：“那我就等着了，你房子也买不起，工作也没有，你看柳红家里会不会让她嫁给你。” ······ 苏楠接着她妈妈的电话，听着电话里老妈诉苦和愤怒的诉说张萍居然贼心不死、到处逮她而且逢人就说苏楠过去跟她怎么亲密、和她家李志国如何青梅竹马。“这要在古代不就是坏了别人姑娘的名声、好只能嫁给她家里吗？”姚恒芝愤怒的话语让苏楠有点想笑，没想到自己妈还能有这种联想，是不是在明叔的陪伴下也经常看那些古装偶像言情连续剧啊。 不同于刚重生的时候的愤懑不平，现在苏楠想起过去就只相当于做了一个梦，不再情绪波动，反而要安慰妈妈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不过苏楠做梦也想不到前世看的过节催婚的段子居然会落在自己身上，从此姚恒芝三天两头打电话来给她，说的都是同一个内容—— “她真的把她那李志国做个宝贝献呢，可惜我看不上！李志国给明容提鞋都不配！！对了楠楠，你什么时候和明容结婚啊？我看要不今年春节你们干脆先把婚结了吧。” 苏楠郁闷的对姚恒芝说：“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现在跟明二奶奶简直一个样了。” 姚恒芝在那头啧一声：“没大没小的你，你现在也二十三了，你看你有些同学都生孩子了，你还不快点。这些年我管过你没有？人活一世还是该经历的要经历。” 苏楠这头嚓嚓啃着苹果：“拜托啊妈，你怎么算的啊，就是算虚数我也没有二十三啊。这个不急啊，明容好忙的。” 姚恒芝呸呸呸：“忙什么、我就不信连结婚的时间抽不出。要不我给明容打电话，我相信他会恨高兴答应我这要求的。” 苏楠赶快求饶：“妈，是我还有点没做好准备，我不想结婚，有点怕。” “别怕。有明容呢”现在在姚恒芝心里明容已经是最佳女婿了。 妈妈这话让苏楠心里一暖，不由应道：“嗯，是有他呢。妈，以后张萍再在你面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你就直接说你有女婿了。你不用和她客气，这种人是不懂什么叫客气的。你说她这几年过得越来越不好，这就对了嘛，我过得越来越好，她肯定就越来越不好。” ······· 过了几天苏楠接到老师的电话，她两张照片被中国地理杂志和自然杂志要求刊登。一张就是白颊雁起飞的，另外一张是一只很年轻的绿头野鸭发现了镜头，它很好奇的在镜头面前探索着这个奇怪的家伙，还用长嘴啄了啄镜头，苏楠捕捉了绿头鸭充满好奇心和镜头直目相对的一刻，充满了乐趣。 这两份刊物虽然稿费给得不多、但是影响是很大的。这都是国家一级刊物，在业内很有影响，苏楠能在这上面发表照片，可以说是身为摄影师获得社会承认的入门的一步。 紧接着这两张照片都获得本年度国家社图片大奖赛自然类奖项，一个二等奖，一个三等奖；水涨船高，花花轿子人抬人，业内也似乎很乐意打造一个如此年轻的美女摄影家，接下来还获得了各种大小奖项。苏楠名气就大起来，约稿像雪花一样飞来，她那小小的工作室骤然忙得不可开交。 工作室是苏楠和在南华大学进修时认识的另外一个女孩一起合开的，这个女孩很巧，也姓苏，名字取得很洋气，就叫苏珊。苏珊专攻人像，而且有一手修图的绝活，而苏楠并不擅长拍人像，和苏珊合作正好可以弥补这点。 这一下忙起来苏楠今年就没法回和市过年，工作室业务很杂，不仅给杂志广告供稿、也承接写真。春节工作室接了一个单，一对时尚的新人请她们跟去巴厘岛拍婚纱照，苏楠跟过去取景，心里当成公费旅游。对于过年往国外跑的行为姚恒芝抱怨了几句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希望自己儿女没出息。 姚兆年现在是没时间了，明二奶奶给做了大量的腊鱼腊肉、还灌了香肠，装了满满一纸箱拖人带到了南市。而苏楠也俨然成为一个小忙人，她结合后世流行给策划出了什么“私房写真”“文艺时光”“旅行婚纱照”，大受欢迎，工作室成立半年就应接不暇，开始扩展，她还得招人管理，无论是时间还是精力都捉襟见肘。 而正如苏楠说的，她过得红红火火，自然有人过得不好。初三时张萍和李志国吵了一架，张萍要李志国跟着自己去姚恒芝那里拜年，说不定苏楠也在。李志国坚决不肯，自己当初被打可记忆犹新，而且苏楠当着自己的面和男人鬼混，说实话如果不是苏楠本人亲自开口来求自己、自己是不会去吃回头草的。 而且万一那个男人也在怎么办？要是自己妈妈又说什么初中苏楠如何追求自己、那个男人会不会当场又揍自己啊？想到这里李志国更坚定了，他心里觉得自己妈妈就是被天虎弄傻了脑子的傻老娘们，看她做的事情并没有一件可以称作成功的，自己为什么要听她的安排呢。 李志国本来是计划着今天要去柳红家里的。他其实内心明白，自己能找到一个女人已经算个奇迹了，如果不抓住柳红说不定这辈子就打光棍了。李志国躺在被子里罩住脑袋，任自己妈妈怎么说、怎么骂、怎么戳自己都无动于衷。 第191章 我好你不好（三） 终于骂声远去，听到一声关门声李志国才伸出脑袋吐了口气，然后爬起来穿衣洗漱，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后在家里翻腾翻腾，把他妈妈的天虎植物蛋白粉拿了两罐子出来，又买了些蜜橘，这就去见准岳父岳母了。 柳红家里黑布隆冬的，四十个平米的房子挤挤挨挨，并且充满了一种近乎腐烂的臭气。柳红爸爸被女儿架着好歹忍受着早上没喝酒，见到李志国时人还清醒，中午时就不行了，吃饭怎能不喝酒呢，喝了酒后就猛拍桌子，嚷着没有十万块就别想娶他女儿；说自己把女儿养得这么大、论斤来卖也值千而万的。 李志国愁眉紧缩，柳红家这样子有些吓到他了，他自己都还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呢。柳红送他时把手放进他的口袋里握住他的手，含情脉脉说：“志国，你看到了我爸爸是个什么样子的，我就只有你了。” “可是、可是我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啊。”李志国犹豫道。 “我当然知道。志国，我只要你们家买个房子我们就结婚，只要你家有房子、我就把户口本偷出来我们俩去登记，等生米做成熟饭我爸就没办法了。”柳红才不傻，有十万为什么要给那个打自己骂自己的酒鬼，给自己用不好吗。 这建议倒是叫李志国心里一动，而且本来自己家就应该要买房子的。他点点头：“我去找我爸，我爸比我妈要有脑子，应该能给我建议。” 李志国一家的后续是姚恒芝在例行的电话聊天中说给苏楠的，曾经深刻关联的人，如今不过如同几片落叶悠悠晃过，既不能为生命填色，也不可能再影响什么，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给周围增加了一桩饭余茶后的八卦而已。 李志国在和市的工作一直不满意，和张萍的相处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张萍只要一看见柳红总是毫不留情的驱赶辱骂她，而柳红则善解人意的含着眼泪默默承受，为了爱和爱人。 如此下来李志国对他妈反感到了极点，他想起了这个家庭那几乎不存在的父亲，于是跑去邻省找李鸣，结果大吃一惊。李鸣在f省居然另外有了一个家，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李鸣在f省工作时遇见了当初北大的同学，少年同窗中年相遇，不可避免一番唏嘘；同学如今功成名就，自然要为改善老朋友的境遇出一把力。李鸣的文凭、职业经历和技术都是扎实的，因此很轻松的就进了当地的国家电网，而经过张萍的洗礼李鸣在接人待物上也比以前要开窍多了。而且他所求不多，一席安身之处已经喜出望外，他不钻营不谋私，酷爱加班，马上成为单位人人喜欢的“老李，一提起老李上上下下全是好话，人好憨厚善良。 就这么命运用一种奇妙的方式错位又复位。李鸣不仅在邻省收获了工作住房和收入，还有他最渴望的尊重，他在这里就像乐园一样，所以任何的假期都不愿回去，自告奋勇的加班。开始大家以为他是个老光棍，他对自己的家庭关系直言不讳，这种坦诚反而引起单位人的同情和理解，居然有不少妇女对这斯文白净、受尽泼妇欺辱的老李母爱泛滥，于是李鸣在人到中年还收获了迟来的爱情。 当李志国找到李鸣后吃惊的看着这个父亲容光焕发、精神状态比自己还强，显然离开和市的家、离开妈妈只让他快乐。只见他头发指甲都修剪得很精细，穿着一件样式虽然保守但是质地很好的夹克，而且很合身，衣服和裤子搭配得十分和谐，在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身上这种精细和和谐可不多见，除非他身边有一个贤惠能干的女人—— 李志国见到了爸爸的女人，她毫不忌讳出现在李鸣的房间里，看见李志国十分大方的招呼“你好，你是志国吧；我姓王，叫王阿姨就好了”，然后很自然的打扫房间、去买菜，中午做的饭菜不仅丰盛还十分可口。 她是个不太漂亮但是能干、性格坚定并且大方的女人——这个王阿姨给李志国的印象很好，她买了土鸡，炖了一锅浓厚的鸡汤，还买了基围虾，自己可好多年没吃过虾了。 说真的李志国过年时吃的都没有这么丰盛，狼吞虎咽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可王阿姨不仅没嘲笑自己，还叹了口气，红了眼圈，对着爸爸说：“志国这可怜孩子，瞧这样子叫我想起你刚来f市的时候和他差不多啊。” 李志国借口在外地找到工作带着柳红悄没声息搬到f市去了张萍也不在意，反而很高兴家里少了个碍眼的，她自由自在了。直到某一天李鸣回来了，看见人模狗样的丈夫带来的震惊还没散去、被提出“离婚”要求更是让张萍石化。 李鸣已经请f市的单位开好了证明自己三年异地的证明，离婚协议和起诉书都准备好了，只等张萍选择。依照张萍的性格自然是要大闹一番的，于是在第一次起诉离婚时李鸣不仅仅出示了分居三年的证明还出示了验伤证明。最出乎意料的是俩个人的儿子李志国提供证词证明父母感情破裂已久，分居多年，母亲独占家里拆迁款项并且和为了销售产品长期和多名男子有不正当关系。 “这李志国真该天打雷劈啊”电话里姚恒芝念叨着“她妈对他可从来没得说，家里从来没亏待他，怎么这样往自己妈身上泼脏水呢。虽然说张萍推销那个天虎是缠人，可也不是他说得那样。倒是李鸣在f市找了女人是实实在在的、要说这事李鸣还理亏些，可是不知道那边怎么弄的上上下下一起铁桶一样，调查人员问起来都说李鸣和那女人不是同居，是那女人见了李鸣一个人可怜、帮忙打扫打扫卫生“ ”李鸣那闷屁不响的家伙看不出这么厉害啊，他说他和那王什么是相互有好感，但是没有不正当关系，他们商量好了等他离婚后俩人才会在一起。我呸，真够恶心的。李志国也这么帮他爸说话，说他和他女朋友可以证明李鸣和那女人的清白。张萍都气疯了。” “好了好了，妈，看来姚好吃不够忙啊，你还有闲心管这个。”苏楠觉得她妈唾沫星子都要从话筒里喷出来了。 姚恒芝尴尬的咳一下：“我这不气张萍以前喜欢败坏你名声嘛，看她有这下场挺解气的，不过又觉得挺可怜的。哎，这李志国最不是个东西，还好他去了f省，要是还敢沾上来我非叫人揍他不可。” 张萍确实有点不太正常了，不论风雨天晴不论四季寒暑都吃穿着一套已经非常陈旧的灰色套装，浓妆艳抹，见人就说“天虎！只有天虎才能拯救大家，什么都靠不住，只有相信天虎才能得救”。 李志国和柳红在那边结了婚，住在李鸣提供的一套小房子里，李鸣则和王女士如愿以偿梅开二度。李鸣，这个需要被掌控的男人自然把工资奖金连同身心都交给了第二个主人王女士。而李志国的工作是王女士介绍的，父子俩都已经觉得王女士尽心尽力，至于柳红满不满意就不是王女士关心的范围了。 他们之间的生活对于和市的旧街坊来说就连饭余茶后都算不上了。 第192章 居然是偶像 一年平稳的过去了，“苏苏”工作室顺利的发展着，苏楠和苏珊相处得十分和谐，对方是个有些类似孙梦的女孩子，没什么心眼。俩个都不是太计较的人自然合作才能长久，苏楠跟苏珊商量如果今年业绩能够继续保持，到年底她们就去租栋独栋洋房做工作室，一是空间大，而是可以利用自己的场地拍照。 四月的南市是难受的南风天，抽湿机二十四小时开着，苏楠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居然是中凯娱乐公司的宣传部，说公司有个归国小鲜肉要她拍一组宣传照，还说这枚小鲜肉是公司力捧的新人。 苏楠第一反应是：“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她这态度弄得对方很不高兴：“说实话我们也不信任你的技术，只不过林诺一定要你来拍，我们劝了又劝，毫无办法。”言下之意就是你苏苏工作室走狗屎运了。 苏楠和对方约了见面时间挂了电话，然后去找苏珊。苏珊一听也很吃惊，中凯并不是那种野鸡小公司，它旗下有好几个知名小花，这几年曝光率很高，成绩很能打，这种成熟的娱乐公司是有自己固定的摄影师和摄影工作室的，根本不可能找他们这么一个普通工作室来给自己力捧的新人拍宣传照。而且林诺—— “啊，而且是拍林诺！苏楠你确定不是你妈妈给了中凯五百万换来这么个机会？”苏珊捂着脸颊、眼睛已经变成红桃心不停的冒“林诺吔！我好喜欢他啊，啊啊，真像做梦一样。” “这个林诺很红吗？”苏楠平时忙工作、剩下的时间哄她那随时炸毛的少爷都不够，还要看书、学修图等，她连电视都很少看，更别说娱乐新闻了。 苏珊兴致勃勃对她介绍起自己的爱豆——“他个子有一米八三、体重一百四十斤，喜欢的颜色是蓝色，美国爱荷华大学毕业；他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出国去了，他是跟着外婆长大的，他妈妈据说是在美国也很有名的戏剧演员，后来因为出了事故不能演出而改成舞台设计师，很励志很传奇呢啊啊演艺世家啊。他们家在加州据说有豪宅啊啊，这设定我喜欢啊高富帅啊。” “你怎么连他妈妈的事都知道？”苏楠纳闷。 “《嗨，我的偶像》第八关里最后的心情故事环节时他诉说的啊，啊啊当时舞台灯光熄灭，只有一束光打在他身上，他坐在一张高脚椅上好像天使额“苏珊捂着红晕密布的脸颊陷入甜蜜的回忆”林诺就那么直视镜头娓娓道来，我当时觉得他就是看着我的眼睛在对我诉说的啊啊啊，他在对我倾述着他成长中的忧伤，我当时哭成了泪人，发誓要好好保护我的小诺诺，绝不让他再受伤害——” 小诺诺。这称呼让苏楠无语了，“好吧，后天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小诺诺了。” 这话提醒了苏珊，她尖叫着跳起来：“哎呀好紧张，我我我、不行我得去买件新衣服，还要做新发型。苏楠我下午请个假啊”一边这么说一边已经跑出了门外。 到了去中凯的时候苏珊的兴奋状态已经达到了顶点，连带苏楠都有点期待起来，一颗心都不由砰砰直跳。苏珊不但从头到脚焕然一新，还准备了签名本和送给偶像的卡片，礼物。“这下糯米们要嫉妒死我了，啊，我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人”苏珊陶醉道“苏楠我发现跟你在一起后运气真的爆棚呀，我真感谢你。”林诺粉丝都自称糯米。 到了中凯，很有点目不暇接的感觉，不愧是娱乐公司，就是工作人员都很年轻时尚，电话声此起彼伏，一片繁忙景象。苏楠俩人在会客室里见到了对方经纪人和宣传部负责人，林诺本人倒是没出现，据说没时间，苏珊那个沮丧劲就别提了。 苏楠专心听着对方的方案，原来并不是自己独家拍摄，是和业内著名的pg工作室一起，更类似于她们做pg摄影师的助手，如果达到公司认可的水准承诺会采用两张左右的照片。这就正常了嘛——苏楠嘀咕着，自己是拍风景的，苏珊也是新人，怎么可能一下就得到难度这么高的业务。 不过这也是很难得的机会呢，尤其是现场学习其他资深老师的手法，这是给钱都找不到的实践教学啊。 苏楠认真检查了一遍合同，确认没什么隐蔽性条件就签字了，拍摄日期在下个星期五，分内外景。正要告辞时林诺的经纪人接了个电话，然后叫住苏楠：“苏小姐，你没事的话能不能在会客室稍微留一下？林诺说他四十分钟以后到公司，他想跟你见一面。” 苏楠诧异的扬起眉毛，大概生怕她拒绝苏珊已经起早一步使劲掐她手臂，掐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办公室小妹给送上咖啡，苏楠喝了一口，看着自己被掐红的手臂，苏珊双手合十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晚餐我请你吃寿司赔礼道歉。” “你明明知道我晚上有约。”她今晚和明容一起吃饭。 “那我明天早上给你带我楼下那家肉夹馍？” “两个，还有一碗凉皮” ····· 在瞎聊中不知不觉四十分钟过去了，会客室门开了，传来一声“苏楠。” 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门口，微卷的时尚发型，带着不对称异形耳环，穿着简单的浅蓝色亚麻衬衣和牛仔裤，皮肤非常白皙，五官精致但不娘炮。苏珊已经激动得不能呼吸，苏楠迟疑了片刻，站起来“哗”的碰到了椅子，她叫出来的却是另外一个名字——“高磊！” “哈哈，你果然认得出我”昔日的小白胖包子、如今的偶像张开手臂一把抱住激动扑过来的苏楠，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下上演了这么一场老友重逢的喜事。 高磊看着她笑，苏楠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夸张的道：“哎呀要瞎了要瞎了。” 这时高磊的经纪人把喉咙都要咳破了，苏楠连忙回到桌子前坐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咱们多少年没见了。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了吧，我懂，尤其是和年轻的女粉丝要保持距离。” 高磊哈哈大笑起来，和以前那个有点迟钝的小胖子完全不一样，这做偶像果然锻炼人么。既然林诺是高磊就能解释为什么要指定自己了，苏楠感激道：“老朋友谢谢啊。” 高磊笑咪咪的：“你可得把我拍帅一点，至少要拍得和你家明容一样，我是说你那张明容睡觉的照片，你得拍出和那张一个水平的来。” 苏楠愣住，醒悟过来跳起来指着他：“你窥屏我！” 第193章 闪光时刻 苏楠的博客有个分类叫着“生命中的闪光时刻”是记录她自己的心情的。这个分类很受欢迎，可以看到博主生活的点滴。当然坚强的也可以尽情的被苏楠秀出来的恩爱酸倒。比如——“下班回来，他不在，惯例加班中；好吧，其实我也是加班才回到家里，桌上有爱的留言”——照片是一把长茎玫瑰没装在花瓶里就这么放在餐桌上，边上是一盘用保鲜膜封着的三明治。 雪白的洗手台上并放的漱口杯，两支牙刷一支薄荷绿一支粉红。 冒着白汽的沙煲和小碗盛出来的汤。两碟炒河粉。深夜里的两碗艇仔粥。 “容少爷回家把一个盒子往我身上扔，我习惯性的问一句‘是什么呀’，他习惯性傲娇的白我一眼‘自己不会看！’好吧，是我嘴欠”——照片是一束尤加利叶子中一条红宝石手链，每一颗宝石都红如跳跃的火焰。 ··· 高磊所说的那张照片是明容唯一一次出镜，是某天苏楠有拍摄任务早起、她去明容房里看到明容睡着的样子怦然心动，就悄悄拍了这张。色调处理成黑白的，白色的窗帘没有完全拉紧，正好晨光照在他身上，明容是反身睡的，大半张脸陷在枕头里，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张脸拍出来，可肩背的线条显示得清晰完整，照片里的气氛出奇的诱惑。 这张命名“最爱”的照片是苏楠博客里留言最高的，“舔屏”这样的留言删到手软，后面甚至出现了一些想入非非的猥琐的留言，弄得苏楠不得不锁掉了这张照片。心里想幸亏明容不知道，要不然自己又要挨骂了。 高磊就是拿这张照片说服公司的，大家一致同意这张照片拍得很有“性感”这张氛围。 “那我要给你拍‘床照’吗？”苏楠开玩笑道“想想就好违和。” “我会很敬业的散发出我的魅力，只要你别被我迷倒了就行。”哎呀哎呀当了偶像果真不一样了啊，这么会撩了啊。 高磊如今也是大忙人了，聊了一会儿，他把私人电话号码留给苏楠就被经纪人拥着去赶下一个通告了。回去路上苏珊还处在梦游状态，她的礼物当然已经亲手交给了爱豆，签名合影都如愿以偿，她喃喃道：“苏楠你太厉害了，居然和诺诺那么熟。认识你真是我一生的幸运。” 苏楠早上起来看见高磊凌晨三点给自己发的信息：“改天有时间我们聚聚。” 苏楠给他回了个“好，你定好时间告诉我”然后给王思凯打电话：“你猜猜我昨天看见谁了？呸，你这个嘴。我看见高磊了，天啊，他现在变了好多，现在是归国小鲜肉你知道不？” 王思凯嗤之以鼻：“吹吧你吹，他怎么回国不先找我就找你？见色忘友。” 苏楠唾之：“见色忘友谁也比不过你去。” 王思凯挂了电话在网上搜了搜马上给苏楠回了过去：“乖乖，这家伙不是去整容了吧？现在好像很红啊，让他把余燕也捎上。” 苏楠了然：“你可真够可以的，我都没想到这一层，他说有时间来找我们聚聚呢。” 王思凯打断她：“定了时间告诉我，我们还一次都没去过你那里呢。” 苏楠牙痒痒：“你真是无利不起早。” 这几天苏楠把其他拍摄都交给了工作室其他人，自己和苏珊天天往pg跑，她们是后辈又是新人，主要是倾听pg策划的拍摄内容、感觉和构思。到了正式开拍的日子一共才三天，一天内景两天外景，这里苏楠才看到什么叫专业，什么叫敬业。看着高磊摆出pose苏珊呼吸都不畅了，腿发软手发抖，相机都端不稳，而pg的摄影师眼都不带眨的、还要指挥高磊调整身姿和表情。 “现在是我们的主场，他不是偶像，是我们的拍摄对象。应该是由我们来掌握被拍摄对象、他的感情流露他的身体都要听我们的安排”pg的头牌摄影师阿b哥是香港人，人很健谈，也不吝啬分享，休息时指点指点两个女生。“你看你”他指着苏珊“你的感觉完全跟着他走了，你还怎么去观察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呢。” 苏楠听得点头称是，这可都是金玉良言，以前她就好奇过那些给模特拍照的时尚类的摄影师面对那么多火辣的美女，尤其像内衣泳装广告拍片是怎么稳住的，原因就这么简单：职业，敬业。 在给高磊拍宣传片之前苏楠对于摄影还带有一半个人爱好一半顺便赚钱的态度，毕竟她不缺钱；从这里开始就是她的分水岭，更职业，更敬业。 像有一组高磊穿着淋湿了的白衬衣、连带头发、身上都淋得湿漉漉的躺在墨绿色的揉乱的床品中间，阿b哥两腿分开站在他上方时而蹲时而俯身抓镜头，苏楠就自问自己稳不住场子。这样子实在撩人啊！！！那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透过几丝缭乱的黑发的直视着自己，自己还勉强能围着床铺抓拍，苏珊已经很丢脸的要靠着墙壁才能站稳了。 晚上回家她跟明容说、明容却出人意料没生气，只见他把膝盖上的手提电脑挪开、动手开始解衣扣。苏楠大惊：“你、你要干什么？” “你看够了就自然免疫了”容少爷一张英俊的脸板得石头一样，两下三下就利索的把衬衣脱下，露出腹肌胸肌什么不缺的身体来。 苏楠眼看着他开始解皮带，脑袋嗡的一响，鼻子底下挂出热热的两条来，她一手捂住鼻子一边大叫：“爱妃举世无双，哪里是高磊那庸俗脂粉可以比的！朕心里只有你一个！！绝不会再宠爱他人！！！” 明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宠幸我呢？” 苏楠拿着纸巾捂住鼻子团团转着，随口就说：“花好月圆，今天就是良宵。” 嗯？我说了什么？还没等她清醒过来被抱住了，他光滑的皮肤传递的体温是那么烫，他咬着自己的耳朵说：“自己定的日子，哭着也要圆完房啊。” ······ 好吧，苏楠早上在明容那烟灰色的床品之间醒来，承认这事情不像之前想象得那么困难，自己正年轻，生活充满了希望和美好，爱人很贴心，所以是很愉快的体验呢。 想着容少爷光滑的皮肤、健壮的肌肉还有细韧的腰身——自己赚到了啊。回味着苏楠不禁嘿嘿了两声，样子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以至于从更衣室出来的明容看着不禁皱起了眉。他穿着一件白衬衣，头发还有一点点湿意，晨光里真是倾国倾城啊，辛亏她家容爱妃走事业路线——想到这里苏楠对他勾勾手、拍拍身边：“爱妃过来。” 等他靠近苏楠揽住他的脖子偷袭了他的嘴唇，嘿嘿两声：“昨晚朕很满意爱妃的表现哟。” 明容嘴角浮起好看的弧线：“那皇上什么时候给我名分呢，立刻、马上？” “就和朕为你打下的江山一起庆祝好不好？” “太迟了，莫非皇上不想对我负责？我看最近的节日有个清明节，其实以结婚来寄托对先人的哀思是一种很不错的方式。” “呃，爱妃的想法真别致” ······俩人四目相对，一起笑起来，相拥过后，苏楠在他耳边轻轻说：“明容，我爱你，很幸运这一辈子遇见你。” 第194章 聚会 苏楠给余燕打电话：“燕子，你现在忙不忙啊？过来我这里玩玩呗，我带你拍照去。” 余燕的通告也是有一茬没一茬的，她想想自己也确实好久没见苏楠了就爽快的答应了。两个人在南市好好的玩了几天，王思凯天天晚上给余燕打电话，苏楠就在边上骚扰：“亲爱的，快来陪我睡吧，谁给你打电话？这种无聊电话就不要接了嘛，哎哟你的皮肤好滑好好摸啊。” 王思凯气得要吐血：“苏！楠！不！许！摸！”我都还没摸过呢，他在心里哀嚎。 苏楠笑得在床上打滚，她打开qq跟宋静，孙梦视频，宋静如愿以偿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研究生，孙梦则吐槽了一大通她二舅妈，嚷着等余燕成大明星了要给她当助理。苏楠笑着说：“你先别管余燕，要是你二舅妈那公司真的呆着不愉快你可以考虑到我这里来。要是我今年发展得好，年底工作室就要招人了，你来给我帮忙呗。” 孙梦尖叫起来：“我要去南市，大城市！我要走出铁岭！” 几个人说说笑笑仿佛又回到了大学。 余燕穿着真丝吊带裙拿着酒杯坐在飘窗上，高高梳起的马尾刚才跟苏楠嬉戏打闹垂下了几缕，她侧过脸看着窗外。苏楠飞扑过去拿起相机抢拍了好几张。拍完她后期修了一下，余燕过来看也很喜欢：“我要洗出来。” 苏楠说：“给你洗个等身的。”苏楠把照片洗好寄回和市，余燕在和市也买了一套小小的房子，因为经常需要外出工作，奶奶过来住了几天还是回老家了。照片是王思凯帮她代收的，苏楠嘚瑟的让他打开看看，拆开以后他果断打包带回了自己家挂着了。 林诺定好聚会的日子，王思凯也飞了过来，一见面就开玩笑的揍了他一拳。余燕和苏楠在厨房忙碌着，之前定聚餐地方他的经纪人都说不合适，苏楠索性让他来家里聚会了。 家里还有不少之前背回来的腊鱼腊肉的存货，当然少不了明二奶奶的辣椒萝卜了。林诺吃了两大碗饭，吃完摊到沙发上：“太舒服了，不知道多久没吃饱过饭了。” 王思凯坐在沙发上享受着余燕给他端来的茶伸出一只脚去踹他：“把你这个样子拍下来不知道多少少女要梦碎，白马王子变抠脚大汉。” 林诺笑着踹回去：“你才抠脚大汉。” 王思凯正色道：“你现在资源不少，你看看能不能把余燕带上。” 苏楠说：“很多艺人都自己开公司的，你不如以后也开一个。”林诺听了也点点头：“等我合约结束了我就不跟他们签了。” 王思凯拍拍胸脯：“我来开一个把你们签了。” 余燕跟林诺拍了一个广告，很快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问她是谁的。不少林诺的粉丝都在骂她：“她凭什么跟林诺合作？” “拒买拒买！” “抵制！“ 也有理智的粉丝呼吁“不要误伤到林诺。” 之前出道的时候余燕挂的经纪公司给她创的百度百科也被粉丝攻陷了，地涯论坛长长的扒皮贴《乡下妹装混血为那般？娱乐没有圈》 孙梦，宋静还有苏楠几个人都注册了去一一回复，余燕笑着安慰她们：“这也是好事，说明我火了啊。” 孙梦在群里说：“我有个重大发现。” 其他人纷纷发了个问号。 孙梦说：“我感觉那个扒皮贴可能是陈婷发的。” 苏楠都快忘记陈婷是谁了，孙梦说：“我感觉语气挺像的。” 孙梦气呼呼的说：“只有她这个搅屎棍就见不得别人好。我听我妈说她现在也没个正经工作，她妈求神拜佛给她找很多工作她不是嫌钱少就是嫌累不去。天天在家里做白日梦呢。” 孙梦还把陈婷的发过的帖子都扒出来了：“你们看看是不是？吃个早饭还矫情的拍照，你看这个露出的边边，不就是我们那片小破楼吗？” 苏楠笑得拍桌：“你现在怎么整得跟福尔摩斯一样了，以后你老公可惨了。” 孙梦扭捏的说：“他惨什么呀，这还是他教我的呢。” 群里瞬间炸锅了：“快，老实交代。” “什么时候的事？” “藏得够深啊。” “照片发来给你把关把关。” 孙梦把照片发出来，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伙子浓眉大眼看起来就很正气。众人纷纷给她发大拇指：“不错不错。” 孙梦说：“说正经的，我现在就去帖子里骂陈婷去。” 苏楠看了看时间都十二点了，她打着哈欠说：“我先休战，明天还有工作。” 孙梦摩拳擦掌：“交给我了。” 第二天苏楠忙得脚不沾地等中午的时候才有空闲喝喝水刷一下电脑，等她打开地涯论坛噗的一下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喷出去。只见之前陈婷扒余燕的贴已经有几千页，孙梦还开了个贴扒陈婷说她怎么在学校里跟人同居堕胎偷钱，居然有好事的把陈婷人肉了。 苏楠都觉得有点同情陈婷了，她打开抠抠群发了一个。。。 孙梦马上跳出来：“怎么样？” 苏楠说：“战斗力惊人。。” 孙梦哼哼：“我也可算是报仇了，明明就是她在学校里跟人同居，回来了还到处说是我！” 宋静也爬上来了：“爬楼我都爬了一上午，你怎么这么能吵。小心她跑你家里去。” 孙梦乐不可支：“我像她那么傻吗？我注册的小号。” 宋静说：“快看，你那个贴又有料了。”原来是陈婷第三者插足别人，别人正主出来了正在撕她。孙梦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也许余燕倒是因祸得福，从一个小透明一跃冲到了话题榜，还接到了不少通告，王思凯开了个公司还重金挖了一个很有经验经纪人来带余燕，经纪人帮余燕精心挑选了一些广告和通告。 林诺合约到期以后也转到了王思凯的公司，名义上虽然是王思凯的但是王思凯把公司业务基本都交给了林诺：“你小子的能力我还不知道吗？都交给你了。” 林诺就专心到大荧幕上，一年保持一部戏的频率，而且他选剧本的眼光都很不错，基本部部都爆了。余燕自己挑了一部乡村教师的戏，这部就是小投资，林诺看了剧本觉得很不错对导演的感觉也很好。现在他们公司的艺人拍摄基本都是交给苏楠的，苏楠的工作室也扩大了好几倍。明容对此颇有微词，本来还偶尔出去出去，现在跟着剧组天南地北的跑。 苏楠笑：“你就是喜欢夸张，都是几个小的去外面跑，我那里跟着剧组跑了，我现在也就是拍拍余燕和高磊。” 明容说：“这次去几天？” 苏楠讲：“我就过去个把星期，那边采风挺好的，顺便给余燕拍下花絮我就回来。” 第195章 结婚 南县风景宜人，很多地方都是原生态，苏楠对没有卫生间和厕所有些不适应，这里就是余燕的家乡，这是她跟剧组极力推荐的，苏楠听着余燕的介绍看着她熟练的干农活帮奶奶捏脚捶背，她在一旁给余燕拍了很多照片。 余燕的家在周围还算是光鲜簇新的，余燕赚了点钱以后奶奶又不肯跟她在和市住她只能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了一下。奶奶也不肯多花她的钱，就把漏风和漏水的地方补了补，房子加固了一下。家里的东西都是老物件，灶台虽然长年累月熏黑了，但是擦得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个干净利落的人。余燕的奶奶在火塘里给苏楠和余燕烤板栗烤红薯，锅里炖着土鸡，香得苏楠口水都掉下来了，晚上苏楠和余燕头靠头睡在一起：“以前我家的房子到处还漏风呢，奶奶把稻草晒干了给我铺上。” 剧组和设备陆续运进来了，电影也准备开始拍了，苏楠就收拾了东西跟车出去，这里到处都是山路她可没有技术敢开进来。苏楠在车里摇摇晃晃头一点点的眯过去了，手机震了起来是明容发的信息和未接来电。苏楠给他回了个语音：“今天回来了在路上了，这边山区信号不好。啊！！！”司机猛踩了刹车。 苏楠揉了揉头：“孟大哥，怎么了？” 孟司机经常跑这条线他把车往后退了几百米：“前面落石头了。” “啊？”苏楠把头伸出窗外，果然前面路上掉了好几块大石，路上还有掉落的玻璃看来是有车还被砸中了，孟司机说：“苏老板，看来得返回去了，今天估计走不了了。”苏楠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跟明容说了一下山里落石了她晚点回来。 剧组这边也不顺利，有个工作人员不小心摔伤了。等路通了以后孟司机把伤员先送出去了，苏楠只能在村里再等几天。 开车过来太慢，明容飞到沙市再找朋友借了台车往南县开，明容风尘仆仆的赶到余燕家里的时候，苏楠正穿着老棉袄美滋滋的坐在台阶上喝鸡汤吃鸡腿。看到明容进来，苏楠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明容恨得牙痒痒：“我怎么来了？”还不是担心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苏楠蹦到他的身上对着他亲了又亲：“明容，明容，我好想你，你知道吗？看到前面落石的时候我吓死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明容搂住了苏楠两个人没羞没臊的亲了起来。 “咳咳。”导演过来找余燕看到院子里亲亲的两个人眼睛一亮，对着明容看了又看，可是两个人亲起来没完，他不得不提醒一下。 苏楠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声：“导演。” 导演笑眯眯的说：“苏大师，这位是？” 苏楠说：“我男朋友，明容。明容，这位是王导演。” 中午多了明容和导演，余燕的奶奶又用鸡汤下了红薯粉，明容也是饿坏了呼噜噜的吃了一大碗。导演端着碗对着明容连连点头，明容被他看得毛毛的。 导演喝了一口汤：“苏大师，你也知道我们这个是小制作，人手都有限啊。哎，开工的时候还有人受伤了。” 苏楠安慰导演：“好事多磨。” 导演直言道：“你看，要不让你男朋友客串一下？我保证，2，3天就拍完。” 苏楠哈哈哈笑起来：“他演什么啊？”明容虽然不想演戏可是平时苏楠哄他的，林诺算什么啊，你也就是不进娱乐圈，你要是进了还有他的位置吗？现在听苏楠这样跟导演说，他恨不得把她的屁股拿过来打两下。 导演说：“很轻松的，就是女主启蒙的老师，就是他坚定了女主读完书回来当老师的想法。你就给孩子教教书就行了。” 余燕也抿着嘴笑：“我看明容不错，明容你就帮帮忙呀，我们这个公司苏楠可是也有股份的，这个戏能给公司节约一点也是给苏楠节约一点。”明容犹豫了一会答应了。 明容这边的进度出奇的顺利就最后一天有点n机，他的戏份主要是通过女主的回忆来完成的，角度都是女主从教室外面看着他给孩子们讲课，唯一的台词是他发现了在外面听课的女主便走过来问她：“你想上学吗？” 这句台词n机了无数次，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苏楠建议道：“不如就去掉台词吧，就微笑一下伸手把女主带进教室。”之前摄像机的角度都是在教室外面，明容表现都还很自然，虽然没有台词了但是对着摄像机要微笑要伸手明容还是有些僵硬，最后还是苏楠灵机一动，她跟导演确认了一下当年女主大概是几岁然后蹲在一个孩子面前比划了一下高度再下降一个高度蹲在摄像机下面，她保持这个姿势半蹲着趴到窗台上。 “action！”明容看见苏楠眼睛扑闪扑闪的趴在窗户口，冲着她笑了一下然后打开门，苏楠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偷听的孩子，脸上都带了些被抓包的害羞和想读书的渴望，明容看着苏楠半蹲在地上伸手去牵她：“到教室里来吧。” 拍摄结束明容开车带着苏楠回沙市把车还给朋友，苏楠买了两张火车票回和市，明容不解：“不回南市吗？你不是说赶回去签合同。” 苏楠抿着嘴笑：“本来就迟了几天，我让苏珊去签了。我要回和市签一个更重要的合同。” 明容随口问：“是王思凯又想什么主意了？” 苏楠敲敲他的头：“这个合同啊~是需要你和我一起签的。” 明容疑惑的抬头：“又要在和市买房子吗？你买房子写自己的名字不就好了。”他突然呆住了带着小心翼翼的问：“是需要用户口的那个吗？”苏楠忍住笑点点头。 明容哈哈笑起来紧紧的搂住了苏楠：“你终于要嫁给我啦！！”他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出一个盒子打开然后单膝跪下来：“苏楠，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楠看着钻戒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买的？” 明容说：“我们上次去香港的时候我就买好了，就想着什么时候送给你。” 苏楠哽咽了：“你天天都带着？我给你洗衣服怎么都没发现？你藏得也太深了？”苏楠又哭又笑的伸出手，明容仔细的给她带上。 到了和市，姚恒芝简直要晕了：“婚纱还没定呢！还有婚纱照！我还要定酒席！还要看日子！你这孩子就不能提前跟妈妈说。”她焦躁的转着圈圈，明卫东摁住她：“先让孩子们去领证。” 一家子浩浩荡荡的去领结婚证，苏楠笑嘻嘻的拿着红本本走出来，姚恒芝哭得不能自已：“明容，你要好好的对苏楠，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就叫你爸揍你。”明卫东捏起拳头：“那是必须的。” 苏楠掐掐明容：“他敢欺负我。” 姚恒芝马上又说她：“你也不能欺负明容。” 明容笑着：“还是妈疼我。” 回到南市的苏楠收到了姚恒芝定的婚礼流程，她看得头大：“妈，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我就一条，不表演不表演！不演讲不演讲，你把这个什么相遇回忆，什么新郎新娘对唱情歌赶紧去掉了。” 五月份苏楠和明容飞回去举行了婚礼，苏楠从早上就被拉起来化妆穿上喜服，她看着一旁的婚纱咋舌：“妈，这裙摆得有两米长啊，好重啊。” 姚恒芝给她戴上珍珠项链和耳环：“结婚一辈子就这一次，妈妈希望你能有个最完美的婚礼。”苏楠钻到她怀里：“妈。”姚恒芝把亲亲她的脸：“好了好了，别把妆弄花了。” 孙梦，宋静，余燕都在房门口守着，孙梦摩拳擦掌：“我一定不会让他们轻易进来的！”王思凯，高磊和沈则羽陪着明容。明容敲敲门，孙梦打开一条门缝大声说：“红包啊红包，没有红包不能进。” 明容递进去几个大红包。孙梦欢快的拿了递给宋静收起来：“不够不够不够，还要红包，还要唱一首爱情的歌。”高磊说：“我来唱吧。” 孙梦尖叫：“林诺，天啊是林诺。”余燕忍住笑：“喂，喂，你都要放他进来了。”孙梦激动得语无伦次：“必须放啊。”宋静笑得要蹲到地上了：“是谁说不会让他们轻易进来的。”高磊盯着她们唱着情歌，唱得宋静和孙梦面红耳赤，明容趁机跑了进来把苏楠抱起就跑，余燕在后面叫：“鞋！鞋！” 明容把苏楠抱下楼抱进婚车，苏楠到了酒楼就去换婚纱，挽着明卫东的手走进了大厅，灯光罩在她身上，苏楠觉得自己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台下，张萍带着大腹便便的柳红和李志国，张萍狠狠的看着柳红，要不是这个狐狸精，自己的儿子就能娶上苏楠了！苏建刚也悄悄的进来，看着明卫东牵着苏楠的手，冯丽丽把他店里的钱都卷了跑了，他把火锅店转了出去用来还供应商的钱。他吸了一口烟悄悄的又走了出去。 明容从爸爸手里接过苏楠悄声对她说：“今天你真美。”苏楠被明容握住觉得很安心她悄悄的对明容说：“你今天也很帅。” 主持人打趣说：“小两口感情可真好啊，台上都还说着悄悄话呢。”苏楠和明容手拉着手，听着主持人滔滔不绝的说着。好不容易流程走完了，两人下了台。 柳红撕了一块烤鸭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桌上的小姑娘说：“天啊，那边是不是明星？”张萍看着柳红的吃相：“好像上辈子是饿死的。” 柳红回嘴：“上辈子是不是饿死的我不知道，反正嫁到你家里是快要饿死了。”张萍又气又急：“没素质。”柳红回：“对，要是有素质还能嫁到你家里来？” 张萍低声叫李志国：“管管你老婆。”柳红对着李志国：“打。”她挺了挺肚子：“对着这里打。”柳红才不怕张萍和李志国呢。 明容也给外公外婆发了结婚请帖，他们并没有来，明容也不以为意，不过还是把婚礼视频给发给了舅舅。时慧琳有些不服气，想让明容在b市也办一场婚礼。明容一口回绝了：“没空。”飞机马上起飞了，他关掉手机。 苏楠正翻着杂志：“明容，你红了。”原来是余燕的那个戏上了，意外的受到了好评，余燕还得了个最佳新人奖。明容的演的那个老师也引起了话题，论坛上到处都在刷《最美教师》。 “王思凯还想签你呢。”苏楠哈哈笑，明容打了个冷战：“算了吧，我一点都不想拍戏。” “那你的爱好是什么？” “我的爱好是--爱苏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