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爱你入骨》 第1章 恭喜你,怀孕了 夜,黑沉如一滩深渊。 方晓染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男人一双有力的手粗暴地翻了个身,紧接着,一具精瘦强健的男性身躯沉沉地覆了上来,有两根微凉的长指紧紧地钳住了她的下巴! “唔……” 方晓染被那股寒意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去推搡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下一秒,浓郁的酒味和熟悉的气息令她忍不住失了神。 原来,是沈梓川回来了。 每次只有喝醉酒需要她的时候,他才会来客房找她。 “沈梓川,我是你的合法妻子,不是外面那些需要花钱随便怎么样的女人!” 方晓染气得浑身发抖,“每次都在我睡着的时候打搅我,你什么意思?能不能稍微尊重尊重一下我的想法?” 她被他困在大床上,拼命扭动着身体,激烈地抗拒,不愿意被他亲吻。 身上带着一股子浓烈的酒意,谁知道他吻了哪个女人又回来吻她呢? 结婚四年,被沈梓川冷暴力了四年,她以为自己早就被锤炼得刀枪不入,可今晚沈梓川醉酒后的举动,还是精准地击中了她最柔软的盔甲,疼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丈夫深夜不回家,你没有一个电话关心,自顾自睡觉,呵,方晓染,你还知道是我的妻子?” 看着一向柔顺的女人突然胆敢反抗,沈梓川莫名涌出一腔怒意,捏在方晓染下巴的手指再次加了五六分力气。 力度狠的想要将她弄死。 “啊……疼……” 疼! 好疼! 方晓染疼得止不住颤抖,睁开眼视线凌乱地看着身边眼神冷酷无情的男人,无力地嗫嚅着双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半晌后,沈梓川抽身离开了客房,一切嘈杂的声响归于平静。 方晓染感觉到身体都快散架了,刚撑着胳膊准备起床去洗手间清洗,就看见沈梓川推门而进,手里捏着一盒药,朝她扔了过来,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字字残忍,“马上把这些药都吞下去!” 每次事后,方晓染都必须当着沈梓川的面屈辱地咽下四粒药片。 如果她不吃,他就会亲自动手让她不得不吃下去。 这药丸,是为了避免她怀上孩子。 在沈梓川的心底,她就是个为了嫁给他而不择手段的心机女,根本就不配生他的孩子。 面对咄咄逼人的沈梓川,方晓染无力做出反抗,乖顺地抠出四粒药片,仰头丢进了嘴里,和着喉咙间的苦涩一并吞进了肚子。 一个半月后。 “恭喜你,沈太太,你怀孕了,孩子差不多四十天左右,胎心正常,发育得也很好。” 耳边,是医生讨好谄媚的声音。 方晓染咬住唇,看着医生把一张检验报告递到她的手中,心底有即将成为母亲的欢喜和疼痛。 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她的丈夫沈梓川会喜欢吗? 他会不会因为孩子的存在而对她的憎恨更少一点点? …… 方晓染死死捏紧孕检报告,脸色沉静如水的从手术室出来。 走廊上,一个眉眼俊挺神情漠然的男人朝她走了过来,眼神最深处充满了阴鸷。 看着突然出现的沈梓川,方晓染有一瞬间的意外,紧接着,一颗心也跟着揪成一团,心生惶然,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梓川,你……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第2章 打掉孩子,我就信你 眼前这个方晓染深爱了十年的男人,她对他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刻。 她绝对不会自恋地认为,他出现在手术室外面,是特意来关怀她的。 但想起肚子里的孩子,方晓染突然生出了一缕勇气,加快脚步冲上去抓着沈梓川的胳膊期待地问道,“梓川,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她怀孕了,平坦的肚子里面正孕育了他们共同的宝贝。 “知道你怀了别的男人的孽种吗?” 沈梓川的声音,凉薄而没有温度。 紧接着,他的大掌犹如铁钳牢牢地钳制着方晓染细软的胳膊,猛然用力…… 方晓染猝不及防,手臂被攥的那一处部位隐隐作痛,疼得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身体的痛苦,远远抵不上沈梓川的冷言冷语带来的心底的伤痛。 方晓染踉踉跄跄地站稳身体,抵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握紧拳头,倔强地看着冷漠的男人,眼底一片凄凉,“梓川,我们已经结婚四年了,你不爱我,漠视我冷暴力我,这些我都忍了,谁叫我犯贱爱上你了呢? 但你怎么可以污蔑我们的孩子是孽种?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 沈梓川冰冷的薄唇微勾,勾出一抹嘲弄的弧度,把手里的一份亲子鉴定书使劲摔向方晓染的脸上,眸底布满刻骨的寒气,“事实摆在眼前了,还给我装无辜,方晓染,你真该死!” 薄薄的纸张,竟然划破了方晓染的额头,蜿蜒出一条刺眼的红色血痕,由此可见男人对她是多么的恨之入骨。 方晓染顾不上自己满脸的狼狈,颤抖着手捡起亲子鉴定报告,当看到最后的结论语,整个人都是懵的。 孩子竟然不是沈梓川的! 这……太荒谬了! 怎么可能呢? 除了沈梓川,她再没有与任何男人发生过亲密关系,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沈梓川的? 方晓染错愕地盯着那一行结论,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就听到沈梓川说出无情残忍的话,“收拾一下,马上去民政局离婚。” “离婚”两个字,犹如两把雪亮的匕首,插进方晓染的心脏,整颗心疼痛的无以复加。 “你不信我?” 她想自欺欺人,这是沈梓川的一句玩笑话,可男人眼眸深处冰冷的温度,漠然阴鸷的面容,反复提醒她,他是认真的,迫切地要跟她划清界限,千真万确要与她离婚,刻不容缓。 “梓川,你答应过爸爸的……你明明答应过他的!答应他会照顾我一辈子,会永远保留我冷太太的位置!我们……不离婚,可以吗?” 她颤抖着埋下肩膀,声音哽咽,低得近乎听不见,“难道,你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厌恶吗?相信我,孩子是你的……” 声音悲怆又绝望。 沈梓川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般,勾唇冷笑了几声,淡漠地看着方晓染,冷酷无情,“打掉孩子,我就信你!” “不!我不要打掉孩子,更不要离婚!这份鉴定书肯定是错的!梓川,孩子……真的是你的,你信我好不好?” 此刻,男人站在方晓染眼前,矜俊的脸上是一双冷漠又残忍的眸子,他的指尖夹了根燃烧的香烟,烟雾缭绕中,正目光寒漠地看着她,面容尽是讥诮和嘲弄。 第3章 你该让位了 “梓川,我活了二十七年,身边只有你一个男人,也只和你一个人上床,我们……再做一次亲子鉴定行吗?” 方晓染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慢慢地冷静下来,“如果不是你的孩子,我甘愿离婚!” 那斩钉截铁的语气,令沈梓川有些失了神,心口莫名一震。 他抿了抿薄唇,刚要出声,一道甜腻娇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梓川哥,你是来看我的吗?刚才医生吩咐我好好调养几个月身体,等你和我姐离了婚,很快呀,我们就能拥有可爱的宝宝了。” 听完这番话,方晓染所有的不甘和悲愤都卡在了喉间,愣怔的视线落在朝沈梓川款款走来的漂亮女人身上。 方嫣容! 这个女人即使化成了灰,方晓染也能把她认出来。 二十六年前,方父和方母成婚多年却生不出孩子,无奈之下去了福利院抱养了一个小女婴,也就是方晓染。 时隔四年,也就是方晓染四岁的时候,方母奇迹似的怀孕了,顺利生下了亲生女儿方嫣容…… 也就是从那以后,方晓染在方家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更过分的是,在方晓染和沈梓川结婚当天,陪在沈梓川身边巧笑嫣然的女人,竟然是方嫣容!!! 此时,方嫣容身上穿着一袭华美的连衣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股甜蜜的香味迎面扑来。 因为方嫣容的到来,沈梓川紧绷的脸色柔了两分,转头看向方晓染时,又恢复了刚才的冷漠。 “你心里很清楚,我爱的女人一直都不是你,所以,你该让位了!” 男人理所当然的语气,犹如残忍的子弹呼啸地射入方晓染的胸膛,倾刻间鲜血淋漓。 早就知道他恨她入骨,为什么还天真的抱有希望,以为有了孩子他就会…… 方晓染周身被寒意环绕,咬着苍白的唇,努力压抑喉间的心酸和苦涩,眼睁睁看着方嫣容走上来挽住了沈梓川的胳膊,举止亲密。 那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却毫不避讳方嫣容的举动…… 方晓染的心仿佛沉入了深渊。 她定定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妹妹,涌上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方嫣容的身体快要调养好了准备要给沈梓川生孩子,所以,她这个不为他所爱的女人要即将被废弃了吗? 方晓染的脸色更加苍白,却悲愤得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看见了方嫣容脸上毫不掩饰的嘲笑之后,她再也忍受不了心里翻滚的怒意和怨气,加快脚步冲到方嫣容的面前,愤怒地大声呵斥,“嫣容,你太过分了!小姨子和自己的姐夫勾搭在一起,很有脸吗?就算不为我着想,你也要为方家和沈家的脸面想一想吧!” 她伸手恨恨地指着方嫣容,惨白的脸上,流露出豁出一切的孤勇,“梓川,你以为你怀里的女人对你就是天真无邪需要呵护的小白兔?别傻了!当初沈爸爸为什么会好端端的从三楼阳台栽下去变成了植物人,方嫣容她最清楚不过了。” 第4章 除非我死 “闭嘴!” 两年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从阳台跌落不幸摔成了植物人,这件过往的伤心事如今被翻出来,沈梓川内心的怒气汹涌翻滚! 男人英俊的脸沉了下去,猛然出手卡紧了方晓染的下巴,“如果不是你刻意在爸爸面前讨好,跟我结婚的人就是嫣容,而不是你!” 沈梓川不怒反笑,唇边勾起的一抹笑,狠戾又寒凉,“那天晚上你假扮成嫣容的模样,又劝服爸爸给我下了药,否则我怎么会和你睡在卧室的同一张床上?还那么巧被爸爸堵在了门口?要不是爸爸以死相逼逼着我娶你,你以为我会娶你?” 方晓染爱了沈梓川十年,沈梓川就厌恶了方晓染十年,与日俱增。 要说在嫁给沈梓川这件事上方晓染没有耍心机,谁也不信! 没想到在沈梓川的心里,自己就是个丑陋的心机女形象,方晓染心底隐隐泛着苦涩,却挺直了背脊,忍受着下颌骨的刺疼,笑得肆意骄傲,“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但离婚这件事,我坚决不同意!只要我一天呆在沈太太的位置上,我亲爱的妹妹就永远都只能是受人唾弃的小三!” “沈梓川,想要给她转正,除非我死!” “姐姐,梓川哥一点都不爱你,你这样僵持有意思吗?”方嫣容咬着唇委屈地大喊了一句,脸色泛白,仿佛被掐住下巴的人是她。 她抬头看向方晓染,漂亮的大眼里泪水盈盈,“姐姐,梓川哥的爸爸从阳台上栽下去我怎么会知道呢?当时我都不在现场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诬陷我啊?你明明知道我和梓川哥情投意合,却硬是耍手段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后来,沈爸爸知道自己被你利用了,想要把实情告诉给梓川哥,你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推下阳台!这一次更过分,你居然去外面借种生孩子……你这样做,对得起梓川哥吗?,” 顿了顿,方嫣容哭的满脸都是泪水,“姐姐,我爱梓川哥,梓川哥也爱我,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把梓川哥让给你的。” “方嫣容,你给我闭嘴!我没有耍手段,也没有失手推倒爸爸,更没有找别的男人借种,梓川,你别听她的鬼话连篇。” 说完,方晓染用力挣脱沈梓川的钳制,下巴早就一片淤青,强忍着那抹刺痛感,匆匆抬起头,撞及到了男人眸底阴鸷的寒光,身体的温度瞬间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为什么? 为什么他只相信方嫣容的话? 为什么他从不信她? “我没有!梓川,你相信我……” 方晓染伸手想去挽沈梓川的手臂,将将触碰到的霎那,手腕却猛然被一股大力狠狠地甩掉。 沈梓川见她还在狡辩,不由得冷笑出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方晓染,从结婚的那天开始,到现在四年了,我碰你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做足了避孕措施,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突然怀孕了?” 明明是他的孩子,现在却又因为一纸荒谬的亲子鉴定书不承认,方晓染望着男人冰冷的俊脸,心痛如刀绞。 她没有反驳,只是闭了闭眼睛,唇边浮现一朵苍白的苦笑,“沈梓川,原来在你的心里我一直是这样的人吗?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错,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绝对没有做过。” 看着方晓染唇畔的苦涩笑容,沈梓川心底闪过一抹异样,却刻意忽略掉那抹情绪,冰冷地说道,“打掉孩子,并且离婚,我就信你!” 从方晓染头顶压下的声音,低沉而冷酷。 离婚? 这四年里,他时时刻刻都想着跟她离婚吧?! 方晓染心里压抑得想要号嚎大哭,却用力眨了眨眼,眨去了眸底的水雾,故作坚强地笑了起来。 她爱沈梓川,爱到卑微,低到了尘埃底下。 她可以为了沈梓川做任何厚颜无耻的事情,但她的尊严,却不允许在方嫣容的面前被践踏。 方晓染抬起头,视线直直地撞上沈梓川,对上了男人冷漠如霜的目光,心脏仿佛洞开了一个血糊糊的大洞,钻心地疼。 她喃喃地重复,“我不会离婚,更不会打掉孩子,除非……我死!” 方晓染长的很美,尤其是那悲怆含泪的眼眸,平添了一份楚楚动人的妩媚,这份妩媚令沈梓川有了瞬间的失神。 想起这个女人妖娆完美的身段,他的喉结情不自禁幽晦地滑动着,眸光变得更加暗沉。 第5章 打赌 方嫣容在一旁注意到沈梓川的异常,轻轻咳嗽了两声,眼眸里流转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梓川哥,说来说去都怪我,我不该喜欢上你,更不该把姐姐私底下做的那些事都告诉给你,总之,都是我做妹妹的不好!你就别再逼姐姐,她也是太在乎你了,才会去找别的男人借种,打算用孩子挽回你的心……姐姐,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 “方嫣容,别假惺惺在我面前演戏了,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无耻的女人。” 方晓染冷笑着从地板上站起身,朝方嫣容走过去,冷冷地笑道,“你心里一直都这样认为,我是爸妈从福利院抱来的孩子,我这条命也是爸妈给的,所以,我要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爸妈的恩情,对不对?是,你想的没错,我欠爸妈的情这辈子都还不清,但……我不欠你方嫣容的!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方晓染深爱的男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你的男人,你就死心吧!” “姐姐,我,我没有这么想的……” 方嫣容仿佛被吓到了似的,满脸泪水,哭得楚楚可怜。 沈梓川脸色沉了沉,迈步站在方晓染的面前,俯身,漠然地说道,“堕不堕胎,离不离婚,可由不得你!” 说完,他掏出手机一声令下,几个五大三粗的黑衣男人很快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拖拽着方晓染往手术室那边走去。 “不!” 方晓染挣扎着,隐忍的泪顺着脸颊滚滚滑落,却胳膊拗不过大腿,身不由己地被几个男人给拖进了空荡荡的手术室。 方晓染身体止不住地打哆嗦。 她万万没有想到,孩子的到来,不仅没有缓和她和沈梓川的关系,反而加剧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眼看着离手术台越来越近,方晓染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逃! 逃得远远的,保住自己肚子里来之不易的孩子。 绝望之中,方晓染激发出身体最大的潜能,趁着几个男人毫无防备的时候,猛然挣脱开他们的钳制,脚步踉跄地往门口窜了过去。 她什么都顾不上看不见,只知道如果被沈梓川抓住了,孩子铁定是保不住的。 在看见方嫣容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容迎上来,方晓染想要顿住脚步的时候,已经晚了。 很快,她只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烈的刺痛,接着整个人便疼得弯下腰瘫倒在地上,意识逐渐模糊…… 醒来的时候,方晓染只觉得浑身仿佛被架在火山上烤似的,疼痛难忍,眼皮沉重得睁不开,挣扎了许久才睁开眼睛,仿佛一辈子那么长。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病房。 想起肚子里的小生命,方晓染下意识地伸手放在腹部轻柔地摩挲,疼痛中夹杂着欢喜。 沈梓川不爱她没关系,至少,她还有孩子。 下一秒,方晓染的喜悦,因为方嫣容的到来,戛然而止。 她脸色一变,皱眉看着对方,“你来干什么,还想再害我一次吗?” 记忆慢慢回笼后,方晓染仔细回忆了昏迷前的那一幕,才想起来如果不是方嫣容趁人不注意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她根本就不会摔倒以至于陷入了晕厥。 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并不像她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无害。 方嫣容走过去,盯着方晓染的腹部看了很久,满眼的阴冷,“我用了全身的力气撞击都没能让你流产,没想到你肚子里的孽种命够硬的。” “方嫣容,你怎么陷害我都没有关系,但你不该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毒手。” 方晓染用力攥紧了拳头,漂亮的眼眸死死地瞪向对方,冷冷地笑了,“如果我告诉沈梓川,沈爸爸从阳台跌落变成植物人与你脱不了干系,甚至四年前我和他同睡在一张床上也是你在背后搞的鬼,以沈梓川的性格,你认为他还会对你一往情深非你不可吗?” 闻言,方嫣容猛然瞪大了眼睛,一副夸张的无辜表情,“哈,你说的话梓川哥会信吗?还有,没有证据,你就是在污蔑诽谤我的人格,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送进监狱去?” “方嫣容,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心里有数。”方晓染微微眯起了眸子,讥笑开口,“我没心情跟你废话,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方嫣容沉默,阴狠地挑了挑眉头。 既然方晓染软硬都不吃,那就怪不得她了! 视线一转,扫到桌上的玻璃茶杯,方嫣容拿在手里,慢悠悠地松开手任由它从掌心里滑落。 啪的一声,茶杯摔得粉碎。 她从皮包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朝病床上的方晓染款款走过去,得意地笑道,“姐姐,说来说去,你还是对梓川哥不死心。行啊,我们来打个赌吧,看看这一次梓川哥到底是选你,还是选我?!” 第6章 卑鄙无耻 眼看着方嫣容手持水果刀步步逼近,近到方晓染能感受到雪亮刀刃上传来的锋利和寒气,她霍然撑着胳膊从病床上爬起来,迅雷不及掩耳地躲过了对方刺过来的凶器,身体往后避了避,背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冷冷地笑道,“方嫣容,从小你就打不过我,哪怕我现在怀孕了,你想要就这样杀了我可没那么容易。” “姐姐,我怎么会蠢的杀害你呢?杀了你让梓川哥觉得我心肠歹毒吗?” 方嫣容摇了摇手里的水果刀,勾唇得意地笑了几声后,忽地把尖锐的刀子扎进了她自己的腹部,用力往里面捅了捅,深达两寸的位置。 鲜红的血色从腹部伤口喷流而出,雪白的连衣裙,瞬间被血液染成了一片红,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事到如今,方晓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一向讨厌白色的方嫣容为什么今天会特意挑了件白色连衣裙踏入病房,目的,就是为了让沈梓川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惨状,并且让她方晓染背上对自己妹妹痛下杀手的黑锅。 清楚了方嫣容的目的,方晓染咬着嘴唇,讥嗤地笑了。 这么拙劣的表演,只要沈梓川稍微多留意,就能瞧得明明白白。 但那个男人的心啊,从来都不在她方晓染的身上,只怕……今天这个黑锅要背定了。 因为自己横插一手,方嫣容成了沈梓川求而不得的挚爱,而她方晓染,是拆散了他们感情的侩子手。 现在好了,方嫣容受伤了,她方晓染不仅是侩子手,还是杀人未遂的凶手。 精神恍惚之际,方晓染耳边传来方嫣容的尖叫声。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对我动刀子?我们是姐妹啊……” 方嫣容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故意往病床上扑上去,跌倒在方晓染的身边,抬起头泪如雨下地抽泣道,“就算梓川哥喜欢的人是我,看在这么多年姐妹的份上,看在我爸妈抱养你把你养大成人,你也不能这么狠心对我啊?” 然后,在方晓染愕然之际,方嫣然又当头砸下了一记重棒,嘴角露出诡异的笑意,“姐姐,经过这件事之后,梓川哥一定铁了心要和你离婚的,为了能让你死个明白,我就把实话告诉你吧。梓川哥手里的那张亲子鉴定书是假的,猜猜是谁干的? 哈哈哈,不错,就是我在里面动了手脚。” “方嫣容,你卑鄙无耻!” 方晓染心口传来一阵激烈的愤怒,虚靠在墙壁上的身体,撑不住地颤抖起来。 就算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方嫣容,她也想不到,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会因为一个男人,竟然对自己做出这般歹毒的事情。 “我再卑鄙,也比不上你方晓染!”方嫣容满腔恨意地瞪着在方家同一个屋檐下相互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女人,毫不掩饰眼底的强烈嫉妒,“虽然我是爸妈的亲生女儿,但由于你比我早出生了三年,又比我乖巧听话长的比我漂亮,还脑子比我聪明比我会读书,处处都压在我的头上,结果呢,外面的人居然只认可你是方家大小姐,我这方家的亲生女儿还比不上你这个无亲无故的养女!呵,真是可笑!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你偷偷怀孕的事情是如何被我知道的吧? 实话告诉你,上个星期六你回家的时候妈察觉到你无故呕吐状态不对劲,她怀疑你怀孕了就随口提了一嘴,恰巧被我听得一清二楚,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花大价钱买通医院的院长做了份假的鉴定书交给梓川哥……” 由于过于兴奋,方嫣容咯咯笑了起来,以至于腹部的伤口更加开裂,鲜血涌得越来越快。 她疼得闷哼一声,柔白的手指捂住流血的部位,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方晓染,这就是我对你费尽心思抢走梓川哥的报复。我不仅要你被梓川哥抛弃,还要你身败名裂臭名远扬!” 随着这句话落,病房的门砰地被踹开,一道男人修长冷峻的身影,冷漠地走了进来。 第7章 太委屈 冷漠走进来的男人,正是方晓染的丈夫沈梓川。 俊脸冷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递给她,径直地走向躺在血泊中痛苦呻吟的方嫣容,弯腰伸出骨节分明的双手把人抱起,转而看向方晓染,浑身散发冰冷的气息,“你为什么对嫣容动手?” 寒凉的嗓音,带着一点点香郁的酒味——是他的味道。 方晓染来不及消化掉刚看见他的欢喜,就听见了男人无情的指责,猛然抬起头,正好撞上男人那双冰冷得毫无温度的眼眸,只觉得骨头缝隙里都沁出彻骨的冷。 “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 方晓染倔强地盯着沈梓川,嘴里的话一遍一遍地重复。 她知道沈梓川从来都不信任她,尤其是关于方嫣容的事,更是绝对性地倒向了方嫣容那一头。 可此时此刻,为了洗刷自己的清白,为了让沈梓川看穿方嫣容的真面目,她不能再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肚子里。 于是,方晓染用力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忽视掉窝在沈梓川怀抱里的方嫣容那张挑衅的脸,慢慢爬下了病床,站在距离男人不到一米的位置,抬头直视着他,冷静地开口说道,“我没有偷人,也没有伤害你怀里的女人,我最后再重申一遍,这一切,其实都是她搞的鬼!还有亲子鉴定书,也是她……” 方晓染正说着,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突然毫不怜惜地钳住了她的下颌,头顶传来沈梓川凉薄的声线,“方晓染,你对我的喜欢,就是一次次伤害我的家人吗?” “你,什么意思?”方晓染有些发懵。 她喜欢他,痴恋他,足足十年,全桐城的人都知道,但她什么时候伤害过他的家人了? 男人用一只有力的臂弯紧紧抱住方嫣容,另一只手的指腹狠狠用力,几乎要把方晓染的颌骨给捏碎了。 他说,“我的父亲,被你从阳台上推下去,跌成植物人,现在你又对嫣容痛下杀手,为我亲眼所见。方晓染,你是要把我身边的人都害死吗?你最好祈祷嫣容的身体没出大问题,否则,我会让你活得生不如死!” 一股酸涩,从方晓染的眼眶涌出,片刻弥漫到了心脏最深处。 有苦难言百口莫辩的滋味,太难受了!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眨掉眸底湿漉漉的水雾,想为自己解释,“梓川,你相信我,我没有做……” 看着眼前的女人强忍着泪水故作坚强的模样,沈梓川的心弦仿若被一片轻柔的羽毛拨动了一下,脸部冷硬的线条不由自主地柔缓了几秒钟。 结婚四年,这女人对他从来都唯唯诺诺,胆小慎微,如今居然有胆子敢反抗他了。 沈梓川的心里,莫名有股怪异的悸动感。 病房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时,方嫣容突然爆发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咳咳……梓川哥,姐姐不是故意要对我动手,她也是不小心的,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梓川哥,咳咳……我肚子疼,好疼啊!” 方嫣容楚楚可怜地咳着咳着,从嘴里流出一股鲜红的血渍,顺着嘴角滴落在沈梓川雪白的衬衫衣袖上面。 趁抱着她的沈梓川不注意,方嫣容冲方晓染飞快地露出挑衅得意的笑容,紧接着头一歪眼皮合拢陷入了昏厥中。 “方晓染,如果嫣容出了什么意外,我要你给她陪葬!” 丢下这句狠话,沈梓川抱紧了怀里的女人脚步匆匆离开病房快速赶往急诊室。 方晓染转过身,站在空荡荡的病房中央,看着走廊上那道修长冷峻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眼底一片凄凉和哀伤。 没多久,她的肚子隐隐作疼,急忙伸手按床头的警铃。 认识的一个女医生进来给方晓染做全套的胎儿监测,发现肚子里的宝宝胎心不足,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强烈要求她住院一个星期,且必须保持心态平和。 “沈太太,为了孩子,切忌大喜大悲。” 女医生来的时候把刚才的一幕都看在眼底,非常同情方晓染的遭遇,但迫于沈梓川在桐城的滔天权势,只能隐晦地提醒着方晓染。 方晓染把手伸到腹部,温柔地摸了摸,回了女医生一个感激而苍白的笑容,“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 为了肚子里来之不易的小宝贝,再多的委屈和泪水,她都能忍下来。 晚上,有小护士帮忙从医院的食堂打来了饭菜。 方晓染没有胃口,仍然强迫自己吃了小半碗饭菜,洗簌完毕后,拖着一身的疲惫和满心的酸楚躺在病床上闭目休息。 就在她半梦半醒睡得极不踏实的时候,房门砰地一声被踹开! 第8章 手术马上开始 方晓染睡眠很浅,听到踹门的重击声,刚睁开眼,消失了大半夜的男人蓦地出现在她眼前,床头灯柔和的光线倾泻在他的头顶上,亦真亦幻。 逆着光芒,方晓染看不真切沈梓川的脸,却莫名感觉到了恐惧和害怕。 她瑟缩地往床的最里面挤了挤,力图保持镇定,但颤抖的嘴唇还是出卖了她心底的紧张,“梓川,这么晚了你……你来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男人漠然地回答。 啪的一声…… 灯光大亮。 橘色的光温暖地笼罩着整间病房,柔和醉人,却柔软不了男人那颗冰冷冷的心。 沈梓川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躺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女人,眼底掠过一片阴霾,“嫣容的一颗肾被你刺破了,你必须还她一颗健康的肾。起床跟我去手术室,现在,立刻,马上!” “凭什么把我的肾换给嫣容?” 方晓染听了猛然抬头,一阵愕然,又觉得可笑,“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有对她动手,都是她自找的。还有,你到底知不知道摘掉一颗肾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是个孕妇,如果强行摘除掉我的肾脏,很有可能我会死在手术台上…… 梓川,就因为你不爱我,所以我的命和孩子的命加起来,都比不上方嫣容的一条命吗?” 她的眼眶泛红,气愤又难过。 沈梓川再没有理会方晓染的激烈指责,只伸手扣住了她的两条瘦弱手臂,把她整个人从病床上扯起来,拉拽着往外拖着走。 一边离开,一边从薄唇里冷漠地吐出了八个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女人的力量与男人相比,永远相差悬殊。 不大的功夫,方晓染就被沈梓川粗暴地推进了手术室,丝毫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 “不,梓川,你不能这样对我!” 方晓染喊得嗓子都快哑了,急忙想要去拉住沈梓川的手不让他走,却被他冷冷地甩掉了。 沈梓川站定脚步,挺拔身姿就堵在手术室门口,看着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方嫣容,目光透着说不出的温柔。 大约十几秒过后,他转而看向满脸倔强愤怒的方晓染,俊脸恢复了冰冷的神色,朝赶过来的医生一字一句残忍地吩咐,“人就在这里,手术马上开始!” 随着这句话落下的,是砰然关闭的两扇大门。 最后,方晓染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医生强行绑在了另一张空置的手术台上,犹如待宰的羔羊,无力反抗。 医生们各司其责,戴着透明的白色手套打开工具箱,把里面各种各样尖锐雪亮的器械放进棕黄色的液体里面消毒,进行的有条不紊。 方晓染心里慌极了,“不,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孩子。” 但这些所谓的白衣天使对她的哀求声置若罔闻。 “姐姐,求他们没用的!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听我的。 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熟悉而刺耳的声音,充斥在方晓染的耳蜗里,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蝉,盯着下了手术台风情万种走过来的方嫣容,仿佛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喊道,“嫣容,你……你不是肾脏破裂急需换肾医治吗?” 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 第9章 救命啊 方晓染满脸的气愤神色,大大地取悦了方嫣容。 她走到方晓染的面前,洋洋自得地笑了,“姐姐,你忘记了我是学什么专业的?找些鸡血袋道具和可以自由伸缩的匕首,对表演系的我来说轻而易举的事。” 感情之前的一切,都是这个所谓的妹妹演的一场好戏。 此刻,方晓染恨恨地盯着方嫣容,愤怒地说道,“为什么要欺骗梓川我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为什么要对梓川说谎是我捅了你并且捅破了你的肾?二十多年的姐妹之情,我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更没有亏待过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这张脸被梓川哥的父亲看中了。” 方嫣容陡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声,修饰完美的白嫩手指落在方晓染那张略显苍白却依然精致动人的脸蛋上,恶狠狠地掐了几把,眼眸深处闪过浓重的嫉恨,“明明梓川哥喜欢的人是我,我也喜欢梓川哥,可是,就因为他的父亲……老东西认为我性格阴狠长相又太过小家子气,担不起沈家当家太太的重任,原本嫁给梓川哥的人是我,最后却换成了你!就连你和梓川哥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是老东西设计的。 方晓染,你不仅抢走了我的男人,四年过去了,你甚至一点点快要把他的心也抢走了,我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我要一点点的,把你拥有的东西统统夺过来,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另外,我也不怕告诉你,四年前我就买通了沈家的佣人,在老东西的吃食里面加了慢性致幻药,吃了两年,老东西没有死透仅仅摔成了植物人,真是便宜他了。” 方晓染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眼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漂亮的脸孔下竟然藏着这么一副歹毒的蛇蝎心肠,实在太可怕了。 “为什么不可以?如果不是老东西从中作梗,我就是梓川哥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不是心怀不甘的小三。” 方嫣容冷笑着,从方晓染的脸上收回手掌,转过身朝那些医生高傲地吩咐道,“你们马上准备给我姐姐动手术,记住,不用给她打麻药。” “不!方嫣容,你不能这样对我!” 方晓染恨得想要甩方嫣容几个耳光,可是她的手脚被牢牢地绑在手术台上,完全动弹不得。 不打任何麻药,这个歹毒的女人根本就是打算活生生疼死她的节奏! 方嫣容却勾唇笑了,笑得十分得意。 “姐姐,我要你清楚地感觉到孩子在你肚子里一点点咽气的滋味,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吧!” “方嫣容,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这么多恶事,迟早会遭报应的。” 方晓染恨得眼眸几欲滴血,重重地呸了声,朝方嫣容吐了一脸的唾沫。 “报应?呵,姐姐你太天真了。你嫁给梓川哥四年,我就痛苦了四年,结果,你遭到报应了吗?没有! 顶着沈太太的名分,你过得可是比谁都开心啊!” 方嫣容抹了把脸,继续冷笑道,“既然老天不帮忙,我就自己动手报复回去!老东西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轮到你了,我的好姐姐。放心吧,我会交代医生下手越慢越好,尽量延长你的痛苦。” 说完,她朝医生做了个手势,走到一旁得意地欣赏方晓染的狼狈。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几个医生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从消毒液里取出雪亮的器械,争先恐后地朝方晓染躺着的手术台走了过去。 “不!走开啊!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 方晓染发出凄厉的惨叫,拼了命地用尽全力挣扎着。 透明胶布牢牢地缠在她的手腕脚脖上,随着她的挣扎勒出了一条条鲜红的血痕,但她毫无察觉,咬着牙关拼尽全力犹作困兽斗。 辛辛苦苦盼了一千二百多个日夜才得到的孩子,她不能失去! 绝对不能! 可是这里除了她和方嫣容,剩下的都是方嫣容买通的医生,她求救无门。 至于她的丈夫沈梓川,早就巴不得她早死早超生! “救命啊……” 方晓染绝望地闭上眼,泪水顺着眼睛滚滚而落。 生平第一次,她的内心充满了噬骨的绝望! 谁来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 第10章 景城,救我 手术室里,几个医生步步逼向被紧紧捆绑在手术台上的方晓染,有人手起刀落,刷刷两声,割碎了她身上穿的浅咖色连衣裙,露出里面白色的棉质打底裤,以及,如凝脂般白皙美丽的肌肤。 “不,别伤害我和我的孩子!”方晓染拼命挣扎,流着泪哀声祈求。 她的嗓子严重充血,几乎快要撕裂了,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色,张着苍白的唇,只能发出痛苦的悲鸣。 眼看着医生的手术刀已经高高举起,就要落向自己裸露的肚子上面,方晓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急忙扭头过去,视线模糊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精致靓丽的方嫣容,不得不委曲求全。 “嫣容,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答应你马上离婚,我把梓川还给你,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留下我肚子里的孩子……” 可她的泣血哀求,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随之而来的,是方嫣容的嘲讽声,“姐姐,现在知道求我了?呵,晚了!我既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全盘说了出来,就没有打算让你活着从这里出去。至于是让你变成半身不遂的残废可怜虫,还是干脆让你一死了之,就要看我的心情咯!” 这是方嫣容第一次表达了想要方晓染非残即死的念头,方晓染也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妹妹是这样的恨她,脸上的恨浓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不就一个男人而已,至于吗? 方晓染瞪着方嫣容看了几秒钟,忍不住讥诮地笑了,“沈爸爸说的没错,你性格阴狠长相太过于小家子气,确实无法担任沈太太的位置。” 方晓染的话仿佛一颗呼啸而过的子弹,直直地射进了方嫣容的心窝里,她腾地一巴掌甩在对方的脸上,恼羞成怒地吼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说完,她又扯着脖子朝那些医生颐指气使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马上给我姐姐做手术,越快越好!” “是,方小姐。” 下一秒,方晓染被堵住了嘴,嘴巴里死死地塞了条毛巾,根本无法呼出声音求救,眼睁睁地看着冰冷的手术刀,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就要落在她的肚皮上划破表层的柔嫩肌肤…… 她急得浑身抽搐,身体涌出一股又一股的悲伤和绝望,流向了四肢百骸。 没有人! 再也没有人来救她和孩子了! …… 手术室的大门,在此时被人用脚重重地踹开。 萧景城一身白衣牛仔裤,大踏步走进来,携着一身的风尘仆仆,旋风般冲到方晓染的面前,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此刻,他看着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既狼狈不堪又无助到极点的方晓染,一向玩世不恭的俊脸上戾气遍布,“特么的谁敢动我的染染,我就要了谁的命。” 在桐城,谁人不知,萧景城就是萧家的败家子,除了干正事以外的吃喝玩乐,无所不精,夜夜笙歌,活脱脱的纨绔二世祖,经常为了找乐子一掷千金,眼皮都不带眨的。 可是,各色美人见多识广的萧景城,唯独只对方晓染特别。 特别到只要方晓染一个电话,他就能随叫随到,而且毫无怨言。 方晓染已经快虚脱了,头晕目眩的,浑身冷汗淋漓,听到耳边炸雷般的熟悉声音,她下意识拽住了萧景城古铜色的手臂。 等到嘴里的毛巾被萧景城快速地扯掉后,方晓染颤抖着唇瓣,发出细微的呻吟声,“景城,救我,救救我……” “染染,别害怕,我就在这里,没有人再能欺负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 我只是被老爷子强行抓到了国外压榨了一个星期,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看到她眼角喷涌的泪水,萧景城喉间一阵哽咽。 第11章 等着你求我 “景城,带我走,无论去哪里都可以,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方晓染紧紧拽住萧景城的手臂,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眼里含着泪反复念叨着。 孩子? 那一定是沈梓川的种! 萧景城的目光移到方晓染的腹部,扫到了那片洁白无瑕的肌肤,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长臂一伸,把她整个人从病床上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护在胸膛里,嘶哑着嗓音低吼道,“染染不哭,我马上带你走。” “好……” 方晓染虚弱地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休息。 之前拼命地挣扎,已经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多说一个字。 有萧景城在,她无比安心。 她知道,就算是天塌了下来,他也会冲上去给她顶出一片晴朗的天空。 可萧景城的情意,她却无法回应一丝半毫。 只因为…… “滚,挡我者死!” 男人两条大长腿推翻了扑过来的几个男医生,气势汹汹地朝门外走去。 方嫣容见势不妙,满脸焦急地叫道,“萧景城,你不能,不能把我姐姐带走……她现在可是沈太太的身份,回头我姐夫找你要人,你看着办!” 萧景城回给方嫣容的,是一个鄙夷至极的笑容,根本不屑与这种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女人说话。 见萧景城依旧铁了心要带方晓染离开,方嫣容急了,慌慌张张跑过去夺门而出,堵在门口试图关拢房门,却被萧景城一脚残暴地踢翻在冰冷的走廊,背脊骨狠狠地撞击在坚硬的大理石板上,疼得她差点落泪,眼珠子一转,嘤嘤地哭了起来,“姐姐,你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梓川哥说过了只要你打掉孩子,不再与萧景城来往,他就原谅你这一次!姐姐,你可一定要想清楚啊……” “特么的你胡咧咧什么呢?我和染染一清二白,什么事都没有,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萧景城的乖戾脾气,惟有在方晓染面前才会收敛,至于其他人,都不在他大少爷的眼底,和一堆垃圾没多大区别。 萧景城恐吓了一顿,方嫣容终于蔫了,却在看到刚从电梯里走出的英俊男人之后,惊喜万分,楚楚可怜地说道,“梓川哥,萧景城要把姐姐带走。” 她潜心揣摩了沈梓川多年,对他的性格非常了解,话说一半藏一半,多余的,她一字未说。 这也是她演了多年表里不一的戏份却没有被沈梓川察觉的原因。 更或者,这个高高站在巅峰之上的男人,骄傲到不屑于任何人的阴谋诡计。 沈梓川脸色寒峻地走过来,看到亲密拥窝在萧景城怀里的方晓染,继而看到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眸光深处迅速掠过浓重的阴霾。 “萧景城,四年了,你还没能记住她是我沈某人的太太。” “沈梓川,四年了,特么的你还知道你是染染的丈夫?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不是我及时赶到,染染她就会死在手术台上!” 萧景城见沈梓川一副漠视方晓染的模样,却走过去把瘫倒在地上的方嫣容轻柔地拉了起来,顿时气红了眼,抱紧怀中的方晓染,冲上去就想揍人。 “景城……” 方晓染轻轻开口喊了声,瞬间平息了萧景城的怒火,她却慢慢睁开眼,目光落在了沈梓川的脸上。 “梓川,我没有捐肾给嫣容,你是不是很失望?” 惨白的脸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沈梓川近身,低头凝视着方晓染的眼睛,薄唇轻扯着往上勾起,神色寡淡,“你以为萧景城能护得住你?不出三天,你就会乖乖来求我捐肾,我等着你!” 男人无情的话,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桶雪水,从头到脚淋向方晓染。 她的指甲狠狠地抠住掌心,双眼瞬间溢满了悲伤的泪水。 但沈梓川已经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紧紧跟随其后的,是一脸娇柔却隐隐透出几分得色的方嫣容。 耳边是萧景城暴躁的怒骂声,但方晓染充耳不闻。 不出三天,你就会乖乖来求我捐肾,我等着你…… 铺天盖地的痛楚,从方晓染的心底渗透,迅速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她爱的,不是人,是个真真切切的魔鬼! 第12章 爱是无奈 方晓染在萧景城的别墅里,足足呆了两天,沈梓川那儿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给她打电话,更没有给她发短信和微信,以至于到了第三天上午,她的心中生出了惶恐不安。 以沈梓川睚眦必报的个性,不可能沉默到现在。 他肯定憋着大招在等她! 这时, 萧景城嘴角噙着邪魅的笑容,端着一杯鲜榨果汁,不顾方晓染的抗拒,一口一口喂进她的肚子里,看着憔悴了很多的女人,义愤填膺地问道,“染染,你怀了沈梓川的孩子,他却要把你的肾挖给方嫣容那种妖艳贱货,特么他就是这样对你的?” 方晓染抱膝而坐,听到萧景城的问话,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有些悲苦,又有些自嘲地笑了,“可能因为……我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吧!” 因为不爱,所以肆意伤害她,也不觉得心痛半分。 仗着她的爱,有恃无恐! “特么的既然他不爱你,为什么还要娶你?!” 萧景城实在看不下去方晓染悲痛的模样,每多看一眼,他的心口就多堵一分。 如果她不是沈梓川的女人,换成任何一个是萧家能惹得起的男人,他都能做到把她明目张胆抢夺到身边,好好呵护体贴关爱,把她宠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偏偏…… 她心中最爱的男人是沈梓川,她嫁给的男人也是沈梓川。 四年前他就看出来沈梓川的心根本不在方晓染的身上,要她好好考虑清楚,但她执意要嫁给沈梓川,萧景城便幡然醒悟,爱是无法强求的。 他深爱方晓染,而方晓染却深爱沈梓川,这大概是世间最大的无奈! 萧景城气极了,拿起杯子倒满了冰水,狠狠地仰头灌了一杯,“染染,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会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亲生的疼。” “景城,你别这样!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方晓染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咬着惨白的唇苦涩地说道,“沈梓川的脾气,我比你更了解,他不会放任你把我带走,更不会忍气吞声,我真的不希望你和萧家因为我的事情而受到连累。 这几天谢谢你照顾我,有空了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饭答谢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往外走了几步路,就觉得两脚一直在发抖,头晕目眩,身子踉踉跄跄地往前倒了下去…… “染染!” 眼看着方晓染整个人无力地往前扑倒,萧景城惊得心都要跳出喉咙口,急忙扔掉手里的水杯,急吼吼地纵身跃过去,张开有力的双臂,在最后一秒把人揽进了怀里,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心疼又焦急地说道,“你是要气死我吗?身体虚弱就别给我逞强好不好?沈梓川沈梓川,特么的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全心全意对待,甚至差点搭上你的小命?!” 闻言,方晓染心口一震,落寞地将脸埋入了萧景城的臂弯,喃喃念着,“景城,你知道吗,看见梓川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他了啊,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我能怎么办?” 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他让她,一眼就入心! …… 附近的公路上,一辆低调内敛的黑色迈巴赫,正朝别墅的方向疾驰而来。 半个小时后,沈梓川跨下车,缓步而优雅地踏入了萧景城的别墅大厅。 当目睹到方晓染和萧景城亲密拥抱在大厅中央,一副你侬我侬的甜蜜劲,男人深邃的眼眸深处,瞬间翻滚着乌云般的阴鸷之色。 第13章 那是她欠我的 见到沈梓川的时候,萧景城气红了眼,松开了怀里的方晓染,冲上去抬腿便踹向那个该死的男人。 “沈梓川,你特么给我去死吧!” 见他气势汹汹杀过来,沈梓川早有防备,勾唇冷然地笑了声,修长有力的双腿往后移动两步,躲避了萧景城的攻击,顺势给了对方一记左勾拳。 “砰”的一声! 萧景城一时轻敌,胸口被沈梓川砸了个正着,顿时有点懵逼,回过神来后,便不甘示弱地踹了沈梓川一脚。 就这样,两人在大厅里你来我往,你一拳我一脚格斗起来,犹如生死仇人般,互不相让。 “别打了,住手,都给我住手。” 萧景城被沈梓川逼得步步往后退缩,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他只是个酷爱吃喝玩乐的主,身体的素质,根本比不上每天都去健身房挥洒汗水潜心锻炼的沈梓川。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沈梓川打伤打残的。 方晓染的心中又焦灼又担心! 她猛然拖着瘦弱的身体扑了过去,横在两个打斗男人的中间,苍白的脸挤出一抹虚弱的笑,“梓川,别打了,我们的事,跟景城和萧家没有半点关系。不管是让我净身出户离婚还是给嫣容捐肾,我都同意,我现在就跟你回去,行吗?” 沈梓川的性格和手段,她太了解了。 一旦他把萧景城视为仇敌,那么,整个萧家都会成为他发泄怒火的陪葬品。 她绝对不能连累萧家。 更不能毁了萧景城。 “现在想到求我了?”沈梓川抬手优雅地拂了拂黑色西装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黑眸微微眯着,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晚了。” 他给了她两天的时间求饶,也给了她机会回头,但她竟然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给他,甚至罔顾他的脸面,与萧景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足足两天三夜。 有些事情,何须两天三夜,快枪手半个小时就够了。 这种关乎男人脸面的奇耻大辱,孰不可忍! 他沈梓川的妻子,即使他对她无情无爱,也轮不到萧景城这种纨绔二世祖染指! 对上男人淡漠如雪的目光,方晓染结结实实打了个颤栗,那眼神,太冷了。 萧景城注意到她的恐惧,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呸出一口血痰吼道,“沈梓川,你特么的真不是个好鸟!染染温柔善良美丽可爱大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到底哪一点比不上方嫣容那个妖艳贱货?特么的你既然不爱染染,那就放手让我来爱啊,为什么要这样往死里作践她?为什么?特么的你到底是为什么?” 沈梓川淡淡扫了萧景城一眼,凉薄的唇微微弯了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是她欠我的!” 胆敢设计他的婚姻,就要有承受他报复的心理准备。 “嗤”! 萧景城摸了把嘴角的血迹,毫不客气地讥笑,“染染欠你的,我来还!这条命够不够?不够,再把整个萧家赔给你。” 沈梓川毫不理会萧景城的叫嚣,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迈步走向方晓染,抬起手温柔地拂去遮住她双眼的黑色长刘海,神色淡漠,“通常不给我面子的男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介意对萧景城痛下杀手。 方晓染心里凉飕飕的,连忙从萧景城的背后钻出来,抬头回视一身寒凉气息的沈梓川,强颜欢笑道,“一切都与景城无关,是我自愿来这里的,你不要动他,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看着她真心实意维护萧景城那个废物,沈梓川只感觉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心口窜起,熊熊燃烧起来,越烧越旺。 男人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不怒反笑,“方晓染,你,很好!” 看着沈梓川唇边那朵淡淡的笑花,方晓染明白,这个男人是真的被她惹怒了。 即将等待她的,不知道将会是什么? 第14章 孩子是你的,你信吗 方晓染完全没有预料到,沈梓川不顾她的激烈反抗,强制把她囚禁在房间里,绝不允许自由进出。 当触及到男人眸底冷冽的光,她整个人快要崩溃了,“沈梓川,我不是罪犯,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沈梓川原本是不打算跟她解释的,听到她的指责,转过身去,俯身,方晓染的下巴被粗暴地钳住,“就凭你和萧景城不清不楚,就凭你肚子里父亲不详的孩子。” 说完这句,他又冰冷地补充道,“别试图挑战我的耐性,否则,明天萧家和萧景城就会从桐城彻底消失。” 方晓染满脸的绝望和悲伤,“沈梓川,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上你,更不该奢求沈太太的名分,我们离婚吧!今后,你爱谁就去爱谁,想娶谁就去娶谁,我再不会干涉,也没资格干涉,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一别两宽,行吗?” “离了婚你想嫁给谁?萧景城?我警告你,不想他早死早超生,你就离他远点!” 男人捏住她下巴的手突然用力,嗓音低沉冷漠,“方晓染,我最后一次问你,我父亲从阳台意外坠落,跟你有没有关系?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泪水突然如泉涌般掉落,方晓染突然感觉浑身冰冷,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他把她强行送到手术台上给方嫣容捐肾之后,他居然能够毫无愧疚之色地朝她头上扣各种各样莫须有的罪名。 这一刻,方晓染彻底寒心了,在他阴鸷的目光下,流着泪笑了,“我说跟我没有关系,你信吗?我说孩子是你的,你信吗?” 漆黑得被泪水冲洗过的眸子,熠熠发光,定定地盯着沈梓川,语气却静如止水,如同一个局外人。 可涨红的脸庞和猩红的双眼,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并不像她表面所表现出来得那么平静。 沈梓川目光触及到她那双盛满泪水的黑眸,以及柔软苍白的唇瓣,心口莫名一荡,仿佛有根细小的荆棘刺入体内,疼痛中夹杂着些许欢愉,绵绵麻麻的舒爽感。 意外的,方晓染的泪,竟让他有些不舍和心疼。 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男人轻咳一声,忽略心里的异样,视线沉沉地凝视着方晓染,忽而笑了,笑得凉薄而冰冷,“嫣容的身体需要调养,一个月后重新安排捐肾手术,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方晓染愣怔在原地,面色惨白。 一直等沈梓川离开了许久,他残酷的话语依然在耳畔不断地盘旋起伏。 …… 当天晚上,大概十点半左右,方晓染趁监视她的佣人眯着眼打盹的时候,推开窗户小心翼翼爬上窗台,又轻手轻脚地跳窗出逃。 但她刚跑到没多远,就被闻讯而来的沈梓川堵在了后花园的门口。 跟随在沈梓川身后袅袅娜娜的女人,正是方嫣容。 这女人隐去眼角的得意,柔柔地说道,“姐姐,你就别再这样任性了,动了胎气,对你和孩子都不好!捐肾的事,我和梓川哥再跟主治医生好好谈谈,也许一个月后不一定需要你给我捐肾,我们一定可以找出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方晓染看着人前温柔娴淑人后恶劣残忍的方嫣容,再也忍受不住满腔的恶心,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怒气冲冲地质问,“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沈爸爸变成植物人,分明就是你搞的鬼!还有那张亲子鉴定书,也是你造的假!至于你的肾,根本就没有破裂,更不需要换肾,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这可是你亲口跟我说的。” 说到这里,方晓染指着方嫣容,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沈梓川,真正的凶手就在这里,你问她,你去问她啊!” 啪…… 沈梓川冷着脸,扬手打掉方晓染高高抬起的手臂,目光阴鸷地看着她,“所有的事情我全部调查过,桩桩件件都与你有扯不断的关系,所以,你污蔑嫣容,能带上你的脑子吗?” 男人目光阴鸷地盯着方晓染,冷若冰霜,就算他下一秒要将她弄死,方晓染也深信不疑。 第15章 不要…… 半个月的时间就在方晓染忐忑不安中一晃而过。 每天像个真正的囚犯一样,被囚禁在这间差不多一百多平方宽敞的卧室里,她的心,也和这空荡荡的房间一样,空洞洞的。 有时候,方晓染想着,与其失去自由屈辱地活着,不如死去一了百了。 但当她的双手摸到自己平坦的腹部时,脸上是挥之不去的不舍和不甘心。 孩子。 她还有孩子——唯一属于她的宝贝。 她不能自私地带着孩子离世,亲手剥夺了孩子来到世界上的权利。 方晓染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还有半个月时间,她一定能找到机会离开这里,离开沈梓川,重新开始新生活。 这天中午,方晓染强忍着难受的孕吐,逼着自己多吃了一碗小米饭和一碟菜后,走进卫生间洗簌完毕,沿着卧室的四周遛达了一会儿,她换上轻薄的睡衣躺在床上,准备午休。 此刻,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把眯着眼半睡半醒的方晓染惊醒了。 她皱了皱眉头,刚睁开眼,就看见消失了半个月的男人站在她的床边,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打出了一片和谐唯美的光和影,分外迷人。 男人的面容笼罩在阳光之中,方晓染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可莫名地心跳加速,咚咚作响似擂鼓。 等心跳恢复了平静,方晓染才故作镇定地开口说道,“离捐肾的一个月之期还差半个月,你来找我有事吗?” 吧嗒! 皮带的顶端甩在皮带的暗扣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晓染吓了一大跳,目光顺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瞧过去,震惊地发现沈梓川竟然在解皮带…… 美色当前,方晓染再也没有往日欣赏的心情,急迫地缩着身体往大床的最里面后退,直到背脊死死地顶住墙壁,依然找不到安全感,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你……你要做什么?” “做夫妻间的事!” 沈梓川冷冷地回复方晓染一句话,酒精的肆意作用下,使得本来就没多少耐性的男人变得更加不耐烦,一手揽紧床上不听话的女人的腰肢,把人拖到眼前…… 她的身体看起来非常纤瘦,却瘦不见骨,摸上去透出绵软沁凉的触感。 这也是沈梓川在陪客户多喝了几杯之后,宁愿自己驱车一个多小时来找方晓染,也不愿把精力浪费在酒店特意寻来的公关小姐身上。 对着那些妖艳造作的女人,他只有厌恶! 而方晓染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哪怕她穿戴得整整齐齐什么都没干,也能轻而易举挑起他的渴望! “梓川,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孩子,我的孩子……” 当男人的薄唇凑到耳边舔舐她敏感的耳垂之时,方晓染闻到了熟悉的凉薄气息中夹杂着浓郁酒精的味道,吓得脸刷的一声白了。 每次都是这样,只有喝多了酒需要她的时候,才来找她! 换做以前,她会不情不愿的配合他,但现在,肚子里有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孩子,她绝对不允许他伤害到娇嫩的宝宝。 “不要!” 方晓染侧着身体抗拒,双手早就下意识地护在了肚子上。 第16章 好痛啊 沈梓川恍若什么都没有听见,薄唇发出一声冷淡的轻笑,有力的手臂握住方晓染瘦弱的肩膀,轻而易举就把她翻了个身。 紧接着,骨节分明的手掌,固定住她的后脑勺,缓缓地,将凉薄的唇凑到她苍白柔软的唇边,一字一顿讥诮地冷然说道,“又不是我的孩子,做掉了最好!” 这句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插入了方晓染的心脏上,疼得她鲜血淋漓。 她震惊地瞪大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狠心伤害她的男人,嘴唇哆嗦着,却难过得说不出一个字。 等她从痛苦中反应过来时,沈梓川灵活修长的手指顺着她滑腻洁白的脸颊,一路往下滑移到下巴,脖子…… “沈梓川,你不是人,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方晓染用力按住他还在一路下滑的大手,咬着唇,愤怒地喊道,“我告诉你,这次你敢弄掉我的孩子,我就敢找你拼命,大不了一死了之,谁怕谁呢?像我这样每天屈辱的活着,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还不如死了更干脆!” 说完这番话,仿佛用完了方晓染所有的勇气和体力。 她浑身软绵绵地瘫倒在床上,咬紧牙关,倔强地瞪着压在身上的沈梓川,眸底迅速溢满了屈辱的泪水,却飞快地眨了眨长睫毛,强忍着不哭。 在沈梓川面前流眼泪,只会让他极其不耐烦,甚至厌恶。 而方嫣容的泪水,却能轻而易举勾起他内心深处所有的怜惜。 呵。 一个心里没有她方晓染的男人,她做的再多,做的再对,也全都是错! 午后灿烂的阳光洒在方晓染惨白的脸上,透出琉璃般惊心动魄的美。 尤其此刻她含怒的泪脸,更增几分平日里寻不到的妖娆风情,这独特的风情令沈梓川的眸光更加暗沉危险,性感的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幽晦滚动。 但当目光射到她平坦的肚子时,沈梓川体内熊熊燃烧的火焰,统统化为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焦躁。 风风光光活了三十年,他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却不仅仅拥有他一个男人,叫他如何不恨如何不厌恶她? “方晓染,这一次,你不做也得做,做也的做!” 沈梓川猛然扣住她的双手固定在她的头顶上,健硕的身体再次沉沉地压了下去,凉薄的唇贴上她湿漉漉的眼皮,一字一句异常冰冷无情,“胆敢给我戴绿帽子,就要承受我的报复!方晓染,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好好享受吧!” “我没有,唔……” 再次被他兜头泼了盆脏水,方晓染快要气疯了,刚要开口申辩,唇瓣陡地被两片冰冷的唇给堵得严严实实,大脑短暂的空白后耳边依稀传来了小孩子细细嫩嫩的哭叫声。 身体激烈一震,回过神后,她竭尽全力反抗,隐忍许久的泪终于顺着眼角哗啦啦流淌。 哭着向男人小声哀求,“梓川……求你,放过我吧!孩子,不是野种,他是属于我们的孩子……” 声声如泣如诉,却根本唤不醒压在她身上被嫉恨给刺激得理智全无的男人。 “啊……痛,好痛啊!” 这该死的魔鬼般的男人,竟然咬烂了她的嘴唇。 一阵阵撕碎般的扯痛,从唇瓣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方晓染扭动身体拼命地挣扎着。 无论她怎么痛哭求饶,沈梓川都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充耳不闻。 梓川,不要! 孩子…… 是我的,也是你的,相信我好不好? 求你,相信我! 方晓染颤抖着惨白的唇想要告诉男人她的心里话,却疼得哆嗦着唇,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活生生疼晕了过去。 事毕,沈梓川走下床优雅地套上衬衫西裤,暗沉的视线落在晕厥的方晓染身上,凝视着那张苍白得不能再苍白的小脸,冷硬的心肠蓦地软了软,俯身过去,力道很温柔地将她浸满汗水的长发拂到耳后,半是讥诮半是冷笑,“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方晓染,这是你欠我的!” 说完,转身打开卧室的门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沈梓川经过一楼大厅,脚步迟疑了几秒,冷着脸朝正在打扫客厅的佣人李嫂沉声吩咐,“去二楼卧室看着太太,有任何情况马上通知我!” “是,沈先生!” 恭恭敬敬目送沈梓川离开后,李嫂上了二楼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刚走进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第17章 情况危急 李嫂视线所及之处,只看见方晓染衣衫不整直挺挺地仰躺在床上,身体时不时抽搐着,下半身的鲜血顺着她的大腿流出来,晕染在洁白的床单上,一片狼藉。 空气里,依稀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李嫂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急忙找出毛巾把方晓染的身体擦拭干净,又从衣柜里翻出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哽咽的落下了泪。 “太太,你……你怎么样了?” 良久,方晓染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往日那张光彩照人的漂亮脸庞,犹如一朵失去了水分而枯萎的花,没有了任何光泽。 稍微缓过神,她的双手下意识摸向腹部,苍白的唇瓣喃喃低语,“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太太你先别难过,孩子一定会没事的,我马上通知沈先生。” 李嫂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飞快地跑到走廊上去给沈梓川打电话。 别……别打给他! 方晓染刚抬起手试图拦下李嫂的举动,但对方的动作太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把人拦下来。 耳边听到电话接通的声响,还有李嫂认真的汇报声,方晓染的手“吧嗒”一声无力地垂在了床下,唇畔升腾一抹认命的苦涩笑容。 沈梓川恨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早点消失,又怎么可能在这时伸出援助之手呢? 罢了,都是命! 注定她和这个孩子无缘! …… 李嫂站在走廊上,心急火燎地拨打沈梓川的手机号码,大概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听筒里传来了男人低沉淡漠的嗓音,“什么事?” “沈先生,救救太太吧,太太她……她流了很多血。” 沈梓川坐在总裁办公室,刚拉开房门准备去会议室主持高层会议,听完李嫂的汇报,握住门把的手狠狠用力攥紧,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处,慢慢松开了手指。 再开口时,恢复了往日的寡淡无情,“先不用急着送医院,给她找苏医生看看。” 李嫂捧着手机,迟疑了片刻,壮着胆子问,“苏医生,能行吗?” 苏医生,是沈家的家庭医生,据说毕业于国外的某座著名医科大学,医术十分高超,但毕竟不是专业的妇科医生啊…… 李嫂心中忐忑不安。 “我说行就行!”电话那头,沈梓川怒而挂断了电话。 最终,李嫂胳膊拗不过大腿,打电话把苏医生叫了过来。 苏医生来的很快,平时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这一次仅仅不到一刻钟就赶到了别墅门口。 陪同他一起的,还有一脸肝火旺盛的萧景城。 苏医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接到李嫂的电话就立刻驱车赶往过来,不料半途中被萧景城拦截,威逼利诱下,不得不把这个惹不起的纨绔二世祖带进来。 李嫂站在卧室门口,先把认识的苏医生放进去,轮到萧景城的时候,把手一拦,“里面是我家太太,男女有别,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去你妹的男女有别!里面躺的是我家染染,不是什么狗屁太太!” 萧景城的火爆脾气一旦发作起来,六亲不认。 他一脚踹开堵在眼前的李嫂,气势汹汹地往卧室里面走,看着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女人,双手攥成了拳头,一拳狠狠地砸在床头柜上,眼眶红红地喊道,“染染,你给我挺住!你答应我一起去川北寻找你的另一个自己,寻找你的诗和远方……别睡了,特么的你赶紧给我起来啊!” 那边,苏医生已经给方晓染做完了全身检查,沉着老脸眉头紧蹙,“沈太太情况很危急,必须马上送医院抢救,迟了,恐怕孩子要保不住了。” “特么的你们还磨蹭什么,赶紧把染染送医院啊?” 萧景城没有注意到李嫂和苏医生两个人面有难色,扑过去一把从床上抱起方晓染就往外面冲。 等到李嫂两人缓过神来,方晓染已经被萧景城小心妥帖地放入车后座,正风驰电掣地赶往市内医院。 李嫂急白了脸,连忙哆哆嗦嗦给沈梓川报告了情况。 “该死!” 会议室里,当着公司所有高层的面,沈梓川第一次不顾形象脸色铁青地砸碎了手里昂贵的手机。 第18章 沈梓川,你活该 在萧景城的大力安排下,方晓染被早就等候多时的医生推进了急诊室抢救。 两扇沉重的大门关闭,把满脸担忧的萧景城关在了外面。 他胡乱地摸了把脸,靠在雪白的墙壁上一动不动地等候。 随着时间的流逝,红色指示灯不断地闪烁着,闪得萧景城心乱如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情越发焦灼不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方晓染躺在推车上被护士推出来送往五楼的监护室。 萧景城马不停蹄的跟了上去。 跑进监护室,看着方晓染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萧景城眼眶酸涩得泛红,“染染,你起来啊,别睡了,孩子,孩子他……” 方晓染仿佛沉沉地睡了一场觉,意识混沌的时候听到萧景城翻来覆去的念叨,大脑一激灵,猛然睁开眼双手下意识抚摸腹部,哽咽在喉咙间。 “孩子怎么了?景城你快告诉我,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看着她那副激动的模样,萧景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隐瞒了真相,故作轻松地调侃,“我干儿子没事,在你肚子里好好呆着呢。” “你是在骗我对不对?告诉我实话,我只听实话。” 萧景城转过头,四处东张西望,“染染,我没骗你,我说的就是实实在在的大真话。” 眼看着萧景城还是抵死不承认,方晓染顿时急红了眼,不顾虚弱疼痛的身体,猛然从床上爬起来,双手摇着他的胳膊,笑得很悲伤,“景城,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我就知道,你在说谎,孩子……我的孩子这一次是真的离开我了!” 说完,她悲痛地把头埋进萧景城的臂弯,仿佛丢失了全世界似的,披散着凌乱的头发,不顾形象地号嚎大哭。 “染染不哭,我的染染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女人!只要你愿意,孩子什么的,我马上就可以给你一打。” 萧景城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地胡乱安慰着。 …… 沈梓川推门冷峻地走进来,看到了这温馨的画面,陡然冒出一股他才是第三者的荒谬感。 “萧景城,一定要萧家彻底破产你才能记住她是我的太太吗?” “沈梓川!” 见到伤害方晓染的罪魁祸首,萧景城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杀过去把沈梓川大卸八块,为方晓染出口恶气。 “景城,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方晓染推了推萧景城的手臂,深深吸了口凉气,慢慢转过头,视线投在了沈梓川身上,定定的看着他,一瞬不瞬,唇畔扯出一抹苍白嘲讽的笑。 “行,我都听你的!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保证揍不死他。” 萧景城捏紧拳头朝沈梓川隔空气哼哼打了几拳,才不甘不愿地走出监护室。 “梓川,孩子流产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方晓染微微一笑,惨淡的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神色。 沈梓川伫立在她的床头,俯身凝望着她盛满泪水的双眸,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柔地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面容沉静淡漠,“不是我的孩子没了,我当然高兴!” 明知道他对她无心无情无义,但听到他毫无感情的回答,方晓染的心依旧针扎般刺痛。 剧烈的痛楚,疼得她浑身止不住颤抖。 扬起头,她突然咯咯地笑了,笑着笑着满脸流淌着晶莹剔透的泪水。 “沈梓川,你错了,他就是你的孩子,真真正正属于你的孩子!” “什么意思?”男人拧起了好看的眉头。 “沈梓川,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重新做份亲子鉴定,孩子的胚胎还在急诊室,只要你愿意,马上就能得出结果。你不相信我,从来都不信我一句话一个字!现在,你的亲生儿子也没了,哈哈,你活该!” 印象中,这是方晓染第一次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又哭又笑,狼狈又难看,沈梓川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方晓染,谁都有资格给我生孩子,唯独你,没有!” 撂下这句诛心的话,男人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19章 纸包不住火 夜幕初临的晚上,沈梓川出现在一座私密性极好的私人会所。 他的几个从小玩到大的的密友,刚从m国商谈回来,尤其是老三纪穆远,当了十多年的特种兵,这次需要回桐城出任务,难得有机会欢聚一堂,便由最爱热闹的老二宋子健牵头,大张旗鼓筹办了这次的聚会。 顶楼的包厢,男人身躯修长,静静地站立在落地窗前,修长手指落在黑色衬衫的领口上,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胸膛性感撩人的一小片肌肤。 宋子健端了两杯红酒走过去,递了沈梓川一杯,回头冲不明情况的纪穆远使了使眼色,笑眯眯说道,“穆远,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多年都没有看见梓川有心烦意乱的时候?啧啧,要我说啊,你这不像是生意上出了问题,倒像是欲求不满的样子。来来来,跟小弟我说一声,到底是哪个女人惹得你春心荡漾了?” 纪穆远比不上宋子健爱笑爱闹,但在部队磨砺多年,猜人的心思却是一等一的准,扫了眼沈梓川,一针见血说道,“是因为方晓染!”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沈梓川转过身,眼底一片阴鸷,目光沉沉地对视着纪穆远犀利的眼神,仰头将猩红的液体吞得一滴不剩。 有力的指骨攥紧酒杯,缓缓说道,“每次事后我都会逼她吞下避孕药,但她竟然怀孕了,口口声声说孩子是我的,我觉得这件事很可笑,但她已经是沈太太,没有必要欺骗我!” “这还不简单,做个亲子鉴定啊!” 宋子健满不在乎地接过话茬,翘起大拇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得意地笑道,“梓川,你忘了我家是干什么的?只要你需要,随时都能为你服务,十六个小时以内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这人不同于沈梓川的成熟冷峻,竟生的皮肤白皙,眉眼清俊,嘴角噙着一丝淡笑,看起来有股清朗的活力。 沈梓川不知何时点了根烟放在薄唇间吸上,面容沉静如渊,沉默了许久,眼底渐渐涌现坚定,“行,你来安排,明天给我结果!” 没多久,几个大男人就散了,各回各家。 片刻,包厢恢复了平静。 悄然站立在阴影里几乎不存在的男服务生颤着身体,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与此同时,正在逛珠宝服饰店的方嫣容接到了电话,听完男服务生的汇报,吓得花容失色,“知道了,回头我会派人把钱送给你。” 挂断电话,方嫣容精致的脸蛋慢慢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纸包不住火! 之前的那张假亲子鉴定书,虽然不是她亲手交到沈梓川的手上,但只要他决定追查下去,迟早会查到她的头上。 怎么办? 她到底要怎么办? 深吸了口气,方嫣容掩饰内心的情绪,翻出手机找到一个保存了很久却从来没有联系的号码,白嫩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摁动,迅速地发送了一条信息过去。 【我需要你的帮助】 很快,她收到了回复,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好!】 狠狠捏紧掌心里的手机,方嫣容阴恻恻地笑了。 …… 翌日中午十二点,宋子健亲自走了一趟,把新鲜出炉的结论书,轻飘飘地拍在沈梓川的办公桌上。 淡粉的唇齿中间夹着一根烟蒂,笑眯眯吊儿郎当的模样,“梓川,恭喜恭喜你要升级当爸爸了!” 沈梓川正在签字的动作猛然一顿,静默半晌,抬手拿起那份鉴定书,一目十行翻阅到最后一页,看到两者的亲子关系达到99的结论时,竟缓缓笑出声,那笑声仿佛淬了冰一般,能把人的骨头冻僵。 他马上给李嫂打电话,命令她马上去他的卧室检查那盒拆了包装的避孕药。 几分钟后,李嫂给了他答复,“沈先生,避孕药两个月前过期了。” “知道了。” 沈梓川啪地一声把手机砸在桌上,阴沉的五官像浸了墨汁似的,脸色铁青。 事到如今,沈梓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定是有人暗中搞鬼,把一张假的亲子鉴定书送到他面前,挑拨他与方晓染本来就非常薄弱的感情。 沈梓川微眯起修长的眸子,脸沉如冰,刚要打电话问责上次做出假鉴定书的机构,他的手机适时地响了。 接听的刹那,他听到了里头传来急救车尖锐的声响,紧接着,有医护人员焦急地说道,“沈先生,方嫣容小姐出事了,麻烦你赶紧来市立医院一趟。” 闻言,沈梓川猛然撑起身体,抬起头,黑眸里的怀疑之色一点点沉寂下去。 第20章 沈梓川,放开我 沈梓川赶到医院的时候,方嫣容刚被送进了急诊室。 男人皱着眉头被主治医生迎了进去,“沈先生,嫣容小姐在地下停车场遭遇到几个混混的袭击,不仅脑部受了伤,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而且还……” 沈梓川冷冷地问,“还怎么了?” 主治医生支支吾吾了半晌,咬着牙说道,“嫣容小姐还被那几个混混奸污了,下体严重撕裂,体内大出血,恐怕凶多吉少。” 听到凶多吉少四个字,男人伟岸的躯体震了震,伫立在手术台边,锋锐的视线落在躺在手术台上面一动不动的方嫣容身上。 以往清纯漂亮的脸蛋,涂满了暗红色的血污,额头破了道几厘米的口子,嘴唇破裂,遍布密密麻麻的牙齿印痕。 最骇人的,是她的下半身。 两条布满青紫伤痕的大腿无力地张开,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中间流出来,片刻之间濡湿了洁白色的床单。 沈梓川面无表情地俯下身,目光逐渐转为温柔,伸手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认真地,一点一点帮她清理满是污血的脸庞和脖子,以及血迹斑斑的大腿内侧。 当他擦拭到方嫣容右手的时候,意外发现她的指甲根根断裂,手中却牢牢地握着一枚蝴蝶形状的钻石胸扣。 握得很紧,很紧。 沈梓川耐心地剥开,把那枚钻石胸扣摊在手心里,仅一眼,就认出是结婚四年来他买给方晓染唯一的生日礼物。 那是酒醉的夜晚她乖顺地躺在他身下,任由他花样百出为所欲为。 当身体得到彻底的舒爽和释放后,他一时兴起送给方晓染的。 沈梓川早就忘记了这件小礼物,更加没有想到,竟会在方嫣容突然遭遇几个小混混奸污之后遗落在她的手里。 事情已经很明朗,毋庸置疑,方嫣容遭遇的不测,都是方晓染找人干的。 他想起半个月前的一个夜晚,方嫣容站在月色里,人比花更娇,柔柔地看着他笑道,“梓川哥,等我们结婚了我再把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你!” 这样一个纯洁无暇的美好女孩,就这样被她父母一手养大的姐姐方晓染给残忍地毁了! 方晓染,你可真该死! “嫣容,别害怕,我会给你讨回公道!” 沈梓川把蝴蝶形的钻石胸扣紧紧地握在手里,尖锐的边缘深深地刺入了他的掌心肌理,鲜血顺着指缝一滴滴往下掉落,他却仿佛失去了痛觉一般,毫无知觉地一步步走出急诊室,眼神暴戾而危险。 …… 萧景城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看见沈梓川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身上携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直觉来者不善,心里萦绕着一股子强烈的危险气息,急忙张开双臂拦住人,向病床上的方晓染大声吼叫,“染染,你先去卫生间,把门反锁,男人的事情男人解决!” 反正说什么他也不会让染染独自面对沈梓川这个神经病。 方晓染并没有跑进卫生间,而是站在萧景城的身后,神色淡淡地盯着沈梓川,沉默不语。 他来的这么快,倒是非常出乎她的意外。 这是查清楚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也属于他,特意赶来给她一个交代吗? 沈梓川顿下脚步,五官浸透戾气,微微眯起暗沉的眼眸,那么愤恨又冷漠地回视着她,心头的怒火熊熊燃起。 然后,男人将冰冷的目光射向挡在面前白痴般的萧景城,“滚开!” “滚尼妹啊!”萧景城挑衅地挑了挑眉,“这可是染染住的病房,特么的要滚也是你先滚!” 沈梓川怒极反笑,“不想死就滚!” “唷呵,沈梓川你还来劲了是不是?特么你把染染的孩子弄没了,不仅没有一句道歉的话,反而冲着她喊打喊杀的,你还是人吗?我看你特么就是个禽兽!不,你连禽兽都不如。说你是禽兽都侮辱了禽兽两个字!” 沈梓川厌恶极了萧景城的叫嚣,突然一拳恶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脸上。 萧景城被砸得猝不及防,硬生生扛下了这一拳。 “卧槽!” 萧景城脸上一阵刺痛,伸手摸了摸,感觉多了个硬梆梆的肿块,他呆住了! 脸,他引以为豪的脸要被毁了? “沈梓川,我干你妹的!” 萧景城气得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准备跟沈梓川决一死战,不料还没有站稳身体就被对方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倒在地。 事情发生得太快! 等方晓染缓过神之际,萧景城已经被沈梓川揍得鼻青脸肿,眼看沈梓川又是一记凶狠的勾拳,恶狠狠砸向萧景城的背脊骨…… 这一拳砸下去,萧景城不死也得残废。 “住手!” 方晓染焦急地喊了一声,整个人下意识飞身扑向萧景城,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沈梓川愤恨的铁拳。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的肩膀被沈梓川用力钳住,像拖麻袋一样被他粗暴地拖出了病房。 方晓染激烈挣扎,气得脸都红了,“沈梓川,你要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攥着她的男人充耳不闻。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巨响,萧景城剧烈的怒骂声也随之消失在方晓染的耳畔。 最后,沈梓川将方晓染扯进了急诊室,罔顾她的挣扎把人按在门板上,摊开掌心里沾满血色的钻石胸扣,阴鸷的眼神如同看着生死仇人般盯着她,寒光咄咄。 “方晓染,看着这枚胸扣告诉我,你就这么恨不得嫣容去死?你不仅花钱雇了小混混去奸污嫣容,还下令把她揍成了植物人,看着嫣容生不如死,看着我因为嫣容的痛苦而痛苦,你心里是不是很开心,嗯?” 本来因为孩子流产的事,沈梓川对方晓染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愧疚,可想到她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对付方嫣容,心里的怒火无论如何都压不住! 大手用力一把扯紧她的长发,男人没有丝毫的怜惜,目光冷酷又残忍,“你先是对我的父亲下毒手,现在连自己的妹妹都狠心伤害,下一次,是不是要谋杀亲夫了,嗯?”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方晓染被扯得头皮刺疼,却强忍着疼痛,颤抖着唇做出苍白的解释。 恍惚间,只觉得男人冰凉的手指顺着她的腿一路上滑,探入了裙底…… “沈梓川,你放开我!王八蛋,既然认定我有罪,就把我送进监狱,凭什么这样羞辱我?”她疯了似的用脚踢他,踹他,用牙齿咬他,“我没有设计你,也没有对沈爸爸下手,更没有对方嫣容下手,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为什么要流掉了我的孩子,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我头上?” “沈梓川,我恨你,恨死你了!” 她拼了命的挣扎和嘶喊,手脚并用,长长的指甲突地划破了男人的脸颊,白皙的皮肤立刻有一道鲜红的划痕。 这彻底激怒了沈梓川,抬手哗啦一声撕碎了她身上的米色连衣裙…… 第21章 爱你太疼太疼了 “不要,沈梓川,你放开我!” 那天中午的屈辱画面猛然席卷进了脑海,方晓染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措,身体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英俊逼人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男人,愤懑地喊道,“沈梓川,沈梓川……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那个她第一眼看见就倾心爱恋的成熟内敛的绅士男人,哪里去了? “除非你替嫣容去死!” 方晓染愕然地抬起头,眼神落在沈梓川那张眉眼好看得几乎能入画的面容,眨掉眼角的泪,轻轻笑着闭了闭眼。 除非你替嫣容去死……除非你替嫣容去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残忍地把她打入了万丈深渊。 明明两人的距离相距得如此之近,她饱满绵软的胸部紧紧贴住了他峻拔的胸膛,方晓染却感觉到骨头缝都冷透了,寒意森森。 她放弃了挣扎,低头,遮住了绝望的苍白面孔。 沈梓川没有听见她发出抽泣声,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流泪,可她垂着头抖如筛糠的安静模样,瞧得他恍然间生出了不该生出的怜惜之心。 锋利危险的眼神,从她姣好纤瘦的身体曲线上扫过…… 方晓染身上的米色连衣裙在挣扎的时候,被他撕的粉碎,里面仅仅穿了件堪堪遮住雪白大腿根部的白色吊带,两腿中间隐隐约约的诱.人部位,能看见的,一眼都能掠到。 想起她在床上曲意奉承的妩媚风情,男人的喉结,情不自禁地动了动。 可回眸的霎那,目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扫到隔壁房间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方嫣容时,沈梓川柔软了几秒钟的心肠再次硬了起来。 大手一把攥起方晓染的下巴,黑色瞳孔闪现掩饰不住的残忍与戾气,目光厌恶地盯着她,轻轻扯动薄唇,“看见了吗,嫣容就躺在那边,生死未卜!你差点害死了她,还时刻不忘勾搭萧景城,看着他为了你跟我大打出手,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我没有勾搭萧景城,更没有对付方嫣容,你为什么不信我,从不信我?!” 方晓染脸色层层泛白,忍受着下颌骨几乎快要被愤怒的男人捏碎的痛苦,猛然抬起头,愤怒地盯着他。 她能平静地接受他不爱她的事实,却无法忍受他把莫须有的罪名一个又一个地栽赃在她头上。 男人冷然嗤笑,低沉冰冷的声音再次回荡在方晓染的耳蜗里。 他说,“你让我怎么信你?从结婚到现在,你就没有断掉与萧景城的来往,以前我不说,是因为我不爱你,不在乎!但你明知道嫣容是我在乎的女人,你竟然花钱买通小混混在停车场侮辱她……方晓染,你可真该死!” 男人沉沉地闭了闭眼,又睁开,松开捏着方晓染下颌骨的手,一把揪住她的长发,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自认绅士,从不揍女人,但你一次次踩踏我的底线,连一起长大的妹妹都能下毒手,还有什么事你不敢做?” “方晓染,人自贱也要有个度!既然你喜欢玩奸.污的戏码,今天我就让你如愿以偿!”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迷人,好听得能让女人怀孕。 但方晓染不仅不觉得悦耳动听,反而冷得,身体寸寸发麻。 “不,不要,放开我!梓川,求求你,放了我吧……” 当男人的大掌猛然撕碎了身上唯一蔽体的白色吊带后,方晓染惨白的脸上出现了,极其痛苦的表情。 他今天羞辱她,吼她,甚至朝她动手,她都可以做到平静对待,可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说那些字字句句犹如匕首一般锋利割裂她心脏的话? 方嫣容不知道得罪了谁遭了暗算,他把这笔帐算在了她的头上。 方嫣容被人污辱了,他就要如法炮制污辱她…… 呵。 他对方嫣容,可真是真爱啊! 方晓染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就是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已,失去了也不可惜,没什么大不了!坚强些,挺住,不哭!没有人爱自己,那就好好自己爱自己!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委屈心酸的泪,却泉涌一般顺着惨白的脸颊流下来,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泪是滚烫的,心却一寸寸寒凉。 神思恍惚之际,她感觉到男人冰冷的大手从她的锁骨一路往下,进入了她的内衣里…… 方晓染知道他在极力羞辱她,现在她的身体不该起任何的反应。 可她压制不住身体独独只对他热情! 他随意的举动,几乎是瞬间,她娇嫩的皮肤就泛起一抹抹粉红。 等她回过神,沈梓川已经停止了动作,眼神自始自终没有半点情深意动,有的,只是冰冷刺骨的讥诮。 他缓缓从她的身上抽离,居高临下地看着脸庞泛红,已经动情的方晓染,目光没有丝毫温度,一字一句残忍如冰,“一碰就这样,真够浪的!怎么,萧景城没有能力满足你吗?” 这些天,他始终都忘记不了她住在萧景城的别墅里,孤男寡女足足呆了两天三夜! “沈梓川,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方晓染愣怔了一会儿,猛然抬起头,脸色煞白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魔鬼还可怕的男人,一点点地,勾唇笑了,慢慢的就笑出了眼泪。 他没有像真正的强.盗一般冲入她的身体里面凌辱她,但他无情残忍的言语,却比强了她还让她感觉到剧烈的痛苦和屈辱。 大概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个毫无廉耻之心的表子…… 这就是她深深痴恋了十年的男人。 她,真是瞎了眼啊! 这一刻她恨意涛涛,几乎达到了巅峰。 方晓染面无血色,被泪水浸染的双眸却迸发出惊人的光芒,沉静地凝着沈梓川,幽幽地笑了,“沈梓川,我们离婚吧,爱你太累太累太疼太疼了,我不要……不要再爱你!” 不爱了,再也不爱你! 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明明触手可及的女人,这一刻,沈梓川却仿佛远隔着万水千山般遥远。 他目光阴鸷地盯着她,“方晓染,爱不爱不是你说了算!” “那谁说了算?你,还是方嫣容?” 方晓染安静地看着他,眼睛流的泪太多,有点刺痛了,她慢慢闭上,“沈梓川,拿我这条命换离婚证,可以吗?” 孩子没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这世上,没有她在乎的人,也没有在乎她的人。 活着,和死去,有何区别? 她心如死灰一心求死的模样,沈梓川突然不想多看一眼,更不想从她的嘴里再冒出那些让他心惊肉跳的字句! “方晓染,你以为示弱就会让我心软?” 声音落下,方晓染的胸口紧接着一凉。 察觉到男人的意图,她大惊失色地疯狂挣扎,“不,别碰我!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碰我?” “方晓染,在我这里,你永远没有说不的权利!” 随着她的一声惨叫,男人挺身而入…… 刚刚流产过的身体虚弱无比,方晓染疼得浑身抽搐痉挛,睁着空洞的大眼,承受着男人疯狂的折磨。 她早该明白,在沈梓川面前,她根本没有话语权,更没有拒绝的资格。 就像结婚的那个晚上,本来陪在他身边敬酒的女人应该是她,他却带着方嫣容到处寒暄周旋,直到客人全部散了,才携带一身的酒味把她推进卫生间,以她背对着他跪趴在冰冷地板上的屈辱姿势,毫无前戏地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在方晓染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时,沈梓川终于得到了最后的满足,心头燃烧的怒火和渴念彻底化为了平静。 他恨她,恨不得她替方嫣容去死,却又迷恋她的身体,舍不得放手。 只能一边带着厌恶和恨,一边又在她的身上不知餍足地侵占。 沈梓川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套上衣裤,西装革履,气质内敛,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拿起一旁的西服扔在方晓染身上,“起来,别给我装死!” 方晓染蜷缩成一团,身体颤抖得如同凋零的落叶,无声无息地仰面躺在地上。 意识到她的不对劲,男人双眉不觉蹙紧,弯下腰,手背搭在她的额头感受到一股滚烫的温度,猛地把人抱起来,就往外面狂飙。 神色焦灼而不自知! 第22章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这栋市立医院,归属在宋子健的名下。 闻讯赶来的宋子健,看着站在走廊上明显身心俱愉悦却蹙着眉头表情一言难尽的男人,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衣冠禽兽,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梓川,最近这段时间,你变得越来越不像当初英明神武的你了。啧啧,老实交代,是不是有点爱上了方晓染?” 沈梓川微微愣怔,却冷然地嗤了声,绝情如故,“就算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女人,我也不会爱她。” “既然不爱,你为什么不尽早跟她离婚,还把她绑在身边将近四年呢?就为了折磨她,也折磨你自己?”宋子健徐徐叹气。 就算没有亲眼目睹到方晓染的情况,他也能大致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废话真多!” 沈梓川直接无视呱噪的男人,抬腿踢了一脚,表情不耐,“人交给你医院了,到底什么时候出结果?” 方晓染送进去足足三个多小时,红色指示灯还在亮着,不觉双眉拧紧,沉默了许久。 那双深沉的眼眸里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情绪,宋子健根本瞧不出来。 宋子健避开沈梓川踹过来的长腿,神色陡然变得认真,“梓川,就算方晓染做错了什么,好歹也是你妻子,她刚流了产你就这样摧残她的身体,多多少少会有些后遗症的。” 更何况,认识这么多年,她不像是丧心病狂的人。 只是面对表情淡漠的好友,后面这句大实话,宋子健没胆子直说。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 沈梓川掐灭了香烟,神色寡淡,“我有分寸。” 方晓染把方嫣容伤害成那般凄惨的模样,他还能留着她一条命,已经算是仁慈,至于其他的,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心里这样冷漠地想着,男人却紧紧蹙着眉头,久久不曾舒展。 …… 到了下午五点钟左右,方晓染终于下了手术台,被护士送到了单独的vip病房。 躺在宽大的病床上,她睡得很不安稳,尤其脑袋里,乱嗡嗡的一团糟,吵的她根本不想睁开眼睛。 她的身体很疼,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一根根敲碎了,又重新粘合在一起,疼得浑身都在冒冷汗。 嗓子眼干的快要冒烟,难受死了,她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水,我要喝水!” 很快,有熟悉而稳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幽闭的房间里显得十分清晰。 沈梓川直觉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坐在床沿,一手轻轻地抱起了方晓染汗湿的身体,一手把茶杯的杯口递送到了她的嘴边。 唇瓣感觉到了水的滋润,方晓染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嘴,一饮而尽。 这样待她细心呵护的温柔,除了萧景城,还能有谁呢? 喝完,她舒服地打了个嗝,满足地小声喟叹道,“景城,谢谢你!” 浑浑噩噩的躺回到床上,方晓染的眼角滑落一滴滴滚烫的泪珠,很快沾湿了垫在她脖子下面的白色枕巾。 又是萧景城,她的心里可有他这个丈夫的位置? 生平第一次发善心伺候方晓染,却被她认做萧景城,沈梓川的心情,别提多郁卒了。 依照以往的脾气,早就把惹怒他的方晓染一把扯起来毫不留情朝外抛掷,哪里还去管她的死活。 但此刻…… 沈梓川一身的怒火,冷冽地瞧着脸色惨白到几乎发青的女人,沉冷的目光一一往下扫视。 当扫到她瘦成一把骨头的细嫩手腕,裙子遮挡不住的两条青青紫紫的纤细双腿时,漆黑的瞳孔闪过复杂。 …… 沈梓川刚走出病房,迎面走来了满脸微笑的李嫂,手里提着两个保温瓶,暖胃和滋养的营养汤。 男人几乎是下意识抬手按了按疲惫的眉心,声音暗哑,“动作轻点,太太睡着了,等她醒了再喂她喝。” “沈先生,我知道的。” 帮佣快五年,李嫂第一次听出来了沈梓川话里话外关心着方晓染,心里非常兴奋。 感激于方晓染平日的善良和照顾,她非常希望家里的男主人能够和方晓染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李嫂一高兴,就多说了几句。 “沈先生,您还没吃晚饭吧?我把暖胃的滋补汤也带来了,您可以陪太太一起喝。” 暖胃的滋补汤? 沈梓川微微愣怔,很快缓过神,接过李嫂递过来的保温瓶,淡淡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胃部不舒服?” 大概是沈梓川的态度不算很冷漠,李嫂的胆子大了些,忍不住多唠叨了几句,“沈先生你是不知道,这些年,不管你回不回家吃饭,太太都要求我每天都要照着做。虽然你喝的次数不多,但每次你喝完,太太都会很开心,甚至会高兴得多吃了一碗米饭。” 想起偶尔流露出小女孩心性的方晓染,李嫂的脸上情不自禁挂上了笑容。 方晓染做的这些事,沈梓川从未听她提起,一时竟听入了迷,没有打断李嫂的话匣子。 “沈先生,我先进去照顾太太。” 李嫂推开门刚要走进病房,突然,男人的声音乍然想起。 “我不在家的时候,嫣容来过的次数多不多?” 李嫂心里咯噔一下,转身瞧着沈梓川面无表情的脸孔,犹犹豫豫地回道,“嫣容小姐就来过一次,她和太太关在客房里说话,我没怎么留意,但是……嫣容小姐最后是哭着离开的,她还说太太心狠手辣迟早会遭报应。 沈先生,其实吧,我觉得……太太不是心狠的人。” 相反,李嫂私心底一直不喜欢方嫣容,表面清清纯纯的,其实一肚子坏水,典型的白莲花绿茶婊,也就沈先生暂时被蒙蔽了。 听罢,沈梓川神色寡淡地冲李嫂点了点头,转身踏进了电梯。 公司还有一场十万火急的跨国际会议,需要他亲自主持。 沈梓川驾驶黑色迈巴赫赶往公司所在地,突然车厢里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 随意扫了眼,是方晓染和方嫣容的母亲赵莉打来的。 他迅速地在附近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稳后,用两根手指把手机夹在耳边,嗓音低沉地问,“是我,什么事?” 手机那头传来了赵莉刺耳的哭诉声,“梓川,不好了,嫣容她……她不行了,快要死掉了!呜呜,我的宝贝女儿啊……” 偌大的车厢一时陷入死寂。 沈梓川沉着脸攥着手机一动不动,指间夹着的烟,早已粉碎。 过了大概两分钟,迈巴赫迅疾地掉头风驰电掣驶向市立医院,轮胎急剧摩擦在路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第23章 你满意了 沈梓川赶到市立医院的时候,大雨倾盆,轰隆隆的雷声伴着闪电似要撕开夜空,与此同时还有医生抢救方嫣容时发出的焦灼声音…… “快,通知血库准备rh血袋!” “病人心跳慢,准备氧气机和电击疗法仪器,快!” 沈梓川刚靠近手术室,就听见赵莉哭天抢地,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可怜的容容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好不好?医生,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容容吧,她还那么年轻,才刚刚度过了二十三岁的生日,我就这么一个亲生的宝贝女儿,求求你们,只要能救活我的容容,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方嫣容休克了。 在停车场被几个小混混奸污之后,脑部又承受了巨大的撞击,吊着一口气躺在手术台上,支撑了一天一夜,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撑不下去了,医院接连下了几张病危通知书。 空荡的走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停在赵莉身边,男人高挺峻冷的身躯不稳地晃了晃,“嫣容一定不会有事!” 赵莉哭得很伤心,是被一道惊雷给震醒了神智,头顶上的灯光打下来,落在她保养得当的圆脸上,面容憔悴而惨淡。 刚抬起头,看见了沈梓川,仿佛看见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扑过去一把拉住沈梓川的胳膊,眼泪滚滚的落了下来。 “梓川,你和宋子健关系那么好,叫他多多安排最好的医生和专家,救救我的容容吧!容容她乖巧听话,从来没有得罪过谁,怎么就会受到这么可怕的伤害啊? 梓川,你告诉我,是不是晓染找人伤害了我的容容?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妒忌容容跟你的关系,嫉妒你爱的女人是容容……天哪,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我把她从福利院抱回家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辛辛苦苦养了她二十六年,她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方晓染,你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你这样对待我的容容,你不得好死!” 赵莉哭得泪水滂沱,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整层空荡荡的楼道,到处都充斥着她尖锐的咒骂声。 沈梓川缓缓低下头,递给赵莉一张干净的纸巾,“赵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嫣容出事!” 就在这时,医生拉开门焦急地走出来,“沈先生,医院里给给嫣容小姐输的rh血袋不够,差不多还需要400cc,您看该怎么办?” 这种血型俗称熊猫血,非常稀少。 这栋医院拥有几百号的医生护士,却没有一个人是rh血型。 就算是想给方嫣容献血,也无从献起。 沈梓川目光微微泛起冷意,沉吟了不到三秒钟,“多久需要?” “一个小时以内,越快越好!” “嗯。” 沈梓川淡淡颔首,迈动修长的双腿推门而入,视线透过玻璃窗看向手术台上无声无息的方嫣容,身形踉跄,修长大手抬到了眉骨上,遮挡了线条立体分明的五官,也遮挡了眼角突然涌出来的湿气。 据他所知,在他身边认识的人群当中,拥有rh血型的非常罕见,方晓染,恰巧就是。 既然方嫣容被方晓染践踏成这般垂死的模样,那就让方晓染来献血,很公平! …… 大雨如瀑布倾泻而下,轰隆隆的雷声伴着闪电似要撕开夜空般。 方晓染痛苦地抱着肚子,发丝凌乱狼狈的贴在唇边,她气若游丝的睁不开眼,悲痛的呢喃着,“梓川,不是我,……我没有对嫣容下毒手,你别伤害我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 有人弯下腰,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安慰,“不要紧张,没事的,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 话音刚落,方晓染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下体涌出大量鲜血。 孩子,我的孩子,谁来救救他?! …… “唔……好疼!” 腹部突然的一阵刺痛袭来,方晓染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醒来的时候,透过落地窗她注意到外面天昏地暗,狂风暴雨,夹杂着闪电炸雷,能把人吓得心惊肉跳。 她慢慢收回视线,扫到一片空洞的白色,想起这是医院的vip病房,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悲痛的恶梦,心脏猛地收缩成一团,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那天做清宫手术的时候,医生看着浸泡在容器里的小小胚胎,很遗憾地感概了声:方小姐,真可惜,是个发育非常健康的男婴。 如果不是她无能为力,孩子到现在应该还在她的肚子里面,好好地呆着。 等过了十月怀胎,他就能瓜熟蒂落,顺利生下来和她见面。 可现在—— 孩子没了,被他的亲生父亲活生生地做掉了! 沈梓川,杀害了她孩子的凶手,她要离开他,离得远远的。 每见他一次,心就多痛一分。 她不要再见到他了,再也不要! 方晓染想起这个病房是由沈梓川一手安排的,脸色瞬间煞白,猛地掀掉白色被子,赤着脚惊慌失措地跳下床,仿佛身后有可怕的洪水猛兽。 “太太,你怎么了?沈先生交代过了,等你醒了就喂你喝些营养汤。” 李嫂打扫完毕卫生间,从里面走出来,注意到方晓染神色不对劲,以为她害怕电闪雷鸣,急忙将她拉回到床上,用被子包裹住她簌簌发抖的瘦弱身体,心疼地碎碎念,“你身体虚弱,这天气又变冷了,可千万别受凉感冒。最近沈先生也不知道转性了还是其他的,一天几趟从公司赶过来照顾你呐……太太,沈先生他长的英俊又有权有势,想要贴上来的女人大把,那个嫣容小姐不就也有这样的意思吗?亏她还是太太你的亲妹妹呢。 如果沈先生回心转意了,你就别再使性子,好好跟他过日子吧!呸呸……太太对不起,我多嘴了。” 方晓染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摇了摇胀痛的头,闭上眼轻声叹息,“李嫂你不明白,如果他心里有我,嫣容又算得了什么?” 原来梦里仅有的温柔,不是来自于萧景城,而是出自沈梓川的杰作。 可是……那又怎样呢? 她和他的中间,横亘着宝宝无辜的一条小生命,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原谅他。 李嫂端来了营养汤,小心翼翼地喂着方晓染。 她食之无味地张嘴喝着,喝了不到小半碗,就再也没有了胃口,浑身乏力地往下滑落,软绵绵的躺回被窝,大脑雾茫茫一片,“李嫂,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李嫂“嗳”了声,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突然再次一开一合,随着轰轰的雷鸣声响,还有男人沉稳却愤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了方晓染的床边。 一阵迅疾的寒流,扑向方晓染的脸庞,逼得她不得不把脸扭过来,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地注视着突如其来的男人。 沈梓川,她爱到心坎里的男人! 窗外雷电交加,雨水夹杂着风啸,无情地冲刷拍打窗户,发出恐怖的声响。 但再恐怖,也比不上眼前的男人此刻带给方晓染的惊骇感觉。 方晓染嫌灯光太刺眼,只留了床头的一盏橘黄色台灯,黯淡的光线里,她安静地看着沈梓川,精神极差,面色疲惫阴鸷,眼脸染了一层淡淡的青黑色,胸腔激烈上下起伏,浑身像是蕴含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 盯着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凉薄和残忍,一副恨不得马上要把她弄死的神色。 时间一分一秒。 方晓染望着他恨不得立马剁了她的样子,纹丝不动,毫不示弱地与他对峙。 男人咬牙切齿,“嫣容快要死了,你满意了?” 强忍着心口刺骨的剧痛,方晓染不言不语,回予他的,是沉默。 第24章 永远唤不醒装睡的人 见方晓染无动于衷的表情,甚至给他玩起了沉默是金,沈梓川的眸色迅速冷了下去,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霾,“嫣容躺在手术室里快要死了,她是被你害的,你不仅不悔改,反而一点为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你还有点做人的良心吗?这些天我一直想着到底要不要把你送进监狱,现在看来,还是我对你太宽容了。 方晓染,如果嫣容这次治不好,你给她陪葬!” 方晓染看着沈梓川,安安静静看他,这些天对待他说话的神色,非常平静,平静得就像他是个陌生人。 “梓川,夫妻四年,我问你最后一次,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设计过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方嫣容策划好的,沈爸爸坠落阳台跌成植物人也是她设计的,就连她在停车场遭遇的伤害也是她自己算计好的,你信我吗?” 男人的右手缓缓地从裤袋里摸出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双眸,盯着方晓染冷酷地反问道,“那你告诉我,嫣容赔上清白和性命来陷害你,有必要吗?” 闻言,方晓染轻轻地笑了,笑容里透着自嘲,“所以,你不信我,从来都不信我,对吗?说吧,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是给方嫣容捐肾呢,还是给她抵命?” 话音刚落,有医生焦急地推门闯进来,“沈先生,方嫣容小姐身体缺血太久,十分危险,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找到rh血型者给她输血。” 沈梓川缓缓低下头,居高临下盯着仰躺在病床上的方晓染,脸上的表情阴鸷而危险,“起来,马上去给嫣容输血。” 嫣容,嫣容,他喊的可真亲热啊! 在他心里,何曾考虑过她作为他妻子的脸面和痛苦? 方晓染从床上撑着坐起来,慢慢地穿上鞋子站在沈梓川对面,肺部连同整个喉咙刺痛无比,痛得她无法呼吸,但她却不想在男人的面前示弱,高高抬起下巴,倔强而安静地说道,“走吧。” 她的双手,缓缓插进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口袋。 口袋里,揣着一只录音笔,把上次方嫣容得意忘形时亲口承认伤害了沈爸爸以及作假亲子鉴定书的那些话,全部保存了在里面。 如果今天他愿意相信她,她就准备把录音笔交给他。 但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 她对他的感情一次次被他冷漠所伤害,终于,她累了,也死心了。 …… 方晓染脸色平静地跟随在沈梓川的身后,缓缓地走进了输血室。 女护士拿起尖锐的针头扎进了她手臂上的静脉血管,她似乎没有痛觉也没有知觉,只是淡淡地蹙起眉头,面容平静的仿若一个心死如灰的绝症病人。 白皙近乎透明的手臂,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青色的静脉里流淌的鲜活血液,从针头流进了白色的导管,最后全部涌入了透明的血袋中。 方晓染毫无怨言的态度,瞧在沈梓川的眼底,莫名涌出了一股焦躁和心乱。 面目沉冷地盯着她,“方晓染,我对你已经够仁慈了!只是让你献点血,又没有要你的命,你这什么态度?” 她沉默,仿佛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像个永远开不了口的布偶娃娃。 眼睛看着他,再泛不起一丝涟漪,更没有欢喜的光芒,那个只要一看到他就仿佛得到了全世界的方晓染,再也找不到了。 浑身冰冷的,找不到一点情绪。 看着他和那些陌生人没任何区别! 沈梓川突然有些惊慌,那种不可掌控的无力感,令他的理智全无,出口的声音更加无情冰凉,“方晓染,你是个死人吗?回答我的问题!” 方晓染张了张嘴,最后垂下了眼。 因为她怕,她怕自己一开口或者一动,牵扯的更痛。 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向隔壁手术台上,被白色纱布包裹得面目全非的女人,痛苦的闭上眼。 脑海里不断盘旋着沈梓川说过的话。 他说,如果嫣容死了,你就给她抵命。 方晓染此刻恨不得躺在上面的是自己! 至少,不用面对沈梓川的步步紧逼,更不用直面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淳淳真心。 “你希望我说什么呢?” 方晓染整颗心因为绝望而疼痛的无以复加,颤着声音,说道,“沈梓川,如果嫣容死了,我愿意给她抵命,心甘情愿! 我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 …… 萧景城闻讯赶来,恰巧看见了方晓染被沈梓川逼着鲜血,又听见了方晓染说愿意给方嫣容抵命,心口突突直跳,气得浑身发抖,脸上迸发浓烈的恨意恶狠狠地瞪着沈梓川,“特么的有你这样欺负自己妻子的吗?沈梓川,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凭什么方嫣容的命要染染赔?凭什么所有的黑锅都要染染背?你作为染染的丈夫,特么的不仅不帮她讨回公道,还处处帮着方嫣容那个妖艳贱货欺负染染,你算什么东西?” 萧景城凿凿有据的话响彻在耳边,方晓染抿着唇,落寞的眉眼终于有了反应,脸色一层更苍白过一层。 她勾唇一点点笑了,捂着剧痛的胸口,“景城,别说了,你永远都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我欠下的养育之恩,还给方嫣容也是应该的。” 说着她捂住了心窝剧烈而痛苦地咳嗽起来,连绵不绝地咳嗽着,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 “染染,他不心疼你,我心疼你!走,今天我就带你去我家,谁胆敢阻拦我特么就要了谁的命!” 萧景城见方晓染那么脆弱的模样,心都快碎了,脚下加快速度冲到她的身边,刚要伸手去拔掉她胳膊上插入的尖锐大针头,却被沈梓川打斜伸过来的有力手臂给拦住了。 他勃然大怒,反手就把方晓染紧紧拥在怀里,“沈梓川,染染刚刚大失血流掉了可怜的孩子,你就逼着她献这么多血,你特么的简直就是禽兽! 作为丈夫,你处处欺压染染,逼着她每天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在桐城你沈梓川能一手遮天,但整个华夏可不是你说了算!特么我还就不信了,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你?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谁怕谁呢? 沈梓川,今天我萧景城把话撩在这里,染染是我第一眼就相中的女人,你不要,我要!我爱染染,染染也不讨厌我,只要你前脚跟她离婚,后脚我就把她娶进家门,我要她风风光光嫁给我,做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萧景城热血上头,一时冲动之下,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吐了出来。 说完后,他只觉得浑身畅快酣畅淋漓,但当他洋洋得意的视线扫向沈梓川时,突然目光就胶着在对方的脸上不说话了。 第25章 严重的后遗症 方晓染疑惑不解,顺着萧景城的视线看过去,纤细的身体蓦地死死地钉在原地。 沈梓川伫立在隔着她不到一米的距离,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用力地摁住了她手臂上输血的那处部位,另一手放在薄唇中间,优雅地将叼着的烟取下来,面容淡漠无波,但那寡漠的目光,冰雪般刺冷。 方晓染这才注意到,她整个人被萧景城亲昵地圈在怀里,她的唇瓣好死不死的,恰巧贴在萧景城的下巴上,从沈梓川的角度看过来,就好像她正在柔柔地亲吻着萧景城的唇…… 知道他误会她了,方晓染慌得心跳加快,急忙丢烫手山芋一般猛地把萧景城猛然推开,抬起头,与那个冷漠的男人两两相对,尴尬地笑了一下。 “我……我和景城的关系清清白白,你别误会。” 她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向沈梓川解释,但她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仿佛如果不说清楚,她在沈梓川的心里,就真的成为了他最讨厌的那种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女人,更加卑微的,没有一点属于她的位置。 一切发生的太快! 就在方晓染还来不及回神的时候,萧景城高大的身躯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沈梓川猛地一脚踹到了门外,那个黑色冷峻的男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朝狼狈跌落在走廊上的萧景城徐徐走了过去。 他的脸孔平静得看不出任何表情,完美得找不到一丝裂缝,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墨色沉沉,居高临下地睨着,吸着烟吐着烟圈冷冷说道,“想找死就早点说,我马上成全你!我相信,为了即将合作的百亿订单,就算我弄死你萧家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一向杀伐决断的男人,浑身盘旋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气,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仿佛一下子冷成了冰窖。 萧景城呸地吐了口血沫,“沈梓川,来啊,特么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没弄死老子这辈子就跟你死磕到底!” 沈梓川淡淡地瞥了眼战斗力弱成鸡崽子的萧景城,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一个皱眉的表情也没有,脸上更瞧不出一丝一毫的戾气。 可方晓染就是感觉到他已经动怒了,有股“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强烈预感。 她看着浑身萦绕黑暗气息犹如地狱死神的男人,害怕他一生气真的下手弄死了萧景城,一手高高抬起输血的导管迅速走了出去,冲到沈梓川的身边,惊慌失措地拦着,“沈梓川,不关景城的事,你放了他。” 也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了沈梓川,他优雅舒缓地走到了方晓染跟前,目光静静地盯着她那张替萧景城担忧的苍白脸庞,长长久久。 世界就这样无声无息了! 直到—— 他修长而冰冷的手指,铁钳般有力,卡住了她的下颌骨,力道大得方晓染惨白的脸疼到了扭曲。 凝视着在他手下战战兢兢却还要急欲保护萧景城的女人,更令人可笑荒谬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沈梓川笑了,轻轻的。 他说,“方晓染,我不会放手,更不会离婚!我只会要你,生、不、如、死!” 十分钟后,他带着方晓染输送的400cc血袋,决然离去。 …… 方晓染用医用棉签按住胳膊上拨掉针头后的小伤口部位,下意识追了上去,可男人那道修长冷峻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无影无踪。 她撑在雪白空洞的墙上,盯着一路往下蜿蜒的楼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心里空寂落寞的感觉,多过于对他的绝望。 他记得结婚当晚,他曾经明确地跟她冷冷念过了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坚决不允许她在外头与其他的男人牵扯纠缠。 而今天,她不仅疑似和萧景城亲吻了,还当着他的面拼命护着萧景城,所以,他才会撩下狠话,不会放手,更不会离婚,只会要她生不如死! 方晓染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心脏像是被匕首狠狠地捅了一刀,刺辣辣地疼。 沈梓川……沈梓川,既然不爱她,为什么又不愿意放她走? 这样互相折磨,有意思吗? 嘶嘶! 萧景城疼的龇牙咧嘴,两手撑着后腰一瘸一拐地走到方晓染身后,顾不上自己浑身的疼痛,张嘴就关切地问道,“染染,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身体有没有哪里难受?不舒服就告诉我,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去找特么的沈梓川算账!” 抽了那么多血,身体又怎么能不受损害呢? 但这是她和沈梓川方嫣容之间的事,不能再把无辜的萧景城扯进来。 她害怕,真的害怕沈梓川一言不合就neng死萧景城! 那个男人骨子里深深隐藏的凶狠戾气,她比谁都清楚。 “我没事。” 方晓染回过头,递给萧景城一缕柔柔和和的微笑,“景城,今天谢谢你了!最近这段时间你暂时别来找我,行吗?如果有事情需要你帮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她的嗓音,和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温柔如淙淙泉水,但说话的语气却不容拒绝。 两人从方晓染偶尔救过他的命开始有了交集,相识了快十年,萧景城很了解她的性格,温柔却坚韧,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就再也没有更改的余地。 虽然为她深爱沈梓川却只得到伤害感觉不值,但这一刻萧景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奈地抹了把俊脸,把心里的失落和伤感都隐了起来。 目光清朗又关心地看着方晓染,“染染,沈梓川就是个疯狂又自负的神经病,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有事就call我,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只为你待机!” “嗯,知道了,谢谢你!你的下巴有点擦伤,记得去找医生包扎一下,我先走了!” 挥别了恋恋不舍的萧景城,方晓染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电梯,摁下了去往手术室的楼层。 沈梓川带走了rh血袋,肯定是赶着送给方嫣容输血。 她去了,就一定能找得到他! …… 手术室外。 宋子健的目光凝在沈梓川的身上,确切地说,是对方手里拎着的400cc血袋上。 看着好友沉冷如铁的脸孔,几番犹豫,终究还是开了口,“梓川,你真的……真的去找了方晓染抽血?” 步履仓促走上来的男人,整个人仿佛盛满了秋日里的霜白,只是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声,算是回答。 那份由内而外渗出的阴霾戾气,惊得宋子健把剩下的话都想要咽回肚子里。 但作为医生,仅剩的良知让宋子健不得不实话实说,“梓川,方晓染刚流产没几天,你为了方嫣染又逼着要求她捐献了这么一大袋子血浆,恐怕会给她造成很严重的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沈梓川冷笑着,淡淡地问。 “终身不再怀孕!” 宋子健话音刚落,空气沉寂了片刻。 一刻钟后,冷着脸的男人有了动静,低沉喑哑的声音,说的很缓慢,也很清晰。 “如果再也生不出孩子,罪不在她!”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还愿意跟方晓染过下去?即使方晓染再也无法生育,他也不会离婚再娶? 宋子健像是明白了什么,倏然抬头,瞬间瞠目惊呆!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沈梓川的五指正紧紧地扣住他手里的血袋,仿若只要他再加上一点力气,血袋就会被捏爆。 那可是方嫣容的救命血袋啊,怎么现在就……毫不在意呢? 医院拐角暗处,赵莉亲耳目睹完这一幕,迅速悄无声息地掉头离开,到了下面一层楼的走廊,阴沉着脸,从皮包里掏出手机打电话。 第26章 我的女人我自己调教 赵莉通完电话,刚收线,迎面撞见了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方晓染,走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保养得当的圆脸上愤懑不平,放声咒骂道,“方晓染,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四年前不要脸抢走了自己妹妹的男朋友,四年后又指使小混混伤害我的容容,你真不是个东西!我可怜的容容啊,还躺在手术台上不知道死活……方晓染,你给我等着,如果容容这次真出了什么意外,你的这条贱命,也别想活了!” 想起血泊中的女儿,赵莉一边流着泪一边骂骂咧咧,抓起手里的皮包劈头盖脸地恶狠狠砸向方晓染的脸上,头上,和身上。 这一次,为了宝贝女儿的终身幸福着想,说什么她也不会再让方晓染得逞的。 如果四年前她的容容如愿嫁给了沈梓川,成为沈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方家在桐城的势力完全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根本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步步算计了。 所幸,她家容容的脑子一直在线,把沈梓川的心牢牢地抓在手心里,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嘶!” 方晓染猝不及防,被赵莉一巴掌打在脸上,只觉得半边脸颊都麻木了,头晕目眩,耳畔嗡嗡作响。 虽然赵莉对她的态度比对方嫣容恶劣很多,但终究是给了她养育之恩的女人。 养恩大于生恩,方晓染没有过多计较,两脚生根一样钉在原地任由赵莉咒骂扭打,眸底闪过一抹无奈和苦涩,小声地辩解,“妈,我没有,嫣容受伤的事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身上被赵莉砸得很疼,疼得不敢触碰,尤其是肚子里面受伤的子宫,像是要生生割断了似的,疼得连大口呼吸都不能! 没有人愿意相信她的无辜,每个人都朝她的头上泼洒脏水,这一切,比死还让方晓染难受。 医院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着她,目光透着不屑和鄙夷,都认定了她就是抢了自己妹妹男朋友的贱女人,活该挨揍! 那些没有一丝同情的眼神,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在方晓染遍体鳞伤的心上。 明明外面的阳光灿烂灼热,她却感觉到浑身冰冷,冷得簌簌发抖。 身在温暖的世间,心却在黑暗的深渊,大抵如是! 方晓染黯然低下头,默默承受着赵莉的漫天谩骂和撕打。 “不是你,还能有谁?” 赵莉打累了,停下来气喘咻咻愤怒地剜了她一眼,把目光转向不知何时静默伫立在方晓染身后的沈梓川,“梓川,你来的正好,像她这种不知感恩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必须马上跟她离婚。还有,如果嫣容活不成,就让她给嫣容抵命,如果嫣容活了下来,就把她送进监狱!” 这样心思歹毒的养女,她不敢要了。 听到赵莉的话,方晓染才发觉到沈梓川也来了,浑身一震,缓缓地抬起头扭到后面,与男人阴鸷如蛇的眼神碰巧撞上,四目相对。 他就站在不到两米的地方,慢条斯理地垂着头,幽幽冷冷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深处,蕴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狼狈不堪的模样被他撞见了,方晓染内心一阵阵无力和尴尬,但此刻为了自己的自由和以后的新生活,她顾不得尴尬,豁出去般扯住他的手臂,“沈梓川,我们……谈一谈。” 男人的那句“我不放手,也不离婚,我要你生不如死”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恐吓她的。 方晓染相信,他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四年如同炼狱般的日子,她过够了! 既然他无法爱上她,她不强求,只奢望他能大发慈悲,放过她一马,干脆利落地跟她离婚! 沈梓川看着她攥着自己的手,瘦骨嶙峋,手背上青筋毕露,眸光闪了闪,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莫名地,他并没有一狠心甩掉她那只消瘦了许多的小手。 “怎么会没有呢?” 借着男人手臂的力量,方晓染另一手撑着膝盖从冰凉的地板上站起来,扬起苍白的脸给了赵莉一个飘忽的微笑,又回过头递给沈梓川一抹安静的笑意,“刚才我妈也提到过,都怪我四年前抢走了自己妹妹的男朋友,所以活成现在狼狈的样子我谁都不恨,都是我自找的!沈梓川,我花了四年的时间才明白,你以前不爱我,以后也不会爱上我! 就算我掏心掏肺把一颗心捧到你眼前,你不仅不会感动,反而会嫌弃我的心是肮脏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同意离婚?只要我们解除了夫妻关系,你就可以和我亲爱的妹妹嫣容名正言顺在一起,不用偷偷摸摸,更不用让嫣容背负小三的骂名,这样对你对我还有嫣容都有好处。三全齐美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 那个还没有来得及看这花花世界一眼的宝宝,最是无辜,就因为她的执迷不悟,烟消云散,成了浸泡在马福林消毒液里的一具胚胎…… 她付出了痛失孩子的代价才大彻大悟,可这份代价,太大太大了! 沈梓川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冷冽的视线,凝在这个话里话外听起来像是完全为他着想的女人身上。 以前他逼着她要离婚,她可从来都是死咬着不同意三个字,甚至口口声声扬言“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 想要她离婚再娶方嫣容进门,除非她死! 这才过去多久的时间了,她的态度,竟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急着要他同意离婚,是想着尽快和萧景城双宿双飞男欢女爱? 只是不知道她清不清楚,她已经很有可能终身不孕? 一个在也生不出孩子的离婚女人,就算萧景城铁了心要娶,凡事只计较利益得失的萧家也不可能让她进门。 两人间眼神的交流较量,看在赵莉眼底,十分的不爽。 “梓川,这样恶毒的女人不跟她离婚,难道你还要留着她过年?” 赵莉猛地窜过去下死力气恶狠狠拽住方晓染的手臂,把对方的手臂从沈梓川的胳膊上拽下来,抬手又想给这个不知羞耻的养女一记耳光…… 不料,她胖腻的手掌还没有触碰到方晓染的脸颊,就被男人一条有力的臂膀拦截在半空中。 “梓川,你为什么拦住我?像她这样狼心狗肺的贱人,就该乱棍打死,死一个,少一个,免得污染空气!” “我的女人,我自己调教!” 沈梓川淡淡地瞥了赵莉一眼,那目光,隐含着冰冷和警告,吓得赵莉胆战心惊,讪讪地往后退,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跟我来!” 男人骨节森然的五指,牢牢扣住方晓染的右手手腕,大踏步往前走。 随着时间的流逝,本来就不慢的速度,越走越快。 嘶……好疼啊! 方晓染快要承受不住,尤其是刚刚承受过流产承受过他凶狠凌辱撞击又强行被他抽走了400cc的身子,已经称得上是强弩之末,支离破碎的身体因奔跑而疼得仿佛不像是她自己的一样。 被他钳制的手腕,也因为拉扯变的刺痛生疼,可是她强憋着一口气,不朝他喊疼。 事情已经当面锣对锣鼓对鼓说开了,她不能松开手。 为了自由,更为了活命,她不能松手! 方晓染自孩子流产后就日渐消瘦的惨白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因为身体或心理其他难言的刺痛额头更是浸满了豆大的汗珠,看起来挺可怜兮兮的。 呵! 疼成这样,也不叫疼,还真是倔强! 沈梓川嗤笑一声,倏然顿住脚步。 第27章 让你做什么都愿意 沈梓川猛地顿住脚步,由于惯性,方晓染狠狠地撞了上去。 受到重创的腹部,撞击在男人坚硬的胯骨上,撕心裂肺的刺疼,几乎是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她压抑不住地低低呻吟了一声,“嘶……” 那股子痛意,她弯腰忍受了一刻钟左右,才勉强得到了一点缓解。 方晓染慢慢地直起腰,四周扫了眼,这才发现,她被沈梓川拽到了方嫣容呆的手术室外间。 从透明的玻璃窗望过去,她看见了几位医生正在忙忙碌碌地给方嫣容动手术,那袋从自己身体抽取的大量鲜血,顺着白色通透的输液管,一滴一滴地,输入了方嫣容的身体。 方嫣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看上去就像个没有呼吸的木乃伊。 即使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方嫣容自己搞的鬼,但当真正看清楚了对方的惨样,方晓染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鼻青脸肿,嘴唇破裂渗出血迹,手臂和大腿好似被一窝毒蜂给蛰了一般,密密麻麻的,全部是青紫色的伤痕。 真的太惨了! 方嫣容不仅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心思狠毒处处算计,对自己也更能狠下心。 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 惹不起,她躲得起! 方晓染深吸一口气,抬头定定看着面色沉冷瞧不出情绪的沈梓川,目光坚定不放弃,“沈梓川,欠你和方嫣容的,我都还清了!现在,我只要你同意离婚,以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冰冷地盯着她瞧了许久许久,沈梓川笑了,修长有力的手指,猛然捏起她的下巴,话锋蕴藏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锐利和危险,“是不是为了离婚,让你做什么都愿意?” 方晓染愕然,“你——什么意思?” 男人淡淡地笑着,高高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漆黑的眸子深处,闪耀沼泽般令人恐惧的暗沉光芒,“就字面上的意思。” 尽管内心察觉到了沈梓川的不怀好意,但方晓染太想从他的身边逃离了,恨不得马上逃得远远的,再也不用经历那些炼狱般生不如死的日子。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点了下头,“成交。” —— 晚上九点,桐城最豪华的销金窟,灯光迷离闪烁,人头攒动,群魔乱舞,到处都是尽情释放身体原始本能的激情男女。 方晓染穿了一袭小性感的蓝色裹胸小礼服,露出胸口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以及细腻光滑弧度优美的小腿,一直跟在沈梓川的身后,亦步亦趋。 本以为他是带她去酒店聚会陪着客户喝酒商谈,没想到会带到这种乌烟瘴气她从未踏足的娱乐场所,不由得拧起细眉顿住了脚步。 走在她前面身高腿长的男人,回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很有压迫性,“想反悔?我可以给你一次离开的机会。但是,出了这个门,以后你再也没有资格跟我提离婚两个字!” 不离婚,等着以后被他无情地生吃活吞吗? 四年的无爱婚姻,她受够了。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眼睁睁看着孩子被迫做掉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方晓染摇了摇头,“我没有反悔,走吧!” 他给的机会仅有一次,她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 方晓染被沈梓川毫不留情扯进包厢的时候,看见了八九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人,几乎吓懵了。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场合,这些明显看着她走进来就双眼放着贼光的男人,再没怎么经历过的女人,也能明白沈梓川到底是想要她来干什么的。 原来,在他的眼底,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方晓染微微侧目盯着站在她前方不远处面无表情高深莫测的沈梓川,进来之前的各种紧张和忐忑,现在,都化为了自嘲和酸涩。 她暗暗骂自己:没出息,早就该死心了,你还在奢望沈梓川会突然良心发现放你一马? 别做梦了! 在他心底,只有方嫣容才是最值得他呵护的女人,至于她方晓染,卑贱的就像是路边不知名的野草,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醒醒吧,别再为他犯贱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方晓染的脸上浮现客套的笑容,微微露齿,不多不少,刚好露出八颗牙齿,标准而自然,“各位老板晚上好,很高兴认识你们,唔,气氛有点冷场,不如大家喝杯酒热热场子,怎么样?我叫晓染,是沈先生专门请来陪大家的,只要大家喝的高兴,沈先生就高兴。” 清楚了自己的职责,方晓染很快就适应了陪酒女郎的任务,浅笑盈盈,举起酒瓶把大理石茶几上的酒杯一一斟满。 沈梓川坐在主位上,冷眼旁观着她的一举一动。 今晚的她特意化了浓妆,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全部束在头顶,挽了个蓬松优雅的发髻,露出雪白光洁的额头,白皙娇嫩的脸蛋,尖细的下巴和涂抹了鲜亮色唇膏的烈焰红唇,比往日多添了几分妩媚冷艳的味道。 方晓染本就生的极美,尤其是这一番刻意的装扮,更是迷人得像个妖娆的小妖精,轻而易举就能勾出男人内心最深处的邪念。 在这群阅遍女色的男性老板眼里,她的身上兼具了清纯和魅惑的味道,堪称天生尤.物。 在场任何一个有些权势和地位的男人,都忍不住两眼发亮,盘算着把眼前难得一见的美人占为己有。 沈梓川眯着眼,点了根烟悠悠吸了口,吞云吐雾间,把所有人急色的表现都瞧得一清二楚,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本属于他的私密物品却遭人觊觎的烦闷感。 方晓染刻意把沈梓川忽略,白嫩的手端起了一杯殷红色的红酒,刻意把声音压得嗲声嗲气,“能陪各位老板喝酒,是我的荣幸,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干为敬。” 说完,她高高扬起了脖子,红唇凑在玻璃杯边缘,慢慢含住波光潋滟的美酒,小口小口地饮咽,那一截粉粉嫩嫩的脖颈,毫无遮拦地显露在橘黄的灯光下。 浑身流泻的万种风情,迷醉了所有男人的心神,包括沈梓川。 男人倏然心头焦躁,仰头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美酒,不仅没有解掉那股子燥热,反而体内变得更加躁动滚烫。 迫切地,有种想把眼前磨人的小妖精压在身下的冲动。 方晓染喝完一杯酒,隐忍着胃部强烈的灼烧感,眸光盈盈流转,“各位老板请。” 坐在沈梓川右下首的男人突然发出暧昧的大笑声,“晓染美女,你的小嘴喝酒这般爽快,是不是含着某根东西时也是这般的爽快?” 这男人的话刚说完,偌大的包厢里顿时掀起了一阵淫邪的哄笑声。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对于漂亮女人的心思,大多直接赤裸裸。 此刻的方晓染,在这群老板看来,不过是娱乐场所众多陪酒女郎中的一位,充其量就是脸蛋更美更盘靓条顺些罢了。 方晓染瞬间弄明白了这人话里的肮脏意思,摇了下手里的酒杯,淡然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只是陪酒的。” 她就不信,沈梓川真的会放任这群油腻的中年男人对她图谋不轨。 再怎样,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太太,他那样桀骜不驯的男人,绝不会放任着自己的面子被别人肆无忌惮地踩在地上。 “光喝酒有什么意思?” 还是刚才那个心思龌蹉的男人开了口,色迷迷的目光在方晓染胸口的那片肌肤扫来扫去,“晓染美女可是包厢里唯一的女人,我们怎么也得好好照顾一下吧?我有个很好的提议,我们男人轮流喝了三杯酒,你就脱一件衣服,怎么样?” 当众看脱衣舞,这可是劲爆的乐子,其他的老板们纷纷叫好。 包厢的气氛立刻变了,变得淫靡不堪。 方晓染强压着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勉强。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齐膝连衣裙,脱了,就只剩下贴身衣物了。 下意识地,她把目光朝主位上的沈梓川看过去。 方晓染刚把视线投过去,就撞进了男人犀利的漆黑眼眸,锋芒毕露! 第28章 大发善心给你灭火 沈梓川在喝酒,不知道是第几杯,包厢特定的暧昧黄色灯光下,男人英俊的面容模糊得看不清,更看不透他的任何情绪。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紧紧捏住了盛满嫣红色酒液的高脚杯,眉眼寡淡。 那个男的注意到沈梓川根本没有要给方晓染解围的意思,舔了舔肥腻的香肠厚嘴唇,继续说着露骨的撩骚话,“晓染小姐表面看起来清纯,身材却很火辣辣啊,够味,我喜欢。这样吧,只要你脱了外面的裙子让我们大家伙看过瘾了,想提什么样的要求,我们都能满足你!” 她的要求,就是要沈梓川同意离婚,这群油腻腻的中年男人能帮她办得到吗? 方晓染没有理会老板们的哄笑声,目光执着地凝视着坐在中间位置上正淡然饮酌的冷峻男人。 他从一开始到现在,自顾自喝他的美酒,仿佛置身事外般,意态悠闲。 方晓染在心底自嘲地冷然笑了声,把目光收回,烈焰红唇轻柔地开启,本来就柔恬的声音刻意地嗲着,“吴老板的面子,我肯定得给的呀。” 说完,她纤细柔白的手指,缓缓地,落在了垂坠在膝盖边的蓝色裙摆上。 眼角的余光瞥向沈梓川,发现对方依然没有要阻止她脱裙子的意思,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感,她勾唇冷笑,猛地抬手掀起了裙摆—— 眼看着那双雪白笔直的双腿,就要毫无遮拦地显露在众人眼前…… 方晓染的视线里,却倏忽划过一道猩红的弧度,迅疾如飞。 一瞬间,那道飞快的弧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来自于沈梓川手里捏着的酒杯,挟裹着浓郁的红酒香味,稳稳当当地砸在吴老板某处不可说的部位。 那是男人看着比性命还重要的地方,被这只凌厉的酒杯给狠狠地砸了一下,疼得吴老板肥腻的脸孔霎时扭曲狰狞。 “嗷……他妈的谁砸老子的?” 吴老板坐的位置,离沈梓川的主位比较远,又比较好色,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姿色绝美的方晓染身上,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酒杯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投射过来的。 “是我!” 沈梓川冷冷地接过话茬,动作优雅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面容平静无波,一手插进西裤口袋,一手夹了根香烟放进薄唇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才开腔,低沉中透着刺骨的冷意,“吴老板上火了,我大发善心给你灭一灭。” 他妈的你家灭欲.火是这样灭的吗? 对上桐城无人敢惹的沈梓川,吴老板敢怒不敢言,讪讪地陪着笑脸,“是是是,沈先生说的很对,非常感谢你给我灭火,这把火灭的好,灭的非常好!” 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垂下眼皮准备拿掉砸在自己裤裆上的高脚杯。 这酒杯喝酒的时候拿在手里一点都不觉得很有份量,但压在那一处,简直比一座山还要沉重,再不拿掉,他的后半生快乐迟早要被废掉了。 “吴老板你还是先坐稳,拿掉了酒杯,吴氏集团可能明天就要破产了。” 沈梓川微微侧头瞥了眼刚才还急吼吼想要方晓染脱裙子的渣滓,狭长的眼眸眯了眯,一抹锋利的冷光迅速掠过。 “沈先生,沈先生,是我错了,我不该跟晓染小姐开这么下流的玩笑。” 吴老板惊吓得额头上汗如泥浆,还算颇有眼色,已经瞧出了沈梓川和方晓染之间的暗涌,连忙惨白着脸向方晓染求救,“晓染小姐,刚才对不住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方晓染完全想不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没有想到本意要羞辱她的沈梓川最后居然会帮她出手惩罚言语猥琐龌蹉的吴老板,一时间愣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是在为她出头吗? 方晓染盯着男人线条冷硬的侧脸,盯着他因为动怒而微微鼓动的胸膛,只觉得整颗心溢出了一丝丝微小的快乐。 深爱了他十年,嫁给他四年,这是他第一次维护她,叫她如何不欢喜? 只是这样少的欢喜,并不足以让她原谅他。 方晓染神色复杂地看向沈梓川,一颗心仿佛浸泡在咸湿的海水里,浮浮沉沉,找不到救赎的方向。 沈梓川冷厉地抬脚一踹,吴老板肥腻的身体从座位上凌空飞起,又狠狠地撞在墙壁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待能摆得上台面的大公司老板,可见他的权势到底有多么的嚣张。 其他的中年男人见状,纷纷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得像被紧紧掐住脖子的鹌鹑。 “这次的交易取消!” 面容严峻的男人,经过方晓染身边,嗓音低沉地说了一句话。 方晓染只觉得身后一阵侵入骨头的冷风,紧随其后的,是专属于沈梓川身上的冷冽味道。 那气息,令她心悸,又令她心痛! 交易取消是什么意思? 敢情她辛辛苦苦又是陪酒又是差点要脱裙子,最后却落得了一场空?! 他一定是在玩她,一定是! 这是把她当白痴耍了。 方晓染气狠了,目不转睛地瞪着沈梓川离开的背影,头疼得快要爆炸。 到底要她怎么做,他才同意离婚? 包厢的推拉门打开,又被刷地一声关上,他走的头也不回。 方晓染站在原地发呆了快十分钟,才转身怏怏地拉开门离开了。 其他老板们也纷纷点头告别,只有重要部位遭受重创的吴老板,阴狠着一张惨白胖脸,掏出电话,对着电话那端,气急败坏地叫道,“快,马上去追刚出去穿蓝色裙子的贱人。” 就算方梓川再看重,也不过是一个陪酒的下贱女人罢了。 等抓到手后玩腻了再找机会处理掉,神不知鬼不觉。 方晓染出了包厢,一路东张西望查看,却再也没有找到沈梓川的身影。 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扫了眼,来者不善的几个男人,样子凶神恶煞,意识到是冲着她来的,脚下的步子加快了速度。 无奈,她的身体分外虚弱,奔跑途中,又差点崴了脚,简直倒霉到家了。 眼看着就要被他们追上,方晓染急白了脸,不顾一切朝楼下冲,却猛地撞入了一具男人温热的胸膛…… 第29章 你真这么想的 鼻端闻到了男人身上如同太阳般温暖的气息,方晓染不用抬头,第一时间就清楚自己到底是撞到谁了。 萧景城! 每次在她孤独无助被沈梓川冷落伤害的时候,总是他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看见萧景城,就仿佛看见了最亲密的闺蜜。 方晓染伤痛的心瞬间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轻轻地扬起下巴,嘴角不自觉流露出最真挚开心的笑容,“景城,后面有人在追我,有你在,太好了!” 话音刚落,酒意袭上了大脑,再加上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她的眼眸开始迷离朦胧,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双腿发软地栽倒在萧景城的怀中。 深深凝视着怀里心怡已久的女人,还有那句“有你在,太好了”,萧景城墨色的眸底,荡漾一缕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 那次方晓染被沈梓川强行带走后,他也受了不轻的伤,回家足足躺了二十多个小时,才勉强缓了口气,想起方晓染危险的处境,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驱车火速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他给方晓染打电话,关机,上上下下找了一通,根本没找到她的人。 正心急如焚之际,萧景城从往日一起喝过酒一起泡过妞的宋子健嘴里得知方晓染被沈梓川带去了桐城最著名的销金窟…… 带她去那种地方,除了男欢女爱寻欢作乐,还能玩出什么鸟花样? 萧景城当时就气得磨牙,一秒钟不敢耽误,迅速驱车赶了过来。 但不知道方晓染到底在哪间包厢,于是,他一层一层地毯式地搜寻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她。 萧景城勾唇愉悦地笑了笑,低下头,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方晓染几乎瘦成巴掌大小的脸庞,嗓音温柔而深情,“染染别害怕,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永远保护你!” 吴老板派来追方晓染的几个小混混,在萧景城打横抱起方晓染的那一瞬间,齐齐跑上去把人围在中间,凶神恶煞地叫嚣道,“这位先生,不想死就赶紧把你手里的女人放开。” “唷呵,好大的口气,特么的居然敢找我要人,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 萧景城耸了耸肩,俊脸挂着一抹邪笑,笑得吊儿郎当。 几个小混混有点被萧景城的气场吓到,别看他笑嘻嘻的,但看着他含笑的面孔,每个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出现了四个大写的字体——笑里藏刀! 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明知道站在对面笑容潇洒的男人不容易对付,几个小混混还是壮着胆子吼道,“我管你是谁?她是我们吴老板看中的女人,识相的,你就马上把这个女人留下来。否则,我们今晚就剁了你这头多管闲事的猪!” 听到“吴老板”三个字,萧景城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个大腹便便肥腻好色的秃顶中年男人,不仅好色,还贪财,在桐城的名声臭不可闻。 没想到,这种他早就看不爽的下流胚子,竟然敢打他家染染的主意,简直特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歪了! “哟,是吴有财啊……” 萧景城话语微顿,俊脸扬起的讥诮弧度更大,一字一顿漫不经心地说道,“回去告诉那只肥猪,特么的眼睛给老子放亮点,再敢动我喜欢的女人的主意,保管叫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 几个小混混吓傻了眼,眼睁睁看着萧景城已经朝前迈步,以公主抱的方式温柔地抱着方晓染走出了酒吧。 酒吧门口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掏出手机对准萧景城和方晓染两人,悄无声息的一通狂拍。 取景的角度,尤其刁钻,每一张照片看上去都非常的唯美浪漫,却又透出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 经过医生们争分夺秒的抢救,方嫣容终于苏醒了过来,勉强撑着精神陪赵莉聊了一会儿,看见沈梓川推门而进,趁他不注意朝自己的母亲使了个眼色。 赵莉马上识趣地站起来,富态的圆脸上堆满了笑容,“梓川,你来了,容容刚醒过来就想着要第一时间看见你!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聊吧。梓川,容容性子娇气,还请你就多担待点。” 沈梓川一边淡淡颔首,一边朝方嫣容走过去。 见状,赵莉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并且体贴地关拢了房门。 自己的亲生女儿能和沈梓川交好,并且能够牢牢占据了这个男人的一颗心,她十分得意和骄傲。 此刻,病床上的方嫣容看着身高腿长眉眼俊挺的男人,眸底闪过得意,嘴里却带着楚楚动人的哭腔,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微微喘着气虚弱地说道,“梓川哥,咳咳……你也别责怪姐姐,她就是一时间冲动才会对我做出那……那样的事情,我,我没事的。刚才听我妈说姐姐的孩子没了,她那么爱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会很伤心难过。梓川哥,你不用管我,去多陪陪姐姐吧,她很爱你,有你的陪伴,她一定会很开心,也一定会很快从痛苦中走出来。” 听她提及方晓染,沈梓川眸色不着痕迹地眯了眯,转瞬即逝,薄唇开启,说了抵达这里后的第一句话,“不管她,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疼吗?” “疼,怎么会不疼呢?” 方嫣容突然落泪,眼眶已经红了,“梓川哥,你根本不知道,当时被那些男人压在身上的时候,我……我有多害怕?我哭着喊着求他们放过我,可他们不肯啊!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盼望你能从天而降把我救走,免我屈辱,免我伤害,可是……梓川哥,你没有来找我!哪怕我在心里祈求了千遍万遍,你还是没有来!” “梓川哥,我……”方嫣容欲言又止,伸手捂着脸,神情格外的悲痛欲绝。 很久以后,她抬起浸满了泪水的眼睛,深深地盯着沈梓川,决绝而坚定,“对不起梓川哥,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清白,我已经是个脏女人,我的身体很脏很脏,不配再呆在你身边陪着你了!等身体稍微好了些,我就让我爸妈安排我出国留学,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沈梓川就这么看着她睁着红通通的泪眸,潸然泪下,软软的祈求着。 本该怜香惜玉的心,竟没有泛起多大的涟漪,反而着了魔似的想起了方晓染。 如果是方晓染碰到了这种事情,她根本不会在他面前娇娇柔柔地哭诉着什么,反而会卯足劲头一心一意要抓捕到那些行凶的歹徒,把他们绳之以法。 她从不考虑名声那些虚伪的东西,所求的,只是不想将来更多无辜的女人受到伤害。 那个女人啊,从来都是个傻子! 沈梓川蹙眉,修长手指解开了西装外套唯一的扣子,嗓音低沉地问道,“你真这么想的?” “是的,梓川哥,这都是我的心里话。”方嫣容的泪水好似坏掉了的水龙头一样,永远止不住,“姐姐虽然跟我不是亲姐妹,但她永远是我的姐姐!既然四年前是姐姐嫁给了你,就说明她和你更有缘分。这四年里,理智上,我希望你也像当初对我一样对姐姐好,可是……情感上,我永远也接受不了你对姐姐好!梓川哥,我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自私了,对不起!等我离开桐城以后,希望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以慢慢接受姐姐,也能对她更好一点!” 方嫣容在沈梓川面前,从来都是演绎着善良到近乎白痴的戏码。 她非常了解他的性格,知道怎样做才能让他更厌恶方晓染。 这时,沈梓川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悦耳的铃声。 “我先接个电话。” 男人沉稳地走到落地窗口,拧眉接听完后,黑眸霎时盘旋起冰冷的戾气,浑身杀气肃冷。 第30章 疼痛的吻 最终,萧景城闻到方晓染身上浓郁的酒味,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昏迷中的方晓染带到了市立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 方晓染醉得晕晕乎乎,倒在床上就迷迷糊糊地眯着眼,半梦半醒。 “染染!” 萧景城从洗手间匆匆洗了澡后走出来,刚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脸,才注意到她的不正常。 消瘦的脸庞褪去了苍白,别样嫣然绯红,呼吸急促中含着滚烫的气息,“特么的沈梓川竟然让你喝了这么多酒,真该死!” 她是喝了很多酒,白的,红的,都有。 方晓染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萧景城顿时黑了脸,抱起她,往洗手间里面走,“乖,先去洗个澡把酒味冲掉。” 他知道她有轻微的洁癖,如果不冲洗干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不要,我要喝水。” 萧景城抱着方晓染刚走了几步路,她就呜呜的,囔着口渴要喝冰水。 她的身体刚做完流产手术,又被沈梓川残忍地抽取了400cc的血液,萧景城说什么也不同意给她喝冰的。 但醉酒后的方晓染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流着泪小声抽噎,问她也不多说一个字。 萧景城无奈,拗不过她的固执,只好把她放在沙发上,走到茶几边倒了杯温水,再兑了一些晾冷了的开水,骗她说是冰的。 方晓染咕嘟咕嘟喝光了,舒服了,抬头冲着萧景城扯了一抹微笑,笑得眉眼璀璨生辉。 那两片柔软的唇瓣,沾染了点点水润的光泽,已然嫣然如夏花,竟透出妖娆的万种风情,瞧得萧景城喉结滚动,眼眸暗深灼热。 “染染还需要吗?” 方晓染摇了摇头,表示不再需要了。 见她乖巧的样子,萧景城忍俊不禁,蹲下身在她旁边坐下去,轻手轻脚地抓起纸巾擦拭她嘴角的水渍。 方晓染一动不动,任由他擦拭,柔柔地冲着他笑。 “染染,你真美!” 萧景城整个人有些激动,又有些愣怔。 自从她嫁给了沈梓川之后,足足四年的时间,有多久没这样近距离和她接触了,又有多久没有这么随心所欲地照顾她了? 他认识了十多年的小女人,他只敢在梦里亲吻的小女人,好像变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然而她全部的美好,只能属于沈梓川,永永远远都不曾属于过他,哪怕一天一时一分一秒。 她自己的选择,也是他剜心刺骨的遗憾。 但沈梓川居然不珍惜染染的美好,那就别怪他横刀夺爱了。 眸底迅疾地掠起一抹锋利的坚决,萧景城从牛仔裤袋里掏出一个包装非常漂亮的礼品盒,温言轻语地朝方晓染笑着开口,“染染,生日快乐!从你救我的那一年开始,我一共送了你十二次,这是第十三次!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不会忘记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这是什么?” 酒气涌上脑海,方晓染只觉得浑身醉醺醺的,视线越发模糊不清,她眯着眼,打开盒子,是一套粉钻首饰,项链,耳坠,手镯,应有尽有,她甚至摸到了一枚亮晶晶的钻戒,是她很喜欢的蝴蝶展翼飞舞图案。 意识钝钝的,她依稀记得曾经也收到过一枚蝴蝶图案的礼物。 抬起头,她冲萧景城笑,哀伤又欢喜,“沈梓川,这是你送我的第二份礼物,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对不起,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弄丢了……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方嫣容出事的事发现场,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对她下毒手。我爱了你整整十年,我是个什么性格的人,难道你一点都不清楚吗? 可是……沈梓川,你还记得我生日干什么呢,我们都要离婚了!” 萧景城高大的身躯陡然一僵,他没有想到,在方晓染神志不清的时候,心里想的嘴里念的,还是那个该死的沈梓川。 一颗因方晓染跳跃滚烫的心,霎时冷却下去,他刚要凑到她耳边想把她叫醒,想要亲口告诉她送礼物的人根本不是对她无情无义的沈梓川,而是他——心心念念只向着她的萧景城。 他凑过去的时候,让意识迷糊的方晓染误以为他要收回礼物,小声嘟囔了一句,抬手就把他的脸推到一旁,在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突然倾身过去,一缕混合着淡雅酒味的幽香袭了过来,她竟在他的左脸落了一个柔软的吻! 这个吻,她点到即止。 慢慢抬起头,深深凝着萧景城,勾唇苦涩地笑了,“梓川,爱你太疼太疼!真的,我不要再爱你了,永远都不要!” 几乎是同时,萧景城只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涌出一股冰冷的寒泉流向四肢百骸,冷得他心脏揪成一团,冷得他浑身刺骨的无力。 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做,无论他做了多少,永远都抵不过沈梓川在方晓染心底的份量? 捧着一颗受伤的心,萧景城眼底闪过决绝和伤痛,他猛然俯身就朝方晓染的唇吻了下去…… 方晓染还以为吻她的男人是沈梓川,下意识闭上了眼眸,边流泪边抗拒。 “唔……沈梓川,放开我,不要!” 沈梓川 既然你不爱我,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疼痛的一吻,忠实地被记录在隐藏在水晶吊灯下的微小型摄像头里。 不到三分钟,这幕缠绵拥吻的画面,包括酒吧门口被偷拍的那些唯美照片,全部都精准地输向了沈梓川的手机,以及铺天盖地的网络公众营销号。 …… 方嫣容呆的重症监护室,沈梓川接完电话后,点开他的私人微信号。 印入眼帘的,竟是萧景城和方晓染缠绵拥吻的一幕。 沈梓川眼眸急剧收缩,把这一幕翻来覆去地审阅,比签订几十亿的订单还要认真刻意。 看着她眼眸含情地接过萧景城手里的钻戒开始,看着她主动娇柔吻萧景城的侧脸…… 男人冰冷的视线盯在手机屏幕上面,浑身隐忍着杀人的怒气。 呵! 口口声声说爱了他沈梓川十年,此生只爱他沈梓川一人,转头就要和他离婚,急不可耐的转身就忙着和所谓的男闺蜜调情说爱? 真是他的好太太啊! 第31章 嫉妒 沈梓川伫立在落地窗边,狠狠地捏着手机,喉咙里呼吸出的气息,全是怒火! 想起手机屏幕里方晓染那副魅惑风情的妖娆模样,竟然被萧景城给瞧了个遍,心情好像是刚承受了一场沙尘暴的帝都空气,重度阴霾,突然恨不得把该死的女人从屏幕里扯出来狠狠压在身下弄哭她…… “梓川哥,你脸色有些难看,出什么事了吗?” 看着沈梓川墨眉拧起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方嫣容眸底快速闪过一抹阴狠的笑意,转瞬即逝。 沈梓川没有给方嫣容答复,黑眸微沉地点了根烟,边抽边踱步往外走,“你先好好休息,我有点急事需要马上去处理。” 这个男人即使盛怒之下,气质也是成熟内敛高深莫测的,分外让女人着迷。 方嫣容定定地盯着沈梓川峻挺修长的背影,最终,敛下的长睫毛微微动了动,眸底染笑。 “方晓染,我的好姐姐,好戏才刚刚开始,你可一定要给我撑的久一点!没有对手的戏码,可是一点都不精彩的!” …… 沈梓川刚走出医院,迎面就碰见了宋子健。 这厮本来满脸促狭不正经的笑意,见沈梓川气场过于冷酷阴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了,递过来一根烟,“梓川,我的手机刚接受到几条推送的头条新闻,沈氏集团总裁的太太方晓染深夜酒店夜会男人,疑似不是第一次劈腿……卧槽,方晓染最爱的男人不是你吗,放着你不约会出去找别的野男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看到了这条信息,宋子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扯淡! 瞎几把扯淡! 全桐城的人都知道方晓染爱沈梓川爱到了癫狂的地步,为他深夜买醉,为他电视台点歌示爱,为了能顺利嫁给沈梓川,毫无廉耻地爬上了他的床…… 这样的方晓染,怎么可能劈腿和其他的男人深夜酒店约会呢? 再说了,见识了沈梓川这般极品的男人,方晓染的眼底心里还能再装进去谁? “拿来。” 沈梓川沉着脸开口。 不轻不重的两个字,却不容置喙。 平日里他只关注财经新闻,绯闻八卦什么的,从不关注,竟没想到方晓染和萧景城在酒店亲密拥吻的一幕早就闹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了。 宋子健平日里脑子仿佛缺了根弦似的大大咧咧,但紧要关头,身体的反应却快于脑袋,条件反射般地把手机塞给了沈梓川,陪着笑说道,“梓川,我还没关闭界面,你慢慢看哈” 沈梓川懒得理会对方,一手接过手机,狠狠拧眉。 画面上,赫然显示出方晓染的正脸,眼眸迷离,唇瓣红艳,一副刚被野男人伺候舒服粉脸嫣然的模样。 沈梓川脸色沉敛,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的纽扣,优雅地脱下来,连同宋子健的手机,一起捏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里,线条冷硬的下巴朝宋子健略略勾了下。 宋子健连忙把沈梓川伸过来的外套和手机接了过去,眼角的余光顺势悄悄扫了他一眼,发现这个多年的好友面容静如止水,竟是异常的冷静,仿佛他什么都没有瞧见似的。 这样平静的沈梓川,却是生生要把宋子健吓得心脏都快从口腔里蹦出来! “那个……” 宋子健觉得,他有必要站在旁观者的立场,说几句公道话,“梓川,见到了方晓染你先别激动,我觉得吧,一夜之间就爆出这样的丑闻,这事肯定不简单,背后一定有人在搞鬼。方晓染的性格,我和穆远或多或少还是了解的,以她对你的深情,绝对不可能做出背叛你的事情出来!” 那可是个为了沈梓川能心甘情愿舍弃自己性命的女人啊! “跟她约会的男人,是萧景城!” 沈梓川的目光射向宋子健,几乎能把人冻僵的那种。 萧……萧景城! 那厮可是仗着男闺蜜的身份,在方晓染身边死缠烂打了十多年,这一晚,总算是如愿以偿终于感动了方晓染的心了吗? 卧槽,敢动沈梓川的女人,色胆包天啊! 宋子健内心偷偷地竖起大拇指,疯狂地给萧景城打call。 察觉到一道冷厉的眼神遥遥地射了过来,宋子健打了个冷颤,连忙回头递给沈梓川讪讪的笑意,站在医院大门口目送沈梓川坐进迈巴赫,疾驰而去。 此刻,宋子健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秉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他立即给远在部队执行任务的纪穆远打电话。 “小远远,嘿嘿,快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准备好接收我的独家播报。” 宋子健嘬着淡粉色的唇,巴拉巴拉完一大堆,然后说道,“你也感觉到了吧,梓川对方晓染的态度越来越怪异了,刚才他虽然生气,但好像又不只是生气……” “不奇怪,他在嫉妒。” 纪穆远一语道破天机。 闻言,宋子健“噗哧”一声乐开了花,“小远远,你在说笑吗?梓川嫉妒萧景城,怎么可能?他又不爱方晓染,他爱的女人可是那个矫揉造作的清纯白莲花。” “不相信我的话?”纪穆远在训练场,俯身,一拳撂下陪练的战友,小麦色的刚毅面容露出一丝笑意,“不怕梓川弄死你,你就跟着去酒店看戏。” 宋子健,“……” 他怕死啊,没好戏看,哭唧唧。 …… 黑色迈巴赫,在深夜寂静的街道一路狂飙疾驰。 到了酒店,沈梓川冷着脸如入无人之境,径直走向顶层最豪华的那间总统套房,在门口长久地伫立。 这间房的隔音设施做的相当不错,里面的动静一点都传不出来。 酒店经理得知沈梓川深夜前来造访,从被窝里连滚带爬地赶过来,毕恭毕敬地说道,“沈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开门。” 沈梓川抿着薄唇,冷厉地下达命令。 “是,沈先生。” 男人浑身萦绕着黑暗的恐怖气息,吓得经理两股颤颤。 哆嗦着肥胖的身体从大堂服务员手里接过钥匙,双手颤抖着把钥匙插进锁孔,吧嗒一声,拧开了房门的锁。 大门洞开,沈梓川抬手冷冷地挥退了酒店经理等人,眸色沉冷地走了进去。 狭长冷厉的眼眸开始嗜血,里面好似还带着滔天的狠意! 第32章 沈梓川,你想干什么 沈梓川横穿过大厅,沉硬的背影,挟裹着一股冰冷的气息,直接往套房的卧室走去。 伸手缓缓地推开了虚掩的雕花房门,然后,看见了让他血液几乎逆流的一幕。 从医院赶过来差不多一刻钟,方晓染既然还柔柔地窝在萧景城的怀里,眼眸紧闭,唇角的笑意嫣然绽放。 他长久地静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好似在真心欣赏这幕郎情妾意的画面。 但如果此刻宋子健或者纪穆远在他身边的话,就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男人是真真切切地被惹怒了。 当沈梓川的脸色越平静,就代表他内心的怒火越暴怒,更代表有人要倒霉透顶! “萧景城,想找死我成全你!” 沈梓川从薄唇里硬生生挤出十个字,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衣袖纽扣,慢条斯理地把袖子挽到了手肘位置。 悠悠缓缓,好似电影里常见的慢镜头。 直到,他觉得满意了,勾唇冷冽地笑了笑,高大昂藏的身躯瞬间快如闪电地冲进了卧室。 说时迟,那时快,接下来的一幕幕,快到隐藏在水晶吊灯里的摄像头都来不及捕捉。 “特么的你谁啊?” 萧景城只来得及大吼出声,后脑勺猛然掠起一股飓风,下一秒,他的脖子被一只有力的铁臂给牢牢卡住。 在这股突然袭来的力道之下,他拥抱住方晓染的两条手臂彻底松开了。 然后,在萧景城正懵逼的情况下,他整个人被粗暴地拖拽下沙发,紧接着腾空而起,那张一向令他引以为豪的俊脸直挺挺地撞上了对面坚硬的墙壁…… 俊脸差点被撞成大饼脸,萧景城只来得及嗷地痛呼了一声,又从墙壁滑跌在地板上,被摔得鼻青脸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幸好他皮糙肉厚,除了一些皮外伤,倒也没受更多的痛苦。 方晓染斜斜地倚靠在沙发上,在酒精的麻醉下,莫名其妙被沈梓川抱着拥吻,还以为是在做梦,轻轻地打了个呵欠,脑袋不管事地垂在沙发扶手上,半梦半睡。 那边,萧景城晃了晃晕眩的脑袋,从地板上爬起来,猛然抬头愤怒地瞪向害得他差点毁容的始作俑者,看清楚刚才不要脸暗中偷袭的男人是沈梓川,正一副把老婆抓奸在床的阴霾模样,忍不住挑了挑眉,不像是笑地笑出了声,“姓沈的,特么你不稀罕染染,我稀罕!你也亲眼看见了吧,刚才是染染主动找我亲吻,主动吻我的脸,我现在还酥麻着呐。说真的,我实在是太喜欢她了,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啊! 这种情不自禁的感觉,我相信在你的小姨子方嫣容身上你也能够深深体会出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身躯完全挺立起来,望着沈梓川冷笑连连,“感情不分对错,只分爱与不爱,是不是这个理啊,尊贵的沈先生!” 萧景城作为桐城最具有典型性的纨绔二世祖,最讨厌的,就是沈梓川这类别人家的商务精英模范人物。 还在胡天作地的中二时期,他就被萧家长辈指着鼻子痛斥不学无术碌碌无能,能具备沈梓川一般的能力,就算得上是萧家的祖坟冒烟了。 久而久之,沈梓川成为了萧景城最厌恶的人,没有之一。 沈梓川冷笑着,薄唇勾起。 璀璨的水晶灯光下,面部线条冷硬如刀刻,周身散发骇人的戾气,“你想爱谁都可以,但我的女人,你不配!” 只要想起眼前的废物点心竟然被方晓染主动凑上去吻了脸,沈梓川就恨不得手起刀落剜掉萧景城脸上的那块肉。 但他不能! 如果他剜了那块肉,方晓染就能一辈子不原谅他。 这女人的执拗,他比谁都清楚。 十年来,他从未对她炽热的感情给过丁点的回应,但她愈挫愈勇,为了得到他的注意力什么糗事都做尽了,一根筋的认定了要嫁给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在爱的时候热烈,恨的时候,也同样刻骨! 这种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事,沈梓川认为不值得去做。 但就这样轻易放过萧景城,那是极不可能! 几秒钟内,沈梓川心思电转,冷然地笑了笑,倏地抬腿踹向萧景城的小腿骨,精准而狠戾。 “啪!” 突然而来的骨头断裂声,震耳欲聋。 萧景城的左腿骨应声而断,被踢的身体歪到了一边,疼得他直想骂娘,可想而知,沈梓川用的力度到底有多大。 “我去你妹的,沈梓川,你特么暗中偷袭算什么男人?难怪染染会迫不及待要跟你离婚,要从你身边逃离。呸,卑鄙无耻下流贱格的小人,我可告诉你了,只要你特么的没整死我,我对染染的心就永远都不会死。” 拖着刚受了伤软绵绵站立不起的左脚,萧景城快要气疯了。 特喵的,阴险狡诈的沈梓川,竟然踢断了他的腿……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活生生要断了他最少三个月都无法靠近方晓染的节奏! 脑子和身手都完全跟情敌不在同一水平线,萧景城无可奈何的握紧拳头捶墙,表示太特么的忧伤了。 沈梓川悠然地收回踹人的那条长腿,抬手优雅地拍了拍衣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黑衬衫黑西裤,纤尘不染,完美无缺的翩翩绅士。 男人间粗暴的动静,早就惊醒了睡梦中的方晓染。 她刚坐起身,只觉灯光刺眼,不由得眨了眨眼,静静等待了一会儿,等适应了强烈的水晶光线后,抬起头就发现了不对劲。 沈梓川什么时候来的? 还有,萧景城为什么又挨揍了? “沈梓川,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刚说完,方晓染就感觉到头皮彻骨的刺冷,男人修长骨节的手掌一晃而过,紧接着,她纤细的身子就被沈梓川一手给拎进了洗手间,并且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吧嗒声响起,门被沈梓川反锁住了。 振聋发聩的声响惊得方晓染狠狠发抖,尤其是当目光触及到沈梓川冷凌凌的视线时,心头不禁阵阵发虚。 “沈梓川,你要干什么?!” “干你想干的事!” 男人寒着脸把方晓染挤在门上,硬冷的身躯强行压了上去,,都不用动手困住她,两条肌肉虬劲的腿铁块似的,压得方晓染动弹不得。 男人冷厉的身体压了过来,几乎是同一瞬间,方晓染裙底白嫩的两条细腿被他长驱直入般抵开! 第33章 不要,放开我 “沈梓川,你放开我!” 方晓染气急,抬手就要往沈梓川的脸上甩过去。 不料,纤细的手腕却被他用食指和大拇指两根修长的手指给牢牢钳制住。 她奋力动了动,根本没办法挣脱。 方晓染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放开她,不知道他厌恶她为什么还要接触她的身体,明明受伤害的是她,为什么他还能摆出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债主模样! 男人冷着脸从毛巾架子上取出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覆盖在方晓染那两片娇艳欲滴的唇瓣上,用力来回地拭擦。 下了死力气,力度越来越大,以至于方晓染的嘴唇被毛巾磨破了一层皮,微微渗出了殷红的血色。 嘶嘶…… 她疼的不得不抬起头用力瞪他,“沈梓川,你神经病啊!” 他这一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是打算把她的嘴唇都给磨烂了吗? “疼啊!魂淡……你到底想怎么样?” 方晓染差点疼哭了,因为把她挤压在墙壁上暴怒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扔掉了毛巾,薄唇猛然一口叼住她血迹斑斑的双唇,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为什么要这样恶狠狠地啃噬她的唇? 疼痛到恍惚中,方晓染模模糊糊回过神来,之前喝醉酒的时候,神志不清,她以为亲密拥抱自己的男人是沈梓川,情潮上涌之时她忍不住自动自发凑过去吻了吻对方,结果,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萧景城。 醉酒误人啊! 方晓染总算觉悟到为什么沈梓川的举动会变得这般怪异。 她的唇亲吻了萧景城,这严重伤害了沈梓川身为男人和丈夫的尊严,于是他刻意通过这些令她疼痛的事情警告她安分守己。 男人没有理会方晓染痛苦的大叫声,低头垂眸专心致志吸吮她唇瓣上不断冒出来的血珠子,配上他白皙冷戾的俊脸,看上去就像个嗜血的疯子! 方晓染的心倏然一惊,她无意识亲吻萧景城的行为,难道沈梓川已经全部知道了? 他从哪里知道的? 但很快,方晓染小脸一沉,不由得暗自讥诮地笑了笑。 知道了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他可以和她的好妹妹方嫣容婚内出轨偷情,凭什么她只能独守空房夜夜垂泪到天亮? “沈梓川,做人不能太无耻?你左拥右抱心里从来没有我的存在凭什么不能允许我开始新的生活?别说我和景城没有什么,就算有了什么,那也是我个人的私事,与你无关!” 男人回应她的,是再一次在她的唇瓣上重重地咬了几口。 “啊……不要!” 方晓染疼得差点落泪,纤瘦却骨肉匀称的身段,抖抖瑟瑟地掌控在男人的手里,形容狼狈又可怜极了。 沈梓川却视而不见,额头的青筋全部根根凸起,大手落在她的连衣裙领口,强拽撕扯,把她身上的衣服强硬地扯了下来,手指微放,扔在了洗脸池里。 他平静至极地瞥了她一眼,“没有离婚之前,你永远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不要!” 两人的视线相碰撞,从他漆黑的眼神里,方晓染读不到任何情绪。 那清冽的眼神,仿佛一潭幽冷的沼泽,安静得令她恐惧。 洗手间外面,突然传来激烈撞击房门的声响。 下一秒,萧景城嘶吼地扯着嗓子叫嚣的喊声,响在了方晓染的耳边。 他喊着,“沈梓川,特么你是个男人就给我出来单挑,欺负染染一个女人算什么狗屁好汉?” 萧景城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把铁锤,紧紧地握在手里,一锤又一锤,狠狠地砸向卫生间那扇梨花实木做成的房门。 每多听到方晓染痛呼一声,他的心就仿佛被锋利的匕首多刺了一刀,心疼得脸色扭曲如浓墨般难看。 一个娇娇柔柔的女人,被一个正值成熟期的男人强行压制在洗手间里,这个男人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除了被逼着干那档子破事,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坚强的方晓染发出屈辱的呻吟声呢? 房门太结实,萧景城砸了很久,都没有砸开,快要急红了眼,只恨不得能立刻冲进去把方晓染从沈梓川的魔爪下救出来。 到了这一刻,他才恍然发现,他与沈梓川的距离太大太大了。 无论身手还是智商,都被对方无情地碾压在脚下,毫无还手之力。 这般窝囊的自己,又怎么能从沈梓川的手中带走方晓染? 萧景城的心脏急剧地抽搐刺疼。 把铁锤轻轻扔在了地板上,然后叩了叩洗手间的房门,双眼狠狠地眯了起来,“沈梓川,特么你放了染染,不关她的事,是我自作主张把她带到了这里,得罪你的人不是她,是我!我把这条命陪给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萧景城的话刚落下,里面体格健硕浑身萦绕寒凉气息的男人,勾唇讥诮地笑了。 伸臂一扯,方晓染衣不蔽体的身子就身不由己地冲进了沈梓川冷硬的胸膛…… 男人把烟甩在地上,俯身,眯着幽潭般又狠又冷的眸子,讥诮地笑着说道,“萧景城对你倒是挺痴情的,就是脑子不太够用!方晓染,这次他的死活,就看你的表现了。” 沈家和萧家,往远点扯,还是能扯上一点点远亲的关系。 尤其是最近这两年,两家的生意往来越来越密切,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样,沈梓川也不太可能把萧景城弄死。 但弄残一条大腿或者弄折了一条胳膊什么的,还是没问题。 在沈梓川看来,萧景城充其量,就是一只围绕在方晓染身边令人十分讨厌的臭苍蝇,还远远算不上情敌。 方晓染哪里知道这男人肚子里曲曲绕绕的算计,早就被他毫无温度的狠话给惊得脸色惨白,身体掩饰不住地颤抖,悲伤和屈辱溢满了胸口。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景城?” 她在这世上,虽然有养父养母和妹妹,却没享受到多少温暖,依然孤单得如同那些父母早丧的孤儿。 直到发疯般地爱上了沈梓川,她才有了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四年的冰冷婚姻,四年看不到希望的坚持,她快熬不下去了,只有萧景城带给了她一丝亲人般的温暖。 是她自私,贪婪这份仅存的温暖,以至于把无辜的萧景城也困进了有来无回的无尽深渊。 原来,这世间所有的苦痛和悲伤,都只能由她一个人独自背负,旁人除了能给予些许温暖,其余的,仍是只能由她自己负重前行,谁也帮不上,帮不了! “给我极致的爽,我就放了他。”沈梓川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似笑非笑,却让方晓染由内而外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恐惧。 男人一旦动了怒,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方晓染的双手被沈梓川摁在脑顶,她伸不出手挠他,更抬不起腿踹她,只能奋力地扭动身体,不让他轻而易举得逞。 只是,受到过重创的腹部,一用力就钻心的疼。 眼看着沈梓川的薄唇就要覆上自己伤痕累累的唇瓣,方晓染认命地闭上眼,喃喃哀求,“不要……” 就在这时,沈梓川的手机铃声大作。 男人从裤兜里缓缓摸出手机,瞥了眼屏幕显示,注意到是方嫣容的主治医生打来的,微微蹙起眉头,薄唇从距离方晓染唇瓣不到两公分处移开,沉冷如冰地接听电话。 “是我,什么事?” 嗓音低沉充满磁性,其中却蕴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第34章 一场交易 手机那端传来赵莉呼天抢地的哭诉声,“梓川,容容刚才休克晕过去,她快要不行了,医生说她的肾脏已经破裂,裂开了出了很多血,需要马上准备换肾手术……梓川,你来看看她好不好?” 好事突然被打断,沈梓川却眉眼未动,仅仅是眸底泛起了冷冽的光,“行,我马上赶过去。” “梓川,那你快点啊!还有,记得找到方晓染那个小贱人,把她带到医院立即挖出她的肾给我的容容续命,这是她欠方家,欠我们容容的。” 赵莉恨恨不甘的哭叫声一声一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沈梓川长吁了口气后把沉冷的目光投向了方晓染,沉默地摁断了电话。 男人接电话的时候,方晓染被他一直紧紧地按在怀里,无法挣脱出来,相应的,也就把赵莉说的那番话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她失神地盯着沈梓川手里握着的手机,整个人压抑不住地感觉到冷意。 “沈梓川,你现在是不是要带我去医院给方嫣容捐肾?” 他能容忍自己活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方嫣容吗? 一个肾而已,她还承受得起。 至少,好过伤痕累累生不如死! 想清楚了得与失,方晓染平静地看着沈梓川,甚至露出久违的笑颜,衬得她那张消瘦苍白的面容,流光生辉,“我给她捐了肾,你就放我离婚吧!” 沈梓川注视着她安安静静的笑颜,莫名心口一痛。 他很想告诉她,其实他也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甚至早就安排助理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他现在根本不想与她离婚。 但想起如果方嫣容没有得到方晓染一颗健康的肾就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像一朵枯萎的花过早夭折,那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否决的话,他终究说不出口。 沉吟了半晌,沈梓川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说完,他的心脏最深处陡然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那刺痛,竟让他咀嚼到了苦涩的味道。 “好,成交!” 方晓染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能面对沈梓川带给她的任何打击,没想到,当沈梓川点头答应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仿佛被一把尖锐的利刃刺的鲜血淋漓,疼得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桐城所有人都知道,她方晓染痴恋沈梓川。 桐城所有人更知道,沈梓川深爱方嫣容。 而她,爱得连念他的名字都自我感觉到卑微苦涩。 这一刻,她痴恋的男人让她彻底清醒。 就算她亲手把自己的命交给沈梓川,在他的眼底,大概都抵不上方嫣容的一根头发丝。 她再执拗再爱他,也该醒醒了! 完成这场交易,她终将获得可贵的自由,也不算是太亏本的生意。 做出了决定后,方晓染不再纠结,用目光示意沈梓川松开她,走向右边摆放着干净毛巾和浴巾的台面,随手扯了一条最上面的蓝色浴巾,包裹住自己衣不蔽体的身体。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巨响。 萧景城终于砸倒了洗手间厚重的房门,顶着一张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毁容脸,窜到沈梓川的身边,咬牙切齿地瞪着,“沈梓川,凭什么要染染给方嫣容那个小婊砸捐肾?哈,这么无耻的念头,也就你这种没人性的东西能想得出来。我问你,染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特么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就因为她爱错了你?” “别说了,景城。” 沈梓川还没有出声,方晓染就急急打断了萧景城的话,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不会再更改的。” “染染……” 萧景城脸色更黑,气得快要说不出话,“你是不是傻啊?好端端的捐了一颗肾出去,万一以后你的身体出了问题呢,谁特么负这个责任?” 闻言,方晓染摇了摇头,冷冷清清地笑着,“景城,我现在,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 她要怎么告诉萧景城,孩子没了以后,她对沈梓川曾经有多么地爱,现在就有多么地恨! 萧景城瞧着,眼里的心疼,浓烈的化不开。 “方晓染,聊够了吗?聊够了就马上跟我走!” 沈梓川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忽略她宁愿捐肾也要跟他离婚所带来的异样,周身凝结起刺骨的寒凉之气,迈动修长的双腿率先往外走。 ……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方嫣容仰躺在病床上面,唇角含笑,精神看起来挺不错,除了脸色太过苍白以外,其他的,和健康的人没什么两样。 “容容,你倒是说话啊。” 床边,坐着一脸焦急的赵莉,“你不是说梓川一直爱着的人是你吗?为什么她和萧景城闹出了那么大的丑闻,他竟然没有对方晓染怎么样,甚至根本不想和那个小贱人离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刚从视频里清晰察觉到沈梓川对方晓染的异常,此刻又听着母亲的抱怨,方嫣容心里烦躁得很,不耐烦地说道,“我又不是沈梓川肚子里的蛔虫,他到底怎么想的,我又怎么会知道?好了好了,你刚才给他打过电话,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会压着方晓染到医院给我捐肾,妈,记住我之前的那些安排了吗?” “记住了,该买通的人,全部花大钱买通好了,容容你就放心吧。” 对于自家这个从小就表现出超常智慧的女儿,赵莉和丈夫方信元是言听计从深信不疑。 “那就好。” 方嫣容仰躺在柔软的白色枕头上,绝美的容颜掠过一抹刻骨的恨,轻声笑道,“妈,你就放心吧,等解决了方晓染,梓川哥未来的妻子,只能是我!” 肾脏移植这么大风险的手术,任何一处小环节出了纰漏,都能轻而易举地要了方晓染的性命,而且,还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一起非常简单的医疗事故罢了。 只要沈梓川不起疑心,就算萧景城想要追查下去,也没用,因为,那个废物般的男人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 她倒要看看,这一回,还有谁能帮得了方晓染。 方嫣容目光森冷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想到高兴之处,忍不住翘了翘唇,得意地笑了。 第35章 纠结又矛盾 沈梓川的动作很迅速。 从酒店赶往方嫣容做手术的医院,花费了不到十分钟。 方晓染从黑色的迈巴赫走下来,发现自己在捐肾这件事情上,她所有的知觉都失去了,看着沈梓川眉眼紧蹙,面容因为方嫣容的病情而含着一抹忧虑,这一刻,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在沈梓川的心底,唯一牵挂的女人是方嫣容,而不是她方晓染。 别说只是捐颗肾给方嫣容,就算是用她的命去给方嫣容抵命,他也丝毫不会犹豫! 尽管她和方嫣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她的肾,却奇迹般似的非常契合方嫣容的身体。 这样也好,就当欠方家的养育之恩,都还给方家了。 呵! 活成像她这样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还要即将失去一颗完整的肾脏,可真是够悲哀的。 方晓染在心底自嘲地冷然笑了声,挺直背脊,看向走在她前面脚步急促的男人,盯着那道冷峻的黑色背影,缓缓的开口说道,“沈梓川,在我捐肾之前,请你先把离婚协议书交给我。” 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没有那一纸离婚协议书,她就一直没有安全感。 沈梓川的能力,她十分清楚。 只有他自愿放她离开,就代表了以后他再也不会找她的麻烦。 但如果她胆敢私自逃走,等待她的,不仅仅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说白了,无关情爱,还是男人的掌控欲在作祟。 他要她生,她就生,要她死,她就死,不能有自己的任何主见。 沈梓川回头淡淡地看了眼方晓染,一反常态的没有动怒,五官喜怒难辨,“你的肾,不一定需要用到。” 早在方嫣容被方晓染刺破肾脏的那一天,他就动用大量人力和物力在全球的器官库寻找匹配方嫣容的肾源。 但遗憾的是,一直到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再等等,也许下一分钟就能找到。 他在纠结在矛盾,方晓染的肾到底要不要捐给方嫣容? 一想到交易一旦达成,这个执拗而一根筋的女人就真的会逃之夭夭,永永远远逃离他的世界,沈梓川心口莫名烦闷,从裤兜里掏出香烟点上,沉沉地吸了一口,那动作竟然透着仓促和失措。 “你就那么急着要跟我离婚?” 男人突然顿住脚步,盯着方晓染那张素净无波的小脸,淡淡然然的眼眸,里面再也寻不到对他的欢喜和狂热,明明大夏天的夜晚,吹过来的夜风都透着一股子燥热,他却觉得浑身冰凉。 “对。”四目相视,方晓染安谧地看着他,“你不爱我,我也不再爱你了,这个理由足够吗?” 她说,我也不再爱你了! 不再爱你了! 不爱你! 沈梓川眉心狠狠一拧,闭了闭眼掩饰眼底最深处陡然乍现的盛怒,狠狠吸了口烟。 缭绕的烟雾,熏染的男人那张脸隐隐绰绰,也遮拦了他脸上陡现的复杂情绪。 “行,离婚协议书我会在你上手术台前交给你!” 沈梓川从唇边抽走香烟,冰冷而森冷的手指动作缓慢一点点捻碎了烟蒂,浑身上下冷戾压抑到令方晓染心跳几乎要停止跳动。 男人此刻的神色,分外平静,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方晓染,离了我,你别后悔!” 后悔什么呢? 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她后悔? 方晓染抬头,回给他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我不后悔!” 那如释重负般的绚烂微笑,竟刺痛了沈梓川的眼眸,他遽然转身大踏步走进医院大厅,垂在腰侧的右手用力握紧,手背青筋全部根根凸爆在皮肤表层,令人不寒而栗。 方晓染扫了眼,装作没看见,跟着沈梓川去了方嫣容呆的重症监护室。 刚走进去,啪的一记耳光,恶狠狠甩在她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赵莉尖锐的叫骂声。 “方晓染,你这个该死的白眼狼,我的容容快要被你害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很得意?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梓川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容容去死的,他已经答应挖你的肾出来捐给容容动手术……等着,你给我等着,等容容身体康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莉狠毒地瞪着方晓染,恨不得扑上去一刀捅了对方给自己的女儿赔命。 一手带大的养女,不仅不报恩,反而对她的亲生女儿下毒手,叫她怎么不恨? 但慑于沈梓川此刻投过来的冰冷目光,赵莉不敢再继续嚣张,暗自用力掐了自己腰部的嫩肉,挤出几滴悲痛的泪水,“梓川,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容容讨一个公道。晓染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我们方家一直都是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从来没有亏待半点,可是她却一次次心狠手辣伤害我的容容……我可怜的容容,乖巧听话,心底善良,从来不惹事,为什么就要遭受这么大的罪啊?” “妈,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你的女儿做些什么,她遭受的那些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这一巴掌和我的一颗肾,就当是回报你们的养育之恩。” 方晓染抬手摸了摸被赵莉抽疼了的左脸颊,仿佛刚才被甩耳光的人不是她,面色静静地四周环视了一眼,最后,定定地落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方嫣容身上。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方嫣容却双眼紧闭,没有一丁点的反应,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但这些,都不关她方晓染的事。 等交易结束,沈梓川,方嫣容,以及方家的上上下下,都将与她无关。 此时,赵莉又不甘地喊道,“方晓染,你还知道方家对你有养育之恩?二十六年的养育,你以为一颗肾就能相互抵消?我告诉你,不可能的!从今往后,你都要一辈子老老实实给我的容容做牛做马,直到我们愿意原谅你为止!” 做牛做马? 这些年她做的还不够多吗? 沈梓川每个月给的巨额生活费,她全部都给了赵莉,自己一分不留,经常困窘到需要吃方便面度日,就这样掏心掏肺地对待方家,最后还是没落得一个好字。 到底不是亲生的,无论她付出多少都得不到方家的认可,无论她多么全心全意也收获不到贴心稳妥的亲情…… 方晓染回头望着满脸愤怒的赵莉,轻轻的微微笑了,笑意,却未及眼底,“妈,我活了二十六年,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更从来没有对不起方家!良心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以后能捡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沈梓川蓦地抬眸,对视上方晓染微笑着却空洞冰冷的双眸,忽而有种他被她抛弃了的荒唐感觉。 外面有人礼貌地敲了几下房门,紧接着,几个医生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给方嫣容做完全身检测之后,主治医生恭恭敬敬地走到沈梓川面前汇报,“沈先生,嫣容小姐虽然输入了足够的血液,但她的身体依然在衰败,相匹配的肾源,还请沈先生能尽快找到,因为体内的肾脏已经破裂开始慢慢坏死,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沈梓川眯了下眼眸,压抑内心莫名想要和方晓染毁约的冲动,皱眉冷冷问道,“最迟什么时候需要?” “最迟明天晚上十二点!” 主治医生清了清嗓子,认真的做出详细解释,“在这个时间段以内做完器官移植,以后的排异反应很有可能不会产生,就算产生了,也只是微小的反应,不会对嫣容小姐身体的康复造成不利影响。” 闻言,赵莉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方晓染大声叫囔,“梓川,听见了吗?你还等什么,马上把她拖进手术室救容容,越快越好!” 沈梓川闭了下眼眸,侧过身,浑身冰冷煞气地盯向赵莉,“我心里有数。” 赵莉吓得脸白腿发软,不敢动一下地看着这个脸色冷峻到可怖的男人,嘴张了张,却哆嗦着身体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 这一晚,方晓染睡在了重症监护室隔壁的病房。 半夜被噩梦惊醒,她刚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察觉到有一股很大的力量箍紧了她的腰肢。 借着微弱的床头灯光,方晓染注意到身边还躺着个男人,两条有力的手臂牢牢箍着她,不允许她动一动。 而她的脸庞,竟不自觉地贴在他冷硬的胸膛上! 第36章 搞事情 方晓染还在愣怔状态,微微眯着眼,视线模糊,让她看不清这朦胧灯光下男人完美的五官。 就这么被他轻轻地揽着,腰部感受到了他温暖的体温,淡淡烟草气息夹杂着他独有的清冽味道笼罩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久违的悸动令她的心跳又一次跳乱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在心脏幽幽晃动。 沈梓川?! 他为什么没有陪在方嫣容身边,反而爬上了她的床? 再低头默默的去看,入目的,是男人沉睡的五官,冷冷静静的,平静如水,毫无攻击力,再也没有清醒时对她的冷酷无情。 方晓染望着他,瞧了半晌,才微微叹着气小心翼翼地要离开他的胸膛,不料身体刚动了动,寂静的病房突然铃声大作。 是沈梓川的手机响了。 察觉到男人似乎马上要醒了,方晓染吓得身体僵硬,下意识闭住双眸。 几乎是同一瞬间,沈梓川迅速睁开犀利的眼眸,注意到他的大手竟扣在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摩挲了几下。 察觉到了方晓染柔软的身体压抑不住地颤了颤,以至于她饱满的部位也随之抖起了魅惑的波纹,男人的眸子亮光乍现,深深地看着她。 叹息身下的女人就是个天生的尤.物,腰肢细细的,浑身上下哪里都瘦,胸却那么大,他的一只手完全覆盖不住。 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沈梓川承认,他对方晓染本人可能真没有多少感情,但对她凹凸有致妖精般的身体,却十分贪恋。 桐城大把的美女,唯独她能勾起他内心深处最本能的渴念,这也是他厌恶她却依然把她娶进门的唯一理由。 眯着狭长的眸欣赏了十几秒方晓染完美的身段后,沈梓川才下床,一手捞起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嗓音含着刚醒时的沙哑。 “是我,什么事?” “梓川,你快来啊,赶紧过来吧!容容这回真的快要死了,萧景城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竟然闯进监护室扬言要一刀剁了容容,囔囔着要为方晓染出口恶气……呜呜,容容被砍了好几刀,流了好多好多血,眼看是快要活不下去了……” 接电话的时候,沈梓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莫名摁下了扬声器。 寂静的病房,赵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声如雷鸣般呱噪在方晓染的耳畔,嗡嗡作响。 为了给自己出口恶气,萧景城竟然持刀想要一刀剁死方嫣容? “沈梓川,等等!” 她坐了起来,望着穿好黑衬衫黑西裤漆黑眸子辩不出任何情绪的沈梓川,无助的眼泪忽然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景城他就是一时冲动,如果这一次方嫣容平安无事,你能不能……能不能对他从轻发落?” 景城,景城…… 她喊的可真是亲热! 而他的名字,却是连名带姓一起喊。 方晓染说话的时候,沈梓川正在系西装外套唯一的纽扣。 听完话里的内容,他的动作一顿,沉默了许久,仿佛才回过神,缓缓抬起冰冷的眸子,眼神冷冽地凝视着坐在床上脸色焦灼万分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眉眼间更透出彻骨寒气。 明明室内的温度温暖如春,被男人久久地盯着不放,方晓染却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冷得她牙齿打颤。 又是良久的沉默。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门口,森白冰凉的手指握住金铜色把柄的霎那,回头淡淡瞥向方晓染,目光不含丝毫温度,“下床,跟我来。” …… 方晓染没有干净的衣物,只能重新套上昨天那一件沾染了浓浓酒气的连衣裙,脚步虚浮地紧跟在沈梓川的身后,赶往事发现场。 她不知道萧景城到底给方嫣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苍白的小脸挂着深深地担忧,心急如焚。 走进监控室的时候,里面好似刚经历了一场无情台风的肆虐洗礼,现场一片混乱。 赵莉躲在一旁,脸色惨白地厉声尖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持刀行凶伤害我的容容,萧景城,你给我等着,梓川一定不会放过你,他一定会把你送进监狱,叫你把牢底坐穿。” “呵呵,沈梓川?叫他来啊,我还怕了他不成?放手,特么的都给老子放手,今天我一定要剁了这个臭不要脸的白莲花,不是要染染抽血就是要染染捐肾,好大的脸啊!特么的你们不知道染染是我一直罩着的人吗?” 萧景城铁青着一张俊脸,右手呼呼作响地抡了一把雪亮的匕首,拖着那条受伤的左腿,一瘸一拐着拼命朝躺在病床上的方嫣容冲过去。 却被几个医护人员拼命地往后拉扯,混乱中他的伤腿被人给狠狠踢中,疼得俊脸狰狞,嗞嗞着牙齿冷笑,“我特么就是看不顺眼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家染染,仗着她娘家没人是不是?今天我就把话撩在这里了,以后我萧景城,还有萧家,永永远远都是染染的娘家人!我倒要看看,特么的还有谁敢欺负我萧景城看中的女人?!” 嘶嘶。 左腿好像快要断了一样,特么的真疼。 萧景城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怒气冲冲地用另一条完好的右腿几下踹倒扯住他的那些医护人员,挥舞锋利的匕首再次冲向方嫣容。 那个妖艳贱货身上流了很多血,也不知道有没有捅死,还是多捅几刀比较保险。 捅死了,大不了他一命抵一命! “景城,住手,别再犯傻了!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方晓染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侧一阵彻骨寒冷的冽风刮过。 噗噗! 几记重拳砸在肉身的闷响,萧景城一下子被甩在坚硬的门上,沉闷的痛呼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即使在混乱的空间里,依然响彻全场。 几乎是同时,从萧景城的嘴里,喷洒出几口嫣红的鲜血,点点滴滴,溅落在白色的地板和墙壁上,令人触目惊心。 “景城,你怎么样了?” 方晓染惊地猛然跳起来,就要跑向为了她搏命出头的萧景城,忽地眼前黑影一闪,那个逆着光线往前走的男人,周身萦绕层层杀气,大有不弄死萧景城不罢休的狠戾架势! 第37章 心疼了 “不,沈梓川,不要,求你了,不要对景城动手,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方晓染脸色惨白,焦急地望着沈梓川替萧景城求情。 她不知道萧景城到底怎么样了方嫣容,但以沈梓川对方嫣容的紧张和疼惜,这一次萧景城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萧景城是为了她才不顾一切地闯进病房对方嫣容下狠手,他为了她孤注一掷,不惜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沈梓川痛揍报复呢? 萧景城狼狈地砸在地板上,监控室里的各种仪器,药水瓶,一阵阵噼里啪啦作响。 “我去尼妹的,姓沈的,有本事单挑啊,老子一定弄死你!” 吼完后,瞥见方晓染面容惨如纸灰正朝他趔趄地走过来,急忙摇摇晃晃地从地板上爬起来,硬扛着浑身的疼痛冲她温柔一笑,“染染,我没事!你站一边看着,等我先帮你清理了这些很不是人的玩意……” 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抓住了那边带血的匕首,四下挥舞。 灯光照射下,那匕首发出冰冷的锋芒。 这般明晃晃的证据,称得上是证据确凿,只要沈梓川随便动动手指头,马上就会有大把的警察冲进来把萧景城带走。 “你给我闭嘴!”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唧唧歪歪胡言乱语,嫌命活得太长吗? 方晓染快被萧景城的举动气晕了,冲过去就要伸手夺走萧景城手里的凶器,忽而胸口一沉,被沈梓川粗暴地扯过了什么东西给盖住。 方晓染低头,看见身上穿的蓝色连衣裙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破裂了,黑色的内衣和饱满雪白的浑圆露出来了大半。 “穿成这样,真是不要脸!” 赵莉看着方晓染这幅衣衫不整的浪样,眼含讥笑,刚要张嘴继续嘲讽几句,却在撞见了沈梓川冰冷的目光后,忍气吞声把那些难听的话统统咽回肚子里。 沈梓川往前走了几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此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青筋狰狞,就近扯了块遮盖沙发的蓝布强行戳向方晓染的胸口。 用的力气之大,之狠,差点没把方晓染的饱满部位给戳得移了位。 做这件事的时候,沈梓川目光冷冷的,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她。 男人昂藏的身躯从方晓染身边擦肩而过,出手快如闪电,猛地一把卡住了萧景城的脖子,把人拽着往门外的走廊上拖去。 “沈梓川,你别动景城,当务之急,是马上抢救方嫣容的命,你不要意气用事……” 方晓染扯下蓝布,迅速地遮拦好身体,哆嗦着两腿往外跑,跑到沈梓川的身侧,盯着男人冷峻如刀刻的五官,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他的脸孔没有一丁点生气的情绪,甚至薄唇往上勾起,有几分似笑非笑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平静。 但方晓染就是知道,只要沈梓川一动手,肯定是要把萧景城往死里弄。 要么死,要么残,再没有第三条活路选择。 眼看着沈梓川把毫无还手之力的萧景城单臂拎着举到了窗口,萧景城惟有两条胳膊还挂在防盗窗的栏杆上,大半个身体完全悬在半空中,随着一阵大风起起落落,好似下一秒就会吧嗒一声掉了下去…… 这可是十二层的高楼,从这么高的距离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根本没有活的希望。 方晓染几乎吓僵了,颤抖着嗓子眼冲脸色冷厉的男人失声喊道,“沈梓川,你先别动手,你不是说需要我给方嫣容捐肾吗?行啊,我现在就答应你,不用等到明天了。一个肾够不够……如果不够,你就让医生摘掉我的两颗肾,只要你愿意放过景城这一次,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我也不离婚了,行吗?” 听完了这番话,沈梓川转头朝方晓染看过去,亮堂堂的水晶灯光下,那眼神,暗沉冰冷的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黑色天幕,让人胆颤心寒。 “反悔不离婚,就因为这么个窝囊废?” 男人一身的黑衣黑裤,站在距离方晓染不到两米的地方,眸光冷厉地盯着她。 “我怎么窝囊废了?为了染染我能舍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命,姓沈的,特么你能为染染做到吗?” 趁沈梓川分神之际,萧景城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两手握紧栏杆纵身一跃从窗外跳了进来,用完好的那条右腿狠狠地踹在对方的腰部。 沈梓川猝不及防,站立不稳地往前跨了两步,随即眯了眯狭长的眼眸,深深地看了方晓染两眼,平静的五官倏地变了脸色。 冷冷地笑了一声,他转过身,双臂凌厉出击,几下功夫就把萧景城再次掀翻在地上,口吐鲜血,四肢瘫倒绵软,再也无力爬起来。 萧景城开始还有力气痛骂沈梓川,慢慢地,就没了声音。 眼睁睁看着萧景城承受着沈梓川的怒气,被揍得躺在血泊中,看上去出气多进气少,方晓染急了,控制不住地口不择言,“沈梓川你有病吧?你已经出手教训了景城一顿,为什么还要打他?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你心爱的女人真的被景城怎么样了,我甘愿把这条命赔给她,你还想要我怎么样?还想要我怎么做?” 方晓染真的生了气,跑上去要把萧景城搀扶起来,却被沈梓川猛地拽到一旁,头晕目眩到差点摔倒在地。 男人眯着恶魔般狠戾的眸子,一把捏住了方晓染的下巴,淡淡地问,“心疼了?” “我为什么不心疼?沈梓川,景城是这个世上唯一关心我照顾我的人,他被你快要打死了,我心疼他,有什么不对吗?” 明知道盛怒中的男人根本就不想听她说的这些大实话,但方晓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说那些虚伪动听的谎言去哄他开心。 她苦苦哀求过他了,但是,没有用。 既然毫无效果,为什么她还要向他低声下气呢? 受过重创的肚子突然刺辣辣疼了起来,方晓染痛苦地闭了闭眼,一瞬间,错过了沈梓川黑眸深处一掠而过的杀机,以及一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复杂情绪。 他缓缓松开了方晓染的下巴,劈手夺过萧景城手里的匕首,锋利的刀刃精准地贴进萧景城的心脏位置,转过头,锋利的眸光牢牢地锁住了她的视线,勾唇冷笑。 “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让你心疼一辈子!” 第38章 你就真的要这么贱 方晓染的身体簌簌颤抖,知道沈梓川真的能说到做到。 能在桐城一手遮天的男人,肯定不是心善之辈。 只是平日里骨子里的狠戾都被他那副成熟内敛的模样很好地掩藏住,以至于有时候方晓染差点忘记了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的冷酷无情。 她踉踉跄跄扑过去,扑在沈梓川的后背,死死地抱住男人冷硬的两条铁臂,倔强地咬着牙说道,“放了景城,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所有的后果我一人承担。” 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生无可恋,是死,是残,都没有关系! 沈梓川冷凌凌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射在方晓染的脸上,四目相对,看清楚了她眸子里蕴含着深深担忧萧景城死活的悲伤情绪,忽地心脏钝钝地痛了。 昨天晚上他闯进酒店的那一幕,还在他的脑海里久久盘旋,挥之不去。 方晓染亲密拥抱着萧景城,萧景城满怀爱恋地吻着她白皙的脸颊,那刺眼的情景,让他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沸腾,接着滚烫,爆炸。 到现在,那些糜乱的画面,依旧还在狠狠地撕扯,割裂他的神经! 痛,有一些,更多的是男性尊严遭受到挑衅的愤懑和暴怒。 活过了二十九年,从来没有人胆敢背叛他,也从来没有人胆敢羞辱他,但这个该死的女人,作为他沈梓川的妻子,却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绝了。 叫他如何能忍? 怎么忍? 所有这些,像一把无名的火,把沈梓川脑海里那根理智的弦都烧断了。 “方晓染,你这样拼死维护他,是因为喜欢他?喝了酒就饥渴到跟着去酒店打算和他上床睡一觉?方晓染,你就真的要这么贱?别忘了,你还是我沈某人的妻子,没有哪个男人能对企图染指自己妻子的男人大发善心,尤其是我!” 沈梓川勾唇讥诮地笑了,缓缓收回视线,垂眸盯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萧景城,森冷的手指骤然握紧了手中锋芒毕露的匕首,迅疾地插进了离萧景城心脏不到两厘米的部位…… 虽然暂时不能弄死萧景城,但让这个总觊觎方晓染的废物彻底躺在医院三五个月,他还是能做到的。 匕首插入萧景城胸膛的刹那,一道血红的水柱如泉涌般喷涌而出。 五秒钟后,匕首再次被沈梓川拔了出来,夹在他的两根修长手指中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啊……” 早就失去意识的萧景城猛然发出痛苦的嘶嚎,高大的身躯时不时地抽搐着,从胸腔里面流出来的大股大股鲜血迅速渗透了他的白色t恤和束在腰间的牛仔裤。 那斑斑血水,四处喷洒,在雪白的墙壁和地板上,溅染了大朵大朵血色桃花,空气中,立即充斥了扑鼻的血腥味道。 沈梓川的动作太快,方晓染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察觉到一片湿漉漉的温热感飞溅到她的头上,脸上,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 甚至还有,灼热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流了这么多血,萧景城会死吗? 方晓染惨白着脸,第一时间抓起身上披着的蓝布迅速堵住萧景城受伤的部位,直到眼睛仿佛被一层血雾给遮拦了,视线朦朦胧胧看不清晰。 抬手落在眼角上轻轻地摸了摸,手指的黏稠感,使得她的脸色更加惨如纸灰。 她知道,沈梓川已经把她定性为一个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女人,已经认定她和萧景城上了床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沈梓川,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景城。” 方晓染抬起头,安安静静地注视着面部线条冰冷狠厉得犹如雕塑石像的男人,轻轻地笑了,笑着笑着,泪就落了下来。 “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他吗?因为他比你温柔,比你善良,更比你活得真实,他待我的心,一片赤诚坦荡荡!跟景城在一起,我每次都很快乐,活得很轻松。女人这辈子所求的,不就是一个疼爱自己处处为自己着想的男人吗?既然我已经找到了景城,为什么还要吊在你这个不爱我的男人身上?” 每多说一句违心的话,方晓染的心就多抽痛一分。 痴恋了沈梓川十年,婚姻四年,她的全心全意,换来的,却是他的残忍无情。 那些过往发生的被这个男人一次次伤心绝望的事情,每当想起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会痉挛,心脏会停止跳动,痛得根本不想再活下去…… “你爱上了萧景城?” 男人的话,冷若冰霜。 闻言,方晓染身体一震,心脏传来密密麻麻针扎般的抽痛,她缓缓地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盯着沈梓川,一字一顿慢慢地反问道,“作为我的丈夫,我爱不爱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垂眸,回视方晓染被泪水浸透的悲伤眼睛,右手把玩匕首的动作倏然一顿,再次把匕首牢牢地握在手掌之中,一寸,又一寸,缓缓地移向萧景城被鲜血浸透的两腿中间,沉冷阴霾地说道,“看来,你还是觉得我刚才下手太仁慈,不如……” “不,不要!” 方晓染被沈梓川的举动给惊得魂飞魄散,这么一刀子刺下去,萧景城就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了。 一个无法人道的男人,即使萧家拥有再多的财富,也是悲哀可怜的,生不如死。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萧景城被沈梓川搞成残废! 方晓染猛然扑向那个恶魔般的男人,伸手就去抢夺紧紧占据在他手里的利器,沈梓川纹丝不动,并未移开手臂,但他的力气太过强大,方晓染抢不到,不得不胆战心惊地望着匕首离萧景城的裤裆越来越近…… 终于泪流满面,身体瑟瑟发抖地跪跌在冰冷的地板上,苦苦哀求,“沈梓川,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景城吧,是生还是死,我任由你处置!” 她在他的面前,第一次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为了个男人,她放弃了自尊和傲骨,卑微地跪在他腿边,哀哀乞求。 沈梓川眯了眯眼,低沉的嗓音中仿佛含着彻骨的冰霜,“进手术室,马上给嫣容捐肾。” “好,我答应你,统统都答应。” 方晓染生怕他会反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泪痕和血污,头也不回地迈开两腿往前拼命地奔跑。 害怕跑迟了一秒,沈梓川就会反悔要了萧景城的命。 长长的走廊上,她跑到了一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猛地回头看向沈梓川,犹犹豫豫地小声说道,“你能不能马上安排医生给景城实施抢救?” 半晌后,方晓染得到了男人慢条斯理的点头,高兴又心酸。 很好,至少萧景城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方晓染以为,沈梓川会痛痛快快答应安排医生抢救萧景城,就代表这件事翻篇过去了。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沈梓川对她的狠和恨,才刚刚开始! 第39章 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半个小时后,方晓染听从医生的安排,换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隔间沙发上,静静等待。 里间无菌房,医生正在给方嫣容做全身的精密检测,用以确保接下来的手术万无一失。 方晓染足足等了快两个小时,才有个主治医生打开里间的门走出来,冲她点了下头,“方小姐,你可以进去准备了。” “好。” 闻言,方晓染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自顾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病号服,缓缓地走进手术室。 令她诧异的是,方嫣容居然从手术台上坐起来,看见她走进去之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嫣然地笑着说道,“方晓染啊方晓染,看来我昏迷的这段日子,你过的并不好。” “你根本没受伤?!” 方晓染顿住脚步,警惕地看着方嫣容,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了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方嫣容根本没有受伤,肾脏破裂更是无稽之谈,只怕萧景城冲动之下捅到她身上的那几刀,也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可真是不简单啊! 方嫣容没有回答她的话,得意地咯咯笑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方晓染,漂亮的双唇隐含笑意,“姐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肯定没受伤啊,你以为萧景城那个傻逼胡乱挥舞几下刀子,就能伤害到我?呵,你也太小看我了!他刺中的,只是我绑在身上的血浆袋。” 顿了一下,她接着得意地笑道,“我就知道,梓川哥迟早会同意让你捐肾给我的。姐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四年前你不择手段抢走了本属于我的梓川哥,如今用你的一颗肾脏来还债,这很公平!你顶了四年沈太太的名分,而且也在床上享受过梓川哥带给你的快乐,甚至拥有了快两个月的孩子,虽然孩子被流产了,但至少你曾经拥有过,算起来,你还占了不少便宜。” “姐姐,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你好好享受吧!万一手术中遇到什么不可逆转的大风险让你断送了性命,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喔” 这话的意思,不仅想要她损失一颗肾,还想要趁此机会要了她的命? 方晓染清柔的眸子很快掠过一抹冰冷的怒气,死死地盯着满脸得意神色的方嫣容,“你早就算计好的对不对?方嫣容,你做事情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 方嫣容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蕴开,长发披散在肩头,笑得极美,“要你捐肾这件事是梓川哥逼你做的,你的孩子没了也是梓川哥做掉的,我可什么都没干。姐姐,要怪就怪你什么男人不可以爱,偏偏爱上了梓川哥!他对待那些自动贴上来却不感兴趣的女人,一直都能够狠下心的。” 方嫣容说的没有错。 所有的一切都是沈梓川亲自动手逼迫她的。 表面上看起来,确实跟方嫣容扯不上丝毫关系。 方晓染闭上眼睛,抖着手,死死地抠住心脏那一块位置,面容很安静,突然就轻轻地笑了。 “停车场遭遇小混混凌辱的事情,是你自导自演的?戏演的很精彩,如果不是了解你心狠手辣的性格,我还真的会以为确实是我花钱雇人对你下的手。方嫣容,为了一个沈梓川,你处处要置我于死地,这样的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从小到大,她是用百分百的真心呵护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从来未曾亏待过她。 不需要养母赵莉和养父方信元的强调吩咐,只要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她都第一时间双手捧到方嫣容的手里,任由她挑挑拣拣。 那时候,方嫣容在她面前,也是表现得乖巧可爱,经常腻在她身边说小女生之间的悄悄话。 两人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可是,这一切,在她认识沈梓川并爱上了沈梓川以后,全部都变了,变得陌生,变得丑陋不堪。 人心的贪婪,无法克制的欲望,把她曾经真心疼爱的妹妹和家人啊,变得面目全非! 方晓染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和悲痛,走上前,定定地站在方嫣容面前,抬手就朝这张娇艳漂亮却心肠歹毒的脸蛋上狠狠地甩了一记耳光,“方嫣容,别以为你做的所有事情都能做到天衣无缝,总有一天,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加诸在你自己的头上,迟早你也会落得和今天的我一样的下场,被所爱的人抛弃,失去了心爱的孩子,甚至……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闭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吗?” 毫无防备被方晓染打了一巴掌,方嫣容气得脸色扭曲,朝站在旁边几个面面相觑的医生大喊一声,“你们还磨磨蹭蹭干什么,赶紧绑她上手术台把她的肾挖出来。方晓染,今天,我不仅要你的肾,还要你的命。哼,等你彻底死透了,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抢梓川哥的心。” 几个医生明显被方嫣容花钱收买了,一拥而上,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扭住方晓染的双臂,拖着她往另一张手术台上走去。 被强行控制着,方晓染没有挣扎,冷笑着说道,“方嫣容,别得意,迟早你也会有这么一天,我在下面等着你!” 听着方晓染的诅咒,方嫣容快要气疯了,抓起一块白色枕巾猛地堵住了方晓染的嘴,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尖锐,“放心吧,死的人是你,我可是会活得好好的,我还会穿上漂亮的婚纱嫁给梓川哥,给他生几个漂亮可爱的孩子,陪着他一起白头偕老。姐姐,可惜啊,这一切,你都没机会看到了!” 方晓染的嘴唇被枕巾堵得严严实实,快要呼吸不过来,她面色静如止水,冰冷地盯着方嫣容,心好像被刀子一遍一遍扎烂,说不出来的绝望。 她不怕死,她只是想不明白,自己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不堪的下场? …… 沈梓川处理完萧景城的事以及公司的一些紧急事务,赶到十二楼的时候,方晓染已经进了手术室快三个小时。 “人呢,还在里面?” 沈梓川厉声询问刚从里面推门走出来的主治医生,低沉的嗓音里透出一丝不自知的担忧和颤抖。 第40章 威胁 “沈先生请放心,肾脏移植手术进展的很成功,现在是一些收尾的工作,嫣容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主治医生没有摘下脸上戴着的厚口罩,身材也变得娇小了一点,就连声音,也好似刻意压住喉咙挤出来的,沙沙哑哑,听得人心里极度不舒服。 沈梓川诧异地瞥向眼前的主治医生,没发现其他的异常,淡淡颔首说道,“那……方晓染怎么样?” 问这话的时候,男人冰冷立体的面容毫无表情。 但紧紧攥紧的拳头,却出卖了他此刻颇有些紧张的心情。 也不知道是在担心方嫣容,还是方晓染? “方晓染小姐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妙。” 主治医生慢慢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眼沈梓川面无表情的俊脸,又飞快地低下头,哑着嗓子支支吾吾地说道,“手术途中发现她的子宫曾经受到过重创,流产不久又发生了男女关系,子宫颈严重撕裂溃烂,有向子宫癌发展的迹象,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所有参与手术的医生一致决定割除掉她的子宫……也就是说,方晓染小姐不仅失去了一颗健康的肾脏,还失去了成为母亲的机会。” 如果沈梓川仔细去分辨医生的一席言语,肯定能够从里面听出轻微的不满和嘲讽。 但他此刻的心绪,全部被“方晓染小姐不仅失去了一颗健康的肾脏,还失去了成为母亲的机会”这句话给占据了。 前不久宋子健神色肃然地告诉过他方晓染很有可能以后都会不孕不育,能再次怀孕的概率,不超过百分之十。 但至少百分之十的概率,那也代表着可能性和希望。 可现在直接摘除了她体内的子宫,别说百分之十,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个失去了肾脏又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活着,还能有什么未来? “谁允许你们摘除方晓染的子宫?立刻给我停止手术,现在,马上!” 沈梓川蓦地眯了眯眸子,眸底陡然出现的锋利波纹恶狠狠地刺向一直垂着头不敢看他的主治医生,沉着的呼吸已经失去了平稳。 走廊的天花板上悬挂了几盏素雅的白色吸顶灯,清幽幽的光芒全部照射在男人冷厉冰寒的五官上。 那张眉眼几乎可入画的冷峻面容,惨白惨白的,出现了让人心惊胆颤的寒气。 “行,我马上进去安排停止手术。” 主治医生依稀几不可闻地“嗤”了声,转身拉开手术室的门刚走进去,一个双手抱着一堆血色纱布的女护士从里面慌张地跑出来,望见了浑身散发冰冷气息的沈梓川,瑟缩地抖了抖。 “怎么回事?” 男人高大的身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没动,冷着声音问。 女护士更加害怕,哆嗦着身体,颤着嗓子说,“方晓染小姐突然有了大出血的状况,她……她快要不行了。” 沈梓川心脏猛地一震,锋锐的眼神盯着女护士。 目光所及之处,对方的嘴似乎没有停下来,一直在说,说个没完没了。 可他的听力神经貌似出了点故障,大脑里轰鸣声不断嗡嗡作响,女护士到底说了什么,他一句话一个字都听不清。 谁……快要不行了? 谁要死了吗? 沈梓川猛然一把扯开挡在门口的女护士,脚步沉重地往手术室里面快步走去。 空气里,弥漫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那股难闻的气息,袭进了沈梓川的鼻端,差点把他的眸底熏出一层淡淡的雾汽。 深邃的视线中,男人瞥见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是他熟悉至极的眉眼,脸色惨白若纸,腹部已经划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鲜血淋漓,顺着台面滴落在白色地板上,一片血腥。 两个穿着白色消毒服戴着医用口罩和橡胶手套的男医生,正从女人的胸腔里掏出一个破损糜烂的子宫,小心翼翼地放进玻璃器皿中。 肾脏的部位,已经缺了一颗,只留下另一颗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孤零零的。 听到身后的动静,医生们纷纷扭头看了过来,发现是沈梓川,大惊失色道,“沈先生,这里面很不干净,您请出去等待,嫣容小姐” 这个被开膛破肚的女人,不是别人,真的是方晓染! 沈梓川死死地盯着女人那张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的脸庞,心,顿时激烈地钝痛起来。 她背着他与萧景城偷偷来往,肆意伤害他作为丈夫的尊严,他只是想要薄施惩罚,才狠下心勒令她把一颗肾脏捐献给方嫣容。 毕竟没有这颗健康的肾,方嫣容必死无疑。 但方晓染的身体还是很健康,少了一颗肾,虽然多多少少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却不会有生命危险,以他富可敌国的财力,一定能让方晓染安然无恙活的长长久久。 可为什么,他早就安排计算好的事情,会一步步走到绝路? 他真的,从未想过要了方晓染的命! 沈梓川的右手死死地攥紧成拳,手背上的青色筋脉紧绷欲裂,下了死力气狠狠地砸在了坚硬的铁制仪器上。 在场的所有人只听见咔嚓一声,紧接着,又是噗簌一声。 众人心惊肉跳,扭过头去看! 五官沉冷如霜的男人,正从仪器上缓缓收回手掌,掌心被仪器表层凸起的那根锋利针头给刺了一道深可入骨的口子,刺眼的血色,一滴滴的掉落在地板上。 沈梓川眯着眼角血红的眼眸,沉郁的嗓音,冷得犹如冰窟,“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方晓染给我救活!否则,这栋医院还有你们这些人,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手术室里发生的事情,早就被躺在隔壁监护室的方嫣容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万万没有预料到,方晓染快要死了,沈梓川竟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她的身体,反而撂下狠话威胁医生立即把她那个早就该死的姐姐抢救回来…… 心,顿时砰砰砰地激跳起来。 惊慌,害怕,恐惧,还有某些事情脱出控制的无力感,统统涌入了方嫣容的心头。 她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牙齿跟牙齿打架似的,碰撞得咯咯作响,“情况有变,沈梓川好像突然变得很在乎方晓染似的,快……快回答我,你那边都布置妥当了吗?”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男人隐晦的轻笑声,然后就沉默了很久,直到方嫣容心急如焚等得快要不耐烦,才不以为意地回了两个字,“放心。” 这两个字,根本不能带给方嫣容任何安全感,就在她忐忑不安还要张嘴再问清楚的时候,对方咔嚓一声,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已然关机。 “该死!” 方嫣容咬了咬牙,气得差点砸碎了手机。 就在这时,一个医生推门而进,满脸惊慌失措地开口说道,“嫣容小姐,快点准备好,沈先生马上过来了。” 第41章 你错了 听说沈梓川马上要赶过来,方嫣容的心脏,害怕得猛然收缩成一团。 她做梦都想着方晓染早点死,早点给她腾出沈太太的位置,可如今方晓染真的死在了手术台上,沈梓川的表现却跟她预想的根本不一样,看那架势,好似要把这笔帐算在她的头上…… 不行。 她绝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脑海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方嫣容眼里立即掠起一抹阴狠的神色,连忙朝医生尖着嗓子催促道,“快,马上给我注射麻药,在我的腹部立即制造一条刚刚缝好线的伤疤,就说手术做的很成功,因为麻药的缘故,我没有苏醒,还在昏睡中。” 吩咐完毕,方嫣容重新躺回到病床上,紧张地闭上了双眼。 任何会让沈梓川产生怀疑的小细节,都必须处理妥当。 “是,嫣容小姐。” 医生虽然被方家砸大价钱给收买了,但即将面对的是桐城所有人闻风丧胆的沈梓川,尤其那个男人冷着一张俊脸兴师问罪的模样,本就心虚的医生赶紧点头,也不敢拖延时间,按照方嫣容的话一一照办。 沈梓川来到方嫣容呆的监控室,刚要推门进去,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男人阴霾着俊脸,从西装裤兜里掏出手机,修长手指摁下了接听键,电话里头,传来主任医生惊慌的声音,“沈先生,萧景城少爷的伤口突然恶化了,必须马上给他动手术,您看是……” “人已经交到医院了,你们看着办,只要没死就行。” “……” 主任医生握着手机愣怔,被沈梓川毫无温度冷漠的话给震的很久都没有缓过神。 死是不会死,但遭大罪是肯定的。 主任医生内心为得罪了沈梓川的萧景城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这头,沈梓川皱眉挂断了通话,狠狠地闭了闭眼,伸手,浑身煞气地走进了监控室。 方嫣容听到房门砰地一声巨响,吓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皮垂耷在苍白的眼肚上,不安地飞快眨动,内心早就把身边这个动作迟缓、还没来得及给她注射麻药的医生骂得狗血淋头。 手里握着针筒的医生吓得脸色煞白,站在床头,一动不动地回头看着缓步走进来穿着一身黑衬衫黑西裤脸色冷厉到可怖的英俊男人。 沈梓川压抑内心升腾的一股子想要杀人的暴怒,盘旋戾气的黑眸盯着病床上纹丝不动的方嫣容,冰冷地问着医生,“她还有多久醒过来?” 医生吓的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上,急忙白着脸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嫣容小姐刚作为换肾手术,麻醉药的药效还没过,大概……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半个小时? 太长了。 男人墨眉狠狠拧起,浑身散发让人感觉到压抑的凌冽感,“想办法让她早点醒过来,越快越好!” 到现在沈梓川也没有想明白,当看见方晓染血洒手术台无声无息地死在手术中的时候,为什么他的心会蓦地一痛,脑海里白茫茫一片。 他垂眸,怔怔地盯着自己犹在一滴滴掉落鲜血的右手手背,忽地一拳重重地砸在墙壁上,震得监控室的房门哐当作响。 本以为他的心会因为喜欢的女人身体彻底康复变得欣喜,然而,并没有。 本以为厌恶的女人终于死了,他会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然而,也没有! 一股子恐慌焦灼弥漫沈梓川浑身每一个细胞,阵阵彻骨的冰冷,仿佛要将他彻底吞没。 面对全身萦绕暗黑气息的沈梓川,立在一旁的医生差点吓傻了,结结巴巴地说,“沈先生,对……对不起,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把嫣容小姐弄醒。” “没办法就特么给我想办法!” 沈梓川陡然发狠地吼了起来,血红着一双冷厉的眸子,将手指骨节攥得咯咯作响,因为用力,手背上被尖锐枕头刺伤的部位,再次汨汨地流出了嫣红的鲜血。 “是是是,我马上想办法。” 医生没胆子违抗沈梓川的命令,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哆哆嗦嗦了一会儿,急中生智地说道,“沈先生,您能……能不能先出去一下?不需要很久,大概三分钟左右。” 毕竟当着沈梓川的面,他根本没机会和躺在床上装死的方嫣容商定对策。 “行,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 沈梓川冷笑一声,转身猝然走出了病房。 他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狂躁,修长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了,皱紧眉头狠吸了一口,动作快而凶,中途几乎不换气。 宋子健闻讯赶来时,那个站在走廊上冷峻如霜的男人,他垂着眼眸,定定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地板,神色空寂黯然,但抽烟的速度非常快,几乎眨眼间就吸完了一根,又接着点燃一根,放在薄唇间,凶狠地吸了起来。 “梓川,吸烟有碍健康,少吸点。” 宋子健走上去,伸手就从男人的薄唇中取走了烟雾缭绕的香烟,顺便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注意到他还停在半空中保持吸烟姿势的右手血迹斑斑,手背的青筋高高鼓起,同情地叹了口气,“唉,你这又是何必呢?方晓染在的时候,不管她怎么关心你取悦你,你总对她视而不见。如今她意外身亡了,你难过成这幅模样她也看不见啊。” 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一边从路过的护士推的医疗用品推车上取走了纱布镊子等工具。 小护士认出宋子健是隔壁市立医院的挂名院长,敢怒不敢言。 宋子健没心情关注小护士的情绪,把镊子探入沈梓川手背上的肌肤深处,快速清理里面的碎屑烂渣,光看着他都觉得牙疼。 沈梓川却仿佛一夕之间失去了痛觉,任由宋子健最后把手里的纱布往他血淋淋的手背上用力捆绑,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宋子健说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该说些什么。 是的,何必呢? 方晓染活着,他每天都是冷暴力对待她,不闻不问,认为她根本不配做他的妻子,和别墅里其他花钱请来的佣人没多大区别。 唯一的不同,就是在他喝醉酒欲念熊熊燃烧的时候,她的身体意外地非常契合他的口味,能让他得到极致的快乐。 她于他,就是个暖床的工具,并没有注入多少感情,不是吗? 此刻,走廊上的灯光,朦朦胧胧地照射着沈梓川冷峻昂然的背影。 背着光的男人,突然就低低沉沉地笑了,那笑容,几乎冷得能裂开缝,“子健,你错了,方晓染现在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即使我不爱,也轮不到旁人惦记,更轮不到旁人欺负!” 旁人惦记,这个说的,自然是萧景城。 但旁人欺负,这个指的,是方嫣容? 宋子健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明朗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沈梓川,不可思议地囔道,“梓川,你什么意思?方嫣容可是你喜欢的女人,难道你要对她动手,你舍得吗?” 就在这时,沈梓川的手机铃声大作。 第42章 发现蹊跷 沈梓川掏出手机,摁下了接听键,眸底是令人瞧不清楚情绪的深潭墨色。 电话那头,传来方嫣容娇柔虚弱的咳嗽声,“咳咳……梓川哥,我刚刚醒了,医生说我的手术做的很成功,姐姐呢,姐姐她怎么样了?” 柔柔弱弱的话语里,透出了一股关心方晓染的真诚。 也许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梓川沉冷的五官线条慢慢柔和了两分,一手攥紧了手机,脸色还是压抑难看,“给你捐完肾后,她的身体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梓川哥,你快告诉我,姐姐她怎么了?” 男人突然听到了手机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声响,可能是方嫣容急着要起床去手术室看望方晓染,但被几个医生护士给苦苦拦住了,她纤弱的的声音里透出无比的焦急,“放手,你们都给我放手,让我出去,我要去看姐姐,姐姐她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们告诉我啊……” 听着方嫣容口口声声关心方晓染怎么了,沈梓川挂掉电话,大踏步顺着原路走向监控室。 宋子健赶紧上前去,问道,“梓川,你去哪里?” “嫣容醒了,我过去看看,顺便问问方晓染做手术时的具体情况。” 沈梓川瞥了眼跟上来的宋子健,脚步没停顿,继续往前走。 “还有什么好问的,这间医院虽然其他方面比不上我家的,但在器官移植方面,绝对是桐城的首屈一指,更何况,方晓染只是捐个肾而已,不至于连命都捐没了吧?梓川,这件事你可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如果你公司业务忙没空抽身,我可以啊,我现在可是从头到脚闲得都快要发霉长蘑菇了。” 身为医科的专业人士,宋子健从最初得知方晓染意外死亡的愕然中缓过神后,敏感地察觉到整件事情的不对劲,肯定其中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猫腻。 也就沈梓川深陷其中看不透方嫣容的表里不一,又或者骄傲到认为方嫣容根本没胆子欺骗他吧。 反正他和纪穆远对方嫣容是特别不感冒的。 如果硬要在方嫣容和方晓染之间选一个,他宁愿选择方晓染,至少大大方方颜值高,瞧的很舒服,没有方嫣容那股子咄咄逼人的小家子气。 “事情的真相,我会调查清楚,不劳你费心。” 沈梓川冷厉的俊脸毫无表情,盯着宋子健,声音冷得如同冰渣子似的,“也许这就是方晓染的命。” 说完,他已经推开监控室的房门走了进去。 留下宋子健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冷峻的背影,苦笑两声,颇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无奈。 算了,方晓染是沈梓川名正言顺的妻子,他都不想给她讨个公道,他为什么要横插一手破坏兄弟之间的感情呢? 宋子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脑海里灵光一动,本来要离开医院的双腿,下意识地拐去了方晓染呆的手术室。 恰好此时,有个护士推着一辆银白色推车出来,上面盖了一层白色的布,似乎遮盖住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面容,只有顺滑柔软的头发,从左边蜿蜒落下。 当推车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宋子健心口莫名一震,三个字脱口而出。 “等一等。” 宋子健露出招牌式的迷人笑脸,朝女护士走过去。 作为桐城能够与沈梓川肩并肩的人物,宋子健既是宋家的大少爷,宋家庞大产业的接班人,又是市立医院的院长,经常要在电视上亮相露脸,红红火火的程度,堪比当红男明星,尤其一张清朗俊挺的面容,早就成为了各大医院女护士女医生最恨嫁的钻石王老五,纷纷吵着囔着要给他生一堆猴子。 在宋子健刻意释放魅力的笑容里,女护士双颊羞红,大脑晕晕沉沉的,早就忘记了方嫣容的主治医生重点交代的事项,松开了握在推车上的双手,任由宋子健步步靠近。 “谢谢。” 宋子健礼貌地点了下头,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掀开了那块白色的遮拦物! 呈现在他视线里的,果然是方晓染消瘦苍白的脸庞。 宋子健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在那张惨白色脸蛋上仔细地、一寸寸观察,很快,他发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地方。 …… 沈梓川进去的时候,方嫣容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精神还算不错,苍白的小脸露出喜悦的笑容,朝他娇柔地说道,“梓川哥,我的手术很成功,是你和姐姐重新给了我一条新的生命,谢谢你,也谢谢姐姐。虽然姐姐曾经在停车场对我做过了那样的事,但她现在也主动捐了肾给我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毕竟我和姐姐是亲人,也是一家人,我会试着去把那些不好的回忆放下的。 对了,梓川哥,医生嘱咐我必须躺在床上休养,这段时间不允许我下床,可是……不能亲眼去看姐姐,我心里实在不放心,梓川哥,你能帮我去看看姐姐吗?” 说完后,方嫣容伸手捂着胸口痛苦地咳嗽着,脸庞咳得通红,仿佛这番话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也不知道,她的这些话,沈梓川到底会相信多少呢? 方嫣容按捺住内心的恐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真诚,但放在白色薄被子里面的双手,早就紧张得沁出了湿涔涔的冷汗。 沈梓川沉默不言,两手冷冷地插在西裤的裤兜,暗沉的眸子定定地盯着方嫣容,一瞬不瞬,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方嫣容被他冷峻的面容给吓得心脏砰砰砰急剧跳动。 她慌乱地垂下长长的眼睫毛,遮掩住眼眸深处的恐慌,轻轻地说,“梓川哥,你告诉我,是不是姐姐出事了?” “你觉得她能出什么事?” 沈梓川没有收回视线,依旧盯着她,拧了下眉。 作为表演系的高材生,方嫣容的心理素质相当不错,迅速平复好情绪,抬起头,眸子含着泪水波光盈盈地看着沈梓川,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梓川哥,你快告诉我,姐姐到底怎么了?我原本也没有想过要姐姐捐肾的,一直都把希望寄托在器官移植库那儿,但医生认为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如果不及时移植肾脏,我可能活不过下个月。 可是……在我所有的亲戚朋友当中,只有姐姐能跟我匹配,我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如果还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我肯定不会同意姐姐这样做。 梓川哥,你知道吗?还有一件事,我一直藏在心底没有告诉你。” 说到这里,方嫣容顿了顿,暗自掐了把自己腰肢上的嫩肉,疼得挤出了晶莹剔透的泪水,“梓川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好好活下来,活得好好的,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把自己嫁给你,做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最后的这段话,说的十分动情,确实是方嫣容发自肺腑的内心话。 她暗中琢磨了十多年沈梓川的性格,早就明白了这个男人矜傲中含着过于自负的个性,只有似是而非并且在假话中掺杂着真话,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果然,沈梓川刚才还阴恻恻的一张冷脸,泛起了一丝情感波动,刚才那毫无情绪的嗓音,多了分柔和,“嫣容,方晓染已经死了,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是自他走进重症监护室后第一次唤她“嫣容”,方嫣容忍不住喜极而泣。 可这一幕,在沈梓川的眼底,就变成了她在为方晓染的意外亡故而悲伤。 男人冰冷的眸子,再次柔和了两分。 方嫣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沈梓川脸色缓和的变化,心中一喜,却故意睁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在我打麻醉药之前姐姐还是好好的。” 沈梓川收回目光,垂眸盯着脚下的黑色皮鞋好一会儿,忽然想起这双皮鞋似乎是方晓染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四年里他唯一愿意接受她购买的礼物,心脏几乎是瞬间抽痛了一下。 他徐徐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神很平静,是真的平静。 “嫣容,我曾经许给你的婚礼,可能需要延迟。” 第43章 马上彻查 闻言,方嫣容仿佛一道惊雷轰隆隆地劈在头上,面色惨白,手指尖微颤地攥紧了拳头,指甲使劲刺进了柔嫩的掌心,越来越用力。 那种尖锐的刺痛感,让她拉回了一丝理智,明明心情郁闷得想要杀人,却依然抬起素白的小脸看着沈梓川温柔懂事地说道,“梓川哥,没关系的,我相信你这样考虑一定有你的理由。” 方嫣容的体贴,令沈梓川微微有些意外。 怔了怔,男人抱歉的目光看向她,“方晓染刚出了意外,我暂时没心情。” 仿佛喉咙里堵塞了一团乱麻似的,他开腔的嗓音有些黯哑。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梓川哥,我不怪你!如果刚才你没有提出这个建议,我也会提出来的。” 方嫣容理解地点了点头,一双雪白柔嫩的小手,从白色薄被里伸出来,神色很激动地抓紧了沈梓川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地扯了扯,把男人略微冰凉的掌心慢慢地贴在她柔嫩的脸上,嗓音低低地说道,“梓川哥,姐姐是出了什么意外?” “医生在她给你捐完肾脏后,发现她不幸患上了子宫癌,结果,在给她割除子宫的时候,发生大出血……导致她意外身亡。” 沈梓川眼皮深深地垂着,静默地伫立站在病床边,突然很想抽根烟解除心底那些几乎渗入骨血里的烦躁感。 如果早知道方晓染捐肾会发生这样惨烈的意外,他也许会选择让方嫣容等待全球器官库中心那边的资源。 以前,他厌烦极了方晓染,偶尔也会闪现让她彻底消失的念头,但都是一闪而过的荒唐想法,从未想过要真正的去付诸行动。 可现在,方晓染真的死于了意外,他的心,并没有轻松,更不曾感受到喜悦和快乐。 从什么时候改变了对她的厌恶呢? 大概是,在她肚子里属于他的孩子没了以后,在她口口声声强调要跟他离婚越快越好的那一刻开始。 沈梓川把手从方嫣容的脸上抽回,转身走到落地窗边,垂下眸子,薄唇掀起了一丝苦笑,仿佛嘴里刚嚼了几颗黄莲吞入腹中,从喉咙一直苦涩到了心底。 “梓川哥,姐姐现在在哪里?我想去看她最后一眼,我还欠她一声谢谢。” 方嫣容躺在床上,看着沉默寡淡的沈梓川,一阵阵恐慌从大脑弥漫到全身每一寸神经,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好了,咬了咬牙,说出了违心又虚假的话。 难道他怀疑方晓染的意外死亡与她脱不了关系? 不。 不可能。 她跟那个人通了电话,整个计划里所有的步骤都执行得很完美,根本不可能露出一丝马脚和纰漏。 还有,明明方晓染是沈梓川最厌恶的女人,可为什么她死了,他却看起来没有高兴,只有悲伤? 难道……他真的爱上了方晓染? 那一瞬间,方嫣容气得快要发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抑住满腔的嫉恨。 “不用了,你刚做完手术,我去看看她。” 沈梓川的话刚落下,房门吧嗒一声,沉重地关上。 静谧的空间里,方嫣容狠狠地盯着那扇已经关拢了的房门,脸上出现极端不甘的表情。 “梓川哥,我不会再让你属于别的女人,绝不会!” …… 沈梓川刚走到手术室门口,浑身阴寒的气息把从隔壁一间虚掩病房里走出来的宋子健吓的一大跳。 等看清楚来人正是他准备去找寻的好朋友,宋子健顾不上说话,一手扯住了沈梓川的胳膊,拽着他继续往前走。 “有事能不能等我去看了方晓染以后再谈?” 沈梓川冷冷地说。 这一句话成功让宋子健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脸,清俊的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神色,“梓川,你不用去手术室看方晓染,她就在这里。刚才有护士准备把方晓染推往太平间,被我撞上了,我当时心里灵光一闪,哄着那个小护士把方晓染推进了这间空病房。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方晓染意外死亡这件事我总觉得其中必定有猫腻。于是,我一个人呆着仔仔细细把方晓染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 “发现什么?” 沈梓川倏然转身,那无比冷峻冰寒的眸子,牢牢地锁住宋子健。 两人相隔的距离非常近,宋子健感受到从沈梓川身上袭来的寒气,忍不住浑身打着哆嗦,拽着他往里间走,“哎哎,那个吧,我一时间也不能肯定,还是你自己先看看再说,毕竟对于方晓染的脸蛋和身体你比我更熟悉。” 沈梓川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和别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尤其是两个大男人手挽手肩并肩地走着,更无法忍受。 他骤然甩开了宋子健的手,头也不回走向那辆静止的银白色推车,犀利的眼神,仔仔细细地落在躺在上面的女人身上,每一寸审视,都非常认真。 粗粗看上去,确实是方晓染。 脸色不是一般的苍白,和死人差不了多少,透出死灰死灰的色泽,大概是没有生气的缘故,一头顺滑的乌黑长发,竟莫名有些枯黄,毛毛糙糙的。 沈梓川深邃的视线顺着女人的脸庞,下巴,锁骨,徐徐地滑向没有丝毫起伏的胸部。 倏地,男人漆黑的眸底深处腾起一抹可怕惊人的亮光。 隆起的弧度太小了! 以他曾经对方晓染那两处雪白饱满部位的丈量,不下于d罩杯。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充其量不过b罩杯。 就算曾经失血过多的原因,可再怎么样缩水,也不可能变化如此之巨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由于惊喜太突然,还是诧异过度,沈梓川竟站立不稳,身躯前后晃动了几下,整整一刻钟,他才回过神,问宋子健找了双医用手套缓缓戴上,森冷的手指,一点点来到女人的脖子上面,缓缓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周密而谨慎地查看。 然后,他又发现了疏漏的地方。 这女人的脸庞其实比方晓染的脸更大更宽,就连表层的皮肤,也比方晓染的要粗糙不少,毫无方晓染水润光泽的细腻感。 沈梓川伸出两个手指,在女人的脸上戳了戳,擦了擦,渐渐地,捻起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细粉,随着那层粉饼的脱落,最终露出了女人真实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个大概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女人,五官很清秀,下巴尖细,但肤色稍微偏黄,毛孔较粗大,看上去依稀和方晓染有五六分相似之处。 这化妆技术,也算是巧夺天工了。 但终究不是方晓染本人。 莫名地,沈梓川微微松了口气,褪下透明的手套随意地扔进垃圾桶,那张线条迷人的俊脸立即紧绷起来,朝宋子健冷沉地说道,“方嫣容告诉我,她是亲眼看着方晓染走进了手术室,而且她还得到了方晓染一颗健康的肾脏,但现在,这个意外死于手术台的女人并不是方晓染,你对医院的流程了如指掌,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在手术中途有人把方晓染掉包了。” 宋子健蹙眉思索,“能有条不紊操作这件事的人,至少要达到主任医生的级别。” “查,必须马上彻查!” 沈梓川点了个烟吸上,再抬眸时,一双目若深潭的眼睛,寒光恻恻,“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动了我的人。” 这个夜晚,注定很多人无眠。 同一时间,桐城西北郊的别墅区。 一栋豪华的别墅客房,有个脸色惨白的女人,躺在一张疗理身体的磁床上,双眸一直紧闭着,呼吸很轻微飘渺,仿佛下一秒,就会接不上来似的,宛如陷入魔咒中的睡美人! 第44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方晓染自昏睡中清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 她刚睁开眼,触目所及的,是一片铺天盖地的土豪金色,奢华而张扬的色彩,像极了某个肆意纵情的女人。 难道是她回来了? 方晓染心中一动,感觉到肚子有些不舒服,撑着虚弱的身体刚要下床去卫生间,金色的房门忽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穿着火红色无袖连衣短裙的女人,风一般刮进来,摘掉镶满钻石的黑色墨镜,露出那张明艳似火的漂亮脸蛋。 注意到方晓染已经下了床,明亮的凤眸迸发出喜悦的光芒,“哎呀呀,妞,你终于醒了,可把我担心死了。” “欢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我怎么会在你家?” 方晓染呆呆地看着喜出望外的萧欢歌,脑海里一头雾水。 “妞,我一个星期前就回来了,你足足昏睡了七天七夜你知道吗?我堂哥萧景城那个没用的二货,他不是被你家老公给揍残废了行动不便吗,担心你迟早会被方嫣容那个不要脸的白莲花陷害,特意打电话要我赶回来照顾你。刚好我就读的生物医学工程学的学分都修满了,m国也玩腻了,就马上订了飞机票回桐城。 幸好我及时赶到,在沈梓川逼着你给白莲花捐肾的时候,我直接找院长客串了这场手术的主治医生,在手术之前,就把你从方嫣容和沈梓川的魔掌中安然无恙地救了出来。” 萧欢歌的思维跳跃太快,以至于方晓染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把那一长串话在脑海里仔细地过了一遍后,方晓染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猛然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根本没有捐肾给方嫣容?” “当然啊,有我萧欢歌出手,谁也别想在你身上动刀子。” 萧欢歌明艳的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顺手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豪放地放进嘴里咔嚓咔嚓嚼了起来。 “欢歌,这次多亏你及时赶到,谢谢你。” 方晓染视线转到萧欢歌那张明媚的脸庞,心里充满了感动,纤瘦的手缓缓地摸向自己的腹部,一时间百感交集。 如果不是萧欢歌火急火燎在最后关头赶到了医院,本属于自己的一颗健康的肾脏,估计这时候已经移植到了方嫣容的体内了。 但想起了她和沈梓川的那场交易,方晓染好不容易有些欢喜的心情,重新变得沮丧黯然。 她没有按规定捐肾给方嫣容,离婚也就化为泡影了。 以沈梓川矜傲自负的个性,他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坐在一旁的萧欢歌留意到方晓染的脸色慢慢转为颓废,皱了皱漂亮的眉头,关心地问,“妞,又咋啦?” 方晓染抬头,惨白的脸掠过一抹苍白的笑容,“欢歌,你不知道,我和沈梓川有场交易……现在交易失败,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怕他个球啊?!” 闻言,萧欢歌的火爆脾气,马上就炸毛了,美目圆瞪,“染染别怕,我都安排好了,现在你在沈梓川的眼里,已经是个意外身亡的死人,他绝对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意外身亡? 死人? 方晓染满脸的狐疑,“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安排的?” “是这样的……” 萧欢歌啃完最后一口苹果,纤细的手臂一扬,把果核潇洒地扔进垃圾桶里,抿了抿涂满红色口红的烈焰红唇,开始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说完后,萧欢歌直接用手背擦去唇边的水渍,下一秒,抛了个娇娆的媚眼给方晓染,“染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这个天才般完美的计划,沈梓川那个有眼无珠的魂淡肯定识不破的。” 方晓染表情呆愣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变得啼笑皆非,“欢歌,你从哪里找来一个长的跟我差不多的女人?” “当然是太平间啊。” 萧欢歌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在桐城,萧欢歌也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萧家根深叶茂,有从政的,也有经商的,上到萧老爷子,下到她亲哥,除了萧景城那个二世祖,都在各自的领域拥有不凡的成就。 除了这些,萧欢歌本身的实力也不小。 细腰长腿,肤白貌美,智商也是碾压普通人,高达160以上,是萧家学历最高的一个。 但让萧欢歌声名远播的,还是她糜烂的男女关系。 传闻,她从小到大,甚至十五岁初中毕业了还和她的亲哥萧景逸同睡在一张床上! 传闻,她一心迷恋亲哥,读书期间找的历任男朋友,不下于二十个,竟然都长的和萧景逸很相似! 传闻,她曾经对萧景逸喜欢过的一个女孩子痛下黑手,扬言要买凶杀了她全家! 总之,提起了萧欢歌,就提起了她年少轻狂时所做的大把蠢事。 变态与无耻,是烙在她身上永远无法撕下来的印迹。 这般臭名昭著的萧欢歌,对方晓染来说,却是她为数不多诚心相待的好朋友。 以萧欢歌的脑子,想出这招李代桃僵的计划,自然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的,但对上高深莫测的沈梓川,方晓染一点都放心不下来。 如果沈梓川发现她没有死,更没有捐肾给方嫣容,只怕他会…… 方晓染眼睫毛一闪,自嘲地笑了声,“欢歌,你不了解沈梓川,他一旦做出决定的事,就绝不可能再更改!别说我没死,就算我死了,他也要掘地三尺把我挖出来给方嫣容捐肾的。” 萧欢歌明白她的意思,眉头挑了挑,霸气地回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桐城他一个人说了算。” 就在这时,一道男人惊喜的声音,乍然响在方晓染的耳畔…… “染染,太好了,你终于活过来了!” 方晓染循声看过去,只见穿着宽松蓝白条病号服的萧景城,斜斜地倚靠在轮椅上,后面有萧家佣人小心翼翼地推着往前走。 都一个多星期了,他被沈梓川踢断的脚还没有痊愈? 视线定定地投向萧景城受伤的那条腿,方晓染暗自皱眉。 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萧景城面露尴尬,清咳了一声说道,“染染,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把赞赏的目光瞟向萧欢歌,高高地竖起了大拇指,“我听说沈梓川已经认定了染染确实在手术台上出了意外事故,正准备挑个好日子把那具替死鬼风光大葬,我亲爱的小堂妹咧,真有你的!” 萧景城的话音刚落,下一秒,从卧室门口徐徐踱进来一道神色疲惫清冷的黑色身影。 面容阴霾的男人,穿着一身沉冷的黑色西服,缓缓抬起头,一双寒凉盛满血色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言笑晏晏的方晓染,狠如野兽! 第45章 别碰我 萧景城前脚刚到,沈梓川就追了过来……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早就盯上了萧景城,只要萧景城有任何的异常举动,他马上就能发现并追踪而来。 “你,你怎么来了?” 面对从天而降的男人,以及他凶狠如狼的眼神,方晓染整个人都是被盯得狠狠抖了抖,脸色微青,全身压抑不住地颤抖着。 “我怎么不能来?” 沈梓川冷笑两声,倏地加快脚步,一股刺骨疾风从坐在轮椅上的萧景城身边刮过后,下一秒,萧景城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股猛力撞倒在地! 狼狈地连着轮椅困倒在地上,萧景城铁青着脸气得扬声怒骂,“卧槽尼妹的又来偷袭这一招,沈梓川,你特么真不要脸。” 男人毫不理会萧景城的叫嚣,冷着脸迅速站立到了方晓染的床边,紧接着,锋利眼神一闪,包裹在黑色衬衫里的修长手臂一把将挡在身前的萧景歌给推了出去。 “啊……我去!” 萧景歌虽早有防备,但女人的力量完全无法跟一个暴怒中的男人相比,她只看见沈梓川修长森冷的骨节一晃而过,然后,她踩着高跟鞋的双腿就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往一旁后退,一直退到萧景城的身边,柔软的腰肢磕碰到轮椅的黑色轮子,差点两个人跌滚到了一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沈梓川的动作,快得方晓染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偌大的房间,瞬间犹如遭遇了一场十二级台风般狼藉。 明明他就在方晓染身边触手就可及的地方,不到几厘米的距离,方晓染却完全听不到他的呼吸,视线里能看见沈梓川缓慢而优雅地把左手插进黑色西裤的裤兜,从里面掏出香烟盒子和打火机,“咔嚓”一声,火光摇曳,空气中立刻弥漫着一缕淡淡的烟草味道。 从他进门,还没有跟方晓染说过一个字,但她就是不敢抬头去看他此刻的表情,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掌,手心里满是湿漉漉的汗水,密密麻麻的,一如她密密麻麻跳个不停的心跳。 萧景城维护她,没有错。 萧欢歌从手术台上救走她,也没有错。 但纸包不住火,事情突然就暴露了,以她对沈梓川的了解,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萧景城和萧欢歌,脑袋一瞬间乱成麻,方晓染不知道要怎么办。 沈梓川盯着垂头跌坐在床上沉默不吭声的方晓染,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她。 之前以为她真的死在了手术途中的那些悲伤和颓废,现在看来,是无比的讽刺。 她宁愿诈死和萧景城萧欢歌这一对臭名昭著的兄妹搅合在一处,也不愿意和他多呆片刻,真是他的好妻子啊! 男人两根长指夹紧薄唇间的香烟,慢慢悠悠地吸了一口,暗沉如夜的视线盯着呼吸愈来愈急促的方晓染,半晌后,直到烧到烟蒂的一点猩红火光燃疼了他的皮肤,才勾唇冷然地笑了,竟笑出了声音。 方晓染被他莫名的笑声给笑得有些坐立不安。 这男人沉默的时候,远比不沉默时更可怕,因为她永远不清楚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死而复生的妻子,看见我,你就没什么话要说吗?” 沈梓川扔掉了焦黑的烟蒂,移动脚步,笼罩冰冷气息的高大身躯缓缓逼近了方晓染,垂下狭长的眼眸,望向她惨白的脸庞,那雪霜般寒冽的长指,猛地用力抬起了她的下巴,力度之大,疼得方晓染小脸扭曲变形,差点落泪。 下颌骨差点要被他捏碎,在他的操纵下,方晓染不得不仰头,眼中含泪痛苦地看向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囔道,“沈梓川,你想要我对你说什么?” 男人的嘴边掀起了一抹寒厉的弧度,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台照射在他昂藏的身躯上,他面容的一切表情都是隐隐绰绰的森冷。 他冷笑着,“就说说你怎么玩弄我于鼓掌之间。” 冷然呵笑了一下,沈梓川接着说道,“既然选择了跟我做了交易,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咬牙履行下去!我全盘信任你,相信你会按照商定的那样给嫣容捐肾,然后我给你离婚协议书放你走,可是你呢?你在联合别人把我当成一个玩偶一般任由你耍乐!想要借着诈死离我远远的,开始新生活,准备和萧景城双宿双飞?方晓染,整件事情你算无遗策,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笑得眸子猩红,冷峻迷人的五官显露出令人惊惧的神色,钳住方晓染下巴的那只手,骤然发狠地再次捏紧! “啊,好疼……” 方晓染痛得叫出了声。 “疼?疼就对了。” 沈梓川倏然俯下身,冰凉的薄唇一口叼住方晓染微微泛白的唇瓣,又很快松开,眸子里蕴含讥诮的冷笑,“上次你和萧景城在酒店里鬼混的事,这笔帐还没有算完,没想到,这才几天,你又和他纠缠上了。怎么,他就比我更能满足你?还是说你的性欲太强,分分钟都离不开男人的那根玩意?” “沈梓川,你太过分了!” 方晓染被他尖锐残忍的话语给蛰得整个人颤抖起来,瞪着一双喷火的眼眸,狠狠地瞪着男人,只觉得他怎么看怎么可恶。 “再过分,能过分过你吗?” 沈梓川望着她,眼眸里的瞳孔血丝密布,却用冷嘲的笑意,掩饰住眸底那抹空荡荡的沉痛。 这么多年以来,从来只有他把别人的脸踩在脚下,不屑一顾,更是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人像方晓染一般下他的面子啪啪啪打他的脸。 这种毫无自尊的滋味,真特么的难受! “沈梓川,说我过分的时候,你能不能摸摸你的良心?放开我,别用你碰方嫣容的手碰我,别碰我!” 方晓染恼怒地拍打沈梓川的手臂,不明白她们两个人都闹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他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他害得她失去了四年来唯一拥有的孩子,又强逼着她给他喜欢的女人捐肾,桩桩件件,丝毫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她内心深深埋藏的痛苦和绝望,他又知道多少? 更或者即使他知道了,也无动于衷,依然能铁下心冷眼旁观着她为他夜夜辗转反侧痛苦落泪。 几乎把心都掏出来双手捧给他看,可是,他给她的……是什么? 现在他居然说她过分,这一切多么可笑呢。 方晓染最后一句“别碰我”三个字无疑刺激到了沈梓川,钳住她下颌骨的大掌改为卡上她细白的脖子,“不让我碰想让哪个野男人碰你?萧景城吗?他都碰了你哪里,用什么姿势碰的,说!” 第46章 太可恨了 “你神经病!” 方晓染被沈梓川给掐得差点喘不过气,为他冰冷的羞辱与指责,心仿佛浸入了冰窟中,凉透了。 算了,就这样吧,索性顺他的意思说下去,狠狠地刺激他所谓男性的尊严,他恼怒之下肯定会摔门离开的。 就这样放手彼此都解脱不好吗? 方晓染狠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等待男人手下的力度慢慢松懈之后,她抬起一双水润光泽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梓川,“真想听我说心里话?那行,你听好了。我确实是打算离婚以后就跟景城在一起,因为景城宠我疼我处处都为我着想,他让我感受到了身为女人被宠成公主的美好感觉,而且,我相信景城一定不会背叛我伤害我。沈梓川,你的心里从未有过我,只有方嫣容,作为你的妻子,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甚至不如其他的女人,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以前我以为你不爱我没有关系,只要我把一颗真心捧给你,迟早你都会感应我的感情,但现在,我承认是我错了,你的心比铁石还要更硬,无论我怎么试着去靠近你温暖你,都没有办法把你的心焐热!事实上,我不是神,也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呆在你身边我真的感到累了,我想换种活法…… 所以,我为什么不离开你?” 沈梓川面容肃然地聆听着她的每句话每个字,高大身躯微微一顿,冷峻的五官,却没有流露一丝一毫的表情。 察觉到自己突然对她产生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用了整整七天七夜的时间,带着慌乱焦灼的一颗心来找她,却发现她早就做好了抛弃他的心理准备,另谋他路,下定了决心要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 他站在原地那般死寂,安静地再次点了根香烟吸上,恶劣地朝着方晓染的脸上吹了口浓浓的烟雾,视线注意到萧欢歌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并把萧景城搀扶着坐回到轮椅上,眸子深处猛然掠过讥诮和冰冷,“真就那么想要离开我?” “我……” 方晓染呆呆地凝视着他,心脏仿佛被一只铁爪反复地撕扯着,撕心裂肺的疼。 “姓沈的,有种找我单挑,特么的欺负染染你算什么男人?!” 萧景城在一旁注意到沈梓川那冷漠的姿态和嘴角的讥诮,下意识察觉到了危险,连忙双手撑在轮椅的两只黑色橡胶轮胎上,用力地滚动着,朝沈梓川冷峻的背影凶猛地冲过去。 嘴里还不忘柔声安慰方晓染,“染染别害怕,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方晓染看见萧景城不管不顾地滚动轮椅朝沈梓川狠狠冲过来,直觉会坏事,连忙腾地站起来扑向沈梓川的背后,打算拦截住萧景城的自寻死路。 不料…… 男人猛然出手攥上了她纤弱的手臂,冰冷沉重的力量,把她带入到他冷硬的胸膛后,飞快地闪身避过萧景城自不量力的攻击,紧接着,长腿凌厉地一脚踹在萧景城的胸口,把人连轮椅踹飞到对面金光闪闪的窗台上。 哐当咔嚓! 轮椅散架得支离破碎,凌乱地四下飞溅在地板上,萧景城更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直接被踹断了几根肋骨,断裂的骨头可能又刺入了某个内脏器官,疼得他皱眉痛苦地仰面跌倒在墙角,呼吸急促,嘴里不断地吐着血沫。 但他那双倔骜的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方晓染看,透出深深的担忧。 染染,你不能回去,千万别跟沈梓川回去……他不爱你,那就是条死路,没有尽头的死路!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方晓染和萧欢歌根本来不及反应。 回过神后,方晓染蓦地心惊肉跳,想要从沈梓川的怀里挣脱出去,却被他沉沉地按住了肩膀,动弹不了。 她气的想也不想,低头就朝那只按着她肩膀的大手一口狠狠咬下去,“沈梓川,放开我,你凭什么对景城下黑手?” 这男人凶狠如恶魔,是要把萧景城即刻弄死的节奏啊! 太可恨了! 被方晓染死死地咬住手臂,沈梓川仿佛一点痛感都没有,眉头都不曾皱一下,长腿往她的两腿中间一挤,直到西裤腰间的黑色皮带扣子硬梆梆地抵住她柔软温暖的腹部。 他垂目,森冷的长指从嘴里取出香烟,轻轻一弹,烟灰飞洒得方晓染满头满脸,“跟我回去,我留他一条命。” 男人说的话,一向一言九鼎。 方晓染没有质疑他的话,但跟他回去之后,又要把四年生不如死炼狱般的日子重复一次,她真的不想也不愿意。 可不跟他回去,就要眼睁睁看着萧景城被他揍死…… 一时间,方晓染陷入了两难。 那边,萧欢歌迅速地取出医药箱给萧景城包扎止血,进行了最简单的护理之后,马上吩咐几个佣人把几乎陷入昏迷的萧景城抬出卧室送往距离最近的医院。 做完这一切,萧欢歌转身,眯着漂亮的凤眸盯着沈梓川看了几秒钟,并没有象萧景城那样冲动,而是缓缓地走到方晓染身后,双臂抱在胸口冷冷地盯紧那残忍冷酷的男人,慢悠悠地掀唇冷笑,“沈先生,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既然染染已经不想爱你了,你心里也压根就没有染染,凭什么她就不能和我堂哥谈情说爱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有意思吗? 既然不想头顶绿油油,你就对染染好一点啊!结婚四年,你对染染不闻不问,仗着她爱你就肆无忌惮地伤害她,不仅跟方嫣容那个不要脸的白莲花勾勾搭搭,还残忍地干掉了染染肚子里的孩子,沈先生,你还是人吗?别仗着染染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就往死里折磨她,别忘了,她还有我这个好朋友替她撑腰! 今天,我就把话撩在这里了,这婚沈先生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萧欢歌的一席话,除了最后一句,说话的口气太大,还算是有理有据。 但以她萧家大小姐的身份,这样颐指气使的口吻,也不为过。 沈梓川一眼就认出眼前怒气冲冲明艳如火玫瑰般的女人,正是那天从手术室走出来戴着厚口罩把脸遮拦得严严实实颇为怪异的主治医生。 难怪当时他觉得很不对劲,原来如此! 这女人,竟然敢在他的面前叫板,也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说她傻。 沈梓川对萧欢歌本人很陌生,因为萧家自从出了她和萧景逸的丑闻之后,就强行把她送去了m国留学深造,没有萧家老爷子的允许,绝不能踏入桐城半步。 尽管如此,萧欢歌的名声在桐城还是太糟糕了,以至于从不关注豪门私密丑闻的沈梓川也得知了她的大名。 男人长指夹着的烟蒂随手一丢,精准地丢进垃圾桶里,另一只手的掌心还握住方晓染柔暖的肩膀,颇为享受地捏了把后,侧过脸暗沉黑眸寒恻恻地俯瞰在萧欢歌的脸上,一副身居高位者的倨傲姿态,“萧小姐回到桐城,是萧老爷子还是萧景逸同意的?” 第47章 你想干什么 沈梓川对待不在意的女人,真的是无情狠戾,短短的一句话,却字字如刀刃般深深地扎进萧欢歌的心窝。 “你……” 萧欢歌脸色一白,红艳艳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咽进了肚子里。 这次她是自己偷偷买机票潜入回来的,如果被萧老爷子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打骂,并给她更严重的惩罚,不允许踏入桐城的五年期限绝壁会增加到二十年或者三十年。 那么长的时间不能见上萧景逸一面,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而且如果被萧景逸知道了,他绝壁避开与她见面,远远地离开,避她如蛇蝎,不再给她任何注目他拥抱他觊觎他的机会。 看不到萧景逸,简直能让萧欢歌生不如死! “算你狠!” 被沈梓川抓住了巨大的把柄,萧欢歌心有不忿,也无可奈何了。 男人的面目陡然森冷,朝萧欢歌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 没办法,萧欢歌悄无声息地递给了方晓染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讪讪地转身走出了卧室,并体贴地关拢了房门。 “你,你想干什么?” 突然意识到男人坚硬的某处部位正直直地戳在自己的小腹上面,方晓染木木地低头,脸色一点点煞白,吓僵了。 他不会在这里打算对她那样吧? 方晓染浑身哆嗦着想要挣脱沈梓川的钳制,挪动脚步的时候,可能急了些,脚下踩的一双不合脚的拖鞋,刚迈腿一个趔趄差点就要往前摔倒。 身体突然腾空而起。 沈梓川及时张开双臂把她扯进了怀里。 男人把方晓染重新抱回到床上,稳稳当当地放下,在俯身垂眸的那一瞬,从她敞开的领口瞥见了雪白鼓胀的两团,呼之欲出…… 两道深深锁紧墨色的长眉,渐渐地松开,心里如火如荼的怒念一股脑全部化为了身体某处的邪火。 他朝她压了过去,随之而来的,从薄唇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想干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逐渐变得炽热,伴随着滚烫的呼吸,喷薄在方晓染的鼻梁,唇瓣,下巴,从细嫩的脖子一路往下蜿蜒,最后定在那一对魅惑迷人的雪白处…… 方晓染实在想不到,这该死的男人说不要脸就不要脸,身上光滑舒适的睡衣领口因为他的举动,几乎兜住了他大半张俊脸,低头从她的角度看下去,就好像他牢牢地贴在她的胸口,正激情地啃噬着。 这一刻,方晓染的脸,由煞白变成了羞红。 “不要!沈梓川,你放开我!” 方晓染实在不能接受这个男人之前泼了她一大盆脏水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面色淡定地把她压在床上寻欢…… 她在他的身下,拼命扭动身体,气得嗓子都快嘶哑掉,“沈梓川,你混蛋!你想要那种事的时候我就必须配合,凭什么?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不是表子,我也有心情不爽不想配合的时候,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做这件事,更不想跟你做,你起来,别碰我!” 他要吻她,她就咬他掐他! 又狠又烈性! 指甲长长的,还尖锐,狠狠地刺入了他结实有力的手臂肌肉里…… 不过这该死的男人肌肉硬梆梆的,最后疼的却是她的手指头。 “闹什么闹!” 几次三番的,没有让沈梓川得到心满意足,男人终于冒火了,腾出一只手用力撑起她的下巴,冰冷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瞧了半晌。 望见了方晓染惨白的脸庞和惊慌失措的双眸,心口一软,勉强克制住内心那股子焦躁,薄唇轻轻地,柔柔地吻上了她失去了血色苍白的唇。 这样的温柔,是四年以来他从不曾给与方晓染的。 如触电般,方晓染只觉得视线朦胧神智恍惚,渐渐地身体放松软了下来,不再抗拒他的吻。 忽地,她身体猛然一震,微微闭上的水眸遽然打开,额头迅速沁出了一层薄汗。 差一点,她的心肠就被他偶尔施舍的一点温情给软化了。 他对她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没办法原谅的。 真的,没办法原谅! 方晓染扭头,避开了男人的亲吻,湿漉漉的眸子愤恨地瞪向他,“沈梓川,想要我原谅你跟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把我失去的孩子还给我!” 沈梓川心口狠狠一拧,果然,她介意的,还是她肚子里流掉的那个无辜的孩子。 但孩子没了,作为亲生父亲,他能不痛? 男人冷峻如渊的五官,一闪而过的伤感情绪,却在方晓染看过来的瞬间,稍纵即逝。 他望着她,低低地说,“只要你跟我回去,孩子迟早会有!” 说完,沈梓川的心里迅速掠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刺痛。 他记得,宋子健曾经跟他郑重其事地说过,方晓染的子宫受到了巨大的重创,今后再次怀孕的机率少得可怜,不到百分之十。 内心早就承认,错在于他,不顾她刚流产的身体强行占有了她的身体,导致她很有可能永远失去了做妈妈的机会。 而一个不能再生孩子的女人,离了婚,离了他,再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回家……他能想象得到方晓染孑然一人孤独终生的凄凉下场。 所以,他才不能放手让她离开。 既是他造成的错,他一己承担! “不,我不会再回去!难道非要让我再承受一次失去宝宝的痛苦,你才愿意放过我吗?” 方晓染痛苦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沈梓川,你喜欢的女人是方嫣容,方嫣容也喜欢你,我插在你们两个人中间,反而成了阻挡你们真爱的第三者,你不爱我,为什么又不愿意放手? 放了我吧,也成全你自己,更成全了方嫣容,难道这样不好吗?” 原谅她再也没有承受生不如死的勇气! 她铁了心拒绝他的提议,沈梓川听得清清楚楚。 一直以为她对他的爱,不会流逝,更不会消失,无论他怎样伤害她,她都不会移动半分脚步,乖乖地呆在原地等他,不离不弃。 没想到,最后要放弃他的,却是她! “方晓染,你最好灭了离开的心思,我永远都不会放你走,知道为什么吗?” 沈梓川心中莫名一阵无名火升起,勾了勾薄唇,倨傲天生,“因为,你的身体天生就是为我准备的。” 说完,男人起身,不顾方晓染奋力的反抗,两条有力的铁臂把她整个人从床上抱起来,大踏步往前走,到了门口,他长腿一伸,踢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沿着金碧辉煌的走廊一步步走出别墅,走向那辆方晓染熟悉至极的黑色迈巴赫。 逃跑无望,方晓染黯然垂眸,盯着自己的睡衣领子,还有滑落在领口上的眼泪,眼神一点点放空,最后变成了一潭死寂。 …… 凌晨六点,沈梓川面容静如止水地抱着方晓染钻进豪车,片刻后,黑色迈巴赫离开萧欢歌的别墅化为一道愤怒的闪电,驶在宽阔的街道急驰而去。 很快,两人亲密拥抱的这一幕,被有心人拍摄成照片发布在各大报社杂志刊上。 位于桐城的新城区,这一带的别墅群被列入为华夏国重点扶持的热门项目,方宅是其中最气派豪华的。 方宅一共是六栋大楼组成的,被郁郁葱葱的名贵树木包围在其中。 三号楼位于南边,是方嫣容的住所,此时卧室里灯火通明。 一个中年女佣胆战心惊地将今天新鲜出炉的杂志报刊递给了躺在沙发上冷恻恻的方嫣容。 方嫣容接在手里,杂志封面,一目了然的红色字体:沈氏集团总裁疑似金屋藏娇,凌晨六点亲自公主抱一女子钻进车内双双离开! 下面是一副清晰可见的照片,两人都是侧脸。 “你先出去。” 等佣人走出门后,方嫣容死死地盯着照片中的女人,忽地嫣然笑开。 “方晓染,你怎么还不去死?只有你死了,梓川哥才能完完全全属于我!” 第48章 记忆中的疼痛 黑色迈巴赫一路疾驰,车速很快,方晓染坐在副驾驶位,胃部早就翻江倒海地难受,但她白着一张脸,没有多少表情。 她这幅不同以往的冷淡态度,被沈梓川看在眼底,冷厉的心肠竟有了莫名的异样。 最后,他只是抬了抬手,力道轻缓却不容拒绝的将她凌乱的长发挽到耳后,俊脸冷峻脸色极差地开口说道,“跟我回去很委屈?如果现在坐你旁边的是萧景城,你不仅不会冷着脸,还会对他投怀送抱吧?” 嘲讽的口吻,听得方晓染愣怔了一下。 她努力压抑从喉管里溢出的酸涩和伤痛,盯着眉眼沉铸的男人看了一会儿,安静地笑了,“沈梓川,我决定不离婚了!只要我没死,我就一直霸占沈太太的名分和位置,我要全桐城的人都知道方嫣容是破坏掉我婚姻的小三,我要她一辈子只能当见不得光的小三,我要她永永远远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人嘲笑咒骂!想要光明正大把她娶进来,除非我死,或者你丧偶!” “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看!” 沈梓川心头已经熄灭的怒火,随着方晓染的字字句句又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双手稳稳控制住方向盘,他踩下刹车。 随着吱地一声刺耳声响过后,车子突然停靠在路旁,由于惯性方晓染的身体狠狠地朝前栽倒,虽然被安全带卸了一些冲劲,但她的额头还是重重地磕撞在茶色的挡风窗上,疼得她眼冒金星,差点痛呼出声。 而罪魁祸首却冷漠地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光深邃,让她无法猜透,他此刻心里的真实情绪。 方晓染扭过头,决定不和他一般计较,腹部早就憋的难受,捱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去卫生间释放,憋得她脸色涨红。 透过茶色玻璃窗往外看,在街边发现了一间快时尚类的饮食餐厅,她深呼吸,解开安全带,推了推车门,打算下了车就狂奔进去。 不料,车门被中控锁着,无法推开。 卧槽! 方晓染气得差点大爆粗口,别过脸朝沈梓川淡漠地开口,“麻烦解下中控锁。” 男人皱眉瞥了她一眼,五官沉了下来,薄唇冷然勾起,“理由!” “我要上洗手间。” 腹部下坠的感觉越来越难熬,方晓染急得快要发疯脱口而出六个字。 闻言,沈梓川勾唇,愉悦地低低笑了,没有再难为方晓染,修长手指利落地摁了下黑色键,咔嚓一声,车门应声而开。 门一开,方晓染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十万火急地冲入餐厅,目标非常明确。 几分钟后,她的人走出洗手间,路过一个拐弯处,刚转过身,忽然就被一个中年贵妇人挡住了去路。 刺鼻的香水味,迎面扑来。 方晓染抬头,看见是面色不善的赵莉,皱着眉头轻声喊了声,“妈,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巧什么巧?” 赵莉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见半分好脸色,声音尖锐地咒骂道,“方晓染,你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还知道我是你妈啊!你不愿意给容容捐肾,能不能早点说清楚,啊?临到手术的时候,竟然李代桃僵换成了个死人,你可真够恶心的!容容现在还在医院,移植了一个死人的肾,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可怜的容容,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贱人,你巴不得我的容容早死是不是?容容死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妈,对我的好处可多了!”方晓染暗暗咬了咬牙,抬头直视着对方,就那么轻轻地笑着问,“至少,再也没有人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却每天都想着勾搭我的丈夫,不是吗?” 这些年,方嫣容就好像无孔不入的苍蝇,围在沈梓川身边嗡嗡地转个不停,别提多恶心了。 她看在养父养母的份上,强忍着一言不发,但不代表她不计较。 也就赵莉两夫妻不仅没有责怪,反而怂恿方嫣容积极上位,无所不尽其极地企图取代她沈太太的位置。 说穿了,不就是因为她是从福利院抱养来的,非亲生女儿,而方嫣容才是她们亲生的。 赵莉脸色瞬间仿佛吞了一坨翔般难看,眼看着围观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的,眼珠子一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指着方晓染的鼻子,冷笑点头,“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从小你就牙尖嘴利有理没理都要争赢!四年前你不要脸抢走了妹妹喜欢的男人,四年后你对病危的妹妹见死不救!方晓染,我真后悔当年把你从福利院抱回来,一养就是二十六年!没想到,你不仅不报恩,反而处处对我的容容下毒手……说来说去,都是我和你爸从小没有教育好你,让你越长越歪了,变成一个心肠歹毒的人。今天,既然你还喊我一声妈,我就好好教导你该怎么做人!” 说完,赵莉抬手往后面摆了摆,人群中突然窜出两个穿黑西装的大汉,都是赵莉的随身保镖,凶恶地冲到了方晓染身边,一个掐住她的肩膀,另一个狠扯她的头发,逼迫她不得不抬起头。 方晓染喘息着挣扎,心像无风的湖面,没有起一点波澜,睁大眸子面如止水地看向赵莉,平静地说道,“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和我心里都有数。难道非要我把那些丑事张扬出来,你才开心?” “闭嘴!” 赵莉踩着高跟鞋走上去,伸出手用力挑起方晓染的下巴,尖锐的指甲狠狠地刺入方晓染的肌肤,她的声音很尖锐很刺耳,“死不悔改的东西,今天我就替你的亲爸亲妈好好教训你。” 她脸色狰狞地抬起右手,高高扬起在半空中,忽而往下甩落,直直地甩向方晓染的脸。 方晓染没有躲避,也没有挣扎,倔强又冷漠地盯着赵莉,心仿佛被尖利的荆棘一下又一下地扎着,说不出来的悲凉。 她静静地闭紧了眼眸,等待赵丽沉重的一巴掌凶残地打在脸上。 记得高二上学期因为一张当红歌星的演唱门票,她和方嫣容闹了场小矛盾,赵莉二话不说,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的内耳膜打出了血,当晚就发烧,足足烧了四个多小时才退烧,她差点就成了聋子。 但是,等了很久,记忆中的疼痛并没有再次出现。 “啊……” 方晓染猛然听见了赵莉发出凄厉的惨号声,错愕睁开双眼,等看清楚眼前的一幕后,彻底惊呆了。 第49章 心跳的感觉 方晓染看见,那个无比挺拔伟岸的男人,及时赶到,露出半截白皙皮肤的结实手臂强势地把赵莉肥腻腻的胳膊拦截在半空中—— 方晓染愣了愣,她被那两个黑衣大汉给压制的半蹲在地面上,抬头就看见男人包裹在黑色修身西装外套里的冷硬胸膛。 映射在水晶灯光下的沉峻五官,竟隐约透出几分戾气。 “我说过,我的女人由我自己调教。” 沈梓川慢条斯理地说着,一手悠闲地插在西裤口袋里,森白冷厉的另一只手按住赵莉那条凶狠甩向方晓染脸上的手臂,眸光一冷,在对方的肘关节部位,用了几分狠劲下去,赵莉顿时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肘关节处弥漫到全身。 面对喜怒难辨的沈梓川,赵莉害怕得腿肚子都快要抽筋,不敢再像对待方晓染一般放肆,急忙垮下脸连声求饶,“嘶……梓川,快,快放手!我真的没有要对晓染怎么样的意思,刚才她看见我就咒骂容容不得好死,还咒骂你和容容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我听到这些话实在是很生气! 容容她躺在医院生命垂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我这心情实在是太难受了,晓染她不仅不关心容容的病情,还在我面前变本加厉说容容的坏话,作为一个母亲,我真的忍受不了晓染口口声声侮辱容容。 梓川,如果当时你听到了那些话,你肯定也会为容容打抱不平。” “是吗?” 男人面容冷沉地松开了手,望着舌灿莲花的赵莉,声音透着把对方早就看穿的讥诮,“以我对我妻子的了解,她不是多嘴的人。” 这话的意思,反过来在讽刺她是爱嚼舌根多嘴的人? 容容不是说沈梓川被她牢牢玩弄在鼓掌之中,待她百依百顺吗? 既然他深爱容容,为什么连她这个作为容容亲生母亲的脸面都不放在眼里? 无论沈梓川现在已经娶了方晓染,还是离婚后娶了容容,她都是他的丈母娘,是他的长辈,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尊重她是丈母娘的态度。 赵莉瞬间惊呆了,被沈梓川这句话给驳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飞快地扫了眼气息冰寒的男人,圆润的身体抖了抖,不敢再呛声。 她和方信元两夫妻在沈梓川的面前,从来不敢摆长辈的谱,一向恭恭敬敬待他为上宾,害怕和恐惧,早已深深刻入了骨子里。 见赵莉不再叽歪,沈梓川迈动长腿平静地朝方晓染走过去,扫了眼抓拽方晓染头发和扭扯她手臂的黑衣大汉,眯了眯眼,薄唇边的笑意浅淡如风。 下一秒,如同快镜头一般,他的动作快到让方晓染目不暇接! “啊!” “嗷!” 方晓染听见几声痛苦的闷哼声,紧接着,困住她的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如同破败的麻袋般被沈梓川几脚踹飞到半空中,惯性的作用下又沉重地砸在地上,纷纷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嘴里不断地吐出鲜红的血沫。 见两个保镖毫无还手之力就被沈梓川给踢成了废人,赵莉不敢多说一个字,吓得好似一只惊恐的鹌鹑鸟缩着脖子钻进人群中灰溜溜地撤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方晓染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呆呆的,直到耳畔传来男人低低的轻笑声,她才回过神,震惊抬眸,视线里依旧是男人笔挺凌厉的黑色外套,气息平静,仿佛刚才出手伤人的不是他,正拧着墨色长眉面无表情地凝着她。 忽而勾唇笑得温文尔雅,修长的手掌朝方晓染伸过去。 “谢谢你!” 他突然转了性子出手相帮,方晓染恍然在做梦似的,愣愣怔怔,柔软的腰肢被男人温热的手臂一把握住,半搀半扶着站起来。 她就这样一路沉默地被他带回了家。 方晓染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了沈梓川的卧室里,发现他踱到落地窗边,手里夹着一根烟皱眉抽了口,掏出手机拨给助理沈白,“最近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和方氏集团有什么合作项目?有就全部给我停止!” 说完顿了下,吐出淡淡的烟圈,薄唇冷然开启,“对,告诉项目负责人,是我下的命令。” 方晓染愕然地听着他打电话,渐渐地,心跳不知怎么的,就哐当哐当地跳了起来。 她有多久忘记了,心跳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挂断电话后,徐徐走过来,淡淡烟草味道夹杂着独属于他的冷冽气息,瞬间就萦绕在她的鼻端,经久不散。 四目相对,是面对面的尴尬。 “没……没有。” 方晓染的心跳越来越加速,再蹦得快一些估计沈梓川都能听得到了,脸红耳赤的,再没胆子盯着他看,急忙转身急促地说道,“之前的事谢谢你,我有些累了,先回客房休息。” 刚转过身,肩膀却被男人一手摁住,一节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情地抚摸她被掐得青紫的下巴,力度控制得很轻柔。 “回客房干什么?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个房间陪我一起睡。” 他不说这番话倒还相安无事,这一说方晓染立即想起了四年的婚姻里所受到的委屈和屈辱,眼眶泛起了红意,愤怒地呛了回去,“沈梓川你到底在搞什么搞?四年都过去了,我睡客房足足睡了一千多个日夜,你到今天才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吗?别再假惺惺的对我关心了,好吗? 我知道是我自己不自量力爱上你,我活该,以前你伤害我的那些事,我都认了,也不想再追究,但你能不能别装出一副对我情深意重的模样?” 一片好心竟被她当成驴肝肺,沈梓川立即沉下五官,脸色极其阴沉,从薄唇中冰冷地蹦出一句话,“方晓染,你不是我喜欢的女人,确实没资格住在我的卧室,出去!” 没资格……她没资格! 方晓染的呼吸一下子凝滞,目光牢牢地盯着沈梓川那双冷漠的眸子,身体像是刀割似的刺疼。 他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是的,她没资格睡他的房间他的床,在他心底,最有资格的,是她那个表面上看起来单纯无暇善良无辜的妹妹吧。 半晌后,方晓染抿紧惨白的唇瓣,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砰! 房门在她身后,被人用力甩上,振聋发聩。 …… 赵莉揣着一肚子火气走进方家大宅,扔了包给佣人,迎面撞上了方嫣容,见到女儿仿佛见到了主心骨,忍不住把在餐厅吃早餐遇见方晓染的事竹筒倒豆子般全部倾诉出来。 “容容,我刚才差一点就被方晓染给气死了,还有啊,我看梓川对小贱人的心越来越偏了,你可一定要想办法弄死那个小贱人,越快越好!” 方嫣容漂亮的小脸闪过阴鸷,“妈,我心里有数!以后你遇见了方晓染的时候客气点,别总是被梓川哥抓到现场,这会影响我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行行行,我知道,都听你的。” “家里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先回医院。” 说完,方嫣容站起来,拎着手提包袅袅娜娜往外走。 赵莉一怔,“为什么?家里可比医院舒服多了,你又闻不习惯消毒水的味道。” “妈,你忘了,在梓川哥的心里,我现在就是个重症病人,只能躺在病床上。” 方嫣容露出娇艳的笑容,笑意里的每一丝纹路,却是凉的。 自从方晓染被沈梓川搞得小产后,他是越来越在乎上她那个姐姐了。 这么多年她精心策划,一步步殚精竭力,甚至不惜和魔鬼做交易,就差最后一步,她就能嫁给他如愿成为沈太太,获得梦寐以求的幸福。 所有阻挡她通往幸福之路的人,都必须——死! 第50章 用生命在演戏 方晓染从沈梓川位于二楼的卧室出来,沿着楼梯拾级而下,来到她住了四年的客房,洗簌完毕,刚换了件舒适的棉质连衣裙,外面传来的轻轻的敲门声。 听这轻柔的敲门声,方晓染能肯定站在外面的人不是沈梓川。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突然就觉得很失落。 方晓染走过去打来了门,视线撞上了两手端着热气腾腾早点的李嫂,是她最喜欢的牛肉芹菜馅水饺。 从李嫂手里接过水饺,她几乎是下意识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又有几丝温暖,“李嫂,我还真感觉饿了,谢谢你。” “太太不用谢我,是沈先生吩咐我做的。” 消失了很久的方晓染终于回来,李嫂很高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她并不知道这段期间方晓染和沈梓川之间发生的事,只知道方晓染这次回家,沈梓川的态度有些变化,竟然特意吩咐她做早餐给方晓染吃,前所未有的事。 方晓染正把一颗精致美味的饺子送进嘴里,听到李嫂的话,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犹豫了一下,放下碗筷平静地问,“是他要你给我做的?” “是啊!沈先生终于明白太太你的好,知道关心你了。” 李嫂脸上不自觉堆满了笑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太太你守了这么些年,总算守到了沈先生回心转意,我真替你和沈先生感到高兴,以后啊等你们生了孩子,我就伺候太太沈先生和小少爷……” 听到“孩子”两个字,方晓染心口一痛,端着碗筷的手抖了抖,碗里奶白色的高汤泼洒在她的衣服上,地板上,空气里立刻弥漫一股浓浓的鲜美的牛肉香味道。 “太太,你没事吧?” 李嫂见方晓染的脸色一瞬间煞白,急忙走上去从她的手中接过碗筷,飞速地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又走进卫生间扯了块干净的毛巾给方晓染擦拭染在衣裳上的污渍,然后蹲在地上麻利地处理弄脏了的地板。 “我没事。”方晓染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李嫂,我吃饱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太太。” 李嫂收拾好就要出去,关门时,方晓染的声音轻柔地响了起来。 “李嫂,你还记得两年前沈爸爸从老宅的二楼阳台意外坠落的事吗?” “太太,我当然记得,还很有印象。当时老爷身边有经常陪着他的老管家,老管家那天身体不舒服,上吐下泻,大清早就被送去了医院,我跟着太太你去给老爷送特意给老爷准备的生日礼物,我刚把那件礼物送进老爷的房间,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老爷掉下去了,她们都说当时在阳台上只有太太和老爷……太太,我是不相信的,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绝对不会把老爷推下去。” 回忆起两年前发生在沈家老宅的大意外,李嫂依旧神情很激动。 就是发生那件事情以后,方晓染和沈梓川本来就相敬如冰的婚姻,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方晓染苦涩地笑了笑,“是啊,整个方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只有你相信我是无辜的。” 沈梓川,你听啊,连方嫂都确定我不是伤害沈爸爸的凶手,可你呢,对我的信任还不如一个佣人。 注意到方晓染脸色很难看,方嫂关心地说道,“太太,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沈先生迟早会找到事情的真相,还你一个清白的。” “但愿吧。” 方晓染无奈地叹气,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当时所有的证据一定还没有全部被方嫣容抹除,都没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更何况是现在。 等方嫂离开后,方晓染面色郁郁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以后的自己该怎么办。 想起沈梓川对她的狠和恨,她实在没有勇气继续这段无爱而痛苦的婚姻。 孩子没了,她再也没有‘只要能呆在他身边无论他怎么样冷暴力都没有关系’的白痴想法,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不畏伤害一腔孤勇地爱着他。 想起那个无辜流产的孩子,方晓染一双美丽的眸子有压抑不住的黯然。 恍恍惚惚中,不自觉地睡着了。 半昏半梦的时候,方晓染感觉到头晕目眩喉咙溢酸想呕吐,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一头冲进洗手间俯身趴在马桶上干呕,吃的一点水饺都吐光了,最后呕的都是酸酸的水液,呛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 书房里,沈梓川长腿交叠,在办公桌旁正处理公司的紧急文件,助理沈白打了个电话进来,“沈总,下午三点有一场高层会议需要您本人亲自到场主持。” “行,我知道了。” 沈梓川在文件上签完最后一个字,端起微烫的咖啡轻啜了两口,漫不经心地说。 垂眼看了下腕表,一点五十分,现在驱车去公司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男人腾地站起来,穿上黑色西服,系上同色系的领带,迈动大长腿走出书房,直接下了楼,经过客厅的时候,脚步一拐,朝方晓染住的客房走去。 刚走到门边,透过虚掩的缝隙,沈梓川依稀能听到方晓染在里面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哑声响。 心,猛然一惊。 身体比大脑更诚实,做出最直接的反应! 沈梓川大手一把推开房门,修长挺拔的身躯直接快步往里走。 眉宇紧皱扫了眼,人不在卧室,那就是洗手间。 此刻,方晓染呕了好一阵子,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忍着那股子晕厥感刚要站起来,突然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同断翅的小鸟软绵绵朝地板上歪倒…… 沈梓川见状,瞳孔微缩,迅速跨进去眼疾手快地伸手把方晓染捞在怀里,抱着她出了这味道闻起来委实不舒服的地方。 “你……沈梓川,你要干什么??” 等晕眩的感觉稍微轻缓了一点,方晓染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梓川抱进了迈巴赫的后座,然后他高大身躯也强势地朝她压了下来,直到,她压得呼吸困难,差点一口气喘不匀。 “你这幅鬼样子,我能干什么?” 男人漆黑双眸里含着怒气,埋怨这倔强的小女人明明身体虚弱生病了,却硬撑着不告诉他。 愤怒下控制不住力度,只凭着身体里的一团怒火和邪火,一俯身就对准方晓染略微苍白却形状完美的唇瓣狠狠吻下去。 “呜……” 方晓染疼得不断地摇头躲避。 直到男人觉得惩罚得差不多了,方才松开方晓染的身体,直起挺拔的身躯恢复温文尔雅的模样,冷眼盯着她,“你生病了,我给你换些新鲜空气。” 方晓染随即也从后座爬起来,坐在离沈梓川远点距离的位置,无从得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便没有再开口。 这个男人的心思,深不可测,她真的没心情猜来猜去。 司机把车开到半途中,沈梓川接了个电话,是沈白打来的,恭敬地询问大概几点能赶到公司。 男人深邃的眸光落在方晓染几乎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藏得很深,皱眉说道,“我女人生病了,估计要晚一点。” 方晓染的心,因为他说“我女人”三个字,哐当哐当跳个没完没了。 不知道沈白在电话里头说了什么,沈梓川挂断电话后皱眉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于是,方晓染悸动的心重新恢复了沉寂,暗自嘲笑自己:他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方晓染,你别再自作多情了。 一路沉默尴尬地抵达宋子健名下的市立医院,方晓染拗不过沈梓川的坚持,被他拖着从头到脚都折腾了一遍,做了个全身体检,除了妇产科。 大概因为考虑到她刚做了一场流产手术,沈梓川刻意避开了这项检查。 最后医生给出的结果是低血糖造成的急性感冒,给方晓染开了几盒处方药,在沈梓川的坚持下,又给她安排了三天的住院时间。 方晓染拗不过,只得同意。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无言地走进病房,沈梓川顺手拿起透明玻璃杯接了大半的开水递给方晓染,算是风度翩翩挺绅士,“先吃药。” 方晓染抬头,漂亮的水眸看向他,“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在他面前,她很少撒娇,更不会矫情。 以前感冒发烧,每次都是她独自一人到医院看病,最多带上李嫂。 不是没想过软弱的时候给沈梓川打电话寻求安慰和帮助,但每次他给她的,都是冷冰冰的拒绝。 天长地久,她对他,不再有多余的期望和奢求。 沈梓川黑眸回望方晓染,从她的脸上瞧出一闪而过的失落和苦涩,大概琢磨到了她此刻在想什么,心口莫名一窒,声音放柔了两个音节,“不急,我看着你吃完药就去公司。” 话刚落下,他的手机响了。 方晓染下意识瞥了眼,见屏幕上闪耀“方嫣容”的字眼,纤细手指,根根收紧,无声地将水杯攥在手心。 沈梓川并没有走远,站在原地摁了下键接听电话。 但他没有开启扬声器,以至于方嫣容到底在电话里头说了些什么,距离他很近很近的方晓染根本听不见。 不一会儿,沈梓川挂断通话,拧着眉头对方晓染说道,“嫣容移植到体内的那颗肾发生了排异反应,我马上赶过去。” “嗯。” 方晓染淡淡点了下头。 他牵挂方嫣容的安危,她还能说什么呢? 争不过的,她永远都争不过几乎每天都在用生命演戏的方嫣容。 等沈梓川离开后,方晓染忘记了吃药,闷闷地跟着走出去,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站着发呆。 对面路过一个女人,刚要转身,又急刹走回来,朝方晓染疾步走过去! 第51章 换个男人换种活法 “窝草,吓的我蛋都碎了!” 刚从萧景城病房里出来的萧欢歌,转身的时候被走廊上孤零零靠在雪白墙壁上的方晓染吓得一大跳,“染染,你什么时候又进医院来了,你脸色怎么难看成这个样子?沈梓川那个眼神有毛病的男人又气你了?” “我的脸色很难看吗?” 方晓染头晕晕的,心跳还算规律,她抬手轻轻地拍打自己的脸颊,拍了几下,在萧欢歌狐疑的目光中,淡淡地笑道,“我没事,医生说我有点低血糖,平时多注意休息,少吃多餐,营养均衡。” 难道让她告诉萧欢歌,她是因为沈梓川急着赶去看望方嫣容后,才把自己气成这样的? 估计欢歌肯定会觉得她太傻。 都被沈梓川伤害得鲜血淋漓遍体鳞伤,竟然内心还那么的在乎着他! “对了,你知道景城昨天被沈梓川揍了一顿,受了多重的伤吗?草,我是个医生,都很少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口!染染,走,我带你亲眼去看看。” 萧欢歌为了让方晓染尽快看清沈梓川实属于恶魔的本质,拉住她的手臂就往前拽,拐了个弯,走向萧景城的病房。 很严重,是多重? 方晓染愣愣地被萧欢歌扯进去,看清楚了萧景城的情况,陡然吃了一惊,面容渐渐地转为苍白。 病床上躺着几乎包扎成白色粽子的萧景城,一眼看过去,再也没人能认识出眼前的粽子就是桐成以美色著称吸引大批女人趋之若鹜的萧家二世祖。 他脑袋上裹了一层层纱布,依旧鼻青脸肿的,眼睛肿的都睁不开,上半身更是惨绝人寰,即使蒙着纱布有些部位也还在沁血出来,浸染了几层纱布,左腿被沈梓川一脚踢得折断了,打着笨重的石膏,气息很微弱。 “染染,看见了没有?我可怜的堂哥,上次的伤都没有痊愈,这次又添了不少新伤。景城脸上这些伤还不要紧,都是皮外伤,最可怕的是浑身上下都是内伤啊! 沈梓川那个心狠手辣的魔鬼,不知道他昨天到底怎么揍的,肋骨断了两根,断裂口的骨头又刺进了脾脏,造成脾脏大出血!这不,昨天送进手术室做完的手术,到现在也没醒!染染你是不知道,景城他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好,又遭遇了这么一遭,迟早得……” “欢歌!” 床上躺着的萧景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着一双青肿的桃花眼温柔地落在方晓染身上,听到萧欢歌快要说露嘴,连忙出声打断。 “我可什么都没说。” 萧欢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自认为萧景城实在没必要把一些事情隐瞒住方晓染,却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景城,都是我的错,我自己的事,不应该把你扯进来!” 方晓染脑子嗡嗡的,注意力只在萧欢歌话里的前半段,压根没有听清楚对方后面说的话。 肋骨断了两根,断裂口的骨头又刺进了脾脏,造成脾脏大出血…… 沈梓川确实是想把萧景城往死里揍啊! 身体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冷得她脸色森白簌簌颤抖。 “染染,我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自身的战斗力在沈梓川面前实在是弱爆了,萧景城眉眼落寞,苦笑着面露尴尬之色,说完他痛苦地捂住胸膛咳嗽起来。 方晓染见他那么虚弱的模样,心里也跟着疼得慌。 十多年的友情,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的。 正愣怔之时,她伸在衣兜里取暖的手不知道按到手机的哪个键,竟突兀地响了。 她呆呆地低下头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屏幕上显示的“沈梓川”三个字让她浑身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他不是去看方嫣容了吗,现在打她电话干什么? 要她在手机里聆听他与方嫣容怎么怎么柔情蜜意吗? 这一刻,看着伤痕累累的萧景城,方晓染眼角泛着泪光,完全没有接听的心情。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方晓染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有些发抖的手指,迟疑了很久,竟没有勇气摁下接听键。 “染染,谁打来的,你接电话啊!” 不甘寂寞的萧欢歌挤了过来,低头迅速扫了眼,发现是沈梓川的来电,撇着红艳艳的唇冷哼两声,从方晓染手中抢过手机,呱唧一下利落地挂断了。 她扬起漂亮的长眉,惬意地吹了记响亮的口哨,“染染,对付沈梓川这种残忍无情的魔鬼,你就不能太顺着他!” 方晓染咬着唇,无奈地勾唇笑着点了下头。 她还能说什么呢? “唉,妞啊,你就是太温柔听话了。”萧欢歌对沈梓川的讨厌那是刻到了骨子里,红唇一张,吧啦吧啦吐槽个不停,“我就不知道了,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掏心掏肺这么多年?宝贝儿,受虐这么多年,也够了,你真不打算换个男人换种活法?比如我家一无是处但对你一片真心的景城哥哥啊!怎么样,为了你不怕流血不怕牺牲超级man的男人,有没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 “染染,瞧我,man吧!” 萧景城不顾浑身刺骨的抽疼,龇牙咧嘴,故意高高举起双臂,举过头顶,做出一副超人的英雄气概模样。 方晓染忍俊不禁,“行了,你们就别再耍宝逗我开心了。” 她知道萧景城和萧欢歌是特意缓和她沉重的心情,好朋友们的这份情意,她心领了。 萧欢歌眼珠子转了转,换了个话题说道,“染染,沈梓川打你电话干什么?” “不太清楚!打电话之前,他去了隔壁的医院看望方嫣容,听说她刚移植的肾脏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 “活该。” 萧欢歌高兴得嘴巴快要合不拢嘴,“这就是处处装可怜扮演白莲花想要勾搭姐夫的下场。” 那颗死人身上的肾脏,就是她特意给方嫣容安排的。 丫的,她就不信弄不死那朵臭不要脸的绿茶表。 突然,萧欢歌不知道想起什么,,扯住方晓染的胳膊疯疯癫癫就往外跑,“染染,染染,我们现在也过去看看白莲花到底怎么样了。” 以白莲花时刻不忘勾搭沈梓川的尿性,萧欢歌断定其中一定会有奸情发生的。 她要带染染过去现场抓奸,然后向法院起诉离婚,就不信沈梓川还能困住染染不放。 第52章 抱抱我,好吗 隔壁医院的重症监护房的落地窗边,伫立着一道男人修长冷峻的黑色身影,无声又无息,那么静! 沈梓川一手的两根长指正把点燃的烟放进薄唇间,另一手将举在耳侧的手机慢慢放进裤兜里,一切都是慢条斯理,一如他深邃却无波无澜的视线。 方晓染不仅没有接听他的电话,反而胆子肥得挂断了…… 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曾显露任何情绪啊,可半靠在床头的方嫣容却倏然急剧颤抖起来,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凭借敏锐的直觉,她能肯定沈梓川刚才一定是给方晓染去的电话。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那个一向在沈梓川面前百依百顺唯唯诺诺的姐姐,竟然挂断了他的通话! 简直是在作死! 不过,方晓染越作死,她就越能找到上位的机会。 方嫣容如是想着,目光柔柔地望着沈梓川挺拔完美的背影,嘴角嫣笑绽放,“梓川哥,谢谢你来看我,医生说暂时只能先把那颗移植的肾脏取出来,等待适合的肾脏再进行移植手术。” 女人刻意娇娇软软的嗓音,把陷入沉思的沈梓川惊醒,回头接收到方嫣容强颜欢笑的纯真脸庞,冷厉的眸光柔了几分,“好,你再多承受一些日子的痛,我已经吩咐下去不惜任何代价给你寻找匹配的肾源!” 对于方嫣容不再执着于要挖出方晓染的肾,他的内心是欣慰和感激的。 此刻,方嫣容从男人的话里也听出了他不情愿方晓染捐肾,不自觉在维护方晓染的身体健康,心脏撕裂般地疼。 薄薄的棉被下,她的两手狠狠地揪紧了身下的白色床单,很快把那丝丝缕缕的疼痛深深埋藏在心底,目光凝视着沈梓川,嫣然一笑,仔细看,依稀还有她这个年纪女孩子的羞涩。 “梓川哥,你就放心吧!虽然姐姐曾经对我做了那件不太友好的事,但事情都过去了,毕竟她是我的姐姐,我会试着去原谅她不再计较的。 梓川哥,上次给我做手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姐姐从手术台上消失了,后来换了个刚死了不久的女人给我换肾……经过这些,我也有点想明白了,姐姐是不是不太愿意给我捐肾?也是啊,好好的,谁又能心甘情愿挖肾给另外一个人呢?” 说着说着,方嫣容楚楚动人的小脸缓缓的,滚出了晶莹剔透的泪水, “我不怪姐姐,也不怪你,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梓川哥,万一,我是说万一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没有找到适合我的器官,你能不能……能不能抱抱我,让我在温暖中慢慢的离开这个世界。说真的,我不想死,更不想离开你,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嫁给梓川哥你,做个最最幸福的新娘,给你生两三个活泼可爱的小宝贝。” 方嫣容说话的时候,沈梓川面色沉着静静地吸着烟,然后,将烟蒂安静地扔进果皮箱,紧走几步,站在床边几乎是下意识蹙眉,又有几丝无奈,“放心,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万一找不到呢?” 方嫣容脸上的泪潸然而下,苍白软弱的身体好像一下子抽干了血液,流着泪的眼睛红红地看着沈梓川,也不装笑脸了,轻声地说,“梓川哥,我真的好怕,怕我的身体支撑不下去,也许晚上,又或者明天,后天,大后天,我就永远的闭上眼睛再也看不到你了。 所以,梓川哥,你……你能抱抱我吗?” 方嫣容今年二十三岁,被沈梓川这么一个成熟内敛且英俊多金的男人给宠爱了足足六年。 那种深宠,令桐城所有的女人都嫉恨,包括方晓染。 所有的人都好奇为什么沈梓川把方嫣容宠到了骨子里头,最后却没有娶她回家,反而娶了方嫣容的姐姐方晓染。 所有的人都认定是方晓染不择手段爬上沈梓川的床并无耻地抢走了本属于方嫣容的男朋友。 于是,所有的人都唾弃方晓染,包括方嫣容的父母。 但只有方嫣容自己知道,沈梓川对她的宠爱,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缠绵刻骨。 他可以容忍她偶尔撒撒娇,可以容忍她偶尔挽挽他的手臂,也可以容忍她偶尔抱抱他,但他从未主动亲密拥抱她,更从未亲吻她的唇…… 即使她故意穿着小性感的透视连衣裙在他身边绕来绕去,他平静的目光,竟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一个对她的身体毫无渴念的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爱她的呢? “梓川哥,抱抱我,好吗?” 方嫣容压抑住内心复杂的情绪,年轻水润的双眸朦胧地看着眼前英俊挺拔的男人,轻轻地笑着要求。 如果四年前沈家那个该死的老东西没有设计方晓染和沈梓川睡在同一张床上,那么,后面属于她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沈梓川高大的身躯如山,立在方嫣容身边,纹丝不动。 深邃的视线,从半靠在病床上的方嫣容那张憔悴却依然动人的脸庞扫过—— 能看出来,这段生病的期间,她瘦了很多,面黄肌瘦,仿佛失去了水分快要枯萎的花朵,而造成她这般可怜模样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倔强固执一根筋令他头疼不已的方晓染…… 一个拥抱,他还是给的起! 沈梓川淡然颔首,俯身,张开有力的双臂,慢慢的环向方嫣容纤柔的腰肢。 男人无比高大的身躯罩在方嫣容的头顶,落下大片大片的阴影。 得到期待已久的拥抱,方嫣容嘴角的笑意悄然绽放,柔软中透着一抹苍白的樱唇凑到沈梓川的耳畔,吐气如兰。 “梓川哥,谢谢你,我很满足,真的很满足。就算这一刻让我死掉,我也心甘情愿!” 她抬眼瞧着这男人好看的眉眼几乎能入画,小手忍不住不安分地摸向了对方冷硬而温热的胸膛,正要再往下滑落,突然男人伸出两根冰冷的手指摁紧了她的手腕,明显不允许她继续后面的撩拨动作。 “够了吗?” 从始至终,沈梓川的眼神没有半点意乱情迷。 方嫣容莫名就恼怒了,半是撒娇半是试探,“梓川哥,不够,我要一直抱着你,抱到白头偕老的那一天!” 说着,不等沈梓川同意,梨花带雨地仰起头,软唇就要往他的薄唇上吻过去。 沈梓川下意识撇过脸,方嫣容的吻,落在了他的左侧脸颊,吻了个正着。 突然间,病房的门咔嚓一声被人从外面扭开,萧欢歌拽着方晓染一起走了进来,两个人愣怔地看着这幕激吻的戏码,世界瞬间就这样无声了! 第53章 算计 亲眼目睹沈梓川拥抱方嫣容亲密激吻,那一瞬间啊,方晓染只觉得她的婚姻一片坍塌,无论她怎么努力修复都是徒劳无功,终究变成了一堆沙砾。 她轻轻地笑了,笑得眼睛里流出了泪。 沈梓川啊沈梓川,你是来看望我妹妹的,还是来跟她上床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连房门都不锁紧,就饥渴难耐到了这种程度吗? 萧欢歌第一个回过神,卧槽,运气简直好到爆炸,一进来就抓到沈梓川和方嫣容勾搭成奸的现形,必须拍照留存证据。 于是,她两眼放光匆匆从手提包里摸出手机,调整到相机模式,噼里啪啦拍个不停,嘴里还不忘恶心那两个她讨厌的男女,“沈先生,方二小姐,啧啧,你们偷情的地点还真是不拘一格,佩服,本小姐太佩服了。” 说完,她又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愣怔的方晓染,噼里啪啦说道,“染染,瞧见了吗,这样管不住下半身不忠不义的男人不拉黑不离婚,是要留着过年吗?” 反正她是永远都不会喜欢沈梓川这类型的男人,既自私又狂傲,从不承认自己会犯错,太讨人嫌了。 耳边只有萧欢歌激昂的声音嗡嗡作响,方晓染望着紧密拥抱方嫣容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缓缓闭上眼,又猛然睁开,心里的悲戚越来越浓烈。 “沈梓川,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让我主动提出离婚?不,你想错了!我说过,我不会离婚,永远都不会! 只要我没死,我就一直霸占沈太太的名分和位置,我要我亲爱的妹妹一辈子只能当见不得光的小三,我要她永永远远被人嘲笑咒骂!” 相比于沈梓川,方嫣容在这一刻体现出她专业的演员素质,反应更快更敏捷。 她迅速地推开了已经松开手的沈梓川,眼眶里盈满了晶莹的泪水,抬头看向方晓染,咬着唇,脸色发白,好像她才是最无辜最委屈的那个,哭得满脸是泪。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气你!你也知道,我的肾脏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又从死人身上移植了一颗毫无用处的肾,医生说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运气不好也许就这两天活了,运气好也就大概两三个月活……我喜欢梓川哥,喜欢了很多年,我想在临死之前让梓川哥抱抱我,让我不留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姐姐你不要生梓川哥的气,好吗?我明知道梓川哥是姐姐你的丈夫我的姐夫,但我仍然控制不住去喜欢他爱他,要怪,你就怪我吧!” 方嫣容的这一席话,没有感动别人,倒先把她自己感动得泪眼汪汪,一副情深意浓忍辱负重的白莲花模样。 “嫣容,你没错!” 那悲痛委屈的哭声一声接着一声传入沈梓川的耳蜗,男人长吁一口气缓缓站起身,黯沉地看向方晓染,嗓音低沉而淡漠,“方晓染,你们来的时机太过于巧合。” 萧欢歌一进门就掏出手机不断地拍照,方晓染却没有任何阻拦的举动,容不得他不怀疑。 what? 见过倒打一耙的,却没见过沈梓川这般理直气壮的。 扑哧—— “沈先生,你眼神不好,真的需要去光明眼科医院好好治一治。光明牌矫正视力器,你值得拥有!”萧欢歌一下子气乐了,撇了撇嘴冷声嘲讽,“既然沈先生认为我和染染来的时机太巧,那我就更要把这个罪名坐实了。本来我还不打算发布你们两个人的丑闻,这下好了,都是你逼我的,我不发都不行。” 语罢,萧欢歌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华东,以最快的速度登上微博,把刚才拍摄的画面统统打包传给了微博大v。 那个大v号恰恰在线,平时和萧欢歌也有很多接触,对这个出手大方的富豪千金印象非常深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把这条妹妹和姐夫医院病房偷情缠绵激吻的新闻给推送到头条。 这种劲爆狗血的头条消息,最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立马被无数的吃瓜群众转载发送,迅速扩散了整个网络。 “方晓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我成全你!” 沈梓川薄唇勾起寒凉的冷笑,五官沉如止水地注视着方晓染,一瞬不瞬,对萧欢歌打抱不平的二逼行为,完全不放在心上。 一点污名,对他来说,只是丁点大的小事,不值得一提。 但方晓染伙同萧欢歌设计污蔑他和方嫣容,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这话……什么意思? 方晓染抬头,直视着沈梓川,目光碰撞了男人阴霾冷漠的眸子,心脏仿佛瞬间被挖出一个窟窿,空荡荡的。 她喃喃地问,“我想要什么结果,你要成全我什么?” 她想要的,是他一颗心完完整整地属于自己,他能成全了她? “抓住我和嫣容的把柄借以离婚,然后跟萧景城双宿双飞,不就是你一直希望的吗?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尽早死了这条心。” 沈梓川的脸色很冷冽,突然发现他从未了解过方晓染,他曾经以为的了解,都是错的。 这么巧合的谋划,需要深沉的心机,她隐藏的极好,是因为他太过轻视? 夫妻四年,方晓染自认为早就被沈梓川伤透了心,无论他再怎么恶劣地对待自己,她都能做到淡定毫无感觉。 但现在,她早就疤痕累累的心,依旧感受到了闷闷的钝痛。 他为了维护心目中的白莲花,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的冷落她,污蔑她,伤害她…… 爱上他啊,原来是那么,那么的痛苦! 一股犹如溺水般的无力感袭来,令方晓染头疼欲裂,脸色惨白得不能更惨白,但她深深吸了口长气,压住那股尖锐的痛意,朝沈梓川轻轻地提了下唇,“你说的都对,我就是这么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她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看见这对令她痛不欲生的男女。 方晓染什么也不想说,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染染,等等我啊!”萧欢歌急忙跟了上去。 她真是受够了这对不要脸的男女,太恶心了! 方嫣容眨了眨眼睛,盯着方晓染渐渐离去的背影,压住眼角的得意,咬着唇柔柔地说道,“姐姐,我的名声坏了没有关系,但梓川哥的名声不好,可能会对他公司的股票产生动荡跌滑,你能不能让欢歌姐先把头条撤下来?” “呸,谁是你的欢歌姐,我可没有你这种臭不要脸的妹妹。” 萧欢歌转过身扭过头,朝方嫣容毫不客气地唾了一口,满脸的忿然。 冷不防遭受到萧欢歌恶狠狠的唾弃,方嫣容哪怕再能装,脸色也不免变得有些难看,格外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投向沈梓川,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 男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黑色的外套西裤,衬衫也是黑色,从骨子里沁出的寒凉能冻得人瑟瑟发抖。 不是每个女人都能靠近的冷酷! 沈白催促的电话再次打进来,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闷。 公司的一场紧急会议需要沈梓川亲自到场,他收了手机,回眸望了眼方嫣容,但黑沉的瞳孔里并没有这个女人的身影。 方嫣容非常熟悉这样的眼神,那叫做视而不见。 他在她身边,经常无视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嫣容,我去趟公司,你先好好休息。” 男人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凌厉,没有丝毫的留恋不舍。 等到病房恢复了死寂般的沉默,方嫣容盯着头顶上那盏水晶吊灯,里头那个影影绰绰的微型摄像头,绽放出得逞的甜美笑容。 其实这一次,就算萧欢歌没有把照片发送到网络上面,她也会自己暗中花钱找人做这件事。 因为,她还有很多的后招,等着送给方晓染。 方嫣容勾唇浅笑,脸上的丝丝笑纹冷得能使人毛骨悚然! 第54章 想玩就陪你好好玩玩 方晓染神思恍惚地走出方嫣容住的病房,等待电梯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往后面望了眼,那个男人竟没有追出来依旧呆在里头,她低下头,盯着脚下光洁的大理石地板,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成串成串地掉了下来。 萧欢歌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无奈地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染染,沈梓川他妹的就是个大写的渣,跟你那个绿茶表妹妹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就让他们两个人互相去祸害得了,你干嘛不同意离婚呢?” “欢歌,你还是不太了解沈梓川。” 方晓染从萧欢歌手里接过纸巾,按了按濡湿的眼角,冷笑一声,“我和他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无论我同不同意离婚,他都不会痛痛快快放我离开的。” 萧欢歌撇嘴,“呵,他还真想一手遮天了?我就不信,整个华夏国没有我们说理的地方。” 也不知道沈梓川怎么想的,那般厌恶痛恨方晓染居然不打算离婚…… 萧欢歌撇撇嘴,真心觉得这位脑子有坑,病得不轻。 电梯的双门适时自动弹开,方晓染慢慢迈动脚步走了进去,站稳后,慢幽幽的说道,“据我所知,沈梓川他真的有一手遮天的能力!欢歌,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矛盾,你和景城暂时先别掺合进来,我怕他会迁怒到你们的身上,甚至迁怒到萧家! 他和方嫣容到底想怎么样,我都奉陪到底,反正我孤零零的一条生命,无牵无挂,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 这话说的,一股苍凉的味道,仿佛她是在交代遗言。 萧欢歌瞬间就变了脸色,视线直直地落在方晓染苍白的脸上,恨铁不成钢,“染染,你能不能别长沈梓川的志气灭我们的威风!萧家在桐城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也不是被吓大的,我和堂哥更不是怕事的人。就怕沈梓川不朝我们动手,只要他敢下黑手,我就花钱去请一个加强连的雇佣兵,直接灭了他!” 那个恶魔般的男人能被轻易灭掉,他就不是沈梓川了。 方晓染的眸底闪过一抹疼痛,为了不再让萧欢歌跟着一起担心,煞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浅淡的笑容,“那些烦心事先不提了,欢歌你现在有空吗?马上夏天快到了,我想去商场买几件换洗的连衣裙。” “妞,陪你去逛街,那是必须得有空啊!” 说完,萧欢歌立刻打电话到市立医院安排陪护人员去尽心照顾萧景城后,拖着方晓染走出电梯,穿过医院大厅,往停车场走。 萧景城有车停在这边,她手里有份备用的车钥匙,直接就可以开车走人。 …… 另一边,沈白接到沈梓川的电话,以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到了方嫣容呆的这所医院,在门口等了大概两三分钟,等来了沈梓川并把他接上了车。 修长挺拔的男人,上了车后座,敛目皱眉,长腿交叠在一起,浑身上下全部凝满了冷如冰霜的恐怖气息。 那份由内而外透出的冷峻戾气,令深白不敢开腔说话。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沈先生给惹成这副盛怒的模样了,沈白在心底暗戳戳地想着。 车子行驶到半途中,拐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刚巧路过了桐城最大的国际品牌服装大商场,熙熙攘攘的人流,十分热闹。 出于安全的考虑,沈白放缓了车速,视线突然在人群中扫到了方晓染窈窕纤细的背影,偷偷看向车内的后视镜,再看了看正在商场内挑选衣物的方晓染,几番犹豫,还是开了口,“沈先生,太太在里面购物……” 貌似她手里还拿了几件属于男人的贴身衣物。 目测那size,貌似比沈先生的要小上一个号。 难道,贴身衣物是买给跟她关系密切的萧景城? 貌似无意中发现了某个天大的秘密,沈白倏然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后座矜贵漠然的男人,顺着沈白的目光淡淡地抬眸一看,整个冷戾的身躯死死地僵住了。 那站在遥遥数米外的女人,纤纤白玉般的小手正捏着两三件天蓝色的男士平角裤,正笑靥如花地陪着萧欢歌说些什么,笑得嘴角甜美的弧度高高上扬。 只一眼,沈梓川就能断定,她不是给他买的。 因为他生平最讨厌的颜色就是天蓝色。 他的五官峻冷深刻,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甚至都不曾皱眉头,就那样面无表情静静地盯着方晓染。 几秒钟后,男人的薄唇勾勒出极其冷酷的笑意,“很好,方晓染,想玩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而在品牌旗舰店购买衣服的方晓染,正毫无察觉地陪着萧欢歌挑挑拣拣。 “欢歌,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要给景城送平角裤当作生日礼物了,毕竟我不是他女朋友,这样有些不太合适。” 方晓染放下手里的衣物,转身往一旁的男款皮带钱包专柜走去,澄澈的目光最后落在摆放在中间的一款头层牛皮卡扣钱包上,笑意盈盈,“我就送这款给景城,他肯定会喜欢。” 没有成功忽悠到方晓染给萧景城买平角裤,萧欢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妞啊,你就是送坨翔给我那个二逼堂哥,他都会高兴的一口吞进去。” 这说的什么鬼话? 方晓染没好气地白了眼萧欢歌,“你也挑一款,我送给你当作下个月的生日礼物。也许过不了几天你就要被萧老爷子强行遣送到m国,就当作提前给你饯行。” “妞,打人不打脸,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提起萧老爷子,萧欢歌美艳的脸垮成一团,“唉,回来了一个星期,我还没见上萧景逸一面,想想真不甘心呐!” 方晓染一愣,“萧景逸不在桐城?” “在,我敢肯定他百分百呆在桐城,但他最厌恶的女人是我,没有之一,所以啊,他不可能给我见面的机会。” “再怎么样你都是他妹妹,不至于这般绝情吧。” 方晓染实在不理解豪门内的恩怨,忍不住为萧欢歌打抱不平。 “算了,先不说这些脑痛的事。”萧欢歌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妞,我在情场上失意,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送我礼物是吧,行,导购员小姐,过来,把你店里最贵的东西都给我包起来。” 是的,她是萧景逸的妹妹,但又不算是他的妹妹,总之彼此的关系如同乱麻似得一团糟。 剪不断,理还乱! 一番血拼下来,几乎花光了方晓染这些年的积蓄,但她并不觉得心痛,反而有种化身为剁手党的狂欢。 难怪女人一旦心情不高兴的时候,都喜欢逛商场买买买。 大把地花钱出去,确实有种莫名的快感。 等到两人的心情终于舒坦了,萧欢歌才干干脆脆把方晓染送回了别墅。 方晓染拎着大包小包,走到专属于她的客房,开门进去,视线看到里面的人一瞬间僵住! 第55章 沈梓川,别乱来 “沈梓川,你进我的房间干什么?我那个躺在医院身体病重娇弱的妹妹比我更需要你的陪伴,她怎么舍得让你回来?” 方晓染勾唇,讽刺地笑了笑。 她有自知者明,不到晚上八点沈梓川就回到了别墅,肯定不是来给她送温暖送关心的。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迎视着男人他幽冷凌冽的目光,方晓染还是不由地从内心深处升腾出悲凉和失望。 沈梓川站在客房的中央,听见身后的声响,薄唇勾了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转身看过去。 看到她手里大大小小的包装袋,一堆堆女人的护肤品衣裳,没有发现男款的贴身衣物,遂断定她是让萧欢歌转交给了萧景城,眉心狠狠一跳,眯了眯狭长的眼眸。 眯眼的动作很慢,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缓缓地遮住眸底深处陡然乍现的狰狞。 “回来了!” 男人淡漠的三个字,冷得方晓染指尖发麻。 她强自镇定,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把勒得她手指头泛红的包装袋一股脑放在沙发上,回眸朝沈梓川扬起一抹客套的微笑,“平安无事的时候你是从来不会主动来找我的,说吧,找我什么事?” 沈梓川自她进门起,视线就未曾从她的脸上移开,现在也是。 他慢条斯理地迈动脚步走到门口,关上客房的房门,并落好锁。 接着,慢悠悠转过那冷峻挺拔的身躯,朝方晓染直直地走了过去,浑身挟裹着残酷与冷意,一步一步逼向她。 方晓染被他身上那股子能浸入骨头的冷意给逼得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无路可退。 但她倔强地挺直背脊,身子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平静地目视这个厌恶憎恨她、她却疯狂痴恋的男人。 柔软而苍白的唇瓣死死地抿紧,等着他开口一刀刀残忍地凌迟她的心脏。 沈梓川微微拧起墨色长眉,深深地吸了口烟。 吸完一根烟后,随手优雅地扔进了果皮箱,再抬眸,一双深邃如渊的眸子,变得寒光咄咄。 他就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方晓染,大掌缓缓地捏紧她尖瘦的下巴,用了力,“如果嫣容真的死于排异反应,你是不是很满意?” “死了一个整天挖空心思要抢走我丈夫的女人,我当然满意。” 方晓染疼得呼吸都不敢用力,煞白的脸庞却露出了笑,接着说道,“沈梓川,你这么快来找我算账,是因为我亲爱的妹妹快要死吗?” “嫣容死了,你还能安好地活到现在?” 背着柔和橘黄色灯光的男人,包裹在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的挺拔身躯因为唇边的冷笑而轻轻颤动,浑身的寒意恻人。 “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沈梓川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那个爱演戏的妹妹,没那么轻而易举就死掉!” “嫣容可是你的妹妹,方家也不曾亏待过你,你就这么狠的心?” 沈梓川望着方晓染脸上浮现出讥诮嘲讽的表情,只觉得这个曾经为他疯癫痴狂的女人什么时候就变了,变得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变得没有了生命力和活力。 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却依旧一副无辜的嘴脸,有时候,他真想把这女人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方晓染忍受下颌骨传来的刺痛,苦涩一笑,“对,我就是这么个狠心的女人,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马上跟我离婚,把你能接受的善良女人娶进来啊!四年了,我给了你机会的,是你没有好好珍惜! 沈梓川,我告诉你,现在就算你愿意放手,我也坚决不会离婚!至于我这样坚持的原因,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就不再重复啰嗦。 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要如愿娶方嫣容,除非我死,或者你丧偶!” 听说她宁愿死也不愿跟他离婚,尽管是为了斗气为了膈应方嫣容和他自己,但沈梓川心里喷薄的怒气竟莫名地一点点消散了。 怒气一散,身体素了多日没吃上肉的男人,漆黑的视线控制不住地黏在方晓染粉嫩白皙的脖子,以及她敞开的领口露出的那抹雪雪白白的圆润弧度…… 不满和戾气统统消散,只凭男人的本能冲动,一手覆上她的柔软,一低头就不容拒绝狠吻上方晓染那抹嫣红的唇! “唔!” 方晓染痛得直抽气,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恐,“沈梓川,你别乱来。” “乱来!方晓染,我早就该对你乱来了!” 沈梓川身躯伫立如挺拔的青松,朝她压过去,失去理智般大力捏紧她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张开两瓣略略失去血色的唇,猛然想起她在感冒发高烧,虚弱的身体肯定经受不住他接下来的强势进入! 低低咒骂一声,发狠地咬了下她雪白的脖子。 方晓染疼的闷哼出声,本以为沈梓川这次不会放过她,身体却突然失去重心,天旋地转中,跌落在软绵绵的床上。 就在她愣怔之际,男人修长挺拔的身体也跟着压在她旁边,柔软腰肢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牢牢地箍住。 “陪我睡会儿!” 沈梓川低喘一口,淡漠的语气却含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方晓染动弹不得,无奈中不得不屈服在男人的积威之下,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英俊完美的侧脸,心烦意乱。 与此同时,方嫣容的病房,突如其来闯进了不少气势汹汹的陌生人,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扛着长枪短炮的小报记者。 “方二小姐,你背着姐姐和姐夫在一起偷情,是不是身心都很爽?” “亏你还是上流名媛,暗中居然不知羞耻和自己的姐夫勾搭成奸,简直就是女人中的败类,败类中的战斗机!” “就是,一点廉耻都没有,真不要脸!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妹妹,早就把她一棍子拖出去打死。” 方嫣容瞬间气得浑身发抖,嗓音尖锐地大声嘶吼,“污蔑,统统都是污蔑!你们都是哪些报社的记者,谁花钱找你们来污蔑我的,滚,都给我滚出去!” 有记者冷笑,“呵,叫我们滚,我看方二小姐是心虚了吧!桐城的美女成千上万,怎么不说别人,就说你勾搭自己的姐夫呢?我看呐,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如果你没有做这些龌蹉的丑事,也就不会被人给抓了个现场并且发布到网上。” “就是就是,像这种毫无廉耻的女人,就应该早死早超生,免得污染空气污染大气层!” 方嫣容差点气疯了,竭斯底里地嘶吼道,“滚,你们都给我滚!” 闹哄哄的嘈杂声吸引了大批的围观群众,很快,大部分人都把厌恶的目光投到方嫣容的身上,议论纷纷,不断的指指点点。 不知道谁带头把手里吃了一半的包子砸在方嫣容脸上,很快,像是触动了所有人的某根恶劣神经,纷纷把手里的报纸,汤水,啃了一半的苹果都扔在方嫣容身上! 不多时,方嫣容浑身充满了各种各样难闻的味道,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红通通可怜兮兮的模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记者和吃瓜群众都获得了心理满足,才纷纷转过身离开了病房。 方嫣容伸手擦去了脸上难闻的污渍,抬起头,阴恻恻地勾唇笑了。 第56章 你满意了 偌大的客房里,橘黄色的灯光,弥漫着一股温馨的气息。 沈梓川抱着方晓染绵软的娇躯躺在床上,竟沉沉睡了一觉。 突然,寂静的空间骤然响起了尖锐的手机铃声,惊醒了方晓染和沈梓川。 她吓得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下一秒,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探手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接听电话,嗓音透着刚睡醒的沙哑和黯沉。 “是我,什么事?” “梓川,呜呜……容容,容容她割腕自杀了。” 赵莉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突兀地响彻在方晓染耳畔,她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眸。 毫无征兆的,方嫣容竟自杀了? 那下了床的男人,已经套上了黑色的外套,在灯光下俊美矜傲的五官,透出丝丝的疲倦和郁色。 冷冷地看了几秒躺在床上正愣怔看着他的方晓染,凉薄的唇轻轻勾起残忍的弧度,“嫣容在病房割腕自杀,你满意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把方嫣容脑抽自杀的事怪罪在她的头上? 方晓染双手撑着床沿爬起来,面色安安静静地望向紧锁眉宇的沈梓川,这个男人的眉眼生的极好,狭长的眼眸,是极其好看的双眼皮,使得他深邃冷冽的眼睛更令人无法窥探真实的情绪。 她很想透过他的眼眸看穿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有没有她的位置,刚才能柔情款款抱着她同睡在一张床上,现在有能因为方嫣容无理由的寻死觅活而冰冷责怪她。 她本来有些死灰复燃的心,却又被他无情的举动给撕裂得粉碎,心灰意冷。 方晓染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心里像是被凿了一个空荡荡的洞,喉咙忽地哽咽起来,“沈梓川,你认为是我逼迫方嫣容自杀的?四年的婚姻,一千多个日夜,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一点都不了解吗? 就看在我曾经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你能不能给我,哪怕一点点公平? 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沈爸爸真不是我把他从阳台上推下去的,发生在方嫣容身上的所有事情,也都与我无关……我不知道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自寻短见,但我真的没做过任何逼迫她的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从不信我?” 沈梓川瞧着她静如一滩死水的煞白脸庞,那双看着他的眸子,死气沉沉,没有表情地注视他,和从前好像不一样了。 他心口一震,眉眼紧蹙回望着方晓染,“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是嫣容自导自演的戏码?她可是平日连打针吃药都喊疼的人,就为了栽赃诬陷你不仅搞得她自己肾脏破裂,还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停车场轮流凌辱? 方晓染,嫣容因为萧欢歌在网络上发送无中生有的帖子而精神紧张,今晚又因为一群无良记者冲进病房辱骂而精神崩溃意图自杀解脱,现在正躺在手术台上抢救生命还没有脱离危险,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是人吗?” 说完,沈梓川一手用力拉开房门毫不留恋地离开。 “沈梓川,方嫣容自杀了又怎么样,你的担心就是多余,她还没有达到得到你的目的,又怎么可能舍得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死去呢?” 从敞开的窗口看着沈梓川迅速钻入迈巴赫很快发送车子飞速朝那栋医院的方向驶去,方晓染轻轻地笑了,笑着笑着,眼眸疯狂地溢出了泪水,一串串地往下滴落。 深爱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是不是都如此的伤心绝望? 一颗心好似飘荡在半空中,永远惴惴不安,毫无着落点,毫无安全感,对方给了你痛苦的失望又给了你一丁点的希望,给了你一丁点缥缈的希望又立即给了你失望,反反复复地折磨着,永无尽头! 方晓染缓缓闭上眼睛,尔后,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即使她把床上所有能取暖的被子都紧紧包裹在身上,依然感觉到冰冷刺骨,哪里都找不到温暖她的地方。 迷迷糊糊中,她就这样挂着满脸的泪水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梦中。 翌日清醒过来的时候,方晓染整个人精神萎靡不振,全身无力,在李嫂的温言劝说下,好歹就着咸菜喝了小半碗燕麦粥进肚子,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 吃完早餐她的手机叮铃铃响了起来。 手机就在一旁,方晓染扫了眼来电显示,愕然发现竟是方嫣容打过来的,愣了愣,很快缓过神,接通,“是我!” 电话那头马上响起了方嫣容娇娇柔柔却气息不足的声音,“咳咳……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昨天晚上多亏了梓川哥及时赶过来,他冲进手术室不顾感染的危险一直握着我的手鼓励我给我打气!” 不等方晓染回话,方嫣容在电话那端隐隐约约发出撒娇的呢喃声,“梓川哥,你先别起床,再睡一会儿吧,昨晚你可是累了一整个晚上,我看着都心疼,姐姐一定会更心疼……” 一股浓浓的男女暧昧之情几乎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得到。 方晓染再也听不进耳,白着脸挂断了电话,僵厉着身体机械般地走出了别墅,沿着林荫小路心事重重地胡乱瞎逛。 胸口仿佛被巨大的锤子狠狠地敲了几下,疼得她连呼吸都是痛的。 昨天晚上,沈梓川不仅陪着方嫣容一起做手术,还陪着她一起睡觉,所以,方嫣容才会一大早就给她打电话,以示炫耀。 沈梓川啊沈梓川,如此明目张胆地和方嫣容搅合在一起,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不知不觉中,方晓染走到了另外一栋别墅附近,也就是以前的沈家老宅,自从沈梓川的父亲出事后,他一怒之下,遣散了所有的佣人,并且封闭了这栋宅子。 两年没有人气的别墅,空洞寂寥,闻不到半点烟火气息。 盯着沈爸爸曾经出事的顶层阳台,方晓染脑海里浮现的是两年前沈爸爸生日的那天,沈梓川特意在电话里要求她把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给他父亲送过去。 因为两栋房子相隔的比较近,步行只要二十分钟左右,所以方晓染没有开车,而是带上李嫂拎着礼物慢悠悠地走过去。 明明刚进门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 可当她在顶层的阳台找到沈爸爸,并把礼物交到他手里的那一瞬间,沈爸爸突然往后栽倒,不幸地,栽到了水泥路面上,变成了无知觉的植物人。 而从楼下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是她亲手把沈梓川的父亲从阳台上推下去。 这也是所有的佣人都异口同声指证她方晓染是凶手的缘故。 想起对她一向和善的沈爸爸,方晓染微微叹气,从阳台上收回目光,刚转身,视线里看到满脸不善的人时僵在了原地! 第57章 恨面前的这个女人 赵莉站在那儿,圆润的脸上挂着尖酸愤怒的冷笑。 方晓染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养母,一时间竟愣住了。 “妈,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来?” 赵莉眼神仇视地瞪着方晓染,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对方几块肉,“方晓染,我把你从福利院抱回来,辛辛苦苦抚养你长大,没想到倒养了个白眼狼出来!你知不知道,容容在医院里割腕自杀了?那么深的一道口子,如果不是医生抢救及时,我的容容只怕是活不过来了。你如果有什么不满全部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处处伤害容容对容容下毒手? 都是你,方晓染,你为什么要死活霸着梓川不放?本来就是你从容容手里抢走了梓川,现在你和梓川夫妻关系破裂,你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要拖着梓川不放手? 说吧,到底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五百万够不够?” “妈,你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我和沈梓川离婚……成全你的女儿方嫣容?” 方晓染的手指死死地攥紧了手提包的两根黑色带子,巨大的悲伤在她的心里不断翻滚,几乎让她难过得喘不过气。 她一直知道,自从赵莉和方信元生下了亲生女儿方嫣容之后,心就彻底完全长偏了。 但她并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 毕竟一个是养女,一个是亲生女儿,偏心也是人之常情。 但她自认为在感恩和孝顺赵莉方信元两夫妻这方面,做的要比方嫣容还要体贴周到,可是呢,到头来,她依旧是个外人,被方家上上下下排斥出去的外人。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赵莉冷笑两声,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些年我也看到了,你虽然如愿嫁给了梓川,但其实你过得一点都不快乐,更何况梓川的心里只有容容,你这样死缠烂打的也没多大意思,还不如主动离婚成全了容容和梓川! 方晓染,做人呢,还是要有自知者明,就凭你这种孤儿的身份,根本不够资格站在梓川的身边。因为梓川父亲的事,你应该感谢他没有送你进监狱,但相应的,他也永远不可能原谅你。现在,嫣容也被你伤害成这样了,我们母女一场,终究算是彼此有缘分,我也不想追究你的过错,只要你自动离婚,除了这五百万,我会另外再多给你两百万奖励你的识趣。” 字字句句都是威逼利诱,逼迫着方晓染主动解除和沈梓川的婚姻关系。 方晓染终于明白了赵莉来找自己的真正意图,悲伤地看着自己的养母,眼眶泛红,拼命地隐忍着眼泪,嘶哑着嗓子喊她,“妈,你的心里除了嫣容嫣容,还有一点点位置是属于我的吗?我虽然不是你和爸的亲生女儿,但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要对我步步紧逼,非要把我逼上绝路呢? 你们的宝贝女儿为什么割腕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既然她想死,为什么不割深一点,为什么不彻底死透了?” 这一刻,方晓染仿佛是一个被全世界完全抛弃的孩子,泪流满面,吼得竭斯底里。 心里告诉自己早该习惯了没人疼没人爱。 不用在意,不在意的。 却压抑不住眸底湿漉漉的水汽越流越多。 方晓染眼睛红红地看着赵莉,这个给了她养育之恩却又处处偏心亲生女儿的女人—— 终于心生绝望。 “妈,我实话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跟沈梓川离婚!只要我活着,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也不会把沈梓川拱手让给方嫣容,我要她永永远远背负小三的罪名,我要她日日夜夜活在不甘心和折磨之中,我就是要让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不到沈梓川!” “啪啪”! 赵莉怒不可遏地冲上去甩了方晓染两记耳光,恶狠狠地咒骂道,“方晓染,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容容是你妹妹,你的心肠怎么能这样歹毒?” 赵莉气得脸色扭曲狰狞,凶狠地瞪着方晓染,看她的目光就像看着生死仇人一般,充满了恶毒。 “她是我什么妹妹?妈,到底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记错了?” 方晓染一动不动,承受着赵莉毫不留情的两个耳光,只觉得两边脸颊火辣辣地疼,她咬紧牙关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女人,缓缓地笑了。 笑容伤痛压抑,“妈,你和爸的亲生女儿只有一个,就是方嫣容!而我呢,根本就没有被你们当作女儿来看待,只是你们抱来养的宠物而已。心情好的时候,你们就逗弄几下,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成了你们的出气筒!无论方嫣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都能无条件原谅包容,可是我呢,只要我做错了事,哪怕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都要被你和爸绑起来毒打一顿…… 就因为我只是个养女,所以必须忍受这一切不公平的待遇,就因为我只是个养女,所以必须把沈梓川拱手让给你们的亲生女儿,对不对?” 赵莉撇了撇两片尖酸削薄的嘴唇,不屑地冷哼,“方晓染,梓川本来喜欢的人就是容容,容容也喜欢梓川,如果不是沈家的老东西从中作梗,根本轮不到你嫁给梓川,再说了,你已经享受了四年沈太太的风光,也该把梓川还给容容了,别给脸不要脸!” 方晓染的身体狠狠一颤,朦胧的视线看着赵莉,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又苦涩地开口说道,“是,我不要脸,但你的女儿天天都想着勾搭自己的姐夫,又能比我好多少?妈,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没死透,我就永远不可能跟沈梓川离婚。 我活得不开心,那就大家都别开心。” 哪怕以后的日子注定生活在炼狱之中,她也要拖着方嫣容一起下地狱。 这么多年,就算赵莉方信元已经方家的上上下下对她再过分,再怎么从心底鄙夷,方晓染都从来没有真正地去仇视她们。 如果没有方家的收养,在缺衣少食的孤儿院她也许不可能平安长大活到现在。 毕竟,养育之恩大过天。 所以,她从来不曾真正怪罪赵莉一家,包括处处污蔑陷害自己的方嫣容。 但此刻,方晓染恨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 “离不离婚还真不是你说了算。” 赵莉的脸色陡然铁青,冲上去猛地推搡方晓染的肩膀,“你一个再也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占着窝下不了蛋,不离婚是想让梓川下半辈子绝后吗?我可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沈家绝不会允许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霸占沈太太的位置。你如果宁愿死也不想离婚,也行,那就做好梓川家外有家的准备,做好梓川一定会跟容容生孩子的心理准备。” “妈,你大概还在做梦吧!知道沈梓川为什么和你的宝贝女儿只谈情说爱吗?因为他只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就算是只为了男女间的那点破事,他也不可能跟我离婚!” 话是这样反击的,但方晓染的脑海里早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为什么她再也生不出孩子了?赵莉到底知道些什么? 来不及细细思索,她整个人就被赵莉给推得跌跌撞撞往后退,僵冷的背脊猛地撞到了一具冷峻的胸膛,慌乱中连忙扭头往后看,视线看清楚身后的男人,瞬间惊惧得心跳都快停止了跳动。 “沈梓川,你……你怎么来了?” 来了有多久,又到底听到了多少? 方晓染愣怔地顿住了脚步,一瞬间不知道该挤出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突如其来的男人,她刚才说的那些气话,有没有被他听清楚? 莫名地,方晓染心头惴惴不安。 对上沈梓川喜怒难辨的沉冷视线,她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感。 “梓川,你来了,我就是抽了个空特意来找晓染谈点心事,既然你回来了,那你和晓染先好好聊聊,也别耽搁得太久,容容她那里离不开你!” 恐惧沈梓川的,不只是方晓染,赵莉也从始至终对他打心底就怕的要命,陪笑打了个招呼转身匆匆地加快脚步离开了。 “方晓染,你在我身边,活得很不开心?” “你不开心,那就大家都别开心,嗯?” 男人充满压迫的高大身躯一步步走向方晓染,直到把她逼到退无可退的角落,才顿住修长的双腿,面无表情的五官缓缓阴沉了下来。 “我只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就算是只为了男女间的那点破事,我也不可能跟你离婚……是吗?” 第58章 一颗棋子 沈梓川每多说一个字,方晓染的脸色就多添了一分苍白。 他果然,什么都听到了,把她说的每句话都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她被他逼得紧贴在墙角,无路可退,脸色仓惶煞白,却倔强地咬着牙深深地看着这个五官阴霾沉冷的男人。 “沈梓川,既然你都听见了,我无话可说。” 沈梓川望着方晓染无动于衷的表情,只觉得这个女人的心必定是黑色的,眉眼染起了一层厌烦,“方晓染,四年前你不择手段嫁给我,其实,并不是因为你爱我,而是因为你要报复嫣容报复方家,对不对?” 男人漠视的狭长眼眸里,罩满了寒霜,冷冷地盯着方晓染那张毫无血色,故作坚强的脸庞。 说什么爱他,统统都是可笑的谎言和笑话,从头至尾,她只是把他,当作与方家博弈的一枚棋子罢了。 点了根烟抽上后,涩苦的尼古丁和着焦油味缓缓地渗入了舌根,咽喉,进入了胃部,那一瞬间,苦如黄莲。 但沈梓川皱眉压抑住那股苦涩味,继续抽着烟,面无表情。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因为方嫣容的事你对我的意见很大,大的甚至恨不得我去替她死!” 方晓染微微抬头,仰望眼前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寒气的男人,整个人仿佛浸透在冰窟中,从头到脚凉透了,没有一丝暖意。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把你当成了一颗棋子,得到你,嫁给你,方嫣容才会痛苦嫉恨,方嫣容痛苦,我的养父养母也就会过得很不舒心。只要她们痛苦,我就开心! 这么些年,我在方家小心翼翼一直夹着尾巴做人,总希望她们能看在我掏心掏肺的份上,能给我一点亲情的温暖,可是,我错了! 无论我怎样竭尽全力去对待方家每一个人,可最终,我得到的,远比我付出的要少得多。在方嫣容和我养父养母的眼底,我就是方家养的一条狗,无论她们怎么肆意刁难责骂,我都必须无怨无悔地承受着,不能埋怨,更不能心生不满。 所以,当我知道方嫣容喜欢的人是你,我就知道,属于我的机会,脱离方家并狠狠报复方家的机会——它来了。” 说到此处,过往那些在方家极度狼狈不堪的记忆从方晓染的脑海里一一闪过。 有些深埋在心底的侮辱,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依然牢牢地扎根在记忆深处,永远都没有办法根除忘却。 不曾经历过的人,无法感同身受。 所以啊,沈梓川,你不曾经历过我曾经在方家受过的那些苦难和折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的对与错呢? 你于我,又怎么可能是枚棋子? 你在我那段彷徨惊恐的青葱岁月里,一直是唯一的温暖和光明所在! 方晓染永远也无法忘记,第一次撞见沈梓川,是在桐城最豪华的销金窟的顶层包厢的卫生间里。 那时,她才16岁,刚读初三,正是花样娇媚的年纪,被养父方信元一个电话花言巧语骗了过去,进了包厢后没看见养父,却看见了四五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油腻腻男人,见她突兀地推门闯了进来,一双双放光透出淫邪的浑浊眼睛纷纷从头到脚地打量她,把她当成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吓得转身要逃,双手却被两个油腻男人一左一右地抓住,不顾她的抗拒撕打生生把她拖到了沙发上,凭着成年人的狡猾和商场老油棍的手段,告诉她只要能喝光茶几上的酒水,就即刻放她走。 单纯如纸的她信了,真的仰头大口大口喝光了那些昂贵的酒液,被灌的头晕目眩醉醺醺。 但那群油腻男人并没有说话算数,而是一边贪婪地盯着她一边哄堂大笑告诉她实情。 方晓染才知道,养父养母为了方氏企业的版图更进一层楼,把她暗中偷偷卖给了这群大腹便便的老板们寻欢作乐,卖身的筹码高达上百万。 那一瞬间,她内心的绝望和悲痛如连绵的海水滔滔不竭,仿佛置身在火山口,随时都会被腾空而起的烈焰吞噬而亡。 就算是养了一条狗,养了十六年,彼此间也会处出深厚的感情,可赵莉和方信元呢,只把她当作一件可以给方家带来巨大利益的商品,争取在她身上压榨出最大的价值。 呵,她活的,人不如狗! 方晓染绝望地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群肥腻的男人伸手在她的身体上不断地上下其手,只觉得一阵阵作呕。 哪怕内心再怎样告诉自己就当是回报方家对她的养育之恩,可她还是没有办法忍受被这群贪婪淫邪的男人给轮流凌辱。 门口有保镖守着,她逃不出去。 最后,方晓染用尽仅剩的一点力气,逃进了洗手间,并反锁了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了门锁吧嗒一声被开启的声响,她双手紧紧地搂抱住自己瘦弱的肩膀哭泣着蹲在湿凉的地砖上,哭得肝肠寸断。 这次,她是真的无路可逃了! 一只骨节分明男人有力的手,夹着几张洁白的纸巾,漫不经心地递向她。 伴随而来的,是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淡淡地朝她说了三个字,“擦擦脸!” 是陌生男人的声音,不是那几个肥腻厌恶的中年男人。 方晓染遽然抬头,惊鸿一瞥的,是男人那张好看得几乎能入画的眉眼。 他给了她纸巾擦脸,并呵斥了那群对她图谋不轨的油腻男人,还体贴地安排了助理送她回家,得知她暂时不想回家,就在附近的酒店预定了一间套房给她安身。 这初次相遇的那一眼,他就入了她的心。 多方打听,才知道他是桐城最矜贵的男人——沈梓川,根本不是她这种身份的学生能接触到的。 十六岁的方晓染,对情爱懵懂,却把一个叫沈梓川的男人烙在了心尖尖上。 再遇他,是在方嫣容十八岁的成人礼宴会上。 他手执一杯红酒,矜持自傲,面色淡然地与贴上来的各路人马寒暄,方嫣容挽着他的胳膊,言笑晏晏,青春漂亮的脸庞神采飞扬,透露出喜悦和得意。 而他只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犹如蜻蜓点水一掠而逝。 她夜夜邀他入梦,而他已全然忘记她,视她为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怎么能? 他怎么能把她忘记? 这一夜的晚宴过后,方晓染做出了这辈子最错误也是最疯狂的决定:她要从方嫣容手里抢走沈梓川,她要得到沈梓川,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过往的记忆,如锋利的刀片一下一下地刮擦方晓染的心脏,说不出来的哀恸。 她视线朦胧地看着眼前英俊如昨甚至更加成熟内敛的男人,轻轻地眨了眨眼,眨掉了眼角的泪。 “沈梓川,我们……离婚吧!” 第59章 残忍 “方晓染,用完了就过河拆桥?” 沈梓川长腿如山岳,伫立在方晓染的面前,纹丝不动。 冷厉森白的大手猛然掐住她细嫩的脖子,因为用力过度青色的筋条根根突绽凸出,浑身弥漫着暗黑而危险的气息。 “我,咳咳……我没有这个意思。” 方晓染纤细的脖子紧紧地卡在男人修长森冷的手指间,只感觉到呼吸困难,由于缺氧,苍白的脸庞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嫣红。 “没这个意思?这么说来,你刚才提离婚难道是在跟我开玩笑?” 紧接着,男人冷呵一声,“方晓染,不听话的结果,就要付出代价!” 说完,沈梓川的手从脖子滑落,落在她惊心动魄的饱满柔软处时,方晓染脸色一点点煞白,强装镇定的小脸终于露出了狼狈不堪的神色,想到他在这档子事上对她的莫大羞辱,立即伸手去推搡试图甩掉他的大掌,小声而坚决地反抗。 “沈梓川,这可是宅子外面,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你别乱来。” 男人勾唇,冷然地嗤笑着,“我对自己的妻子行使合法的夫妻生活,怎么叫乱来呢?”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方晓染脸上露出了惊慌失措的害怕,恍惚中感受到男人的大手顺着腹部一路下滑,钻进了她连衣裙的裙底肆意摁动,明知道他只是在刻意羞辱自己,可她控制不住身体唯独只对他起了最真实的反应,追随着邪魅的长指情不自禁地变得柔软,情不自禁地轻轻颤抖。 敏锐察觉到她的身体在他的手指下颤了颤,沈梓川冷冷地掀启薄唇,漠然轻笑,“我自认为比较尊重女人对女人一向绅士,可是,方晓染,你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值得我尊重半分。” 此刻,方晓染的身体被他的手指熟练的弹动给勾惹得滚烫火热,另一边,仅剩的理智又从男人低缓冰冷的言语里觉察到漫无边际的羞辱,就好似身体的一半处在灼烫的火焰中,另外一半身体处在冰冷的海水中,每分每秒都是痛苦难捱的煎熬。 这样衣衫不整而放浪的她,在他的眼里,大概还不如一手交钱一手陪睡的表子。 “唔!” 几分钟后,方晓染终于承受不住那犹如骨肉强行分离般的煎熬和悲伤,轻轻地笑着,渐渐眼角笑出了泪水,“沈梓川,你到底想要我怎样,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闻言,沈梓川冷峻的身躯一顿,双手握住掌心那团滑腻的肌肤,骤然用了戾气,方晓染疼得皱眉却死死地咬着下唇隐忍着没有痛呼出声。 为什么要在他面前示以软弱? 一个心里没有她不爱她的男人,根本就不会怜惜她的痛她的泪,没必要,自取其辱。 就在方晓染以为沈梓川会在这丛丛绿荫掩盖的角落打算强行对她行那档子事时,身体却骤然失去了重心,如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地往后栽倒在地。 耳边,是沈梓川冰冷残酷的声音,仿佛淬了冰似的,能把方晓染浑身的血液冻僵。 他说,“方晓染,我确实只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但你最好记住了,男人把爱和性分得很清楚,我对你,从来都不爱!” 他说,“方晓染,嫣容命大抢救回来了,既然你呆在我身边只有痛苦毫无快乐,我现在就放过你成全你和萧景城之间的真爱!” 他还说,“方晓染,你我离婚的第二天,就是我娶嫣容的那一天!” 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方晓染,寒凉狭长的眸子不含一丝一毫的温度。 方晓染痛苦地闭了闭眼,五月天临近中午的阳光,烈焰灼灼,可她却冷得抖如筛糠。 她慢慢地抬起头,盯着那道男人远去的芝兰玉树的背影,声音轻而坚定,“沈梓川,有生之年我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你!” 声音低缓如梦中呢喃,风一吹就消散,但走出几丈远的沈梓川竟清晰地听见了,背影僵了僵,回头寡淡地瞥了眼方晓染,目光讥诮刺骨,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开。 这次,他是真真切切从她的世界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晓染微微抬起头,盯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阳光太刺眼,把她的双眸给刺出了眼泪,缓缓地顺着脸颊流下。 四年的婚姻,沈梓川留给她的温情很少很少,少得五根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哀痛多于欢喜的日子,她竟苦苦捱了四年这么长这么久的时间。 幸而,一切,都在今天结束了! 翌日开始,一连好几天,方晓染再也没有在这栋别墅见到过沈梓川。 这天,李嫂推门走进客房给她送早餐的时候,脸色焦灼中夹杂着愤怒,支支吾吾说漏嘴:沈先生每天都去医院给方嫣容送花,一日三餐陪她吃饭,甚至晚上都是在医院陪着方嫣容过夜。太太,这样下去,你的地位会很危险的! 方晓染忍着头疼撑起身子准备吃早点,听完李嫂为自己打抱不平的一番话,冰封的心头微微一暖,哑着嗓子轻声说道,“李嫂,我在沈梓川身边努力了四年,依然没有让他爱上我,那是我的魅力不足,不关他的事! 以后关于沈梓川和方嫣容的事情,不用特意说给我听。” 每天都做个又聋又哑兼眼瞎的残废,她的心才不会那么痛。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沈梓川没有收回这栋别墅,好歹让她有个容身之所,也算是他施舍给她的唯一一点好处了。 至少,没对她赶尽杀绝。 这段日子,得知她和沈梓川正做事之前先学做人,做人谨记时刻修心式闹掰了,萧景城和萧欢歌每天晚上都给方晓染微信视频聊天,借以帮她稍微冲淡一些失恋失婚又失男人的苦痛。 也不知道沈梓川是贵人多忘事还是其他原因,竟然没有把萧欢歌从m国偷溜回来的事捅到萧家。 萧欢歌除了还没有堵住萧景逸一亲芳泽以外,小日子过得那是相当的逍遥自在。 最后,在饱暖思淫欲的萧欢歌的提议下,几个人商议等到萧景城身体康复出院后找间酒吧疯狂发泄,以庆祝方晓染正式荣升为单身狗中的一员。 酒吧一隅。 萧欢歌勾肩搭背搂着喝酒像喝水一般的方晓染,跟着她一起难受。 “妞,行了行了,你就少喝点吧!也不知道沈梓川那种面瘫男到底哪里好,把你给迷得神魂颠倒的。瞧瞧,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放眼过去,都是两条腿的男人,高矮胖瘦,丑的俊的,统统都随你挑! 失去了一个沈梓川,你却收获了整片森林,妞啊,你就偷着乐吧!” 方晓染放下酒杯,无力地趴在吧桌上,双眼忍不住泛红,“欢歌,我一向都知道他绝情,但我没有想到他对我会绝情到这种地步。你知道他说什么了吗?他说,方晓染,你我离婚的第二天,就是我娶嫣容的那一天!四年掏心掏肺尽心尽力待他,我就落得这么个下场,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样残忍?” 第60章 旖旎的心思 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他不爱你呗,傻缺妞。 但这些字字如针尖麦芒的大实话,萧欢歌并没有一骨碌捅出来再次伤方晓染的心,只一个人憋在心底暗自吐槽。 看着方晓染为沈梓川憔悴痛苦的模样,萧景城心痛难忍,视线落在吧桌摆放的一束玫瑰花上,顺手取了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往方晓染的手心一放,温柔地眨了眨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染染,沈梓川那种不是好鸟的魂淡,你早就该一脚踹开他了。从十七那年被你救了这条命,我可一直都在等着你回头爱上我呢,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准备着风风光光娶你回家!” 沈梓川突然同意离婚同意放过方晓染,萧景城的心里好似大冬天吃上了热气腾腾的火锅,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个爽字。 必须承认,和沈梓川相比,他除了稍微年轻那么一点点,毫无任何优势。 拥有这种堪称极品优秀的男人做情敌,根本没有胜算,他也早就做好了默默呆在方晓染身边做她一辈子男闺蜜的心理准备。 不料,突然间峰回路转啊,不多喝几杯美酒,不足以表达他此刻欢喜到极致的心情。 于是,两男一女的组合,方晓染和萧欢歌面色郁郁,惟有萧景城唇角微翘,却又努力压制下去,一副开心又不敢完全显露出来的矛盾神色。 “景城,我心情不好,你就别再跟我开玩笑了。” 方晓染目光空洞地晃荡着手里的酒杯,苦笑地摇了摇头,“欢歌,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是我爱沈梓川还爱还不够努力,他才会一心惦记上方嫣容,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想过让我走进他的内心走进他的世界!我于他,只是个陌生的熟悉人,只是他偶尔需要发泄的工具罢了。 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既然他真心爱着方嫣容,又为什么要答应娶我? 就算沈爸爸用整个沈氏集团作为筹码逼着他娶我,以他的性格,如果他不想,这场婚姻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她曾经在沈梓川从她的身体上得到餍足后,趁着他心情还算愉悦,半无意半试探地提出了这个疑问,但男人只是眯着狭长的眸子睥睨了她一眼,薄唇边漾起一抹淡淡的笑纹,什么也没说。 后来,他不说,她就再也不问。 “妞,别把所有的错都背在自己身上,你没有错,错的是沈梓川那个有眼无珠的混蛋! 他娶你自然是因为你胸大你能让他下半身勃起,你比方嫣容那个戏精白莲花胸更大脸蛋更美身材更棒!男人呐,姐我可是最了解了,都是一堆精虫上脑的魂淡玩意!” 萧欢歌心疼地拿起纸巾给方晓染擦眼泪,以为嫁给了她从十六岁时就一心欢喜的男人,从此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可这四年来,方晓染究竟过的什么日子,再没有人能比萧欢歌更清楚。 深爱一个人却得不到对方的回应,爱而不得,弃之却不舍,好比沈梓川之于方晓染,萧景逸之于她萧欢歌。 听了萧欢歌的话,方晓染的心更痛,仰头一口喝光酒杯里灼烧的酒液,自嘲地冷笑,“因为我的身体能吸引沈梓川,所以,他娶我只欢不爱吗?” 她在那个残忍冷酷的男人心里,什么都不是,就是个花了高价娶回来发泄的玩具,仅此而已。 方晓染惨然地闭了闭眼,不愿再想这个极度悲伤的问题。 喝多酒的后果,就是方晓染蹲在酒吧门口的花坛边,大口大口地呕吐,吐得两腿虚软双眼昏花,脸色染上了层层煞白。 如果不是萧景城和萧欢歌在身旁用力搀扶着身体,她早就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咳咳……我没事,欢歌你先送我回家吧。” 即使脑袋晕乎乎的,但方晓染还是摆手谢绝了萧景城要送她回家的好意,转身把希翼的目光投在萧欢歌的脸上。 孤男寡女,她又醉醺醺的,被李嫂看见了,嘴里不说,心里也会嘀咕。 万一她在沈梓川面前说漏嘴,只怕萧景城又要被那个男人记恨上。 萧欢歌怜惜地拍了拍方晓染苍白的小脸,刚要开口说“好”,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清俊男人在几个黑衣大汉的陪同下正缓步走进酒吧,心口一阵慌乱夹杂着甜蜜的悸动,急忙把方晓染推到萧景城的怀里。 “染染,我好像看到萧景逸了,我要马上去追求我心爱的男人,没时间送你回家,sorry。堂哥,英雄护美的机会我就送给你,一定要把染染安全送到家……不说了,时间快来不及,我得赶紧跟过去!” 脚下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萧欢歌却如履平地般,转身风风火火跟了上去。 见色忘友到这种份上,简直天理难容! 见方晓染还在愣怔地盯着萧欢歌的背影,萧景城此刻的心情早就转郁闷为喜悦,伸出长指,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笑得春光灿烂,“染染乖,跟我走吧,哥哥这就送你回家。” 方晓染拍掉他作乱的手,没有点头同意。 她还是担心万一被沈梓川知道了,萧景城估计又得在医院惨兮兮躺个十天半个月。 “别担心我,沈梓川虽然眼神不好,但说话还算数,他既然说了放手,就肯定不会再管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萧景城丝毫不生气,抓住她的小手牵着往停车场走。 方晓染醉得浑身发软,没有力气挣脱,无奈跟随他的脚步往前走,“那好吧,景城,把我送到门口你就离开。” 沈梓川的心思高深莫测,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找个莫须有的理由痛揍萧景城一顿。 “知道了,在没有经过你的允许之前,我会循规蹈矩,坚决不踏入你的香闺半步,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萧景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大掌拖着方晓染上车后,点火,发动引擎掉头驶向目的地。 一路上,为了能跟方晓染多呆一点时间,他把车速放缓,开得很慢很慢。 慢得等他把车停在别墅大门口的时候,转头惊愕地发现方晓染温顺地靠在副驾驶位上,已经闭着双眼睡得很恬静。 粉白的脸,嫣红的唇,美得活色生香。 那一刻,萧景城竟生出了一丝极旖旎的心思。 “染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得心都痛了!” 萧景城喃喃低语,身体下意识探到副驾驶位置低头朝方晓染柔软水润的唇瓣吻了下去。 —— 黑色迈巴赫风驰电掣在街道上。 沈梓川目视前方,不断地提车速。 英俊的面容静如止水,却渗出深深的压抑,那双暗沉的眸子,好像黑暗的漩涡,让人瞧不出任何情绪。 心情烦躁得只想尽快赶到别墅,尽快在那个总能轻而易举点燃他渴念的女人身上得到极致的快乐。 以沈家的权势和地位,不再需要用联姻的方法巩固壮大,而男女之事上,他一向淡泊,所以,究竟要娶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并不在意。 女人于他,可有可无。 偶尔一次遇见方嫣容,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竟勾起了他久远的模糊记忆,便没有拒绝对方堂而皇之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自诩。 直到四年前的一个晚上,他被方嫣容的非亲生姐姐方晓染算计同睡在一张床上,只要触及到方晓染洁白柔腻的肌肤,他下半身死水般不起波澜的某处竟坚韧如铁。 那天晚上,沈梓川享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那是成功赢利几十个亿都无法比拟的快乐。 于是,为了这份极致的舒爽,在他父亲破门而入跟他讲条件的时候,他同意了用最隆重的婚礼迎娶方晓染。 这些年,习惯了方晓染娇柔的身体,其他贴上来的女人,他再也不曾看一眼。 说爱上了她,不尽然,就好比吸烟,习惯了同一个牌子香烟的味道,其他的,再也难以进喉。 一个小时后,迈巴赫停泊在别墅大门口的停车道上。 沈梓川拔出车钥匙随意地圈在手里,下车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辆张扬的柠檬黄跑车,皱眉仔细看了眼。 赫然是方晓染闭着眼倚靠在萧景城的怀里,双方吻得柔情缱绻。 沈梓川一手插在裤袋里伫立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盯了几秒钟,沉冷如刀刻的五官,顷刻间,凝满了冰霜! 第61章 能不能做 晕晕乎乎中,方晓染只觉得有一道冰冷的气息牢牢地盯在她身上,冷酷又危险,慌得她心跳加快。 骤然睁开眼后,她震惊地发现自己被萧景城圈在怀里,而他厚薄适中的唇,正一厘一厘地朝她的唇瓣靠近…… “景城,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下车了。” 方晓染急忙侧脸,躲开,拉开车门如同受惊的兔子飞一般地窜下车。 站稳后,她刚抬起头,视线与那遥遥几米外的男人的深邃目光两两相撞,方晓染的脸色,渐渐地泛起苍白。 沈梓川“吧嗒”一声打火点烟,薄唇轻扯地抽了口,缓缓的往外吐气,缭绕的白雾中,男人冷厉的五官模糊不清,让人瞧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方晓染莫名有种被抓奸在车的尴尬,镇定地挤出一抹笑僵在脸上,“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长达半个月没露面的男人,没有陪在方嫣容的身边柔情蜜意,却特意驱车一个多小时赶来这栋位于郊区的别墅,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晓染如坐针毡般忐忑不安。 沈梓川抽完手里的那根烟,随手弹进了路旁的果皮箱,漆黑如墨的眸子,有方晓染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类似自嘲的神色,稍纵即逝。 他盯着身穿白色裹胸长裙的方晓染,长发披肩,妩媚多姿,满鼻息闻到她身上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眉峰拧成锋利的弧度,“方晓染,还没离婚,就公然陪野男人喝酒鬼混把人带回家,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低沉,可听在方晓染的耳里,却仿佛恶魔般可怕,能感觉到身体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沉默了许久,她握了握沁出冷汗的两手,挺直背脊,冷然地张了张嘴,笑了,“沈梓川,你说的很对,我就是这么迫不及待,就是这么饥渴。既然你大半个月都没空忙着陪我那个躺在医院的好妹妹,那我就去去找景城满足我,很公平,不是吗?” 沈梓川听她这么说,冷峻的五官顿时阴沉如幽潭。 不等她再说什么,骨节森白的大手猛然扣紧方晓染纤瘦的手腕,拖拽着往别墅里面走去。 “沈梓川,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方晓染眼眶赤红,激烈的挣扎。 换做以前,心底还在奢望着能得到沈梓川的感情回应,她是不太有胆子跟他反抗,但两人闹到现在这种地步,兔子逼急了也能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那一边,萧景城虽然没有喝方晓染那么多的酒,但也算不少,脑子和身体的反应都比平常慢了几个节拍,一直等方晓染被沈梓川像拖麻袋一般拽着往前走,他才慢慢地回过神,看见那恼火的一幕,桃花眼猩红地跳下车,稳住踉踉跄跄的身体如飞地冲了过去。 “沈梓川,你凭什么欺负染染,我去你妹的,王八蛋!” 那身影快得像一阵飓风,狠狠地从后面撞向沈梓川沉冷的背影。 “找死!”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沈梓川狭长的眸子狠狠眯了眯,猛然伸手抱起方晓染脚步往旁边一错,避开了萧景城的袭击,紧接着,抬起修长有力的右腿,精准地踢在萧景城下半身的某处重要部位—— 卧槽。 萧景城双手飞速地捂住腹部下面的那一处,瞬间疼得面孔扭曲,真他妈疼啊! 两人的交手,如电影的快镜头,倏忽而过。 等方晓染回过神时,她已经被沈梓川粗暴地丢进了浴缸,男人脸色阴沉地取下花洒对准她的脸庞,大手一摁,温热的水流即刻把她整个人笼罩住。 “从头到脚给我洗干净!” 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男人遽然转身走出了洗浴室。 二楼的书房,沈白早就等候多时,视线从落地窗收回,看着被挡在外面无法破门而入的萧景城,还在捂住裤裆原地跳着脚喊疼,几番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沈先生,萧家少爷疼成那样不会有事吧?” 倒不是担心萧景城今后的男性功能,而是沈氏集团正与萧氏集团进行高达上百亿的合作,如果沈先生差点一脚踢废萧景城这件事被捅了出去,多多少少会影响双方的合作进程。 “没事。” 推门而进的男人,端坐在书桌后的黑色大班椅上,长腿交叠,目光浸染冰凉。 那份由内而外弥漫开来的冰冷戾气,令沈白再也不敢多言。 书房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大概五六分钟左右,沈梓川有了动静,俯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已经签好名字的股权赠与书,扔向了沈白,“已经没必要给她了,尽快销毁。” 本打算今晚回来就把这份文件交给方晓染,毕竟她最好的岁月都用来陪他,也算是她应得的,如今看来是他多此一举了。 沈白伸手接过,看清楚是一份赠与给方晓染百分之似的股权书,惊得目瞪口呆。 这可是一笔高达几亿元的资金啊! 其实,沈先生并没有他表面显露出来的对太太满不在乎吧,只是,性格内敛且从未谈过恋爱的男人,对待婚姻和女人,跟对待商场上的老油棍是同样的套路,简单粗暴,从未用心去了解太太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下一秒,沈白的视线里又多了份离婚协议书,最后注明股权赠与的那一栏,已经被一条黑色的粗线给毫不留情地划掉,力透纸背的字迹,几乎要把纸张划烂。 “沈先生,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沈白试着想努力改变沈梓川的想法,但男人沉沉地摆了摆手,漠然不语,显然他已做出了决定,再没有更改的余地。 “那行,沈先生,我马上去安排。” 走出别墅站在大理石铺就的台阶上,沈白的视线在四周扫了扫,没搜寻到萧景城的身影,也没有看见对方那辆骚包豪车,大概疼得无法忍受,已经赶往医院治疗去了。 心情无比沉重地走向自己停泊在停车道的suv,上车后迟疑了一下,顿住脚步遥遥朝还亮着灯光的客房看了眼,最终摇了摇头叹了口长气。 方晓染洗完澡换了套纯白的棉质睡衣,喝了几口李嫂送来的醒酒汤,沉沉晕晕坐在床沿,竖起耳朵聆听二楼那边的动静。 但惴惴地等到凌晨一点,沈梓川也没有出现。 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惩罚,内心的心惊胆战让方晓染强撑着不敢睡。 渐渐地,她疲倦得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架,忐忑不安上了床,还不敢闭上眼睛,害怕他突然闯进客房寻她的麻烦。 漫无边际胡思乱想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方晓染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沉寂的客房倏然想起了拧开门锁的声响。 方晓染睡得很浅,身体一震从梦中惊醒,满目一片漆黑中,她能察觉到一道修长的黑影正缓步朝她而来。 来不及反应,沈梓川那沉如钢铁的高大身躯已经狠狠地朝她压了下来,感受到他雪霜般冰冷的呼吸,方晓染忍不住簌簌发抖,眼角的泪慢慢蜿蜒而下。 “沈梓川,你又要再次羞辱我吗?” “对。” 没有任何温柔的前戏,沈梓川冰冷的长指落在她温热的胸口,猛然用力撕裂她的睡衣,薄唇勾起,残忍无情地问,“洗干净了?能不能干?” 第62章 对她的恨多过厌恶 沈梓川的动作和问话,直接又强势,方晓染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但听明白,不代表她就要服从。 “不能,我不想!” 方晓染恼怒地伸手去推男人冷峻如钢的胸膛,结果手刚碰到他穿在身上的衬衫,手臂被攥住,下一秒,人已经被压在了床下。 啪的一声,床头的橘黄色灯光被沈梓川摁亮,空寂的客房立刻布满了温暖的气息。 借着灯光,方晓染骇然发现自己浑圆的饱满,紧紧地与男人健硕的身体,紧密相贴。 她惊得慌忙要往床后退缩,手背无意中扫过他腹部冷梆梆的部位,全身的神经都紧张地绷住了。 男人戾气密布的呼吸拂在她额头,冷冰冰的,“我是答应放过你,但没有答应你离婚之前就给我出去找萧景城鬼混!方晓染,不听话的后果,你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 每次不管无意还是有意中惹怒了他,最后的惩罚,就是她以那种屈辱的方式被他狠狠地羞辱着,没完没了。 方晓染强忍手腕上传来的刺痛,镇定地冷笑,“沈梓川,别总是找我不听话的借口,你不就是想羞辱我一次吗?来吧,我准备好了,大家早点完事早点休息。” 闻言,沈梓川冷然地眯了眯眼,视线向下,落在她一张一合的红唇。 方晓染注视到男人深沉难辨的神色,脸上表情未变,心却紧张。 沈梓川腾出另一只手点了根烟,沉默的吸了一口,突然扣住她的下巴,堵住了她因震惊而张开的嘴。 惊呼卡在喉中,身子再次相贴。 熟悉的气息夹着浓烈的烟草味,呛的方晓染红了眼。 “想要?求我!” 沈梓川薄唇咬着香烟,居高临下痞邪地看着方晓染,眸底带着薄怒,仿佛随时都能爆发。 求屁啊,神经病! 方晓染身体僵了僵,半会娇嗔的笑出了声,伸手抱住他的腰,白皙的纤纤长指滑落,挨着腹部,贴在那一处,勾唇冷笑道,“你这样顶着我,难道是我误会了?可惜你那里逼着我吃的避孕药全部吃完,我这里也没有安全套,要不……下次?” 说完,方晓染瞪大水眸不服输的盯着沈梓川,男人沉冷如冰的眸子回视着她,缓缓地,薄唇边掀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手上传来的灼烫感觉令方晓染头皮发麻,却不得不做,这个男人的性子她了解,她比谁都知道,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方晓染想:沈梓川对自己是恨多过厌恶吧? 他心里藏着的,是她的妹妹方嫣容,他的白月光! 几乎泄愤,方晓染在上面报复用力一按,肩膀上男人施予的力道随之加重。 她突然朝冰着一张俊脸的男人妩媚微笑,说,“沈梓川,你别……怀孕了就真的是再造一次孽,这四年的避孕药我都吃腻了,可不想再吞了。” “沈梓川!” 方晓染第一次怀着满腔的恨意,不要命地嘶吼出这个爱进了骨子里的混账男人的名字! 他究竟有没有把她当成是他的妻子? 难道她爱他,也是天大的错误,需要每次被迫承受这般无止境的羞辱? “没离婚前,你必须履行作为妻子的义务,包括做这件事。” 男人紧锁墨色长眉,刻意把“做”字的语气加重,五官阴鸷冷笑地盯着方晓染,扯下身上的西裤,猛然欺身而上。 管她甘不甘心,只要他想,她就必须让他做! 但她挣扎得太厉害,他没如愿。 沈梓川越发气狠,猛地俯身一口咬住方晓染柔软的红唇,下了死力气。 虽然他并没有爱上她,但作为他的妻子,能给的名分地位金钱他都给了,却经常跟萧景城纠缠不清,弄得路人皆知,她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想起最近几天为了能给她一点补偿,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要把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赠给她,现在想来,实在是太荒谬可笑。 离婚后,有了萧景城的接盘,她还能缺钱? 他真不该,对这么个心机深重的女人起了怜悯之心。 “唔,好疼……” 方晓染不知道唇瓣传来的那股痛彻心扉的刺痛到底要多久,双手死死地攥紧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可她却仿佛察觉不到掌心的疼痛。 比起沈梓川给过的伤和痛,这么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嘴唇被男人给残忍地咬破了表皮,疼得方晓染额头和脸庞布满了涔涔的冷汗。 疼的神智恍惚的时候,方晓染依稀听见了手机发出了悦耳的铃声,她昏昏沉沉地想着,是沈梓川的手机吧! 这一刻,她无比迫切地希望是方嫣容打过来的电话。 只有方嫣容才能把此刻沉沉压在她身上的恶魔男人支开。 然而,方晓染想错了,电话是赵莉打来的,但事情却是关于方嫣容。 沈梓川皱着眉头下床,刚接通,里面传来赵莉欣喜若狂的声音,“梓川啊,这么晚打扰你了,是有件非常重要的大喜事要告诉你!医院刚给我打电话,能跟容容匹配的肾源已经找到并运送到了医院,经过众多专家的会诊,决定马上给容容安排移植手术,简直太好了!梓川,你现在有空吗?有你在手术室外面陪着,容容才会对这次的手术充满信心。” 找寻了将近一个多月的肾源终于有了结果,沈梓川眉心一松,“行,我马上赶过去。” 挂断手机后,男人快速而优雅地套上黑色衬衫和西裤,迅疾地走到门口,回头看着衣衫不整却满脸倔强的方晓染,眸色暗了暗,没有再出声,拉开门转身离开。 走到一楼客厅,俯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脸色冰冷地吩咐早就立在一旁等候的李嫂,“去看看太太,如果她身体不舒服,给她找苏医生。” 第63章 我这里痛,好痛 等沈梓川刚离开,李嫂就迅速地跑进客房。 穿过外面的衣帽间,刚慌张地推开卧室的房门,浑身陡然颤抖,嘴唇哆嗦着,“太太,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方晓染身上还挂着那套衣衫不整的睡衣睡裤,暴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有些地方的颜色甚至转为了紫黑色,一眼望过去,触目惊心。 听到李嫂的声音,她疼得没有力气翻过身,慢慢地转过头,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上胸口,憔悴的脸庞露出彻底死了心的微笑,“李嫂,我这里痛,心痛,好痛。” 痛得连咒骂沈梓川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嫂红了眼眶,一串串泪水往下掉落,“太太……沈先生他太过分了。” 下手这么重,这哪里是拿太太当妻子看待啊,简直就像对待生死仇人一般。 站在床边,李嫂慌得束手无策,想要把方晓染搀扶起来换套干净的衣裳,但瞧着她全身上下遮掩不住的伤痕,想动又不敢动,担心碰疼了她。 “李嫂,我没事,先扶我去浴室洗澡。” 方晓染咬紧牙关,忍受着身体到处被沈梓川粗暴留下来的伤痕传来的刺痛,在李嫂的搀扶下,慢腾腾地走进了浴缸。 李嫂俯身,小心细致地调好温度合适的水温,又给方晓染取来了干爽的毛巾和衣裳后,关切地说,“太太,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事你叫我。” “嗯。” 方晓染疲惫地点了点头,泡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她的皮肤都被浸泡成了粉红色,可沈梓川留在她身上的气息和痕迹却经久不散,没有办法,用了仅剩的一点力气把李嫂唤进来帮忙。 李嫂进门,赶紧用干爽的毛巾给方晓染擦拭身体上残留的水汽,然后给她轻手轻脚地穿好了衣服,把人搀扶着回到了床上。 “李嫂,谢谢你。” 方晓染精神不佳,十分地萎靡,给李嫂道完谢,就沉沉地闭上眼睛,陷入了半醒半梦中。 记挂着沈梓川的交代,李嫂做事的时候忧心忡忡,时不时冲进客房查看方晓染的情况。 上午她的体温还算正常,喝了一点营养汤,又昏沉沉地睡了。 中间李嫂接到一次沈梓川的电话,冰冷着嗓音漫不经心地询问方晓染的情况。 尽管心里对他的所作所为赶到无语,但李嫂还是一五一十做了详实的汇报。 也不知道沈梓川心内怎么想的,只淡淡地“嗯”了个字,利索地挂断了通话。 到了中午,李嫂在厨房切菜做饭的时候,上下眼皮突然狂跳个不停。 难道是方晓染出什么事了? 李嫂迅速扔掉手里的菜刀,飞一般往客房的方向冲去。 刚靠近大床,看着小脸烧得通红神志不清一直胡言乱语的方晓染,心跳都快吓得停止了跳动。 “太太,你……怎么了?” 李嫂拖着两条虚软的双腿,手背轻轻地按在方晓染的额头,一股灼烫的温度,迅速沿着接触的部位烫染到李嫂的手背肌肤,惊得她脸色迅速发白。 太太这是急性发烧了! 李嫂跌跌撞撞在床头柜摸到方晓染的手机,迅速给沈梓川拨过去,满脸焦急,急得语无伦次地说道,“沈先生,太太她发高烧了,一直做噩梦说梦话,苏医生又不在桐城,这个星期他去了m国进行学术交流,现在是不是要马上送太太去医院?” 方晓染身上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淤血伤痕,这会儿竟全部变成了紫黑色,闭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让李嫂十分的担心。 医院的手术室,两扇厚重的大门紧闭。 方嫣容的移植手术已经进展了足足七个小时,从凌晨五点到现在的中午十二点,还没有结束。 沈梓川站立在手术室外,从暗沉如墨的天色等到阳光璀璨的天色,纹丝不动,仿佛伫立成一座沉稳的雕像。 在赵莉看来,这个男人定是在担心她的女儿方嫣容身体的安危,非常的情真意切。 “梓川,你也别太担心容容,多照顾你自己的身体。医生说了,这次换肾成功后,她的身体就会彻底康复,不会再出现任何的后遗症。” 其实,方嫣容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之所以弄虚作假搞出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让沈梓川从心底更厌恶方晓染那个小贱人。 只有沈梓川更加厌恶方晓染,离婚一事就迫在眉睫。 而离了婚的沈梓川,出于男人的尊严,都不可能再去啃方晓染那颗没一点利用价值的回头草。 这样一来,方嫣容的机会就来了。 只要女儿能嫁给沈梓川,方家就能蒸蒸日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权势地位财富应有尽有。 赵莉越想越美滋滋,看向沈梓川的眼神越发慈爱。 听到声音,沈梓川扭转过身,仅淡淡地朝赵莉点了下头,英俊逼人的五官笼罩在一层阴鸷的神情中,显然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算特别好。 赵莉心生狐疑,眼角的余光不断地瞥向身影挺拔却弥漫一身冰冷的男人。 奇怪,听到容容能康复的好消息,他不该是脸露喜色吗? 这幅阴郁的脸色,难道又是因为方晓染那个贱人? 看来,方晓染对沈梓川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 这一刻,赵莉恍然大悟了自己的女儿步步为营的真正目的。 只要方晓染继续呆在沈梓川身边,小贱人迟早都会成为沈梓川的心头爱! 而这样的突变情况,无论是方嫣容还是赵莉,都不可能接受。 沈梓川并不关心赵莉到底在想什么,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紧握着手机,神情淡然无波,但攥在掌心已经发烫的手机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思。 他在等待李嫂的电话,想要尽快得知方晓染的情况。 终于,等到了,却不是个好消息。 方晓染急性发烧,稍有不慎,就会落得烧坏大脑的后遗症。 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沈梓川眉头狠狠地拧着,迅速给宋子健发微信。 成熟内敛的男人,不爱发语音,修长手指在屏幕上飞速地滑动,打了一句话过去:方晓染生病,速带医生赶往我的别墅!!! 后面一连用了三个感叹号催促着宋子健。 宋子健是个没事就爱用摇一摇撩骚的货,第一时间接送到了沈梓川的消息,这是沈梓川第一次给他发微信,竟然是为了方晓染的事,震惊得差点把手机扔掉。 厉害了我的梓川哥,这是终于开窍的节奏咩?! 迅速回了句“收到,我马上安排人过去”,宋子健决定亲自去隔壁的医院探探沈梓川的口风。 他正无聊得浑身都快长出蘑菇,这一回,总算有好戏看喽! 第64章 沈先生吩咐这样做的 一整个下午,方晓染都晕晕沉沉的。 意识迷离,但仍然能感觉到李嫂发自内心地担忧她,不断地忙进忙出,用浸透在冷水里的毛巾覆盖在她的额头上,给她物理降温。 她依稀还听见了李嫂给沈梓川打过电话,但那个男人漠不关心,没有回电话,也没有安排人把她送去医院。 仿佛他不是她的妻子,而是个厌恶的陌生人。 “沈梓川,我恨你!” 昏昏糊糊的意识里,方晓染的眼睛溢出一颗晶莹而滚烫的泪水,又迅速地隐入乌黑的长发里。 “太太,你烧成这样,沈先生却一句话都没有交代给我,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李嫂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唇干裂泛白的方晓染,心都快碎了。 不行,不能再耽搁下去! 她要再给沈先生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安排医生赶过来。 掏出手机,李嫂心急如焚地刚要给沈梓川打电话,大门外突然传来了凌乱且匆匆的脚步声,是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被在外院守门的男佣人领了进来。 几个都是女医生,脖子上佩戴市立医院的工作牌子,上面写了她们各自的名字和科室,手里都拎了医药箱和各种治疗仪器。 领头一位年轻清秀的主治女医生朝李嫂点头微笑,“是李嫂吧,你好,我们都是得到沈先生的交代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给沈太太治病,麻烦你带我们过去。” 闻言,李嫂焦急的心放松了不少,扫到女医生的名字标注是王晓雅三个字,连忙迎了上去,笑着打招呼,“王医生,我家太太在这边,你们请跟我来。” 王晓雅早就从方嫣容的嘴里得知方晓染守着沈太太的名分四年却一直住在客房的隐私消息,听了李嫂的话后,低下头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再抬头,清秀的脸上,已经挂上了职业性的完美微笑。 一行人走进客房,有条不紊地开始给方晓染做全身的检查工作。 方晓染被烧得迷迷糊糊,浑身没有丝毫的力气,任由身体被这群医生翻来翻去,却毫无察觉。 王晓雅是这群医生里面的领头人,戴上口罩和手套,目光一转,见方晓染雪白的肌肤,布满暧昧而青紫的痕迹,尤其是两腿之间的娇嫩肌肤,更是磨掉了表层的皮,红鲜鲜的,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珠子,可见下手之人当时是多么的用力。 王晓雅藏在口罩里的大半张脸情不自禁流露出淡淡地笑,看来,沈梓川对这位名正言顺的妻子确实没有任何的怜惜和爱恋。 惟有不爱,才能狠得下心去伤害。 王晓雅作完详细检查,朝一旁焦急的李嫂说道,“沈太太因为身体承受不了巨大的疼痛,以至于心情压抑,又吹了一个晚上的空调,得了急性肠胃炎引起的感冒发烧,我给她开了两种退烧药,你先去给沈太太冲调吧,调好了退烧药就可以喂给沈太太喝。” “谢谢王医生。” 李嫂感激地点点头,接过两盒药转身下楼去给方晓染冲药剂。 等她走了后,王晓雅朝剩下的几个医生趾高气扬地吩咐,“你们先出去,带上各自的东西去车上等我,我要给沈太太清理伤口。” 她是主治医生,发了话,其余的女医生没有异议,纷纷拿起自己的医药箱离开了客房。 等到客房只剩下王晓雅一个人,她缓缓地取出化淤的药膏,涂在一根棉签上,慢慢地俯下身,嘴角勾着一抹隐秘而得瑟的笑意,用很大的力气,朝方晓染伤痕最深的部位狠狠地按了下去—— “唔!” 昏睡中的方晓染,疼得闷哼出声,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她猛然睁开迷蒙的双眼,正对上王晓雅露在外面两只清秀却透出些许恶念的眼睛,声音沙哑而轻声地问,“你是谁?” 瞧对方恶意满满的样子,方晓染一头雾水。 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她根本不认识,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为什么处理自己伤口的时候要这般简单粗暴? 李嫂呢,去了哪里,怎么没有在客房里守着? 一个个疑问,在方晓染的大脑里迅速掠走,脸上却保持着镇定,平静地盯着王晓雅,不怒不厌。 “我是谁啊?” 王晓雅再一次把棉签狠狠地按向方晓染另一处伤口,慢慢地把脸凑到方晓染的耳边,微微一笑,那笑容,阴森森的。 “沈太太,是沈先生特意吩咐我给你用心治病,他还说了,一定要确保你记忆深刻终身难忘!” 这话,的确像是沈梓川说的。 哀大莫过于心死,方晓染的呼吸一下子凝滞,慢慢地转过脸,两眼盯着头上的天花板,黯然发呆。 王晓雅恶劣地继续戳了几下,见方晓染仿佛一个破败的布娃娃,不闪不避甚至不再发出痛苦的低吟声,不觉索然无味,丢掉了棉签,并摘下口罩朝方晓染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装出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沈太太,对不住了,为了不丢掉饭碗,我只能按照沈先生的交代去做,你别怪我!” “我知道,咳咳……不关你的事。”方晓染小声地说着,满心的疲倦和悲伤潮水般朝她兜头涌来,让她疼痛得无处可躲。 原本以为,沈梓川带给她的伤痛,早就超过了承受的极限。 但并没有。 他永远有下一次让她更痛苦的时候! 在方晓染失魂落魄之际,王晓雅心满意足地走了,上了医院的救护车,迅速给方嫣容发微信,把她刚才的所作所为全部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由于父亲在方氏企业上班快二十年,最近职位上升担任了某个部门的经理职务,回家经常在王晓雅身边耳提面命,一定要她搞好与方嫣容的关系。 这也是王晓雅接到宋子健指派她去给方晓染治病的时候,灵机一动把消息捅给了方嫣容,然后方嫣容在电话里要求她这样做的。 毕竟,打电话简单直接,还很难抓住把柄。 王晓雅的内心,对楚楚动人的方嫣容又有了新的认识。 暗自决定,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方家这个表面看起来一脸无害单纯的二小姐。 李嫂冲了药剂给方晓染送过去,发现王医生她们全部走了,只有方晓染一个人孤单单地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脸色也是苍白得不能再苍白。 “太太,先喝药吧,喝了药你的身体就会好起来的。” “嗯。” 在李嫂的帮忙下,方晓染喝完了一杯苦涩的药水,然后半躺半倚靠在床头,朝李嫂微笑着小声说道,“帮我把手机过来一下。” “太太,你拿好了。” 方晓染接过李嫂递过来的手机,让她先出去,然后打开通讯录,点开置顶的那个号码,准备给沈梓川发信息。 但一条信息,她敲了删,删了敲,最后只敲了“我走了”三个字过去。 她想,方嫣容一场器官移植手术,再久,也不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如果沈梓川能在她设定的最后时间期限里赶回来看望自己,她就继续留下来,给他,也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这段婚姻,纵然被他伤得遍体鳞伤,但她仍然想好好维系下去,因为好爱好爱他啊! 轻轻地叹了口气,方晓染放下手机,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可是,她从晚上等到了早上,又从天明等到了天黑,也没有等到沈梓川回来看她,更没有只言片语。那三个字发送到他手机上后,如同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 深深呼吸,眼眶又开始酸涩难过,不能,不能再想他了…… 呵! 方晓染自嘲一笑,终于彻底死心了,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拨打了另一个电话出去。 第65章 为了你做什么都愿意 凌晨十二点,萧景城捂着遭受重创差一点就要碎了的蛋,咬牙切齿正在恶狠狠地咒骂着日天日地日空气,突然接到了方晓染的电话,先是一惊,继而变成了狂喜。 “染染,你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沈梓川那个混蛋禽兽了!太好了,我决定马上在某淘购买几百万的烟花以示庆贺!” 说完,也不顾行动不便的身体,跳下床套上牛仔裤t恤风一般刮出房间,屁颠颠驱车赶往方晓染的住处。 萧景城赶到方晓染住的别墅外围,刚把骚包豪车停稳,下了车,就看见方晓染只拎着一个黑色皮箱,没有惊动任何人,缓缓地朝他而来。 “亲爱的染染,我在这里。” 萧景城欢喜地把两手举到半空中热烈地左右挥舞,加快速度朝方晓染迎了上去。 “景城,你这么快就来了,是不是又闯了红灯?” 方晓染见萧景城来的比预期的时间更要早二十多分钟,微微愣了下。 “急着想见你,闯红灯又算什么?快上车,箱子给我。” 萧景城打开后备箱,把皮箱放进去的时候,忽地勾唇乐开了花,“染染,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居然还在用啊,好像快十一年了吧,好像是你救我的那一年我掏空口袋里所有的钱买给你的。” “对,是你送的。” 方晓染澄澈的目光落在黑色皮箱上面,浅浅盈盈地笑。 她是个念旧也懂得感恩的人,萧景城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送的礼物是她十五年以来第一次收到的礼品。 所以,被她完好地一直保留到现在。 在方家,她的生日从来都被忽视,没有一个人会想起要给她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支钢笔或者一本笔记本,也能让她得到开心的安慰。 至少,那代表着不是每个人都在刻意忽略她的存在。 直到遇见了萧景城,认识了萧欢歌,方晓染才感受到了真挚友情所带给她的温暖。 如果没有她们,也许她没有足够的底气在那些艰难而卑微的岁月负重前行。 坐进车内,方晓染摇下车窗,视线望着伫立在夜色中低调而奢华的别墅,渐渐地失了神。 沈梓川,终于啊,你我之间的一切纠葛,都在今晚结束了! 医院的监护室,方嫣容再次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俨然是暴风雨的前夕。 一道男人阴鸷冰霜的身影,站立在窗前,目视窗外的风景,久久地,不曾移动半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导致的错觉,方嫣容竟敏锐地感受到了沈梓川极其不痛快的心情。 按道理,如果他真的在乎她方嫣容,在得知肾脏移植手术非常成功的时候,应该是喜悦的。 可此刻的沈梓川,冷峻的面容沉寒如冰,并无半点喜色。 难道又是因为方晓染吗? “梓川哥。”方嫣容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后,娇柔地小声呼唤。 沈梓川听到动静,转身朝方嫣容走过去,在病床边站立,冷厉的神情缓了缓,“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麻醉药的药效过了,刀口疼得很。” 方嫣容用双手撑着床面坐起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气喘吁吁娇弱地说道,“梓川哥,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就只需要多花点时间等待康复了。谢谢你,梓川哥,给我找来了匹配的肾源,还从昨天晚上陪着我做手术一直等到现在,一定很辛苦,你回去吧,早点休息!这么晚了,我不想让姐姐误会。” 方嫣容一点点抬起头,用她的脸部最美的那个角度,对着沈梓川,弯了弯唇娇柔地笑了起来。 “梓川哥,我不想让你总因为我的事在姐姐面前为难。” “别多想,你刚做了场大手术,好好休息。” 沈梓川把方嫣容拉扯他的手放了回去,刚要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去,不料,方嫣容却突然把柔若无骨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一张失血过多苍白的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默默无声地流着泪水。 “梓川哥,我真的没想过要从姐姐手里把你重新夺回来,我就是……就是太爱你了,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力气爱上别的人!” 说着说着,方嫣容圈在沈梓川脖子上的两手圈得更紧,“梓川哥,你可以不用离婚的,我不要名分,什么都不要,我愿意做一个永远不见光的情人,真真正正成为你的女人,感受与心爱的男人灵魂合一的美好滋味。 这样,我就能拥有你,也不会伤害到姐姐了。” 沈梓川岿然不动,面无表情地拉开了方嫣容的身体,静默半晌,眉心紧皱地说,“胡说!我和方晓染一样,只把你当妹妹看待。” 妹妹是什么鬼? 方嫣容浑身一僵,差点要气疯了,幸而关键时刻拉回了理智的那根弦,抬头望着沈梓川那张迷人的俊脸,盛满柔情的水眸荡漾着点点薄雾,却被她很快眨去,柔柔地浅笑起来。 “梓川哥,你错了,我并不是你的亲妹妹,还是有爱你的权利和机会,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身败名裂,做一辈子的小三,我也无怨无悔!” 说着,她又要去握他的手,沈梓川不经意地避开,然后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深邃复杂的眸子落在方嫣容的脸上,“两年前,为什么用我的手机给方晓染发信息,要求她马上把生日礼物送到我父亲的手中。” 发生他父亲从阳台坠落并摔成植物人的噩耗后,最初他被愤怒和失望充塞了大脑,在所有佣人的指认下,执意认定是方晓染亲手把他的父亲推了下去。 后来无意中发现从他的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给方晓染,方晓染听话地按照要求去做,才引发了后面一连串恶梦般的事故。 但那条消息,并不是他发送的。 而当时他的手机,被方嫣容借用过一次。 当时只认为是偶然,如今仔细一想,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 “梓川哥,你是在怀疑我吗?” 方嫣容动作一顿,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瞬间长睫毛沾满了泪水,小声地啜泣,“那时候,你和姐姐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每天看着你和姐姐都不开心,我心里也跟着难过不开心。 后来,我听说姐姐给伯父精心准备了一件很特别的礼物,想着如果姐姐能和伯父搞好关系,说不定在伯父的帮忙下也能和你搞好关系,于是,我就偷偷摸摸用你的手机给姐姐发了那条信息。 梓川哥,对不起,如果我知道最后会发生沈伯父坠楼的事,我肯定不会跟姐姐开这样的玩笑的。” 沈梓川看着哭得十分悲伤上气不接下气的方嫣容,眸光一闪,最终什么也没说。 自结婚以来,他和方晓染的关系何止是不融洽? 只要想到方晓染是因为在方家受到了许多轻视和不公平的待遇,才做出很多表面上看似爱他的疯狂举动,沈梓川觉得昨天晚上那么弄她一弄都是他心肠仁慈。 退一步讲,就算方晓染爱他—— 那也是基于她想报复方家报复方嫣容的份上。 沉思的片刻,沈梓川目光落在方嫣容包扎了层层纱布的腹部上,那里面曾经被方晓染用匕首捅破裂了一颗肾,如今又重新移植了一颗进去。 但再匹配的器官,也永远不可能媲美原装。 如果再晚两天得到这颗肾脏,方嫣容很有可能就没命活下来。 而没有任何怨言的方嫣容,竟令沈梓川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愧疚感。 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沉缓地说道,“好好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梓川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会儿我妈也会来,你回去的时候路上开车慢点。” 沈梓川淡淡颔首,转身步出了监护室。 盯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方嫣容恨恨地摔掉了桌子上的茶杯,气得差点要疯。 第66章 他想要,她就得给 沈梓川步出病房,外面的天色暗沉如墨,狂风吹得窗口的树叶飒飒作响,这是一个暴雨即将倾盆的夜晚。 刚走了没几步路,宋子健淡粉色的薄唇叼了根香烟,吊儿郎当地迎了上来,“梓川哥哥哎,小弟我在外面足足等了三个小时十六分零九秒,你可算是出来了。” 也不知道方嫣容那朵戏精上身的白莲花到底使了什么招数,竟然把沈梓川留在她的病房里呆了快三个小时,也算是功力深厚了。 对于这样的女人,宋子健甘拜下风,一向秉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避而远之。 沈梓川没有理会宋子健的调侃,深邃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薄唇开启,缓沉地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 声线低沉伴有一丝不自知的隐晦关切。 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休息一会儿的男人,除了面容有些遮掩不住的疲倦神色,身姿依然挺拔如山,黑色衬衫西裤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和褶皱,与生俱来的矜傲高贵,早就深深地刻入了冷厉的骨子里。 看着这样成熟冷漠的沈梓川,就连宋子健的眼神都忍不住晃了晃。 暗自腹诽一个大男人长成这般俊美勾魂的模样,难怪方嫣容明知道梓川是个有妇之夫还是要不顾廉耻地贴上去。 站在对面比宋子健要高一丢丢的男人投射过来不耐烦的犀利眸光,骇得宋子健赶紧俊脸堆满了笑容讪讪陪笑,大手把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梓川哥哥,我办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接到你的微信,我马上安排了治疗感冒发烧方面最牛逼的医生去给方晓染看病……咳咳,梓川哥哥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好怕怕! 哦哦,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我安排的可全部都是女医生,没一个公的,你满意了吧?” “嗯。” 沈梓川微微点头,不再搭理堪比五百只鸭子的宋子健,转身继续往前走。 从男人冷着的一张俊脸上,宋子健看不出他是否满意,知道他从小到大就这幅能把人冻成冰渣的尿性,也不介意,跟在沈梓川身后呱唧呱唧说个没完没了。 “梓川哥哥哎,你一天到晚这幅冷冰冰耍酷的样子,注孤生男人的六大特征,你就占了其中的四条,不是小弟我说你,真心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也就是方晓染眼瞎爱上你,人温柔脾气又好,才愿意忍受你的扑克脸还有你的坏脾气……” 宋子健叽里呱啦,完全收不住话匣子,把等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憋了一肚子的话如海水涨潮一般痛痛快快朝沈梓川倾泻。 沈梓川忍到极限,在等电梯的间隙,居高临下睨着正滔滔不绝的宋子健,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宋子健早就习惯了他的脾气,毫不介意地耸了耸肩,电梯双门开了,大摇大摆走进去,“哥哥哎,我是为你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这坏脾气不改改,天长地久,就算是方晓染那样的好女人也会忍无可忍,迟早要离你而去!” 此刻的宋子健,完全意料不到,他的一句玩笑话,竟一语成谶。 “滚蛋!” 被一条长腿狠狠踹翻的宋子健,“窝草!你伤了自己女人的心冲我发什么脾气?为了你后半辈子的幸福,我一个堂堂的院长屈居为娘娘腔的情感咨询专家,我容易吗我?” “滚,离我远点!” 电梯抵达一楼大厅,男人冷冷地踏出去,想起这么久了李嫂也没打个电话给他汇报方晓染的最新情况,烦躁得眉眼紧皱。 …… 凌晨三点半,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孤独地行驶在空无一人的寒夜。 昏暗的路灯透出车前的挡风玻璃照射在沈梓川冷峻沉寒的俊脸上,随着车辆的起伏急转弯,而忽明忽暗。 男人没有抽烟,两手懒懒地控制方向盘,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那栋方晓染居住的位于郊区的别墅。 他的身体憋着一股没有释放出来的郁结之气,迫切需要在她那具柔软馨香的身体里面得到舒解,得到快乐。 哪怕她刚生了病不能承受他的疾风骤雨,但用她纤细白皙的双手,或者嫣红柔嫩的小嘴,也是勉勉强强可以接受。 一个多小时以后,迈巴赫停在了别墅大门外。 沈梓川拔出车钥匙,随意地拎在手中,下车后深邃目光笔直地射向一楼东边客房的位置,没有亮灯,一片黑漆漆。 他眯了眯眼,扫了眼戴在左手的名贵腕表,四点半,将近五点,黑夜与白昼即将交替的时刻,也是人陷入深层睡眠的时刻。 方晓染应该已经睡了。 这个时候去扰人清梦,委实有些不近人情。 但沈梓川的字典里,从未有过“打扰”两字,尤其在他心底有着根深蒂固的念头:方晓染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想要,她就得给,没有拒绝的权利。 从来在商场上杀伐决断说一不二的男人,在夫妻床事上,照样遵循了这种强势冷酷的作风。 想起马上就能从方晓染身上得到久违的蚀骨舒爽,沈梓川脚步不由自主迈得很大,登上大理石台阶,并慢条斯理输入了指纹密码。 两扇低调奢华的大门刚打开,李嫂急匆匆迎了上来,一边接过沈梓川手里的外套和车钥匙,一边忧心忡忡地小声汇报,“沈先生你可回来了,太太……太太她不见了。” “怎么回事?太太不见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沈梓川高大挺拔的身躯一顿,俊脸瞬间沉冷了下来,拖鞋都来不及换掉,踩着脚下的黑色皮鞋朝客房的方向走去,步子迈得非常快。 “沈先生,我给你打了很多次,但你的手机一直关机打不通。” 见沈梓川意外地表现出焦灼的表情,李嫂不知道该为方晓染高兴还是为方晓染忧伤,最后,壮着胆子添了一句,太太的手机也打不通。 “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了?” 那一身冰霜的男人,墨色长眉狠狠拧起,站在客房的卧室,望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丝被枕头,少了很多方晓染衣服的衣柜,第一反应不是担忧她的安全,竟是暴怒,家里妻子离家出走却没有跟他报备的那种暴怒。 显而易见,方晓染没有受到任何的胁迫,她是自己一个人主动离家出走。 大晚上的生病了不好好休息睡觉,给他玩起了失踪,谁给了她胆子如此的任性? “就……就两个小时之前,我找遍了别墅的角落,也没有找到太太。” 李嫂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回答沈梓川的问话。 沈梓川的脸阴沉沉,如暴风雨的前夕,水也顾不得喝上一口,转身就往外走。 全桐城能出手相帮方晓染的人,除了萧景城就是萧欢歌,找到这两人,就找到了方晓染的下落。 走出大门,沈梓川拧着眉头掏出手机,发现是没有电自动关机。 插上备用电源,刚摁开屏幕,几十个未接电话和一条信息一拥而出。 电话是李嫂打的。 信息来自于方晓染。 “我走了”三个字,简洁的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标注。 那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女人,平素说话也温温柔柔,脾气倔起来,竟不输于他,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他甚至有股可怕的预感,如果这次放任了方晓染离开,她将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上了车,沈梓川眉眼冷沉拨打沈白的手机号码,冷冷地传达命令,“马上把萧景城和萧欢歌的地址发给我!” 第67章 失去掌控 六点五十五分。 黑色迈巴赫停泊在一栋金光闪闪的豪宅外。 沈梓川拔出车钥匙下车,站在晨曦的阳光下,冷峻而英挺的男性身躯,包裹在挺括的黑色西服里,显得面无表情的五官更加沉冷阴鸷。 狭长的墨眉狠狠一拧,挡住了一双幽深的眸子,让人分辨不出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到达的,是萧欢歌的住址。 她和萧景城的别墅都在一条线路上,但车程要更近一些。 沈梓川仰头,微微打量了这栋明显暴发户风格的建筑,狠狠闭了闭布满血丝的眸子,有些“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的自嘲。 从前只要他没回家,方晓染就像个疯子一样不停地打他电话满世界去找他,不论是深更半夜,还是恶劣的雨雪天气。 那时候,他从不考虑她的心情,被她骚扰得烦躁了,就直接关机。 不是陪着一群朋友在酒吧包厢里喝酒浪费时间,就是耐着性子陪方嫣容逛商场……方晓染对他来说,是他的妻子,也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而现在,他用自己的手机打给方晓染,她的号码却处于接不通的状态。 现世报,有点来的太快! 二楼的会客厅,灯火通明,偶尔能听见萧欢歌和男人们调笑的声音,那声音,肆意张扬,却又夹杂了一丝不为人所知的暗伤。 沈梓川听在耳里,此刻的心情实在算不上美妙。 立刻想到,方晓染如果在这里,势必要和萧欢歌的一群男朋友接触,她长的又那么美,时间久了,围绕她打转的男人可就不止是萧景城一个。 男人踏上台阶的脚步瞬间加快,如飞般一跃而上,俊脸笼罩一层冰霜,站在两扇金光灿灿的大门前伸出手去缓而沉地摁下电子门铃。 门很快开了,开门的女佣见他五官俊美清贵,以为是萧欢歌众多的男朋友之一,毫不犹豫地把沈梓川引到了二楼。 “先生你请,我们小姐就在里面。” 沈梓川矜贵地点了下头,冷冷沉下脸,缓步往前走,几秒钟后,站在群魔乱舞的大厅,二十九岁的成熟不凡的男人,即使想要找回无故离家出走的妻子,表面仍然维持着淡定,朝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犹如花蝴蝶般的萧欢歌语气寡淡地说道,“她在哪里?” “喲,是尊敬高贵的沈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对了,你说的她到底是谁啊?” 有众多男朋友围在身边保护,萧欢歌的安全感爆棚,红艳艳的嘴一张一合,眯眼看着沈梓川,笑得很不怀好意,“不好意思,大清早的你闯进我家找人,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报警把你抓起来。” 沈梓川沉下脸,浑身淬了冰似的发出凉飕飕的气息,心情很不好,但语气还算绅士,“我的妻子方晓染离家出走了,我在找她。” 萧欢歌一愣,停顿了片刻,幸灾乐祸地挑眉呵呵冷笑,“沈先生,你也知道染染是你的妻子啊,她为什么离家出走,你心里难道没有一点哔数?别说我不知道染染的消息,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给你。” 酒吧外面萧欢歌无意中瞥到了萧景逸的踪迹,撇下了方晓染和萧景城急急追了上去,但等她冲进去后搜寻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萧景逸的人影,甚至在蹲守在门口一直等到天亮,依然是毫无收获。 后来她花了一笔小钱找到里面的侍应生问了问,才知道萧景逸早就神通广大得知她在酒吧门口蹲点守株待兔,陪客户应酬完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离去。 萧欢歌被摆了一道,郁闷到了极点,无精打采地驱车回到家,打电话把以前的那些男朋友们call过来,喝酒唱歌跳舞,尽情地嗨。 但身边越热闹,她的心底莫名的越觉得空虚。 总觉得这一圈男人加起来,也够不上萧景逸一个淡淡的微笑。 迷醉在这种虚幻快乐中的萧欢歌,完全没有心思去关心方晓染的情况。 所以,方晓染突然脾气大爆发一走了之,她完全不知情,但对于这件事她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那眉眼沉冷的男人,早就犀利地从萧欢歌愣怔的表情里察觉到她确实没有参与在其中,淡淡颔首,转身踱步走出了会客厅。 临走前,他拧起墨眉冷冷地说,“最近天干物燥听说萧老爷子心情很不好,如果把萧大小姐你回来的消息捅到他那里……” 话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内容靠对方自行想象,是这个常年浸淫在商界里的成熟男人经常使用的招式,屡试不爽。 刚才还趾高气扬逼格高调的萧欢歌立即怂了,咬着牙恨恨地说,“沈先生,算你狠!说吧,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给萧景城打电话,问他方晓染到底在哪里。” 沈梓川俊脸罩了层冰霜,寒薄的唇冷冷地掀动,“告诉他,我的耐心很有限度!” 被狠而准地掐住了七寸的萧欢歌瞬间无比的绝望,除了乖乖听从沈梓川的吩咐,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萧欢歌出手从不知道哪个角落贴上来的男人裤兜里摸出她的手机,走到距离沈梓川两米开外的地方,忿忿然地拨打萧景城的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响了十几声,无人接听,再打过去,竟竟竟然……关机。 “气死老娘了,呼呼,萧景城,敢挂我的电话,你死定了!” 萧欢歌表面上气得咬牙切齿,其实心底早就在大喊痛快真过瘾,高兴得几乎要当场扭起无比欢快的大妈广场舞,就差敲锣打鼓膈应沈梓川了。 关键时刻,这般机智勇敢的堂哥,必须给他打call点赞,不发个520的红包不足以表达她的舒爽好心情。 废了快半个小时的功夫,最后一无所获,沈梓川冷着脸下楼回到车里,那手机调到沈白发送进来的那条信息,找到萧景城的地址,迅速发动迈巴赫疾驰而去。 从萧欢歌这里赶过去,整段路程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沈梓川坐在驾驶位上目视前方,右手懒懒地扶着方向盘一路快速行驶,压抑的坏心情促使他腾出左手抽烟,一根接一根,越抽越不耐烦。 四年以来,习惯方晓染的存在,习惯每次回家她笑意盈盈黏过来尽心尽力伺候他,今天她突然失去了掌控似的杳无踪迹,头一回发生这种情况,让他很不爽,心里升起一股股焦躁,即使烟抽得再多,也无法排遣。 男人的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拿起手机,开始联系这一片区的警局负责人。 …… 同一时间,方晓染坐萧景城的车,离开了他家的豪华大别墅,赶往附近的一家酒店。 也是接到了萧欢歌的电话之后,萧景城临时改变的主意。 萧欢歌给他打电话的时间,通常都是三更半夜在酒吧喝醉了需要他担任司机开车去送她回家,从来没有在凌晨七点不到的时刻。 因此,萧景城断定一定是沈梓川找上了萧欢歌并威胁她给自己打电话。 一时间,萧景城危机感爆棚,连忙告诉方晓染沈梓川马上就找过来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转移阵地。 “景城,我都听你的。” 方晓染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沈梓川,当即点头同意了萧景城的提议。 那个男人啊,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热忱和爱恋,让她彻底心死如灰! 为了不引起注意,萧景城特意在车库里挑了辆最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搀扶着方晓染上车后,迅速调转车头赶往通过app预定好的酒店。 坐在车内,萧景城别过脸朝方晓染挑眉得意地笑,“染染你放心,只要我出手,保证让特么的沈梓川永远都找不到你。” 看着萧景城那张一直好脾气包容她的俊脸,方晓染心生温暖,纤细食指戳了戳手机地图中的一个城市,没笑,柔和的声音透出一股轻快,“景城,我们不去酒店。”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第一站就选它吧!” 到了新的城市,换掉手机卡,没有定位,他再神通广大,应该也找不到她了。 第68章 疑点 “染染,你真的决定好了?” 萧景城嗓音里蕴含欢喜的笑意,“别难过,都过去了。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就算你不想嫁给我也没关系,以后娶了老婆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你永远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惊不惊喜,感不感动? 来来来,高兴了就给小爷我笑一个!” 那爽朗的调侃,亲人般的关慰,带给方晓染如沐春风的温暖。 方晓染一瞬间泪如雨下,抬起头真的朝他扯唇露出一抹含泪的微笑,“谢谢你,景城。” 沈梓川,你看啊,我不过是无意中救了萧景城一命,他就把我当成亲人般对待,处处关心体贴。 可你呢? 十年的痴恋,四年婚姻中无怨无悔的付出,你一点点伤透了我的心,硬逼着我给方嫣容捐肾,甚至害掉了我那无辜的孩子,逼得我彻底心死不得不仓惶出走…… 方晓染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捂着唇靠在副驾驶位置,只觉得心脏仿佛被子弹狠狠地射了七八个血糊糊的窟窿,撕心裂肺地疼。 再见了,沈梓川! 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远远地,萧景城看见对面一辆熟悉又厌恶的黑色迈巴赫逆行而来,与他的车擦身而过。 唇角勾起一抹得意而乖戾的弧度,迅速降下车窗,朝坐在豪车里的男人得意洋洋地挥舞双手,从嘴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再见!” 方晓染双眸紧闭靠在椅背上半醒半睡,没留意到萧景城的一举一动,更没留意到沈梓川就在逆方向的车道上行驶,与她只差一个车道的距离。 片刻间,空气中陡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沈梓川沉冷地坐在车内,完美而寒峻的俊脸从降下的车窗后探出来,紧紧地盯着萧景城驾驶的那辆黑车扬长而去。 倏忽一霎那,方晓染那张苍白而憔悴的小脸,在男人深邃无波的视线里一晃而过。 他在注视她,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半躺半靠在萧景城的身侧,闭着眼休息。 正是上班高峰期,街道上的车辆多如蚂蚁,挨挨挤挤,一眼望不到头,再调转车头去追,已经来不及。 沈梓川皱眉抽了口烟,只一眼就记下了萧景城车辆的车牌号,目光静如止水,却又寒光咄咄,一点一点把手里的烟蒂捻得粉碎。 在下一个路口他把车停靠在路边,打电话给沈白,冷然吩咐道,“马上联系交通局的熟人,车牌号桐a74100,从现在开始,我要这辆车的所有行踪,越详细越好。” “是,沈先生。” 那边沈白想起了一件急事,眉宇隐约透着不安,“沈先生,离婚协议书我这边已经拿去公证处公证完了打算今天正式交给太太,半个小时前我给太太打电话无法接通,已经留言到她的微信,同时也发了短信给她,不过,暂时还没有得到太太的回复。” 闻言,沈梓川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眉心紧皱地说,“这件事先缓缓,马上找技术部门删除掉你发给方晓染的那条微信和短信,确保她的手机没收到任何关于离婚协议书的消息。” 人已经愤然离家出走,再看见这样的消息,他能追回方晓染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得到沈白的肯定答复,沈梓川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抬手狠狠地按着胀痛的眉心。 很快,寂静了没半分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沈梓川视线垂落,来电显示不是沈白,却是范玮,他请的全桐城经验最丰富老道的私家侦探。 伸出手把手机探了过来,蹙眉淡漠地问,“查的怎么样?” 要追查的事情,就是他的父亲和方晓染一起呆在阳台之时,方晓染莫名其妙的把他的父亲推下了阳台,下坠后撞坏了脑子不幸摔成植物人。 按道理,他的父亲身为长辈,待方晓染的态度很正常,没有太为难,也没有太亲近,不偏不倚,方晓染完全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但当时在场的所有目击者都证实是方晓染下的手,而且监控的视频也拍摄到了方晓染伸手把他父亲推下去的那一幕…… 如今撇开对方晓染的偏见仔细思索,沈梓川才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诡异之处。 怎么就那么多巧合? 恰巧陪在父亲多年的老管家身体不舒服上吐下泻送去了医院,恰巧阳台上只有方晓染和父亲,再没有一个佣人在阳台伺候,恰巧方晓染的手伸过去父亲就坠落阳台。 那时沈梓川认定方晓染对父亲下了毒手,一怒之下,辞掉了所有的佣人,那些佣人又急匆匆收拾行李离开,以至于现场的脚印踩踏凌乱,有用的蜘丝马迹都被掩盖得干干净净。 现在想来,太多的疑点被当时暴怒的他给忽略了。 “沈先生,查的不是很顺利!老管家在那件事过后就主动辞职回到乡下的老家,颐养天年。我去他的老家走了一趟,发现他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已经去世了,他家里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对老管家的事都不清楚,老管家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人死如灯灭,再多的秘密也没办法挖出来。 “就这些?” 没查到一点有价值的信息,沈梓川眯眼把吸了半截的烟往瓷白的烟灰缸里狠狠一按。 刚要挂电话范玮的声音突然急促而小心翼翼起来。 “沈先生,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在老管家离世之前,每年都有一笔钱转入他的银行卡,汇款人是您的太太——方晓染,这件事您知道吗?” 范玮心里的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方晓染是沈梓川的妻子,她每年都转钱给老管家,沈梓川却一点都不清楚整件事,这也太…… 豪门深宅里的水,太深了! “嗯,知道了。” 沈梓川握着手机的手一寸寸森冷,嗓子低沉高深莫测地吐出这一句话,并迅疾地切断了与范玮通话。 与此同时,沈白查询到萧景城车辆的即时讯息一条条发送到了他的微信上。 从环城东路一路向北方而去,到达了桐城机场,诡谲的是,方晓染和萧景城下车后同时消失了影踪,停车场只留下扔在车群中丝毫引不起注意的那辆黑车。 该死! 翻阅完后,沈梓川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开,那双锋利如刀的眸子平静地注视前方,没有丝毫波澜,看起来更深沉冷酷。 砰! 男人一拳用力地砸在方向盘,视线晦涩得令人难懂。 第69章 不可能 一个半小时后,沈梓川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办公室,把范玮查到的汇款账户和记录全部丢到沈白手里,皱眉冷冷地吩咐,“三个小时内给我结果。” 历时快二十个小时没有闭眼休息的男人,身体憋着一股倦意,更憋着一股郁气,没有找到方晓染任何消息的缘故。 在萧景城的帮助下,根本没有用她自己的身份证购买机票,查询了所有的航班出单记录,都找不出她购买了航班的痕迹。 那女人够狠! 不仅手机关机,还丢弃了手机卡,无法定位她具体的位置。 唯一的欣慰,就是沈白带领公司所有的尖端技术人员,和移动部门那边两相合作,最后把发送方晓染手机里的两条信息全部清移,删除得干干净净。 那浑身萦绕压抑阴鸷气息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单臂撑着昏昏沉重的头,另一手长指夹着根烟,打火机点燃,香烟瞬间袅袅燃烧,一点火红的火星照射那张森白的冷脸,更加冷如寒霜。 随意扔在办公桌上的手机蓦地响起,沈梓川的身躯一震,视线急切地扫向屏幕,来电显示“方嫣容”三个字,眉头蹙起冷厉的五官透出一丝不耐烦,没有理会。 直到对方再接再厉第二次打来时,他才缓缓接听,“是我!” 手机那头传来方嫣容娇娇柔柔的说话声,“梓川哥,今天是我的农历生日,我想你了,想看看你,想听你说祝我生日快乐,你来医院陪陪我好不好?” “不了,今天我有事。” 沈梓川握着手机皱眉紧紧听着,一动不动,很安寂,嗓音低沉,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冷漠,却是无比的利落干脆,仿佛信口而说,不曾有一秒的犹豫。 手机那头的方嫣容苦苦哀求,“梓川哥,我不占用你很多时间,只给我一秒时间都可以的,我想看看你,好想好想见你一面,就一眼也行。” 沈梓川神色不变,通身的气场霎时冷了两分,“嫣容,方晓染说过我父亲是你在暗中下的手,你的肾脏也不是她刺破,就连你在停车场遭遇混混凌辱的事,也是你的自导自演,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跟我解释吗?” 当方晓染彻底抛弃他以及沈家的一切,什么也没要,就连他给她的额度无上限的黑卡放在床头柜上,只带了几套干净的衣物离家出走,沈梓川才恍然大悟方晓染并不是他印象中那个为了权势地位名分不择手段的方晓染。 如此一来,方晓染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就有了很高的可信度。 方嫣容娇柔的身体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梓川哥,你的意思……你认为都是我做的?梓川哥,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去伤害你最尊敬的沈伯父?还有,如果都是我自导自演,我为什么要付出肾脏破裂甚至被那群小混混轮奸的代价?这样做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 梓川哥,你怀疑我,我真的很伤心很难过,但我不怪你,谁让我从十八岁开始就爱上你了呢?” 说着说着,方嫣容小声而压抑地低低啜泣起来。 听着她一声接着一声悲伤地哭泣,沈梓川薄唇掀了下,却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地终止了通话。 被沈梓川漠然无声掐断了电话的方嫣容失神地盯着手中的手机眨眼间黑了的屏幕,心底止不住地发冷。 两年前的事情不是都被抹掉证据了吗? 为什么沈梓川突然问起了那些事? 方晓染离开了沈梓川为什么他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嫣容小姐,是沈先生没有同意过来医院看望你吗?”王晓雅站在床边,惨白着脸,十分焦虑的样子。 “嫣容小姐,要不,你再打个电话给沈先生试试?我爸爸真没有要操控沈氏集团股票的心思,他就是一时起了贪念花钱找了十几个乡下人同时购买了大量的股票,准备等股价升上去后大赚一把,谁知道却倒霉的被发现了……沈先生那边的高层人员已经勒令我爸爸不仅吐出所有的股票,还要罚十倍的罚款,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倾家荡产也交不起这么一大笔罚款啊! 嫣容小姐,看在我为你做牛做马的份上,你帮帮我,帮帮我全家吧!” 方嫣容刚被沈梓川的一番话给吓得心惊肉跳,此时听着王晓雅的苦苦哀求,脸上的不耐烦显而易见,“晓雅,你去给方晓染治病的时候到底怎么办事的,方晓染是离家出走了,但沈梓川却同样对我产生了意见,他都不来看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叫我怎么帮你?会不会是你办事的时候不小心引起了方晓染的怀疑?” “不可能,肯定不是!” 王晓雅连忙摇头否认,十分恳切地说道,“嫣容小姐,给方晓染看病的那天下午,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我全部是按照你提供的计划一步步操作,绝对不可能出任何差错。 依我看,沈先生突然怀疑你对你冷淡,肯定是在替方晓染出头。嫣容小姐,再这样下去,沈先生迟早会爱上你的姐姐,你得到沈先生的心和爱的希望就会越来越渺茫。 还请嫣容小姐帮我和我爸度过这次的难关,我保证,我们一家人永远不会背叛你,更不会背叛方家!” 不得不说,王晓雅不愧是学理科出身的医科高材生,逻辑思维非常强大,一番有理有据的话马上就说动了方嫣容的心。 尤其是“沈先生迟早会爱上你的姐姐”这句话,更无疑是在方嫣容的心脏上面捅刀子。 她精心布置了一环扣一环的局,就是为了让沈梓川越来越厌恶方晓染,然后迅速离婚把方晓染扫地出门。 沈梓川爱上方晓染,嗤,不存在的! 就算是死,拼了这条命,她也要切断沈梓川爱上方晓染的任何可能性。 方嫣容几乎是不加思地拔了之前那个神秘的电话。 铃声刚响起,那边就有人接听,低低邪肆的男人声音,一口答应了方嫣容的要求。 “晓雅,别担心,我很快就能给你解决你家的麻烦。”方嫣容扬了扬细眉,得意地笑,“还有,我注定是沈梓川的下一任太太!” 第70章 失踪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为了不错过沈白那里调查出来的真相,沈梓川取消了一场跨国际视频会议,眉眼阴郁地坐在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突然想起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天气,他心血来潮回到别墅去找方晓染释放身体的渴念,当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时,竟出其不意地丢了一颗戒烟糖在他嘴里,浅笑盈盈地望着他说吸烟有害健康。 宋子健那个半吊子情感专家曾经提了一嘴,当一个女人真心实意关心一个男人的健康,从心关心到身,就代表那个女人是真的很爱这个男人。 方晓染其实是因为爱他才嫁给他,而不是因为报复方家报复方嫣容? 面对几十亿订单都从容不迫的男人,深刻分明的五官竟然第一次出现了纠结的表情。 沈白在三个小时的最后一分钟踏进了办公室,手上拖着一叠资料。 “沈先生,经过银行那边的仔细分析,汇款单确实是太太的笔迹,但却不是太太本人到场。我特意过去调取了最近一年里的视频录像,发现是个年轻的女人,戴着墨镜和帽子,遮住了大部分脸,从背影上很像太太,但比太太还要高几公分,经过技术鉴定那个女人其实是个男人装扮的,而且这个男人仿佛是突然凭空冒出来的,身份成谜。” 自觉办事不力,沈白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对不起,沈先生,我只找到了这些。” 那矜贵的男人,长指夹着烟遮挡在干净的眉眼间,也遮挡了那双黑色眼眸里所有复杂的情绪。 查不出身份没关系,也就是再多花点时间的事。 但至少,洗清了方晓染的嫌疑。 这一个小小的点面,很有可能撕破两年前父亲坠落阳台那件事故的口子。 “知道了,你先出去,尽快查找到太太的位置。” “是,沈先生。” 自方晓染突然失踪后,沈先生意外地紧张起来,算是件略有进步的好事吧。 走出办公室,沈白暗自摇了摇头。 太太在身边的时候不珍惜,离家出走了又开始紧张,沈先生……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也不知道是萧景城的智商突然爆表,还是以沈白为首的工作人员效率下降,沈梓川从上午十点半一直等到了凌晨一点,也没有等到沈白把方晓染的具体方位呈上来。 这说明,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寻找到方晓染确实有点棘手。 伏案正在看合同准备签字的男人,突然脸色一沉,伸手把眼前的一大堆合同全部推到一边,仰头喝光了一大杯又苦又涩冰冷的咖啡。 苦涩滋味从喉咙一路滑进了胃部,让沈梓川由内到外都散发一股子阴郁可怖的气息。 心里陡然生出焦灼和烦闷,憋着一股郁结之气无处排放。 偌大的桐城,灯红酒绿,滋生出许多让成熟男人放松的场所,他却从心底厌恶极了那些,洁身自好得如同一个吃斋念经的道士。 周末略微思索,最后沈梓川决定给宋子健打个电话,询问对方有没有排遣郁气的好地方。 那边,“第一公馆”顶级会所,宋子健接到电话后,打了个激灵,酒意骤然清醒,起身踹了踹纪穆远的劲腰,“别他妈的再搂着小姐了,梓川哥哥马上过来找我们喝酒。赶紧的,先清场子。”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身边这群妖妖艳艳的年轻姑娘都清出去。 虽然他和纪穆远喜欢逢场作戏,无奈沈梓川讨厌啊! 如果看见包厢里有这些辣眼睛的庸脂俗粉,他绝壁转身就走,丝毫不顾他们的脸面。 宋子健等人早就习惯了。 貌似除了方晓染,沈梓川不会让任何女人近他的身。 “滚犊子。” 纪穆远在特种部队里素了两个多月,正搂着一个水嫩嫩的美女情歌对对唱,抬了抬眼皮,大长腿一脚把碍事的宋子健撩在地板上,“少他妈扯几把蛋,这种时候梓川怎么可能过来,你忘了,每个月的这天,梓川都在陪着他老婆在床上大展雄风——” 纪穆远的话还有半截在肚子里没蹦出来,包厢的房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粗暴地踹开,陡然射进了一道强烈的光线,是从走廊上的水晶吊灯那边射进来的。 宋子健和纪穆远震惊不已,双双把目光投向门口。 我勒个擦! 那个本应该在大床上压着方晓染大干一场的男人,毫无预兆地缓步走了进来,看表情,貌似极其不爽。 谁又惹他了? 纪穆远把询问的视线投向宋子健,你这个八卦小道消息无所不知的半吊子情感专家,知不知道梓川最近发生什么事? 我去,我怎么会知道? 他妈的我有九条命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暗搓搓打听梓川哥哥的事啊。 两人眉来眼去的功夫,沈梓川已经步入了光线昏暗的包厢,安寂地朝最安静的那一处沙发走去。 他刚坐稳,有没来得及撤走的陪酒女郎,见来了个更英俊迷人的男人,看上去身价不菲,立即扭着细细的腰肢走向他身边,扬着风骚娇媚的笑容给他倒酒。 陪酒女郎长什么模样,身材如何,沈梓川漠不关心,只一杯接一杯地往喉咙里不停地灌酒。 而且,他挑的,还不是普通的美酒,都是浓度最高酒性最烈的那种,不要命地灌。 “梓川哥哥哎,发生什么事了,你少喝点。” 宋子健是三人当中身手最弱的一个,没胆子凑过去,怕挨揍,便把求救的可怜目光投向纪穆远。 纪穆远也没办法,他皮糙肉厚是特种兵不假,但被惹怒的沈梓川,比枪林弹雨更可怕,他还没有活腻。 盯着那通身浸染着寒流气息的俊冷男人,纪穆远无奈地摊开了双手,“不急,等梓川喝完酒再说。” 等到沈梓川喝光了一瓶威士忌,纪穆远起身过去沉声问道,“你和方晓染闹矛盾了!” 喝了那么多酒水的男人,一脸漠然,脸上的表情难掩疲倦,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醉意有了七八分的时候,沈梓川打电话给方嫂,嗓音低缓地叫她转告方晓染晚上他回家。 方嫂那边,像是被掐了喉咙似的,半天没缓过神,也没有发出声音。 许久以后,才小声回道,“沈先生,你忘记了,太太……太太不在家已经快一天半了。” 轰! 犹如五雷轰顶,一瞬间,沈梓川彻底恢复了理智,狠狠掐断电话,眼神冰冷地盯着酒杯里那透明的液体,眸光危险中夹杂一片血红,一字一句冷冰冰地朝宋子健和纪穆远说道,“我灌酒,是因为方晓染跟萧景城一起跑了,将近二十九个小时,我找不到她的任何行踪。” 第71章 疼,是唯一的感觉 “什……什么,你说方晓染跟萧景城一起私奔了?怎么可能呢?” 宋子健仿佛被尖锐的钢针给狠狠地蛰了一下,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指了指那端坐在角落里脸色非常阴鸷难看到极点的男人,满脸的不可置信,“方晓染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她可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浪荡女人,性格刚烈极有原则性,再说了,这么多年,萧景城经常像蜜蜂缠花似的围绕在她身边,也没见她和萧景城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梓川哥哥,你是不是误会她了?” “误会?” 沈梓川攥狠了手中的酒杯,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爆,狰狞而可怖。 男人冷厉的眼眸一闪,缓缓地勾唇流露出嗜血般的笑意,“我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 纪穆远扬了扬墨色眉头,说的字不多,却很有份量。 他经常执行许多高难度危险的任务,明白不管任何事都需要实质性的证据才能判定,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情事,容易捕风捉影,除非抓奸在床,否则很难定性是否有私情。 “小纪子说的对!你一定是眼神不好出了问题没看清楚事情的真相。” 宋子健饮了一口嫣红的葡萄酒,猝不及防撞上了沈梓川那一双散发冰寒之气的眼眸,不自然地干笑几下,身体僵硬地呵呵呵,“梓川哥哥哎,我有股很强烈的直觉,方晓染绝对不会背着你和萧景城搞在一起!要我说啊,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相信方晓染会背叛你。” 所谓当局者迷,说的就是沈梓川现在的情况。 作为旁观者,宋子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方晓染对沈梓川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嘘寒问暖,关心得无微不至,哪怕经常面对的都是沈梓川的冰块脸,也毫不气馁,那绝壁是妥妥的真爱啊! 如果有这么一个女人傻傻痴痴地爱着他,什么废话都不用多说,直接娶回家当心肝宝贝小公举疼! “梓川哥哥啊,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作为有老婆的幸福男人,你永远都不懂我和小纪子这类单身狗的悲哀。” 宋子健咂吧砸吧了几下,深深地陷入了蛋蛋的忧伤惆怅中。 沈梓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眉垂眼,不知不觉中喝光了一瓶威士忌和一瓶百佳得,伸手要去纪穆远那边拿酒的时候,被对方拦了下来。 纪穆远小麦色的刚毅脸上,透出一丝忧虑,“梓川,少喝点!喝酒只能让你胃大出血送医院抢救,解决不了问题。” “沈白在不眠不休地给我找她,到现在,还没有个准信,她是铁了心要离开我!” 沈梓川皱眉用力推开纪穆远的手臂,拿起一瓶浓度略低的洋酒,这回没有倒入酒杯,而是直接扬起下巴把整瓶烈性如火的酒液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 空空荡荡没有进食任何食物的胃部经受巨大刺激,瞬间收缩痉挛,一阵阵钻心的刺痛从胃部弥漫到全身,疼,是唯一的感觉。 沈梓川忍着胃痛,面无表情地把空瓶子扔在茶几上,一手紧按发疼的太阳穴,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沈白打电话,“查到了没有?” 电话那端的沈白战战兢兢,“沈先生,抱……抱歉,暂时还没有。” “再给你两个小时,还查不出来,明天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怒气爆发的那一刻,激发抽痛的胃疼更加难以忍受,沈梓川身体猛地一震,激烈地咳嗽出声,身后宋子健递了纸巾过来,男人接在手里,优雅地擦了擦嘴边,赫然发现刚才竟咳出了血,嫣红的血丝沾染在洁白的纸巾上面,红得触目惊心。 “我去,梓川哥哥你咳血了,赶紧先去医院看看,我和小纪子送你过去!别耽搁了,有命在才有机会找回方晓染,走走走。” 某个固执的男人,拽又拽不动,拖又拖不走,宋子健无语极了,垮下一张俊脸,语气近乎哀求,“梓川哥哥哎,有病治病,急也急不来,咱先去医院怎么样?” 怎么劝说都是无用功,这个男人一旦固执起来,比野犀牛还可怕。 纪穆远沉沉稳稳走过去,“梓川,想把方晓染拱手让给萧景城,你就可劲造!” 一句杀伤力十足的话,抵上宋子健啰啰嗦嗦一百句话。 沈梓川铁青着脸立即转身往包厢外面走,迟滞而沉重的脚步,挟裹着一股郁气,步步生风。 宋子健凑过去,挑起大拇指,给纪穆远一个大大的赞赏目光,“小纪子,你可真行啊,论劝说梓川的功力,我只服你!” “把你研究女人的功夫用在锤炼脑子上,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弱鸡!” 纪穆远挑眉扫了眼宋子健,难得毒舌了一把。 卧槽,他到底得罪谁了? 宋子健欲哭无泪,被打击得顶着一张生无可恋脸,尾随在纪穆远身后,悻悻然走出包厢。 市立医院,在宋子健的亲自安排下,准备了一只最豪华医疗队伍为沈梓川做详实的全身检查。 看着沈梓川被各种仪器从头到脚甚至每根头发丝都被扫了一遍,宋子健躲在一边乐不可支。 打死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这样折腾沈梓川的目的,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 胃部疼痛,其实只需要做个胃镜就ok。 而那个被折腾的男人,眉眼闪着隐藏不住的阴鸷,微微仰头闭上狭长的眼眸,面无表情,只寒凉的薄唇抿成一条刀刃般锋利的直线,显得更加不近人情。 该死,他都胃疼躺在了医院,竟然还放不下方晓染。 他是个以事业为重的人,忙碌起来忘记了吃饭忘记一切,时间久了,毫无疑问患上了慢性胃炎,断断续续的疼痛,从大学毕业后一直持续到四年前。 婚后,在方晓染的悉心照顾下,他的胃炎再没有发作,直到这一次…… 检查完毕,宋子健和纪穆远一左一右搀扶着沈梓川走出ct室,并把一大袋药盒晃荡在男人的眼前,“梓川哥哥,我问了医生,你这是多多年年的老胃病,需要长期的精心调养才有可能断根,回家记得吃药,一日三次,一次四粒。” 沈梓川脚步顿了顿,却是没再说话。 即使一言不发,从胃部升腾上来的灼痛感也令干涩的喉咙烧灼般刺痛,渐渐地,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呼吸急促,状态看起来有点糟糕。 但他不想呆在医院治疗,谁也奈何不了他。 倒是纪穆远了解沈梓川的心思,脱口而出,“这病来势汹汹,一定是因为方晓染不在。” 男人一僵,刚要开腔,揣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费力地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面闪烁“沈白”两个字,突然之间沈梓川的手臂竟沉重得抬不到耳边,深深闭了闭眼,再睁开,摁下了接听键。 第72章 跟踪 时间凌晨五点半,这是沈梓川自方晓染失踪后第四十多个小时没有合过眼。 每分每秒,都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煎熬。 沈白打电话的时候,刚好在附近的交通局监控中心,差不多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得知沈梓川在医院,急匆匆赶了过来,并带来了一堆资料。 医院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非常急促的脚步声。 沈白一身冷汗,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闭目在座椅上沈梓川面前,嗓音有掩饰不住的兴奋,“沈先生,太太和萧景城没有乘坐飞机航班和汽车,而是穿过桐城机场后面梧桐山的一条山路,去往了相邻的椰城。” “椰城!” 无力仰靠在后墙的男人,倏然狠狠地抬起了冷白的眼皮,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后,心,狠狠地一跳,呼吸仿佛也彻底轻松了一点。 沉冷视线落在沈白手上捏着的纸张上,薄唇似扯出一抹淡极的笑意,“辛苦了,拿给我看看。” 他看得很清楚,都是方晓染和萧景城一路过去的线路图,标注得十分详细。 “沈先生,我已经交代呆在交通局那边的同事二十四小时追踪太太的下落。” 沈白被沈梓川那张疲倦至极的面容以及眼眶内鲜红的血丝吓了一跳,脸上的兴奋神情不由得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肃穆。 “沈先生,大约十五分钟前追查到萧欢歌接听了一个来自于椰城的电话,足足通话了快半个小时之久,而在今天之前,萧欢歌从来没有椰城那边的电话沟通记录。我们当即追查了那个号码,发现登记的是一家卖早点的小卖铺,小卖铺所处的位置就在梧桐山的山脚下,所以,我们一直认定那个电话是萧景城或者太太打给萧欢歌的……” 梧桐山,丛山峻岭,海拔高达上千米,那可是没怎么开发的原始森林植被群山,经常有野兽出没。 萧景城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居然带方晓染穿越原始森林,够胆子啊! 宋子健啧啧了两声,“梓川哥哥,你听到了没有,方晓染有消息了,你马上就可以玩一出感人肺腑的千里追妻。 只要你以这幅憔悴伤感的模样横空出世在她的眼前,我相信,她立马就会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跟你回家。” 纪穆远两手插在西裤口袋,看着那个仰靠在雪白墙壁上愣怔无声的男人,小麦色的俊脸显露很严肃的神情,“梓川,我还有一个星期的假期,有空闲时间,你想怎么安排?” 沈梓川纹丝不动,疲惫发红的眸子一直盯着沈白,视线里能看见沈白的嘴开开合合,不断地说着话,可脑海里轰鸣阵阵,嗡嗡嗡作响,他什么都听不见。 大约十几秒钟后从头到脚,好似暖洋洋的风袭过,,他终于醒过味来,眨了下狭长的眸子。 “方晓染……找到了?!” 沈白望着因为连续快两天两夜没有休息的疲惫男人,身旁满满一袋子治理肠胃炎的药物,心疼极了,小心翼翼地斟酌,“沈先生,太太前往的城市已经基本锁定是在椰城,但具体的哪条路哪条街还没有具体的消息。” 头顶森冷的光线直直地照射在沈梓川冷峻的面容上,惨白惨白的,那个男人浑身散发的冰霜气息,却在一点点地消融。 由于突发性胃痛导致他疼得全身直冒冷汗,那只比平时更森白的修长大手,高高地抬起,摁在极度上火而刺痛的喉咙上,嘶哑着嗓子,忽而低低地开口说道,“除了桐城,我最熟悉的,就是椰城。” 更确切地说,椰城是沈梓川的第一故乡。 那是他早亡母亲从小长大的城市,母亲患绝症离世以后,他在椰城陪着伤心过度的外公外婆度过了十四个春秋。 直到父亲在桐城的生意越来越庞大,沈梓川才辞别了年迈的外公外婆赶赴繁华奢靡的桐城。 宋子健第一个回过神,抬头对视上男人瞬间深邃而犀利的目光,他倏地低低地笑了,那般让人心惊胆战。 “沈白,通知椰城公安局总局,摸查所有的片区和街巷,我倒要看看,她还能逃到哪里去?!” 沈梓川那只右手攥成紧绷的冷厉拳头,全部力气发狠地砸在后墙上。 猝然从座椅上站起来,血红着那双锋刃般的眸子,大踏步往医院外头走。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很快就安排了最近的航班,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往椰城。 椰城是个亚热带气候的近海城市,常年的温度都在三十摄氏度以上,据说那里的女人大都能歌善舞热情奔放,自有内陆城市的女人所没有的妩媚风流,是成熟男人向往的天堂。 一路上,想到那些可以媲美吉普赛女郎的漂亮女人,宋子健满脸喜色,而沈梓川纪穆远等人大都冷着脸,毫无情绪。 沈梓川将凝重的视线从茫茫的暗沉天际中收回,森白的手指骨节将追查方晓染的那叠资料握得簌簌作响,因为用力过猛,胃疼又开始持续。 逮住了那个任性执拗的女人,看他怎么收拾她! 那天方晓染被萧景城用车载到桐城机场,一开始她是打算直接买张去椰城的机票。 大概是因为桐城的冬天总是阴沉沉地刮着西北风,寒恻恻的,能把人的骨头缝都冻僵,又或许是生命里感受的暖意太少,所以方晓染对温暖的城市特别向往。 她刚把这个打算说给萧景城听,就被他哈哈嗤笑地否认了,“染染啊,你是不是傻?以沈梓川的能力,一旦你的身份证出示在航空系统,他马上就能查到你的行踪。” 方晓染愣了愣,“那怎么办?” 萧景城跳下车,把她从车内温柔地拉出来后,绕到后备箱取出两人的行李箱,一边拖着往前走一边朝方晓染挤眉弄眼,“亲爱的染染别急啊,山人我自有妙计。” 到了这种时候,方晓染选择了相信他至少还有点靠谱。 弃了那辆便宜的黑色轿车,两人在一只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绕到桐城机场的后面,再往前走了一段崎岖不平的林荫小道,站在梧桐山的山脚下。 就在方晓染恼怒得快要翻脸之际,萧景城递给她一个安抚的小眼神,然后打了个电话出去,很快,就有一行五六个人粗壮憨厚男人组成的小队伍从树林里钻出来,随行的,赫然还有两只漂亮矫健的大象。 方晓染和萧景城一人一象,钻进了密林,一步步离桐城越来越远。 身体还在烧的发疼,想起沈梓川的时候心还是刀割一般地疼,但方晓染的心却隐隐的放松了一些。 回头遥望桐城,她的心一半悲凉一半死寂。 再见了,沈梓川的狠,沈梓川的恨! 到达椰城已经是凌晨七点,两人随意找了家早餐店吃了点东西,萧景城借用了女老板的手机躲进狭窄的洗手间给萧欢歌打电话,他随身所带的现金并不多,要求萧欢歌给他的银行卡多存几百万进去。 万一方晓染爱上椰城并打算扎根在此,他就豪掷千金买套房子给她住,绝不能委屈了自己喜欢的女人。 萧景城却不知道,正是这通电话,暴露了他和方晓染的行迹。 吃完早餐,两人招了辆出租车去了市内,订了一家酒店的两间房,狠狠地睡了一觉,竟是第二天早上。 休息足够,方晓染的身体康复了不少,被萧景城拉拽着去了附近的几个著名的旅游景点瞎逛。 萧景城负责逗乐,方晓染负责笑。 浅笑盈盈的美丽模样,全部被萧景城的单反照相机定格下来。 第三天的晚上,萧景城被椰城的狐朋狗友约去一起喝酒泡妞撒疯,方晓染不喜欢那种场合,想着自己积攒的钱并不多,住酒店也不是长久之计,便想着去中介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租。 从超市购买了一些日用必需品,方晓染沿着主干道一边逛街一边搜寻还在营业的中介公司。 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的夜晚,行人很少,方晓染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但走了大概几十米,她突然察觉到身后竟然有人……一直在跟着她! 第73章 不要命了 方晓染来的时机不巧,恰好遇到了椰城的梅雨季节。 连日来的几场梅雨过后,天气也跟着凉爽了起来,整个城市的夜空仿佛被一层氤氲的雾气笼罩,凉意满满。 方晓染出门的时候忘了穿外套,所以一路上都被冷的直打喷嚏。 忽然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在跟踪她,心中一紧,正考虑要不要走进一家卖女装的店铺装作购买衣服,突然挎在肩膀上的黑色挎包被狠狠地往后拉拽了一下。 方晓染迅速扭头,一个高高瘦瘦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正用刀片隔断了一根皮肩带,抢过她的挎包就往飞快地窜到了对街跑了。 人迹稀少的街道,男人跑得非常快。 包里面不仅有她的身份证银行卡等重要证件,还有她所有的现金,几乎算得上是方晓染的全部家当。 她急得眼睛发红,一边猛地转身追了上去,一边嘶哑着嗓子大声喊道,“站住,你给我站住,抢劫啊,有小偷抢劫!” 偶尔有临街商铺的几个店主跳出来看热闹,也只是安静地站在店铺门口,并没有谁施以援手。 方晓染急得发狠,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瓣,几乎渗出血珠,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追过了两条主街道,不怕死地又跑过了一条桥,横穿马路的时候,穿着高跟鞋的右脚崴了一下,她几乎是立刻砰地一声摔趴在湿冷的水泥路面上。 好巧不巧地,额头磕在路旁一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块上,一阵阵剧痛传来,头晕眼花,视线凌乱看不清晰,咬牙正要忍痛爬起来,啪地一声,一个黑乎乎的物品从那个小偷逃跑的方向丢了过来,沉沉砸在她身体的左侧不远处。 方晓染下意识睁大泛红的水眸看了眼,十分熟悉,正是她刚才那个被小偷抢走的黑色挎包! 昏黄的路灯照射下,那猥琐的高瘦男人身影一闪,倏忽就消失不见。 人是再也追不上了! 方晓染恨恨地朝那个方向瞪了两眼,赶紧双手撑着水泥路面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前走了大概两三米,忍痛艰难地弯腰捡起挎包,翻看后仔细瞧了瞧,现金全部被小偷顺手牵羊了,幸好那些重要的证件还给她留了下来。 她抬起头,朝黑沉沉的天空长吁了口气,只觉得不止是额头疼,憋闷得心口都是痛的。 转身沿着原路踉踉跄跄返回,在经过一间蛋糕店橱窗的时候,透明的玻璃倒映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蓝色连衣裙套装涂抹了黑一块黄一块的污水痕迹,手掌擦破,崴了的右脚馒头似的肿胀青紫,额头磕出了血,血迹斑斑黏在脸上,看起来,非常符合一个失婚失恋失去男人的离婚女人的形象。 方晓染定定地看着透明橱窗上面真实地映出自己的狼狈的样子,看了很久很久,忽而唇角上扬,勾起一抹自嘲涩然的苦笑。 这才离开沈梓川几天啊,她就活成这么一副鬼样子,可真够失败的! 等心情稍微恢复了平静,方晓染拖着浑身发疼的身体,走进了一家药店,刷卡购买了消毒药水棉签和纱布,在女服务员热心的指点下,蹲在冰冷的地板上对着一面半人高的穿衣镜,安安静静地清洗包扎伤口手掌和额头的伤口。 女服务员特意询问了一句,“请问小姐需要一些消炎药吗?消毒药水配合消炎药,你的伤口会好的更快。” “不用了,谢谢。” 方晓染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刚才大致地瞅了瞅,一盒普通的消炎药要价在三十多元以上,见效快的就更昂贵,她银行卡里的钱并不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婚姻四年里,沈梓川虽然经常冷暴力,对她的关心讨好视而不见,但在金钱方面却非常大方爽快,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如果她不贪心奢求得到他的爱,安安分分做他的面子工程沈太太,生活是十分富足奢华的。 可她所求的,从来都不是他的钱,而是他宽阔胸膛里那颗冷峻的心。 得不到他的心,她宁愿不要他半分钱。 所以,离开后,她把他给自己的不限额黑卡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还给他,两不相欠。 想起那个爱入骨髓却又伤她最深的冷酷男人,方晓染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默默地掉眼泪,无声无息,没发出任何声音。 以为流完了泪水心情就能好转。 没想到,心脏疼得越来越收缩揪紧,刀绞般的刺痛,就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刺辣辣的疼痛感,疼得方晓染几乎喘不过气。 沈梓川……沈梓川,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方嫣容,到底哪点没有做好做完美,你为什么宁愿喜欢她却不喜欢我? 是不是我脾气差笨手笨脚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不满意,你告诉我,我改啊,我全都能改掉的,你告诉我啊! 药店里值班的那个女服务员,愣愣地看着那个蹲在地板上年轻女人白着一张小脸泪流满面,哭得不可抑制。 飞机上刚刚合眼眯了一会儿的沈梓川猛然身躯颤了颤,骤然睁开血丝密布的眸子,嘶哑着嗓音问道,“沈白,到达椰城还需要多久?” 作为贴身助理,沈白一直坐在离沈梓川距离最近的位置,一边翻阅随身携带的各类公司合同文件,一边留意顶头上司的动静。 听到沈梓川的问话,心口一紧,连忙扫了眼腕表,恭恭敬敬地回道,“沈先生,大概还需要二十五分钟。” “梓川哥哥,发生什么事了,你做噩梦了?” 宋子健从另一边的沙发上眯着迷蒙的睡眼站起来,一边打呵欠一边朝沈梓川走过去,发现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冷汗汨汨,见他撑着双臂要起来,立刻拖着纪穆远一起跑过去把人按住,触及到那表层滚烫的皮肤,一瞬间慌乱了。 “我去,胃痛引起了感冒发烧,你还这样子折腾,不要老命了?” 纪穆远跟着出声帮腔,“梓川,听兄弟的话,先把身体养好!就算死,你也要撑到椰城死在方晓染的眼前。” 宋子健,“……” 只知道打蛮架的特种兵,说话真特么的毒舌难听。 沈白也跟着点头,“沈先生,你好,太太就好!” “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暂时死不了!” 沈梓川狠狠眯了眯血红的眼眸,按住刺痛的喉咙哑着嗓子嘶吼,“她在哭,在流泪,我看得见她,却无法走过去给她半分帮助,这种无能为力的心情,你们永远没办法懂。” 第74章 站住,别过来 宋子健和纪穆远互相对视了一眼,看着沈梓川被病痛折磨得快要生不如死还要记挂着方晓染的样子,双双叹了口气,走过去一左一右按住那个硬撑着要从沙发上爬起来的男人,把那具高大沉重的身躯重新安置在沙发床垫上。 飞机上禁止抽烟,宋子健烟瘾犯了,没奈何地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面吸了吸,简直难受得头大,“梓川哥哥,你就别折腾了行不行?椰城那边能调用的人脉在电话里已经全部都通知利用上了,只要一找到了方晓染的消息,那边马上就会发送过来,绝不耽误一分一秒。你现在这幅死样子,没找到人你就先倒了,到底在搞什么嘛?” 以前也没见你对方晓染这般的重视啊! 当然,怕死的宋子健只能在心里暗暗吐槽,没敢把最后一句话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纪穆远递过去一盒肠胃消炎药和一杯白开水,把四粒药强制性丢进沈梓川的嘴里,又给他喝了些水,沉沉说道,“梓川,吃完药就睡觉,等到了椰城你想满世界去找她就去找,我们都不拦你!” 沈白也关切地点了点头,“沈先生,你身体垮了,太太会担心的。” 躺在沙发上的那个披着一身疲倦的男人,闭着眼翻了个身,把手里方晓染遗留下来的黑卡紧紧地攥在掌心里。 黑卡上残留了方晓染的体温和气息,是他在体力极度透支的情况下一路艰辛支撑下来的唯一理由。 脑海里非常清楚地知道,四年的婚姻,还不足够让生性淡薄的他爱上那个倔强执拗的女人,但却让他的身体和肠胃适应了她再也离不开她。 为了肠胃的舒服和身体的极致快乐,他也许可以试着在心里去慢慢接纳她。 方晓染从药店里慢腾腾挪着脚步走出来,站在临街的马路上,四周看了看,认准了一间房屋中介的商铺,一瘸一拐走了过去。 身后再次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的心倏然慌乱地跳得很快,攥紧了手里的消毒药水和纱布,经过一处拐角时迅速把药瓶取出来朝迎面而来的黑影恶狠狠砸上去。 “站住,别过来,再跟上来我打死你!” “染染,别打了,是我啊!” 萧景城的头上脸上被连续抽打了好几下,好气又好笑,“胆子这么小还敢学别人出来逛街,你是想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花呗吧!” 方晓染一愣,急促的呼吸渐渐地恢复了平缓,皱了皱眉头看着突如其来的某个嬉皮笑脸的男人,“景城,怎么是你?你不是陪你的那些朋友喝酒k歌去了嘛,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些陪喝酒的女人,没一个漂亮的,没多大意思,还是回来陪我家染染更爽更快乐。” 方晓染被萧景城给说得哭笑不得,见刚才自己胡乱的抽打对他没有多大的影响,把药瓶揣回包装袋里,微笑着说道,“行行行,你回来的正好,陪我进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租。” “染染,住酒店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要租房子?” 萧景城怪叫一声,接着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沈梓川那个禽兽会找到椰城对不对?也是,住酒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样吧,房子也别租了,直接买。染染快看看你喜欢哪套,我马上给你买下来,小爷我有的是钱,不花白不花,花了也是白花!” 听到“沈梓川”三个字,方晓染的脸上没什么异样,但拎着消毒水的那只手却倏地一颤。 萧景城这才注意到那袋子药瓶和纱布以及方晓染额头的伤口,焦急地问道,“染染,你这是怎么了,难怪我跟在你后面,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架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遭遇打劫了还是沈梓川的人已经找上了你?” 卧槽,那禽兽的办事效率也太特么高效了吧? “景城,沈梓川怎么会来找我呢,你想多了。我是遇到了一个小偷抢我的包,不小心摔了一跤。” 说完后,方晓染在心底沉沉叹气,感觉到自己特别的挫败。 从十六岁那年就开始喜欢的男人,十年如一日盲目而热烈地爱着他,可那个男人最终带给她的,只有无止境的悲伤和绝望。 以为在沈梓川身上付出了她全部的热忱和感情,就能收获到对方同等份量的感情,是她太过天真了吗? “不是就好。” 萧景城放心地拍了拍结实的胸膛,“染染,沈梓川虽然眼神不好使对你也不咋的,但他的能力还是很牛逼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他会不会心血来潮到椰城谈判布局呢?别租房子,在利益驱使下房东或者邻居都有可能出卖了你的信息,你真打算在椰城常驻最好就是买套房子,听我的,准没错。” “可是……我身上的钱不足以买套房子。”方晓染苦笑地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萧景城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是她自己的房子,只要购买了足够的生活用品和食物,想宅多久就宅多久,行事低调不引人注目,谁也不会注意到她一个外地的离异女人。 可现状就是,真正属于她的钱太少了,少得可怜。 离开了沈梓川,她的生活肯定会一天比一天落魄,但她并不后悔,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哪怕跪着也要走完。 “你没钱我有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灯光下,萧景城盯着方晓染,正色道,“染染,在你心里,我一直就是个外人是不是?” “没有,你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好闺蜜。” “那就行了,作为一个穷得只剩下钱的好闺蜜,我决定送一套房子给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感不感动?哈哈,你在沉默,就代表你答应了。” “谢谢你,景城。” 方晓染蓦地抬眸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喜出望外的俊脸上那抹无比真诚的笑容,红了眼眶,没有再说话。 有些温暖了她的人,适合深深埋藏在心底,记住一辈子。 “想谢我就以身相许啊!我一直都在张开双臂等着你像只花蝴蝶飞进我的心口……” 方晓染笑着一脚踹向油嘴滑舌的萧景城,“滚!” 回酒店的路途中,方晓染被萧景城给逗得欢笑个不停,仿佛心里沉重得挥散不去的悲痛也消散了一点点。 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往下过,不是吗? 回到酒店后,方晓染洗了个澡换了套舒服的睡衣躺在床上恬静地睡了个好觉,而某架载着沈梓川等人从桐城飞往椰城的航班飞机,经过她所住的酒店上空,一路往南而去。 她睡得很沉,以至于对天空中一逝而过的飞机轰鸣声毫无察觉。 第75章 有点痛,忍着点 凌晨四点,椰城市中心的钻石五星级酒店。 房间内堆积了几个大男人疯狂抽烟的焦油味道,呛鼻极了。 沈白跟在纪穆远的身后,两个人手里都拎了一大袋子热气腾腾的食物进来,见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宋子健翘起二郎腿躺在咖啡色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刷微博,纪穆远凝着眉心问,“梓川呢?” 宋子健头也不抬地回道,“在卫生间吧,估计是打算洗个冷水澡清醒清醒一下。” 在飞机上他实在熬不住困意,一路睡到椰城机场的,倒是沈梓川,据沈白说根本就没合一下眼睛,如今赶到了椰城也不睡,就想着尽快要找到方晓染的行踪。 人又不是铁打的,这样糟蹋下去,迟早得玩完! 纪穆远墨色浓眉狠狠拧起,沉沉叹了口气。 沈白却红了眼眶,“宋大少,纪大少,你们都是沈先生的好朋友,麻烦你们多劝劝他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找回太太的本钱,谢谢了!” “谢什么,你不说这些话我们也会尽量劝说梓川哥哥,但他只当我们是在说屁话,有什么办法啊?没用,没找到方晓染,说什么都没有。” 宋子健啧啧摇头。 话音刚落,卧室里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男人沉郁的闷哼声传入了几个男人的耳边。 “是梓川出事了!” 纪穆远动作敏捷,第一个窜了进去,就见那胃疼又发高烧的男人几近晕厥地半躺半靠在洗手间的房门上,狭长的眼眸悄然闭上,面目惨白。 这次赶往椰城,因为沈梓川身体不适的缘故,随机特意带上了两个医生,一个主治医生,一个助手。 宋子健急忙到对面的房间砰砰砰敲门把医生们都喊了过来,紧急地给沈梓川马上做急救措施。 上了电击仪器,一记记沉重地击打在沈梓川的胸膛,很快,那面容失去了血色变得疲倦煞白的男人恢复了若有若无的呼吸。 沈白看着以往矜贵清冷的沈梓川瘦得胸口的骨架都凹陷下去,一个大男人突然就忍不住落了泪,“沈先生,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没事。” 沈梓川蓦地睁开血丝遍布的眼眸,狠狠地咳嗽了一阵子,气喘虚弱,“有她的消息吗?” “她她她,你是想现在就死吗?” 纪穆远的火爆脾气,俯身把沈梓川搀扶起来,往卧室里的床上一抛,“梓川,先吃药打吊针,等你的体温降下来,你要找方晓染,尽管去,我他妈再也不管你!” 仰躺在大床上的男人,拧着长眉,慢慢闭上充血的双眼,再也没有开腔说一个字。 宋子健见沈梓川不再搞情况,连忙伸手用力把叫过来的主治医生一把就拽了过去,“你,赶紧的,给他打针吃药。” 主治医生认出那个脸色比死人还难看的男人是宋子健的好朋友,也是桐城的顶级名流人物,不敢怠慢,根据实际的病情,迅速配好了药物交给神色焦灼的沈白,“麻烦你把这些药给沈先生喂下去,正常两三个小时就能退烧。” 浑身阴鸷沉冷气息的男人,令人胆战心惊,主治医生吓的两股颤颤,没胆子靠近。 沈白点头,接在手里,熟练地给沈梓川喂下去之后,突然震惊地发现自家老板的左手出了状况,白皙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扎了根锋利的木屑在里面,刺目的鲜血,一滴滴掉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医生,沈先生的手也受伤了,快处理一下。” 主治医生把助手推了上去,助手战战兢兢拿出一头尖尖的镊子,“沈先生,有点疼,您忍着点!” 众目睽睽之下,助手丝毫不敢大意,把镊子尖锐的那一端对准伤口,快速地钻进沈梓川的皮肤肌肉里面…… 宋子健看着都觉得疼,情不自禁“嘶”了声,而躺在那里的男人纹丝不动,眉眼都不曾动一下。 处理完沈梓川的病情和伤口后,主治医生包括助手又被宋子健给轰回了对面的总统套房。 将近支撑了近五十个小时不眠不休,沈梓川在药效的强劲作用下,终于合了眼渐渐地陷入了昏睡。 至此,沈白终于松了口气,“沈先生总算是休息了,再这样熬下去,我真怕他一不小心就……” “哎,我也是,真担心梓川哥哥就这样挂了,方晓染变成了无主的女人,不就便宜了萧景城那个二逼货嘛!”宋子健点头附和。 听着这厮满口胡言,纪穆远朝他恶狠狠地瞪了眼,“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被吼了一顿,宋子健恹恹地爬回沙发上继续刷微博。 小纪子吼他了,嘤嘤嘤,惟有美女和八卦娱乐,才能治愈他此刻受到严重伤害的小心灵。 刷着刷着,倏地出现在宋子健瞳孔里的,是一个蹲在药店里的长发女人,只露出半张侧脸,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无声地流泪的画面。 博主只打了一行字:今晚上夜班,来了个漂亮憔悴的女人买碘酒和纱布,突然就蹲在地上哭得很崩溃绝望,成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两个字,与她共勉! 寻遍天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盯着那长发女人美丽而熟悉的背影,宋子健的脑海里只剩下满屏的“卧槽卧槽卧槽”! “方晓染啊啊啊,小纪子,我找到梓川哥哥的女人了。” “子健,你马上联系这个博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具体地址,方晓染一定就住在药房附近。”盯着手机屏幕上方晓染的侧脸,纪穆远当即拍板,“沈白,搭把手帮我把梓川抬进车内让他继续休息,一旦获得具体地址,我们立刻出发!” 四月十二日,上午十点,方晓染和萧景城出现在某高档楼盘的小区。 实在太喜欢这个城市的太阳和暖意,她决定听萧景城的建议购买一套房子,至于钱,就先借他的,等以后赚了再还给他。 出于方便,方晓染没有挑选需要自行装修的一手房,而是选择了直接可以拎包入住的二手房。 “景城,这套还不错,就它了。” 位于六楼的两房一厅,面积不大,但布置得非常温馨漂亮,就连格局也和她住了四年的客房差不多,方晓染一眼就相中。 “行,你喜欢就买它。” 跟着中介小姐下了楼后,到了售楼大厅,萧景城十分爽快地掏钱结账。 方晓染笑着朝他点头,“说好了,我只还本钱,你不可以收我一分钱利息。” “我靠,亲爱的染染,原来在你的眼里我就是那样不够朋友的人咩,你太伤我的心了!” 萧景城一手搭在方晓染的肩头,一手捂住胸口,故意皱眉装出很受伤的难过表情。 “哈哈,别逗我了,我要笑得停不下来。” 两人刚走出小区门口,对面的临街,缓缓停下了一辆宽敞的银灰色商务车。 第76章 简单粗暴 方晓染被萧景城搂住两人有说有笑的那一幕,被坐在银灰色商务车内的几个男人都看在眼底。 宋子健一时嘴快没收住话,“我靠,什么意思,都到了看房的地步,萧景城这是打算金屋藏娇了?” 车内,气氛压抑到了冰点,无人开腔答话,只有几个人的胸膛起起伏伏,发出沉闷的呼吸声。 “闭嘴!” 纪穆远伸长右腿狠狠地踹了宋子健两脚,然后和开车的沈白小心翼翼地把视线一起悄悄地、看向后座那奄奄贴靠在座椅上的男人。 车内的动静,沈梓川恍若未闻,沉冷苍白的俊脸静静地倚靠在玻璃窗上,眼眶发红也发着热,隔着数米远的一条街道,看着那个从他身边消失了快三天三夜的女人,看着那个身形消瘦纤细的女人被拥偎在萧景城的怀里,小脸上的笑纹丝丝舒展,冲着萧景城做了个调皮的鬼脸,笑靥如花。 这么多年的婚姻,她待他小心翼翼中含着不易察觉的讨好,从来没有这般肆意放松地朝着他笑,倒是笑给萧景城看了。 沈梓川缓缓闭了闭眼眸,等凌乱的视线恢复了一点清明,惨白失去血色的薄唇缓缓地勾了勾,自嘲而讥讽。 他在不要命地满世界找她回来,她却在他的眼皮底下和别的男人百媚生娇谈情说爱。 很好! 真的很好! 男人修长冷白的骨节一寸寸攥紧成铁拳,一拳狠狠地砸在车后门。 砰地一声! 震耳欲聋的声音刺得宋子健纪穆远沈白三个大男人忍不住抖了抖,浑身不禁冒出了层层冷汗。 尼玛,当场被逮住戴上绿帽子的男人发起火来太他妈可怕了! 密闭的车内空间,倾刻间寒意刺骨,犹如地狱般冷恻恻。 最后,还是纪穆远胆色最过人,挺了挺笔直的背脊,朝面无表情却谁都知道处于盛怒中的男人小声地商量着说道,“梓川,她人就在对面,你不打算下去?” 沈梓川冷冷摇头,“先跟上去。” 一上午,四个男人跟在方晓染身后,兜兜转转,转转停停,看着她和萧景城去了家海鲜店吃麻辣小龙虾香辣蟹等丰盛的海鲜大餐,而他们只能蹲在车内咔嚓咔嚓啃吃淡而无味的压缩饼干,难吃得宋子健很想抱头痛哭一场。 但面对某个刚刚受到巨大刺激的男人,没人敢吭一声嫌弃干粮难吃。 也不是没想过电话订餐,可沈梓川的心刚受到重创,脸色难看得像刚死了亲人,他们谁也没有心情大吃大喝啊! 那一边,方晓染吃完海鲜大餐后提议先回酒店休息,却被萧景城那个事儿精给一口否决掉。 她额头的伤口已经结痂,算不上大问题,但毕竟她的脚歪了,早累得浑身仿佛抽干了血液似的没有一点力气,干脆放松身体全身的力量都倚靠在萧景城的肩膀上,没好气地说道,“说吧,你到底还要带我去哪里玩啊?” 到了椰城,这人比她还要兴奋,真是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染染走走走,我带你去泡温泉。据说来了椰城却不去泡趟温泉的人,彻头彻底大傻比一个!” 萧景城伸手拦了辆的士,不顾方晓染的抗议,把她推搡上了车,朝司机报了个地址,又从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里掏出一个大小适中的椰子,用匕首在顶端挖了个小洞,插上吸管递给方晓染,俊朗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染染乖,哥哥请你吃椰汁赔礼道歉,不生气了哈,再生气就不漂亮了。” 那完全就是哄三岁小孩子的语气,把方晓染给搞得哭笑不得,一把接过椰子张嘴咬住吸管恶狠狠吸了一大口,“萧景城,快三十岁的人了,你能不能有点正经样子?” “向美女献殷勤,有错吗?” 萧景城顺手又从背包里掏出一颗椰子,如法炮制地插了根吸管美滋滋地喝上,“染染,如果一直都和这几天一样能陪着你同吃同和同睡,让我少活二十年都愿意。” 真真假假的情话,听起来好像是信口拈来,其实他的心里一直忐忑极了,惟有借着开玩笑的机会把真心话说出口,才不会让方晓染反感,更不会伤害彼此间的朋友之情。 “萧景城,你又在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踹你下车?” 每次方晓染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就代表她快要处于生气的边缘。 萧景城最害怕的就是方晓染真的生气从此以后不再理他,连忙堆起了满脸的笑容陪笑道,“染染,我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 尽管他的脸含着笑,内心却在伤感地流着泪。 明明他比沈梓川认识方晓染更早,却从来没有机会进驻入她的心。 那一刻,萧景城疯狂地嫉妒上了那个长着一张好皮囊他什么都比不上的男人! 到了泡温泉的地方,方晓染看着那熙熙攘攘人满为患的景象,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决定回到酒店睡大觉。 她有轻微的洁癖和密集恐惧症,人一多,就容易头晕脑胀,所以,人特别多的场所,她从来都不爱去凑热闹。 这一趟,尽兴而来,败兴而归。 再次招了辆出租车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将近六点半时分。 来来回回的路上,由于沈白跟踪的技术非常隐秘高超,以至于不管是司机还是方晓染萧景城都没有发现被暗暗跟踪了。 方晓染洗簌完毕,换上一身清凉的小吊带背心和白色短裤躺在床上,并习惯性地微微眯着眼刷手机头条新闻,突然听见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猜测着今天早晨萧景城房里的热水管道爆裂了,估计到现在还没有维修恢复,肯定是他要进来蹭她这边的洗浴间。 “景城你别敲了,好吵,我马上开门。” 方晓染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扫了眼身上的衣服不太适合,从皮箱里翻出一套浅蓝色运动套装匆匆换上,趿了双拖鞋跑出卧室穿过二十平米左右的客厅去拧动手柄锁开门。 打开后,果然是萧景城,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浴巾和衣物,站在走廊上朝她挑了挑长眉,“染染,我那边洗浴室坏了,借你的用用。” “去吧,记得用完后打扫干净积水,出去给我锁好门。” 方晓染又累又困,接连打了几个呵欠转身朝卧室走去,只想抱上枕头美美地睡觉。 整间洗浴室连着客厅,与卧室的距离有点远,大概十米左右,不用担心萧景城洗澡发出的哗啦啦水声会影响到她睡觉。 沈梓川一行人目送方晓染和萧景城走进了酒店,五分钟后,她们也跟着下了车沿着高高的台阶走了进去。 前台小姐看见四个大男人,很抱歉地表示酒店已经全部住满暂时没有空房。 沈梓川目光倏然一凉,嘶哑冰冷地说道,“沈白,砸钱问出方晓染的房号,并调出十分钟前的监控。” 土豪的世界,简单又粗暴! 第77章 要不要现在试试 方晓染睡的迷迷糊糊,却听见外面再次传来了叩叩叩敲门声。 没耐烦地翻了个身,以为是萧景城洗完澡离开了又要进来找她,嘟哝了一句,“萧景城,我累了想睡觉,你到底又在搞什么鬼啊?” 正想眯着眼继续睡,就听见萧景城在洗浴室里大声喊叫,“染染起床去开门,应该是我订的麻辣小龙虾外卖到了。” 听到小龙虾三个字,方晓染立马神采奕奕地睁开眼,瞌睡瞬间不翼而飞。 来到椰城,最让她念念不忘的,就是无处不在的麻辣小龙虾,那味道,实在太美味了,每天每餐吃都不觉得腻味。 方晓染从床上一跃而起,揉了揉刚睡醒略显惺忪的眼,趿着蓝色拖鞋走到门口,一边开门一边伸手掩住嘴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快递小哥,小龙虾一共多少钱啊?” 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快递小哥吭声,她有点火了,脾气上来蓦地抬起头看过去,“你怎么不理人……” 然后,喉咙突然哽住,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模糊朦胧,挺立着纤细瘦弱的身子,像被人点了穴一般僵僵地定在了原地。 视线里对其他的视而不见,惟有一个熟悉而冷峻的男性身躯,混着他身上那股子浓烈冷冽的气息,排山倒海般强势地袭入她的鼻端。 黑色衬衫,黑色西裤,配上男人那张迷人清俊的面容,好看到令方晓染目眩神迷。 一瞬间,方晓染忘记了心跳,更忘记了呼吸,小脸上的神情,却有片刻的怔松和隐秘的喜悦,“你……怎么来了?” 沈梓川抬眸,一双黑眸里满是冰冷,似乎携了滔天的怒气,尽管如此,他还是平着声音开口,问她,“方晓染,为什么不辞而别?” 冷冰冰的态度,一如既往。 方晓染在心底自嘲地呵笑,还以为他是特意来椰城带她回家的,原来,他只是为了兴师问罪。 “沈梓川,我没有不辞而别。” 方晓染眨了眨眼,眨去了眼眶里淡淡的湿雾,秀长的头发挡住了她脸上大部分表情,隔了许久,她才轻声说道,“因为你不爱我!走之前,我给你手机发了条信息,本以为你会意思意思一下开口挽留,没想到……我等了好久好久也没有等到你的回话,所以,我想你是同意我离开的。” “很好,那你告诉我,你要离开我,为什么转身就跟萧景城纠缠在一起?” 方晓染没有回答,沉默。 她的话,沈梓川从来没有相信过,说再多也是徒劳无功,浪费口水,倒不如沉默。 沈梓川见她不说话,不由得冷笑出声,起身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着自己的视线,“怎么,不敢说了吗?方晓染,我原以为你单纯无辜,没想到背地里却饥渴成这个样子,怎么,你是觉得我满足不了你吗?要不要现在试试?” 他的话越来越难听,方晓染没有反驳,只是闭了闭眼睛,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沈梓川,我们离婚吧。” 他嗤笑,手上的力道加重,“这句话该由我来说,你有什么资格?” “谁说不都一样吗?” “方晓染,你记住,人活在世上,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门被砰的一声关响,震得屋子似乎都抖了抖,霎时,二十平方多点的客厅死寂如深渊。 眼看着沈梓川关上门后,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方晓染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无措慌乱,踩着拖鞋连连往后退,“沈梓川,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更没有对不起你,既然你不爱我,彼此好聚好散,不好吗?” 男人用红血丝密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不言不语,最后竟是笑了,笑得方晓染浑身发颤有些站不稳。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破了僵局。 方晓染一愣,看向洗浴室,想起萧景城还在里面洗澡,小脸慢慢变得煞白起来,沈梓川看向她,唇角弯了弯,那冰冷的弧度,令人惊恐万状。 感受到男人浑身萦绕冷酷无情的气息,方晓染急忙尖叫着扑向洗浴室,“景城,别开门,沈梓川来了,你快躲进去。” 潜意识里,她害怕萧景城此刻冒冒失失跑出来,肯定会被沈梓川直接毫不留情地揍死! 因为她和沈梓川的事,已经连累了萧景城好几次,她不能再自私地把他拖进来。 但方晓染的阻止完全来不及,萧景城穿了件t恤和宽松沙滩裤,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走出来,一边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水汽一边伸手去揉方晓染的头发,“染染你是不是做恶梦了,沈梓川那个魂淡永远都不可能找到我们的!来来来,别瞎想,我们今晚多吃十斤小龙虾祛祛霉气,你看你又瘦了,真让哥哥我心疼!” “闭嘴!” 也不知道萧景城的反射弧怎么长的,套房里多了个浑身冷恻恻的男人他居然视而不见,方晓染差点要给他跪了,慌乱不安地伸臂过去抓紧萧景城的胳膊,要把他重新推入洗浴室,“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再添乱,进去,你给我进去。” 没走几步,方晓染望见萧景城的两条长腿蓦地顿住,俊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是你?沈梓川!特么你还真的找上门来了?” 下一秒,像是想起了什么,萧景城猛地把方晓染拖拽在他的身后,朝沈梓川呵呵冷笑,“你想强行把染染带回去,呵,除非我死!” 一切来的太快,方晓染被萧景城拽在后面,他高高的背影遮挡了她的视线,什么都看不清楚,面门突然就闪过凌厉的疾风,疾风过后是男人强势冷酷的身影。 下一秒,方晓染眼睁睁看着萧景城修长劲瘦的身躯一阵阵晃荡,然后听见他从嘴里发出难以忍受的闷哼声。 “沈梓川,我草尼玛!” 怒吼一声之后,萧景城随即浑身刺痛无力地倒在了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 “萧景城?!你怎么样了?” 一瞬间的变故太快,方晓染完全懵了,低头焦急地看了看萧景城,再迅速地抬起头,望着那个犹如刚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男人,脸庞染上了层层煞白。 第78章 变故,措手不及 “不自量力!” 沈梓川冷冷地盯着躺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的萧景城,浑身寒气笼罩,不知何时两根长指夹住一根烟,正往惨白的薄唇间送去,缭缭绕绕的白色烟雾里,他在沉着地解外套纽扣,优雅翩然的动作,好看得能夺人魂魄。 男人的视线睥向方晓染,是不动声色就能杀人于无形的那种。 他身后陆陆续续走进来几个同样身材高大的男人,方晓染都认识,一个宋子健,市立医院的院长,一个纪穆远,特种兵出身,两人都是沈梓川从小到大彼此可以卖命的好朋友。 剩下最后的那个,是沈梓川的助理,好像叫沈白吧。 有段时间方晓染疯狂地迷上了利用食疗给沈梓川治理多年的老胃病,又担心知道是她做的沈梓川不屑于吃喝,就把营养汤交到沈白的手里,让他打着“叫了外卖”的幌子转交给沈梓川。 这么些人,突然出现在她订的酒店套房内,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方晓染心一瞬间特别地无措。 慌得大声喊道,“沈梓川,你想怎么样?” “想他死!” 沈梓川眼神暴戾地朝纪穆远使了个眼色,望见方晓染挡在萧景城面前百般维护他的举动,狠戾地吸了口烟,喉咙里吐出去的气息,全是铺天盖地的怒火! 宋子健瞅了眼萧景城半死不活的惨样,瑟缩地抖了抖,担心沈梓川暴怒之下真的会让纪穆远要了萧景城的小命,悄悄偷偷地摸到方晓染的身侧,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梓川哥哥肚子里正窝着一肚子火,你就别再跟他对着干了,越跟他犟,萧景城就越要倒霉!” 话音刚落,触及到那男人冰冷冷射过来的一道寒光,宋子健惊吓得后背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嘤嘤嘤,吓死宝宝了,如果不是和萧景城有几分一块喝酒吃肉狐朋狗友的情分,他才懒得理会对方的死活。 方晓染也不知道该不该听宋子健的,站在那里皱紧眉头,还没来得及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一阵寒风刮过她。 纪穆远遽然弯腰俯身,在部队里呆了将近二十年的男人,长臂一伸,毫不费力地拽起地板上的萧景城,萧景城起来后转了个方向一个阴鸷的左勾拳恶狠狠扑向沈梓川,无可奈何不敌沈梓川的矫健身手,没两下功夫又被打倒在地,再次被纪穆远拎着衣领子拖着往外走。 酒店大批的保安簇拥着酒店总经理闻讯赶来。 沈白迎上去拦住领头的总经理,掏出名片递过去走到一旁谈话。 萧景城的痛呼声再次传入了方晓染的耳畔,顾不得眼前站立着的浑身冷飕飕气息的男人,尖叫着一声冲出套房跑到走廊上拉扯纪穆远。 这个男人肃穆的面容看起来比沈梓川和善一些,没想到打起人来比沈梓川还可怕,拳拳不见血,却拳拳都击中了萧景城的五脏六腑。 “我不打女人,让开。” 方晓染那点子撕扯的力量,对纪穆远来说,比蚊子的力气稍微大点,毫无杀伤力,可顾及到她是沈梓川的女人,一直刻意地避开她的接触,以免把她误伤到。 眼看萧景城双手抱头不断地翻滚躲避,痛呼声越来越小,方晓染没有办法了,猛然转身跑向那个一直静如止水地抽着烟的男人,白着脸气愤地大喊,“沈梓川!你想怎样,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告诉你,沈梓川,别逼我!如果今晚你们把萧景城打死了,我宁愿从窗口跳下去……宁愿死也不会跟你回桐城!” 沈梓川目无表情寒凉地盯着她,蹙眉略一思索,那只夹着烟的修长骨节大掌朝纪穆远摆了摆。 纪穆远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并迅速地一手拎起萧景城走进了电梯,准备把人送往附近的医院治疗。 这一顿拳脚下去,萧景城估计要在医院里最少呆一个月以上身体才能彻底痊愈。 蠢货,桐城漂亮的女人大把,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惹,偏偏喜欢招惹梓川身边的女人,简直自不量力! 房内,宋子健发现闲杂人等都滚蛋了,只有他这个电压高达几百伏的电灯泡碍着事,迅速转身朝沈梓川露出一个男人间隐晦的色色表情,立刻脚底抹油哧溜一声收拾东西走了,房门随即吧嗒关上。 二十平米左右的客厅,只留下了方晓染和沈梓川。 空间太小太窄,她没办法离得他更远,只要呼吸了,喉间就满满的,都是他冷冽凉薄的味道。 方晓染这一刻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个男人,想进卧室把他关在外面,脚步刚移动,背脊一僵,很快感受到一阵凉凉的冷风,他跟在她身后想要进入卧室。 方晓染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进去,以他现在暴怒的心情,最后所有的怒火都会发泄到她的身上,让她沉沦在生与死的边缘。 “沈梓川,你别跟着我!” 方晓染突然脚步加快速度往卧室里冲了进去,慌乱地刚想伸手去关门,不料,男人迅疾如风,脚下穿着的铠亮铮铮皮鞋骤然顶在门与门框的间隙里,任凭她咬紧牙关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没办法把门关上。 “站住,沈梓川,你给我站住!” “别过来,我叫你别过来!沈梓川,既然你不爱我,就放手让我离开,不好吗?别再给我希望又给了我绝望,好不好?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不想……一点都不想再过那种每天每夜都揣测你和方嫣容到底在干什么的日子,那样我真的会发疯,会变成神经病!” 方晓染挡不住男人要进来的强劲步伐,惨白着脸步步往后退,十几步就无路可退,后背顶住了墙。 “你是我的妻子,走吧,跟我回家!” 男人走到她的身边,沉凉的视线一直一直落在她水雾弥漫的漂亮眸子,深邃难懂,却又包含一抹令她心惊肉跳的复杂情绪。 然后,他张开修长的双臂,蓦地把她紧紧抱住,力度之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勒断。 没办法喘气了,方晓染不得不张开唇瓣,一边拼命呼吸,一边被动地把脸庞贴上他温热的胸膛。 胸口那颗早就被他伤了好多好多次积攒够了无数悲痛的心脏,再一次因为他片刻的柔情而跳跃得欢快悸动。 可他只承认她是他的妻子,并没有亲口说她是他的爱人啊! 不该心软,不该就这样心软的! 方晓染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战栗,以至于抱着她的男人认为空调的温度调得太低让她感觉到寒冷,夹烟的那只手把剩下的半支烟随性扔进垃圾桶,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给她披上。 男人疲倦至极却又焕发精神的眉眼,此刻居高临下有些沉沉地望着面前脸色丝毫瞧不出激动的女人,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来了,你不高兴?” 她为什么要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 方晓染吸了吸鼻子,知道他口袋里有放置手帕的习惯,便伸手进去摸手帕,不料,同时从他的西装口袋里“吧嗒”一声掉出了一份文件。 这一瞬间的变故,连沈梓川都措手不及。 沈梓川脸色遽然一变,刚要俯身捡起来,却比不上方晓染的速度。 她那一刻的爆发力,惊人而可怕。 早就蹲在地上,把那份文件捡了起来,两手一点点揉平摊开,“离婚协议书”五个黑字明晃晃地映入她的视线中…… 心脏一窒,像是被野兽的爪子恶狠狠地撕扯了一下又一下,疼得方晓染闭上了双眼,呼出气的那一刻,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第79章 代价很大 方晓染蹲在冰冷的地板上,悲伤得不能自抑。 从十六岁那年被他出手相助逃脱于水火之中,到现在二十六岁,沈梓川一直是她的全世界,可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所有都变了。 她也曾心知肚明他不爱她,可至少看在她四年的婚姻里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照顾,多少能有些夫妻情分,却没想到,他对她从头到尾都是厌恶和愤恨。 一开始,她真心以为沈梓川是特意赶到椰城带她回家的,却原来,只是为了给她送一份他亲笔签名的离婚协议书。 她和沈梓川,这一次,是彻底结束了。 方晓染缓缓站起身,擦掉脸上的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离婚协议书死死地捏在手中,含泪清清浅浅地笑了。 “沈梓川,我同意离婚,真的,净身出户都可以!” 沈梓川蹙起早就疲惫到极点的眉宇,见她视线一直在文件首页那五个黑色大字,惨白的小脸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表情。 “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男人垂下矜贵的头颅,眸底闪过一抹自嘲无奈的情绪,白皙森冷的大掌从她的肩头挪到她凉凉的脸庞,嗓音微沉,“这份协议书早在几个月前你跟我谈离婚的时候就起草好了,不过我一直压着没转给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在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结束我们的这段婚姻? 说实话,过往的二十九年,无论做任何事的任何决定,我都不曾犹豫半秒! 但你——方晓染,你却让我迟疑了! 四年里我对你漠不关心,我向你say sorry。看在我特意从桐城追你到椰城的份上,我们彼此重新开始,ok?” 从未说过情话的男人,薄唇飞速地掀了掀,艰难地说着哄女人的软话,只觉得比生意场上剑拔弩张的谈判还要艰巨。 方晓染愣怔地看着这个在她面前服软的男人,曾经不是没有在心中幻想过,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如果没有意外发现那份协议书,也许她会很开心,欢喜他终于愿意放低高高在上的架子愿意纡尊降贵地哄哄她了。 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般厌恶她恨不得她去死的沈梓川啊,怎么可能像对待方嫣容一样好声好气地对待她呢? “沈梓川,你不爱我,就别再口是心非了,好吗,我听得心里慎得慌!四年了,我足足煎熬了四年零一个月,也没有等到你爱我,我认输,我承认我很失败,我自愿离开你放你自由,不好吗?你为什么还要我们重新开始,难道你打算让我再熬另一个四年吗?” 她安静沉然地娓娓道来,却又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不想再多看沈梓川一眼。 下一秒,身体再次被他倏然抱住,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完全压过去,没有吻她,薄唇擦过她苍白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耳廓旁,再也没有移开。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嘶沉,喑哑得让方晓染每多听一下心脏就疼得几乎破碎成点点血沫。 他说,“方晓染,我找了你足足五十六个小时三十分钟零八秒,我一直不敢闭眼休息,我担心,担心一旦闭上眼就再也看不到你……” 方晓染不知道其他的女人面对心爱男人柔情似水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此刻,听着沈梓川的一字一句,她的整个人犹如浸泡在酸酸甜甜的蜜汁糖水里面,心跳得万马奔腾,没有做那档子事,却比做那档子事更让她沉沦迷醉,更加无法自拔! 刻入骨髓里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他只需要,只需要一点点的温柔,就令她彻底的溃不成军,举起双手向他投降。 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力,比想象中更巨大更可怕! 可是——方晓染,醒醒吧! 难道你忘记了一千多个独守空房的夜晚,忘记了他亲手把你推进手术台给方嫣容捐肾,忘记了他不顾你的苦苦哀求强行做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吗? 每一次他为了方嫣容把你无情抛弃,每一次都被伤害得死去活来的痛苦,桩桩件件剜心刺骨,那些痛你都忘记了吗? 那些痛啊,忘不了的,永远都忘不了。 方晓染狠狠地闭了闭眼,泪水成串成串地往下掉,半晌后,等情绪慢慢恢复了一点,她一点点抬起头,那双被泪水冲刷的发红眼眸,定定地望着这个她心中最爱却又伤害她最深的男人,“沈梓川,我说过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等我在协议书上签了名字,你就回桐城吧! 以后……我妹妹性格比我温柔体贴又乖巧听话,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做得也比我更好! 虽然我很不希望你娶她,但她却是那个会让你感受到幸福的女人,所以,我还是祝你幸福。” “我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回去?” 这死犟死犟的女人,怎么说都听不进去,强势冷漠了快三十年的男人,仅有的一点耐心,全部磨光了,完美深刻的五官在她的倔强里,一寸寸淬了寒凉之气。 “回去干什么,看着你和方嫣容卿卿我我然后被气疯气死吗?” 哄两下,没达到他要的目的,就重新换回了以往那副冰冷得能冻死她的语气和表情,呵,早该对他绝望的,为什么要因为他的一点柔情就心软? 方晓染,你吃的亏还不够吗? 这个男人根本不爱你,无情起来分分钟就能把你推入死神的怀抱中,心死了一次次,你还是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是不是? 这女人,在他面前越来越嚣张了,什么态度? 沈梓川皱紧眉头,“我和嫣容不是你想的那样。” 几乎是同一瞬间,方晓染被他轻描淡写的否认给刺激得浑身发抖起来。 “沈梓川,你还是不是男人,敢做就要敢当!你和方嫣容情投意合,全桐城的人都知道了,别再把我当傻子耍好不好?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你好好想一想,我们离了婚以后,你和方嫣容结婚,甜甜蜜蜜,我和萧景城走到一起过日子,大家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对了,你刚才也看见了吧,萧景城在洗澡,我在床上等他,我和萧景城已经住在一起睡同一张床了,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脏一定要我回去的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冰冷的手指捏起她尖尖的下巴,直接把她整个纤瘦的身子拖进了他冷峻如铁的胸膛。 “想跟萧景城在一起?” 墨色长眉恶魔般地挑起,“方晓染,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如你所愿!” “什么条件?” 下巴被他紧紧用力钳住,方晓染疼得差点落泪,却隐忍着不哭,缓缓抬起头看着这个突然间充满戾气的男人,任由心口撕裂。 男人松开了她的下巴,一手发猛狠狠地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往他的两腿之间压过去,另一手控制她的后脑勺,蓦地把她苍白的脸对准他西裤里那鼓鼓囔囔的某处部位。 “想跟萧景城在一起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他垂下冷酷的眼皮,说话的语气很冷,那冷如冰霜的眸子牢牢钉住方晓染惨白的唇瓣,“用嘴,我爽了,放你走!” 第80章 承受他给的痛 方晓染愣怔了一会儿,很快,明白了沈梓川话里面“爽”的真正意思。 往日里,虽然这个男人总是用的方式令她觉得屈辱难以接受,但至少是正常的,是在她能接受的心理范围之内。 可……他现在的条件,光想象就觉得非常令她不舒服。 至少在此刻,确定了他的心里没有她也不爱她,她没办法接受,真的没办法接受。 方晓染浑身压抑不住地颤抖,在男人冰冷大掌的掌控下,无力挣脱,柔软的唇瓣几番摩擦在他挺括的西裤上面,心脏一阵阵抽搐刺痛,屈辱得快要爆炸! “沈梓川,你一定要逼我这样做吗?” 方晓染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水早已流干,眼睛里涩涩的难受,瞪着发红肿胀的眼眸看着他,凝向他略显憔悴疲倦却还是那般迷人好看的俊脸,只觉得这样狼狈跪跌在他脚下的自己,可怜又可笑。 她到底深爱的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啊? 快三十岁的内敛成熟男人,原来骨子里也是这般的放肆。 “不愿意?” “你一直自诩深爱我,却连这点子事也不肯做?” 男人深邃沉郁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方晓染苍白得不能再苍白的小脸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是以往相同的冷漠无情姿态,嘴角轻轻一勾,讥诮残忍的话一字一句如锋利的匕首般,毫不客气地插进她的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个男人一旦狠起来,真的是字字句句都能轻而易举要了她的命啊! 方晓染终于明白,跟沈梓川斗,她永远都是兵败如山倒,永远都是输的这一方。 心口疼得发慌,干涩的眼睛再次被他的冷漠给刺激得涌出一片水雾,她飞快地眨动眼睛,长长黑黑的眼睫毛眨掉了那些软弱的泪水,目光从男人沉冷无波的眸子一路蜿蜒向下,他冰冷的下巴,冷峻的胸膛,劲瘦结实的腰部,最后垂落在他扣着黑色皮带的西裤上…… 朦胧的视线死死地钉住皮带那铮铮闪亮的扣带,方晓染竟然瞬间就想通了,她抬头,发红沾泪的双眼对视上男人漠然得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漆黑眸子,勾唇淡淡地笑了,“沈梓川,是不是我真如你所愿了,你就能放我走,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干涉我和景城之间的感情?” 其实,她和萧景城清清白白,哪里有什么男女之情呢? 但这一刻,她已经对沈梓川彻底心死,再也没心思去管自己的话到底会不会刺激到他伤害到他,相反,越能让他面无表情的面容变了脸色,越能刺痛他的心,她就越高兴,心底越是有一股终于能赢了他一把的诡异快乐。 凭什么在他的面前,她总是担任那个小心翼翼百般讨好最最卑微的角色呢? 不过就是仗着她对他的爱有恃无恐罢了! 当她下定决心不再去爱他的时候,不再奴颜婢膝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那几秒钟的功夫,沈梓川有点没有回过神。 为了能名正言顺跟萧景城在一起,她居然真的同意了他一时冲动之下提出的荒唐念头? 男人挺拔如山岳,稳稳沉沉地伫立在原地,依旧是居高临下睥睨她的姿态,毫无表情的俊脸,就那样冷冷漠漠地盯着她,盯着她那两片说出了毫无廉耻的言语的柔软唇瓣,半晌过去了,薄唇抿紧,抿成了一条锋锐如刀刃的直线,默然地,一言不发。 好久啊,他才低低地笑出了声,“方晓染,你还是太天真了,一次就想让我放过你?我是个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生意,才是我一向的准则!” “你……你什么意思?” 方晓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气得浑身簌簌发抖快要发疯了似的,唇瓣死死咬住,很快,娇嫩的表层肌肤冒出了鲜红鲜红的血珠子。 她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出尔反尔的男人,一张瘦成巴掌大小的尖尖小脸,在他的漠然注视下,慢慢地由惨白变为青紫色,泪水沿着她泛红的眼角一串串掉下,却嘴角弯了弯,无声无息地冷笑着,“沈梓川,你这样玩我很有意思吗?行,你是生意人,你不做亏本的生意,那你给我个准话,到底要多少次,你才愿意放过我?五次,十次,还是一百次?” 为了萧景城,从来在那事上都不怎么放得开的羞涩女人,竟能这样豁出去…… “呵,萧景城不过一个蠢货而已,值得你这样做?” 沈梓川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如火如荼的邪气和暴怒,气得脖颈里的青色筋条根根凸爆,单臂扼住方晓染的脖子把她拎在半空中,又狠狠地将人甩在大床上! 这一刻,他下了杀心,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方晓染被男人粗暴地扔在床上,后脑勺撞在坚韧的床头框,疼得她直抽气,却隐忍着没有发出痛呼声,十根纤细的指头死死地抠着身下洁白的床单,恍惚地闭了闭眼,泪水从眼角流入发丝里,倏忽不见。 “沈梓川,在你眼里,他是蠢货,可在我眼里,他是唯一对我好的男人。我相信,就算全世界背叛了我,他也不会背叛我……这样用心对我的男人,我为什么不珍惜?” “沈梓川,我受够了用热屁股去贴你冷脸的日子,受够了四年冷暴力婚姻中的煎熬,我也想享受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的滋味……难道不可以吗?” “可以!等我舒服了,你走!” “至于次数,由我来定!” 沈梓川勾唇冷笑,高大的身躯猛地朝方晓染沉沉压下去。 多日没有触碰到这具令他几近沉沦的美妙身子,本能的反应无法压抑住,也不想压制。 他低头,冰冷的薄唇一口咬住方晓染白嫩的耳朵,肆虐般地啃噬,咬得她的耳朵冒出血珠沁出甜腥味,依旧不满足,一边狠狠地啃咬一边疯了般撕裂她身上的衣物。 痛…… 当他真正残忍起来,方晓染唯一的感觉就是——痛! —— 走廊上,沈白手里握着一支铃声响个不停的手机,正是沈梓川的手机,面色为难地望向眼前紧闭的房门,不知道该不该敲门打扰沈梓川和方晓染的好事。 都是成熟的男人,又了解沈梓川势在必得的强势个性,在愤怒和渴念的双重作用下,沈梓川究竟会如何对待方晓染,谁的心里都一清二楚。 纪穆远开车送萧景城去医院治疗内伤去了,只留下宋子健和沈白两人面面相觑。 “咦,他喵的都这么晚了,方嫣容那个绿茶表找我家梓川有什么事?” 宋子健皱眉,不悦地吧唧吧唧,“沈白,我家梓川正在兴头上,你敢去打扰他的好事他就敢灭了你!听哥一句劝,等办完事了你再跟他说方嫣容找他。” 闻言,沈白的脸色有些沉黑,“可是……之前沈先生交代过,不管方嫣容小姐什么时候给他来电都必须第一时间传达给他。” “除了找我家梓川撒娇卖萌哭惨,她还能有什么鸟正经事,沈白,别理她。” 这边沈白最后听从了宋子健的建议,干脆利落地挂断了方嫣容的电话,几乎是同一瞬间,他这边挂掉,卧室里方晓染的手机就响了,铃铃铃响个没完没了。 由于这段心情很差,方晓染换了一首悲伤难过得想哭的歌曲作为手机铃声。 听到那女歌手幽幽怨怨犹如倩女幽魂般的哭腔,沈梓川再多的兴致,也烟消云散了,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身下倔强如斗牛的女人,张嘴在她下唇瓣的伤口重重地吮了一下,满意地听见了方晓染发出嘶嘶刺疼的抽气声,才松开禁锢在她细白腰肢上的铁臂,冰冷冷地说道,“先接电话!” 第81章 这是你欠我的 方晓染唇瓣已经疼得没有任何知觉,浑身哆嗦,手肘也哆哆嗦嗦地支撑起身体,颤抖着双手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刚摁了接听键,就听见养母赵莉在电话那段破口大骂,“方晓染,小贱人,你和沈梓川还没有离婚吗?” 接着,一顿难听到极点的骂骂咧咧,犹如一盆盆脏水朝方晓染的耳蜗里灌进来。 这些年,虽然她早就习惯了,可握着手机的手还是僵住,弯唇苦涩地笑了笑,“妈,我想离婚,但他不同意。” 赵莉的声音在那头顿了一瞬,很快,再次发出尖锐的咒骂声,“沈梓川那样厌恶你,怎么可能不同意离婚?一定是你这个该死的狐狸精又使出了什么花招迷惑了他对不对? 方晓染,我告诉你,沈梓川喜欢的人是容容,他永远不可能喜欢一个害得他父亲坠落变成植物人的恶毒女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跟他离婚,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不顾母女之情……”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晓染打断,“妈,离婚这件事我真的没办法,你还是亲自去找沈梓川谈吧。” “谈什么谈?沈梓川中断了和我们方氏公司所有的合作,你爸现在所有的钱都投进项目去了,而且迫于沈梓川的压力,没有一个公司敢给我们投资,明天早上我们方家就会破产,你妹妹还在医院,住院费每日消耗巨大,要是资金一旦断裂,她……小贱人,你满意了,沈梓川他在为你出头,你高兴了?” 方晓染没有想到,沈梓川竟对她养父养母的公司出手压制,一时间愣住了。 沈梓川已经站起来,扫了眼她手机屏幕,瞥见“妈妈”两个字,嘴角的弧度有些嘲讽。 “妈,我……” 方晓染正想开口的时候,手机却猛地被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夺走随意地扔在沙发上,“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 方晓染低头咬了咬唇,犹豫了一瞬,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站在眼前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男人,“沈梓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觉得呢。”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沈梓川,我们感情不和分手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为什么要牵连到方家?方家确实对我很不好,没有给予我亲人和家的温暖,但如果没有养父养母,就没有现在的我,很有可能我早就死在了福利院…… 所以,你能不能放方家一马,就当我求你了,好吗?” “感情不和?方晓染,你跟萧景城在一起给我扣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你反过来跟我说感情不合?” 沈梓川黑眸微眯,眼底满是嘲讽,“方家对你过分,我帮你出气,不好吗?” 方晓染承认,最初相识的时候,她很怕这个男人,但是现在,她不认为面对他自己就要低人一等。 爱他,从来都不是他伤害她的理由。 “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我不想被所有人指着我的背脊骨咒骂,骂我白眼狼,骂我毫无感恩之心。” 她平静着声音开口,“沈梓川,其实,你和我在一起不也就是玩玩,何必这么认真?或者说,你敢摸着良心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跟方嫣容许诺过要娶她?” 玩玩? 沈梓川薄唇抿成一条线,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抵在背后的墙壁上,眼底满是危险,“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我说话?是萧景城?” 方晓染鼻子一酸,将视线侧开,“放过我,好不好?我知道你真正爱的人是我妹妹,我再不济也有自知之明,我退出成全你们两个不行吗,我只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景城……”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狠狠封住了唇舌。 他的口腔里似乎有淡淡的酒精味,那是她之前最喜欢的味道,可现在呢? 方晓染拼了命的挣扎,想要推开他,没想到这一举动却彻底激怒了沈梓川,他毫不留情的扯开她衬衣的扣子,扣子在空中迸出巨大的声音,最后又安静的落到了地上…… 在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方晓染瞬间惊慌失色,声音带着哭腔,“沈梓川,不要!” 他冷冷勾唇,将她双手按置头顶。 “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他犹如恶魔一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仿佛将她拉入了最冰冷的地狱。 方晓染疼的眼泪无声的流下,不该是这样的,他爱的明明是方嫣容,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梓川俯身问她,“你爱上了萧景城,想跟他在一起?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是,我爱景城!” 她咬死了唇,点头,说出违心的话。 沈梓川眼底冷意更甚,直接将她抱起扔在了床上,“方晓染,夜还很长。” …… 方晓染醒的时候整个套房里空荡荡的,连沈梓川的人影都看不到,她只感觉头脑昏沉的厉害,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猛地掀开了被子,只见洁白的床单上,竟有一大块早已干涸的暗红,她心顿时沉了一下。 连忙穿好衣服下床,浑身疼得都在轻颤。 她这是……大出血了吗? 去医院的途中,方晓染头昏的越来越厉害,几次都险些跌倒。 她强撑着精神挂了号之后,刚准备去找医生眼前的视线就越来越模糊,艰难的挪了几步之后,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地上……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浓烈,充斥着每一根神经。 方晓染醒了不久,就有医生到了病房,看着她的病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因为重感冒晕倒,肚子里的孩子暂时没事,不过要注意一下,怀孕前三个月不能行房事,再有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年轻人,节制一点嘛。” 方晓染没法解释,只能点了点头,心底却卷起了惊涛骇浪,颤抖着苍白的唇不可置信地问道,“医生,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明白,麻烦你能复述一遍吗?” 孩子? 她的孩子不是被沈梓川强行给弄掉了吗,胚胎都留存在医院的药瓶里并且沈梓川还用那胚胎去做了次亲子鉴定,怎么她肚子里还会有孩子? 那一刻,方晓染激动得不能自已,纤弱的身体一直一直簌簌发抖,无声地流着泪,哭着笑,又笑着哭! 第82章 无法言喻的欢喜 医生看着这脸庞漂亮却也有些憔悴的女人大概是高兴傻了,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真的就把刚才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然后,认真地叮嘱道,“记住了,怀孕前三个月不能行房事,再有下次孩子恐怕就真的……” 再次确认了医生话里的意思,她肚子里是真的还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宝贝,方晓染原本以为已经死寂的心,却还是感到了无法言喻的欢喜。 孩子,她的孩子! 方晓染喜极而泣,伸手轻轻地抚摸腹部,努力控制着脸上哭哭笑笑的表情,“医生,我肚子里的孩子大概多少天了?”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定定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四维彩超图,大致地推算了一下,“八十五天左右,恭喜你,宝宝非常健康。” 八十五天左右? 那不是和流产掉的孩子差不多时间吗? 方晓染心里突然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意外,震惊,还有得知自己还有机会做妈妈的喜悦,可是,想起流掉的那个胚胎,喜悦感一点点消散了。 犹豫了五六秒钟,方晓染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脸庞泛白地轻声问道,“是这样的,医生,之前我还怀了一个孩子,但被意外流掉了,日子也和我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有没有可能其实一开始我怀的是双胞胎?”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可是……为什么在怀孕一个半月的时候我去做妇产科检查,那医院里的医生只告诉我怀孕了,却没有告诉我是双胞胎?” 女医生态度很温和,见方晓染漂漂亮亮斯斯文文的,耐心地解释,“很有可能你的宝宝属于异卵双胞胎,不足45天的胚胎在做b超检查的时候,很容易就被医生不经意忽视掉,从而引发了漏查的情况。” “那为什么这个孩子能稳稳当当呆在我肚子里,另一个却很容易就被流掉了呢?” 方晓染神经紧崩地咬紧唇瓣,想起那个被迫眼睁睁看着从她体内掉出来的无辜宝宝,心痛如刀绞,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轻声地问,“医生,麻烦你了,我的问题比较多,可我真的很想知道具体的原因。” “不麻烦。” 方晓染礼貌有加,让女医生很有好感,微微笑了一下,“造成这样的结果有两种情况,其一,留下来的这个宝宝生命更坚强,其二,流掉的那个宝宝本身就有问题,或者是发育不良,或者是畸形。方小姐,方便告诉我是怎么流掉的吗?” “就是……我老公在那件事上没控制力度。” 方晓染有些尴尬和悲痛,坐在医生对面,垂下了隐隐透着泪意的眼眸。 女医生递过去几张洁白的纸巾,安慰地笑道,“方小姐不用难过,仅仅一次房事孩子就没了,那就说明这孩子的发育本身就有问题,其实是好事。” “真的吗?” 方晓染听着,柔柔的,目光垂坠地落在自己的腹部,心里酸酸涩涩的,夹杂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喜悦。 暗自发誓,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肚子里来之不易的宝贝! 沈梓川匆匆离开她到底去了哪里,去干了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那个男人做任何事情有什么目的,从来都不会告诉给她。 十五分钟后走出医院,灼灼烈阳里,方晓染热得汗流浃背,竟生出恍惚晕眩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脑海里,唯一一个想要逃离沈梓川的念头却越来越清晰。 再爱那个男人,她也不敢拿肚子里来之不易的宝宝下赌注。 惟有离开,惟有偷偷摸摸跑路,惟有去一个沈梓川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她才能确保把宝宝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就在这时,方晓染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响了。 是萧景城打来的。 大概身体的内伤依然很严重,电话那端萧景城说话的嗓音急促嘶哑,含着隐忍的抽痛声,“染染,你在哪里?沈梓川那魂淡有没有欺负你?我正打车往酒店赶过去,你别怕,等我,我马上就到!放心吧,这一次有我在,没有人敢动你!” “景城,你不用去酒店,沈梓川已经离开了。你来妇婴医院吧,我在医院门口等着,有好消息告诉你!” “行,我马上叫司机掉头。” 萧景城来的很快,方晓染在手机上玩了几把斗地主,他就来了,从一辆绿色出租车以金鸡独立的怪异步伐,忍着痛一跳一跳蹦到她的眼前,俊脸笑眯眯的,“染染,快告诉我,什么好消息啊?你非要我到了才说,嗷嗷,太吊我胃口了。” “我肚子里有了一个将近三个月的宝宝,你快要做舅舅了,开不开心?” 舅……舅舅? 萧景城吓得赶紧疯狂地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那完全不符合他形象的两个字赶跑,“做什么舅舅啊,爱谁谁要,反正我不要!染染,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一直一直只想做宝宝的亲爹地。” “萧景城,你给我严肃点!” 他哭丧着一张俊脸,表情比死了萧家老爷子还要伤心,“染染,说好的等你离婚了就嫁给我,我心甘情愿养你一辈子,你怎么能对我始乱终弃呢?” 方晓染被他的耍宝行为给逗得笑出了声,“景城,如果我爱的男人是你,那该多好!” 她一定会被萧景城宠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可怜,明明有了沈梓川的孩子,却连通知他的念头都没有。 她爱了沈梓川,整整十年。 就算在结婚里的四年,也未曾和沈梓川有过相濡以沫轻松玩笑的时刻。 所以啊,她回桐城做什么呢? 让他再一次残忍无情地弄掉比她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宝宝吗? “景城,我打算离开椰城,去另一个沈梓川再也找不到的城市。” 两人并排坐在医院大厅的休息座椅上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 方晓染想着马上就要离开这座温暖的城市,心里涌出浓烈的伤感和不舍,嘴角却淡淡地笑了。 她的浅笑,让萧景城格外的心酸。 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还绝顶漂亮的女人,沈梓川怎么就舍得伤害呢? 呸,姓沈的真特么的是个无情无义的禽兽! “可是,染染啊,就算你和沈梓川都签了离婚协议,只要他不愿放手,不管你去了哪里,以他的能力都能找到你,你确定以后要带着宝宝过东躲西藏的生活?” 方晓染愣了下,很快笑着摇了摇头,“不怕,多找了几次,找不到,他就没耐心了。” “说的也是。” 萧景城挑眉笑了起来,紧接着又皱了皱眉头,迟迟疑疑地说,“染染,你才离开桐城几天啊,沈梓川就火急火燎地追到椰城,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他并不怎么爱方嫣容?” “他不会不爱方嫣容的。”方晓染抿嘴平静地答复。 如果沈梓川不爱方嫣容,就不会对方嫣容的所作所为所说深信不疑,更不会为了方嫣容处处要置她于死地。 如果这都不是爱,那什么才是爱? 萧景城关切地看着突然变得很忧伤的方晓染,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吃完早餐,萧景城被方晓染赶回医院治疗,她单独一个人回到酒店收拾好东西,然后出门找了间咖啡厅,点了杯白开水和牛角面包后,方晓染用电脑开始订飞往另一个城市的机票。 用的是萧欢歌远房表妹的身份证,关电脑时她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是微信提示。 来自于——方嫣容! 第83章 越快越好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方嫣容发的是语音信息。 望着那长长一段多达三十五秒的语音记录,方晓染毫不犹豫地动手点了删除。 每次沾染上方嫣容都没有好事,她是真的怕了怕了。 但方嫣容仿佛知道她在线登录了微信一样,语音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孜孜不倦。 面对方嫣容的坚持,方晓染最后还是点开了收听。 “姐姐,明天到这个地址,梓川哥哥也在场,我们三个人把这些年的纠葛全部说清楚吧!还有,梓川哥哥已经办理完了你们两人的离婚证,他答应放你走。” 方晓染坐在咖啡厅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去方嫣容提到的那个地方。 只因为,离婚证三个字。 还因为,那个地址是在她十六岁那年最绝望的时刻第一次遇见沈梓川的包厢。 她想,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临行前,方晓染庆幸购买飞往香格里拉的机票是在三天后,时间很充足,足够她去桐城料理完事情。 在去往椰城机场的出租车上,方晓染想了想,还是给在椰城市立医院接受治疗的萧景城打了个电话,“景城,我有急事需要马上回桐城,抱歉啊这几天我没办法去医院陪你,你记得一定要找个陪护人员好好照顾自己。” 那边,萧景城刚听完,立马炸裂了,气的吹胡子瞪眼,“染染,你不是要去香格里拉吗,现在还回桐城干什么?踏马是不是沈梓川又用我的性命威胁你了?染染,听我说,千万别回去! 我不在你身边,欢歌也被我爷爷的人逮到了重新被踹去了m国,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连个能及时帮你的人都没有! 喂……喂喂喂,染染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景城……我听见了。” 方晓染想到她爱了沈梓川十年,却从未得到过他的丝毫关心,而萧景城几次都不顾他自身的安危,拼了命要帮助她保护她,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喉间哽咽地说道,“景城,谢谢你,你放心,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会再给沈梓川和方嫣容任何伤害我的机会。” “就你那点智商,能斗得过他们两个?染染,你在哪里,把地址共享给我,我现在就去找你,陪你一起回桐城!快,赶紧的,地址给我!” “不!我不能答应你!景城,我问了医生,你的内伤非常严重,如果再不配合治疗,很有可能以后你会瘫痪一辈子!如果不想让我内疚一辈子,不想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你就给我呆在医院里好好治疗。好了,就这样,等我到了桐城马上给你打电话报平安!” 说完,方晓染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并关机。 她完全能想象得到萧景城在病房里跳起脚大发雷霆的模样,脸上不由浅浅地笑了,笑里却含着泪水。 真好! 虽然亲情和爱情都给了她致命的打击,但幸好,还有萧景城和萧欢歌真挚而热忱的友情,陪着她一路负重前行。 半个小时后,方晓染登上了飞往桐城的航班,靠在座位上,她把眼罩拉下,罩住了大半的脸庞,沉沉地闭上眼睛安静地休息。 方晓染离开后不久,有人伫立在她之前在酒店订的套房外面敲了半天的门,没有得到回应,便马上打电话找来前台的服务员说明情况后,服务员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那人急匆匆跳进去,扫了眼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床铺,发现方晓染的私人物品全部不翼而飞,震惊得两腿发软差点当场跪下,惴惴不安地打了个电话出去。 …… 自沈梓川秘密飞往椰城又秘密飞回桐城后,最近这一两天,沈氏集团的上下高层明显能感觉到顶头上司的脾气越来越冷冽可怕。 会议室里,一群饱受摧残的高层们惨淡着脸一个个鱼贯而出。 沈梓川从中间的主位上站起身,冷冷地看向沈白,“什么事?” “沈先生,是宋大少给你的来电,似乎很急,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 沈白是当天晚上陪着沈梓川一起回来的,如果不是公司股价突然出现了大幅度的震荡,也许这个时候沈梓川还在椰城哄着太太回心转意。 呃…… 沈先生不是哄,是冷着一张扑克脸强行逼迫太太回心转意。 后来,纪穆远需要马上赶回部队参与机密的剿毒行动,几人一合计,就把无所事事的宋子健留在椰城观察方晓染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与萧景城之间的互动,事无巨细,必须全部给沈梓川做实时汇报。 既然是宋子健打来的,事情自然和方晓染有关。 沈白原以为沈梓川听了会迅速取走手机接听,结果出乎意料的……沈梓川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慢条斯理从沈白手里悠悠拿起手机,面容静如止水地走了出去! 沈白,“……” 明明心里急得要命,偏生一副淡定无比的表情,沈先生你这么造作太太她知道吗? 沈梓川走回办公室,点了根烟悠缓地吸了一口,才把深邃的目光投到了手机屏幕,一根骨节分明的长指落在屏幕上轻轻滑了下,“说,什么事?” 电话那端,正焦急得六神无主的宋子健仿佛找到了亲爸一样,就差悔恨得号嚎大哭了。 “嘤嘤嘤,梓川哥哥,我把方晓染跟丢了。她已经离开了酒店,所有的衣服和化妆品统统消失不见了!我就是出去泡了个波大的美妞顺便滚了一回床单而已嘛。 梓川哥哥,你也知道我持久力不长,就是传说中的三秒快枪手……三秒钟而已啊,方晓染她怎么那么快就消失了呢? 这么件小事都没干好,梓川哥哥哎,我没脸见你了,我马上在这房间里给你直播切腹谢罪,你等等啊,我先去找把水果刀来试试手……” “闭嘴!” 沈梓川狠狠拧了拧眉,忍无可忍地吼道,“你立刻去椰城的市立医院查询萧景城在不在,如果不在就马上赶回桐城,如果他在就逼问出方晓染的行踪,给我记住了,越快越好!” 第84章 乖乖的配合 会议室里,沈白整理好所有的会议资料,拉开房门双脚刚跨出去,竟望见从来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沈梓川神色骇然地地大步狂奔而过! “沈先生,方氏公司总裁方信元刚给你来电……” 沈白的话只说了一半,整个人就被沈梓川毫不留情推开,那个推他的英俊男人正大步地跨入电梯内。 猝不及防的沈白稳不住身体,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厚重的会议室大门上,才顿住了脚步。 沈先生竟然连方嫣容亲爸的电话都来不及接听,到底发生什么急事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沈白直觉一定是关于方晓染的。 就连上次方嫣容在地下停车场发生了被几个小混混轮流凌辱的糟心事,沈先生表现出来也是很漠不关心。 也就第一天去医院探望过方嫣容,后来忙于公司的业务,基本不再过问方嫣容的身体状况,都是每天命令自己这个助理去医院给方嫣容送些昂贵的水果营养品之类吃吃喝喝的东西。 或许是旁观者清,沈白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念头,他那高冷的顶头上司沈先生内心爱的——其实就是那个沈先生表面上厌恶至极的太太。 沈白走进秘书室,刚把资料安排完了其他同事,就有几个人神秘兮兮地凑到了他的跟前。 “沈大助理,总裁是不是找太太去了?” “为什么这样问?” “刚刚我从总裁身边经过的时候,从他嘴里听到了太太的名字。” “太棒了,总裁终于发现太太的好了?” “要我说啊,那个方嫣容什么的连太太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呸,那女人整个就绿茶白莲花。” “大家散了吧,去做自己手头的工作,沈先生的私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沈白一句肃穆性的话,终结了众人一颗颗热火朝天的八卦娱乐心。 从椰城的航班到达桐城机场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两点半。 刚从烈日焰焰的热带城市回到这栋一年四季阴阴沉沉的雨季城市,方晓染的心也和天空中阴郁的乌云一般,沉郁得扬不起一点好心情。 走出机场,方晓染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把手机放在耳边给萧景城打电话报平安,“景城,我刚下飞机已经到桐城了,记得先把你的身体养好,别担心我啊,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任何闪失。” 方晓染低着头,水润的眸子落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满脸温柔。 电话那端,萧景城躺在病床上终于等来了方晓染的电话,挑了挑好看的眉头,一肚子被遗弃的委屈化为了深切的担忧和关心,“染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马上逃跑,别犹豫,千万别迟疑。 想当初,我就是通过这种办法躲过了很多女人往我身上扑上来企图要我奉子成婚的伎俩,我告诉你啊,这是保命的绝招,一般人我都不告诉,染染你可一定要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萧嬷嬷你就放一千一万个心吧。” “染染,你是在嫌弃我唠叨吗?你嫌弃我,你居然嫌弃我,哎呦,我的小心肝好痛……” 萧景城的话还没有说完,病房的房门突然被一条大长腿踹开,宋子健施施然走进来,把手从西装裤袋里拿出,打量着浑身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毫无战斗力的病号,咧嘴笑得十分开心,“嗨,桐城最富盛名的纨绔一号萧小三,来来来,把你手里的手机给我,乖乖的配合,哥保证不揍你!” 路上赶来的时候,宋子健已经给沈梓川规规矩矩立下了军令状。 如果萧景城还在医院,却没有从萧景城的嘴里掏出半点有用的东西,就让他的三秒快枪手变成秒射。 趁萧景城一不留神,宋子健猛然扑上去,以一种穷凶恶级的姿势迅猛地夺走了对方握在手心里的手机。 看到宋子健的那一瞬间,萧景城就预感到这货是来搞事的,刚要关机,却挡不住对方的动作太快,额头刚感觉到一阵疾风掠过,手机猛地就被宋子健给抢走了。 萧景城气得双手握拳捶床骂娘,“我去,宋子健你想干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一起喝酒一起泡妞一起鬼混的美好时光了吗?你居然抢我的手机,踏马你还是不是人?” 可任凭吼得再惊天动地,几乎要震翻了天花板,宋子健也懒得理会,扫到屏幕上“亲爱的染染”五个黑字,用关爱白痴的眼神望向萧景城,“梓川哥哥的女人也敢肖想,你是不是傻?哥劝你一句大实话,珍惜生命,远离方晓染!” “特喵的宋子健你敢不敢把手机还给我?我肖不肖想染染关你鸟事?如果沈梓川真心实意对待染染,爱她护她,我踏马什么念头都没有!” 萧景城气得漆黑的眸子泛起了血红,“可他有吗,有拿染染当妻子看吗?” 宋子健目的达到,没空再搭理这注定在沈梓川手里沦为炮灰的货,已经转身朝外面走了出去,把萧景城的手机凑到耳边,和电波那头正焦急担忧的方晓染通话。 “对,是我,我和萧小三是一起喝酒的朋友,肯定不会对他动手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只要你给梓川哥哥打个电话实话实说告诉他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我以我的人格保证萧小三能平平安安活到一百二十岁。” 与此同时,方晓染坐在去桐城市中心的出租车后座,听着电话里头宋子健和萧景城的那番争执,尤其是最后宋子健说的那段看似客客气气实则暗含威胁的话,伸手敲了敲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愤懑地轻笑了一声,眼睛里不断地涌现失望和冰冷,可又有点点泪痕。 “宋院长,我现在就在桐城机场,正赶往沈梓川和方嫣容商定的地点,你不用跟沈梓川传达什么消息,很快我就要跟他见面,我会亲自告诉他我真正的想法,我也会告诉他我再也不会回那个冷冰冰毫无温度的家。” 说完,没有再给宋子健废话的机会,方晓染迅疾地切断了通话。 一个小时后,她在霓虹灯通明闪烁的光晕中走进了酒吧大门,把行李箱寄存在酒吧一楼的服务台后,没有进电梯,而是沿着楼梯一步一步缓缓的拾级而上,如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十年前十六岁的她,放学后满怀喜悦踏着台阶而上,满脑子都揣想着养父方信元到底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巨大惊喜的大礼物,可当她推开门走进去,迎接她的,是震惊,是惊恐,是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老板,而她的养父根本不在现场。 原来,她才是养父准备给这群油腻老板的大礼。 那么这一次,沈梓川和方嫣容又会准备什么样的惊喜给她呢? 方晓染握紧手提包,勾唇冷冷地笑了。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最后,她站在顶层走廊尽头的包厢门口,徘徊了很久,才咬牙眸光铮铮地推开了那扇雕花精致的门。 第85章 你们可以进来了 方晓染推开雕花精致的包厢房门走进去,没想到,只有方嫣容一个人坐在奢华的单人沙发上,摇了摇手里蓝色的鸡尾酒,冲她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并不觉得姐妹情深,反而给方晓染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她说,“姐姐,我等了你很久,你终于来了。” 方晓染攥紧了手提包的黑色带子,走过去,在方嫣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回以对方淡淡的笑意,“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她这个爱做戏的妹妹不到一个星期前做了肾脏移植手术,现在就能完好无缺地坐在包厢里喝鸡尾酒,到底是她的身体天赋异禀还是那场手术根本就是假的? 如果是后者,那么方嫣容的心机和手段可见一斑了。 方晓染倏然心惊,重新以一种审视的态度来看待两人的这次会面。 特意把她约到十年前的这间包厢,方嫣容绝对不仅仅是找自己喝酒聊天如此简单的,一定还有后招。 但此刻,方晓染从方嫣容笑靥如花的小脸上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真正意图,只能静下心认真观察,走一步算一步。 “姐姐,虽然我们不是亲姐妹,但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好歹姐妹一场,你别这么严肃地防着我啊!” 方嫣容高傲地微抬下巴,仰头喝了一小口美酒,清纯明媚的眼眸眯了眯,看起来有几分迷离的风情,“姐姐,喝什么酒?” 能不提防着吗? 如果不是她处处多个心眼,这么多年,她方晓染早就被方家上上下下给啃成了一堆骨头。 方晓染纳闷方嫣容迟迟不进入主题,但瞧她那样子,估计不陪着喝几杯是不肯说出目的了。 “我不喝酒,自带了矿泉水,你喝吧!再说了,你刻意把我约到这里,也不是希望我来陪你喝酒的。” 眼睁睁看着方晓染真的从硕大的手提包里取出一瓶密封的矿泉水,方嫣容脸上的笑容一僵,“姐姐,你以为我会在酒水里面下毒害死你?” “谁知道呢?” 方晓染优雅地把眼前飘拂的长发掠到耳后,笑得妩媚动人,“从小到大,你陷害我的事情多了去,多长长心眼,总是没错的。” 从走进包厢的那一刻,方晓染就打定主意,坚决不喝任何酒水饮料,坚决不吃任何食物。 现在的她多了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保护,再不能掉以轻心,一个小小的疏忽很有可能就伤害到脆弱娇嫩的宝宝。 失去宝宝那锥心的痛苦,她已经承受过一次,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 方晓染没心情再跟方嫣容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方嫣容,沈梓川到底什么时候过来?你告诉他,记得带上离婚证。只要他答应放手,答应不再对付萧景城更不会用萧景城的性命来要挟我,我二话不说直接拿了离婚证走人。 而且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和沈梓川眼前,我也祝福你和沈梓川天长地久,你们一定要长长久久,互相祸害就好了,别再去祸害无辜的别人!” 方嫣容闻言一怔,随即落寞忧郁地笑了笑,“姐姐,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我面前演戏?” “就因为你失踪了三四天,沈梓川就把这笔帐算在了方家,算在了我父母的头上,认为是我父母做的太过分把你逼走了,他不仅全力打压方家的公司企业,对我也越来越冷淡不耐烦……” 说到这里,方嫣容脸上的苦涩更浓,“以前他不是这样对我的,他总是用宠溺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他眼里最美丽的女人,他甚至答应给我一场盛世婚礼,可现在呢?全部没有了,全部都变卦了,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沈梓川会突然之间好像变了一个人吗?” “我怎么知道?” 方晓染摇摇头,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勾唇讥诮地笑道,“一直以来,沈梓川对你比对我更上心,我虽然是他的妻子,但他的事从来都不会告诉我一句,相比一下,我更像是插足在你和他之间的小三,不是吗?” 这么多年方晓染被方嫣容骗怕了,对她说的一番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就算沈梓川真的打压了方氏企业,更多的也是出于利益的考虑罢了。 “姐姐,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告诉你吧,因为沈梓川在四年的婚姻中不知不觉爱上了你! 你失手把他父亲推下阳台摔撞成了植物人,明明他最应该痛恨的人就是你,可他竟然爱上了你,真可笑!” 沈梓川爱她? 如果真的爱她会为了方嫣容而处处要置她于死地? 方晓染满脸的不可思议,直觉方嫣容不是酒喝多了就是发疯了,“看来沈梓川今晚是不会来了吧,方嫣容,你醉了,等你什么时候恢复了清醒我们再聊。” 说完,方晓染拎起包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身后,方嫣容骤然发出可怖的冷笑声,阴恻恻的,“方晓染,既然来了,你就别想走出去!” “你什么意思?” 方晓染回过头,愤怒的目光射向那坐在沙发上扬着细眉冷笑的女人,“方嫣容,你想干什么?” “我要干的,你马上就知道。” 方嫣容慢慢地举起手机,白净漂亮的脸上露出单纯又恶毒的微笑,“你们可以进来了。” 听到这几个字,方晓染顿时心生不妙,把沉重的手提包往地上一扔,飞快地掉头疯了一般往门口跑。 正跑着,手刚触碰到门的把柄,门被狠狠踹开,进来的两个男人,五大三粗,眼神粗鄙猥琐,典型的小流氓。 两个小流氓冲上来不顾方晓染的挣扎,扭紧她的两条手臂压制她朝方嫣容快速走去,并时不时地摸上两把。 方晓染气得脸色铁青,“方嫣容,你想毁了我?” “我就是想毁了你,包括你这张勾人的脸蛋。” 看着方晓染狼狈不堪地跪跌在脚下,方嫣容满意地笑了。 紧接着,还有一个男侍应生跟在后面,朝方嫣容恭恭敬敬地陪笑,“方小姐,应你的要求,这间包厢的监控录像将会全部销毁。” “知道了。” 方嫣容抽出三张银行卡,先递给了男侍应生,接着又把剩下的两张卡分别递给两个小流氓,“先不要动她,我要出去一会儿,等我的指令再行动。” 那个恶魔般的男人曾经说过,肉体的伤害,并不足以摧毁一个人,惟有精神上的折磨,才更能致命! 这一次,她要的,不是方晓染被侮辱脏了身体,而是彻底要方晓染身败名裂,并要了对方的命! 第86章 与狼共舞 事发突然,方晓染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那两个染发纹身的小混混扯着长发连拖带拽地,跪跌在方嫣容的脚下。 她马上醒悟到沈梓川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这间包厢,一切都是方嫣容专门为她设计的圈套,以方嫣容仇恨自己的程度,说要毁了她就一定会毁了,不会丝毫心软。 在她右侧的男人伸手猥琐地掐了一把方晓染的腰,“这腰真踏马细,扭起来绝壁带劲。” 另一个吞了口口水,在方晓染脸上摸了一把,朝方嫣容点头哈腰谄媚地笑,“真的不考虑把这个女人给我们好好干一干?我保证让她在我们兄弟两个身下痛哭求饶。” 方晓染几乎能听见两个小混混流口水的声音,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危险,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没有激烈挣扎再刺激他们,抬起头看向那洋洋自得坐在沙发上的方嫣容,深深地吸了口气,稳了稳跳得飞快的心跳,“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别忘了,我也是方家认养的女儿,如果我出了丑事,方家的脸面也不会很好看!尤其是沈梓川,他的性格你也清楚,他可以不爱我,可以伤害我,但他绝对不允许我丢了沈家的脸。 方嫣容,一旦沈梓川要彻查这件事,你认为你能做到天衣无缝不被他发现任何蜘丝马迹?”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想不到吗?” 方嫣容慢悠悠站起来,走到方晓染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张嫉恨了很久的漂亮脸庞,扬手欲挥,却在半空中忍了下来,在方晓染恨不得吃人的眼神中,淡定自若地笑了,笑得好不得意。 “姐姐,我怎么可能蠢到让你被男人给侮辱了呢?那不是明摆着告诉梓川哥哥就是我做的吗?今天晚上,我准备换个方式跟你玩玩,游戏呢,才刚刚开始,希望你的表现能让我满意!” 什么鬼游戏? 这个从小就心机深重的妹妹到底想玩什么? 方嫣容的目光太过于阴寒恐怖,落在方晓染的身上,仿佛被一条毒蛇给恶狠狠地盯上,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咬着牙喊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你都要跟我抢,我全部认了,就连沈梓川我也让给了你,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要你生不如死,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方嫣容勾唇,朝方晓染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歪着脑袋,长而柔顺的头发披在一侧,笑得极其甜美无辜,“姐姐,好戏开始了。” 说完,也不等方晓染回话,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袅袅娜娜地走出包厢打电话。 声音娇娇嫩嫩的,犹如半夜情人间的私语,“喂,是我啊,我跟你提的那种药物找到了吗?” 电话那端的男人默了默,忽地发出低低沉沉却令人心生恐怖的笑声,“真打算对你的姐姐出手?不担心沈梓川知道真相后杀了你?” 方嫣容站在温暖的走廊上,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冷,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有您帮我,沈梓川怎么可能知道真相呢?” 那人听着方嫣容甜腻腻的笑声,忽而心情变得意兴阑珊,“药物就在路上,我的人大概还有五分钟交到你手上,就这样,你好自为之!” 耳边听到通话被毫不犹豫地切断,方嫣容刚才还盛放嫣然笑意的脸色立马变了,狠狠地皱起眉头,心中不爽地咒骂了几句,又打电话给了自己的父母亲赵莉和方信元,确保医院那边都布置好了,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慢慢地回复到原处。 没有办法了,方家已经被沈梓川怀疑打压,再不孤注一掷博一把,只怕方家很快就会在桐城除名,沦落为普通市民,不,可能连普通市民都不如。 她方嫣容享受了二十三年富贵奢靡的生活,再让她去过那种拮据没钱的日子,她宁愿死! 所以,她必须祸水东引,把沈梓川的全部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方晓染的身上…… 唯有这样,方家和方氏企业才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方晓染,不是我方嫣容心胸狭窄容不下你,而是这世上只有一个沈梓川,为了能得到他的心他的人他的一切,我只能牺牲你了! 方嫣容神思恍惚地想着,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了男人冰冷冷毫无起伏的音调,“方小姐,你要的药物给你带来了。” 听到“药物”两个字,方嫣容先是身体一震,继而欣喜若狂,迅速地转身看过去,不到一米的距离之处站着一个黑衣黑裤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额头一道两寸多长的伤疤,浑身的杀气怎么藏都藏不住。 也是,能在那个魔鬼般的男人身边充当打手,根本不可能是良善之辈。 此刻的方嫣容也不知道她与狼共舞到底是坏事还是好事,但只要能顺顺利利除掉了方晓染,不管对方是一条恶狼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她还是会选择做出这笔交易。 “好的,谢谢你特意跑一趟。” 方嫣容嫣然一笑,伸出洁白纤细的手指从中年男人的掌心中取走大约一寸多高的水晶瓶子,瓶口早就被蜜蜡牢牢地密封起来。 这么点东西,无色无味,只需一滴,就能让十头大象顷刻间陷入迷幻的状态,产生似是而非的幻觉,几分钟后大象群就会亢奋得互相践踏残杀。 杀人于无形之中,堪称杀人越货的利器! 但这么珍贵的东西,在华夏国管制得极其严格,不仅仅是光靠砸钱就能得到的,只能通过非常特殊的渠道才能获得。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愿意提供,方嫣容连瞧一瞧的资格都没有。 中年男人又递了一个精致的玉石盒子过去,依旧是毫无起伏的声音,“这是解药!记住了,使用过这次就全部销毁!如果你胆敢偷偷留存下来,暴露了我们的身份,方家全家都会死光,鸡犬不留,包括你!” 方嫣容刚接过了解药,听完中年男人杀气腾腾的一席话,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一下子被人掐了喉咙,用尽浑身的力气才挤出几个字,“知……知道了,我保证都照你说的做。” 下一秒,她依稀察觉到身边一阵疾风窜过,等回过神时,眼前空无一人,中年男人在她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起那魔鬼男人非同一般的本事,方嫣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压住心里极度的恐惧,转身走进了包厢。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包厢里,面对两个形容猥琐的小流氓,方晓染不断地试图挣脱。 结果,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刚跑到门口,就被方嫣容堵住,从她手里握着的瓶子里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后,很快两眼紧闭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第87章 疼,好疼啊 方晓染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孤零零躺在医院病房冰冷的地板上。 她不知道自己闻到的那股香甜气味到底是什么,但此刻,她的大脑钝钝的,浑身难受,可身体里却有一股深深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戾气被激发出来,让她有股很想伤害人的冲动。 “咳咳……” 嗓子眼一阵阵刺痒,方晓染咳嗽了几下,把双肘撑在地板上慢慢地站起来,四周看了看,突然发现这间病房很熟悉,桌上甚至摆放了方嫣容最喜爱的香水百合花,正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奇怪了,方嫣容把她弄到这间病房里干什么? 方晓染晃了晃有些疼痛的头部,睁着迷蒙的双眼,刚要转身往外走,手还没有碰到房门的手柄,就在这时,门从外面打开了。 赵莉和方信元走了进来,在方晓染呆愣的目光下,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跪倒在在方晓染的脚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方信元还好一些,暗暗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挤出两滴老泪,“染染,对不起,以前都是爸爸做得有点过分,担心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从小到大对你管教得太严格,你就别跟爸爸计较了好不好?就当爸求求你了,别再让梓川打压我们家的方氏企业,好吗?我一大把年纪了,拖家带口的,还要养方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输不起,也不敢输啊!” 比起方信元的假惺惺,赵莉的脸色更夸张,猛然弯腰抱住方晓染的双腿,痛哭地流着泪哀求,“染染啊,以前妈也做的不对,总是对你高标准严要求,也总是要求你不能给方家丢脸,脾气急躁,偶尔多骂了你几句,但妈都是为了你好啊,你就别放在心上好不好? 现在梓川中断了和我们方家所有的合作,而且迫于梓川的压力,没有一个公司敢给我们投资,我们方家很有可能马上就破产……染染,你是妈的好女儿,也是你爸的好女儿,妈求求你,一定要在梓川那里帮我们说说好话啊,方家的生死存亡就靠你了!” 然而,随着药效对方晓染的神经刺激越来越厉害,她已经开始变得神志不清,赵莉和方信元的字字哀求,在此刻的她看来,却变幻成为跟以往一样朝她摆出了狰狞丑恶的嘴脸。 她的脑海里,甚至浮现了十年前赵莉和方信元威逼利诱逼着她去陪那些油腻的大老板的画面。 一时间,方晓染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盯着跪在地板上的养父养母,愤怒而仇恨地吼道,“不,你们别逼我,我绝对不会去陪那些有钱的老板,为什么只让我去陪他们?为什么你们不让方嫣容去陪?就因为我仅仅是你们从福利院抱养的孤儿吗? 这么多年,你们养了我却又不把我当人看,我恨你们,恨死你们了!” 方晓染瞪着血红的双眸,咬牙切齿地叫骂着,牙关几乎咬出了血。 没有人知道,十年前仅仅刚满十六岁的她蜷缩在包厢的卫生间里,面对着外面一群虎视眈眈的油腻中年男人,是多么的崩溃和绝望。 这一刻,在药物的作用下,方晓染把本该在十六岁那年嘶吼出来的心里话,统统发泄了出来,悲凉而屈辱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滚而落。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像对待一条狗一样对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全部把你们都杀光!” 方晓染声嘶力竭地叫着,混乱中,她的手中不知道被谁塞了一个药水瓶子,混沌的大脑来不及思考,她想也不想,对准赵莉的头顶狠狠地砸了下去。 “去死,你给我去死吧!” 那一刻爆发出来的快感,使得方晓染体内的戾气更盛,她只想砸更多下砸更多人。 “啊!” 赵莉被砸了个正着,头顶瞬间就被方晓染给开了瓢,鲜血呼呼地直往外冒,流得赵莉满头满脸都是鲜红的血色。 她疼痛得忘记了继续尽职地演戏,猛然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嚎叫,“打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猝不及防的变故,惊得方信元目光呆愣,“染染,你这孩子,怎么就真的对你妈妈动手了,医生呢,来人啊,救……救命!” 方信元被方晓染满脸的狠意给惊得浑身直打哆嗦,一把拽住赵莉的手臂,深一脚浅一脚拖着她往外开溜。 方晓染迷茫地眨了眨眼,握紧手里沾染了鲜血的药水瓶子慢慢地跟了上去,嘴里念念有词,“爸,妈,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把我送给那些贪婪好色的男人?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这一幕幕,早就被对面病房里偷偷伸出来的一台黑色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来。 方晓染刚走了两步,方嫣容穿着医院的蓝白条病号服抖抖索索地走了进来,看着一脸恨意的方晓染,惨白着小脸流着泪反复道歉,“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么多年爸爸和妈妈对你有些不公平,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看在爸爸妈妈养了你多年的份上,你就原谅她们吧,好不好?” 然而,方嫣容此时道歉的话,在方晓染的幻觉里,就变成了方嫣容一直在嘲笑自己没有用绑不住沈梓川的心更得不到沈梓川的爱。 方晓染体内膨胀的戾气一瞬间爆发了,猛然伸手死死地掐住方嫣容的脖子,把她拖到落地窗的栏杆上,咬紧牙关,恨不得撕了她,“方嫣容,你这个不要脸勾引姐夫的小三,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死?只有你死了,沈梓川他才会爱上我!”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了,以后我再也不找梓川哥哥见面,求求你,疼……好疼啊,你放手好不好?” 方嫣容本能地拼命抵抗,苦苦哀求让方晓染放开她。 “现在知道求我了?我告诉你,已经晚了!” 方晓染充耳不闻,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要把方嫣容推到窗外…… “不!姐姐,你不能这样对我!别推我下去,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方嫣容好像是刚刚醒悟过来了方晓染的目的一样,怕得全身都在颤抖,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惊恐。 “推的就是你!方嫣容,你去死吧!” 方晓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非常之巨大,轻而易举就把方嫣容甩到了窗外,下一秒,方嫣容仿佛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从半空中坠落下去。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方嫣容当场晕厥,不省人事。 “快看啊,有人在三楼的病房杀人,把人从窗口直接推下去,快快快,赶紧报警!” 就在人心惶惶闹哄哄的时候,一辆黑色迈巴赫飞速地停在这栋楼的楼下,沈梓川刚跨出车,就看见现场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耳听着那些嘈杂的声响,心口忽地一震,心悸地抬起了头。 他竟……亲眼目睹了方晓染把方嫣容从窗口推下去! 那一瞬间,那一秒,沈梓川的心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动,死沉死沉! 第88章 你信我吗 vip豪华病房的落地窗边,方晓染犹在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无法想通只有九十六斤的自己是怎么把体重快一百斤的方嫣容轻飘飘就推了下去。 她没想过要杀人的,从来都没有! 就在方晓染呆呆愣愣的时候,方信元不知何时突然从外面窜进了病房,气冲冲走过去,抬起手臂狠狠地甩了一记耳光在方晓染的脸上,一张老脸扭曲,恶狠狠地骂骂咧咧,“方晓染,容容她可是你的妹妹,你就这样心狠手辣把她推了下去,畜生,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人性的畜生……” 那一记耳光,沉重地甩在方晓染的左脸,疼得她整张脸都发麻,嘴角缓缓地渗出一丝鲜红的血色,紧接着,她的鼻端闻到了一股焦香的味道,随着那股焦香越来越浓烈,她那混沌钝痛的大脑,一点点,一点点地还原了清明。 “爸,你相信我,我没有想要杀她,我真的没有这样想过!” 头顶仿佛遭受了一下又一下沉重的敲击,方晓染的神智终于全部恢复了正常,马上醒悟到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她的幻觉,也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实,众目睽睽之下,她真的、确定把方嫣容从窗台推了下去! 她是个杀人凶手。 当方晓染的视线扫到窗外坪地上站了一圈黑压压的围观群众,以及,那个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男人——沈梓川,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深邃而毫无情绪的眸子,冰冷到令她浑身发凉。 方晓染不知道方嫣容是怎么做到的,能让沈梓川在她行凶的那一瞬间恰好赶到。 此刻的方晓染,脸疼得麻木,脑袋里嗡嗡嗡作响,但她的视力和听力,却意外地非常敏锐。 她能看见沈梓川迈动两条修长挺拔的大长腿,疾步如飞地赶往方嫣容坠落的地点,完美无缺的俊脸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担忧。 方嫣容被她一推之下从三楼直直地坠落在一楼的草坪上,差不多是十五六米的距离,这么远的距离,方晓染竟能看见方嫣容蓬头垢面,浑身是血迹斑斑地躺在血泊中,望着及时出现在她眼前的男人,眸底的光亮异常闪耀。 她甚至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方嫣容发出嘤嘤嘤嘤的哭声,娇娇弱弱的泣不成声,“咳咳,梓川哥哥,你终于来了吗?我疼,到处都好疼,呜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姐姐要狠心把我推下窗台……” “梓川哥哥,救我……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要死,不要变成残废,我还想漂漂亮亮的嫁给你,成为你最美丽的新娘!” 闻言,方晓染的身体剧烈颤抖,忍不住伸手捂嘴,静静地全神贯注等待着沈梓川的回答,就连方信元什么时候溜走的都不曾留意。 等啊等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晓染终于听见了沈梓川低低沉沉的声音,音质是从楼下清晰地传了上来,一个字一个字明明白白地传入了她的耳蜗。 那温柔轻语的语调,很陌生,是方晓染从未体会到的。 他说,“别怕,有我在!” 别怕,有我在。 缠绵缱绻的情话,不是对她这个妻子说的,而是说给她的妹妹方嫣容听的,从一开始就介入在这场婚姻里的真正小三。 一霎那,方晓染觉得大概是阳光太过刺眼了,要不然,为何她的双眼会被刺得落泪了呢? 她静静地站立在落地窗边,垂头盯着楼下草坪上那一对紧紧搂抱在一起的男女,身子动也不动,苍白的脸上异常平静,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涟漪。 楼下,沈梓川脱下外套,披在方嫣容的身上,几乎将她整个人完全遮住后,迅速地掏出手机给这栋医院的高层打电话。 很快,医院派来了大批的医生和护士把奄奄一息的方嫣容紧急送入了急诊室抢救。 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故,尤其是当事人都和沈梓川有密切的关系,院长不敢怠慢,亲自指派了院里技术最高超的主治医生给方嫣容做手术。 把方嫣容安顿妥当后,沈梓川冷沉着一张俊脸急匆匆赶往方晓染还呆着的vip病房,刚走出电梯,沿着走廊大步流星,快要走到那间病房的时候,在门口撞见了面露焦急忧虑的方信元。 他下意识顿住脚步,“确定是方晓染推下去的?” “梓川,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我想帮晓染隐瞒也没办法隐瞒,视频监控里显示得一清二楚,容容确实就在这间病房的窗口被推下去的。” 方信元眼睛红红的,哭丧着老脸自责道,“都怪我,早知道她们姐妹之间闹出了这么大的矛盾,说什么也不会让晓染进来看容容……怪我,发生的这一切都怪我!” 他浸淫商场多年老奸巨猾,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演什么戏份,早就修炼得炉火纯青。 方晓染把方嫣容推下窗台的一幕,楼下的围观群众都是实打实的目击证人,尤其方嫣容还做了两手准备,花大钱买通的记者利用摄像机拍下的那段视频早就发布到了网络上,随着观赏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就的发酵得越来越严重,到那时,任凭沈梓川的势力再怎么只手遮天,也无法保住方晓染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那瓶致幻的药物和解药,全部被他扔进了下水道,所有的证据也都被抹除得干干净净,这一回的牢狱之灾,方晓染是注定了的,避无可避! 然而,面对沈梓川冷凝如实质性的目光,方信元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忍不住点了根香烟仓促地吸了一口。 白色烟雾里,沈梓川的一切神情都是森白寒凉,看着监控视频里方晓染愤怒地一边咒骂一边用药水瓶子砸赵莉的脑袋,看着方晓染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发狂地拖拽着方嫣容到窗口并癫狂地把人给推了下去…… 那些真真切切的画面,使得沈梓川漆黑的瞳孔猛然急剧收缩,再开口时,嗓音蕴着几分涩然。 “你们……报警了吗?” “报,报了,不过不是我们报的,是楼下那些围观的人报的警。” 畏惧于沈梓川浑身冰冷如霜的气息,方信元战战兢兢地从牙缝里挤出了答复。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看看嫣容,方晓染交给我!” 沈梓川狠狠地闭了闭眼,又狠狠地睁开,昂藏的身躯,遽然转身走进了那间出事的vip病房。 听到门把扭动的动静,方晓染猛然扭过头,看着静静站立在门口的英俊男人,明白他是为了方嫣容而来的,眸底乍然看见他的欢喜一点点黯淡,直至消失。 她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他,平平静静的,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很淡定,也很从容。 “沈梓川,我没有想过要杀害方嫣容,你信吗?” 第89章 不要再骗我了 “沈梓川……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把方嫣容推下窗台,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设计的。” 面对浑身沉冷目无表情的男人,方晓染感觉到仿佛整个人掉进了巨大的冰窟里,被冰凉刺骨的冷水包围,冷得她簌簌发抖,她甚至能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了。 为什么湿了,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发生的这些就像是一场噩梦,缠缠绕绕如蜘网般把她网在了中央,令她挣脱无力,动弹不得。 她的好妹妹方嫣容,就是布置这场网局的人,她的养父养母,也是这场局里面的帮凶。 目的,就是给她栽赃一个杀人凶手的罪名。 一个背负杀人凶手罪名的女人,再也没有资格做沈梓川的妻子,占据沈太太的位置。 即使沈梓川不想放手,迫于沈氏集团大大小小的股东以及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舆论,他也不得不选择跟她离婚。 方嫣容啊方嫣容,可算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 输在这种满腹层层心机的女人手上,她真的口服心服了! 恍惚中,头顶白炽灯森白的光线刺入方晓染的眼底,刺得她好痛,好痛。疼痛的视线里,她望见了沈梓川那张好看迷人的俊脸,沉沉的,没有表情地锁住了她的目光。 他说,“在椰城呆的好好的,你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男人其实更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行凶杀人? 但凝视着方晓染苍白且僵硬的小脸,沈梓川默了默,最后选择了一种比较温和的问话。 那么多的目击证人,以及网络上转发无数现场视频记录,他能力再大,也办不到给方晓染捞个无罪释放…… 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 沈梓川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心底充斥着一种称为挫败的情绪,压下了喉间的涩意,站到了方晓染身前。 “要我相信你,就告诉我事情的一切经过。” 熟悉而冷冽的气息扑入鼻端,方晓染心口一阵阵揪疼,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你真的相信我?”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含着不可置信的味道。 即使沈梓川的听力非常敏锐,也是皱紧了眉头才把方晓染的话给听清了。 他突然抬起手,以极其温情的姿势,用略显粗砺的指腹擦拭着她脸上默默无声流淌的眼泪,深邃眼神仔细认真地盯着她,“方晓染,听着,你是我的妻子,你任性,倔强,我行我素,可能我并不完全了解你,但我确信你不会杀人。” 下一秒,他俯下身,矜贵的头颅几乎半伏在她的肩头,近乎拥抱的姿势,削冷的薄唇吻向她细白的脖颈,低低呢喃,“方晓染,我信你!” 脖颈一阵阵滚烫,方晓染敏感地抖了抖身体,沈梓川猝不及防的亲吻,还有肌肤上传来点点湿润…… 他,哭了? 是为她,还是为方嫣容的惨状? 方晓染慢慢地抬起头,定定地看向沈梓川,对上他布满血丝的漆黑眸子,只觉得他疲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你真的信我?相信我没有想过要杀害方嫣容?” 得到男人肯定的答复,方晓染真真切切地笑了,“沈梓川,我也相信你是真的信我!那好,刚才我听见有人报了警,我也知道警察马上就要过来医院带走我,你能不能帮帮我,让我不要去坐牢?” 沈梓川啊沈梓川,你究竟知不知道,帮我,也是帮你的孩子! 我真的去坐了牢,以后孩子也会有个背负杀人罪名的妈妈,那是孩子一辈子都难以摆脱的污点! 像是为了应证方晓染的话,她听见远处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sorry,这个要求,我做不到!” 即使承认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很挫败,沈梓川还是不得不朝方晓染淡淡地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想帮,而是他帮不了。 如果这件事没有发酵到全华夏国的人都知晓,以他在桐城的势力,绝对能悄无声息就把方晓染这件事抹平。 但事情发展得太过迅速突然,就算他势力滔天,也没有办法彻底洗脱掉方晓染当众杀人的罪名。 沈梓川慢慢地松开了怀里“禁锢”的女人,面色平静地攥紧铁拳,砰地一声,狠狠地砸向墙壁,震得整间病房簌簌作响。 方晓染的心猛地收紧,抬头看着男人紧绷的侧脸,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不可置信,“沈梓川,你信我,却又不打算帮我,是这个意思吗?” 沈梓川伸手,一点点擦掉她脸上流不停的泪,“sorry,我会给你请全华夏国最好的律师,争取给你从宽量刑。” “我也会一直等你出来。” 最后一句话,沉沉缈缈,声音低得近乎耳语,以至于精神陷入恍惚的方晓染完全没有听见。 “为我请最好的律师?” “争取给我从宽量刑?” 每说一句,方晓染嘴角的嘲讽弧度就更加深了一分,她忽然就轻轻地笑了,抬起纤瘦的手指,用力戳在沈梓川的心脏位置,勾唇笑得冷冰冰,“你这里,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对不对?我居然傻到真的相信你的话,相信你信我没有想要杀害方嫣容,信我不是杀人凶手,可是……我错了,错得太离谱,大错特错! 你在桐城几乎只手遮天,明明一个电话打到警察局就能解决的事,你现在居然告诉我你做不到!呵! 沈梓川,从来从来,你没有爱过我一分一秒,你说了这么多好听的,就是为了哄我乖乖跟着警察走乖乖的去监狱坐牢对不对?” “沈梓川,不要再骗我了,也不要再说那些违心的话,坦坦诚诚说一句你不爱我你真正爱的女人是方嫣容就那么难吗?” 走廊上,传来了纷沓急促的脚步声,一声紧似一声。 依稀有人大声叫喊,“警察同志,快点,杀人凶手就在尽头的那间病房里,可千万别再让她出来行凶杀人啊,这样的杀人狂魔,太可怕了!” 闻言,方晓染瞬间绝望,戳着沈梓川胸膛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在大批警察鱼贯而入的那一刻,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甩了沈梓川一个耳光,愤恨而悲凉。 “沈梓川,我恨你!我更恨自己爱上你!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彻底结束了! 对上方晓染平静如一滩死湖的悲伤眼眸,沈梓川的心好似被凿出来一个鲜血淋漓的大洞,呼呼流着的,都是冰冷如雪的血渣子,疼到他麻木,疼到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领头的警察给沈梓川颇为恭敬地打了个招呼,就上前给方晓染戴上了铠亮的手铐,把她带了出去。 第90章 不爱就不会痛 医院门口,停着三四辆黑色警车,车顶上的红色指示灯,不断地闪烁,中间夹杂着一阵阵尖锐的警笛声,令人心底不由自主生出了恐慌和敬畏。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大亮了,喷薄的晨曦,照得医院的上方亮堂堂,却温暖不了方晓染那颗寒凉绝望的心脏。 迎面,是闻讯赶来的赵莉和方信元,看着方晓染双手带着手铐被警察推着往前走,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狂喜和得意,但一瞬间,很快掩饰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尤其是赵莉,头顶上包扎了一层层纱布,配上她欲哭不哭的神色,看上去滑稽和可笑。 “晓染,你……你,你让妈怎么说你好呢?” 赵莉你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摸了摸脑袋上的纱布,红了眼挤出了两滴泪水,“晓染,你突然发狂用药瓶子砸破了我的头,我不怪你,都是妈没有教导好你,才让你犯下了杀人的罪名,你放心,妈一定会找个好律师,争取帮你尽量减刑的。” 方信元也点头附和,“对对对!晓染你就放心地跟警察同志走吧,我们是一家人,虽然你对你妈还有妹妹动手行凶,但我们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判死刑,一定还有办法的,就算我们的能力不够,也还有梓川帮忙,最多吧,最多坐个几年牢,你就能平平安安出来。” 方晓染看着养父养母两个人的嘴巴一张一合,明明恨不得她早点死,却一个个说着虚伪和善的谎言,真可笑啊! 明明这两人从方嫣容出生了以后,就巴不得把自己这个吃闲饭的一脚踹出方家,可为了方家的脸面,又不得不把她留在了家里,每天非打即骂,就这样两个恨不得她死的养父养母,现在口口声声说不怪她,要找最好的律师帮她打官司……呵,真当她是三岁的小孩子好糊弄呢? “爸,妈,我谢谢你们了!” 方晓染唇角嘲讽地微微上扬,早些年不懂事的时候面对口蜜腹剑的养父养母心口会有些狠狠的疼痛,但现在,她不会了,不会再感觉到疼和痛。 说完,她的视线缓缓地落在赵莉和方信元的身后,护士推着方嫣容走了过来。 方嫣容小脸苍白若纸,虚弱地坐在轮椅上,对视上方晓染冷冰冰的目光,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姐姐,我相信你不是真心要把我推下去,你只是心情不好一时的冲动,我们是姐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坐牢。 姐姐,你放心,我会帮你洗脱罪名,也会在法庭上把这些都告诉警察和法官,相信他们一定会给你从轻量刑的。” 方晓染看着这朵白莲花般的妹妹假惺惺地当众说着比蜂蜜更甜蜜的好话,她的身上却披着自己丈夫沈梓川的黑色外套,手里用来擦拭鳄鱼眼泪的白色帕子,也是沈梓川的私人物品…… 这是来向她示威的吗? 莫名地,方晓染觉得讽刺又好笑。 “方嫣容,我变成一个杀人凶手,不都是你设计陷害的吗? 你一个从四年前就日日夜夜觊觎我丈夫的好妹妹,每天都恨不得我早死早超生,现在你突然跑来告诉我你会帮我洗脱罪名,这些骗人的鬼话说得你自己也不可能相信吧?” “姐姐,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吗?” 方嫣容小声地抽泣起来,整个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晓染,容容也是为你好,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妹妹?” 赵莉狠狠地瞪了方晓染几眼,转身跑到了方嫣容的身边,伸手轻轻拍打自己女儿颤抖不已的肩膀,“容容……容容,没事了,都过去了,害人的人,终究会受到惩罚的。” 尽管早就习惯了赵莉的区别对待,但看着赵莉在方嫣容面前展现慈母心肠的一幕,方晓染干涸的心瞬间像被划拉了一刀子,露出汨汨流血的裂缝。 无论在方家,还是在沈梓川身边,她从来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没有人真心关爱她,更没有人真心在乎她! “进去!” 见方晓染愣怔地发着呆,跟在方晓染身后的两个小警察猛然严肃地喝了一句。 “好。” 回过神后,方晓染没有再看假惺惺演戏的方嫣容一家三口,平静地上了警车,靠在座椅上,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那些掠过的风景,视线竟意外地对上站在三楼落地窗前沈梓川深邃复杂的黑眸。 那个男人的那张脸啊那双眸,方晓染无数次在梦里幻想了成千上万遍。 梦里的每一次,他都是柔情蜜意温柔款款地看着她笑,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里欢喜的爱人。 可梦中再多的甜蜜,回到现实,都被他的冰冷无情击打得粉碎。 他不爱她,从未爱过她! 她生命里所有的苦难,都是拜他所赐。 在她以为已经承受到极限的时候,他又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让她彻底心死如灰。 爱他,那么那么的痛,爱他,也是她做过的最错误的事! 那就不爱吧! 不爱了,就不会痛! 方晓染长吁了口气,飞快地眨掉眼角莹然欲滴的泪水,把视线从沈梓川的脸上静静滑过。 三楼vip病房的窗边,沈梓川盯着警车飞驰而过,连同那个静如止水的女人,一起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墨色长眉狠狠地拧起,掏出手机给远在深山丛林中的纪穆远打电话,“穆远,你在部队里经常与各种禁药打交道,有没有哪种药物可以令一个人突然狂性大发又很快恢复了神智?” 那边,纪穆远大概在执行任务,电话虽然接通了,却没有及时接听。 就在沈梓川蹙眉不耐烦之际,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纪穆远开腔说话,声音很低沉,刻意压得很小,“梓川,据我所知,确实有一种名叫‘迷迭香’的禁药,仅需要一毫升的剂量,就能让十头大象发狂自相残杀,但这种禁药只控制在少数几个黑道枭雄的手里,市面上根本没有流通的渠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能处理。” 得到想要的资讯,沈梓川迅速掐断通话,目光落在手机上,狭长的眼眸眯了眯,思索纪穆远刚才的那番话。 方晓染很有可能确实是在迷迭香的刺激下,失手把方嫣容推下了窗台,担下了杀人凶手的罪名。 但以方家区区一个亿的身家,根本不可能手眼通天得到——这种禁药。 到底是谁在背后帮着方家? 长久的沉默过后,沈梓川缓缓地回过神,抬眸,目光沉冷地凝视着窗外那栋正在给方嫣容做手术的急诊室大楼,寒气逼人的眸子里飞速掠过一抹冰霜般的冷光。 第91章 怀疑 沈白接到沈梓川的电话,听从他的吩咐不仅仅带来了一套全新的西服西裤,还给他带来了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刚推开门走进去,沈白就感受到早餐的凉风呼呼直灌进来,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沈先生,你要的衣服都在这里。” 沈白摇了摇手里的包装袋,接着关心地说道,“快八点了,沈先生你肠胃不舒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不用。” 男人的眉眼被凉风吹得更加渗出了丝丝缕缕的寒冽之气,修长手指一言不发地接过沈白手中的包装袋,转身走进卫生间,换上了全身的黑色西装西裤后,把脱掉的那条西裤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内。 与之配套的黑色外套,被他随手披在了方嫣容的身上,当时只是出于一种怜悯的心态,当从纪穆远那里得知方晓染是中了“迷迭香”才神智发狂失手杀人之后,他对方嫣容的怜悯,统统转为了憎厌。 四年了,也许他对方晓染确实漠不关心,确实也厌恶,但对她的性格还是把握得很精准。 一个连蚂蚁小强都舍不得拍死的女人,一个在四年婚姻里处处委屈隐忍的女人,怎么可能歹毒到众目睽睽之下去杀害自己的妹妹? 能做出当众杀人的事,不是白痴,就是神经病。 房门拉开,沈梓川皱眉扫了眼迎上来的沈白,已经他依然拎在手里的早餐,良久,森白的手指捏了捏胀疼的太阳穴,沉冷地迈步往外走。 沈白跟上去问,“沈先生去公司还是……” “去对楼的急诊室。” 顿了顿,男人冰冷地问,“网络上方晓染杀人的那段视频处理得怎么样?” “沈先生放心,已经处理得差不多,除了极少数翻不出风浪的键盘侠,各大门户网站都经过大力公关,已经全部删除掉视频了。” “你先去车内等我。” 沈梓川俊脸紧绷再不多说一个字,双手缓缓地从西装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面色阴鸷地点上火狠狠地吸了几口,袅袅的白色烟雾笼罩下,是他那双冰冷狠戾的眸子,正射出寒冽如狼的目光,仿佛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沈先生这是对方嫣容那朵白莲花起了疑心? 阿弥陀佛,沈先生终于大彻大悟了。 一时间,沈白心里百感交集。 二楼急诊室。 本该半死不活需要开膛破肚进行手术救治的方嫣容,坐在手术台上,苍白的面容阴沉着,没有表情。 从一个储物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一个酒杯,考虑了很久,还是倒了一点在酒杯里,浅浅饮酌。 只喝小半口,口腔里不会残留酒精的气味。 但喝酒就像喜欢沈梓川一样,喝着喝着就会上瘾,喜欢着喜欢着就想占为己有! 这一次,方晓染注定要把牢底坐穿。 在牢狱里的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随时都能发生很多不堪的事情,甚至是轻而易举丢掉了性命! 只要方晓染死了,沈梓川才会真正属于她方嫣容。 盯着酒杯里嫣红妖娆的液体,方嫣容得意地勾唇笑了起来。 早在设这局的时候,她就在身上包裹了很多层柔软的棉布,并特意穿上了难看宽大的病号服,从外表一眼看过去,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另外,她摔下去的那一处草坪,早就被她指派人偷偷地挖了一个大坑,坑里垫了厚厚一床又一床的棉絮垫子,其中还夹杂了几个血袋在里面,然后在最上面铺了层薄薄的草坪遮掩。 所以,当她引诱着方晓染把自己推下去的时候,即使从高高的三楼笔直坠落,她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红酒还没有喝完,她的手机响了。 扫了眼来电显示,方嫣容示意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女医生把手机递过来。 刚接通,那边传来赵莉惊慌到极点的声音,“容……容容,我刚才去给你买早餐的时候,发现沈梓川正往急诊室这边走来,他一定是去找你的,你赶紧的躺在手术台上装作正在做手术的样子,不说了,他快看到我了,抓紧时间啊,我们一家人辛苦了这么久,千万别功亏一篑!” “没事,我都准备好了。” 方嫣容挂了电话,阴冷地把手机扔在女主治医生的手里,“先帮我收起来。” 女主治隐隐约约听到沈梓川马上要过来,胆战心惊地问道,“方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位方家二小姐看起来温柔纯真,可骨子里全是阴谋诡计的手段,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早知道是这么个狠毒的角色,给再多的钱她也不会参与进来的。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硬着头皮把这滩浑水趟到底! “就算沈梓川过来要杀人,他第一个杀的也是我,你怕什么?” 方嫣容不屑一顾地冷哼,“你赶紧通知其他的医生过来,准备我正在动手术的假象。”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通过装在病房天花板上水晶灯里的针孔摄像头,传来了许多视频在她的手机里。 视频中,即使亲眼目睹了方晓染把她推下窗台,即使方晓染是个杀人凶手,他依然拥抱着方晓染并亲吻她的脖子,疼痛而深情。 从他闭着眼的表情里,方嫣容一眼就能看出他确实喜欢上了方晓染,喜欢上了那个她嫉恨了很多年却怎么也比不上的姐姐。 狠狠地用力攥紧手里的酒杯,方嫣容面色寸寸惨白。 事情闹到了全华夏人人皆知的地步,她就不信沈梓川还能把方晓染从监狱里捞出来。 哼,到了里面,方晓染是死是活,还不是她说了算。 方嫣容闭眼,任由女医生在她的身上涂抹血浆,忙忙碌碌地维持一种正在争分夺秒抢救她的生命的假象。 沈梓川到达急诊室门口,赵莉胆战心惊地迎了上去,眼睛红红的,“梓……梓川啊,容容还在里面抢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男人不耐地蹙眉,突然出其不意地问,“听说过‘迷迭香’吗?” 瞧着他不好的脸色,赵莉战战兢兢地说道,“迷……迷什么香?梓川,我,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能不能再重复一遍?” 方嫣容做的这件事,除了方信元稍微知道一些,赵莉完全就是蒙在鼓里,毫不知情,都是方信元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没什么。” 察觉到赵莉什么都不知晓,沈梓川伸手捏了捏疲倦的眉心,冷厉地点了根烟抽上,唇边渐渐勾起一丝冷笑,冷得能使人打心底发寒。 大概等了二十几分钟,女主治医生打开急诊室大门把沈梓川请了进去,并递给他一套干净的消毒衣物和口罩,“沈先生,方小姐情况十分危急,她想最后见你一面。” “刚好,我也想见见她。” 沈梓川勾唇,唇畔的笑容,渐深渐冷! 第92章 身在地狱,心在天堂 审讯室。 头顶上白炽灯明晃晃的光线照得方晓染心里一阵阵发毛,她的双手依然被手铐紧紧的困住,坐在一张半人高的黑色座椅上,隔着一张办公桌的对面,坐着的是接手这桩案子的顾警官。 本来她负责的是另外一件抢劫案,但顶头上司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就把她手里头的案子撤给了另外一个同事,让她专门负责方晓染的这桩案件。 “方晓染,你还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顾警官心知肚明顶头上司突然把她调过来,一定是眼前这个漂亮女人的丈夫在中间出了很大的力气。 沈梓川的威名,在整个桐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毕竟,如果没有把她调过来,就是另外一个以铁面无情著称的方警官负责的。 而且据说那位方警官和方信元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方晓染落在了那位方警官手里,可想而知,审讯的时候难免会受到很多的皮肉之苦,这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方晓染并不清楚沈梓川到底为她做了多少,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就连呼吸也变得轻缓沉默。 时钟已经转过去了快一个半小时,除了重复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人这句话,她就再也没有说其他的。 “警官,一切都是方嫣容设计的,你相信我,我才是真正的受害人!” 方晓染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大屏幕上面不断重复播放她把方嫣容从三楼窗台狠狠推下去的那一幕,无论顾警官说什么,问什么,她都是用这句话答复。 “方晓染,这样吧,你先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说出来,有没有罪,最后定什么罪,不是我说的算,也不是你说了算,是由法庭上的法官说了算。 你看看大屏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现场还有那么多的目击证人,这些确凿的证据就足够你在监狱里至少蹲上二十年。 听我一句劝,如果你不好好配合,再也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顾警官叹了口气,能做的,她都做了,关键还在于方晓染开不开窍。 在这种落魄不堪的时刻,还有谁能帮得了她呢? 沈梓川,还是方嫣容? 方晓染轻轻笑着闭了闭眼,“是啊,证据确凿,我说什么也没用,没用的。” 说她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之后就神志不清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而变成了充满戾气的杀人犯吗? 这样的理由,不亚于天方夜谭。 没有人会信! 顾警官苦口婆心说了大半天,结果审讯的结果还是回到了最初,深深地吁了口气,觉得再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指了指站在方晓染身后的两个小警察,皱眉说道,“你先带她下去,找间单独的狱室。” “是,顾警官。” 随即,两个小警察一丝不苟地压着方晓染走出审讯室。 方晓染走在前面,背脊挺得很直很直,犹如一颗摇曳在风中的苍翠修竹。 她死死地咬住唇,脸色苍白而平静,瘦弱纤细的身体仿佛被风轻轻一刮就能飘走。 这次审讯完后,方晓染并没有送进桐城的女子监狱,而是被送进了一间单独的关押室,有床,有桌凳,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洗手间。 她不知道别的犯人住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但能呆在这里,她还是很满足的。 顾警官例行检查的时候,方晓染正在吃午餐,两个馒头,就着一小碟咸腌菜,她吃得津津有味,脸色淡然从容。 这样有气度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杀人犯呢? 顾警官看着她高雅地吃着馒头咸菜,仿佛在吃着最美味的山珍海味,心里颇为欣赏,轻声地问,“你不怕死吗?” “怕啊,怎么不怕?” 方晓染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铁窗外穿着一身正气凛然警服的年轻女警官,浅浅地笑了,“可是,既然我进来了,怕死又有什么用?” 顾警官瞬间产生一种“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无语感。 想了想,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从两根铁栏杆中间递过去,“你要不要给沈先生打个电话,他很挂念你!” 方晓染吃完最后一口咸菜,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转头看向顾警官,犹豫了很久,还是慢慢地摇了摇头。 “谢谢你,不用了。” 她和沈梓川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 “行,你先好好休息。” 由于方晓染背对着顾警官,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方晓染抚摸腹部的动作,轻声叮嘱了几句,转身就走了。 方晓染站起身,走进洗手间洗簌完毕后,走了出来坐在床位的最里面,安安静静地靠在雪白的墙壁上,一张平静的脸庞,无悲无喜,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 只要有肚子里的宝宝一起陪着她,虽身在地狱,心犹在天堂! 顾警官走出关押室,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给沈梓川打电话。 “沈先生,你好,是我!沈太太气质高雅,心态也很平和,我的直觉告诉我很有可能她真的没有想杀害方嫣容的主观意识,但那段视频又是最直接的证据,如果找不到沈太太是被设计陷害的关键,恐怕这项杀人的罪名沈太太背定了。” 急诊室门口,沈梓川冷冷扫了眼女医生递过来的消毒衣物和口罩,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冷冽地迈步刚要走进急诊室,手机就响了。 听完了电话那端顾警官的推测,沈梓川紧皱的眉头一松,“行,我知道了,那个关键马上就能找到。” 也不等顾警官再开口,修长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利落地挂断了通话。 他有百分百的确定,关键,就在方嫣容的身上。 赵莉站在一旁,看着沈梓川喜怒难辨的面容,吓得心底发毛不敢凑上去,但眼看着他压根不穿戴消毒衣物口罩就要夺门而进,急忙走上前去伸手稍微拦了拦,“梓川,容容性命垂危正在做手术,身体非常虚弱,你就这样进去可能不太合适,万一引起细菌感染……” 演戏演全套。 就算方嫣容做的是场假手术,但小细节方面还是要理直气壮地提出来。 很多时候,就是这些小细节决定成败。 沈梓川轻扯薄唇,脸上尽是冷嘲,“确定你的女儿真的快要死?” “梓川,你……你什么意思?容容被方晓染活生生从三楼推到一楼,当时浑身是血,肋骨也差点要断了两根,这一切你不是都很清楚的吗?” 赵莉一时惊吓过度,脸色一点点惨白。 然而,回答赵莉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赵莉满脸惶恐地和女医生对望了一眼,心底涌出了越来越多的恐慌。 难道她哪里露馅了吗? 不,不可能的啊! 沈梓川太可怕了,但愿,但愿容容能顶得住啊! 第93章 别再耍没用的心思 手术室里,灯火通明。 沈梓川刚走了两步,手术室的门已被里面的人打开。 “沈先生……”女主治医生出来,瞧着他恐怖的脸色和眼神,非常慌张,“嫣容小姐还是手术期间,您要进去探望她麻烦您先穿上消毒服……” 话还没有说完,厚重的大门已经被男人长腿一脚狠狠地踹上! 看着如恶魔般闯进来的沈梓川,剩下的几个医生瑟瑟发抖,可本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态度,面面相觑了一两秒钟,壮着胆子开口,“沈先生,抱,抱歉,手术时任何干扰都很有可能对嫣容小姐造成巨大的影响和伤害,能不能请您先出……出去?” “滚!” 沈梓川从薄唇冰冷地吐出一个字,连这些医生的脸都没看清,大踏步走到躺在手术台上的方嫣容面前,猛然一手卡住女人白嫩的脖子,修长手指骤然收力。 方嫣容的呼吸一点点变得困难,再也没有办法装打了麻醉药昏睡,不得不睁开眼睛,柔柔的一句“梓川哥哥”还没有喊完,激烈而痛苦地咳嗽起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快要死了?” 沈梓川冷冷扫了眼方嫣容平坦的腹部,那道歪歪扭扭的疤痕,沾染了不少的血迹,却怎么看怎么假。 抬起另一只手抓着旁边推车上摆放的纸巾狠狠地擦了过去,就见那道疤痕被轻而易举地擦除露出光滑洁白的肌肤,表层毫无开刀口的痕迹,更没有上次移植肾脏而产生的疤痕,他立刻明白了所谓的肾破裂不过是个虚假可笑的谎言。 一瞬间,隐藏在骨子里的狠戾骤然爆发达到了巅峰。 他掐住方嫣容脖子的虎口更加用力,薄唇勾起的每一丝笑,都冷得裂开了缝,“不想死,就痛痛快快交代‘迷迭香’从哪里得来的?” “咳咳,梓川哥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了再说……” 方嫣容快要被这个熟悉却恐怖的男人给掐得差点窒息而亡,可怜兮兮眨着眼睛,痛苦的泪水不断地往下滑落。 流泪的时候却想起:十八岁成人礼的生日宴会上,因为他没有否认她是他的小女朋友,她出尽了风头。 十九岁的生日,他出了车祸。 那天上午,十九岁的她正在影视学校参加一场非常重要的面试,刚轮到她,听到这个消息,全然不顾赵莉和导师的阻拦,冲出学校要去亲自陪护他照顾他。 医院急诊室里,她紧紧抱住失血过多的他,一身洁白的连衣裙也沾染到了他身上的鲜血,血迹斑斑。 后来他醒了,输液的时候她坐在床边一直哭恨不得代替他承受痛苦,当时,他用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胳膊,把她拉了过去,仔细帮她清理污渍斑驳的脸庞,笑容淡淡地告诉她等她毕业了就娶她回家。 他的身边,从未有过任何亲密的女人,对所有女人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就算她是他的小女朋友,两人最亲密的举动,紧紧止于拥抱和牵手。 那时候多傻啊,以为他只拥抱和牵手,就是对她最珍贵的呵护。 后来等他娶了方晓染只对方晓染身体感兴趣,她才知道,一个男人只有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不会对这个女人生出任何的邪念。 沈梓川不爱她,最多,也仅仅是不讨厌。 所以,当沈家的老东西设计把方晓染送上他的床,而他也对方晓染的身体食髓知味,他答应娶她的约定,终究遥遥无期。 他娶方晓染,更是顺理成章。 可是,谁能明白她剜心剜肺鲜血淋漓的痛苦? 十九岁的她眼底心里全是他的存在,他娶了自己姐姐的那天晚上,她的心在滴血,仿佛被全世界给残忍地抛弃了。 医院里,他当时说娶她的每一个字,连淡淡如清风的语调,方嫣容至今仍清清楚楚地记在心底。 等沈梓川松开了卡住她脖子的大手,方嫣容慢慢从手术台上坐起来,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好看迷人却一身戾气的男人,“梓川哥哥,我爱你,我爱你啊!是,我是没有肾破裂,从三楼推下去也没有受伤,这大概是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吧。 梓川哥哥,这些事我也不想欺骗你,可是,你娶了姐姐以后,陪伴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好害怕,害怕你爱上了姐姐不再重视我,也不再喜欢我!” “梓川哥哥……我可以不要名分,我也不跟姐姐争什么,我只想做你的女人,只想能够永远陪在你身边,就算让我当一辈子的小三,我也心甘情愿!” 方嫣容眨去了眼睛的泪水,娇娇弱弱地走下手术台,柔若无骨的双手伸过去要挽住沈梓川的手臂,就像以前两个人单独相处时一样。 沈梓川察觉到手臂一紧,立即厌恶地甩掉她,脸色狠戾刺骨,“你真是这么想的?” 方嫣容神色一僵。 让她一辈子只当不见光的小三,怎么可能呢? 但此刻,面对眼前高深莫测辨别不出喜怒的男人,她没胆子否认,对视他那双幽深寒凉的眸子,微笑嫣然,“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梓川哥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要了我这条命。” “梓川哥哥,我爱你,我想真真正正成为你的女人!” 痴痴地瞧着这迷人得能勾了她的魂的男人,方嫣容情不自禁踮起脚,柔软的唇瓣猛然朝他的薄唇吻上去。 “啊……” 伴随一声凄厉的哭喊,方嫣容砰地一声被摔在坚固的墙壁上,落地的霎那,小腿肚撞上了手术台,疼得她差点飙泪。 “梓川哥哥——” 方嫣容震惊委屈地抬起头。 男人沉冷平静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可怜的方嫣容,漆黑瞳孔里只有冷酷无情,“迷迭香从哪里来的?” “迷迭香是什么?梓川哥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沈梓川第一次问的时候,方嫣容还打算装糊涂蒙混过关,但他再一次问,她就清楚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脸色开始层层煞白,内心涌起一阵阵惶恐不安。 相对于那个魔鬼般的男人,沈梓川还算仁慈,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那人供出来,否则,等待她的,是有生不如死的惩罚。 “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找到证据!” 沈梓川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字字句句冷漠如冰,“别再耍没用的心思,方晓染的好,你永远比不上。” 光方晓染凹凸有致的身体能令他瞬间引燃爆炸,就不是方嫣容这具平板的身材不能比拟的。 话落,沈梓川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门随着他的走动,砰然重重关上。 方嫣容双手愤恨地攥紧了拳头,室内空调开得很大,温暖如春,她却犹如坠入冰窟,冷得浑身发抖。 她做了这么多,他还是爱上了方晓染,他真的爱上了方晓染啊!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走出医院,坐进车内后,沈梓川靠在后座烦躁地点了根烟抽上,眼神晦涩不明。 枉他纵横商界多年,事事所向披靡,竟被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人差点玩弄于鼓掌之中—— 沈白感受到顶头上司浑身弥漫阴恻恻的寒气,没胆子敢打扰他沉思,但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沈梓川的命令,壮了壮胆子轻声问,“沈先生,要不要先去警局看望太太?” 去看方晓染吗? 沈梓川想起顾警官特意她和方晓染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尤其她心灰意冷没有想跟他打电话的心思,隔着玻璃窗望着明晃晃的太阳光线,他都觉得眼眸被晃得刺痛。 垂头默然地抽了几口烟,任由苦涩的尼古丁焦油味浸润在咽喉里,涩得他喉间哽咽。 沈白见他沉默,却没有打退堂鼓,继续游说,“沈先生,太太第一次被关押在审讯室,肯定会很慌很难过,多少也会有点责怪你的意思。但你不能回避这个问题,越回避,越会让太太失望。” “你不明白,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 一向杀伐决断的男人,在自己的助理面前,第一次长吁短叹,把半截点燃的烟往瓷白的烟灰缸里沉沉一摁。 “先回公司,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无奈而低沉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沈白点头,刚要发动车子,猛然,一团猝不及防的黑影来势汹汹从前方迅猛地扑到了车后座,紧接着,传来凶狠敲击车窗的哐当声。 随着破碎玻璃哗啦啦坠落的,是一道惊天动地的嘶叫声。 第94章 霸气 “姓沈的,踏马你什么个玩意,把染染骗回到桐城,就是为了把她送进监狱?王八蛋,今天我非揍死你不可。” 不等车窗的玻璃全部破碎,萧景城俊脸一片悲愤的神色,像只嗜血可怕的野兽,伸手探入车后座就朝沈梓川脸上狠狠地挥拳砸了过去。 他刚下了手术台听见护士和医生议论纷纷最热的头条新闻,好奇地瞥了眼,震惊地发现竟是方晓染当众对方嫣容行凶的视频,顾不得身体还很脆弱,买了最快的航班飞回桐城。 刚下飞机,就得知了方晓染已经被警方带走的消息,萧景城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该死的沈梓川与他拼命,同归于尽。 染染那么美好那么善良,她根本不可能也不屑于去杀害方嫣容,一定是大意又中了那朵白莲花绿茶表的毒计。 早知道会闹到这种地步,在椰城的时候,说什么他也不会放任染染一个人离开——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萧景城心情越愤怒,就越想杀了沈梓川泄愤。 一击不中,马上收回手,又是一拳朝安安静静端坐在那儿的男人砸过去,愤恨地咆哮,“沈梓川,揍死你,我揍死你丫的!” 如果早在四年前知道了方晓染嫁给沈梓川后落得锒铛入狱的结局,他一定要死缠烂打纠缠她,绝不让她嫁给沈梓川。 沈梓川别过脸,躲开了萧景城的攻击,没有追究对方的简单粗暴,墨眉紧蹙,冷淡地说道,“我妻子回椰城前,有没有跟你透露了什么?” 听到“妻子”两个字,萧景城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眼眶爆裂,伸手指着沈梓川呵呵讥笑,“我呸,你还知道染染是你的妻子啊?她急匆匆赶回桐城,还不是因为你用我的性命逼迫她?在回桐城之前,你知道她打算去哪里吗? 她已经订好了去香格里拉的机票,她一心想要逃离你,想要一辈子再也不见你! 沈梓川,如果你还是个男人,你就马上把染染从监狱里面捞出来,否则,就别他妈猫哭耗子假惺惺,我看着恶心! 反正你也一心想和染染离婚了,她所有的事,都由我罩着,以后她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沈梓川掀开眼皮看过去,似笑非笑,“觊觎我的女人?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有几斤几两,关你毛事?” 由于用力过猛,伤口开裂渐渐地涌出了鲜血,萧景城疼得龇着嘴冷笑,“沈梓川,染染被陷害成杀人凶手的事闹得全国皆知,我料你也没胆子赔上整个沈家去救染染出狱,但踏马我萧景城就敢!为了染染,我可以放弃萧家的身份,萧家的一切,甚至我自己的命,你敢吗?你舍得吗? 呸,就你这种自私自利的玩意,根本不配让我家染染喜欢,更不配得到她的爱。” 身体康健的时候,萧景城都不是沈梓川的对手,现在还多了个沈白,他更是被吊打的那方。 所以,萧景城恶狠狠地咒骂了沈梓川几句过了嘴瘾之后,也不恋战,转身就拦了辆出租车赶往桐城警局去探望方晓染,顺便商量一下对策。 把时间花在沈梓川这种瞎了眼的男人身上,多一秒都是浪费。 车窗尽碎的黑色迈巴赫静静地停泊在原地,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萧景城闹腾了一番,车厢内死寂无声。 沈白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沈梓川的吩咐,稳了稳心神,轻声地开口说道,“沈先生,萧三少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浑人,您别把他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不在一个层次,我跟他计较什么!开车,先回公司。” 后座传来了男人低沉淡漠的嗓音,毫不拖泥带水,给沈白的感觉,是无比的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 “可是,沈先生,太太还在警局受审……” 沈梓川闻言,微微仰起头,漆黑如墨的眸子,通过后视镜和沈白隐约担忧的双眼撞上,平静地挑眉,“我会让自己的妻子有危险?” 两个字,霸气! 四个字,非常霸气! 沈白忍不住在心底疯狂为顶头上司打call,一颗为了方晓染即将陷入牢狱之灾而担忧了老半天的心,终于从悬浮的半空中稳稳当当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单独的关押室里。 方晓染刚吃完晚饭,围着大概三四平米的房间平静地绕了几圈后,感觉有些乏累,安静地双手抱膝坐在了床上,将头靠在膝盖上,澄澈的目光盯着平铺在床上那层薄薄的白色床单,心里思绪起伏。 方嫣容和养父养母不遗余力地设计陷害自己,不就是因为她挡了方嫣容上位的道吗? 所以,刻意让她犯下杀人的罪名被判刑坐牢甚至很有可能直接判了死刑被枪决而彻底消失。 不过一个男人,至于吗? 也不是她不想离婚,是沈梓川不让,不放手,她能怎么办? 一群欺善怕恶之流,不敢埋怨沈梓川,没胆子对沈梓川下手,于是,挑她这颗软柿子往死里捏,尽算计着要把她这颗绊脚石狠狠踹开。 想到这些糟心事,方晓染苦笑地叹了口气。 十六岁那年初遇沈梓川,以为他是解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绝世大英雄,二十六岁的今天,方恍然大悟,后来所有的苦难和风雨,全都是拜他所赐! 如果没有爱上他,也许她还是在方家的地位还不如方嫣容养的一条贵宾犬,但至少,她不用承担“杀人犯”的罪名,在关押室度秒如年,等待最后的宣判。 外面的铁栏突然传来了敲击声,动静不小,惊醒了陷入恍惚的方晓染,她慢慢抬起头,看见年轻的女狱警站在铁栏外,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1908号,出来一下,有人找你。” 愣了大概几秒钟,方晓染才反应过来1908号就是她的代号。 这里面关押的都是犯人,本来的名字统统消除,相对应的,是一个四位数,方便统一看顾管理。 谁? 谁找她? 方晓染愣怔地跟在女狱警身后,双手依然戴着铠亮的手铐,慢慢地走向接待室。 接待室内,她看见顶着浓重黑眼圈垮下一张俊脸仿佛刚死了亲人的萧景城,尤其注意到他风尘仆仆浑身布满了灰尘血迹,眼睛忍不住红了又红,“景城,你,你怎么来了?” “不是告诉你别一个人单独回桐城,就算要回来,也必须捎上我一起?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都被那个不要脸的白莲花陷害到进了警局……” 萧景城又气又急,快速地走到方晓染身边,猛地张开双臂心疼地把她紧紧地揽入怀中,喉咙哽咽涩然,“你个没脑子的傻瓜蛋,你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第95章 颐指气使 方晓染困难地抬起头,看到了萧景城那双桃花眼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然后听见他安慰地说道,“染染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找最厉害最牛逼的律师,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你保释出去。” “景城,不用了,真的,你是堂堂萧家三少,我不想你再因为我的事情四处奔波到处去弯腰求人……” 方晓染深深地吸了口气长气,高高地抬起头,把眼底快要弥漫出来的泪水倒流回心底,盯着萧景城那张憔悴疲倦的脸,轻轻地笑了,“我在这里其实还不错,至少,再也不用考虑沈梓川爱不爱我,更不用提防方家那些防不胜防的算计……我现在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简简单单,挺好的。” “好什么好?你怕是被这群警察给吓傻了吧。” 萧景城气得很想一巴掌把方晓染的榆木脑袋拍醒,可看着面前女人苍白消瘦的脸庞,嘴角边那抹故作坚强的笑意,一颗暴躁愤怒的心瞬间似水般柔软了起来。 “染染,听我说,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一定会尽快把你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的!出去了以后,我真的,真的很不希望你再和沈梓川那个魂淡搅合在一块,知道为什么吗? 自从四年前你跟他结婚了以后,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流的泪水越来越多,我已经记不起来你上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踏马我真后悔,快后悔死了,如果四年前我拼了命拦住你坚决不让你嫁给沈梓川,今天的你肯定不可能在这么个破地方里蹲着……” 萧景城越说声音越大越咆哮,猛地松开了方晓染,两手攥得紧紧的,铁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砰砰作响。 方嫣容那个该死的绿茶表,竟然整出这种阴险歹毒的狠招来对付染染,简直快气死本爸爸了! 看着萧景城快要气成斗鸡的模样,方晓染感动又有点好笑,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那头斗鸡的肩膀,微微地笑,“好,我都听你的,出狱了我谁也不找,只找你和欢歌,这样总可以了吧!别再生气了,严重影响你帅气的颜值。” 两个人说说话开开玩笑,方晓染压抑的心情舒缓了很多,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倏忽而过。 但萧景城仿佛不知道有这回事,时间上拖了又拖,两个押送方晓染过来的小警察早就得到上司的命令,要求他们看在萧家的份上,只要萧景城不是太过分,都给他全部行个方便。 这一拖,就拖到了晚上快九点半钟。 怀孕的缘故,方晓染变得很嗜睡,一边眯着眼睛和萧景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一边不断地伸手捂住嘴唇打呵欠。 萧景城来之前,就给他的一个朋友打了电话,要对方帮忙找桐城最牛逼的律师,不料,等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准信,心里不由得有点方。 看着方晓染疲倦的模样,急忙走到一旁脸色焦急地连环call对方,“尼妹的,你到底有没有帮我找人?” “找个屁啊?”对方也是一肚子苦水,“萧小三呐,哥哥今天一晚上哪都没去,就一直打电话求爹爹告奶奶,结果你猜怎么着,桐城大大小小稍微有点名气的律师都他妈给我摆脸色,说什么上面有人下了死命令,你喜欢的那妞叫方什么染对吧,人家说了,她的官司谁也不准接啊!” “蠢货,你没报我的名号?” “报了啊?没报之前还谈得如鱼得水水乳交融,没想到报了以后,人家都直接挂断电话,最后,有个跟我关系不错的律师交了个底,说什么别人的女人自然有别人负责……萧小三,你他妈原来喜欢上了有夫之妇啊,口味真够重的!喔,不对,敲黑板划重点,你这到底是得罪谁了?” 还能有谁呢? “沈梓川,我草你大爷的。” 萧景城猛地凌空飞起一脚,将身旁的椅子踹翻在地,心里的暴躁仿佛一团火在熊熊燃烧,恨不能一枪崩了某个可恶的男人。 接听电话时,他特意开启了扬声器,方晓染把那段通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眸色淡淡地按住火爆龙般的萧景城,“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是的,她已经习惯了。 四年婚姻,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冷暴力,纵然她对沈梓川有满腹的热情,也早就化为了灰烬。 “染染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把你弄出去。” 萧景城转身,又是凌空飞起一脚把桌子踹翻在地,朝小警察邪恶地勾了勾手指,“去,给我把你们这里的头头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慑于萧家老爷子的威名,小警察不敢怠慢,打了个电话后,顾警官很快行色匆匆走进了接待室。 “萧三少,什么事?” “是这样的。” 一根烟吸完,萧景城大爷般地颐指气使,“我家染染爱干净,她住的关押室你必须安排人每天早晚各打扫一次,她喜欢樱花,每天必须换一束新鲜的樱花,另外,床和棉被统统换成国际大品牌,从小到大,染染只睡这个牌子的,还有,空气太差劲,一定要装空调……” 面对无理取闹的萧景城,顾警官差点想翻白眼,“萧三少,我这里是警局,不是旅馆。” 又是樱花有是国际大品牌棉被又是空调,这么多的要求,你怎么不上天呢。 “如果是旅馆,我的要求会更多。你是万局长还是刘局长的属下?这么点小事都满足不了,信不信我投诉到上面去分分钟就让你走人。” 在萧景城看来,这群穿了警服的女人一个个都凶巴巴的,特别不可爱,而且对染染一点不友好,讨厌极了。 “抱歉,我走不走人,还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忍无可忍之下,顾警官柳眉倒竖,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萧三少你这么能,保个人不是很简单?” “踏马能保我早就保出去了,还用等到现在跟你唧唧歪歪。” 顾警官,“……” 这神答复,她竟无言以对。 他们两人怼来怼去的,方晓染反而变成了无所事事的那个。 “景城,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还有,顾警官对我很好,一直都很照顾我。” 就在这时,方晓染的胃部突然泛起了一阵恶心,有股很想要呕吐的冲动。 她知道,难以忍受的孕吐估计又要开始了。 “染染,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萧景城飞身扑过去,一把将方晓染拥入怀里,仔细地查看她。 那脸色,惨白的,就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方晓染整个人都被他拥在怀中,背对着顾警官和那两个小警察,趁此机会,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塞入了萧景城的手里,悄悄地眨了眨眼,压低声音细如蚊蝇地说道,“景城,你别说话,听我说,出去后你就按照我上面写的去做。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摆脱沈梓川!” 说完“彻底摆脱沈梓川”这句话后,方晓染的心钝钝地刺痛。 她身边接触的人,方嫣容,养父养母,一个比一个更可怕。 还有沈梓川,口口声声说要她给个机会重新开始,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为了他的权势地位富贵滔天,最终他选择了袖手旁观,亲眼目睹她被警察带走并带上了警车,却无动于衷。 所以啊,她累了,也死心了。 一切的爱恨纠葛,她来想办法结束! 第96章 男人的劣根性 萧景城在接待室大闹一场的闹剧,早就被顾警官捅到了沈白那里。 作为沈梓川的贴身助理,任何人打进来的电话都需要沈白先筛选一遍后再汇报上去。 这个晚上,沈梓川一直把他自己关在办公室,谁也不让进去。 沈白攥紧手里的手机,走廊一面开了落地窗,眼看着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将近十点半,沈梓川还没有想要吃晚餐的欲望,这让沈白更加的忧心忡忡。 沈白走上前,刚要伸手去敲办公室房门,房门却在这一瞬间从里面推开了。 “沈先生……”沈白条件反射地立即报告,“顾警官刚打来电话,是关于太太的。” “什么事?” 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开腔的声音有些喑哑,森冷长指紧按太阳穴,稍显疲倦的五官在水晶灯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凌厉森然。 经手他的安排,方晓染并没有被送往环境恶劣的监狱,而是安置在了一间单独的关押室,接手她案子的警察,从上到下,都是与他交好的万局长的属下,按道理,她的人身安全,应该万无一失。 沈白忐忑不安的目光看着他,“沈先生,太太没出什么事,就是萧景城去探望了太太,然后向顾警官提了不少无理的要求,要求她们每天早晚打扫关押室,每天一束新鲜的樱花,更换太太睡习惯的品牌床垫和棉被,安装空调和冰箱等等……” 说到这里,沈白顿了一下,悄悄瞥了眼面前的顶头上司,见他脸色平静无波,无从得知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默然吞了口口水,紧张地说道,“沈先生,本来我也打算这样给太太布置,但想到太太刚进去,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就想着过两天再跟顾警官提一提,没想到,却被萧景城给抢了先。” 唉唉,两相对比,沈先生在太太心里,只怕已经被温柔体贴的萧三少给秒成渣男了! “哦?我知道了。” 沈梓川淡淡的神情和语气,让沈白有些看不懂,忍不住小声地开口,“沈先生,您只在背后默默地做,却不告诉太太,她永远都不会懂你的良苦用心。” 回答沈白的,是一声“咔嚓”的打火机声响,以及一缕袅袅升腾的白色烟雾。 那英俊迷人的男人,面色如霜,皱着疲倦的眉心,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不发一言。 沈白不怕死,又追问了一句,“那……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太太保出来?” 一根烟抽完,沈梓川低缓的声音,沉沉地,撞进了沈白的心脏深处。 “你不明白,她在里面更安全。” 至少,在“迷迭香”的来源没有追查出来之前,方晓染在警局确实比保出来更安全。 话说到这种份上,沈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把手里拎着的快餐盒递了过去,“沈先生,你肠胃不好,多多少少吃点吧。” “先放着。” 吸完手里的烟,男人随意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转身挟裹着一身的寒气又走进了办公室。 如果“迷迭香”这类致幻药物只在金三角那边流通,要追查的范围可就非常渺茫。 至少以他现在的人脉,暂时还插手不进去。 偌大空旷的办公室内,心里烦躁的男人再次抽了根烟后,掏出电话,和纪穆远沟通了大概十几分钟,得知他那里也没有更大的进展,挂了电话,靠着黑色椅背慢慢地闭上眼。 方晓染当众伤害方嫣容这件事,不仅仅牵涉到方家,后面应该还隐藏着一只巨大的黑手。 可几天过去了,沈梓川还没有摸出一点头绪,心脏那里,随着一天一天的毫无进展而收缩刺痛。 那个骄傲倔强的小女人,如果知道这世上也有他办不到的事,知道他暂时护不了她周全,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傻傻地爱着他? 直到胃部一阵阵尖锐的抽疼传来,沈梓川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打开办公桌上的快餐盒,看着那明显比不上方晓染亲手做的饭菜,胃口全无。 “吧嗒”! 沈梓川皱眉把一袋子饭食全部扔进垃圾桶,猛然站起身,捞起车钥匙大踏步走了出去。 四年婚姻,他回家陪方晓染吃饭的机会不多,寥寥无几。 但奇异的是,有她在一旁陪着,他的胃口相应的会好了很多。 凌晨时分,一辆黑色迈巴赫突如其来地停泊在桐城警局大门口。 沈梓川手里拎着两大袋子热气腾腾的食物下车,径直往里面走了进去。 闻讯而来的万继阳局长负责接待,作为沈梓川的大学同学,看着这个脸色有些疲惫却依然气场强大的男人,以及他手里拎着不符合身份的白色塑料袋,忍不住揶揄,“沈大爷,大晚上的你把我从温柔乡连环夺命call轰炸起来,就是为了给你心爱的妻子送夜宵?” “不是给她送夜宵。” 沈梓川摇了摇头,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燃到了一半,等它燃尽后,他站了起来,森白长指在办公桌上沉沉地叩了几下,淡然说道,“有她陪着,我能吃下饭。” 我去,口是心非的家伙,说实话会死喵星人吗? 万继阳了解这个男人嘴巴死犟死犟的尿性,也不点破,直接签字给了方便,嘴里啧啧出声,“沈大爷,你可以进去了,我给你特批了两个小时。另外,这两个小时期间,监控器也同步关闭,酒足饭饱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沈梓川闻言,抿着薄唇不曾开腔,将悠远冷峻的视线从万继阳身上收回,转身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 方晓染现在最恨的人除了方嫣容及其她的养父养母之外,大概就是他了。 能心平气和陪他吃顿饭就不错,其他的,暂时别奢想。 十分钟后,沈梓川伫立在方晓染住的那间关押室不到两米的地方,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深邃目光静静地望了过去。 那个倔强固执的小女人,正双手交叠在腹部呈现保护性的姿态平躺在床上睡觉,她似乎睡得很不踏实,小脸苍白,细长漂亮的眉头,死死地蹙着,很紧很紧。 隔着数米远的距离,他却仿佛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味道,她肌肤冷热适宜的温度,以及她呵气如兰的呼吸声。 眼眸刺痛发热,沈梓川缓缓地闭了闭,重新睁开,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熟睡中的方晓染。 失去她的日子久了,就愈发感觉到她对他的重要。 男人无法剔除的劣根性——得到时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了以后,方知道她的珍贵。 但愿,他的醒悟还来得及! 陪送过来的顾警官一声不响陪着沈梓川就这样看了方晓染大概一个小时,直到他的身体微微动了动,才试探地小声问道,“沈先生,你不进去吗?” 第97章 撕疼 这天晚上,方晓染可能是还没习惯逼仄的单人床的原因,睡得很不踏实。 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有一道紧迫灼热的视线黏在她的身上,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刚开始以为是来查夜的顾警官在铁栏外面注视她,但很快,方晓染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那目光一直一直地,粘在她身上,不曾移动半分。 怀孕后,她的脾气变得很不好很焦躁不安。 自从在椰城的医院确诊怀孕快三个月后,她的孕吐也悄然而至,尤其是住进了关押氏,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就有大半的时间在干呕。 今晚好不容易睡着了,却突然察觉到这么一遭,渐渐地,方晓染有些火,到底是谁站在外面,还让不让她睡了。 脾气上来之际她蓦地睁开眼,“谁在外面,是顾警官吗?” 然后,下一秒,她的眼睛突然瞪大,呼吸停止,心跳仿佛也跟着停止,整个人仿佛遭雷劈似的,定定地僵在单人床上。 眼前只剩下站立在床边的那个男人,黑色衬衫,搭配同色系的黑色西裤,英俊迷人到方晓染自己以为是在做梦。 但很快,就发觉到她不是在做梦,沈梓川确实真真切切地站在她身边,察觉到她睁开了眼眸,男人漆黑深邃的视线幽幽一落。 “sorry,把你吵醒了。” 男人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平静的面容却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方晓染不由得想起她住在别墅客房的时候,深更半夜,也是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对话,这个男人这种欺她太甚的态度。 方晓染慢悠悠撑着双肘从床上坐起来,冷着脸嗤笑,“沈梓川,既然知道会吵醒我,你还来打扰我干什么?” 明知故犯吗? 以为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傻乎乎的,不管他怎么伤害都选择了毫无芥蒂地原谅? 她紧绷得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连讽带刺的言语,冷冰冰的语气,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绝然。 仿佛他不再是她深爱了多年的男人,而是一个全然不熟悉的陌生人。 说不上什么感觉,沈梓川只感到心里涌出一股子沉闷的郁气,那双深不见底血丝遍布的眸子,低垂,墨眉紧紧拧着,把焦躁的情绪压抑得很稳,一时没说话。 只望着方晓染,沉默地,专注地,隐约的缱绻柔情深深埋藏在眸底最深处。 难道告诉她,他只是想见见她,就来了? 只怕,他实话实说,她未必信。 这一瞬间,沈梓川第一次为以前他对待方晓染太过于轻视和混账而感到难以诉说的懊悔。 顿了顿,他把手里拎着的食物袋子在方晓染的眼前晃了下,淡淡地说道,“今晚下班的时候碰巧经过警局,我还没吃晚饭,你陪我吃点。” 男人的脸色看似平静淡然,却不容拒绝。 方晓染闻言,好似听见了天方夜谭,抬起头望着骨子里透出强势的男人,轻轻地,坚决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只是一个杀人未遂的凶手,没资格陪你一起用餐。” 真是可笑! 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必须无条件服从,那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很恨我?” 沈梓川目光沉沉地回视着方晓染,略显疲倦的五官似在发笑,但那笑意,寒凉逼人。 把两袋子快餐盒顺手放在桌上,再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离她不到十厘米的距离,眸光沉冷地凝视她,“不喜欢我,也不爱我了?理由呢?因为萧景城?!” “关景城什么事?” 方晓染一脸愤怒地嘶吼道,“沈梓川,我为什么从喜欢你转变为不喜欢你,为什么从爱你转变为不爱你,为什么恨你,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他微微有些发凉的长指蓦地用力抬起了方晓染的下巴,俯身,灼烫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不动声色的目光锁住她发红的眼眸,“因为你的妹妹方嫣容恨我?她其实,从来都不是问题。” 他只是看在方嫣容那双像极了多年前记忆里惊慌失措却澄澈的眼眸的份上,偶尔容忍她的小任性。 一个从不曾让他的身体产生丝毫冲动的女人,都不曾有兴趣走肾,又怎么能让他走心? “沈梓川,说方嫣容不是问题的时候,你亏不亏心?” 方晓染忍不住冷然笑道,“你为了方嫣容,处处要置我于死地,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我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给她赔的。现在你居然说她不是问题,你不觉得很可笑吗?难道我们之间会闹成现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其实都是我造成的?” “那天在手术室,如果不是欢歌偷运了一具女尸体把我换走,以方嫣容恨不得我早死的性格,很有可能我那时就死在了手术台上……沈梓川,你说说看,如果我死了,你作为亲自把我推进手术室的始作俑者,不知道要不要承担法律责任?” 方晓染眼眶发红对他冷冷地笑。 她冷若冰霜的小脸上,有对他的怨,有对他的恨,更有对他的狠,却唯独没有对他的爱恋。 沈梓川内心涌起一股深深、深深的挫败,狠狠地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英俊迷人的面容有一瞬的失落灰败。 胃部的刺痛越来越激烈,饶是他再强势刚毅,也还是疼得忍不住闷哼出声,把右手从方晓染的下巴收回,紧紧地按在刺痛的部位,喑哑着嗓子说道,“能不能先陪我吃点再说?” 观他脸色寸寸煞白难看,方晓染就明白了过来,一定是他的老胃病又犯了。 虽然心里恨他对自己太过分也太绝情,但她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受那锥心胃疼的折磨,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实际上,她与他,一个是天之骄子,桐城最矜贵富贵滔天的顶级男人,一个是关押在警局的阶下囚,身份上的天差地别,她也不知道该跟沈梓川说些什么了。 眼看着沈梓川真的坐在她身旁,慢条斯理地打开快餐盒,拿起碗筷,优雅地一口一口吃了起来,突然闻到了一阵清蒸桂鱼的味道,方晓染再也控制不住翻涌的胃部,猛然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酸涩的气息,顺着她的咽喉,一阵阵涌进了她的鼻端,胃部又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呕!” 强忍着难受的滋味,方晓染从床上爬起来,套上鞋子趔趄地往洗手间走去。 当她趴在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的时候,男人冰冷诮笑的嗓音,迅猛地刺入她的耳蜗。 他说,“方晓染,你终于还是背着我和萧景城在一起了,很好,好的很!” 字字句句,如锋利的刀刃,恶狠狠地插进了方晓染的心脏。 她呆呆地趴在那儿,抬起头,流着泪看着他笑啊笑,任由心脏撕疼! 第98章 你真令我恶心透了 “没话可说了?”沈梓川缓缓地把双手插进了裤兜里,皱紧了眉头,盯着方晓染惨白的脸庞,冷冷地问了她一句。 “你不是都看到了也知道了吗,还要我说什么?” 方晓染深吸了口凉气,很好地将自己悲痛的表情一点点收敛起来,慢慢地撑着马桶站起身,毫不惧怕男人身上凌厉如刀刃的寒气,抬起头,眼眶发红地看着他,飘忽地笑了,“沈梓川,你说的没有错,我确实和景城在一起了,也和他做了,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你不喜欢我不爱我,甚至处处想要了我的命,难道还不允许我收回对你的感情去喜欢上别的男人吗? 知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 我告诉你,就是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酒邀请了景城去酒店开房,他很兴奋,在我身上做的时候也非常非常的热情,就那一次,我就怀上了。 沈梓川,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要,嫌弃我没资格生你的孩子……现在好了,我怀了景城的孩子,他非常高兴开心,答应我等我出狱后就跟我结婚,保护我和孩子一辈子!” 说到这里,方晓染眼神闪了闪,继续微笑着说道,“更何况,以我杀人凶手的身份,再也没有资格占用了沈太太的名分,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去把我们的离婚证给办了吧,就这样好聚好散,挺好的。” 刚开始提出要跟他离婚的时候,方晓染挖心挖肺地疼,心里很难接受,后来渐渐也就接受了。 一个不爱她心中没有她的男人,徒有一具躯壳留在身边,对她处处残忍无情,要来何用? 失望积攒得太多太多,任她铁墙铁壁刀枪不入,终究也会死心的。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小小的卫生间,霎时陷入了冰冷的气氛中,死寂如地狱。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方晓染愣了愣。 这么晚了,谁还来这种地方找她? 愣怔之际,她转头看向门口,沈梓川只把沉冷的目光看向她。 下一秒,方晓染听到萧景城焦急关切的声音,“染染,你在里面干什么,是不是肚子里的小宝贝不听话,又让你呕吐了?我特意去问了医生,她们说你这样天天呕吐的情况是正常的,等我们的小宝贝长大了,大概要五六个月左右,你才不会呕吐,噢,不对,是孕吐。” 闻言,方晓染脸色一僵,没有回话。 紧接着,从萧景城的嘴里再次啧啧地发出欢快的声音,“染染你快出来,瞧瞧我都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奶粉,奶瓶,尿不湿,纸尿裤,还有小衣服小裤子小帽子,都是欢歌告诉我要买这些的,她说我马上是要做爸爸的人了,要有个做爸爸的样子。 染染,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迫不及待要跟你一起分享!哎哟,你别蹲了,赶紧出来啊,瞧瞧我的眼光怎么样。哈哈,再过七八个月,我就真的要做爸爸喽!染染快快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面对这突发的状况,方晓染整个人都是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接待室两人见过面之后,趁着顾警官等人的不注意,她把小纸条塞在了萧景城的手里,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她怀孕了,希望萧景城能配合她找个机会演一场戏码给沈梓川看,假装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和萧景城的孩子,以便那男人对她彻底失望,从而达到远离沈梓川并离婚的目的。 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今天晚上大半夜的沈梓川会来关押室找她,萧景城也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么快就把小孩子的衣物鞋帽置办得整整齐齐,并给她送了过来,还说了那么多似是而非容易引起猜疑的话。 愣怔了没一会儿,方晓染很快反应过来,目光一闪。 此刻这种情况,不就是个绝妙的机会吗? 萧景城后知后觉感受到洗手间里的方晓染一声不吭,挑了挑眉,扬声大喊了一声,“染染,我呱唧了一堆,你怎么不理我了?” “身体不舒服?要不要马上送你去医院看看?” “急死个人了,染染,你倒是回个话啊!” “我进来了!” 门开,萧景城顶着一张关切的俊脸刚把右脚跨进来,身侧骤然刮起了一阵寒恻恻的疾风,站在视线盲区的他,只来得及看见男人包裹在黑色西裤下的结实长腿一晃而过,下一秒,他的腹部砰然承受住一股巨大而愤怒的力量…… 猝不及防,他被沈梓川一脚给踹翻在地,新伤层叠着旧伤的钻心疼痛,使得他仰躺在冰冷的水泥板上倒地不起。 可恶,本宝宝又卧槽被谁无耻偷袭了? 这一瞬间,萧景城考虑得不是自己身上的伤痛,而是方晓染的人身安全,心底难层层的恐慌,“染染,还有谁踏马在里面,快告诉我,你有没有事? 你说话啊,染染,是不是沈梓川?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这样卑鄙无耻阴险狡诈,总是趁爸爸不注意的时候暗中偷袭…… 沈梓川,你踏马给我出来,有本事你来找我单挑,欺负染染算什么狗屁男人!” 萧景城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方晓染被沈梓川拽着纤细的手臂从卫生间拖了出来,那男人漆黑沉沉的视线落在单人床上一堆的婴儿用品上面,又从婴儿用品上面移到了萧景城疼得龇牙咧嘴却不失为英俊的脸上,又从萧景城的脸上移到方晓染煞白的脸庞上,长长久久。 直到啊,方晓染承受不住他冰冷刺骨的目光而瑟瑟发抖,男人才勾了勾唇,低低地笑了,竟笑出了声音。 “好一个郎情妾意,我倒成了第三者。” 沈梓川笑得脖颈上的青色筋条根根凸起,迷人的五官略微有些狰狞,竟呈现出可怖的神情,抬手死死地捏住方晓染的下颌骨,骤然发狠地下了死力气。 “他就是你大半夜的离开家离开我的理由?难怪在椰城的时候,你们住在酒店的同一套房,想必那个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怀孕了,怀的正是他的孩子。方晓染,我自认对女人一向绅士,不屑于对女人动手,但你竟发贱偷人到我头上,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了你?” 方晓染疼得脸色一寸寸惨白,却硬撑着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忍受着下巴传来的剧烈疼痛,眼眶发红地看着浑身盈满怒气的男人,幽幽地笑了。 “对,你说的没错,孩子就是我和景城的,我也确实背着你在外面偷人,现在被你发现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无话可说,也无话可辩。” 闻言,沈梓川挺拔的身躯一顿,静默地垂眸盯着方晓染半晌,寒气逼人的面容,瞧不出半分情绪。 然后,方晓染听见他低缓冰冷地说,“方晓染,你真令我恶心透了!我确实只对你的身体有反应,但从此以后,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你最后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再碰你一下。 离婚证,稍后会有人给你送来,你好自为之!” 话落,关押氏的铁栏大门哐当一声,开了又重重关上。 待方晓染转头看过去,只来得及看见沈梓川那昂藏郁郁的身躯消失在拐弯处,倏忽不见。 她痛苦地捂住嘴唇,无声地流着泪。 都结束了。 这一次,彻底结束了! 第99章 刺痛 顾警官闻讯赶来的时候,方晓染呆的关押室一片狼藉。 看见萧景城的情况,她吓得一跳。 他躺在那儿倒地不起,上身包裹着很多纱布,纱布包裹的很多地方还在渗血,点点红色斑迹,看上去惨不忍睹。 呃——这是,被沈先生给揍了? 方晓染接了一盆清水,手里拿了块毛巾正仔细地给萧景城擦拭他手臂上擦破的伤口,见到顾警官走进来,低头看了看奄奄一息的男人,眼角泛红,“顾警官,我现在顶着杀人凶手的罪名,也出不去,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他送去医院?” 因为她,萧景城被沈梓川往死里揍了一次又一次,如果不是顾忌到要给萧老爷子两分薄面,或许萧景城早就被他给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了。 这世上,她谁都对得起,问心无愧,唯独萧景城,她亏欠他太多,只怕永远都没办法报答的。 “不用送我去医院,一点小伤而已,死不了。” 萧景城疼得直皱眉,面对方晓染担忧的目光,为了不让她更多的愧疚,忍住喉咙里闷闷的咳痒,指着床上那一堆堆成小山似的衣物,挑眉轻快地笑了起来。 “染染,看到我给小宝贝买的东西没有,是不是很可爱,我是不是很有眼光?快夸夸我! 等你出狱了,我陪你一起去儿童店给咱们的孩子买买买,如果是女孩子,我要把她打扮成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如果是男孩子,我就带他去学骑马练射击打高尔夫球,我要让他成为世界上最英俊最富有魅力的白马骑士,就和我一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方晓染本来心情有些压抑,被萧景城的一番话给逗弄得哭笑不得,“行行行,全桐城你最帅!” 顾警官吃惊地盯着两人很有爱的互动,恍然有点明白萧景城为什么会挨揍了。 但这是别人的私事,她不方便参与。 低头,颇为不耻地望向萧景城,“走吧,先送你去医院。” 萧景城想着好不容易与方晓染单独相处的时光,本不想离开,但对上了她恳求的视线,咳嗽着慢腾腾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拽紧了她的手腕,“染染,我没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咳咳……这么个要啥没啥的破地方,条件实在是太差了,等我过几天出院了就找人给你来个豪华版精装修,这几天,你先将就一下。” “知道了,你赶紧去医院,我会照顾好自己。” 方晓染见他伤得那么严重还淳淳关心自己,心里哪能不心疼呢? 自从认识了萧景城之后,十一年的大部分时间,她每次受到伤害和疼痛的时候,都是他陪伴在身边给与她关怀和力量,无论以后她和沈梓川会走到哪一步,她和萧景城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感情,都永远都割舍不掉的。 萧景城笑了,捂着剧痛的腹部,“染染,我是真的真的很不愿意看着你再受委屈,等你出狱了,等孩子生下来,你就勉为其难嫁给我吧,好不好?” 方晓染看着他期待的笑脸,终究不忍一口拒绝,“嗯,到时候再说。” “你没拒绝,我就当你是答应我了。” 萧景城英俊的脸上难掩鼓胀鼓胀的喜悦,激动得语无伦次,“几个月后我就是有女人有孩子的人了,哎呀呀,我太高兴了!顾警官,明天荣御大酒店,你和你手下的弟兄们,想吃什么尽管点,鲍鱼燕窝鱼翅尽管放开肚皮吃,三少我请客。” “谢谢萧三少。” 顾警官礼貌地道了谢,跟着萧景城走出关押室的铁栏门,临走前,回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方晓染,一声不吭地走了。 在她看来,方晓染其实和沈梓川更般配,两人在桐城是男才女貌的代名词,不曾想,一对十分般配的夫妻私底下竟然是各玩各的。 豪门大院里的男男女女,果然只是表面光鲜罢了。 翌日。 也不知道萧景城是怎么和警局的负责人沟通的,方晓染吃的不再是简单粗陋的饭食,而是有肉有菜有汤的豪华套餐,味道还非常合她的胃口。 即使犯孕吐胃口非常差,面对合口的饭菜,方晓染小口小口地吃着,不知不觉中竟让她吃完了。 吃完后,她也不用清洗餐具,有专门的人过来给她收拾碗筷。 胃部撑的难受,方晓染站起身,在这几平方米的空间里悠悠地散步打着转。 就在这时,顾警官手里竟抱来了一辆不大不小的电视,面对方晓染询问的眼神,她微微一笑,“受人所托,要求我特意给你装台电视解闷,不要问我到底是谁,我不会说的,保密!” 和方晓染呆的久了,顾警官也褪下了一身的肃然正气,偶尔恢复了年轻女人的俏皮和可爱。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方晓染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会心的笑意。 萧欢歌远在m国,在桐城,唯一真心真意关心她的,只有萧景城! 晚上,方晓染躺在床上,听着电视机里播报的实事新闻,只觉得一阵阵暖心。 如果她爱的人是萧景城,那该多好! 可惜啊,她对沈梓川,一眼就入了心,一颗心全部被他给占据得满满的,再也没有办法装进去其他的人。 一颗心只能装下一个人! 就算是对她全心全意的萧景城,她依然做不到还以同等的深情。 自此以后,沈梓川真的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不见。 那天晚上他愤怒摔门而去后,彼此再也没有联系。 更确切地说,是沈梓川再也没有出现在这间关押室。 白日里,方晓染除了每天在接待室借用顾警官的手机跟呆在医院无聊得快要发霉的萧景城聊半个小时,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呆在关押室看电视消遣,又或者怀揣着欢喜和期待,收拾了一堆堆肚子里小宝宝所需要的衣物玩具,都是萧景城花钱叫人送进来的。 她一天天地安逸着,等待着开庭宣判的日期。 流光飞逝,转眼竟过去了半个月。 这天中午十二点,电视播报整点新闻。 方晓染一边散步一边听着,忽然,依稀听见了“沈梓川”三个字。 刚开始她以为是幻觉,但很快,她发现“沈梓川”三个字是从屏幕里甜美女播报员的嘴里说出来的。 那女播报员字正腔圆吐字清晰地说道:来自于本报记者的第一手资料采访,据悉,沈氏集团总裁沈梓川先生因为个人原因,将在今日上午十点解除了与方晓染小姐的夫妻关系。 另外,沈梓川先生还透露,他与方氏集团的方嫣容小姐情投意合,即将在今年以内挑个良辰吉日完婚,届时如果确定了婚期,会第一时间在沈氏集团的官网做出公告…… 后面,女播报员似乎还说了一堆谄媚恭喜的话语,但方晓染仿佛两耳失聪了一般,一句话一个字都不再听进耳朵里。 恍惚的视线,只有屏幕上沈梓川和方嫣容手挽着手相互笑意盈盈的刺目画面! 他终于决定放弃了跟她结合的这段婚姻,顺和他自己的心思要迎娶方嫣容了吗? 明明说好不再为沈梓川心疼的,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那么那么的痛,痛得无法呼吸,就连浑身的血液也仿佛冻僵了,凝滞成冰霜。 方晓染伸手捂上微微有些凸起的腹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浑浑噩噩地又度过了一个星期,直到这天傍晚,方晓染住的关押室,竟然走进来了一位非常意外的访客。 第100章 撕破脸 方晓染本以为是萧景城,高兴的迎了上去,走进了才发现竟然是满脸得意神色的方嫣容,穿着高跟鞋和华美连衣裙,打扮得漂亮精致。 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便宜妹妹,又想到电视屏幕里方嫣容挽着沈梓川甜蜜欢笑那刺痛心脏的一幕,方晓染顿时没了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看看你啊,我的好姐姐。” 方嫣容睁大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眼神睥睨着方晓染素面朝天穿着不合身宽松囚服的狼狈模样,漂亮的锥子脸上洋洋自得,冷嘲讥讽,“没想到你这里居然冰箱空调电视应有尽有,小日子过得还挺舒服的,姐姐,你到底是来坐牢的还是来住旅馆的?” “方嫣容,觉得舒服,你也可以进来住一住!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说那么多废话。” 方晓染抱着双臂,冷冷的视线往不远处的方嫣容看过去,表情冷淡无波。 她这个妹妹终于如愿以偿即将要嫁给沈梓川,得意忘了形,这是在她面前示威炫耀来了。 果然不出方晓染所料,方嫣容很快走到她身边,也不装笑脸,瞥一眼方晓染素净却仍然惊人漂亮的脸庞,轻笑,“姐姐,梓川哥哥已经在准备办理你们两人的离婚证,而且他承诺今年以内会迎娶我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我马上就要和梓川哥哥结婚了,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姐姐,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不管是东西还是男人,你都愿意让给我,我很感激你的识趣,可为什么到了梓川哥哥这里,你就死活都不肯把他让给我? 一开始我想不出原因,后来我明白了,因为他是你心里最深爱的男人,你不甘心把他拱手相让。 没关系的,你不给,我就抢!这世上,只有我方嫣容不要的东西,没有我方嫣容要不到的东西,男人也一样! 我亲爱的姐姐,如果四年前你愿意退让一步,让我代替你嫁给他,就不用遭受流产的痛苦,更不用像现在这样承担杀人犯的罪名。 事到如今,你也别恨我,恨我也没用,我会这么做,完全都是你逼我的!” 说完,方嫣容抬起头视线看向安装在天花板一角的摄像头,勾唇得意地笑了笑。 进来之前,她已经给了一大笔钱早就打听清楚了,可能是在萧景城的暴力威慑下,方晓染住的这间关押室里面的摄像头一直都是呈现关闭的状态。 所以,她才敢肆意地说出了心里话。 方嫣容脸上含着盈盈笑意,心底却暗自嫉恨方晓染身边走了个沈梓川,又迎来了一个萧景城对她掏心掏肺,不要脸的妖精,不就凭着那张勾人的脸蛋嘛。 “不过是我丢了不要的男人,一个二手货,被你捡到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不等方嫣容继续得意,方晓染上去就是一巴掌! 自从看到了电视里播报的那条新闻后,她的心情就特别不爽,仿佛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提她是杀人犯更是撞上了她的枪口。 方嫣容一愣,很快回过神,伸手捂住刺痛的左脸,不可置信地扯着嗓子尖声喊叫,“方晓染,你敢打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方晓染最近一段时间的脾气特别火爆,以前能忍气吞声的事情,现在一点都忍不了。 甩了甩震麻了的手臂,方晓染扬手又是更重的两巴掌抽在方嫣容的脸上,“打的就是你!方嫣容,我忍你很久很久了。” 以前她忍,是看在赵莉方信元养育一场的份上。 既然大家都撕破了脸,那她还客气什么,反正有些人总爱犯贱,给脸不要脸,那就抽啊,死劲抽,抽到解气为止。 这段时间在关押室吃好喝好睡好,方晓染的身体调养得很不错,力气饱足,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左右开弓不断地往方嫣容的脸上招呼。 “方晓染,你疯了?住手,别打了,我叫你别打了。” 一向养尊处优的方嫣容,跟方晓染干起架来,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很快,她的一头发丝凌乱地披在脑后,脸上精致的妆容也变得一片狼藉,踩着高跟鞋一步步狼狈不堪地往后退。 “住手?呵,我为什么要住手?” 方晓染逼近过去,站在方嫣容身边,犹如被逼到绝路的困兽,红着双眼,声音悲怆而愤怒,“方嫣容,你污蔑我是伤害沈爸爸罪魁祸首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住手?你算计要割我肾脏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住手?你蛊惑沈梓川告诉他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属于他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住手?你陷害我坐牢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住手?” 她都到了坐牢的地步,一辈子都被毁了,为什么方嫣容还要来她面前炫耀示威? 为什么还不打算放过她? “打死你,我打死你,打死你个心机婊!” 方晓染猛地扑在方嫣容身上,攥紧了拳头,愤怒的拳头如雨点般,狠狠地砸在对方的头上、脸上、身上…… 等到挤成一堆的两人被闻讯而来的顾警官拉扯开,方嫣容已经被方晓染给揍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估计肿得连她亲爸亲妈都不认识。 与此同时,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一众高管们胆战心惊,不敢看自家脸色寒恻恻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的顶头上司。 上个星期跟太太的妹妹参加了一场商务宴会,回来后脖子上多了道暧昧抓痕,具体发生了什么,众人的心里都是门儿清。 只是,大总裁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后,不仅没有变得平易近人,反而更加的高贵冷艳,每天都散发凉飕飕的冰点气息,太可怕了。 难道是欲求不满? 太太,再加上太太的妹妹,难道都无法满足大总裁吗? 一众高管们面面相觑,满腹的卧槽卧槽。 办公室房门推开,沈白手里拿着沈梓川的手机,快步朝办公桌后的男人走去,“沈先生,太太她在关押室和方嫣容小姐干了一架,据说,太太如有神助,完全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之后众高管们震惊地发现自家冷艳了好久好久的总裁,蓦地淡淡微笑了起来,那笑容,惊艳得恍如百花盛开。 咦,等等,方嫣容不是太太的妹妹吗? 太太和她的妹妹干架? 在关押室内? 好像发现了惊天动地的豪门密闻啊,不知道会不会被总裁给灭了口,嘿嘿嘿?! 沈梓川扫了眼正八卦熊熊的那群属下,冷着脸迈出总裁办公室。 沈白跟在他身后,娓娓道来,“现在方嫣容小姐被顾警官安排人送去了医院,太太生龙活虎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另外,太太还说了,祝方嫣容和沈先生您……呃……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男人闻言,脚步未停,削薄的唇冷冽开腔,“很好,她这是完全放飞自我了?” 沈白不敢回话,在心底暗自默了默,岔开了话题,“沈先生,民政局那边收到了资料,但一直没得到你的准信,今天有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询问你打算在哪一天办理离婚证?” “今天去办,办完了就送给那个完全放飞自我的女人!” 男人脸色极差,一股冰冻的寒气久久萦绕在周身,冷得吓人。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她可真有胆子说! 有胆子说,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第101章 犯贱 沈白驾驶黑色迈巴赫,刚把沈梓川送到警局门口,赵莉的电话就哭哭啼啼地打了过来。 “梓川,容容好心去监狱里探望方晓染,没想到她丝毫不顾姐妹的情面,把容容给狠狠地揍了一顿……现在容容还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清理伤口,医生说了,如果脸上的伤痕太深的话,可能还需要做整容手术,怎么办啊梓川,你可一定要帮容容出了这口恶气! 太过分了,方晓染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男人眼神凛然锋利,声音却很平静,“真的好心,方晓染就不会动手揍人,我了解她,她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 言下之意,当然就是方嫣容特意跑去找方晓染无理取闹,被狠揍了一顿,活该。 赵莉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忍气吞声地说道,“那个,就这样说吧,梓川,容容她那边需要我,我先挂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沈梓川把手机随手扔在后座,单手从裤袋里掏出一根烟燃上,沉沉地吸了几口,深邃视线透过后视镜平静地注视着正在开车的沈白,“上次要求你追查方嫣容在地下停车场遭遇凌辱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沈白身子一顿,最近事情超多,差点忘记了这件非常重要的事。 几秒钟以内,他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很快就挑出重点简单扼要地讲了出来,“沈先生,那天的监控视频离奇地坏掉了,另外,强暴一事发生在监控的死角,基本没找到任何的目击证人。几个参与强暴的小混混已经从桐城消失了一段时间,根据他们使用身份证的记录,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就马上购买了飞机票逃窜去了m国,坐的是头等舱。 我已经给m国那边线上的朋友打好了招呼,一旦有了他们的消息,会立即把具体的地址和照片发送给我。” “嗯。” 沈梓川淡淡颔首,漆黑眸光凝在车窗外一路飞掠的风景上面,俊脸毫无表情,无从得知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自从对方晓染的印象改观之后,他开始对于方嫣容被强暴一事持有怀疑的态度。 尤其是结合现在沈白的调查结果来看,更加坚信这件事情里面大有猫腻。 几个随机作恶的小混混,碰巧就在地下停车场撞见了方嫣容,碰巧就在死角,碰巧那一处的监控器坏掉。 太多的碰巧,就不是巧合,而是有心为之。 还有,几个小混混居然有钱乘坐头等舱飞往m国…… 想到这里,沈梓川伸手把快要燃尽的烟蒂用力往瓷白的烟灰缸一摁,霎时,那点红通通的火星就灭了。 男人修长白皙的骨节沉沉地敲了敲,从身边拿起手机,拨打宋子健的电话,语气平静,俊脸一片冰冷,“方嫣容在医院,你马上安排医生去给她检查身体,尤其需要检查她的那层膜还在不在,记住,别让她发现任何异常,要做得滴水不漏。” “检查白莲花的那层膜干吗?” 宋子健正在酒吧里搂着年轻漂亮的陪酒女郎嘻嘻哈哈玩骰子游戏,突然接到沈梓川的电话,尤其是电话里头提出非常变态的要求,震惊得他嘴里叼的香烟一下子跌落在地板上。 “咳咳,梓川哥哥,你的意思——要着手检查方嫣容是不是处女?如果是,你就离了方晓染娶她进门,如果不是,你就不再考虑把她扶正为沈太太?” 听着话筒里宋子健激动得几乎要吼上天,沈梓川仰靠在座椅上,修长手指摁了摁胀痛的太阳穴,忍不住低吼,“你给我闭嘴!让你查就赶紧去查,废话真特码多!” 说完,也不等宋子健再啰嗦,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话。 “喂,梓川哥哥,别挂啊,靠靠靠。” 宋子健打了鸡血似的,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娱乐精神,立即离开喧嚣糜烂男男女女环抱在一起的卡座,走到角落的落地窗边,笑眯眯地给远在深山老林训练的纪穆远打电话,“小纪子,告诉你一件贼好玩的事情啊,梓川哥哥找我安排医生给方嫣容那个绿茶表检查是不是处女,哈哈,乐死我了,你说梓川哥哥到底怎么想的?” 纪穆远正在操练手下不听话的小兵,怒气平息了几秒,走到一旁接了电话,听完宋子健的疯言疯语,勾唇嗤笑出声,“这么显而易见的目的,你都看不出来?我说你的脑子除了泡女人,能不能多想点正经事?” “什么目的?”宋子健一脸懵逼。 “方绿茶在停车场遭到一场强暴,把黑锅甩给了方晓染,如果只是方绿茶导演的一场假戏,那层膜必然就存在。 梓川那是在帮他自己的女人,为方晓染找到更多的证据用来证明她是受到了方嫣容的算计,你真以为梓川和你一样精虫上脑?” 宋子健,“……” 每天都被两个好朋友的智商碾压,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晚上九点半,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停泊在警局的停车场。 沈白把车熄了火,扭头往后看过去,轻声地询问沉静地靠在后座正闭目养神的英俊男人,“沈先生,警局到了,这个时候,太太可能已经睡着了。” 你——还要不要去见见她?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下车去见她,把离婚证给她送去。” “啊?” 沈白满脸的愕然。 来都来了,却宁愿枯坐在车内不下车去看望太太,沈先生的心思越来越拧巴了。 “把离婚证给了她之后,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回来向我汇报,说的越详细,这个月的奖金越高!” 男人眯了眯狭长的眼眸,眸色淡淡地说着。 听到“奖金越高”四个字,沈白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赶紧地揣上绿色的离婚证,迅速拉开车门小跑着往警局里面冲。 争分夺秒见太太,那是必须的。 可都是粉红色大钞票啊! 沈梓川盯着沈白愈来愈远的背影,心里翻滚一股子久久无法消散的郁气。 明明那个死犟的女人都怀上了萧景城的孩子,日子过得乐不思蜀,早就把他这个前夫忘得一干二净,为什么他还要为她的处境日夜担心? 他现在这样,大概就真的叫——犯贱! 第102章 怨恨 空间逼仄的关押室。 方晓染手撕了方嫣容后,心情倍儿舒爽,在洗手间洗簌的时候,一边刷牙,一边把手放在快四个月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嘴角含笑,哼起了温柔的摇篮曲。 忍了这么多年的郁结之气,在今天晚上如翻涌的海水全部倾泻出来,那痛快的滋味,比老坛酸菜方便面还要酸爽。 她心想,以方嫣容每逢受了委屈都要知会给沈梓川的娇滴滴个性,快则今晚,迟则明天,沈梓川一定会来找她给方嫣容讨个公道的。 那个作为她四年丈夫的男人,对方嫣容悉心照顾,可是比对她更尽心尽力。 洗脸池上面镶嵌的椭圆形镜子,清晰地倒影出一张素白的小脸。 方晓染盯着镜子里那双静如止水的眼眸,说不出来心里到底什么样的滋味。 这么些年,早该习惯了沈梓川对方嫣容无条件的宠爱,可每每想到自己作为他的妻子,待遇还不如别的女人,终归还是忍不住神伤悲痛。 但凡沈梓川能给她多一点温情,多一点信任,她都不会把肚子里的孩子推到萧景城的头上。 终究啊,还是因为沈梓川太让她失望,也让她彻底荒芜了心。 外面铁栏门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打断了方晓染伤感的思绪。 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才发觉到脸上湿漉漉的,不知不觉中自己竟落了泪,泪流满面。 现在这个时候,大概是沈梓川来了吧。 将近一个月没有出现在她眼前,他却为了方嫣容的事情特意大晚上跑一趟,可真够心疼方嫣容的。 方晓染稳了稳心神,拿起干净的毛巾把脸上的泪痕擦干,转身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当看见站在铁门口处的俊挺男人不是沈梓川,而是沈白时,方晓染很有些失望,安静地走到沈白身边,礼貌地问道,“这么晚了,沈助理找我有事?” 沈白看着淡定幽雅的方晓染,即使身处恶劣的环境,依然姿容动人,款款生辉,骤然产生了一种不想把离婚证拿出来给她的冲动。 “太太,也没多大的事,是沈先生交代我过来探望你。” 方晓染扫了眼床头摆放的小闹钟,快十点四十分,这个点沈梓川要求沈白专门刻意跑一趟警局就为了看看她? 而且,说是探望,她可早就注意到了,沈白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这般失礼,可不像是眼前这位八面玲珑的助理能干出来的事情。 方晓染微微一笑,并没有点破,轻柔地说道,“沈助理,我每晚固定睡觉的时间快到了,有正事你尽管说。” 沈白一听这话,就明白他随口扯的理由被方晓染给瞧出来了,心里很为她的敏锐点赞,却也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感到羞惭。 总感觉,有点沈先生和他都在欺负太太一个弱女子的意味。 沈白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本绿色的离婚证,神色忐忑地双手递了过去,“太太,我来的目的,就这个,沈先生要我把它转交给你。” 方晓染垂眸,看着摊在沈白手里的那一片绿绿的离婚证,心口蓦地剧痛。 虽然离婚协议她早就签好了字,又从电视新闻里听到了他要离婚要跟方嫣容结婚的消息,但那些扎心的话那些刺眼的画面,都比不上眼前的这张绿色小本本给她带来的巨大震撼和悲怆! 她慢慢地伸手把小本本平静地接了过来,用力攥紧,离婚证尖锐的一角,刺得她的柔嫩的掌心一条条鲜红的血痕。 她毫不在意,也不觉得痛。 就因为她暴揍了方嫣容一顿,沈梓川为了维护他心中珍爱的女人,就要迫不及待甩出离婚证来残忍地凌迟她吗? “我知道了!你帮我转告他一句,听说他今年以内会选择良辰吉日与方嫣容完婚,我祝贺他……祝他幸福!一定要和我的妹妹白头偕老,互相祸害!” 终究是忍不住心底喷薄而出的怨恨,说出了“互相祸害”这样的尖锐怨言。 方晓染抬手,缓缓地捂住瞬间失血苍白的唇瓣,轻轻地笑了啊。 她在沈白的面前隐忍住疼痛的泪水,脚步移动,往后退了几步,扶着唯一的藤条摇椅一点点蹲下,另一只手从唇瓣渐渐地往下移。 纤细瘦弱的手指,颤抖着,慢慢地移到心脏的位置,死死地按住那一小块,神色恍恍惚惚,很安静,也很面无表情。 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沈白有些难受,又很快皱紧了眉头,有些吃惊地问,“太太,谁告诉你沈先生会在今年和方嫣容结婚?我每天都跟进沈先生的进程,别说今年,就是三年以内,他的计划表里根本没有列入这项事务。” 毫无根据的谣言,全部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谁从中能得到好处,就是谁散布这样的谣言,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沈助理你没必要再帮沈梓川隐瞒什么。” 方晓染压抑着心底的酸苦,深深地吸了口气,站了起来,煞白的脸色一点一点慢慢地恢复正常,“前几天的午间新闻,在电视里播放出来,你去网络上面搜一搜就能找得到。” 沈白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完蛋了,沈先生估计又被方嫣容给算计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前几天沈先生参加一场很重要的宴会,为了暗中的调查不至于打草惊蛇,刻意带上了方嫣容一起参加。 没想到,方嫣容却背着沈先生偷偷地示意记者胡乱播报这她与沈先生即将完婚的虚假消息,这份心机,真是够深够可怕的。 沈白忍不住为自家总裁洗白,语速又急又快,“太太,你别听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在沈先生的心里,其实并不是你的妹妹,而是……” “别说了,你不用再给沈梓川辩解,他究竟喜欢谁爱谁,一切统统都与我无关。” 方晓染低头,盯着手心里的绿色小本本,嘴角流露出涩涩的苦笑,“以后如果有机会见面,你也别再称呼我太太,毕竟我已经离婚了,不合适。” 说出这些话,方晓染突然很想大哭一场,心底酸涩的情绪如野草般疯狂地滋长。 十年啊,她默默在心底爱了沈梓川十年。 可最后,得到的,是一颗疼痛破碎的心脏,一纸薄薄的离婚证。 但就是这样,她依然停止不了不再爱他。 依然在听见他要娶别的女人的时候,心疼得无以复加。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是不是真的能让人犯贱到底? 沈白见她隐忍着不哭的倔强模样,也有些很不好受,说了句“很晚了我先走了”转身急匆匆逃离。 沈白回到车上,那个等了半晌依然精神铮铮眸光湛湛的男人,沉冷地追问,“见了离婚证,她什么反应?” 整个晚上沈梓川的心跳失去平缓,隐隐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第103章 天大的隐私 沈白坐在驾驶位上,一脸肃穆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两本绿色离婚证,交叠地握在手里,递给了后座那个神色沉郁的男人。 “沈先生,对不起,我刚才在关押室给太太的是假证件。” 感受到沈梓川身上瞬间涌出了层层翻滚的寒气,沈白的心,和捧着离婚证的那只手,战战兢兢地颤抖着,“沈先生,请你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其实是这样想的,如果把真正的证件交给了太太,很有可能……你和太太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作为沈梓川的贴身助理,这些年,沈白早就把沈梓川对方晓染的感情从厌恶到贪恋再到欢喜的过程统统看在眼底。 他明白,沈梓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方晓染装进了心里,只是他自己暂时还不自知罢了。 可感情这种非常私人的事情,如果沈梓川本人没有思虑清楚,旁人说的再多,做的再多,也帮不了多少,更起不了很大的作用。 沈梓川沉吟了一会儿,清楚沈白说的话字字在理,也不多说什么,冷峻的五官瞧不出多余的情绪,只淡淡颔首。 从沈白手里接过那两个小本本,翻看内页,盯着上面的两个名字:沈梓川,方晓染,很久很久。 半晌后,男人用指腹仔细认真地在方晓染的名字上缓缓摩挲。 “记住你的身份,下次再敢擅作主张,你就自动打包去非洲分公司,那里环境恶劣穷山恶水,一直都很缺人。 现在把方晓染的反应都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突然,他抬起头,幽冷寒冽的目光直直射过来。 沈白吓得冒出一身的冷汗,“沈先生,太太看到离婚证的第一眼,当场就变了脸色,很伤心,很想哭的模样。我觉得太太很舍不得跟你离婚,太太心里一定还是很爱很爱你,她虽然没有哭,但我瞧见了她的眼睛一直都红红的。” “她说了什么?” “太太说,祝你和方嫣容白头偕老,互相祸害!” 男人慢条斯理将小本本揣进口袋里,挑了挑眉,狭长漂亮的眼眸在光影里微微眯了眯,“她为什么这样说?” 祝他和方嫣容白头偕老,这不扯淡吗? “沈先生,太太说前几天电视的午间新闻,播报了你亲口承诺今年以内和方嫣容择日完婚的讯息,还说在网络上面搜一搜就能找得到。” 沈白说完后,心里咯噔一下,却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稍稍勾起了削冷的薄唇,看上去多了几分邪邪的痞气。 “哪个台播报的?你马上给台长打电话,务必给我即时澄清这件子虚乌有的绯闻。” 沈白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了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沈先生,我认为这件事很有可能跟方嫣容有莫大的关系。” “又是方嫣容!随她,反正也蹦跶不了几天。” 车后座,男人修长手指顶住太阳穴,嗓音醇厚深沉,低低地问,“沈白,你说说看,一个给别的男人怀了孩子的太太,我还该不该把人追回?” 沈白,“……” 沈先生,这种惊天动地的大隐私,你还是问问其他人吧,我害怕知道得越多,越容易被灭口。 等等,太太怀孕了,孩子不是沈先生的? 难道是萧景城的孩子? 太太真的出轨了? 沈先生被绿了? 每多深思一秒,沈白的心就多寒冷一分。 分分秒秒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药丸,怎么破? —— 翌日清晨。 方晓染在关押室狭窄的单人床上醒了过来,想起昨天晚上沈白特意跑来找她就是为了给她送绿色小本本,她狠狠闭了闭眼,不愿意清醒,宁愿相信那是午夜时分做过的一场噩梦。 痛苦地攥紧拳头,方晓染慢慢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眸,目光所及之处,却看见了摆放在枕头边的离婚证。 不是幻觉,不是噩梦,是真的——它就在她的床头,陪了她一整夜。 脑海里,盘旋着沈白昨天晚上说过的话。 他说,太太,在沈先生的心里,其实并不是你的妹妹,而是…… 而是谁呢? 是她方晓染? 别傻了,别再自欺欺人。 如果沈梓川心里真的有她,就不会任由她被方嫣容和方家上上下下欺凌了一次又一次,任由她被警察带走,任由她迟早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连以前清清白白的她都不屑一顾,又怎么可能会爱上现在的她——一个企图杀害自己妹妹的杀人犯? 方晓染急忙把视线从那个小本子上面移开,害怕再继续看下去,她会忍不住泪流满面。 仿佛床上有令她恐慌的东西,她迅速地下了床,趿着蓝色拖鞋喘着气跑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草草地洗簌完毕,任由水哗啦啦地流着,掩盖了她低低啜泣的声音。 不知道哭了多久,方晓染听到外面小警察在大声叫喊,“1908号,吃饭了。” 估计是萧景城暗自花了大钱,这段时间不仅中午和晚上的饭菜十分丰盛,有荤有素有鲜汤,就连早餐也十分的精致可口,七八个品种,份量也足,色香味俱全。 方晓染“嗯”了一声,敛掉脸上所有难过的情绪。 然后,她换了件黑色长到膝盖的不规则连衣裙,微微凸起的肚子,配上又长又直白皙的双腿,性感而迷人。 方晓染趿着拖鞋出了洗手间,跟小警察道了声“谢谢”后,接过丰盛的早餐放在唯一的餐桌上,尽管特别没有胃口,但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还是垂下头抓起筷子小口小口地逼着自己吃了起来。 吃完后,小警察收走了餐具,方晓染爬坐到床上,抓起离婚证书,垂眸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盯着沈梓川三个字,凝视了很久很久,脸色倾刻间煞白,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嘴唇不住地颤抖。 沈梓川,沈梓川……就算是陪了四年的猫猫狗狗,也有很多人不忍心抛弃,何况我还是活生生的一个女人? 为什么在舍弃我的时候,你没有丝毫的犹豫? 为什么你爱的女人就不能是我呢? 方晓染伸手捂住嘴唇,担心打扰别人,只发出轻微的声响,可慢慢地,腹部传来了刀绞般一阵阵的刺痛,疼得她蜷缩成一团。 顾警官带着医生进来时,看着床上无声落泪的方晓染,忍不住沉沉叹气,“别哭了,心情再不好也要顾忌到肚子里孩子。” 医生细致地检查过方晓染后,朝顾警官郑重其事地说道,“有先兆流产的迹象,马上带她去医院做个三维彩超确认清楚。” 第104章 鉴定报告书 方晓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身边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她只感觉头脑昏沉的厉害,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猛地掀开了被子,只见墨蓝色的床单上,有一块早已干涸的暗红,她心顿时沉了一下。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浓烈,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令她的面色惨白,心脏在胸腔里砰砰地乱跳。 连忙伸手摸向微微隆起的腹部,浑身都在轻颤。 孩子……孩子千万不能有事! 她醒了不久,就有医生到了病房,看着她的病例,慎重其事地嘱咐道,“你是因为悲伤过度引起的晕倒,经过检测,你有轻微的抑郁症,不过,很幸运,肚子里的孩子暂时没事。 但在以后的生活中还是要注意一下,千万不能把不愉快的事情都闷在肚子里,一定要时时刻刻保持好心情。还有,记住了,最近一个月都需要卧床休息。” 方晓染没法解释,只能点了点头,心底却舒了一口气,幸好孩子还在…… 她这一休息,就在医院足足待了四天。 偶尔顾警官会过来探望几回,见她仿佛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神色寡寡欲欢,每天很少说话,只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同为女人,从心底同情方晓染的遭遇,不忍心把她重新带回关押室,找医生开了张非常严重的病假,给方晓染争取到了足足二十天的修养时间。 这段时间里,沈梓川的集团公司不知道什么原因停止了对方信元集团公司的打击,重新投入了资金,而且最令人震惊的是,沈梓川竟然宣布他已经结束了一场四年的婚姻,目前恢复了单身。 方晓染自欺欺人地想着,他一定是迫于大小股东的压力,为了稳定沈氏集团的股价,才对外公开宣布了离婚的消息。 可亲耳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她原本以为已经死寂的心,却还是感到了无法言喻的疼痛。 心如刀割啊! 疼得很想,很想一下子死掉,一了百了。 萧景城推门而进,视线落在仰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视线恍惚的方晓染身上,明白了她与沈梓川离婚的消息确实是真的,一时为她感到愤懑不值,又为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去追求她而欢喜异常。 “染染,快瞧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方晓染从恍惚中回过神,看着萧景城完好无缺地站在眼前,依旧清俊的面容朝她荡漾着柔情的笑意,心头倏然一暖,笑着问道,“是什么?” “你最爱吃的吴记三鲜大汤包,我一大早就去排队,排了快两个小时买到的,特码居然还限购,每人只能买两个,想多买一个都不行,气死我了。 染染,我一直捂在怀里,还是热的,你快趁热吃,别馋坏了肚子里的小宝贝。” 萧景城笑嘻嘻,从保温瓶里取出温热的包子,一骨碌塞给了方晓染。 方晓染接在手里,优雅地咬了一口,只感觉唇齿含香,滋味确实很美味。 很快就吃完了,她笑着抬头看向正咧嘴笑得非常开怀的男人,“谢谢你,景城。” “看到没有,我的眼里只有你!”萧景城乐颠颠地凑了上去,“打算怎么谢我?染染,我是不介意你以身相许的。” 方晓染被逗得笑出了声,叹息道,“景城,如果十年前救我于水火之中的人是你多好!” 那样的话,她就不可能与沈梓川产生交集和纠葛,也许现在的她,会活得更快乐一些吧。 她的叹息,令萧景城心酸,更多的是心疼。 这几天,他一有空就往这里跑,瞧到最多的,是她沉默地躺在床上,不言不语,什么都不想说,心事重重。 她所有的开心都是佯装,为了让他放心罢了。 “你和沈梓川真的离了?离了也好,省得他总是因为方嫣容那朵白莲花而伤透了你的心。” 萧景城叹了口气,伸手握了握方晓染纤瘦细弱的手腕。 这么瘦,沈梓川怎么就能狠下心往死里伤害?! …… 一墙之隔,一身黑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的修长男人,迎风站在窗边,听着隔壁病房隐隐约约传来方晓染与萧景城的对话,间或夹杂着女人娇软的甜笑声,眉头紧蹙,烦躁地点了根烟吸上。 越烦躁,五官越面无表情,冰冷得毫无情绪。 宋子健推门而进,闻到浓郁的烟味,下意识用手在鼻端下面挥了挥,可还是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咳咳……梓川哥哥,你是想呛死我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 沈梓川没搭理宋子健的嬉皮笑脸,修长手指弹了下烟灰,转首投射过来的两道视线,冷如冰霜,“查得怎么样?” 问的,就是前几天暗中检测方嫣容的那层膜是否还存在的那件事。 宋子健甩了甩手里的一份报告书,从淡粉的薄唇里发出嘲讽的嗤笑声,“方绿茶啊,真是够可以的。报告结果显示,她的那层膜依然存在!我去,几个如狼似虎的小混混居然没有动她,居然强奸未遂,不是性无能就是她在演戏,但是呢,所有的小混混都无能,这种概率比中一千万彩票的概率还要小。 结合所有的疑点来分析,梓川哥哥啊,这女人表里不一阳奉阴违,简直是用生命在演戏,啧啧,太可怕了!” 强奸未遂! 方嫣容那层膜依然存在! 沈梓川从宋子健手里接过那份报告书,眼神凌冽地注视着最后一页的结论,目光阴鸷下来。 脑海里突然不断地回荡盘旋方晓染悲怆而绝望的眼神。 她说,“沈梓川,为什么你从不相信我?为什么你宁愿相信方嫣容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你自己的妻子?” 她说,“梓川,求求你,放过我吧!孩子,不是野种,他是属于我们的孩子……” 她说,“沈梓川,相信我好不好?求你,相信我!” …… 原来这场他自以为被她算计的婚姻中,自始自终,她才是被伤害得最深最痛的那一个。 沈梓川用力狠狠地捏紧手里的报告书,艰难地舔了下薄唇,面容灰败寡淡,“这些年,我父亲摔成植物人的事,可能我真的错怪了方晓染。” “梓川哥哥,是人就会犯错,只是错多错少错大错小而已。”宋子健无所谓地摆摆手,“她就在隔壁病房,错了就去找她道歉说明白呗,so easy。” 沈梓川转了个身背对宋子健,身躯僵硬,冷冽的面容寸寸都在崩溃。 冷笑着眉心都写满了戾气,“来不及了,她已经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纳尼? 方晓染给梓川戴了绿帽子? “真的假的?” 宋子健满脸呆滞地看向眼前浑身萦绕冰冷气息的男人,只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 “千真万确。这一次,我与她彻底结束!” 沈梓川用力闭了闭眼,狭长眼眸变得空洞死灰,手指紧紧地攥成拳头,低低地笑了,那冰冷寒恻恻的笑声,令宋子健遍体生凉。 下一秒,沈梓川冷笑着一字一顿讥诮开腔,“子健,你知道吗,当她义无反顾拼死拼活要从我身边逃离,我才突然明白了她对我的重要性,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不想她去找别的男人,更不想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只想要她,生了要跟她白头偕老的心思,你说是不是犯贱?” 男人喋喋低语,那双深邃眼眸痛苦地泛红欲裂。 第105章 亲眼所见 方子健从来都没有见过沈梓川这般颓败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更何况,这个一向杀伐决断个性内敛的男人,需要的,并不是安慰。 想了想,方子健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点了一根燃上,塞在了五官冷峻的男人手里,又点了根烟放在自己的嘴里吸了几口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梓川哥哥哎,你还是不太了解女人,要我说啊,方晓染曾经爱着你爱得要死要活,非你不可,她不太可能这么快移情别恋并且和别的男人产生关系。 女人这种生物,我比你了解多了。她们不像我们男人,没有感情也可以随时上床,女人只有真正从心里爱上了这个男人,才会愿意跟他上床。 所有说啊,女人因爱而性,男人因性而爱!既然方晓染那么爱你,短期间内,她是绝对不会去找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听我的,准没错。” 沈梓川缓缓地吐了口烟雾,挺拔的身躯陡然僵硬如铁,勾唇淡漠地讥诮冷笑,“她搭上的是萧景城,我亲眼所见,她也亲口承认了孩子是他的,我亲耳所听。” 男人神色淡淡,除了颓败,再瞧不出更多的情绪。 但却萧瑟地为自己重新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上,动作仓促,迫切需要尼古丁焦油的刺激,来平静纷纷乱乱的心脏。 从方晓染睁着那双澄澈如泉却再也没有对他爱恋的眼睛,平静地说要跟他离婚,平静地说她有了萧景城的孩子开始,他的心就一直都失控地跳着,跳的心灰意冷,伴随而来的,是内心逐渐升腾出来的恐慌。 修长森白的长指,夹着点燃的烟往薄唇里送,沈梓川深深地,狠狠地,吸食着能令他有片刻麻醉的东西。 扪心自问,他对方晓染的在意,只是因为着迷她的身体,还有没有其它的能让他像吸烟般上了瘾? 要不然,为何她决然要从他身边逃离的时候,他会生平第一次产生了焦躁不安的情绪。 宋子健扯了扯嘴角,唉声叹气,“女人这种生物,最喜欢口是心非心口不一,我觉得吧,方晓染怀了萧景城孩子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吧嗒吧嗒抽着手里头的香烟,骤然间,宋子健听见了吧嗒开门声,蓦然扭头,惊讶地发现刚才还一副神色寡淡仿若毫不在意的男人,不知道到底受到了哪句话的刺激,连招呼都没打一个急促离开。 难道是找方晓染去了? 宋子健眉眼一挑,邪魅地呵呵笑了几声,掐灭了烟蒂也跟着出去。 病房里。 方晓染虚弱地躺在床上,目光复杂歉疚地看着萧景城,“医生说了只要我卧床休息一个月就没事,你也不用每天都特意赶来看我,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萧景城挑了挑眉,高举双臂,摆了个健美先生的招牌架势,“瞧瞧,我是不是变结实了很多?最近一段时间我聘请了一个全国武术冠军来教我强身健体,我保证,不出半年,一定会揍得沈梓川那个混蛋满地找牙。” 方晓染紧抿稍稍失去血色苍白的唇瓣,无奈地笑了下,“景城,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会三番五次住进了医院。” “染染,你永远都不用向我道歉。” 萧景城被方晓染客套的态度给刺到,突然苦涩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承认,相比沈梓川,我确实没有他那么优秀,也没有偌大的集团公司可以管理,可是啊,染染,我对你的心,百分百真诚。” 顿了顿,萧景城握紧拳头,眸底迸射出缠绵的情意凝视着方晓染,“有时候我总在想,如果桐城突然爆发一场大地震就好了,在灾难到来的那一秒,我宁愿用我的生命换取你的生路。 也许,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用我的死换来你的生,我才能够永远占据在你的心里,你才会永远记得我,牢牢的把我记在心中。” 萧景城字字句句,真挚浓烈地响彻在耳畔,方晓染听得心口一阵阵酸涩难受。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眨去眼角湿漉漉的雾气,喉咙久久地哽咽,无法说出一个字出来。 离开沈梓川,与他离了婚之后,她的打算,是再也不嫁人,等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生了下来,她就带上孩子找个不大不小的城市,找个普通无奇的小镇,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后半生无悲无喜。 四年的婚姻,带给她的悲伤远远多于欢喜,绝望多于快乐。 她真的怕了怕了。 对男人,对婚姻,如杯弓蛇影,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她的心,已苍凉如冬天里的瑟瑟悲风,她不认为,她还能再像十六岁的自己那样,毫无保留地再去像爱着沈梓川一般地去爱着其他的男人。 一个失了心的女人,残破不堪,已彻底失去了义无反顾去爱人的能力。 哪怕是待她全心全意的萧景城,她也爱不起来。 方晓染睁着泛红的双眼,定定地看着眼前待她如珠如宝的男人,愧疚着,苦笑,“景城,拿你做了挡箭牌,我才能顺利欺骗到沈梓川,让他信以为真你确实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全部的热情和爱,都给了沈梓川,你要的,我给不起,也给不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这里……” “染染,别说了,你什么都别说。我明白你,一直都明白,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以为只要我再努努力,只要我在毫不保留地付出,也许有一天,就能打动你的心……” 萧景城眉眼沉寂,苦笑几声,落落寞寞地开口说道,“我现在心情有点小受伤,能不能让我多呆一会儿?” 方晓染见他明明很受伤却依然磨蹭在她身边,心里哪能不难受? 她看了看时间,终究不忍开口要他走。 但融洽的气氛终究变得有些尴尬,方晓染为了缓和那种尴尬,缓缓地闭上眼睛,装睡。 萧景城站在床边,见她宁愿假装睡觉也不愿与他多说说话,知道刚才自己太操之过急,把她吓着了,喉中哽塞,嘴里仿佛塞满了黄莲,苦不堪言。 突然他看见她的枕头上压了几件小孩子的衣物帽子,是他精心挑选的。 把这些精致的小东西放在头边,说明方晓染也特别满意。 萧景城会心微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染染,你可以拒绝我的感情,但作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我希望你别拒绝让我照顾你,别拒绝让我照顾肚子里的小宝贝。” 方晓染没有回话,她目光突然定住在他身后的门口,死死地抿紧唇瓣,一言不发。 萧景城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清楚了之后,高大身躯一刹那变得紧绷僵硬。 第106章 太天真 隔着门里门外的距离,病房外的走廊上,虚掩的门口,伫立着一道昂藏冷峻的男人,,一手捏着方嫣容的那份鉴定报告书,另一手优雅缓慢地插在西装裤兜里,他悄无声息,眸光寡淡地朝病床上的方晓染看了过来。 看着她和萧景城十指相扣,笑靥嫣然。 看着她把往日盛满爱恋的眼眸盈盈地和萧景城两两相望,漂亮的脸庞粉色荡漾。 沈梓川看着她和萧景城,那么静,那么冷。 他在忙着四处给她找寻被方嫣容算计陷害的各种证据,她却躺在病床上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就算是他吩咐沈白给她送去了离婚证,那又如何? 如果她真的爱他爱到死去活来,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接受萧景城的情意? 还是说,她对他的爱,也不过如此。 男人寒冽的目光,从方晓染和萧景城十指交握的双手部位移开,移到宽大病服都遮不住的凸起腹部,瞳孔倏然冷冷一缩,脸上的表情,毫无任何表情。 沈梓川挟裹一股冷寒的疾风掠进了病房,徐徐站在方晓染的眼前,眼底只有冰冷和凉漠,“对于离婚一事,你还有什么异议和想法?” “什么异议,什么想法?” 方晓染一时间有点发懵,愣神时察觉到自己的右手还紧紧握在萧景城的手里,心中一慌,扔烫手山芋一般用力甩掉了萧景城的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惊慌,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只要在沈梓川的身边,只要他盯着她看,她就心跳加快,浑身不自在,手足无措。 他的五官平静如一滩湖水,眯了眯狭长的眼眸,那两道犀利锋然的目光,从方晓染隆起的腹部,移到那猛然站起来怒目相对的萧景城身上,薄唇勾勒出极其凉薄的笑意,“从她嫁给我以来,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国外专机运送过来,每个月的花费不少于二十万,这还不包括各种节日购买的珠宝首饰,以你在萧氏集团每年不到一百万的分红,你养得起她?” 说着,男人他看着高昂着脑袋犹如斗鸡的萧景城,眯着眼,眯眼的动作,很慢,高贵矜傲中透着隐隐约约的不屑一顾。 方晓染被这番话给惊得眼睫毛不停地颤动,她在家里随随便便地吃喝玩乐,怎么就要花费了不少于二十万的开销? 更令她震惊的是,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男人,她知道他骨子里狠厉无情,懂得他高高在上的矜贵残忍,却从来不知道,他也有出口薄冷的一面。 “沈梓川,养不养得起染染,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萧景城被刺得身体一僵,脸色一变,身家钱财不够丰厚,比不上沈梓川,是他心内永远的痛。 可是方晓染却从男人那抹淡漠笑容的背后瞧出了狠戾,等她回过神,她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站在了沈梓川的面前,与他四目相望,下意识地把萧景城挡在了她身后。 “沈梓川,我们已经离了婚,大家彼此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关于离婚,我没有异议,也没有想法,从今往后,请你以后别再干涉我的私事,行吗?”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这骨子里刻入戾气的男人生气之下再动手把萧景城打进了医院。 等她把话说完,偌大的病房寂静无声,倏地陷入了死寂中。 沈梓川居高临下望着脸色煞白却还着急要护着萧景城的女人,他勾唇,轻轻地,笑出了声。 “是我多此一举了。” 几秒钟后,他遽然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这男人突然而来,突然而去,方晓染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再回过神,惶然发现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下来。 沈梓川骤然离去的高大冷峻背影,久久地盘旋在她脑海。 什么多此一举,他到底来找她是干什么的? 走廊的尽头,宋子健视线从方晓染住的病房门口收回,看着沈梓川沉沉冷冷地走了过来,偷眼瞧了瞧他寒恻恻的脸色,犹豫了再犹豫,八卦熊熊之心还是占据了上风,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自觉很安全的距离,不怕死地开口说道,“梓川哥哥,你脸色好难看,刚才进去了是不是看见了比较不和谐的画面?方晓染真的移情别恋了? 按照我的分析,不太可能啊! 你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钱财有钱财,换做任何一个长了眼睛的女人,都知道在你和萧景城之间选择谁了。 方晓染一定是脑子有坑,才会舍你选择了萧景城……” 站在离宋子健几米开外的男人,却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见,笔挺修长的身躯,从头到脚全部结满了寒气,抬手死死摁着胀疼的眉心,只是抿紧薄唇一言不发。 沉寂片刻,沈梓川终于有了动静,点了根烟吸上,勾唇往上,那弧度又冷又锋利。 连吸了几口,男人冷冽沉沉地笑了,“以为找了萧景城就能离开我,太天真了!” 只要他不放,她永远别想逃出他的手心。 由内而外渗透出来的冷酷,令宋子健遽然收声,不敢再多言多语。 医院花园走廊拐角处,方嫣容无意中瞥见沈梓川走进了市立医院,没有任何犹豫,远远地,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目睹完一切,嫉恨得眼珠子都快绿了。 即使方晓染已经亲口承认了和萧景城发生关系,沈梓川不仅没有从心底彻底剔除掉方晓染,甚至变得更加不舍,对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念念不忘,简直快要气死她了。 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方嫣容跟父亲打电话。 有些事,方信元的脑子,永远比她母亲赵莉的脑子好用。 电话那头,方信元听完,无奈叹气,“容容,能使出的办法都使出来了,还是不能让沈梓川舍弃方晓染,你说还要怎么办?要不是你一直都想嫁给沈梓川,我还真不想对他使出阴谋诡计。现在他在桐城的势力如日中天,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 最近这段时间,我心里总发憷,怕的慌,要不是沈梓川取消了对我们家公司的压制,我还真以为他早就识破了我们联手算计着他。 容容,听爸爸一句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行了,爸,富贵险中求,难道你真的愿意让方晓染享用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反正我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方嫣容挂了电话,目光往方晓染住的病房看过去,表情阴冷恐怖。 第107章 自作主张 凌晨八点半,沈梓川位于郊区的别墅一片灯火通明。 男人熬了一宿,睁着布满血丝的漆黑眼眸,拉开书房的门走出来,竟听见从一楼的客房里传来了李嫂小声却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嫣容小姐,你不能把太太的东西全部搬走,万一我家太太回来了以后需要用这些东西怎么办?” 李嫂看着站在客房中央正不断地指使着搬运工人团团转的方嫣容,气不打一处出来。 这个女人是太太的妹妹,虽然看起来一脸的单纯美好,但实际上,根本不是个善茬,总是想着勾引沈先生,企图代替太太的位置,毫无一点廉耻之心。 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太太和沈先生到底闹了什么样的矛盾,很久都没回家了,打她电话关机无人接听。 因为这些事,李嫂最近也急上了火,嘴里起了很多水泡,火辣辣地疼。 太太多温柔善良的人啊,怎么沈先生就是不喜欢呢? 眼看着那群工人依然忙碌地把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往外运走,李嫂快急疯了,连忙张开双臂堵在门口,挺直背脊,一点毫不畏惧地瞪向方嫣容,愤愤不平地说道,“嫣容小姐,住手,你让他们赶紧住手,别搬了,我们太太的私人物品,你们都没有资格乱动乱搬。” “闭嘴!” 方嫣容踩着高跟鞋飞快走到李嫂的面前,精致的眉眼布满戾气,怒气冲冲地开口,“我要做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佣人指手画脚。 你在这里尽忠尽职护着守着我姐姐的东西,那你知不知道,我姐姐抛弃了梓川哥哥,早就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了? 这样一个对梓川哥哥无情无义的姐姐,难道我还留着她的东西招惹梓川哥哥伤心吗?” “什么?你说太太跟别的男人走了?” 李嫂眼里闪过愤怒,那双冒着火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方嫣容,大声喊道,“嫣容小姐,太太是个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你少在这里胡乱污蔑我家太太。 我告诉你,太太心里只有沈先生,她永远都不可能因为别的男人离开这个家,离开沈先生。 嫣容小姐,我虽然是个小小的佣人,但谁对谁错我还是能识别清楚,我劝你早点对沈先生死心吧。” 被一个下人指着鼻子痛骂,方嫣容气的脸色铁青,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温柔和优雅,高跟鞋踩上一件方晓染穿过的白色西装小外套,直到踩满了肮脏的脚印,弯腰捡起来朝李嫂的头上狠狠丢了过去,冷冷地笑了,“方晓染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别忘了,你的薪水是梓川哥哥给的,我让他炒了你,你就立马要滚蛋!” “谁说我要炒了李嫂?” 沈梓川步下楼,深邃视线看到了客房里方晓染曾经使用过的东西和衣物都散乱地铺在地上,很多干净的衣服都沾染了那群工人脚下鞋底的灰尘,变得脏乱不堪。 男人的心头陡然窜起了一股子烈烈的怒火,转过头火光升腾的黑眸,缓缓而锋利地盯向方嫣容,“谁准许你动这里的东西?” “我……” 方嫣容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继续试探方晓染在沈梓川心底的位置。 从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幕幕开始,回家后她就嫉恨地一直睡不着觉。 想了一整个晚上,她想到了通过这种任性有些无理取闹的方式。 如果她把方晓染住的客房全部清空,沈梓川不闻不问视而不见,那就证明他的心里对方晓染的感情并不深厚,在医院里会因为方晓染和萧景城亲密而生气暴怒,根本只在于男人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尤其他是个久居高位权势滔天的男人,从来只有他舍弃别人,没有别人丢弃他的份。 所以,在方晓染与他离婚后,他显露出对方晓染的恋恋不舍,只因为他的不甘,而不是他爱方晓染。 可现在这一瞬间,面对眸色寡淡隐约透出怒意的男人,方嫣容很惶恐失措。 总有一种她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懊悔。 “梓川哥哥,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看着你每天都伤心难过,这段时间你瘦了很多,心里也跟着难受。 我就太担心你了,也许我把姐姐的东西都搬走了,眼不见为净,也许你的心情就会一点点好起来!” 说完,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沈梓川,眼睛里溢满了晶莹的泪水。 李嫂看见了沈梓川,反而挺了挺腰板,一点都不惧怕,“沈先生,嫣容小姐一大早带了那么多人突然冲进来,说您和太太已经离婚了,这间客房里面的所有物品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让他们全部拉出去烧掉!可这都是太太的东西,凭什么由她做太太的主?” 顿了顿,李嫂又蹦出了一句话,“沈先生,你真和太太离婚了?” 太太那么好,那么爱沈先生,沈先生却从来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都是眼前这个狐狸精搞的鬼。 恨恨地瞪着正在装可怜还不忘给沈先生投送秋波抛媚眼的方嫣容,李嫂一脸的怒容。 沈梓川瞥了眼忿忿不平的李嫂,想到沈白自作主张把一本假的离婚证交给了方晓染,想到锁在办公室保险柜里的离婚证—— 盖了民政局的钢印戳章,铁板钉钉。 他与方晓染,是离婚了! 但他不想放手,离不离婚,又有何区别? “去,把东西全部运回客房,布置成原来的样子。” “是,沈先生。” 李嫂怒气冲冲地瞪了两眼方嫣容后,兴高采烈地指使着方嫣容领来的那群搬运工人,要他们把扛出去的家具衣物等等都扛回房间。 方嫣容快气疯了,长长的指甲死死地刺入自己的掌心,疼的浑身发抖,疼痛也让她拉回了理智,不至于脸色狰狞难看。 她仰头看向沈梓川,歉疚无声地流着泪,“梓川哥哥,我自作主张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这样做,对不起,我只是面对姐姐的东西控制不住想起自己在地下停车场受到了伤痛……” “在地下停车场,你受到了什么伤痛?” 沈梓川冷酷的视线,笔直地射在她脸上,眼底闪现冰冷的光。 第108章 出了意外 沈梓川的神情和脸色太过于冰冷,又高深莫测,方嫣容突然心里面惶惶然,感到了不安和恐惧。 “梓川哥,你就别再问我了,那么痛苦和可怕的经历,我不想再回忆一遍!” 说着说着,方嫣容的小脸倏地变得煞白扭曲,她痛苦地摇着头,泪流满面,发出凄惨的抽泣声,“啊……不要,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走开,都给我走开,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梓川哥,你在哪啊,救我,快来救救我!” 惨烈疯狂的模样,仿佛她正在经历难以忍受的欺凌和羞辱。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沈梓川已经在公众面前宣布了他与方晓染离婚的消息,但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开心和松懈,反而他与她的关系渐行渐远,越来越淡漠。 这一切,都令方嫣容产生莫大的恐慌。 所以,一大早她就特意带了群搬运工人丢走方晓染留在客房里的物品,借以试探沈梓川的反应。 他也确实有了反应,但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 此刻本应该待在垃圾桶里等待焚烧大大小小的箱子,又重新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整齐,恢复了方晓染在时的模样。 看着这些,方嫣容一边无声落泪,一边楚楚可怜,心底却嫉妒得要命,不甘得要命。 她爱沈梓川,对沈梓川的感情并不比方晓染少,可为什么跟他结婚的女人不是她,给他怀了宝宝的女人也不是她? 就算方晓染肚子里那个属于沈梓川的孩子已经流产了,但至少方晓染曾经感受过沈梓川肌肤的温度,感受过他那个部位的力度。 而她呢? 除了偶尔撒娇得到过沈梓川毫无温度和感情的拥抱之外,两人就连牵手,都不曾有过。 这个男人,曾经在她面前说他永远都不会爱上方晓染那种心机深重的女人,可四年的婚姻,他竟在不知不觉中,从厌恶方晓染转变为爱恋上了方晓染,实在是太可笑太荒谬了。 “别演了,戏太假!” 沈梓川眼神阴鸷地看向痛苦捂着心口的方嫣容,眸底深处,满满的不屑,嘲讽,“你在地下停车场遭遇强暴一事,与方晓染无关,只是你自导自演的戏码,我说的没错吧。” “梓川哥,你在怀疑我吗?” 方嫣容看着眼前五官英俊迷人却也布满了冰霜的男人,视线朦胧。 他漆黑的眼眸里,盛满所有的负面情绪,以前毫无遮拦地展露在方晓染面前,现在,统统都用来对待她了。 一直以来,她就是用这幅楚楚动人又温柔善解人意的伪装,掳获了沈梓川的一点怜惜,成为了他没有亲口承认也没有亲口否认的女朋友。 后来,她又故意处处隐忍退让,在得知沈梓川的父亲亲自安排把方晓染送到了沈梓川的床上,并铁了心要他娶方晓染为妻时,忍住疯狂的嫉妒放手成全了方晓染和沈梓川,让沈梓川对她心生歉疚,并多了丝丝怜爱。 在她们结婚当天,她就站在脚下踩着的这栋别墅外墙大院外的一颗丁香树下面,手里抓着两瓶高浓度烈酒,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口地往喉咙里灌酒。 那天晚上,被愤怒和嫉妒冲昏头脑的方嫣容,想起沈梓川的父亲总是对自己过于苛责,想起在老东西的干涉下她失去了沈梓川失去了名正言顺的沈太太位置,威逼利诱,甚至用老管家子子孙孙的性命相威胁,才买通了沈家老宅里的伺候老东西多年的老管家,一日三餐在饮食里添加了极微量的迷幻药物。 终于在两年前老东西整六十岁生日宴会上,她布置好了一切,并成功地把罪名栽赃陷害到方晓染的头上。 结果呢? 沈梓川尽管被怒火烧干了理智,差点失手掐死了方晓染,却并没有以杀人犯的罪名把方晓染送进监狱,只是把人关押在这栋别墅的客房,饿了几天而已。 从那天起,方嫣容就害怕地意识到,沈梓川一定是对方晓染上了心,甚至爱上了方晓染,他才会不舍得让她承受牢狱之灾。 她方嫣容,不过是沈梓川用来抗拒逃避他竟对方晓染产生感情的工具。 原本她以为,沈梓川娶方晓染,是出于他父亲的逼迫和压制。 现在她想明白了,如果沈梓川不愿意,这世上没有人能逼迫他做任何他不情愿的事。 所有她处心积虑的算计,如今,都变成了笑话一场,笑她太傻太天真,错把男人的一点怜惜,当成了情深意重的感情。 想到这里,方嫣容眸光闪了闪,含着泪轻轻地笑着,“梓川哥,我为什么要导演这样的戏码?背负着被小混混强暴的名声,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 这段时间我也和我的爸妈商量了一下,就算姐姐对我做了很不友好的事,但她毕竟是我姐姐,一家人理该同心同德相亲相爱,姐姐从小就身体很差,她虽然伤害了我,但我不能也不想同样的去伤害她。 梓川哥,我想好了,等到开庭的那一天,我会告诉法官姐姐不是故意要推我坠楼,她只是一时冲动犯下的错。 作为当事人,如果我不想追究姐姐的责任,是不是姐姐的罪名就能够从轻发落?” 说完,方嫣容抬起头,眼神试探地看向伫立在不远处黑眸沉冷盯着自己的男人。 “我不需要你这份人情。” 沈梓川勾唇冷漠地低笑出声,唇边的每一寸线条,几乎都冷得能裂开缝。 缓缓地从身后抽出那份鉴定报告书,猛然丢在方嫣容的脚下,一字一句,冷漠如霜,“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几张薄薄的纸张,如断了翅膀的蝴蝶,飞舞在方嫣容的脚边,她低下头,一眼就看见她的名字以及结论处的两行简单却令她胆战心惊的黑字。 强奸未遂! 那层膜依然存在! 方嫣容胸口一阵阵窒闷,骤然想了起来,前段时间在医院病房养伤的时候,有几名陌生的女医生给她特意做了全身检查,包括最隐私的地方,检测得非常认真详实。 她当时以为是警局那边需要调取验伤鉴定,在法庭上作为方晓染企图杀人的最直接的事实证据,十分的配合。 如今看来,那几个医生应该都是沈梓川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检验她的身体到底有没有被那群小混混给凌辱了。 千算万算,她还是漏算了沈梓川要为方晓染洗脱罪名的执着。 “梓川哥,我……对不起,我当时已经被吓晕了,醒过来看见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粉碎,就以为我被他们欺负了。” 从男人不带丝毫温度的目光中,方嫣容看见他瞳孔里倒影着的那个小小的,瑟缩发抖的自己。 她努力了这么久,算计了这么多,不能就这样认输! 方嫣容咬牙狠心,“梓川哥,只要你原谅我的失误,我就在法庭上给姐姐作伪证,证明姐姐当时只是和我开个玩笑,并没有要杀害我的意思。” 沈梓川昂藏冷峻的身躯一顿,静默半晌,勾唇冷然笑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另外,企图对你不轨的几个混混,全部逃窜到了m国,我正在派人全力追查,很快就能有确切消息。” 说完,也不管方嫣容什么样的反应,他转身走出了客房。 盯着男人冰冷的背影,方嫣容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不是都把他们安排出国了吗? 这样还能被沈梓川找到? 不行,她一定要先于沈梓川之前让他们一个个都开不了口。 沈梓川步出客房,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推开书房的大门缓步走了进去,蹙眉取了根烟夹在指间,沉思了很久很久。 厌恶了四年的方晓染其实他并不怎么厌恶,怜惜了四年的方嫣容其实也不值得他怜惜,这一瞬间,男人产生了丝丝缕缕的挫败感。 突然,置放在书桌上面的手机响了。 沈梓川目光沉铸地扫向屏幕,是远在m国的纪穆远打来的。 “是我,查的怎么样?” 电话那端,传来纪穆远肃然急促的呼吸声,“梓川,出了意外!几个小混混在东街区最偏僻脏乱的贫民窟已经找到了,不过,找到的时候,有三个都中了枪伤死了,只剩下一个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我已经把人送到了距离最近的医院安排抢救,希望能有好消息。” 沈梓川的心一沉。 一个小时前,方嫣容得知他快要追查到小混混的消息,一个小时后,四个小混混死了三个,还剩下一个半死不活。 看来,方嫣容背后势力的能量,比他想象中更要庞大狠毒。 男人眼神一厉,不曾犹豫半秒地开口说道,“让他活下来,不管花多少代价!” 法庭上,方晓染能不能从轻发落,唯一的这个人证,是关键! 第109章 交易 方家别墅,方嫣容穿了一袭华美的真丝睡衣,站在睡房中央,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一手揉着刺痛的太阳穴,淡妆素净的脸上,尽是狰狞的表情。 用的不是她常用的电话卡,是通过别人身份证购买的sim卡,里面也只储存了一个号码。 打通后,响了大概二十几秒钟,那头终于有人接听。 “是我。” 方嫣容焦急地自报家门,不等对方说什么,神色焦灼地开口说话,语速很快很急,“沈梓川现在开始怀疑我了,甚至查到了那几个花钱雇佣来的小混混被送往m国,如果被他找到这些人,很有可能以前我做过的那些事都会被他挖掘出来,我不失去沈梓川,更不想去坐牢……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让那些人永远闭嘴?” 电话那头,男人阴阴沉沉地笑了,“方小姐,爱情让你盲目,也让你失去理智!早在一个小时之前,我已经派人去解决了他们,四个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只剩一口气吊着,已经被沈梓川的朋友纪穆远给带走了。” 听完对方说的话,方嫣容面色惨白,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什么?被纪穆远给带走了?你为什么还要留一个活口下来?” “这样游戏才更有趣更好玩。” 下一秒,方嫣容从听筒里听到了嘟嘟嘟的单调声音,说明那头已经切断了通话。 再不敢打电话过去说什么,这位她搭上线的男人,表面看着斯文儒雅,骨子里却全是魔鬼般的恐怖手段,可怕至极。 方嫣容气恼地把手机扔在床上,走到酒柜旁,取出一瓶进口红酒和透明玻璃杯,斟了满满一杯,仰头喝得一滴不剩。 清纯白皙的脸蛋上,掠过了愤懑和忧虑。 脑海里浮现出那份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鉴定书,以及沈梓川把它扔在她脚下时英俊沉冷五官上面密布的不屑和讥诮。 毋庸置疑,他现在彻底喜欢上了方晓染,甚至不止于喜欢。 他喜欢那样的吗? 看着温柔娴雅,身材却凹凸有致,骨子里尽是魅惑的风情。 以前能确定沈梓川一直厌恶方晓染,就算娶了方晓染又怎么样呢? 因为从始至终,沈梓川仅有的一点柔情和怜惜,都给了她,她才是真正赢了的那个女人。 但现在,方嫣容不淡定了。 离婚后的方晓染,反而更加勾起了沈梓川的兴趣,令他欲罢不能。 男人啊,都是这样,得到了总是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方嫣容勾唇冷然地笑了下,重新斟了一杯嫣红的液体,仰头喝得一干二净。 那个魔鬼般的男人,和沈梓川一样,只把她当成了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从不顾虑她的风险,她的安危。 不行,得趁仅剩的那个小混混清醒之前,让他彻底消失! 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帮她呢? 方嫣容放下酒杯,皱紧细长的眉头,踩着精致的高跟鞋,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动。 把所有认识的人和能用得上的人脉都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方嫣容痛苦又绝望地发现,除了那个魔鬼,没有人能帮得上她的这个忙。 她盯着手机里那串刚拨打出去的号码,思索着自己还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对方愿意为自己出手。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不耐烦地接听,低缓的笑声,不沉不急,“又有什么事?” 方嫣容狠狠地抹了把惨白的脸,颤抖着嗓子开口说道,“求求你,能不能帮我做掉唯一的活口?” “方小姐,能给我的都给了,你已经没有让我心动的筹码。” 方嫣容屏息很久,指甲都快把掌心里的嫩肉抠烂了,最终却妖娆地笑了起来,“我们做笔交易吧!如果您肯继续帮我拆散沈梓川和方晓染,这辈子你拼命想要却得不到的,我帮你。” 电话那端停顿了不到五秒,男人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好。” 随着这个字落下,方嫣容紧张得提在半空中的心,缓缓地跌落回到心脏原本的位置。 等她回过神后,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抽疼,眸光恨恨地闪了闪,从抽屉里找到一张她与方晓染多年前合影的照片,用锋利的指甲钳一刀一刀,划破了照片里方晓染的脸,手臂和身体…… 市立医院的病房,方晓染呆到顾警官为她申请到的最后一天期限。 很多和她一样需要住院保胎的孕妇,由于孕吐的关系,大都瘦了一圈,只有方晓染,不仅没有消瘦,反而在萧景城殷殷切切的照顾下,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变得容光焕发,生气勃勃。 随着肚子里的宝贝胎动越来越频繁,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不语,越来越爱聊天唠叨,每天说得最多的,是宝宝生下来以后她所做的安排。 一起的安排,主角只有她和孩子,没有沈梓川,也没有萧景城。 这一场失败的婚姻,消耗了她所有为爱而狂的勇气和激情。 萧景城高兴方晓染彻底把沈梓川抛在了脑后,却又担心她只是嘴里不提,但心里某处溃烂的角落,依稀还模糊镌刻了沈梓川的名字。 理智告诉他不该追问,但他还是不自觉酸涩地问了句,“染染,等你出狱后离开了桐城,难道以后就一直都做个单亲妈妈?” 他更想说的是: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愿意在你身边陪着你。 “当然啊!自从知道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我真的很满足。” 方晓染盯着萧景城瞧了半晌,勾唇,微微笑了起来,“景城,一直以来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的照顾,以后的人生,我想自己做主,我也相信我能为孩子撑起一片天空,你就别再因为我耽误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好吗?” “什么叫因为你耽误了我?” 萧景城气得差点跳起来,但对上方晓染温柔澄澈的眼神,满腔的怒意哧哧消散了,挑了挑眉,气急败坏地叫囔,“做人可不能方晓染!我不管,我不答应,你说过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我还就一定要把爸爸的名分给坐实了。” “染染,你可不能始乱终弃,撩了我又抛弃我啊!” “景城……” 方晓染哭笑不得地看着某个干嚎的男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阵子,最后,以方晓染妥协低头宣告结束。 “好了好了,我认输,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方晓染无奈一笑,笑过之后,看向满脸兴高采烈的萧景城,神色非常认真,“孩子的事情,我希望你帮我保密,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与沈梓川无关。” 以后,他一定会有属于他的孩子,但属于她的,只有肚子里这唯一的一个。 萧景城闻言,蹙眉沉默了很久。 很久以后,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方晓染,苦涩地问,“染染,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第110章 钻了空子 还爱沈梓川吗? 听了萧景城的问话,方晓染沉默了很久。 那个出手相帮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男人,一眼就入了她心上的男人,藏在心底深深地爱了十年,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可望向眼巴巴等待她答复的萧景城,方晓染忍不住笑了,“景城,我已经和沈梓川正式离了婚,从此以后我跟他毫无瓜葛,爱不爱他,有什么关系呢? 沈梓川不爱我,也就不可能爱我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孩子的正常成长,我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 你知道我的情况,从小就没怎么感受到家人的温暖,所以,我格外地想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不希望我的孩子跟我一样感受不到任何温暖,生活里只有毫无尽头的凉漠和冰冷。” 有爱,就有恨,更有痛。 哪怕掌心里扎了根刺,都会疼得受不了,更何况,要把沈梓川整个人从心里连根拔除,怎么能不疼如刀绞呢? 但再痛,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她还是要向前看。 因为孩子,就是她的一切希望! 萧景城看着方晓染即使痛苦却依然强装坚强的笑脸,胸口像被人恶狠狠地揍了一拳似的,钻心地疼。 这样的方晓染,脆弱又坚强,让他只想把人紧紧地拥在怀里,给她安慰,给她温暖,让她不再孤苦无依。 “染染,我知道你一直都只把我当成哥哥一样看待,我在你心里,也永远比不上沈梓川重要,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真的想好好过日子,就别再回头去爱沈梓川,知道吗? 他给你的,只有痛苦和伤心,甚至差一点要了你的小命。” 到底意难平,萧景城紧接着继续说道,“如果以后你还回头去找他,过得不开心,染染,我什么也不会顾忌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呆在你身边,守着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宝贝,活着一天,就守一天,一直守到我死。” 面对萧景城的拳拳深意,方晓染还能说什么呢,惟有沉默地点了点头。 同一时间,远在m国某医院的纪穆远,长手长脚的男人,窝在休息椅子上闭目养神,忽而眼皮狂跳了起来。 特种兵敏锐如狼的特质,令他很快从疲倦中清醒,漆黑眼眸锋利地盯着急诊室的大门,目光濯濯发亮。 四个小混混中仅剩下唯一的活口,射进体内的子弹,偏移了心脏两公分的位置,侥幸逃脱了死神的眷顾,正在里面做手术。 目光锋利地盯着走廊四周的动向,纪穆远有股直觉,现在的风平浪静,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前的平静。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很太平。 低头扫了眼腕表,将近晚上七点半。 桐城与m国的时差为十四个小时左右,这时的桐城,大概上午九点半左右。 以沈梓川的习性,已经到了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处理公务。 纪穆远心思一动,从笔挺的便裤里掏出手机,走到走廊的一侧迅速打了个电话,“梓川,是我!手术已经进行了快三个小时,还没有结束,你那边有没有新的进展?” 那边,也不知道沈梓川说了什么,纪穆远连连点头,“行吧,就按照你说的计划实施。” 挂断通话后,纪穆远脸上僵僵的,毫无反应。 长期超常训练体能强悍的男人,面容非常肃穆,铮铮铁骨的肃穆,很容易让人一眼就生出安全感。 沈梓川扫了眼空荡荡的走廊,锐利的视线看似随意,却每个地方都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 也不知道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究竟是哪路人,他和沈梓川联手查了近一个月,依旧毫无头绪,实在是恼火。 但越是这般神秘莫测,越引起了纪穆远浓厚的兴趣。 猫抓老鼠,最大的乐趣,不就在于老鼠到底会从哪个洞口冒出来? 男人抬起手按了下疲惫的眉心,指腹和虎口,被积年累月的训练给磨出了厚厚一层薄茧,粗犷却充满力量。 察觉到腹部鼓鼓的涨意,纪穆远侧目瞧见有个护士推着小车走了过来,嗓音低沉有力地问,“洗手间在哪?” 男人浑厚磁性的声音吸引得护士抬起头,目光从车上的瓶瓶罐罐移到纪穆远的脸上,瞧见那张板正刚毅的男性面容,忍不住红了脸伸手往后指了指,“不远,就在……在那边的尽头。” “谢谢。” 纪穆远立刻迈步走远,想着他的战斗能力极快,最多不超过两三分钟,急诊室这边,没有异常的动静,应该不会出现很大的纰漏。 走进洗手间,卸了货后,纪穆远眯眼舒服地吸了口气,刚拉上黑色便裤的拉链,敏锐的耳朵就听见了两声沉闷的枪响。 很短促,很轻微,枪支装了消音器产生的效果。 有人正打算杀人灭口?! 心神电转,纪穆远迅速窜出洗手间,往急诊室那边狂奔而去。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两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人,从急诊室里面扬长而出。 他们戴着硕大的墨镜,遮挡住大部分真实的面孔,手里各自持有一把装了消音器的迷你型手枪,撞见闻声赶来的纪穆远,挑衅地抬起手里的枪支,指向纪穆远的心口,发出“吧嗒”一声脆响,转身从洞开的二楼窗户纵身一跃,翻滚跌落在松软的草坪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矫健的身手,比起纪穆远,逊色不了多少。 “我艹!” 纪穆远狠狠地咒骂一声,没有犹豫,掉头飞速地冲进了急诊室,几个正在做手术的金发碧眼的m国医生,惊吓得乱成一团。 空气里一股股浓厚的血腥气味,躺在手术台上的黄毛男人,脖子上面豁然多了两个血糊糊的枪洞,从大张的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正垂死挣扎,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纪穆远走过去,伸出两根手指搭住黄毛男人脖子上的大动脉,感受那跳动越来越缓慢迟滞,抿了下薄唇,脸沉如冰,从嘴里吐出一连串流利的英语,“他快死了,不用再浪费时间抢救。” 该死,被对方钻了空子,仅仅两三分钟,就把最后一个活着的小混混给灭了口,各路道上能有这份算无遗漏的心计的人,可是寥寥无几啊! 第111章 圈套 沈梓川坐在办公室里,刚开启电脑准备处理公司内网的一些重要事务,搁置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骤然铃声大作。 瞥了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男人深邃的眸光陡然射出一团锋利的光芒。 “穆远,是我!” 听完纪穆远那边带来的不好消息,仅剩的活口在他去卫生间的几分钟内死于枪杀,沈梓川墨色长眉紧紧地皱起。 “行,我知道了,你早点回来,辛苦了,一路顺风!” 男人把手机顺手抛回原来固定的位置,仰头沉沉地靠向黑色大班椅的椅背,眸底深锁,一片冰冷的淡凉。 少了必要的人证当面指证,估计方嫣容抵死也不会松口承认自己栽赃陷害了方晓染。 但如果没有这层最直接的把柄在手,要让方嫣容在法庭上自愿为方晓染开脱,估计会有些困难。 其他激烈违法的办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顾虑到赵莉和方信元终究是把方晓染抚养长大的养父养母,有些事情,他不好做得太绝。 但如果方嫣容主动把她的把柄送到他手里,那就不同了。 思索沉吟了一番,沈梓川长臂一伸,重新把手机摸了回来,翻阅到通讯录里方嫣容的电话,沉沉冷冷的嗓音,从那张性感削薄的唇里吐露出去,“嫣容,找你有点事,今天上午十一点,蓝调咖啡厅顶层一号包厢见,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也不等方嫣容的答复,克制烦躁的心绪,利索地挂断了通话。 他给了方嫣容必要的暗示,至于要不要趁机弄出点什么动静和绯闻,要不要钻他给出的圈套,就在于方嫣容自己的选择。 如果她不出手,他自然给她一条生路。 但如果她不安分…… 沈梓川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里跳跃显示着方氏集团的股价,英俊面孔透出狠厉寡冷。 方家。 方嫣容接了个电话后,心情非常愉悦地走下楼,看到父母都坐在餐厅里,嘴角含笑地打了个招呼,“爸,妈,早餐不吃了,我要出去一趟。” “容容,你这么早就去找沈梓川?” 见到她下来,赵莉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现在外面都在谣传我们方家两个女儿为了沈梓川明争暗斗大打出手,闹了很大的笑话,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先别去找他?” “怕什么?” 方嫣容穿了件最爱的浅紫色晚礼服,乌黑长发松松地挽了个发髻在脑后,清纯娴雅,脸上的笑容明媚娇艳,“妈,梓川哥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找我有事,很有可能今晚我不回来住了。” “不回来住?容容,你是不是打算和沈梓川那个……容容,男人都一个样,吃着嘴里,看着锅里!听妈一句劝,上杆子不是买卖,你现在越主动,以后就越要吃亏。” 方嫣容被自己的母亲说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妈,你懂什么?以前我就是太过于被动,太矜持,才会眼睁睁看着沈梓川被方晓染给抢走了。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在自己身上贴上沈梓川女人的标签。 行了,就这样,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这么多年方嫣容潜心研究了沈梓川的性格,洁身自好,从不屑于与欢场的陪酒女郎寻欢作乐,身边有过亲密行为了女人,除了方晓染,还是方晓染。 英俊多金权势滔天的绝品男人,却不滥情,也不风流成性,仅仅这一点,就能令全世界的女人趋之若鹜了。 方嫣容满心欢喜地想着,只要她真正成为了沈梓川的女人,日后他的世界里,再无旁的女人,只有她。 “容容,你再考虑考虑,沈梓川虽好,但他的心思,从来都不在你身上,你真的要赌上自己的一辈子吗?” 自从方家被沈梓川一路打压差点公司破产家破人亡之后,赵莉心里就一阵阵恐惧发怵。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太可怕了。 作为疼爱亲生女儿的母亲,她对方晓染有多么的厌恶,就对方嫣容有多么的宠溺。 沈梓川再好,不爱方嫣容,也是白搭。 方信元站在一旁,有些不悦地掐了赵莉的胳膊一把,皱眉说道,“你在容容面前瞎说什么?沈梓川已经和方晓染离婚了,他不娶我们容容,还想娶谁?” “可是……” 赵莉还想说一段没有爱的婚姻,只有大把的金钱挥霍,没有丈夫的爱,女人注定要活生生熬一辈子,比如她自己,比如一群和她一样空虚寂寞的阔太太。 “如果还想方家更上一层楼,还想保住你的富贵生活,你就给我马上闭嘴!” 方信元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瞪了几眼赵莉,转身离开。 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还是外面那些鲜嫩可口的小女生更能使他开心有活力。 “难道我说错了吗?方信元,你是不是又要出去找小姑娘鬼混了?你给我站住,回来!” 赵莉气急败坏对着方信元的背影尖锐嘶喊,见方嫣容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想到她执着地要嫁给沈梓川,又是一顿苦口婆心的劝慰。 “容容,你听妈的话,既然沈梓川愿意照拂我们方家的生意,就别再想着要成为他的妻子了,一个心里没有你不爱你的男人,就算抢到手又有什么用? 你看看我,再看看你爸爸,这么多年,他是越来越会赚钱,但也越来越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总责怪我没有为方家生一个儿子继承他的家业,嫌弃我人老珠黄!” 说到这里,赵莉叹了口气,苦涩一笑,“其实我早就通过私人侦探调查到他在外面养了很多个小三小四小五,甚至小十都有了,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有的给他生了女儿,有的给他生了儿子,你爸在外面妻妾成群儿女也成群……容容,这样的日子太苦了,你是我亲生的,我真的很不希望你也和我一样过这种煎熬的生活。” 方嫣容不耐烦地打断了赵莉的话匣子,精心装扮的脸庞盛满怒意,“妈,你胡说什么呢?梓川哥和爸爸不同,我将来的生活,必定也和你不同。 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一定要成功,绝不允许失败!” 攥紧手里的皮包,白皙柔嫩的手指按了按早就塞在里面鼓鼓囊囊的东西,方嫣容骄傲地抬起下巴,志得意满地走出方家别墅。 这一次,她对沈梓川势在必得! 第112章 无耻 上午九点钟左右,方嫣容驾驶心爱的豪车行驶在赶往蓝调咖啡厅的主干道上,仔细回味着沈梓川说的“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脸色极好,慢慢勾唇笑得非常开心得意。 她比方晓染更年轻紧致,也比方晓染更温柔体贴,方晓染能做到的,她比方晓染做得更好更认真,就不信自己拿不下沈梓川的人沈梓川的心?! 接听电话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她特意留了个心眼把把沈梓川打来的电话录了音,并保存在内存卡里面。 当时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现在麽…… 方嫣容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猛地往左边一拐,往桐城警局的方向驾驶而去。 如此值得高兴的事,她肯定要去方晓染面前炫耀一番。 关押室,方晓染无奈地看着萧景城忙忙碌碌在一堆又一堆的童装里面挑选,笑意盎然地跟她讨论小孩子的哪件衣服最好看。 方晓染身材完全走了形,挺着弧度圆润的大肚子,听着萧景城嘴里的傻话,忍不住嗤嗤笑出了声,“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孩子的?” 萧景城把挑出来的那件他认为最漂亮的小衣裳放在她的手里,顺势拉住她的手腕,笑眯眯,说道,“这一趟,我主要是来看宝宝的,你呀,顺便照看一下。我可是听童装专柜的导购员说了,多看看这些好看的衣服,生下来的宝宝也会变得更加漂亮可爱。 染染,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带来一堆这样的衣裳,让你看个够!怎么样,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感动?” 方晓染扯了扯嘴角,“景城,有没有发现这段时间你整个人都变得不像你了,特唠叨,特婆妈,真心受不了。” “那是因为我关心你,喜欢你才唠叨!” “哎,我说,你能不能不管什么话都能扯上喜欢两个字?” “那我换一个词吧,‘爱’呢?” “萧景城,你够了啊!” …… 方嫣容刚走到拐角处,镂空的铁栏门挡不住那和谐甜蜜的对话。 嘴角噙着阴狠的一抹笑,她笑着听完,并把这一幕全部收录到手机里。 心道,到了蓝调咖啡厅和沈梓川见面的时候,她就故意装作不小心把这段视频播放出来,让他仔细听听瞧瞧,方晓染即使被关押在警局里头,还不忘跟萧景城勾勾搭搭,甚至怀上了对方的孩子。 这样浑身肮脏充满别的男人气息的方晓染,就算沈梓川再不愿意放手,也不可能的了。 “姐姐,我来看你了,不过,好像来的不凑巧,打扰了你和萧三少的好事。” 视频录制得差不多,方嫣容走出去,走路时的姿势,刻意把下巴高高地抬起,充满了自以为是的傲气。 萧景城看见妆容打扮精致端着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方嫣容,忍不住蹙眉,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呛声哼道,“既然知道来得不凑巧,还不赶紧滚蛋!见过恶心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恶心的女人。” 方嫣容面部紧绷,“萧三少,我和姐姐有点小事情需要沟通,能不能麻烦你先离开一下。” “卧槽,我为什么要离开?方嫣容,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还要陪染染肚子里的宝宝做胎教,她没空跟你唧唧歪歪。” 面对颐指气使的方嫣容,萧景城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方晓染淡淡地笑了,那笑意,未抵达眼底,“我没有像你这样时时刻刻都想把我置于死地的妹妹,说吧,找我什么事。” 方嫣容咬咬牙,“关于梓川哥的一些事情,你确定真的要萧三少在场?” “又是这一套,方嫣容你腻不腻味?” 方晓染这回当真笑开了,轻轻笑出了声,把散落在脸上的长发撩到了耳后,那副浑然天成的淡然娴雅模样,嫉妒得方嫣容差点眼红。 从小到大,方晓染就比她生得漂亮,肤色白皙通透,五官大气明媚,骨子里天生就是千金大小姐的矜贵傲气。 这是方嫣容最痛恨方晓染的地方,明明不过一个孤儿院抱回来收养的孤儿,可无论她自己怎么拼命地练习礼仪规矩,站在方晓染面前,好像总是轻易地被衬托为路边毫不起眼的野草。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透过各种摆不上台面的背后手段,不断打压欺负方晓染。 但方晓染没有变得很惨很萎靡,反而越来越倔强孤勇,并深得沈家老东西的喜爱,最终爬上了沈梓川的床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沈太太,风光一时。 幸而现在,方晓染离了婚风光不再。 总之一句话,她暂时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但这胜利,她必须要想方设法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 方嫣容盯着方晓染毫无瑕疵的面容,咬牙忍住想要手撕了这张漂亮脸皮的冲动,轻柔地开口,“姐姐,既然你不介意丢脸,那我也就直说了!梓川哥告诉我他已经对你再没有任何想法,他在一个小时前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陪他散散心,还特别强调了,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下一秒,方嫣容把那段录音按了播放键,沈梓川低缓富有磁性的嗓音,响彻在狭窄的空间。 方晓染面无表情地听着,即使早就告诫自己不要在乎,可心口终究还是有股闷闷的难以承受的钝痛。 最后,她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在平静的脸孔里,平静地说道,“沈梓川终于把目光投向你,很好啊,那你来找我干什么?炫耀还是卖弄?” 方嫣容被刺得脸色一白,继而冷冷地笑了,“姐姐,我的意思是,以后没什么事请你不要打扰梓川哥,毕竟等今天我真正成了他的女人之后,他就是你的妹夫,很多事还是需要你避避嫌,以免惹人闲话。” 方晓染觉得她永远不会变成方嫣容这般无耻不要脸的模样。 心里发狠地责骂沈梓川瞎了眼,一口浊气憋闷在心里,她却没资格多说一个字。 因为,她和沈梓川已经离了婚,不管他想找什么样的女人,她都没有资格评判。 “方嫣容,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滚蛋,这里不欢迎绿茶表,有多远你踏马给劳资滚多远。” 萧景城听不下去了,冷着脸撵人。 “姐姐,记住我说的话,我看中的男人,只能属于我,如果你想争想抢,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再说了,离了婚还能找到萧三少这样真心实意对你好的男人,你也该知足了。” 说完,方嫣容冷笑着离开了。 盯着方嫣容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方晓染仰头,微微闭上了双眼,苍白的小脸毫无表情。 天花板上白炽灯的光线打在她脸上,清清冷冷,显得格外脆弱。 “染染,你没事吧?” 萧景城皱眉,俊朗的五官线条闪过些微的颓败。 无论他花费多少心思哄得方晓染心情稍稍好了点,沈梓川三个字,如同魔咒,轻而易举就可以把她打回到悲伤的漩涡中。 方晓染脸色一僵,略略把头偏到萧景城那边,勉强笑了笑,“景城,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女人脸色郁郁不欢,萧景城也不想违拗她的话刺激她,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顶,沉沉叹气,“行,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宝贝。” 方晓染扯扯嘴角,无谓地点了点头。 很快,随着萧景城的离开,关押室恢复了一片死寂。 方晓染伸手隔着轻薄的夏日衣衫摩挲着凸起的肚子,缓缓转身躺回到床上,看向脑顶上雪白的天花板,久久地,发呆。 看得久了,眼眸发酸,她闭眼,再睁开后,脸上已经无波无澜。 沈梓川,你有你的方嫣容,我有我的宝贝孩子,这样也好,真的很好! 但那股子不甘,如附骨之蚁,一直萦绕在心底最深处。 第113章 好好享受 方嫣容满心得意的离开关押室,开车赶往蓝调咖啡厅。 沈梓川约的是十一点,赶过去时间充足。 从得知唯一知道内情的小混混在医院手术室抢救之时被两枪毙命后,她那颗提心吊胆的心就一直稳稳地落回了胸腔里。 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就算沈梓川对她有所怀疑又怎么样呢? 方嫣容走出电梯,袅袅娜娜地走向顶层的那间包厢时,经过一个男侍应生的时候,看着对方手里端着满满一托盘的酒水和酒杯,心中一动。 “等等。” 男侍应生顿住脚步,露出礼貌的客套笑容,“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方嫣容寻了个摄像头检测不到的死角,从包里取出一叠粉红大钞,甩在了托盘上,面色说不出的阴冷,“帮我做件事。” “什,什么事?” 男侍应生紧张地看着那叠目测好几千的大钞,又紧张地看向方嫣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在这行干久了,他很清楚,客人给的钱越多,越代表风险大。 不过,只要不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干的。 方嫣容把刚从皮包里拿出来的一小包药粉递向男侍应生,脸孔猛地冷下来,“把这包东西混入酒水里,记住,要做得毫无破绽。” “明白,这个我懂,小事一桩。” 男侍应生以前也干过类似的活,淡定地从方嫣容手里接过药粉,端着托盘走进一间空荡荡的包厢,“小姐,请你跟我来。” 方嫣容没有迟疑,迈步跟了进去。 很快,她发现这个男侍应生从墙角一个隐秘的柜子里小心翼翼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酒壶,递了过来,并朝她谄媚地笑着说道,“小姐,您看好了,我先把药粉放进去混合了酒水,再教你怎么使用。” 他一边细致地操作,一边细致的讲解,方嫣容智商过人,很快就弄懂了里面的关键,白皙精致的脸上隐有笑意。 有了这种方便作案的工具,她一定能让沈梓川束手就擒,迷醉在她专属于她的妩媚风情中。 方嫣容身姿曼妙地坐在包厢沙发上,一边拈几粒樱桃放进嘴里,一边刷着手机等待着沈梓川。 没有等多久,大概十五分钟左右,英俊逼人的男人推开了雕花镂空的房门,带着一股凌冽的凉风,走向方嫣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点了根烟并没有吸上,而是夹在指间任由那点红色的火星自燃,优雅而冰冷的态度。 时间掐得不多不少,刚好十一点。 方嫣容以往也曾有过单独和沈梓川在一起的机会,但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心底发怵,勉强挤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柔声柔气地道,“梓川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趁着说话的间隙,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揭开酒壶的盖子,把美酒倒入了沈梓川面前的酒杯,倒了大概小半杯,笑意盈盈,故作娇俏地眨了眨眼,“梓川哥,我饿了,为了能早点看到你,我可是连早餐都没有吃喔!我点了你最爱的威士忌,还有几个你最爱的菜,我们一起边吃边聊吧。” 看着握在方嫣容纤细的手指上的银色酒壶,沈梓川面无表情收回了视线,皱着眉头轻扯薄唇,“方晓染意图杀害你的案子,将在下周一开庭,到时候我希望你能站在她妹妹的身份上为她开脱罪名,回头我少不了方氏集团的好处。” 方晓染! 又是关于方晓染! 方嫣容嫉恨得死死咬住唇瓣,不吭声。 她害怕……害怕一旦发出声音,就会面目狰狞地朝着沈梓川大喊大叫。 往日里,即使他在她身边陪着,大部分的话题,也都是围绕着方晓染展开。 为了显示她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为了努力做他的解语花,她压抑自己嚣张跋扈的个性,顺和着他的话题,把方晓染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情,说了一遍又一遍。 他没有厌倦听那些翻来覆去重复的故事,她其实早就厌倦了“方晓染”这三个字。 如今,方晓染与他离婚了,甚至和萧景城有了孩子,在他的心底,念念不忘的,还是——方晓染! 这让方嫣容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坍塌了,“梓川哥,你说的这些,我心里早就有数,就算你不特意交代,我也会站在姐姐那边为她说话。 无论如何,她终究是我的姐姐,是我的亲人,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判了刑去坐牢呢?” 不管方嫣容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此刻,沈梓川在她从从容容的脸庞上,看不到半分的为难和委屈。 男人微微仰头,锋利寡淡的目光射向她,“说吧,你的条件?” “梓川哥,我的条件啊,就是……” 方嫣容双手端起了那杯美酒,绕过茶几,走到沈梓川面前,笑靥如花地捧在他唇边,“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喝了这杯酒就行。” 沈梓川盯着装在透明玻璃杯里澄澈如山泉的酒液,静默了片刻,完美的五官竟瞧不出半点情绪,“没加料?” “梓川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方嫣容一愣,眼眸划过苦涩,转而柔润地笑了开来,“你不信我?那我喝给你看吧。” 说完,她高高仰起头,把杯子里的酒液一口饮下,眼见着,酒杯见了底。 喝得一干二净,方嫣容把空空的杯口朝下轻轻地晃了晃,指了指另外没动的一杯,温声细语地撒娇道,“梓川哥,该你了。” 沈梓川眯了眯眼,没动,而是长臂一伸,把酒壶扣在手里,随性瞥了眼,注意到壶口有一处非常隐蔽不起眼的小红点,眼底迅速闪过阴鸷和寒冽。 趁方嫣容不注意时,修长食指摁了下,然后倾倒壶嘴,把充满香郁的酒水倒入空杯,大概三分之一的容量,用另一只夹了烟的手抬了抬,示意方嫣容把这杯喝完,并冷然开腔,“喝完了这杯,我就信你!” 那一瞬间,方嫣容正垂头擦拭沾染了一点点酒渍的裙摆,并不曾观察到沈梓川的动作,闻言后,满心欢喜端起了酒杯,朝眼前深深爱恋的男人言笑晏晏,“梓川哥,你给我倒的酒,就算是毒药,我也会甘愿喝下去。” 看着她小口小口咽下去,沈梓川眸色渐厉。 这女人竟敢在他面前耍心机耍聪明,委实还嫩了点! 方嫣容喝完,神思已经不见清晰,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了。 想起融合在酒液里的那包药粉,她的心倏然一惊。 难道沈梓川已经发现了银色酒壶的秘密? 猛然抬起头,煞白着小脸看向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男人,从那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方嫣容瞧出了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嘲讽,心口顿时阵阵发慌惶恐。 完了! 他知道了,他全部都知道了。 仿佛万千只蚂蚁在血液里爬来爬去,身体越来越难受,方嫣容马上意识到中招了,立即流着泪望向沈梓川嘤嘤求饶,“梓川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爱你了,一心只想真正成为你的女人…… 梓川哥,救救我,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身体里痒得无法忍耐,仅剩的理智却也知道沈梓川一定不会如她所愿,方嫣容真的慌了,柔软的身体顺着茶几的边缘滑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得梨花带雨,哭得伤心绝望。 算计到沈梓川的头上又被他识破,等待她的结果,可以想象。 “晚了。”沈梓川英俊的面容刻满冰霜,狠戾的视线从方嫣容姣好的身躯上掠过,寒光咄咄地冷然笑道,“我送了你一份大礼,好好享受!” 话落,男人转身离去,房门重重关上。 “梓川哥,你回来,回来啊!” 方嫣容痛苦地嘤嘤哭叫,却唤不回那残忍无情的男人,包厢里的空调暖气开得很足,很暖和,她却害怕得瑟瑟发抖,抖如筛糠。 第114章 太凶残 沈梓川走出包厢,视线往电梯那边扫了眼,就见电梯双门打开,沈白走路速度很快,急急迎了上来,在他的身后,带了几个形容猥琐的小混混,一个个仿佛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咧嘴痴痴傻笑地跟了过来。 不仅有女人睡,还有钱拿,简直就是天上砸馅饼的好事。 沈白走到门口,抬头看着脸色冷峻沉如冰的男人,恭恭敬敬地汇报,“沈先生,我把人都带了过来,价钱也谈妥了,是不是现在就让他们进去?” 几个浪迹在城郊结合处的小混混,平日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不曾见过如此高档的场所,更不曾接触过沈梓川这类英俊逼人气质矜贵的成功人士,浑身冒出森森寒气,气场强大得能吓死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乖巧得如同吓破胆的鹌鹑。 沈梓川站在原地,点了点头,漠然冷酷地开腔,“事后把视频拷出来,复制一份给方嫣容,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沈先生。” 沈白快走两步,打开包厢的房门,盯着萎靡躺在地板上正拼命扭动身体发出低低细吟的方嫣容,冷笑了两声,回头把几个小混混叫了进去。 竟然敢步步暗算沈先生,活该被小流氓凌辱! “啊,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梓川哥,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 关门的霎那,沈梓川正欲离开,猛然听见了女人发出凄惨的呼叫声,还有那些小混混此起彼伏的浪荡怪笑声,脚步丝毫没有停滞,面无表情的五官,找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不急不缓,跨脚走进了电梯。 走出蓝调咖啡厅,男人站在六月灼热的阳光底下,肌肤被太阳给晒得灼热焦烫,心里却苍廖一片。 除了在赚钱和打理公司上面有天赋,感情方面,他其实从来都不是很在意,男女情事也漠淡。 直到方晓染被关进了警局,离了婚,身边少了那个曾经以妻子的名义与他捆绑在一起的女人,少了她每日的嘘寒问暖,总感觉天空都失去了颜色,日子也乏味了许多。 原来,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深深扎根植入了他的心脏,生根发芽,枝枝蔓蔓缠绕进入他的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再也无法连根拔除。 就连她怀上了萧景城的孩子,也不觉得厌恶,只是遗憾。 遗憾在她彻底属于他的时候,没有让她真正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没有真正在乎过她的喜怒哀乐。 “是我,出来陪我喝杯酒。” 沈梓川敛目蹙眉,给宋子健打完电话,去了附近的酒吧,要了间包厢和几瓶高浓度的白酒,在等人的功夫,一个人自斟自饮。 证据确凿,现场和网络上无数的目击者,想要给方晓染争取到无罪释放的终判,比登天还难。 如今惟有通过方嫣容的淫乱视频把她牢牢掌控住,让她在法庭上提出方晓染毕竟是她的姐姐愿意接受调解和赔偿,才能给方晓染得到最有利的审判。 宋子健到达的时候,沈梓川已经喝得差不多,茶几上堆了不少空酒瓶。 瞧见宋子健,沈梓川没有废话,直接让服务员又开了瓶国宴上最高档的那种高浓度白酒,杯子都省了直接给了对方。 宋子健酒量不是很大,倒了小半杯酒液,凑上去跟沈梓川碰了个杯,仰头慢慢地喝了一小口,“梓川哥哥,火急火燎地把我找来,就真的只是陪你喝酒?” 借酒消愁,可不是沈梓川的个性。 沈梓川没搭理,只是默默地把高浓度酒液一杯接一杯往喉咙里灌下去。 宋子健见问了他也不说,又看不下去他不要命地糟蹋身体,只好把目光投向另一处,眼不见为净地点着烟吸上,烦躁地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白色烟圈。 他想,此刻的沈梓川需要的不是聊天对象,而是陪他一醉方休的酒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梓川突然察觉到包厢内鸦雀无声,硕大的屏幕里只有画面闪烁,没有音乐声流淌出来,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眸,灌完了第三瓶后,转头望向正默然吸烟喝酒的宋子健,嗓音理智冰冷,“我以前对方晓染的态度,是不是很混账?” “何止是混账啊!梓川哥哥,不瞒你说,如果我是方晓染,我肯定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宋子健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酒,脑袋运转得有些缓慢,舌头却变得更加顺溜,许多在以前没胆子说的话,现在竟不怕死地统统吆喝了出来。 想起方晓染这些年承受的委屈和伤痛,他很是认真地点头,“结婚四年,你背着方晓染跟她的妹妹方嫣容搞在一起玩暧昧,每年都大张旗鼓给方嫣容举办生日宴会,却从来都不记得方晓染的生日是哪一天,仅仅给方晓染送过一次的生日礼物,还是方嫣容淘汰下来不要的东西。 最最重要的一点,你不顾她怀了孕强行做掉了孩子,这件事情简直是禽兽不如!所以啊,你何止是混账,简直渣得不能再渣。” 大逞口舌之快的后果,就是宋子健在沈梓川冰冷视线的逼迫下,不得不连续干掉了四大杯白酒,喝得他差点口吐酒沫倒地身亡。 妈蛋,喝死宝宝了,梓川哥哥太凶残,以后打死也不说大实话,嘤嘤嘤! 宋子健以为沈梓川会暴怒之下痛揍自己一顿,谁知道,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手握着酒杯,掀了掀眼皮,冷冷说道,“她背着我和萧景城纠缠不清,如今肚子里也怀上了萧景城的孩子,我与她,算是两清了。” “既然两清了,你为什么还要喝闷酒?” 宋子健把心一横,不甘心地怼了一句回去。 沈梓川闻言,身躯狠狠一震,勾了勾薄唇,光影恍惚照射下,一脸的漠然,“只是可惜身边少了个能让我勃起来的女人。” 方晓染既然已经和萧景城上了床,还怀了孕,哪怕她的身体再怎么适合他,再怎么对他的胃口,他也容不下她的存在。 “梓川哥哥,你就口是心非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宋子健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念头,撇了撇嘴,哼哼唧唧。 没什么好后悔! 不过一个女人。 一个与别的男人暧昧不清根本不值得他珍惜的女人而已。 沈梓川喝完最后一口烈酒,,眉眼藏着阴鸷和郁气,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手紧紧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手拿起手机走出了包厢。 隐忍着钻心的胃疼,刚走了两步,他的手机响了。 有着笔直双腿身材比例完美的英俊男人,靠墙站立,眯着狭长的眼眸,摁下了接听键。 第115章 有了进展 电话是沈梓川的大学同学警局万继阳打来的。 爽朗的寒暄了几句,万继阳很快就直奔主题,“梓川,方晓染那件事马上要开庭了,你这边的工作做得怎么样?” “跟预期的差不多,受害方这边答应帮她开脱罪名,愿意接受调解和赔偿。” 沈梓川攥紧手机,沉沉开口,神色冷厉平静。 “那就行,我这边也都全部打理好了,周一见。” 今天周末,离周一不到两天的时间。 男人冷着脸,深邃眸子里,再无情绪。 沈梓川走进停车场,刚坐进车内,骨节分明的双手握住方向盘时,车窗外传来了礼貌的敲击玻璃的声响。 “沈先生,真巧在这里遇见了你,我刚好有事情找你汇报。” 是之前沈梓川花大价钱查探老管家的那个私人侦探——范玮。 对方瞧见车窗被缓缓地摇了下来,连忙把那张精明的面容凑了上来,语速极快地说道,“沈先生,我调查到了,方嫣容曾经秘密去见了老管家,就是两年前您父亲坠楼的前一天上午。 巧合的是,第二天大清早,老管家就患上了重感冒腹泻不止,被送往了医院医治。也就是那天上午,您的父亲被您的妻子失手从阳台推了下去,我认为,这两件事其中一定有关联。” 范玮的脸色很冷静,分析得有条有理,哪怕沈梓川喝多了,还是清清楚楚把每句话每个字映入了脑海。 他冷硬如铁的心脏,骤然盘旋一股压抑不住的慌乱。 那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用力过猛,以至于手背上的条条青筋全部凸绽起来,令人恐惧。 暖气开到了最大,沈梓川依然还是觉得心底透凉。 如果方晓染爬上他的床不是她的主动;如果他父亲坠落阳台摔成植物人不是她犯下的失误—— 那么这些年,他到底在做什么,又凭什么厌恶和伤害方晓染? “行,我知道了,你干得不错,继续往下追查。” 沈梓川点点头,漆黑瞳孔幽幽深深,黑得没有丝毫亮光,周身一片暗沉压抑的气息。 “沈先生,我先走了。” 范玮急匆匆道别,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赶赴接下来的追查。 仰靠在驾驶位置上的男人,松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捂着发酸的眼脸,久久地,一动不动。 直到沈白拉开车门,把录制好方嫣容糜乱视频的u盘递向沈梓川的手里,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垂眸盯着掌心里的u盘,眸子划过汹涌的戾气,“回公司,通知所有高层到会议室,我要方氏集团的股票连续一个星期跌停。” 沈白不知道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期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沈梓川对方氏集团和方嫣容痛下杀手。 但能够亲眼目睹伤害太太的方家陷入破产和丑闻缠身的困境,他毫无异议,拍手叫好,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 在沈白娴熟高超的车技下,半个小时后就抵达了公司。 沈梓川下了车,直奔会议室。 里面黑压压坐满了两排高层人员,个个盯着脸色冷沉可怖的总裁大人,正襟危坐。 沈白夹了一大叠资料,推开大门走了进来,把资料分发给众位高层每人一份,然后走到沈梓川的身旁,语速缓慢而清晰地把沈梓川下达要方氏集团的股票连续一个星期跌停的指令重复了一遍。 沈梓川喝完一杯浓浓的咖啡,清寒视线盯着所有人,墨色长眉轻蹙,冷下一双的迷人眸子,“今晚加班加点做这件事,办完后,财务部门会给你们每人百分之五的奖励。”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所有参加会议的高层人员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 “总裁万岁!” “总裁万万岁!” 之前曾经操控过一回,再来一次,大家轻车熟路,很快就把方信元执掌的公司股票拉跌了三个点。 沈梓川五官平静,盯着方氏集团一栏变绿的股价,他冷笑,缓缓地勾起薄唇,令那抹冷笑的弧度愈来愈深刻。 蓝调咖啡厅,顶层包厢,方嫣容衣衫不整,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上,身下涌出了大股大股的鲜血,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血泊中。 “王八蛋,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们。” 药物已经失去了效用,她慢慢恢复了神智,看着那几个纷纷正提着裤子的小混混,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恨恨握紧拳头,长长指甲尖锐地刺入掌心肌肤里,疼得钻心,却比不上身体的疼痛,还有心底的创痛。 没脸没皮顶着小三的名号爱了沈梓川四年,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被他毫不留情地扔给了一群小流氓糟蹋凌辱,叫她如何不恨?! “杀了我们,就凭你一个女人?哈哈,别搞笑了,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吗?” 在她右侧的男人俯身踢了方嫣容一脚,正正地踢在她被掐得青紫的腰上,疼得她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哀嚎。 另一旁的男人猥琐地笑道,“没想到啊这女人还是第一次,爽歪歪,你们还要不要再爽几次?” “可雇主不是说完事了就让我们立即离开?” “怕什么,这女人半死不活,爬都爬不出去喊人救命。难得遇上这样的大馅饼,哥哥我只想一次爽个够。” 剩下的几个小流氓像是被说动了,互相对视了几秒钟,嘿嘿猥笑,齐齐地朝方嫣容扑了过来。 方嫣容很清楚,她的身体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如果再遭受刚才非人的折磨,说不定这次就要把命给搭上了。 咬了咬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竟手脚并用爬出了几个男人的包围圈,拉开包厢的门一头冲了出去。 眼前的世界一片朦胧不清,方嫣容辨别不了下楼的电梯在哪个方向,只发了狂拼命往前跑! 眼前好像站了个冰冷的黑影,她闪避不及,直直地撞了上去,摔倒在地上。 要爬起来,肩膀却被男人搀扶着,那只手力气很大,寒气逼人地把她拽了起来。 “方嫣容?!” 听出这把声音是属于那个魔鬼的,但此刻的方嫣容顾不了许多,她哭,拼了命地哭,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男人的胳膊,大喊救命。 男人顺着方嫣容惊恐的目光瞧过去,定焦到了几个咂呼咂呼的小流氓,阴鸷地挥了挥手,就有几个身手相当矫健的黑衣男人围剿上去,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打翻了几个小混混,拖死癞皮狗一般全部拖走了。 “跟我进去换套衣服,你这幅凄惨的模样,还真是配不上影视学院校花的称号。” 男人眼神彻冷地盯着方嫣容,容不下她拒绝。 “嗯。” 方嫣容被瞧得浑身发毛,却不得不跟着男人走进了附近的包厢。 几秒钟后,噼里啪啦的皮鞭声不绝于耳,里面很快传来方嫣容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比之前遭遇小混混凌辱时候的叫声还要更凄惨。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男人玩的满足了,从助手的手里接过药膏,冷冷地丢在浑身鲜血淋漓的方嫣容脸上,“最新发明出来的消痕膏,不出三日,你身上的伤害就能完全康复。” 他对女人的那层膜不感兴趣,只对虐杀感兴趣。 尤其是,沈梓川看上的女人! 等男人走了后,方嫣容慢慢地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来,所有的痛苦和侮辱,都变为了心底熊熊燃烧的仇恨和怒火。 沈梓川害她到这种地步,还想着她为方晓染当庭辩解开脱,做梦! 第116章 受人之托 方嫣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很久,才感觉到一点一点地恢复了力气,捡起了那瓶消痕膏,双肘撑在地板上慢慢地爬起来,走进洗手间,清洗干净脸上和身上的污渍和血迹。 当擦洗到两腿之间的血渍时,她忍不住号啕大哭了起来。 一直以来,她都奢想着将自己最珍贵的第一次留给沈梓川,留到她与沈梓川结婚的那一天,可万万没有想到—— 地下停车场自导自演强暴的戏码,会被沈梓川所怀疑,他甚至安排了医生神不知鬼不觉地查探了她的身体,确定了她处女膜完完整整。 当那份确凿的鉴定书被沈梓川扔到脚下,她就知道那个男人彻底醒悟过来她在污蔑方晓染,那群小混混根本就不是方晓染花钱雇佣而来的。 本以为看在她倾慕爱恋他四年的份上,会舍不得伤害她,会放过她,谁知道,这个残忍的男人竟然特意花钱找了几个小流氓欺负凌辱她…… 他就站在包厢走廊上,听着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却丝毫不为所动,任由她哭她喊她嚎叫啊!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残忍无情的男人?! “沈梓川,方晓染,我恨你们,去死,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哭到喉咙沙哑,哭到没有了力气,方嫣容渐渐地停止了嚎哭,红肿着双眼,从皮包里摸出手机,屏幕上面显示有赵莉打来的未接电话,足足二十多通。 她红着眼流着泪回拨过去,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了赵莉惊慌失措的声音,“容容,你快要急死妈了,我打了你那么久的电话,怎么不接听啊?你和沈梓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突然打压我们方家的生意和股票,股价一路下跌,惨不忍睹,你爸爸说了,再这样跌下去,我们一家人都要出去喝西北风了。” 沈梓川,又是沈梓川,他到底想干什么? 方嫣容听完赵莉的哭诉,恶狠狠地攥紧手机,红肿着眼睛阴冷地说道,“妈,我和他闹了点不愉快的小事,你别着急,我先去公司找爸爸,会没事的。” 挂了电话,方嫣容盯着镜子里面目全非的自己,想不通明明她每一步都算计得很小心很成功,事情为什么却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在沈梓川的心里越来越没有地位,反而和萧景城玩暧昧甚至怀了萧景城孩子的方晓染在沈梓川的心里越来越深刻。 这一刻,方嫣容只知道,她绝对不能放过方晓染,她一定要让方晓染把牢底坐穿! 周一上午九点半,方晓染失手杀人一案终于宣布开庭。 偌大的法庭上,鸦雀无声,气氛非常肃穆。 在沈梓川刻意安排和干预之下,除了当事人和请来的律师团,其他听证的群众寥寥无几。 不过这件事,只有警局高层少数几个人知晓。 此刻,方晓染穿着宽松的囚服站在被告席上,面容沉静,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凸起的肚子很大了,即使宽松的衣服也遮挡不住。 在关押室里的这段时间,时不时有萧景城送来各种各样的滋补品给她吃喝,也很有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令她的胃口大增,倒比以前稍微长了些肉,变胖了一点点,肤色看起来透亮白皙,光站在那儿,就是一道靓丽吸睛的风景。 方晓染看着高台上陆续坐下来的法官们,也不知道最后宣判的结果会是什么,一时心里忐忑不安。 就在这时,萧景城飞快地朝她跑了过来,却被几个警察给拦在了黄线外面,急得脸红脖子粗地嘶吼着,“染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用,没找到桐城最有名最牛逼的律师帮你打官司,但你放心,我一定会争取让你获得最少的服刑时间。 就算,就算到最后你真的判了要坐个十年八年的牢,我也等你,一直等你出来。” 方晓染看着萧景城急得又叫又跳,丝毫不顾忌他萧三少的身份,心底暖洋洋的窝心,忍不住红了眼眶盯着他微笑,“景城,谢谢了。” 谢谢你,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毫不吝啬地伸出双手搀扶我渡过那一个个炼狱般的日子。 “铛铛铛”! 几声清脆的电子铃声过后,坐在高台最中间的法官站起来,肃穆说道,“马上开庭了,肃静,请大家肃静。” 方晓染闻言,把视线从萧景城身上收回,挺直背脊,目光平静地盯着前方,淡然无波的模样。 “严苛,严律师!” “太好了,染染你看见了吗,严苛要给你打官司,你保证赢,踏马这回一定要弄死方嫣容那个白莲花绿茶表。” 方晓染听见了萧景城大声欢呼那个最有名律师的名字,尤其是当戴着金丝眼镜的严苛风度翩翩站在她身旁翻阅手里的资料时,她全程懵逼脸。 很明显,严苛律师不是萧景城为她请来的,那会是谁? 难道是沈梓川? 不,不可能是他。 方晓染摇了摇头,在心底讥嘲自己太过于自作多情。 出庭的那一刻,她看遍了整个偌大的地方,甚至角角落落,都没有找到沈梓川的影子。 那男人连面都没露一下,根本不想出席,也不想参与她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好心帮她请律师呢? 严苛虽然名字里有个苛字,但一点不严肃苛刻。 方晓染看着他微微别过脸,笑容亲切地跟她说道,“方小姐,受人之托,我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帮你。” “谢谢。” 方晓染回以礼貌的微笑,很想问一声严苛受了谁的托付,但转而一想,如果他想告诉她实情,早就说了,不必等到她去追问。 即使她问了,估计他也会打哈哈一笑而过。 紧接着,方嫣容和赵莉方信元一家三口脸色阴郁地出现在大门口,在警察的带领下,赵莉方信元纷纷走进了另一边坐下,只有方嫣容站在了方晓染对立面。 “姐姐,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 温柔却隐含嫉恨的声音,让方晓染愣了好一会儿,转过身,不远处隔了大概四五米的距离,站着淡妆素净的方嫣容。 “你来了……” 方晓染身体一僵,下意识去搜寻沈梓川的身影。 果然,这时的门口突然引起了一阵阵汹涌的骚动,人群中,她看见了那眉眼好看卓尔不群的男人,在她朦胧的视线里,面容沉冷脚步幽缓地一步步走了进来。 第117章 惨败 方晓染盯着那个早就刻入到骨子和心底的男人,柔白的手指,紧紧地揪住两侧的衣摆,一点一点地颤抖起来。 毋庸置疑,他是为了方嫣容而来的吧! 早就告诉自己不要再难过了,不应该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伤心悲痛,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啊,还是逐渐地抽疼着,很酸涩,很难过。 方晓染僵硬地把头扭到一边,不再去看悠缓走进来的沈梓川,可耳朵却控制不住地听着他在说话。 那管低沉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不用仔细分辨,她就能听得出来。 顾警官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把沈梓川迎到了贵宾席位置,“沈先生,这边。” “嗯。” 男人淡淡颔首,深邃目光从方晓染身上一掠而过,注意到她在他走进来的时候特意别过脸去不想见他,面色沉了沉,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笔直地走向贵宾席优雅坐下。 方晓染没有去看沈梓川,浑身的感觉器官竟出乎意料地敏锐察觉到他坐在正对着她后背的位置,一道灼灼逼人的视线,如影随形,牢牢地黏在她身上,挥之不去。 他不盯着方嫣容,盯着她干嘛? 方晓染有些恼羞成怒,给她的感觉,这男人是故意的,故意盯得她心神不宁,心跳加速。 然后,她听见方嫣容娇娇柔柔地喊了声,“梓川哥,你来了,谢谢你来陪我。” 方嫣容的声音本来就有些甜腻,刻意发嗲的时候,仿佛加多了糖精的蜂蜜水,令人更加的腻味。 方晓染皱眉苦笑,眉眼染了一层薄薄的涩意。 沈梓川喜欢的,大概就是这样矫揉造作的女人,所以,她努力了四年,也得不到他的欢喜,他的真心,最后,落得孩子流产忍痛离婚的结局。 方晓染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沈梓川回应方嫣容的话,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背后。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黑色西装西裤配白色衬衫,打了根黑色领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久居高位的成功男人的疏离和矜贵。 男人身躯昂藏挺拔,长腿交叠,冷沉着一张英俊的面容,端坐在靠椅上面,眼底透出沁骨的冷,对方嫣容讨好打招呼的举动,毫无半点搭理的意思,仿佛他从不认识方嫣容一般。 方晓染有一瞬间的愣怔。 她住在关押室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沈梓川对方嫣容冷淡到这种地步。 回过神,方晓染勾唇自嘲笑了笑,操心那么多干甚,无论沈梓川和方嫣容之间发生什么,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那一边,方嫣容想不到沈梓川理都懒得理会,只把她当成了陌生人,恨得咬了咬牙。 转身撞上了方晓染平静中透着嘲弄的眸光,恼怒地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阴冷地说道,“姐姐,今天法官判定后,你就要去监狱里乖乖坐牢,如果不想把牢底坐穿,你现在就给我把态度放好一点。” 自从沈梓川进来以后,方嫣容的左眼皮一直跳个没完没了,跳得她心慌意乱,焦躁不安。 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针对她来的。 但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当着这么多的法官和律师在现场,方嫣容还胆敢放出话威胁,方晓染简直不知道该夸她勇气可嘉还是损她脑子有病。 仗着有沈梓川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但刚才的那一幕,貌似沈梓川没有要为方嫣容撑腰的意思啊! 就在方晓染左思右想的时候,法官开始喊话审理正式开始。 首先,是方嫣容那边请的律师公布了事发当天所有最原始的视频和证据,以及众多目击证人的供词,叠在一起,洋洋洒洒,大概有一本新华字典那么厚。 当证据全部呈交给了法官,那律师理所当然地做出结论,“据我所知,嫌疑犯对我的当事人一直存有嫉妒之心,在疯狂的嫉恨驱使下,大有可能在我的当事人身体虚弱住院的时候潜入病房把人从阳台上推搡下去。” 方嫣容眯起森冷的眼睛,点头附和了律师的话,“是的,我姐姐一直嫉妒我被梓川哥喜欢,她早就有了想要杀害我的心思。” 余光瞥见方嫣容嘴角勾着的那抹阴冷得意笑容,方晓染的心沉了下去。 这样的供词,是要把她往死里逼的节奏。 方嫣容憎恨她,比想象中还要深! 下一秒,方晓染听见了萧景城在观众席位上怒气冲冲破口大骂,“卧槽尼妹的,方嫣容,你简直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恶心最歹毒的一个,染染平时善良得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你居然说她嫉恨你想要杀死你,可能吗? 你脸蛋没有染染漂亮,身材没有染染完美,心肠没有染染仁慈,有什么值得她嫉恨的?” 这番话,说得观众席其他的人哄堂大笑。 长眼睛的人都能比较得出来,与气质淡雅娴静的方晓染相比,方嫣容站在她身旁,活脱脱就是长在百合花下的一颗野草。 区区一颗毫不起眼的野草而已,有什么值得一朵漂亮的鲜花去嫉妒的呢? 就连沈梓川也忍不住淡淡颔首,表示同意了萧景城的观点。 方嫣容瞥见了沈梓川点头的动作,心口猛地一痛,狠狠地手指相互交叉,指头尖锐的指甲用力抠着手背上的肌肤,抠出了血色斑斑她没感觉。 严苛也笑了,轻轻的,语速很快,吐字却十分清晰,“方嫣容小姐,就像萧三少说的那样,方晓染为什么要嫉妒你?她曾经是沈先生的太太,要什么有什么,应有尽有!倒是你,仗着是方晓染的妹妹,企图觊觎沈先生,企图把方晓染的位置取而代之,我说的,可全都是事实。” 说着,严苛把一叠资料也跟着交了上去,交到了法官手中,缓缓开口,道,“方晓染之所以会出现在方嫣容的病房,是因为方嫣容给她打了电话,邀请她去一家酒吧的包厢谈事情。去了之后,方晓染莫名其妙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她的人躺在方嫣容病房的地板上。 大家想一想,如果方晓染想要杀害方嫣容,怎么可能会突然晕倒?晕倒了,还怎么去想着要杀人,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严苛的这番话,有理有据,说得高台上的几位法官连连点头,互相称赞。 眼看事情变得不对劲,方嫣容急了,“不,根本不是这样的,方晓染就是嫉妒我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而她只是孤儿院里被遗弃的孤儿,她嫉妒我得到了梓川哥的爱,她嫉妒我拥有家人拥有亲情拥有梓川哥……” 就在这时,方嫣容听见赵莉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不,不要!快停下来,别放了,别再放映出来了!” 方嫣容倏然心惊肉跳,猛地转头顺着赵莉那边看过去,才发现不知何时,两旁竟摆放了宽大的屏幕,那里面,正在播放她在包厢里被几个小流氓强暴的糜烂视频! 一瞬间,方嫣容牢牢地盯着沈梓川,惨然而笑。 她败了,败得彻底! 第118章 宣判结果 方嫣容看着视频里自己被几个小混混压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那阵阵凄厉的惨叫声,立即面色煞白。 她是真的没有预料到,沈梓川竟然还有这么一记后招在等着自己。 现在这视频只是在法庭里播放,如果她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没有给方晓染做出维护和辩解,只怕这段视频就会在全网络上面流通开来,到时候,全世界都知道她方嫣容遭到了几个小混混的强暴,就和艳照门里面的某位女星一样,永远都抬不起头,永远都贴上了荡妇的标签。 想到这里,方嫣容打了个寒噤,转身过去,楚楚可怜地看向观众席上稳坐如泰山的沈梓川,触及到男人那咄咄寒光的眸子,身体瑟瑟地抖了抖,眨出了眼角的泪水,回过头看向高台上的法官,脸色层层泛白地说道,“抱歉,我今天的状态不太好,我要求暂时休庭。” 几个法官互相商量了十几秒钟,拒绝了方嫣容的要求。 请求没有得到同意,方嫣容被逼无奈,在在沈梓川冰冷的逼视下,她无可奈何之下为方晓染做出了辩解。 “那个……我需要重新申辩一下,姐姐情绪激动晕倒后出现在病房,其实是我找人把她送进来的,因为当时我有个冲动的想法,无论如何,姐姐终究是我的姐姐,我不想她离开我,离开这个家。 后来,因为姐夫,也就是沈先生的事,我和姐姐吵了起来,姐姐一时冲动不小心把我从窗口推了下去,她不是有意的,我不怪她,心甘情愿原谅她,我愿意接受调解和赔偿,请法官们对我的姐姐从轻发落。” 赵莉和方信元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撞见了女儿被凄惨侮辱的一幕幕,明明知道这事和沈梓川脱不了干系,但奈何财力和人脉斗不过对方,两个人注意到方嫣容不断地使眼色,互相对视了三四秒钟,只能脸色铁青地异口同声为方晓染求情。 “是啊,染染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女儿,希望法官们对她减轻量刑。” “对,方晓染是方家的女儿,希望法官们对她减轻量刑。” 方晓染愣怔地看着这一幕,脑袋乱糟糟的,久久不能思考。 原本以为,方嫣容和养父养母恨她挡了方嫣容嫁给沈梓川的幸福之路,一定会在出庭的时候把她往死里整,一定会让她背实了杀人犯的罪名。 可现在—— 方嫣容被小混混强暴的事情是真的,但对方不仅没有怪罪到她的头上,反而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一家三口字字句句都在为她辩护,都在希望她从轻量刑,越少越好。 如果把她栽赃陷害成杀人犯之后就是为了在法庭上给她真心辩护,那之前方嫣容陷害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方晓染左思右想,感觉到脑子完全不够用,但有一点她能够百分百肯定,方嫣容和赵莉方信元的诡异转变,绝对跟沈梓川有很大的关系。 可那个男人,恨自己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扭过头,遥遥注视着那道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黑色身影,方晓染不知道脸上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沈梓川察觉到她的目光,略侧目,面沉如水地回视着她,冷冷扫过后,移开了,落在高台上正准备宣判的法官身上,再没看她一眼,浑身萦绕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见状,方晓染的一颗心沉了又沉,咬着下唇,慢幽幽地把头扭了回来。 倒是萧景城,在方晓染扭头的那一瞬间,撞上了她澄澈幽清的视线,眉头一挑,笑眯眯地挥舞双手,“染染,太好了,你不用坐多久的牢了,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 像个没心没肺的,笑得十分开怀。 能出现这样的逆转,全桐城只有沈梓川能做得到,但他既然不点破说出来,萧景城就当作不知道不存在。 妈蛋,这个白瞎了长一双好看眼睛的货,一次又一次摧残伤害方晓染,伤得她痛不欲生死去活来,他脑子有坑才会在方晓染面前为他说好话刷存在感。 吼吼,他可还等着把染染追到手抱得美人归呐! 方晓染并不知道萧景城究竟在想什么,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正中央缓缓站起来的法官身上,脑袋空白一片,连呼吸都轻了。 他的手里,拿着一份宣判书,上面标的,是最终的判定结果。 她到底要不要坐牢,要坐几年的牢,全部都握在了这位法官的手上。 “方晓染于上个月在医院病房失手伤害方嫣容一案,已经出了最终结论,我现在宣布,方晓染被判处了一年的有期徒刑,考虑到她是孕妇,照顾一下,更改为半年关押监狱,并缓期半年。” 也就是说,方晓染如果半年内表现良好,剩下的半年就可以不执行。 法官肃穆威严的嗓音久久回荡在方晓染的耳蜗里,还在这戏剧化的变化中回不过神。 直到顾警官走了过来,微笑着说了声“方小姐这是对你来说最好的结果”时,忍不住弯唇笑了笑,百感交集啊,“谢谢你,顾警官。” 余光中,方晓染瞥见那个眉眼沉沉的男人已经站起身往大门外走去,仿佛根本没看见她一般,渐渐地,眼眶湿润了。 她就算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公务繁忙却抽空来这边一趟,多多少少还是对她有点余情念想的! 呵,怎么可能呢? 他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只把她当陌生人。 方晓染纤细手指攥得泛白,咬牙忍住心口的酸涩,生硬地把头转回来,正对上萧景城春光灿烂的俊脸,“染染,听到了没有,半年,你只要呆半年就可以出来了,我刚才问了严律师,他说如果半年期内你表现良好,还可以减刑!哈哈哈,太好了,今天我踏马实在是忒高兴……” 不等他说完,方晓染整个人就被他紧紧地搂抱在怀里,感受着他澎湃的兴奋,感受着他烫热的体温,心底暖成一片温暖的阳光。 沈梓川注定是她得不到的男人,还是别再多想了,她有肚子里的孩子,有景城,还有欢歌,够了,该满足了。 几个小警察走过来,方晓染被他们重新带回了关押室,很快送往了桐城监狱。 在单独的一间狱房里,她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第119章 不原谅 方晓染一眼就认出来是在法庭上帮她申辩的律师严苛,礼貌地朝他点点头。 “你好,严律师。” 严苛见她落落大方的模样,并不因为要坐半年牢狱而心生怨怼,好感顿生,用很柔和的语气说道,“你好,方晓染小姐,是这样的,我特意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想要单方面告诉你。” 方晓染一愣,有点搞不清状况。 眼前这位四十岁左右风度翩翩的桐城最厉害的律师,她仅仅就今天见过一次,以前可从未与他有过交集。 但对方的态度非常温和,方晓染就算想拒绝,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回过神后,她迟疑了一下,刚要开口,严苛没有给她继续犹豫的时间,从随时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u盘,擦在手机上,很快显示出方嫣容被小流氓欺凌的一幕。 方晓染不知道他把这段视频给她看是什么意思,抬头看向了严苛,讶然地问道,“严律师,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相信你心里早就知道谁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对付方嫣容吧?” 严苛把u盘取下来重新放回公文包,同时看向方晓染,“你很聪明,猜的也没有错,确实是沈先生做的。” 原来真的是沈梓川花钱雇佣人这样做的。 方晓染愣怔了一会儿,还在思索沈梓川为什么要找人凌辱方嫣容,严苛继续接着在说话,声音比刚才严肃了一点。 “因为沈先生找到了方嫣容上次栽赃陷害你的证据!地下停车场,她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码,把罪名都砸在你头上,故意误导沈先生视你为嫌疑人,结果,沈先生暗中找医生检测了方嫣容的身体,发现强暴未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方嫣容那层膜依然存在。 于是,你在医院失手推方嫣容坠楼的事件,沈先生自然也存有疑心,认定方嫣容在陷害你,但他并没有找到最直接的证据,便通过这种办法逼方嫣容就范,逼她在法庭上不得不为你辩护,从而为你争取到最最有利的量刑。” 方晓染心口莫名一恸。 沈梓川暗暗地为她做了这许多的事,不可能因为他心里有她,只因为愧疚错怪了她罢了。 如果心中有她,就不可能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谢谢你,严律师,我知道了,很感谢你为了我了这么多。”方晓染深吸了口气,眼皮深垂着,盯着脚下白色的鞋尖尖看,“请问一下,那个方嫣容遭强暴的视频被当众放出来不就成了,成了沈梓川他犯罪的证据吗?” 她终究啊,还是放不下他,做不到他无情她就无义。 严苛握着公文包的手陡然一顿,眼神里闪过一抹精明的亮光,“方小姐不用担心,这段视频的来源,已经被沈先生利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变成了合法合理合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好! 方晓染在心底狠狠地松了口气,强自冷静地说,“好的,严律师,我都知道了,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有。” 严苛笑看了她一眼,“方小姐,我个人对沈先生很欣赏,以下我要说的话,仅代表朋友的立场,如果有不礼貌的地方,还请你不要介意。” “你说吧。” “方小姐,人生在世,难免行差行差踏错,我很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试着去原谅沈先生,重新开始,给他,也给你自己,一个崭新的机会。” “严律师,我与沈梓川,不可能的了。” 方晓染摇了摇头,温柔却坚决地拒绝了。 如果所有的伤害都能原谅,那么她这么多年受到的冷暴力和绝望又算什么,被冤枉成把沈爸爸推掉到阳台下的凶手又算什么?流产掉的孩子又算什么? 她做不到毫无芥蒂地跟他重新在一起生活,所以,彼此放手,是最好的成全方式。 严苛在律师这一行干了多年,见识了各行各业的人,也见证了各种各样的大案要案,早就练成了一双锐利的火眼金睛,仅一眼,他就明白了方晓染没有说出来的那些心里话。 当即叹了口气,“方小姐,我尊重你的意愿,打扰了,再见!” 走出监狱,严苛第一时间给沈梓川打电话,把他与方晓染的交谈复述完后,心里一阵阵可惜,“沈先生,方晓染小姐很有原则性,内心也坚定,很抱歉这件事我帮不上你。” …… 总裁办公室,沈梓川盯着刚挂断的手机看,幽幽的,往日喜怒难辨的面容隐约透出了丝丝缕缕的挫败。 他早有了预感,那个死犟死犟的女人,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他往日桩桩件件愚蠢的所作所为。 尤其,她现在正和萧景城打的火热,甚至肚子里有了萧景城的孩子…… 就真的放任她以后和萧景城相亲相爱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快三十岁的成熟男人,生平第一次把自己关在密闭的办公室,字字句句疼痛难忍地拷问着自己的心。 不是没想过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把人带回来先睡了再说,没把人睡服,那就两次,十次,n次—— 通往女人的心脏是两腿之间,日子长久,总有她服软的那一天。 可是,她能轻而易举就忘掉了他,她能狠心豁得出去,他却做不到,也舍不得。 对上她,他败了。 败在她这股孤勇的决心里! 沈梓川沉沉呼吸,拳头狠砸在办公桌上,身体失去了重量似的,重重地往后倒在黑色椅背上,痛苦地闭紧眼眸,靠在那,一动不动,犹如一座毫无表情冰冷的雕塑。 外面走廊,沈白见沈梓川关在办公室足足快四个多小时,终于熬到晚上快十点钟,呆在里面说要静一静的男人,并没有走出门。 一层又一层的灯光暗了,职员和同事都下班,空荡荡的顶层,只剩下沈白一个人,手里拎着热了又凉了的快餐,木桩一样立在紧闭的办公室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 今天一整天沈先生都没有吃饭,继续这样滴米未尽,他虚弱的胃又该犯疼。 沈白心里涌起一阵阵担忧,没有迟疑多久,终于硬着头皮伸手敲了敲厚重的房门。 “沈先生,是我,我进去了。” 等了半晌,没等到沈梓川的吩咐,沈白皱紧了眉头,刚要用力推开,猛然听见了里面传来一阵巨大的炸雷般的声响,惊得他毫不犹豫推门而进。 当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沈白扔了手里的快餐,心跳得如同山崩地裂。 “沈先生?” 第120章 检测报告 沈白看见原本应该倚靠在黑色大班椅上的男人,刚毅身躯沉沉地倒在了地板上,双眸紧闭,俊脸憔悴煞白,布满细密的汗珠,宽阔的胸膛一上一下起伏着,呼吸急促紊乱。 刚才在外面听到了巨雷般的轰响,就是沈梓川从椅子上滑落摔倒在地上那一刹那发出的动静。 “沈先生,你怎么了?” 沈白注意到他浑身不对劲,还偶尔伴有抽搐,心生不安的感觉,惊得摒住了呼吸,赶紧给宋子健打电话,“宋大少,沈先生突然昏迷不醒,对,好的,我马上把他送去医院。” 挂断电话,沈白马上招呼了另一位助理,帮忙把不省人事的男人送进了车后座,随即跳上车,一路上风驰电掣行驶在街道上。 半个小时后,沈白跳下车,在医院门口和宋子健碰了头,把晕厥过去的沈梓川抬到了医用担架上,又平稳地把人摆放在了推车上。 早就站立在一旁等候多时的主任医生涌过来,争分夺秒地给沈梓川做急救措施。 胸膛猛然遭遇到一记沉重的电击,脸色憔悴苍白的男人,渐渐地睁开了漆黑泛着血丝的眸子,蹙眉,吃力地缓缓抬了下手,嘶哑着嗓子问道,“怎么回事?” “你说怎么回事?” 宋子健气恼不已,一拳看似很重实际很轻柔地捶在沈梓川的肩头上,“梓川哥哥,为了个方晓染,你至于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吗?” 人家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爱理不理,现在人家懒得搭理你了,你就自我折磨——德性! 矫情得简直能让宋子健分分钟怀疑人生。 “不关她的事。” 沈梓川缓慢摇头,气喘虚弱,闭了闭眼,又猛地睁开,骨节分明的那只右手,一点点往上移,沉沉地压在心口,瑟然地笑了,“我就是这里……疼得厉害。” 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因为方晓染怀上了萧景城的孩子,他夜夜辗转反侧,无法安然入眠。 懊恼,悔恨,充斥了夜晚里的每一处空气中,充斥着他的每一个神经里。 心疼难忍,连带着胃也抽痛。 “你就是爱找虐!” 自作孽,不可活。 宋子健一边亲自推着推车脚步匆匆往急诊室奔跑而且,一边看向躺在上面安安静静却伴有压抑不住咳嗽声的男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梓川哥哥,我告诉你,你要么现在死,要么等你身体救治健康了就重新去把方晓染追回来。 不就一个女人嘛,还是深爱了你十年的女人,你在桐城是所有女人最恨嫁的男人,没有之二,要钱有钱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床上功夫有床上功夫,难道你还没有信心追她回来?” 男人嫌弃宋子健太聒噪,气息浑噩地扭过头,把冷凌凌的视线投在了宋子健脸上,微微蹙眉,忍住撕裂的胃疼,憔悴的面容上,却没有一丁点的表情。 猝不及防晕倒在办公室,他真的只是老胃病犯了,和方晓染的决意不原谅他毫无关系。 对的,就是这样! 宋子健看穿了他口是心非兼嘴硬,咬牙握紧拳头捶他头边的白色枕头,“妈蛋,你就把什么话都憋心里吧,迟早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宋子健的话音刚落,刚送到手术台上那具高大挺拔的男性身躯陡然一震。 后悔? 他早就悔不该当初尽信了方嫣容,以至于一次次错过了方晓染的委屈和悲伤,最终令她心死如灰彻底崩溃绝望,当着严苛的面说出永远不能原谅他的话。 “你和沈白都出去。” 尽管内心百感交集,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滚汹涌,但沈梓川俊脸上依旧毫无表情,瞧不出半分情绪的波动,只闭上眼睛,长睫毛一动不动。 将近三十岁的成熟男人,在商场翻云覆雨多年,性格强势中透着内敛隐忍,只懂得命令,不懂得倾诉,惯常带着目无表情的面具,早就习惯了把所有的苦和痛咽下,咽在肚子里,细细地咀嚼消化。 无可奈何之下,宋子健和沈白互相苦笑地对视了几眼,一前一后,步出了手术室。 宋子健从香烟盒子里摸出两个烟,扔了一根给沈白,挑眉问道,“应该是他的老胃病又犯了,这一回你家沈大总裁到底多久没按时吃饭?” “大概一个多月了。” 沈白憋着一口气长长地抽了口烟,吐出浓浓的白色烟雾后,皱眉叹息,温润的俊脸,布满担忧的神色。 “从太太上次离家出走跟着萧景城偷偷去了椰城开始,到现在吧,沈先生的饮食就非常的不规律,经常不想吃的时候一口都不吃,实在饿极了胃疼,就狂饮焦苦的咖啡提神。天长地久,就算是铁铸的肠胃也受不了。 以前有太太在,经常煲护理胃部的药膳,偷偷让我转交给沈先生,还特意交代我千万别让沈先生知道。你是知道的,沈先生一直很厌恶太太,如果知道是太太做的,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更别说吃下去。 太太手艺好,药膳里面只有食物原滋原味的香甜,没有中药特有的气味,沈先生很喜欢,全部都能吃完。 只能说啊,沈先生的胃被太太给养叼了,外面大酒店订的外卖再色香味俱全,他也瞧不上,更吃不下。” 诚然,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太太可真厉害,在无声无息的烟火缭绕中就掳获了沈先生的胃,进而钻进了他的心! 沈白就着手里的烟,继续悠悠地吸了两口。 宋子健深有同感,弹了下手里香烟燃烧起来的烟灰,唉声叹气,“我早就跟梓川哥哥说过了,方晓染是个好女人,全心全意爱着他,心里只有他,可梓川哥哥瞎了眼盲了心似的,怎么都不听劝,简直愁死本宝宝了。” 沈白认同地点头。 一时间,两个同样英俊玉树临风的男人,抽着烟异口同声地叹着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上空的红色指示灯熄灭,房门被医生从外面打开,递给了宋子健一份最后的检测报告,是关于沈梓川的。 盯着那一行黑色墨汁打印出来的结论,宋子健先是懵逼,继而茫然,最后的最后,他失声痛呼,“卧槽,怎么会这样?” 第121章 情到深处不自知 检测报告上面显示:沈梓川犯了胃穿孔,胃部溃疡病最严重的并发症。 这说明沈梓川的胃病到了很严重的程度,如果再任由病情持续发展下去,很有可能会变成恶性肿瘤,到那时—— 宋子健倒吸了口凉气,迅速把结果给了沈白过目。 沈白一懵,下意识立即拿手机就要给方晓染打电话,等听见通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才反应过来方晓染的人已经在狱房里,即使她的手机卡没有注销,这通电话她也接不到。 瞥见宋子健递过来的疑惑视线,沈白自嘲地笑出了声,“抱歉,每次沈先生身体抱恙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性给太太打电话。” 如果不是方晓染四年如一日地悉心照顾护养着沈梓川的肠胃,只怕沈梓川积伤多年的老胃病,早就发生胃穿孔了。 宋子健摇头叹息,“方晓染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啊,可惜了。” 可惜了沈梓川,把这么个全心全意为了他的妻子给莫名弄丢了。 这次沈梓川的疾病爆发得如此突然,要说如果跟方晓染的决然不回头没有半点关系,宋子健是完全不相信的。 但他作为局外人,除了嘘吁,什么也做不了。 …… 几个小时后,沈梓川被宋子健安排在了最豪华的vip专用病房,等麻药的药效一过,那躺在病床上纹丝不动面容煞白憔悴的男人,悄悄静静睁开狭长的眼眸,深幽冷峻,看不出任何外露的情绪。 伤口的刺痛,疼,很疼,令他的呼吸变得很轻。 每呼吸一下,心脏都是抽痛。 刚做了场大手术,沈梓川的左手臂还在打着点滴,透明的营养液顺着针管流淌进入他的血液里,把扎针管的那一处绷得死紧死紧,骨节森白的手背皮肤,苍白得泛出冷意。 他醒了差不多三十分钟,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知道他心情极差,宋子健没胆子撩他,抬起头视线望望窗外,望望天花板,也就这样一声不吭地陪着他。 直到沈白拎着一袋子干净的衣服和一袋子吃食推门而进,才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沈先生,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他终于把脸侧过来,定定地看向沈白,沈白赶忙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来,试着询问,“沈先生,你需要什么?” 那唇部发白的男人,忍着胸腔压抑多时的咳嗽,薄唇一张一合,嗓子嘶哑地说道,“去监狱。” 宋子健和沈白同时震惊地看向他。 尤其是宋子健,瞪大眼,一脸好像见了鬼的表情,“梓川哥哥,你这样子,身体虚弱得连一只兔子都打不死,走一步喘三口气,要死不活的,去监狱干什么?” 倒是沈白,作为沈梓川十多年的私人助理,很快就明白了他真正的意图,试探地开口说道,“沈先生,你想去看望太太?” 随即沈白心思一动,沈先生拖着虚弱的身体打着吊针去看方晓染,她一定会心软的吧。 方晓染一旦心软了下来,就说明她对沈先生心里还有情意。 有了难以割舍的情意,她与沈先生应该可能还有复合的机会。 有了方晓染陪伴的四年,沈梓川虽然整日里顶着一张冰冷冷的俊脸,但惟有沈白清楚,沈梓川的心里愉悦的时候还是更多。 跟方晓染打了离婚证的这段日子,沈梓川身上的寒气更多更冷,有时候连他都诚惶诚恐,不知道该怎么伺候这位喜怒无常的顶头上司。 情到深处不自知,说的就是沈先生吧。 沈白在心底重重叹气,只感觉到这段日子叹气的频率,比以往十多年加起来的总数还要多。 沈梓川却没有说话,双手微微弓起来,撑在床头,把高大身躯从病床上撑起,缓缓地走下床,就要往洗浴室的方向走去。 沈白赶紧取下盐水瓶,拿在手里高高地举着,跟在一直默然的男人后面。 走到门边,沈梓川病痛中呼吸沉重喘息,无力倚靠在门框上面,幽冷视线却精准笔直地朝宋子健瞥过去。 好兄弟这么多年,不是假的,宋子健直截了当地说道,“梓川哥哥唉,需要什么,包在我身上。”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我马上恢复精神气,跟往常一般,我要去见方晓染。” 把话撂下,沈梓川猛然用力拔掉针头,随手扔给了沈白,拖着虚浮的脚步,一步步搀着墙壁踏进了洗浴室。 从来以坚硬强势示人的成功男人,无论身体多么疼痛,心底多么创伤,时时刻刻都严格要求自己一丝不苟铁墙铁壁的样子。 “行啊,我马上去问问医生,有没有现成的药。” 宋子健立即往病房外面走,到了门口忍不住回头朝进入了洗浴室的男人挑眉大喊,“梓川哥哥,多好的苦肉计啊,你干嘛不用?不用白不用,万一方晓染心软了呢?” 浴室里,从莲蓬头冒出来的水哗啦啦作响,男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宋子健的喊叫,面无表情,单手撑着雪白的墙壁,站在莲蓬头下,渐渐地闭紧眼眸,认真严肃地用香皂清理着面容和身体。 直到满意了,沈梓川才关掉水龙头,站在氤氲的水汽中,隐忍着身体里的剧烈疼痛缓慢地穿上平角底裤衬衫和西裤,又套上黑色西装外套,以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拉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宋子健早就站在门边,等得不耐烦担心得快要跳脚。 一个大男人洗个澡用去了三十多分钟,撸管子也不用这么长长久久吧? 沈白的脸色也和宋子健差不多,满脸担忧,暗自想着再等两三分钟,如果沈梓川还是没有动静,就准备夺门而入! 哐当,门响,穿戴齐整西装革履的男人顶着一身的水汽,踩着飘忽的脚步走出来。 “我的梓川哥哥哎,你不要命了?” 宋子健连忙和沈白一起把人搀扶到沙发上面,朝一旁的医生使了个眼色,“赶紧的,给他注射。” 那毫无情绪的男人靠在沙发上就疼得呼吸急而喘。 心底也搞不明白,自己疼得胃穿孔做了一场大型手术,还硬撑着要去监狱看望方晓染,到底是为了什么? 医生迅速打开药箱,取出几盒速效的药物,递给宋子健,“院长,最新研制出来的中成药,见效非常快,但还没有开放市场,因为这药丸的副作用还没有研究出来,具体会对人体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清楚,我的建议是能不用就不用。” 宋子健气得大爆粗口,“卧槽,卧槽,副作用不明,人还能吃吗?” “沈先生,你刚做完手术,还是别服用这种药物了。” 面对执意要使用这种药物的沈梓川,沈白也是一脸的忧虑地劝说。 作为强势刻入骨子里的男人,沈梓川既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轻易更改自己的决定, 他微微抬起下颌,安静地盯着宋子健,冷淡地吐出两个字,“给我。” 宋子健和沈白拗不过沈梓川的强硬,不得不倒了杯白开水递过去,两个人两双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他仰头一口气吞了医生叮嘱得最大限量只能吃的四颗黑色药丸。 吃完后,沈白赶往公司处理一场商务纠纷,而沈梓川在宋子健的陪同下,一路疾驰赶往了位于桐城西北处郊区的女子监狱。 第122章 你爱过我吗 方晓染呆的是女子监狱,考虑到她是孕妇的缘故,监狱这边早就被万继阳局长打好了招呼,特意给她安排了很轻便又消磨时间的事情去做。 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中午有一个钟头吃饭休息,方晓染要做的,就是手工编织儿童玩偶。 也没有规定她一定要做多少个玩偶,只要她没怎么停手上的活计就行。 女狱友里面的牢霸企图对刚进来又长得年轻漂亮的方晓染不怀好意,她到这里的第一天,下午去吃饭的时候就被人拦截在半路上。 牢霸大姐大伸手朝她要保护费,如果不给,就揍人。 方晓染虽然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但从方家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平安活了二十多年,早就练就了一颗不惊不惧的强大心脏。 她抬头四周望了眼,盯着围在身边一圈个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女狱友,脸色沉静如水,“你们要干什么,我没有钱,就算有钱也不会给!别乱来,否则我喊狱警。” “我去,一个新来的,不听话还敢喊狱警,我是不是听错了?” 其中一个领头的女人,脸上一道丑陋的疤痕,指着方晓染的脸哈哈大笑,“姐妹们,上,给我往死里开揍,反正方家吩咐了,要我们把这个贱人给打清醒,让她明白不听话不认命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说话间,一巴掌狠狠地就往方晓染脸上甩过去。 方家,除了方嫣容,赵莉和方信元,还有谁巴不得她倒霉呢? 她都坐牢了,方嫣容她们还不打算放过她吗? 方晓染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心脏冷得缩成一团,却由于怀孕后反应变得更缓慢,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呼啸而来的巴掌朝自己的脸上狠狠甩过来,感受那股扑面而来的疾风,来势汹汹。 忽然,一条男人结实的铁臂猝不及防地横挡在方晓染的面前,那只骨节特别修长好看的大手,铁钳一般捏住了领头女人粗壮的手腕,落在手肘处的关节处,仅仅用了不到六分的力气,就疼得那个粗壮的女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方晓染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痛楚,震惊转过身,眼前是她熟悉而陌生的男人,衣冠楚楚,斯文优雅,深邃黑眸平静地望着她。 那一刻,方晓染说不出心里复杂的感受,惊喜,悲痛,伤感全部揉杂在一起,百感交集,令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好像每次与他见面,都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刻,而他呢,风度翩翩,一派衣冠楚楚,两人之间的对照,总是这样,相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 粗壮的女人被突然而来的男人给搅了局,伸出另一只手指着方晓染,红着眼睛嘶吼,“嘶,放手,踏马你谁啊?为什么要帮那个贱人的忙?” 这女人开口闭口叫骂方晓染是贱人,彻底惹怒了及时赶到的沈梓川。 男人眸光流转冷戾的光芒,冷峻地抬起了长腿,在方晓染看来,明明只是挨到粗壮女人膝盖一下,粗壮女人立马发出凄惨的哀嚎,跪倒在地,被男人粗暴地往前一扯,即时噗通一声跪在了方晓染的腿边,狼狈不堪地瘫倒在地上。 宋子健反应也很快,迅速摸出手机打给了监狱长,是他的一个远房表哥,得益于宋家的势力和财力,在上个月前刚挤掉了上一任监狱长,坐上了头头的位置。 接到宋子健的电话,新任监狱长颠颠地跑到出事地点,不仅见到了宋子健,还见到了传闻中残忍无情的沈氏集团英俊逼人却浑身透出寒气的负责人,震惊万分,满脸冒出了滚滚的冷汗。 “沈先生,宋大少,我马上处理这件事,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监狱长全程陪着笑脸,很快就打探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命令狱警把领头的粗壮女人以及围在方晓染身边的刺头女囚犯全部调到了环境最恶劣的牢房,并且每天必须从早到晚从事最艰苦的挖煤挖矿等劳作。 竟然不怕死去招惹沈梓川的女人,喔,不对,是前妻,简直自寻死路! 在桐城,谁都知道沈梓川护短护出了名。 他的人,哪怕是他曾经喜欢的一条宠物狗,也绝对不允许被别人欺负。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方晓染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愣愣的,直到回到单独的狱房手里被宋子健塞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营养套餐,闻着扑鼻的香味,她才反应过来,喉咙哽了哽,低着头,轻轻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宋子健笑了,“谢我还是谢其他的人?” 方晓染闻言,默了默,再也没说话。 不知道沈梓川突然来监狱里找她的目的,只能秉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一言不发。 她所有的脆弱和狼狈,早就被他统统都瞧过了,被一个女牢霸当众欺凌,又算得了什么。 她不说,沈梓川更没有力气开口。 由于刚才出手太过用力猛烈,以至于腹部手术过的那道刀口快速崩裂渗血,阵阵撕裂的刺痛,令他不得不集中全身的注意力去压抑住那股子疼痛,把呼吸放轻缓,用以避免被方晓染发现他身体的虚弱不堪,维持他一贯坚不可摧的形象。 宋子健站在沈梓川的身后,看他放在背后的手狠狠地握紧成拳,骨节根根凸起分明,明白他一定是撕扯到了伤口,又是焦急又是气恼,刚要张口把实情都捅出来,猛然察觉到一道森冷的目光投射过来,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沈梓川在警告他,警告他少大放厥词。 宋子健抬手到额头上摸了把被惊吓出来的冷汗,脸色特别无奈,抬眼回视沈梓川,眼神里的内容非常丰富。 我亲爱的梓川哥哥哎,你张嘴说句舍不得方晓染离开的大实话会死难道就会死了喵星人吗? 方晓染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她怎么能明白? 类似这款闷骚型的男人,爱在心头口难开,真心烦啊! 可任凭宋子健急得快要冒烟,沈梓川却神色淡淡地瞥向他,示意他没事赶紧滚蛋,少操没用的心。 无可奈何,宋子健只能捧着一颗碎裂成渣渣的玻璃心走出了狱房。 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方晓染和沈梓川,即使离得再远,她也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凉薄的气息,那一瞬间,方晓染屏气凝神,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她垂下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迈步朝她走来,越来越近。 沈梓川低沉磁性的嗓音,居高临下地钻进了她的耳蜗。 她听见他说,“我们之间,还能不能回到过去?” 磁性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黯淡,黯淡到她不忍听,多听一个字心都要痛到崩裂爆炸。 方晓染瞬间眼泪滚滚,止不住要落泪。 她没有及时回答,等缓过了喉咙里的酸涩哽咽,轻轻地吐了口气,抬起头睁着被泪水洗过后特别光亮的眸子,反问他,“沈梓川,你曾经爱过我吗?” 第123章 疯了 说完那句话,方晓染心口一滞,连忙把目光移开,静静地等待着沈梓川的回答,心底一阵阵的期待,忐忑,混合着苦苦的酸涩。 然后,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沈梓川开腔给她一个答复。 这个男人,给她的,是好久好久的沉默寡淡。 方晓染眼底有了发红的潮气,忍不住讥嘲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一次。 他连一句敷衍的话都不肯说,她又哪来的勇气再回到那炼狱般的生活中重新经历一回呢? 可终究心底还是有——丝丝毫毫的不甘。 深深吸了口气,方晓染再次开口问他,声音有些哀伤的凉意,“沈梓川,你爱过我吗?” 爱她吗? 沈梓川也在暗自追问自己的心。 结婚四年,除了她的身体该死地契合他,每一寸肌肤完完全全都是为了他而生,让他陷入沉沦的快乐中之外,她的思想,她的想法,他从未在乎过。 甚至可以无耻地说一句,四年来,他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对她的灵魂,不屑一顾。 但现在坦白说开来,对她,是赤裸裸的残忍;对自己,是再也得不到她回心转意的可能。 不能坦诚,又不想欺骗,面对两难的局面,沈梓川惟有保持沉默。 他伫立在距离方晓染两三米开外的地方,视线定在她的脸上,莹润嫣红,细细嫩嫩的肌肤透亮白皙,比以前变得更加饱满漂亮。 这说明什么? 说明离开了他身边,即使呆在关押室和监狱,她也过得比以前更好。 猛地,男人深邃目光骤然收缩,转为了锋利锐狠,发现了方晓染唇瓣的左上角,一点隐蔽却无法忽略的咬痕,一小块泛着深红色的痕迹,突兀而暧昧地显露在她的嘴角边。 齿印? 定是萧景城激情亲吻留下来的! 沈梓川完全没有办法做到自欺欺人,心头陡然腾出一股烈烈灼灼的怒气,伸出有力的手臂一把攥住方晓染的肩膀,把人给拖到身边,牢牢地按在墙壁上,不顾她愕然地反抗,俯身急又狠地吻了下去。 “唔!好疼!” 方晓染的唇被男人给堵得猝不及防,尤其是他犹如野兽一般,大力啃噬撕咬她的左嘴角,疼得她眼眶里泛起了泪水,身体一阵一阵地颤抖。 这该死的男人,疯了吗? 而另一边,沈梓川的气息里全是怒火,搂抱着方晓染久违的柔软身体,恨不得用尽所有的力气把怀里的女人嵌入骨血里,免除她再与其他男人大玩暧昧的感情。 直到腹部的刀口,因为大力的拉扯,牵扯得更刺痛更难以忍受,男人才松开了凶狠的薄唇,呼气急促而气喘地低低冷笑,盯着她,已经她更加凸起的肚子,目光变幻莫测,“这段时间和萧景城玩上瘾了?” 她和萧景城玩什么了? 方晓染直觉这人神经病,离婚前对她是冷漠无情,现在是间歇性神经病,一抽一抽的。 见他不松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肢,把她堵在墙壁和他的怀抱中间,顶着中间隆突的肚子难受,有些急了,仰起头恼怒地瞪向男人,“沈梓川,你放手!” 她急恼说话时,语速又快声音又脆,一张一合把沈梓川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的唇上,尤其那带着暧昧痕迹的嘴角,瞬间刺激得他理智全无。 他在外面为她殚精竭力,拼尽所有的人脉只为给她量刑更轻一些,可她呢? 她在关押室,在狱室和萧景城拥抱接吻,甚至—— 急于解除心底蠢蠢欲动的疑惑,沈梓川伸手捞住了方晓染穿在身上宽大囚服的衣摆,往上一掀,冷厉扫了眼她白皙突起的肚子,和肚子上面微微透出的一点。 那抹粉白肌肤一览无遗,干净透彻,没有可疑的红色吻痕。 不知为何,沈梓川竟松了口气,伸出两根森冷的长指,用力抬起方晓染的下巴,嗤笑了一声,好看的眉眼骤然沉冷下来,咄咄逼人,“才离婚了多久就急冲冲往萧景城身上扑,你这么缺男人?” 男人冰冷无情的话,比尖锐的荆棘刺入骨髓还让方晓染感觉到钻心的疼。 没有挣脱沈梓川钳住下巴的那只大掌,她微微抬起头,沉静的目光直视着他,“沈先生,你也说了,我是个离婚的女人,是自由之身,再找个男人不是很正常吗?” “沈先生?” 沈梓川听着这个像笑话一般的称呼,脑海里却闪过她被萧景城亲密拥抱在怀里激情亲吻的无比刺目画面,心口一刺,更失去了理智。 他骤然发难,修长的右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住方晓染的膝盖中间,然后一点点往上磨,最后顶住了她怀孕快四个多月的腹部。 那一瞬间,方晓染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一直一直以来,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而此刻,沈梓川的腿正顶住了里面的孩子,如果他发起狠来,用力挤压那里…… 方晓染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不敢再把激发这男人的怒气,只揪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眼眶泛红地轻轻哀求,“沈梓川,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 说完,方晓染小脸煞白地仰头望向他,盈盈水波里,满是小心翼翼的祈求。 “孩子”两个字,刺激得沈梓川呼吸一沉,蓦地松开钳制方晓染下巴的大手,移开那条充满攻击力的右腿,就那样冷冷沉沉地盯着她,英俊逼人的面容全是戾气。 萧景城的孩子,她倒是护得紧! 蓦地,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决然的姿态,何其冷酷! 方晓染看见那扇沉重的铁门在她的眼前打开又关上,也把男人冷峻充满寒气的背影一并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抬起头,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眨掉眼眶里早就蓄满的泪水,浑身都在颤栗抖索。 很久很久,方晓染平息了悸动的情绪,慢腾腾地走进洗手间,靠在门板上苦涩地笑了。 心中坚信,这一回,她和沈梓川,是真的完了。 他也定会放手,不再纠缠于她。 本是她一心求要的结果,可真正面临了,她的心,竟有不甘。 爱了他十年,早就深深根植在她的心脏深处,要遗忘,要连根拔除,何其痛苦,何其艰难?! 手指颤抖地捂着心口,方晓染酸涩地闭上眼睛。 第124章 咬痕的真相 可无论心情如何难过,生活还是要继续,未来也更值得期待。 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不至于营养不良,方晓染即使再痛苦,晚餐的时候还是硬撑着吃了不少饭菜。 吃得有些撑了,她围绕狱房不到四五平方米的空间,走走停停,慢慢悠悠拖动着两条腿散步。 萧景城在一个小狱警的带领下,拎着大包小包走进狱房,看着方晓染表面上看起来悠闲自在的模样,忍不住挑眉笑了,“染染,我看你和孩子来了,快看看,我带来了什么好东东。” 一堆小婴儿的衣物,最令方晓染哭笑不得的是,他竟然带来了奶瓶和进口奶粉,奶瓶买了一打,红的,黄的,紫的,蓝的,各种颜色,应有尽有。 方晓染伸手握着一个漂亮可爱的奶瓶在手里,忍不住揶揄他,“买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又受谁的刺激了?” 就因为上次有个女店员讨好地说了句“你的宝宝将来长大了一定跟你一样英俊帅气”,萧景城差点把一间童装店的衣服全部搬空了。 萧家颇有身份的萧三少,向来在灯红酒绿的夜店依红偎翠,笑拥各色美人入怀,如今,为了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沦落为经常出入童装店婴幼儿辅食店的超级奶爸,认真仔细地挑挑拣拣,方晓染想想都觉得那画面太喜感。 “这回,不是刺激,是比天还大的喜事。” 萧景城满脸喜色,伸手一把搂住方晓染的肩膀,把人带入怀里,眨动眼睫毛看着她,“染染,经过我日夜颠倒夜以继日孜孜不倦地缠在我爷爷身边不停地给他洗脑,他终于松了口,答应等你出狱了就同意你做我的女朋友! 染染啊,你高不高兴,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他没有说出来的内情,其实是这样的。 当萧老爷子得知他执迷不悟一心想要求娶的方晓染不是欢场上认识的不三不四的女人,而是沈梓川刚离婚的妻子时,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怒气冲冲大骂他胡闹被鬼迷了心窍,这世上什么样的女人他都可以娶进门,唯独方晓染,不行。 老爷子甚至还放出狠话:如果萧景城胆敢把方晓染娶进来,他就当没有萧景城这个不成器的孙子,有多远滚多远,带着方晓染一起滚! 自己爷爷的脾气,雷声大雨点小,萧景城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年少时他做了多少的荒唐事,最后还不都只是被老爷子狠狠揍了一顿出气而已。 所以,他要娶方晓染这件事,只要方晓染同意他的求婚,愿意嫁给他,他就有绝对的把握说服老爷子接纳方晓染踏进萧家。 盯着萧景城眉开眼笑的俊脸,方晓染却没有惊喜,只有震惊和无奈。 可是不想太打击他兴致勃勃的心情,她就笑着摇了摇头,“景城,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只想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其他的,暂时不想考虑。” 闻言,萧景城的神情有点沉,英俊阳光的面容朝方晓染的小脸慢慢压下去,猛地注意到她嘴角一抹干涸的鲜红痕迹,貌似男人亲吻太用力时留下的咬印,他突然眯了下眼,抬起手,用食指轻轻地捅了捅那处咬痕,“染染,你这里怎么有个难看的印子,蚊子咬的?” 她住的这地方,没有都有人早晚打扫,有空调冰箱洗衣机,应有尽有,除了没有人身自由,房内装修比一般的酒店套房还要豪华,怎么可能有蚊子? “不是。” 方晓染摇了下头,突然想起沈梓川一开始站在离她两三米之外的地方,除了脸色沉冷浑身萦绕了寒气,其他都毫无异常,可突然他盯着她的脸眼神就变了,变得凶残狠戾。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方晓染连忙走进洗浴室,凑到墙壁上的镜子看清楚自己的脸,赫然发现她的嘴角边,一个小小的红色印子,看起来,非常像男人激情留下来的咬痕。 原来——是这样! 沈梓川以为她被萧景城吻了,才会对她大发雷霆之怒,说了那么多刺她心口痛的话。 定定地盯着嘴角边的那一处,方晓染心绪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萧景城火急火燎地跟了进来,看着方晓染盯着嘴角的小伤口发呆,嫉恼交织在心头,脾气上来了,声音也跟着放大,“染染,是沈梓川咬的?” “不是,是一个三岁的小朋友咬的。” 方晓染身子猛地一顿,伸手摸了摸嘴边,想起了那个胖嘟嘟的小男孩一看见她就叫囔着‘漂漂阿姨要抱抱’朝她扑了过去,忍俊不禁地微微一笑 那是另外一个狱友刚三岁的儿子,跟着爸爸来探望妈妈,刚好方晓染经过的时候,被小家伙逮着了,迈着小短腿像颗小钢炮朝她飞身扑来。 一时没防备,方晓染挺着大肚子,担心会撞到肚子里的宝宝,不敢就那样张开双臂接住小男孩,只能歉意地往旁边侧了侧。 小家伙摔了个四脚朝天,哭得稀里哗啦的,直到方晓染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机器人玩具和巧克力糖果递给他,才开心地笑了。 可终归想起是方晓染害得他小屁屁疼,趁着她不注意,张开小嘴气咻咻地咬了她一口,留下了令沈梓川和萧景城都怀疑的痕迹。 听到不是沈梓川咬的,萧景城大大地松了口气,跟着方晓染走出洗浴室,像个管家婆一样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叮嘱方晓染,恨不得能留下来呆在她身边充当全天候的贴心护花使者。 直到夜深了方晓染需要充足的休息已经准备赶人了,萧景城才依依不舍地跨步离开。 “染染,有事就让狱警打电话通知我,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随时为你接通,不要太感动噢!” 凌晨时分,一辆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郊区一栋低调奢华的别墅门前。 沈梓川推开车门下车,见以往方晓染住的客房里依旧亮着灯光,那柔柔白白的光芒,跟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照进了他的眼眸,丝丝温暖了他冷硬的心。 依稀的,透过半透明的纱窗,他望见了影影绰绰的人影。 几乎是瞬间,沈梓川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两分,英俊的眉眼,流露出阴鸷的神色。 方晓染人在监狱里呆着,这么晚了,究竟谁在她的房内? 第125章 你脏透了 沈梓川摁了指纹锁,沉沉迈步走进了偌大的客厅,沿着走廊,朝客房的方向而去。 快要抵达那扇雕花房门的时候,步子却越来越慢。 一个人行在空荡荡的走廊,他突然很想抽根烟稳定胸腔里那紊乱的心跳。 明知道方晓染不可能出现在房内,他却荒谬地生出了幻觉,就好像他和方晓染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没有离婚,他与她关系虽冷漠身体却无比亲近。 而她,没有离开,没有去监狱里坐牢,依然和四年里的每一个夜晚无二,穿着清清爽爽的连衣睡裙半梦半醒躺在床上,一边听着悠扬的音乐,一边温温柔柔地等着他回家。 可惜,往事如梦不可追。 即使酒吧里在宋子健的陪同下,往肚子里灌了再多的酒,也模糊不了方晓染在他脑海里的影子。 喝得越多,她就越是笑靥嫣然地在他的心上,开出了无比艳丽的花,谁也比不上! 沈梓川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心情烦躁得还是点了根烟吸上,推门而进,冷冷地问道,“谁在里面?” “梓川哥哥,是我!” 随着娇柔的一记女声过后,方嫣容穿着方晓染的睡衣,留着和方晓染差不多的长直发的发型,风情款款地朝沈梓川走过来,摇曳生姿。 “沈先生,是我的失职,没有看好太太的房间,轻易就让别的女人进去了。” 住在下人房的李嫂听到动静急匆匆跑来,看到方嫣容擅自穿了方晓染的睡衣,气得死死地抿嘴,“方小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麻烦你把我家太太的衣服脱下来,谢谢。” 这什么鬼女人啊,仗着太太不在,就穿太太的衣服,睡太太的床,还想霸占太太的男人,真不知羞耻!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别碰我!” 沈梓川厌恶地挥开方嫣容伸过来的柔软白皙手臂,挟裹浑身浓郁的酒气往里走。 “梓川哥,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全部照办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为什么还是要对我这样冷冰冰? 我承认,我不应该演了一场假戏栽赃到姐姐的头上,可那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梓川哥,我爱你的心,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甚至越来越深,可你总是对我忽冷忽热,就连你曾经亲口答应过我要跟姐姐离了婚和我在一起要娶我的诺言都忘记得一干二净…… 我好害怕,害怕你再也不要我了,害怕你的心里不再有我。 梓川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要名分,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还愿意留我呆在你身边,这辈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方嫣容说得情深似海,站在门口的李嫂却听得想要作呕。 什么叫人至贱则无敌,这次她终于见识到了。 方嫣容打着真爱的幌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想要挖太太的墙角,想要抢走属于太太的沈先生,脸皮可真厚啊。 然后,沈梓川回应方嫣容的,是剧烈的关门声响,进了卧室直接将门甩上。 沈梓川站在房间中央,漠冷的视线,在四周望了望。 衣柜里还有很多方晓染来不及带走的衣服,床头柜上,有她喜欢的各种蝴蝶造型的玩偶,床上,还有她用过的枕头,蓝色碎花,正中央勾了朵漂亮极了的并蒂莲花,有几只蝴蝶绕花嬉戏,那是方晓染最爱的枕巾之一。 男人移步走过去,双臂撑着床面,高大身躯微微弓着,森白的长指轻轻地拿起枕头,轻轻地覆盖在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上。 他闭眼,深深地闻着上面沾染了方晓染的气息,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馨香。 或许,这枕巾还有他让她失望悲伤而流淌的泪水。 她那天晚上决意离家出走的时候,有没有留意到这块她最喜爱的枕巾,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大部分方晓染使用过的物品,都被李嫂仔仔细细地恢复了原状,生机盎然,但使用它们的女主人,真的离开,不要他了。 沈梓川发狠地把枕头甩到床上,厉声喝道,“李嫂!” 等候在门外走廊上的李嫂立即脚步匆匆往里面跑,和方嫣容擦肩而过的瞬间,狠狠地瞪了那无耻的女人几眼,恨不得冲上去挠两下给太太出出气,“沈先生不欢迎你,请方小姐马上离开。” 如果不是这个所谓的妹妹在太太的婚姻中充当搅屎棍,太太和沈先生肯定和和美美的,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了两三个。 被一个佣人哄走,方嫣容鼻子都快气歪了,可又不敢当着沈梓川的面前撒泼使大小姐脾气,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等疼出了泪水,才转身把楚楚可怜的目光投向了痴恋多年的男人,“梓川哥,我能感受得到你的心情很不好,我可以留下来吗?没有别的目的,我就是想多陪陪你。” “方嫣容,如果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就别再在我面前演戏。” 男人冷削的五官一沉,竟缓缓地笑了出来,寒冰般的嗓音,几乎能把人冻僵。 侧目过去,盯着方嫣容,他冷冷地轻笑,“即使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女人,我也不要你陪,更不会碰你。因为,你浑身上下,早就脏透了,尤其是你的心!” 他瞧他的目光,不带丝毫的温度。 最后再也忍受不了沈梓川的淡漠无情,还有李嫂的讥讽蔑视,方嫣容痛苦地捂住嘴跑了。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禁止任何人进入这间房子。” 沈梓川皱眉盯着李嫂,下达了死命令。 李嫂刚要答应下来,猛然脑海里一道灵感闪过,想了几秒钟,硬着头皮嗫嗫诺诺说道,“那,如果太太回来了呢?” “她不会再回来。” 话落,卧室的门吧嗒一声,重重地关上。 关门的那一瞬间,李嫂看着沈梓川修长挺拔的黑色侧影,莫名感受到了他身上肆意流淌的悲伤气息。 是因为太太再也不回来的缘故吗? 李嫂把疑问深深地压在肚子里,不敢问出口。 方晓染的卧室里,即使她走了很久,依然保存有她的气息,她的味道,独特的清雅香味,却该死地对了沈梓川的脾胃。 他不过躺在床上不到十分钟,又醒了过来。 刚站起身准备去洗浴室洗把脸清醒一下晕晕沉沉的脑袋,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是宋子健打来的。 不同于往日的嬉皮笑脸,语气非常肃然地问,“梓川,你人呢?” “什么事?” “我靠,你还真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十号,十、号、啊……哥哥!” 沈梓川闻言摁了摁胀痛的眉心,英俊的脸孔刹那间沉冷如霜。 第126章 这就是原因 宋子健在那边气得不知道砸了什么东西,噼里啪啦作响,“梓川哥哥,以后抽血这种事我再也不干了,真踏马看见方信元就想开揍,他和他的女儿一样绿茶表!每个月十号这天,就端起了架子,不给好处就不让人抽血,踏马贱人就是矫情!” 沈梓川听着宋子健发牢骚,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以往,方信元以及他的方氏集团,附庸于他,从一系列的房产开发中捞到了大笔大笔的好处,现在,因为方嫣容暗中做了很多算计方晓染的事情,他不仅断了与方氏集团的合作,甚至大力打压方信元公司的股票—— 方信元不同意,也很正常。 之前他从不管宋子健许诺方信元多少好处,能抽到血给变成植物人的父亲用就行。 但是今天,方家根本不让宋子健进去,尤其是赵莉,自从见到了方嫣容被几个小混混污辱的视频后,仿佛得了失心疯,完全豁出去的态度,不仅不同意抽血,反而尖着嗓子骂骂咧咧,把宋子健几乎骂得狗血淋头。 好男不跟女斗,尤其是一个失去理智的中年疯女人,宋子健被赵莉给撕得毫无还手之力,差点狼狈的落荒而逃。 这么多年,宋子健还是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咆哮,“妈的,梓川哥哥,方嫣容不知道在不在家,反正没露面,赵莉方信元撂下了话,今天一定要见到你才同意抽血。” 男人握紧手机,低低地笑了。 冰冷的面容,渐渐凝满残忍的情绪,“要见我?很好,我正好有笔账要找他们算清楚。” 切断通话,沈梓川走出客房,沿着楼梯拾级而上,走进二楼他的卧室,洗了个冷水澡醒醒胀痛的脑袋后,换了一套黑色西服,经过客厅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疾步如飞踏出了别墅。 就是因为方信元能给沈梓川的父亲供血的缘故,所以他一直对方嫣容亲近有余,热情不足。 喜欢是有点,但情啊爱啊,谈不上,不讨厌而已。 面对方嫣容的身体,他无法感兴趣,无法产生原始的生理冲动。 成功又成熟的男人,其实很少刚认识就对女人动情掏心掏肺,大部分总是因为身体高密度契合才爱上了那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大概仅有方晓染—— 沈梓川抬手,略显粗砺的指腹捏了捏胀痛的太阳穴,他仰着脸,刺辣辣的太阳光透过玻璃车窗投射在他脸上,刺得眼眸泛起了一股股无言的疼。 那个倔强的女人,被他彻底伤透了心,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良久,沈梓川摸到手机给沈白打电话吩咐道,“去这个地址通知范玮,安排他到方家与方嫣容见面。” 四十分钟后。 黑色迈巴赫停在方家大宅前。 沈梓川下车,一手拿着商务手机,一手插在挺括的西裤裤兜里,优雅迈步往里面走进去。 偏东二楼的一间卧室,方嫣容靠在落地窗边,整个人隐藏在豆绿色的窗帘后面,略微阴冷却又混合着灼热的视线痴痴地盯着楼下由远而近英俊矜贵的男人,隔着两层楼的距离,仿佛都能嗅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细白手指轻轻地捏起一管嫣艳的口红,轻轻地涂抹在唇瓣上,目光却看着沈梓川面无表情地走进她家的大院。 深吸口气,方嫣容回到梳妆台,对着镜子妆扮了五六分钟,拿起电话给方信元发了条信息,然后勾唇嫣然得意地笑了。 只要方信元能够借此次机会让沈梓川喝下一杯药水晕迷过去,她就能有办法把他彻底拿下,并永远不再背叛她,眼底心里只有她一个女人,长长久久。 盯着镜子里面容绯艳的自己,方嫣容站起来,款款风情地走到卧室门口,光着脚,安静地等待着楼下的动静。 这里的别墅,独门独栋,隔得最近的邻居都远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即使闹出更大的动静,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私密性特别强。 沈梓川走近后,方家大门紧闭,宋子健被几个警察堵着不允许靠近方家大门,正郁闷地靠在一颗玉兰花的树干上,闷头扯落无辜的花瓣,大有辣手摧花的架势。 满脸臭臭的表情,“梓川哥哥,看见了吗,踏马这些刚上岗的小警察,根本不给我面子,气死我了。” 刚毕业的小警察,才不管什么人什么身份地位,仗着血气方刚的一腔正气,最厌恶像宋子健这样有权有势仗势欺人的富二代,誓要抛头颅洒热血维护好世界和平。 “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沈梓川冷着脸,给老同学万继阳打了个电话,很快,几个小警察接到了顶头上司小队长的厉声呵斥,灰溜溜地给宋子健道了歉,又灰溜溜地开着警车走了。 面无表情浑身寒冷的男人冷然嗤笑一声,伸手摁了门铃。 就在这时,范玮也被沈白开车送了过来,两人迅速地下了车,站在沈梓川身后,尤其是范玮,夹了一公文包的资料,朝沈梓川比了个ok的手势。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天他有查到了方嫣容陷害沈梓川父亲的实锤证据,虽然不能把这么个心肠歹毒的女人送入监狱,但终归能让沈梓川发觉到她可怕的真实面目,也算是稍有收获。 门铃声响了没多久,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还没顾得上看方信元那张肥腻的老脸,沈梓川浑身冒出肃冷的气息猛然一脚把大门踹倒,闪身而入,一手卡住方信元肥胖的脖子,五指骤然下了死力气。 方信元嘴里的那句“梓川”还没有说出口,喉咙就被死死地卡住,痛苦地憋着一口气剧烈咳嗽起来。 沈梓川刚拽着人扯进客厅,赵莉惊慌失措尖叫地扑了过来,“沈梓川,你干什么,放手,赶紧放手,信元快要被你掐死了。” 不等赵莉扑上身,沈梓川把方信元扔出去,撞击在赵莉的身上,两人狼狈地跌倒在一团。 “不是要见我?” 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男人残忍又冷酷地开腔说道,“我来了,抽血吧!” 抽血避无可避,但方嫣容千叮万嘱的那杯水,也一定是要让沈梓川喝下去的。 想到这里,方信元擦了把布满冷汗的老脸,抬起头望着眼前杀伐决断一身寒气的男人,问得小心翼翼,“梓川,我不是故意要为难宋院长,打你电话不接,去你公司见不到你,我只有通过这种方法见上你一面,那个,大老远赶过来你累了吧,先喝杯水!” “喝什么水啊,先把话说清楚。” 赵莉不明所以,尖着嗓子大喊,想起视频里方嫣容痛苦绝望地被几个小流氓压在地板上,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而落,“沈梓川,容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们方家又怎么得罪你了,你找小混混污辱了容容,又打压我们方家的生意和股价,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好歹容容是方晓染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方家是你的亲家,我和信元是你的岳母岳父,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 这番话,也说出了在楼上卧室门口偷听的方嫣容的心声,由于激动,她靠在门板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随着她的身体抖如筛糠,门板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脆响。 沈梓川抬头,锋利如刀刃的视线射向二楼,视线正对上了方嫣容泛着血红水雾的眼眸,“呵”地冷笑出声,侧目,示意范玮把公文包里的所有资料全部丢在方信元赵莉的眼前,语气极冷漠极残忍,“这就是原因。” 第127章 钻心的痛 方信元和赵莉不明所以,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方信元壮着胆子嗫嚅地问道,“梓川,这是什么?” 沈梓川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点了根烟,抽了口,把目光淡淡地瞥向了范玮。 范玮感觉到了男人犀利的视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两步,站在方信元和赵莉的面前,拿起那一叠自己辛辛苦苦查找到的有力证据,精明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轻轻咳嗽了两声,范玮侃侃而谈,“两年多前沈先生的父亲从阳台上失足坠落一事,表面上看起来是方晓染伸手把人推了下去,但事情的真相,可能不是这样,方晓染很有可能替别人背了黑锅,而这个害得方晓染背黑锅的人,非常有可能是你们两个人的亲生女儿方嫣容的杰作。” “不可能。” 方信元毕竟在商场打滚多年,比起赵莉一脸的茫然,他很快就明白了范玮话里的意思,看向沈梓川凝满冰霜的脸孔,心中惊慌失措,浑身冒出一阵阵的冷汗,急忙抢着解释道,“梓川,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容容她心里只有你,只喜欢你一个人,爱屋及乌,她怎么可能去对你的父亲下毒手呢?更何况,容容是我的女儿,她的性格怎么样,我很清楚,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任性娇气,但绝对不可能去伤害沈老先生,你看这件事要不要再重新追查一下——” 赵莉终于也反应了过来,尖着嗓子为方嫣容辩解,“梓川,当初不是早就有结果了吗,明明是方晓染把你父亲推下去导致撞到脑子变成了植物人,现在怎么又变成了容容值得怀疑?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容容她心底善良,不可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四年前,沈梓川的父亲看中了落落大方的方晓染,对工于心计的方嫣容毫无好感,便设计把方晓染送到了沈梓川的床上,最后造成了沈梓川不得不娶了方晓染为妻。 没有达成嫁给沈梓川这一目的的方嫣容,对沈梓川的父亲心怀怨恨,花大价钱买通了沈家大宅里的老管家,在吃食里面放了极其慢性的致幻药物,最终导致方晓染明明只是把生日礼物送给了沈梓川的父亲,但由于角度问题,却变成了方晓染亲手把老人给推下了阳台。 方嫣容做得非常隐秘,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自己的父母,以至于方信元和赵莉还一心认为自己的女儿是无辜的。 沈梓川闻言,勾唇笑得又冷又狠,视线对上了正从二楼急匆匆跑下楼的方嫣容,尽管只有一会儿,可方嫣容却感觉到仿佛被凶猛的隼鹰给盯上,身体颤了颤,柔白清纯的脸上很快流下了泪水,“梓川哥,我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对你的爸爸下手。” 她抬起头,视线痴痴地看着沈梓川,眼底只有她自己明白的深情和悲伤。 沈梓川嗤地冷笑起来,走到茶几边,从里面挑出一张她和老管家在一家隐蔽的小卖部接头密谈的照片,甩在她脸上,“我父亲出事的前一天,你找老管家干什么?为什么第二天身体一向康健的老管家会患上了急性肠胃炎需要去医院抢救?” 盯着那张证据确凿的照片,方嫣容心中涌出强烈的不好预感,但表面却仍然镇定自若,她疯狂地摇着头,泪流满面,“那天我只是在逛街的时候碰巧遇见了老管家,买了一些你喜欢吃的水果让他带回去给你而已,梓川哥,你不信我吗?” “梓川哥,我一定会让你相信我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咬了咬牙,她把雪亮的刀刃刺进了自己白皙漂亮的脖颈。 霎那间,鲜红的血液汨汨地冒了出来。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受伤的部位传来,方嫣容疼得脸色煞白,握住水果刀的那只手情不自禁地颤抖着,见沈梓川依旧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的动容,咬了咬牙,手下的力度又多加了两分,疼得泪水簌簌往下掉落。 “梓川哥,如果你一定要认为是我伤害到了你的爸爸,那……好吧,我把这条命赔给你,算是两清了。” 赵莉看着站在那里一身白色连衣裙早就被血水浸透血迹斑斑的女儿,心疼得忍不住大声哭嚎,“容容,你为什么这样傻,人不是你害的,凭什么要你抵命?要抵命,那也是方晓染的事啊!” “容容,你真傻,受了委屈和冤枉,都可以一句句说清楚的,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傻的办法来证明清白呢?” 方信元也是一脸的悲痛,唉声叹气。 眼看着方嫣容一家三口哭哭啼啼地演着戏码,沈白和范玮颇为默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表示实在是虚伪无耻得看不下去了。 尤其是沈白,暗自砸舌惊心。 这方嫣容不仅演技好心机更深,难怪温柔娴雅的太太斗不过她,如今更是被方嫣容给逼得与沈先生离了婚,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你无辜?” 沈梓川冷冷呵笑,迈动修长的两腿走过去,望着疼得发抖不已的方嫣容,腾出来的右手忽而高高抬起,旋起一阵疾风,狠狠一巴掌掴在她的脸上! “啊!” 一声惨叫过后,方嫣容被打翻在地,白嫩清纯的脸蛋上,落下了惊心触目的五根男人指印。 沈梓川俯瞰狼狈倒在地上的女人,居高临下,薄唇轻扯冷然地笑出了声,“只要你做了,我迟早能找到证据。现在坦白,我还能留你和方家一条生路!” 方嫣容忍着钻心的刺痛,哀哀开口,“梓川哥,我没有,真的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风水轮流转,没有谁能永远站在胜利的那一方翻云覆雨操控旁人的人生。 到了此刻,她终于也明白了当初方晓染无论说什么话沈梓川都不信的那种百口莫辩的滋味。 她身姿曼妙,又刻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很是勾人。 沈梓川视而不见,英俊逼人的五官,只有冷漠冰霜的表情,“你做了那么多毫无底线的事,再信你,就是我蠢!” 话落,他转身就走,并丢下了残忍无情的话,“找到证据的那一天,就是你们方家彻底消失的那一天。” 方嫣容闻言,痛苦地攥紧了拳头,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这个男人的残忍,她早就清楚,但以前是看着他把无情和残酷施与在方晓染的身上,她乐得在一旁推波助澜看热闹。 可当这份残酷施展在自己的头上,她才明白,那刺入骨髓的疼痛,到底有多痛! 另一边,宋子健和沈白对赵莉的谩骂充耳不闻,早就率领几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医生捆绑住方信元的手脚,不顾他的挣扎扭动,麻利地抽出医用工具,从方信元的手臂血管里抽走了400cc的血。 对于父亲的嘶吼母亲的惨叫,方嫣容置若罔闻,从地上站起来,猛然拔掉刺在脖颈上面的匕首,任由鲜血如喷涌的泉水洒落在她的脸上身上衣服上,勾唇阴狠决裂地轻声说道。 “沈梓川,你等着,我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除非我死!” 当爱转变为执念和不甘,轻而易举就能把人的本心扭曲,纵容成了恶毒的魔鬼! 第128章 最好的安排 中午十二点。 宋子健名下的市立医院,vip豪华病房,沈梓川看着主治医生从宋子健手里接过来自于方信元提供的400cc的血浆后转身走进了里面的监护室。 从主治医生凝重的表情能瞧出来,他父亲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 等了两年多,还没有等到一丝奇迹的发生,沈梓川心里生出无可奈何的感触。 在意外和疾病面前,任凭他多么的权势滔天有钱有势,也无法让他的父亲尽快苏醒过来。 除了安排最好的医疗服务,其他的,只能等待,只能听天由命。 通过透明的玻璃窗,沈梓川能够清楚地看见父亲浑身插满透明的管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依旧双眼紧闭,没多大的起色。 主治医生给他的父亲输完血,又交代护士着重按摩刺激几个非常重要的穴位,才缓缓拉开房门走出来,站在沈梓川的面前,紧紧皱眉,“沈先生,经过精心的护理和治疗,您父亲病情没有恶化,但也谈不上有进展,很抱歉,暂时我无能为力。 如果有合适的契机,可能病人马上就会苏醒,但如果找不到刺激的那个点,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一辈子就这样躺在床上做个毫无知觉不吃不喝的植物人? 沈梓川一言不发,凝眉沉静地听着,冷峻面容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晦涩不明。 什么才是合适的契机? 总之,病情并没有变坏,算是难得的欣慰。 主治医生正接着往下说,“沈先生,如果任由病人继续这样昏迷下去,他身体里的各项器官都会慢慢萎缩甚至失去功能,其中肾脏是最早恶化的器官,到时候,就算醒了,恐怕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宋子健闻言炸裂了,“卧槽,植物人居然还有这样的副作用,梓川哥哥,你得赶紧想办法让伯父醒过来啊!” 沈梓川淡淡扫了一眼过去,宋子健立即噤声无言。 情急之下他都忘了,两年多以来为了能让父亲早日苏醒,沈梓川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金钱精力和心思,说殚精竭力也不为过。 “抱歉啊,梓川哥哥。” 宋子健递过去一根烟,等男人接过去后,又谄媚地给他用打火机点上火,“万一,我是说万一哈,如果伯父一直不醒,你打算怎么办?” “还有,从范玮给出的材料来看,很有可能伯父是被方嫣容陷害了,当时你一直把这件事怪罪在方晓染头上,害得她为方嫣容顶了两年多的黑锅,也是挺难为她的,一直咬牙承受你的冷暴力。” 说到后面,宋子健多多少少有点为方晓染鸣不平,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大放厥词,“咳咳……梓川哥哥,这么好的女人,难道你不应该去当着她的面对她说声道歉?” 男人眸光骤厉。 宋子健说溜了嘴皮子,不怕死地梗着脖子继续说道,“别回避,摸着你的心问问,你是不是很舍不得方晓染就这样离开你?再说了,她怀了萧景城的孩子又怎么样,大不了你就当做场善事多养一个拖油瓶而已! 像方晓染这种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还对你全心全意付出的好女人,走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你可要好好把握噢!” 沈梓川皱眉把手里燃了一半的烟重重地摁在果皮箱顶层冰冷的铁片上,眸底绽放的冷光,高深莫测,“她的事我再想想。” 低低沉沉地,吐出了这七个字。 男女情事,他一向不算太热衷,突然出现了一个乱了心绪的方晓染,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让他缓缓,再缓一缓! 另一边,方晓染在监狱里表现良好,争取到了减刑一个半月。 很快,四个半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日子从炎炎夏日渡过到了凉凉早秋。 这天上午,萧景城一大早就乐颠颠地等候在大门口,伸长脖子,望穿秋水地等着方晓染从里面走出来。 按照他本来的意思,是直接去狱房接方晓染出狱,但被方晓染给一口拒绝了,理由就是做人不能太高调。 反正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听,总归是没错的。 等了大概四五分钟,两扇大门被狱警从里面推开,方晓染换掉了宽松的囚服,穿了件浅蓝色孕妇连衣裙,一手摸着硕大滚圆的肚子,一手拎着洗簌袋慢慢走了出来。 站稳身体,她四周看了看,只有萧景城和他那部嚣张的跑车停在不远处等待她,至于沈梓川,别说人了,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压住心口淡淡的酸涩,方晓染慢腾腾地走向萧景城。 见状,萧景城加快脚步跑过去,从方晓染手里接过洗簌袋,一手搀扶着她的腰部,眸子含着惊喜,“几天不见,宝宝长这么大了,怕是要快生了吧。” 那兴奋的模样,比方晓染还要激动万分。 方晓染点点头,微笑道,“嗯,医生给我估算了,预产期就在这个月的月底。” 被萧景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上了车后,她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景城,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现在就离开桐城。” 萧景城眼神一变,“染染,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离开?草,是不是沈梓川又来找过你的麻烦?” “没有,他没有来找我的麻烦。” 方晓染抿了抿唇,“我只是不想再与方嫣容呆在同一个城市,她根本就是个疯子,我想不到她还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我,这次我和孩子躲过一劫,下次呢,以后呢?只有离开这里,我的安全才会有百分百的保障,也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还有一个更刺痛的原因,她没有坦诚说出来。 沈梓川自从那次在狱房里强吻了她又摔门而去之后,四个半月了,他再也没有来探望她一眼,凉薄而没有感情的男人,不值得她再赔上自己的下半生。 但同处在桐城,他是顶尖的风云人物,时不时会出现在新闻财经报道里,无论她怎么逃避,都不能过滤掉他所有的信息,提醒她爱而不得的悲伤和痛苦。 与其深陷在泥沼中拔不出来,还不如抛弃这一切去往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 没有了沈梓川的庇护,方晓染坚信自己和孩子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萧景城虽然平常不怎么爱使用脑子,但关键时刻,还是能多少猜出方晓染的心思,沉默了片刻,转而他从车厢内的储物柜里拿出一张世界地图兴致勃勃地指指点点,“染染,你打算在国内呆还是国外呆?香格里拉,大理,巴厘岛,芬兰,还是希腊?” “随便啊,只要离开桐城就行。”方晓染语气淡淡。 离开这里,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 “那就这个城市吧,我现在就安排。” 萧景城抬起头定定地盯着方晓染,嘴角含笑,笑得意味深长。 第129章 巨大的变故 车厢内,方晓染懒懒地靠在副驾驶位置上,一边感受着孩子在肚子里调皮的胎动,一边和萧景城在车里聊着要离开这座城市的话。 车窗打开,她享受着秋日里清凉的风吹在脸上的惬意,萧景城也忙着在世界地图上指指划划,分析到底去哪座城市。 两人各自打趣调侃,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静静停着的另一辆黑色轿车里面,一身便服的顾警官坐在驾驶位上,戴着遮住了半边脸的大墨镜,透过开了一丝缝隙的车窗,把方晓染和萧景城的谈话全部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含有薄茧的手指轻柔地敲打方向盘,默默地沉思。 那边,萧景城终于帮方晓染敲定了最终的目的地,最后掏出一张鬼画符的东西,笑眯眯递过去,“染染,拿着,这是我特意去青莲寺给你求的平安符,保证以后啊你和宝宝平安无事长命百岁,监狱这个晦气的鬼地方,以后我们再也不来了。” “嗯,谢谢你,景城。” 方晓染微笑着点头,柔和的目光直视车前方,纵使前途迷茫,她的心里依旧充满了期待。 就算全世界抛弃了她,她还有孩子,还有一直关心照顾她的萧景城和萧欢歌,给了她迎难而上的底气和勇气。 “染染你千万别跟我客气,为你,我心甘情愿。” 萧景城兴高采烈地调转车头,没有驶向桐城市区,而是往郊区的机场方向疾驰而去。 他太高兴了,也失去了警觉,浑然没有留神到车后有一双安静的眼睛盯着。 …… 沈氏集团总部大楼。 沈白接到顾警官打来的电话后,顾不得正在谈判的重要客户和即将到手的合同,离开会客室,急匆匆步入电梯赶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近四个多月了,尽管沈梓川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方晓染,更没有去狱房探望她一次,但沈白了解这个感情内敛深沉的男人多年,明白他表面上没有显露任何端倪情绪,但心里,其实早就有了方晓染的一席位置。 只是过于强势决断,强硬了多年,不知道温柔和放低身段为何物。 另外,还有一层事关男人的脸面吧。 方晓染竟怀上了萧景城的孩子,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很不爽的膈应。 但真心喜欢一个女人,又怎么顾得了那么多呢? 沈白站在了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沈梓川正和宋子健纪穆远两人商量给他父亲转院到m国的事。 男人好看的五官在强烈的白炽灯光下难辨情绪,丝丝缕缕的期盼透在那深邃的眸底,若隐若现。 “我父亲的手指开始能动了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代表着他很快就会苏醒?” 宋子健摇了摇头,提起沈梓川父亲的病情,往日的吊儿郎当神情,变得肃然认真,“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名下的医院在治疗植物人这方面并不算最尖端,主治医生跟我提过伯父的这种情况可以考虑去m国的某权威医院,那里集合了专门研究重症昏迷患者的顶级专家,医术高超,说不定真的能把伯父救醒。” 趁着情况有所好转,撑着把老人送往m国医治,有一线希望,总好过回天乏力。 纪穆远递了杯茶水给沈梓川,特种部队往死里培训出来铮铮铁骨的男人,提到躺在医院里一呆两年昏迷不醒的老人,皱眉叹了口气,“昏迷了两年多,伯父突然能动了动手指,说明他求生的欲望非常强。梓川,他都不曾放弃,我们更不能颓废,更应该对他能苏醒这件事抱有希望。” “对,希望还是要有的,万一一不小心就实现了呢?”宋子健点头附和。 “行,立即着手准备,把我父亲送去m国治疗。” 沈梓川仰头,咽下一口苦涩的浓茶,把喉咙里的哽咽一并吞了下去。 母亲去世很早,是父亲手把手教他长大成人,教他如何在商场谈判的时候争夺先机,如何不动声色获利。 很小的时候,曾经偶尔听说过父亲有位红颜知己,甚至怀了父亲的孩子,但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父亲提及。 从母亲过世后,父亲就孑然一人,把所有的精力和才智都放在扩大沈氏集团的版图上面,殚精竭力,那位传说中的红颜知己,就好似夏日早晨树叶上的露珠,随着太阳升起的霎那,消失得不见影踪。 父亲的身边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女人,以至于现在沈梓川想给他找个合适的女人悉心照顾都找不到。 一瞬间,沈梓川陷入回忆中,直到沈白的敲门声发出笃笃的余韵,他才缓缓地回过神,看着急匆匆走进来的贴身助理,沉声问道,“什么事?” 沈白深深吸了口气,“沈先生,我刚接到顾警官的电话,她说太太今天出狱,刚被萧三少给接走了,走的不是回市区的线路,而是沿着郊区拐去了桐城机场。” “卧槽,她们这是想离开桐城啊!” 沈梓川和纪穆远还没有开口,宋子健第一个跳出来,呱唧呱唧囔道,“梓川哥哥,萧小三就是个没脑子的货,我猜想这一定是方晓染的主意。她想马上离开这里,离开她伤心的地方,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喔,你知道她去哪里吗,不知道是不是,既然不知道,你马上现在就去拦截她啊!如果这一次她真的跑了,很有可能你以后再也找不到她,你就甘心一辈子见不上她一面?” “梓川,子健说的没错。” 纪穆远也跟着点头,难得地同意了宋子健的胡言乱语。 沈梓川坐在大班椅上没动,盯着他们几个人的嘴一张一合,听力像是一下子出了问题,大脑只剩下一片嗡嗡嗡的轰鸣声,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听力慢慢恢复正常,英俊迷人的面容,出现死一般的寂静。 男人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落地窗外快速飞逝的白云,忽而低低地笑出来声,能冻僵人的骨头。 “她还真的——不想要我了!” 沈白低头看自己黑色皮鞋的鞋尖,难受。 宋子健咋呼起来,“哎呦,梓川哥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矫情?赶紧的上车去追人啊,再这样拖延下去,方晓染可就真的和萧小三双宿双飞了。” 闻言,沈梓川心口一痛。 心底突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如果这次任由方晓染走了,以后一定会很长时间都见不到她,甚至有可能是他的后半生。 他骤然站起身,如一阵疯狂的飓风刮出了办公室,赶往停车场,用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并驱车赶往桐城机场,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截住方晓染。 在去往机场的路上,沈梓川双手握紧方向盘,脸色阴鸷地盯着前方的街道,车速几乎狂飙高达到近两百码。 就在这时,迎面一辆大型货车急速驶来,快狠准地撞击在沈梓川的车身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嘭嘭嘭”! 视线恍惚陷入昏迷之际,沈梓川瞧见了一张男人英俊略显阴沉邪气的脸,比他要年轻一些,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模样,西装革履,手腕戴着世界品牌的名表,气质出众不凡,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货车司机。 那男人,仿佛认识他一般,竟回头勾唇对他阴阴地笑了! 第130章 羡慕嫉妒恨 六年后的夏日,桐城机场。 人群汹涌中,一个穿着黑色无袖连衣裙的年轻女人,身材高挑凹凸有致,黑亮的长发披在脑后,皮肤白皙透亮,精致的容颜堪比当红女明星。 她一手拎着小巧的蓝色皮箱,一手牵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悠然自得地往机场外面走去。 小女孩穿一件洁白的连衣蕾丝纱裙,一头自然卷曲的头发,头发不是黑色,软软的咖啡黄色,眨巴眨巴一双仿佛海洋般天蓝色的大眼睛,白雪公主一样的可爱。 多走了几步路,小女孩的脸色变得很苍白,雪白的小手扯了扯女人的裙子下摆,“妈咪,我好累噢,欢歌姨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 方晓染见宝贝女儿的精神越来越不济,心疼地蹲下身给方宝儿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在她微微泛白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柔柔地说道,“你欢歌姨给我打电话说她在路上堵车了,大概还要二十分钟赶到,让我们先去附近的儿童餐厅吃点东西。” 听说去儿童餐厅,方宝儿一扫刚才的疲倦,兴奋地更加攥紧了方晓染身上连衣裙的衣摆,迈动白嫩的小短腿往前冲,“妈咪,快点啊,我要吃汉堡包三明治薯条加炸鸡腿。” “不行。” 方晓染伸手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温柔而不容拒绝地说道,“你只能选两样。” 方宝儿的身体,并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健康。 这也是方晓染为什么要在六年后急匆匆从m国赶回到桐城最重要的理由之一。 “好吧,妈咪,那我要汉堡包和薯条。” 方宝儿是个不贪心的小女孩,很快就选定了自己最想要的,小脸上扬起了满足快乐的笑容。 目的明确,心无旁骛,是方宝儿性格中最显著的特点。 这一点,跟那个男人非常类似。 方晓染想起了时隔六年不曾见过面的沈梓川,又看了看宝贝女儿快乐的笑脸,忍住喉结的哽咽,张开双臂,把方宝儿小小香香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勾唇轻声地笑了,“宝儿,等你身体更结实了,妈咪一定让你把儿童餐厅里的美食全部吃一遍。” 方宝儿高兴得踮起脚,笑眯眯地在方晓染的脸上亲了一下,“真的吗?谢谢妈咪,妈咪你最好了!” 腻歪了一会儿,两母女手牵着手往儿童餐厅走去。 突然,方宝儿抬起小手兴奋地指着前面一晃而过的男人背影,“妈咪,快看快看,那个叔叔好帅啊,比干爹还要帅十倍,不,一百倍!” 方晓染闻言,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方宝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痴了?” “干爹教我的。” 方宝儿挺了挺小脑袋,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此时,方晓染已经顺着女儿的小手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当看见了一道熟悉入骨的男人侧脸时,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了。 那赫然是——沈梓川! 六年不见,时光给了他最大的眷恋。 他英俊的面容丝毫未变,依然清傲矜贵,甚至比六年前的他更充满了成熟男人的吸引力和魅惑感,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沈梓川的身后,跟着他的助理——那个尽职尽责的沈白。 而沈梓川所到之处,无论多大年龄的女人,都纷纷对他微笑行注目礼。 但男人还和当年一般无二,对这些热情到过分的女人视而不见,深邃眸子直视前方,朝款款迎上来的一位年轻又漂亮的女人走过去,并张开双臂柔情地拥她入怀,两人手挽着手步出了机场。 那一瞬间,方晓染僵住了,脸色慢慢变白,身体也逐渐地变得僵硬如铁。 他终于还是和方嫣容走到一起了吗? 自己这次从m国回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可当方晓染复杂和隐隐失落的目光落在了精灵般可爱的女儿身上时,心底的那点不甘和失落渐渐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了宝儿能够健健康康地长大,就算是把以前炼狱般的日子再重复一遍,她也甘之如饴。 “宝儿,你看错了,你干爹才是这世上最帅最帅的男人。” 方晓染深深地吸了口气,牵着方宝儿走进餐厅,点了她要吃的东西,也给自己点了杯苦涩的黑咖啡,透过大片的落地窗留意到沈梓川在拐角处一晃而过的西装衣角,嘴角弯了一抹笑,慢慢地变成了苦笑。 六年了,她还是忘不了他啊! 方晓染微微叹气,仰头把一杯苦咖啡喝得一干二净,然后坐在椅子上等着方宝儿小口小口吃完,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她的小手走了出去,走向停车场。 就在这时,一道火红的身影朝她来势汹汹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急吼吼地大喊大叫,“染染,宝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来人正是萧欢歌,穿着鲜红的裹胸连衣裙,整个人活似一团热情如火的石榴花,冲到方晓染的面前嗷呜一声抱起了方宝儿,揉揉卷头发,捏捏小脸蛋,吧唧一口亲上去,笑眯眯地问,“宝儿,有没有想欢歌姨啊?” “想啦,我好想欢歌姨喔!” 方宝儿搂着萧欢歌,嘟着嘴奶声奶气地撒娇,“可是,最想欢歌姨给我买的芭比娃娃。” 那可爱的小表情,几乎萌化了萧欢歌的一颗苍凉的老夫心。 “哎哟,染染你瞧瞧,宝儿太会撒娇了,可一点都不像你,也不像她那个眼神贼不好的爸爸!我总觉得吧,宝儿其实是我的女儿,投胎的时候钻错了地方一不小心钻到了你的肚子里面。” “噗”! 方晓染差点笑岔了气,“话说得那么好听,也掩盖不了你赤果果对我的羡慕妒忌恨!” 萧欢歌比方晓染早一年回桐城,拿了m国顶级学府的硕士毕业证,却还是得不到萧景逸的正眼相看,郁闷抓狂之下整日游手好闲泡酒吧撩男人,,恢复了桐城第一交际花的本色。 最后,萧老爷子忍无可忍,把萧欢歌扔进了宋子健名下的另一栋妇婴医院,不再过问,任由她自生自灭。 “对,我就是羡慕嫉妒恨!” 萧欢歌坐在车内,见后座儿童椅上的方宝儿昏昏欲睡,一边减缓了车速,一边和方晓染倒苦水,“染染,你是不知道,我一直都想扑倒萧景逸给他生两三个欢蹦乱跳的猴子,可他总是躲瘟神一样躲着我,气死老娘了。” 说完,萧欢歌明媚如夏花的眸子很快闪过一抹寂寥和苍凉。 这些年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久远的记忆断断续续地在脑海里倒带,她似乎曾经有过孩子,又似乎从来没有过…… 但谁在乎她呢? 留神到萧欢歌脸上的表情落寞萧瑟,方晓染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纤弱的肩膀,给她打气,“坚持,再坚持下去,毕竟萧景逸也没有正式的女朋友,迟早他一定会看见到你的好。” “唉,别说我了,反正踏马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都要留着扑倒萧景逸那个王八蛋。” 萧欢歌摇了摇头,转眼就笑眯眯地侧过来望向方晓染,“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累了吧,回家了我们再私聊。” 第131章 回国的原因 说是回家,其实就是萧欢歌名下的一套位于市区的房子,面积一百平方左右,三室一厅,装修得很简单实用,完全不像萧欢歌夸张奢靡的风格。 最重要的一点,这里离沈梓川的公司很近,走路大概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这也是方晓染舍弃了萧欢歌名下的豪华别墅而选择住这套房子的原因。 “染染,你喜欢低调,所以啊,这房子我就简简单单装修了一下,不过枕头被套全部被我换了新的,宝儿睡着了,你赶紧把她送去儿童房。” 萧欢歌一边说着一边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方晓染跟在她身后,抱着已经熟睡的方宝儿走进客厅,并顺着萧欢歌的指引,走进了充满小女生童趣的房间。 把女儿放在床上休息,又给她盖好了薄毛毯,方晓染从行李箱里翻了套干净舒适的睡衣,去了洗浴室洗去了一身的风尘仆仆。 出来的时候,萧欢歌已经点了外卖,两人坐在餐厅里,边吃边交谈。 “染染,我瞧宝儿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精神也越来越不太好,她的病情是不是又严重了?” 方宝儿长得金发碧眼,皮肤非常白皙,五官不像沈梓川,也不是很像方晓染,要不是清楚知道方宝儿确实是沈梓川的孩子,以萧欢歌爱天马行空的尿性,还真的会以为小家伙是方晓染与m国的英俊帅哥生下来的混血儿。 两年前从方晓染嘴里得知活泼可爱的方宝儿患上了白血病后,萧欢歌以往奉行“好人有好报”的信念轰然坍塌。 凭什么她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的好朋友要承受心肝宝贝女儿身患绝症的痛苦和折磨,而心肠阴狠歹毒的方嫣容却能如愿地成为了沈梓川的未婚妻,甚至在沈梓川的大力扶持下,方家从二流的富豪之家,摇身一变,俨然成为了桐城的上流顶层,隐隐有超过萧家的气势。 想到这些,萧欢歌一口郁气闷在肚子里,愤愤地夹了一块鸡腿在嘴里,把鸡腿当成了方嫣容恶狠狠地撕咬着,咯嘣咯嘣咬得脆响。 提起女儿,方晓染脸上露出了难过的苦笑,“对,宝儿的身体确实一天不如一天,在国外进行了很多种治疗方案,都没有多大的作用,并没有控制住病情的加重,最后,医生提出唯一也是最后的办法,就是骨髓移植。 可是,我的骨髓根本和宝儿不相匹配。” 说到这里方晓染顿了顿,眼角泛出了泪光,但她很快压住心底的郁抑,强颜欢笑道,“这不还有沈梓川嘛,还没有对他做检查,也许他的能匹配呢?那样的话,宝儿就有救了。” 六年前她和萧景城一起登上飞机的那一刻,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决定再也不回桐城,再也不想与爱了又伤了她的沈梓川见面。 生宝儿的时候,她难产血崩大出血,差点死在了手术台上,当时,陪伴她身边的,只有萧景城和萧欢歌。 九死一生把孩子生下来,面对高鼻梁蓝眼睛的初生宝宝,两个毫无经验的单身汪差点以为护士抱错了,闹了一场大大的乌龙。 等方晓染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 在晋级为干爹的萧景城的强烈要求下,给孩子取了方宝儿这个,嗯,比较俗气又朗朗上口的名字。 也幸亏有他们两人的陪伴和帮助,作为新手妈妈的方晓染才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产后抑郁期,把方宝儿抚养成一个可爱伶俐的小女孩。 随着方宝儿渐渐长大,方晓染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走进婚姻,就这样作为单亲妈妈陪着女儿在m国的某个小镇平平淡淡地度过一辈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四岁过完生日,方宝儿经常无端端的陷入昏迷状态,送往医院等待检测结果的煎熬中,方晓染等到了医生递给她的一纸“白血病”报告书。 最开始,萧景城和萧欢歌发动所有的朋友去医院做检测,但没有一个人能匹配得上。 就连方晓染的,也匹配不上。 走投无路之时,在医生的缜密建议下,方晓染不得不选择回国,寄希望在沈梓川的身上。 如果万一沈梓川的骨髓也不符合,方晓染就必须与他再次发生关系并成功怀孕,抽取新生儿的脐带血给方宝儿救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萧欢歌闻言,抓住方晓染的手,安慰地摇了摇,“安啦,放心吧,宝儿一定会没事的。” 犹豫了几秒钟,想起沈梓川前几天还在一场商务宴会和方嫣容时不时秀恩爱,她就憋不住心底的怒火,气不打一处来,“染染,也不知道沈梓川脑子有病,还是脑子有坑,明知道方嫣容是陷害你坐牢的凶手,明知道方嫣容表里不一心肠歹毒,上个月前,他居然同意和方嫣容订婚。 而且,订婚典礼办得比你跟他结婚的时候还要热闹风光,听说光方嫣容身上的那件婚纱,就花了一千万,一千万啊,妈蛋,简直气死老娘我了!” 以前考虑到方晓染的心情,关于沈梓川和方嫣容订婚的事萧欢歌从来没有吐露半个字,但刚才实在是忍不住了,不吐不快。 不经意间,视线瞥见了方晓染的脸色一点点泛白,忍不住垮下脸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染染,不就是一个你用过又甩了的男人,别难过哈。” 方晓染愣怔了一下,不由自主攥紧了手里的筷子,垂下长长的睫毛,掩饰脸上遮掩不住的伤痛,“没关系,我和他已经离了婚,沈梓川想娶谁和谁结婚,都是他的个人自由。” 原来,机场撞见沈梓川和方嫣容亲密手挽手的那一幕,不是假的。 在她离开的期间,他终于还是选择了和他一直都宠溺疼惜的女人在一起。 这顿饭,在得知沈梓川和方嫣容订婚后,方晓染吃得食之无味。 回到儿童房,她凝视着女儿恬睡的小脸,眸底迅速掠过一抹孤勇的情绪。 为了女儿的身体早日康复,她必须摒弃所有的负面情绪,全心全意打好接下来的攻坚战。 卸下了在萧欢歌面前伪装坚强的面具,方晓染身心俱疲,躺到床上轻轻地搂住方宝儿,闭目沉沉地睡了。 半梦半醒时,接到了萧景城的电话。 “亲爱的染染,我家老爷子要求我必须搞定和沈梓川的一单大额合作,你不是要接近他弄到他的骨髓到底和宝儿配不配吗? 哈哈哈,属于你的机会来了,明天赶紧的过来给我当贴身女秘书,不许拒绝,不许迟到! 嗯,其实吧,迟到了也没关系,罚你做我的女朋友,期限是——两个月。” 电话那端,萧景城笑得见眉不见眼。 日常撩撩方晓染,是他在繁重的工作之余最热衷的事情,没有之二。 “好,我明天去你的公司找你,不见不散!” 听着萧景城关怀满满的话语,方晓染弯了弯唇,笑了。 六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不止改变了她,把她变成了有女万事足的单亲妈妈,也把萧景城彻头彻尾地改造了,由肚子空空的纨绔子弟转变为西装革履满腹心计的商界成功人士,每天为了自家公司的利益,在各种场合与各色各样的生意人唇枪舌剑斗智斗勇。 挂断电话,方晓染把手机轻轻地搁置在床头柜上,深深地闭了闭眼,不再去想关于沈梓川和方嫣容的那些烦心事,专心研究着明天她到底该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去萧景城的公司。 沈梓川,很快,我们就要见面了! 第132章 百分百确定 沉浸在起起伏伏的往事里,方晓染一宿都没有睡踏实,头疼得厉害。 做了个很不好的恶梦,梦里那个刻入她心底的男人不仅给了方嫣容一场轰动全世界的盛世婚礼,甚至还跟她生了两个孩子,一对龙凤胎,长势喜人。 小模样长的都像沈梓川,任谁看了都能清楚是他的孩子,而不是像方宝儿这样金发碧眼,跟沈梓川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谁也不会相信宝儿会是沈梓川的亲生女儿。 一开始宝儿生下来的时候,方晓染自己都没有办法承认自己会拥有这么一个混血儿般的孩子。 直到在照顾宝儿的艰辛过程中,她一天天感受着宝儿的可爱和娇憨,就越来越爱上了这个只属于自己的宝贝。 更离谱的是,梦里,沈梓川不仅不同意检测骨髓是否匹配,还嗤笑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小女孩硬栽赃在他的头上想要讹诈他,简直自不量力! 方宝儿大哭着喊他爸爸,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仰面摔倒在地板上,哭得直抽搐,哭得方晓染心都快要碎了。 那也是他的女儿啊,他怎么下得了手? 方晓染猛地打了个寒噤,浑身冒着冷汗地从噩梦中醒过来,伸手抱紧了怀里睡得正香的女儿,心口痛得慌,差点落泪。 自从方宝儿检测到患上了白血病,方晓染是心力交瘁,恨不得能代替女儿承受疾病的折磨和痛苦。 每次当女儿送进医院进行痛苦的换血过程时,她就也跟着一起崩溃流泪,并且在心底暗自想着,一定是老天在惩罚她,惩罚她不经过沈梓川的同意就偷偷生下了他的孩子! 方晓染躺在床上,睁着眼胡思乱想了很久很久,猛然发现天色大亮,早晨升起的太阳亮堂堂地照射在窗台上,带来了一室的明媚温暖。 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将近七点,九点要赶往萧景城的公司,她必须要马上起床准备。 下床走进厨房准备早餐,萧欢歌住的房间没有一点动静,估计晚上和她的那些男朋友们撩得太晚,还在睡觉。 七点半,方晓染把做好的小米粥和几个小菜端到餐桌上,萧欢歌打着哈欠拉开门走了出来,盯着香喷喷的早点,妩媚的凤眸瞬间亮晶晶,“妞啊,好多年没吃上你做的饭菜,可馋死我了。” “我现在回来了,以后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别客气。” 方晓染笑着催促萧欢歌赶紧去洗簌,还等着她开车送自己去萧景城那儿。 快到八点,方晓染走进儿童房把方宝儿叫醒,刷牙洗脸后,给她换了套粉色连衣裙和同色系的小皮鞋,牵着她走向餐厅和萧欢歌一起吃早餐。 吃完后,方晓染化了个淡妆,换了套黑色衬衫和黑色套裙,头发挽了个发髻固定在脑后,非常典型的白领职业丽人装扮。 九点五十分,她和女儿被萧欢歌送到了萧景城公司大门口,刚下车,晃眼瞧见西装革履的萧景城不顾boss形象地跑了过来,蹲下身后张开双臂把方宝儿抱在怀里,笑容灿烂若阳光,“小宝儿,有没有想干爹啊?” “想了,宝儿最想最想的人就是干爹你啦!” 人美嘴甜的方宝儿一句话就把萧景城给乐呵得找不着北,“哎哟哎哟,我家宝儿真乖,走,干爹带你去办公室拆礼物。” “染染,宝儿,我先赶着去上班哈,bye-bye!” 萧欢歌实在是不想瞧见自家堂哥蠢萌蠢萌的模样,敷衍了事打了个招呼,就把方晓染母女两个扔给了萧景城,急匆匆开车走人。 一行三人,萧景城抱着方宝儿在前,方晓染与他肩并肩走进公司,远远望过去,俨然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萧景城这段时间公务缠身,总也抽不出时间飞往m国探望方晓染两母女,有时候恨不得意气用事直接解散了公司干脆就呆在国外陪她们一辈子。 但每当想起自己曾经在沈梓川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痛苦和耻辱,他就压抑住狂躁的冲动,耐着性子一点点把公司发展壮大,争取尽最大的努力做方晓染坚实的后盾。 一个男人,惟有手中握有大量的金钱以及砸了大量金钱衍生而来的权利,才有彻底保护心爱女人的能力,免她忧,免她苦,免她无枝可依。 这一次,终于等到了方晓染带上方宝儿一起回国,萧景城完全放飞了自我,活似长了一张五百只鸭子的嘴。 “染染,我给你讲个笑话,我有个客户他姓舒,你造他名字叫什么吗?” “舒付宝,哈哈哈。” “噢,我还有个客户姓崔,你造他叫什么吗?” “崔牛,哈哈哈哈,当时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笑死。” 方晓染,“……” 从来都不知道萧景城竟如此的八卦幼稚,一定是她刚才出场的方式不对! 一个呱噪个不停偶尔转头看着方晓染满脸宠溺的柔情,一个微微含笑点头附和回应,中间还夹杂着方宝儿甜甜脆脆的欢笑声—— 来来往往的职员很快就八卦开来,原来boss对公司各色婀娜多姿凑上来的美女爱理不理不屑一顾,不是他性冷淡不顶用,而是早就金屋藏了娇甚至还生了个漂亮可爱的女儿。 街口缓缓地路过一辆甲壳虫女士车,车主留意到萧景城一行三人,猛然狠狠地踩下了刹车,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女人把车停稳在绿化带旁边,纤细长指摘下了墨镜,皱眉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很久,才从皮包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嗯,是我,我刚才看见了萧家那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萧三少,对,就是他!他手里抱着个小女孩,身边还陪着一个女人,看背影很熟悉,有点像……对了,有点像消失了很久的方晓染,没错,我想起来了,方晓染,你的姐姐,就是她!” 电话那端的女人沉默了半晌,轻轻柔柔地问道,“你确定?” 可即使女人在通话中把声音装得再怎么温柔,坐在车厢内的女人依旧能隐约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压抑住内心的凉意,用力点了点头,“我确定,百分百是她!” “行,我知道了。” 一栋独立的花园别墅阳台上,有个身姿袅娜的女人挂断了电话,秀眉深锁地走进了空荡荡的卧室,拉开一个尘封多年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本相册,翻到最后一页,夹了唯一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年轻美丽的方晓染站在樱花树下,笑容璀璨夺目。 女人抬起纤细的手指,捏起这张照片,从中间一撕为二,无声地把它撕得粉碎,扔进了果皮箱,然后,抽了张纸巾擦拭手指,装扮精致的脸庞一点点变得阴鸷起来。 第133章 人格分裂 接到王晓雅打进来的电话时,方嫣容正在属于她名下的一栋别墅里安排工人进行内部大装修。 这栋别墅是沈梓川送给她的订婚礼物,位于桐城富豪集聚的小区,价格十分的昂贵,花费不菲。 房产证拿到手后,方嫣容就着手于亲自设计装修方案,亲自监工,誓必要把这里布置成最温馨最浪漫的爱巢。 她早就打算好了,过段时间沈梓川同意与她结婚,就把这一处当作婚房,以后幸幸福福地和沈梓川过日子,生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她这一辈子绝对是妥妥的人生大赢家! 毕竟沈梓川在六年前发生了那场车祸以后,经过她的特意安排,心里眼底只有她一个女人,心心念念只有她。 每天被心爱男人宠溺的爱恋包围,方嫣容过着非常舒心快乐,至于六年前消失不见的方晓染,早就被她给遗忘到了脑后。 没想到,王晓雅突然告诉她见到了方晓染和萧景城在一起,还百分百的肯定,这说明什么? 说明方晓染像个鬼一样的冒出来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勾走了沈梓川的心沈梓川的魂,把她现在所努力的一切给摧毁得烟消云散—— 站在嘈杂的装修现场,方嫣容面无表情,抬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揉了一会儿,化着淡妆的脸庞上,闪过一抹阴狠的戾气。 她有预感,方晓染突然出现在桐城,绝对是冲着沈梓川而来的,至于方晓染的目的,一时半会的,她还想不出来。 装修队的负责人四处巡视了一番,屁颠屁颠走向方嫣容,谄媚地笑着问道,“方小姐,客厅这边已经弄得差不多了,你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地方?” 在负责人看来,这栋别墅整体的外表走的是典雅的中国风,如果按照他本人的设计方案,内部也一样是动用大量的中国风元素,做到内外合一,风格浑然一体。 但这件事他做不了主,方嫣容当初只看了眼就直接否认掉,换成了她自己手绘的宫廷贵爵风格,完全与外部表现出来的美格格不入。 “没有了,就按照我的方案布置下去,有意见也给我憋在肚子里,既然我花了钱,任何时候都是我说了算。” 负责人不敢再废话,唯唯诺诺地点着头。 这位女主人,人看着温柔漂亮,骨子里却不好相与,冰冷冷的高高在上。 方嫣容冷哼一声,走进卧室砰地关了房门,垂眸迅速地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未雨绸缪,她要尽快找到方晓染回来的目的,才能见招拆招。 方晓染跟着萧景城走进他的办公室,见里面布置得有模有样,颇有成功人士的风范,忍不住点头称赞,“不错啊,越来越有霸道总裁范了。” “还行吧。” 萧景城抱着方宝儿坐到大班桌后的黑色皮椅上,挑眉笑得又邪又坏,“怎么样,染染对我这尊霸道总裁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比如,收藏我啊,只专属于你一个人。” 方晓染瞪他,“说正事。” 萧景城脸上的笑容微僵,剥了串葡萄放在方宝儿的小手里,把小家伙安放在大班椅上,挺立起高大的身躯,绕过办公桌,站在方晓染的面前,神态自若铮铮诚诚地注视她。 “染染,过去的六年,我说了很多次,也重复了很多次,但今天我还是想跟你重新复述一遍,嫁给我,好不好? 反正吧,萧家也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人,所以我没有传宗接代的顾虑,也不需要你特意为我生孩子,这辈子我和你只有宝儿一个就够了。” 不得不说,萧景城的话情深意切,足以打动任何一个女人的心,起伏荡漾。 但心动的女人里面,并不包括方晓染。 随着这些年萧景城一扫当初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习性,越来越具有掌控跨国际大公司的领导力和执行力,被磨砺得越来越优秀,方晓染就越觉得自惭形秽,完全不敢因为自己的破事耽误了他的终身幸福。 他风度翩翩阳光俊朗,值得更好的女人真心以待! 所以,萧景城每一次不厌其烦地向她求婚,她就每一次执拗地给以拒绝。 “景城,别闹了,你明明知道我回到桐城是为了什么事。” 方晓染无奈地推开站在眼前柔情款款的萧景城,视线盯着他刮干净的下巴下面青色短短的胡茬,想起方宝儿的身体状况,心口一痛,“你也知道,我现在除了宝儿,其他的,完全没有心思考虑。景城,我也说了很多遍,我们是好朋友,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亲哥哥一样看待的,这世上,哪里有妹妹嫁给哥哥的道理?” 什么哥哥妹妹的,只是她不爱他的借口罢了。 萧景城注视着方晓染一脸的拒绝和无奈,眼底有些伤感的情绪。 在他心里,他是真的很想很想把这个女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庇佑她一生平安喜乐,不再忧伤。 喜欢她,就一心一意只想宠着她。 六年前沈梓川的无情无义,彻底把她推入了万丈深渊的境地。 萧景城虽然佩服沈梓川做生意的超凡能力,却不屑也不齿沈梓川通过与方嫣容的暧昧相处不断地伤害方晓染的身心。 心里早就想过了,方晓染救过他,他欠了她一条命,无论她接不接受自己,无论她最终嫁给了谁,今后他都很有可能会帮她一辈子。 做男人,就要顶天立地不斤斤计较。 他耸了耸肩,摊开双手做了个很无奈的姿势,嬉皮笑脸道,“那好吧,染染,我就一直在原地慢慢等,等到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天!” 面对这样造作的萧景城,方晓染除了瞪他,还能说什么呢? 两人谈完了私事,接下来就是谈公事。 男人长腿往前伸过去,勾住一把黑色大班椅过来,颇有气势地坐下去,板着俊脸透出一丝冷意,“方秘书,今天晚上我们公司和沈氏集团高层有场联谊活动,你必须陪我一起参加。” 方晓染闻言,嘴角忍不住连连抽搐。 这家伙的人格分裂也太快了吧? 但她还是配合着萧景城肃然了态度,嘴角上扬,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好的,萧总。” 下午五点半下班后,方晓染给萧欢歌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接方宝儿回去,然后换了件优雅婉约的淡蓝色晚礼服,陪着萧景城一起去了宴会场。 第134章 机不可失 下车后,走到酒店门口,方晓染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其他的原因,挽着萧景城胳膊往前走的时候突然整个人轻轻地颤了颤。 即将要面对沈梓川,那个阔别了六年不曾见过面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她有些紧张,也有些慌乱。 她不知道两人再次相见,他会以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对待她。 厌恶,冷漠,不屑一顾,还是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萧景城察觉到方晓染身体颤抖的弧度,偏头望了过去,见她即使化了淡妆涂抹了点腮红的脸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白,连忙顿住脚步,把她整个人揽入怀里,皱紧眉头焦急地问,“染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没事,你支撑一会儿,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嘴里这样说的,但在萧景城的心里,多少有些预感方晓染骤然脸色不太对劲一定肯定百分百确定是与沈梓川有莫大的关系。 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沈梓川就像是一根刺进方晓染心脏最深处就再也拔不出来的荆棘,轻而易举就能令她或喜或悲或哭或笑。 那个脑子有坑的男人,永远都牢牢地占据在方晓染的心底,这是他羡慕不来的。 “我没事,就是头突然有点晕,在这外头吹吹风缓缓就好了。” 方晓染轻轻地推开了萧景城,从男人温热的怀抱里挣脱开,摇头否认了他要送她去医院的建议。 她的身体健健康康好好的,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萧景城闻言,深呼吸了几口气,咽下喉间的酸涩,牵着方晓染的手把人轻轻地带进灯火通明的客厅,挑了个比较偏僻的位置,睁大好看的桃花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染染,你是在担心沈梓川不同意给宝儿捐赠骨髓吗?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会帮你彻底搞定这件事的。 千万别给你自己太大的压力和负担,凡事有我!” 他俊脸的面容放大在眼边前,方晓染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在那双倒影着她身影的黑色瞳孔里,看到了深切的担忧和关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有短短青色胡茬的下颌,藏住心底的汨汨感激,喃喃低语,“景城,我是个离了婚还带着个女儿过日子的单亲妈妈,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可我就认定你了,怎么办呢?” 被她白嫩的手给摸得浑身舒畅,萧景城耸了耸肩,大手抓住她触摩在他下巴的小手,不容拒绝地覆盖上去,握紧,盯着她愉悦地笑了,“染染,在你没有确定要嫁人之前,别再把我推开了,好吗?我也没有一定要强逼嫁给我的意思,只要当我确定你能长长久久幸福下去,可能我就会转身放手,尝试去找个不讨厌的女孩子谈场不讨厌的恋爱。” 方晓染瞬间被他的一席话给惹得差点飙泪,缓缓闭上眼睛,眨掉眼角的泪水,再睁开,长吸了一口气,注视着他微笑,“好,我答应你!” 眼前这个全心全意只为她着想的萧景城,她没有办法拒绝,也狠不下心拒绝! 那就这样吧,一切顺其自然。 得到她的肯定答复,萧景城立即咧嘴一笑,三十多岁的男人,笑得像个刚得到糖果吃的小孩子那般开心,一把搂紧方晓染细细柔柔的腰肢,拉着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跳起了华丽的华尔兹舞步。 染染心里是有她的,但是,还没有到爱上的地步。 没关系,他再努努力,日子长久,总会等到她爱他! 一曲未完,方晓染就被萧景城给转得头晕脑胀,连忙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结实有力的肩膀,“景城,别转了,我头晕,快把我松开。” 见她累得气喘咻咻,萧景城没有再坚持跳下去,揽着她走到角落里寻了个舒适的卡位休息,又转身去取了一大盘美味的水果点心饮料往回走,然后一股脑塞在方晓染手里,“染染,都是你喜欢的东西,看看你这段时间都快瘦成了一道闪电,可心疼死我了,来,多吃点。” 方晓染轻轻地“嗯”了声,接过盘子一边小口吃着一边沉静地问他,“这么久了,沈梓川还没出现,他今晚到底参不参加宴会?还有,方嫣容会陪着他来吗?” “不出意外,他们两个都会来。” “哦。” 方晓染正在叉水果的手一顿,精致小巧的银色叉子掉落瓷碗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沈梓川和方嫣容一起来,看起来感情很好,和传闻中的一样。 早就清楚沈梓川心里只有方嫣容,他跟方嫣容订婚娶她进门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当亲眼目睹大门口刚入场的一对男女并肩走进来的画面,方晓染目光一阵阵刺痛,身体先是僵硬,然后又压抑不住地颤抖着。 那赫然是英俊逼人的沈梓川和笑容甜蜜的方嫣容,两人手挽着手,十指相扣,周身弥漫着一股恩恩爱爱的气息。 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大男人,时隔这么些年,方晓染依然一眼就能把人认出来。 走在左边斯斯文文的沈白,中间吊儿郎当脸上挂着邪魅笑容的宋子健,右边是一脸正气肃穆的纪穆远,各有各的独特风范。 他们都没有多大的变化,俊挺的面容依旧光彩夺人。 但方晓染的身心眼底,只有沈梓川,视线定格在,那道拥有黑色颀长挺拔身躯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冷峻五官没有任何表情,踏着红地毯,在万众瞩目中,走进了宴会大厅,强大的气场使得每个人都不得不注意到他的存在。 六年了,再次正面迎对沈梓川,方晓染忍不住紧张起来。 当初她发誓再也不与他有任何交集,但世事难测,人算不如天算,因为宝儿身患疾病的缘故,她又要和他搅合在一块了。 方晓染垂下眼眸,强行逼迫自己忽略心底的酸楚,露出毫不在乎落落大方的微笑,陪在萧景城的身边一路寒暄过去,目光却一直都留意追随着沈梓川。 她看着沈梓川轻柔地松开了挽住方嫣容腰肢的右手,然后面容沉冷地独自一人往二楼的休息室走去。 这么大好的机会,机不可失。 顾不上开口通知萧景城一声,方晓染往后退了两步,趁无人注意,转身无声无息地跟了过去。 第135章 自取其辱 在那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刚要推开门走进休息室的那一瞬间,方晓染跟在他身后心悸又有些急促地喊了声,“沈梓川。” 喊出他名字的霎那,只有她自己清楚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仿佛是扬起的风帆,不停地烈烈跳动。 沈梓川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在西裤口袋冷峻地转过高大的身躯,五官沉静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漂亮女人。 穿着淡蓝色晚礼服,黑亮的长发挽了精致的发髻在脑后,看上去娇媚如画光彩夺目。 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出于礼貌,抬了抬眼皮,淡淡开腔,“有事?” 清冽的嗓音毫无半点起伏,仿佛询问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回到桐城后,方晓染曾经想象过很多次与他再次相逢时的情景,想象过他会愤怒地鄙夷她讥讽她漠视她,却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静如止水以陌生人的神色看着她,全程面无表情。 他平静的态度令方晓染有些猝不及防,盯着他愣怔了好一会儿,慢慢地踩着高跟鞋向他走过去,“这些年,你……你还好吗?” 说完后,方晓染就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觉得自己纯属问了句不该问的废话。 他已经和方嫣容订了婚,终于与他真心喜欢的女人走到了一起,怎么能不好呢? 显然,沈梓川也是这样想的,不仅认为眼前的女人脑子有病,甚至认为她在愚蠢地装作两人关系很熟悉的样子搭讪他。 像这种仗着几分姿色就妄想攀高枝嫁入豪门的女人,他见多了。 “你认错人了!” 沈梓川平静地说完后,根本就没有再理睬方晓染的意思,转过身推门而进,并且砰地一声用力把门关上。 他竟然说她认错了人! 一定是他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的。 方晓染愕然地瞪大眼睛,始料不及沈梓川面对她的时候竟是这样淡漠无视的态度,肚子里早就酝酿好的一番话,统统都泄气了似的梗在了喉咙间。 呼气,吸气,淡定! 算了,为了宝儿的身体能及时得到医治康复,她不跟他一般计较。 “不是,沈梓川,你开门,我们把话说清楚,我是方晓染啊,我找你事,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方晓染握紧拳头,砰砰砰地砸向硬梆梆的木质房门。 但无论她怎么用力敲门,里面的男人仿佛消失了,不闻不问,再也没有露过面。 她正在暗自咬牙切齿,身后传来了“哒哒哒”高跟鞋踩在光洁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到底是谁,手臂一紧,她整个人被拽到一旁,坚实的墙壁撞得她的鼻子非常痛,疼得差点落泪。 方晓染猛地抬起头,视线恍惚中,看见一个女人噙着冰寒的笑容双手抱胸阴冷冷地看着自己,鼻子传来的刺疼,迅速点燃了她被沈梓川漠然的怒火,高高抬起手臂,一巴掌狠狠地甩向女人的脸庞,“方嫣容,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方嫣容早有防备,往后退了几步,轻轻松松躲过方晓染来势汹汹的一记耳光,温柔的嗓音蕴含着说不出的阴冷和得意,“方晓染,六年前你出狱后跟着萧景城走了,也生下了他的孩子,就该好好守着萧景城和孩子,现在还来找梓川哥干什么?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呵,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方晓染一惊,抬头蓦地对上了方嫣容寒光闪闪的眼眸,挺直背脊,勾了勾唇淡笑道,“我们两个,到底谁不要脸了?方嫣容,我找沈梓川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我不可以找前夫叙叙旧? 六年了,我以为凭借你的本事,早就能够如愿嫁给沈梓川,没想到啊,花了六年这么长的时间,你也只是跟他订了个婚而已。” “闭嘴。” 方嫣容脸色突然变得扭曲凶狠起来,双手死死地掐住手里的黑色小提包,恶狠狠地低声嘶叫,“方晓染,我现在是只和梓川哥订了婚,但他答应了我今年年底就跟我结婚,我马上就要成为沈太太了,你为什么要回来破坏我的幸福?为什么?” 她边说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方晓染的面前,抬起头,饱满的唇一点一点往上勾扬,“你刚才是不是见到梓川哥了,他是不是装作不认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厌恶你,不想再看见你! 所以,方晓染,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自甘下贱自取其辱?” 方晓染的双脚仿佛被牢牢地钉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白雾茫茫,嗡嗡嗡作响。 她听见了什么? 沈梓川厌恶她,故意装作不认识她?! 她觉得身体突然变得很冷很冷,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僵了般,心底一股闷闷的窒息感。 见心里一直都嫉恨的女人脸色开始变得层层煞白,方嫣容靠近了些,脸上的笑容非常愉悦,压低声音轻轻地发出讥诮的冷哼声,“方晓染,你离婚前就跟着萧景城离家私奔,让梓川哥戴了耻辱的绿帽子,现在居然还有脸来找他,可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还有,梓川哥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如果你敢背着我去不知廉耻地骚扰他勾搭他,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方晓染愣怔地看着方嫣容的嘴唇开开合合,半晌过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苦涩地笑了笑,“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勾搭沈梓川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找他有点正事。” “什么正事?说吧,比如需要借点钱用之类的小事,根本用不着去找他,我现在就可以施舍几万块钱给你。” 方嫣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笑得极其得意。 “不用了,你的钱,我不需要。” 不再理会眼前嚣张无比的女人,方晓染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方嫣容想错了,其实这次回来她完全没有再与沈梓川重续前缘的意思,她只是想先跟他好好沟通一下感情,等他不再排斥她的时候,找到合适的机会就把他弄到医院检查一下他的骨髓是否跟宝儿的匹配。 只可惜,她始终没有意料到他会待她如此的冷淡,视她为上前搭讪的无聊陌生女人。 电梯门开了,方晓染低着头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但她并没有抬头去看,而是等男人出去后迅速地摁下了去一楼大厅的按钮。 男人出了电梯后,察觉到方晓染的背影非常熟悉,猛地停下急促的脚步,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一眼,却见电梯的双门已经彻底合拢关闭,往下运行而去。 自嘲地摇了摇头,男人迈步走向位于走廊尽头的休息室。 第136章 出了差错,由我负责 沈白手里拿着的是和萧景城公司合作的全部资料,走出电梯。 眼角的余光瞥见擦肩而过的那个女人,袅娜苗条的背影非常熟悉,忍不住回头去多看了两眼,失声轻喊了一句。 “太太?” 可惜,电梯关门得太快,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女人的脸孔,她已经随着电梯的下落消失不见了。 下一秒,沈白自嘲地摇头笑了下,大踏步往休息室走去。 怎么可能是她呢? 从六年前她出狱的那天开始,就无声无息地失去了影踪,从那以后,他和宋子健纪穆远这些人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 这些天忙于公司的各种商业合作项目,每天每夜休息不好视线也跟着恍惚,刚才一定是他出现幻觉了。 拐了个弯后,他看见方嫣容在不远处来回地徘徊,脸色透出一股子阴郁,心里突然就生出了烦闷的情绪。 和温柔善良落落大方的方晓染相比,这个女人除了爱演戏会撒娇以外,其他的,都不如前任太太。 也不知道沈先生车祸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醒了之后什么事情都记忆得一清二楚,却只把方晓染给遗忘了,也遗忘了方嫣容曾经做过的桩桩劣迹斑斑的恶事,竟然和方嫣容以及方家握手言和,甚至在不久前两人举办了一场非常隆重的订婚典礼,搞得世人皆知,让方嫣容出尽了风头。 沈白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走进神色看起来很奇怪的方嫣容,客套地问,“方小姐,沈先生就在里面,你——不进去?” “不用了!” 方嫣容转身,一脸平静地给出了合情合理的答复,“我在楼下没找到梓川哥,想着上楼来看看,现在知道他在里面休息,这段时间他非常忙,一直缺睡眠,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了。” 尽管沈白严重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但现在确实从她的身上也看不出任何端倪,于是,他晃了晃手中的一大叠文件,话锋随即一转,“我这里有一些合同需要沈先生签字,方小姐请便,失陪了!” 方嫣容倨傲地点了下头,让开挡在房门口的身体,看着沈白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锁后推开门缓缓地走了进去,眸光冷冷地闪了闪。 不是她不想进去,而是这套房间是酒店特意安排给沈梓川作为休息室的用途,除了沈梓川和沈白有钥匙之外,她手里根本没有。 这也是她虽然终于达成心愿成为了沈梓川的未婚妻,却丝毫感觉不到开心欢喜的原因。 潜意识里,沈梓川信任沈白比信任她更多。 很多的事情,她总是被沈梓川排斥在外,根本不知道他的内心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情侣之间一些亲密的举动,除了牵手只为,他最多亲吻她的脸颊和额头,很少吻她的唇。 就算是订婚现场需要亲吻她的那一时刻,他也仅仅是蜻蜓点水地一掠而过,吻得毫无热情和温度。 这一切不尽人意的地方,总是让方嫣容心生惶恐,惴惴不安,以为沈梓川的心里,一定还保留着方晓染的位置。 但偶尔几次用方晓染的名字试探他反应的时候,他一脸陌生寡淡的表情,说明他的记忆里根本不曾出现方晓染这个人。 为此,方嫣容非常苦恼,百思不得其解。 他彻底忘记了方晓染,也忘记了她那些陷害他父亲陷害方晓染的所作所为,就说明六年前趁沈梓川发生车祸陷入昏迷之时对他的催眠手术非常成功,可他依旧对她不冷不淡的样子,就好像她的存在于他来说可有可无,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想起这个周末又到了给沈梓川进行催眠的时间,方嫣容四周看了看,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从包里拿出手机,一双阴恻恻的眼眸冷冷地眯着,从殷红的嘴唇里发出的嗓音却娇柔动人,“嗯,是我!这个周末能不能安排医生加大催眠力度?” 当她听见对方客观地表明加大催眠力度可能会对病人有不可估量的副作用时,只犹豫了不到半秒的时间,脸色平静且无情地说道,“没事,你就按照我说的办,出了差错,全权由我负责!” 直到那边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方嫣容才迅速地挂断手机,转过身遥遥望着沈梓川呆的那间套房,阴冷的眸光变幻莫测。 休息室里。 沈白刚踏入客厅,就看见身高腿长的男人,斜斜地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下颌一圈浅浅的青色胡茬,衬托得整张好看的面容透出遮掩不住的疲倦。 沈白的心突然一阵刺痛。 自然方晓染离开后,沈先生的身体就再也没有得到悉心的照顾,经常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不仅肠胃越来越虚弱不堪,就连身体也跟着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毛病,远远没有他看上去那样的无坚不摧。 沈梓川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放下了正在按着胀痛太阳穴的修长手指,抬了抬眼皮看向沈白,拧眉问出了声,“什么事?” 沈白没有把合同马上递过去烦扰他,而是先放在一边,率先倒了杯白开水递了过去,轻声劝慰,“沈先生,钱是赚不完的,保重身体最重要!” 他记得太太曾经不经意提过一次,白开水远远比咖啡饮料浓茶更养胃。 光阴流转,流光易抛,这么些年,有些久远的事他都忘记得差不多,惟有方晓染说的话,他竟字字句句牢牢记在了脑海深处。 太太的话不多,但非常实用。 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情意! 可惜啊—— 悄然在心底叹了口气,沈白收回思绪,见沈梓川已经喝完了大半的白开水,赶忙拾捡了堆在一边的文件给他,“沈先生,这是景染公司那边交接过来的全部资料,我已经过目了一遍,基本没什么问题,对方要求的利润也很合理。” “嗯。” 沈梓川淡淡颔首,一目十行地扫完,利落地用黑色钢笔在最后一页龙飞凤舞地签上名后,盯着“景染公司”的红色戳章,思忖了片刻,“萧景城的公司?” “对,就是他!说起来,萧景城曾经是桐城最有名的花花公子之一,突然一夜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居然浪子回头创办了一家小型的投资公司,四五年的功夫,就被他发展成为了规模只比我们沈氏集团小一点的大型公司……” 说到这里,沈白悄眯眯地瞄了眼自己的顶头上司,发现他对萧景城这三个字半点反应都没有,非常的平静淡然,忍不住问道,“沈先生,你知道他为什么把公司命名为景染吗?” 对于沈白的问话,沈梓川一片默然。 沈白没胆子敢吊足沈梓川的胃口,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豁出去地说道,“萧景城,方晓染,取的就是这两个名字中的一个字。” 背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依旧没有开腔,面容静如止水。 最后,沈白实在忍不住那颗迫切要重新撮合沈梓川和方晓染的心,在男人一言不发的状态下,不怕死地追问了一句,“沈先生,你还记得方晓染吗?我刚才进电梯的一瞬间,好像真的见到了她的人。” 第137章 追查 “我一定要认识她?” 沈梓川微微敛目盯着手里的合约,说完这句话后,漠不做声,浑身往外喷薄入骨的冷气。 闻言,沈白苦笑了一下,视线深邃透着无奈,“没,没有一定要认识她。” 沈先生发生车祸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很多事情都能记忆得清清楚楚,唯独他与方晓染和方嫣容的恩怨情仇,就像电脑的硬盘被格式化了一样,清除得干干净净,一丝一毫都不剩。 只能说沈先生和太太的缘分还不够深啊! 沈白深深地叹了口气,见端坐在沙发上脸色沉漠的男人已经在合同上签好了名字,俯身把合同拿在了手里,轻轻地说了句“沈先生我先下楼了”,转身就迈步往外走。 他拉开门走出来,迎面碰见了宋子健和纪穆远,两人正在漫无边际地聊着天。 尤其是宋子健,看到了沈白,眼睛骤然闪出熊熊八卦的光亮,冲上来把手搭在沈白的肩头,一副哥俩好的吊儿郎当模样,神神叨叨。 “小白白,跟你说件事,今晚萧景城有点意思了啊,平常吧,他参加宴会从来不带女伴,也不知咋回事,突然就变得和梓川哥哥一模一样,跟庙里的老和尚有的一拼。 今晚呢,他居然带了一个女人在身边,从背影看过去,那女人的身材简直一级棒,胸也大,啧啧,就是太可惜了,我和小纪子都没有瞧见那个女人到底长啥样,也不知道那张脸蛋配不配得上她完美的身材。” 沈白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很想怼一句:人家女人长成啥样,跟你有五毛钱关系? 但不等沈白怼宋子健,身旁的纪穆远迈一边动颀长的身躯,一边皱着眉头肃然地开腔,“那女人的背影我感觉很熟悉,但具体是谁,又说不上来。” 宋子健听完后,立即移开了放在沈白肩头的爪子,转而扑向纪穆远抓紧他的手臂,满脸的神秘兮兮,“小纪子啊,哈哈哈,你可是从来不注意女人的单细胞生物,现在居然觉得人家的背影很熟悉,快说,你是不是对那女人有意思了?” “有个屁意思。” 面对宋子健的胡言乱语,纪穆远忍不住爆粗口,“我就觉得那女人很像方晓染。” 卧——卧槽,方晓染死而复生凭空冒出来了? 宋子健瞬间一脸的懵逼,“她不是在六年前就失踪了吗?我们透过萧景城和萧欢歌那边也没有找到她的任何踪迹,以至于后来我们大家都默然她早就死翘翘了。” “不,太太她根本没有死,也没有失踪。” 沈白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激动,眼皮一跳立即反驳了宋子健的话,“刚才我上楼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有个女人与我擦肩而过走进了电梯,我看见了她的背影,确实和太太很相似。” 所以呢? 方晓染不仅突然出现回到了桐城,还参加了今晚的宴会? 宋子健反应最快,倏然惊叫道,“我知道了,她一定是陪着萧景城来的。” “马上找到这间酒店的负责人,调出今晚宴会的所有现场视频。”纪穆远望着头顶天花板上一处隐蔽的针孔摄像头,眯起寒光四射的一双鹰眸,“如果方晓染出现了,里面一定会有她的镜头。” “为什么不直接问萧小三?” 尽管萧景城洗心革面成为了一家大型公司的超级boss,宋子健还是习惯地称他为萧小三。 叫顺溜了,一旦变成了习惯,就很难再改口。 得知几位桐城有头有脸的大佬需要帮忙,几分钟内,酒店负责人就急匆匆赶了过来,站在纪穆远等人面前,点头哈腰,“纪少,宋少,两位有事尽管吩咐。” 纪穆远在特种部队磨炼多年,个性直来直去,一向不耐烦陪着笑脸假模假样,这种需要寒暄的小事,全部推给了宋子健,他移步走到旁边,找沈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宋子健很有几分气势,手臂一摆,瞄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然后伸手指着酒店负责人,慢慢悠悠地笑开,“你先别紧张啊,不是要找你的麻烦!就是一楼和二楼在晚上八点到九点半这段时间的视频,你现在马上去调出来给我们看看。” 酒店负责人闻言,额头慢慢地沁出了薄薄的冷汗,“宋少,真是对不住了,二楼的摄像头这几天全部都出了问题,我这边还没有来得及找人修理替换,暂时只有一楼视频可以供你查询调阅,您看可不可以?” “我靠,关键时刻你给我掉链子,信不信我ko你?” 宋子健没好气地踹了负责人一脚,转头笑眯眯地看向纪穆远,“小纪子,你看呢?” “行,先看了再说。” 纪穆远掷地有声地拍了板。 本来宋子健和纪穆远是要去休息室找沈梓川聊聊其他的事,但临时出了方晓染是否真的出现在宴席上这件事,于是一行人掉头转身跟着负责人往一楼的保安监控室走去。 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见负责人在几人面前毕恭毕敬的,不敢怠慢,连忙快速麻利地调出了画面。 锁定了时段,很快,宋子健纪穆远沈白三人看见萧景城在晚上八点准时出现在大厅门口,陪同他的,是一个穿着浅蓝色晚礼服的漂亮女人。 监控录像是俯视的角度,那女人又一直低着头像是在刻意地避开镜头,始终瞧不清楚她的真实面容。 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依然找不到女人一张正脸的画面。 宋子健渐渐失去了耐心,烦躁地点了根烟吸上,一边吞云驾雾,一边呱唧呱唧,“我草,最烦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要我说啊,这女人不一定是方晓染,世界上身材相似的女人多的去了。” 纪穆远没理会,墨色长眉沉沉一挑,问沈白,“你怎么看?” 沈白走向监控大屏幕,抬起头,从工作人员手里取走鼠标,往后拖进度条,认认真真地盯着每一处的细节。 突然,他看见了一个一晃而过的镜头,情不自禁地失声开口喊道,“等等,我找到了,就是这里,宋少,纪少,你们赶紧过来瞧瞧。” 第138章 特别的反应 沈白指着大屏幕里的那一幕画面,是那个女人跟在沈梓川身后找他搭讪的镜头。 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能看得出女人似乎喊住了他。 但是很可惜,只看得清楚沈梓川英俊漠然的面孔上,流露出淡漠夹杂着几缕不耐烦的情绪。 而跟在后面的女人,依旧只是露出窈窕的背影,并没有被沈梓川的冷漠给打击得掉头就走,而是跟着他上了二楼。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曾经跟沈梓川接触过短暂的几分钟,只要把方晓染的照片丢到他眼前让他认一认就ok了。 纪穆远不愧是在场的三个大男人中脑筋转的最快的那一个。 他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转身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重重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都别盯了,没用,去找梓川。” 于是,沈白等人跟着重新纪穆远又重新折回到休息室。 开门进去的霎那,沈梓川还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被踢踢踏踏凌乱的脚步声给震醒,表情有一瞬愣怔。 翻了个身,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伸直了两条笔挺的大长腿,慵懒地靠在那儿,眉眼间一股隐约没睡足的烦躁气息,皱眉点了个烟。 “宴会结束了?” 前段时间忙于与方嫣容的订婚典礼,这段时间又忙于与各大公司合作商谈,他很久没有睡个安稳的觉了,身心俱疲。 于是趁着今晚的宴会他只需要走个过场露面即可,特意让酒店开了这套休息室补眠,严令交代,除了沈白,谁也不允许进入,包括方嫣容和宋子健等人。 宋子健等人,完全是他太呱噪了,活似五百只鸭子,无法得到清静。 至于方嫣容,是因为她在他身边,总时不时想要撩拨他的身体,但奇怪的很,她是他亲自选定的未婚妻,他却对她没有丝毫的欲望,无论上面,还是下面。 因此,很多时候,沈梓川刻意回避了与方嫣容共处一室的机会。 无论方嫣容打扮得多么精致迷人,他都没有想要狠狠把她压倒的冲动。 沈梓川心想,这个周末应该去找趟心理医生问问清楚。 “切,宴会结不结束我们才不关心。” 宋子健第一个冲上去,掏出手机,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存了几张方晓染的单人照片,调出来,递到沈梓川的眼前,笑嘻嘻的,“梓川哥哥,快看看,今天晚上这个女人是不是找过你?” 沈梓川垂了垂眼皮,把深邃目光投在手机里女人笑靥如花的脸庞,简单地吐出一个字,“有。” 他只把方晓染当成搭讪的无聊女人,坦诚这个女人确实找过他说话,甚至跟到了休息室门口。 但他没有跟她多说一个字,只是摔门把她关在外头。 房间里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方晓染站在走廊上敲了很久的门,更不知道方嫣容和方晓染一番针锋相对的谈话。 听到原来不是自己的幻觉,方晓染真的回来了,沈白激动极了,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纪穆远目光一扫,见宋子健跃跃欲试又要开始说一些不着调的话,抢先一步开腔说道,“梓川,她找你,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特别的感觉?” 沈梓川弹了下烟灰,弹到了果壳箱,接着抬起头,冷峻的脸孔上没多余的表情,只是深沉的视线在半空中掠了一下纪穆远,淡淡地问,“我需要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靠,梓川哥哥,你这话就说得有点诛心了!白睡了方晓染四年,到今天,你居然说对她毫无反应,说这么拔吊无情的话你亏不亏心?” 宋子健义愤填膺呱呱地帮着方晓染说公道话,就差双手叉着腰了。 沈梓川把烟掐灭了,修长手指点在手机屏幕方晓染的脸上,冷然嗤笑,“就这点姿色,我能睡了她四年?” 沈白终于从激动中回过神,闻言后,忍不住反驳,“沈先生,她是太太,太太确实跟你结婚了四年。” 他跟这个女人结过婚,还真睡了她四年? 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沈梓川蹙眉,细细致致地在脑海里搜寻着。 无奈,不能想,越多想,只要他越往深处去想,大脑就越是一股股针扎般难以忍受的刺痛。 那种痛,仿佛几千几万根尖锐的大针头一起刺进他的脑袋,就连他这种很能捱得住痛苦的铮铮男人,也忍不住发出了痛楚的闷哼声。 炽亮的灯光照射在男人深刻的五官上,俊颜布满汗珠沉沉地躺在沙发上,他紧闭双眼,俊脸憔悴煞白,正在抵抗那无法言语的痛苦,呼吸紊乱而急促,发出可怖的急喘声。 这一瞬间,沈白宋子健和纪穆远才知道,这一次他们又操之过急了。 明知道沈梓川每一次只要回忆方晓染有关的事,都是变得无比痛楚难受。 找来顶尖的脑科医生,给沈梓川做了最仔细的检查。 医生坦言他遭受车祸的那次狠狠撞击到脑部,大脑里面有大量的淤血压迫住脑部神经,由于淤血呈现小块数量多的特征,根本无法通过开颅手术诊治,只能在日常生活中慢慢地调养,千万千万不能再受到任何过度的刺激。 否则,很有可能会造成有失去性命的危险。 沈白不忍心看着沈梓川遭受苦痛,连忙矢口否认,“沈先生,别想了,你别再想了,方晓染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宋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就只是开个玩笑,没其他的意思。” 宋子健也跟着一拥而上,脸上挤出笑容,笑得十分心虚,“梓川哥哥,都怪我嘴巴太碎,其实吧,方晓染就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就想通过开玩笑的方式撮合撮合你们。” 这满嘴的胡说八道,连宋子健自己都无法相信,眼角忍不住抽搐狂跳。 沈梓川不理会他们,只把沉沉郁郁的目光,投向了即使穿着便装也依旧正气肃然的纪穆远。 纪穆远思索了不到半秒,拧眉点头,“梓川,他们说的都没错。” 一番闹剧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牵强扯了过去,就在沈白宋子健两人暗自庆幸的时候,只有纪穆远注意到,沈梓川掩饰住心里无法形容的一种情绪,幽深的眸光,不动声色地敛了几分。 以往这群人的打趣,以及方嫣容偶尔的试探,他都视为无关紧要的人,淡淡付之一笑。 但随着方晓染这三个字响彻在他脑海里的频率愈来愈多,沈梓川已经暗自记住了方晓染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 尤其今晚,这女人居然追在他身后,张嘴就连名带姓地称呼他,冷淡的态度里,藏着遮掩不住的亲近和暧昧。 沈梓川心想,纪穆远宋子健沈白越隐瞒着说两人没关系,他就一定和这个女人有过不简单的纠葛! 反正就是找范玮多付一份高额的服务费而已。 几天后,就在沈梓川还没有打电话给范玮通知调查方晓染之时,他自己这边,竟出了不大不小的意外状况。 第139章 你疯了 这几天,方晓染把女儿方宝儿安排在附近的一家设备齐全的幼儿园后,正式走马上任荣升为萧景城的私人秘书。 房子是萧欢歌友情提供给她的,不需要额外支付房租,但她和宝儿的一应开销,还是希望能凭着自己的能力赚够。 方晓染在大学里选修过文秘这方面的课程,虽然没怎么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但在萧景城手把手的悉心教导下,还是磕磕碰碰勉强平顺地度过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星期。 这天,景染公司总裁办公室。 得知方晓染接触沈梓川后没有任何的进展,萧景城半庆幸半忧虑,总之心情挺复杂的。 庆幸的是,沈梓川果然全部忘记了所有关于方晓染的事情,只要沈梓川没有记起来,他就一直都有机会能攻破方晓染的心,最终抱得美人归。 忧虑的是,方宝儿的病情不能拖太久的时间,如果一直这样毫无进度地拖下去,很有可能方宝儿会—— 一旦方宝儿出了意外,以方晓染把女儿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个性,只怕她会萎靡不振郁郁寡欢,永远都无法真正开心起来。 “染染,沈梓川曾经发生过车祸确实失忆了,他忘记了你不记得你,要靠近他找机会把人搞到医院做骨髓检测,恐怕很难办得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萧景城抬手笃笃地敲了敲桌面,俊脸布满了担忧。 方宝儿活泼可爱,特别喜欢黏着他,很多时候,他是真心把小家伙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 任何能让方晓染开心的事情,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为她做。 爱上了她,她就是他最柔软的软肋,仅仅一个甜美的笑,就能令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方晓染正在埋头整理办公桌上的一大堆文件,闻言苦苦一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景城,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那个男人发生车祸失忆了,什么都能记起来,唯独忘记了她,忘记了方嫣容做过的重重丑陋之事,除了无奈接受这个事实,她还能说什么呢。 上个星期的宴会,她跟在沈梓川身后喊住人,当时他漠视的表情,仿佛她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大概把她当成了想攀高枝的无聊女人,脸色漠然中夹杂着厌嫌。 “染染放心吧,面包会有的,办法也会有的。” 萧景城瞧不得方晓染强颜欢笑的模样,心口一疼,绕过办公桌,修长的手臂往前一圈,把她霸道地圈在自己的怀里,嘴角的笑意痞痞的,“不怕不怕,天塌下来,有我保护你和宝儿。” “景城你别闹,我在上班干活。” 感受着从他胸膛里传来温热的触感,方晓染很不习惯这种亲热的举动,连忙挣脱掉,没好气地瞪他,“你再这样,我走人了。” 办公室的房门都没关上,人来人往,他脸皮厚不在乎,她还要做人啊! 萧景城低头,看到她从头到脚都透着抗拒的意味,不由地挫败又夸张地大叹了口气,“染染,我就是太想太想拥抱一下你,只有你,能给我努力赚钱的动力,也能给我维护世界和平的勇气。” 还维护世界和平,你咋不上天呢? 方晓染懒得理会某个自说自话夸夸其谈的男人,抱起一叠资料转身就往外开溜,“走了,我去趟人事部,你随便浪。” 人都马上要走出办公室了,他浪给谁看? 说时迟,那时快,萧景城几个跨步跃到方晓染身后,不由分说就抓住了她的手臂,欺身而上将她压在门框上,左手揽紧她的柔软的腰肢,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倏然低头去吻她涂了淡红唇膏的唇瓣。 情急之下,方晓染把头扭到了一边,躲过了萧景城这个猝不及防的举动。 他的吻,落在她白皙的额头,那一小片肌肤,瞬间感受到了灼热如火的温度。 “萧景城,你疯了!” 方晓染用力地推搡着他,他却抱她越来越紧,恨不得揉入自己的骨血里,直到方晓染的用尽全力地喊叫着,他才放开了她。 “染染,我没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希望从你这里得到一份很特别的礼物——那就是你的一个吻!” 看着身穿黑色职业装小脸恼火却依旧漂亮迷人的方晓染,萧景城眼里含着温柔的情意,“染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主动给我,没关系,我吃点亏主动吻你!你只要向前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由我来走。” 他对她,将近十七年的深情,对她的爱恋,早已经在心底长成了参天大树,再也无法连根拔除掉了,他也从未想过要拔除。 “抱歉,最近事情比较多,我忙忘记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看着萧景城满脸满眼的深情款款,方晓染有一瞬的无力感。 她认为早就跟他挑明了两人的关系,可不知为什么依然会让他产生误会。 从始至终,她都只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当作自己的亲哥哥,什么关系都可以,唯独做不了情侣。 不爱他,就不能耽搁他一辈子。 “景城,这份秘书工作我可能胜任不了,你还是另外再招聘其他的人上岗吧。” 方晓染推开站着眼前的萧景城,几乎要落荒而逃。 不料,萧景城却在她身后神清气爽地喊道,“染染,我脑子用多了头疼,先放你半天假,下午记得上班陪我去趟医院。” 她都不干这份工作了,为什么要她陪? 方晓染没有理他,头也不回往前走。 萧景城眉峰挑了挑望着她气冲冲的袅娜身影,特别具有亲和力地笑了声,“染染,你签约的合同最后一页,有一行小字,上面标注了,如果你擅自离职不做我的秘书,后果就是一个月内必须嫁给我!你签了字,白底黑字,具有法律效用,回家记得认真看清楚啊。” 说完,他笑得格外开心。 早就清楚方晓染不喜欢自己,不过,却一点一点不排斥他偶尔的搂抱行为,这次的亲吻,也是一种试探。 没想到,她虽然不喜欢,却也不至于太反感,真是件值得大张旗鼓庆祝的大喜事。 那边,方晓染刚踏入电梯,把萧景城的话全部听得一清二楚,身体一僵,彻底无语了,败在萧景城的小人行径里。 不上班,就要嫁给他,这该死的秘书职位,她不干也得干! 走出公司,方晓染气咻咻地往附近的一家冰饮店走去。 心里燃烧着一团火,必须喝大量的冰水才能压灭。 她只顾着低头一刻不停地往冰饮店那边跑,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从对面缓步走出来,就那么笔直精准地撞了过去—— 这一下,她竟然撞在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坚硬如铁的胸膛上。 力度太大,疼得方晓染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揉了揉酸痛的鼻子,刚要说声“对不起”,一管低沉淡漠的男性嗓音响在了耳畔。 “又是你,你在跟踪我?” 方晓染身体再次变得僵硬起来,遭雷击了般。 第140章 天无绝人之路 方晓染抬起头,视线定格在沈梓川那张英俊逼人的面容里,鼻子被撞得酸痛导致痛苦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尤其在他深邃眸光中瞧出了他对她的鄙夷和漠视,一瞬间,她的呼吸全无。 颤着声音愤怒又好笑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跟踪你?沈先生,你从对面过来,我走的是反方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跟踪你?” 明知道为了宝儿的身体能够健健康康,她应该在他的面前态度恭敬好声好气地说话,但他那副理所当然她想要搭讪勾搭他的表情,实在令方晓染的心口刺痛难忍。 不由想起了四年的婚姻里,她对他自甘下贱掏心掏肺,可换来的,只有无尽的伤痛和绝望。 既然对他的好换不来对等的善意,她为什么还要犯贱呢? 沈梓川薄凉的目光在她白皙通透的脸上停留了两秒,稍纵即逝,性感唇角嘲讽地往上扬起,就那么冷冷地逼视着她,“你就是方晓染?” 姿色尚可,身材不错,但看起来毛躁猥琐,她真的是宋子健等人嘴里念叨的——他所谓的前妻? 方晓染被他锋利的视线给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像仅有的几次她在他面前没有穿衣服一样,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拉远她与他的距离,感觉有了安全感,脑袋强逼自己冷静了几秒钟,放缓了嗓音说道,“沈梓川,你发生车祸的事我都听说了,把我忘记了我也不怪你,毕竟我们早在六年前就离婚了,早就各不相干。 离婚的那天,我说过再也不找你,出尔反尔是我不对,但我确实有很大的苦衷。 你放心吧,等处理完这件事,我就会离开桐城,再也不打扰你,不打扰你和方嫣容之间的幸福。” 那身高腿长的男人,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眯起眼眸,把夹在两指间的烟往薄唇里送去,深吸了几口。 白色缭绕的烟雾中,模糊了他冷峻的五官,若隐若现,更加地瞧不清楚他脸上到底拥有什么样的表情。 自始自终,都目无表情。 方晓染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站的笔直,与他四目相对,“沈梓川,我说的都是真的,以你的能力,只要找人去调查,很快就能查得一清二楚。” “既然你是我前妻,为什么会离开我?” 沈梓川冷厉地问了一句,直接追问重点。 “我……” 方晓染一下子被问住了。 难道要她说是因为被他伤害得鲜血淋漓心死如灰才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婚的? 虽然这样说的是实情,但他已经失去了记忆,肯定无法轻易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另一方面,她当时为了他能痛快离婚,和萧景城联手演了一场假戏,不仅婚内出轨,并且她还和萧景城有了亲密关系,怀了萧景城的孩子。 在男性尊严遭受极大重创的打击下,才逼得他不得不同意离婚。 现在难道要她实话实说? 可就算此刻她说了实话,他会信她? 绕来绕去,方晓染觉得自己钻进了一个死胡同,怎么说,都是错。 “谎言编不下去了?” 就算她曾经是他的前妻又如何? 既然被他遗忘,就代表他根本不重视这个女人,更或者,是这个女人不忠不义于他,跟着别的男人双宿双飞,所以此刻被他只追问了一句,就变得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沈梓川开始觉得无趣厌烦,不想再与方晓染纠缠下去,“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以后永远别再出现在我视线内!” 顿了顿,他敛眉抽了口烟,一脸的冰冷不耐烦,“否则,我不介意通过法律手段解决!” 通过法律手段解决? 他又想把她送进监狱? 方晓染气急了,狠狠地磨了磨牙,在男人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那一霎那,猛地抓紧他覆盖在黑色衬衫之下那结实有力的手臂,饱满的唇瓣往上勾了勾,笑容娇媚,脸色却冰冷一片,“沈梓川,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信我?” 男人回头,沉峻的五官仿佛浸满了寒霜,每一寸线条都透着彻骨的冷。 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这个放肆的女人,凉薄的唇掀了掀,“我信!放荡勾搭别的男人一定是你成为前妻的理由。” “以后,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他眼底的冰冷,令方晓染心底泛起阵阵刺骨的凉意。 望着男人面孔流露对她冷漠生厌的情绪,她喉咙哽咽,满腔的言语被堵在喉间,说不出一个字。 沈梓川没有再看她,不愿多耽搁一秒,转身就走,步伐迈得很大,转眼就消失在方晓染的视线里。 冷饮店门口停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一个女人慵懒地坐在驾驶位上,透过摇下的车窗那一条小小的缝隙,把方晓染和沈梓川发生纠缠的一幕完全看在眼底,尤其是最后沈梓川极其不悦地推开方晓染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开,更是大大地取悦了女人盘踞在胸口一直嫉恨交加的心。 看来啊,失踪六年再回到桐城的方晓染,已经被沈梓川深深厌弃,不足为惧了。 只要把这些年她手里握着的有利武器不经意地辗转传送到沈梓川手中,那么,方晓染在沈梓川的心中,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和余地。 强势霸道的男人,对于女人最执着的要求,就是必须为他保持身心干净。 身体肮脏出轨成性的方晓染,永远都不可能如同六年前那般牢牢地入了沈梓川的心! 想到这里,女人摘下精致的品牌墨镜,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是我,你马上按照我之前的安排去做那件事。” 挂断通话,女人勾唇笑了,清纯的笑容中透着阴狠。 此刻,方晓染正坐在冷饮店吹着空调狂吃几大杯香草冰淇淋,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个女人坐在车厢内阴沉地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才缓缓地调转车头离开。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沈梓川临走前撂下的那句冷漠无情的“离我远点越远越好”上面。 因为厌恶她,所以他车祸后撞击了大脑神经选择了屏蔽关于她的所有记忆? 因为她演了一场婚内出轨的假戏,至今恨她入骨? 哪怕失忆了,也讨厌她的人,讨厌她的接触? 方晓染放下冷饮,静静地摇头轻笑。 告诫自己往事不可追,过往的情感更不该心存奢想,徒增烦恼。 没脸没皮再次接近他,仅仅是为了宝儿的身体能够彻底康复而已。 没事的,她不再去爱他,便不会再受伤。 浑浑噩噩地呆了很久很久,方晓染突然听到了手机在包里发出悦耳的铃声。 摸出来扫了眼屏幕,是萧景城给她打来的。 晃了下刺痛的脑袋,她摁下接听键,听完萧景城的一席话,茫然的目光陡然闪亮。 天无绝人之路! 本以为再没有机会接近沈梓川,没想到,机会马上就来了! 第141章 匿名快件 方晓染走出冷饮店,刚要回公司,骤然想起了今天是萧景城的生日,顿住了脚步,往旁边的一家经营男士用品的旗舰店走了进去。 四周看了看,左右挑选了一番,最后,她选了一条镶嵌了简洁logo的皮带和墨镜,结完帐后,赶往办公室。 当方晓染把包装得非常漂亮的礼物盒交到萧景城的手里,并真诚地祝他生日快乐时,他一把握住她细细的手腕,脸上含笑邪魅地看着她,“染染,我生日我最大,你必须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 猝不及防被撩了一把,方晓染很无奈,“不给,下一个。” “染染,据我所知呐,沈梓川今天要去一所很隐秘的医院找顶级的心理医生治疗疾病,你给我一个吻,我就带你去找他,怎么样?” 这男人慵懒地靠在大班椅上,全程嬉皮笑脸求亲吻,完全没有身为大boss的威严和气场,简直让方晓染哭笑不得。 清咳了一声,她板着脸,正色说道,“景城,你能不能别闹了?你知道的,我找沈梓川不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而是为了宝儿,难道你忍心让宝儿的病情逐步恶化最后——” “等等,染染,我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宝儿得不到康复呢?”萧景城垂眸看了下腕表,接着抬头看她,勾了勾漂亮的食指,笑眯了眼,“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瞧瞧你的脸色,哎哟,不要太难看咯。” 闻言,方晓染气得磨牙。 她忍,跟一个时不时精分的男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去往医院的路上,车上,萧景城全程闭紧了嘴,闭得比龟壳还要严实。 医生给他治疗头疼,不是普通的按摩和药物疗理,而是用尖锐的长针一根根扎进了他的穴位,不算痛,但麻麻痒痒的,仿佛有调皮的蚂蚁在血液里四处游动,让人难以忍受。 “染染,我治疗的时候你可一定要陪着我,只要有你在,我无所畏惧!” 通过萧欢歌的暗中指点,萧景城不再对方晓染步步紧逼,而是采用的温和又狡猾的方法,争取全天候和她呆在一起培养感情。 “景城,你忘了,我要去找沈梓川,没空陪你。” 方晓染握紧手机,朝他笑得无比温柔,“不就是让针扎几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害怕不要恐惧,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和身体准备。” 萧景城见招拆招,喊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 方晓染不知道他又为什么人格分裂,就看见他把一张放大的俊脸凑过来,盯着她一寸一寸逼近,眸底始终浸染坏坏的笑意,“染染,你不陪我看病,我就不告诉你沈梓川去了哪里。” “萧景城!” 方晓染气得……简直想捏爆他的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直来直去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家伙就这么变了,变得蔫坏蔫坏,戏弄她的时候一环扣着一环,永远摸不着他的套路。 到医院时,一个星期前就预定好的医生一直在手术室等着。 萧景城在方晓染凶狠眼神的威逼下,委屈地平躺在手术台上,迫不及待地紧紧抓住她的小手,“染染,握着你,我才不会害怕。” 方晓染第一次知道男人还可以撒娇到这种地步,真是活久见! 半个小时过去了,盯着脑袋上扎成了刺猬般已经沉沉眯眼陷入昏睡的萧景城,方晓染挣脱他的大掌,悄悄开溜了。 快要抵达目的地的前半分钟,萧景城终于大发慈悲告诉了她沈梓川就诊的具体门诊室。 也是在这栋非常隐蔽却囊括了许多顶级医生的私人医院,进进出出的,都是社会名流成功人士和当红明星,隐私性和保密性都做得非常到位,不用担心各种私密的信息会轻而易举地流露出去。 萧景城在三楼的脑科医治,而沈梓川是在顶层的心理科医治。 方晓染不明白,沈梓川撞击到了脑部神经,脑部有淤血,为什么他需要的不是脑科医生,竟然是心理医生呢? 她乘坐电梯直接上顶层,踏入走廊上,入目一片洁白,四处空荡荡,少有医生和护士来来去去。 大概病人最需要的是安静,装修也格外不同,用了令人舒服的淡淡天蓝色。 只有几间病房虚掩的,其他都紧闭,方晓染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具体的位置,终于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路过的女医生,急忙跑过去礼貌地询问,“你好,请问缪医生是在哪间房?” 女医生态度很温和,“那边。” “谢谢。” 方晓染缓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闹了半天,她走岔了方向,难怪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一条很长的走道,越走越清幽,尽头处一间诊室房门虚掩,开了条小小的缝隙,不大,却足以让方晓染透过那条门缝看清楚背对着她躺在躺椅上露出半边冷峻侧脸的沈梓川。 她听见了心理医生问话,“沈先生,只要提到方晓染三个字,你还是会头疼得难以忍受?” 他寡淡地从薄唇里吐出一个字,“是。” “您最近跟她见过面吗?” “见过。” “那您有什么反应?或者说,心跳有没有加速,呼吸有没有加重……” “都没有。” 沈梓川厉声打断了医生的絮叨,掀了掀眼皮,低低沉沉地笑了,笑得很冷,“很多人都说她是我的前妻,陪了我四年,但我看着她,没任何反应,就像看着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所以,我在想,很有可能我和她毫无夫妻情意,我才会这样的冷漠无动于衷!” 昨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份匿名的快件。 快件里面,全部是方晓染和萧景城的亲密拥抱合影照,还有很多她和萧景城两人牵着一个金发碧眼小女孩笑得非常开心幸福的照片。 小女孩名叫方宝儿,落眼一瞧就知道是个妥妥的混血儿,不可能是萧景城的种,那就是方晓染和鬼佬搅合在一起生下来的孩子。 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前妻,他要来何用?! 医生愣怔了几秒,脑海里想起早上接到了一个神秘女人的电话,要求只要他照着她的计划照办,就可以得到一大笔天价报酬,许他后半辈子无忧。 垂下头,眸光隐晦地闪了闪,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医生技巧性又颇有引导性地开口,“沈先生,既然您对前妻毫无感觉,但是提起她的时候你又头疼欲裂,您看是不是给您进行一场适当的催眠,把她彻底从你的脑海里拔除干净?” “行,就照你说的办!” 沈梓川斩钉截铁撩下这句话,没有半丝犹豫。 那个肮脏毫无廉耻的女人,根本不该存在他的记忆中。 虚掩的门口,方晓染把所有对话听在耳朵里,以及男人隐隐约约的厌烦鄙夷脸色瞧在眼底后,仿佛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搅拌撕扯,疼得她快要爆炸。 她迅速无声地站起身,转身低着头往前走,走着走着,渐渐地加快脚步变成了奔跑。 痛苦中她的视线模糊不清,一头钻进了暗亮的消防通道,身体支撑不住地倒在坚硬的墙壁上,身体慢慢摩擦着墙面跌倒在水泥地面上。 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无息地往下滴落。 第142章 他的致命点 萧景城心急如焚找到方晓染的时候,她正茫然地跌坐在水泥地面上,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染染,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做完头部针灸治疗后,他很快从沉睡中醒过来,在诊室里等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有等到方晓染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颗心不断地担心方晓染去找沈梓川会遇到什么样的状况。 好的,坏的,在脑海里轮番打转,渐渐萧景城变得忧心忡忡,冲出诊室,去往顶层沈梓川就诊的门室寻找她。 可里面除了男心理医生,早就人去楼空。 沈梓川不在,方晓染也不在。 随即,萧景城马不停蹄冲到医院大门口,刚好来得及看见沈梓川独自一人上了黑色迈巴赫驱车扬长而去,却没找到方晓染的影子。 那一刻,萧景城焦躁得五内俱焚。 重新窜进医院,从一楼大厅开始,一层层进行了地毯式的搜寻。 看见方晓染的那一刻,他如释重负,抹了把冷汗涔涔的面孔,冲上去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像搂抱最珍贵的宝贝,“染染,是不是沈梓川那个混蛋又欺负你找你麻烦了?” 闻着萧景城身上传来温暖安心的气息,方晓染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光亮,缓缓把目光投到他焦急担忧的俊颜,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似的,语速缓慢,声音很轻,“景城,沈梓川说要忘了我,忘了四年的婚姻,忘了所有我跟他的过往。” “你傻啊!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他脑子有病有坑,你别和一个神经病计较!等病好了,他就会记起你的人记起你的好。” 萧景城心疼地给她擦眼泪,又心酸在她的眼底心里,依然只有沈梓川最重要。 那该死的男人简单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就能轻而易举牵动方晓染的情绪,让她不由自主的哭哭笑笑。 可是啊,为什么左右染染心情的这个男人不能是他? 如果是他,该多好! 在萧景城好言相劝下,方晓染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力气,苍白的脸色也淡了两分。 想起宝贝女儿身体状况已经快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压抑住心底蓬勃的苦涩和伤感,抬头朝萧景城感激微笑,“谢谢你,景城!” 扶着他走出消防通道的时候,她的额头“哐当”一声撞在了门框上,要不是有萧景城在身边搀扶照顾,她的额头估计要撞出血来。 萧景城咧嘴笑得含情脉脉,“亲爱的染染,真想谢我就以身相许,公司和我都是你的!” 对于他偶尔抽风似的求爱行为,方晓染一向不理会。 这会儿,他的手紧紧握在她的腰肢上,扶着她走出医院大门往停车场走去。 方晓染脸庞有些微烫,因为他有力的手,因为他熨烫的掌心温度。 上车后,司机发动引擎调转了车头缓缓地往市中心驶去。 萧景城的大掌还黏在她的腰部,仿佛扎了根一般—— 方晓染抬头默默地看着他,意思是,你的手还在我的腰上。 他笑得春心荡漾,“染染,刚做了针灸,我浑身发冷,别那么小气,借我暖暖呗。” “……” 那一瞬间,方晓染很想抽晕他。 沈梓川医治的那间诊室,在他离开后不久,男心理医生推开遮挡在白色幔布后面一扇隐蔽的小门,走了进去。 里面看着像是小小的会客室,一个妆容漂亮完美的年轻女人,踩着高跟鞋站在落地窗边,阴森的视线笔直地射在男心理医生的脸上,勾唇笑得又冷又倨傲,“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 慑于方嫣容的傲慢气势,男心理医生走过去,站在离她大概两米开外的地方,毕恭毕敬地点头说道,“在我的刻意引导下,沈先生主动提出要清除关于前妻方晓染的所有记忆。” “很好。” 方嫣容终于露出了进门后的第一缕笑意,接着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记住,以后只要他来了,你每次都要给他进行那种忘记方晓染的催眠。” “是是是,我知道了。” 男心理医生兴奋地接过了银行卡,满脸喜色。 满意对方的识趣,方嫣容仔细想了片刻,又交代了一些不容疏忽的细节,才拎着手提包风情万种地扭着细腰走出医院。 沈梓川的致命点,在于绝不碰被其他男人碰过的女人。 所以,她才借着他遭遇车祸撞晕之际,给他抹除了她被小混混给凌辱了的那段不堪记忆。 所以,她才会不断地搜寻方晓染与萧景城鬼混在一起的照片和证据,并通过匿名邮寄快件的方式寄给沈梓川。 尤其方晓染带回来的那个女儿,金发碧眼,雪色皮肤,一看就是国外鬼佬的种。 以沈梓川对于女人身体变态的洁癖度,他绝对会要求清除掉方晓染的记忆,刻不容缓。 当他忘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方晓染,就是自己真正的机会来了。 停车场,方嫣容坐在温度舒适的车内,一双水润的眼睛森然中透着涓涓得意。 从此以后,她要沈梓川脑海里心底只有她方嫣容一个人的位置! 另一边,方晓染被萧景城带到了他的办公室,精神一直恹恹的,被他安排在专属于他的单独起居室静心休息。 “染染,有场紧急会议需要我去主持,你先睡会儿,什么也别想,别多想,天塌下来有我这个高个子给你顶着。” 方晓染悲痛的心情,被他暖意满满的笑容给治愈了不少,轻笑着点头,“嗯,你去忙你的吧!” “乖,忙完了我就来找你。” 萧景城悉心把空调调节到适宜的温度,又找了一床薄丝被给她搭在身上,直到助理打来电话一遍遍地狂催,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迈动脚步离开了。 看着他依依不舍的举动,方晓染感觉到内心温暖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萧景城对她实在是太好太好了,可她的心早就死透,终究要辜负了他的一番深情! 躺在舒服的大床上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方晓染渐渐地睡着了。 意识迷迷糊糊的,她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惊醒。 眯着眼把枕头边的手机捞起来,夹在耳边轻声问道,“喂,是我!” 当听到对方在电话里提到“方宝儿”三个字,方晓染倏然心惊肉跳,腾地从床上坐起来,颤抖着嗓音心胆俱碎地追问,“等等,宝儿……我女儿她怎么了?” 第143章 不足为惧 挂断老师的电话,方晓染迅速跑出萧景城的公司跑到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跌跌撞撞赶往宋子健名下的市立医院。 把女儿送进这所幼稚园的时候,她跟园长谈了很久,着重表明了方宝儿的病情,并额外付了一笔需要特别护理的费用,就是希望园长和老师能多多照顾一下她。 这是桐城最顶级的一所双语幼稚园,在这里就读的小孩子的父母非富则贵,都是家里的小王子小公主,磕不得碰不得,每天老师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顾她们。 方宝儿入园后,长相精致可爱,性格温柔大方,很快就和小朋友们打成一片,过得开开心心。 出众的小家伙,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和喜欢,自然也容易得到一些小朋友的妒忌。 大部分孩子是可爱的天使,但有些熊孩子,在家中大人们的歪曲三观影响下,很容易变成恐怖的小恶魔。 方宝儿就遭遇到了一个叫方昭萱小女孩的讨厌。 小朋友间的讨厌,很简单,也很直接。 趁方宝儿喝水的时候,方昭萱猛然从她的后面跑过去,用力一推,把方宝儿直挺挺地推倒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的,方宝儿倒地的那一瞬间,额头重重的磕在书桌边缘的尖角,当场就流出了鲜红的血。 带班的老师大惊失色,赶紧拿出医药箱取了纱布和绷带给方宝儿止血。 不曾想到,方宝儿的额头出血不止,根本止不住。 闻讯赶来的院长和老师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打了急救电话,把方宝儿送往医院,并在半途中,迅速给方晓染打去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方晓染赶到了医院,方宝儿已经被送往急诊室输血抢救。 园长看见她仿佛看见了主心骨,跑过去摇晃着方晓染的手臂,歉疚地说道,“方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宝儿她在我的幼稚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是我们工作做得没有到位。你放心,这次宝儿一应的医疗费用开销,都由我们幼稚园承担。” 尽管方晓染对宝儿身体非常担忧,五内俱焚,可听完了园长发自内心的真诚道歉,还是强忍着难受挤出一抹淡淡的笑,“这事不怪园长,我相信园长和老师都尽心尽力照顾了宝儿,主要都是方昭萱小朋友的责任。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及时把宝儿送到医院。” 听到方晓染提起“方昭萱”,园长的脸色有些尴尬,“咳咳,那个方小姐你刚回桐城,可能还不太了解,方昭萱的父亲供职于方氏集团,也是集团总裁方信元的亲侄子,仗着这层关系,方昭萱在班级上总喜欢惹是生非,其他小朋友的家长,比不上方家有钱有势,即使知道孩子受了点气,也只能忍着。” 言下之意,如果方晓染的后台不够硬,还是先别和方昭萱的家长硬碰硬,避免鸡蛋碰石头,到时候可能要受到更多的委屈。 方信元的亲侄子,不就是那个从小就不学无术混吃混喝的方正华。 那个恶心的货色很早以前就打方晓染的主意,直到有一次,方晓染趁他朝自己扑上来之际,手里抓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咬牙切齿地刺向他下半身最重要的部位—— 方正华躲避不及,最重要的部位差点就被方晓染给咔嚓得一刀两断了。 从那以后,吓破胆子的方正华再也不敢觊觎方晓染的美,更不敢找她的麻烦。 没想到,山不转水转,兜兜转转,十多年后的今天,她的宝儿却在方正华的女儿方昭萱吃了大亏,简直不可忍! 方晓染深吸了口气,递给园长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 一个窝窝囊囊的方正华,不足为惧! 自宝儿生下来以后,方晓染把她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她能接受别人欺负自己,却无法接受自己千娇万宠的宝贝女儿受到其他小朋友的欺压。 宝儿身体本来就非常差,弱不禁风,一个小小的伤口就会让她流血不止,甚至能要了她的命。 方晓染早就发过誓,谁要是欺负了宝儿,她就跟谁拼命。 如果不制止,如果不给方昭萱一个深刻的教训,这次是方昭萱伤害宝儿,下次就有更多类似于方昭萱的小朋友伤害宝儿。 这件事,她必须重视起来。 园长还有要事,陪着方晓染聊了一会儿,很快急匆匆地离开了,临走前,记下了方晓染的银行卡,当场转账了五万块手术费。 看在对方诚心诚意的份上,方晓染颇为安慰,决定解决了方昭萱的事情后还是把宝儿留在这所幼稚园读书。 两个小时后,方宝儿的手术做得很成功,被送到了监护病房精心疗养。 方晓染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方宝儿惨白白的小脸蛋,心口一痛,俯身把女儿软绵绵的小身体抱在怀里,仔细查看她除了额头,身体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这时,宝儿适时地醒了,疼得皱着小小的脸蛋,奶声奶气地小声喊道,“妈咪,我的头好疼,手疼,脚疼,屁屁也疼!” 紧紧抱住女儿,方晓染又心疼又自责,“宝儿乖,你受了伤,过几天等伤口好了,就不会疼!” 医生刚才查房的时候交代过,这次宝儿的额头破了个小口子就流血不止,鲜血像泉水一样流个不停,说明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很多,必须尽快抓紧时间给她做换骨髓的手术。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不能再干巴巴等下去了。 可沈梓川那边,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妈咪,我肚子好饿,我想吃冰淇淋,还想吃汉堡包。” 方宝儿眼泪汪汪地看着方晓染,看起来娇弱又可怜。 冰淇淋之类的冷饮对于身体健康的小朋友来说,随时想吃就吃,毫无顾忌,可对于身体非常虚弱的方宝儿来说,一年都难得吃上一次。 女儿虽然比较懂事,但毕竟年龄太小,每次生病住院了都爱撒娇囔着要吃这吃那,让方晓染的心都快碎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眨掉眼角的泪水,伸手温柔地摸了摸方宝儿的小脑袋,柔声跟她打着商量,“宝儿你受伤了,暂时不能吃这些东西,等你身体好了,妈咪再给你买好不好?” “那,好吧。” 方宝儿撇了撇淡白色的小嘴儿,可怜兮兮的。 “真乖。” 方晓染亲了亲宝儿的小脸蛋,端了一碗清淡的小米粥,一点点喂着她吃。 方宝儿吃饱后,犯困,很快就眯着眼睛睡着了。 这时病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英俊的男人风尘仆仆大踏步走了进去。 第144章 后悔了 萧景城踏入病房,搭眼看见了方晓染陪护在方宝儿身边,脑袋靠在床头两眼紧紧地合拢,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 “染染,宝儿现在怎么样了?” 他出了会议室从手机里瞅到方晓染发送进来的信息,毫不犹豫撩下公司的几位重要大客户,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医院。 方晓染一向视方宝儿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万一小家伙有个三长两短,那会给方晓染造成多么沉重的打击—— 萧景城简直无法想象。 他只知道,穷极这一生,为了方晓染的幸福安康平安喜乐,无论要付出巨额的金钱还是他的性命,他都在所不惜! “你来了。” 方晓染睁开迷迷瞪瞪的眼眸,望着满脸焦灼担忧的萧景城,仿佛看见了主心骨一般,瞬刻卸下了沉重的心理压力,涣散的瞳孔开始聚焦,“医生说暂时稳住了病情,但宝儿的身体已经在逐步恶化,必须尽快找到匹配的骨髓,可是……” 脸孔惨白地看向一直给她温暖的萧景城,方晓染红肿的眼睛透出茫然,无声地落泪,“可是沈梓川根本不允许我接近他,怎么办?” 悲痛一层层冲刷她的心脏,纤细的身体慢慢地变得冰冷,僵硬。 见不得她伤心流泪,萧景城猛地扑过去,把她颤抖不已的身体紧紧搂抱在怀里,黑眸盛满了感同身受的那股子悲痛。 俯头,温柔地劝慰她,“染染别哭,先冷静,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方晓染冷静不下来,整个人浑浑噩噩地靠在他的怀里,惨然一笑,“景城,我后悔了!早知道一意孤行把宝儿生下来会让她受这么多苦头,我一定选择终止怀孕。” “别胡说。” 她的身体很冰,萧景城一手搂紧她的肩膀,一手在她的后背不停地用力揉搓,给她安心的温暖和依靠。 想起沈梓川那个该死的油盐不进的混蛋,漆黑眸底掠起一闪而过的阴鸷,“染染,我想过了,软的不行,我们就来硬的。” 方晓染一愣,“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等我确定出一个完美的计划方案,再告诉你。” 萧景城扭头,发现方晓染脚上只穿了一只拖鞋。 另一只鞋子,孤零零地落在门口。 她白皙的脚板不知何时扎进了一枚小小的枕头,在流血。 萧景城瞧得心疼,连忙把方晓染松开,出门找护士要到了消毒药水和干净的纱布。 不一会儿,他折回病房走到病床边,蹲下高大的身躯,把方晓染受伤的右脚摊放在他的膝盖上,倒了药水在棉签上面涂抹她的伤口,抹得很认真仔细,最后包扎纱布。 “景城,这是我和沈梓川之间的私事,你先别管了,好吗?” 就在萧景城直起身站起来的那一刻,方晓染拉扯住他有力的胳膊,不希望他因为她的事和沈梓川杠上。 一旦惹怒了沈梓川,那个男人的心肠到底有多么的冷酷无情,方晓染比谁都清楚。 为了宝贝女儿,她无惧生死,但她不能连累萧景城陪着她一起死! 相处多年,萧景城很快就明白了方晓染在担心他,盯着她苍白的脸庞,黑眸绽放出欢喜的光彩,“染染,你在担心我?哈哈,没事,so easy啦!为了你,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 爱她这么辛苦的事,一路曲曲折折,他都坚持过来了,还怕死? 方晓染抬起头,看着每次都能把话聊死的男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脸色僵了僵,她马上岔开到另外的话题,“幼稚园里推倒宝儿的小朋友叫方昭萱,她是方嫣容堂兄方正华的女儿,我是不打算就这样轻飘飘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景城,我想了下,如果从方正华这里作为切入点,打压方正华,继而打压方氏集团,把事情闹开闹大,最后能不能引起沈梓川的关注?” 只要引起了他的关注,他就会主动来找她,不管是麻烦还是其他的,他来了,毫无防备之心,她就有办法把人弄到医院做骨髓匹配点的检测。 “染染,你这个点子听起来还不错,行,先试试效果,不行再另外想办法。” 为了不打扰方宝儿的休息,两个人压低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把细节一点点补充完美。 萧景城在商场浸淫了五六年,又有萧家老爷子在背后撑腰,在他发出一连串的指令下去之后,打压方正华一事,马上就如火如荼开展了起来。 先是方昭萱某天从幼稚园放学被司机接送回家后,号嚎大哭,冲向刚逛街回来的王晓雅,紧紧抱住,“妈咪,呜呜,昨天我把班上的方宝儿推倒了,她就倒在地上流血,一直流啊流……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讨厌她,讨厌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喜欢她,不喜欢我! 呜呜,今天班上来了一个凶巴巴的叔叔,他骂我,还说要打我!妈咪,我好害怕,我不要去学校,我不要读书……” 六年前,王晓雅在方嫣容的大力撮合下,嫁给了她的堂哥方正华,很快辞了医院的职位,倚靠着方信元的势力,过起了豪门阔太太的奢华生活。 这么些年,也只生了方昭萱一个孩子,一家人都当着心尖尖似的疼爱。 此时,听着方昭萱哭声震天的哭泣,王晓雅心疼死了,丢掉手里的名牌包包,把方昭萱抱在沙发上,一边使唤佣人打水给女儿擦脸,一边拨通幼稚园园长的手机号码,扯着嗓子大声叫囔,“搞什么鬼,为什么今天会有个男人骂我家宝贝,还说要打她?你们学校什么意思,今年的赞助费还想不想要了?” 当听完电话里园长娓娓道来的一席话,王晓雅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萎了,脸色变幻莫测,很快挂了电话,气得把手机狠狠地砸在大理石地板上。 原来,昭萱嘴里的同学方宝儿是方晓染的女儿。 凶巴巴吼叫昭萱的男人,是萧景城。 而且,萧景城答应给幼稚园提供比她家多十倍的赞助金,条件只有一个,马上让方昭萱滚蛋。 除了在方嫣容面前忍气吞声做小伏低,王晓雅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气得脸色铁青,快要气疯了,正要给方正华打电话,就看见他灰头土脸地溜进客厅,庸俗的脸上,显露手足无措的窝囊表情。 “完蛋了,这回我马上就要完蛋了!老婆,你不是和嫣容关系好吗,你跟她说说好话求求情,让她找沈梓川出手救救我。 快啊,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再他妈拖延时间,我会死,真会死的!” 第145章 有人比她更恨 方正华搞的事情,确实很大,搞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 本以为花费了一笔巨款就可以捂得严严实实,没想到,下午就不知道被谁给发布到各大门户网站,甚至推送到了今日头条。 视频里,一个十五六岁看起来还在读高中的女孩子,站在方氏集团一栋办公楼高达三十多米的顶层,满脸的压抑和悲伤,一边痛苦流泪,一边试图往下跳楼。 楼下,站着一群乌泱泱的看戏吃瓜群众。 烈日焰焰,见女孩子捱了半个多小时,还不往下跳,便有人发出嘲讽的声音,“踏马你到底跳不跳啊,老子快要晒死了。” “要跳就尽快跳,早死早超生,迟死变畜生。” “1秒钟能‘解决’的事情,在这儿耽误了这么久还不跳。” 不断地有人围观起哄,吹着口哨大声嬉笑。 现场,有很多警方和消防部门的工作人员正在争分夺秒采取措施营救女孩。 女孩坐着哭了很久,猛然站起来纵身往下一跃。 那一霎那,一个身材高大的消防员不顾自己的安危飞身扑过去牢牢攥住了女孩柔弱的手腕,气竭声嘶地喊道,“抓住了,好孩子,你乖,别动,我马上拉你上来。” 不料,女孩挣脱了消防员的大手,柔柔地,轻轻地微笑,“哥,我清醒了,谢谢你,我要去天堂了。” 然后,女孩终于像断了翅膀的飞鸟般,露出静谧解脱的笑容,从容地赴向死亡之路。 视频的最后,以女孩曾经留下的一句话做了结束,“明明该像鲜花一样美好的年龄,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这段视频暴露之后,许多心存正义和良知的路人,通过各种渠道追查搜寻,最终追查到了李正华的身上。 好色成瘾的李正华,并不满足于王晓雅平平的姿色,经常和狐朋狗友去夜场寻找各种各样的刺激,当欢场娇媚的女人再也满足不了他时,便把目光投向了学校单纯如白纸的小女孩。 视频里漂亮清纯的女孩子就是在两年前一个偶尔的机会进入了李正华的视野,砸了很多钱结交了同样猥琐好色的女孩子的历史教师,两人狼狈为奸,在女孩子上完晚自习独自回家的路上,把她劫持到车上并一起无耻地欺凌了她。 事毕,把女孩抬下车,丢了几万块钱在她的脸上,开车扬长而去。 这件事过后,女孩精神恍惚,患上了抑郁症,两年间断断续续的治疗,效果甚微,期间自杀了几次,都被抢救回来。 直到坠楼事件发生,彻底终止了她未满十八岁尚未成年花朵般美好的生命,也把李正华推到了众矢之的,更把他背后的方氏集团推到了风口浪尖,本来非常坚挺的股价泄洪似的一路往下狂跌。 方信元当即把方正华叫到会议室,当着所有大大小小股东的面,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并亲自打电话到警局报案,颇有大义灭亲的意思。 方正华没想到自己的大伯危难时根本没有要保他的意思,大惊失色,趁场面混乱从消防通道偷偷地溜回家,哭着求王晓雅赶紧找方嫣容,不,找沈梓川救救他。 “这事都过去两年了,我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当时我给了几万块钱作为封口费,谁知道那个贱人这么狠,临死还要拉上我垫背。如果我被扭送到警局,肯定没有好果子吃,雅雅,你必须帮我,帮我就是帮你啊!” 看着跪倒在脚下死死抱住自己双腿的猥琐男人,王晓雅心里止不住一阵阵恶心。 当初名牌医科大学毕业的她厌倦了医院的工作,干的活比谁都累,最后拿到手的也就不到一万的工资,这点钱,还不够方嫣容买一个名牌女包。 她就是被方家的富贵给迷了眼,在方嫣容的怂恿下,狠下心嫁给了碌碌无能的方正华。 可谁能预料到,好日子没过几年,就发生这么倒霉催的事情。 王晓雅凭着直觉感受到这事的背后一定还有猫腻,幕后布局的人绝对不仅仅是要惩罚方正华这么简单,其目的,是冲着方信元的方氏集团来的。 女儿在学校被萧景城警告了一顿,方正华又即将陷入牢狱之灾—— 等等,这两件事一前一后,发生得也太凑巧了吧? 对对对,这一切一定是萧景城的所作所为,其目的,为了讨方晓染的欢心! 方晓染是沈梓川的前妻,方嫣容是沈梓川现在的未婚妻,她们之间的战争竟波及到她王晓雅的身上,简直不知所谓。 想通了关键点,王晓雅嘴角冷冷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 她愤恨,恨方晓染的不依不饶。 但有一个女人比她更恨方晓染,恨不得方晓染立刻从地球上消失。 王晓雅抬起脚,不轻不重地踢开癞皮狗一般跪跌在她脚边的方正华,声音温柔如水,眼底却一片阴寒,“放心吧,我们是夫妻,就算为了昭萱,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晚上六点,方嫣容在一家西餐厅,接到了王晓雅电话。 豪华包厢,她和沈梓川面对面,坐在高雅的餐桌上优雅地吃着牛扒喝着香槟酒,庆祝新房装修完毕。 “梓川哥,新房已经装修好了,你今晚过去陪我一起住吗?” 喝了点香槟酒的方嫣容有点上脸,在柔和似月色的灯光映衬下,越发的脸色绯红嫣然,莹莹如玉。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她这边,只要她稍微抛弃那点子羞耻心使出浑身解数诱惑沈梓川,很有可能今晚她能成功睡到他。 曾经有位影视圈大咖位的师姐告诉过方嫣容:一个女人,不管她什么年龄段,面对深爱到骨子里的男人,脑子里想的,都是时时刻刻想要怎么样把他扑倒。 而对于毫无兴趣的男人,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更是半点想睡的欲望都没有。 这种观点,方嫣容非常认同。 十多年前,从认识沈梓川的那一天那一秒开始,她就抱着这种不可告人的隐秘念头,日思夜想,想到了今天。 “今晚我有事。” 沈梓川不知何时点了根烟吸上,烟雾缭绕中,他英俊的面容模糊不清,就连他拒绝时的表情,也看不太清楚。 但他话里的冷意,方嫣容却听得明明白白。 期待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眼眸酸涩得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直到王晓雅的电话打了进来,才解了两人沉默尴尬的僵局。 “对不起,梓川哥,我出去接听一下。” 方嫣容匆匆离席,走出了包厢。 听完手机那头王晓雅添油加醋的一番话,她深吸了口气, 纤细手指掐得手机咯吱作响,眸色极其阴冷。 第146章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与王晓雅通完话,方嫣容的脸色寸寸冷了下来。 原本以为给沈梓川彻底催眠后,他已经遗忘了方晓染的所有,那么,她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刚才在包厢里她放下了身为女人的羞耻心邀请沈梓川晚上一起同床共枕,但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她的要求。 这说明什么? 说明即使他心里没有方晓染的存在,但也没有她方嫣容的存在,日常相处中,除了偶尔牵手拥抱,他连吻她的念头都很少。 本以为失踪了六年不会再出现的方晓染,这个月不仅出现了,看起来活得还挺不错,姿容妍丽,不显老气,反而更增添了成熟女人的味道。 有一个混血儿的漂亮女儿,有萧景城的宠爱,活的不比以前差,反而越来越好。 种种一切,都令方嫣容嫉恨交加。 凭什么她努力了六年,也只混得一个沈梓川未婚妻的头衔,萧景城却不计较方晓染生的混血儿野种,早就放出话来只要方晓染点头答应他的求婚他随时可以娶她回家。 一个被沈梓川离了婚的女人,还能活的这么肆意张扬,叫方嫣容如何不愤懑厌恶? 如今,因为方晓染女儿方宝儿受伤一事,萧景城不仅想要搞死方正华,还妄图想要搞垮方氏集团,是可忍,孰不可忍! 站在灯光若隐若现的走廊上,方嫣容缓缓地呼气,吸气,平息了心口的郁结之火,才拉开包厢的房门走了进去,看见沈梓川端坐在座椅上优雅地浅浅缀饮,温柔地笑了,眸光荡漾沉醉的情意。 “梓川哥,我堂哥你知道的,就是方正华,他最近惹了点算是比较大的麻烦,你在警局那边很有面子,能不能帮我堂哥这个忙啊?” “帮不了。” 沈梓川本来忙于公务,并不清楚今天的网络上沸沸扬扬吵得非常热闹的一段引起公愤的视频。 但奈何他身边有个不八卦就死喵星人的宋子健,早在第一时间就传送给了沈梓川第一手资料。 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虽然他谈不上算什么好人,但出手相帮方正华这么一个罪恶多端的人渣,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 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他心内早就有了一条清清楚楚的底线。 “梓川哥,你是有能力帮,但不想帮忙对不对?” 方嫣容脸上流露苦涩的笑容,视线朦胧地看着眼前英俊逼人,面容熟悉却也盛满了淡漠的心爱男人。 心口,一抽一抽地痛。 “不帮我堂哥也没关系,但我爸爸公司的股价因为这件事一泻千里,我爸爸快要急疯了,他身体不好,上次犯了肝炎在医院里调养了将近一个月,才好了一些,如今又遇见这种要命的事,梓川哥,就当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帮我,帮我爸爸想想办法?” 说完,方嫣容轻笑着攥紧了掌心,那个曾经很多次只要她开口要求就义无反顾答应的沈梓川,去哪里了? “梓川哥,求你,只要你愿意出手帮助我爸爸的公司度过这次难关,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方嫣容朝目无表情的沈梓川露出最完美漂亮的笑容,一步步风情万种地走向他,双手抬起头,轻轻攀附在他宽阔如山的肩头,慢慢地,把头攀挂在他的脖颈上,嫣红的嘴唇凑向他的耳边,呵气如兰,“梓川哥,今晚我是你的,让我真正成为你的女人,好不好?” 指尖摸到他结实挺拔的背脊,那透过黑色衬衫的肌肤温度,微热滚烫,灼热了她的指尖,更灼热了她的心。 这是她爱了好多年好多年的男人,想成为他的女人,想与他在一张大床上享受爱情最美好的滋味,想与他生几个可爱伶俐的孩子—— 方嫣容想着这一切,想得快要疯掉了! “啊!” 伴随着一声愕然的尖叫,方嫣容被眉眼寒峻的男人给一手甩倒在另一张宽大的座椅上,重重咳嗽着喘气。 男人一动不动巍然端坐在原位,长身玉立,俊颜面无表情,深邃锋利的眼神,从方嫣容纤细美妙的身段上一掠而过。 方嫣容今晚穿了一条紧身无袖晚礼服,礼服的下摆堪堪只遮住了雪白大腿上的位置,水晶吊灯的光芒照射下,那最隐秘的地方,时隐时现。 察觉到沈梓川投射而来的视线,她或故意或无意,双脚并没有合拢,就那样微微地敞开,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见状,沈梓川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淡淡道,“很晚了,我让沈白先送你回去。” 只是一个适合联姻的女人,谈不上多喜欢,给了她未婚妻的名分再找个时间娶回家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她别奢望,他也不会给。 方嫣容一愣,强行咽下所有的不甘,渐渐地笑了开来,“可是,梓川哥,昭萱,你不是最喜欢她吗?她在学校里只是推了方晓染的女儿一下,结果呢,她的女儿磕碰到额头就流血不止,可这根本就不关昭萱的事。 ” “方宝儿本来就身体不好患有白血病,像这种患病的小孩子,作为家长和监护人,方晓染就不可以把女儿送到学校读书,害人害己。” 她接着笑了,笑得脸色苍白憔悴如一朵枯败的鲜花,“梓川哥,方宝儿出了事,方晓染至少也要负百分之五十的责任吧。可萧景城,对,就是一直陪伴在方晓染身边的护花使者,景染公司的总裁,他把所有的责任都算在昭萱的头上,算在了我堂哥的头上,然后又算在了我爸爸公司的头上…… 梓川哥,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们家遭受无妄之灾,看着方家被萧景城一手打压到公司倒闭破产的地步吗? 方家倒了,对你,对你的名声,可没有任何好处啊。” 说到最后,方嫣容哭声嘤嘤,是真的感觉到了刺骨的绝望。 破产的方家,对沈梓川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以他的利益权衡,取消掉她未婚妻的名分,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方晓染,萧景城。 又是他们两个! 沈梓川本就凉薄之人,方家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但方晓染两人三番四次找他和方嫣容的麻烦,挑战他的忍耐性,这就让他无法忍! 不知何时,男人修长手指夹了根烟,打火机点燃,敛眉狠抽了一口,眼神一厉,“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知道留下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方嫣容乖乖地跟着沈白走出了包厢。 片刻,包厢恢复了空寂。 沈梓川眯眼把燃了一般的烟狠狠摁在冰冷的瓷白烟灰缸中。 一点红红的火星,即时熄灭。 男人的眸光映着袅袅腾起的白色烟雾,看起来更加冷酷冰寒。 静默了半晌,缓缓开口,低低沉沉地吐出了几个字。 “方晓染,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147章 游戏 半个月后。 也不知道沈梓川最后在这件闹成轩然大波的事件中起了什么作用,反正一场声势浩大讨伐方正华和方氏集团的网络口水仗,竟无声无息地偃旗息鼓了。 除了方正华和作恶的历史教师被抓进警局只判处了不到两年的牢狱,对方信元的方氏集团,再没有丝毫的撼动。 它的股价仿佛坐了直升飞机一般,蹭蹭蹭窜回到原来的价位,甚至还高了那么几个百分点。 而女学生惨烈死亡下场的消息,在每天都有当红明星家庭出轨撕逼的头条新闻掩盖下,如同一滴不起眼的水滴汇进了汪洋大海中,很快就湮灭得无影无踪。 面对这样一点都不走心的结果,方晓染有些遗憾,更多的是愤怒。 她不知道是这个社会病了,还是她太执拗了,为什么一条活生生的鲜嫩人命,只因为生在普通的家庭,在权势富贵面前,渺小得就像一只势单力薄的蚂蚁,身不由己,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谁都可以任意蹂躏捏死。 不过方宝儿的病情在医院得到了很大的控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神,这让方晓染郁郁不欢的心情感觉到了一丝安慰。 这天下午,萧欢歌和萧景城结伴而来,陪着方晓染一起给方宝儿办理了出院手续。 萧欢歌紧紧抱着活泼可爱的方宝儿在怀里不撒手,凤眸一挑,看着方晓染理所当然地提议道,“妞,为了庆祝宝儿胜利出院,我预定了一间包厢放松放松,今晚大家进去嗨皮,一应开销算我的。” “走吧,亲爱的染染。” 萧景城长臂一伸,搭在了方晓染纤柔的肩膀上,俊脸笑眯眯的,“难得我家铁公鸡一样的堂妹请客哟,今晚我们必须大吃大喝吃到她破产。” 他热情又保持了分寸的态度,让方晓染很自在。 也跟着笑问道,“地点呢?” 当听到是那一年沈梓川救她于地狱之中的那间酒吧,方晓染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她跟这间酒吧,还真有缘啊,几次三番她出了事情,都是在这里。 一个半小时后,华灯初上。 方晓染一行人,带着好奇的方宝儿,走进了灯红酒绿的场所。 面对装修得比六年前更加流光溢彩金碧辉煌的内部设施,她忍不住感叹了一番岁月如流水,不止她变了,这里也升级了好几个档次,乍一瞧,差点以为走错了门。 顶层的包厢里,方晓染点了一些适合方宝儿吃喝的清淡饮食,见她眯着眼想要睡觉,便抱起她小小的身子送到了里间的一张大床上,给她盖上又轻又薄的丝棉被,坐在床沿,一边伸手轻轻地拍打女儿的小肚子,一边柔声哼唱让人容易入眠的摇篮曲。 等到方宝儿彻底睡着后,方晓染俯身宠溺地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转身走出里间,走到外面的大包厢与萧欢歌萧景城一起喝起了酒。 为了气氛更热闹,萧欢歌到处打电话拉人。 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方晓染不怎么认识的男男女女,但这些人看起来和萧欢歌的关系很不错,喝酒玩骰子的时候很放得开,都抛下了白天的身份和面具,热热烈烈地大玩特玩起来。 在狂欢的气氛中,人总是很容易就释放出压抑了很久的快乐因子。 尤其是方晓染,与沈梓川的四年婚姻里,她的悲痛总多于快乐,离婚后,又判处了半年多的牢狱之灾,出狱后在m国生下了宝贝女儿,本是件值得特别高兴的一件事但这六年来,随着方宝儿的身体每况愈下,跑医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方晓染依旧是伤痛多于快乐—— 像此刻这样抛弃了身份和痛苦,彻底投入到成年人的狂欢中,把音乐开到最大声,震天动地,还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有人找方晓染碰杯,她就痛快地仰头干掉,没多久,她就喝多了。 五六杯白的,啤的,红的喝下肚子里,就开始头晕目眩两眼冒星星,认不清楚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萧欢歌见方晓染喝得差不多,挑眉冲坐在对面的萧景城递了个暧昧的眼风,“堂哥,可别说我没帮你喔,染染就在这里,她喝得够多了,想怎么样,该怎么样,我都随你。机会就在眼前,要不要错过,你自己考虑。” 没错。 今晚这场嗨翻天的party,就是萧欢歌特意为方晓染和萧景城精心准备的。 眼看着他喜欢方晓染,过了十一年又六年,两人的关系还在止步不前,比朋友亲热一点,比恋人吧,又差了那么一点火候。 有句话怎么说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这不愠不火的关系,差点没把性子急躁的萧欢歌给憋死。 她的人生准则:要么死,要么生,这么不生不死地吊在半空中,比死更让人生不如死。 于是,她设了个局,就是为了给萧景城,也给方晓染创造机会。 男女之间,他有情她也不是没意,就差一个干柴烈火的契机而已。 比如她和萧景逸。 哦,不对。 她和萧景逸的情况完全不同,从来都是她这边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萧景逸对她不仅没有意思,反而厌恶她就像厌恶一坨翔。 仰头撇了撇嘴,萧欢歌把满满一杯红酒和着眸底流不出的眼泪,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萧景逸啊萧景逸,如果你反感我,我情愿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给我极致无上的温情和快乐。 可是,为什么那些真实发生在你我之间的温柔情分,我统统记在脑海里,不敢遗忘,也没有一天敢把它遗失,可你却说不要就不要了呢?说抛弃就抛弃了呢?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有人鬼哭狼嚎,有人喝酒狂欢,有人眯眼假装醉了,可内心真正的伤痛,又有多少?又有谁愿意去了解? 萧欢歌把酒水一饮而尽,然后站起来把酒杯痛快地砸在茶几上,豪气地挥舞双臂大声狂吼,“静静,大家都静一静,咱们歌也唱了,酒也喝了,玩个超级爽歪歪的游戏好不好?” 方晓染醉的靠在沙发上脸颊嫣红,却第一个举手积极响应,“什么游戏,我要玩!” 察觉到萧欢歌再次投来暧昧至极的目光,萧景城终于下定决心,把醉倒的方晓染往怀里一揽,挑眉看着她笑得深情款款,“染染啊,游戏就是,你敢不敢在这酒吧里带一个男人回家?” “对对对,在场的帅哥这么多,总有一款适合你。” 萧欢歌适时地凑到方晓染身边,说完这句话,笑得眉开眼笑,凤眸含辉。 “好,你,还有你,都给我等着。” 方晓染抓住萧欢歌的胳膊,踉踉跄跄站起来,眯着迷醉的目光朝包厢外面走出去,“我一定能带个不讨厌的男人回家,景城,欢歌,你们都给我认输跪下叫爸爸吧,哈哈哈!” 真是醉得无可救药的傻女人。 萧景城跟在她身后,宠溺地摇了摇头,“染染,别出去找了,我就在这里。” 我就在这里! 等着你回头望见我,等着你带我回去,等着你带我走进你尘封的心底! “不要,我才不要你。” 方晓染眯着眼小声嘟囔,拐到走廊上,随手抓了个擦肩而过的男人口齿不清地问道,“帅,帅哥,请问哪里的男人最多?” 第148章 执拗的疯子 宋子健嘴里吊着半截烟,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漂亮女人,淡蓝色雅致的连衣裙,领口没有开得很大,刚刚落在锁骨下面一点点位置,把雪白的肌肤包裹得严严实实,但从那饱满的弧度可以看出来,必定婀娜有料。 身上含有淡淡的酒味,一双明媚如烟波的眸子迷迷蒙蒙,正带着几分醉意拉着他问话。 这些都是其次,最要命的是,这女人看起来分外眼熟。 宋子健这人,除了嘴碎爱八卦,还有一项最值得称道的优点,那就是过目不忘,记忆力超强的好。 眯着眼在方晓染的脸上转了一圈,他就反应过来了她到底是谁,唇角微微往上勾起,小小得意地笑了笑。 时隔六年,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碰见方晓染,还真是巧合中的巧合了。 等一下,她问他什么? 哪里男人多? 真没问错人,他倒是真的知道哪个地方男人多。 想要看热闹的心理促使宋子健脸上的笑容变得促狭奇怪,他抬起手指了一下前面,“看见了没有,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然后左边拐弯直走,走到尽头的一间包厢,那里有你想找的男人。” “谢谢,虽然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长的吧,还算可以,勉强及格。” 方晓染满意地朝宋子健挥了挥手,踩着虚浮的脚步趔趄地往前走。 本来对自己姿色颇为有自信的宋子健,听了方晓染醉意昂然点评他的胡言乱语,脸色一僵,忍不住小声嘀咕,“小嫂嫂你眼神真是不太好,虽然我比不上梓川哥哥天生丽质秀外慧中,但也不至于难看到才及格啊,我这张脸,怎么着也可以捞个八十分以上。” 对于接下来就要发生的事情,宋子健非常期待,勾了勾唇,嘴边含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悄无声息地跟在方晓染后面,亦步亦趋。 猛地,他的左肩被人给狠狠地用力攥紧,导致前进的步伐停滞,身躯也随着重重一顿。 “窝草,哪个王八蛋攥我?” 宋子健脱口而出的咒骂,在看见了萧景城顶着铁青的脸正恶狠狠盯着自己时,满腹的火气化为了一丝丝嘲弄,忍不住露出了吊儿郎当的表情,说道,“萧小三,你什么意思,我又不喜欢男人,对你不感兴趣,抓着我不放手干什么?” “你有没有看见染染?” “染染是谁?我认识吗?” “就是方、晓、染!” 萧景城咬牙切齿,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他一路跟在方晓染的身后看护她,不料,半路上碰巧遇到了一个大客户,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耽搁了几分钟。 就这几分钟,他震惊地意识到,方晓染不见了,现场只有宋子健双手插在裤兜里悠哉悠哉地踱步,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于是,萧景城断定这厮肯定知道方晓染的去向,毫不客气揪着宋子健的衣服领子,追问方晓染的下落。 “奇了怪了,我除了知道方晓染曾经是梓川哥哥的妻子,是我的小嫂子,跟她们两个人一起吃过几顿饭,私底下,我跟她其实一点都不熟。她去了什么地方,我怎么会知道? 萧小三,有在这里逼问我的时间精力,你还是赶紧去找她吧。啧啧,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追了十七八年,还没捞到一个合法的名分,这说明什么?说明方晓染的心里根本没有你。 以我们以前一起喝酒泡妞撩妹飞车的交情,我劝你呀,该放手时就放手。 她心里的男人到底是谁,难道你没有一点逼数?” “踏马你不废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被宋子健一刀刀插进心窝,萧景城的内心是崩溃的,抬起右腿,一脚踹开了碍事碍眼的家伙,头也不回地往前狂奔着搜寻方晓染的踪迹。 是个人都知道他痴狂方晓染,方晓染却痴狂沈梓川,可无论他怎么胡搅蛮缠纠缠不休她都一口回绝了他的求婚,毫无商量的余地。 每每想到这些,就让他觉得心里好似几亿吨大卡车碾压一般的疼。 内心伤痛的情况下,萧景城只顾着埋头往前跑,没有注意到左边拐角处站着摇摇欲坠的方晓染,嘴里嘟嘟囔囔的,“咦,走了好久,怎么还没到啊。” “很快,就在前面。” 身后,传来一道男人戏谑的声音。 宋子健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地给了方晓染确定的答复。 下一秒,方晓染慢悠悠回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甜美笑容,“喔,好的。” 终于,顺着这条光线幽幽暗暗的长廊,她走到了尽头,推开虚掩的包厢房门,走了进去。 感觉到视线有些模糊迷蒙,方晓染抬起手擦了擦眼睛,踩着棉花般软绵绵的两条腿,一步步走向坐在不远处沙发上背对着她的男人。 那男人神情慵懒矜贵,手里端握着一杯红酒,优雅地缓缓左右摇动。 侧脸的弧度深刻且冷峻,好看得能迷死任何女人。 这个男人,极品啊,目测和沈梓川有得一拼了。 想起沈梓川,方晓染心口先是一痛,接着又一酸,她用力晃了晃脑袋,把多余的情绪全部排斥出去,弯腰笑眯眯地凑上去,凑到对方的耳畔,乐呵呵地叫囔,“帅哥,你长的真好看,我喜欢,跟我回家吧,嗝……你放心,不干别的。” “滚!” 沈梓川侧过脸,冷厉目光盯着突然从后面扑上来搂着他的肩膀不撒手的疯癫醉酒女人,瞳孔急剧收缩。 怎么又是这个毫无廉耻的女人?! 叫什么来着? 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我不滚!你别,别那么小气,我就是找你帮个忙,走,你给我起来,起来啊。” 方晓染神智恍惚,眼神也被酒精刺激得没有焦点,瞧不出男人脸上烦躁厌恶的表情,只一心记得和萧景城萧欢歌那群人打的赌,迷迷糊糊的,扯着沈梓川的胳膊往外拽。 喝醉酒的女人,没有理智可言,活像个疯子,尤其是方晓染拥有固执的个性,更是个执拗的酒疯子。 拽了老半天,怎么都拖不动这死男人,方晓染快气得头上冒烟,抬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气鼓鼓喊叫,“跟我走一趟怎么了,你是男人,你又不吃亏,真是小气鬼!” 宋子健本来贼兮兮透过门缝观察里面的动静,没想到,让他扫到了方晓染biubiu揍了沈梓川一个大耳刮,忍俊不禁,嗤嗤笑了出来。 “梓川哥哥,小气鬼,哈哈哈!前嫂子简直就是拯救我乏味生活的小仙女,想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花呗。” 第149章 到底什么目的 沈梓川冷厉的目光狠狠地射向站在包厢门口笑得花枝乱颤的宋子健,立即明白过来一定是他把方晓染这个醉酒的女人给弄过来的。 嫌他的麻烦事还不够多吗? 递给宋子健一个冰冷的“好自为之”的眼神,沈梓川慢悠悠把视线投向还扯着他左臂不放的方晓染,残酷与戾气深藏在漆黑的眼眸深处,对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放手!” 两人之间相距的距离太近,方晓染打了个寒噤,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几乎要把她血管里面的血液冻僵。 但被酒精麻醉了大脑的人,毫无理智可言,明知道眼前的男人她惹不起,可她还是头脑发热地用尽全力要把他拉扯出包厢。 瞪着眼前一点都不配合的英俊男人,方晓染气哼哼地叫囔,“不放不放就不放,打死我也不放!你不跟我走,我就赖在这里不走,我烦死你!” “很好。” 望着疯疯癫癫的女人,沈梓川厌恶地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冷冷地笑着抽着他手里夹着的香烟,微微蹙眉不耐烦的模样。 等他吸完,把烟蒂随意扔进垃圾箱后,再抬眸,狭长漂亮的一双眸子,顿时寒气沁骨。 “最后一次机会,你走不走?” “不走不走死也不走。” “想死?行,我成全你。” 沈梓川已经处于脾气极度暴戾的边缘,顾不得对方是个醉酒的疯女人,倏然站起身大手一把揪住方晓染左手的手腕,直接把她扯进卫生间,扔进了空空如也的浴缸—— “啊!好痛,你把我扔这里干什么?我不要洗澡,我要回家,你跟我一起回家。” 背脊磕在坚硬的浴缸底部,方晓染疼得一下子抬起头,忍不住委屈地大声叫喊起来。 男人唇畔一抹冷笑,在她错愕的眼神下,高大身躯缓缓蹲下,俊脸盛满咄咄寒光,“说吧,你三番四次找我麻烦,到底什么目的?” 说着,他伸长手臂把银色莲蓬头取下来,摁了按钮,一股冰冷刺骨的水流笔直精准地射向了方晓染的头上,脸上,以及穿着保守套裙的身上。 感受到那股子寒意,方晓染激灵灵地打了个喷嚏,混沌的脑子也因为这股寒流一点点恢复了清醒。 下意识擦了把脸上的水珠,她晃了晃不甚清醒却又慢慢有点理智回笼的脑袋,把迷蒙的目光投向了身边沉肃冷静的男人的五官,等仔仔细细看清楚了他的脸,方晓染脸色层层煞白,“沈梓川,怎么会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呃,你没毛病吧,把我拖进浴缸干什么?” 她只是多喝了几杯酒,跟萧景城萧欢歌等人打了个小赌,在这间酒吧找个帅哥带回家就算她赢了,可是,谁来帮她解释一下,为什么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长的好看的大帅哥竟变成了沈梓川? 沈梓川懒得理会方晓染嘴里说出来的一堆废话,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冷漠如冰, “我警告你,别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也别耍没用的心思!我已经有了未婚妻,对你这种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没兴趣。” 闻言,方晓染一愣,转而苦涩地笑了,乍然遇见他的欢喜,统统变成了铺天盖地的伤感。 他是真的记不起她是谁了。 是了,他遭遇车祸撞击到了大脑神经,早就彻头彻尾把她给忘记得一干二净。 现在的她在他眼里,和任何一个妄图觊觎他的野心家女人没什么两样。 看着沈梓川漆黑眸子里压抑不住的鄙夷和讥诮,方晓染恨不得一脚踹翻这个折磨她多年的魂淡男人,争气一把马上走人,但想起了宝贝女儿的病情,伸手扯着他的衣袖,咬了咬牙,强撑着一抹微笑说道,“沈梓川,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相信我找你真的只是因为有事需要你的帮忙?” 她就一直狼狈不堪地浸泡在水里,头发脸庞全部湿漉漉的,身上的套裙也完全湿透了,紧紧地裹在身上,淋漓尽致地展露出她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 死死地咬住唇瓣,目光柔和又固执地看着他,等待他给出的最后答复。 莫名地,沈梓川恍惚好像曾经也有个讨厌的女人像此刻的方晓染一般看着他,目光温柔又倔强,仿佛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正在向主人摇尾乞怜。 可当他继续想要抓住那缥缈的记忆时,脑海里好似有千万根尖锐的银针穿刺而过,疼得他忍不住眉头紧蹙。 “滚!” 沈梓川冷冷地吐出一个字,站起来转身就走。 见他要走,方晓染急了,哗啦啦一声从浴缸中爬起来,猛然扑向男人宽阔的后背,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不要自尊地豁出去了,“我不滚,除非你答应帮我的忙。” 她只顾着缠绕沈梓川,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脸色冰冷僵硬。 方嫣容和王晓雅从另外一间包厢出来,见宋子健鬼鬼祟祟地推开斜对面包厢的门钻了出来,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窃笑消失在拐弯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踩着高跟鞋悄无声息地往包厢里面走去。 尤其是方嫣容,心中更是有股不太妙的感觉。 今晚王晓雅特意订了间包厢找她谈谈方晓染和方宝儿两母女的事,尤其是从王晓雅嘴里得知方宝儿竟然是个白血病患者,这让方嫣容狂喜万分,狂喜过后,又有了新的忧虑。 既然方晓染的女儿患了这种病,那就应该尽快找到可以匹配的骨髓源,而不是整天都想法子勾引她的未婚夫,还有,方晓染回到桐城快半个月了,方宝儿的父亲到底是谁,根本没有露过一次面—— 方宝儿的长相,一看就是外国男人的种,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呢? 想不通的问题,方嫣容习惯性地压在心里,等找到独自一个人的机会,再把这些疑惑发送给一直在背后操控她的那个男人。 六年了,那人的势力逐渐庞大可怕,也该从幕后转到台前了。 到时候,她求沈梓川,他求沈氏企业,彼此都求仁得仁,很好,非常好! 当看到卫生间里沈梓川和方晓染纠缠在一起的霎那,方嫣容脸上优雅精致的笑容一点点变得僵硬,“梓川哥,你们这是……” 第150章 晴天霹雳 方嫣容说话的语气,虽然尽力压制住了熊熊的嫉恨,但柔柔的嗓音里还是含着一股尖锐的阴狠之气,被那股尖锐的阴狠给刺了刺,方晓染彻底地醒了酒意,连忙松掉双手甩开沈梓川的胳膊,低头往下瞧,才发现自己此时的模样,很狼狈,也很尴尬。 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蓝色套裙仿佛第二套皮肤似的紧紧地贴在身上,导致曲线毕露。 沈梓川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没有答复方嫣容的问话,脸色和呼吸,都透着冰渣子的冷。 方嫣容对方晓染的狼狈视而不见,走过去挽住了沈梓川的手臂,嗓音甜而柔,“梓川哥,像这种总是妄想靠着男人上位的女人太多了,不值得为这样的女人生气。” 王晓雅盯着方晓染,想起方正华被关押在监狱判处了将近两年的牢狱,想起女儿方昭萱逼不得已从双语幼稚园退学,恨得眸光通红,接触到方嫣容淡淡扫过来的视线,诧异地眨了眨眼,装作不经意地大声说道,“咦,这不是景染公司总裁的秘书吗?听说你同时还是萧景城总裁的女朋友,外面萧景城正到处找你的人,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秘书,你不知道吗,沈先生是嫣容的未婚妻,你这样浑身都湿透了衣衫不整来找沈先生谈事情,有点不妥当吧?” 本来方晓染坦坦荡荡,自认没有任何想要勾引沈梓川的意思,但被王晓雅刻意地这么一说,倒像是坐实了她确实有那种龌蹉不耻的想法。 难堪过后,方晓染反而更镇定了,她抬起头,把目光坦然地看了看方嫣容和王晓雅,最后落在沈梓川目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没有带着恨意,也没有带着感情,平静地说道,“抱歉,我刚才喝多了,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你大人有大量,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她一副正大光明的模样,做错了就道歉的态度,倒让方嫣容和王晓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沈梓川,望着方晓染平静如水的脸庞,却从她静如秋波的一双水润眸子里,看到了深藏在眸底的倔强,绝望,和伤痛。 仿佛他曾经做过了许多许多——伤害她的事。 怎么可能? 他自认不是个纯粹的好人,但伤害一个娇滴滴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人,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一定是这个女人在演戏,一定是。 几次三番的相遇,她惯会做戏给他看。 压抑内心升腾的一丝异样感觉,沈梓川看也没有再看方晓染一眼,也没有看方嫣容,转身漠然地迈步走人。 “梓川哥,等等我。” 方嫣容狠狠地瞪了方晓染几眼,回头见沈梓川越走越远,焦急地跟了上去。 自从上次求了他出手帮助方氏企业重新把股价抬上去之后,他对她,就一直是这般冷冰冰的表情。 私底下,他从来不对她过于亲热,但在必要的场合,也会给她必要的尊重,所谓的相敬如冰,大概就是这样的。 但方嫣容不甘心,他当初可以对一无是处的方晓染动了心动了身,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动身动心呢? 沈梓川穿过幽幽暗暗的长廊,刚走到电梯门口,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掏出来扫了眼,是他父亲的主治医生打来的。 蹙了蹙眉头,他把手机放到了耳边,淡淡开口,“嗯,是我!” 电话那端,传来一股浓郁的美式英语腔,“沈先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父亲刚才睁开了眼睛,并且尝试了说了几个字,他说的是中文,很可惜,我们这边的医生护士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早就没有抱多大希望的事情,突然来了个乍然惊喜,饶是沈梓川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成熟内敛男人,胸腔里那颗冷硬的心片刻间就柔软了。 把手机稍稍拿开离远点,仿佛离得远了,呼吸才能更顺畅。 大约七八秒钟后,他才开腔,清清冷冷的嗓音,不疾不徐,“你的意思,我父亲很快就能清醒?”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你父亲刚才确实醒了一会儿,但没支撑到半分钟,又陷入了昏迷,所以我是这样认为的,可能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大脑里的潜藏意识催促他清醒过来。” “行,我知道了。” 收了手机放进裤兜里,沈梓川眉眼紧蹙,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跨进了电梯,不断思索主治医生提及的内容。 今天对于父亲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 到底是什么? 凝眉思虑了不到半分钟,沈梓川给范玮打了通电话,要求他追查自己父亲的一切事迹,越快越好。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方嫣容和王晓雅肩并肩地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两个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瞧出了担忧的情绪。 显然,她们把沈梓川刚才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方嫣容害怕得脸色层层刷白,尖锐的长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掌心的娇嫩肌肤里,愈疼痛,她的理智就愈清醒。 王晓雅率先回过神,扫了眼人来人往的走廊,挽着方嫣容手臂把人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沈先生的父亲快要醒了,你打算怎么办?” 当时,方嫣容向她讨要过一种致幻的药物,她也给过了一些,但剂量并不算大,不足以搞死人。 因为王晓雅对方嫣容阴狠的性格非常了解,万一弄出了人命,方嫣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推了出去。 后来得知沈梓川的父亲被方晓染从阳台上推下去坠落成植物人,王晓雅就明白过来,方嫣容居然把致幻药物用在了沈老爷子的身上,理由就是沈老爷子阻拦她嫁给沈梓川,并设计把方晓染弄到沈梓川床上,就这样,最后嫁给沈梓川的女人换成了方晓染。 所以,王晓雅一方面需要倚靠方嫣容家里的势力活得滋润,另一方面又忌惮对方的阴狠无情。 与虎谋皮,不得不防。 “怎么办?” 方嫣容淡淡地笑了,脸上的阴戾神色翻涌变幻,“很简单,死人,才会保密,再也没有机会把真相说出来。” 老东西竟然快要醒来,这对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六年前,沈梓川突然秘密把他的父亲转移到了m国救治,从他的嘴里一点消息都探不出来,急得方嫣容寝食难安心急如焚。 前两个月,还需要抽取她父亲方信元的血液输送给老东西,两个月后,大概是在m国找到了匹配血型的人,就再也没有需要她父亲的地方了。 如果不是她使出浑身解数缠着沈梓川给了她一个未婚妻的名分,只怕方家早就破产落败成了普通小市民。 本以为今年的年底她就能顺顺利利嫁给沈梓川,华丽丽地转换为名正言顺的沈太太,没想到啊—— 先是六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方晓染拖着个混血儿白血病女儿跳出来搅事,现在又是老东西快要醒,一件件的,都令人不省心。 没关系,都死了,就再没有人能阻拦她嫁给沈梓川! 想到这里,方嫣容手指狠狠地抠着身后的墙壁,脸色冰冷,眼神更冰冷。 第151章 气急败坏 方晓染酒醒过后,顺着来时的模糊记忆,往萧欢歌预定的那个包厢走去。 走到半路上,身后想起了萧景城急促担忧的声音,“染染,我找了半天没找到你,你去哪里了?” 靠近她,注意到浑身都湿透了的方晓染,萧景城的黑眸迅疾盘旋出一股怒意,“告诉我,踏马谁欺负你了?” “没,没有谁欺负我。” 见他一副怒气冲冲的神色,方晓染连忙拽住他的手臂,无奈地勾唇笑了下,“我就是遇到沈梓川了。” 遇见他,他却不再拥有她的记忆,视她为心怀叵测的心机上位女,毫不留情把她扔在浴缸里,用冰冷的水流冲刷她全身,暗讽她先把脑子清醒清醒。 遭受这样的屈辱,方晓染不是没有脾气。 可为了宝贝女儿能够彻底痊愈康复,她能怎么办呢? 就算沈梓川怒她厌她辱她,她也只能压抑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次次厚着脸皮朝他不要脸地凑过去。 她已经,毫无选择! 随便打赌在酒吧里找个男人带回家,醉醺醺的样子她都能撞上沈梓川并想着把他带回家? 然后呢,心甘情愿的——就湿身了? 她还爱着沈梓川吧? 尽管六年来她从未提及过沈梓川的名字,但沈梓川三个字早就刻入了她的骨血和心脏里,她的灵魂,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会指引着她去找那个男人。 萧景城心口好似漫过一勺勺的黄莲水,满心满腔都是苦涩的滋味。 一时无法理清心底什么样的感觉,他赶紧将身上的休闲外套脱下,轻轻地披在方晓染肩头,沙哑了声音,温柔地问她,“染染,如果你还喜欢沈梓川,忘不了他,就去找他,去帮他把失去的记忆都找回来,给宝儿,给你自己,一个完完整整的家,我……” “我没关系的。” 是啊,只要你开心快乐幸福,我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的前半生,活在家大业大的萧家,看透了夫妻间亲人间兄弟姐妹间为了钱财利益互相倾轧谋害,看透了人心最丑陋肮脏龌蹉的那一部分,早就失去了本性和良心,不想害别人,也不想被人害死,只想浑浑噩噩醉生梦死过完一辈子。 直到他遭遇了亲人的暗算浑身是血躺在下水沟中,奄奄一息,被路过的方晓染拼尽全力送往了医院时,看着当时还是少女的方晓染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要固执救他一命,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是他唯一的温暖的救赎,是把他从泥沼中拽出去的一束光。 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去做,哪怕是失去他的财富王国失去他的生命,他都在所不惜。 “景城,你也喝醉酒了?” 方晓染毫不客气地推了他几下,将外套裹紧,觉得面前这人脑子一定有坑,抬起头看他,“我为什么去找沈梓川,你不是知道原因吗?还是说,你认为我是一个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人? 我是爱他,到现在,也忘不了他,但忘不了,不代表我就要吃回头草。曾经他对我那些桩桩件件的伤害,虽然伤口愈合了,但还有伤疤提醒着那些伤害的存在,你认为我还能毫无芥蒂地选择继续和他在一起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过日子? 更何况,他现在完全没有我的记忆,方嫣容也变成了他的未婚妻,年底就会正式成为他的妻子…… 放着好好的平静日子不过,要重新过以前炼狱般的痛苦生活,我是脑子有病还是犯贱啊!” 萧景城一听这话,萎靡不振的精神气统统满血复活,眼眸往上一挑,俊脸盛满笑意,“对对对,往事不堪回首,亲爱的染染,我就喜欢你这种爱憎分明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糙汉子性格。” “去你的,你说谁糙汉子呢?” 方晓染佯装不高兴,屈曲的肘子朝他腹部不轻不重地撞了撞。 萧景城连忙抱着肚子大声求饶,“方女侠饶命,我说的不是你,是萧欢歌,对,糙汉子就是她。”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回到了聚会的包厢,喝酒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只有萧欢歌一个人,还在抱着一个酒瓶子不撒手,猛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 喔,不对,萧欢歌面前,还站着一个身材挺直俊脸平静又冷漠的男人,他站在一团阴影中,好似主宰暗夜的帝王,正冷冷地盯着萧欢歌不停地灌酒,眉眼风华凌冽,不怒不笑。 方晓染吓得一大跳,这,这谁啊?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阴冷了,仿佛刚从地狱里钻出来似的。 萧景城看见此人,立刻护着方晓染在身后,拉着她一起挡在醉醺醺的萧欢歌面前,怒目相视,“萧景逸,踏马你不好好在你的地盘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他永远都忘不了十七年前的那一天,大雨倾盆如注,如果不是刚好躲藏在阴暗的臭水沟里躲过一劫,他早就被这个心狠手辣的所谓堂哥给弄死了,还是死无全尸的那种。 萧欢歌早就醉的神志不清,精神恍惚,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机械地灌着酒水,她什么都听不清,也看不见。 “我来看看你和她混得怎么样?” 萧景逸淡淡颔首,一开腔,声音冰冷无情,“萧家和萧老爷子的身体一样,表面看起来风光,其实根子早就烂透了,别以为一个景染公司,一个小小的医生,就能撑得起萧家。如果你和她都不想撑起来,不如现在就让我毁掉,一了百了,大家都能得到解脱。” 尽管这人看上去衣冠楚楚儒雅英俊,但方晓染直觉从他的身上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道。 他一定杀过很多人,手上沾染了很多条人命,才会像一把饮血过多的宝剑,即使没有开鞘,依然令人恐惧,心里生出害怕。 “你什么意思?萧景逸,踏马你到底什么意思?” 萧景城气得跳脚,死死盯着萧景逸那张狂妄强硬的俊脸,如果手里有枪,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一枪崩了对方,“你不过是我们萧家收留的一个私生子,凭什么决断萧家的存亡?我一定要回去告诉爷爷,告诉大伯,叫他们马上把你赶走,赶出萧家!我要你也尝尝浑身鲜血躺在臭水沟的滋味,要你尝尝眼睁睁看着父母死于一场人为车祸中却无能为力的痛苦,要你尝尝……” 萧景城气急败坏的怒吼引来了萧景逸的一声嗤笑,“胜者为王败者寇,向来都是这样。惹怒了我,信不信你们今晚走不出这间包厢,包括她!” 他看向方晓染的目光,和看向萧景城的时候很不一样。 厌恶,愤恨,却又纠结疑惑。 回视着萧景逸复杂的目光,方晓染一时愣怔不已,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拼命保持镇定。 她确定自己是第一次遇上这个无数次从萧欢歌嘴里听到过名字的男人,但这人的眼神无比诡异,似乎早就认识了她,又似乎对她不怀好意。 这,怎么可能呢? 第152章 你要的,我给不了 方晓染被萧景逸的眼神给惊骇得动都不敢动一下,不明白第一次见面,这人对她满满的恶意到底是从何而来? 直到这人薄唇勾勒出极其优雅的笑意,悠然离开,她才回过神,猛地拉拽住萧景城的胳膊,颤抖着声音问道,“他就是那个欢歌念念不忘的男人?” “对,就是他。但他不是我大伯家的亲生儿子,而是我大伯在外面找的女人带回来的私生子,欢歌才是我大伯的亲生女儿,可欢歌不知道见鬼了还是脑子有坑,从小就喜欢这个孽种,寻死觅活要嫁给他,最后被爷爷一怒之下遣送到m国,呃……染染,你怎么了,刚才被萧景逸吓到了?” 萧景城见方晓染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连忙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嘴边蔓延苦涩的笑容,“放心吧,他现在不会对我怎么样,因为整个萧家上上下下都被他控制住在手里,包括爷爷。” 十七年前,萧景逸的狼子野心,就昭然若揭了,可惜,爷爷和大伯都没有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还一心认为不过是萧家收养的一个私生子而已,能力再强,野心再大,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谁曾想到,萧景逸不仅翻了天,还取代了爷爷的董事长职位,掌控了萧氏集团的所有命脉,现在整个萧家,他说了算。 说起来,都是萧家人的屈辱史,技不如人,智力也比不上,责任并不完全在萧景逸身上。 “这就是你拼了命也要创建景染公司的原因?” 方晓染瞠目结舌,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萧景城,“他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你们萧家不去告他,为什么不把他送进监狱?” “因为找不到任何证据!明知道他做了所有伤天害理的事,却抓不到他的把柄,染染,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的废物?” 说完这些话,萧景城脸色阴鸷灰白。 护不住自己的父母,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冲天的火光中垂死挣扎;护不住自己喜欢的女人,眼睁睁看着他被沈梓川伤害得鲜血淋漓,却帮不上一点忙;眼睁睁看着萧家全部的产业和萧老爷子都被萧景逸一手操纵,他却无能为力—— 六年了,他早晨五点半起床,辛劳到凌晨一点半才躺在床上休息,平均每天至少工作在二十个小时以上,不敢有丝毫的怠懈,把景染公司一点点发展壮大上市,成为市值达百亿的公司,可当面对强硬狂妄的萧景逸时,他倏然醒悟,自己的百亿公司,在萧景逸和沈梓川这类天之骄子眼底,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拼尽全力的努力,在生意场上跌爬滚打,吃尽了苦头,最后,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小决策,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搞得他公司倒闭破产,搞得他身败名裂。 这一刻,萧景城终于接受了自己不过比普通人稍为强一些的事实,但跟沈梓川萧景逸相比,他还差得很远,很远。 普通人怎么能和天才比? 他拿什么跟沈梓川争夺方晓染的心?他又拿什么跟萧景逸争夺萧家产业? 萧景城挫败地抹了把灰败的面容,走到另一侧,把已经醉过了头昏昏大睡的萧欢歌搀扶起来,拖着她往外走,回头望着方晓染,唇畔有了苦涩,“染染,走吧,我先送你们回去。” 萧欢歌被塞在了车后座,熟睡了的方宝儿被安置在儿童座椅上稳稳当当地睡着觉,方晓染坐在副驾驶位,关切望着脸色阴郁的萧景城,极小声地说,“景城,你从来就不是废物,你很好很好!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和宝儿不会顺顺利利活到现在,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在宝儿心里,你也是她最棒的干爹!” 听了方晓染的话,萧景城厌弃自我的心情终于慢慢放开。 他侧过头凝眸,冲着她微微一笑,“染染,谢谢你。” 这些年,她总认为他帮了她很大的忙,其实,何尝又不是她同时也成就了他? 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他还是萧家混吃等死的萧小三,浑浑噩噩,醉生梦死,活得像一具灵魂早就死透的行尸走肉。 “染染,答应我,假如,假如以后你真的和沈梓川没有走到一起,请你一定先考虑考虑我,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照顾你喜欢你的机会,好不好?” 萧景城一眨不眨地看着方晓染,说得郑重其事,又那么的小心翼翼,仿若她是他珍藏在心底最珍贵的宝。 他的无双深情,她早就懂。 可她这辈子除了沈梓川,再也没有能力爱上别的人了。 即使她的心被沈梓川伤害得千疮百孔,片片碎裂,可那丝丝缕缕的血沫,碎片,镌刻在上面的,依旧还是沈梓川的名字。 十六岁那一个龌蹉恐惧的晚上,他带给她的温暖啊,足以让她赔上所有,也甘之如饴不后悔! 方晓染拼命控制自己澎湃的心情,却还是忍不住眼睛酸涩,喉咙哽咽得想哭。 “景城,对不起,你要的,我给不了你!”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她的性格,做不到不爱萧景城却还是含含糊糊吊着他给他模糊不清的希望。 “染染啊,你连骗我一次都不肯,真让我伤心。” 萧景城勉强挤出个笑容,压抑眸间快要压不住的酸痛,缓缓地,一点一点把头妞过去,等到绿灯亮起的霎那,猛然踩下油门,往前面的街道冲去。 下车后,他先把快醉死掉的萧欢歌送进了公寓,又帮着方晓染把方宝儿抱进房间,全程抿紧唇不发一言,直到要走的时候,才叹了口气,换了副邪魅的神情望向方晓染,长眉挑啊挑,“染染我走了,千万别留我过夜,今晚会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发生某些兽性大发的事。” “你开车回去小心点,慢一点。” 他的反应很反常,方晓染不免有些担心。 “没事,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这样的祸害怎么着也能活到九十九。” 她越关心他,萧景城的心底就越酸涩难受。 方晓染了快三十年,惟有爱她,是他坚持了最长久的事情。明明面对萧景逸带给他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害,可以镇定自若,可以强装坚强,但在她面前,所有的坚强,都可以溃不成军,一泻千里。 “染染,关好门,记得反锁,放心吧,萧景逸还没有死透,我肯定不会比他先死。” “嗯。” 盯着萧景城萧瑟的背影很久很久,方晓染才关闭了防盗门和房门,又在里面加了一层锁,折到洗手间,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后,走进卧室陪着方宝儿一起睡觉。 迷迷糊糊中,她的手机铃声响了,看了眼是沈梓川的来电,心突突直跳,跳得兵荒马乱! 他的手机号码,还是她熟悉至极的那一串数字,多年未变! 第153章 满腹心机 沈梓川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莫名的,方晓染慌了神,死死地攥紧掌心里的手机,什么都感觉不到。 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沈梓川在凌晨十二点给她打电话,原因呢,理由呢? 她抖索着手指,摁了接听键,担心吵醒了方宝儿,心情紧张地踩着拖鞋急忙忙走进洗手间,虚掩了房门,颤抖的嗓音里含着控制不住的悸动,“沈梓川,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 那边,传来的却不是沈梓川低沉磁性的音调,而是方嫣容鄙夷的嗤笑声,“姐姐,六年不见,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了梓川哥,没想到,只是他的一个电话,就能把你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看来,你还是爱着梓川哥吧。 可惜啊,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已经跟我躺在了同一张床上,他也忘记了你,像遗忘一坨垃圾一样遗忘掉你。 我很早就说过,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我的男人! 我不管你突然回到桐城到底想干什么,但如果你想从我的手里抢走梓川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六年前,我能陷害你孩子流产陷害你遭受牢狱之灾,六年后,我依然可以把你送进监狱,甚至让你不再活着出狱!” “姐姐,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你最好别逼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逼急了,我会向你的宝贝女儿下手,我要你后悔一辈子,后悔惹上我!” 透过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得到,方嫣容身上那股阴恻恻的戾气。 方晓染想起十三岁那年,方家大宅为方嫣容举办隆重的十岁生日宴会,她是没有资格出席的,躲在自己狭窄逼仄的房间里,透过窗户偷偷地往外看。 有几个小小的少年嫌弃大厅里的气氛太庄重无聊,围绕着大宅子四处寻找乐子。 突然有人注意到躲在房间里纤瘦却依然美得惊人的方晓染,全部围了进来,把身上揣着的好东西全部塞在她手里,笑嘻嘻地喊着漂亮妹妹多吃点。 尤其是十四岁桀骜不驯染着黄毛的萧景城,整个妥妥的不良少年,嘴里叼着烟,喜欢斜着眼睛瞧人。 他似乎是一群小少年里面的头头,不仅给她很多吃的喝的,还从身上撸了把精致的镶了碎钻的小刀给她,笑眯眯跟她说漂亮妹妹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嫁给他。 当时他说完这句话,其余的几个小少年都嘻嘻哈哈喊他萧景城你又在调戏小美女了,臭不要脸。 但萧景城不怒不恼,只睁着乌溜溜的眸子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那时,从未享受过一个人对自己真心关爱的方晓染,把第一次对她示好的萧景城当成了一辈子放在心上的朋友。 小少年如欢快的鸟雀,呼啦啦地来了,很快又呼啦啦地走了。 没多久,她去厨房喝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嫣容走进来站在身后,盯着她手里的小刀,猛地伸手抢走了那把小刀,愤恨地朝她喊着方晓染你一个孤儿院抱回来的野种,根本不配拥有这么漂亮的东西。 说完,方嫣容手起刀落,在她自己的手臂里划了一个小小的伤痕,然后委屈地哭喊起来。 等赵莉和方信元进来,方嫣容的手臂渗出了鲜血,红得吓人,大喊大叫着方晓染要杀人了。 方晓染当时吓呆了,不明白方嫣容为什么要自己砍自己,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后来被方信元和赵莉混合双打了一顿,什么都明白了。 那时候方嫣容才多大,不满十岁啊,就懂得用这样阴损歹毒的手段陷害她,心都长歪了,满肚子的心机。 方晓染想到往事真是好笑,压根儿没把方嫣容的狠话放在心上,优雅地撩了下长发,缓缓笑开了,“方嫣容,你不是够厉害吗,那你猜猜我回来到底找沈梓川是干什么的? 不过就是一个我放弃了不要的男人,你至于这样紧张吗? 我也还是那句话,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捂得再紧也没用,终究还会离开。 六年了,你努力了六年,还只是混得一个未婚妻的名分,你扪心自问,沈梓川的心里真的有你?他真的爱你?” “闭嘴,方晓染,你给我闭嘴!我告诉你,梓川哥是我的,他只能永永远远属于我!” “呵,你疯了,我可不想陪你一起疯,再见!” 方晓染不再理会方嫣容的叫嚣,冷脸挂断了电话。 被方嫣容这样心机深重的女人喜欢,心底替沈梓川不值。 但她又能怎样呢? 那个男人心里已经没有她,她再怎么为他着想,都是枉然。 几分钟后,方晓染的手机里收到了几张沈梓川的背影照片,都是他只穿着黑色睡袍的慵懒模样,眉眼含春,嘴角含笑,很显然,一定是他刚和方嫣容做完了某项激情活动才会这般的惬意舒畅。 发送照片过来的人,自然是方嫣容。 目的很简单,就为了狠狠刺激她。 只要她不开心,方嫣容就开心。 方晓染紧咬着嘴唇,迅速地敲了一行字过去。 “这样激情的照片我多的是,你想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发给你欣赏。” 那边,没有再发生任何消息,终于偃旗息鼓了。 低调奢华的别墅里。 沈梓川刚从浴室中出来,身高腿长披着一身水汽的男人,穿着黑色睡袍,映衬得眉眼生辉,走到吧台取了美酒和杯子,倒了大半杯浅浅缀饮,回头见方嫣容站在身后咬着唇瓣笑容楚楚,忍不住皱眉,“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回去?” 方嫣容不管他的冷言冷语,风情摇曳走到沈梓川身边,纤纤细指去挑他身上睡袍系在腰间的腰带,缓缓地扯开,白皙手指顺着他结实白皙的腹部,往下探去。 明显感觉到沈梓川身体紧绷了一下,她笑靥绽开,抬起头朝他紧抿的薄唇轻轻吐气,“梓川哥,今晚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啊——”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惨叫,方嫣容身体陡然往后被甩到了吧台,背脊磕上了坚硬的大理石边缘,紧接着直挺挺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痛苦地抬起头。 沈梓川摇了摇手里的红酒杯,岿然不动,视线咄咄闪寒光,“我说过了,跟我上床这件事等结婚了再谈。” “可是——” 为什么你独独只对方晓染的身体感兴趣,食髓知味? 方嫣容痛苦地倒在地板上,如凋零的花瓣,蜷缩成一团,眼睛里,含着悲痛又嫉恨的泪水。 一个星期后,周五的下午,方晓染正在萧景城的办公室整理会议资料和各种合同文件,就在这时,萧欢歌急匆匆跑进来,满脸的焦急之色。 “染染,不好了,打你电话怎么关机了啊?我去学校接送宝儿回家,宝儿提议顺便来公司接你回去,但刚才,就是刚才,宝儿在车内突然发高烧晕倒了,我让萧景城先送她去医院,然后赶上来找你。” “哦,可能我手机没电了。” 宝儿发烧了? 方晓染脸色一下子白惨惨的,失去了血色,匆忙走到隔壁的套间向其他同事说了情况,把手里头的工作交接过去,转身就往电梯那边走去。 萧欢歌抓起方晓染的包和自己的包,紧追在后面,“染染你别太担心,有我堂哥在医院,宝儿一定会没事的。” “对,你说的没错,宝儿会没事,一定没事的。” 站在电梯里,方晓染努力吸气,呼气,努力保持镇定,不断地宽慰自己,催眠自己。 出了公司,站在大门口,方晓染茫茫然地往前走,想跑到马路边去拦一辆出租车。 萧欢歌见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把车迅速开到方晓染身边,大声喊道,“染染,你别慌,先上车。” “欢歌,谢谢你,把车开快些,再快一些,我想早点看到宝儿。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怎么离开我,如果我不在身边陪着,她会害怕,她会哭的……” “好好好,我一定把汽车开到飞机的速度。” 萧欢歌非常理解方晓染的心情,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速度飙升到一百多码,车子如子弹一般疾速地飞了出去。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冲到了急诊室,方晓染一把扯住萧景城的胳膊,气喘咻咻心急如焚地问道,“宝儿,她,她怎么样了?” 第154章 付出代价 萧景城吓得一跳,没想到方晓染和萧欢歌来得这么快。 他记得刚才抽烟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她们啊。 “染染你来了,别急别急,宝儿一定会没事的。” 萧欢歌也在一旁安慰着,“染染你放心,宝儿肯定会大吉大利长命百岁。” 方晓染早就慌了神,急乱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泪蒙住了视线,盯着手术室房门上面的红色指示灯发愣。 一闪一闪的灯光,犹如她的心跳,一起一伏,惊慌得找不到尽头。 等待总是漫长,又让人心急如焚。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两扇大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推开,医生走出来严肃地问道,“谁是孩子家属?” 方晓染这才反应过来,挤过去哑着嗓子说道,“我,我是孩子的妈妈。” “你这做家长的到底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实在太不小心了,孩子得了这种病,怎么还能让她吃油腻生冷的东西?” 幼稚园早就交代过老师一定要给宝儿吃清淡的蔬菜米粥,怎么可能会是油腻生冷的东西呢? 方晓染被医生批评得满头雾水,等医生离开后,把方宝儿送到了病房,她把目光投向了萧欢歌,“欢歌,你去学校接宝儿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 萧欢歌盯着躺在病床上小脸煞白的方宝儿,皱眉努力回忆下午的经过,“我开车到了幼稚园,宝儿除了头发乱了点脸上脏了点,其他的,没什么不对劲,老师的态度,也正常。” 宝儿的卫生习惯很好,非常爱干净,头发乱了,脸上脏了,肯定发生过什么事。 方晓染面色渐渐地沉了下来,坐在昏睡的方宝儿身边,给她轻柔地擦拭额头的汗水,“等宝儿醒了我再问问她。” 萧欢歌的神经再怎么粗线条,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异常,娇艳的脸庞顿时鼓成一团,气吼吼的,“我去,王八蛋,敢欺负我的宝贝宝儿,我现在就去学校打砸抢,灭了他们。” “说风就是雨,你急什么急。” 萧景城眼疾手快,伸手一探,把转身就走的萧欢歌扯了回来,瞪了她一眼,“脑子是个好东西,拜托你搞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宝儿都被欺负了,还动个屁脑子?萧景城,你现在怎么越活胆子越小了?我鄙视你!放手,特么你放不放手?” “如果都像你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早就死过十次八次了。”晓景城使劲把快要炸毛的萧欢歌摁在一旁的沙发上,恶狠狠道,“六年前,我也是像你这样动脑之前先动手,结果呢,我保不住自己的父母,保不住萧家产业和爷爷,保不住染染不被沈梓川欺负,甚至连你十五岁那年被欺负哭得撕心裂肺也帮不了,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宝儿被欺负的事,不是不报复,而是先问清楚经过再做打算。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争取一下子弄死对方,永远都没有还手的余地。” 这些,都是萧景城在瞬息万变的商场上用血泪换来的经验之谈。 成长和强大,总是在磨砺和痛苦中裂变而来的。 听了萧景城一番铮铮铿锵的话,萧欢歌万分的错愕和震惊,仿佛第一次认识了萧景城,呆愣了半晌,不由自主地竖立起大拇指,“我靠,堂哥,你变了,好像变成熟了很多,说话一套一套的,啧啧,不错不错,终于像个真正的男人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即将跻身上位成为染染的男人,我能不优秀吗?” 说完,萧景城慢悠悠朝方晓染抛了个大大的媚眼。 “你们两个说归说,别扯上我。” 方晓染瞪了眼正朝自己挤眉弄眼的萧欢歌,无奈地说道,“说真的,宝儿在学校里已经两次受到了这样那样的伤害,她的身体扛不住这么频繁的伤害,我打算把她领回家不去幼稚园上学了,就让她先在家里呆一段时间,等做完骨髓手术恢复了健康再把她送去学校读书,你们怎么看?” “好啊好啊,这个提议真不错!”萧欢歌马上举起双手表示赞成,笑眯眯的,“反正我在医院上班只是挂个名,打了卡就可以到处瞎逛没人管,以后照顾宝儿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至于染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努力做好你的本职秘书工作,顺便和我堂哥谈谈情说说爱,尽早给我生个小侄子玩玩。” “来医院这么久,你总算说了句人话。”萧景城满意地扫了萧欢歌一眼,笑得眉眼生辉。 和心爱的染染一起关在办公室谈情说爱,他最喜欢了。 方晓染额头冒出了三条黑线,头疼不已,“咳咳,你们能不能别闹了?现在的关注点不是我,是宝儿。” 就在这时,方宝儿哼哼唧唧地睁开眼,看清楚坐在身边的方晓染,粉白白的脸颊上满是愤怒,“妈咪,方昭萱的两个好朋友打我,把我推到地上,疼,我屁屁疼。” “后来呢?谁给你东西吃了?”方晓染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方宝儿抽噎了一下,“我哭了,说要告诉老师,她们就把冰淇淋和鸡腿给我吃,要我别去告诉老师。” 方晓染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妈咪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吃别人给的东西吗?” “妈咪,我,我……” 方宝儿自知做错了,耷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敢再吭声。 见状,萧景城挤了上去,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方宝儿的小脑袋,温柔地问,“宝儿记不记得打你的那两个小朋友的名字?” “记得,干爹,我记得很清楚喔。” 方宝儿乖巧地点了点头,把名字全部都告诉了萧景城。 萧景城立刻走出病房,给方宝儿的老师打电话,从对方嘴里掏出了这两个小朋友的父母都供职于方氏企业,好看的眉眼立刻阴鸷,唇边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胆敢伤害他可爱的心肝宝贝,他一定会让方嫣容那朵不要脸的白莲花付出代价的。 第155章 不甘心 这天,天气阴沉,像是要下大雨的前奏。 方嫣容和王晓雅坐在咖啡厅,两人相对而坐。 优雅地喝了口摩卡咖啡,从王晓雅手里接过一份来自医院里的诊断书,迎着璀璨的水晶灯光眯了眯眼,唇边,笑不笑都透着阴冷的弧度。 “方晓染的女儿方宝儿患上了白血病?!” “千真万确。” 王晓雅点了下头附和,清秀的脸庞,点头时划过狠毒的情绪,尖尖的下巴绷得更加尖锐,“之前,昭萱只是轻轻推了下方宝儿,她马上流血不止住进了医院,当时我就怀疑方宝儿的身体可能出了什么大问题。 于是,昨天下午,我特意找了方氏集团旗下的两个职员,抱歉啊,嫣容,我是以你的名义,找到他们。 这两个职员都有小孩子在那家幼稚园读书,我给了他们一点好处后,对方答应帮忙。按照计划,他们的两个小孩子先欺负方宝儿,等方宝儿哭叫出声就立马拿出冰淇淋和鸡腿给方宝儿吃,吃后不久,方宝儿果然就发烧昏迷被送去了市立医院抢救。 嫣容,你手中的这份诊断书就是我交代的同事给我备份的资料,她打电话叫我去拿的,绝对没有错。” 方嫣容沉思了一会儿,抖了抖手里的资料,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的意思,方晓染突然回到桐城,一定跟她女儿的病情有关系,对不对?” “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绝对跟方宝儿的白血病脱不了干系。” 面对平静得瞧不出半点情绪的方嫣容,王晓雅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办方宝儿这件事的时候,她借的是方嫣容的名义,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方嫣容,但事实上,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女儿出口恶气。 只希望这一刻,方嫣容看在她找出内幕的份上,不会对她追究。 果然,方嫣容冷下了一张精致的脸,态度疏离中透着冷意,“打着我的名号办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再给我分析分析,方宝儿患了这种病,为什么方晓染离了婚,还要三番四次厚着脸皮地找沈梓川?” 仿佛有一个可怕的答案,在方嫣容的脑海里呼之欲出,但她恐慌,她害怕,她一点都不敢相信那个答案是真实的。 所以,她希望从王晓雅的嘴里,得到另外一个根本不一样的答复。 作为重点医科大学的高材生,王晓雅不需要多少时间思索,眸色一变,泛起了浓烈的担忧,“嫣容,如果我猜的没错,方宝儿很有可能是沈先生的女儿,只有这样的结果,才能解释为什么方晓染突然冒出来的这段时间,不断地通过各种办法接触沈先生。 因为,她需要得到沈先生的骨髓为她的女儿方宝儿做匹配。” 方嫣容白皙的脸庞,表情一瞬间愣怔,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方宝儿很有可能是沈先生的女儿”这句话上。 怎么可能呢? 当时方晓染被沈梓川给干得流产的时候,她买通了医生,毋庸置疑,方晓染确实流下了胎儿,并且存放在了马福林泡液里。 后来沈梓川还拿去做了dna检测,与他确实存在医学上的亲子关系,从而给方晓染洗脱了偷人的罪名。 既然孩子流掉了,为什么方晓染还会生下属于沈梓川的女儿? 那个金发碧眼雪色肌肤的小女孩,活脱脱的混血儿,怎么可能是沈梓川的孩子? 几乎想破了脑袋,方嫣容也想不通,最后,她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王晓雅,把疑问都问了出来。 王晓雅下意识皱眉,“我的专业跟dna检测这方面完全不挂钩,抱歉,我也不太懂,如果你想要知道具体的结果,可以暗自安排给沈先生和方宝儿做一个亲子鉴定。” “我知道了。” 方嫣容双手握紧了咖啡杯,嫩白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意,“有些话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我都不知道要去找谁倾诉一下。 原本我以为沈梓川最厌恶的女人就是方晓染,但其实呢,他可以一边心里厌恶她一边又眷恋她的身体。 原本我以为他最喜欢的女人是我,但其实呢,他抗拒我的身体甚至抗拒我稍微亲热一点的举动。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喜欢我,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讨厌方晓染,所以,方晓染才有机会为他生一个女儿。我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就想着要给他生孩子,但直到今天,十年过去了,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却连碰我的想法都没有,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吧?” 如果方宝儿确实是沈梓川的女儿,那么她呢,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这么多年的努力,努力喜欢他,拼了命去爱他,得到的,只有一个徒有虚名的未婚妻名分。 叫她如何能甘心,如何能不嫉恨?! 没想到方嫣容竟然吐露出了心里话,王晓雅满脸的不安,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而是转移了话题,站起来心底发虚地笑着说道,“嫣然,我还有点事,要去舞蹈学院接昭萱回家,先走了。” 对于方嫣容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知道对方的秘密越少,自己就能活得越好。 互相利用罢了,各取所需。 王晓雅可不想最后搭上了自己的命。 方晓染把昭萱赶出了幼稚园,这口恶气她无论如何都要出掉的。 王晓雅心想:对付方晓染的方法她已经递给了方嫣容,至于要不要动手,要不要犯罪,那就是方嫣容需要考虑的事。 远在景染公司的方晓染,并不知道方嫣容已经猜测出方宝儿可能是沈梓川女儿,她正在忙着紧跟在萧景城身边开着开不完的会议。 终于结束了中午一场长达两个多小时的会议,回到办公室,方晓染忙里偷闲给在医院里照顾女儿的萧欢歌打电话,“欢歌,今天宝儿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恢复得还算不错,大概就这两三天可以安排出院,看你哪天有空啊,染染你今天能不能早点下班,宝儿可想你了,想得眼泪水汪汪的,小模样可怜兮兮,弄得我都想陪着她一起掉眼泪。” “嗯,今天我应该不用加班,就这样,先挂了。” 收了线,方晓染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整个下午心情轻松了很多。 下班后她没有等萧景城一起走,抓起皮包急匆匆跑出公司,站在街道边打算拦一辆出租车赶往医院。 身后倏地传来了尖锐的车鸣声,方晓染以为挡道了,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没想到,车鸣声还是响个不停。 把包攥紧在手里,她迎着夕阳的光芒回头,一辆黑色宾利在她身后遽然停稳,墨色车窗被人从里面摇下去,露出驾驶位置上一个英俊却透着阴冷气息的男人。 那人扭头,英俊的五官上面,冲她勾唇,流露似笑非笑的表情。 “方晓染,又见面了!” 第156章 无药可救 方晓染冲宾利驾驶位置上的男人勉强笑着点了下头,“萧先生,你好。” 对上这个颇有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她心里充满了忐忑不安。 “去哪里?我送你。” “谢谢,不用了。” 方晓染余光瞥见一辆出租车行驶过来了,立即一口拒绝,转身绕过身侧的豪车,朝出租车跑去。 不料,萧景逸跃下车,挡住了她的去路,黑色挺括的西裤,脸孔阴冷凌厉,发出极为寒沉的笑声,“方小姐,在桐城,还没有人胆敢驳我的面子。” 这男人,不仅没有礼貌,还狂妄自大,一看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方晓染对萧景逸没有任何好印象,不想招惹,更不想搭理,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拿起手机准备给萧景城打电话,打算让他百忙中抽个空送她去医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谁知道站在马路上打个车都会遇见萧景逸这种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货色呢? 被方晓染直接无视,萧景逸也不恼怒,一双极其狭长阴沉的眸子,不时地扫向她身上。 一头顺溜乌黑的长发,五官精致白皙,随性地披在肩头,大胸美臀,一套浅灰色大品牌职业套装,紧紧地裹在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搭配同色系的高跟鞋和手提包,透出一股成熟女人的甜美。 美成这样,难怪沈梓川即使失忆了,也不愿意跟姿色不如她的方嫣容滚床单。 方晓染联系打了几次,萧景城的电话一直处于打不进去的状态,估计他又去会议室开会了。 她握紧手机,知道这男人在不断地观察探视自己,那目光,有些诡异,虽然不带一丝的猥琐,却依然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方晓染不明白,欢歌放着大把阳光俊朗的青年才俊不喜欢,偏偏喜欢这个阴阳怪气阴鸷可怕的男人,是不是喜欢找虐啊? 那天晚上在包厢里,听着萧景城和这男人针锋相对的一席话,方晓染很清楚地知道,萧景城和萧欢歌确实不是这人的对手。 能在萧老爷子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吞没了整个萧家产业,不得不说此人的手腕非常了得,心性也非常能隐忍。 一时拿不准眼前这男人找上门来的目的,方晓染想起还在医院等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最终沉不住气了,忍不住不耐烦地问道,“萧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萧景逸挑了挑好看却有些阴郁的眉头,嗤地笑了声,“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沈梓川,你也会这般没有耐心?放心,我从来不勉强女人干她不想干的事。” 这话听起来很难听,也刺耳,方晓染马上变了脸色,冷冷地说道,“如果萧先生拦住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萧景逸盯了方晓染半晌,脸上的表情很值得玩味,突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沈梓川发生车祸,又在车祸中失忆彻底忘记了你,你就不想知道他到底惹上了谁?” “你什么意思?” 方晓染心里的警铃大作,有点懵,更多的,是心慌失措。 “就字面上的意思。” 萧景逸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就那么喜欢沈梓川?喜欢他的钱还是他的器大活好? 论钱,我并不比他少,论床上功夫,我也不弱他。 方小姐长的这么漂亮,有没有考虑找下一家接盘?” 这男人挑眉头的那么一瞬,竟有点沈梓川邪邪坏坏的味道在里面。 方晓染被这荒谬的念头给弄得有点晕,听完萧景逸调戏不堪的话,当初就黑下脸,呛声怼了回去,“萧先生请自重,我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气冲冲刚转身迈步走。 萧景逸阴恻恻的声音却如影随形,钻入了耳蜗,“方小姐,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希望下次我的所作所为都能令你满意。” 滚蛋! 谁要再次和你见面了? 方晓染闻言,身体僵了僵,攥紧拳头,强忍着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大踏步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方晓染顺利打到了的士,车子经过萧景逸那辆宾利的时候,他已经坐回了车内,回视她投射过去的平静夹杂丝丝愤怒的目光,修长手指抵在薄唇上,甩了个暧昧至极的飞吻过来。 方晓染气得想吐,到了病房,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望宝贝女儿,而是把萧欢歌扯进洗浴室,抓起一块湿毛巾摊在萧欢歌的额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醒醒,先醒一醒脑子,萧景逸到底哪点好,值得你这样为他死心塌地死去活来?” “妞,你咋了,吃错药了?” 萧欢歌被方晓染的暴力行为给惊吓得小心肝一抖一抖的,赶紧把她往洗浴室外面推,提及萧景逸,满脸的娇羞陶醉,“他啊,哪里都好,一张脸帅得惨绝人寰,从头到脚,长的全部符合我对男人的终极幻想!尤其是当他认认真真瞧着我的时候,那小眼神,简直太man了。” 对上这么个痴痴傻傻疯狂为萧景逸打call的二货,方晓染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算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任其自然吧。 她自己都一大堆的烦心事要解决,能力有限,拯救不了自己,更拯救不了别人。 有了方晓染的倾心陪伴,方宝儿的精神越来越好,晚上胃口大增,吃了一碗清淡小米粥,并且喝了大半碗蔬菜汤,小脸蛋恢复了往日的粉嫩嫩,可爱极了,小嘴巴叽叽喳喳的。 “妈咪,今天我在医院里的小朋友除了妈咪,还有爸爸陪着他们一起玩,他们可开心了。” “妈咪,我也想要爸爸陪我玩游戏,爸爸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陪我一起玩啊?” 方宝儿一直都很懂事,自从方晓染跟她提过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后,就不再追问爸爸的下落。 这一次,看见其他小朋友有爸爸作陪太羡慕了,不停地在方晓染身边追着要爸爸,爸爸去哪儿了。 女儿想要爸爸,是天性,但沈梓川已经忘记了她曾经作为他前妻的存在,根本不可能接受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儿的存在。 很有可能,宝儿永远都得不到沈梓川的父爱了。 方晓染心口一痛,蹲下身轻轻地把方宝儿柔柔软软的小身体抱在怀里,轻轻的,冷静的说道,“爸爸说了,等宝儿身体好了,他就一定赶回来给宝儿一个大大的惊喜。” “是真的吗?” 方宝儿睁大滴溜溜的眼睛,立刻高兴地喊叫,“妈咪,你快告诉医生叔叔,让他们早点把我的病治好,我有爸爸了,我要见到爸爸咯!” 盯着女儿欢快的小脸,方晓染闭了一下眼睛,眼泪快要掉下来。 医生说了,方宝儿的病情已经发展到刻不容缓的程度,骨髓的匹配,必须争分夺秒。 万一,万一骨髓不匹配,她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和沈梓川再生一个孩子。 没必要再纠结沈梓川最后和谁在在一起走完下半辈子,当务之急,她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保住女儿的性命。 那些不属于她的情啊爱啊,早就不应该奢求,到了该说放手的时候了! 真的做出决定放弃沈梓川的那一瞬间,气血涌上了方晓染的脑海,伴随着额头层层密布的冷汗,她轰然往后倒了下去—— 第157章 心病还需要心病医 “妈咪!” “染染,你怎么了?医生,救命,快来救命啊!” 方宝儿尖锐的哭喊声,和萧欢歌凄厉的叫喊声夹杂在一块,回荡在整间病房的上空。 突变发生得太快,导致萧欢歌竟然忘记了她自己就是医生,慌乱得有些手足无措。 方晓染却那么安安静静,纤细手指还紧紧的,握着女儿的小手,舍不得松掉,昏睡的脸庞,挂着悲伤又崩溃的微笑。 三十二岁,她不是没有奢求,也不是没有遗憾。 这些年,她是多么的渴望沈梓川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女儿一点点长大啊! 尤其是当宝儿哭叫着要爸爸的时候,仿佛万马奔腾从她心脏碾压过去般的刺疼。 她做的唯一一件最错误的事,就是爱错了沈梓川,可老天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苦痛都报复在宝儿的身上呢? 宋子健陪着沈梓川来医院做每年一次的例行体检,经过一间虚掩的病房,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嚎叫声,间或有“染染”两个字蹦出来,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了进去。 他首先看见了萧欢歌正把一个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女人手忙脚乱地搬到病床上,旁边,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卷长的淡咖色头发,蓝色的大眼睛,典型的混血儿模样,小嘴不断喊着“妈咪,呜呜……”。 “梓川哥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遇到了一位熟人,先进去看看情况。” 说完,宋子健紧急地赶了进去,冲着萧欢歌点了点头打招呼,“小嫂子,喔,不对,方晓染她怎么了?” “突然晕倒了,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宋子健,你的医术根本不行,赶紧把专业医生帮忙叫过来。” 都是桐城一个圈子爱玩爱闹的,萧欢歌很清楚宋子健到底有多少斤两,把对方拦在了一米开外的地方,转身弯下腰伸出手紧紧地掐了掐方晓染的人中部位,又翻看她的瞳孔,见没有出现涣散的情况,长长地舒了口气,“染染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应该没多大问题。” 沈梓川站在走廊上,眯起沉冷的一双冷眸,下意识看向平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面容惨白的那个女人。 见过几次面,她好像不懂得他在拒绝和厌恶,嬉皮笑脸厚着脸皮凑上来,令他烦不胜烦。 此刻,她躺在那里,本就纤细瘦弱的身形被日光灯拉长变形,越发的消瘦苗条,脸色苍白得像个鬼,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飘逝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有那么一瞬,沈梓川眼底闪过了片刻的迷茫,竟有些不愿意看着这女人如此憔悴虚弱。 宋子健的一个电话打出去,专业的医生很快鱼贯而入,认真地给方晓染做了个全身细致的检查,得出了一个持续抑郁症的结论。 “患者心情很不好,一直压抑,郁郁寡欢,我这里,只能给她开一些治标不治本的药,心病还需要心病医治。” “如果患者一直这样放任下去,情绪消沉,悲伤绝望,迟早会产生自杀的倾向,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谢谢医生,以后我会多多注意染染的心情。” 萧欢歌一向毛毛糙糙,难得的神色冷静把哭闹的方宝儿抱在怀里,心里明镜似的。 方晓染突然犯病,一定和沈梓川那个乌龟王八蛋脱不了干系。 在方家,染染一直受到方嫣容等人的欺压凌辱,和沈梓川结婚四年,痛苦多于快乐,比每天喝的水还要多,怎么能不心情抑郁呢? 好不容易拼了一条命生下了宝儿,结果,宝儿竟患上了白血病—— 这一切的一切啊,悲伤困苦全部压在方晓染纤瘦的肩膀上,几乎快要把她给压垮了。 抑郁,产生自杀的倾向? 宋子健几乎要惊呆了,忍不住把指责的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脸色冰冷冷的始作俑者,“梓川哥哥,看见方晓染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她死不死的,与我何干?” 被宋子健莫名其妙指责了一句,沈梓川突然感到心慌和疲惫,毫不犹豫甩了句话出去,说完后,居然有股他貌似说错话的荒谬感。 宋子健无奈地耸了耸肩,瞧着男人的冰块脸,敢怒不敢言。 你就失忆吧,你就嘴硬吧,迟早有你哭的时候,哼哼哼。 听到了沈梓川字字句句诛心的话,萧欢歌不干了,沉下脸走出病房,没忍住踢了一脚房门,哐当作响,猩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男人大声吼叫,“沈梓川,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染染的事情,你害得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无依无靠把孩子养大,现在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染染的面前,还有脸站在这里说风凉话,我去尼妹的,你还算是人吗?” “我伤害她?” 沈梓川冷然嗤笑,扔了手里的烟头,嗓音沉沉漠然,“我虽然算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我自认为是个绅士,从不做伤害女人的事。 你们每个人都跟我说我和她曾经是夫妻关系,婚龄为四年,我怎么怎么辜负了她的深情,但我的记忆里,她婚内出轨,并且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样不忠不义的女人,不趁早离婚,要来何用?” “你胡说,染染才不是那样的女人。”萧欢歌快要气疯了,粗粗喘着气,恨不得用脚下的高跟鞋一脚踩死对方,“沈梓川,我告诉你,宝儿她不是别的男人的孩子,她是……” “叔叔,你好帅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倏然,一声娇娇嫩嫩的童言童语,打断了萧欢歌接下来要说出的真相。 方宝儿从萧欢歌的怀抱里兴奋地抬起头,盯着沈梓川似曾相识的熟悉脸孔,花瓣般的小嘴一张一合,“啊,我想起来了,机场,我和妈咪在机场见过你啦。叔叔,你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最帅的一个,比我干爹还要帅七倍,不对,十倍。” 沈梓川蓦然低下头,望着小女孩童真无邪又认真澄澈的湛蓝色大眼睛,眸底的阴翳于无声无息中消散。 穿着粉色连衣裙,露出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漂亮的轮廓很深,一个可爱的娇滴滴的小朋友。 头回遇见比方昭萱还有可爱的小女孩,沈梓川冷硬的心柔了柔,刚要开腔,宋子健挤上来笑眯眯地插嘴问道,“嗨,小妹妹,告诉帅哥叔叔,你干爹是谁啊?” 第158章 梦寐以求的机会 “她干爹就是我,怎么,两位觉得有问题吗?” 萧景城开完会后,发现手机里有方晓染打来的十几通未接电话,以为她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撂下一摊子需要审阅的合同,心急如焚赶到医院,急匆匆赶往病房时,恰巧听见了宋子健的问话,担心性格直来直去一根筋的萧欢歌冲动之下把实情全部捅出来,连忙接了一嘴。 宋子健把烟掐了,脸上一直噙着看好戏的那么点笑意,“干爹而已,没问题,什么事都没有。” 这话乍听起来没什么,但仔细一审,话里有话啊。 但宋子健不是唱戏的主角,萧景城的关注点根本不是他,只狠狠地瞪了对方几眼,转而把目光投向萧欢歌身上,示意萧欢歌先把方宝儿抱进病房,并紧紧地关闭上房门。 等萧欢歌把方宝儿带进病房之后,没有了后顾之忧,萧景城抬头挺胸,毫不示弱看向地沈梓川,邪邪地挑眉,转而画风一转,脸色变得有些忧伤。 “六年前,你们都知道的,当年染染怀上了我的孩子,但孩子在肚子里发育不良,只能忍着痛苦打掉。因为这件事,染染每天都以泪洗面,差点哭瞎了眼睛。 后来,为了弥补我和染染的遗憾,我们两个人商量着就在m国的福利院通过人工授精的方式让染染重新获得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也就是刚才你们看见的那个女孩,她叫方宝儿,是我和染染共同抚养的女儿。” 萧景城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看在宋子健的眼里,还没有多大的情绪,最多隐隐有些羡慕罢了。 但看在沈梓川的眼里,莫名的,竟叫他微微愣怔,心绪起伏不定难以平静。 他的这位前妻,在与他的一段婚姻中婚内出轨,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没有被他施以残酷的报复,很有可能,她并不是过错方。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方晓染确实背叛了他,绝对不会让她有滋有味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宋子健很快抓住了重点,“孩子没了,你和方晓染再生一个就行,为什么要人工授精呢?” “很简单,因为我有弱精症啊!” 随口扯谎话,萧景城不觉丢人,反而自觉占了上风,余光递给沈梓川一个鄙夷不屑的眼神,转身拉开房门走了进去,哐当一声,把门摔得砰砰作响。 下半辈子,染染注定是他的女人,谁也别想跟他抢,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梓川哥哥,梓川,你怎么了?” 冷不防耳畔传来宋子健焦急的呼唤声,把沈梓川从沉思中喊醒,垂眸蹙眉,冷眉冷眼地看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天地良心啊,梓川哥哥,我在你面前,坦坦荡荡连条底裤都不需要穿,我能瞒你什么事?我胆子小,瞒谁也不敢瞒你啊!” 面对突然甩脸子的冰块脸男人,宋子健就差痛哭流涕表忠心了。 男人侧目拧眉,突兀地问了句,“你觉得方嫣容怎么样?” “她……很好啊,好得很!温柔美丽又贤惠大方,对梓川哥哥你更是百分之两千的真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样绝世少有的好女人,请给我来两打!” 吸取上次在沈梓川面前说了方嫣容一大堆坏话最后却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悲痛经历,宋子健改成了热热烈烈言不由衷地大唱赞歌。 车祸以后,也不知道沈梓川到底搭错了哪根神经,对方晓染无比的厌恶痛恨,对方嫣容又无比的维护疼惜。 但方嫣容想要跟沈梓川滚床单的时候,他又无论如何折腾死活都硬不起来,对那女人没有半点想压在身下的欲念,真是日天日地日泰迪了。 以宋子健少得可怜的脑容量,实在想不明白如此超乎他想象力的事情,只能把这一切归咎于老天看沈梓川一路无波无折走到财富和权势的巅峰不顺眼,势必要狠狠坑他一回。 沈梓川若有所思,扫了眼满嘴打炮的宋子健,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偌大的病房里。 萧景城见方晓染不省人事小脸惨白惨白的憔悴模样,详细问了一下萧欢歌,得知方晓染因为患上了比较严重的抑郁症突然晕倒,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拼尽全力把自己变得更强大,就是为了护她不再受到伤害。 可是啊,他强大的速度,却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她受伤害的速度—— “该死的沈梓川,乌龟王八蛋,老子迟早neng残他!” 方宝儿抬头,蓝汪汪的大眼睛认认真真地瞪他,“干爹,你又说脏话,等妈咪醒了我要告诉妈咪听。” 萧景城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方宝儿向方晓染告状,连忙蹲下身小声求饶,“乖女儿,乖宝贝,干爹错了,你别告诉妈咪,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萧欢歌差点笑弯了腰,“啧啧,瞧你那怂样,走出去可千万别说你认识我,简直把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方宝儿嘻嘻直笑,小手指在自己的粉嫩的脸蛋上刮了几下,咯咯笑道,“干爹丢人,真丢人。”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笑闹着,把昏睡中的方晓染给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眸,茫然没有焦距,根本不知道病房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发愣了好一阵子,方晓染才看清楚围绕在身边的两大一小,动了动发白的唇瓣,轻声问道,“来看望宝儿的时候,我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我躺在病床上了?” 萧欢歌刚要开口,萧景城连忙开腔说道,“没多大的事,就是这段时间我在公司给你的压力太大,导致你太受累的后果。对不住了亲爱的染染,以后我保证在公司把你当老佛爷一样供起来,好吃好喝供着,保证一个月下来你能胖十斤。” 一双邪魅的眸子,眨啊眨,不停地朝方晓染放电。 对一个虚弱的病人放电,还有没有公德心啊?! 方晓染直接扭头到一边,面对雪白的墙壁,选择对萧景城无视。 几天后,方晓染和方宝儿一起出院,为了女儿的安全考虑,没有再把人送往幼稚园,而是放在家里先让萧欢歌照顾,等找到合适的保姆,再把萧欢歌解放出来。 想起医生提起如果得不到合适的骨髓匹配,方宝儿最多只有一年半左右的时间活着—— 方晓染打起精神,摈弃了所有的杂念,一心一意想着要从沈梓川的身上抽取到一小罐血进行骨髓匹配检测。 最让她为难的,就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顺顺利利从沈梓川身上抽到血。 这一天,方晓染梦寐以求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159章 下一步计划 下班后,方晓染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办公室,一个骚包无比穿着骑士套装的英俊男人跑到她面前,抬手放到鼻梁上,风骚地摘下墨镜,朝她不断的飞媚眼。 “亲爱的染染,走,哥带你去个好地方潇洒走一回。” 方晓染被他的造型和言语给雷得心脏一抽一抽的,迅速把他从身边推开,啼笑皆非地说道,“你今天是中了足彩大奖吗,这么高兴?” “中什么彩票啊,哥高兴,是因为找到了接近沈梓川并且能逮住机会从他身上抽血的机会。” 萧景城当作没看见方晓染的排斥,自然而然凑上去一把搂住她的肩膀,一张俊脸因兴奋神采飞扬着,“走吧,这次我有十足十的把握,保证我们两个人可以如愿以偿。” “真的假的?你先告诉我,到底要去哪里?” 萧景城挑了挑眉,“晚上桐城举办一场马术大赛,听说沈梓川和宋子健等人都会参加,我也就报了个名,不求得到什么名次,就是瞅瞅趁现场混乱的时刻有没有得手的机会。 如果没有机会,我就制造机会下手,到时候你看我的眼色和手势行事,总之一句话,不成功,便成仁!” 现场嘈杂混乱,找准切入点,应该有很大的概率能抽到沈梓川的血—— 方晓染听得有些激动,稳了稳心神,担忧地问,“马术并不是你的强项啊,比赛的时候你小心点。” “亲爱的染染,有你的真挚关心,我虽死犹生……” 得到方晓染的关怀,萧景城像打了鸡血般,刚要滔滔不绝的抒发一些心里的感慨之情,被她一记不轻不重的左勾拳砸中下巴,赶紧恢复了正形,“没事,该怎么办,不该怎么办,我心里都有数。” 知道他时不时喜欢抽风,方晓染懒得理会,为难地扫了眼身上的职业包臀裙装,“现在就去?我这身衣服,不太合适吧。” 万一事情败露了,踩着高跟鞋穿着迈不开步子的包臀裙,她连跑都跑不动。 “放心,打怪的装备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萧景城搂着方晓染的肩膀把她拥到了停车场,从车后厢取出一个大大的包装袋,望着她的视线炽热如暖阳,“铛铛铛铛,某大牌子最新款的骑马套装,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别傻站着,赶紧的,快进车里试试效果怎么样。我相信,我家染染一定是现场最美最帅的一个。” 最美最帅什么鬼? 方晓染内心腹诽,却还是接过包装袋一头钻进车内关闭了车窗车门,迅速地换上了骑马套装。 等她出现在萧景城面前的霎那,她看上去不仅美艳动人,而且气质飒爽英姿,把萧景城惊艳得差点找不着北。 不知不觉中,他的染染已经蜕变为最最最美丽的女人了,没有之二。 萧景城一边开车,一边心里酸溜溜的,“染染,你打扮得这么漂亮,我真想把你藏起来,再也不让其他男人发现你的美你的好,尤其是沈梓川那个有眼无珠的混蛋。” “萧景城,你够了啊!” 方晓染听了,忍不住头疼,“我是去办正事,不是去勾引男人。” “你不勾引别人,可是我担心别人勾引你!说好了,以后你想嫁人的时候一定要优先考虑我才行!” 等待红灯的十字路口,萧景城把车停在斑马线前方,别过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方晓染,小模样要多忧郁有多忧郁,简直就是戏精帝附体。 “没得考虑!我有宝儿就心满意足了,这辈子不会再嫁人,你呀,先好好开车吧。” 方晓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身体放软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眸浅浅休息。 萧景城不再呱噪,一路驱车到了目的地,视线所及之处,一片宽阔清新的绿茵草原。 方晓染被萧景城轻声呼唤着下了车,见到如此的大好美景,忍不住慨叹,“景城,我在桐城生活了二十多年,竟然不知道有这么漂亮的地方,是不是活得有点失败?” “那是因为以前你的所有心思全部围绕沈梓川转啊转,根本不想去了解外面的世界。” 酸完了以后,萧景城非常自然地揽住方晓染的腰往前走,挑了挑眉,笑眯眯说道,“现在好了,你是自由身,以后你想去哪里,哥都带你一起装逼一起飞。” 方晓染身不由己跟着穿过一条绿油油的长廊,抵达到了人声鼎沸的比赛现场。 一匹匹矫健的骏马,排列得整整齐齐,一群矜贵的成功男人正在仔细地挑选坐骑。 其中鹤立鸡群最引人注目的那个男人,穿黑色运动骑马装,配上那张英俊镌刻的面容,瞬间就吸引了方晓染的视线和注意力。 “景城,看到了吗?沈梓川,他真的来了。” “他不来,我们怎么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萧景城不冷不热地看了沈梓川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下一秒,嘻嘻挑眉笑道,“染染,他穿的是黑色衣服,就算给他放点血,也很难看得出来,哈哈,实在是太完美了。” 两人边聊边走向正中央的位置,与参与比赛的众人汇合。 宋子健最喜爱热闹喧哗,这样火热的赛事,从来都少不了他,尤其很少参与马术比赛的沈梓川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答应参加后,他更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四处找人炫耀撒欢。 兜了一圈,宋子健注意到方晓染挽着萧景城的手臂相携而来,情不自禁吹了个口哨,嬉皮笑脸地拍了拍沈梓川的肩膀,“梓川哥哥,赶紧瞧那边,全场最美的女人大驾光临了。” 沈梓川微微抬头,视线在方晓染凹凸有致的身躯上不动声色地绕了两圈,低缓沉冷地问道,“萧景城也是来参赛的?” 本来这样充满狂热和男性荷尔蒙的赛事,他毫无兴趣。 但方嫣容最近逼他逼得太紧,办公室围堵,居住的别墅大门口围堵,烦不胜烦。 沈梓川烦躁的心情急需一个突破口和发泄地,当宋子健随口提了句今晚有马术赛事后,他立即应允了。 那边,萧景城眼角的余光察觉到沈梓川的目光朝自己这边投射了过来,心里暗暗地冷笑了两声,搂着方晓染柔软腰肢的那只手下意识加重了力气,惹得方晓染忍不住抬眸狠狠瞪他,自然而然用开玩笑地语气说道,“萧景城,用那么大的力气干什么啊,是不是想勒死我重新换个年轻漂亮的女秘书?” 她脸庞五官本来就长得极漂亮,双眸又漾着点点水光,唇角淡淡上扬,嫣然如花瓣初绽的妩媚模样,瞧得萧景城喉咙一紧,深邃眼眸闪烁惊艳爱慕的亮光,喃喃低语,“染染,你真美!” 美得差点要把他的心肝脾胃全部融化了。 忍无可忍中,方晓染用力使劲推开了身边时不时犯花痴的男人,“美你个头啊,赶紧的,先办正事要紧!” 这一幕彻彻底底被沈梓川瞧在眼里,就变成了方晓染和萧景城当众调情,莫名其妙的,心中有股无法排遣的烦躁感,并且愈来愈烈! 第160章 说不出的痛 晚上八点,准时开赛。 萧景城沈梓川和最后一刻赶到的纪穆远等人,准备好热身运动,然后纷纷前往被圈出来的赛区里面,等待裁判吹响口哨。 方晓染站在不远处,很快,背后一股冷冽的疾风刮过。 那个她深埋藏在心底念念不忘的男人,身穿黑色骑士套装,俊挺矜贵,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容,却陌生极了。 擦肩而过时,他没有递给她一个注目的眼神。 眨了眨弥漫了水汽的眼睛,方晓染朝迎面而来笑得肆意风骚的萧景城一个甜美的微笑,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记住了,没找到机会也没什么关系,你的安全最重要。” 萧景城点了点头,牢牢的,拽住她的手腕,勾起唇角,笑得很销魂,“染染,瞧我的吧,保证圆满完成这次任务,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接我电话听我指挥。” “我知道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还是要当心点。” 不知为何,方晓染心中一直心慌意乱,总感觉有什么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一样。 “我心里有数。” 萧景城满不在乎地冲方晓染挥了挥手,转头跨入赛区翻身上马,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宋子健见现场美女如云,忙着四处泡妞撩骚,没有报名参加马术赛,倒是接了做裁判员的工作。 “一,二,三,开始出发!” 宋子健准点吹了口哨,二三十匹骏马如离弦的利箭,风驰电掣地奔向三十公里外的终点站。 说来也奇怪,晚上的光线并不良好,大部分参与的选手穿的是黑色套装,但方晓染就是能第一时间望见沈梓川矫健挺拔的身姿。 他骑着一匹烈烈狂奔的黑马,速度如疾风骤雨,迷人的五官依然那般沉着冷静,如闲庭散步般轻松自如。 当之无愧的王者风范,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因为刚才沈梓川漠视的态度,方晓染心里闷躁不已,稳定不下来心绪,精神状态不佳,明显有些走神。 见方晓染孤零零站在空荡荡的外围草地上,宋子健挤过去,连声喊了几句,她才恍惚回过神,赶紧露出礼貌的微笑回应对方。 “你在看谁呢?是不是看我的梓川哥哥?” 宋子健兴致勃勃地研究着方晓染脸上一瞬间出现的尴尬和窘意,递给她一瓶水,自己也拧开了另外一瓶,喝完水眯着眼睛戏谑地问道,“方晓染,你爱了梓川哥哥那么多年,难道你就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娶了方嫣容?心里不难受,不痛苦?” 一下子就被宋子健的问题击中了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脏,方晓染觉得很难堪,更多的,是刺痛。 她的一双手握紧再握紧,深深地吸了口气,稳定情绪,淡然地笑出了声,“没什么好痛苦的,六年没有他的日子,我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宋院长,我和沈梓川的事情已经成了过去式,今后不管他娶谁,那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以后如果大家有机会见面,希望你别再开类似的玩笑,谢谢了。” 尽管内心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疼痛,但方晓染脸上像戴着完美的面具一样,神色无波静如止水。 宋子健没想到她的一番话说得无懈可击,想了想,还是不甘心沈梓川到了最后真的把方嫣容给娶回家,俊脸恢复了正经的表情,琢磨着慢慢开腔,“其实,梓川哥哥心里还是有你的位置,但他那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真正去了解他的性格,怎么说呢? 从小到大,他对女色这方面一直不太感兴趣,出去喝酒泡吧,他也从来不需要任何欢场女人的服务,甚至不让那些女人靠近他一米之内。 至于你,你是唯一能上了他的床却还能好好活着留下命的女人,甚至后来成了他认可的妻子。 我也知道,他以前确实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错的太多,要你完全遗忘掉那些伤害重新和他开始,有些强人所难。 但现在梓川哥哥他失忆了,他的脑神经随时都可能被清除不尽的淤血给压迫得崩裂爆破,他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方晓染,难道你要直到他生命垂危的那一天也不愿意原谅他吗?” 脑神经随时会崩裂爆破? 沈梓川随时有可能会死? 为什么萧景城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一点? 方晓染半信半疑地盯着宋子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刚才她看见沈梓川精神状态可没任何异常,除了,他身上的寒气更加森森逼人。 当然是假的啊。 骗你的,前嫂子。 宋子健内心腹诽,脸上却丝毫不显,强行装出一副忧郁伤感的表情,“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至于你还愿不愿意回头,都随你自愿,无论你最终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能理解支持。” 说完,宋子健悠悠地叹息了几声,收回悄悄审视方晓染的视线,转身脚板抹油迅速开溜。 妈蛋啊,演戏简直比跟辣妹大战几百个回合还要疲累。 像他这种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票票有票票的钻石王老五,还是适合躺在美女堆里享受温香软玉。 宋子健撒完谎转身就跑,留下方晓染站在原地,本就心慌意乱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焦虑。 如果宋子健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她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要打破她现在的平静生活,再次介入沈梓川和方嫣容之间,再次陷入复杂的三角恋漩涡中,重复多年前的沉沦,伤害,痛苦和绝望? 她这边精神恍惚胡思乱想,比赛的那边,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几十匹马飞速地抬蹄狂奔,扬起了一阵阵迷迷蒙蒙的灰尘。 萧景城全力以赴,紧紧地咬在沈梓川身后,不离不弃。 而纪穆远,被一个一直不服他的年轻男人追着赶着,隐隐感觉到头疼得厉害,无暇再去注意旁人。 从得知沈梓川一定会参赛的那天开始,萧景城暗中就特意驱车赶到这个草场仔细地观察了地势。 他知道,过了这片肥沃的草地,就是一个坡度有些大的山坡,灌木丛茂盛繁密,绊住马蹄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 眼看着沈梓川已经拍马踏入了山坡,萧景城朝自己骑的白马抽了一鞭子,紧随其后,一双漆黑的眼眸不断地寻找可以下手的机会。 那片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即将抵达,三秒,两秒,一秒,就是这一瞬间了。 萧景城迅疾地腾出一只手摸出某样特定的东西,朝沈梓川,不,朝沈梓川骑着的那匹黑马狠狠地甩了过去! 第161章 惩罚 说时迟,那时快。 萧景城甩过去的,是一根长长的套马绳,一下子就套住了黑马的一只后蹄。 套中后,他拼尽全力往后拉扯。 黑马疼得咴咴惨叫,乱蹦乱窜着要把骑在马背上的男人拱下来。 沈梓川猝不及防,在马失前蹄的最后一瞬,他反应得迅速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不料,跃下去的时候,左脚被狠狠地崴了一下,落脚点不是平整的草地,而是非常滑溜的沙砾,站立不稳的后果,就是他顺着沙粒一路翻滚到坡下。 “沈梓川,这次你的血劳资抽定了。” 萧景城勒住白马,嘴角噙着得意洋洋的笑容,翻身而下,手里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棍棒,和一根加了药物的针管,借着天空中微弱的月光,跟下去追踪沈梓川的身影。 影影绰绰的视线里,萧景城瞥见了沈梓川的具体位置,掏出手机发了个指令出去,很快,附近不断地涌现出身手矫健的黑衣男人,一个个杀气凌冽。 这些人都是萧景城花大价钱从黑市找来的雇佣兵,个个都是亡命之徒,要钱不要命。 萧景城心知肚明以自己只强行锤炼了六年的身手,即使沈梓川遭遇他的暗算受了点伤,他也完全不够在那个男人面前攻击几个回合。 说不定,还会轻而易举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雇佣兵就不同了。 只要有人花钱,他们就替人卖命,而且保密措施做得非常强大完美,一般情况下,根本查不到任何讯息和蜘丝马迹。 那边,沈梓川摔断了小腿骨,眉眼冷厉地扫了眼四周,半靠在一颗树干上,明白自己是遭了旁人的暗算,眸底盛满刺骨冰寒的冷意。 他刚要掏出手机给宋子健打电话,忽然感觉到左侧一阵阴沉迅疾的寒风掠过,迅疾地往右侧躲避,视线里突然涌出了许多来势汹汹的黑衣男人,呈扇形的包围圈围了上来。 仅一眼,沈梓川就清楚知道这群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以自己杀伐决断的性格,在商场混迹多年,敌人总是比朋友更多,面对这群明显是雇佣兵的杀手,沈梓川并不意外,攥紧了手机,缓缓地冷笑道,“谁雇你们来的?我出十倍的价,买你们回头去杀掉他。” 这群男人没有开口出声,齐齐冲上去,把沈梓川围在中央,持续殴打厮杀。 沈梓川只来得及撩倒最先冲到身边的几个男人,渐渐地,力气不支,头上脸上身上到处挂彩渗血,斜斜倚靠在树干上,粗粗喘息。 二十多个亡命之徒,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招招击中沈梓川的致命要害处,能把人打出严重的内伤,却不会致命。 忽略骨折的两条腿,沈梓川抬手优雅地擦拭嘴边的血迹,低低地笑开,“看来雇佣你们的幕后人花的钱不够,不足以买下我这条命。” 他能感觉到,对方只是要他受严重的内伤,却并不想要了他的命。 既然没有性命之忧,他还担心什么呢? 这男人的自控力早就深入了骨血中,即使处在这样的情况下,俊脸也总保持着冷冽淡淡的笑容。 谁也无法知晓,他胸腔里的第三第四根肋骨,早就断裂了,并且刺穿到内脏部位,每一声呼吸开腔,都疼得差点能要了他的命。 但他表现得云淡风轻,忍痛能力一流。 萧景城隐藏在月色阴影后,无声无息,全程把这一幕收在了眼底。 坦率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沈梓川对方晓染的伤害太狠太深,他内心倒确实挺欣赏这个男人的。 但作为情敌,天生的不对盘,他恨不得此刻就能狠下心动手杀了这个男人,从此陪伴在方晓染身边的,只能是他。 可惜,他的心还不够狠辣,做不到趁人之危去杀害沈梓川。 最最重要的,他不想再看到方晓染伤心落泪。 如果沈梓川真的就这样死于非命,他知道,方晓染这辈子都不会开心。 他那么爱着她啊,能怎么办呢? 只能如她的愿,没有对沈梓川痛下杀手。 但一顿痛揍是免不了的。 凭什么方晓染被沈梓川伤害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沈梓川却一点小小的惩罚都没有? 死死盯着沈梓川的背影,萧景城眼底旋起了一股寒流风暴。 染染,老天不给你讨回公道,我给你讨回! “咳咳……” 另一边,沈梓川要笑不笑,激烈地咳嗽震得喉咙里血水翻涌,就在他手里的手机刚拨通了宋子健的电话时,右侧的脖颈就被一根尖锐的针管深深刺中,一阵麻痛的感觉,从刺中的部位传递到全身的每一寸神经。 沈梓川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喘气急促,很快,就昏昏沉沉地晕厥过去了。 萧景城瞧见他晕倒在地,大踏步走过去,志得意满地打了个响指,“啧啧,沈梓川,你也有今天啊,如果不是染染交代过不要伤害你的命,今天劳资肯定让你有去无回。” 站稳身体,打了个手势后,那二十多个男人立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具有医生资格证的圆脸男人留下来帮忙。 “赶紧的,抓紧时间抽血。” 萧景城说完,拧亮手电筒,圆脸男人蹲下身,取出需要的针管和其他工具,对准沈梓川手臂上的大动脉,抽了一管子血,放进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冰箱盒子里,递给了萧景城,哑着声音说道,“尽快送到医院,越快越好。” “行,我知道了!回去告诉你们老大,剩下百分之四十的款项,两个小时以内我就会打过去。” 等圆脸男人走了以后,萧景城拿起小冰箱盒子,冷笑着瞥了几眼血泊中的沈梓川,立即掏出手机给方晓染打电话。 挑眉无比愉悦地笑了,眉眼染满了脉脉柔情,“染染,我这边已经得手了,你马上开车到我之前交代过的那条街道,我现在就送过去。” 方晓染接听到了萧景城的讯息,欢喜得心都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时激动得语无伦次,“好,好的,我这就过去,你等我。” 她转身飞快地跑出观众席,冲向了停车场,找到了萧景城的车子,坐进车,发动引擎,迅速地掉头离开了赛场。 宋子健正搂着两位衣着清凉的美女左拥右抱,无意中望见方晓染急匆匆离去的身影,微微有些愕然,但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他扫了眼腕表,离比赛结束只有不到五分钟时间,纠结地挥别了两位美女,摸出手机准备给沈梓川打电话。 没多久,比赛结果新鲜出炉了。 第一名竟然不是沈梓川,而是一家公司小开,萧景城落在了第二十名的名次,而沈梓川,莫名其妙消失在半途中—— “窝草,梓川哥哥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一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宋子健脸色大变,当即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马上拨打110电话报警。 第162章 等候结果 方晓染驱车赶到了离赛场不远的一条街道,萧景城也是刚刚赶到,等了没几分钟。 她从他的手里接过小冰箱盒子,放进了车内,明白以沈梓川的个性,不可能任由萧景城平白无故从身上抽走血液,忍不住轻声问道,“景城,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方晓染心里一直有沈梓川的存在,对沈梓川的重视多于自己。 但此刻面对方晓染第一句话担忧的是沈梓川,而不是他,萧景城依然有丝丝的落寞和伤感。 他伸手,轻轻地抬起了方晓染的下巴,温暖干燥的修长手指,微微地颤抖了几下,距离那样近,对上她澄澈如水的眼眸,笑了笑,“我就是找了很多人狠狠揍了他一顿,直接把他揍晕了,趁他毫无反抗力的时候,办到的。” 人都揍晕了,那得伤得多厉害? 以沈梓川隐忍强势的个性,势必要撑到再也撑不下去的那一刻,才会晕厥过去—— 方晓染恍恍惚惚抬头,“景城,他,沈梓川他怎么样了?” 没错,她是确实还恨着那个男人,恨他总是对她的深情和付出视而不见,恨他总是在她和方嫣容之间总是第一时间维护方嫣容,最恨的是他不顾她的苦苦哀求弄掉了她肚子里另外一个孩子,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他死,要他的命。 很奇怪,听到萧景城说沈梓川被揍晕的那一刻,她的心底,毫无报复回去的爽快感,只有对他身体状况的忧虑和担心。 她还真够犯贱的。 可她只爱沈梓川,心脏那么一小团的位置,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的存在,能怎么办呢? “染染啊,你就仗着我爱你才这样一刀刀毫不顾忌往我的心里面捅。” 萧景城垂眸,心里是那种发酸发涩的刺痛,还夹杂着痒痒的缠绵。 这痒痒的缠绵,足足持续了十七八年,越到现在,他越难以控制了。 他把指尖沿着她尖俏的下巴往上,点在她红润柔软的唇瓣间,瞧着她,视线渐渐幽深漾着漫无边际的柔情。 “染染,我想吻你了,很想很想!” 方晓染,“……” 彻底震惊在萧景城从未展露过的霸气中。 他在向她赤果果表白?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向她坦诚过他喜欢她,但从未像现在这样,说的霸气又强硬。 方晓染心跳,有点纷纷扬扬的乱。 咬唇,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深深地闭了闭眼睛,她终于找回了名为理智的那根弦,朝萧景城露出歉意的笑容,“对不起,景城,我不想骗自己,更不想骗你。” 仿佛被蜜蜂重重地蛰了一下,方晓染伸手推开了身边的男人,转身一头钻进了车内的驾驶位置,发动汽车,逃命似的远离了萧景城,只留下他一个人孤单单站在原地,怅然落寞地挑了挑眉,苦笑不已。 “染染,我不会放弃你的,永远都不会!” 一个小时后,方晓染驱车急匆匆赶到了医院,早就跟化验室的一位姓刘的医生打好招呼并给了一些好处费,将近十点半,对方还一直在等着。 方晓染感到很不好意思,把手里的小冰箱盒子连同里面的东西交到医生手里,歉意地笑了笑,“刘医生,很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麻烦方小姐在外面等一等,大概要两个小时后出结果。” 砰地一声,房门轻轻地关上,方晓染安静地站在化验室的走廊上,悄然无声地等待最后的诊断书。 她迫切地希望着,沈梓川的骨髓能够和方宝儿的匹配成功。 那样,她的宝贝女儿就可以和其他健健康康的小朋友一样,参加各种各样的校内校外活动,磕磕碰碰也没多大的事,再也不会流血不止,再也不会动不动发烧感冒昏迷,再也不会让她日夜担忧内心焦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方晓染的心越来越悸动不安。 宋子健的110电话没有拨出去,被迎面赶来的纪穆远给劈手夺走。 严肃冷毅的俊脸,有森森的戾气,“跟我来,梓川遭人暗算了。” “什,什么,梓川哥哥被人暗算了,草草草,踏马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搞事?” 宋子健先是错愕,但转而心里怒火炸裂开来,气得要命。 由于他在沈梓川面前多提了一嘴,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本来今晚不会出席这场赛事的沈梓川竟同意参加了。 说来说去,沈梓川真出了什么事,与他宋子健多多少少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宋子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小纪子,你在哪里发现了梓川哥哥啊?他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人已经晕了,受伤是肯定的,有没有生命危险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了,纪穆远的脸色变得戾气更重,一把攥住宋子健,跳进旁边停着的一辆跑车,飞速地赶往沈梓川出事的地方。 “踏马到底是谁搞的鬼,被我知道了,绝对要人道主义阉了他,要他永远断子绝孙,尝尝本院长的厉害!” 宋子健一巴掌拍在座椅上,气得吹胡子瞪眼。 纪穆远也冷了脸,“知道是谁干的,我肯定一枪崩了他!” 穿过一片沙地,到了山坡下的灌木丛,当看到躺在血泊中不省人事的沈梓川,宋子健气得骂娘,而纪穆远,早就一脚踹翻了一颗小树苗,飞奔向那动也不动的男人。 他就那样安静地半倚半靠在树干上,脸色惨白无血色,头上,身上,腿上,全是伤口。 撕开黑色骑士衣衫,表面瞧不出有多凄惨的伤痕,但纪穆远精通人体构造,仅仅瞄了眼,就清楚知道沈梓川究竟受到了多么严重的内伤。 否则,以沈梓川坚韧如铁的强势性格,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毫无尊严地晕厥在这里,像个死人。 见沈梓川一动不动,宋子健快急疯了,哆哆嗦嗦地摁了“120”,“靠,赶紧的,马上过来这个地址救人啊!” 就近的救护车很快来了,接待的医生,放下移动推车冲了过去,一边朝宋子健和纪穆远大声喊道,“快,把伤者抬起来,抬到推车上面。” 两人立即回过神,协助专业的救护医生把沈梓川送到了救护车里面,车顶红灯闪烁,发出呜呜的急救声音,风驰电掣奔向市立医院! 第163章 撞破她的好事 化验室外面。 方晓染茫然地站在那,脚步一动也不敢挪动,忐忑着,害怕着。 等待是最难熬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尤其事关宝贝女儿病情的最后结论,还好,刘医生并没有让她等得太久。 他走出来,递给她一份刚刚新鲜出炉的诊断书,脸色严肃,透着浓浓的失望,“方小姐,你看看吧。” 没有说沈梓川的骨髓可以匹配,也没有说不可以匹配。 但方晓染却从他的神色里嗅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手里捏的那份诊断书,一时重若千金,沉甸甸的,坠得她没有勇气去看最后一栏白纸黑字打印出来的结论。 心跳有些紊乱沉重,隐隐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好预感,使得她紧紧地闭了闭眼,又睁开,气息也开始变得不稳。 “刘医生,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还是由你来告诉我吧!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方小姐,很遗憾,检测后的结论就是,一个点都不符合。” “一个点都不符合吗?” 方晓染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失望空洞的视线盯着手里的资料,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觉得呼吸都透着入骨的凉意。 那一瞬间,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血液,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转了个身,抬起头,把夺眶而出的泪水全部倒了回去,努力撑着脸上僵硬的,礼貌的笑容,“谢谢你,刘医生,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和方宝儿的爸爸重新怀上一个孩子,利用新生儿的脐带血,给她救治。 方小姐,方宝儿的身体状态越来越不容乐观,怀孕这件事,刻不容缓,还希望你能尽快抓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望着刘医生越走越远的背影,方晓染终于卸下了所有强撑的坚强和伪装,蹲下身,蹲在空荡荡的走廊一角,用力攥紧手里的诊断书,慢慢地捂住眼睛,突然就哭得泪流满面。 如果她深爱上沈梓川是一场天大的错误,老天要惩罚就惩罚在她的身上,为什么要惩罚到她的宝儿的身上啊?! 宝儿只是个还不满六岁的孩子,从小到大,吃过的药不计其数,出入医院更是家常便饭,以至于宝儿经常问的一句话话不是‘妈咪,我今天要去学校吗?’,而是“妈咪,我今天要去医院吗?”。 她的宝儿何其无辜,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小小年纪就背负着这样的生死绝症?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散发柔和温暖的光芒,却温暖不了方晓染冰冷的身体和冰冷的心。 她感觉周身好似浸泡在冰窟中,永远都爬不出去了。 沈梓川已经遗忘了前尘往事,对她更是陌生得不能再陌生,这次从他的身上抽取一管血都大费周章,费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成功了,现在她要去找他重新怀孕生个孩子,只怕会比登天还难。 方晓染蜷缩着纤细瘦弱的身体,手指捂着眼睛和嘴唇,一点一点平缓了悸动不安的心情。 告诉自己一定能找到机会的,一定能找到。 为了宝儿,她要坚强,再坚强一点点,撑下去,一直撑到宝儿身体痊愈的那一天。 萧景城在马术赛场演完了一场戏,找了若干的目击证人证明他并没有中途离场,间接洗清了他的嫌疑后,飞快地招了辆出租车赶往医院。 方晓染已经去了快两个半小时,还没有打电话通知他骨髓匹配最后的结论,他不放心,一千一万个不放心。 晚上将近十一点多。 化验室的幽深走廊骤然响起一阵阵非常急促的脚步声。 萧景城一眼就看见方晓染蜷缩身体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团,闭着眼满脸悲伤流着无声的眼泪。 不禁冒出一头冷汗,几个大跨步冲到那正悲痛绝望的女人面前,喉间有些哽咽酸涩,“染染,检测结果呢,是不是很不好?” 闻言,柔软身体无力仰靠在墙壁的方晓染蓦地抬起头,睁开了湿漉漉的水眸。 萧景城被她一双疲倦到极点渗透丝丝缕缕血色的眼眸给震得心惊肉跳,脸色不由得刚加忧虑心疼。 他蹲下身去,双手握住方晓染抖瑟不停的瘦弱肩膀,微微用力一带,把她整个人温柔地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小声的,柔情款款地安慰,“染染乖,别哭了,好不好?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与你一起面对。” 我愿意,愿意永远做你坚强的后盾,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随时都出现在你身边,陪着你度过所有的悲苦和风雨。 只要你愿意我为你停驻,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撑起抵抗风霜雪剑的大伞,护你一世无忧。 方晓染脸色死寂地抬起头,恍惚的视线定格在眼前男人忧心忡忡的俊脸上,触及到他那双深邃中透着无限关怀的眸子,好久好久,唇边绽放一朵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景城,我们的希望落空了,沈梓川的骨髓检测结果,竟然一个点都不符合。” “他是宝儿的亲生爸爸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头顶天花板上幽深白晃晃的灯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那样美丽出尘的脸庞,出现了令萧景城心惊肉跳的死寂。 萧景城心惊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连忙收紧两条手臂的力道,把方晓染从地上半拖拽半搀扶起来,拥着她双双靠向雪白的墙壁,压抑内心的酸楚,问道,“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了,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于新生儿的脐带血。” 方晓染叹口气,嘴角的笑容空洞寂寞,“现在沈梓川把我忘得一干二净,难道要我主动去强了他吗?” “除了强了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选择?” 萧景城哑着声音,心里倏地涌起一股想要摧毁一切的怒气。 他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阻止方晓染和沈梓川再产生不必要的纠葛,可所谓的新生儿脐带血,又要把她和沈梓川拉扯在一块—— 他怎么能甘心,怎么能?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刘医生说了,这是救宝儿唯一的办法,国外的专家也强调了这一点,如果不去找沈梓川让我成功怀孕的话,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宝儿去死吗? 景城,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不管宝儿的死活……” 方晓染大脑一片白茫茫,只要想到她没有尽全力去救治女儿,她的心就千刀万剐般地疼。 看不得她悲痛得不能自抑,萧景城紧紧拥抱她在胸膛里,视线怔怔又茫然。 放手让方晓染去找沈梓川再次成功怀孕,还是不放手,他的内心,无比的矛盾。 走廊的另一边,沈梓川刚从手术室推出来,正被宋子健和纪穆远推向vip豪华病房。 气氛太死气沉沉,宋子健为了活跃气氛,目光随意四处瞟了瞟,瞟到不远处紧密相拥的一对男女身上,忍不住吊儿郎当地出声嗤笑,“梓川哥哥,小纪子,看见了没,那个女人肯定是小三,怀上了这个男人的孩子,商量着要么打胎,要么逼婚。在医院里,这样的出轨事情,每天都要上演,我见得不要太多哦。” 沈梓川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对宋子健的话置若罔闻。 经过那对男女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瞥了眼,瞧清楚是萧景城和方晓染相互拥抱在一起,冰冷阴鸷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 只漆黑瞳孔猛地一缩,又很快转头到另一边,冰凉的手指骨节,遮盖在雪白的床单下,一根根,攥紧成铁拳! 第164章 诱惑 沈梓川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方晓染被萧景城牢牢地护在怀里柔声安慰,给她小心翼翼擦拭眼角的泪,他的心,竟很不爽,很不是滋味。 胸腔被一圈圈的纱布包裹得纹丝不动,肋骨断裂的伤口在呼气吸气间,传来了抽搐的刺痛。 他眼睛闭上,又狠狠张开,俊脸寒白又沉冷。 就好像本属于他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给觊觎了—— 勾唇,他冷然嗤笑了起来。 怎么会呢? 这类喜欢婚内出轨勾三搭四的女人,她爱扑进谁的怀里,爱上谁的床,关他什么事,与他何干? 沈梓川本就擅长控制自我的情绪,深邃狭长的眼眸快速掠过一抹锋利的寒意,很快,倏忽消失得无影无踪。 纪穆远严肃着一张正气凛然的俊脸,对方晓染和萧景城视而不见,只负责把沈梓川送到vip病房,其他的,漠不关心。 如果方晓染还是沈梓川的妻子,他会向她礼貌点头问候,但方晓染现在和沈梓川没有任何关系,他自然也就当对方是陌生人。 时间都花在刀刃上,花在值得做的事情上,这是他为人处事的准则。 倒是宋子健,本以为的出轨狗男女,竟变成了萧景城和方晓染,目瞪口呆了一会儿,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萧景城,嘴里卧槽声不断,“为什么是你们,怎么会是你们?深更半夜的,你们不去酒店开房嗨皮,在医院里搂搂抱抱干甚?难道最近都流行在医院约会偷情?” “偷尼妹的情!姓宋的,你的嘴巴能不能放干净一点?” 萧景城松开搂抱着方晓染的双臂,转身过去,一眼就看见躺在推车上面无表情的沈梓川,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有股奇异的报复快感。 唇角往上扬了扬,“染染心情不好,作为男朋友,我安慰自己的女朋友,犯法了?” 宋子健露出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表情,“法倒没有犯,就是你们这样卿卿我我难舍难分,有点辣眼睛。” “觉得辣眼睛,你也去找个女朋友啊!” 萧景城眼角的余光扫到沈梓川脸色逐渐冷沉铁青,忍不住乐开了花。 那笑容,碍很多人的眼,恨不得揍他一顿狠的。 方晓染背对着他们,听着两人唇枪舌战,知晓她被萧景城安慰的那一幕被沈梓川瞧在眼底,有些心慌,总觉得后背脊发凉,一股阴寒的冷气萦绕在身边。 她忍不住回头,扫到沈梓川几乎被包裹木乃伊平躺在推车上面,身体不由僵了僵。 原来,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站都站不起来了,是景城做的吗? 六年的时间,有了宝贝女儿的陪伴,再加上宝儿身体虚弱,动不动要进医院,一天天的操心忙碌,她其实很少想念他。 可真正面对他的时候,依然会心动,心跳依然会加速。 一个刻在她骨头里深深爱着的男人,只能淡忘他的记忆,他的音容笑貌,却无法永远的遗忘! 两人平静地对视了几秒钟,沈梓川收敛视线,淡淡地朝宋子健吐出几个字,“送我去病房,越快越好!” 翌日。 方嫣容得知沈梓川受到重伤的消息,急匆匆赶来照顾他。 “梓川哥,你怎么受伤了?下手这么狠,这是要置你于死地啊,到底是谁干的?” 光线晃动,沈梓川看到了身穿白色连衣裙的方嫣容,看到了她满脸的焦急神色,充满了柔情和担忧。 身边有这么个柔情似水的女人,不曾背叛过他,处处为他着想,关心他,深爱他,他还有什么不知足? 呼吸不顺畅地轻咳了一下,哑着声音说道,“我没事。” 纪穆远从昨天晚上忙到今天,一大早打电话跟他交了个底,目测袭击他的一群男人是穷凶恶级的雇佣兵,现场的证据要么被破坏,要么被清除得干干净净,想要在短期内找到到底是谁动的手,难度很大。 对方重创他,在他的手臂留下一个细小针孔,又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下手的动机,确实很难猜测。 但他活了三十多年,从未吃过这般大的亏,不把对方挖出来,寝食难安。 方嫣容端了一盆温度适中的水,捞出里面的毛巾,拧干水,轻柔地给沈梓川擦拭面容。 低下头的时候,她看见了沈梓川黑眸幽深正回望着她。 忍不住娇柔地笑了,“梓川哥,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那一瞬间,盯着方嫣容娇柔精致的脸庞,沈梓川的大脑传来针扎般难以忍受的抽疼。 隐隐约约地,似乎也有那么一个比方嫣容还要漂亮温柔的女人,曾经笑意盈盈地问他想吃什么,她亲自下厨给他做。 是方晓染?! 那个在他的眼皮底下和萧景城相拥相偎恩恩爱爱的女人? 方嫣容被男人湛黑的视线给盯得心里发毛,暗暗思忖是不是这段时间她做的那些事出纰漏了? 本以为那男人愿意出手帮忙的话,弄死沈梓川的父亲不过小菜一碟,谁知道,听说她的目的是要弄死沈家的老东西,那人一口拒绝,甚至不允许她再生出这样恶毒的念头,否则,以后他不再管她的死活。 这些天,方嫣容不断地做恶梦,担心老东西哪一天就醒了,把她以往毒辣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给沈梓川,然后,沈梓川当众取消了与她的婚约,甚至狠心把她送进了监狱…… 梦醒后,方嫣容出了一身冷汗。 她告诉自己,既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要么老东西死透,要么她死透,再没有第三条路供她选择。 尤其还有个方晓染在一旁虎视眈眈,还带着沈梓川的亲生女儿,那个叫方宝儿的小女孩。 她和沈梓川之间,除了一点微薄的感情基础,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维系下去,如果沈梓川要抛弃她,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方嫣容轻轻吐了一口气,把毛巾和水盆放回洗浴室,然后坐在床边,优雅的,慢慢的俯身凑向沈梓川的俊脸,满腔的柔情化为眼眸里细细碎碎的光芒。 泛着嫣粉的红唇,一张一合,诱惑他,“梓川哥,等你身体恢复出院了,我就搬到你那里去住,好不好?” 第165章 难言之隐 沈梓川幽幽沉沉地抬眼看过去,鼻端,闻到了一股来自与女人身上散发的甜腻香味。 他看着眼前的方嫣容,长发披覆在脑后,面容嫣然红艳,由于期待,一双盈盈水润的眼眸,正脉脉含情地望着他。 她跟他说,梓川哥,等你身体恢复出院了,我就搬到你那里去住,好不好? “不必,这件事等我们结婚了再说。” 他垂下狭长的眸子,忍住内心突然一股股涌起来的空虚感,冷冷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每次当方嫣容稍微想要和他亲热的时候,心脏最深处总是有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在敲击他的大脑他的心,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他不该和这个女人坦诚相待。 靠近她,他无法产生男女间的渴念,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也无法做到和方嫣容双双融合在一起。 “那好吧,梓川哥,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回去给你炖了营养品再来医院看你。” 转身走出病房,方嫣容气得浑身发抖。 沈梓川会再次拒绝与她住在一张床上同床共枕,她已经不觉得意外。 从前被他第一次拒绝时,她的心会疼得滴血,很痛,痛彻心扉的撕裂,但现在,虽然还会痛,她却痛得麻木了。 沈梓川,为什么,你能对方晓染那种女人的身体感兴趣,却总是对我年轻美丽的身体视而不见? 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方晓染? 但有一点方嫣容唯一可以确定,沈梓川碰到方晓染,能有冲动的赶紧,碰到她方嫣容,丝毫没有想要占有的欲念。 哪怕她曾经试探过在他的饭菜里小心翼翼用了少量牛鞭之类的助兴食品,当他感觉到兴奋的时候,她装作偶尔出现的模样,脱下身上的连衣裙,只剩下里面的内衣裤,想要诱惑沈梓川,成全她早就想睡了他的夙愿。 但当她靠近他时,才惊悚地察觉到,她都温柔触摸,她的柔情,施展在那个心肠硬如铁的男人身上,竟一点效用都没有。 他的呼吸没有加速,他的心跳没有紊乱,甚至他那里,也没有产生应该产生的冲动。 他冰冷地看着她,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想起那些在他身上遭遇到的羞辱,方嫣容笑了,那笑意,缥缈如一层薄雾,淡淡冷冷,并没有抵达眼底。 用力攥紧手里的黑色手提挎包,只用了半秒钟,眼睛里潮湿的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恢复了平静和矜傲。 如果她把方晓染尽快弄死,挫骨扬灰,沈梓川再也得不到令他冲动的女人,那么这辈子,他只能和她呆在一起,永永远远困在她身边,直到死! 但在弄死方晓染之前,她还是要把人约出来,摸清楚方晓染回来找沈梓川的真正目的。 是为了救治方宝儿的白血病,还是依然想和沈梓川重续前缘? 从包里取出手机,方嫣容拨打方晓染的电话号码。 等电话接通后,她勾唇,笑得优雅又阴森,“姐姐,你回来了这么多天,我们姐妹一场,还没有好好坐在一起喝杯咖啡,是我这做妹妹的不对。周末上午十点,我们蓝调咖啡厅见!” 那边,方晓染刚把方宝儿哄着睡着了,刚要去洗手间刷牙洗脸,莫名其妙接到了方嫣容的邀约,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下子,还是点了点头,“行,周末见。” 既然义无反顾决定了要把女儿的病症医治好,该打交道的人,还是少不了继续要打交道。 无论是沈梓川,方嫣容,还是她曾经的养父养母—— 一个星期后。 方晓染为了输人不输阵,特意换了件浅蓝色鱼尾连衣裙,裙长到了脚踝,乌黑亮丽的长发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脖子上戴了配套的浅蓝色宝石项链,在萧景城的保驾护航下,在十点之前抵达了蓝调咖啡厅。 萧景城把车停在门口,在方晓染下车之前,递给她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染染,方莲花心狠手辣,你千万要多多防着她,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嗯,我会小心的。” 方晓染带着来自于萧景城满满的关怀,推开玻璃门缓缓走了进去。 偏僻清幽的某个角落,方嫣容早就坐在那儿等着。 她穿着一袭白色裹胸连衣裙,露出胸前大片洁白细腻的肌肤,优雅地坐在桌前,小口小口的饮着香浓的咖啡。 方晓染拉开一把椅子,坐在方嫣容对面,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淡淡地笑道,“说吧,找我干什么?” “姐姐,找你干什么,我相信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 方嫣容微微浅笑,脸上笑容不变,但白皙的脸上却飞速地闪过一抹狠戾的寒意,“姐姐,我就直说了吧,既然六年前你决定了和萧景城在一起,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现在又要回头来找梓川哥?为什么又要回来破坏我的幸福?” “我破坏你的幸福?” 方晓染仿佛听了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勾唇冷笑道,“桐城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桐城,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至于沈梓川,努力了六年,你还只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这其中的原因,难道你不知道吗?无论是失忆前的沈梓川,还是失忆后的沈梓川,所爱的女人,都不是你!” “不,不是这样的。方晓染,闭嘴,你给我闭嘴!” 方嫣容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彻骨的冰冷,“你知道你婚内出轨和萧景城搞在一起给梓川哥带来多大的打击吗?他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被你打击得差点怀疑人生,花了许多的时间才从你留下的阴影中走出来,容易吗? 方晓染,如果你心里还有他,还爱着他,我希望你能不能不再那么自私,别再带给他巨大的伤害,好吗?” 那一瞬间,方晓染想起了那所隐秘的医院里面对心理医生坚定要忘记自己的沈梓川,心口撕裂开来,疼得她狠狠攥紧拳头,勉强维持表面的镇定,“你放心,我没有再嫁给沈梓川的意思,但我真的有难处……” “什么难处?” 方晓染想把实情都说出来,但转而一想,如果知道方宝儿确实是沈梓川的亲生女儿,以方嫣容残忍扭曲的性格,一定会想方设法对宝儿动手。 女儿就是她的命,不,比她的性命更重要,绝对不能把宝儿推到莫测的危险中。 方晓染摇着头,想着再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一道冷漠冰冷的男性嗓音突兀地响在身后,打断了她的思绪。 第166章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他冷冷问她,“你有什么难处?” 听到沈梓川那曾经熟悉又冷漠的嗓音,方晓染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如石。 慌乱的心跳,一点点停滞窒息。 蓦地回头,男人站在遥遥两米开外的地方,深邃黑眸里含着审视和淡漠,他朝她走了过来,英俊的面容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连皱眉的表情都没有,脸上只有陌生和厌恶。 方晓染脸色控制不住地变得煞白,紧张急促地说道,“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真正的原因,但请你相信我,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我确实不会再回来打扰你,打扰你们之间的幸福……”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满嘴谎言?” 沈梓川静静地盯着她一会儿,望着这个在他眼前颤抖瑟缩却还装出一副坦坦荡荡模样的女人,薄唇勾出极其凉薄的笑意,迈动大长腿绕过了方晓染,走到方嫣容身边,俊脸沉冷中透着一抹温柔,“我刚好路过这里,见你在里面,就进来看看,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我现在有空,可以送你回家。” 对于突然显露温柔的沈梓川,方嫣容先是震惊,然后欣喜若狂,腾地站起来,纤细雪白的小手挽住他有力结实的手臂,娇娇软软地笑了,“梓川哥,我暂时不想回家,你陪我一起逛逛街吧,好不好?” “行,都依你。” 沈梓川倾头下去,薄唇落在方嫣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眼角余光扫到方晓染脸色霎那间苍白摇摇欲坠的虚弱模样,心中竟然冒出了奇异变态的愉悦感觉。 他脑子一定有坑,居然特别喜欢看方晓染难受的样子。 两人临走前,方嫣容趁沈梓川没有留意,悄悄地回头递给方晓染一个挑衅的得意笑容—— 并无声地说了三个字,“方宝儿。” 那片刻间,方晓染心生恐慌,从头到脚,浸染在冰凉的海水中,冷得簌簌发抖。 为什么方嫣容知道她的难处就是方宝儿? 难道方嫣容已经知道了宝儿其实是沈梓川的亲生女儿? 可就连沈梓川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从哪里知晓的? 萧景城在车内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没有等到方晓染从咖啡厅里出来,倒看见了方嫣容挽着沈梓川的胳膊,整个人几乎挤入沈梓川的怀里,笑得满脸春色盈盈。 他嫌恶地冲着遥遥离去的两个狗男女“呸”了一口,推开车门屁颠颠冲进咖啡厅里去找方晓染。 “染染,他们找你干什么?” 萧景城细心地拿着纸巾给她擦拭脸上的冷汗,“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再一起回公司?” “方嫣容和沈梓川认为我突然回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告诉他们是因为我有难言之隐,但看起来,他们都不怎么相信。” 方晓染回过神,微笑的冲萧景城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很好,景城,今天还有几场很重要的会议需要你出席,别因为我的私事耽误了公司的运转。” 这段时间,萧景城为了帮她,推掉了很多商业合作,为此少赚了高达上亿的利润,她已经耽误了萧景城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不能再自私地把他卷入自己和沈梓川之间的私事中。 萧景城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注意到方晓染提起到沈梓川惆怅又伤感的表情,整个人好像浸泡在醋水里,心里酸溜溜的,“公司算什么?染染,在我心里,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你的重要。” 咳咳,这家伙,表白又开始了。 方晓染无奈极了,眼眸微垂,“景城,在宝儿的身体完全康复之前,我不想也没有心情考虑个人的问题。” “嗯哼,那就等宝儿身体好了你再好好考虑我吧。” 萧景城苦笑着,抬手轻柔地拍了拍方晓染的肩膀,“染染,放轻松点,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的。” 我这么爱你,爱得心都痛了,怎么舍得逼迫你做你不情愿的事情呢? 听完萧景城满腔赤诚的话,方晓染心里生出一抹淡淡的歉疚。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卑劣的女人,一方面需要萧景城无怨无悔的鼎力帮忙,一方面又给不了他想要的感情。 只想要萧景城的付出,却回报不了任何东西给他。 也许,当萧景城最终知道她其实是一个特别特别自私的女人的时候,才会对她彻底心灰意冷。 方晓染闭上眼,安静如风地靠在椅背上,歉疚的,不好意思再跟萧景城说一句话。 沈梓川被方嫣容挽着手臂,离开咖啡厅后,两人去了附近的一栋世界大品牌旗舰店。 里面女装男装箱包精品鞋,应有尽有。 陪着方嫣容刷了许多价格昂贵的物品,又在一家气氛典雅的西餐厅吃完晚饭,再把方嫣容送到订婚时他送给她的别墅,已经晚上十点半。 拗不过方嫣容的柔情哄劝,再加上沈梓川本身感觉到了说不出的疲惫和倦意,便依了她也进了别墅,打算在客房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天亮了再离开。 进了客房,沈梓川放弃了方嫣容今天在商场给他挑选的衣物,而是拎着他车内备用的一套衬衫衣裤,走进洗浴室。 半个小时后,他走了出来,留神到房门虚掩,只有一盏床头灯闪耀着幽暗的光芒,浓郁的熏香弥漫在空气里,熏得他的喉咙有些不舒服。 “你来了?” 沈梓川问的是方嫣容,但没有人答复他。 男人皱了皱眉,这股甜腻的香水味道,曾经在方嫣容身上闻到过,不至于他的鼻子出了问题。 难道她来过,又走了? 沈梓川无声地抿紧唇,走到门口,刚要锁上,一具馨香柔软的身体,已经从门后面扑上来,扑在他的背脊上,两条柔若无骨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他劲瘦的腰部。 他能无比清晰地察觉到她只穿着薄薄的真丝睡衣,娇嫩的脸庞似有如无地磨蹭他的后脊背,伴随着来自于她身体上的浓郁的香气,让他的眸色更加冷厉如刀刃。 “嫣容,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开腔时,他的嗓音已经有些黯哑,却又夹杂着森寒的冰渣子。 第167章 困难重重 “梓川哥,我没有要挑战你耐性的意思,我就是太爱你了,太想成为你的女人,我等这一天,等很久很久了。” 方嫣容一边委屈地柔声说话,一边探手伸入了沈梓川身上的黑色睡袍里面,柔若无骨的手指顺着他的后背肌肤往下滑落,有意无意地打着圈圈。 沈梓川蹙眉,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转过身,走远几步,英俊面容削薄的唇,面无情绪,“我现在很累,只想休息。” “梓川哥,我心里一直有你,想着你,想和你一起睡在一张床上,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方嫣容妆容精致的脸上含着羞涩的潮红,水莹莹的眸子,盛满脉脉的深情,一眨不眨地望向沈梓川。 他往后走,她就上前几步扑入他的胸膛,紧贴着男人健壮的身躯,嫣红水润的唇瓣不由分说往他凉薄的唇覆上去。 沈梓川侧过脸,闪避方嫣容的侵袭,并用力将她推开,幽深的眸子里闪耀着危险的眸光。 “抱歉,我暂时对那件事没兴趣。” 下一秒,他听到了方嫣容压抑的抽泣声。 “梓川哥,那你什么时候能对我有兴趣?为什么你每次都有借口搪塞我?我爱你,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希望从你身上得到快乐和满足,难道这也有错吗?你是不是讨厌我不喜欢我了?” 方嫣容痛苦地跪跌在冰凉的地板上,头发凌乱,晶莹剔透的泪水不断地沿着眼角滑落,小声地抽抽噎噎,仿佛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女孩,哭得泪流满面,再也没有白天那副光彩照人的女神形象。 “如果讨厌你,我就不会同意跟你订婚,别多想。” 沈梓川头疼地看着和往日判若两人的方嫣容,注意到她眼眶发红肿胀,拧眉,愣了下,最终压低了声音安慰她。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陪你?” 方嫣容抬起头,痴痴地看着眼前这张英俊逼人的男人面容,灯光朦胧,他的五官也在光线里隐隐绰绰,让她瞧得不清楚,他的眸底倒映的小小影子,到底是她,还是方晓染? 她一双湿透了的眼睛深深凝视着他,纤细白嫩的手指往前一伸,指在他左胸口的心脏位置,一开口,泪水倾泻如瀑布,不断地往下掉落。 “梓川哥,你这里,有我吗?有我的位置吗?” 沈梓川瞧着她悲伤崩溃的神情,心口一软,冷冽的脸色不禁柔了两分,“别想那么多,等我们结婚了,一切都会变好。” “真的吗?梓川哥,你会娶我?” 虽然这样咄咄逼人地逼婚很丢人现眼,但方嫣容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自从六年前沈梓川在追赶方晓染的半途中发生车祸后,她就绝望地发现无论她怎么对沈梓川使出浑身解数诱惑,他都毫无兴致,总是冷冷地看着她像个失足女人毫无廉耻的撩拨他,而他无动于衷。 “梓川哥,你真的会要了我?” 面对方嫣容再一次追问,沈梓川不知道该如何给出答复,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方嫣容产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欲念。 面对她的各种取悦,他的身体多多少少会有些感觉,但想要进一步的时候,脑海总是一片白雾茫茫,一股怪异的空虚感涌入了身体的每一寸神经和每一个细胞,仿佛永远都无法填满,自然而然的,对男女那档子事就失去了更深入的兴趣。 但他并不是只对方嫣容这样,在各大酒吧会所应酬的时候,那些陪酒女郎他照样没兴致。 宋子健总嘲笑他对女色不上心,大概是哪个旮旯里修行的和尚道士。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偶尔有模糊的空白记忆冲刷沈梓川的大脑,隐隐约约的画面中,他似乎对一个女人的身体念念不忘恋恋不舍,恨不得和那个女人夜夜笙歌—— 记忆缺失磨灭,但沈梓川却百分百确定,那女人根本不是方嫣容。 可到底是谁呢? 谁的身体令他流连忘返永远不知道餍足? 方晓染吗? 想起仅有的几次见面,都不太愉快,沈梓川在心里一票否决掉了。 他厌恶她,厌恶她勾三搭四朝秦暮楚,怎么可能对她的身体依依难舍? “放心。” 沈梓川掩饰内心的波澜起伏,伸手把方嫣容从地板上拉起来,吻了吻她的额头,“我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了娶你,就不会再更改。” 方嫣容脸色嫣红,羞涩地迎合他的吻。 但心里,早已经冷得像一块千年寒冰。 这么多年了,她对沈梓川掏心掏肺,就差把命双手奉上去给他,可他呢,还是不愿意主动吻她的唇。 她狠狠地闭上眼睛,把眸底盛满的嫉恨和阴冷全部遮盖掉。 方晓染并不知道自己又被方嫣容牢牢地记恨上了,这天,她刚忙完手里的各种资料,并分派了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好不容易得到一口气喘息,便呆在萧景城的办公室,一边吹冷气,一边喝柠檬茶水。 萧欢歌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手脚勤快又心肠善良的阿姨,安排在公寓里照顾方宝儿,见那阿姨真心实诚地照顾着女儿,她一颗吊在半空中的心,终于稳稳落回了胸口。 如今,她心无旁骛,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让自己再次怀上沈梓川的孩子。 一种办法是得到沈梓川的精子,做试管婴儿;另外一种就是她扑倒沈梓川,以最正常自然的方式怀上宝宝—— 可是,无论采用哪种,困难度都比较大。 为了这件难度重重的事情,这段时间,方晓染愁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满头的青丝都快愁白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砰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萧欢歌身穿火红套裙,如一团肆意燃烧的火焰,卷了进来。 她摘下脸上那副超级夸张的钻石墨镜,见方晓染一脸幽怨的表情,摇了摇头,“妞,还没有想到办法搞定沈梓川吗?” “没有,唉,我都快愁死了。” “靠,我说大美妞,你有难题为什么不找我啊?” 萧欢歌佯装不高兴地撇了撇红唇,加重语气说道,“你忘了,我在桐城是以什么臭名昭著的?吃喝玩乐,没有我不在行! 我告诉你,对于沈梓川这种早就遗忘了你的前夫,通过正常的途径企图怀上他的孩子,能实现的概率基本为零,但有我的歪门邪招就不同了,保证让你一次中招,一次就抱仨。” “什么歪门邪招?” 方晓染吸柠檬水的动作一顿,皱紧了好看的眉头。 第168章 一言难尽 “自然是先奸后杀啊,啊呸,不对,先强后逃。” 萧欢歌笑得一脸春色荡漾,凑到方晓染的耳边小声地咬耳朵,“独家小道消息,沈梓川后天在桐城大酒店有一场很重要的商务交流活动,不允许带女伴的那种喔,到那天,你就听我的全权安排,少了方嫣容那朵白莲花从中作梗,我保证你成功睡到沈梓川。” 说完,把她的计划仔细地给方晓染讲诉了一遍,尽管方晓染觉得如果哪个环节没有无缝衔接,可能会功亏一篑,但到了最后,却还是被萧欢歌的一张嘴给说动了。 因为萧欢歌耸了耸肩,无奈地摊开双手挑眉笑道,“妞啊,难道你有比这个更好的计划?” 方晓染摇摇头,“没有。” 这些天,关于要重新与沈梓川再生一个孩子这件事,她焦虑不安,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头绪。 “那不就结了!染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包你百发百中。” 听完萧欢歌的话,方晓染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部冒出来了。 死马当做活马医,不妨再努力一次试试看。 知道这件事很难让萧景城接受,方晓染和萧欢歌商定好了以后,双双都把这事隐瞒了下来。 这段日子,方晓染如往常一般上班下班,陪萧景城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会议,至于具体搞定沈梓川的时间,需要等萧欢歌的通知。 这天晚上六点半左右,方晓染还在秘书办公室处理ppt文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那头萧欢歌的声音压抑不住的激昂,“大美妞,桐城大酒店,赶紧的,马上给我杀过来,我就在大门口等你。” “好,马上马上。” 方晓染收拾好手里的东西,走进里面的洗浴室化了个淡妆,把头发高高挽起来,在后脑勺扎了个优雅的发髻,并且迅速地换了套适合参加宴会的无袖高领连衣裙,很保守的款式,却紧紧地贴在身上,衬托得她曲线玲珑毕露,自有一股风流魅惑的味道。 她刚拉开门走出去,迎面与推门而进的萧景城撞到了一块。 对方挑了挑眉,热情地吹了声口哨,“染染,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是想跟我出去约会吗?” “不是,我是出去和欢歌一起逛街吃饭。景城,不多说了,她在等我,明天见,bye-bye。” “为什么不带上我?” 方晓染急匆匆往外走,身后传来萧景城委屈的幽怨声,她不由得头皮发麻,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哭笑不得的回头安慰地看了他一眼,闪身进入电梯,迅速摁了一楼的按键。 电梯双门缓缓关闭,也把闹小情绪的萧景城关在了外面,再也看不见。 方晓染振作起精神,挺直背脊靠在电梯的壁框上,为接下来要打的一场硬仗做心理准备。 说是商务宴会,其实就是宋子健父母和纪穆远的父母为了自家的单身儿子进行的一场相亲大会。 随着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进会堂,而该参加的一群单身狗,一个都没有瞅见。 纪穆远的父亲纪建国,是个火爆脾气说一不二的军人,军人的作风就是雷厉风行,不仅安排了各种款式型号的女人,他还特意命令下去,在楼上准备好了现场求婚的总统套房。 争取双方看对了眼就在今天晚上努力为纪家开枝散叶怀上第一个金贵的大孙子。 宋子健的父亲一向以纪穆远的父亲马首是瞻,有钱跟在他屁股后面赚,给儿子找女朋友也跟着一起搅合。 但是尼玛啊—— 两张老脸吆喝了老半天,两个小王八蛋死活不见踪迹,全特么把长辈的一番好意当成了驴肝肺。 纪建国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气得脸色吹胡子瞪眼,“兔崽子,死哪儿去了?老子为了给你脱单,为了给你找个合心意的女人,我容易吗我?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过来!” 纪建国正喷着口水大骂儿子,眼睛却盯着酒店的出口,眸光精明地物色着心目中最佳的儿媳妇人选。 突然眼尖地瞥见了萧家声名狼藉的萧欢歌与另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手挽手走了进来,那女人皮肤白皙通透,温婉娴雅,一看就是上上佳的儿媳妇人选。 纪建国心中一动,走到一旁,对着手机大喷口水,“兔崽子,我刚给你看中了一个女人,身材好,脸蛋美,屁股也大,一看就好生养。踏马你赶紧的,再迟一些,你媳妇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桐城大酒店的顶层,总统豪华vip观景房。 纪穆远接的电话,听着父亲正口沫横飞给自己拉皮条,喔,不对,是介绍女人,太阳穴的青筋忍不住突突直跳。 “爸,我都不急,你到底和妈在急什么?找不到对胃口的女人,难道要我直接拽了个女人就上床?我是人,又不是随地发情的阿猫阿狗。” “小混蛋,你常年混在部队里,别说女人,一年到头连只母猪都看不到,不趁现在你度假的时候给你找好女人,等你下次休假,又是一年半,难道要我和你妈眼睁睁看着纪家的香火就这样断送在你的手里?” “我对你介绍的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不感兴趣,要我随便娶她们其中的一个,我宁愿终身不娶。” “王八蛋,你别挂电话,我把儿媳妇的照片发给你,相信爸这回的眼光,你一定会中意。” “中意个屁。” 纪穆远挂断电话,扭头,看见刚挂断电话被父母逼婚逼得焦头烂额泪光闪闪的宋子健,有股同病相怜的荒谬感。 “小纪子,我爸妈刚才吼我,如果不想相亲,就让我娶头猪回家,嘤嘤,求抱抱。” “滚蛋!” 纪穆远大长腿一撩,踹翻了要安慰要抱抱的宋子健,转身走向那靠在窗边,双腿交叠在一起俊脸寒沉的男人,“梓川,怎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怎么,方嫣容满足不了你?” 隐在幽暗光线中的英俊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用力摁了摁两边太阳穴,等感觉到有些舒服了,才开口,不紧不慢,“我的身体可能真的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这话……什么意思? 有这么说自己的吗? 纪穆远刚要问,手机传来嘀嘀的微信声,一个漂亮女人的照片,被纪建国哐当当发送进来。 随行的,还有一行炫耀的信息。 【哈哈哈,小混蛋,瞧瞧你老子的眼光怎么样?这么美的女人,配你绰绰有余!】 纪穆远无语地皱紧眉头,小麦肤色的长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划,点开那张美人照片。 等看清楚美人的真面目,他突然抬头朝暗影中蹙眉浅浅喝着红酒的男人看过去,脸上的表情,嗯,总之,一言难尽! 第169章 不择手段 纪穆远不得不承认,他父亲虽然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但看女人的眼光,还是和年轻时候一般犀利精准。 一眼就相中了沈梓川的前妻方晓染做儿媳妇,这眼光,也是没谁了。 忍不住噼里啪啦敲了一行字发送过去。 【爸,别胡闹了行不行?你看中的女人,她是梓川的前妻。】 大概是被方晓染真实身份这一残忍的真相给吓到了,纪建国那边,再也没有发送骚扰信息过来。 纪穆远嗤笑了几声,把手机里的照片递到沈梓川的视线里,“梓川,我爸那个老糊涂,看中了方晓染,要把她和我拉郎配在一块,如果她不是你的前妻,估计我爸早就把人拖到总统套房,再设计把我骗进去跟她发生关系。” 宋子健咋咋呼呼凑上来,“小纪子,梓川哥哥的女人你也敢碰,你怕不是想死吧?!” 那个眉眼深锁的男人,薄唇紧紧抿着,轻轻地抬起眼皮扫了眼方晓染的照片,狭长的眼眸闪过短暂的迷茫,很快就恢复了神智,变为淡漠冷冽的光芒,牢牢锁住照片上方晓染的脸庞。 很久很久,勾唇轻轻地笑开了,“呵,勾搭了一个萧景城不够,又想勾搭其他的男人?” 这种所谓的商务宴会,说穿了,其实就是变相的联谊活动。 彼此都是单身男女,如果看对眼了,就双双勾肩搭背一起去酒店开房—— 这女人,三番四次出现在他面前,没有得到他的认可,就想再找到其他有权有势的成功男人上位吗? 宋子健摇了摇头,神秘兮兮地发散他的阴谋论,“不太可能,方晓染不是这样的女人,我倒觉得,她突然出现在这里,目的肯定不只是勾搭一个富豪这么简单。” 总感觉到,方晓染做任何事,都是围绕在沈梓川的身上。 但考虑到沈梓川如今对方晓染怎么都不顺眼,宋子健识趣地把这些话咽回肚子里,私心里可不想惹怒了沈梓川然后被对方一脚给踹出窗外,不死也得残废。 可话匣子打开,宋子健说着说着满嘴跑火车,又踩到了地雷,“梓川哥哥,你说的病是什么病?难道你对方嫣容提不起兴致无能无力了?咳咳,那这六年来,你是怎么解决的?” “卧槽,梓川哥哥,别打我,要打也别打脸,我就是好奇,这个问题不只是我,小纪子他也好奇……” 沈梓川仰头饮完杯中的红酒,眉眼不抬,轻嗤一声,“肤浅!你脑子里除了女人和那事,还能多充实点别的吗?” 话里话外的意思,貌似在讽刺他宋子健是个大草包? 骂人都骂得这么高级,不带一个脏字,不愧是他的梓川哥哥,难怪桐城排行榜,女人最恨嫁的男人只有沈梓川,没有之二。 萧欢歌鉴于往日的名声实在太难听,遇见相熟的人比较容易尴尬,特意把方晓染拉到了很偏僻的角落,一边拣了些饮料水果糕点往嘴里塞,一边不断地观察在场的男人,主要是观察沈梓川的下落。 可扫来扫去,全场的男人,无论老少中青年,都瞧了个遍,也没有瞧见沈梓川的半个影子。 不免有些烦躁,“靠,我有可靠的内幕消息,沈梓川那货确实到场,还全场寒暄了一番,但现在,人呢,死到哪里去了?” 方晓染心里也急躁,但知道沈梓川不见了这事也怪不到萧欢歌的头上,强忍着焦急的心情,微微地朝她笑了笑,“今晚找不到他,那就下次吧,只要我们不气馁,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不行!我答应你今天搞定他,就一定要搞定,瞧姐的!染染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去找人问问情况。” 萧欢歌的爆脾气,一向说到就要做到,当即扔掉手里的各种吃食,揪了张纸巾擦拭干净嘴唇,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风情万种地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拐到服务员休息的地方。 有权有势的男人,尤其是沈梓川这种富可敌国级别的男人,不管在哪里,都需要至高无上的享受。 无论美酒,还是佳肴,这些东西都需要有侍应生给他们一步到位送进房间里。 所以,找这些人询问沈梓川的下落,绝对是个很正确的想法。 果然,在萧欢歌掏出一大叠粉红票票作为奖励后,她很快就从一个侍应生嘴里得到了想要知道的讯息。 萧欢歌噙着一脸得意洋洋求夸奖的笑脸,回到方晓染身边,顺便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染染,我打听到了,沈梓川就在顶层的1606房,给,这是房卡。” “我就这样进去能成功吗?” 方晓染点头,又摇了摇头,很冷静地分析,“他现在没有我的记忆,我对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如果他脑子是清醒的,一定会把我当作一个神经病轰出来,这次失败了没关系,但下次再要达成我顺利怀孕的目的,估计就会难上加难。 欢歌,你不知道,宝儿对我的意义,她就是我的希望,我的一切。我宁愿牺牲我自己,也要救回宝儿的健康宝儿的命。 所以,这次我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成功!” “行,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做了,染染你放心,保证让你马到成功一炮就中。” 萧欢歌离座,再次找到刚才给她提供信息的侍应生,又付出了一笔不小的款项,终于鼓动了对方为她做一件不太地道的事情。 只要能达到最终需要的目的,她是不介意不择手段的! 侍应生端了三四瓶美酒进了1606房间,萧欢歌偷偷隐藏在走廊上,透过虚掩的房门,竖立起耳朵,静心聆听里面的动静。 她听见宋子健吊儿郎当地嘻嘻戏谑,“梓川哥哥,说真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若为兄弟故,衣服随时抛。反正我是把话撩在这里,就算以后我娶了妻子,你和小纪子,也还是我心里最最重要的亲人……” “梓川哥哥,来,喝酒喝酒,这么多年我见过的女人不计其数,那些女人对我是不是真心,劳资一眼就能瞧出来。所以啊,我就一直觉得方晓染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人,当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确实是梓川哥哥你太过分了!” 纪穆远断喝一声,“踏马喝酒就喝酒,宋子健你满嘴喷粪干甚?信不信我捶你?!” 另外一个只能看见半张英俊侧脸的男人,安安静静的,没有开腔说一个字,只不停地仰头喝着杯中的美酒。 那酒液,从色泽来看,正是萧欢歌吩咐侍应生端进去的。 萧欢歌眯着双眼,隐隐约约瞧到了这一幕,心生窃喜,立即悄无声息地把脑袋缩了回去,走到消防安全通道那边,等待侍应生出来给她回话。 第170章 矛盾纠结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侍应生从套房里面出来,径直走向萧欢歌,谄媚地点了下头,说道,“放心吧,沈先生已经喝了很多那样的酒水。” “行,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萧欢歌立刻把包里剩下的一叠现金一股脑塞给对方,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令她神经兴奋激昂。 轻轻地深呼吸几口气,她稳住了激动的心情,站在原地,安静如鹌鹑地等待着。 果然,没多久,大约十几分钟吧,有些喝多了的纪穆远和宋子健勾肩搭背地出现在走廊上,各自寻到早就安排预定好的总统套房,推门进去,砰砰关上了房门,应该是去休息了。 萧欢歌见状,眯了眯眼,笑得像一只狡诈的小狐狸。 两个碍事的家伙都离开了,也就是说,现在里面只剩下沈梓川一个人,还是个喝多了特定酒水的男人,没有多少的反抗能力,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染染摆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萧欢歌马上从包里掏出手机,给方晓染打电话,“染染,赶紧的上来,1606房,沈梓川就在里面,我等你喔,不见不散!” 接到了萧欢歌的通知,方晓染站起身,拿着包包走进电梯。 眼看着墙壁上的红色显示牌一层一层朝16楼接近,她的心就越来越慌乱,跳得非常厉害。 方晓染刚走出电梯,就看见站在消防通道的萧欢歌,正朝她热烈地招手,小声而急促地叫喊道,“染染,快过来,沈梓川在这边。” 攥紧房卡,方晓染稳住了悸动的心神,一步步靠向萧欢歌,“你确定,都搞定了?” “当然啊,只要我萧欢歌一出手,就没有能够逃出我手掌心的男人。” 萧欢歌得意洋洋地夸赞了自己几句,迅速接过方晓染手里的皮包和手机,并且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套性感睡衣塞在方晓染手里,笑得那叫一个春光荡漾,“染染,快,披上你诱人的战袍,去征服属于你的男人吧!” 方晓染站在门口,拿房卡刷开了门禁后,默默回头,递给萧欢歌一个感激的笑容,“欢歌,谢谢你!” 萧欢歌一副“我是过来人”的表情,意味无穷地咂吧了一下红唇,“妞啊,真想谢我,就保证这次一炮即中。” 面对萧欢歌满脸促狭的神色,方晓染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深深呼气,再吸气,再呼气,等心跳恢复了平静,她把心一横,纤细手指用力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灯光,幽幽白白,只留下了一盏壁灯,导致她的视线有一瞬间的盲点,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沈梓川具体的位置—— 这让方晓染有片刻的放松。 她是想要找沈梓川做那件事,但她又不想一进门就去找他做那样的事,很矛盾又纠结的心理。 拿着萧欢歌塞给她的睡衣走进洗浴室。 洗完澡后,方晓染换上了裹胸蕾丝小黑裙,打开洗浴室的门,踏入幽静的客厅,双手轻柔地拍了拍潮红的脸颊,又悄无声息地攥紧拳头给自己鼓气。 然后她慢慢地睁大眼睛,四下里扫视了一圈,没人,叹了口气,朝看着像是卧室的那一处走去。 漂亮白皙的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为了宝贝女儿,她必须这么做,别无选择了。 对不起,沈梓川! 眼前掠过了每次犯病时方宝儿痛苦抽泣的可怜模样,方晓染紧紧地闭了闭眼眸,又重新睁开,最后下定决心,小手落在门柄上,轻巧地拧动着。 …… 卧室里,没有灯光,寂静黯沉,只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调皮钻进来的月光,微弱得只能看见房内影影绰绰的摆设。 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浓郁的酒精气味,还夹杂着方晓染熟悉的冷冽薄凉的男性气息,那是来自于沈梓川独有的味道。 没错,是他,躺在床上的男人是沈梓川! 方晓染把门关拢,脱掉脚下的高跟鞋,赤着脚,踩在柔软的纯白色地毯上,一步步,静静悄悄地挪到了床边。 婚姻四年,她和沈梓川为数不多的同床共枕的夜晚,他一向浅眠,睡眠的时候他有多警觉她比谁都清楚。 现在她偷偷溜进来了,还洗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的澡,沈梓川却毫无察觉,这说明,他确实喝了很多酒,确实喝醉了。 “沈梓川啊沈梓川,十年前我爬了你的床,十年后我又要爬你的床,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 方晓染站立了良久,勾了勾唇,苦涩无声地笑开了。 等她适应了黑暗后,眸光温柔地落在床上拥有修长身影的男人身上,舍不得移开视线。 贪婪地看够了,她屏着呼吸弯下腰,把纤细的身体,一点点蹭上床。 方晓染小心翼翼蹭到沈梓川身边,伸出两手在他的胸膛上摸索了几分钟,开始一粒一粒给他解衬衫纽扣。 也许一开始方晓染还能打着给女儿救命的念头保持冷静,但当她的手掌触摸到沈梓川结实有力的肌肤后,脸色忍不住羞涩爆红。 她还从未主动给他宽衣解带,更别说这么亲密的主动,以往每次都是他毫不耐烦撕扯她身上的衣物,现在轮到她给他做这样的事情,心里的感觉,很复杂,百感交集,有点欣喜,有点慌乱,还有点说不出的酸楚。 每当方晓染的小手不自觉擦过沈梓川滚烫的肌肤时,他都无意识地蹙紧了眉头。 这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方嫣容对他逼得越来越紧,经常出其不意地在出现在他的卧室,洗浴室,穿得十分清凉裸露,目的简单直接,就是为了能撩起他的兴趣,水到渠成做那件事。 但不知为什么,满心满腔的空虚感,使得他意兴阑珊,每次到了最后关头,都能够冷静地抽身而出。 为这事,方嫣容没少在他面前小声抽泣掉眼泪。 这让沈梓川更烦躁,为避开方嫣容变本加厉的纠缠,他不惜参加纪穆远宋子健两人的相亲大会。 到了这里,他一直沉默地喝着酒,喝了很多,醉意大概有七八分的样子。 后来,又有服务员端了几瓶美酒进来,本想克制不喝,但嗅到了最中意的一款酒水的气味,他把那瓶酒拿在手里,仰头对准瓶口灌了大半瓶。 灌得太快,刚察觉到味道有点奇怪,却已经咽进了肚子,吐出来已经来不及。 果然没多大功夫,沈梓川意识到神智变得恍惚昏沉,只想一头倒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偏偏宋子健那货以为他仅仅是单纯的喝醉了,伙同纪穆远一起把他送到了卧室,就头也不回地离开走人。 强忍着激烈的头痛,沈梓川艰难地睁开狭长的眸子,鼻端似乎闻到若有若无的清雅香气,那是属于女人的味道。 紧接着,他隐隐绰绰看见一道正在剥他衣裤的纤细身影,更加确定是一个女人,一个毫无底线不知廉耻的女人。 即使沈梓川现在浑身无力动不了,那双好看的眼眸,却蓦地冷厉下来。 “滚,马上给我滚!” 第171章 算计 男人猝不及防的断喝声,乍响在耳畔,方晓染吓得抖了两抖。 很快,她就回过神,为了宝儿能够彻底痊愈,狗胆包天地伸手遮盖住了沈梓川的眼眸,颤抖着纤软的身体,重重地压了下去。 没想到这女人一点都不惧怕,沈梓川心倏然一冷,清楚今晚恐怕他要糟。 女人清雅幽香的气息,在他的胸膛和脖颈游弋,凑下来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她紧张的情绪,急促的呼吸。 说不出此刻到底什么样的感觉,但沈梓川意外地发现,他对这女人的接触,竟然一点都不陌生,更没有排斥,甚至在他的心里,隐隐透出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期待。 方嫣容对他的接触,稍微亲热一点,他都排斥厌烦,为什么这一刻,他居然有了希翼? 这女人,到底是谁? 沈梓川皱眉,使力抗拒着,试图把遮盖在脸上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给甩掉。 但他越用力抗拒,方晓染为了不被他甩下床,就越是用另一只手掐紧男人结实的肩膀,压低声音沙哑地说道,“沈梓川,你能不能别动?” 沈梓川许久没有碰过任何女人,距离上一次还是六年前和方晓染在她住的客房里。 如今软香温玉在怀,尤其他还是被这女人欺压在下面的那一个,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忍了一瞬,冷厉的五官倏然绷得紧紧的,感觉到有只小手从他的肩膀移开,落在他的胸膛上,微微凸起的喉结忍不住上下幽幽滑动。 他眨动着长睫毛,无力地倒在枕头上,脑海里不断地想着这突如其来的女人究竟是谁,竟能让他产生不出丝毫的厌恶? 在暗如星子的月光下,方晓染把沈梓川的面容摸了个遍,脑袋里早就嗡嗡作响,毫无理智可言,仅凭着一股气咬紧牙关倾身向下…… 一番折腾,沈梓川在那些酒水的作用下,早就晕晕沉沉陷入了昏迷中。 凌晨两点半。 套房的门被方晓染轻轻拉开,她重新换上了参加宴会的那件无袖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踮起脚尖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 脸有些发烫,心跳有些加速,呼吸更是含着灼烫的热气。 幸好,一切出奇地顺利。 颤抖着双腿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到了电梯里,方晓染终于松了口气,嫣红似火的脸庞,露出庆幸的微笑。 这一次,她确实干的很不错! 在沈梓川昏睡过去后,她不仅把他和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还赶紧按照了萧欢歌的吩咐,把酒瓶里面剩下的液体全部倒进卫生间冲洗掉,又用水一次次冲洗干净酒瓶,最后扯掉了客厅和卧室用来监控的摄像头,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妥当后,她才急匆匆跑了出来。 一边跑一边忍不住浮想联翩。 六年了,沈梓川还是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刚开始还有点不情愿,可是后来,他却活似一只永不餍足的兽,就好像他憋了很久似的。 难道他和方嫣容没有那个吗? 方晓染忍着羞耻的心,低着头走出酒店的时候,一不留神,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差点把对方撞倒,连忙道歉说了句对不起,头也不回地挪向不远处一辆车头灯不断闪烁的豪车。 萧欢歌跳下车,瞧着方晓染脚步趔趄满脸潮红,明显是那个后的神色,忍不住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妞,瞧你这幅满脸春光的模样,啧啧,我可以百分百确认,你一定是搞定沈梓川了。” “嗯。” 方晓染有气无力地点了下头,在萧欢歌的搀扶下,上了车,疲倦地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伸手摸着平坦的腹部,淡淡地笑了,“但愿这次能够成功。” “染染,我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沈梓川的能力,一举成功,那是必须的!” 萧欢歌开车,叽里咕噜说个不停,“酒店这边的摄像头我也全部摆平了,查不到我和你的头上。哈哈哈,只要想到沈梓川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一个神秘的女人给强行睡了却找不到这个女人是谁,我就忍不住想放声歌唱。” “欢歌,谢谢你,找个时间我请你吃海鲜大餐。” 见萧欢歌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方晓染脸庞更觉滚烫,心中各种各样的情绪浮浮沉沉,最终还是锁定在了“沈梓川”三个字上面。 这次如果确诊顺利怀上了孩子,她就会带上方宝儿再次飞往m国,一直到生下了孩子并给宝儿做脐带血移植手术。 等宝儿恢复了健康,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在m国定居,不再回桐城。 她与沈梓川,终究还是陌路殊途。 王晓雅刚陪着几个朋友从酒吧纵情出来,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与一个低着头急匆匆赶路的女人相撞在一块。 她刚要发怒,却在瞥清楚对方是方晓染时,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责骂吞回了喉咙里。 回头扫了眼,发现方晓染是从桐城大酒店出来的,今天的白天方嫣容给她打电话发过牢骚,说沈梓川要去桐城大酒店参加商务宴会却不带她参加,太让她失望了。 所以呢? 现在的情况,难道是沈梓川为了和方晓染约会,刻意撇下了方嫣容吗? 王晓雅的脑海里浮现刚才的方晓染满脸绯红唇瓣嫣然一副刚办完那事的模样,陡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样子,明显发生了什么。 看来,她要报复方晓染的好机会再次来临了。 王晓雅坐进车内,在手提包里取出手机,迅速地拨打方嫣容的手机号码,装出忿忿不平的语气。 “嫣容,是我!这么晚打扰你,是因为我有一件非同小可的事要告诉你!” “今天你跟我说过沈先生晚上在这家酒店聚会,可是,两分钟之前,我在酒店门口遇见了方晓染,她一脸满足的sao样,一看就知道刚被男人滋润过! 对,但我没有见到萧景城跟随在她身边,于是,我猜测,会不会有可能方晓染和沈先生再次搅合在一起了?” 那边,方嫣容在自己奢华的卧室里接到了王晓雅的电话,面色一点点惨白。 在沈梓川身边纠缠了十多年,他从来不愿意触碰她,但现在,她却从王晓雅的嘴里听到了沈梓川又和方晓染缠缠绵绵…… 她这个早就该死的姐姐,真是个阴魂不散的狐狸精。 方嫣容闭眼,玲珑有致的身体沉沉地靠向梳妆台,吐了口浊气,脸庞流露出的冷恻恻的笑意。 心中越郁结难平,笑容越盛放! 看来,她就不该对方晓染心存仁慈,早就该下手弄死那个狐狸精了! 脑子飞速运转了几圈,方嫣容心里已经有了完美的算计,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拨了个电话出去。 第172章 恶毒 大清早的,宋子健还在迷迷蒙蒙沉睡中,就被作息规律的纪穆远从床上残忍地拖拽起来,往沈梓川住的套房赶去。 宋子健一边呵欠连天,一边眯着眼发牢骚,“小纪子,你有病吧?大早上起这么早干嘛?” “昨天晚上梓川喝太多的酒,早点过去看看他。” 纪穆远沉声回复。 闻言,宋子健不再牢骚满腹,走到1606房,敲门大声喊叫,“梓川哥哥,太阳晒屁股咯,起床了没?” 里面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他继续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回应,不由得把狐疑的目光转向纪穆远,“小纪子,怎么回事,梓川哥哥已经走了吗?” “不可能。” 纪穆远斩钉截铁说了三个字,刚要打电话叫酒店经理拿备用的房卡来开门,咔嚓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拧开,一股若有似无的某种特别的残留气味,涌入了站在前面的宋子健鼻子里。 他闻了闻,诧异得差点大叫起来,“卧槽,梓川哥哥,你房间里昨天晚上是不是有女人出没?” 以他多年混迹女人堆里的经验,这种味道,绝壁是男女做了那档子事后,残余的气息。 吼完后,宋子健激动得差点被口水呛死。 连忙一把扯着纪穆远小麦肤色的手臂,躲在对方的身后,目光投向那修长手指夹着香烟的男人,八卦之火在眸底熊熊燃烧。 天啦噜,梓川哥哥六年没有沾惹女人的身,即使酒醉了,他也厌恶女人的碰触,连方嫣容都不允许近他的身,昨晚的女人,到底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小妖精,居然把梓川哥哥给重新扳弯了,牛逼啊! 纪穆远在部队多年,还是妥妥的童子身,被宋子健的话给震得一脸肃然僵硬,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不停吞云吐雾的男人,“梓川,昨晚你叫了女人助兴?” “没有。” 沈梓川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眉头紧锁,过了很久,他抬手在眉峰,遮挡住眸底想要杀人的阴鸷情绪。 想起那个胆敢趁着他醉酒时把他那个了的女人,他那双狭长的漂亮眸子,冷冽如刀刃,射出寒凉的光芒。 抽完手里的烟,扔进果皮箱,他面无表情站起来,浑身冷风彻骨,“你们跟我去趟监控室。” 找到了那个狗胆包天的女人,他必定要把她挫骨扬灰。 活了三十多年,他从未吃过昨晚那么大的亏。 “梓川哥哥,啧啧,你是不是被女人给强上了?!” 宋子健怕死,躲在纪穆远身后上上下下打量着沈梓川,见他虽然穿妥了黑色衬衫和西裤,但衣物上面有很明显的褶皱,尤其他的一张俊脸,冷得能把人浑身血液冻僵。 这说明什么? 说明沈梓川要么欲求不满,要么被女人给强行睡了—— 但空气中那股糜昧的味道,又证明那档子事情肯定发生了。 于是,宋子健大胆猜测的一句话,居然离真相八九不离十。 砰地一声巨响。 房门在沈梓川的脚下,差点被一脚踹倒。 生这么大的气,好可怕,嘤嘤嘤。 宋子健被吓得像风中凌乱的落叶颤颤巍巍,揪紧纪穆远的胳膊,抽了口长气,“小纪子,刚才我只有七八成的把握,但梓川哥哥暴怒成这样,我可以百分百确定,昨晚上,在这套房里,他确实被女人强……” 走在前头的沈梓川顿住脚步,锋利的目光往宋子健扫了过来。 “咳咳!” 宋子健急忙伸手捂住欠抽的嘴巴,安静如鸡。 额滴娘呐,他好像一不小心爆出了梓川哥哥的糗事,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被灭口啊? “活该!” 纪穆远不耐烦宋子健黏黏糊糊赖在身边,手臂仅用了两分力气,就把人给甩开,沉沉地开口,“梓川讨厌女人的接触,包括方嫣容,怎么可能被女人欺压?” “卧槽,小纪子,你真的是太单蠢无邪了,活了三十年,还没有享受女人的滋味吧?今晚,今天晚上哥就带你去尝尝滋味,包你爽翻天!” “滚。” 介于眼前的两个男人武力值太过强悍,身手弱成狗的宋子健只能憋住嘴,任由八卦之火在脑海里肆意燃烧。 能靠近梓川接触梓川的女人,这么多年只有方晓染一个女人,难道昨晚的女人是她? 是的吧? 大有可能的吧? 毕竟,宴会上方晓染确实露过脸,还被纪老爷子指认给小纪子做媳妇。 宋子健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舒心。 只要有其他的女人能取代了方嫣容那朵矫揉造作的白莲花,他都乐见其成。 两个小时后,沈梓川走出监控室,浑身上下透出刺骨的冷意。 画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什么线索都找不到。 看来,他确实被一个女人给设计了。 更令他暴怒的是,他旷了六年的身体,竟在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身上,得到了酣畅淋漓的快乐。 那种身心圆满的喟叹,是巨额财富和站在权势巅峰都不能比拟的满足感。 当烟花在脑海里绽放的那一瞬间,沈梓川空白的记忆里,仿佛曾经也有过这一幕。 可他却自始自终,瞧不清楚女人的脸。 多年来第一次餍足的男人,慢慢转身,看着宋子健和纪穆远,微微一笑,笑得满室生辉。 “给我尽快找到这个女人,我要她,要么死,要么一辈子只能属于我,生不如死。” 宋子健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那方嫣容呢?” “她是我要娶的女人,仅此而已!” 沈梓川嗤笑,一笑璀璨,“成功男人背地里都有一两个只宠不爱的女人,很正常。” 窝草,这话的意思,打算把方晓染发展成为地下情人吗? 宋子健默默地,伸手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决定打死也不把方晓染供出来。 一行三个英俊的男人刚走出酒店门口,正巧撞上了方嫣容。 也谈不上碰巧。 昨晚从王晓雅嘴里得知方晓染和沈梓川同时出现在桐城大酒店,方嫣容就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她草草吃了点早点,马上驱车赶了过来。 一撞上沈梓川,方嫣容就掩藏掉脸上的阴冷,露出完美欢喜的笑容,风情款款走向沈梓川,情不自禁挽住他的手臂,甜甜地笑,“梓川哥,你吃早餐了吗?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味道超级好的餐厅,我们一起去吃吧好不好?” 沈梓川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浓郁的馨香,不禁皱紧了眉头。 方嫣容喷的香水,香甜柔腻,却比不上昨晚那女人淡雅清柔的味道,一下子就勾走了他的魂,勾走了他的理智。 “公司有急事,我先回公司,下次吧。” 沈梓川俯视,盯着她,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被他随意敷衍了,方嫣容心里难受极了,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地说道,“那,昨天晚上,你过得开心吗?” “我很忙,不想谈这种无聊的话题。” 见宋子健和纪穆远把车开了过来,沈梓川绕过方嫣容,径直拉开车门上了车。 “好,梓川哥,那你去公司忙吧,我有空再去看你。” 方嫣容跟了过去,在车门还没有来得及关上的那一刻,猛然扑入沈梓川怀里,对准他的薄唇吻了一下。 吻到了,她倏地抽身,见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男人俊脸没有多余的表情,转身时,眸底一点点蕴含着阴狠的冷意。 为什么不谈? 是因为他和方晓染真的做了吗? 方晓染,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跟我抢男人? 站在原地,方嫣容陷入痛苦的漩涡中,眼神阴冷,魔障地一遍遍恶毒咒骂方晓染。 等着,她有的是手段,这一次,一定要把方晓染玩死! 第173章 威逼利诱 方晓染离开酒店后,就被萧欢歌开车载回了公寓。 她掏出钥匙开了门,方宝儿蹦蹦跳跳冲上来抱住她的大腿,粉嫩的脸上溢满了小小的委屈,“妈咪,昨天晚上都没有回家给我讲故事,你去哪儿啦,我好想你喔!” 听着女儿娇滴滴的撒娇,方晓染的一颗心几乎快要被融化了。 一把抱起方宝儿香软的小身体,轻轻亲了亲她的脸蛋,“妈咪有事出差去了,宝贝乖,我也好想你!” 陪女儿玩耍了一会儿,方晓染走进厨房,花高价请来的阿姨正在忙忙碌碌准备午餐,都是给方宝儿的营养套餐,严格按照医嘱来做的。 能看得出对方在尽心尽力的做事,方晓染很感激,“王阿姨,这几天我不怎么在家,辛苦你了。” “方小姐,快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王阿姨放下手里的菜刀和食材,转身走到方晓染身边,压低声音忧心忡忡地说道,“跟上个星期相比,这几天宝儿食欲不太好,偶尔会喊手疼脚疼,方小姐,我知道你工作忙,但还是找个时间把宝儿带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好的,我知道了。” 看来,女儿的病情又加重了。 方晓染走出厨房,站在门边看着方宝儿在客厅里陪着萧欢歌打打闹闹,一副活泼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把手伸到平坦的腹部,内心无比希望里面能够成功孕育一个全新的小生命。 那不仅仅是一个小生命,还是给宝儿带来健康和新生的小生命! 萧欢歌陪着方宝儿玩了几分钟,手机响了,她快速地接了电话,听完对方把话说完,脸色骤然一变,急促地挂断通话,踩着高跟鞋走到方晓染面前,一脸凝重,“染染,我们昨晚干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被挖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见萧欢歌露出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表情,方晓染的心也跟着阴阴地沉了下去。 注意到方宝儿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东张西望的,萧欢歌连忙把方晓染拉进她的卧室,压低声音小声开口,“沈梓川醒了以后发现他被你给强行那个了,听说当场大发雷霆。 找了酒店的监控视频,没有找到多少有用的信息,这让他更恼火,找了桐城最厉害的私家侦探,叫范什么玮的,势必把这件事挖个水落石出。完蛋了,我们很快就要完蛋了!” “我要不要先带宝儿离开桐城避一避?” 方晓染脸色刷地一下惨白无华,呼吸一声声急促,心急如焚。 她一向就知道,那男人睚眦必报,奉行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如今她不顾他的意愿把他给办了,如果被他查到她的头上,等待她的,只怕是比生不如死还要更痛苦的日子。 可是,他也没有吃亏啊! 一开始确实她对他图谋不轨,但后面,主动权一直掌控在他手中。 假如沈梓川不配合,她根本办不成这事。 责任也不全在于她身上,他不愿意,她能达到目的吗? 但终究是她先算计他,她是过错方,眼下只能心存侥幸不被他彻查出来了。 方晓染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决定马上带女儿去另外的城市躲避风头。 “欢歌,我先带宝儿去椰城呆一阵子,沈梓川这边一有情况你马上告诉我,拜托了。” “行,他每天吃几顿饭吃什么菜有没有跟方嫣容睡觉,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跟你说。” 萧欢歌慎重点了点头,拉开保险柜,在里面掏出大半的东西交在方晓染手里,“妞啊,这些钱和银行卡,你先拿着,去椰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觉得吧,你最好能多呆一段时间,确定有没有成功怀孕。” 桐城机场,依依惜别了萧欢歌,方晓染一手抱着方宝儿,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步步义无反顾地登上了机舱。 到了椰城,租住了一套设施周全的公寓,除了必要的购物出行,方晓染都和方宝儿窝在里面,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一周后,萧欢歌那里没有传来很严重的消息,方晓染慢慢松了口气,逐渐地把重心转移到肚子上,期待再过一个月后去医院做了孕检后的结果。 半个月后,范玮打电话给沈梓川的助理沈白,要求亲自向沈梓川报告追查后的结论。 沈白马上去了总裁办公室,要把这一件事转告给了沈梓川。 当时,沈梓川在里间的休息室午休,宋子健正懒洋洋窝在沙发上一边啃苹果一边刷抖音,见沈白进门,百无聊赖地问道,“梓川哥哥在睡觉呐,有事情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沈白无奈,又不好驳了宋子健的面子,只好重复了一遍范玮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等梓川哥哥醒了,我就告诉他,没其他的事,你就去忙你的吧。” 宋子健摆了摆手,把沈白支开后,立即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不再慵懒如蛇,而是整理好稍微有褶皱的衬衫西裤,摆出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兴冲冲走到公司门口,迎接范玮的到来。 范玮这次来,有两件事要汇报。 其一,是关于马术比赛半途中沈梓川遭遇袭击的幕后指使人,他已经有了眉目,并且锁定了目标。 其二,桐城大酒店沈梓川被神秘女人给那个了,通过对所有参加宴会的女人一个个排查,基本也确认了目标。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范玮一定会把方晓染供出来。 于是,宋子健特意站在公司门口,并不是真心实意迎接范玮,而是阻止他把方晓染吐出来。 大半个月过去了,他还记得沈梓川盛怒之下说过的狂言。 找到那个对他图谋不轨的女人,要么死,要么让她生不如死。 如果这次沈梓川继续对方晓染折磨伤害,他们两人的感情,永远都好不了。 尤其宋子健根本不甘心沈梓川这颗好白菜,最后被方嫣容那头居心不良的母猪给拱了。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阻止范玮吐露真实的情况给沈梓川。 范玮下了车后,见一个英俊邪魅的男人挡了他的去路,精明的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宋大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的意思啊,范大侦探,我现在想要和你一起看星星看太阳聊聊人生。” 宋子健才不管范玮怎么想的,伸手一把攥住对方的肩膀,胁迫着往外走,“梓川哥哥现在没空,只有我比较有空,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坐坐吧。” 范玮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只能跟随宋子健去了附近的一间咖啡厅。 两人谈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范玮最终同意了宋子健的提议,隐瞒了方晓染这件事,但另外伤害沈梓川的幕后指使人,任凭宋子健威逼利诱,他死活都不开口。 逼得急了,就把嘴闭紧,翻白眼装死。 宋子健也无可奈何,最后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范玮赶走了。 十分钟后,范玮站在沈梓川的办公室外面,缓缓吐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来!” 听见从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范玮脸色一凛,推开门镇定地走了进去。 沉稳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长腿交叠,黑色衬衫解开了最上面领口的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在审阅合同文件。 沉稳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长腿交叠,黑色衬衫解开了最上面领口的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在审阅合同文件。 趁着空隙期间,微微抬起头,见进来的人是范玮,漫不经心地低低问道,“交代你的事,有什么新进展?” 第174章 寻找真相 清贵矜傲的男人,刀刻般的五官仿佛冰雕似的,萦满骇人的冷气。 范玮突然觉得很冷,小小地瑟缩了一下。 打开皮包,在触碰到方晓染疑似是桐城大酒店那晚的神秘女人资料时,他想起宋子健苦口婆心威逼利诱的一席话,迟疑了几秒钟,重新把那些资料塞回了公文包内。 转而范玮从公文包的另一边掏出一大叠资料和视频照片之类的直接证据,全部铺到办公桌上,铺陈在沈梓川的眼前,郑重其事地说道,“沈先生,这是我大半个月以来找到的全部有力证据,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景染公司的总裁萧景城,我有百分百的把握,马术比赛中花钱买通大批雇佣兵攻击伤害你的幕后指使人,就是他。” “你觉得他伤害我的理由是什么?” 沈梓川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一叠白纸黑字的证据,波澜不惊的态度。 “男人间的较量,无非两种,一为钱财,一为女人。” 范玮小心翼翼地观察端坐在办公桌后的英俊男人,大脑飞速地旋转着,“沈先生,前段时间你的公司是不是抢走了萧景城的大笔生意,又或者,你抢走了他的女人?” 沈梓川冷然嗤笑,“不可能。” 说着,他狠狠地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嗓音沉冷如冰,“你没有抢他的生意,更没有抢走他的女人,你说的这两种理由,都不成立。 我倒觉得,他像是想从我身上取走什么东西,因为,当我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医生发现我的左手手臂上有一个极其隐蔽的针眼。” 针眼这东西,需要用在针筒上面。 既然确认是萧景城对他下的手动的手脚,那么,萧景城可能给他注射了药物进入到身体里面,又或者,萧景城通过针筒从他的身上抽取了血液—— 但在医院住院期间,他做了个全身检查,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不明药物之类的产生的副作用。 剩下的,就只有最后一种可能。 但,萧景城的目的呢? 沈梓川闭眼,又狠狠睁开,脸色沉冷得如一块坚硬的冰雕,只觉得眼前有一团迷雾,层层重重,很难找到隐藏在迷雾里面的真相。 范玮却被这话给震惊得心跳抽动不安。 舔了舔唇,艰难地开口说道,“沈先生,我想不明白,萧景城抽你的血用来做什么?” “如果我知道缘由,还需要花钱请你来?” 沈梓川端起手边的杯子,咽下两口苦涩的咖啡,面部线条紧绷,眉眼蹙得更深,“三天,只给你三天时间,查清楚这件事的真相。” “是,沈先生。” 范玮正了正脸上的表情,收拾完办公桌上横七竖八的资料,放进公文包里,准备转身就要走的那一刻。 他看见男人垂下漂亮的眸子,冰冷地开腔,“酒店了的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范玮对天发誓,那是他听到过的沈梓川最令人胆战心寒的语调,恨意滔天,冷得能把人瞬间冻僵。 他相信,如果那个女人确实是方晓染,如果她此刻就站在沈梓川的眼前,这眉眼好看得几乎能入画却睚眦必报的男人一定会把方晓染撕得粉碎。 沉默了几秒钟,范玮忍不住在心里替方晓染捏了把冷汗,心跳哐铛铛,他听见自己黯沉的声音,几乎在发抖,“没,暂时还没有,抱歉,沈先生,实在是线索太少了。” 没得到最想要的答案,沈梓川俊脸冷下来,情绪竟稍微有些失控地从薄唇里蹦出两个字,“出去!” “是是是,沈先生,我马上离开!” 在男人巨大的威压下,范玮不敢多逗留,转身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走出办公室,才惊觉自己早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湿透了身上的衬衫和长裤。 “我靠,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宋子健从左边的走廊上窜到范玮身边,绕着对方转了两圈,啧啧出声,“姓范的,方晓染的事,你没有告诉我梓川哥哥吧?” 范玮有些讨厌这家伙的没完没了,忍住抓狂的脾气,梗着脖子回了句,“没有,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一向说到做到。” 宋子健满意地耸了耸肩,又追问了范玮和沈梓川聊天的一些内容,得到了想要的内幕,毫不吝啬地给了范玮一个大大的骚包笑容,“行啊,够爷们,等有空了我请你吃大餐。” 说完,宋子健脚步一拐,撇下了范玮,没有进沈梓川的办公室,而是走到尽头的吸烟室,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给纪穆远打电话。 “喂,是我,小纪子啊,告诉你一个天大的阴谋内幕,上次马术赛场,梓川哥哥其实是被萧景城给撂伤的。 窝草,听说萧小三用针管从梓川哥哥的手臂上抽走了一管血,也有可能是两管……这个,细节问题就不需要过多计较哈,我就是想不明白,想破脑袋也没想通,好端端的,萧小三抽血干什么?” 那头,纪穆远刚从培训基地回到自己的单人宿舍,手里夹了根香烟袅袅吸了两口,恰好旁边站在一位刚分配下来的男医生,他没有及时回答宋子健的疑问,而是移开凑在耳畔的手机,转头压低声音咨询了一下男医生。 得到了比较专业的答复后,纪穆远挑起肃然的眉峰,“萧小三很有可能需要匹配心肝肾脾胃,其中的一种。” “我去,萧小三内脏出了毛病,为什么不去找器官库供应,找梓川哥哥有什么鸟用?” 因为宋子健的蠢话,闻言嗤笑了一声,“萧小三很有可能不是为了他自己出手。” “那为了谁?” 宋子健烦躁得一逼,胡乱地撸了把头发,忽而灵感乍现,喜出望外地叫道,“难道他是为了方晓染?方晓染患上了绝症,需要梓川哥哥的救助?” 此刻,宋子健还不知道他一时的发散思维,几乎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纪穆远默了默,在电话里沉吟着开口,“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先去告诉梓川,看他打算怎么做。” “好呐,我马上去跟梓川哥哥说。” 宋子健挂断电话,屁颠屁颠地冲向总裁办公室。 偌大的空间,那站在落地窗正冷着脸抽烟的男人,听完宋子健的叙述,一点点掐紧了指尖的香烟,很快就捏成了一堆碎末,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下一秒,沈梓川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打给沈白,“马上召集高层紧急会议,准备大力打压景染公司。” 此刻从男人薄唇里发出的声音,狠戾又凉薄! 嘤嘤,好冷啊,梓川哥哥一旦发起火来,太踏马可怕了。 宋子健冷得双腿发颤,忍不住在心底为萧景城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蠢货,为了方晓染,得罪了梓川哥哥,活该杀无赦! 第175章 条件 一连几天,萧景城忙得焦头烂额。 最近接了不少大额订单,本来公司股价正在平稳上升,突然一夜之间,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不仅很多订单被合作公司单方面取消,就连股价也遭遇了雪崩似的暴跌。 短短三四天,公司缩水了三分之一的市值,高达几十亿的资金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蒸发掉了。 萧景城几乎一夜之间愁白了头,站在办公室,把各个部门的高层负责人全部骂得狗血淋头。 “我花了高价钱请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喝茶撩骚泡女人,而是为了给公司创造价值,创造更多的利润。 忙活了这么久,你们现在告诉我确实不知道到底是谁搞的鬼?废物,全踏马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点心。” 不眠不休带来的后果,就是萧景城双眸血红,心情无比烦闷狂躁,就像一挂挂曝晒在太阳底下的烟花爆竹,一点就炸。 众位高层被萧景城给吼得哆哆嗦嗦,没想到这位大boss平时看起来满脸春风亲和力非常强,可一旦发起怒来,简直可怕到极点。 尤其是自从方秘书莫名失踪了以后,那脾气,简直分分钟都能原地爆炸。 自从方晓染担任了景染公司的秘书,她和萧景城以及沈梓川的三角恋绯闻,在这群高层中偶尔也会当成八卦绯闻一样口口相传,但很少有人会当真。 毕竟,沈梓川对方晓染的厌恶和冷淡,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瞧见,更何况,沈梓川已经有了一位年轻漂亮的未婚妻,两相对比,方晓染哪怕再漂亮,身边还带了一个六岁的拖油瓶,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舍弃了方嫣容而选择方晓染。 也就自家的总裁瞎了眼,把一个离了婚带着女儿的女人当成宝。 乌压压的一群高层负责人一边在内心疯狂吐槽,一边飞速运转大脑想着公司突然遭到厄运的原因。 死寂般的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一道弱弱的提示声,“萧总,会不会是沈梓川搞的鬼?” 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萧景城幽红的眸子,死死地锁住躲在人群背后发声的年轻女职员,眼底生出无边无际的冷意,“告诉我,你的理由?” 女职员是人事部刚升上来的办公室秘书,上个月有幸参加了纪家宋家特意为纪穆远和宋子健举办的相亲大会。 由于她性格淡薄安分,没有像只花孔雀般围上去,而是安安静静呆在偏僻的角落喝着饮料吃水果,倒被她发现了一些旁人没有注意到的内幕。 见萧景城冰冷的目光投了过来,女职员禁不住抖了抖,嗓音发颤地轻声说道,“萧总,是这样的,上个月我参加了在桐城大酒店举办的一场相亲大会,那天晚上我无意中看到了方秘书和欢歌小姐坐在一起像是在密谋什么事情,她们两个人只在大厅里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上了顶楼。 没多久,就发生了沈梓川被一个女人给强行那个了的事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刚好酒店经理是我的堂哥,回家后他把这个当作一个笑话讲给我听,又神秘兮兮地交代我一定要保密。 萧总,那场宴会明确规定只能是未婚男女才可以参加,可为什么生了女儿的方秘书也参加了呢? 我就想啊,会不会因为沈梓川是被方秘书给那个了,但方秘书又莫名其妙失踪了,找不到她撒气,沈梓川就报复到我们公司头上?” 女职员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了心里的猜想,气氛立即变得诡异而沉闷。 尤其是萧景城,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牢牢地盯着女职员惶恐苍白的小脸,很想否认对方的一番言辞,但内心却悲痛地觉得,这个女人说的话全部彻彻底底都是真实的。 他一直都过不了心理的关卡,做不到去帮着方晓染扑倒沈梓川,做不到亲自把方晓染送到沈梓川的床上。 尽管方晓染曾经催促了他两三次,但都被他找了合情合理的理由给搪塞掉了。 她是他最最心爱的女人,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和别的男人春风一度? 后来,方晓染再也没有跟他提过与沈梓川有关的话题,萧景城一度欣喜万分,以为她打消了要扑倒沈梓川的念头。 但他永远也意料不到,方晓染会求助于萧欢歌,而他那位傻逼堂妹,竟然还真就促成了这件事—— 他给方晓染批了一个月的假期,以为她只是单纯去椰城散心,没想到,她已经得逞了,逃离桐城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躲避沈梓川的怒火。 事已至此,只有一句“妈卖批”,能深深表达他郁闷到极点的心情。 萧景城骤然闭上眼,俊脸涌现痛苦,更多是,是阴鸷和怒气,“滚,都给我滚出去!” 等所有人都溜之大吉后,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萧景城一个人,紧绷着迷人的五官,眼角,隐隐泛着红。 从心脏传来的刺痛清晰无比,很痛,痛得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所有对方晓染的心甘情愿,所有对她的不求回报的付出,如今看来,都变成了一场荒谬的笑话。 他承认,他没有认真帮她筹划与沈梓川发生亲密接触这件事,是他的错,但她却瞒着他偷偷搞定了一切,甚至时候一句口风都没有漏出来,隐瞒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萧景城痛苦地攥紧拳头,嘴角露出无比苦涩的冷笑,拿起内线电话,冷冷地吩咐下去,“马上调集所有能抽用的现金流资金,我要和沈梓川对抗到底。” 他宁愿扛着一身傲骨让公司破产,也不想跟沈梓川认输。 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面对咄咄逼人的情敌时,最基本的尊严! 沈氏集团办公室。 沈梓川昂然端坐在办公桌后黑色的大班椅,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不断地盯着电脑屏幕里景染公司的股价k线走势图。 眼看着本来被打压得快到最低点的股价,又慢慢地一点点升了上来,男人的眸底,漾着浓郁的黑色漩涡,迅速给沈白发了一条继续打压的指令。 沈白那边早就准备妥当,接收到了沈梓川的命令,又操作了一次早就轻车熟路的套路。 很快,萧景城公司的股价又开始了回跌,甚至跌破了最低点,几乎触底,想要重新翻盘,估计很难了。 作为顶尖的成功男人,能让沈梓川感觉到快乐的时刻,太少太少了。 但当看着萧景城公司的k线走势图再一次呈现断崖式跌落的时候,沈梓川的身体里一股子舒爽感像是骤然开闸的洪水,那滋味,令他沉醉。 仿佛那天晚上,那个神秘女人主动吻上他的滋味,同样令他沉沦。 她的嘴唇,太香,太软,太甜,就好像是他渴望已久的味道。 他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怎么了,本能地伸手紧紧掐住了女人柔软的腰肢,追随她的唇,追随她身上幽香淡雅的香味,快乐得像在做了一场美梦。 就好像,他曾经真实发生过这样的美梦场景,叫他余味无穷,叫他情不自禁地迷恋着她的一切,不愿意清醒过来。 而这样的感觉,他曾经在经常陪伴在萧景城身边的女秘书身上感受过。 既然食髓知味得到过了最极致的欢喜,又怎么可能再放弃? 感受到太阳般温暖的人,再也不可能回到寒冬腊月的冰窟中忍受无尽的寒冷。 沈梓川本就是想到就一定要得到的性子,再加上萧景城又是从他身上抽取了血液的幕后指使人,两件事叠加在一块,他还能忍住蓬勃的怒火,只针对萧景城的公司动手,算得上他涵养过人了。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打通了萧景城的电话,只给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好好想想,拿你最心爱的来交换,我就放过你,放过你的公司!” 对于萧景城来说,最心爱的,自然是方晓染。 但他怎么可能同意沈梓川的条件,怎么可能把她拱手让人,尤其是让给沈梓川呢? 于是,萧景城毫不犹豫拒绝了沈梓川的条件,得到的,是沈梓川更疯狂的打压。 两个男人的较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时陷入了胶着状态。 第176章 失败 周末的大清早,方晓染见冰箱里的食物水果都吃得差不多,打算带方宝儿去附近的超市购物,刚拉开门,被闪身而进的萧欢歌给吓的一大跳。 砰的一声,房门打开又被萧欢歌急促关上。 方晓染满眼震惊。 她抬起头,看见萧欢歌捏着火红的手提包,气喘咻咻,上气不接下气,“染染,出事了,出大事了。” 方晓染被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掉,连忙把萧欢歌拉到沙发上坐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冻果汁塞到她嘴里,抿了抿唇,焦急地追问,“慢慢说,出什么大事了?” 萧欢歌拧开瓶盖,仰头咕隆咕隆喝了大半瓶进入肚子里,终于凉爽畅快了很多,伸手一把抱着方宝儿坐在腿上,陪着小家伙逗玩了一会儿,才撇了撇嘴,浑身都是愤怒的情绪,噼里啪啦地讲了开来。 “染染,你是不知道啊,沈梓川那个王八蛋,到底有多狠?!” “他做什么了?” 方晓染的心脏不由一紧,清澈复杂的目光,牢牢地投在萧欢歌的脸上,等待她接着往下说。 萧欢歌也没有让她等多久,深吸一口气,明媚的脸庞,浸满了滂沱的怒气,声音又干脆又冰冷,“我堂哥啊,现在快要被沈梓川给搞死了!景染公司在沈氏集团的大力打压下,股价每天都跌停,搞得公司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签了合同订单的合作公司一个个毁约,宁愿赔偿违约金,也不愿意继续合作下去……妈蛋,再这样逼下去,估计堂哥要申请公司倒闭破产回萧家喝西北风咯!” “这么严重?” 方晓染愣怔了半晌,一时很难消化这么恐怖的事件。 景染公司是萧景城六年前一手创立起来的,她也亲眼见证了它从一间只有萧景城一人的小工作室,成长为现在拥有上千员工的大型巨无霸企业,看着它成为新三板块所有挂牌上市公司中的一匹黑马。 公司凝聚了萧景城无数的心血和汗水,如果真的就这样垮掉了,对萧景城的打击,是巨大而致命的。 想到这里,方晓染不由的忧心忡忡。 她离开桐城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沈梓川要对萧景城赶尽杀绝? 方晓染皱紧了眉头,忍不住把这些疑问说出来,就看见萧欢歌抬起头朝着天花板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噘着嘴,冷然哼哼,“还能因为什么呢?不就是你那天晚上睡了沈梓川一回,伤害了他作为男人最珍贵的尊严,伤害了他的脸面呗! 他找不到你发泄怒火,就把怒火发泄到我堂哥身上,去他妹的,简直一点风度都没有。” “六年了,没想到,他喜欢迁怒别人的脾气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方晓染听了,气得脸色绯红,水润的眸子快要冒出火来,就连呼吸都含着星星点点的火气。 该死的男人,有什么事情冲着她来好了,凭什么去打击景城的公司? 显摆他的能吗? 方晓染心绪烦躁杂乱,有一股立刻冲到沈梓川面前甩他两个耳光的冲动。 到底啊,她还是心有不甘! 凭什么宝儿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苦苦支撑,而沈梓川却因为脑子失忆了什么责任都不需要承担? 现在,她为了不打扰他与方嫣容的关系,为了不再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只想偷偷怀上一个孩子获得能给宝儿救命的脐带血而已,为何他要咄咄逼人一逼再逼? 虽说执意要生下宝儿,又一个人不惧辛苦把宝儿带到了这么大,一切都是她自愿的选择,是她自作自受,谁也不怪,也怪不到沈梓川的头上。 但她到底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人,会吃醋,会难过,更会因为宝儿犯病住进医院急诊室的时候而崩溃流泪。 凭什么她过得这么辛苦劳累,他却逍遥自在还打算着在今年娶方嫣容回家? 娶谁不好呢,偏偏要娶方嫣容那朵心肠狠毒的白莲花? 有那么一瞬间,方晓染想着索性破罐子破摔,就把宝儿的真实身份捅到沈梓川的面前,看他还逍不逍遥,自不自在? “妈咪,你怎么哭了,是眼睛很疼吗?不哭不哭,我帮你呼呼,就不疼了。” 耳边传来女儿柔嫩的关心的声音,方晓染从愣怔中回过神,扭头,见小家伙急得满脸大汗,正鼓着小嘴巴不停地对着自己的脸庞呼呼吹气。 “宝儿乖,妈咪没哭,刚才有阵风把妈咪的眼睛吹红了。” 方晓染自嘲地摇了下头,把刚才不理智的念头统统甩掉,从萧欢歌怀里把女儿抱起来,抱在怀里,眼底染满了温柔,“妈咪决定今天带你回去看望干爹,高兴吗?” “太好了,真的吗?妈咪,我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看见干爹,我好想他喔!” 方宝儿高兴得伸出两条白生生嫩藕似的小手,抱紧了方晓染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上,乐得方晓染也跟着回吻了小家伙两下。 每次当她心情不好或者感觉到生活压力的时候,看见了宝贝女儿各种窝心的举动,对抗压力的勇气又开始满血复活。 临走前,方晓染跟房东结算完毕房租,就和萧欢歌一起带上方宝儿去了附近的医院。 距离她扑倒沈梓川的那天晚上已经快一个月了,她想检测一下到底有没有成功怀孕。 医生提议做个b超检测,能更精准的得到确诊。 方晓染点头同意了医生的建议。 坐在走廊摆放的休息椅上,她一连灌下了两三瓶矿泉水,等到膀胱憋得再也无法忍受那股子胀腹感,才缓缓地走进了检测室。 萧欢歌等在外面,守着方宝儿和行李箱。 半个小时后,方晓染坐在医生的对面,捏着一张薄薄的纸张,脸色比手里的白色纸张还要煞白惨败。 “医生,对不起,你刚才说的话我,我还没怎么听懂,能不能麻烦你再重新说一遍?” 医生皱了下眉头,有点不耐烦,刚要呛声,抬头看见了方晓染分外惨兮兮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流泪哭出来,心底的那点不耐烦瞬间烟消云散。 平静地望着她,说道,“结论就在最后一栏,你先看看吧,不清楚的地方,再咨询我。” 方晓染闻言,低下头把手里的诊断结论书揉平,目光扫完了那一行字,整个人开始急剧地颤抖,脸庞顿时失去了血色般,面如纸灰。 怀孕并没有成功。 失败,来的猝不及防! 第177章 亲爱的,我好想你 失魂落魄地走出b超室,方晓染一脸的惨败。 医生的话一遍遍回荡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她没有怀孕,没有怀孕,之所以每个月的例假没有来,是因为在她的心理暗示作用下,产生的假性怀孕的迹象。 看着萧欢歌满怀期望的眼神,方晓染只觉得一口郁闷的气息堵在喉咙里,让她很想放声大哭一场。 为什么她那天晚上那么努力了,却还是没有怀上孩子? 没怀上,她的宝儿怎么办? 难道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扑倒沈梓川一次? 见方晓染脸色很不对劲,整个人的情绪低沉颓靡,萧欢歌的嗓音柔软了几分,轻声地问道,“染染,是不是没有成功?” “嗯。” 方晓染从萧欢歌手里接过方宝儿,缓缓呼了口气,稳住难过的情绪,努力压制要流泪的冲动,涩涩地笑了下,“这次失败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顺利怀上孩子,欢歌,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 医生只给了一年半的期限,也就是说,我必须在八个月以内怀孕成功,否则的话,宝儿她……” 萧欢歌听了后,失落得垮下了明媚如火的脸蛋,但很快就振作起来,用指甲掐了掐掌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变得平静。 展颜一笑,肆意桀傲而夺目生辉。 她关切地拍了拍方晓染的肩膀,“染染别担心,只要我们努力不放弃,总会找到办法的。我能让你睡了沈梓川一次,就能让你睡他两次,n次。” 闻言,方晓染烦躁的心情也缓和了过来,认同地点了点头,“对,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能成的。” 萧欢歌唇角缓缓勾了起来,笑容明艳地说道,“对,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出了医院,方晓染一行三人,招了辆出租车直奔椰城机场,订了三张最近航班的机票,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飞回桐城。 等航班的时候,方晓染把宝儿交给萧欢歌看管,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在一条长椅上给萧景城打电话。 “染染,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手机里头传来萧景城热切急迫的声音,“你在椰城和宝儿过得开心吗?”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关慰她开不开心,这家伙,到底要她说什么才好啊。 方晓染的喉咙不由自主地酸涩哽咽,深深呼了口气,克制住想要掉眼泪的冲动,轻柔地扯了一下嘴角,“景城,你,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桐城好好的,能发生什么事?” 萧景城的声音越来越温柔,几乎能滴出水,轻笑了一声,“染染,告诉我,你都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 “景城,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瞒着我吗?” 方晓染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淡然,“沈梓川正在不断地给你施压,甚至想把你的公司搞到破产的地步,这一切,我都知道了。 景城,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沈梓川才会对你下手,我想过了,我要回桐城,我要去面对他,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不能,不能再拖累你。” “染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电话那端,萧景城用力捏紧了手机,他听得出来,方晓染承受的压力太大已经有了孤注一掷的意思,他不能再给她加重心理负担,忍了忍,放缓了声音轻声说道,“公司也是我在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不会那么快就被沈梓川给玩坏掉了,我心里有数,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既然去了椰城,你就多呆一阵子散散心,等我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我就飞过去陪你和宝儿。” “景城!” 方晓染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放大声音喊道,“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刚在看过了你公司的股价,已经从最高价的五十多块跌到了十块,难道你非要股价跌到一块才愿意告诉我实话? 真到了那个时候,景染公司就不复存在了,你知不知道? 它可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我不舍得,更加不想它因为我的私事被牵连得破了产!” “染染,不关你的事,只怪我,怪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抵抗沈梓川,不能护着你一世无忧!” 萧景城的语气突然低沉失落,隔着手机屏幕,方晓染都好似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悲伤气息。 “不,景城,你已经很厉害了,沈梓川他疯起来根本不是人,毫无理智可言,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我只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景染公司也能活得好好的, 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说到最后,方晓染鼻腔一阵酸涩的情绪,差点落泪。 她的世界里,只有萧景城和萧欢歌带给她所有的温暖和安心,如果萧景城真的因为她的事出了什么意外,有了个三长两短,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放心吧,我很好,我相信,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萧景城的声音香醇清朗,如同最醇美的红酒,含着令人熏然的味道。 他说,“亲爱的染染,我想你了,好想好想,也想我的心肝宝儿。” “我也想你,景城!今天晚上七点半左右我会回到桐城,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能到机场接我们吗?” “我一定去,不惧风雨,不见不散!” 隔着屏幕,隔着两个城市的距离,隔着千山万水,方晓染看不到,因为她说了句“我也想你”,远在桐城的萧景城一扫多日的阴郁脸色,极度缺眠导致血丝遍布的眼眸迸射出温柔如水的光芒。 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手机屏幕上面方晓染抱着宝儿灿烂嫣笑的照片,笑得深情满足,低语细喃,“染染,等着吧,我会拼尽全力,让你爱上我的!” 萧景城两腿交叠慵懒地靠在会议室的红木座椅上,把一群乌泱泱等待他宣布开会的高层们吓得颤颤惊惊,一声都不敢吭。 沉醉地回味了几分钟,萧景城立马满血复活,喝了大半杯苦如黄莲的咖啡,心跳依旧很快。 闭上眼缓了缓,等到逐渐恢复了镇定,他倏然抬起头,意气风发地挥了挥手臂,“全体开工,劳资势必要与沈氏集团干个你死我活!” 方晓染在椰城想念过他,真是让他美美哒。 这一刻,别说只是破产了一个玩票性质的公司,就是要了他的脑袋,他都心甘情愿! 萧景城撸起了袖子,准备开始大干一场。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呐。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六点多钟,萧景城扫了眼腕表,心里记挂着要去机场接方晓染两母女的事情,当即撩下了一团乱摊子,兴冲冲地离开公司驱车往机场急速赶去。 第178章 不知道对错的决定 桐城机场。 方晓染牵着方宝儿刚走出机场大门,就见萧欢歌把行李箱一股脑塞了过来,神色仓惶。 “妞啊,堂哥本来严令禁止我跟你通消息,如果被他知道是我特意去椰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你,我肯定少不了要遭殃,以后堂哥再也不会大手大脚给我钱花了。不行,我必须先避开一下!” 说完,萧欢歌转身就飞快地跑了,她穿了件红色的连衣裙,仿佛一只受惊的火红色小狐狸,很快逃之夭夭,找不到踪迹。 方晓染连喊一声都来不及,苦笑地晃动着手里的火红手提包,心里担忧没钱没手机的萧欢歌该怎么回到市中心。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早就停靠在了路边,萧景城下车,灼灼热热的视线,一眼就凝视在方晓染的身上,舍不得眨动一下长长的眼睫毛。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上她一面,天知道他究竟有多想她,想得心窝都疼了。 看到了她,他就心安,就仿佛出航打渔的帆船回到了宁静的港湾。 “染染,这边,我在这里。” 萧景城一边挥舞手臂,一边迈动大长腿朝方晓染两母女疾步走了过去。 听到熟悉低沉的声音,方晓染转身,看着眉眼俊挺如山的男人笑了,“景城,你来得挺快,等了很久吧?” 明明提前早到了半个小时,萧景城没有实话实说,漫不经意地挑眉说道,“没多久,我也是刚到。” 方宝儿见到他,非常的开心,小身子往他的大长腿扑了上去,小脸扬起欢快的笑容,“哇呜,干爹,我好想好想你噢!” “宝儿真乖,可想死干爹了!” 萧景城手臂往下一揽,就把方宝儿拎在了怀里,另一条手臂搭在方晓染纤柔的肩头,意气风发的模样,笑得好不开心,“染染,跟我走,先把东西放回公寓,然后我带你们去吃海鲜大餐。” 一路上,有了方宝儿的叽叽喳喳,和萧景城的积极附和,时间过得飞快。 在方晓染的不知不觉中,萧景城把车停泊在她居住的公寓楼下,下了车,他一手抱着方宝儿,一手拎着行李箱,轻轻松松跟在方晓染身后,一前一后走进了公寓。 “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带宝儿洗个澡凉快凉快。” 说完,方晓染从冰箱里翻出一瓶密封的饮料递给萧景城,转身牵着女儿走进了洗浴室。 听着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萧景城心口一动,蓦然产生了一种他与方晓染就是一对寻常夫妻过着幸福生活的幻觉。 她是宝儿的妈咪,他迟早会是宝儿的爹地,嗯,没毛病! 方晓染换了套舒服的浅蓝色休闲套装,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走到客厅,见萧景城正眯着桃花眼笑容贱贱的,莫名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但她选择了没有追问,而是牵着宝儿往外走,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景城,你说请我们吃大餐,可要说话算数喔。” “肯定算数,那是必须的。” 萧景城回过神,迅速拉回了脱缰野马般的思维,从沙发上站起来,几个大跨步,跟上了方晓染的步伐。 出了公寓,萧景城开车载着方晓染母女驶往一家鼎鼎有名的海鲜饭店。 这家饭店价格昂贵,但份量很足,食材也百分百保证新鲜,都是当天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海鲜,保证了百分百的原汁原味。 生意非常火爆,需要提前预定座位。 饭店一共高达十六层,萧景城预定的座位刚好在顶楼。 两人一左一右,牵着方宝儿在一楼等电梯。 电梯双门打开后,方晓染低头提醒方宝儿注意脚下,旁边萧景城突然停了脚步的举动,使得她好奇地缓缓抬起来头。 当她看清楚了刚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后,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人也随即愣在了原地。 并肩走出来的男女,她都认识。 倒应了一句古话,冤家路窄! 那个令她爱恨交织的男人,依然还是穿了件纯黑色衬衫,陪着挺括的黑色西裤,眉眼冷厉矜傲,风华天成,只往那里随意一站,就不知道要迷死了多少女人。 方晓染的视线,忍不住尾随在他身上,舍不得移开。 她十六岁初遇上他,他就是这般的迷人,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般的盛世芳华,老天可真是善待他。 察觉到一道灼烫的视线,沈梓川也看了过去,见方晓染和萧景城牵着中间娇娇嫩嫩的小女孩,如同寻常的恩爱夫妻,莫名地心底存在着说不出的排斥感,想要毁灭掉眼前这幅和谐详好的画面。 但这人一贯情绪深沉复杂,脸上却丝毫不显,显得高深莫测。 刀刻般的冷厉五官,毫无表情,像见了不认识的陌生人,目光极快地扫了眼,马上移走,视而不见的冷漠。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方晓染注意到,沈梓川臂弯里,方嫣容白皙柔腻的手。 似乎察觉到了方晓染在留意她的手,方嫣容勾唇,甜甜地笑道,“这么巧啊,你们也来这里吃海鲜大餐吗?我刚和梓川哥品尝过了,顶级菲力牛排味道不错,梓川哥也很喜欢,他的口味跟我差不多。” “是啊,真的很巧,就好像大家约好了一样。” 方晓染回了方嫣容一个大大的笑容,脸色平静无波澜。 现在的她,倒觉得沈梓川比方嫣容更可恨。 不过是主动占了他一次便宜,他就对萧景城喊打喊杀,甚至要把景染公司搞到破产的地步,过不过分? 说到底,吃亏的是她,他凭什么对萧景城下手? 他的亲生女儿身患白血病急需新生儿的脐带血救治,他却跟一个绿茶表浪漫约会,他还算是个人吗? 就在方晓染冲动得想要撕破这男人高贵冷艳的脸皮的时候,她的手臂被萧景城轻轻地扯了下。 这一扯,拉回了她的理智。 在心里不断地反复嘀咕,冷静,保持冷静,冲动是魔鬼! 恢复了理智,方晓染再也没有多看沈梓川一眼,就当他不存在。 “沈梓川,有什么大招,尽管冲我来吧,有心爱的染染在身边支持我鼓励我,我什么都不怕。” 萧景城得意地笑着,冲那个一直冷冰冰毫无表情的男人下了战帖书。 那人冷嗤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任由方嫣容挽着他的手臂走开,走出了酒店大门。 “染染,我们上顶楼吃大餐吧。”萧景城扭头对着方晓染笑,“幸好讨厌的人都走了,要不然,你肯定没多少胃口吃东西。” 方晓染回了他一个飘忽的笑容,跟着往电梯里面走,“熟悉的陌生人而已,我不会再因为沈梓川难过的。” 事实上,她难过又能怎么样? 恢复不了沈梓川的记忆,也阻止不了他要娶方嫣容的决心—— 所以,能偷偷地怀上他的孩子,把宝儿的病医治好,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对大家都好! 包厢里,方晓染小口咀嚼着嘴里的美食,却兴致缺缺,食之无味。 倒是方宝儿,在妈咪的允许下,品尝了一点点不曾吃过的食物,吃得很开心。 吃饱后,小家伙迷迷瞪瞪依偎在方晓染的怀里,睡得很香甜。 萧景城见状,心底暗自叹了无数的气,心知肚明方晓染的心还遗落在沈梓川的身上,但他除了沉默,还能说些什么呢? 染染的心里永远都有沈梓川的位置,就好像他的心里永远都有染染的位置,这是一个死结,没办法解开的。 他内心百转千回的心思,最终化为了无奈的一声叹息。 “染染,吃饱了吧,公司还有点急事,我先送你回去。” “嗯。” 晚上十点半,方晓染和方宝儿被萧景城送回了公寓。 送走了萧景城后,方晓染陪着宝儿一起睡在了儿童房,听着女儿发出的轻微鼾声,她却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好,直到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个囫囵觉。 手机的闹钟定在九点半。 被一阵阵闹钟惊醒,方晓染惊得从床上跳起来,连忙探手在床头柜上摸到叮铃铃叫个不停的手机,点开股票软件,查探景染公司的股价。 形式一片惨淡,大有可能又是一个跌停板的趋势。 再跌下去,萧景城的公司就真的要倒闭了。 客厅里,方宝儿被阿姨照顾得很好,一直咯咯地笑着。 女儿欢快的笑声,并没有让方晓染消散了对沈梓川的一片怨气。 她死死地握紧了拳头,最终在心里做了一个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的决定。 旋即,她翻找到一个人的电话,打了出去。 第179章 她有她的苦衷 电话里,方晓染约了那人在蓝调咖啡厅见面。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她起床洗簌完毕,匆匆吃了点早餐,把宝儿托付给阿姨后,乘坐出租车赶往了目的地。 走进了约定的包厢,方晓染惊讶地发现,她约的宋子健已经到了,正懒洋洋地坐在座椅上喝着咖啡吃点心,十分惬意的模样。 “方大小姐,哎哟,喊这个太见外了,我还是喊你前嫂子吧。” 囔囔完后,宋子健眯眼点了根烟吸上,吞云吐雾了几下,又接着说道,“一大早的,你找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方晓染低头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白皙纤细的手指握紧了杯子,淡淡地微笑着开口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沈梓川突然对萧景城动手的具体原因。” 萧欢歌认为沈梓川是出于那天晚上男性尊严受辱的缘故,才会对萧景城伺机报复。 但方晓染觉得以她对沈梓川性格的了解,肯定没有这么简单的。 宋子健讶然地挑了挑眉,有些震惊方晓染问的太直白干脆,却又实在喜欢她这样的直截了当的个性,弹掉了指间夹着香烟的烟灰,把一碟点心推过去,表情得瑟地说道,“这件事,你来找我问,确实是问对人了。” “我跟你说啊,梓川哥哥之所以想搞死萧小三,有两个原因。 第一,上次马术比赛半途中,梓川哥哥遭遇了一场卑鄙的袭击,不仅断掉了两根肋骨,还被人从手臂上抽走了一管血液,事后调查发现幕后主使人就是萧小三。 第二,上个月的桐城大酒店,梓川哥哥被一个神秘女人给强上了,虽然监控视频出现了故障,追查不到任何线索,但做了就是做了,总会有蜘丝马迹被人发现的。你说是吧,前嫂子?! 至于这个神秘女人到底是谁,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听完了宋子健的话,方晓染只感觉到浑身一阵阵冰凉,下意识低头喝了口已经凉透了的咖啡,冷得她更是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宋子健都能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都是从沈梓川嘴里听说到的。 看来,沈梓川已经找到了大量的证据,才会对萧景城痛下杀手,摆明了根本不给任何活路。 可是,说到底,真正惹上沈梓川的人,是她! 萧景城本人和沈梓川并没有多大的恩怨仇恨,只是为了帮助她,为了宝儿的身体能够及时得到康复,才在不知不觉中得罪狠了沈梓川。 是不是,只要她愿意主动去沈梓川面前请罪,承认她才是所有事件的主谋者,那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就会看在她坦白的份上,能够从宽处理?! 想到这里,方晓染抬起头,目光清清幽幽地盯着宋子健,有些紧张地说道,“你能不能先帮我跟沈梓川通个气,告诉他那些事都跟萧景城无关,是我,一切事情都是我搞出来的。 只要他愿意放过萧景城,放过景染公司,他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毫无怨言!” “前嫂子,我看起来确实比梓川哥哥蠢那么一点点,但那是因为我不怎么爱动脑子,你别也和那些肤浅的人一样认为我是真的傻?” 宋子健挑眉,看了她半晌,嗤嗤地笑了,“想要我帮你,也行!那你先告诉我,你消失了六年,突然回到桐城,找萧小三花了那么大的阵势,甚至动用了雇佣兵揍晕梓川哥哥就为了抽他身上的血,那么请问你,莫名其妙的,你抽梓川的血干什么?” 他又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可别告诉我,抽血是为了验证梓川哥哥有没有得到什么脏病,方便你在那天晚上朝他身上扑过去。” 方晓染没有想到宋子健的大脑挺好使的,一时间被他给问得张口结舌。 难道要她实话实说告诉对方,抽血是为了验证沈梓川的骨髓和她女儿的到底匹不匹配吗? 一开始,她就不想把宝儿的存在让沈梓川知道。 宝儿是她一个人的宝儿,是她在艰难困苦中咬牙坚持下来的希望,谁也别想从她手里夺走女儿,包括沈梓川。 更何况,沈梓川马上就要和方嫣容结婚,结了婚,很快就会生下孩子,如果他知道宝儿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以那男人极度厌恶她的尿性,抱着不让她痛快的心理,肯定会不由分说把宝儿给抢走。 难道她要让宝儿在一个后妈的手底下艰难地讨生活? 寄人篱下的痛苦和悲怆,她深有体会,所以,更加不想让宝儿去过那样泪水永远比欢笑多的日子。 在撒谎和隐瞒之间,方晓染选择了隐瞒。 如果她现在跟宋子健撒谎,以后就要撒无数个谎言去圆了当初的这个谎,那样,活得太累了。 锁眉想清楚了这一点,方晓染慢慢地舒展开了眉头,对着宋子健歉意地笑了下,“对不起,我有我不能说的苦衷。但请你相信我,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沈梓川的事情。” “卧槽,你不经同意就擅自强了梓川哥哥,难道这不算伤害?” 宋子健怪声怪气地叫了声,就差没有明晃晃地称呼方晓染为强奸犯了。 方晓染尴尬极了,脸色爆红起来,暗暗地掐了掐掌心,忍着尴尬问,“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答应帮忙?” 宋子健瞧着这做错了事还一副她没有错的女人,有点好笑。 尤其她低头咬唇的倔强模样,更显得娇柔媚惑。 这么漂亮又有个性的女人,难怪会让梓川哥哥念念不忘,即使失忆了,身体也还是本能地只愿意接受她,而不能接受方嫣容。 想起方嫣容,想着绝对不能让那朵厚颜无耻的白莲花如愿得逞,宋子健没有任何犹豫,最终还是爽快地点了点头,“行,我帮你问问梓川哥哥的意思,你等我的消息。” “好,谢谢你了。” 终于搞定了一件压在心里头的沉重大事,方晓染长长地舒了口气。 几天后,方晓染接到了宋子健的通知。对方在电话里给了她一个地址,叫她尽快赶过去,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她。 这人到底是谁,方晓染心知肚明。 明知道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好果子,但为了不再拖累萧景城和他的公司,方晓染除了单刀赴约,别无选择。 她化了个淡妆,换了件简约的蕾丝小黑裙,拦了辆出租车赶了过去。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方晓染坐在车后座,中间经历了无数次想要跳下车半路失踪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她,如果她敢这样做,迎接她的,将是更残忍的惩罚和报复。 为了宝儿,为了萧景城,她不能退缩,更不能半途而废。 背后再没有可以倚靠的人和力量,她只能像个战士般坚强,一路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方晓染在会所门口下了车,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踏了进去,乘坐电梯抵达到了顶层。 她站在唯一的一间包厢紧闭的门边,徘徊了再徘徊,终于还是伸出颤抖的手,拉开了房门,闭上双眸,拖着两条发软的腿走了进去。 第180章 可是,我在乎你啊 “染染!” 方晓染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响,以及萧景城焦急的声音,“染染,站住,别再往里面走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方晓染一愣,没有想到萧景城会来的这么快。 他电话里问她在哪里,她只说在附近逛一下商场,压根就没有想到,萧景城会这么快就找到了她。 “景城,你怎么来了?” 她站在包厢门口,迟迟没有要退出来的打算。 好不容易通过宋子健争取到了一个和沈梓川和解的机会,她不能放弃。 如果这次放了那男人的鸽子,到底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方晓染无法想象下去。 萧景城没有回答方晓染的疑惑,疲惫泛红的眼眸闪了闪,走到她身边,伸手过去揽紧了她的肩膀,带着她一个转身,把她困在了他的胸膛和墙壁之间,声音沙哑中透着浓浓的失落,“染染,里面的人是沈梓川,只有他一个人对不对?你单独一个人来见他,到底要干什么?” “景城,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这些天,萧景城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整个人消瘦了很多,眼窝泛着黑青色,憔悴而疲倦。 他可是桐城最逍遥自在的萧小三啊! 可现在呢,为了她和宝儿能过上不缺钱的日子,他变成了汲汲营营的金融人士,整天做着他以往最厌恶的工作,犹如作茧自缚的蚕蛹,一点一点地,变成了当初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无以为报,渐渐地,产生了深深的内疚感。 她真的不能一直这样自私自利,躲在萧景城为她营造的一切美好生活里,把所有的苦难和艰辛都推给萧景城,让他为她遮风挡雨。 宝儿是她的女儿,本就属于她的责任,凭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背负在萧景城的人生中呢? 方晓染缓缓抬起头,回望着萧景城眸底那抹无法遮掩的柔情,心口说不出的刺痛。 那刺痛,令她的喉咙哽了哽,眼眶里迅速溢满了泪水,“景城,听我说,宝儿是我的女儿,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患了病,要救她,要怎么救她,都是我的事,你不要再参与进来了好不好? 你已经为我和宝儿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浸染了你全部心血的公司,因为我的原因,最后却无辜地葬送在沈梓川的手里! 我更不想因为我的缘故,最后害得你遭到沈梓川的嫉恨,甚至……” 甚至,很有可能死于非命! 你是我生命中除了欢歌,唯二的温暖,我怎么能亲手把你推向危险的边缘呢? 仰起头,方晓染狠狠地闭了闭眼,不让泪水流出来。 她不能在萧景城面前表现出她的脆弱,那样,只会让他更担忧,更不会放手让她去找沈梓川单独解决事情。 见她脸色沉静,却透着孤注一掷的孤勇,萧景城心脏针扎般的剧痛。 他猛然用力把她带入怀中,柔柔凝望着她苍白的小脸,眸底红血丝密布,遮挡住最深处的挫败和颓靡。 “染染,不是这样的,只要能让你快乐,让你幸福,我的公司算什么,我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我在乎你啊,景城!” 方晓染泪光莹然,却透着义无反顾的坚定,轻轻地推开萧景城,朝他笑得感激又温柔,“等我成功怀上孩子,成功医治好宝儿的疾病,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离过婚又生过孩子的女人,我一定答应你的求婚。” 对于萧景城来说,什么叫做一瞬之间从地狱升上了天堂,大概就是这一刻了吧。 本来仿佛被抽空血液的身体,被绝望的潮水牢牢包围,可当方晓染说她一定答应他求婚的时候,萧景城胸腔里面那颗苍凉的心脏,再次满血复活,恢复了砰砰砰的心跳。 他猛然一把拥着方晓染在怀里,激动得语无伦次,“不,不会,染染,我怎么可能讨厌你?真的吗,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啊,让我想一想,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向你求婚,我保证,一定要给你买最昂贵的钻石戒指,最漂亮的鲜花,最美丽的婚纱,我要让全世界的女人都羡慕你!” 呃……这思维发散得也太远了吧。 方晓染有些啼笑皆非,挣脱了萧景城的怀抱,脸上的神情,似嗔非嗔,“好了,我先进去了,有什么事等我回公司了再说。” “唔,行,我看着你进去。” 萧景城温柔地“唔”了声,目送那道纤细妖娆的身影,走进了包厢,走出了他的视线。 沉沉身躯往后一靠,靠在坚硬的墙壁上,打算就这样等在外头,等着方晓染出来。 渐渐地,他的左眼皮跳得很厉害,心里也生出了一股子很不好的预感。 但他不敢去深思,强行压制着那股不好的感觉,沉静如山地等着包厢里的方晓染。 包厢分两层,外间和里间。 方晓染关拢了房门,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昏幽的灯光下,没看见沈梓川的影子。 她捏着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挪动着脚步往有亮堂堂灯光的里间走去。 走得近了,方晓染才发现,那男人背对她坐在欧式沙发上,长腿随意交叠在一起,周身萦绕一股冰冷的慑人感,一如当年。 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态度,“沈梓川,很抱歉,上次马术赛场给你造成身体上的伤害,都是我造成的,真正的指使人,是我。 我接受你的一切惩罚,心甘情愿。 不管打击还是报复,你都冲我来,别去对付无辜的萧景城和他的公司,行吗?” 男人的目光瞧都没瞧上她一眼,就仿佛身边根本没有多出来她这个人,只低头敛目,凝望着茶几上已经空了的红酒高脚杯。 他的意思,方晓染一点就懂。 连忙凑过去,拿起桌上一瓶早就开启了的红酒,给他倒酒。 由于紧张和惧怕,她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导致她的双手也随着颤抖,竟把一些红酒洒了出来,洒在茶几上面,印染了点点的红色渍迹。 盯着那污渍,方晓染的心有点慌。 “倒酒的时候专心点。” 沈梓川扫了眼嫣红的酒渍和她由于恐惧变得惨白的小脸,深深地吸了几口香烟,突然倾身凑向方晓染,做了个很不可思议的举动—— 第181章 更羞辱的事情 面对沈梓川猝不及防的撩拨,方晓染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男人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含着一口白色烟雾,轻佻地喷薄在她的脸上,视线沉沉看着她,模样似冷非冷。 “咳咳,你,你要干什么?” 换做以前,方晓染即使不把红酒瓶子往他脸上砸,肯定也早就躲开了。 可现在,她是来向他诚心道歉的,如果一时意气砸了他,他绝对会把所有的愤怒都撒在萧景城身上,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默默咬了咬唇瓣,方晓染往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想要离他远点,但不知道是高跟鞋的细跟打滑了,还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她整个人一磕碰眼看着就要往前倾倒。 “啊!” 男人的一双矫健手臂打横伸过来,接住了她。 她被沈梓川腾空抱住,又马上被他嫌弃地抛在沙发的另一侧,一直隐忍着怒气的男人忍不住毒舌,“除了投怀送抱这一招,你能用点别的吗?” 刚才被他调戏了一番,方晓染本来就对他很有意见,现在意外摔倒又被他说成是对他投怀送抱,满腔的怒火还不敢朝他发泄,憋屈得脸都青了。 “沈梓川,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如果不是因为要请你高抬贵手放过萧景城,放过他的公司,你就是花钱请我来,我也不想见到你。”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混蛋呢? 她是惹了他,她已经诚心向他道歉了,还想怎么样? “不想见我?” 沈梓川听着她愤懑的言语,看着她愤怒到发红的眸光,血液里似乎渗透了冰水,冷得他心脏无法跳跃,麻木到了僵硬。 仿佛很久以前,也有个这样差不多的女人,倔强而不怕死地站在他眼前,为了一个男人,处处跟他拗劲,跟他对着干。 他已经想不起来那个女人是谁,也回忆不起那个女人的五官面容,但想必,和这个名叫方晓染的女人此刻的这幅神情差不了多少。 男人身躯猛然紧绷,骤然抬起一双冰冷充满戾气的眸子,狠狠盯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明明害怕得颤抖却依然站起来倔强对视他的女人,勾唇,笑得又狠又冷,“方晓染,如果不是你像条狗一样在宋子健面前求着要见我,你以为今天你能见上我一面?” “谁是狗了?沈梓川,你说谁像条狗?” 再一次被这个该死的男人辱骂为一条狗,方晓染几乎快要气疯了,再也不管要不要压制怒火,要不要低声下气赔礼道歉,要不要顾及到萧景城的人萧景城的公司—— 她不管不顾,抓起身边能抓到的一切东西,酒瓶,喝红酒的高脚杯,装点心的精致碟子,泛着银色光芒的刀叉,统统抓在手里,一股脑扔向了那个言语恶劣的男人,羞辱的泪水在眼角一滴一滴滑出来。 无声地流着泪,“沈梓川,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方嫣容、赵莉、方信元一大家子,宋子健纪穆远等亲朋好友,公司各项产业,你什么都能记住,唯独单单就忘记我了呢? 听着她无声的抽噎,沈梓川冷厉的五官有片刻的凝滞,皱眉盯着她,眸子冰凉,“方晓染,我变成什么样都与你无关,你不过一个想要勾引我攀上高枝的女人而已,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 “对,你说的太对了,我于你,是一个陌生人,其实,你于我,也不过是个陌生人。” 方晓染恍恍惚惚地回望着他,心里仿佛被他凿了个血糊糊的窟窿,疼得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纤柔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软绵绵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真是犯贱啊,他都快要跟方嫣容结婚了,还对他幻想什么呢? 不料,方晓染倒下去的位置,离沈梓川并不远,仿佛只要他伸一伸手,就能够把她姣好的身体揽入怀中。 尤其是,从她身上发出的阵阵清雅淡幽的香味,像极了桐城大酒店那天晚上神秘女人身上的气息。 有那么半分钟,沈梓川的大脑陷入了魔怔。 沉沉呼吸,却吸入了太多来自于方晓染的馨香气息,使得他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个令他沉醉的女人的柔软和温香。 身体的本能,快于他大脑的反应。 闻到她身上与那天晚上那个女人相似的香味,沈梓川几乎疯魔。 很快,他血红着双眸,单臂拎着方晓染的裙子领口,把她从地板上拎起来,再一次甩在沙发上,欺身而上,从她细白滑腻的脸庞开始啃噬。 不是吻,是恶狠狠地咬,发了疯似的。 一边把方晓染的柔嫩唇瓣咬破了,流淌着甜腥的味道,一边用手肘抵着她细嫩的脖颈,声音薄刃般的寒凉,“那天晚上的女人是不是你,是不是?” 仿若只要方晓染胆敢点头承认一个字,他就能痛下杀手拧断她的脖子。 当他内心的阴鸷残忍统统宣泄出来的时候,方晓染感受不到任何温柔,只有痛,无穷无尽漫无边际的痛。 越痛苦,方晓染的理智就越清晰。 爱了他十多年,共度了四年婚姻,她对沈梓川的狠戾性格了如指掌。 萧景城这里已经得罪了他,如果再让他知道那晚的真相,她就是那晚的女人,等待她的,绝对会比生不如死还可怕。 说真的,爱了他这么多年却爱而不得,她并不怕死。 但她死了,宝儿该怎么办? 没有她的庇护,没有她拼命为宝儿取得脐带血的救治,宝儿很有可能活不到七周岁? 方晓染快速地眨了眨眼,眨掉了怎么都流不尽的泪水,在萧景城的肆虐下,她颤抖着身体,颤抖着声音,手指死死地抠地板,无声无息地笑了。 “沈梓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 “不说实话?” 男人抵住她细嫩脖子的手肘改为狠狠钳制她的下巴,“行,那我就干到你说实话。”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方晓染的下颌骨,疼得犹如钢刀刮在寸寸骨头上,难以忍受,她却必须咬牙承受。 可让方晓染没有想到的是,更羞辱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身上的衣服被沈梓川暴戾地撕扯成片片碎布,她终于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不要,沈梓川,求求你,不要!” 第182章 无耻 方晓染无声地流着泪哀求压在她身上肆虐的男人,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但那男人已然疯魔,听不见,看不到。 无论她怎么哀哀祈求,怎么疯狂流泪,都没有用。 痛! 是她唯一的感觉,几乎抵达到灵魂的最深处,疼得她死去活来。 方晓染像个破败的布娃娃,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在沈梓川猛然张开薄唇狠狠撕咬在她唇瓣的时候,终于疼得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啊!” 极度的羞辱下,她发出了惨烈的痛哭。 “沈梓川,你这个混蛋,放开我,你放开我!” 但陷入癫狂欢喜中的男人,对她的哭叫声恍若未闻,薄唇从她嫣红渗血的唇瓣上移开,又重重地一口咬在方晓染的脖子上—— 幽幽白白的灯光下,她白皙的肌肤,在那一抹抹鲜红的血色映衬下,越发美得惊心动魄,越发刺激得沈梓川根本停不下来。 抵抗不了,挣脱不掉,方晓染无声无息闭上早就被泪水浸湿了的双眸,脸庞已经湿了个透。 一动也不动,好似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 包厢外的走廊上。 萧景城静静地靠在墙壁上,抑闷地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俊脸紧绷着等待方晓染从里面出来。 垂下眸子扫了眼腕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方晓染进去了快一个多小时,一男一女呆在密闭的包厢,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心倏然阵阵发冷,不敢再往下想。 萧景城沉沉闭上眼,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侧耳倾听着从内里传出来的的动静,恍惚中,他好像听见了方晓染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那一刻,萧景城的心口,传来了一股子剧烈的刺痛。 “染染,发生了什么事,你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血红着双眼,连忙抬脚狠狠地去踹那扇雕花精致的房门。 但,门被反锁住了,连踹了几脚,都没被踹开,房门的质量太结实,纹丝不动屹立在那里。 “沈梓川,我去尼妹的。” 萧景城急得心急如焚,俊朗的五官出现阴鸷而暴烈的表情。 他压住心底极度的恐慌,转身一脚踹开隔壁包厢虚掩的房门,扒拉开一群鬼哭狼嚎的男女,在茶几上急冲冲抓了把水果刀狂奔出来,对准方晓染进去的那间包厢的门锁那一处,手起刀落,不断地挥刀砍下去。 连续砍了很久,最终砍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萧景城飞速地把手臂从大窟窿里伸进去,用力拧开门锁。 哐当一声门开了,他如同飓风一般刮了进去,只见外间一片寂静空空荡荡的,没看到方晓染的影子。 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虚掩的另一扇门里传了出来,传入了萧景城的耳蜗。 那种声响,暧昧入骨,他当年浪迹各大酒吧时,最熟悉不过。 那是男女做那档子事时,彼此身上的衣服发出的摩擦声。 “染染,染染……你怎么样了?” 萧景城低低唤她,那种心爱女人被旁的男人给压在身下的痛苦,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每一寸神经,痛苦得他恨不得戳瞎了双眼立刻死掉。 许是听到了萧景城的呼唤,方晓染浑身一震,从迷茫中惊醒了,迅速地抓起片片破碎的衣裳,遮拦住自己到处布满青紫色伤痕的肌肤,整个人在哆嗦,嘴唇也在哆嗦,“景城,别进来,你出去等我好不好?” 她不想让萧景城看见她此刻在沈梓川的身下,卑微如尘土的模样。 “不,染染,你跟我回去,现在就跟我回去!我带你回家,踏马公司不要了,我的命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只要你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听着方晓染破碎不成调的话,萧景城心脏刀割般得生疼。 哪里还顾得上去考虑那些身外之物,攥紧双拳,猛然冲进里间,见到方晓染红唇撕破懵怔流泪的模样,心都快碎了。 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轻柔披覆在方晓染的身上,转而带着熊熊愤怒的烈火朝站立在一旁神清气爽衣冠楚楚的沈梓川狠狠扑了上去,好似一头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猛兽,势必要把眼前的男人给撕得粉碎。 “沈梓川,你不是人,踏马你就是个禽兽,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染染,怎么能够?我要杀了你,踏马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就凭你?!” 男人一贯面无表情的五官骤然凌厉如锋刃。 一切发生得太快,方晓染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视线里闪过凌冽的劲风,风声烈烈,身影交错,又倏地分开,萧景城高大瘦削的身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似的,重重地往后摔倒。 噗通一声巨响。 那么高挺的男人,如崩塌的山体颓颓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倒在离方晓染不到一米的地方,血沫从他的嘴里狂喷而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受的伤,肯定不轻。 “萧景城?” 方晓染慌得顾不上衣衫不整,猛然扑到萧景城的身上,见他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彻底崩溃了,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泪流满面地说道,“萧景城,你起来带我走,马上给我起来啊!” “咳咳……” 萧景城艰难地睁开眸子,浑身都是痛的,却因为方晓染说的话,失神的双眸猛然间变得熠熠生辉,每看她一眼都是疼痛中夹杂着无上的欢喜,“染染,你真的跟我走?一辈子吗?” 方晓染还没有开口给萧景城一个答复,余光就瞥见了一双穿着挺括西裤的男性双腿踱步到她身边,接着,头顶上传来沈梓川的冷然嗤笑,“想跟他走?” 她以为他只是言语的攻击,却没有料到,他倏然弯下腰,仅用一条有力的手臂就把地上躺着的萧景城拎了起来,狠甩在一边,声音低沉阴鸷,“如果他敢现在带走你,我就搞死他,搞死他的公司,再搞死萧家所有人,包括你最好的朋友萧欢歌。” “沈梓川,你无耻!” 方晓染愤怒地死死盯着他,泪光闪闪脸色却冰冷空洞,“如果你再伤害景城,我马上跳楼死给你看。” “你死了,我拉他们给你陪葬!” 说完,沈梓川转身凌空飞起,狠狠地踹在萧景城的胸腹,一脚又一脚,大有要把萧景城活生生踹死的架势! 第183章 做了什么让你恨我 “沈梓川,你住手!” 方晓染看着恨不得马上弄死萧景城的沈梓川,心口翻江倒海地绞痛。 早知道这男人心狠手辣凉薄成性,可她的内心深处还在犯贱一样总渴望着他多少还能在乎一点她的。 可是,一次又一次,她从他这里得到的,没有最残忍无情,只有更残忍无情。 这一刻,她恨死了自己。 明知道这个该死的男人对她毫无一丝一毫的感情,为什么还要对他产生不该有的奢望? 现在好了,眼睁睁看着他快要把萧景城揍死,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方晓染把萧景城护在身后,抬头,满脸气愤地看着这个眉眼好看的男人,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寒恻恻的冷意。 曾经看着他,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满足,而今,只剩下绝望和崩溃。 盯着她无声落泪的苍白小脸,沈梓川伸出去要拽开她的手臂,僵硬地停顿在半空中,怎么也无法移到她的肩头。 这个女人,他明明毫无任何熟悉的感觉,但她失控的哭声,却在他的心上划下了一道道轻轻浅浅的刀口。 有那么一瞬,他竟狠不下心再把长腿凌厉地踹向萧景城的身上,因为,他不想再看见她痛苦流泪。 沈梓川舔了下削薄的唇,语气森冷,“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他死。” “我跟你走,你真的会放过景城?”方晓染强忍着愤懑,喉咙一哽,苦涩询问道。 沈梓川皱眉,看着她心心念念要维护着躺在地板上已然昏迷不醒的萧景城,竟无法忍受。 居高临下睥睨她,五官浸出彻骨的森冷,“看我心情,你一次次的算计我,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谁要算计他了? 如果不是为了救治宝贝女儿的绝症,她宁愿呆在m国孤苦一辈子,也绝对不会回到桐城面对他。 打死都不会! 方晓染面色点点惨白,冰冷的视线笔直地射向总是令她撕心裂肺的男人,缓缓地,笑出了声音,“沈梓川,你知道吗,但凡我还有其他的办法,其他的选择,我都不会打扰你,自取其辱。” 见一次,伤一次,她真的就那么犯贱吗? 从前多在乎他,对他有多浓烈的情分,现在就有多恨他。 沈梓川留神她脸上遮掩不住的憎冷,愕然地蹙紧了墨色长眉。 她恨他? 凭什么? “我做了什么让你恨我?”男人冷嗤,只觉得荒谬可笑。 她婚内出轨,他提出离婚,并给了她一笔不菲的遣散费,已经仁至义尽了。 马术赛场,萧景城伙同她一起算计他,断了他两根肋骨,抽了他一管子鲜血,他只是揍晕了萧景城,干了她一次,真正算起来,还是他吃亏多点。 方晓染脸色更加惨白,心脏揪成一团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他失忆了,谁都能记起,唯独忘记了她,她说再多,他也只当她在撒谎,在玩着欲擒故纵的游戏。 “沈梓川,你放了萧景城,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真正的主使人是我。因为我不甘心离婚,不甘心你有上百亿的家产,却只愿意给我一千万遣散费,更不甘心我的妹妹方嫣容马上就要嫁给你! 凭什么离了婚,你可以逍遥自在娶更年轻漂亮的女人,而我呢,却再也不能过上以前挥金如土的生活,钱花完了以后,只能去上班,辛辛苦苦一个月拿到手的钱还不到一万块,这点钱,够我做什么? 我受够了又穷又憋屈的日子,所以,我恨你,我请求萧景城跟我合作,我要痛痛快快找人揍你一顿……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方晓染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听在沈梓川的耳朵里,虽然觉得这些很有可能并不是她要算计他的真实原因,但细究起来,也还算可圈可点没毛病。 “最后问你一句,抽血是怎么回事?” 看着貌似相信了她一番说辞的男人,方晓染缓缓勾唇,双手拽向男人森冷的手臂,用了浑身的力气,靠近他,讥诮地笑了,“得不到你的人,得到你的血,也是好的。” “神经病!” 砰地一声! 男人毫不留情用力一甩,那拽着他手臂的女人被狼狈地甩跌在沙发上,后脑勺传来尖锐的刺痛,紧接着,头晕目眩,难受死了,方晓染禁不住趴在那儿干呕不已。 那么璀璨雪白的灯光下,男人眸底沉沉如深渊,戾气逐渐升腾为实质性的光芒。 他面无表情盯着她,憎恶地轻笑起来,声音冷酷得没有一丝情绪,“很好,你很快就会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 沈梓川不再多看狼狈的方晓染一眼,转身走到落地窗边,给沈白打了个电话。 很快,沈白急匆匆走进来,看见地板上鼻青脸肿不省人事的萧景城,以及躺在沙发上脸色惨白不断干呕的方晓染,一时有些发愣。 看这凌乱惨烈的现场,像是抓奸啊。 沈梓川哪里管沈白在想什么,修长的几根手指攥紧了手机,掀了掀痕迹很重的眼皮,勾唇冷笑,“男的送到医院,只要没死就行,至于她——” 沉冷目光凉薄地盯着方晓染,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口,“弄晕了带走!” 一边是顶头上司,一边是前太太,沈白能怎么办? 面对方晓染凄惨哀绝的眼神,沈白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手起刀落,手掌劈在她的后脖颈上。 力道恰到好处,刚刚能够把方晓染打晕了,又不至于伤害到她的身体和脑部神经。 方晓染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失去意识前用尽力气喊道,“沈梓川,求你,放过景城!” 一句话,成功让沈梓川的脸色阴沉下来。 方晓染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触目是一片熟悉的装饰。 她喜欢的席梦思大床,小小的橘黄色台灯,还有她在跳蚤市场讨来的陶瓷玩偶—— 原来,她被沈白打晕后,又被送到了四年婚姻中她一直呆着的那间客房里。 “呵,睡了一天一夜,你可算是醒了。” 年轻女人讥诮的冷笑声,突兀地响在了方晓染的耳边。 第184章 蛇蝎心肠 方晓染扭头,就看见妆容精致纯美的方嫣容,正盯着自己,水盈盈的眸子里迸发浓烈的的恨意,让她漂亮的面容变得很狰狞。 “方晓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勾引梓川哥?破坏了我和梓川哥的感情,你很得意,很开心是不是?” 这是方嫣容毫不掩饰对自己深切的恨意,方晓染错愕了一下,随即回过神,强制着燥乱的心平静下来,看着对方,淡然地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回来,不是为了沈梓川,我有我必须回来的原因。” “是因为你的宝贝女儿吗?” “你怎么知道的?”方晓染眼睛立马瞪大。 方嫣容看着方晓染一副被惊吓过度的模样,很是得意地勾唇笑了,“方晓染,我不仅知道你的女儿方宝儿得了白血病,我还知道她其实是梓川哥亲生的。 你找梓川哥救你女儿的命,我不阻拦,但如果你害得我今年年底嫁不了梓川哥……我能让你进一次监狱,我就有能力让你进第二次监狱。 到时候,你的宝贝女儿是死是活,就看我的心情了。” 方晓染没想到,沈梓川都不清楚的事,方嫣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尤其对方用她的宝儿来威胁,简直不能忍。 她一手撑着床面坐起来,看向方嫣容的眸子里,只有冰冷。 “方嫣容,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什么事情你都冲着我来,但如果你敢对我的女儿动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你以为我会怕死?” 方嫣容阴冷地笑出了声,嘴角扯了一抹落寞极端痛苦的弧度,“我爱梓川哥,并不比你少,可结果呢?嫁给他的人是你,为他生下孩子的人还是你! 我努力了这么久,哪怕他失忆了,磨了这么久,他也只同意先跟我订婚,表面上看起来我风光无限,是梓川哥的未婚妻,但实际上……” 说完这些话,方嫣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那一瞬间,泛起了一片猩红的冷芒。 寒气阴恻恻地看着方晓染,柔细的肩膀隐隐颤抖着,“方晓染,你知道我有多么妒忌你吗?我想着你和梓川哥已经离婚了,那么我的机会就来了,我一定能够很快就嫁给梓川哥成为他的妻子,再给他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可是,你们离婚了六年,我依然还是一无所有,过得一点都不开心。表面风光幸福,内心彷徨心酸,说的就是我吧。 听说你被梓川哥带回到这栋别墅这间客房,我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我的这些心里话,压抑了太久太久,久到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到谁倾听。” 说完,方嫣容狠狠地吸了口气,嘴角却自始自终都保持着阴冷的笑意。 “方嫣容,你说这些,是想要我同情你还是可怜你?” 方晓染愣愣地看着方嫣容,只觉得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活得很悲哀,却也很可怕。 “既然你喜欢沈梓川,深爱沈梓川,那你就去追求他啊,我又没拦着你不允许你去追他。 我感激养父养母对我的养育之恩,一直都让着你,从来不跟你争任何东西,也自认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你呢,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算计我陷害我? 沈梓川父亲从阳台坠落摔成了植物人的事故,明明是你做的,为什么你要把罪名栽赃在我头上?为什么要害得我承受了大半年的牢狱之灾?” 方晓染越说越愤怒,森然着一双冒火的眼眸,死死地瞪着方嫣容,恨不得跳下床狠狠地甩她两个耳光。 那些伤害她的事情,过去六年了,到了现在,她的心脏,依然还在隐隐作痛。 她想不通,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妹妹,为什么就能对她下这么狠的心,为什么就为了个沈梓川,要处处置自己于死地? 她真的很希望沈梓川突然出现在门外,让他清楚地听见方嫣容的这番话,真正见识到这女人到底长着一副怎样恶毒的心肠。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门外寂静无声,别说人了,就连李嫂以前养的那只雪白可爱的猫都没看见。 “姐姐,你说为什么呢?” 方嫣容从包里拿出化妆品和镜子,一边补妆一边缓缓地笑了,“跟我相比,你真的是很傻很天真啊!我处处想置你于死地,是因为我发现梓川哥在四年的婚姻中不知不觉对你产生了好感,如果继续让你们相处下去,他一定会爱上你的。 可是,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任由你们两个互相吸引互相深爱呢?他真的爱上了你,就没有我什么事了,那我这么多年对他的等待,这么多年对他的执念,要怎么办? 所以啊,姐姐,只要你死了,或者你的身体脏了,他再喜欢你,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更不会对你感兴趣。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难道不是吗?” 方晓染听着,脸上除了安静,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沈梓川喜欢她? 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也就是方嫣容这个糊涂的女人,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已经被执念推向了作恶的那一端,一步步身不由己走向了深渊,已经没有心,无药可救了。 “方嫣容,就为了阻拦沈梓川喜欢上我,就就能舍命往死里作践自己?你可真够恶心的,难道你就从来都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愧疚能让我得到梓川哥?能让我如愿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方晓染,我今天来见你,就是我从梓川哥的嘴里套到了一点口风,他已经不打算放你出去,而是要把你囚禁在这里,做他的床上玩物,直到他腻味的那一天。如果你不想像个鸡女一样活着,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可以不计前嫌把你安全送走。” 方晓染目光憎恶地盯着方嫣容那张毫无歉意的脸,冷冷地嘲讽道,“这是我熟悉了四年的家,我为什么要走?” “那你就等着被梓川哥腻味了再抛弃,等着你的女儿病情一点点加重死于非命吧。” 方嫣容笑的得意又妖娆,可在方晓染眼中,这是个心肠比蛇蝎还要歹毒的女人。 她紧握拳头,纹丝不动地与方嫣容对峙,“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啊,只想等着你来求我!” 方嫣容说完就拎起手提包,迈着优雅的脚步走出了客房,清脆的高跟鞋声响渐行渐远。 方晓染本来只把方嫣容的话当作耳边风,听过耳就算了。 她身上不知道被谁给换了套白色的宽松休闲套装,口袋里空荡荡的,手机钱包之类的东西,统统不翼而飞,以至于她想给萧景城或者萧欢歌打个电话都不行。 心里记挂着太多的事情,以至于方晓染面色郁郁,一把拔掉手腕上的点滴,赤着双脚下了床,要去拉开房门,却震惊地发现,门被方嫣容在外面反锁了。 任由方晓染用了多大的力气,它纹丝不动。 晚餐是三个陌生的女佣人送进来的。 一个手里端着托盘,一荤一素一汤,看起来还不错。 另外两个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方晓染的一举一动,防着她突然逃出客房,丝毫不敢大意。 在这样的严密监视下,方晓染除了乖乖吃饭,什么都做不了。 但到了晚上,就在方晓染焦躁烦闷忍无可忍的时候,门砰地一声被遽然踹开,一个浑身寒气逼人的男人,缓缓逼了进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沉沉寒气盯着方晓染,满脸恨不得要把她弄死的阴鸷神色,终于让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和害怕。 “站住,别,别过来!” 第185章 痛啊,痛 害怕沈梓川此刻阴沉沉的表情,方晓染受惊中尖叫着往后退缩。 “站住,沈梓川,你要干什么?” 男人冷厉的面容沉如深渊,目光直直地望着惊恐地看着他不断后退的女人,小脸惨白,泪光莹莹,整个人不断地哆嗦颤抖,却遮掩不住她惊人的美丽。 这样清丽无双的女人,谁能想到,却长着一颗比毒蛇还要恶毒的心肠呢? 就今天早上六点钟左右,他在这张客房的床上,当着她的面打了个电话,询问父亲的状况有没有新的可喜的变化。 结果上午就有一批不明身份的流氓混混去医院伺机想要他父亲的命。 之前也有过一次这样的骚乱,为了父亲的安全着想,沈梓川早就通过纪穆远和宋子健的手,把父亲转移到了m国一个非常隐秘的医院,这间医院有可靠的军方势力做后盾,除了内部人士,谁也不清楚具体的位置和方向,内部层层关卡,安全性和私密性相当到位。 就算是沈梓川亲自去一趟,如果没有内部人士接引,他也很难顺利进去见上父亲一面。 可就在今天上午,父亲却猝不及防地受到了重创,本来已经能够偶尔张开眼睛发出简单的一个音节,眼看着很快就能清醒,却因为这次的重创是在头部,导致病情雪上加霜,再想清醒过来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当在办公室接到医生的紧急电话,沈梓川能清晰地一寸寸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迟缓,他的心情,从希望破灭到逐渐的失望,到倏然崩溃,没有人能体会。 是他大意了,在方晓染面前提了嘴那医院的地址,只要有心人去查,也不需要费太多的功夫。 这些隐秘信息只有他和纪穆远宋子健知道,就连沈白都被隐瞒得严严实实。 所以,除了是方晓染泄漏出去了,还能是谁? 一时间,紧闭的客房里,空气静如死寂。 盛怒之下,沈梓川太阳穴的青筋可怖地鼓着,往前一步步,朝方晓染步步紧逼,伸臂一拽,精准地掐住她的下巴,像要将她的下颌骨生生卡碎,“说,你到底给谁通风报信?” “什么通风报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晓染满头雾水,又痛得差点流泪,却被他牢牢钳制,挣脱不开,忍不住气怒地皱着眉头瞪他,“沈梓川,有话好好说,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放开你?” 沈梓川森森冷笑出来,冷如寒冰的嗓子,钻入方晓染的耳蜗,刺得她禁不住瑟瑟发抖。 “方晓染,我的父亲病情加重快要死了,医生已经连续下达了三次病危通知书,你满意了?” “你说什么,爸,不是,你爸爸他……怎么会这么突然?之前不是说有好转了吗?” 方晓染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语无伦次地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 嫁给沈梓川四年,她与他的父亲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能感觉到老人对她的喜爱,发自内心。 不像方信元和赵莉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假惺惺地好,私底下,非打则骂,如果不是顾忌一点方家的脸面,早就把她一脚踹出方家要她走人滚蛋了。 可是,她今天早晨迷迷糊糊醒了一会儿,确实听见他在打电话,但天地良心,她什么都没有做啊。 沈梓川的父亲是这些年唯一对她好的长辈,她怎么可能残忍地去做着伤害他的事情? “相信我,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会信你?” 沈梓川双眸赤红,这会儿见方晓染一脸的震惊茫然,下意识就认为她在演戏,似笑非笑地舔了下薄唇,眸中的憎恶更甚。 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部手机,平放在方晓染的视线中,越是盛怒,他的就笑得越发清俊迷人,“我在窗外的草皮上捡到你扔掉的手机,就在我离开这里的半个小时内,你打了一通电话出去,那个电话号码,属于m国的越洋电话……” 顿了一下,他垂下眼眸,视线俯视着她,昂藏的身躯因为幽缓的冷笑而颤了颤,“证据确凿,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抵赖?” “什么越洋电话,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晓染急了,忍着下巴的刺痛,劈手就从沈梓川的手里抢过属于她的手机,颤抖着双手划开屏幕,点到通话记录那一栏,果然,凌晨六点四十五分,有一通拔出去的电话,时长六分钟。 她哆哆嗦嗦地摁通了这串号码,那边,留下的是一长串早就录制好的语音记录,是机械的机器人女声。 “方晓染小姐,你给我们提供的信息相当精准,我方已经达到了目的,请马上提供你的银行帐号,以便我方把另外一半的好处费安排转账给你!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期待下一次!” 听完后,方晓染犹如被黄蜂给狠狠地蛰了一口,急忙地把手机扔在地板上,抬起头惊恐万状地看向脸色阴沉冷绝的男人,疯狂地摇着头,“不,我没有跟什么人合作,我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号码,沈梓川,你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只是昏睡了一觉,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她无法接受的事情,且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指向她,这也太荒谬了。 等等…… 想起方嫣容临走前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方晓染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一切,一定又是方嫣容设计陷害她的。 她那个所谓的妹妹啊,为了打击陷害她,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把聪明才智发挥到了极点。 “沈梓川,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害你父亲,方嫣容,是她,一定全都是她做的!你现在就去查她这几天的行踪和她的电话记录,肯定能找到她污蔑我的证据。” “闭嘴!” 沈梓川猛然用力一甩,把方晓染甩跌到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墙壁上,锋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笑容冷得能裂开缝隙,“嫣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比你更清楚!她也许比不上你的浪荡,但她心地善良纯真无垢,绝非你这种低贱的女人能比得上!” 字字如尖锐的银针,狠又深地刺入了方晓染的心尖上。 这人失忆了,竟比失忆前还残忍。 她疼得整个人慢慢地顺着墙壁滑跌在地板上,右手捂着心口的位置,颤抖地缩成一团。 痛啊,痛啊! 第186章 屈辱条件 “我低贱,她善良?” 方晓染觉得特别讽刺,痛到心脏都麻木了,盯着那浑身寒彻森森的男人,牙齿几乎咬出了血。 “沈梓川,方嫣容那样的女人,你居然认为她善良纯真,你不仅瞎了眼,你还瞎了心,总有一天,你会被她害死的!” 是啊,怎么不会呢? 以方嫣容偏激到执念的爱恋,如果沈梓川能回应她的感情还好,如果他一直对方嫣容产生不了感情,她能动手对沈梓川的父亲下毒手,能对自己这个所谓的姐姐下毒手,终究有那么一天,她也会对沈梓川痛下杀手,毫不心软。 他大概是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这样指着鼻子骂他瞎了眼,深刻的五官立即沉了下来,衬着一双狭长的眼眸戾气遍布。 “就这么想我死,嗯?” 男人薄唇边勾了一抹浅淡的弧度,冷笑如冬日的寒风,捻碎了手里的烟蒂,随手抛进果皮箱,那抹笑意也没了,俊脸逐渐阴戾层层,“方晓染,我们离婚了六年,你也消失了六年,现在却突然不甘寂寞处心积虑要接近我,行!看在你对我深情厚谊的份上,我就给你个机会。” 他面无表情不笑的时候,方晓染更加觉得害怕,颤抖着唇瓣问他,“什,什么机会?” 沈梓川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仿若带电似的,轻佻地滑过方晓染白皙的脸庞,最后抬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嗓音残酷地说道,“做个可有可无的地下情人,直到,我对你腻味的那一天!” 暖黄清雅的光圈,从天花板上打到他英俊迷人的面容上,给他更增添了一份柔软的人情味,可他的眸底,漆黑沉冷,眸光尽头皆是残忍无情。 果然被方嫣容说中了,他竟然真的打算要她做他的情人,见不得光的那种,贱得很。 当一颗心被这个没有心的男人残忍地一伤再伤的时候,方晓染不再觉得疼痛,已然麻木了。 她轻轻地别过脸,躲开男人落在她下巴上的两根修长手指,目光望着窗外乌凄凄的夜色,轻轻地笑了,笑出了一脸的泪。 “沈梓川,我宁愿死,也不会答应做你的地下情人。” “做不做,我说了算!” 男人轻声嗤笑,仿佛在笑方晓染的自不量力,伸手揉了揉略显疲倦的眉宇,揉了片刻,放下了手臂,慢吞吞地伸进了黑色西裤的裤兜里,摸出他的黑色手机,输入指纹密码,划开了一个刚接受到的视频,递到方晓染的眼前,冷漠开腔,“瞧瞧这个,想好了再开口。” 方晓染愤怒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对她有那种肮脏龌蹉的心思,本不想乖乖听他的话照做,但莫名的,心里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让她不得努力压制熊熊的怒火,转过脸,看着他手机屏幕里正在实况播录的一段画面。 仅一眼,方晓染差点就要气疯了。 她看见那画面里,萧景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双眸紧闭,胸膛微弱地上下起伏,看见沈白伸手一点点掐紧了萧景城的脖子,力道逐渐收紧,看见萧景城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氧气,憔悴惨淡的面容从涨红变为青紫,又转为了乌黑色,形容可怖。 只要沈白再坚持十几秒钟,萧景城就会因为缺氧被活生生掐死…… “不,不要!” 方晓染一动不动,呆愣地盯着屏幕,被那残忍的一幕给吓得两腿发软,几乎跪跌在沈梓川的脚边,低到了尘埃里。 但她别无办法,只要他能给萧景城一条活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她怎样,她就怎样。 他从来都是这般随心所欲的男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拿她所有在乎的人的性命来威胁她。 可她,除了答应他的屈辱条件,什么也做不了。 方晓染深深呼了口气,忍住撕心裂肺的刺痛,咬牙吞咽极度的羞耻感,抬起头看向无耻逼迫她的男人,嘴唇簌簌发抖,眸光却恨意汹涌,“沈梓川,你马上叫沈白放过萧景城,不就是做个低贱的表子吗,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早这么识趣,萧景城也能少受一点痛苦。” 他关闭了手机屏幕,转身走到落地窗边,全程再没有看一眼双眼血红咬牙切齿的方晓染,沉冷地给沈白打电话,只说了一个字,“撤。” 他的本意,从未想过要弄死萧景城。 毕竟,有这么一个谈不上势均力敌的情敌,利用好了,能无止境地逼着方晓染不得不听命于他,这笔买卖,实在是划算。 逼着一个同样傲骨横生的女人,不得不委身在他身下,做各种各样的妩媚姿态取悦他,这本身,就是一件令男人劣根性得到充分满足的趣事。 更何况,他不讨厌这女人的身体,不仅不讨厌,甚至说得上分外欢喜,永远无法餍足。 既然她是他的前妻,在男女情事上,应该不需要过多的磨合,就能够适合他的癖好和方式,甚好。 沈梓川挂断了通话,回味在包厢里从方晓染这里得到的蚀骨滋味,忍不住喉咙一紧,转身大踏步来到方晓染身侧,拽住她的胳膊,准备把人拖到二楼阳台的玻璃房里。 他早就想来这么一回了。 看着漫天璀璨点点的星光,和完全契合他身体的女人只做不爱。 从一楼客房到二楼的玻璃房,那么短的一段距离,尽管处处都有壁灯的照射,光芒雪亮清辉,但方晓染却觉得陷入了迷雾般的黑暗中,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绵软无力的双腿一寸寸挪过这熟悉至极却又陌生可怖的楼梯,走廊,脸色渐渐变得越来越苍白如霜雪。 她知道,等待她的,不是两情相悦的天堂,而是她单方面被极度羞辱的地狱。 被拽到了阳台上,方晓染不用他催促,脚步蹒跚迟滞地走进玻璃房,走向摆放在中间唯一的宽大欧式沙发,坐了下去,垂着头默然无声。 长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脸,看不清她究竟什么样的表情,但想来也是愤懑不甘的,是很想剁了他又剁不了的憋屈。 盯着她倔强的半边侧脸,沈梓川莫名有了勃勃兴致,走到酒柜边,取出美酒和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慢悠悠地品尝。 喝了小半杯,他开口,嗓音被红酒浸润得喑哑性感,淡淡沉沉的,说出的话却让方晓染彻骨寒冷。 他说,“脱衣服。” 有那么一瞬,方晓染感觉好似有冰冷的雪飘进了她的身体里,心脏一点一点收紧萎缩,血液一滴一滴变冷凝固。 她抬起头,无悲无痛,颤抖着身体,颤抖着手指,攥紧了身上套装的纽扣,从上到下,一颗一颗地,剥落—— 第187章 想得快要疯了 方晓染颤抖着双手,褪脱了休闲外套,露出一截蕾丝花边的内衣,手指落在那里,停顿了下来。 她做不到,做不到像个没有羞耻心的女人一样,当着沈梓川的面宽衣解带。 “怎么不继续下去?还等着我给你动手脱衣?方晓染,你自己有几斤几两值得我看重,难道心里没半点数?” 他羞辱她。 他这样没完没了的羞辱她! 方晓染煞白的脸庞,突然烈烈地笑了,这一刻,她的心,她的灵魂都在流着屈辱的血色。 她抬起猩红的眸子,恨恨盯着沈梓川,冷粼粼地嘶哑着声音吼道,“沈梓川,从来我都不知道真正去恨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你却让我感受到了恨一个人的滋味。 你不就是想睡我吗,来啊,大不了我就当被恶狼给咬了一口!我相信,终究有那么一天,你会后悔的,后悔对我做的这一切。但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我要看着你把我曾经受到的痛苦和绝望,统统都尝遍,我要你也跟我一样,过着生不如死炼狱般的日子。” 熊熊的怒火,在她赤红的眸光汹涌喷薄,导致她整张惨白的小脸,变得生机勃勃娇艳无双,迸发出惊人的妖娆。 男人视线丝毫不曾移开,沉冷狭长的眸子,牢牢盯着她那双惊艳的水眸,那张惊艳的脸庞,内心陡然升腾一股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燥热快感。 这样傲骨铮铮的女人,那个起来一定带劲。 “故意惹怒我,就想着要我早点对你做那件事?” 沈梓川有些急地放下了手里的装了大半红酒的酒杯,一步步朝方晓染欺身而上,嘴角的弧度愈大,眼眸里的光芒愈冷,回视她满脸盛满仇恨的怒意,一手扣紧她的细腰,一手抬起她的腿,俨然已轻车熟路。 “你胡说,我没有……” 方晓染恼羞成怒地瞪着已经压在身上的男人,下一秒,下巴被以几乎快要捏碎的力度被抬起,他的薄唇不由分说覆盖下来,激烈地堵上她的唇,封堵了她所有的呼吸。 当她被他困在沙发上,动弹不得,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的时候,方晓染终于意识到他究竟要做什么,满脸的不可置信。 “沈梓川,你要干什么,放开我,你放开我!” 可男人深深迷醉在她馨香的气息里,哪里还舍得松开她? 低头在她小巧精致的锁骨肆虐狠咬了一口,直到舌尖尝到了甜腥的血气,直到掌控下的女人疼得身体急剧哆嗦,沈梓川才幽幽缓缓地抬起头,唇边含笑,嗓音却淬了冰,“痛就对了,谁让你胆敢算计到我的头上?” 如果不是宝贝女儿患上了白血病,需要新生儿的脐带血救治,她怎么可能狗胆包天算计他? 他对她,一向都残忍狠绝,她又怎么可能把事实都说给他听? 更深的害怕,是害怕他一旦知晓宝儿是他的亲生女儿,一定会跟她争夺抚养权,因为,他一直一直都见不得她好,见不得她过得开心。 以她单薄的势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又怎么可能把一切都告诉他呢? 就在方晓染承受极致痛苦的时候,沈梓川的电话响了。 男人冷厉撇过脸,盯着一旁手机屏幕闪烁着方嫣容三个字,挺拔身躯突兀地顿了一下。 铃声萦耳不断,大有他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节奏。 紧接着,又传来微信滴滴的声响,一张光线黯淡画面有点模糊的图片传了过来。 是方嫣容的自拍照片,正坐在吧台上,喝得醉醺醺,脸色嫣红眼神迷茫。 她的身后,她看不到的角落,几个烫染黄毛的猥琐小混混,凑在一起淫邪的目光时不时扫射在方嫣容的身上,一看就知道打的什么坏心思。 沈梓川面容无波无澜地盯着刚发送过来的照片,内心纠结难以取舍。 即便极力克制,黑色深邃的眸底,依旧呈现情动时的沸腾。 是顺应本能把方晓染狠狠地压在身下,做还没有开始做的那档子事,还是冷却一身狂热兴奋的血液,立即套上衣物走人,赶往酒吧把喝得神志不清的方嫣容带回来…… 男人没有过多思虑,迅速整理好衣物,恢复了西装革履的清俊模样,从沙发一角捡起手机,转身大踏步走人,脚步匆匆。 侥幸逃过一回,方晓染不觉得高兴,反而满心悲凉。 除了方嫣容能在兴致关头把沈梓川叫走,还能有谁呢? 酒吧的雅座里。 方嫣容一杯接着一杯往抹了口红的嘴唇里,灌着鸡尾酒。 酒水喝得越多,她的眸子就越冷,涌动阴寒的光。 方晓染被沈梓川重新送回到以前她住的客房,这说明什么? 说明即使他失忆了,但在他最深处的潜意识里,方晓染还是那个方晓染,在他的心上,总能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迹。 假以时日,这男人大有可能再次爱上了方晓染,把她方嫣容彻底抛却在脑后。 他送她的订婚礼物,那栋豪华奢靡的别墅,被她当作了婚房装修,主卧里,两米多宽的欧式豪华大床,上面铺成了大红的枕头大红的被套,处处洋溢她对他的一片情深。 可再怎么用心装扮,又怎么样呢? 他答应娶她,却不爱她,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没有给她缠绵的吻,更没有给她蚀骨的肢体纠缠,止步于牵手和拥抱。 他不知道,她想念他的身体,想念他能给她一次酣畅淋漓的快乐,想得快要疯了。 所以,今天晚上,方嫣容明知道沈梓川一定不会放过方晓染,明知道一定会打扰他的好事,她还是控制不住如火如荼的嫉恨,一个人来到酒吧放纵地喝酒,放纵自己喝醉。 醉了,她才有勇气给沈梓川打电话,才有借口打断他的好事。 打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他接电话,方嫣容心口一阵刺痛,纤细手指捂住脸,也一并捂住了湿冷的眼泪。 等平复好了心情,她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往角落里的几个小混混扫了眼,调整最佳的角度,拍了张凄艳哀伤的自拍照,发送到沈梓川的微信上。 以她对他的了解,看到后,一定会马上赶过来找她带她回去。 毕竟,她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如果她遭到了其他男人的污辱,难堪的,是他,影响的,是他的面子。 果然,没多久,她等到了风尘仆仆走进来的男人。 方嫣容歪着脑袋,看到沈梓川眉眼好看到极致的面庞,嫉恨了大半个晚上的心,不知为什么有了沉淀下来的安心和欢喜。 她朝他笑,有点醉醺醺,“梓川哥,你来了,真好,我今天心情不怎么好,你陪我再喝几杯酒嘛,好不好?” 说完,她眼皮垂下,掩饰了眸底的一片冷光。 第188章 弄巧成拙 侍应生送来酒水,方嫣容拎起酒瓶,给沈梓川满满斟了一杯,迷醉的目光,痴痴地盯着他英俊挺拔的五官,眨去眼角的水雾,娇柔地笑了。 “梓川哥,喝吧。” “我喝了这杯,你跟我回去。” 男人没有在方嫣容身侧的座位上坐下,而是在她的对面落座,修长手指慵适把玩着掌心里的手机,面无表情。 “不,我不想回去。” 方嫣容双手抬起来,横过小小的吧台,攀附到沈梓川如铁般冷硬的手臂上,纤嫩的指尖触及到他黑色衬衫下的温热肌肤,娇柔的声音酥软了几个度,“梓川哥,你陪我回别墅里,陪我一起度过今晚漫漫的长夜,我就跟你一起回去。” “别闹,我说过,等结婚了,该做的,我自然都会做到。” 沈梓川淡淡给了答复,收回那条被方嫣容紧紧箍住的右臂,长指将酒杯轻轻端起,放在薄唇间,浅浅饮酌。 高浓度的威士忌,把他喉咙烧得一片热辣,不适感令他眼神渐渐冰冷。 “可是,梓川哥,离我们的婚期还不到两个月,就当提前让我感受作为你妻子的欢喜和快乐,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再次被沈梓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提议,方嫣容姣好精致的脸上,出现了疼痛的情绪。 男人眯了眯狭长的眸,杯中剩下的一小口美酒,仰头一饮而尽,徐徐地从座位上站起身,面容从走进酒吧到现在,没有半点意乱情迷。 他扯了下薄唇,笑开,“你知道我的脾气,已经做了决定,就没有更改的余地。” 说完,沈梓川的视线沉沉朝角落里几个蠢蠢欲动的小混混扫了眼,很快收了回来,居高临下凝着醉意熏然趴在座位上面不想动身的方嫣容,冽裂五官没有多少表情地说道,“不想走,就等着被他们捡尸。” 方嫣容怔怔地看着他,仰头看着这个特别迷人在她身边却总是不耐烦的男人,苦涩一笑,“梓川哥,是不是如果我没有被这些打着坏主意的小混混盯上,你就不会来酒吧找我回去了。” “对。” 沈梓川不再看她,结了账,不疾不徐地往酒吧门口走。 他压抑住沸腾的本能迅疾赶到这里,方嫣容却不跟着走,再发生什么事,她自行承担。 望着沈梓川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决然背影,方嫣容的心里痛得厉害。 她知道他会来,但来了后,却对她的耐心少得可怜,有她在的地方,他总是不太想多呆。 可她只爱他啊,能怎么办? 就算他和现在这样,只愿意偶尔施舍她一点点温情,她也舍不得放手,如飞蛾扑火般,狂热地扑向他,不顾一切地喜欢着他。 即使被伤害,也不改爱他的初衷。 方嫣容咽下嘴里的苦涩和难过,猛地从卡座上支起身体,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冲那已经走到酒吧门口遥不可及的男人,柔柔地喊道,“梓川哥,我跟你走,等等我。” 听到了方嫣容凄楚的喊叫声,沈梓川顿住脚步,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悠缓地转过身,目光犀利地注视着她,平静开口,“我希望今晚这样的事情只有一次,另外,方晓染那里,没事你最好别去。 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但不该奢想的,你也别惦记。” 这话里面的真正意思,方嫣容怎么会不明白了? 心脏几乎是瞬间猛然收缩了一下,传来尖锐的隐痛。 她压住心口极度的嫉恨和恐慌,拎着手提包的双手,指甲狠狠刺入掌心,疼得忍不住整个人微微颤抖,脸庞却一脸温柔的神色,“梓川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说的话我都放在心上,记得清清楚楚。能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我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我不会妄想,真的,只要你觉得开心,我就开心!” 沈梓川看着她月色下含泪带笑,模样楚楚动人,令人生出怜爱。 这样精致漂亮的女人,又比方晓染年轻三岁,应该能得到很多男人的欢心。 但其中,却不包括他,面对方嫣容,无论她怎样的楚楚可怜,他的心,都泛不起多少涟漪。 只是这么多年他的身边一直都是她在陪伴,也习惯了她的存在,给她一个沈太太的名分,算是补偿罢了。 看到了她眼睛泛出了泪光,依然笑意盈盈毫无怨言冲着他温柔地笑,沈梓川胸腔里跳动着冷硬如金刚石的心脏,柔了两分。 “走吧,先送你回城南别墅,那里装修的品味尚可。” 城南别墅,就是他送给方嫣容的订婚礼物。 他认为里面装修的品味尚可,是在隐晦地表示他对她其实颇为满意吗? 怀揣着一种惴惴又期待的心情,方嫣容坐进了沈梓川的车,由着他开车送她径直驶向目的地。 下了车,方嫣容绕过车头,走到驾驶位那边的车门前,透过摇下来的车窗,柔柔唤他,“梓川哥,我知道方晓染也在等着你回去,但是你可不可以今晚回去后不要跟她那个……求求你,梓川哥,给我最后的一点尊严好不好?” 沈梓川当时没有答复,盯着方嫣容哀痛欲绝的脸庞,看了半晌后,沉沉点了下头,遂发送引擎迅速掉头离开了。 那一刻,方嫣容控制着要杀人泄愤的冲动,冲进布置成婚房的卧室,倒在大红色蚕丝被上痛苦地流泪。 她算计了那么多,步步为营,但最后方晓染却被沈梓川强行留在身边做他的地下情人,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今天晚上酒吧里,他看她的眼神,就算明知道那几个小混混明显要打她的坏主意,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但凡他有一点点在乎她,都不可能这样平静得像一滩死水吧?! 她对方晓染设下的一番计谋,如今倒弄巧成拙了。 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方嫣容瞳孔射出阴森恐怖的光,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方晓染那个该死的贱人! 沈梓川只能是她的,她绝不会让其他女人从自己的手里夺走他。 沈梓川回到关押方晓染的那栋别墅,四处黑漆漆的,显然,那个死犟死犟的女人,压根就没有要等他回来共度良宵的意思。 他摁了指纹锁,开灯,换鞋,走了进去。 穿过客厅之际,目光深深扫向方晓染住的客房,见房门在外面挂了铜锁,关闭得严严实实,不知为什么,莫名有些兴致全无。 拾级而上,踏入二楼露天阳台的玻璃房,他慵懒地倒在唯一的沙发上,闻着残存的清淡馨香,香甜可人,还不容易腻味,一股来自于方晓染身上的味道,莫名令他安心温暖。 疲倦的男人,一旦放松了身心,很快陷入沉睡的状态。 可沈梓川刚眯了会儿,却倏然睁开了眼,骤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不是幻觉,他的耳畔,竟传来了刺耳的报警声! 第189章 不得不屈从 沈梓川离开后,方晓染就被那几个佣人给重新带回到了客房,随着门砰然闭合,她清晰地听见了外面传来了铜锁咔嚓锁上门的轻响声。 她涩然地笑了。 沈梓川这是打算把她囚禁起来的节奏啊! 答应做他的地下情人就已经很屈辱了,不曾想,他竟然想着要把她只囚禁在这一方小天地,没有任何的人身自由,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她是一个活生生有感情的人,不是一个任他为所欲为的囚犯。 这一刻,方晓染只想逃离,管他拿谁的性命来威胁她,逃出去了再说。 过往婚姻中的四年,方晓染对这栋别墅的结构非常熟悉,心里越是悲伤绝望,她的大脑就越清醒敏锐。 脑海里飞速地运转着,想着究竟该从哪个地方作为突破口,从而能够顺利趁着夜色逃出去。 房门被层层锁上,要打开它很困难,但如果从卫生间的窗口那里作为切入点,还是有一定成功的机率。 呆的这间客房在一楼,翻窗出去,就是偌大的后花园和草坪,只要不惊动任何人,趁着雾蒙蒙的夜色,她一定能够成功逃脱的。 方晓染想到了这一点,马上着手去做。 晚上女佣给她送晚餐的时候,还送了一叠水果,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把水果刀遗落在果盘里。 方晓染走过去,拿起水果刀疾步走进卫生间,瞄到一米多高的窗台装了防盗窗,看起来很牢固,也不知道这么小的一把匕首能不能起到预期中的效果。 但无论如何,她总是要试一试的。 走近后,方晓染手起刀落,抓紧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砍向防盗窗。 咔嚓一声轻响。 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防护拦应声而断。 没想到,这把匕首竟然如此锋利,方晓染捂着怦怦跳的心口,稳住心神,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宝贝女儿从来没有与她分开过这么久,每天晚上都需要她的陪伴才能安然入睡。 她不在身旁陪着宝儿,她一定会睡不着,一定会哭的。 “宝儿别哭,妈咪很快就回家陪你了。” 眼看着又断了一根防护栏,方晓染笑得很开心,努力撑着最后的一点力气,砍断了第三根,终于能钻一个人出去了。 先把匕首丢到外面,方晓染利落地爬上窗台,咬牙把心一横,闭着眼纵身跳下去。 落地的时候,幸好地面是松软的草坪,不至于受到很严重的外伤,就手肘擦破了一层皮,有些轻微的疼。 在这栋别墅住了四年,每个角落她都很熟悉,黑暗中摸向雕花大门,刚要拧开门锁,慌慌张张时不知道触碰到哪里,陡然发出了一声声尖锐的警报声,吓得她差点发出惊吓的尖叫声。 很快,方晓染回过神,明白自己踩到了防盗警报器,暗自懊恼太不小心,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把沈梓川和那些监视她的女佣吵醒,想要顺利逃脱已经是妄想了。 悻悻地咬了咬牙,方晓染没有迟疑,攥紧匕首转身就往回跑。 刚从洞开的窗台钻进卫生间,雪白的灯光乍然大亮,沈梓川一身西装革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视线凌厉绝冷。 “啊!” 她吓得没有抓稳栏杆,一骨碌跌滚在冰凉的地板上,她的人,和那把匕首,全部摔跌在男人的脚边,距离不到半米之近。 沈梓川没动,哼笑出声,“想逃?想去见谁?萧景城吗?” “对,我就是想逃,想去见景城。” 既然被抓了个现场,方晓染索性把什么都豁出去,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十分冷静地说道,“沈梓川,你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监视我,把我关闭在这间房子里,哪里都不许走动,什么意思?是,我是答应做你的情人,但并没有答应做你的囚犯,你这样对我,不觉得太过分?” “过分?” 沈梓川吐掉嘴里的那根烟,迈动大长腿,朝方晓染逼过去,满眼盛满冰霜,“你算计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过分?以前背地里对我动手的人,不死即残,留你一条命,已经是我仁慈。” 说着,这人勾了勾薄唇,一个字一个字迸出,冷而绝情,“再有下次,我会让人打断你的腿。” 他是真的不念旧情啊,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触怒他的陌生人,说起要打断她的双腿,没有丝毫的怜悯。 方晓染垂下眼睛,盯着脚下沾染了草屑和泥土的鞋子,眼眸里顷刻间潮涌泪落,心脏在滴血,恨不得就这样死在他面前,一了百了。 可想起宝贝女儿的乖巧贴心,她又想奋力一搏,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她抬起头,盯着男人那双迷人也冷酷的眸子,缓缓笑开了,“好,我不逃跑,但你必须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的女儿还不满六周岁,她每天晚上需要我给她讲故事唱摇篮曲才能安然入睡,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猝不及防听到方晓染提起她的女儿,她与别的男人生的女儿,沈梓川脑海里恍惚了一下,酸涩的味道从心脏弥漫到寸寸神经。 “方晓染,你最好别再想着逃跑!否则,我心情不好,指不定对萧景城做了什么事。” 沈梓川高大的身躯轻微晃了晃,收回沉冷的视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五分钟后,一个女佣人走进客房,笑容诡异地朝方晓染,把手机递给她,阴阴冷冷地说道,“方晓染,我相信,你现在一定很需要嫣容小姐的帮忙。” 方晓染接过手机,视线随即落在女佣人脸上,诧异地发现,这人看起来很眼熟,再仔细定睛一看,居然是方家大宅的帮佣。 很显然,定是方嫣容安排进来的。 方晓染勾唇,似笑非笑道,“你就那么确定我需要她的帮忙?” “当然。” 女佣悄无声息地闭紧房门,脸上的笑容,很是得意,“六年前,伺候你的李嫂被沈先生辞退后,嫣容小姐就把我安排过来了,她说早晚有一天你一定会回来抢她的男人抢她的幸福。 没想到,真的被嫣容小姐给预料到了。 前两天沈先生把你带回来以后,我就偷偷把你的手机偷走,重新配置了一模一样的手机给沈先生,里面那个越洋电话和录音也是我找懂技术的人做的手脚。 目的自然就是要让沈先生厌恶你,也让沈先生发现嫣容小姐的好。” 果然,一切都是方嫣容搞的鬼。 方晓染攥紧手机,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伤害沈梓川父亲病情变得更加严重,也是方嫣容做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把你和沈先生的动向都转告给嫣容小姐。”女佣看着方晓染激动的神色,不屑地撇了撇嘴,“方晓染,嫣容小姐说了,只要你愿意配合她离开,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但如果你想一直就这样赖在沈先生身边,那么,你的宝贝女儿,很有可能会出一些意外。” 关乎宝儿的安危,方晓染瞬间要炸了,气狠狠地盯着女佣,眼眸射出冰冷的光,“什么意思?方嫣容打算拿我的女儿威胁我?” “嫣容小姐就是这么说的!她还说了,如果有人阻拦了她的幸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方嫣容什么样的性格,方晓染了如指掌。 正因为了解,就更不敢拿宝儿的生命开玩笑。 深深呼了口憋屈的气,方晓染冷笑着点了点头,“行,你转告方嫣容,我同意接受她的帮助。” 看着再次被牢牢锁上的房门,她明白,除了这条路,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可恨沈梓川和方嫣容抓住了她的软肋,不得不屈从。 第190章 你发什么神经病 一连七天,方晓染被困在客房里,除了吃饭睡觉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打电话,跟女儿在电话里交流陪伴。 当方宝儿在视频里,奶声奶气地问,“妈咪,你出差还要多久才回来啊,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望着屏幕上女儿水汪汪期待的眼神,方晓染心都快碎了。 压制喉咙间的哽咽,她朝女儿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微笑说道,“宝儿乖,好好听阿姨和欢歌姨姨的话,妈咪过几天忙完工作了就回去陪你玩。” 小家伙在那端嘟着小嘴囔囔,“我有听欢歌姨姨的话啦,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可是,欢歌姨姨说妈咪要过好久好久才回来,我不要嘛,我要你现在就回来陪我一起玩。” 眼看着宝儿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含了两泡眼泪,方晓染已经笑不出来了,勉强撑了一抹笑,柔声安抚小家伙,“好,过两天妈咪一定回去,我听见欢歌姨姨在喊你喔,去玩吧,马上吃饭了。” 恋恋不舍地切断视频,很快,萧欢歌的微信视频打了进来。 方晓染刚点了接听键,耳边就传来萧欢歌噼里啪啦焦躁的吼叫,“染染,沈梓川囚禁你不准许你出门,我们再想想,一定有办法的,你为什么要答应和方嫣容合作?以方嫣容那朵白莲花的尿性,你跟她合作,一定会被她算计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妈蛋,她肯定没有那么好心对待你,我总觉得这事踏马有点悬。” “欢歌,我在这里,就好像一个犯罪的囚徒,没有丁点自由,除了接受方嫣容的帮助,你觉得,我还有其他办法能离开?” “可是,惹怒了沈梓川的后果,你想清楚了没有?不仅仅是我堂哥遭罪,他会变本加厉对待你,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你要宝儿怎么办? 不行,妞啊,我坚决不同意你找方莲花合作,她就是一条无情无义的毒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狠狠咬了你一口。 这样吧,我去找趟沈梓川,告诉他宝儿不是你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宝儿根本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我看他还要不要同意救宝儿的命? 凭什么你为了宝儿受尽苦难和折磨,他却屁事都没有?还想着把你囚禁起来做什么地下情人,想得真美,靠,他怎么不去死?” “不要!欢歌,你别去找沈梓川了。” 方晓染大叫一声,眸底透出了坚决和狠厉,“你知道的,他不爱我,心里根本没有我,我不想用宝儿来绑架他的感情,更不想重复以前那四年里痛苦难熬的日子。我只想医治好宝儿的身体,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奢望。” 如果要把实情告诉沈梓川,她早就主动说给他听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面对方晓染的执拗,萧欢歌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叹气着点头答应。 取消了视频聊天,方晓染注意到已经晚上七点半,很快,女佣会给她送来丰盛的午餐,给她投喂。 方晓染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等着。 不料,没等到女佣,倒等来了妆容精致的方嫣然容。 一进门,她就丢了把匕首给方晓染,眉梢眼角那弧度渐渐阴冷起来,“亲爱的姐姐,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梓川哥今晚公司有急事,大概九点多钟回来,等他来找你的时候,你就用这把匕首挟持我,逼着他放你走人。” “挟持你走人?你觉得,他会同意?” 方晓染挑眉淡淡地说道,“沈梓川可不是一个容易被人牵着走的人,没有人可以逼他就范,我怕我还没有逃出去,就被他打断了两条腿。” “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方嫣容笑得有点诡异,嘴角的冷笑更甚,“还是说,你根本不想离开梓川哥?” 顿了顿,方嫣容伪装姐妹情深的伪善表情一下子崩碎了,眼睛里阴沉密布,“方晓染,为了个不爱你的男人,难道你连自己女儿的命都不要了?” 女儿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她怎么可能舍得让宝儿遭受到方嫣容的阴狠算计? 尽管觉得方嫣容提到的这种方法怪怪的,但为了宝儿着想,为了能尽快回到宝儿身边,方晓染最终不得不同意了这个谈不上稳妥完美的方案。 看着方晓染点了头,方嫣容在心里冷冷地笑了。 像方晓染这种总和她做对总想抢走沈梓川的贱人,在她眼里,就和酒吧欢场里出卖身体的女人一样令她恶心憎恨,恨不得一刀杀了她泄愤。 但为了这么个蝼蚁般的女人,反而害得自己遭受牢狱之灾,这不是方嫣容想要的。 她有更好的计策,让方晓染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再沟通了一些细节问题,在佣人送来了饭菜后,第一次和和平平地面对面坐着吃了晚餐,然后默不作声安静地等待沈梓川回来。 空寂的房间里,由于沉默,气氛变得尴尬诡异。 方晓染看着方嫣容那张阴冷的脸,强迫自己对她扯了抹笑容,“六年了,爸妈还好吗?身体怎么样?” 方嫣容错愕了一下,冷笑道,“方晓染,少假惺惺的关心我爸妈,如果你真的想要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你就不会抢走我心爱的男人,更不会偷偷背着他生下他的孩子?!你这样无耻,处处只为你自己着想,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我爸妈的感受?” 方晓染本意是关心一下养父养母,没想到,反而被方嫣容倒打了一耙,只觉得好笑。 “方嫣容,活成你这样扭曲的心态,你真可怜!” 看着对方脸上无比挫败阴冷的崩裂表情,方晓染内心一片平静。 尽管她们两人都是方信元和赵莉养大的,但她到底不是方嫣容,不善于嫉恨,更不善于算计陷害,不善于通过各种下流的手段来达到想要的目的。 “方晓染,你一个福利院里的孤儿,被亲生父母抛弃的野种,谁比谁更可怜?” 方嫣容被方晓染一脸同情的神色给激得怒火荼荼燃烧起来,情绪失控地厉声尖叫,“别忘了,我现在是梓川哥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你呢?你现在是人人喊打的小三,一个臭表子,一个总想着勾引梓川哥的贱人,你恶心不恶心?” “这就气上了?你高贵你优雅你是方家千娇万宠的大小姐,跟我一个贱人计较什么?” 方晓染不知道这女人紧要关头突然发什么疯,脸色凌厉地盯着方嫣容,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打醒,“沈梓川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发什么神经病?” 话音刚落,走廊外传来了一阵阵沉沉的脚步声,方晓染和方嫣容不约而同扭头看向门外—— 第191章 疼痛如潮水 方晓染迅速地瞪了方嫣容一眼,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捞起茶几上的匕首,一手牢牢攥紧方嫣容的肩膀,一手握着匕首对准她细嫩的脖子,朝沉步走进来的男人,勾唇冷笑。 “沈梓川,放我出去,否则,我跟她一起死在这。” 匕首很小,却有锋利的刀刃,在璀璨水晶灯的照射下,发出雪亮的刃芒。 方晓染等了三秒,没等到沈梓川的答复,把心一横,不顾方嫣容突然变了煞白的脸色,和颤抖着的嘴唇,锋利的刃口在对方细白脖子一侧毫不犹豫刺入了两分。 “啊!” 方嫣容疼得急剧颤抖,扭过头,目光愤怒地仇视着方晓染,气得咬牙切齿。 该死的贱人,说好了是演戏,竟然来真的。 等着,等着我后面怎么玩死你! 沈梓川瞧见方嫣容脖子上那一抹嫣红刺眼的血色,抬眸与方晓染对视,男人敛目点了根烟,吸上,面无表情吐了口烟雾,冷冷开腔,“方晓染,拿嫣容威胁我,拿给了你养育之恩的养父养母的亲生女儿来威胁我,你还是人吗?” 一个捂了四年都捂不热心的男人,一个瞎了眼把方嫣容这种蛇蝎狠毒女人当成纯良小白花的男人,居然有脸说她不是人—— 方晓染目光久久地凝在沈梓川深刻五官的俊脸上,黯淡如灰,直到再也没有一丝的光亮。 她对他,实在是太失望太失望了! 本来商定好了是来假的,但面对浑身寒霜五官阴翳的男人,方晓染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股子腾腾的愤懑和恨意,刺伤了方嫣容之后,把匕首再次拔起来,顶着汨汨流血的那处伤口,笑得烈骨铮铮。 “沈梓川,这都是你逼我的。只要你答应放我出去并且永远不对付景城和他的公司,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不再对你的未婚妻动手,甚至不会让她掉一根头发。” “跟我讲条件?” 男人迈动大长腿,冰冷到令人发颤的身躯步步走向方晓染,吸着烟吐着雾开腔,伴有阴恻恻的寒气,“在桐城,不是谁都能威胁到我的头上。马上放了嫣容,我既往不咎!” 白色烟雾里,他的眸子森冷无情,透着彻骨的寒凉,“得知萧景城今天出院了,你就迫不及待要离开我去找他发浪?他断了的两根肋骨刚接上,确定能满足你?” “你够了,沈梓川!” 方晓染被他含血喷人的言语给刺激得浑身发抖,攥着匕首的右手也跟着发抖。 匕首在方嫣容的脖子处松一下紧一下,偶尔触刺到还在渗血的伤口,痛得方嫣容忍不住嘶嘶喊疼。 但更疼的,是她片片碎裂的心。 当着她的面,沈梓川只当她是个不存在的死人,没有马上想方设法要把她从方晓染的刀下救走,反而陪着方晓染打嘴仗,甚至,甚至每个字每句话,都饱含着嫉恨方晓染和萧景城交好的意思。 哪怕失了忆,在他的大脑印象里抹黑方晓染的形象,潜意识中,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被方晓染吸引,因为方晓染和萧景城走得近而心生嫉妒。 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回头看到她对他的痴恋,她对他全心全意的付出? 按捺住心里想要把方晓染捅个千万遍的冲动,方嫣容看向那面目阴鸷沉冷的男人,泪光莹然,嗓音柔软如秋水,“梓川哥,你别再刺激姐姐了,我疼,好疼啊!” “忍着点,我不会再让她伤害到你。” 面对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方嫣容,沈梓川没有心情再责备她为什么要刻意跑到方晓染这边找这种刺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淡笑,用力捏碎了指间的烟蒂,顺手甩进了果皮箱,大脑飞速地想着对策。 从他决定让方晓染做他的情人那刻开始,他就从来不曾想过要放方晓染离开。 哪怕有一天腻味了,他也不愿让其他的男人染指方晓染。 事关男人可怕的占有欲,与情爱无关。 于是,他打算趁她体力不支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夺过匕首救出方嫣容,并狠狠惩罚这个一点都不听话的女人。 何苦生得这么美,又偏偏生了一具完全契合他口味的曼妙身体呢? 享用了蚀骨美妙的滋味,要他再放手,怎么可能? 看着男人柔声安抚,和方嫣容眉来眼去,方晓染只觉得有一只锋利的野兽爪子,在她的胸腔里,不断地凶残地搅啊搅啊,搅得血肉模糊,搅得她肝肠寸断心神俱裂。 她爱他,他就仗着这份爱有恃无恐地伤害她,一次又一次,疼痛如汹涌的潮水,席卷而来,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那就从今天晚上开始,让她痛下狠心一刀两断,从此两两陌路不回头。 方晓染把疼痛深埋在心脏最深处,飞快地眨了眨眼睛,眨掉满眶刺痛的泪水,冰冷的匕首再次抵在方嫣容的修长脖颈上,冷笑烈烈,“沈梓川,不想方嫣容现在就死在我手里,马上给我让开!” 不等沈梓川回话,手下略略用力,方嫣容脖子处立马又多了一道一寸多长的伤口,鲜血滴滴渗出,染红了细白的肌肤,也染红了方晓染握着匕首的根根细长手指。 那一刻,方嫣容恨意滔天,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柔柔地看向俊脸瞧不出一丝情绪的男人,眼泪流出,“梓川哥,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想两个月后高高兴兴嫁给你,再给你生几个可爱的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方晓染忍不住一抖,钳制方嫣容的力度也随即变弱,匕首跟着移开了一寸的位置。 就是这一瞬间了。 沈梓川阴鸷的眸光一直地盯着方晓染的举动,眼看她不再威胁到方嫣容的生命安全,眸光一厉,刚要跨步上去把方嫣容扯到身边—— 不料,身后突然传来砰砰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方信元和赵莉跑了进来,一窝蜂挤掉沈梓川冲到前面,看到浑身血色淋漓的方嫣容,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忍不住心疼万分。 尤其是赵莉,尖着嗓子大声叫骂,“方晓染,你都离婚了,还死缠住梓川不放,真不要脸! 放手,赶紧给我放手,你要对容容干什么?梓川,你快救救我的容容吧,呜呜……她马上就要被方晓染杀死了!” 方信元也跟着沉下老脸,眼神愤愤地瞪过去,“方晓染,六年前,你闹得我方家鸡飞狗跳,把容容推下窗台差点要了她的命,六年后,你又想要了她的命吗?我方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要你这样记恨我们?” 什么叫反咬一口,方晓染再次见识到了,气得眼睛红,“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行啊,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无情无义。” 说完,她再次把匕首狠狠地刺入方嫣容的脖子里面,趁着混乱,挟持方嫣容越走越远,并且上了一辆车。 车内,方晓染逼着方嫣容坐上驾驶位置开车,迅速把车驶出了别墅大门,驶向没有星光月色一片漆黑的夜空。 第192章 在劫难逃 车内,方嫣容忍着脖子一道道伤口传来的尖锐刺痛,沿着空旷的街道一路疾驰。 中途,趁着方晓染不留神,暗暗地变换了几次车道和方向,朝向她早就安排的那个地方驶去。 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方嫣容缓缓地勾唇无声冷笑。 这一次,她一定要方晓染死无葬身之地。 透过后视镜,方嫣容能看到大概隔了四五个车位的距离,沈梓川那辆黑色迈巴赫紧追着跟踪而来,锲而不舍。 也不知道他追上来,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方晓染。 但无所谓了。 这次她就可以一定把方晓染弄死,死在意外的车祸中。 人都死了,还拿什么来跟她争夺沈梓川? “方嫣容,你到底要把车开到哪里去?” 方晓染的方向感不强,尤其是在晚上,即使街道两旁有闪烁辉映的路灯,她依然辨别不出所在的具体方位。 只是见方嫣容的笑容越来越稀奇古怪不正常,越来越令自己头皮发麻,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似的。 下一秒,方晓染明显感觉到车速加快,如飓风一般行驶在街道上,往桐城立交桥一路狂奔,完全跟她要去的方向背道而驰。 再怎么方向感糊涂,这一刻,方晓染也知道了不对劲。 手里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了,她猛然扑向坐在驾驶位置的方嫣容,焦急地抢夺对方手里的方向盘,浑身直冒冷汗,大叫道,“停车,方嫣容,赶紧把车停下来……” “已经停不下来了。” 方嫣容打开车内的氛围灯,扭头朝方晓染兴奋地笑了,残忍和得意就那样满满地充斥在笑意里。 “亲爱的姐姐,从你坐上这辆车开始,你就一步步落入了我的算计里,回不了头,也活不长了。” “方嫣容,你什么意思?” “哈哈。”方嫣容得意地大笑,笑得狰狞的脸庞逐渐冰冷,“意思就是,我根本没有真心想要帮你,帮你,就是为了早点送你去地狱!” 方晓染瞪大眼睛,怔怔地盯着笑容癫狂的女人,满眼的不可置信,“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你就这么恨我?” “对!我恨你,恨不得你早点去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安心心睡个安稳觉,不用担心梓川哥被你这个贱人给勾走了心魂,只有你死了,梓川哥的眼里心底才会有我的存在。 如果不是你也喜欢上了梓川哥,如果不是你不顾廉耻爬上了他的床,我早就在十年前嫁给他了,而不是在十年后,仅仅只得到他一个未婚妻的名分。 方晓染,你毁掉了我一辈子的幸福,所以,我恨你,处处算计你想要你的命,一点都不过分。” 大概是认为方晓染这一次已经在劫难逃了,方嫣容笑得那样张牙舞爪,阴寒森森。 “方嫣容,你真是个疯子。” 看着对方那张笑到快要扭曲的面容,方晓染只觉得一阵阵阴冷的寒气,从脚底直窜到心脏里。 从来没有想过,方嫣容想要的,一直是她的命。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不行,她必须马上离开这辆车,哪怕跳出去摔断了腿或者胳膊,也比失去性命要好太多。 想到这里,方晓染猛地伸手去推车门,准备车门一开,就不顾一切跳车逃离方嫣容的身边。 她还有宝贝女儿需要照顾,可不想把命搭在一个疯子手里。 不料,无论方晓染用了多大的力气,车门依旧纹丝不动,很显然,被中控锁给锁死了。 方晓染脸色顿变,“方嫣容,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开车门是吧,行,大不了同归于尽!你陪着我一起死掉,沈梓川就注定成为了别的女人的男人,难道你能甘心?” “亲爱的姐姐,我怎么会死呢?死的人,只会是你!” 当车驾驶到立交桥,一个椭圆形转弯的地方,方嫣容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把车开得飞快,急速地撞向了一人多高的防护栏。 撞上的那一瞬间,她早就解了中控锁打开车门滚了出去,滚到了防护带一侧,一头狠狠地磕碰在坚硬的石块上,直到头破血流,身上也多了许多的划痕和滴血的伤口,才罢手。 方嫣容软绵绵瘫躺在路面上,忍着入骨的刺痛,嘴角噙着得意的微笑,安安静静等着沈梓川的到来。 而猝不及防的方晓染,被磕撞得头晕眼花,来不及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就跟随着失控的黑色轿车一起坠入了滚滚河流中,很快被翻涌的河水吞没,悄无声息的,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沈梓川坐在车内,眼睁睁看着视线里的那辆轿车腾空而起,毫无悬念地坠入了桥下的河流里,漆黑的瞳孔急剧收缩。 “方晓染,危险!” 不等车停稳,沈梓川拉开车门,飞一般冲了上去,却只伸手接住了穿透指缝的凉风,而方晓染,早就顺着湍急的河水失去了踪迹。 有那么一瞬,他感觉到心脏蓦地刺痛,仿佛丢失了最珍贵的珍宝一样,俊脸变得层层煞白,心里产生从未有过的慌乱滋味。 方嫣容就缩在阴影里,看着沈梓川下车后一门心思都系在方晓染身上,对躺在血泊中的她不闻不问,只觉得一阵阵透心凉,寒凉到窒息。 哪怕她现在头破血流浑身是血,他都不曾留意到她的惨状,在这个男人的心中,只怕是从来都没有半分属于她的位置吧。 人总是这样,越得不到,就越想不顾一切拥有,无论感情,还是其他。 更何况,方嫣容投放了十多年的感情在沈梓川身上,投入得太多,越发舍不得放手。 就好像阿拉斯加赌场里的赌徒,输了一次又一次,已经输红了眼,永远不服输,把全部身家押上,期待下一次连本带利赚回来。 “咳咳,梓川哥,姐姐开车太快,错把油门当刹车,结果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有及时拉住她……” 方嫣容痛苦地咳嗽着,惊恐地摇着头,哀哀流泪,“梓川哥,你快救救姐姐吧。” 沈梓川纹丝不动,扭头盯着躺在桥面上狼狈不堪的女人,久久地,眼神从未有过的阴鸷冷冽。 第193章 我可能永远失去她 时间一分一秒,沈梓川没有开腔,但周身却萦绕一股令人无比恐惧的冰寒气息。 方嫣容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吭声,忍着浑身尖锐的疼痛,脸色渐渐地,从惨白到青紫交错。 是被吓的后果! “梓川哥……对不起,我没拉住姐姐,都怪我,你要怎么惩罚我,都没关系的。” 方嫣容眨出了眼角的泪水,双手伸向站在她面前冷厉纹丝不动的男人,冰冷指尖触摸到他的手臂,男性温热白皙的肌肤,以及鼓鼓跳动的青筋,他的一切,都让她沉醉,痴爱。 “放手。” 沈梓川森白的面容彻骨寒凉,察觉到手臂上柔软细腻的触感,立即愠怒甩开,轻扯薄唇,冷笑道,“我跟在后面看得很清楚,驾驶车辆的人是你,放着笔直的路不走,拐到这条立交桥的人也是你,现在你告诉我是方晓染开车太快,错把油门当刹车。 六年了我虽然没怎么跟你亲密接触,但你背着我耍的小手段,我一眼看到底。今天晚上你竟然当着我的面把责任全部推到方晓染身上——” 方嫣容脸色越来越难看,倒在冷硬的水泥桥面上,低低地啜泣。 只听见男人沉缓阴鸷的声音,“方嫣容,你真让我太失望了。” 话落,沈梓川从西装裤袋里摸出手机,有条不紊地拨了一个又一个电话,下达了许多指令,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方晓染从涛涛河流里救出来。 打完电话,他走向瘫倒在地的方嫣容,无视她盈盈泪光的一双眸子和浑身遍布的血渍,低沉,冷漠地说道,“婚礼取消!我无法接受将来的妻子,是你这般心狠手辣的女人。” “不,不要,梓川哥,求求你,别取消我们的婚礼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方嫣容痛苦的泪流不止,明明这个夜晚吹拂在身上的和风很温暖,她却冷得抖如筛糠。 接到了沈梓川的通知,沈白很快赶到了桐城大桥,娴熟地疏通了各部门的关节,并且在交通部门的配合下,对这段路进行了交通管制,确保一些重要的蜘丝马迹不被轻易地破坏掉。 沈白井井有条处理完所有的琐事,走到伫立在桥头眉目紧锁的男人身边,抬起头,视线与他对视上,却无法从他那双深沉狭长的眼眸里瞧出任何情绪。 扫了眼浑身充满血腥味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方嫣容,沈白开口说道,“沈先生,她怎么办?” 男人拿出一根烟,狠吸了口,白色烟雾萦绕模糊了他冷冽的五官,唇边伴了抹森寒的笑意,“先送她去医院,只要没死就行!另外,明天你把我要取消婚礼的消息发布出去。” “沈先生,你要取消婚礼?” 事情来的太快太意外,以至于沈白愣怔了几分钟,一脸懵逼的状态。 “对。” 沈梓川弹了弹烟灰,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朦胧的茫然,但很快就消失不见,恢复了面无表情理智的模样,“我以为她陪伴了我这么些年,给她一个妻子的名分,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可是沈白,我大概真的是个没有心的人,重新遇见了我的前妻,一个在婚内出轨带给我耻辱的女人,即使我告诉自己必须厌恶她,但面对她的时候,我却做不到对她产生任何的厌恶,尤其我的身体,只愿意去接触她,只有她带给我无比的快乐…… 我就在想,一定是哪里错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的记忆,一定要重新找回来。” 这点沈白比谁都清楚。 作为沈梓川二十多年的贴身助理,怎么会不明白自家大boss对方晓染的感情? 但他与方晓染的一段婚姻,从开始之初,就充满了阴谋和算计,尤其有方嫣容时不时在其中推波助澜,以至于沈梓川被蒙蔽了双眼,把所有的罪行都算到了方晓染的头上,重重误会下,终究造成了他与方晓染相爱相杀互相伤害的局面。 “沈先生,你现在想通了,为时也不晚。”沈白喉咙一哽,声音变得涩然沙哑。 “先找到方晓染再说。” 沈梓川抬手扔了烟头,沉冷下来的五官有几分凉薄,“她已经为别的男人生了孩子,我可以宠她,但不可能再娶她。” 沈白倏然心惊,“沈先生,你的意思,只能接受前太太做你永不见光的地下情人?”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而且,我的身边,除了她,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 男人语气平缓,说的很慢,一边开口,一边蹙眉思索,“找回了记忆,证实是我对她的伤害更大,我宠她到老,一辈子不再娶别人为妻,直到我死。” 因为他的自私不顾方晓染的意愿强制囚禁在他身边,害得她死里逃生一次,那他就照顾她一辈子,包括她那个混血儿女儿。 至于萧景城,一个谈不上势均力敌的情敌,沈梓川从来不放在眼底。 沈白想不到沈梓川和方晓染最后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默然地沉沉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沈先生,眼下,只能不顾一切代价先找到前太太,其他的,以后再说。” 可方晓染从这高达二十多米的大桥坠落到滚滚河流中,能生还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如今,只能期待有奇迹发生了。 沈白心里压抑不住地沉重,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万一方晓染奇迹生还,以她执拗傲然的性格,又怎么可能接受一辈子被沈梓川捆绑在身边,做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地下情人呢? 但看着沈梓川寒光咄咄面容中透出的一缕担忧神色,沈白识相地紧紧闭上嘴巴,不再多发一言。 陷入昏迷中的方嫣容,很快被沈白安排人送往了宋子健名下的市立医院,并很快转到急诊室抢救。 而各个打捞队潜入桐河打救方晓染的事,一连几天,都没有多大的进展。 为此,沈梓川在公司里,整日冷着脸寒气恻恻,浑身的气压非常低,几乎能把人冻僵。 又接到了一个毫无进展的电话,他砰地一声,把手机狠狠砸在地板上,蹙眉近乎低吼,“再给你们两天时间,再找不到人,一分钱也别想得到。” 沈白夹了一叠合同文件推门走进办公室,撞上男人空洞冰冷的眸子,心口一颤。 下一秒,他清楚地听见沈梓川发出颓靡飘忽的笑,“沈白,我可能,真的永远失去她了。” 这些天,沈梓川一边记挂方晓染的生死,一边重新换了个擅长催眠的心理医生,断断续续回忆起了以往他和方晓染生活的幕幕片段。 回忆越清晰,就越陷入了自责痛苦的漩涡,久久爬不上彼岸。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他负了方晓染更多。 他可真是个混账! 这个她是谁,沈白心知肚明。 越是看着沈梓川一步步走到今天,就越是难受。 迅速垂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沈梓川难过的心情。 “沈先生,太太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说完,沈白无奈地意识到,言语的安慰,在这一刻,竟如此苍白无力! 第194章 厌恶 离方晓染坠入桐河的那天晚上,时间眨眼过了二十多天,可方晓染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生死不知。 时间拉的越长,沈梓川的脸色就越难看,寒彻中透着层层森白。 这段时间,他从换了的那个心理医生嘴里得知原来他之所以会失忆,是因为在他发生车祸后,趁脑部神经受创最严重的时候,被有心之人利用催眠术给洗了脑。 而这有心之人,除了居心叵测的方嫣容,还能有谁?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才会出现颠倒黑白的状况。 满心算计阴狠无情的方嫣容倒成了温柔如水心地善良的女人,而方晓染却成了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浪荡女人。 枉他在商场驰骋多年所向披靡,竟被一个小他六七岁的女人给玩弄在鼓掌之中,呵。 他还是小瞧了方嫣容这个女人。 表面上看着乖巧温柔,实际上呢,就是一朵要人命的食人花,歹毒的心肠,比鹤顶红还要可怕。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微微眯眼,狭长的眸底,划过森冷如刀的冷意,抬头朝等候在一旁的沈白发话,“马上开车去趟医院。” “是,沈先生。” 沈白清楚他是要去医院找方嫣容算一笔早该清算的账,激动得两脚打飘。 他等这一天,等着沈梓川亲自给太太出气的这一天,等了六年多。 市立医院vip单人豪华病房。 接到了沈梓川的电话,宋子健早就等候在了走廊上,一边笑意痞痞地吸着烟,一边时不时把目光投向虚掩房门后的病房里,神色颇为自得。 这些天,沈梓川换了个心理医生催眠,每天都需要治疗两个多小时,全程都是他陪着。 所以,对于方嫣容把自己作死的各种行为,了如指掌。 本以为沈梓川间歇性失忆忘记了方嫣容的所作所为是因为发生车祸造成的,谁也没有想到,竟是方嫣容找了催眠大师给沈梓川做了催眠的结果,简直丧心病狂! 这一次,能看见沈梓川亲自收拾方嫣容白莲花,宋子健非常乐见其成。 又有一场好戏看,不看白不看。 眼角的余光瞥见电梯门口,走来的俊脸冷厉气息森寒的男人,宋子健急忙笑眯眯迎了上去,“梓川哥哥,接到你电话以后,我马上着手准备,都安排好了,闲杂人等,一个都没有。” 嗯,还多了他这个看戏的。 沈梓川知道这货爱看热闹,也不拦住,只递给沈白一个深沉的眼神,吩咐对方在病房外面守着,禁止任何人出入。 沈白点头,表示接收到了他的意思。 看着宋子健吊儿郎当跟在沈梓川身后走进病房,沈白伸手攥住门柄,把厚重的房门沉沉关闭,然后,静静伫立在门边,纹丝不动。 沈梓川进去,径直走到里间的病床,见方嫣容瘫靠在病床上,大概有些乏力,让她的姿势不再优雅和高贵。 眼前这个卸掉伪装高雅面具的女人,真实的样子,如此的俗不可耐,比不上方晓染半分。 这一刻,沈梓川说不出心中到底什么样的心情。 有点类似于,面对一桌子丰盛饭菜的时候,正准备开吃,却在饭菜的碗碟上发现了令人作呕的苍蝇,瞬间胃口全无。 而他,竟然眼拙到让这粒苍蝇陪在身边长达六年之久,不得不说,是他成功履历上堪称最失败的一笔。 “方莲花,这些天睡眠怎么样?” “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有没有做恶梦?” “方晓染有没有来找你索命?” 宋子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犀利。 方嫣容乍然回头,冷硬如冰的阴狠面色,在看见沈梓川也在场时,没办法再变回温柔绵软的固定人设,只能僵硬着脸挤出扭曲的笑,“抱歉,宋院长,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转而把脉脉柔情的目光投到沈梓川脸上,轻喘了口气,“梓川哥,你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面具都快被揭穿了,这女人还在演戏,也是够可以的。 沈梓川冷眼瞧着红唇嫣然的女人,在方晓染失踪的第二十一天,开腔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你我婚礼在半个月前我已经单方面取消,方氏企业旗下大大小小一共十五家公司,在我的全力打压下,全部破产倒闭。” 他寒霜般狭长的眸子冷鸷地盯着她,薄唇里一个字一个字迸出,如千千万万的刀子,锋利残忍地割在方嫣容身上。 他说,“亏欠了方晓染的方家,已经被我清算完毕,现在,该轮到你了!” 这般全然陌生残酷的沈梓川,看在方嫣容眼底,几乎比魔鬼还要恐怖。 她的左手抚上心口,无需再酝酿感情,泪水顺着脸庞滚滚而落,“梓川哥,姐姐发生了意外的那件事,你还在怪我吗?早知道,早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姐姐,我就该替姐姐坠掉到桥下…… 姐姐还没有找到吗?我去,我现在就去河水里把姐姐找回来,如果找不到,我把这条命也陪给她!” 方嫣容边哭边说,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宋子健在一旁,瞧得津津有味。 啧啧,唱作俱佳,眼泪说来就来,都不需要在眼皮上擦辣椒水万金油什么的,不愧是影视学院的戏精。 也就是这一刻,宋子健在心里发誓,来自于那些各大鸟影视学院的女人,有毒,坚决不能沾惹。 以前方嫣容偶尔流量出梨花带雨的娇态,沈梓川谈不上多少喜欢,但也绝不讨厌,可此刻,得知她清纯娇柔的面具下,藏着一颗阴狠狡辣的黑心肠,只有憎恶和厌弃。 男人勾了薄唇,似笑非笑,视线却逐渐变冷,冷得能冻僵人体里的每一寸血液。 “方嫣容,到现在,你还装无辜,就没意思了。” “梓川哥,我装什么无辜了?为什么你说的话,和宋院长一样,我一句都听不懂。” 嘴里这样娇弱地辩解,方嫣容放在被子里的双手却死死地揪着床单,紧张得差点喘不过气。 沈梓川到底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厌恶她的表情,毫无遮拦,即使她瞎了眼,也能感受得到。 方嫣容惴惴地从病床上爬起来,走到男人身前,手臂试图圈住他结实劲瘦的腰部,“梓川哥,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全部都可以改的!” “啊!” 一声惨叫,方嫣容被男人凌厉的一脚给踹得撞向坚硬的墙壁,摔下来的时候,又砰砰撞上了床脚,额头上霎时血色汹涌如潮。 第195章 站住,别过来 方嫣容疼得不敢喊痛,蜷缩在床脚边,小脸惨白,嘴唇抖抖索索颤抖不已,“梓川哥,你还在责怪我没有拉住姐姐吗?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把方家打压到破产倒闭,我不怪你,你踢我,我也不怪你,可是……你总该让我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就算你要判我死刑,也得让我明白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居高临下睥睨她的男人,因为笑,冷森的嗓音有些颤了颤。 “发生车祸后,虽然有淤血压制住脑神经,但我并没有失忆!之所以会选择性失忆,都是因为你的一手操控,我说的,对不对?” “六年前,你处处陷害方晓染,陷害一起陪你长大的姐姐,甚至害得我父亲惨变成植物人;六年后,你为了一己私欲,害得我长达六年多的失忆期,你可真是好手段! 如今,方晓染失踪生死不明,你以为你还能好好活着?” 方嫣容闻言,惊恐万状,泪水哗啦啦滴落,泣不成声地哀求,“梓川哥,我没有,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要害死你的父亲,也没有想过要害死姐姐,更没有想过要害你失忆,我也不知道事情到了最后会发展到现在这样……我只想好好爱你,我只想你也能好好爱我啊! 梓川哥,我真没有想过要姐姐死,我就是想着如果姐姐不在了,你就能发现我的好,就能把我也装进你的心里。 既然姐姐找不回来了,你就把我当成姐姐吧,好不好?让我日日陪在你身边,做牛做马伺候你,就当我在赎罪,为我害死了姐姐赎罪!” 沈梓川听不得方晓染已死,煎熬了多日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眼前一阵阵发黑,高大身躯摇摇欲坠,如断了线的风筝,就要往地板上噗然栽倒。 “梓川哥哥!” 见沈梓川脸色不对劲,宋子健赶忙冲上去,顺手拖了把座椅接稳了沈梓川往下坠落的高大身躯。 “沈先生怎么了?” 沈白刚拧开房门,听见动静,迅速冲进来,皱眉一把扯住流着泪就要往沈梓川身上扑的方嫣容,用力一甩,扔回到病床上,厌恶得不想多看一眼。 如果不是这朵白莲花死缠烂打在沈先生的身边,根本就不会冒出这么多烦心事。 说不定沈先生早就和太太和好如初,两人的感情也顺遂甜美了。 躺靠在座椅里的男人,急促地咳嗽着,好一会儿,平缓了喘息声,缓缓把目光投向瑟缩在病床上的方嫣容,勾了下唇,唇畔的笑意,冷得能把人骨头缝隙都冻成冰渣子。 “方嫣容,天道好轮回!你既然曾经耍手段不惜作践自己也要把方晓染送到监狱,今天,我就把你送到只关押男人的监狱里作践个够。” 听了那寒意咄咄的话,方嫣容几乎快要被吓破胆。 送到那种地方,她还能有命活着出来? 蓦地抬起头,对视上沈梓川冰冷如锋刃的视线,瞬时,惊吓得面无血色,眼泪止不住地疯狂涌落。 “不,不要,梓川哥,求求你,我不要坐牢,不要送我去监狱好不好?你就放了我这一次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对不起你的事!” 沈梓川闭了闭眼,发出疯绝可怖的笑意。 “你伤害了我唯一在乎的女人,罪不可赎!” 一句话,决定了方嫣容未来的人生,堪比人间炼狱。 沈白行动力很快,马上打电话找了几个体格健壮的年轻男人,三下两除二,把犹不甘心的方嫣容捆住,拖出了病房,拖出医院门口,塞进一辆黑色轿车内,风驰电掣运往了警局。 手里已经握有了方嫣容这些年作恶的大量证据,足够这朵阴狠歹毒的白莲花把牢底坐穿。 万继阳早就跟沈梓川通了气,得知老同学要他好好招待一下方嫣容,也不客气,当即把方嫣容送往了大多关押了十年以上的男狱室。 还算考虑到方嫣容可能承受不住的缘故,只安排了几个男囚犯跟她共处一室,至于到底会发生什么恶劣的情况,那就是方嫣容需要考虑和承受的咯。 等到终于从屈辱和龌蹉中脱离出来,回到她居住的单独狱室,方嫣容已经奄奄一息,早没有了高贵优雅的淑女模样,和其他灰头土脸的囚犯没有任何区别。 躺在狭窄的硬板床上,硌得她浑身都疼,但除了咬牙忍受,别无他法。 方家一夕之间被沈梓川搞得家破人亡,她被送进了监狱,她的父亲母亲经受不住如此大的打击,都轰然倒下了,在医院里苟延残喘。 再没有人能帮她了,只能自救! 等恢复了一点力气,方嫣容拖着浑身刺痛的身体,走进卫生间冲洗污渍遍布的躯体。 洗干净了,等待明天新一轮的蹂躏。 那些低贱的男人,压在她身上,面目丑陋,真恶心啊! 可是,能怎么办呢? 沈梓川不爱她,认定她伤害了他心尖尖上唯一的女人,势必要让她活得生不如死。 但其实,方晓染次次都能被她陷害成功,只能怪罪她一个人吗? 如果沈梓川能够对方晓染多一点信任,她又怎么可能每次都陷害成功? 究其根由,还是在于沈梓川自身。 可惜势不如人,本该两人的错,却变成了所有的责任,都由她一人承担,真是够讽刺的! 方嫣容嘴角噙着阴郁冷笑,上衣套上,弯腰刚穿上裤子,突然外面传来声响,紧接着,卫生间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谁?” 方嫣容冰冷扭头,视线瞧清楚了进来的男人是谁,霎时,脸色苍白如雪,双腿不停颤抖,站立不稳噗通跌倒在湿冷的地板上。 男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发出讥诮嗤笑,“放心,沈梓川厌弃了你,你在我这里就彻底失去了谈条件的资本,就算你剥光了求我施虐,我也没兴趣再对你怎么样。” 男人身高腿长,隐在阴影里的半边面容,如刀刻般隽冷,有不输于沈梓川的气度,但方嫣容就是觉得害怕,胆战心惊的。 只觉得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被一根长长的皮鞭轻轻拂过,黏腻在身上,又痛又恶心。 她哑着声音,破碎地低低笑了笑,“既然我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你还来这里找我干什么?” 急剧收缩的瞳孔里,方嫣容瞧见男人迈动两条挺拔修长的双腿,朝她悠缓走来。 他每靠近一步,她就哆嗦着往后退,心脏里铺满了绝望和恐惧。 “站住,别过来,别再过来,求你,就算我求你了,好吗?” 第196章 说中你龌蹉的心思 “怕成这样?不至于吧,我就来看看你在这里面,过的怎么样。” 萧景逸走向那看起来像是快被吓疯了的女人面前,俯身,眯着隽秀透着阴冷的眸子,盯着她上下扫视。 方嫣容强自镇定,极力控制颤栗抖索的身体,可发出的声音,仍然免不了发抖,“你现在看到了,我过的不好,很不好,你可以走了。” 在这个狠戾变态的男人面前,即使穿了衣服,她也总有一种脱光了站在他视线里的羞辱心态。 她伸手要去拽浴巾,试图把自己再包裹一层,包裹得严严实实,才有些微的安全感。 萧景逸伸手一把拦住,将浴巾扔在了地板上,然后蹲下,双手用力掀开方嫣容宽松的囚服,修长手指落在她袒露的后背,似爱抚,似亵玩,眯着眼冷然轻轻摩挲。 那一条条凹凸不平的疤痕,或深或浅,全是他的杰作。痊愈后,疤痕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在周围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显得嫣然粉艳,迷人到极点。 极其丑陋的狰狞疤痕边缘,也可以生出极致娇艳的景象。 萧景逸被刺得一张阴柔的俊脸突生浓烈的快乐,伴随着血液疯狂沸腾的滚烫感,他唇畔的笑意,逐渐变得残忍扭曲。 “真美!” “可惜了,我这次来的急,没有带那根鞭梢装置了针尖的皮鞭。” 每说一个字,他森白的指腹就在方嫣容后背上的一条疤痕上摩了摩,嘴里发出意味无穷的爽快叹息。 方嫣容犹如被魔鬼击中了心脏,疼痛难忍,是那种最极致最痛苦的刺疼,犹如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除了眼前这个魔鬼般可怕的男人,再没有人来救她于炼狱之中了。 她瑟瑟发抖,终于崩溃地流着泪大叫,“萧景逸,你变态!如果萧欢歌知道你白天是翩翩绅士,晚上是地狱恶魔,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喜欢在女人身体上施虐的魔鬼,她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去喜欢一个魔鬼,没有!” “就算萧欢歌不嫌弃你是魔鬼心甘情愿喜欢你,可是你呢,你敢接受她的喜欢吗?你舍得拉着她一起下地狱吗?” “萧景逸,你不敢,你不舍得!你骨子里就是个想爱不敢爱的懦夫,你不仅不敢,还处处躲避她,不敢见她的人。 懦夫,哈哈哈,在爱情里,你就是个没用的胆小鬼。 除了在我身上发泄你的变态你心中的怨恨,你有种朝萧欢歌发泄吗?” 到了这一步,所有的伤害和屈辱都避无可避,方嫣容索性豁出去了,孤注一掷大喊大叫疯狂地发泄了一通,把深深埋藏在心底的阴暗思想,统统叫了出来,叫了个干干净净。 “闭嘴,你闭嘴,我叫你闭嘴!” 萧景逸收回森冷的长指,五官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抬手,用力五指狠甩到女人的脸上。 方嫣容凄惨地发出一声尖叫,破碎娃娃似的,瘫倒在湿冷的卫生间墙角,痛苦地捂了捂脸,很快,嘴角裂开,流出了艳红艳红的血色。 可这点痛,在被萧景逸虐杀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痛苦煎熬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轻轻地擦拭掉嘴边的血迹,面无表情抬起头,盯着男人阴狠冷笑,“怎么,被我说中了你的心思,恼羞成怒了?!” “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喜欢萧欢歌,但那又怎么样呢?喜欢,就一定要把她占为己有?方嫣容,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人生中只有男人,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 萧景逸慢悠悠点了根烟吸上,白色烟雾缭绕,他森白的俊脸越发诡异如鬼魅,“沈家的老东西让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我恨他,但不代表可以由着你向他动手? 你利用方晓染接触到沈梓川的机会,套到了沈家老东西在m国的具体地址,暗中再花大价钱找杀手想去要了老东西的命,真以为能做到天衣无缝? 我早就提醒过你,老东西的命,只能由我亲自去取! 至于你,方嫣容,敢背着我暗杀老东西,你算个什么玩意,蠢货一个,以为暗算把方晓染坠到了桐桥底下就能弄死她,你就能如愿得到沈梓川? 结果怎么样?沈梓川竟因为方晓染生死不明而对你心怀厌恨,继而意识到他的失忆是被人动了手脚,以沈梓川的能力,不需费多大的功夫,就能查清楚你对他做的一切。 所以,你被自己喜欢的男人亲手送到监狱,一点都不奇怪。” “你什么意思?” 方嫣容浑身冷汗汨汨,“方晓染没死?我亲眼看着她坠入桥下,被滚滚河水吞没,不,不可能的!那个贱人,肯定死定了。” 萧景逸似乎被她的这番问话给刺得舒爽到了,勾唇笑了笑,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早就存在里面的一张照片,“你怕是还活在梦里吧?方晓染被一个刚好在桐河里夜泳的爱好者给救了,如今,人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夜泳的爱好者? 怎么就那么巧呢? 方嫣容像是猛然醒悟过来了什么,瞪大眼睛,怔怔地射向萧景逸,满脸的扭曲狰狞,“是你救她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的协议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我用自己的身体做筹码,只要你犯病需要玩虐杀游戏,我就送上门去任凭你鞭打火烧,你帮我弄死方晓染,可你为什么要毁约?为什么?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方晓染比你的作用更大,更能刺激沈梓川欲死欲仙。” 萧景逸收回手机缓步往外走,唇角含笑的阴柔俊脸,逐渐冰冷扭曲,“方嫣容,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在沈梓川心里,连方晓染的一根毛都比不上。他连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一点子在乎你,就不会把你送到男子监狱充当肮脏的鸡女。 一个沈梓川毫不在意的女人,对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要来何用?” 站在洗浴室门口,他回头讽刺一笑,“友情提醒,你的父母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由于没有钱交医药费,医生已经停止了用药,如果你能找到关系尽早出狱,或许,还能见上他们最后一面。” 说完,萧景逸转身冷笑着走了。 “不,这不是真的!萧景逸,你这个魔鬼,恶魔,一定都是你拿话骗我的是不是?” 方嫣容脸上的泪水纵横交错,浑身冰冷地从墙角哆嗦着站起来,眼眸深处,盛满了如火如荼的仇恨。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认命!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离开这地狱,一定有! 如果有人能在这一刻她最狼狈的时候救她于水火之中,让她见上父母一面,她发誓,甘愿做牛马来报! 方晓染,沈梓川,萧景逸,这些欺她辱她的贱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97章 刺痛的惩罚 已经是方晓染生死不明的第二十二天了,这天晚上的夜色,沉如海。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脸色沉默安静,伏案认真批阅一大叠的紧急合同文件书。 可看了一会儿,又烦躁地抽起了烟。 想不明白,为什么自缺失的记忆一点点恢复后,他对方晓染的愧疚和思念,与日俱增。 白天还有整个公司大小的事务需要他处理,忙得不可开交,暂时生不出旁的心思。 但到了夜晚,夜深人静时,蚀骨的想念,令他辗转难成眠。 如果当初,但凡他能给与方晓染多一点信任,他与她,都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生死两茫茫,他沉沦在悔悟和涩痛中,找不到解脱的渡岸。 如果她活着—— 如果她还活着,他会走过去,怀着失而复得的狂喜,轻轻拥吻她,告诉她,其实,他一直都不讨厌她。 告诉她,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他夜夜想她无法安睡。 告诉她,他大概喜欢上她了,喜欢她的倔强,喜欢她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执拗,喜欢她因为喜欢他而坚持了那么多年。 这一次,如果她觉得累了,不想再喜欢他,那么,就换他来坚持。 可是啊,方晓染,我把整个桐城都查翻了天,也没找到你的身影,你到底在哪里? 我知道,我错了。 别调皮了,别再惩罚我了,好吗? 沈梓川森白的脸庞,渐渐地,被薄唇里吐出的白色烟雾萦缠困住,深邃漆黑的瞳孔,有血丝弥漫交织。 宋子健推门而进,后面跟着纪穆远,见水晶吊灯下那男人颓废形容消瘦的模样,宋子健惊得差点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梓川哥哥,几天不见,你怎么就变成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了?” 纪穆远肃沉地与宋子健对望,从方晓染失踪后,沈梓川就变得很不对劲,尽管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实质上,他整个人,却成了行尸走肉,有魂无魄,时时陷入自责内疚,如关押在铁笼子里的困兽,找不到突破的口子,只剩下煎熬地活着。 那副憔悴不堪的样子,谁见了都心惊肉跳。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梓川吧。 纪穆远不知道脑海里怎么就飘过了这么一句半截子诗句,但他就是觉得,非常贴合沈梓川此刻的心情。 走过去,见沈梓川手边的烟盒空了,纪穆远从裤兜里摸了包还没有撕封的烟盒,轻缓地递了过去,“梓川,我和子健订了个包厢,你心里难过,兄弟们也帮不了你别的,但陪着饮酒共醉还是没问题。” 听说陪着饮酒共醉,宋子健一百个乐意,扯着嗓子咋呼,“对对对,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梓川哥哥,你别这样半死不活的了,宝宝我看得心痛。 说不定,你大醉了一场回到家,很有可能方晓染她就莫名其妙回来了呢? 你想啊,她那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难过?” 那瘫靠在黑色大班椅上一身凌冽寒气的男人,抬眸,森森惨白的面容含着轻薄的讽笑,“这么多个夜晚,她从来没有入过我的梦,也对,我伤透了她的心,她怎么可能会再回来?” 话落,沈梓川铮白的眼角,滑下了点点水雾。 那一瞬间,铁骨铮铮的纪穆远,也跟着差点落泪,宋子健也好不了多少,早就眼圈红红的,把脸别到一旁,哧溜哧溜吸着鼻子,“小纪子,以前吧,看着方晓染总被梓川哥哥欺压,我就觉得她真可怜,可现在,我觉得梓川哥哥太踏马可怜了。爱情这种让人又爱又恨的磨人小妖精,我绝对hold不住,从今晚开始,还是别碰女人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纪穆远微微侧目,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绽跳,忍住了想要痛揍这二逼货的冲动。 “滚犊子!你那叫男女野合鬼混,和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被宋子健插科打诨闹了一顿,倒也缓和了办公室沉寂如冰窖的气氛。 沈梓川依然面无表情,但心底早就动容,为三人日久弥坚的友情。 压抑住心脏缠绵不止的疼,他腾地长身玉立站起来,朝外走,薄唇勾了下,“走吧,去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包厢内,硕大的屏幕里画面飞速掠过,音乐低缓哀怨,听得人的心里沉甸甸的,坠得难受。 宋子健掀开缠在身上的陪唱女郎,第一个发难,“窝草,你家死人了吗?唱的什么鬼,垃圾,真难听! 换,换,赶紧换掉,来一首热情似火激情澎湃的,就那种,听得男人会硬女人会软。” 梓川哥哥本来就心情不好,再听幽幽怨怨的曲调,估计能抑郁成疯。 纪穆远没有理会宋子健这边,只把沉沉目光看向角落里慵懒而坐的男人,见他一杯接着一杯,把烈酒当作白开水仰头灌入喉咙里,手里已经是第六杯了,深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过去。 “梓川,你也别太难过,打捞队把整条桐河都捞遍了,也没有找到方晓染的尸体,这说明,她很有可能没有遇难,但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暂时走不开。否则,以她对女儿的重视,早就该出现了。” 沈梓川坐在幽暗的光影里,一脸隐晦的伤痛,修长指骨用力攥紧杯口,神色难掩疲惫,“如果她没有遇难,却硬捱了二十二天不出现,不与她视之如命的女儿相见,只有一个可能…… 她恨我!宁愿割舍对女儿的牵挂,也不想让我知道她还活着。” 纪穆远一怔,紧紧蹙眉,“梓川,她不像是那样狠心的女人,为了惩罚你的过错,连同自己的女儿都能狠心割舍。” “怎么不会?” 沈梓川仰头把第六杯烈酒一饮而尽,轻扯唇角,面容黯淡惨败,“穆远,当一个女人被她喜欢的男人伤害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再多的爱,也会烟消云散,变成更多的恨!” 话已至此,纪穆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垂眸盯着手里的酒杯那层次漂亮分明的鸡尾酒,默然无言。 宋子健那边和陪酒女郎唱得火热,这一处的角落,却弥漫淡淡的惆怅忧伤。 “我去趟洗手间。” 绕过沉默的纪穆远,沈梓川缓步走到包厢门口。 刚拉开门,迎面突然袭来一股凌虐狂风,他反应迅疾,脸上情绪丝毫不变,遽然闪身往后退了一步。 嘭的一声巨响! 一个寒光闪闪的钢棍,沉重地砸在厚重的红木门框上。 第198章 杀了你 沈梓川因为后退的速度太快,疲累到极点的身体,差点因为承受不住要往后踉跄摔倒。 纪穆远及时扑过来,伸手撑住了沈梓川瘦得快成一把壳的劲腰,抬头错愕看向那站在包厢门口手执钢棍怒气滔天的男人。 拧眉问道,“萧景城,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问得真好,我要杀了沈梓川这个混球,他把我的染染,把我的染染害死了。” 萧景城满目惨白,却难掩如火如荼的怒意,指着那身躯昂藏却形容萎靡的男人,俊脸掠过一道嗜血的冷光,“二十多天了,你把染染囚禁在你身边,我想着染染心里终究还是有你的,就没有想着再去打扰她,只要她高兴就好。 可是,今天,我从一个开打捞队公司的朋友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染染早在二十二天之前的一个晚上,就被方嫣容给算计得坠到了桐河里,生死不知。 桐城立交桥啊,那么高几十米的高空,染染她一个弱女人,掉下去,还能有活头吗? 沈梓川,你不是人,踏马你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畜生!” 说完,萧景城握紧手里的钢棍,又是沉重的一击,恶狠狠砸向沈梓川,以迅即不及掩耳之势。 纪穆远眸光闪了闪,迅速挡在了沈梓川身前,小麦色结实手臂飞速扬起,精准地卡住了钢棍的这一头,往后奋力一甩。 哐当一声骤响。 钢棍从萧景城手里脱落,砸在包厢里的茶几上,震得正搂着陪酒女郎喝酒的宋子健虎躯抖了三抖,“卧槽,小纪子,你好狠的心,嘤嘤嘤,这是要谋杀了我好继承我的花呗吗?” 除了纪穆远遥遥递来一记冷冷的寒光,其余人,都没把宋子健的牢骚放在心上。 尤其是沈梓川,仰头微微眯了眯眼,走廊的光线幽静沉黄,男人消瘦冷刻的五官,出现了一道伤痛的裂缝,稍纵即逝,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 方晓染出了事,确实与他脱不了干系。 萧景城为了她来找他撒气,不为过。 再说,这人身手太烂,还不够资格伤到他,一点小事,还不值得他动怒。 更何况,如果没有萧景城陪伴在方晓染身边,六年以来,现实的困境以及作为离婚单身女人必定遭受的不公平和各种骚扰,她大概支撑不到现在。 “萧景城,你马上离开,今晚的事,我既往不咎。” 仿若听见了最好听的笑话般,萧景城极慢极慢地勾唇,竟笑出了声,充满了嘲讽和讥笑。 他好笑地瞪着沈梓川,又是一拳狠狠砸向对方的面门,气血汹涌导致嗓音嘶嘶,“王八蛋,谁管你咎不咎?我只要你还我的染染,你把染染还给我! 你到底知不知道,染染还有一个不到六周岁的女儿,她饭不吃,水也不喝,每天每夜都在哭喊着要妈咪回来……更不敢睡觉,害怕染染回来了她却睡着了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妈咪! 姓沈的,如果染染这次命大没有死,但凡你还有一点做人的良心,你就不该再去招惹她!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带给她的伤害还少吗? 她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和绝望,都是你带给她的,是不是一定要她死了,你才能真正放过她?” 沈梓川俊拔的身躯一震,硬生生忍受了萧景城砸到面门的一拳,没有回击过去。 换做年少轻狂时,他会双脚齐飞踹过去,踹掉萧景城半条命。 但现在,他理亏在前,又满怀内疚,便没有和萧景城多做计较,只低低说了句“我没有想要她死!”,冷着脸跨出包厢。 萧景城眼眶血红,恨意锐锐,咬牙切齿扑上去势要咬掉沈梓川一块肉,却被随后跟来的纪穆远一拳砸倒在地,一时间爬不起来,怒目瞠瞠,“沈梓川,你别走,我叫你踏马别走。” 想起本来白白嫩嫩的宝儿因为方晓染失踪的缘故,小脸瘦了一圈,变得瘦骨嶙峋,萧景城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角流着泪悲声嘶吼,“沈梓川,你一次又一次伤了染染的心,这次更是让她生死不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只痛恨自己的实力不过你,无法给染染最安全的庇护,我也难过染染爱上的男人为什么会是你这种残忍无情的王八蛋…… 如果,如果她爱的人是我,我绝不会伤害她一根头发,更不会残忍地要了她的命。 沈梓川,你不配得到染染的爱,你踏马根本不配!” “你不配”三个字,重如千钧,沉甸甸砸在沈梓川身上,令他瞬时溃不成军。 男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没有回头,如幽魂似的飘荡在会所的幽暗走廊上,再也找不到那个可以让他安心和快乐的女人,活着,心脏空荡荡,无枝可依,比死去,好受不了多少。 纪穆远凝视沈梓川那罩在身躯上本来合身如今显得宽松飘荡的黑色外套西裤,迅速别过脸看旁边,难受。 沥沥淅淅下着小雨的深夜,沈梓川没有找代驾,一个人驱车晕晕胀胀回到四年婚姻里方晓染居住的别墅。 踏步走进去,里面早就空无一人,出了方晓染的事,他大怒之下把所有的佣人都遣散走了。 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帮佣,却没有一个能及早识破方晓染和方嫣容之间存在的交易,要来何用? 浑噩地洗了澡,换上黑色睡袍,沈梓川走进方晓染睡了四年的客房,从橱柜里翻出她曾经最喜爱的床单和枕巾,一一铺陈在床上,茫茫然躺上去就寝。 惟有到了这一刻,卸下所有的狠势和伪装,自己单独拷问自己的良心,他才终于恍悟,曾经对方晓染做过的那些事有多残忍。 所有方嫣容做过的桩桩恶事,都被他诬陷在方晓染头上。 婚姻里,他冷暴力她,与方嫣容玩着若有若无的暧昧刺激她,甚至,不顾她的苦苦哀求一意孤行做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个共同属于他与她的小宝贝—— 如萧景城所说,他真不是人,是个冷情冷心的禽兽! 鼻端闻着沾染了方晓染馨香体息的枕巾薄毛毯,沈梓川的眼角,终泛起了茫茫水雾。 她一腔孤勇爱着他时,他视而不见,弃之如敝屐。 他醒悟过来早就爱她入骨髓时,她芳踪渺渺,遍寻不见。 一定是她在惩罚他瞎了眼瞎了心,一定是! “方、晓、染!” 沈梓川低沉呢喃,短短三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仿佛沉溺在海水中将死之人,再也找不到求生的援板,痛苦到绝望。 翌日。 沈梓川头疼欲裂,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给沈白打电话,“去把李嫂重新聘回来,越快越好。” 那边,沈白清楚沈梓川的心思,没有迟疑,干净利落回了个“好”。 同一时间,花瓣沾湿露水的清晨,阳光如水明媚,在东方冉冉升起。 萧景逸摒弃左右随行的几个黑衣保镖,独自走进一栋私人医院的监护室,盯着躺在手术床上全身插满了透明管子的苍白女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似乎爽到了极点大声笑起来。 他俯身弯腰,在紧闭着双眼的女人耳畔如情人般轻柔低语,“赶快醒来,你那么恨他,我真想早点看到他被你折磨到欲死欲狂的样子,那画面,一定很美,美极了!” 光和影相互交织在萧景逸阴柔的俊脸上,似悲似欢,情绪却十分鸷漠。 外面的走廊上,此刻传来一阵清脆的女人高跟鞋的声响,离这间监护室,愈来愈近。 第199章 良心是什么东西 听得轻雅的脚步声来到监控室门口,萧景逸转身走了出去,在门边堵住了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贵妇。 望着这个从未对他流露过笑容的母亲,萧景逸勾唇,俊脸挂上了淡淡冰冷的笑意,与她保持两步的距离,“找我什么事?” 程舒羽长着一副精致的混血儿脸孔,眼睛漆黑如墨,鼻梁高挺,肤色雪白如天山雪莲,却难掩眉眼间的一丝戾气。 近五十岁的女人,依然保持着三十多岁的妖娆模样,能轻而易举惊艳每个撞见她的男人。 “我听说你带了个女人回来到我名下的医院,就过来看看。” 程舒羽也不在意儿子的漠然,锐然目光扫向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脸上苍白却难掩盛世美貌,忍不住皱紧了细眉,冷然清傲地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长的漂亮的女人,越漂亮,越能要了男人的命。” 顿了顿,注意到萧景逸表面顺从实际在蹙眉抗拒她的说教,程舒羽妩媚的脸庞转为狰狞,柔和的嗓音也随之尖锐刺耳,“景逸,你给我记住,虽然你是我生的,但你的身体里流的,有大半全是肮脏的血……这辈子,你不配爱上任何女人,也不配拥有任何女人! 你只能跟我一样,一辈子孤老终生,郁郁不得欢,知不知道?我问你到底知不知道?” “这些话你每天都要在我耳边重复循环n遍,想不记住都难。” 萧景逸从鼻腔里冷嗤了声,“觉得我肮脏碍了你高贵的眼高贵的脸面,为什么不生下来就把我溺死?” 慢悠悠地吸着烟,他唇畔明明挂着笑意,眸子里的光却分外阴冷,说出的话更是字字威胁,“我不再是六七岁的弱小男童,由着你想怎样就怎样。敬你,你就是我亲生的妈,不敬你,你和会所欢场里那些卖肉的女人,又有何区别? 喔,也不是没有区别,至少你的混血儿基因,能让你卖个好价钱,保了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萧景逸,你放肆!” 程舒羽被刺得浑身发抖,狠狠眯了眯眼,眼角的鱼尾纹,昭显了岁月的痕迹,抹了再昂贵的护肤品,也清晰可见。 “我卖了好价钱,还不是为了你?否则,就算你能力再大,能在不到三十岁的大好韶华,掌控了整个萧家?” 萧景逸目光落在程舒羽身上,见她再没有往日的雍容华贵,气得魅色红唇止不住颤抖,阴鸷眉眼往上扬起,绽现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笑,“你以为我稀罕?相比投胎到你的肚子里,我宁愿生在普通小市民家里,也许平淡了些,但岁月静好,没有一路泥泞溅血走来的波澜诡谲。” 久在阿鼻地狱沉沦起伏的魔鬼,早就踏马不知道良心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能带来无上的权势荣光吗? “景逸,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程舒羽皱眉,为儿子翅膀越来越硬越不好掌控而心力交瘁。 “变成这样,不都是你想要的。” 萧景逸接了个电话,没有再与程舒羽打嘴炮的心思,叮嘱了几个黑衣男人守在监护室门口,严禁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进入,叼着冒着火星的烟走了,没有回头。 等男人阴森却挺拔的背影走远,程舒羽拎紧手中的大牌挎包,想要进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值得萧景逸这样严防死守,却被那几个保镖面无表情给挡在了外面,进不去。 临走前,程舒羽最后瞥了眼那一动也不动躺在里头的年轻女人,莫名心绪不安,有点悸动,有点慌乱,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想不通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最后,她还是阴着脸走开了。 监控室里,方晓染平躺在手术台上,昏昏沉沉,在做着逼真的梦。 黑沉如墨只有几点星光的夜晚,她一手捏紧匕首抵在方嫣容细嫩的脖子,要求她马上把车开到萧欢歌公寓所在的地址。 当她这个狡诈如鬼的妹妹,并没有按照她说的去做,而是左拐右拐把车驶到了桐城大桥时,突然就明白了对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方嫣容从驾驶位的车门翻滚下车时,她见势不妙,也跟着往那个方向翻跃,可惜,已经晚了那么一两秒钟。 轿车腾空而起,撞裂了栏杆,凌空往下坠落。 那一瞬,方晓染跟随着轿车在空中飞速掉落,望着黑漆漆的夜色,一下子,悲痛到绝望的心变得死寂如海。 她慢慢地闭上眼,除了遗憾没来得及再看上宝儿一眼,其他的,似乎毫无遗憾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下一凉,她整个人从头到脚浸在了桐河里,满当当的水,从她的耳朵嘴巴眼睛灌了进来,几乎把她汹涌吞没。 幸得年少时被萧欢歌逼着在游泳池里勉力学会了狗刨式,顾不得姿势优不优雅,支撑着猛然吸了口气,推开了一侧的车门,在意识全然陷入混沌之前,从车内游了出去。 渐渐地,意识模糊昏沉,她感觉到有什么在朝她悄然靠近,并一把揪紧了她的左肩,带着她往水面上浮去。 依稀听见有各种各样的声响,不绝于耳。 “还有救吗?” “瞳孔涣散,没有脉搏,希望很渺茫,主要看她的求生意志。” “不管多少代价,一定要把她救活。” “为什么?萧boss,她是你喜欢的女人?” “不,她是值得一用的女人。” 什么意思? 她哪里值得一用? 萧boss又是谁啊? 方晓染费力地一点点想要睁开眼睛,可无论她怎样使劲,都没办法睁不开,薄薄的眼皮,竟比千斤巨石还要沉重。 后来,心脏深处,脑海里,一股又一股剧烈愤懑的仇恨,如缠绵的丝线盘踞在她心口,层层复重重,逼得她不得不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刚掀开眼皮,入眼是一张见过两次面的阴冷俊脸,刺激得方晓染瞳孔急剧收缩。 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危险的男人救了她? “醒了。” 男人朝她笑,笑容却没有半点温度。 他盯着她的目光,如一条毒性入骨的响尾蛇,令方晓染惊惧到窒息! 第200章 利用而已 惊惧中,方晓染想起浑浑噩噩时听到男人说的一句话,他说这是个值得一用的女人。 这个女人,说的就是她吧。 萧景逸救了她,给了她一条命,他要利用她,没什么不好。 至少,证明他救她的人情,她还是可以慢慢还掉的。 功利性的社会中,什么都能欠,唯独人情不能,尤其是眼前这个在萧景城嘴里无恶不作的男人,谁知道他想用她做什么呢? 但人家毕竟潜在冰冷的河流里无意中救了她,该感激的,还是要感激。 “谢谢。” 方晓染嗫嚅苍白的唇瓣,双肘撑着手术台,慢慢地坐起来,朝萧景逸轻轻说道,“我坠落桐河的时候,手机也跟着掉了,能不能借你的电话给我打一下,我给景城欢歌报个平安。” 听到“欢歌”两个字,萧景逸阴柔的墨眉更加深深地拧了一下,本来不想给的,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拿了备用的手机,递给她,有些不耐烦,“电话栏第一个号码,就是她的。” 这人有点子意思,倒不像表面的那么阴鸷可怕。 方晓染稍微镇定了些,接过手机,翻阅电话本,果然,第一个号码,存了萧欢歌三个字。 作为刚清醒不久的人,方晓染的手指谈不上灵活,无意中点开了通话记录,发现一长串都是拨打他拨打萧欢歌的记录,没有一个是打进来的。 时长很短,只有短短的一到两秒钟,说明他拨了出去就挂断了,并没有打通,欢歌也根本接不着。 从一个小时半到现在,短短的九十分钟,萧景逸打了不下于十通。 是不是每拨一次,就代表萧景逸在想念欢歌一次呢? 方晓染拼命压抑着心底胡思乱想的念头,稳住心绪,没有打给欢歌,而是打给了萧景城。 她想到萧欢歌曾经无数次因为这个男人对她冷心冷肺,从不给她见面的机会而酩酊大醉嚎号大哭的凄惨模样—— 这个男人,比表面看起来更加的危险慑人,如暗夜中绽放的罂粟花,谁沾惹,谁倒霉。 潜意识里,方晓染真的很不希望欢歌沾染上萧景逸,而落得跟她一样悲伤绝望的下场。 早在方晓染说要给萧欢歌打电话之际,萧景逸就走出了监护室,眯眼吸烟,阴沉着一言不发,眼神时不时闪烁,寒芒毕露。 既然多年前就决定放弃了那向日葵般温暖阳光的女人,那就别踏马再想了,想了也没用。 醒醒吧,萧景逸! 你是地狱里永远得不到超生的魔鬼,这辈子,都没有资格拥有那个纯白良善的大仙女了。 监控室内,方晓染给萧景城连续打了五六分钟,那头才有人接电话,和着酒气和怒意,艹天艹地,“日尼妹的,你到底是谁啊,不知道劳资心情不好吗?” 呃…… 心情不好还能骂得这么顺溜,可以,这很萧景城。 自从他开了景染公司,成了公司的大boss,很少再日天日地了,骤然听见,方晓染啼笑皆非,好气又好笑,“景城,是我!” “我管你是谁,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揍你,惹急了,我照样揍!” 萧景城嘟囔了半天,倏忽像是反应了过来,发出了惊喜若狂的吼叫声,“染染,是不是你?原来你真的没有死,卧槽,我靠,太好了! 快快快,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打飞的过去接你回家,你是不知道,我和欢歌有多想你,宝儿有多想你。” 听到萧景城提及宝儿,方晓染心情浮动厉害,几次三番的,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下,流着泪微笑,“对,是我,我回来了!景城,你帮我告诉欢歌和宝儿,等我身体恢复得好一点,我就回去见你们。” “等一下,染染,你给个大概的时间,到底还要我们等多久?你是不知道,宝儿她想你都快想疯了,那么小的宝贝,每天都要抱着你的照片不撒手,哭着闹着要去找妈咪回家。 从你消失了到现在,宝儿足足瘦了十斤啊!染染,等你回来看见她一定会疼得心碎,因为,我已经心碎了! 你音讯全无,生死不明,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不是还有宝儿需要照顾,我真的也想跟着你从桐城立交桥一跃而下,活着找不到你,死了,总该能找到你!” “景城,对不起,我昏睡得太久了,到今天才清醒,想到你们,赶紧打电话报平安,你放心,大概过个两三天左右,我就能回去。” “行,你回来,我在桐城大酒店订一桌最贵的菜给你接风洗尘,顺便祛除霉气。” “嗯,就这样,我先挂了。” 方晓染体力不支,依依不舍挂断了电话,刚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桌上,萧景逸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脸色严肃的女医生,手里拿了不少的检测仪器,做每日的例行检查。 方晓染配合做完,女医生神色放松了很多,“萧总,病人的各项体征都恢复了正常,再吊两天营养液补充缺失的各种维生素,就可以出院了。” 女医生走后,萧景逸勾了下薄唇,眯眼遮掉眸底的算计,对方晓染说道,“后天给你安排出院。” “好的,谢谢你。” “先别急着谢,我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 男人朝她不怀好意一笑,转身往外走。 至于谁来接她出院,管不着,也不想管。 该安排的,早就安排下去,其余的,看方晓染的造化罢了。 两天后的凌晨六点半,方晓染被两个彪形大汉的保镖用黑布蒙住了眼睛捆绑了手脚,押送着上了车,送到景染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包厢里,才给她解开了黑布松了绑,从里面拉开包厢房门走人。 全程悄无声息,没有说一句多余的废话。 很显然,两个保镖都是萧景逸的示意下行事。 驱下有方,城府深沉,行事诡秘,这样的男人,岂能是欢歌这个脑子缺一个弦的直肠子女人能驾驭的呢? 方晓染一遍一遍地摇着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接收到消息后正在从公司赶过来的萧景城。 另一边,两个黑衣保镖离开咖啡厅后,上车给萧景逸的助手萧威打电话,对方仅简单回复了一个好字,就掐断了通话,沿着富丽堂皇的走廊,走进了一栋商务餐厅顶层的包厢里,朝倚靠在大班椅上正眯眼吸烟的男人温和说道,“boss,他们刚给我来电,事情都办妥了。” “嗯。” 萧景逸薄唇漫不经心勾了抹冷厉的弧度,“搞定了东南亚那边的粉佬,正好这几天有空欣赏方晓染给我带来的精彩节目,她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萧威轻轻皱眉,“boss,女人都是感性动物,毫无理智可言,给她植入的那个东西真能起到作用?” “当然有用,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萧景逸冷笑的阴柔俊脸浸在了阴影里,隐隐绰绰的,更显得歹毒无情。 沈梓川啊沈梓川,送给你的一份大礼物,够你享用的了! 第201章 撞见 萧景城来的很快,方晓染刚喝完了小半杯清茶,他就蹬蹬蹬推门冲了进来,见到朝思暮想的心爱女人,正柔柔地朝他微笑,那些纠缠在心底多日的焦灼悲痛等各种情绪,最终化为了汨汨的欢喜。 他猛地扑上去,把方晓染消瘦了许多的绵软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嗓音发颤,“染染,二十四天零五个小时九分八秒,等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可算是回来了。” 他的怀抱很灼烫,他的呼吸很急促,他的心跳很迅猛,这所有的一切,带给了方晓染无法言语的温暖和安心。 窝在他滚烫的胸膛里,方晓染抬起头,朝他笑,“景城,这么久不见,你好像,嗯,变得有点丑了。” 往日阳光俊朗的一张脸,如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消瘦得瘦骨嶙峋,活脱脱的非洲难民形象。 但这也说明,自己的失踪,对他来说,是沉重得难以承受的打击。 盯着萧景城彻底变形了的面容,方晓染心脏辣辣地疼,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过嘛,你再丑,我也不讨厌。” 萧景城见她除了瘦了些,精神倒很不错,桃色嫣然的脸蛋,透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凝视着她的目光渐渐变深,低声问她,“不讨厌,是不是代表你喜欢上我了?也对,像我这般有钱有颜值身材又一级棒的极品男人,你除了喜欢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别皮了,说正事。” 方晓染受不了他这种打蛇顺棍上的赖皮模样,伸手把人推开,噗哧一下,乐出了声。 “行,都听你的,我这就说正事。” 萧景城见她展露了纯美的笑靥,也跟着笑,用牙签叉了块水果放进嘴里大口咀嚼完后,收敛了脸上的戏谑,正色问道,“染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是谁救了你的?救你的人,那必须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快把名字告诉我,我必定报以重谢。” 方晓染梗了下呼吸,说道,“救我的人你也认识,就是曾经伤害了你和你父母的萧景逸。” “是他?!” 萧景城呼吸一紧,急忙把坐在沙发上的方晓染拉起来,上下打量着,眼神渐渐变得阴鸷起来,“染染,萧景逸就是个神经病,大变态,你跟我说实话,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究竟有没有怎么样对你?” 为什么偏偏是萧景逸救了染染? 还把她一直藏到现在才放她出来? 踏马萧景逸那个乌龟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 多年前父母死于萧景逸精心制造的车祸中,被活活烧死的惨烈模样,永远烙印在萧景城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的染染这么美好,绝对不能被萧景逸给凌辱糟蹋了,否则,拼了这条命,他也要拉萧景逸下地狱。 方晓染被他焦虑担忧的神色搞得有点啼笑皆非,拉了拉他的胳膊,对他柔柔微笑,“景城,别担心我,萧景逸没对我怎么样,真的,他就是希望我能与他合作联手对付沈梓川。” “你要对付沈梓川?” 萧景逸愣了会儿,瞅着她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小心翼翼开腔,“染染,你是不是掉进桐河的时候也撞坏了脑子?你那么喜欢沈梓川,为了他不顾一切,甚至可以为了他牺牲你自己的生命,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现在你跟我说,要对付你整整爱了十六年的那个男人,呃……那个,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 “没有,我清醒得很。我爱他,他不爱我,我为什么还要自贱?” 方晓染语气淡淡的,勾了下唇,眉目透着森冷,“景城,当人的心一次又一次遭遇了灭顶的绝望和崩溃,曾经有多爱,就会有多恨! 那个深爱着沈梓川的方晓染,已经死了!在她落入冰冷河流中的那一瞬间,就死了。” 闻言,萧景城莫名觉得头皮发麻,被方晓染阴森的表情给吓到,无奈摇了摇头,“行了,先不说他,我现在送你回公寓,宝儿她想你都快想疯了。” 想起心肝宝贝的女儿,方晓染嘴角上扬,纯美的脸庞绽放一朵笑靥,“嗯,我也想宝儿快要想疯了。” 走出咖啡厅,萧景城伸手攥紧了方晓染的小手,往停车场走去,边走边笑,“染染,见到你,宝儿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她的身体,再跳也跳不了多高。” 方晓染苦涩笑了笑,察觉到手腕的温热触感,下意识甩了下,没甩掉,只好作罢,任由萧景城牵着她并肩走向他的车子。 停车场的一侧,停泊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慵懒倚靠在后座的男人,一手夹着烟眯眼啜吸,另一手把车窗摇下了半寸,借以散掉车厢内浓重的袅袅烟味。 透过车窗的半寸间隙,男人狭长眼眸随意环顾四周,骤然犀利眸光紧迫盯着前方一对手牵手的男女,疲累憔悴的俊脸,渐生凌厉和狠戾。 沈梓川盯着与萧景城手挽手肩并肩的女人,眉眼像方晓染,但气质略显阴冷,又有些不像,一时恍惚难以确定。 男人以为这些天精神状态极度不佳的自己视力出了问题,蹙眉朝坐在驾驶位的沈白沉冷地吩咐,“前方十米处的那对男女,看看是萧景城和谁?” 沈白不明白自家顶头上司怎么突然就八卦了起来,但他一向尽职谨守,对沈梓川的话言听计从。 当即应了声“嗯”,停止了手下发动汽车引擎的动作,抬起下巴目视前方。 没错,那个笑得像朵大菊花的男人,正是萧景城。 沈白的目光在萧景城脸上顿了不到两秒钟,转移到了他身侧的年轻女人身上。 那女人漂亮的眉眼,熟悉得很,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低语娇嗔地扯了把萧景城,逗得那欠揍的萧小三,笑得格外开怀。 瞬时,沈白脸上没了任何表情,扭过头朝后座的沈梓川轻轻点了下头,“沈先生,那个人,确实是太太。” 听完,眯眼抽着烟的男人,唇边的冷笑没了,眼皮沉沉眨动两下,刺眼的阳光从车窗缝隙里折射进来,把他脸上的情绪给模糊成一片。 身体像是有个地方炸裂崩碎,像万千的荆棘刺入心脏最深处,疼啊! 第202章 被宰了一顿 方晓染和萧景城一前一后走进公寓,正对上了萧欢歌震惊狂热的眼神,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上话,一抹粉色的小身影从萧欢歌身后窜出来—— 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露出欢喜万分的笑容,扑入方晓染的怀里。 “妈咪,你真的是妈咪喔,欢欢姨,你看到了吗,我妈咪真的回家咯。” 萧欢歌点头,眼角沁出了高兴的泪水,“宝儿说的对,真的是你妈咪回来了。” 方晓染蹲下身,把女儿的小身体紧紧拥在怀里,泪盈于睫,喉咙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宝儿,你瘦了,对不起,是妈咪不好,以后妈咪再也不离开你这么久了,好不好?” “妈咪,欢欢姨和干爹都说了,你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很辛苦,要赚很多钱回来给我治病。妈咪,我不怪你,你回来了就好了。” 方晓染低头,看着女儿瘦的下巴尖尖的苍白小脸蛋,心里钻心地疼,“嗯,妈咪已经赚够了钱,以后都不去很远的地方出差了,就在家陪着宝儿,哪儿都不去。” “真的吗,妈咪?” “真的。” 方晓染在女儿粉白白的脸上亲了口,亲手喂她吃了儿童营养餐,陪着玩了一会儿的魔方游戏,就把她抱到儿童房小声哼唱着摇篮曲哄小家伙睡觉。 可能是方晓染这次离开的太久,带给方宝儿浓重的阴影,即使睡着了,小家伙一只粉粉嫩嫩的小手依然攥紧了方晓染的手指,不肯松开。 方晓染看着又是一阵难受唏嘘,表情微微灰败了一层。 二十多天不见,宝儿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了,以前中午的时候,她能撑着玩最少一个小时的游戏,但今天,她连二十分钟都坚持不到。 当然,也有这些天宝儿没有吃好睡好的因素在里面,但她体内的白血病,肯定在慢慢地变得更加严重肆虐,逐步地一点点危害宝儿的身体。 如果在两个月以内,她再没有如愿怀上沈梓川的孩子,宝儿究竟会被病魔摧残成什么模样,方晓染根本不敢想下去。 她想,以前对沈梓川的态度还是太温和了,所有事情都由着他掌控主宰,导致于自己处处被动吃亏受伤。 不说别的,就算为了宝儿,她也必须狠下心肠来啊! 心脏砰砰鼓动胀疼,抽疼不已。 越疼,方晓染嘴角的冷笑就越凌冽。 一股阴狠的戾气,骤然就从方晓染的脑海里生出来,大有不毁灭沈梓川不罢休的气势。 萧欢歌推门走进来,见方晓染面容紧绷眼神阴翳,吓了一大跳,心里总觉得有点发毛,连忙压低声音问,“妞啊,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你总算平安无恙回来了。” 扫了眼床上睡的正酣的小家伙,萧欢歌忍不住追问了句,“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太累了?” 卧槽,槽,染染怎么一副磨刀霍霍想要杀人的恐怖模样? 不可能的吧,染染的心地善良,温柔如水,怎么会起了杀人的恶念呢? 一定是她刚才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我没事。景城走了吗?” “对,公司出了点问题,他急需回去处理,不过,他要我务必转告你,晚上他请我们全部去桐城大酒店吃顶级海鲜大餐哦!妞,托你的福,我终于又吃上了一顿大餐。” 萧欢歌点头,眉飞色舞复述了一遍萧景城临走前的一番言语。 方晓染站起身,示意萧欢歌跟她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脸上明明很柔和的表情,但就是散发了一丝阴阴沉沉说不上来的森冷感觉。 她嘴角含笑,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平静地看向萧欢歌,柔软地问,“欢歌,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一直都躺在医院里医治身体,陷入昏迷中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沈梓川和方嫣容那边,怎么样了?” 萧景城开车送她回公寓的路上,她满心都系在宝儿的身上,倒忘记了问他这些事。 不过,没关系,以萧欢歌八面玲珑的交际花手腕,知道的,只会比萧景城更多。 “哈,你问我就对了。” 萧欢歌打了记响指,笑眯眯开口,口沫四溅,说得那叫一个神采飞扬,“妞,我跟你说啊,你被方嫣容陷害掉进桐河之后的当天晚上,沈梓川就把她送进了监狱,专门只关押男囚犯的监狱,只有方嫣容一个女人,究竟会发生什么,用脚趾头想象一下就知道的。 虽然我对沈梓川一向不感冒,但不得不说,他这次的做法,深得我心啊! 哦,还有还有,方家在沈梓川的打压下迅速破产,方嫣容的父母,也就是你的养父养母,被气得生病了送进了医院,但没有钱治病,都病死在了医院扔到了太平间无人过问,死得挺凄惨的! 还有沈梓川,取消了与方嫣容的婚约,并且听说他把沈氏集团名下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转到了你的名下,除了沈梓川,你就是沈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啧啧,染染,你现在可是坐拥上百亿资产的富婆,来来来,伸出你的一条大粗腿让我抱抱,富婆求包养。 哎呀呀,上百亿的钱啊,十辈子都花不完吧,好爽!亲爱的染染富婆,你的大腿还缺挂件吗?老娘决定明天辞职不干了,就跟在你后面给你拎包……” 萧欢歌还在叽叽喳喳意淫个不停,方晓染却皱眉思索了起来。 以沈梓川最厌恶被女人欺诈的个性,最后识破了方嫣容和方家的恶毒真实面目,用激烈狠辣的手段对付方家,她一点都不意外。 但他居然给自己转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为什么,他图什么呢? 这次是她命大,被萧景逸凑巧给救了,才能平安无恙活下来,如果命小,她早就烟消云散了。 即使沈梓川转了她百分百的股份,她人都死了,又有什么鬼用? 沉思间,萧欢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搬来了一台手提电脑,连声催促方晓染,“妞,快看看,你的账户里,是不是真的多了一笔想象不到的巨款。如果是真的,妈蛋啊,我也想要找个类似于沈梓川的土豪做老公。” 账户是以前沈梓川给方晓染的,但她从未登录过。 四年婚姻里,方晓染除了接受他给的家用,其他额外的馈赠,从来不屑于接受。 年少气盛的年纪,总傻缺地以为,爱情大过天,金钱就是玷污爱情的俗物,能不要他的,就石更气地不要。 真是傻啊,难怪混到今天这样狼狈落魄的地步。 方晓染摇了摇头,掐灭了心里的胡思乱想,打开界面,输入帐号和密码,登入个人账户,鼠标轻点了进去。 下一秒,那一连串数不清的零,几乎晃花了她的眼。 萧欢歌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卧槽,真的有上百亿啊啊啊,染染妞,我要吃顶级鲍鱼,顶级燕窝,还要顶级的品牌衣服包包化妆品。你这么壕,太招人恨了,不宰你,不足以平民愤。” 于是,晚上,在萧欢歌的激烈建议下,一行人吃完饭把方宝儿送回公寓给阿姨照顾,又杀去了桐城最豪华奢靡的会所k歌狂欢。 到了包厢里,萧欢歌又疯狂夺命call了一群跟她一样爱玩爱疯的男男女女,掷骰子喝酒玩真心话大冒险,气氛嗨到爆炸。 在第四次被追问到底爱不爱萧景城时,方晓染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走出喧闹嘈杂的包厢,百无聊赖站在走廊的尽头透过大开的窗口吹空气醒醒酒,却总觉得背脊生凉,一股子寒凉的气息。 她禁不住扭头看身后,目光扫了圈落在不远处的圆柱边,有些僵住。 第203章 我想吻你 明明光线不怎么好,幽昏沉暗的,方晓染就是一眼就看清楚了那站在圆柱边沉眉冷眼的男人。 穿着一套深灰色系的衬衫西裤,衬得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越发立体如刀刻,但浑身却散发一股子令人颤抖的森寒,一副全世界都欠他的样子。 见她的视线落了过去,沈梓川手指抚摸了一下衬衫领口,森白消瘦的面容,在幽柔灯光照射下,愈发疲倦冷悴。 刚要起步朝方晓染走过去,身后拐出了宋子健的影子,还有一个正当妙龄的女人,柳眉细腰,锥子脸,眉眼和方晓染有五六分相似。 宋子健压根没有注意到方晓染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边吹空气,只把那个好不容易挑拣出来五官长得毕竟像方晓染的女孩一把塞进沈梓川的怀里,挑眉邪笑,“梓川哥哥,人死不能复生,她再好,也都成了过去,做人嘛,还是要开开心心往前看。 瞧瞧,这女孩还不错吧,我跟小纪子挑了一晚上才挑到的,妈妈桑说了,刚满十八岁,还是个没开苞的雏,知道你有洁癖爱干净,我还特意叫这女人洗了澡换了新买的衣服,怎么样,喜不喜欢,中不中意?” “卧槽,沫沫,发什么呆,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啊?别愣着,赶紧擦掉口水好好伺候梓川哥哥,好处少不了你的。” 方晓染坠落桐河失踪了近二十五天,沈梓川就行尸走肉了近二十五天,用超负荷的工作量麻醉自己,恨不得累死在公司里,一了百了。 吃喝也不管,实在胃疼极了,就狂灌焦苦的黑咖啡虐待肠胃虐待身体。 最后,还是沈白看不下去,打电话给宋子健,苦苦哀求宋子健不管用什么办法,能把沈梓川带出去找乐子寻开心就行。 再这样自虐下去,沈梓川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轰然倒塌掉的。 作为从小玩到大的换命交情,宋子健当仁不让,找到刚好在休假的纪穆远,两人一合计,认为沈梓川的心结还是在方晓染身上。 既然方晓染生死两茫茫找不到人,那就找个长相类似的女人吸引沈梓川的注意力。 总之一句话,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一定要让这个生无可恋的男人,重新勃起。 叫沫沫的女孩,虽然刚下海,但在经验丰富的妈妈桑调教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心里都有数。 见这即使消瘦憔悴却掩不住风华绝代的男人,是自己接下来要伺候的大金主,妩媚地笑了,借着宋子健往前推的力度,顺势就倒向沈梓川的怀里,娇羞地嘟了嘟涂满唇膏的红唇,捏着细嗓子娇滴滴地媚笑,“梓川哥哥,今晚就我们两个好不好?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沫沫红艳艳的嘴里发了出来,发颤的嗓音里含着无穷无尽的恐惧和害怕。 下一秒,她整个凹凸有致的曼妙被扯出沈梓川的怀里,笔直地撞向对面坚固的石板墙壁,磕得泪眼婆娑头破血流—— 宋子健一脸懵逼宝宝被吓呆了的表情,“梓川哥哥,她还是个孩子啊,这么漂亮的女孩你都能下得了手,禽兽啊,辣手摧花,咳咳,本宝宝墙都不扶,就服你。” 方晓染看到这里,收回视线,心底压抑不住的愤恨和怒气。 曾几何时,在沈梓川的眼底心理,她和这个叫沫沫的女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不为他所喜欢所爱的女人,即使掏心掏肺地为他付出,也得不到他的任何怜惜,只有厌恶和憎恨。 他这样的男人,没心的。 眼睛没擦亮爱上他的女人,运气好的,就只是沫沫这样被踹翻到墙壁上,运气差的,就像她,会活生生流产了孩子并且差点丧了命。 沈梓川啊沈梓川,既然爱你让我如同坠入十八层地狱,承受剥皮剜心之痛,那就不爱了,换成恨吧。 乌烟瘴气的包厢里,萧景城视线在男男女女里扫了几圈,没找到方晓染的影子,眸光不由显露出担忧的情绪。 去趟卫生间,花了快半个小时了,要这么久? 再也坐不住了,仰头喝完了手中的罚酒,猛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层层艰难地挤过疯魔扭动的人群,长身玉立地往外走去。 走廊的光线并不炙烈,萧景城眯了眯眼,留神到眼前有三个男女挤在一堆,那女人竟长了一张与方晓染五六分相似的脸庞,感慨了两秒钟,遂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女洗手间的方向迈步而去。 拽了个要进女洗手间的年轻美眉,塞了一大把粉红大票,又把手机屏幕上方晓染的照片递过去,要对方帮他看看人在不在里面。 美眉羞得脸红眼眸温柔,连忙点头答应帮忙进去找找。 片刻后,美眉告诉萧景城他要找的人不在里面。 萧景城沉郁点了下头,最后,在走廊尽头堵住了方晓染。 方晓染喝了不少酒,又被冷风吹了很长时间,酒气涌上头,头晕晕的难受,脚下更是踩了两团软绵绵的棉花一般无力。 睁着迷蒙的水眸,歪着脑袋朝他笑,“景城,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副露出醉态而不自知的模样,笑容清丽中夹杂着挡不住的妖娆风情。 仿佛一根轻轻柔柔的羽毛尖,在他的心脏上面来回温情地撩拨挥扫,那个瞬间,萧景城的心都快融化了。 “找了一圈,没见人,我就猜想,你可能会在这里。” 萧景城走上前,注意到她有些站立不稳娇躯趔趄,一条有力的手臂伸过去攥住她的细胳膊,微微使力往怀里一带,紧紧地拥她入了怀里,久久舍不得移开。 “景城,我头疼,你送我回家吧。” “好。” “谢谢你,景城,有你真好!” 方晓染抬头,冲他感激微笑,不可避免地,她的额头,触碰到了他形状优美厚薄适中的唇。 滑腻柔嫩的触感,滋味无与伦比的美好,在萧景城心底激荡圈圈层层无止境的涟漪。 他倏忽低头,对准她嫣红柔软的唇瓣吻下去,嗓音喑哑中含着情动的颤意,“染染,我想吻你很久很久了。” 第204章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萧景城吻下来的时候,方晓染愣愣的,发懵。 一是因为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二是,喝了酒的脑袋,晕晕乎乎,反应比正常的时候要慢了那么几拍。 等到快回过神时,萧景城的吻已经距离方晓染的唇瓣,不到半厘米的间隙,仓促之际,方晓染面红耳赤的,把视线和脸往旁的方向扭过去。 心跳,却有些乱。 她被男人滚烫温热的胸膛挤压在墙壁上,男人潋滟柔情的目光,以及他身上清爽阳光的味道,把方晓染全盘包围住,让她躲也不是,逃也不是。 “景城,别,别这样。” 方晓染咬紧了唇瓣,双腿软的不行,滑溜地往地上瘫倒。 “就这么害怕被我吻上?” 萧景城好气又好笑,长臂往下一伸,揽紧了她细软的腰肢,力气收紧,他的俊脸,逼向她的红唇,又近了一寸,“染染,你跟我说过,等你治好了宝儿的病,就答应我的求婚,现在还作数吗?” “应该,算是作数吧。” 方晓染有四五分醉意了,努力瞪大眼睛想了会儿,貌似自己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便点了点头,但重点放在了“等治好宝儿的病”这句话上面,想起九死一生还没有怀上沈梓川的孩子,脸庞不免流露出痛苦和恨意,“景城,我真不是个好妈咪,宝儿受了那么多苦,眼看着她的生命开始在倒计时,我怀孕的事到现在还没有进展……我真的很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染染别难过,只要我们不放弃,总会有办法的。” 萧景城眯了下清俊的眸子,见她茫然无助好似小女孩的脆弱模样,心生怜惜,忍不住低头在她白嫩的脖颈处轻吻了一口。 很轻很柔,如蜻蜓点水般,留下了男人脉脉的柔情和欢喜。 方晓染呼吸一窒,浑身软的没有力气推开他,软如水地窝在他怀里,两人头贴着头的暧昧姿势。 另一边,宋子健在三个大男人中,最是怜香惜玉,见沫沫被沈梓川一脚给踹得撞到墙壁上差点要了半条命,急忙跑过去一边查看女孩的伤势,一边把人给搀扶起来,漫不经心地表达不怎么真诚的歉意,“沫沫小姐,梓川哥哥他就这样的性格,比较,呃,比较有个性的那种吧,sorry,对不住了,今晚的小费我会给你双倍。” 听说服务费能收到双倍,沫沫隐忍着内心的屈辱和身体的伤痛,泪光闪闪地给了宋子健一个妩媚的笑容,“谢谢宋大少,我,我没事。” 砸钱搞定了沫沫,宋子健转身走向某个一言不发的男人,惊悸地发现,对方的视线,锐利地盯着不远处搂抱在一起的男女,眼眸深处几乎要迸发出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的烈烈血光。 那股森冷的阴寒气息,几乎要把宋子健冻僵,他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开口说道,“梓川哥哥,你怎么了,那对狗男女你认识?咦,那女人的背影,看起来挺熟悉的。 等等,卧,卧槽,我认出来了,好像是方晓染,不过,不可能的吧。方晓染自从落水后,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肯定不会是她。 那个男的,对,是萧景城,就是萧小三那个乌龟王八蛋,难道他也找了个替代品? 啧啧,这个替代品比沫沫更高级啊,二代升级品吧,梓川哥哥,要不,我过去用这张老脸跟萧小三拉个关系,让他把二代升级品也给你玩玩,以慰你多日来的相思之苦?” “滚。” 话刚说完,宋子健就被一条凌厉的大长腿给撩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差点闪了老腰,疼得哭丧着脸,哀嚎,“我去,要不要这么狠啊,我的腰我的肾我的下半辈子性福!” 沈梓川没管宋子健的鬼哭狼嚎,他整个人的心神,都黏在了方晓染纤细窈窕的背影上。 尤其是她还在萧景城的怀里,眯着迷醉水漾的眸子,脸庞粉嫣,两人呈现交颈的姿势,十分的暧昧。 明明遇到了牵挂了这么久的女人,他应该冲上去一把抱住她追问她到底是怎么安然无恙的,到底是谁救了她,又回来了多久,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而是一次次在他的眼皮底下和萧景城鬼混—— 可是啊,看着她与萧景城缱绻拥吻,他的心里有一把火在炙烤燃烧,切肤剜肉般的疼,他深刻的面容,却异常平静,平静得瞧不出任何情绪。 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外套的两粒纽扣,脱下来,拎在手里,朝扶着老腰一瘸一拐走过来的宋子健身上一甩,同样优雅的动作,把衬衫的袖口挽到了手肘那一处。 宋子健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好奇地探头往前面瞅了瞅,正巧撞上了感觉背后寒气森森回过头来察看的方晓染,那瞬间,他陡然发出不可思议的吼叫,“梓川哥哥,是方晓染,真的是她,原来她没有死,太好了,老天保佑,西天菩萨佛祖保佑……” 吼完后,他又接着怪叫道,“卧槽,萧小三,你特喵的赶紧松手,搂那么紧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方晓染到底是谁的女人?敢撬梓川哥哥的墙角,信不信他现在就爆了你的头?” 枉费梓川哥哥每日每夜都在想念着坠入桐河生死不知的方晓染,结果呢,她倒好,一回来就和萧景城搞在一块,简直丧心病狂啊,这让梓川哥哥情何以堪? 方晓染被宋子健给吵得头疼,酒意倒也清醒了不少,趁势挣脱了萧景城的怀抱,先递给宋子健一个礼貌的微笑,转而把投向俊脸几乎淬了冰的男人,笑得十分冷,“沈先生,我没有死透,你是不是很不开心?不过,这样也好,虽然经历了九死一生,但却让我认清楚了很多人的真面目,也清楚知道究竟谁对我是真心实意,谁对我是无情无义。 真心对我好的,我会加以奉还,无情无义对我的,我也会加以奉还,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说起来,这些可都是沈先生交给我的。” 说完,方晓染勾唇朝他笑了下,妖娆中透着冰冷。 第205章 我是不是过分了 沈梓川盯着方晓染明媚却毫无温度的脸庞,满腔的愧疚和情意最后还是崩塌了,好像被火山高达几千度的熔浆融碎了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亲眼目睹她与萧景城相拥相吻的。 她坠桥失踪了近二十五天生死未卜给了他最伤痛的打击,那现在她和萧景城的亲密激吻带给他的,就是无情又残忍的嘲讽。 一颗因为她而绵绵密密柔情的男人心,此时一点点破碎崩裂。 一个甜蜜的拥吻,一个不如他的萧景城,把他置架在喷薄的火山上,并将他打入了万丈深渊,骨血寸寸碎裂,疼得麻木了。 两根修长森白的长指夹起薄唇间的烟蒂,慢条斯理甩进了果皮箱,他淬冰的视线再次落在方晓染的脸上,大概十分钟左右,直至黯然无光,才勾了下唇,竟低低笑出了声。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行,想要我从桐城大桥坠下去,还是想在我身上插刀子?” 那笑含着无尽的讽刺,笑得方晓染有些胆战心惊。 沈梓川走过去,望着几乎站不住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锋利到雪亮的匕首,强行塞在方晓染的手里,摁住她柔若无骨的纤细小手,匕首的尖头骤然捅向自己的第二根肋骨到第三根之间—— 那里,正是心脏的所在位置。 方晓染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握住刀柄,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胸膛,传出了血肉被破开的钝哑声响。 几乎是瞬间,一股喷泉般的血水,从沈梓川那处洞开的血色窟窿里冒出来,濡湿了方晓染的五根细白手指,又顺着她的指尖滴滴嗒嗒往下掉落。 男人狭长眼眸里透着破碎而暗默的光芒,捏起了她的下巴,眉眼平静如水,“欠你的,我一刀一刀还给你,直到你对我不再充满怨恨,可好?” 片刻间,一股专属于他冷冽薄凉的气息包围住了方晓染的呼吸,他握紧她的手臂,又用力往血窟窿里再深入刺进了一寸,直到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变得疲累煞白才顿住了手下的动作,垂下视线望着她,勾唇轻笑出声,“现在,你满意了吗?” “沈梓川……你疯了吗?” 方晓染失神尖叫,早把萧景城抛到了脑后,全身心的注意力,只放在眼前男人那鲜血淋漓的伤口,水眸被殷红血色给刺激得血丝遍布,猛然松开了握在刀柄上的右手,眼角泛起了泪光朝他大声吼道,“沈梓川,别以为这样伤害你自己我就会轻而易举原谅你,这种苦肉计对我没用,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永远都不会!” 四年他施与她的冷暴力婚姻,犹如炼狱般的痛苦生活,他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还有肚子里活生生被他给残忍搞掉的孩子,他伙同方嫣容或间接或直接对她造成的桩桩件件的痛苦和伤害—— 岂能是他捅了他自己一刀就能抵消掉的?! 见方晓染一副坚决不想原谅他的模样,沈梓川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不时地冷然嗤笑,震得胸膛上的伤口不断往外涌出血水,但他浑然毫不在意,唇边的笑容,清清冷冷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方晓染,是不是一定要我这条命抵给你,你才能够原谅我?”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方晓染悲怆中泪眼迷蒙,有些激动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恍惚抬头,“沈梓川,你当着我的面这么做,还不是仗着我爱你! 可惜,你错了,我已经不再是四年前被你伤得遍体鳞伤却依旧舍不得不爱你的方晓染,那个深爱你的方晓染在浸透在桐河冰冷入骨的水流中就彻底死掉了。 所以,你别逼我,别用你的命来逼我!”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想赎罪!” 男人抬眸温柔地朝方晓染笑了下,倏然闭上了情绪复杂万千的眸子,沉沉往后倒。 发生在方晓染与沈梓川之间的变故太快,以至于宋子健和萧景城完全没有丝毫的反应。 直到男人昂藏挺拔的身躯沉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懵逼中的宋子健才率先回过神,恍恍惚惚急忙给还在包厢里喝酒的纪穆远打电话,发颤的嘴里发出鬼哭狼嚎声,“小纪子,死哪里去了,快,快滚出来帮忙送梓川哥哥去医院! 妈卖币,大晚上的活见鬼了,梓川哥哥见到了死而复生的方晓染,然后吧,被这女鬼给迷了心窍,自己拿刀捅自己,捅的还是心脏的位置。 妈蛋啊,梓川哥哥估计快要不行了,情之一字,害死人鸟!” 在宋子健嘤嘤的苦诉声中,现场一片兵荒马乱。 不到五秒钟,纪穆远迅速赶了过来,见到方晓染的时候,眯眼凌厉地盯了一会儿,只冷冷挑了挑眉,没有开腔,和宋子健一起火速地把躺在地上已伤痛得没了灵魂的男人扛起来,急匆匆往外赶。 “踏马你是死人啊,就由着梓川任性?” 纪穆远边疾步如飞边低吼宋子健,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宋子健被吼得两腿发软,哭唧唧,“小纪子,我也很无辜啊,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偏偏要我遇上了血光之灾! 你是不知道,当时梓川哥哥看见方晓染,就好像饿狼看见了狗骨头,眼冒绿光的那种,我敢冲上去妨碍他对着方晓染发情吗? 结果呢,谁知道方晓染记恨梓川哥哥这些年对她造成的天大伤害,不仅当着梓川哥哥的面和萧小三亲吻大搞暧昧,还说永远不会原谅梓川哥哥,要踏马什么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然后呢,梓川哥哥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把匕首,一下子就捅进了心脏里,说把他的命赔给方晓染,够不够?” 纪穆远闻言,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这件事实在怪不到宋子健的头上,低头扫了眼沈梓川胸膛处的伤口,小麦色俊脸透出晦涩不明的神情。 “行了,你可以闭嘴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先把梓川送到医院再说。” 走廊传来这么大的骚动,很快有会所的负责人跳出来,面色很难看,刚要开口指责神色恍惚的方晓染,却被萧景城给拉到旁边,用一大笔钱作为封口费给搞定了,并同意把刚才发生的视频全部清除得一干二净。 没多久,几个中年阿姨在会所负责人的吩咐下,拿来了水桶和拖把,齐心协力下,把污渍的走廊给擦洗得纤尘不染。 空气中只剩下隐隐约约清淡的血腥味,其他的,都被抹除掉,找不到任何痕迹。 就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方晓染的目光,仍然盯在沈梓川滴血的那处位置,那块有着青色花纹的白色瓷砖,眼神有些涣散,“景城,你说,我是不是过分了?” 自从沈梓川出现后,萧景城被方晓染忽视了那么久,终于被她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低头,顺着她的视线扫了眼,眼神幽暗死寂,慢慢地抬起头,心情疲累地自嘲轻笑,“染染,如果我是你,怎样对沈梓川都不会觉得过分。因为,我不爱他!” 顿了顿,他见她脸色紧张眼神愣怔,一颗心估计其中的半颗心早就记挂在了沈梓川的身上,舔了舔苍白且干燥的唇,叹息着把话问出来,“染染,你该问问你自己,到底还爱不爱那个男人?即使以后他欺你厌你伤你,你还能做到无怨无悔吗?” 第206章 感情由心不由她 方晓染抬头,看见萧景城这个一向俊朗如阳光的男人眼神里出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黯淡情绪,并顺势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 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湿雾,闷闷地开口,声音低低的,“景城,说心里话,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到不计前嫌毫无芥蒂地去喜欢沈梓川。” 然后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自从我坠落桐河被萧景逸救醒后,心底就一直郁结充满了怨恨,只要听到沈梓川三个字,我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刚才,他握着我的手把匕首捅进他自己的胸膛,看见流了那么多的血,我竟然有股变态的开心。 景城,你说,我的心肠是不是变得残忍可怕了?” 那瞬间,她是真的想加把力气生生把沈梓川给捅死,让他一刀致命。 但紧要关头,想起了宝贝女儿的绝症还需要用到沈梓川,还需要跟他顺利怀上一个孩子,还需要新生儿的脐带血救宝儿的命—— 于是,方晓染退缩了,打消了要捅死沈梓川的狠辣想法,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 萧景城闻言柔情目光幽幽深深地望向她,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皱紧的眉心,勾唇无奈地笑了一下,“染染,既然想要沈梓川死,那你为他哭什么呢?像他那种无心无情的男人,有种超变态的强悍,肯定死不了,你就别难过了。” “我没有为他哭,也没有为他难过。” 方晓染看着这个跟沈梓川比起来其实并不逊色多少的男人,承受着他柔情似水的视线,怕从他的眸底见到对她的失望,淡淡笑开了,“景城,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的,等宝儿的病医治好了,只要你向我求婚,我就答应你。管他什么沈梓川宋梓川,都跟我没有关系。 他对于我的唯一用处,就是让我顺利怀上孩子,尽快救治宝儿的绝症。 所以啊,景城,多给你自己一点信心,你很好,并不比谁差,你有颜有钱有身份,值得很多女人为你疯狂。” “染染,为我疯狂的女人里面,包括你吗?” 两人眼神交汇,见方晓染脸上流露出踌躇犹豫的表情,萧景城骤然心生恐惧,不敢再追问下去,打了个哈哈掩饰自己心底的伤痛,轻扯着她的手臂转身往包厢那边走,“快十二点,很晚了,我送你和宝儿回去。” 他没有继续咄咄追问下去,让方晓染莫名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对她照顾多年,是唯一真心对她的异性,关键时刻,总是他豁出命来帮助她,助她度过一重复一重的难关。 她对他,是感激的。 但这份感激,只能让她对萧景城产生类似于兄妹间的亲情,却无论如何都产生不了男女间的深刻感情,关于这点,她也很无奈。 感情由心不由她,她能怎么办呢?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进了包厢,发现萧欢歌的大部分朋友都喝醉了,东倒西歪倒在四周醉醺醺地唱着歌喝着酒,倒是萧欢歌和方宝儿不见了影踪。 摇醒了其中一个勉强看起来较为清醒的女孩子,得知萧欢歌已经送方宝儿回去了,方晓染松了口气。 但她知道萧欢歌也喝了不少酒,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从包里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端,萧欢歌接电话很快,声音欢喜又八卦,“妞啊,我抱宝儿出门的时候,看见了你和我堂哥激吻在一起喔!啧啧,吻得那叫一个火花四溅干柴烈火,就没过去打扰你们了。 怎么样,现在你和我堂哥是不是已经在去往酒店的路上?江湖传闻我堂哥曾经有过一夜十次狼的丰功伟绩,据说小萧景城长达三十厘米以上……天啦噜,比吃饭的筷子还长吧。 染染,今晚嘿咻嘿咻了之后你一定要告诉我实战情况,要不然,我们之间的友情就只有塑料花那么不值钱了。” 听完萧欢歌噼里啪啦的一番污话,方晓染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脸色彻底僵硬,“咳咳,你想多了,我和景城在会所,马上就回去,我答应宝儿今晚陪她一起睡觉。” “我靠,妞啊,我裤子都脱了,结果你就给我说这个?那我堂哥怎么办,小萧景城怎么办?我告诉你啊,男人如果欲求不满一直得不到满足,非常容易阳痿早泄的,难道你忍心牺牲掉我堂哥下半辈子的性福?” “欢歌,没事我先挂了,回聊。” 那货越说越污,完全在放飞自我,方晓染实在听不下去,利索地挂断了通话,转身就对上了萧景城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禁有些脸红耳赤,把脸别到一旁不敢与他对视,“走吧,没看见我,宝儿睡不着,还躺在床上等我。” 萧景城莞尔,见她脸庞氤氲红透如桃色,回味她柔软脖子带给他的美好触感,忍不住舔了舔唇,对她邪魅一笑,“染染,真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吻上你的唇,让我少活十年都愿意。” 方晓染……彻底懵愣在他从未表现过的男性霸气里。 心跳,纷纷扬扬,有些乱,有些悸动。 乱在萧景城霸道情深的言语中。 “景城,我——” 她呆愣愣地看着他,与她十六岁那年他玩笑似地啃了啃她珍珠般小巧玲珑的耳垂在她耳畔悄然说了句“我喜欢你”时的呆萌表情如出一辙。 那瞬时,萧景城心里麻麻痒痒,这痒从她十六岁救了他的命开始,持续到今天,越来越澎湃到难以压制的程度。 他轻挑起她白嫩的下巴,俊脸始终紧密了柔情蜜意,“染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还没有达到爱的地步,不过没关系,十六年我都等过来了,不介意再多等几年。” 他荡漾柔情的漆黑眼瞳,清晰映出她嫣然灿红的模样,无关情爱,更多的,是成熟女人面对一个不讨厌的英俊男人最直接最自然的反应。 方晓染身体有些发颤,努力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那个,景城,我们的事,等宝儿的身体彻底治愈了再说,好不好?” 说完,她的脚步又不自知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萧景城的距离。 她都这样不露痕迹地抗拒他的求欢了,他还能硬着心肠不答应她的要求? 萧景城挫败地点了下头,“好。” 两人走到停车场,萧景城拉开车门,刚要小心翼翼把方晓染搀扶上车,忽然,嘭—— 拳头凶猛撞击在血肉上的一声闷钝巨响! 随着巨响过后,萧景城应声倒地。 从萧景城挨拳到倒地不起,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两秒钟。 方晓染震住了,惊吓中把目光投向了重创萧景城的那个人! 第207章 你满不满意 几个身穿制服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地涌了过来,为首那个一拳把萧景城撩倒在地的男人,正是纪穆远。 他和宋子健一起搀扶着沈梓川出会所并把人给移进了车厢,见沈梓川胸腔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眸光一锐,交代宋子健先把沈梓川送往医院,遂打电话叫上了几个住在附近的兄弟,决定要给方晓染和萧景城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凭什么沈梓川被这份迟迟醒悟的感情痛不欲生,这对狗男女却快活逍遥? 男人锋厉的面容沉如暗夜,视线犀利地望向跪跌在萧景城身旁柔声呼唤的女人,见她白嫩脖子上一抹嫣红的吻痕,以及桃色嫣红的脸蛋,水波柔媚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但逢场作戏撩骚泡妞的事情,还是伙同小伙伴干了不少。 方晓染这样妖娆的模样,一看就是刚被萧景城给抚弄舒服狠了的反应。 这更令纪穆远怒火中烧,盛怒之下低吼了一声,“方晓染,梓川快要死了,你却在这里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你可真要脸!” 自从她坠桥后失踪了将近二十五天,梓川没有一天好受,日夜责怪痛恨自己对她的感情醒悟太迟,以至于明白了他早已经爱上她,她却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执意相信她还活着,梓川不眠不休找了二十五天。 在亲眼目睹她和萧景城亲密的那一瞬,梓川他…… 他终于崩溃了。 豁出去了不要命,要她亲手了结他的命,了结两人这么些年的恩怨纠葛。 没有人知道,向来凌冽强势在人前无坚不摧的男人,到底承受了多大的打击和伤痛,才会握着所爱女人的小手狠劲把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 纪穆远没有经历这般撕心裂肺的情感,无法对梓川的悲伤感同身受,却也知道这一回,方晓染算是彻彻底底伤了梓川的心了。 他走过去,伸臂又是一拽,把已经搀扶着萧景城站起来的方晓染愤怒甩到侧边,扯着她往另外一辆黑色轿车走,抿紧发白的厚唇,一言不发。 “纪穆远,你踏马发什么疯?站住,你要把染染带去哪里?当众行凶,又当众掳走我的女朋友,踏马你这是犯罪知不知道?信不信我马上打110报警抓你进监狱?” 萧景城擦了把唇角的血沫,疾步如飞就要冲上去把方晓染拽回来,不料,那几个沉默是金的年轻男人不约而同堵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个古铜色肌肤的平头男人冷淡地嗤笑出声,“萧小三,纪哥找那女人有急事,很快就会还回来,你先乖乖在这里等着就是了,大家都在场面上混,各退一步,别让彼此为难。” 眼睁睁见这些男人都摆出了要过招的架势,萧景城迅速衡量了一番,双拳难敌四手,他的身手再厉害,也斗不过从特种部队里经受魔鬼训练的凶残兵蛋子。 他攥紧拳头恨恨地冷哼了声,压抑地看着方晓染被纪穆远强行掳走扬长而去。 那一边,方晓染被扯得手臂撕裂般痛,却挣脱不开,被纪穆远钳制住,跌跌撞撞跟着往他的车子停靠的方向走。 “纪大队长,你放手!我知道你要带我去医院看望沈梓川,可是,我为什么要去看他呢? 他对我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这些事你和宋院长都清楚,我和他离了婚,离婚证六年前他就叫沈白给我了。 当时我被方嫣容陷害关押进了监狱,作为夫妻,他没有想着要怎样把我尽快捞出去,反而要跟我离婚,你说他是不是欺人太甚? 我和他早就恩断义绝,没有了夫妻情分,你现在咄咄逼人抓我去见他,讽不讽刺?” “讽刺?” 纪穆远忽而嗤笑起来,笑声充满了极度的森寒,钻入了方晓染的耳蜗,刺得她浑身颤了颤。 男人狠戾捏紧方晓染的手臂,把她粗暴地塞进了车后座,又旋风般刮到驾驶位置,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两本绿色的小本本,泄愤般甩在她的脸上,“方晓染,你睁开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 你在监狱里从沈白手中接过的离婚证,是假的,这两本,才是真的,一直被梓川藏在车子的暗格里,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认真摩挲,摩挲照片上面的你! 从始至终,梓川都没想过真正要跟你离婚。” “不想跟我离婚,他又为什么要办理离婚证?”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纪穆远气极怒极,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震得整辆迈巴赫摇了几摇,发出簌簌的声响。 “你不是告诉梓川肚子里怀的是萧小三的孩子吗?你不是告诉梓川你已经不爱他转而爱上萧小三了吗? 任何男人都无法接受头顶绿油油,以梓川要强了半辈子的性格,不离婚,难道还等着绿成一片大草原?” “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但凡沈梓川能给我一点少得可怜的信任,我和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更不会和景城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纪大队长,你别瞪我,难道不是吗?” 方晓染皱眉抬头,却被纪穆远阴鸷冰冷的视线惊得噤了声。 “方晓染,你知不知道,梓川捅自己的那一刀到底有多严重?他的心脏,几乎划穿并裂开了一大半,直接被送进了急诊室抢救,医生接连下达了三次死亡通知书!他快死了,梓川快要死掉了,你满不满意? 能轻而易举就重创了像梓川这样无坚不摧的钢铁男人,方晓染,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什……什么?” 方晓染大脑轰隆隆炸雷不停,唇瓣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是恨沈梓川,恨不得咬下他身上几块肉,但她,由始至终,从来没有想要他死。 一时,她浑身瑟瑟发抖,呼吸停止。 “我不骗你,到了医院你就该知道梓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总之,出气多,吸气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捱过这一道鬼门关?” 纪穆远阴沉着脸,猛踩油门,把车子开得飞起,怒吼吼直扑向市立医院。 第208章 开始发挥作用 到了医院,方晓染被纪穆远强拽着下了车,被动地跟随着他怒吼吼的脚步往急诊室走。 纪穆远情急之下,没注意控制力度,拖得方晓染身体趔趄,眼看就要被拉拽倒地,半空中突然横杠了男人一条套着黑色衬衫的手臂,力道非常足,稳稳地把她扶到了原地。 “谢谢。” 方晓染礼貌道谢,等站稳后,抬起头发现搀扶住他的男人,是五官阴冷的萧景逸,一时有些愣怔。 这男人和沈梓川一样,都喜欢穿黑色衬衫搭配同色系西装长裤,医院长廊的惨淡炽白日光灯照射下,五官俊美中透着些微的邪冷,乍一眼望过去,棱角分明的面容竟有几分和沈梓川有相似之处。 方晓染被这猝不及防的念头给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摇了摇头,压制内心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她与沈梓川的四年婚姻里,沈父对她挺不错,除了偶尔要她和沈梓川去老宅陪着吃顿团圆饭,日常生活就是思念亡妻,很少出门,算是个儒雅有风骨的长辈。 那些年,她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沈父在外头有过私生子的绯闻,更不曾有女人闹到沈父面前要他负责什么的,可见,一定是她想错了。 此刻,萧景逸挡在方晓染眼前,挑眉似笑非笑,一副想要跟她长聊一番的架势。 方晓染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亦神色平静回望着他。 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纪穆远拧着墨眉扭过头,“萧景逸,是你?!好狗不挡路,让开。” 前段时间,他在金三角秘密收缴了几个黑枭粉佬意图往华夏国运输的大量白色粉末,数量高达十吨之多。 破坏了那群亡命之徒的利益链,以他为首的缉毒特种小分队自然遭到了凶残的反扑,但最终恶贯满盈的粉佬们还是全部被消灭在苍茫的原始森林中,死有余辜。 可怕的是,种种迹象都表明有萧景逸参与在其中,但就是找不到任何证明萧景逸参与的证据。 这让纪穆远大为恼火,并且深感挫败。 所以,此刻面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敌手,纪穆远完全不留任何情面,大掌扯过方晓染的手臂,大步往前跑。 “等等。” 萧景逸也不气恼,邪魅地勾了下修长食指落在高挺的鼻梁上,随性摸了下,郁冷的眉眼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强势,“方晓染,三天前你从我的大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把电话号码存进了你手机里,记住了,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你觉得遭遇到了人身威胁或者其他方面的逼迫,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只为你开机。” 方晓染闻言,莫名其妙的,简直一头雾水。 萧景逸这话什么意思? 她从他的大床上醒过来? 她明明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爬起来的! 还有,他二十四小时只为她开机,明显撩拨女朋友的口吻,她跟他有那么熟吗? 方晓染还没来得及驳斥,萧景逸往前走两步,轻微碰了下她的手腕,似笑般勾了勾薄唇,“在桐城,哪怕是沈梓川,只要他逼迫你做了不想做的事,我都能给你讨回公道!至于萧景城那个不自量力的玩意,你还是尽早离开他为好。” 说‘沈梓川’三个字的时候,这个男人的语调故意高了两个度,在纪穆远听来,没多大的异常,可听在方晓染的耳畔里,犹如石破天惊,震得她身体发抖,眼神呆滞,内心深处不知为何竟对沈梓川生出了如火如荼的怨恨和不满。 那瞬间,她竟非常非常地想要沈梓川死于非命! 萧景逸瞧清楚了她的反应,脸上的笑意更盛,悠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放进嘴里,朝她笑,“女人,记住我说的话,想要对付沈梓川,找我,比找十个萧景城更管用。” 纪穆远见方晓染勾搭一个萧景城不够,又勾搭上了萧景逸,冰僵着脸狠狠瞪了她两眼,小麦色英挺的俊脸炸裂骇人的怒气,“萧景逸,不想死就给劳资滚蛋!” “纪穆远,肝火这么旺,该找个女人祛祛火了。” 萧景逸挑眉,淡漠回了句调侃的话,转身时,深深盯着方晓染看了眼,走了。 到了医院停车场,他刚上车,萧威已经在里面等了很久,递过来一大叠偷拍的照片,沉声说道,“boss,照片记录的,都是今晚在会所里方晓染和沈梓川见面后发生的事情,从方晓染的反应里,我很确定那东西开始发挥作用了。” “行,看来这场由我主导的好戏快要开始了。” 萧景逸望着车外的漆黑夜色,眉头渐渐舒展,摊开血迹斑驳的掌心,一丝诡异阴鸷的笑意,从唇边荡漾到整张俊脸,“沈梓川,地狱空荡荡,有你作陪,我此生不寂寞!” 萧威跟随他多年,自然清楚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默不作声地回过头把应急医用箱递到萧景逸的手里,便利索地发动引擎,驶出了医院,汇入街道稀少的车流中,倏忽不见了踪影。 此时深夜快凌晨一点半,整栋市立医院寂静无声,只有方晓染被纪穆远扯着手腕往急诊室跑过去。 死寂的长廊,惟有杂乱急促的脚步声,间接地压抑住了方晓染纷乱的心跳。 她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她都没有想过要沈梓川死,可这一刻,又非常想要他死掉—— 到底是她的心太善变,还是她真的不再喜欢沈梓川了? 急诊室外头,红色指示灯闪烁不停,除了宋子健焦急等候,还有几个白发苍苍的主治医生。 走近后,纪穆远毫不留情把方晓染甩到一边,焦灼问宋子健,“梓川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乐观。”宋子健脸色透着丝丝惨白,指了指领头的医生,有气无力地说道,“妈卖币,我见血就晕,没进去看个究竟,具体的,你问张老医生吧。” 转身注意到方晓染站在身侧默默无言,宋子健立马翻脸,“方晓染,你这个心肠狠毒的蛇蝎女人,我可把话撂在这里了,如果梓川哥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了,跟着下地狱陪他吧。” 方晓染毫不示弱对视着他燃烧熊熊怒火的双眼,冷然笑道,“宋院长,四年的婚姻,拜沈梓川所赐,我早就下过地狱了!既然我早就下过地狱,凭什么他不可以?” “你……” 一下子就被方晓染堵得哑口无言,宋子健气得挠墙,伸手指着她,恶狠狠开口,“方晓染,你特么就往死里作吧!梓川哥哥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的心脏破裂出了大量的血,失血过多导致大脑和多个器官缺氧,很有可能会成为只知道吃喝拉撒的白痴。 他有可能会承受这么惨痛的结果,对你来说,是不是大快人心了?” 闻言,方晓染一怔。 第209章 有果就有因 宋子健的一番话,犹如响雷炸在方晓染的脑顶,她抬起绷僵的脸庞,飘忽地笑了笑,“宋院长,那你想要怎么样,需要我给他赔命吗?” 听罢,宋子健撇了撇嘴,特别无奈,“方晓染,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我只是跟你提个醒,万一梓川哥哥出了惨重的意外,你也别想逃脱掉责任。” 造孽啊,一个两个的,非要这样犟吗? 以前方晓染满心喜欢梓川的时候,梓川对她的爱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现在呢,梓川心里有她了,她又狠下心往死里折腾,到底谁对谁错,还真是说不清。 男人以往总是吊儿郎当的脸垮了下来,深深叹息道,“方晓染,就当我这做哥的求你了,一会儿如果梓川哥哥做完手术醒了,你能不能别那么拗,好言好语哄他几句,让他开心点,心情好点,身体就能恢复得更快一些,毕竟吧,他好你也好!” 方晓染抬头,不明白这男人的态度变软了是几个意思。 但心里却能感受到,他和纪穆远确实百分百真心关心着沈梓川,不掺杂半点死心。 宋子健垂眉叹气,说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作为旁观者,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一次梓川哥哥是真的想把你追回来好好过日子,咱能不再折腾吗?” “我没有要折腾他的意思。” 方晓染冷淡笑了下,“宋院长,照你说的,沈梓川他打我一巴掌的时候,我得受着,不可以心存怨恨,他再给我一颗甜枣的时候,我得接着,要对他感恩戴德,是这样的意思吧? 可惜,我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做不到以德报怨。” 纪穆远那边已经和张老医生沟通完毕,蹙眉忧心忡忡地走过来,恰巧听完了方晓染的话,难得对她说了句公道话,“有果就有因,闹成这样也不全怪你!不过梓川如果醒了最想见的人就是你! 方晓染,我希望你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两个人好好谈谈,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后,是再续前缘,还是各自婚嫁,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和子健都收手不管,如何?”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方晓染没有再反驳的余地,只能僵硬着脸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走到偏僻的一角,给公寓里的萧欢歌打电话,“我在医院,遇上点急事,宝儿就先拜托你了,她最喜欢听白雪公主的故事,你讲给她听,很快就会睡着。” “妞啊,宝儿小祖宗已经被我连哄带骗给弄得睡着了。咦,等等,你不是和我堂哥开房去嘿咻了吗?跑去医院干什么? 卧槽,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居然玩到要去医院的程度? 让我猜猜啊,堂哥给你塞了高尔夫球,还是塞了麻将牌?” “都不是。” 方晓染急忙打断了电话那端某污神的浮想联翩,抬眸扫了眼手术室上方不断闪烁的红色指示灯,两片唇瓣抿得发白,“沈梓川在医院抢救,我和你堂哥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纪穆远强行把我带了过来。” “沈梓川在医院抢救?他是不是快要死了?卧槽,简直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哈哈哈,妞啊,我要不要出门去超市买几箱烟花在楼下放一放以示庆祝?” 一时间,方晓染有些啼笑皆非,刚要开口说话,波光流转时,注意到了手术室的指示灯悄然灭了,门被医生从里面打开,推出了一张大推床,白色被子下,包裹住沈梓川消瘦颀长的身躯。 白色手术帽下面,是男人那张憔悴苍白的面容。 他安然闭紧了双眸,惨白的眼皮安静地垂搭在眼脸处,鼻端插了氧气罩,无声无息没有半点温度,几乎看不到胸膛上下起伏的痕迹。 受伤染血的胸腔掩盖在被子底下,不清楚到底怎么样了。 方晓染挂断电话,望着这男人难得一见的虚弱模样,愣愣怔怔,眨眼间泪水掉落下来,滴溅在冰冷的地板上,灯光下泛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明明该恨死他的,她流泪做什么? 方晓染眼眸里流露出迷茫疑惑的神情,咬紧嘴唇,不出声。 “梓川哥哥,醒醒,别睡了行不行?妈蛋,再睡下去,你女人就要跟别的男人跑了。” 宋子健一边跟着推床往前走,一边叽里呱啦碎碎念,偶尔还斜斜地眯着眼睛瞪方晓染,不屑地哼了哼。 方晓染装作没听见,低着头飞快地眨着眼睛,把眼角的泪意,一并给眨掉。 纪穆远无意中回头,眼尖地发现她在默然掉眼泪,并不像她嘴里说的那样毫不在乎梓川,心情一时复杂得很。 条件反射地放慢了脚步,等方晓染幽幽跟上来后,深邃视线扫了眼她,沉沉地开了腔,“医生说了,未来三十六小时是危险期,如果梓川能醒过来,就平安无事,如果不能醒,可能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方晓染低头默默听在耳里,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真到了这种非生即死的境地,埋怨也好,仇恨也罢,都不重要了。 惟有他活着,宝儿娇嫩的小生命才有机会延续下去。 重症监护室。 方晓染透过玻璃窗,见沈梓川身上插满了透明的管子,液体连绵不断进入了他的身体,而他毫无知觉,安静如水面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一动不动的,恍如死人。 陪护到翌日凌晨六点半,萧景城匆匆赶来了,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和营养汤,望着方晓染青黑的黑眼圈,心疼又心酸,“染染,一整夜的,你就傻傻守在他床边,都不知道偷懒睡会儿吗? 他就那么好,值得你彻夜不睡守着?”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比他帅一丢丢,能力比他强一丢丢而已,到底哪里比他更好了。 此刻虚弱得堪比三岁小孩,只需要他动一下小拇指就能摁死掉。 方晓染早就洗簌完毕,接过营养汤喝了几口,感觉麻木的身体总算是活过来了,满足地叹口气笑道,“景城,我守着他,并不是为了他,我其实是为了宝儿的。” 提到宝儿,萧景城不再吃干醋了,逼着方晓染吃完所有的东西,又找小护士在这层楼单独订了间vip病房,冷沉着脸亦步亦趋押着方晓染进去休息,没有斡旋的余地。 方晓染太疲倦了,便没有抗拒他的好意,刚躺到床上,就两眼一黑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到了第二天下午,仓促扫了眼手腕的表,离医生认定的三十六小时不多了,急忙从床上翻滚下来,踉踉跄跄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与踏步进来的萧景城撞到了一块。 方晓染顾不得额头传来的疼痛,一把抓住萧景城的手臂,焦灼不自知地问,“他怎么样了,醒了吗?” 第210章 我需要你 方晓染掐萧景城手臂的时候,用力太大,指甲深深陷入了他的肌肉中,些微的刺疼,导致对方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染染,你先别急,他死不了的。” 撞见了萧景城郁郁寡淡的脸色,方晓染才察觉到自己对沈梓川的关心过度了,不禁掩饰性地低下头,小声说道,“景城,我并不在意他的死活,我只在乎他能早点醒过来后对宝儿患的绝症更有利。” 对于她的欲盖弥彰,萧景城没有直接指出来,眸光幽深地盯着她垂下去的脑袋,一身嫉恨的沸腾血液慢慢冷却下来,无奈地叹息。 “染染,我刚从监护室那边过来,听宋子健说可能半个小时左右沈梓川就会醒,但他的伤势太过严重,需要在医院里精心调养大半个月左右。 也就是说,这大半个月,你都不能与他做那件事,这样吧,我先陪你过去见他一眼,然后我们回公寓就这件事再从长计议。” 听到沈梓川要修养大半个月,方晓染不由有些懊恼。 早知道他会受这么严重的内伤,会所的那天晚上她就应该阻止他不要命地捅自己的胸膛。 现在好了,又要耽误掉这么久的时间不能与沈梓川做那事,至于顺利怀孕一事,又将遥遥无期。 方晓染闷闷地点了下头,“也只能这样了。” 她草草吃了点充饥的面包和饮料,在萧景城的陪同下,走出病房,沿着走廊幽幽走向重症监护室。 彼时,沈梓川在度过了三十六小时的危险期后,已经睁开眼眸有差不多十分钟了。 心脏遭受的重创,牵连他的一呼一吸,都是刺痛。 但像他这类强势到极端的男人,对痛的忍受能力非常强,紧紧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发出一丝虚弱的呻吟声。 鼻端传来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这让沈梓川明白了身处何处,费了点精神想起了前因后果,漆黑眼眸逐渐清朗了起来。 刚缓缓转过头,见到宋子健露出夸张的笑容,激动得抹了下眼皮哭唧唧,“梓川哥哥,你可算是醒了,两天一夜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吊着一口气像个活死人,嘤嘤嘤,快吓死本宝宝了。” “闭嘴!” 沈梓川被吵得脑仁疼,冷冷地一个眼风扫过去,目光在四周艰难地逡巡着。 只看见站在门口正拦住什么人的纪穆远,心里面特别想要见的那个女人,毫无踪影。 于是,男人期望希翼的神色,在那张煞白的脸孔上,一点一点地消散不见。 被无视到彻底的地步,宋子健委屈极了,冲纪穆远的背影远远大声叫喊,“小纪子,我算是明白了,在梓川哥哥心里,我和你特么加起来都比不上方晓染的一根小指头!我擦,走嘞,太伤自尊嘞。” 纪穆远那边,根本没空安慰宋子健受伤的玻璃心,只冷着一张刚毅的面孔,朝与方晓染并肩而来的萧景城冷峻说道,“萧小三,梓川想见的人不是你,请你自觉点消失。” 萧景城气得连连嗤笑,刚要开口呛声过去,察觉到衬衫的袖口被方晓染悄悄地扯了下,只好忍气吞刀,压抑内心的愤懑,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退到走廊的尽头,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后恶狠狠地吸上。 “景城,我很快就出来,你先在这里等我。” 方晓染回头给了萧景城一个歉意的柔柔微笑,瞬间安抚了对方满腔的火气,露出了痴汉般的柔情目光,“行,染染,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 纪穆远作为正气凛然的军人,真心看不惯这对男女当众眉来眼去,在方晓染进入病房两人擦肩而过时,他压低声音哼道,“梓川刚醒,你最好别说任何刺激他的话。” 方晓染还在埋怨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不顾她的意愿就把她强行掳到医院,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走进了里间的监护室。 听到清脆的高跟鞋声,宋子健愣怔地回头,见来人是沈梓川快要望穿秋水的方晓染,嘻嘻笑道,“梓川哥哥,你盼望的人来了,我就不做电灯泡了,你们聊啊,我出去陪小纪子抽根烟。放心哈,一个小时以内,绝对不会出现任何不识趣的人打扰你们两个撩骚,啊,不对,是互诉衷情。” 宋子健走后,房门砰地关上,震得方晓染有些僵冷的身子颤了下,感受到沈梓川若有还无的淡漠眼神,在沉沉看着她。 波光流转,潋滟生辉,仿佛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就是不开腔。 他强挺着不出声,方晓染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紊乱的心跳啊跳个不停,等了很久,也不曾等到他开言。 这个时候,她的心底早就气炸了,但考虑到他是个严重受伤的病患,咬住唇钝闷说道,“你的伤,还疼吗?” 走廊上。 萧景城高贵冷艳地旁观宋子健和纪穆远贴在房门上窃窃偷听。 扫了眼腕表,快半个小时了,方晓染在里面看望沈梓川还没有任何动静,面色郁冷走过去不轻不重地踹了宋子健一脚,“里面谈话到底谈完了没有,我这还等着接染染回去陪她的女儿吃饭。” 宋子健被踹得“哎哟”一声,回头与萧景城的视线对上,冷着脸直起腰,“特么萧小三你有毛病吧,梓川哥哥跟他的女人勾搭成奸破镜重圆,关你毛事啊,催什么催?” 纪穆远也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补刀,“萧小三,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永远都不会是你的,我劝你,回头是岸。” 被这两人一唱一和,萧景城脸都快绿了。 “特喵的你们两个人非要跟我杠是不是,尼玛到底几个意思?我追求的女人是沈梓川的前妻,又不是你们的前妻,你们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一门之隔。 方晓染忍着脾气问了句沈梓川伤口疼不疼,可这该死的男人像是没有听见般,躺在病床上紧紧抿着薄唇,一个字都不吐,简直惜字如金。 这让方晓染非常尴尬,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僵闷,她想了下,刚要转身出去,男人突然痛苦地咳嗽起来,一边激烈咳嗽,一边近乎喘息地艰难说话,“别……别走,留下来多陪陪我,我需要你,方晓染,我特别,特别希望你能留下来。” 有那么一霎那,方晓染心脏仿佛万箭穿心般,刺辣辣地疼。 一双水润清凉的眸子,渐渐就红了眼眶,红了眼圈,含着湿润的泪水回头猛地盯着他,一瞬不瞬。 “沈梓川,我们两个人已经离婚了,没有法定关系,毫无纠葛,彼此都是自由身,你还要我留下来干什么?” 她气得要走,甩在身后的手臂却被一股子冲力给急急拽住,任她怎么挣扎,也甩不开。 手指被他扯着,男人修长的手指,若有若无地细细摩挲抠摸她细嫩的掌心,这让她浑身酥麻得要命。 方晓染的心跳,在他不露痕迹的撩拨下,悸动得越来越快! 第211章 战况激烈 面对沈梓川这种身受重伤的伤患,方晓染即使心中气恼,也不太敢用更大的力气去挣扎。 力度不够,自然就挣脱不了他的拉拽,更无法脱离他对她掌心的撩刮。 方晓染气得瞪他,“放手。” 一直以来,这男人总是这样,行事总是一意孤行把他的意愿强行加诸在她头上,从不管她的心情是好是坏,愿不愿意接受。 男人不动声色望向她,许是撩拨得心情舒畅了,缓缓松开了攥着她小手的那条铁臂,煞白的俊脸噙着淡定的笑意,“我这样子行动不便,能不能请你帮个小忙,我要去趟洗手间。” 闻言,方晓染身子震了震,慌乱地抬起头,正对上他深邃如墨的黑眸,他的一双眸子仿佛漩涡似的,要把她深深地吸入进去。 天花板顶上面垂吊的水晶灯光很璀耀,衬得他一张消瘦憔悴的脸部轮廓更加英俊迷人,但眉头蹙紧,昭显他可能憋得很难受。 可方晓染却陷入了为难。 搀扶他去洗手间方便,以他的这般严重的伤势,她必定要帮他解开皮带脱下裤头,说不定,还要给他扶着那个—— 这么尴尬难堪的事,叫她怎么去做? 如果他们两人还处在婚姻中,她还心心念念爱着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帮他搞定,可现在,她与他就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关系,就算他毫不介意被她看光,她也过不了心里这一道关卡。 这男人,怕是故意的吧?! 方晓染的脸庞渐渐泛粉,抿着唇瞪了眼躺在床上好整以暇的始作俑者,咳了咳嗓子,没好气地说道,“你先等着,我出去帮你叫护士。” “我只要你……帮忙,别的女人我硬不起来!” 男人前面一句话特意停顿了三四秒钟,直到方晓染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薄的红云,满意的低低笑出了声,“晓染,我很高兴,你的心里并没有像表面的那样厌恶我。”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不再连名带姓叫她的名字。 “晓染”两个非常普通的字从他的薄唇中低低沉沉地喊了出来,竟让方晓染脸颊红晕滚烫,身体里面好似有一股脉脉的暖流窜过每一寸神经和血液,整个人压抑不住地微微颤栗。 旷了许久的身体,瞬间有了汹涌的快感。 方晓染咬牙深呼吸,极力压抑那挡都挡不住的潮涌感觉,朝沈梓川挤出微笑,“行,看在百分之五的股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 这现实的社会,有谁会嫌钱多呢? 下定了决心,方晓染也不矫情,摘掉了沈梓川罩在口鼻间的氧气罩,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他整个人从病床上搀扶下来,又一步步艰难地挪着往洗手间方向移动。 男人的右臂,搭在她纤圆的肩头,薄唇透出似有似无的欢喜,低头,居高临下的视线钻进了她身上连衣裙微微敞开的领口,见到那两抹久违的雪白,性感喉结幽涩滑动。 随着她脚步的起落,修长五指有意无意地搭扣在她饱满的顶端,太久没有过的舒爽令他兴奋地眯起了眼。 方晓染刚开始认为他是无意摩挲的,也就冷着脸没放在心上,但快走进卫生间了,这男人还在余味无穷地抚摸她那处,当即黑了脸,“沈梓川,你再对我耍流氓,信不信我马上走人让尿憋死你。” 愤怒的情绪支配下,方晓染早把优雅丢到了脑后,瞪着不安分的男人,恨不得剁掉他不安分的爪子。 “惯性使然,sorry!”男人垂首看她气急败坏的小脸,似乎勾了下唇,认错的态度非常积极。 他是估摸着道歉了,她不能拿他怎么办吧? 方晓染再也不想顾忌他是个病患了,脚步加快,生拉石更拽把人拖了进去,然后又拖了把椅子进去,把沈梓川简单粗暴地安置在座椅上,气恨恨地囔道,“我就在外面,方便完了喊我。” 不料,这男人在此时抬头望她,挑了挑眉,嗓音低沉磁性,“我的伤太重,双手无力,麻烦你帮我解开裤子,再帮我扶一下。” 来了,麻烦事果然来了。 方晓染气得想一脚踹死他,很想反问一句,惯性使然的时候你双手怎么就不无力了? 算了,先忍这口恶气。 他身体恢复得更快一些,她就能尽早找机会推倒他再次顺利怀孕。 为了宝儿,再苦再累再郁闷,她也能支撑下去!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直到把满腔的郁结之气全部排遣掉,方晓染才抿唇强自镇定道,“行啊,我一定好好帮你。” 说完,猛然蹲下身,两只手并用揪住沈梓川的蓝白条病号裤的裤腰,往下用力一扯。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把裤子给撕裂成两半,露出了黑色平角裤的一端。 方晓染一鼓作气,闭着眼鼓捣了几分钟,终于如愿听到了瀑布般的倾泻声响,长长舒了口气。 有了开头,她再给沈梓川套裤子的时候,脸色非常淡定。 搀扶着男人刚走出洗手间,正与手里拎着美味营养餐的宋子健撞了个正着。 那货注意到沈梓川穿的病号裤撕扯成碎片挂在身上,又见方晓染脸蛋桃红嫣然,当即怪叫起来,“我靠,我靠,梓川哥哥,你简直是用生命在嘿咻嘿咻啊,宝宝墙都不扶就服你!” 衣服都破碎了,可见战况是多么的激烈。 别看方晓染长得斯文漂亮,一副容易受欺负的小可怜模样,其实,在那件事上,竟是个霸气的女王攻啊! 方晓染受不了宋子健意味无穷的探究目光,把沈梓川粗鲁地甩到病床上,冷下脸转身就走,一个子都不想说了,心累。 她刚拉开房门,发现萧景城与纪穆远如两尊门神突兀堵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忍不住惊讶地问道,“景城,你们在干什么?” 萧景城回头看到了方晓染衣裳齐整,不像是吃了亏的模样,焦躁的心安定了不少,朝纪穆远狠狠挥舞了几下拳头,脸色臭得不能再臭。 “艹,我要进去找你,他不让,正准备干一架。” 纪穆远挑了下刚毅的眉头,冷然哼笑,“萧小三,我还是那句话,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尼妹! 十七年的感情,是说回头就能轻易回头的? 萧景城懒得理会这种对情感一窍不通的老大粗,接过方晓染的手提包,牵着她的小手扬长而去。 到了公寓门口,方晓染扫了眼手机屏幕,发现快十一点半了,也就没有让萧景城再进门,微微朝他浅笑,“景城,时间太晚,我就不留你了,你早点回家休息。” 瞧着她的盈盈笑脸,萧景城很想问她在病房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到底和沈梓川干了什么,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但他也清楚,就算他张口问了,她也不会如实告知的。 这么多年,他与她,看似亲密无间,但其实,两人的心相隔着遥远的万水千山。 无论他做了多大的努力,她对他,总是热情有余,亲密不足。 她做不到,像爱沈梓川一样去爱他。 就好像,他也做不到像爱她一样去爱其他的女人。 萧景城咽下满腹的苦涩滋味,回了方晓染一个柔情似水的笑容,“行,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停留,更不敢回头。 他怕,害怕回头多看了她一眼,就不想回家了。 萧景城回到自己空荡荡的别墅里,已是凌晨一点。 与此同时,被关押在监狱里的方嫣容,不甘心一辈子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趁着这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开始实施她早就谋算好的计划。 第212章 血债血还 为了能逃出这座只关押了男囚犯的人间炼狱,方嫣容想尽了办法,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在前不久勾搭上了一位年轻的刚分配下来的狱警,姓王。 也只有这种刚毕业社会经验不足的年轻狱警,会彻底沉沦于她肮脏而美丽的躯体,忘记了纪律法规。 终于趁这天晚上夜黑风高,狱长和其他大大小小的领导去了市区进修学习,方嫣容鼓动着小狱警带她出了监狱,在附近的一家小旅馆订了钟点房,期限为四个小时。 然后,两人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一样,订了烛光晚餐,在小套房里,一边享受美食,一边饮酒作乐。 方嫣容早就从王狱警嘴里掏出了想要的信息,比如路线,关卡什么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方嫣容低头阴沉地阖了阖眼皮,很快就抬起头,纤白手指举起斟满大半红酒的酒杯,漂亮的脸上笑靥如花,“来,王哥,干了这杯酒,今晚我就是你的女人了。” “嫣嫣,哥就喜欢你这张小嘴,说起话来甜甜的,亲起来也是甜甜的,来,干,干杯!” 在方嫣容别有用心的柔情下,王狱警喝得酩酊大醉,眼底血红,醉醺醺从座位上站起来,攥紧怀中女人细软的腰肢,就要往大床压上去,嘿嘿猥笑,“嫣嫣,哥最喜欢的,还是你下面的那张小嘴。” “别急啊,王哥,你先躺着,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乖乖等我哟!” 说完,方嫣容扭动柔软的细腰,走向了不远处的洗浴室,立即收敛了脸上蚀骨的媚笑,弯腰从大腿根部的肉色丝袜里取出一柄锋利的匕首,盯着它冷冷地笑了。 雪色锋芒,闪耀得她眸光闪烁不定。 想起这些天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心脏那处痛如刀绞。 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沈梓川为了给方晓染出口恶气,会把她送到了人间地狱,承受各种各样粗暴庸俗男囚犯的欺压凌辱。 曾经为了他能陪掉她性命啊,曾经觉得他那样温柔优雅,风度翩然,就算气狠了,也从不会对女人动手。 她以为,他至多摧毁了方家,至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而已。 可她从没有想到过,沈梓川要的,是她活得生不如死,可以仰仗的父母又在医院里死于非命,悲惨得不能再悲惨。 这些血淋淋的怨仇,叫她如何不恨? 方晓染,她恨! 沈梓川,她更恨!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先逃出去再说。 握紧了手中锋利的匕首,方晓染顶着冷戾入骨的脸庞,幽幽走到床边,阴郁而冰冷地看向躺在床上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裤子的王狱警,目光森冷,“王哥,对不住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嗓音太过冰冷刺骨,以至于王狱警情不自禁睁开眼,正撞上方嫣容看他的眼神,透着彻骨的冷,又不经意扫到了她手里闪烁寒光的匕首,顿时感觉头顶发凉,想迅速爬起来,无奈身体被酒意侵软了骨头,力不从心,连一根手指头都举不起来。 终究察觉到了方嫣容的意图,那瞬时,王狱警的脸色苍白起来,抖着肥胖的身躯小声哀求,“嫣嫣,你,你可千万别乱来,杀了我,对你并没有半点好处。” “王哥,你不是很喜欢情调游戏吗?你不是很喜欢用皮鞭抽挞我的身体吗?怎么,轮到你自己就害怕了? 咯咯,别害怕,我只想跟你玩一次另类的情调游戏,你忍着啊,开始会有点痛。” 方嫣容越媚笑,脸上的表情就越冷,迅速地掀起桌布一把堵住王狱警的嘴,另一条右手臂手起刀落,匕首深深地刺进了对方粗壮的脖子里—— 喷涌的鲜血,迅速从伤口流出,染透了雪白的枕头和床单。 可怜遭到算计的王狱警,被桌布死死地堵住嘴唇,连一声闷哼声都来不及叫喊出来,就被方嫣容给残忍地一刀毙了命。 见对方死透了,方嫣容慢慢拔出匕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把剩下的红酒喝光,掏光了王狱警身上所有的票子,然后走出了小旅馆,下楼自己开着王狱警的破旧二手车,飞速地驶向收殓了她父母尸体在太平间的那间医院。 是栋私人的小医院,不怎么出名。 也是,方氏集团被沈梓川全部搞破产了,没钱没势力,她的父母还能去多高级的医院呢? 方嫣容森森握紧了方向盘,漂亮的眉眼挂满了戾恨。 从杀了倒霉的王狱警那一刻起,她就没有想过要给自己留条活路。 既然她的爱沈梓川不稀罕,既然他让她爱而不得,那就不要了,那就毁灭掉,大家一起死! 半途中,方嫣容拐到了方家大宅子,发现前门已经被政府行政部门贴了封条,她进不去。 于是,借着微弱的路灯,拐到了后花园一扇隐蔽的小门,猫着腰悄无声息进入到了她自己的卧室,从衣柜的暗格里取出保险柜,把里面所有的现金和银行卡带在身上,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到了医院,尽管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但看在方嫣容给了不少好处费的份上,这栋小医院的值班工作人员还是打开了停尸间,让她进去。 并指着最里面的两具僵硬多日的一对中年男女尸体,一副非常确定地口吻,“小姐,你要找的就是他们。” 一定是临死的那刻太痛苦了,也太绝望了,赵莉和方信元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爸,妈,你们放心去吧,我一定会要沈梓川方晓染血债血还!” 方嫣容狠狠咬住唇瓣,身边一侧站着值班人员,另一侧躺着视她为心肝宝贝的已逝父母,湿润的眼眸里翻滚血红的怨恨。 悲痛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她很快意识到不能在这地方久留,塞了大把的钞票到这位值班人员手中,交代对方火化掉她的父母并在回归园找个合适的位置妥善安葬。 “剩下的钱,都归你!” 值班人员粗略算了下,一系列流程办完,还能剩下三四万块钱,值他大半年的工资,当即兴奋得眉开眼笑,“行,明天天一亮我就帮你办。” 马不停蹄地安排妥当了父母的后事,方嫣容不再留恋,离开医院不久,在一个中档小区的外围停车场撬了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并把王狱警的破烂二手车推进了附近的公园水域里,掩盖了所有值得怀疑的痕迹。 然后,她跳上黑色轿车,准备先离开桐城,去往萧景逸曾经提过一嘴的某处。 那个地方,据说都是穷凶极恶恶贯满盈的男人,只要她能出得起高价,或者能勾搭上任何一个有身份的黑道大佬,别说区区方晓染和沈梓川,就是华夏国的一些非常有身份的在职官员,他们都能轻易地弄死对方。 一路上,打着萧景逸的名号,方嫣容进展得很顺利。 可她刚踏入那热带雨林气候充满潮湿憋闷的城市,就被几个粗壮的黑衣男人用黑洞洞的枪口给顶住了太阳穴。 见这群皮肤明显更黑更健硕的异国男人,方嫣容快被吓死了,下得失声尖叫,忘记了要说英文,脱口而出的桐城口音,“别杀我,我是来投奔你们大佬的。” 几个异国男人察觉到她的的口音确实和大佬有些相似,互相对视了几眼,便推搡着她的肩膀往密林深处走去。 到了这一步,方嫣容再也没任何机会退缩,只好咬紧牙关把心一横跟了上去。 到了一栋充满东南亚风情的小木屋里,她被直接粗鲁地推进了一间密封的密室。 除了她,没有人,空荡死寂。 就在方嫣容的意志力接近崩溃时,她的耳畔,仿佛传来了天籁之音,“方小姐,你的事情我都了解,留下来变强变狠,变得毫无人性,你的深仇血恨,方能得以清偿!” 一阵似花非花的香气袭来,方嫣容意识模糊,在昏迷之前,唯一的感知就是,大佬声音有点苍老,竟然和她一样,说的桐城口音。 第213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时间一晃半个月。 在沈梓川不断用沈氏集团股份勾诱的状况下,方晓染答应了在医院里一直陪护他,直到出院。 本来都顺顺利利的,但临出院的时候,这男人竟又出了幺蛾子。 连续多日方晓染没怎么睡上好觉,这天见宋子健和纪穆远都探望沈梓川来了,就打算回她隔壁的休息室眯下眼打个盹。 那男人有轻微的洁癖,要冲洗干净身体,还要刮胡子之类的,穿衣服配袖扣,没有一个多小时绝壁搞不定。 趁着这点空档,方晓染想休息会儿。 不料,刚躺到床上眼皮合拢,就有小护士推开房门轻声喊她,“方小姐,沈先生说他突然不想出院了,觉得他伤口隐隐作痛还没好。” 方晓染缺眠的憔悴脸庞马上黑下来,“为什么?刚才我按压他胸膛的时候,他告诉我伤口好了一点都不疼。” 小护士没好意思笑了笑,“沈先生气场太大,不爱说话,我就没敢多问。” 方晓染霎时气得没脾气,恨恨地在枕头上捶了拳,顶着两只淡青黑眼圈的愤怒脸走进vip单人病房。 病床上,男人悠悠穿着宽大病号服躺着,上衣解开了几颗纽扣,露出白皙虬劲的纹理肌肤,薄唇抿紧,正垂头看着手里的重要文件。 宋子健和纪穆远,一左一右,站在床边,脸色不太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最后,宋子健撇了撇嘴,说道,“梓川哥哥,这女人还真是只好鸟啊,快摧残成一坨翔了,还能绝对大翻身,不仅杀了人,逃狱成功,还能掩盖掉所有的蜘丝马迹,逃避我们的追查……啧啧,真不愧是心机白莲花中的战斗机。” 女人逃狱? 是方嫣容吧? 方晓染的一颗心迅速沉了下去,灰扑扑的。 与方嫣容同在一个屋檐下姐妹多年,她很清楚,方嫣容表面清纯可人,但心肠狠毒,堪称恶魔般的存在。 这女人既然越狱成功了,第一个要报复的,肯定就是她! 方晓染倒不怕她的报复,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死呢? 但她怕的,是方嫣容疯狂起来不按牌理出手,要拿她的宝儿开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那条比毒蛇还毒的女人究竟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伺机而动呢? 看来,得找萧景城谈谈,给宝儿增加保镖人手了。 纪穆远训练有素,耳眼比常人更敏锐,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扭头扫了眼,见是方晓染走了进来,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夹着香烟的手摁了摁太阳穴,面容沉寒,“梓川,如果以我们的人脉网络都找不到她的踪迹,那就只有一个的可能,她去了毒粉之地。 因为,那是我们唯一安插不进人手的地方。” “我靠,她怎么认识那边的毒大佬?”宋子健怪叫一声,擦嘴道,“梓川哥哥,方莲花长的其实挺不错,你品尝了没有,滋味应该挺不错的吧。 前凸后翘丰奶肥臀腰肢软,没想到这么可怕啊!还好你对她硬不起来,要不然娶回家,就等于娶了一朵食人花回家。” 说完,宋子健觉得口渴,扭头伸手去端桌面上的咖啡,眼角的余光瞥到方晓染婷婷站在两米开外的距离,也不知道听了多久,总之吧,她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再扫到纪穆远明显早就知道方晓染进来的讥诮笑意,宋子健感觉心脏受到了一万点的爆击,一记恨恨的飞刀射了过去,无声地诅咒纪穆远以后彻底不举。 嘤嘤嘤,本宝宝单纯无暇的马甲,又被扒掉了,宝宝伐开森。 半靠半躺在床上的沈梓川蹙眉,一道冷厉沉冷的眼神横扫到宋子健脸上,吓得他两腿发软,连忙识趣地扯着纪穆远匆匆往病房外面逃生而去。 临走前,还算机灵,顺手把房门关闭得严严实实。 少了爱逗趣的宋子健,气氛立马变得尴尬沉闷。 方晓染当作没听见他们男人之间的荤话,但毕竟多少有些介意沈梓川与方嫣容间发生的风流韵事,抿紧嫣红的唇瓣,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挺括的西装外套衬衫和西裤,拎在手里走到床边递向沈梓川,视线冷郁地看着他。 “我听护士说,你伤口又疼了起来,不想出院了。” 缺眠许久,导致方晓染本来比较好的耐心越来越少,完全不想低声下气去哄这善变如风的男人。 “你不来给我换衣服,我就想着,你大概是还想陪我在医院多住几天!” 沈梓川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勾,抬头,对视上方晓染凉冰冰的目光,漆黑眼眸里漾起了似笑非笑的情绪,“你现在给我换,我就出院。” 她脑子有病才会还愿意陪他在医院多住几天。 天知道,她想宝儿快想疯了! 方晓染勾唇,朝男人笑得又甜又冷,“行,我给你换。” 他不伸手接衣服,她就大力甩在床侧,两只手扯住他的病号服和病号裤子,猛力粗鲁撕扯。 动作太快,沈梓川没防备,竟被她几秒剥掉了衣物,露出白皙精壮的结实身躯。 胸膛口那一道狰狞新鲜的红色疤痕,猝不及防映入方晓染的眼底,而新鲜疤痕的周围,遍布了大大小小的旧伤疤,年月久了,变成了浅白色。 这还是第一次,方晓染亲眼目睹沈梓川身上竟留有如此多的伤痕。 以往两人亲热的时候,方晓染总是被他强行压迫在身下,又或者用他最喜欢的后入式,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体,她完全不熟悉,根本没机会见过。 只是,他一个在商界纵横驰骋的男人,怎会有如此多层层叠叠的伤疤? 自始自终,她不了解他,太不了解了。 以为他一直是十六岁那年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翩然绅士,却不料,他危险似猛兽,只可远观,不可近亵。 靠近了,拥抱了,就会带给她烫心的疼。 不是同一个圈子,不必强融,不是吗? 方晓染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等顺利怀孕了,顺利救治了宝儿,就离沈梓川远远的,不再相见。 不见不相思,便不再有彻骨的伤害。 “晓染,我跟方嫣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因为,能让我硬的,只有你!” 突然,方晓染耳畔传来男人低低沉沉的轻笑。 反应过来时,她敏锐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被男人温热的大掌圈住,而他的薄唇,以迅即不及掩耳之势朝她吻了过来! 第214章 手里有倚仗的筹码 方晓染脸庞羞红了一半,另一半是恼怒的原因。 满腔的血气翻腾汹涌,不明白这该死的男人到底转了性还是变了个人,动不动就对她搂搂抱抱亲亲吻吻,有问过她的同意吗? “沈梓川,你放开我!” 方晓染不耐地挣了几下,无意中手肘重重撞击到他胸腔刚刚痊愈的那道伤痕,听到他发出钝痛的闷哼声后,担心他痛苦,便羞愤着一张脸没有再挣扎,气恼得一动不动。 沈梓川隐忍着牵扯到疤痕处的刺痛,感受到她没有再抗拒,已然满足了不少,嘴角微微含笑。 舌头用最温柔最有耐心的力度顶开了方晓染紧紧抿着的唇瓣,探进了她馨香的嘴里—— 一手还掌控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扭动,另一条坦露的结实手臂,不知不觉中箍紧了她的细软腰肢,温热的手掌顺着她薄薄t恤的边缘伸了进去,触摸到她那滑腻如丝绸的肌肤,脑子里气血滚滚沸腾。 五指上滑到方晓染的饱满部位,柔软在他手心里,变幻成各种形状,不禁性感的喉结上下悠悠滑动,身体霎时起了惊人的反应。 呼吸加重,用力摁压女人的美好,舌头从方晓染口腔里出来,又猛地叼住她柔软的唇瓣,柔情吮吻。 “唔……” 直到方晓染胸腔里缺氧得快要爆炸,情不自禁扭头挣扎抗拒男人霸道的亲吻,才逼得沈梓川依依不舍放了她,气息不稳地往后缓靠在床框上,舔了下犹沾了她馨香味道的薄唇,意犹未尽。 受过重创刚复原的身体,还不能允许他做更多需要大量体力的妙事。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把她狠狠压在身下做男女间那档子的事! 不再受他掌控,方晓染软绵绵的身体顺势在床头的沙发上坐下,心悸动如擂鼓,拿起手边床头柜放着的一瓶矿泉水,仰头咕噜噜喝了大半,借以平复燥热的心和嫣红如桃尖的滚烫脸颊。 明明说好要恨他的,可身体和心脏却不听她的使唤,在沈梓川从未展现的温柔下,彻底失去了抵抗,沦陷在他用柔情织就的大网里。 方晓染,你已经是一个小女孩的母亲,不再是年少不知事的懵懂无知少女,内心该成熟了,醒醒吧! 如果这男人真的爱你,早在你为他掏心掏肺倾尽所有的时候就能爱上你,而不必等到现在才幡然醒悟。 他给了你一点柔情蜜意,不过是因为他对着你的身体能有反应,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喜欢的女人罢了。 方晓染一遍一遍给自己做了强大的心理建设,等心情恢复了平静,抬头看着侧靠在床上的男人,轻轻一笑,不含半分温度,“沈梓川,今天你还要不要出院了?” 男人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刚才激吻她的时候她的反应算不是多热烈,但该有的反应,也有了,这吻完了就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隐晦炯然的目光盯在她泛着嫣红的脸庞,想起刚才她带给他的无穷滋味,冷硬的心柔了柔,冷峻的嗓音低了几个分贝,“晓染,你给我穿衣服,我就出院。” 男人目光缱绻地望着她,不像一个掌握跨国际大公司杀伐决断的总裁,倒多了两几和宝儿类似的软萌。 想起宝儿,方晓染无可奈何叹气,“行,你坐好,我给你穿。” 给沈梓川套衣服的期间,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或明或暗的骚扰,最后,终于给他穿戴完毕,重新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模样。 像他这样高高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包括金钱,权势,地位和女人。 如果她再继续拒绝,等待她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激吻那么简单。 虽然她很迫切地希望能顺利怀上孩子,但不是现在他身体刚康复的情况下。 这男人一旦做起来,就好似永远不懂疲倦的发动机,又好似一头永不餍足的猛兽,她可不想他猝死在她身上,落下一辈子的笑柄。 搞定后,沈白像是掐准了时间走进病房,手里拿着一叠新鲜出炉的绝密资料,匆匆朝方晓染勉强露出微笑,转而看向站得笔直的沈梓川,满脸沉重,“沈先生,以前你和太太住的那栋别墅,在两个小时前遭遇到了爆破袭击,已经被夷为平地。 我一个小时前得到信息后马上通知范玮去查找线索,这是他刚传真过来的。” 听到居住了四年的别墅被爆平了,方晓染很意外,“沈白,知道什么人干的吗?” 虽然那栋房子带给她伤痛多过欢乐,但毕竟也留下了她很多生活的痕迹,就这样灰飞烟灭了,方晓染的心情,一时涩然难受。 沈白摇头,“暂时还没查到。” “那你们忙,我要去游乐园陪女儿一起过周末,先走了。” 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方晓染便不想再驻留,拎紧沙发上的皮包转身就走,没有再多看沈梓川一眼,自然也就错过了男人投递过来复杂又愧疚的视线。 刚走出vip豪华病房,她放在黑色挎包里的手机就嘀铃铃响了。 开始方晓染没怎么在意,以为是各种推销的广告电话,后来定睛一看屏幕上面闪烁的名字,惊得差点把捏在掌心里的手机给甩出去。 方嫣容三个字,明晃晃地映入她的眼眸里。 强行压制住满腔的怒恨,方晓染拐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嘶哑着嗓子愤怒地摁下了接听键,“方嫣容,你找我什么事?” “姐姐,我们姐妹一个多月没联系,没见面,你就不想我?咯咯,你和沈梓川居住的别墅,被我找人给轰地一声炸平了,刺不刺激呀? 这还只是个小小的警告,姐姐,想不想知道下一次我想对谁先动手?” 电话那头方嫣容得意张狂的笑容,把方晓染给震在原地,咬牙切齿忿忿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在华夏国,杀人可是犯法的!你可别忘了,沈梓川能第一回把你进进监狱,就能把你送进去第二回。”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还真是单蠢无知,我一个身负人命的通缉逃犯,敢公然爆破沈梓川居住的别墅,自然是因为我有倚仗的筹码。 咯咯,想不想知道,我手里的筹码是什么吗?” 方晓染耳朵里嗡嗡一片,倏然一阵阵心惊肉跳,总觉得有种不妙的预感要发生。 稳了稳心神,她冷着脸大声追问道,“方嫣容,你手里,到底握有什么样的筹码?” 第215章 求你,帮帮我 方晓染的心里太过紧张,掌心里沁出涔涔的冷汗,以至于把握在手里的手机都给濡湿了,表层黏黏的。 她不知道方嫣容那个歹毒的女人手中到底握了什么样的筹码,但她知道,肯定是与自己有关的。 那个女人,从两人一起呆在方家开始,就心机百出不遗余力地羞辱算计自己,只要能打击到方晓染,就非常的得意开心。 心理百分百的扭曲变态。 “姐姐,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万一你给沈梓川通风报信,很有可能我这边的行动就会功亏一篑。” 电话那头,方嫣容笑得肆意张狂,就好像掐到了方晓染一样的开心,笑了很长一会儿,又接着柔柔细语说道,“不过嘛,你可以跪下来求我啊!咯咯,只要你诚心求我,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还是愿意勉为其难告诉给你听的。” “方嫣容,求你就算了,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是宁愿去求别人也愿意跪地求你,因为你这个人从始至终就让我感觉到非常恶心。为了能得到沈梓川,这些年你对我做过的恶事还少吗? 说到底,我们两人视彼此为仇人都不为过!求你?呵,我脑子又没有进水。你爱说不说,我没时间听你瞎哔哔,没其他的事,我先挂了。” 隐忍着那股子厌烦,方晓染呱唧一声挂断了通话,脑海里却沉甸甸的,并没有因为硬气拒绝了方嫣容而感到些微的轻松。 直觉告诉她,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果然,方晓染刚走出医院,拐了个弯,来到街边,还没来得及招辆出租车坐上去,迎面就见一辆黑色奥迪轿车朝她疾驰而来,躲闪不及,吓得她脸色刷地就白了。 本以为是方嫣容指派过来准备要对付她的人,没想到,车门大开,萧景城从里面趔趄飞跃下来,穿的白色t恤上面染着一身的红色血迹,一边朝她飞奔而来,一边急赤白脸地喘息吼道,“染染,不好了,宝儿,宝儿在游乐场的女洗手间失踪了,当时欢歌忙着接了个电话,就没有把宝儿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她接完电话不过两三分钟,谁知道,再冲进洗手间去找宝儿的时候,赫然发现人不见了,只有宝儿特别喜欢的粉色小甲虫书包,孤零零地扔在垃圾桶里……” 男人一口气吼了那么多句话,但方晓染只听到了简短的五个字——宝儿失踪了。 她的宝贝女儿不见了。 瞬间,她朦胧的视线里白茫茫一片。 她首先反应是根本不能相信,拼命地摇着头,“不!景城,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因为身体患病的缘故,又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爸爸,造成了宝儿敏感乖巧的性格。 到底有多乖巧呢? 只要方晓染不发话,她的宝儿就会一直呆在她指定的一个地方,哪里都不会去。 所以,欢歌陪着宝儿去了洗手间,只要欢歌没牵着宝儿走出来,小家伙是不可能单独一个人溜出去玩耍的。 “染染,这样严重的大事,我怎么可能跟你开玩笑?” 此时,萧景城已经跑到了方晓染的跟前,沉沉喘了口粗气,见她眼眶通红泪水刷地流了下来,心窝也跟着丝丝缕缕地刺疼。 伸手把她轻轻搂在怀里,给了她无声的安慰后,又接着说道,“染染,我估计可能是个别人贩子见宝儿长得太漂亮可爱,一时起了贪心,就顺手牵羊带走了宝儿。 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打110报了警,那边回复很快,马上就召集了警力去了游乐场四处搜索宝儿的行踪。 现在,桐城所有的交通要道都警力控制住,人贩子插翅也难飞,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回宝儿。” “不,宝儿找不回来,找不回来的!不是人贩子,是方嫣容,那个歹毒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就从监狱里成功逃狱了,她恨沈梓川,更恨我!” 方晓染只觉得浑身的温度在慢慢流逝变冷,瑟缩着往后退,可她的身子被萧景城温柔又紧紧地困在怀里,她退不了,泛着血红的眼眸不断流着泪水,两片苍白的唇瓣颤啊颤,好久,才抽噎出声,“景城,方嫣容她知道宝儿是我的命根子,也很有可能她知道了宝儿是沈梓川的女儿,所以,她回来找我报复,她要报复在我的宝儿身上……” 她眼角滚滚而落的泪,仿佛滴在了萧景城的心上,疼得瑟瑟发抖。 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心爱女人流的每一滴泪,竟比那刮骨的锋利刀刃更让她痛不欲生。 萧景城手指颤抖,一下一下轻刮方晓染脸颊上纵横交错的泪痕,“染染,别哭,有我在,宝儿不会出事的。不就是一个方嫣容吗?我堂堂的大男人,还会怕她一个歹毒的逃犯? 特么我把桐城翻个底朝天,就不信搜不到方嫣容的藏身之地?!乖,不哭了,我先送你回家,你在家乖乖等着,我很快就能把宝儿带回来,带到你身边。” 陷入悲痛中的方晓染,安静点了点头,倏忽脑海里灵感一闪,想到了什么,连忙低头从皮包里翻出手机,迅速查找到不久前的通话记录,已接电话那一栏,赫然就是方嫣容三个明晃晃的名字。 方晓染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心脏跳动得快要崩裂,深深地连续吸了几口长气,勉强压制住无边无际的恐慌,流着泪嘶声说道,“景城,她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她手里有倚仗的筹码,要用来对付我。我当时没有想清楚是什么,没想到,那个恶毒的女人居然绑走了我的宝儿!没事,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问她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把宝儿还给我。” 打过去,有机械冷冰冰的女声传来,“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接连打了五六遍,还是空号。 方嫣容是故意这样做的,一定是! 此即,方晓染的视野里一片模糊,她身体颤抖得连手机都握不稳,什么都看不清。 手机在晃动,萧景城在晃动,就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冷脸沉沉站在她面前的英俊男人的脸,也在摇曳晃动。 直到定睛辨别出是今天要出院的沈梓川,那一刻,仿佛久久浸泡在深海里的溺水之人,终于等到了救命的浮板一样激动欢喜。 方晓染抬头,看着脸色铁青站成一座雕塑的男人,满目苍凉,悲伤,“沈梓川,宝儿不见了,我的女儿不见了,求你,帮我救她!” 说完,两腿再也没有了支撑的力量,双膝跪跌在粗糙的水泥路面上,一声接着一声,悲痛哀殇。 第216章 疼,受不了他 “染染……” 萧景城刚要下意识去搀扶跪跌在地上的方晓染,不防有道男性身影的动作,比他更快。 嗖地一阵飓风,从萧景城的面门扫过,下一秒,方晓染连人带包,像拎小鸡一样被沈梓川拎了过去,她的黑色皮包给甩到了沈白手中。 力度很大,也很猛烈。 方晓染疼得痛呼了一声,整个人往后倒,“啊!” 萧景城脸色一沉,伸手要去扶她。 见状,沈梓川勾唇冷然地笑了下,攥着方晓染柔白细细手腕的大掌往身边用力扯,避开了萧景城的搀扶动作。 方晓染因为女儿失踪了,本来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这会儿被男人粗暴地扯来扯去,胃部更是有股想要呕吐的难受感。 这使得她皱紧眉头,忍不住睁大眼睛恶狠狠瞪某个讨厌的男人,“沈梓川,你要干什么?” 男人深刻的五官轮廓冷沉如霜,薄唇勾起危险的暗冷弧度,低头盯着她发红的眸子,沉寒的嗓音藏着一抹不自知的柔意,“告诉我,你女儿在哪里不见的?” 这段日子她在医院里尽心陪护,照顾他的日常起居,也许有看在他给的那些股值的份上,但其实,更多的,是真正出于她的内心驱动。 很奇怪,六年前他与他的那段婚姻中,她也是这样悉心照料他的身体,包容他的脾气,但当时,他被一笔笔仇恨蒙蔽了双眼,只从她全部的所作所为里看到了她的居心叵测心机深重。 如今,揣着一颗重新认识她的心情去留意,才恍然大悟,当初他确实错得太多。 眼前这个五官柔美性格执拗的女人,在四年婚姻中,把一颗火热滚烫的心都掏给了他,真心爱他,不图附加在他身上的任何权势地位金钱,甚至不包括他俊美的外在皮囊。 这样一颗纯粹美好的心灵,就那样被他轻飘飘地放弃了,他真混蛋! 幸好,他醒悟得还不算太晚! 他脉脉温情的态度,让方晓染惊慌失措的心稳了不少,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把萧景城刚才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然后抬起头紧张地盯着男人深邃的狭长眼眸,喉咙深处仿佛被卡住了一般喑哑发声,“方嫣容为了报复我,故意找人抓走了我的宝儿,可怜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沈梓川,我知道你的能力,只要你愿意帮我,一定能救回来宝儿,求你,一定帮帮我!” 沈梓川,沈梓川,因为啊,宝儿也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去把自己的女儿救回来,天经地义! 从头到尾,营救宝儿这件事,方晓染就没想过要萧景城去做。 以方嫣容的阴毒变态,谁知道会准备了多少大招在等着她们这些人呢? 她不能再把萧景城拖下水,更不想萧景城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 私心里,能少牵连萧景城一些,就少牵连一些,毕竟,她做不到,理所当然享用他不奢求回报对她的好。 看着方晓染含着期望的盈盈泪眼,沈梓川心口一震,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疼痛和怜惜揉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男人冷淡地扫了眼面色似有不甘和阴郁的萧景城,转头吩咐沈白,“把车开过来,马上去趟城西的游乐场。” 任何绑架,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除掉所有痕迹。 认真仔细地找,总能找到蜘丝马迹。 有了丁点的蜘丝马迹,他就能撕开一个突破口。 方嫣容这种好似一颗定时炸弹的歹毒女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冒出来伤害方晓染母女,坚决留不得了。 这一刻,沈梓川下了极寒极盛的杀心。 方晓染浑浑噩噩,被男人拥着坐进了迈巴赫的后座,反应过来时,沈白已经发动引擎驶出了医院。 透过摇下来的车窗,她的视线,和还站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带着忧伤的萧景城的视线撞到了一块。 那目光太过悲痛,方晓染不忍直视,心蓦地往下沉了沉,知道自己迫切地上了沈梓川的车让他太过失望了。 想了想,她尽量心平气和开口说道,“景城,我跟着去趟游乐场就回公寓。” 这句在她看来很平常的话,却让萧景城开心了不少,勾唇微笑道,“行,你早去早回,我在公寓里等你。” 两人正常的互动,在沈梓川的眼里,就成了当着他的面跟别的野男人不知死活眉来眼去,但此刻他与方晓染的关系刚刚破冰,不便干涉她过多。 忍着火气,他朝她面无表情地扫了眼,眸底闪过隐晦的思量。 方晓染记挂宝儿的安危,没心情说话,沉默地靠在椅背闭目休息,猛然感觉到身侧冷飕飕的凉气,脖子处一阵阵寒凉,不由得看向旁边端坐着的始作俑者,咬牙,“我好冷,能不能拜托你坐到前面去,或者让沈白停车,我坐到前面去也行。” “怎么,不想呆我身边?” 沈梓川自认已经对她很宽容,却在她开口赶他走的瞬间,隐忍的功夫统统破功,骤然伸手攥紧了方晓染的手腕,把她扯进了温冽的胸膛中,冷霜凝结眼底,“还在想着萧景城?” 想尼妹! 方晓染不明白好端端的这男人又发什么疯,气得差点大爆粗口。 那大掌用的力度太大,她感觉腕骨都快要被捏碎了般,疼得嘶嘶直抽气,望着毫无表情的他,缓缓笑了,柔美的眼眸里笑出了泪。 “我谁都不想,只想我的宝儿!她还不到六周岁,本该在游乐场度过很愉快的一天,谁知道,谁知道会遭到方嫣容那个变态狂的算计…… 沈梓川,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只想找回宝儿,至于男人,感情,我不敢肖想,更不敢奢望,因为,你曾经带给我的伤害,太深,太深了。” 说着,方晓染眼圈通红,猛力挣脱开男人的怀抱,伸出一根白皙柔腻的手指,指着心窝的位置,心底难过得绞痛越来越甚,越拧越痛。 阳光洒落进来,射照她的眼睛,那细碎的金光刺着她无声流着泪的眸子更疼,“沈梓川,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不会再爱了。” “sorry,你信我,我们一定能重新开始。” 她澄澈悲伤的泪,让沈梓川顷刻间痛彻心扉。 攥紧拳头,骨节泛出森冷的苍白,他几乎要极力控制,才能控制住颤抖的昂藏身躯,狭长眸底浸染永不言弃的偏执,“晓染,只要我不死,只要你还在,你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女人!” “不谈这些了。” 方晓染飘忽一笑,受不了他这一刻展现的柔情,眼睛泛起了冷意,“我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宝儿,只想她健康平安,哪怕用我的命去换,我也愿意。” 她的心对他设防,很难再信他,这让沈梓川感到了无奈的挫败。 前头,沈白已经把车开进了游乐场,停泊在车道上,跳下车绕到后座,把沈梓川和方晓染迎了下去,急促说道,“沈先生,太太,你们在这边阴凉的地方稍作歇息,我去探探具体的情况。” “嗯。” 沈梓川淡淡颔首,不顾方晓染的别扭抗拒,强行牵着她的小手朝快餐店走,“先吃点东西,有了精力,才能应付所有糟心事。” 方晓染攥不过他,只能跟着进去,任由他点单了热乎乎的饭菜,勉强撑着吃了小半碗,喝了点清汤,就望见沈白一向淡定的面容变得紧张失措,带来了极其不好的消息。 第217章 游戏是不是很好玩 “沈先生,不仅太太的女儿不见了,萧欢歌去找人的时候,也跟着被一起绑走了。” 沈白跑进快餐店,朝方晓染和沈梓川两人急喘喘地一口气说完。 “欢歌也被绑走了?” 方晓染手里的碗筷掉在桌上,发出哗啦啦的嘈杂声响,眼睛灼红一片,唇色更加惨白,为宝儿揪心,也为萧欢歌揪心。 深吸了口气,她伸手一把揪紧了沈梓川的衬衫袖口,颤抖着唇瓣,说,“沈梓川,求你,帮我救回她们,求你了。” “你不求我,这个忙我也会帮。” 沈梓川眼底闪过一道寒光,猛地站起身,交代了沈白结账,大掌顺势握住方晓染的纤细小手,大踏步往出事地点走去。 知道事情的轻重,方晓染没有使性子甩开男人的大手,而是任由他牵着走向游乐园位于东侧的女洗手间。 周围有身穿制服的警察出没,围了一圈黄色警戒线,严禁闲杂人等随意进入,破坏了现场,给侦查工作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方晓染眯眼扫了圈,一眼就看见顾警官也在其中,穿着掐腰的黑色制服和长裤,眉眼沉静,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眉头却紧蹙,显而易见这件绑架案非常棘手。 方晓染内心一直感激顾警官在监狱里给自己的友好照顾,刚要过去打声招呼,就见沈梓川把烟扔了垃圾桶,牵着她走向顾警官,直截了当地沉声问道,“找到多少证据?” 顾警官回头,认出方晓染和沈梓川,惊讶于她们两人间的亲密,不过察觉到了男人周身的凌厉气息,只朝方晓染点头微微一笑,立即收敛了笑容,看着眼前五官冷峻的男人,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沈先生,我接到了报警电话,听说是方小姐的女儿出了事,马上出警赶了过来,抱歉,没找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只知道当时有两个举止怪异的保洁员出入了卫生间一趟,然后孩子就不见了。” 顾警官还要说什么,男人仿佛一阵龙卷风,从身侧飞速掠过,已经纵身窜进了女卫生间。 方晓染留下来,心不在焉地跟顾警官寒暄了几句,就在这时,放在皮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掏出电话,朝顾警官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说完,走到偏僻的角落,扫了眼屏幕上不断闪烁的陌生号码,微微吸了口凉气,摁下了接听键。 她有预感,这电话很有可能是方嫣容打来的。 果然,刚接通,那头就传来方嫣容幽冷的得意笑声,“姐姐,你和沈梓川的宝贝女儿已经在我手里,噢,还多了个碍事的萧欢歌,现在啊,她们两个,一大一小,都捆绑在我脚下瑟瑟发抖呐! 你说,我是先找几个有恋童癖嗜好的男人破了你宝贝女儿的身,还是先找几个男人强暴了萧欢歌呢? 一个是你女儿,一个是你最好的闺蜜,方晓染,你好好想一想,是要亲情还是要友情。 选择了亲情,就毁灭了友情,选择了友情,就毁灭了亲情。 记住了,从这一秒开始,我只给你五秒钟选择!一,二,三,四……” “方嫣容,你不是人,简直就是毫无人性的疯子!” 听着手机那端方嫣容所给的两个荒唐选择,方晓染气得浑身发抖,急急开口打断,心窝凉凉的刺痛,瑟哑着嗓音低低嘶吼,“赶紧放了宝儿和欢歌,有什么仇恨你冲我来,我不怕你!十年前不怕,十年后就更不怕。 养父养母死了,你现在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帮你? 方嫣容,我劝你做人留一线,别坏事做尽!你把我逼上了绝路,我就能豁出命把你也逼上绝路,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谁又怕谁呢?” “姐姐,你说话的口气不小啊,以前在方家,你可是温柔忍让又处处体贴懂事的好姐姐,怎么,重新勾搭到了沈梓川,有男人给你撑腰,不想再装温柔懂事了? 呵呵,你的命我迟早会要,不仅你的,我还要沈梓川的命,我要你们这对贱男女统统给我惨死的父母陪葬。 现在,游戏正式开始了,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选你的宝贝女儿还是萧欢歌?如果你不做出选择,那我就帮你做回选择。 我决定把你女儿和萧欢歌分开来安排在不同的房间,先去告诉你女儿,她的亲生妈咪抛弃了她,选择了保护萧欢歌。 然后又去告诉萧欢歌,她所谓最好的闺蜜抛弃了她,选择了保护亲生女儿。 姐姐,怎么样,这个游戏是不是很好玩?” “闭嘴,方嫣容,你给我闭嘴!” 就像被刀深深地捅进心脏里一般,方晓染反应极度慌乱惊恐,拼命地摇着头,攥着手机的那只右手,颤颤发抖,“冤有头,债有主,求你,别伤害她们。 欠你的,欠方家的,是我!你把她们都放了,我这就去找你,要杀要剐,你随意!” “杀你,是迟早的事!不过,我现在觉得就这样吊着玩弄你也不错。”方嫣容在电话里,阴狠地冷笑道,“姐姐,游戏正式开始了,你好好听一听,你女儿正在被几个恋童癖男人给抚弄得尖声惨叫的哭声,是不是很悦耳?” 闻言,方晓染的心狠狠往下沉,下一秒,也不知道方嫣容到底做了什么,她很快就听见了宝儿发出嘶哑凄厉的尖叫声。 “你们这些坏蛋叔叔,走开,妈咪,救我,呜呜……妈咪,你在哪里啊?” 柔柔细细的女童嗓子,哑哑失声惨叫,几乎刺穿了方晓染的心。 女儿呼唤的每一声妈咪,就是刀子在她的心脏狠狠地刺进了一道。 方晓染血红眸子含着破碎的痛和泪,“方嫣容,求你,放过我的宝儿,她还是个孩子,不到六岁的孩子啊!” 电话里,方嫣容那边像是出了什么状况,并没有再搭腔,而是压低声音跟什么人在说话,依稀能听到“原野山庄”几个字。 然后,通话被彻底掐断,只余下嘟嘟嘟的忙音。 方晓染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惟有“原野山庄”四个字,不断地飘荡闪烁。 她突然灵感乍现,宝儿和萧欢歌一定被关押在那个地方,就算不在,也可能就在那附近。 “太太,你要去哪里?” 沈白结完帐匆匆往女洗手间那边赶,半途中,瞥见了方晓染急匆匆迎面走了过来,苍白的脸上神色恍惚泪痕未干,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喊话,而是飞快地跑出了园区,跳上一辆出租车火速离去。 他心生蹊跷,急忙给沈梓川打电话。 第218章 快,再快一点 游乐场这边,听说鼎鼎有名的沈氏集团总裁沈梓川亲自过问一个小女孩丢失的事情,顿时乱了套。 经理和负责人都急忙忙赶了过来,在黄线圈内迎上刚从卫生间出来脸色冷厉的男人,难堪地点头陪笑,“沈先生,抱歉啊,不知道是您的小千金出了事,我们这边一定全力配合,对,全力配合。” 沈梓川皱眉,朝负责人淡淡吩咐,“去把所有打扫女卫生间的保洁员都喊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沈先生,我马上把人都叫上。” 负责人指示经理打电话通知,转而谄媚地搬了椅子和太阳伞,恭敬地请示沈梓川坐下。 男人眉眼冷沉地颔了颔首,并没有坐,而是风姿笔挺站在了伞下,锋利的视线扫了一圈,没见着方晓染的影子,抿起嘴角,淡漠询问离他最近的顾警官,“她人呢?” 顾警官微愣,很快醒悟过来他问的是方晓染,歉意地笑了下,“沈先生,刚才我这边有点忙,没注意到方小姐去了哪里。” 男人便收回目光,咬着烟不再开腔。 没多久,经理带来了一共十六个女保洁员,年龄都在45-55岁之间,穿着印染有“保洁”两个字的橘黄色套装,整整齐齐站成了一排。 经理点头哈腰,“沈先生,人都在这里,您问吧。” 沈梓川先示意顾警官把方宝儿的清晰照片调出来,让所有的女保洁员都过目了一遍,才冷然问道,“你们中间,有谁注意到这个小女孩被人带走了?提供有利的一条线索,奖励十万,两条二十万,以此类推,上不封顶!” 他刚才在里面搜寻了一圈,没发现多少蜘丝马迹,现场的摄像头也被破坏掉了,这说明绑架走方宝儿的人马,都是经验丰富的熟手。 但再好的熟手,也不能在短时间内遮蔽掉所有人的眼睛,所以,当时在附近做清洁打扫的女保洁员工中,一定会不少的目击证人。 碍于摊上大麻烦,这些人会选择了缄口,保持沉默。 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金钱的刺激下,肯定会有人抵挡不住诱惑而开口。 顾警官站在一旁,表面沉静,心里却暗自腹诽:土豪的世界,直接用钱砸,简单粗暴,却也最有见效。 如果警局办事情能这么豪气地砸钱下去,很多疑难要案大案子,估计破案指日可待。 果然,其中一个嘴角长了颗小黑痣的保洁阿姨不淡定了,看着那个气场极其强势冷峻的男人,哆哆嗦嗦地问,“是不是我说了,真的可以给我十万?” “当然。” “那我不要支票,也不要银行卡,只要现金呢?” 现金两个字,难为了沈梓川。 他出门从不带钱,只带沈白,作为他身边的首席助理,沈白能轻轻松松搞定所有的琐事。 男人冷沉下俊脸,刚要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就瞥见沈白脱缰的野马一般冲了过来,跑得太急,满脸的汗。 “沈先生,太太,咳咳,太太离开了,我见她头也不回跳上一辆出租车,怎么喊她都听不到!哦,太太嘴里嘀嘀咕咕,像是去了原野山庄,我就听到了这几个字,还听到了方嫣容。” 原野山庄? 那不就是桐城最臭名昭著的色情场所吗?! 专门提供新鲜粉嫩十岁以下的小女孩为卖点,以满足所谓上流社会人士肮脏龌蹉的变异癖好。 沈梓川五官沉冷,几乎立即就断定了方宝儿一定在山庄里面。 不然以方晓染厌恶方嫣容的程度,不可能接了电话就失魂落魄地乘坐出租车赶了过去,连沈白的呼喊声都听不到。 “顾警官,带上你的人一起赶过去。” 沈梓川率先大踏步往前走,漆黑如暗夜的眸底,流转无尽的狠戾和危险。 长着小黑痣的保洁阿姨急忙在背后扯着嗓子大喊,“先生,我要跟你说的也是原野山庄,我就注意到有两个不像是我们这群人里的保洁员,拖着一个大大的黑袋子,袋子里鼓鼓的,像是装了很多东西,他们把黑袋子拖上了大货车,就开车走人了,那个……钱你还给吗?” 沈梓川顿住脚步,瞳孔猛然一缩,朝沈白冷然吩咐,“给她十万现金,并留下你的电话号码。” “沈先生,我懂你的意思。” 沈白迅速从自己的黑色商务大包里取出一叠粉色大钞,点了数没少,连同他的名片,一起给了保洁阿姨。 留下名片,方便还有能够提供线索的人再打电话过来联系。 办完这件事,沈白转身迅速迈开双腿朝已经快走出游乐场大门的大部队飞奔而去。 上了迈巴赫,沈梓川第一件事就是给方晓染打电话。 那个女人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搞其他的什么事,没有接听。 再打,还是不接。 再接着打,竟给他关机,传出嘟嘟的忙音。 恼得男人差点飙出一口流利的国骂,仰头灌了大半杯冰冷的苦涩咖啡,总算是平息了大半的怒火。 那该打屁股的女人,真任性,又执拗! 方嫣容胆敢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说明背后一定有幕后黑手,方晓染就这样揣着一腔孤勇独自送上门,无异于羊入虎口。 沈梓川面无表情,长腿一伸,就狠狠踢向驾驶位置的座位,朝开车的沈白厉声怒吼,“上午没吃饭?快点,再快一点。” 躺着也中枪的沈白不敢作声,蹭蹭蹭把车速提到了极致,内心早就泪流成河。 重新变回单身狗的沈先生,真尼玛可怕! 沈梓川吼完,闭目往后靠在椅背上,沉冷安寂。 他想,救回方宝儿和萧欢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方晓染压在身下,狠干一顿。 要让她明白,她已经不再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她还有他。 他的女人,出了事情,首先想到的不是他,不想第一时间倚靠他,这说明,他在她心里,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也是因为,以前伤她太深,导致她本能对他持有不信任的态度。 男人仰靠在后座,纹丝不动。 良久,才幽幽开腔询问前面开车的沈白,“你彻底伤了一个女人的心,又想要重新追回,她态度忽冷忽热,很难讨好,要怎么办?” 沈白大惊失色,“沈先生,除了太太,你在外面还有真爱?” 一道犀利的寒光射过去,吓得沈白立即抿紧嘴巴,假装他什么都没说过。 原野山庄也在桐城的郊外,离游乐场算距离比较近,大概二十五分钟左右,迈巴赫黑沉沉停在了山庄门口。 沈梓川迅速下车,踢开虚掩的大门,马上有一行黑衣保镖走过来,拦住了去路。 沈白立即跟过去,亮出了vip顶级会员卡。 这种顶级会员卡,只出售了五张。 一群黑衣保镖训练有素地退下去,闻讯赶来的大堂经理迎了过来,“沈先生,这边请。” “不用你带,我认识路。” 沈梓川懒得看对方一眼,眯眸沉冷地走了。 第219章 狠狠抱住她吻 因为原野山庄风评不好,沈梓川几乎不来这边。 结果他一来,就造成了山庄负责人的各种震惊,带着各部门经理们蜂拥围了上来,笑容谄媚,“沈先生,啊哈哈,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沈梓川俊脸冷冷一沉,眸光阴鸷危险,“去调出你这里的监控,我找人。” 结果,调出今天的视频一看,毫无悬念,和游乐场一般,只有暗漆漆的黑屏,什么都看不到。 负责人吓的腿软,浑身冷汗直流,语无伦次解释,“沈先生,我真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找了技术人员问,都说就那个时间段像是遭遇了黑客侵袭,黑屏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自动恢复了正常。我们这种场所,出入都是非富即贵的客人,要照顾客人的私密性,所以,监控方面不会那么严格。” 沈梓川冷笑,“料到了!关闭大门,严禁放走任何一个人。” 转而他长腿往左边一拐,走到顾警官面前,狠绝吩咐,“带上你的人,查探这里所有的包厢。” 只要做了,就会留下抹不掉的痕迹。 想起电话一直打不通的方晓染,男人面容沉冷,握着手机的手指根根攥紧,几乎把手机屏幕给捏碎掉。 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再次拨打她的号码。 不曾想,竟通了。 那边,传来方晓染咝咝的抽痛声,“沈梓川,我的腿可能断了。” 听着她娇柔呼痛的声音,沈梓川眼底闪过幽晦柔情,“躺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去找你。” 没废多少功夫,顾警官带着她的人,和沈梓川沈白一起,在三楼走廊尽头的包房,发现了异常。 移开闪瞎眼的情趣水床,床底下,竟有道暗门,曲曲绕绕,有可容纳两人通过的管道,可以直通到一楼。 而方晓染,就直直掉落在管道连接口的塌陷处,伏趴着,脆弱无比。 那是一处阴暗的角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到她在那里。 “晓染别怕,我来了。” 沈梓川目光寂静无声扫向她,掠起一抹心疼,疾速脱下碍事的西装外套,吩咐沈白摁亮探照灯,弓身弯腰一点点朝她匍匐过去。 “沈梓川,宝儿和欢歌都被方嫣容带走了,我看见她带人钻进了管道,就偷偷在后面跟上,谁知道,我太没用,被卡在了这里。” 方晓染很难过,垂头丧气地说着话。 她的右脚被牢牢地卡在钢管的连接口,锋利的边缘深深刺透了她的腿骨,斑斑血色浸染了她穿的卡其色长裤,疼得一动也不敢动。 血液还在流淌,如果她稍微动动,流逝的速度就越快。 她害怕失血过多昏迷在这空荡荡的管道里,趁神智尚未清晰,在黑暗中摸索到手提包,又从包里摸出手机,摁了摁,没动静,才发现没电了。 这种危急时刻,她庆幸自己带了备用的充电宝。 摸索着把充电线插上,打开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蜂涌而至,全都是沈梓川打来的。 那瞬间,方晓染心情酸涩又激动。 为他的锲而不舍。 刚要给他回拨过去,他的电话又拨进来了,给了她无穷的勇气,就连腿骨的伤,都不怎么疼了。 这时,沈梓川已经匍匐到了她身边,借着穿透力极强的探照灯,凝着她比白雪还要惨白的小脸,视线往下,扫到她血肉模糊的右腿,心口钝钝的痛,柔声安慰,“忍着点疼。” 说完,男人有力的双掌来到方晓染被卡住的部位,下了浑身的狠力,把两端的钢管管口扳动得有了一寸松动,迅疾沉声说道,“抬右腿。” “嗯。” 方晓染早就紧绷身体准备好了,听到沈梓川开腔,立即咬紧牙关忍受着钻心的痛苦,把受伤的那条腿抬了起来。 简单的动作,却疼得她冷汗汨汨,浑身止不住打哆嗦,刚要顺着管道往上爬,腰肢忽而被男人给揽紧,男人清冽的呼吸送入了她鼻端,“等等,先给你包扎伤口。” 他脱下衬衫,修长手指触摸到方晓染鲜血淋漓的膝盖处,以极其轻柔又适当有力的力度,小心翼翼给她包扎伤口。 男人熟悉而温热的气息,从头到脚紧紧包裹住了方晓染。 她心跳恍然加速,砰砰砰跳得慌乱悸动,害怕被他听到,死死低头盯着他灵巧的双手看。 然后,闻到了更加浓郁的血的味道。 方晓染望见了,男人的双掌,皮肉翻开,血色狰狞,定是刚才为了让她把脚抬起来而受的伤。 她霍然别开了盈满泪水的眼眸,嗓音喑哑颤颤,“抱歉,因为我的事,让你受伤了。” “傻话!” 沈梓川张开修长双臂,把别扭又愧疚的女人一点点抱紧在胸膛里,一声满足而沉凛的叹息,他的薄唇,朝她颤抖不已的白皙眼皮吻了下去,“这么点小伤,我没事。” “放心,一切有我!我会帮你救回你的宝贝女儿和萧欢歌。”他吻她失去血色苍白的唇,沉声给她吃了定心丸。 她飞快眨眼睛,眨掉了盈盈泪珠,在他滚烫的怀里抬起头,满脸的疑惑和犹豫,“沈梓川,我还能相信你吗?” “晓染,我不要求你现在就信我,给你时间,看我的所作所为,天长日久,你自然会信的。” 男人在心里深叹了口气,知道以前伤她太甚,也不急着逼她表明态度,抱着她纤瘦得没多少重量的身子,缓缓移出了管道,走出暗门,把怀里的女人抱在沙发上。 沈白非常有眼色,早就打发走了顾警官等人,并且找来了山庄备用的女医生,给方晓染检查膝盖骨受伤的情况。 “伤了筋骨,要打石膏板固定腿骨,短期内最后别行走,也别拎重物,大概需要卧床半个月才能完全康复。” 方晓染急了,“可是,宝儿还等着我去救她,我不想困在床上,什么都为宝儿做不了。” 沈梓川挥手把沈白支开,掌心还在渗血,便握掌成拳,轻轻擦拭她眼角落下的泪,放缓声音说,“一切有我!我保证不会让你的女儿和萧欢歌掉一根寒毛。” 热气滚烫的泪,烫着他的肌肤,也烫着他的心。 方晓染怔怔的,内心无边无际的恐慌和害怕,却奇异地被他这句话给平抚了。 抬头,这才注意到他没有穿衬衣,赤着白皙有力的双臂,肌肉结实刚健,小腹平坦无多余赘肉,漂亮的六块肌,肌理分明性感。 她的脸颊骤然晕粉嫣然,急急低头,呼吸凌乱粗喘,不敢多看他一眼。 男人了然,感慨于她的娇萌,低低地笑出了声,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真想就这样把她给办了。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找沈白安排营救工作。” 说完,沈梓川走出包厢,从沈白手里接过西装外套披上,并简单处理了一下手掌的伤口,刚要给纪穆远打电话,需要动用他强大的军方人脉,就见电梯双门打开,萧景逸阴冷的俊脸上,噙着冷漠的似笑非笑,大步走出来。 两个风格迥异的英俊男人互相对视着,彼此眼底皆是高深莫测的诡谲情绪。 想起桐城上流社会隐秘流传关于萧景逸的一些绯闻韵事,沈梓川朝对方点头,眼神肃杀,“萧欢歌被方嫣容绑架了,你知不知道?” 第220章 一石二鸟 尽管两个男人都是桐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并没有过多的生意往来,合作的机会几乎可以说近乎为零,这样面对面撞见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萧景逸有半秒的愕然,马上就回过神,靠在铺就大理石瓷砖的墙壁上,眯起阴狠的眸子,邪肆地抖着一条长腿,阴沉嗤笑,“怎么,沈先生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我可是听说方晓染的女儿被方嫣容绑架走了。沈先生为了博得美人欢心,却又可惜救人的能力不够,打算拖我下水?” “信不信由你。”沈梓川漆黑瞳孔隐隐腾起一层暗芒,冷霜凝结在眼底,“一个小时前,方宝儿和萧欢歌就在这山庄里呆过。你是幕后老板,能拥有这么一处丧尽天良的场所却在警方无数次扫黄扫非中屹立不倒,我相信你另外还有一套监控设施,调出来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这话大有深意。 言外之意,来来往往的都是达官贵人非富则贵,有了监控设施,就能录制那些人的种种丑态,手中握有大量把柄,自然能得到那些人的倾力庇护。 在商界混迹多年翻云覆雨的男人,都不是善茬。 萧景逸眯着眼,明白沈梓川的话外之音,邪魅勾了勾薄唇,似笑非笑,“沈先生想看监控?求我啊!求得我高兴了,就让你看。” 沈梓川除了在方晓染身边释放不多的柔情,这半生,风里雨里阴谋诡计明枪暗箭,又何曾求过谁? 当即,他就冷笑,傲骨铮然,“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被方嫣容掳走的那个小女孩方宝儿。至于萧欢歌,你爱救不救。” 说完,也不管萧景逸什么反应,挺拔修长的身躯往后一转,走得远了,立即给纪穆远打电话。 纪穆远在那边厉声吼道,“梓川,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方嫣容那个女人能量真特么不小,居然动用了军方的一些败类,给她打通了各处的关卡,现在我的人已经调查到她正带着小女孩和萧欢歌往金三角那边逃窜。 去往那边一共有三条路,两条水路,一条公路,现在都被我的人堵得严严实实,她想要带着人通过,比登天还难。 这女人心思一向诡谲阴毒,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我就担心她带人直接往原始森林里面钻,到时候,大海捞针,找人比捞针还要困难。” 闻言,沈梓川眯起狭长的眼眸,俊脸隐隐透出层层嗜血暗光,“这么说,她带走方宝儿和萧欢歌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我去金三角?” 纪穆远客观分析,“她的目的主要是方宝儿,利用方宝儿对付方晓染,对付方晓染的同时也是对付你,至于萧欢歌,估计是顺带稍的。” “不对,方嫣容想要一石二鸟。” 沈梓川摇头,想起刚才萧景逸表面看起来对萧欢歌被绑架之事无动于衷,但眸底深处些微的激荡,还是被他观察得一清二楚。 所以,方嫣容还想要对付的,是萧景逸。 尽管不太清楚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与萧景逸产生刻骨要命的过节,但此刻危急关头,多一个合作对象,总比多一个仇敌更好。 想通了这一层,沈梓川微微敛目,低冷地发出轻笑,“你通知宋子健,把我们三家能挪用的流动资金,都挪用到一块,并把这笔钱都转到你账户上。穆远,把你偷偷在境外培养的精锐兵蛋子立刻调到金三角,这次情况很严重,可能会牵涉到以前我们在军队打击到的一些黑毒势力,估计死伤不小。总之,不管多贵的佣金都给这批兵蛋子。我这边马上赶到距离金三角最近的磨憨小镇,你动作火速点!” “行,梓川,我调集完毕就去磨憨跟你汇合。” 挂断电话,沈梓川看向急匆匆给他带来换洗衣物的沈白,沉声吩咐,“我要去趟远门,她就先交给你了!先把人带到我常住的那套隐秘公寓,安排保镖,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守卫。” 沈白一愣,“沈先生,你是要去救太太的女儿?” “对。”沈梓川自顾自勾唇讥诮,“不帮她找回小家伙,估计她很难再毫无保留对我敞开心。” 关键,小家伙是方晓染在国外精子库里随便挑的一个,金发碧眼,与他毫无血缘关系。 像他这般上杆子冲上去喜当爸的,估计前所未有! 沈白显然也想到了喜当爸这一点,脸色也是相当的一言难尽,“沈先生放心,我会照顾好太太的。” 男人伸出一条修长手臂,推门走进包厢,柔和的眸光自然而然扫到侧卧在沙发上沉沉睡着的方晓染身上。 许是担心女儿和萧欢歌的安全,她睡得并不踏实。 弯弯娟秀的眉头紧紧蹙起,眼脸下,一圈淡淡的青黑痕迹,憔悴了不少。 苍白的小嘴微微张开,偶尔发出一两声靥语,咿咿呜呜的,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沈梓川走过去,俯身弓腰,先轻柔地掀开她身上盖的薄空调被,仔细观察着她右膝盖的伤口,发现纱布干干净净,没怎么渗出血迹出来,稍微松了口气。 放下了薄空调被,抬手细细摩挲她白皙消瘦的脸庞,沉寂的眸光流转缱绻,舍不得移开,好似要将她美丽的容颜,一点一滴铭刻在脑海里心脏最深处。 沈白在旁边,瞧得心里慎的慌。 总觉得,自家大boss貌似有股想要留下遗言的意图。 啊呸! 留遗言什么鬼? 沈先生英明神武万寿无疆,肯定不会英年早逝的。 能与她这么静谧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沈梓川哪里有空去在意沈白脑子里的天马行空,安静垂下头,黑色头颅缓缓地压向方晓染枕靠在沙发最前端的脸庞,轻柔深吻。 直到吻得她呼吸急促,快要从睡梦中挣扎着惊醒,男人才放开她柔软甜蜜的唇,低眉柔语,“晓染,乖乖等我回来!” 说完,男人意犹未尽地舔了下薄唇,直起身,重新恢复高贵冷艳的姿态,从已经被这幕柔情似水的画面给冲击得也好想找个女人谈恋爱的呆愣鹅沈白手里劈手夺走衣物,走进了洗浴室。 片刻,沈梓川西装革履走出来,临走前,深深凝望了方晓染最后一眼,才对沈白沉冷吩咐,“稳住她,在我回来之前,坚决不允许她与萧景城有接触。” “沈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 沈白秒懂,老板这是吃醋的表现,圈占所有物的表现。 沈梓川疾步踏出了原野山庄,坐进车内驾驶位,正要驱车疾驰时,一掠而过的视线里,他看见了萧景逸站在阳台上,正脸色阴鸷烦躁地不断打电话,当即了然。 摇下车窗,他与对方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两眼,薄唇边潋滟一抹冷笑,大长腿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迈巴赫如一道黑色闪电,扬长而去。 第221章 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萧景逸站在三楼阳台,还是之前那副差不多懒懒的姿态,邪魅靠在栏杆上,眼角余光瞥见沈梓川驾驶一辆黑色迈巴赫腾空而去,挑着眉头,阴鸷地轻轻笑了下。 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沈梓川临走前的那抹冷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错,他确实另有一套监控系统,在他专属办公室的休息间,除了他,也只有萧威可以自由进入。 沈梓川之前的一席话,就是在给他下诱饵,至于要不要咬钩子,就看他个人的意愿。 但那个被方嫣容一同绑走的女人,是萧欢歌啊! 是他无尽的地狱生活里,带给他唯一阳光般温暖和希望的小女人。 事关她的安危,他又怎么可能不上钩? 萧景逸危险地眯了眯眼,走进休息室,眼皮都没抬,直接打开连通监视器的电脑。 电脑一直待机,很快就成功运转,屏幕里开始出现了各个包房污秽不堪的画面。 仅仅扫了眼,萧景逸就不感兴趣地跳过,直接定位到大致的时间段,调出那时期的视频,危险锋利的眼神,一一仔细而飞快地掠视。 最后,他眼神一跳,落在了306包房的画面。 萧威拿了财务报表和一杯咖啡走进来,看着阴恻恻盯着屏幕邪魅男人,舔了下唇,“boss,上个月山庄的流水,又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利润。真是没想到啊,从东南亚那边引进了一些漂亮的未成年泰妞,哦,其实大部分不是女人,是真正男人。 谁知道,他妈地这群有钱有势的狗屁老男人,玩腻了女人,玩腻了小女孩,现在都好这一口不男不女的人妖。 要不,我们这个月再引进一些水灵灵的初中生小妹仔,喔,不对,长得像妹仔的男崽子进来?” 萧威也没转身,把咖啡端放在书桌上,又低头两眼放光盯着手里的财务报表猛瞧,喜滋滋计算着,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作为散发着清香的单身狗,没有心爱的女人可搂,他的人生,只剩下赚大钱冲刺华夏国富豪排行榜这么清新脱俗的目标了。 去年,boss跻身到十一位,今年再加把劲,努力到第十位。 赚了大把的钱却不为人知,有句话怎么说的,衣锦夜行。 对,boss就是那个穿着锦衣踏着夜色孤独行走的流浪单身狗,低调得简直丧心病狂! 萧景逸知道自己这位业务能力一流忠心不二的助理,青春期来的比较晚,偶尔容易犯中二期蠢萌,也没理会他的唠唠叨叨,只盯着屏幕上的方嫣容,以及躺在她脚下一个正在扯着嗓子喊妈咪的混血儿小女孩,看起来五六岁左右,金发碧眼,那漂亮的碧色眼睛,眨眼流转中,竟然莫名透出了淡淡的熟悉感。 毋庸置疑,这就是方晓染生在m国又从m国带回来的女儿。 萧景逸情不自禁握紧了鼠标,紧绷着脸部线条,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问身后的萧威,“你觉得这小女孩有点像谁?” 萧威闻言,就明白他刚才的话boss一句都没听进去,无奈回头,扫了眼屏幕里的方宝儿,定睛看了几眼,突兀地冒出一句,“boss,我感觉她长的有点像你!是不是你流落在外头的私生女儿,是不是? 吼吼,小公主超级可爱超级萌啊!boss家里也没有小女孩的衣服,我得赶紧上某淘刷个十套八套……” 还没有碎碎念完,萧威突然扫到屏幕里萧欢歌衣衫不整冲了进来,露出雪白的大半个牛奶般的饱满,心惊肉跳啊,心惊肉跳。 急忙转过身,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几乎变了调,“boss,你是不是对欢歌小姐做了禽兽不如的事?” “滚!” 下一秒,啪地一声巨响! 坚固昂贵的红木书桌,在男人愤恨的猛力狠砸下,光滑的表面一一碎裂。 萧景逸阴冷的眸光淬满了碎冰,盯着屏幕里的萧欢歌,死死的,不曾眨动眼眸。 她上身几乎被扯光,只堪堪遮住了重点部位,纤细雪白的身子,扑向方宝儿,把小女孩疼惜地紧紧搂在怀里,抬起愤怒的小脸,不断地斥骂方嫣容。 那张在萧景逸看来总是充满阳光般温暖耀眼光芒的脸庞,此刻盛满滔天的愤怒和煞气,唯独没有恐惧。 从小到大,她一向这样,见不得阴暗之事,见不得以大欺小,必定要管,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危险,能力够不够,管不管得着。 犹如那绚烂绽放的太阳花,心存浩然正气,无所畏惧! 只要是被她划拉为自己人这一圈,她就能豁出命去护犊子。 曾经,他被某个他曾经最爱也最痛恨的女人给鞭挞得躺在冰冷的地下室,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是年少的她,带来的吃食和医药箱,笨拙地喂着他吃,笨拙地给他包扎完大大小小的伤口。 那一刻起,她这朵绚丽的太阳花,就深深驻扎在他沼泽泥泞的心尖,开出了世间最美丽的花,独一无二! 萧景逸点了根烟,咬进嘴里狠狠吸了几口,面无表情地接着往下看。 他看见方嫣容打了个电话出去,然后,三四个只穿着平角裤头的猥琐肥腻老男人走进来,盯着萧欢歌和她怀里瑟瑟发抖的方宝儿,如同恶狗盯着香喷喷的红烧肉,猛地扑了上去—— 萧欢歌护着方宝儿,拼死挣扎。 方嫣容在一旁噙着得意的笑容看着这一幕人间炼狱,突然,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又冲进来几个不像桐城当地人的壮硕保镖,把几个急色老男人踹出包厢,一手一个,拎着萧欢歌和方宝儿,迅速离开包房,走到尽头的包房从暗门沿着管道到了一楼,又从后门迅速离开。 全程所费不到二十分钟。 “该死!” 萧景逸猛地伸手从薄唇里取出烟头,一点点碾灭了那点红色火星,碾碎了烟蒂,洒在书桌上,眸底冷霜凝结成冰,“萧威,山庄有内鬼,你马上找可靠的人把内鬼揪出来。我现在必须去趟金三角,萧欢歌很有可能被方嫣容带去了那个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 谈到正事,萧威收起一脸的中二期蠢萌,肃然点头,“boss,揪出内鬼我就去找你汇合。” 顿了顿,他接着问,“金三角那么大,你知道上哪里去找欢歌小姐?” 萧景逸一脚踢开椅子,长腿疾步往外走,诡秘笑了笑,“那地方,跟我常年斗的也就几个老不死,除了他们,还有谁。 而且,还把方嫣容推了出来混淆视线,说明此人清楚我曾经与方嫣容有过交易,也知道我已经抛弃了方嫣容这颗废棋。 综合这些,大致是谁,我心里已经有数。” 接连几次的毒粉大佬都毙命在纪穆远手里,但最后的好处又全部被他捞到,那几个老不死慌得要跳脚,不就是想拉着他一起下水玩票大的吗? 那就玩吧。 像他这种积年累月游走在地狱的恶魔,最不怕的,就是死;最怕的,就是情感的羁绊,女人的柔情! “boss,你真棒!” 萧威竖起大拇指满脸崇拜,boss一向脑子够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负责执行,从不质疑。 第222章 贱人……无耻 沈梓川走了不久,像是有感应似的,方晓染很快就醒了,睁开迷糊的眼眸,四周扫了扫,见只有沈白在外间忙碌打电话,那个似乎在她唇瓣温柔吻了吻的男人,不见了踪影。 焦灼于女儿和萧欢歌的安危,其实她根本睡不着。 但给她处理伤口的女医生在沈梓川的授意下,在药粉里增加了镇定和安眠的成分,有药物的持续作用,即使她不想睡,也很快身不由己陷入了犯困的状态。 窸窸窣窣的动静,惊动了沈白,迅速把手机收进裤兜里,恭敬走了进来,“太太,沈先生交代我先送你回家等消息。” 再次被沈白称呼为“太太”,方晓染的心情百感交集,可她制止了沈白很多次,依然无法让他改口,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离婚了,他住的地方,不是我的家,这样吧,你先送我去公寓。” 送她回去,岂不是容易和萧景城撞在一块了? 想起沈梓川临走前的交代,沈白温和地拒绝,“抱歉,太太,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方晓染没办法,只能同意。 她的右腿打了石膏,走路时深一脚浅一脚,颠簸不便,走得很困难,也疼得厉害。 但她并不要沈白搀扶,咬牙硬撑着走出包厢,走出原野山庄的大门,刚要上车,身后一辆银白色玛莎拉蒂呼啸而过。 那劲锐的飙风,引得方晓染忍不住回头查看,目光正巧与端坐在驾驶位置那眉眼阴冷的英俊男人的视线撞上。 竟是萧景逸! 他这样急匆匆,也是去救欢歌吗? 萧景逸摘下表面平常实际上具有远程观测功能的墨镜,眯了眯眼,朝她邪肆冷笑,“萧欢歌那个傻逼女人为了救你的女儿豁出命,你倒好,躲在桐城坐享她人成果。” 凭什么他要忍气吞声吞了沈梓川抛出的诱饵? 沈梓川能利用萧欢歌给他下套,他照样可以用方晓然给沈梓川下套,很公平,不是吗? 一句连讽带刺的话,说得方晓染脸红耳赤,是羞愧的。 等萧景逸驱车扬长而去,方晓染上车就对沈白说,“他肯定是去救欢歌的,跟上他。” 沈白为难,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太太,沈先生临走前,一定要我下军令状保证你的安全。万一,如果你出了事,沈先生会摘了我的脑袋当球踢。” “可是,沈白,如果欢歌或者宝儿出了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方晓染微微闭了闭眼眸,满满的愧疚冲塞心头,“相比于她们受伤,我倒宁愿,受伤的是我自己,你明白吗?” 为人父母,总把孩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而欢歌,本就是代替她受过,她又怎么可能忍心眼睁睁看着欢歌受到伤害,而她,呆在桐城,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做不了呢? 沈白见方晓染神色太过坚定,拧眉想了想,最终同意把这件事瞒下来,先不打电话通知沈先生,等赶到了磨憨小镇,他再向沈先生请罪。 夜晚七点半。 远在勐腊县的郊区主干道,行驶着一辆极其稀松平常的小型中巴车。 一个刀疤男开车,副驾驶坐着眼神凶狠面容阴冷的方嫣容,后面车厢,靠窗的位置,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中间空余的位置,躺着两个女人,严格说来,是一个女人,和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 萧欢歌衣衫不整,手脚都被白色胶布给捆绑得严严实实,嘴里堵了条污渍难闻的毛巾,愤怒的目光瞪向方嫣容,恨不得手里有武器,一枪崩了那个该死的白莲花臭婊子。 她的旁边,躺着小脸潮红晕晕沉沉闭着眼的方宝儿,跟她同样,捆绑了手脚,也不知道是方嫣容偶尔发了一丝善心,还是其他的原因,并没有给方宝儿用脏臭的毛巾堵嘴,而是用胶纸绕了一圈,防止小家伙哭闹叫骂。 方嫣容回头,撞见萧欢歌愤怒得想要杀人的目光,勾唇得意地笑,“萧欢歌,你自己蠢得送上来,怪得了谁?如果不是确定了方宝儿确实是方晓染的女儿,我甚至会以为她是你生的私生女。” 贱人……无耻! 萧欢歌气得双眼圆睁,那双明媚如阳光的凤眸充红如血,从喉咙最深处发出的咒骂声,止步在封堵的唇口,嘶嘶烈烈。 “你是不是在咒骂我无耻,不要脸?” 方嫣容好整以暇地轻笑出声,“萧欢歌,比无耻,我比不过我那个好姐姐,婚前抢夺我的男朋友,离婚后又跳出来抢夺我的未婚夫。 比不要脸,我更比不过你!全桐城的人都知道上过你床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换男人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不过呢,可惜呀,你最想睡的那个男人,你却永远都睡不到,连摸的机会都没有过。说起来,你比我其实更可怜一些,凭什么瞧不起我?” 说着,她抬头目视前路,辨别了大致的方向,清楚到磨憨小镇差不多只要一个小时,便用妩媚如水的目光瞥向车内的三个粗壮男人,漂亮的脸上露出连绵不绝的恨意,“到了地方,你们就把这两个一大一小的女人带进预定的旅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记住,我们还有大事要办,我只能给你们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能把在原野山庄没有进行完的事情,彻底进行一遍。 如果不是有内鬼打电话通知沈梓川赶了过来,说不定,他与方晓染的女儿,早就被这些没人性的黑道马仔给蹂躏半死了。 到时候,她一定要把方宝儿的惨状录制出来,分别邮寄给沈梓川和方晓染欣赏。 最好能让方晓染痛苦崩溃而亡,让沈梓川悔恨懊憾终生—— 那样啊,她才算是平息了一点心底比这蜿蜒山脉玉龙山雪水还要多得多的仇恨! “谢谢嫣容小姐。”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了几秒钟,对这位刚认了大佬为干爹的漂亮女人,多了一丝忌惮。 到了一栋非常普通的民宿,中巴车停下。 萧欢歌和方宝儿毫无抵抗的能力,被包罩在一个巨大的黑袋子里,由三个男人扛着走进一楼靠大门的房间。 “萧欢歌,带着你的干女儿,好好享受吧。” 方嫣容冷笑走了出去,随即,门砰地关上。 设施简单到只有两张床的小房里,萧欢歌已经被解除了身上和嘴上的胶纸,紧紧把刚有点清醒的方宝儿抱在怀中,盯着伸过来的六只肥手,黑色汗毛粗长,看着呕吐想反胃,“你们想干什么?” 她护着方宝儿往后退,突然,文胸被男人粗鲁地拽开,胸前的大卷发遮不住那曼妙雪白的美景,骇得萧欢歌大声尖叫,“别过来,啊!” 第223章 来啊,快活啊 方嫣容刚走出逼仄小房间,她的手机响了。 电话那端,苍老男人的嗓音,阴沉沉的可怖。 “蠢货,你要我派人手给你去桐城报私仇,我准了!可你没说过要绑架人到我的地头?现在,沈梓川和纪穆远还有萧景逸三方势力都围剿过来,他妈你是想要我被一锅端?” 方嫣容倾刻惊得面无血色,阴狠地眯了眯眼,特意捏着嗓子娇嗲地撒娇,“干爹啊,你知道的,我绝对没有要害死你的意思。我本意只想抓住沈梓川方晓染共同的女儿,为我的父母报仇,但萧欢歌紧追不放,没办法,我就顺便把她也跟着抓过来了。干爹,现在你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你把萧欢歌给我,至于沈梓川的女儿,你自己看着办。” “知道了,干爹,我这就把人给你送过去。” “等等,稍安勿躁!通往的两条水路一条公路都被纪穆远的人给封堵掉了,这样,你先在小镇上潜伏几天,等风声过了,再把萧欢歌交给我。” 言外之意,就是把锅都甩给她了。 方嫣容气得暗自咬牙,脸色铁青,但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越发娇柔得能滴出水,“干爹啊,我一个人,能力再大,也斗不过他们三个人,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被他们玩死?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小镇最北边的热带原始雨林里面还有一条最隐蔽的山路,我想着就从那条路进去,虽然艰难了一点,但至少能保住命,还能顺利把萧欢歌送到你手里对付萧景逸。 干爹,我现在整颗心整个人都掏给你了,你看在我们前几天还相互欢喜的份上,能不能派些人在原始雨林里面接应接应我?” 那边的苍老男人,大概在回味着什么,淫糜地哈哈笑了会儿,才阴恻恻开口说道,“嫣嫣,我还真就喜欢上了你这么张甜嘴儿。行,这回都依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可千万别再让我失望了。” 耳畔清晰地听到挂断电话的声音,方嫣容仿若刚从海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淋淋的,冷汗汨汨,浸透了裹在身上的紧身连衣裙。 对于萧景逸,比对沈梓川还要更让她惧怕,深深的怕意,早已经刻入进了骨子里。 那男人,根本就是魔鬼中的魔鬼。 徒有一张英俊的脸,却长着一颗恶魔般凶残的心。 各种虐待手段,层出不穷,都在她的身体轮番尽情地使出来,却对她雪白娇媚的身子,没半点意乱情迷。 这样心理有病的男人,竟然也会爱人,爱的还是换男人比换衣服还勤的萧欢歌,简直荒谬至极。 连萧欢歌那样臭名昭著的交际花都有人爱,而她这种优雅端庄的大家闺秀,却不顾羞耻倒贴上去都得不到沈梓川的欢心,这些男人的眼神全特么都有毛病吧? 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必须马上转移萧欢歌和方宝儿。 方嫣容重新戴上墨镜,扭着妖娆的细腰,面色铁青踹开了小房间的门,冲那三个正要脱掉剩下裤头的男人冷厉厉地笑,“穿好衣服,马上带她们两个转移。” 其中一个男人不爽地扭头,眼神鸷戾,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妈的,不是说让我们兄弟爽一把?现在这么快又要走,你什么意思?” “你蠢!”方嫣容阴着脸骂,“追兵马上就追过来了,是脑袋重要还是爽重要?不想死就马上跟我离开。” 于是,一阵杂乱无序的窸窸窣窣,神智恍惚的萧欢歌以及浑浑噩噩的方宝儿再次被提上了小中巴,往大路上风驰电掣冲去。 半途中,车子改道,弯弯扭扭驶往北边的原始森林。 仓促时,三个男人和方嫣容都忘记了把萧欢歌和方宝儿重新牢牢捆绑,只惶恐如丧家犬用最快的速度驶出小镇。 车里三个男人,好事打断,一路上都在发牢骚,说着下流的荤话,无所顾忌,嗓门越来越大。 各种污言秽语,把方嫣容气得要死,却又需要这几个蠢货干活,只好当作没听见,把耳塞放进耳蜗里,调大音量,闭着眼睛听手机里的歌。 公路崎岖颠簸,中巴车如一叶扁舟行驶在大海中,磕磕绊绊,震得萧欢歌脑疼,仿佛有一把锋利的钢刀在脑子里面割裂神经,头疼欲裂,逐渐给颠醒了。 手机落掉,腕表脱落,萧欢歌接连几天毫无时间概念,天空阴沉沉,不清楚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 意识到方嫣容又在赶路,正开往无人的山路,她悄悄地,把凌乱破碎的衣服裹紧,又轻轻地推醒了方宝儿,见短短几天功夫,小家伙瘦得快脱了形,脸色惨白如雪,忍着心疼,伸出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 方宝儿人小却聪慧,能明白萧欢歌的意思,安静的,蜷缩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睁大琉璃般漂亮的蓝色眼睛,盯着萧欢歌的脸,表情认真。 萧欢歌把唇移到小家伙的耳边,用极其低柔的声音细语喃喃,“宝儿,等一下我扑到前面拖住他们,你就马上跑到那边从窗户跳下去,明白吗?” 她内心无比清楚,如果这次自己和宝儿被带到了山上密林里,想要逃跑,比登天还要难。 她拼死拖住方嫣容这群贱人,让宝儿跳下车,或许能有一丝逃生的机会。 宝儿是染染的命根子,如果宝儿出了意外,染染根本活不下去。 反正她父母早亡,萧家家大业大,爷爷因为她是个女孩子也不在意她的死活,心爱的男人厌恶她,活着,也是孤孤单单,如无根浮萍随风飘荡。 日夜空虚度日,和死去,并没多大区别。 如今,用她的命换来宝儿的生,也算死得有些意义了。 宝儿不太听得懂干妈的话,但她眨巴大眼睛认真地听着。 直到萧欢歌连笔带划重复了好几遍后,听明白了,以超乎年龄的乖巧,点了下头,哑着细细的嗓子无声流泪,“干妈,你跟我一起跑。” “宝儿你先跑,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干妈还有别的事,做完了事就去找你。” “嗯,那你快点来找我!” “好。” 萧欢歌猛地抱紧了小家伙香软的身子,眼角折射着泪光,却笑意璀然。 萧景逸啊萧景逸,我就快要横下一条心去赴死,你会不会因为我的死而为我流一滴泪? 中巴又一次颠簸,就是这次机会了。 萧欢歌往那边洞开的窗户推了方宝儿一把,低低喝了声“快跳”,转而在三个男人快要被惊动之前,站起来一边慢慢撕裂遮盖在重点部位的红色连衣裙,一边扭着臀,两条雪白笔挺的双腿朝男人妖媚走过去,眼神迷离充满诱惑力,“嗨,哥哥们,旅途寂寞,来啊,快活啊!” “哈哈,sao货,欠艹的浪女,来啊,大家一起快活。” 萧欢歌立即被无所事事的两个男人搂抱在怀里,上下其手,身前都露了,双腿也被打开,摆成各种屈辱的姿势。 但她一动不动,在男人没有察觉到的时候,眼神如冰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爬上窗户,慢慢地,一点点蹭到车外,消失不见。 宝儿宝贝,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把我的那份也一并活下去。 身上,男人低头啃萧欢歌的脖子,她觉得肮脏,难以忍受,可为了给宝儿拖延时间,她只能闭着眼隐忍,心里默念着时间。 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她盯着斑驳的车厢顶部,绷紧腮帮,凤眸射出凌冽狠绝的光,狠狠地,狠狠地张嘴咬向自己的舌尖—— 与此同时,尘土飞扬的公路上,几辆已经被灰尘给遮蔽得灰扑扑的豪车,正在加足马力攀爬陡坡。 其中,沈白驾驶的豪车行驶在中间位置,前后左右,都是花大钱雇佣来的保镖。 他扛不住方晓染的一番大道理,只能依了她开车载着人疾驰赶往与距离金三角最近的小镇。 一路上,方晓染除了偶尔吃点东西喝点水,都很安静。 但突然地,她的心口狠狠地震跳,躁动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方晓染伸手沉沉地按住心窝,情绪骤凝,眸底莫名渗出了泪光,“沈白,快,再开快点。” 第224章 都好好的,活着回来 方晓染茫然落泪,脸上的汗和泪交织在一起,眼底悲伤似泉涌,连绵不绝,嗓子嘶哑地低喃,“沈白,我觉得,可能已经出事了!不是欢歌,就是宝儿。” 沈白大骇,“太太,你别吓我!沈先生早我们几个小时出发了,他身手棒脑子又好使,一定能平安救回萧欢歌和宝儿小姐的。” “但愿来得及。” 说完,方晓染再没有力气多说什么,心底惶恐忐忑,只希望沈梓川找人的速度能快点,再快一点。 如果宝儿和欢歌真出了意外,她也活不成了。 这一路,从桐城到磨憨小镇,沈白和一位黑衣保镖轮流开车,夜里八点,才抵达目的地。 小镇破败的公路,把方晓染给颠得死去活来,下了车,她就迫不及待蹲在一颗椰树下捂着肚子干呕。 担忧欢歌和宝儿的安慰,她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吃的少,没什么可呕吐,只吐了些酸水,经过喉咙时那股子说不出的辛涩滋味,呕得她眼泪水汪汪。 沈白站在她身边,警惕的目光盯着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迅速拨打沈梓川的电话,结果,不知道是手机没电还是其他的原因,没打通。 想了想,他马上又给打给纪穆远,这回,那头接得很快,听到沈白说把方晓染送过来了,对方狠狠地骂了句,“草,你脑子犯抽了?兵荒马乱要死人的地方,你把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带来干什么?” 沈白被吼得一脸懵逼,拧眉无奈叹气,“纪大少,人都带来了,难道又原路返回送往桐城?我刚给沈先生打了电话,打不通,你那边能联系上吗?” “联什么联,梓川已经进入了金三角的腹心地带,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纪穆远盯着屏幕上代表沈梓川的红点一路移动,又是一声低低咒骂,摁着发胀的太阳穴,冷沉着脸说道,“现在送人回去更添乱,行了,我马上定位地址发给你,你先把人都带过来。” 发完地址后,纪穆远还是不放心,这里是大量毒粉大佬集结的地盘,每天都有火拼的事情发生,伤及大量无辜的平头老百姓。 想了不到半秒钟,他腾地站起来,叫了个心腹进来继续盯着沈梓川的进程,然后风驰电掣刮出基地,跳上一辆军绿色吉普车,赶去跟沈白等人汇合。 小镇不到,绕了不到十五分钟,方晓染沈白就被纪穆远接到了基地的一个白色小房子里面,专门用来休息的待客室。 设备很简单,一厨一卫一卧室,没有沙发,只有最基本的桌椅板凳和一张狭窄的小床。 这还是特意纪穆远为方晓染这个唯一的女人准备的。 至于沈白和其他的男保镖,就只能和一群兵蛋子挤军营了。 “谢谢。” 方晓染感激地朝纪穆远笑了下,乌黑色沉冷的瞳孔,只有静如水的安寂,“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跟我说。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我更是个母亲,为母则刚,只要能救回宝儿,能救回欢歌,我什么都不怕,哪怕是死!” 纪穆远紧紧盯着她的脸,见她表情坚定执拗,知道这女人一旦固执起来,和沈梓川一样可怕。 这两人,其实蛮配一脸的。 纪穆远突然特别想为沈梓川挽回一点形象,伸手指着基地不远处的苍莽山林,肃然的小麦色脸孔,流露出正气而忧虑的神色,“方晓染,瞧见没有,那里,就是传说中‘白面粉’漫天飘的金三角。 关于你的女儿被方嫣容绑架一事,梓川非常重视。这不,他马不停蹄赶到这里,没有休息一秒,就带精锐人手冲了进去,已经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但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不过,对于我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来说,没有消息,其实就是好消息。 梓川走之前告诉我,救不回你的女儿,他就不出金三角。” “救不出我的女儿,他就不出金三角?” 方晓染愣愣地,情不自禁重复了纪穆远的最后一句话。 说着说着,突然就眼眶泛红,满脸满眼的湿润。 那个男人啊,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留下了这句话? 他还不知道宝儿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只因为宝儿是她生的,只因为宝儿出了意外她会伤心而死,只因为舍不得她流泪痛苦,他就不顾一切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回宝儿的命吗? 沈梓川,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六年前的你我看不懂,六年后的你,我依然看不懂你? “活着,都好好的,活着回来。” 方晓染颤抖着苍白的唇瓣,发出几乎无声的声音。 车厢内,方宝儿被萧欢歌重重地推了一把,整个小身子就挂在了洞开的窗户上面,视线随着摇晃的中巴车而变得摇晃凌乱。 她心里牢记干妈说的话,强忍着害怕,伸出小手一点点往外攀爬,艰难地把小身子往车外挪动。 当整个身体都悬挂在半空中,她吓得闭上漂亮的蓝色眼睛,慢慢的,松开了攀在车窗上的一双小手。 噗通! 一声巨响,扬起灰尘无数。 最先摔碰在坑坑洼洼路面的,是她柔嫩的小屁屁。 再怎么乖巧,也毕竟是个还不到六岁的小女孩。 摔倒在地上的那一霎那,方宝儿忍不住疼哭了,小声地发出猫咪般的嘶叫,“妈咪,呜呜,我屁屁好痛啊!” 方宝儿哭了一会儿,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摔疼了的地方,等不再那么痛了,想起萧欢歌一遍遍的重复,要她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可是,空荡荡的马路上,别说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就连一个人影子都见不到。 方宝儿茫然地抬起小手擦了擦泪水,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抿着小嘴巴往反方向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路尘土滚滚,有几辆黑色白色豪车轰隆隆疾驰而来。 须臾间,打头的第一辆豪车,速度快如闪电,眼看着车轮霍霍就要从方宝儿的头顶上碾压过去—— 方宝儿现在看见汽车就害怕,忘记了躲闪,也忘记了逃开,就那样愣愣地站在马路中央,喘着小嘴巴流出惊恐的泪水。 “妈咪,我怕,呜呜!” 第225章 怒气腾腾 坐在驾驶位操控方向盘的男人,猛抬头,敏锐注意到车外面的动静,见一团脏兮兮的粉玩意,站在马路中央,瘪着小嘴哭得抽抽搭搭。 尤其那一双湛蓝如天空的漂亮眼睛,似曾相识,一下子刺入了男人的视线里。 萧景逸邪冷的五官蓦地被冰封了般,阴冷的眸底,深深涌现不知名的情绪,眼看车轮就要从小家伙的头顶压过。 吱—— 他倏地猛打方向盘,整辆车往旁迅疾漂移,堪堪从小家伙的身侧两厘米位置飞掠而过。 窜出了十米开外,他立即熄火停稳了白色的玛莎拉蒂,拉开车门,阴郁着眉眼走下车,走向小粉团。 男人漠然着一张俊脸,勉强低下头,居高临下地问,“你是方宝儿!” 看得出来,小家伙吃了不少苦头。 白生生的脸蛋蹭了一层层灰尘,左脚的鞋掉了一只,白嫩的脚背上面有灰尘,划痕,脚趾头可能被尖锐的石块划伤了,还在慢慢地渗着血。 看见他走近,抬起小手胡乱地摸了把脸蛋上的泪水,奇怪的很,竟然不惧怕他冷漠的脸色,反而一把扑上来,两只细瘦的小胳膊抱住他修长双腿,轻柔地蹭了蹭,张口就来一句,“爸比,你是我想了好久好久才出来保护我的爸比吗?” 萧景逸在方宝儿凑上来的时候,想起她是沈梓川的种,心思电转,很想一脚把人给踹开,但小家伙喊了一声细细乖乖的“爸比”,犹如五雷轰顶似的,炸得他收回了心中陡然生起的恶念,一颗常年游走在地狱里的魔鬼心肠,居然酥软得不行,耐着性子,身躯纹丝不动地配合着她。 细软的小手牵着他的裤腿往前走,软糯的嗓音充满焦急,因为缺水的缘故,变得有些嘶哑,“爸比,我的漂漂干妈被坏人抓走了,救人,救干妈。” 萧景逸没动,冲她狠狠一笑,“干妈是萧欢歌?” “对呀,她就是我的漂漂干妈。” 方宝儿扯了两下,没扯动,非常焦急,抬起头,湛蓝湿润的大眼睛定定地望向他,“爸比,坏人就在前面,你能不能快点啊,我不要,不要漂漂干妈死!” “有多少坏人?” 萧景逸这一路为了能尽快找到萧欢歌,扑了空,走了不少冤枉路,却在方宝儿的嘴里得知了她的确切消息,素来掌控自如的情绪,如今,也没办法稳住,脸色暗沉中盛满戾气,看起来狠辣可怖。 那股阴戾的寒气,让方宝儿小小肩膀抖了下,然后扳着手指头计算,“爸比,有一个女的,三个,四个,五个,好多个男的,他们撕干妈的衣服,干妈哭。” 后面那些话,萧景逸听不下去,骤然伸手捏紧小家伙的手臂,老鹰拎小鸡似的拎在手里,往车厢里一扔,冲方宝儿勾起薄唇,气息恶劣如魔,“小蠢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爸比,再乱喊,我割了你的舌头。” “别割我舌头。” 方宝儿小身子瑟缩了一下,连忙两只细瘦的手捂紧苍白的小嘴,“你为什么不是我爸比?我就只在你身上,闻到了爸比的味道。” 刚认识的爸比脸色凶凶的,眼睛也凶凶的瞪她,小家伙突然觉得有点害怕,不安地挪了挪屁屁,“爸比,你好凶,我不要你了,我要干妈,还要妈咪。” 萧景逸盯着这说哭就哭的粉团子,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杀人又狠不下心的可笑情绪。 萧威早在看到方宝儿第一眼的时候,就双眼放光,尤其当她对着萧景逸喊出‘爸比’时,更是早就在脑海里演绎了一场私生女流浪街头终于寻找到亲生爸爸的狗血大剧。 这会儿,嗖地一声凑到车窗前,不知从哪里摸出几颗棒棒糖和苏打饼干,一股脑塞在方宝儿手里,笑眯眯问,“小公主,告诉叔叔,你妈咪在哪里呀?” 闻到糖果的香味,方宝儿很饿,忙着吃糖,鸟都没鸟萧威。 直到吃得稍微满足了,才抬起小脸蛋,冲萧景逸甜甜地笑,“爸比,妈咪是你的老婆,你告诉叔叔,她在哪里吧。” 萧景逸闻言,差点喷了薄唇里的大半截雪茄,眉眼阴沉地看着小家伙,心里暗自咒骂沈梓川生了个踏马的什么玩意。 倒是萧威乐呵呵,高兴极了,“boss,小公主聪明,随了你。” “滚!” 一脚踹开烦人精,萧景逸吐掉了嘴里的烟蒂,弯腰钻进车内把方宝儿固定在后座,冷着脸没理。 关车门前看了她一眼,比寻常孩子聪明太多,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立即张嘴喊他“爸比”,偶尔绷紧小脸,蓝汪汪的大眼睛里透出超乎寻常的安静睿智,他冷笑。 想起多年前在部队里给他寻了机会差点被搞死的沈梓川,面对抵着脖子大动脉的刀枪时,也是这样的冷静无波。 踏马姓沈的都和那个老东西一样,冷静自持,只认定心中藏着的那个心爱女人,对于其他的妖艳贱货,岿然不心动。 既然不心动,既然心有白月光,踏马为什么又要撩骚?撩完骚,又踏马为什么不射在墙上? 瞬息的功夫,萧景逸眯了眯眼,眸光阴鸷地下了个决定,便驱车朝方宝儿指的方向全力追去,心中杀机漫天。 夜色暗沉,十多辆豪车如闪电般疾驰,直扑向北面的热带原始森林,扬起无数蒙蒙尘埃。 将近凌晨十二点,沈梓川已经摸到了一处荒岛的小型基地,通过一路上得到的确切信息,他得知,方宝儿和萧欢歌就被绑到了这里。 方嫣容逃狱后,委实长歌善舞能力通天,竟被她一个女人闯进了金三角,并且还认了基地的某个大佬为干爹。 有了干爹做后盾,这个蛇蝎女人马上实施她的复仇计划,赶往桐城绑走了方宝儿,利用方宝儿打击方晓染,再利用方晓染打击他沈梓川。 方嫣容更想要的,其实是他与方晓染两个人的命。 沈梓川冷笑,点了根烟沉沉吸了口,指着地图开始部署安排,“岛不大,易守难攻,对方集中火力,我们大批量潜进去就很困难,人越多死的越多。 这样,你们几个身手最好的,跟上我,其他的等候原地听我指挥。” 正部署间,纪穆远摸黑赶了过来,并带来了一个人。 “梓川,你看谁来了?” 沈梓川闻言,条件反射看向门外。 昏暗的灯光下,看清楚了来人是谁,男人墨色长眉死死蹙紧,旋即,升腾了一股子按捺不住的怒火,怒气腾腾! 第226章 沦为棋子 方晓染从纪穆远的身后挪出来,对着浑身冒寒气的男人笑,“我在桐城呆不住,只想尽快看到宝儿和欢歌,就逼着沈白把我送到这里,不关沈白的事,你别对他发脾气。” “先进来再说。” 人都来了,沈梓川还能说什么。 抬手捏了下紧胀的眉心,注意到方晓染颠簸着右腿,一点一点走进简陋的工作室,深邃眸底闪过一抹心疼,走过去,搂着她细软的腰肢,轻柔地往里面带,无奈地叹息,“我马上要上岛,你在这里,并不安全,很容易让我分心。” “可是,不让我来这边,我同样不安心。” 方晓染眨了眨眼,抬起头朝男人苦涩地笑了笑,“沈梓川,你知道吗?忙着赶路的这几天,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总是不停地做着相同的噩梦,不是欢歌出了意外,就是宝儿出了意外! 每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都好害怕,害怕噩梦变成了真的。 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一路,因为牵挂着女儿和萧欢歌的安危,不仅让方晓染心神疲惫不堪,也让她反省到,在生死攸关面前,她对沈梓川的记恨,不值一提。 她可以学着尝试放下婚姻里他带给她的各种伤害,可以学着尝试不再去记恨他,仅此而已。 至于爱,她的心已经伤痕累累,再也爱不上谁了。 她的意思,他怎会不明白? 沈梓川沉沉地看了她几眼,一句话都没说,牵着她的手走进了更加简陋的休息室,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椅子,空无一物。 “你先休息,我会给你安排好保护的人,好好睡上一觉,等你醒了,我就把你女儿和萧欢歌给带回来了。” 听男人提及“你女儿”三个字,方晓染心中一刺,差点就想把实情都告诉给他。 但转而一想,很快打消了这种冲动。 就算要把实际的情况告诉给他听,也不是现在这般危机四伏的时刻。 为了确保营救成功,她不能再给他增添任何的心理压力。 谁知道那座小岛上面,方嫣容以及他的仇敌到底准备了多少枪林弹雨在等着他们呢? 方晓染深深吸了口气,把担忧都藏在眸子深处,握了握拳头,说道,“好,我等你们回来。” 下一秒,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被男人一把抱住轻柔地放在床上,在她视线凌乱模糊之际,他沉稳地朝她压了下去,强势不容拒绝地用力吻住了她颤抖的苍白色的唇瓣。 这是他倾尽全力的一吻。 “唔……” 唇瓣传来了一股酥麻中夹杂着疼痛的感触,方晓染疼得忍不住痛呼起来,眼角却沁出了悲伤的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入到男人的舌尖上,苦涩的滋味很快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晓染乖,别哭。” 品尝到了她的泪,沈梓川浑身陡然震颤,依依不舍离开了她柔软的唇瓣,双手捧着她消瘦尖细的下巴,黑眸流转深邃而柔情的光,“放心,我会平安回来,带着你的宝贝和萧欢歌。” “沈梓川,一定,一定都要活着回来。” 方晓染泪眼朦胧,这一刻,放下了对他的爱恨纠缠,顺从自己的初心,张开纤细的双臂,用力,再用力抱紧了男人劲瘦有力的腰,并在他冷厉的下巴,主动落下了她的吻。 这是离婚后的六年,她主动送给他的第一个吻。 她能主动第一次,以后就会有无数的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n次。 男人昂挺的身躯,压抑不住地颤栗,抬手搭在眉骨上,遮挡掉眼底沁出的水汽,低低地发出愉悦的笑声。 竟觉得他第一时间就决定要救出她的女儿这件事,是他三十多年的生涯里,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砰砰砰! 外面传来了纪穆远激烈的敲门声,“梓川,一切准备就绪,该出发了。” 再多的恋恋不忘,敌不过生死离别。 沈梓川把身体从方晓染身上移离,站立在床边,最后深深地瞧了她一眼,仿佛要把她牢牢地刻入在心尖尖上,没有再开腔,从椅子上拿起了防弹衣和手枪,转身出了门。 方晓染陡然翻身而起,站在简陋的门边,目送他和纪穆远并肩离开。 基地的上空,几辆直升飞机腾空盘旋,闪耀的灯光,映照出了不眠夜。 轰隆隆的机鸣声,代表着正义和力量,让一切的魑魅魍魉,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几十座石头屋连接的基地,被半夜时分突然而来的轰鸣声给炸开了锅。 “他妈的,觉都不让人睡了,半夜三更的,搞什么飞机啊?” “搞屁,听说是大佬刚认了没几天的干女儿惹来的祸害,干他娘的。” “我早就跟大佬提过,别总是喜欢睡女人,走到哪里睡到哪里,迟早得给女人弄死。” “废你娘的话,赶紧抄家伙,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退,先保命再说。” “对对对,有了命,才有白面粉,才有钱和女人。” 石头屋里不少马仔,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拎着刀枪冲出来,如热锅上的蚂蚁,毫无章法地四处乱跑乱窜。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大佬早就偷偷离开了,这地方,就是个局,埋葬所有被吸引而来的每个人。 方嫣容也是回到基地核心地下室,却发现人去楼空时才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和其他三个男人押着半死不活的萧欢歌,历经千辛万苦穿越了原始森林抵达基地,结果被大佬给耍了,成了老东西手里可有可无的棋子。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就是大佬眼里的诱饵,一网打尽沈梓川萧景逸纪穆远等人的诱饵。 再次沦为棋子被无情抛弃,方嫣容恨得直咬牙,眼眶赤红几乎滴血,拖着已陷入晕厥的萧欢歌,阴鸷地冷笑道,“你们几个先去把她绑在旗杆上,今晚大家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了。” 三个男人已经慌乱没有主见,这一路见识到了方嫣容的心狠手辣,不敢不听从,急忙跑过去拉拽着不成人样的萧欢歌走出地下室,动作麻利地把人给高高绑到竖立联合国旗帜的旗杆上。 不省人事的萧欢歌,浑身血迹斑斑,就这样被挂在了半空中。 远远看过去,就好像一只孤独的鸟雀,在迎着夜风飘荡。 与此同时,沈梓川和纪穆远带着另外五个身手最好的人,已经从直升飞机上面降落到了基地四周,汇合后,悄无声息朝石屋群摸了过去。 纪穆远眼尖,指着半空中的大鸟压低声音问,“梓川,快看,那是什么?” 只一眼,沈梓川瞧得怒不可遏,冰冷地从薄唇里爆出一句话,“是萧欢歌,必须马上救她!” 从监狱里滚了一遭,方嫣容的心越发歹毒了。 此刻,沈梓川心里的杀机,一层重过一层! 第227章 交易 沈梓川朝纪穆远沉沉使了个眼色,兄弟多年的配合,纪穆远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朝身后另外的五个一身劲装的大男人低喝,“纪一,纪二,左边包抄,纪三,纪四,右边,纪五跟着我们,正面进攻。” 借着一点星光和半空中直升机打下来的灯光,一行人无声无息包剿了石屋群,见有人窜出来就射击。 很快,一群战斗力弱成鸡的马仔,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七个人汇合在一起,朝最后一间明显比其他石屋更富丽堂皇的房子步步逼近。 纪一窜到最前面,率先踹开房门,里面黑麻麻的,空无一人。 纪穆远看清楚里面的摆设,气得艹了声,“妈的,被耍了!梓川,看来这里只有个半死不活的萧欢歌,方宝儿呢?” 沈梓川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刚要让纪穆远去把萧欢歌救下来,就在这时,众人的耳蜗里,传来一声娇柔绵软的女声,“梓川哥,是我,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异国他乡见面,世事难料啊!” 看着从黑暗深处款款走出来的女人,沈梓川的眉眼迅速阴鸷如猛兽,“方嫣容,把方宝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男人面无表情,深邃黑眸好似浓黑泼墨的墨水,一片暗沉,只余下寒光霍霍。 修长手指随意转了圈,一把乌漆漆的手枪就落到他的掌心,端端握住,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方嫣容的眉心,冰冷无情地盯着她。 方嫣容看到他毫不犹豫地把枪口对准自己,水润的眸子闪过一道受伤的冷光,却扯了下嫣红的唇瓣,笑意盈盈,“梓川哥,你对我还真是半点不留情。不过呢,杀了我,你也活不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这里的地底下三尺处,都埋了炸药,很多很多,足以把这个小岛夷为平地。 我们作笔交易,你放我一马,我不仅让你带走萧欢歌,还让你们全部都平安离开小岛,怎么样?” 话音刚落,倏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破声。 距离他们不到五米距离处的房子,浓烟滚滚,屋顶的瓦片被炸得四分五裂,往半空中飞溅,三秒不到被炸得稀里哗啦面目全非。 方嫣容立即变了脸色,眼角流露出一丝不甘心的阴冷,很快又忽而笑道,“梓川哥,炸药不是我安排的,另有其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如果你还想平安离开,就请尽快答应我提出的条件,时间已经不多了,设定的定时爆炸还不到五分钟。 不过嘛,梓川哥哥,其实死亡也没什么害怕的,今晚有你陪着我一起死,我甘之如饴。” “嗤嗤!” 纪穆远不禁呵笑起来,拍了拍沈梓川的肩膀,“梓川,也就是你,能容忍这种善变的女人呆在身边,长达十年之久。” 像他这类直来直去一言不合就爆粗开揍的男人,面对这样的蛇蝎女人,无福消受,无福消受啊。 “我先去把萧欢歌弄下来,你继续斗天斗地斗女人。” 纪穆远纵向前方空地的那根旗杆时,肃冷的目光瞥见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出身穿潜水衣正偷摸着要下水逃跑,当即沉下脸,甩出去三颗子弹。 那三个男人立即中弹殒命,臃肿肥腻的身体漂浮在水域上,鲜血染红了绿汪汪的河水。 纪穆远狠狠啐了口,动作灵敏地攀爬到旗杆上,把晕晕噩噩的萧欢歌放下来,甩到宽阔的后背上,背着她就快如闪电往回窜。 见这个往日在桐城交际场上艳若鲜花的女人,短短几天功夫,被折磨得形容憔悴,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布满了男人的掐痕和血迹,不免颤动了冷厉的那颗男人之心。 这看似荒荡的女人,如果清醒了以后瞧清楚自身被蹂躏欺凌的惨兮兮模样,还能有勇气活下去吗? 走到沈梓川那边,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纪一纪二等人已经在四处排查定时炸弹的位置,而方嫣容,被沈梓川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锋利匕首抵住了细嫩的脖子,惊得身子忍不住颤抖,连嗓音都破碎不成句,“咳咳……梓川哥,你,你先别杀我,留我一命,我用两个惊人的秘密交换!” “什么秘密,能抵掉你的一条贱命?”男人寸寸逼近,满脸的凌戾和杀机。 方嫣容眨了眨眼,转而水眸波光潋滟起来,朝着沈梓川吐气如兰妖娆娇笑,“第一,关于你母亲真正的死因;第二,方宝儿的亲生父亲是谁? 怎么样,梓川哥,这两个秘密,能不能换我的命?” 沈梓川偏头避开来自于方嫣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道,回过头来,手里握着的匕首,缓缓地往后移动了一厘米位置,沉吟半秒,墨黑眸子里淬出了碎冰,“你还知道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方嫣容察觉到脖子上不再有刺骨的寒气,明白沈梓川这是隐晦地同意了她的条件,明白他最终在意的还是方晓染那个贱人,心口尖锐地刺了刺,叹了口气幽怨地说道,“梓川哥,你放我走,马上就能得知你想要的信息,很公平,不是吗? 你知道我的性格,只要是我不想开口,哪怕你对我千刀万剐,我也能忍着不吐一个字出来。” 纪穆远皱眉插了句嘴,“梓川,这女人心肠毒心计又多,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言下之意,就在这里直接一枪弄死最好,省得夜长梦多! 沈梓川闻言,沉寒地摇了下头,“放她走。” 方嫣容的话不是无稽之谈,这些年,他对当年明明身体很康健的母亲却突然意外猝死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在本该要升学的年纪,桀骜不驯地去了部队参军,想通过身体的苦痛来弱化心中对母亲的思念和愧疚。 如果那一天他不出门参加男同学的生日party,也许,母亲就不会死了。 没想到,他的这个心结,倒被方嫣容给察觉并识破。 这辈子,如果查不出母亲的真正死因,他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开心和解脱。 听到沈梓川说出的“放她走”三个字后,方嫣容如释重负松了口长气,嘴边缓缓扬起了一抹颇有深意的笑,“梓川哥,我说话算话,离开这里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即刻就把答案发送给你!” “谅你也没胆子骗我!” 沈梓川神色淡淡,俊脸冰冷得没有一丝表情。 方嫣容走后不久,纪一急匆匆跑来,神色焦灼,“沈先生,纪大少,定时器有些难搞,只能延长到十分钟,并不能完全拆破,既然人已经救到,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纪穆远问,“那方宝儿呢?” “她不在方嫣容手里。”沈梓川眉眼拧动,一股焦躁从心底腾腾升起, “你怎么知道?” 男人烦躁地舔了下薄唇,难得耐心解释了一下,“如果在方嫣容手里,她早就把方宝儿甩出来跟我讲条件。” “那现在怎么办?” “先回去再说!” 说完,沈梓川转身就走,一马当先踏上直升机放下了的绳索椅,矫健地攀爬上去。 纪穆远背上萧欢歌,也跟着爬了上去,最后,是纪一等人。 等人到齐后,?直升机刚盘旋绕过了小岛,倏然,下方传来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 火光冲天中,碎屑石块呼啸地飞上半空,天崩地裂。 如果他们一行人没有得到方嫣容的提示,只怕这会儿都被炸得粉身碎骨化为了齑粉。 纪穆远不由狰狞地冷笑出声,“果然有大批量的炸药,没想到,方嫣容那贱人说的都是真的。” 沈梓川没理会,垂首盯着握在掌心里的手机,正等待方嫣容传送信息。 那女人知晓他的脾性,并没有让他等多久。 十分钟不到,几条连续的信息嘀嘀嘀发了过来! 第228章 这踏马……是真的 沈梓川喉结一动,墨色长眉沉锁,骨节分明的长指点开手机屏幕,逐条翻阅刚接收到的信息。 确实是方嫣容发过来的,交代了她用来保命的两个惊天秘密。 沈梓川翻阅到第一条,看了眼,瞳孔蓦地冷然收缩。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母亲,确实是非正常死亡,在和一个据说是小三的女人之后,她和他的父亲吵了一架,然后就心脏病猝发而死。 但那个所谓的小三,方嫣容并不知道身份。 就连沈梓川接手沈氏集团后,他父亲身边也从未出现过任何莺莺燕燕,每人就是吃斋念佛追忆他的母亲。 现在父亲成了植物人还躺在m国的一间秘密医院,清醒遥遥无期,想追问也无从问起。 至于当年隐藏至深的小三,事隔多年,追查起来,只怕很有难度。 但再有难度,也必须要挖掘出真相。 沈梓川有股强烈的预感,只有把这个所谓的小三挖出来,就一定能找到母亲真正的死因。 眯了眯眼,他翻向第二条信息。 几乎是一刹那,男人眸色沉厉,太阳穴上的几根青筋,狰狞地凸爆出来。 方宝儿的亲生父亲,居然是—— 是他?! 越是思绪杂乱,他俊脸的深刻五官越是平静中透着一股慑人的冽冷。 他只在医院里仓促见过小女孩一次,对上方宝儿那双纯真无邪的湛蓝色眼睛,当时不知为何,内心一股股钻心的疼痛。 一腔悲凉充斥脑海,方晓染竟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她怎么可以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现在想来,不再悲凉,倒有淡淡的愉悦充塞在心脏深处。 那个拥有一双世上最漂亮的蓝色眼眸的小女孩,竟是他的孩子,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机舱的底端,纪穆远把睡得极其不安稳的萧欢歌安置好后,迈动肌肉虬结的大长腿,走了过来,见某个男人盯着屏幕瞧了老半天,身躯沉沉纹丝不动,忍不住探头扫了眼,神色复杂极了,满脸的不可置信,“梓川,方宝儿其实是你的亲生女儿?呃……不太可能吧,你和方晓染,怎么生得出一个混血儿?” 这踏马……是真的? 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沈梓川没开腔,脸孔一度面无表情,探不出真正的情绪。 纪穆远想了想,又接着认真地分析了一通,“不过,方嫣容为了活命,没道理欺骗你的感情!梓川,依我看,等救回了方宝儿,找子健安排做一次亲子鉴定,什么都清楚了。 就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既然方宝儿是你的女儿,为什么方晓染要瞒着你不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 自然是因为他伤方晓染至深,以至于她下定决心要撇清两人的关系,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了。 沈梓川狠劲地摁了摁发胀的眉骨,想起了另外的一些事。 尽管方晓染确实在一直与他撇清关系,但她从m国回到桐城后,对他曾经做过了两件事。 第一件,马术比赛中,她伙同萧景城暗算他,从他的手臂上抽走了一管血。 事后在他的逼问下,她的回答是‘得不到你的人,得到你的血,也是好的’。 当时听起来勉强合情合理,现在寻思细想,她的话破绽重重。 还有一件事,她平素巴不得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可他参加纪穆远相亲宴会的那天,她居然悄无声息爬上了他的床,并刻意娇柔纠缠,缠着他发生了顺理成章的那档子事—— 再结合方嫣容曾经提过一次,说方宝儿在幼儿园和她的侄女方昭萱闹了小矛盾,结果方宝儿额头磕破了一个小口子,竟然就哗啦啦流血流个不停,被送往了医院,莫不是早就患上了什么绝症却赖在了方昭萱身上吧。 绝症? 沈梓川心口激震,立即打电话给粗通医术的宋子健,蹙眉沉冷地问,“什么病会让人的伤口流血不止?” “白血病啊!” 宋子健刚从女人馨香的身体上爬下床,本来满腹牢骚,却在沈梓川问出话以后,来了兴致,挑着眉头促狭地笑,“梓川哥哥,你是不是抓到了方嫣容那朵贱白莲花,开了她一枪,刺了她一刀,然后发现她的血止不住? 苍天那个大地啊,大快人心,简直大快人心!心狠手辣的蛇蝎女人,就应该让她活活流血身亡!” “是方宝儿!” 男人沉冷地吐出四个字,冷如冰刀,几乎把电话那端正在扬眉吐气大笑的宋子健给冰冻在原地,并身不由己地瑟缩发抖。 面容发白,冷汗越冒越多,“嘤嘤嘤嘤,梓川哥哥,我该死,我乱说话,你回来可千万给我留一条活路,别废了我的子孙根啊!我爸我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可还在殷殷期盼着我给他们传宗接代。” 沈梓川发出极低沉的哼笑,俊脸罩着一层幽寒的情绪,“方宝儿极有可能是我的女儿,你看着办。” 宋子健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沈梓川话里的意思,猛然扑倒在寒凉的地板上,做垂死挣扎状,“啊啊啊,梓川哥哥,给小的一条生路吧,我错了。” 妈蛋啊,梓川哥哥居然生出了混血儿的女儿,基因真够牛逼的。 等等……梓川哥哥不是和小纪子去追踪方嫣容救回方宝儿和萧欢歌嘛,怎么突然闹了这么一出? 方晓染找自己在蓝调咖啡厅说事的时候,为毛不告诉他实情,为毛啊? 继而想起沈梓川已经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他还在孤单单一个人大唱单身情歌,等待他的,必定是老宋家对他轮番进行惨绝人寰的逼婚洗脑教育—— 宋子健当即觉得生无可恋。 直升机抵达到临时基地,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四周静悄悄的,惟有风声穿耳而过。 驻守在外面的保镖,听到动静,迅速持枪保持警惕的状态,等看清楚是沈梓川纪穆远等人,纷纷敬了标准的军礼退回原位。 沈梓川心系方晓染,尤其在这一刻得知方宝儿是他的亲生女儿,内心又是焦躁担忧又是欢喜愉悦。 欢喜方晓染为他生了女儿,担忧方宝儿的病情以及方宝儿现在人在哪里。 他刚要迈步走进基地大门,身后一股飓风陡然袭来,伴随着,一道修长的黑影直接从树干飞身坠落下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沈梓川的心脏位置,杀机滔天! 第229章 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沈梓川听风辨音,早在飓风扑到面门的瞬时,倏忽转身,看到萧景城已经站在距离不到三米开外的地方,对方眸底的阴冷,漆黑枪口迎着星光发出的寒芒,杀机毕露。 他眼中掠起一抹阴鸷,勾了下薄唇,“怎么,我给你救了萧欢歌,你倒要恩将仇报?” “如果不是为了方宝儿,她就不会承受本不该承受的痛。” 萧景逸冷郁目光落在纪穆远背着的萧欢歌身上,看她几乎浑身都浸泡在血水中,破裂不堪的衣服遮挡不住她胸口雪白的弧度,两条粉腻的大长腿,无力地垂搭在纪穆远的两侧,腿部肌肤布满无数狰狞血色的划痕—— 她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清楚。 他放在心里的珍宝女人,竟被一群龌蹉的男人给糟蹋得面目全非。 萧景逸骤然感觉到喉间一道辣腥的味道翻滚涌动,把薄唇抿得死紧,口腔里,全是血的味道。 “沈梓川,我不会放过你!” 咔嚓,是子弹压上枪膛的轻微声响。 萧景逸优雅也戾漠地抬起有力的右手臂,枪口再次对准了沈梓川的胸膛,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 沈梓川十分沉静,对黑洞洞的枪口视而不见,对呼啸而来的子弹漠不关心,盯着萧景逸狠绝的一张俊脸,莫名察觉到对方并不是因为萧欢歌这件事而愤恨的想要了他的命,这背后,应该还有其它他所不知道的缘由。 但他与萧景逸在商场的交手并不多,可以说近乎为零,这么多年沈氏集团没有抢夺萧景逸的生意,更没有阻拦萧景逸壮大势力,为何对方一而再再而三想要了他的命? 一个方嫣容,不仅牵扯到金三角某个神秘大佬,又牵扯出了萧景逸,事情,倒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见沈梓川面对爆射而去的子弹丝毫不在意,萧景逸绷了绷眼角,眼锋凌冽,“你不怕死?” “蠢蛋,梓川身上穿了防弹衣,你就是把子弹打光也伤不到他一根毛。” 纪穆远的直爆脾气,再也忍不住,当即把驮在背脊上昏迷不醒的萧欢歌甩向目透冰冷杀机的萧景逸,冷笑铮铮地咒骂,“我去尼妹的,我们千辛万苦把萧欢歌从方嫣容那个神经病贱人手里救回来,你作为萧欢歌的姘头,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在部队训练多年,他虽然没有与女孩子谈恋爱的经验,但萧景逸盯着萧欢歌的目光灼灼痛楚,甚至含有不自知的怜惜疼溺,再不长心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萧景逸盯着萧欢歌的目光,就像一条恶狼盯着盘中的美味肉食。 不仅想疼惜她,还想占为己有。 纪穆远只是想不明白,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跟她说出来? 现在倒好,萧欢歌漂漂亮亮的一个女人,踏马白白便宜了方嫣容找来的那批死烂仔。 早在纪穆远把萧欢歌跑过来之时,萧景逸就立马收起了手枪,张开双臂及时把女人那具遍布伤痕的柔软身体接抱在怀里,五官森森绷紧,低头看了她很久。 站立在他身后的萧威非常有眼色,留神到破烂衣裙遮不住萧欢歌的春光,马上从手里拎着的一个包装袋里取出属于萧景逸的外套,轻轻地披盖在萧欢歌身上。 “boss,眼下把欢歌小姐送到医院急救最重要。” 萧景逸目光狠怆地点了点头,再抬首,脸色已恢复沉静。 瞧见子弹射在沈梓川胸口,竟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就知道纪穆远所言非虚。 阴戾地偏头吐掉喉咙里的血沫,萧景逸转过头来,戾气深重的五官,透出森冷的狠,“沈梓川,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些人加诸在萧欢歌身上的痛苦,统统回报到你身上!” 他的手里,还有几张王牌,就是玩,也能把沈梓川玩死! “萧景逸,你踏马有病。” 纪穆远烦不胜烦,咂着洁白的牙齿怒骂,“你到底知不知道,方嫣容背后的幕后黑手在那处小岛埋了几乎上吨的炸药,如果不是我和梓川及时赶到,萧欢歌只怕连命都没有。呵,等你来救人,她只剩下一具尸体,不,只剩下一捧骨灰等着你来救。” 萧景逸把视线射向怒气腾腾的纪穆远,淡漠至极地睥睨了一眼,就别过了脸,紧闭着薄唇,一言不发。 像这种四肢发达有勇无脑的货,他压根不屑于计较。 缓了缓冷僵的面部线条,下一秒,他重新恢复了翩翩绅士风度,阴冷地淡笑,“沈梓川,人我带走了,听说方宝儿还没有找到?那你慢慢找,失陪了。” 来如骤雨,去如风。 萧景逸带着萧威等人 “这踏马什么玩意?!” 纪穆远怒极反笑,“我们千辛万苦救了萧欢歌,他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简直日了狗!” 沈梓川闻言,目光闪了闪,“今晚你火气不小,怎么,欲求不满?” 奇迹般的,一向粗狂不羁的纪大少,竟有一瞬愣怔,并且,小麦色的脸部肌肤隐隐有一丝红意,脑海嗖地往前自动翻寻记忆,一个娇俏俏的小辣椒刚转到部队医护室,总对他管头管脚管他的胃,惹他一阵烦躁,又生出一阵欢喜。 作为过来人,沈梓川清楚纪穆远就算没有动了心,也有了萌动的意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清冽地笑了声,“好好把握,别伤透了女人的心,再想追回来,难上加难。” 在男女情事上,纪穆远难得脑子灵感一闪,“梓川,你想重新追回方晓染?” “嗯。” “那你当务之急,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方宝儿,毕竟,方晓染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女儿。何况,方宝儿也是你的……” 眼角的余光瞥见房门被拉开,一道纤细莹然的女人身影从里面深一脚浅一脚蹒跚走出来,纪穆远咽回了后面几个字,转身就走,一边跑一边喊,“梓川,我先去整顿一下兄弟们,要出任务了你随时call我。” 沈梓川会意,旋身看了过去,与方晓染四目相对,眸色沉然舒缓,彼此对视了几秒,他开口低声问道,“晓染,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第230章 宝贝,我错了 方晓染不明白沈梓川救人回来,率先不是告诉她方宝儿和萧欢歌的情况,而是张口就问她有没有什么瞒着他,一时间心情很复杂,心绪如麻。 自然是有事情瞒着他的,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 眼神一跳,方晓染按捺住心口猝不及防的慌张,嗓音清柔灼乱地问他,“欢歌呢,宝儿呢?沈梓川,你救的人呢,她们都在哪里?” 她人在这栋简陋的基地休息,但整晚整晚都辗转难眠睡不着。 担心宝贝女儿和萧欢歌的安危,担心沈梓川纪穆远等人去那未知苍茫的小岛救人会遭遇不可预测的危险。 更痛恨自己的右膝盖暂时废了,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去救人。 可这个男人呢,风尘仆仆刚赶回来,就莫名其妙追问她有事瞒他,那个小岛上,他肯定遇见了方嫣容,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欢歌救回来了,刚才已经被萧景逸接走。至于你的女儿,方嫣容在半途中把她弄丢了,抱歉,我暂时还没有任何线索。” 说着,沈梓川缓步走过去,伸手握住了方晓染冰冷的纤瘦手指,闭了闭狭长的眼眸,掩去眼角里的雾潮,忽而睁开,眼眶热热的,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双眸深深地笑。 开口,嗓音嘶哑疼痛又含着欢喜,“晓染,宝儿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方晓染被困在他温热的怀里,闪避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低头,看着他对她浅笑,看着他开启薄唇说宝儿是他的孩子对不对?! 身前是他宽阔灼烫的胸膛,身后,是一栋简陋的门房,漫天星星点点的星光。 而她,闻着夜风把他清冽凉薄的气息吹拂到她的鼻间,忍不住心跳神迷,失去了抗拒的能力,两腿发软地瘫靠在他怀中,没什么底气地轻声呢喃,“你,你怎么知道的?” 毕竟当宝儿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她就瞒着,隐瞒了他长达六年之久,如今面对他的盘问,难免心虚。 压住惊慌,方晓染深叹了口气,“沈梓川,一开始我确实没有打算把宝儿的存在告诉你,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伤透了我的心。我只想带着宝儿平平淡淡度过下半辈子,再也不想与你有任何交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不是我想逃避就能避开的。” “如果你觉得我没有如实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你让你很受伤,那么,我现在可以郑重向你道歉。但道歉完了,你能不能速度再加快一些把宝儿尽快找回?因为,宝儿的身体从小就很不好,身子骨弱,我担心她承受不了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 事关女儿的性命,方晓染是真的害怕,怕得上下牙关磕碰在一起,瑟瑟发抖。 “宝儿身体从小就很差,是因为她患了白血病,对不对?” 男人的大手,从她削瘦的下巴,轻滑向她湿润的眼角,猛然把她紧紧拥抱在怀中,嘶哑沉然地低低细语,“晓染,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女人咬牙扛着,所有的苦累都埋藏在心底,而我呢,遭遇车祸失去了记忆,我在陪着方嫣容虚与委蛇,陪着看她在我面前演戏,忘记了你,忘记了还有个哪怕被我伤透心遍体鳞伤的女人却不计前嫌心甘情愿为我生下了孩子—— sorry,宝贝,你没有错,错的全是我,该我向你郑重道歉。” 耳畔全是男人温柔低沉的气息,全是他的脉脉真心,方晓染颤抖得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流泪。 “求你,沈梓川,别说了,你别再说了!我心甘情愿执意要生下宝儿,并不因为你。 与你决裂,婚姻破裂,我生无可恋,幸而有宝儿在腹中陪伴我度过日夜浮沉,日子才不至于死气沉沉。 看着宝儿她小小软软的一团,第一次朝我笑,第一次蹒跚走路,第一次喊妈咪,我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血浓于水的母女情,能稍微淡化一点我对你的感情,能让我有了抵抗寂寞孤独的底气,有了行走在漫漫人生的勇气。” 那段远走异国他乡长达六年多煎熬死寂的日子,如今方晓染想起来,竟恍如昨梦。 熬着熬着,总能熬过的。 第一次听着她说出自己的心声,从她娓娓道来的言语里,沈梓川却能感受到她当时所承受的压力和心底的创伤到底有多少有多重,不由得双臂把她搂得更紧,沉凉的眸光开始起雾,薄唇靠近她白嫩的耳垂,伸出舌尖柔情地舔,心乱如麻,乱成千千结。 “抱歉,宝贝,欠你的,我都加倍偿还给你!” 他就那样迫近她,与她交颈呼吸,舔了下干燥的薄唇,朝她展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你爱过,痛过,恨过,还愿意接受我吗?” 愿意吗? 方晓染很想摇头,拒绝他的提议。 可是啊,他好温柔,是她从未品尝过的温柔! 一时间,她狠不下心去拒绝。 愣怔的片刻,方晓染只把目光投到了苍茫的暗夜,双眸空白飘忽地笑,“沈梓川,我现在无法给你答复,一切都等找回宝儿并救治好了她的绝症再说吧。” 敏锐如沈梓川,立即意识到她在委婉拒辞,熄灭了要方晓染马上表态的心思,知道她性子死犟,逼不得。 他便搂着她走进了休息室,等把她安置在床上后,走出门外,给方嫣容发了个信息逼问方宝儿大致在哪个方位丢失不见了。 并言词强硬地表明如果方嫣容不说实话,他可以抓她第一次,就可以抓第二次直接要了她的命。 那边,方嫣容为了自身的性命着想,很快回了信息,并附送定位到的具体那处地址。 男人眯了眯深邃暗沉的眸子,扫了眼腕表,已将近凌晨四点多,这觉,也不用睡了,找到女儿最重要。 那个有着天空般湛蓝漂亮眼睛的小姑娘,貌似只见过一次面,五官没有多少与他相似之处,跟方晓染也不太相像,没想到却是他与她的亲生女儿—— 心绪过于震惊激动,沈梓川垂首点了根烟吸上,吸了几大口后,才稍稍地平缓了悸跳的心跳,摁了个电话出去,“十秒钟内过来,有急事。” 第231章 好疼好疼啊 接到沈梓川的电话,纪穆远不到十秒,就从另外一栋简陋的房子里窜出来,疾步走到汇合的地点,抬头望了眼方晓染住的那间休息室,还亮着灯,却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动静,忍不住挑眉问道,“梓川,搞定了?她承认了宝儿是你的孩子?” “嗯。” 沈梓川抬手,狠按隐隐发疼的眉骨,往日那些伤害方晓染的记忆碎片,再次冲击了他的大脑每一根神经。 自从重新换了催眠大师给他找回了被方嫣容给洗刷掉的记忆之后,恢复了绝大部分印象,但他的脑海里,仍然时不时会产生紊乱的痛楚。 宋子健名下医院的专家给出了官方笼统的说法,也就是,车祸那一次,尽管动了手术,但一些淤血散布在细小血管周围,多而散,体积又太小,无法通过手术彻底根除,从而对他的脑部产生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隐痛还是第一步,越到最后,会压迫视网膜神经和脑干各种毛细血管,运气不好,也许很有可能关系到性命攸关—— 所以,日常生活中,医生建议沈梓川坚决避免大悲大喜,饮食保持清淡有营养,也很有可能运气好得活到长长久久。 如今,方晓染承受着莫大的悲痛和创伤,还能隐忍着生下他与她的孩子,与她相比,沈梓川越发感觉六年前的自己,是个混得不能再混账的男人! 闪过的画面里,有方晓染撕心裂肺喊着他不信她为什么从不信她的哭泣声,崩溃呐喊声。 他借用方嫣容对他的倾慕来打击她,又残忍地把她压在身下干到她流产—— 沈梓川手一紧,心口的疼,来得锐不可挡。 四年婚姻,她在他面前,痛苦多余快乐,但每次见到他回家,她都擦干脸上的泪痕,笑脸相迎,尽心尽力照顾他的身体他的衣食,甚至通过食疗治理好了他沉疴多年的老胃病。 而他呢? 只把她当成床上发泄欲念的工具,她的悲伤,她的哭喊,她的伤痛,他统统视而不见。 她只不过控制不住心爱上他而已,又犯了什么大错呢? 他怎么能狠心那么对她啊! 沈梓川渐渐双眸升腾起赤红,双掌狠攥成拳,骨节森森冷白,“穆远,我本来该有两个孩子的。” 对不起,晓染,对不起,宝贝! 你爱我时,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到你的好你的真。 这次,就换我来爱你! 不管你给我多大的惩罚,不管你要我等多久才能回应我的感情,我都愿意等,一直等下去,等到你给出回应的那一天! 对于当年沈梓川把方晓染搞到流产的事情,纪穆远还是从宋子健嘴里得知的,领悟得一知半解,如今见沈梓川痛苦到这般地步,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最后,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简单粗暴地安慰,“女人嘛,睡服了她的人,就睡服了她的心,就再也不会离开你!梓川,当务之急,是找到宝儿。” “我已经得到地址,走。” 沈梓川稳了稳情绪,面色恢复了淡然,交代纪一等人和保镖等方晓染醒了以后把人安排到小镇最高档的旅馆,跳上车赶往了方嫣容给出的那一处目的地。 两人风尘仆仆赶到去往原始森林的那条北边坑坑洼洼的街道,天色已大亮,路上的行人也多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沈梓川把车停靠在一旁,与纪穆远两人一边锐利地搜寻,一边打开手机里方宝儿的照片,一遍遍毫不厌烦地询问路人。 可一路问过去,也没有见到过方宝儿的身影。 倒是最后问到附近一家小饭店的男老板,恰巧是华夏国人,提了一嘴见到小女孩上了一辆非常壕的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从昨日到今天,尘土飞扬,早就把车辆的痕迹给遮盖得严严实实,查不到任何蜘丝马迹。 “我靠,难道宝儿从车上跳下来以后,又被人贩子给带走了?” 纪穆远连续几天几夜没怎么合眼,疲累极了,蹲在地上,沉重地喘息。 而那个没有找到女儿的男人,黑色衬衫早被一身的冷汗浸透,抬头盯着阴沉沉的天空,昂藏身躯止不住发颤,“穆远,如果找不到宝儿,她绝对会崩溃的!我现在都没脸回去面对她!一定是老天在惩罚我,惩罚我曾经抛弃了方晓染,抛弃了孩子……” 男人再也压制不住自责和愧疚交缠的悲痛,跳上车漫无目的地轰向远方。 “梓川,回来!” 纪穆远急得狠狠艹了声,当即钻进车内紧追了过去。 沈梓川的状态极其不稳,很容易出事的。 与此同时,被萧景逸连夜送往医院抢救的萧欢歌,恍恍然睁开了眼,在看到一个男医生朝她伸出手递来检测的听诊器时,瑟缩着往后退,一直退,退到病床的最里面,再也无路可退,她流着泪疯狂地摇头。 “不,不要,别过来!萧景逸,萧景逸……你在哪里,救我,救救我!” 男医生吓了一大跳,“欢歌小姐,别害怕,boss就在外面,等给你做完了全身检查……” “别过来,你滚,滚啊!萧景逸,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总躲着我,为什么曾经给了我希望又残忍地拒绝我?” 砰地一声巨响! 萧景逸阴冷的五官发抖,冲进病房,冲到萧欢歌的面前,看到她对男医生十分抵触,听到她伤心绝望的话语,心脏像是被子弹呼啸而过穿透了一样,迸溅出的鲜血堵住他的喉咙,让他窒息。 “欢欢,我在这里,别怕,安全了,再也没有人会打你骂你欺负你!” 萧威紧随其后,把几乎吓僵了的男医生给强行拖走。 大boss忙着和欢歌小姐沟通感情,闲杂人等必须速退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病房内,听着依稀有些熟悉而温情的声音,萧欢歌把目光迟滞缓慢地移向站在床前的男人,依稀认出真的是她日夜苦思的萧景逸,瑟瑟颤抖的身体,渐渐地静止下来,眼角的泪珠,滑过耳后的鬓发,尖锐的惨叫声,却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 “萧景逸,他们那些人,一个,两个,三四个,他们压在我身上,摸我,掐我,咬我,我疼,好疼好疼啊!” “萧景逸,为什么你不能早一点来救我?为什么?” 她的眼角仿佛永远流不尽的泪水,沉甸甸的,刺在萧景城的心脏最深处! 第232章 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 良久,萧景逸?蹲下身,握紧萧欢歌颤抖的手指,俊脸阴冷到了极点,“欢欢别怕,那些作恶的人渣都死掉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你!” 他全身的肌肉紧绷如硬石,杀气盈满了每一颗细胞,恨不得把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方嫣容碎尸万段。 看着瑟瑟发抖犹如筛糠般的萧欢歌,看着她怎么流都流不尽的泪水,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撕心裂肺,肝胆俱裂。 他一生行走在地狱边缘,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能量大到在桐城乃至整个金三角翻云覆雨,却无法护着这个如阳光般带给他温暖的女人周全,无法把耻辱从她的心里祛除,无法让她再恢复往日神采飞扬的肆意笑容—— 原来,即使他收获了无上的权势和地位,也依然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萧景逸的心突然就动摇了。 他不知道自己一步步冷淡萧欢歌,把她从自己血腥残忍的世界推开,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是对的,为什么萧欢歌依旧会受到这样残忍的伤害? 她本该是最狂放不羁的萧家大小姐啊,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各大夜场睥睨各色男人,尽情释放她的诱惑力,而不是抖索在病床的角落中,流泪,尖叫,恐惧,呐喊,连陌生男医生的接触,都害怕得哆哆嗦嗦。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方宝儿! 如果不是因为方宝儿被方嫣容绑架,萧欢歌就不会拼了命去救方宝儿,自然她就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可怖遭遇。 萧景逸血红的眸底,迸射出重重叠叠的怒恨,翻涌不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沈梓川,女债父偿,我要把我所有的痛苦,欢欢所有的痛苦,都加诸在你身上,百倍,千倍,万倍!” 方宝儿被他带回来的那天就因为身体过度虚弱陷入了昏迷,经过医生的诊断,得知她小小年纪就患上了白血病这种绝症,萧景城当时还颇有怜惜,打算等方宝儿醒了就派萧威给送回去,送到方晓染手里。 他再无情无义没人性,也不至于对一个还不到六岁的小女孩痛下毒手。 如今看来,他这点子怜惜,都可以拿去喂狗了。 男人阴鸷的脸扭曲狞恶,冷狠的五官线条寸寸绷紧。 萧欢歌看到了,别开了赤红的双眸,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脏透了,不想让他看见,污了他的眼睛。 “萧景逸,你走吧,我想安静一下。” 然后,男人不听,也不肯,抓住她细嫩的手腕,那么细,那么瘦,仿佛他再用点力就能折断。 他想把她带到怀里,给她安慰和安全感。 然而,萧欢歌却陡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挣脱萧景逸的钳制,手指也抠到了他的表层肌肤里,抠出了红色的鲜血。 “啊!不,你别过来。” 她扭过头,死死护住纵横斑驳布满咬痕掐痕的胸口,神色碎裂痛苦,“脏了,别看了。” “欢欢,是我!” “别过来!萧景逸,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 萧欢歌依旧背对着他,嘶哑着声音破碎不成句,空荡荡的瞳孔,空落落的表情。 从小到大,她的性格一向爽朗乐观,连撒娇都不会,更不曾流过泪,而今天,她大概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光了,象一个破败的布偶娃娃,了无生气。 “好,我走,我现在就走。” 当听到她说最不想见的的人就是他时,萧景逸怔怔地往后退,恍然有无数尖锐的钢针扎入他的太阳穴,疼得刺骨钻髓。 走出病房,他黑眸眦裂,朝手里拎着热气腾腾饭食的萧威寒恻恻地吩咐道,“去剁掉方宝儿的一根尾指,快递给沈梓川。” “boss,这命令没毛病?” 萧威吓得手一松,拎在手中的豪华保温盒全部跌落在脚边的地板上,发出哐铛铛刺耳的声响。 “咳咳,boss,那个……方宝儿不是你私生女吗?她都喊你爸比了,你居然要剁她的手,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 走廊上死寂般沉静。 “不想剁她的手,那就剁掉你自己的手。” 萧景逸阴寒地瞥了眼脑洞大开的萧威,嘶哑阴沉地笑出了声,那笑声,充满了要毁灭一切可怖的负面情绪。 萧威吓得瑟缩了一下,身不由己往后退,小声嘟囔,“可是,对着那么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我下不了手。” “那就找个能下得了手的。”萧景逸爆发出怒吼声,嘴角扬起了阴冷的弧度,寒气叠叠,“滚,不想死就快点滚去做!” “是是是,boss,我马上去做。” 萧威吓得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哧溜逃跑掉了。 到了方宝儿躺着的监护室,眼看着小家伙一张苍白得不能再苍白的小脸,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死翘翘,萧威实在忍不下心去剁她的尾指。 他就闹不明白,方宝儿是沈梓川的女儿又怎么啦? 至少,小家伙可是口口声声喊boss爸比的,就算不是亲生女儿,也可以认作干女儿的。 还有还有,欢歌小姐本来就喜欢boss,boss也藏在肚子里闷骚地喜欢欢歌小姐,小家伙喊欢歌小姐做干妈,喊boss做爸比,这没毛病啊。 以欢歌小姐对方宝儿的看重性,如果知道boss在她脑子不太清楚的时候砍了方宝儿的手指,那么,boss在欢歌小姐面前,肯定要完蛋。 作为一个时刻准备着为大佬的感情进展排忧解难的助理,萧威转了几转眼珠子,很快脑子里就有了更完美的方案,立即打电话叫来了几个小弟,压低声音把事情一一吩咐下去。 那一边,纪穆远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山坡上,堵截住了沈梓川漫无目的飚车的疯狂行为。 费了很大的力气,纪穆远才把接近崩溃的男人从驾驶位置拖出来,下狠力在对方的胸膛沉重地砸了两拳,气得脸色铁青,“梓川,你这样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发泄有什么鬼用?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方萧染怎么办,方宝儿怎么办?难道你踏马真想让萧景城接手你的女人你的孩子你的一切?” 第233章 她是他的软肋 也不知道是心里想通了,还是纪穆远一番刺激的话起到了作用,沈梓川煞白的脸孔在上午绚烂的阳光照射下越发的凌厉冷峻。 捏了下发胀抽痛的太阳穴,阴鸷地掀动薄唇,“不可能!我的女人,怎可能拱手相让给萧景城?” “那不就结了。” 纪穆远感觉这么几天功夫,因为方宝儿和萧欢歌被绑架之事,他也跟着心苍老了不少,望着眼前站成一尊雕塑的男人,发出沉厚的叹息声。 “梓川,我常年在部队里面和一群臭烘烘的大老爷们儿混,不懂你们之间的情呀爱的,但这么些年冷眼旁观你和方晓染的感情,纠纠缠缠,十年之久。人生短短三万天,还能有几个十年能够浪费掉? 既然你已经对方晓染生出了爱,那就回去,把你没有找到方宝儿的事情如实告诉她,她爱你,自然不会责怪于你。 毕竟,你只是个人,不是无所不能的天神,真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更何况,方宝儿是你亲生女儿,你心里肯定比谁都希望能尽快找到她。” “方宝儿是你亲生女儿”几个字,深深地震动了沈梓川,略有了不到三四秒的沉默,男人从纪穆远手里接过香烟,点上火后,狠吸了几大口,缭绕的烟雾里,摒弃了刚才那股躁闷感,一双狭长的眼眸,逐渐恢复了清明锋锐。 这偏僻的小镇,除了本地土著居民,就是一些爱好自驾游的旅游人士,能有几辆壕车随行,并驾驶白色宾利的人,目标人物惟有萧景逸一人。 霍然想通了这个关键,沈梓川危险地,轻勾了下削薄的冷唇,转身目无表情对纪穆远开腔说道,“你的话最近有点多,既然欲求不满,就赶紧去部队找你的女人泻火,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随时可以回桐城。” “梓川,我和她是纯洁的军人友谊,你能不能别想歪了?” 成熟男人的黄腔张口即来,把还保持了人生第一次的纪穆远给臊得脸红脖子粗。 幸亏小麦色的深色皮肤,给他遮盖了不少尴尬。 沈梓川没说话,慢条斯理跨进了车厢内,发动引擎调转车头赶往方晓染居住的临时简陋基地。 而此时,方晓染手里握着一个盒子,正在怔怔地发呆。 这是刚不久萧威派人送来的,说只要她看见了就能明白什么意思。 但她盯着盒子里一截好似小手指头的东西,看了老半天,也不明白萧景逸的意图。 “萧景逸的助理刚派人送来的,你知道他什么意思吗?” 沈梓川闻言,缓步走向方晓染,眸光留意到她正在静静看着的东西,伸手进去取了出来,眯眼仔细瞧了瞧,是面粉做成的,做得很细致逼真,就好像是小孩子的手指头。 脑海里回荡起萧景逸把萧欢歌带走后撂下的狠话,他的脸色当即变了,高大的身躯绷得死紧,寒凉的俊脸闪过嗜血的表情,“我明白了,他想要对宝儿动手。” “你的意思,宝儿在他手里?” 方晓染身体一震,盯着面粉做成的手指头半晌,猛然冲上去扑住沈梓川,惊慌失色地大叫,“为什么?宝儿只是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还患了重症,萧景逸为什么要丧心病狂砍掉宝儿的手指?” 沈梓川敛下眉眼,眸底迸出冰冷的讥诮,“他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我!” “为什么要对付你?沈梓川,你到底做了什么,需要萧景逸拿我的宝儿发泄愤恨?” 方晓染咬着牙齿,一脸的埋怨和焦躁。 她看着他,嗓音空洞得剩不了一丝感情,“我不管你们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沈梓川,我只要宝儿平安无事,也只要欢歌平安无事。如果……如果她们两个出了任何意外,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 如果不是沈梓川招惹上了方嫣容那个偏执的疯子,她的宝儿此刻应该还在游乐园开开心心的玩耍,又何曾要遭遇辗转流离的苦楚? 从前他怎么伤害她都没有关系,方晓染都可以做到淡定,做到再疼也能放得下。 可是这一次,事关宝贝女儿的安危,她一向把宝儿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从宝儿甫一生下来,悉心照料呵护,不曾让宝儿磕碰到一下,这性命攸关的大事,叫她如何能淡定下来? 方晓染慢慢地抬起莹莹眸子,喑哑轻笑,“沈梓川,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宝儿得了白血病,而你的骨髓根本跟她不匹配,那个晚上,我根本不可能在床上缠着你不放!” “缠着你,是希望能顺利怀上一个孩子,用脐带血救治宝儿。医生说了,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凡还有任何一条路可以走,我都不会选择回桐城再与你产生纠葛。” 她苍白脸庞挂着的凄凉哀笑,她字字如刀刃般残忍的话语,让沈梓川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心底仿若被千千万万颗子弹射中,剜心的痛,痛彻入骨。 原来,当他开始在乎她的时候,便有了软肋,她的每个字每句话,都能化为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刃,刺得他血流如注。 男人隐藏内心的创痛,抬眼看向她,忽而不动声色地淡淡一笑,“没关系,我心甘情愿被你算计被你睡。” 方晓染纠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皱了皱眉,她没有再理会沈梓川,转身走到床头摸出手机,扫了眼屏幕,是萧欢歌打过来的,整理了一下灰败的心情,勾唇轻笑了一声,朝电话那头的女人说道,“欢歌,你还好吗?” “我……还好。染染,我醒来的时候人就在萧景逸这里,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你快告诉我,宝儿她找到了吗?” 萧欢歌的记忆,还停留在中巴车上她豁出去撕碎衣服扑向了那几个猥琐龌蹉的男人拖延时间让方宝儿逃脱的那一幕画面上。 醒来后,谁也没有告诉她宝儿的事,所以,等神智稍微恢复了一些,她就马上给方晓染打电话询问。 方晓染站在原地,听到萧欢歌呼吸发颤,嗓音破碎沙哑,心突然就沉沉的,脸上勉强挤出的那抹笑容也消失不见,眼底流露出一丝恍惚和犹豫,“宝儿她,她现在扣在了萧景逸的手里。” “什么?” 萧欢歌很震惊,愣怔了一会儿,情不自禁攥紧了手里的手机,表情有些发凉,“染染,我在小镇偏南的一栋医院,你过来,我把宝儿交给你,你带她回家。” 她话里萦绕的气息太过悲伤寒凉,方晓染一愣,“那你呢?” “先不说我,等我把宝儿带出来再说,挂了。” 萧欢歌明显不愿意多说什么,利落地掐断了通话。 方晓染凝神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索性不再多想了,走到沈梓川面前,把萧欢歌的话复述了一遍,完后,追问他,“你把欢歌救回来的,知道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沈梓川摁着眉心,想着如果把实情说出来,以方晓染的性子,定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她自己的头上,便沉默了会,说,“找到萧欢歌的时候,她被打晕了昏迷不醒,至于发生了什么,她自己应该会更清楚。” 方晓染忽而就噤声了,惟有呼吸发沉,好久好久后才出声,“她在医院等我,麻烦你开车送我过去吧。” 她的态度,忽然间恢复了冰冷和客套,沈梓川也没有去纠改,心底浓浓的无力感几乎要把他淹没。 可过去的十年,谁让他是过错方呢? 看着气鼓鼓的女人,沈梓川笑了出来,“行,我充当一回骑士,送你去见她。” 方晓染闻言,胸口酸涩难过百般揉杂,说不出的滋味,她没理睬他,径直走出门! 第234章 迷雾重重 到了目的地,?方晓染直接下了车,拎着包就往医院大门加快脚步冲了进去。 她的心没来由一阵阵发慌,为方宝儿,也为萧欢歌。 只有尽快见到了萧欢歌,她才能放下高高悬挂在半空中的那颗心。 坐在黑色迈巴赫驾驶位的沈梓川,视线幽深地注视着方晓染窈窕纤细的背影,冲进了玻璃大门,眯了眯那双冷冽的眸子。 可以看到疑似萧景逸助理的那个年轻男人,从一辆黑色车后座慢慢地探出了半张侧脸,见到方晓染进去了,低下头对着手机动了动嘴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跟谁交代。 沈梓川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俊脸似笑非笑,掠起峭冷的神情。 萧景逸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的记忆里,可从未得罪过萧景逸这号人物。 尤其之前沈氏集团和萧家老爷子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两家谈不上多么友好的关系,但至少,情面上的关系还是过得去。 后来萧家老爷子患病中了风,眼斜嘴歪,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需要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萧家没有落到唯一的长孙萧景城手里,反而落到了外人萧景逸的手中。 当时,沈梓川只认为是萧景城能力不足败落在狼子野心的萧景逸手里,现在看来,萧景逸绝非善茬,胃口太大,吞并了萧家还不够,还想弄垮沈氏集团取而代之。 但细想,又觉得不对劲。 仅仅是权势金钱的贪念,不足以让萧景逸丧心病狂对方宝儿一个不满六周岁的小女孩下手。 一定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不为他所知。 因为,萧景逸对他的态度,充满了愤恨,恨意深重滔天。 沉吟了几秒钟,沈梓川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范玮打了个电话,“是我,帮我查个人,从他七岁之前开始查起!”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萧景逸是随着他的母亲在他七岁那年进驻了萧家,并随了萧姓。 因为,萧景逸的母亲那一年,带着他风风光光嫁给了萧景城的大伯。 小镇的医院,设备都比较简单,比不上寸土寸金的桐城,但萧景逸还是砸了大把的金钱给萧欢歌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医生护士。 所以,尽管身体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创伤,伤痕累累,但萧欢歌还是得到了堪比五星级的护理照料,恢复得很快。 接到了萧威的电话,得知方晓染马上要进来,萧欢歌在护士的搀扶下,走进了洗浴室,换了套火红色连衣裙,又在脸上化了个妩媚的浓妆,对着镶嵌在墙壁上的镜子左右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定瞧不出丝毫憔悴的痕迹,满意地点了下头。 然后,她又在护士的帮忙下走出洗浴室,走到病房唯一的沙发上坐下,慢悠悠地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翘起二郎腿等待。 她不想让方晓染瞧出不对劲的地方,更不想方晓染一直背负着愧疚和难过郁郁不开心。 那些不堪入目的伤痛,让她独自承受就好了。 方晓染刚推开房门,就看到萧欢歌吊儿郎当坐在沙发上,二郎腿高高翘起,坐姿豪放,吃点心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仔细看了看她的状态,脸色细腻白嫩,泛着容光,唇色嫣然绯红,不像是遭遇了很大的苦楚,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 心里仿佛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样的寒暄,“抱歉啊,欢歌,我来晚了,你还好吗?萧景逸他,他对你怎么样?” “就那样。” 留神到方晓染有些不自在,萧欢歌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笑嘻嘻把人给按在她刚才坐的位置,又跟着一屁股坐下去,微微闭了闭阴郁的眼眸,很快睁开,露出她招牌式纯粹爽快的笑容,“染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呐,除了被方莲花踹了几下臭骂了几句,什么事情都没有。毕竟,再怎么说,我头上还是顶着萧家大小姐的名号,方莲花那个不要脸的妖艳贱货多少还是要顾忌两分的。” 她爽朗温暖的笑容,和以往,没有任何异样。 方晓染便把萧欢歌的话信以为真,嘴角上扬,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欢歌,你没事就好!” 两人热切地闲聊了十几分钟,萧欢歌把围绕在她身边的医生护士都赶出去了,然后凑到方晓染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染染,我偷偷问了萧威,宝儿被萧景逸刚找到不久后陷入了昏迷中,她就在三楼的监护室,还没有醒过来,你看是现在带走宝儿还是等她醒了再说?” “就现在吧!宝儿昏迷了没事,把氧气罩给她戴上,不会有很大的不良影响。” 方晓染担心夜长梦多,尤其与萧景逸仅有的几次接触中,总觉得对方犹如一团迷雾般,看不清真正的本来面目,也探不出他的真正意图,这让她感觉到分外的害怕。 害怕她不早点带走宝儿,可能就再也带不走了。 萧欢歌也想不通萧景逸为何扣着方宝儿在手里不放,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方晓染和沈梓川。 但她的性格比较粗枝大叶,想不通的,就先放一边,不想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萧欢歌立即点头,“行,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她低头给萧威发了条信息过去,询问萧景逸此刻有没有在医院。 如果萧景逸也在,她就要想方设法去拖住他。 说不出为什么,萧欢歌莫名其妙总感觉到萧景逸绝不会让方晓染顺顺利利就把方宝儿抱走。 萧威接收到信息,以为萧欢歌打探萧景逸的动向,是因为她回心转意明白了boss对她的好,喜滋滋的,直接call过去,“欢歌小姐,boss还在医院,就顶楼的休息室处理公司紧急文件,你去找他,他一定会喜出望外心花怒放捧腹大笑。” 这几天,萧欢歌因为遭遇了几个小马仔的凌辱,没有像以往那样看见boss就没命地扑上去,而是远远地躲着,不愿意接触,更不愿意与boss多说一个字,以至于萧景逸阴冷的脸更加阴冷恐怖,谁撞见谁倒霉。 萧威一边避之不及,一边替萧景逸的情感多舛而揪心。 如今,萧欢歌居然主动去撩boss,实在是太好了。 萧威乐眯眯蹲在车厢后座,畅想着萧欢歌和萧景逸在休息室干柴烈火翻云覆雨,大概十个月后他就能够与粉粉嫩嫩的小小boss见面了。 他太高兴,以至于萧欢歌利落挂断了通话也没有注意。 病房里,萧欢歌把手机随意抛在沙发上,轻轻扯着已经站起来的方晓染往外面走。 “染染,跟我来!” 第235章 我只想睡你 监护室外的走廊。 通过透明玻璃的窗台,方晓染看着躺在里面手术台上面无血色的方宝儿,她攥紧了萧欢歌的手腕,双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脚步钉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短短几天的功夫,她的宝贝女儿就瘦了一大圈,小脸煞白得不能再煞白,小手不安地抓着白色床单的一角,紧紧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嘴里似乎还在细细喃喃地喊着,“妈咪,妈咪!” “宝儿,对不起,妈咪来晚了,妈咪让你受苦了!” 方晓染顷刻间泪流满面,觉得作为一个妈妈,她还完全不够合格,让女儿小小年纪,不仅饱受疾病的折磨,还被迫绑架到这万里之遥的金三角,遭受普通孩子从未有过的颠沛流离和恐惧。 她手下的力气越来越大,攥得萧欢歌手腕疼得厉害,但她隐忍着,望着方晓染浅浅地笑了下,“染染,趁现在那些人都被支开了,我们先把宝儿送出去再说。” 本来方宝儿这里有几个保镖守在门口,但萧欢歌给萧威打了个电话后,几个保镖立即就被撤走了。 萧欢歌不知道萧景逸为何扣着方宝儿不放,但作为疼爱小家伙的干妈,她肯定是要帮着方晓染把宝儿带走的。 无论曾经发生了什么,男人间的矛盾仇恨,不能牵涉到小孩的身上,这是做人的底线。 方晓染回头,给了萧欢歌一个微笑,“好,谢谢你,欢歌。” 她知道,女儿能平安无恙回来,肯定少不了萧欢歌的拼命相救,这份巨大的情意,她会放在心里,永生不忘。 颤颤地呼了口气,方晓染没有再耽搁时间,迅速翻起方宝儿身上的宽松病号服,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有膝盖上后背一侧有一些擦痕,其他地方,都没异常,看起来还好,应该没受什么很痛苦的折磨。 摸着女儿越发瘦小的手臂,眼眸泛出了红意,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方宝儿白嫩的额头,轻声说,“宝儿,妈咪现在就带你回家。” 说完,她伸展双臂,一手抱着方宝儿的臂弯,一手抱着方宝儿的两条小腿,轻柔地把人从手术台上搂了起来,疾步往外走。 那边,萧欢歌已经清除掉了插在小家伙身上的各种仪器和导管,只把氧气罩留在小家伙鼻孔里,紧紧跟在方晓染身后,保持最适当的距离。 方晓染想着等女儿醒了后,为了不影响她的心理方面的成长,可能需要给女儿找心理医师疏导疏导。 小镇的医院,仅有四层楼高,没有安装电梯,只有简陋的水泥楼梯,供人行走。 急诊室在三楼,抱着方宝儿走下楼,对于方晓染来说,虽然有些吃力,但她还是能咬牙扛得住的。 为了方便行走,她今天没有穿高跟鞋,穿的是一双轻便的小白鞋,走路落地无声。 萧欢歌也是,穿着一双萧景逸交代萧威在小镇的集市给她买的平底鞋,很老土的款式,鞋面上还印了一朵富贵逼人的红牡丹花,老土得感人。 两个人走得很慢,很轻巧,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动静,然后,就听见有沉稳的脚步声从上面四楼传下来,接着,一道男人阴冷的声音响起,“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方嫣容的踪迹,一群废物!” 那声音,阴鸷而冰狠,犹如一条吐出舌尖嘶嘶作响正准备伺机而动的毒蛇,听在耳畔令人不寒而栗。 方晓染的脸立刻苍白下来,回头蠕动惨白的唇瓣,紧张地朝萧欢歌无声吐出一句话,“是萧景逸,怎么办?” “你先离开,放心吧,有我。” 萧欢歌看了眼方晓染怀里昏迷不醒的方宝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朝方晓染无声地笑了笑,把氧气罩等东西都迅速地塞在对方手里,转身踩着楼梯往上面走去。 方晓染很快就明白过来,萧欢歌是打算用她自己为诱饵拖住萧景逸,为她走出医院拖延时间。 那一瞬间,泪水盈眶。 方晓染无声地对着萧欢歌的背影说了句“谢谢”,抱紧了女儿,头也不回地拾级而下。 关于萧欢歌和萧景逸的感情纠葛,她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但萧景逸能够为了萧欢歌万里迢迢从桐城赶到这偏僻小镇,可以肯定的是,他也许对她冷漠至极,但至少不会出手伤害她。 这样一想,方晓染稍稍放下了心,加快速度,脚步越来越快,闷头往医院外面冲。 萧景逸刚切断通话,听到楼梯口有匆匆脚步的声音,眯眸,阴冷的俊脸上透出一股子杀机,“谁?” 萧欢歌走上前,亭亭如新荷站在离他只有两步距离的位置,由于浑身伤痕还没有痊愈,行走间牵扯疼痛,柔白的小脸沁出一层薄汗,抬起头朝他热烈灿笑,“是我!” 她看着他,眼眸清澈通透,没有一丝悲伤,就好似她的身体不曾受过任何痛苦的伤害,明媚似火。 那个微笑,如正午十二点的阳光,太灿烂太绚丽,美好得一如当年。 萧景逸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仿佛有幸福的花朵开在他黑暗沼泽的心脏内,温暖,很温暖,极致的温暖。 萧景逸走下去,伸手想要帮她拂起额前凌乱的长卷发,但不知道想起什么,瞳孔骤缩,盯着她,淡漠的模样,没有一丝笑容,“你身体还没康复,想找我打个电话就行。” “打个电话就真的能找到你?萧景逸,事到如今,你就别再骗我了,好吗?” 萧欢歌注意到他收回去的那条手臂,心钝钝地疼,偏着脑袋,掩去眸底的悲伤和落寞,呼吸一点一点变冷,但嘴角的笑容,依然灿烂无比,“我从四岁开始,就一直缠着你赖着你,你没有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但也没有推开我,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还有机会得到你的心。” 吸了口气,她笑,“可是,这一切,从我十八岁的生日宴会那个晚上开始,就彻底变了!不管我给你打多少次电话,发多少条信息,你都不曾给我半个字回复,也拒绝听我说话。 这么多年,只要听到你在哪里出现,我就去哪里围堵,但你的能力和智商高我太多,我从来都没有成功过,我甚至连你的一面都见不到。然后我就想啊,既然我乖乖的,你不见我,那么,是不是我变坏了,你就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管教我了? 于是,我吸烟,喝酒买醉,打群架,撩骚不同的男人……你确实管教我了,但每次都是让萧威来处理我留的烂摊子,而你呢,从未露过面。” “萧景逸,既然你从不爱我,为什么要在我懵懂将将懂得情爱的年纪,不坚决拒绝我呢?” 萧欢歌往后倒,靠在雪白的墙壁上身子慢慢滑落,闭上了泪眼迷蒙的双眸,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似骄阳。 萧景逸一张脸阴冷得没有表情,居高临下盯着她,“欢欢,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妹妹看待。” 萧欢歌抬头,双眸血红似天边的红霞,美得惊人,“去尼妹的妹妹!萧景逸,你不是大伯的亲生儿子,我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不是你妹妹,我只想睡你!” “可我,不想睡你。” 男人似笑非笑,仰面吸上烟,一口接一口,窗外明黄的阳光照得他五官更显棱角分明,面部却大半隐在阴影里,瞧不出半点情绪。 那瞬时,萧欢歌悲伤得想要流泪,却咬牙倔强地撑着地板站起来,慢慢地笑了,明明琅琅,“行啊,你不想睡我,那我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踩着水泥铺就的台阶,一步一无声。 萧景逸盯着她柔细的背影,烟蒂快要烧到了指尖,也毫无察觉,浑身寒恻恻的气息更盛。 忽而心有所感,走到窗边目光往下探视,遽然发现方晓染正抱着方宝儿坐进了一辆黑色迈巴赫车子迅疾离去,方才明白了萧欢歌不顾身体虚弱突然来找他的真正用意,浅色的琥珀眸底,陡然迸射残忍的笑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萧景逸觉得胸腔里那颗被萧欢歌的话给刺激得狂乱悸动的心脏,再次冰封麻木。 第236章 跟踪 方晓染把方宝儿抱进车内的时候,发现沈梓川已经换到了后座,驾驶位置上面,赫然坐着沈白,对方正朝她点头,微笑不语。 见状,方晓染回了他一个礼貌的笑容。 看来,为了把她从桐城带到磨憨小镇,沈白应该没有受到沈梓川多大的惩罚,这让她多少有些安心。 令她没想到的是,刚上车,怀里的女儿就被身侧的男人嗖地一声抱了过去,紧接着,她的一只手,也被他牢牢地握住,没有给她丝毫说拒绝的机会。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柔缓的声音,“她长的不怎么像我。” 小小的粉雪脸蛋,鼻梁高挺,细软的金黄色头发,原本以为是方晓染与m国野男人生的,何曾想到,竟会是他的亲生女儿呢? 沈梓川此刻,低眉垂眼一瞬不瞬盯着方宝儿犹陷入昏迷中的模样,喉结上下滑动,生平第一次,胸腔里面那颗冷硬如铁的心脏,软成了一汪湖水,软得一塌糊涂。 听着男人嗓音里依稀透出的淡淡不可思议,方晓染忍不住勾唇笑出了声,“谁也没有规定女儿就一定要像爸爸的,其实,宝儿像我的地方也不多。 刚把她生下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是一双湛蓝色的大眼,我还以为护士抱错了,但护士告诉我那天晚上就我一个人生孩子,肯定不可能抱错的,我就自然而然接受了宝儿是个混血儿的孩子。 沈梓川,我和你都是纯黄种人,却生了个漂亮的混血儿,很神奇的,对不对?” 沈梓川用力抱紧女儿香香软软的小身子骨,眼角略微有点泛红,心脏鼓鼓的,跳得太快。 快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导致他的呼吸沉重困难。 轻喘了口气,他把方晓染的小手抬到薄唇边,吻了吻,目不转睛地瞧着她,温柔似水,“谢谢你,晓染,谢谢,宝贝!” 他何其幸运,有这么个遭遇了他那么多冷暴力和伤害却依旧愿意豁出去给他生孩子的女人。 又何其幸运,拥有了方宝儿这么漂亮的宝贝女儿。 方晓染震惊在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里,呆滞了片刻,指着透视镜里沈白那张快笑成大菊花的脸,微红着脸说道,“我生宝儿是为了我自己,才不是为了你,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男人瞧她羞涩又嘴犟的样子,忍俊不禁,眯了眯一双冷冽的眸子,浅笑,“你说对了,我只对你自作多情。” 方晓染嘴角一僵,感觉这话题实在没办法接下去。 车刚开出医院大门,迎面碰见了纪穆远跳下车,见沈梓川靠在后座宽阔的怀里抱着一个粉粉嫩嫩昏睡中的小家伙,仔细扫了眼,也是虎躯一震,有点接受无能,“梓川,这……” 两个黄皮肤黑眼睛的正宗华夏国人,生了个外国小妞,这踏马正常吗? 铁杆朋友多年,沈梓川淡淡瞥了眼,就明白了纪穆远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皱着眉头沉冷地开腔,“先回桐城再说。”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但他心中相信方晓染的话,相信她没有跟他说谎,并决定从今往后,她说的每句话,他都相信到底。 “行,借个火给我!” “口袋里,自己拿。” 沈梓川两条有力的手臂抱着方宝儿,都腾不出来,便挑着眉头淡淡开口。 于是,纪穆远弯下腰,从车窗口把手臂探进去,从沈梓川的西装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并顺势拣起了两根金黄色的软发,一起攥在手心,迅疾地拿了出来。 吧嗒一声。 纪穆远把夹在唇边的香烟点燃后,打火机抛回给了沈梓川,转身往自己的车子走去,并郑重其事地把那两根金黄色软发放进了贴胸的口袋里,放置得妥妥当当。 他的内心信任方晓染的人品,但人都会变的,时隔六年,谁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呢?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要慎重一些更好。 亲子鉴定方面梓川不愿做,他来做! 一行四辆车驶出了小镇和云南境内,正风驰电掣赶往桐城。 为了给方宝儿赶时间,日夜轮流开车,除了必要的某些生理活动,所有的事情,都在车内进行,包括吃喝休息。 这日上午,距离桐城不到一个小时的车距,沈梓川忽而眼神阴鸷地盯着后视镜,冷酷到令人害怕。 方晓染感觉到凉飕飕的冷意,不明白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忍不住问,“怎么了?” 他骨节森白的长指伸过来,在她的掌心轻刮,眸光却锋利如刃,“后面有人跟踪,换了车,但人没变。” 有人一路跟踪而来?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方晓染愣了下,想要回头去看个究竟,被男人迅速地拦住了,“几个跳梁小丑,不值得你瞧。” 他拦着她不看,方晓染就依了他,坐正身体,低头留意到方宝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皱眉担忧,“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有我在。” 说完,沈梓川摸出手机,给行驶在车队最后的纪穆远打电话,幽幽冷笑,“这些天有几拨人跟着?” “至少两拨,中间他们甚至差点打了起来。” 纪穆远在后头回话,长指抵了抵带有远程观测功能的墨镜,视线凌厉中透着肃杀,“一路保持匀速跟踪,不像是要闹事,倒像是要摸清楚我们的行踪。” 沈梓川攥紧手机,英俊眉眼倏然寡冷了下来,“两拨人,不奇怪,除了方嫣容那边,就是萧景逸的人。” 方嫣容派人跟踪好理解,她与沈梓川有着父母深仇血恨,自然恨不得沈梓川一家三口死无葬身之地。 但萧景逸图什么? 纪穆远不解地问,“梓川,你曾经得罪过他,还是挖了他的祖坟?” “我也很想知道,他对我的敌意,到底因何而来。” “那现在直接去市立医院,还是摆个迷魂阵?” 沈梓川眯眼,渗出了冷意,“先去市立医院,然后从特殊通道离开,去另外一栋隐秘的医院,宝儿的病房,安排人里三层外三层防护,我倒要看看,还有谁不怕死想撞上我的枪口!” 下车后,男人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方晓染往宋子健名下的医院走,线条紧绷的五官在午后的阳光下更加狠戾。 察觉到后面驶过来的黑色轿车里有人在压低声音做汇报,沈梓川冷着脸,视而不见。 全程,方晓染浑然不知,只并肩追随着沈梓川的脚步,步入了川流不息的医院大厅。 第237章 疼,求你,轻一点 同一时间,磨憨小镇的顶楼休息室,萧威把两份调查报告递给了站在窗边阴冷抽着烟的男人。 “boss,我们的人跟踪沈梓川一行人到了桐城市立医院,就撤了回来,看来他是打算把他的女儿安置在那里医治绝症。不过,弱弱地问一句,他女儿和你有那么几分相像,真不是你流落在外头的私生女?” “废话真多,是不是嫌舌头太长了?” 一道锐戾的寒光横射过来。 萧威立即点头哈腰认错,舔着脸,“boss,我错了,我马上闭嘴!” “说正事。”萧景逸吐了口烟雾,视线阴沉,觉得自己的这个助理中二期委实长了点,是不是该寻个机会给换掉。 “沈梓川一行人虽然进了市立医院,但我们的人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方宝儿到底在哪间病房,甚至连方晓染也没有看见,于是,我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玩了招金蝉脱壳,把我们给耍了。” “还有,半路上,遇到了另一波跟踪沈梓川的人,双方差点干了起来……boss你猜结果怎么着?那伙小瘪三居然是方嫣容派去的,我顺藤摸瓜,终于找到了方嫣容的下落,你知道她躲在哪里吗?妈地,你肯定猜不着的。” “在哪里?” 萧景逸扔掉手里的烟蒂,盯了萧威一眼,目光淡淡的,阴冽如毒蛇。 “就在这栋医院,院长办公室里面休息室的床上。”萧威爆笑出声,“这个歹毒的女人,还想着近水楼台可以趁机伤害方宝儿和欢歌小姐,简直自不量力。” 笑了还不到两秒,戛然而止。 因为,萧景逸的视线对准了萧威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尽是凉薄的冷意,转身走了出去。 萧威打了个寒噤跟出了门,有种预感方嫣容要倒大霉在劫难逃了。 由于萧景逸砸大把的钱包了四楼顶层,专属于他一人的空间,院长办公室便转移到了三楼,与萧欢歌的病房隔开了两间病房的距离。 此刻,方嫣容送走了急色贪财的院长,穿着一袭轻薄的蕾丝吊带裙慵懒地躺在床上,媚眼如丝,接听花钱雇佣跟踪沈梓川那批人打来的电话,“你的意思,他们都进了市立医院,再没有出来过?行,我知道了,剩下的尾款,马上打到你们的账户。” 与方晓染有过节的王晓雅还在桐城,也曾经在宋子健名下的这栋医院工作了几年,如果利用好了王晓雅手中的人脉,好好运作一番,绝对可以再次把方宝儿和方晓染攥紧在手里,逼着沈梓川就范的。 想到这里,方嫣容精致的脸庞激动得绯红,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下床,脱掉身上的蕾丝吊带裙,准备换上轻便舒适的套装。 正弯腰穿裤子,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阵沉稳的脚步声,休息室的房门砰地一声被一脚踹开。 休闲七分裤刚穿到小腿处,方嫣容急急往上拉扯,以为是进来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刚要冰冷地呵斥,眼角的余光猛然注意到走进来的男人似曾相识,抬起头定睛看清楚之后,震惊得两腿打颤,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板上。 刹那间,腿肚子都吓得抽筋,面无血色。 男人迈步而来,阴冷的俊脸,射出讥诮的表情,“方嫣容,有一段日子不见,我的双手也很长时间没沾血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方嫣容吓得瞳孔收缩,只觉得这男人如恶魔般阴魂不散,尤其此刻握在对方手里的那根乌黑色长鞭,鞭梢根根银针闪烁着寒光,可怖至极。 她的身体,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止不住地颤抖,抖如筛糠地往后退缩。 退到了墙角边,已无路可退,绝望萦满了心头。 这个时候,有谁来救命,谁来救救她啊? 该死的院长刚脱了裤子只发泄到一般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现在看来,肯定是萧景逸那边把人只支开了。 萧景逸走到这快要被吓死掉的狠毒女人面前,脸色戾冽,阴邪从骨子里蒸腾出来,“你动方宝儿我不追究,但你居然动了萧欢歌,甚至差点要了她的命,呵,方嫣容,既然做了,就该明白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听到“代价”两个字,方嫣容浑身发僵,仿佛被尖锐的钉子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颤抖着,麻木地蠕动双唇,“不是我,动萧欢歌不是我的意思,求你,放过我吧。” 萧景逸猛地朝方嫣容后背狠狠地抽了一鞭子,见那根根银针带出了一道道血色痕迹,血液四溅,见她发出凄厉的惨叫,脸庞疼得扭曲狰狞,他的笑容越加兴奋残忍,“放过你?萧欢歌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放过她?” 男人再次挥出狠辣的一鞭,露出阴狠的鬼魅表情,“蠢货,你以为绑架了方宝儿就能威胁到沈梓川,就能把沈梓川和方晓染分开?” “为什么不可以?” 方嫣容疼得哆哆嗦嗦地抬头辩驳,“我的本意,方晓染视女儿如命,绑架了方宝儿,就能吸引到方晓染,然后我再利用她们母女两个,把沈梓川钓上钩,当着沈梓川的面,弄死方宝儿和方晓染,他一定会崩溃的。 等他崩溃了,我再和六年前一样,找顶级的催眠大师给沈梓川催眠,让他彻底忘记方晓染,忘记一切,并把他囚禁在我身边,做我的一条狗,永远都不会背叛我。” “就凭你?” 萧景逸讽刺地大笑,“沈梓川会不会做你的一条狗,我拭目以待,但现在,你会在我的鞭子下,变成一条濒死的癞皮狗。” 说完,他手起鞭落,毫无怜惜地暴戾抽打疼得在地板上翻滚的方嫣容,浑身森寒。 “啊,疼啊,求求你,不要!” “求你,萧先生,萧总,轻点,好疼啊!” 方嫣容跪趴在地上哀哀祈求,嘴角流出鲜血,绝望地嘶吼。 与此同时,萧欢歌为了身体得到更快的康复,为了尽快离开此地离开萧景逸,拉开房门准备四处遛达做做康健活动。 忽而,余光瞥见萧威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紧紧守着一间紧闭的办公室,心里生出了异样。 能够让萧威守在外面的,只有萧景逸。 也就是说,萧景逸此刻就在那间办公室里面,做什么呢? 萧欢歌环顾四周,静悄悄的,依稀能听到女人的呐喊喘息声,心口突突直跳,想了想,悄无声息地摸到离那间办公室最近的一间病房,安寂地推开虚掩的房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并把耳朵贴在墙壁上,竖起耳朵想听个究竟。 没过多久,她听到了口拍口拍声不断,也听到了年轻女人娇柔尖细的求饶声。 “啊,萧先生,疼啊,求你,轻一点,好吗?” “萧总,好疼好疼,求求你,不要!” 瞬时,犹如五雷轰顶般,萧欢歌面孔煞白死死地盯着雪白的墙壁,眼角仿若只剩下最后一滴泪,顺着脸颊,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滴落。 就算她是个傻子,也该直到萧景逸找个女人在里面干了什么。 原本以为,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公布说喜欢哪个女人,只要她耐心地守着他,一定能守到他爱她的那一天。 可是现在,她再没有理由守下去了。 他不爱她,他有了别的女人,她还怎么坚持呢? 萧欢歌失魂落魄地走出门,走出医院,泪水遮住了视线,遮住了脚下的路,什么也看不见。 浑浑噩噩找到了一辆疑似萧威开的车,车门没锁,车钥匙也挂在上面,她跳上车,发动引擎,轰地一声窜了出去。 风驰电掣,几欲疯狂! 第238章 我们的机会,来了 站在走廊上的萧威忽有所感,目光朝窗外看过去,见自己的黑色轿车如脱缰的野马轰隆隆窜了出去,当即变了脸色。 他一眼就看清楚了,坐在驾驶位置的女人,是萧欢歌,满脸悲痛的神色。 几个黑衣保镖惊慌失措跑过来,额头惊吓得狂冒冷汗,“威哥,不好了,我们兄弟去了趟卫生间,欢歌小姐就不见了,楼上楼下到处找了,都没找到她的人影子。” 萧威想到里面boss正在虐待鞭抽方嫣容,那女人好死不死地,发出的呻吟声恶心死了就像在叫床,皱紧了眉头压低声音追问道,“找了欢歌小姐多久?”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半个小时,够萧欢歌做很多事了,而且,她的病房距离这间院长办公室并不远,萧景逸里面闹的动静稍微大点,估计萧欢歌就能听得到。 萧威咽了口口水,心里有点方。 原来,十分钟以前他听到的开门关门声,以及轻巧的脚步声,并不是他的幻觉,是确确实实真的存在。 也就是说,萧欢歌肯定是认为萧景逸跟女人在里面胡搞乱搞,才愤愤然开车离开的。 “欢歌小姐刚开车离开了医院,你们几个,马上分不同的方向去追,就算追不上,也要得到具体的位置,否则,boss面前,我可保不了你们。” “是是是,我们马上去办,谢谢威哥。” 等了片刻,萧景逸从里面出来,刚在方嫣容身上发泄完那股子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戾气,面无表情,没留意到萧威忐忑不安的样子,狠煞地眯了眯眼眸,迈开步子朝萧欢歌的病房走了过去。 “boss,等等。” 萧威疾步跟了上去,底气有点不足地小声说道,“半个小时之前,欢歌小姐离院出走了。” 男人顿住脚步,回头冷戾地盯着萧威看了眼,似乎没听清楚一般,表情漠然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嗓音,阴暗中透着邪戾,恐怖至极。 萧威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重复说过的话,却又不得不重复一遍,然后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偷偷地瞥向萧景逸,欲言又止。 男人那瞬时的面部情绪,怎么说呢? 似笑非笑,似悲非悲,眸光沉寂中添了几分凉痛,“走了,也好!” 终归是各自殊途,终究要分开的,早分早好。 “派些人护送她回桐城。” “是,boss。” 萧威往后退了几步,刚掏出手机要把萧景逸的命令传达下去,就看见男人把脸扭过来,眸底隐着一层地狱的暗光,阴冽地说道,“还是我亲自去送她,你去把方嫣容处理一下。” 处理的意思,就是灭口的意思,萧威做了很多次的善后工作,早就对这方面轻车熟路。 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把锋利的匕首,滑在掌心里,迅速迈开步伐走向院长办公室,推开虚掩的房门往里走。 不料,除了一室浓郁的血腥味,方嫣容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影踪,惟有窗户大开,上面沾染不少血迹。 萧威探头出去检查了一番,确定方嫣容是跳窗逃走了,愤愤啐了口,“我草,这女人三楼都敢跳下去,真他妈不怕死。” 迅速下楼跑到白色豪车上面,硬着头皮跟慵懒靠坐在后座的萧景逸汇报,男人冷漠的,只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 车开了有一阵子,萧景逸低头打开手提电脑,处理了一些公司的紧急事务后,忽然冷冷地问前座开车的萧威,“放进方晓染身体里的东西,还有多久能发挥出全部的效果?” 萧威略略思索,马上回道,“那东西的药效已经发挥得差不多了,但我观察了沈梓川的状况,似乎还没有达到我们想要的那种效果,很有可能他与方晓染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boss,这事急不来,除非他们每天都上床干那种事,否则,我们再急也没有用的。” “方晓染需要新生儿的脐带血给她的女儿治病,那种事怎么可能少?” 萧景逸勾唇冷笑,成竹在胸的阴冷模样,“我们的机会,很快就要来了。” “boss放心,该做好的准备,我已经安排下去全部准备妥当。” “行。” 只刺冷吐出一个字,萧景逸沉沉闭目,死寂的,没有听不见一丝呼吸声。 果然,方晓染从市立医院金蝉脱壳后,连同女儿被沈梓川带到了一栋非常隐蔽的医院。 半途中,纪穆远接了个电话后,就调转车头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下车后,方晓染发现,这个地方从外表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居民楼,有店铺,小吃部,还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行人来来往往,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但走了进去后,穿过了一道铁门,气氛立刻变得肃穆寂然,不时有穿着白色医用大褂的医生进进出出,并且没有人好奇方晓染一行人,就仿佛司空见惯了。 方晓染心里掩不住有好奇,并没有表现出来,只轻轻地问身边慈爱抱着方宝儿的男人,“这是什么地方?” 沈梓川耐心地为她解释,“专门服务于特定人群的医院,没有关系,有钱也进不来。” “哦。” 方晓染点头,表示明白。 在华夏国,非常多这类特殊的机构,专供为某类高官服务。 比如,特供食物,特供药品等。 估计早就打好了招呼,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方宝儿被安排在舒适豪华的监护室,并且来了很多顶级的专家为方宝儿做全身的检测,从头到脚,毫无遗漏。 检查完毕,领头的老专家脸色难看,当着方晓染和沈梓川的面,直截了当地指出问题,“沈先生,你们的女儿本来身体就虚弱,经过这次的绑架,身体已经差到了一个临界点。换句话说,本来她可以多捱一年半载,病情才会大肆发作,但现在,她的病情随时都可能恶化,非常不乐观。” 听完专家的话,方晓染的心,钝钝的,痛得厉害,颤抖着苍白的唇问他,“医生,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莫大的痛苦中,她没有留意到白发苍苍的专家与沈梓川隐晦地交流了几下眼神。 第239章 只想欺负你 等方晓染回过神时,她听见专家在她的耳边,娓娓道来,“方小姐,是这样的,我们医院会尽最大的努力,给你和沈先生的女儿延缓病情再次发作的时间,但你们,也要做出你们能够办得到的努力。” “什么努力?”方晓染哑着声音问。 专家一脸正气,“就是,尽快怀上孩子,用新生儿的脐带血治病。关于怀孕这件事,你请和沈先生多做商量,我还有点事,失陪了。” 呼啦啦一群医生随着专家走了以后,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方晓染,昏迷不醒的方宝儿,还有自从听了专家说要生孩子的话就一直盯着她瞧的男人,气氛一时变得安静暧昧。 方晓染低头凝视着女儿苍白的小脸,脑袋上变得越来越稀少的一头金黄色头发,伸手轻轻地一扯,就能扯掉五六根,黏在她的指尖,纷纷扬扬,不由得眼眶里一片疼痛的潮湿。 为了女儿,她必须放下对沈梓川所有的芥蒂,跟他上床。 要不然,女儿就会没命。 沈梓川走过来,走到她身边,看出她的痛苦和彷徨,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扯住,刺疼无比。 但他掩饰了痛楚,伸手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沉声说道,“放心,一切有我,我们的宝贝一定会平安无事。” “嗯。”方晓染淡淡点头,“我还有些事,要去找医生问问。” 最近这段时间,担忧宝儿和欢歌的安危,她的生理期变得紊乱,导致她琢磨不透到底什么时候是她的排卵期,必须去做个诊断,确定清楚准确的时间,才更容易顺利怀孕。 不料,她刚转过身就被男人一把拽住了手腕,攥到他面前,滚烫的掌心烙得她脸颊晕红。 然而,更令她抓狂的,是男人的话。 他说,“晓染,我问了,你的生理期刚过了一个星期,今天就是排卵期,不如,今晚我们就试试?” 方晓染闻言,低头默默地扫了眼沈梓川手上腕表的时间,傍晚六点半,她咬着唇瓣,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嗯,晚上,晚一点。” 心里默念着,为了宝儿,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宝儿。 忽然,男人的手掌似有意似无意,往后卸掉了力道,导致方晓染腰肢一扭,整个人朝沈梓川宽阔的胸膛倒过去。 “啊!” 她猝不及防地尖叫了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快要摔倒。 蓦地,柔软腰肢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给握住,男人出手的速度非常迅疾,五指如铁爪,紧紧地扣着她柔嫩的肌肤,滚烫似火。 方晓染赶紧站稳向他道谢,抬头时发现男人的眼神不对劲,瞳孔里映出了她的一片雪白肤色。 喘着气低头,顿时呼吸全无,脸庞倏然爆红。 她这才注意到,刚才一摔一倒一扶,连衣裙的领口往胸口下面塌坠,把饱满的那处几乎完全送到了他的视线里。 身体好似被刺了一下,她讷讷往后退,“沈梓川,你饿不饿?我,我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男人见她慌乱失措,好整以暇地轻笑出声,“现在,我只想吃你。” 瞬时,方晓染只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察觉到男人落在她胸口的目光越来越灼热烧烫,脸红耳赤的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方宝儿迷迷糊糊醒了,睁开湛蓝的大眼睛,一眼只注意到方晓染愣怔地站在面前,不明所以地张开苍白的小嘴说话,含着一股子浓浓的委屈,“妈咪,你怎么才来找我呀,我疼,好疼呀,我哭着喊妈咪,可是妈咪你一直都不来找我!那些坏叔叔,还有个坏阿姨,他们欺负欢歌干妈,太坏太坏了!” 女儿适时苏醒,让方晓染长长地舒了口气,走出男人紧迫的视线,赶紧弯下腰凑到方宝儿的身边,伸手亲了亲她的小额头,轻柔安慰,“宝儿,是妈咪不对,妈咪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着你一起度过,妈咪向你说对不起。妈咪向你保证,以后都不会让你再被坏人欺负了。” 方宝儿小大人似的,懂事地点了下头,回了方晓染一个香香的吻,虚弱地说道,“妈咪,我饿了。” 女儿会说话了,会饿了,这说明她的病情终于控制住了。 霎时,方晓染激动地泪水盈眶,好半天调整呼吸,朝方宝儿温柔地微笑,“好啊,妈咪马上去给你买餐点。” 刚要走,见沈梓川已经转移了凝视她胸口的目光,漆黑瞳孔落在方宝儿那张生动活泼的小脸上,以往冷峻的嗓音,软成了一滩水,“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方宝儿很好奇,“妈咪,我记得见过这个好帅好帅的叔叔哦,他谁呀?” “叔叔”两个字的称呼,差点把沈梓川的气血全部逆流到脑海里,心脏被刺穿了般,隐隐作痛。 六年了,女儿对他相见不相识,礼貌稚嫩地喊他叔叔,讽刺极了,也是他该。 然后,下一秒,他又听见女儿跟方晓染叽里咕噜,“妈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我见到爸比了,就是在我最最危险的时候,我听干妈的话跳下了坏人的车,跑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就那样遇见了爸比。 是爸比救了我哦,把我带上他的车,后来啊,好可惜,我就头脑发晕了,一直没见到爸比。 妈咪,你知道爸比在哪里吗,快给他打电话,我想他,想见他,好想好想。” 方宝儿一边说,一边偷偷地观察沈梓川的表情,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副可爱狡黠的模样。 方晓染秒懂了女儿话里的“爸比”是萧景逸,好气又好笑,“你怎么就知道那是你爸比?” “因为啊,我在他身上闻到了爸比的味道。” 沈梓川一开始不明白小家伙为何刚醒就迫不及待说了这么多话,但视线与方宝儿对撞了几次后,就意识到她是故意的,不免为小家伙的心智感到骄傲和无奈。 走过去,俯身低头,与方晓染肩并肩站在床边,大手轻轻地握住女儿细细软软的胳膊,温柔地笑,“小宝贝,你的爸比,是我!” 第240章 进行造人计划 方晓染站在旁边,听完了沈梓川对方宝儿说的第一句话,紧张得绷紧脸,呼吸,一下子就轻微到没有。 这些年,虽然女儿一开始闹过了几次要爸比,但后来被她哄骗了几回,也就不闹了,变得懂事乖巧。 现在,也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爸比,女儿能不能接受。 盯着女儿的脸,方晓染仔细观察着小家伙脸上的细微表情,一颗心高高地提在了半空中。 然后,她看到了啥? 她的宝贝女儿,揉了揉漂亮的蓝色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沈梓川看了一会儿,小脸蛋露出一抹不高兴的神色,“妈咪,你不是告诉我爸比上了天堂和上帝爷爷肩并肩了吗?这个说是我爸比的爸比肯定是不是真的。 妈咪,我告诉你哦,外面坏人太多,你不要上当受骗了,我已经给我自己找到了一个爸比,特别特别帅,比王俊凯还帅。” 沈梓川毫无心理准备,被小家伙噼里啪啦嫌弃了一顿,那脸色,极度沉冷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吃瘪,还是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面前,心底百感交集,抬头看向方晓染,见她幸灾乐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露出难得一见的娇嗔柔态,心立刻就酥了。 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方宝儿的小脑袋,放缓了嗓音,“你不是生病了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饿不饿?想不想吃汉堡包炸鸡排?” “别以为一顿汉堡包炸鸡排就可以收买我哦。” 方宝儿傲娇了,小嘴巴翘得老高,“我有干爹,还有干妈,他们早就请我吃了好多顿,想要我认你爸比,最少要请我吃二百五十次。” 方晓染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是二百五十次?” 方宝儿沉默了几秒,伸出细细嫩嫩的小指头,指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脸的小无辜,“那是因为我觉得,他就是个二百五。” 说完,小家伙哈哈哈哈爆笑了起来。 方晓染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笑,可看着男人那张黑沉得快要媲美墨水的俊脸,又不太好意思笑话,掩饰性地咳嗽了两下,拿起沙发上的黑色手提包,低声朝方宝儿微笑地说道,“你现在刚醒,不能吃那些油腻的食物,妈咪去给你买其它的东西吃。” “哦,等一下,妈咪。” “嗯,什么事?” 小家伙指着沈梓川,撇嘴,“这个说是我爸比的人怎么办?” 见男人的脸色又黑了一层,方晓染忍俊不禁,终于笑出了声,“宝儿,你想对他怎么办就怎么办。” “妈咪,我见过他的照片啦,干妈偷偷给我看的,干妈还跟我说他欺负你,害得你流了好多眼泪,妈咪别怕,我现在帮你把场子找回来,我才不要轻易就喊他爸比呐。”小家伙握了握拳头,一脸的郑重其事。 当时,方晓染就愣怔在原地,心情,怎么说呢?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种酸酸的情绪,涨涨的,满满的,让她感觉到柔软又幸福。 被方宝儿嫌弃了一通,沈梓川竟破天荒觉得小家伙说的很有道理,以前的自己待方晓染确实有很多亏欠的地方。 但愿,他醒悟的时间,不会太迟。 这个时候,医院的食堂有餐点。 由于来这栋医院治病的病患家属都不差钱,非富则贵,因此,食堂里的食物丰富多样,味道也很好,堪比五星级酒店的美味佳肴。 方晓染买了很多回到医院,陪着方宝儿吃了很多,而沈梓川只喝了一点汤,中间接了个电话走到了外间,很久也不见人影子。 方宝儿胃口还算不错,每种食物都吃了一点,吃饱了,觉得犯困,给了方晓染一个大大的笑容,就眯着眼想要睡觉。 “宝儿等一下睡喔,妈咪先给你换掉衣服。” 由于刚才吃饭的时候用了方宝儿不少精力,小家伙出了一身的闷汗,汗嗒嗒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地皱着小眉头。 方晓染动作很快,拿出毛巾浸了温热的水中,拧开,迅速地给方宝儿擦洗完身体,并给她换上了干净的宽松病号服。 安顿好小家伙,她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扔在洗脸盆里,起身去洗手间。 洗手间没在里面,在外间。 方晓染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里面很宽阔,装修豪华舒适,应有尽有,甚至有个大大的白色浴缸,上面漂了层红色的玫瑰花瓣,红白相映,漂亮极了。 这些天日夜担忧方宝儿和萧欢歌,导致没有心情好好洗个澡放松身体,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于是,方晓染关拢了房门,眉头紧皱地脱到了外套和连衣裙,弯下腰,小内内刚褪到膝盖处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好像有点灼热紧迫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 方晓染心惊肉跳,猛然回过头去看,正正撞上了男人那双清冽中透着幽深的眼眸,顿时,心跳的兵荒马乱。 咦,明明她观察好了这里面除了她再没有任何人,他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男人大概刚忙完了某项不可言说的事情,修长手指在拉西裤的拉链,紧接着,咔嚓一声,系好了真皮皮带,缓步朝她走了过来。 她的心跳,在他好整以暇的凝视下,砰砰砰砰,越跳越快,尴尬又难堪,脸色爆红一片,“沈梓川,你怎么在这里?既然完事了,你就赶紧出去啊!” “我的事完了,但我们的事,还没完。” 男人顺着她低头的那个角度望下去,看到她脱了外面的衣裳,只穿了一套黑色的棉质内衣,精致的锁骨下面,是两团饱满的雪色弧度,目测比六年前大了不少,估计是怀孕生孩子的缘故。 喉结情不自禁上下滑动,他的眸光越来越深幽,伸手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揽住了她细软的腰肢,把她逼到雪白的墙壁上,森白的长指抬起了她尖俏的下巴,嗓音充满了磁性,有某种蛊惑人心的诱惑,“晓染,你这就准备洗澡了?是打算现在就邀请我一起进行造人计划?” 第241章 一夜沉沦 “我没有!” 方晓染闻言,大脑空白一片,轰隆一下就炸开了,脸庞蹭地如烟花绽放,绯红霏霏,连耳尖都晕红了,拼命地胡乱摇头,“不是,我根本没有现在就跟你一起造人的意思。” “但医生要求我们尽快造人,越快越好。” 瞧着她羞窘的可爱模样,再没有表面强装的倔强和执拗,沈梓川轻笑出声,俯下头,在她涨红的脸庞上落了个轻轻的吻,“晓染,你不答应让我做,孩子还怎么造?” “可是……”方晓染颤了一下。 这事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白嫩的饱满,在男人的视线里,抖颤得充满了无穷无尽的魅惑力。 沈梓川眯了眯眸子,只觉口干舌燥。 由于紧张,手里的毛巾掉在了沾满水汽的地板上,方晓染低头要去伸手拾起来,心里想这段时间确实是她的排卵期,为了宝儿,她必须豁出去跟这个男人做那档子事。 但此刻浑身的肌肤就像刚从冰窟里捞出来一样僵硬极了,心里知道应该配合他,肢体却僵得无法移动。 低头的时候动作太快,她直愣愣地就撞击到了男人那不可描述的某部分。 尤其她的嘴,对准的,是他…… 那一刻,方晓染恨不得能当场晕过去。 沈梓川纹丝不动,俊脸沉笑的表情,静止了很久,然后,垂首用那双深邃布满愉悦情绪的黑眸,牢牢地盯着方晓染爆红如石榴花的脸庞,勾唇低低地笑了,“嘴里说不要,身体却诚实得很!” 方晓染口舌发干,“我,我没有。” 明明他穿的是挺括的西裤,也包裹得严严实实,可她就是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从他那里散发的浓郁荷尔蒙气息,势如破竹,冲进了她的呼吸,她的脑海,令她心惊肉跳,心慌意乱,紧闭着眼睛不敢多看他一眼。 头顶上,传来男人清冽的温柔嗓音,“宝贝,想想宝儿,我们的女儿,正趟在监护室的病床上等着我们想方设法为她救治,早一点开始,就早一点有救治的希望。” 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方晓染再没有拒绝的念头了,慢慢睁开眼,说,“你先出去,等我洗完澡就去找你。” 男人知道她害羞了,轻笑,“我就在隔壁房间等你。” 说完,走到浴缸边给她放好温度适宜的水,又撒了更多的花瓣在水面上,临走前,朝她眯眸笑得意味深长。 “谢谢。” 方晓染慢慢踏进浴缸里,整个人滑入到水里,借着那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遮挡了雪白的身体,然后,她看见,男人朝右边拐了个弯,推开那扇在她眼底像是装饰壁画的房门,缓步离开了。 原来如此。 这间洗浴室联通了两间病房,难怪她进来的时候,观察了一番,没有看到一个人,但那个男人在她关闭了房门以后,还能来去自如。 也不知道浴缸里除了这些漂亮的花瓣,还多了什么东西,反正方晓染泡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感觉到了神清气爽,就连混沌的大脑,都清明了许多。 想着无论怎么样,她与沈梓川之间的亲密,都势在必行的。 作为母亲,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女儿小小年纪承受巨大的痛苦死于非命。 只是与沈梓川睡上几觉而已,她不在乎,也没有底气在乎。 故意耽误了很久,方晓染终于洗完,换上了沈梓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准备的轻薄蕾丝睡衣,推开那扇漂亮的房门,走进了一间奢华的套房。 只开了床头浪漫清幽的小灯,视线朦朦胧胧。 方晓染扫视了一圈,没看到沈梓川,稍微松口气,一步一磨蹭,慢慢地平躺在了那张巨大的大床上,心跳扑通扑通如擂鼓。 空寂无声的气氛里,方晓染的听觉格外的敏锐。 外面响起了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推门而入的吱呀声,这一切,让方晓染的呼吸猛然窒息,双手不由自主攥紧了身下的白色床单,身体僵硬挺直,一动也不敢动。 心跳的哐当作响,震动得连带整个房子都在颤抖。 红酒独特的醇香滋味,飘入她的鼻端,令她也仿佛喝醉酒了一样,飘飘然感觉到了头晕目眩。 她太紧张了,紧张的仿佛下一秒就快要死掉。 四年的婚姻里,在那件事上,他强逼着她,羞辱她,只顾了他自己舒服,从不曾考虑她的感受。 而方晓染对那档子事,也是痛苦多于快乐。 但这一次,不同了。 她在主动,心里隐隐有期待,隐隐希望他能给予她怜惜和宠溺。 而沈梓川呢,他也是,没有强迫,没有锋利刀刃般的冷言冷语,没有残忍无情,第一次对她温柔以待。 于是,方晓染心想,她与他,都变了,终究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但愿啊,一次就能顺利怀上宝宝。 “对你看到的,还满不满意?” 男人目光慢条斯理,一边优雅饮酒一边解衬衫纽扣,黄幽的灯光照射下,越发显得眉目含情,熠熠生辉。 就算是方晓染想昧着良心说她不满意,也无法说出口。 实在是这男人的皮囊,从头到脚,太完美了。 渐渐地,沈梓川的衬衫,西裤,都垂落在木质地板上,只露出一具令所有女人都发出尖叫的健硕完美身躯。 每一条线条,都充满了男性的力量美。 就在方晓染被男人的美色给迷眩得晕晕乎乎时,视线里猛然瞧见沈梓川沉沉朝她压了过来,伴随着清冽如泉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熏染得她连呼吸都困难。 整个人在沈梓川灼热的体温下,慢慢地滚烫火热,却也知道,到了此时此刻,她是再也不能回头了。 鼻尖里,尽是他身上蕴含的清爽沐浴露味道,令她情不自禁地沉沦,再沉沦。 她的眼睛,不敢再睁开,沐浴后的每一寸肌肤,却受到了他的吸引,想要敞开了接受他对她的猛烈攻击。 排山倒海,起起伏伏,他将她带入了两厢情愿的甜蜜旋涡,共赴天堂。 一夜情长话短! 第242章 出事了 翌日,方晓染苏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半。 习惯性地摸了摸身侧,没有女儿香软的小身体,空荡荡的,只残留了些许的余温。 没看到沈梓川的人,只留下了他清冽的气息。 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方晓染恍然想起自己是在医院里,而隔壁的监护室,躺着她的宝贝女儿,现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宝儿吃饭了没有,精神状态怎样了。 想起女儿,方晓染就生出了无穷的力量,撑着酸软的身体,要从床上爬起来,但她却爬不起来了,没有一丝的力气,除了饥饿的缘故,还有她的两腿打颤,双臂虚软,浑身每个细胞都泛着痛和酸,那种奇异的滋味,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到底是昨天晚上被那个男人给折腾得狠了,腿都合不拢。 担心方宝儿醒了后找不到妈咪心情会不好,方晓染努力伸长手臂,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就发现房门被推开,目光滞住了,凝视在直挺挺站在门口的男人身上,见他西装挺括,领带和袖扣都戴的一丝不苟,如当年初见时的矜贵清傲。 但又比当初多了些的,是他眉眼间微微显露的情愫。 方晓染愣了很久,才缓缓地吸了口长气说道,“沈梓川,你去看宝儿了吗,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比昨天的状态要更好一点?” 说着,她下意识要下床,但某处不可言说的部位,很痛,痛得她忍不住攥紧了床沿,用力过度导致手指的骨节凸出森白,嘴里发出了咝咝的声响。 “宝儿刚吃了早餐,精神还不错,我安排了护士给她讲故事。” 沈梓川马上留神到她的举动,以及她的痛苦,脚步抬起,走到方晓染面前,嗓音低沉地安抚,“sorry,昨天晚上没控制住力度,弄疼你了。” 闻言,方晓染彻底僵住,红霞飞满脸颊,尤其低头看到了他西裤下那个位置,还有垃圾桶里几乎半桶的白色纸团,立即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场快要把床摇垮塌的激情,她的头垂得更低,脸色爆红。 昨夜,这个男人像吃了猛药似的,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 到最后,她都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晕晕乎乎地全程忍受。 那场四年的婚姻里,他可从来都没有需要她撑得这么久,并且从头至尾都考虑到她的感受,询问她需不需要更舒服的体位。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在她耳畔低低地笑出了声,戏谑她就是水做的女人,水多。 一开始她不明白这男人到底什么意思,直到他把很多纸巾垫在了她的臀下,她才知道,那个居然是,和姨妈巾差不多类似的那种作用。 昨晚简直做的太激烈了,而她的身体几乎完全被掏空,却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法言语的美妙。 一时间,方晓染羞忿交加,整张脸涨红得都快要着火了,梗着嗓子羞恼地叫道,“沈梓川,你能不能闭嘴?” 男人轻笑,俯身弯腰,修长拇指按住了她腰间的两处穴位,稍微用力过后,见方晓染疼得略略皱起了眉头,舔了舔薄唇,柔声开腔,“我问了医生,多按摩这几处穴位,对事后的酸痛有很好疗效。” 方晓染实在是想不通他居然还拿这种事情去问医生,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干脆埋头装没听见,由着男人的拇指在她的腰部,揉来捏去。 也不知道是他的力度用的恰到好处,还是她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体力,片刻之后,方晓染确实感觉到了那种酸胀的痛苦减轻了很多,就连颤抖的双腿也不再抖索无力。 于是,她抬起头,轻轻地推开了沈梓川,“那个,不用继续了,我现在可以自己搞定。” 好不容易得到的福利,男人怎么可能被她轻易就打发掉,似乎从他的鼻尖逸出了淡淡冷哼,“怎么,昨晚睡过我了就要过河拆桥甩了我?就那么确定能百分百成功怀孕?医生特意交代了,多试用几次才能更保险。” 还要多试用几次? 方晓染身体颤了颤,目光盯着男人那张表情非常正经的脸孔,忍不住说道,“沈梓川,如果你厉害的话,一次就会中,不厉害,再多的次数也很难中奖。” “我不厉害?”男人似乎变得有些不悦,反问了句,“那昨天晚上在这张床上爽得一直抖啊抖的人是谁?” “如果不是你一直磨啊磨的,我能抖吗?” 方晓染被男人无耻的话给刺得火气噌噌噌往脑海里飙窜,嘴角抽了抽,飞快地扯了个正当的理由,“我去看宝儿,你请便。” 说完也不管沈梓川有没有听见,迅速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撞见了一脸坏笑的宋子健,“前嫂子,梓川哥哥他在不在里面?” 方晓染顿住脚步,认真地纠正,“宋院长,麻烦你以后别称呼我什么嫂子,我现在自由身,跟沈梓川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没关系,迟早都会有关系的。”宋子健久在夜场里和各色美女鬼混,只一眼,就从方晓染娇艳欲滴的脸上瞧出了猫腻,邪邪地挑眉笑道,“说不定,你和梓川哥哥已经有关系了,早晚我都要改口喊嫂子,就当我先练习一下。” 面对嘴皮子利索的宋子健,方晓染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后回过神懂得了话里的意思,绯红的脸蛋黑了一半,“抱歉,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聊。” 也不等宋子健给个回话,她脚步匆匆疾步往前走,直到走到了方宝儿的病房,推门走了进去,才伸手在胸口,缓了缓激烈跳跃的心脏,走到了方宝儿的身边,看着她粉扑扑的脸蛋,精神气十足,情不自禁流露出舒心的笑容,“宝儿,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小家伙侧躺着在看墙壁上的童趣贴画,听到了方晓染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连忙扭头过来,咧开小嘴巴,笑嘻嘻的,“妈咪,今天感觉是我最最开心的一天。” “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因为爸比给我买了早餐,还亲手喂给我吃哦。妈咪,我觉得,爸比也不算太渣啦,如果他能一直对妈咪对我这么好,我可以考虑原谅他六年都不来见我。” 方晓染扑哧一声笑了,轻轻地刮了下方宝儿的鼻子,“小调皮,一顿早餐就把你收买了?” “才不是呢。” 方宝儿傲娇地哼了声,“妈咪,我其实是看在爸比是我见过的所有男人中最帅的份上,勉强考虑原谅他一下。” 女儿的话,几乎把方晓染逗得笑弯了腰,刚要打趣小家伙,她的手机响了,有个电话打了进来,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摁了接听键。 那边,是个陌生的男声,“请问是方晓染小姐吗?萧欢歌小姐出事了,她在酒吧点了我的单,我是暂时陪她快乐的一个男人,这里有个非常漂亮的老女人来找她,好像要逼着她做什么,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喝酒,哭哭笑笑,快要崩溃了,方小姐你赶紧过来,我这就把地址发给你。” 第243章 秘密 挂了电话,方晓染告诉方宝儿萧欢歌找她有事情需要出去一下,小家伙很懂事,挥了挥手,甜甜地说道,“妈咪再见,妈咪你早点回来喔。” 方晓染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说道,“宝儿真乖,妈咪办完事就回来。” 刚走出监护室,迎面与沈梓川撞到了一块,男人见她手里拿着黑色皮包和手机心神不定的模样,敛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欢歌打电话要我过去一趟。” “我现在有空,可以送你过去。” 下意识的,方晓染一口拒绝,“不了,我在街上打个出租车很快的。” 说完,她与他擦肩而过,迅速走进电梯,行色匆匆。 被拒绝的男人,脸色乌沉沉,闭紧了薄唇,阴着脸看方晓染离开。 电梯门迅速关拢,一并把男人那张看不出任何表情的俊脸关在了外面。 几分钟后,方晓染走出电梯,沿着医院大厅,走出了大门口,站在十字街口没等多久,就招到了一辆出租车,坐进车后座,跟司机报了那个酒吧的地址。 一路上,方晓染连声催促,“师傅,人命关天的事,麻烦你快点。” 司机被催促得一肚子怒气,但听到人命关天四个字,熄灭了满腔怒火,真的就依言加速往前行驶。 半个小时的车程,差不多二十分钟赶到。 结完帐,方晓染跳下车,刚站稳,只觉得好像有一块沉重的石头一下一下地压缩心脏,不安感十分强烈,就连右眼,也随即狠狠地突跳起来。 快步走进酒吧大门,她环顾四周,发现这种糜暧场合在白天的时候,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男的女的都有,散落在周围。 没看到萧欢歌的影子,方晓染有点慌,脚步仓促,用跑的,绕过了服务吧台,最后,在最里面光线有些幽黑的角落里,她看见了萧欢歌半跪半瘫倒在地板上,眼里含着泪,张扬耀眼的脸上,却笑容明媚如阳光,“萧大夫人,我就是这样恬不知耻喜欢到处勾搭男人的女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怎么,以前你在萧家狐假虎威不管我的死活任由我自生自灭,现在又想管了吗?” 她嘴里的“萧大夫人”,就站在方晓染的对面,是个非常漂亮的中年贵妇,保养得当的脸庞,表情压沉,阴冷冷的,勾唇轻笑了声,“欢歌,什么萧大夫人,我是你大伯母,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懂礼貌两个字怎么写,我真是替你死去的父母痛心。” “大伯母?呵,你认为萧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有谁真正承认了你的位置了吗?”萧欢歌抬起头,嘲讽地呵了声,“我那个心地善良的大伯母早就死了,被你给活生生气死的,如果不是你仗着一张漂亮的脸迷惑了大伯父,我的大伯母根本就不会被气得心脏病复发吐血身亡。” 一番话说得那个中年贵妇脸色铁青,眼眸里的情绪急剧变幻莫测。 方晓染的视线晃开,扫到了在萧欢歌身后,站着一个类似于小鲜肉的年轻男孩,大概二十岁左右,双手被几个黑衣保镖控制得死死的,一动也不敢动。 地板上,一台最新款的智能手机,被摔裂得粉碎,可想而知,这就是小鲜肉给方晓染打完电话的那台手机,大概被中年贵妇察觉了,吩咐保镖给彻底砸掉。 走近后,方晓染看到萧欢歌浑身被酒水浇透,一头漂亮的波浪长卷发变成了稻草,凌乱地披覆在脸上,身上的火红连衣裙,更是布满了酒渍,可以想象在她赶到之前,遭遇了多么难堪的欺凌和对待。 这还是方晓染第一次看到了萧欢歌狼狈的一幕。 那一瞬间,方晓染双手攥紧了拳头,走过去,走到了萧欢歌的身边,蹲下去拿出纸巾一点点仔细地擦拭她的脸,极其冷静地出声,“欢歌,到底怎么了,她是谁,凭什么这样对你?” 这么多年的姐妹感情,互相依偎取暖,约定了共度一生,却没有人知道,萧欢歌可以为了方晓染抵上命,同样的,方晓染也可以为了萧欢歌抵上性命。 方晓染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大,但由于她的脸色太过冷静,舒柔的声调里又透出一股无法忽视的狠劲,导致中年贵妇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方晓染的存在,沉下脸,挑起阴冷的眉眼,尖锐地问道,“你是谁?这是我萧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方晓染敛下眸光,没有理会对方连讽带刺的一番话,而是用更快的速度把萧欢歌头上脸上身上的污渍都清理干净后,伸手拉拽着萧欢歌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护在身后,目光径直看向气势十足的中年贵妇,眼底一片彻冷,“我是欢歌的朋友,她的事,我管定了。不就是找个男人喝酒聊天吗,男未婚女未嫁,找男人喝酒不很正常,你凭什么这样对待她,就因为你是欢歌小三上位的大伯母?” 小三上位四个字,严重地刺激到了中年贵妇,高高在上的架子再也端不起来,眼神凶狠地尖声斥喝,“你就是萧欢歌找来帮忙的朋友?看你年纪不大,倒是牙尖嘴利不怕死。像你这样的,估计和萧欢歌是一路货色,身边少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不要脸至极。” 看着这贵妇满脸的凶辣嚣张,和以前的养母赵莉差不多的尖酸嘴脸,方晓染突然间觉得特别可笑,胃里翻翻腾腾的,有点难受。 她刚要开口怼回去,手腕倏地被身后的萧欢歌拉扯了一把,然后,她看见自己的好朋友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明媚的凤眸里泪光涌动,“萧大夫人,你是长辈,你骂我打我都请随意,但我的染染,你没资格骂她半句,有什么事,你都冲着我来,我不怕。 从四岁那年亲眼看着你和我大伯父苟且在卧室里商量怎么气死我大伯母的时候,我就恨毒了你,像你这样的女人,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比对待仇人还要残忍凶狠无情无义,为了能往上爬,你费尽心机,为了一己私欲,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了工具和阶梯,踩着他的血肉之躯一步步掌控了萧家。 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的良心到底会不会痛?他真的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萧欢歌悲愤的诘问,响彻在整栋酒吧的上空。 信息量太大,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方晓染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怔地站在了原地。 第244章 欺人太甚 方晓染还在愣怔中,就听到中年贵妇发出轻嗤的冷笑,“萧欢歌,我和景逸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就告诉我,这么多年,你的腿朝他张开了多少次,他又拒绝了你多少次? 就你这样勾三搭四的货色,你以为景逸真心会喜欢你?别傻了,他就是拿你当个宠物玩玩而已,直到玩腻了,就一脚踹掉。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这个月的月底,就是景逸与云家大小姐订婚的大喜日子,萧欢歌,就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比臭水沟还臭的名声,还想嫁给我的景逸,做梦去吧。” “你胡说。” 萧欢歌瞬间红了眼眶,颤抖的手伸到半空中,想要狠狠地打中年贵妇一个耳光,可是,听到萧景逸要与别的女人订婚的消息,心脏实在是太痛了,痛得她手臂抽搐,这一巴掌没有力气扇下去。 “怎么,还想打我?”中年贵妇,也就是萧景逸的母亲程舒羽,脸色冰冷,神情相当的阴沉,“萧欢歌,你今天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我就敢让保镖卸了你一条胳膊? 萧老爷子躺在医院里不管事,你大伯父也不管事,萧家的一切由我说了算,如果你还想风风光光做这个萧家大小姐,最好就别跟我对着干!否则,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要你活的生不如死,只是我的一句话。 还有,萧欢歌,我警告你,以后离景逸远点,别像条癞皮狗一样纠缠着他不放,更何况,你还是景逸名义上的妹妹,我是景逸的母亲,我是坚决不可能让你跟他在一起的,你最好永远都给我死了这条心。” 顿了顿,程舒羽勾了勾漂亮的唇角,从容淡定地讥诮说道,“萧欢歌,你骨子里真是贱,你就那么喜欢玩兄妹乱伦的戏码?” 瞬时,萧欢歌被这番残忍的话给刺激得疯狂摇头,犹如遭到雷击了般,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惨白的,“不,我没有,我跟萧景逸没有兄妹乱伦,他与我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喜欢他,我的心不受控制只喜欢上了他,有错吗?” “你喜欢谁,我管不着,就算你喜欢上了躺在桥洞下的乞丐,那也是你的事。但是,萧欢歌,你喜欢上了景逸,喜欢了我的儿子,那就是错,那就是下贱肮脏自甘堕落……” 程舒羽一口一个下贱肮脏堕落,好像万箭穿心似的,把萧欢歌的心脏几乎扎成了筛子,疼得她簌簌发抖,煞白双唇颤抖的说不出一个字。 见萧欢歌痛苦的泪水长流,方晓染再也忍受不住心底的怨恨,猛然冲上去凶神恶煞地推搡程舒羽,大声怒吼,“你闭嘴!闭上你的臭嘴!” 她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程舒羽猝不及防,被撞了个正着,连连往后退了三四步,只感觉左边肩膀火辣辣地刺疼。 “你敢撞我?” 回过神后,程舒羽气到了极致,眉眼闪过阴狠的戾气,扭头朝那些黑衣保镖厉声命令,“你们都是死人,没看到有人对我动手吗?上去,给我抓住这两个小贱人,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是,夫人。” 三四个黑衣保镖放开了瑟瑟发抖的小鲜肉,冲过去把方晓染和萧欢歌包围在中间,一拥而上,凶狠地拳打脚踢。 方晓染见势不妙,一把拉住萧欢歌往后退,背靠在坚硬的墙壁上,并把萧欢歌牢牢护在身后,咬紧牙关承受着那些保镖恶狠狠砸在她身上的拳头。 为了方宝儿的安危,萧欢歌已经在方嫣容的手里承受了巨大的皮肉之苦,她不能再让她承受一次。 “染染,她要羞辱的人是我,你快走,别管我。”萧欢歌瞪大那双曾经明亮如太阳的凤眸,眼底闪过一丝悲痛,心脏血肉模糊,浑身寒凉地颤着抖,压着嗓子连话都说不太出来。 “染染,我只是喜欢了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而已,我踏马没有错对不对? 我没有自甘堕落,我找那些男人,那么多的男人,我其实没有跟任何一个人上过床,我只是找他们喝酒消除寂寞,我一直都保留着自己的清白,想要留给萧景逸。 可是,我最后还是没有办法留住自己清白的身体,但那不是我的错,她这样羞辱我,太过分了,她说的话太过分了!” 面对几乎快要崩溃了的萧欢歌,方晓染此时连安慰都觉得太过于苍白,一边咬牙忍受身上传来的痛苦,一边用力环紧了她,哑着声音说道,“欢歌,你说的对,你没有错,是她欺人太甚,不给你一条活路。” 混乱中,方晓染从包里艰难地摸出手机,刚要拨打报警电话,忽然,外围传来了一声爆裂般的嘶吼,“姓程的老女人,你踏马在干什么?” 那熟悉的声音,此刻传入了方晓染的耳畔,听起来,简直比天籁之音还要动听百倍千倍。 她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栗,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外面呐喊道,“景城,是我,还有欢歌,那女人不是好人,她辱骂欢歌,还叫她的保镖揍打欢歌……” 萧景城愤怒地草了一声,“染染,你没事吧,我马上救你。” 下一秒,方晓染就看见人群中突然冒出来的男人,长腿凌冽,狂奔如风,飓风般刮了过来,抬腿左右开弓,把几个围攻她的保镖恶狠狠地踹倒在地,蹲下身,两条有力手臂分别把方晓染和萧欢歌从角落里拉了起来,嗓音充满了焦急,“染染,你怎么在这里,这些天,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也没有任何宝儿的消息,踏马快把我憋成了前列腺炎,幸好,你终于活着出现在我视线里,宝儿呢,她在哪里?” 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焦急地上下打量方晓染身上的伤势,满脸满眼的担忧。 萧欢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萧景城对方晓染情深意浓殷殷切切的模样,想起了萧景逸说他不想睡她时冷漠无情,心脏最脆弱的地方痛如刀绞。 她的染染真幸福,有堂哥待她一心一意,她就不在这里大煞风景充当电灯泡了。 想到这里,萧欢歌突然冲到东倒西歪在地上的几个保镖,扯着一抹决然的冷笑,抄起一张沉重的椅子朝那些保镖没头没脑地砸了下去,砸得他们一个个鬼哭狼嚎。 没料到事情突然逆转到这么不利于自己的地步,程舒羽愣了一下,就看见萧欢歌丢掉手里的椅子,冷戾地朝她而来,仿佛意识到什么,立刻转身要逃避。 “萧大夫人,跑什么,我刚好有空,想约你看看星星聊聊人生。” 萧欢歌猛然扑上去,手中一个用力,扯住程舒羽打理得十分精致漂亮的发髻,往酒吧大门口走去。 “啊!” 程舒羽疼得发出刺耳的尖叫,双手胡乱地挣扎,却抵不过萧欢歌的力气,被一步步拖着往外走,身不由己。 那一边,方晓染留神到萧欢歌拽走了程舒羽,知道以欢歌的个性,肯定不会吃亏,便不再去管了。 但紧绷的精神刚松懈下来,她就感觉到浑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透出了疼痛。 可见,那群保镖下手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方晓染忍不住从嘴里发出了咝咝的痛呼声,最后,耐不住萧景城的唠叨,只好依了他去附近的一家小型医院做了全身的ct检测和脑部磁共振检测,确定只是皮肉之痛,没有其他实质性的伤害。 走出医院,方晓染摸了摸红肿的嘴角,笑得有些无奈,“景城,我都说了没事的,就你大惊小怪。” 萧景城看到她肿了小半圈依然美丽得惊人的脸庞,心里面麻麻酥酥的痒,忍不住低头碰了碰她光洁白嫩的额头,俊脸绽放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染染,宝儿没事我就放心了,唉,你们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真是快要把我担心死了,我觉得,只有把你和宝儿都绑在身边,我才能真正的放下心。” 男人俊脸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小委屈,把方晓染弄得很心虚,忽视了萧景城的下巴还黏在她的额头上,不好意思笑了笑,“景城,找到宝儿后我太高兴了,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对不起啊。” 却不知道,她刚才没有抗拒的举动,在萧景城看来,就是她的心里已经能够接受他这种程度的亲热,高兴狠了,当即把头再往下低了低,性感下巴慢慢地从方晓染的额头,移向她柔软的唇。 忽地,察觉到一道极度寒冷的视线胶凝在身上,萧景城眉头突跳,下意识抬头朝前方看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他看见,前面紧急刹过来一辆黑色迈巴赫,冷冰冰地,横在距离不到半米的地方。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一身寒冽气息,射过来的眸光冷如冰霜! 第245章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方晓染背对着迈巴赫,并不知道萧景城已经和某个脸色阴沉的男人对上火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下意识的翻到通话记录,在沈梓川的名字上划了划,想着自己离开这么久了打电话问问他宝儿情况怎么样。 萧景城低头,眸光扫到她正要摁通沈梓川的电话,闪了闪眸子,别有心思地问,“你来这里,沈梓川不知道?” 方晓染点了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嗯,我没有告诉他。” 顿了顿,她又接着解释道,“景城,他在医院里陪宝儿,我就是想打电话问问宝儿有没有闹他,没别的意思。” 当着萧景城的面谈论沈梓川,不知道为何,方晓染总有些拘谨放不开感觉。 大概是因为她曾经跟萧景城提过,除了利用沈梓川的精子得到一个新生儿的脐带血给宝儿治病后,以后她再也不会与沈梓川发生任何纠葛。 可现在,她能明显感受到,在沈梓川的柔情攻陷下,她那颗坚定抗拒的心,似乎已经在左摇右摆不定。 曾经,她怨恨的是那个对她冷漠无情的沈梓川,但现在对她百依百顺柔情似水的沈梓川,她根本恨不起来。 她额外的解释,在萧景城看来,就是画蛇添足的掩饰,掩饰她对沈梓川的爱依然多过于恨。 眼角的余光瞅着那浑身冰冷气息的男人越走越近,萧景城突然低头,凑在方晓染的耳畔,温柔地开口说道,“染染,这些天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聊聊以后你的打算,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今天我就觉得挺好的。 上个月你答应过我,只要如愿怀上了沈梓川的孩子,得到了救治宝儿的脐带血,你就答应我不再与他接触,纠缠,还记得吗?” “记得,但是,景城,怀孕不是说怀就能怀的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越焦急,就偏偏越难以受孕成功,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晓染皱紧了眉头,满脸的焦躁。 怀孕这种事,主要看天意,顺其自然,不是她心急就能达成心愿的。 闻言,萧景城眸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异样,安慰了方晓染几句,忽而话锋一转,神情很是严肃,“染染,我可以等,等到你成功怀孕的那一天,等到你从他身边抽身而出,十多年我都等了,不差这么几天。 染染,还记得之前你说过的话吗?你说等宝儿的身体康复了,只要我向你求婚,你就一定会答应,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这话还作数吗?” “我……” 方晓染的手指头死死捏紧了皮包的黑色带子,自己和沈梓川一路兜兜转转,她得到的伤害永远多于快乐,如果是为了她的后半辈子更简单些平静些,她应该选择萧景城,可是,她心中爱着的男人,依然还是沈梓川啊。 即使她可以开口欺骗萧景城,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皮包上面突出的logo,眉头深深地纠结在一块,那样子,在萧景城的眼底,就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在她心里,她果然在乎沈梓川比他多得多,即使受到他的伤害千百遍,她依然痴心不改。 方晓染慢慢地说,“景城,四年的婚姻,我确实被他给伤害得血肉模糊遍体鳞伤,恨透了他,恨不得今后老死不相往来。后来宝儿生病了,迫于无奈我再次接触他,必要的时候还需要跟他行夫妻之事。 每天我都告诫自己,我并不爱他,之所以让他介入我的生活,就是为了能尽快怀上孩子,一切都是为了宝儿着想,我也确实是一直按照这种想法去做事,可渐渐地,我就糊涂了,我不能确定自己仅仅单纯是因为宝儿去接纳他,还是因为我心里依然有他。” “景城,说了这么一大堆乱糟糟的,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明白,总之,就是我也在纠结,我不知道这样一直走下去会与他发展到哪一步。 我的脑海里,只有宝儿的病情,只想宝儿的身体早一天康复,这样说吧,至少现在,我没有想要与他再续前缘的意思。 我早就看清楚了,他那样强势霸道的男人,其实并不适合我。” 心里话都说开了,方晓染感觉到了片刻的轻松,抬头望天,如释重负地轻轻吐了口气。 冷不防头顶上传来男人寒彻入骨的冷笑,“那谁适合你?” 方晓染陡然僵硬住了身体,猛地扭头,便看到在她身后不到半米处,站着那个五官英俊却刻满冰霜的男人。 从薄唇里取下的香烟夹在他的修长两指中间,已经抽掉了一大半,只剩下半截烟灰,被他弹掉在水泥地面上。 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她说的话。 一时间,方晓染莫名有些心虚,对视上他深邃毫无情绪的瞳孔,惊得身体抖了两抖,“沈梓川,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出来了快三个小时,宝儿很想你,我便开车来找你,没想到,这就是你所谓的出门一趟有急事。” 男人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无比的线条,眸光翻滚令人心悸的阴鸷情绪,盯着方晓染,发出彻骨的冷笑。 这女人,胆儿越来越肥了,仗着他出于弥补的心理,对她百依百顺,甚至在他的眼皮底下,接受萧景城碰额头亲下巴的亲密举动,背着他,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大尺度的事情来。 方晓染皱眉,“沈梓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出门是为了欢歌,她在酒吧被人刁难了,我去给她解围。后来,景城也来了,他见我受了点伤,就带我来这间小型的医院做了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事情的所有经过,就是这样。” 说完后,她有点发懵,明明她与沈梓川离了婚两人算得上毫无关系,为什么她要跟他解释,要像个被丈夫抓住出轨的女人那样心虚的不得了呢? “染染,你不用跟他多解释什么。”萧景城挑眉,扭头看向沈梓川,目光一寸寸转冷,“我和染染男未婚女未嫁,约个会什么的很正常,你如果不服气看不惯,也可以去约别的女人。” 沈梓川冷冷地扫了眼过去,长腿一步跨到方晓染面前,挟裹凌冽寒风,骤然出手! 第246章 是你先点火的 “啊!”方晓染吃痛地喊的一声,被沈梓川像老鹰拎小鸡般从萧景城身旁拽了过去。 那个瞬间,男人的气息很冷,力度也很粗暴,疼的方晓染面容有点扭曲,却也敏锐地知道这男人心情不好了,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沈梓川,你干什么?放手!你把染染拽疼了。” 萧景城立刻发飙怒吼,伸手要去帮方晓染揉捏她吃痛的部位。 痛在她身,其实更伤在他心。 沈梓川冷冷瞥了眼,在萧景城的手臂伸出去快要够到方晓染的时候,又把她往怀里一带,避开了萧景城停在半空中的手。 这个男人,从多年前,到现在,就一直横亘在他和方晓染之间,对于他与她两人之间婚姻的破裂,起到了不可推卸的推动作用。 所以,此刻的沈梓川,对于萧景城,既厌恶,也感激对方对方晓染母女的贴心照顾,心情矛盾的很。 但再多的感激,也不足以让他把方晓染拱手相让。 沈梓川五官一沉,狭长眼眸紧迫地盯着萧景城,眸底绽放的危险光芒,“我的女人,以后有我照顾,就不劳你费心了。” “谁是你女人了?” 方晓染本来急匆匆赶到酒吧给萧欢歌解围,就没怎么吃早餐,只在出租车上喝了一杯牛奶,如今肚子空荡荡的难受,又被沈梓川拖来拽去的,胃部更是翻江倒海,变得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的痛苦,使得她抬头瞪向始作俑者,语气很冲。 沈梓川心中的怒火蹭蹭腾起来,低头朝她冷厉开口,“不想做我的女人,想做谁的?” “沈梓川,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现在自由身,单亲妈妈,我跟你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所以,我不是你的女人,这很难理解吗?” 方晓染皱眉,不想和四年婚姻中一样惯着他的坏脾气,扭头看向俊脸阴下来的萧景城,他的两只手还停顿在半空中,看起来十分的可笑。 但在她看来,就是十分的心酸,和内疚。 沈梓川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强势又霸道,很少顾忌别人的感受,包括她的。 以前,在方嫣容的挑拨下,他就执意认定她是居心叵测不择手段的坏女人,对她一次次伤害冷暴力,从来不相信她,从来听不见她的一句真话。 现在,他脾气上来,也是一样,听不进去她的任何解释,强势霸道到了极点。 方晓染顿了顿,接着说道,“沈梓川,我现在的心思只有宝儿,只想尽快把宝儿医治好,至于其他的,包括个人的感情,我暂时没怎么想过,以后的事,顺其自然,不好吗?” 像萧景城一样任由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只怕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沈梓川在心底冷哼一声,睿智地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扭头看向另外一个冷着脸明显觊觎他女人的男人,薄唇上扬,笑得又坏又冷,“萧景城,进去喝两杯,敢不敢?” 直接开揍一顿,把人打趴,恐怕会让方晓染更怜惜这个弱鸡般的对手。 但喝酒就不一样,就算把人给灌到了进医院洗胃抢救,也只能怪萧景城自个儿酒量不大,怪不得别人。 “喝就喝,谁怕谁呢?” 萧景城看了眼已经被沈梓川紧紧拥在怀里往酒吧里面走的方晓染,紧皱的眉头像是被冰锥给刺入,刺得视线朦胧鲜血淋漓。 只要沈梓川一出现,方晓染的目光就再也不会关注到他身上,哪怕多停留一秒。 她的眼底心里,从十六岁那年开始,就只有沈梓川,再也装不下任何的一个男人,哪怕自己陪在她身边,比她认识沈梓川的年限还有长久。 有那么一瞬,萧景城感觉到胸腔里有一个郁闷的怒火要发泄,却没有办法发泄出来,只能憋在肚子里,憋得脸色铁青。 不就是喝酒吗? 他纵横酒场无敌手,还怕一个沈梓川不成? 跟在两人的身后,萧景城脸上一派嗜血的死寂。 前面,方晓染被沈梓川拥着走进酒吧,男人那放在她肩头的手用力极其猛烈,导致她感觉到肩胛骨都快要被捏碎了似的。 他温柔起来,是真的温柔,但他不想对她温柔时,又是真的无情。 走到包厢,沈梓川先把方晓染安顿在最里面,离萧景城座距最远的卡位上,然后他在她身边的沙发椅上坐下,沉冷地按铃叫了服务生。 服务生没来,到场的是酒吧的经理,曾经在某次商务宴会中有幸见过沈梓川一面,对这桐城最矜贵的男人毕恭毕敬,“沈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请问,您要来点什么吗?” 沈梓川淡漠颔首,“最贵最烈的酒,都拿来。” 很快,十几瓶酒精含量高达百分之50以上的烈性白酒,齐刷刷摆在卡座上,瞧得方晓染胆战心惊。 这么多酒喝下去,不残也得伤吧。 她有点怕了,怕沈梓川喝出了事,也怕萧景城喝出了事。 方晓染伸手扯了扯沈梓川挺括的西装外套,“能不能少喝点?” 男人低头,俊脸一片森然的冷意,“你担心我,还是担心他?” “我……” 方晓染看向萧景城,见他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为她的担心而惊喜激动,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沈梓川并不需要她的答复,随手甩了一瓶酒给萧景城,仰头对准瓶口喝了起来,一口接一口。 “晓染别担心我,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萧景城把那瓶酒接在手里,随即也和沈梓川一般无二,仰头大口咕噜咕噜吞咽酒水。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就这样为了红颜大拼酒量。 方晓染在一旁,即使没喝,也能想象到大量烈酒冲进腹部的灼烫难受感,眼看着一瓶瓶酒水都空了底,卡座上的空瓶子越流越多,她逐渐觉得无聊透顶,想不通男人为什么喜欢这种伤人伤己的游戏,就为了把人喝进医院好玩吗? 喝到最后,沈梓川依然气定神闲,面不改色,但萧景城已经扛不住了,三瓶勉强喝下肚,脸色煞白如霜,猛然站起身冲向包厢内的洗手间,砰然关上门,很快就传来了呕吐的声音,压抑而痛苦。 从那断断续续的呻吟中,方晓染听出来他的痛苦,忍不住站起身就往那边跑,“景城,你怎么了?” 脚步刚迈开,刚离开卡位,她的手腕就被沈梓川横过来的一条铁臂牢牢攥住,“放心,萧景城死不了。” “就算死不了,他的肠胃也会受到巨大的伤害!沈梓川,我不明白,我和萧景城清清白白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晓染气得浑身发抖,唇瓣抿紧,眼睛睁到最大,狠狠地瞪着他。 “我想干你,干到你不能下床,干到你不能再勾搭别的男人为止!” 沈梓川怒声吼完,拽着她走出包厢,迎面撞见了经理,他沉声交代对方马上把萧景城送去医院,然后强势地把犹在挑衅他脾气的女人拉向停泊在附近的黑色迈巴赫。 到了车内,方晓染还犟着要下车去看望萧景城,终于把沈梓川给激怒了。 男人脸色一沉,杀气霍霍,“你踏马再提萧景城的名字,我绝对让他死在医院,还找不到任何证据!” 方晓染闻言,立刻怂了,慌忙扑到男人身上, 不许他下车,“好了好了,我不提他,我们回去,马上回医院,宝儿一定还在等我们。” 本来就清柔的声音,被她刻意娇滴滴地说出来,惹得沈梓川忍不住昂藏的身躯一麻,继而酥痒不断。 尤其胸膛,被她的绵软蹭啊蹭的,给弄得某个地方勃然而起。 他哑着嗓音开口,“是你先点火的!” 说完,在方晓染还没有搞清楚他话里意思的时候,他的薄唇,他的吻,遽然落了下去,攫住她柔软润红的唇瓣,辗转深吻! 第247章 心跳加速两腿发软 一阵激吻,方晓染被男人给弄得嘘嘘气喘。 想要去把人推开,却被沈梓川握紧了她推搡的小手,隔着黑色衬衫,放在他起伏灼烫的胸膛,感受着他燥热的体温,和悸动的心跳。 红唇被他含在薄唇里,两相厮磨,温柔又滚烫,丝丝情意荡漾,容不得她半点拒绝。 方晓染眼看着快要脱不开身,衣服被男人褪得越来越少,露出半截雪白的腰肢,急了,握紧拳头捶打他的肩膀,“唔,沈梓川,你放开我!” 下一秒,头顶上传来了男人慵懒的轻笑,他的舌尖堂而皇之游弋在她的口腔四周,肆意地在里面攻城掠池。 他清冽干爽的气息,就喷薄在鼻端,方晓染脑海里晕晕沉沉的,失去了继续抵抗他的力气,小手无力地垂挂在他的腰侧,渐渐地被他给弄得体内升起了鼓鼓胀胀的异样。 她是个结过婚生了孩子的女人,自然知道那股异样代表了什么,隔着挺括的西装裤子,都能察觉到男人蓄劲待发的力量。 怕他真的控制不住要在车厢内对她怎么样,方晓染惊吓得拼命把身子往后躲,唇齿间的舌尖不觉用力吸吮。 “嘶。” 沈梓川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禁不住把舌尖从她的唇里探回来,咬住薄唇低语,“你这样,我会认为你在对我欲擒故纵?” 谁要对他欲擒故纵了?! 方晓染闷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低头把撸到腰际上面的裙子给放下去,突然抬起头,眼神讳莫如深地盯着他,说道,“沈梓川,你对我做这些,是因为你喜欢我,还是因为不想我作为你曾经的妻子被别的男人喜欢上?” 男人勾唇轻笑,猛然探手把方晓染捞在怀里,薄唇对准她红艳艳的唇,低头就烙下一个烫热的吻,“宝贝,不喜欢你,会见你一次就想做你一次?” 方晓染愣怔地看着男人,心跳加速,张嘴就问道,“沈梓川,我,我还能相信你吗?” 会不会,在她彻底交出一颗心之后,又残忍地把她打入了万丈深渊,永远都承受着崩溃和绝望? 他愉悦地笑了笑,在她白嫩细腻的额头,落下虔诚的一吻,抬起头,回以她最肃穆认真的表情,“晓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仅此一次!我沈梓川发誓,从今往后,只想对你一人认真,只想求娶你作我的妻子,余生只想拥有你相伴到老!” 最后那番话,听在方晓染的耳里,莫名觉得有些甜蜜。 想要彻底尘封不沾染情爱的那颗心啊,就好似流过了一层汨汨的金黄色蜂蜜,甜的几乎融化了那表层的冰霜。 她想,就再试一次吧,给他机会,也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此刻,心跳很快,哐当哐当快要在胸腔里原地爆炸。 方晓染闭上眼,深深地吸气,呼气,扭头把视线下意识扫向窗外,试图平缓那兵荒马乱的心跳。 不曾想,视线里,竟划过了宋子健和一众医生的影子,几个医生抬着一副担架,架子里躺着脸色煞白如雪的萧景城,正急匆匆跳上救护车,在她的眼皮底下急驰而去。 霎时,担忧萧景城的心情占据了上风,满脑子的绮念一股脑消散,感觉到手机发出轻微的铃声响动,方晓染从包里拿出来查看,是她的邮箱接收到一条新消息的提醒。 也不知道谁发的,她刚要点开屏幕查看,男人搂在她柔软腰肢的手微微收紧力度,“快到中午了,先去吃饭,宝儿喜欢吃什么,一起给她带过去。” 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出去,方晓染看见了桐城最富盛名的一家茶餐厅,主营清淡的港味,听说专门从港城请来了名厨,味道相当的美味,好吃到把舌头吞掉。 方宝儿最喜欢它家的糕点和奶茶,百吃不厌。 事关女儿的口福,方晓染没有异议,任由沈梓川牵着她的手走进餐厅,招手叫来服务生,为她点了一桌子的美食。 忙活了一上午,方晓染也饿了,顾不得保持优雅的淑女形象,大快朵颐,埋头苦吃。 男人的手机传来了叮叮的声响,似乎接收到了什么信息,接着,方晓染听到他对她放缓嗓音说道,“你先慢慢吃,我去趟洗手间。” “嗯。” 方晓染随意点了点头,等沈梓川拉开包厢的房门走了出去,她立即从包里发出手机,直接进入邮箱界面。 是一个陌生的邮箱号发过来的,没有标题,没有地址。 狐疑点开后,里面是一条网址,下面附了一句话,“点开它,你绝对不会失望的。” 也不知道是谁搞的恶作剧,总之这样蛊惑人心的一行字,已经把方晓染骇得心惊肉跳,手指点在那条网址链接上面,不知道该不该点开。 最后,好奇心占据了上风,指头轻摁,她还是点开了,是一个类似于快手的网站,缓冲完毕,倏忽闪过了一张张凌乱白花花身体的画面,间或有女人的咒骂声和小女孩的尖叫哭泣声。 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视频以后,方晓染脸色剧变,身体急剧地颤抖,差点把手机给颠在了餐桌上。 那分明,分明就是在源野山庄的某间包厢里,萧欢歌和方宝儿被方嫣容找来的几个猥琐男人各种欺凌的现场。 从视频里能看出来,方宝儿整个小身子骨都被萧欢歌紧紧地护在怀里,首当其冲受到凌辱和折磨的,还是萧欢歌。 身上的连衣裙被那群丑陋淫秽的男人撕得粉碎,无数条粗壮肥腻的大手也在萧欢歌裸露的肌肤上下游移,令人毛孔悚然。 最可怕的是,那群男人时不时发出阵阵的嘿笑声,令人作呕。 盯着这样恶心至极的画面,方晓染终于明白方嫣容主导的这一场绑架案,竟在萧欢歌身上发生过了如此肮脏可怕的事情。 她欠萧欢歌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忍着心脏剧烈的刺痛,方晓染把视频的进度条拖到最后,有一行加粗的红字。 盯着那行仿佛染了鲜血般的字迹,方晓染的呼吸,一点点变得沉闷窒息! 第248章 痴人做梦痴心妄想 那是一条让方晓染目眦尽裂的信息。 【姐姐,还满意我的拍摄技术吗?如果不想我把这些视频公之于众,接下来,你就必须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我会让萧欢歌和你的宝贝女儿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会称呼她为姐姐的,除了方嫣容,还有谁呢? 方晓染那一刻愤怒到了极点,毫不犹豫地回了封邮件过去。 【方嫣容,说吧,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发送完毕,方晓染垂头盯着手机好久好久,明明看到邮件的状态变成了已读,但方嫣容那头却仿佛死掉了一样,没有再发送任何消息过来。 方晓染很是暴躁焦虑,那女人憋着满肚子坏水,也不知道又在起什么可怕的肮脏心思。 沈梓川从洗手间回到包厢,看到方晓染顶着一张铁青的脸,不明白他出去不过一刻钟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愤怒。 缓步走到她身边,沉柔地问道,“怎么了?” “你看,方嫣容又在出幺蛾子。”方晓染调出手机里的那段不堪入目的视频,递送到男人眼前,怒气冲冲地说道,“那个女人,真的太过分了,打算用欢歌和宝儿的名声来威胁我乖乖听话一切照她说的做。以前,我总认为她虽然三观不正喜欢勾搭你,处处对我栽赃陷害,但多多少少还有一点做人的良心和底线,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从骨子里烂透了。” 说着说着,方晓染把满腔的怒意发泄到站着她面前的男人身上,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冷然哼道,“还有,沈梓川,就这样一个无情无义比毒蛇还要毒的女人,居然能够蒙蔽你那么多年,你的眼神确实不怎么好使。” 两两相望,面对暴躁喷火的女人,尤其从方晓染圆睁的眼眸里瞧出了鄙夷的情绪,沈梓川真的是百味杂陈,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穿越到那段四年的婚姻期间,把当初那个不懂得珍惜方晓染的混账自己狠狠地痛揍一顿。 当务之急,沈梓川只能尽快转移话题,眯了眯眼,俊脸渗出一层锋锐,“方嫣容既然有胆子发送这样的东西给你,就说明她有恃无恐,手里必定还有其他的筹码。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安排人去查探她的落脚点,这女人的命,是不能再留了。” 留来留去,最终会给他和方晓染留成一个大祸害。 方晓染点头,非常同意沈梓川的最后一句话。 像方嫣容这种心计诡秘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蛇蝎女人,确实不该再存活于这个世界上。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方晓染只要想到方嫣容躲在阴暗的角落,正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随时都可能扑上来恶狠狠咬掉一口,就觉得不寒而栗。 掐了掐掌心,方晓染很快冷静,“方嫣容的目标应该不止是我,还有欢歌和宝儿!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得马上给欢歌打个电话,让她最近一段时间都小心点。” 接到方晓染电话的时候,萧欢歌正在一间密闭的茶室里,好整以暇地陪着萧景逸的母亲程舒羽进行一场貌似非常友好和谐的聊天。 比较诡异的是两人的相处模式,萧欢歌高高站着,程舒羽狼狈坐着。 坐在沙发椅上的程舒羽,双手反剪在身后,被一根拇指粗细的绳索给牢牢捆绑在椅背,面容狰狞扭曲,十根指印深深地显现在她的两边脸颊上。 此刻,早已经失去了雍容华贵的姿态,变得原形毕露,程舒羽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萧欢歌,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居然敢这样对付我,很好,好的狠! 就凭你比臭水沟还有臭的名声,还有你打我的两巴掌,想要嫁给景逸,想要成为我的儿媳妇,简直是痴人做梦痴心妄想! 我就是给景逸找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也不会要你这样的货色进我程家的门。” 程舒羽是真的快要气疯了。 在酒吧,她随行的保镖被萧景城全部打翻在地后,萧欢歌这个贱人见缝插针,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拖拽到了这里用绳索捆绑住,一言不发就开打。 她毫无抵抗能力,硬生生扛了小贱人的两巴掌,嘴里立即就冒出了一股血腥味,满口的牙齿也松动了不少。 再来几巴掌,程舒羽估计自己满嘴的牙齿真的要全部被打落掉。 尤其感受到了脸颊火辣辣的刺痛,毁容是肯定少不了的,程舒羽心里就越发地痛恨萧欢歌,恨不得这贱人出门被车一头撞死。 “你是不是特别想要咒我死?在我四岁那年,你伙同我的大伯父,与他在床上寻欢作乐,并且不断地用污言秽语羞辱我大伯母,活活把她气死,当时你有过愧疚吗?进入萧家,你又通过种种手段把我大伯弄成一个残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残生,你的良心痛过吗?” 萧欢歌迎着程舒羽恨到极致的目光,兴奋地挑了挑眉,冷然嗤笑的声音从饱满的唇瓣中发出来,“别拿萧景逸来压我,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对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你爱给他找多少婊子就找多少,这些都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的身体已经脏得不能再脏,拿什么去爱萧景逸呢? 但这样难堪的事情,萧欢歌并不想被程舒羽,又让对方多了一个攻击她的理由。 “萧欢歌,有本事你就一辈子都别想着景逸。”程舒羽快气炸了,脸上冒出一股森寒,吁吁喘气,“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打算什么时候松绑让我走?” “等我不想玩了,就放你走。” 萧欢歌眼睛一眯,听到手机铃响,从包里掏出手机,扫了眼是方晓染打过来的,一边往外走,一边接听。 她通完话,刚好走到了门口,回头递给程舒羽一个轻蔑不屑的微笑,转身就走,砰然关上门,把程舒羽刺耳的痛骂声一并关在了茶室里。 走到一楼服务台,萧欢歌甩出一叠钱在柜台上,交代前台小姐半个小时左右进去处理程舒羽的事,然后以嚣张的姿态走了出去,跳上她那部火红色豪车扬长而去。 三十分钟以后。 程舒羽熬了很久,终于熬到了服务生进房解开了捆绑自己的绳索并恢复了自由。 她恢复自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抡起手臂,朝这个看到她狼狈状态的服务生,狠狠地抽了几个大耳刮,咬牙切齿说道,“记住了,这件事你必须永远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提!否则,我要你和这间茶餐厅一起消失!” 发泄了一通,程舒羽心情总算好了一点,打电话叫保镖开车来接她回家。 回到别墅,她看到滚动轮椅朝她微笑而来的萧文渊,抬手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庞,满肚子火气,“你的好侄女可是结结实实耍了我一顿,我现在心情不好,别来烦我!” 萧文渊的微笑僵在脸上,发出沉重的叹息,“舒羽,欢歌只是个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女孩子,她的性子我知道,虽然冲动了点,但非常孝顺重情义,是非分明,怎么可能对你动手?这些年,你想要的,我都给了你,也全部满足你,到底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啊,你把你的所有都拱手相让给了我,我没有什么不满意。” 程舒羽硬梆梆地回了句,冷漠地转身走向二楼,走到专属于她的一间书房,锁上门,从书桌里取出一个她不常用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阴冷说道,“是我,帮我查查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如果只是个普通小市民家庭出身,你就派人把她弄死,最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我可不想惹出一身的腥。” 那边,是个略微有些苍老的男声,满口答应了她的要求,却没有挂断电话,耐着性子和程舒羽说了很多露骨的情话,把这女人说得眼神迷离嘴角含春,用柔的几乎可以滴出水的嗓子撒娇道,“死相,当年如果你没有功亏一篑,没有被萧文渊棋高一着,现在站着我身边的,可就是你了!嗯,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准备干一票大的啊,行,我等你,不离不弃!” 腻腻歪歪了一阵子,程舒羽终于挂了电话,迅速把方晓染的照片传送到了对方的手机里,脸色阴狠到了极致。 上午在酒吧里,如果不是这个突然窜进来的死女人搅了局,萧欢歌那个小贱人早就被她的保镖给弄残了,更别说还有机会羞辱她甩了她两个耳光。 如果不是方晓染半路上杀出来,她肯定不会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比起对萧欢歌的厌恶,程舒羽更是恨透了搅局的方晓染。 现在,有了那个男人愿意出手帮忙,这多管闲事的贱女人,死定了! 她誓必要给对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还有,该死的萧欢歌! 第249章 惊喜啵,意外啵 方晓染回到医院,方宝儿刚刚睡醒,看到妈咪手里拎着买来的美味糕点,小家伙高兴的捂住小嘴嘻嘻笑出了声,“妈咪,是专门给我买的吗?太好了,谢谢妈咪。” 这些天,方宝儿大都吃的少盐少调料的清淡食物,嘴里没滋没味,能淡出小鸟来。 方晓染怒嘴,指了指旁边安静站立的男人,“宝儿猜错了哈,不是我,是他给你买的。” “哦,是他买的啊!” 方宝儿扭过小脑袋,望着沉然伫立的沈梓川,眨了眨闪闪的蓝色大眼睛,感谢的不是很认真,“那个,谢谢爸比了。” 谢完后,又把目光投向方晓染,一边接过糕点小口地吃起来,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妈咪,这个爸比虽然帅,但比不上我自己找的那个爸比帅啊,你要不要考虑帮我换一个爸比?” 方晓染很无奈,“就知道卖萌,吃都堵不住你的小嘴巴,爸比哪里是你想换就换的。” 风度翩翩挺立在一旁的男人,压着怒气看过去,却被两张一大一小同样撇嘴的表情给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眸底一片闪耀的亮光,是宠溺的微笑,漫不经心递给小家伙一瓶她最爱的奶茶,薄唇微微上扬,“小宝贝,承认我是爸比,全市的蛋糕店奶茶店,随你挑着吃,怎么样?” 因为从小患病身体不好的缘故,方宝儿每次品尝这些身体不怎么容易消化的美食时,只能浅尝辄止,尝一点味道,就不被允许多吃。 不得不说,这一招,对于美食小吃货的小家伙来说,杀伤力巨大无比。 没挺多长时间,小家伙就歇菜了,亮晶晶的湛蓝色大眼睛眨啊眨,仿佛看到了无数又漂亮又美味的蛋糕朝她长着翅膀飞过来,熏香扑鼻。 把细瘦的手臂往欠一伸,方宝儿的小手指勾住沈梓川衬衫上的银色袖扣,努力扬起灿烂的笑脸,卖乖讨好,“啊,爸比,你是全世界最帅最好的爸比,我好喜欢你哟,爱死你啦!” 女儿这种明显就是夸张大于真实情感的一席话,把方晓染逗乐了,几乎笑弯了腰。 在男人射过来的沉冷目光中,她抬头朝他盈盈微笑。 那一眼,妩媚中夹杂着些许的挑衅,就好像一只调皮到极点又令人怜爱的小狐狸。 沈梓川感觉到身体仿佛被电击打了一把,从头到脚都透出酥麻的爽感,趁女儿忙着吃东西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到方晓染身后,用某处硬梆梆的,抵住了她腰肢表面那层柔软的肌肤,然后无耻地磨了几下。 这该死的男人,简直随时随地都能一发。 方晓染心跳剧烈,讨厌死了这男人动不动就撩骚,尤其当着女儿的面这样,真的很令她尴尬又忍不住想要生气。 迅速地跳到一旁,躲避开了沈梓川的骚扰后,她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他两眼,“你要干什么?” 男人的目光略显无辜,扫了扫她的连衣裙领口,“你弯腰的弧度太大了,我情不自禁。” 方晓染下意识低头,才发现他说的确实没错。 为了配合女儿说话不至于太累,她几乎呈现了九十度的弯腰动作,俯身含胸的,导致胸口的一片雪白春光,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沈梓川的视线中。 所以,他看硬了,怪她咯! 方晓染气得不想说话,刚要抬起高跟鞋,朝男人的小腿一脚踩下去,就看见他迅疾地转身走出病房,走到外面去接电话了。 哼,魂淡,算你识趣跑得快。 外面走廊上,沈梓川点了根烟缓缓吸上,一边抬手把手机递到耳边,听宋子健在电话里面发出咋咋呼呼的惊讶声。 “卧槽,梓川哥哥,好消息,亲子鉴定结论书出来了,刚刚新鲜出炉,等一下啊,你等我翻到最后一页看结果。 唔,是这样的,梓川哥哥你给我听好了,经过专业严谨的鉴定,双方的dna相思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也就是说,你和方宝儿是正宗的父女关系,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是她的亲生爸爸,如假包换。 怎么样啊,惊喜啵,意外啵,有没有激动到要狂晕犯老年痴呆的迹象?” 霎时,沈梓川心里恍然烟花绽放般欣喜,嘴里却漫不经心回应道,“你的话真多!我记得非洲那边还缺一个院长职位,可以和穆远考虑让你过去试试。” 下一秒,男人又沉声追问,“以你只懂得当冤大头的脑子,想不出来要这么做,说,到底谁做的这个鉴定?” 电话那端,宋子健立马草了一声,不服气地哭唧唧,“梓川哥哥,你喵的也太小看我了吧。我的脑子,虽然比不过你和穆远,但比普通人要强多了,你为什么就不能透过我英俊的外表看到我茁壮的内秀? 啊,那个,还是被你料到了,这件事是小纪子暗中偷偷摸摸搞的鬼,他担心如果明说出来,你不会同意这件事。 毕竟,以你对方晓染的看重,是绝对不允许我们对她有任何的怀疑和不信任。” 不得不说,宋子健的这几句话,说到了沈梓川的心坎上。 如果纪穆远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他一定不会同意。 不为别的,只为了他决意相信方晓染,就不再对她心存任何的疑虑,即使方宝儿从外表来看,与他毫无半点相似之处。 不,也不是没有。 至少,小家伙古灵精怪审时度势的机灵,有几分像他。 “先这样,挂了。” 挂断通话,沈梓川刚要走向专家会诊室去询问方宝儿病情的具体情况,范玮的电话打了进来。 得知对方有很重要的信息要亲自交代,男人挑了下墨色长眉,狭长的眸子,迅速地眯了起来,看上去凌冽嗜血,“我在环市东路这边的一间医院,你立即赶过来,我在路口一家咖啡厅等你。” 男人间的腥风血雨,他并不想被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知晓。 说完,沈梓川把手机重新揣进裤兜里,经过垃圾桶时,扔掉了手里燃烧了半截的烟头,疾步往医院大门外走。 到了停车场,他跨上车,调转车头,黑色迈巴赫一路疾驰,风驰电掣奔赴目的地。 抵达咖啡厅后,沈梓川订了间私密性比较好的包厢,点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优雅啜饮,坐等范玮的到来。 第250章 引蛇出洞 范玮没有让沈梓川等多久,很快就赶到了咖啡厅,坐在下首的位置,从皮包里取出薄薄的一叠资料,恭恭敬敬递给端坐在首席位上面容沉静的男人。 “沈先生,这些都是萧景逸六岁以前的资料,出生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呃,不对,普通都谈不上,算是条件比较差的家庭吧。 他父亲的身份不详,母亲程舒羽在一家娱乐场所担任陪酒女郎,算卖艺不卖身的那种。她年轻时美貌动人,追求者众多,但眼光很高,自恃清高,发誓要嫁给桐城最功成名就的男人。 据说后来她确实有过那么一次机会,结识了当时桐城的一位大佬,但那个大佬身边有娇妻爱儿,婉拒了程舒羽的求爱。 从那以后,程舒羽就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年后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已经诞下了一个生父不详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萧景逸。 萧景逸原本不是这个名字,是程舒羽在他六岁那年嫁给了萧景城的大伯萧文渊后,由萧文渊给他亲自改的名字。” 沈梓川放下手里的咖啡杯,随意搁在茶几上面,沉冷地眯了眯眸子,冷然问道,“就这么点信息?” 范玮自知这件事办事不力,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说道,“哦,沈先生,还有一点!程舒羽怀孕产子期间,曾经在旧城区租了套老破小的房子住,一直住到萧景逸六岁她以萧文渊新太太的身份踏进萧家大门。 由于她长的太漂亮,左邻右舍到现在都对她的印象非常深刻。当年的那些邻居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与程舒羽邻居六年,他们从未看到过任何一个男人找过她,更没有从她的嘴里得到关于萧景逸亲生父亲的任何话语。 但是,每天晚上,她的房子里总是断断续续传出萧景逸沉闷的哭喊痛呼求饶声,以及皮鞭抽打皮肉发出啪啪的恐怖声响。 所以,沈先生,我认为萧景逸从小一定是在程舒羽的虐待中度过的。程舒羽之所以要这么残忍变态地鞭打自己的儿子,必定是因为对萧景逸的生父由爱生恨,爱而不得。” 萧景逸的童年,看起来非常的惨啊! 这女人能对自己弱小的儿子下此毒手,可见心肠也不是一般的歹毒。 范玮摇头,忍不住唏嘘。 “听起来,有点意思。”沈梓川冷厉地勾唇笑出了声,“继续往下深挖,务必要找到萧景逸为什么出手对付我的缘由。” 遥想在金三角简陋基地的那个晚上,沈梓川能清醒地感觉到,当时萧景逸手中的枪口对准自己的胸膛,恨不得他立刻死在他的枪下。 那发自内心的恨意,真切浓厚,不像是作假。 “是,沈先生。” 等范玮走了以后,沈梓川慢条斯理拿起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拨打过去,语气变得非常沉稳内敛,“王局,是我,你那边能不能给我查一查萧氏企业的内部账目?那么大的公司,不可能百分百清白无垢,只要你有心,一定能找出其中的猫腻!对,事成后,照样老规矩。” 作为一手把沈氏集团发展壮大到世界五百强的企业,沈梓川比谁都清楚,其中的艰难险阻到底有多少,又有多少数不胜数的诱惑摆在左右。 但凡初心不稳,就非常有可能被走捷径的诱惑冲昏了头脑。或者利用公司给把黑钱洗白,又或者联手各种地下钱庄公司坐庄在股市洗劫一茬茬毫无防备心的股民,公司不断地兴盛繁荣,膨胀得越大,罪恶也越多。 以萧景逸不择手段的阴暗个性,这种罪孽的事情少不了,只会一查一个准。 给萧景逸埋了一颗雷后,沈梓川心情愉悦,想起每次求欢时都被方晓染拿两人已经离婚的事来搪塞他,愉快的心情顿时阳痿了。 她单身,也就意味着,不管是他,还是萧景城,又或者其他的男人,都有堂而皇之追求她的权利。 他作为她名义上的前夫,根本就没有任何阻止的权利。 只要一想到方晓染如盛开的花朵,在别的男人身下绽放出专属于她的幽香和魅惑,甚至从她红润的小嘴里发出销魂夺魄的浅吟时,沈梓川的胸腔就翻滚着一股子狂躁的愤怒。 薄唇紧紧抿着,抿成一条锋利如刃的直线。 无论如何,先把她圈在身边再说。 这种床下矜持清傲床上妩媚风情的尤物,男人谁不想要。 尤其,她还曾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四年属于他,终生属于他! 一刻钟不到,沈梓川出现在方宝儿的病房。 当时,方晓染正耐着性子给小家伙讲海的女儿美人鱼的故事,眼角余光瞥见男人大踏步走过来俊脸挂着凝重肃然的表情,愣了愣,放下故事书抬头问他,“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就是有件大事需要你和宝儿的配合。” 沈梓川暗暗地眯了眯眼,掩去了眸底的一片璀璨流光,柔声说道,“晓染,很抱歉,我们一家三口,还没有一张全家福照片,是我的巨大失误。 刚才我已经吩咐沈白包场了全市最大的摄影店,为期十天,专门只为我们三个人拍摄,你看看今天有空安排吗?” 在方晓染看来,这男人无事献殷勤,也不会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了要去拍照?” 沈梓川还没来得及开口,半靠半躺在床上的方宝儿已经拍起了小手掌,蓝色大眼睛变成了星星眼,觉得刚认的新爸比怎么看怎么帅,小嘴巴发出叽里咕噜的欢笑声,“拍照耶,我最喜欢啦,妈咪,你可一定一定要答应爸比喔。” 以前介于方宝儿的身体太差,方晓染很少陪着她一起去摄影店拍照,即使去了,也只允许她换最多两套漂亮的礼服,导致爱臭美的小家伙心心念念着,执着不忘。 见女儿如此热衷,就差扑上去抱住男人的粗大腿,方晓染眉心突突直跳,反应了两秒,很快想出了推脱的好办法,“宝儿,医生伯伯上午查房的时候说了,你的身体需要静养,不能激烈运动,比如跳舞骑自行车等等,拍照也不可以。” 沈梓川低头,方宝儿冲她鼓起粉粉嫩嫩的腮帮子眨眼撒娇,心差点就酥化了,深邃眼神投向一脸不认同的方晓染,语气柔软,“我问了给宝儿就诊的专家,他说适当的运动能够更加强健宝儿的身体,拍照就是一项很适合她的运动。” “沈梓川,你凭什么轻易就给宝儿做出了决定,你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体虚弱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你太过分了,我告诉你,我……” 方晓染急了,一连串不同意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女儿瘪着小嘴巴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给弄得偃旗息鼓。 “妈咪,你最好啦,我好想好想陪你和爸比拍照喔,你就答应我们啦,好不好?” 事到如今,这该死的男人用“拍照”两个字就把女儿收买了,方晓染还能怎么办? 恶狠狠瞪了沈梓川几眼,再几眼,她才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尽管嘴里同意,但方晓染的心依旧不情不愿,给女儿穿好了漂亮的碎花裙子,气鼓鼓抱着小家伙跟着沈梓川走出病房,走到了停车场,绕过男人打开的副驾驶位置车门,径直坐到了后座。 沈梓川宠溺地摇了摇头,清楚她还生着气,没有勉强,发动车子,驶向了目的地。 视线里忽然有炽冷的白光闪烁,男人留意到斜后方有辆黑色轿车一路跟踪并不断地拍摄,冰冷地掀动眼皮,当作没看见。 他倒要看看,这次会引出哪条毒蛇出来! 第251章 露这么多想勾引我 方晓染本来对沈梓川憋了一肚子阴郁的火气,不明白他明知道方宝儿身体状态不佳,为什么还要哄着她们母女来摄影店拍照。 可当她下了车牵着女儿细嫩的小手走进店内,立即被左右两列穿着齐整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的吼叫声给惊懵了。 “薇缘连锁摄影店全体员工热烈欢迎沈先生,沈夫人,小公主大驾光临!” “祝小公主健康快乐幸福安康!” “祝沈先生和沈夫人爱情甜蜜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几十位员工异口同声热闹喊叫着口号,那架势,气吞山河! 第一句第二句还算正常,可第三句的爱情甜蜜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什么鬼? 方晓染转念想了想,就弄清楚了个大概,这么夸张到要命的口号,要么是这家摄影店老板搞的噱头,要么是沈梓川提出的要求。 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方晓染完全没想到像沈梓川这么不懂浪漫为何物的男人,竟然会特意给她准备如此震撼的出场架势,低头那瞬间看到了女儿展露出从未有过的活泼可爱笑脸,她的心情,如雨过天晴般,好了起来。 这间店的女经理大约四十岁左右,穿着一套黑色职业装,顶着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把方晓染迎进了更衣室,商业化的标准笑容,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 “沈夫人,根据您的身材和肤色,我们为你准备了最能烘托出你独特气质的二十套衣服,您可以从里面挑出最满意的出来。然后,根据您挑选出来的礼服,我们再拿去给沈先生配同一系列的情侣礼服。” ‘情侣’两个字,如一颗光滑的石子扔进方晓染的心湖,荡漾出一圈圈各种滋味杂陈的涟漪。 她热恋他时,他从来没有在任何的公众场合坦然承认她是他的妻子,如今离婚多年,他反而处处作出令她误会沉沦的举动,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方晓染觉得,现在的沈梓川,比以前的他更加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令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当下,她只全心全意专注治疗宝儿的身体,其他的,不多想,也不贪求。 望着各色琳琅满目的漂亮华服,方晓染的本意就是走个过场,哄得女儿开心就行,但当女经理拎出最华美的那件镇店之宝婚纱晚礼服时,她的目光,一下子就粘在洁白的婚纱上面,挪不开眼睛。 尤其脑袋轰然一声炸开,震撼得说不出一个字。 那分明,分明就是当初她与沈梓川结婚大喜日子的大前天,她拉着萧欢歌在桐城大街小巷的各大婚纱店遛达了一遍找到的最心仪婚纱款式。 然后,她通过萧欢歌的嘴,隐晦地把这种小心思转告给了沈梓川。 本以为他会满足她这么小小的要求,把最中意的那件婚纱购买下来,以备她结婚当日穿上,但等来等去,也没有等到他的只言片语答复。 最后结婚当天,她只穿了件式样特别简单的婚纱,匆匆与他举行的典礼仪式,就被送入一间封闭的房子里,方嫣容取代了她的位置,站在沈梓川身边陪着她敬酒接受道贺。 而今想起那场窝囊无比的婚礼,方晓染的心依旧隐隐作痛。 当是时,沈梓川确实对她毫无半点爱意。 对她没有爱,自然无从迁就,更谈不上怜惜。 所以呢,现在他把这件一模一样的婚纱展现在她面前,是出于补偿的心理? 莫名其妙地,方晓染看着那件漂亮的婚纱,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致,只伸手随便指了件右侧最不起眼的一件烟灰色旗袍,顺口应付道,“就它了。” 女经理很有眼色,见方晓染长时间没说话脸阴沉了下来,没有勉强她一定要穿最华贵的镇店之宝,走到衣架边,把旗袍轻柔地取下来,递了过去,“沈夫人,您这边请。” 方晓染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懒得纠正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接过旗袍走进了更衣室。 女经理目光闪了闪,打算出去把刚才的事情经过汇报给沈梓川,甫转身,惊觉发现那一身矜贵的男人已经站在了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稳了稳心神,女经理恭敬地开口说道,“沈先生,我能看出来,尊夫人一开始非常喜欢那件白色婚纱,她盯着看了很久,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最后只挑了件最不出彩的礼服。” 沈梓川眸子里的流光黯了黯,微微点了下头,“知道了,你先出去。” 看来,他用力过猛了。 本以为特意搜寻到这件她曾经最喜欢的婚纱,会把她哄得更高兴些,不曾想,竟反而惹得她心情更不痛快。 女人心,海底针,确实难猜。 沉吟了几秒钟,沈梓川扫了眼空荡荡的更衣室,走过去伸出修长的大掌,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镂花房门。 方晓染背对着站在他眼前,穿好了旗袍,但双手绕到后背去拉拉链的时候,发觉卡住了内衣带子,上不了,又不去,急得她头疼不已,冒出一身的热汗。 听到房门发出吱呀的轻微声响,她以为是女经理走了进来,连忙小声求助,“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拉链?”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钟,方晓染没有听到女经理出声答复,但身体却能敏锐察觉到有人在靠近她,并伸出微凉的手指,灵活地帮她摆弄调皮的拉链。 陡然她觉察出不对劲。 有熟悉的清冽气息,混合烟草的味道,一阵阵钻入了她的鼻尖。 尤其那在她后背肌肤上一点一点滑动游移的指头,有几分粗砺,又带着一股股电流,直窜入了她骨血中,顺着血液钻进了她的心脏最深处。 那根本就是,男人的手在她的背脊肆意点火。 烈火焚心,引得她整个人不断地颤栗。 等到那股子颤栗过后,方晓染恼羞成怒地扭头瞪人,“沈梓川,你弄好了没?” “好了。” 男人终于大发慈悲放过她,刷地一声把拉链扯到了她身上穿的旗袍领子口,突然低头靠在她肩头,轻笑,声线含着一抹慵懒和温柔,“我看了时间,你抖了五分钟零五十八秒,看来,后背也是你的敏感点!还有,你露的这么多,是打算勾引我?” 尼妹的勾引! 他哪只眼睛看见她想要勾搭他了? 方晓染气得差点大爆粗口,扭头气呼呼瞪着某个不要脸的男人,脸色发黑,“沈梓川,你能不能别什么时候都这样无耻?这全家福,我不拍了。” 她转身怒气冲冲跑出更衣室,就看到女儿踢踏踢踏朝她跑过来,头戴金色小皇冠穿着一袭白色宫廷连衣裙打扮得如同小公主似的,看到她这个妈咪,抿着粉嫩的花瓣小嘴笑眯眯,“哇噢,妈咪,你真是太漂亮啦!美得不要不要的,真是便宜了在我小时候就抛弃我的坏蛋爸比。” 换了套和方晓染同色系西装的沈梓川听到小家伙最后一句话,只觉的膝盖狠狠中了一枪,心口疼得狠。 同时被方晓染两母女给嫌弃了,滋味实在不好受。 目睹沈梓川听到女儿的话后脸色阴沉了下来,方晓染嘴角往上勾了勾,特痛快,特出气。 貌似待会儿要与他同框合影的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沈梓川挑眉,被她似娇似嗔地瞪了好几眼,心都有些痒痒。 拍完三人的全家福,他不知道用什么条件哄骗住了方宝儿,哄得小家伙执意要求方晓染与他再来个浪漫合影照。 拗不过女儿使出十八般撒娇的姿势,方晓染不得不从。 拍完两人的合影照片,对上男人算得上含情脉脉的眼神,方晓染感觉到浑身不自在,急吼吼溜进更衣室换回了原来的衣服,一把抱起方宝儿夺店而出。 直到钻进了迈巴赫后座,她才松了口气。 总感觉沈梓川变了,完全变成了她不认识的那个沈梓川,令她有种漂浮在半空中的悬空感,一点都不踏实。 店内,男人凝望着方晓染仓皇钻进车内的纤细背影,愉悦地勾唇笑了。 继而掏出手机,给沈白打电话,“合影照片已经发送到你的邮箱,先把手头工作全部放下,立即去给我办件最重要的事,十万火急!” 第252章 真渣,渣透了 方晓染抱着方宝儿上车后,大概三五分钟左右,沈梓川走出摄影店也跟着上了车,发动引擎沿着来时的街道往回行驶。 只是,男人一边慢条斯理转动方向盘,一边目光深邃沉幽,透过后视镜紧迫地盯在方晓染脸上,偶尔与她的视线对上后,挑眉勾了勾唇淡笑,看上去痞痞的坏。 方晓染想起了在更衣室被他钻空子偷香了一把,冷哼一声,把目光移开。 倒是方宝儿还沉浸在拍照的快乐中,小脸蛋兴奋得绯红嫣娇,“爸比爸比,今天我特别开心喔,以后你还带我和妈咪来拍照照好不好?” 小家伙最欢喜的,是摄像头对准的霎那,她坐在中间,爸比和妈咪一人牵着她的一只小手,一家人都望着镜头欢笑。 那让她觉得,这个刚认了没多久的坏蛋爸比还不算太渣。 看在他颜值帅唧唧的份上,她就小孩子不计大人过,勉为其难原谅他一次吧。 方晓染听得脸色一黑,还有下次,怕是她全身都要被某个不要脸的男人给摸光了。 可她瞧着女儿一脸兴致勃勃眉飞色舞的表情,又不忍心一口拒绝惹得小家伙伤心,只好点头,并压低声音支支吾吾打太极,“行啊,先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小家伙得到了方晓染的点头,并不知道妈咪用的是拖延战术,高兴的抱紧了怀里的芭比娃娃,很快又转移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吱吱笑了起来。 “妈咪,再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喔,以前都是干爹还有我陪着你过的,干爹每次都会给你送礼物,送的最多的,好像是钻戒,但你每次都没有要,如果这次干爹还送钻戒给你,你会接受吗?” 方宝儿说的急又快,快到方晓染要去捂住女儿的小嘴巴都来不及。 本以为萧景城在她生日宴席送钻戒,只是惊鸿一幕,不曾想,小家伙记忆力超群,别的没记住,倒把这种事给记得清清楚楚。 “宝儿别闹。” 方晓染低下头轻轻地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无奈皱眉。 低头的霎那,由于角度的问题,她没有留神到小家伙趁机抬头朝坐在前座尽职行使司机职责的男人嘿嘿嘻笑,蔚蓝色大眼睛里盛满“我妈咪这么好这么美有的是男人追求魂淡爸比你看着办”的表情。 女儿的古灵精怪,沈梓川不是第一次感受,但这次,他妈地,心中委实有些唾弃原来的自己,确实是个寡情薄义的坏男人。 她嫁给他四年,尽心尽责照顾他和他那个变成植物人的父亲,遭遇了他无数次的冷暴力和羞辱,却依然毫无怨言,在沈白的打掩护下一天天利用药膳调理好他多年的老胃病,任劳任怨,从不邀功。 可他呢? 那个时候他被方嫣容蛊惑,还停留在自己的妻子是个为了嫁给他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女人,想方设法要打她进入十八层炼狱,要她日夜痛苦生不如死。 除了那次大发慈悲给她买了件蝴蝶形状的钻石胸扣哄得她眉开眼笑,其他的温情,一概没有。 她的生日,他连日子是哪天都不曾花心思去记,从未在意过。 往事一幕幕在沈梓川的脑海里回顾,中间两人兜兜转转发生了那么多事,当方嫣容的罪恶真面目被揭露出来,他才大彻大悟。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错怪了方晓染,此后,更是错上加错,对她造成的身体伤害和心理伤害,罄竹难书。 那时候,他是真的渣,渣透了! 如今他心甘情愿在她面前褪下一身傲骨,只为能早点打动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重新抱得美人归。 沈梓川舔了舔干燥的薄唇,在后视镜里,盯着方晓染略显心虚的倔强小脸,心神电转,把要说的话在大脑里过滤一遍,才沉沉蹙眉,“萧景城送你钻戒当生日礼物,钻石够大吗?” 方晓染眼神扫过男人面无表情的俊脸,不明白他这什么神逻辑思维? 以他动不动就强势霸道视她为私有物不容任何男人染指她的尿性,难道此刻不该暴跳如雷大发雷霆生她的气? 这男人,越发神鬼莫测了。 特讨厌他总是这样一副端着扮高贵冷艳的样子,方晓染哼了声,“沈梓川,我告诉你,景城是送了钻戒给我,但我没有接受,就这么简单。还有,我们两个人的事和景城没有关系,你别总想着要出手对付他。” “我们两个人”这几个字,成功取悦了沈梓川。 他抿着削冷的薄唇,明明心口燥热,偏装出清冽禁欲系的模样,面沉无波,“晓染,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呢,你能不能接受?” 方晓染呆愣,完全没朝别的方向想,一脸懵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 男人深刻的五官线条全黑沉了下来,这一刻完全不想开腔。 婚姻四年,却从未培养出任何默契的男女,在沟通这方面,存在很深的鸿沟,堪比银河直流三千尺。 他不说,方晓染也不问,只低头陪着女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没有再搭理莫名其妙的男人。 车子刚要驶进右边的街道,沈梓川再次留神到一路尾随而来跟踪在车后的两辆普通轿车,视线猛然凌冽沉冷,气场全开,朝后座的方晓染沉柔吩咐,“坐稳了!大概两分钟我会把车停在一家药店门口,你带宝儿下车进药店,老板是子健的堂哥,跟他说我的名字他就会带你从后门离开。” 居然还在跟踪,一群不怕死的渣滓! 方晓染从男人郑重其事的脸上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一边立即伸手解除系在方宝儿身上的儿童座椅,一边止不住为他担忧蹙眉,“我和宝儿都下了车,那你呢?” “这么多年,想要我命的大有人在,我还不是好好活到了现在?” 醒悟到这总爱口是心非的女人一副关心他的口吻,沈梓川蓦然回头,一双讳莫如深的狭长眼眸深深凝视她,“别担心我,为了你和宝儿,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 方晓染脸上一热,垂头小声呢喃,“想的美,谁担心你了?” 但她对他的忧心忡忡在眼角眉梢淡淡地萦绕,柔软的唇瓣紧张地抿着,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她还是对他挺关心在意的。 这个认知,令沈梓川浑身的血霎时沸腾,低低轻笑了几下,在她遽然要翻脸瞪他之际,迅速扭过头,在红灯转为绿灯后,把车平缓而极速地开往街旁的药店。 药店的门口有一块空地,不大,也不小,刚刚能停泊一辆汽车的位置。 黑色迈巴赫恰巧堵住了整个大门,堵得严严实实,也更方便地掩护了方晓染抱起女儿钻入店内,神不知鬼不觉。 见方晓染母女都随着药店老板走得无影无踪,沈梓川这才冷厉地勾起薄唇,右脚把油门一踩到底。 轰地一声。 昂贵的座驾如愤怒的闪电,冲入了车水马龙的街道,冲向那两辆跟踪的黑色普通轿车! 第253章 当场死亡 方晓染抱着方宝儿快步走进药店,满脸为沈梓川的担忧神色,被闻讯赶来的药店老板迎了进去,对方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憨厚诚实,但张嘴说话,简直和宋子健完全一个调调。 “小嫂子,沈先生英勇无双所向披靡金枪不倒,只要他出手,一定会让那些跟踪的渣滓生不如死欲死欲仙爽的不得了。” 方宝儿人小鬼大,抬起头好奇地问方晓染,“妈咪,欲死欲仙是什么东西,味道好吃吗?” 方晓染一时有些尴尬,忙摇头,“不是吃的。” 知道不是食物,方宝儿便失去了兴趣,不再多问。 被小家伙突兀地闹了下,宋子健堂哥这才想起方晓染并不是他的顾客,有些不好意思地憨笑着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小嫂子,刚才我就是职业惯性脱口而出的广告语,你看啊,我这里面,卖的全部是那些东西,神仙油啊女神丸什么的,每天见人就说,说顺溜嘴了。” 方晓染这才发现,确实是这样。 整间店铺大概两百多平米,堆放了各种各样的精油,情趣用品,更夸张的是,她甚至还看到了女性用品,一柱擎天大张旗鼓地摆放在店铺中央,简直辣眼睛。 脸庞微微涨红,方晓染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前冲,连同心里对沈梓川的担忧都消散了些。 诚如宋子健堂哥说的,沈梓川从来强势睿智,一定会没事的。 回到了那栋非常隐蔽的医院,方晓染先把女儿送到白发苍苍的专家那边检测身体情况,得知暂时没有恶化,心里松了口气。 然后她牵着方宝儿走进了监护室,给小家伙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连衣裙,陪着她一起食不知味地吃了顿中午饭。 饭后,方宝儿犯困,躺在病床上准备呼呼睡大觉。 临睡前,还勾着方晓染的手指,对坏蛋爸比念念不忘,“妈咪,你快要过生日哦,一定要记得让坏爸比给你烛光晚餐,还要最漂亮的玫瑰花,不要红色,太丑,要像我的眼睛一样漂漂的蓝色。” “嗯,妈咪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吧,宝贝。” 方晓染低头,亲了亲女儿粉嫩的小脸蛋,掖好薄毛毯,坐靠在病床边利用这点空闲时间翻手机看新闻。 结果,头条推送的都是连环车祸事件,其中一件车祸两名儿童死亡三人重伤,另一条车祸就发生在沈梓川驱车回来的那条街道上,事故发生后导致三辆车的司机当场死亡。 三辆车的司机,当场死亡?! 方晓染死死地望着那条新文网页,两眼发愣。 她记得坐在车上,听到沈梓川提起过有两辆车一直紧紧跟踪在后面的事。 凭他的卓越能力,对付几个跟踪的人轻而易举,怎么就与他们同归于尽了呢? 方晓染不敢相信这条新闻是真的,但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沈梓川归来,内心惶惶不可终时。 心里一直盘旋着不好的感觉,说不出的担忧。 她深沉呼吸,稳住了紊乱震荡的心绪,颤抖着手给沈梓川打电话,关机。 方晓染急得咬紧牙关,她特别想亲自去那段发生车祸的街道去看个究竟,但宝儿这边没有贴心的人照顾,她也不放心。 想了下,刚想要给萧欢歌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帮忙照顾女儿,紧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方晓染摁下接听键,那端,传来沈白温润的嗓音,“太太,沈先生出差去了b市,刚登机,为期大概三天左右,他要我转告你不用替他担心。” 沈白的解释,并不能方晓染心里的担忧减少一些,拧眉狐疑地问,“他这次出差是什么时候定的?” “昨天晚上。” “哦,好的。” 方晓染沉吟了一下,还要再询问一点事情,那边沈白没有打招呼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似乎十万火急一样。 这一通电话,不仅没有让方晓染彻底放下心,反而更忧心忡忡。 昨天晚上就定了要出差的行程,他怎么没有跟她提起过呢? 转而又自嘲地笑了声。 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什么时候要去哪里干什么,凭什么要向她一一报备? 一个下午,就在方晓染恍恍惚惚左思右想中缓慢度过。 到了晚上,方晓染陪着方宝儿吃了晚饭,耐不住女儿的撒娇卖萌,又开始安静地给她讲故事。 可讲着讲着,心中一股子不对劲的感觉,挥之不去。 “宝儿,妈咪去趟洗手间。” 方晓染站起身,摸出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走进了洗浴室再次拨打沈梓川的手机,依然打不通。 皱紧了眉头,她翻出下午沈白打进来的那个电话号码回拨过去。 蹊跷得很,这个电话号码也关机。 方晓染愣怔了一会儿,走到那扇壁画装饰的房门前,拉开门,脚步沉重地走了进去。 视线第一眼,就落在正中央那张宽阔的大床上。 方晓染走到床边,纤细的手指探到了枕头和黑色床单上,指尖犹有沈梓川的余温,灼的她心口滚烫。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铃声大作,差点吓得方晓染一跳。 室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方晓染视线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屏幕上面显示是谁的名字。 没有犹豫,方晓染迅速接听,耳畔传来了宋子健焦急万分的声音,嗓音有些颤抖,像是震惊过度,“前嫂子,宝儿睡了吗,你现在有没有空过来一趟?” “宋院长,是不是沈梓川在你的医院?他,他出事了吗?受伤严不严重?” 方晓染一连串的发问,几乎把宋子健给问懵了,愣愕了几秒钟,没有及时给出答复。 他愣怔的是,这位前嫂子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对梓川哥哥不闻不问毫无感情啊。 “宋院长,我知道了,谢谢你打电话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我安顿好了宝儿,马上赶过去。” 匆匆挂断电话,方晓染走出这间黑暗的卧室,走回到方宝儿住的监护室,给萧欢歌打电话,“欢歌,你马上赶到这个地址,帮我照顾宝儿,我有急事需要马上出去。” 那边,萧欢歌应了声好。 方晓染火急火燎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萧欢歌踩着高跟鞋行色匆匆走到她面前,“妞,你去忙吧,放心把宝儿交给我!” “嗯。” 方晓染连一声感激的话都来不及留下,捏紧了手提包即刻前往市立医院。 第254章 男人可笑的劣根性 市立医院vip单人豪华病房。 宋子健捏着嘟嘟响着忙音的手机,朝歪躺在病床的英俊男人挤眉弄眼,得啵得啵扯唇大笑不止,“梓川哥哥,我刚才全程放了扩音器,你听清楚了吧,前嫂子对你可是非常关心啊! 瞧你笑的满脸春心荡漾,该不会这几天找到机会把前嫂子给办了吧?啧啧,积蓄了六年的好东西,这一下全部泄洪了,如果运气好的话,指不定已经把你的种深深扎在了前嫂子的肚子里了。” 沈梓川面无表情,沉冷地说道,“闭嘴!废话真多。” “哟!” 宋子健轻佻地打了个响指,淡粉色薄唇邪肆地上扬起来,“梓川哥哥,你都敢做,还不让人说啊。” 接收到男人一道锋利如芒的视线,宋子健连忙低头认怂,嗷嗷求饶道,“我错了,梓川哥哥饶命。那个,说正经的,你都和前嫂子离婚快六年半了,就这样睡了她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吧,就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把前嫂子升级为现任嫂子?” 沈梓川冷冷地递给宋子健一个“还有你说”的眼神,淡淡开口,“这件事我已经安排沈白去办了。” “卧槽,梓川哥哥你终于开窍了?这女人嘛,我跟你说,最怕的,是男人的纠缠,烈女怕缠郎,你越纠缠,她就越容易失去抵抗的力气。 还有还有,你要懂得浪漫,要玩一手浪到天的套路。烛光晚餐配红玫瑰已经俗套过时了,你要开着直升飞机送她到半空中手摘星辰,要带她去北极认养一只刚出生的企鹅做儿子,还要陪她穿情侣装陪她唱一百首情歌。 哈哈哈,梓川哥哥,我在想象你站在前嫂子面前用你五音不全的嗓子高歌一曲心肝宝贝,那画面一定狠美。” 沈梓川拧紧墨色长眉,突然很想拿东西堵住宋子健那张喋喋不休的破嘴。 他也这样做了。 随手抄起床头柜摆放的烟灰缸,毫不心软地兜头朝宋子健砸了过去。 “卧槽,梓川哥哥,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毒毒……”宋子健吓得俊容失色,慌忙跳起来双脚连连后退往病房外面躲避。 正往后躲闪,不防后脑勺没有长眼睛,背脊结结实实地撞击到一片饱满的柔软。 久在灯红酒绿场所厮混的宋子健,自然清楚那柔软具体是什么东西,刚要转身去看自己到底揩了哪位美女的油,回头定睛一瞧,看清楚是刚分配进来的叫什么黎淼淼的实习小医生,小脸蛋长的不错,有几分耐看的姿色,不免心痒痒地吹了声口哨,“美女,刚才哥哥碰到你哪里了?” 成熟且身价丰厚的男人,面对姿色尚可的女人,总想着能撩上就撩,不能撩上打打嘴炮也能过过干瘾。 尤其这所医院在宋子健的名下,医院里大把的女医生和女护士,为了能上位,得到更多的薪酬和利益,明着暗着都给他送秋波,更滋长了他下意识就轻视各色各样的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不料,这次宋子健踢到了铁板。 黎淼淼今年二十岁不到,刚进来实习,并不认识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院长,尤其他这激烈的一撞,不仅把她的敏感部位给撞疼了,还撞掉了她右边眼眶戴着的隐形眼镜,差点没把小姑娘气死。 这会儿听到宋子健轻佻的调戏,也不管视线朦朦胧胧什么都瞧不清楚,凶巴巴撸起衣袖,忍不住发飙骂人,“我说这位,看你长的人模狗样,怎么就喜欢做衣冠禽兽的事?这么喜欢揩女人的油,回去揩你妈的油啊!” 一不小心撞到了个泼妇,尼玛! 宋子健本来瞧这小姑娘漂漂亮亮娇娇嫩嫩,还以为多调戏几句就会羞红了脸,不曾想泼辣到这种份上,张嘴就咒骂他“你妈的”,即使他脾气在三个大男人中是最良善的那一个,却也浑身冒出了一股戾气,从鼻孔里冷然哼了声。 “省省吧,刚才就是个意外。就凭你这种毫无姿色的女人,我能看上你,切,回家好好照照镜子吧。 本来市立医院是桐城颜值最高的医院,就因为多了你,才拉低了平均水平,老子真后悔在你的实习申请书上签了字。” 这会儿,为了顶顶重要的男性尊严,说什么宋子健也不会承认一大叠的申请书,他只签了黎淼淼单独一份。 原因无它,其他申请的人,不管男女,长的都太几把不美,彻头彻底不符合他的眼观。 没错,他宋子健就是这么个有钱任性的主,只爱漂亮的男人和女人来他的医院工作。 黑的,秃的,丑的,一概刷下去。 黎淼淼长这么大,从来没被男人嫌弃丑陋,气得眼泪水汪汪,“你,你太过分了,我诅咒你有一天会毁容会奇丑无比会长的畜生不如。” 吼骂完,小姑娘连隐形眼镜也不想捡了,转身蹬蹬蹬跑掉,一边跑,一边小声唾骂。 “草,老子只是不小心碰了一把,至于骂的这么毒吗?” 宋子健烦躁地走回病房,一抬头就对上了沈梓川似笑非笑的犀利目光,挫败地抹了把脸,把小姑娘喷在脸上的口水逐一抹去,“梓川哥哥,我出去一下,我就不信,活了一大把年纪,我还踏马制服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嗯。” 沈梓川微微颔首。 盯着宋子健气吼吼的背影,忽而觉得,这货的春天,指不定就来了。 身为男人,沈梓川自然懂每个男人的骨子里都有一种兽性的征服欲。 越是遇到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女人,越是兴致勃勃越想把挑战自己权威的女人狠狠压在身下,慢条斯理征服她。 就好比以前,方晓染倾慕爱恋他,他对她置之不理。 如今,方晓染对他若即若离不冷不热,他反而像吃了某种药物一样分分钟都想把她给办了,让她在他身下浅吟低唱。 大抵,这就是男人可笑至极的劣根性! 与此同时,方晓染得到了宋子健提供的医院病房号,是顶层最豪华的一间。 她乘坐电梯到了顶层出来,压下心头的恐慌,疾步如飞走向走廊的尽头。 视线有些晃动,因为她走的太快。 但快到门口之际,她马上放缓了步子,顿住脚步,等气喘咻咻的呼吸恢复了平静,才推开虚掩的房门,轻声喊道,“沈梓川,你在里面吗?” 第255章 欠你一句对不起 病房面积不小,方晓染听到了自己的回音,却没有听到男人的应答。 她穿过了灯光璀璨的病房,走出病床前,只有微微拱起的被褥,没看到人影子。 这时,她的耳畔传来细微的哗啦声。 方晓染倏然就那么一回头,她看到了洗浴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那么一抹狭窄的缝隙,她看到男人的身影,默然背对着她,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 不一会突然响起的来电铃声,吓了她一跳。 方晓染看了来电显示,是个从来没见过的号码。 她接了,轻笑了声,“景城,是我。” “染染,你现在在哪里?” 萧景城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焦急,甚至夹杂着陌生的一股尖锐味道。 “我在医院,怎么了?”方晓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到底是在哪间医院?染染,我用自己的手机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去公寓又一直没见到你和宝儿,这会儿我用助理的手机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一打就通。 一定是沈梓川那个阴险小人趁你不注意把我拉到了黑名单,染染,你说实话,你和宝儿是不是被沈梓川给藏起来了?” “景城,没有,我和宝儿都很好。这会儿有点事,等空闲了我再给你回电话过去。” 方晓染挂断了电话,结果手刚碰到洗浴室门把,手臂被攥住,下一秒,人已经被拖到了门后面。 身后,紧挨着门板,身前,抵着男人健硕的身体。 她的手背扫过他的裤子,全身的神经都紧张的绷住了,男人的呼吸拂在她额头,“来了。” 方晓染镇定的点头,“对,宋子健说你遭遇了车祸,我来看看你。” 猛然察觉到男人的有力的大掌顺着她的手臂,平移到她的锁骨下面一寸的位置,并慢慢往下游移,忍不住啊了声,“沈梓川,你这样,合适吗?” 男人似乎被她的话给取悦了,薄唇微微上扬,勾起了邪魅的弧度,“一起睡过的人哪有什么不合适?” 方晓染别过脸,避开他灼烫的眼神,“宋子健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你能不能放手,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沈梓川不为所动,视线向下,落在她一张一合的红唇,柔软贴着自己的胸膛,以及裸露在外的修长双腿。 方晓染眼角的余光注视到他的视线,脸上表情未变,心却紧张,“沈梓川,你什么意思?” “想睡你的意思。” 柔和的灯光垂射下来,是男人深沉难辨的神色。 睡你妹啊! 方晓染内心都要咆哮了,愣怔会,她把嗓音压的低低的,愤懑地责问,“沈梓川,你为什么把我手机里面景城的电话拉到黑名单?” 如果不是刚才接到了萧景城的电话,方晓染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做的真隐蔽,她连他什么时候动的手脚都不知道。 这男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是我的女人,我绝对不允许其他男人觊觎你,这就是我删除萧景城的原因。” 男人修长的手指不容抗拒地抬起了方晓染的下巴,以极慢的速度,慢慢把英俊的面容垂了下去。 落到与方晓染视线平行的角度,稳住不动。 黑眸里浸染着浓厚的暗色,里面各种复杂的情绪,让她无法辨别清明。 似乎,有愉悦,有自责,还有刻骨的悔意,夹杂在他的瞳孔中。 “沈梓川,难道你车祸伤的是脑子?” 方晓染从未见过男人这幅愧疚到极点的模样,不由得愣怔在原地,连两片唇瓣张开了也不知,就那样懵逼地看着他。 可在沈梓川的眸底,这个被他彻底伤得鲜血淋漓的女人,即使两人离婚了六年多,她依然对他产生发自内心的关心,听说他受伤了就急匆匆赶来探望,和六年前待他的那颗真心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两辆车里,居然全部是方嫣容安排而来的杀手,其中,甚至不乏花高价钱请来的雇佣兵,为了,就是要他和她还有他们的女儿全部死于非命,死在一场早就有预谋的爆炸中。 如果不是他够警醒,这会儿,她和方宝儿能否安然无恙,还真不好说,大概,要听天由命了。 而六年前的他,固执强戾,任由她被方嫣容一次次栽赃陷害,不仅没有朝她伸出作为丈夫该给的援手,反而落井下石,把她打入最痛苦的深渊—— 沈梓川拧紧了眉眼,心底盘旋憋闷的刺痛。 他想,六年前的自己,真的很该死。 冷暴力和不作为,导致了方晓染的脸上失去了最清澈如水的笑容,也失去了见到他就两眼发出璀璨亮光的温柔微笑。 和这股悔恨的刺痛相比,腿上大面积的伤口,真算不上什么。 他忽而张开双臂,紧紧地把方晓染拥入宽阔的胸膛,薄唇抵在她的耳蜗,柔柔低声说道,“晓染,四年的婚姻,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那隐晦不明的情绪,好似隔着千万重山水,令方晓染的心情也跟着压抑得难受。 “沈梓川,你这是怎么了?” 方晓染不明所以,嗓音有些大,心跳也急促,急急挣脱他的拥抱,焦急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他。 男人猝不及防被她推开,脚步不由得往后退,左腿却一直绷直,昂藏的身躯踉跄,拖着往后面雪白的墙壁上倚靠过去。 方晓染的目光情不自禁追随着他,低头,才注意到他膝盖部位的西裤破了几个大洞,透过那几个洞能看到里面的白色纱布。 此刻,可能因为他刚才后腿的动作幅度太大,纱布表层渐渐地渗出了殷红的血色。 她连忙跑到他面前,双手用力搀扶着他有力的胳膊往外面走,“沈梓川,我抱宝儿下车后,你调转车头去找那两辆跟踪的车子,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许隐瞒,我要知道全部的经过。” 她的脾气到底有多执拗,多倔强,沈梓川比谁都清楚。 如果他不以实情相告,她永远都不会再对他产生丝毫的信任感。 可如果告诉她实情的话,她能接受吗? 沈梓川狠狠眯了眯眼,又用力睁开,只觉得太阳穴发疼的厉害。 他喉结滚动,压抑着疼痛心平气和地问,“晓染,接下来我要说的,很有可能会给你造成重大的心理冲击,你确定真的想清楚了?” 第256章 长得跟妖精似的 “沈梓川,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方晓染不明白好端端的,这个男人怎么对她说了这么一堆听起来很莫名其妙的话,心口蓦地一冽。 但现在,她更在乎他究竟受到了多重的伤害。 柔软的身子慢慢蹲下去,蹲在他的脚边,双手落在他的西裤的裤管上,一点点把西裤卷起来,看到他腿部渗出了越来越多的血迹,几乎把整圈纱布给染得红透了。 那个瞬间,方晓染的眼圈红艳艳,手指颤抖地抱紧了他那条受伤的腿,轻柔地摩挲抚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抬起头盯着他,嘶哑着声音轻轻地说道,“沈梓川,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可以告诉我了。” 沈梓川的身躯,狠狠地震了震。 她竟然主动抱紧了他的腿,纤细白皙的手指,把他的腿部一点点收紧,隔着厚厚一层纱布都能感受到她温柔至极的力度。 她待他,一直都温柔如水全心照顾,而他错过了婚姻十年离婚后六年整整十年的珍贵光阴,才终于明白了她的美好。 沈梓川出神了很久,终于也慢慢地蹲下身,双手张开,绕过方晓染柔软的腰肢,把这个无比美好的女人揽入怀里,用力,再用力箍紧,直到她喘息困难,挣扎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才稍微放松了手臂的力道。 他把头埋在她纤柔的肩窝,滚烫的气息喷薄在她白嫩的耳垂上,呼吸一寸寸紊乱哽住,“晓染,我刚得到了一份确切的信息,就是关于你的身世问题,并不算很好,甚至可以说,很不堪。” “听我说,宝贝,你这么好,在我眼里,你是世间最好的女人!所以,你的出生,与你无关,毕竟,谁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 当时,他的车一举拦截了那两辆跟踪而来的黑色轿车,并在闻讯赶来的沈白顾警官的援手下,揪出了那几个跟踪者。 为了活命,几个雇佣兵跟他谈条件,把偶尔从方嫣容嘴里得到的一点消息,全部朝他吐露出来,其中,就包括方晓染的出身。 得到方晓染一些不为人知的身世,尤其是她过往不堪的身世,沈梓川为了避免这样对方晓染不利的信息流传出去,于是决定对那些人下狠手,要结果他们的命。 雇佣兵见吐露出来也活不了命,这个心肠残忍的男人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遂选择了负隅顽抗,居然动用了机关枪和炸弹—— 也就是在炸弹爆炸的那一刻,沈梓川被炸裂的气浪和碎片冲击,腿部受到了重伤,直接轰掉了一大块肉。 而沈白和顾警官的身上也受到了不少的轻伤,都被送到了医院抢救。 当时,沈梓川由于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不清楚到底有几天能够醒过来,昏厥之前,为了不让方晓染担忧,他交代了沈白给方晓染打电话,说他临时公司有急事,需要去外省的城市出差两三天。 打完电话,沈梓川就要求沈白关机,而他自己的手机,没电,早就关机了。 这也就是方晓染怎么打都打不通的原因。 谁知道,送入手术台上,沈梓川的身体素质太过于强健,仅仅术后六个小时就醒了。 宋子健太过于高兴,当即咂呼咂呼打电话通知方晓染,沈梓川拦都拦不及。 不过,她来了也好,她的身世,她有权利知道。 方晓染完全不明白靠在她肩头的男人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只感觉到他的气息很紊乱,心脏在胸膛里激烈地跳动,但最后一句话,让她的心咯噔作响。 她微微移动身体转到另一边,额头顶到了男人胡子拉碴的下巴,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问他,“说吧,我什么身世?” 他偏了偏头,深邃目光撞上了她一片澄澈如水的眸光,瞳孔里,有犹豫,有不舍。 方晓染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才慢慢地从他的眼里分辨出来那些复杂的情绪。 大概他的伤口很疼,即使他在用力隐忍,也依然止不住地渐渐发了抖,连带着,她的身体也跟着颤颤发抖。 在他快要趔趄往后倒的时候,方晓染回过神,急忙扶着他到病床上,细致地安顿好他的双腿,见他疼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沉促,连忙下意识伸手去摁床铃把护士call来。 下一秒,她的手却被男人给轻柔地按住,不让她找护士。 她动了一下手臂,抽出来的时候,不防抽到了他渗血的伤口,那条腿疼得微微抽搐,他却忍着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盯着她,眉眼含笑,说,“晓染,你长的真美。” 套句宋子健的话就是,长得跟妖精似的。 当时宋子健不过一句玩笑话,现在,倒一言成谶。 原来,方晓染的生身母亲,就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美女交际花程兰,难怪能长得这么好看。 这么多年,程兰像只美丽的花蝴蝶流连忘返在一个又一个肥腻富豪身边,在娱乐圈的丑陋绯闻远远多于她的作品,但谁也不会把这么个臭名昭著的女人,和方晓染联系到一块。 上流社会有点身份的人,都打心眼里瞧不起这样的高级妓女。 然而,当沈梓川翻出程兰的照片,和方晓染对比时,满腹的疑问,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方晓染长相随母亲,五官精致好看,美的温柔,但她母亲程兰美的嚣张,笑起来又带点邪性,一看就是不安分的浪荡女人。 即使沈梓川想要否认,也无从否认了。 沉默了许久,沈梓川突然伸手遮盖住她忐忑万分的眼眸,哑声说道,“晓染,你的母亲,就是娱乐圈的程兰女士,她的名声,目前很糟糕。” 这么多年,方晓染在方家被方信元赵莉和方嫣容三人痛苦欺辱的时候,偶尔也会想一想她的母亲和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把她生下来却又狠心把她抛弃到了福利院。 只是在她十五岁那年,方信元喝醉酒将她脑袋按进客厅的鱼缸,骂她贱人。 当年如果不是赵莉想着要利用她漂亮的脸蛋给方家谋取更大的利益,她恐怕在那一年就被自己的养父淹死了。 后来,日复一日的失望和绝望堆积在心底,她早已经不去奢想本不该拥有的亲情。 就连母亲这两个字,也在心底头模糊不清了。 如今,听到沈梓川提及娱乐圈的程兰是她的母亲,方晓染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满脸懵愣,以为他在逗她。 “沈梓川,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今天不是愚人节,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第257章 一群废物 “晓染,我没有逗你的意思。”沈梓川凝着方晓染瞬时变得苍白的小脸,心口钝钝地痛,却不得不硬起心肠对她说道,“你先看看程女士的照片。” 说完,他从茶几上摸到手机,点开搜索栏,搜出许多程兰的照片,有她个人的私房照,也有影视定妆照。 方晓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垂落到宽大的屏幕上。 果然,沈梓川说的没有错,她的容貌确实和这个叫程兰的十八线明星长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她更年轻一些。 这个女明星的近照看上去五十多岁左右,年龄上,也是挺符合的。 但突然冒出来这么个据说是自己母亲的女人,方晓染的内心非常抗拒。 垂在身侧的手,攥得铁紧,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些很负面的情绪,冷凌凌地笑了,“沈梓川,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方嫣容坦白告诉你的,还是你从其他渠道得到的? 如果是方嫣容告知的,为什么这么多年她都从来没有露过半点风声,而是选择了现在捅出来? 如果是你从其他渠道获得的信息,那么,她确实是我的亲生母亲,对不对? 毕竟,看着这女人的这张脸,我连否认的理由都找不到,我确实和她年轻的时候长的如出一辙,我欺骗不了自己。” “晓染,我是从方嫣容那里得到的讯息。” 看到她眼底涌出的复杂情绪,沈梓川的脸上涌出了疼惜,舔了舔削薄的冷唇,握住她冰凉微微发颤的手,解释道,“不过,我不是直接从她手里获得,而是跟踪我们那两辆车的司机为了活命吐露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方晓染机械地点了下头,盯着手机屏幕上面程兰那张风韵犹存的脸,没有刚刚知悉亲生母亲是谁的欣喜,反而一张脸都变白了,微微收缩的瞳孔里裹着抗拒和隐藏的悲痛。 她看着他,低缓涩然地说道,“如果,如果她真的是我的母亲,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在刚生下我不久的时候就抛弃了我?为什么要狠心无情把我送到福利院?这么多年,她可曾有过一丝后悔?可曾偶尔会想起我呢?” 六年前,方晓染也成为了母亲,生了聪明伶俐的宝儿,但千辛万苦生下小家伙之后,看到了女儿那张粉扑扑白嫩嫩的小脸蛋,她恨不得把世上所有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都堆砌到女儿的身边,让小家伙每一天都过得幸福快乐。 宝儿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方晓染想着,这辈子哪怕要她放弃钱财放弃生命放弃所有,她也永远不可能放弃宝贝女儿。 可为什么自己的父母,就能轻而易举放弃她了呢? 越想不通,就越钻牛角尖,心底的伤和痛就越变本加厉地折磨她,让她只想把这一切都当成一场噩梦。 “晓染,你先别紧张,等我安排一下,给你和程女士做个必要的鉴定再谈这件事。 男人蹙眉盯着方晓染痛苦的脸庞,伸长手臂握住了她颤抖颤栗的手指,点点收紧,把她往怀里带过去。 他也很想知道,当初她的父母为何会冷血遗弃了她。 她本该和方嫣容一样,尽情享受父母的慈爱关怀,而不是落在方信元赵莉的手里,过着遭人践踏的悲惨日子。 但如果有了疼爱她的父母,也许,他就没有机会认识她娶她为妻,她就更没有必要度过四年婚姻里炼狱般的痛苦生活—— 沈梓川狠狠地眯了眯狭长的眼眸,一股突如其来的钝闷和戾气在心底狂躁涌动,久久无法排遣。 说到底,他与方晓染的父母,并没有两样。 都曾经把她彻底地践踏扔掉,不要了。 幸而幸而,他醒悟得及时! 沈梓川抬臂,揽紧了方晓染的肩头,凝视她的目光幽深柔沉,“晓染,过去不可追,未来却可期。不管程女士是不是你的亲生母亲,都别难过。 你今后的人生,与你的父母无关,却与我生生相关。信我,再信我一次,好吗?天黑了也不要害怕,有我陪着你,一起走向天光破晓的黎明。” 原来,他不是不会说情话,而是以前眼里无她,自然不屑于说。 那么,他现在情话涟涟,是因为他心里有她存在的位置了吗? 方晓染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砰,跳得纷纷乱乱,跳得她快要患上心脏病。 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盘旋,信他吧,信他吧。 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她抬头,睁着眼睛把红唇凑到他性感的唇角,落了个柔软的吻,“沈梓川,如果你再伤我一次,我保证你永远都找不到我,也找不到宝儿。” 她的话看似威胁,但却充满了小女人的娇嗔,让沈梓川浑身的血液霎时滚烫翻腾,恨不得就这样抱着她,一晃到白头。 两人相拥了很久,方晓染才从温情中回过神,想到了男人腿上那处严重的伤口,从他怀里挣脱开,蹲下身,蹲到他的脚边,一点点撕扯染了血色的白色纱布,扯掉后,扔进了黑色的垃圾桶。 然后她摁了床铃,把护士叫来要给男人重新换药包扎。 那躺在床上的男人却冷冰冰地拒绝了护士给他做护理,挑眉朝方晓染说道,“你来,我的身体只给我女人看。” 他说得理所当然,方晓染的心却在胸腔里剧烈弹跳。 扯了抹一言难尽的笑意,从懵逼的护士手里接过医药箱,埋头给矫情的男人清洗上药,最后用干净的纱布包扎。 忙完后,方晓染见沈梓川有些疲倦,便没有再惊扰,转身轻轻走出了病房,准备出去给他找到养胃补气的食物。 与此同时,桐城大酒店,设施豪华的套房里。 方嫣容刚接收到跟踪失败却花大钱找来的雇佣兵全部死于爆炸车祸中的消息,气得花容失色,把手里的咖啡杯狠狠地砸在茶几上,哐当当一阵阵裂响。 “花了钱却没办好事,一群没用的废物!” 一个马仔把东西送进来的时候,方嫣容还在大发雷霆,砸了一地的瓷杯。 马仔抖了抖,自从这个女人重新回到了她干爹的怀抱里,脾气是越来越差越来越恐怖了。 正想着要不要先退出去别充当撒气的炮灰,方嫣容狠戾的视线射了过来,“什么事?” 马仔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嫣容小姐,那些雇佣兵虽然死了,但也不是没有起到作用,貌似,他们把这个女人捅到了沈梓川眼前。” “你确定?” “确定,千真万确,我们的人一直躲在暗处,在爆炸车祸发生前,把当时的场面全部偷偷拍摄了下来。” 方嫣容阴狠的神色陡然好转,变得意得志满,猛然从马仔手里夺走了微型摄相机。 第258章 深埋的秘密 方嫣容打开微型摄像机里面的文件,一张张照片一个个视频依次顺序看了过去。 从沈梓川把方晓染两母女接到车上,一路到了桐城最有名的“薇缘婚纱旗舰店”,画面里英俊入骨的男人,全程都嘴角高高上扬,一副有方晓染母女万事足的闲适模样。 尤其当方嫣容看到沈梓川牵着方晓染拍摄了一副又一副深情满足的照片时,嫉恨得鼻孔冒烟,几乎把嘴都快气歪了,眼底喷出一股熊熊嫉火。 她做了那么多布局,算计了方晓染一次次,到头来,还是没能阻止方晓染和沈梓川在一起,反而加深了他们彼此的感情。 倒是她自己落得个方家破产父母死于非命的悲惨境地。 方嫣容盯着视频里两辆跟踪沈梓川一行人的黑色轿车在爆破中烧成灰烬的那一幕,神色陡然凌厉如恶鬼。 她一字一顿,面目狰狞地嘶吼道,“方晓染,沈梓川,我要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全都下地狱去给我方家陪葬!” 站在方嫣容身侧的马仔被她突然冒出来的蛇蝎面孔给吓得两腿发软,颤颤惊惊,急忙悄无声息地往后退。 退出了奢华套房,马仔才抹了把冷汗,暗自腹诽自己的大佬年过半百居然好死不死找了这么个歹毒心肠的女人,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馨香萦绕的卧房内,方嫣容给背后那座靠山干爹打电话,勾唇笑得千娇百媚,“干爹啊,你要求我做的,都办好了,就是那群废物,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白白浪费了一大笔钱,心疼死我了。当然啊,我肯定是替干爹你心疼钱的!” 那边的干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逗得方嫣容咯咯娇笑。 笑完后,她回了对方一个亲热无比的飞吻,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方嫣容的脸是笑的,心却是冷的,眼神再次恢复了冷戾。 虽然浪费了一大笔钱也死掉了几个身手了得的雇佣兵,但第一步总算是完美启动了。 接下来,她的第二步也要开始行动起来。 总有一天,她要玩死方晓染,再弄死沈梓川那个从不正眼瞧她的男人! 方嫣容这里在忙着准备,另一边,程舒羽矜持端庄地坐在萧家别墅的客厅摆放的欧式典雅沙发上,纤白手指捏着一个文件袋,盛气凌人地问站在她面前的年轻男助理,“你是说,方晓染全部的资料都在这里?” “对,萧大夫人,从私家侦探那里刚得到这份文件,我就马上驱车赶了过来,您要的东西,全部都在里面。” “行了,你先出去。” 程舒羽傲冷地摆了摆手,示意年轻男助理马上离开,并挥退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的女佣,伸手从袋子里取出一叠薄薄写满黑字的a4纸,凝眉认真地看了起来。 当时在酒吧里,方晓染骤然窜出来给萧欢歌帮忙的时候,现场很混乱,程舒羽猝不及防之下,并没有看清楚方晓染的长相模样。 但此刻,资料的第一页,就是方晓染放大的头部相片,在强烈光线的照射下,方晓染的眉眼五官纷纷映入了程舒羽的眼帘,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慢慢的,程舒羽视线仿佛被冻僵了一般,先是一愣,继而一凉,死死地盯着页面上方晓染的大头像,心头激跳。 面庞化着的精致妆容,逐渐裂开了缝隙。 “程……程兰?!” 程舒羽怎么也不敢相信,为萧欢歌大打出手的女疯子,竟然和她的孪生亲妹妹长的一模一样,毫厘不差。 只不过,方晓染年纪小了一轮,但活生生就是年轻版的程兰啊! 程舒羽像是见了鬼一样,瞳孔急剧缩动,满脸的震惊。 自从她答允了萧文渊的求婚,顺利带着萧景逸嫁到萧家后,为了让当时还掌权的萧老爷子满意,为了避免以前的那些红尘绯事被不良的狗仔队记者深挖出来,她早就跟涉足在娱乐圈名声极臭的程兰断绝关系了。 这么多年没有与程兰面对面吃顿饭聊顿天,程舒羽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还有个亲妹妹。 如今看着方晓染眉眼颦笑,都和程兰毫无二致的表情,几乎像一支支利箭射穿了程舒羽心底深埋的隐刺和秘密。 居然连程兰这种终日浪荡混迹在男人堆里的风流女人都生了个女儿,老天实在是可笑。 而她与程兰差不多时间生下来的女儿,刚生下来不到半个月,就死了。 回忆那个过早夭折的女儿,程舒羽并没有多少悲伤,那只是她用来稳固在萧家地位而生的棋子,并没有让她注入多少作为母亲的感情。 现在她心底不舒服,只是习惯性不喜欢程兰居然比她多了个女儿罢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孪生姐妹,一个容貌随了父亲,一个容貌随了母亲。 她容貌随了母亲,性子也和母亲一样怪异清冷,比不上活泼可爱的程兰,导致程兰比她更受欢迎,年复一年岁月的积累下,程舒羽对程兰的嫉妒与日俱增。 尤其那个放在心尖尖上的死男人曾经当着她的面夸赞了程兰几句,更让程舒羽对程兰嫉恨欲狂。 直到两人断了联系,程兰越混越差,她越混越好,心底那份幽密的嫉恨才慢慢转淡消失了。 收回了对往事的回忆感慨,程舒羽拧眉,目光顺着第二页资料继续往下接着看,一直看到末页,注意力落在方晓染曾经是沈梓川的妻子那一行黑字上面,心底仿佛刮了阵狂风暴雨,情绪失控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她妹妹的女儿,她的亲外甥女,竟然嫁给了沈腾云的儿子沈梓川? 沈腾云……沈腾云!!! 程舒羽的内心翻江倒海般撕扯,差点喊出声,身后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萧文渊定在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想被这个残废了双腿的男人看到她的失态,程舒羽只好强自镇定,稳住了紊乱的心神,仓促地抓起了搁放在茶几上的文件资料,撩下句“我有急事出门一趟”的话,远远地走出别墅。 走到停车场,程舒羽坐上她的专车,关闭并锁好了车门,几乎抖着手立刻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是我!” 第259章 上当了 方晓染并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在算计她,出了病房,她就直接前往医院的食堂买了份熬的稀烂的小米粥,另外还买了些清淡爽口的小菜。 沈梓川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也不能吃其他多油多盐的东西。 回病房的路上,方晓染给萧欢歌打电话,询问了方宝儿的情况,得知小家伙的吃了不少,胃口还算不错,就是一直念叨着要妈咪和爸比,并且不断地追问妈咪明天就要过生日了,叫囔着要萧欢歌给妈咪准备很值钱的礼物,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方晓染听着电话那端萧欢歌磨着牙发出无奈的笑声,忍不住也微笑了起来。 尽管女儿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但很多方面,还是和沈梓川比较相像,血缘和基因的延续,就是这么神奇的事。 继续和萧欢歌聊了几分钟,方晓染就挂断了通话,刚走进电梯,萧景城的电话打到了她手机上,好似连着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他的嗓音嘶哑得很,但依然笑的很开心,“亲爱的染染,明天是你的生日,打算怎么过呢?礼物我早就备好了,只等明天你的生日宴会上送给你。你已经连续拒绝了我五年,明天,我真的很希望你不会再拒绝我,那样的话,我实在是太伤心太没有面子了。” “景城,你记得我的生日,我真的很开心,但如果你还是送我钻戒的话,我可能做不到不拒绝。一切都等宝儿的身体彻底康复了再说,行吗?”方晓染很为难。 从两人认识开始,这些年,萧景城一直都对她百依百顺百般迁就,甚至可以说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唯一异性,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但感情的事,由不得方晓染作数,她的心,从开始到现在,永远都无法对萧景城动心,只把他视为自己的亲人和亲哥哥看待,她又能怎么办呢? 那边,萧景城大概没有想到方晓染会一口回绝,沉默了半晌,最后发出哈哈的尬笑声,“染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行啊,一切都等宝儿痊愈了再说。可是,染染,我对你的心永远都不会改变。 你可以拒绝我五次,六次,十次,也许,等到我第十一次向你求婚的时候,你就答应我了呢,对吧。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一不小心实现了呢?” 方晓染忍不住叹息,“景城,你这又是何必呢?以你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真的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染染,以我的条件,确实有很多女人争着抢着要扑向我,但这些女人里面,却没有一个叫方晓染的女人。”萧景城最后说道。 听出了萧景城声音里的萧瑟和难受,方晓染没忍心再刺激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挂了电话。 回到沈梓川的病房后,因为萧景城话里表达出来的执着和不放手,她的心情一直有些闷闷不乐。 病床上的男人很疲倦,半靠在床头,墨色长眉拧成一团,犀利黑眸盯着手提电脑,聚精会神审阅公司报表和合同文件。 沈白恭恭敬敬站在床边,正把什么东西递了过去,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回头看到方晓染,非常礼貌地打了招呼,“太太,沈先生就交给你了,公司还有急事,我必须马上走。” 说完,在方晓染没有留意的时候,沈白朝那个无论多狼狈都能保持矜贵气质的男人暗暗地点了点头,旋即以最快的速度窜了出去,坚决不充当最让人讨厌的电灯泡。 短短的几秒钟内,两个男人的眼神早就交流了n回。 方晓染压根就没在意他们的眼神交汇,从保温盒里取出浓香米粥和清爽小菜,一一摆放在床头柜上,柔声说道,“沈梓川,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清淡些的食物,我知道你对这些淡出鸟的食物不感兴趣,但为了伤口能更快康复,你最好还是多少都吃点。” 男人放下手提电脑,眨了下狭长的眼眸,轻声笑,“你关心我了,我很开心。” “谁关心你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你好了,宝儿的身体就能快点好起来。” 备孕什么的太羞耻了,方晓染不好意思说出嘴,只好隐晦地提了提。 “宝儿能好,还不是需要我和你加油造人。” 男人一边优雅地喝粥吃菜,一边用深邃目光时不时凝望着方晓染粉白的脸庞,眸子里,盛满了愉悦的流光,“我只是伤到了膝盖,又没有伤到第三条腿,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狠狠满意?” 这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开腔就是荤话,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方晓染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觉得退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坐到沙发上吃着还算美味的食物,眼角的余光却被沈白刚才递给沈梓川的那样东西给吸引住,久久挪不开眼。 那东西,怎么说呢? 方晓染自认为对钱财珠宝不是很放在心上,这些也吸引不了她,但此刻钻入她视线里的玩意,实在是太璀璨太美了。 素雅的白玉盒子,表层镶嵌了星星点点的五角星碎钻,光芒闪烁动人,压在一块黑色丝绒布面上,越发美的惊心动魄,让方晓染叹为观止。 用来包装的盒子都这么漂亮,装在里面的玩意,应该更美轮美奂了吧。 方晓染喝完最后一口排骨玉米汤,满心的惊艳全写在脸上。 沈梓川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把手里的餐具筷子放回到茶几上面,然后盯着她勾唇缓缓地笑,“想不想看看里面的东西?” 想啊,那是必须的。 放下碗筷,方晓染急迫地点了点头。 见她那副乖巧认真的模样,沈梓川只觉得心尖都发痒了,舌尖蹭过沾染了小米粥香气的薄唇,眼眸淡淡眯起,有一层言语形容不出来的宠溺藏在了眸底深处。 “你过来,我告诉你!” 方晓染半信半疑,脚步往前蹭了蹭,慢慢地靠近到床边,距离男人不到半米的地方,问他,“我过来了,别卖关子,快说吧。” “里面装的是……” 后面的话沈梓川故意压低声音说的很轻,导致方晓染没听清楚,连忙伸长了脖子靠向某个腹黑的男人。 就在她乌黑的头发刚蹭到沈梓川的下巴时,他用手一把搂紧了她的后背,揽她入怀,头一低,就把薄唇温柔不容抗拒地覆盖住了她的柔软唇瓣。 方晓染倏然反应了过来——她上当了。 “沈梓川,你……唔!” 第260章 他的最终目的 方晓染被沈梓川给吻得呼吸困难,唇舌发出唔唔的声音伸手贴在他宽阔的胸膛,抵挡他的激情。 “晓染,不只是我一个人有感觉,你也有感觉的,对不对?” 男人发出愉悦的轻笑,转头,伸手就把她抵挡的小手攥在掌心里,再一个翻身,沉沉身躯就把方晓染压覆在了身下,将她抱得很紧。 “沈梓川,这大白天的,你能不能……” 方晓染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自然清楚男人的浑身紧绷呼吸火热代表了什么,为了尽快怀上孩子用脐血给方宝儿治病,她并不介意与沈梓川坦诚相见,但问题是,这青天白日的,她脸皮薄,真干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沈梓川一眼就瞧出来她心里到底在纠结什么,一低头,含住了她白嫩的耳垂,低沉呢喃,“放心吧,这个时间段不会有任何人进来。” 说完,他轻轻地啃,一边啃,还一边用薄唇轻柔地舔,搞得方晓染浑身都酥了,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本以为她不动他就懂她的意思,不会再继续进行下去,但很快,方晓染就发现她想得太错了。 男人搂着她腰肢的那只大手,滚烫的掌心,顺着她衣服的边缘慢慢攀爬到了她的肌肤上,然后一点点循着那片细腻的肌肤往上,落到了他最想去往的地方—— 从他急促的呼吸中,方晓染能感觉到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她还是存了一丝侥幸,一把抓住他作乱的大掌,小心翼翼地说了声,“沈梓川,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结果,男人回答她的,是无言的沉默,是掀起她衣物的急速动作。 然后,在方晓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以迅即不及掩耳之势顶开了她的两条腿,慢慢地给了她坚定而温柔的充实感! “唔!” 几乎是同一瞬间,方晓染双手抓紧了身下洁白的床单,迷迷糊糊地低喃了声,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与波涛拍岸的大海,随着一圈一圈的海浪沉浮起伏,永远不知道也找不到尽头。 忽而方晓染想起了乖乖躺在医院监护室的宝儿,一颗心霎时变得柔软如水,身体情不自禁也软了下来,由着沈梓川想要她怎么样就怎么样。 只不过,这男人真的像是变了性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以往四年婚姻里对她的强行和霸道,统统消散不见,只有满满的温柔和呵护。 换一种羞人的方式,他都要在她的耳畔,轻声地问她可以吗,同意吗? 问她的时候,他深邃漆黑的狭长眼眸,就那样含了一汪宠溺盯着她看,仿佛她如果不答应,他就真的不会强迫她,一切都以她的舒服性为宗旨。 她羞红了脸,哼哼唧唧不想回答,他就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板着那张一本正经脸,说道,“宝贝,喊我一声老公听听。” 喊什么喊,他是她的谁啊,什么都不是。 方晓染摇头,嗓子因为情动而变得有些沙哑,“沈梓川,你忘了吗,我们六年前就离婚了。” “不,宝贝,我们刚刚已经复婚了。” 男人满意地看到了方晓染被他这句话给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左手用力支撑在她的身侧,右手伸展到极限,摸到那个让她上当镶满钻石的盒子,灵活地按了下盒子的开关。 下一秒,两本红艳艳的结婚证摆放在方晓染的眼前,那大红的喜色,几乎要刺花了她的眼眸。 方晓染想了很多,比如珠宝项链昂贵钻戒什么的,但她从未想到,价值连城的礼盒里面,居然安放的,是两本结婚证。 呐呐地张了张嘴,方晓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她的眼睛突然就不争气地湿润了。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抬手把两个小本子拿在手里,翻开了扉页,映入视线的,是她与沈梓川两人肩并肩的半人照相片。 更令她惊愕的是,这半人照相片,就是前两天他诓她和女儿去“薇缘婚纱摄影店”拍摄的,最最新鲜出炉的照片。 方晓染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男人,特意在女儿面前提到了拍全家福,就是为了拍下她与他的合影照,然后拿合影照去办理两人的结婚证。 原来,结婚证,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纤白手指柔柔地摸了摸红本子,方晓染以为是做梦呢,睁大迷蒙的眼眸,嗓子哑哑地问男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做这件事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突然就甩出这个东西出来,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会很惊吓的。 既然从心底就不爱她,没有她的存在,为什么又要把她和他重新绑在一起呢? “你这么美好,让我心生恐惧和担忧。我担心不早点把你定下来,你的身边除了萧景城,还会多了其他的白景城,王景城。” 沈梓川抬手和她一起攥着小本本,眸底深处沉沉地凝望着她,似乎要把她牢固地刻入在心尖上,铭刻于心。 再次开腔,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错过了你一次,我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他的情话琅琅,如一股温暖舒愉的暖流,从方晓染的心脏流入到她的四肢百骸,令她舒服透了。 在沈梓川重新发起的柔情攻势下,她彻底失去了抵抗心思,浑身从头到脚甚至连每一根头发丝,都软绵绵的,如一滩春水。 大概是一直担心会有人闯进来,有种偷偷进行的禁忌感。 这种禁忌感,总是更能让男人得到更多的悸动和快乐。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还有从窗台透进来的雪白阳光,照着两人起伏的身影,无限缱绻缠绵。 最后,方晓染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只听到男人在她的耳边,时不时地让她喊他一声“老公”。 可她太累了,迷糊的神智里,还总认为这是一场永远不会醒的美梦。 事毕,沈梓川无奈地看着方晓染竟疲累得睡着了,微微闭眼回味了一会儿刚才的激情,翻身而下,躺在她的身边,伸手抱紧她,像抱着最心爱的珍宝,“晓染,宝贝,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伤害你半分。” 没一会男人发出了规律平整的呼吸,像是睡着了。 方晓染慢慢睁开眼,侧头,抬手隔着距离描绘他的轮廓,默默在心里喊他的名字。 沈梓川,你突然这样变了性子待我,于我和宝儿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些年,每到夜深人静心里像长了野草般,她就疯狂想他,如今这个男人就躺在旁边,视她如珠如宝,她却没有半点安全感。 总觉得这幸福快乐是一场假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化为了风,烟消云散了。 想着两人缠绕的过往,方晓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却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算计,已经悄然开始。 第261章 一定会被灭口的 翌日清晨,方晓染很早就醒了,因为惦记躺在监护室的女儿,也惦记着沈梓川的身上的伤口。 昨天晚上他可是足足运动了差不多半宿,也不知道腿伤到底怎么样了。 撑着发软的身体,她从床上爬起来,掀开薄毛毯,低头去看男人受伤的膝盖,却不想,眼睛突然被一只大掌给轻柔地蒙住。 “别看,一点小伤,我不会有事。” 方晓染迷迷蒙蒙的扭过头去看,就看到了男人逐渐靠过来的那张放大英俊的脸。 他有些扎人的下巴,微微刺着她白皙细嫩的脸庞,有点疼,但又不是疼的厉害。 “你醒了?” 方晓染不知道男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娇嗔地扫了他两眼。 “嗯。” 沈梓川点了点头,见她睁着迷迷糊糊地盯着自己,水润的眼眸投射出来的目光,如丝如绸,深入地扎进了他的心坎里,一圈又一圈。 他心口一软,猛地张开手臂把她笼在怀里,眸光流转沉然,一开腔,嗓音含着说不出的喑哑性感,“昨天晚上对你老公的表现可还满意?” 浑身都被他给摆弄得没有丝毫的力气,算不算满意? 他眸光里蕴含着宠溺,那目光看起来,就好像她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似的。 但方晓染知道,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这个男人不可能四年前无法把她爱上,经过离婚后的六年,就能重新爱上她的。 她要对他少些期望,以后就能够少受到一些刻骨的伤害。 “沈梓川,你先放开我,今天我还要带宝儿再去血液科检查一次。” 方晓染轻轻却坚定地挣开了男人温热的怀抱,从病床上爬起来,站在地面上,与他面对面对视,“如果宝儿那边很忙,我就不过来了。” 男人的身体微僵,不太想现在就放她走,却也知道如果逼她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方晓染低头,注意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连忙扯了床上另外一床薄毛毯紧紧地裹住胸口,疾步走向了洗浴室。 透着挂在墙壁上的穿衣镜,方晓染一低头扫视就看到了锁骨下粉红嫣然的吻痕,这一次,他对她实在是太温柔太温柔了,以至于她表面肌肤上的痕迹并不多,也不深,浅浅的,犹如漂浮在雪山上的片片桃色花瓣,煞是迷人。 昨夜,真是太疯狂了! 他几乎不愿意放过她,进去了就一直顶着不出来,带给她蚀骨般的温暖,和不一样的满足感。 想起昨天晚上的肢体纠缠,方晓染脸庞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绯红,迅速穿上衣服,拧开洗脸池的水龙头,伸手掬了一捧冰冷的水不停拍打自己灼烫的脸蛋。 直到脸蛋的温度恢复了正常体温,她才停止了用冷水敷脸的举动。 她平静地拉开门走出去,走了不到几步路,迎面与顶着一张道貌岸然严肃脸的男人擦肩而过。 他只套上了底裤和黑色西装长裤,皮带系在了腰间,上身袒露,露出精壮结实又极富诱惑力线条的六大块腹肌,迷人得能令所有女人发出狂热的尖叫声。 方晓染目光情不自禁黏在了男人漂亮的腹肌上面,就那么多瞟了两三秒钟,就被一直注视她的男人给察觉到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薄沉的唇角往上飞扬,皮带顶端状若无意又好似有意地顶住了方晓染弧度完美的臀部—— 仿若那一块的肌肤突然被火燎了一下,方晓染烫得差点发出尖叫,回头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绵绵地瞪了他两眼,顾不得两腿酥软无力,拎起沙发上的皮包,踩着高跟鞋火急火燎地走掉了。 走出了病房,方晓染想起刚才男人耍的一手好流氓,好气又好笑。 他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这大概是他的第一次,也是她的。 四年的婚姻,比不上最近一段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她就与他同床共枕了两次,这是第二次。 等她离开后,沈梓川在洗浴室处理完了个人的卫生问题,估摸着方晓染差不多在乘坐电梯快要抵达医院门口,马上大手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联系宋子健安排一辆车送她回方宝儿呆的那栋隐秘医院。 他自己的那辆黑色迈巴赫,实在有些显眼,有心人只要稍微留意就能跟踪上去。 为了她和方宝儿的安全,他必须做到万事防备处处小心。 宋子健安排司机送一趟方晓染后立马闻讯赶来,吊儿郎当意思意思地敲了两下房门,就自顾自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一眼瞥见了沈梓川正背对他在穿黑色衬衫,修长白皙背部显而易见的几条红色抓痕,瞬间点燃了宋子健那颗熊熊的八卦女儿心。 “卧槽,卧槽槽!梓川哥哥,你这一背的指甲痕迹,是你的女人搞出来的吗? 啧啧,别人腿伤住院就是正正经经的住院,你倒好,打着住院的幌子,把你的女人压在了病床上胡搞,他喵的你整个就一衣冠禽兽!” 尼玛啊,全世界都在欺负他这条散发清香的单身狗,简直没法活了。 沈梓川慢条斯理地套好了衬衫,再慢条斯理地一颗颗系上纽扣,然后,递给了宋单身汪一个极其讳莫如深的眼神,“有本事,你也去找个正儿八经的女人睡上一睡。” 没有正经女朋友的宋子健,瞬时感觉到膝盖中了一枪,疼,疼得龇牙咧嘴,“梓川哥哥,打人不打脸,咱们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 随后,被宋子健找来的医生走了进来,拆开了沈梓川腿部包扎的纱布,颇为惊讶地说道,“沈先生,按照昨天给你用的抗生素和消炎药,伤口应该不可能再开裂到这种地步,您私底下是不是做了腿部的康复治疗?” “没有。”沈梓川皱眉道,“你只给我换药包扎伤口,其他的,不必过问。” 医生点点头,忽然扫到他的腿部有两道不深不浅的抓痕,又闻到了空气中那股子似麝非麝的气味,心中了然,处理完毕,秉持着职业操守嘱咐道,“沈先生,在你住院的这段期间,千万别同房。” “梓川哥哥,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宋子健听到这句话,立即捧腹爆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闻言,沈梓川冷着脸一扫,医生立即拎着医药箱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宋子健蓦地挺直了背脊,东张西望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见。 嘤嘤嘤,看到了梓川哥哥的糗态,他一定会被灭口的。 与此同时,程舒羽端庄优雅地坐在蓝调咖啡厅,静静地等待着亲生妹妹程兰的到来。 那天给程兰打了个电话,隐晦地提到对方还有个流落在外头的亲生女儿,当时程兰只是咯咯娇笑了一阵子,就找了个暂时有急事的借口,挂断了通话,并没有及时给出一个答复。 隔了一天,程兰打电话给程舒羽,约她今天上午十点在蓝调咖啡厅见面,有要事详谈。 为了这一天的见面,程舒羽准备得很充足。 穿了一袭最昂贵却又非常低调的礼服,化了最精致的妆容,脖子上戴了款价值千万的珍珠项链,只为了在气势上第一眼震住程兰。 看着手腕上的腕表还差两秒就到了十点,程舒羽深吸了口气,略显冰冷的视线慢悠悠投向了咖啡厅大门口。 第262章 演的一场好戏 远远地,程舒羽看见了程兰并没有盛装打扮,而是穿了套素淡简洁的烟灰色无袖连衣裙,倒把本来一个烟视魅行的十八线不入流小明星,衬托得如同清白女子般端庄凌然。 程舒羽突然有些觉得可笑。 这年头,鸡子打扮得像圣女,圣女倒打扮得像鸡子。 女人看女人,一眼就容易看个明白,并看到了骨子里。 当程兰款款坐在对面,朝程舒羽娇笑着喊了声“姐姐”时,程舒羽一搭眼就看到了落在程兰脖子上的绯红吻痕,痕迹很新鲜,忍不住轻蔑地笑了笑,“程兰,你这是刚从男人被窝里爬出来的吧,这么多年,你还是死性不改。难道没有了男人充当提款机,你就活不下去了?” “哟,姐姐,我们两个,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程兰仿佛被程舒羽的话恶心到,低头喝了口甜蜜的奶茶,豁出去地冷嘲热讽,“想当初,你不也跟我一样,整日在男人堆里挑挑拣拣,希望有朝一日能麻雀变凤凰,过上贵妇的豪门生活。” “哦,我想起来了,一开始,你的目标也不是萧文渊那个心里只有你的书呆子吧,而是那个谁,叫什么腾云驾雾的……结果呢,人家有美妻娇儿,鸟都不想鸟你,当时你快要气疯了的嘴脸,我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姐姐,你是好命,不知道几手货了,还拉扯着萧景逸那个拖油瓶被萧文渊收集到了萧家,如愿以偿过上了豪门贵妇的生活。” 说到这里,程兰发出刺耳的嗤笑声,“可是,我呢?作为你唯一在世的亲妹妹,你嫁入萧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我断绝姐妹关系,断绝一切来往,生怕我这个从头脏到脚的妹妹玷污了你萧家大夫人的高贵名声。哈哈哈,真可笑!其实说起来,你又比我高贵多少呢?还不是千人骑万人枕的烂货色。” “程兰,你给我闭嘴!” 程舒羽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众人恭维谄媚,何曾受过类似于程兰这种字字句句如刀剑刮擦在身上的言语,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目光里迸发掩饰不住的怒火和厌恨,“我今天打电话约你到这里,不是听你讲以往那些是是非非,而是有特别重要的正事找你。” “什么正事,说吧。” 程兰穿着打扮素雅,但吃相和做派免不了庸俗,一边伸手拈起牛角包放进嘴里咀嚼,一边斜着眼睛瞟向对面的所谓亲姐姐,盯着对方脖子上穿戴的不下于千万身价珠宝,嫉恨的眼珠子都红了。 “程舒羽,你真不是个东西!萧氏企业家大业大,我可是听说都被你的亲生儿子萧景逸全部捏在了手里,那么庞大的一笔财富,你随便从指头缝里漏出一点钱,都能让我过得衣食无忧。 可是你呢?你偏偏就不!你宁愿看着我对那些丑陋的男人陪笑卖身,也不肯对我施以援手,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贱人,活该被最喜欢的男人厌弃,活该得不到你一辈子都追求的真爱。” “程兰,你闹够了没有?” 这一次,被程兰怒吼了一顿,程舒羽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动怒,低头优雅地喝了口焦香的咖啡,落下的嗓音很淡很冷血,“如果你不想错过这辈子唯一赚大钱的机会,就尽管骂我。” 听到“赚大钱”三个字,程兰瞳孔骤然锐缩,半信半疑盯着一片淡然的程舒羽,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会有这么好的心肠对待我?” 程舒羽也不卖关子,从皮包里掏出方晓染的全部资料,往对面的桌上一甩,轻飘飘地嗫动涂了唇膏的红唇,开开合合,“我自然没有好心肠对待你,但我需要你帮我牵线认识一个人。” “什么人?” “你先看资料。” 程兰把那一叠薄薄的文件抽起来,低头去看,看到第一页方晓染那几乎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容,倏然浑身僵硬地顿住了。 她瞪大了涂着黑色眼影的妩媚眼眸,发出不可思议的叫囔,“见鬼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会长得和我这般相像?” 照片上的女人除了更年轻一些,那鹅蛋脸型和盈盈眉眼,几乎就是她的翻版。 “她叫方晓染,告诉我,你从哪里找到她的?” 一目十行扫了基本的资料后,程兰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指,满脸的复杂情绪,有些震惊,还有些微微的莫名忐忑。 “前几天,我偶尔见过一次,发现她和你长的完全相似,就打电话约你出来见个面。”程舒羽顿了下,扫了眼激动的程兰,眸色变幻莫测,“我怀疑,她是你的亲生女儿!那一年,就是景逸四岁那年,我怀上了萧文渊的孩子,你肚子里也怀了个孩子,十二月我们一前一后相隔了不到两天都生下了一个女儿。 后来,你的女儿,因为不是儿子,被你随意丢到了福利院,不闻不问。而我的女儿生下来不到半个月,就夭折了。 那年的年底,为了让我不再整日悲伤以泪洗面,萧文渊向我求婚并顶住了萧家巨大的压力把我娶进门。” 说完,程舒羽保养得当的精致脸容上,适时流露出淡淡的可惜。 说起来,她这女儿,虽然命不长,但却成就了她,让她一步到位踏入了萧家大门。 程舒羽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让程兰仿佛刚吞进了一只苍蝇到肚子里,恶心到了极点。 扣紧桌底下的双手,程兰掩饰住眸底的一点心虚,撇了撇嘴毫不犹豫撕下对方伪装的脸皮,“哈哈,你悲伤,你泪流满面,那都是你演的一场好戏吧。如果你不这样演下去,萧文渊能豁出去娶你进门?都是千年的婊子,就别他妈跟我玩虚的。” “程兰,你真够蠢的,聊了这么久,你的关注点到底在哪里?最后一页,写的清清楚楚,方晓染是沈氏集团总裁沈梓川的妻子。 能不能用你的蠢脑子想一想,沈氏集团,那可是上千亿的大企业,财大气粗得很! 你作为方晓染的亲生母亲,沈梓川的岳母,想捞笔巨款,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不得不说,程舒羽的这番话,着实点中的程兰的七寸。 久混在娱乐圈这种最直面人性的名利场,她比谁都清楚金钱和人脉的重要性。 没有钱,就没有底气。 没有底气,就任由有钱的大佬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她。 只是,方晓染不足为惧,她背后的男人沈梓川,那可是桐城神一般的人物,如果万一被对方发现了她深埋在心里长达三十多年的秘密—— 不,不会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证据早就被时光的洪流给淹没,不会再被翻找出来,绝对不会! 想到这里,程兰攥紧拳头,稳了稳紊乱的心,朝程舒羽试探性地问,“姐姐,相隔了三十多年,方晓染会认我这个对于她来说不称职的母亲?” “怕什么?有亲子鉴定结论书,她想否认也没有用。” 还要去做亲子鉴定书?! 程兰悄然咽下了口冰凉的口水,盯着捏在手里的薄薄文件,没有吭声。 “你先准备一下,静候沈梓川方晓染那边派人来找你做鉴定。” “你要方晓染,喔,不对,你要我的女儿牵线认识谁?” “到时候再说。” 事情说的差不多,程舒羽也不想再与程兰呆在一起被旁人发现,拎起了昂贵的手提包,站起身走人。 “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眼看着程舒羽马上要走出视线,程兰突然从迷茫中回过神,抓紧了皮包紧追在后面,趁程舒羽不注意,从她的身上拣起了一些东西,飞速地塞进了包里。 这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走出咖啡厅没多久,一道颀长阴冷的身影,从一人多高的屏风里走出来,早就听了多时。 第263章 都他妈一起下地狱 这个一身阴冷的男人,赫然是萧景逸。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母亲程舒羽还有个孪生亲妹妹,尤其是两人就隔着一个屏风毫无形象地撕着逼,确实让他大开眼界。 萧景逸闭了闭眼,勾唇冷戾地嗤笑了声,“狗咬狗,一嘴毛!” 他从来就知道这位母亲冷心冷肺自私到极点,为了一己之私,她可以利用出生不到半个月就夭折的女儿,也可以利用他这个亲生儿子,而且,利用起来,她毫不心软,更没有半点慈母之心。 小时候,如果他不听从,她就把他关在阴暗潮湿的黑屋子里,撕开那张漂亮的画皮,不给他饭吃不给他水喝,大声咒骂他,用鞭子抽打他,用银针刺他,直到他屈服在她的淫威下,不得不答应她所有的恶心要求。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在父母的殷殷期盼下而生。 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尽情享受温暖的母爱。 比如他萧景逸,比如夭折的小妹妹。 这样一想,刚出生就死去的妹妹,相比他,倒更幸运些,至少,逃过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狱沼泽。 萧威站在身高腿长浑身突突冒邪冷之气的男人身后,也把刚才程舒羽和程兰的对话都听了个遍,忍不住嘟囔,为自家大佬打抱不平,“boss,你确定萧大夫人真的是你亲生母亲?还有,她的真爱竟然不是萧文渊,奇怪了,到底是谁呀?” 萧威的问话,把萧景逸信马由缰的思绪拉扯了回来,英俊的五官旋即紧绷若铁,阴恻恻地笑了。 他母亲的真爱,还能是谁呢? 可惜啊,即使他母亲不择手段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最后也没有达到她要的目的,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嫁给了备胎萧文渊。 如果程舒羽就这样认命,心甘情愿在萧家做个贤妻良母,也就罢了。 但她并不。 她把所有对那个男人求而不得的偏执变态,全部都发泄到了他——她唯一亲生儿子的身上。 她是得到了发泄,爽快了,但他却从年少无力反抗的那一刻开始,心态也跟着扭曲变态,从此坠入了万丈深渊,再也得不到任何救赎。 所以,他怎么会原谅这些操蛋的所谓亲人和这个操蛋的世界呢? 既然注定要下地狱,那就谁也别想好过,统统都他妈地随着他一起下地狱! 忽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萧景逸狂冷的眸底,逐渐放射出野兽般的原始狠戾阴鸷,“查清楚了,那天在酒吧确实是萧大夫人对欢欢动的手?” 萧威的目光里掩藏不住的愤怒,碎碎念告状了一把,“对!boss啊,她不仅对欢歌小姐动手,还打算利用她的那些保镖侮辱欢歌小姐,后来,是方晓染及时赶了过来,破坏了她的无耻计划。” “从今天开始,重新派人安排在欢欢身边,交代他们全都给我打起精神警醒点,别被欢欢发现了。” 萧景逸眸光转为冷酷,五指用力,差点捏碎了手里的咖啡杯。 那滂沱充满杀机的气场,震得萧威忍不住肃然起敬,“是,boss!” 在宋子健的刻意安排下,方晓染乘坐了一辆极其普通的黑色轿车,安全地抵达了方宝儿治疗的那栋医院。 她踩着急促的脚步刚走进监护室,迎面而来的,是一大一小,两张笑眯眯的笑脸。 “妈咪,你回来啦,你昨天晚上是在哪里睡觉的啊?” “妞,昨晚有你的男人陪你,睡得可还爽?” 萧欢歌特意放大的大嗓门,彻底盖住了方宝儿娇嫩的童声,让方晓染的脸上略微有些滚烫羞红,轻轻咳嗽了几声,连忙尴尬地转移话题,“咳咳,欢歌,宝儿,你们吃中午饭了吗?” “妈咪,我和欢歌干妈等着你和爸比一起回来吃饭,咦,坏爸比呢,没回来啊?!” 小家伙人小鬼大,提起那个暂时没多少好感的坏蛋爸比,皱起了细细的眉头,“他还说今天要带我去逛游乐场,大骗子。” 当着小家伙的面,方晓染不好把沈梓川受伤的实情说出来,先把手里的皮包搁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走到病床边,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女儿香软的小身体,捏了捏她不高兴而嘟起来的小嘴巴,“你爸比公司有急事,等他忙完了肯定带你去游乐场玩耍。” 方宝儿扁着小嘴儿,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小脑袋,“那好吧,看在爸比赚钱养家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他这一次。但是下一次,他绝对不可以再放我飞机了。” 非常不容易地哄好了女儿,方晓染累得差点爬不起来。 趁她陪着方宝儿叽歪的时候,萧欢歌去了趟食堂,买来了容易被方宝儿消化的面食和清淡营养汤,还买了一大锅水煮鱼片,闻起来香喷喷的。 方宝儿因为身体疾病的缘故,不能吃辣味食物,倒也乖巧,没有缠着方晓染要吃水煮鱼片,而是骨碌碌转着漂亮的蓝色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妈咪的脸和脖子,不时地伸出粉嫩的小手四处指了指,“咦,妈咪,你这里,还有这里,怎么红红的啊,是被蚊子咬的吗?” 方晓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给女儿答复,只好边喂她吃饭喝汤,边胡乱地点头,“是。” 萧欢歌在一旁大口叉着鲜嫩的鱼片放进嘴里,听到了方宝儿天真的童言童语,差点笑抽了,“我去,宝儿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告诉你哈,你妈咪不止是被蚊子咬了,干妈还知道那是一只特别特别大的公蚊子,专门只喜欢咬你的漂漂妈咪。” 哎呦喂,小家伙太招人喜欢了,惹得她很想也想找个男人生出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宝贝出来。 方晓染回头,迅速夹了块鱼肉到萧欢歌的碗里,没好气地哼了哼,“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行行行,我闭嘴。” 萧欢歌明白方晓染的脸皮薄,开她的玩笑需要适度,果真不再调笑,只埋头苦干火辣辣的美食。 吃完了午餐,萧欢歌从床头柜上拎起方晓染的皮包,打算找餐巾纸擦嘴巴,意外地,竟然让她摸出来一个红本本。 翻看第一页后,萧欢歌眨了眨震惊万分的眼,问道,“我靠,妞,你什么时候暗搓搓的跟沈梓川去领证了? 等等,你们都领证了啊,我去,我那个痴心苦等快要等成望妻石的可怜堂哥怎么办?” 第264章 不甘心,真不甘啊 “啊,什么怎么办?” 方晓染喂养完了方宝儿,正拿着纸巾给女儿擦小嘴巴,没怎么听清楚萧欢歌的调侃,一时有些发懵。 回过神后,她无奈地瞪了眼某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家伙,“欢歌,别闹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对景城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吗?”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觉得堂哥很可怜嘛,连续求了你六年的婚,都没有等到你点头同意,爱而不得,求而不能,惨,惨,惨啊! 妞,你想啊,现在你和沈梓川破镜重圆干柴烈火男欢女爱,他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单恋你一枝花,没心思去找别的辣妹,等他从这段单恋中走出来,只怕还要大几年吧。 他都快奔四的老男人了,男人雄风勃起不了多少年,就算到时候有女人看他可怜接手他,然后呢,他雄风不再,让那个女人守活寡吗? 唉,想想就觉得他未来的日子,倒霉催。” 萧欢歌捏着那张红色结婚证,边说边摇头叹息。 方晓染闻言,朝萧欢歌苦涩地笑了下,“欢歌,我这辈子,谁都对得起,唯独对不起景城!哪怕我倾其所有,也无法回报他对我的好。我真的,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多的这辈子都无法还清了! 方晓染内心知道萧欢歌就是个口无遮拦的,丝毫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但她的话,话糙理不糙,非常有道理,看来她要找个时间和萧景城好好聊一聊。 既然给不了他希望,那就干脆利落斩断他的念想,别再自私地耽误他了。 可为了给宝儿治病不得不从m国回到桐城之时,她并没有预料到在对待她的态度上,沈梓川竟然完全变了个人,脾性和四年婚姻中的那个沈梓川大相径庭。 就好像,她与他只是一对短暂分开又再次重逢的真正恋人而已。 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心底早就刻下了她的名字,只是他那时被方嫣容蒙蔽了,也被那所谓的仇恨蒙蔽了双眼,才没有分辨出他真正欢喜的女人到底是谁。 光幻想着其实沈梓川的心里早就有了她的位置,方晓染就欢喜得不能呼吸。 她拒绝不了他的柔情,他刻意的讨好。 哪怕是假的,她也甘之如饴。 宁愿沉醉在这一场梦里,再也不清醒! 当她比沈梓川先一步爱上,就注定了她在这场爱情里的败局! 谁先爱,谁就在心爱的人面前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她方晓染只是个俗人,和千千万万陷入感情中的女人一样,做不到对所爱的男人一狠再狠。 萧欢歌最后把目光看向方晓染,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样子,“妞,你也别太愧疚,我堂哥执拗起来就一根筋,你都拒绝他多少次了,他照样执迷不悟,感情的事,谁也拿谁没办法。” 虚掩的门外,萧景城笔挺站在走廊上,右手保持着握住门柄要推开房门的姿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整个人呈现僵硬的状态。 他就在附近的一家餐厅陪客户吃饭,无意中透过一整块落地窗瞥见了方晓染刚下车的纤柔身影,欣喜若狂。 他实在是太想念她了,相思欲狂! 萧景城马上跟客户扯了个正当理由,窜出了餐厅,留神到方晓染行动有些鬼祟,转了个念头,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的后头。 从那次方宝儿被方嫣容绑架之后,除了和沈梓川拼酒的那次,也只是和方晓染打了个照面,他就再也没有与她见过面。 打她电话,永远关机,根本联系不上。 如今仔细想了想,在她由着沈白陪同赶往金三角解救方宝儿和萧欢歌的路上,她就和沈梓川好上了。 所以,为了防止他骚扰方晓染,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直接把他的电话拖入了黑名单。 但那么多天,方晓染对这件事毫无察觉。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对他毫不在意,从来没有翻找他的电话,从来不曾有过要给他主动打电话的念头。 也说明,她的心里,从未有过他。 她对他,只有感激之情,只有兄妹之爱,从未有过发自内心的男女情爱。 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可当亲耳偷听到了方晓染说对自己只有愧疚之心的时候,萧景城胸腔里那颗沉沉跳动的心,豁然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血流汹涌成河。 他死死把嘴唇闭住,闭合得没有一丝缝隙,口腔里却早已经渗满了鲜血的味道。 早已深中了她的毒,他还怎么舍得放手? 不甘心,真不甘啊! 监护室里面,萧欢歌拎着一袋子残羹冷炙出来,打算扔到摆放在走廊上统一的垃圾桶,刚拉开门,对上萧景城云谲波诡的眸子,懵逼地眨了眨眼,“亲爱的堂哥,你站在这里站了多久?” 亲娘呐,要死了,要死了,前面她和染染乱七八糟说的一番胡话,不会都被他听到了吧。 还有,貌似染染说的那些话,摆明宣判了堂哥的死刑,如果都被堂哥听见了,他会不会抑郁成疾特别想不开悲伤之下跳楼跳桐河—— 萧景城不知道萧欢歌内心戏已经飙到他要跳楼自杀的戏码,平静地点了点头,“我刚到。” 萧欢歌不太相信自家堂哥的说辞,港真,她心里有点方,回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听到动静缓缓走过来的方晓染,勉强笑了下,“染染,我堂哥来了。” 背对着萧景城,萧欢歌拼命用目光暗示方晓染:萧景城可能应该很大概率来了一段时间,至于两人的对话他究竟听了多少,就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了。 好朋友多年,方晓染秒懂了萧欢歌眼底的内容,目光扫到了萧景城,先是一惊,继而发自内心的微笑,“景城,抱歉啊,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谈谈,但就是一直没怎么找到好时机。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来了,我就跟你把话说明了吧。” “好。” 萧景城苦涩点头,跟着方晓染往里走。 方宝儿呆的这处监护室,设计的很人性化,连带着有一间专门接待客人的客房。 病床上,方宝儿已经睡了,萧景城就没有走到床边打扰,紧跟着方晓染走向客房。 萧欢歌察觉到气氛沉闷不对劲,借口要去给方宝儿买吃的喝的穿的,脚底抹油溜得那叫一个飞快。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方晓染和萧景城,面面相觑,两两相望。 沉默中,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让人无所适从。 萧景城第一个开了口,喉管深处蒙着烟灰般嘶哑粗砺,“染染,染染……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我想问问,我,我还有机会把钻戒送出去吗?” 第265章 丑陋恶心的真相 萧景城悲戚的眼神悲怆的语气,让方晓染心口一震,抬头,神色复杂地盯着他,许久许久。 她知道今天是把两人间事情说清楚的最好机会,如果再含含糊糊纠缠不清,说不定以后彼此的关系会落得更难堪。 她确实一直都喜欢萧景城,但那种喜欢,是对亲人的挚爱,无关男女之情。 方晓染盯着形容憔悴的男人,心口涩然酸痛,还是选择了照实说,“景城,真的很抱歉,你的钻戒,可,可以留给以后更合适的那个人。” 萧景城闻言,嘴角的苦涩更深,但眸底的锋芒也更锐利,长眉皱紧,“染染,撇开这些我们先不说,我要的,从来不是兄妹的那种好感,而是男女之间的情感,你就告诉我,对我有好感吗?” “景城,你一直都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心肠和善,英俊潇洒,并且还有一家蒸蒸日上的大型企业,名利双收不差钱,这样优秀的你,能吸引无数的女人趋之若鹜,可是我……” “染染,说下去,继续往下说,我听着。” 萧景城喑哑着声音催促,哪怕方晓染接下来的话,一字一句,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刀刀快又狠地刺入了他的心脏,血流成渠,他也要撑下去听她讲完。 方晓染生生吸了口气,明白应该把她对沈梓川的爱恨纠缠全部说出来,否则,萧景城不会死心,她也会鄙视自己。 一方面给不了萧景城想要的,一方面又贪图他对她的无私帮助,都快要变成最为人所不齿的那种脚踏两只船贪得无厌的女人了。 “景城,你骂我吧,哪怕打我两巴掌也行,我就是爱犯贱,就是没出息。 不管沈梓川曾经伤害我多深,曾经让我有多绝望崩溃,但我的内心最深处,总是忘不掉他,总想着我那么那么爱他,他怎么就不可以同样爱我一次呢? 现在,他的身边不再有方嫣容,也没有其他的女人,他跟我说晓染你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让我好好疼爱你和女儿…… 景城,你听听,他说的可真好听啊,就算他说的是假话,我也宁愿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或许……我这辈子都放不下他。 景城,我的心里,除了他,再也装不下别人!” 方晓染越说越难过,放着一心向着她的萧景城不爱,偏偏找虐般去吃沈梓川那根回头草,自己都觉得自己确实在犯贱。 萧景城的身体越来越僵硬,攥紧的双拳阵阵发抖,但他英俊的五官,却显露出极端的平静,挑眉呵笑道,“染染,我很高兴你说出了心里话。只把我当作亲哥哥,没有男女间的好感,没关系啊! 至少吧,我比沈梓川年轻一点点,我可以等,也等得起。” 方晓染察言观色,萧景城这会儿还会跟她开玩笑,就说明他应该并不是很生气了。 她内心松了口气,柔声说道,“景城,你吃午饭了没有。” “来的时候刚吃过。” 萧景城低头,从西装裤兜里摸出手机,装作刚接到一个紧急电话的样子,摇了摇手,腾出另一只手朝方晓染来了记摸头杀,“公司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方晓染点头,“好,你去忙吧。” 萧景城转身走出监控室,再怎么控制力度,关门的时候依然带上了一股焦躁的闷怒,门刮起一阵风,哐当关上! 萧景城走出医院,心里苦闷,???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被关在方晓染的心门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踏入沈梓川用柔情编织的大网里,除了痛苦煎熬和自欺欺人的等待,他什么都做不了。 萧景城本来想回公司,结果把控方向盘的双手下意识往左边一拐,拐去了桐城最风骚入骨的酒吧。 这间酒吧,据说背后有极其强硬的靠山,最大的特色,就是无论白天夜晚都有大把的辣妹陪男人寻欢作乐。 只要花的起钱,什么样的花样都有,包管让进来玩的每个男人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午后的酒吧,不逊于晚上的酒吧,红男绿女,在酒精的刺激下,纷纷狂热地扭臀摆跨,堪比群魔乱舞。 萧景城转着车钥匙进门,挤过那些拥有妖娆曲线的女人,找了个最幽静的角落,坐下,颓靡地朝吧台的调酒师打了个响指,嗓音冽冷透着一股子阴沉,“来一瓶伏特加。” 很快,侍应生送过来伏特加和几碟精致的小菜,弯腰摆放在萧景城的吧桌上面,礼貌微笑,“先生,您慢用。” 萧景城摆手挥退了侍应生,一手拿起烈酒,仰头就咕哝咕哝喝了大半瓶。 酒水太烈,喝进肚子里,就好像喝了万万把刀子进去,疼得萧景城额头涔涔直冒冷汗。 凌乱的视线里,忽然男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坐到了他的对面,也要了瓶伏特加,缓缓把烈酒倒进透明酒杯里,陪着一起喝酒。 萧景城定睛瞧清楚了对面的男人是谁,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怎么是你?!” “可不就是我!” 萧景逸扫了眼明显为情所困的萧景城,神色冷淡,“想要得到喜欢的女人,就去抢,不择手段抢过来,躲在角落借酒消愁,你他妈还算男人吗?” 他的人一直留意着萧欢歌,自然也顺便监视到了萧景城的一举一动。 尤其歪打正着得知了方晓染和方宝儿就在那栋外面看似平淡无奇就是个普通的居民小区,实则内里是仪器设备顶尖的医院,萧景逸更是开心。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萧景逸,你踏马给老子闭嘴!” 萧景城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液,觉得人生实在荒谬。 本以为伸手就可摘得的感情,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他心爱的女人,还是义无反顾要重新投奔到沈梓川的怀抱里。 本以为他与萧景逸是生死仇敌,见面必定你死我亡,可就是这样的仇敌,居然在他最苦闷的时候,陪着他喝酒解千愁。 放下喝空的酒瓶子,萧景城瞪向对面噙着阴冷笑意的男人,厉声嘶吼,“萧景逸,你霸占了萧家产业,害得我爷爷中风半瘫痪,又害死了我父亲母亲,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以为萧家人仰马翻死的死残的残,都是我动的手脚?萧景城,你实在是太天真了。” 萧景逸阴狠冷笑,然后,自顾自地打了个电话给萧威,“我在樱花酒吧,你马上把所有资料都带过来。” 萧威的办事效率非常快,不到十五分钟,就把资料都搁放在萧景城面前的桌上,堆起来,有厚厚三大叠。 看着萧景城懵逼的面孔,萧景逸勾唇冷笑,“你先看完再说,别像个无脑的苍蝇怪错了人。” 萧景城本不想看,不想被萧景逸牵着鼻子走,谁知道这鸠占鹊巢的玩意又包藏了什么样的祸心。 但最后,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萧景城忍不住捏了捏酸痛的眉心,把三堆资料扒拉到自己眼前,一一翻看。 除了笔录口供还有视频照片,看起来,不想是作假的东西。 一目十行扫完,萧景城终于知道萧家的祸源,起先于自己的父亲母亲很早就对大伯起了杀心。 因为爷爷认为大伯守成还是可以,而他父亲性格太阴沉,做人太狠不留一线,不适合承担萧家偌大的产业。 为这事,他的父亲对大伯率先动手,他的母亲属于从犯。 然而,在萧景逸的帮助下,萧文渊几次逃过了危险,逃过了死亡,却在日常饮食中,中了一种慢性毒药,是他父亲买通佣人下的药。 这种药物,吸收得少,很难发现出来,但天长日久,就导致了萧文渊肌肉萎缩,最后双脚瘫痪只能坐在轮椅上,彻头彻尾变成一个残废。 萧文渊再好的脾气,也被这样无情无义的的兄弟给气得半死,终于听取了萧景逸的方案,在萧景城父亲乘坐的车辆里动了手脚,导致萧景城父母亲都死在车祸中,尸体都烧程了焦炭,面目全非,认不出谁是谁。 有那么一霎那,萧景城恨不得从未看到过这些资料。 他没法相信自己的父亲母亲为了钱财对大伯痛下杀手,但手里的资料显示证据确凿,就算倾尽了全桐河的水,也无法给他们洗白。 萧景城攥住酒瓶子,瓶口一个小小的凸起,刺得他掌心生疼,几近崩溃地吼道,“不,这不是真的!都是你造的假,萧景逸,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用来欺骗我的对不对?” 不过一个最平常的中午,他的世界,却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到从前。 恶心算计的亲情,爱而不得的感情,都让他此刻彻底怀疑人生。 这世间的事颠颠倒倒,还有多少值得他信任,值得他坚守? “就你这么简单的脑子,用得着我特意造假欺骗你?” 萧景逸冷笑,带着入骨的凉漠,“萧景城,是个男人,你就他妈振作起来!我的目的,吞并沈氏企业,搞臭沈梓川,要他也尝尝坠入底层的痛苦滋味,你的目的,把方晓染搞到手。” “不如,你我联手,把沈梓川拉下马,怎么样?” 回答萧景逸的,是萧景城久久的沉默。 但萧景逸并不介意,他有信心,只要萧景城稍微还有些男人的血性,迟早都会答应与他联手。 因为,嫉妒和仇恨一样,都是能激发男人潜藏在身体内的兽性的最佳春药。 “我先走了,希望能尽快等到你的答复。” 盯着萧景逸远去的背影,萧景城慢慢地把头捂在双手中,整个人抖如筛糠,发出类似于野兽般的悲嚎。 “啊!” 第266章 多点真诚,少些套路 方晓染送走了萧景城没多久,接到了沈梓川打来的电话。 男人在那头似乎心情很愉悦,呼吸有些沉缓低促,“明天你的生日,除了结婚证,你还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礼物?” 特别想要他对她的真心,算不算礼物? 但这样赤裸裸的调情话,方晓染真心说不出口。 “那个,我没有特别想要的,就是宝儿很惦记你,如果明天你能给宝儿带上她最喜欢的那套樱桃小丸子漫画,她会更开心。” 想起他的腿部还受着伤,方晓染颇为不忍心地说道,“你的腿不是还没有好利索吗,礼物什么的不要紧,先把你的的伤养好了再说。” 男人性感地发出了“嗯”字,“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事,行,我知道该怎么安排了。” 沈梓川半躺在病床上挂断了电话,马上摁了宋子健的手机,等对方接听后,只撩了一句话要求他立刻赶过来,有要事相商。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与方晓染共度此生,那么,讨好自己温柔的妻子,讨好自己心爱的女人,本就应该是作为男人的责任。 不大的功夫,宋子健兴匆匆推门走进来,听到沈梓川打算要他去给方晓染筹备生日宴会,内心瞬间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梓川哥哥,你让我一个单身狗去给你们策划生日party,这他喵的合适吗?你知不知道,我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大概有半个宇宙那么大。” 沈梓川闻言,皱紧了眉头,“能办你就上,不能办我就找穆远,以后你需要在我手里支钱出去泡妞把妹,两个字,不给。另外,先把欠我的几千万还了再说。” 提到还钱,刚才还像打了鸡血般昂然挺直脖子的宋子健立马阳痿了,急忙扯出笑意丝丝陪笑,“梓川哥哥,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热闹一下气氛,不就是操办生日宴席吗,小case,我保证让你的女人吃的开心玩的嗨皮,然后感动得倒在你怀里任你为所欲为,啊哈哈哈。” 尼妹的,有正经女人的男人,每天都能找到千百个寻欢作乐滚床单的理由,真心爽歪歪啊! 宋子健在医学上的业务能力和专业水平都很low,但在吃喝玩乐这件事上,却浸淫了多年,很快就把现场整理得有模有样。 上午领了沈梓川的命令,他下午就开车把沈梓川载到一处风景区的小洋楼门口,指着到处挂着具有如梦如幻效果的粉色灯笼粉色气球等装饰品,得意洋洋说道,“梓川哥哥,瞧清楚了没有,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大好江山,啊呸,不对,这就是我为嫂子设计的梦幻生日之旅,怎么样,勾让你春心荡漾了吧!” “我让你全权负责,你就踏马给我布置成这鸟样?” 男人盯着那满眼俗不可耐的粉红装饰,眉眼骤然转冷,“她不喜欢这么俗的颜色,换,全部都换掉!” “这哪里俗了啊!”宋子健忙碌了五六个小时,被批评得体无完肤,感觉心好痛,“梓川哥哥,你就是不懂女人的心思,只要是女人,不管她八十岁,还是八岁,永远都永远一颗浪啊漫啊的少女心。 你别看嫂子表面上总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纯样儿,但其实呢,只要是女人,对于粉红汽球,烛光晚餐,俗套的玫瑰花,就没有不喜欢的。 哦,对了,我还特意从荷兰空运了蓝玫瑰花,九百九十九朵,全部摆放在大厅里,保证会让嫂子感动得分分钟就对你丫的投怀送抱。 梓川哥哥,你不是还要跟嫂子努力生出小宝宝吗?相信我,今天晚上,绝壁是一个让你幸福到嗨爆的晚上! 到时候,那些靠墙式扛腿式对坐式,兴致来了,你还可以玩玩虐待小游戏,滴蜡啊,捆绑啊,啧啧,只要能让彼此爽的,统统都可以来一遍。” “滴蜡,捆绑,哪个更爽?” “自然是滴蜡,鲜红的烛泪滴在女人雪白的肌肤上,红白相衬,那种美,简直没得惊心动魄神魂颠倒。” 等等,好像暴露了他的某种不良癖好。 宋子健哀嚎一声,赶紧搀扶着沈梓川往里面走,一边哭唧唧,“梓川哥哥,其实吧,宝宝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刚才我到底说了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懂。” 走到里面,是一个大大的游泳池,中间摆放了喷泉,呈现天鹅的造型,勉强能和浪漫扯上边。 当站在大厅门口,放眼过去,除了蓝色玫瑰,就是粉色的海洋,沈梓川的一张俊脸快黑成了墨水,“你是不是脑残韩剧看多了?” 外面一坨粉,里面还是一坨粉,真他妈整个辣眼睛。 早知道会呈现这种浓郁地主老财的风格,说什么他也不会把事情交给宋子健这个傻笔布置。 “除了玫瑰花,统统都换掉!多点真诚,少些套路。” 沈梓川一脸郁气地转身走出了小洋楼,再呆下去,他一定会被气的脑溢血突发。 宋子健被吼得好委屈,迫于沈梓川是他的大金主,不得不从。 幸好还有几个经常联系的红颜知己,其中一个,不知道叫丽莎还是丽娜,在婚纱设计部工作,据说审美方面堪称一流。 宋子健一个电话call过去,宝贝长宝贝短地哄得那女人咯咯娇笑,撩骚了几分钟,他开始说正事。 女人很爽快,也有几分能力,马上就沈梓川提出的要求给宋子健发来了几套唯美的方案,套套都充满了满满的诚意。 最后,宋子健选了最顺眼的方案设计图,预先发给了沈梓川。 那边回复很快,就两个字:可以。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宋子健狠狠松开了气。 人手不够,他也不担心,在景区四周晃荡了一圈,逢人就财大气粗发现金,很快,就拉了一票人来给他帮忙。 傍晚时分,宋子健终于大功告成,打电话沈梓川,汇报了辛辛苦苦后的成果,也如愿以偿从沈梓川那里得到了打赏的红包。 红包的金额,非常具有诚意。 宋子健屁颠屁颠表忠心,“梓川哥哥,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你可一定要找我哈。” “等等!” 沈梓川眯了眯狭长的眼眸,“你的事还没完,先送我去那边的医院!” “去接嫂子吗?ok,没问题。” 他们抵达的时候,时间还不到下午五点半。 监护室里,方晓染刚给女儿喂了饭擦了身子,换上干净的宽松病号服,然后拿起一本漫画,与小家伙头碰着头一起观看。 刚讲解到一半,房门被推开了,带着一股秋日里特有的凉风。 “谁呀?” 方晓染下意识转头,就看到高大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身形挺拔,面容沉静,意外的,他走路走的缓慢,但却丝毫不会趔趄踉跄,一路稳稳而来,视线深沉,眸底闪烁一片光彩夺目的流光。 男人并没有开腔,径直走到方晓染面前,抬手轻轻抚上她柔软的唇—— 第267章 强颜欢笑 “你干什么?” 当着女儿的面,男人使出了摸唇杀这么亲密的举动,方晓染下意识把头往后一仰,躲开了沈梓川对她的摩挲,并得意扭过头朝他吐了吐粉色的舌尖。 她一时率性的举动,令沈梓川情不自禁眯了眯眼,感觉心脏像是被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地刮擦着,痒的很。 他发现这女人这段时间跟他稍微热忱了以后,时不时会流露出类似于小女孩的调皮心性。 他听宋子健那货偶尔提了一嘴,宠溺女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来宠。 方晓染在他面前越容易调皮,就说明他越来越让她感觉到放松自然。 很好,说明了他这段时间的柔情攻势是对的。 聪明的男人会把他的女人宠的无法无天,让别的男人都受不了她的臭脾气。 方宝儿没有注意到两个大人眉来眼去的暧昧举动,水润的大眼睛盯着沈梓川手里拎的礼品盒,从床上爬起来,飞扑着抱住他有力的手臂,狂冒星星眼,“爸比你最好了,爸比你最帅,我就知道你会带我最喜欢的礼物,爸比,是不是给我买的樱桃小丸子呀?” 樱桃小丸子? 那是什么鬼东西?! 完全不懂小女孩内心的粗糙男人,咳了好几声,把求援的目光投向了一旁正捂嘴偷笑的方晓染,眼底的戏份非常足:咳咳,为什么我买礼物的时候你没告诉我? 有女儿是身边担任护体盾牌,方晓染也不怕他,回了男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买的时候我说了,你不听,怪我咯! 此时,沈梓川完全被方晓染不经意流露出的小女儿娇态给迷得不止心里起了反应,下面也起了反应,漆黑瞳孔射向她,眸色深冽,“别这样娇滴滴看我,容易硬!” 紧接着,方晓染感觉到连衣裙下的白皙大腿被他迅速地摸了一下,那体温灼热滚烫,烫的她差点跳起来尖叫出声,耳垂立马染了一片绯色,“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动手?” “对你,我就喜欢用手。” 男人一本正经地压低声音低喃,然后把打开礼品盒的盒盖,递到方宝儿手里,眉眼舒展,唇角上扬,尽是一副慈父的模样,“整套芭比娃娃,小黄鸭,公仔玩偶,看看,喜欢吗?” 小家伙伸出小手指戳了戳芭比娃娃,粉色kitty猫公仔,娇嫩的脸蛋立即垮了下来,“爸比,你买礼物都不问问我喜不喜欢吗?欢歌干妈说过了,我可不像妈咪那样的弱鸡小女人,我是最最正宗的女汉子,以后长大了要保护妈咪的。如果你送我刀啊剑啊枪啊,我会更开心。” 苍天那个大地呀,原来坏爸比心里其实住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公举吧。 方宝儿心碎地捏住小黄鸭扁扁的嘴巴,毕竟是坏爸比第一次送给她的心意,还是强颜欢笑接受了这些丑不拉几的礼物,“爸比,谢谢你,我也不是很讨厌它们啦。” 这个语气,怎么听怎么都不真诚。 第一次给亲生女儿送心意,就被嫌弃成狗,沈梓川感觉心脏被小蜜蜂狠狠地蛰了一针。 很疼吧,倒不至于,但就是心里酸溜溜的,难受。 小家伙长这么大了,他只是按照宋子健提供的礼品清单购买,从来没有想过要问问女儿个人的意愿。 他想倾其所有给女儿最好的,可惜,不为她喜欢,再昂贵,也没起到多大的卵用。 沈梓川伸手揉了揉小家伙脑袋上细软的金黄色头发,好脾气地朝她柔情微笑,“宝儿,抱歉,这次是爸爸没有考虑周全,下次,我一定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礼物。” 方宝儿被摸得挺舒服,懒洋洋地伸了个小懒腰,“哦,好呀,爸比,我从小到大,你又没带过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东西,很正常呀! 如果你不知道我爱什么,你可以问妈咪,我喜欢吃什么穿什么看什么玩什么,妈咪统统全部都知道。” 某个心脏再次被天真无邪的亲生女儿给蛰了一针的男人,面容黑成了锅底。 他也想把小家伙从小带到大,但问题是,当时那么多的事情纠缠沉浮,他根本不知道有方宝儿的存在,怎么去带? 一次一次扎他的心,不愧是他亲生的。 方晓染在一旁,憋着笑,却碍于男人浑身萦绕绷冷的气息,不敢过分取笑他,小声说了句,“宝儿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越熟的人,怼的越厉害。” 说完瞧着男人黑沉沉的俊脸,忍不住又笑开了,那种小女人娇嗔的姿态,透过眉眼一点点渗透出来,别具风情,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沈梓川眸光潋滟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察觉到腿站久了有些抽疼,懒懒地走到方晓染身后的沙发上坐下,扫了眼腕表,见时间差不多,直接轻声开腔,“走,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只带我去吗?那,宝儿怎么办?” 方晓染攥了下手指,有点预感到男人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心里甜滋滋的,又含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酸涩。 认识他十年又七年,这是他第一次愿意大张旗鼓地给她庆祝生日,真心有股子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意味。 但为了她的生日,把宝儿孤零零撇在监护室,作为尽心尽责的母亲,她办不到。 “宝儿这边,我已经安排了李嫂和萧欢歌过来。” 男人的话音刚落,外面传入礼貌拘谨的敲门声响,方晓染惊喜地冲过去,一把拉开房门,见到李嫂的那一霎那,两个女人都快要激动得流出泪水。 “李嫂,真的是你呀!” “太太,真好,你回来了,还带了小小姐,沈先生真是好福气。” 李嫂比起六年前,头发花白了一点,但精神很好,一眼就认出了方晓染的样子,惊喜得热泪盈眶,“太太,前几天沈助理联系到我的时候,说给五倍的工资要我回来重新照顾太太,还有小小姐,我真的好高兴。” “李嫂,我也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 方晓染没想到,沈梓川竟然安排了沈白把李嫂聘请了回来,内心有些意外,也有些震撼。 与沈梓川四年冰窟般的婚姻中,幸亏一直有李嫂真心对待她关心她,才不至于崩溃在那种炼狱般的生活中。 故人重逢,又都彼此真心相待,两个女人手拉着手说了很多贴心话,直到萧欢歌急匆匆走进来,递给了方晓染一份包装精美的礼品,才依依不舍断开了话题。 萧欢歌挤眉弄眼,“妞,宝儿有我,有李嫂,你就放心的跟沈先生去浪啊浪,晚上不用回来,这里没地盘给你睡觉。” 对于萧欢歌的黄腔,方晓染选择了忽视没听见,接过礼品盒,刚要拆开,却被萧欢歌伸手制止,悄迷迷拉着她到一旁,小声咬耳朵,“里面是各种型号的tt,有草莓味,苹果味,菠萝味,还有最奇特的榴莲味,红烧肉味,多得我数不清。 大美妞,长夜漫漫,你可以和你男人用一个扔一个玩。” 方晓染羞得脸颊爆红,送了这黄黄的货一个气吞山河的字,“滚。” 引来的,是萧欢歌哈哈的爆笑声。 匆匆和方宝儿等人告了别,五分钟后,方晓染和沈梓川坐进了一辆黑色轿车后座,由宋子健临时客串司机,驶向了桐城某处风景区。 第268章 我只对你动手动脚 车后座。 沈梓川不顾方晓染的扭捏反对,强行把她的小手牢牢握在掌心里,抿着薄唇轻咳了声,心里有不可抑制的一丝紧张,“对了,你,喜不喜欢蓝色,带露天阳台小洋房之类的?” 方晓染没明白他突然问她的意图,一脸的懵愣,但还是老实地给出了答复,“蓝色啊,不讨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带露天阳台的小洋房,宝儿倒是挺喜欢的,但我现在钱不够,买不起。” 听她这样说,沈梓川略微紧张的心忽而就放松了。 看来,她并没有多少的浪漫细胞,应该对稍后要面对的烛光晚餐玫瑰花之类的不怎么会挑剔。 轻松下来的男人,有了闲情逸致,掏出手机,第一次点开了方晓染的微信头像,一个可爱的萌兔子,漂亮修长的手指翻飞,迅速打了几条信息过去。 很快,方晓染听到了手机传来滴滴的信息提醒,从包里摸出手机随意点开,视线落在屏幕上,不经意看到了沈梓川的头像在不停闪烁。 她忍不住吃了一惊。 明明这个男人就坐在她身边距离不到半米,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他说呢,竟然破天荒地给了发了微信消息,莫名有点说不出的喜感。 她纤白食指划开了沈梓川的头像,发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面是一个用来搞party的大堂,正中间是一张欧式长方形白色大理石餐桌,餐桌上有一个高达十二层的蛋糕,蛋糕中央喷制了她与他的头像,挺逼真。 大厅的四周,铺就了大朵大朵的蓝色妖姬玫瑰花,整个现场布置得典雅又不失浪漫。 连同这张照片,还有一句很沈梓川的话:你的生日,约会! 最后的两个字,让方晓染的脸颊渐渐荡漾起了桃色嫣粉。 算起来,这真的是他第一次隆重又正式地邀她约会。 方晓染的心里,恍然生出了小女儿的娇娇心态。 就好像,她还是那年十六岁的自己,怀揣着一颗砰砰激跳的心,盛装出席,去赶赴心爱男人对她的邀请。 她慢慢勾起了红润的菱唇,手指头忍不住戳着屏幕上蛋糕当中用奶油和巧克力喷制出来的他的头像,点啊点的。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宝儿的身体他的腿伤她每天有很多事忙,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可这男人突然搞这么大的动静,又是烛光晚餐,又是玫瑰花攻势,他到底想干什么? 方晓染忍不住扭头去看沈梓川,发现他的脸色静如止水,就好像刚才的撩骚信息,根本不是他发的。 像这种沉稳如山的男人,永远都不会显山露水,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内容,简直比登天还难。 方晓染拧了拧眉,心里为他特意的所作所为感到欣然,但敏感的女人心却又纠结他对女人的心思这样熟悉,是不是当初给方嫣容带去了太多的浪漫和惊喜,以至于哄骗起女人来,各种手段信手拈来轻车熟路。 然而,任由心中翻江倒海,方晓染依然抿紧唇瓣,一个字都没有说。 沈梓川没想到她看了照片和他的话,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只莫名盯了他两眼,这几个意思? 他拧了拧眉,有些意外,有些挫败,倾身过来柔声问道,“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男人表面淡定无波,心里早就把前座正充当司机的宋子健给狠狠狂踢了十八顿。 他就知道,从一开始,就不该对宋子健那个单身狗抱太大的期望。 宋子健感受到了身后一阵阵阴冷的黑气,吓得一声不吭装死。 嘤嘤嘤,他就知道,梓川哥哥从来都是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还是不带眨眼的那种。 沈梓川的语气太温柔,温柔中又透着一丝讨好,这种从未品尝过的语气,让方晓染忍不住端了起来。 在男人沉冽目光瞧过来的时候,她扯唇露出最标准的客套微笑,淡淡点了点头,“还行吧。” 沈梓川闻言,眯了下狭长的眸子,“就只是还行?” “那你想我怎么说?”方晓染淡哼了声。 倏地,修身连衣裙下的柔软腰肢叫他捏了一把,隔着夏日薄款的衫裙,方晓染整个人僵了一下,能感受到男人大掌滚烫的温度,随即脸颊绯红了一点,耳垂也变得红通通,“沈梓川,有话就好好说,你别动手动脚行吗?” “我只对你动手动脚。” 男人性感的嗓音盘旋在耳旁,方晓染耳根都泛热,连忙把头避开,小声嘟囔,“懒得跟你争。” 她以为把声音压低,压到了极致,他肯定就听不见。 却不曾想,男人是经过特别训练的特种兵,耳力惊人,早把她嘟哝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莞尔,大掌牵起了她的小手,嗓音低沉醇厚如美酒,“抱歉,从来没有正式追求过你,就当今晚是预习,有哪里不满意也先憋着,给我个面子。” “哦!” 方晓染扭头看向窗外,做高贵冷艳状。 华灯初上的夜晚,灯光闪烁,车窗映射出了她上扬的眼角。 一个小时后,抵达了风景区的小洋楼。 宋子健跳下车,走到后座耍宝般拉开车门笑眯眯地喊道,“ladys and gentlemen,下面,隆重有请今晚的男女主角闪亮登场。”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工作人员,迅速铺了红色的波斯地毯过来,一直铺进了洋楼里面。 那庄重的架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当红明星要在这里下榻落脚呢。 方晓染虽然嫁给了沈梓川,却从来没有陪他走过红地毯,很讽刺,那时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是方嫣容,而不是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 当高跟鞋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时,她很不适应,差点站立不稳。 “小心。” 沈梓川赶紧伸手拖住方晓染香软的身体,顺势把她半搀半扶在怀里,搂着她沉步往前走。 宋子健偷偷摸摸跟在后面,看沈梓川一副标准的“眼里只有她”的二十四孝老公样,忍不住打电话和纪穆远唏嘘,“小纪子啊,嫂子好魅力,我看这次梓川哥哥真的要栽了,栽倒在嫂子的石榴裙下。” 纪穆远在电话里肃然哼笑,“宋蠢蛋,梓川早就认栽了,你现在才知道!” 这边给方晓染庆祝生日的party正式开始,热闹非凡,另一边,与小洋楼呈现对角线的另外一栋楼里,没有开灯。 黑漆漆的卧室里,落地窗大开,有道黑影沉静如渊地站在窗边,透过鼻梁上戴着可透视追踪的红外线墨镜,冷意森森旁观着那一幕热闹景象,看着方晓染依偎在沈梓川怀里,笑靥如花,表情和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一般,碎裂成块! 第269章 要不,再来一次 房门吱呀一声。 另一道黑影走了进来,抬手摁亮了卧室里的水晶吊灯,刺眼的灯光射入了刚取下红外线墨镜的萧景城眼眸深处,刺得他瞳孔狠狠骤缩。 他苦笑,像是快要失去了最宝贵的珍宝,冷郁地开了腔,沉戾的嗓音里,渗出湿漉漉的悲痛和不甘,“萧景逸,你知道吗,明明是我先认识染染的,也是我先爱上了染染,可为什么到头来,得到她身心的却是沈梓川这个以往对她不屑一顾的混蛋?” “没什么为什么,只要你想得到方晓染,我就能助你得到!” 萧景逸阴阴嗤笑,脚步越走越近,从察觉上捞起一副红外线墨镜,走到萧景城面前,邪冷地架在鼻梁上,往相距十几米处灯火通明的小洋楼看过去。 一览无遗的视线,使得萧景逸看得非常清楚。 那边似乎庆祝的活动进展得差不多,连蛋糕都切了,此刻,方晓染被沈梓川搂着走到了露天阳台上,大概她喝了不少酒,醉的两眼迷离,水眸汪汪如春水,也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压根不想拒绝,她整个人都被沈梓川压在了栏杆,貌似很高兴地咯咯笑个不停。 然后,萧景逸看到沈梓川低头,缓缓地倾身靠向了方晓染的唇—— 他思忖了几秒,渐渐地阴郁俊脸罩上了一层冷意,努了努嘴,示意萧景城接着往下看,“看看,那边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始。” 萧景城不明就里,却还是戴上了具有特殊功能的眼镜,阴郁的眸子,在定睛看清楚的霎那,瞬间充血一片。 他的听力一向敏锐,又因为现在夜深人静,没有任何噪音,仅仅十几米开外的动静,稍微认真一些,就能听到个大概。 还有什么比亲眼看着心爱女人跟别的男人亲热更让人经受不住呢? 尤其当萧景城听到方晓染若有若无的低吟声从那边传了过来,他仿若从头到脚浸入了最冰冷的雪窟里,血液发凉,四肢僵冷,冷得他无法动弹,再也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温暖。 原以为,面对伤她至深的男人,她至少会有些抗拒,会有些冷淡,但她没有,不仅没有推开那个该死的沈梓川,反而伸出柔若无骨的双手,攀附在沈梓川的肩膀,闭紧双眼,任由他为所欲为。 清辉月光下,幕天席地里,他们,居然在做男女情浓时最爱的那种事。 有那么一瞬间,萧景城恨不得挖掉自己的双眼。 挖掉了,就不必看到这令他刺骨剜心的一幕。 他恶狠狠地攥紧拳头,猛然一拳砸在墙壁上,仿佛有一根接着一根的锋利荆棘,绝情狠戾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心脏的最深处,直到掏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血流成河。 萧景城告诉自己,方晓染愿意配合沈梓川做那件事,是为了尽快怀孕成功,为了救治她的亲生女儿方宝儿—— 可还是不甘心啊! 男人的脸部线条紧绷如冰冷的铁块,眼眶渐渐渗出了血红,从喉咙到心脏,充斥一股子郁郁无法排遣的狂躁愤怒,怎么都发散不出来。 亲爱的染染,我不想伤害你,可我更不想看着你再一次的选择依旧是沈梓川。 不知道僵了多久,萧景城听到萧景逸发出阴狠的轻笑,“那边忙的差不多,如果你还不死心,可以给方晓染打个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做了什么,听听她有没有跟你说实话。” 明知道萧景逸也不是个好东西,正一步步蛊惑自己滑入黑暗的地狱,但萧景城就是拒绝不了他的这个建议。 “好。” 萧景城点头,从裤兜里掏出黑色手机,憔悴灰败的眉眼,闪耀一片森森冷意。 修长手指,在屏幕上,摁下了早刻入心底千千万万次的电话号码。 不出萧景逸所料,方晓染那边接通的很快,听了他不经意的追问,愣了几秒钟,才笑意盈然地在电话那端回答,“景城,这么晚了,我还能在哪里,自然是在医院陪宝儿啊!” “好,我知道了,染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哦,也没什么要说的,景城,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不等萧景城再开口,她直接就挂断了电话,连多一秒的时间,都不愿意给予他。 这通电话全程用了免提,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的萧景逸,也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甚在意,眯着眼阴狠嗤笑,“萧景城,那女人就是犯贱,只要沈梓川勾勾手指头,她就屁颠屁颠扑上去,把你忘到了九霄云外。 之前将近二十年,你默默守在她身边,有用吗,得到了你想要的结果没? 怎么到现在了,你还不明白,如果不出狠招,这辈子你都别想得到方晓染。” 萧景城脸色颓败,怔怔的听着,不知道联想去了什么,眸光层层风起云涌,慢慢地转为幽冷晦涩。 双拳狠狠握紧,发出咯咯的森冷声响。 很久很久,就在萧景逸以为等不到萧景城答复之际,耳畔传来清晰无比的一句话,掷地有声。 他说,“我答应你,合作!” 染染,当我跨越山水,为你甘愿掏尽所有,却悲痛地醒悟到,终究镜花水月一场空。 既然如此,那我便为自己,放手一搏。 不搏一回,我将终生遗恨! 那件事刚完毕,方晓染站不稳,身体倚靠着栏杆,就接到了萧景城的电话,在某个男人咄咄逼人的不满视线中,不得不长话短说,干脆利落挂断了通话。 今晚两人的情事做的来势汹汹,是因为这几天就是她的排卵期,只要多做几次,总有很大的概率能够成功怀上孩子的。 尤其沈梓川的调情手段,越来越高超有效,直接上来就四处抚摸她身体的敏感点,能抵挡他魅力无限的那张英俊皮相和好闻的荷尔蒙气息,大概只有八十岁的老太太了。 反正她抵挡了不到两三分钟,就自动缴械投降,由着他在自己身上放肆地点燃欲念的火苗。 沈梓川整理好了西装衬衫,重新恢复了衣冠楚楚斯文败类的模样,见小女人站在原位置纹丝不动,长发垂搭在两边脸庞,遮住了脸上所有的神情。 看起来很不自在。 男人对于这档子事,尤其是得到了久违的满足,连腿伤仿佛都彻底痊愈了,不仅神色盛满餍足的愉悦,就连脸皮也厚了不少。 缓步走过去,伸手滑入她的连衣裙,在滑腻的大腿轻轻摸了把,勾唇轻笑道,“还在回味?要不,再来一次?” 第270章 走一步看一步 方晓染被男人的黄腔给弄的两颊绯红,咬了咬柔软的唇瓣,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的腿要不要看看伤口有没有开裂?” 明明他的腿受了伤,还能折腾那么久,把她搞得晕晕乎乎累得很,真的难以想象,这个男人的身体素质到底强悍到了什么地步? “不用看,我没事!” 沈梓川出声拦住了她,搂紧她身娇体软的身体,慢条斯理往楼下走,懒懒勾了下唇,“楼下还有一堆人等着给你庆祝生日,离开了这么久,你说他们会猜测我们干什么去了?” 除了那档子事,还有什么可以猜测的呢? 这些天相处久了,方晓染发现这男人的脸皮越来越厚,干脆把头扭到一边,再也没有理他。 越理,他越得瑟。 楼下充满浪漫气息的大厅,宋子健盯着腕表,计算着沈梓川和方晓染离开后的时间。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 卧槽,从八点半上去的顶层露台,到现在快十一点半还没有下来,梓川哥哥这体力,简直要逆天的节奏啊! 有正经女人就是好。 想要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想在哪里做,就在哪里做,都不用带考虑,直接上。 这次的party,为了装逼装高格调,宋子健还特意请了一个演奏团乐队,专门演奏甜腻死人的歌曲,目的就是为了让方晓染彻底融化在沈梓川为她打造的浪漫气氛中,从而毫无抵抗力地依了他随时随地发情—— 如今看来,两个多小时还没完事,说明方晓染已经彻彻底底被梓川哥哥征服了,从头到脚,从内到外。 这么明目张胆赤裸裸,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 宋子健心里的哀怨瞬间爆表,郁闷地咬了块甜蜜的蛋糕在嘴里,吃的那叫一个狰狞。 草,他这孤单了多年的单身狗,单身久了,两眼饥渴得发绿,看头母猪都眉清目秀的。 莫名其妙地,宋子健脑海里一闪而过黎淼淼影子,小女人曼妙身影和娇嫩的脸蛋,令他心头火起,某处瞬时就硬了。 本来打算假公济私,把那只火爆小辣椒带出来见见世面,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辣椒黑着脸一口拒绝了,说什么她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男朋友,目前只想干好本职工作。 尼玛的,她有男朋友关他屁事,还有,谁不让她干好本职工作了? 心情一不好,宋子健就爱大口大口吃甜食来平复。 他再次塞了块蛋糕在嘴里恶狠狠地咀嚼,爪子正要伸到第三块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沈梓川搂着方晓染走了过来,两个人的眉眼都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潮。 尤其是方晓染,脸颊含春,眸光流转时带着一股子妩媚,明显是刚得到滋润的结果。 宋子健只得感慨一句,尼玛梓川哥哥追起女人来,确实有一手啊。 瞧瞧这才多久,方晓染就被哄的回心转意,由着梓川哥哥为所欲为。 等两人走近,宋子健竟然闻到了轻微的血腥气味,单细胞动物的直线思维,让他发出诧异的怪叫声,“卧槽,梓川哥哥,你和嫂子到底玩什么玩到都见血了?” “你们聊,我去取点吃的过来。” 方晓染的神色立即变得很不自在,尴尬地朝宋子健笑了笑,赶紧挣脱沈梓川的大掌,装作想吃东西的样子,往自助餐方向走去。 “只是我的腿部伤口崩裂了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沈梓川淡漠地瞥了眼宋子健,腹黑地朝对方心窝捅了一刀,“像你这种单身狗,永远都不懂男人带伤上阵的爽点。” 宋子健膝盖又中了一枪,疼的捂住心口,嗷嗷叫屈,“梓川哥哥,有你这样狠心对兄弟的吗?为了你能够顺利哄你的女人开心快乐,我把所有辣妹的约会都推掉了。 到头来,你爽了,却嫌弃我是单身狗,get不到你这种衣冠禽兽的嗨点,我容易吗我? 嘤嘤嘤,全世界都在针对萌萌的我,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行了,说正经的,亲子鉴定书弄的怎样?” 沈梓川一记漠然的飞刀扫过去,宋子健立马怂了,抬头挺胸,顺便撸了把头发,恢复了正形,侃侃说道,“你不是交代沈白去取了程兰的头发吗?沈白办事牢靠,昨天他已经把东西交到了我手里,回头你在嫂子头上扯几根头发给我就ok咯!亲子鉴定结果,迟则一个星期,快则三四天。” “对了,梓川哥哥,如果程兰确定是嫂子的亲生母亲,你打算怎么办?真要认下这么个臭名昭著艳名远播的岳母?” 不逗逼的时候,宋子健的智商还是很在线,一句问话直逼事情的关键核心。 “这个程女士是方嫣容在背后捅出来的,我不清楚她真正的目的,但既然她把程兰推出来,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提到满腹阴谋诡计的方嫣容,沈梓川一张俊脸沉冷了下来,狭长眼眸放射出森冷杀意,“走一步看一步,等出了结论再说。” 宋子健表示认同地叹了口气,“唉,梓川哥哥,你说你招惹什么样的女人不好,偏偏招惹了方莲花那样的变态偏执狂,这他妈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嘛。” 还是他脑子拎的清楚,坚决秉持‘不招惹良家妇女’的原则,混迹在各大夜场酒吧找辣妹,一手交钱,一手滚床单,银货两讫,你好我好大家好。 “男女间没感情就上,和禽兽有何区别?” 沈梓川多么锐利的一个人,一眼就瞧出了宋子健心里的想法,抿紧薄唇,冷然哼了声,“等你有了心爱的女人,你才知道,与她水乳融合的时候,是多赚几十个亿都无法媲美的快乐。 当然,我的爽点,你这种没有正经女朋友的单身狗,永远都感受不到!” 宋子健被打击得欲哭无泪,“卧槽,梓川哥哥,兄弟多年,能不能别总提单身狗这个老梗?我单身怎么了,又没多吃你家一粒米,也没多吃你家一块肉,我单身,我骄傲——呃,那个嫂子来了,我先撤,你和嫂子继续撩骚。” 他还要碎碎念倾倒一肚子苦水,瞥见方晓染手里端着两盘美食正朝这边走来,再没胆子打扰沈梓川的两人世界,转身就嗤呼溜了溜了。 方晓染以为宋子健急匆匆是因为有其他的要事,也没去留意,只把手里的一大盘食物递给沈梓川,“你肠胃不好,先吃点垫垫胃。” 他现在给她的温情,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都奢望不到。 但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就转了性,不仅给了她浪漫的烛光晚餐真心满满的生日party,还允诺余生只愿陪这她一起度过—— 哪怕他是假的,但也假的像真的一样。 如果这是一场梦寐以求的春梦,她宁愿长醉不醒! 所以,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他朝她散发的善意和温柔呢? 在爱情里,谁先爱上,谁就永远是这场爱情的输徒。 最先爱上的那个人,根本没多少力气去拒绝心爱之人的回头是岸。 所以,遇见这样温柔以待的沈梓川,她永远没有办法拒绝,永远没有! 说她犯贱,说她愚蠢,说她执迷不悟,她都认了。 沈梓川伸手接过,扫了眼,发现她都是挑他喜欢的东西,心里犹如冲刷了一股脉脉暖流,暖得他浑身酥麻。 视线不自禁扫过她脖子上遮不住的粉色肿痕,眸光变的更加宠溺,“等你吃饱了,我送你回去陪宝儿。” 方晓染正在吃水果蛋挞,忙碌极了,只朝他努了努嘴点头“嗯”了声。 这时,沈梓川的手机响了。 方晓染看见他一手端着瓷盘,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接听,也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本来愉悦的脸色顿时阴沉如黑墨,“什么?!” 方晓染的心也跟着紧张不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第271章 幕后黑手 沈梓川接了很久的电话,都是他在听着那边的人说话,一直冷着脸面无表情没开腔。 大约十分钟左右,他全程黑着脸挂断了电话,攥着站在一旁的方晓染大踏步往外走,连他最爱的清蒸蟹粉狮子头都不吃了。 “你怎么了?”方晓染身体乏力,趔趄地跟随着他的脚步,忐忑地问。 男人的面容好似浸染了一层浓黑的墨水,濯黑的眸子飞速闪过一抹森冷,迅速点了点下巴,“公司出了点事。” “什么事啊,这么急?” 曾经嫁给这个男人四年,方晓染很清楚此刻的沈梓川的脸色沉寒如冰,尽管他刻意在她面前克制了不少,可她依旧能察觉到必定是出了非同一般很严重的大事,否则,他的脸色不会这么凝重。 “我要马上赶去沈氏集团大楼。” “出什么大事了吗?” “嗯,有点小棘手的问题。”男人放缓了嗓音,温声安抚了方晓染,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我安排其他人送你回去,抱歉,今晚不能亲自送你。” “你不用管我,先去忙你自己的事。” 事有轻重缓急,方晓染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非要黏着他的性格,赶紧的要他先开车离开,她会搞定自己的一切。 沈梓川没有让步同意,摇着头,坚持己见,“不行,不看着你先走,我不放心。” 闻言,方晓染心口一热,抬头看着他,说,“那好吧,我先走,你让宋院长送我一程。” 沈梓川也是这么想的,立即给不知道滚到哪里去浪的宋子健打电话。 三五分钟不到,宋子健连滚带爬从二楼的客房滚到了沈梓川眼前,气喘咻咻说道,“梓川哥哥,你去忙你的,不就是送嫂子回到宝儿小公举身边嘛,小case,我保证顺顺利利完成任务。” “行,到了宝儿身边给我来个电话。” 事情紧急,沈梓川不便再继续与方晓染儿女情长,疾步如飞跳上了黑色迈巴赫,立即发动车子引擎。 这个档口他又接到了沈白电话,似乎那头闹的越来越厉害,哭闹撒泼咒骂重重声浪,几乎透过屏幕扑面而来。 沈梓川只低低吐了个“嗯”字,最后挂断通话的时候,他浑身的气息,冷冽得几乎能把人冻僵。 方晓染已经坐进了宋子健的车,透过半开的车窗,她看到沈梓川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忍不住开口说道,“路上开车小心点。” 听出她在担忧他,男人的身形狠狠一顿,迅速回头紧紧地凝视她,“放心,为了你,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从沈白那边反馈过来的所有信息分析,这次的暴动,很有可能是有心之人在幕后推波助澜造成的恶果。 但究竟是谁是这有心之人? 方嫣容,还是她背后的靠山? 又或者是一直对他抱有敌意的萧景逸? 更或者是以前商战中被他各种打压到消亡的死对头? 方晓染却被沈梓川的话给听的一愣一愣,都到了要出事的程度,到底他名下的沈式集团大楼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宝儿刚接受了他做爸比,如果他有了个意外,这对宝儿来说绝对会是个非常沉重的打击。 更何况,宝儿的身体能不能得到痊愈的机会,非常需要他和她努力配合。 方晓染探出脑袋,视线瞅向端坐在驾驶位置的男人,张嘴还想多问些内幕,却见他舔了下薄唇,朝她绽放一枚颠倒众生的迷人微笑,“你先乖乖跟子健回医院,把自己和宝儿都照顾好,你们都好好的,我才更能放心去做我该做的事。” 方晓染知道这会儿拗不过他,只得点头。 他的腿伤还严重着呐,这会儿又要劳心劳力去处理公司的大麻烦,她怎么能不替他担心呢? 宋子健耸了耸肩,出声安慰,“嫂子,你就放心吧,以我梓川哥哥的身手,十个粗壮的男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他的脑子,那就更加不得了,以他的智商,足以碾压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 所以,这么霸气侧漏的男人,你根本不用担心!” “嗯。” 方晓染心口幽幽,毕竟她与宋子健不是很熟悉,礼貌地点了下头,闭目往后靠在座椅上面,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了风景区的大门。 迈巴赫在下一个路口往右拐,骤然提速到一百二十码以上,风驰电掣行驶在空旷的路面。 凌晨十二点过十分,沈梓川抵达了他位于桐城市中心寸土寸金abd商圈的办公大楼。 大门被一群工人家属模样的人给围堵得水泄不通,大吵大闹,哭天抢地,俨然变成了鸡飞狗跳的菜市场。 还有人拉了红色横幅,用白色水笔写了几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无良房地产企业,害死我男人,血债血偿!” “沈氏企业狗日的,把我男人的命赔给我!” “我不要去,我只要沈氏企业总裁沈梓川的狗命,一命抵一命!” 围堵的人非常多,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受害者,又也多少是幕后黑手花钱雇来的水军,只怕一时半刻根本辨别不清楚。 眼下这种混乱的局面,已经不方便从正门而入。 沈梓川狠狠眯了眯狭长的眼眸,往左边猛打方向盘,干脆利落地把车驶向了大楼的后门。 那是一个紧急消防通道,公司高层,除了他和沈白,谁也不知道。 平时它只是个消防通道,形同虚设,但到了紧要关头,就是保住性命的利器。 沈白直到沈梓川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早就在里面等着,焦灼地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盯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表。 沈梓川刚推开一道狭窄的偏门,就看到沈白眼前一亮,匆匆迎了上来,“沈先生,事情的经过我都在电话里跟你讲的差不多,两个小时前,城东正在建设的紫荆花园工棚倒塌,死了五个建筑工人。 眼下最棘手的状况就是,外面来了不少记者,听说都惊动了帝都那边的记者赶过来报道。 那些死者的家属全部都一口咬定是我们的错,指责沈氏集团为了赶工期为了尽早多牟利导致整个工程都是豆腐渣工程。 他们狮子大开口,索赔高达一百亿元,只要我们公司愿意支付巨额赔偿,死者的家属就同意息事宁人!” 沈梓川拧眉,“开工以来,工棚一直好端端的,怎么会倒塌?” “这也是我一直都想不通的地方。”沈白立即禀报,“前几天我都去了现场查看,没发现工棚有任何的不对劲,这才多久,就出了高达五条的人命,这中间没有人搞鬼,我是怎么都无法相信的。 更离谱的是,这群来闹事的人刚抵达大楼不到一刻钟,很多记者就闻腥而动蜂涌赶来,这速度,来的也未免太快了些!” “这背后一定有黑手操控。” 沈梓川踏出电梯,沉步走向他的办公室,眉眼生寒,唇畔掀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到底是谁,出手就想要置他于死地? 第272章 事情走向越来越复杂 沈梓川沉沉冷吼,“这么多年我们集团开发的楼盘,从来都是零事故,这件闹事的背后肯定有人在阴谋算计,另外,城东紫荆花园工程的负责人是谁?他来了没有?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总部反而放任事故越闹越大?” “回沈先生,人已经来了,在会议室等候。” 沈白知道这件事如果闹大了,非同小可,早就夺命连环call把工程负责人找了过来。 沈梓川冷然眯了眯狠戾的眸子,马不停蹄赶往了会议室。 偌大的空间,早就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看到沈梓川推门而进的霎那,“噗通”一声就两腿发软跪跌在男人凌厉的长腿边,痛心疾首地喊道,“沈先生,您可要给我做主,这件事真不关我的事。按照我们集团分发下去的内部责任书,我每天都安排了人检查工人用的工棚安全状况,早中晚各一次。 今天中午检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但谁知道到了晚上赶工的时候,它就倒塌了,当场有五个工人毙命。 事发当时,我在陪一位工程师检查外围的基础设施安置情况,真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工棚倒了以后,你有没有派人去检查?” 沈梓川沉冷的眸子猛然一缩,仿佛一道冰寒的冷箭。 工程负责人战战兢兢,低头想了一会儿,一边努力回忆,一边断断续续地开口,“听到助理来跟我说死人了……我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然后安排了助理带几个人过去做个详细的搜索,看有没有可疑的痕迹,但他们找了一圈,都说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而且,工棚倒塌也不是小部分,是全部轰然坍塌,就算有什么猫腻,只怕也消失在了滚滚烟尘中。” 沈白听后,忍不住低低草了声,“这踏马一定是有人蓄谋搞事!幕后之人的目的就是想搞垮沈氏集团和沈先生。”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在这件事故的舆论没有大面积爆发出来之前,尽快找公安部门那边把事情先压下来再徐徐处理。 一旦全面曝光,沈氏集团这边就会很被动。 沈梓川显然也明白了这一点,立即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给自己的老同学万继阳打电话。 万继阳接听得很快,但对于这起死了五条人命的事故,也是很为难,“梓川,不是我不给你帮忙以权压人,而是现在全华夏国对于房地产这块都加强了监管力度。尤其是涉及到人命关天这种事,更是零容忍。 只能说你运气不怎么好,刚巧碰到了这股风头! 这样,我让顾警官去一趟,你配合她完成必要的审查程序,然后我这边在官网给你发布一条澄清的公告,其他的舆论方面,还是需要你自己尽快打点。” “行,就按你说的办。” 沈梓川挂断电话,转头把犀冷目光盯向了紫荆花园工程负责人,“如果这场事故越闹越大,你先做好承担一切责任的心理准备。” 工程负责人吓得瑟瑟发抖,“沈先生,你的意思,是要我先把罪名顶下来?那个,我本人没什么意见,就是如果我进去坐牢了,家里只靠我一个人赚钱,我上面还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下面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老婆家庭妇女没工作,还请沈先生看在我十多年对集团对您忠心办事的份上,多多关照我的家人。” 说到最后,这个白白胖胖高达一百七十多斤的中年男人,差点放声大哭。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说的就是他吧,他娘的简直倒霉到家了! 沈梓川按住胀痛的眉心,没开腔搭理,只转移目光沉沉扫了眼沈白。 沈白在他身边共事多年,很多时候差不多心意相通,立即弯腰搀扶起某个伤心的快要号嚎大哭的男人,温言分析。 “胡咧咧什么呢,我们沈先生是那种不顾属下员工死活的老板? 听着,这件事扯皮到最后,总要有个人出来承担责任,就好像某某局出了纰漏,顶包的永远是临时工。 你先把过错都揽到身上,让沈氏集团顺利度过这道关卡,回头,沈先生不仅把你从牢狱里面捞出来无罪释放,还会给予你丰厚回报,这笔钱,肯定不是小数目,我给你三分钟,好好考虑一下。 还有,你再想想这段时间工地上有没有可疑的人物进出。” 可疑的人? 工程负责人瞪大双眼认真地深思苦想,还真被他想出了几个人。 “沈先生,是这样的,前不久,我的助理告诉我工人住所多了几张陌生脸孔,身材瘦削,长的也白白净净,看模样也不像是卖力气的农民工,追问了一句是不是我安排的关系户?当时我正忙着,就回了句不是。 他妈地,现在想来,问题肯定就出在那几个陌生人身上。” 沈梓川冷冷逼视,“助理询问你话,当时你在忙什么?” “我,我房间里找了个女人小玩了一把。”说到这里,工程负责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冷汗如雨哗啦啦流下,惊恐地放大瞳孔,“沈先生,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不是外面那种花钱就能上的小姐,是……是她自己找上门来主动勾搭我!” 沈白马上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方嫣容的照片,递到了工程负责人眼前,幽幽问道,“是她吗?” “不,不是她,没这么漂亮。” 不是方嫣容,还能有谁? 沈白头都大了,感觉到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复杂诡异。 沈梓川狠狠拧紧眉眼,峻沉脸孔逐渐渗透出凌厉的冷笑,看向沈白,问他,“范玮有没有传来最新的消息?” 沈白低头翻阅手机里的密密麻麻的信息来源,看完后,摇了摇头,“沈先生,他那边暂时没有进展。” “告诉范玮,把范围扩广,如果问题不是出在我,就往我父亲身上去查一查。”沈梓川勾唇淬笑。 毕竟,萧景逸的仇恨,来的太他妈邪门了! 公安局那边的动作很快,大约四十分钟不到,顾警官带了三个助手,英姿飒爽出现在了会议室。 她办事很稳妥,迅速安排三个助手,先去其他办公室和公司高层进行公事公办的审核。 借着这机会,工程负责人也跟着溜了出去,惶恐地站在走廊上,静静等候沈白的下一波提问。 会议室里,顾警官把目光投向沈白,话却是对沈梓川说的,“沈先生,来的时候我发现这栋搂的大门口挤满了闹事群众,不排除其中有很多不法分子煽风点火。 事情拖的越久,越没有解决,就对你们公司越不利。 我来的时候,万局要求我无条件协助您这边,有什么需要配合的,还请沈先生直言。” 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沈梓川的眼神朝她看了过来,“工棚塌陷,当场死了五个人,这事你能不能压下来?给我两天时间,不,一天半就行!” “我和万局的权限不够。”顾警官摇头,隐晦地点了一下,“沈先生,我记得纪大公子在军方的势力不小,他的父亲,更是能够直达中央的大人物。 恕我直言,目前贵公司最重要的就是稳住死者的家属,最好能尽快用钱解决。” 沈梓川微微颔首,走到落地窗边,给纪穆远打电话。 第273章 这次真的要完蛋 那边,纪穆远很快接听了,嗓音沉肃,“梓川,我已经到了你公司楼下,见面说。” 随同纪穆远一起上到顶楼总裁办公室的,还有宋子健。 这货整的神经兮兮,像当红娱乐明星躲避狗仔队一样全副武装,头戴鸭舌帽,鼻梁夹着拉风的钻石墨镜,更夸张的是,脖子上挂了条灰黑相间的围巾,遮挡住了整张脸,浑身包裹得密不通风。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沈白几乎要笑出了声。 妈地,宋院长又调皮了! 这是要把他笑死好继承他的蚂蚁花呗吧。 办公室烟雾缭绕,宋子健扫了扫烟味,抬手摘下墨镜围巾和鸭舌帽,急冲冲窜到沈梓川面前,义愤填膺地吼道,“梓川哥哥,你知不知道,楼下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就连网络上也铺天盖地洪水滔滔发布了你草菅人命的奸商嘴脸,尼玛的,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抽烟,你是要急死劳资吗?” “急什么?稍安勿躁。” 那眯眼抽烟的男人,慢条斯理抽完最后一口,又慢条斯理地把烟蒂扔进果皮箱,回头,眸色冷如冰霜,“这件事她知不知道?” 宋子健摇头,“她?你女人方晓染啊!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反正我没有告诉她你的事。 但是,网络已经传开得沸沸扬扬,只要她用手机看头条啊什么的,肯定会发现你已经陷入了危机重重的阴谋中。 再说了,你女人除了在你身上一次次犯蠢,其他方面,还是挺有脑子的。” 说完,宋子健敏锐地习惯性往后退,成功躲避了沈梓川朝他踢过来的凌厉一脚。 “梓川,方晓染这就重新成为了你女人,看来烛光晚餐和玫瑰攻势的效果不错。”纪穆远发出嗤嗤的笑意,难得地发声调侃。 沈白顶着一张生无可恋脸,挤了过来,“沈先生,纪大少,宋院长,你们的关注点,能不能先放在五条人命这件事上面?” “现在什么情况?”纪穆远默了几秒,扔了烟头,问一身肃冷气息的男人。 沈梓川拧眉,眸底掠起阴鸷的冷意,“公司的安保部经理在楼下调解,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死者家属要求赔偿,还要求我亲自下跪给死者道歉。” 宋子健闻言,一口喷掉了嘴里的烟头,气的破口大骂,“擦,谁给了这群龟孙子这么大的脸要梓川哥哥你下跪道歉?他们咋不上天呢?” 沈梓川的眼神看过去,英俊的眉眼沉了沉,“如果不道歉,他们要求赔偿至少一百亿。” 宋子健按捺不住愤怒,肺都快气炸了,一蹦三尺高,“卧槽,一百亿?这群王八蛋怎么不去抢银行?” 相比于这货的滔天愤怒,纪穆远要沉着许多。 来的时候,他已经通过沈白传来的消息了解了大致的事故情况,此刻,他眯了眯眸子,五官冷肃,“梓川,说吧,要我怎么做?” 沈梓川抬眸看着落地窗外照射的大楼下面隐隐绰绰的人影,犹如群魔乱舞般令人厌恶,他勾唇冷笑,“你帮我去工地那边查找线索,不要放过任何蜘丝马迹。” “行。” 纪穆远马上就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被沈梓川出声喝住,“等等,工程负责人就在外面,你找他问问具体的情况,据说这段时间突然有个诡秘的女人主动凑上来找他,你务必尽快找到那个女人,从她嘴里撕开突破口。 另外,如果你手里还有多余的人脉,帮我查查萧景逸到底是因为什么对我突怀仇恨!” “没问题。”纪穆远闪身出了门。 沈梓川大脑飞速运转,在原地喝完一杯苦涩的黑咖啡,扭身走向沈白,沉鸷吩咐,“等穆远问过话,你马上带工程负责人去楼下,要他当着死者所有家属的面把罪责全部承担下来,然后交代顾警官出面把他带上警车,争取给公司多拖延些时间。” “行,沈先生,我这就去安排。” 沈白朝宋子健礼貌地点了下头,行色匆匆走了。 宋子健哀怨地看向沈梓川,“梓川哥哥,我呢,还有我这么个大活人,你多少安排点事情给我也凑凑热闹呗。” 一身疲惫气息的男人,没有搭理宋子健的废话,在原地又接连抽了两根烟提神,才看了眼腕表,冷冷道,“你闭嘴别呱噪,就是在帮我。” “草,梓川哥哥,我很有自知者明,知道自己除了吃喝玩乐什么正事都干不了,但好歹兄弟一场,你给点脸我,能死喵星人吗?” 宋子健被这嘴毒的男人给一口气顶到了肺,呼吸困难,差点没憋死。 这回,沈梓川连搭理这叨笔的心情都没有了,走到办公桌后,端坐在大班椅上,打开电脑,迅速连到公司大门的视频,拧眉观看。 工程负责人姓黄,人称黄胖子,此刻,正被沈白强行拉拽着从电梯里步出来,直接赶往嘈杂喧嚣的大门外。 看到乌压压的一群人大都情绪激昂满脸悲愤地怒声咒骂哀嚎,黄胖子当场有些吓破胆子,“咳咳,那个,沈特助啊,我,我内急,能不能先容我去趟洗手间?” 这群人满脸狰狞,一个个杀气腾腾,哪里是死者家属,分明是恐怖分子假扮的吧。 黄胖子担心自己刚露面就会被砍成一坨坨肉饼,连哼都不带哼一声。 沈白表面看似温雅,但在杀伐决断的沈梓川身边浸淫多年,早就学了几分沈梓川的凌厉手段。 把轻蔑深压在心底,他清冷地嗤了声,“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如果这件事得不到完美的解决,别说死者家属,就是沈先生也绝不会放过你。” “可是,沈特助,我真的不想坐牢啊——” “没有谁要你坐牢!”沈白苦恼地抬手捏着眉心,“就是做个样子给外面那群龟孙子看,先让他们满意。” “那你和沈先生可一定要把我捞出来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压力山大,死都不敢死。” 保安部经理正率领公司全体保安艰难地把闹事的人给堵在了距离大门还不到两米的地盘上,眼看着人群越来越多,汹涌如潮水般涌过来,急出了一身冷汗,“大家静静,请先静一静,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也感同身受,我们沈先生说了,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人群中有个面目模糊的男人气急败坏地叫囔,“我呸,什么满意的答复?我们这都来了多久了,还没有看到一个负责人出面,敢情死的都不是你的家人对不对?” “就是,我们农民工的命不值钱,但也不是说死就死的。五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没了,老天啊,为什么好人不长命,为什么像你们这样的吸血鬼公司却没有破产倒闭?” “草尼玛,你们这群狗腿子,没资格和我们谈条件,把沈梓川叫出来,让他给死去的农民工下跪赔礼道歉,还要把公司股份都分给我们。” 沈白一听这势头不对,马上踢了黄胖子一脚,把他踢到了最前方,扬声喊道,“兄弟姐妹们,听我说一句,紫荆花园的工地,只是沈先生众多房地产工程的其中一处,这工程对沈氏集团来说,算很小的工程,根本不需要沈先生的过问,也和沈先生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 你们眼前站着的这位黄胖子,他是紫荆花园的负责人,也就是他在工程期间玩忽职守视安全性为无物,才造成了这场巨大的灾难。 对于这种不重视生命的负责人,我们公司已经决定不包庇零纵容,把他立即扭送到公安部门,坚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沈白扭头,暗中朝站在一旁的顾警官打了个手势,她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带了所有的助手,拿着铠亮的手铐,毫不犹豫铐住了黄胖子的手腕,把人拖扯着走向警车。 黄胖子颤颤巍巍,流下了两条宽面条泪,小声嘟囔,“沈特助,你可一定要记得我这个大明湖畔的黄胖子啊。” 这与现场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完全不相符的画风,差点让顾警官风中凌乱。 眼看着黄胖子被警车呜呜带走,现场诡异地出现了静默。 突然,有人振臂高呼,“兄弟姐妹们,那个所谓的黄胖子就是沈梓川推出来的替死鬼,这些吸血鬼奸商,没一个好东西,跟着我冲进去,去找沈梓川算清这笔血账。 只要找到正主,别说一百亿,一千一万亿我们也能拿到。该赔偿给我们的,一分钱都不能少!” “对,一分钱都不能少!” 仿佛突然打了鸡血般,那些悲痛哭喊的妇女老人,还有两眼充血面目狰狞的年轻人,都嘶吼着朝保安前赴后继涌了过去。 沈白直觉要糟,连忙朝保安部经理厉声断喝,“拦住,快拦住他们。” 公司的全部保安都在这里,但挡不住情绪激昂疯狂的人群,很快,两方厮打成团,惨叫声不绝于耳。 所有保安在沈白的严厉吩咐下,没有动用警棍等称手的工具,但就是在这样严阵以待的情况下,还是发生了沈白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幕。 他妈地,这明显是一次有预谋的暴动,针对沈氏集团和沈先生的暴动。 当看到一个个无辜的妇女老人满头满脸的鲜血,仆倒在地,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时,沈白两眼直愣愣,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只怕这次,沈先生真的要完蛋! 第27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先生,出大事了,这回,死的可不止五条人命,足足,足足有二十多个人啊,怎么办?” 沈白打电话进来的时候,沈梓川正盯着电脑屏幕里的实况录制视频,气息凉寒,深刻五官迸射淬冷的寒光。 连沈白都能瞧出来的内幕,他自然早就看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幕后之人会下手如此歹毒阴险,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根本不给他喘息的余地,更不给他留出更多的时间来处理干净整件恶性事故。 这般居心险恶,摆明了要置他沈梓川于死地! 沈梓川狠狠捏了捏眉心,只简洁利落地吩咐沈白,“马上打120报警,叫所有保安丢掉手上的所有武器,每个人身上都人为制造一些看起来吓人但不致命的伤口,伤痕越多越好。” 不就是卖惨吗,谁不会? 至于死不瞑目的那些妇女老人,他会揪出杀人凶手,为死去的她们讨回公道。 “好的,沈先生,我马上安排下去。” 沈梓川嗯了声,又接着吩咐道,“九点股市开盘,今天沈氏集团的股价肯定会暴跌,你让人盯紧了买入大额股票的机构和个人,这里面一定能找到我们需要的线索。” “是,沈先生!” 沈白在电话那头秒懂,没有丝毫拖沓,迅速拨打110和120。 毕竟出了死了这么多人,沈氏集团未来的一段时间都会处在风尖浪头,一时也不会消停。 那些幕后算计的黑手,不狠狠捞一把,怎么对得起这么大的手笔? 在万继阳的授意下,防暴警察来的很快,立即控制了暴动的局面,并且着手帮着120急救中心把许多重伤者和轻伤者就近送去了医院。 至于那些死者,被直接送到了警局的解剖室进行验伤鉴定。 现场的记者,都接受了沈白派送的大礼包和五万元购物卡,也都点头同意回去一定会把这次的暴乱事件描述的避重就轻,绝对不会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毕竟,警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明沈梓川的人脉,真不是虚的。 想要跟这种站在特权顶层的大人物较劲,简直是嫌弃自己活的太长,自寻死路。 暗中递交消息的那人,只给了一点少的可怜的好处费,都不够吃顿好的。 倒是沈氏集团的总裁非常大方,一出手就不下于每人至少五万块的好处费。 反正这样的事件报道出来,虽然能造成全国性的轰动,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小记者来说,并没有卵用,还是先拿到大把的钱才是实在。 别他妈跟这些底层小记者谈情怀,并且上升到良心会不会痛的高度。 如果没钱交房贷车贷教育费赡养老人费,甚至连饭都吃不饱,很多人的吃相会比他们这些小记者还要更难看。 上午九点。 果然不出沈梓川所料,一开市,沈氏集团的股票就呈现断崖式的跌落,由每股70元跌到了64元。 有大批股民买涨不买跌,纷纷抛掉手里所有的股票,也有逢低吸进的买家,趁机加仓,这都属于正常现象。 但很快,沈白就发现了不对劲。 有三家基金机构,在最低点一举砸进了高达几十亿的股金,分别占有沈氏集团百分之三,百分之四和百分之三点五的股份。 也就是说,除了沈梓川和其他的大小股东,沈氏集团又多了三位小股东。 沈白立即把这种异常的现象汇报给沈梓川。 当时,那个彻夜未眠的男人,眼眸血丝遍布,凌厉的视线仿佛要射穿厚重的落地窗,满目寒霜。 勾唇,冷冷的似笑非笑道,“想整垮我?没那么容易。” 那一瞬间,沈白呼吸都轻了,“沈先生,看来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算计。我有预感,马上就要召开这个季度的股东大会,那三家大肆买进我们公司股票的小股东,一定会出现。”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梓川眯眼,“换个角度来想,他们都出现了是好事。至少,知道对方所求的是什么,我们才更方便见招拆招。” 闹的这么大,死了二十多个无辜的人,不就是为了把他和沈氏集团陷入舆论的漩涡中再也翻不了身吗? 躲藏在幕后的黑手够心机,够阴狠! 既然有三家机构显露出来,那就说明要对付他的人,并不只是一方。 到底是几方合作,还是单打独斗对付他,应该很快就能得出结论。 十点准,在警察的通力配合下,集团大楼门口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静,死者遗留在地面上的大量鲜血,也被冲洗得干干净净,阳光耀眼灿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第二季度的股东大会,如常召开。 沈梓川进去的时候,以前的那些股东都已经坐在了位置上,还空出了三个座位,就是专门为今天横空出世的三位小股东准备的。 人没到齐,沈梓川也不开腔,昂藏身躯稳稳当当地端坐在黑色大班椅上,沉穆如巨石,示意沈白就最近发生的事情先做个简单的发言。 沈白侃侃而谈,沈梓川慵懒靠在座位里,忽而搁放在手边的手机响起了震动,迅速瞥了眼,是方晓染打来的。 男人立即站起身,长腿迈动,往会议室外面走去。 “嗯,是我!” 当电话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熟悉的声音时,方晓染呼了口气,打了足足快三个小时的电话,一直处于通话中的状态,这次,他终于接听了。 想起在网络看到的关于沈氏集团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的新闻,方晓染拧紧了细长的眉,“沈梓川,你现在,还好吗?” 在桐城,她认识的人不多,也帮不了他什么忙,除了担忧他此刻艰难的处境,什么也做不了。 “晓染,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和宝儿安好,我就什么都好!” “嗯。” 方晓染为了让男人心情稍微好一些,拣了女儿小时候的趣事说一说,却没听见男人的任何回应。 紧接着,她的耳畔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出了沈梓川那边什么状况。 然后,方晓染听到男人发出冰冷至极的声音,“呵,原来新上任的三位股东是你们!” 听起来,似乎都是沈梓川认识的人。 方晓染很惊讶,刚要发声追问,就听见嘟嘟的忙音,是沈梓川挂断了通话。 她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放下强烈的好奇心,决定把女儿给照顾的妥妥当当,不给沈梓川再添上麻烦。 会议室走廊上,沈梓川单手插兜,寒冽的目光,与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一行人的眼光,猛然撞上! 尤其看着都是相熟的几人,他的脸色沉静,依然面无表情,但瞳孔最深处,放射出一股子咄咄逼人的寒光。 第275章 看不见的敌人才可怕 “没错,是我!” 方嫣容抬头,瞳孔一片彻骨的冰冷,嘴角却含笑,“梓川哥,看到我出现,你一点都不惊喜意外嘛。” 萧景逸没开腔,只勾唇低低地笑了声,笑的邪冷无情。 沈梓川看着萧景逸和方嫣容一前一后走出电梯,本来沉静的目光,立即变得寒冽冰冷,长指点了根烟吸上,深刻五官没一丝多余的表情,“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方嫣容盯着他沉沉吸烟的迷人模样,一时看痴了。 曾经对这个男人啊,她确实付出了这一生最诚挚的真心,宁愿耍尽手段对方晓染下手,也不曾伤害过他半分。 可她对他的心慈手软,到最后,却变成了她的催命符。 过去有多爱,现在她对沈梓川就有多恨。 迟早总有一天,要把他加诸在她身上的所有惨痛和绝望,都加倍还击到他身上。 盯着沈梓川矜贵逼人的面容,方嫣容绯然一笑,“你说我和萧总啊,就碰巧在楼下遇见一起进电梯,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说完,她踩着轻盈的高跟鞋,扭着细腰朝会议室款款走去。 萧景逸站着没有动,目光偏移,看向沈梓川戾厉冷笑道,“沈总,又见面了,我这次可是以股东的身份和你见面,真踏马有意思极了!呵,这场战争中,我们玩起来像猎狼不死不休,沈总可做好了准备?” “我说没做好准备,你舍得吐出到手的利益?” 沈梓川慵懒地深吸了口烟,犀冷视线,与对面萧景逸狠绝的眼神对视上,眯起眼说道,“萧总,商场上的硝烟瞬息万变,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如果我与你没有杀父夺妻的天大仇恨,我建议你别落井下石!但你真的要像野狗一样攀咬不放,我也不介意。 毕竟,对我来说,多你一个对手不算多,少你一个对手不算少。” “沈总好大的口气!” 萧景逸脸色稍沉,戾狠的眸光变得更加尖锐刺骨,转瞬又恢复了阴郁的样子,“沈氏集团卷入了几十条人命的丑闻当中,外头传的沸沸扬扬,你以为这次你和你的公司能全身而退?” 沈梓川霎时就知道,这个不到几年时间就掌控了萧家所有产业的男人,是真的对他充满了仇恨,也对他充满了杀机。 只不过到现在,也没有得到范玮刚具体一点的资料,他还没弄清楚萧景逸到底因为什么对他恶意满满,也不清楚这次的恶性事件中,萧景逸和方嫣容到底是什么关系。 合作方? 看起来不太像。 总之,这两人突然同时出现,又同时成为今天新晋上位的股东,绝非偶然,其目的,也绝非只担任小股东这么简单。 如今看来,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 沈梓川抬步往前走,忽然突兀地问了萧景逸一句,“你知不知道今天新晋位的第三个股东是谁?” 萧景逸目光一偏,转眸盯着前面看似漫不经心的男人,嗓音带着一丝邪冷,“你想知道?跪下来求我啊,求到我心情好了,我就告诉你。” “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沈梓川浑身冷寒的气息更森然了几分,回头,盯着萧景逸那张嬉邪的脸,声音仿若淬了一层冰,“只要你这次弄不死我,下次,该死的人就是你!” “那就彼此拭目以待。”萧景逸站在那,低声笑出了声,接着说道,“沈梓川,很快,大概半个小时,不,也许二十分钟,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有足够的底气站在这里。” 走进会议室,沈梓川直接坐在了主位,看似慵懒优雅,实际上内心早就因为萧景逸最后说的那番话感觉到非常的不踏实。 眼皮狂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在沈白走过来把一叠资料递交过来时,他压低声音吩咐,“不惜一切手段去查清楚第三位小股东是谁?” 看得见的敌人并不可怕,看不见的敌人,躲藏在阴暗角落伺机而动,才能瞬息要了人命。 沈白愣了一秒,很快回过神,头部以不可察觉的幅度微微点了下头,转身以最平静的神色走出了会议室。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室,左右仔细瞧了瞧没人,拿出手机给纪穆远打电话,嗓音含着一股愁虑,“纪大少,是我,沈白!沈先生要我问问你那边追查的结果怎么样了?如果暂时没找到线索,还请纪大少掉头赶回集团大楼。” “是的,股东大会照常召开,来了两位新股东,第三位玩神秘没露脸。” “对,沈先生希望你尽快赶回来查第三位股东的身份。” 得到纪穆远的一口应承,沈白没敢耽误半秒时间,紧接着又给宋子健打电话,“宋院长,是我!现在的局面非常波兰诡谲,到底谁是敌人,隐藏的敌人又有多少,沈先生还没有摸透。所以,太太和小小姐那里,沈先生希望你能腾出精力和人手赶过去保护她们。” “行,我马上去安排。” 宋子健冲锋陷阵不行,安排人手保护方晓染和方宝儿还是能做到的。 从纪穆远那边抽调了一列身手矫健的老兵蛋子,并交代全部换上黑衣黑裤扮成保镖的模样,然后,宋子健通过特殊通道直接溜到停车场,浩浩荡荡率领了三四辆普普通通的黑色轿车,风驰电掣赶往沈梓川特意为方晓染两母女安排的隐秘医院。 距离那栋医院差不多二十米的距离,宋子健把车停稳,迅速跳下车,为了不过分引人瞩目,要求扮成保镖的老兵蛋子逐批进入那栋非常普通的民居。 于是,一行大约十几个人,化整为零,纷纷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紧跟宋子健的步伐,赶往安置方宝儿的特殊监护室。 监护室里,除了方宝儿用来睡眠和治疗的一张病床和排列整齐的仪器,还集厨房洗浴室客厅为一体,各种电器应有尽有,布置的很温馨淡雅,俨然就是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家。 宋子健出了电梯,径直往前快速奔跑。 一路疾跑在走廊上,他留意到很多护士医生正焦急地进进出出,似乎来自于监护室那个方向,心生不妙,连忙伸手扯住了一个插肩而过的小护士,焦急地问道,“美女,你们忙忙碌碌的,在搞什么东东?” “听说是有个女人意外失踪了。” 有个女人意外失踪? 宋子健立刻变了脸色,手下的力气不免越来越加重,疼的小护士愤怒地朝他翻白眼,“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人不见了,你拿我撒气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偷偷把那个女人给藏了起来,神经病。” “抱歉。” 宋子健连忙松开了小护士的手,步子跑的非常快,几下子就跑到监护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嘈杂惊惶交织的声浪,静默了一秒,抬起重如千钧的手臂,猛然推开了厚重的房门! 第276章 出事了 推开门的霎那,宋子健头皮发麻,呼吸也变得有些发沉。 通过透明的玻璃窗,他看到方宝儿脸色煞白,小小的身子全身都插满了输液管,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台上,双眼紧闭,小嘴无力地发出细细的喊叫声,“妈咪,我妈咪不见了,求求你们,叔叔阿姨,帮我找到我妈咪!” 里面穿着无菌服的医生们,正有条不紊地给小家伙检测心跳血压等情况,一脸严肃的表情,偶尔又小声交谈什么,不时地摇头或者点头。 盯着医生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宋子健能明明白白地看出来,估计方宝儿的病情又加重了。 当里面一个男主治医生走出来之际,宋子健立即揪住对方的手臂,直截了当地问,“告诉我,里面的小女孩为什么会突然需要急救?还有,她的妈咪方晓染发生了什么事?” 男医生拧眉,看着面前长着一张小白脸的男人,用力抽回了手臂,“问那么多干什么,你是谁?” “我是谁?你踏马问我是谁?” 宋子健眼尾一挑,气势汹汹地吼道,“我是沈梓川的兄弟,是里面小女孩的叔叔,就是沈梓川派我过来照顾住在这间病房的女人和孩子。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去找你们院长!老子就不信了,这么大的医院,还找不出一个认识我的人?!” 男医生愣了下,见宋子健一脸义愤填膺的愤怒,不像是作假,叹了口气,赶紧说道,“这位先生你好!是这样的,今天我们护士来查房的时候,就发现方宝儿的状况不对劲,一个劲地囔着要护士去帮她找妈妈,说她的妈妈不见了。 方宝儿是我们院长特别交代的重点照顾对象,于是,护士马上给我打电话,并且提到了方宝儿的情绪明显失控,很有可能会让她的病情反复加重。 我马上交代护士找人去四处寻找方晓染,然后我赶到了这里,发现方宝儿已经陷入了昏迷,心跳低于正常小孩的水平,立即给她安排了急救措施——先生,这就是事情发生的所有经过。” 听完后,宋子健的额头冷汗狂冒,“草,非常时期,方晓染怎么会莫名消失了?” 以她对方宝儿的看重,决定不可能无缘无故不见的。 那就是她被人强行给带走了! 再没有别的方法能让一个母亲主动从自己的孩子身边离开,而且是离开了快四个小时。 脑海里闪动自己即将被沈梓川拳打脚踢大卸八块的惨状,宋子健双肩忍不住抖了抖,霍然转身,疾步走出监护室。 他迅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沈梓川的朋友圈调出方晓染的照片,对已经聚拢在走廊上的十几个老兵蛋子冷声说道,“拜托各位兄弟了,立即散开帮我找到这个女人,要快,越快越好!” “行,我们马上去办。” 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不需要宋子健过得分配,很快十几个大男人就自行研究出了最有效的追踪方案,兵分八路,迅速地消逝在宋子健的视线里,无影无踪。 发生这么大的事,宋子健不敢隐瞒沈梓川,也瞒不住。 寂静如渊的会议室,只有大屏幕上的app画面,在不断地闪现演示。 沈白站在讲台上,面含恰到好处的微笑,就着沈氏集团第二季度的财务报表等内容,正侃侃而谈。 沈梓川俊脸冷沉如冰,搁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 见是宋子健打过来的电话,他的眉头寒峻了一瞬,马上站起昂藏的身躯往会议室外面走。 所有的股东都看着他毫不犹豫往外走,一脸的震惊,除了新上任的股东方嫣容和萧景逸。 无可避免地,这两人互相对上了眼神。 萧景逸细长的眼眸闪过毫不遮拦的厌恶和杀机,“你还真不怕我杀了你?” “不,萧总,你舍不得杀了我!” 方嫣容盈盈娇笑,声音却压的很低,“就你那种超级可怕扭曲的嗜好,除了我,还有谁能承受得住?你以为萧欢歌那种心思坦荡荡的女人,能接受得了你的变态?” “萧总,就算你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只有我,喔,不对,只有我的身体,才能满足你的癖好。 平常女人的一身娇嫩肌肤,被鞭子狠狠抽了一顿,就算用了你提供的顶级伤药,至少也要花费十天左右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而我的皮肤康复能力却非常强,最多只需要三天半,就能恢复如初。 据我所知,你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对不对?以前你鞭打我一次,可以保证两个月的心理正常。 但现在,你抽了一次,只能保证三五天的心理正常。 亲爱的萧总,在桐城,华夏国,乃至整个全世界,能符合你这种特殊癖好的女人,只有我了!” “所以呀,你怎么舍得杀死我呢?” 说这话的时候,方嫣容刻意把尾音上扬,娇滴滴的,充满了一股风情妖魅的味道。 “方嫣容,你可真够贱的!冲你这股谁都比不了的贱格,我就让你继续多活几天。” 萧景逸挑眉,讥笑地看着她,却有些黯淡藏匿在眸底最深处。 心中清楚方嫣容说的没有错,以萧欢歌烈阳般充满正义感的个性,确实无法接受她所爱的男人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有变态性癖好的可怜可悲之人。 这也是他极力把萧欢歌推开的最主要原因。 她是烈烈灼热的太阳,温暖而美好。 他呢,只是烈日阴影下的一滩肮脏的污水,靠近她,就会玷污了她,会牵连她一起下地狱。 这一路而来,她还是她,而他,早就面目全非,从外到内,都黑了个遍啊! 沈梓川走进空无一人的吸烟室,听宋子健瑟瑟发抖地说完,闭了下沉不见底的眸子,再睁开,眸底掠起了刀光剑影,“你说什么,方晓染被人绑架走了?” 医院看似普通无奇,但他暗中也安排了几个保镖日夜守护方晓染和方宝儿的安全。 竟就被人这样无声无息带走了方晓染,可见,对方的手段,比他派去的那群保镖,要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男人冷冷地眯了眯眼,“子健,她怎么失踪的,前因后果,你他妈给我说仔细点。” 电话那端,宋子健把男医生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又把派出去的那些兵蛋子纷纷两手空空回来的消息也说了一下。 但方宝儿很不好的状况,宋子健压住没说。 方晓染不见了,已经够让沈梓川心情压抑担忧,他不想再给沈梓川增添沉重的压力。 “行,我知道了。” 挂断宋子健的电话,沈梓川抱着一丝期望,给方晓染打电话。 毫无疑问,她的电话打不通,关机。 侥幸,奇迹,不存在的。 沈梓川阴沉地抿紧了薄唇,难怪,这一上午,他都心神不宁。 出事了。 她真的出事了! 第277章 肮脏的真面目 沈梓川的心脏,仿佛有一只大手在硬生生地捏攥着,一缕一缕的血管脉络,渗出了刺骨的冷疼。 低头,盯着手机,冰冷机械的女声,永远都在重复“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宋子健刚才在电话里也提到了这一点,从四个小时之前到现在,方晓染的电话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并且这段时间,方晓染除了凌晨给他打了一通后,她没接到谁的电话,也没有再打电话给谁。 下一秒,宋子健把所有监控的视频录像都传到了沈梓川的手机微信上面。 沈梓川凝眉认真翻看。 画面很清晰,大都是医院摄像头拍到的,显示方晓染一直都在很用心地照顾女儿,事无巨细。 大概七点半左右,方宝儿还在睡梦中,她摁床铃找了位护士,交代护士帮忙看护女儿,然后拎起皮包拿着手机走出了监护室。 一路看来,方晓染的脸色都很平静,除了偶尔掠起的一抹担忧。 沈梓川很清楚的知道,那抹担忧,是因为他和他的公司卷入了二十多条人命官司中。 到后面,只有小区外的一个摄像头,摄到了方晓染最后消失的背影。 当时她进了一家小型的社区超市,没有使用推车,而是拎着灰白色的购物篮子,购买了水果奶制品等东西。 拎着两个塑料袋子,脑袋随意一瞥,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她没有走回医院,而是转身沿着反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刚好,那地方是个死角,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拍到。 沈梓川攥紧手机,骨节根根森煞,猛然想起萧景逸有恃无恐的样子,并且说出了那番有恃无恐的言语,当即料定方晓染突然失踪的事,一定与萧景逸脱不了干系。 男人狠狠一拳砸在雪白墙壁上,迈腿闪电如飞走向会议室,所到之处,刮起了一阵凌厉的冷风。 沈白已经讲述完了季度财务报告,萧景逸阴狠地勾了下唇,刚要讥诮几句沈氏集团的利润也不过如此时,忽而听到厚重的大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遂闭紧了狭长凉薄的唇,转眸看向门口。 一道昂藏的身影如电如风迅疾射过来,紧接着,一阵冷风扑入萧景逸的面门,寒峭彻骨。 萧景逸神色不变,依然懒懒的,面孔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邪冷狠戾,轻轻呵笑了声,“沈总,我还是那句话,跪地求饶,求的让我开心了,我就告诉你方晓染的下落。 又或者你把整个沈氏集团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转到我名下,让我成为最大的股东,我也不介意帮你把方晓染找出来。 有句话怎么说的,美人和公司,就好像鱼和熊掌一样,不可兼得!” “啧啧,别踏马用那副想要杀死我的眼神看我,实话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派人去搞方晓染,搞她的,另有其人。” 沈梓川还没有开腔,底下的其他老股东纷纷交头接耳,不同意转让股份给萧景逸。 尽管这些坐享其成的老股东没有与萧景逸直接打过交道,但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这萧景逸单从面相上来看,明显就是个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人。 身为萧文渊的养子,不仅搞得本来身体非常健康的萧老爷子意外中风半身不遂躺进了医院,搞的整个萧家鸡犬不宁几乎家破人亡,还一手掌控了萧家庞大的产业,把所有姓萧的股东强行都踢了出去,只安插属于他的亲信。 像这种两面三刀翻脸不认人的阴险狡诈之辈,真让他摇身一变坐实了沈氏集团第一大股东的位置,还有他们这些老棺材的好日子过? 沈梓川虽然为人强势霸道,但凡事都有底线,每年该发给他们的丰厚分红,一分钱都不会少。 “沈总,这件事我反对!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把第一股东的位置拱手相让。” “我也反对。” “还有我,我持反对意见。” 利益攸关的大事,没有谁会蠢的把钱往外推给别人。 只有方嫣容一个女人,眉眼舒展,笑的好不开心,“我投萧总一票。” 说完,她抬起水润的眼眸,定定地看向面前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柔柔地笑,“梓川哥,如果你真心喜欢我姐姐,一定不会把这么点股份放在眼里的,对不对?” 沈梓川对方嫣容厌恶至极,连一个眼风都没有扫给她,寒俊的面孔噙着高深莫测的神情,扯出一丝极其冰冷的笑,“萧景逸,你确定真的要攀咬我不死不休?如果我把你绑架了方晓染的事,你肮脏的真面目,还有你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全部如实告诉萧欢歌,你认为她还会把你放在心上?” 凌冽地眯起了眼,沈梓川继续冷笑道,“我虽然没怎么与萧欢歌接触,但我清楚她是眼睛揉不进一粒沙子的烈性子,当她知道你是个表里不一奸猾狡诈之徒,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不得不说,沈梓川的这席话,狠而准地戳中了萧景逸的死穴。 萧欢歌三个字,就是他最脆弱的软肋。 萧景逸明明白白地知道,那种被心爱女人嫌弃厌恶的刺痛感觉,就好像锋利的匕首,一刀,接着一刀,割开了他身上的每一块肉。 血流成海,又痛彻心扉! 所以啊,这才是他拼命也要把萧欢歌从身边推开的唯一理由。 他要刀枪不入,就不能有软肋,不能自私自利把她留下来。 所有的阴暗龌蹉,他来背负。 她只要开心快乐每一天就好! “沈总,好口才,差一点我就快要被你给说动了。” 萧景逸阴森地盯着沈梓川,轻轻鼓了鼓掌,语调却显得漫不经心,“前面我说过了,你女人不见了与我无关,我只是凑巧知道一点内情而已。 但如果你把我的真面目揭露给了萧欢歌,方晓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我就不能保证了。” 方晓染的安危,正是沈梓川顾忌的。 否则,他早就把这两个恶心到一堆的男女踹出了会议室。 沈梓川沁冷的目光盯着萧景逸,彻冷无比,“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我现在就可以转让给你,但你必须保证方晓染的人身安全。” 萧景逸缓冷地笑了声,半真半假说道,“我还要你的一条手臂,给不给?” 要钱不够,还想要条手臂? 这踏马是来寻仇的吧!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梓川和萧景逸的身上。 寂静的会议室,鸦雀无声,渗透着使人呼吸极度困难的憋闷—— 第278章 你想干什么 “沈先生,你可千万别答应。” 沈白焦急地飞身扑上来,打断了两个男人的仇恨对峙。 要钱简单,给萧景逸就是了。 但要手臂? 他妈地,这王八蛋是想要了沈先生的命吧?! 如果手里有枪,沈白真想就这么一枪崩了阴险狡诈的萧景逸。 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就当他报答沈先生的知遇之恩。 沈梓川淡淡地扫了沈白一眼,示意他先退下,回头冷硬如冰地盯着萧景逸,目光彻骨寒冷,“萧总,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 “怎么?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对方晓染是真爱吗?为了真爱,连一只胳膊都舍不得卸掉?” 萧景逸阴沉嗤笑,说出来的话又狠又冷,“沈总,你对方晓染的喜欢,看来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深啊!” 愿意舍弃一些钱财,却舍不得命,不过如此而已。 坐在萧景逸身旁的方嫣容却气的要死,一股无法排遣的愤怒在心头涌窜。 为了方晓染那个该死的贱人,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沈梓川说转让就转让,毫不犹豫。 现在呢? 还真打算再砍断一条手臂给萧景逸? 方嫣容忍住喷薄的嫉恨,望着沈梓川矜贵冷漠的脸,挺起了被幕后老男人过度开发的柔软身体,眼底汨汨的,挑起了无限风情,“梓川哥,沈氏集团可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你真打算把它拱手相让给萧总?给了股份以后,萧总就是沈氏集团最大的股东,你的董事长位置,也坐不稳了吧。” 她并不知道,沈梓川早就暗中把他手里将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到了方晓染名下。 如今,沈梓川手里的股份不到百分之四十五,需要再凑上沈白的一点子股份,才堪堪能凑足。 但此刻,他没有递过去任何眼风给方嫣容,更没有一丁点想要跟她交谈的心思。 在他心里,方嫣容根本不足为惧,惟有她背后的靠山,神秘莫测的,颇让沈梓川有两分顾忌。 一出手,就收购了沈氏集团所有股份的百分之三,那么一大笔巨款,方嫣容绝对拿不出来。 但她幕后的黑手,不仅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还能趁机与萧景逸等人合作了一把,把他一步步逼到了现在的困境,就说明此人不仅财力雄厚,脑子也不糊涂,甚至能称得上阴险狡诈—— 但这些人,真以为一环扣一环,就能置他于死地? 如果不是估计此时任何的轻举妄动,都会给方晓染带去不可逆转的伤害,他早就釜底抽薪,留给这群恶心到家的男男女女一个空壳子并负债累累的沈氏集团。 生意场上的事,从来只有他算计别人,何曾轮到别人算计到他的头上?! 沈梓川目光沉冷地盯向萧景逸,刚要告诫对方别太自以为是,就在这一刻,他搁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沈梓川拿出手机扫了眼,是纪穆远打来的,冷笑着往会议室外面走。 沈白回过神后,也跟着追了过去。 电话里,纪穆远话说的又急又快,“梓川,找到了那个女人,我的人已经把她控制住了,为了活命,她说她今天曾经在一个地方见过方晓染,你赶紧的,马上过来一趟。” “行,我马上赶到。” 沈梓川挂了电话,沉声交代沈白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先稳住方嫣容和萧景逸后,疾步如飞窜进了总裁专属电梯。 方晓染赶早去了趟超市,给方宝儿购买纯牛奶和一些温和的水果,多吃这些东西,多少都能增添一些她身体的抵抗能力。 结完帐后,她提着满满两袋子东西走出超市,自然而然地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路,她听到身后传来萧景城深沉又温情的呼唤,“染染,等一下,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声音,太过温柔,仿佛脉脉水流从心脏间缓慢地流淌而过,温柔得让方晓染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下意识回头,果然看到萧景城站在一角拐弯处,神情如常微笑地看着自己,并且抬起手臂朝她招了招手,“染染,我一大早赶过来见你,还没吃早餐,这会儿你有时间吗,陪我吃顿早点怎么样?” 方晓染从他低沉的语调里,莫名听出了一丝小委屈和失落,知道这段时间她确实和他疏远了很多,不由得有些发虚,也不去疑惑他为什么要站在那么偏僻的角落喊住她了,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应了声好。 “景城,这附近有一家早餐店味道非常不错,走吧,一起去尝尝。” “染染,不了,不在这里吃,我带你去一家新开的茶餐厅吃正宗的港式早点。” 萧景城眸光闪了闪,一手习惯性地从方晓染手里接过两袋子东西,并腾出另一只手沉压在她的肩膀上,稍微用了几分力气,维持着她不容易轻易挣脱掉的力度。 方晓染还沉浸在萧景城意外出现的震惊中,并没有察觉到他暗地里的举动,抬起头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景城,抱歉啊,宝儿一个人在监护室呆着,我不太放心。说好了,今天就陪你吃顿早餐,我就回来。” 闻言,萧景城圈在她肩头的右臂微微顿了一顿,呼吸也沉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微笑着朝她点头,“好。” 即使他出现的很意外,站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很意外,他的车竟然需要绕一个大圈才找到更意外,但方晓染并不怀疑萧景城说的这些话。 一直以来,他在她面前,都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是除了沈梓川以外唯一让她想倚靠的男人。 他就像天边的一缕阳光,让她温暖,让她安心,却从不曾让她动过心。 方晓染很希望,她和萧景城能一直维持这种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的感情。 除了爱情,她也比谁都更渴望亲情。 萧景城订的港式餐厅,离医院并不远,大概半小时左右的车距,这让方晓染放心了不少。 她估摸着,陪萧景城吃完,再乘车回去,最多只需要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来得及赶回去陪宝儿吃午餐。 走进包厢,方晓染刚坐下,萧景城紧随着就坐在了她隔壁的位置,两人距离大概十厘米左右。 坐下来的萧景城呼吸很沉,闷声抽着烟,这让方晓染感觉到极细微的不安。 她悄悄把身体往旁边挪了一下,刚想要随便说点什么打破这沉闷的气氛,话还没有说出口,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惊愕的说不出一个字。 “景城,你,你要干什么?” 第279章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景城,你要干嘛?!” 见萧景城没给出答复,方晓染接着提高声音又问了一句,愣怔中带着一丝不解。 眼睁睁看着萧景城突然把她放在餐桌上的皮包一把抢走,并顺走了她的手机。 手机屏幕刚好是开的,不需要输入开机密码。 萧景城拿到她手机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关机—— 这样莫名其妙的举动,简直把方晓染搞得一头雾水。 她疑惑地看着萧景城,萧景城也在看她。 身上穿一袭粉蓝色及膝连衣裙,脚下配了双同色系的蓝色高跟鞋,一头乌黑柔长的青丝,如绸缎般披覆在柔软的肩头,衬着她那张白皙的鹅蛋脸,更加漂亮韵致。 修长白嫩的脖子,窈窕迷人的身材,每一处,都美的恰到好处。 曾经,无数个午夜梦回的夜晚,他不是没有对她产生过丰沛的幻想。 幻想当她也倾心与他时,他就可以仗着她的喜欢,和沈梓川一样,在床上轻抚着她过分白腻的脖颈,听着她发出最令他血液鼓涨逆流的低吟声。 听她亲口说爱他,那将是何等的销魂蚀骨啊! 本来在m国,他和她生活得好好的,她也差一点就答应了他的求婚,但可惜方宝儿竟然患上了白血病。 为了给方宝儿治病,为了挽救女儿的性命,方晓染不得不重新返回桐城,再次与沈梓川纠缠不清。 如今,她更是深深陷入沈梓川的柔情蜜网里,沉沦得非常彻底。 大概啊,这就是命。 命运注定他和方晓染永远失之交臂,永远差那么一点点能够把亲情发酵升腾到感情的玄机。 既然老天都不向着他,那他就破釜沉舟,自己为自己创造催化感情的条件。 一想到她柔软青丝,早就被沈梓川握在了手中,她美丽的身体,早就在沈梓川的手里摇曳绽放,萧景城的心里,好似被万箭穿心般,疼得肝肠寸断。 眸底最深处对方晓染的一抹怜惜和踌躇,渐渐化为了乌有。 “染染,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把你手机关了机,我这么做,就是想和你静心坐坐聊聊,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萧景城眼神垂下,目光幽深地看着方晓染,慢慢说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快一个多月了,我也没找到机会单独跟你聊一聊,也不知道你现在过的怎么样,宝儿的身体是不是在逐渐恢复了健康。 刚好,今天我就找了这么个机会,可以和你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因为,有件事我需要从你这里得到具体的答案。” 他说的郑重其事,方晓染很少看见他这么严谨的模样,不由愣了下。 平常他在她面前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温柔似水,突然看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多少有点不太习惯。 方晓染不由得有些紧张,放在桌布底下的双手情不自禁攥紧成拳,望着萧景城,脸色很安静,缓声说道,“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这时,外面传来了礼貌轻巧的敲门声。 随着萧景城的一声“进来”,两个漂亮的女服务员推了辆推车小心翼翼走了进来,有条不紊地摆放各种各样的茶水点心汤包和餐具。 “两位请慢用。” 摆放完毕,漂亮的女服务员悄无声息退出了包厢,训练有素,全程没有发出半点轻微的声响。 可面对满桌子的精致美食,方晓染好像失去了味觉,没有一点胃口,更没有想吃的心情。 萧景城偏头,深深盯着她水润的眼眸,看着她漆黑瞳孔里倒映的那个小小的他,心口蓦然一恸,“染染,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从七点到十点,中间整整三个小时,你真的是一直呆在医院陪伴在宝儿身边,其他什么都没做过?” 他的嗓音,喑哑中透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苦,就好像他发现了她跟他撒了谎似的,这让方晓染情不自禁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尴尬和心虚。 她低下头,扯唇窘迫地笑了笑,“景城,你突然这么认真的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就告诉我实话,染染,我要听你的,大实话。” 萧景城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没再说什么,把位置摆放比较远的一笼蟹黄包拿了过来,用公筷夹了两个在方晓染的碗碟中,示意她先尝尝味道。 他知道,不能逼方晓染太紧,得留点时间给她考虑。 同时,他也打算最后再给她一次机会。 如果她选择了实话实说,他就原谅她欺骗他的行为,继续装鸵鸟,假装那天晚上她什么都没有和沈梓川发生过。 可如果她依旧坚持原来的说法,坚持她哪儿都没去也没见什么人,那他只好实施与萧景逸一起商议的那个方案,并按照方案的详细计划,一步一步完美的进行到最后。 这世上,即使是百般疼爱子女的父母,其实,也是有所求有所图的。 从来没有谁,可以自始自终对一个人只心甘情愿付出不求回报。 也许,有寥寥一两个超凡脱俗的男人可以为心爱女人做得到无怨无悔的付出,但他,做不到! 是人,就有私心。 而他萧景城的私心,就是穷尽所有,哪怕与萧景逸那样的魔鬼打交道,付出惨重的代价,也要阻扰沈梓川重新拥有方晓染。 “景城,你到底怎么了?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一直都奇怪得很。” 方晓染眉眼都沉下来,瞅着萧景城看了一会儿,脑子却飞速地转动着,不明白他总揪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放,到底有什么目的。 既然他这么在意,她就越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她心里非常清楚,萧景城对于她和沈梓川感情复合一事,有多么的反对。 他非常非常不希望她再次回头,再去重复四年婚姻里那条充满泪水和绝望的老路。 如果她如实交代她昨天晚上不仅和沈梓川一起共度生日party,还跟他玩了场长长久久的激情,他一定会对她失望透顶,一定会觉得她太犯贱。 想到这里,方晓染决定继续扯谎,“景城,你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嘛,我就在医院里陪宝儿,她给我唱生日快乐歌庆祝我生日,昨天晚上,我哪儿都没去。” 听她还在跟他说着谎言,萧景城突然觉得心冷,从头到脚,都浸透在冰窟里,冷得他浑身发抖。 心头那股凉意,慢慢凝聚成实质性的寒气,郁结在胸口,紧接着,便是漫无边际的荒凉与寂廖。 心脏汨汨流出冰冷的泪,萧景城的脸上,却露出最最温柔的微笑,“染染,我手里有些照片和视频,给你看看。” 当萧景城掏出手机把她和沈梓川牵手拥抱甚至爱爱的照片都翻阅出来时,方晓染拼命摇头,身体里的每条筋骨,都在咝咝颤抖,“景城,你在跟踪我,偷拍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第280章 染染,对不起 “染染,我喜欢你,但我还不至于卑劣到跟踪你!” 萧景城被她诬陷了一把,薄唇抿着,无奈地苦笑,“我一个朋友的别墅与你和沈梓川庆祝生日的小洋房,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他知道我一直恋慕你,几乎我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爱慕你成狂。 你刚才看到的这些东西,就是他特意转发给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醒醒脑,刺激我别陷得越陷越深。 可我的那些朋友们又哪里知道,当一个男人真正深爱上了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紧接着,萧景城抬起那双修长潋滟的眸子,静默了几秒,微笑如昨,“不过你放心,那些原始照片和视频,我全部都销毁掉了。” 他的笑容温暖依旧,但方晓染再也感受不到以前的暖意,望着他偏执到快要发狂的目光,眼中渐渐地渗出了冰冷的潮雾。 萧景城……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把她的手机抢走并立即关机,怕她给沈梓川打电话通知? 为什么要特意站在那样偏僻的角落,绕了一圈一圈,把她带到这间茶餐厅? 按照以往对萧景城的认知,方晓染并不会怀疑他的用心,但这一次,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种种的疑惑不解,好似庞大的巨石一般,沉沉地压在方晓染的心底,令她感觉惊慌不安。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那抹刺痛令她稳住了心神,强行镇定下来,看着仿佛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的男人,说道,“景城,宝儿今天还需要抽血化验做进一步仔细的检查,我得马上赶去医院照顾她。做检查的时候,如果她没看到我,会大哭大闹,不让医生护士打针吃药。 今天我就陪你到这里了,有机会下次再一起吃饭。” 说完,她手里拎紧了黑色皮包站起身,伸出另一只腾空的手到萧景城的手边,打算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 没想到,萧景城的速度比她更快,在她的指尖刚刚触及到手机顶端的屏幕时,他迅速地捏住那部手机,利落无比地揣进了西装裤兜里,声音里听不出任何高兴或不高兴的情绪,“染染,从出门到现在,你只陪了我不到一个小时,连你最喜欢的蟹黄包也只勉强吃了一个,你就那么不耐烦和我呆在一起?” “还有,宝儿例行抽血检查的时间是每个月五号,今天都已经十二号了。” 说到这里,萧景城抬手,点了点太阳穴位置,自嘲一笑,声音沉了两分,“染染,我的记忆力一向不太好,很少有什么事值得我牵肠挂肚。 但是,关于你和宝儿的事,我却全部记在了脑海里,记得清清楚楚,片刻都不敢遗忘。” 可是啊—— 他为她做的再多,也抵不过沈梓川朝她露出一个轻飘飘的笑容。 以前的萧景城,总爱时不时用调侃语气对方晓染吐露出倾慕和爱恋,由于他的神情和口吻看起来就是在开玩笑,这让她一点都不觉得有压力。 但此刻的萧景城,一扫往日的痞态,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无比认真,反而让方晓染充满了惶恐。 当一个从来不曾正经过的男人,突然变得正经起来,给人的感觉,没有丝毫惊喜,绝壁是可怕的惊吓。 “景城,不好意思,是我没有记清楚日期,我真以为今天就是五号。” 说话间,方晓染已经靠近了包厢的房门,正伸手去拉拽金铜色的手柄,打算等门拉开就立即冲出去。 不曾想,她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那房门竟然纹丝不动,就仿佛用了万能胶水牢牢加固了一般。 方晓染心知不对劲,猛然回头,撞见了萧景城沉静如水的眸子,倏然知道这一切肯定是他的意思。 他不想让她出去,那么,她就一定出不去。 什么时候,萧景城的心思,竟变得这般诡谲了? 方晓染深吸了口气,从手柄上抽回了手指,很冷静地说道,“景城,你直说吧,直接告诉我今天你到底想干什么?到底要我怎么做……” 话吐到了喉间,还没有说完,方晓染的身体陡然僵硬如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景城,见他掏出手机不知道发了条什么信息出去,然后,幽暗的角落里,传来了开门的声响,紧接着,钻进来了几个穿着黑衣黑裤的彪形大汉。 方晓染这才注意到,那里,竟有一处暗门,与雪白的墙壁混为一体,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端倪。 眼睁睁看着那三个彪形大汉步步朝她逼近,明显不怀好意。 方晓染猛然冲上去,一把抓住萧景城的手腕,叫了声,“景城,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染染,对不起!” 萧景城眉眼阴郁,避开方晓染惊愕惶然的视线,任由她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刺进手臂的皮肉里,狠狠蹙紧了眉头,闭眼朝领头的男人说道,“先把人带走!记住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动她一根毫毛。” “放手,放开我!景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亲近的朋友,最亲近的哥哥,我那么相信你,你却伙同这群身份不明的男人对我……唔!” 方晓染立即被萧景城伸手堵住了嘴,两条胳膊也被他仅用一条手臂就控制住,力度轻柔却不容她抗拒。 “染染,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 擒着她的萧景城,在她的耳畔低低细语,用非常温柔的力量搂抱着她往暗门里面走过去。 到了里面,他把方晓染交给了那三个男人手里,久久地凝视了她两眼,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不,景城,不要把我交给别人,不要!” 方晓染绷紧一张雪白的小脸,执拗地扭头死死盯着萧景城的背影,五脏六腑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痛如刀绞。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曾经值得她全心全意信赖的男人,也会有算计她的这一天。 曾经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她,伤害了她,但至少,萧景城不会。 他就像一座热气腾腾的火焰山,源源不断地带给她温暖,也让她感受到了永远都不曾体会的亲情。 可是啊,这一刻他对她的算计,又是怎样的鲜血淋漓? 方晓染那煞白的小脸,满眼的震惊,让萧景城有一瞬的愧疚掠过。 但心里密密麻麻爱而不得的痛,和对沈梓川如鱼骨哽喉的嫉恨,稳稳地占据了上风。 萧景逸说的对,他只有这样做,才能一劳永逸搞垮沈梓川,才能如愿以偿得到方晓染。 成大事者,怎么能拘小节呢? 萧景城忽略心底的那点子愧疚,站定了挺拔的身躯,没有回头,“染染,我这样做,自有我要做的理由。” “你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方晓染发出嘶哑的追问。 这一次,萧景城没有再回答她,而是对那几个彪形大汉厉声说道,“告诉你们老板,一切按计划行事。谁胆敢对她怎么样,我就要谁死!” “放心吧,我们老板一向讲规矩。”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毫不在乎地笑了声,拉拽着方晓染钻出暗门,是一条临街的偏僻街道,街边停放着一辆黑色商务车。 已经被胶布粘紧嘴唇的方晓染,发不出任何呼救的声音,很快,她被粗鲁地扔进了车后座。 旋即,黑色商务车启动了,七拐八拐,驶入了主干道,汇进滚滚车流中,消失不见。 第281章 是我,你还记得吗 萧景城脸色灰败,站在包厢里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枯站了很久,直到喉咙里灌满了尼古丁的焦刺味道,熏得他连声不停地咳嗽起来。 别说方晓染,就是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毫不犹豫地出手算计她的这么一天! 他爱恋了她多年,恨不能为她掏心掏肺,付诸所有,哪怕搭上他的一条命。 何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对她图穷匕见呢? 抽完了最后一根烟,萧景城感觉心脏一阵阵寒凉,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方晓染被强行带走时,执拗回过头死死盯着他的视线。 以往她看他的眼神,温柔信赖,那一刻,取而代之的,是失望伤痛。 可以想象得到,他终究伤到了她的心。 萧景城扔掉指间的烟蒂,慢慢走到餐桌边,拿起方晓染刚才用过的筷子,一口,再一口,把她碗碟里留着的蟹黄包,吃的精光。 沾染她气息的筷头,被他想象成了她柔软的唇。 在萧景城看来,这样的举动,其实就是他在与方晓染间接亲吻,隐秘又心酸。 吃完后,他摁了一下餐桌上的开关,房门应声而开。 刚走出包厢,萧景城迎面碰到了前来吃早点的萧欢歌。 她看到他,笑眯眯凑了过来,说道,“堂哥,踏马我好惨啊,刚下车就被小偷顺手牵羊偷走了钱包,这个月没钱吃饭了,以后我都来你这间餐厅蹭吃蹭喝,不介意吧?” 萧景城摇头,阴沉着脸不言不语就要擦身而过,被萧欢歌一把拉住,不怀好意地打趣,“卧槽,堂哥你双眼无神,眼袋发黑,典型的欲求不满综合症啊!这种病症我最拿手,要不要现在就给你看看?原价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兄妹一场,我给你九八折亲情价。” 萧景城本来心情很低落,却也被萧欢歌这番伸手要钱的无耻嘴脸给气的一脚把她踹开,嗤笑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哪儿凉快你呆哪儿去!” “草,说踹就踹,都不带提示的,萧景城你还有没有半点兄妹情深?” 萧欢歌动作敏捷地跳到一旁,斜眼扫向满脸郁色的自家堂哥,双手抱胸,十分不爽地哼哼唧唧,“从小到大,你只对染染好,对我一言不合就恶言相向,我这个妹妹其实是买一送一的赠品吧。” “别跟我提她。” 哐当一声,一个打火机丢在脚边,萧欢歌吓得一跳,低头注意到打火机镶金嵌钻,闪闪亮亮的都是钱呐。 对于这段时间穷的快要只剩下内裤的萧欢歌来说,不亚于一大笔横财,急忙蹲下去拣在手里。 再回头时,一阵疾风从身后掠过,她只能看到萧景城疾步如风的背影,那背影,竟然让萧欢歌感觉到了秋日的萧瑟荒凉。 “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萧欢歌嘀咕了几句,走到她最喜欢的一间包厢,点了一桌子喜欢的美食,想了想,决定给方晓染打电话,聊聊刚才萧景城的失常行为。 但她打了五六遍,都是关机状态,微信留言过去,半天也没等到方晓染的回复。 这根本不像方晓染平日的风格。 只要是她的信息,方晓染不说秒回,大致也不超过半小时,像这样的情况,绝对没有。 萧欢歌心里突然慌了起来,找服务员打了包,拎在手里,火速赶往方宝儿呆的医院。 她的直觉在告诉她,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下意识要给沈梓川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一直在联线中,打不进去。 萧欢歌心急如焚赶到了医院,迎面撞见了快要急疯了的宋子健,对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团团打转。 “宋子健,你怎么在这里?染染呢?” “她失踪了,从早上七点半左右,一直到现在。” “我去!失踪了快五个小时,你和沈梓川也不赶紧派人到处去找?”萧欢歌想也不想,伸手点着宋子健的鼻子,怒目相视,“尼妹的,你在这里转转转,能找到人?” “我找不到,难道你能找到?”宋子健被沈梓川吼了一顿,现在又被萧欢歌指着骂,气愤无比,“踏马你跟我一样,胸大无脑,有什么资格指责老子?” 面对急怒攻心的宋子健,萧欢歌非常淡定,耸了耸肩,“我去看宝贝干女儿了,没空跟你打口水仗。” 宋子健见她走错了方向,无奈地撸了把疲倦的面容,开口说道,“等等,方宝儿不在监护室,她突发晕厥送进了急救室抢救。” “窝草,染染失踪,宝儿突发晕厥,到底发生了什么?”萧欢歌狂郁闷,一脸的怨怒。 宋子健冷冷附和,“他妈地鬼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他只能祈祷方宝儿平安无事,在沈梓川那儿将功赎罪。 沈梓川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纪穆远提供的地址。 那是一处老城区的破旧小楼,被逮住的女人就住在顶楼一套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居室。 看到一身寒冽气息的男人走了进来,纪穆远森然的目光射向强装镇定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他来了,马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你的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噗通! 女人膝盖发软地跌倒在地板上,仰头胆战心惊看着浑身盛满冷酷狠戾的男人,嘴唇一个劲儿地发抖,“沈先生,我,我是王晓雅,你还记得我吗?” 沈梓川盯着王晓雅看了几秒,认出这个女人是方嫣容堂哥方正华的妻子,方昭萱的母亲。 这种生于小康人家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方嫣容的缘故,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能见到他一面。 曾经他对活泼可爱的方昭萱有一分作为长辈的疼爱,但自从得知了方宝儿是自己亲生女儿之后,他就觉得方昭萱小小年纪却心思不善,毫不犹豫收回了那点子疼爱。 方家倒台,女儿又失去了沈梓川那一丁点庇佑,王晓雅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由于她得罪的是沈梓川,各大医院拒绝了她求职书。 最后,迫于生计的无奈,王晓雅去娱乐场所做了陪酒女郎,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在这条路上滑落得越来越不堪,彻头彻尾变成了当初她最厌恶的那类女人。 沈梓川深深拧了拧眉心,没空与这种居心叵测的女人谈以前那点稀薄的交情,直截了当问道,“你为什么出现在紫荆花园还主动搭上了工程负责人?” “沈先生,我实话实说,只求你放过我这一次。” 王晓雅自知死罪难逃,沈梓川又是出名的冷酷无情,眼角不断地流着泪,“一个星期以前,我突然接到了一封神秘邮件,声称要跟我作笔交易。首款打给我五十万,只要我按照对方的话去做,事成后再给我一百五十万。为了这笔钱,我心动了。” “我在那天晚上,使出了浑身解数缠住了那个死胖子,当时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做,那档子事进展到一半,有人来找胖子说工棚意外倒塌当场死了五个农民工,我急忙翻查网络留意到这处的工程是沈氏集团开发的,那一刻,才明白了对方的真正用意。 沈先生,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晓雅的话还没有说完,陡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纪穆远收回凌厉的一条长腿,肃然皱眉,“说重点,你在哪里见到过方晓染?” 被一脚狠狠踹中肚子,王晓雅嘴角缓缓流出了一缕血迹,疼的差点晕过去,不敢不说实话,“早上去吃早餐的时候,我一晃眼好像在一家比较有名的茶餐厅看到了她的背影,但她一闪就不见了,我不确定是不是她。” 沈梓川冷厉追问,“茶餐厅叫什么?” “这个,我真不知道,但我曾经跟着客人出入过几次,撞见到了萧景城和萧欢歌经常去过那里。” 闻言,沈梓川立即走出小居室,拿出裤兜里的手机,一个电话拨给了萧欢歌。 萧欢歌正在抢救方宝儿的急诊室外头焦急等待,一脸懵逼,“什么王晓雅,我认识吗?喔,你说那间茶餐厅啊,是我堂哥开的。这不染染平常最爱吃港式小点心嘛,他特意为染染开的,还专门飞了趟湘江高价挖来了一位顶级名厨。” 挂断电话,沈梓川五官立即沉冷如冰,几乎立即断定方晓染的失踪,与萧景城脱不了干系。 不然,以她事事把女儿放在第一位的性格,不可能毫无防备的突然关机失踪。 惟有萧景城,让她从不设防。 纪穆远狠狠蹙眉,“梓川,你说萧小三什么意思?” “他大概和萧景逸有了某种协议,用方晓染牵制我,萧景逸和方嫣容背后的靠山就可以顺利蚕食掉沈氏企业。” 越是这种紧要关头,沈梓川就越冷静沉着。 “穆远,你把王晓雅先送去监狱,再查查那封邮件的发件人到底是谁,我先回集团大楼。” 敌不动,他不动。 既然萧景城等人有所图,就暂时不会对方晓染如何,他先回公司稳定大局,耐心等着对手的下一步动作。 只是心里,难免替方晓染心疼。 她视萧景城为唯一的亲人,甚至可以为萧景城牺牲掉她的生命,最后竟遭了他的算计,她该有多难过! 第282章 阴险小人 方晓染被胶布堵住了嘴,透过车窗一晃而过的景色,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这辆商务车已经离开了市区,驱向越来越偏僻的远郊。 辗转颠簸,最后她被运送到了一间荒陋的废弃仓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地面全是一层厚厚的灰尘,肮脏又潮湿。 她被男人捆在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柱子上,双手紧紧绑在身后,无法动弹。 面前的几个男人,什么话也不说,像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出了这座废旧的仓库,寂静到令人绝望。 阴暗的空气中,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方晓染拼命挣扎发出的嘶哑喊叫,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他不明白萧景城到底把她交到了谁的手里,但从对方一开始就把她扔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她能察觉到,肯定不会是什么善良之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方晓染惨白的脸变得越来越恐慌,那几个把她抓来的男人,自从把她丢在这里后,就再也没有露过脸,仿佛要任由她自生自灭似的。 好久好久,方晓染饥渴交加又困乏疲倦,她开始恐惧,恐惧会默默地死在这里,再也看不见宝儿一面。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晓染听到吱呀一声响动,紧接着,有人走了进来,摁亮了一盏雪亮的灯管。 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她瞳孔急剧收缩,视线模模糊糊,压根看不清进来之人到底长成什么样。 许是已经到了晚上,洞开的大门中吹来一阵阵寒凉的山风,冻的她浑身肌肉都是颤抖。 她用仅剩的力气拼命叫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 下一秒,方晓染感觉到头皮一阵刺痛。 有人伸手猛然粗暴地拽住了她的发尾,剧烈的刺痛下,逼得她不得不抬头去看那人的模样。 当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方晓染终于看清楚了对方是谁,忍不住发出尖叫,“方正华,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方正华咧嘴阴阴地大笑,“方晓染,你是不是认为以沈梓川的势力和手段,我早就应该死在了监狱里?” 如果说方正华这辈子最恨的人是沈梓川,那么,方晓染这个间接害得他陷入牢狱之灾的女人,就是他最恨的第二个人。 要不是方晓染生了个白血病女儿,轻轻被他的女儿推了一下就流血不止生命垂危,他到现在,还是好端端的方家少爷,每天都过着吃喝玩乐嫖赌逍遥的快活日子。 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该死的贱人给毁了。 从进入监狱的第一天被粗壮的牢霸压在身下受尽那些最屈辱的事时,方正华就暗暗在心底发誓,他要报仇雪恨,他要沈梓川和方晓染都不得好死。 无论遭遇多大的耻辱,他都咬牙忍受下来,告诉自己,只要活着,只要留下这条命,他总能找到机会狠狠报复沈梓川和方晓染。 如今,机会可不就来了吗? 谁又能想到,他把那些女人伺候他的手段,反过来都用到了男人身上,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凭着这点子曲意奉承的头脑,他不仅提前出了狱,还混到了萧景逸的手底下,混了个不高不低的位置,偶尔能在萧威面前露个脸说上话。 偶尔有一次,方正华听到醉酒的萧威不经意说漏了嘴,提到了萧景逸正打算伙同谁一起算计沈梓川时,遂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一点点挤牙膏似的,从萧威嘴里掏出了一丁点内幕。 一开始,萧景逸只吩咐萧威安排人从萧景城手里带走方晓染,再把她关押起来,作为对付沈梓川的最后一张王牌。 萧威并没有打算让方正华出马,而是指了另外一个人去干这件事。 方正华得知此事,在那个男人的饭食里下了些泻药,导致对方拉肚子拉到双眼无神两腿发软,没精力去办事。 萧威没有办法,转而只好交代方正华去办。 现在有了方晓染这个贱人紧紧攥在手里,方正华很有信心,这一次,他肯定能把沈梓川玩死。 想到这里,方正华不等方晓染开口,再次发出阴阴的笑声,“方晓染,很早以前,我就非常想尝一尝你的滋味,只是你这个贱人,一向眼高于顶,从心里就看不起我,总认为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哈哈,就你这种从福利院抱来的弃婴,你还真他妈当自己是高贵的千金小姐呢? 不过呢,没关系,事隔多年,我这个愿望终于就要在今天实现了。” 说着说着,方正华那只拽着方晓染长发的手,突然松开,落在她的领口,像滑腻恶心的毒蛇,沿着她漂亮的锁骨,一寸一寸往下爬行—— 而他的另外一只手,握着手机,并打开了摄像头,同步录制她正在被他无耻骚扰的画面。 “你干什么?” 看着方正华那张浮肿淫邪的脸,方晓染觉得浑身都浸透在冰窟里,冷到了绝望,身体艰难地蹭着铁柱往后退。 可她的双手被绳索紧紧捆绑在身后,整个人又固定在铁柱上,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挪动了一会儿,依然还是在原地打转,只能眼睁睁看着方正华那只黑色寒毛杂乱的手臂伸入她的衣领里面,不断地搅动按捏,无边无际的害怕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 关押了这么久,她滴水未进,两片唇瓣泛起了白霜,干裂的起了皮,喉管也刺辣辣地疼,嗓音嘶哑地喊道,“方正华,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对付我?绑架犯法,强奸更是罪上加罪,你可是坐过一次牢的人,难道还想坐第二次?” “如果你死了,谁还去指证我犯了罪?” 方正华得意地嘶嘶大笑,手从方晓染的衣领伸出来,落到方晓染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低头盯着她阴狠如恶狗,“在你死之前,我会好好享用你一回,然后,我会给沈梓川发了你的果照,还有你被一群男人凌辱的果照。 妈的,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就往他女人身上报复! 我就是要让沈梓川好好瞧瞧,他在乎的女人,跟表子没什么区别,一样不要脸地在我身下发浪发贱!” 面对丑态百出的方正华,方晓染自知难以逃脱,索性豁了出去,冷冷问道,“你什么时候和萧景城搭上了线?他把我交到你手里,目的是什么?” 方正华一愣。 这样的大事,他根本没有资格参与,都是萧景逸亲自和萧景城达成的协议,他们这些喽啰,只负责执行。 但此刻,他根本不可能跟方晓染说实话。 于是,他阴阴呵笑,半真半假地说道,“方晓染,你他妈是真傻还是假傻?桐城所有人都知道萧景城爱你都快要爱疯了,可你呢?你的眼里只有沈梓川,只把萧景城当备胎。 作为一个永远都不可能转正的备胎,萧景城心里能不产生怨愤和嫉恨吗? 总之一句话,自己得不到的女人,也不能便宜了沈梓川,干脆就把你毁灭掉,谁也别想得到。” “不,方正华,你在撒谎,景城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 方晓染尖叫,眼眶泛起了血红,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眼前的阴险小人。 萧景城以往对她的拳拳真心,无微不至的照顾,都是真心实意替她着想,她真的没有办法相信,他会亲手把她推到方正华这样的下流胚子手里。 一定是方正华在耍她玩的,一定是! “你都是个快要死的人了,我骗你有个屁用。” 方正华狠狠吐了口唾沫,盯着方晓染由于愤怒而充满生气的漂亮脸庞,下腹一阵绷紧火热。 “你长的可真他妈勾人,难怪沈梓川和萧景城都放不下你。” 说完,方正华忍不住身躯猛然往方晓染扑了过去,一手拿着手机拍摄,只对准了她的脸庞和身子,一手撕扯她身上薄薄的衣物。 “滚!方正华,你别动我!” 方晓染尖叫,抖成一团,死死夹紧纤长的双腿,深刻的绝望从她的眸底浓浓溢出来。 第283章 效果会更不错 “滚开,别碰我!” 方晓染发出嘶哑的喊叫,拼了命想要从方正华身边逃离,无奈捆绑手臂的绳索怎么也挣不脱,一时间心急如焚。 焦急之下,她不免用力咬烂了唇瓣,空气中霎时荡漾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道。 “方晓染,只要你乖点听话点,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疼你。” 见她咬牙不屈服的模样,方正华哈哈荡笑,更有一种想要立马把她征服的变态感。 一手擎着手机,把摄像头精准地对上了方晓染的脸和身体,另外一只手抓住她的雪纺上衣,用力一扯。 撕拉一声脆响,薄薄雪纺衣应声而裂,彻底脱离了她的上半身。 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胸口毫无遮拦地暴露出来,白皙滑腻,灯光下晶莹粉透,透出惊心动魄的美态。 尤其当方正华的目光往下游移,落到了方晓染被内衣包裹的那处迷人风景时,他的目光忍不住射出了惊艳的光芒。 草,真他妈的美的像个妖精! 方晓染被抱养在方家,他从小就知道她长的很美,所以才会在背着方信元和赵莉对方晓染动手动脚,企图兽性得逞,但是,都被方晓染逃开了。 而此刻,她无遮无拦赤露露地躺在他眼前,毫无抵抗力,可以任由他为所欲为时,方正华再也忍不住心底那点子色念,猛然扑上去,低头就吮住了方晓染的脸颊。 当闻到方正华嘴里发出的一股烟臭味道,方晓染绝望地把头扭到一边,盯着那盏幽幽放射光芒的白炽灯,恨得眼眶血红,嗓音喑哑,嘶嘶地怒声吼道,“方正华,你今天胆敢碰我一下,沈梓川就会用你父母你女儿的命给我一起陪葬,你信不信?” 美色当前,色欲熏心的方正华早就失去了理智,根本不把方晓染恐吓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惩罚性地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啃了一口,嗓音发哑地呵然一笑,“方晓染,你是不是傻,上了你,难道我还会傻傻呆在桐城等着沈梓川来找我索命? 至于我的父母,他们都一身的破毛病,就算沈梓川没有要了他们的命,也活不了多久。至于我的女儿,那就是个笑话! 实话告诉你,我小时候患了一场大病,影响生育功能,方昭萱那个小野种根本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才懒得管她死活。 老子现在就是光棍一条,干完了你这一票,老子就跑路,找个小地方隐姓埋名,谁他妈也找不到。 不过,话说回来,这辈子能睡了你这样的绝品女人,就算现在让我死,老子也值了。” 压在方晓染绵软身躯上,方正华得意地哈哈大笑,不经意中,他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知道动到了屏幕的哪里,导致他刚才录制的视频,发送了出去。 萧威是第一个收到的。 看着屏幕上衣衫不整满脸倔强绝望的方晓染,他的第一个想法是不相信。 按照他的计划,此刻的方晓染应该被关押在别墅的某间房子里,作为萧景逸对付沈梓川的王牌筹码,而不是呆在明显看过去非常荒凉的废弃仓库中,被一个只看得到背影的男人压在身下上下其手为所欲为。 在萧景逸身边干了很多年,萧威非常清楚自家boss凡事力求完美的性子。 这么一件小事居然出了纰漏,他一定会被boss一脚踢到鸟不拉屎的非洲去当悲催的铲屎官。 一眼认出压在方晓染身上的男人是刚加入进来不到半个月的方正华,萧威气得两眼发黑,“王八蛋,什么女人不好睡,偏要睡欢歌小姐最好的闺蜜,你踏马是想boss一辈子注孤生吧。” 任何企图破坏萧景逸和萧欢歌感情的人,在萧威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 他立即掏出手机给方正华打电话,等对方不情不愿接通后,盯着屏幕,阴恻恻地吼道,“姓方的,踏马你是屁股眼发痒还是嫌命太长了?赶紧放了方晓染,把她带到我这里来。如果你再敢碰她一根汗毛,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种看见美女就想占尽便宜的货色,恶心巴巴的人渣,迟早会坏了boss的大事。 萧威决定,等方正华把方晓染送了过来,先把他暴揍一顿,揍得半死不活了,再把人踹掉,让那个人渣哪里凉快哪里呆去。 另一边,方正华接完了通话,蹙眉不解萧威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疑惑中扫了眼屏幕,才发觉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把视频发送给了萧威,难怪对方很快就知晓了他正在做的事,还辱骂了他一顿,并义正言辞要求他马上送方晓染过去。 妈的,真扫兴。 最后,方正华悻悻然在方晓染的胸口狠狠地撕咬了几下,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不悦地解开捆绑她双手的绳子,伸手粗鲁地把人从冰冷的地板上拽起来,“方晓染,这次算你走运,逃过了一劫,下次,你他妈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老子肯定要弄死你。” 萧威只是不爽他没有经过上面的同意,就擅自对方晓染下手。 等把人送到了,他在萧威面前曲意奉承多说些好话多送一点好处,把萧威哄开心了,一定能再次找到睡方晓染的机会。 方晓染不知道方正华到底接了谁的电话才痛痛快快放过了她,但此刻能够顺利脱身,她的心情非常激动。 低头整理了一下破裂的衣服,方晓染面色很冷静,由着方正华推推搡搡着往仓库外面走。 一边走,一边飞快地大致记住了这个地方的景况。 最后,她被方正华塞进了一辆黑色轿车内,双手双脚也重新被捆绑得严严实实,挣脱不开。 看着满脸阴郁的方正华,方晓染冷冷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方正华一身的火气没有得到发泄,气的破口大骂,“问什么问,到了你就知道。” 很快,车子急速驰骋,离开了这片荒凉的远郊山林。 与此同时,慵懒靠坐在沈氏集团会议室的萧景逸,听到他的手机传来叮的一声轻响,伸手把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注意到是萧威刚刚发送进来了一条视频。 萧景逸随性点开,望着屏幕里衣不蔽体眼神空洞的方晓染,不由地勾了勾唇,英俊的面孔绽出邪性入骨的笑意。 尽管与他发出的指令有点出入,但用来对付沈梓川的效果可能会更不错。 自沈梓川离席后,萧景逸早就乏味了跟这一群乌合之众的小股东腻歪,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插在裤兜里,噙着乖张的笑,走出会议室。 方嫣容见状,不明白萧景逸到底在搞什么鬼,脑海里转了几转,踩着高跟鞋,也悄悄地跟了出去。 第284章 自作孽,不可活 电话一直还在通话中,但那边沉默了很久,一个字也没说,惹得萧景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犹如妖冶的罂粟花,在风中摇曳多姿,越美,越危险。 这男人和清俊矜贵的沈梓川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却也长着一副迷死万千女人的皮囊。 方嫣容仿佛受到了蛊惑似的,愣怔地走到萧景逸面前,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娇滴滴地笑道,“萧总,有什么好东西也发我欣赏一下嘛。” 萧景逸扭头,猛地甩开她,一口烟接着一口,俯视过去,嗤笑,“你可是全桐城通缉的在逃犯,不想早死,就离我远点!” “我怕什么?有萧总你保我,我大概还能多活几十年。”方嫣容眸底翻腾一股狠潮,脸庞却笑意盈盈,“萧总,我掐指一算,今天晚上你一定非常需要我喔!” 果然,她的话刚说完,萧景逸就察觉到体内那股熟悉的暴戾之气愈来愈烈,汹涌到几乎控制不住。 他勉力撑着,脸色冰冽,瞧都懒得瞧上方嫣容一眼,疾步走向电梯门口,阴酷地丢出三个字,“跟上来!” “萧总,一会儿,你可得轻点对我哟。” 方嫣容婀娜多姿走在萧景逸身后,唇是笑的,心却是寒凉的。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些屈辱,都加诸在每一个欺压她的人的头上!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五点多,纪穆远找来了一个技术了得的黑客,从王晓雅邮箱里的那封邮件,一路追踪到对方发送过来的ip地址,显示为某国外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镇。 这种地址,故弄玄虚,一看就是假的。 没想到对方的防备心如此强,纪穆远气的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靠,到底是什么人买通了王晓雅?这一环扣一环的,真踏马好算计。” 此刻,沈梓川的脚边,丢满了一地的烟蒂,烟雾迷蒙中,男人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越发漠然如霜。 但只有与他相识多年也了解很深的纪穆远知道,这男人看似什么都漠不关心,实则内心早就焦心如焚。 方晓染那个女人,恐怕已经在沈梓川的心里占据了很深的位置。 纪穆远转过身,眉眼间沉穆如松,惟有眼角透着一抹焦虑,沉冽说道,“梓川,我找的这位黑客技术算得上是一流,没想到也攻破不到对方的具体位置,看来要搞你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泛泛之辈。只是,以往得罪过的人里面,真有脑子这么吊逼的人?” 真这么牛逼,也不可能籍籍无名。 沈梓川闻言,俊脸罩了一层冷戾的气息,扭头看向纪穆远,“其实,我一开始怀疑的对象,是萧景逸。但仔细想了想,工棚倒塌这件事,应该不是他做的。” 纪穆远挑眉,好奇地问了声,“为什么?” “因为,萧景逸给了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也许可以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通过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来对付我,他还不屑于干。” 沈梓川蹙眉,接着说道,“有时候,我觉得我和萧景逸之间,似乎存在某种特别的相似之处。” 纪穆远仔细盯着沈梓川看了一会儿,又拧紧眉头努力回忆了一下萧景逸阴邪的模样,忽而嘴里淬了句,“我草,梓川,我突然发觉,其实你跟萧景逸长得还有几分相像。” 面部轮廓差不多,同样都是一双狭长的眸子,看人时,似笑非笑,却仿佛都能射穿到人的心里最深处。 沈梓川的第一反应是可笑,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妈只生了我一个!” “为什么不可能?” 纪穆远反驳了一句,刚要再接着往下说,就在这时,沈梓川的手机铃声大作,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沈梓川把手机递到了耳边接听,耳畔,传来萧景逸森然而得意的笑。 听完了萧景逸话里的内容,男人沉默着,一言不发。 随即,手机立即收到了一段视频。 沈梓川仿佛意识到了是段什么样的视频,眸光一缩,长指迅速按动了播放键按钮。 当看到方晓染上半身近乎裸透的样子,满脸痛苦地被一个男人牢牢地压在身下时—— 那一刻,沈梓川的瞳孔沁满了一层厉戾,马上想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方晓染毫无防备心被萧景城带到了他特意为她而开的茶餐厅,然后,可能是方晓染说了什么让萧景城急怒攻心理智全无,控制住了方晓染并把她送到了萧景逸的手里。 于是,萧景逸刻意安排了手下污辱方晓染,就是为了能羞辱他折磨他,趁他因为方晓染的事心神恍惚无心管理公司之际,与方嫣容背后的靠山一举吞没掉沈氏集团。 这群人,果真打的一手好算计! 沈梓川攥紧拳头,几乎捏碎了手机,重新把视频看了一遍,朝纪穆远冷然开腔,“把你的人都用上,搜查桐城远郊的每一处小山头,尤其是废弃的仓库,重点排查。” 纪穆远一愣,见屏幕上方晓染没有穿衣服的画面一闪而过,没有多看,扭头去看沉声下令的男人,深表同情地眯了眯眼,“梓川,你也别多想,真心爱上一个女人,是不会在乎那么多的,她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 “嘭”一声巨响,茶几坚固的表面应声碎裂。 沈梓川面容几乎淬了层浮冰,盯着那画面,昂藏的身躯沉冷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屏幕里,方晓染衣物几乎被撕光,白皙滑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双手被捆绑在铁柱上,肌肤磨裂,渗出了滴滴鲜红的血迹,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一阵沙沙的响声过后,传来了男人放肆的喊叫声,“方晓染,等我睡了你以后,我就把这段视频发送给沈梓川,我要让他好好看看,他喜欢的女人在我身下是怎样的发浪发贱。啧啧,一碰就出那么多的水,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听了男人羞辱的一番言语,方晓染脸色煞白,无比屈辱,却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求饶的声音,只死死咬着下唇瓣,咬出了血。 这男人恶心的笑声,沈梓川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来自于方正华。 没想到,这人渣还没死! 沈梓川眼底冷成了霜,疾步如飞往外走,“萧景城一定是想着和萧景逸合作,通过对方晓染的侮辱先搞垮我,或者联手弄死我。但他绝对不会想到,萧景逸居然把方晓染交到了方正华的手里。 经此一遭,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 就算萧景城曾经对方晓染有再多再深的情义,也经不起如此大的消耗。 纪穆远秒懂,冷然嗤笑了一声,“萧小三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沈梓川疾步走向停车场,眯着眼,心脏冰冷得如同沉浸在雪水中。 方正华那种好色之徒,早就想对方晓染图谋不轨了。 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第285章 借刀杀人 当沈梓川和纪穆远率领大批人手开始在桐城远郊各处搜寻方晓染踪迹的时候,方晓染已经被方正华带到了萧威指定的一栋城南别墅。 萧威没有露面,吩咐了手下人先把方晓染带到楼顶的一间客房,并安排人守在了门外,负责二十四小时监视。 楼顶距离地面很高,大概七八米的高度,压根就不用担心方晓染能够逃脱掉。 被人叫到了萧威面前,方正华悄悄抬头瞅了眼对方脸沉如墨的脸色,惴惴不安地陪笑,“威哥,这事也不能全部怪在我头上,你吩咐的那个人他突然身体不舒服干不了,当时事情又紧急,他就让我顶了上去。 实在是方晓染这女人太漂亮了,我一时间忍不住就想着先占占便宜。 威哥,你就看在这段时间我对你鞍前马后的份上,能不能饶了我这一次?” “我饶了你,谁饶我?!” 萧威阴阴哼笑,想也不想,伸出大长腿,一脚就把方正华给撂翻在地上,再冲上去,拳打脚踢,拳拳都打在方正华胸腹最脆弱的位置。 直到方正华口吐鲜血,疼得鬼哭狼嚎,萧威才眼尾一挑,眯着眼睛冷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给我做什么,别踏马自作主张把老子当白痴耍。” 说着,萧威又一脚踢中方正华的侧腰,“别装死了,起来!从现在开始,我的地盘不欢迎你,给老子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妈的,要是因为方晓染的事搞得boss和萧欢歌成不了好事,他绝壁会弄死这个人渣。 方正华脑海里一片空白,不明白萧威为什么对他痛下杀手,但看到了萧威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陡然明白,如果现在不滚蛋,自己的这条命就一定要留下来了。 “咳咳……别打了,我走,我马上走!” 方正华连声咳嗽,吐出了喉咙里含着血沫的鲜血,忿忿地瞪了萧威一眼,拖着疼痛的躯体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了别墅大门,方正华的手机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熟悉的电话号码。 那端,传来年轻女人娇媚的嗓音,“堂哥,方晓染那个贱人现在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听清楚了方嫣容的声音,方正华一脸震惊,差点震落了手中的手机,“是你,嫣容?!你还没死?” “方家的血海深仇还没有报,我怎么可能死呢?”方嫣容呵然冷笑,“先说正事,方晓染在你手里,你想睡她就赶紧睡,别到处乱发视频,真是够蠢的! 你知不知道,萧景逸已经收到了,并且他把视频发给了沈梓川。 以沈梓川的智商,估计很快就能找到你救出方晓染。趁他还没有找到你之前,你马上把她送到我这边,我有一千一万种办法,让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方正华被方嫣容骂的狗血淋头,蔫嗒嗒的,好一会儿,翻出手机查看,才醒悟过来自己录制视频时不小心发生给了萧威。 一定是萧威又把它转发到了萧景逸那边。 没想到,居然是自己一手破坏了自己的好事,方正华气得差点发疯,伸手捂着无比刺痛的胸口,狠吸了口凉气,垂头丧气地说道,“方晓染已经不在我手里了,她被萧威关押在别墅的顶楼,二十四小时有人日夜监视,要再把她绑出来,非常困难。” “你简直就是个废物。” 方嫣容倚靠在洗浴室冰凉的墙壁上,一手抚摸着浑身伤痕累累的肌肤,一手攥紧手机,鲜血淋漓的身体簌簌发抖,一半是因为刺骨疼痛,一半是因为滔天的仇恨。 萧景逸把她带到附近一家酒店,开了房,就迫不及待取出了皮鞭朝她劈头盖脸抽打过来。 那东西,平常不用的时候,是皮带,绑在了萧景逸的腰间。需要用的时候,就是杀人利器,能把人的肌肤寸寸割裂渗血。 真踏马变态啊,竟然随身携带了皮鞭,走到哪带到哪。 如果不是方晓染这个贱人,讨好了沈梓川的父亲,如愿嫁给了沈梓川,一步步得到了他的心,她又怎么可能把自己送到萧景逸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手里? 方嫣容浑身萦绕森寒的气息,唇畔一点点勾出冷笑,“你现在听我的,这样去做,我保证你能重新控制住方晓染。然后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把她扔到城北贫民窟的偏僻小巷,那里鱼龙混杂,多的是地痞流氓,之后的一切,你就别管了。” 方正华有些不爽,“为什么要把方晓染扔到城北贫民窟,我一个人就能搞死她。” “就怕你还没搞死方晓染,你自己就死翘翘了。”方嫣容幽幽讥笑,“沈梓川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堂哥,我这是为你着想,好死不如赖活。” 蠢货,借刀杀人就能搞定的事,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动手呢? 方正华大概也是想明白了,爽快地点头答应,并狮子大开口问方嫣容要了一笔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 等萧威走了以后,他多塞点钱里里外外打点,带走方晓染,还不是一句话。 方正华在附近的诊所草草包扎了淤青的胸腹,然后到银行取了方嫣容刚给他打了那笔钱,装在不起眼的塑料袋中,就匆匆赶回到别墅外面,坐在一辆毫不起眼的轿车里,耐着性子等待萧威离开。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左右,方正华才看到萧威从别墅里走出来,驾驶一辆陆虎轰地一声遽然离去。 就是此刻了。 方正华吸口气,拖着依旧刺痛的身躯,走了进去,一直到顶层关押方晓染的那间卧室门口,从塑料袋里取出一捆捆百元大钞,强硬地塞在守着的两个粗壮男人怀中,笑得非常真诚,“两位大哥辛苦了,这是我这个月的孝敬费,上楼的时候,我碰到威哥,他在一楼会议室等你们,说有要事。” 这两个粗壮男人并不知道萧威已经驱除了方正华,接过钱,互相对望了一眼,刚要掏出手机打电话,忽而一阵凌厉的劲风,砸在他们的脖颈—— 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纷纷噗通瘫倒在地上。 方正华扔掉藏在腰侧的铁棍,阴阴笑了笑,赶紧一脚踹开房门,把方晓染从沙发里拖起来,在她脸上淫邪地摸了几下,拖着她往外面生拉死拽,“走吧,送你去一个好地方,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第286章 亲手把她送进深渊 方晓染晕晕浮浮的,双手依然被绳索死死捆住,皮开肉绽,牵扯到了伤口就痛得厉害。 许久滴米未尽,她也没力气去挣扎,浑浑噩噩的,被方正华拽到了车内,随着车子发动驶入了街道,左转右拐,她不知道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也许过了两个小时,也许过了三个多小时,突然,车停了,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她被方正华攥着手腕拖下车一脚踹倒在地上。 后脑勺正中一块坚固的石头,疼的方晓染直抽气。 下一秒,她看到方正华蹲下身,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阴笑,“方晓染,你不是喜欢勾搭男人吗?这一次,老子就让你跟男人玩个够!刺不刺激,惊不惊喜?” 说完,趁方晓染精神恍惚之时,方正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玩意,黏在她的头发里面,与满头青丝混杂在一块。 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瞧不见。 这是方嫣容特意吩咐他去电子商场购买的追踪器,小巧方便,能够实时监测到方晓染的一举一动。 虽然不知道方嫣容为什么要用这玩意,但看在她已经转了一大笔好处费给他的份上,这么点小事情,方正华还是愿意替她办的妥妥当当。 “方晓染,接下来你就躺着好好享受吧。” 噙着淫邪的笑容,方正华哼着得意的小调扬长而去。 此刻,方晓染昏昏沉沉躺在地上,看着方正华跳上车急速消失在夜色中,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行驶很长一段时间再把她放在这里。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方晓染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挪着虚软的双腿,一步步往前挪动,看到了迎面朝她嘻笑而来的三四个醉醺醺小混混时,倏然明白了方正华的真正意图。 他想要——借刀杀人! 借着夜色下路灯的照耀,那几个胳膊全部纹了身的凶恶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即使狼狈也遮掩不住美丽姿色的方晓染,立即来了劲头,“草,哥哥我是不是看花了眼,这么漂亮的妞,很少见啊!” “细皮嫩肉的,搞起来一定很爽。” “兄弟们,天赐美女,还他妈等什么,上啊!” 四个面目凶狠的男人,四双簇亮的眼睛,齐齐直勾勾地凝在方晓染胸口那抹白生生的肌肤上,垂涎欲滴。 方晓染吓得浑身打颤,悄无声息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与此同时,酒店的套房里,方嫣容一边往伤痕累累的肌肤上抹涂膏药,一边盯着屏幕里的代表方晓染的红点不停地往后移动,眸底的阴狠,越聚越浓,勾唇笑的阴沉沉,“贱人,你以为这次还能跑的掉?!” 骂完,她马上给方正华打电话,“你赶紧的,给些钱,叫那几个混混速度快点把方晓染拖走。” 她担心,迟则生变。 以沈梓川超强的智商和能力,时间拖延的越久,他能找到方晓染的可能性就越大。 设了这么久的局,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她绝不希望到最后功亏一篑! 那边方正华答应得很快,让方嫣容放一百个心,他马上就去办,务必要方晓染插翅也难逃。 挂断通话,方嫣容看着屏幕里的那个红点已经停在了原地,再也没有移动过,说明方嫣容此时已经被小混混给控制住了,接下来大概率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方晓染,等你和我一样都脏透了,你以为,沈梓川还会视你如珠如宝?” 方嫣容眼眸里流露出阴冷而得意的笑,心底涌出一股股强烈的爽感,激荡得血液快要爆炸。 既然沈梓川深爱上了方晓染,那么,她就毁灭掉他心爱的女人,让他永远都活在痛苦中,和她一样,爱而不得。 医院的急诊室,直到晚上十点半,那两扇紧闭的大门,才迟迟地打开了。 几个主治医生从里面鱼贯而出,满脸的疲惫之色,却又每个人都含着一抹郑重严峻的表情,看上去令人不免心思沉重。 宋子健第一个冲上去,拉着领头白发苍苍的老医生,急声问道,“怎么样?里面的小家伙情况怎么样?” 焦躁担忧之下,他的声音吼得非常大。 靠在走廊墙壁上半昏半醒的萧欢歌被这吼声给惊醒了,看到医生出来,也跟着窜过去,连声追问,“医生,宝儿她怎么样,身体有没有恢复过来?” 老医生摘下鼻梁的老花眼镜,扫了她们两个人一眼,沉沉叹了口气,“方宝儿的突发急症暂时是控制住了,但是,她前不久就犯了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晕厥。 本来平平稳稳的,她还能活个一年半左右,再这样下去,如果短期内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移植,她可能活不过一年。” 医生的话,把萧欢歌吓了一大跳,抬头时眼尾都红了,“那要怎么办?宝儿可是染染的心头肉,如果宝儿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活活要痛死染染吗?” 宋子健也觉得心里不好受,低低咒骂了一句,“草尼玛,老天不开眼啊!” 没有办法了,只能寄希望于梓川和方晓染尽快怀上孩子。 实在不行的话,就进行人工受孕。 他妈地,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了不成! 等医生走了后,萧欢歌听到自己的手机传来叮的一声轻响,是收到信息的提示音。 她从包里凌乱的一堆东西里艰难地掏出手机,点开屏幕一扫,震惊地发现新的一条信息由沈梓川发过来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加了沈梓川的微信,但对方一直秉持着高贵冷艳的态度,从来没有与她聊过一句话,甚至一个字。 这会儿他竟然发送了类似于视频的东西过来,立即引起了萧欢歌的好奇心。 点开一看,萧欢歌差点肺都快气炸了。 “窝草,为什么会有个猥琐的男人压在染染身上?宋子健,你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 宋子健从纪穆远的嘴里知道大致情况,转身盯着萧欢歌,挑眉冷淡地嘲笑道,“你最好打电话问问你的好堂哥,他为什么要把方晓染转手送到方正华的手里?” 萧小三这混球,得不到喜欢的女人,就要毁灭她,真踏马的枉为男人! “你胡说,我堂哥不是那样不分好歹的人。” 萧欢歌狠狠瞪了宋子健两眼,立刻走到一旁给萧景城打电话。 打通后,那边疑惑,“你说什么,染染在方正华的手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本来萧欢歌对萧景城设计方晓染一事还心存疑虑,听他这么一口否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差点想要手撕了他,怒声吼道,“萧景城,我都收到染染被人欺负的视频了,你到现在还要抵赖,什么意思?敢做不敢当,我呸!” 说完,也不管萧景城到底什么反应,随手就把那段视频转发了过去。 此刻的萧景城哪儿也没去,就呆在办公室,坐在方晓染坐过的黑色椅子上面,面容颓废,有一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悔。 他不知道这么设计了方晓染,到底是错还是对。 可如果不这样,穷尽这辈子啊,他也得不到方晓染的心,活着,和死去,又有何区别? 把她深深藏在心脏的最深处,藏了长达十八年之久,这一生,他怕是再也没有力气去爱上别的女人了。 所以,当萧景逸朝他递来橄榄枝的时候,他没有理由不抓住。 嘀嘀。 手机发出轻微的响动,定然是萧欢歌把什么东西发了进来。 对于萧欢歌电话里的一顿嘶吼,萧景城半信半疑。 听到了铃声后,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骨节森白的长指划开了屏幕,打开微信点上了刚接收到的视频。 莫名地,点开的那一霎那,萧景城的心在颤抖,手指也在颤抖,抖得呼吸寸寸紊乱。 当初与萧景逸的协议里,议定他把方晓染送到对方手里,只是先囚禁几天,最多十天半个月,直到沈梓川把整个沈氏集团拱手相让。 可为什么,萧欢歌愤怒地打电话过来告诉他方晓染落在了方正华手里呢? 方正华那就是个从头到脚都烂透了的玩意,如果方晓染真送到了这种烂货的嘴里,会发生什么,萧景城完全不敢想象。 他狠狠地闭上眼睛,又狠狠地张开,一低头,就望见了屏幕里双手捆绑满脸悲愤却倔强地咬死唇瓣不哭泣的女人—— “染染,对不起,我不知道萧景逸出尔反尔,把你丢给了方正华。” 萧景城痛苦地用拳头抵住喉咙,眼眸倏然一片血红。 方晓染唇瓣那抹凝固的血色,红恻恻的仿佛穿透了屏幕,进而穿入了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里,疼的他簌簌颤动。 他没有想过要伤害她一丝一毫,从来没有! 可就是他的自以为是,他以为的一纸协定能约束住萧景逸的恶念,结果呢? 他亲手把方晓染送入了万丈深渊。 萧景城双眸猩红,陡然站起身,一脚踹开座椅,疾步走出办公室,冷声命令候在外面的男秘书,“跟上,去萧氏集团大楼!” 第287章 害人终害己 萧景城走进萧氏集团办公大楼,将近晚上九点半左右。 这栋本属于萧家产业的大楼,之前属于萧景城的爷爷掌控,后来,萧老爷子患病中风导致半身不遂,无法在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于是,萧家的大权就这样旁落到了萧景逸的手里。 作为萧家最有资格继承产业的萧景城,反而成了外人。 被保安拦在大门口,萧景城的怒火滔天,迅速给萧景逸打电话,勾唇冷冷地笑道,“我有急事找你,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电话那端,萧景逸有点意外,很快就回过神,淡漠地回道,“你先上来。” 有了萧景逸的指令,保安不再拦截萧景城,马上给予了放行。 冷然哼了声,萧景城没空与这些保安计较什么,迅速踏入电梯,直奔向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刚推开门,萧景城就看到萧景逸懒懒地倚靠在黑色大班椅上,视线邪邪冷冷地看过来,说道,“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话里的意思,似乎很不耐烦这么晚了被打扰一样。 萧景城立即大踏步走上去,气的脸色铁青,“萧景逸,你踏马居然还有脸问我找你有什么事? 我问你,协议里你不是同意只单独把染染囚禁起来吗?可为什么好端端的,她会落到方正华那个人渣的手里? 不仅如此,方正华还把那种视频到处发送,作为他炫耀的资本。 我告诉你,萧景逸,如果染染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壁会手撕了你要你的命,大不了同归于尽。” 看到视频的那一刻,萧景城确实气愤得很厉害,更多的,是愧疚和心疼。 早知道把方晓染送到萧景逸的手里,会让她承受那种生不如死的屈辱和痛苦,他绝对绝对不会同意和萧景逸合作,更不会签订那份秘密合约。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以方正华好色如命的尿性,根本就不可能放过方晓染。 更何况,方晓染和方正华之间,还隔着那么多的深仇旧恨—— “萧景逸,你踏马怎么能够出尔反尔,你踏马是想要害死我吗?” 萧景城恨得两眼血红,死死地盯着萧景逸,恨不能一刀砍死这个说话不算话的阴险小人。 萧景逸没有想到萧景城也收到了方晓染被方正华侮辱的视频,更没有想到萧景城会急恨到这种份上,他眯了下眼,盯着萧景城,眼神有股戾气的冷,“不管你信不信,方晓染的事出了这种纰漏,与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话又要说回来,只要方晓染的事能影响到沈梓川的正常判断,又或者能把他逼疯,对我们双方来说,岂不是能得到更大的益处? 萧景城,我告诉你,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 “不重要?你说的可真轻巧。” 萧景城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气冲冲怒吼,“你要的是整个沈氏集团,包括要沈梓川身败名裂,可是我呢,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方晓染! 当她被方正华羞辱渐渐变得绝望的时候,在她的心里,我就是陷害她的罪魁祸首,你说,我还有什么脸面去找她?” 相比于萧景城的气急败坏,萧景逸非常淡然,吐着烟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那就是你的事了,与我无关。” 萧景城忍着一肚子排山倒海的愤怒,忽而缓缓冷笑开来,“萧景逸,你害得我在染染面前形象全无,一夜好的解放前,难道你就能在这件事上置之度外?呵,你知道视频是谁发给我的吗?” “谁发的?”萧景逸眯起眼尾邪魅地看向萧景城,烟雾蒸腾中,看不清楚男人的那张脸上显露的真实表情。 “是欢歌发给我的。” 见眼前浑身透着阴邪的男人陡然变了脸色,萧景城有种扳了一军的快爽感,一股滔滔的快意,从心底汹涌地迸发出来。 他勾唇,一寸一寸,唇边透着彻骨的冷,“想必你也清楚,在欢歌心里,染染就是她最最亲密的好朋友和闺蜜,结果呢,你亲手把染染推送到方正华那种人渣的手里,任由染染被方正华侮辱伤害,你让欢歌还怎么想你? 以欢歌眼睛里揉不进一粒沙子的个性,萧景逸,你在她的心里,只怕永远都被判了死刑。 所有啊,害人终害己!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少拿她来要挟我?” 萧景逸攥紧了插在裤兜里的拳头,深吸了口气,静了静,薄唇冷漠掀起,“这么多年,她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无情无义阴狠狡诈?” “萧景逸,你行你有种!”萧景城怒吼,眼眸射出了狠意,“告诉我地址,立刻,现在,马上!” “你问萧威,一切事务都是由他操办。” 萧景城迅速打电话问了萧威方晓染的情况,得知对方已经把方晓染弄回到别墅根本没有让方正华得逞,舒了口长气,转身就走,没有半点耽搁。 萧景逸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等到不见了,他才一拳砸在桌上,脸上冷漠无波的表情轰然倒塌。 草,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他,沈梓川,以及萧景城,竟然没有一个是赢家。 萧景城一路连续闯了无数个红灯,赶往到萧威提供的别墅处,等不及车停稳,就跳下车,直接飞身扑进灯火通明的大厅。 萧威已经等在里面,露出客套却又无比真诚的微笑,“三少,这边请。” “染染在哪里?” 萧景城没有空进行无意义的寒暄,直截了当追问方晓染的下落。 “她在楼顶的客房,这么晚了应该已经吃了晚饭在睡觉。” “你带我去找她。” “行,三少请跟我来。” 萧威了解萧景城此刻对待方晓染急切关心的心情,也不废话,转身就带他进了电梯,直扑顶楼。 越靠近,萧景城的心就越慌。 脚步似乎踏在他的心脏上,咚咚咚跳的兵荒马乱。 萧威走在前面,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见本来守卫在门口的两个手下横七竖八晕倒在地板上,脸色猛然大变,“三少,是我办事不利,方小姐估计已经被人掳走了。” “我去你妹的。” 萧景城快要气炸了,抬腿就是一脚踹在萧威的小腿肚上,暴跳如雷,“赶紧给我去找,如果染染出了什么意外,我要你们这群人全部给她陪葬。” 与此同时,沈梓川和纪穆远率领了大批的特种兵找到了远郊一处小山林的荒废仓库。 一行人跳下车,井然有序地冲向仓库。 “梓川,抄家伙。” 纪穆远扔给沈梓川一把黑漆漆的手枪,两人迈动大长腿,一左一右步步逼向一片暗黑的仓库,猛然一拳砸开了大门。 沈梓川拧亮远射灯,立在门口,环顾四周,甚至连天花板都没有放过,肮脏,简陋,到处都布满了灰尘。 仔仔细细搜寻了一圈,空无一人,只在一根铁柱子的后面,找到了一片碎裂的破布。 看面料和颜色,与方晓染身上穿的衣物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什么额外的都没有发现。 “方正华怎么跑得这么快?”纪穆远捏了捏太阳穴,沉沉草了句,“难道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还是有人通知了方正华要求他马上撤离?” 沈梓川拧眉,心里越焦急,脸色越是面无表情,寒冷如冰的眸子,盯着那片破布,倏然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珍而重之地攥在掌心里,转身走了出去,“穆远,无论最后她变成什么样,我都坦然接受。” 只要,只要啊,她还活着。 活着就好,她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第288章 绝望 方晓染不知道自己被方正华丢在了什么地方,但看着街道两旁的房子破烂不堪,随处可见的小发廊洗浴店,时不时闪现站街女的身影,就知道绝对不是繁华的市区,很有可能是桐城最破旧的贫民区。 这么多年,虽然她在桐城长大,但从来没有踏足到这种地方,尤其是感觉到身后追踪的四个男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的惶恐不安,排山倒海般袭来。 这样的三不管地带,女人被男人凌辱强暴,甚至死了个把人,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即使有行人注意到她被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紧追不放,肯定有危险,但没有人停下脚步帮她的忙,更没有人顺手帮她报警。 这个社会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现实又让人无奈,冷漠重重。 方晓染拼命地往前奔跑,将近一天没吃东西,她的体力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一路跑跑歇歇,呼吸越来越急促粗喘。 坑坑洼洼的道路,脚底的高跟鞋踩在上面,硌得她的脚疼痛万分。 脸上的汗水像瀑布般涔涔滑落,但她不能停,停下来被后面的几个小混混抓住,就再也没有她的活路了。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那个叫沈梓川的男人,会突然出现在前方,如天神降临,把她从崩溃的绝境中救走。 “沈梓川,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绝望中,方晓染的两条腿越来越虚软无力,一不留神,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脚步打滑,整个人沉重地仆倒在灰蒙蒙的水泥路面上,疼得她连发出痛呼声的力气都没有。 呼吸死死地压在喉管,身体僵硬如铁,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身后四个凶恶的男人,已经逼近上来,呈现扇形的姿势,把她包围在中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淫荡和凶狠的冷笑,恶狠狠盯着她的眼神,仿若她就是一顿非常美味的食物,而他们,就是准备扑上去啃噬的饥饿野兽。 那凶残无比的目光,惊得方晓染浑身打着寒颤,恍恍惚惚回头看向前路,耳畔似乎传来了沈梓川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呼喊声。 他柔情唤着,“染染,你在哪里?” 那一瞬间,方晓染心口剧震,眸里有晶莹剔透的泪光滚动,喑哑着嗓子,泣声细喃,“沈梓川,是你……你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话。 回答她的,只有风,恻冷的凉风。 阴冷的秋风,犹如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在她苍白的脸上呼啸而过,刺得她脸痛,心更痛。 沈梓川,你再不来,只怕今晚我在劫难逃了。 其中一个男人,第一个跳上去,跳到方晓染面前,伸出手一把拽紧了她的长发,脸色阴沉可怖,“妈的,跑什么跑,没看到我哥们几个看上你了吗?” 谁要你们看上?! 方晓染感觉到头皮被扯得非常痛,像是要被扯掉一块似的,身不由己被那个男人从地上扯了起来,身体趔趄地站起来,还没有站稳,另外一个男人扑了上来,抓住她的两条手臂反剪刀背后,几下功夫就把她控制住了。 有人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一道强烈的白光,笔直地射进了方晓染的眼睛里,射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刚眯了下眼睛,腰肢就被人给粗暴地捏了一把,力度非常大,差点要把方晓染的腰给捏断了。 她愤怒地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似乎是这四人中头头的男人,长相丑陋,额头一道一寸多长的刀疤,盯着她阴阴地笑,“这次碰到的货色不错,兄弟们,老规矩,先让我们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了,再卖到深山老林里去给一家老小当共妻。长的这么漂亮,一定可以卖到好价钱,保守估计,不下于二十万。” 听到有二十多万赚,几个小混混眼前一亮,纷纷把贼亮的目光投向方晓染,看着她,就像看到一尊移动的印钞机。 “别碰我!” 尽管全身都散发撕扯般的刺疼,但方晓染咬牙忍着没呻吟,而是盯着刀疤脸男人,强行镇定地说道,“只要你们现在放我离开,我出双倍的价格。” 几个男人嗤之以鼻,指指点点地嘲笑方晓染一身狼狈穿了件破烂的连衣裙,哄堂大笑,“就你这样的,能拿出四十万?别他妈吹牛逼了,老子几个可都是读过小学的人。” 哄笑过后,眼看着前方五十米左右疾行而来几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豪车,刀疤脸立即察觉到不对劲,朝另外三个小混混使了个眼色,喝道,“有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找这个女人,兄弟们,得赶紧带上人撤退。” 别到时候没得到一分钱好处还沾染了一身的腥味。 能开得起几百万豪车的人,他们四个人加在一块也惹不起。 尤其这女人,花容月貌,虽然衣服破烂不堪,但气质高雅出众,绝对不像是普通小市民家庭出来的。 妈的,富贵险中求。 干了这一票大的,就可以舒舒服服过上很长一段日子。 当街强掳女人这种事,这些混混干的多了,四个人拽住方晓染就往偏僻的小巷里面钻进去。 身后,清晰地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以及有很多人下车的纷纷踏踏脚步声。 紧接着,方晓燃染依稀听到了纪穆远和沈梓川对话。 “梓川,你就确定她一定在这里?” “对!我的人通过方正华在一间银行取钱的记录,已经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并把他控制住了,要掉脑袋的关头,他不敢不说实话。” “可这里人口众多乱七八糟的,要从何查起?” “交代你的人和警察挨家挨户地搜寻,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到。” 男人的字字句句,掷地有声,跟随着掠过的秋风,冲进了方晓染的耳蜗,震得她簌簌落泪。 她以为是在做梦,可她知道,这一次,她没有做梦,是真的。 沈梓川,他真的来了。 “唔,唔!” 沈梓川,快来吧,我在这里,你快来找我啊! 方晓染的嘴唇被男人充满汗水腥臭味的手掌给死死捂住,根本吐不出一个字,喊不出一句话。 满腔的牙齿几乎咬碎,可是摆脱不了这只该死的大手。 听着脚步声急促,听着沈梓川与纪穆远对话的声音渐渐远逝,直到再也听不见一丝声响,方晓染放弃了最后的一丝挣扎,泪水顺着眼角滚滚滑落。 深埋在心底的绝望,再次铺天盖地兜头袭来,直到,把她完全吞没! 第289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晓染一路被拖拽着,浑身疼得快要失去了知觉,神智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这群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小混混到底要把她带到哪里。 她只知道,她离沈梓川等人越来越远了。 后来,她被攥进了一栋看起来像危房的两层楼,光线黑黑的,没有拉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哐当。 是房门被紧紧关闭的声响。 空气中隐约传来了一股股潮湿的鱼腥味道,说明此地离海不远。 闻到那股咸湿的气息,方晓染猛然打了个激灵。 她想起来了,这里应该是离桐海不远的一处贫民窟,由于这里乘船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就能通往华夏国最负有盛名的赌城,所以,有很多寄希望一夜暴富的人经常从这个地方赶往赌城,运气来了,一夜赚个几百万上千万,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所以,这个地方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鱼龙混杂,各行各业的人都有,非常复杂。 这么复杂诡谲的地方,沈梓川要一家家地排查搜寻,应该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 只怕,等他找到她的时候,她要么已经失去了清白,要么,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了。 死,方晓染并不害怕。 她怕的,是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宝儿和沈梓川一面。 怕的,是她离开人世后宝儿大有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治好病重的身体。 眼前的四个男人,浑身充满戾气和血腥味,说不定手上都沾染了无辜的人命,她不认为自己能够幸运地逃脱出去。 四个男人摸黑把方晓染带入了顶层的小阁楼里,推开窗,外面就是惊涛拍岸的层层叠叠雪白海浪。 呼啸而过的海风,吹在方晓染的脸上,几乎要把她彻底冻僵。 刀疤脸窸窸窣窣走到一旁,咔哒一声,摁亮了装在墙壁上的壁灯。 灯光不是很亮,却也足以让方晓染看清楚周围的摆设。 她跌坐在角落里,注意到这四个男人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长相都很凶恶狰狞,个个的身上脸上带了伤疤,像是——在刀口上舔生活的人。 为首的刀疤脸,正在接电话,不知道对方在那端提了什么,他气得阴狠的眼睛眯了眯,忽而凶狠地吼道,“你说什么?现在外面有两个看起来很有钱的男人带着警察到处搜索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他妈的,竟然来的这么快,我们这边连转移的时间都不够。” 挂了电话,其他三个男人围在刀疤脸身边,一个个的,很焦灼不安,“大哥,难道他们是来找这个女人?” “妈的,这么晚轮船也不会开渡,就这么点地方,根本藏不住这女人,大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实在不行,先奸后杀,杀了就往窗口推下去,反正下面就是桐海。到时候顺着海水往下游流动,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我们弄死了这个女人。” 这群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竟当着方晓染的面研究要怎么弄死她,简直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方晓染心底一阵阵恐惧,悄无声息地往后退缩在角落的阴影中,尽量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当他们走投无路时,真的能说到做到,把她弄死了就往海水里面一扔,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所以,这又是方嫣容对她的再一次算计吗? 以方正华好色如命的尿性,不可能不对她下手的。 一定是在他背后还有人在遥控指使他,或者用更多的利益买通了他,所以,方正华才没有亲自动手凌辱她,而是特意开车把她送到了这种鬼地方,又花钱找了这么些杀人越货的歹徒来对付她。 说到底,就是方嫣容想要借刀杀人罢了。 身体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尤其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想闭上眼睛一睡到大天亮。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如果她真的就这样疲倦地睡着了,也许,她将从此以后长睡不醒,再也没有机会睁开眼睛。 沈梓川和纪穆远已经在挨家挨户找寻她的下落,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时间拖的越久,她被救出去的希望就越大。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方晓染强撑着让自己镇定下来,蹭了蹭身体,靠在墙壁上,迎上刀疤脸凶残的视线,冷静地说道,“你们把我卖到深山老林,也就是为了多赚钱。只要你们把我放了,我不只给四十万,而是一百万。 这样一来,你们每人都能分到二十多万,怎么样,这笔买卖做不做?” “做什么做?” 方晓染还没回过神,小腿就被狠狠地踹了一下,刀疤脸怒气冲冲,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她,“像你这样狡猾的女人,我们见多了!外面来的可全部都是警察,我们把你放了,等着你带警察来抓我们吗?” “大哥,这女人就是欠草!趁警察还没有找上门,干脆我们先好好玩弄一把,弄完了再把她从窗口丢下去。就是死,也要拉着她一起陪葬。” “没错!这女人长的太美了,哪怕睡了她就死,这辈子也值了。” 昏黄的灯光照射下,四个男人淫荡的眼睛,渐渐地聚焦在方晓染衣服领口下那一抹白嫩滑腻的肌肤上。 酒店的套房,方嫣容已经换了件丝滑的粉色睡衣,听着从追踪器里面传来方晓染与几个地痞流氓的对话声,勾唇露出了无声而得意的笑。 “方晓染,到了这一步,我看你还怎么活着出去?!” 得到了沈梓川的爱恋又怎么样? 给沈梓川生了女儿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她弄在鼓掌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晓染,我会把你和沈梓川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一点一点地,反弹到你的身上。 曾经,沈梓川找了两个男人来强暴我,现在,我就找双倍的男人强暴你。不仅这样,我还要录制你被凌辱的视频和画面,我要你永远都活着耻辱中,臭名远扬。 从此以后,臭名昭著的你,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和沈梓川走到一起。” 听着追踪器里方晓染陡然发出的恐惧尖叫声,方嫣容的笑容越发的得意扭曲。 与此同时,方晓染的双脚蓦地被两个男人狠劲拉拽住。 下一秒,她被拖离了阴暗的角落,跌坐在阁楼的正中央,四个男人,从东南西北四个不同的位置,缓缓地朝她包抄过来。 刀疤脸第一个俯身蹲下去,目光灼灼盯着她随着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的饱满胸口,阴阴浪笑,“美女,别再想着警察会及时赶来救你了。我告诉你,在我们兄弟几个的手中,还从来没有女人能够逃脱出去。 放心吧,等我们把你睡腻了,就一刀砍断你的脖子,你这么美,我们不会舍得让你痛苦太长的时间。” “呜……” 方晓染的嘴被胶纸堵住,救命两个字根本就发不出来。 绝望之下,她那两只反绑在背后的手指头,死死地抠在水泥地面上,抠出了十道血迹斑驳的痕迹。 “沈梓川,呜,救我,快来救救我!” 她崩溃地低下头,头皮本能地发麻,脸色一片死寂,眼睁睁看着几个男人伸出手摸进了她堪堪遮住大腿的裙底—— 第290章 沈梓川,救我 哐当当。 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踹门声,其中夹杂着年轻警察义正言辞的喊叫,“开门,刑警办案,赶紧开门。” 外面急吼吼的叫声,穿透了咸湿的海风,钻入了小阁楼每个人的耳蜗里。 “唔!” 尤其是方晓染,身体本能地颤了颤,心底清楚是沈梓川和纪穆远带人过来救她来了,心急如焚地奋力想要挣脱捆绑双手的那根结实绳索,舌头拼了命往外顶住黏在嘴唇上的胶纸,几乎要把腮帮子咬裂。 刀疤脸浑身一震,当时就把伸入方晓染裙底的粗手给缩了回来,头皮本能一炸,恶狠狠草了一声,“他妈的,来的这么快,还让不让老子痛痛快快尽情玩一次女人了?” 相比于刀疤脸的震惊,其他三个小混混已经吓得面无血色,气急败坏地叫嚷,“大哥,警察真的来了,就在楼下,我们要怎么办?” “大门不结实,木头做的,挡不住警察几下子,大哥,你赶紧想个办法吧。” “大哥,我不想坐牢,更不想死啊!” 三个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男人,瞬间阳痿了,围绕在刀疤脸身边,嗡嗡嗡吵个不停,乱成了一团,差点没把刀疤脸气死。 “慌什么?被警察追踪围剿,又不是第一次。”刀疤脸转身,低头阴沉沉地盯着犹在挣扎的方晓染,陡然诡异地笑了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推到海里去喂鲨鱼。” 短促的一声阴笑,森森的,阴恻恻的,恐怖狰狞。 “行,就按照大哥说的做!这个女人没了,警察就找不到人证和物证,根本奈何不了我们,最多就口头警告一回。” “对对对,兄弟几个,赶紧的,把这女人扛起来,往窗子外面扔啊,速度些,越快越好!” 眼看着四个男人再次围绕过来,准备把自己往海水里面扔下去,方晓染的头皮霎时发麻,恰在这时,她顶开了嘴边的胶纸,顾不得嘴唇表皮被撕裂了几道口子渗血的痛苦,艰难地吞了吞干涸的喉管,嗓子嘶哑地准备和这一群亡命之徒谈交易。 她不知道沈梓川从楼下到这二层的阁楼到底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但此刻这几个人要把她直接丢进大海里,速度上肯定更快,时间上,也肯定花费更少。 以她此刻浑身无力的身体状况,一旦落入了冰冷的海水里,她必死无疑。 强撑着最后的一丝力量,方晓染把目光投向了刀疤脸,冷静地分析道,“几位朋友,你我之间无冤无仇,我心里非常清楚,你们求的是财,而我,求的是生。楼下来找我的,是我的丈夫,他在桐城还算有一些地位和财力,只要你们答应放我离开,我会说服他支付给你们不下于两百万的金额,怎么样?”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方晓染说完话,脸色沉寂眸底却翻腾着忐忑的情绪,心底惴惴不安。 刀疤脸的双手攥紧了方晓染的脚踝,正扯着她往落地窗那边拖去,忽而听到了她一番明显利诱的话,阴狠地眯了眯眼,没有吭声。 站在刀疤脸左边的混混忍不住了,压低声音囔囔,“大哥,两百万啊,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看这女人,也不像是在骗我们,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其他两个没表态,但也是双眼放光地看着刀疤脸,一副跃跃欲试的欣喜态度。 刀疤脸作恶多端多年,早就养成了狡猾多疑的性格,对方晓染的一番话半信半疑。 可看着其他三个男人明显都被那笔巨款打动的神色,也不敢不同意这件事。 毕竟,很多罪恶的事情,单靠他一个人单打独斗,永远都不可能完成,更不可能逃避开警察的追踪。 刀疤脸眯眼想了几秒钟,粗壮的五指猛然用力死死掐紧了方晓染的脚踝,低声恐吓道,“等一下有人敲门,你就出声让你男人一个人站在外面,等他给我们转了两百万后,我们才同意放你离开。 还有,你必须告诉她我们这些人没有对你干过任何事,你身上的伤口,是那个把你从车上扔下来的男人干的。 是我们看着你可怜,才把你捡了回来给你治疗伤口,听明白了?” 换句话说,他们不仅没有对方晓染做过恶,反而被美化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性命攸关的时刻,方晓染强忍着吞了一颗苍蝇般的恶心,不得不点头同意,“好。” 除了刀疤脸,其他三个男人喜滋滋,刚把方晓染身上破烂的衣服整理妥当,又拿出医药箱给她胡乱地包扎了伤口,把她放置在破旧的沙发上,甚至还从冰箱里掏出一袋面包拆封了,强行塞在她手里,“美女,吃吧,吃饱了就有力气跟你男人谈两百万的事。” 方晓染勉强把面包接在手中,借着低头的那一瞬,遮掩了眼底的狠光。 自从知道这群男人是一群丧尽天良贩卖女人的人贩子后,她在心里,就没有想过要放过他们。 砰砰砰—— 阁楼那扇关闭得严严实实的木门,骤然被拍得咯吱咯吱作响。 方晓染的心猛然提了起来。 她知道,外面一定是沈梓川来了。 他来救她了! 一个小个子男人舔了下唇,露出贪婪无比的笑容,“大哥,我去开门,我觉得吧,两百万还不够,一定要讲到四百万,到时候,我们一人一百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他妈爽死了!” 其他两个男人也笑着附和。 惟有刀疤脸,敏锐地察觉到门外钻进来一股冷森森的气息,透着极度的危险,不由得浑身本能地泛起了鸡皮疙瘩。 他不进反而往后退了几步,走到方晓染的身后,猛然出手扣住了她的脖子,压低声音吼道,“别动!敢叫一声,我马上掐死你。” 方晓染还没有回过神,就看到门开了,那个打开门的小个子男人,被那个熟悉至极的男人一拳狠狠砸向墙壁,头破血流,再也没有爬起来。 然后,下一秒,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被刀疤脸拖到了窗边,半个身子悬空在窗户外面,甚至有卷起的风浪拍打在她冰冷的脸上,冷得她簌簌发抖。 她冷的麻木,又恐惧。 嘴唇抖了老半天,终于喑哑着嗓子,朝疾步走进来的沈梓川说出了第一句话,“沈梓川,救我!” 第291章 交换条件 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方晓染看见了这栋破旧的二层楼房子依山而建,窗外就是断崖。 海浪层层叠叠,轰鸣声中,不断堆砌出白色的泡沫。 她缓缓地抬起头,视线里除了朝她走来愈来愈近的那个男人挺拔的身躯,如天神降临,带给了她生的希望和狂喜,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 脖颈被刀疤脸死死卡住,半边身体悬挂在窗台上,动弹不了。 他来了,他真的来救她来了。 “沈梓川!”方晓染呆愣愣地睁大眼睛看着男人从天而降,眼眶酸胀滚烫。 那颗绝望了很久很久的心脏,悸动狂躁,满是跳动的喜悦和狂喜。 此时,刀疤脸眼看着另外两个男人被紧随其后一个穿军绿色套装的男人给一脚一个,踹得飞向天花板,又从半空中直挺挺地砸在水泥地板上,嘴里发出破碎痛苦的惨叫声,惊骇的浑身都打了个冷战,“站住,你他妈别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放手让这个女人掉入深海里,谁都别想活。” 沈梓川冰冷地拧了拧眉头,看出刀疤脸流露出惧怕的神色,倏然停顿脚步,煞神般寒凉地说道,“放开她,我保你不死!” 只是留这狗东西一条命苟延残喘而已。 有时候,活着,只会比死更痛苦。 昏暗的阁楼里,随着男人的话音刚落,纪穆远在同一时间窜过去,对准那两个还在发出凄厉惨叫的男人一拳接着一拳,狠砸了下去。 从两个男人的嘴里,喷出来两条血色,飞溅在略显昏黄的白色墙壁上,染到了刀疤脸的胳膊的纹身上,烫的他忍不住两腿打颤,旋即明白了眼前这两个犹如恶魔般可怖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那来自于男人高大身躯透射出的紧迫逼人的恐怖感,让刀疤脸快要喘不过气。 纪穆远砸晕了那两个男人,迈动大长腿走到了沈梓川面前,抽了根烟,喷了口浓浓的烟雾,把目光投向了外强中干的刀疤脸,肃然问道,“还是老规矩,你左我右?” 这是他们两个人办事时的暗号。 左,指的是纪穆远出手对付刀疤脸。 右,指的是沈梓川负责出手营救方晓染。 沈梓川沉默地盯着方晓染,清寒的五官绷成了冷硬的雕塑,一双狭长的眸子,却乍现出极其温柔的情绪,柔声安慰,“别怕,有我!” 就算我出了任何意外,我也会护你周全,保你无忧。 眼看着对面挺立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都迸发了一股浓厚的杀气,刀疤脸知道自己即将与那三个同伙一样死于非命,干脆把心一横,凶狠的眸子里流露出一股阴毒的神色,“我的人都被你们弄死了,难道你们还会大发善心放过我?既然横竖是个死,我就带上这个女人一起陪葬。” 说着说着,刀疤脸猛然加重了手下的力度,咬牙切齿,目射凶光。 方晓染的心咯噔了一下,立即察觉到脖子上的那只粗手,犹如雷霆万钧一般牢牢地卡在她脖子上,卡得她呼吸困难,几乎喘不过气来。 “咳咳……” 手心里冒着冷汗,方晓染拼尽全力咳嗽着,借以能够呼吸到稀薄的空气到肺部,当目光与沈梓川温柔中夹杂这担忧的视线相撞时,她的身体猛地激烈挣扎,“救我”两个字就要冲口而出。 突然,脖子上的力道再次加重加沉,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方晓染疼的嘶了一口气,恍惚的神智立即恢复了清明,明白在这种关键时刻,不能再用力挣扎惹怒了手上沾染了鲜血的刀疤脸。 见她老实了不少,刀疤脸咬了咬牙,一脸凶残地看着沈梓川和纪穆远,眸色凶狠,“我知道你们两个人身手又快又狠,可你们敢靠近一步,我的手就立马松开,你们想要搭救的这个女人,就会噗通一声,掉进了深海里,哈哈!” “草!” 纪穆远一口吐出了嘴里的烟蒂,气的眉眼冷沉,“梓川,这种奸猾的狗东西,绝对不能留。” 幸好找人的时候,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把那些警察都带上来。 要不然,哪里能揍的这么过瘾啊。 如果不是考虑到需要留活口带回警局做笔录口供,他绝壁要把这群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揍成一团肉酱,再也没有机会作恶多端。 沈梓川慢条斯理挽起衣袖,凌厉的目光射往刀疤脸,勾唇,冷如冰霜,“把她放了,你提出的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我说到做到!”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刀疤脸阴狠大笑,恨透了这两个男人一进门就弄死了他的三个同伙,哪里会再同意把方晓染给放了呢? 这女人,就是他的护身符挡箭牌。 如果他真的放了她,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 刀疤脸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扔到了沈梓川的脚边,狰狞地说道,“除非你先砍断自己的两条腿。” 被一个小混混给压制得进退两难,纪穆远差点要骂娘,“靠,梓川,跟他废什么话,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办!我们一起冲上去,我揍人,你救人,我就不信,凭我两个人的本事,还斗不过一个小瘪三。” “不行。” 沈梓川沉冷地摇了摇头,“我不能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因为,他已深深把她驻藏在了心底,他的后半生,绝对承受不起失去方晓染的痛苦。 “哈哈哈,砍啊!” 看得出眼前气质出众的男人确实有为了一个女人要动手砍自己的打算,刀疤脸笑出一脸的得意,“妈的,你倒是赶紧砍双腿啊!” “不要!”方晓染瞪大眼睛看着沈梓川真的俯身捡起了那把锋利的砍刀,一时心急如焚,急的嗓子都在颤抖,“沈梓川,我不要你为我这么做。” 他是她心目中顶天立地一眼倾城的男人,怎么可以为了她砍断了双腿变成了终身坐在轮椅上的残废? 她宁愿掉进深海里喂鲨鱼,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沈梓川为了救她而自戕残害他自己健全的身躯。 当初恨他的时候都舍不得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更何况是现在呢? 沈梓川盯着昏黄灯光下方晓染那张憔悴却依旧惊人美丽的小脸,眸底淬满了温柔的光,“晓染,为了你,别说废了双脚,就算丢了这条命,我也愿意。” 这么多年,她待他情深义重,毫无怨言,可他呢? 他甚至没有带她出去好好吃顿饭,更没有陪她看过一场浪漫的电影。 别的女人,从自己的丈夫那里,得到了宠爱和疼惜,可他却什么都没有给过她,哪怕一点虚伪的情感,也没有。 如果在她身处险境的时候,他都不能舍身护她周全,那这样的他,还有什么值得她去爱? “沈梓川,你……” 这一瞬间,方晓染从沈梓川深邃如海洋的眸光里,看到了他对她的在乎,还有,他对她的爱。 那么清晰而入骨地,刻在了他的眸底最深处。 方晓染倏然就不在害怕了,觉得自己爱到了现在,足足爱了这个男人十七年,终于恍然大悟这一场感情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并不只是她一个人在孤单地茫然前行。 原来,他也开始在乎她了。 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了一个宝贝女儿,这就足够了。 是时候轮到她做出决定! 方晓染知道她再延迟时间,以沈梓川的个性,绝对会自行了断他的一双腿。 如果接下来,刀疤脸利用她的性命,要挟沈梓川砍断双手,他也一定会照做的。 她爱他,绝不希望他因为她而伤痕累累。 于是,方晓染偏头,努力呼吸更多的氧气,朝沈梓川深情微笑,“替我照顾好宝儿,还有,我爱你!” 说出了最后三个字,方晓染猛然用尽全力挣脱开了刀疤脸的钳制,失去重心的身体霎时冲出窗台,坠入了浪涛翻滚的深海里—— 第292章 他是她生命中的光 “晓染,不!” 看着方晓染的身体坠入窗外的那一霎那,沈梓川双眸猩红一片,嘶吼声溢满了痛苦。 迈动长腿,他猛然如飓风般刮到窗边,在刀疤脸还没有回过神的惊恐视线中,手起刀落。 手中的那把锋利砍刀,如切西瓜似的,笔直精准地刺入了刀疤脸的胸膛,几乎没入了整把刀柄进去。 一道血光,喷洒在半空中,也喷到了沈梓川的黑色衬衫西裤上面。 男人冰冷地一脚踹开奄奄一息的刀疤脸,本能地,没有丝毫犹豫的跳过窗台,纵身一跃,只想攥住方晓染的手,把她拉回来! 那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爱他的女人,如果失去了她,他的世界,将永远陷入黑暗,坠入痛苦的深渊,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 这个傻女人,呆在他身边四年,他从来没有好好对待她一分一秒,她却很少埋怨他愤恨他,依旧傻傻地把一颗痴心奉送到他面前,不求回报地照顾他,深爱他。 夫妻一体,本就该祸福相依。 她生,他便生;她死,他也无心活着。 沈梓川加快速度往下坠落,透着皎洁的月光,留意到他离方晓染的距离越来越近,倏地探手一把握紧了她的手腕,用力往上一提,在下坠的半空中把她柔软的身体揽入了胸口,用力,牢牢地揽紧,再也舍不得松开手臂。 这一刻啊,拥抱她,就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沈梓川,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跳下来,宝儿怎么办?” 方晓染握着拳头,不停地捶打男人坚实的胸膛,颤抖的嗓音里,带着哭腔,还有一股怎么遮掩也掩盖不住的欣喜若狂。 曾经爱他入骨,却也被他伤得入骨,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他的柔情他的爱,可当他毫不犹豫纵身一跳紧随她而来之时—— 方晓染立刻就醒悟到了,这个男人是真的真的已经把她放在了心间的位置,也可以为了她,舍弃掉自己的生命。 耳畔的风声呼呼掠起,寒凉逼人,但此刻的方晓染,没有感觉到寒冷,也不心生害怕。 因为有沈梓川陪伴在身边,就算身在地狱,她的心,也依然向着暖阳。 沈梓川低头,薄唇覆盖在方晓染干涸的唇边,低沉的嗓音渗着夜的温柔,“我不跳下来,你怎么办?” 滂沱的风浪席卷过来,卷起了一层冰冷的雾潮,朝方晓染的头脸直扑过来,但她没有觉得身体冷得难受,反而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热灼滚烫。 这个男人平时总是一副高贵冷艳范,没想到,偶尔说起情话来,真真能把她从头到脚都浸泡在蜜糖罐里,甜的冒泡。 最后一次大浪袭来,两人一起随着高达十米的浪头坠进了海水深处。 方晓染被沈梓川紧紧护在怀里,躲过了不少暗礁的碰撞,忽而听到男人猛地发出一身急促的闷哼声,连忙抬头看向他,关切地问道,“沈梓川,你怎么了?” “我没事!” 沈梓川护紧了方晓染,把她整个人护在他宽阔的怀抱里,任由自己的背脊手臂和两条腿,被波浪推着凶猛地撞向凸起的岩石块。 背脊骨撞击在坚固的岩石上,他几乎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响,但他感受不到疼痛,反而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幸福的一刻。 因为,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地去保护着怀里的女人。 当身体的伤口撕裂得沈梓川快要支撑不下去时,他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强烈的晕眩感,朝她温柔微笑,“晓染,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趣事,还有,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我想了解你更多一点。” 以他的权势地位,作为方家养女的她,两人之间根本没有机会产生交集。 他只在方嫣容十八岁的成人礼宴会上见过方晓染一面,但那次仅有的见面,即使他没有任何谈情说爱的经验,也能从方晓染盈盈秋水般的眼眸中看到倾慕和爱恋。 所以,他一直很疑惑,为何初次见面,方晓染根本不了解他的性格他的为人,却俨然一副对他情根深重的样子,这让他感觉到颇有些可笑。 如果他不是坐拥亿万身家的沈氏集团掌舵者,如果他不是长了具好看迷人的皮囊,这个初相见的女人,还会表露出对他深沉爱恋的表情吗? 这种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企图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他见多了。 后来,在父亲的干涉下,她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做到了妻子的本分,事事以他的意志为意志,妥帖照顾他的身体他的胃。 但由于他已先入为主认定了方晓染心机深重,故而在四年的婚姻中,不断地对她羞辱冷暴力,直到把她伤到彻底崩溃绝望的地步。 她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他才恍然醒悟,原来她早就走进了他的心,而他却愚蠢地装作不知道罢了。 方晓染被沈梓川护着,刚刚避开了一块尖锐的岩石,就听到了他说想要了解她更多的一番话,心酸又甜蜜。 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以前,他可能最想要了解的那个女人,是方嫣容。 可现在,为了救她,他心甘情愿追随她一起跃入大海,成为她陷入危险中的依靠,让她惶惑的心不再忐忑不安。 方晓染低头,在翻腾的海水里,望着紧抱着她不放手的男人柔柔轻笑,“我小时候除了读书做家务挨打受骂,没多少趣事。至于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那就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沈梓川,十六岁那年,在我最狼狈最需要人帮助的那一刻,我遇见到了你!也是你,在那场灭顶之灾中救了我。 当时,我被养父养母诓骗到一处娱乐场所的包厢,里面,有五六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都是我养父的大客户,为了获取到更多的利益,他把刚满十六岁的我作为礼物送给了这些男人手里。 后来,我躲进了卫生间,绝望的大声痛哭,是你,从天而降,把我带出了包厢,送到医院包扎腿部受伤的伤口。 这件事,于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却是漫天黑暗中唯一的温暖和亮光。 沈梓川,你知道吗,一个久久处在谩骂和侮辱中长大的女孩子,会对英俊的救命恩人产生不同寻常的感情,那实在是太正常了。” 久在黑暗中行走的人,遇见了生命中的一束阳光,谁都是本能地想要抓在手掌心里,渴望拥有,渴望天长地久。 他是她生命中的光,所以啊,她会爱上他,再寻常不过了。 方晓染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反应过来后,察觉到沈梓川没有开腔,忍不住娇嗔了一声,“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都不回一句话?” 然而,回答她的,是呼啸而过的咸湿海风。 汹涌的海浪再次席卷过来,这一次,方晓染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低头就见男人的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强忍着心痛,眨去了眼眶里的热泪。 “沈梓川,你,你怎么了?” 第293章 地狱到天堂的滋味 大浪再次澎湃掀扑而来,将方晓染和沈梓川卷到更深的海面。 方晓染看着紧抱着她的男人脸色越来越煞白冰冷,呼吸也更困难急促,忍不住挣了挣,“沈梓川,你先放开我,再继续坚持下去,你,你会晕死在海里的。” “晓染,我不敢放手,我怕一旦松开,就再也找不到你。” 沈梓川低头,温情地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了一个深情的吻。 随着体力流逝得飞快,后背被尖锐岩石戳烂的伤口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在这汪洋的大海之中,他用仅剩的理智,强撑着不敢陷入昏厥,不敢让自己失去知觉。 他担心如果没有他护着,不懂水性的方晓染会被海浪冲到更远更深的海水里,不知所踪。 到那时,他和方晓染两个人,谁也别想活着从这片冰凉的海域中活着回去。 沈梓川的眉头越来越沉,仅靠一股坚强的意志力,强行支撑住带着方晓染往海岸那边游过去。 每一次用力划动手臂都能牵扯到撞击的各处伤口,仿佛寸寸骨头都被巨石碾压了一遍遍,钻心的疼痛,完全侵入到了骨髓。 以沈梓川强悍的承受能力,都有些忍受不住了。 这一刻,他无比地庆幸,庆幸自己随着方晓染一起跳跃了下来,用他刚强矫健的身躯,为方晓染抵挡了无边无际的风浪和凸起岩石的刮擦。 以前,她所有的风雨都是他给的,现在,她所有的风雨,都由他来承受抵挡,这是他心甘情愿为她做的,无怨无悔。 哪怕要赔上他的性命,也甘之如饴! 月光清辉如许,眼看着离海平线的距离逐渐缩短,沈梓川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跟着松懈了一些。 随着心情的松懈,他的意志力,也撑到了最后的极限。 揽紧了方晓染柔软的腰肢,低头去看她柔和甜美的脸庞,男人的眸底,徐徐翻动着柔情四溢的流光。 “乖,再陪我多说说话。” 他的体力渐渐不支,手臂犹如承担了千斤之重的担子,沉重得快要抬不起来,也使不出更多的力量。 可落在海水中的危险并没有消除,他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闭上眼眸。 他担心,如果真的闭上了眸子,他就再也醒不过来,撇下她一个人孤单单地漂浮在海中央,只怕她最终的结果,也是凶多吉少。 所以,他要求方晓染陪他多说话。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不至于很快就疲惫到极点,导致累得睁不开眼睛。 与此同时,方晓染察觉到沈梓川紧握在她腰肢上的手臂在慢慢松开,漫漫深海,他不仅自己要游向海滩,还要带着她这个一点都不识水性的累赘,终于他的体力坚持不住了—— 可就算是这样,牢牢圈住他的男人,一秒都没有松开揽着她的手。 方晓染没有想要从沈梓川的怀抱里挣脱,在他最后用尽力气把她推往浅水区而他自己却缓缓往下沉坠之际,反手抓紧了他的胳膊,忍着眼眶里湿漉漉的水汽攥着他往前拖。 看见周围的海水已经被沈梓川身体里蜂涌流出来的鲜血染成了红色,方晓染咬牙钻入了水里,苍白的唇瓣倾凑到男人的耳畔,含着泪嘶哑说道,“沈梓川,振作点,好吗? 如果你敢就这样扔下我不管,那我也不管了,不管我自己的命,不管宝儿的生死,豁出去陪你一起同生共死,我说到做到!” 他的神智还有些清晰,听见了方晓染气急地说出了危险要与他生死与共的话,尽管嘴角不断渗出了鲜血,但他煞白的面容,却绽放出颠倒众生的微笑,“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霸气!” “沈梓川,我和你才刚刚解开了误会,宝儿还等着我们怀上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去救她的命,我们将来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幸福甜蜜,难道你真舍得就这样离我们而去?” “我告诉你,我也不陪你一起死了!如果你死了,我活着,我立马带着宝儿去嫁给萧景城,嫁给任何一个对我有想法的男人。 沈梓川,我要给你带很多很多绿帽子,要你死了也不安生。”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想让他嫉恨交织,激发起他更强悍的求生欲望。 可是啊,看着他从口腔里流着越来越多的血,悲伤在心底逆流成河,几乎要把她彻底淹没。 “想嫁给萧景城,除非我死!” 沈梓川喉管里充斥一股子鲜血的腥甜味,明明整个人仿佛血液都被流光了一般毫无生气,却在听到方晓染说要嫁给萧景城嫁给任何一个觊觎她的男人时,心脏憋闷得快要窒息。 他这还没死透,她就想着琵琶另抱,这不听话的女人简直欠草。 “那你为什么要推开我选择自己一个人面对死亡?” 方晓染气急了,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见他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揽着她一起游出了水面,终于松了口气,盯着他说道,“沈梓川,你不是背着我重新办理了结婚证吗?从今往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今晚,我们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生,你休想把我一个人丢下。” 她的话,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如激昂的鼓点,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沈梓川的心房。 随着汹涌鲜血而流逝的力气,再次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 紧盯着女人含娇似嗔的美丽水眸,沈梓川渐渐地笑开了,目光很深,“好,我们一起同生共死!” 再一次揽紧了方晓染娇软的腰肢,沈梓川拼了命往前游动。 不知道游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浑身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都在传出刺骨的疼痛。 两条手臂犹如千万根钢针齐齐扎在上面那般,麻木,刺痛。 但他在心里默念着,再怎么艰难痛苦,也要把自己和方晓染活着带回到桐城。 他和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他还奢望着,能与她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后来的后来,凭着本能的驱使,在海浪推力的作用下,当沈梓川把方晓染带到了水位不足半人高的岸边,紧绷的心弦彻底崩裂断开,他整个人沉沉地往后仰倒,闭紧了狭长的眼眸,喉咙里发出气若游丝的呢喃,“晓染,到了,我们抵达了岸边,我做到了,你别再害怕!” 一声“别再害怕”,道尽了他的温柔。 下一秒,沈梓川斜斜歪倒在冰冷的海水里,口腔里喷薄而出的猩红鲜血,喷到了方晓染的脸上,灼热得她心脏都隐隐泛疼。 方晓染长长的眼睫毛,迟钝地眨了眨,两滴泪,顺着眼角,滚滚掉落在沈梓川惨白的薄唇上,越滴越多。 她倏然蹲下身,伸手扯住了男人的手臂,拖着往岸上的沙滩走去,一边腾出另一只手,放到他的鼻端,屏住呼吸去感受他的气息。 丝丝缕缕的,若有若无。 细微到,仿若一不小心,他的呼吸就大有可能被强劲的海风给挂断。 方晓染害怕得浑身颤抖,咬紧被海水渗的发白的嘴唇,警告自己千万千万要冷静沉着。 因为接下来,沈梓川能不能尽快送到医院抢救,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了。 可是啊,他浑身浸染透了鲜血,如果移动他的身体,只怕血流的速度会更快。 一旦流光了鲜血,那他就真的没有救了。 身边什么都没有,她能怎么做,她该怎么办? “啊!” “谁来帮帮我?” 绝望之下,方晓染朝着天空那片皎洁的月色颤栗嘶吼,声声破碎。 崩溃中,她似乎从沈梓川的身上听到了细碎的响动。 她发了疯一般,跪跌在他的身旁,扒拉开他的衬衫和西裤,从头到脚搜了个遍,最后在他的袖扣,找到了一枚隐形的黑色小东西。 那瞬时,方晓染欣喜若狂。 对她来说,从地狱到天堂的滋味,不过如此! 方晓染迅速的拿起那个小玩意,塞入耳蜗,然后,她听到了那边传来了一阵阵天籁之音。 是纪穆远的肃然声音,一直在不停地呼唤着。 “梓川,情况怎么样?把你的女人救回来了吗?” 第294章 宝贝,我只要你快乐 天色破晓,一线光亮从天边的水平线冉冉升起,海滩周围的景色随着太阳的升腾而清晰明朗。 但方晓染无暇去欣赏水天一色的美景,她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昏厥不醒的沈梓川身上,浑身坠疼颤抖。 眼前这个在海水里拼死护着她周全的男人,她真的不想他就这样死掉啊! 方晓染手里攥紧了从他袖扣上取出来的小塞子,实际是一枚袖珍的远程联络器,双手发抖地塞在耳边,听到了纪穆远沉稳的问话,忽而情绪变得失控,泪流满面地痛哭催促,“纪大少,你快来吧,沈梓川他,他快要死了!” 纪穆远叮嘱她冷静,要她提供大致的方位,可方晓染放眼过去,四周全是海水,一片雾茫茫,她根本辨别不出到底身在何方。 最后把纪穆远给整得没脾气,嘱咐她呆在原地哪儿也别去,先想尽办法提高沈梓川冰冷的体温。 如果体温越来越低,即使沈梓川没有因为流光血液死去,也会因为体温过低给硬生生冻死。 “好,我马上照着你说的办法去做!沈梓川他支撑不了多久,纪大少,求你,快点,再快点。” 说完这席话,大致用光了方晓染的力气,她深深喘息了几大口气,费尽全身的力量,拉着昏迷中的男人往前挪。 至少,要把他从湿透的沙滩上挪走,挪到干爽的石块表面。 用力过度的后果,就是方晓染在不经意间,把之前方正华偷偷黏放在她头上的追踪器给甩掉到了身后,却浑然不知。 方嫣容优雅地坐在沙发椅上,侧耳倾听着追踪器传来的动静。 本来她还在享受地听着方晓染发出凄厉的嘶吼,尤其听到了方晓染在求救电话里提到沈梓川快要死掉的讯息,嘴角情不自禁透出了狂喜的笑意,激动得浑身都在打颤。 呵! 方晓染,沈梓川,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痛快酣畅。 滋滋滋滋! 突然一阵划破耳膜的哧溜电流声响起,下一秒,那边的声响,彻底消失了。 方嫣容眉头皱紧,估摸着,以方晓染的性格,能主动发现到追踪器的可能性很小,那就很有可能是方晓染无意中把它给弄掉了。 方嫣容气得把手边的咖啡杯狠狠砸在大理石地板上,阴狠地哼了一声,“方晓染,沈梓川,这次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她本打算一旦窃听到具体的位置,立即安排杀手去狙杀那一对让她恨之入骨的狗男女,谁知道,紧要关头,那玩意居然掉落了。 真的是,快要气死她了! 幸好,她还有很多后招在后面等着她们。 想到这里,方嫣容勾唇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动作典雅地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是我!从现在开始,即刻按照计划的第三步执行下去。” 方晓染把沈梓川从湿冷的沙滩拖到了几十米的黑灰色岩石上,她就再也不敢移动他分毫。 因为,即使深陷昏迷薄唇紧紧抿着,他的嘴角也一直在溢出鲜血。 为了不让愈来愈毒辣的阳光晒在沈梓川的头脸身上,她咬牙脱下了自己身上片片破碎的雪纺上衣,双手捧着展开,遮挡在男人的上方,尽力给他一片温柔的荫凉。 方晓染上身光洁的肌肤,只穿了件小可爱黑色背心,任由烈灼的太阳晒得她皮肤针扎般的刺疼,却纹丝不动。 想到纪穆远提及的一定要给沈梓川温暖,升高他的体温,她咬了咬牙,绕到沈梓川头顶边,两手握在他宽阔的肩膀,用力一点点撑起他强健的上半身,然后张开双臂,死死地把他箍在怀里,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除了用这种最原始的法子给沈梓川升温,她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如果直接放他在太阳底下曝晒,她担心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他就直接会晒成人干。 等了很久,久到沈梓川手腕上的表针从六点半转到了九点半,还是没等来机穆远的身影,方晓染的眼泪,忍不住蜂涌而流,一颗一颗,连成了珠线,滴滴溅落在男人的嘴角。 “沈梓川,你挺住,再坚持久一点,纪大少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可是啊,她越等越焦心,越等越看不到希望在哪里。 她终于忍不住号嚎大哭,“沈梓川,你欠我那么多年的感情还没有还给我,我不许你死,听到了没有?你听到了没有?” 如果你死了,这苍凉寂寥的世界,我再去哪里,找一个如你一样在十六岁那年就深深驻扎在我心尖尖上的男人? 不同于海水咸味的液体,顺着沈梓川嘴角的弧度,流进了他的嘴里,苦涩的滋味,令他不由的皱了皱眉。 薄柔的眼皮,在这一刻,却重若千钧。 沈梓川费了很大的力度,方慢慢地睁开了狭长的眼眸,看到方晓染担忧他的伤势而放声痛哭,心里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甜蜜,更多的,是心痛,绵绵密密的痛。 当心里眼底有了她,才知道,倾尽这一生的所有,只愿她常为他展眉欢笑,却舍不得看见她为他哭泣流泪。 所以,他勾唇,朝她展现最真心最柔情的笑,“晓染,别为我伤心难过,别哭!我到现在才知道,四年婚姻中,你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是我给的,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会亲手结果了当初那个有眼无珠的自己。现在,我愿意拼尽这辈子所拥有的一切,换你平安快乐,换你不再苦痛!哪怕,需要赔上我的一条命!” “别说了,沈梓川,你快别说了。” 方晓染望着他一边说话,一边从嘴里涌出了血水,急得双眸猩红刺痛,“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好好活下去!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重新怀上一个小宝贝,然后用孩子的脐带血去救治宝儿的命。 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宝儿怎么办?” “宝贝,我也想好好活下去……” 沈梓川长睫颤动,缓缓地再次闭上了双眸,随着体力飞快的流逝,呼吸渐渐微弱无声无息。 可是啊,我太累了,前所未有的疲累。 察觉到沈梓川的气息渐渐变得无声,方晓染浑身一个激灵,抖索着一根手指头凑到他的鼻端,再没有感觉到他的呼吸时,她陡然发出了仓惶嘶哑的惨叫。 “啊!” 方晓染用尽全力抱紧了沈梓川慢慢冰凉的身躯,像只失去亲人的孤单小鹿,泣不成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泪和汗交织,模糊了她整个视线,也模糊了整个世界。 在他拼尽全力的保护下,她毫发未伤。 而他呢? 用血肉之躯与海水拼搏,与岩石抗拒,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奄奄一息躺在她的怀里,生死未卜。 方晓染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深刻地恨着自己! 她恨自己太过于相信萧景城,才给怀里呼吸全无的男人带来了这一场灭顶之灾! 许久许久。 在方晓染的认知里,大概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陡然抬起头盯向前方,看到了,拉长的几道身影,朝她缓缓移动而来。 她盯着那几个黑影,泪水流着流着,忽而就笑了。 “沈梓川,你快睁开眼看看吧,我们有救了,你有救了!” 等看清楚来人是谁,方晓染愕然地瞪大了茫然的眼睛。 本以为会是纪穆远第一个赶到,却没有想到,第一个搜寻到她的人,竟然是她意想不到的—— 第295章 因为我爱你 萧景城?! 他怎么来了? 连特种部队出身的纪穆远都没有及时赶来,萧景城又是从哪里知道了她所在的具体方位? 方晓染抬起了沉重的脑袋,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眸,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害得沈梓川气息全无的男人朝她疾步飞奔过来。 萧景城从陡峭的山坡,一跃而下,坠落在松软的沙滩上面,手掌撑地翻身跳起来,急速地赶往方晓染那边。 一边狂力奔跑,一边焦急地大喊道,“染染,别害怕,我来了。” 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萧景城跑到方晓染面前,从后背取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塞满了干净的饮用水和面包糕点之类的干粮食物,一股脑全部翻出来,倒在她的脚边,盯着她憔悴苍白的脸庞,满含愧疚,“染染,对不起,我来晚了!” 对不起,染染,我不知道事情最后会演变到这么惨烈的程度。 如果当时与萧景逸进行合作协议时,就知晓了他的狼子野心,知晓他不怀好意竟把你送到了人面兽心的方正华手里,我绝对不会亲手把你推入到万丈深渊。 看着萧景城真诚中充满歉意的眼神,方晓染想着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帮忙,于是,强迫自己忘记那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摇了摇头,“景城,过去的事先不说了,你现在帮帮忙,帮我赶紧把沈梓川送往医院抢救,行吗?” 长达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吃进任何东西,方晓染又饥又渴,双膝跪跌在被阳光曝晒得滚烫的岩石上,眼前一片片发黑,差点脱力晕倒。 但为了沈梓川的安危,她此刻还不能晕。 萧景城是偶然从一个死党的嘴里得知了方正华落入警方手里的消息,不敢怠慢,迅速赶往警局通过了一些关系对方正华用了点刑,轻而易举从对方的嘴里掏出了方晓染被扔到了贫民区的讯息。 得知这条消息时,萧景城立马暴跳如雷,猛扑上去,对准方正华拳打脚踢,差点当场要了那人渣的命。 踏马的,把方晓染一个身无寸铁的漂亮女人送到那种地痞流氓多如牛毛的地方,她还能有活路? 那个时候,萧景城恨透了自己。 他本以为的能通过这么一条计策从沈梓川的手里成功抢夺方晓染的感情和真心,谁知道,最后竟把她送上了绝路? 是他的不甘心,他的嫉恨,害了自己最最心爱的女人。 然后,带着对方晓染刻骨的歉疚和对自己的痛恨,萧景城动用了大量的财力和人脉,赶赴贫民区,想着一定要争分夺秒把她救回。 哪怕,需要他不择手段! 追寻的半路中,萧景城撞到了一群警察,听到这群警察议论纷纷着方晓染和沈梓川一起坠入了悬崖下的深海,两人的性命凶多吉少时—— 那一刻,犹如五雷轰顶,炸得萧景城一颗心片片往下沉坠。 沈梓川死不死的,他不关心,也不在意。 他最在乎的,是方晓染的安危。 如果费尽心机的后果,是牺牲掉了她无辜的生命,那么,他的千般算计,又有何用? 萧景城满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惭愧内疚,率领他能使唤的所有人马,沿着长长的海岸线,一寸一寸地毯式地搜寻。 他不敢闭眼,不敢松懈一分一秒,害怕着,在他松弛注意力的一瞬间,方晓染就再也找不到了。 在太阳高高升起在半空中的那一刻,他终于找到了这个日夜牵挂的女人。 然而,面对方晓染丝毫没有责怪的澄澈目光,萧景城羞惭到了极点,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只是低头痴痴地望着她干涸到泛起了白皮的嘴唇,心绪无比复杂。 “染染,你先喝点水吃些东西,抢救沈梓川的事,我马上安排。” “没时间吃吃喝喝了,景城,你现在就安排,行吗?答应我,我要亲眼看到你把他送到医院的抢救室,才能安心喝水吃饭。” 方晓染紧迫地盯着萧景城,乌黑的瞳孔好像没怎么转动,只有止不住发抖的双手,昭显出了她内心无比的紧张。 以前的萧景城,她有百分百相信,他不会对沈梓川下黑手。 可经过了被他的一次算计,即使她嘴里说着过去的事情无需再提,可终究内心还是产生出了对萧景城的提防。 信任和感情一样,经不起任何的大肆挥霍。 有些东西,还是在慢慢地、悄无声息地生变了! 萧景城在乎了方晓染快十八年,仅仅一眼就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眼底各种情绪变幻,转而凝视她黑漆漆的眼珠里透出的一丝提防情绪,苦涩地笑了下,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染染,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虽然算不上是个好人,但还不至于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情敌下毒手!” 闻言,方晓染倒狠狠松了口气,抬手把垂落下来遮挡住视线的头发挽到耳后,脸色在灼热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幽冷沉静。 “景城,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 “我做这些,不是要你的感谢。” 萧景城仿佛突然被黄蜂狠蛰了一针,整个人突然跳起来,一把将方晓染拥入怀里,疲倦的双眸绽放铮铮燃烧的火焰,“染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算计你,是因为我爱你,我嫉恨沈梓川不费吹灰之力就重新得到了你的爱。” “现在,我愿意插手营救沈梓川的命,也是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非常清楚地知道,如果沈梓川真出了什么意外,你的一颗心从此就会为了他尘封关闭,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包括我在内。” “染染,我这一生想要爱的女人,只有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景城,你冷静点!沈梓川他就躺在我眼前,生死不明,我现在心情很乱,一点都不想讨论你说的这些东西。求你给我个准话,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及时把沈梓川送往医院?” 方晓染想也不想,迅速从萧景城的怀抱里挣脱,往后退了退,退到沈梓川的身边,方才觉得有些安心。 可能挣脱的力气用的太大,一霎时,她的两眼发黑,头晕目眩,耳朵嗡嗡嗡作响,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整个人软绵绵地往后仰倒。 她觉得自己的眼神似乎出了问题。 她竟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坡,突兀地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 车里下来了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年龄比较大的男人,长相…… 呃,离得有点远,方晓染看不太清晰。 隔着差不多一百米左右的距离,那男人好像,对她莫名诡异地笑了笑,然后,跳上车,无声地离开。 方晓染无力地动了动唇,想出声提示一下萧景城,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那诡异出现的男人,但喉咙里的言语来不及说出口,她的神智,陷入了一片混沌中,呼吸彻底消逝了。 “染染!” 萧景城悲怆的嘶吼,震腾了整片海平面。 第296章 心情沉重 “手术到底要进行多久?” 纪穆远守在抢救室门口,盯着刚从里面出来的男医生,咄咄逼人地追问。 几个小时之前,他赶到了方晓染和沈梓川身处的那片浅水滩,没有想到,萧景城比他速度更快。 当时,如果不是沈梓川的情况看起来非常严重紧急,方晓染又陷入了昏迷不醒中,他的一双铁拳,绝壁会一拳一拳狠狠砸在萧景城的脸上,要他明白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必要的后果。 一场暗地里的交易,最终的结果导致现在沈梓川生命垂危,这是三十多年以来沈梓川受伤最严重的一次,内脏破碎,后背的肌肉皮开肉绽,肩胛整个脱落,送到医院急诊室,已经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在沙滩的巨石上看到沈梓川生死不明的瞬间,纪穆远想要一枪崩了萧景城的心都有了。 竟然与萧景逸那种阴险诡谲的男人做交易,真踏马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 惟有庆幸,他赶到的时机非常及时。 男医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宋子健急匆匆从电梯里跑出来,,满脸的焦急神色,横插了一句嘴,“卧槽,小纪子,为什么都过去了五六个小时,梓川哥哥的手术还没有结束?” 他在那栋隐秘的医院里一直待到了方宝儿平安无事,然后商量着萧欢歌在那边先照顾小家伙,抽出空了就马不停蹄赶到了市立医院,想着第一时间探望沈梓川的消息。 却没想到,急匆匆跑过来,沈梓川还在手术室抢救,具体什么样的情况,谁也不清楚。 “你问我,我问谁去?” 纪穆远没好气地抬腿踹开了挡在眼前碍事的宋子健,转头继续盯着男医生问道,“问你话呢,里面抢救的男人到底什么情况?” “情况不算很好。”面对一左一右两个虎视眈眈的英俊男人,其中一个还是这栋医院的院长,男医生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实话实说,“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其中一根差点刺破了脾胃,内脏大出血,其他各种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不是病人的体质特别强悍,普通人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害,估计撑不到现在。” 男医生的话说的还算委婉。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沈梓川的躯体够强悍够牢固,估计早就死透透了。 宋子健最不耐烦听这些咬文嚼字的东东,眉头一皱,说道,“你就长话短说,他会不会死?” “死应该死不了。” 男医生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回答道,“但短期间内也不会那么快苏醒,具体要看病人的意志力。” 宋子健听完后,缓缓松了口气,朝对方摆了摆手,一副院长高贵冷艳的派头,“行了,你可以走了。” 以梓川哥哥的意志力,只要不死,他就能尽快清醒。 毕竟,有一个萧景城对方晓染虎视眈眈图谋不轨,任哪个男人也受不了的。 更何况是梓川哥哥这种占有欲超级变态的男人! 浑身放松下来,宋子健就有了调侃的心情,递了根香烟给脸色沉肃的纪穆远,表情笑眯眯,“小纪子,她呢?” “方晓染被萧景城带走了。” “exm?你居然让他带走了方晓染,真有你的,小纪子,你到底存的什么心啊?” “当时梓川嘴里不停地流出鲜血,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哪里有空去管她的死活?等我安排好梓川再回头去找人,才发现沙滩上空无一人,她早就被萧景城带走了。” 纪穆远一把从宋子健手里接过香烟,打火机咔嚓一声点上,恶狠狠吸了几大口。 如今想起来,确实是他考虑不周,没有把方晓染一起带到市立医院和梓川一起抢救。 等梓川醒了,没有看到方晓染的影子,估计会责怪他办事不力。 果然,宋子健第一个跳出来,唧唧歪歪,“小纪子,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事,办的都踏马是什么事啊! 明知道梓川哥哥最在乎的女人,就是方晓染,可你还让萧景城把人带走,难道你不知道萧小三一直都想要染指她吗? 现在好了,她昏迷不醒,没有知觉,没有意识,跟个活死人没什么两样,萧小三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纪穆远嫌弃地扫了宋子健一眼,冷冷地嗤笑,“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喜欢奸尸?” “卧槽,小纪子,你污蔑我,我什么时候喜欢那么重口味了?” 宋子健一脸不服,嗷嗷扑到纪穆远面前拿小拳拳捶他胸口,“混蛋,捶你胸口,捶死你!” 恰巧这时,黎淼淼赶着给沈梓川送来需要输入体内的血浆,刚出电梯,一抬头,就看见宋子健整个人挂在一个人高马大的英俊男人身上,一边捶胸,一边娇滴滴撒娇卖萌。 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恶寒! 没想到啊,看起来小白脸模样的某院长,果然是个妥妥的gay啊! 啧啧,瞧他男朋友一身孔武有力的man力值,小白脸院长估计是躺在下面的受受吧?! 小受啊! 呕—— 黎淼淼立即泛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对这位不学无术的院长更加嫌弃厌恶,手里的托盘想也不想,就装做无意地用力敲打在宋子健手臂上,一边走,一边没多大诚意地道歉,“宋院长,赶时间磕碰了你一下,对不起。” 那一下力气,黎淼淼大概用了六七分力度,把宋子健敲得很疼,痛苦地嗷了声,刚回头,黎淼淼已经拉开急诊室大门走了进去,只看到她穿的护士服掀起了一角粉色衣摆。 “黎淼淼,你踏马给我站住!”宋子健狂躁地吼了起来。 草,他是跟这个凶巴巴的八婆前世有冤今世有仇吧,每次都被她占了便宜还卖乖,气死本宝宝了。 “连一个护士都搞不定,你可真有出息。” 纪穆远懒得瞧这货的傻不拉唧样,往旁边靠了靠,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免得沾染上了傻气。 两人足足等到了深夜十点半,急诊室的门才打开了,黎淼淼推着躺在推车上的沈梓川,准备把人移送到早就安排好的单人vip重症监护病房。 宋子健和纪穆远立刻跟了上去,两人的视线落在沈梓川只露出的那张煞白得不能再煞白的脸,心再次沉重起来。 那张往日总是面无表情的俊容,与他躺在白色床单下的修长身躯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和真正的死人,没什么两样! 第297章 重大消息 “梓川!卧槽,你怎么搞成了这幅虚不拉唧快要挂掉的模样?” “萧景城,滚开!我这赶着救人,别踏马挡了道。” 海浪翻飞轰隆,夹杂着纪穆远迸射着怒与火的言语,嗡嗡嗡地钻进了方晓染的脑海里,纷乱嘈杂。 脑袋像快要爆炸了般痛,那个男人,那个在刺骨冰寒的海水里拼命护她周全的男人,到底有没有送进医院去抢救? 头顶的灯光,白森森的,刺目。 很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睡到天荒地老。 但是,不行啊。 总有个讨厌的声音一直游荡在她耳畔,小心翼翼,一声接着一声,温柔而固执地呼唤着祈求她快点醒过来。 方晓染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头,长长的眼睫毛弱弱地颤了颤,然后,她马上就听到了一阵阵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有人正在飞快地靠近。 也不知道是医生还是其他人。 方晓染感觉到有人握紧了她冰凉的手腕,然后凑到她耳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 “染染,你醒了吗,太好了!” 从把方晓染送到了医院之后,萧景城就一直守在她身边,像只看家狗似的,守着她哪儿也不去。 这会儿,看到她眼睛动了动,惊喜地扑到病床边,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泛起了惊喜的流光,“染染,渴不渴,饿不饿?最想吃什么东西,告诉我,我马上去给你买回来。” 然而,方晓染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只艰难地瞠开纤薄的眼皮,盯着眼前依稀蹲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子,以为是查房的医生,沙哑着嗓子柔柔细细地问道,“医生,请问沈……沈梓川在不在这里?他身体治疗得怎么样,醒了吗?” 滴水未尽,她又刚从昏厥中苏醒过来,浑身使不出半分力气,一句不长的问话,被她分成了几截来说。 萧景城一双浸透了愧疚和柔情的眼眸,因为沈梓川三个字,转为了沉冷恼怒,一只刚要伸过去抚摸她头顶青丝的大掌,硬生生地停顿在半空中,那别扭的姿势,看上去怪异又可笑。 他艰难地收回那只手,刚要站起身,听见她低低地恳求,“景城,先把沈梓川送到医院抢救吧,求你了,好不好?我不想他死,一点都不想。” “染染,你醒醒,沈梓川已经被纪穆远送到医院抢救了。” 萧景城脸色落寞地喊着记忆明显还陷入在海滩巨石上那一幕的方晓染,嘴角情不自禁微微上勾,勾起了一抹苦涩伤痛的笑容。 哪怕是昏睡了一场,几十个小时滴米未尽,又累又乏又饿,她的心里,还一直在牵挂着沈梓川的死活。 因着这份牵肠挂肚的牵挂,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柔至极的微笑,分外妩媚动人。 那是她在他眼前,从未有过的夺目光芒。 每次只有看到沈梓川的时候,她的笑容,会特别的甜蜜醉人。 心里有对沈梓川的深爱吧! 所以,她的眼底、心里、五官和面庞,都流淌着蜜汁般的情意。 心里对他萧景城无爱,所以,她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只有惊喜和感动,从未有过发自内心的悸动。 那样甜蜜的笑容,她面对他,永远都笑不出来。 她真的只把他当成了亲哥哥,对他只有亲人般的感情,产生不了男女之间的爱念纠缠。 意识到这一点,萧景城神色黯淡,眉眼中布满浓厚得化不开的郁色。 然后,他又听到方晓染说,“景城,那里,山坡上有个男人,他在监视着我们,你快看。” “染染!” 萧景城眉头紧蹙,猜测着一定是昏迷前方晓染看到了些什么。 找到她和沈梓川的地方,分外偏僻荒凉,一般的普通游客怎么都不可能去那样的地方。 去了那里,肯定就不会是普通的游客。 到底是谁呢? 萧景城第一反应是萧景逸,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方晓染认识萧景逸,如果是那个诡计多端的男人,她会明着指出来,不会只说男人两个字。 意识昏昏沉沉了半个多小时,方晓染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满眼的白色,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恍然醒悟自己是在医院。 无意识动了动手指头,她发现,好像被人攥住了。 脑袋费劲地慢慢偏过来,视线也随着转移到了左边,她看到,萧景城把脸凑了过来,满脸的狂喜,夹杂丝丝缕缕的愧疚,“染染,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知不知道你昏睡了多久?足足二十四个小时,一天一夜。” 她蠕动惨白的嘴唇,嗓音沙哑得不成声,“景城,沈梓川呢?他还好吗?” 一出声,就是沈梓川前沈梓川后的,连女儿的身体状况都不问了。 萧景城在心底抹了把心酸的老泪,可见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执拗的很,非要他给个确切的答复,没办法,点了下头说道,“他应该没事,被纪穆远送到了市立医院抢救。” 方晓染慢慢眨了眨眼,“他在市立医院,我在哪里?” “你和宝儿在一起。” “为什么不就近送到我住的这栋医院?”她差点急吼出声,挣扎要从病床上爬起来,幅度太大,牵动了腰部某一处的神经,疼得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可能是纪穆远和宋子健担心我会对沈梓川下黑手吧。” 萧景城连忙伸手过去把她搀扶稳住,想了想,终于问出了在心底百转千回却不敢问出来的话,“染染,你这么在乎沈梓川的死活,是因为你重新爱上了他,对不对?” 又或者,你对他,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爱。 方晓染闻言,不动声色挣开了他的双手,把疲惫的身体半躺半靠在床背,轻声地叹了口气,“景城,我不知道我现在对沈梓川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从始至终,我没有想过要他死,哪怕在最痛苦煎熬的四年婚姻中,我也没有这样想过。”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方晓染脑海里,再次将在海水里沉沉起伏的画面回忆了一遍,心脏骤然收缩,眼眶渐渐泛起了红意。 就算以前沈梓川亏欠她太多,可这一次,他为了她的命,毫不犹豫搭上他自己的生命,她还有什么要怪罪他的呢? 女人这辈子所图的,不就是所爱的男人,能够在危险来临洪水滔天之时,用他宽厚的臂膀为自己撑起一片万里晴空吗? 他做的,比她想要的,还要更多更好! “染染,我知道了。” 萧景城俊容带着笑,朝她柔情万种笑了下,说道,“我去把宝儿带过来,陪你一起吃饭。” 他转身走后,有几个医生推门走了进来。 主治医生是个和蔼的女人,走到方晓染身边,见她醒了,微笑着点了点头,就把手里的检测仪器放在她的肚子上,认真观察屏幕里显示的各种数据。 然后,目光看向方晓染,扔了一个堪称为重型炸弹的消息。 “医生,你说什么?” 方晓染被惊得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愕然地瞪大眼睛,尽是茫然。 第298章 你踏马去死吧 女医生再次重复了一遍,方晓染突然握紧了双手,目光复杂地盯着女医生,声音沙哑中透着不可思议。 “你说,我,我怀孕了?我肚子里真的成功怀上了孩子?” “方小姐,我看了你的化验结果,刚才又听了你的心跳,应该错不了。你怀孕的周期不算长,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如果想得到更确定的消息,你可以去二楼做一次尿检b超,那个百分百准确。” “谢谢,谢谢你,医生,我知道了。”方晓染激动得语无伦次。 脑海里不断地冲刷着她怀孕了的好消息,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一副高兴傻了的模样,状态看起来,有些呆滞。 顺利有了孩子,意味着就能抽取脐带血给宝儿救治身体了。 听说二十周左右吧,就可以抽取出来和宝儿进行匹配检测实验,成功的几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至于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不成功率,方晓染选择性地忽略不计。 可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那么的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此时,方晓染沉浸在狂喜之中,连医生什么时候离开了都不知道。 萧景城一手提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一手牵着宝儿的小手走了进来,就看到她视线静然地靠在床背上发呆,甚至整个人还在隐隐地颤抖。 担心方晓染出了什么后遗症,萧景城一下子就窜到床边,两道目光担忧地看着她,“染染,你没事吧?” 他只离开了一会儿,怎么她看起来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方宝儿看到了几天没见到面的妈咪,非常开心,迈开小短腿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方晓染的两条腿,毛茸茸的小脑袋直往她怀里拱,“妈咪,你都去哪里了,我好想你喔。” “宝儿乖,妈咪也想你。” 被女儿甜糯糯的声音唤醒了神智,方晓染一秒回过神,充满歉意地低头在小家伙粉扑扑的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缓缓抬起头看向萧景城,露出不可抑制的笑容,“景城,刚才医生说我怀孕了。” 最后,她伸手在方宝儿的小脑袋瓜上轻柔地摸了摸,唇角含笑,“太好了,我的宝儿终于有救了。” 萧景城挺拔的身躯微微一抖,扭头看向方晓染那张神采飞扬欣喜若狂的脸庞,喉管间的呼吸一滞,难受得快要窒息。 深吸了口气,缓了很久,他转身走到茶几旁,把清淡的小米粥和营养汤从纸袋里取出来,低下头,借以掩饰眸底的伤痕和痛苦。 再转身,萧景城火速把装在瓷碗里的小米粥递给方晓染,英俊的面容,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染染,恭喜你如愿以偿。以后,宝儿就多了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陪伴。” 从他的手里接过喷香的食物,方晓染点头致谢,“谢谢你,景城!” 方宝儿看了看床上的妈咪,又看了看自己的干爹,眨巴着湛蓝色的漂亮大眼睛,突然伸出小手去摸方晓染的腹部,古灵精怪地问道,“妈咪,你这里面真的装了个小弟弟小妹妹?” “对呀。” 方晓染肚子早已饿的咕咕乱叫,用勺子喝了几口香甜的米粥,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也有了力气去逗化身为好奇宝宝的方宝儿,笑眯眯说道,“宝儿,你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妈咪,我喜欢小弟弟!欢歌干妈说了,如果有了小弟弟,以后去上学,我就是有小弟的女汉子了。” 摸了一会儿方晓染的肚子,方宝儿突然发出惊讶的抽气声,“妈咪,我看到别的人家的妈咪肚子都好大,像西瓜那么圆圆的,为什么你的西瓜这么小?混蛋爸比真没用,一点都不给力。” 方晓染握着勺子的手抖了两抖,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一时间,心情非常复杂。 这几天她不在,欢歌到底给宝儿都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女儿的这一打岔,方晓染连带着,对沈梓川的担忧也淡了一些。 那个男人的意志力到底有多么强悍,她比谁都清楚。 既然及时送到了宋子健名下的医院抢救,就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险情和后遗症。 萧景城见她的心思完全放飞了,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苦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并轻轻地虚掩了房门,疾步走向走廊的尽头,点了个烟,沉闷地吸上。 接连抽了将近小半包,直到喉咙里充斥着烟草的焦涩味道,萧景城才摸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把我前两天刚收购的沈氏股份,全部转赠给方晓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一分钱不要,统统都转赠给她!现在,立刻,马上。” 那边,助理非常愕然,转而马上意会过来老板的意思,连连应承,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件事办好。 这么多年他算是明白了萧景城对方晓染的情意有多么深厚,别说区区一点沈氏集团的股票,就是把整个景染公司送给方晓染,萧景城也不带眨眼睛的。 挂完了电话,萧景城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那端似乎很忙,接通后响了将近十秒左右,才有人接听,懒懒的,仿佛一条刚刚冬眠苏醒的蛇,发出阴狠的嗤笑,“你不忙着整垮沈梓川趁机接手他的女人,居然有空给我打电话?” “少踏马废话。” 一听到萧景逸阴恻恻的声音,萧景城就来火,扯着嗓子咆哮,喉结急剧滚动,“你踏马根本就是个没有信用的小人,我让你只是先把染染关押起来,可你是怎么做的?你把她送到方正华的手里,害得她差点被一群渣男凌辱强暴。 活了三十多年,我自认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却被你踏马的带到了阴沟里翻船,彻底毁了我在染染心目中的形象。 萧景逸,我告诉你,这世上所有的事情不是区区一个你就能翻手为云?和你合作这件事,我后悔了。 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参与伤害染染并间接伤害到沈梓川的阴谋当中!” “哟嗬,这就后悔了?”萧景逸冷冷讥笑,“听你的语气,这是打算掉转头对付我的意思?” 攥紧掌心里的手机,萧景城狠狠眯着眼,冷笑地呛了回去,“对,你猜的没错。我的反攻,马上就要开始,萧景逸,你踏马去死吧!” 最后六个字,萧景城咬音很重,几乎要把满嘴白闪闪的牙齿咬碎掉。 第299章 两难的抉择 病房里。 得知自己确凿怀孕后,方晓染心情很好,嘴角一直保持上扬的弧度。 陪着女儿一起美美地吃完了午餐,就看到小家伙靠在她手边,满脸困倦,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似小鸡啄米一样迫切想睡觉,萌态可掬。 方晓染忍俊不禁,差点笑出了声,下了床,把坐在高椅上的方宝儿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给她盖好了薄毯子。 小家伙明明困的不行,却硬撑着睁开水润润的眼睛,看着方晓染,吧唧吧唧粉嫩的小嘴,“妈咪,混蛋爸比呢,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他去哪里啦?再不来看我,我都要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方晓染愣了愣,看着女儿蓝幽幽的大眼睛,盛满了对沈梓川的依恋和渴望,心里软的了一塌糊涂,抬手摸了摸小家伙有点不爽的小脸,笑着安慰,“你爸比的公司最近很忙,等忙完了这一阵子,他保证天天来看你,还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好看好玩的礼物。” 听到“好吃”两个字,方宝儿发出惊喜的叫喊,“妈咪,快告诉爸比,我要吃汉堡包冰淇淋薯片可乐,爸比给我买来了这些吃的,然后吧,看在他有点帅的份上,我就原谅他。” 女儿的兴致太高昂,方晓染不忍心打击她败她的兴致,干脆点了点头,“行,等你爸比忙完了,我就帮你告诉他。” “哇,妈咪万岁,爸比万岁!” 方宝儿兴奋极了,舔巴舔巴小嘴,仿佛那些最爱的美食已经在她的嘴巴里面,一副幸福的快要晕死的模样。 方晓染瞧着好笑,却也怜惜小家伙快满六周岁却由于身体不好的原因,吃这些零食的次数屈指可数。 好在啊,她已经去打b超诊断过了确实顺利怀上了孩子,只等怀孕到二十周,就可以抽出脐带血彻底根植女儿患上的白血病。 等身体好了,小家伙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至于可怜巴巴扳着手指头盼望着那些零食。 方宝儿睡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方晓染挂念还在市立医院生死未卜的沈梓川,觉得自己的身体没多少大碍,便打算走出病房去找找萧景城,要他帮忙照顾一下女儿。 被方正华强行掳到废弃的仓库之际,她的手机就不见了。 要么落在了那辆装她去仓库的轿车里,要么被方正华摸走了,反正现在的结果就是她的手里头没手机,一个人都联系不到。 看来,得抽空去附近的商场买部手机。 方晓染刚拉开房门,就与从外面急吼吼挤进来的萧欢歌撞到了一块,对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阴沉沉的,少了往日阳光般的温暖和活力。 这还是方晓染第一次见到萧欢歌好像那失去了水分的菜苗,蔫蔫的,没有半点精神。 就是金三角那次,萧欢歌为了保护方宝儿被几个粗狠的男人给凌辱了,也不曾出现这种伤痛到绝望的神情。 方晓染的心咯噔一下,紧皱眉头看着眼前憔悴中透着无助茫然的女人,问道,“欢歌,你,你怎么了?” 一边问,一边搀扶着萧欢歌把她带到病房里隔开了一间小会客厅,把人安置在松软的沙发上,倒了杯白开水递过去。 萧欢歌摇了摇头,没有喝水,抬头对视方晓染关切的目光,眉头紧锁,凤眸里面却渗出惊涛拍岸的怒火,“染染,你告诉我,跟我说实话,你被方正华绑架到荒弃的仓库差点被他凌辱强暴这件事,幕后真正的指使人是不是萧景逸?” 方晓染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话刚说完,她就觉察到不对劲。 这不是变相等于承认了萧景逸就是那只幕后黑手吗? “果然是他!堂哥告诉我的,那段视频我也收到了。” 萧欢歌作为修习医科脑子并不是太笨的工科女生,很快就想清楚了来龙去脉,胸口一股气憋着,在心窝里横冲直撞,气的眼圈都红了,“该死的萧景逸,王八蛋,明明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染染,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万一你被方正华那个渣男得逞了,毁掉的,可是你的一辈子。 打人不打脸,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这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我了。 今天他能这样对你心狠手辣,有一天,也会对我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染染,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怕,好害怕他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萧景逸。” 来的时候,萧欢歌下车下的太急,指甲戳到了车门,戳断了一半,隐隐的,渗出了丝丝血迹。 此刻,她咬牙切齿,把那根断了一大半的指甲当成了萧景逸似的,硬生生地扯掉了,丝毫不觉得疼痛。 萧欢歌近似自虐的行为,令方晓染眼底逐渐闪动复杂的情绪,把茶杯放到她手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欢歌,我被方正华绑走这件事,不仅有萧景逸插了一手,还有景城也参与到了里面。 凭直觉,我能感觉到,萧景逸的目标并不在于我,他主要是想利用我达到打击沈梓川的目的,也不知道他跟沈梓川有什么天大的仇怨。” “冤有头,债有主!”萧欢歌冷笑一声,嗤之以鼻,“就算沈梓川曾经得罪过他,那也不应该把仇恨发泄到你身上吧。” 对于萧景逸的所作所为,方晓染心里是有气的,但想着他是萧欢歌一直都放在心上的男人,不忍心让萧欢歌要在好朋友和喜欢的男人之中到底选择谁的两难抉择,呼了口气,把话题转开,“欢歌,那个,我手机找不到了,先借你的给我用一用。” 萧欢歌点头,连忙从张扬的红色皮包里扯出手机,朝方晓染递了过去,“这是我备用的手机,你先拿着用。” “好。” 方晓染也不客气,指尖轻点,刚要给宋子健或者纪穆远打电话问问沈梓川的情况,就注意到这手机的电话本里,只存了萧景逸一个人的号码,说明这是萧欢歌的私人用的号,也说明了萧景逸在萧欢歌的心里,到底有多么重要的位置。 只是,萧景逸到底怎么想的,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微微沉了沉脸,方晓染做手势,让萧欢歌先别说话,考虑到宋子健比较好说话,迅速地拨给了他。 以纪穆远工作的特殊性,面对陌生号码,肯定不会接听。 打给了宋子健,那人喜爱热闹,也喜欢多交朋友,接听电话的几率更大。 果然,那端接电话接的很快,听完了方晓染的询问,深深叹了口气,嘶哑地说道,“小嫂子,梓川哥哥可能不行了,他的身体状况……很,很不好!如果你有空,就尽快过来瞧瞧他,多瞧一眼,就多赚了一眼。” 方晓染闻言,一颗心立即冷瑟了下来,眼神一片空洞不安! 第300章 风险太大 挂了电话,方晓染交代了萧欢歌帮忙照顾方宝儿,匆匆忙忙离开病房,在电梯门口撞到了萧景城。 头顶的白光照射下来,令萧景城的脸仿佛罩了一层朦胧的薄雾,根本瞧不清楚他的脸上有什么情绪。 萧景城刚从助理那边得到了已经成功转让股份给方晓染的消息,心情还算不错,扫到了方晓染换掉了蓝白条病号服手里拎了皮包,明显一副要出门的模样,加快脚步朝她走过去,柔声说道,“染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景城,你现在有空吗,我要去市立医院!刚接到了宋子健的电话,他说沈梓川的情况不太好,我想现在过去看看。” 方晓染匆促之中,跑得有点累,眼睛一阵阵晕眩,急忙伸手扶住了电梯一侧的门框,才把身体稳住,然后,她的耳朵里,好像听到了萧景城落寞中透着一丝萧瑟的声音。 他说,“染染,你的事情,我随时都有空!” 这话说的情深意切,让方晓染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说。 尴尬地笑了下,回道,“谢谢你,景城。” 前两天因为萧景城亲手把她推到萧景逸那边,然后萧景逸又把她打包一脚踹给了方正华,最后害得沈梓川为了救她差点丢掉了一条命,到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情况非常不妙生死未卜,她心里对萧景城是不可能没有意见的。 可想起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萧景城一直在身边陪伴她支持她,只怕她早就被方嫣容一家三口给弄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更别说还顺顺利利生下了宝贝女儿。 所以,此刻的她,对萧景城的感情十分复杂。 既对他心怀感激,又对他感觉到一些不快。 一个小时后,方晓染被萧景城送到了市立医院大门口,心急如焚的她刚要推开车门下车,就察觉到距离驾驶位最近的左肩膀被男人的大掌一把扣住,没用多大的力气,不疼,却也让方晓染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缓缓回头,看着萧景城深邃墨色的眸子,轻声问道,“我要下车了,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有。” 萧景城摇了摇头,指了指她遗落在身后的皮包,温柔地笑了声,“染染,你也别太担心,为了你和宝儿,他一定会挺过这次。” “不仅仅是我和宝儿。” 看着萧景城盯着自己的眼眸里荡漾着无限情意,方晓染心头一动,一手捡起了皮包,另一只手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勾唇微微笑道,“今天医生告诉我说我已经顺利怀上了孩子,大概一周左右,并且,孩子很健康。” 她的嗓音轻柔,又透着如愿以偿的惊喜,眼眸弯弯,显得温柔如水般清雅美丽。 可她的这份温柔和美态,大部分是因为沈梓川,还因为她再次怀上了沈梓川的孩子,一个可以救治方宝儿绝症的希望。 孩子存在差不多一个星期左右,很显然,并不是那天她生日宴会在露天阳台与沈梓川亲密过后怀上的。 而是在那之前,她就频繁与沈梓川有过了亲密关系。 意识到这一点关键,萧景城的心脏闷闷地钝痛。 可他能说什么呢? 除了言不由衷的说声“恭喜”,他什么都做不了。 守护了快十八年的女人,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到头来,他终究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染染,恭喜你,宝儿这次有救了。” 勉力压下心底那抹几乎压抑不住的痛楚,萧景城冲方晓染笑了一下,“公司还有些急事,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沈梓川这次需要进医院抢救,跟我的冲动鲁莽脱不了干系,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方晓染拿紧皮包下了车,站在车门边,回头淡淡一扬眉,“景城,你也别把那件事放在身上,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不是吗?” 萧景城闭眼,再睁开,盯着她漆黑的瞳孔,静然而笑,“对,好朋友,一辈子!” “嗯,那我先走了,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方晓染的言语和神态,比以前少了亲昵和自在,多了些客套和疏离,说完话,转身就走。 有些感情,终究还是变了。 她的身后,萧景城端坐在驾驶位置上面,眼神不知何时,胶凝在方晓染婀娜多姿的背影,深沉的眸子最深处,翻滚点点伤痛和悔疚。 错的是他,他压根就没有责怪方晓染态度判若两人的立场。 在宋子健的指引下,方晓染脚步仓促跑进了vip豪华单人重症病房。 一群白发苍苍的专家和宋子健纪穆远都等在了里面,看到方晓染跑进来,宋子健连忙迎了上去,把沈梓川的身体状况简单地做了个介绍。 “小嫂子,是这样的。本来梓川哥哥从手术室下来的时候,几乎给他换了大半身体的血液,状况还算稳定。 但没多久,就出现了细菌感染,还有梓川哥哥的大脑,哦,也就是六年前出车祸的那一次,他的颅腔内还有很多细碎的小血块无法清理干净,这次在海水中估计也撞击到了脑部,导致颅腔压力增大,大脑内部受到了创伤也更大。 这样一来,原本制定的保守治疗,就不能用了,必须立即给他做开颅手术。 万一手术途中出了什么差错,梓川哥哥就彻底被毁掉了,要么变成白痴,要么半身不遂变成残废。 因此,我和小纪子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谈到正事,宋子健一扫吊儿郎当的模样,变的非常严肃认真。 方晓染听完,大脑一片空白,开颅手术的风险有这么大,她不由得紧张得浑身冒出了冷汗。 没想到,那个男人真的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一切只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舔了下发干的唇,她哑着声音问道,“如果不做这个手术呢?” 站在她对面的纪穆远接过了话题,冷穆开腔,“不做手术,梓川就一直昏迷不醒,和他的父亲一样,变成了植物人。” 这么严重?! 方晓染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直窜入心脏最深处,冷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那,那我能为他做些什么?” 第301章 心肠太狠 方晓染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宋子健急促地吼道,“找你来就是为了商量梓川必须立即做开颅手术,你是他的妻子,手术需要你签名才能做。” 纪穆远深深瞥了那货两眼,说道,“刚才这群专家研究了几个小时,现在的问题就是,梓川的大脑里面,不仅有六年前车祸产生的淤血,还有这次被巨石震荡产生的碎片。 这些细小的碎片,卡在神经血管的位置,时间久了,会造成血液供血不畅,脑神经萎缩,梓川迟早也会变成植物人。” “不,不会的,沈梓川他肯定不会变成植物人。” 方晓染的视线越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到躺在监护室那张手术台上的男人,俊脸消瘦了一圈,胡子拉碴,双眸深陷,眼皮沉静地闭紧。 安静的,像个死人! 那一霎那,方晓染的双手生生攥紧成拳,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眼眸里翻腾滚烫的泪水,嘴里再不愿意承认,可她的心还是为这个男人而痛了。 她没有想过要他死的,从未想过。 纪穆远夹着烟的右手,颤抖了再颤抖,想要把烟嘴头放进坚毅的唇间,可抬手抬了那么久,手指颤抖得举不起来,抬不到唇上。 一个受过残酷训练的特种兵大尉,见过多少惨烈的血腥场面,却在这一刻,发抖得连烟都吸不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沈梓川的身体状况可能比专家描述的结论更加严重。 然后,方晓染听到宋子健狠狠草了一声,“这回,不管动手术,还是不动手术,梓川哥哥横竖都是个死,真踏马被萧景城和萧景逸那两个贱人给害死了。 该死的贼老天,怎么就不给梓川哥哥一条活路?” 那群白发苍苍的专家,都是动用了纪穆远父亲和宋子健父亲的关系人脉,从华夏国各地召集而来,只为了给沈梓川找到最佳的治疗方案。 他们凑在一起,议论不休,讨论来讨论去,都发现每种方案有它的缺陷性,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做到万无一失。 方晓染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每个人的嘴唇开开合合,脑海里却嗡嗡的,一片杂响。 她自成一个狭窄的空间,静谧,悲痛的,好像另一个世界。 唯一关心的,是监护室里的那个男人,插在他身上无数的透明管子,那些发出滴滴嗒嗒声响的监控仪器。 她的喉管仿佛突然塞了一把寒冷的冰渣子,冷得浑身簌簌发抖。 目光顺着遮盖在他身上的白色床单一点一点往下,白炽灯的阴森光线中,她看到沈梓川露出来的一条腿。 清理得很干净,但表层的肌肤,布满了层层叠叠的伤口,有的,皮开肉绽,还在往外渗着血,把洁白的纱布都浸透了,鲜血滴落在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令人触目惊心。 那滴滴血色,似乎也滴在了方晓染的心上,痛得她无法呼吸。 那边,宋子健和纪穆远讨论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一个结果,便都把目光投向了方晓染,七嘴八舌询问她想怎么办。 方晓染回视着他们每个人,苍白的小脸露出艰涩的苦笑。 她还能怎么办? 不治疗,沈梓川的结果,必然是变成植物人。 签字同意治疗,至少,他还有活过来的几率,即使那概率,小的令她胆战心惊。 她盯着沈梓川那血迹斑驳的伤腿,心口酸涩胀痛,视线也随着模糊不清,声音更是空荡荡的,一字一顿。 她说,“这场手术,做吧,我同意了。” 转过身,她看着纪穆远和宋子健,沉静无波地说道,“做手术之前,请你们告诉他,我怀孕了。如果他不撑下来,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和方宝儿嫁给萧景城,我说到做到!” 说这些话的时候,方晓染的脸上面无表情,就好像在说一件与她自己不相干的事。 “嘶”! 这心肠,也太狠了点吧。 她的这番话,把宋子健惊吓得给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指了指方晓染,不停地龇牙咧嘴,“小嫂子,你要不要这么狠?!” “你们告诉给他听吧,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在乎宝儿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他就一定会好好的活下来。” 说完,方晓染转身就往门口走,临走之前,她再也没有回头看看沈梓川,哪怕一眼。 不是她狠心绝情,而是她早就泪眼迷蒙泣不成声。 她害怕,害怕再多看沈梓川一眼,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就会哗啦啦地流淌而下。 她不要,也不想让在场的人看到她狼狈脆弱的样子。 直到走出了监护室,方晓染深吸了口气,慢慢抬起头,固执地把满眶的泪水倒回了心里。 沈梓川昏迷不醒,她的泪流给谁看?又有谁来心疼她呢? 迎面沈白行色匆匆跑了过来,见方晓染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惊愕了一秒,马上走到她跟前,恭敬地说道,“太太,我刚从公司赶了过来,请问沈先生他怎么样了?” “他的情况,目前不太好。” 看着沈白关切的眼神,方晓染勉强礼貌地点了点头,“这段日子,公司麻烦不断,沈梓川的身体又因为我出了状况,让你辛苦了。” 从萧欢歌的嘴里,她得知了沈氏集团这段时间卷入了二十多条人命官司中,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境况。 如果不是沈白和一众高层力挽狂澜,说不定少了沈梓川掌舵的沈氏集团,早就被萧景逸和方嫣容等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给一口吞没了。 “太太,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沈先生给我的薪水,非常丰厚,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就好。”方晓染勉强笑了下,“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得到的,你一定要告诉我。” “太太,眼下我确实有件事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沈白四周扫了眼,发现虽然走廊上来来去去的人不多,但考虑到保密性,还是示意方晓染跟他走到消防通道一角偏僻的角落,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递到她手中,“太太,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方晓染疑惑不解地问。 第302章 生离死别 方晓染迟疑地把文件接到手里,就听到沈白出声给她做出详细的解释,“太太,这是股份转让书。前段时间,沈先生把他名下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转到你的户头,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听沈白提到的是这件事,方晓染不由点了下头,“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今天给你打理账户的时候,我发现多了又多了百分之三的股票份额,并且,转让的途径能确切肯定是景染公司的总裁萧景城给你转让过来的。” 沈白深吁了一口长气,悬放在心口一块沉重的巨石,终于被移掉了。 有了这百分之三十三的份额,沈氏集团照样会牢牢掌控在沈先生的手里,谁也无法奈何。 这也表明,当时收购沈氏集团股票的三个小股东,除了萧景逸方嫣容,就是萧景城了。 还好,这个萧景城不至于脑子太糊涂,在沈氏集团岌岌可危的情况下,顾虑着与太太的交情,把这百分之三左右的股份转让给了太太。 “等等,你的意思,景城他曾经收购了沈氏集团百分之三的股票,然后,又在今天这些股票转到了我的名下?” “对,太太,我说的就是这个。” 方晓染一怔,没有想到萧景城背后还整了这么多的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沈白见状,迅速从公文包里取出另外一叠文件和黑色钢笔,指着空白的签名处,朝方晓染低低说道,“太太,麻烦你在这儿签个字,签了字,你就正式成为集团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到时候,等沈先生醒了,你就可以和他联手虐渣渣。” 所谓的渣渣,自然指的是萧景逸和方嫣容这两个心机叵测的男女,以及方嫣容背后的神秘靠山。 “好。” 方晓染接过了钢笔,在签名的地方,一笔一划,虔诚地刻下了她的名字。 她只是签个名而已,就能帮到沈梓川,何乐而不为呢? 方晓染这边刚放下笔,那边,宋子健风风火火从监护室窜出来,四周张望了一番,没瞅到方晓染的身影,火急火燎从裤兜里掏出电话,回拨了方晓染的电话号码,急的张嘴大喊大叫,“小嫂子,人呢?急死宝宝了,梓川哥哥的手术马上需要你签名,赶紧的,人还在医院就给我吱个声。” “我在医院,马上就赶过去。” 方晓染把文件和钢笔一股脑塞在沈白手里,转身朝沈梓川呆的病房狂奔而去。 急冲冲跑到宋子健身边,就见他甩了甩手中的一大叠资料,语速极快地囔道,“小嫂子,没有异议的话,你就赶紧在这手术同意书上面签字。专家说了,梓川哥哥的手术,真要做,就必须现在马上做,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从宋子健手里接过那些东西,方晓染准备签字手术同意书的那一刻,察觉到她的手完全提不上力气,如同秋风里萧瑟的落叶,抖得不成样,颤抖的连一支笔都握不紧。 一旦签下了她的名字,就代表着,沈梓川的生死,连带手术中所产生的任何意外,都由她一人承担。 一笔一划,笔笔重若千钧。 这份作为妻子需要承担的责任,太重大了。 它沉重地压在方晓染的心底,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 宋子健注意到方晓染在迟疑忐忑,久久不曾落笔,忍不住连声催促,“急死个人了,小嫂子,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落笔能不能快点?再耽误下去,万一梓川哥哥不行了,这笔帐到底算在谁的头上?” 方晓染内心早就脆弱到了极点,根本不能听这些晦气的话,两眼晕黑,纤瘦的身体摇晃着往后歪倒。 “子健,你胡说八道什么!” 纪穆远从病房里冲出来,眉头紧皱,长腿一伸,先是一脚把宋子健踹到一旁,紧接着,一把伸手搀扶稳了方晓染的身子,在她身边顿住,抬眸,盯着她惨白如雪的脸庞,沉沉开口说道,“我们都希望梓川能好好的活过来,但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这场手术能不能百分百成功。 所以,不管最后梓川会变成什么样,你都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期望值不高,就不会有更深的痛苦和失望。 “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方晓染脸色煞白如尸,低头飞快地眨了下眼睛,眨去了怎么压抑都压抑不住的热泪,快速在手术同意书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她签完后,几份文件立即被宋子健抽走,心急如焚地赶去办公室给沈梓川安排最顶尖的脑部专家做手术。 接下来,沈梓川再次被送往了手术室,身上插满了管子,输入大量的药水和营养液,十多个专家跟在推车后面鱼贯而入,纷纷换了消毒衣物帽子和手套,气氛紧张而肃然。 方晓染站在门外,盯着闪烁的红色指示灯,心脏,再也不曾跳动一般,沉冷的,仿佛她也跟着死去。 沈梓川这一进去,也不知道是生离还是死别? 宋子健和纪穆远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动不动盯着指示灯,互相对视了几眼,各自默契地狠狠吸上了烟,默不作声。 与此同时,萧欢歌一直等着方宝儿醒了以后,把她重新安置到原来住的那间病房,给了不少小费交代了护士和医生帮忙照看。 刚要转身就走,身上穿的红色连衣裙的裙摆,忽而被小家伙一只白嫩的小手攥紧,“欢歌干妈,你还没告诉我妈咪和爸比都去哪里了。” “那个,咳咳……” 萧欢歌回头,蹲下身,看着方宝儿澄澈漂亮的大眼睛,尬笑,“乖乖大宝贝,你妈咪和爸比有点事需要处理,大概就这两天能处理完,干妈出去有点小事,你先看动画书,不想看了就找护士姐姐陪你玩一会,好不好?干妈答应你,办完了那件小事就马上回来陪你。” 方宝儿闷闷的对小手指,“那好吧,干妈你快点回来噢,也跟我妈咪爸比说一说,让她们早点回来陪我。” “嗳,宝儿真乖,亲一个,干妈一定说到做到。” 出了病房,萧欢歌跳上自己那辆火红张扬的跑车,在等红灯的时机打了个电话给萧威,得知了萧景逸的具体地址,调转车头,直扑向环城东路的一间五星级酒店。 一路上,她咬牙切齿,腮帮子几乎快要咬裂,去势汹汹! 第303章 婊里婊气的女人 方晓染一动不动站在手术室外面,还在焦灼地等待中,忽而,她的手机铃声大作,打破了这片沉闷到窒息的安静。 愣怔了一下,方晓染连忙把手机递到耳边接听,“嗯,欢歌,是我,你那边怎么了,噪音很大。” “染染,我刚下车,在停车场,正要去找萧景逸,宝儿我交代了医生和护士二十四小时贴身看护,不会出意外的。 你放心,这次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沈梓川又被搞得昏迷不醒生死不知,一桩桩,一件件,我一定要帮你讨个公道。” 电话里,萧欢歌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肃冷,让方晓染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刚要开口叮嘱着小心点,那端的萧欢歌已经利落挂断了通话,再拨过去,却打不通,处于关机的状态。 萧欢歌和萧景逸之间的恩恩怨怨,方晓染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要去找萧景逸,方晓染的心里,竟然涌起了一阵阵不好的感觉,就仿佛,有什么意料不到的坏事情,快要发生了一样。 想了大概四五秒钟,方晓染决定给萧景城打个电话,让他跟过去帮着照顾一下萧欢歌。 萧景城还窝在医院大门口的轿车内,痴痴等着方晓染从医院里面走出来,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惊喜万分,等到听着她是要他马上去寻找萧欢歌的下落,满脸的欢喜,不由得变成了灰败之色,苦笑着摇了摇头。 “染染,她那么大的人了,哪里还需要我去照顾。再说了,我只是她的堂哥,介入她过多的私事,总归不太好! 以萧景逸对欢歌的感情,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你就放一百个心。” “那好吧。” 方晓染心中担忧沈梓川的安危,也没有什么心情再继续和萧景城聊下去,草草挂断了电话,继续一动不动地站在手术室门口,苦等最后的消息。 听了萧景城的分析,她也觉得萧欢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整个下午,方晓染的左眼皮都跳个不停,跳得她心乱如麻。 桐城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萧景逸刚处理完金三角那边利润高达百分之两三百却根本不敢摆上台面的黑色交易,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喝了杯浓浓的红茶,刚站起身,骤然感觉到心中一股蓬勃的戾气汹涌而出,顺着血液流窜到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和细胞,来势汹汹。 他知道,自己马上又要犯病了。 以前这种病发作后,花大钱找了女人来拼命发泄一次,还能保持半个月的情绪稳定,现在呢,中间的间隔越来越短。 从半个月,到一个星期,再到三五天。 如今,更是缩短到了两天就要发泄一次的频率。 这说明,他的这种病态戾气,越来越严重了。 萧景逸扶着桌边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阴狠的眸子看着窗外一览无遗的桐江美景,心里的戾气横冲直撞,撞的他的脸色更是戾寒一片。 他迅速摸出手机给萧威打电话,阴恻恻吩咐,“限你二十分钟内,把方嫣容带到我这边来。” 萧威此刻正在公司的会客室陪客户谈判,接到萧景逸的电话,立即明白大boss一定是又犯病了,冲几位客户表达了最最诚挚的歉意,立马旋风般卷出会客室,一边乘坐电梯往公司大门口冲,一边急吼吼把电话打给方嫣容。 不料,那个贱女人居然关了机,无法打通。 “关键时刻掉链子,草。” 萧威恶狠狠咒骂了一声,气得差点砸了手中的手机,大脑开始飞快地计算着从公司带个女人到桐城大酒店,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然后,萧威沮丧地发现,二十分钟根本到不了。 除非他能长出翅膀,像只大鸟一样把女人叼在嘴里飞到目的地。 而萧景逸的病情发作的非常快,如果二十分钟没有把以供他宣泄的女人带到,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萧威没有办法想象。 犹记得有一次是在金三角,在萧景逸病情发作期间,当时身边都是男人,找不到一个女人,萧景逸差一点就把包括萧威在内的所有男性保镖统统拆卸成一堆森森白骨。 最后,萧威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掏出手枪射了萧景逸一颗麻醉弹,才得以逃脱。 有个女人供萧景逸排遣,他最多是让那个女人受些皮肉之苦,戾气排除掉了,就没事。 但如果实在找不到女人的话,倒霉的,就是撞见萧景逸的所有男人。 不见血,不死个把人,他是不会清醒过来的。 这当口,萧氏集团正在与国外实力雄厚的财团进展智能型自动化合作,真被boss闹出了人命,闹出了负面新闻,到手的肥鸭就要飞了! 想到这里,萧威的心一紧,连忙联系守卫在萧景逸住的那间套房门口的两位保镖,语速非常快地吩咐说道,“黑子,龙子,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必须在十五分钟内带一个女人到boss房里,越快越好!办成了这件事,回头找我领赏,奖金每人五万。” “威哥,你放心,我们一定办到。” 萧景逸身边的保镖,都由萧威来进行安排。 一个星期换班一次,脸孔全然不同,目的,就是为了防止金三角那边杀人如麻的毒枭买通保镖,进而对萧景逸产生实质性的伤害和暗算。 黑子和龙子是刚从雇佣兵团退下来的老兵,偶尔的机会,搭上了萧威的线,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考核,忠诚度和身手都被萧威认可,从而被安排到了贴身保护萧景逸的安全。 两人刚贴身护卫了几天,并不清楚萧景逸身患怪病,听了萧威的命令,还以为是萧景逸急需一个漂亮的女人玩玩,也不敢怠慢,迅速乘坐电梯赶到酒店门口,一左一右,在附近的女装品牌旗舰店搜寻符合条件的女人。 萧威给的时间很紧,只有区区十五分钟,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倏然,黑子和龙子都注意到从一辆火红跑车跳下来的漂亮女人,一头乌黑的波浪卷发,身穿火红的连衣裙,露出雪白的锁骨和大片美丽的背部肌肤,踩着高跟鞋,身姿曼妙,举手投足展现无限风情,一看就是婊里婊气不正经的女人。 两人相隔二十多米的距离远远对视了一眼,互相点头。 嗯,就是她了! 出来卖的女人,只要给足够的钱,陪谁睡不是睡呢? 更何况,被大boss这样有权有势还有颜的男人睡了,说到底还是这个女人赚了一大票。 萧欢歌刚走进酒店,倏地听到身后传来了几道仓促的脚步声,下意识刚回过头,细细的手腕瞬间被男人有力粗壮的手臂给狠劲攥住,一把拖进了电梯,没有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 电梯门开了,又关上,把萧欢歌惊骇的尖叫声,也关闭的严严实实! 心头一凛,萧欢歌惊的失声尖叫,“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没想到,身后揪紧她的两个男人,死人一样默不作声。 一只骨节森森男人的手,从萧欢歌的后面伸到前面,死死捂住她的嘴,不再让她发出半点呼救的噪音。 “唔,唔!” 第304章 疼啊,救命 萧欢歌就这样,被萧景逸的保镖,黑子和龙子捂住嘴巴强行拖到了顶层的总统套房。 那扇厚重的豪华雕花大门,悄无声息地被拧开,把萧欢歌塞了进去,又悄无声息地关闭得严严实实,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萧欢歌被狠狠甩进了房内,还没来得及适应满目的黑暗,忽然,听到从正前方传来变了音调的喑哑男声,冷哼地发出一声嗤笑,“二十分钟不到就送上门,你的速度倒是挺快,行了,开始脱衣服。” 这把声音,尽管透着怪异,却莫名的让萧欢歌赶到了一缕熟悉的味道。 她的身体僵硬地愣了一秒,继而抬起头,目光笔直地射向站在距离大概三四米左右的一道黑色身影,焦急地解释,“这位先生,你肯定搞错了,我不是出来卖的女人,我是来酒店找人,半路中被你的保镖劫持而来,麻烦你现在放我出去,我感激不尽。” 从男人身上涌现出一股股凶狠的戾气,令萧欢歌紧张万分,硬着头皮说了一番话,语速又快又急,导致她的声音变得跟平常不太一样,变得尖锐怪异。 “脱!” 萧景逸正处于爆狂的边缘,神智不清,听觉和视觉都迟钝了许多,惟有满腔的怒气急需找到一个出气筒发泄,哪里还在乎刚送进门的女人说什么,咔嚓一声从腰间取下了皮带,按了中间的按钮,恢复了皮鞭的本来模样,并且原来根根整齐的倒刺,齐齐倒竖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狂躁嗜血。 接着大手凶猛地一挥,长鞭如游动的毒蛇,朝萧欢歌兜头兜脸残忍地甩了过去—— “啊!” 萧欢歌猝不及防,被皮鞭毒辣地抽打在裸露的手臂上,疼的妩媚动人的小脸渗冷发白。 尼妹的,一声不吭就动手抽人,这到底是碰到了什么样的变态狂啊啊啊?! 萧欢歌的内心在疯狂吐槽,可面对这类明显失去理智已经被暴戾控制的男人,除了钻漏子逃命,还是逃命。 先躲过一劫再说。 忍着手臂上那股钻心的刺痛,萧欢歌不敢耽误时间,转身就往外跑。 五根手指刚摸到坚固的房门手柄,忽而,男人手里的那根带刺长鞭,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猛然卷住了她细软的腰肢,把她甩回到了原位置。 那尖锐的尖刺,也随着这一动作,深深地刺进了萧欢歌腰部的肌肤,疼得她再也忍受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卧槽,王八蛋,死变态,你到底想干什么?” 妈的,所谓的无妄之灾,指的就是这种吧!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到姥姥家了。 “放心,不会弄死你,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萧景逸阴恻恻嗤笑一声,眼底已然变得猩红如血,悲痛地喃喃低语,“程舒羽,拜你所赐,我变的人不人鬼不鬼,你开心了?” 他的声音太过压抑低沉,以至于萧欢歌根本没听清楚,只勉强听到了程羽什么鬼把这个男人搞成了现在这幅变态的模样,心底非常震惊,害怕地咽了几口口水,决定不再硬碰硬,先保住小命再说。 于是,萧欢歌强忍住伤口锥心的刺疼,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撒娇道,“先生,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能不能先放我出去呀? 好哥哥,我真的有急事要去办理,不如这样吧,我留个电话给你,等你下次想找我陪你玩玩了,就给我打电话。” 当然,留的肯定不会是她的号码。 “废什么话,女人就是贱,真他妈贱!” 除了她,除了那个给予他生命中唯一温暖阳光的女人。 萧景逸身陷疯魔状态,模糊的注意力中,听到了“好哥哥”三个字,想起了年幼时在简陋的筒子楼,每个晚上都听见程舒羽躺在咯吱咯吱作响的床上对一个个陌生男人媚笑的也是这三个字,更加怒极。 如凶猛的野兽甩手打了萧欢歌几个恶狠狠的耳光,龇牙森森,“谁让你打我?谁让你把我关在黑暗的房子里不给吃不给喝?你他妈找死!” 他最受不得的,就是这段早就植入到灵魂深处的痛苦虐待,以及当年的程舒羽躺在男人身下发出娇媚的呻吟声。 那是他毕生的耻辱,灵魂的沼泽! 萧景逸下手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手里的长鞭更是如同一条张开猩红长舌的眼镜蛇,抽打在萧欢歌的头上,脚上,身上,鞭鞭见血,皮开肉绽。 “王八蛋,该死的变态狂,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连续的暴抽狠击,把萧欢歌抽倒在地,失去了抵抗力,只能双手抱着脑袋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疼得抖如糠筛。 僵冷的手指在周围胡乱地抓挠,竟幸运地让她抓到了很早就掉落在地上的皮包和手机。 死死地攥紧了手机,萧欢歌内心害怕且冰寒。 指头轻按,迅速地拨打了一通电话出去,也不知道到底打给了谁,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哑着嗓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救命!” 这一瞬间,萧欢歌无比庆幸自己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 要不然,以她浑身疼得快要死掉的状况,根本没力气输入密码,而且,眼前的虐杀狂男人,也不会留更多的时间让她输入密码。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冷不防,那根毒蝎子般令萧欢歌恐惧的长鞭,再次呼呼狠甩了过来。 这一次,鞭身带刺,正中她的头顶,划拉出一滴滴飞溅的血珠。 “啊!” 萧欢歌浑身是伤,腮帮子咬得绷紧,双眼一发黑,整个人瘫倒在地,疼的一动也不敢动,纤细却浸泡在血水里的柔软身体,止不住地痉挛。 晚上八点半,方晓染站在急诊室门外,双眸痴痴,紧盯着红色指示灯,一瞬不瞬。 足足等了近四个小时,还没有等到顶尖专家从里面出来,一颗惶恐的心,等成了心焦,渐渐地,转为了绝望。 倏然,放在皮包里的手机发出刺耳的铃声响动,惊醒了近乎崩溃的方晓染。 没有看屏幕显示的一连串数字,她直接翻出手机放到耳畔接听,还没开口,那边猛地传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救命!” 那凄厉的叫声,骤然刺入了方晓染的耳蜗,几乎要被刺穿。 漆黑的瞳孔,敏锐地缩了缩,方晓染下意识扫了眼屏幕,竟是萧欢歌的号码—— 她不是去找萧景逸了吗,怎么会在电话里发出肝胆俱裂的呼救声? 欢歌出事了。 一定是出事了。 双手颤抖,双腿颤抖,方晓染连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慌忙朝宋子健纪穆远说了一下情况,转身就要往外面跑。 “你等一下。” 纪穆远加快脚步,跳到方晓染面前,张开双臂把人拦住,一脸的郑重,“救人的事,你先交给我,万一梓川醒了,他第一眼想看到的人,肯定是你! 还有,你有身孕了,还劳碌奔波,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那好吧,谢谢纪大少。” 方晓染细眉紧拧着给他们两人道谢。 “不用。” 纪穆远摆摆手,掉头迅速离开。 第305章 悔不当初 纪穆远刚走出医院,就被一直呆在车内留意大门动静的萧景城一眼瞧见了。 见对方神情冰冷肃穆,萧景城直觉一定有要事发生,迅速推开车门下车,疾步走到纪穆城的身边,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纪大少,好巧在这儿遇见你,能不能麻烦你告知一下染染她现在还好吗,还有,沈梓川的手术做的怎么样了?” “萧小三,你想知道她和梓川的情况,自己上去瞧一眼不就清楚了。”纪穆远眯了下眼睛,冷冷地掀动薄唇,“做了亏心事,你不敢上去面对她们两人?” 萧景城没想到这人一开口就犀利无比,刺得自己哑口无言,顿了顿,微微皱眉,俊脸罩了层薄怒,“纪大少,我是做了亏心事,但那也是针对染染和沈梓川两个人,是错是对,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 “我赶着去救人,才懒得指责你。” 纪穆城挑了挑眉峰,眉眼冷锐,点了根烟,深吸了几口,准备转身走人。 萧景城下意识地问了句,“救谁?” “萧欢歌!” 纪穆城没有回头,只轻飘飘地回了三个字。 萧景城呆了一瞬,不可置信地问道,“欢歌她怎么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纪穆城转头看着他,神色平静中透着严肃,“方晓染刚才在医院里接到了萧欢歌的求救电话,只喊了救命两个字,而且电话打过去却一直无人接听,很有可能出了什么意外,我过去看看。” “你不用去了,我去一趟就行。” 萧景城之前接到了方晓染的电话,她告诉他萧欢歌一定是去找了萧景逸要讨好一个公道。 所以,只要找到了萧景逸,就能找到萧欢歌。 既然被拦了下来,纪穆城也不坚持,只视线犀利地盯着萧景城,一手插进裤兜,肃穆的眉眼含着几分薄冷,“行啊,我不去了,你先打电话给方晓染解释一下。” “我先上车,路上给她打。” 说完,萧景城行色匆匆一头钻进了劳斯莱斯车内,迅速发动引擎调转车头,直扑向桐城大酒店。 他对萧景逸的动向有一定的了解,今天周三,萧景逸会雷打不动地呆在酒店的总统套房,也不知道究竟在里面搞什么鬼。 半途中,等红灯的间隙,萧景城当真跟方晓染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告诉她自己把纪穆城拦住了,改为他亲自去跑一趟,毕竟萧欢歌是他的堂妹,再加上他和萧景逸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由他去交涉的效果,会比纪穆城更好。 对于萧景城的安排,方晓染没有异议,只叮嘱他小心点,找到了欢歌及时给她回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 萧景城看了下红灯,发现已经闪烁到只剩下最后一秒,放下了手机,脚下用力猛踩油门,轰地一声,冲过斑马线疾驰如飞而去。 此时,豪华奢靡的总统套房内,萧欢歌浑身从头发丝到小腿肚,血迹斑斑,手都快被抽断了,疼的神智不清,呵呵冷笑,嗓音嘶哑破碎几乎不成句。 “死变态,虐杀狂,你等着,咳咳……等老娘获救了,第一个就要把你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妈的,好疼啊,快痛死了她了! 萧景逸折腾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疯躁的戾气渐渐在体内平息,只觉得神清气爽,说不出的极致爽快。 听见了女人发出嘶哑的破口大骂,拧紧了长眉,竟鬼使神差地感觉到这个被他残忍鞭打的女人,说话的口吻和语气与萧欢歌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的双眸,早就适应了房内的黑暗,即使没有开灯,行动也照样自如。 于是,萧景逸勾唇兴味一笑,缓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长鞭往脚边随意一扔,慢慢朝身体蜷缩成一团且时不时抽搐的女人走了过去,用脚下的黑色皮鞋鞋尖挑开她覆盖在脸上的凌乱头发,低头眯着眼看下去—— 只是,女人的脸庞血肉模糊,再怎么仔细瞧,也依然是一张快要肿胀成猪头的脸,分辨不出五官究竟长什么样。 尽兴后的萧景逸,褪掉了一身阴邪嗜血的暗黑气息,从裤兜里掏出雪白的手帕,缓慢而仔细地擦拭刚沾满鲜血的修长双手,嗓音阴寒如冰,“滚出去,找刚才把你带进来的男人再多要五十万。” 这么件小事,一直是萧威给他搞定,所以,在萧景逸的心里,也惯性地认为这次的女人依然是萧威花钱给他找来的。 却根本不曾料到,萧威赶不及办这件事,只电话吩咐了两个贴身保镖黑子和龙子在最短的时间内找个女人让他发泄。 “我呸!老娘不缺钱,不要你肮脏的臭钱!” 萧欢歌瑟缩着往后退,气得浑身都在颤栗,眼角的鲜血,糊在眼窝里,导致她的视线恍惚,瞧不清楚变态狂的模样。 但这不妨碍她扬声恶骂,“贱人,我去你妈的!老娘再加一百万,你让我抽两顿,抽不死你,算老娘倒霉!” 她一口一声的老娘,让萧景逸五官的线条痉挛般的胀动,脑海里一抹亮光忽闪而过,手指不听使唤地摁亮了天花板上悬挂的欧式水晶吊灯。 雪亮的灯光乍现,萧欢歌那张熟悉刻骨的脸庞,自然而然,落入了萧景逸的视线中,锁定,定格。 那个瞬间,他的眸光掠起重重叠叠的慌乱,心脏骤然一寸寸地往下沉坠,万箭攒心似的,生疼生疼。 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悔不当初。 萧景逸手指颤抖,猛然冲上去一把抱紧了萧欢歌浑身浴血疼的抽搐的身子,赤红的眸底,迸出了深切的悔恨,“欢欢,怎么会是你?” 萧威那个没卵用的废物,怎么就把欢欢送到了这间套房? 他竟把欢欢当成了那些花钱就能买到的婊子,狠戾没人性的残暴一面,统统都暴露在了她的眼前,如同脱光了衣服般尴尬难堪。 完了! 这回彻底完了! 就算欢欢能原谅他,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萧欢歌闻言,慢慢抬起头,愤怒的凤眸溢满层层深红的血雾,也认出了刚才对她残忍虐杀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男人是萧景逸,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和悲愤,浑身开始颤抖,就连牙齿,也在抖的咯咯作响。 她死死地盯着他,几乎快要瞪裂了眼球,撕心裂肺地吼道,“萧景逸,你踏马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我求了你那么多次啊,我要你停手,要你别再抽我……好疼,疼的我快要死了。可是你为什么不住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萧欢歌用尽全力挣脱了萧景逸的怀抱,拖着还在滴血的身体,怔怔地往后退,漂亮的眸子,泪眼朦胧,蒙着尘埃一般,渐渐暗淡无光。 “萧景逸,你是魔鬼,彻头彻尾的魔鬼,我再也不要喜欢你这样的一个魔鬼,那太可怕了,太疼了啊!” “欢欢,别怕,别怕我,我不想伤害你!” 萧景逸张开双臂,慌乱地疾步走向她,想要从前面搂紧她。 萧欢歌哪里再肯让他碰触,拼了命挣扎。 推搡抗拒中,她身上早就寸寸破碎的火红连衣裙被扯掉,露出紧紧包裹在胸衣里面的雪白温软—— 萧欢歌猝不及防,迎视着男人深深暗沉的眼神,连忙用双手护紧了那片雪白,眸子立即沁出了悲痛的泪光。 “滚啊,你踏马马上给我滚开!” 第306章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萧景城冷沉着敛走到桐城大酒店顶层,眸光一转,见走廊尽头的那间总统套房门口,守卫着一左一右两尊门神,穿着黑色西装西裤,脸色肃杀,一眼就能瞧出来和萧景逸的气场很相似。 那里,肯定是萧景逸常年包下来的套房。 而萧欢歌,肯定也在里面。 萧景城面色紧绷地走过去,刚靠近,站在左边的黑子立即呵斥道,“站住,再靠过来,别怪我们不客气,赶紧离开,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龙子也跟着阴狠冷笑,“闲杂人等,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被萧景逸养的两条恶狗给嗷嗷吠了几声,萧景城不怒反笑,“马上跟你们的主子通报一下,就说萧景城找他。” 龙子性格直来直去,听到萧景城的名字,有点懵逼,扭头压低声音问黑子,“咦,这个男人的名字和boss只差一个字,难道是兄弟?” 黑子摇头,有些不确定,“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个人气度非凡,看起来倒不太像普通人。” 至少,普通人早就在感受到他们浑身都冒着杀气的时候,吓得转身就跑掉了,哪里还有胆子站在对面,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们两人加入萧景逸保镖团的时间比较短,而萧威也没有把萧家这边的主要人物交代下来,导致他和龙子对萧景城和萧欢歌一无所知。 黑子比较有心计,眼珠子转了一圈,盯着眼前俊脸黑沉的男人,皱眉问道,“我们boss在里面忙得很,你能不能等他忙完了再过来?” 尼玛啊,boss正在与那个被强行甩进去的女人大玩特玩,还没有玩尽兴,如果贸贸然的窜进去汇报情况,打扰了boss的好事,只怕会被一枪给崩掉了吃饭的家伙。 萧景城听到萧景逸在里面忙的很,当即变了脸色,“是不是有个女人在里面?” “是啊,怎么了?” 龙子年轻气盛,斜眯着眼瞪向萧景城,冷冷地笑道,“我们大佬玩女人,关你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不相干的人来管了?识相的,就马上滚,别自不量力!” 萧景城被气笑了,抬腿横扫过去,勾唇呵呵冷笑,“草,老子不和你这样的看门狗计较,你倒以为我怕你了?” 那一腿来势凌厉,龙子往旁边躲,萧景城趁机一跃而起,整个昂藏的身躯径直扑向了厚重的房门。 嘭的一声。 没有完全闭拢的房门被一撞而开,里面的血腥画面,直直逼入萧景城的眼帘。 当他看到萧欢歌浑身血迹斑斑已不成人形时,手中的手机,几乎被他给狠劲捏碎了。 “萧景逸,我草尼玛的,王八蛋,你到底把欢歌怎么了?” 萧景城只觉得心窝里点燃了无法控制的怒火,熊熊腾起,越烧越旺,几乎要把他身体中的血液全部抵达到愤怒的沸点。 如果,如果眼前这个皮开肉绽仿佛整个都浸泡在血海中的女人,还算是个人的话。 整张脸红肿鼓胀,嘴角的血渍还在流淌,指甲抠破,根根残碎开裂,在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生生划出了十条斑驳的血痕。 两条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遍布了密密麻麻的刺伤,每一个伤口,都在往外渗血。 身上的红色连衣裙,寸寸破碎,粘在肌肤上,和那层层血色浸染在一起,分不出哪些是血迹,哪些是衣服的碎片。 黑子和龙子听到刚窜进去的男人狗胆包天朝自家boss吼叫,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即闪电般飞身进去,就要对萧景城痛下杀手时,猛地听到萧景逸发出阴冷的斥喝,“这里没你们的事,滚出去!” “是,boss!” 黑子和龙子不敢不听命令,低着头迅速往外撤离,并且关闭严实了房门,眼观鼻鼻观心地守在房门的左右边,非常的训练有素。 龙子面有难色,压低声音问道,“黑子,我好像听到了那个女人叫欢什么歌的,刚才进去的男人貌似来救人的,惨了,是不是我们抓错了人?” “我也两眼一抹黑,这样,我打电话问问威哥。”黑子也被里面的腥风血雨给弄得不知所措。 不过睡个女人滚滚床单罢了,怎么boss凶残得快要搞出人命来了? 电话很快接通,那端的萧威听到黑子提起了“欢什么歌”,立马惊吓的嗓子都变音调了,擦了把冷汗,破口大骂,“我日,叫你们花钱随便找个女人给boss泻火,你们居然把欢歌小姐带了进去,真踏马的蠢货! 靠,boss的泻火根本不是那种泻火,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我把话先撂在这里,如果这次我躲不过这一劫,你们两个就给我一起下地狱陪葬!” 火大地一把挂断了电话,萧威毫不犹豫扔下了即将要商谈巨额业务的几位大客户,火急火燎爬到公司的停车场,迅速驱车往桐城大酒店赶。 妈蛋,大街上随便拉个女人都能拉到欢歌小姐,这都叫什么事啊! 套房内,瘫倒在萧欢歌听见了萧景城的痛吼声,艰难而缓慢地转过头,看清楚了来者是一向对自己很好的堂哥,瞳孔的血丝,一点点染红,染上了泪雾。 “哥,你来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令萧景城眼眶赤红灼热,心疼得差点落泪。 猛地如一股飓风跑过去,把萧欢歌挡在身后,飞起一脚踹到犹在浑噩中的萧景逸的心口,冷笑不止,“我草你妈,萧景逸,你不是人,你踏马根本不是人,你就是这样对待一心一意真心待你的女人?” “我没有,我不知道是她,我不知道!” 萧景逸毫无防范,硬生生承受了萧景城的一记狠踹,瞳孔赤红怔怔地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墙壁,再也无路可退,他瞳孔瞠裂,双手攥得死紧死紧,咯吱作响,骨节近乎要崩断,浑身也开始发抖。 “欢欢,对不起!” “欢欢,我错了!” “欢欢,你能原谅我吗?” 男人满目苍然,碎裂的嘶吼,如疯如魔。 然后,萧景城看到萧景逸像一头嗜血发狂的魔兽,不停地,疯狂地往自己的身上往死里捶打。 那力道之大,很快就让萧景逸五脏六腑几乎移位,口吐鲜血。 他睁着血茫茫的眸子,摩擦两条仿若灌了铅的沉重双腿,一步,一步步,朝一身血泊的萧欢歌走去,喉间哽咽喑哑发声,“欢欢,知道吗,这就是我拼命要把你往我身边推开的理由。” “我不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会经常犯病,我是变态狂,我是魔鬼,我有嗜杀女人的倾向。” “你靠得我越近,我想要虐杀你的倾向就越严重。” “欢欢,我给不了你正常的男欢女爱,这辈子,都给不了!” 心肝宝贝,因为啊,年幼之时受到的心理创伤,已让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只有伤人,只有杀人,才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活的像个正常的人。 而温柔和爱,在我生命中,很早以前就全部缺失了。 这样残缺肮脏的我,又怎么配爱你? “啊……萧景逸,别过来,你别再过来!我痛,真的好痛好痛啊!” 此刻的萧欢歌,对萧景逸的恐惧,是深刻在骨子里头的,见他迈步一寸寸朝自己艰涩走过来,尖锐的发出阵阵嘶叫,“哥,救我,恶魔来了,他要杀了我,要扒我的皮抽我的筋,我怕,我真的好害怕啊!” 深爱的男人,不是人,竟是条披着人皮的恶兽,这样天差地远的狠毒面目,令她无法接受,身体以及精神都接近了崩溃的状态。 她瑟缩在萧景城的身后,不停地伸出无力的手臂,徒劳地重复抗拒的动作,字字句句含着血泪,撕心裂肺,摧心肠断。 听着她哀哀悲鸣,萧景逸的脚步,再也踏不过去,凝视着萧欢歌惊恐万分的脸庞和眼神,心脏好似洞穿了一个血窟窿,血流成河,几乎要把他整个吞没。 明知道就这样放任她离开,是对彼此最好的成全,可心中犹有不甘,眼神一片荒芜地唤着她,“欢欢!” 我的深刻悔恨,可能让你回到从前那个阳光灿烂桀骜不驯的你? 萧欢歌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躲藏在萧景城的背后,惊吓的魂飞魄散,惨叫声声,“啊……哥,魔鬼又来了,带我走,带我走啊!” “够了!” 萧景城眼眶赤红,猛然断喝一声,“萧景逸,你真踏马该死!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欢歌已经被你给折磨得快要疯掉了,如果你再上来逼她,她就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疯子,永远没有恢复清醒的时候,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如果你还想她能好起来,你就别再出现在她眼前,永远都别出现。” 说完,萧景城恶狠狠地剜了萧景逸几眼,声线充斥遮掩不住的憎恨,“萧家被你搞得天翻地覆,欢歌被你搞得疯疯癫癫,你到底还要作恶到什么时候?” “想要欢歌原谅你,你就马上放弃对沈氏集团和沈梓川的攻击,并把股份全部还给沈梓川,包括方嫣容手里的股份。 还有,方嫣容就是个逮谁咬谁的疯狗,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绳之以法。” 萧景城握紧萧欢歌瑟瑟发抖的手腕,眼角灌满愤怒,“否则,欢歌不会见你,永远不会!” “不见,我永远不见魔鬼!” 萧欢歌茫然地重复着,神色仓惶。 最后她的这句话深深刺激到了萧景逸,他猛然飞身纵起,阴狠的面容掠过漫漫杀机,“萧景城,你想离间欢欢离开我,找死!我现在就弄死你!” 狂爆嗜血,他疾扑上去,如一条恶念森森的猛狼—— 第307章 不入流的手段 “啊,别杀堂哥,别杀我!” 萧欢歌从年幼时初识萧景逸到现在,从未见过这样如同凶残野兽般要杀人的萧景逸,苍白的嘴唇里,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连连往后退。 仓惶之中,她没有注意到身后就是硬梆梆的茶几边缘的尖棱。 “欢欢,小心!” 萧景逸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瞧的一清二楚,脸色突变,猛然跳过去想要拉拽住她的手臂。 不料,萧景城的速度,比他更快。 对方一个闪身,扯住了萧欢歌的手腕,往前旋转了一大圈,把萧欢歌带到了距离萧景逸更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目光沉漠愤恨,“欢歌的反应,你看到了,只要听见了你的声音,她就害怕,反射性要逃避。 她本是一个恣意妄为的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却因为你的一顿暴行,变成了现在这幅过街老鼠的惧怕模样,哪里还有她之前的半分风采? 但凡你对她还有半点真正的感情,你就马上停止对沈氏集团的攻击,把伤害过欢歌的方嫣容送去监狱直到牢底坐穿,这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真正在乎的表现。 萧景逸,你扪心自问,你对欢歌到底有多少真心? 妈的,你这样残忍无情虐杀她,伤害她的好朋友方晓染一家人,难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痛?” “痛的,哥,我好痛,你带我走,走啊!” 萧欢歌十根残破的手指,不断地抠挖身上流血的伤口,一下又一下,明明她整个人痛的浑身都打颤,却完全停不下来这种类似于自残的行为。 当一个人的心理拥有承受不住的痛苦,就会无意识用各种各样的办法伤害自己的身体,又或者用酒精日日夜夜麻醉神经,用身体上的痛苦,来遮盖掉心理的痛。 直到接受系统的心理治疗,心里的创痛慢慢得到了痊愈,才能彻底脱离自残的行为。 这个时候,最不应该出现在萧欢歌面前的,就是萧景逸。 他的气味他的声音他的一切,都会刺激她内心的那片创伤,反反复复提醒遭遇虐杀时的每一个细节和每一寸疼痛。 眼睁睁看着萧欢歌无意识地毫无间断伤害自己的身体,伤口的鲜血流的越来越多,她却仿佛不知道疼死似的,往死里抠挖密密麻麻的伤处,萧景逸喉咙一阵哽咽。 恍惚之际,犹记得他那年被关押在萧家大宅的地下室,当时的她,还是个圆滚滚的小女孩,顶着一头的天然卷发,端来了一大盘糕点和饮料,偷偷摸摸送到地下室,朝他灿烂明媚地笑,“小哥哥,你饿不饿,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赶快吃啊!” “嘻嘻,对啦,小哥哥,我姓萧,萧欢歌的欢,萧欢歌的歌,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当时,他一颗被折磨和仇恨锤炼铸就的铁石心肠,在小女孩璀璨的笑容里,化为了绕指柔。 如今啊,那灿如骄阳的小女孩,从小到大只爱黏他的大女人,竟一步步被他摧毁成现在看见他就怕的模样,到底谁之错? 萧景逸沉痛地狠眯了下眼眸,凝视着如惊弓之鸟的萧欢歌,眼神变幻莫测,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萧景逸,你踏马想要看着欢歌流光了血而死吗?到底答不答应,就一句话的事。”萧景城气的咬牙切齿。 萧景逸闻言,劲瘦的身躯沉沉一抖,目光偏左移动,看向萧景城,阴狠地盯着,“行,我答应你的条件。” “好,这可是你答应的,你最好说到做到。” 萧景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挥了挥不知何时紧握在了手中的黑色手机,朝萧景逸讥诮冷笑道,“刚才的对话我全部录了音,不怕你出尔反尔。” “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只要我不同意刚才的条件,能奈我何?!” 萧景逸的视线落在手机上面,瞳孔微微锐缩,“我待欢欢的心,不比你少。你马上送她去医院救治,迟了一秒,休怪我翻脸无情,单方面撕毁约定!” 在萧家,两人假模假样兄弟了多年,萧景城对这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心狠手毒的性子不说有十分的了解,七八分还是有的。 听完了他的话,萧景城确实不敢再停留延误,而且萧欢歌伤痕累累的身体,也耽搁不得。 当即小心翼翼搀扶着萧欢歌走出了令她窒息的套房,一边低声抚慰,“欢歌别怕,哥这就送你去医院,你的伤,很快就会好。” 身体表面的伤,确实很快会痊愈。 可心理最深处的伤呢? 萧景城扫了眼萧欢歌脸上那抹恍惚迷茫的表情,眼眸一度发热赤红。 萧威急忙忙跨出电梯,眼角的余光扫到另外一部电梯缓缓闭合,里面站着的一对男女,似曾相识。 等他猛然意识到都是谁时,电梯双门早已闭合,稳稳地往下运行而去。 “靠,那不是欢歌小姐和萧三少吗?” 作为一路陪伴萧景逸走来的元老级人物,萧威对萧景城的称呼,一直维持在“萧三少”上,即使萧景城已经脱离了萧氏集团,自立门户,单独创立了景染公司。 习惯这东西,一旦习惯了,就容易根深蒂固,很难更改。 萧威走到套房门口,看见了蔫潮蔫潮的黑子和龙子,气不打一处来,阴戾地朝两人狠踹了四五脚,踹得那两人嗷嗷痛呼,方才感到解了点愤怒。 “蠢货,叫你们随便抓个女人,都能抓到boss心尖尖上的欢歌小姐,该说你们运气爆棚还是死期到了?” 黑子抱头鼠窜,“威哥,我又不认识什么欢歌小姐,你让我最快的速度找个女人给boss,刚好我走出酒店就看到她了,穿着打扮婊里婊气,一看就是出来卖的失足女人啊,给点钱就能打发掉。” 龙子也跟着点头附和,“就是啊威哥,欢歌小姐打扮得跟鸡差不了多少,喔,不对,真正的鸡打扮得都比欢歌小姐要淑女一点,我和黑子会抓错人,情有可原啊。” “尼麻痹的,做错事还找理由,信不信老子kao死你们两个?” 萧威懒得理会这两个蠢蛋,推开虚掩的房门,抬步就要往房内疾扑进去。 忽而,卧室里面发出惊天震地的声响,萧威连同黑子龙子三个大男人,顿时齐齐变了脸色! 第308章 功亏一篑 萧威紧急窜飞跃过去,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感不妙,迅速往里冲,奔到卧室门口,拧开房门,探头往里看,声音焦急中夹杂着关切。 “boss,你怎么了?” 卧室里凌乱不堪,雪白透亮的地板上,静静躺着一根沾血的带刺长鞭,周围有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迹。 毋庸置疑,那些鲜血,肯定是欢歌小姐身上流出来的。 萧威的第一直觉是,完了完了。 经过这次可怖的虐抽,欢歌小姐一定再也不会原谅boss的残忍。 如果换做他是欢歌小姐,肯定也绝不会原谅。 胡思乱想了几秒钟,然后,萧威注意到了萧景逸背对着这边,捏紧拳头一拳又一拳,狠砸在坚固的墙壁上。 看得出来,boss很痛苦,非常痛苦后悔。 以近乎自虐的方式,把他自己的双手砸得鲜血淋漓,皮破肉烂。 “boss,别砸了!再砸下去,你的双手肯定要废掉了。” 萧威瞧的难受,疾步如飞冲到萧景逸身边,扶住他僵硬冰冷的沉重身躯,想要把他搀扶到床边。 手指刚挨到他的肩膀,男人那渗出冰寒阴狠气息的身躯,一点一点,轰然朝后栽倒。 倒地的瞬间,萧威看见一股妖艳的血色,从萧景逸的嘴里,喷薄而出。 男人仿佛抽光了精神气似的了无生趣,一双无神的眸子不再有焦距,恍惚地盯着雪白天花板,嗓音发出喑哑般的嘶叫,“威子,立即赶回公司,把我手里沈氏集团的股份,全部抛掉。 另外,找到方嫣容,不管用什么办法,逼她吐出手里握着的所有沈氏集团股份,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送进监狱。 不用管我,我没事,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你现在就去办这两件事,立刻,马上!” “boss,为什么要抛掉我们手里所有沈氏集团的股份?” 萧威不明就里,刚正的面容掠过不解和疑惑,“只要再添把火,沈梓川那个鸟人肯定要倒台破产死无葬身之地。我们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二,眼看就要收获巨大的战利品,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愣怔了一下,萧威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变,说道,“boss,你是为了欢歌小姐才这么做的,对不对? 可是,为了今天这种快要大获全胜的局面,为了能扳倒沈氏集团,为了能把沈梓川踩在脚下,你准备了那么多年,也筹备了那么多年,甚至隐忍了对欢歌小姐的感情,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弃掉功亏一篑?” 闻言,萧景逸的身躯一僵,可渐渐地,他眸底的狠戾阴冷被一片柔情所代替,唇角微勾,发出阴郁闷钝的涩笑,“计划毁了,还可以再布局。可是,这两件事不照办,只怕欢欢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威子,我不得不这么做。” 他没有照实说的是,这一刻,饶是他铁石心肠,也承受不起被萧欢歌厌恶憎恨的后果。 以她的重情重义,这次来找她,百分之九十九为了方晓染和摇摇欲坠股价一泻千里的沈氏集团而来。 阴错阳差,却被他施暴毒打了一顿。 他在她面前,展露了他最兽性丑恶的一面,如果再不答应萧景城的条件,不应允她特地来找他的本来目的,那么,他在萧欢歌心目中的形象,只会越来越面目狰狞。 失去了萧欢歌的喜欢和爱,就算他拥有了整个全世界,又有何用? “可是……boss,就这样放弃,真的太可惜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萧威犹在挣扎,试图拉回萧景逸的理智。 这次能算计成功沈梓川,主要是他们这一方算无遗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才侥幸暂时占了绝对的上风。 趁着沈梓川现在生死垂危不省人事,一口吞并如庞然大物般的沈氏集团,才是最最上策之计啊! 萧景逸抬手用拳头抵着刺痛的太阳穴,面容煞白沉冷,好似一个死人,阴翳的横扫了眼不听指挥的下属,“行了,别再废话,我意已决!” 被萧景逸盯了眼,萧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急忙表忠心,“boss,我都听你的,现在就去办。” 他转身急冲冲走了两步,又回头担心地说道,“那个,地上凉,要不要我先扶你上床?” “滚!”萧景逸阴冷地吼了声。 萧威没胆子再呆着,吓的灰溜溜逃窜出门。 门口,黑子和龙子顶着两张哭丧脸,凑到萧威跟前,小心翼翼讨好,“威哥,boss他怎么样了,没有生我们两个人的气吧。” “滚滚滚,离老子远点,没看到我刚被boss训成狗了吗?” 萧威粗暴地吼道,拿出手机,立即给方嫣容打电话。 结果呢,那个看似清纯实际骚浪的女人,居然,居然直接挂了电话,没有接听。 “妈的,贱人就是矫情!” 萧威气的骂娘,眉头一皱,朝站着一旁瑟瑟发抖的黑子和龙子各自踹了两脚,“走,跟我去逮人。” 经过了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沈梓川终于被医生和护士从急诊室里面推了出来,急匆匆送往vip超级护理病房。 这十个小时,方晓染担忧惊惧,根本没有胃口,仅仅喝了点白开水,吃了点白粥,就那样一直守在外面,目不转睛的,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害怕她一眨眼,就听到了最坏的消息。 终于等到沈梓川被推出来,她迅速跑过去,跑的时候,由于站的太久,小腿肚抽筋,疼的她直皱眉吸气。 但这点疼痛,拦不住她一步步跑向沈梓川。 那边,宋子健早就从专家嘴里探到了手术的结果,眉飞色舞凑到方晓染的对面,与她一起推着推车,边走边解释,“小嫂子,我告诉你啊,刚才专家说了,手术还算成功,把梓川哥哥脑子里的淤血貌似都取出来了,神经血管也一一打通,只要不出意外,梓川哥哥就一定能好好活过来。 哎哎,真是太好了,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啊!” “嗯。” 方晓染没有他那么乐观,只抿紧苍白的唇瓣,略略点了下头,表示听到了宋子健的絮絮叨叨。 她的心,没有宋子健那么乐观豁达。 只要沈梓川一天不醒,她就担惊受怕多一天。 很快,沈梓川被抬进了病床上面,身上也插满了各种监控仪器,整个人窝进白色被子里,还没有苏醒。 身躯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据说是手术后的正常反应。 那么昂藏挺拔的男人,经过这几天的摧残,已消瘦得不能看。 方晓染走到床边,抬起男人森白的大手,低头温柔地用小剪刀清理他手指头的残破伤痕。 宋子健先把医生和护士都使唤走了,然后扭过头,很识趣地朝方晓染说道,“小嫂子,我还有点事,需要马上去办理,梓川哥哥暂时就交给你了。” 说完,匆匆夺门而出。 充斥淡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只剩下方晓染和昏躺在床上的沈梓川。 望着嘴唇干裂皮肤渗白的男人,方晓染眸底弥漫开悲伤的水光,“沈梓川,我想你了,宝儿也想你了,你快醒过来好不好?” 第309章 宝贝,对不起 方晓染慢慢地弯下腰,将冰冷的脸贴在了沈梓川的脸上,冰凉的泪水顺着他憔悴的脸,一滴,一滴,滑进了他的嘴角。 那是不同于海水的滋味,淡淡的咸,又夹杂着淡淡的涩味,顺着沈梓川的口腔,缓缓地滑入了他的咽喉,最后进入他的胃部,刺激得他无意识动了动森白的手指头。 看到沈梓川的食指轻微颤抖,方晓染心头突跳,泪眼含笑,惊喜地看着他,柔声说道,“沈梓川,你是不是醒了?” 他醒了,她比中了一千万大奖还要开心。 沈梓川一点点掀起了沉重的眼皮,看到方晓染红肿着双眼正欢喜地看着自己,她明显挂了浓厚黑眼圈的一双眸子,溢染了一汪泪水,顺着她疲倦的眼角,正一颗颗的往下掉落。 都是他的错,惹得她流泪伤心难过。 “晓染,别哭了,咳咳……我,我没事。” 他刚刚开口说话,脑袋里面一阵阵急剧的刺痛,忍不住闷声激烈咳嗽,带动他整个人都快从病床上震起来,连同整张床都在颤动。 见状,方晓染泪水掉落得更多更急,急忙伸手去轻柔拍击他鼓动震鸣的心窝,“快别说话,沈梓川,你先别说话了。还是我来说,你听吧。” 沈梓川的眸底荡漾似水的柔情,他很想握紧她拍抚他心口的那只纤细小手,把她紧密地揽入怀里,告诉他有多么的在乎她。 可是,他的肋骨好像都断了,心肝脾估计也刺破了,隐隐刺痛,还有大脑里面,更是钢针一下一下穿捅般疼的钻心剜骨。 呼吸的时候,稍微多用点力气,几乎疼的能要了他的命。 他怕方晓染担忧,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两人不曾说话交流,也是甜如蜜。 “沈梓川,你还记得吗?我们结婚的第二年,正月初六,你要去公司开工,但那天我吃坏了肚子,很不舒服,痛的在床上打滚。 李嫂看到了,就赶紧去找你汇报情况,当时你都快要出门了,听到我不舒服,尽管脸还是黑黑的,拉的很长,但还是亲自开车把我送到了宋子健名下的医院去看病医治,还给我安排了最好的医生。 当时我就想啊,其实,你并没有像你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讨厌我,对不对?” “嗯。” 沈梓川唇边的笑纹加深,点了下头,坦然地承认了。 那抹笑意,荡漾在他英俊的脸上,霎时风华流灿,使得方晓染的脸颊飞起了晕红,忍不住握紧拳头,轻放在他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沈梓川,你可真是闷骚,这就叫做,典型的摩羯座!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话,就不能开诚布公好好说开了吗? 你不说,什么都闷在肚子里,我又怎么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呢?” 最痛苦最悲伤绝望的那段日子,她就是念着他对自己的那一点少的可怜的好,一日日熬下来的。 总期望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子过久了,他总能发现她的好,她对他的一片赤诚真心,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谁又能料到,他们两人之间最后竟发生了那么多的误会,以至于离婚的六年后,他才明白了对她的心意。 幸而,还不算太晚! “宝贝,对不起!以后,再不会让你流泪,难过。” 沈梓川当然不会主动坦白那次大发善心送方晓染去医院,是因为他离不开她柔若无骨的美丽身子。 如果她有什么不测,他去哪里再找一个能引起他本能性致的女人? 毕竟,她的身体完完全全该死地契合他的身体,仿佛从头到脚都是为他而生。 除了她,他对其他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趣。 哪怕是,那些女人,一个个的,都比方晓染妖艳娇柔百依百顺,他也勃不起来。 为了他的生理满足,他才勉为其难照顾了她一次。 没想到,就那么一件小事,竟被她牢记到现在,她对他的要求实在不高,也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 “这可是你说的,说到要做到哦!” 方晓染说这话的时候,不自知带着娇嗔的口吻,唇角含笑,如枝头的春花初绽,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梓川目光柔软,久久凝着她,心底涌起没法用言语形容的温暖和幸福。 倏然,他留意方晓染一直说着说着,唇瓣干裂的都起了白皮,墨色长眉不由皱紧。 忍着艰难的呼吸,狭长的眸子充满疼惜,朝她轻声说道,“去,先喝水,再说话。” “嗯。” 方晓染点头,确实也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搁放在床头边的透明瓷杯,发现里面还剩下了大半白开水,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喝完茶水后,她把目光投向男人,小声询问,“你渴不渴,要不要我喂你喝一点?” 说完,她就敏锐地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不对劲,火热巴巴地巡视在她的嘴唇上,一瞬不瞬。 “怎么了?” 被沈梓川紧迫地盯着,方晓染情不自禁伸手抹了抹嘴角,“我这里沾到水了吗?” “你的唇角,没有水。” 男人目光绵绵密密地看着她粉透嫣然的两片唇瓣,心底腾空而起的烈烈火焰,渐渐地化为了眸子里的流光和柔意,舔了舔薄唇,对她循循诱导,“晓染,我渴了,过来,喂我喝水。” “噢噢,好的,你先等一下。” 方晓染不知道此水非彼水,还以为沈梓川是单纯的口渴了,连忙低头拎起了电热水壶,在茶杯中倒进了半杯水,然后走到床边,用力小心翼翼地把他搀扶起来,拿枕头垫靠在他的后腰,再把茶杯边缘送到了他的嘴边,用眼神示意,“喝吧。” 沈梓川知道她没懂他的意思,苦笑地摇了摇头,“不是这种喝法。” “那是哪种?”方晓染满脸懵怔。 受了一场重伤苏醒过来以后,这个男人的心思,怎么越来越诡秘,越来越让她难以猜透了。 “来,我教你!” 沈梓川一眼扫到她的茫然,知晓她的身心比任何一个女人都单纯澄澈,心生欢喜,终究按捺不住心口的悸动,俯身过去,吻牢了她嫣红的唇。 被他舌尖勾缠了一下,方晓染满脸通红,眼前立即闪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唔!” 被他亲到的唇,仿佛有火在燃烧,烧得方晓染浑身发软,“唔,你还受着伤,不,不要!” 第310章 来的可真是时候 “沈梓川,不要!” 方晓染的一声声尖叫,悉数被男人给吻进了他的肚子里,连同她紊乱纷杂的呼吸。 他的舌尖带着压抑许久的情感,炙热滚烫,在方晓染的口腔里,四处游弋扫荡。 男人突如其来的狂野,让方晓染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双手不由自主牢牢地攀附在了他有力的脖颈上—— 渐渐地,沈梓川刚动了一场大手术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急促而滚烫的气息,喷薄在方晓染的敏感的脖子,发出低沉磁性的呻吟,令她脸红心跳,面色娇艳欲滴。 “沈梓川,别,别这样,你的身体……” 察觉到男人干燥热滚的大手从她的裙摆下钻了进去,顺着她细嫩的大腿一寸寸往上移动,方晓染连忙喘息不定地伸手按住了他的大掌,不想让他在虚弱的状态变得更加激动。 “宝贝,我想你,太想你了。” 激烈勾缠过后,沈梓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气血翻涌,尤其她柔软馨香的身子,温暖的体温,香气,完完全全拥揽在他的胸膛里,令他情动意深,只想就这样拥有她,到那地老天长。 “就算想,你也不能不要身体了吧?” 方晓染眉心拧了拧,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刚好鼻子被他温柔地用薄唇蹭了蹭,又啃了几下。 他柔情如水的动作,让方晓染有点发懵,一时忘记了挣脱,呆愣地抬头看着他,轻轻的,喊了他一声,半娇嗔半不悦,“沈梓川,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总想着那种事,是不是不想活了?” 在她嗔怪的眸光里,男人慢慢松开了那只搂她搂得很紧的手臂,凝着她,眉眼生辉,“不,我想活,活上很多年,就能够睡你很多年。” 说完,慢慢地闭上了狭长的眸子,不断回味刚才那一幕甜蜜的要命的折磨。 他一定是中了方晓染的蛊,才会在甫一苏醒就恨不得把她压在身下,攻城掠池,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动作大戏。 注意到他松开了大手,方晓染立即把身体从病床上挪走,站了起来,望着他静沉煞白的面容,轻轻地说道,“沈梓川,现在你醒了,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什么事?”沈梓川盯着她粉色晕红的脸庞,眸光一眨不眨。 “就是,那个,我怀孕了。” 低头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方晓染忍不住喜悦地笑了笑,“医生说了,差不多七八天左右,还只是孕囊刚刚着床,很小很小的一个。” 听她高兴地说着她怀孕了,沈梓川下意识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腹部下面,突然很想抽根烟淡定一下。 这代表着,他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吃不上肉。 三个多月,足足快一百天,实在是太考验他的自控力和忍受力。 早不怀晚不怀,这孩子,来的可真是时候! 见他半天不发声,脸上安静得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方晓染心里梗塞得很,不由拉长了脸,没好气地问,“沈梓川,你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成功怀上了宝宝,等到五个月后就可以抽取脐带血救治宝儿,可你却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沈梓川仰靠在床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等到激烈的刺疼缓过去了,抬头,就见方晓染站在床边小脸气鼓鼓的瞪着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就是太高兴了,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方晓染不信,总觉得他应该还有更深层的意思没有被她捕捉到,但从他沉静的脸上,她一时也看不出什么。 只是,真的有点不开心了,脑海里胡思乱想。 他的表情淡淡,神色静如止水,一点都瞧不出喜悦和开心的情绪,这是再次为人父的正常反应? “宝贝,别多想。” 沈梓川多敏锐的一个人,扫了方晓染两眼,就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轻叹了一声,探手过去,握紧了她细嫩的手腕,把人一把带入怀中,双手捧起了她的下巴,鼻尖摩挲着她的鼻尖,狭长的眸子定定地射进了她的眼眸深处,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仅为宝儿带来了生的希望,也是我们共同拥有的第二个孩子。你是我心仪的女人,心甘情愿为我生一个接一个的孩子,作为你的男人,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那你干嘛连笑都不笑一下?” 方晓染才不让自己被他的几句甜言蜜语给哄蒙了脑子,瞪他,誓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微微沉了沉下巴,伸出舌尖舔了下她的嫣唇,“小傻瓜,有了孩子,前三个月我还怎么弄你,怎么让你爽乐到极致巅峰?!” 他到底在说什么? 一个断了几个肋骨,胸腔里的内脏都海水里的巨石给震的有些碎裂,刚做了开颅骨手术,刚从鬼门关上抢回来一条命的男人,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欲念横生迫不及待想要弄她,要把她弄到爽透了的地步,简直急不可耐! 方晓染心塞得说不出话来,脸颊绯红一片,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半晌后,她也不管这男人还是个刚从手术台下来没多久的病患,用力推了一把,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一脸呵呵的冷笑,“三个月哪里够是,我这一胎,怀的是哪咤,至少也要让你素三年。” 亏她在这里分分秒秒担忧他能不能熬过手术,吃不下,睡不着,他倒好,居然一醒了就搂着她满脑子想那种事,忒不要脸了,为老不尊的混蛋! 男人盯着她气呼呼的娇俏模样,觉得她迷人极了,懒懒地摇了摇食指,不怒反笑道,“nonono,宝贝,三年不让我吃肉,那是坚决不可以!素三个月,我保证做到。” “我说多久就多久,我的身体我做主。” 方晓染冷哼了一声,不想再跟他探讨这个问题,转身走了出去。 盯着她婀娜窈窕的身姿闪出了门外,沈梓川皱眉扫向了身下某处,烦躁不已,忽而,他那支搁放在床头柜边的手机铃声大作。 阴鸷的目光瞥过去,是一条刚接收到的短信,宋子健发进来的。 短短的几行字。 扫完信息后,沈梓川从削薄的唇腔里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草!” 第311章 嘴这么毒,心一定苦 沈梓川盯着屏幕上面显示的那条信息,脸色,黑如碳墨。 宋子健微笑脸:梓川哥哥,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专家说了,你现在刚做了开颅大手术,胸腔也动了刀子,目前就你的身体状况来看,不适合做某种非常激烈的动作,这会导致你的血液加速心跳加快,不利于身体的恢复。哈哈哈,简而言之一句话,多休息少爱爱! 躺在病床上脸色极度阴沉难看的男人,扫了眼手机屏幕的右上方,将近十一点半,特么那个逗比是掐准时间故意发来的,一定是。 都是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男人,谁还不明白谁呢。 沈梓川的修长手指差点攥碎了手机,马上回复给宋子健:找死!信不信我能让你永远都得不到黎小辣椒。 宋子健推开房门,拿眼偷偷瞥过去,一眼就从沈梓川阴沉的俊脸上感受到他的暴跳如雷,乐得哈哈大笑,“梓川哥哥,我就是提个醒,不会真的打断了你的好事吧? 啧啧,拖着残败的身躯也要跟小嫂子干柴烈火来一炮,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梓川哥哥。” “滚!” 沈梓川把手机甩到床尾,真的控制不住想要痛揍眼前这个败兴的煞笔。 尤其他这一忍,还必须要忍到三个月以后,想想就觉得身体的某个零件要提前进入老年退休期了。 宋子健真的太喜欢欣赏沈梓川现在一副郁卒的模样了,欣赏够了,才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本崭新的画刊,挤眉弄眼说道,“梓川哥哥,别生气啊,瞧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东?我告诉你,只要按照上面的步骤去做,你根本不用忍三个月那么久,而且效果嘛,杠杠的,包你百分百满意。” 沈梓川伸手,把画刊接在手里,似冷非冷地扫了眼。 封面一本正经,一副山水素描画,翻看内页,瞄了几下,类似于某种花花公子的杂志,低俗不堪的画面,实在是,一言难尽。 毫无兴趣地丢在一边,讥笑一声,“你撩不到小辣椒,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下火,出息!” “卧槽,梓川哥哥,看破不说破,别总是往兄弟身上插刀子,行啵?” 宋子健抬起头,幽幽怨怨地叹了口气,凑到床边,捡起了画刊,轻车熟路翻到了某页面,兴冲冲递到沈梓川眼前,“你看这里,还有这里,这男欢女爱啊,并不是一定要真枪实弹地干起来,还有很多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和道具。 梓川哥哥,瞧清楚了没有?啪啪啪的新世纪大门,正在向你隆重开启。” 沈梓川视若无睹,冷笑着扬起了墨色长眉,“你一个连女朋友都追不到的单身狗,有什么资格跑来做我的爱情动作导师?” 这话说的,有点狠了。 一瞬间,宋子健觉得两肋被深深地插了两刀,蛋疼无比,连吼了两声草,“梓川哥哥,你嘴这么毒舌,心一定很苦吧,活该憋三个月。” 说完,宋子健拖着膝盖中箭的双腿,灰溜溜离开了监护室。 妈蛋,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对沈梓川提供那一方面的友情帮助。 嘭的一声。 厚重的房门被狠狠甩拢关闭,偌大的空间内,恢复了一片清静。 沈梓川一直在吊营养液氨基酸之类的,肚子不饿,精神状态慢慢恢复了不少,光躺着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方晓染进来,知道她还在恼他,也不急着打电话催她,先给沈白去了电话,询问公司最近的情况。 沈白还在公司忙碌,接听的速度很快,“沈先生,是这样的,大大小小的股东基本被稳住,二十多条人命的事故,已经被妥善处理,由公司的一位高层扛下了所有责任并认了罪。 对于死者的家属,该道歉的道歉,安抚的安抚,赔偿的赔偿,所费的钱款,比预期的,多花费了将近八千万,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另外,萧景逸和方嫣容手里都握了百分之三以上的公司股票,除了上次参加过一次股东大会,后面,就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我也一直派人盯着股票走势,只要他们两人一有异动,马上就能发觉。” “还有,沈先生,萧景城是除了萧景逸和方嫣容以外的第三位股东,前几天,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把手中握有的沈氏集团股份全部转让给了太太。这样一来,太太手里的股份,加上沈先生您手里的,差不多达到百分之八十,您还是占有绝对的掌控权。” “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梓川挑了挑眉,并不认为萧景城能继续成为自己潜在的情敌。 对方已经往死里作了一把,坑了方晓染,又差点坑了他的命,想要再赢得方晓染的信任,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闲得无聊,沈梓川不免顺手又把那两本封面正经内容庸俗的杂志拿到眼前浏览。 这一下,真让他品味到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意境。 宋子健说的没错,他确实打开了一道新世纪嘿嘿嘿的大门。 方晓染并不是恼怒沈梓川而很长时间都躲着他不进去,而是,她在市立医院附近的百货超市购买一些生活用品的时候,接到了萧景城的电话。 萧景城在电话里,说的含含糊糊。 任凭她怎么心急如焚,怎么追问,只简单提了一句萧欢歌出事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多说。 萧欢歌去找萧景逸,方晓染是知情的。 去之前,萧欢歌给她打了电话,信誓旦旦要给她和沈梓川讨回一个公道。 怎么就出事了呢? 是去的路上发生车祸出了事,还是找到萧景逸后出了事? 越想方晓染心底就越慌,手里推了一车的东西,来不及结账,空着两只手离开了超市,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向萧景城提供的地址。 走的有点急,她就忘了给沈梓川打电话说一声,一路上,不断地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 幸好距离不算远,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 方晓染用手机扫码转钱给了司机,马上下车,小跑着冲进了医院。 她问了服务台的医护人员手术室在二楼,见乘坐电梯的人太多,人满为患,马上转头跑向楼梯,蹬蹬蹬窜上了二楼。 白冷的炽光灯下,萧景城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捏着阴郁的眉心,抬头就看见方晓染气喘咻咻朝他跑了过来,有点意外她来的很快,又很欣喜,招手大喊,“染染,这边。” 第312章 迟早会出事 方晓染走过去,眼光一扫,留意到萧景城神色憔悴落寞,黑色西服里面的白色衬衫,沾染了点点滴滴的血迹,时间久了的缘故,变成了乌黑色的血渍,不由的心头一跳,“景城,你也受伤了?” “染染,我没事,这些血渍,不是我流的,是欢歌,她,她的身体受了很严重的鞭伤。” 萧景城注意到方晓染眼底脸上挂着对他的关切担忧,心里有些温暖,又有些涩然。 他没有想到,经过了一次他对她的愚蠢算计,经过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她对他,还是关心不减。 这样心性善良美好的女人,叫他如何舍得放手? 方晓染不知道萧景城心里的九曲十八弯,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萧欢歌的身上。 听到她受了很严重的鞭伤,立即变了脸色,直言不讳地问道,“是萧景逸干的,对不对?” 那个阴狠邪冷的男人,总是给方晓染一种“宁愿他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他”的狠戾。 没有想到,这一回,他连巴心巴肺深爱着他的萧欢歌都忍心伤害,还是个有血有肉的真正男人吗? 简直是,脑子有病吧。 下一秒,萧景城给她解了惑,“染染,萧景逸是有病,有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尤其喜欢虐待女人,女人叫的越惨,他就越开心。” 方晓染听完,脸色惊骇得苍白失色,第一反应是,萧景逸果然很变态,居然具有虐杀方面的性癖好倾向。 偶尔看电视电影里面,有那种可怕癖好的男人,每次犯病的时候,几乎都要把女人给折腾得半死不活,直接就能去掉半条命。 方晓染心都快揪了起来,拧眉抬起头盯着手术室两扇大门,忧心忡忡地问道,“那,欢歌怎么样了?” 提到那倒霉催的亲堂妹,萧景城顿时面容铁青,熊熊怒火在眸底燃烧,一脸恨不得把萧景逸大卸八块的肃杀之气,“她被萧景逸那个畜生用长鞭狠抽了一顿,鞭子上还挂满了倒刺,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密密麻麻的,全是伤口。 还有,她受到很大的刺激,一时承受不住,心理方面出了点问题。” 方晓染没想到萧欢歌为了给她和沈梓川讨回公道,最后,竟然把萧欢歌的命都快搭上了,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之前她自己从桐城大桥坠入江河中被萧景逸救了一命,刚醒过来,见到萧景逸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个男人阴冷邪性,处处透着一股子狠戾的气息,非常不好相处。 现在看来,何止不好相处,简直就是个手段残忍的恶魔。 萧欢歌那么爱他,从小喜欢到现在,他都能对深爱他的女人下如此狠的毒手,骨子里还有没有半点人性? 说来说去,萧欢歌都是被她连累了。 方晓染心中非常觉得愧疚难受,手指攥紧了皮包的细细肩带,冷冷低语,“景城,萧景逸这个人,心肠歹毒,心思叵测,他不仅想要整垮沈氏集团,还特别想要了结沈梓川的命,你认识他那么些年,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沈梓川怀有如此深的恨意?” 萧景城闻言,眼底浓厚的伤感一闪而过。 说到底,在方晓染的心里,最重要的那个男人,还是沈梓川,永远没有谁能替代得掉。 可是啊,就是这样执着而深情的方晓染,才更值得他欣赏欢喜。 萧景逸飞快地眨了下眼,掩藏了眼底的千般柔情和深意,心头被针扎般,温幽的眸子抬起来,看着方晓染摇了摇头,“他是我大伯后来娶的女人带进门的儿子,虽然也姓萧,但其实我爷爷掌权的时候,并没有把他养在萧家老宅子里面,而是住在我大伯另外买的房子里。 萧景逸性子古怪冷酷,从小就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你也知道,我一向爱疯爱玩爱热闹,跟他玩不到一块,就很少去接触。 后来,萧家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爸妈的死都是由他间接造成的,我也差点死在他的追杀下。 所以,我确实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处处置沈梓川于死地。” “我知道了。” 方晓染顿了顿,接着说道,“景城,欢歌这里有我守着,你还是赶紧去换套衣服吧,也舒服一些。” 萧景城本想与她多呆一段时间,哪怕不说话,只这样静静地站着,相距不到半米的距离,也是好的。 但她明显还介意之前他对她算计的那件事,心怀芥蒂,整个身体无意识呈现往后退的姿势,不情愿与他继续相处在一起。 肢体的语言,就是这样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来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直接而残忍。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萧景城无法拒绝,只好点头,“那好,我先回去了,有事你打电话给我。” “嗯。” 方晓染随意地附和了一句,转了个身,清澈的目光投向了手术室大门。 萧景城黯然叹息,迈步往前走,走到两米开外的电梯口,忍不住回头喊了声,“染染,萧景逸答应了欢歌,会把他手里拥有的沈氏股份全部返还,你放心,沈氏集团一定会没事的。” 听到了股份两个字,方晓染不得不扭头朝萧景城看过去,语气有些轻,透着浓浓的歉疚,“景城,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欢歌她一定不会遭遇到非人的痛苦折磨。”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 萧景城狠狠摸了把脸,涩涩地勾唇暗叹,“染染,就算没有要为你讨回公道,欢歌和萧景逸之间,迟早也会出事。” 一个积年累月阴暗行走在地狱里的恶魔男人,一个明媚桀灿如太阳般赤诚至善的女人,就如同白天与黑夜,泾渭分明,又怎么可能像普通男女一样相亲相爱卿卿我我呢? 不是黑夜浸袭了白天,就是白天消融了黑夜,除了此消彼散,永远都没有交汇的那一天。 方晓染听着,心里特难受,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萧景城走了之后,方晓染等了大概四十分钟左右,急诊室的门缓缓从里面推开了。 第313章 撩妹技能一套一套 方晓染立即跑了过去,跟着护士一起把躺在推车上紧闭双眼一动也不动的萧欢歌推到vip病房。 估计萧景城早就安排好了,不需要方晓染再多做什么,两个小护士把萧欢歌的一切都处理得妥妥当当,没有让方晓染操心。 临走前,年纪大点的那个护士,朝方晓染礼貌微笑,“你是病人的家属吧?是这样的,病人打了麻药,还在麻醉期,药效过了后会很疼,估计到时候病人会被疼醒了。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们,你可以直接摁床铃。” “嗯,我知道了。” 方晓染点头,看着两个小护士仔细检查了一遍萧欢歌正在打点滴的那只手臂,没发现什么异常,都转身离开了病房。 盯着萧欢歌煞白惨淡不断冒冷汗的脸庞,方晓染的唇齿忍不住咬的死紧死紧。 到底是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才能让痛感一向迟钝的萧欢歌变成这般死气沉沉的样子? 仿佛为了应证护士说的话,萧欢歌没过多久,大概二十分钟左右,长睫毛抖颤,慢慢地睁开了无神的凤眸,眸光混沌暗沉,嘶嘶哑哑地细喃,“萧景逸,你太可怕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萧景逸,不是!” 方晓染见她那样,知道她的意识还陷入在被萧景逸鞭抽虐杀的幻觉中,连忙俯身过去,轻柔地安慰道,“欢歌,没事了。你现在是在医院里,刚出了手术室,别怕啊,我在这里。” 伸出手握住了萧欢歌仿佛一夜之间细瘦了不少的手腕,方晓染心口一痛,痛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哦,染染,是你啊。” 萧欢歌浑身都被汗水浸湿透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痛的钻心,即使做了手术,也没有减轻多少,尤其是麻醉药的药效过了以后,更是痛的一抽一抽,抽到痉挛的地步。 她蜷缩在病床上,用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肚子,嘴里不停地嘶哑呼痛,“染染,疼,我快要疼死了。” 身体表面大面积的创伤,以及心理无法承受之痛,令萧欢歌产生了可怕的幻痛。 “欢歌,是我,不疼,不疼啊。” 方晓染见她不断打滚惨叫,模样是从未见过的可怜,恨不得把萧景逸大卸八块。 连忙从早就准备好的水盆里捞起一条绵软的毛巾,挤干水,仔仔细细擦拭萧欢歌满头满脸滚滚冒出的冷汗,指头因为攥的过度用力,指甲都快要拗断了。 很久了,萧欢歌才慢慢止住了疼痛,安静地看着方晓染,眸子一瞬不瞬,浓长的睫毛,耷垂在深深凹陷的眼窝,憔白的嘴角,挤出一抹似哭非哭的弧度,“染染,我从来没有想到,萧景逸会是这样可怕的人,简直比魔鬼还要让我感觉的恐惧。原来,这么多年,我深深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发出的声音很小,像是从萧欢歌的喉咙里挤出来一般。 方晓染闻言,喉间哽咽得难受,“不怕啊,欢歌,爱错了人,再重新换一个就是了。” “可是,除了他,我谁也爱不上。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头寻欢作乐,找不同的男人谈情说爱,就是为了忘记萧景逸,却没有想到,万万千千的男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他在我心里的重要。” “染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萧欢歌脸上含着一抹浅笑,心却在痛,只是为了不让方晓染担心,垂眸,也盖住了眸底所有伤痛的情绪。 “好,我出去。” 方晓染收拾完了水盆和毛巾,最后盯着萧欢歌看了眼,叹息藏在了心底最深处,“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嗯。”萧欢歌慢慢闭紧了双眼,没有再吭声。 方晓染刚走出病房,沈梓川的电话追了过来,听着男人在手机那端说着沉稳体贴的话语,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透了。 “沈梓川,你知道吗,欢歌她受的伤,很严重,不仅有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嗯,对欢歌的伤全部都是萧景逸造成的。那个男人太可恨了,变态狂,用带刺的鞭子抽了欢歌一两个小时,差点没把欢歌抽死。 以前她多疯的一个人啊,如今蔫蔫地躺在病床上,不吃不喝不动,我看着就难过。” 铺天盖地的愧疚,沉甸甸压在方晓染的心里,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宝儿被方嫣容绑架到金三角的那一次,欢歌为了救宝儿,不得不让自己被几个猥琐的男人凌辱强暴。 而这次,她更是为了她和沈梓川的事,硬生生扛受萧景逸的虐待—— 都是因为她,欢歌才受了这么多本来不需要承受的痛和泪。 听着手机里面方晓染哽咽的声调,沈梓川蹙紧墨眉,连大脑和胸腔里传来的隐痛都感受不到了,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疼惜,“晓染,你别太责怪自己,我们谁也不知道萧景逸是条披着人皮的畜生。萧欢歌经受这一遭,反而是好事,至少,她认清了萧景逸的真面目,就不会再盲目把一颗心交到萧景逸的身上。” 他的话不多,但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让方晓染一颗内疚极了的心,瞬时舒畅了不少。 她吸了吸鼻子,唇角含了抹感激的笑容,“沈梓川,谢谢你的开导。” “小傻瓜,我是你男人,我们是一家人,谢什么谢,这些,都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自从醒悟了对方晓染的情意,沈梓川似乎轻而易举就点亮了撩妹的技能,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信手拈来。 方晓染被他给逗笑了,哧笑一声,“等欢歌情绪稳定下来,我再过去陪你,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你不在,我睡不着。” 方晓染被男人这句情话给撩得脸红心跳,娇嗔地凶电话那端的男人,“睡不着也得给我睡,沈梓川,如果十天以内你的身体没康复,我就不要你了。” 说完后,也不管那个男人到底怎么想的,方晓染急急忙忙挂断了电话,不给沈梓川继续撩她的机会。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粗暴的咂呼,还有女人尖锐的凄叫声,禁不住好奇,转身朝走廊尽头看了过去。 等看清楚了女人的面容,方晓染踩着高跟鞋急剧往后退了两步,堪堪停住。 第314章 杀机腾腾 方晓染瞳孔激烈缩动,盯着仓皇朝自己跑过来的女人那张熟悉也憎恶的容颜,忍不住叫道,“方嫣容,是你!” 这么久没有看到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方晓染差点都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方嫣容远远地看着,看到了方晓染就站在走廊的中央,恰好挡了她的去路,后面萧威带着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急吼吼追了过来,她感觉到从头到脚,都透出一股寒气。 咬紧牙关,方嫣容死死地盯着沉静如水的女人,嘶声骂道,“方晓染,给我滚开!” 在这之前,方嫣容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和萧景逸的合作,进行的非常顺利,眼看再加把力就可以把沈氏集团搞垮破产,谁知道,一夜之间,萧景逸那个阴狠狡诈的魔鬼变卦了,不仅派萧威四处寻她要夺回她手里的那点子股份,还要把她重新送进监狱绳之以法,这就实在是太过分了。 当时在酒店套房里,她瞅了个空逮住机会往外夺命而逃,仓皇之余,顾不上认路,竟然不知不觉跑进了这栋医院。 又好死不死的,撞上了方晓染这个该死的贱人。 “她就在前面,快点,别让那个臭女人跑了。” 萧威一马当先追在后面,脸色阴沉,沉得几乎能滴出水。 尼玛,三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臭表子给耍得团团转,追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都没有逮着人,实在是太没面子太没用了。 “妈的,贱人,给老子站住,听到了没有?” 黑子和龙子也咋咋呼呼跟在萧威后面狂奔,走廊上的氛围一瞬间混乱嘈杂。 方嫣容知道如果被萧威他们抓住了,一定在劫难逃。 见方晓染还堵在前面不让自己过路,方嫣容的目光憎恶地射向那个令她一直恨之入骨的女人,阴沉恶戾,“好够不挡路,滚啊!” 那一眼,饱含了满满的恨意,令方晓染毛骨悚然。 可让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方嫣容跑掉,也办不到。 于是,方晓染猛然往侧边闪了闪,趁方嫣容一马当先冲过来时,攥紧手里硬梆梆的皮包就往对方兜头狠狠砸过去。 “啊!” 方嫣容闪避不及,被砸中了额头,疼得立即变了脸色,“贱人,你找死。” 可现在,不是跟方晓染计较的时候,萧威带着追兵就在后头,如果真的被他们抓住了送进监狱,她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那种被非常多的男囚犯压在身上的恶心和痛苦,她统统受够了。 方嫣容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念头,顷刻间,立即打定主意,把方晓染握在手中作为人质,然后逼着萧威等人让她离开。 但萧威是萧景逸的人,只听萧景逸的指挥,也许方晓染的一条小命,并没有重要到让萧威放弃任务。 衡量再三,方嫣容决定还是放弃抓方晓染为人质的想法,恶狠狠瞪了方晓染两眼,咝咝往前跑。 经过一间病房的时候,透过虚掩的房门,方嫣容猛然留意到病床上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貌似是萧欢歌?! 要想成功逼退萧威,萧欢歌永远比方晓染有用。 想到这里,方嫣容轻喘着冷笑了一声,顿住脚步,掉头就飞快地朝病房里狂奔而进。 “站住,方嫣容,你给我站住!” 方晓染大声喊叫,立马就意会到了方嫣容的意图,紧随在对方的身后,十万火急地跟着冲进了病房。 欢歌只剩下半条命的人了,如果真的被方嫣容扣在手里作为人质,只怕会凶多吉少。 这一变故,让萧威愣了愣,一时有点懵逼。 直到房间里传来方晓染的一声尖叫,“住手,方嫣容,你马上放开欢歌,萧景逸的人就在外面,再不放手,你死定了!” 卧槽,方嫣容那个贱人竟然劫持了欢歌小姐,万一欢歌小姐出了什么意外,估计谁也别想活了。 萧威立刻变了脸色,扭头冲着后面两个不给力的手下厉声断喝,“敲里妈,黑子,龙子,你们两个动作能不能快点,别吃了翔一样跑不动。 如果欢歌小姐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和我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真踏马两个不中用的废物。 萧威决定干完这件事,回去就换人。 一行三人急匆匆窜进了病房,就看到方晓染背对着他们站在距离病床不到三米的距离。 病床边,方嫣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自己的包里摸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对准了萧欢歌的脖子,手上微微用力,迅速割破了表皮的肌肤,渗出了腥红的鲜血。 灯光照射下,那血色,变得妖艳糜丽。 方嫣容盯着萧欢歌脖颈上的那滩血迹,冷着一张扭曲的脸,狠笑,“方晓染,萧威,你们都别过来,否则的话,只要我手上再多加点力气,萧欢歌就立即得完蛋。” “咳咳。” 萧欢歌早在方嫣容把匕首架到她脖子上的时候,就睁开了眼,毫不在意脖子上流血伤口传来的刺痛,盯着这女人狰狞阴冷的面容,低呸了一声,煞白的脸上里闪过讥诮的表情,“染染,你们不用管我,这个贱人心狠手毒诡计多端,错过了这一次,还不知道社么时候能把人逮到。” 说完,趁方嫣容不注意,萧欢歌抬起右手,拼尽全力反抠对方的手臂,抓起了一道道鲜红的血痕。 “贱人,死到临头了,你倒是很得瑟啊!”方嫣容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反手一巴掌甩到萧欢歌的脸上,眯着眼悠悠笑了起来,“瞧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是不是刚被萧景逸虐杀了一顿? 平时对待方晓染两母女比她的亲生父母还要好,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被你深爱的男人狠抽了一回,哈哈哈,活该!最恶心你这种卖弄大方的婊子!” 方晓染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肺都快要气炸了,怒目圆睁,“方嫣容,有什么冲着我来,对一个病人下毒手,你还要不要脸?” “命都快没有了,我还要脸干什么?”方嫣容冷笑不止。 萧欢歌被甩得脸都歪了,但她忍着痛,甚至优雅地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把头扭回,看着面目阴冷的方嫣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这么看来,你曾经被萧景逸虐过了很多回了?也就你这样重口味的野鸡,喜欢主动凑上去发贱找虐。” “贱人,你找死!” 方嫣容眸光一冷,察觉到萧威带来的两个健硕男人正悄无声息地饶到她身后包抄,意识到了危险,马上伸手攥起了萧欢歌,把萧欢歌整个人从病床上扯下床,抵在自己的面前,匕首依旧顶在萧欢歌的脖子,脸色阴沉极了,“站住,别过来,否则,我马上弄死她。” 空气中的气氛,一时变得凝重停滞,杀气腾腾。 双方陷入了僵持! 第315章 一定出事了 同一时间,沈梓川半倚半靠在豪华vip病房里的宽大病床上,沉眸盯着恭敬站在面前一脸喜色的沈白,颇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你的意思,除了萧景城给的那一份,公司刚刚又转入了两笔份额不小的股份?” “是这样的,沈先生。” 沈白点头,心情是这些天以来的第一次雀跃,周正的脸上喜形于色,“从份额上面来看,应该是萧景逸和方嫣容手里握的那些,现在,大部分份额又重新回到了沈先生您的手里,实在是太好了。” 不同于沈白的喜悦,沈梓川想的更为深远,蹙眉冷着脸问道,“萧景逸和方嫣容本打算联手搞垮沈氏集团,突然之间他们就放弃了到手的利益,你不觉得这事蹊跷?” 沈白诧异,很快也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对啊,好端端的,萧景逸和方嫣容为什么要把到手的东西吐出来?” 沈梓川的脑海里立即回忆起了方晓染不久前跟他说的一席话,萧景逸用带刺的皮鞭狠狠抽打了萧欢歌一顿,导致萧欢歌身体和心理都受到了巨大的重创。 也就是说,因着对萧欢歌的愧疚,萧景逸不仅归还了他手里全部的沈氏集团股份,还勒令方嫣容一起归还。 但是,方嫣容被逼的狗急跳墙,一定不会就这么甘心的。 敏锐地预感到了什么,沈梓川眯眸示意沈白帮他把手机拿过来,取到了修长的手掌中,翻到方晓染的电话号码,长指利索地,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但无人接听。 等待了十几秒,也没有等到方晓染接听电话,沈梓川沉郁皱眉。 以方晓染在乎他的程度,尤其他受了重伤,更是呵护备至,因此,他打给她的电话,她不可能不听。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沈梓川眸底闪过一抹幽冷的光,猛然掀掉盖在身上的白色棉被,扯掉右手还在打的点滴,以及身上插的各种监控仪器的管子,急腾腾地下了床,套上漆黑的皮鞋就往外面疾走。 走的太快,动作幅度牵扯的太大,沈梓川很快感觉到了身体里面传来一股股剜心的刺疼,伴随着脑神经一抽一抽的痛,头晕目眩,差点分不清前面的方向,该向左,还是向右。 沈白脚步匆匆跟在沈梓川身后,见他突然身形趔趄,差点摔倒,连忙扑上去,高举双臂搀扶着自己老板的肩头,字字关切,“沈先生,医生说你刚做完手术,千万别下床,就怕会引起一些后遗症。” “我的女人出事了,我该不该下床?”伴随着隐隐的抽痛,沈梓川冷着脸沉沉说道,“你跟着一起,开车送我过去。” 察觉到他周身萦绕的凌厉气息,沈白不敢再反对,赶紧应了,“沈先生,对不起,我不该多嘴,我马上开车送您去找太太。” 与此同时,萧景逸那边,也刚刚收到了萧威打来的急电,当听到方嫣容垂死挣扎把萧欢歌捏在手里当人质时,一身的暗黑阴戾气息,几乎凝固成实质。 “萧威,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个女人都抓不住,居然还让她抓到了欢欢,没用的废物!一个个混社会的,还会被那么个贱人拿捏住,蠢货!” 电话那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萧威的战战兢兢,说话时,牙齿恐慌得咯咯作响,“boss,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欢歌小姐赶紧从方嫣容手里夺回来,其他的,你要打我罚我杀我,还是等救回了欢歌小姐再说啊! 你根本不知道,欢歌小姐看起来好像一点都没有想活下来的念想,也不挣扎,也不喊叫,就那样傻嗨嗨的由着方嫣容那个贱人挟持着往外面走。 现在,她们已经走进了电梯,马上电梯就要下去,抵达一楼大厅。 boss,我打算用手枪射杀掉方嫣容,又担心无意中会误伤了欢歌小姐,快急死我了,我,我应该怎么办?” 听着萧威谈到萧欢歌心如死灰连活都不想活了,那一刻,萧景逸的心,凉如寒冰。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暴行,会对萧欢歌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只是如今,后悔也晚了。 男人的眸光倏然转为邪狠,嗓音冰冷的,像一条毒气森森的蛇,“立即关闭医院大门,稳住方嫣容,拖延时间,我马上赶过去。” 他肮脏泥垢的几十年生涯,惟有萧欢歌给他带来了从未拥有过的温暖和欢喜,她就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如果没有这束光引导着,他早就倒在烂泥污沼中,溃败糜烂,变成了一堆人人厌弃的腐肉。 所以,他怎么可能任由这抹亮光消失呢? 谁想要毁了他的光,他就一定会要了对方的命。 医院走廊上,萧威带着黑子,沿着消防通道的楼梯口,从八楼直扑向一楼大厅。 而方晓染则等另一部电梯上来后,跟龙子一起走了进去,直接摁到一楼。 盯着闪烁的数字,方晓染心急如焚,心里不断地催促快点再快点。 和萧威感受的差不多,她也从萧欢歌丝毫不抵抗方嫣容挟持的行为中,察觉到了萧欢歌有点破罐子破摔早死早解脱的想法。 她知道,把热力四射的萧欢歌变成如今的死气沉沉,和萧景逸脱不了干系。 于是,方晓染在心里痛骂了萧景逸一番,转身盯着龙子,差点当场发火,“人没抓到,反而让方嫣容逃进了医院,现在又拿住了欢歌当人质,你们办事怎么办的? 还有,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欢歌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现在就差不多是个半死的人了,再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是不是一定要她死透了,你们老板才开心?” 龙子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痛骂,被方晓染吼的一脸懵逼,古铜色脸皮阴了阴,但想起萧威警告过的这个女人是欢歌小姐最好的朋友千万别对她下黑手,以免伤了欢歌小姐的心继而导致欢歌小姐对boss越来越厌恶,最后boss就变成没人爱没人疼注孤生的凄惨境地—— 这么想着,龙子很快调整了心情,讪讪陪笑,“我们做马仔的,哪里敢管那么多。至于欢歌小姐的安危,方小姐你大可放心,有威哥在,刚才威哥又打电话通知了boss,只要我们boss出马,欢歌小姐一定会平安无恙。” 方晓染面无表情,忽而听到了自己手提包里传来了悠扬的铃声,估摸着一定是沈梓川打来的,刚要伸手去摸手机,不料,电梯堪堪抵达到大厅,双门打开,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余光里,方晓染扫到方嫣容卡着萧欢歌的脖子,往左边一闪而过,眸子微微一冽,踩着高跟鞋,火速地追了上去。 她一边追赶,一边脑海里不断盘旋着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让方嫣容带走欢歌,绝对不可以! 第316章 养了一条好狗 在沈白快要把迈巴赫开到直升机的速度下,平时的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硬是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仅十分钟不到,沈梓川就站在医院大门口,盯着紧紧关闭的两扇大门,目光深邃而紧迫。 想也不想,直接从沈白手里接过一根粗硬的铁棍,朝门框狠狠砸了下去,一下,再一下。 声声哐当狂响。 由于有力过猛,男人因为做了开颅手术而用白色纱布包扎妥当的半边后脑勺,慢慢地,渗出了猩红的鲜血。 “沈先生,您,您悠着点。” 沈白盯着那抹血色,心情很复杂,百感交集,一方面为沈梓川的身体担心,一方面更为他待方晓染终于有了些真心而愉悦。 沈梓川蓦然回头,明白了沈白的意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开裂刺痛,淡淡地说道,“我没事,她比我更重要。” 不得不说,医院的大门非常坚固,直到沈梓川连续爆砸了七八下,才哐当一声,沉沉地往里面倒塌在了地板上,扬起了一片碎尘飞屑。 余光中,沈梓川瞥见了方晓染蓝色裙角往左边一掠而过,眸光一凌,急速迈步往那边狂奔而去。 沈白紧跟在后面,心疼的碎碎念,“沈先生,您慢一点,您脑子又开始流血了。” 下一秒,身后飙起一阵阴戾的狂风,一道郁冷的男人身影,从沈白的身边擦肩而过。 那股莫名其妙的寒凉劲风,差点把沈白带倒。 靠,谁啊,走路不带眼睛,没看到前面有人吗? 沈白忍着气,目光愤怒地盯着前面紧跟在沈梓川后面的男人,等看清楚了对方的侧脸,低低地冷哼了一声,“萧总,你跟着我们沈先生干什么?” 在萧景逸的眼里,沈白这种小角色,根本不值得他纾尊降贵去理会,他沉着满脸的寒气,已经凑到沈梓川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一道雪亮的冷锋,笔直精准地刺向沈梓川的脖子。 沈梓川早就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股寒戾的杀气,他微微敛眸,吸气,猛然转身,攥紧了萧景逸的胳膊,在那把匕首再要靠近脖子一厘之际,猛地凌厉地飞起一脚,直直踹向对方的腹部。 如果萧景逸不松手,硬要刺他一刀,那么,他这充满劲道的一脚,至少也能够让萧景逸喝一壶的了。 两败俱伤,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压根就不是萧景逸想要达到的结果。 他往后退了两步,反手把匕首放在手里,上下抛掷,然后低低地轻笑几下,笑声中有股子阴郁的邪气,“沈总,反应不错啊,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有这么快的身手。” “萧总,我们沈先生会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害了这么多人,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 敲尼妈,对一个病人下此毒手,简直丧心病狂。 沈白在心里恶狠狠低咒了一句后,急忙挤过去,上上下下仔细认真地扫视着沈梓川,见他除了后脑勺渗出的血多了点,其他倒没有什么损伤,方才松了口气,紧随在沈梓川身边,亦步亦趋,坚决再也不给萧景逸任何攻击的机会。 “沈先生,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太太,太太往左边跑了……啊!” 沈白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猛地低低痛呼了一声,俯身弯曲,他的双手,捂在了后腰部位。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直直地插上了一把匕首,几乎没入了一半进去,只剩下刀柄,颤颤巍巍随着沈白弯腰的动作左右摇晃。 沈梓川低头,眸一扫就看到了沈白后腰有把匕首,一个旋转,纵身到萧景逸面前,眸光暗沉如墨,“萧总,相信你也知道,萧欢歌被方嫣容挟持了。看在我太太的份上,我硬撑着身体过来帮忙救你的女人,你却在背后,捅我的助理?!” “沈总,咳咳,捅你助理的那一刀,真不关我们boss的事。” 萧威从一旁冒出来,点头哈腰,没脸皮地傻呵呵笑道,“那个,对不住了,是我一时没拿稳,刀子直接从手里飞到了你助理的小蛮腰上。” 相对于萧威的虎背熊腰,沈白清瘦挺拔的身材,简直就是动物园里大黑熊和小白兔的区别。 萧威说完,蹭到沈白背后,手起刀落,双手贴在沈白的腰间,腾地拔出了插进去一半的匕首,硬塞在沈白手里,示意对方插自己几刀,“呃,你插吧,随便插哪里,只要不搞死我就行。” 草,哪里来的二愣子,疼死爸爸了。 那一下,沈白被拔的虎躯一震,低头就看到一股血水涌了出来,浸透了身上的白衬衫。 眼看血流的止不住,沈白不得不蹲下,咬牙切齿,紧紧地捂住那一处,抬头看向沈梓川,面容却压抑着不显露一丝痛苦,“沈先生,我没关系,我自己去找医生看看伤口就行,您先去找太太吧。” 沈梓川皱眉,顾忌身份暂时没有与萧威计较,但心里早就把这一笔沉沉地记在了萧景逸的头上,偏头瞥向隐隐有得意神色的萧景逸,冷沉讥诮,“萧总可真是养了一条好狗,逢人就咬。” 萧景逸阴恻恻地,发出轻笑,“沈总,我们彼此彼此。” 呵,沈梓川,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是狗主人,你又能好得了多少? 就在萧景逸沉吟的这一秒,沈梓川早就疾奔到了前面,依稀听见了方晓染发出一声钝闷的痛呼,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拐到走廊的尽头,是一片巨大的落叶窗,还有一个男女洗手池。 而方晓染的呼叫声,就从洗手池里面隐约传来。 男人脸上的神色,立即阴云遍布。 猜测着,不是方晓染出了事,就是萧欢歌出了事。 洗手间里。 方嫣容本来一路用匕首尖锐的锋刃,抵住萧欢歌的脖子乘坐电梯准备离开医院,结果到了一楼大厅才知道,大门紧闭,医生和护士都躲光了,没有钥匙,她根本出不去。 硬扛着砸门,她的力气也不够。 于是,她硬生生拖拽着快要断了气的萧欢歌,往左边的洗手间逃窜。 她记得,那里有一大片落地窗,只要联系到了她手下的那些人迅速赶来爆破了落地窗,她就能顺利逃离。 毕竟,落地窗这边,被大面积的树木覆盖,藏身几个来自于金三角的陌生面孔的男人,还是不容易引人注目的。 忽然,身后涌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方嫣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径直撞向坚固的洗手台。 钝痛的刺激下,她猛然双手死死卡住了萧欢歌的脖子,回头,盯着背后偷袭她的方晓染,气恨的想要一巴掌扇死那个贱人。 “方晓染,不想萧欢歌死,你就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第317章 杀了你 耳边,除了方嫣容的刺耳叫嚣,还有萧欢歌发出的嘶嘶痛苦声音,方晓染的耳膜,被压震得嗡嗡作响。 看着萧欢歌被方嫣容狠掐着脖子,脸色煞白似雪,只吊着一口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断了呼吸,方晓染的心刀刮一般,一下一下,刮的刺痛心扉。 “方嫣容,你住手,能不能放了欢歌,换我,换我啊!” 都是因为她的事,倒处处连累了萧欢歌,害得她遍体鳞伤失去了清白还失去了感情的支撑点,方晓染真的不忍心,不忍心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方嫣容胁迫萧欢歌,而无能为力。 萧欢歌浑身痛的颤抖,苍白的唇,微微抖动,“染染,咳咳……你走吧,别管我!” 她身子筛糠般地颤个不停,每一次颤动,都刺在了方晓染的心上。 第一次体会到,她亏欠萧欢歌的,太多太多了。 五指攥紧了拳头,方晓染盯着萧欢歌,突然失控地大声喊道,“不,我不走!欢歌,什么叫我别管你?明明你根本不会出这么多的事,明明你和这些破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明明这一切都与我有关,我不要,不要你再替我承受那么多的伤和痛!” 萧欢歌一时被方晓染的爆发惊呆了,愣怔的,嘴唇张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倒是方嫣容勾唇,呵呵冷笑道,“方晓染,你也知道你自己对不起萧欢歌啊!做你的朋友,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行吧,看在你们两个姐妹情深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方晓染,我手里的这把匕首,看到了没有?” 说到这里,方嫣容一顿,一手继续阴冷地扣紧萧欢歌的脖子,另一手把匕首遥遥丢在方晓染的脚边,呵着气冷笑,“方晓染,捡起来,拿在手里,对准你的心口,捅两刀,记得用力捅深一点,我就放了萧欢歌,换你做人质。” 朝心口捅深深的两刀,还能有命吗? 这方嫣容摆明了一心向要了方晓染的命。 萧欢歌听不下去,努力伸长脖子,艰难地奋力举起手,想要抓挠方嫣容的面皮。 但方嫣容早就有所准备,腾出的那只手恶狠狠掐紧了萧欢歌的手臂,紧接着一巴掌甩过去,甩到萧欢歌的脸上—— 啪的一声,萧欢歌被甩的头偏到一边,嘴角立即流出了鲜红的血渍。 但为了不让方晓染担忧,她咬牙硬挺着,没发出一丁点痛苦的呻吟声。 方嫣容眸光阴冷,抬手又是一巴掌恶狠狠砸在萧欢歌的头脸上,扭头对着方晓染森森地说道,“我亲爱的姐姐,看见了没有,你不捅,我就一直这样扇萧欢歌的耳光,打到你捅为止。” 眼看着萧欢歌被方嫣容给扇的脸庞红肿嘴角流血,方晓染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和愤怒,哑着声音厉声叫道,“住手!你别再对欢歌动手了,我捅,我马上按照你说的做。” 在方嫣容的逼视下,方晓染不得不弯下腰,伸长手臂,一寸一寸地探到脚下的匕首,艰难地拿了起来,直起身,缓缓地,对准了自己心窝的位置。 方嫣容兴奋不已,妆容精致的脸上挤出得意的笑容,“姐姐,你快点,我等不及了。” 两刀刺进去,这该死的贱人不死也得残吧。 “不,别捅!”萧欢歌猛然发出凄厉的尖叫,“染染,你现在怀了孕,万一,万一伤了肚子里的宝宝,你让宝儿怎么办?” 想到宝儿的病情,方晓染迟疑了一下,高高举起来握着匕首的右手,就那样停顿在半空,不上不下。 没如愿见到方晓染自残,方嫣容快要气疯了,反手又是一巴掌狂扇到萧欢歌的左脸,冽笑森然,“你再多嘴,我现在就弄死你,让你永远说不出一个字。” 那一下用力太大,萧欢歌应声栽倒在地,后脑勺磕到了洗手台的坚硬边缘,饶是她再能忍痛,也情不自禁地发出剧烈的痛呼,“嘶,好痛,我的头……” 剧痛袭来,萧欢歌歪了歪头,就闭上双眼不动疼晕了过去。 方嫣容吓的一愣,抬起右脚,用尖锐的鞋跟,踢向萧欢歌的腹部,“起来,别给我装死。” 更多的,是恐慌。 萧欢歌死了,手里没有人质,她还怎么逃出这所医院? 那一瞬间,看着萧欢歌一动不动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嘴边呕着血,方晓染心脏跳动得快要碎裂了,迸射出的血浸红了她的眸子,悲痛地“啊”了一声。 方嫣容,你杀死了欢歌,杀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恨你,我要杀了你,为欢歌讨回公道。” 尖锐的惨痛,从方晓染的喉咙里呼啸出来,她血红着双眸,扔掉皮包,紧紧握牢手中那把雪亮的匕首,拖着趔趄的脚步,朝方嫣容扑了过去,“方嫣容,你去死,去死吧。” 方嫣容怔怔往后闪避,狼狈不堪地叫道,“方晓染,你疯了?我没有杀萧欢歌,是她自己要死的。” “你不挟持欢歌,她会这样吗?会死吗?方嫣容,这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方晓染圆睁双眼,血丝染红了瞳孔,疯狂地追赶方嫣容,势必要了她的命,一命还一命。 沈梓川在外面听到,迅速奔入洗手间,看到的,是他心爱的女人,温柔如水的女人,这一瞬间,犹如一头想要破坏一切的母兽,挥舞手中的匕首发狂追逐方嫣容。 所有的怨气,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一刻,遽然迸发。 “方嫣容,我杀了你!” “杀了你,为欢歌偿命。” 从来温柔不轻易发火的人,一旦被激怒,所爆发的力量,堪比洪水台风过境,令人无比震撼。 方嫣容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觉得手握凶器满脸怒意的方晓染,比跨门迈步而来的沈梓川更要令她心惊胆战。 她猛然冲到沈梓川身后,下意识喊道,“梓川哥,救我!” 不料,迎接她的,是男人凌厉的腿风,一脚猛似一脚,立马把她踹进了里面的蹲坑,力道之大,直接把方嫣容的肋骨踢断了。 方晓染突然失去了目标,迷迷晕晕绕着四周转,“方嫣容,去死,杀了你,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她血红的瞳孔,俨然已经失去了焦距,视线模糊不清,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死方嫣容,为欢歌报仇雪恨。 见她精神彻底失控,沈梓川心口吓得一跳,强行夺走了方晓染手里的匕首,猛地将她按在怀里,温柔劝哄,“宝贝,对不起,我来晚了!方嫣容死了,有我在,她死定了!” 方晓染还沉浸在萧欢歌被方嫣容掐死的悲痛情绪里,对那个女人恨之入骨,把搂着她的男人当作了方嫣容,握紧拳头,狠狠地,一拳一拳,砸在男人的胸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喉间哽咽不成调,“杀!杀了你!方嫣容,我要杀了你!” “杀!杀了你!方嫣容,我要杀了你!” 沈梓川忧心如焚,大掌一把握住了她冰冷的双手,心仿佛豁开了一道大口子,呼呼汹涌往外流着血。 “晓染,是我!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是我啊——你的男人!” 第318章 贱人,我让你嚣张啊 男人沉稳如斯的嗓音,仿佛一帖慰烫的药剂,深入了方晓染愧疚到快要崩溃的脑海里,使得她心口一跳。 她恍恍惚惚抬起头,眼底泪眼涌动,“沈梓川,你来了,帮我救救欢歌,好不好?她快要……快要被方嫣容掐死了。 如果不是我在医院,欢歌就不会被方嫣容挟持为人质,她就不会死!”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欢歌!” 沈梓川闻言,眉头一震,听到方晓染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头上,更是忧心,双臂落在她的细软腰肢间,一点点收紧,以极轻的力度,抱紧了她,“嘘,别哭了,有我在,萧欢歌会没事的!” 他拥她入怀,一声几不可察的深沉叹息,从薄唇里轻轻逸了出来,低头,他的吻,落在她惊慌失措的眼眸上,“晓染,我来了。” 方晓染靠在他胸膛中,怔怔地感受着来自于眼皮的温度和灼暖,屏住呼吸,终于慢慢地恢复了理智,喃喃低语,“沈梓川,你怎么就来了?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刚做了一场大手术,身体的元气大伤,万一以后有什么后遗症,我要歉疚一辈子的。” 此刻的她,脆弱的,犹如新生儿,令沈梓川无限心疼。 “傻瓜,我还要陪你好好过完下半辈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出事?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 沈梓川抬手轻轻地擦拭掉方晓染额头沁出的冷汗,柔声安慰了她一番,直到她的情绪渐渐稳定恢复了正常,才牵着她纤细的小手,朝躺在冰冷地板上不省人事的萧欢歌走了过去。 沈梓川正蹲下身,修长的食指探在了萧欢歌的颈部大动脉上,感受到了极其微弱的跳动,微微松了口气,朝同样蹲下来的方晓染沉眉点头,“别担心,她还有救。” 说着,沈梓川掏出手机,利落地拨打给了沈白,让他马上通知医院过来给萧欢歌抢救。 至于萧景逸那个阴狠反复无常的人,不在他的通知范围内。 “那就好!谢天谢地。”方晓染喜极而泣,苍白若纸的面庞,总算有了点粉粉的血色。 那粉色嫣然的脸颊,迸发喜悦的明亮眼眸,熠熠生辉,勾的沈梓川情不自禁抱方晓染起身,薄唇轻柔覆盖住了她冰冷的唇瓣。 方晓染攀附着男人伟岸的身躯,顿觉有了无穷无尽的安全感,也不顾及现场还有人围观,闭紧了双眼,热情地回应男人的亲吻。 惟有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一切,她才能无比心安。 方嫣容困在蹲坑里,看到这缱绻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眼,更刺痛了她的心。 “梓川哥,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对我?为什么?” 悲愤的喊叫声里,传达出方嫣容内心激烈的痛苦和极度的不甘。 两根肋骨断了,她无法行动自如地移动身体,更没有办法撑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梓川对待方晓染小心翼翼柔情蜜意,嫉恨得快要发狂。 该死的方晓染,该死的贱人! 除了那张脸蛋比她略胜一筹,论学识论身份,这个贱人到底有哪一点比她好? 可为什么沈梓川就是看不到她的好? 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沈梓川还是心系方晓染,不移不弃? 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 这个吻,考虑到方晓染不稳定的心情,沈梓川浅尝辄止。 却在这时听见了方嫣容愤怒的叫嚣,他回头,一道极淡漠的目光,朝方嫣容射过去,高冷的,没有开腔。 在他看来,此刻的方嫣容,已经是个即将要死透了的人。 死人,是没有资格跟他说话的。 方嫣容也感应到了沈梓川眸底的内容,艰难地挺直了脖子,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丑陋,低低地,冷笑中淬着冰,“梓川哥,我真后悔,后悔在我十八岁的成人礼晚宴上,让方晓染有机会认识你。 如果她没有结识你,她就不会有机会嫁给你,更不可能给你生孩子。 因为,最后如愿嫁给你的女人,只能是我! 那样啊,我就不用为了得到你费尽心机不择手段,更不用日日夜夜在后悔和不甘中度过,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方嫣容,你错了,我不是在你的成人礼宴会第一次认识沈梓川。” 方晓染一把扯着沈梓川的手臂,让他转身,陪着她一起面对方嫣容那张因为嫉恨而显得狰狞可怖的脸,“在我十六岁那年,生日当天,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养父养母,哄骗我到酒吧的包厢,说要给我一份惊喜的大礼物,结果呢?惊喜大礼物只是谎言,他们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把我推到一群中年男人手里,争取从我的身上压榨到最大的利益。” “当时,我躲在卫生间,以为在劫难逃,是沈梓川突然从天而降,把我带出了那个魔窟般的包厢,并且安排他的助理沈白送我去医院清理身上的擦伤。” “方嫣容,我十六岁,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就不信,当初养父养母算计我的时候,你会一点都不知情?可是,你半点口风都没有吐露,反而非常希望我被一群油腻的中年男人糟蹋,对不对?” “你看,那么小的时候,你就心肠歹毒包藏祸心,这么歹毒的你,又怎么可能配得上沈梓川?” 一番话说的太快也说的太急,导致方晓染的呼吸有些急喘,顿了大概两三秒钟,她接着说道,“方嫣容,他值得更好的女人,比如,我!” “方晓染,你无耻,你不要脸,如果不是你算计爬上了梓川哥的床,你以为他会娶你?” 方嫣容厉声嘶喝,抬眸,却看见沈梓川的眼神,没有一丝投放在她这边,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方晓染那个贱人的身上,俊脸的线条缓和,荡漾着柔情似水。 那柔情的注目,和方晓染的字字句句,让方嫣容心头犹如重锤砸过,令她恨到了巅峰。 不是这样的。 不是!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什么霸占了桐城第一钻石王老五的整颗心? 方晓染,无非就是为沈梓川生了个病恹恹的女儿,仗着女儿得到沈梓川的宠爱而嚣张罢了。 呵,贱人,我让你嚣张啊! 想到这里,方嫣容目光渐渐地阴冷起来,努力抬起头,盯着方晓染和沈梓川,阴狠地低低笑道,“梓川哥,我亲爱的姐姐,你们都在这里陪我唠嗑,都想要结果了我的命,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宝贝女儿方宝儿呢?” 第319章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你什么意思?” 方晓染绷紧了脸,低头盯着狼狈倒在地上放狠话威胁自己的方嫣容,声音透着一股愤怒的火气。 “怎么?听不懂啊,就字面上的意思。” 方嫣容凌乱头发挡着的眼眸猛然迸射阴狠的光芒,接着,她无所谓的眯眼笑了笑,嗓音压的很低,“梓川哥,姐姐,要不然,你们现在打电话过去问问,方宝儿还在不在医院里? 我这个人,一向爱记仇,你们两人联手,害得我家破人亡,却要我眼睁睁看着你们柔情蜜意儿女双全,这怎么能让我甘心呢?” 说着,方嫣容唇边勾起一抹得意阴戾的冷笑,“所以,在我得知方宝儿在那间医院的时候,我早就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只要我的生命受到了你们的威胁,我安排下去的人手马上就会对方宝儿动手。 梓川哥,姐姐,我告诉你们,如果今天我注定要死在这里,那么,方宝儿就得陪着我一起去死。” 她做每件事之前,从来都要早早为自己备下后路。 幸而这一回,利用了挟持到的方宝儿,再次给自己挽回了一线生机。 方晓染闻言,脸色立即煞白得不能再煞白,心急火燎从沈梓川身上摸到了手机,立即给方宝儿的陪护医生打电话。 结果,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那边的陪护医生就是没有接听。 就在方晓染一颗心都快沉入了深渊之际,终于有人接通了电话,并带给了方晓染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方宝儿在半个小时前失踪了,医院里里外外都找遍了,都找不到。 屏幕那端,陪护医生惊恐得嗓音颤抖不已,“沈太太,我就是,就是去上了趟卫生间,大概耽搁了三四分钟,您的女儿就不见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那一瞬间,方晓染的世界,天崩地裂。 她的双眸,渗出了刺红。 猛地冲到方嫣容的面前,蹲下去疯狂地用拳头砸对方的脸,嗓音透出一抹沙哑和伤痛,“方嫣容,宝儿她还是个孩子,你竟然三番四次对她下手,你简直太过分了!” “我过分?呵呵!” 面容传来尖锐的刺痛,反而刺激的方嫣容更加疯狂,森狠地笑了,“你们让我痛苦,我就让你们加倍的痛苦!很公平,不是吗?” 沈梓川飓风一般跑过去,劈手砍在方嫣容的脖子上,五指呈现弯钩的姿势,力度,越来越大,抠紧了这歹毒女人的脖颈,眼底沁出寒冰,“说,你的人究竟把宝儿藏在了什么地方?” 六年来,方宝儿与方晓染在m国相依为命,可以这么说,万一方宝儿有什么不测,那几乎就活生生剜了方晓染的心,更能要了她的命。 要了方晓染的命,就是要了他的命。 对于眼前这个恶毒无比的女人,沈梓川已经毫无怜惜之心。 如果不是为了继续从方嫣容的嘴里掏出方宝儿的下落,沈梓川绝对会手起刀落,一刀结果了这女人的性命,免得遗祸连绵。 方嫣容不退缩,反而身体一挺,迎合着沈梓川手下的动作,脖子那片肌肤被他有力的长指漠狠扣住,几乎让她兴奋得身体和灵魂都在颤抖。 这可是这么多年啊,他第一次对她的亲密接触。 忽略了他手里的力气越收越紧,方嫣容苍白唇瓣发出细碎的低吟,“梓川哥,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为什么你总是对我的心,视而不见?” 她对这个男人,惦记了十多年啊,除了他,眼底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看着方嫣容不呼痛反而哼出享受般的呻吟声,方晓染蹙紧了眉头,只觉得这女人脑子有病,而且病的不轻,可怜又可悲。 在爱情里陷入偏执和疯狂的女人,比脱离樊笼的野兽更令人可怕。 方嫣容一次有一次陷害她和宝儿,真心疯癫入魔了。 “你的爱,太肮脏,我不屑,更不齿。” 沈梓川沉沉冷笑,森白长指悄无声息从方嫣容的脖子,滑落到她的手臂,突然猛地抓紧狠劲一扯,就把方嫣容的手扭断了。 然后,他如法炮制,扭断了她的第二条手臂。 “啊!” 钻髓挖脑般的痛,让方嫣容瞬时从绮念中清醒过来,眼底沁出仇恨的泪光,死死盯着弄折自己两条手臂的男人。 那张在她面前从来冰冷如斯的脸,就是一张恶魔的脸,窥不见任何的表情,所有的柔情蜜意,都给了该死的方晓染,给了该死的方宝儿。 但那份爱而不得的执念,仍然让方嫣容偏执不回头,一条道走到黑。 “咳咳……” 她狠吸了口痛气,噬骨阴冷地笑道,“梓川哥,杀了我,你的宝贝女儿,可就永远找不到了。 还有,方宝儿身患绝症,如果每天都让她没饭吃没水喝,梓川哥,你认为,她可以支撑多久?半天,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方晓染闻言,即时就慌了神,心脏突突地跳,“方嫣容,宝儿在哪,我的宝儿到底在哪里?” 方嫣容完全没有理会方晓染的问话,忍着剧痛,即使疼得浑身发抖,却依旧递给沈梓川一个自以为非常美的笑容,“梓川哥,以我对你的了解,说了方宝儿的下落,我岂能还有命留下来? 你也知道,我这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如果你想通过一些残酷的手段逼我说出你女儿的藏身之处,那么,我只能很抱歉的告诉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逼供不出来,那,我呢?” 卫生间的门骤然被一股阴戾的狂风旋倒,随着这句淬了寒霜的话刚刚落下,萧景逸双手插袋,嘴里刁着一根雪白的雪茄,在萧威和黑子龙子的簇拥下,缓悠悠走在最前头。 男人邪冷的目光,在地板上晕厥不醒的萧欢歌脸上飞快瞥了眼,掩去了内心的深深内疚和心疼,脱下外套皮衣轻轻地披覆在她身上,迅速走到方嫣容身边,抬起强健有力的一条长腿,从方嫣容的腹部,以泰山压顶之势跺了下去—— 第320章 这就是你的报应 方晓染站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萧景逸一脚煞狠地朝方嫣容的肚子踩了下去。 力道之大,直接把方嫣容的身体踹的弹跳了起来,嘴角立即渗出鲜血,人也差点疼晕了。 “啊!” 方嫣容的嘴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叫声。 然后,方晓染的眼前一花,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萧景逸飞速地抬起长腿,放下,再抬,再放。 而方嫣容的身体,就像一袋垃圾一样,被高高地踢到了天花板上,又重重地砸在地上,周而复始循环着。 眼看着这歹毒的女人被踹得奄奄一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模样,萧景逸终于收回了腿脚,漫不经心地掀开眼皮,冷冷地笑,“方嫣容,你既然敢挟持欢欢做人质,就要做好承受我疯狂报复的心理准备?怎么样,刚才这一顿挨踹的滋味还爽不爽?” 方嫣容忍痛没有吭声,此刻,她疼的连惨叫声都叫不出来,哆哆嗦嗦,只剩下一口气在喉咙里,艰难地呼吸着。 眼睛肿了,鼻梁被撞歪了,嘴边不断地流着血,双手也断了,指甲里全是血痕,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如果是普通女人,早就要疼晕了,为了免受接下来更痛苦的折磨,必定会朝萧景逸跪地求饶。 然而,方嫣容不仅没有流泪哀求,反倒竭力睁开肿胀充血的双眸,阴狠的目光,从萧景逸和方晓染的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沈梓川的脸上,如痴了般,定定地凝视着他。 满眶的眼泪,顺着眼角,沉痛地砸在鬓发间,眼瞳森暗,失魂落魄地阴冷笑道,“梓川哥,你就真的要这样眼睁睁看着我被萧景逸踹死?我死了,也没关系,反正我孤身一个人,无牵无挂,可是你的宝贝女儿,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沈梓川低头回看她,面色淡淡,刚要开腔,却被萧景逸嗤笑着截过了话茬。 “喳,死到临头了,还话这么多。” 那男人蹲下,捡起了之前方嫣容用来顶在萧欢歌脖子上的那把锋利匕首,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咔嚓一声,蓝幽幽的火焰飞舔雪亮刀刃,慢慢把刀刃烧得通红,煞气逼人。 下一秒,萧景逸好似喝口水一般寻常,高高抬起匕首,猛然捅向方嫣容微微张开的唇。 他的本意,是要绞断这女人的舌根,让她不再说那么多的废话。 任何一个伤害过萧欢歌的人,他都会让对方死的很惨。 如果说沈梓川还顾忌身份和形象,在方晓染的面前不方便展现狠辣无情的一面,怕惊吓到心爱的女人。 那么,这么层顾忌,对萧景逸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他最最残暴狠戾的一面,都全部彻彻底底招呼在了萧欢歌的身上,还有什么阴狠手段,是不能使出来的呢? 见那冒着腾腾热气红汪汪的匕首,径直朝自己的嘴里凶残捅过来,方嫣容惊得魂飞魄散,连忙扭头朝沈梓川和方晓染求救,“梓川哥,姐姐,你们快帮我拦住他,我……我马上把方宝儿的藏身地址告诉你们。” 她知道,手里没有可以和萧景逸谈判的筹码,以萧景逸狠毒残忍的性子,肯定会直接把她弄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而沈梓川和方晓染这边,她至少能利用方宝儿的性命,从这两人手里,得到一线生机。 “你先说出地址,我和沈梓川再考虑要不要救你。” 方晓染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了许久,忍不住冷冷呵笑了一声,只觉得方嫣容可怜又可笑。 非要在死到临头的时候,这女人才愿意吐露出实情,简直犯贱。 “嘶!” “啊!” 方嫣容乍然感觉到手腕传来一阵猛似一阵的钻痛,困难地垂眸看过去,才发现萧景逸手里握住的那把匕首,在她的嘴唇边转了个弯,直接拐到她的右手腕部,硬生生挑断了她的手筋—— 以为自己看错了,方嫣容猛然瞪大眼睛,看了一遍,等看清楚了自己的右手,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丁点力气,断的不能再断的时候,她终于崩溃了,疯狂地锐声哭叫,“萧景逸,你不是人,你是恶魔,地狱里的恶鬼!就你这种有着魔鬼灵魂的男人,永远也别想得到萧欢歌的真心。 呵呵,你不是已经在她身上鞭抽了一顿吗?结果怎么样呢?她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被喜欢的女人厌恶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哈哈,萧景逸,我诅咒你,这辈子,下辈子,都没有女人真心待你,更没有女人愿意心甘情愿嫁给你,你永远注定孤生,这就是你残忍对待我的报应。” 沈白受伤的部位已经包扎妥当,一瘸一拐带着医生鱼贯而入,所看到的,就是如此血腥疯狂的一幕。 交代完医生迅速把萧欢歌抬在担架上带去急诊室抢救,沈白立即挪步到沈梓川面前,扫到他和方晓染身上都有点点斑斑的血迹,不由皱紧眉头担忧地问道,“沈先生,太太,您们没事吧?” 方晓染摇头,“没事!” 眼角余光留意到沈白的视线落在沈梓川西服表面的血渍处,接着小声解释了一句,“这些血迹,不是我们的。” 有些是萧欢歌的,有些是方嫣容的。 沈白庆幸地点了点头,转身时,撞到了萧景逸一双戾气横生的狭长眸子,惊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来自于萧景逸浑身涌动的血腥气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沈白的第一直觉就是,这男人的双手,一定沾染了非常多的鲜血,才会浓郁得洗都洗不干净,凑近一点,只要鼻子的嗅觉没有问题,就都能闻到鲜血具有的那股子独有的腥味。 萧景逸抬眸,阴鸷如蛇的视线,盯着沈白,薄唇抿着,唇角森冷锋锐,“欢欢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样的无名人士插手过问?” 说完,他也不管在场之人的反应,示意萧威带着龙子和黑子把忙碌抢救萧欢歌的医生全部毫不客气地轰走。 然后,萧景逸看似缓步实际速度非常快地奔到萧欢歌那边,蹲下身,以极其柔软的力度,抱起了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的女人,一脚踹开门,把人抱出了卫生间。 方晓染看见了,心急如焚,连忙大声喊道,“等等,你要把欢歌带去哪里?” 以萧景逸张狂邪戾的性子,自然不屑于给出答复,头都没有回一下,扬长而去。 回答方晓染的,是一室冰冷充满血腥的空气。 想起萧欢歌被萧景逸折磨得半死不活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方晓染很不放心,却又心心挂念着被方嫣容安排手下绑架走的宝贝女儿,一时间,进退两难。 沈梓川明白方晓染对于萧欢歌有太多的歉疚,内心根本放不下她被萧景逸带走,当机立断朝她说道,“晓染,你跟沈白一起去看着萧欢歌,这里交给我。” “好,女儿的事,就交给你了!” 方晓染点头,带上沈白,一起匆忙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了,沈梓川半秒也不给方嫣容休整的机会,冷眸微眯,掠过森寒的暗芒,猛地凌空飞起一脚,狠踹向方嫣容的心窝! 方嫣容口吐鲜血,疼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却仍然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沈梓川瞧,呵呵冷笑,“咳咳,梓川哥,打死了我,你的女儿,也会跟我一样,死在你的手里。 因为,是你自己见死不救,不愿意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 “不揍你,你会说吗?” “不会。”方嫣容惨然一笑,“我就是喜欢看你想弄死我又不能弄死我的样子。” 草,这女人,还真是贱到家了。 沈梓川在心里狠草一声,眸光冷了冷,刚要开腔,揣在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漫不经心探手把手机捞出来,扫了眼屏幕,竟是个意料之外的人打进来的。 第321章 救我 沈梓川俊脸微沉,搞不清楚这快凌晨两点,深更半夜的,萧景城为何给他打来电话。 沉吟了大概几秒,长指迅速触摸屏幕,摁了接听键,慢条斯理把手机放到了耳边,眯了眯鹰隼般的眼,“是我,什么事?” 通话彼端,是萧景城困兽般的嘶哑吼叫声,“沈梓川,我在环城东路的一栋二层楼民房,宝儿,宝儿被绑架到这里,你赶紧过来,我他妈快要顶不住了。” 话落,萧景城骤然爆发一声怒吼,恶狠狠咒骂不休,中间夹杂了小女孩细嫩的哭叫,还有男人得意的阴阴大笑,以及刀锋切入人身体肌肉里的咔裂声。 那应该,是萧景城身体被歹徒砍中的闷响。 沈梓川当机立断,转身就走,没有在方嫣容这边浪费半秒时间。 出了洗手间,他立即迅速打电话给宋子健,“仁和医院一楼女洗手间,方嫣容在里面,断手断肋骨,你马上过来把她押运到警局,跟万继阳打个招呼,让他好好给她安排一下。” “行嘞,梓川哥哥,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搞定,我办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电话里,宋子健一口应承。 方嫣容瘫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沈梓川为了方宝儿一秒也不耽误地走了,并交代人马不停蹄把快要残废的她送进监狱,毫无半点怜惜之情,只觉心里荆棘密布的抽疼。 她从十八岁就深深爱上的这个男人,对待她,可真是残忍到极点啊! 可偏偏,除了他,她再也爱不上任何人。 沈梓川啊沈梓川,只要这次我不死,你我两人,必定不死不休! 方晓染咬了咬牙,僵冷地侧过脸,眼角一滴凄凉的泪,倏忽滑落进了发间。 她现在,近乎半残的身体,连爬出去找人求救的力气都丧失了,只能躺在原地等着被宋子健送往无边黑暗的监狱。 凌晨三点的苍茫深夜,几辆黑色轿车疾驰停在了待拆迁的破房子院子里,纷纷熄灭了车灯,大概十几个人趁着夜色鱼贯下车。 沈梓川走进黑暗的小巷,挥手用力扬了扬,身边的便衣警察立即四散,在一片破烂的民房悄无声息搜寻方宝儿和萧景城的踪迹。 沈梓川面色肃然,目光锋冷盯着这一片楼,竟觉得有点轻微的印象,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 等了一会儿,有警察队长迅速朝他跑过来,压低声音报告,“沈先生,最东边有栋二层楼房子,里面传来了奇奇怪怪的动静,我估计宝儿小姐一定被绑在里面。” 沈梓川闻言,瞳孔骤然锐缩,“好,很好!我倒要看看,方嫣容的幕后靠山,到底是谁。” 夜风中男人的声音,冷酷,似雪亮的刀锋。 一行人汇合后,敛声息语朝目标疾步奔过去。 与此同时,黑暗的房间里,陡然灯光一亮。 萧景城好不容易瞅准机会通知到了沈梓川,下一秒,攥在手里的手机被人抢走,更有人冲上来朝他拳打脚踢,甚至扬起了锋利的砍刀,朝他恶狠狠砍过来。 这群人,个个出招险恶歹毒,招招要致命。 萧景城来不及适应乍然亮起来的光线,仓促中闪躲不及,背部被砍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滚溅,洒了一地的血花。 他忍着疼,在地上不断翻滚躲避,怀里紧紧护着的方宝儿猛地被三四个长相看起来像东南亚那边的矮壮男人拽走。 小家伙又饿又疲惫,疼的哇哇大叫起来,“干爹,救我,呜呜。” 萧景城急出了一身冷汗,爬起身,朝那群凶恶的男人扑了过去,“你们都他妈是谁养的恶狗?” 草,这群完全不同于华夏国黄皮肤人种的歹徒,难道是萧景逸派来的? 不料,他对上的,都不是普通的小混混,而是身手了得的黑帮杀手,凶残如恶鬼,每个人手里都沾了不少的人命。 没多久,萧景城就被踢翻,口吐鲜血,狼狈地仰倒在木地板上,爬都爬不起来。 “狗日的,说谁是狗呢?” 其中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高大凶猛,头发往脑后梳成了大背头,操着一口夹杂南洋口音的普通话,狠唾了萧景城一口。 夹克男抬了抬手把方宝儿倒拎了起来,在半空中转圈,哈哈大笑,玩得非常愉快。 方宝儿吓坏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干爹,呜呜,我怕,救救我……妈咪,爸比,你们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宝儿了?” “宝儿,别怕,干爹在!” 萧景城心如刀割,躺在地上手指都还没动,腹部就挨了几脚,胸腔里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踹的移位了,疼得他半天都爬不起来。 男人被吵的耳朵疼,随手一甩,就把方宝儿扔到一边,眯眼朝萧景城那边移动过去,穿着黑色皮靴的脚猛然踩在萧景城的脸上,脚尖一点点加力度,用力磨蹭,“说起来,我家老大的姓嘛,和你一样,但你跟老大比起来,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枭雄,一个狗熊,哈哈哈哈!” “我草你大爷的,你才狗熊,你全家都是狗熊!老子就做回恶狗让你踏马的瞧瞧!” 萧景城被刺激得近乎癫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从地上跳起来,一跃而起,扑在夹克男身上,手脚并用,甚至张嘴咬住对方的一只耳朵,用力过猛的后果,就是硬生生咬下了夹克男的耳垂。 鲜血蜂涌流出,喷射到萧景城的头上脸上唇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血色森冷,堪比可怖的吸血恶魔。 夹克男瞬时疼的脸都变形了,在其他两个矮壮男人的帮忙下,挣脱开了萧景城,疼得浑身直打哆嗦。 下一秒,他右手颤抖着探到后腰,从腰间拔出了一柄黑洞洞的手枪,枪口对准萧景城的心脏部位,愤怒激猛地扣动扳机,“萧景城,去死吧,给老子去死!” 萧景城狠眯了下眼,用尽最后的力气翻滚腾挪,躲过了第一枪,却躲不过第二枪第三枪。 一颗子弹穿入了他的右腿,一颗子弹洞穿了他的肩胛骨,鲜血迸流,在他的周围,洒了一大片妖艳的血花。 方宝儿躺在另一头,目睹这一幕,幽蓝的大眼睛里充满哀伤,大声哭喊,“干爹,干爹,你别死啊!” “宝儿,我,咳咳,我没事。” 萧景城嘴角流着血渍,惟有死命地攥紧拳头,才能忍住不发出痛苦的嚎叫。 草,他浑身上下像是被拆卸了一遍又重新组装完整,尼玛,太痛了。 “干你娘,就这么一副脓包样,也配跟我们做对,哈哈哈!” 夹克男对准萧景城的心脏,缓慢地扣动扳机,打算射光枪膛里仅剩的子弹,并一枪把人送上西天。 其他的人都得意大笑,哄笑声震天动地。 于是,当外面那扇木门猛地被人从外面猛力踹塌碎裂,发出刺耳巨响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第322章 旧愁新恨 风声掠过简陋中充满血腥味道的房间,所有人里面,只有躺在门边附近的方宝儿抬起了小脑袋,往外面看。 然后,她仿佛看到了动漫里的超级金刚大英雄,从天而降。 是爸比! 她那比干爹还要帅一丢丢的爸比,真的来救她了。 小家伙幽蓝眸子发出闪闪的光,破涕而笑,攥着小拳头,胡乱地上下挥舞,嗷嗷叫喊,“爸比,有坏人,坏人欺负我,打我,还打干爹!你快帮我和干爹报仇,打他们,打回去,打到坏蛋哭。” 沈梓川破门而进,在一群便衣警察的簇拥下,走在了最前面,一下子就听到了方宝儿叽里呱啦的叫囔声,见小家伙干净白嫩的小脸上,沾染了一点血迹在上面,瞬间心头怒起,抬起矫健的一条大长腿,横扫过去。 首当其冲的两个矮壮男人,一前一后,被踹到了半空中,又沉重地砸了下来,纷纷发出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 “啊!” 其他那些一拥而入的便衣警察,早就锁定了各种的目标,也不管什么战术和面子,直接以二对一多对少的局面,和这群从东南亚流窜过来的黑帮分子大打出手。 混战中,萧景城不知道被谁一脚踢到了墙角,无人注意的角落蜷缩着,倒落得个安静,也松了口长气。 他就是回家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然后急匆匆驱车赶往医院,打算陪方晓染一起守着萧欢歌。 中途头脑一发热,想到了有很多天没有看到方宝儿,恰好方宝儿呆的那栋医院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车程大概五分钟左右。 于是,萧景城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调转车头,拐了个方向直扑目的地。 车刚停下来,雪亮的路灯照射下,他看见几个黑衣男人急匆匆抱着哭闹不休的方宝儿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事情来得紧急,萧景城来不及通知谁,马上驱车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郊区待拆迁的一片民房。 看着那群人带上方宝儿闯进了其中一栋房子,他连忙给沈梓川打电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发现了,进而双方陷入打斗纠缠中。 双拳难敌四手的最终结果,就是他现在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墙角,独自舔舐伤口。 如今,既然沈梓川来了,自然就没他什么事。 可是,尼玛啊,背后那道被砍刀划烂的伤口真特么几把疼! “叔叔们,揍的好,揍死坏蛋,死了,算我爸比的。” 方宝儿没受到什么伤,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猛然冲到沈梓川身边,小小的双手抱紧自家爸比的大腿,眨巴眨巴水汪汪的蓝眼睛,傻乐,“爸比,你怎么一下子就找到我和干爹了?真帅,帅呆了。” 沈梓川沉静地低头弯下腰,张开两条健硕的臂膀,不费吹灰之力抱起了小家伙,让她趴在肩头,黑眸流光深柔,“要不要先睡会儿?等你醒了,我保证你一睁开眼就能见到妈咪。” “嗯。” 小家伙早就乏了,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嘴微微张着,小声嘟囔,“爸比,我干爹受伤了,还流了很多血,你别忘了把我干爹一起带回家。” 忽而外面传来的炸弹的爆裂声,轰轰砰砰。 紧接着,纪穆远肃冷的声音穿透过来,“梓川,你在不在里面?” 方宝儿睡的晕乎乎,被那巨大的爆破声给惊得小身子颤了颤,眯着眼睛迷迷糊糊问,“爸比,地震了啊?” “不是。” 沈梓川将她受惊的小身子按在胸口,扭头冷声说道,“穆远,我在!你来的正好,我瞧着这伙人不对劲,应该是从金三角那边偷渡过来的。” 夹克男正在与三四名便衣警察缠斗,后背被砍了一刀,小腿骨也中了一刀,眼见着带来的手下一个个半死不活倒在地上,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急得眼眶都快要瞪出来。 妈的,本以为听从老大的安排,配合方嫣容绑架沈梓川的宝贝女儿,只是一件轻而易举就能办定的小事。 到时候,借着这个身患癌症的小姑娘,能让老大从沈梓川手里狠狠敲上一笔,最少十个亿的流动资金,谁知道,好死不死的,竟然被萧景城那个没用的废物偷偷跟踪在后面,打乱了整个计划。 此刻,夹克男听清楚了沈梓川的话,又听到了熟悉的死敌的吼叫,心里预料到再继续斗下去,他的下场也会和手下们一样,狠眯了眯眼,眼光似乎淬毒了般,晃了个虚招,逼退了缠住他的几个警察,一跃跳到窗边,直接从洞开的窗台跃下去—— “沈梓川,我还会回来的,今天中的两刀,他日必定回报,还有我们老大,迟早会把新仇旧恨,一并回以厚礼。” 沈梓川闻言,眸光立即冷了下来。 听这夹克男的意思,似乎其背后的老大和方嫣容背后的靠山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老大跟自己还有新仇旧恨—— 到底是谁呢? 是萧景逸?! 大脑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沈梓川就摇头否认了。 以萧景逸阴诡毒辣的手段,根本不可能使出这种破绽百出的可笑手段。 很有可能,这一出绑架,就是方嫣容和夹克男共同商量出来的。 时间上太过于仓促,才会被萧景城一个人拖延了更多的时间,为他及时赶来救回宝儿争取到宝贵的每分每秒。 与此同时,纪穆远高大的身躯,直接从一楼飞纵而起,落在门边,拿着黝深的目光往里面瞧,看清楚那些倒地不起的矮壮男人,眉眼间掠起一抹凶狠,“梓川,你说的没错,这群龟孙子确实是金三角那边窜到桐城的。而且,他们这次来的任务,还包括偷偷暗中交易军火和白毒生意,据道上确切的消息,金额高达几十亿。 啧啧,没想到,这群亡命之徒,竟然全部被你剿灭在这么个破房子里,也算是死得其所啊!”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清场。” 沈梓川没有理会纪穆远的感慨,抱紧了怀里的宝贝女儿,往外面走,走到门边,遥遥地回头,朝瘫软躺在墙角地板上的萧景城点了下头,“这一次,谢了。” 萧景城即使疼得龇牙咧嘴,但输人不输阵,勉强挤出了自认为最帅气的微笑,“不客气。” 第323章 熟悉的陌生人 另一边,方晓染跟沈白一起急匆匆追踪在萧景逸一行人的后面,眼看着他们离开医院,跳上车,往左边一路疾驰,看方向,应该都是往萧景逸的私人医院那边赶过去的。 “太太,你坐稳,我马上开车跟上去。” 沈白腰部被萧威蓄意飞刀射中的伤口,已经被医生包扎妥当,也打了止痛药,麻醉了局部神经,感觉伤处不那么疼痛,暂时应该能撑得住。 方晓染上了车,坐在后座,从后视镜看过去,她恰巧扫视到了沈白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还以为他是因为疲倦没睡觉的原因,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笑了下,“深更半夜,还要你开车,辛苦了。” “为太太效劳,应该的。” 沈白礼貌微笑,驾驶黑色迈巴赫,紧紧地咬在了萧景逸他们车辆的后面,中间隔了三四辆车,不远不近悄无声息地跟着。 前面,等红绿灯的档口,萧威握紧了方向盘,回头朝萧景逸谄媚的嬉笑,“嘿嘿,老大,这一路您都抱着欢歌小姐在怀里,是不是很爽?” 萧景逸没抬头,也没搭理,沉郁目光只安静地落在萧欢歌的脸上,看着她双眼紧闭脸色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尤其是鼻端的呼吸若有若无,看上去和死人没什么两样时,冷脸,阴鸷地沉声说道,“还说个屁话,闯红灯,冲过去,没看到欢欢她快要死了吗?” 萧威被吼了一句,立马闭嘴,像只蹲在窝里下蛋的老母鸡一般,鸦雀无声。 当下想也不想,油门一踩到底,轰隆隆闯过了红灯,径直往西边而去。 嗷嗷,如果欢歌小姐真出了什么意外,估计大佬一气之下,会摘了他的脑袋泄愤当球踢。 救人如救火,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往大佬名下的医院救治欢歌小姐,务必争分夺秒,半秒钟都不能浪费。 到了医院,萧欢歌很快被送往二楼急诊室,派用的医生,都是医院技术最高超的主任级老医生,而且,全部都是萧景逸纡尊降贵一个个电话call来的。 大部分都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接到顶头boss的电话,不敢怠慢,冲冲就赶到了医院,以最饱满的姿态,准备给萧欢歌做最好的治疗。 红色指示灯闪烁,急诊室双门紧闭,萧景逸就站在靠窗的走廊一边,神色淡漠地吸着烟,一根接着一根。 他不知道如果萧欢歌醒了以后,是不是还像在酒店套房里那样排斥他,但他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萧威定睛看向boss萧瑟的背影,不由得沉沉叹了口气,决定去买些有利于欢歌小姐身体康复的营养汤,买回来就交给boss手里,让boss去喂欢歌小姐吃东西,争取好好表现一下,狂刷一波好感值。 方晓染乘坐沈白驾驶的迈巴赫,一直都咬在萧景逸车辆的后面,追的很紧。 但半途中,对方一路闯红灯,很快就跟丢了。 于是,左绕右绕,七拐八拐的,足足多花费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了目的地。 确定是眼前的这栋医院,是因为萧景逸那辆和他本人一样嚣张邪性的白色豪车,刚好停泊在医院门口,被方晓染一眼就看到了,立即叫沈白停车。 不等车停稳,方晓染就迅速跳下车,往里面疾步奔跑。 “太太,你慢点,小心脚下。” 沈白把车停好,也跟着跳下车,紧紧尾随在方晓染身后,两人一起赶赴手术室。 在大厅里拉了个小护士问清楚了手术室的位置,方晓染扫了眼,见两乘电梯都满员了,干脆舍弃了电梯,走到尽头,沿着楼梯匆忙拾级而上。 二楼,很快就到了。 方晓染刚看到萧景逸,急诊室的门就开了。 护士从里面推出萧欢歌,她似乎醒了,慢慢地睁开迷蒙血色的凤眸,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虐抽她让她浑身没有一块完好肌肤的暴虐男人,眼底闪过了层层慌乱和惊惧。 她忽然猛烈地摇头,声音沙哑颤抖,“萧景逸,别过来,求你了,别再过来。鞭子抽的我身上好痛,好疼,我快要痛死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不想看到我,那你想看到谁?夜夜陪你狂欢的那些废物男人吗?” 萧景逸被萧欢歌厌恨的眼神给刺地心口生疼,不顾她的害怕和抗拒,猛地扑上去伸出手,握紧了她抖如筛糠的细瘦手臂,全身的肌肉绷紧如铁,“欢欢,我就对不起你这一次,难道你打算永远都不原谅我永远都和我保持最远的距离吗?” 萧欢歌瑟瑟往后退,可是她被固定在推车上,根本退不了。 很快,她的眼睛里面,溢满了悲痛的泪,失神的目光骤然掠到了方晓染的脸,立即疯狂想要挣脱萧景逸的钳制,朝方晓染投去了求救的眼神,“染染,救救我,带我走,我不想留在这里,留在有他的地方。” 这个一向骄傲如风洒脱无比的女人,生平第一次露出了虚弱如小婴儿的瑟缩表情,几乎要把方晓染的心都给片片割碎了。 含着滚滚的热泪,她不顾萧景逸冰冷阴寒的视线,冲上去一把握紧了萧欢歌冰凉的手指,哭泣出声,“好!欢歌,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 在沈白的帮助下,方晓染一边柔声安慰萧欢歌,一边推着推车直奔向电梯口。 大概是从方晓染身上感受到了些微的安全感,萧欢歌急剧颤抖的身体,慢慢静止了下来,双手也渐渐呈现放松的状态,反手攥紧了好朋友的手指,眼角一滴泪,倏地滚落,顺着苍白的脸颊,砸在唇畔边。 更重重地砸在萧景逸的心脏尖上。 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撕心裂肺,什么叫做肝肠寸断。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把那个狠命虐抽萧欢歌的混账自己手撕成十八块。 不! 不能就这样让方晓染带走她! 萧景逸血红的眸底深处,射出一抹孤注一掷的狠戾,几步跨到方晓染面前,长腿一伸,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喉咙沙哑不堪,“欢欢,留下来!你不是一直都想搞明白我为什么总是对你若即若离吗?留下来,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给你听。” 方晓染只觉得听到了最好的笑话一般,冷冷地呵笑道,“萧先生,你这是把欢歌当三岁小孩哄呢?” 而萧欢歌却一头钻进了白色棉被里,连头都完全蒙住了,抖抖索索地尖声嘶叫,“染染,让他走,我不要再看到他!” 萧景逸的心,立刻沉入了谷底,脚步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可他不甘,哑声嘶吼,“欢欢,难道你我之间,真的要走向陌路,变成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第324章 有事冲我来,随时奉陪 “不然呢?” 方晓染听着只觉得萧景逸的话很可笑,抬起头冷冷地注视对方,不悦地嗤笑一声,“萧先生你把欢歌虐待成这副模样,难道还想要欢歌对你感恩戴德永世难忘?” “滚!我和欢欢之间的事,几时轮到你来插嘴。” 萧景逸眸光转冷,戾冷无情地狠盯了眼方晓染,只觉这女人太多事,真心烦透了! 如果不是因为弄死了方晓染会惹得萧欢歌更加厌恶他,更加无法得到她的原谅,他早就让萧威把这女人丢到桐江去喂鱼。 见这男人凶相毕露,方晓染反射性地把萧欢歌护在身后,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萧先生,欢歌她都被你折磨的只剩下半条命了,我绝对不能把她交给你,就怕她剩下的半条命都会给你折磨没了。” “姓方的,你少他妈叽叽歪歪,多管我大佬和欢歌小姐的闲事” 萧威在旁,见自己的boss被这个纤弱的女人给顶了回来,一点面子都没有,立即火了,凶巴巴地窜到方晓染面前,挥舞硕大的拳头,龇牙咧嘴,“信不信我派小弟马上弄死你女儿,还有你老母。” 老母什么鬼? 方晓染不由的看向莫名其妙炸毛的萧威,一头雾水,就听见躺在推车上的萧欢歌轻轻解释了一句,“染染,老母就是妈妈。” 呃…… 方晓染这才反应过来,前段时间,沈梓川确实说给她找到了亲生母亲,是一个混迹在娱乐圈的十八线小明星,叫什么程兰的。 说是母亲,但方晓染从头到尾,都没有与这个程兰见过面,更没有说过一句话。 用一个素昧平生女人的命来威胁她,萧景逸的手下都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方晓染哑然失笑,没有理会萧威,而是转头看向萧景逸,冷然讥讽,“萧先生,能不能就事论事,别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也不算无关。” 萧景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而邪恶地挑了挑眉,眯起的眼缝似笑非笑,乍一眼看过去,竟然和方晓染有些相似。 他掀唇,慢悠悠说道,“程兰,和我的母亲是孪生姐妹关系!所以,方晓染,你觉得我和你应该是什么关系?” 这话一撂出来,不仅方晓染惊呆了,就连萧欢歌,也诧异得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出来。 半晌,她不可思议地八卦了一句,“染染,你居然和他是至亲的表兄妹,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不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创伤打击下,以萧欢歌的飞扬个性,早就草天草地草宇宙了。 “萧先生,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以有你这样的亲人为耻。” 方晓染心口一震,略显苍白的脸却静若止水,瞧不出半点表情。 她勾唇,露出疏离的淡笑,继续说道,“一个曾经派人追砍景城的凶手,一个把欢歌差点虐杀半死的凶手,我不认为,像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做事做人会考虑亲情友爱。 但凡你还有半点做人的良心,你现在就放过欢歌,让我把她带走。 萧景逸,难道到现在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欢歌曾经对你有多喜欢,现在就你就有多害怕。 是不是一定要把她逼疯了或者抑郁成神经病,你才愿意放过她?” 萧景逸拧眉,别脸看向方晓染,那抹戾狠的讥诮笑意,充满了血腥味,“方晓染,对我指手画脚,你算个什么东西,非要逼着我现在就把你弄死?你贱不贱!” 这男人说的话,字字句句血腥无敌,令人不寒而栗。 方晓染还没来得及反击过去,仰躺在推车上的萧欢歌已经浑身开始颤栗,心脏狂跳,跳得越来越急几乎快要迸碎,激流出来的鲜血喷涌到喉管,瞬间堵住了她的呼吸她的心跳,视线瞬时模糊充血。 她双手抱紧脑袋,面色仓惶,“萧景逸,别过来,别弄死染染,别弄死我!” 方晓染看着萧欢歌的眼睛,两只瞳孔涣散,都找不到焦距,整个灵魂都消失了一样,不由得眸光闪动,心底涌出了一股酸涩,弯腰下去紧紧地握住她颤抖的双手,低声哄道,“别怕欢歌,我在这里,还有沈白,我们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萧欢歌躺在推车上,白色床单披裹了纤细瘦弱了许多的身体,白炽灯冰冷的光线照射下,把她那张惨白的小脸映衬的更加苍白如纸,奄奄一息的,没有任何表情。 她盯着走廊上雪白的天花板盯了很久,嗓音低低细微,眸底一片黑暗,“染染,带我走吧。” 很明显,萧欢歌从心底依然排斥抗拒着萧景逸。 “好好,我现在就带你走。” 方晓染喉咙里弥漫一股苦涩的味道,不顾萧景逸冰冷阴戾的目光,示意沈白搭把手,帮忙一起把萧欢歌推出去。 “草,你们什么意思?我们boss说不许带走欢歌小姐居然还要强行带走,听不懂人话吗?” 萧威瞥见萧景逸脸色阴鸷得能滴出墨水,狠狠咒骂了一声,带领几个小弟冲上去就拦住了方晓染等人的去路。 但方晓染和沈白又执意要把人带走,于是,双方在走廊上,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一个俊挺如松的男人沉步走出来,浑身裹着一层冰冷的寒霜,抬眼瞧见了眼前的那一幕,黑眸危险眯起,“怎么,萧先生对我太太有意见?” 沈梓川气势如虹,就一个人站在萧景逸的对面,却胜过了千军万马。 方晓染听到熟悉沉冷的男性嗓音,惊诧地扭头就看到了沈梓川站在她身后,察觉到她正在看他,眼眸深处的冷酷立即切换成了温情款款,朝她愉悦勾唇,“宝儿已经送回医院,另外安排了两队保镖二十四小时轮流看护,见你久不回来,我就来找你接你回去。” 有他在身边,方晓染立即生出了底气,仰起脖子,理直气壮地说道,“沈梓川,我要带走欢歌,有人不让,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沈梓川闻言,目光若有若无往萧景逸脸上扫了眼,脸部轮廓瞬时冷了几分,“萧先生,男人间的战斗,牵连到女人,算什么男人?有事尽管冲我来,随时奉陪!” 第325章 滴水不漏 方晓染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沈梓川和萧景逸交锋,胸有成竹,五官冷厉如冰,气场甚至强大到完全实力碾压住了萧景逸,让对方几乎毫无还击之力。 简直不要太帅! 眼看着他迈动大长腿朝自己而来,深邃眼眸里荡漾温情和柔意,方晓染转动漆黑的瞳孔,朝男人微微笑,“走吧,帮我一起把欢歌带走。” “好。” 沈梓川攥着一只崭新的手机走过去,塞在她手里。 方晓染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却下意识伸手去接,好巧不巧地,和他温热的大掌撞到了一块。 她有些愕然,“沈梓川,你给我手机干嘛。” 然后,方晓染就见到男人嘴角略略上扬,带着笑,“以后用这只手机,情侣款。” 看着手里握着的白色手机,方晓染没明白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除了浪漫一下外,还暗含了什么意思,一时呆愣愣的。 下一秒,沈梓川抬手轻抚她红润的唇瓣,目光胶凝在她脸上,那性感极致的薄唇就朝她小巧柔软的耳垂贴了过去。 当着这么多人亲热,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方晓染来不及闪避,一下子鼻端尽是他薄凉的气息,从头到脚纠缠住她,让她呼吸急促脸红心跳,推不开他,也不想推开他。 两人唇面相贴的那瞬间,方晓染看见男人扬眉勾了勾唇轻笑,“太太,送你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说完,男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薄唇凑到她的脸颊,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却让方晓染惊慌失措,几乎失去了反应。 婚姻四年,他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送她结婚纪念日礼物,更没送过她任何情侣有关的东西。 整整四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花费心思送她一件礼物。 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在这一刻,走马灯似的在方晓染的脑海里掠过。 她的心脏最深处倏然传来一阵酸胀夹杂甜蜜的痛,一阵恍惚,一阵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微喜感。 沈梓川缓缓松开了握紧她手腕的大手,眼神柔情中蕴着幽暗,瞧了会她绯红的脸庞,性感的喉结悠缓滚动,“抱歉,今晚的时机不对,没法给你安排一个隆重的宴会。” 男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光熠熠生辉,其他旁人统统都不在他眼底,只管盯着方晓染娇艳欲滴的小脸,心里的某种不可说的念头,一浪高过一浪。 那生吞活剥般的露骨眼神,令方晓染心神彻底慌乱,连忙深吸几口长气,稳定了狂跳的心,摇了摇头,说道,“沈梓川,不说这个,办正事要紧,我们先带欢歌离开这里再说吧。” 走廊灯光雪亮,她把手机珍重地放进了挎包里,再弯下柔软的腰肢,双手握在推车的一根栏杆上,使力推着萧欢歌往电梯门口走去。 耳边一缕黑头发调皮地落下来,随着晚风摇晃摆动,大概影响了她的视线,她抬手把那调皮的发丝往耳后慢慢别了过去。 估计发丝弄得她有点痒,抬手在脸颊处轻轻挠了一挠。 那缕黑亮的发丝,似乎变成了飘洒的羽毛,一下一下地挠在了沈梓川的喉管间,让他口干舌燥,内心悸动如暴风雨的前奏,汹涌澎湃。 目光从她细嫩的耳垂,扫向她锁骨以下不可言说的部位,沈梓川便不自觉心口荡漾,浑身狼血沸腾。 大概生了孩子的缘故,比起六年前,她变了不少,该鼓的鼓,该挺的挺,浑身都洋溢着勾人的女人味,成熟香甜。 有点像熟到恰到好处的哈密瓜,光闻着,就清甜如蜜,吃下去,更是分外的可口。 一见到她,他就不受控制地想要了,只想把她狠狠压在身下,一晚上不知疲倦地攻城掠池。 男人,谁都喜欢天生的尤物。 尤其,这个尤物,是他名正言顺的太太! 出于沈梓川浑身散发的求偶信号太强烈,沈白直感觉到辣眼睛,默默又悄悄地跟在最后面,尽力降低存在感。 沈先生撩拨太太的画面实在是太美,他可不想打扰了,然后被沈先生无情发配到非洲鸟不拉屎的某个原始部落蹲点。 萧欢歌看着方晓染和沈梓川两人郎情妾意,胸口酸涩不已,缓慢地把头偏到另一边,盯着雪白的墙壁心如死寂。 染染受了那么多委屈,扛了那么多痛苦,才赢得了沈梓川的真心,这一切,都是染染应该得到的。 可是,她呢? 深爱了萧景逸二十多年,最后,她得到的,是一身伤痕累累的鞭伤,和一颗破碎不堪再也愈合不全的心。 爱啊,那么痛。 爱疼了,爱怕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想爱了! 萧欢歌狠狠闭了闭黯淡的凤眸,没有睁开,一点都不想再多看萧景逸一眼,低低细喃,“染染,带我走,快点!” “好。” 方晓染心疼地瞅了瞅萧欢歌惨白的脸,没有多说什么,只加快脚步推着萧欢歌往前走。 一路畅通无阻。 令方晓染奇怪的是,萧景逸那边,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全部都安静如一潭死水站立在走廊上,纹丝不动。 更诡秘的是,竟然没有任何人再出手拦住方晓染一行人带走萧欢歌,放任她们把萧欢歌推进了电梯内。 直到电梯双门紧紧闭合,红色指示灯显示电梯已经抵达了一楼,萧威才挠了挠头皮,抬头看向站在前方绷着冷脸面无表情的萧景逸,疑惑不解地问,“boss,你为什么要让沈梓川和方晓染带走欢歌小姐?” “不放她们走,欢欢会恨上我一辈子。” 萧景逸邪性的狭长眸子稍眯了眯,深藏了几分戾气,目光阴沉,“如果不是顾忌欢欢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血腥,你以为我会就这样轻易放过沈梓川和方晓染? 不过,来日方长,等那种药性的时间一到,不用我动手,它就能轻而易举把沈梓川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威秒懂,谄媚地拍马屁,“boss英明神武,万寿无疆,与日月争辉,与山河共岁。” 萧景逸没有理会萧威一嘴的乱七八糟,轻扯了扯薄唇,似冷非冷。 他相信,迟早为了方晓染的事,萧欢歌会再次求上他的。 与此同时,方晓染在沈梓川的帮助下,顺利带上萧欢歌抵达了方宝儿治病的那所医院。 自从发生了方嫣容暗中派人绑架走了方宝儿一事,这里的安保工作,都由沈梓川亲自安排,做的是滴水不漏,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进去。 第326章 有点疼,忍一忍 方晓染让沈梓川把萧欢歌的病房就安排在方宝儿的隔壁,方便照顾,更出于安全性的考虑。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下,萧欢歌蜷缩在病床上,半边侧脸埋在白色棉被里,安静如鹌鹑鸟,几乎没任何存在感。 方晓染悄然叹气,低声说道,“欢歌,吃了药好好睡一觉,那些让我们痛苦的伤痛,都会过去的。” “染染,你告诉我,曾经沈梓川带给你的伤痛,都能过得去吗?” 萧欢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转过来,问这些话时,脸色惨淡,唇瓣颤抖,呼吸中含着压抑的疼。 但最基本的思维,还是存在的。 这说明她各方面受创的情况,都在慢慢好转。 方晓染此刻的心情,有些悲喜交加。 她记忆中的萧欢歌,恃美行凶,仗着萧家大小姐的名号,从来都飞扬嚣张特立独行,更没有怕过什么。 可现在,这副伤痕累累死气沉沉的模样,却和以往的萧欢歌,完全判若两人。 方晓染心口一痛,抬起头狠吸了口气,以免眸底的泪水溢了出来。 她酝酿了很久的情绪,才平复好伤感的心情,眸光转向躺在病床上奄奄的女人,哑着嗓子给出了回答,“欢欢,说实话,沈梓川以往对我做过的那些伤害和折磨,很有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都会牢牢地记在心里。 毕竟,碎裂后的一颗真心,再怎么缝缝补补,也无法恢复到最开始的完好如初。 可是,人生苦短,一程复一程,谁也不知道生活会在哪里转弯,又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 “我和沈梓川分开了六年多的时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崩溃地发现,除了他,我再也爱不上其他的男人,包括景城在内。 所以,当沈梓川向我坦诚他需要我也很有可能爱上我的时候,我妥协了,投降了。我爱他,从十六岁就爱上了他,面对从始至终都喜欢的男人,我拒绝不了,更无法拒绝他朝我递过来的那双手。” 抿了抿红唇,方晓染瞳孔微微闪动流烁的光芒,盯着萧欢歌接着说道,“欢歌,如果你心里对萧景逸还有割舍不断的喜欢,或者爱,那你就试着去原谅他原谅这件事。” “原谅他?” 萧欢歌无声地蠕动着惨白的唇,才不过一两天的功夫,原本丰润的脸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几乎瘦脱了形。 说话的瞬时,她喉间哽咽,茫然地睁开无神的凤眸,愣怔了很久,才把目光轻轻地投向了方晓染,摇了摇头,苦涩地低低喃语,“染染,我被他的两个保镖强行扔进了黑暗的房子里,什么都看不清。” 她身体瑟缩着,咬紧唇,脸色一片灰败,“扔进去后,迎接我的,就是萧景逸的长鞭,带了很多刺,他的每一鞭子,都用了很大的力气。 那些尖刺,深深地刺进了我的皮肤内层,疼的我想哭都哭不出来。 我大声祈求他放过我,可是,他像个疯子一样,越听到我叫喊,就越兴奋,挥舞鞭子的速度就越快,我就越来越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疼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以为,我会真的被他抽死了。” “欢歌!”方晓染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伸手握紧了萧欢歌冰凉的双手,瞳孔染上了点点殷红。 然后,她看着萧欢歌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嗓音仿佛蒙了一层灰尘,喑哑机械,“染染,你说,但凡他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心,又怎么……怎么可能往死里抽打我? 就算黑暗中他看不清楚我的脸,难道连我的声音也听不清楚吗? 后来,我想清楚了,也想明白了。 一定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我,从来都不曾在乎我,他才会对我的求饶声听而不闻,对我的惨状视而不见。 他对我毫不在意,我又为什么要轻而易举原谅他呢? 就因为我爱他,就要毫无原则地原谅他? 染染,你爱沈梓川太没有自我了,也许你能够做到即使再怎么痛苦再怎么受到伤害,都能够原谅沈梓川的过错。 但我做不到,根本做不到在心里毫无芥蒂的重新接纳他。” “做不到,那就把他忘掉,换座城,换个人,重新开始。” 方晓染凝视着萧欢歌那张痛苦得快要扭曲的脸,不由得更加用力紧紧握住她的手,好怕她伤心过度,全无求生意志。 方晓染终于知道,萧欢歌介意的,其实不是萧景逸虐杀了她一回,而是萧景逸听清楚她的声音,却依然没有停止对她的虐杀。 介意的,是这些年,所有记忆中他带给她的温暖,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更介意的,是萧景逸压根就不爱她的事实。 再没有什么,比一个女人真心爱的男人却不爱她更伤人了! 这种痛彻心扉的蚀骨情伤,方晓染深有体会。 一时间,怔怔地看着萧欢歌,只觉得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最后,方晓染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柔声说道,“欢歌,就算为了我和宝儿,也为了景城,你也要好好熬过这一关。 熬过去了,你将变的,不再是现在的你。那些不能杀死你我的苦难,将会使我们变得更强。” “但愿吧。” 萧欢歌缓慢地闭紧了眼,不再开口说话。 见她额头冒出了很多冷汗,方晓染赶紧找来的毛巾和水盆,走进卫生间接了温水,打算给萧欢歌擦洗一下脸和身子。 “欢歌,有点疼,你忍一忍。” 方晓染端了水盆刚从卫生间走出来,拧干毛巾的水分,仔仔细细给萧欢歌擦拭身体。 不小心触及到纱布下面的伤口时,惹得萧欢歌浑身一震,继而发出了急剧的颤抖。 由此可见,那些伤口,是多么的深,又多么的痛。 方晓染咬牙屏住了呼吸,轻手轻脚帮萧欢歌扣完病号服的最后一粒纽扣,内心早就把萧景逸恶狠狠咒骂了几百遍。 吱呀一声,房门发出的声响,引起了方晓染的注意。 她扭头一看,是沈梓川疾步走了进来,深邃目光只胶着在方晓染的脸上,狭长的眼眸似乎在笑,“忙完了,是不是应该关心关心你的男人?” 方晓染被撩的脸一热,不想理会,放下了毛巾和水盆,见萧欢歌似乎快要睡了,闭着眼明显不愿再多说话的模样,想了下,转身往外走。 沈梓川毫不犹豫,跟在她身后。 刚走出病房,他的手机响了,方晓染反射性回头看了看,瞧着他已经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视线投在屏幕上,脸部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凝重不愉。 到底是谁打来的,竟让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变了脸色? 第327章 沈梓川,你要干嘛 虽然好奇,但方晓染并没有想要窥探的意思,只是瞥见沈梓川眸光变得越来越冷,迅速顿住脚步,眼神冷鸷地接起了电话。 两人的距离靠的很近,以至于方晓染虽然没有看清楚沈梓川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一连串数字号码,但却能依稀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娇柔嗓音,竟然是方嫣容。 不知怎地,方晓染心口咯噔一下,莫名有些不舒服。 那个所谓的妹妹不是被宋子健送去了监狱吗,怎么还能找到机会给沈梓川打来电话? 按捺住心底的不爽,方晓染竖立起耳朵去聆听方嫣容说话。 然后,她听到方嫣容在手机那端发出了一阵得意妖娆的笑声之后,才悠悠笑道,“梓川哥,你找谁遣送我去警局不好,偏偏找了宋子健那个窝囊废,这次又让我逃脱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咯咯咯,你折断了我两条手臂,还砸断了我两根肋骨,这笔仇,我迟早都要报上的。” “梓川哥,顺便帮我转告一下我亲爱的姐姐,后会有期哟!” 话里话外,是赤裸裸的挑衅。 方晓染听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素净的脸上一片沉静,抬眸轻轻地扫了沈梓川一眼,转身往方宝儿的病房走去。 毋庸置疑,这一次又被方嫣容成功逃掉,谁也不知道那个偏执的神经病女人将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防不胜防,简直烦透了。 凝视方晓染纤细如一抹柳的背影,沈梓川绷紧的五官冷硬如巨石,“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方嫣容这个女人不除掉,迟早会在他和方晓染之间再次生出罅隙,他是绝对不允许出现那样的境况。 已经浪费了十年的好时光,他的人生,他与方晓染之间的感情,再也没有第二个十年可以浪费掉。 撂下狠话,沈梓川没有继续多废话一个字,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通话,也迈步走向方宝儿的病房。 刚要推门而进的时候,他攥在大掌里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男人墨眉耸拧,低头瞥了眼,是宋子健的号码,遂直接摁了接听键。 那边,宋子健支支吾吾,哼哧了半天也没放出一个屁出来。 沈梓川神色冷淡地讥诮出声,“怎么,办砸了事,连话都不会说了?” “咳咳……” 宋子健激烈地咳嗽了好几声,才哭唧唧地哼道,“嘤嘤嘤,梓川哥哥,我错了,我办事不利,我他妈遭一群王八蛋算计给阴了。 就医院的卫生间,你走了没多久,我马上带着人押住方嫣容那朵讨厌的白莲花往警察局赶去,谁知道,半路上,撞上了几辆装货物的大卡车,发生了不大不小的车祸。 我凑,一开始我还以为就是个小意外,结果呢,踏马的从货车里钻出来一群看着就像是东南亚那边流窜过来的杀手,个个身手不凡,三下两除二就干掉了我的人,幸而我脑子机灵跑得快,要不然,嘤嘤嘤,梓川哥哥你就再也见不到宝宝了,只有每年的清明节给宝宝烧纸钱的时候才能见到我。” “行了,我都知道,你先撤回来。” 沈梓川漆黑的瞳孔冷缩,眉眼泛起了肃杀的水色,“我现在大致圈定了方嫣容背后靠山的基本范围,她活不了多久。” 来自于金三角那边的男人,除了毒枭,就是反政府武装流氓头子,往这个方向追查下去,八九不离十。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宝宝了。” 没有被沈梓川责怪,宋子健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梓川哥哥,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和小嫂子忙哈,宝宝撤了,不打扰你们嘿嘿嘿。 哦,对了,我名下的医院刚到货了一批对男性那方面具有特别效果的药丸,据说能够一柱擎天金枪不倒一夜大战到天明,梓川哥哥要不要试一试效果? 本宝宝无限量给你供应,就当是我的将功赎罪。” “滚!” 沈梓川冷冷吐出一个字,直截了当挂断了通话。 当他走进方宝儿的特别监护室时,小家伙早就陷入了甜蜜的梦乡,大概在回味某种心爱食物的滋味,小嘴吧唧吧唧,舔的很欢快。 男人居高临下凝了几眼,见宝贝女儿那可爱到极点的无意识动作,一颗冷厉的心肠,瞬间被萌化了。 在商界杀伐决断多年,虽然冲到了权势地位的巅峰,享受到了极致的权利快感,却从来都不曾体会到,小家伙仅仅一个萌呆的小举动,就能让他产生有女万事足的感慨。 平凡男人所期盼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热气腾腾却也世俗平庸,在这一刻,也变成了沈梓川的期盼。 当完完整整拥有了方晓染和方宝儿以后,沈梓川才知道,这些实实在在的温暖,比那些冰冷冷的钱财资产更让他满足万分。 方晓染在洗浴室草草冲洗了身体,换了套宽松的点缀了素雅小碎花的棉质长袖睡衣走出来,刚出门,就对上了男人深沉看过来的视线,那里面,闪烁着令人沉醉到无法自拔的情愫流光。 一时有些不自在,方晓染愣站在原地,顿了顿,回过神来后,打算绕过男人朝左侧走。 他却不允许,大手往前一伸,捞住了方晓染纤柔的细腰,半托半拽着她先去关拢了监护室的房门,然后又把她拉进了隔壁的小休息室。 “喂,沈梓川,你干嘛,你想要干什么啊?” 方晓染意识到了男人脑海里大概在想着某种不可意会的事情,双手撑在门框上,赖着不让自己被沈梓川强行拖进去。 可男人朝她温情微笑,却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复,而是伸出修长指头,一根根扳开了方晓染用力扯着门框的双手,接着用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抱了进去。 就在方晓染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天旋地转间,她的视线一片凌乱模糊,整个人已经被按在了松软的大床上,双手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后脑勺,动弹不得,一动也动不了。 “沈梓川,宝儿就在外面,别,你别这样啊!” 第328章 很晚了,一起睡 “我进来的时候,宝儿睡着了,听不见。” 灯光在方晓染的眸底,熠熠闪烁,连带着男人略显瘦削却依然俊挺的脸,放大在她的瞳孔里,激荡她的人,她的心,一阵阵潮起潮涌。 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以往在她身边残忍无情的男人,也会有这般赖皮的一面。 挣扎时,方晓染的双手被他扳开,只好背靠着门框,用力地往后退缩。 可是,他的一条大长腿卡进了她的两腿之间,脚尖踮不着地,尤其他的膝盖,若有若无地摩擦她某处特别敏感的部位,令她又羞又恼,抬头娇嗔地瞪着他,“宝儿睡了听不到又怎么样?沈梓川,别忘了,你浑身上下都是伤,是个彻彻底底的伤病号。医生说了,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静养两个字,你听不懂吗?一天到晚除了想那件事,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啊?沈梓川,你三十五岁了,折腾来折腾去,还要不要你这条老命了?” 话没过脑子,方晓染就是想让这个男人知道,他的身体受到的伤太严重了,别总是想着要找她做那档子事,这对他身体的恢复有百害无一益。 心里面,她在由衷担心他。 可方晓染没有想到,她一番关心的话,听在沈梓川的耳朵里,就成了她嫌弃他的调调。 也是,她才三十一不到,比起他来,确实要嫩了不少。 尤其她的身边,一直还有那个比他更年轻的萧景城对她虎视眈眈。 “嫌我老?” 沈梓川挑起狭长的眼眸,盯着大放厥词的女人,似笑非笑,“你现在脱衣服上床试试我行不行?” 方晓染听见这话,脸庞立马红透了。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他其实是这么的不要脸。 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下一秒,方晓染就看见这男人突然俯身低头,幽深眼瞳直视她的眼睛,说道,“你放心,在海水里撞击岩石的时候,我特意保护到了那个地方,绝不会让你失去了应得到的快乐!就怕没了那功能,你三十如狼四十如虎,hold不住。” 我——此刻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晓染脸色涨红,被男人露骨的荤话彻底堵得说不出一个字。 凝视她羞绯的小脸,沈梓川真想就这样把她抛在床上,真枪实弹地要了她起来。 当然,他确实这样做了。 尽管伤口依然还泛着痛,但美色当前,沈梓川哪还顾忌了那么多,一个打横,就把方晓染抱在了怀里,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床边,并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接着他自己顺势朝她沉沉地压了下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高效而极速,以至于方晓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抵抗反应。 沈梓川低头,目光绵绵密密地盯着她粉透了的脖子,以及粉透了的脸庞,俊脸盛满的柔情渐渐化为了狭长眼眸深处的流光。 他伸手握紧了方晓染的纤腰,把她整个人转了个姿势,从她的身后紧紧拥过去,薄唇便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绯红的脖子肌肤上,微微伸出舌尖舔了舔,嗓音性感如磁地诱她,“太太,很晚了,一起睡,如何?” 太太…… 他亲口喊了她一声太太! 方晓染被这两个字,震得心口悸动颤麻,缠绵安暖的感觉在心窝里绽开。 蓦然,脖颈细嫩的肌肤被男人轻轻地啃噬了一口,方晓染轻颤着身体,无意识地扭了扭脖子,这一刻的嗓音也是颤的,“不了,还是算了,我出去陪宝儿一起睡。你是病人,需要足够的空间休息。” “就是床的空间太大,我空虚,寂寞,需要你陪。” 他的薄唇摩挲完了她细白的脖子,又开始转而进攻她敏感的耳垂,一下一下,带着一股子柔情的触感。 方晓染被他给磨蹭得耳根发烫酥麻,喘息着立刻把脑袋往一旁移开,尝试着转移话题,“方嫣容的人带走了宝儿,藏的地方肯定很隐蔽,那就是一群亡命之徒,你是怎么找到宝儿的?” 毕竟,从表面上来看,这个男人看起来并没有再增添其他的新伤口。 这就说明,他可能没有亲自动手。 但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被绑架成为人质,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怎么可能不冲上去拼了命营救亲生女儿呢? 打打杀杀中,受伤是避不可避在所难免的。 闻言,沈梓川不经意地舔了下薄唇,盯着方晓染嫣然如石榴的耳垂看了一会儿,才低沉地开口说道,“半路上,我接到了萧景城的电话。他来探望宝儿的时候,正巧撞上那群歹徒在医院门口准备绑走宝儿,他便一路跟踪过去,并且凭一己之力为我及时找到宝儿拖延到了足够的时间。 他对待宝儿确实很不错,在这一点上,我很感激他。” 方晓染立即紧张起来,吞了口口水焦急问道,“那景城呢,他怎样了,受伤了没有?沈梓川,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事告诉我?” 沈梓川眯了眯眼,注视着她,俊脸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你就那么在乎萧景城?” 方晓染没有听出他话里另外暗含的一种意思,诚实地点点头,“他最近这段时间,心情和精神状态都很不好,而且欢歌身上最近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要承受的压力非常大。 上次因为宝儿被方嫣容绑架一事,就让欢歌的身体受到了那么严重的凌辱和创伤,现在,如果又是因为宝儿的事导致景城的身体受了重伤,我这心里面,真的很不好受。因为,我亏欠他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原来,她只是不想亏欠萧景城罢了,不是别的意思。 沈梓川目光柔缓了两分,“那批歹徒人数很多,我带过去的便衣警察也不少,双方斗起来的时候,场面混乱,难免会受伤。” “你的意思,景城他受伤了?” “放心,我已经安排人手把萧景城送去医院及时就诊,他死不了。” 顿了顿,他眉眼转厉,“虽然上次他算计了你我,但一码归一码,他受伤不关我的事,乘人之危这么没品的事,我还是不屑于做。” 方晓染这才放下紧悬的心,手指摸了摸沈梓川包扎了白色纱布的后脑勺,“总之,你没事,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他淡淡点头,下巴微微往下压,薄唇亲了下她的绯艳的唇瓣,轻声说道,“很晚了,睡吧。” “嗯。” 方晓染确实困了,也不再管男人的手臂搂她搂得太紧,眼皮闭合,很快就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沈梓川悄然叹息,“太太,过几天等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送你一个大惊喜。” 大惊喜?! 关于哪方面的? 方晓染很想努力抬起眼皮,拉着男人问清楚,但她实在太困了,伸手轻柔地扯了扯他的大掌,微微含笑。 第329章 莫名的吻痕 心底惦记着方宝儿的身体,还有沈梓川一身的伤,方晓染清晨醒得很早。 却不想,朦朦胧胧刚睁开眼,就对上了男人近在咫尺的一双狭长眼眸,那漆黑瞳孔里,倒映的,是两个小小的她。 而且,男人下巴略略冒出来的青色胡茬,扎着她脸颊的肌肤,不怎么疼,痒痒的麻酥感。 方晓染以为自己没睡醒出现了幻觉的缘故,抬手揉了揉眼,再次定睛一看。 确实是沈梓川也醒了,右手侧撑着脑袋在她的头顶上方,正垂眸定定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她多久。 晨曦的阳光透过青岚色纱窗淡淡照了进来,明黄色光晕恰巧打在男人的半边侧脸上,显得格外英俊迷人。 美色当前,方晓染不由晃花了眼,视线呆愣愣回视着男人的一双眸子,张了张嘴,声音含着刚睡醒的沙哑,“沈梓川,你什么时候醒的?” “醒了一会儿。” 沈梓川抬手温柔摩挲着她绯红的唇瓣,眸光安静沉煦。 “应该不止一会儿吧。” 方晓染瞧着他的瞳孔周围缀了一缕缕的红血丝,忍不住爬起来皱着眉头与他平视,“满眼的血丝,你昨天晚上没睡觉?” “搂了你一个晚上,想睡,睡不着。” 男人微蹙眉头,说的理直气壮。 方晓染身子微僵,“沈梓川,你什么意思啊?睡不着怪我咯,我又没让你搂着我睡?” “是你长的太美,是我心不由己。”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深深地凝着她,好似要把她整个人都刻入在眼眸最深处。 猝不及防被撩了一把,方晓染心口突跳,脸红耳赤的,接着又扫到他腹部高高顶起的某个部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索性收回视线不想再理这个一大清早就发浪的男人,打算起床了。 方晓染低头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霎那,倏然注意到衣服的领子被拉到很下面的位置,正常保守的圆领,莫名其妙变成了深v领子,露出胸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更让方晓染大吃一惊的是,那片肌肤上面布满了或深或浅的吻痕—— 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这些吻痕根本就没有。 于是,方晓染可以立即肯定,这些印迹一定都是沈梓川弄出来的。 这男人,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对她这样那样的机会。 混蛋啊,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自己一身的伤? 真以为自己还是十七八岁的粉嫩小鲜肉呐! 方晓染猛地伸手把领口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扭头气鼓鼓瞪他,“沈梓川,你就不能正正经经睡上一觉?” “有你在床上,睡不着,只想把你压在身下狠狠一弄,一次,两次,三四次,直到筋疲力尽。” 骚话没撩完,沈梓川突然听到啪啪的两声脆响,接着感觉到腿上微微刺疼。 低头扫了过去,满腹的荤段子霎那间烟消云散。 原来,方晓染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捏了一只小小的飞虫,微微眯着眼,素净的小脸憋着坏笑,“沈梓川,刚才我看到这只虫子在咬你,帮你两巴掌拍死了,小事一桩,不用谢。” 说完,她飞快地窜下了床,转身就往外跑,快到沈梓川伸手过去没有抓到她的衣摆,只抓到了裹着她身体幽香的一阵清风。 方晓染走到隔壁的监护室,见方宝儿躺在病床上睡的正香,忍不住凑过去轻柔地吻了吻小家伙的脸,心底柔情万千。 如今只等她肚子里的宝宝长到了五个月,就可以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检测能不能与宝儿匹配上。 如果匹配成功,只等瓜熟蒂落生下孩子的同时,提取脐带血为宝儿治病。 如果没有匹配成功—— 不! 这不可能! 一定会百分百匹配成功的! 方晓染迅速摇头否认了某个不祥的念头,走进洗浴室,急速换掉睡衣,并套上浅咖啡色外套,刚走出门,就听到监护室外面,有人在敲门。 宋子健在外面,咋咋呼呼大喊大叫,“梓川哥哥,是我啊!太阳都踏马晒屁股了,你赶紧的,开门,我带医生来给你例行检查来了。” 方晓染听到了宋子健的呼喊声,立即走过去开门,就见宋子健和一个手里拿着不少仪器的男医生进来了。 宋子健看到她,收敛了嬉皮笑脸,礼貌问道,“小嫂子,梓川哥哥呢?” “他在里面。” 方晓染抬手指了指隔壁的套房,话刚说完,就看到沈梓川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裤衬衣,携裹一身成熟内敛的气息拉开房门走了出来,目不斜视地走到距离方晓染不到三米的沙发上慵懒坐下。 男医生立即抬步过去,利用仪器给他全身做了最基本的检查。 检查完毕,男医生皱紧了眉头,“沈先生,做完手术后你是不是做过了激烈的运动?” 宋子健听到这句话,马上神秘兮兮地凑过去,递给沈梓川一个意味无穷的眼风,“梓川哥哥,激烈的运动哦,啧啧,你可真是要色不要命,本宝宝墙都不服,就服你!” 沈梓川冰冷的眼神一扫,宋子健蓦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闭拢了嘴巴悄然往后退了几大步。 男医生察觉到男人身上气息陡然冷若冰霜,紧张地吞了口气,颇有眼色地陪笑说道,“沈先生,适量的某项运动,还是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方晓染听到这里,耳根都在发热,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连忙转身快步离开。 沈梓川眯了眯眸子,盯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离去后,挥手示意男医生走人,然后抬头盯着宋子健,沉声开腔说道,“马上把方嫣容逃掉的消息通知给穆远,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是逃窜去了金三角。 交代穆远这段时间一定要盯牢每一条路线,找到方嫣容并跟踪下去,争取挖出她背后的黑手。” “好的,梓川哥哥。” 宋子健风风火火跑到一旁,摸出手机给纪穆远打电话。 电话那边,远在东南亚的纪穆远一口应承下来。 挂断了通话,宋子健屁颠颠蹭到沈梓川身边,比了个ok的手势,“梓川哥哥,搞定。” 沈梓川望着他,沉声问道,“另外一件事,我要给太太的大惊喜,办的怎么样?” 第331章 混蛋男人,太过分 方晓染定睛一看,那是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模样还算得上英俊,看起来,倒有两分眼熟,就是不知道曾经在哪里见过面。 警觉地把女儿拉在身边护着,她脸色微沉,“你是谁?” “方小姐,你好,我是萧景城萧总的助理刘颂,我们曾经有幸见过几次,不知道方小姐还有没有印象?” 刘颂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说话文质彬彬,很容易一眼就博得人的好感。 方晓染听了他自报家门,立即想起来她曾经听萧景城提过几回,说这人年纪轻轻,却为人处事老练办事妥当,是个不可多得的臂膀。 只是她在担任萧景城的期间,名为秘书,实际上并没有为公司出过什么大力,与其他共事的同事大都点头之交,并不会去刻意记住谁的名字谁的长相。 “刘助理,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小姐,我们萧总受了很严重的伤,他也在这栋医院诊治,这件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刘颂抬手顶了下金丝眼镜,也在同时,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你是说,景城也在这家医院?”方晓染惊讶极了。 前不久,她从沈梓川的嘴里得知萧景城为了在方嫣容派来的一群东南亚矮壮男人手里护住方宝儿并拖延时间受了伤,但沈梓川却没有告诉她萧景城也在这里。 此刻,听到刘颂说萧景城也在这里,方晓染先是一愣,继而一喜,开口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景城在哪间病房?” 方宝儿忽闪忽闪漂亮的大眼睛,也插了一嘴,欢呼不已,“耶耶耶,妈咪,我要去看干爹。” “方小姐,宝儿,你们请跟我来。” 刘颂笑容满面,忽而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沉了沉,“是这样的,萧总被送到这间医院有几天了,我听他说宝儿也在这里,就想着替萧总去看望一下。 谁知道,方小姐你和宝儿住的那层楼,里里外外驻满了保镖,我一靠近就被轰走了,根本进不去。 为这事,萧总心情也郁郁的不快,以至于他身体康复得非常慢。 方小姐请恕我多言两句,萧总他关心宝儿,也更在乎你。如果你能去探望萧总,多陪他聊聊,他的身体一定会很快痊愈的。” 方晓染明白那些保镖都是沈梓川安排的,目的就是保护她和宝儿的人身安全。 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好,我还真有些话想跟景城谈谈,走吧。” 有些事,发生了,就在心里头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但如果一直不说开,任由那些复杂的情绪在心底发酵沉淀,也许她和萧景城这么多年的深厚友情,就会分崩离析了。 与萧景城决裂的局面,方晓染一点都不想看到。 如果在监狱里与沈梓川离婚出狱后,没有萧景城的庇护,她和宝儿活不到现在,更活不到肚子里还能再次拥有一个宝贝的今天。 萧景城对她的恩情,大过天。 刘颂走在前面带路,方晓染牵着方宝儿跟在后面,一行三人左拐右拐,最后,走到了一栋非常偏僻的小楼,四周静悄悄的,寂然无声。 方晓染在这医院呆了一段时间,竟然不知道还藏了这么一栋楼,不由愣了愣。 这里距离她和方宝儿呆的那栋楼,够远的了。 沈梓川为什么要整这么个地方给萧景城治疗身体? 刘颂似乎知晓了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回头微微一笑,“方小姐,这都是沈先生特意为我们萧总的安排,空气清新,环境幽静,他大概是不想方小姐偶遇什么人吧。”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 方晓染怔了会,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刻意辩驳什么。 以沈梓川强势霸道的性格,这事,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 小楼一共四楼。 萧景城的单人病房,恰恰就安置在最顶层,没有电梯上去,只有陡峭的楼梯。 刘颂帮忙抱起了方宝儿,一边走一边说,“方小姐,负责萧总病情的主治医生说了,之所以没有电梯,就是为了让萧总每天走走楼梯,这非常有利于他的身体康复。 不过,现在萧总伤很重,还站不起来,医生的这番美意,萧总怕是要过段时间才可以享受。” 方晓染立即秒懂,这一切,估计全部都是沈梓川的意思,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萧景城与她过多接触。 她之前使用的手机失踪在上次被方正华绑架的时候,找不到了,前两天沈梓川送给她情侣手机,以及一个新的电话号码,新号码她还没有来得及通知萧景城。 如果她不给萧景城打电话,萧景城在住院期间,就很有可能一直找不到她,更见不上一面—— 沈梓川,混蛋男人,太过分了! 方晓染沉默地走到四楼,看到唯一的病房里亮着灯,里面没有人说话,沉闷一片。 刘颂蹲下身,把方宝儿小心翼翼放在走廊上,然后站起身看着方晓染礼貌微笑,“方小姐,萧总就在里面。” “嗯。” 方晓染回以对方一个微笑,摸了摸方宝儿的小脑袋,推开门把小家伙一起带进了房内。 几乎是瞬间,一股浓烈的烟味从里间飘了出来,并夹杂着沉闷异常的咳嗽声,冲进她的耳蜗。 方晓染立即皱紧了眉头,加快速度牵着方宝儿往里走。 宽大的病床上,萧景城除了头部,从脖子到脚都被白色纱布捆绑得严严实实,一眼望过去,就像白白的蚕蛹仰躺在床上,令人哭笑不得。 他的手里夹着第五根吸了大半的香烟,俊脸疲倦中透着漠然,眉眼始终狠狠地拧着,面无一丝表情。 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响动,他连头都不抬,淡淡说道,“刘颂,别踏马再跟我说什么吸烟有害健康,老子心情不好,动不了,又死不了,还不能让老子好好抽根烟解烦?” “景城,是我!”方晓染在心底黯然叹了口气。 方宝儿看见萧景城的怪模怪样,笑眯眯的看着他扮鬼脸,“干爹,哈哈哈,你怎么变成蚕宝宝了?” 萧景城仿佛遭到雷劈似的,蓦地抬起头,看清楚方晓染带着方宝儿真真切切站在门口,呼吸不禁一顿,愕愣,“染染,宝儿,你们怎么来了?” 第332章 她被强吻了 里间的烟味太浓烈。 烟雾缭绕中,是萧景城愕愣中迸射出乍然惊喜的面容,在方晓染的视线里,若隐若现。 那抹震惊的狂喜夹杂着小心翼翼的歉疚,被方晓染看在眼底,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涩然难过。 从来萧景城就是放浪不羁我行我素的,什么时候,他竟变成了这般谨慎卑微的模样? “景城,对不起,我来晚了。” 考虑到浓厚烟味对方宝儿的身体有害,方晓染没有把她带进去,而是让刘颂带小家伙在外间的沙发上玩耍。 也不知道刘颂从哪里找出来几大叠樱桃小丸子的漫画书,铺陈在沙发上,几乎把座垫全部湮灭了。 “哇,谢谢干爹,谢谢刘叔叔。” 方宝儿特别开心,乖乖地坐在一张小椅子上面,咧开粉嫩的小嘴儿认真看动漫。 刘颂适时扭头朝她笑着解释道,“方小姐,这些书籍都是萧总早就准备好了的,就想着什么时候你能带宝儿一起过来看看他。” 萧景城闻言,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冷冷扫了刘颂一眼,“就你事儿逼多。” 被顶头上司训了一句,刘颂保持着迷之微笑,没有再开口说话。 作为忠心温暖牌助理,他能为萧总争取的,就只有这些了。 方晓染把这一幕看的很清楚,自然明白了刘颂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她也不点破,回头见女儿被安置妥当,看漫画看的非常高兴,眉飞色舞的,于是放下了心,疾步走到萧景城的床边,皱着眉头不认同地说道,“你受伤了,还抽这么多烟,是不是不想快点好起来了?” 萧景城一向很听从方晓染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迅速掐灭了手中的第五根烟头,用力过猛之下,牵扯到了胸口肋骨的断裂处,疼得忍不住“嘶”了声,“染染,咳咳……我都听你的。” “受那么严重的伤还抽烟,活该!” 方晓染又气又急,绕过床头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扇窗,让新鲜空气快速透进来,以便冲淡掉病房里挥之不去的烟草味道。 刘颂沉静愉悦的声音又冒了出来,从外间穿进了方晓染的耳蜗,“方小姐,萧总从住院到现在,心情不好,已经接连抽了五六包香烟了,我怎么拦都拦不住,还是方小姐你说话管用。” “刘颂,你踏马能不能闭上你的鸟嘴?” 自己做的糗事被下属当着心爱女人的面捅了出来,萧景城真特么想要灭了刘颂的心都有了。 他是很意外今天方晓染会带着宝儿一起过来探望他。 因为上次他对她的狂热私心,选择了与萧景逸合作,不仅差点害得方晓染被方正华那个人渣凌辱强暴,还害得沈梓川身受重伤,更差点导致沈氏集团风雨飘摇陷入困境。 这些事林林总总加起来,让萧景城对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非常鄙视。 他以为,经过了那么多,方晓染多多少少会对他有一些芥蒂,却没有想到,她遇到了刘颂马上就跟过来看望他,没有责怪,也没有厌恶,语气和表情依旧温柔如一汪春水。 此刻,面对方晓染微笑的脸庞,萧景城心里既高兴又内疚,“染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意思,当时我昏了头,萧景逸找到了我,冲动之下,我就答应了与他合作,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心不甘啊! 沈梓川伤你至深,害得你一度崩溃到绝望,可你依然对他初心不忘,爱恋一如当年! “景城,那件事,我没有怪你,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再放心上。” 说这话时,方晓染垂眸,心里面却发出微微的叹息声。 萧景城的意思,她都懂,但她既然决定了与沈梓川重新开始,就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耽误了萧景城的一生,一辈子。 “染染,你不怪我,是你大度不和我计较,可我不能就这样昧着良心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萧景城紧抿着唇,直直地看着方晓染,看着这个珍藏在心中最爱的女人,唇畔一抹比黄莲还苦的涩笑,“染染,受伤的这几天,躺在医院里我闲的快要长草,心里面忍不住就想了很多,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都想,翻来覆去地想。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很让我难过的事实,说实话,就冲着沈梓川为了你不惜整个沈氏集团差点倒闭破产,为了救你的命奋不顾身跳进深海,我不得不承认,沈梓川他确实比我优秀,比我更值得你去爱。” 顿了顿,萧景城转而萧瑟一笑,“输在他的手里,我认了!真的!如果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拥有了你的心,我都会想着不择手段把你抢走。” 方晓染一愣,没想到萧景城在她把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之前,就把话说开了,默然无声地垂眸回视看着他,“景城,你对我的好,我都明白,我也一直都把你当成亲哥哥一样看待,你和欢歌,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 唯独感情,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更给不了你任何回应。 对不起,以前我以为强逼着自己把感情转移到你的身上,就能忘掉沈梓川。” 方晓染深吸了口气,苦笑道,“可事实却证明,我错了! 这世间,什么都可以找到替代品,唯独感情,唯独深爱的那个人,谁也无法替代。” “染染,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萧景城叹气,移开了目光,凝滞地盯着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一瞬不瞬,“就好像我对你的一片心,谁也代替不了。” 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灯光打在他苍白泛着冷气的脸上,好似蒙了一层薄纱,显得那俊朗的五官模糊隐晦,看不清他的面容到底呈现什么样的表情。 一股子悲伤和冷意,从他的深黑瞳孔中微微沁了出来。 “景城,你先好好休息吧,等有空了我再带宝儿来看你。” 说完,方晓染沉默了一会儿,敏锐地察觉到他此刻心绪很差,想着转身走出去,就听到萧景城发出沙哑的低喃声,“染染,你能给我一个吻吗?就当作,当作是我这么多年对你情深到底的奖偿? 这个吻之后,我会慢慢试着把你的影子从心脏最深处拔出来。” 听完他的要求,方晓染有一瞬间的恍惚,许久,她听见自己轻柔飘忽地应了一个字,“好。” 她回过身,正巧撞上了萧景城的视线,对方幽幽地凝望着她,面容变幻不定好似有千言万语。 方晓染瞧得心口哐当一跳,急忙转移开眼神,慢慢地弯下腰,嘴唇对准萧景城的脸颊,吻了下去。 同时落下的,还有她叹息般的话语,“景城,别再执着于我了,你很好,值得拥有更好的女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彻底断绝了她与他之间的可能性。 萧景城觉得自己心脏内有股阴鸷的火腾地熊熊燃烧,烧得他理智全无。 这么多年掏心掏肺珍之重之的心爱女人,终究还是为了沈梓川离他而去,十年前她罔顾他的迷恋,执意要嫁给沈梓川,收获了一身的伤痕和痛苦。 十年后的今天,她依然罔顾他的深情,再次选择了沈梓川,再次无情地弃他而去—— 他不甘,真不甘啊! 萧景城眼底闪过决裂般的暗芒,积蓄了全身的力气,猛然伸手扣住方晓染的后脑勺,野兽般恶狠狠地对准她的唇吻了下去。 方晓染一时猝不及防,挣脱不及,被萧景城给强吻了个正着,急得小脸赤白交错。 “唔!景城,你别这样……” 气恼中,方晓染依稀听到外面传来了方宝儿高兴的叫囔声,还有刘颂阻拦的动静,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突然看见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道修长的男人身影,沉铸地站在门口,面沉如冰! 第333章 他的报应 男人脑后裹着白色纱布,并不觉得可笑,相反,显得寒气森然。 沉冷可怖的眸光,迸射在方晓染的脸上,瞧得她心惊肉跳。 焦灼之下,她猛然用力挣脱开萧景城扣在自己后脑勺的那条手臂,下意识去看冷漠伫立在房门口冰着一张俊脸的男人,颤抖着两片唇瓣小声说道,“沈梓川,刚才,刚才你看到的那件事,我可以向你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沈梓川顺势关拢了房门,闭合得严严实实。 挺拔的身躯,立在门边,一动不动,表情似乎静默淡定,但周身萦绕的一层层寒流,无形中几乎要把整间病房的空气都冻僵,能冷得人瑟瑟发抖。 无论他怎么严防死守,萧景城总能找到机会跟方晓染见面,并且两人的关系,如今看来,并不像他曾经以为的那么简单,到底该拿这个折磨他的小女人怎么办? 两个小时前,他在病房里一边看沈白一大早送过来的公司各类紧急待处理的合同,一边等待方晓染带着方宝儿吃完早餐回来。 结果,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方晓染两母女回到病房,不由得心头一紧。 吃个早餐而已,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没有半点犹豫,沈梓川立即给方晓染打电话,却发现,她没有拿手机,他送给她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茶几上,嗡嗡作响。 那一瞬间,沈梓川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断定方晓染一定是带上女儿一起去看望萧景城去了。 方宝儿被方嫣容派遣来自于东南亚的亡命之徒绑架走了的那次,得益于萧景城的搏命相斗,才让沈梓川能够及时营救女儿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关于这一点,他对萧景城一直心存感激。 留神到萧景城断了肋骨伤痕累累,几乎快要去了半条命。 当时,沈梓川考虑到这栋隐秘的医院有全世界最著名的主刀医生,对萧景城的病情非常有帮助,便让纪穆远安排人用最快的速度把萧景城送到了这里,和方宝儿萧欢歌同一栋医院。 为了不让萧景城刻意找到方晓染,他不仅把萧景城放置到了最偏僻的地盘,没有电梯,出入非常不方便,而且还在方晓染活动的那层楼安置了大量的保镖,绝对不允许与萧景城有关的人员接近方晓染。 对于萧景城这个多年以来一步步成长为可堪一战的情敌,沈梓川再也不可能和从前那般不屑一顾掉以轻心。 很多时候他也想过,如果不是他早一步先走进了方晓染的心,也许,萧景城就会取代他的位置,成为方晓染心尖上的人。 这个如今几乎可以论为对手的男人,长达十多年对方晓染不离不弃,一颗真心双手奉上的深情厚谊,绝不是他能比拟的。 要彻底得到方晓染的心,他就不能自私强势地逼着她只选择自己而放弃掉萧景城。 虽然沈梓川早就接受了萧景城是方晓染一辈子蓝颜知己的心理准备,可当他冲上四楼推开房门看到方宝儿坐在沙发上捧着漫画看得眉开眼笑,再推开里间的房门看到萧景城扣紧方晓染的后脑勺激吻的时候,浑身的血液直往脑顶上冲涌。 那股翻滚的气血,刺得他动过手术的那部分脑神经钻心锥疼,一瞬间,竟荒谬地感觉到他成了这幸福一家三口的入侵者和破坏者。 “就,就刚才你看到的那件事。” 方晓染硬着头皮回答沈梓川的问话,见他长久地伫立在门边,面无表情冷着脸,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她被萧景城强吻一事。 但他越是风淡云清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方晓染手心沁出的冷汗就越多,嗓音开始发起了抖,“沈梓川,有什么事,我们先出去再说。”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就在这里说。” 沈梓川阴沉地眯了眯狭长的眼眸,慢条斯理解开西装外套的唯一纽扣,又解开了衬衫袖口的纽扣,一点点把袖子挽到了手肘位置,整套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分外的优雅迷人。 方晓染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愣怔地盯着他,不知所谓。 接下来的一切,好像电影镜头里的快进键,快到方晓染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只觉得一阵冰寒的飓风从身后刮过,刮到了萧景城的身边,不到半秒的功夫,萧景城亲吻到方晓染的嘴唇,就遭遇到了霹雳般的连环拳暴击。 浑身戾气汹涌的男人,不开揍萧景城身体的其他部位,只固定在他的两片唇上,一拳又一拳,简单粗暴。 直到萧景城毫无还手之力,唇角开始绷烂开裂,一点点往外溢出殷红的鲜血—— 方晓染慌得大叫,“住手!沈梓川,你给我住手!是不是一定要把景城打死了,你才高兴?” 也不知道她的那句话刺激了沈梓川,男人出手更加狠冽,抬手又是一记凶狠的挥拳,重重地砸在萧景城的唇舌间。 “嘶!” 萧景城发出了钝刺的闷痛声,鼻血横流,把方晓染瞧得快要急疯了,惊慌失措地冲过去拉扯沈梓川重创萧景城的那只手臂,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猝不及防的强吻,竟能够把这个男人刺激到快要打死萧景城的地步。 如果她要与萧景城要发生点什么,早就发生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方晓染却不知道,当一个男人,尤其是身处高位说一不二的强权男人,亲眼目睹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激吻,是何等的嫉妒和狂躁? 沈梓川不理会方晓染拖拽他的那点力度,却顾及控制住手臂挥动的幅度,以免误伤了她。 萧景城本就受了很严重的伤,再加上被沈梓川给狠捶了一顿,早就疼的奄奄一息,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一边摇着头无力躲避,一边细弱游丝地说道,“染染,让他揍,他揍我,我开心,开心着呢。” 妈的,沈梓川有种就把他直接弄死,弄不死他,等伤养好了,他一定不会让沈梓川轻而易举抱得美人归。 就算抢不走方晓染,他也要让沈梓川多膈应几回,以免这个混账男人越容易得到方晓染,就越不珍惜她。 外面,传来方宝儿砰砰澎澎的敲门声,“妈咪,爸比,还有干爹,你们在里面干嘛呀,好吵,你们好吵,吵得我一点都看不进去樱桃小丸子。” 刘颂站在小家伙身后,眸光闪烁,脸上一片沉思,却沉默着没有发声。 以他的阅历,自然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在他看来,适当的苦肉计,很有可能更让萧景城增加了在方晓染心里的份量。 这对萧景城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刘颂拧紧眉头听着里面拳头砸入骨肉发出的沉闷钝响,选择了袖手旁观。 房内,方晓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儿的话,支支吾吾,“宝儿乖,妈咪陪着你爸比干爹在讨论事情,你先去看会儿漫画啊,等讨论完了妈咪就带你回去找你的干妈玩。” 沈梓川闻言,立即蹙紧了眉头,缓缓把高高抬起的手放下,停下动作,视线一转,盯着方晓染两瓣娇嫩红肿的唇,深邃眼眸掠过了一股尖锐的刺痛。 男人沉寂地狠眯了眯眸子,那般好看到几乎可入画的眉眼,此刻黯淡如尘,掀不起一丝波澜。 他的脑海里,始终停留在方晓染与萧景城激情亲吻的那一幕,久久无法放下。 她口口声声说对萧景城只有兄妹感激之情,绝对没有男女间的那种深情,可刚才,那个弯腰俯倒在萧景城身上,亲密接吻的女人又是谁? 她还爱他吗? 这份爱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一刻,他不想自欺欺人,可又不得不自欺欺人! 原因无它。 只因为,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心就丢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再也找不回来,他也不想找回。 除了她,再没有哪个女人让他念念不忘魂牵梦萦了。 也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六年前他让方晓染伤心绝望肝肠寸断,六年后的今天,反过来,她让他痛彻心扉五内俱焚。 “方晓染,背着自己的男人与别的男人偷摸亲热,你就这样给女儿做这种好榜样??别忘了,你是我沈某人的太太,明媒正娶的太太!” 大概被刚才的画面刺激狠了,哑着嗓子嘶吼完这句话,沈梓川的脸色沉白,难看得吓人。 他突然感觉到呼吸极度困难,浑身的气血翻腾持续流窜到脑部血管中,不仅他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全部被抽光了力气,还令他产生了耳鸣,嗡嗡作响。 视线一片白茫茫,模糊不清。 脑海里那根经过手术的血管,脆弱无比,根本承受不了这股血流汹涌如海啸般的冲击。 沈梓川倏然闭紧了眼眸,太阳穴的青色筋脉根根凸爆,伴随额头滚滚而落的冷汗,整个昂藏挺立的身子,一寸寸轰然地往后倒塌! 第334章 对不起,对不起 “沈梓川……” “沈梓川!” 方晓染见状,瞳孔急剧收缩,猛然扑到沈梓川身上,发出凄厉的呼唤。 他却紧闭双眸,发不出一言,大手还牢牢地,攥成铁拳搁放在胸口,不肯松开,似乎还想攥着萧景城痛揍一顿。 俊脸煞白如雪,唇畔一抹悲伤而难过的痛笑。 三十五岁了,也许在宋子健和纪穆远的眼里,他有娇妻幼女,是个妥妥的人生大赢家,但这么些日子,只有他自己知道,手握着这份沉甸甸的幸福,他的心有多沉重,有多忐忑。 偶尔做梦的时候,总梦到方晓染带着方宝儿回归到他身边,仅仅是一场他幻想过的美梦。 如今,这场令他沉沦的美梦,终于被方晓染和萧景城刚才的一场激吻给狰狞撕开,赤裸裸坦露出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她带着方宝儿在m国艰难度日的六年间,大事小事都是萧景城一手为她操办,这就导致她对萧景城的依赖,比对谁都深。 而且,方宝儿在萧景城面前,干爹前干爹后的,会哭会笑会闹,无限放松,也比对他这个亲生爸比要来的更亲近。 是他活该! 他亏欠方晓染母女,太多太多了。 方晓染并不知道沈梓川心里的百转千回,目光焦灼地盯着他渐渐陷入晕厥状态中不省人事,脸庞瞬时变得苍白,大声喊叫道,“沈梓川,你怎么了?” “医生,医生,救命,快来救人啊!” 另一边,萧景城躺在病床上,嘴角鲜血肆意长流,看起来奄奄一息,连眼睛都疼的睁不开,只神智还有两分清明,低低地喊着,“染染,去打开门让……让刘颂进来吧。” 他也受了很重的伤,又被沈梓川往死里砸了一顿,面容惨淡布满血迹,看起来只比沈梓川的状况更差更狼狈,可方晓染的一颗心只扑在了沈梓川身上,对他的惨状不闻不问,萧景城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 可就是明白了,心才会痛。 如同有一把锋利的电钻,残忍无情地刺入了他的肌肤,血肉,骨头,深深钻入骨髓的刺痛。 也许,他该放手了! 外间的刘颂,一边耐心陪着方宝儿看动漫,一边竖起耳朵听病房内的动静,猛然听见了方晓染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呼救声,心忽地沉入深渊,迅速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里间跑。 刚跑过去,方晓染恰巧拉开了门,见到他,呼吸焦灼地连声催促,“刘助理,快,麻烦你快点通知医生赶过来,沈梓川他晕倒了,喔,还有,还有景城也快不行了。” 刘颂立即脑部了一场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相恨相杀的戏码,抬头迅速瞥了眼大致的情况,“嗯”了声,立即转身匆匆走到外头掏出手机call急救医生。 几分钟后,很快,这栋偏僻的小楼人来人往,有主治医生和护士紧急赶过来,其中,还混杂了宋子健和纪穆远的影子。 他们两人行动更快,率先冲进了病房,把方晓染挤到了一边,忙碌起来。 宋子健看见沈梓川那么高大挺拔的男人,直挺挺地瘫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生死不知,忍不住草了声,“小嫂子,你们这到底闹什么闹啊,不知道梓川哥哥的脑部受不得刺激吗? 本来他动过手术的血管就非常脆弱,再受到激烈的刺激,血管一爆炸,他就彻底死翘翘了,你想哭都哭不回来。” 纪穆远狠踹了那个逼叨货一脚,“闭嘴,就你事多。” 刚进门时,纪穆远飞快扫了眼四周,就把大致的情况分析得七七八八。 萧景城躺在病床上满脸淌血一副惨凄凄的模样,明显被人给痛扁了一顿的后遗症。 而痛扁萧景城的人,毋庸置疑,就是如今倒在地上的梓川吧。 以梓川对方晓染强烈到几乎变态的控制欲,事情闹成这样,还真怪不了方晓染。 眼前血腥的一幕,可都是梓川吃醋造成的严重后果。 为美人一醋之下差点铲平情敌,这确实是梓川能做出来的。 可以,这很沈梓川! 纪穆远忍着笑摇了摇头,把碍事的宋子健踢到一边,在医生赶来之前,蹲下身用力掐沈梓川的人中。 方晓染颤抖地站在一旁,看着纪穆远镇定行事,胸腔里不断颤抖的那颗心,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妈咪,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爸比欺负你了?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吵架的声音,还有打架的声音。” 方晓染听到女儿暖心的话语,赶紧抬起脑袋用力眨了眨,眨去了眼眶里的泪意后,视线模糊中回头,看见刘颂把方宝儿牵了过来,急忙走过去,道了声谢谢,依旧把小家伙领到沙发上坐下,低着头唇齿发抖地小声说道,“没有,妈咪没哭,是风把沙子吹进了妈咪的眼睛里。” 萧景城正被医生放在推车上送往隔壁的手术室准备处理伤口,正疼得眯了眼,却在听见方晓染这句话时骤然不顾疼痛瞪大了眸子。 目光所及之处,是方晓染惨白的脸庞,迷蒙的眼睛里沁透晶莹剔透的泪水,含在眼眶里打转。 那满含担忧的泪,与他无关,是为沈梓川而流的。 推车从方晓染身边经过的时候,萧景城目不转睛盯着她,心口刺辣辣地痛。 方晓染看到了他的目光,小声喃喃的,低语,“景城,对不起,对不起!” 沈梓川痛揍了萧景城,她为什么要向他道歉呢? 还不是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与沈梓川是真正的一家人,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因此,她在为了沈梓川的粗暴而向萧景城道歉。 这个念头一起,方晓染有了片刻怔忪。 方宝儿迈开小腿嗒嗒跑上去,拉了下萧景城的手指,“干爹,谁揍你了,等我长大了,帮你揍回去。” 萧景城反手也拉了下小家伙的小拇指,笑的不可抑制,“好啊,干爹等你长大帮我揍人。” 方晓染不知道该说什么,勉强朝女儿和萧景城笑了下,无奈把宝儿扯了回来,免得她越添越乱。 萧景城被医生推出门之际,沈梓川也被宋子健纪穆远等人弄到了推车上往外推。 两台推车,一左一右,方晓染拉着女儿的手,下意识迈步跟上了沈梓川这边的方向。 萧景城视线深沉如墨,压抑住心底弥漫开来的浓涩,朝刘颂艰难地咧嘴一笑,“等我从手术室出来,立即给我转院。” “好。” 刘颂满腔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了肚子里的一声叹息。 第335章 进退两难 方晓染牵着女儿,一步步朝沈梓川那边走去。 走廊的尽头,是消防通道,也是唯一的上下楼梯。 方晓染一时的恍惚过后,才发现,宋子健和纪穆远行色匆匆,早一步就沿着楼梯把沈梓川往楼下送。 此刻,萧景城配合着被医生推进手术室,眼看着方晓染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仿若再不伸手抓住,她的人她的心就会永远离她而去,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得到她的机会。 心口涩滞,忍不住开口喊道,“染染!” 方晓染怀着几重的歉疚感,还是遵从心里真正的感觉,撇下了被沈梓川重创一顿的萧景城,亦步亦趋走向了沈梓川。 她站在走廊边,抱起了方宝儿,右脚正要拾级而下,但是萧景城的这一声喊叫,令她纤细的背脊僵了僵。 在这个时候,萧景城为了宝儿又为了她接连受了伤痛之际,于情于理,她都要留下来陪着他,直到他从手术室里平安出来。 可是,她心里面记挂过多的,仍是沈梓川啊! 左右为难中,她听从心的安排,选择了跟随沈梓川,她应该,应该没有错的吧?! 刘颂适时地插了一嘴,“方小姐,萧总他现在的情况很紧急,你看能不能等萧总平安无恙了你再离开呢?” “可是,我……” 方晓染抱紧了怀里的方宝儿,双臂用力很大,都快要把女儿箍疼了。 她脸上有纠结,有进退两难。 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般,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怎样做都难。 心底有两个声音,在不停地轮流播报。 一个声音说,如果这次萧景城被沈梓川揍出了什么事,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走了,以后会不会内疚一辈子? 另外一个声音辩驳,如果你留在这里,沈梓川万一这次也出了什么事,你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这对于你,对于宝儿,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太过遗憾? “方小姐,求你,多陪陪萧总几分钟,好吗?”刘颂站在不远处,转过身抬头看着方晓染,苦苦哀求。 萧景城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看不到方晓染的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心里门儿清,就算把她的人勉强留在这里,她的心,也早就不在这里,留下她来有什么用呢? 心口一痛,激荡得萧景城的嘴里再次涌出了一口鲜血,点点滴滴沾染在他身上穿的白色病号服上面,令人触目惊心。 主治医生不赞同地盯了他一眼,“萧先生,不想早点死就别激动。” “咳咳!” 萧景城没有理会医生的坏态度,张了张嘴,用尽全力,朝外头哑声喊道,“染染,沈梓川脑里面的伤估计比我的更严重,你先去看他吧,我这里没事。” 刘颂听了后,叹口气,没有再出声挽留方晓染。 唉,萧总明明迫切渴望方晓染留下来,却还是亲手把她推向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这般口是心非,又是何苦呢? 听了萧景城的话,方晓染心都快揉碎了。 她抱着宝儿转过了身,萧景城却已经被推送进去,手术室的门也关了,留给她的,只有砰然闭门的一声脆响。 刘颂站在原地,回头脸色平静地看着方晓染,说道,“方小姐,刚才如果我说的话哪句伤害了你,我向你郑重道歉。” “没有。” 方晓染摇头,移开了目光,没有与刘颂对视,其实是怕从对方的眼底见到失落和不认同。 在m国的六年,她没有工作,带着宝儿,要租房子,要生活要开销,哪里都需要钱。 离婚后沈梓川也确实补偿了她一大笔钱,但那笔钱全部花在了方宝儿的病情上面,甚至还差了很大的缺口。 她最最艰难的时候,都是萧景城陪着她,给她资助,给她支持。 这个亦兄亦友的男人,对她的拳拳心意,总是充满了一片赤诚肝胆,并且不求任何回报的对她好。 尤其这一刻他自己也伤重送上了手术台,却依旧对她宽容,主动开口让她离开去找沈梓川,避免了她尴尬。 这样左思右想着,方晓染最终决定留下,等萧景城从手术室出来。 另外一栋距离很远的急救室外。 宋子健和纪穆远一左一右,立在急救室大门的两旁,如两尊守护的门神。 纪穆远紧盯着紧闭的手术门,宋子健却时不时扭头看往电梯方向,嘴里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小纪子,从萧景城那儿到这里,貌似没多长的距离吧,为毛小嫂子和宝儿还没走回来?” 纪穆远听了只是沉默,视线却下意识扫了眼左手手腕上戴的名表,立即皱紧了眉头。 这都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就算是蜗牛也该爬来了,这方晓染两母女竟然还没出现,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她决意留在了萧景城那边。 宋子健也反应了过来,立马像只炸毛的公鸡,烦躁地一脚踹在墙壁上,怨气冲天地骂了句,“草,她留在萧景城那儿是什么意思?趁着梓川哥哥病重,要给他戴顶绿油油的帽子吗? 还有那个宝儿,蓝眼睛高鼻梁,典型的欧美人种,怎么瞧都不像是梓川哥哥的种啊? 如果亲子鉴定书不是我亲自走一趟去做的,我真的一万个不相信宝儿会是梓川哥哥的亲生女儿。” “梓川的女人怎么样,也该轮到梓川操心,你那么恼火干什么?” 纪穆远好笑地掀起两道眉头,淡淡嗤笑,“该不会你这段时间欲求不满吧?怎么,搞了快三四个月,还没搞定你的小辣椒?” 宋子健狂躁地抓了把头发,“别提了,草,那只拧巴的小辣椒,老子迟早把她办了。” “你敢办了她,她就敢告你强奸,信不信?” “我信!妈地,老子算是栽在那只朝天椒手里了。” 宋子健长叹了口气,郁卒得想要跳楼。 以黎淼淼一点就爆的性子,她确实会这么狠心对他的。 更何况,她还有个从小喜欢到大的竹马,尽管那就是个背地里勾搭不少纯情小妹子的渣男,但扛不住黎淼淼喜欢啊。 他堂堂一院之长,哪点不如那个超级渣渣男了? 这阵交谈过后,两人沉默了很久。 沈梓川的手术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直到天色将暮,急救室那扇厚实的乳白色大门才沉沉被医生从里面推开。 脑部神经动手术,麻药用的很少,沈梓川刚被推出来,人就醒了。 身上插满了各种透明的管子,一张俊脸白惨惨的,忍着头部和身体钻心的痛,目光勉力地四周扫了圈,除了宋子健和纪穆远,再不见他心中记挂的那个女人,连影子都没见着,眼底迅疾划过一丝锐痛。 第336章 我舍不得为难她 “她人呢?” 沈梓川躺在推车上,喉咙里也插着一根透明的氧气管,忍着刺疼发声,嗓子喑哑黯沉,低声问出了三个字。 也不知道他问的人到底是宋子健,还是纪穆远。 宋子健反应很快,立即大踏步走到推车的侧边,双手握在上端的栏杆上,一边推着车往前走,一边狂喜地喊道,“草草草,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上帝,梓川哥哥你终于活过来了。” 纪穆远紧皱的眉头也跟着松了松,肃然的俊脸露出了喜色,大步走过去,颇有深意地调侃道,“梓川,刚下了手术台就想你女人了?” “她在萧景城那边,对不对?” 男人用力抿了抿失去血色的薄唇,深冷的黑色瞳孔慢慢移动,紧迫地盯在电梯口,一眨不眨。 不过四五秒钟的时间,他整个脸部轮廓就瘦削了几分,在雪亮的灯光照射下,煞白的肌肤越发显得苍冷森白。 宋子健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啊!梓川哥哥,你进急救室差不多快六个小时,她就陪在萧景城身边那么久,到现在还没有带宝儿回来,够悬,估计今天晚上她也要在那边陪夜了。” 纪穆远正在给小护士帮忙,帮着把沈梓川从推车上面搬到了监护室的病床上,忽而听见了宋子健说了一堆没过脑子的话,不赞同地拧了拧眉,凝神仔细观察那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男人。 他看到男人的眸底深处,并没有泛腾嗜血和戾气,紧绷的心弦慢慢落了下来,舔了下厚度适中的唇,沉穆地说道,“梓川,医生交代过了,你刚做完开颅手术,包括这一次,已经是第二次了,血管已经很脆弱,再也承受不住第三次手术。 所以,你最近一段时间切忌动怒烦躁,一定要保持心情平和,有利于身体快速恢复。 你的身体玩坏了,人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包括权势地位和女人。” 纪穆远一般都奉行着“沉默是金”的原则,能不多说就不多说一个字,但当他真正要侃侃而谈讲大道理的时候,还是非常有见地的。 至少,沈梓川本来刺痛难忍的心情,正逐渐地一点点恢复了平静。 他用眼神示意纪穆远给他取掉插进喉咙里的氧气管,默然了许久,只说了一句,“她爱呆就呆着,先随她。” 这句话一出,宋子健第一个不淡定了,脑袋上粗硬的毛发炸得根根直竖,“卧槽,梓川哥哥,你是不是做手术把脑子也做傻了? 这马上就天黑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点就燃,燃了就干,你确定就这样放任小嫂子单独留在萧小三的狼嘴边?” “要不然呢?” 纪穆远看着炸毛的宋子健,似笑非笑,“梓川吃了顿干醋,就把萧小三揍得半死不活,差点揍死,这么严重的后果,方晓染作为梓川的家属,难道不应该尽职安慰一下受害者的情绪吗?” 也不知道这些话触动了宋子健的哪根神经,这货不依不饶,梗着脖子辩驳,“安慰没问题啊,可问题是,萧小三对小嫂子的狼子野心,全桐城的吃瓜群众都知道了,我就担心吧,最后这份安慰变成了慰安。” “宋子健,你踏马说的什么屁话?!” 纪穆远扭头怒瞪了宋子健两眼,攥紧了硕大的铁拳,咯咯作响,恨不得一拳打晕这个大放厥词的二货。 靠,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没点逼数吗? 梓川听到这些浑话,很闹心的好不好? “梓川,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看看萧小三那边怎么样了?如果他没什么事,我就让方晓染带宝儿一起回来。” “穆远,别去找她。” 沈梓川慢慢闭上了眼眸,嗓音很轻,很飘,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六年前离婚后,如果没有萧景城一直帮她支撑她,她和宝儿,都活不到现在。我舍不得让她为难,心疼她,她曾经受过那么多的痛,都是我亲手加诸在她身上……” 宋子健和纪穆远俱都虎躯一震,心里百感交集的滋味,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一向杀伐决断强势无情的男人,一旦沾染了情,就如同铁树有了心,从胸腔里那颗最最坚硬的心脏里,开出了一朵名为疼惜的花。 他是真的爱上了方晓染,才会处处为她考虑,为她着想。 舍不得她纠结,舍不得她左右为难,浸透在心里的所有情绪,都是对她满腔的宠溺和爱护。 舍不得为难她,便只有为难自己了。 以前他不懂情,故而痛的人是方晓染;现在他懂了情,痛的人,就变成了他自己。 感情的世界里,确实很公平啊,没有永远的赢家,也没有永远的输家。 宋子健脑海里莫名其妙飘过了这几句话,顿时感觉牙酸的厉害,于是两道眉毛拧成了结,痛快地点了下头说道,“行,梓川哥哥,我和小纪子都听你的,不去特意把小嫂子喊回来,呃……都顺其自然吧。” 纪穆远也点了点头,算是表个态,同意了宋子健说的不去找方晓染。 这时,主治医生急匆匆走进来,首先检查了插在沈梓川身上的各种监护仪器,完毕后,向宋子健和纪穆远两人提议尽量想办法让沈先生做到心情愉快情绪平和。 本就是因为受到激烈刺激而激发的严重病症,手术治疗和药物调理都只是取到了辅助作用,心病还须心病医。 宋子健和纪穆远都门儿清,这所谓的心病,指的,就是方晓染。 但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谁也不方便插手,更何况,他们两个都是还没有脱单的单身狗,更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给沈梓川提供指导了。 宋子健叹气,开始了间歇性的癫狂症,“妈地,人为什么要谈情说爱自找麻烦?身体饥渴了,摇一摇,约个炮,银货两清,不是很好吗?” 纪穆远都懒的理会他,恰逢护士推门进来说探视时间已经到了,拧着长眉,率先迈动劲瘦有力的大长腿往外走。 “靠,小纪子,等等我!” 宋子健急吼吼跟了上去,拉开门的霎那,几个人听到了走廊上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声,清脆地敲打在瓷砖地板上,哒哒哒。 原本躺在病床上平静阖眼的男人,突然身体一震,快速地掀开了狭长的眸子! 第337章 你是在向我求爱吗 脚下高跟鞋发出哒哒哒声响的,正是方晓染。 当她决定留下来陪着萧景城做完手术时,根本没有想到,这场手术从上午十点半延续到下午六点多钟,差不多七个多小时。 期间,方宝儿都等疲倦了,吃完中午饭,小家伙懒懒地趴在方晓染怀里,睡了一觉。 萧景城从急诊室出来闭目不醒,再次被包扎成了一只硕大的白色蚕蛹,被医护人员小心翼翼抬到了病床上。 直到一个小时后麻药失效后,萧景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到方晓染就在床侧,眼神瞬时闪亮无比,“染染,很高兴我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你。” 那乍然迸发惊喜的眸光,狂热且激烈,方晓染看着,有些难受,更多的是愧疚。 她身体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微笑说道,“景城,你平安从手术台上下来,我也很高兴!你进去的时候,我这心里一直都担心着,幸好你没事。” 萧景城闻言,放在白色薄被里的双手轻轻震了震,嘴边的欣喜,一丝丝转为了苦涩。 她果然只是因为沈梓川揍他的缘故才留下来的。 其实,早该明白她是个执拗固执的女人,认定了一个男人,就要撞破南墙也绝不回头。 更何况,现在的沈梓川,对她百般呵护体贴关爱,已经不是六年前的那个渣滓混账的沈梓川。 尽管早就做好了她不爱自己的心理准备,但萧景城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痛到抽搐。 他迅速藏去眼底变幻的痛苦,朝方晓染柔情一笑,“染染,我这都是皮外伤,看的吓人,其实吧,谈不上多严重,你还是赶紧去看看沈梓川,他的伤都是脑部,可比我的严重多了。” “那好吧!景城,我先走了,有事你打我电话。喔,上次我的手机不见了,沈梓川给我买了新手机还有新卡,回头我把电话号码发送给你。” 方晓染说完话,转身就从沙发上抱起睡熟的方宝儿急匆匆离开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确实很担心沈梓川那边的情况。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走出房门后不久,躺在病床上的萧景城喉咙里憋了很久的那口鲜血,猛然灼热地喷洒在雪白的墙壁上,空气中蓦地漂浮浓厚的血腥味。 刘颂刚拿了几分报告走进来,看到满墙壁的血,俯身过去就按住了急剧颤抖嘴角还在滴血的萧景城,心头大乱,“萧总,你怎么了?刚才从急救室出来你不还好好的吗?” 他也就去一楼大厅取几份检测报告的功夫,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怎么萧总看上去病情反而加剧了呢? 是了,上楼梯的时候,他与抱着女儿的方晓染插肩而过,难道方晓染说什么话刺激萧总了?! “我,咳咳,我没事。” 萧景城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脸色煞白如雪,失神落魄的眼眸,像两潭无底的深渊,死沉沉的。 咳嗽时牵动了浑身的伤口,萧景城就疼得差点晕过去,猛地用尽全力狠狠咬了一口舌尖,朝刘颂嘶哑吼道,“安排我转院,现在,立刻,马上!” “萧总?萧总,你别生气,我马上去安排。” 刘颂被吼得捏着检测报告的手一抖,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在萧景城所有助理中,刘颂的办事能力首屈一指,短短还不到一刻钟,他就找来了妥当的人手和最舒适的轮椅,把萧景城小心翼翼安顿到了轮椅上,又小小心心把人送上了车后座,风驰电掣地驶出这栋最偏僻的小楼。 关于这一切,方晓染毫不知情,她在灯火通明的走廊上,与宋子健纪穆远两人碰上了面。 宋子健看到她终于从萧景城那边过来了,控制不了体内想要为沈梓川讨回公道的洪荒之力,忍不住开腔刺了刺她,“小嫂子,你怎么才露脸啊,梓川哥哥差一点就在手术台上挂掉了,你知不知道?” 哼,他就是这么小气,就是这么小鸡肚肠,就是这么见不得梓川哥哥被她虐心虐肝虐肺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水性杨花识不出渣男好男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比如,那个小辣椒黎淼淼,光长着两只水灵灵漂亮的大眼睛,好看不中用,看上了那种脚踏n只船的烂男人,眼神也忒不好使了。 性子那么倔强,活该受渣男的骗! 等等等等,他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为毛啥事情都能扯到黎淼淼身上? 一瞬间,宋子健郁卒得想要撞墙。 “你说什么?” 方晓染不知道宋子健其实只是私心作祟,被对方的话给震惊得陡然瞪大了眼,心脏沉甸甸地跳动,跳得她难受极了,连忙焦急地追问,“宋院长,你能不能快点告诉我,沈梓川他究竟怎么样了?” “反正吧,死不了,也活得不太好受,充其量,半死不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打嘴炮,烦不烦?”纪穆远皱紧了眉头狠狠一巴掌拍在宋子健的肩头,扭头看向方晓染肃然说道,“手术还算成功,梓川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他已经醒了,在监护室等你。” “谢谢。” 方晓染点头致谢后,抱紧女儿就往前面的病房冲进去。 推门而进,整面的白色,白的方晓染心慌意乱,真的很害怕沈梓川会像宋子健嘴里说的那样差一点就挂掉了。 心脏阴阴抽疼,她把方宝儿放回到原来小家伙住的那张病床上,然后一步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了里间。 这栋医院的监护室,很注重隐私方面的安全,每一间vip豪华病房,都设了里外两层,还配备了厨房卫生间和陪护人员睡的休息室,非常人性化。 吱呀一声轻响。 方晓染推开了虚掩的房门,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向了靠墙壁摆放的那张病床,以及躺在上面漆黑瞳孔正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的男人。 沈梓川看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而来,只觉得空洞洞缺了一块的心,重新填补圆满了。 他额头的碎发微动,显然他在冲她点头微笑,唇边也缓缓露出了柔情的笑意,“回来了,萧景城怎么样?” “他暂时还好,医生说先观察两天,如果没有出现内脏萎缩的后遗症,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方晓染简洁地说了几句,垂眸问男人,“沈梓川,你还好吗?” “本来不太好,看到你,就好了。” 大概觉得她的问题很公式化,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禁不住轻笑了声。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看到他俊脸上挂着的笑容,方晓染莫名堵了口气在心窝里,黑着脸呛声喊道,“沈梓川,你下手可真狠啊,差点就把景城揍得半死不活残废终生,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揍他,是因为他活该!” 沈梓川收敛了笑容,强忍身体每一处传来入骨的刺痛,低冷开腔,“明知道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明媒正娶的太太,他居然有胆子强吻你,不揍他揍谁?” 方晓染深喘了一口气,清凉的眸子被眼眶里的雾气给侵染得赤红,目无表情盯着可恶的男人,心里很不开心,低低咆哮,“对,景城是强吻了我,那你也不应该把他往死里揍啊!” “沈梓川,你到底知不知道,在我痛苦的四年婚姻中,还有和你离婚后的六年,如果没有景城的帮忙和照顾,不仅我没命活在世上,就连宝儿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我欠了他那么多的情,怎么还都还不清,他只想要我给一个吻给他,这过分吗?” 男人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两边太阳穴的青色筋脉急剧凸起,“她吻哪里不可以,非要吻你的唇?” “吻唇怎么了,当初你不也吻过方嫣容的唇?为什么你可以吻别的女人,景城就不能吻我了?” 方晓染气他下手没轻重,偏偏他说话又不让着她一点,索性放飞自我,专门拣伤心刺骨的话说。 果然,沈梓川心脏的最深处,狠刺了一下又一下,如万箭穿心般,疼到了极致,也疼到了麻木。 可他的脸部肌肉还是控制得非常完美,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冷冷静静地说,“宝贝,萧景城对你的好,我都看在眼底,心里也明白你一直感激他对你的这份恩情。可是,明白不代表我就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被他强吻,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爱到心痛,所以我才只想要一个人独自拥有你占有你!任何一个想要觊觎得到你的男人,都是我的情敌,都该死!” “晓染,你是我的女人,从头到脚都是我的,都只属于我!你要感激萧景城,我没有意见,但这份感激,可以由我来替你偿还弥补。 必要的时候,我不介意把沈氏集团的一部分股份转赠他,可是关于你的一切,我寸步不让!” “别说他想吻你的唇,就是你的一根头发丝,我都绝对不会给他!” 这大概是沈梓川有史以来,第一次对方晓染说过最真挚最情真意切的情话。 她愣怔地看着他,有片刻的恍惚。 心却仿佛生出了枝枝蔓蔓,每一根藤,每一片叶,都紧紧缠绕绞住了一个叫做沈梓川的男人。 缓缓地,她那双清亮澄澈的眸子,掉出了晶莹剔透的泪。 一边落泪,一边微笑,“沈梓川,你是在向我正式求爱吗?” 第338章 只有我可以侵入你 “不仅求爱,我还求欢。” 沈梓川扭过头,盯着方晓染被萧景城强吻了之后犹泛着粉色嫣然润泽感的两片唇瓣,眼底一闪而过的锐痛。 不经意地舔了下薄唇,强压住手术过后的迷眩感和昏睡感,他注目她,嗓音沙哑中揉杂着沉沉的深意,“当然,你是我太太,你不给我欢爱,我也不会去找别的女人。” 这几句话,句句字字,犹如一颗颗小石子强势霸道地丢进了方晓染的心湖,荡起了圈圈甜如糖蜜的涟漪。 她愣愣怔怔地回视着他,十根纤细的手指,紧张的攥紧,又松开,攥紧,再松开。 唇边的笑容,不由自主蹦了出来,心里不再像踩在棉花上一般失重,只感觉到了踏踏实实。 虽然他以前让她受到了数不尽道不清的伤害,这伤害或多或少,还刺在了心底,一时无法彻底抚平,但他满满的诚意都摆到了她眼前,让她怎么都没有办法吐出拒绝的意思。 曾经他的爱,她渴求不得,如今他把他的心他的感情双手奉上,这叫她如何能拒却? 好了,就这样吧,过去的那些是非恩怨,就让它随风而去,和他好好过后半辈子的日子! 方晓染不想承认自己太没有骨气,仅仅被这个男人哄了几句好听的情话,满腔的怒火就化作了雨尘,烟消云散了。 于是,她佯装不悦地瞪他,“我可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原谅你,这事等景城的伤好了再说。还有,这些天,我每天都要过去探望他至少一次,你不许拦着不让我去。” 方晓染不知道的是,她那看似不爽实则娇嗔的小脸,妩媚天生,迷人的眼波,如带了钩子,带了蛊惑,瞧得沈梓川的某处情不自禁地起了反应。 男人的性感喉结微微一动,喑哑着嗓音说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着。” 方晓染复杂地看了眼语气过度夸张的男人,默默的,不发声,她信了这话,才怪。 眼角的余光瞥见盖在沈梓川身上的薄被子一边斜斜落在了地上,她走到床侧,轻轻地拾捡起来重新搭盖到他的胸膛,手指却不经意触碰到他包裹在蓝白色病号服里消瘦却依旧有力的肌肉,那冰冷的体温,几乎把她的手指给冻伤了。 没忍住,她问了句,“做完开颅手术,医生怎么说的?” “戒酒戒烟戒辛辣,但可以沾色。” 他凝视她,薄唇欢欢地一张一合,慢条斯理撩拨她。 男人的恶趣味,他最爱瞧的,就是她明明恼怒却顾忌他是个病人不能受刺激只能隐忍怒气的郁闷表情。 果然,她澄澈通透的瞳孔看过去,脸庞绷得铁紧,瞪他,“沈梓川,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再这样,我走了,陪宝儿睡觉去。” 他立刻沉下脸,痛苦地皱拧眉头,“宝贝,医生交代过千万不能让我受刺激,你确定真不陪我?” “我为什么不陪你,原因你不清楚吗?” 看着这男人突然间戏精附体,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方晓染气就不打一处来,嘴角慢慢抿着,盯着他,凉凉地说道,“沈梓川,你每次都是这样,一有事就朝景城身上打击报复,从来不听我的解释,也不管我与景城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刚才他在手术室抢救,从上午一直到傍晚,足足六七个小时,我这心里难受又愧疚。 别人不知道我和景城什么关系,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如果我真的要和景城发生点什么,没有必要等到现在。 这些年,没有景城的鼎力照顾,就没有我和宝儿的现在,景城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亲人。”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脖颈上的筋脉细细凸绷,深吸了口气,平静说道,“可是你呢?你总是把景城当仇人一样对待,恨不得置他于死地。他本来为了救宝儿就受了重伤,内脏大出血,刚做完手术不能动弹,结果呢,你一怒之下把他揍的半死,差点下不了手术台,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沈梓川看她牙关咬紧,目光清凌凌的,脸上含有一层薄薄的怨。 他敛眉,苍白的五官染上了重重阴霾,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此刻她还在气头上,他怎么说怎么解释,都没用。 “沈梓川,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太可怕了。你不在意我的时候,就可以视我为垃圾,不管怎么残忍地伤害我,都能下得了手,甚至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你都不曾怜惜过。 如今你觉得自己爱上我了,开始在乎我了,可是,你的在意,充满了冷酷的占有欲,不允许我与除你之外的男人有任何正常的交往和接触,只把我视为你的一种所有物,你这样的想法,太让我害怕。 如果哪一天,你又对我没感觉了,是不是,我的下场,依然和六年前一样,被你弃如敝履了?” 方晓染仰头,呆呆地看着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就是不看病床上的男人,唇瓣微微颤抖着,“沈梓川,我不是一个物品,你喜欢的时候,就拿在手里把玩欣赏,你不喜欢的时候,就束之高阁。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脑子,有自己的想法和价值观,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我有自己的底线,我拜托你别把你那一套杀伐决断的狠戾手段用在我所有的好朋友身上,可以吗?” “你的意思,萧景城强吻,也是正常接触?” 男人的墨色长眉很突然地拧起,眸底一片幽光,沉如深渊,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冰寒又冷酷。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撞见的那一幕,就是个意外。” “我不管什么意外不意外,我只知道,你方晓染,是我名正言顺的太太,只有老子一个人可以亲吻你,独占你,侵入你!” 这一刻,沈梓川无比庆幸他前段时间抢先了一步,给自己和方晓染重新办好了结婚证。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方晓染愕然不已,实在想不到这男人竟不要脸到这种地步,每句话都要拐到男女情事那方面,狠狠盯了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啪地一声巨响后拉开,又啪地一声沉沉关上,震得沈梓川耳膜嗡嗡作响,脑海里,不停回旋她离开时错愕的脸部表情,以及嘴角抽搐的弧度。 看来,这次真的把她给气狠了。 可她凭什么生气? 被萧景城强吻了不抗拒,欲迎还休,她还有理了? 叮铃铃。 沈梓川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陡然发出了一阵激烈的铃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艰难地用力一寸寸探手过去,把手机慢慢地摸在掌中,再慢慢地夹在了耳边,沉冷说了一句话,“交代你的事情进展如何?” 第339章 震惊的消息 打来电话的人,是范玮。 沈梓川刚说完话,范玮就在那端急吼吼喘着粗气恭敬说道,“沈先生,您现在是在哪里,我有些很重要的资料,需要马上向你汇报。” 沈梓川挑眉,“关于萧景逸?” “对,就是他。” 沈梓川长指立即捏紧了掌心里的手机,“我在医院,你到市新政府大楼这边,我让沈白去接你。” “好,我马上赶过去。” 范玮回的又快又急,听起来似乎真的有不少猛料被挖掘了出来。 这么多日,查询萧景逸一事总算有了点眉目,沈梓川忍着身体和头部的刺痛,把手机重新搁置在床头柜上,深邃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范玮来的很快,大概半小时左右,他的人就跟随在沈白的身后,挺着明显瘦了一圈的身躯往里面冲。 人虽瘦了,冲撞的力度却非常大,直接把沈白撞到了一边,兴匆匆窜到里间的门口,朝静静躺在床上的沈梓川摇了摇手中的几张文件,笑容里含着几分得意之色,“沈先生,这次我找到了萧景逸的一点实锤,总算不负你厚望了。” 沈白看见他头发凌乱,脸上还在不断地淌流汗水,狼狈不堪,却握住手中的资料眉飞色舞一脸得色,憋着笑提议道,“你要不要先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在沈先生身边做了多年的助理,他可是知道的,沈先生一向都有较为严重的洁癖。 大概也是洁癖的缘故,以至于这么多年,沈先生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也只有方晓染一个。 “行,我去冲洗一下。” 范玮也是个人精,马上意识到自己赶过来的时候赶得太急,形象方面可能有些太影响市容市貌,连忙有点逃避地钻入卫生间,鼓捣了大概三四分钟,恢复了干净清洁的面目,走了出来,推门直奔向病床边,并取了资料摆到沈梓川的眼前,急促说道,“沈先生,你看看,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一份报纸,确切地说,是三十四年前的报纸,其中的头条新闻,就是披露了沈先生您的父亲和一位欢场女子共度春宵,并且第二天早上两人肩并肩从酒店的总统套房一起出来。” 然后,范玮伸手一指,指着报纸上的一张黑白老照片,“喏,沈先生您瞧,这就是当时记者刊登的照片。 画面上的一男一女,男的,就是您父亲,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份,很不可思议,她竟然是萧景逸的亲生母亲。” 说着,范玮又从资料袋里取出几张最近偷拍的照片,递到了沈梓川眼前,“沈先生,这是萧景逸母亲程舒羽的现照。经过缜密的技术鉴定,程舒羽确实就是三十四年前陪着您父亲一起共度了一个晚上的女人。 当时,她在一间豪华的娱乐场所坐台上班,明面上是说只陪客人喝酒,但如果客人出的钱够多,也陪过夜。” 沈白站立在一旁,被这条震惊的消息给惊得身子抖了抖。 据他所知,沈先生的父亲可是对沈先生死去的母亲深情不二,情深意重。 哪怕沈先生的母亲逝世了快二十年,他也没有续弦,一个人孤单单地过着日子,直到十年前沈先生和太太结婚后不久,他就被方嫣容陷害从二楼意外坠落摔成了植物人,到现在还一直呆在m国的顶级脑神经医院里治疗。 因为沈先生的父亲对他的母亲终日念念不忘,沈先生一直对父亲很敬重,可现在呢,却被范玮挖出了这么一条震撼的消息,沈先生的心里面还能好受吗? 沈白担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病床上静默不语的男人。 沈梓川仰躺在床上,听着范玮娓娓道来,眸光凝了凝,大半的面容隐在灯光打下来的暗影中,看不清脸上有什么表情。 但他的语气,和平常一般低沉冷峻,“你的意思,萧景逸处处针对我,很有可能与我的父亲有关系?” “非常有这个可能。” 谈起自身最热爱的本职工作,范玮眸子闪亮如星子,甚至大胆地做出了某种假设,“沈先生,我猜,你和萧景逸之间,一定有某种牵扯不断的关系,比如……” “别说了。” 沈梓川忽地打断了范玮的话,漆黑眼眸里的光,讳莫如深,“你先回去,随后沈白会把这次的佣金打到你账户。” 范玮一愣,随即明白了沈梓川是不想他把某些难堪的隐私捅出来,当即点头,一边把全部的资料留在床头,一边礼貌地开口,“行,沈先生,我先走了,您好好修养身体,祝您早日康复!” 范玮走后,沈梓川锐利的视线,落在那张老旧的照片上。 也不知道范玮从哪里淘来的,除了颜色略泛黄,其它的,都保存得很完整无缺,尤其那对男女的音容笑貌,非常清晰可见,几乎跃然纸上。 只一眼,沈梓川就辨认出来照片中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确实是他的父亲,而并肩站在父亲右侧的女人—— 眉眼冷艳幽丽,雪白肌肤鼻梁高挺,乍然扫了眼过去,竟和方宝儿有两分相似之处。 沈梓川眉眼一凌,再仔细对照了程舒羽现今的模样,发现这女人保养得十分完美,除了脸部有些微微下垂,眼角有了淡淡的鱼尾纹之外,容貌和年轻时别无二致。 倏然,他心底有个奇异的念头一闪而过,程兰,程舒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系? 沈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开电脑,通过网络转账的方式把一笔丰厚的佣金转给了范玮,事毕后,他抬起头,敏锐地察觉到沈梓川有些异样,迅速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过去轻轻地问,“沈先生,有什么事?” 沈梓川眸底闪过一道锐光,黑瞳冷沉地点了下头,“现在就通知范玮,叫他尽快查查这两人的关系。” “是,沈先生。”沈白立即领命离开了。 出门时,他往外面冲,差点撞倒了行走在走廊上的方晓染。 沈白连忙扶住她,“太太,沈先生他在等你。” “好,我知道了,我先去看看欢歌。” 方晓染此刻有些不太想看到沈梓川,大抵有点逃避的意思在里面。 听了她的话,沈白没有坚持,只微笑着说,“太太,沈先生恢复记忆后的那段时间,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回心转意。” “哦!沈助理,我先进去看欢歌,这些事以后有空再聊。” 方晓染胡乱地应了声,匆匆推开隔壁病房的门,闪身走了进去。 进了以后,她轻轻关闭了房门,狂跳的心开始一点点平复了下来,抬起脚往里间走。 一开始方晓染没有往病床上看,等看清楚那窝在薄棉被里面隆起的部分不是萧欢歌,而是一个大大的枕头,她怔了怔。 第340章 爱惨了他 方晓染愣了一下,见病房里没有萧欢歌的身影,连忙四处找寻。 她绕了一圈,发现卫生间没有人,厨房里没有,另外一个小型休息室里,也没有找到萧欢歌的影子。 方晓染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萧欢歌究竟跑哪里去了,就算她打电话给萧欢歌也没用,因为现在萧欢歌手里没手机。 “欢歌,你在哪里呢?” 刚要出门去找医生和护士问个究竟,方晓染忽然察觉到病房落地窗台边的素色窗帘不知道是不是大风吹袭的缘故,荡起了很大的弧度,帘子的下摆,甚至从方晓染的手臂轻轻刮擦而过。 她呼喊的声音立马戛然而止,视线缓缓地移过去,看到窗帘后面有道朦胧纤细的影子。 “欢歌,是我,你醒了啊,感觉身体好些了吗?”方晓染放缓脚步,一边慢慢地挪过去,一边轻柔地问着话。 “染染,我醒了一会儿了,你放心,我没事。” 窗帘后面,传来萧欢歌有气无力的声音,虚弱极了,透着一片沉沉的死寂感。 “欢歌,你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厨房的冰箱里什么食材都有,你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说话的功夫,方晓染已经挪到了窗台边,伸手轻柔地掀开了素色帘子,那一霎那,她看到萧欢歌紧挨着墙角半蹲半坐,头部微微抬起,一双无神的凤眸,正在盯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发呆。 听到身后的动静,萧欢歌没有回头,而是慢慢地摇了摇头,“染染,别那么麻烦,我肚子不饿,也没胃口。” “可是……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一点东西了。”方晓染的脸色变了变,说话间声音也含着一丝颤音,“你这样不吃不喝的,我放心不下。” 萧欢歌闻言,心里似乎有了某种触动,终于把头扭了过来,朝方晓染缓慢地说道,“染染,我真的没事,好吧,我答应你,一定会让自己快点好起来。” “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说完话,她又把自己往墙角里面用力缩了缩,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墙壁里面去。 那场猝不及防的鞭抽虐待,似乎把她完全变了个人,变得畏光怕黑,变得胆怯怕事。 面对这样脆弱的萧欢歌,方晓染心疼死了,心知肚明是萧景逸的那顿狠戾虐杀,让萧欢歌产生了极其严重的心理阴影,内心极度不安全,并且潜意识对每个接近她的人产生了严重的排斥感。 她甚至连萧景逸三个字都很少提起,就怕再次刺激到萧欢歌,导致她受到第二次伤害。 “欢歌,你答应我,不管出了什么事,有什么问题,都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萧欢歌没有吭声,只轻轻地,轻轻地点了下头。 面对拒绝沟通的萧欢歌,方晓染没有办法,只能转身离开。 刚走出病房,她想起答应萧景城把新的电话号码发送给他,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息过去。 刚发送完,萧景城那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萧景城本人,接通了电话,才知道那端的人竟是刘颂,态度很温和地说道,“方小姐,一个小时以前萧总转院了,现在安置在市立医院,他交代我先别告诉你转院的事,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给你。” 方晓染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一紧,“嗯,我知道了。” “好,那就这样,不打扰方小姐,我挂电话了。” 那端隐约传来萧景城低哑的声音,似乎在问刘颂公司上面的事,刘颂便挂得很急,啪的一声就断了线。 方晓染眉头一蹙,知道萧景城急着转院,都是为了她着想,以免她在他和沈梓川之间左右为难。 只是啊,他待她越好,越为她考虑,她心里的愧疚感就越深。 揣着复杂的心绪,方晓染走回了方宝儿的病房,安静地瞧了会儿女儿沉睡的小脸蛋,重重叹了口气,倒在了床上。 她还是什么都别想了,先把女儿的重症治疗成功,才是最重要的。 一连半个月,方晓染除了陪护女儿,就是每天一次去探望沈梓川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然后把很多时间都用在了陪伴萧欢歌,试着让她的心理阴影一点点逐步消散。 日子过得繁忙充实。 周日的早晨,方晓染起得很早,见方宝儿还在甜甜的睡梦中,俯腰在小家伙的额头印了一个温暖的吻,然后拿了保温盒,准备去食堂给萧欢歌买点热气腾腾的早餐。 最近一段时间,萧欢歌已经能吃点东西,胃口在慢慢恢复,尤其很喜欢食堂做的一种用各种蔬菜和碎肉做成的肉末丸子。 萧欢歌开始愿意进食了,方晓染很开心。 之前一直靠着输送营养液,萧欢歌的身体,瘦到风吹就会到的纸片模样。 一开始,她并不明白萧欢歌出生于大富大贵的萧家,怎么会那么爱吃这种很普通的吃食。 后来,通过凌乱的聊天中,她才知道,这种吃食,是萧景逸年少困苦时最爱吃的。 欢歌一定是爱惨了萧景逸吧,才会爱他爱到到了这种入骨的程度。 就算心里面排斥他,但她的胃部,也会忠实地记得他最爱的口味,并不自觉地让她自己也爱上它。 想到萧欢歌好端端的被萧景逸给折磨成这幅脆弱不堪的模样,方晓染心疼极了,内心也更加地痛恨萧景逸。 等方晓染从食堂买了吃食走进来,深黑的目光注意到病床上的萧欢歌已经坐了起来,背靠着床头,嘴角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听到方晓染轻巧的脚步声,她慢慢地转头,惨白的唇一开一合,低声喊了声,“染染,我觉得身体好了很多,今天给我安排出院手续吧。” “这么快?” 方晓染手一抖,差点把保温盒扔在了地板上,反应过来时,连忙压制住脸上的慌乱,平静地问道,“欢歌,你想出院,我不反对,但你有没有做好出院后的打算呢?” 萧欢歌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伤,“我想到处去走一走,看一看。我大学有个女同学,在昆城的某个旅游区开了家民宿旅馆,两个月前她就邀请我去跟她合伙,当时我只想着呆在桐城离萧景逸更近一点,就拒绝了她的好意。 如今,我想清楚了,既然我接受不了萧景逸隐藏的真面目,也没办法原谅他对我造成的伤害,那么我不如离开桐城去过一段全新的生活。 染染,你别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精神也恢复得差不多,我现在,很清醒,从来没有过的清醒。” 她边说边抬起头看向方晓染,消瘦的眉眼布满倦怠和隐痛,神色淡淡的。 方晓染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她的耳畔传来宋子健咋咋呼呼的叫囔声,“小嫂子,人呢?快点,快出来,有事,有天大的事!” 第341章 压抑不住的邪念 方晓染还没有回过神,接着就看见宋子健风风火火窜进来,呱唧呱唧说道,“小嫂子,赶紧的,我马上带你过去,走啊!” “去哪里?” 方晓染站在原地,一时间有点懵,身体僵了很久,不知道宋子健到底在搞什么搞。 最后,还是萧欢歌看不下去,从窗台上挪下来,伸手握住了方晓染的右手,推了一把,“染染,别担心我,我没事了,你快去吧,一定是沈梓川有急事找你。” 方晓染反手一握,握住了她的手腕,只觉那细细的腕瘦得膈人,不由得红了眼眶,“欢歌,我去一趟就来找你,等我回来给你办出院手续。” 萧欢歌点点头,眉眼松了松,没有再说话。 方晓染又仔细瞧了瞧她几秒钟,确定她神色正常,便把一颗紧悬的心放了下来,跟着宋子健走了出去,一起踏入电梯,抵达一楼大厅。 紧接着,她跟在宋子健身后,走出了这栋急诊大楼,沿着一条林荫小道七拐八拐。 走着走着,方晓染不免有些恍然。 她在这里好歹也快呆了将近两个月,居然不知道有这么一处花红叶绿莺鸟啼鸣的观赏好去处。 “宋院长,你要带我去哪里?” “小嫂子,容我先卖个关子啊,哈哈,到了你就知道。” 听前头的宋子健这么答复,方晓染脸色沉了沉,有些啼笑皆非,便知晓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那就静观其变吧。 沈梓川故意让宋子健整的这么神神叨叨,噱头十足,也不知道背地里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穿过了一道拱形大门,方晓染走进去后,才发现,这里面大有乾坤。 她貌似走进了一家非常豪华的酒店,大厅里早就围了很多人,人声鼎沸,非常的热闹。 倏而,一道小小的身影,忽然回头看到了方晓染,迈动小短腿飞快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方晓染的腿,“妈咪,你怎么才来呀,爸比说今天要给你一个超级大的惊喜喔。” 方晓染低头,看着女儿光闪闪的大眼睛,一时有点懵逼,“什么超级大惊喜?” “我也不知道啊,爸比没告诉过我的。”方宝儿笑嘻嘻摇了摇小脑袋,漂亮的蓝眼睛忽溜溜转动,“妈咪,爸比就在那边跟别的叔叔聊天,我带你过去,你自己去问他不就知道啦。” 小家伙说完话,小手拉着方晓染连衣裙的下摆往前面拖拽,“妈咪,快点啦,爸比答应了等你看完大惊喜,就带我出去吃豪华大餐。” “宝儿,你慢点。” 方晓染担心用力挣脱会伤到女儿,只好随着她往前方走去。 走了没几步,又听到小家伙诧异地“咦”了一声,“妈咪,刚才爸比还在呀,你看啊,纪叔叔和宋叔叔都在,爸比呢?” 方晓染闻言,下意识抬头四周扫了一圈,果然没看到沈梓川的人影子,想了下,便把方宝儿带到了另一边有些偏僻的角落,朝侯在一边的侍应生要了一小盘小家伙能吃的水果软食,陪着一起吃了起来。 她以为这个角落偏远,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却没有想到,其实她的一举一动,早就通过红外线摄像头传到了沈梓川的视线里。 沈梓川站在二楼休息室,穿着一套正式的黑色高级定制手工西服,面容俊美沉静,还在等待沈白带来的消息。 他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做到了别人需要三四个月才能达到的康复效果。 这其中,他背着方晓染在主治医生的指导下,夜以继日,做了大量的康复训练工作,才达到了今天的效果。 身体各处的内伤还需要一些时间慢慢养护,但至少他表面上已经能够正常挺立站在所有人面前,和往常一般无二。 男人深邃的眸光流转,转到了监控电脑的屏幕上面,只一眼,就定格在屏幕中,舍不得移开。 沈梓川发现,方晓染貌似在吃到汤圆,可能被一颗汤圆里面滚烫的芝麻馅汤给烫到了嘴唇,她情不自禁地伸出粉色舌尖轻轻地舔了舔烫到的部位—— 盯着她那一点粉色舌尖,调皮地刮过两片绯色的唇瓣,沈梓川觉得浑身血性灼烫,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兴奋。 素了这么久,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月,他的西装裤底下,早就蓄劲勃发了。 男人的某种邪念的想法一旦升腾起来,就不太可能压抑得住。 更何况,方晓染刚怀了孕,两人又暂时处于比冷战略微好一些的状态中,想要从她那里如愿以偿,只怕会有些难度。 沈梓川轻按鼠标,点了暂停键,把画面定格在方晓染伸出舌头舔嘴唇的那一幕,皱眉缓缓地解开了皮带,把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往里面探进去—— 就在这时,门骤然被踹开,宋子健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进来,一边踹门,一边呱噪地喊道,“卧槽,梓川哥哥,我刚才在酒店门口瞧见沈白已经把人接来了,就那个十八线以外的小明星,叫程兰的,喔,不对,她是小嫂子的亲生母亲,现在应该改口叫程阿姨了。” 沈梓川微微颔首,沉声问他,“都准备好了没?” “那是必须的。” “行了,下楼去。” 宋子健立即蹦到沈梓川的前面,拉开房门,无意间回头,察觉到男人的双手攥了攥,忍不住揶揄,“哈哈哈,梓川哥哥,马上就要见到你的岳母大人了,我是真没想到,原来你心里也会紧张啊。” “滚!” 男人拧紧墨色长眉,抬手整理了一下西装和衬衫领子,目无表情地迈步走了出去。 瞧着他挺拔的背影,宋子健笑眯眯,“梓川哥哥,关键时刻,你虚弱的身体可千万要顶住啊!” 沈梓川已经下了楼,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给宋子健,回应他的,只是一团轻飘飘的空气。 而楼下的大厅,方晓染陪着方宝儿吃着吃着,忽然她的心底像是有一股子预感似的,猛然抬头朝酒店宽敞的门口看了过去。 下一秒,当她看清楚在沈白的陪同下优雅缓步走进来的那道浅蓝色身影,身子一僵,目光瞬时定格在对方的脸上,一动不动。 第342章 荒谬的念头 在方晓染看着那个优雅走进来的中年女人时,对方也在看着她。 尤其那张几乎和方晓染一模一样的脸,目光惊喜,表情也透着惊喜,颤抖着嘴唇喊道,“染染,对不起,妈妈在你的世界里缺席很久,来晚了。” 仿佛在照镜子似的,方晓染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后的自己。 愣愣地看着那个中年女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方晓染一瞬间发懵,想要转身就走,可脚步却如同生根了似的拔不起来。 跟随宋子健来的路上,她一直在胡思乱想猜测着沈梓川到底要搞什么,弄得这般神秘兮兮的。 现在,方晓染终于知道了他的用意。 所谓的大惊喜,就是为她找回了她的亲生母亲。 他把她的亲生母亲,一个叫做程兰的十八线小明星找来了,并邀请了桐城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为她见证认亲的感人一幕。 更有可能,他把她认回母亲这件事搞得隆重至极,其目的,就是为了给她和程兰撑腰,昭示她们两母女都是他罩的人。 谁胆敢惹她和程兰的麻烦,就是摆明了不给他面子,跟他过不去。 在整个桐城,以沈梓川的权势地位,敢惹他的人,寥寥无几。 也可以这么说,有了沈梓川的撑腰,今后程兰不管是继续混迹在娱乐圈,还是想跳出娱乐圈转战到其他方面发展,都会变得相当顺利。 所以,这个男人在背后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些,其实只是为了能破除两人之间的僵局,并讨得她欢心吧。 毕竟这段时间,为着他在医院里狠揍萧景城一顿的事情,方晓染心存怨怼,一直都对他淡淡的。 除了每天一次必要的十分钟探望之外,她就没有再走进沈梓川治疗的病房,大部分时间都用在陪伴方宝儿和萧欢歌身上了。 方晓染从小就被扔在了福利院,没多久就被赵莉方信元收养了,一开始日子过得还可以,后来养父养母有了方嫣容,她的日子就变得越来越不好过,尝尽了人世冷暖看尽了龌蹉黑暗。 每次被方嫣容一家三口欺压打骂时,她非常期待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期待他们能带她脱离水火之中,可后来,失望的次数多了,她就变得不再期待,甚至对亲生父母产生了怨恨。 恨她们生而不养,生下了她又不尽心照顾抚养她,实在是枉为人母人父!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着朝自己激动奔走过来程兰,盯着对方喜极而泣的泪脸,方晓染的内心毫无波动。 她不知道别的人见到亲生妈妈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反应,但至少现在的她,面对程兰时,血液不会激烈涌动,呼吸不会急促发喘,有的,是尴尬,陌生。 三十一年没有任何互动的母女,能不陌生吗? 方晓染正觉得尴尬,程兰已经心情激悦地冲过来,张开双臂猛然把她紧紧搂抱在怀里,眼眶泛红,眼角适时地掉出两滴泪,哽咽地轻声说道,“染染,真的很抱歉,只是,那时候,我也有我的难处,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对不起,都是妈妈对不起你!” 她脸上,有着和方晓染一般无二的容颜,眼角的泪伴随着她的话滴滴往下掉落,年过四旬,依然保持说不出的动人韵味。 可方晓染被她死死地抱着,情绪复杂,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悸动,更没有想要冲动到喊她一声“妈”。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从她和程兰如出一辙的容貌上面,都能百分百确定她们两人是母女。 但方晓染嘴里的这一声“妈”,在喉咙里盘旋了半晌,落到了舌尖上,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沈白手上牵着正忙着朝小嘴巴里塞好吃美食的方宝儿站立在一旁,以旁观人的姿态,安静地看着这两母女尴尬到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融合在一起的画面,脑海里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一闪而过。 但看着方晓染与程兰完全相似的脸庞,他赶紧飞快地摇了摇头,也一并把那个荒谬的想法给晃掉。 不,不可能的。 长的如此的相像,怎么可能不是亲母女呢? 与此同时,程兰把方晓染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底,心底不悦,早就绕了个百转千回,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点不满,只轻轻地松开了禁锢在方晓染腰部的双手,泪光半闪,“染染,你连一句妈都不肯喊我,是还在怪我吗?” “我……” 方晓染看着她,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忽然从楼梯那边传来了喧闹的动静。 很多人都往那边拥了过去,嘴里不断地称呼着,“沈总好!” “沈先生好!” 方晓染霍然转身,避开了与程兰的亲密接触,转身遥遥凝视着那道从楼梯口拾级而下的英俊男人,借着璀璨辉丽的水晶灯光,她看清楚了,是沈梓川! 同时,她也注意到了,那男人,竟穿了套与她身上的连衣裙材质颜色完全一样的西服套装,领口佩戴了同色系的黑色领结,手腕处扣了昂贵的钻石袖扣,看上去正式而穆然。 方晓染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连衣裙上,有片刻的恍惚。 他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与她一起穿起了情侣装? 回过神来以后,她满眼的恍然,仍然是不能相信,呆呆地注视那缓步朝她而来的挺拔男人,只觉得他浑身自带光环,气场强大无匹。 面对众人喧闹而不失分寸的热情,沈梓川略抬了抬矜贵的下巴,算是全部都打过了招呼,深邃视线一直都胶凝在娉婷站在人群中的方晓染身上。 她大概是第一次作为众人的焦点站在大厅中央,纤细身子站立得很僵硬,神色略显局促,也有些失神,淡妆素服,可即使站在盛装打扮的其他女客面前,她也美得不逊色于任何人。 “沈叔叔,麻烦帮我把盘子放回去啦,谢谢。” 方宝儿终于吃饱了,把小手端着的盘子一骨碌塞在了沈白的手中,然后迈动小短腿哒哒哒跑向方晓染,小脸扬起大大的笑脸,“妈咪,快看啊,爸比来找我们来了,他穿了西装打了领带,好帅啊,帅呆了,比我最喜欢的hfboy还要帅一丢丢。” 方晓染的心思立即被小家伙的话给带走了,这微微愣神的功夫,她细软的腰肢,就被一只温热大掌轻柔而坚定地搂住。 恍恍惚惚的,纤柔的身子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大力拽了把,下一秒,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入了一具熟悉到入骨的温暖胸膛里! 第343章 她觉得他一定疯了 方晓染抬头,正对上了沈梓川柔情万千的漆黑眸子,回望着她,浩瀚如壮阔的海平面,一眼望不到头。 众目睽睽之下,她紧张了,脸色微微染起了绯云,想要挣脱,却又被他温热有力的大手握紧了纤弱的肩头,用力再一带,把她狠力拥入了怀中。 沈梓川微微眯眸,腾出另外一只手,修长的两指落在她的下颌,很痞气又很风度翩翩地,稍微用力把她整个快要钻进地缝的脑袋用力抬了起来,俯首凑到她的耳畔,凝着她白皙通透的微红脸颊,心情愉悦得无以复加,嘴角随即略略往上勾了勾,轻笑道,“太太,还在生你男人的气?” 方晓染被动抬起了头,也抬起了澄澈的双眸,瞥见他短发挺锐,微笑着的俊颜轮廓分明,每一寸肌肉都漾着丝丝缕缕的柔意。 还有那弧度完美的下颌,性感凸起的喉结,以及包裹在白色衬衫里冷峻修长的脖颈…… 看着看着,方晓染只觉得喉间一阵阵委屈,又夹揉着深沉的悸动,眼眶莫名地酸然涩胀起来。 她深吸了口气,摒弃内心不合时宜的绮念,皱眉甩开他的手,“沈梓川,我为什么生你的气,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她的推拒,他也不介意,重新伸出干燥有力的大掌,握住她绵软如酥的细腰,答非所问道,“认回了亲生母亲,也不开心?” 认回了程兰,她开心吗? 好像有一点。 但特别的开心,好像也没有。 至少面对喜极而泣的程兰,她非常的冷静,冷静到连胸腔里的那颗柔软的心,都不曾泛起一丝的涟漪。 于是,方晓染如实地摇了摇头,“谈不上高不高兴,至少,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如果程兰不是长着与她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脸庞,她真的会下意识认为自己和对方没有任何关系。 有血缘关系的两母女,难道不会心意相通吗? 可为什么面对程兰,她会平静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呢? “从小没见过面,有隔阂也正常,等相处的时间长了,会好些。”沈梓川搂紧了方晓染,低低安慰。 “大概吧。”方晓染不置可否。 这时,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他谦谦风度地环抱住她,带着她随着鼓点节奏,翩然优雅起舞。 起舞时,方晓染的脸和唇,不可避免碰触到了沈梓川结实温热的胸膛,她的心脏也不由自主地,随着每一个激越的节拍砰砰地跳跃动荡。 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里和欢呼的鼓掌声中,两人配合无比默契地跳完了一曲舞。 这是方晓染人生中第一次享受主角的待遇,享受众星拱月般的目光,不免有些拘谨,浑身都觉得很不对劲似的,脚步往后退了退,退出了中央的位置后,她低头朝沈梓川轻声说道,“你要给我的大惊喜,就是她吧,虽然我没有意料中的欢喜,但还是很谢谢你。” 谢谢你费尽了心思为我举办了这么一场浩大的宴会。 “不只是这一件,还有另外一件大事。” 沈梓川根本不松手,不放她走,修长的手臂伸展过去,不容抗拒地握紧了方晓染的腰肢,重新把她带入了他温烫的怀抱中,语气出奇地柔和,“刚才跳舞的时候,你看起来非常美,美得我当场就想吻你!” 他这么不要脸面地当众调情,方晓染忍不住脸就热了,轻轻地啐了一口,没说话,别过头去逗弄方宝儿,就是不想看他。 方宝儿一直被沈白牵着,也看到了妈咪和爸比在大厅中央美美跳舞的那一幕,此刻的蓝色大眼睛不停地变幻为星星眼,“妈咪,你和爸比刚才跳舞的时候好帅好帅喔,快要电晕我了。” 顿了顿,小家伙扬起漂亮精致的小脑袋,把目光投向了正朝她不断释放慈祥笑容的程兰,嘟了嘟淡红色的小嘴巴,问着古灵精怪的问题,“妈咪,沈叔叔说她是我外婆,是真的吗?外婆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呀?” 呃…… 一时间,方晓染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毫无外婆这种概念的方宝儿解释,见小家伙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手指忍不住摸上女儿柔软的头发,忍俊不禁地笑道,“外婆不是东西,是个称谓。其实,以前妈咪也没见过她,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所以,妈咪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一切解释给你听,等以后慢慢相处久了,你就会明白,多了个外婆,其实呀,是多了个疼你的人。” 程兰混迹复杂的娱乐圈多年,早就练成了一副见风使舵的本事。 表面上她看似一脸云淡风轻端着微笑一派优雅贵妇人的做派,但其实,她早就竖立起耳朵屏息静气暗自聆听方晓染和方宝儿的对话。 等方晓染的话刚落下,她马上抓住机会凑过去,慢慢地蹲下身,目光与方宝儿平视,露出柔和温雅的微笑,“你就是宝儿吧,真是个漂亮的小精灵!宝儿,我是你妈咪的妈妈,你可以喊我一声外婆吗?” 尽管程兰的笑容无可挑剔,充满了长辈的慈祥气息,但方宝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很讨厌这个看起来和妈咪长的相同又比妈咪老一点的女人,闷闷不乐地哼哼,“我又不认识你,不喊,就不喊。” 程兰没想到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这么难搞定,眸光不悦地闪了闪,很快又倏忽不见。 紧盯着方宝儿明显是某个女人缩小版的五官,脸上挂着的笑容,逐渐变得很僵硬。 不仅方晓染对她疏离冷淡,就连这么个患了白血病绝症的小家伙,也对她不善。 看来,认亲一事,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方晓染低头看向突然发脾气的女儿,皱紧了眉头,“宝儿,妈咪以前告诉过你,在外面要有礼貌有教养,你都忘记了吗?” 方宝见方晓染脸沉了下来,知道自己刚才做的事惹恼了妈咪,乖乖地朝程兰道歉,“对不起!”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璀璨的水晶灯光下,即便方晓染脸庞蕴了一层薄薄的怒意,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美。 她微微蹙眉的模样柔香恬静,一头青丝下的白嫩脖子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若隐若现。 那片粉嫩若雪的肌肤,令沈梓川心里一动,大长腿便迈了过去,伸手把她搂入臂膀里,犀利的眸光,扫向沈白,“可以开始了。” “好的,沈总。” 沈白点头,把方宝儿送到了方晓染的手上,然后从及时冒出来的宋子健手里接过一个银灰色的麦克风,恭恭敬敬递给了沈梓川。 沈梓川接在手里,然后搂着方晓染走到不远处早就设置好的一人多高的高台时,他猛然飞身,一跃而上。 那一瞬间,在方晓染的视线里,他站在聚光灯的中心,把麦克风放在嘴边,玉树临风,含着微笑温文尔雅地启开了薄唇,“非常感谢大家的光临,接下来,我要宣布有关于我的两件大事!” “其一,就是我的太太方晓染终于找到了她的亲生母亲;其二,借着今天的天时地利人和,我打算正式向我的太太求婚!” 他要当着众人的面隆重向她求婚? 方晓染身子急剧地颤抖,一颗心仿佛泡在了混合了陈醋和蜂蜜的玻璃罐子里面,酸涩得很,又甜蜜得很。 她盼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期盼着他也能爱上她,就像她深爱着他一样。 可是,他真的把对她的欢喜和爱当众说出来,她又特别特别觉得不踏实,就像在做梦一般,让她恍惚不敢相信。 尤其是沈梓川从台上跳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单膝跪地向她求婚时,她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整个人仿佛被鼓风机给吹得飘飘忽忽上了天似的,毫无真实感。 “沈梓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方晓染瞪大双眸盯着单膝跪在脚边的男人,只觉得他疯了,肯定是他的脑部神经再次出岔错了。 她难以置信的一句话,引得沈梓川心脏窒息般难受。 这个被他伤了再伤的女人,对他的信任,快要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了。 哪怕他做的这一切再真挚再诚心,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兴奋开心,而是惊吓过度。 可让她产生这样不可思议的反应,不都他一手造成的? 宋子健看热闹不嫌事大,躲在人群后面,吹着口哨起哄,“哈哈哈,梓川哥哥,小嫂子不答应你的求婚,一定是你的诚意不够!” 沈梓川回头一个阴鸷的眼风扫过去,宋子健吓得立马噤声,迅速往后退,瑟缩地躲在了纪穆远的身后。 纪穆远嗤了声,“好好看热闹不行吗?非要在梓川不爽的点上去招惹,以梓川睚眦必报的个性,我保证他会让你永远都睡不上你的小辣椒。” 宋子健闻言,立马耷拉着一张小白脸哭唧唧,“卧槽,小纪子,本宝宝错了,宝宝就是一时冲动,你可一定要帮帮我逃离梓川哥哥的魔掌,我这辈子的性福,可就拴在你嘴上了哈!” “滚蛋!” 纪穆远抬起大长腿,一脚就把卖萌可耻的某宝宝踹翻在地上。 这边闹得鸡飞狗跳,那边的求婚现场,沈梓川已经慢条斯理抬起头,狭长的眼尾朝方晓染痞气地挑了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调轻声说道,“宝贝,你再不答应,我保证你晚晚都下不了床。” 这样出类拔萃卑鄙淫荡)的威胁手段,方晓染能不答应他的求婚吗? “妈咪,快点,快答应爸比啊!”方宝儿不停地拍着小手鼓掌,乐不可支。 最后,在方宝儿的友情客串下,方晓染狠狠地瞪了沈梓川几眼,才黑着脸接受了那枚土豪到快要压断她手指的硕大钻戒。 足足五十克拉的钻戒,比传说中的鸽子蛋还要鸽子蛋,是真的壕啊! 宋子健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又冒出来调笑,“小嫂子,你手上戴的钻戒,全球独一无二仅此一份,梓川哥哥可是把全部家当都交到你手上了。” “你可以不把全部家当交给我!” 方晓染低声说话的同时,伸手在搂紧她的男人手臂内侧不起眼的地方狠掐了一把,皮笑肉不笑。 “你是我沈某人的太太,全部家当,包括我,都交给你,天经地义!” 沈梓川觉得她这炸毛的模样,甚是动人,眸底深处,一抹愉悦的流光一闪而过。 情话实在太过于动听,以至于方晓染一边唾弃自己骨头软三两下就被沈梓川给哄得没脑子轻而易举接受了他的求婚,一边又忍不住想要他说得情话多一点,再多一点。 求婚过后,就是丰盛的自助餐。 美酒美食美景,衣香鬓影,一片其乐融融。 在这融洽的气氛中,谁也没有留意到,一角的窗帘后面,探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微小型镜头,把刚才发生的一幕幕都忠实地记录下来了。 第344章 包藏祸心 方晓染和程兰认亲的一幕,以及她被沈梓川当众求婚一事,现场并没有做多少保密的功夫。 也可以说是在沈梓川的刻意放任之下,很快,这两段和方晓染有关的视频就被各大报纸和网络排山倒海地转发开来。 市立医院,萧景城经过半个月的治疗康复期,已经能正常进食,身体表面的伤口都痊愈了,但身体里面的内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在刘颂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照旧呆在医院里进行必要的治疗。 这一天,刘颂从公司带来了很多需要萧景城亲笔签名的合同文件,也一直站在病床边,与他聊起了公司同事之间发生了一些趣事,逗他开心。 尤其是说到一位销售经理,为了能争取到某跨国集团的大额订单,不惜亲自上马喝完了两瓶高浓度的国产昂贵白酒,又接着喝啤酒和红酒,总之白的黄的红的一起上,最后,人差点喝进了医院,订单也实实在在地拿到手了。 “销售部的王经理,我对他有印象。那个人,对于工作,比心爱的女人还要热爱。” 萧景城恢复原状的俊脸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垂眸扫了眼刘颂欲言又止的神色,沉声问道,“还有事?” 刘颂的眉眼一顿,在心底默然了两三秒钟,最后还是决定和盘说出来,“萧总,是这样的,方小姐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一声。” 听到刘颂提及方晓染,萧景城的眸底闪过一抹锐利的痛,“染染?她不是在沈梓川身边由他护着吗,能发生什么大事?” 刘颂神色凌了凌,刚要说点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几个小护士叽叽喳喳的笑闹声。 “喂喂喂,小姐姐们,你们都看了今日头条推送的最火爆视频吗?那个求婚的视频,可真的壕啊,足足五十克拉的钻戒戴在那个女人的手上,差点没闪瞎我的狗眼。” “去你的,那么壕的求婚现场,错过我男神也不能错过它!据说,光那个钻戒,就值五六千万啊啊啊,简直壕到了人生新高度!感觉我未来的人生,就剩下对着那枚壕戒舔屏了。” “要是我是那个被求婚的女人,别说五六千万的钻戒,就是五六十万的,我也嫁了。” “你们的重点是钻戒,为什么我的重点是跪地求婚的那个男人?妈啊,简直太帅了,比我的男神还要帅上一千一万倍。这样的男人,光冲那张帅绝人寰的脸,别说他给我钱花,就是倒贴钱我也愿意嫁!” “切!你以为你想嫁就能嫁?那可是沈梓川,全桐城的女人最恨嫁的钻石级男人之一,没有之二。” “真羡慕能嫁给他的女人,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吧!” “嘘!我们这件vip豪华病房也住了位有钱又有颜的帅哥,就看大家有没有本事勾搭到!” “哈哈哈,你行你上呗!” 本来几个怀春的小护士议论纷纷的,萧景城并没有在意,可是,她们讨论的内容却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听觉神经。 沈梓川求婚? 他求婚的对象,除了方晓染,还能有谁呢? 萧景城心口坍塌了般一阵阵刺痛,犹如万箭穿心。 他的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地跳动,手指却不听使唤地伸长了去够着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要拿到手机,看求婚现场,看个清楚明白。 刘颂紧张地看向萧景城愈来愈阴鸷的脸,扭头朝外面的走廊吼道,“你们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不知道病人的身体需要安静修养吗?” 他本来是要把沈梓川向方晓染求婚的事一点点平和地跟萧景城提起,可计划不如变化,猝不及防的,竟然被一群春心萌动的小护士们给彻彻底底地捅了出来。 捅出来也不算事大,关键是,她们的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对沈梓川的推崇和夸大,这不就是硬生生朝萧总的心里捅刀子吗? 走廊上的小护士们被刘颂的怒吼吓了一大跳,急忙作哄哄作鸟兽散。 刘颂赶紧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跑过去,一下子就关拢了房门,转身又迅速跑到萧景城的身畔,担忧他本来就断了两根肋骨的身体虚弱得很,这次再受到如此沉重的刺激,只怕离完全康复的那一天遥遥无期。 刘颂小心翼翼地喊道,“萧总,萧总?!” 萧景城压根没有听见刘颂的呼喊,就那样僵硬着疼痛的身体躺在床上,失神的视线怔怔地盯着屏幕里方晓染戴上了沈梓川送出去的超级鸽子蛋钻戒,虽然她脸部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还有些恶狠狠地瞪着沈梓川的意味—— 但萧景城认识她多年,又爱恋了她多年,很轻易就从方晓染脸庞上一寸寸细微的表情里,瞧出了暗藏在她内心最深处的欢喜和愉悦。 十年前与沈梓川那一场仓促却辛酸的婚礼,即使她不说,他也知道,那是她埋在心底最深的刺痛。 如今,沈梓川给了他一场隆重而奢华的求婚典礼,她又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只是啊,带给她快乐与幸福的那个男人,最后终究不是他! 萧景城紧紧盯着那令他双眸刺红的求婚视频,身躯僵硬了很久,无法形容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悲伤有痛苦有遗憾有不甘,唯独没有开心这两个字。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慢慢地把心神从令他刺痛的画面中跳出来,抬起修长手指,轻轻划拉到第二个视频。 第二个视频,是方晓染和程兰认亲的一幕。 萧景城对于这么件大事完全不知情,也从来没有从方晓染的嘴里听到过,但他知道以沈梓川的能力,还是非常有可能帮方晓染找回她的亲生母亲。 这么多年了,她孤单单一个人,没有享受过来自亲人的呵护,这回,终于能找到自己的母亲,他从心底替她感到开心。 可当萧景城看清楚了程兰的面容时,喉结一紧,突然就阴鸷地睁大了眸子,眸底的鸷光汹涌如潮,倏然扭过头问刘颂,“这个女人,是不是混荡在娱乐圈的那个小明星,叫程兰的?” 拜过往的狐朋狗友所熏陶,萧景城虽然不怎么喜欢在娱乐圈找小明星玩玩,但耳濡目染之下,还是见识过一些不入流的小明星。 之所以对这个程兰有些印象,不仅因为对方是出了名的open女人,放得开,玩的开,只要出的钱多到让她满意,多出格的事都能陪男人玩,还因为对方长了一张和方晓染非常相似的脸。 年少无知时,其中一个浪荡公子哥还取笑萧景城既然得不到方晓染,那就玩一玩跟方晓染长得相像的女人,也是不赖的。 反正关了灯,不就跟睡了方晓染一样嘛。 萧景城无法容忍任何人亵渎方晓染,当场的炸裂反应,就是差点踢爆了那个公子哥腹部下面的凶器。 为这事,他被萧老爷子用家法狠揍了一顿,在医院足足躺了一个半月,才恢复了生龙活虎。 更何况,这个程兰,不仅出了名的浪荡风流,她还是程舒羽的亲妹妹。 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突然跑到方晓染面前堂而皇之承认是她的亲生母亲,一定没有表面的一团和气这么简单,一定包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祸心。 想到这里,萧景城心急如焚,根本静不下心来躺在床上,倏然掀开了薄棉被,只套着身上的蓝白条病号服急匆匆就往外面狂奔,“刘颂,你来开车,马上送我去个地方,要快。” 大概是很忙碌的缘故,要照顾方宝儿,萧欢歌,还要照顾沈梓川,方晓染除了发了条信息告知了她的手机号码,就再也没有给萧景城打过电话。 半个月而已,他就变成了这幅瘦骨嶙峋的模样,黑眼圈乌黑,脸色消瘦得白惨惨,整个人颓靡得没有一丝精神气。 唯独提起了方晓染,他整个人都会发着灿烂的光。 刘颂加快脚步安静地跟在萧景城身后,盯着那道薄瘦的背影,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萧总,你走错了,电梯口在这边。” “就你话多,我踏马能不知道方向在哪边?” 萧景城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呼啸而过,转而急速地转过身,目光复杂地扫了刘颂一眼,冷然哼了哼,大踏步朝电梯口走去。 一个小时后,萧景城被刘颂送到了萧家大宅。 半小时之前,他早就在车内换掉了存放在车厢里备用的西服衬衫,换上了黑漆漆的昂贵皮鞋,以一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模样,站在了大宅门口,盯着门口一左一右两座昂然啸天的汉白玉石狮子,心情百感交集。 以往萧老爷子把持萧氏企业的时候,这座宅子终日里人来人往,高朋满座。 如今萧老爷子被萧景逸夺走了萧氏企业的大权,气得中了风,半身不遂神智不清地呆在治疗院,这栋宅子,也只剩下寥寥几个人住着,十分的冷清。 萧景城让刘颂呆在车内等着,深吸了凉气,他阴沉着一张俊脸,迈开步子往里面强行硬闯。 马上有保镖纷纷涌过来,拦他。 萧景城一脚踹翻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大厅,喉咙深处发出了尘封多年的怨恨声,“萧文渊,程舒羽,你们这对狗男女,踏马都给老子滚出来!” 第345章 一言不合就吻 程舒羽推着萧文渊,从二楼的主卧走出来,走到楼梯前,与一脸怒意的萧景城撞上了。 萧景城对自己这位性格温和却在娶程舒羽进门这件事情上执拗一根筋的亲大伯,从来就没有多少好感。 如果不是他娶了这样的祸害女人进门,连带让那个狼子野心的萧景逸进了门,萧家根本就不会弄得家破人亡,四分五裂。 萧老爷子更不会临了临了,落得个中风瘫痪半身不遂的下场。 “萧文渊,我有点事要和你身后女人谈谈。” 萧景城对萧文渊,很久没有称呼一声大伯了,对程舒羽,更是没有正经地称呼过一句。 “景城来了,你找我妻子有什么事?” 萧文渊淡笑地冲萧景城点了点头。 他这辈子性格平淡和气,对萧家产业也没有非要继承的念想,唯独对于要娶程舒羽这件事,魔障了一般,除了她,谁都不娶,谁都不要。 当初如果不是萧景城的父亲和母亲一步步想要置萧文渊于死地,他也不会默认了萧景逸对萧景城父母亲的凶残打击报复。 最终,导致萧景逸的父母死于了一场看似意外实际蓄谋的车祸中。 父母亲的意外死亡,在萧景城看来,多少有些咎由自取,他谁都不怪,也不恨。 但萧文渊和程舒羽放任萧景逸伤害了萧老爷子,如今程舒羽这个老贱人又想利用程兰伤害方晓染,这让萧景城完全不能忍。 人活一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触动不得,摧残不得。 谁动了萧景城的逆鳞,他就能和谁拼命。 而方晓染,就是生长在萧景城心上谁都不能动的逆鳞! “你找我有什么事?” 程舒羽目光阴冷地盯着萧景城,根本没想过坐在轮椅上的丈夫会为她出头。 她一向知晓萧文渊的性格,懦弱怕事,喜欢充当和事佬,喜欢一团和气皆大欢喜。 但豪门中兄弟众多利益盘根错节,你今天不想弄死别人,别人明天就想弄死你,性格和善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当初不是急于攀上萧家这颗大树,为了向某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证明她的魅力,萧文渊这种书生意气的男人,她根本就看不上。 程舒羽的手按着轮椅的方向盘,沿着一条装置特殊的滑梯,推动轮椅走到了一楼,走到了萧景城的面前,高高仰起保养得当的姣好面容,冷冷地笑道,“你要么不来,一来就是找我麻烦,说吧,这回又找到我什么错处了?” “嫁到萧家坐稳了位置就是不一样,连萧少爷都不喊了,我可还记得你从前叫我萧少爷那副虚伪恶心的低贱样子。” 程舒羽进门时,那时候的萧景城年纪也不大,也就六七岁左右,但可能是程舒羽这个女人给他恶心透了的记忆太深刻了,以至于过了二十多年,萧景城还记忆犹新。 被萧景城重新提起了从前那段屈辱无比低人一等的日子,程舒羽眸光阴冷地眯了眯,“此一时彼一时,萧家差不多被你这种败家子给败光了,我现在喊你一句萧少爷,你有脸应吗?” 萧文渊一直以来,身体不太康健,见眼前的两个人针锋相对刀光剑影,忍不住发出激烈的咳嗽声,咳嗽过后,呼吸急促地喘着气说道,“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舒羽,景城,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都少说两句。” “萧文渊,这事踏马跟你无关!我今天找这个女人,不是谈萧家的事。” 萧景城没有理会,只勾唇冰冷地看着程舒羽,状似不经意地开了腔,“程兰是你的孪生妹妹吧?十几年前,她过得很落魄寒酸,曾经来找过你几次,问你借钱,但都被你给无情地打发掉了。 那时候我和方晓染已经认识了,你也见过她,为什么当时你藏着不说,要到今天叫程兰突然冒出来承认她是方晓染的母亲?程舒羽,你到底什么意图?” 听萧景城提到多年前的事,程舒羽也跟着想起了程兰确实来找过她,她也曾经见过方晓染一次,但当时,她的全副精力都放在要把萧文渊夫人这个位置坐稳上面,对于旁的人,根本无动于衷,没心思去关注。 一个月前她联系程兰,让她去找方晓染认亲,确实有自己的私心,但这份私心,是她深埋在心底长达几十年的秘密,她又怎么可能当着萧景城和萧文渊的面说出来呢? “我能有什么意图?” 程舒羽挑了挑精致的眼尾,忽而一笑,转了话题,“方晓染找回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你难道不替她开心? 哦,也是了,方晓染现在有了沈梓川,那个男人比你优秀比你能干,你就算为她付出再多,也是白费力气。” “我的事,不用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萧景城深刻的五官紧绷着,眸底翻滚一阵阵锋利的冷憎之意,“你最好别让我抓住任何把柄,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撩下狠话,萧景城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回头朝一直插不上嘴不得不保持沉默的萧文渊说道,“我最后一次喊你一声大伯,麻烦你有空就把你的女人用绳子栓紧点,免得她跑出去像条疯狗胡乱咬人。” “景城,你怎么说话的?” 萧文渊皱眉,盯着萧景城扬长而去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叹气,却在触及到程舒羽的阴鸷眼神时,微微心惊,心情冰凉得如同昨夜的寒露。 这么多年了,任凭他再怎么对她呵护体贴,也无法焐热她胸腔里长的那颗天生的铁石心肠。 那个对她嗤之以鼻的男人,就那么好? 从酒店回到医院,方晓染整个人还陷入在恍惚中,晕晕沉沉,分不清刚才发生过的一切,到底是幻梦还是现实。 但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壕光万丈的鸽子蛋钻戒,几乎压得她抬不起左手,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方宝儿吃饱了喝足了,爬到沙发上后挤在了方晓染身边,盯着光芒闪闪的戒指,非常感兴趣。 小家伙伸出小手指戳了戳璀璨的钻石,“妈咪,钻钻好漂亮喔!爸比能不能也送一个给我呀?” “不能。” 方晓染摇了摇头,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微笑道,“这个呀,等你以后长大了,会有人主动送给你的。” “谁呀?” “你喜欢和喜欢你的那个人。” “妈咪,我喜欢干爹,干爹也喜欢我,那我是不是可以找干爹要钻钻?” “不行哦。”方晓染捏了捏小家伙不安分的手指,神色有点严肃地说道,“钻戒这种礼物,一定要等你长大了才可以接受。” “妈咪,是因为你现在长大了,做了我的妈咪,你才可以接受爸比送你的大钻石吗?” 盯着小家伙求知欲非常旺盛的蓝眼睛,方晓染有些哑然失笑,“对,宝儿说的没错。” 女儿的智商,大部分随了沈梓川,但这总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个性,还是跟她有几分相似之处。 方宝儿问完了,又接着问下一个问题,小手放在方晓染的腹部,轻轻地戳了戳,漂亮的蓝眼睛灵动地眨呀眨,“妈咪,小弟弟什么时候才可以出来陪我一起玩?” “还要一段时间,差不多八个月喔。” 方晓染刚把话说完,忽而像是有了心电感应似的,把头转向了门口,就看见,那穿着西服不苟言笑的男人,矜贵地站在门边,深邃目光回视着她,眉宇间蕴含着似露非露的情愫。 定定地凝视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方晓染不知怎么的,心底沉甸甸的,莫名就来了气。 他这是什么意思? 求婚一事把她瞒得死死的,把她这个当事人撇在一边,一个字都不露风,只让宋子健把她带去酒店,说要给她一个大惊喜。 结果呢? 惊喜没有,惊吓倒是不要太多。 这人总是强势霸道,一意孤行,也不管她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当着那么多权贵名流的眼皮底下,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可为了他的脸面,她能怎么办呢? 只能忍着满腔的委屈,强颜欢笑接受了他的求婚钻戒。 现在呢,他倒好,站在门口不进来,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她这里还一肚子委屈和怒火,没地方发泄呐! 方晓染扭头,装作没看见沈梓川,只垂眸陪着方宝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樱桃小丸子漫画书。 可想而知,说了半天,不知所谓。 方宝儿瞪圆了大眼睛,“妈咪,你说错了啦,你指的这个不是小丸子,是小丸子的姐姐。” 自己的心不在焉,被女儿一句话就捅了出来,方晓染的脸色绿了绿,很快恢复如常,淡定地说道,“宝儿,是你听错了,妈咪刚才说的太快,还没来得及说出姐姐两个字。” 沈梓川正迈步朝方晓染两母女走过去,听到她的狡辩,忍不住动了动菲薄的唇,轻笑出声,“太太,不清楚的地方问我,我告诉你。” 灼灼水晶灯光下,他盯着她,性感地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唇,唇畔含笑的弧度更大。 沈白跟在沈梓川身后走进病房,接收到了顶头上司的某种暗示目光,连忙用大把吃的喝的玩的把方宝儿哄走了。 一瞬时,方宝儿住的这间病房,就只剩下方晓染和沈梓川了。 眼看着男人越逼越近,方晓染最终被他困在沙发上,动弹不得,闪避无门,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低声喊道,“站住,别过来!沈梓川,靠得这么近干什么,你想干嘛?” 沈梓川凝着她,半晌后,大掌猛然掐住了她的细嫩腰肢,将她往沙发上轻轻一放,继而整个挺拔的身躯压了下去,薄唇来到她的锁骨下面,呼吸滚烫,“宝贝,我想干你!” 说完,他俯身低头,性感烫热的两片唇,一言不合就吻在了方晓染锁骨下那片细腻柔嫩的雪白肌肤—— 第346章 摊上大事 方晓染被沈梓川圈在了他结实温热的胸膛和沙发间,无法逃离。 两人的呼吸交缠,空气瞬时就暧昧了起来。 随着男人恶劣地用舌尖挑抵住她胸口的那片敏感肌肤,方晓染情不自禁咽了咽喉咙,从微微张开的嘴里发出嘤唔的低吟声。 沈梓川被她那声魅惑的浅吟给勾的忍不住滑了下喉结,凝着她氤氲起了绯红的脸庞,眸光越发暗沉黑邃,“宝贝,想不想叫得更大声一点?” “嗯……什么?” 方晓染没有听清楚,抬起迷迷蒙蒙的眸子,不解地问。 灯光下,她略略抬眸的样子沉静恬雅,看着他时眸光全然的信任依赖,仿佛重新化身为四年婚姻中那个无论他多么冷暴力多么恶劣,依旧待他初心不改妥帖照顾他的温柔小妻子。 有多久,没见到她这样全身心信任他了? 沈梓川心口一震,满腔的渴念如退潮的海水般消散,只余下一片言语无法形容的柔情充塞在心底。 抬起头,他的薄唇便缓缓地从方晓染胸口白嫩的肌肤处抬了起来,轻而易举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用他自己健硕的身体,作为她的肉质床垫,把她纤柔的身体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不含任何情欲的吻,“宝贝,你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累。” 方晓染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冲动得仿佛分分钟就要爆炸,她不想在这种很糟糕的状态下与他多聊些什么。 就算要聊,也得等到她心平气和的时候。 那时候,她能听得进去大道理,也能客观地就事论事。 “你累了就先躺着休息,安静听我说。” 沈梓川凝着她美丽的五官和脸庞,声音低沉,语气也逐渐地柔和了起来,“宝贝,我今天,很开心,比以往任何的日子都觉得开心,知道是为什么吗?” 也许是他的嗓音和神态,看起来都比较亲和无攻击力,方晓染望着他平静的面容,竟觉得他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这个男人一向高高在上,矜贵傲然,难得看到他这幅示弱的模样,方晓染心中一软,最终遂了他的愿,轻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答应了我的求婚!” 沈梓川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牵着她的手,来到了休息室的阳台上,阳台放了一张古雅的茶桌,他给她泡了杯玫瑰花茶,也给自己泡了杯清茶,在阳光下,对着她勾唇浅笑,“从今天开始,我不喝咖啡,改喝茶了。我年纪比你大,必须从现在开始保养好身体,才有可能陪着你一起相守到老。” 秋日的阳光正暖,不冷不热,晒得人从心底都暖洋洋的。 方晓染本来正在眯眼惬意地喝着玫瑰花茶,享受着难得的平静,突然听到沈梓川说要陪她一起相守到老,心中蓦地一紧,继而一暖,嘴里却辩驳道,“你是喝茶还是喝咖啡,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管不着。” “还在生你男人的气?” 沈梓川闻言手中的茶杯一顿,冷峻的眉眼霎时压了下来,“萧景城在你的心里,就那么重要?” 面对随时随地来一发醋意的男人,方晓染心底生出满满的无力感,“沈梓川,我是不高兴,对你有意见,但你为什么总是把责任推到景城的身上?” 他放下茶杯,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攥紧了她纤细的手腕,眸底隐着冷冷的锐痛,“是我当众向你求婚送鸽子蛋,惹你不开心?” “沈梓川,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是因为你向我求婚不开心,我是因为你有什么事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永远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 方晓染把手腕往身后甩了甩,轻柔却鉴定地挣脱开了男人的钳制,低缓地吐了口压在心口的浊气,接着说道,“你总是把你所认为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就是对我好,可你究竟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妻子,我也有自己的思想和想法,我不想做个木头人,除了被动地接受你给的一切,其他,我什么都做不了主。 表面上你说要给我一个大惊喜,但其实呢,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与你平等的位置,从来没有尊重过我这个人,尊重过我的意见。” “这样武断没有商量余地的你,和四年婚姻中对我冷漠残忍的你,又有什么区别?” 感情的世界里,她所求的,不过平等二字。 现在的她,总有一种自己俨然成为他圈养的宠物的荒谬感。 “晓染,很抱歉,我向你say sorry!活了三十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起了要讨好你的心思,关于求婚一事,从头到尾瞒着你,是我不对!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着到时候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让你开心,让你觉得作为我沈某人的妻子,你感觉到非常幸福! sorry,也许这次我用的方式不对,但我已经在很努力弥补以前对你的伤害。 我从来没有主动追求过任何女人,所以,宝贝,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追求你,把你追回来重新开始,好吗?” 他要重新追求她? 方晓染闪动澄澈如水的眼眸,只觉得脸有些烫,呼吸急促,心跳得很快,血液在体内狂涌,身体激动得发颤—— 就算世间所有的情话加起来,大抵也比不上沈梓川发自内心说的这番话动听吧。 偏偏这男人把她撩拨得快要醉晕了依然不满足,忽而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茶桌,俯身凑到方晓染眼前,在她愣怔的目光中,骨节分明的手指贴在她红嫩的唇瓣上,勾唇低低地笑,“晓染,我们重新打了结婚证,你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只要你做我的妻子,我也只对你硬! 而且,你给我生了孩子,肚子里又怀了一个,这辈子,我们是纠缠不清了,懂吗?” 说完,沈梓川眯起了潋滟流光的眸子,视线精准地扫向她微微敞开的衣领里露出的美好弧度,内心的渴念,一浪高过一浪。 在他的柔声蜜语中,方晓染心跳得砰砰乱窜,慢慢闭上眼,用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问他,“沈梓川,如果你不只是对我才能硬起来,你还会留我在身边做你的妻子吗?” “沈梓川,你现在对我的好,是为了弥补以前对我的伤害,还是因为爱?” 男人不易察觉的眼底,迅速掠起一抹暗光,刚要给方晓染一个让她安心的答复,就在这时,他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沈梓川的修长手指摸出手机,刚摁了接听键,那边传来宋子健暴跳如雷的怒吼声,“卧槽,梓川哥哥,小嫂子摊上大事了!你赶紧上网看最新头条,草草草,老子快要被某个无耻到极点的贱人给气疯了!” 第347章 内幕消息 沈梓川听了宋子健的电话,眸光凌厉,立即松开了胸膛里的方晓染,直起身,人穿过阳台,往外走,面无表情地问,“方嫣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哎呀,一时半刻的,我也说不清楚,应该就是她给小嫂子身上泼脏水污水,还利用了小嫂子刚认回来的母亲,说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女,母亲在娱乐圈是出了名的烂,做女儿的,还能有多干净?! 总之啊,梓川哥哥,你自己上网看最新热门的头条新闻,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沈梓川从裤袋里摸了根烟,点燃,面色沉冷地吸了几口后,正色道,“行,我知道了。” 说完,沈梓川掐断了通话,冷着脸翻阅手机屏幕里的头条火爆新闻。 但他看到那一行行为了吸引吃瓜群众的眼球而写得非常黄爆低俗的标题时,狭长的眼尾一点一点沁出了戾狠的寒意。 最先放在上面的,是方晓染和程兰认亲的一段小视频。 上午才发生的事情,这才多久,就在网络上掀起了狂风骇浪,这说明什么? 说明酒店里面,混入了一些心机叵测的人,利用各种作案工具把现场的一幕幕都拍了下来。 然后,截取了其中的一小段视频,发送到了各大门户网站,再经过吃瓜群众的狂热转发,早就酝酿成了一场网络大风暴。 第一个认亲的视频下面,是一连串关于程兰的所有丑闻,陪酒,出台,潜规则,傍富豪,做过无耻的小三,甚至做过小五,林林总总都是程兰一路走过来的各种丑陋的经历,统统都被扒了个底朝天。 紧接着,又是各种各样方晓染和萧景城黏在一起的亲密合影照,甚至还有六七年前的那次方晓染和萧景城疑似在酒店滚床单的朦胧合影床照,俨然把方晓染也抹黑成了跟程兰一样的丑恶无下限。 甚至更有疑似方晓染在m国滥交许多男朋友的各种私密视频流露出来,据说与很多外国人有染过,多达五六十位。 方晓染在m国生下了金发碧眼的女儿,就是她滥交外国白种猛男的绝对铁据。 回到桐城后,方晓染一方面与沈氏集团的总裁沈梓川纠缠不休,另一方面,又和景染公司的总裁萧景城亲密互动,典型的脚踏两只船的风骚浪荡女人。 从中午开始到现在,一波又一波的爆料,让吃瓜群众应接不暇,吃得津津有味。 甚至有很多迷妹专门为沈梓川建立了粉丝团,对心目中的顶级男神报以热泪盈眶的同情,并高举网络暴力的屠刀,把方晓染辱骂得狗血淋头,恨不得把她凌迟万段。 某个影响力深远的门户网站,更是刊登了方晓染出轨的实锤,与萧景城在一家粤菜馆餐厅亲密用餐,在医院的病床上相拥接吻,稳稳地坐实了她背叛沈梓川的丑闻! 沈梓川看完后,笔挺的身躯岿然不动,可是那张好看到几乎可以入画的俊脸,沉冷如霜,眸底的煞气,锋利如刀。 他倒是没有想到,前几天方晓染在这栋医院里被萧景城强吻的一幕,都被有心之人给拍了下来。 看来,这里面,也是有内鬼的。 这样一环扣一环的手笔,像是有方嫣容的影子在里面,但以她的能力,并不能把手插到这栋医院里。 毕竟,经过上次方宝儿被绑架一事,沈梓川吃一堑长一智,特意要求沈白花高价雇佣了大量的保镖在医院里面二十四小时巡逻守卫,确保方晓染两母女的绝对安全。 很有可能,仍然是方嫣容背后的靠山出了手。 沈梓川盯着视频里正被萧景城强吻的方晓染,冷酷的眉眼松了松。 还好,她只露出了背影和侧脸。 当务之急,他必须尽快了解到方嫣容这么做的真正目的。 方晓染喝多了茶水,穿过阳台去往卫生间的半途中,看见沈梓川站立在距离卫生间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面沉如冰,浑身气息寒彻逼人,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忍不住皱紧眉头问道,“沈梓川,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有件棘手的事,我必须马上赶去公司,晚上可能来不了医院陪你一起睡。我不在,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宝儿。 有事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都开机。” 方晓染气血上涌,觉得他有烦心事又不告诉她,瞒着她,便没好气地说道,“你要去公司就去呗,我又没有拦你。” 这男人,大男子主义,极端的大男子主义,气死她了。 沈梓川不说话了,盯着她看了几秒,忽而大掌狠狠地掐了一把她细嫩的腰肢,又往下摸,摸到了她挺翘的臀,不轻不重地拍了下,眯了眯狭长的眸子,笑得很痞气,“红颜祸水,尽给我惹事。” 方晓染被男人掐了把,又摸了下,还被他莫名其妙栽赃了一个红颜祸水的罪名,白皙的脸孔瞬时气得冒烟,“沈梓川,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的公司出了问题,关我什么事?” 在她的潜意识里,认为他心情不好脸色难看是公司那边出了纰漏,却根本不知道问题是出在她的身上。 方晓染的小脸,气得粉色嫣然,生机勃勃,看在沈梓川眼底,只觉得分外妩媚勾人。 心头窜起了一股火,很想把她就地正法了,让她明白挑战男人权威需要付出什么样的肉偿代价。 心随意动,沈梓川刚要走向方晓染有所行动,他攥在大掌里的手机再次铃声大作。 嘟嘟嘟的,响个不停。 他垂眸扫了眼,除了宋子健打来的,还有纪穆远的号码在屏幕上不断闪烁。 沈梓川盯着她绯红的俏丽脸蛋,淡淡说道,“有事忙,我先走了。” 这次就放过她,等忙完了正事再说。 一个小时多点时间,沈梓川走进了他的专属办公室,刚坐进了黑色大班椅里,沈白,宋子健和纪穆远一个个推开门鱼贯而入。 三人见沈梓川的神情凝重,面面相觑了一番,最终决定还是由艺高胆大能扛得住沈梓川怒火的纪穆远先说。 纪穆远走过去,扫了眼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男人,说道,“梓川,根据我最近在金三角那边一路追踪方嫣容的情况来看,她的幕后,不仅仅是一条线,她应该搭上了两条线。” “最新的内幕消息,已经初步确定了,其中一条线,是个阴狠狡诈身手了得的女人,这个女人,当年你在特种兵营训练的时候,也打过交道。” 第348章 他的耻辱 听完纪穆远的话,宋子健立即扭头,朝沈梓川挤眉弄眼,露出了然的暧昧笑容,“梓川哥哥,老实交代,小纪子提到的这个身手了得的女人,是不是你在部队里的老相好?” 沈白已经将网络上发酵和散布各种方晓染不利流言的网站和各种微博大v号都清理出来,整理在一个加密文档里,等待着沈梓川一声令下,立即动用整个沈氏集团的公关部门给方晓染洗白。 但听了宋子健的话后,沈白忍不住抬头看向沈梓川,内心的八卦之魂,熊熊点燃。 他是在沈梓川回到沈氏集团担任总裁后的第一年,来到公司担任高级助理,所以,沈梓川之前在部队里的往事,他一概不清楚。 视线所及之处,是大老板沉冷如深渊的表情,沈白微微震动。 在沈白的印象里,沈梓川一向冷静自持,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但现在,他明显地发现,大老板沉如止水的脸色,微微起了变化,眼神锋利冷峭,充满了无边无际的杀机。 沈梓川瞳孔锐缩,直到吸完了手里的最后一口烟,才眼神一凌,冷冷地问道,“有她的清晰照片吗?” “有。” 纪穆远低头,古铜色有力的大掌伸进了休闲裤的裤兜里,摸出两张偷拍到的照片,递放在了办公桌上,说道,“这些年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我还以为她死在了当年的那场内乱里。没想到,她不仅没死,身手越发厉害狠辣,摇身一变,变成了控制整个金三角黑势力的二当家,我的几个手下,都死在了她的手里。” 说着,纪穆远抬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指着胸膛一处距离心脏不到两厘米位置的新鲜弹孔,嗓音沉穆,“如果不是运气不错的话,这次缉毒大行动中我也差一点就回不来。” “梓川,我跟她交过手,虽然晚上光线不佳看不太清楚对方的面容,但我百分百能确定,是江曼夜,她回来了。” 沈梓川靠坐在大班椅上,半晌没出声。 沈白看着他视线牢牢地锁在照片中女人隐隐模糊的妖艳五官上面,僵着冷峻的身躯,一动也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很久,沈梓川才举起了那两张照片,眸光闪过一抹冷酷的暗色,“是她。” 本以为死了很久的人,突然竟冒出来对他和他的家人出手打击宣战,简直荒诞可笑。 沈白看着男人将手边的茶杯猛然攥在了掌心,蓦地用力,茶杯硬生生被他徒手捏碎,裂成了两半,落在了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发出吧嗒的脆响,不免整个人震动了一下,低头看着照片中那个妖丽中透着凌厉的女人,不明白这样充满戾气的女人,是怎么和沈梓川产生了瓜葛的。 另一边,宋子健猝不及防,被惊吓得心颤肉跳,无声地把疑惑询问的目光看向了纪穆远,压低声音悄咪咪地问道,“江曼夜这个女人是不是很可怕?” “对。” 纪穆远点了点头,幽深的瞳孔透着凌然的气息,“她是金三角最有名的杀手之一,狡诈如狐,又心性残酷,也就只有梓川的身手能压过她。” “你都打不过?” 宋子健忍不住怪叫了一声。 纪穆远眯了眯眸,如实承认道,“是!十年前,我曾经跟她交过手,最后一招落败。” 宋子健心知肚明从沈梓川那里一点都挖不出秘密,赶紧迈步蹭到纪穆远身边,眸光闪烁着熊熊的八卦之光,“吼吼,梓川哥哥和她有什么关系?不会真的是相爱相杀的老情人关系吧?” 沈白看似一本正经,实际上两只耳朵也在高高竖立起来,聆听着关于顶头上司的往日绯闻。 纪穆远拧了拧黑眉,说,“我只大致了解她对梓川别有用意,至于梓川对她有没有心思,我就不太清楚了。” 自己对江曼夜有过好感吗? 沈梓川冰霜般的目光,望着落地窗外,想起了那段与江曼夜纠缠不清的往事,眼神一寸寸冷了下来,变得冰冷彻骨。 年少轻狂时,偶遇到一个身手与他不相上下的妩媚女孩,说没有好感,那是骗人的。 但那点好感,在他与江曼夜仅有的几次相处中,发现两人的三观和想法完全南辕北辙,尤其后来,得知江曼夜接近他只是为了利用他,从他的手里获得大量的好处后,就烟消云散了。 沈梓川心里埋藏的那些恩恩怨怨,本以为都随着江曼夜的死亡而消逝灭亡,不曾想,这女人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她的猝然出现,她照片上丝毫不变的五官面容,都把沈梓川那些混合着血腥和背叛的过往,统统深挖了出来。 那些本不该由他承担的耻辱和伤痛,可都拜江曼夜所赐。 江曼夜,是他顶天立地堂堂七尺男儿身上唯一的污点。 这些年,他心脏某块积满一层厚厚霜雪的地带,从来不曾倾诉给任何人,也从来没有人能进驻得进去。 就连方晓染,这辈子他唯一觉得爱上了的女人,他也没有在她面前吐露过半点口风。 如今,方晓染如今在网络上被各路吃瓜群众黑出了翔,这里面非常有可能是江曼夜的手笔—— 想到这里,沈梓川垂首,盯着照片中女人右眼下角的那颗红色小泪痣,面孔一瞬间凌狠如一把尖刀,“江曼夜,既然你想玩,我就跟你好好玩一玩。”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来自于他心底那层浸透霜雪地带的回音。 沈白还是第一次听到江曼夜这个名字,第一次知道原来沈先生在太太之前,还有这么个又爱又恨的红颜知己,一时间,怔怔站立在原地,默默的咀嚼这个难以消化的震撼信息。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心底暗自思忖,如果太太知道沈先生曾经和这么个性格分明阴冷狡诈的女人有过一段似有还无的情义,应该会难过的吧。 下意识地,沈白决定把这事瞒下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这时,沈梓川摆放在办公桌边的手机铃声大作,震得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情不自禁把视线投到了屏幕。 沈梓川也不例外,暗邃目光凝在屏幕显示的两个字上面,任由它铃铃铃地响着,没有接。 第349章 她真的来了 电话响了十几秒,还不见沈梓川接电话,宋子健立即好奇地探过头去贼兮兮瞥了眼屏幕,上面显示了“我太太”三个霸气威武的备注名称。 很显然,这电话是方晓染打来了。 宋子健看了看沈梓川的表情,给他接听,并摁下了免提键。 那边,马上传来了方宝儿活泼泼的咯咯笑声,“爸比,干妈偷偷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喔!我就去求妈咪,求了好久,妈咪才答应我一起陪你过生日,我还求着妈咪在手机上面给你挑了一个特别特别漂亮的蛋糕耶! 爸比,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妈咪说要等你回来吹了蜡烛许了愿我才可以吃蛋糕的。” 小家伙一如既往的,活泼可爱,言辞伶俐。 在场的所有男人,全部把方宝儿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各自复杂地互相对视了两眼,忍不住在心底都生出了想要生个乖乖小棉袄的冲动。 尤其是宋子健,听得莫名艳羡,咂吧咂吧了一下淡粉色的唇,笑起来眼尾潋滟,“梓川哥哥,你这有娇妻爱女的,简直就是妥妥的人生大赢家啊,羡慕死老子了!不过,你好端端的一个家,走到今天实在是太踏马不容易,可千万别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什么旧情人给搅散了。” “你懂什么?梓川连吻都没吻过江曼夜,更别说上床睡了,旧情人个屁!” 纪穆远眯了眯凛然正气的双眼,说话时踹了一脚宋子健的膝盖,挑眉看向坐在大班椅上沉默不言的男人,笑道,“梓川,在部队里一贯高贵冷艳,跟哪个女人都保持着距离,偏偏江曼夜谁都看不上,唯独看上了你,死缠烂打要你做她的男朋友,也真踏马算是一段孽缘了。” 事关顶头上司的隐秘私事,沈白不便插嘴,干脆走在一旁整理大橱柜里的资料。 一边整理,一边把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扫向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纹丝不动的男人。 沈梓川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纪穆远说的这番话,俊挺的面孔,瞧不出一丝表情,只盯着照片上的江曼夜,眼神犀冷如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他此刻正在琢磨的,只有一点,方嫣容和江曼夜之间,是通过谁做中间人联系上的。 当年他是特种部队缉毒分队里的队长,而江曼夜,明面上是缉毒分队里的副队长,实际上,却是金三角大毒枭派遣进来的内鬼,隐藏得非常深。 平常小打小闹的缉毒任务,她完成的比谁都积极。 直到一次华夏国的最高公安部门给这支分队下达了绝密任务,要求沈梓川率领队员立即赶到昆缅边境的原始森林里歼灭一场高达四吨的毒品交易。 利字当前,大毒枭非常重视这次的交易,随行护着这批白货的人,都是一群穷凶恶级的顶尖雇佣兵,一个个的,手里都沾满了血腥,眼底只认利益,无法无天。 对手都是亡命之徒,所以,这场剿灭毒贩的战争,一开始就打得十分艰难。 但沈梓川凭着超凡的身手精准的枪法和丰富的丛林作战经验,把那些恶徒一个个都射死在地上。 就在胜利在望时,江曼夜忽然把机关枪的枪口调转回来,对准沈梓川的胸口,一枪把他射穿。 沈梓川毫无防备江曼夜会临阵倒戈,在子弹的巨大冲击力作用下,他立即被轰到了悬崖底。 等纪穆远从悬崖底下给他捡回了一条命时,离这次缉毒行动已经过去了三天。 任务失败了,全队的队员除了江曼夜离奇失踪生死不明,其余的,都死光了,只除了沈梓川还活着剩下半条命。 一时间,所有的指责和处罚,都压在了沈梓川头上。 他被开除军籍,被取消了军功,甚至被上级毫不留情地踢出了缉毒分队,背负着声名狼藉的多项罪名,仓皇离开了他最热爱的一项事业。 更要命的是,他从高高的山顶坠入悬崖,昏迷中不知道碰撞到哪里,竟然导致了他对女人全无兴趣。 无论多么妖艳娇媚的女人,即使脱得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百般搔首弄姿,那里也无法硬起来。 直到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和方晓染遭遇到了父亲的算计,不得不共处一床。 当触及到方晓染细腻白嫩的身子的时候,他的小腹腾地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猛烈火焰—— 那时,他就决定,对这个医治好他多年隐疾的女人,誓不放手。 只是后来,江曼夜的背叛,让他对任何一个女人都产生不出半点信任感。 也就是心理这样的层层设防下,他和方晓染两人慢慢心生罅隙,渐行渐远,遗憾地错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年华。 如今,江曼夜再次出现又如何?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与方晓染的感情,更不允许任何人危及到方晓染和方宝儿的性命。 沉吟了半晌,沈梓川才骤然抬头把犀利的目光投向纪穆远,一针见血地问道,“江曼夜现在人在哪里?金三角一带还是,已经到了桐城?” “估计还在金三角。”纪穆远蹙眉,仔细地想了想,表情凝重肃穆了起来,“梓川,以江曼夜狡诈阴毒的个性,早就出手对付你的女人和女儿了。 那个女人,危险又可怕,宁愿得到你的尸体,也不愿意别的女人拥有你!”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她已经来了,而且离我非常近!” 沈梓川闻言,扯了扯领带,狭长的眼眸狠狠眯了下,迸射出一道利光,嗓音冷寒地说道,“你手里还有能挪用出来的顶尖人手,都给我抽调过来,送到医院去保护好我太太和宝儿,记住,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守着,中间决不允许出任何纰漏。” 纪穆远点头,“行,我马上就去安排。” 宋子健急吼吼凑上去,问,“梓川哥哥,我呢?” “你和沈白,负责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女人和她的母亲彻底洗白。”沈梓川点了根烟,狠吸了几大口,凌厉的目光,射在江曼夜的照片上,几乎要射穿,“我倒要看看,她和方嫣容背后的靠山搅合在一起,到底想从我这里捞到什么好处?” 这个晚上,事情一出接一出,任务非常繁忙。 几个大男人,谁也没有提回家休息的事,加班加点忙各自手头上的事。 医院,方宝儿居住的监护室。 方晓染拗不过女儿娇滴滴的要求,果真在网上订了为沈梓川订了一个高达十层的巨型蛋糕。 同城送货的快递员,只能把蛋糕送到医院门口。 接到快递员的电话后,方晓染哭笑不得,便朝守护在监护室门外的其中一个保镖队长说了一声,问对方她能不能出去取一下蛋糕。 保镖队长很负责,考虑到方晓染的安全问题,没有让她出去,而是打电话叫了个手下去做这件事。 很快,巨型蛋糕被两个精壮的年轻保镖拎进了病房,搁放在茶几上,几乎把整张茶几都占满了。 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漂漂蛋糕,方宝儿开心极了,趴在茶几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蛋糕,一遍遍地催促方晓染,“妈咪,爸比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已经给爸比打了好多次电话,他说他好忙好忙。” “妈咪,你给爸比打个电话好不好?我觉得啊,爸比他最听你的话。” 方晓染很不想理会一直唠唠叨叨的女儿,但看着小家伙无比期待的小眼神,又不忍心让她失望,只好先摒弃了心底的复杂情绪,拿起了手机给沈梓川打电话。 第一次打过去,通了,他没接,也许在忙。 方晓染莫名失落地放下了手机。 隔了十分钟,熬不过女儿的连声催促,方晓染再次给沈梓川打电话。 这次,他接听了。 但那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却不是跟她说的。 因为,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江曼夜,你真的来了!” 这么优美动听的名字,方晓染便猜测,肯定是个女人。 也就是说,这深更半夜的,有个女人去沈梓川的办公室找他了。 他刚才接她的电话,估计是误接的。 本来他想要挂断,却无意中摁了接听键,以至于让她清清楚楚听到了他喊别的女人的名字,声音柔和低缓,甚至夹杂了些许柔情在其中。 不知怎么的,方晓染的心脏忽然就好像被无数的小蜜蜂给蛰了无数下,疼得她直抽气。 第350章 她的真正目的 顶层的总裁办公室,灯火通明。 沈梓川敏锐地听到了外面有人在推开办公室房门,算着这个时间点,根本不是宋子健沈白纪穆远三人中的任何一个,眸光猛然厉了厉。 他一手掐着手机,一手转动大班椅,犀冷的视线,沉沉地盯向了门口。 挺拔的身躯刚转过去,大门倏然仿佛被一阵阴寒的风刮过,无声无息地开了,一双踩着深紫色高跟鞋的纤细长腿踏了进来,紧接着,一个戴着黑色钻石墨镜的女人,身穿一袭黑色劲装,一头黑亮的长发扎成马尾,高高束在后脑勺,挟带着一股危险的寒风,朝沈梓川款款而来。 沈梓川立刻沉眸,面无表情的脸色,辨不出喜怒,冷然说道,“江曼夜,你真的来了!” 这女人摘掉钻石墨镜,露出一张充满凌厉美的方脸,笑意绵绵地看向沈梓川,声音媚柔,“对啊!阿川,我没有死透,特意赶来桐城见上你一面,开不开心?” “咦?多年不见,你怎么不喝咖啡,改成喝茶了?” 江曼夜眯眸在办公桌上一扫,伸出略带薄茧的右手探向沈梓川喝的那杯浓茶,刚要端到嘴边品尝一下味道,陡然,男人的一只大手迅疾挥了过来,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抖。 茶杯立即从江曼夜的手中抖落,跌摔在地上,应声碎裂,发出哐当的脆响。 “啊!” 江曼夜发出魅惑的轻呼声,见自己的手腕被沈梓川给抓住了,顺势借着他的那股力朝他的怀里倒了过去,双手也环绕到他的肩头,眯眸妖媚地笑道,“阿川,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看到我就喜欢拽我的手不松开,径直往你的怀里送。” “松开!” 沈梓川脸色阴沉如墨,大掌如坚硬的铁钳,要把这妖艳女人的手从脖子上甩掉。 不料,江曼夜看似身材纤细劲瘦,却非常有力量,好似吸血蚂蟥一般,紧紧地扣在沈梓川的脖颈,一时间还甩她不掉。 他干脆从大班椅上站起身,把攥在右掌心里的手机搁回到办公桌,腾出右手,往后揪住了江曼夜的衣领,骤然发力,把她整个人从自己的脖子上扯开,毫不留情地狠狠把她砸向坚固的办公桌面。 “阿川,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你欢迎我的方式,还是这么特别!” 江曼夜反应很快,一手撑在办公桌上,飞身窜跃,人已经好好地站在距离沈梓川两步开外的位置,双手抱胸盯着他,冷媚的眼尾挑了挑,徐徐笑道,“刚才我注意到你手机还在通话中,是不是正在和你刚求过婚的那个叫方晓染的女人在谈情说爱?” 沈梓川闻言,脸色沉了沉,迅速垂眸扫了眼摆放在台面上的手机,果然如江曼夜所说的,一直处于联线状态。 屏幕上显示“我太太”的称呼,除了方晓染,还能有谁? 他迅疾地掐断通话,抬起头,走到江曼夜身边,一伸手,就卡住了她纤细的脖子,五指如钩一点点收紧,眼神阴鸷如狼,“你来桐城找我有什么目的?” “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江曼夜勾唇冷艳地朝他轻笑了声,“很简单,因为我爱你啊,阿川!” “爱到背叛我一枪把我射到悬崖底下?” 沈梓川冷着脸,似笑非笑道,“说出你的真正目的,我可以考虑怎么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阿川,我既然来找你了,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 江曼夜毫不介意沈梓川对她的冷漠,眼神痴迷地落在他英俊到几乎可以入画的脸孔上,慢悠悠地轻声叹了口气,“你了解我的,阿川!我这个人,从小到大,个性极其好强,也霸道。 只要是我看中的男人,要么死,要么完全属于我!我是不可能由着你和方晓染发生感情双宿双飞白头偕老的!” “阿川,我的实力,你最清楚!我们两个人实力相当,你想要轻而易举弄死我,那不太可能,我必定也会要你付出非常巨大的代价。至少,我有绝对的把握,在你弄死我之前,先把你的女人和孩子弄死。” “阿川,像你这般顶天立地的男人,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娇滴滴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惟有我,能衬得上你的铮铮铁骨,最有资格站在你身边肩并肩!” 她冷艳的脸上,迸射出和当年如出一辙的自负和桀骜。 沈梓川听着江曼夜狂妄的一番话,心底产生不出半点触动,只觉得她可笑狂妄到极点,眯了眯狭长的眸子,眸底风云翻涌,“江曼夜,当年你脱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我都硬不起来,更何况是现在。 再说了,谁配不配上我,由我说了算,轮不到你这样的一个外人来评判!” “阿川,你真要这么伤我的心吗?”江曼夜变了变脸色,阴沉地看在他,冷笑,“行,我是个外人,可是,你又知不知道,你珍放在手心里的方晓染,迟早会变成一颗引爆你身亡的定时炸弹。” “你什么意思?”沈梓川抬起胳膊肘子朝她的腹部狠狠撞了一下。 “嘶!” 江曼夜疼得冷哼了声,清楚这男人从以前到现在,对她都不曾怜惜半分,眸底急速旋起了一层沉郁,“就为了个弱鸡般的女人,你对我动手毫不留情,呵!阿川,我这人一向记仇,你伤了我一拳,我就还十拳到方晓染的身上,直到她从地球上彻底消失。所以,你最好别逼我!” 不得不说,她这番话,半真半假,却让沈梓川不得不忌惮。 方晓染如今确实和程兰确定了母女关系,但她的亲生父亲又是谁呢? 以程兰年轻到现在的种种荒唐,说不定方晓染就是程兰与某个男人风流一夜的产物。 上过床的男人那么多,数不胜数,有时候一夜要伺候几个不同的男人,程兰也无从得知到底谁才是方晓染的父亲。 因此,江曼夜这些话里面暗含的信息,是不是意味着,方晓染的身世,也许和某个大毒枭有关系?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为了利益灭绝良心利用白色毒货去祸害千千万万的家庭的大毒枭。 而以程兰混乱的交际网,偶尔几次和大毒枭有过皮肉生意,也不是不可能。 此刻,沈梓川看着江曼夜,就像是在看一条伺机想要狠咬他一大块肉的毒蛇,曾经有多厌恶,现在就更加厌恶。 “怎么,在想着怎么弄死我啊?” 江曼夜直视他一双冰冷寒霜的眸子,慵懒地勾了勾红唇,唇畔掩饰不住的得意,“阿川,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从方嫣容,喔,也就是那个对你也存有觊觎之心不自量力的女人嘴里得知了你的很多事。 网络上方晓染和一个爱慕她的男人激吻的视频,就是我找人偷拍的。 还有,方晓染和她女儿出入的那间病房,我早就摸的一清二楚,门口的两队保镖,在我看来,战斗力几乎为零。 你现在杀了我,方晓染和你那个患了白血病的女儿就要陪我一起下地狱,一命换两命,我不亏,就看你舍不舍得呀!” 沈梓川盯着江曼夜,良久,松开了卡住她脖子的那只手,往下滑落,落到她曼妙的腰肢上,一把握住,把她整个人拖着往怀里带,薄唇凑到她眼前,近在咫尺,唇边露出一抹邪冷的笑意,“真想做我的女人,就如实告诉我,你这次来桐城的真正目的。” 他不信,她只是来找他和方晓染的麻烦这么简单。 “阿川,我的目的,就是我爱你只想跟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当然了,只要你舍弃方晓染,选择娶我为妻,感受到了你真心的那一刻,我什么都会坦白告诉你的。包括当年我为什么会背叛你,我背后的势力,以及方晓染的真正身世。如果你想利用你的人脉去查,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查是查不出什么来的,到最后,你只是徒劳无功,白费了金钱和精力。” “阿川,我的条件,就是刚才说的那个,你如果想通了,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号码不变!” 说完,她轻轻挣脱了沈梓川的钳制,转身飘然而去。 恰在这时,宋子健急吼吼推门窜了进来,与优雅离去的江曼夜在门口打了个照面,被她冰冷瞧了一眼,吓得浑身打了个寒颤,以最快的速度飙到沈梓川身后,嘀嘀咕咕,“卧槽,梓川哥哥,这女人谁啊,好冷的气场,快要冻死宝宝了。” 沈梓川嗓音低沉如常,却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冰冷,“她就是江曼夜,金三角的顶尖杀手。” “顶级杀手?!卧槽,梓川哥哥,你到底招惹了什么鬼女人啊,等等,这样凶残的女人纠缠你,那小嫂子和宝儿该怎么办?” “先送她们走。” “送走?要送去哪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件事需要绝对保密。” 说完,沈梓川从大班椅上拿起西装外套,脚步急促往外走,沉冷俊脸透出一抹疲惫,“我先回医院。” 诚如江曼夜了解他一样,他也十分了解江曼夜。 以那女人自负傲气的性格,定然不会在他这里撩了话,马上就去找方晓染的麻烦。 所以,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马上把方晓染和方宝儿转移到更安全隐蔽的场所。 医院方宝儿住的监护室里。 方晓染守在女儿的床边,看着小家伙明明非常困却依然强撑开眼睛的模样,心疼不已。 她在电话里,听着沈梓川和一个叫做江曼夜的女人打情骂俏,心脏早就一片片刀割般难受。 这会儿,她强忍着激烈的刺痛,冲女儿强颜欢笑,“宝儿,很晚了,你爸比不一定回来,要不你先睡吧。” “不要!妈咪,我不困!干妈跟我说了,爸比一直都好可怜,过生日都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我不要爸比可怜,我和妈咪一起陪他过生日切蛋糕,爸比肯定很开心!” 小家伙脸上的神色,非常认真坚持。 方晓染无奈,只能依了她,“行,妈咪陪你一起等!” 恍惚间,病房外的走廊上,响起了沉稳熟悉的脚步声。 然后,方晓染依稀听见保镖齐声唤了句“沈先生”。 是他回来了吗? 方晓染浑身一震,扭过头,盯着那扇厚重的房门,目光复杂中夹揉着一缕刺痛! 第351章 自己的女人自己哄 方晓染目光投向沈梓川的时候,沈梓川的沉沉视线,也射向了她,薄唇抿成一条紧密的直线,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满腹的言语,化为了一句,“这么晚了还没睡?” 方晓染的眼神从男人的脸上移开,心脏刺辣辣地疼。 脑海里想不通,为什么他在办公室里和别的女人调完情,回来后看见她依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问她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些话,尤其那个叫江曼夜的女人发出刻意的调笑,字字句句,如针扎般刺入了她的心,叫她如何睡得着? 不过方晓染脸上没有显露任何端倪,只是平静地说道,“今天你生日,宝儿一直撑着没睡,说这是她第一次陪你过生日,坚持一定要等到你从公司回来给你庆祝生日。” 她的话音平淡如水,沈梓川却敏锐地察觉到她隐藏的不快情绪,心知肚明一定是那个误接的电话,让她听到了江曼夜说的做的那些事,才心情不舒畅的。 过往的那笔耻辱,他本以为随着江曼夜的失踪生死不明而烟消云散,却不曾想到,十多年后的今天,江曼夜会平安无恙地站在他面前,掀开了他心底那层冰霜地带下面埋藏的屈辱和背叛。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所以,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把那些充满残酷和血腥的过往告诉给方晓染。 他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岁月不饶人,只想和方晓染一起,过着新生而幸福的日子! 可计划不如变化,谁又能预料到,失踪了十多年的江曼夜,竟然又活了下来,还带给他一个震惊的消息。 那就是,方晓染很有可能是金三角某个大毒枭的女儿! 有个程兰那样风流成性的妈就够让方晓染抬不起头,受到网络上各路键盘侠的攻击,再有个大毒枭的亲生父亲,对方晓染而言,绝非幸事。 不仅民众会对她恶意攻击,她甚至会被某些部门请去喝茶,到时候,纵使他权势滔天,也没有办法与整个国家的权利机关做抗衡。 现在想想,当初程兰突然冒出来,被他留意到容貌和方晓染一模一样,继而安排宋子健去做了两人的亲子鉴定书,确定了母女关系,然后他为了博得方晓染的欢心在酒店布置了认亲环节……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江曼夜的掌控之中。 但是,作为方晓染的男人,他是她唯一的倚靠,必定倾尽全力不让她卷入舆论的漩涡中,守着她,护她一生周全。 沈梓川垂眸,盯着方晓染灯光下那种略显薄怒却依然迸发惊人美丽的小脸,嗓音不由得放低放柔,“我和江曼夜之间的事,发生在部队,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生气了?” 方晓染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冲他淡淡地笑了笑,“你在部队的时候,我还没机会认识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以前的事我管不着,但现在你既然重新和我扯了结婚证,我希望你能做到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和担当。 你限制我和景城正当交往,自己却深更半夜在办公室约会别的女人,这让我觉得不公平,你对人对事,能否不要太双标?” 语气很平常,平常得就好像她正在给女儿讲故事,没有任何的不悦。 但沈梓川却能听出她话里更深层次的真正意思,事实上,她已经在生他的气了。 换个角度来看,这也说明了她在乎他,才会因为他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而发怒。 沈梓川心头微动,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难受。 他移步走到方晓染的面前,修长手指伸过去,轻轻挑起她的下颌,深邃目光盯着她淡淡泛红的眼睛,嗓音喑哑,“晓染,相信我,除了你,我没有再爱过谁!” 方晓染听了他郑而重之的话,一时间心情复杂极了,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气恼之下,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告诉我你和江曼夜之间发生的事,我就相信你!” 如果没听过江曼夜这个女人的名字,也就算了。 但现在知道有这么个女人,曾经在部队里与沈梓川产生丝丝缕缕的纠葛,方晓染内心的占有欲在作祟,根本不想由着他轻而易举就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女人一旦动了情上了心,对心爱之人的独占欲,其实并不比男人少。 江曼夜来者不善,在这个节骨眼上,沈梓川不想自己与方晓染的感情节外生枝,内心衡量了几番,他抬眸,视线凝在方晓染的脸上,如实交代,“我和她,除了牵过手,什么都没有发生。” 仅有的两三次牵手,也是江曼夜趁他不防备,强行拽住他的手掌去训练场比试格斗。 没有男女间的暧昧柔情,仅仅是战友间的搏击较量。 他说的是大实话,方晓染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相信只是这么简单。 手机里头,她听得一清二楚,江曼夜那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可不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单纯。 只是听了一半,通话就被沈梓川给掐断了,至于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和江曼夜清楚。 尤其他这一脸的疲惫,看上去体力不济,更让方晓染免不了怀疑。 他的办公室里有休息间,休息间有一张很宽大的卧床,真想要干点什么,非常方便。 回来的这么晚,将近十二点,他到底和江曼夜有没有做过? 方晓染暗自吸了口气,命令自己别去想那么多。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顾好女儿,照顾好肚子里的小宝宝,等到五个月后,就可以通过穿刺羊水的办法,给女儿做匹配检测,争取早日让女儿恢复健康,早日摆脱白血病的折磨。 其他的,她不多想,也不奢求。 腿长在沈梓川的身上,心长在他的胸腔里,他喜欢谁,想要和谁在一起,她真的控制不了,好比以前的方嫣容,现在的江曼夜! 如果他不爱她,她其实束手无策,一点办法都没有。 方晓染觉得心累,累得一点都不想理会沈梓川。 她不说,他秉持“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也不出声。 两人一站一坐,围在方宝儿的床边,默默无语,气氛尴尬且沉闷。 此时,方宝儿躺在病床上,睡得晕晕乎乎,迷糊中听到了爸比和妈咪的对话声,猛地掀开眼皮,睁亮闪闪的蓝色大眼睛,看着沈梓川高兴地笑了,“爸比,你怎么才回来呀,我和妈咪一直一直等着你回来吹蜡烛许愿切蛋糕吃!” 女儿期待的笑脸,让此刻心情很乱的沈梓川得到了一点慰藉。 迅速眯眸扫了眼方晓染,见她坐在床沿面色沉静却不吭声,可能还在生他的闷气,便想着先冷处理一下,等她过了这顿脾气再沟通。 他朝方宝儿嗯了声,把小家伙从床上抱起来,抱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安置妥当,然后从茶几上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里取出十根彩色小蜡烛,插在了最顶层的蛋糕上面,摸出打火机一一点燃。 烛光摇曳,如梦似幻,把方宝儿高兴得噼里啪啦鼓掌,“妈咪,快来看呀,好漂亮,漂亮极了!我觉得,这是我看到过的最最漂亮的蜡烛和蛋糕。” 方晓染正背过身去整理床铺,装作没听见女儿的叫唤。 方宝儿很机灵,伸出小手指,捅了痛自家爸比的手臂,咕哝着,“爸比,都怪你,等了那么那么久才回来,看吧,你把妈咪惹生气了。” 沈梓川摸了摸女儿古灵精怪的小脸,低沉的嗓音蓦然抬高,“爸比确实惹妈咪生气了,宝儿说说看,爸比应该怎么办?” 方宝儿抬起小脑袋,朝自己爸比甜甜地笑,“我干妈说了,自己的女人自己哄。” 沈梓川的脸一下子沉黑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好样的,真不愧是他的宝贝女儿! 那边,方晓染本来心情烦闷,却被小家伙一副大人的口吻给逗乐了,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沈梓川听到女人娇俏的笑声,昂挺的身躯一顿,扭过头去看她,眯了眯眸子,隐去了眸底的一点笑。 成功惹笑她了。 有戏! 第352章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方晓染心里对沈梓川还是有股子怒气,背对着他和方宝儿看了下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晚上十一点四十分,再不抓紧时间给他过生日,今天马上就过去了。 但床铺已经整理完了,一时间她又不知道干什么,沈梓川并没有听女儿的话走过来哄她,居然陪着女儿点上蜡烛,并关了水晶吊灯,那架势听起来像是准备要许愿。 忙活了一阵子,他就是不理她,这让方晓染的心情烦躁极了。 索性走进隔壁的休息室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看各类新闻,可不知怎么搞的,那些字眼晃得她眼睛疼,什么都看不进去。 身体里一股郁闷的火气,越来越旺。 她随手吧嗒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抓起了一个抱枕放在双腿上,握紧拳头狠狠地捶,“沈梓川,你讨厌,你混蛋!走了个方嫣容,又来了个江曼夜,我受够了,不管了,以后你爱跟谁就跟谁,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大家互不干涉!” 忽然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方晓染下意识抬起头,就见那个被她痛骂了一顿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唇边勾了一抹笑,正好瞧见了她挥舞拳头狠砸枕头的糗样子。 方晓染尴尬得耳垂染血般通红,连忙嗖地一声把枕头扔到原来的位置,囧然地说道,“这位先生,麻烦你进来的时候敲下门。” “我敲了,你没听见。” 男人似笑非笑地走向她,手里端了一块布满各种各样水果干果的蛋糕,递到她眼前,缓着嗓子哄,“来,吃一口,就当你说了祝我生日快乐!” 他来了,确实也是在哄着她。 可是,这哄骗六岁小女孩的语气,什么鬼? 方晓染简直要气炸了肺,忍不住说道,“沈梓川,我不是三岁小孩,你认错的态度能不能给我端正些?” “真不吃?我加了你爱的樱桃馅果,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男人说话的语调,四平八稳。 一张英俊得能迷死万千女人的脸,看起来没有笑,但那似笑非笑的眸光,怎么看怎么欠揍。 方晓染很想出息一次,抓过蛋糕解气地甩在他脸上,但是,那樱桃馅果的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再加上她今天心情郁闷一整天吃的很少,此刻肚子早就饿扁了,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心想着要不吃完了这块蛋糕再拿空掉的盘子甩到他脸上?! 男人不动声色,却似乎看准了她的心思,薄唇轻掀,又下了一记猛料,“吃完蛋糕,外面茶几上还有我特意为你带回来的全聚德烤鸭,脆皮酥嫩,肉质鲜美,你最爱吃。” 他不提及烤鸭之前,方晓染还能硬撑着那点子骨气不吃蛋糕,但当他提及了烤鸭,她嘴里的口水,就不断地分泌泛滥,仿佛那股诱人的香味,顺着她的鼻腔,调皮地钻入了她的心里。 忍不住,真的是忍不住了。 方晓染一瞬间想通了,把怒气先压着,只有她先吃饱,才有力气跟他开撕。 伸手从男人的手里接过蛋糕,方晓染把它当成了某个让她心烦的男人,啊呜一声,张嘴恶狠狠咬了一大块。 方宝儿蹬蹬蹬跑进来,双手紧紧抱着一只不锈钢大汤碗,汤碗里放了热气腾腾的烤鸭,小嘴巴里不知道塞满了什么东西,撑得脸鼓鼓的,跑到方晓染身边,甜蜜蜜地笑,“妈咪,爸比送你的鸭,好香啊,看起来一定很好吃!” 方晓染盯着那玩意,嘴里正咀嚼的蛋糕,忽而生出了一股子有气无力感。 这男人想用一块蛋糕加一只烤鸭,就想搞定她,她看起来很像吃货吗? 几乎是瞬间,方晓染整张脸都黑了,目光如刀,刀刀射向某个正盯着她浅浅微笑的男人,想也不想,从方宝儿手里接过不锈钢汤碗,连同那只油光水滑的鸭子,一起砸向他,眼眶莫名其妙红了,“沈梓川,我才不吃你买的鸭。” 沈梓川也不躲,任由那些东西砸在胸膛,咚咚作响,目光只胶凝在她的脸上,瞧着她眼睛都红了,一时愕然。 转而就想起了宋子健曾经跟他说过孕妇的脾气很大,时好时坏,该让的时候就多让着点,谁让他是男人呢? 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叫真正的纯爷们。 看着她一双闪闪的泪眼,沈梓川只觉得胸腔里那颗冷硬的心好似被柔软的羽毛轻柔刮过一般,百感交集的滋味。 原来怀孕的她,易怒,爱发脾气,像个孩子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可爱到爆! 沈梓川想起她怀女儿的时候,两人离了婚,他错过了的孕期,冷峻的眉眼柔和了许多,嗓音也温柔,“不想吃鸭,那就吃大鸡腿,还有牛腩萝卜汤,三鲜馄饨,红烧狮子头,珍珠奶茶,总有一款适合你。” “哇,爸比,你偏心!” 方宝儿不干了,双手叉腰,鼻孔朝天努力抬起小脑袋愤愤地看着沈梓川,“刚才我想喝珍珠奶茶的时候,你骗我说没有,是空的。” 女儿稚嫩的指责,把两个大人都弄得有点尴尬,最后,还是男人自己给自己解围,蹲下身抱起了小家伙,一边往外走一边哄,“宝儿乖,这次不行,等你身体好了,爸比天天买珍珠奶茶给你喝。” “好啊,你说的,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雪亮的灯光打在男人的背部,西装革履,合身的西服紧贴在他结实有力背脊上,下面,是线条流畅的性感腰臀,令人赏心悦目。 一双修长的腿随着步伐起落,显露出遒劲的力度,充满了优雅矜贵的气质。 方晓染渐渐瞧得有些失了神。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人影子,就想着他可能在哄女儿睡觉,没那么快进来。 耐着性子再等了五六分钟,还是不见人,方晓染又确实饿了,便从沙发上站起来,匆匆往外走,打算去厨房拿东西吃。 她刚用勺子挖了一个狮子头放进嘴里,满足地眯着眼咀嚼,门开了,男人奇手里奇迹般地提着一只新鲜出炉正冒着热气的鸭子,递给她,深邃的眼底,无限贪恋,“多吃点,以后不一定吃得到!” 什么意思? 方晓染狐疑地扫了男人一眼,但他只目光凝着她示意她赶紧趁热吃,其他的,一个字也不说。 第353章 沈梓川,我疼 方晓染吃完了,转身要去洗菜池边洗手,忽然感觉到腰肢上多了一只男人的手掌。 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秋衫,烫到她那片肌肤上,仿佛触电了般,令她浑身都颤了颤。 她顿了一下,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抬起来,看着他,眸底闪过复杂和刺痛,“沈梓川,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男人把她轻轻按在墙上,温热大掌抚着她冰冷的脸庞,嗓音低沉轻缓,“你是我太太,我唯一想要陪伴一生的女人。” “那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有把我当成你的女人吗?” 方晓染死死地闭了闭澄澈的眼眸,又死死地睁开,啪地一下抓紧了沈梓川捧着她脸庞的大掌,力度之大,几乎把沈梓川都给捏得有点疼。 白皙的脸,透着一抹柔韧的坚强,“沈梓川,如果你还是像四年婚姻中对我喜欢不起来,你就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不会缠着你不放手,六年前我能毫不犹豫离开你,六年后,我照样可以毫不犹豫离开你。 但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你心里有我,把我当你唯一的女人,你就不要事事都瞒着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瞒着我什么都不说,我就会在心里胡思乱想胡乱猜测,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让我难受。 我就会想啊,也许在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才会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我的心情。 沈梓川,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不隐瞒。 我自认从来没有什么事隐瞒过你,所以,我也希望,你对我坦诚不隐瞒,你明白吗?” 她的话,轻柔如水,却真实又坚定,字字句句,都戳中了沈梓川的心坎最深处。 男人深邃如海的眸子,掠起了粼粼波光,俯身吻住了她光洁的额头,嗓音沙哑中夹杂丝丝缕缕的悸动,“晓染,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心里早就有了你?我没有想要隐瞒你,只是不想你因为这些小事心烦。等过了这阵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吗?” 方晓染嗔怒地抬起头,偏头躲过他的吻,“为什么要过一阵子,你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因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和宝儿必须马上离开。” 他狭长眼眸闪过一抹狠戾的厉光,却在方晓染抬头看他时,立即隐藏到了眸底深处,猛地一把将她纤细温暖的身子直接搂在怀里,眼底的狠劲越深,身体就越紧绷如铁。 性感的薄唇,沿着她白嫩的耳垂,蜿蜒往下,落在她精致迷人的锁骨上,不断地点火。 在他编织的密实柔网攻势下,方晓染心底的那点火气,渐渐消散了不少,成功地被男人转移了注意力,整个人被他撩拨得颤抖不已,撑着仅剩了两分理智,声音发颤地问道,“好端端的,我和宝儿为什么要离开?沈梓川,你今晚很不对劲,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忽而,方晓染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四五秒钟的沉默后,她猛地挣脱了沈梓川灼热的怀抱,抬起头目光一寸寸往上移,对视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是因为江曼夜来找你了,所以我必须走?!” 男人的眼底暗邃如渊,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 只凝视着她,语气坚定不容拒绝,“这段时间,我需要心无旁骛。” “我不走!有这么多保镖在医院里里外外守着,我和宝儿能出什么事?”方晓染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心不断地往下沉,“沈梓川,你告诉我,你把我和宝儿都送走,是不是真的出了天大的麻烦事?” “宝贝,相信我,把你送走,不是我不要你,更不是我要抛弃你,而是我不愿把你和宝儿置身于危险之中。你们都是我最看重的人,我必须确保你们万无一失,明白吗?” 他的言语委婉了些,但他的态度,却是不容她抗拒的。 方晓染知道他的脾气,强势霸道,杀伐决断,一旦他做了决定,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但他什么都不说,就逼着她远走他乡,她心里委实吞不下这口怨气,心头交织成了一团乱麻,让她的脑子乱糟糟的。 最终她动了动唇,却再也没说话。 见她呆呆的不吭声,沈梓川眉宇掠过一抹歉疚,但很快消失不见,走到一旁,迅速给沈白拨打电话,沉声开腔,“你带几个人进来,给太太收拾好行李,马上带她和宝儿去楼顶的天台,那里已经停了一架直升机,穆远在上面。” 沈白早就在走廊上待命,接到沈梓川的电话,飞快地应了声,马上掐断了通话,大手一挥,率领几个早就安排好的小护士推开门鱼贯而入走进了监护室。 方宝儿吃的食物里,放置了一些安神的药物,保证让她沉沉睡眠但又对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害。 这会儿,一行人收拾行李,动静不小,但方宝儿照样睡得香甜,毫无察觉,即使被沈白轻柔地从病床上抱在了怀里,她也没醒。 方晓染在休息室听见外面砰砰噼噼的声响,心知不妙,扭头瞪了沈梓川一眼,转身急匆匆跑了出去。 当看到几个小护士正在把她和方宝儿的衣物一股脑塞在行李箱时,气得呼吸不顺,冲上去伸手就把她的衣服抢回来,狠狠喘气,“住手,你们要干什么?谁允许你们动我的东西?” 收拾物品的小护士们吓的一跳,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漂亮温柔的女人,凶起来的时候,会这么可怕,都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抱着方宝儿的沈白。 沈白不知道沈梓川是怎么跟方晓染说的,但瞧方晓染激动到不肯配合的模样,肯定是没有被说服。 心思电转中,他礼貌地朝方晓染微微一笑,“太太,你就听沈先生的吧,他都是为了您和宝儿小姐好。” “什么都把我瞒着不告诉我就是为我好?” 方晓染看着女儿被沈白抱在怀里,一动不动,连这么大的嘈杂声都没有把小家伙吵醒,心开始发慌,飞快地冲了过去,“沈助理,你对宝儿怎么了,把宝儿还给我!” “太太,我没对宝儿小姐怎么样。” 她是太太,身份高贵,沈白不敢与她正面冲突,抱紧了方宝儿往后面退。 方晓染见状,更加急得不行,用尽全力,飞身往前扑。 “啊!” 心急如焚中,她没有留意到脚下的行李箱,被绊了一脚,整个人直挺挺地朝地上栽倒。 腹部重重撞击到冰冷地板的那一刻,方晓染疼得抽不过气,感觉像是有一把尖锐的斧头,正一下一下劈开她的肚子,疼得她死去活来。 “沈梓川,我疼,救我,救救孩子!” 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方晓染就疼晕了过去。 一缕鲜红的血色,顺着她的裙摆,沿着她的露裸在外的小腿,缓缓地流到了乳白色的地面上,令人触目惊心。 空气中,瞬时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第354章 宝贝,对不起 眼睁睁看着方晓染栽倒在地双眸紧闭倒在了一片淡淡的血腥味中,沈白骇得大惊失色,连忙把方宝儿交给身边不远的小护士手里,一边朝昏迷中的方晓染狂奔着跑过去,一边大声喊叫,“沈先生,太太,太太她晕过去了。” 沈梓川在里面的休息室接了纪穆远的电话,对方问他搞定了没有,大概什么时候上天台,他那边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了。 沈梓川回了纪穆远两个字“马上”,就挂断了通话,几乎是瞬时,他的左眼皮不断地跳动,仿佛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正要发生。 他攥紧掌心里的手机就往外疾步如飞,忽而听到了沈白发出惊骇的喊叫,说方晓染昏迷过去了,心口猛地刺了刺,疼痛如刀绞。 “沈白,叫你带人收拾行李,你踏马怎么搞的?太太她刚才都好端端的,为什么昏迷?” 半晌,沈梓川听到从自己的嘴里发出了嘶哑的咆哮声,伸手摸了把额头沁出的冷汗,浑身只觉冰冷入骨,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往外冲。 雪白刺目的白炽灯光照射下,他看到,方晓染面容惨白呈青紫色,以一种蜷缩的姿势,直挺挺地躺在血泊中,从她的下体,涌出一股温热血腥的血液,顺着她天蓝色的裙摆,顺着她白皙的小腿,汨汨地流淌在地板上。 那些滚热的液体,仿佛流不尽似的,不断地聚拢成一个血洼,越聚越多。 很明显,一定是在他没有出来之前她不知怎么的撞到了肚子,流了这么多血,这是要小产的节奏。 “沈先生,对不起!都怪我,我没有照顾好太太,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我毫无怨言!” 沈白后悔死了,懊悔得恨不得拿到捅自己胸口两刀。 刚才太太要抱宝儿小姐,他给就是了。 为什么要躲开呢? 他不躲避,太太情急之下就不会被行李箱绊倒,更不会摔倒在地导致昏迷流产这么惨烈的状况了。 如果太太有个三长两短,如果太太肚子里的宝宝有个意外,他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先救人要紧!” 几个小护士中,其中一个表面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小护士已经蹲在方晓染身边,一边给她实施应急抢救,一边急促地朝后悔得几乎想要切腹谢罪的沈白焦灼喊道,“沈助理,沈太太瞳孔收缩,呼吸微弱,快,快点,你赶紧出去通知医生给她抢救。” “喔,喔,医生,对,我马上去喊医生来救命。” 沈白焦虑得语无伦次,如同一只离弦的利箭,疯狂地往病房外面狂飙。 病房里面,沈梓川已经奔到了方晓染面前,迅速俯身弯腰,伸手探她的鼻息,察觉不到,心蓦地死沉如灰! 紧接着,他把她整个纤瘦的身体抱起来,掀开她的眼皮认真盯视她的瞳孔,已经涣散了,但撞上刺眼灯光时,还是会发出微微收缩的动静。 还好,有救! 沈梓川的狂躁的心跳稍微稳定了下来,没有时间喘气,立即把方晓染抱在怀里,如一阵十二级的飓风烈烈地刮了出去。 他的速度太快,飙离到走廊的时候,手臂狠狠挂擦到了墙壁坚固的表层,撕拉开了一道长达两寸多的口子,鲜血立即如泉水汹涌。 从他手上递溅的血色,混合在方晓染早就沾染了血液的裙摆上,交融在一块,污迹斑斑,有他流的,也有她流的。 这么点伤口,沈梓川根本不在意,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方晓染的身上。 “宝宝……沈梓川,求你,救救我的宝宝!” 她陷入了昏迷,但神智还有,晕厥中身体不断痛苦地抽搐,双手仿佛有感应似的,紧紧都搂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呈现保护的姿态。 哪怕她自己伤痕累累,受尽了疼痛,也要以母亲的坚强和韧性守护着肚子里弱小的小生命。 这一刻, 沈梓川终于感悟到他自己就是个十足的混账玩意。 在她面前,总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一意孤行,刚愎自用,自以为他给她的就是最好的,全部是为了她着想,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没有问一句她到底愿不愿意。 就好比这一次,明明她不同意,她用单薄的力量向他抗争,发出内心的不满和呐喊,可是他呢? 他照样按照他自己的计划,独断专行,只想着在江曼夜那个疯子下手之前把她和女儿都送到最安全的地方先离开一阵子,等他心无旁骛对付完了江曼夜,再把人都接回来,自认为这样的安排,对他对方晓染和宝儿都好! 当医生从沈梓川手里接过方晓染放在推车上,迅速送入了急诊室时,沈梓川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仿佛被锋利的刀子给狠狠地挖了一大块,整颗灵魂,整个人,都陷入了空洞中,双眸刺红地低低哀喃着。 “晓染,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不知不觉中,男人满脸苍凉,血红的双眸,竟逼出了层层雾霭。 大概从来不曾哭过,所以眼角涌出泪意的那一瞬间,他感受不到。 他的身形依旧那么挺拔有力,却仿若一瞬间失去了肌肉骨血,变成风干的雕塑,整个人怔怔的,惊惶无措。 沈白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哀痛的沈梓川,满目震惊,手里捏了一包薄薄的纸巾,却仿佛重若千钧,久久的,怎么也抬不起那只手臂。 他深深地摸了把脸,踩着沉重的脚步,终于走到了沈梓川身边,把纸巾轻轻地递了过去,嘴里,说着苍白无力、安慰的话,“沈先生,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孩子也一定会没事!” 就在这时,沈梓川紧攥在大掌中的手机响了,铃声大作。 而男人仿佛失聪了般,什么也听不见,只把一双赤色充血的眸子,紧迫地盯着急诊室门框上不断闪烁的红色指示灯,一瞬不瞬,连眼珠子都不曾转动一下。 沈白悄然叹息了一声,从失神的男人手里掏走了手机,摁了接听键。 那端,是纪穆远肃然的催促声,“梓川,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你那边搞定了没?” 沈白握着电话的手,一直在抖,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沙哑暗沉,也在不断地抖。 “纪大少,太太,太太她流了很多血伤势严重,可能暂时走不了。” 那边纪穆远狠狠草了一声,撂了句“我马上赶过去”,然后,通话就被一下子掐断了! 第355章 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纪穆远在天台的直升飞机上,从夜里十一点,一直等到了凌晨一点,没有等到沈梓川带着方晓染和方宝儿一起登上天台,反而等到了方晓染晕厥不醒可能要流产的噩耗,一张肃然的俊脸含着秋风里的冷寒,立马跳下飞机顺着楼梯匆匆赶到了急救室。 急救室的的手术,还在进行当中。 纪穆远一眼看过去,就看到沈梓川沉靠在雪色的墙壁上,那张冷鸷的面孔,彻白的好似没有任何生机。 纪穆远狠狠砸了一下坚硬的墙面,目光炯炯地射向了面前无声无息的男人,“梓川,到底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是咝咝冒着冷流的空气。 纪穆远也不恼怒,见沈梓川憔悴不堪的模样,定然心头沉重什么都不想说,便迅速扭头看向沈白,问道,“你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清楚详细的经过。” 沈白叹气,更多的,是自责,“怪我,这事都怪我!当时,我手里抱着宝儿小姐,为了不至于宝儿小姐惊吓过度,沈先生给宝儿小姐的吃食里,放了一点有助于安眠的药物,这种药物对身体没有任何副作用。 太太从里面的休息室出来,可能是看到宝儿小姐一直睡着了没有反应,她就朝我冲过来想要抱走宝儿小姐,我下意识往后退,结果,谁也没有想到,太太绊住了行李箱的一角,整个人就那样摔倒在地上,摔下去的同时,太太直接撞到了腹部。 太太怀孕了,撞击到腹部的后果,就是流了很多血,有流产的可能性。” “草,这事情整的,真踏马日了球!” 纪穆远忍不住骂了句,肃然目光横扫还在手术中房门紧闭的急诊室,隐隐透出了厚重的担忧。 方晓染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千万别出意外,那可是唯一救治宝儿身体的希望。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后果,纪穆远不敢往深处想。 万一这次方晓染肚子里的孩子流产了,很有可能短期内再也没有办法匹配到与方宝儿相近的骨髓,这样一来,方宝儿的性命堪忧。 如果方宝儿再有个差错,方晓染肯定永远不可能原谅沈梓川,两人之间的关系,定然会陷入僵局,陷入死结。 纪穆远愁眉深锁,看着眼前一脸疲倦颓废的男人,轻声咳嗽,碰了碰沈白,压低声音仔细分析道,“是这样的,方晓染醒了以后,最不想看到的,肯定是梓川。她伤得这么严重,肯定有段时间需要人照顾,但你我还有子健肯定都不合适。你看要不要找萧欢歌或者萧景城过来陪陪她。” “萧景城不行。” 不知什么时候,沈梓川跨步过来,赤红的眸子晃了眼纪穆远,微微蠕动惨白的薄唇,并沉冷地提出了异议。 “梓川,现在是在乎这些的时候吗?”纪穆远忍无可忍,朝某个醋意冲天的男人暴裂地吼道,“萧欢歌自己都才刚出院,被萧景逸那个狗东西给虐得人不人鬼不鬼,她来医院,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照顾谁,我看就萧景城比较合适。” 吼完,他立刻低头从迷彩服衣兜里拿出手机,长指翻飞,以最快的速度联系萧景城。 萧景城来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气喘吁吁跑到急诊室,谁也不看,只认准了沈梓川一个人,双手攥紧拳头恶狠狠地朝对方身上狂砸了下去。 “沈梓川,你踏马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染染,该死的人是你!去死,你踏马给老子去死!”萧景城眸底猩红,攥得拳头咯咯作响,“如果孩子真的流产了,染染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你特么闭嘴!” 一直无声无息像个死人般任由萧景城把雨点般的拳头砸在身上不反击的男人,被最后那句话狠狠刺激到了,猛然飞身而起,煞白的面容闪过浓厚的戾气,“她不原谅我,还不是因为你!是你,害得我和她离婚,害得我与她错失了六年的宝贵岁月!萧景城,我现在就先弄死你!” 他像一只被激怒的狂兽,怒血沸腾,理智全无,只有一腔嗜血的怒意要发泄出来,恨不得双手把眼前的情敌肆虐撕碎。 纪穆远和沈白在一旁,从未见过如此爆狂似猛兽的沈梓川,不由得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两秒。 纪穆远反应很快,第一个回过神,趁沈梓川不留意,猛地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了萧景城的前面,“梓川,你冷静点,先别冲动。” 这时候萧景城如果被沈梓川扑倒按在地板上狂揍,十有八九会死于非命。 萧景城一旦出了意外,沈梓川只怕真的一辈子也求不到方晓染的原谅。 那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脾气,但骨子里的执拗和狠劲,几乎可以和沈梓川有得一拼。 从她当年离婚后带着肚子里的方宝儿远走m国,一去就是六年,硬是半个字都没有吐露给他们这些人就知道了。 深叹了口气,纪穆远接着苦口婆心地劝道,“梓川,好好想一想,你揍了萧景城一顿,把他揍出了好歹,两件事叠加起来,方晓染她绝对不会原谅你。” 沈梓川被纪穆远拦下了,一字一字听着他说的话,想要一脚踹非萧景城的那条凌厉右腿,就那样僵硬地停顿在半空中。 然后,缓缓地,缓缓地,从半空中降了下来。 “沈先生,我扶你到那边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沈白瞧着难受,走上去搀扶着男人僵冷如雪峰的沉沉身躯,吃力地把他挪到了靠墙的休息椅上。 刚挨到座椅,沈梓川昂藏不屈的身子,就在沈白纪穆远和萧景城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朝地下一点点轰然倒塌,沉重地滚落在地板上,发出砰然的响声。 “梓川!” 纪穆远脸色一变,心知肚明沈梓川怕是内心破碎撕裂得支撑不下去终于倒下了。 他几步奔到俯躺在地的沈梓川身边,迅速把人翻了个身,见男人的嘴角溢出了鲜血,立即扛起晕厥的男人往另外一间空着的急诊室狂奔。 纪穆远边跑边大声嘶吼,“医生,医生,急救,马上抢救人!” 沈白见势不妙,朝萧景城匆匆交代,“萧总,我们太太就先交给你了,我过去看看沈先生的情况。” 面对这般混乱的景象,萧景城还能说什么呢? 他走到靠墙的休息椅上坐下,手掌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把,盯着急救室那盏闪烁不已的红色指示灯,心口沉沉的难受。 第356章 她那么痛,都是我的错 宋子健在凌晨三点多钟,匆忙赶到了这栋医院。 此刻,沈梓川已经做完了急诊手术,被纪穆远和沈白两人推进了vip豪华单人病房。 因为打了麻药的缘故,沈梓川还处于了昏迷状态,鼻孔里插着白色透明的氧气管,面容憔悴惨淡得毫无生息,看上去和死人强不了多少。 宋子健大步跑进去,习惯性地把手伸到沈梓川的胸口摸了摸,注意到他的心跳缓迟,跳动得很慢,吼道,“小纪子,梓川哥哥这是怎么了?前不久他刚下了手术台,身体在慢慢恢复,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我真日了地球,他这是不要老命了吧?” 纪穆远狠狠地捶了一下病床旁边的床头柜,看着仰躺在病床上几乎毫无声息的男人,心头沉重,“梓川要不要老命,我不清楚,但如果方晓染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那就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宋子健来的时候,在电话里已经听过纪穆远简单提到方晓染出了事,这会儿也忍不住皱紧了漂亮的眉头,扭头看向守候在旁边一脸忧虑的沈白,焦急问道,“方晓染那边怎么样?” “我去看了几次,太太还在急救室抢救没出来。” 沈白这话一落下,三个大男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像压了块巨大的石头般沉重不堪。 宋子健抬眸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悠悠叹道,“妈地,梓川哥哥和他的女人,一路走来,也是够惊涛骇浪波澜险阻的,本以为那啥,破镜重圆,夫唱妇随,恩恩爱爱团圆,谁知道滚了朵戏精白莲婊,又来了朵夺命霸王花。 唉唉,爱情这条路,真踏马比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还要难啊,我都想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了! 爱情这玩意,伤筋动骨,要死要活,不敢惹,不敢惹了。我还是依旧做一只散发清香的单身狗,比较安全。” 纪穆远扭头扫了大放厥词不知所谓的宋子健一眼,嗤笑道,“搞不定你医院的那只小辣椒,你就可以做一只永远的单身狗,我不介意。” “草,小纪子,我做单身狗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碍着你眼了?有本事你踏马也找个女人脱单啊,没本事就少给我唧唧歪歪。一百步笑九十九步,我发最新表情包刷不死你!” “再给我刷那么丑贱的表情包,信不信我一脚踹死你?” “不信!有本事你也丑贱一个给我看啊?” 沈白见这两人越扯越远,唯恐战火波及到自己身上,悄无声息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房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屏息静气,就静静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内心里,他其实一直同情太太,站在太太一边,有些伤痛,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永远也无法弥补。 也只有太太,心里面爱惨了沈先生,才会一次次地原谅了他,放下曾经的伤害和痛苦,选择了与沈先生重新开始。 可惜,太太和沈先生和好了没多久,就又发生了这么多不开心的事,真的是人生变幻世事无常。 那边,宋子健眼看着纪穆远快要被自己玩大发了,气得脸色阴沉如墨,连忙转移话题,“小纪子,今晚会发生这么糟糕的事情,都是因为那个江曼夜。我就不明白了,她不过一个女人,你和梓川两个大男人加起来,用得着怕她?她再厉害也只是个欠干的女人,怕个鸟蛋啊!”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纪穆远冷冷开腔,“但江曼夜个人而言,她是金三角最顶尖的杀手,你这样的弱鸡在她面前,一百个都不够她杀的。 不仅仅她狡诈凶狠,还有她背后的那些黑毒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得罪了他们,他们就要杀你全家。良心道义,在那群只认利益的亡命之徒眼底,分文不值! 别说就我和梓川两个人的能量,就是国家部门对上那些势力,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狙杀江曼夜,而是要摸清楚她这次抵达桐城的真正目的,再见招拆招。” 宋子健懒洋洋的,呸了一声,“小纪子,梓川哥哥有你,还有我,最不济还有个萧景城,我们这些人的势力都放在一块,力往一处使,怕她个球啊!” “你懂个屁!” 纪穆远皱起墨色浓眉,很想把这个天真单蠢的货一脚踹出病房,“当年梓川和我带领缉毒分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得罪了不少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的毒枭,那些人报复起来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对方晓染和方宝儿下毒手! 我能看出来,梓川已经对方晓染上了心,这样一来,方晓染就会成为梓川唯一的软肋和弱点。 所以,梓川就想着先秘密把方晓染两母女送到我那座私人小岛上去居住一段时间,等搞定了江曼夜后再把人接回桐城。” 说完后,纪穆远拧眉看向依旧躺在病房上无声无息的男人,在心底暗自叹了口长气。 爱情的力量,确实可怕,曾经无坚不摧的梓川,惟有方晓染可摧了。 宋子健拍了拍心口,惊骇得大叫了声,“草,江曼夜这么可怕,尼玛啊,简直受到一万点惊吓!一个女人,整得那么凶残干什么?难怪梓川哥哥看不上她!” 喊叫完了,宋子健视线四周扫了圈,猛地发出一声气吞山河的吼叫,“窝草,我们都围在这里守着梓川哥哥,小嫂子那边谁在守?” “萧景城。” “萧总。” 纪穆远和沈白异口同声做出了回答。 这时,病床上的男人,冰冷的手指突然微微颤动,喉咙里插着管子,强忍着急剧的痛,从刺疼的喉管里发出了声,厚重嘶哑,听不清说了什么。 三个男人顿时精神一振,齐齐大步走向床边,尤其是沈白,激动地喊道,“沈先生,你,你醒了?” 男人疲惫不堪的眼皮缓慢地一点点掀开,面容消瘦了几分,在雪白光线的照射下越发惨白如霜。 睁开眼后示意纪穆远给他拔掉嘴里的插管,说了第一句话,“送我过去,守着她。” “你刚做了手术,医生交代暂时不能搬动。” 纪穆远低头,哑着嗓音劝慰,“梓川,这一次,你大脑内的血管差点爆裂了,已经脆弱到再也经不起任何刺激,否则,后果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另外,方晓染那边我让沈白过去照应,有他和萧景城两个人看着,不会出任何事,你大可放心修养身体。” “她那么痛,都是我的错!送我去守着她,我这里才……才不会那么痛。”沈梓川摇了摇头,慢慢伸出无力的长指,一寸寸艰难地触摸到了心口,嗓音很轻很轻。 看到他眼底的坚持,纪穆远宋子健和沈白终究不忍心他痛苦,纷纷点头,“好,我们送你过去。” 第357章 她的痛,你永远不懂 纪穆远和宋子健找来了主治医生,要求对方马上给安排一辆最稳当舒适的推车,以便他们把行动不便的沈梓川推到方晓染正在急救的急诊室门外走廊上。 “不行,我不能同意!你们这么做,简直就是对沈先生的身体一点都不负责。” 主治医生皱眉,“沈先生急火攻心,由内而外引起的病,很严重,尤其是他颅内的血管神经,稍有不慎,就会变得很麻烦。我正打算等明天沈先生的精神好了些,就给他做一个核磁共振,对颅内的脑部神经情况做一个实时监控。” 听医生这么一说,三个大男人有点想打退堂鼓,尤其是宋子健,眉头几乎拧成了结,“梓川哥哥,要不,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做完了脑部检测我们再送你过去。你现在去了也看不了,小嫂子还在手术台上面抢救。” 沈梓川大手蓦地抓住了距离最近的纪穆远的手腕,盯着他,冷硬入骨地坚持着,“我说了,送我过去。” 纪穆远扭头看到了主治医生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又转回头,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忍不住吼道,“靠,梓川,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医生都说了你现在不能动,万一动的不好,就是个死字!” “我是她男人,她生命垂危,我必须……咳咳,我必须陪着她。” 沈梓川阖了阖眼,借用攥着纪穆远手腕的那只右手,强撑着要从病床上爬起来,胸口和脑部,刺痛得他几乎无法忍受,但他抿紧了薄唇,也把喉间那一大口快要喷薄而出的淤血,死死地捂在了喉管里面。 如果他吐出了这口血,纪穆远包括主治医生在内的这些人,绝对会要他呆在病床上修养寸步不移。 可是啊,方晓染因为他的步步过错,正晕厥不醒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不明,他又怎么可能静心平气躺在这里什么都为她做不了呢? 主治医生正低头监测仪器显示屏上面的各项数据,听到动静,连忙跑过去要制止沈梓川下床的动作,满脸的反对神色,“沈先生,麻烦你配合我们的治疗,再这样继续下去,你的脑部血管会淤血,梗塞,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 沈梓川没有理会主治医生的良言劝慰,只把坚冷的目光,投到了纪穆远的身上,低哑的声音,蕴含执拗的坚持,“穆远,我的性格,你知道,不达目的不罢休。” 面对这样不要命的男人,纪穆远还能说什么呢? 他转而朝主治医生走过去,重重一叹,“是这样的,梓川的女人在做手术,他不放心,一定要过去看看情况,所以,医生你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影响到梓川的病情又能达到目的。” 主治医生也跟着沉沉叹气,“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上两辆推车,一辆推人,一辆推仪器。总之呢,你们必须随时监控好这些仪器,一旦发生了警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行,我们一定盯着。” 三个大男人和主治医生最终敲定了最可行的方法,便由纪穆远和护士推着沈梓川,宋子健和沈白一边推着仪器,一边目不转睛盯着显示屏,一行人有条不紊离开了病房。 这么一折腾的功夫,到了方晓染做手术的急诊室外头,将近凌晨五点多钟。 萧景城僵硬地坐在绿色休息椅上,整个下半夜,都没有等到医生从急救室里面出来,担忧得不敢合眼。 这会儿,看着沈梓川被放在推车上,大张旗鼓地赶了过来,不由得愣怔了几秒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沈梓川,染染她进手术室快六个小时了,还没有任何结果,你踏马搞这么一出什么鬼,来卖惨的吗?比惨你能惨得过染染?劳资现在看见你就膈应,麻烦你滚出我的视线,滚远点!” 看着萧景城眼神里的怒狠,沈梓川忍着钻心的刺痛咽下了喉咙里的那口淤血,回望着对方,漠然无视,“我来看我的女人,与你何干!过去的六年,你对她和宝儿的悉心照顾,我心存感激,但这不代表你就有资格插手我与她之间的事。” “沈梓川,你踏马以为我愿意插手?婚姻四年,你对染染折磨不断,对她还不如对一个白莲婊好,还残忍地弄掉了她肚子里的另外一个孩子,逼她离婚,害得她心死绝望,不得不远走异国他乡。这所有的所有,你做到一个男人对妻子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了吗?” “我的错,我会弥补,不需要你一个外人逼叨。” “如果弥补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就好比一个杀人犯杀了人,说他后悔,悔改,这踏马有用吗?被杀害的人,永远都踏马活不过来,被伤害到绝望的伤口就算痊愈了,也永远会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 萧景城恨得眼眶都要滴血,从椅子上站起身,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扑了过去,狠狠砸向沈梓川的胸膛,“姓沈的,你踏马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一次次伤害了染染,其实是一次次在她的心上划了无数的刀口,她的痛,你永远不懂,也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万一染染这次真的撑不下来,沈梓川,哪怕是死,我特么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萧景城突然对刚下手术台气息奄奄的沈梓川下黑手,这令纪穆远等人猝不及防。 宋子健走到一旁在闷头抽烟,沈白在观察仪器的各项数据,只有纪穆远距离最近,刚扭头,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液体,喷在了半空中。 有星星点点的血沫,飞溅到他的脸上,脖子上,以及坦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空气中迅速弥漫一股血腥味。 宋子健抽着烟的手一抖,立即跑上去粗暴地嘶吼,“萧小三,你踏马疯了?” “沈先生!” 沈白抬头,看到这血腥的一幕,惊吓得差点跪了,连忙放下手里记录的笔和本子,跟在宋子健后面冲。 此刻,纪穆远看到满手的血,眸光冷厉地闪了下,猛然飞起一脚,把萧景城踹翻在地,迅速俯身去看那个疼到抽搐的男人。 他嘴角的鲜血还在往外溢出,煞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似死人,脸色白惨惨的,寂静到空洞,惟有薄唇还在一张一合,发出轻轻的低喃,“晓染,我的太太,我的妻,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就在一片兵荒马乱的时候,急救室的大门,终于被推开,参与抢救的医生,带着一身浓厚的血腥味,从里面跑出来,急躁地吼道,“病人大出血,心跳停止,你们谁是家属,赶紧通知血库,快一点!” 第358章 套她入瓮的局 听到“病人大出血心跳停止”这句话,沈梓川的双手和身体都在急剧颤动,深邃的瞳孔陡然涣散开来,蓦地起身,整个人几乎要从推车上弹跳到地板上。 灰败的眼神里,透出彻骨的哀痛,“穆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如果他不一意孤行,认真倾听方晓染的意见,她就不会发生这么一场惨痛的意外。 大出血,心跳停止,这意味着,她将很难捱过这刺的生死关坎啊! 看他内疚后悔得恨不得去代替方晓染承受这场惨烈的伤痛,纪穆远眼底划过一丝复杂,嘶哑着嗓子安慰道,“梓川,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谁也预料不到。医生只是说方晓染的情况很严重,并没有下达病危通知书,至少说明她还有一线希望和生机。现在,为了方晓染,为了宝儿,你更应该坚强起来。” 那边,萧景城听了医生的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双眸猩红,盯着造成方晓染一次次伤痕累累的罪魁祸首,冲上去恨不得把沈梓川大卸八块。 但他刚跑了没两步,就被宋子健和沈白拦住了,双臂也被他们两人拉着拽着,动弹不得。 萧景城近不了沈梓川的身,哑然发出一声无能为力的笑,只能攥紧拳头,狠狠冲着躺在推车上的男人暴骂,“沈梓川,六年前你差点害死染染,六年后的今天,你又差点要害死她,她现在就快要死了,很有可能再也下不了手术台,你是不是开心了? 沈梓川,你踏马混蛋,真的不能再混蛋!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老子今天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萧景城目眦欲裂,几近发狂,愤怒地盯着沈梓川,心脏刺骨钻髓般,血淋淋的撕痛。 他珍重放在心底将近二十年的女人,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的女人,捧在手心中怕化了的女人,却每一回都被眼前的王八蛋伤害得痛彻心扉鲜血淋漓,叫他如何不恨?! 说到最后,萧景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疼,血红的眸底泛起了层层水雾,涩然地抹了把早就凉透了的脸,沙哑的声音里透出彻骨的恨意,“沈梓川,如果你不爱染染,你就踏马早点放手,别一次一次伤害她,拿刀子往她心口里戳。我告诉你,染染那么美好,那么善良,你踏马不爱她,有得是人爱她!” “萧小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就是宰了梓川哥哥,能对方晓染的病情有什么帮助?” 沈梓川任凭萧景城对着他破口大骂,垂下了灰败的双眸,视线牢牢盯着急诊室门口一小块时间久了呈现着暗红色的血渍,黯然不语。 那可能,就是从方晓染体内滴溅的鲜血。 流了那么多的血液,她该有多疼啊! 一时间,沈梓川仿佛置身于最寒冷的冰窟里,内心早就清楚地知道,他与方晓染好不容易缓和了不少的感情,只怕也会随着这次对她的残忍伤害,变得无可挽回了。 这样想着,男人的眸色越来越黯淡,无处可安放的痛,沿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血肉和神经,痛得他胸腔里那颗冷硬的心脏早就变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这一次,他真的罪无可赦。 “萧小三,你以为梓川哥哥心里不痛,我告诉你,方晓染是他真心喜欢的女人,她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伤,流了那么的血,他只会比你更痛苦。” 宋子健扫了眼陷入沉痛的沈梓川,心口一涩,不由得扯了扯嘴,扭头朝暴跳如雷的萧景城露出一个比较友好和善的微笑,“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方晓染着想,能不能先把过往的恩怨都放下,一切等这场手术做完了再谈。” 不得不说,宋子健的这番话很有道理。 沈白面色郑重,也跟着点头,“事有轻重缓急,还请萧总以大局为重。”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等着,等着!” 萧景城双拳难敌四手,独木难支,除了强行咽下一口恶气,放弃对沈梓川的指责,还能干什么呢? 气怒攻心的他,压抑不住内心的狂躁和愤懑,猛地飞起一脚,狠踹在雪白的墙壁上,踹得咚咚作响。 另一边,纪穆远体力好,速度快,早就离开兵荒马乱的现场,急匆匆赶往血库室,焦灼地朝值班医生急吼道,“医生,二楼的急诊室病人需要大量的a型血,赶紧送过去,快,速度点!” 那值班医生被纪穆远吼了句,面色微微变了变,也算是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迅速吩咐里面的医护工作人员,把需要的血浆都清点好。 不料,其中有人发出惊愕的抽气声,“完了,a型血浆只剩下两袋,完全不够用。” 纪穆远听到这句话,高大的身躯立即僵硬如巨石,钉在了原地,眉头深锁,“靠,病人大出血,正等着输血救命,现在你们告诉我血浆不够用,那现在怎么办?” 面对纪穆远浑身散发的骇人冷意,值班医生瑟瑟发抖,连忙陪笑道,“那个,先生,实在对不起,这两天需要输a型血的病人比较多,才造成了短缺的情况。我一看先生你就是个有能力的人,可以去别的医院先调用过来,也可以发动你们的家属来献血救人。” 纪穆远眼底划过一片冷恻恻,转身走到偏僻的角落,给宋子健打电话,“方晓染需要的a型血浆短缺,马上问问你的医院有没有?” 那边,宋子健回复的很快,爱莫能助,非常无奈的语气,“小纪子,我的医院刚好也缺少这种血型,草,我去他妹儿腿的。眼下梓川都快急疯了,小纪子,你说现在咋办?” “我们这群人里面,只有梓川是a型,但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再抽几管子血,我估计他活不过明天。这样,你联系方晓染的母亲,看看她的血型能不能配对?另外,时间紧急,刻不容缓,我马上召集医院现有的所有值班医护人员,砸大把的钱下去,有钱能使鬼推磨,肯定会有人愿意给方晓染献血。” “行,就按你说的办!” 宋子健挂了电话,从沈白那里要到了程兰的手机号码,毫不迟疑地拔了过去。 凌晨六点半钟,程兰躺在沈梓川为了讨好方晓染特意给她购买的一套高档公寓里的卧室大床上,睡得正香。 忽而听到了一阵尖锐的铃声,打断了她的美梦,气得火冒三丈,眯着眼伸手摸到了床头的手机,直接掐断。 不料,隔了不到一秒,铃声再次响起,如催命般,闹个没完没了。 程兰快要气疯了,柳眉倒竖,刷地从床上爬起来,扫了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摁了接听键,刚要破口大骂,却听见听筒里传来一个阴恻恻的男声,“程女士吗?我是宋子健,梓川的铁杆哥们。方晓染,也就是你的女儿发生了意外,急需你马上来一趟医院。” 程兰刚被惊醒,头脑晕晕沉沉的,下意识地问,“去医院要我干什么?” “抽血。” “抽血干什么?” “方晓染失血过多,需要输血救命,医院血库不够用,你即刻来医院化验一下你的血型适不适合,赶紧过来,我的耐性有限,就这样,挂了。” 听完宋子健的一番话,程兰惊吓得瞌睡全部没了。 抽血,化验,验血型,检验她和方晓染的血型能不能对号?! 这到底是沈梓川的意思,一个套她入瓮的局,还是方晓染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于情于理,她作为方晓染刚认的母亲,都不能逃避。 这一趟,她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无法逃避。 可万一查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现在拥有的房子车子和票子,只怕瞬间就会化为流水,长出翅膀从她的手里飞走了。 如果从未得到这些实实在在的豪宅豪车也就罢了,但一旦拥有了这些东西,再要她从嘴里吐出来,那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万分。 怎么办? 她现在要怎么办,才能保住这好不容易获得的一切? 不行,她必须想出个万全的法子。 程兰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床上,左思右想了五六分钟,终于想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策。 于是,她重新拿起手机,准备给一个熟悉的人打电话,那张除了老了点几乎和方晓染一模一样的脸庞,缓缓地流露出胜券在握的得意神色。 第359章 你现在的样子,真贱 接到程兰的电话时,程舒羽刚起床洗簌完毕,正坐在卧室里的奢华梳妆台面前,拿起昂贵的护肤品对着镜子仔细涂抹。 “什么?要我陪你去趟医院献血?我说程兰,你是脑子有毛病还是没睡醒?方晓染她是你的女儿,充其量也只是我的外甥女,她身体出了问题需要大量输血,关我什么事?” 程舒羽一边涂口红,一边盯着镜子里妆容完美的自己,发出冷笑,“我再冷血一点的话,可以直接告诉你,方晓染是死是活,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那头,程兰也不生气,反而隐晦地有些威胁的意思,“姐姐,你特意找我接近方晓染,还不是为了从她的嘴里套出当年你掏心掏肺爱着却根本不给你任何机会的那个男人的消息。 如果方晓染这次真出了什么差错,我与沈家的关系断了,关系一断,你就永远也得不到那个男人的消息,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程舒羽一听,气得扔掉手里捏住的口红,砸在梳妆镜面上,发出哐当的脆响。 “程兰,你威胁我?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姐姐,你可是风风光光的萧家夫人,身份高贵,富贵逼人,我哪敢威胁你啊?你我姐妹,本就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说是吧。这些年,你人前人后享尽了荣华,可是,我呢?我过得比一条流浪狗好不了多少,你虽然是我的亲姐姐,可你只顾自己舒服享受,有想过我在过什么苦日子吗? 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女儿,终于也可以过上舒舒服服的好日子,程舒羽,我告诉你,如果你这次不帮我,让我失去了刚刚得到的好处,就别怪我不顾姐妹情深撕破脸面。 总之一句话,你不让我好过,我就绝不会让你好过。 我绝对会把你真正的丑恶面目捅到萧文渊面前,告诉他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他,所有你对他的深情,都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假戏。 我要让你的妖艳贱货真面目公之于众,我倒要看看,知道你从始至终只把他当棋子当垫脚石的萧文渊,还会不会始终如一地爱着你?” 听着电话那端程兰情不自禁发出得意的笑声,程舒羽捏紧手机,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冷了下来,阴冷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程兰你给我闭嘴!行,我去,把地址给我!” 从小她就知道,这个与她一起长大的孪生妹妹,见不得她长的更美过得更好,所以,带着当时年仅六岁的萧景逸嫁给萧文渊后,她就直接把程兰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再也不见。 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得到那人的消息,她也不会主动去联系程兰告诉她方晓染的存在。 如今,这么个私心作祟的念想倒变成了程兰要挟她的把柄了。 程舒羽越想越气恨,冷着脸换了身最新款的香奈家套装,拎着同色系的皮包走出卧房,就与推着轮椅刚从书房出来的萧文渊撞上。 敏锐察觉到程舒羽脸上的薄怒,萧文渊用双手摇动轮椅,滚动到她身边,伸手轻轻地握紧了她白皙的手腕,低低道,“舒羽,大清早的,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这时,女佣端来了中式早点,品种繁多,各种各样的。 程舒羽拿了一叠小笼包和银筷,递给他,低眉含笑,贤惠的样子,“文渊,你也说了,大清早的,能有谁惹我生气啊!就是刚接了程兰的电话,她今天有空闲时间,想约我出去喝喝早茶逛逛商场。” 萧文渊接过了早点和筷子,轻轻地搁置在轮椅前置的活动板上,忽而听到程兰两个字,清隽的眉头皱了下,但很快舒缓开来,抬起头朝程舒羽温柔地笑,“你们两姐妹多年不见,确实需要多沟通一下感情。 我听说程兰刚认回了亲生女儿,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啊!从血缘上来说,她的女儿也就是你的亲外甥女,要喊我姨父了,找个时间让程兰带她来家里坐坐。” 说这话的时候,萧文渊想起了自己那个刚出生半个月就夭折的女儿,忍不住叹了口气,目透惆怅,“舒羽,我记得程兰的女儿和我们的女儿是同一个月出生的吧,如果不是突发性急症,我们的女儿也该三十一岁了,嫁了人,生了孩子,过得和和美美。” 说到这里,萧文渊摆了摆手,“唉,人老了,就爱回忆这些伤感的记忆,不说了,不说了!舒羽,既然程兰约了你,你就去吧,别总陪着我这个残废闷在别墅里,我怕把你闷出病来。” 这番话里,满满的情意,但程舒羽却仿佛听习惯了一般,脸色很平静地点了点头,“行,我先走了,回来给你带素芳斋的点心给你。” 等程舒羽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别墅的大门后,萧文渊询问刚在书房整理资料疾步走出来的年轻助理,“小张,给我在网上查一查有没有程兰和一个叫做方晓染的女人的新闻。” “是,萧老先生。” 最近一段时间,方晓染和程兰的劣迹斑斑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张助理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与方晓染有关的几张照片和视频,恭敬地递到了萧文渊的眼前,“萧老先生,您要的,都在这里了。” 萧文渊扫了眼照片,大都是女人的侧脸,看不到正脸,只隐约能察觉到这个女人长相挺漂亮,和年轻时候的程兰几乎一模一样。 可当萧文渊点开视频的刹那,瞳孔急速缩动,像是见了鬼似的。 视频中,朦朦胧胧的灯光,光线很昏黄,可他就是看清楚了方晓染光洁的后背有一处很不寻常的东西,那分明,分明是—— 如果不是角度刚刚好,只会认为那一小块皮肤没什么异样,仅仅是稍微比周围肌肤颜色更深一点罢了。 迷惑夹杂着说不清的震惊,让萧文渊心里狂乱得如同刮了场狂风骤雨。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粗喘,“小张,我有件事,需要你秘密去调查,记住了,这件事,你只能向我一个人汇报,在夫人面前也必须只字不漏,听明白了?” 张助理点头,郑重地应了个“是”。 医院的化验室,程舒羽和程兰检验都是a型后,医生在纪穆远的暗地里授意下,毫不客气都抽了她们的血。 抽完后,程舒羽感觉到浑身虚弱得很,不舒服极了,连动都不想动一下,干脆窝在休息椅上,闭目养神。 程兰瞥了她一眼,尽管乏力腿软,却强撑着悄悄地站起来,亦步亦趋跟在手里小心翼翼端着血袋包的医生身后,走出化验室。 一直走到快要进电梯的时候,程兰加快脚步抢先到医生前面,笑眯眯说道,“医生,刚才你把贴着我和我姐名字的血袋包弄错了,麻烦你现在改正一下,不耽误救我女儿的时间。” 医生不明就里,虽然心里觉得一套流程走下来自己并没有搞错,但既然当事人提了出来,也只好按要求改正了,反正就如对方说了,耽误不了几秒钟。 程兰目不转睛看着医生掉换了名字,高兴得连声夸赞,“医生,谢谢你,有了像你这样负责的好医生,我女儿一定会没事的。” 等医生走进了电梯,程兰才慢慢地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回头盯着急诊室的透明玻璃,看到程舒羽还在闭目养神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很快,大量的血液被及时地送进了急救室,以供医生争分夺秒抢救方晓染的生命。 最终,这场持续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的手术,宣告圆满结束。 方晓染平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平安。 等在急诊室外面的纪穆远宋子健等人,听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主治医生宣告了这个好消息,忍不住欢呼,个个面带喜色。 沈梓川仰躺在推车上,面色平静,并没有发出欢呼,只把头往靠墙的那边侧了侧。 但纪穆远眼尖,在男人侧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有流光在沈梓川的眸底闪烁。 于是,纪穆远明白,沈梓川落泪了,因为方晓染的得救而落泪。 最离谱的是萧景城,竟然冲上去一把就抱住了白发苍苍的主治医生,差点吻了上去,满眶溢满了水雾,“医生爸爸,谢谢你救了染染,谢谢,太感谢你了!” 宋子健不满地瞪他,“靠,萧小三,你现在的样子,真贱!” 萧景城才懒得鸟宋子健,只把主治医生拉到一旁,询问方晓染接下来该注意什么如何调理等等问题。 接下来,昏迷不醒的方晓染被簇拥着送往了监护室。 可是,时间过去了两天,她不仅没有醒,还突然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浑浑噩噩的。 两天四十八小时,沈梓川揪着一颗心,躺在推车上守候着她,寸步不离! 第360章 该死的人是你 监护室外面,萧景城再一次被两排身强力壮的保镖给拦住了,不让他进去看望方晓染,心底冒出一股烈烈燃烧的怒火,抬腿就是一脚恶狠狠踹在阻拦在他前面的那个保镖身上,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沈梓川,你什么意思,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探望染染?” 那个保镖没及时闪避,被萧景城踢到了肚子,脸色不变,很快就利落地擒住了萧景城的两条手臂,把人控制住了。 为了保全方晓染和方宝儿不被江曼夜伤害,这次沈梓川下了血本,请来的这群保镖都是战场上身经百战的雇佣兵,个个都身手非凡。 所以,以萧景城普普通通的拳脚功夫,根本不是对手。 见萧景城被擒住了,站在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马上冲上去,把他从门口拖拽走,进行的有条不紊。 此刻,萧景城被这些保镖扔垃圾似的扔到了一旁,彻底被沈梓川霸道强势的行为给恶心到了,干脆豁出去了,暴跳如雷地厉声吼叫,“沈梓川,你行,你厉害,你有保镖,踏马有本事你就一辈子拦着不让我见到染染?” “为了救治宝儿,染染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结果呢,你又害得她流产差点性命不保,到现在手术过去了四十八小时她还在昏迷不醒,还发着烧,都怪你,沈梓川!” 萧景城吼完后,心中的郁结之气还是没有完全派遣出来,长长地吸了口气,反手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恨声说道,“沈梓川,每次染染决定了要和你在一起,就没有好日子过,不是伤身就是伤心,沈梓川,我实话告诉你,等染染醒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坚决让她跟你离婚!” 本来他想着既然方晓染除了沈梓川,再也爱不上别的男人,那好吧,他放下心底对她的万般牵挂深情厚意,即使心有不甘,也依然打算放手让她重新投入到沈梓川的怀抱,并送上深深的祝福。 可是啊,他万万也没有预料到,最后,差点导致方晓染流产身亡,带给她彻骨伤痛的,依然是沈梓川。 “姓沈的,染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一次又一次承受你给的伤痛?” “沈梓川,你真该死!该痛苦的应该是你,该死的人也应该是你!” 萧景城喧嚣的吼叫声,穿透力非常大,隔着一扇厚厚的房门,也依然一字不落地刺入了沈梓川的耳蜗里。 经过两天的静养,他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沉着一张冷硬的脸,从病床上强撑着坐起来又下了床艰难地挪到了门口,缓缓地拉开房门,僵硬的身躯重重靠在雪白的墙壁上,深冷目光射向三米开外犹在吼叫的萧景城,拧眉淡淡地吐了一个字,“滚!” “什么?” “别让我说第二次,不然,你永远都见不到她。” 沈梓川的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深深透着一股嗜血残忍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萧景城自幼生在萧家,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哪里会把沈梓川的威胁放在眼底,抬头死死地盯着对方,愤怒得目眦欲裂,“你说见不到就见不到?沈梓川,我和染染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你一两句狠话就能隔断的。你如果强行拦着染染不见我,染染就敢跟你立马翻脸不认人。” “我不拦她,但如果你一不小心死于一场意外呢?” 沈梓川盯着萧景城,眼神透出一股汹涌的煞气,“你记住,她是我沈某人的女人,她的一根头发,你不配碰,更不配惦记!” 沈梓川不说倒好,一说更是让萧景城戾气横生,他蓦地疾步如飞朝沈梓川猛冲了过去,却在半途中被保镖拦了下来,近不了沈梓川的身。 无法如愿痛揍对方一顿,萧景城气得头皮都快爆炸,“沈梓川,你还知道染染是你的女人?!妈地,可你是怎么对待她的?你有真正把她视为心爱的女人去疼吗?” “这是我与她的事,与你何干?!” 面对咄咄逼人的萧景城,沈梓川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不错,面对方晓染,他是理亏的那一方,但他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还轮不到萧景城这个外人来评判。 沈梓川眯了眯狭长的眸子,面色沉如水,朝那群保镖冷冷吩咐道,“把他送出去!” “是,沈先生。” 一群保镖在大金主的命令下,迅速扑向了萧景城,扭着他的两条手臂就往电梯那边疾走。 “沈梓川,我日你大爷的,放开我,踏马你们放开我!” 任凭萧景城如何叫嚣,这群保镖依然尽职尽责地把他塞进了电梯,眨眼间从这层楼消失了。 消除了讨厌的噪音,沈梓川沉硬的身躯微转,朝监护室里面走了进去,还没靠近病床,就听见方晓染发出迷迷糊糊的呓喃,“好渴,水,我要喝水。” 沈梓川心底划过一丝欣喜,忍着身体的刺痛加快速度走到床边,倒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水,把茶杯紧握在手中,俯身凑到了方晓染煞白小脸的上方,等她慢慢地,慢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宝贝,你还好吗?除了想喝水之外,头晕不晕,肚子饿不饿?” 男人熟悉的声音钻入了耳朵里,方晓染浑身一震,一点点抬起眼眸,看到了修长大掌握着的透明茶杯,再慢慢移动眼神,看到了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 瘦骨嶙峋的面容,涩红的眸子,以及下巴一圈青色的胡茬,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憔悴不堪,就好像几天几夜没吃没喝没睡似的。 可是,他憔悴,他消瘦,关她什么事呢? 发烧两天了痊愈后引起的后遗症,就是让方晓染的大脑抽疼,反应变得有些迟钝。 盯着沈梓川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突然从梦靥中惊醒过来一般,缓缓地把细瘦的手指一寸寸挪到肚子上,轻轻地问他,几近无声,“孩子呢,孩子还在不在?” 说完这几个字,她感觉到嗓子眼和嘴唇干裂到刺痛,便把目光从男人的脸上移到了水杯上,定定的,不动。 “在,孩子还在,好着呢。” 沈梓川哑着声音回答她,把茶杯的杯沿轻柔地贴到她干涸的唇边,眸底露出丝丝疼惜的神色,“喝吧,不够我再喂你!” 听到孩子没事,方晓染一双灰败的眼睛终于绽放了一抹喜悦的神采,面对男人殷切的照顾,摇了摇头,示意他把她躺的这一边床头摇了起来后,才伸手接过那杯水,自己放到唇边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因为浑身虚弱无力,喝的时候,她的双手一直抖。 她的脸色白惨惨,煞白得吓人,仿佛一碰就碎。 沈梓川喉结一阵阵哽动,大掌伸过去想要帮她固定茶杯,还没碰到,她却连人带杯子往里面缩了缩,不愿意让他触碰到。 一瞬间,沈梓川的大掌,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第361章 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方晓染喝完水后,缓了很久,才把空了的茶杯递回给了沈梓川,慢慢闭上眼,沙哑着嗓音说道,“沈梓川,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看到他,她就想起了他不顾她愿不愿意就要强行把她和宝儿送走,就想起了自己被行李箱绊了一脚狠狠摔倒腹部差点流产的意外。 如果不是她老天保佑的话,也许这一次,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活不下来,那样,身患绝症的宝儿也会跟着活不下来。 面对眼前这个差点间接要了她性命的男人,她是真的怕了,也寒心了。 说来说去,还是她太傻了,误把沈梓川偶尔的柔情当成了是他真心爱上她的表现,以至于被打脸的时候,心底会那么的苦,那么的痛。 方晓染压抑着心底的酸涩悲痛,慢慢把惨白的脸转向了面对墙壁,留给沈梓川一个冰冷的后脑勺。 沈梓川见她毫不犹豫表达对他的不满和排斥,心里空洞洞的,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有愧疚,后悔,伤感,和惆怅,唯独没有欢喜。 他舔了舔薄唇,眸光翻涌各种复杂的情绪,深深盯着她的半边侧脸,涩然说道,“晓染,这些年,我做过了很多伤害你的事,真的很抱歉!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拿刀捅我,但别赶我走! 你是我的女人,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可的妻子,我是不可能从你身边离开,更不可能把你拱手相让给别的男人。” “沈梓川,你不爱我,却又不放手,何必呢?” 也不知道男人的哪句话触动了方晓染胸口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她慢慢地把头转过来,对上沈梓川深邃眸光的霎那,苍白消瘦的脸,缓缓地笑了,笑出了满脸冰凉的泪。 在他手里,经受了一次,两次的流产之苦,她还有什么不能看透的! 他爱的人不是她,不管她怎么做,怎么对他掏心掏肺,怎么为了迎合他的各种喜好而委曲求全,最后得到的,也仅仅是他偶尔的关注和垂怜,而非站在平等位置上付出相等的爱。 曾经的她啊,怎么就偏偏在这个男人身上执迷不悟呢? 十六岁那年,她在包厢里慌乱无助被他从一群油腻恶心的中年男人手里救走时,她就把他的名字他的音容笑貌深深地刻入在了脑海心间。 自习课堂上,悄悄在日记里写他的名字,千遍,万遍,写了又涂,涂了又写。 悄悄购买了采访了他的财富报刊,并把他的照片小心翼翼地剪了下来,一张张,珍而重之地夹在主课书本上,每次多看了他一眼,心里就开心得发颤。 悄悄地把他当成心中的神,拼命忍受着方嫣容一家三口的凌辱和谩骂,只为了能让他们看在她乖巧的份上可以让她继续读书,可以继续努力,争取考到国内最顶尖的名校,然后去他的公司做一个小小的职员,争取靠他近一点,更近一点。 她与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中间隔了整个银河系那么遥远,十六岁的她,只把他当成一个高高在上的梦想,可望不可及。 可转机,却发生在了方嫣容的成人礼上。 谁也不知道,本来选定了方嫣容是他的未婚妻,他也没反对,可后面,莫名其妙的,她竟然晕晕乎乎上了他的床,还被他的父亲破门而出给当场撞破了,强硬地逼着他娶她为妻。 尽管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方嫣容,娶她只是迫于他父亲的压力,但她依旧很开心,欢欢喜喜揣着一颗跳得快要得心脏病的心,挽着他一步步完成了所有的流程。 是啊,她怎么会不狂喜呢? 她用一场婚礼,一张结婚证,套牢了这个在十六岁那年就装进了她心里的天神。 可四年婚姻,她却输得彻底,输在了他不爱她的残忍事实中。 回忆如刀,一刀快似一刀,准而狠地割裂方晓染的心,疼得她肝肠寸断。 呼吸稍微气喘了点,手术后腹部刀口就传来的钻心刺痛,这令方晓染痛苦地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沈梓川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涩哑地轻轻叹息道,“沈梓川,你对我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爱,而是出于男人自私的占有欲,放手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你现在精神不济,情绪也不稳定,这件事等你身体恢复正常了再说。” 沈梓川冷峻的眉宇深锁,见她苍白的小脸因为他的话透出了一抹飘忽的嘲弄,眼睛忽而有点刺痛了,狠狠地闭了眼,再睁开,慢慢坐在床边的一张沙发椅上,大手伸过去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嗓音略沉,含着一抹无奈的迁就,“别多想了,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我自己心里清楚!累了吧,先睡会儿,这些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一起养伤,一起康复。” 方晓染艰难地抽了下手,可那只手照样还是被他紧握着,没抽动,干脆由着他去,忍受着身体的剧痛,幽幽地闭上了无神的双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意识逐渐昏沉混沌,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晕睡。 恍恍惚惚的,方晓染似乎听到了有人推开房门的吱呀声,好像是沈白,还是别的什么人,脚步仓促冲了进来,“沈先生,江曼夜去了集团大楼,说没等到你的人她就一直在办公室等下去,一直等到你出现为止。” 江曼夜,又是江曼夜,这个女人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半睡半醒中,方晓染突然眉头紧蹙身体颤了颤,下意识想要攥牢男人的大掌,但刚才还抓住她的手不放的男人大掌,缓慢,却坚定地松开了她。 然后,脚步声纷沓凌乱,从她的听觉里渐行渐远,到了后面,再也听不见了,悄无声息。 每次都这样,在她天真地信以为真他确实真真切切地爱上她的时候,又把她恶狠狠地摔到了黑暗的深渊,连一点幸福的假象都吝啬于给她。 他对她的漠视态度,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别的女人从她的身边离开,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方晓染的嘴角一点点上扬,脸上挂着凄美的笑,眼角却流着伤痛的泪,直到病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嘶声怒吼。 第362章 她是怎么伺候你的 上午十一点左右,沈梓川由守卫在医院里的保镖队长开车送到了沈氏集团大楼。 他刚下车,就看到站在大楼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的沈白朝他急匆匆而来,平静的脸色挂着一丝隐隐的担忧,“沈先生,江曼夜不到九点就过来了,她的身手太好,我们的保安部根本拦不住,只能随着她强行闯进了您的办公室。 依我看,她这次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沈先生您千万要当心。” 沈梓川冷着脸,平淡的没有任何波纹,淡淡颔首,“我知道。” 来的路上,他在车内换了套备用的高级定制西装,纯冷黑色调,线条简洁,没有任何过多的修饰,让他整个人充满冰冷的气息。 除了因为疼痛袭来时偶尔地蹙了蹙眉,从他沉鸷的面部轮廓上面,谁也看不出来,他是刚做完一场大手术只休息了两天的人。 十分钟后,沈梓川站在了专属于他的办公室门边,眸光锋锐地刚要伸手推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了江曼夜冷艳的脸庞。 看着眼前眸光冷酷盯着自己的男人,江曼夜挑了挑冷媚的眼尾,露出一抹笑,“阿川,听说你前两天身体出了点问题,我很为你担心,特意大清早的就来看你,够诚意的吧!不过,你却看起来有点不爽哦。” “难道我不爽你就不来?” 沈梓川收回目光,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走进办公室,长指敲了下办公桌面,瞳孔一片彻骨的冷意,“找我什么事?” “想你,就来找你。” 对于他的淡漠,江曼夜魅惑地耸了耸肩,并不在意,长腿悠然地跟在沈梓川后面,径直走到黑色的大班椅坐下,抬起眼眸,眸底一片翻沉的寒气,脸庞却挂着一抹笑靥,“大前天晚上听说你和她在医院的休息室里差点搞出了人命?她对你的吸引力就那么大,大到你连一个丑陋的孕妇都不忌口?阿川,你告诉我,她到底哪点比我好?长相,身材,还是伺候你的技巧?” 顿了顿,江曼夜眯眼盯着沈梓川腹部以下的某部分,脸上的笑渐渐冷了下来,“阿川,你和她在办公室玩过情趣play没?沙发,地板,还是我现在坐的这把椅子?她是怎么伺候你的?嘴,手,手嘴并用吗?” 沈梓川面容掠闪一晃而过的杀机,点了根烟吸了口,森寒地眯起眸,““江曼夜,十多年不见,你却越来越令人反胃。” 他对她的反感和呵斥,并没有令江曼夜动怒,反而更加挑起了她内心强烈的占有欲。 盯着男人蹙眉抽烟的英俊模样,即使是她这种在部队见识不少肌肉块状型男的女人,也被吸引得目不转睛,视线舍不得移开半秒,“阿川,我变成这么饥渴难耐的样子,还不是因为你的狠心?如果你愿意满足我,愿意冲刺我,就算只有一次,也够我回味这一生的了。” 听着江曼夜豪放的一番话,沈梓川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只垂眸吞食着香烟带来的涩然感,那张迷人的脸在层层烟雾中模糊不清,“废话说完了就给我离开,我很忙!” 弦外之音,他这里压根就不欢迎她,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阿川,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对我冷淡至极,可偏偏,我就爱死了你这种调调。” 江曼夜勾唇,笑得格外冷媚,“这次来找你,是有些很有趣的东西,想和你一起观摩。” “少恶心我。” 任凭她笑得魅惑万千,沈梓川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从头到脚,如冰冷的玉雕般,淡漠得没有一丝表情。 他的漠冷和无动于衷,终于有点惹恼了一向我行我素的江曼夜。 她从大班椅上腾地站起来,走到沈梓川的身边,伸手快如闪电地从他的唇齿间抢走了燃烧到一半的香烟,放进她自己性感的嘴里,接连深吸了几口。 吸完后,江曼夜也不把烟蒂扔进果皮箱,而是放在蜜色的两指间轻轻地捻碎,并歪头朝男人蜜笑,“真不想看?那我就马上通过各大网络平台发布出去,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有预先通知你。” “什么东西?在部队,我可与你从未发生过什么。”沈梓川沉冷地瞥向她,心底立即升起了慎重和警惕。 虽然他在部队里曾经与这个女人共事多年,但她不按牌理出牌诡谲万变的个性,还是令他暗自提防的起来。 江曼夜闻言,盯着他削冷的薄唇,倏然胸腔里那颗冰戾的心狠狠跳了下。 每次他郑重其事跟要跟她撇开关系的时候,她就越想撩拨他,占有他。 部队里数不胜数的优质男人,她独独仅一眼就看中了他。 现在,如此优秀的男人竟然被一只弱鸡似的女人拥有了,叫她如何不恨? 江曼夜对准沈梓川的薄唇,忽然倾身凑上去,却被他偏头躲开,躲得又快又冷,在她的面门掠起一缕霜雪般的寒气。 热情满满的唇尴尬地扑了个空,这让江曼夜媚娆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恼意,“阿川,你最好还是别拒绝我!你知道,你越是对我无情,我就越是对你如痴如狂。 到时候,我在嫉恨心的作用下,可能会情不自禁做出伤害你或者你身后那个女人的事哦!” “有事说事,别扯其他有的没的。” 沈梓川给自己泡了杯茶,走到落地窗边看外面的风景,再没理她。 江曼夜扬笑,从西裤的裤兜里摸出手机,轻按了几下,调出了一个视频,点开播放键,跟着走过去,走到沈梓川的正对面,眯着眼递到他的眼前,凌艳地勾了勾唇,“阿川,这一小段录像是我从方嫣容手里得到的,你仔细瞧瞧,里面一对激情四射的男女,到底是谁。” 沈梓川面无表情扫了眼,当视频里那个被男人搂着白嫩腰肢正狠狠冲刺的美丽女人一边娇声吟哦一边慢慢地抬起头时—— 那一瞬间,他平淡无波痕的面容,倏然变了脸色。 第363章 男人嘛,和谁睡不是睡 沈梓川触目所及的,是男女情爱时最酣畅淋漓的那一幕。 女人白皙鲜嫩的柔软身体,只穿了一件蝉翼般的透明薄款纱衣,衬得她雪白的肌肤润泽如玉,里面的大部分美景,都暴露在了镜头下,也暴露在男人渴求的眼底。 她柔若无骨的双手攀附在男人结实的肩头,漂亮的眸子半眯半睁,小脸泛出情动时的淡淡绯红和迷醉。 至于男人,精瘦有力的胸膛袒露,只显出半边侧脸,薄唇扬起,深邃眸子,仿佛浸了一把熊熊火焰,迸射出的流光定定地落在女人红润的唇瓣上面,呼吸有些压抑不住的急喘。 沈梓川仅仅一眼就认出里面的男人是他自己,而女人,是方晓染,视频里面的背景,正是以前的方家别墅方晓染所居住的狭小客房。 那是唯一的一次他与她在方家做。 可能是因为从小长大的熟悉环境让方晓染有了放松的欲望,那一次,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抛弃了往日的羞涩和放不开,变得更恣放,主动愿意配合他的一切花样,让他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当时的快乐太销魂蚀骨了,所以,他记得很清楚,放在脑海里念念不忘。 只是沈梓川万万想不到,方嫣容竟然在那间狭小客房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把当时他与方晓染的激情一幕都偷拍了下来,并且保存到现在,通过江曼夜的手递送到了他的眼前。 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又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沈梓川目光直视过去,寒沉地盯着江曼夜,“说吧,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非常简单啊!” 江曼夜双手悠然伸过去,搂住了男人精瘦有力的劲腰,刻意压低上半身,把胸口那片蜜色柔滑肌肤,毫无遮拦地裸现在他的视线中,扬唇笑道,“阿川,十天后我的生日,你陪我一起过漫漫长夜,我就不把视频发送到各大网络平台,怎么样?” “就这么个条件?可不像你往日的风格。” 沈梓川不置可否,转了个身,径直走到办公桌边,移开了江曼夜刚才坐的那把座椅,换了旁边另外一把黑色大班椅,沉冷坐下后,开始办公。 他清楚,江曼夜想要的,绝不仅仅只是要他陪她过个生日那么低的要求,肯定还有更多的贪求在后面。 但她不明说,他一时半会也查探不出来,这就是令他郁结不耐烦的地方。 如果知晓了她的目的,直接见招拆招就是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竟想早点探知她背后真正的意图,又必须防范她哪天搭错了神经打算对方晓染下黑手,以至于,他不得不忍住满腹的乏腻和反胃与她虚与委蛇。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我想要的,是完完整整的你,包括身体和心,都完全属于我!” 江曼夜走到他身边,俯身趴在办公桌上,与沈梓川对视,眸光流转,唇角溢笑,展现出令很多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冷魅风情,“阿川,其实呢,我现在就很想你对我说干就干,只是,你能听我的?” 说完,她顿了顿,魅惑地舔了舔性感的大红唇,又说了句,“当然啦,如果你和其他的男人没什么两样,像只听话的狗一般乖乖听我的话,那我也看不上你!” 沈梓川眯眼,抬眸与江曼夜对视了四五秒钟,忽而勾唇邪肆一笑,修长手指捏住了她冷削的下巴,冷冷低语,“阿夜,只要你不动方晓染,我完全可以考虑你的提议。男人,和谁睡不是睡!”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护着方晓染那个弱鸡婊。 江曼夜脸上浓郁的不爽一闪而过。 可是,沈梓川提到的“睡”这个字,令她不由自主把自己代入到视频里的方晓染身上。 如果是她,以她从小就习武的身体柔韧性,肯定能和沈梓川玩出各种各样的花式高难度体位,那绝对很爽,绝对的高潮迭起。 想到这里,江曼夜心头生出了火热滚烫的渴念,反手抓紧了男人捏她下颚的那只大掌,妖娆的媚笑,“阿川,以我的实力,如果真要对付方晓染,我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说到底,你又不爱她,她只是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给你暖床的一个低贱女人而已,我虽然做事不择手段,但还是不屑于对一只弱鸡下手。不过呢,只要阿川你心里有我,把我放在心上,愿意陪我夜夜笙歌,我是不介意留她一条小命的。” “行,十天后我陪你一起过生日,只有我和你!” 沈梓川眯眸盯着江曼夜,心底冷锐如刀。 只要能稳住这个杀人如麻的凶残女人暂时不向方晓染动手,偶尔施展一下美男计,也未尝不可。 如此一来,就看江曼夜是否能够被他的假意虚情给迷住。 方晓染躺在监护室的病床上,精神不济,浑身刺痛难忍,只能一小口一小口极慢极慢地呼吸着,稍微多用了一点点力气,都能疼得她浑身直冒冷汗。 受着这么多的苦痛,幸好,肚子里的宝宝安然无恙,这是她最感激老天的地方。 疲惫地眯着眼睛半睡半醒时,她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急吼吼的嘶叫,“妈地,放手,让我进去!你们这群看门狗,都给劳资死开,今天我还踏马非进去不可了!” “沈梓川,出来,赶紧给劳资滚出来!我告诉你,我要见染染,我要亲眼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对,她是你的女人,是你的妻子,但她还是我萧景城这辈子永远都割舍不断的好朋友,是我永远放在心尖上的好妹妹,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探望她,凭什么?” 夹杂在萧景城的嘶哑怒吼声中,还有方宝儿稚嫩的呼叫声,“妈咪,你醒了吗?我和干爹来看你了,我想你了,白天想,晚上也想,想得睡不着觉,连樱桃小丸子都不想看了。 妈咪,干爹也好想你,我还看见干爹躲在卫生间偷偷哭了!” 方晓染仰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外面来自于萧景城和方宝儿此起彼伏的叫喊。 听着听着,她忽而热泪盈眶,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滑落在鬓发里。 方晓染艰难地动了动惨白的唇瓣,努力扯动喑哑干涸的嗓子,低低唤道,“景城,宝儿,我没事,进来,你们都进来!” 第364章 真特么太贱了 方晓染说出那句话的声音很小很小,但站在走廊上的萧景城却奇迹般地听到了,还听得清清楚楚。 他想要马上冲进去,却还是被门口的那群保镖给拦住了,心底愤怒滔天,“染染她醒了,我要进去看他,滚,你们都给我滚蛋!” 吼完,他俯身把方宝儿抱在了怀里,横冲直撞地往里面钻。 那群尽职的保镖担心会磕碰到了方宝儿,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能眼睁睁目送着萧景城大踏步奔窜了进去。 盯着他狂飙的背影,保镖队长冷下了脸,走到一边,迅速把电话打给沈白,将这里的情况都详细讲了一遍。 电话那端,沈白表示知道了,他会把这个消息尽快通知给沈先生。 …… 萧景城抱紧怀里的方宝儿,动作迅疾地穿过了外间的大厅,走到里间,伸手轻轻地,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监护室飘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光线恰到好处,不刺眼,也不黯淡,能让萧景城一眼就看清楚躺在病床上的方晓染到底憔悴消瘦成了什么模样。 “染染,你刚醒的吗?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谢贼老天!” 萧景城认认真真地看着方晓染,不过两天半的功夫,她整个人都瘦得脱了水,脸色惨白得不能再惨白,双眼凹陷,尖尖的网红式尖锥下巴,尤其是纤细的手背,露出了青色的筋脉,根根凸出,瞧得他的心纠成一团,只恨不能代她承受所有的苦痛。 他很想扑上去狂抱住她为她抚平身体和内心所有的伤痛,更想亲口告诉她只要她需要他一直都在,可最后,任凭内心翻江倒海,萧景城只是赤红着双眸,嗓音嘶哑地轻声问道,“染染,你……你还好吗?” 方晓染缓缓地抬头,视线里层层叠叠的凌乱重影,模糊不清,努力聚焦差不多十多秒钟,她才看清楚了萧景城透出无限担忧和脸,以及,他眸底无遮无拦的似水柔情。 他真真切切的关心,让方晓染觉得心底有了一些温暖。 这温暖,和从前每次她被沈梓川伤害了一样,能带给她跨山涉水的勇气和力量。 她盯着他,无声地点了下头,喃喃地说,“我没事,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景城,我想求你一件事,现在就带我走,好吗?带我和宝儿一起离开这里!” 她给过了沈梓川机会的,可惜,他没有珍惜,也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爱上她,所以啊,她还呆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呢? 而且,她也害怕,害怕再来一个什么江曼夜或者池曼夜之流的厉害角色,她可能就没有这次这般好彩了,能够保住肚子里孩子的命,以及,她的命。 “妈咪,你生了很严重的病吗?是不是和我一样的病?” 方宝儿看着自己的妈咪躺在那儿,和以前她犯病的时候一样身上插满了管子,连忙从萧景城的怀里滑溜下来,迈着小短腿蹬蹬跑到床前,低头凑在方晓染右手臂打吊针的部位,嘟着小嘴不断地给她吹气。 一边吹气,一边乖巧地安慰,“我知道的,打针吃药很痛的,我帮你呼呼,呼几下就不痛了。” 女儿的暖心行为,导致方晓染的双眸灼出了滚烫的泪,嘴角扬气了一抹喜悦,勉力抬起打吊针的右手,轻柔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泪朦朦地看着她微笑,“谢谢宝儿,你帮妈咪吹了这么多下,妈咪果真不疼了。” 萧景城上前一步,探手握紧了方晓染放在方宝儿头顶上的那只小手,牢牢地握在手心,垂眸酸涩地看着她惨白若霜雪般的面容,“说实话,我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带你走! 但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太虚弱,不适宜搬动,我不能拿你的健康冒险。要不这样吧,我让欢歌赶来医院,和我一起轮流陪着你,好不好?” 依照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自然是巴不得把方晓染和沈梓川尽快隔离开来,越快越好。 他在m国陪着她六年,一点小小的事故都不曾发生。 但是,每次只要她靠近了沈梓川,就绝对会承受到很多莫名其妙的毁伤和危险。 这次更过分,如果不是染染命大,差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就该一尸两命了。 如果染染再受这么一次巨大的伤害,萧景城觉得他一颗好好的强健心脏,迟早会被惊吓得患上心脏病,还是最急性的那种。 “景城,我不要在这里,带我走,去哪里都可以。”方晓染目光定定地看着萧景城,然后,剧烈地摇着头。 如果那个叫做江曼夜的女人,目标是沈梓川的话,只要她主动离开沈梓川,那个女人肯定就不会再对她下毒手了。 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救治女儿唯一的生路,仅存的希望,她不想,更不敢冒险。 萧景城看着她不顾身体的疼痛猛烈地摇头反对他的提议,心坎趟过一股子酸痛感,他猜想,一定是沈梓川这次让她的心太锥痛了,所以,她宁愿拖着刚做完大手术浑身刺疼的身体,也要离开。 “染染,别摇头了,再这么摇下去你的伤口会更痛。我都听你的,带你走,现在就带你走!” 萧景城应允了方晓染的要求后,立即恢复了行动派,掏出手机给刘颂打电话,吩咐对方带领斗殴的人手和医护人员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妈地,这世上,只要有钱,不是他沈梓川一个人能请得起保镖。 “妈咪,我们走了,爸比怎么办呀?他一个人,就好像,好像天桥底下的乞丐一样,很孤单单的,好可怜。” 想起沈梓川平素对自己的千依百顺,方宝儿有点不想走。 方晓染无奈,只能好言好语哄了女儿几句,终于让小家伙点头答应了跟着一起离开。 刘颂来的很快,没多久,外面的走廊上就传来了激烈的呵斥声,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钝声,此起彼伏,闹腾个不停。 紧接着,门口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 “萧总,我们来了!外面来了差不多两百号人马,我临时高价聘请了桐市所有保全公司的职工过来打群架,身手比不上,就在人数上面绝对性的压倒,应该能拖延不少时间。” 刘颂风风火火闯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票的医生和护士,一个个手里都拎了医药箱和各种仪器,以确保移动方晓染的时候万无一失。 “行,干的好!大家各就各位,开始行动!” 萧景城重新抱起了方宝儿,把小家伙牢牢护在怀里,然后大声吆喝道,“你,还有你,大家搬动染染的时候,动作和力度,全部都给我悠着点!染染掉了一根头发,我踏马都要十倍奉还!” 刘颂花高价找来的医护人员,都是专业中的精英,行动起来,娴熟而谨慎。 萧景城看着医护人员把方晓染搬动到了推车上,然后迅疾而平稳地往外推移,全程没有没有让本来伤口就很疼的方晓染再增添痛苦,这让他非常满意,一边疾步跟在推车后面往外走,一边给出天大的福利,“这趟差事办得完美了,回头我给你们一人一个大锦鲤礼包,全球浪个够!” 监护室的门口,沈梓川雇佣而来的保镖队长,面对萧景城无耻地使用了人肉车轮战这一招,气得暗自咬牙。 贱贱贱,真特么太贱了! 他带着身边的三四个保镖想要冲过去拦住推车,奈何保全公司的职工也不是吃素的,三五下功夫,就把保镖队长等人缠上了,也不跟他们拼死搏斗,采用游击战术,把对方一群人团团围困在走廊的尽头处,彻底脱不开身。 就这样,保镖队长眼睁睁看着萧景城把方晓染两母女带走,却毫无任何阻拦的办法。 ……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沈梓川自江曼夜走了以后,就强撑着一点精神气坐在办公桌后面签署各种合同文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刚拿出内线电话准备吩咐沈白给自己订个商务套餐,忽而,他搁放在电脑边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医院里的保镖队长打来的。 听见方晓染和方宝儿随了萧景城一去不回头,沈梓川心都停跳了一瞬,眼神幽邃得瞧不出半点情绪。 半晌,他才从绷紧冷削的薄唇里冷冷地吐出了五个字。 “行,我知道了。” 第365章 我和他,彻底结束了 沈白拎了一大袋热气腾腾的商务套餐推门走见了办公室,径直走到沈梓川的面前,“沈先生,您已经连续工作了五个多小时,吃点东西吧。” 沈梓川放下手中的黑色签字笔,沉冷视线放在那一袋食物上面,发现是来自于方晓染很喜欢的一家餐厅出炉的美味食物,眸光暗了下,朝沈白淡淡颔首,嗓子像是机械一样,发出喑哑的声音,“先放在这里,我等一下吃。” 接到了保镖队长打来的电话,说方晓染和方宝儿都随着萧景城离开了医院,全程她都没有回过一次头,走得很急,很迫不及待。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她的心里,很难原谅这一次他对她造成的身体伤害和心理创伤。 如果伤害了她,也许她会看在还爱着他的份上,再原谅他一次。 可是,他不仅伤害到了她,还差点伤害了她肚子里刚刚成形的孩子,而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危,又直接影响到方宝儿的病情能不能成功康复甚至彻底痊愈—— 所以,为了保护两个孩子的小生命,她开口向萧景城提出帮助,并接受了萧景城的援手,刻不容缓要从他的身边逃离,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她对他疏远,他连一点责怪的理由都没有。 毕竟,他自己,就是造成她再次对他疏远的罪魁祸首。 沈白恭恭敬敬地把食物放在办公桌面上,瞥见沈梓川的脸色似乎很不好,想着定是因为江曼夜搞得不开心,想了想,决定说些让他开心的事情。 “沈先生,我听说医院那边太太已经醒了,刚做完手术的人需要喝点滋润的营养汤,还有宝儿小姐也需要加强营养补充,我在聚味斋多预订了两份,现在就去给太太和宝儿小姐送过去。” “不用了。” 沈梓川冷峭地摇了摇头,“她和宝儿不在医院。” 闻言,沈白惊悚地瞪大了眼,“太太为什么不在医院?她刚动了场大手术,元气大伤,还能去哪里?” “我刚接到的消息,她已经带上宝儿跟着萧景城走了。” 说完这句,沈梓川仰头喝了一口苦涩的冷咖啡,只觉得心底的苦比这冷掉的咖啡还要涩然千万倍。 沈白听了这话后,立即垂下眼眸,满脸的愧疚难当,“沈先生,当时都怪我没有留意到太太的脚边有行李箱,才导致了太太遭遇这场飞来横祸。我对不起沈先生您,更对不起太太。” “不关你的事!是我做事只考虑到一劳永逸解决掉江曼夜,而没有考虑到太太她的内心需求。不过,她走了也好!至少,江曼夜就不会对她过多留意,更不屑于对她下黑手。” 沈梓川瞥了眼桌上正冒着香气的营养粥,没有喝,抬起沉邃的黑眸,看着电脑屏幕里方晓染抱着方宝儿笑容肆意美好的照片,面无表情的俊脸,瞳孔一片墨黑色,“你去安排一下,把江曼夜的情况想方设法捅给萧景城知道,为了太太的安慰,他一定会雇佣大批保镖护着她。 然后,你把医院里那群保镖里面身手了得的人都暗地里塞进去,队长就不用了,他在太太面前已经混了个脸熟,去了容易露馅。” 听着沈梓川有条不紊地吩咐事务,沈白暗自松了口气,“好的,沈先生,我马上去布置。” 只要沈先生不颓废,江曼夜的手段再阴险狡诈,也是于事无补。 一个男人,面对他不爱却又搏命纠缠他的女人,总能狠下百倍千倍的心去对付。 方晓染和方宝儿离开医院不久,就被萧景城安排到了桐城另外一家保密性很好的医院vip豪华病房。 方宝儿犯困,萧景城便把小家伙送到了隔壁的病房,并耐着性子给她讲故事,哄她早点入睡。 而这边,方晓染被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从推车上挪动到了病床上,刚刚躺好,盖上了白色棉被,房门就砰然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紧接着,萧欢歌手里攥着手机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一眼瞥见方晓染脸色苍白得仿若一个死人般安静地躺在那里,咬了咬血红的唇瓣,肺泡都快气炸了,“染染,我离开桐城还不到一个星期,你怎么就被沈梓川给虐待成这模样了?你这几天发生的惨事,堂哥都在电话里跟我详细讲了一遍,听说这次沈梓川又是为了一个不正经的女人把你害成了这样,当时我就差点砸碎了手机。 每次你都念着心里对他的感情,对他做过的错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可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好结果呢?染染,如果这次不是你命大,估计我现在赶回来就只来得及看你最后一眼了。” 说到这里,萧欢歌伸出手握住了方晓染瘦了一大圈的细细手腕,看着她瘦到嶙峋的脸,心头苦涩,沉沉地叹了口气,“唉,染染,你说我和你,我们两个,怎么在感情的事上都这么不顺呢?” “我没事,真的,我现在这样子,挺好的!” 方晓染偏了偏头,安静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萧欢歌的脸上,见她气色不错,估计在那座旅游城市过的还开心,心底不由得很替她高兴。 然后,方晓染忍住腹部刀口的剧痛,努力朝陪伴自己多年的好闺蜜露出一抹笑靥,张了张唇,细细出声说道,“欢歌,以前我对沈梓川的喜欢和爱,太盲目也太失去自我了,以至于他总是习惯性地把他的个人意志强行加诸在我头上。经过这次的伤痛,我终于想明白了。 那就是,女人啊,不管多在乎一个男人,都不能为了他失去自我,更不能爱他多过爱自己,否则,会受到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痛苦。 曾经我以为,他不爱我,为了方嫣容逼着我离婚流产,就是他给我最大的痛。但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 她的另一只腾空的手从棉被里伸出来,慢慢地落到微微隆起的腹部,含着泪笑道,“最深最疼的痛,就是这个男人一边打着爱我的幌子,一边做尽伤害我的事。” “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撞到了肚子,当察觉到滚热的鲜血从身体里喷涌而出,流出了我的身体,流到了我脚上,又从脚上流到地板上,我的心,就开始一寸寸陷入了最黑暗的绝望。 那种绝望,就像是一辈子关在密不通风的黑暗小屋里,看不到一丝的光亮,更看不到能够逃出去的希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肚子里的宝宝,不仅仅是一个将要出生的孩子,他还是宝儿唯一的救命良药,我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宝宝出了什么意外,宝儿怎么办,我怎么办? 所以,这一次,我累了,也痛到头了!我和沈梓川,是真的彻底结束了!” “染染,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你的情绪还很激动,先缓一缓,好好休息一下,等你身体康复了,我们再聊。” 凝望着方晓染平静得近似于漠然的面容,萧欢歌心底刺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第366章 草,天杀的沈梓川 “欢歌,我没事,这样挺好,真的,挺好的!” 即使心底的钝痛层层刺骨,方晓染苍白如雪的小脸上,依然蕴含一抹看开了的豁然微笑。 可是那笑容被萧欢歌看在眼里,就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想要安慰,却也心知肚明任何安慰的话,对于此刻的方晓染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每个人受到了伤痛,都只能由自己承受下来一点点在心底消化,谁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那种血肉寸寸撕裂的痛苦,更没有办法帮忙承担一些。 就好比受到萧景逸残忍鞭虐的她,除了自己咬牙扛住,慢慢地把伤痛交给时间去淡化,没有人能够帮上她的忙。 “染染,念着宝儿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过就是失去了一个男人而已,走了个沈梓川,你将会收获到一大片的男人。比如,我堂哥,他可是对你一片真情痴心不改,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 “欢歌,以后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我和景城,真要有点什么,早就发生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我现在拖着宝儿,肚子里还揣了一个,配不上景城,他很好,值得更好的女人真心相待。” 说了这么一些话,方晓染的精神渐渐有点萎靡疲倦,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发出了很轻微的呼吸声。 伤口太疼了,疼得她都不敢用力呼吸,稍微用力一点,就仿佛牵扯到身体的五脏六腑,甚至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疼得她撕心裂肺。 没多久,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却睡得不太踏实。 眉眼深锁,一双细细的长眉,蹙得很紧,但她的双手,依然呈现着保护的姿势,牢牢地护住了微微凸起的肚子。 哪怕在奄奄昏睡中,她的潜意识里,依然是对孩子全心全意地保护。 萧欢歌静静地瞧着这一幕,心头苦涩。 染染虽然在沈梓川的感情上一步步退让再退让,姿态低到了尘埃,可她却一直是个很好的妈妈,不管是对待方宝儿,还是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宝宝,她都拼了命去疼惜,去爱护。 染染这么美好的女人,沈梓川那个乌龟王八蛋居然舍得一次又一次摧残她,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是脑子进水了。 草,天杀的沈梓川! 萧景城把方宝儿哄睡了,刚走进方晓染呆的监护室,对上的,是萧欢歌一双含着锐气和愤怒的脸,忍不住诧异地问了句,“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告诉哥,哥去给你出气。” “还能有谁,沈梓川那个王八蛋啊!” 萧欢歌甩了下一头大波浪长发,拧眉盯着病床上昏昏沉沉的方晓染,眸色涩然,“染染刚才醒了,和我聊了一会儿,我觉得,她这次是真的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 萧景城脸色一僵,走到病床边,小心翼翼把方晓染搁在被子外面的双手慢慢放进了被子里面,沉黯视线盯着她惨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心里刀绞一般痛,嘶哑着嗓音轻声说道,“染染被沈梓川欺压成这般心死神伤生不如死,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的公司实力不如沈梓川,脑子也比不上他转得快,就连苦练了六年多的功夫,也在沈梓川手中走不过十招,欢欢,你说哥是不是很没用?”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飘渺,但萧欢歌竟然每个字每句话都听清楚了,忍不住抬头看向他的脸,那是一张混合着悲伤和无能为力的情绪的脸,冷削而脆弱。 萧欢歌的心狠狠地被刺了一下,“哥,你说什么呢?在我心里,在染染心里,你比任何一个男人都优秀。尤其是沈梓川那种渣滓男人,那种只懂得欺负染染的混蛋,你分分钟就可以秒杀掉他。 哥,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沈梓川的长处,你比不了,可你的长处,他也比不了。” 萧景城大掌落在她头顶柔软的长发上,低头盯着方晓染沉睡的安静容颜,久久地,凝望着她。 半晌后,他苦苦一笑,“欢欢,如果我有你说的那么好,染染就不会这么多年都喜欢不上我!” “哥……” 萧欢歌喊了一声,面对自己颓靡难过的堂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的性格,向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根本就不怎么会安慰人,更别说是受了情伤的萧景城了。 她的唇瓣动了动,绞尽脑汁,想了老半天,才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转移话题,“哥,染染不是已经找到了亲生母亲吗?现在染染心情不好,我们把她的亲生母亲找来陪陪她,可能会让她开心一点。” 一个从小就没有享受过亲情的人,对亲情的渴望,会比正常家庭的人更加迫切,更加殷盼。 染染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所以,她才会即使被萧景逸伤得彻骨心碎,心底却依然忘不了他曾经对她的那点温柔和疼惜。 听了萧欢歌的提议,萧景城黯淡无光的眸子,乍然闪亮如夜空中最亮的星光,“对,欢欢你这个点子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行啊,我这就安排刘颂赶紧去接人。” 担心打电话的声音会影响到方晓染的休息,萧景城一边放轻了脚步,一边攥着手机往病房外面走。 萧欢歌看着他如履薄冰的步伐,忍不住勾唇笑出了声。 笑完了,又觉得满心苦涩难受。 她的堂哥,真可爱,为了染染简直操碎了一颗男儿心! 萧景城手里没有程兰的任何联系方式,因此,刘颂在短时间内要找到程兰颇费了一番大折腾。 本来刘颂想联络沈梓川的助理沈白直接问一问,但萧景城沉着脸坚决不同意这个方案。 于是,刘颂通过手里的所有人脉,终于在两三个小时后联系到了程兰,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送到了医院,送进了方晓染修养的病房。 此时,方晓染刚刚醒了过来,正在陪方宝儿一起看动漫画书,萧景城在旁边的沙发上悠悠坐着,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司事务,一边侧耳倾听她们两母女的柔声柔语。 程兰推门走进来,看到方晓染她们三人的气氛非常亲密融洽,就好像真正的一家三口似的,脸色立即变了变。 来的路上,刘颂跟她简单地说了下方晓染的情况,并且隐晦地提醒着她在这个关节眼上尽量少提到沈梓川的名字避免刺激到方晓染。 当时程兰还想着可能沈梓川和方晓染闹了很大的矛盾,导致方晓染离开了沈梓川转而寻求了萧景城的帮助。 可现在看来,应该不只是寻求帮助那么简单。 她在男人堆里打滚多年,很轻易就能从萧景城盯着方晓染的目光里发现汹涌的情意,那满溢的情意,怎么遮都遮不住。 甚至很有可能,方晓染和萧景城说不定早就有了奸情—— 萧景城名下只有一个不入流的小公司,和财大气粗拥有跨国集团的沈梓川相比,简直就是癞蛤蟆和白马王子的区别。 沈梓川从指缝里随便漏一点给她程兰,就足以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了。 不行,这怎么可以,她程兰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程兰的眸底,飞快地掠过了一抹算计。 推开房门,程兰故意把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咯咯脆响,走到方晓染的床头,很快换上了一副慈母的模样,笑容恰到好处,“染染,妈来看你了,听说你和梓川闹了矛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妈跟你说啊,这男人,尤其是有本事能赚大钱的男人,少不了被外面那些漂亮女人惦记,可再怎么惦记,你也是梓川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些妖艳贱货动摇不了你的位置。 听妈的话,等你养好了伤,再把姿态放软一点,尽量多哄一哄梓川,他一定会回心转意。 回头啊,妈给梓川打个电话,让他亲自来接你出院,给足你面子,这样你总可以消消气了吧?!” 第367章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方晓染躺在床上,脑袋侧置在方宝儿这边,脸庞噙着发自内心的柔软笑意,正陪着小家伙一起看动漫书,其乐融融,听了程兰一大堆莫名其妙指责她的话,很生气谈不上,但不快有一点。 更重要的是,她心底那种惊悚的怪异感,又冒出来了。 也不知道沈梓川到底给了她这个刚认回来的母亲多少好处,值得她这位母亲如此尽心尽力地为沈梓川说好话。 方晓染放下手中的漫画,用眼神示意方宝儿先一个人看,然后,把目光投向了一脸义正言辞的程兰,似笑非笑道,“妈,我和沈梓川之间的事,你不清楚,也不懂。我受过的那些伤和痛,不是他哄一哄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有些错,能原谅;但有些原则性的错,我没办法原谅,也过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 程兰冷哼了声,见好话说尽了方晓染还是不听她的,心底一股阴郁,但脸上的笑容,依然充满了慈母的味道,“染染,不是妈想说你啊,梓川千好万好,他能犯什么原则性的错? 你和他的事,来的路上我也听刘助理提了一下,不就是梓川有个多年不见的前女朋友来多找了他几次吗,这有什么。 男人越优秀,越有大把漂亮的女人狂蜂浪蝶一样扑上去,今天你还能仗着梓川对你的两分情意把他的前女朋友赶走,跟梓川闹别扭发脾气,等以后你人老珠黄了,你还拿什么本钱去跟外面那些鲜嫩可口的小女生抢男人? 听妈的话,梓川喜欢在外面找个把女人,你就让他找,等他年纪大了腻味玩女人了,自然会回归家庭回到你身边。 染染,你的职责,就是先平安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把宝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好好抚养长大,孩子就是你的底气,你的筹码。 女人嘛,成了家生了孩子,很多事情,就应该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梓川还把你当妻子,还把大把的钱给你用,你就大度点,别这么小家子气惹人讨厌!唉,你这斤斤计较的性格,可一点都没有随了我。” 方晓染不知道别的母亲对自己的女儿到底是怎样的温情,但此时程兰这番明显三观不正的话,让她气得牙齿打颤,浑身都在打颤。 “妈,你刚才都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到底有没有点数?明明是沈梓川的错,你现在全部推到了我头上,反倒变成了我的错。 我不原谅沈梓川,我就是不大度小家子气惹人讨厌,有你这样做妈的吗?” 说到这里,方晓染缓了口气,垂下眼眸没有再目视程兰,煞白的面容一片沉静,“妈,你究竟知不知道,沈梓川他不仅在外面有了女人这么简单,他还为了那个女人要送我和宝儿出国,甚至害得我差点流产……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难道我不该生气,不该愤怒?” 程兰没想到浪费了大量口水,还是没有说服方晓染,恼恨之下,气急的话冲口而出,“可你这不是没有流产吗?孩子现在还好好地呆在你的肚子里,啥事都没有。” “你,你说什么?” 方晓染仰躺在床上,瞬时好像遭了雷劈似的,面容劈裂了般惨白白的,霍然看向程兰,一字一顿冷冷地说道,“妈,听你的意思,是不是巴不得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点什么事?” “哪有?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染染你别多想了。” 被方晓染静如止水的视线紧迫盯着,程兰心头猛跳,手指不由自主捏紧了皮包肩带,神色慈爱急切地狡辩道,“染染,妈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再说了,天底下哪个做妈的会舍得伤害自己的女儿呢?” 但方晓染已经被气得脸都黑了,面孔绷冷地说了句,“妈,你到底是来看望我的,还是给沈梓川来说情的?” “染染,我……啊!” 程兰的眉毛一跳,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方宝儿的小手猛地推了一把,搞得她站立不稳差一点就往后摔倒了。 “别叫了,你叫的声音真难听!” 方宝儿瞪大了漂亮的蓝色眼睛,气鼓鼓地说道,“坏人,你把我妈咪惹生气了,你走!” 小家伙心思单纯,不喜欢谁,讨厌谁,直接当场就发作了起来,才不管程兰是她的什么人。 众目睽睽之下,程兰不便与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计较,只好压制内心的恼火,等站稳身体后,低下头,看着方宝儿和某个她最讨厌的女人有些相似的小脸蛋,勉强笑道,“宝儿,我不走,我是你外婆啊!乖孩子,来,叫我一声外婆,外婆回头给你买好吃的。” “我不吃坏人的东西,你走,快点走!” 方宝儿抬起小脑袋,睁大了一双漂亮极了的蓝色眼睛,盯着眼前这个让妈咪心情不好的女人,一点都不想喊她外婆,抿紧了花瓣似的小嘴,一个字未喊。 这两母女,一个个的,都对她没多少客气,这让程兰快要气晕了,忍不住气急败坏呵斥方晓染,“染染,你瞧瞧,宝儿对长辈,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就是教导宝儿这般无礼对待我的?” “妈,宝儿才多大,你犯不着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面对如此胡搅蛮缠的程兰,方晓染头疼欲裂,无奈地叹了声,“我这里,你见也见了,暂时我也没什么事需要你帮忙,我建议你还是先离开吧。” “不走,我为什么要走?” 程兰怒气冲冲,还想说点刺激方晓染的言语,就被待在一旁早就听不入耳的萧景城给强行抓住胳膊往外拉拽,“伯母,染染现在精神不好需要静养,这样吧,我让人先送你回家,等过几天染染身体康复了一些再接你来医院。” 话说的委婉,但他的内心,早就后悔死了。 本来是一番好意,把染染的亲生母亲接过来,能让染染开心一点。 结果呢? 这其实是沈梓川的亲生母亲吧?! 口口声声说为了染染着想,为了染染好,但字里行间,没一句话是真心替染染着想的。 依萧景城的爆裂脾气,其实早就该出手赶人了,但看在程兰是方晓染母亲的份上,他一忍再忍,直到忍无可忍。 “你拉我干什么?放手,赶紧给我放手啊!” 程兰没想到萧景城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当即气得嘴都快歪了,“染染,你看看,这种对长辈一点都不尊敬的男人有什么鬼用? 不是妈喜欢唠叨你,这样的男人,哪点都比不上梓川,你这根本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喷完了方晓染,程兰又接着喷萧景城,“小伙子,我告诉你,我女儿是梓川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别整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告诉你,我第一个不同意你做我的女婿。我的女婿,只有梓川,我也只认他。” 她的声音又大又尖锐,字字句句钻入到萧景城的耳蜗里,刺得他皱紧眉头,浑身不舒服。 考虑到她是方晓染的母亲,萧景城任由她不断地巴拉巴拉嘲讽自己,只把她一路拖拽出病房,然后砰地一声毫不留情关了房门,关闭得严严实实。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心不烦,这一下,耳根子和世界都安静了! 萧景城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悠悠走进病房,说了一席令方晓染悚然的话,“染染,你这个妈,从进门到离开,没有一个字关心你,更没有说给你做爱心汤补充营养之类的话,看起来,对你并没有多少母亲对亲生女儿的关怀,倒像是想利用你从沈梓川那里捞到更多的好处。呵,你这个妈,大概是个假的吧。” 第368章 哪里出了问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方晓染听了萧景城牢骚似的言语,心中猛然一动。 尽管程兰刚才在她面前一口一句妈,但其实她的心底,并没有多少亲情的触动。 一开始,方晓染以为是多年没有见面的缘故,导致她对程兰的热情附和不起来,甚至有些疏离和抵触。 现在萧景城的一句玩笑话,倒把她的想法延展得到了更深的一步。 也许,也许她和程兰真的毫无任何血缘关系呢? 可方晓染转眼间就想到了沈梓川曾经交代过宋子健给她和程兰做过了亲子鉴定,结论为她和程兰之间确实存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亲子关系,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方晓染皱眉,忍不住把心底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景城,不只是你有这样的疑惑,其实我也有。我也是做母亲的女人,对于宝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我恨不得给她们最好的东西。 尤其是宝儿刚出生那一阵子,体弱多病总发烧感冒,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往医院跑,那时候,我恨不能代替宝儿受这么疼的痛苦。 可她呢,全程没有一句关心我的话,有的,也只是要我原谅沈梓川,重新回到沈梓川身边,好好过日子,就当那些伤害从来都没有发生。 我就在想,假如,我是说假如以后宝儿长大了谈了男朋友嫁了人被她的丈夫这样深深地伤害,我绝对不会让宝儿轻易原谅谁。 凭什么呢?凭什么遭罪痛苦的人,还要轻而易举就原谅那个伤害自己施暴自己的人?” 一鼓作气说了这么多,方晓染气喘不已,伸手按住了激烈跳动的心口,不断地发出沉甸甸的呼吸。 方宝儿听不太懂自己妈咪说的一大堆话,但她知道妈咪因为谁不高兴,气呼呼地撅了下小嘴,“妈咪,那个人一直要我喊她外婆,真的很讨厌耶,我才不想喊。每次妈咪你见到她都不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小家伙心思纯真,形容不出看到程兰时那种挺复杂的情绪,只会用不开心来表达。 方晓染忍俊不禁,不由得抬手轻轻地点了点女儿娇嫩的小嘴巴,会心微微一笑。 原来,面对程兰时那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不止是她一个人有过。 萧景城顿时察觉到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在里面,他眯着眼,拧紧了俊朗的眉宇,“染染,要不要安排你和程兰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方晓染扭头看向他,“麻不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我有朋友从事相关的行业。” 面对方晓染略略狐疑的眼神,萧景城被她看得心虚,咳嗽了声,“好吧,是朋友的朋友做这方面的鉴定,中间需要拖人找关系,估计要耗费一些时间和金钱。总之染染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事把自己搞得倾家荡产的,至少,我会给自己留够老婆本。” 听到“留够老婆本”五个字,方晓染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景城,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她那抹如释重负的笑靥,让萧景城在内心沉重地叹了一口接一口的气,心钝痛极了,却强装笑脸凝望着她,“染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不这样想开,还能怎样呢?要我强迫你去做你不开心的事,我做不来,也舍不得。” 说着说着,他话里的意思又开始变味了。 方晓染淡淡“嗯”了声,装作没听见他话里更深层的意思,视线转移到了方宝儿身上,轻声问小家伙,“看了这么久的漫画,眼睛疼不疼?如果觉得疼,就坐到沙发上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妈咪,我眼睛不疼,我就是有点想爸比了。”方宝儿嘟着小嘴儿,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湛蓝的漂亮大眼睛荡漾着一汪难过的水汽,“妈咪,你从那个医院走了,又来到干爹的这个医院,是不是因为和爸比吵架了?” 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睛,方晓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向小家伙解释清楚她和沈梓川之间发生的一切,比吵架更严重。 萧景城不忍心方晓染为难,弯腰蹲下去,把方宝儿抱在了怀里,轻声哄道,“宝儿,你妈咪身体出了点问题,很累了,等妈咪身体好一点你再问她现在的问题,好不好?” “那好吧,妈咪,你快点好起来,等你身体好了就让爸比带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看大猩猩。” “嗯。”方晓染朝乖巧懂事的女儿点了点头,“妈咪困了,想睡会儿,你先和干爹一起玩。” “好啊,皮皮干爹我们走,嘻嘻。” 目送萧景城抱走了方宝儿,方晓染终于舒了口气。 这会儿,她紧绷的心放松了,就觉得身体很疼,心口很痛,眼睛累得发慌,再加上孕妇也特别的容易嗜睡,没多久,她就闭上眼打起了盹。 病床的位置靠窗很近,为了她能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两扇窗都往外推开了几寸,方便她享受阳光的沐浴,却不至于被阳光刺伤了眼睛。 睡意朦胧中,方晓染好似听见了楼下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依稀还夹杂着沈梓川那管让她熟悉到骨子里头的低沉磁性声音。 她倏然从梦中惊醒,瞪大的双眸往窗外瞧。 但她住的是二楼,再怎么把眸子瞪大,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影子,只有秋天里的红色枫叶,在窗口摇曳多姿。 方晓染以为她出现了幻觉,却不知道,她的幻觉,其实是真实的。 窗外,一辆低调矜贵的迈巴赫,放缓车速,近乎无声无息地停泊在距离方晓染病房最近的巷口。 然后,后座的男人,一手夹着袅袅点燃的香烟,狠吸了几口,直到整个喉管连同胃部,都被苦涩的尼古丁充斥着,才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掌,缓缓降下了深茶色的车窗。 沈白把车停稳,视线朝后视镜看了眼,见大老板在自虐般发狠抽烟,忍不住提醒道,“沈先生,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吸烟。” “我没事!” 沈梓川沉冷地坐在后座车垫上,缓缓抬起头,幽深的视线笔直地盯紧那扇窗,安静的,寂然无声。 沈白以为既然来了,他至少会下车去看一眼太太,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只是坐在车内,寂静地盯着那间住着方晓染的病房,一看就是两个小时,期间,他昂藏的身躯连挪都没挪动一下。 看着沈梓川望夫石的模样,沈白很揪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梓川墨沉的眸子闭了闭,没有再睁开,而是微微阖动薄唇,“走吧!” 第369章 凡事都有第一次 听到沈梓川的吩咐,沈白有瞬间的愕然,说道,“沈先生,都到了医院,你不去看看太太吗?” “不必了!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肯定是我。” 沉靠在后座的男人冷了冷眸子,修长手指理了下衬衣领口,脸色淡然道,“另外,江曼夜那边死缠着我不放,我不去见太太,会让她的安全更有保障。” 那你就舍得让太太整天面对萧景城那个居心叵测的男人? 沈白在心底无声地吐槽了一句,没有再出声,立即发动引擎,利落地把车子掉了个头,缓缓驶出了小巷口。 迈巴赫行驶到半路上一个等红灯的档口,沈白偷偷朝后视镜瞄了眼,发现端坐在后面座位上的男人,脸色平静无波,墨黑长眉却皱得凌厉如刀,看上去很不悦。 这说明什么? 说明沈先生的内心,并不像他的表面那样无波无澜。 据说,太太现在住的那栋私立医院,其中也有萧景城的股份。 也就是说,只要萧景城愿意,他每分每秒都可以陪伴在太太身边,哪怕是晚上半夜三更,也是可以的,合情合理的。 也是啊! 自己的太太被别的男人亲力亲为妥当照顾着,沈先生心底怎么能痛快得起来呢? 沈梓川刚翻开一本合同文件,正在一目十行扫阅,忽而敏锐察觉到沈白躲躲闪闪的视线,拧眉寡淡道,“什么事?” 沈白能听得出来他情绪很差,但作为尽职尽责的金牌助理,他还是把刚才默默在脑海里盘旋的想法张嘴说出来。 “沈先生,太太的人品,我是一百个放心,但那个萧景城,他一直对太太心存其他的想法,真的就这样由着他照顾太太? 说到底,太太会发生那么严重的意外,也是因为我当时考虑得不周,要不,由我去照顾太太吧。” “不用。” 沈梓川眯起了狭长的眼眸,沉默了片刻,眼神隐晦不明道,“如果太太真与他发生什么,不用等到现在! 从今天开始,我要试着站在太太的立场去思考问题,而不是,把我自认为很好的想法或者意愿统统都强塞给太太,也不管她到底内心接不接受,开不开心。” 这是沈梓川第一次和沈白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感受,说出来后,他觉得,其实并不尴尬。 凡事都有第一次。 痴长了三十几岁,他还从未与任何女人有过正常的恋爱模式,所以,他不知道该怎样用最恰当的方法去哄得方晓染开心,哄得她回心转意。 但她固执到底的性格,他还是非常了解的。 如果他执意要带她离开,只怕从今往后,她会执拗到一辈子对他不冷不热,冷淡至极。 她表面上看起来柔情似水,但柔软的身子里,全是一块块的硬骨头。 强迫她,只会让她的心对他越来越疏远。 因此,得知她舍弃了他却愿意接受萧景城的帮助后,尽管沈梓川的心情差劲到快要爆炸,但他依旧控制心底的怒火,没有冲进医院强行要把方晓染和方宝儿带走,而是默然地坐在车内,远远地透过她居住的那间病房的窗户,去想象她此刻的模样,她此刻的心情。 没见上她一面,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光想象她温柔美好的样子,也是满足。 沈白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家老板流露出感性的一面,惊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低声说,“沈先生,你能想通,想得这般透彻,太太一定会很高兴。” 说完后,他的心底泛起一阵阵的遗憾。 如果沈先生能在六年前就意识到这一点,会不会,他和太太的感情之路,能够更顺畅一些呢? 沈梓川却没说什么,话题一转,转到了聘请的私家侦探身上,冷峻地问,“范玮那边有没有传来最新消息?” “没有。”沈白皱眉回忆了几秒钟,摇了摇头,“上个星期他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他后面的调查貌似受到了一股暗中的阻力,查得很艰难。但他的性子,越挫越勇,发誓一定要把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挖个水落石出,我也没说什么,就提醒他当心点。” “暗中有阻力,说明其中一定有黑幕。” 沈梓川眯着眼,骨节分明的长指伸到两边太阳穴,重重地按了几下,眉宇拧紧,“回头你给范玮打个电话,要求他继续深挖,说不定,能追查到我母亲意外亡故的真正原因。” “是,沈先生。” 沈白郑重应了声,见对面闪起了绿灯,一脚踩下了油门,车子如离弦的快箭,飞一般汇入了滚滚车流。 …… 病床上,方晓染昏昏沉沉,睡得并不踏实。 明明整个病房除了她,再找不到其他人,但她就是觉得莫名有一道沉柔的目光,深深凝在了她的身上。 这让她很快从晕睡中惊醒,猛然睁开了双眼,在病房四周快速地扫了一圈。 看了一圈后,方晓染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由放松了刚才紧皱的眉头,暗笑自己太过于紧张和敏感。 她跟沈梓川都把话说到了那份上,他又怎么可能不计前嫌特意来医院看望她呢? 萧景城推开房门走进来,走到床边,瞧见方晓染的嘴唇泛白,干得起了皮,连忙倒了杯温开水坐在床沿,把杯口凑到她唇边,示意可以她喝一点。 方晓染恰好渴的厉害,也不客气,张唇一口气喝了一大半水,然后,用目光示意萧景城可以把茶杯移开了,并朝他微微一笑,“谢谢了。” “切,我们俩谁跟谁,别跟我太客气。你一客气,我这心里吧,就觉得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最亲密的人。” 萧景城说完,把茶杯放回到桌上,转身瞧着方晓染的眉宇略略有些郁闷,关切地问道,“染染,你怎么了?” “景城,我这间病房,有没有与别的病房打通过?我的意思,有没有人可以不通过大门就可以进入到这里?” 因为以前的那栋医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病房间到处都是连通的,所以,方晓染有此一问。 以沈梓川谨慎的性子,房间到处连通,一定是防着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多了一个出口吧。 “没有。”萧景城眸子瞬即眯了眯,低声问道,“染染,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睡觉的时候,老感觉有什么人在盯着我,一直盯着,但我醒了以后四周看了下,并没有异常的地方,可能是我神经太紧张了。”方晓染失笑地摇了摇头。 但是,萧景城并不这样认为。 他快速转身,走到窗口,把两扇窗户推得更开,深沉的视线径直射向了正前方的一条小巷子。 那里,一辆黑色迈巴赫正悄无声息地疾驰闪出,依稀能看到车牌号的尾数,挂了四个9字。 在桐城拥有这般矜贵的车牌号,惟有那个让方晓染又爱又恨的男人。 萧景城暗自攥紧了拳头,心里暗想沈梓川来得可真快,但对方既然来了,为何又不上来见见染染呢? 忽而,听见方晓染柔声问他在看什么,萧景城抬手抹了把脸,等面容恢复了正常的平静情绪,才转身走到方晓染身边,朝她邪魅地挑了挑眉,“没什么,我看到了一只雪白的泰迪狗,长得和我们在m国养的那条差不多。” 至于沈梓川来了一趟,又默默地走了,他决定放在肚子里,装作不知道。 作为合格的情敌,他是不可能在染染面前给沈梓川刷好感的,除非他脑袋被雷劈了。 一连十天,萧景城除了必要的洗澡拉撒活动,其余时间,都泡在方晓染的病房,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直到这天中午,方晓染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不好意思再让萧景城亲力亲为照顾她,便赶他回公司处理积压成山的文件。 再这样由着他照顾下去,她怕他的公司会因为她而倒闭,那样的话,她的内疚感会格外的深重。 “行行行,染染,别再叨逼叨叨逼叨,我走了,真的走了。” 萧景城拗不过她,只好听她的,装作怏怏不乐的样子离开了。 对于他偶尔幼稚的行为,方晓染简直无奈之极,偷偷笑了会儿,下了床,走到隔壁病房去看方宝儿,发现小家伙睡得正香,小手还抓着一本动漫书,舍不得放开。 方晓染忍俊不禁,笑了一声,伸手过去,小心翼翼把那本动漫书抽走,然后坐在床边慢慢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高跟鞋踩在瓷砖地板上发出一阵阵咯咯的脆响,那脚步声,愈来愈近,像是奔她来的。 下一秒,方晓染看见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由远而近,快如疾风朝她奔了过来。 第370章 亲密搂抱 方晓染定睛一瞧,见是萧欢歌急匆匆朝自己走来,穿了一袭火红的套裙,神采不错,看起来应该差不多从萧景逸那场虐杀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染染,我来看看你和宝儿,还有肚子里的小宝贝。”萧欢歌扬了扬手中攥着的手机,把屏幕一下子递到方晓染眼前,笑眯眯的模样,“这段时间丽江那边到了旅游旺季,我那个女同学忙不过来,天天催命一样催着我赶紧赶过去帮忙,瞧见了没,我已经订好了晚上十点的飞机票,今天陪你到下午六点,我就去机场赶机了。” 方晓染心里很清楚,为了治疗那一次惨烈的创伤,萧欢歌迟早都会再次离开桐城,但要走的消息来的这般突然,还是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方晓染放下了手里的动漫画,抬头看向萧欢歌,脸上的表情有些愣愕,“这么快啊?你不打算在桐城多陪我和宝儿几天吗?” 萧欢歌跳上去,张开双臂,给了方晓染一个大大的拥抱,“染染,我当然很想多陪陪你和宝贝干女儿,但是啊,作为一位尽责尽职的老板,我必须对我的客人负责,让他们感觉到宾至如归的高潮享受。” 瞧着萧欢歌又慢慢地恢复了往日的污女形象,方晓染心里略略有些安心,反手握紧了对方的手腕,察觉到貌似比以前又瘦了很多,终究没忍住问了句,“欢歌,你在丽江过的好吗?萧景逸后面有没有再联系过你?” 萧欢歌的身体陡然僵了僵,几乎是反射性的放开了抱紧方晓染的两只手,缓缓地,从刚才还神采飞扬的脸上,沁出了痛苦的神色,“染染,我不想再提到他。” 方晓染瞬时知道了,那道深深刺入萧欢歌心脏最深处的伤痕,还是没有彻底痊愈。 “好,我不提他,以后都不提。” 方晓染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但萧欢歌站在原地很久了,一动不动,半晌才回过神,接了茶杯,仰头把里面的温水一口气喝完。 许是喝了温茶让身体暖和了不少的缘故,萧欢歌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朝方晓染扬唇笑了笑,“染染,刚才我是不是把你吓坏了?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萧景逸三个字我就心里发慌心跳加快兼气喘如牛,估计还是那次被他鞭抽了一顿的后遗症。” “知道你在丽江当女老板忙得很,但你也要抽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无论如何,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好了好了,我听染染管家婆的,这次去了丽江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检查身体,这样总行了吧。” “不许敷衍我,我可是认真的。”方晓染看着萧欢歌几乎瘦成麻杆般的身子,心里暗叹了口气。 没多久,午睡的方宝儿醒了,还没睁开眼,萧欢歌嗖地窜了过去,一把抱起了小家伙,吧唧一口,亲在她睡得粉扑扑的小脸蛋上,“宝儿宝贝,想死干妈了,快告诉干妈,你有没有干妈呀?” 方宝儿迷迷糊糊的,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愣了很久才认出来了抱着她的人是萧欢歌,惊讶地睁大了湛蓝的大眼睛,“你真的是我干妈吗?为什么你变成了猴子那么瘦?” 萧欢歌立即被打击得垮下了一张笑脸,“宝儿,你是在嫌弃干妈变得像只母猴子那么丑了。” “没有啦,干妈,我不嫌弃你!就算是母猴子,你也是动物园里面我最喜欢的那只最漂亮的母猴子。” 呃…… 萧欢歌瞬时感觉到膝盖被方宝儿连续射了两箭,很疼。 她无奈地伸手轻轻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哼笑道,“宝贝儿,好久不见,你连干妈都敢取笑,胆子越来越肥了啊!坦白交代,到底是妈咪把你教坏了,还是爸比把你教坏了。” “妈咪和爸比没教我呀,我是看漫画书里面学到的。” 说着,方宝儿苦恼地撅起了小嘴巴,“干妈,我爸比好像在外面有别的阿姨了,这让我妈咪很生气。 妈咪生气了,就跟着我干爹跑到了这里。妈咪跟着干爹跑到这里,我爸比也生气,然后,他们都忙着生气,就没有时间教坏我。” 方晓染站在旁边,听着女儿用稚嫩的童言童语讲出了她和沈梓川在闹矛盾,本来柔和微笑的脸微微一僵。 人小鬼大的,都不知道像谁。 萧欢歌差点笑出了声,见方晓染脸色有点黑,赶紧转移话题,“宝贝儿,肚子饿不饿?干妈带你们娘俩出去浪。” “好啊,好啊!干妈最帅,干妈最棒,我最爱干妈啦。”方宝儿高兴得拍着小手热烈鼓掌。 方晓染愣了下,问道,“欢歌,你要带我和宝儿去哪里玩?” “就在附近的一家餐厅,我订了个包厢,刚好也我没吃饭,你和宝儿也没吃饭,干脆凑一块吃得了。” …… 大概二十分钟后,方晓染和萧欢歌牵着方宝儿,走进了一家命名为“一品香苑”的中餐厅。 菜色是萧欢歌早就预定好的,这会儿,包厢里的服务小姐见人都到齐了,马上把热气腾腾的菜肴都摆放在桌上,微笑地说了句“你们请慢用”,便识趣地退出了包厢。 方晓染的身体刚恢复,本来胃口不算很好,但这里的菜肴味道,清淡却滋味香醇,特别合她的胃口。 不知不觉中,她吃得有点撑,放下了碗筷,见方宝儿的小肚子也吃得圆鼓鼓,忍不住微微一笑,“欢歌,谢谢了,我和宝儿都吃得很开心。” “你们开心,我就开心。” 萧欢歌把一颗红烧狮子头放进嘴里,还要再多说几句,就在这时候,她放在皮包里的手机铃声大作。 “染染,宝儿,你们继续吃啊,我先接个电话。” 萧欢歌从包里摸出手机,见是个陌生的号码,以为是哪个客人要跟她订民宿的房间,涂了红色指甲油的纤细长指,迅疾地摁了接听键,“喂,对,是我!” 可说了不到两秒钟,萧欢歌立即变了脸色,“靠,怎么是你?王八蛋,我不想听你解释什么,我也没空,就这样……什么?你说什么?” “你看到谁?沈梓川?沈梓川他和谁在一起亲密搂抱?” 第371章 今晚留下来陪我 一间雅致的西餐厅。 萧景逸带着萧威刚从外面走进去,就见餐厅老板满脸陪笑迎了上来,点头哈腰说道,“萧总,实在对不住了,今天整个二楼三楼都被人包了场,您看是不是把您预定的包厢挪到四楼上去呢?” 萧景逸不悦地皱紧了眉头,阴鸷的眸子里乍现一抹森白的光,别过脸淡淡扫了眼萧威后,顿住了脚步,开始慢条斯理地点火抽烟,一口接一口,眼皮眯得很深,深得显出了褶纹。 萧威意会到了自家大boss的意思,马上从萧景逸后面走出去,走到餐厅老板跟前,邪邪地勾起了两片唇,“哟,说说看,谁这么大的面子,包了二楼三楼的场子,连我家老板常去的三楼那个包厢都不能用了?” “萧,萧总……”餐厅老板被吓得两腿发软差点跪跌在地上,口舌打结地解释道,“是,是沈梓川沈先生,还带了一个女人,一个妖艳看起来凶巴巴的女人。” 萧景逸闻言,抬头朝二楼扫睨了眼,颇有兴味地舔了下唇,眸底掀起了一股笑浪。 沈梓川来这里泡妞了,泡的还是方晓染以外的女人? 有点意思。 一旁的萧威懒得理会快吓破胆子的餐厅老板,扭头把疑惑的目光看向萧景逸,“boss,现在怎么办?我们约定的那些大佬都在往这边赶,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全部齐聚在这里。” “照样安排三楼那个包厢。” 萧景逸嗤笑,嘴角勾起,一片冷冽寒霜,“走,上去瞧热闹,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勾得住沈梓川包场子。” “好咧,瞧热闹去。” 萧威跟在萧景逸的后面,大摇大摆地踩着台阶往上爬,只留下餐厅老板站在原地愁眉不展,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几乎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 沈梓川身躯昂立,站在二楼大厅的落地窗前,沉眉冷脸,点了根烟狠狠吸上,缭绕的烟雾中,模糊了他那张英俊迷人的面容,也模糊了他面廓上的表情。 江曼夜踩着高跟鞋,穿了一套深v的冷灰色西服套装,盈身走到男人面前,微微俯身,靠过去,靠在他宽阔温热的胸膛里,伸手一把从他的嘴里夺走了烟头,随意扔进了果皮箱,然后将手里端着的一杯红酒递到他冷削的薄唇边,冷艳地笑道,“阿川,怎么光顾着抽烟啊,来,陪我多喝几杯酒。 记得以前,每次任务结束后,全队的队员,除了我和你,其他人都喝趴下了。从那时起,我就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跟你单挑,看看到底谁的酒量更大一点。不过嘛,我觉得我肯定喝不过你。” “因为啊,酒不醉人人自醉!倒在你怀里看着你,抱着你,我这还没有开始喝酒,心就醉了。” 沈梓川没推开江曼夜,只眸底隐藏的那抹寒气,快要凝结成实质性的霜花。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的手里接过红酒,仰头品酌了一小口,喉结微动,似笑非笑道,“怎么个醉法?” 男人气息冷冽中透着性感,江曼夜略略沉迷时,冷不防被他攥紧了手臂,把她往他怀里拖。 “阿川,对我这么热情,就不怕我今天晚上不放你走吗?” 江曼夜媚笑如花,踮起脚,把自己那两片涂了殷红唇膏的嘴唇,迅疾地朝沈梓川的薄唇吻了上去—— 不料,沈梓川稍微偏头,避开了她主动送上来的吻,修长手臂顺着她柔韧的腰肢往上攀升。 下一秒,沈梓川从江曼夜柔绵的胸衣上面取出一枚小巧的信息资源接收器,两根修长手指稍微用力把它掰裂,然后递到她眼皮底下,脸色墨黑如暗夜,“没想到,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喜欢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说完,他把那个黑色的玩意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暗中做了这种小动作被沈梓川发现了,江曼夜却一点也不心虚,视线往上盯着他完美深刻的脸孔,娇艳的唇瓣扬起,“阿川,你知道的,做我这一行,出门不装这么个玩意,就好像穿了裙子却忘记了穿底裤,浑身不对劲,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不过嘛……我今天裙子里面穿了底裤喔。” 江曼夜说着,两条蜜色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微微眯起眼,吐气如兰,“阿川,你想不想看看是什么颜色的?” 面对她赤裸裸的挑逗,沈梓川根本不为所动,扯掉江曼夜的双手,径直走开。 这样入骨的荤话,他以前在部队,听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 大厅正中央的餐桌上,摆了烛台和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还摆放了一个造型别致的大蛋糕,用奶油叠砌的一男一女,都穿着草绿色军装,正翩翩起舞。 沈梓川从桌上拿起打火机,点燃了烛台上摆放的白色蜡烛,又接着利落地打了个响指。 不一会儿,悠扬的音乐声响起,衬着摇曳的烛光,气氛非常浪漫。 这个男人骨子里的浪漫,尽藏在他冷血的表面,从不轻易让谁瞧出来。 但是,一旦他愿意为哪个女人浪漫一回,那是真的能浪到那个女人的心坎最深处。 此刻的江曼夜,就被沈梓川刻意营造出来的温情气氛给感染了,脚步悠然却暗含急切地走过去,特意挑了个离他最近的位置坐下,盯着他凝神为她斟酒的俊美模样,眸底透出一抹灼热,“阿川,你对女人一向冷情冷心,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为了一个弱鸡般的女人能弯腰屈身到这种程度?虽然你现在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方晓染,但我并不介意。 我倒是宁愿啊,你能为了她把我娶回家当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样,我就可以压榨你夜夜笙歌。 哈,说起来,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就成了我每天晚上yy的唯一对象。那么,我呢?阿川,你有没有在某个夜晚把你yy的对象换成我的模样我的身体?” 沈梓川正仰头把酒喝尽,听了江曼夜的问题,眸光深深凝视着她,认真地回忆当年的情况,点了下头,“有过。” 部队里狼多肉少,女人更是少得可怜,突然身边强势侵入了一个冷艳又够骚的漂亮女人,并且口口声声要把他追上手让他成为她的男人,或多或少,他的心里面,都会生出那么一点子绮念。 与真正的情爱无关,只是作为男人对于征服野马般烈性女人的一种本能罢了。 只是,最后那点绮念,随着他差点被她弄死的那一刻,早就烟消云散了。 江曼夜没想到他会承认得如此干脆,冷厉的脸色转瞬变得柔软妩媚。 这个男人,终究成了她心底绕不开的魔障。 她看着他好看的眉眼,红唇缓缓开启,“阿川,给我庆祝完生日后,你留下来陪我一个晚上,可好?” 他盯着她娇艳如罂粟花的脸,反问了一句,“很想我留下来?” “当然。” 江曼夜从座位上站起来,裙摆随着脚步微动,她的人来到了他身边,顺势倒入了他怀里,妩媚勾唇,“作为今天的女主角,我想向你索求一个吻,你给不给我这个脸?” …… 萧景逸刚踏进二楼的楼道口,视线微扫,透过虚掩的玻璃门,他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妖娆地倒在沈梓川的胸口,血红的唇正一寸寸地凑向沈梓川的下巴再往上移动一点点时,脚步顿住,菲薄的唇边,勾起无声的嗤笑。 他身后的萧威反应更快,火速掏出手机,调了不打扰模式,把眼前香艳的一幕暗自偷拍了下来,然后暗戳戳敲了一行字,默默地递给大佬看。 【boss,要不要把这些抓奸证据发送给欢歌小姐?】 萧景逸回头,给他一个大大的面无表情问号脸。 萧威吓得缩了缩脖子,再次暗戳戳敲了几行字,递给萧景逸看。 【boss,虽然欢歌小姐把你的手机号码微信号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进了黑名单,但沈梓川敢婚内出轨,欢歌小姐天生豪爽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她一定会为了方晓染出这口恶气的。so,我个人认为哈,只要boss你把这件事捅给欢歌小姐,她一定会带方晓染来抓奸,这样一来,你不就在欢歌小姐面前刷了一大波存在感和好感辣!!!】 虽然萧景逸平时很看不上萧威的脑子,但他正苦于萧欢歌的油盐不进感到非常棘手,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说不定真的有效。 萧景逸阴沉着脸,一把从萧威手里拿走手机,走到二楼的吸烟室,拨打烂熟于胸的那个电话号码。 果然,陌生人的来电,萧欢歌接听得很快,甚至把他当成了要订房的客人,憋着嗓子轻言细语说得非常温柔,扭扭捏捏的,听在他耳里尽是替她难受。 好端端的萧家小姐,偏要去丽江搞什么民宿,当什么二老板,这不自找苦吃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咩? 名为老板,实际上什么都要做,一天到晚忙得要死,一年下来,估计赚的钱还不够以前他随手扔给她花费的零花钱。 可自从那次无意虐伤了她之后,无论他打到她卡上再多的钱,她也分文不用。 他是伤了她,让她难受让她痛,但钱没有吧?! 真不知道她到底拗什么拗? 反正从她和方晓染搅合在一起之后,整个人就完全变了,变得更方晓染一样傻气十足,整个二傻子。 “欢欢,是我!等等,你先别急着挂电话,我跟合作商在一家西餐厅谈笔生意,结果有些意外,竟让我撞见了沈梓川和方晓染之外的女人在调情谈爱。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方晓染毕竟是我的表妹,我偶尔为她发一次善心,很合情合理。 你要证据?ok,马上把我拉出黑名单,我微信发你。” 发送完偷拍的证据,萧景逸如释重负呵了声,发出慵懒至极的一声笑,“沈梓川,这次真心感谢你绿了方晓染。” 萧威屁颠屁颠点头乐眯了眼,“boss,太好了,截至到现在,时隔四百八十七个小时七分零七秒,您终于等到欢歌小姐愿意主动出现在你眼前了。” 萧景逸冷哼一声,懒得理会萧威的蠢言蠢语,步履生风,几个纵身就下了二楼,走到餐厅门口,一边挑起眼尾邪肆抽着烟,一边等着萧欢歌赶来。 第372章 好戏正在上演 医院的病房,方宝儿低头看漫画,方晓染坐在小家伙身边,陪着一起看,偶尔抬头把目光扫向了萧欢歌,见她不知道接完了谁的电话,本来很平静的脸色,突然就变得阴沉难看。 这让方晓染有些担心,连忙问她,“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那个客人跟我扯了半天有的没的,结果来了句他暂时不想订房。” 萧欢歌的声音很急促,像是在掩饰了什么似的,然后,她深深地呼了几口气,勉强朝方晓染挤出了一抹笑靥,“染染,宝贝儿,走吧,陪我一起吃最后一顿饭,吃完饭,我就得马不停蹄赶去机场了。” “什么最后一顿饭?胡扯。” 方晓染皱紧眉头,轻轻啐了萧欢歌一口,转身走向洗簌室,换了套秋天穿的长袖针织连衣裙走了出来。 她走到方宝儿身边,给小家伙也换了套出门的漂亮运动套服,并牵着小家伙的手跟在萧欢歌身后离开了病房。 …… 萧欢歌甫一下车,就看到餐厅门口,站着两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男人,其中一道慵懒冷邪的身影,夹着烟站在最前面,看见方晓染身旁站着一袭红色连衣裙的萧欢歌,邪魅的眸子迅速闪过乍喜的流光,转瞬即逝。 掩饰住心里突然涌起来的慌乱和惊惧,萧欢歌低头,装作没看见,只是拎着皮包的五根手指,用的力度越来越大,指尖被攥得森白冷峭。 走到一半路,方宝儿突然扯紧了方晓染的手腕,叽里呱啦说道,“妈咪,我头上戴的蝴蝶结,落在车上了。” 方晓染低头一瞧,果然,小家伙头顶上扎的丸子头,只剩下光秃秃的黑色橡皮圈。 于是,方晓染扭头,朝萧欢歌歉意地笑了下,“欢歌,你先过去,我带宝儿去车上找一找。” 仓促交代完了话,方晓染牵着方宝儿,转身就小跑着往车子跑过去。 “等我一下,我也去!” 萧欢歌刚要迈步跟上去,忽而,身后传来一道她熟悉万分又恐惧万分的男声。 “欢欢!” 萧景逸朝前走了几步,背脊的肌肉把身上的黑色衬衫绷得铁紧,边走边吐烟雾,一口接着一口,眼皮眯得很深,勾唇似笑非笑说道,“回来了。” 萧欢歌闻言,深吸了口凉气,慢慢地转过身,视线一点点移到了萧景逸的身上,见到他唇边的那抹嗤笑,瞬时冷下了脸。 尽管对他那天晚上的暴戾还心有余悸,整个身体仿佛传来了被那根带刺的皮鞭抽得针扎般刺痛,但她用最大的力气稳住了恐惧的心绪,盯着他的目光,尽力保持平稳,冷漠地说道,“走开,好狗不挡道!” 被她咒骂成了一条狗,萧景逸不怒反笑,回视萧欢歌的眼神,狠眯了下眼眸,眸底荡漾很多层说不清的情绪,“欢欢,别说是骂我一条狗,你就是骂我一坨翔,也没关系,只要你高兴。” 只要能让你恢复到以前那个顾盼风流恣意张扬的萧家小姐,就是让我这条烂命下地狱,也无妨! “萧总,真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可喜可贺。” 萧欢歌眉眼跳动,心里因为萧景逸似撩拨似调情的几句话,搞得浮沉起浪,差点就撑不下去了,只想拔腿就跑。 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她不能驾驭的狠毒角色,可以前的自己怎么偏偏就猪油蒙了心,认定他是值得她付出全部身心去深爱的男人呢? 他性格暴戾,心性狠毒,对萧家赶尽杀绝,甚至还有虐杀女人的变态行为,到底他哪点值得她把一颗心牢牢地栓在他身上? 之前她没脸没皮追在他身后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给他生猴子,是她傻透了,蠢到家。 但从那个晚上以后,她不会了,再也不会把这么个不值得她深爱的男人放在心底念念不忘。 她的爱,他不配拥有! 他妹的,谁年少无知的时候,不碰上一两个渣男了? 萧景逸本来神情慵懒邪肆,很放松的样子,结果听到萧欢歌客套疏离地称呼他一声“萧总”,瞬时被雷劈了一般,身躯僵硬。 薄唇间叼烟的动作顿了几秒钟,他垂眸盯着她,忍不住嗤笑一声,“欢欢,在丽江玩了大半个月,该收心了。” “我对你做错了事,你不原谅我没关系,但你这么大的人了,也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丽江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每分每秒都有激情奸情发生,男男女女只凭本能发情,想找到一个有真心的男人,比踏马登天还难。 我知道你订了今天去丽江的机票,但我坚决不允许你再去那么个鬼地方。 我的能力,你一直很清楚,我不让你走,你就哪儿也去不了。” 说了一大堆话,他貌似说累了,挑眉懒懒散散的,只有深邃又邪气的一双眸子,闪现复杂的,让人看不懂的多重情绪。 萧欢歌没有想到撕破脸以后这个男人竟然会变得如此无耻卑鄙,气得立即变了脸色,脸庞阴沉得能滴出水,大声吼道,“萧景逸,你踏马凭什么不让我走,凭什么?” 萧景逸闻言,眸光阴了阴,却往菲薄的两片唇中间塞了一根烟叼上,没有再开腔。 以他对萧欢歌的了解,她越炸毛,他越不能撩拨她,否则,她会像一只被惹恼的小野猫那样,伸出尖锐的爪子,挠他一脸的血。 萧威站在萧景逸身后,一直没有吭声,尽量降低存在感,这时候,眼看着萧欢歌和萧景逸之间闹得越来越僵,虽然觉得自家大老板说话没过脑子太难听,但作为兢兢业业的助理,也不想看到大佬注孤生,连忙唰地一声跑到萧欢歌面前,点头哈腰陪笑道,“欢歌小姐,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老板他没别的意思,他就是这么多天终于能够亲眼看到你的人,一时激动。对对对,都是激动惹的祸!” “走开,你和他一样,一丘之貉,狼狈为奸,都不是好东西。” 萧欢歌冷冷地哼了几声,扭头朝已经走过来的方晓染母女露出愉悦的笑意,“染染,宝儿,我们进去吧。” 方宝儿找回了漂亮的蝴蝶结,高兴得叽叽喳喳,“干妈,等等我呀,我就喜欢你和妈咪拉着我一起走路。” “好。” 方晓染嘴角带着笑点头,和萧欢歌一人一边,牵着方宝儿的小手往餐厅里面走。 眼角的余光猛然感觉到旁边好像站着两个似曾相识的男人,方晓染转头定睛一瞧,吓得手抖了抖,连忙压低声音轻轻说道,“欢歌,萧景逸和萧威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我和宝儿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萧欢歌摇了摇头,“没有,他现在不敢对我怎么样。染染,你信不信,一旦我心里决定不再爱他了,我就无所畏惧,他也永远没办法伤害到我。” “欢歌,他那样危险的男人,作为好朋友,我劝你尽早脱身。但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总之,不管最后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 方晓染说完,微笑着在心底叹气。 她不过陪着宝儿去车里找回头饰,短短四五分钟的时间,欢歌就被气得火冒三丈头顶冒烟,可见萧景逸对欢歌的影响力之大。 就这样子,欢歌能忘掉萧景逸不再爱他?! 谁信呢? 反正她是不信的。 看见方晓染牵着方宝儿过来了,萧景逸自顾自抽着烟,没有再开腔,惟有萧威满脸促狭地冲着方晓染正在拾级而上的背影喊了句,“沈太太,你赶紧上二楼去,一场精彩的好戏正在上演!” “欢歌,你知不知道二楼上演了什么精彩的好戏?奇怪,我总觉得萧威话里有话,而且,明显是针对我说的,他到底什么意思……” 话还没有说完,方晓染已经站在楼道口,透着虚掩的雕花房门,里面一对男女正挤在一张座椅上热情搂抱拥吻的一幕,让她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第373章 贱人,你找死 女人的天生直觉,让方晓染一眼就认定了亲密倚靠在沈梓川怀中的女人,这个有着一张冷艳又张扬脸孔的女人,一定是江曼夜。 这一刻,方晓染只觉得心脏被一颗呼啸的子弹给凶狠地洞穿了,鲜血流淌成河。 因为,她看到,江曼夜双手攀在沈梓川的脖子上,用她涂满血红唇膏的嘴,碰他下巴。 她甚至听见,江曼夜用沙柔磁性的嗓音魅惑地说,“阿川,今晚别回去了,我们一边做那件事一边谈情叙旧,怎么样?十天前你就答应了为我庆祝生日,陪我睡一晚上,说话要算数喔。 阿川,我相信,今晚的你一定会给我一个终生难忘的夜晚!” 方晓染听明白了,十天前沈梓川就和江曼夜约定好了这一场浪漫大戏,难怪自己躺在医院这么久,他不仅没有来看她,甚至连面都不曾露过一次。 原来啊,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江曼夜身上都用来陪她了。 盯着沈梓川微微眯眼好似在享受美人投怀送抱的沉醉神情,方晓染的心口的血,一滴一滴,呼呼往外喷涌,心痛到麻木了,竟有种荒谬到可笑的想法。 这种背着她这个妻子在外面搞别的女人的男人,他还有什么值得她坚守那份早已经千疮百孔的爱和感情? 萧欢歌早就听不下去了,愤怒地一脚踹开房门,用力拽着方晓染冲了进去,恶狠狠地骂道,“草,沈梓川你个乌龟王八蛋,背着染染在外面搞三搞四的鬼混,居然还打算跟别的妖艳贱货上床,你可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方宝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妈咪和干妈急匆匆跑进去,却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原地,懵了一会儿,迈动小短腿也要跟上,就被随后赶到的萧威抱起来,一把塞到了萧景逸的怀里,嘻嘻笑道,“boss,夫人和方晓染的妈妈是两姐妹,这个小家伙就是你外甥女,对不对?来,小家伙,宝儿,喊他舅舅,喊完了叔叔给棒棒糖你吃。” “妈咪说了,我身体不好,不能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方宝儿见萧威几乎笑成了一个白痴,人小鬼大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而投进了萧景逸的怀抱,两条藕白的小手臂揪紧他的衬衫衣领,愉快得眉飞色舞,“爸比,原来你是我亲舅舅啊,哈哈哈,我太高兴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像我干妈一样的好人。” 萧景逸本来特讨厌小孩子这种爱哭爱撒娇的生物,一只力大无穷的手掌,从后面悄无声息捏住了方宝儿的细幼脖子,刚要把她从身上扯下来毫不留情扔在地上—— 但乍然听到方宝儿说他和萧欢歌是一国的,他慢慢松开了掐紧她的大手,勾唇发出讥诮的浅笑,“这么小,倒长了一张巧嘴,不像沈梓川,也不像方晓染,真踏马不知道你到底随了谁的种。” 萧威凑过来,贼兮兮贱贱说道,“老板,外甥随舅,小家伙当然是随了你的种。” “滚!” 萧景逸冰冷呵斥,大长腿猛然踹向萧威,一脚把他踹翻倒在了地上,逗得方宝儿拍着小手哈哈大笑。 听着她清清脆脆的笑声,不知道怎么回事,萧景逸肆邪的眸光,竟慢慢定格在怀里小家伙瘦不拉唧的脸上。 这是一张让他很难讨厌的小脸蛋,湛蓝色的大眼睛,豆腐花粉嫩的白嫩肌肤,鼻梁和小嘴巴,莫名其妙跟他有几分相似之处,眉眼间灵气伶俐,一点都不像程兰,倒有点像他那个自私自利到骨子里的亲妈。 他妈地,隔了几层血缘关系的小屁孩,为什么看着看着,他竟然有一丁点欢喜呢?! 萧景逸脑海里有股奇异的念头一闪而过,待他要去捕捉时,那念头又迅速的转瞬即逝。 知道小家伙身患白血病,萧景逸心里仅剩的一小撮良心,让他冷然吩咐萧威去厨房给方宝儿点一份营养儿童套餐拎上来。 …… 二楼空旷却又被装饰得浪漫无比的餐厅。 方晓染被萧欢歌扯了进去,沉静的目光就那样猝不及防撞上了沈梓川的视线。 他狭长幽邃的眸子深处,蕴含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让她最先感悟到的,是一闪而过的慌神。 原来,像他这种杀伐决断冷血无情的男人,也会害怕被她撞破奸情了吗? “沈梓川,欢歌请我和宝儿来这间餐厅吃饭,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就当我们不存在吧,你们……你们继续。” 在江曼夜不屑一顾回头朝她看过来之际,方晓染尽力保持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脸上不要露出受伤的表情。 这个女人,身材高挑,面容妖艳,行动起坐间充满无穷无尽的女性诱惑力,能瞬时挑逗起男人最原始的渴念,难怪能迷得沈梓川连去医院看她和宝儿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心脏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疼得方晓染差点落泪,但她只是狠狠抿紧了两片嘴唇,用最平稳的语调,说出毫不在意的一番话。 沈梓川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开了江曼夜,腾地从座椅上站起来,紧盯着不远处看似柔弱可欺实则坚韧如石的女人,见她苍白若雪的脸上竟毫无半点伤痛的神情,有股冷汗在四肢百骸流窜的冰寒感,心脏更像是被锋利的刀狠捅了一下,疼得窒息。 他是真没想到,本该在医院接受萧景城照料的方晓染,会带着方宝儿和萧欢歌从天而降,把他和江曼夜虚与委蛇的调情画面尽收在了她的眼底—— 沈梓川削冷薄唇动了动,想跟她解释什么,不料,方晓染却瞧都不瞧他半眼,转身朝外面走,踩着高跟鞋,步子迈得极稳。 每一步,仿佛都沉沉敲击在沈梓川的心上,让他的眉头越来越拧。 而方晓染边往外走边和萧欢歌说话,嗓音和平常一般轻柔甜雅,“欢歌,你订的包厢在几楼?” 她刚要问一句宝儿呢,然后,视线里瞥见小家伙站在门外,一手紧紧扯着萧景逸的裤腿不放,一边张嘴喝萧威喂进去的营养汤。 见方晓染在看她,高兴得挥了挥另一只小手,“妈咪,我在这里。” “嗯,妈咪看到你了。”方晓染加快脚步走出去,留意到萧景逸特意让小家伙呆在视线盲点的位置,根本瞧不见里面的沈梓川和江曼夜,不由得朝他感激一笑,“萧总,谢谢了。” 萧景逸混不在意她的道谢,舔了下薄唇,邪魅的视线意有所指地瞥向萧欢歌,要笑不笑的,“先别急着谢我,以后说不定我也有事需要你出手相帮。” 方晓染敏锐地听出来他的话外音,只无声地扯唇笑了笑,没出声。 “染染,你走什么?回来,你给我回来!要走也是这个臭不要脸的婊鸡滚蛋!”萧欢歌咬紧一排雪白的牙,大声叫骂,“沈梓川,你混蛋,你就是这样对待染染的?一次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染染,往她的心上捅刀子,以前是方嫣容那朵心机白莲花,现在又是这么个妖艳贱货,你踏马恶心不恶心?” 江曼夜本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期待着方晓染看到她与沈梓川拥吻之时,像个寻常泼妇一样冲上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她再多添两把火,让沈梓川瞧瞧他究竟娶了个什么样的货色。 没想到,那个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平庸无奇的女人,竟然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没有不高兴,没有打破醋坛子,更没有撒泼出丑,反而非常淡定地叫她们继续刚才的亲热行为,从始至终都落落大方,倒是小看了她。 方晓染这点子落落大方,在江曼夜看来,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却让沈梓川从方晓染进门后就把目光沉沉地锁在她身上,直到她走出了门口,依旧胶凝着,舍不得移开半分半秒。 这让江曼夜瞳孔骤然冷缩,再被与方晓染同行而来的泼妇给痛骂了一顿,江曼夜一张冷艳的脸瞬时阴沉如蛇。 这一刻,江曼夜决定把对方晓染的嫉恨之火,统统都发泄到了萧欢歌身上。 “贱人,你找死!” 江曼夜猛然如毒蛇般窜到萧欢歌身侧,伸手快如闪电卡住萧欢歌的脖子,再全力一甩。 于是,萧欢歌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呼声,整个人就直挺挺地往坚硬的落地窗狠狠砸了上去! 第374章 他要她死 “啊!” 萧欢歌低呼一声,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顷刻间就被江曼夜甩到了落地窗冷硬的表层,又从半空中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落地之时,萧欢歌的后脑勺和背脊,直接就撞上了坚硬的瓷砖,疼得她胃部翻腾差点吐了,从喉咙深处发出咝咝的呼痛,嘴里却依然不服输地叫骂道,“靠,不要脸的婊鸡,偷别人的男人,还敢出手伤人,信不信我找人剁了你这只鸡?” “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 江曼夜低嗤了一声,踩着脚下的高跟鞋悠然走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萧欢歌身边,一脚倏然踩中萧欢歌的一条手臂,脚下骤然力度加重,冷着一张脸戾笑,“贱人,敢对我大呼小叫,你算哪根葱啊!没错,我是勾引了方晓染的男人,也天天都想睡了阿川,可那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方晓染都没胆子有意见,你凭什么对我有意见?” “婊鸡,听清楚了,染染是我比亲妹妹还亲的人,她被人欺负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就算拼了一条命也要给她讨回公道!” 萧欢歌终于明白这女人身手敏捷不是个善茬,当即把心一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手扣住江曼夜的脚,尖锐的指甲毫不犹豫地刺入她的脚背,强忍住浑身的疼痛,朝面目阴狠的江曼夜嘲讽地笑了笑,“草,我见过的小三多了,但像你这样得瑟不要脸的,还是第一次见。” “贱人,想死我就成全你!” 江曼夜感觉到脚下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不由得脸色一厉,迅疾收回被萧欢歌的指甲深深刺入脚背的那条腿,然后,飞身而起,凌厉的一脚精准地踹中萧欢歌的小腹—— 下一秒,萧欢歌被踹得整个身体朝门口飞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即使以萧景逸和沈梓川的好身手,都没有来得及阻止江曼夜对萧欢歌的种种施暴手段。 此刻,门口站着的萧景逸见状,眸子狠眯了眯,浑身的杀气弥漫汹涌,紧接着,他猛然张开双臂狂飙了过去,在最后关头把直挺挺往地上坠落的萧欢歌及时接在了怀里。 萧欢歌本以为这次不死也半残,早就闭上了眼睛不做任何徒劳无功的挣扎,不料,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相反,她落入了一具灼热的男性胸膛里,那阴鸷的熟悉气味,令她很快反应过来抱住她的人是谁。 于是她立马睁开清亮妩媚的凤眸,不断地挣扎,“萧景逸,你踏马放开我,放手!我不要你救,更不想领你的这份情,以后彼此桥归桥,路归路,对你对我都好!” 她不愿意他抱,萧景逸便不再强求,把萧欢歌轻轻地抱到方晓染身边,慢慢地搀扶着她站稳,转而勾唇厉厉笑了声,似笑,又绝不是笑,“欢欢,睁开眼,看我怎么弄死胆敢伤害你的人!” 萧欢歌从前觉得萧景逸对她忽冷忽热,好似从来都没有把她放进眼底,尤其是经历了那场噩梦般的鞭抽经历,更是让她觉得自己在萧景逸的心底,恐怕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因此,她不再奢求,也认清了他压根不爱她的事实。 可这一瞬间啊,听着萧景逸霸气侧漏的话,看着他地狱恶魔般地疾步飙向江曼夜,她忽然觉得,在这一刻,他真是个man力值爆表的男人,是个让她觉得安全安心的男人。 面对凶残歹毒的江曼夜,就该用萧景逸这样的恶人以暴制暴! 方晓染可不知道萧欢歌心底百转千回到底怎么想的,看着她片刻间就被江曼夜给揍得鼻青脸肿嘴角溢血,还有那只被江曼夜踩踏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手背,一时心疼得嗓子都沙哑了。 “方小姐,药箱来了,给你。” 萧威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一个医药箱,迅速递给了方晓染手中,然后捂着方宝儿的眼睛,把她带下了楼。 接下来,boss怒发冲冠为红颜,下手会非常的血腥重口味,少儿不宜观看。 “萧助理,谢谢你了。” 方晓染给了萧威一个感激的笑容,立即低头从医药箱里取出消毒药水和棉签,一边给萧欢歌处理手背上鲜血直流的伤口,一边含着热泪嘶哑着嗓音说道,“欢歌,对不起,那个女人她真正想要对付的人其实是我,都怪我,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宝儿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故意说难听的话去刺激她。 欢歌,说真的,一开始看到她和沈梓川做那么亲密的动作说那么亲密的话,我是很伤心很难过,但这点伤心难过,不值得你拿命去为我讨回公道,你之前身体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才刚康复了没几天,现在又因为我受了重伤,你说你傻不傻,傻不傻啊?” “一点皮肉伤,我皮糙肉厚的,死不了!” 萧欢歌明明痛得呼吸都带有冰冷的血渣子,却为了不让方晓染增加更多的内疚感,忍痛朝她露出璀璨明媚的笑容,满不在乎地说道,“染染,明明傻的人是你。你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那只婊鸡还以为你怕了她呐,指不定得意成什么样。哼,老娘我脾气天生不好见不惯,就偏偏不让她得瑟。” 方晓染瞧着萧欢歌疼得浑身都在发抖,却还不忘为她出气,心底一时感动,一时悸疼。 只是朋友的身份而已,每次她受伤痛苦,却都是欢歌拼了命保护她,保护宝儿,可沈梓川呢? 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也是最爱的男人,以为嫁给他,他就能为她遮风挡雨,可后来她所有经历的风狂雨骤,全都是他给的。 这样的男人,她还有必要再坚持初心爱下去吗? “欢歌,以前是我太犯贱,选择了回头路,害得你和景城也跟着一次次受伤,以后不会了。我不会让自己和宝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受伤,更不会让你和景城也跟着受伤!” 处理完萧欢歌的伤口,方晓染抬眸怔怔地看着站在餐桌旁眉心越来越沉的沈梓川,眸底徐徐流动着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 而感受到方晓染看过去的沉静视线,沈梓川也瞬时瞧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立即对上了。 那一刻,世界很安静,空气,也死寂得令人憋闷窒息! 感受到了方晓染内心的决绝,以及她平静脸色透出的寒冷,沈梓川冷硬无比的面部轮廓,陡然有些丝丝缕缕的慌乱,额头不知何时竟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舔了舔冷削的唇,下意识地想要向她解释什么,薄唇动了动,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几乎是同时,萧景逸脸上遍布最冷的冰凌,已经冲到了江曼夜的身边,高高扬起大长腿,如离膛的子弹般,快狠准地踹向女人的第三根肋骨! 她伤了欢欢,他就要她死! 第375章 可以好好玩一把 第三根肋骨往里一寸,就是心脏! 萧景逸要的,就是一下子必将江曼夜置于死地。 他那双阴邪的眸子,渐渐冷得像嗜血的野兽,“江曼夜,你怎么没死透?” 江曼夜往后翻身一跃,腾空到半空中,双脚借着踩在落地窗表层的力度,往左边飘移两米多距离,然后稳稳当当地站立在了地板上。 顺利躲过了萧景逸的大杀招,她微笑地挑衅道,“你这个死变态都没死透,我为什么不能活着?” 凑巧得很,这时候她站的位置,恰巧立在了沈梓川和萧景逸两人中间,不偏不倚。 沈梓川见状,伸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漠不在乎地扔在脚下,那张沉冷得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一点点,渗人了刻骨的冷意。 他朝萧景逸一字一顿幽深道,“想为萧欢歌出气,就和我联手,把江曼夜的命留在这里。” “跟你联手?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也不可能!” 萧景逸一动没动,只把阴鸷目光盯着江曼夜,狠厉地冷笑了声,“你们之间的事,我本不想插手,但你刚才伤了欢欢,这笔帐必须好好算一算了。江曼夜,不如这样,念你曾经是金三角顶级的杀手之一,给你一点薄面,我这次就不要你的命,你自插一刀,我们的账就当作一笔勾销。” 江曼夜狡诈如阴狠的毒蛇,他不是没想过要把她的命留下,但如果把江曼夜给弄死了,以后找沈梓川麻烦的人又少了一个。 尤其是江曼夜这种心肠歹毒下手阴作的女人,留她一条命,比直接弄死她更有大用。 只要想到今后的日子里,沈梓川每日每夜都需提防江曼夜的凶残反扑和报复而夜不能寐,他就格外愉悦。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咩?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但凡属于沈梓川的敌人,就都是他萧景逸暂时的朋友。 江曼夜在鬼门关走了无数回的人,自然听清楚了萧景逸的话外音,也不废话,当即走到餐桌上取出水果刀,毫不皱眉地插进了自己的腹部,冷艳的脸朝萧景逸扬起很淡的笑意,“谢了。” 然后,她松开了握住刀柄的那只手,任由喷涌的血水滴答滴答流淌在地板上,转头看见沈梓川眸底的冷意,以及他的钻石袖扣折射出冰冷冷的光,冽了冽妖媚的眼尾,微微扯唇,“阿川,萧景逸是个明白人,既然他不打算和你联手了,你觉得还能留下我?” “你说呢?” 沈梓川脸色平静如水,说完,他把西装外套扯了,甩在座椅上,黑色的衬衫随着他脚步凌冽的起落,裹起一阵狂肆的寒风,精瘦有力的背脊,把衬衣撑得鼓鼓的。 他非常平静,眸底好似看着江曼夜,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划开双臂,双拳直奔向江曼夜插进腹部的那把水果刀柄。 出手就是快狠准的杀招。 江曼夜身体往后缩,险险躲过,一路翻滚到落地窗的窗边,腾地从地板上一跃而起。 跃起的同时,她的双手猛然拔出刺入腹部的水果刀,锋锐的刀刃不知道在窗边那个位置狠狠捅了几下,整块坚固的窗子瞬时破裂成了蜘蛛网面。 她回头,朝沈梓川悠然微笑,“阿川,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对我赶尽杀绝,真伤我的心啊!可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你对我冷酷无情!” “阿川,我这人的性子,你知道,谁对我无情,我便对谁无义!你在意的那只弱鸡婊,比方嫣容那个蠢货,多少强了些,还是可以好好玩一把,你最好把她看紧点噢。” 江曼夜说完,旋即抬腿一脚踹碎了已经碎裂成蜘蛛网般的钢化玻璃。 伴随着哗啦啦的巨响,她转头往外纵身一跃而下,倏忽消失得无影无踪。 饶是萧景逸见惯了亡命之徒,也被江曼夜的狠绝给震得眉眼突跳,心口暗自惊了惊。 不过,有这么个阴魂不散的阴毒女人对付沈梓川,他乐得在一旁看好戏。 这样想着,萧景逸眸底闪过一抹冰冷的凉气,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沈梓川,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转身吞云吐雾地往外走。 “萧总,你我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纠纷和争端,我不明白,为何你要处处针对我?” 沈梓川皱眉,盯着萧景逸冷刻的侧脸,晃眼间竟觉得有两分熟悉感,再定睛细看,刚才的那抹熟悉感却霍然消散不见了。 “想知道?” 萧景逸转身,厌恶里的那双狭长眼眸,痞痞的,邪狂,又阴冷,“回去问你那个躺在m国医院不死不活的父亲啊!” 沈梓川深邃的眼神凝了凝,瞬时冷冷地压了下来。 果然他让范玮查找的方向没有错,萧景逸突如其来的满满恶意,确实与他的父亲有关系。 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去父亲以前居住的那座老宅子仔细搜查一遍。 …… 另一边,方晓染两母女和萧欢歌都被萧威安置在四楼的一间包厢,中间的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美味佳肴,香气扑鼻。 尽管被刚才那一幕幕刺激得心情实在提不起来,但为了不让萧欢歌担心,方晓染还是强撑着露出柔和的笑容,“欢歌,你现在一身的伤去赶飞机,我也不放心,还是等身体养好了些再去丽江吧。” “也只能这样安排了。” 萧欢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毫不在意自己身上那些隐隐作疼的伤口,反而一脸关切地看着方晓染,深深叹了口气,“染染,你现在还好吗?” “欢歌,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方晓染伸手轻柔地摸了摸靠在她怀里睡得正香的女儿的小脸蛋,皱紧的细长眉头,一点点松开,“宝儿现在好好的,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的,我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萧欢歌撇了撇嘴,气急败坏地叫囔道,“那沈梓川呢?他和那个妖艳贱货搞在一起,看他们那亲密的举动,应该不止第一次,真踏马恶心死了。染染,你打算怎么办?” 霎那间,方晓染的心脏最深处,被狠厉地刺了一下。 十多天前,沈梓川口口声声爱她在乎她,说为了她和孩子们的安全,必须尽快把她们转移到一个杳无人烟的小岛上,并且由纪穆远亲自送过去。 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想来,怕是那个时候江曼夜就已经找沈梓川来了,所以,他要迫不及待把她送走,至于孩子也跟着一起走,不过是打消她的疑虑心。 后来,经历了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流产的事,她就渐渐地对他灰心失望,不想再见他,要求萧景城带她走,离开了那栋沈梓川专门安排的医院。 离开后的一连十多天,他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发过一条短信,虽然她心里很失落,但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曾经的四年的婚姻中,沈梓川一旦忙起来,有时候一两个月都见不着人。 但是,今天下午却让她亲眼目睹了他与江曼夜亲密搂抱激情亲吻,不仅陪那个女人一起共度生日,甚至还邀约了晚上一起睡—— 这让方晓染心脏犹如被刀一下下割锯般剧疼。 她放在腿上的纤白手指,情不自禁地,攥紧了。 可她脸上,还是没有任何波动,平静得如同西湖里的一泓秋水,缓缓轻声说道,“欢歌,本来我从m国回来找沈梓川,就是为了顺利怀上一个孩子,一个可以救治宝儿的孩子。如今,这个目的达成了,我应该感到高兴。至于其他的东西,不属于我的,我不奢求。” 今天亲眼所见的一切,都在明明白白告诉她,沈梓川确实从来都没有喜欢上她,更不曾爱过她。 她虽然人穷志短,但她也是有尊严的人。 既然他不爱她,那她就放手,绝不死乞白赖纠缠他! 萧欢歌听清楚了方晓染的话外音,这是打算彻底离开沈梓川的意思,不由得沉沉摇头叹气,“唉,男人踏马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她抬眸扫了眼餐桌,见吃得差不多,干脆站起身长吐了口气,说道,“染染,宝儿这样睡着也不舒服,我们先回医院吧。” “嗯。” 方晓染点了下头,抱起了方宝儿紧随在萧欢歌的身后,离开了包厢。 下到三楼的时候,经过虚掩的门口,她没有转头把目光投射到里面多看半眼,而是低头垂眸,一步步,慢慢地往二楼拾级而下。 与此同时,方晓染能感受到,有道炽热视线紧紧黏凝在她的后背,如影随形,但她决绝地头也不回! 第376章 熊熊杀机 方晓染一行三人走出餐厅,萧威早就等在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的车旁,点头哈腰笑眯眯说道,“欢歌小姐,方小姐,上车吧,大boss让我先送你们回医院。” “不用!我怕坐上去,没命下车。” 萧欢歌对那次萧景逸对她的虐杀,心有余悸,漂亮到肆意的脸孔冷冷绷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萧威的热情提议。 来的时候,是她开的车,把方晓染和方宝儿一起载了过来。 但萧欢歌的一条手的手背被江曼夜给踩得皮开肉绽,已经被方晓染上了药粉并用白色纱布包扎妥当,这会儿,她也不可能再用力握着方向盘开车,于是让餐厅老板帮忙找了个代驾的人,送她们回去。 餐厅老板特意找来的代驾,是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女人,看起来精干利落,话也不多,等方晓染带着宝儿和萧欢歌都上了车后,迅速发动车子,调转车头,慢慢地匀速离开了。 萧景逸坐在车后座,邪鸷的眸凝视窗外,直到萧欢歌那辆火红色的跑车,一点点从他阴郁的视线里消失不见,收回视线时,在二楼破碎的落地窗外面的空调水管上,发现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很明显,是江曼夜纵身跳下时从她受伤的腹部溅落的。 萧景逸歪头吐掉了嘴里的烟蒂,神色淡淡的,充满森寒,朝坐在驾驶位的萧威似冷非冷道,“开车,回公司。” 萧威转过头,震惊地问,“boss,我们不跟在欢歌小姐后面了?万一江曼夜那个死变态女人在半路上伏击欢歌小姐怎么办?” “如果江曼夜不想现在死,就不会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去伏击。”萧景逸嗤笑了下,薄唇笑的戾冷。 萧威便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透过车窗也看到了空调水管上面那些斑驳的血丝,震惊不已,“靠,那么狭窄的宽度,她都能逃走,真他妈牛逼!” “她不这么牛逼,就不会逼得沈梓川千方百计想把方晓染两母女送出桐城,结果,弄巧成拙,差点流掉了方晓染肚子里的孩子,以至于近半个月了方晓染还不曾原谅他,活该!” 萧景逸讥诮哼了声,毫不掩饰心底那股子幸灾乐祸的暗爽。 萧威内心稍微要多那么一点点良善,忍不住嘘了口气,说道,“老大,方晓染毕竟是你的亲表妹,她的死活,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关心关心呢?难怪欢歌小姐骂你是个没人性的变态,我觉得吧,这句话,欢歌小姐确实没有骂错。” 这话刚落下,萧威忽而觉得浑身被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住,下一秒,他听到了自家大老板阴恻恻的声音从耳蜗钻进了心底,“萧威,知道以前的助理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萧威惴惴然,只觉得冷汗从心脏里缓缓流淌而过,冷得他簌簌发抖。 “话太多,被我用鞭子直接抽死!” “咳咳……” 萧威惊吓得抖抖瑟瑟,高大的身躯缩在座椅上面缩成一了团,耷拉着双肩,神情沮丧,差点要嚎号大哭,“老板,大佬,我错了,我再也不多嘴多舌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我是个哑巴,不,我现在已经是个哑巴了。” 欢歌小姐不理老板,老板就把火气撒在他身上,嗷,尼玛这日子没法过了。 …… 二楼的餐厅,沈梓川还站在原地,看着方晓染抱着熟睡的方宝儿钻进了火红色的跑车内,沉黑的眼神,变得越发深不可测。 事情闹成了这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本来,他为了应付江曼夜的无理要求,特意挑了这间风评极佳但位置颇偏僻的西餐厅,就是避免撞见熟人。 不曾想,计划不如变化。 他万万没有想到萧景逸竟然也在这间餐厅三楼订了包厢,以至于他和江曼夜虚与委蛇的一幕幕都被萧景逸收在了眼底。 以萧景逸恨不得他早点死的性子,自然会把他与江曼夜的事转发给了萧欢歌,然后,萧欢歌气不过,就把方晓染和方宝儿带了过来,肆意撒泼,闹了个天翻地覆。 结果到了最后,江曼夜含恨离去,而他和方晓染之间的心结,却变得更深更难以解开了。 将来他和方晓染会走到哪步,变成什么样,他现在一点把握都没有。 而且,这一次又惹怒了江曼夜,那个双手沾满了鲜血不把人命当命看的女人,绝对会把这次的屈辱统统算在方晓染身上—— 那将是,重重隐患啊! 沈梓川伫立如钢铁,墨眉紧拧,眸子里有一股嗜血的决然。 江曼夜这个女人,绝不能留。 纪穆远闻讯赶来,走到了一片狼藉的二楼大厅,留意到沈梓川一动不动,视线紧盯着外墙表层沾染着江曼夜腹部流下的血迹,走过去喊他,“梓川,既然江曼夜受了重伤,那就好办多了。不怕她露面,就怕她不露面,躲在暗处伺机而动,那样反而更可怕。 你在电话里谈到她在萧景逸的威逼下不得不拿匕首捅自己的腹部,那个部位对应的,是女人的盆腔,如果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很有可能对她以后怀孕生子都产生不好的影响。 我认为,以江曼夜对你的执念,她肯定很想嫁给你给你生孩子,所以,她不可能自己私下里医治腹部的伤口,必定会前往医院动手术。 所以,我们只要全力调查桐城大大小小的医院,掘地三尺,一定能把她挖出来。” “穆远,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梓川眼神厉冷,等纪穆远跟餐厅老板结完帐后,两人一起回到了沈梓川的黑色迈巴赫里。 车内,纪穆远问,“梓川,这会儿,你女人的心情肯定很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先看看她?” “不用。”沈梓川眯着眼睛,点了根烟一口接一口地抽上,“先去我办公室,叫上子健他们一起研究搜查江曼夜的计划。” “你女人那边呢?” “她有萧景城看着。” 沈梓川面容平静得如一滩死水,表情隐匿在浓浓的烟雾里,什么也看不清。 “你真打算放手由着萧小三照顾她?” 纪穆远见他只顾着不间断地抽着烟,不由得沉沉叹了口气,“也行!如今正是对付江曼夜的关键时期,还是别让方晓染分了你的心。不过,以萧小三的身手和能力,并不足以和江曼夜抗衡,你真能放下心?” “沈白已经安排了一批保镖过去,也许干不过江曼夜,但至少能拖到我们及时赶过去。” “那就好。” 纪穆远看男人似乎特别的平静,但却心知肚明,他骨子里的那股嗜血杀气,全部都在蠢蠢欲动。 看来,梓川对江曼夜那个女人,确实起了熊熊杀机! 第377章 真打算一刀两断 半个小时后,沈梓川和纪穆远出现在了沈氏集团大楼的总裁办公室。 沈梓川的脸色恢复正常,已经毫无异样,等宋子健和沈白一前一后推开房门走进来,示意纪穆远把刚刚打印出来的桐城市区大大小小医院诊所的位置缩略图摊开,平铺在了宽长的办公桌上。 宋子健挑眉哟嗬了一声,“梓川哥哥,小纪子,我瞧着这么多医院诊所,不下于五六十家吧,这一家家查起来,够费劲的,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江曼夜那个变态女人找出来,恐怕不是一件轻而易举就能办得到的事。” 沈梓川还没表态,纪穆远已经飞了一记眼刀子过去,“瞎哔哔什么呢?你是不相信梓川的能力,还是我的能力?” 被纪穆远狠瞪了一眼,宋子健不再嬉皮笑脸,转而走到沈白那边,低头也跟着专心研究那张硕大的图纸。 沈梓川视线凝在办公桌上的图纸上,很快,就制定了最佳方案,那双狭长的眸子,渐渐地冷成了南极的寒光。 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他沉声吩咐道,“穆远,用最快的速度把能集合的人都集合起来,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地毯式搜寻,不管谁先找到江曼夜的行踪,都先别动手,以免打草惊蛇。记住,找到她必须用最短的时间通知我和穆远,等我们到了再动手。” 沈梓川的这一番调度,合情合理,并且堪称完美,纪穆远宋子健沈白三个大男人齐齐点头表示同意。 任务很重,每个人都分派了不同的片区需要认真严谨做地毯式的搜查,临出发前,纪穆远盯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男人,点了根烟,说,“梓川,我觉得,在找到江曼夜之前,你必须先做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沈梓川平静地问。 “先花点心思哄哄你的女人!比如,送花啊,首饰啊什么的。在哄女人这方面,萧小三可比你高明多了。没错,现在方晓染是没有跟他发生点什么,但以后呢?如果你没有时不时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时间久了,感情就会慢慢淡化了,哪来那么多的矢志不移情比金坚?” 说这话的时候,纪穆远的表情很耐人寻味,就好像,他在借着开导沈梓川的功夫,也在说他自己。 沈梓川多敏锐的一个人,立马意识到纪穆远话里有话,突然问了一句,“失恋了?和你有一腿的女军医跟别人跑了?” “也不是。” 纪穆远伸手撸了把沉肃的脸,深深叹息,“总之,说来话长,等江曼夜这件事了了,找个时间我与你详谈。” “行。” 沈梓川淡淡颔首,从保险柜里取出一把乌黑的手枪,装子弹,上膛,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 然后,他把手枪别在了腰间,套上黑色的西装外套,领先走出了办公室,经过助理室的时候,脚步一顿,微微摆手,招来一个女秘书,交代对方买束花送去呆在医院的方晓染。 纪穆远跟在后面,看着沈梓川平静地吩咐下去,微微哂笑。 梓川这是把他刚才说的话,都听进去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女秘书的办事效率非常高效,在沈梓川走后不久,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一束娇艳欲滴的鲜嫩百合花,被及时送到了方晓染的手里。 从花店小哥的手里接到最喜欢的花束,方晓染一脸懵逼,“你好,方便透露一下是谁给我订的吗?” “我也不太清楚。”花店小哥歉意地笑了笑,“打电话给我的是个女人,声音很甜很脆。” 声音甜脆? 那就不可能是欢歌订的。 见问不出什么,方晓染礼貌地朝对方笑了下,“谢谢了。” 等花店小哥走了以后,不一会儿,去外伤科重新换了药粉的萧欢歌抬着打了绷带的右手推门走了进来,见方晓染捧着芳香的百合花站在病房发愣,走过去呵呵一笑,“好漂亮的花啊,染染,谁送你的?等等,你先别说,让我先猜一猜,是我哥送你的,对不对? 没想到啊,我那个缺少浪细胞情商严重不足的哥,居然还懂得玩这一招。染染,他这是不是打算正式向你发动攻势了?” “景城送我的?” 方晓染沉然思索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刚才他从公司给我打了电话,只是问我晚上想吃什么,并没有提起要送花给我。” “不是我哥,还能有谁呀?靠,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其他追求者?” 萧欢歌调笑了几句,忽而眼尖扫到了一张小小的卡片,只露出浅白色的一角,折成漂亮的形状,插在花瓣里面。 由于卡片和花的颜色非常相近,以至于让人眼花得一时看不到它的存在。 萧欢歌伸手,迅速地从花瓣里抽出卡片,简单粗暴地展开,看到签名那一行的三个字,立马有种连卡片带花全部扔进垃圾桶的冲动。 装作闻到了垃圾堆散发的恶臭气味,萧欢歌立即一手捏紧了鼻子,死死瞪着那束刚才还觉得很漂亮的百合,知道是沈梓川送来的以后,她现在是怎么瞪怎么不顺眼。 “卧槽,草草草,见鬼了!染染,这玩意居然是沈梓川送给你的,难怪这花丑得要命,味道又难闻死了。” 方晓染愣了愣,从萧欢歌手里取走卡片,扫了眼,确实签名处写了沈梓川的名字,上面还有一行如他本人性格一样强势霸道的小字。 【宝贝,你是我沈某人的妻子,一天是,永远是!解决了江曼夜,我会给你解释。】 她和他都走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从开始到现在,他总是这样,打她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哄,真把她当成三岁小女孩了? 方晓染在心底冷冷地笑了声,毫不犹豫把手里捏着的玩意扔进了果皮箱,转身和萧欢歌淡淡却坚定地说道,“这花我不喜欢,你帮我随便处理,送人或者丢掉,都可以。” 萧欢歌眼睛贼亮,早就瞥清楚了那些小字,啧啧感慨。 “染染啊,如果不是很早就知道沈梓川对你没感情没爱,就这一行撩骚的话,真有点霸道总裁爱上你的玛丽苏节奏啊!女人,你踏马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别的男人敢对你有非分之想分分钟削死!卧槽,我怎么就碰不到这样的花式狂暴霸气总裁?” 不等方晓染反应过来,萧欢歌又接着猝不及防地问,“不过,说真的,染染,这一次,你真的打算彻底与沈梓川一刀两断?” 第378章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烈 一瞬时,方晓染被萧欢歌的这句话给问得呆愣若鸡。 不彻底与沈梓川一刀两断,还能怎么样呢? 难道缠着不放手等着再被他狠狠伤一顿? 萧欢歌见方晓染那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戳到了她的伤痛,咳嗽了声,“那个,染染,刚才是我多嘴了,你就当我说话放屁,别放在心上哈。沈梓川那种不要脸的渣男,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早一天分手,就早一天止损。 反正染染你这么漂亮,性格又温柔,只要是个长了眼睛的男人,都喜欢你这一款。要不是你这么美好,我那个傻瓜兮兮的堂哥,也不会喜欢了你十多年,还深情依旧。从鲜嫩少年到沧桑中年,啧啧啧。” 方晓染正在喝茶,闻言,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神情无奈地笑了笑,“欢歌,在我心里,一直把景城当作亲哥哥一样看待的!景城他很好,他值得更好的女人陪在他身边,而不是我这样的人。” 从那个晚上被沈梓川伸手救于水火之际,她就像一个赌输了的赌徒,输光了本钱,输红了双眼,把所有的感情,都全部压在了沈梓川的身上,不管是爱,还是恨! 被沈梓川压榨干了所有爱恨的她,又怎么可能再有多余的情爱投放到其他男人的身上? “欢歌,以后这样的话别再说了,好吗?因为,这样对景城太不公平。”方晓染深吸了口气,嘴角含着笑,晃动的眸子里分明有掩藏不及的泪。 “欢歌,你说我是不是犯贱,是不是贱到了无底线?沈梓川一次次伤我至深,流掉了我的孩子,又差点要了我的命,可我还是忘不了他在我十六岁那年朝我伸过来的那只手,忘不了他对我仅有的那点温柔。 我想我这辈子……除了沈梓川,再也爱不上其他的人了。” 萧欢歌了解她,她很少表态,但当她一旦表态了,就代表整件事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也就是说,方晓染的心里,确实没有萧景城的丁点位置。 哪怕沈梓川对她再差劲再渣,她也无法从一段年少时就情根深种的感情中抽离出来。 不仅仅是方晓染,她自己不也一样吗? 就算萧景逸之前对她再如何若即若离,那个晚上又对她再如何冷酷嗜血,可她的心中,从头至尾,又何曾忘掉了萧景逸半分? 恨他,也更爱他!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烈! 身边来来去去的男人再多,却永远没有一个人能取代萧景逸扎根在她心底的位置。 萧欢歌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凝重,眯了眯妩媚的凤眸,笑意张扬,“行行行,我不多嘴多事,什么沈梓川,什么萧景逸,什么狗屁男人,都他妈滚一边去。以后,就我们两个,做一对长长久久的好基友!” “啊……不吹水了,染染,我先把这丑不拉唧的花扔出去。” 萧欢歌说完,转身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刚拉开病房的门,蓦地与沉眉冷脸的萧景城撞到了一块,吓得她差点尖叫,“堂,堂哥,你快要吓死我了,人吓人,真的会死人了,知不知道?” 萧景城根本没理她的牢骚,只把目光投在她手里倒拎着的百合花上,那目光,深幽幽地,透着伤感和苍冷,就好像,他刚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样。 萧欢歌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把花扔进垃圾桶,然后伸手一把扯住他的大掌往走廊的另一边拉拽,发觉他的手一片冰凉,心里立马有点慌,“哥,你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刚才染染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全部都听到了?” 萧景城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半晌后,才缓缓抬起沉皱的眉头,双拳握紧,发出似笑非笑的自嘲声,“其实,我宁愿我什么都没有听见。至少我这心里,还能抱有一丝期待和希望。 我还可以告诉自己,染染暂时没有接受我的感情,是因为我对她还不够好,只要我加倍的对她好,不求回报对她好,日子久了,她就一定会感动,会慢慢回应我的感情。可是,我错了!感情里,如果没有最初的心动,感动是没有用的。” “刚才我听到染染说她这辈子只会爱沈梓川一个人,她还一直想把我推给其他的女人,我就知道,我心底最后的一丝期盼也落了空。” “染染不爱我,她不爱我,就算我为她散尽家财,为她搏了这条命,她也只会对我感动,永远无法心动,更永远爱不上我。” 萧景城扯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欢欢,可我心不甘,真的不甘心!沈梓川他到底哪点比我强太多了,为什么染染只爱他不爱我?” 萧欢歌听完,脑海里一片片空白,看着悲伤到无法自抑的堂哥,心脏像被一只爪子大力揪扯般难受。 她手忙脚乱地递给萧景城几张纸巾,语无伦次地劝慰,“哥,你先稳一稳情绪,染染她不喜欢你,又不是一天两天,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她的心思吗?除了沈梓川,她就再也不曾正眼瞧过其他的男人,包括你在内。 你扪心自问啊,如果不是你一直死缠烂打赖在染染身边,她早就忘记了你是谁了,对不对? 所以啊,哥,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痛苦,而是鼓起斗志,再接再厉,争取把染染从沈梓川那种绝世大渣男手里抢过来。虽然你给不了染染心动的感觉,但你能带给她平安,能给她安稳,能保证她不再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这就是你对上沈梓川最大的优势,对吧?!哥,上吧,我很看好你喔!” “欢欢,你说的对。” 萧景城忽而不知道想通了哪根神经,握紧拳头,眼暗无波,但眸底最深处,蕴含一抹坚持和不气馁,“染染现在与沈梓川重新扯了结婚证,两人是夫妻,我算是个外人,但如果沈梓川踏马不能带给染染开心和幸福,还会出现让她差点流产让她依旧伤心绝望的情况,那么,我什么都不会顾忌,我会带着染染宝儿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永远离开桐城,离开沈梓川,我要他活着一天,就后悔一天,直到他死!” 时间转到了下午的三点二十五分,沈梓川并不知道他吩咐女秘书送给方晓染的一束花以及那一行字,不仅没有带来他预期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导致方晓染对他的疏离和心结更深。 但即使他知晓了,也分身乏术。 因为,此刻的他和纪穆远,吹拂着秋日舒爽的凉风,正站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小诊所外面,眸色冰冷若霜! 第379章 赤裸裸的挑衅 “查清楚了,就是这里?” 沈梓川下了车,沉声问纪穆远,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冷得像锋利的刀刃。 纪穆远疾步走上前,坚定地点了下头,“对,就是这间诊所,没有错。我的一个远房表哥的朋友,是这诊所的合伙人,他在家族群听到我要找江曼夜,并且看到了我发出的江曼夜的照片后,他立即甩了一条视频。 视频里,江曼夜闯进了手术室,用手术刀抵着医生的脖子威逼医生立即给她做手术。因为诊所不大,只有一间手术室,并且当时正在忙着给另外一个病人动手术,无法腾出位置。 可能是为了能尽早医治腹部的伤口,江曼夜不得不昏了头做出这样的举动。她以为这么小的诊所,位置也偏僻,我们一时间没那么快找到她,等找到了这位置,她早就做完手术逃之夭夭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纪穆远扔掉手里的烟头,撇头看了眼沈梓川,注意到他身上一股子冰彻入骨的寒意,凝眉淡笑了声,“梓川,你放心,这次有你和我联手对付江曼夜,她插翅难飞。” “这次我也不打算让她再活着离开。” 沈梓川一字一顿慢慢说道,眸底的寒气,凝结成了一条冰冻的河川,几乎瞬时就能把人冻僵。 感受到字里行间的厉厉杀气,纪穆远沉沉点了下头,“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梓川没有再开腔,边走,边脱了西装外套,从纪穆远手里接过防弹衣,穿在了衬衣外面,再重新套上了西装,长腿一步一步,走进了诊所的大厅。 在纪穆远那位远房表哥的配合下,除了手术室正在给江曼夜做手术的医生护士之外,其余的职工人员包括保安,全部一声令下纷纷从里面跑出来了,一个不留。 此刻,这栋上下四层占地面积不大的小型医院,由于人都走光了,四周变得寂静无声。 沈梓川缓步走了进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地移到了腰间,那处鼓鼓囊囊的部位,早就别了一把黑色手枪。 纪穆远迈动大长腿追上去,“梓川,手术室在四楼。” “好。” 沈梓川冷冷颔首,绷厉的俊脸上,像一湖死水般面无表情。 两人穿过死寂无声的大堂,走进了电梯,纪穆远落后他一步进了电梯,然后,摁了一个红色按钮的数字,4。 四五秒钟的功夫,电梯升到了四楼,双门自动弹开。 沈梓川步出了电梯,径直走向红色指示灯闪烁的手术室。 门口的红色led液晶显示屏写着:手术中。 这说明,江曼夜还在手术台上接受医生的治疗。 沈梓川把枪从腰间取出来,子弹早就上了膛,他修长的食指,迅疾落在了扳机处。 纪穆远并肩跟上他,肃然说道,“梓川,江曼夜惯常虚张声势,我先踹门进去,探探她的虚实。” 说完,也不等沈梓川给出答复,纪穆远凌空飞起一脚,砰然一声巨响,厚重的两扇大门一下子就被踹开了。 里面的情景,一览无遗。 但那凌乱不堪的场面,和预想的,完全不同。 四五个医生和护士,嘴里塞着白色医用纱布,四肢都被用输液管子捆绑得结结实实,像麻袋一样被丢在了墙角,狼狈到了极点。 手术台上,流淌了一滩摊触目惊心的血迹,还有几床沾污了白色的床单,卷成了一团胡乱地丢在台上,而江曼夜那个女人,竟然不翼而飞,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空气中充满的那股子血腥味,证明江曼夜曾经来过。 纪穆远立即低低咒骂了一声,“草,又被这个狡诈的女人给跑了,真踏马晦气!” 吼完后,他把枪收了起来,几个纵身,窜到了墙角,伸手一一扯掉那些医生护士嘴里堵满的纱布,并从旁边抓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割断了捆绑在他们身上的透明输液管。 其中一个中年医生,心理素质还算强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朝纪穆远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两位先生,非常感谢你们出手相救。你们一定是来找那个浑身带有杀气的女人吧?她就在大概两分钟之前逃走的,哦,对,手术前她强调不要用麻药,结果,手术只进行到一半,她大概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当即把我们这些人全部捆绑起来,并立即跳窗逃走,她速度很快,我们一个个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尽管这一趟徒劳无功,心情郁卒,但纪穆远还是礼貌地朝医生点头致意,“行,谢谢你们提供线索。” 另一边,沈梓川也收了枪,重新放回到腰间,走到了手术台边,闻到了一股冷妖的香气。 这种类似于松子冷香的气味,他很熟悉,正是来自于江曼夜身上的味道。 这气息,刺激得沈梓川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快要爆裂了。 他深深明白,这次让江曼夜逃离了,以那个女人自大狂妄又睚眦必报的个性,以后他和方晓染的生活,将永无宁日。 而那个狂傲的女人,不可能就这样离开了,什么也不给他留下。 沈梓川从一处医药箱里取出了一双透明手套,视线一点点落到了卷成几团的白色床单上面。 他探手过去,猛然抖开。 果然,里面躺了一张薄薄的a4白纸,纸张上面,写了方晓染三个字,字迹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血红的叉。 她接下来的意图,表现得挑衅又赤裸裸。 纪穆远走过来,狠眯了眯眼草了一句,“这女人,真是嚣张到令人恶心的地步。” 沈梓川皱眉,走到了洞开的窗边,冷厉眸光在窗外迅速扫了一圈,最后在诊所外面的停车场,看见了江曼夜已经钻入他的黑色迈巴赫,并摇下了车窗,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回过头,冷笑涟涟地给了他一个毫无温度的飞吻,然后,她缩回了车内,迅速调转车头,汇入了滚滚车流中。 纪穆远也看到了这深深刺激得浑身血管要炸碎的一幕,狠道,“这女人留着是个天大的祸害,必须尽早除掉。” 沈梓川站在那里,外面的太阳光照射进来,极亮也极暖,但他的话,却寒凉如滚滚的地狱之河。 “想个局,让她钻进来,自寻死路。” 第380章 撕心裂肺的痛,太疼了 由于沈梓川那辆黑色迈巴赫被江曼夜开走了,回去的路上,沈梓川便坐进了纪穆远的车内,沉靠在副驾驶座位,眼窝深深地凹陷,英俊面容暗戾得没有一丝表情。 路过方晓染住的那栋医院,纪穆远特意踩了刹车减速,扭头看向身旁闭目养神的男人,意有所指地问,“梓川,你要不要下车去看看她?” “不用。” 沈梓川缓缓地掀开冷薄的眼皮,身上一套手工西装的冷黑色,与他眸底盘旋的黑,连成一体,就像黎明前最后的那抹黑暗。 莫名地,从他浑身萦绕的暗黑气息里,纪穆远感受到了一道挥之不去的伤痛,心口震了下,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她差点流产,做完手术后身体还在慢慢调理恢复,此时看见我,她的心情会难受,这不利于她的身体康复。” 沈梓川的声音沙哑黯然,却十分平静,就好像那个日夜为方晓染牵肠挂肚的人不是他。 纪穆远沉叹了口气,说道,“梓川,如果不是因为与你相识太久彼此太熟悉,我真的会以为你彻底变了个人。以前的你,说一不二,杀伐决断,何曾有过类似于现在这样犹疑不决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我真的爱上她了。” 沈梓川悠缓地眯了眯眉眼,唇畔一点点勾起了清浅的笑意,那抹笑,柔软似水,几乎晃花了纪穆远的双眸。 他说,“穆远,当你真正爱上了一个女人,你就会心疼她,会因为疼惜她而尊重她内心真正的的意愿和想法,时时刻刻想着让她怎么更开心,你会因爱生怖,因爱而生惧。 事到如今,我没想过要使用强势决绝的手段威逼她必须留在我身边,我只想让她活得更舒服更自由点,让她顺着自己的心愿去做她愿意做的事。 如果我再和以前那样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把她捆绑在身边,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所以,等解决了江曼夜的事情,我会重新认认真真把她追求回来,像普通男人一样,经历过各色各样充满人间烟火的过程,把她追回来。” 迎着秋日的阳光,沈梓川摇下车窗,低敛的视线落在方晓染住的那间病房的窗口,眸色温柔。 纪穆远见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度娘,默默地输入了一行【追求女人浪漫一百式】。 等屏幕上弹出了大量的网页后,他打开其中一栏网页,递给了沈梓川,说道,“想要经历人间烟火,你先从第一式开始。” 沈梓川低眉,瞥清楚了第一行的几个字是带她去坐旋转木马,脸色瞬间黑了。 他三十好几快奔四的大男人,带方晓染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合适吗? 沈梓川抬眸冷峭地扫了眼纪穆远,寒声道,“前面路口调头左转,去沈家老宅,我以前父亲住的那栋别墅。” 从这里到沈家老宅,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不算一路上红绿灯耽搁的时间,车程至少三个半小时。 纪穆远立即意识到沈梓川因为他刚才度娘的事即刻坑了他一把,但自己身手又干不过沈梓川,能怎么办呢? 于是,纪穆远不敢再调侃某个睚眦必报的男人,端着一张肃穆的方正脸,沉默开车。 …… 第二日清晨,方晓染是被肚子的抽疼给疼醒的。 她还没完全从一场噩梦中清醒过来,只觉得腹部那一块,一抽一抽的,非常疼。 从确认怀孕后到今天,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差不多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摔倒后差点流产的后遗症,最近连续几天都冷痛得厉害,尤其是今天早晨,更是把她疼得从梦靥中惊醒。 “宝宝,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方晓染眼圈不由得泛起了红意,忍着那股钻心的痛,咬紧牙关,手里攥了几张白色纸巾,把手缓慢地一点点伸到了宽松的睡裤里面,轻柔地探了下,再拿出来看了眼,见纸巾上面没有沾染到红色血迹,高高悬起的心从半空中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见红。 眼下她这种情况,必须马上通知医生。 想到这里,方晓染顾不得擦一下满头的冷汗,伸长手臂,用力摁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光是按几下床头铃,好似就花光了方晓染所有的力气,层层冷汗湿透了她身上的睡衣,还有一头的青丝,汗涔涔地垂耷在她瘦弱的肩头,蒸腾得她的脸色如冰川寒雪般彻白。 方晓染住进这栋医院的时候,萧景城特别交代过了医院上上下下必须对她特殊照顾,用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物,以及最贴心的服务。 所以,这会儿,方晓染没等几分钟,女医生就提着药箱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闻讯而来的萧景城,边走,边冷声催促,“染染不舒服了,你快点,能不能再快点?” 走进了病房后,他又接着碎碎念,“轻点,你动静轻一点,别惊动了染染。” 只要事关方晓染,眼前的这位老板之一就会变成个爱唠叨的神经病,女医生早就见怪不怪了,径直走到床边,轻声询问,“方小姐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方晓染疼得攥住床沿的栏杆,过度用力之下,根根手指都变成了惨白色。 她拧紧细眉,急急地呼气吸气,“医生,我的肚子里面,痛,很痛,不过,暂时没有出血。” 听到没有出血四个字,女医生紧皱的眉头松散了一丝,“方小姐,你先忍着点疼,我马上给你做个全面检查。” “嗯。” 方晓染整个人像从海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湿重衫,眼角的余光,忽而扫到了萧景城的影子,抿了抿发白的唇,朝他柔柔一笑,“景城,你也来了?!没事,我没事,这点痛,我能扛得住。我就是有点害怕,怕孩子万一……” “别说了,染染,没有万一,有我在,永远不可能有万一。” 萧景城俯身弯腰,心疼地把她脸颊上沾满汗水的发丝捋到她的耳后,温声低语,“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做恶梦了?到底梦到了什么,会把你害怕成这样?” 方晓染心口夹杂了无数复杂的情绪,仿若压了块大石头,紧绷如铁,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抬眸,定定盯着萧景城,声音含着压抑不住的痛苦,“我梦到,梦到了沈梓川为了讨得江曼夜的欢心,逼着我把孩子打掉。那种活生生把孩子从我肚子里流出来的痛,我七年前亲生经历过一次,疼,太疼了,我忘不了,这辈子也忘不了。” 萧景城明白,她这是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婚姻四年里沈梓川为了方嫣容一次次伤害舍弃她,所以,这一次,她心里惧怕沈梓川会为了江曼夜再次舍弃了她,以至于惶惶不可终日。 她爱沈梓川,爱得这么深,爱得这么痛,踏马沈梓川那个该死的男人,何其幸运?! 萧景城微微眯眼,敛去了眸底的哀恸,叹息道,“染染,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别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救治宝儿,让宝儿变得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健健康康欢蹦乱跳,其他的都交给时间。” 这番话,好似当头一棒,敲醒了方晓染那颗陷入迷茫惊惶的心,她立即意识到旁的暂时都不重要,只有女儿的病,才是当下她最应该在意的。 于是,她朝萧景城感激地微微笑道,“谢谢你,景城!” “染染,别对我说谢谢,永远不需要。” 萧景城把视线从方晓染惨白的唇瓣,移到了她水润润的眼睛,却在她那澄澈的瞳孔里,没有找到自己的小影子,垂在后背的左手,逐渐攥成了巨石般坚固的拳头。 他从来都不在她的眼底,更不在她的心中,除了沈梓川,再没有第二个男人进驻到她的心里。 但,没关系。 只要沈梓川继续一步步作死,终有一天,她会看到他的存在。 女医生给方晓染熟练轻柔地按摩了一番腹部,等她缓解了痛苦之后,又给她测量胎心和血压,看着明显不正常的数据,皱紧了眉头,“方小姐,宝宝的胎心有点缓慢,还有,你血压偏低了些,这些都会对宝宝产生不好的影响。最近一段时间饮食尽量清淡,请你也务必保持心平气和,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看看。” 方晓染听得一愣一愣,感觉自己太对不起孩子了,见她情绪低落,萧景城立即询问,“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吗?” “没有流产的迹象,暂时不需要。不过,方小姐这里需要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看护,预防有其他的突发情况。” 萧景城从床头柜上面找到了一块干净的毛巾,一边给方晓染擦拭满头满脸的冷汗,一边点头,“行,我会安排妥当。” 见再没有自己的事,女医生礼貌打了个招呼后,转身拎着医药箱走出了病房。 刚走了没几步,一个穿着休闲运动套装的年轻男人迎面走了过来,朝女医生露出俊挺逼人的笑容,“医生你好,住在这间病房的方晓染小姐是我们沈总的太太,请问她身体怎么样?” 女医生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是沈总的太太,为什么萧总会对方晓染嘘寒问暖,尽的都是一个丈夫的职责呢? 但眼前年轻男人的笑容太耀眼了,以至于女医生差点晃花了眼,忍不住把实情全部说了出来。 “谢谢你,医生,你真是个心地善良人见人爱的大美女。” 年轻男人辞谢了女医生,转身走到了消防通道,寻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沈助理,是我,阿彪啊,我有紧急情况向你回报,对,都是有关于太太的情况!” 第381章 意外的证据 沈白接完了阿彪的电话,知晓事情的重要性,马上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走到一旁给沈梓川打电话。 那边,沈梓川正呆在沈氏老宅最后一间堆放杂物的客房,在一堆泛黄的报纸刊物里面,寻找关于他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可能有过交往的蜘丝马迹。 纪穆远站在他附近,弯着腰也跟着在各种书籍里挑挑拣拣,尝试着能找到沈梓川想要的东西。 “梓川,整栋楼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什么,眼下这些破旧玩意,可就是最后的希望了。” “以我爸谨慎的性格,东西最有可能放在这里。”沈梓川冷静说着,觉得有些热,直起身脱掉了西装外套,搭放在身旁的一张咖啡色藤椅上面。 然后,他转头准备接着去翻检另一叠财经报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骤然瞥到了藤椅的扶手中间裂开了一道很细微的口子,那道口子,在天花板灯光的照射下,闪烁出了一丝冰冷冷的反光。 似乎缝隙里面,塞了一些硬塑胶之类的东西。 “穆远,我要的东西,可能已经找到了。” 沈梓川站在原地,不等纪穆远反应过来,亲自动手,从工具箱里翻找出一把锋利的薄刃小刀,把刀尖一寸寸抵进了那条缝隙中,猛地用力往左右两边摇动。 咔嚓一声轻响,扶手应声而裂。 一张轻薄的照片轻飘飘地落在了地板上。 照片大概有沈梓川的巴掌大小,表面过了层塑胶,以至于四周都泛起了黄,但照片里的人,还是依稀能看清楚眉是眉,眼是眼。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抱着一个大概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对着镜头,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 让沈梓川震惊的是,这个女人,竟然和方晓染的母亲程兰有一两分相似的地方。 更让他震惊的是,方宝儿和方晓染不怎么相像,但眉眼五官却和照片上的这个女人非常相像。 纪穆远已经凑过来,并弯腰把照片捡在了手里,深邃视线凝在了上面,悠悠问道,“梓川,这女人到底是谁?她怀里抱着的小婴儿,又是谁?沈伯父把它隐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我觉得,这两个人肯定和沈伯父有某种关系。 对了,萧景逸不是说过他处处针对你恨不得你去死让你问问沈伯父吗?我觉得,说不定这女人抱着的小孩子就是萧景逸,而这女人,很有可能是沈伯父养在外面的情人。” 没想到这一趟跟过来,竟然意外发掘了沈文渊的过往风流史,纪穆远此刻的心情,有点一言难尽。 “如果我父亲在外面真的有情人,他就不可能在我母亲死后的那么多年,守着对我母亲的回忆孤单一人冷冷清清住在这栋楼。” 沈梓川蹙眉看向照片,目光幽冷得瞧不出任何情绪。 寒眸半眯,不由得想起从前,母亲还在世时,父亲只要忙完了公司里的事务,就马不停蹄赶回家,陪着母亲一起做饭刷碗吃饭聊天。 尤其在他懵懂不记事的年幼时期,父亲总是喜欢和母亲腻在一块,喜欢搂她在怀里同看一本小说杂志,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看,就那样彼此互相目光对视,微笑缱绻,岁月静好。 言语可以骗人,但肢体语言和目光,做不了假,骗不了人。 沈梓川可以肯定地断定,父亲对母亲的情,很深很真,深得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但既然这样,那为何他的父亲还把这么一张照片藏身在扶手夹缝里? 沈梓川忽而想起了上次范玮从旧报纸上找到了一张照片,是他父亲与一个女人的合影,貌似,他把它存在了手机里。 想到这里,沈梓川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阅到相册里的那张老旧合影,与纪穆远手中拿着的照片中的女人一对比。 仅一眼,沈梓川就瞧了出来,确实是同一个人。 纪穆远刚才的猜测,极有可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有那么一瞬,沈梓川觉得他很有必要先冷静一下大脑,把所有的一切都捊清晰。 向来与母亲情深意切的父亲,不仅在外面有个小三,还生了个私生子,那个私生子的名字,叫萧景逸! 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无怨无仇的,萧景逸对他深恶痛绝,甚至不惜痛下杀手要置他于死地。 天花板垂吊的水晶灯明亮光线的照射下,沈梓川的脸色无比安静,但眸底却仿佛浸透了墨汁,暗黑幽深,掠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他慢慢地转过身,脸色非常阴翳,微微弓着头往外走。 纪穆远眼睛很毒辣,立即瞧出了异样,跟过去关切地问道,“梓川,你没事吧?” “没事,我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沈梓川走进了浴室,旋开莲蓬头,冷水倾泻而下,激喷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溅湿了他的黑色衬衫和西裤。 他却浑然不在意,一直盯着头顶上光可鉴人的雪白天花板,任由冰寒的水流从头冲到脚,寒气如蜿蜒的蛇一寸寸钻入了骨头里。 半晌后,沈梓川关掉了水阀,甩去脸上冰凉的水汽,走出浴室,走到以前他和方晓染的婚房,打开衣柜,从里面捞出干净的衬衫和西裤,慢条斯理地换上。 照片中的女人容颜居然与宝儿非常相似,会不会她和方晓染之间也存在某些姻亲血缘关系? 看来,他很有必要去趟萧家老宅了。 沈梓川喉间凸起的喉结一动,一口久久郁结在心口的闷气终于吐了出去。 这些年父亲变成了植物人不吃不喝不能动,半死不活的,他本无意追探父亲过去的私密事,但事情的真相,他却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就在这时,纪穆远一手拎着沈梓川扔在客房藤椅上的西装,一手攥着沈梓川的手机,推门走了进来,急声说道,“梓川,沈白打来的电话,连续打了好几次,估计有急事找你。” call得这么急,难道是方晓染出了什么事? 沈梓川心里倏然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一把接过手机,低冷地说道,“是我,什么?方晓染肚子疼,做了很多恶梦,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端,沈白把阿彪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总结性地理智分析道,“沈先生,我估计太太肯定是被江曼夜的事刺激大发了,换句话说,太太她心里,没多少安全感。” “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沈梓川舔了舔发白的薄唇,抬眸朝纪穆远飞快地开腔,“又要麻烦你送我去个地方了。” 第382章 要出大事了 沈梓川走下车,刚踏入医院,阿彪守在医院的一角看到了,连忙大踏步跑了过来,神情郑重,“沈先生,我问了给太太检测身体的女医生,她说太太昨天晚上做噩梦导致血压偏低腹部刺痛。” 阿彪胆大心细,身手高超,是沈白特意安排过来保护方晓染人身安全的保镖领队,除了他,另外还有十几个好手分别安排在了医院四周的角角落落。 平常他们这群保镖装扮简朴和普通人差不多,扔在人群中也不惹眼,但如果有不怀好意的人想要冲进方晓染的病房要对她图谋不轨,那就必须先过了他们这一关再说。 至于噩梦的内容,阿彪在电话里已经和沈白说的一清二楚,而沈白也如实转告了沈梓川,所以,这时沈梓川听完了阿彪说的话,皱紧了眉头,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踏入了医院的大厅。 纪穆远跟在后面,眼底一丝薄笑,一掠而过。 江曼夜那件事,确实是梓川没有考虑周全,不仅让方晓染身体受了创伤,心理也受到了很大的痛苦。 所以,方晓染内心会深深排斥梓川,也是正常的。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梓川会用什么手段把方晓染哄得回心转意。 想想,他都有点期待。 转而想到自己身上的糟心事,纪穆远拧起了一双墨黑的眉头,寂然地跟着沈梓川后面步入了大厅。 而阿彪,早就在沈梓川的示意下,早一步回到方晓染住的那间病房附近,探听她最新的情况。 …… 偌大病房里。 女医生走后不久,方晓染的肚子又发生了阵痛,不是那种钻心的疼,而是隐隐的一会儿疼,一会儿又没事。 不大的功夫,她的额头冷汗汨汨,身上刚换的干净病号服就被冷汗浸染得湿透了,黏在皮肤上很难受。 萧景城没有去公司,亲自守在方晓染的床头,看着她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知道她肯定是肚子又痛了,眸光一冷,狠咬了咬牙,心里恨不得把沈梓川那个该死的王八蛋大卸八块。 “染染,你先忍一忍,我马上叫医生过来给你瞧瞧。” 萧景城刚冲出病房,恰好有护士经过,连忙把护士喊进来,让对方马上给方晓染换套舒爽的病号服。 等方晓染在护士的帮忙下穿完了干净的衣服,萧景城也带着女医生走进来了。 这回,女医生直接给方晓染做了腹部按摩,手法很轻柔,但方晓染还是皱起眉头觉得痛。 “萧总,方小姐的情况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甚至比刚才更严重了,我觉得必须立即给她安排做羊水穿刺检查。” 还有个很可怕的隐患,在萧景城的灼灼逼视下,女医生没胆子说出来。 也就是,如果方晓染的肚子一直都这么频繁地抽痛下去,很有可能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出大问题。 要么,孩子流产,要么,孩子有畸形的可能。 可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无法让人接受。 方晓染听说要做羊水穿刺,等这一波痛苦过了之后,她拧着眉头细细喘息地问道,“医生,做这种检查会不会对宝宝有影响?” “影响肯定是有的。” 女医生顿了顿,见方晓染的脸色因为她这句话变得更加煞白若纸,连忙安慰道,“方小姐你放心,这种检查全程都是在b超引导下进行,一般情况下非常安全。” 萧景城本来听到“穿刺”两个字,就觉得很不妥当,如今看着这个女医生说话含含糊糊的,顾不得许多,大步冲了上去,一双寒气闪闪的眸子,盯着女医生,冷声说道,“说清楚点,到底有没有影响?” 女医生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给吓得一大跳,平常来给方晓染做检查的时候,她也遇到过萧景城几回,但每次他的态度都挺温和有礼的,没想到,发起火来的时候,竟然这般令人胆战心惊。 不敢再隐瞒什么,女医生当即选择了实话实说,“萧总,方小姐做这项检查,原则上是十分安全,对她的身体影响非常微小,但如果不做这项检查,任由方小姐一直这么疼下去,迟早都会对她肚子里的宝宝造成不妥的后果。” “不妥当的后果是什么?是孩子会流产吗?” 方晓染的脸色霎时惨白得不能再惨白,心情乱糟糟的,大脑情不自禁往不好的那方面去想。 越把事情想得悲观,她的肚子就越痛,几乎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状态。 女医生把心一横,正要把后遗症说出来,陡然,萧景城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沉黑的眼眸,冰恻恻地盯着她,“闭嘴,别说了,我马上就送染染去b超室做那项检测。” “我……我马上去把主任医生叫过来亲自给方小姐做,保证万无一失。” 被萧景城狠狠瞪着瞧,女医生吓得转身落荒而逃。 她刚跑出病房没多远,在走廊上又非常恰巧地碰到了拎着水果篮和鲜花的阿彪,对方朝她灿然微笑,“医生美女,请问方小姐的身体好些了吗?” “不太好,疼得更严重了。” 女医生担忧地摇了摇头,“方小姐肚子还在隐隐作痛,这样下去,不仅对她身体有隐患,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影响。如果一直疼下去,孩子可能会流产,也很有可能变成畸形胎儿。” “这,这么严重?” 阿彪吓得脸色刷白,手里的水果篮和鲜花差点滑落掉到地上,猛然回过神来以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蹬蹬往电梯那个方向冲。 电梯的双门一开,阿彪看到里面站着的那道挺拔昂藏的身影,立马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沈先生,我刚问了给太太检查身体的女医生,她说太太这一次肚子疼得很频繁,如果一直这样疼个没完没了,可能太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有一些影响。” “多大的影响?” 沈梓川蹙眉沉沉地问,脚下的步伐也没有停顿,迈开大长腿疾步如飞地走向方晓染住的那间病房。 来的路上,他的左眼皮就不断地跳动,这让他的心情压抑到了极点。 果然,方晓染要出什么事了吗? 第383章 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病房里,方晓染还在穿鞋子,双脚因为怀孕的缘故,变得有点水肿,导致她穿鞋子的时候特别费劲。 萧景城在一旁看着,很想直接冲上去把她打横抱起,然后一路抱着她送到b超室,这样速度更快一些。 眼看着磨蹭了两三分钟,方晓染还只是穿好了一只鞋子,萧景城再也克制不住了,倏然冲过去张开双臂,一把就将方晓染抱了起来。 抱在了怀里,他才惊觉,经过十多天前的手术,以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的阵痛,方晓染明显瘦了很多,身体轻飘飘的,毫无重量感。 凝着她苍白的小脸,萧景城只觉得喉间哽咽,“染染,都怪我,怪我太没用,让你遭了这么多的罪。” 这时候,比起得到她的心她的感情,他更愿意让她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景城,这事,怎么能怪你呢?” 肚子一抽一抽的疼,让方晓染皱紧了眉头,她的手按在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幽深,夹杂着沉重的伤痛,“可能是我想要的太多,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要给我这样的惩罚吧。” “景城,现在我什么都不想了,也都想清楚了,不属于我的,哪怕我再怎么强求,终究也不会属于我。所以,我现在只希望肚子里的宝宝能好好的,宝儿也好好的,其他的,我不再奢求。” “如果早知道当初摔了那一跤会对宝宝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我一定不会跟沈梓川较劲,也不管他在外面有江曼夜还是海曼夜,我一定会听他的安排,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景城,我后悔了,真的后悔的。现在啊,晚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方晓染叹了口气,一颗泪就那样无声地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她的那滴泪水,仿佛也溅落在了萧景城的心上,灼烫得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忍着心底刀绞般的痛意,他抱紧了怀里的方晓染,一边脚步匆匆赶往b超室,一边轻声安慰她,“染染,你放心,孩子会没事,宝儿也会没事。” …… 沈梓川站在距离病房不到两米的地方,面容黑沉地瞧着萧景城怀里抱着方晓染沿着他的反方向狂奔而去。 对方奔跑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那阵旋刮的冷风,掀起了他的西服衣摆,扑甸甸地拍打在他的腰侧,发出簌簌的响动。 纪穆远也看到了这一幕,扭头瞥向沈梓川,注目到男人本来平静无波的脸部肌肉一点点绷紧如铁,眸底也迸射出锋锐入骨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知道他都看到了,也听到了,纪穆远悄然在心底叹息几声,抬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梓川,以我的人生经验来看,有时候我们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不一定是真实。既然来了,就去跟方晓染把事情都说清楚,在我的印象里,她并不是胡搅蛮缠的女人,挺通情达理的。” “穆远,你听到了吗?她说她后悔了,后悔爱上我,是这个意思吗?” 沈梓川站在那里,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方晓染最后说的那两句话,确切地说,他也只听到那两句,刀刻一般的脸孔上,乌云密布,如墨汁般浓黑,一颗心也仿若坠入了万丈深渊,惟有那双狭长的眸子,慢慢地,渗出了如血的赤红。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很缥缈,每个字都说得很缓慢,说一句,就停下来粗粗喘息一下,这说明,她处在了非常激烈的疼痛中。 所以,阿彪提到的都是真的? 方晓染肚子里的孩子,要么流产,要么畸形?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一开始想的,只是在江曼夜决定对她动手之前,先把她和宝儿送走,避免他的后顾之忧,也方便他全力以赴豁出去对付江曼夜,直到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个阴险狡诈又战斗力非常彪悍的女人置于死地。 可为什么,最后所有的痛,都让方晓染给统统背负了下来? 自从明确了自己的感情,他就不想让她受到痛苦和折磨痛不欲生,一点也不想。 沈梓川动了动冷削的薄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喉咙苦涩得像是塞了一斤黄莲进去,心在滴血。 纪穆远皱眉,明白沈梓川来之前被自己父亲的那些私密过往给伤了心,现在又碰巧听到了方晓染的一番话,双重打击之下,难免心情压抑多想了些。 于是,他看着沈梓川,尽量平静地说道,“梓川,方晓染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她不是轻易放弃的女人,尤其是对你的这份感情,那么艰难她都坚持过来了,何况现在?她马上要去做什么羊水穿刺来确定孩子是否安然无恙,在这种慌乱的时刻,我想,你的陪伴,比萧景城的陪伴更能令她安心。” 职责的关系,纪穆远一般都沉默寡言,很少说这么多的话。 一旦他滔滔不绝,也只是为了理性分析问题,全程基本没有什么废话。 这一点,是他与宋子健最大的不同。 沈梓川大概听进去了,哑着喑黯的声音,说道,“走吧。” 两人的速度很快,找了个路过的护士问了具体的地址,迅疾赶往b超室。 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但在萧景城的强烈要求下,妇产科所有最富有盛名的主任级以上的医生,都齐聚在了里面,患者也只有方晓染一个人,包括一直陪在她身边紧紧焦灼盯着她一瞬不瞬的萧景城。 方晓染躺在检测的床上,见到她的四周围了一圈主治医生,还全部都是女性,明白都是萧景城的意思,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谢谢啊,这几天让你辛苦了。” “染染,只要你身体康复了,再苦我也不觉得苦。” 萧景城一句发自肺腑的内心话,差点让众人酸倒了牙齿。 方晓染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眉心突突地抽了抽,看了眼萧景城,压低声音说道,“我马上要做检查了,你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萧景城立即反应过来,但又实在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了方晓染,一时磨磨蹭蹭的,抬头跟领头的老主任医生商量,“染染现在身边没个人照顾,我留下来怎么样?” “你是病患的丈夫?” 萧景城摇头,“不是。” “男朋友?” “也不是。” 老主任医生一张脸立即拉长了,“非亲非故的,你呆在这里,很容易让病患引起不适,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谁来负这个责任?” 想撩妹也不看看场合,是医院的老板之一了不起啊! 萧景城被老主任医生给呛得满头黑线,连忙腾地站起来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柔声叮嘱方晓染,“染染,这里都是医院最顶级的主任老医生,你放轻松点,一定会没事。” “嗯,我知道。”方晓染点头轻轻应了声。 萧景城刚走了出去,还没关拢房门,忽而身后袭来一股凌厉狂风,砰地一声,男人的铁拳沉沉砸在他挺直的后背上! 第384章 活该,自作自受 砰砰地两声闷响,萧景城猝不及防,被沈梓川的铁拳狠狠地砸在挺直地背脊上,疼得两眼发黑,差点背过气去。 他倏然扭头,正对上沈梓川一张沉如冰霜得冷脸,气的暴跳如雷,嘶哑吼叫道,“姓沈的,你他妈疯了吗?” “闭嘴!” 沈梓川没有搭腔,狭长的眸光一冷,猛地一把攥住了萧景城的手臂,往后用力一甩。 萧景城闪避不及,被直挺挺地甩得撞击在隔壁病房的门框上,恰巧磕到了笔挺的鼻子,流出了鲜红的血。 闻到鼻间淡淡的血腥味,萧景城伸手摸了一把,摸到了满手的血迹,立马发飙了,狂暴地吼道,“沈梓川,凭什么?你凭什么打我?染染被你害得差点流产,到现在肚子疼的厉害,疼的在床上打滚,这一笔笔账,劳资还没有跟你算,你凭什么打我?行啊,来啊,我正愁没有时间去找你,你倒送上门来了,沈梓川,今天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你拉着一起下地狱。只有你死了,染染她才不会每天都痛不欲生地活着。” “就凭你,送我下地狱?” 沈梓川冷冷嗤笑一声,犀利的目光盯着萧景城那张狼狈中透着不屈的脸,心里明白这一刻,他对这个一直以来都觊觎方晓染的男人彻底起了杀心。 “怎么,想杀了我?” 萧景城刚踉跄着站起来,想猛扑向沈梓川干个你死我活,不料,被从侧边绕过来的纪穆远伸手拦住了。 他想挣扎,却知道自己敌不过纪穆远的好身手,一时间眉头闪过阴郁的神色,下意识朝沈梓川喊道,“姓沈的,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就算闯进去了也没有用,染染她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永远都不会。” 沈梓川正往b超室里面走去,闻言,他回头往萧景城的位置凉薄地瞥了眼,眸光寒如冰棱,如地狱之河般深静又透着无声的狠戾,竟然让萧景城惊骇住了似的,浑身僵硬在了原地。 见萧景城愣怔无声,男人勾起薄唇冷笑道,“我与她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 讥诮完毕,沈梓川收回视线,快步走向了b超室。 几秒钟过去了,萧景城反应过来,气得飞起一脚朝身后的纪穆远狠踹了过去,“妈的,纪穆远,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劳资今天先弄死你。” 尽管萧景城气得快要爆炸,呼呼地挥拳踢腿往纪穆远的身上招呼,但毕竟两人的身手还是相差太远,没几下功夫,萧景城就被纪穆远轻飘飘避开了攻击,并被对方顺势拽住了手腕—— 剧烈的刺痛,好像从腕部扎进了心窝,疼得萧景城目眦尽裂,“纪穆远,你他妈放手,让我进去,我不放心染染一个人面对沈梓川,她会痛的,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我不能再让她痛下去了,那会要了她的命,你懂不懂?你到底懂不懂?” “我不懂!但我懂得,别人的老婆再好,也是别人的。” 纪穆远没有松手,反而把萧景城拖拉到更远的地方,把人随手扔进了走廊尽头的吸烟室里面,寒冽地说道,“萧景城,我告诉你,方晓染,她是梓川的妻子,她心里再怎么痛,那也是梓川的事,与你无关!做人呢,还是要给自己一点脸面比较好!” 萧景城被摔得崴了脚,慢慢地撑着地面爬起来,但眼前的唯一通道又被纪穆远给堵得严严实实出不去,急得双眼烈烈赤红,“你的意思,是我不要脸死缠着染染不放?纪穆远,你懂什么,如果沈梓川没有自己作死跟外面的女人勾三搭四,没有一次又一次伤害染染的心,更没有让她崩溃绝望,就算我再喜欢染染,也找不到任何接近她的机会! 所以,事情闹到现在这种地步,都是沈梓川自己一手作出来的,染染嫌弃他厌恶他,那都是他活该,他自作自受!” “我还是那句话,他们两夫妻的事,不需要你掺和进去,你也没必要掺和进去!” 纪穆远幽深的眸子沉静地扫了眼萧景城,转身走出了吸烟室,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型的钥匙,吧嗒一声锁上了房门,把萧景城牢牢地关在了里面。 “纪穆远,你居然狗胆包天把我锁在这里面,我草你大爷的。” 萧景城狂躁的嘶吼声,随着纪穆远走得越来越远,而渐渐消失听不见。 …… 安静的b超室。 方晓染从萧景城走出去后,就一直疼得昏昏沉沉,甚至眼前出现了幻觉幻听,以至于她几乎没怎么听见外面时不时传来的萧景城的嘶吼声。 她没有说什么,负责给她做羊水穿刺的那些医生们就更不可能多嘴说什么了。 眼下,大家齐心协力商量怎么保下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当沈梓川轻轻推开门迈步走进去时,方晓染闻到干燥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熟悉馥郁的男人气息,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那股冷冽的气息越来越浓,察觉到不对劲,她恍惚掀开眼皮,呆呆地从检测台上抬起头,正好看见了男人迷人的面容,在手术灯的雪亮光线照射下,透着一抹遮掩不住的疲惫和虚弱,就好像东升的太阳被黑沉沉的乌云给遮蔽了般没一丝生气。 有那么一瞬间,这样的沈梓川,竟让方晓染觉得他可怜至极。 但很快,她就轻轻地摇了摇头,晃掉了心里这个荒唐可笑的想法。 这个世上,谁都可能可怜,但他沈梓川绝对不会可怜。 “沈梓川,你还来干什么?觉得我还不够惨,再来踩我一脚吗?” 方晓染朝那个愈来愈近的男人扯了扯发白的唇瓣,哑着声音冷笑,“不过,来了也好!就趁这个机会,我们都把话说清楚,做个了断。” “沈梓川,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想来想去,我觉得,既然你觉得江曼夜才是最重要的,那我也不拦着你,大家好聚好散。 所以,我们……我们离婚吧!反正彼此已经离了一次,不在乎再离一次。” 第385章 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你要跟我离婚?”沈梓川嗓音很平缓,低低的,让人乍然听着,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但方晓染就是从他那把沉稳的声音里,听到了他内心深处沉沉压抑的怒气。 她就不明白了,她主动提出离婚,不耽误他与江曼夜之间的发展,他有什么好生气了? 看着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脚步未停,方晓染眨了眨眼睛,泪就掉了下来,嗓音里含着严重的鼻腔说道,“沈梓川,这里是医院,我马上要进行一项很重要的检查。 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事,他是救治宝儿唯一的希望,医生都准备就绪了,麻烦你先出去,别耽误时间了行不行? 我们之间的事,能不能等我做完了检查再说。” 面对眼前这个气场强大骇人甚至在外面已经把萧景城痛揍了一顿的男人,其他的女医生,都面面相觑着不敢表达任何不满,除了主任老医生。 老医生技艺高超,在医院很受尊敬,高高低低的人物都见过,尽管很忌惮沈梓川浑身冷峻的气息,但手头上马上就要进行的工作被他突然强行闯进来打断了,没什么好脸色地说道,“这位先生,你妻子的肚子还在持续性地抽痛,情况很不好,你想要她尽快好起来,就麻烦先出去一下,别妨碍我们工作。” 这会儿,方晓染确实疼得有点厉害,脑子晕晕乎乎的。 可能是看见沈梓川更闹心的缘故,她的精神越发差劲,双腿张开,软绵绵地躺在检测台上,脸庞也失去了血色,变得十分苍白乏力。 沈梓川凝着她惨白的面容,沉冷地站了几秒钟,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心底对她的无限疼惜,催促着他加快脚步走到方晓染的身边,俯身弯腰,张开修长双臂将她瘦弱的身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温柔地说道,“老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但离婚这件事,我坚决不同意。” 说完,他不顾她的挣扎,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印了个吻,目光缱绻,“我在外面等你。” 方晓染一大早没吃什么东西,吃了吐,吐了又吃,吃了还是吐,这下子想抗拒男人的吻也没有力气,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澄澈含泪的眼眸看着他,静静的,一动不动。 看她执拗的眼神,沈梓川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想要原谅他的意思,心脏骤然收紧,疼得他瞳孔锐缩了一下,下意识用喑哑的嗓子一遍遍说着道歉的话,“对不起,老婆,对不起!” “别说了,出去,你马上出去!” 方晓染不想再见到沈梓川的人,每见他一次,脑海里就产生严重的应激反应,提醒她远离这个伤害了她无数次的男人。 她瑟缩往后面退,可是她的双手和双腿都被医生固定在了检测台上,无路可退,不由得闭上双眼急出了眼泪,泪水从她的惨淡的眼眸里悄然流了出来,缓缓流进了她凌乱的发丝里。 那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仿佛也滴溅在了沈梓川的心上,灼烫得他整个昂藏的身躯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痛不欲生的滋味,使得他浑身的肌肉紧绷如铁,却又全身无力。 平生第一次,他体会到什么叫懊悔无及。 “好,我走,我马上走。” 沈梓川遽然转身,踏出了b超室,平素挺拔如松的背脊,那一瞬间仿佛往下弯了不少。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方晓染慢慢睁开眼,一双惨白的眸子下意识往门口看过去。 但男人已经走到了外面,并轻柔地关闭了房门。 听着砰的一声轻响,方晓染收回了目光,莫名其妙地,内心竟觉得有一丝怅然。 主任老医生从头到尾旁观了这一幕,看了眼脸色愣怔的方晓染,没吭声,扭头吩咐其他医生再重新把器械等东西全部消毒一遍,并交代一定要把门上了锁,以防再有闲杂人士闯进来打扰了做手术。 听到“闲杂人士”几个字,方晓染脸色一红,抿了抿发白的唇,望向主任女医生,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她的声音温柔,态度又良好,很快就平息了老主任脸上的愠怒,露出笑脸,和蔼地拍了拍方晓染的手臂,“这个小手术很快的,别紧张啊!只要你认真配合我,保证你平安无事。” 方晓染点了点头,躺平在台上,任由这群医生仔细认真地先给她做超音波检查。 做完检查后,老主任神色变得很慎重,扭头对方晓染说道,“我现在在你肚皮上全面消毒,然后用插针进入子宫抽取羊水,你一定要保持身体稳着别动,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明白关键时刻到了,方晓染深吸了口气,缓缓地把身体和四肢放松。 b超室内,主任女医生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外面走廊上,沈梓川阴沉着脸,表情压抑,点了根烟狠狠吸了几口,眸底深处漾起一片暗色,沉如深渊。 黯然站立了很久,他伸手取下薄唇间还剩一半的烟蒂,随手扔进了附近的果皮箱里。 如今,他惟有万般期待方晓染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否则,怕是她对他的心结,永远也解不开了。 就在这时,纪穆远拎着两大袋东西大踏步走过来,“梓川,从早上到现在,你还没吃一点东西,我给你买了快餐,还有两瓶祛火的凉茶。” “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喝。” 纪穆远苦口婆心,“方晓染怀了孕,你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尤其现在这种情况,只怕短期内你不一定能哄得她回心转意。 所以,你身体里面的心火还有欲火,不多喝点降火的东西,我担心你很有可能会欲火焚身而亡,拿着,这两瓶凉茶给你喝,我也是为你好。” 沈梓川没搭理纪穆远的调侃,扭头冷冽盯着他,眉宇紧皱地说道,“事态比你说的更严重些,她要跟我离婚,态度很坚决!” “离婚?这么严重!” 纪穆远抬手用力抹了把脸,转过身注视紧闭的b超室,忽而脑海里灵光一闪,喃喃低语,“梓川,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到了一个对付江曼夜的办法,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第386章 沈梓川,你该死 听纪穆远把灵光乍现得来的好办法讲完,沈梓川冷冷转过身,眉头烦躁地皱紧,一口否决,“不行!这样一来,直接就把我的女人当成了江曼夜的靶子。” “我就知道,事关方晓染的安危,你总是慎重又慎重。”纪穆远一扭头,对视上了男人咄咄逼人刀光剑影的目光,连忙解释道,“梓川,你还没有明白我真正的意思,我就是想着,你和方晓染搞个甜甜蜜蜜的假象,然后发布到各大网络平台,大肆宣扬。 对,就宣扬你这辈子只爱方晓染一个女人,再把上次你向方晓染求婚的视频也同时段一起发布出去,这样双管齐下,我相信江曼夜一定会沉不住气直接来找你,或者找方晓染的麻烦。 不过没关系,不怕她出头,就怕她不露面。只要她再次出现,就该轮到我们这边收网了。梓川,这一次,我保证她在劫难逃。” 不得不说,纪穆远的这个激将法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 沈梓川沉吟了几秒钟,眼神深刻地点头同意了,“行,就按你说的办!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保证她和宝儿的人身安全。” “梓川,你放心,虚虚实实,假假真真,这种套路我已经玩得非常纯熟。通过这次的交锋,我会让江曼夜知道,什么叫做假做真时真亦假。” 纪穆远言辞凿凿,就差立下军令状向沈梓川作保证了。 两人相交多年,沈梓川清楚他的为人,绝不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轻佻之辈,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既然纪穆远把对付江曼夜这件麻烦事接了过去,那他就放松一点,专心把精力放在哄得方晓染回心转意上面。 尝过了她各种柔情蜜意婉转娇媚的美好滋味,再去度过那种长夜漫漫孤灯只影的单身狗夜生活,对沈梓川来说,几乎就是一种比凌迟还要痛苦的酷刑,简直度日如年。 “梓川,我马上去找子健商量如何设局的事,先走了。” 纪穆远是个行动派,办事雷厉风行,跟沈梓川打完了招呼,转身就大踏步迅速地离开了。 空荡荡的走廊上,只留下沈梓川伫立在原地,狭长的眼尾眯了眯,面无表情,半点情绪都不曾外露。 大概四五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 是刚离开不久的纪穆远打来的。 他已经到了停车场,上了车,并发动了引擎,准备离开医院,忽而想起了萧景城还被他关押在吸烟室,连忙打了个电话通知一声。 “梓川,萧小三估计还困在吸烟室,虽然他这人做你的情敌还不够格,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有空就去给他解个围,把人给放出来!我怕萧小三在里面关久了,方晓染会把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 沈梓川对萧景城从未有过好感,根本不想管对方的死活,但纪穆远最后那句话,彻底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冷峻如石的下巴,微微点了下,沉声说道,“行,我马上叫阿彪过去。” 阿彪站在走廊的角落,一直就像个隐身人一般,毫不起眼。 这会儿,注意到沈梓川的目光朝自己瞥了过来,连忙悄无声息地走上去,恭恭敬敬地问,“沈先生,什么事?” “你去那边的吸烟室,砸锁,把萧景城弄出来。” “是,沈先生,我这就去办。” 阿彪脚步匆匆往前奔跑,边跑边忍不住笑。 沈先生和纪大少居然把萧景城扔到那么偏僻的角落,真是调皮! 本来,为了让方晓染和方宝儿享受到彻底的安静,也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萧景城特意把整栋医院的最上面两层都清空了,只留下可靠的医护人员,以及萧景城亲自安排的一群保镖。 当然,阿彪和其他几个队员,就混入在了这群保镖里,明面上是听命于萧景城,拿萧景城的薪水,但实际上,他们几个人暗地里只听从于沈梓川的命令,并确保方晓染母女绝对的人身安全,必要的时候,他们必须以命搏命。 阿彪来了一段时间,对医院的每块区域功能性了如指掌。 吸烟室在走廊的最左边,离方晓染做检查的地方距离最远,位置也偏僻,很少有医生和护士经过,哪怕萧景城喊破了喉咙,一时半会也喊不到人过去帮忙。 他赶到目的地时,果然不出他所料,萧景城依旧被关在室内,正气急败坏地一边踹门,一边狂吼,“纪穆远,你这条只围着沈梓川打转的哈巴狗,等着,都他妈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neng死你丫的。” 偏偏房门不是一般的木门,而是坚固的钢门,就算萧景城把脚都踹断了,也踹不烂。 阿彪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 萧景城连他都干不过,还想干赢纪大少,哪来的脸啊?! 也不知道太太到底看上了萧景城哪点,放着优秀百倍的沈先生不要尽闹别扭,倒和萧景城这样普普通通的男人搅合在了一块。 阿彪不解地摇了摇头,等缓过了一口气,大声喊道,“萧总,是我,阿彪啊!门上有锁,你先别急,大概要五六分钟,我弄开锁让你出来。” 被足足关在这里差不多四十分钟,萧景城所有的耐心都快磨光了,这会儿听见外面是他花钱雇佣来的保镖在说话,还要求他再等五六分钟,满肚子的火气立即爆发了,不爽地吼道,“别磨磨蹭蹭了,你他妈快点。” 阿彪唯唯诺诺应了声是,脸上的讥诮神色却越来越浓,在心底狠呸了一口,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根尖锐的铁丝,刺进了钥匙孔里,开始慢悠悠地捅啊捅。 直到他觉得时间拖延得差不多,才把铁丝用力往上一顶,咔嚓一声脆响,捅开了锁。 下一秒,门被凶狠地踹开,萧景城满脸怒意,怒气冲冲从里面窜了出来,一个眼神都没丢给阿彪,火急火燎地往b超室狂奔而去。 他担心他不在的时候,沈梓川会强迫方晓染干一些她不想干的事情。 比如,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带她走。 方晓染的心被沈梓川伤得有多深多痛多苦,他都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对沈梓川非常的厌恶憎恨,恨不得亲手杀了对方,为方晓染报复回去。 但让萧景城最痛苦不堪的是,如果他真对沈梓川下了毒手,方晓染的内心会更痛苦。 她太爱沈梓川了,以至于她宁愿自己默默承受巨大的苦痛,也不愿意沈梓川有什么不测。 “该死!沈梓川,你他妈真该死!” 萧景城狠狠在心底咒骂了几声,脚下加快速度,飞一般冲往方晓染做检查的b超室。 忽而,萧景城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是他深恶痛绝的那个男人,不由得怒从心头起,随手抓起身旁一个硕大的垃圾桶,狠狠砸向沈梓川挺直的背脊! 第387章 商量离婚的事 b超室内,方晓染已经完成了羊水穿刺,但还结果需要等到三周后才能知道。 所以,下了检测台后,她的心情很沉重,脸色依旧很难看,苍白如雪。 主任老医生见方晓染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明白她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安危而难受,便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和蔼安慰道,“方小姐,你肚子里的孩子经受了这么多次的伤害,还能坚强地陪着你,相信我,他一定会没事。” 听到“他”字,方晓染条件反射地轻轻问了一声,“主任,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方便告诉一下我吗?” 主任老医生没有明说,只是笑着对方晓染说道,“三周后拿到结果你就能知道性别了。” 接着,又特别交代了几句话,“方小姐,你的肚子之所以会一直抽痛,还是因为你心情不好太紧张把自己绷得太紧,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记住了,千万千万要放松心情和神经。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孩子最重要,你自己的身体也最重要!更何况,你的女儿还等着这孩子的骨髓细胞救命呐。” 和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的程兰相比,主任女医生倒显得更像温柔可亲的妈妈了。 这一瞬间,方晓染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程兰,心底对程兰立即产生了更深的疑虑,但她只把这种想法埋在了心底,抬头给老主任医生一个感激的微笑,“嗯,我知道了,我会放松心情的,谢谢你,主任!” “行,你想开了就好。” 主任女医生扭头,看向一群正在忙碌整理器械的女医生,指了指其中的两个,吩咐道,“你,还有你,先把方小姐送回病房。” 于是,沾了老主任的光,方晓染被两个女医生一左一右搀扶着从里面走出来。 她刚走出门,就看见萧景城抓起硕大的垃圾桶,恶狠狠朝沈梓川的后背砸了下去,那架势,恨不得一下子把沈梓川整个人砸成两半。 方晓染忍不住皱紧眉头,下意识地大声喊道,“景城,住手,你要干什么?” 喊完后,她不由得一愣。 以沈梓川的身手,轻而易举就能避开萧景城的突然袭击。 可是,为什么亲眼看到了萧景城要对沈梓川动粗,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喊住萧景城让他别伤害到了沈梓川呢? 沈梓川适时转身,看到萧景城满脸的怒意,以及他手里那个黑漆漆的垃圾桶,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凉意,很快就稍纵即逝,转身把沉黑的视线,凝在了方晓染的脸上,温柔开腔,“老婆,你,还好吗?” 方晓染别过头,没有看沈梓川,更没有搭理他的话,只把沉静的目光,望向了怒气冲冲的萧景城,默然无声。 但男人那张英俊迷人却也疲惫到极点的面容,布满红血丝的一双眼眸,让她的心狠狠震动了起来,脑海里也是一瞬的空白。 半个月左右没见面而已,他怎么就憔悴疲倦成了这副模样? 因为江曼夜,还是因为她? 不,不可能的。 从始至终,他的心里都不曾有过她的半点位置,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而难过憔悴呢? 方晓染愣怔在原地,心里百感交集,默默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倒是萧景城,把手里高高举起的垃圾桶扔在地上,暴跳如雷地冲着沈梓川吼道,“姓沈的,染染差点没被你弄死,好什么好?如果你心里对染染还有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夫妻情分,我麻烦你以后能不能离她远一点,越远越好,最好老死都别相见!反正每次只要你靠近她,就肯定没好事,她就一定会受伤,会痛苦!” 当着方晓染的面,萧景城不太好意思再把垃圾桶狂砸在沈梓川的身上,只好忿忿地放下手里的凶器,急匆匆朝着她跑过去,一脸的关怀,“染染,你出来了,结果怎么样,肚子还疼不疼?” 方晓染摇了摇头,“已经不痛了,医生交代我,要三周后才知道结果。” “不痛就好,不痛就好,三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萧景城乐得屁颠屁颠,挥手赶走了那两个女医生,然后自己伸长手臂搂住了方晓染纤瘦的肩膀,搂着她满脸愉悦地往前走。 期间,他与沈梓川擦肩而过时,瞥见了那个男人一脸阴鸷的脸色,唇角高兴地往上翘了翘,故意将方晓染往怀里搂得越紧,瞬时便把她的半边纤柔的身子拉入了怀中。 “景城,我们走快点,这个时候,宝儿该醒了,我今天答应了陪她一起去医院食堂吃午餐。” 方晓染一心只想着能尽快离沈梓川远点,尽快离开他的视线,以至于她并没有注意到萧景城刚才的小动作,更没有发觉沈梓川因为萧景城故意搂她入怀的举动,沉冷眸底不可见地又冷了两分。 但眼下方晓染最虚弱的时刻,他又不能直接从萧景城手里把她直接拽过来,万一不小心又伤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怕他真的连最后一丝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沈梓川攥紧了五根修长的手指,眼底噙着薄冷的一丝笑,跟在方晓染的身后,沉静如水地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她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消瘦了一些,细腰瘦得他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握住。 这半个月内,她承受的痛苦,并不比他少。 几个人一路沉默地走进了病房,方晓染仍然被萧景城搂住,两人的姿势显得非常的亲密。 萧欢歌正坐在沙发上,陪着醒过来的方宝儿一起看动漫书,听见动静,抬头看向了门口,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挑眉吹了声轻佻的口哨,“堂哥,恭喜恭喜啊,你这算不算是如愿以偿?是不是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该称呼染染为嫂子……” 话还没有说完,萧欢歌忽而瞥见了一道修长冰冷的身影从方晓染的身后冒了出来,尤其对方那道冷若冰霜的眼神直射过来,更是吓得她猛地打了个寒颤,手里的漫画书差点滑落在地上,“咳咳,沈梓川,你怎么一直跟在染染的后面不声不响啊?快吓死本小姐了。” 草草草,沈梓川居然就那样由着堂哥搂抱染染而没有任何怒气发作的迹象,这画面实在是太惊悚了! 方晓染之前并不知道沈梓川跟踪她而来,听了萧欢歌的话,愕然地转身朝后面看过去。 视线所及之处,最先出现的是男人挺拔有力的大长腿,一手插在西裤口袋,冷灰色的衬衫搭配黑色西装外套,再往上瞧,是他那双狭长的黑眸,里面静如深渊,一眼望不到底,就那样深深沉沉地凝着她,一瞬不瞬。 方晓染这才发现那个男人果然是一直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了病房门口,默不出声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顺着男人冷峻的视线,她看回来,发现自己还被萧景城搂在怀中,姿势很暧昧,连忙从萧景城的怀里挣脱出来,像丢烫手山芋一般丢开对方的手臂,脑子一时间乱得很,慌得心跳加快! 见男人的表情很沉默,甚至有点受伤,方晓染攥紧了细长的手指,稳住了剧跳的心,轻声问他,“沈梓川,你既然跟过来了,也好,那我们就好好商量一下离婚的事。我想马上就离婚,但你不同意,说吧,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做才同意离婚?” 第388章 不敢拿你的命去赌 方晓染的话刚说完,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温柔却坚定地拉了一下,在她没有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惯性地倒入了沈梓川的胸膛里。 紧接着,她的下巴被他轻轻地捏着抬了起来,被迫注视着男人那双深邃无波的眸子,她听见他低沉缓和地说道,“老婆,别的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离婚,我坚决不同意!” 方晓染不明白他都和江曼夜搅合在一起甜甜蜜蜜卿卿我我了,为什么就是死活都不同意跟她离婚呢? 难道要她再继续四年婚姻里那种炼狱般的日子,日夜都在悲伤和痛苦中度过? 察觉到他渐渐冷起来的眸子,方晓染只觉得心口传来激烈的刺痛,她皱了皱眉,忍着钻心的疼轻声说道,“沈梓川,你现在不同意也没关系,只要我们正式分居了一年,法院会自动宣判我们两人离婚生效的。多等一年的时间,我还是等得起。当然,我是没有关系,但你后面的女人江曼夜她也愿意陪着一起多等一年?” “我们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梓川脸上的表情慢慢地阴沉了几分,搞不清楚怀里这个执拗的女人为何就是一根筋地要跟他离婚,态度还非常的坚定,仿佛他不答应,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沈梓川,有些事,你做了就是做了,敢做就要敢当,别让我看不起你。” 方晓染有片刻的心酸和好笑,他自己招惹了江曼夜,反而还一脸无辜的模样来反问她关江曼夜什么事。 大概在他心里,她从来都不重要吧。 所以,他才能一字一句漫不经心却有仿佛都带了锋利的钩子,血淋淋地钩碎了她的心。 萧景城站在一旁,完全被这两个眼底只有彼此的人给忽视了。 亲眼目睹看着方晓染从见到沈梓川的那一秒开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梓川的身上,他的心,如刀割般疼痛。 但此刻的他,什么也插不上嘴,更插不上手,除了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方晓染连一丝眼风都没有给他,满眼满心都只有沈梓川一个人。 萧欢歌悄悄从病房里走出来,伸手拉扯着萧景城的手臂示意他先进去,反正他呆在这里貌似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哼。” 萧景城冷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瞪了瞪沈梓川,忍气吞声地跟着萧欢歌走进了病房。 “我怎么没有敢作敢当?” 沈梓川微微低眸,粗砺的指腹柔柔摩挲她下巴那处细嫩的肌肤,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凝视着她苍白的面容,忽而冷硬的心一软,倾身凑到她柔白的耳垂边,压低声音轻笑着说道,“老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吃醋了?” 这句话他刚说出来,就敏锐地留意到方晓染柔嫩的面颊腾地刷了一层红云,证明他确实说中了她隐秘的心思,她就是在吃江曼夜的干醋,连带把一股子酸溜溜的怒火发泄到了他身上。 以前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她是这么可爱别扭的女人呢? “谁吃醋了?沈梓川,你别带歪话题好不好?现在我跟你讨论的是我们两个人离婚的事,你别跟我扯其他有的没的。 至于我为什么要坚决离婚,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这次是差点让我流产,再有下次,我担心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真的和以前的那个孩子一样,无辜地葬送在了你的手里。” 说到这里,方晓染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凸起的腹部,眼睛里含着闪闪的泪光,“沈梓川,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这个孩子是救治宝儿的唯一希望,我不敢再让他出什么意外了,真的,孩子的命,比我更重要。” “sorry,宝贝,sorry!” 望着她脸上破碎的表情,盈盈的泪光,沈梓川伸出他的右掌,轻轻地覆盖在她抚摸腹部的那只小手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冽的叹息,“害你差点流产,是我的错,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至于江曼夜,在部队里我就没看上她,现在,就更看不上了!至于原因,我想你应该知道。” 随着他的大掌落下来,方晓染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萦绕了她,让她暧昧又尴尬。 于是,她从他掌心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冷冷地眨去了眸底的泪水,气不顺地呛他,“我知道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她只顾着生气,发泄内心的恼怒,却不知道,此刻双颊绯红小嘴嘟起的她,在沈梓川的视线里,透出了一股别致的娇嗔韵味,令他的心头泛起了一丝不合时宜的欲热。 以前的她,在他身边,总是克制又冷静,尽心尽力伺候他的起居饮食,在床上配合小心翼翼着他的一切指令,不会朝他发脾气,也不会跟他撒娇,沉闷无趣,只全心全意表现出一个妻子尽职的完美,却也完美得不像个真实的女人。 而此刻的她,会跟他闹脾气,会跟他针锋相对,显得生动真实,柔魅鲜活有生气。 大概,这才是她本来就拥有的性格,只是四年婚姻中,他对她的无视和冷落,才让她活得如履薄冰谨小慎微,活得不像她自己。 可她的美好,他竟然错过了长长的十年啊! 沈梓川心口一恸,两条修长有力的胳膊忽而就抱紧了方晓染纤细的腰肢,轻柔地把她拥入怀中,顺势低头,薄唇就吻住了她由于恼火而嫣然的面颊,低低喃道,“宝贝,你不知道,我就把原因如实告诉给你听。 因为,我这辈子,只能对你一个人硬!所以,不管是方嫣容,还是江曼夜,都对我没有一点吸引力,除了你,我面对谁都硬不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也没有闲着。 趁方晓染愣怔之际,握紧她的小手顺着他结实的腹部往下慢慢地探了过去。 那个地方,明显有些鼓胀。 即使隔着他挺括的西装长裤和一条内裤,方晓染都能感受到穿透她掌心的那股子灼烫感。 她的身子情不自禁颤了一下,下意识抽回手,撑挡在男人的胸膛处,推开了他一点,睁大眼睛瞪他,“沈梓川,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 男人不以为意,大掌紧跟着覆盖住了她撑在他胸口的纤细手指,薄唇荡漾一抹狂狷的神色,“老婆,睡了我,在我身上打了你的烙印,就想拍拍屁股甩了我?我告诉你,想得美!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女人,我唯一的妻子。” 紧接着,他的薄唇靠下来,在她的耳蜗旁循循诱导,“宝贝,难道你真的想让宝儿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生活在没有爸爸陪伴的单亲家庭?据我所知,成长在单亲家庭的小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显而易见的各种心理问题,你真的舍得让宝儿和马上要出生的孩子都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方晓染气得脸都发青了,咬紧唇瓣,狠狠地伸手推了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一把,瞪他,“沈梓川,你少歪曲我的意思。” “嘘,老婆,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康复,别激动。” 沈梓川抬手擦去了她眼角溢出来的泪水,沉声说道,“我不是指责你,我只是把离婚后你将要面对的情况都坦白告诉给你听。单亲家庭的孩子,很可怜,很少能感受到幸福的滋味。宝贝,为了孩子们,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离婚的事。 当然,我也向你保证,今后我这里再也不会发生任何引起你不必要误会的事件。 那天我单独陪江曼夜过生日,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把各种下作毒辣的手段用到你的身上,你现在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闪失,我不敢赌,也不想用你和孩子的命去赌赢一把。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强行赋予到你头上,更不会没有与你作出任何商量就自行下结论,我会慢慢扭转自己习惯性的霸道强势思维,学会尊重你的意愿,尊重你的想法。 所以,老婆,我们不离婚,好吗?” 第389章 怎么可能原谅 方晓染骤然听到沈梓川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尤其他的言辞恳切,态度温柔,这让她觉得,刚才的一幕,就好像她做了一场美梦似的。 她愣怔地看着他,大脑混乱极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相信他说的话。 良久,方晓染的目光晃了下,想起肚子里差点就意外流产掉的孩子,软了两分的心肠终究还是冷硬了起来。 她抬起头,盯着他,喃喃说道,“沈梓川,我给过你机会的,但是你却辜负了我给的机会,也辜负了我所有的信任,我不会再信你了,再也不会!” 信他一次,就被他狠狠伤了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不想再品尝。 方晓染深吸了口气,嘴角上扬,恍惚地朝眸色沉痛的男人笑了笑,“沈梓川,我曾经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别说给你一次机会,就算再给你十次一百次,我都愿意。 可是,你不该,不该一次又一次伤害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六年前,那个和宝儿一起孕育在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亲自下的手把他从我的身体里流掉的,六年后,你又差点把我现在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 所以,我怎么可能原谅你呢?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可以轻易得到原谅。” 她说的一字一顿很艰难,心窝一抽一抽地疼,伸手下意识地地揪紧了心口的那片衣服。 提及那起伤心至深的往事,时隔这么多年,她依旧无法忘怀。 虽然医生也跟她分析过胚胎之所以会从体内流产,很有可能当时那个胚胎就有些问题,即使没有被沈梓川强行给搞出了事,等孕期的时间长了,有问题的胚胎,迟早还是会在子宫里自动终止妊娠的。 但方晓染有时候就是想不开,如果当时沈梓川没有对她做那种激烈而疯狂的事,也许,那个孩子就不会出事呢,会和宝儿一起出生然后平平安安长大到现在。 更有可能,宝儿也不会刚出生就被检查出患了白血病,导致六年的岁月里,宝儿去医院的次数比去学校上课的次数还多得多,吃药扎针抽血化验更是家常便饭。 这个男人对她,对孩子造成如此大的伤害,叫她怎么原谅,怎么可能原谅? 沈梓川盯着她雪白脸庞上燃烧的怒火,薄唇微微抿着,脸色平静如止水,心却一寸寸往下沉坠。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是打定主意不想再与他纠缠了。 但他已经深深把她放进了心坎上,又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地从他身边逃离? 放手让她离开,今后的他,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沈梓川强行压制住心里汹涌的复杂情绪,绷沉的面容,飞快地闪过一抹懊悔和疼惜。 眉眼微低,他凝着她,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宝贝,我不逼你,我可以等,等到你觉得可以原谅我的那一天!但是,你最好别让我等太久,希望有生之年,我可以等到那一天。” 说完,他深沉地凝视了她最后一眼,义无反顾地转身就走了,没有丝毫的拖沓。 “沈梓川,你为什么不放手?我们直接离婚,不好吗?” 方晓染紧拧着眉,身子不断地颤抖着,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步接着一步,离开了她的视线,忍不住伸手捂住了隐隐抽痛的腹部,慢慢地蹲在了走廊上。 她与他,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怕了,真的怕了。 她的宝儿,以及肚子里正在孕育的宝贝孩子,她一个都不想失去啊。 那曾经失去了孩子的痛,锥心刺骨,到现在,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疼得整个人在床上打滚抽搐。 所以,这一次,她不管沈梓川到底有什么苦衷和难言之隐,不原谅了,也不在乎了。 他想找谁就去找谁,想爱谁就去爱谁吧。 反正,他的一切,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方晓染一直蹲在走廊上,直到蹲得两腿都发麻,想站都站不起来,她才扭头朝躲在病房里面不出声的萧欢歌和萧景城大声喊了一句,“欢歌,景城,你们快出来帮我个忙,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没想到,最先跑出来的,是方宝儿。 小家伙嘟起小嘴巴,看着方晓染痛苦地抱着肚子蹲在那儿,赶紧跑过去伸出小手扯了扯方晓染的胳膊,叽里呱啦的。 “妈咪,我听到你和爸比在吵架,但干妈和干爸叫我别说话,也别出来,她们说你和爸比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清楚。妈咪,你真的要跟爸比分手吗?那样的话,是不是以后我再也见不到爸比了?还有,妈咪你答应了要嫁给干爸了吗?是不是以后我要喊干爸叫爸比了?” 方宝儿憋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累的有点喘,大口大口呼吸了几下,又接着呱叽呱叽,“妈咪,我是很喜欢干爸啦,可是,我还是更喜欢爸比多一点,你能不能先不要嫁给干爸啊?要不,等爸比带我去了游乐园动物园海底世界海洋馆都玩了一遍,妈咪你再跟爸比分手好不好?” 将近半个多月没有看到沈梓川,方宝儿大概是憋坏了,十句话里面有七八句都是关于她自己爸比的。 方晓染听完女儿的话,有片刻的恍惚,沉思了大概几秒钟,她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头顶,轻声问道,“宝儿,你是不是希望爸比每天都有时间陪你玩?” “当然啦。”方宝儿闪动漂亮的蓝色大眼睛,笑眯眯的,“妈咪,爸比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帅的一个,还有,我认识的所有男人中,只有爸比答应陪我一起去坐旋转木马,答应带我去看海底的大鲨鱼。” 看着眉飞色舞的女儿,方晓染心底坚持要离婚的念头,忽而就不那么坚定了。 她想起了沈梓川说过的那句话。 他说,成长在单亲家庭的孩子,感觉不到很多的快乐和幸福,你真的愿意让宝儿和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都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 方晓染能感受出来,她的宝儿,从出生到现在,最快乐开心的时段,就是认回沈梓川做她爸比的这段时光。 有那么一瞬,方晓染觉得关于离婚这件事,她确实很需要妥善地考虑一下。 此时,萧欢歌和萧景城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看见方晓染正满脸痛苦地蹲着,连忙走过去,两人一左一右把她整个人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搂了起来,又赶紧把她搀扶进病房,轻手轻脚地安置在了宽大的病床上。 萧欢歌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边给方晓染擦拭脸上的冷汗,边仔细地叮嘱,“染染,你和沈梓川的谈话,我都听了个大概,反正啊你什么都别想,想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嗯,事有轻重缓急,我心里有数。” 方晓染躺平了身体,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然后从萧景城的手里接过一杯温热的茶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喝完后,把茶杯重新递给萧景城,微笑地说道,“谢谢你,景城,我这里有欢歌和特别护理一起照顾,应该没多大的问题,你名下那么大的公司肯定离不开你,有事你就先去忙吧。” 听她的口吻,已经是在对他下逐客令了。 萧景城掩饰掉眼眸深处的黯淡,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眉头一挑,戏谑地说道,“染染,不需要我了就一脚踹我走,咳咳,我的心好痛,痛的快要死掉了!” 挤在床边的方宝儿信以为真,连忙伸出小手抱紧了萧景城的膝盖弯,关心地说道,“干爹你哪里痛啦?我帮你呼呼,呼一呼就不痛了。” 人小鬼大的小家伙,一番话,把方晓染等人都惹笑了,沉闷的气氛立即欢快了很多。 萧景城弯腰,陪着方宝儿玩了一会儿,就真的走了。 他的公司积压了这些天的文件,确实有很多紧急事务需要处理。 等他一走,萧欢歌凑到方晓染面前,挤眉弄眼道,“染染,可怜我堂哥为你两肋插刀,结果你,你眼皮子都不动一下就赶走我可怜的堂哥,可是一点都不心软啊!其实,我还是能感觉得出来,你对沈梓川根本狠不下心,大概是因为在你的心里,还有他的位置,谁也替代不掉。” 就在这时,叮铃铃! 方晓染的手机,响了,铃声大作! 第390章 好好陪你玩一玩 手机的铃声,很响,震醒了犹在沉思的方晓染。 她沉默地,从床头摸到了手机,把恍惚的目光投到了闪亮的屏幕上。 这部手机,还是当初方晓染丢掉手机之后沈梓川给她特意挑选的,与他手里的那部,是情侣款。 就连铃声,也是沈梓川专门给她设置的,一首表达思念的歌曲sagyman。 如今,听着这首舒缓中透着忧伤的歌曲,方晓染只觉得世事恍若如梦,她与沈梓川走到最后,终究还是要走到了离婚的地步。 萧欢歌扫到了屏幕上闪烁着萧景城的名字,连忙伸手轻轻地捅了捅方晓染的手臂,“染染,想什么呢?我堂哥给你打的电话,赶紧接啊!他这才走了没多久,就给你打电话,我估计他可能有什么急事要找你。” 被萧欢歌推了一下,方晓染马上从伤感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回给萧欢歌一个歉意的微笑,连忙摁了接听键。 那边,萧景城说话又快又急,“染染,我刚看到网上有关于你的头条新闻,是那天沈梓川当众向你求婚的视频,视频里,他斩钉截铁说此生只爱你一个人,甚至还拍摄他在医院悉心照顾你的照片,妈地,他还能要点脸吗? 我就疑惑了,你住院的这段期间,沈梓川那个该死的混蛋鬼影子都没出现过一次,怎么就变成了他日夜呵护照顾你了? 我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恶心的人,真他妈活久见。” 方晓染闻言,脸色微微变了一变,纤细手指情不自禁攥紧了手机,眸底闪过痛意,“景城,麻烦你把视频发我微信,我想看看沈梓川他到底想做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好,染染你等一下,等我停稳了车子,我马上发给你。” 紧接着,方晓染在电话里听到了汽车发出急促的一声吱响,大概是萧景城紧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他速度很快,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大概五六秒钟过后,方晓染的微信就传来了嘀嘀的提示音,听那提示,不仅仅是一两条。 方晓染一个一个的点开,看的很仔细,很认真。 果然,视频里显示的画面,和萧景城说的分毫不差。 几乎每一幕画面,都展现出沈梓川对她深情款款的模样,就好像,她真的是他心尖上的那个女人。 方晓染看的有些发愣,不明白沈梓川突然把这些东西发布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且,她住院的这段时间,沈梓川根本就没有来探望过她一次,他怎么就能演戏演得那么深情厚意呢? 还有,他在医院搀扶搂抱小心呵护的那个女人,真的是她? 为什么她这个当事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梓川到底要搞什么鬼? 就在这时,萧欢歌把方宝儿安顿好了,扭头看见方晓染满脸的愕然,连忙走过去问道,“染染,我堂哥跟你说什么了?咦,他莫名其妙发这么多视频给你干嘛?” 说着说着,萧欢歌凑了上去,瞧清楚了视频里的内容,忍不住眼尾往上挑了挑,勃然大怒,“我擦,沈梓川也太不要脸了吧!明明在医院里照顾你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堂哥做的,怎么就变成了他在做?还有,染染,那个被沈梓川抱在怀里的女人是谁,她怎么看上去长的和你一模一样?” 方晓染苦涩地笑了一下,“欢歌,那本来就是我啊!我就是不明白,沈梓川做出来的这些视频,为什么看起来和真实的一样?他是抱过我,也对我温柔体贴过,但那不是在医院,而是在今年我的生日宴会上。” 说完这番话,方晓染不经意地想起了那天晚上地宴会过后,她被沈梓川带到了顶楼到露天平台花园,她仰头看着漫天的灿烂星光时,却同时又被男人牢牢地压在身下,他的气息,暧昧,灼热,滚烫,挟裹着她一起覆雨翻云,直达快乐的天际…… 那时候的她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悲痛。 她竟然就那样不管不顾地沉沦在他为她特意营造的浪漫假象中,忘记了四年婚姻中他带给她的满心绝望伤痕累累,真的是很讽刺! “染染,你的意思,这些视频都是后期剪辑ps的效果?”萧欢歌惊讶地瞪大了凤眸,“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假的,看起来就跟真实发生的一样。我靠,搞成这样,沈梓川到底想要算计谁?” “不知道,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算计。” 方晓染摇了摇头,靠在枕头上缓缓闭紧了眼睛。 走的时候,沈梓川还信誓旦旦说着以后不管发生了任何事都会预先告诉她跟她通气,可现在他做的这些事,她却一点都不明白他背后的意图—— 所以啊,男人偶尔说的诚挚誓言,听听也就罢了,根本当不了真。 一旦当了真,受伤的,永远都是她! ……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沈梓川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黑色大班椅上,脸色沉郁冷峻得令人不寒而栗。 纪穆远和宋子健一左一右,正盯着各自手中的平板电脑,一目十行查看不断跃动的头条新闻。 良久,宋子健抬起头,笑眯眯开口,“梓川哥哥,我和小纪子交代了你公司技术最好的那波人才,把你和嫂子卿卿我我的那些假视频,整的就和真的一样,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尤其是江曼夜那个被嫉恨冲昏了头脑的狠毒女人,更不可能看出破绽,所以呢,这次我们三个联手的瓮中捉鳖计划,一定能水到渠成马到成功,我就不信,还弄不死她丫的。” 沈梓川面无表情,用打火机点了根烟吸上,沉黑的眸底闪过嗜血的寒芒,“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要的,是百分百绝对的把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因为,失败的后果,他无法想象得出来。 以江曼夜狠毒似恶狼的性格,如果没有一次性彻底弄死,回头,那个女人就能瞅准机会毫不犹豫弄死方晓染和方宝儿的命。 所以,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他宁愿暂时先放着不对江曼夜下狠手。 纪穆远接过了话茬,眼神沉着冷静,“梓川你放心,我已经把所有能抽调过来的好手,都调了过来,保管江曼夜有来无回。” “行,我先去医院等着江曼夜自投罗网。” 沈梓川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英俊的面容静如止水,瞳孔一片暗黑,黑得看不见一丝寒光。 内心深处所有的杀机和狠戾,都被他悄然无息地隐藏了起来。 与此同时,桐城一栋规模不大不小的酒店顶楼的一间套房内,有两个女人刷手机的时候,也看到了连续六七个小时还挂在头条的那些视频。 当看到沈梓川单膝跪地向方晓染虔诚求婚的那一幕,江曼夜差点捏碎了掌心里的手机。 她面孔扭曲,一口漂亮的银牙几乎咬碎,“阿川,搞了半天,原来你一直都梓玩我!行啊,既然你想玩,那我就好好陪你玩一玩,看看谁先玩死谁!” 第391章 宝贝,我爱你 江曼夜靠坐在床上,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气色不错,应该是伤口恢复了很多。 坐在江曼夜一旁的,是消失了许久的方嫣容。 她也在盯着手中的手机屏幕,看着视频中的沈梓川对方晓染细心呵护柔情蜜意,反应和江曼夜差不多,神色阴鸷,气得差点拗断了尖锐的长指甲。 半晌后,方嫣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江曼夜,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嘴里却柔声柔气地说道,“曼夜姐,你看视频里面,方晓染那个贱人笑得多得意啊!一直以来,我最看不惯她的,就是方晓染明明是个不要脸的心机婊,却在梓川哥面前总爱装出一副无辜纯情的模样,真的恶心死我了。” “闭嘴!别在我面前一口一声梓川哥,方嫣容,我早就跟你说过,阿川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江曼夜倏然抬眸,冷冶的脸上,挂满杀气,“再让我听到你这样喊阿川,我会扭断你的一条手臂,作为惩罚!” 这些话里的威胁意味,非常明显。 方嫣容忍不住身子颤了颤,迅速小声地解释,“曼夜姐,你别在意,我就是喊习惯了,一时间改不了口,行,我改,一定改。” 从这些天的接触中,方嫣容很轻易就了解到了江曼夜弑杀如命的个性,如果她不听话,这个凶残的女人真的会扭断了她的胳膊,毫不留情。 如果她胆敢挑战江曼夜的底线,分分钟就会死得彻底,死得干干净净。 为了能达到报复沈梓川和方晓染的目的,她不得不在喜怒无常的江曼夜身边陪着笑脸忍气吞声。 收敛了眼睛深处那一抹怒火,方嫣容抿了抿红润的唇,装作不经意地轻声问道,“曼夜姐,我上次给你的那些方晓染不堪入目的视频,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我想怎么处理,难道还要跟你汇报一下?” 江曼夜狠瞪了一眼过去,唇边扬起了一丝冷嘲,“你懂什么?那段画面里,不仅有方晓染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有阿川的,我是不可能让别的女人看到阿川的身体,为阿川着迷尖叫。 所以,等把阿川的镜头都剪辑完了,我就会立即把这些东西发出去,总之一句话,这是我的事,你无须过问。” 这样的几句狠话,倒不能吓倒方嫣容,这次她悄悄抵达桐城,不仅仅为了报复沈梓川和方晓染,还肩负背后大金主的一些私事,面对蛮横不讲理的江曼夜,也算得上有恃无恐。 方嫣容眯眸盯着床上妖艳又凶残的女人,慢慢开口说道,“曼夜姐,我没有要过问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等过一段时间你再把这段视频发出去,可能产生不了很大的效果。 因为,沈梓川已经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宣扬了他对方晓染的感情,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肯定早就派人盯住了网络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任何不利于方晓染的言论和视频出现,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被处理掉。 所以,这些东西,已经对方晓染产生不了多严重的伤害,作用也不大了。” “没用就没用。”江曼夜傲冷地笑了一声,“对付方晓染那种弱鸡婊,我有的是办法。等过两天身体好了,我就去医院弄死她,先划花她的脸,再扭断她的双手双脚,我看她还怎么勾搭我的阿川。” 望着戾气入骨的江曼夜,方嫣容握着手机的双手故意瑟缩地抖了下,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垂下来的眼皮遮盖了眼底那抹算计得逞的笑意。 既然有江曼夜先去对付沈梓川和方晓染,她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 中午两点半,医院病房内。 方晓染看过了那些沈梓川特意发布到网络上的那些东西,没多久,就觉得犯困。 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得不在痛苦的孕吐过后,又拼命地往嘴里塞满食物。 最后,在萧欢歌和女儿的陪伴下,本来没多少胃口的她吃了大半碗的小米粥和一点排骨海带汤后,就平躺在床上,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方晓染依稀听到了耳边不断地盘旋着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很久,大有她不接就一直响到她接听为止的架势。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她打电话,这般的执着。 方晓染深吸了口气,晕晕沉沉地把手探向了床头柜,摸索了一会儿,才摸到了光滑的手机。 实在困得睁不开眼,她干脆连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都懒得去看,半眯半睁着眼睛摁下接听键,嗓音里含着浓浓的刚睡醒的沙哑,“喂,是我!”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边,传来了沈梓川低沉安稳的话语。 他用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说道,“宝贝,你先别挂电话,听我把话说完!前两天我发送的那些头条,相信你一定看到了,那些视频,有真有假,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江曼夜引出来,然后把她送去她该呆的地方。 坦白来说,对付这个凶狠狡诈的女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要么她死,要么我死。 但为了你和孩子们的安全,也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我必须这么做!” “晓染,听好了,记住了,我爱你,这辈子,唯一只爱你一人!” 男人的嗓音,太温柔如水,男人的言语,太情深义重。 以至于方晓染还没有回过神,就感觉到了男人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传来嘟嘟嘟的单调声响。 等到她把沈梓川刚才的那番话重新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忆了一遍,心里倏然泛起了寒恻恻的冷意。 要么他死,要么江曼夜死! 他的话外音,是打算用他自己为诱饵,引江曼夜上钩了? 对付江曼夜,还可以找到其它更妥当的方法,为什么他要选择最孤注一掷的那种? 不行,她不要他这么做。 想到沈梓川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一股森寒的冷气,瞬时从方晓染的脚心,直窜入了她的脑门。 这一刻,方晓染混沌的大脑迅速变得清醒,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握紧手机,回拨了沈梓川的号码,一遍一遍地打。 但他已经彻底关机了,完全联系不上。 方晓染霎时急得瞳孔睁大,又迅速拨打了宋子健和纪穆远的电话,结果,这两人的手机通倒是通了,但却无人接听。 很有可能,两人的电话都选择了静音模式,不管谁打过去,都没有办法及时接通。 到最后,方晓染只好自己安慰自己,他们一定都在紧急部署对付江曼夜吧,才没有空搭理外界的一切。 揣着一颗提心吊胆的心,方晓染整整两天一夜,失去了沈梓川的音讯。 第392章 从未有过的酥爽感 方晓染没有联系到的这两天,沈梓川和纪穆远宋子健还有沈白等人,一直在宋子健名下的市立医院待着。 考虑到会伤及到无辜,宋子健特意清空了一栋不怎么常用的护理部大楼,并且把纪穆远抽调过来的所有好手都安排妥当。 为了让江曼夜更加信以为真,沈梓川甚至还通过宋子健的关系,决定在医院找了一个身材和方晓染差不多的女护士,需要让对方配合着拍摄不少柔情蜜意的照片和视频。 当然,主要拍的是两人的背影居多,正面的照片,主要还是通过技术高手把方晓染的模样ps了上去,达到以假乱真的准备。 找来找去,最后,宋子健发现黎淼淼的身材和方晓染最相似。 于是,借着名正言顺的理由,这货在黎淼淼上班的时间段内,几乎全天候黏在黎淼淼的身边,轰都轰不走。 黎淼淼烦躁得要命,最近她的男朋友总是对她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还有家里一堆破事需要用钱,在医院上班又要防备宋院长的贴身撩骚,郁闷的简直快要得到抑郁症了。 如果不是因为医院开的工资比其他医院都要高一大截,她早就辞职走人了。 此刻,医院的走廊上,黎淼淼瞪着嬉皮笑脸的宋子健,俏脸冰冷,满头的黑色青丝都快要炸裂起来,“宋院长,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去陪你的朋友拍什么照片视频!我现在是上班时间,麻烦你让一让,别耽误了我的工作。” 宋子健看着她炸毛的娇俏模样,越看越心痒难耐,淡粉色的唇角往上一掀,桃花眼似笑非笑,“小淼淼,话可别说得这么绝对!很简单,不需要你卖色卖身,只是让你陪我的朋友拍几幅照片什么的,一口价,二十万。你现在硬扛着不同意,但过不了今天中午,你就一定会哭着求着来找我,信不信?” 黎淼淼从护理学院刚毕业就应聘到这家医院,刚刚二十一岁的年纪,从来都没有碰到过像宋子健这样吊儿郎当卑鄙无耻总爱撩骚她的老男人,听了他说她会哭着求他的一堆废话,气得脸都白了。 她把手里的输液器和药品狠狠地砸在推车上,黑着脸低声咆哮,“宋院长,你死心吧,我黎淼淼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骨气!” 好说歹说,都搞不定这个小丫头片子,宋子健超好的耐性也渐渐地消耗殆尽了。 如今,又被黎淼淼严重打脸,宋子健俊脸挂着的迷人笑意慢慢消失了,眉眼忍得一跳一跳,“行啊,你烈你有骨气,我倒要看看,等李子明给你打了电话之后,你还能给我犟多久。”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李子明?你对他做了什么?宋子健,我告诉你,如果让我知道你背后对李子明动了什么手脚,我一定跟你没完。” 黎淼淼铁青着一张脸,一字一句从牙齿里挤了出去,真的是快要气炸肺了。 气怒交织的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宋子健无理到直呼其名。 “就李子明那种废物渣男,轮不到我对他动手脚,他就快要把自己作死掉了。” 宋子健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盯着黎淼淼生机勃勃的小脸,只觉得越看她越美,越看他越按捺不住腹部的某个部位正在腾腾地蠢蠢欲动。 这是他以前在夜店泡妞的时候,从未有过的酥爽感觉。 就为了这股子前所未有的酥爽感,他也要把黎淼淼撩到手! 旁边纪穆远看够戏了,大踏步走上去,用平缓的语气和黎淼淼打着商量,“黎小姐,你好,我是子健的朋友,是这样的,我们有件很重要的事情,确实需要你帮忙,也只有你能帮上忙。” 黎淼淼一眼认出来,眼前一脸正气肃穆的男人,确实是宋子健的朋友,她曾经见过几次面,只是来去匆匆,没有任何交流。 她见对方神情凝重,不像是无聊透顶故意寻她开心的样子,抿了抿唇,平静地问道,“医院里这么多女医生女护士,为什么只有我能帮到你们?” “因为你的身材和背影,跟梓川哥哥的女人最相像。” 黎淼淼闻言愣了愣,沉默了两三秒钟,不料宋子健又接着傻叉地说了一句,“还因为,医院大把的女医生女护士,但我只想睡你!” “滚你麻痹!” 黎淼淼当即柳眉倒竖,恨不得把推车上的药瓶统统砸向宋子健,直接把他脑袋砸开瓢。 大不了,这份工作她不干了。 怒目恶狠狠地瞪了几眼宋子健,她转身朝纪穆远冷淡地说道,“对不起,你这个忙我帮不了。” 说完,黎淼淼怒气冲冲把推车推进了休息室,关门的刹那,她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出来,用了全身的力气关闭房门。 砰地一声巨响,差点没把宋子健的耳朵震碎! 纪穆远单手插在迷彩裤的裤兜里,眸子瞥向吃干瘪的宋子健,笑得胸腔震动,“一个小护士都搞不定,我看你怎么跟梓川交代?” “怕什么。” 宋子健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纪穆远一根,自己也抽了一根点上火,慢慢悠悠吸了口,神色慵懒地眨了眨眼睛,说道,“小纪子,这事吧急不来,我掐指一算,大概半个小时以内宋淼淼就得主动来找我。” “你心里有数就行,别让梓川等太久!” 纪穆远拧眉看了眼某个嘚瑟的男人,径直朝电梯走去。 等纪穆远走了以后,宋子健痞痞地靠在休息室旁边的墙壁上吸着烟,顺便眯起桃花眼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动静。 …… 黎淼淼神色郁郁地走进去,休息室只有她一个人,刚坐到椅子上伸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眸光扫了眼屏幕,显示李子明三个明晃晃的字。 李子明的电话,让黎淼淼愤怒的心情一点点地平息了下来,烦躁的情绪变得很美好。 最近两个月,他很少联系她,每次她打电话过去,要么关机,要么接听了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他很忙几个字,就挂断了通话。 没想到今天李子明自动打过来了,这让黎淼淼心里感觉到甜滋滋,迅速接起了电话,嘴角的笑容很甜美。 可当她听对方急匆匆说完话时,眉心蹙紧,不解又担心,“子明,你开车不小心撞了人?那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没受伤,那就好!什么?被撞的那个人要求二十万赔偿?撞得很严重吗?哦哦,那人可能会变成残废啊! 可是,我现在手里没钱,工资一发下来就交给我小妈了,不给她钱,她就虐待我弟弟,我也没办法。” “那怎么办?淼淼,如果凑不到这笔钱,我肯定会被这家人弄死的。听说他家有亲戚在公安局上班,如果不给二十万,就抓我去坐牢。淼淼,我不想坐牢!我还想多多跑业务尽快赚大钱把你娶回家,也把你弟弟带回家,免得他每天都被你小妈呵斥虐待,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听到电话里李子明几乎崩溃的嘶哑嗓音,黎淼淼心都快疼碎了,说话的时候声音哽咽,“子明,你也别太自责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撞的人,你也不想发生这样的意外。二十万是吧,我先找同事凑一凑,尽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钱交给你。” 挂断了通话后,黎淼淼整个人就懵逼了。 不是两千两万块啊,足足二十万,她要去哪里筹借? 黎淼淼忽而想起了宋子健那句斩钉截铁的话,他说不出半个小时她一定会哭着去求他。 难道,是宋子健那个卑鄙小人设计陷害了子明? 想到这里,黎淼淼冷冷地绷紧脸庞,再也坐不住了,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冲冲往外面疾走。 刚拉开房门,撞上了一双男人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吓得她差点当场尖叫。 直到看清楚是可恶的宋子健,黎淼淼怒目相视,“为什么要陷害我男朋友撞了人,还敲诈他二十万块钱,你太过分了!” “说我陷害你男朋友,有证据吗?” 相比黎淼淼的声嘶力竭,宋子健一脸的云淡风轻,“小淼淼,你可真是个傻子,都快被你男朋友卖了还帮他数钱!再打电话问问他,问清楚,当时撞到人的时候,他在车内跟其他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他在玩车震,还不止一个女人,是两个。”宋子健眯眸,从鼻子里似冷非冷地轻哼了声,“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他玩的其中一个女人,是我某个狐朋狗友的女朋友。” 黎淼淼不知道是被宋子健的一席话惊骇到了,还是被与她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李子明给吓到了,站在原地,身子僵硬了很久,然后眼神慢慢地从宋子健的脸上挪向窗外,思维浑浑噩噩地低声喃语,“你说的,都说真的?” “当然,我虽然人品不咋地,但从来不对女人说假话。” 宋子健挑眉浅笑,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准备给那个头顶绿油油的狐朋狗友打电话,“你不信,我让他给你发证据过来,合影照,床照,不堪入目的视频,应有尽有。” 见他言辞凿凿,不像是在说假话,黎淼淼闭了闭眼睛,双手死死地攥紧,过了会儿才嘶哑地回答道,“不用了,我不想看!宋院长,你之前说请我去合作拍照的事情,我答应了,二十万,请立即转账给我,支付宝,微信,都可以。” “好咧,你把账号发给我,马上给你转。”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达成目的,宋子健笑的眉飞色舞。 一分钟后,黎淼淼看着账号里刚转入的一笔钱,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划给了李子明,再发了条短信到他的手机上通知他。 结果,李子明没有及时打个电话过来,只回复了一条短信,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盯着那条只有两个字的短信,黎淼淼的眼眶一圈一圈地红了,但最后她也只是无声地抿紧了嘴角,低下头,轻轻地跟宋子健说道,“宋院长,现在带我去拍照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死寂般的护理部大楼,沈梓川已经在一间收拾干净的病房安静等待。 第393章 情深不悔 看着姗姗而来的宋子健和黎淼淼,沈梓川眸色冷淡地眯了下,并没有多说什么,按照之前三人商议的计划,需要让黎淼淼配合着拍摄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照片和视频。 “梓川哥哥,别那么严肃啊,笑一笑,对对对,就是这样,嘴角往上扬,好,非常好,别动,保留这个姿势别动,等我拍完。” 宋子健在一旁负责拍摄工作,双手扛着单反相机,不断挑选最佳角度,力求拍到最完美的一幕。 当然,如果这些东西发布到网络上,能直接把江曼夜气死了就更好! 沈梓川西装革履,听了宋子健的话,瞳孔缩了缩,照做了。 为了画面呈现的更真实更温馨,他的脸上刻意含了一抹淡淡微笑,眸色深邃暗黑,越发显得成熟不凡。 黎淼淼站在沈梓川身边,不动声色地配合着沈梓川和宋子健的要求,表现得很尽心尽力。 毕竟她刚拿了宋子健二十万巨款,心里颇有些尴尬和心虚。 拿人手短,自然是宋子健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也许职业是护士的缘故,这让黎淼淼直觉比普通人更敏锐,感觉到眼前的男人即使对她微笑的时候,也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冰冷冷的,让她害怕。 这样气场强大的男人,根本不是像她这样的普通女人能接触到的,为什么需要她来配合着拍照呢? 直接找当事人,找那个他心里喜欢的女人来拍照,效果不是更好? 但慑于沈梓川冰寒的气息,黎淼淼没那么大的胆子直接向他提出疑惑。 直到宋子健比了个“ok”的手势,她才揉了揉酸胀的小腿和膝盖,目光下意识转向宋子健,安静地问道,“宋院长,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拍摄工作中,黎淼淼全程对他百依百顺,温柔得不像话,这让宋子健倍儿觉得有面子,当即朝她笑脸相迎,“小淼淼,你先等等,等梓川哥哥看过这些东西觉得很ok了,你就可以离开,再没你什么事了。” 二十万就能让这个烈火小辣椒乖乖听话,那么……是不是再砸个几百万下去,他就可以把小辣椒这样那样翻来覆去地摆弄呢? 想到火热处,宋子健倏然腹部一紧,定睛仔细瞥了瞥黎淼淼胸是胸腰是腰的完美热辣身材,鼻腔差点窜出来一股汹涌的热流—— 幸而宋子健反应快,迅速抬头望天,把那股汹涌的鼻血倒流到了喉管里,才没有丢尽了他这张老脸。 尼玛啊,他三十好几的老男人,居然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丫头片子给吸引得硬了,差点流血身亡,太特么丢人现眼了! 等觉得差不多不会再出丑了,宋子健一边把身上的夹克往下扯了扯,遮住窘况,一边把手里的单反相机递给沈梓川,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梓川哥哥,你瞧瞧呗,如果没问题,我就先让她走人。” 沈梓川多敏锐的一个人,仅仅扫了眼就察觉到了宋子健浑身欲求不满的憋闷气息,接过相机后,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盯着他,“喜欢,就去认真对待,浪了这么多年,你也该收心了。” “不是……梓川哥哥,现在正忙你的事,瞎几把扯到我身上干什么?” 宋子健脸上波澜起伏,十分精彩,眼角的余光悄眯眯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黎淼淼,见她在低头玩手机头也不抬一下估计没听到这边的动静,不由得松了口长气,压低声音叹道,“梓川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们三个大男人走出去,那女人都得成群结队往身上扑过来,哪里还需要我们费尽心思去追求去讨好。 比如我吧,直接往床上脱光躺下,剩下的都交给那些女人,完事后,只管甩钱就行。所以啊,泡妞的正常套路,我还真他妈不知道该怎么搞。” “别说我了,梓川哥哥,你不也跟我一样一窍不通吗?如果你懂,就不会和嫂子搞成现在这幅水深火热你死我活的状态。” 沈梓川闻言,脸色毫无异样,眼底却翻滚出一片暗色,整个人的气息变得锋锐有冷峻,嗓音冷沉地说道,“你嫂子从头到脚都被我搞了,马上要给我生第二个孩子,你呢?你搞定了谁?” 被狠狠地戳中了痛脚,宋子健垮下双肩,一脸的幽怨,“我擦,梓川哥哥,人艰不拆啊!” 沈梓川懒得再理会这个傻叉,已经踱步走到了另一边,把相机里面拍摄下来的画面和视频认真而慎重地看了一遍,没看出有任何纰漏的地方,便把相机重新扔回到了宋子健的手里,沉沉吩咐道,“马上找技术人员把方晓染的正脸ps上去,然后发布到网络平台的各大头条。” 有了这些重磅炸弹投放出去,他相信,绝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江曼夜炸出来。 那个女人的占有欲,简直偏执又疯狂,整个无可救药的神经病! 现在,他要做的,就一个字,等。 耐心地等待江曼夜出手! 宋子健看沈梓川对他刚才拍摄的玩意没有任何异议,便转头让等了一会儿的黎淼淼离开了。 然后,他给纪穆远打了电话,两人在护理部大楼门口会面,一起去了市立医院的技术部门,争取把作假的照片和视频尽快发布到网络上。 花大钱挖来的技术骨干就是不一样,办事效果杠杠的,不出一个小时,这些可以拍摄的玩意就被迅速地推送到了各大新闻门户的头条,吸引了无数吃瓜群众的目光。 在吃瓜群众或主动或被动的复制黏贴下,传播的热度和速度,非常之快。 顺利办完这件事后,将近晚上六点半。 天色黯黑时分,沈梓川叫了外卖,打电话叫上了宋子健和纪穆远在护理部的vip病房一起吃饭。 为了烘托一下即将马到成功的热烈气氛,宋子健那货还特意整了一瓶82年的拉菲红酒,硬拉扯上了沈梓川和纪穆远,三人各自喝了满满一大杯美酒,直喝到深夜十点多钟才罢休。 饭后,留下宋子健收拾残羹冷炙,沈梓川和纪穆远走出病房,逐层逐层检查人员的安置布防。 对付江曼夜这种杀伤力巨大的变态女人,就算沈梓川身手和智谋过人,也不敢对她掉以轻心。 打蛇打七寸,一旦这次没有置江曼夜于死地,最后倒霉承受江曼夜疯狂报复的人,只会是方晓染。 所以,为了方晓染的人身安全考虑,江曼夜这次必死! 沈梓川迈步走出消防通道的楼梯口,心却在方晓染这三个字上面来来去去沉沉浮浮。 好像自从确认了对她的心意之后,即便她被他惹恼了执拗地要跟他离婚,要跟他划清界限,他也总会下意识就把她的安危凌驾在自己之上。 冷不防意识到这一点后,沈梓川习惯性地拧了拧眉头,脱掉闷热的西装外套,抬腿就往电梯里走。 纪穆远跟在后面,见他一副要出去的模样,顺口问了句,“梓川,你要去哪里?” 沈梓川站在电梯内,回头朝他看,目光深邃中透着一抹柔情,“今晚江曼夜肯定不会出现,刚好有点空,我去看看她。” 那一瞬间,纪穆远竟然从男人的柔情目光里,看到了情深不悔! 第394章 宝贝,帮我一次 深夜的桐城,一辆黑色豪车像离弦的箭,风驰电掣行驶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沈梓川端坐在驾驶位置上,骨节分明的手掌,紧握着方向盘,一路把车开的飞快。 他不知道今夜自己是怎么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方晓染,想要狠狠地把她拥入怀里,想要最直接地感受到她身体温热的馨香和柔软的曲线,想要告诉她他爱她! 生平第一次,沈梓川觉得路程太远,车速太慢,想要见上方晓染一面的时间又太长。 大约行驶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他的车停在了医院门口的停车场。 不等车子停稳,沈梓川飞快地跳下车,双眸熠熠生辉,疾步如风直扑向方晓染住的那间病房。 阿彪从一处隐蔽的角落嗖地窜出,朝快步走过来的男人恭敬而小声地汇报,“沈先生,太太和宝儿小姐已经睡着了,萧景城和萧欢歌刚离开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不过,为了方便照顾太太和宝儿小姐,她们两个人都在隔壁的病房休息。” 沈梓川淡淡颔首,脚步未停走到了病房门口,直接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大片大片的漆黑,只有一盏床头灯发出微弱的光,显现出一股朦胧的美感。 宽大的病床上,方晓染安静地侧躺着睡觉,脸色恬雅,细长的眉头却一直拧着不放松。 她的身侧,躺着睡得正香的方宝儿。 小家伙张开了两条小手臂,紧紧地抱住了方晓染的一条胳膊,金黄色的头发睡得乱糟糟卷成了一团,却有一股扑鼻的奶香味道。 沈梓川看着看着,一颗冷硬的心软成了水,绷紧的面部轮廓霎时就变得柔软起来。 躺在床上的这一大一小,从此以后,都是深藏在他心底的宝。 直到看够了,沈梓川才把方宝儿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转身走到一侧沙发上,把小家伙轻柔地放下后,又悄无声息走到了病床边,盯着方晓染那张令他百看不厌的脸庞,用极快的速度俯身,迅猛攫住她粉白的唇瓣,舌尖灵敏地撬开她的牙齿,就势将她绵绵密密地吻住。 “唔!” 方晓染在睡梦中,猝不及防感受到呼吸困难几乎窒息,立即震惊地睁开双眼,恰巧撞上了男人那双透出如狼似虎光芒的狭长眸子,吓的她整个人条件反射般往床里面退缩。 “沈梓川,深更半夜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想你了,就过来一趟。” 男人嗓音很轻很低,缓缓直起身,深邃视线牢牢盯着方晓染被他嘬红了的两片唇肉,灼灼如火。 他想她了,就要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偷偷潜入病房吻得她差点窒息而亡? 方晓染恼怒了,抬眸狠狠瞪他,“可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沈梓川,你马上走人,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再不离开,我给景城打电话,让他带人把你请出去。” 她低头,伸长手臂要去枕头旁边,拿自己的手机时,发现方宝儿不见了踪影,连忙四周瞅了瞅,直到看见了小家伙四肢朝天躺在沙发上睡觉,方才松了口气。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她刚摸到的手机陡然被男人的大掌给一下子弹飞了,飞到了距离她五六米开外的茶几上。 “沈梓川,你到底想怎么样?”方晓染绷着脸,气得磨牙。 这个男人,要么连续半个月不露面,要么玩失踪,要么一见面就各种骚扰她,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想干你!” 男人似乎被她炸毛的反应给取悦了,从喉管里发出低沉性感的笑声。 伴随着他的愉悦笑声里,方晓染的鼻端立即萦绕了一股熟悉的男性荷尔蒙的狂热气息。 迷醉,又危险。 方晓染眨了眨眼,被气笑了,几乎想也不想,抓了个白色枕头,就朝站在床边纹丝不动的男人迅猛砸了过去,“沈梓川,你最好别乱来!把我逼急了,大不了就是个死字。” “宝贝,我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欲仙欲死!” 迷离的灯光下,男人发出极其沙哑诱人的哼笑,只觉得退缩在床尾虚张声势色厉内荏的女人,板着娇俏的小脸,嘟着嫣然绯红的唇,怎么看怎么美,怎么都好看。 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心底那抹汹涌澎湃的悸动,他一脚跨上床,追了过去,修长有力的手臂往前一收,就把躲避不及的方晓染紧紧地箍在胸膛口,浑身炽热的温度,几乎要把她融化。 “老婆,我爱你!”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如雷劈般砸入了方晓染的脑海里,令她老半天回不过神。 愣怔地抬起头,盯着他深邃无波的瞳孔,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莫名其妙的,他什么意思?! 在她看来,这男人做任何事都有的放矢,不会平白无故就对她说这样的甜言蜜语。 难道他真的跟江曼夜发生了什么,心虚不已,就特意在这么晚的时间潜入她住的病房,想补偿她了? 然而,她误会了沈梓川的真正意思。 见她一直默默地盯着自己不出声,也不拒绝,沈梓川眯眸,以为她默许了他的某种无耻念头,迅疾地扒掉她身上宽松的病号服。 衣服,长裤,一件件扒落扔在了床头,撕扯得方晓染最后只余下了小小的薄布挂在身上。 他速度那么快,快到她措手不及,连忙惊慌失措地伸手攥回肩膀上将掉未掉的内衣带子,颤着声音喊道,“沈梓川,住手,别扯了,你到底想要干嘛……” “之前就说过了,我想要你!来的时候,想了你一路,我就硬了一路。” “沈梓川,你有病吧!” 方晓染满脸的恼意,刚拽回来细肩带,就见男人低头,趁机把手轻柔地顺着她微微凸起的腹部往下探入—— 担心激烈挣扎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方晓染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嘴角含笑,不断地向她发动猛烈攻势。 身子无法控制地开始着发烫发颤,她气得两手狂扯他的黑发,哑着嗓子提醒他,“别啊,小心孩子,医生说怀孕前期,不行,不可以。” 她明明不想那件事的,却在他熟练的撩拨下,渐渐地娇弱如水。 可是,不能啊,她不能继续沉沦下去。 这个孩子,是救治宝儿的唯一希望,决不能再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沈梓川,求你,别这样……” 听到她娇怜的祈求,沈梓川狂野肆意的动作,倏然停顿了下来,他慢慢地从她的衣服里面抽回了大掌,瞬时覆盖住方晓染的小手,把她一双柔嫩的掌心,抵在了他早就蓄劲待发的那处,极其蛊惑地哄她,“宝贝,帮我一次,就一次!” 面对那个强势霸道的沈梓川,方晓染或许能硬下心肠拒绝他的可耻要求。 但面对眼前这个无限温存的男人,方晓染迷迷沉沉的,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终究啊,她还是舍不得他为难! 半推半就中,她的手酸胀得厉害,他却仿佛永远无法餍足的野兽,缠着她不放,足足闹了大半夜,动静也不止歇。 最后,方晓染累得不行了,犯困到了极点,翻身躺平在床上,闭着眼睛由他去。 反正,只要不伤到孩子,她就由他折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晓染忽然听到他在她耳畔沉哑地问了声,“想听听江曼夜的情况吗?” 第395章 真的很痛 足足大半夜的时间,方晓染被沈梓川给弄得颠颠沉沉,此刻,她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轻柔地“嗯”了一声。 那个娇柔蚀骨的“嗯”字,钻入沈梓川的耳膜里,令他浑身一震,越发抱紧了怀里柔若无骨的女人,眼眸幽深如海,一字一顿,说的慢而清晰,“江曼夜活不过这个星期!” 大半夜跑来医院专门告诉她,他要对江曼夜动手? 难道他和江曼夜闹翻了? 那他们又是因为什么闹翻了呢? 方晓染闻言,心跳又沉又快,手下的动作陡然加大了力度,一把握紧了掌心里属于男人的那个…… 猝不及防被她狠抓了下,沈梓川疼而舒爽地嘶了声,喑哑着性感的嗓子说道,“宝贝,用力,再用力一点!” 方晓染已经累得额头沁满了薄汗,尤其是她那两条用力的手臂,更是酸胀得再也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 她抬头,咬住牙,默默地盯着他,许久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松开了隐隐作痛的双手,疼得嘶嘶抽气,喘息也不平,“沈梓川,你够了,我不想再动了,我手痛。” 沈梓川即将抵达快乐的顶峰,结果,她这一松手,让他的那抹欲念硬生生吊在半空中,仿佛憋了一口老血在喉管,上不去,又下不来的压抑感,太踏马难受极了。 他低眸,凝视她娇嗔嫣然的小脸,眼底泛起如墨的流光,“宝贝,再帮我一把!” “不帮,你自己去洗浴室解决!”方晓染一口拒绝。 她的两只手,是真的很痛! 借着微弱的床头灯光,方晓染能看见自己掌心肌肤擦破了一些皮,红了一大圈,幸好还没有渗血出来。 以前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在那方面的耐力和持久力非常强大,经常能折腾得她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甚至一整天下不了床。 但那时候,她爱他比爱自己更多,并不觉得那么长久的厮磨很难捱,相反,恨不得把他困在自己身上,越久越好,久到他餍足了,就不会再与方嫣容暧昧不清。 那时的她,真傻啊! 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就算此刻她的心中再怎么放不下沈梓川,她也不会继续以他的感受作为自己的第一考虑。 她考虑的,是自己的心愿不愿意。 愿意,她就让他满足一次,不愿意,她会让他连她的手都摸不到。 不光因为她现在肚子里怀有身孕,孩子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还因为,她彻底想通了。 她的生命里,除了爱恋沈梓川这件事,还有其他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宝儿的病情不能再耽搁下去,还有即将要出生的孩子要照顾要抚养。 两个孩子,将会比沈梓川更需要她。 人这一生,除了情情爱爱,还需要很多的精神寄托,才不至于在失去感情之后彻底颓废陷入困境,更不至于永远都走不出那片悲伤刻骨的漩涡。 而宝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精神寄托。 作为三十多岁的女人,她也该成熟了。 再花费过多的时间和精力纠结于感情,纠结于沈梓川到底爱不爱她,委实太过矫情,也没有这个必要。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忍不住放飞自我朝男人吼了一顿,方晓染心情舒畅多了,在心底悄然舒了口气,看也不看沈梓川一眼,沉沉地躺回到枕头上,缓缓地移动抽痛的双手落到腹部上面,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三个多月,快四个月的宝宝,还没有出现第一次胎动,这让她有点焦心。 毕竟,之前她怀宝儿时,小家伙三个月刚满就开始动了。 不过老主任医生说了,这个因人而异的。 有些准妈妈能早一点感受得到,有些则要晚一点。 方晓染忍着焦虑,在自己隆起的腹部摸了差不多一两分钟,依然没察觉到动静,叹了口气刚要把手缩回—— “啊!” 就在这时,她倏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叫声。 那一瞬,方晓染感觉到她的右手掌心像被蝴蝶的翅膀轻轻地扇了一下,扇到她擦破皮的部位,痒痒的,却一点也不疼。 紧接着,她的手掌又被孩子在里面轻轻地踢了三四下,在她的肚皮上,划过了一个个鼓鼓囊囊的小山包。 真调皮! 方晓染久久悬挂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神色和视线都柔了柔,双手放在腹部,舍不得移开。 她心里各种复杂情绪的波动,沈梓川一点都没察觉到。 见方晓染不配合,他无奈地窜进洗浴室,匆匆洗了个冷水澡。 正穿长裤时,听到她忽而“啊”地叫了声,真以为她的手疼得厉害,连忙套好衣服冲出来,并摁亮了水晶吊灯,迅速取来了医药箱走到床边,拿出纱布和消毒药水,打算亲自给她包扎。 他刚把骨节分明的大掌伸过去,就被方晓染嫌弃地推开,“别动,我在感受宝宝的胎动。” 胎动什么鬼? 沈梓川下意识垂落视线,定格在了她那片鼓胀通透的白嫩肚皮上,盯了半晌,也没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 方晓染摸了半天,没有再感受到孩子的动静,心里面满足了,又有点遗憾没有多感受到几下,猛然扭头间直直撞上了男人疑惑不解的视线,忍不住火气腾腾地切齿吼道,“都怪你,吓到了宝宝,他都不再让我摸了。” 说完,她挺着个凸起的肚子,气冲冲地呼哧呼哧翻了个身把后脑勺对着他。 沈梓川被吼得一头雾水,手里还捏着药水和纱布,默默无声地盯着方晓染半张由于恼怒而绯红满颊的小脸,墨黑的长眉,微微挑起一道迷人的弧度。 自从怀孕后,她的性子,越来越傲娇,也越来越容易朝他发脾气,在他面前展露出她最真实的一面,丝毫没有以前的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 方晓染展现出来从未有过的嗔怨表情,让沈梓川心头狠狠地悸动着。 他挑起墨眉,伸手捉住了床上恼怒小女人的双手,低头轻轻地在上面涂抹药水,眸色疼惜又认真,“抱歉,刚才确实是我弄疼你了。” 药水刺激下,受伤的肌肤更加疼了,方晓染气得睁大眼睛,瞪他,“我说了疼,不要,你不听。” 被她狠瞪了眼,沈梓川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了一抹迷人的笑意,“确实,我不对,都是我的错。” 隔壁的病房,萧景城心里挂念着方晓染肚子还会不会抽痛,躺在床上眯了半宿依然辗转反侧睡不着。 他叹了口气,从床上猛然一跃而起,经过茶几时,拿了几包孕妇吃的低热量零食,脚步急促赶往方晓染住的病房。 刚推开虚掩的门,萧景城渐渐靠近的脚步,逐渐变得僵硬如铁。 外面的大厅沙发上,躺着沉沉入睡的方宝儿,而里间的灯光却通明大亮,寂静的空气中,他听到了方晓染和沈梓川的一番对话。 沈梓川弄疼她了,她说不要,疼,他不听。 这些暧昧的话,代表了她和沈梓川前不久都已经发生了什么。 萧景城本来还急切担心方晓染身体会不舒服肚子会饿,可当那些残忍如刀剑的言语传入耳边时,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里,冰冷,绞痛,无法再移动僵凉的脚步。 显而易见,她和沈梓川,刚做了那种事。 手里拿着的几包零食,好似在这一刻都长出了尖锐的荆棘,一根一根蜂拥刺入了萧景城的血肉,心脏最深处,直到血流成河。 他以为,方晓染这次与沈梓川闹崩了,至少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和解,却完全没有意料到,居然这么快。 胸腔里一股狂躁的气懑,在久久盘旋沸腾,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想要冲进去质问沈梓川,凭什么仗着方晓染对他的爱,就肆无忌惮一次又一次残忍地伤害她的心? 他更想冲进去吼醒方晓染,为什么要这般轻而易举就原谅了沈梓川,难道那些受过的惨烈伤痛,真的能够说遗忘就遗忘? 萧景城几乎咬裂了牙,双拳握紧,发出咯咯的可怖声响,却一个字都没从喉咙里蹦出去,转身就往外走,越走越快。 刚走回到隔壁病房,他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 萧景城阴着脸把零食扔在茶几上后,拿出手机接听。 电话那头,萧景逸慵懒的嗓音透着不屑至极的嗤笑,“听说你这半个月都呆在医院陪沈梓川的女人?怎么,到现在你还看不清楚情况?只要沈梓川还活着,你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方晓染的身心!真想得到方晓染,也不难,你明天上午十点来地下拳击场找我,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第396章 合作愉快 “没兴趣!” 萧景城挂了电话,阴沉的脸孔,一片面无表情。 如果说沈梓川是强悍的猛兽,那萧景逸就是一条翻脸无情的恶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反咬一口,咬得人血肉淋漓。 他上次已经和萧景逸合作了一次,虽然差点弄死了沈梓川,但也同样地把方晓染置身于危险当中,害得她差点就被方正华那个渣滓给强暴了。 所以,这一次无论萧景逸在电话那端怎么蛊惑,他都不可能再与一条无底线的恶狼合作。 手机扔到床上,萧景城走到洞开的窗边,刚阴郁地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忽而,他听到了隔壁那边传来方晓染一声柔媚的呼叫声。 “唔,沈梓川,你轻一点,疼啊!” 那媚音,如影随形,急促地钻入他的耳膜,几乎瞬时把他的心脏给刺得鲜血淋漓。 身为男人,萧景城几乎秒懂了。 “该死!沈梓川,你踏马一定是故意的。” 萧景城瞳孔点点渗红,手背的青筋根根爆出,掐灭了燃烧的烟头就要不管不顾地冲过去。 刚冲到走廊上,就被阿彪带着几个黑衣男人拦住了。 对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萧总,对不起了,你暂时别进去,我们沈先生正在里面陪太太浪漫,他现在很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尤其是你!” 愤怒到了极点,萧景城怒极反笑,索性豁出去了,提高了声音朝里面吼道,“沈梓川,但凡你还有一点点心疼染染,你就不该在她怀孕的特殊时期玩什么浪漫。你踏马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有可能再次引起她流产吗?” “深更半夜的,萧总你有什么话,还是留到明天天亮了再说。” 阿彪说完话,立即挥了挥手,带着他的那几个手下一拥而上,把萧景城重新堵了回去。 同一时间,病房里间的床上,方晓染受伤的双手,被沈梓川一不留神拉扯了下,传来了隐隐的抽痛。 她忍不住发脾气,吼了他一句。 没想到,他只似笑非笑望了她两眼,默然无声地挑了下墨眉,继续低头认认真真给她包扎伤口。 这一回,他的动作很轻柔,再也没有拉拽到她的伤口。 两只掌心终于被沈梓川严严实实包扎完毕,方晓染也犯困了,眯着眼半睡半梦时,却迷迷糊糊中依稀听到外面传来了萧景城的吼叫声,立即一个激灵睁开眸子,条件反射地盯着沈梓川,低声喃语,“景城是不是在外面?这么晚了,他可能找我有什么急事,你让他先进来。” 男人微微敛眉,不动声色地哄着她,“外面根本没有人,你听错了。” “哦。” 方晓染实在太困乏了,没精力去分辨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再没听见其他的动静,便闭上眼睛慢慢的睡着了。 等她睡了,沈梓川俯身,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然后直起身沉着脸疾步往外走。 阿彪瞥见一道颀长冷峻的身影从病房里面走了出来,立即把萧景城住的那间病房的门重新推开了,恭敬说道,“沈先生,人在里面。” 沈梓川沉冷地点了下头,慢条斯理走了进去,走到了萧景城面前,视线平静中透出骇人的冷芒,“我还是那句话,你对我太太的照顾,我很感激。但如果你再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别怪我不念旧情。” “沈梓川,你少他妈吓唬我!口口声声说染染是你的太太,但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有把她真正当成你的妻子来对待吗?” 萧景城的脸上掩饰不住腾腾的怒气和憎恨,胸腔的愤怒一层更烈过一层,恨不得把这个不要脸的无耻男人手撕两半。 “沈梓川,每次都这样,打了染染一巴掌,又给她一个甜枣,有意思吗?我只恨染染喜欢的人不是我,否则,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带她走,我要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的人,抱憾终生!” 沈梓川并没有把萧景城的怒火放在心上,沉眉扫了眼对方,寒冽说道,“那可真是可惜了,她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你就是等到下辈子,她也不可能爱上你。” 男人漫不经心的语气,彻底引爆了萧景城满腹的伤痛,那俊朗的五官片片破碎了般,闪现阴翳和锐痛,“沈梓川,你别得意,别他妈得意得太早!总有一天,我会好好收拾你一顿!” “行,我等着。” 沈梓川淡淡地回了句,转而往外疾步如飞走了出去,沉稳站在走廊上,吩咐阿彪等人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守护方晓染的安全,便踏入电梯门内,摁了一楼的按键离开了。 病房内,萧景城僵立在原地,眸光赤红如血,如果不是考虑到和沈梓川大打出手会吵醒了方晓染影响她的心情,继而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今天晚上说什么他也不可能就这般轻易地放沈梓川走人。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阿彪一行几个人的窃窃低语。 “就他那样的,居然和我们沈先生抢太太,简直自不量力。” “哈哈,也就沈先生脾气好修养高,如果是我,早就把人往死里揍,看他还敢不敢贼心不死肖想别人的女人!” “就是,也不拿镜子好好照照自个儿,就那叼样,配得上我们太太吗?” 一句句尖锐的奚落声,如尖锐的冰锥刺进了萧景城的骨血里,刺得他怒不可遏,脸上的阴鸷之色越来越浓,拳头攥得咯吱咯吱作响。 好半晌,他才恢复了平静的脸色,几步跨到床头捡起了手机,拨打萧景逸的电话,咬牙切齿说道,“明天十点我去找你,不见不散!” “ok,没问题,预祝合作愉快!” 萧景逸放下手机,走到酒柜旁,取出了杯子和美酒,倒了杯红酒端在手里,望着落地窗外无边的黑暗,勾唇笑得得意深深。 对于他这种双手沾满无数血腥的人来说,无所谓什么生死仇人,只要利益足够,仇人也可以变为朋友,朋友也可以变成仇人。 还是那句老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和江曼夜之间从未有过龌龊的过往,上次硬逼着江曼夜捅她自己一刀子,只是为了给萧欢歌出气。 这次为了能一气呵成弄死沈梓川,他也不介意找江曼夜和萧景城合作。 如今啊,他就等着坐山观虎斗,静心等候一场生死惨烈的搏命大戏! 自从那次误伤了萧欢歌以后,时隔几个月,他的双手都没有沾染一滴鲜血,可真是无比怀念啊! 萧景逸仰头慵懒地喝完透明玻璃杯里面的红酒,勾唇,笑得又冷又邪,“江曼夜,萧景城,这一次,你们可别让我失望!” 第397章 为什么你要对付她 晚上被沈梓川折腾的太久,方晓染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好久没睡得这么踏实,刚好这会儿肚子也不饿,她懒懒地躺在被窝里,眯着眼睛,一动也不想动。 安谧的病房,静悄悄的,除了方晓染,再没有谁了。 她心里很清楚,这个时间段,宝儿估计被萧景城和萧欢歌带去检测室进行每日的常规检查去了。 目的,就是看看小家伙血液里的白细胞有没有再增多,然后确认出给小家伙治疗的最佳日子。 恍恍惚惚时,方晓染听到了房门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响,以为是萧欢歌她们进来了,也没多想,只闭着眼睛,伸手轻轻地挠右脚小腿肚上的痒痒。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怀宝儿的时候,她的身体没有一点异常,而现在这一胎,不是肚子抽疼小腿抽筋,就是皮肤瘙痒,一层一层的痒,痒得她难受极了。 下一秒,她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掀开了薄棉被,也把手放在她的小腿上,轻柔地挠着。 那力道,不轻不重,弄得方晓染非常舒服。 方晓染眯着眼没睁开,舒服的叹了口气,指使着轻声说道,“欢歌,左边,下点,再下一点,对,就是那里,帮我多抓几下。” 直到那帮她抓痒的手,慢慢地,不知不觉沿着宽大的裤脚往她滑腻的大腿上游移而上时,方晓染蓦然察觉到不对劲,陡然睁开眼,撞上了男人一双深水柔光的眸子,尤其对方还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这让她实在受不了,默默地伸手推开了男人那只作乱的手,并及时把右脚缩回,强行压抑心口的那抹悸动,装作淡漠地问道,“沈梓川,你怎么来了?” 过来一会儿,方晓染听到他似乎轻笑了一声,然后,下巴就被他温柔地抬了起来。 沈梓川捧着她的脸直视她,唇角微微上扬,“昨天晚上把你的手搞疼了,我来看看你。” 他还有脸提她的手?! 如果不是他硬拽着要她给他那个,她可怜无辜的双手能受伤吗? 于是,方晓染下意识瞪了他两眼,没好气地说道,“放心,疼不死人!沈梓川,你这看也看了,该走了吧。” 刚才她没做好心理准备,一直以为给她揉腿的是萧欢歌,却没有想到,他竟突然出现,甚至还温柔小心地给她按摩小腿。 可那又怎么样呢? 自从肚子里的孩子差点被他害得流产,她对他该有的排斥,只多不少。 情绪起伏太大,她的肚子就会是不是剧烈抽疼,这对孩子是非常大的损伤。 所以,她才不想再见到他。 看她一见到他就一言不合要赶他走,沈梓川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看她的目光,深邃中夹杂着浓浓的无力感,说道,“你就那么不想见我?” 那一刻,方晓染恍惚从他漆黑的眸子里看出了委屈和愧疚,尽管心底的悸动越来越深,她却装作没看到,冷着声音说,“当然了,谁会愿意见一个差点害得自己孩子流产的凶手?没什么事,你就赶紧走人,我现在不需要你,以后也不需要你。” 沈梓川垂下眸,凝视她那张因为激动而绯红染满脸颊的小脸,脸上受伤的表情,刻骨深沉,“那你需要谁?萧景城?只要我还活着,这辈子,你休想与萧景城有什么结果。” “谁说我要和景城有结果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走吧。” 方晓染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自己和这个男人的对话越来越弱智,迅速扭过脸,不再理他,一时间气氛宁静而尴尬。 沈梓川前面的话刚说出口,自己就察觉到了一股子酸劲,呼吸顿了一下,又留神到方晓染扭过头不让他接触到她的下巴,抬眸,削薄的唇微微阖动,“这几天我有事,可能没时间过来看你,乖,照顾好你自己,还有宝儿,有事找阿彪。” 方晓染认识他说的那个阿彪,一个很有礼貌的年轻男人,每次看到她和宝儿总是笑眯眯,不紧不慢地默默尾随在身后保护她和女儿,热情周到。 一开始,方晓染以为阿彪是萧景城找来的保镖,现在才知道,原来阿彪是沈梓川的人,这就难怪了。 方晓染点点头,接着,又态度强调地赶人了,“我要起床吃早餐了,你在这里不方便。” 偌大的病房里,落地窗的浅蓝色窗帘留了一点缝隙,秋日和煦的阳光射进来,投射在了她那张淡淡涨红的小脸上,以及,她那抹嫣红的唇瓣上,分外美丽。 “怎么就不方便了?你是我妻子,我是你男人,再方便不过。” 沈梓川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探向方晓染的唇,就在快要触摸到那抹柔软时,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梓川陡然被惊动,冷峻昂藏的身躯僵硬了一会儿,扫了眼来电显示后迅速站起来往落地窗边走。 “穆远,什么事?” 那边,纪穆远的声音肃穆冷彻,“梓川,我的人偶尔发现江曼夜和萧景逸萧景城两人搅和在一起,估计这三人联手想要对付你了,你去探望方晓染的时候,小心些。” 萧景逸和江曼夜搞在一块,沈梓川早就能预料得到。 毕竟,那两个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要利益足够大,早晚都能勾结上。 但萧景城为何要这么做? 就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把他刺激过度了? 沈梓川抬手按了按眉心,唇边噙起了一抹彻骨的冷笑,“没关系,该布置的,我都布置好了,就算江曼夜选择与他们合作,也根本翻不出多大的浪。” 等他接完电话再转身走向病床边,发现刚才还一脸不耐烦要赶他走的女人,正睁着澄澈如水的大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了?”沈梓川走过去站在方晓染面前,见她没反对,拉起她的双手仔细拆掉了纱布凝眸看了看,发现红肿的部位消散了很多,颜色也变淡了,说明伤口正在好转,心里略略松了口气,打开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医药箱,取出了消毒药水和纱布,重新给她轻柔地包扎。 昨晚他实在是太想她了,快一个月没有进入她的身体,早憋得慌,几乎快要憋出毛病来。 但她的身体状况,绝对不允许他能对她做什么,最后只能想个权衡的办法,也就是通过她柔嫩的双手,让他好歹先爽一爽。 到底昨晚他对她的渴念太强烈,要的太狠了,才会把她的手弄成这样。 方晓染心里揣着事,任由他给她鼓捣双手,但闷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还是把折磨了她将近一个晚上的问题问了出来。 “沈梓川,为什么你要突然对付江曼夜?你跟她闹崩了吗?” 第398章 你小心点 方晓染问完了,才惊觉自己似乎有些太在意沈梓川和江曼夜之间的纠葛了,立即收回了目光,当做她什么都没有说。 盯着她欲盖弥彰的嗔怨模样,沈梓川忍不住狭长的眼尾往上挑了挑,“对付她,主要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 他没空与江曼夜玩猫捉老鼠的无聊游戏,击毙了她的命,一劳永逸,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么些年,江曼夜手里沾染过的鲜血和人命不少,尤其那些与他曾经并肩作战的缉毒战友,有很多都死在了江曼夜之手,抛尸埋骨在苍莽的原始森林中,再也回不到故土落叶归根。 所以,弄死江曼夜,就当为那些战友报仇血恨,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方晓染没想到,绕了半天,话题又扯到自己身上,愣了愣,问道,“你觉得,她会对我下毒手?” “不是觉得,而是她一定会这么做。” 沈梓川盯着方晓染茫然的脸庞,深邃的眼神慢慢地闪亮了起来,反手就抓住她的小手往他结实温热的胸膛里紧紧贴了上去,声音沉哑地说道,“江曼夜的性子心狠手毒,为了能得到想要的,什么事她都能干出来。” 心底舍不得拿方晓染的命去赌,于是,他拿自己的命去赌一把,赢了,皆大欢喜。 方晓染也不笨,立即就领悟到了沈梓川话里的意思,心里仿佛划过了一道暖流,没有把手抽回来,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你故意发布那些被推上头条的照片和视频,真正的目的,都是为了迷惑刺激江曼夜,对不对?” “对。”沈梓川赞赏地点了点头。 见他没有否认,方晓染马上就意识到了她之前的猜疑很正确。 他不仅找了个与她背影相似的女人拍了大量的ps照片和视频,甚至打算利用作为背景的那栋医院大楼,准备把江曼夜毙命在那里。 这些年,她从来不曾见过他因为一个女人大张旗鼓地布置筹划,可见,江曼夜的实力确实非同一般。 和这种凶残无比的女人斗,他能有多少胜算? 方晓染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江曼夜肯定不好对付,而且之前他的电话里隐约透露出江曼夜已经跟别人有了合作,那这事就更难办了。 忍不住,她还是把关切的话说出了嘴,“江曼夜那么厉害,你小心点。” 说完,又觉得自己特没骨气,被他伤得至深至痛,这又开始关心他了,急忙低头,随便扯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沈梓川,你别多想,我才没心情去管你的死活,我刚才说的话,是代替宝儿说的。宝儿她一直都很想你,如果能抽出时间,我希望你可以多陪陪她。” 不得不说,他的存在,不仅让宝儿的心情一日比一日好,就连小家伙的病情,似乎也缓解了点。 父女天性的血缘关系,她不该阻拦,更不该狠心斩断。 只要能让宝儿的身体能尽快好起来,彻底痊愈,她想她大概可以尝试着让自己彻底遗忘,遗忘掉那些年沈梓川一次又一次加诸她身上的所有伤痛。 沈梓川闭了下眼,又陡然睁开,低低地问,“就只有宝儿想我,你不想?” 她想不想的,重要吗? 方晓染冷冽地皱紧了眉,心里莫名其妙生起了气,扯回了手放进薄棉被里,突然就一点都不想跟他沟通了。 她的漠然态度,令沈梓川喉间发苦,很想抽根烟缓解一下心情,但她正在怀孕的紧要关头,二手烟雾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害,他便站起身,绷紧僵硬的身躯,眸光湛深地望着她,“老婆,你可以逃避,但你无法否认你的心里还有我。” 他说的没错,她心里,确实忘不了他。 从十六岁那年被他救于水火危难之际开始,他就仿佛一粒顽强的种子,深深地扎根在她心脏最深处生根发芽,长成了一颗,谁也替代不了的参天大树。 等方晓染从记忆的思绪中跳出来,才发觉她的四周空无一人,沈梓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缓缓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怅然若失。 萧欢歌牵着方宝儿走进来,注意到方晓染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挑眉问道,“染染,谁来过了?” “沈梓川来了一趟,刚走了。” 方宝儿已经蹭到了方晓染的身边,一下一下给她呼呼包扎纱布的双手,听到“沈梓川”三个字,迅速抬头看过去,“妈咪,爸比真的来看我们了?你怎么不打电话跟我说啊,好多天都没有看到爸比,我有一点点想他了。” 方晓染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低下头沉静地解释,“他有事忙,等忙完了就会来看你。” 方宝儿还有些不明白,但萧欢歌听明白了,一定是染染和沈梓川之间闹得不算愉快。 具体因为什么事,不外乎就那两件。 一是沈梓川差点害得染染流产,第二就是那个叫做江曼夜的女人了。 好端端的,沈梓川居然在染染怀孕精神压力大的期间,整出个前女友出来,也不知道他脑子抽了还是被驴踢了。 萧欢歌心底冷冷地嗤笑了几声,把手里为方晓染购买的热气腾腾的食物,放在床头柜上,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染染,有没有看到我堂哥?以前每天这个时候,他都围在你身边屁颠屁颠的,今天怎么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没看见。”方晓染摇了摇头,“景城不在医院,就很有可能去公司了。” “可他的助理刘颂刚给我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堂哥去了哪里。”萧欢歌眯了下凤眸,很不解,“靠,不在医院,不在公司,他还能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方晓染茫然地回答萧欢歌之后,闻到香喷喷的生滚鱼片粥灌汤包和牛奶饼,肚子开始饿得咕咕叫,立即下床走进洗浴室洗脸刷牙,很快,就把萧景城的事忘了。 与此同时,沈梓川驾驶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刚出了医院,没开出半里路,迎面两辆彪悍的路虎车,吱地一声砰然巨响迅速停下来,一左一右,打横阻挡在他的车前,密不透风! 第399章 走一步算一步 沈梓川神色沉冷地把车停稳,刚摇下车窗,就看见纪穆远和宋子健从两辆悍马跳下来,两人径直走到他的车窗边,并齐齐把探究的目光探进了车内。 尤其是宋子健,甩了淡粉唇间的烟蒂,直接拉开副驾驶车门弯腰坐了进去,嘴角挂着一点子戏谑的笑意。 “梓川哥哥,老实交代,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一整夜都和小嫂子泡在一起了?小嫂子终于愿意原谅你了,可喜可贺!瞧你满脸的满足样,看来这回你狠狠爽了一把。啧啧,没有什么不是一炮可以解决的,要是有,那就来两炮。” 沈梓川皱眉吐了口烟雾,睥了眼嬉皮笑脸的傻叉,冷冽说道,“滚!闲的蛋疼操心我的事,有本事去搞黎淼淼。” “我这不是关心关心你和小嫂子的感情走向吗?”宋子健无语了,点了根烟抽上,忽而脑海里灵光一闪,澄亮的眼神炯炯看向端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贱兮兮开腔,“梓川哥哥,你不会压根儿就没有靠近小嫂子的身吧,哈哈哈,难道连白嫩嫩的小手也没有摸到?” 纪穆远一瞧沈梓川疲倦冷峻的神情,就知道他一定在方晓染那儿可能碰了壁,马上拉开车门抬腿踹了下宋子健。 宋子健很快也意识到了,没胆子再撩拨沈梓川,缩了缩脖子,嗖地一声窜出到了车外面,躲避到了纪穆远的身后,顺势把纪穆远推了上去。 纪穆远瞧着他的怂样,哼了声,把人一脚踹开,转而看向车内的男人,严肃说道,“梓川,我手下的人偶然撞见了萧景城萧景逸还有江曼夜在地下拳击场会面,要不要现在带人过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不用!先让你的人想方设法混进去,尽量争取听清楚他们商谈的内容。”沈梓川抬眸,目光犀利地盯了过来,“我的目标,暂时只有江曼夜!如果把萧景逸和萧景城全部牵扯进来,我们的力量就容易分散,无法保证彻底地把江曼夜整垮。” 更何况,萧景城萧景逸与方晓染的关系复杂,无论伤了谁,都会让他与方晓染本就岌岌可危的这段感情里,变得更加脆弱。 “行,梓川,我马上交代下去,就按你说的办。” 沈梓川狠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薄唇阖动,“谢谢!” 因为他的事,宋子健和纪穆远忙前忙后,把他的事看成比他们自己的事还重要,全力以赴,不遗余力地帮着他,他都知道,心里都有数。 现在,还特意开车来医院询问他和方晓染到底怎么样了。 沈梓川沉眉深深看了看车外站着的两个大男人,微微点了点头,什么都不用说,三人这么多年生死与共培养出来的默契,早就一切尽在不言中。 纪穆远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跟着点了下头,“梓川,地下停车场那边还是我亲自过去走一趟,你和子健先回医院的护理部大楼,再检查一遍部署,看看有没有遗漏,总之这一次,要么不干,要干,就一定要把江曼夜的命留下来。” 那个女人的狠戾凶残,他很早就领教过了。 如果没有一次性弄死江曼夜,后续会有一大堆火急火燎的麻烦。 …… 地下拳击场。 有很多桐城的名流权贵,普通的女色刺激,已经麻木了,更喜欢这种血肉相搏鲜血迸溅的原始刺激感。 今天又是周末,人来人往的,气氛非常热闹。 萧景城走进一间密闭的包厢内,刚眯眼适应了昏暗的灯光,就发现萧景逸与一位身材修长高挑的冷媚女人已经到了,一左一右,斜斜地倚坐在欧式沙发上,手里都端着嫣红的美酒。 见人走了进来,萧景逸笑了声,慵懒中透出显而易见的血腥味道,“挺准时啊!不错,有长进了,刚刚卡到点。” 萧景城冷哼了声,走到另外腾空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眼皮抬了抬,慢慢地点火抽上了烟,“少踏马废话,既然人都到齐了,说吧,要怎么合作。” 江曼夜对萧景逸的能力,颇有所闻,尤其上次被萧景逸逼得不得不亲自捅自己刀子,心里有点忌惮,这会儿见进来的男人除了脸皮白一点,浑身上下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值得合作的地方,寒冽地冷然呵笑,用略带金三角那边的普通话口音说道,“萧大佬,你确定我们需要与他做这笔交易?我要的是阿川,你要的是权势地位,他要的是什么?” “认识一下,他叫萧景城,我的堂弟。”萧景逸吐掉嘴里的烟,勾起一边唇角,笑得意味深长,“他呀,只想要沈梓川的女人,哦,就是你嘴里经常提的弱鸡婊。” 听到萧景城的目的,只为了方晓染,江曼夜舔了舔魅惑的唇,慢慢地笑了,“你们男人的眼光,可真差,像那种我一拳就能砸扁的弱鸡婊,有什么好喜欢的。” 萧景逸摇了摇手里的红酒杯子,眯着眸子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女人的滋味,胜在多种多样,强有强的好,弱也有弱的妙。” 江曼夜一口一个弱鸡婊蔑视方晓染,把坐在一边的萧景城差点惹毛,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怒道,“大家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态度,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明显爱穿长裤不穿裙子的彪悍女人,怎么看都像一条凶残的母狼,又丑又凶恶,简直连染染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萧景城刚吼完,下一秒,从江曼夜的手里,飞出一道闪亮的雪光,嗖地一声,稳稳地扎在他的两腿中间位置。 “我去你妹的,萧景逸,你到底找了个什么鬼变态女人合作?” 萧景城陡然变了脸色,嗷地一声,整个身体往沙发里面挤了挤。 他妈地,如果江曼夜手抖射偏了一厘米左右,他全身最重要的某个部位,就会被这把水果刀彻底扎碎了。 江曼夜走过来,伸手一捞,就把水果刀取在了手里,转身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讥诮地哼笑,“再敢对我大呼小叫,我就废了你的鸟,再把方晓染脱光了丢到你面前,让你永远只能看着摸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萧景城闻言,瞬间觉得蛋疼,有那么几秒钟,他觉得这次的合作,真他妈卵疼。 但既然来了,如果不参与进去,只怕他连这道门都走不出去,就嗝屁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萧景逸冷眼旁观了这一幕,等萧景城和江曼夜都安静了,才弹了下酒杯,满脸的邪魅笑容,出言却恶狠狠,“既然你们两人已经磨合好了,接下来,就一起详细商量该怎么对付沈梓川。” “萧大佬,我把话先撂在这里,对付阿川可以,但不能要了他的命,更不能把他搞残,我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阿川。” 萧景逸闲闲地瞥了江曼夜一眼,“毫发无损的沈梓川,你确定他真能看上你?别忘了,当年在部队里,他就一直对你硬不起来。” 被戳了痛处,江曼夜也不恼怒,只冷艳一笑,“这个你就别管了,我手里有药,阿川再怎么硬不起来,我都能够让他连续七天七夜一柱擎天。” 萧景城在一旁,倒吸了口凉气。 如果真的被这个恶心的女人下了药连续七天七夜做那种事,沈梓川还能有命? 这女人对喜欢的男人都能下如此狠手,难道她还会放过夺走沈梓川的染染? 这一瞬间,萧景城有点后悔急吼吼跑过来合个鬼作,心里打定主意,到时候见机行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见萧景逸和江曼夜商量得热火朝天,萧景城偶尔也跟着附和几句,装出一副非常热切得到方晓染的模样。 最后,见商谈得差不多,萧景城借口要出门去趟洗手间。 外头大部分都是萧景逸带来的人包围了这一块,陌生人插翅难进,所以,萧景逸也没有多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 “行,你们先聊,我大概几分钟就完事了。” 按捺住狂跳的心,萧景城漫不经心从沙发上站起来,嘴里叼着烟,踢踏着脚下的黑色皮鞋,痞里痞气的往外走。 他顺着指示的箭头方向一路前行,刚走进洗手间,一道矫健的黑影,陡然从门内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他眼前! 第400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猝不及防,萧景城被惊得往后退了两步,猛然抬起头,看清楚疾风般窜过来的男人那张方正严穆的脸,挑眉狠草了一声,“卧槽,纪穆远,怎么是你?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终于找到了人,纪穆远也不绕圈子,目光沉肃盯着萧景城,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是不是打算跟萧景逸江曼夜合作,对付梓川!” “你怎么知道?”萧景城拧紧眉头,脸色渐渐地阴郁了起来,“姓纪的,你跟踪我!” 纪穆远扫了他一眼,冷声讥讽,“我可没空跟踪你。” 萧景城也不笨,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必定是纪穆远手下有人循着江曼夜的踪迹,然后跟到了这里。 于是,他冷声淡道,“江曼夜在1606包房,有本事你去找她,别在我面前瞎逼逼。” 纪穆远听在耳里,觉得这话有点好笑,走过去一步,气势压人,“我不找她,就找你。萧景城,你只一心想着要和萧景逸江曼夜联手对付梓川,从梓川手里夺走方晓染,那你究竟知不知道江曼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只要达到目的就够了,管她是什么人。”萧景城目光阴鸷地咬了咬牙,冷笑连连。 他的话刚吼完,就听见纪穆远一字一顿肃然地说道,“江曼夜,金三角顶尖的杀手之一,贩毒贩卖枪支军火,无恶不作,死在她手底下的人,不下于百人。你跟她合作,明面上,她的目的是梓川这个人,但实际上,方晓染的命,她也绝对不会放过。萧景城,你现在的能力,绝不可能是江曼夜的对手,我奉劝你,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害了方晓染。” “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不需要你假惺惺充当好人。” 萧景城冷着脸说完话后,迈动大长腿绕过了纪穆远的身侧,径直朝卫生间里面走去。 几分钟后,等他再走出来,纪穆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外面一片空荡荡的。 萧景城点了根烟信步走回包厢,刚要推开门时,脑子犯抽了般忽然想起了纪穆远在卫生间门口跟他提及的那些话,放在门柄上的手慢慢地收敛了大半力气,轻悄悄地推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侧耳聆听里面那两个人的动静。 没等多久,萧景城就听见江曼夜冷艳中透着杀气的笑声从包房内传入了他的耳蜗。 “萧大佬,你找来的那个合作人,看起来就是个没脑子的,可别耽误了我的事。” 接着,是萧景逸的慵懒笑声,“你想要的,不就是沈梓川的人吗,还有什么事?” “还有方晓染那个弱鸡婊,我不可能放过。我能感觉出来,阿川的心里已经有了她的位置,只有她死了,阿川才能完完全全属于我!” “我只负责帮你对付沈梓川,至于方晓染你想怎么对付,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插手。” …… 听到这里,萧景城只觉得浑身怒火腾腾,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把江曼夜那个歹毒的女人碎尸万段。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理智,明白这里很有可能属于萧景逸的地盘,真动起手来,很有可能最后丢了命的人会是他自己。 于是,萧景城勉强压抑内心的怒气,审时度势了一番,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两步,等里面只有喝酒没有聊天的声音,才倏然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吞食了几大口尼古丁,烟雾中目光瞥向了萧景逸和江曼夜两人,说道,“你们商量得差不多了吧,我觉得就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挺不错的。如果计划有变动,电话通知我,公司还有急事,我踏马也该走了。” 江曼夜扬眉,勾唇笑得魅惑至极,“第一次合作,希望大家彼此合作愉快。当然了,如果因为你出了什么纰漏,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有那么无聊吗?” 萧景城嗤笑了一声,没有再理她,掌心里却攥了一把冷汗,转身头也不回走出了包厢。 直到毫发无损走出了地下拳击场,并坐进了车内,萧景城才幽幽地松了口气。 来之前,他带着心中对沈梓川的满腹嫉恨和愤怒,毫不犹豫选择了与萧景逸联手,准备狠狠搞一把沈梓川,就算没弄死,也要把沈梓川搞个半残。 但来了之后,偷听到了江曼夜和萧景逸的那段对话,他就深深地后悔了。 江曼夜那个女人,不仅想要得到沈梓川的人,甚至心思歹毒得根本不想放过染染。 听那个女人的语气,必定要把染染彻底杀害了才能罢手。 至于萧景逸,不过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 萧景城眉头一皱,脸色阴郁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种捞不到半点好处的合作,他怎么可能继续下去! 一个个的,真把他当成傻子了?! 没错,他是嫉恨沈梓川,甚至于恨不得对方去死—— 但自从那次因为他的私欲害得方晓染差点被方正华强暴后,萧景城就在心里发过誓,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亲自伤害到染染的一根头发丝。 枯坐在车内半晌后,萧景城表情沉沉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了沈梓川。 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小心江曼夜和萧景逸。】 很快,沈梓川那边回复过来,简短到极点的两个字,“谢谢。” 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萧景城才点击了删除。 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做的,剩下的事,全部与他无关。 宋子健名下市立医院的护理部大楼,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实际上守卫极度森严,早就布满了各种暗哨乾坤。 一间布置妥当的病房里,宋子健瘫倒在沙发上眯着眼刷新闻头条,眼角的余光留意到沈梓川拿起手机瞧着屏幕时神情有些怪异,不由得狐疑问道,“梓川哥哥,谁给你发来的信息?” “萧景城。”站在窗边吸烟的男人,薄唇微微开启,深刻入骨的面容上,渐渐冷如冰霜。 “哈,萧小三居然给你发短信,脑子有病还是吃错药了?” “他提醒我小心萧景逸和江曼夜。”沈梓川慢慢说道,深邃暗黑的眸光里,一点一点地流转嗜血的寒芒。 宋子健愣了下,“江曼夜和萧景逸搞在一起了?奇怪,那个死变态不是一直和小嫂子的闺蜜,哦,就那个名声很臭的萧欢歌有一腿吗?梓川哥哥,姓萧的死变态为什么要对付你?” 闻言,沈梓川夹着香烟的手一顿,低头给萧景城回复过去,没有理会宋子健的问题。 事关他父亲年轻时候的一段风流韵事,到现在他也没有从范玮那里得到更确凿的证据,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宋子健解释,干脆就当做没听见。 没得到答复,宋子健也不介意,刷完了头条刷微博,嘴里嘚啵嘚啵说起了别的事,“梓川哥哥,钓鱼的诱饵已经全部投放到位了,江曼夜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找你的麻烦啊,我都踏马等得不耐烦了。” “以我对她的了解,快了,应该就这两天。” 沈梓川眉头拧了拧,刀削般的脸孔,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 两天后的夜晚,大概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护理部大楼寂静无声。 一楼关闭得严严实实的两扇厚重大门,被人用一种特殊的工具,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一行鬼魅的黑影,悄无声息潜入进去,直扑向顶楼的vip病房。 第401章 她来了 病房内。 方晓染躺在病床上,深更半夜的,她突然大汗淋漓被可怕的噩梦给惊醒了,发出惊骇的叫声。 “啊!沈梓川,不要!” 喊叫声过后,她蓦地睁开沉重的双眼皮,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墙壁和雪白的棉被床单,这才醒悟过来刚才她在睡眠中做了个恶梦。 在她的梦里,沈梓川与江曼夜带来的一群杀手生死相搏,眼眸赤红,鲜血淋漓,但双拳难敌四手,最终他被江曼夜那伙人一步步逼到了悬崖边陡然坠落下去—— 只是那梦里的情景,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得她到现在还能感受到从沈梓川身上触摸到的一股子鲜血黏腻感。 想到那个不详的噩梦,方晓染再也睡不着,火急火燎爬起来半躺半靠在床头,下意识拿起手机就要给沈梓川打电话。 她现在特别想确定一下,他到底有没有出事。 不打这个电话,她心神不宁难以安心。 方晓染纤细白嫩的手指放梓屏幕上面,从电话簿里面找到沈梓川的名字,刚要拨打给他时,手机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很快,屏幕上显示出了“沈梓川”三个明晃晃的大字。 盯着他的名字,方晓染不由得哑然失笑。 她想给沈梓川打电话的时候,他就马上打了过来,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 方晓染胡思乱想了几秒钟,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梦,毫不犹豫摁了接听键。 听筒里,清晰地传来了男人低沉中透着性感诱人的嗓音,“宝贝,还好吗?肚子疼不疼,皮肤痒不痒?孩子今天乖不乖,有没有踢你?” 听着男人娓娓道来的关怀,方晓染喉间一哽,目光微微恍惚了一下,轻声说道,“医生每天都按时给我做检查,我没事,你……你呢?” 那头,方晓染听到男人轻笑了声,然后愉悦地说了句如果她以后愿意心甘情愿让他爽他会更好。 心脏蓦地像被一根轻柔的羽毛给撩拨了似的,不疼,但麻痒痒的酥热。 深夜。 护理部大楼一楼大厅,沈梓川和纪穆远穿过大堂,两人站在电梯门口沉静地等着。 他唇边含了一抹浅笑,刚挂断了方晓染的电话,电梯门开了,有两个穿着清洁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拖了一大袋垃圾,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 经过沈梓川身边时,黑色袋子忽然胀破了一个大洞,里面大量医疗垃圾漏洒在沈梓川的西裤上,瞬间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腐臭味。 纪穆远站在沈梓川的身侧,眸光一沉,快若闪电地猛然伸手,一手一个,攥住了这两个保洁员,重重地把他们甩在地上,扭头关切地询问黑沉着俊脸的男人,“梓川,你没事吧?” 沈梓川沉冷地摇了下头,西裤沾染了一股股恶臭的气味,挥散到他的鼻端,这让他的心情极度不舒畅,走过去狠狠眯着狭长的眼眸,审视那两个正疼得哇哇乱叫的中年男人。 此刻,两个保洁员瘫倒在地板上,痛哭地磕头哀求,“两位先生,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真的就是个意外,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好不好?”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如果没有工作了,我家里的孩子老人可都会活活饿死的啊!” 沈梓川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会儿,骤然瞳孔锋锐一缩,“你们怎么进来的?” 这栋楼从上到下,都被他和纪穆远的人给严密控制住了,别说两个搞卫生的清洁工,估计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眼前的这两个中年男人,却轻而易举就混了进来,委实可疑得很。 “先生,我们是从专用的清洁通道进来的,通道在楼后面的一处小门。”其中一个男人被纪穆远狠踹了一脚,连忙痛苦地祈求解释。 沈梓川抬了抬手,示意纪穆远把这两人扭送往外走,然后深邃目光冷了冷,沉声说道,“走,过去看看。” 很快,一行人绕到了整栋楼的后面,推开一颗茂盛的桂花树,找到了那处狭窄的门。 真的很小,又窄。 纪穆远打开那扇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十几阶陡峭的楼梯一路往上,只能容一个人穿过。 感觉到沈梓川脸上的冷意淡了几分,一个中年男人伸手指着昏暗的里面,嗓音颤抖地说道,“两位先生,我们主管交代这栋楼一个星期打扫一次,而且还要求我们做事小心些,千万别冲撞了什么大人物,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两个人就想着等到晚上再来打扫卫生,结果,没有想到,还真的就撞到了你们,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纪穆远摁亮了手机的手电筒,弯腰走进去四周仔细检查了一番,又慢慢退了出去,抬头朝沈梓川点了下头,“梓川,可以放人,他们没有撒谎。” 等两个保洁员连滚带爬离开以后,沈梓川凝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率先走了进去,纪穆远跟在他身后,说道,“梓川,是我大意了,这些天都没有注意到还有这么一道门,回头我就叫几个人守着这里。” 幸好今天碰到了两个保洁员,知道还有一条如此隐蔽的通道,如果江曼夜从这处攻上去,只怕防不胜防。 沈梓川没开腔,身处逼仄的空间,他抬眸,犀利视线不断地上下扫射。 忽而,他在墙角边瞥到了一颗空掉的胶囊药片,立即弯腰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等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一双墨黑色长眉立即拧紧,“不用再派人过来,已经晚了。” “什么晚了?” 纪穆远还在抽烟,随口反问了一句,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的气势逐渐变得杀机如狂,“梓川,你的意思,江曼夜已经来了?” “对,不仅来了,来的人还不少。” 此刻,沈梓川站在三楼的走廊上,面容沉冷如霜,天花板雪白的灯光从上而下照射在他的头顶上,把他颀长的影子,拉得更长。 那片影子的黑,与他身上的一袭黑色西装,连成了一片令人心惊胆战的黑浪。 他盯着手心里的空胶囊,嗓音冷彻入骨,“这种药片,我曾经在缉毒作战中亲眼目睹过毒枭分子吃下去,是一种强效兴奋药物,能够在短期内激发人体的机能并达到巅峰。这种药物,只有江曼夜或者萧景逸可以搞得到。” “这种药都用上了,看来,江曼夜和萧景逸是真的想弄死你!” 纪穆远看了下空寂无人的走廊,嗅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气息,立刻绷紧了坚硬的身躯,探手从后腰捞出一把黑洞洞的手枪,肃然说道,“梓川,你先在这里等着,我马上联系手下那些人,先让他们一层一层地毯式搜索,尽快找出江曼夜他们的藏身之处。” “你的人尽数对付萧景逸等人,至于江曼夜,我自有引她出来的办法。” 说完,沈梓川迈动脚步径直走向了尽头处的洗浴室,站在湿润的卫生间里,开始脱西服外套和沾染了垃圾恶臭味的长裤。 以为他想洗掉那些难闻的气息,纪穆远没有多想,随口说了句,“梓川,我守在外面,你快点!” 江曼夜那个心狠手毒的女人已经进来了,接下来,马上就会有一场恶战。 不料,卫生间里面的沈梓川把门关上,并一口拒绝,“我这里不用守,穆远,你先去忙别的。” 纪穆远蹙紧了长眉,好像有点明白了沈梓川这样做的意图,但又有点不明白,思索了两三秒钟,还是决定听沈梓川的意思,临走前,走的太匆忙,并没有把房门带拢。 第402章 不留情面 浴室里。 沈梓川并没有打开莲蓬头,而是按了洗脸池上面的开关,流满了半池子的水后,骨节分明的双手舀起了冷水,往俊美如刀刻的脸上浇灌而去。 顷刻间,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他睿挺的额头,墨黑的双眉缓缓滑下,顺着挺直的鼻梁,凉薄的唇,有力的下巴,落到那片结实有力的胸膛,一路往下蜿蜒滑落。 在一片哗啦啦的水声中,并不妨碍他侧耳聆听外面的动静。 柜子里存放了干净的黑色浴袍,沈梓川用毛巾擦去了身上的水汽,伸手扯了浴袍出来慢条斯理套上。 尚未挥发掉的水汽迷蒙了他的双眸,让他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突然转身,犀冷目光盯着关闭的那扇乳白色房门,神色凝重如铁。 果然,有悠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朝这个方向一步步走来。 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伴随着一道修长阴冷的身影,从外面极速窜了进来。 不枉费他等了这么久,江曼夜果然被吸引过来了。 进来的女人,利落短发,一身冷灰色贴身皮衣皮裤站在沈梓川的对面,勾唇艳魅地笑了笑,发出一丝暗含情欲的浅笑,“阿川,我都知道的,你故意在浴室里洗澡,目的就是为了尽快吸引我现身。说实话,我不想这么快就被你发现行踪,可我完全拒绝不了你的美色。” 说完她顿了顿,伸出舌尖在涂了红色唇膏的唇瓣上性感地舔了舔,慵懒笑道,“阿川,你吸引我一个人在这里,其实作用不大的。因为,今晚不只我一个人来,还有其他身手都很不错的杀手,至少来了大概五六十号人马吧。 论起单打独斗,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就算拖也能把你拖得筋疲力尽,到时候,我看你还凭什么跟我继续斗下去。 今晚,我不仅要你彻底成为我的男人,我还要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弱鸡婊变成一只死鸡。” 看着面前的女人一点点显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沈梓川的脸色静止无波,瞳孔里好像淬了锋利的冰棱,寒彻地盯着江曼夜,凌厉冷笑道,“你敢动她,我百倍奉还!” 这样的狠话,江曼夜听多了,压根不觉得有多可怕,反而慢慢地笑了,眼神迷离,落在他那张多年前就深深刻入她心扉的迷人脸孔上,“阿川,你了解我的,只要我喜欢的东西,包括男人,不管用什么手段方法都要不择手段抢到手。我不在你身边的那些年,你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喜欢上了方晓染,我并不怪她,因为没有她,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吸引住你的目光。 但现在我回来了,你是我唯一欣赏并深爱的男人,也是这世上唯一能匹配我的男人,我就不可能再让方晓染那种弱鸡婊吸引住你的目光,所以,今晚方晓染必须死。” 江曼夜继续冷艳地笑道,“你跟她拍摄了那么多甜甜蜜蜜的照片和视频,不就是为了能更早地激怒我出现吗?阿川,现在我如你所愿,站在了你面前,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为你奉献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身体。” 说话间,她用两根纤瘦有力的长指,放在皮衣的拉链上,撕拉一声脆响,拉链一脱到底,袒露出她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文胸的蜜色滑腻肌肤,在雪白炽热灯光的辉映下,闪耀诱人的光泽。 一边迈步朝沈梓川走近,一边扯掉碍事的皮衣,双手绕到背后,刚要解开暗扣的一瞬间—— 沈梓川发话了。 他说,“你不穿衣服一马平川的样子,比穿衣服更难看十倍。” 作为女人,最大的打击,就是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讥嘲胸部比男人还平整,一马平川。 尤其像江曼夜这种自负到傲狂的女人,当即气得瞳孔戾睁,滑到后背的右手顺势滑到了后腰,握住那把冰冷的微型手枪,反手捞了出来,对准沈梓川的左心房,眼角凌厉,“阿川,别逼我真的对你动手,你知道的,我爱你,唯一只爱你一个人!这么多年,比起你的命,我更想得到你的人,和你的心。” “别跟我说爱这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沈梓川看着她手中高高举起的黑洞洞枪口,以及泛起冷意的枪膛,眸子闪过一道杀意,“如果你真对我深爱,就不可能刚见面就拿枪指着我,更不可能在多年前连发六枪把我轰到悬崖底下!说到底,你爱的人根本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阿川,抱歉,我那时,逼不得已,没有真的想过要你的命。” 江曼夜微微扯唇,刚要继续说点什么时,耳边,传来一道凌厉的风声,如脱弦的利箭,呼啸而过。 站在她对面的沈梓川,已经凌厉地飞身跃起,朝她握着枪的那条胳膊狠势攻了过来。 出手就是要废了她一条手臂的大杀招。 眼下,她扣动扳机,也许能擦伤到他的头顶,但却也同时会让她失去一条胳膊变成残废之躯。 “阿川,你对我,可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啊!” 江曼夜眯眸冷笑,审时度势了一秒钟,立即往门外躲开站稳,枪口调转方向,迅速对准了沈梓川的小腿。 一边悠悠扣动扳机,一边傲戾地笑,“很好,你对我越狠,你在意的方晓染就死得越快!我通过视频里的背景中找到了这栋护理大楼,她一定就在某间病房躲着,一个差点流产要死的女人,身体虚弱,别说逃跑了,她连挪出病房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这次我带来的人手,几乎每个人都有变态的嗜好,尤其喜欢把怀孕的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做出来。如果这样方晓染都不死,我会好好考虑给她一条活路。” 她对准的角度很刁钻,本以为沈梓川这次必然躲避不掉。 只要射中了他的一条腿,她就有千百种方法把人顺利带走,并让他从此以后只能成为她一个人的男人。 却没想到,他腾空跳起双手握紧了花洒头,一个凌空翻跃,跃到另一边险险躲过去的刹那,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枪,朝江曼夜的心口精准地开了一枪。 砰! 江曼夜俯身避过,子弹射在门框上,弹出了一个小洞。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很快都把子弹射光了,却都没有受半点伤。 “阿川,真希望你这把虎虎生威的劲头,能放到床上对付我,咯咯。”江曼夜出言撩拨面容冷峻如渊的男人,但对方对她的挑逗言语,根本不为所动。 两人各自扔了手枪,再近身搏斗了五六分钟,不相上下。 没想到江曼夜的实力比以前又强了两分,沈梓川眸光陡然深了深,晃了个虚招,趁江曼夜伸手格住他的两条铁臂之际,腾空飞起一脚狠狠踹中了她的小腹。 江曼夜猝不及防,被踹出了浴室,跌落在门口的走廊上,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今天不巧来了大姨妈,疼痛难忍,又被沈梓川毫不留情踹中了腹部,两种痛苦叠加的情况下,饶是她忍耐力过人,也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嘶!” 刚要飞身爬起来的瞬时,江曼夜陡然瞳孔骤缩,从地板反射的光芒中,一道锋利的寒芒从沈梓川的手中,朝她的喉管,如飞般激射而来! 走廊尽头的楼道口,也在这时,传来一阵阵纷沓急促的脚步声,震得两边的墙壁都在发颤。 第403章 一起同归于尽 护理部大楼外,一辆兰博基尼悄无声息停靠在大片的树木阴影中。 “boss,到了,估计江曼夜那伙人已经和沈梓川的人血拼得差不多了,我们现在掐着时间点进去,刚好可以不费什么功夫,省时省力。这一次,有江曼夜打头阵,我们垫后夹击,不怕沈梓川不死。” 萧威从驾驶位置上跳出去,绕到了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 萧景逸从车内慢悠悠走下来后,嘴角的笑容慵懒随性,眼底的光,却似淬了冰,很冷,“你想多了,江曼夜那个女人,可是一只都把沈梓川看成了她嘴里的一块肥肉,在没有把肥肉吃进肚子里之前,她不可能把沈梓川搞死。” “她舍不得弄死沈梓川,但boss你舍得啊。”萧威勾唇一笑,笑容蔫坏蔫坏的,“只要boss你出马,沈梓川算个什么玩意,今晚注定会成为他的死期。” 萧景逸脚步迈进大厅的那一瞬时,忽而扫到了目光阴狠地看着电梯口的一滩猩红的血迹以及倒在地板上两三个早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冰冷的双眼变得毫无温度,“萧威,今晚江曼夜带来的人手,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萧威跟在他的身后,疑惑不解地问道,“清一色的冷灰色劲装,怎么了?” 萧景逸视线戾狠划过一抹了然,缓缓抬了抬下巴,说道,“你仔细瞧瞧,那些废物是不是江曼夜的人手?” 萧威反应过来后,心知有变,立即从萧景逸的身后冲了上去,三两步就窜到了陷入晕死状态的几个男人当中,伸手翻开了这些人的衣服后领子,在他们的脖子往下一寸的地方,找到了一个骷髅头的黑色纹身,整个人有一瞬间的紧绷,迅速点了下头,脸色布满隐忧,“对,boss你说得没错,他们全部都是江曼夜的人,而且,他们都死了,心脏要害处中了子弹,没有任何心跳。” 萧景逸眼眸瞬间凌冽起来,凝神细听了从楼上偶尔传出来轻微砰砰声,那是装了消音器的子弹射进血肉之躯发出的极小声响。 如果江曼夜那个女人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四周的空气和氛围,不可能这般平静默然几乎如痛地狱般的死寂。 换句话说,现在这样的静默状态,很有可能是沈梓川那边占据了上风。 此刻他和萧威再冲上去,和主动冲上去送死没任何区别。 萧景逸的直觉一向很精准,这种犀利的直觉,曾经在危急关头,让他一次次挽回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此刻,他没有任何的犹豫,掐灭了指间袅袅燃烧的烟蒂,马上掉头走人。 萧威满脸懵逼地跟上他,“boss,不说好了我们跟江曼夜还有萧景城通力合作,整死沈梓川吗?” 怎么一言不合说走就走了呢? “不想死就跟上。” 萧景逸懒得废话,邪气的眉宇,挑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草,差点中计了,沈梓川真他妈有两把刷子,够格做我的对手。” 难怪这段时间沈梓川要发布那么多条骚浪贱的视频和照片,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呢。 等着江曼夜和他自动送上门来个瓮中捉鳖,一箭双雕。 直到钻进了车厢,萧威还处于懵逼中,“boss,你人都没上楼,怎么就知道我们这次中了沈梓川的阴谋诡计?”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 萧景逸靠在后座,浑身一层厚厚的戾冷,不耐烦地开腔,“电梯门口死掉的那几个杀手,从他们扑倒的位置,鲜血喷溅的痕迹,以及身体扭曲的程度,都可以看出来他们死于一场有预谋早就埋伏妥当的狙杀中,而不是突然遭遇到的一场仓促的互相攻击。” “卧槽,boss,从死人身上你都能看出这么多线索,厉害了我的大佬!” “这点都做不到,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萧景逸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嘴角,忽而想起了什么,神色异常冰冷,“萧景城来了没有?” “没看到他的人影子,也没接到他那边的电话。”萧威一边发动引擎飞快地调转车头迅速离开护理部大楼,一边皱眉说着,“要不,我现在给他的助理刘颂打个电话问问。” “不必了!” 萧景逸眯了眯充满戾气的眼尾,脸色更阴沉,“他舍不得伤害到方晓染,今晚肯定不会参与进来。” “不就一个女人嘛,还是沈梓川看中的女人,萧景城那么在乎有毛用啊!” “你懂个球!” 萧景逸语气沉缓,慢慢点了根雪茄,抽了口,喷着浓白的烟雾眯眸说道,“等你真正爱上一个女人,你就会知道,她将永远会成为你的软肋!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舍不得伤害她,做任何一件事,都会第一时间考虑到她的感受,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萧威一向活得没心没肺,酒肉穿肠过,居然秒懂了,笑嘻嘻不怕死地直言,“boss,就好像你对待欢歌小姐那样的心情吗?小心翼翼,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伤害到了她的人她的心。” 萧景逸横了他一眼,厉厉冷笑,“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的脑袋,让你永远没机会八卦?” “boss,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萧威缩了缩粗壮的脖子,再也不敢乱放屁。 行驶到半路上,想起了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有关于萧欢歌的消息,他不得不捏着胆子说出来,“咳咳,那个,欢歌小姐身边貌似多了一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好像是个主任医生,条件不错长得也帅,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帅绝人寰非常讨女人喜欢的那种类型。 boss,需不需要我找几个兄弟把那家伙痛揍一顿,最好划烂他的脸,叫他再也不敢打欢歌小姐的主意。” “能有我帅?” “好像,还差那么一点点。”迫于大佬的淫威,萧威不得不屈服。 萧景逸冷笑不已,“欢欢现在连我这张脸都看不上,她还能看上不如我脸的男人?” 瞬间,萧威被这句霸道冲天的话给噎得无话可说。 下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的功夫,萧景逸脸色阴鸷地吩咐道,“往左拐,去一趟医院。” 萧威很茫然,“去医院干什么?” “探望欢欢,顺便瞧瞧情敌的模样。” 与此同时,空旷的走廊上。 江曼夜听到了仓促却齐整的脚步声,凝神细听了一秒钟,立马察觉到不对劲,脸色大变,倏然从地上弹跳而起,迎着沈梓川射击而来的那道匕首窜了上去。 噗! 一声闷响,匕首刺入了江曼夜的胸口,鲜血霎时如泉涌般喷洒出来,空气中即刻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心口的那抹剧痛,不仅没有拖延江曼夜的速度,甚至更刺激得她疯狂如癫,不怕死地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沈梓川的面前,双臂死死抱紧了他的劲腰,借着那股巨大的冲力把他连同自己一起从敞开的窗子冲了出去。 抱着要拖着沈梓川一起死的念头,江曼夜整个人如同藤蔓般牢牢地缠绕在沈梓川的身上,根本不给他半点避开的机会。 “阿川,一起同归于尽吧!活着的时候我不到你,死了却能得到你,这辈子不亏!” 第404章 她的真实身份 窗外大片的空地,不是铺了柔软青草的草坪,而是坚硬如铁的水泥路面。 三层楼的楼距,比普通的商品房更要高很多,二十多米的距离,在这样沉重的冲击力作用下往下坠落,跌坠在水泥路面上,不死也得残废。 纪穆远带着早就布置好的人手,全部剿灭了江曼夜带来的杀手后,急匆匆赶上来准备配合沈梓川对付江曼夜,没想到,终归还是迟了一步。 疾步飚到窗边,眼睁睁看着沈梓川被江曼夜拖拽着在半空中以自由落体的姿势往下坠落,纪穆远眼底的眸光,渐渐黯淡,气得攥紧拳头,狠狠地砸在窗台上,“梓川,对不起,我来晚了!” 吼完,他立即转身,沙哑着嗓音朝后面乌压压一大群部下发布命令,“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大楼后面救人,救梓川!” 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关头,江曼夜那个疯狂的女人会来这么一出,临死也要拉上梓川垫背,草他妈的! …… 半空中,沈梓川毫无惧怕之色,偏头吐掉嘴里的灰尘,低头盯着江曼夜那张疯狂扭曲的脸,狭长的眼眸最深处,缓缓地漾起了一抹残忍的戾气,“你以为,这样就能拉着我跟你一起死?” “阿川,有我在,你死定了!” 江曼夜大量的鲜血不断地从江曼夜胸膛的伤口汹涌出来,导致她体内的力气流失得非常快。 但她咬牙忍着心窝处传来的剧痛,用尽全力把十根指头全部刺进了沈梓川腰间的肌肉里,感受他肌肤血痕沁出的快感,“阿川,快三十米的高度,再加上我刚才撞击的力度,就算不能让你当场死亡,也会让你断胳膊瘸腿或者撞成和你父亲一样的植物人!十多年前,我能把你六枪崩到悬崖底下,现在我也能让你比我先死一步。” 说完,江曼夜借着一只手抠进他骨血中的力度,腾出另一只右手,放到胸口的那把匕首的手柄上,咬紧牙关猛然拔了出来,调转匕首的尖尖,迅猛地捅向沈梓川的脖子。 不管她看中的东西,还是人,永永远远都只能属于她。 这辈子,她不可能再把沈梓川推送到方晓染那个装娇柔可怜的弱鸡婊怀里。 两人缠斗得太紧,哪怕沈梓川第一时间躲避,锋利的刀刃还是划破了他脖子的表层肌肤,一道血痕裂开,鲜红的血珠子顺着他紧实的脖子,一滴滴往下溅落。 有些血珠子飞溅到了江曼夜的额头,长睫毛上,脸上,不知不觉中遮挡了她的视线。 趁她眨眼的那一瞬间,沈梓川蓦地劈手夺过了她右手紧握的匕首,反手一刺,刺入了江曼夜的腹部。 一次两次被这女人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沈梓川恨她更甚,下手毫不留情。 匕首不仅捅了进去,他甚至还用力上下左右旋转了四五圈,把匕首往里面捅得更深一点。 “啊!” 实在疼得受不了,江曼夜忍不住发出了今晚的第一声惨叫。 那张冷艳至极的脸庞,瞬时惨白得不能再惨白,混合着斑驳的血迹和灰尘,变得难看又肮脏。 沈梓川毫无怜香惜玉的想法,松开了匕首,倏然往上抬了起来,一把掐紧江曼夜纤长的脖子,俊脸灌满了戾气,“从你把我逼下悬崖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我们之间的恩怨,你死我活,总该有个了断。” “咳咳!” 喉咙差点被掐断了,江曼夜呼吸一紧,深深凝视他那张怎么看都令她久看不厌的迷人脸孔,从大大张开的嘴里,发出冷冷的呵笑,“阿川,为了个弱鸡婊,你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至于吗?在毒枭的队伍里,出生入死多年,我早就不在意生死成败了。不过呢,阿川,我现在死了没关系,至少临死前有你陪着我啊!但我死了,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方晓染的真实身份。” “你不会天真的认为那个比婊子还婊子的程兰,真的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吧?” 沈梓川的瞳孔骤缩,一片冰寒,手下的力气,一点点用力收敛,“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啊!” “阿川,看到你坠窗了都这么镇定,我就知道你一定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做好了埋伏,就等我上钩好一举搞死我!也是我太相信你了,到现在,我才明白你的险恶用心!” 随着他手下的每一次收敛用力,江曼夜的喉咙窒闷,不仅脸色惨淡苍白,就连两片嘴唇都泛起了白霜。 很久以前,他虽然不喜欢她总围绕在他身边撩骚他,但也不厌恶。 至少基地为数不多的女人里面,他的面前只允许她的存在。 但现在,她在他的眸底,除了厌恶,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情绪。 所有她向往期待的温柔和怜惜,他都给了方晓染,而不是她! 内心强烈的嫉恨,让江曼夜有了一股坚强的意志力,硬抗着来自于沈梓川带来的剧痛,咳嗽着大声嘶笑,“阿川,你故意在这栋大楼里对方晓染做出那些甜蜜腻味的举动,并且花钱把那些视频和照片推送到头条刺激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引诱我来到这里对方晓染下手!其实,她根本不在,对不对?! 既然你都算计好了,我想这次你也一定不会轻易死掉! 阿川,只要这次你能保我不死,我就把方晓染真实身份全部告诉你,一字不漏!” “这种谎言你觉得对我有用?以你的智商,应该早就知道我会安排方晓染和程兰做亲子鉴定。” 江曼夜嘴角扬了起来,冷笑道,“如果程兰用了别人的头发呢?” “她亲手交上来的头发,还能有谁的?” 说到这里,沈梓川呼吸陡然顿住,脑海里仿佛有什么莫名惊诧的念头呼啸而过。 趁着沈梓川微微失神之际,江曼夜抬起细长而微微粗糙的手,从他的黑色衬衫缝隙口如蛇般钻了进去,摸着他结实有力的胸膛,她的脸上,慢慢地掠起了一抹笑,“我还是那句话,你保我不死,我就统统告诉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触碰到坚硬的水泥地面时,沈梓川俊脸眯起了冷笑,双手拧着江曼夜的脖子,旋身飞起,落在了一处柔软的类似于泡沫沙包上。 他早就看准了角度,落地之际,由着江曼夜第一个跌进了沙包中,承受了大部分的坠压力量。 随着江曼夜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沈梓川立即甩开黏在他身上的女人,反手从她的腹部取走了匕首,猛然一挥手,刀刃硬生生刺入了她的肩胛骨。 再取出来,再挥手,从她肩胛骨下的两寸部位,笔直地刺入进去。 没要她死,但也没想过让她好好活着! 鲜血喷溅到了江曼夜的头上脸上,腥味刺鼻。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她几乎感受不到痛,双手下意识抓住了他握紧刀柄的那只漂亮的大掌,抬头看着他,满眼的受伤,“唔……阿川,你就一定非要对我这么狠?对一个从头到尾深爱你的女人,狠到这种程度?” 过了一会儿,她朝他冷艳地笑了,“阿川,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否则,你直接继续刺我的心脏位置,而不是肩胛骨。” 沈梓川懒得与这个疯魔的女人继续纠缠,听到脚步纷沓的动静,抬眸扫了眼,只见纪穆远带着人脚步冲冲而来,听了江曼夜无耻的话语,不由得冷然嗤笑,“梓川大概瞎了眼,才会对你这种心狠手毒的女人感兴趣。” 沈梓川脸色一凝,“跟她废什么话,直接带走,等人醒了,从她嘴里逼问出我女人的真实身份。” “嗯。” 纪穆远接过一个部下递过来的铁棍,噗地一声凶猛敲击在江曼夜的后脑勺。 江曼夜两眼发黑,眸子死死盯着沈梓川,来不及说一个字,最终昏厥倒在地上。 交代部下把江曼夜带走后,纪穆远走到沈梓川身边,陡然看见他全身布满了鲜血,脸部的肌肉迅速绷紧,“梓川,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沈梓川刚要摇头,忽而想起了什么,舔着薄唇眯眼轻笑,“很严重,你马上把我送到那家医院,把我安排到她对面的病房。” 第405章 不好的预感 寂静的医院,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晨曦中。 一辆冷灰色的兰博基尼豪车静静地停泊在树荫小道,无声无息。 萧威驾车载着萧景逸抵达这里的时候,差不多凌晨三点多钟,考虑到这么晚了萧欢歌肯定睡了,便没有走进医院去打扰她,而是陪着萧景逸在车内一直等到天亮。 他睁开眼,下意识把目光投向后座,正巧撞见了萧景逸阴冽的眼神射了过来,朝他发出慵懒徐徐的冷笑,“走吧,该下车了,去看看所谓的主治医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好咧,boss你先等会儿,我马上下车给你开门,什么鸟主治医生,在老大你面前,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萧威笑眯眯推开车门跳到地面上,迅速绕到后座,恭恭敬敬地把萧景逸迎了出来,继续煽风点火,“boss,等下找到那个狗胆包天的医生,我是先冲上去捅他一刀子,还是直接一枪崩了他永绝后患?” 萧景逸勾起嘴边肆意的笑,刚要开腔,忽而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辆黑色轿车迅疾地停在医院门口。 车刚停稳,从车内出来了两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都是他认识的熟人。 一个是沈梓川,一个是纪穆远。 看到了这两人,萧景逸的脸色轻微变了变,眉宇拧得无比阴鸷,深浅难测,“看来,昨天晚上江曼夜没得逞。” 萧威顺着萧景逸的视线看了过去,差点低吼了出来,“卧槽,江曼夜带了四五十个杀手去对付沈梓川,就这样他都没死?!草他妈,那么多人,对付不了一个沈梓川,江曼夜是吃屎长大的吗? boss,我看着沈梓川衣服西裤都沾满了血迹,估计他身上带了伤,而且伤得不轻,要不要晚上再派人过来一趟?” 说完,萧威伸手顶到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个杀气腾腾“咔嚓”的手势。 萧景逸摇了下头,悠缓邪笑,“不用了,盯死的猎物需要慢慢玩,才有趣。” 萧威听得半懂半不懂,却也知道自家大佬这是打算暂时对沈梓川收手的意思,转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嬉皮笑脸说道,“这个时候欢歌小姐肯定已经起床了,老大你先等等哈,我去附近早餐店买些早点带进去。” 萧景逸目光阴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反对。 …… 凌晨七点半,方晓染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拼命地摇着脑袋,从一阵阵激烈的心悸中陡然苏醒。 她的跟前,方宝儿穿着长袖的樱桃小丸子睡衣,小手不断地擦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可爱模样,扬起小脑袋问她,“妈咪,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听到你喊爸比的名字喔!你还叫爸比快跑快跑,后面有坏人追他。” 方晓染闻言,伸手落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拍,苦涩地笑道,“宝儿,我真这么说了?” “真的!” 方宝儿一边说,一边认真地点了点头,“妈咪,我听了好多遍,都被你吵醒了。” 低头对视着女儿滴溜溜的大眼睛,方晓染喉间哽咽,酸涩难受,突然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刚才确实做了个可怕的梦,她梦到江曼夜手里持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枪口对准沈梓川的胸膛,连续扣动了四五枪—— 从沈梓川的心口喷射出如泉涌般的血水,那么多,那么鲜红,好像要把他全身的血液都流光了似的。 那一幕那么真实,仿佛她只要伸长手臂,就能触摸得到。 从噩梦中惊醒了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即使沈梓川伤得她至深至狠,可在她的内心深处,依然舍不得他正值盛年却遭遇不测。 半晌了,方晓染狂跳的心脏才慢慢恢复了平静,低头在女儿的小脸蛋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宝儿,你听错了,妈咪没说过那样的话。” “可是,妈咪,我真的听清楚了啊!” 方宝儿想了一下,又接着甜甜脆脆地说,“我知道了,妈咪,你肯定和我一样想念爸比,才会在梦里喊爸比的名字,我说的对不对?还有,想爸比没什么的,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面对天真可爱的女儿,方晓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沈梓川的事,干脆保持沉默,敷衍地点了下头,然后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肚子饿不饿?我们一块起床然后去找你欢歌干妈吃早餐好吗?” “好。” 方宝儿拍手叫好,扭过小身体爬下床穿好鞋子,然后欢快地迈动小短腿跑进了洗浴室。 方晓染伸出右手,从女儿的小枕头上捡起了许多掉落的金黄色头发,心里刺辣辣的痛。 最近一个星期,方宝儿掉落的头发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满脑的头发很快都会掉光。 这说明小家伙的病情越来越加重了。 方晓染攥紧了掌心里金黄色发丝,咬紧牙关,在心底默算了一下时间,距离做羊水穿刺的检查还不到三天,还需要做复杂的染色体核分析,最快都要到下个月的中旬才能出结果。 如今,她什么都为女儿做不了,只能耐心等待了。 忧心女儿的身体状况,方晓染不知不觉中,泪眼盈眶。 就在这时,方宝儿洗漱完了,蹬蹬蹬从洗浴室里面跑出来,跑到床边,手里还拿着牙刷口杯,举到方晓染的眼前,笑眯眯说,“妈咪,你快点刷牙洗脸啦,别让干妈等太久喔!” “好,我马上去。” 方晓染仰头把眼睛里的泪水都逼了回去,捧着凸起的肚子慢慢下了床,从女儿手里接过那些东西,走进了洗浴室。 洗漱完毕,她换了套长袖的宽松运动套装,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了大概三四步,就看见方宝儿跑到外间打开了房门,纪穆远风尘仆仆跨步进来,肃穆的眉头死死地皱成了一个“川”字,抬眸看到她,嘶哑着沉稳的嗓音,一字一顿,清晰而缓慢地说道,“方晓染,你先站稳,最好别激动,也别动了胎气,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一件事,和梓川有关。” 听到这里,方晓染心中渐渐地涌起了一股很不好的感觉,缓慢地挪到沙发上坐下,双手紧张得交握在一起,牢牢攥紧,都把她自己捏疼了。 “纪大少,说吧,什,什么事?” 第406章 很疼 方晓染说完后,愣怔地坐在沙发上,澄澈的眸底深处含着忧虑的湿意。 她不知道纪穆远接下来到底要跟她说什么,更不知道有关于沈梓川的事是什么,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担心着那个伤害她一次又一次的男人。 她眼底的担忧,被纪穆远很轻易就瞧出来了,凌然的目光闪亮如星,却低声沉沉地说道,“昨天晚上江曼夜率领了四五十个杀手对梓川追击围攻,我赶到的时候,梓川和江曼夜正从三楼的窗台一起坠落,江曼夜当场摔晕昏迷,已经被我派人押送去了帝都的公安部总局,而梓川……” 纪穆远的欲言又止,让方晓染担忧的整颗心都揪疼了,惨白着脸,喑哑问道,“沈梓川他怎么了?” “梓川受了很严重的擦伤,距离心脏半寸的位置中了一颗子弹,现在人已经被送到手术室抢救,就在这间医院。梓川这次失血过多,重度昏迷,医生说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说。” 闻言,方晓染的心都快要破碎了,茫然抬头,颤抖地动了动发白的唇瓣,“告诉我,他在几楼做手术。” “二楼。” 纪穆远嘴里的两个字眼刚吐出去,被方晓染听在耳里,立即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伸手攥住了朝她扑过来嘴里不断喊叫“爸比”的方宝儿的小手,母女两个人一起慌乱无比地往外走。 刚走出病房,迎面撞到了萧景城,他手里拎了一大袋子早点和水果,见方晓染失魂落魄的表情,撞见他了也像没看到一样,一直茫然地牵着方宝儿往前走,心口突突地跳了下,焦灼喊道,“染染,我给你和宝儿买早餐来了,吃早餐的时间,你现在要带宝儿去哪里?” 萧景城说话的音量放得很大,彻底把方晓染从迷茫中震醒,她转回头,看着他,轻轻地说,“景城,我带上宝儿去看沈梓川。他受伤了,很严重,就在二楼的急诊室抢救。” 萧景城立即变了脸色,追问道,“沈梓川受伤了?” “嗯。”方晓染微微点头,站在电梯门口,等到电梯双门开了后,脚步没有停留,牵着方宝儿走了进去。 看着方晓染因为担心沈梓川的安危而消瘦萎靡的背影,萧景城的心情很沉重。 在地下拳击场探讨的那场计划,他确实参与了,但昨天晚上的袭击,只是萧景逸临时通知了一下,本能地认定萧景逸在耍他,内心根本就没有想去的意思。 毕竟江曼夜贪求得太多,不仅想要得到沈梓川的人,还想借机顺势杀害掉染染。 他是坚决不可能任由江曼夜那种神经病女人伤害到她的。 所以,接完了萧景逸的电话,萧景城就立即决定了单方面取消这笔合作。 可是……他万万没有预料到,沈梓川最后还是被江曼夜和萧景逸两个人搞定了。 都被送进了手术台上急救,说明沈梓川受得伤非常严重吧。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冒出来不断地谴责他,拷问他的良心。 如果他能及时给沈梓川打个电话稍作提醒,不那么有私心,是不是,就会产生另外一种不同的结果,沈梓川就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纪穆远快走两步,走到萧景城的面前,面容肃穆中透着丝丝冷意,“萧景城,梓川不仅受伤了,还非常严重,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你吧。” “我当然高兴了。” 萧景城抬起头看向他,两人的眼神交汇,在对方的眸底看见了不屑的谴责,浑身震了震,继而挺起背脊,勾唇冷冷地笑道,“沈梓川一次次把染染伤害到底,害得她回回痛不欲生崩溃绝望,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如今他遭报应了,被别的女人搞进了手术室生死不明,真是大快人心,活该!” “你以为梓川没命了,你就能得到方晓染?” 纪穆远眸光冷了冷,出声凛然,“她的心里只有梓川,没有你。如果梓川出了什么意外,我相信方晓染这辈子不会再嫁给任何一个男人。哪怕你为她做得再多,她也看不到,徒劳无功,何必呢?” “我就喜欢做徒劳无功的事,你咬我啊!”萧景城瞬间黑了脸,“这是我和染染的事,就不需要堂堂的纪大少你来关心了。” “萧景城,忠言逆耳利于行,你好自为之。” 说完,纪穆远半秒时间都不想继续待下去,见电梯还停留在一楼,转身就往消防通道口走去。 空旷的走廊上,只留下萧景城一个人铁青着一张脸,呼吸窒闷沉沉。 萧景逸和萧威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只来得及看到萧景城的背影消失在了第二间病房里头,并砰然一声巨响关闭了房门。 萧威探头凑过去瞥了眼,又缩回来贼兮兮地向萧景逸报告,“老大,我在一楼的服务台问清楚了,萧景城住的病房隔壁,是方晓染的病房,方晓染的隔壁,是欢歌小姐住。 也就是说,走廊尽头的第一间,住着欢歌小姐。啧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确实挺适合那个鸟主治男医生治治病撩撩妹。” “滚!” 萧景逸抬起大长腿,一脚就把聒噪的萧威踹翻倒地,脸上挂着阴肆的笑,看似悠闲,实际上脚步无比沉重地迈向萧欢歌的病房。 他这一生染血无数,杀敌上百,从不后悔,更不惧怕,唯有那个虐杀萧欢歌的晚上,一直让他悔不当初。 就因为这层子悔恨,导致他的双手连续两个多月快三个月都没沾染半滴鲜血。 可见萧欢歌对他的影响之巨。 也许啊,迟早他这条命,都得搭在萧欢歌的手上。 寻思胡想着,萧景逸站在了门边,注意到房门没有关拢,是虚掩的,慢慢闭上眼,大概隔了两三秒后,又凶猛地睁开,伸手把门轻轻地推开。 …… 二楼急诊室外。 方晓染带着方宝儿坐在墙边的绿色休闲椅上,抿紧了惨白的唇,沉默不语。 方宝儿指着两扇紧闭的大门,忽闪着湛蓝色的大眼睛,问她,“妈咪,爸比在里面做手术是不是很疼啊?” “嗯,很疼,但爸比很勇敢,不怕疼。” 方晓染双手轻轻地捧着隆起的腹部,抬眸盯着红色的指示灯闪耀如血,眼眶禁不住潮湿。 这一刻她心里的疼,达到了巅峰! 第407章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这一刻,方晓染终于知道江曼夜变态的实力。 这个女人,凶残到差点让沈梓川与她一起同归于尽,可见,本身的实力,与沈梓川不相上下的,随便伸出一只手就能把她轻飘飘捏死。 之前沈梓川特意要把她和方宝儿送走,确实是真的为她两母女的安危着想。 只是阴差阳错中,她被行李箱绊倒,差点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导致流产。 孩子差一点就出了事,这是方晓染最无法原谅他的地方。 可现在,他背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除了淡忘他给她带来的那些伤害,她还能怎么做呢? 忧心忡忡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方晓染开始在心中不断地为沈梓川祈祷。 “沈梓川,你千万不要出事,宝儿和我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你!” 还有,我也需要你! 没多久,萧景城拎着早餐找了过来,一边把容易消化的鸡蛋灌汤包和牛奶递给了方宝儿,让小家伙在一旁静静地吃着,一边坐在方晓染的身边,盯着她惨白的容颜,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嗓音有些发颤,“染染,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景城,你每天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公司,能有什么事对不起我?” 说这话的时候,方晓染的视线仍然停留在红色的指示灯上,嘴角含着一抹淡然的笑。 这世上,确实有很多人对不起她,但从来都不包括萧景城。 她全心全意的信赖,让萧景城愧疚难当。 深深吸了口长气,叹道,“染染,前两天,萧景逸在电话里邀约我去个地方,一起商量对付沈梓川的计划。我头脑一热,就真的去赴约了。到了地点,才知道,除了萧景逸,还有江曼夜。” 方晓染本来注意力都不在萧景城的话里,左耳听右耳过,但陡然听到了江曼夜三个字,让她不由自主攥紧了双手的十根细长手指,摁着眉头,说,“然后呢?” “他们两个人,想跟我合作,怎么算计沈梓川。萧景逸的意思,只要沈梓川半死或者残废,都行。但江曼夜不同意,她一心只想得到沈梓川的人,就想先把他弄得昏迷不醒,然后把他送到金三角,只做她一个人的男人,当时,我同意了。” “染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这么做吗?因为,我觉得只要他从桐城彻底消失了,我才能得到你!” 沉叹地抹了把脸,萧景城没有停歇,一鼓作气说了下去,“聊到一半的时候,我去了趟洗手间,遇到了纪穆远,他把江曼夜的老底都告诉了我,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是金三角顶尖的杀手之一,而且和很多毒枭有来往,并且她的目的,不只是沈梓川一个人,她还特别想弄死你。 当时我对纪穆远的话半信半疑,往回走到了包厢门口时,偷听到了江曼夜和萧景逸的谈话,她确实想要你的命,毫无半点商量的余地。于是,我扯了个借口离开了,我不想最后连你的命都搭上了。 昨天晚上江曼夜和萧景逸一起去医院偷袭围攻沈梓川,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但我却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压下了这个消息,没有告诉你,更没有告诉沈梓川,以至于沈梓川落得与江曼夜差点同归于尽的下场。” 心底的内疚铺天盖地的翻腾,不断地拷问萧景城的良心,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对不起,染染,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这件事,从头到尾,我的所作所为,都表明了我是一个自私透顶的人!” 骤然听到了这么多大容量的信息,方晓染一时没怎么反应过来,面色苍白怔怔,直到那些话翻来覆去地在脑海里咀嚼了一会儿,才明白了萧景城话里面的意思,目光从手术室那边慢慢的,转移到了他的脸上,轻声问道,“景城,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染染,我没有骗你,一个字都没有!”萧景城沉痛地闭了闭眼,眼尾不由得羞愧泛红。 这一刻,他把最真实最自私自利的自己暴露在了方晓染面前,就没有打算再给自己掩饰美化些什么。 面对这般坦诚的萧景城,方晓染微微垂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给他答复。 沈梓川已经受了重伤被送进了急诊室抢救,生死不知,不管她责怪还是不责怪萧景城,都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沉默了许久,她才抬起头,视线没有看向挤在她旁边满脸羞惭的萧景城,而是依旧盯在那盏跳跃闪烁的红色指示灯上,哑声说道,“景城,你说,沈梓川他能活着走下手术台吗?” 萧景城迟疑了一下,用不太确定的口吻回答,“大概,应该,能吧!” 根据纪穆远说的话,沈梓川心脏位置中了一枪,还从高达二十多米的三层楼直挺挺地坠落,不死也得变成一个废人,能活下来的希望,很小,很渺茫。 方宝儿吧唧吧唧吃完了早餐,抽出纸巾擦了擦小嘴巴,然后把手里的垃圾都扔进了不远处的果皮箱,再转身跑回来,从萧景城手里鼓鼓的袋子里拿出一盒早点,轻轻地放在方晓染的手里,眨巴漂亮的大眼睛,可爱极了,“妈咪,干爹买来的喔,味道好好,你先吃一点吧,不要饿坏了肚子里的小弟弟。” 女儿奶声奶气的一番话,敲醒了方晓染混沌的思绪,下意识低头垂眸凝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谢谢宝儿的提醒,妈咪马上吃早餐。” 打开盒子,里面都是她爱吃的小点心,蟹黄包,红烧狮子头,牛肉馅水饺等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能看得出来,萧景城确实对她很有心。 他并没有参与到狙杀沈梓川的事情中,只是把这件事压在肚子里没有告诉她和沈梓川而已。 但他对她的好,拳拳真心,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怪罪他呢?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哪怕没有一点胃口,方晓染也强迫自己多吃一点,再多吃一点。 萧景城在她身边,看着她强忍着一头的冷汗,也要逼着自己进食,心里头惴惴地难受。 却也知道,现在的他惟有保持沉默才是对的。 只要里面的沈梓川没有脱离危险,无论他说多少亏欠内疚的话,都对方晓染没有丝毫的作用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随着时光的流逝,方晓染紧张得十指交握,淡青色的青筋爆出,一直没有等到沈梓川从手术室出来,却等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第408章 震惊的关系 方晓染看着萧欢歌满脸忧色地朝她匆匆走了过来,萧景逸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一身邪肆的气息,冷削的薄唇叼着一根雪白的雪茄,嘴角的弧度上扬,似笑非笑。 盯着这个害得沈梓川躺进手术台生死不明的侩子手,方晓染怒火中烧,冰冷的眼神,像一道利光,一字一句,几乎咬碎了满口的牙齿。 “萧景逸,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来这里干什么?” 萧景逸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萧欢歌的身上,听到方晓染这句诘问愤怒的话,伸手从嘴里取出了雪茄,眸底掠起一片阴寒的飓风,寒恻恻地笑了,“我来探望欢欢,顺便看看沈梓川到底什么时候死。另外,昨天晚上我根本没有对沈梓川出手,杀人凶手这么严重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萧欢歌满心只记挂着方晓染和方宝儿,脚步匆忙从病房里赶了过来,一点都不知道萧景逸一直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这会儿,听了他的冷言煞语,猛地回头,看了眼离她很近的男人,突然迸发一声恨恨的笑,“萧景逸,毁了我不够,你还要毁了染染吗?别忘了,染染跟你的关系,她可是你的亲表妹,有着血亲关系的妹妹,如果沈梓川真的被你弄死了,你让染染怎么办?” “还有,据我所知,沈梓川没有抢过你的生意,更没有抢过你的女人,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萧景逸,认识你这么多年,每回你都打打杀杀的,不是杀这个,就是杀那个,擦,你丫究竟脑子有病,还是心理有病?” “欢欢,沈梓川这次受了伤,是他自己倒霉惹到了江曼夜,完全不关我的事。” 面对咄咄逼人似乎恢复了往日神采的萧欢歌,萧景逸怔了会儿,不知不觉中嘴边的笑意泛起涟漪,“不过,我确实有病,治病的药,就在你手里。” 蹲在一旁陪方宝儿看漫画书的萧景城,听到萧景逸一番无耻的言语,气得脸色铁青,陡然站起身,盯着他,眼神冰冷密布,“你和江曼夜密谋对付沈梓川的事,我全程参与了,当着我的面,难道你要否认昨天晚上针对沈梓川的偷袭狙杀吗?” 如果不是考虑到方宝儿在眼前,太过于暴力对小家伙的影响实在不好,他早就冲过去揍得萧景逸满脸开花了。 气怒攻心之下,让萧景城几乎忘记了自己和萧景逸的实力,相差太遥远,只怕他的拳头还没有接触到萧景逸的脸孔,他就会被对方一脚踹飞到半空中。 “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到了我这个位置上,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萧景逸慵懒地耸了耸肩,目光却慢悠悠地沉戾了下来,“萧小三,你临阵脱逃,魄力不够,难怪在女人这方面,你永远都竞争不赢沈梓川!多么好的一次机会,就这样被你自己亲手毁掉了。” 方晓染还沉浸在她和萧景逸是表兄妹关系的震惊中,虽然心里很早就有点预料到她和这个无恶不作的男人有着某种血缘上的牵连,但当这种关系被萧欢歌一口捅破的时候,她多少有点接受无能。 就和当初接受程兰是她亲生母亲的感觉差不多,很迷茫,很抗拒,一点都不希望这个事实的存在。 直到萧欢歌伸手轻轻地推了她一把,才回过神,听清楚了萧景逸的挑拨离间,深深地吸了口凉气,清醒而冷静地说道,“萧景逸,别把你一身的罪恶,都推到景城的头上。景城都跟我说了,一开始就是你给他打的电话,蛊惑他参与到你和江曼夜的计划中,而且昨晚宝儿突然发高烧,是景城一整个晚上呆在病房照顾她。所以,我劝你别再挑事,谁是谁非,我还是分得出来。” 萧景逸懒淡地瞥了眼方晓染,冷冷地呵笑一声,“也就只有你这么蠢的女人,会觉得萧小三是个好鸟!程兰在娱乐圈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居然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我真的很意外,你可比程兰蠢多了。另外,我和沈梓川的是非恩怨,还轮不到你干涉!” 说到这里,他转头眯眸望向板着一张妩媚俏脸的萧欢歌,被她狠狠地竖了根中指,也不恼怒,迷人的眼尾往上挑了挑,回了她一个邪狂的笑容,“欢欢,公司有急事,我先走了。顺便你告诉那个不怕死的男医生,如果他胆敢继续跟你眉来眼去勾搭成奸,下次我虐杀的对象,铁定就是他!我倒要看看,他娘的有几条狗胆。” “勾搭尼妹!我爱勾搭谁就勾搭谁,你管得着吗?萧景逸,你他妈有病,疯子,神经病!” 萧欢歌冷冷地盯着他,抓起座椅上放着的满满一袋子早点,就朝那个憎恨到极点的男人恶狠狠砸了过去。 萧景逸站在那里,没有闪避,任由圆滚滚的包子砸在心窝上,又跌落在地板上,从喉咙深处发出的笑声,慵懒至极,“欢欢,打是亲,骂是爱,我喜欢!” 说完,他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经过方宝儿身边的时候,下意识低眸扫了眼,恰巧小家伙也抬起头看向他,湛蓝色大大的眼睛里,荡漾甜蜜蜜的笑,“帅爸比,我认识你喔!原来你不是我爸比,是我舅舅啊,是和干爹干妈一样,很亲的那种舅舅吗?” 望着方宝儿那双和程舒羽几乎一模一样却充满天真无邪的蓝色大眼睛,萧景逸一时不知怎么搞的,坚冷的心竟软了一瞬,淡淡地点了下头,毫不犹豫踏步离开了。 妈地,方晓染和沈梓川两个人,他一个比一个看不顺眼,反倒这个小不点,让他越来越对胃口。 像他这种刀口舔血做尽恶事的人,以后能不能娶妻生子都是一个未知数。 假如老天能怜悯他给他一段普通人的寻常婚姻,他只想与萧欢歌结婚,再生个方宝儿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儿,此生足矣。 怕只怕,他想要的,终归梦一场! …… 将近五个小时以后,沈梓川做手术的急诊室终于打开了沉重的房门,几个医生从里面鱼贯而出,脸色疲惫且郑重。 方晓染紧张地站起来,就看到沈梓川躺在推床上,被护士小心翼翼地推了出来。 映入眼帘,整床的白色。 而沈梓川凹陷的面容,比雪白的床单还要苍白几分,微微上下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焦灼地等待了这么久,好在,他终于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了。 担心他做完手术的模样,会让方宝儿害怕,方晓染便嘱咐萧欢歌和萧景城带着小家伙先回病房。 “染染,宝儿有我看着你放心吧,倒是你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小宝贝,千万别太劳累了。” 萧欢歌知道她心里非常担忧沈梓川,干脆地点了点头,牵着方宝儿转身走人。 萧景城迟疑了几秒钟,迈步跟了上去,在方晓染身后说了句,“染染,如果沈梓川醒了,替我说声对不起!” 假如他当时没有那么包藏私心,也许,沈梓川就不会受到重伤了。 方晓染没回头,也没发现他眼底深深的愧疚和失落,只轻轻地嗯了声,跟着推车往前走。 怀着快四个月的孩子,她也走不快,就那样慢慢的一步一步挪着走。 等方晓染走进纪穆远早就安排好的病房,发现它的位置就在她病房的正对面,巧得很。 她进去的时候,沈梓川已经平躺在了病床上,修长伟岸的男人,纹丝不动地躺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目光一寸寸往上移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光影中,她似乎瞧见了他薄冷的嘴角,往上压了压。 “梓川,醒了没有,别再装……” 纪穆远推门进来时,就看到方晓染笔直地站在床前,出神地盯着沈梓川,好像发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 也不知道刚才他的话,她都听到了多少,瞬时,纪穆远的心脏,狠狠地激震跳动! 第409章 善意的谎言 方晓染并没有听清楚纪穆远到底都说了什么,此刻,她全部的心神,都落在了沈梓川的身上,眼眶红红的,渗着湿润的潮意。 半晌后,她抬起赤红的一双眼睛,对着窗外阳光灿烂的天空,轻笑。 没事就好! 幸而,他没事! 听到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以及纪穆远肃然的声音,她恍惚地回过头,看着眼前和沈梓川的身材差不多高大挺拔的男人,淡淡点头,“纪大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能不能麻烦你再跟我说一遍?” 她相信萧景城没有参与,但萧景逸的话,她半信半疑,持保留的态度。 那么一个双手沾染无数鲜血狠戾残忍的男人,居然是她的亲表哥,世事实在难料。 纪穆远没有立即出声,只把审视的目光投放在了方晓染的脸上,见她确实没有听明白他那句脱口而出的话,激烈震动的心脏缓缓地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频率,“嗯”了一声,敛掉脸上的情绪。 轻咳了几下,他把昨晚的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除了把沈梓川装成重伤员的情况隐瞒了下来,其他,该说的,都说了。 “同为女人,江曼夜出手对付沈梓川的原因我能理解,但萧景逸为什么要一次次出手对付他,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谢过了纪穆远,方晓染看了看还在病床上平静闭目的男人,轻柔的声音里含着些许的迷茫,“纪大少,萧景逸这么做的原因,你知道吗?他的母亲,我见过,和我的母亲找不到一点相似的地方,我是真的想不到,我和萧景逸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很亲近的表兄妹关系,听起来,真像是天方夜谭。” “其实,我和梓川也没想到。” 纪穆远扫了床上不知道真昏迷还是假昏迷的男人,一向不善撒谎的他,回眸对上了方晓染澄澈如水的眸子,控制不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道,“关于萧景逸次次都妄想要置梓川于死地的动机,我和梓川已经安排人着手调查,一旦有突破性的进展,我估摸着梓川会亲自告诉你的。” 方晓染并不认为沈梓川会把实情都告诉她,但她也不想为难纪穆远,便轻轻地点了点头,想着沈梓川在麻药的作用下,可能一时半刻没那么快醒过来,打算先回到对面自己的病房休息一下。 挺着个大肚子,一直等到现在,才等到沈梓川做完了手术,她整个人又累又困。 “纪大少,这里的事麻烦你多担待一些,我有点累了,先回病房休息。” “好,梓川就交给我了!” 得到纪穆远的点头示意,方晓染转身就要往外走,就在这时,她的耳边隐约听到了男人熟悉而低沉的闷痛声,不一会儿,耳蜗传来了沈梓川仿佛含有巨大痛苦的请求声,“老婆,别走!”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犹如沉重的石块一般,沉甸甸地敲击在方晓染的心上,令她寸步难移,一双纤细的腿好像生了根似地,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双手情不自禁攥得铁紧,把掌心刺得发痛,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直到挺过了那些悲痛的过往,才缓缓地,回了他一个“嗯”字。 理智告诉她对于沈梓川这个男人千万别再心软,这次心软了一回,下次又会继续承受着他给予的沉重伤害。 可要拒绝他刚刚提出的请求,她还是办不到! “梓川,既然你醒了,我就不在这里耽误时间,江曼夜那边,还等着我亲自过去审讯。我爸给我下了死命令,要求两天以内必须尽快找到江曼夜的突破口,以便把金三角那帮丧尽天良的毒枭一网打尽。” “行!” 沈梓川眼神狠沉,接着冷冷开腔,“穆远,如果江曼夜嘴硬,你就把最新研制出来的病毒药液注入她血管内,看她究竟能熬多久。” “我知道了。” 纪穆远很清楚那种病毒药液的威慑力,心中不由得替江曼夜捏了把冷汗。 但凡得罪了梓川的人,无论男女,最后都将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 萧景逸屡屡算计梓川都能得手,不过是梓川想先查清楚他的父亲与程舒羽到底什么关系而已。 等纪穆远走了以后,病房的门紧闭,只剩下方晓染和一个目光灼灼盯着她不放的男人,一时间,房内的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深吸了口气,方晓染决定对于他的莫名举动视而不见,慢慢挪到脚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问道,“沈梓川,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有。” 男人轻笑,在方晓染无意识把手触摸到盖在他胸膛上的白色棉被时,陡然出手如电,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稍微用了两分力气,把人往怀里轻轻一带。 下一秒,方晓染就被他拉拽到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抵着他健硕的身体。 她惊慌失措,顾忌着孩子,没敢用很大的力气挣脱。 挣脱时,她的手背不经意扫过他的下半身某一处,全身的神经都紧张的绷住了,男人的呼吸拂在她光洁的额头,“老婆,我想要跟你说的话,太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如这样,你现在先上床陪我一起休息,等睡醒了,我再把想要对你说的情话,慢慢说给你听,如何?” 方晓染抿着唇许久,避开他灼热的眼神,脸色黑沉沉的,“沈梓川,你放手,放开我!谁那么无聊要听你的情话,我只想听事实,从头到尾发生的事实。” “事实就是,我爱你!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爱!” 沈梓川身上包扎了雪白的纱布,看起来好像伤得很严重,但其实到底有多严重的伤,只有他自己清楚。 多亏了宋子健和纪穆远的配合,他的这番苦肉计,才能表现得如此逼真。 商战多年,他从来就不算个好人,只要能把深爱的女人顺利追到手,偶尔一些善意的谎言,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会儿,他的视线向下,落在方晓染一张一合的红唇,柔软贴着自己的胸膛,以及裸露在外的修长双腿。 他再也控制不住心里澎湃的情潮,突然扣住她的下巴,堵住了她因诧异而微微张开的唇瓣。 “啊!” 惊呼卡在方晓染的喉中,她的上半身和沈梓川紧密相贴。 紧接着,一双大手,力度恰到好处地扣着她的腰,并强势地撩起她的裙摆,带着薄茧的大手顺着裙摆的边缘,顺着她滑嫩的大腿,一寸寸往上滑移! 第410章 沈梓川,别逼我 当沈梓川的大掌一点点往上游移,探到她最娇嫩的部位时,方晓染的身子陡然激烈颤抖着,目光凌乱地晃动,整个视野都在颤动,模糊不清,什么都看不清楚,包括男人那张疲倦消瘦的脸。 凭着直觉,她腾出灵活的右手,往自己的腿上慢慢伸过去,然后,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按住了男人的手,在轰隆的心跳声中,她嘶哑着嗓子说道,“沈梓川,你先把手拿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有七八秒,男人没有开腔给她答复,手下的动作也没有继续,只从喉咙里发出了类似于痛苦般的闷哼声。 “伤口又疼了吗?”方晓染下意识抬起头去看他到底怎么了。 视线徐徐往上看过去,慢慢地聚焦,终于让她看清晰了他略显煞白的面容。 削冷深刻的脸孔,发白的薄唇,在雪亮的水晶灯光照射下,白惨惨的,无遮无拦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唯有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迸发出柔情缱绻的流光,回投到她的脸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唇畔淡淡含笑。 “老婆,有你在身边陪着,伤口再疼也不疼!好了,我的手就放在那里不动,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 刚说不动她,男人的修长手指在她滑嫩肌肤上忽而轻缓地搔挠了一下,麻酥得方晓染的心脏突然激跳,呼吸急促,胸口随即起起伏伏,心也跟着乱了,扑通扑通的跳得兵荒马乱。 连忙羞忿地去拉拽男人那条可恶的大手,嗓音闷闷的,发恼,“你再这样,我真的走了。” 沈梓川见方晓染羞恼交加,脸庞红得快要滴出血,明白她的底线已经到了一定的限度,再撩拨下去,她绝对会立马翻脸走人,便微微点了点头,把手从她的宽松孕妇裙的裙摆处柔缓地探了出来,顺势覆盖在她凸起的腹部,轻轻地抚摸着。 忽而感受到肚子里面传来一股微弱的踢力,精准地踹到了他的掌心,并且还连续踹了好几下。 这是小家伙在给妈咪撑腰呐! 仿佛心脏被一根轻柔的羽毛刷了刷,沈梓川瞬时眼神一亮,拿开手掌,就见方晓染肚皮左上角,鼓起了一个小包包,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是小家伙的小胳膊还是小腿踹了他。 这是沈梓川活了三十三年以来,第一次近距离触摸方晓染鼓鼓的肚皮,也是第一次被小胎儿给踹了,那滋味,妙不可言! 沈梓川抬起手,脸色有些愣怔地看着方晓染,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这当头沉沉跳动,他漆黑的眸子开始发潮,嘴角扯出了一抹浅笑,“老婆,刚才孩子踢我了。” 方晓染被沈梓川盯得脸颊发热,又觉得他愣怔抬着手的姿势奇异又好笑,忍不住咬住唇瓣,嗤嗤地笑了声,“孩子每天都会在我的肚子里翻滚运动,有什么好奇怪的。” 闻言,沈梓川抿了抿薄唇,大手往前伸展,落在了方晓染的下巴处,略微用力抬起她的脸,深邃眸光注视她的双眼,沉声说道,“晓染,孩子在肚子里这样翻滚运动,会让你的身体疼吗?” 疼啊,怎么会不疼呢? 六年前她尚年轻,正当怀孕生子的合适年龄,怀方宝儿在肚子里的时候,身体底子好,又被萧景城和萧欢歌照顾得妥当,整个孕期她几乎没有任何不适。 可六年后怀了这个孩子,她都三十多岁了,身体各大器官功能开始在走下坡路,加上一个月前她被行李箱绊倒差点流产,后面又冒出个江曼夜,跟他暧昧不清—— 这些林林种种的事情叠层在一块,导致她的心情压抑沉郁,每天晚上没完没了地做噩梦。 心情不好,睡眠不佳,再加上高龄孕妇各种综合症,经常疼得她腿肚抽筋,腹部剧烈抽痛,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她只能用在病床上打滚的笨办法缓解疼痛。 这一切苦痛,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方晓染的眼眶开始起雾,湿蒙蒙的,唇角急剧地颤抖着,委屈和酸楚卡在喉咙里,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女人承受的苦痛,男人再怎么体会,也无法体会得彻底。 毕竟,男人又不能代替女人怀孕产子,所以,沈梓川能对她有什么感同身受呢? 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大巨石,沉重得方晓染呼吸紊乱,气息不稳。 猝不及防她眼眶就充满了泪水,眼泪顺着脸庞无声地掉落在沈梓川的掌心里,细细低喃,“沈梓川,六年前和宝儿一起怀上的孩子,被你残忍地弄流产了。 为了讨方嫣容的欢心,你对我冷暴力足足四年,最后离婚的期间,你冷眼旁观我被人陷害被警察逮捕送进了监狱。 如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又差点死在你的手上,救治宝儿的唯一希望,也差点破灭在你手里……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问我疼不疼?” 她横下心扭头躲避开了沈梓川的钳制,双手撑在床边迅速从他的怀里站起来,脸色疲倦苍白,被泪水洗过的眼眸,亮得惊人。 不料,方晓染双脚落到地板上的时候,踩到了沈梓川的黑色皮鞋,身子立即站立不稳往后晃了晃,整个人仰头就往后面栽倒。 身体重心悬空的霎时,方晓染连忙条件反射地双手护着腹部,嘴里发出惊骇的尖叫声,“啊……沈梓川,救我!” “老婆!” 突见剧变,沈梓川惊得眉头狂跳,飓风般猛然从病床上一跃而下,窜到她眼前,有力的长臂一把箍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她牢牢抱在怀里,气息烈烈急促,“别怕,没事,有我在!” 最后一秒,方晓染被他迅疾带入了怀里,想起自己刚才差一点就栽倒在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身体颤颤巍巍,惊魂未定地攥紧了沈梓川身上的宽松病号服领口,这会儿又听见了沈梓川在她耳畔说出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坚强了许久的隐忍和酸涩,终于如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扬扬往他的衣服上坠落,一边落泪,一边攥着拳头捶打他的胸膛,“沈梓川,你混蛋,你混蛋,混蛋透了!” 沈梓川任由她发泄内心疯狂的情绪,音量不变,用微微沙哑的声音哄着她,“宝贝,对不起,以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伤痛,我混蛋,我不是人!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疼惜你,好么?” 最后那两个字,他刻意放低了语气,几乎温柔到了骨子里的那种温柔,如春花绽开的刹那间,缓缓沉沉,充满了男人的性感味道。 方晓染从来没有听到他用这样温柔至极的语气跟她说话,心口开始涌起一股股汨汨般涩甜的震动。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心软一回,给他一次机会,但她却深深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地剥夺了宝儿和肚子里快要出生的孩子享受父爱的权利。 他在孩子们心里的地位,不是她,也不是别的陌生男人,可以替代得了的。 “沈梓川,别逼我,你让我想想,让我先好好想一想。” “好!宝贝,我不逼你,我会耐心等待你最后给我的宣判结果!” 说完这话,沈梓川的手指落到她脸上,轻柔地擦拭了残留的泪水,目光下垂时,扫到了她有点圆溜溜的肚子,立即情不自禁地把另一只大手往下移动到了她的腹部—— “嘶!” 可能是以前他留给她的阴影作祟下,方晓染轻吐了口气,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床边抓住了柔软的白色薄棉被,紧紧地用力。 内心深处,终归还是担心他会伤害到孩子。 沈梓川秒懂了她这般举动更深层的含义,没有再跟上去,而是伸手捂住了胸口并皱紧长眉,做出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绕到另一边,脱掉脚下的昂贵皮鞋上床。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对方晓染步步紧逼。 给她时间,让她好好有个缓冲,对彼此都有益处。 但他从来都傲骨铮铮,认定了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就不会退缩,更不会放弃。 方晓染站在原地,平息了狂乱的心跳后,方慢慢地醒悟过来,她要问他的话是什么。 她缓缓挪到笨重的身体,扭头问已经平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沈梓川,你在手术台上做手术的时候,萧景逸来过,他居然亲口承认我与他是表兄妹的关系,这件事你知道吗?” 第411章 迷雾重重 对萧景逸那样作恶多端的人,他说过的话,真真假假的分不清,方晓染保留半信半疑的态度。 轻叹了口气,她接着说道,“沈梓川,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人手去调查一下?” 说完了这些话,她就把期翼的目光深深地凝在了沈梓川的身上,希望他能立即给她解除关于她和萧景逸是否存在血缘关系的疑惑。 “不用调查了。” 睿智如沈梓川,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沉缓地摇了摇头,“据我刚得到的可靠消息,你和萧景逸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关系。” 方晓染一顿,愣了会儿,很快回过神,唇瓣动了动,“为什么?你的消息真的可靠吗?萧景逸刚才当着景城和欢歌的面,可是言辞凿凿,就差指着我的鼻子确认我是他的表妹。” 沈梓川略略思索了三四秒钟,抬眸凝视着方晓染,一字一顿,慢慢地说道,“因为,程兰很有可能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这句话对方晓染的冲击力,非常巨大。 原本在她的心底也对程兰有一点点怀疑,毕竟,对方在她差点流产受伤之后,跑到她的床头不仅没有对她有丝毫真情实意的关心,反而口口声声要她别使小性子别跟沈梓川闹脾气,话里话外,都在为沈梓川推卸罪责,并指责她任性又过分。 孩子差一点就被沈梓川给弄没了,她不想原谅他,有错吗? 如果不是有了那纸亲子鉴定,确认了程兰就是自己的母亲,方晓染真的认为她其实更像是沈梓川的母亲。 也就是那次,方晓染在心里暗暗地猜测着,她大概不是程兰亲生的,对方才能狠下心不顾及她的死活,只想极力促成她和沈梓川重修旧好,并从沈梓川手里捞到更多的利益和好处。 毕竟,认亲仪式没多久,程兰就获得了沈梓川的馈赠,一套价值四五百万的房子,一辆百万豪车,还有若干首饰和现金。 在贪欲的刺激下,程兰还想通过自己从沈梓川那里获得更多,所以,她怎么会顾及自己这个根本不是她女儿的人的死活呢? 大概从来都没有对程兰有过多的期望,所以这会儿,听说她确实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方晓染没有多大的失落感。 但她的手指紧张地捏紧,目光也沉凝了起来,“既然不是她生下了我,那会是谁?沈梓川,亲子鉴定书由你交给了宋子健去办理,他应该不会得出一个虚假的结果交给你吧?!” 本以为她的身世,会随着程兰的出现慢慢明朗化,谁知道,突然又冒出了这么一茬,反而更加陷入了团团迷雾中。 “这件事,你别太操心,安心养好身体,一切交给我!”沈梓川冷然了一双狭长的眸子。 他想起,做鉴定的头发,是程兰亲手交到了沈白的手里。 这说明,就算程兰和方晓染不具备任何的亲子关系,但程兰却一定知道方晓染到底是谁的女儿。 还有那次方晓染需要输血但血库的血液不充足,最后不仅程兰来了,她还拉上了她的亲姐姐程舒羽,也就是萧景逸的母亲。 难道…… 沈梓川的脑海里,立即掠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假如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么,方晓染和萧景逸就不只是表兄妹那么简单了。 刹那间,沈梓川被这个念头惊得整个身躯僵了僵,突然有点不想尽快找到真实的答案。 与方晓染错过了十年之久,好不容易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并且朝着越来越甜蜜的趋势发展,他真的不想再次与她站在了对立面。 沉默片刻,沈梓川眯了眯眼,观察着方晓染,留意到她对他的话没有异议,心底缓缓地松了口气。 万一她要求他马上去追查有关她的身世,他真的不知道眼下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拒绝她。 这天,方晓染由于自己有一连串的谜团需要沈梓川帮忙去调查,也就默认了让沈梓川住在她病房的对面。 得知这一消息后,最高兴的,莫过于方宝儿了。 至于萧景城,听完后,一开始脸色变得很难看很阴沉,后来又不知为何想通了,跟方晓染打了个招呼,找了个公司有急事的理由,就脚步冲冲地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背影摇晃,脚步凌乱,仿佛失了心丢了魂似的。 但那时方晓染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她迷雾般的身世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萧景城临走前满心的伤感和失落。 可就算知道了,她也无能为力。 倒是萧欢歌,非常的干脆,丢给了方晓染一个千万要保重贞操的浪荡小眼神,立马脚底抹油走人了。 方晓染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方宝儿嘻嘻哈哈的,一会儿从这边跑到了沈梓川那儿,一会儿又从沈梓川那儿跑回方晓染这边,高兴得手舞足蹈。 “妈咪,爸比要我跟你说一声,晚上他过来陪我们一起吃晚餐喔。” 传达完了沈梓川的意思,方宝儿笑眯眯的,赖在方晓染身边,嘟起小嘴巴撒娇,“妈咪,我差不多有二十多天没有吃到汉堡包三明治烤鸡腿啦,我真的好想好想吃耶!爸比已经答应帮我每一样都点一份,妈咪你能不能也答应我啊?” 小家伙人小鬼大,知道一开始跟妈咪提这个要求,一定得不到答应,转而就悄咪咪地跑到对面找沈梓川提要求。 不同于方晓染对待女儿理性冷静的态度,大概基于一种愧疚的心理作用,沈梓川对待方宝儿,简直就是有求必应,标准的女儿奴。 好人都让他做了,留下坏人让她当。 真是有点过分! 暗戳戳地腹诽了沈梓川几句,方晓染低头望着一脸期盼的女儿,淡定地摇着头,“不行!一起吃晚餐可以,但汉堡包那些东西,你暂时不能吃。等你身体健健康康了,妈咪答应你,一定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听到“吃个够”三个字,本来还有些失落的方宝儿,瞬间高兴起来,突然伸出一双小手凑近指了指方晓染的肚皮,古灵精怪喊道,“妈咪,我觉得里面的小弟弟今天又大了一点哦,等他出来,我请他吃薯条炸鸡腿,还把半个爸比让给他玩。” 小家伙的最后一句天真童言,让方晓染笑弯了细眉,“为什么让出半个爸比给弟弟?” 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方宝儿就整天弟弟前弟弟后地叫囔着,一开始,她还向小家伙纠正不一定是弟弟,也有可能是个小妹妹。 但等到下一次,小家伙依然出口就是弟弟,久而久之,方晓染也懒得纠正了。 只要能救治女儿的性命,小宝宝的性别她倒没有太在乎,一切顺其自然。 “因为,爸比要分一半陪我玩啊!” 没想到是这么个简单的理由,方晓染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对,宝儿说的太对了!” 对面的病房,沈梓川半靠在床头,一边打开电脑处理公司的紧急文件和事务,一边等待沈白从外面的老字号餐厅买来美味的丰盛晚餐。 听到方晓染那边不时传来的欢歌笑语,心口微烫,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在他的血管里流窜涌动,特别的幸福。 此时此刻,所有的名利财富对于他来说,都不如方晓染和方宝儿的一个欢喜笑容来的重要。 他真的太傻叉了,到现在,才明白方晓染对他多么的重要,重要到,光听到她愉悦的笑声,就觉得拥有了整个全世界。 差一点沈梓川就想掀开被子下床,飞奔到对面陪着她们两母女乐呵。 幸而仅剩了一丝理智,打消了他冲动的想法。 演戏演全套,毕竟,他现在明面上还是一个伤势非常严重的病号,猛然在方晓染眼前表现得疾步如飞虎虎生风,只怕好不容易缓和的局面,又将会陷入了僵局。 沈梓川捏了捏眉心,暗自告诫自己冷静,淡定! “沈先生,您要的东西,我都买好了。” 沈白拎着大包小包推门走进去,猝不及防与卧坐在病床上的沈梓川的温柔缱绻目光对上,震得心肝儿都打颤。 沈先生搞错对象了吧! 他浑身上下,可没有半点和太太相像的对方。 沈梓川眯起黑眸,淡然开腔,“先搁着,暂时没你的事。” 闻言,沈白立即恍然大悟,顶头上司这是嫌弃他在这里碍事呢。 “好的,沈先生。” 他低下头,嘴角无声无息地抽了下,转身就往外走了出去。 第412章 要不要给他机会 方晓染陪着方宝儿还在研究晚餐吃什么的时候,沈梓川手里拎着两大袋食物慢悠悠地走到茶几边,放下了手中的袋子,把食盒和餐具一起拿出来后,回头盯着方晓染,一脸的柔意,话却是跟小家伙说的。 “宝儿,喊妈咪一起过来吃饭。” “哇哦,这么快就有饭吃,爸比好棒喔。”方宝儿一脸的笑眯眯,蹦蹦跳跳跑到沈梓川脚边,闻着香味忍不住砸吧小嘴巴,扭过小脑袋朝床上的方晓染大声喊道,“妈咪,快点过来啦,饭好香,菜也好香。” 喊完话,小家伙迫不及待地打开盒盖,爬到小椅子上乖乖地拿起一把小勺子开吃。 一边把食物放进嘴里,一边摇头晃脑,“太好吃了,妈咪,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羹。” 方晓染肚子确实饿了,也有些胀胀的便意,当下也不矫情,双手扶着肚子慢腾腾地下了床往洗浴室走去。 转身时,她的目光随意朝茶几上瞥了一眼,发现沈梓川带过来的都是桐城一家上百年老字号的美食,就方宝儿正在吃的鸡蛋羹,一盅大概半碗的量,却要到了九十九元的昂贵价格,那味道能不美味吗? 遥望着吃的津津有味的方宝儿,方晓染在心底半满足半酸涩地叹了口气。 为了孩子,她确实应该好好想一想,到底还要不要给沈梓川最后一次机会了。 听到洗浴室的门发出轻微的砰然响声,沈梓川立马反应过来方晓染要去干什么,眼尾的笑意浓了两分,对于女儿的捧场,心里非常愉悦,勾唇淡笑道,喜欢就多吃点。” “嗯呢啊。”方宝儿用力点着头,乖巧得不像话。 见状,沈梓川一颗冷硬的男人心立马变成了绕指柔,大掌摸了摸方宝儿扎在后脑勺的小啾啾辫子,猛然感觉到一丝异样,连忙摊开掌心瞥了眼,赫然有十几根金黄色的细软头发捏在指间,都是从小家伙头上掉落下来的。 沈梓川的心猛地一沉,漆黑的瞳孔凝在了方宝儿的头顶上,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 很快,就让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小家伙的头发,比上个月的时候又少了很多,最上面脑顶的毛发稀稀疏疏,甚至能看得见一层淡粉白色的头皮。 这说明,小家伙的病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变得愈来愈严重。 而他这些年,为她做的,实在是太少太不称职了。 五分钟后,方晓染从洗浴室里面走出来,慢慢地挪着步子走到了茶几边,刚要坐下吃晚餐,却留神到沈梓川愣怔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低垂着眸子盯着他大掌里的一缕头发沉默不言。 她一眼就看出那些都是方宝儿掉落的头发,和上个月比较,掉得数量越来越多了。 方晓染默然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半晌后,苦涩地笑了下,“沈梓川,你知道吗,六年来,我做了无数次的噩梦。每次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我都很害怕,总是害怕我想要留住的人,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留不住。” 沈梓川瞬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四年的婚姻中,她特别想要留住他的人,把他留在她身边陪伴她,哪怕只是静静地陪着不说话,她就觉得开心满足。 可最后,他被自以为的仇恨蒙蔽的双眼,把本来不该她承受的恨意,统统发泄在她的身上,导致两人的婚姻亮了绿灯,渐行渐远。 而现在,她特别想要留住方宝儿的生命,让小家伙从此以后和普通小女孩一样健健康康平安顺遂地长大,但她又害怕和六年前的那场破碎婚姻一样,终究都变成了一场空。 十年啊,三千六百多个日夜,她大概每个白天夜晚,都在恐慌中度过,都在害怕失去的焦虑中煎熬。 这一切,都是他亲手残忍地造成的。 他对她有罪,他真该死! 沈梓川心脏绷得紧紧,狭长眼眸里夹杂着多种的复杂情绪,令他无法再理所当然地觉得方晓染就该原谅他,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的心底划过浓重的苦涩,沉沉地闭了闭眼,又猛然睁开,缓步朝方晓染走去,盯着她消瘦的小脸,泛白的薄唇颤抖着一开一合,“宝贝,对不起,我不会,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伤害你冷暴力你!” “沈梓川,我很想相信你一次。” 方晓染抬头回望着他,澄澈如水的目光里,涌起了刺骨的疼和痛,“可是……我怕啊,怕我的信任被你辜负,怕我会继续被你伤害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因为,我现在的命,不仅仅属于我,还属于宝儿,属于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敢再像从前那样,义无反顾拿我的生命跟你豪赌。” “宝贝,sorry,我知道,我都知道!” 沈梓川眼眶赤红潮湿,内心难受极了,沉铸如山的昂藏身躯压抑不住地颤抖,颤抖着。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真实尖锐地觉得以往的自己就是个大写的渣男。 狠狠伤到她的血肉,她的骨,她的心,还天经地义地认为她必须原谅他,必须给他一个弥补赎罪的机会。 但凡她在任何一次绝望的痛苦中支撑不下去而倒下了,现在的他,又去哪里找她来弥补赎罪呢? 方宝儿吃完了一盅鸡蛋羹,抬起漂亮的湛蓝色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了看脸色凝重的沈梓川,又瞧了瞧闭口不语的方晓染,小手挠了挠头皮,扁着小嘴问道,“妈咪,爸比,你们快吃饭啊,别吵架了啦。老师说过,喜欢吵架的孩子,都不是好孩子。” 随着小家伙的话落,病房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而沉默。 方晓染率先撇开了脸,走到女儿身边,找了个凳子坐下,拿起碗筷开始黯然无语地咀嚼饭食。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吃饱饭重要。 沈梓川一声咳嗽,捏了捏方宝儿柔嫩的小脸蛋,转身拉了把大椅子挨着她身旁坐着,抄起筷子夹了乌鸡,肉丸,蘑菇类的菜肴,全部都堆放在方晓染的碗里,眸底翻滚温柔至极的流光,“你太瘦了,多吃点。” “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方晓染郁闷地盯着碗里堆成山的菜,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这踏马把她当猪喂呐! 方晓染吃了差不多半饱时,在那个男人看过来的柔情目光中,给他夹了几筷子香葱和姜蒜,“天气冷了,多吃点,防寒保暖。” 她挑的,都是他最厌恶的,以往连碰都不碰的调料品。 眼看着他的手迟疑地顿了顿,最终以一种壮烈的神情夹了一粒大蒜放进嘴里不等咀嚼就吞入了喉咙,方晓染偏头,朝他莞尔一笑。 那笑容,妩媚又挑衅,像一只恶作剧得逞的小野猫。 瞬间,沈梓川身躯一震,感觉到一股电流,从他的四肢百骸窜入了心脏的每一根血管,冲得他心尖发麻。 别说她只给他夹了这么点厌恶的香葱姜蒜,就是满满的一大碗,他也能逼着自己咽下去。 慢条斯理吃完了,他低头跟方宝儿轻声说道,“宝儿乖,先去对面的房间里找沈白叔叔玩,爸比现在有很多话要和妈咪单独谈谈。” “知道了,爸比!” 这一顿晚餐由方晓染和沈梓川陪着一起吃,方宝儿很满足,拍了拍圆圆的小肚子,站起来就往门外跑。 沈梓川跟在小家伙后面,站在门边,从宽松病号服口袋里摸出手机,给沈白打了个电话,“是我!你马上来我的病房陪陪宝儿,对,我在这边陪太太。” 得到沈白的确切答复,他挂断了通话,手机握在掌心里,并锁上了房门,一步步静如止水地朝端坐在椅子上吃饭的女人走过去。 方晓染手里端着碗刚要喝完最后一口汤,冷不防整个身子就被男人给稳稳地搂在怀里往病床那边走了过去。 “沈梓川,你干嘛?” 男人低头,把方晓染紧抓在手里的瓷碗小心翼翼拿了过来,放到床头柜上,柔声安抚她,“医生叮嘱我,没事多给你揉揉肚子揉揉腿,对你以后生孩子有好处。” 方晓染迟疑地问,“有吗?” “有!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对面问沈白。” “哦。” 方晓染几乎是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到了床上,来不及反应,他整个人也跟了上来,棉被一掀,盖住了她和他,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她不爽就这样被他套路了,伸手推搡他的胸膛,要他滚蛋,“沈梓川,你这样,我睡不习惯,睡不好,就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很大影响。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孩子流产,那你继续!” 这么一大顶帽子压下来,沈梓川差点招架不住。 但睿智如他,很快就找到了化解的方法,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牢牢压在胸口,装出皱眉忍痛的虚弱模样,闷哼声声,“伤口实在疼得很,让我躺会儿,等缓过来了,我马上就走!” 没多久,方晓染就发现,男人的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眉心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那痛苦的模样,不像作假。 而且以这个男人铮铮铁骨的性子,也从来不在她面前扮软弱装可怜。 一刹那,方晓染赶人的心不那么坚定了,瞪了他一眼,把手抽了回来,“那行,等伤口不那么疼了,你必须离开,我晚上只有宝儿陪着才能睡得着。” 她刚转过身,把后脑勺对准了沈梓川,下一秒,他沉然磁性的声音,钻入了她耳蜗,“老婆,还要等多久,你才愿意让我睡?” 第413章 沈梓川,你……混蛋 “你说什么?” 方晓染有点懵逼,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瞪大乌黑的眼眸盯着沈梓川,脸色微有愠色。 他张开双臂,一手环抱住她隆起的腹部,一手从她的脖子后面穿过,握紧了她纤弱的肩膀,稍微用了两分力气,就把她整个人带入了怀里,上扬的薄唇贴在她柔软的耳垂,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低喃,“说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让我睡。” “你有病啊,沈梓川!除了那点子事,你脑子里就不能想些别的?”方晓染耳根发红,气得两片唇瓣不停地颤抖。 “别的也想了,比如,你什么时候愿意睡我?”男人的修长大掌,在她圆溜溜的肚皮上轻柔抚摸,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力度用的恰到好处。 方晓染恼怒地扯了扯唇,顾忌他的手在肚子上没有用力挣脱他的怀抱,而是转了个身,双手捏到了他腰间的一块肌肉,狠狠地往死里掐了把,仗着有孩子在肚子里,不打算对他客气,“沈梓川,你别妄想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对你有那样的想法,你死心吧。” 她那点力气,对皮糙肉厚的男人来说,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小口,疼痛几乎没有。 左手从她的肚子上收回,一手就撑到了她僵硬的背脊侧边,同时撑起了他的上半身,俯身低头,慢慢地把脸孔朝她的唇一寸寸压了下去。 “可我只对你有想法,怎么办?” 嗓音沉缓,好听得如同悦耳的音乐声。 但方晓染眼下根本无暇欣赏他性感的嗓音,早在他朝自己压下来时就吓了一大跳,以她笨重的身子慢半拍的反应,他真要对她怎么样,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梓川,你要干嘛?” 她本能地扭头躲避他的唇他的吻,不料,最后他整张脸停顿在距离她的鼻尖不到半寸的位置,滞留不前。 四目相对时,方晓染的脸颊有些烧红,貌似他并没有想要吻她的意思,是她多想了。 “我刚才只想认真看看你而已,想什么呢?” 男人瞥着她绯红的脸蛋,深冽的眼皮动了动,面容似笑非笑。 “我什么都没想。” 方晓染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看也看了,肚子也摸了,该走人了。” 恼羞成怒之下,她的语气有点凶巴巴,一副抓狂的模样。 “再等等,还没有给你按摩腰和脚。” 男人的话刚落下,方晓染就感觉自己被他轻而易举地翻了个身,紧接着,一股热浪从她的后背袭来,一手以她来不及抗拒的速度,从她的宽松病号服的衣摆探了进去,灼热的掌心温度,几乎覆盖了她整个微微有些凉意的纤腰。 那股热流,温暖如春,令方晓染的心脏不受控地狂跳起来。 尤其某个瞬间,他居然该死地用紧绷的腹部来回磨蹭她的臀部,当时她就被他给顶得呼吸紊乱,心跳得快要爆炸了。 她下意识挣了挣,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不敢大幅度抗拒,结果自然是挣脱不掉。 咬了咬牙,她选择不再跟他硬碰硬,“沈梓川你松手,我不赶你走了。” “老婆,我在帮你按摩腰部,可什么都没做,嗯?” 男人温热的呼吸洒在方晓染的耳边,在粉嫩的脸颊上激起了一层绯红的颜色。 有意无意的,他的薄唇都吮到了她柔嫩的耳垂了。 那部位,是她最敏感的地带。 方晓染心脏悸动,情不自禁地从嘴里发出了轻微的细细低吟声。 谁来告诉她,按摩腰腿还有如此不要脸的按法? 这男人真是算准了她所有的弱点来逼她就范,简直欺人太甚了。 咬紧泛红的唇,方晓染恼羞成怒地把手反转伸到他脖子上,抬手就是狠狠一爪子,“你到底真受伤还是假受伤?” “受伤是真的,但看见你心里就有火也是真的。” 沈梓川轻笑,脖子被她重重地挠了一把,有些微火辣辣的刺痛,但这抹痛,反而更加刺激得他有了别的想法。 一手轻柔地按摩她的腰肢,另一手握紧她的肩膀固定住她的姿势,紧绷的腹部,更贴她贴得严密无缝。 来来回回中,方晓染终于察觉了他内心深处该死的念头。 他昂扬的那里,深深地顶到了她的大腿了。 而且,有愈来愈膨胀的趋势。 终于,方晓染炸毛了,“沈梓川,你……你混蛋!” 男人的嗓音沙哑不成语调,“你衣服的扣子崩掉了,那一片胸,比以前大太多,是怀孕的缘故吗?” 方晓染连忙低头去看,这才注意到上衣的第三颗扣子,果然掉落了,而那颗纽扣的位置,刚刚好就坐落在她胸口的位置—— 从她身后沈梓川的角度看过来,恰好把她胸口的好风光尽收眼底,这该死的男人都看得起反应了。 方晓染脸颊立即飞起了红云,憋了一口郁气用手肘戳他缠了纱布的胸膛,疼不死他,混蛋! “沈梓川,走不走,你到底走不走?你一直这样,妨碍到我休息睡觉了。” “再等等,腰按完了,轮到给你按脚。” 男人低声浅笑,见她快要抓狂了,连忙松开了她整个人,从床上坐起,挺拔身躯移到她的脚边,无比正经地握住了她的小腿,开始缓慢微微用力地按摩。 方晓染根本不需要他这样做,看他一直缠着不走,完全睡不着,最终恼火了,呵斥道,“走啊,你赶紧走人!” “行,我马上离开,你别生气,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孕妇的脾气,说来就来,沈梓川不想真的又把她给逼急,下了床套上鞋子真的走了。 方晓染见他步伐沉稳,不见丝毫的踉跄,很意外,按道理,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啊。 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很快她的心思就被跑回来的方宝儿全部吸引住了,小家伙抱着一个大大的玩偶,眉开眼笑,“妈咪,爸比叫沈白叔叔帮我买了一个最漂亮的樱桃小丸子公仔喔,据说是特意给我定制的,呜哇哇,我太高兴了,太幸福了,爸比太帅了,我爱死爸比了!” 方晓染无奈,揉了揉女儿的小脸蛋,说道,“你喜欢就好!妈咪累了,先睡会儿。你可以去对面找沈白叔叔玩,也可以给你干妈打电话,让她过来陪你。” 自从做完羊水穿刺的小手术后,她这段时间越来越犯困,整日里呵欠连天的,睡不够。 “妈咪,我也玩累了,想陪你一起睡觉觉。” “好啊,来吧。” 等方宝儿爬上了床,方晓染把她往里面挪了挪,担心小家伙的睡姿不好,可能会踹人,又在中间位置横放了两个枕头,确保自己的肚子不会被她踹到。 另一边,沈梓川回到病房后不久,沈白就脚步匆匆走人了。 公司每天堆积了大量的事情,老板可以任性装伤病员泡太太,他一个小小的助理,可没有任性的资格。 宋子健和纪穆远走进病房,刚靠近床边瞥了眼,就看见半躺半卧在床上的男人,衣服没换,一身凌乱的褶皱,甚至脖子上还有一道刺目的新鲜的粉红抓痕。 宋子健挑眉,吊儿郎当地上下打量,“梓川哥哥,瞧瞧你这一脸欲求不满的脸色,这是被小嫂子给轰回来了?啧啧,你脖子上的痕迹,也是小嫂子挠的吧,快狠准,不愧是我看好的女人!” 瞅见男人嗖地冷下脸,宋子健连忙改口,“口误,纯属口误!我再怎么色胆包天,也不敢打小嫂子的主意。” “就你废话多!” 纪穆远跟在后头,抬腿踹了宋子健一脚,把人踹开后,踱步走到床前,四平八稳的语气,“梓川,江曼夜那里,用了很多办法,她都不招,我想,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找个时间亲自去审讯她。” “不用了,我已经差不多知道了方晓染的真实身份。”沈梓川眉宇紧蹙,接着说道,“我有八九分的把握,她很可能与萧景逸存在亲兄妹的关系。” “卧槽,什么意思?梓川哥哥,小嫂子居然有可能是萧景逸那个死变态的亲妹妹?我踏马没有听错吧?”宋子健草了声,瞪目结舌。 纪穆远也木了一张严正肃然的脸,“梓川,咳,这消息,让我很有点意外!” “一开始,我也没有办法相信。”沈梓川一边翻阅手机里面某淘有关孕妇睡衣的页面,一边沉声说道,“仅仅是我的初步猜测,等过段时间我能腾出空暇,我会亲自调查这件事。” 纪穆远转而问道,“那江曼夜怎么办?” “送去帝都公安局监狱,有些人需要江曼夜的命加官进爵,我就送他们一个人情。” “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纪穆远点头。 宋子健一向对这种打打杀杀的血腥事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都黏在了沈梓川的手机屏幕上,看着上面花花绿绿的孕妇款式睡裙,内心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卧槽,梓川哥哥,你堂堂一个沈氏集团总裁,竟然沦落到给女人买睡衣的份上,你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没有老婆孩子的老男人更没脸。”沈梓川勾唇,似冷非冷地瞥了眼大放厥词的宋子健,一针扎心。 “草草草。”宋子健哆哆嗦嗦地指着沈梓川,悲愤交加,“梓川哥哥,你太过分了,我的心,痛得开始在滴血!!!” 纪穆远面无表情盯着他,“自作孽,不可活!” “看什么看,有人还没破处呢?比我更老更没脸。”宋子健挑眉盯着某位刚正兵哥哥的裤裆处,毫不留情地刺了一嘴。 三个英俊有为的男人里面,沈梓川的年龄最大,其次是纪穆远,而宋子健最小。 “就你这种三秒必秒射的烂技术,我宁愿一辈子不碰女人,免得丢人!” 纪穆远轻易不怼人,但偶尔怼上一句,能直截了当地一刀深深捅进宋子健的心窝。 果然,宋子健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处,脸都绿了,“泥煤,明明是来探望梓川哥哥和小嫂子的进展,为什么到最后受伤的总是我?” 所以啊,有一帮从小到大认识的兄弟,真他妈神烦! 连他几时放屁几时出丑几时糗大了的事迹,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必要时,就踏马狠捅他一刀,手起刀落不留情。 只有沈梓川,没有理会两个大男人的针锋相对,低头垂眸专注地给方晓染购买睡衣。 日子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羊水穿刺的结果,就在这一天出来。 方晓染一大早心神不宁,肚子隐隐作痛,听了医生的话,乖乖躺在床上静养,并等待着沈梓川取来的报告结果。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男人沉步走了进来。 注意到他走进病房时候的脸色沉重如铁,方晓染从床上慢慢爬起来,倚靠在床头,心急如焚地问道,“怎么样?能不能匹配得上?” 第414章 变故 沈梓川没有回答方晓染,而是从资料袋里面抽出来两张薄薄的纸张,翻到最后一栏,给她过目,“老婆,看完后答应我,你先别激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 方晓染被他凝重的语气给震得心惊肉跳,心底莫名地发慌害怕,“沈梓川,你什么意思?我问你,到底能不能匹配得上?宝儿,宝儿今天早上莫名晕倒了一次,她的病情现在越来越严重了,就等着这个结果出来后救她的命啊!” 最后一行给出的诊断结论,就那样被沈梓川递到了她视线底下,只要她稍微低一点头,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但这一瞬间,方晓染完全不敢把视线投到那一行结论中。 期待了这么久的结果,最后竟然不尽人意,和期待的完全相反,她接受不了这么巨大的心理落差,真的接受不了。 沈梓川沉默不言,凝望着她一双不断眨动已经潮湿的漆黑眼睛,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论断,竟不知道该怎么亲口告诉她,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也许在他一次次残忍伤害她的时候,她就是靠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能治愈方宝儿的这个信念来支撑着,支撑她熬过了最痛苦的那些日子。 可现在,她做过的羊水穿刺后的诊断书上面,明晃晃地表达了完全不匹配的意思,期望越大,她的失望就越大,此时此刻,叫他该怎么跟她说? 方晓染深吸了口气,眨掉了眼角的泪水,眼睛却根本不敢去看那一栏白底黑字的结论,抬起头看着他,苍白的脸庞,掩饰不住满心的忧伤,泛白的唇瓣微微蠕动,“沈梓川,我不看,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结果。” “好,我告诉你!” 沈梓川攥紧了手里的报告书,用力过猛,以至于骨节分明的手背显得森白嶙峋。 他俯身弯腰,张开有力的双臂,把忧伤无助的方晓染抱紧在怀里,闭了闭刺痛无比的眸子,突然心慌且感到了深深的无能为力。 他把唇贴在了她的耳边,一字一顿,语气缓慢又沉重,“老婆,只有两个点相符,低分辨的移植手术,至少需要都六个点。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和宝儿的骨髓……匹配失败。” 最后两个字,说出来很艰难,对她的打击,也一定是致命的! 但瞒过了今天,瞒不了明天,就算再艰难,沈梓川也还是把残酷的结果贴在方晓染的耳畔轻轻地说了出来。 “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方晓染的脸掠起层层慌乱,心脏刺痛得快要破碎了,片刻间血流成河,淋漓汹涌的血液封住了她的体温她的呼吸,让她浑身开始激烈地发抖。 她陡然伸手抓紧了沈梓川的手臂,猛烈地摇头,“不可能的,你骗我的对不对?宝儿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怎么就匹配不上呢?” “一定哪里弄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不相信,不相信这样的结果是真的。沈梓川,这些天我的身体调养得很好,还长胖了两斤,你去找医生,找最厉害的医生,再给我做一次羊水穿刺手术,再做一次,好不好,好不好啊?” 她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沈梓川的肌肉里面,但她浑然不知,只拼尽全力攥住了男人的胳膊,心里疼得痛不欲生,“这么残忍的结果,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啊! 沈梓川,你知道吗,宝儿今天的病情就比昨天加重了一些,头发也掉落得比昨天更多,可她不哭不闹,高兴的摸着我的肚子说等小弟弟出来,她就带小弟弟去游乐场坐过山车,还说要带小弟弟一起去学校念书……她才六岁半啊,天真可爱的年纪,却因为这场病,从来没有坐过过山车,如果宝儿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活不了了!沈梓川,你再想想办法,救救宝儿,救救我们的宝贝女儿,好不好?” “宝儿,妈咪对不起你,都是妈咪的错,啊!啊!” 方晓染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声带撕裂,从颤抖的唇瓣里发出尖锐的破碎惨痛声,一声接着一声,几乎泣不成声,整个人彻底陷入了悲痛的漩涡中,找不到尽头的出路。 她凄厉的痛苦惨叫声,仿佛无数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穿沈梓川的心脏,让他疼到极点,也疼到了麻木。 焦虑她的情绪太过激动,可能会伤害到她自己以及肚子里的孩子,他眼角眦裂,顾不上双臂传来的刺痛,继续紧紧地抱住她颤抖如秋风中飘零落叶的身子,血色染红了瞳孔。 “老婆,抱歉,sorry,怪我,都怪我!” “宝贝,别哭了!” “晓染……” 沈梓川柔声呼唤,却怎么也唤不醒沉浸在自责与悲痛中的方晓染,眼睁睁看着她双手无力地从他的胳膊上垂落了,满脸的泪痕泠泠,满目惨然空洞,“沈梓川,怎么办?宝儿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也许会来不及给宝儿找到匹配的骨髓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疼,肚子,好疼……” 她嘶嘶地惨痛吼叫着,发白的嘴唇哆哆嗦嗦,手指从她自己的身侧慢慢挪到了凸起的腹部,随着她的呼吸越来越紊乱急促,肚子也隐隐传来了一阵阵的痉挛抽动,汨汨冷汗从她的额头雨点般滑落,整个身体也支撑不住地往病床的后面仰头栽倒。 滴答,滴答,溅落在他握着她纤腰的手腕上,灼痛了他的皮肤,更灼痛了他的心。 “老婆,你怎么了?” 病房里,沈梓川陡然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声,一把搂住了陷入虚弱昏迷的方晓染,猛地转身飞速往门口飞奔而去。 “医生,救人,赶紧踏马给我救人!” 宽阔的走廊上,霎时掀起了一片飓烈的狂卷风。 纪穆远脑子里一直都记挂着方晓染做的羊水穿刺检测今天拿结果,一大早给沈梓川打电话,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 再打,照样不接听。 想了下,转而给方晓染打电话,很快就通了,但和沈梓川的手机一样,也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纪穆远的心立即高高悬了起来,抽了点时间,特意赶来医院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走出电梯,就看见沈梓川抱着明显昏厥不醒的方晓染,风卷残云般飞窜在走廊上,嘴里怒喊着要医生救人。 几十年的兄弟,纪穆远从来没有见过沈梓川像此刻这般失态疯狂,心口一震,惊得眉心狂跳,连忙疾步如飞走过去,蹙眉问道,“梓川,发生什么事了?” “肚子里的孩子,和宝儿做不了匹配,晓染她难受啊,然后就痛晕了。这一切,都怪我,我该死……” 沈梓川瞠目嘶吼,感觉到怀里的方晓染身子体温越来越冰凉,震惊地眼眶骤缩,一片湿湿的水雾。 雾气氤氲中,他慢慢地恢复了理智,狠眯了眯眸,满目潮冷,“我先把她送去手术室抢救,穆远,你在这里陪护她,一有消息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得马上去找宋子健,通过他的人脉再去各大器官库搜寻,看看还有没有能和宝儿匹配得上的骨髓。” 如果宝儿有个三长两短,方晓染估计也活不成了。 她们是他最亲的人,如果就这样失去了她们,他活在世上,不过行尸走肉,还有什么意义呢? 见他脸上明晃晃的悲痛,纪穆远忍不住也逼红了眼角,沉然点头,“行,梓川,这里交给我,赶紧去办你的事。”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医生和护士很快得到消息,纷纷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手术室,准备抢救陷入昏迷中并有了先兆流产迹象的方晓染。 沈梓川回头,最后依依不舍地凝了眼即将被送入手术室,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方晓染,狠闭上了眸子,猛地转身就走。 出了医院,他跳上自己的黑色轿车,一路猛踩油门,狂飙着驶向市立医院。 第415章 老天偏偏不放过他 沈梓川坐在驾驶位置,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猛踩油门,几乎就要把轿车开到了飞机的速度。 车像离弦的箭,在疾驰着往前飙飞,他整个人也随着狂飙的速度急剧晃动,漆黑的瞳孔血红刺痛,视线里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他记挂着躺进手术室晕厥不醒的方晓染,也牵挂着被医院宣判得不到合适的骨髓移植只有差不多半年存活的方宝儿,以及方晓染肚子里被医生宣判了可能会流产的孩子。 到今天为止刚刚满四个月的胎儿,难道就这样真的要离开人世离他而去吗? “啊……” 沈梓川猛然狠砸了几下方向盘,悲痛得难以自抑,发出悲痛的嘶叫声,声声泣血。 他和方晓染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悲欢,为什么要在他快要看到曙光的时候,老天偏偏不放过他,又给了他一记更剜心刺骨的打击? 混混沌沌中,等沈梓川发现拐弯的速度太快,快要撞上了左侧的防护栏时,任凭他再怎么猛打方向盘,也是来不及了。 砰地一声,发出惊天动地的震响。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沈梓川浑身的血液全部往脑顶上面汹涌冲窜,两眼发黑,差点就被撞昏了。 等他缓过神再睁开眼,交警和几个穿着公安制服的警察围了上来,把他从撞扁的车里拖拽了出来。 视线恍然中,沈梓川依稀看到了一个熟人的面容。 身穿制服的顾警官,英姿飒爽,却满脸的担忧,嘴巴一张一合地问他,“沈先生,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需不需要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不用,我没事。” 在顾警官把柔白的双手递过来时,沈梓川果断地摇了摇头,把一条刚劲有力的手臂,搭在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交警身上,借着对方的搀扶力量,一跃而起。 然后,他站直了昂藏的身躯,把两条腿的后腿骨隐约传来的剧烈刺痛没当一回事,问男交警,“你的车呢?” 男交警一脸懵逼,但震慑于男人身上铁血冰冷的气息,指了指身后的一辆挂着交警专用牌子的白色轿车,“就那辆。” “钥匙给我。” 沈梓川的话音刚落,站在他面前的男交警立即听话地递过来一串车钥匙。 见男人从交警手里取走了亮晶晶的东西,顾警官正要递给沈梓川车钥匙的纤白小手,僵硬地顿在了半空中。 沈梓川对她的窘态,视而不见。 “回头去沈氏集团找我的助理沈白,他会给你应得的。” 说完,他飞身扑进了白色轿车内,发动引擎,连人带车如一道白色的闪电,涌入了滚滚车流中。 …… “好的,知道了。小纪子,你好好照顾小嫂子,我这边会留意梓川哥哥的情况,一定不会让他也跟着出事。” 宋子健在他自己的院长办公室接完了纪穆远的电话,还来不及唏嘘,办公室的大门骤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哐地一声巨响。 应声而倒的房门,朝宋子健的办公桌沉沉地砸了过来,如果不是他闪躲得快,估计一条胳膊少不了要被砸断了。 毕竟,他那张号称花费了数十万的红木办公桌,几乎是瞬时,被砸成了两半,从中间一分为二。 “我操,谁踏马在外面给劳资捣乱啊?”宋子健气急败坏,冲外面狂吼。 一抬头,瞥见了一道浸染着悲伤和痛意的男人身影缓步踉踉跄跄走了进来,从来没见过沈梓川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宋子健立马慌了,飞奔过去,搀扶着男人摇摇晃晃的身躯,有些措手不及,“梓川哥哥,你先别激动,稳住!这种紧要关头,你千万要稳住!小嫂子和宝儿的事我都听说了,别急,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踏马找到解决宝儿病情的办法的。要去人体器官库找匹对的骨髓,对吧?行,我马上给器官管理中心的负责人打电话。” 沈梓川一字一句地听着,削薄颤抖的唇,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抖了许久,终究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最终,郑重无比地朝宋子健点了个头,目透感激。 “哎呀,梓川哥哥,咱们都是二十多年的兄弟,想当年,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泡妞,你别这样,我瞧着难受。” 沈梓川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想抬起右腿,往左边迈着,想找个地方坐下来靠一下,脚步却不听话趔趄地往右边拐。 宋子健看在眼底,心里面难过极了,走上前伸手搀住他刚沉的肩膀,把他扶到沙发上慢慢坐下。 刚挨着沙发,男人双眸倏然闭紧,如铁般沉重的身躯,就那么轰然地朝地上倒塌下去。 “卧槽,梓川哥哥,你踏马别吓老子啊!” 宋子健惊骇得立马扑过去,伸手在沈梓川的鼻端探了探,感觉到了轻微的呼吸频动,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泥煤啊,今天不是愚人节,不带这样吓本宝宝的! 以宋子健浅薄的医术,明白沈梓川这是急怒攻心才倒下的。 低头叹了口气,他刚想要把昏迷的男人搬回到沙发上,忽而留意到他的鼻腔和嘴角都开始在流血,甚至他的黑色裤腿,摸上去能感觉到一股股黏湿湿的滑腻感。 宋子健连忙把人放下,绕到沈梓川的脚边,卷起了笔挺的黑色西裤,卷到膝盖弯那一处,豁然发现了一双腿骨,全部从血肉里面崩了出来,只有一点白色的筋膜,勉强拉扯住了断裂的腿骨,没有让整个骨头彻底断裂。 两条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让检查伤口的宋子健都觉得格外地疼。 “卧槽。” 宋子健狠草了一句,满脸满眼的震惊,“梓川哥哥,你双腿这么惨烈的伤口,来的路途中,一定发生了惨烈的车祸吧。” 也就是说,沈梓川拖着这么一双快要残废的双脚,靠着强大的精神力量,一步一步从医院门口挪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得多疼啊! “草,梓川哥哥,宝宝墙都不服,就踏马服你了!” 可男人彻底陷入了不省人事的状态,无法回应宋子健的震惊。 来不及再感叹,宋子健匆匆站起身走到一旁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电话,“黄主任,是我!你马上带几个医术最好的骨科医生过来,来我办公室!限你们三分钟赶过来,迟到一秒,这个月的奖金就别想要了。喔,再加个护士,就那个黎淼淼,对,我就是以公谋私想泡她,不服你咬我啊!不想干就踏马别干了!” 医院的黄主任,是宋子健老爸特意高薪聘请来的国外名校医科博士生,有非常丰富的临场经验,技术老道,并且长得风度翩翩,非常讨女医生和女护士的喜欢。 自从这个黄主任来了以后,宋子健在医院的行情直线下降,如果不是还有个院长的头衔给他增加了两分魅力,只怕他早就被喜新厌旧的女医生女护士们嫌弃成了昨日黄花。 更过分的是,黎淼淼对他横眉冷对,却对黄主任眉来眼去眉开眼笑,这他妈地还怎么忍? 宋子健一边拼尽全力扛起了沈梓川往办公室外面走,一边冷然嗤笑,“不忍了,忍个屁啊!” 今天,他就借着要给梓川动手术的机会把黎淼淼拉上,再寻个时机让黎淼淼彻底看清楚黄主任勾三搭四风流成性的渣滓本性,把这两人刚刚产生的暧昧小苗苗,死死地掐灭在萌芽状态中。 黄主任出了电梯狂奔而来,从宋子健手里稳稳当当地接过昏迷的沈梓川,朝身后的黎淼淼吼道,“快,去手术室先把所有器械消毒,马上准备做手术。” 宋子健冷艳旁观,默然着没有开腔。 尽管这位医科高材生人品不咋地,男女关系私生活混乱,但不得不说,职业素养和操守还是杠杠的。 要撬开这人一身衣冠楚楚的人皮,还得想其他的办法。 “好。” 那边,黎淼淼还没跑到跟前,听到黄主任沉稳的吼叫声,立马掉头冲进了电梯。 见状,宋子健气得差点头顶冒烟。 连她的影子都没看清楚,她整个人就消失在电梯里面,真他妹的令人忧伤。 …… 下午三点半左右,纪穆远急匆匆赶到了市立医院。 宋子健还徘徊在急救室外面的走廊上,皱眉狂吸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用以缓解心底越积越厚的烦闷。 看到纪穆远的瞬时,宋子健有些愣逼,呐呐不解地问道,“日了球了!小纪子,你来这里,小嫂子那边怎么办?她不也还在手术台上没出来吗?” 第416章 太在乎她了 纪穆远沉步走向宋子健,盯着紧闭的手术室房门,捏了捏眉心,说道,“萧景城和萧欢歌赶过来了,他们照看方晓染和宝儿更方便,我就抽空过来瞧瞧梓川。怎么手术进行到现在还没出来,梓川出的车祸很严重?” “不是很,是非常严重。” 宋子健一手掐灭了烟蒂,随手扔进垃圾桶里,俊脸难得地布满了忧虑和焦灼,“小纪子,你没亲眼看到,根本不知道梓川哥哥受了多大的罪。两条腿啊,差点活生生的被撞断了! 他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咬牙硬撑着,一个字都没说,就那样装作什么痛都没有跟我谈论在器官库管理中心给宝儿找匹配的骨髓的事。探讨完了,我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异,就走过去搀扶他坐到沙发上,结果……结果梓川哥哥一碰到沙发整个人就往后栽倒昏迷不醒了。” 说到这里,宋子健喉咙间哽咽了一声,攥拳,狠狠地捶了一下墙壁,额头抵着墙面,眼眶殷殷潮红,“我冲过去想要把他扛起来,才发现,他的两条小腿的腿骨从膝盖的关节处凸了大半出来,幸好还有一层滑膜包裹住,才不至于完全断裂了。否则,梓川哥哥的两条腿这次就完全废了。” 提起当时沈梓川伤口处的凶险,宋子健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在心底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 纪穆远深深眯起了眼尾,沉叹了口气,“梓川心里,还是太在乎方晓染了。” 以他对梓川的了解,这个好兄弟要么不动情,一旦动情就是深刻入骨,能把方晓染放在心底宠爱一辈子,甚至能为了她抛弃生命—— 今天梓川能为方晓染做到这种地步,其实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用情至深的人,无论男女,最终都将会吃够了感情的苦。 想起还有其他的正事要做,纪穆远扭头把沉冽的目光瞥向了宋子健,问道,“四个小时过去了,人体器官库管理中心那边有没有找到和宝儿匹配的骨髓?” 如果能找到匹配的骨髓,对梓川和方晓染都是一剂治疗身体和心理方面的良药。 如果还是杳无音信的话,只怕这一关,梓川和方晓染都很难挺过去了。 “那边还在查,暂时没有准确的消息给我。” 提到这件事,宋子健几乎快要愁白了头发,心头沉重不堪,摇头叹气道,“小纪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很悬啊!之前萧景城那边,找了五年多,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唉,现在要求短短三个半月寻到,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愿到时候能有奇迹发生吧。” 纪穆远立即浓眉深锁,“我怎么听说宝儿还有四个多月的日子。” “你傻不傻?”宋子健轻咳了声,伸手捅了捅纪穆远的胸膛,无奈开口,“寻到了合适的骨髓,还要慢慢调养宝儿的身体,直到她的体能能够承受得住手术中的巨大痛苦,以及术后的各种并发症,确保万无一失。” 纪穆远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叹息,“梓川这辈子没做过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摊上这么多麻烦事?” “谁知道呢!”宋子健目光晃了眼纪穆远,想起前不久得到了一个八卦小道消息,贱兮兮地凑上去,问道,“小纪子,听说你和那个女军医分手了?对方不知道你妥妥的军二代身份,转而攀上了纪伯伯一个下属的儿子?卧槽,你既然喜欢那个女军医,干嘛不把真实身份告诉她?现在好了,到手的兔子溜走了,连兔毛都没有撸一把,我说你是不是傻叉啊?” “她一开始跟我说不在乎名利地位,只因为我这个人,我就是我,她才对我有了男女之情。” 纪穆远皱起了穆冷的墨眉,“我以前接触女人比较少,张雪莹怎么说,我就怎么听,并信以为真。但相处久了,我才慢慢发现,她和我想象中的那种单纯简单无欲无求的女人不一样,嘴里说不要名牌包包钻石首饰,其实心里特别想拥有这些东西。谈恋爱的三个月里,我送她最昂贵的一件礼物,是一管价格在一千块左右的口红,当时她还算高兴吧,至少,我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不快。” “后来,我父亲那个下属的儿子刘军,也被分派到我带的那个团,那小子整体素质一般,但出手大方,特别舍得花钱,没多久团里就有很多女同志对他心生好感,包括张雪莹。但她表现得不算明显,当时我也没怎么发现。” “我和刘军一直以来都有很大的矛盾,他的父亲自以为能力出众,非常想把我的父亲取而代之,但却没有得逞,屈居在我父亲手下长达二十多年之久。 上个星期,因为野外紧急训练的事,我狠批了刘军一顿,结果,那小子看出了我和张雪莹在处对象,有事没事就去张雪莹面前献殷勤,砸钱给她狂购一切女人奢想的东西。 就这样,张雪莹的感情完全倾斜到了刘军身上。前两天,我回了趟部队,她来找我,提出了分手。” 话匣子一旦被打开,就再也关不了了。 尤其这些天,纪穆远忙碌沈梓川设计江曼夜一事,更是把张雪莹主动向他提出分手的难受和落寞沉沉地埋进了心底,再也不想提及。 但突然被宋子健问了出来,他那颗紧绷刺痛的心莫名被触动了,一时间管不住嘴,就把所有的经过都说得一干二净。 倾诉完毕后,纪穆远陡然发现,原本以为失恋会是一场很难过的伤痛,但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煎熬。 确切地说,张雪莹是他第一次有感觉的女人,也是她第一个女朋友,原想着等再多相处几个月,差不多了,就把她带回家见见该见的人。 不曾想,后来会一步步走到情离人散的局面。 “草,小纪子,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宋子健复杂地看了眼面色隐隐有点阴郁的纪穆远,很想发笑,但考虑到对付的拳头比自己的更快更硬,只好硬生生憋住了那股笑意,狠狠地拍了下纪穆远宽阔的肩膀,挑起一侧眉峰,似笑非笑道,“女人嘛,她喜欢什么,你就给她买什么,她喜欢权势地位,你就把她带到你家大别墅,让她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权利巅峰。刘军那种不入流的玩意,什么东西啊,他在你面前,连给你擦屁股的资格都不配。 当然哈,如果你真喜欢张雪莹,兄弟我去给你帮这个忙,把她给你抢回来,保管让那个刘军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说什么屁话呢!” 纪穆远像是一下子就从低落的情绪中缓了过来,朝热心帮倒忙的宋子健冷吼,“她和刘军都睡了,我要这样的女人回来干球?” “卧槽,小纪子,我……哈哈哈,你突然发飙的模样,太特么帅了!张雪莹爱钱不爱你,小弟我爱你!” “滚!” 纪穆远一脚踹过去,把宋子健踹得身形一歪,鼻子差点撞到墙壁上撞开花。 宋子健连滚带跳窜到了另一边,离纪穆远差不多五六米的距离,才恶狠狠开骂道,“我去,小纪子,为了个女人你插兄弟两刀,还踏马是人吗? 不就一个女人吗?你堂堂纪家大少,只要你开口,大把的女人哭着喊着要嫁给你给你生猴子。天底下四条腿的女人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还不随你怎么泡?” “闭嘴!” 纪穆远冷哼,但肃穆的脸上,却缓缓地漾出了一丝释怀的笑意。 被宋子健油腔滑调了一番,他这些天阴鸷不爽的心情,竟然敞亮了许多。 也对,不过一个不懂得珍惜他的女人罢了,根本不值得他伤怀。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红色指示灯灭了,很快,沈梓川被黎淼淼和一个女医生一起推了出来,准备马上送往早就由宋子健安排好的vip豪华病房。 第417章 他比想象中更爱她 宋子健见缝插针,马上挤开了女医生,挤到了黎淼淼的身边,与她肩并肩一起用力推着推车。 “小苗苗,明天我这好哥们生日party,要不要一起去嗨皮?” “明天再说,我家里就急事,可能抽不出时间。” 黎淼淼低头,眼底划过一抹难堪和羞窘。 上次她从宋子健手里敲诈了一笔三十万巨款,用来给男朋友还债,以至于这些日子她总感觉占了他天大的便宜似的。 每次面对宋子健,都觉得心虚得不行! “没关系!那你什么时候有空,你有空的那天,我好哥们就挑那一天过生日!” “我,我还没想好。” 纪穆远的生日,在六月,现在九月,早就过了。 但听完宋子健的话,他就明白自己被宋子健临场发挥用来充当泡妞的道具。 作为好兄弟,纪穆远适时地往后退了一步,把刚要走向黎淼淼的黄主任隔开,恰巧阻挡了对方的去路。 等黄主任回过神,宋子健纪穆远等一行人已经踏进了电梯,遥遥离去了。 电梯内,沈梓川纹丝不动躺在推车上,双腿夹了石膏板,被白色纱布包裹得硬邦邦,冷峻的五官沉厉煞白,好似没有半点生息。 唯有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望见了纪穆远和宋子健,陡然迸发出一闪而过的流光。 微微抖动泛白的薄唇,他说了第一句话,“我太太怎么样?” 接着,他又说了第二句话,“合适宝儿的骨髓找到了没?” 全程从来没有询问过他自己的伤情,只一心一意担忧着方晓染和方宝儿两母女。 纪穆远和宋子健互相抬头看了看,眼神交汇,不知道该怎么把事实的真相告诉给他听。 两人都没有接到萧欢歌打来的电话,就证明方晓染还在手术室里肚子里的孩子生死不明。 至于骨髓有没有寻到,答案自然也是否认的。 沈梓川刚做完手术,如果仓促间都把这些实情全盘告诉给他,他一定会难以接受的吧。 宋子健急了,顾不得继续撩拨黎淼淼,狠狠吸了口气,差点当场泪奔,“梓川哥哥,你怎么就不先问问你自己的腿怎样了?靠,你双脚腿骨断裂,差点就变成残废了,知不知道?” “我知道自己没死就行。”沈梓川抿了抿发白的唇,墨色眸子一一从宋子健和纪穆远的脸上掠过,睿智如他,立即就猜想到了他们两人想要对他隐瞒些什么,眼底涌出了疼痛的波动,哑声喃喃,“我现在行动不便,你们务必帮我找到和宝儿相匹配的骨髓,因为,我不想再让我太太失望。 十多年了,她在我这里,曾经受了那么多的苦痛,够了,已经足够了!” 以后日子里,剩下的所有痛苦,就都由他来给她背负。 宋子健和纪穆远闻言,齐齐身躯震了震,盯着沈梓川那张黯然脆弱的疲惫面容,心里刀绞一般痛楚,几乎没有言语能形容出来。 最后,纪穆远眉眼耸动,沉声叹道,“梓川,你说得没错,作为男人,尤其是成功的男人,确实要比普通人更应该有所担当。你放心,骨髓的事,就包在我和子健身上。” 宋子健郑重点头,“梓川哥哥,有我和小纪子联手把所有的人脉都集中起来,找到合适骨髓的可能性,肯定不小,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黎淼淼站在一边,虽然不太明白躺在病床上的英俊男人发生了什么,但作为旁观者,她却从沈梓川的脸上,看到了这个男人对于他嘴里的太太拥有一种谁也无法破坏的深情。 这个男人,可能比他自己想象中的更深爱他的太太。 这样的情深义重,黎淼淼还是第一次从一个站在名利巅峰的成熟男人脸上看到,一时心底大为震惊。 很好奇到底怎样的优秀女人,会让这么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深爱至极。 她慢慢收回目光,眼角的余光一不留神扫到了宋子健身上,静静地盯着他略微瘦削的背影,竟一时失了神。 原本她以为,宋子健这般吊儿郎当的浪荡花花公子,结识的朋友,应该也大都是跟他差不多以撩骚泡妞为乐趣的狐朋狗友,却从来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认识如此深情的男人—— 也许,真正的宋子健,并不像他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堪。 黎淼淼正沉思时,那边宋子健忽而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紧迫地盯在他后背,扭头微微凑过来,摸了下鼻梁,抬头,四十五度望天,摆出个真以为帅毙了的姿势,“小苗苗,是不是突然就觉得我帅出了天际,这辈子非嫁给我不可了?” 听了这不着调的撩拨,黎淼淼立马觉得刚才她一定是脑子摔坏了才会觉得宋子健还算有点可取之处。 狠狠捏紧了手心,她低声咬牙切齿道,“宋院长,脸皮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能捡起来戴上。” “泡不到你,我还要脸干毛啊?” 黎淼淼被气得脸色铁青,告诫自己要淡定再淡定,就当宋子健在放屁,但当她抬头瞥到了宋子健那张荡笑得非常欠抽的脸时,立即炸毛了,“宋子健,一天不撩骚你会死啊?” 吼完后,也不等宋子健接下来有什么反应,转身就急匆匆走人。 宋子健跟在她身后,扬声戏谑,“不撩骚你当然会死啊!而且死得很惨,欲火焚身活活憋死的那种。” “去死吧!” 黎淼淼的反应,很直接很黄暴。 她伸手就从走廊上刚刚经过的清洁阿姨手里抢走一杆黄色的拖把,回头用力朝宋子健丢了过去。 气死她了,拼着这份护士的工作不要了,她也要把宋子健砸得脸孔开花。 宋子健光顾着挑逗黎淼淼,没有提防半空中突如其来的黄色拖把,眼看着就要被那杆子凶器砸到头顶,忽而站在他身旁的纪穆远出手如电,一把就将宋子健往后拖拽到三米开外的位置,险险躲避开了。 宋子健还要说点什么,后腰就被纪穆远猛然踹了一脚,疼得差点站不稳,刚要怼回去,就听见纪穆远怒火腾腾的冷吼声,“都什么时候了,别踏马再闹了!梓川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听清楚了没?” “梓川哥哥说什么了?”宋子健扭头看向病床上安静如渊的沈梓川,一脸懵逼。 “梓川说他想马上出院,他要去方晓染呆的那间医院陪陪她,这样他才能安心。” “开什么国际玩笑?”宋子健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不行,坚决不行!梓川哥哥,你的腿绝对不能移动,否则,到时候真的很有可能变成一瘸一拐的残废。” “只要死不了,就没什么不行!”沈梓川神色坚冷地掀开了白色薄棉被,就要从病床上撑起沉重的身躯。 宋子健和纪穆远见状,连忙上去按住男人的双臂,阻止他自寻死路的行为。 沈梓川手臂没有力气,却很快摆脱了两人的钳制,撑着要下床,眼底一小簇悠悠燃放的火焰,经久不息,哑声重复,“让我去,我想陪着她,一起感受她正在承受的痛苦,陪她一起痛!” 听着他嘶嘶沉痛的声音,纪穆远和宋子健再也无法拒绝,纷纷点头同意了。 经过最妥帖的安排,沈梓川一个小时后顺利抵达了方晓染住的那间医院。 手术室外,萧景城和萧欢歌一左一右,站在门边,内心都沉重极了,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听到电梯那边传来不小的动静,萧景城下意识回头去看。 当看到纪穆远和宋子健推着轮椅上的沈梓川渐渐走过来时,萧景城的眼眸,立刻染上了一层嗜血的猩红。 “沈梓川,你答应我照顾好染染,我信了你!可这才过去了几天,她竟然又被送进了急诊室抢救……王八蛋,你踏马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第418章 干的好,太帅了 夜深人静的缘故,以至于萧景城的声声嘶吼,更是比平常放大了几倍的效果,显得格外的空旷渗人。 沈梓川眯了眯眼,没理会他的叫嚣,回头示意推着轮椅的宋子健和纪穆远再加把力气,让他靠近手术室一点,再一点。 他的漠然反应,更加激怒了萧景城心底蓬勃的怒气,也不看萧欢歌不断朝他递眼色的脸庞,径直加快脚步冲向沈梓川,将她就往后面狂推。 “沈梓川,明明该死的人是你,不是染染,去死,你去死吧!” 他一边咬牙切齿地狂吼,一边攥紧坚硬的拳头,朝沈梓川的脸上,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砸了下去。 眼看着萧景城来势汹汹,宋子健第一个按捺不住,站立在纪穆远的身后,气沉丹田,回吼了过去,“萧小三,你丫的有病吧,没看到梓川哥哥受伤了?!草,欺负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病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萧小三,你冷静点!” 纪穆远沉喝一声,反应也快,当即握紧推车的把柄,要把车子往后挪开两步,以便沈梓川能够及时躲避萧景城暴怒的攻击。 但他的大手刚要用力,却被沈梓川一声断喝制止了,“穆远,别动,我就坐在这里,让他砸过来。” 男人穿着一套线条笔挺的黑色西装,气息凌厉强势,打了石膏夹板的双腿,顺其自然地垂放在推车的车托上面,冷峻的五官,面无表情。 方晓染是他的女人,既然她欠了萧景城天大的情分,就该由他来还,天经地义的事。 听了沈梓川的断喝,纪穆远有些意识到沈梓川内心真正的想法,抿紧了厚薄适中的唇,缓缓地松开了有力的双手,沉铸地站在轮椅后面,左右两腿微微弓开,自然而然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 只要萧景城胆敢对沈梓川无理取闹,他就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冲上去手撕了对方。 宋子健瞧着纪穆远松开了手,不明所以,转过头疑惑不解地问,“小纪子,我们三个也就你暂时能对付萧小三,你这一松手,梓川哥哥怎么办?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梓川哥哥被萧景城痛揍一顿?草,你还算不算兄弟啊?” “看不懂就闭嘴,梓川心里有数。” 宋子健被纪穆远吼得悻悻然,还要开口呛声回去,眼角的余光却扫见了萧景城沉重的一拳头,极端凶狠地砸在了沈梓川的左脸。 萧欢歌在一旁冷艳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漠然置之,心里却在疯狂地为man力值爆表的自家堂哥疯狂打call! 干的好,太帅了! 像沈梓川这种不懂得珍惜染染美好的混蛋男人,就该一拳一拳把他丫的暴力砸醒。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和沈梓川一样瞎了眼,瞧不见染染的好。 哼,他抛弃染染和别的女人大玩暧昧视染染为垃圾,但外面多的是追求染染的男人。 萧欢歌的内心疯狂吐槽,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却微微上挑,双手抱胸,往墙壁上一靠,摆出了看好戏的姿势。 噗! 骨肉激烈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萧景城收回拳头时,尾指戴着的指环接口尖锐,刺穿了沈梓川耳廓的一片肌肉。 “萧景城,如果觉得不够,再来,我绝不退缩!” 沈梓川咬紧牙关,毫无表情的面容,没有显露出分毫的痛苦神色,直到血水沿着他的耳垂慢慢地往下滴落—— 他才伸手从纪穆远的手里接过了白色纸巾,悠缓地按住伤口部位轻轻擦了擦,眼神也没给萧景城一个,精准地扔进了一旁的果皮箱,然后,从口袋掏出烟,指端轻轻一敲,低头咬了一根,用取出打火机点上。 啪嗒一声火光四起。 男人那张线条如斧凿般的侧脸,真是好看的惊人。哪怕在场的另外三个大男人,各有各的帅气,但和此刻的沈梓川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迷人的韵味。 “沈梓川,少他妈给劳资装骨头硬,别以为我不敢再揍你?染染嫁给你四年,爱了你十多年,你给她带来了什么?除了伤心难过绝望,你有让她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吗?” 顺着那火光,萧景城第一次发现着这该死的男人只是简单的点个火真的可以帅毙了! 但那又怎么样? 不是长得帅就可以做尽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事,也不是长得帅就可以要求染染一次又一次毫无底线地原谅他! 这时,萧欢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根大拇指粗的钢棍,递给萧景城,满不在乎地挑眉微笑,“哥,用这个砸,更过瘾!” 萧景城回过神,探手就把钢棍接在了手里,狠睨了眼端坐在轮椅上身姿凌冽的男人,冷戾地哼道,“姓沈的,光用拳头揍你确实不够,也不过瘾。就用这个吧,我倒想看看,究竟你的骨头硬,还是我手中的钢棍硬!” 沈梓川沉了沉脸,还没有开腔,站在他身后的宋子健已经嗷嗷地扑上去,第一个表示不服,“卧槽,萧小三,用这玩意砸人,你是想直接弄死了梓川哥哥好继承他的女人和孩子吧?太踏马阴险歹毒了。” 看着站在对面闹事不嫌事大的萧景城和萧欢歌,纪穆远感觉自己的脑袋在隐隐作痛,捏了捏眉心,穆然地看向萧景城,单刀直入地问,“你是不是特别想直接弄死梓川?” 不等萧景城点头,纪穆远蹙紧眉头接着往下说道,“萧小三,你想过没有,如果梓川就这样被你用钢棍弄死了,我和子健肯定会把你绳之以法,就算不判你死刑,也要坐一辈子的牢狱,直到你死! 然后呢,方晓染失去了本该可以成为他依靠的男人,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和方宝儿也同样失去了他们的亲生父亲,到那时候,你让方晓染还有谁可以依靠? 没有你和梓川的依靠,你觉得方晓染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能平安顺遂地存活在这个世上?” 这番话,合情合理,尤其最后两句话,更是深深地刺入了萧景城的脑海里,令他一点点地从癫狂的情绪中恢复理智,抬起头,看了眼侃侃而谈的纪穆远,他咬了咬牙,松开手扔掉了紧攥在手里的钢棍,低头冲坐在轮椅上冰寒如石的男人嘶哑吼道,“沈梓川,我不揍你,完全是看在染染的面子上,不是怕了你!” “我甘愿挨你一顿揍,不过也是因为她。” 说完,沈梓川抬起狭长的眼眸,盯着手术室上面的红色指示灯,一动不动,火星燃烧到了指尖,感觉到疼,却远远不及心口的刺痛。 只要手术室里的方晓染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好消息传来,他的心脏最深处,一直不断地弥漫开了那种尖锐入骨的疼痛,绵延不绝。 就好似某次疯狂索取她的时候,她在他胸膛上,狠狠咬了一口的牙印。 精神恍惚中,他依稀听到了手术室两扇门推开的吱呀声。 那一声吱呀轻响,在他听来,不亚于天籁之音! 第419章 放弃 沈梓川摇动轮椅,第一个窜到了手术室门边,盯着率先走出来的主治医生,脸色焦灼地问道,“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乐观。” 白发苍苍的主治老医生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大人和孩子的命暂时保住了,不过,还需要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才能确定下来。实在是大人的身体太虚弱了,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刺激,否则,不仅孩子吃不消,大人可能也扛不了多久。” 沈梓川闻言,脸色立即就变得低沉阴郁,低声朝主治医生道了谢,白森森的视线立即射向了刚被护士推出来的方晓染身上。 她的小脸惨白如雪,眼睛闭紧,嘴唇泛白,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血色,一动不动地躺在推车上,还是那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即使在昏睡中,她的双手,也依然潜意识地放在隆起的腹部,轻轻地捧着它保护着肚子里的小宝贝。 在她的心里,孩子比她的生命更重要。 可如果她真的出了意外,孩子又怎么可能存活下来呢? 沈梓川双手转动轮椅的轮子,转到了推车的一旁,伸出骨节森白的右手过去,轻柔地握住了方晓染纤细的手腕,久久的,舍不得松开。 那手腕,是真的细瘦,根本抓不到一点肉,瘦骨如柴,嶙峋硌手,几乎硌疼了沈梓川的掌心。 很快,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痛,一边跟着推车往前走,一边垂眸小声地低喃,“宝贝,sorry!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不会了。” 轻轻的一声宝贝,道尽了温柔,也道尽了男人内心深处绵延不绝的痛苦和内疚。 “沈梓川,你他妈给我放开染染。每次伤害她最深的人就是你,你还有什么资格再碰她的人?” 萧景城看得眼睛冒火,冲上去就要手撕沈梓川,还没走两步,就被纪穆远稳稳当当地拦住了去路。 对方看起来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但其实,对萧景城来说,不过是沈梓川的帮凶罢了。 尤其还有个搞事不嫌事大的宋子健,也横插一脚,大步狂冲过去,窜到了萧景城的面前,扯着嗓子大声嘲讽,“萧小三,我说你还要不要脸,小嫂子到现在还是梓川哥哥名正言顺的妻子,梓川哥哥怎么就没有资格碰她了?他没有资格,难道你有资格?别他么不要脸总想着撬梓川哥哥的女人,行不行? 撬了十几年都没撬走,怎么你就没有想明白呢?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不行,比不上我家梓川哥哥高富帅温柔体贴风度翩翩,所以,小嫂子根本看不上你。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在墙上,免得丢人现眼丢尽了脸。” 宋子健最后的几句话,犹如锋利的鱼钩一下又一下钻入了萧景城的心坎上,把那些他只想逃避却不得不面对的鲜血淋漓的事实全部钩现了出来。 方晓染对他只有亲情没有爱意,他从来都知道,但总是欺骗自己一定是付出的还不够多,还不够让她感动得喜欢上他。 只要他继续为了她拼命付出,天长日久,她总该发现他的一颗真正为她热烈转动的心脏,总该发现他内心对她热情似火的爱恋。 然后,她也会回他以真心,以深情。 可等到这一刻,心底的美梦彻底被宋子健无情粉碎的这一刻,萧景城才恍然大悟,所有的一切啊,都是他的痴狂妄想。 方晓染从头至尾,都不曾对他有过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无论他对她付出了多少,她都只有感激,毫无欢喜。 而沈梓川呢? 无论沈梓川曾经伤害她多深多狠,只要沈梓川一个需要她的眼神,她就立马忘记了往日的那些伤和痛,毫无芥蒂地回归了沈梓川的怀抱。 区别就在于,她爱的那个男人,一直都是沈梓川,而不是他萧景城! 头顶直射的灯光,白森森的,刺入萧景城的眼眸,刺激得他双眸一瞬瞬赤红,咬了咬牙,几乎咬碎了腮帮子,才抬手猛地一把拽开了宋子健,几个跃步窜到沈梓川的身后,一字一顿,语气狠而决绝,“姓沈的,为了染染的幸福,也遵从她的意愿,我决定从此以后不再纠缠她觊觎她! 但是,如果你再胆敢伤害她一次,哪怕牺牲了我这条命,我也会带着染染离开桐城,离开你,我他妈让你永远都找不到她的人,让你后悔一辈子,老子说到做到!” 终于决定要放弃了方晓染,萧景城只感觉到心脏仿佛被安装了一个定时炸弹,当炸弹爆炸的那一刻,一股强劲的爆破力,炸碎了他的整颗心脏,喉咙深处立即弥漫开血腥的味道。 但他不想在沈梓川面前丢份,狠狠咬紧牙关,生生咽下了一口夹杂着浓浓血腥味道的气息,才没有让鲜血从嘴角溢出来。 沈梓川没想到萧景城追上来就为了跟他说这些话,一时刻骨的面容笼罩了一层寒凉的白霜,眯了眯眸子,最后,他竟然抬起头,盯着头顶的白光微微一笑,“萧景城,从这一刻起,我绝不会伤害她,更不会给你名正言顺追求她的机会,你死心吧!” 这话一出,萧景城的脸色陡然变得黑气沉沉,满喉咙的血色,再也憋不住了,张口就是喷薄而出的漫天血珠,喷洒在了雪白的墙壁上,令人触目惊心。 宋子健瞧得目瞪口呆,“草,梓川哥哥总共才几句话啊,就把萧小三气得差点吐血身亡,这他妈怼情敌的功力也太牛逼了吧?” 纪穆远扫了眼站立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萧欢歌,皱紧眉头肃然开口,“萧景城是你堂哥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送进手术室抢救。” 作为旁观者,他比谁都清楚萧景城对于方晓染的重要性。 如果萧景城因为沈梓川出了什么问题,方晓染也许最终都会原谅了沈梓川,但这些事却依然还存放在她心底,挥之不去,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变成伤害她和沈梓川之间感情的毒瘤。 所以,此刻的萧景城坚决不能出任何事。 “噢噢,行,我马上送我哥去手术室,染染那边,就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了。” 被纪穆远穆沉地扫了眼,萧欢歌很快回过神,连忙冲到萧景城身边,搀扶住他的一条胳膊转身往回走,瞥见他浑身血迹斑斑一脸颓废的模样,忍不住心疼,“哥,既然舍不得染染,为什么你刚才又要当着沈梓川他们的面说你决定放弃追求染染了呢?靠,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我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萧景城忍痛叹了口气,微微眯了眯眼,缓缓地勾唇苦涩笑了笑,“我放弃,是因为我很清楚染染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从始至终,她只爱沈梓川,其他人,她谁也不爱,谁都爱不上。我在她身边,来来回回,十八年零五个月又四天,比她认识沈梓川的日子还要多整整一年的时间……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爱我,就是不爱我!哪怕我比沈梓川再早个八年十年的时间认识染染,她也还是无法爱上我!既然无论我怎么做,都不能让染染爱上我,那么,我再继续执迷不悟地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萧景城说完后,抬起一只腾空的手,搭在了眉心上,遮挡住了眸底喷涌而出的热泪。 舍不得放弃啊,可为了方晓染的后半生幸福,他不得不终止这一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独角单恋戏。 …… vip豪华病房内。 方晓染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保持昏睡的状态,长达两天之久。 主治老医生来瞧过,也做了很多细致的检查,最终所有的医嘱交代,都化为沉沉的叹息,“病人曾经承受的压力太重了,过不了她自己心理那一关,就不可能在短期内醒过来。” “当然,你是病人的丈夫,只要你坚持呼唤她,让她感受到你作为丈夫的绵绵情意,相信她很快就会苏醒的。” 沈梓川骨节分明的五指,重重地攥紧成拳,“好,我知道了。” 等主治老医生离开后,沈梓川用眼神示意宋子健和纪穆远走人后,开始握紧了方晓染的手,俯身低头凑到她白皙的耳畔旁,轻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第420章 煎熬 vip病房内,天花板上水晶灯的光线不是很强,调得不明不暗,恰到好处,这是沈梓川特意交代纪穆远临走前调节的效果。 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明亮的灯光影响到方晓染的休息。 在他看来,方晓染前段时间撑得太累了,才会在得知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和方宝儿匹配后彻底陷入了昏迷,并且一直昏迷到现在。 她太累心里也太苦了,才会不愿意醒过来睁开眼面对无穷无尽的失望和崩溃。 离婚后的这些年,唯一支撑她活下来的理由,只有方宝儿。 她忍受那么多的委屈,愿意放下对他的所有芥蒂和愤恨,也是为了救治方宝儿的命。 却不曾想,到了最后,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多。 她接受不了救治方宝儿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所以,她宁愿选择了长睡不醒。 可如果她一直都不愿意醒过来,那么,很有可能以后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老婆,醒醒,别再睡了!” 沈梓川把推车移动到了方晓染的床边,慢慢地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她雪白如霜的小脸,心头钝痛得无法自抑。 她憔悴了很多,也苍白的很多,下巴尖尖的,两片柔软的唇,像风干的花瓣似的,失去了水分和光泽,表皮泛起了一层霜白。 不到一天的时间,她整个人,就消瘦得不成形了。 “宝贝,我想你了!想听你跟我说说话,哪怕你骂我两句,都行!” 空气安静极了,只有沈梓川喃喃低声轻唤方晓染的声音,带着沙哑暗痛,沉沉地,闷在喉咙间。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直到他的嗓音刺辣辣地疼,疼得几乎连喉咙都张不开,才停止了梓在她的耳畔絮絮叨叨,转而拿起了主治老医生留下的一张b超检测结果报告书,俯身低头来到了方晓染的耳垂边,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语气,缓缓开口念道,“老婆,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孕17周,孕检的九项里面,有两项没有达标,分别是孩子的重量和胎心不齐频繁早搏。医生说,只要你醒了以后慢慢加强营养,孩子就会平安无事的。” “但是,如果你继续坚持睡着不醒,孩子……孩子可能会出意外的情况就比较大了。” “宝贝,你那么那么爱宝儿,爱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想他们任何一个出现了意外,是不是?” “老婆,只要你醒了,只要你醒过来,我向你保证,宝儿会没事,孩子们都会没事的。” 可直到沈梓川把该说的话想说的话都说了个遍,方晓染依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就连她的眼皮,也没动过一下。 沈梓川从傍晚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半,整整五个小时,方晓染依旧陷入昏迷的状态,没有醒转。 宋子健和纪穆远离开医院后,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沈梓川的好消息,便明白了方晓染的情况估计不太好,两人一合计,揣着满腹的担忧从市立医院那边带着医生和热气腾腾的饭菜迅速赶了过去。 医生是给沈梓川的双腿换药包扎的,至于饭菜,不仅给沈梓川和方宝儿买了一份,也给萧景城和萧欢歌买了一份。 适当为沈梓川做点顺水推舟的人情,宋子健在这方面最拿手。 萧景城的病房在五楼,方晓染的病房安排在六楼,毋庸置疑,这里面肯定有沈梓川的手笔。 哪怕萧景城是这栋医院的股东之一,也依旧奈何不了沈梓川的巨大权势。 毕竟,两人的实力,从一开始,就相差太远了。 宋子健拎着快餐盒走进去,萧景城已经醒了,靠在床头,阴沉着一张俊朗的脸,看见宋子健推门而进,眸光中迸射出了一抹极其深厚的担忧,“染染醒了没有?” “还没呐。” 宋子健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梓川哥哥在她身边,连续呼唤了差不多五个多小时,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景城闻言,攥紧拳头,脸色迅疾地黯淡了下来,“沈梓川喊染染都喊不醒,还有谁能办得到呢?” 听说方晓染出了手术室这么久还没有醒,萧欢歌担忧之余,手指开始有些发抖,“染染怎么就还没醒呢?要不,我带宝儿过去试试?这些年,在染染的心里,只有宝儿最重要。” 她的提议,得到了宋子健和萧景城的点头附和。 看他们都没有反对,萧欢歌长吸了口气,说道,“行,就这么办吧,等宝儿精神好了点,我就带她去六楼见见染染。”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往外走。 这会儿,方宝儿人还在监护室接受各种营养液的输送,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回结束。 等结束了,她就带小家伙去看方晓染。 母女连心是天性,也是本能。 也许,听到了方宝儿发自内心的呼喊声,方晓染就会立刻醒过来的。 宋子健摇了摇手里的一大袋食物,喊住了快要走到门口的萧欢歌,“等等,快十一点了,这么晚你和萧小三还没吃晚饭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萧欢歌立即回头,一脸“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宋子健,“靠,要吃你吃,染染没醒,我根本没胃口吃饭。” 宋子健被怼得半天才从嘴巴里气狠狠地崩出两个字,“我草。” 他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妞一言不合就怨怼他,摆明了在之前受过他打击的萧景城出气呢。 …… 六楼的vip病房。 纪穆远示意领来的黄主任先在外面走廊上等会儿,他一个人先走进去,就望见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双眸痴痴地凝视着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方晓染,对走进来的两个大活人,视而不见,根本没动,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方晓染的身上。 他现在对于方晓染,可真是用情至深。 纪穆远走到男人身边,用力捏了捏胀疼的眉心,说道,“梓川,你的腿还受了重伤,要想好得快,需要定时换药你知不知道?” “我的腿问题不大,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我太太苏醒过来。” “难道你要方晓染醒了以后看见你残了腿毁了容你就高兴了?还是说,你打算在她面前使用苦肉计?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差不多崩溃了,再让她看到你这幅模样,我担心会适得其反。” 纪穆远低头盯着男人死寂如灰的脸廓,一时忧心不已,“梓川,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先给宝儿找到匹配的骨髓。如果她醒了,开口就问你这件事,你怎么回答她?” 沈梓川闻言,愕然了片刻,最终,深邃沉痛的目光,一点点变得坚韧不拔,“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 身后,忽而传来了哒哒哒的急促声响,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可听。 “不是交代过整栋六层不准喧哗吗?” 沈梓川蹙紧眉头,慢慢回头,恰巧对准了走廊上空的水晶吊灯,光线有些刺眼睛,他迎着那抹雪亮的光芒,一时眼黑得看不清任何东西,视线模糊一片。 可却朦胧地瞧见了一团小小的影子,穿着毛茸茸的黄色睡衣,又跑又叫,“妈咪,爸比,我来看你们来啦!哈哈,你们有没有想我啊!” 那一刹那,沈梓川整个人都僵硬在了轮椅上,一股绵绵密密的刺痛,从焦灼煎熬的心脏处,缓缓的流过! 第421章 暴露真面目 方宝儿是被萧欢歌牵着手走进来的。 看到很久都没有见到的英俊男人,小家伙甩掉了萧欢歌的手,一咕噜跑到沈梓川身边,大概父女天性的使然,她的第一眼注意力,落在了沈梓川的脚上。 踮起小脚伸出小手摸了摸他打了石膏板的双腿,好奇巴巴地问,“爸比,妈咪是睡着了吗?嘘嘘,别吵醒妈咪睡觉了,我们小点声音说话吧。你为什么要坐在轮椅上面?你的脚怎么啦?” 说完,还勾着小手指,在白色的石膏板上轻轻敲了敲,紧张地小声问道,“爸比,疼不疼?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生病了啊?” “不怕不怕,漂漂的医生阿姨说了,只要我乖乖吃药打针,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的。所以啊,爸比,只要你跟我一样乖乖吃药打针,你的病也很快就会好的。” 小家伙的手死死地拉紧了沈梓川挺括的黑色西装裤腿,生怕一松手就再也看不到他似的。 “好,爸比都听宝儿的话。” 沈梓川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摸着明显比以前少了很多的金色细软头发,心脏狠刺了一下,最终眼底一股汹涌的愧疚和伤痛,来得猝不及防。 他用力眨了眨眼,眨掉了眸底的雾潮后,缓缓地低下头,询问抱紧他的腿不松手的可爱贴心小棉袄,“吃晚饭了吗?” “吃啦,干妈喂了小米粥给我吃,还有蔬菜汤,就是没什么味道,吃不饱。”方宝儿伸手捂住了小嘴巴,扭头悄咪咪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萧欢歌,无辜地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表示她什么都没有说喔! 面对可爱到爆的小家伙,萧欢歌还能说什么呢? 她看着方宝儿故意卖萌的可爱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趁机瞥了眼躺在病床上纹丝不动脸色惨白的方晓染,静默了一会儿,最终无声无息地来,又无声无息地走了。 有沈梓川尽心尽责照顾着方晓染,她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沈梓川并没有在乎萧欢歌有没有离开,此刻他全部的心神,都落在了方宝儿的身上,含笑问她,“没吃饱?” 小家伙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下,“爸比,不是我吃的太多啦,是那些东西全部和白开水一样,刚喝完就很饿啊!” 沈梓川记得小家伙很爱吃脆薯条和香喷喷的炸鸡翅汉堡包之类的食物,但现在她这种情况,根本就不能吃太油腻的食品。 想到这里,他的眸光暗了暗,刚要掏出手机给纪穆远打电话,叫他给方宝儿再买些合适的食物,就看见小家伙跑得方晓染的病床边,伸出小手轻轻地拍了拍隆起的肚子,人小鬼大像模像样的说道,“妈咪,你怎么还在睡啊?快点醒啊,我想小弟弟了,小弟弟肯定也想我了。” “咦?爸比,快点把手伸过来,小弟弟踢我了,哈哈,他在肚子里踢我的手哦,好好玩耶!” 沈梓川依照女儿的话,把右掌伸了过去,由着她的小手引导着放到了方晓染的肚皮上,几乎是瞬时就被顽皮的小家伙给踹了一下,又一下。 感受到了心脉血缘相通的神奇,他的呼吸,一时扼住,整个昂藏的身躯都在轻微地颤抖痉挛着。 过了很久,他才收回了那条右手臂,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方晓染,又看了看正抬头朝他开心微笑的方宝儿,那一刻,他感觉到无比的满足。 宋子健和纪穆远一前一后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方宝儿满头的头发掉了很多,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小撮,不由愣怔了一会儿。 倒是方宝儿,忽然一下子看到了这么多的人,很高兴,小嘴巴叽叽喳喳的,“宋小叔,纪叔叔,你们都是来看我爸比还有妈咪的吗?” “对对对,我们还是来看宝儿你的。瞧,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样的漂亮礼物?” 宋子健从纪穆远的手里夺走了一套半人多高的芭比娃娃,塞在了方宝儿的手里,笑眯眯的,“漂不漂亮?美不美?” “漂亮!美!” “可是啊,在我的眼里,宝儿比她们更漂亮更美!” “宋小叔你说得太对啦,我也觉得我最美!”方宝儿双手抱紧了径直的玩偶,快乐得眉飞色舞,乖巧地走到一旁沙发上摆弄芭比娃娃,忙忙碌碌的。 成功把小家伙逗弄得心情愉悦得快要飞起来后,宋子健凑到沈梓川身边,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神情,压低声音沉坠坠地说道,“梓川哥哥,宝儿的病情,看起来越来越严重了。” 沈梓川沉沉地闭了下狭长的眸子,灯光下他的一张俊脸笼罩了一层湿透了的潮意,“医生已经下达了最后的期限,如果找不到匹配的骨髓,她可能活不过四个月。” “那我们只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找到匹配的骨髓了。” 纪穆远一边把手里的快餐盒递给了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示意他先吃点东西,一边继续刚才的话茬,脸色穆然,“梓川,我觉得,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人体捐献器官库那边,我们还可以从另外一方面下手。” “哪方面?”宋子健兴致勃勃地追问了一声。 “从萧景逸,以及他的母亲程舒羽身上下手。” 逻辑分析这一块,纪穆远永远比宋子健转得快。 他皱了皱眉,接着放低声音说道,“梓川,在下手之前,必须百分百确定程兰确实不是方晓染的母亲。” 兄弟多年,沈梓川马上明白了纪穆远话里面暗藏的真正意思,把手里的食盒随意放到了床头柜上,深邃目光瞥了眼手上的腕表,点了下头,“这件事我来安排。” 还不到十一点钟,对于普通上班族来说,算很晚了,但对于拥有丰富夜生活的程兰来说,快乐才刚刚开始。 自从程兰与方晓染相认之后,她就从他手里得到了许多的实质性好处,只要她贪心不足,还想要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利益,就一定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沈梓川微微阖上眼睛,从纪穆远手里接过手机,开始给程兰打电话,面无表情地说道,“是我!我太太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在医院里做完手术到现在还没有苏醒!你是我太太的母亲,现在能不能找个时间马上过来看看她?可能,听到你的呼唤声,我太太很快就会醒过来。” 很快,听见程兰在电话那端应了个“好”字,沈梓川迅速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了纪穆远,冷声开腔,“她很快就会赶过来,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你们先去做好准备。” 准备的工作,不外乎从程兰的头上取到几根头发,又或者从她的身上,抽一管血液出来和方晓染做匹对。 最后,宋子健和纪穆远商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从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下手。 抽血化验血型,比做亲子鉴定更快,大概三五分钟就能出结果。 商议完毕,宋子健和纪穆远把犯困的方宝儿送回了她住的那间病房,嘱咐等在病房内的萧欢歌一定要把小家伙照顾妥当后,马上就转身走人了。 毕竟时间紧迫,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大概是沈梓川亲自打电话的缘故,程兰来的很快。 推开门,朝背对着她的沈梓川急促地问道,“沈先生,我女儿……晓染她怎么样了?” 听起来似乎非常担心方晓染的身体,但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即使强装出一副担忧方晓染的表情,却也依旧掩饰不住眼角里一闪而过的痛快光芒。 “她的情况不太好。” 沈梓川双手按在轮椅两旁的轮胎上,微微用力转偏了角度,恰好和程兰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清清楚楚地瞧见了这女人眸底的那抹痛快光芒,他心底本来有七分的确定,现在变成了十分。 虎毒尚且不食子。 如果方晓染真的是程兰的女儿,她就不可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就很能证明程兰确实不是方晓染的亲生母亲。 那么,之前他所有的猜测,都没有错! 但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沈梓川并不想在此刻撕破程兰脸上那抹可笑的伪装。 “沈先生,染染到底昏睡了多久?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如果一直这样睡下去,孩子怎么办?染染的身体怎么办?医生呢?医生怎么说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居然直到现在才知道……” 程兰加快脚步走到床边,恰巧背对着沈梓川,哽咽了一声,“染染,对不起,抱歉啊,妈来晚了!” 低下头,她看着一动不动状若死人的方晓染,压住嗓音透出一股哽痛的味道,嘴角却阴森森地上扬了起来。 程兰不明白沈梓川盯着她的目光为何变得越来越寒冽,但她也心知肚明,只要她表现的越关心方晓染,表现得对方晓染越母女情深,这个男人就永远不可能对她产生怀疑。 程兰还在内心暗暗得意的时候,在她不曾留意到的右上角角落,临时安装了一枚微型的红外线摄像头,忠实地把她嘴角往上勾起的一幕拍摄了下来。 宋子健挤在纪穆远身旁,不屑一顾地冷哼了声,“我告诉你,小纪子,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能表现出这么一副高兴的死样子,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根本不是小嫂子的亲生母亲。他喵的,难怪我看见这个老女人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不对劲。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骚,但小嫂子呢,怎么看怎么仙。我就说嘛,这么骚的老女人,怎么可能生下小嫂子那么仙的女儿来呢?” “闭嘴!” 纪穆远把手里的烟掐了,没空理会宋子健的马后炮行为,直接把刚才程兰脸上那一幕幕细微的表情截图下来,打好包全部发送到了沈梓川的手机上。 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就是沈梓川的事情了,他和宋子健只负责全程配合。 一房之隔,沈梓川听到手机传来轻微的滴滴声,微微冷了冷脸,低头慢条斯理点开微信刚接收到的所有小视频,一一点开查看。 大概十几秒钟看完后,男人浑身萦绕了一股暗黑的气息,狭长的眸底,隐藏着戾气冲天的血光,挺直的背脊往后一靠,声音嘶在了喉咙深处,“穆远,可以开始了!” 第422章 世事难料 “走,准备干活了。” 纪穆远从监控视频里听到了沈梓川的话,立即一脚踹开了挤在面前叨逼叨的宋子健,并迅速切断了监控画面,把手机收进迷彩服裤兜里,心底的杀机升腾,太阳穴隐隐爆起。 程兰戏耍了他们这些人快两三个月了,以他对沈梓川的了解,这个男人真要动起手来的话,绝对会让程兰好好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宋子健并没有跟上纪穆远的步伐,而是站在原地,挑了挑漂亮的眼尾,笑得很欠抽,“小纪子,一拳把程兰揍晕的事,就交给你去干了,我还是做个安静的不沾血腥的乖宝宝吧。” “滚!” 纪穆远真是七窍生烟,懒得再多看那个傻叉一眼,面无表情走了出去,走进隔壁的vip豪华病房,和沈梓川互相对视了一下,一阵疾风般旋到了程兰的身后,抬起有力的铁臂,手起刀落,一掌砍在程兰的后脖颈上。 “啊……” 程兰正低头看着床上的方晓染,嘴里絮絮叨叨说一些言不由衷的关切话,猝不及防脖子被砍了一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像抽了脊椎的癞皮狗似的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沈梓川垂眸扫了眼陷入昏死状态的程兰,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冷笑,“穆远,先把她拖去化验室检测血型,一切等结果出来了再说。” “行。” 纪穆远点头,弯腰拽住了程兰后面的衣领,轻松松的,像老鹰叼小鸡一样把她拖出了病房,和站在走廊上等待了一会儿的宋子健一起踏入电梯,赶往二楼化验室。 那里,早就有交代过的医生等候多时。 而此刻,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方晓染,对沈梓川安排的这一切,浑然不知。 从昏迷不醒到现在,她大概躺了差不多十一个半小时了,依旧紧闭双眼,脸色惨白,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沈梓川深凌的眼皮动了动,双手滚动轮椅的两个轮子,更近距离地抵到了床边,倒了杯水,没有给自己先喝,而是拿了一个勺子,舀了小半勺,慢慢地送到了方晓染干得有点发白的唇边,把她紧闭的双唇轻柔地撬开了一点点,把微微温热的白开水送进了她的嘴里。 但此时的方晓染没有一点意识,根本不会主动吞咽,以至于茶水哽在她的喉间,渐渐地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瞥见了她嘴角的水渍,沈梓川立即意识到用这种办法喂她喝水几乎没有任何效果的。 平静地抿了抿削薄的唇,他没有迟疑,仰头喝了一口水,又慢慢低下头,一寸寸地凑到方晓染的唇畔,用舌尖灵巧地启开了她的唇瓣,把茶水缓缓地渡入了她的咽喉深处。 他就这样,连续用这种办法喂了方晓染几口茶水,直到她干涸的嘴唇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才罢手。 沈梓川把茶杯放回到床头柜上,修长的手指重新落到了她柔软的唇瓣处舍不得离开,拇指上略显粗粝的薄茧在她唇上来回温柔地抚摸,低声喃喃,“老婆,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宝儿需要你,孩子们需要你,我……更需要你!” 男人沉郁的嗓音里,夹杂着说不清楚的愧疚和悔恨,轻轻地,轻轻地回荡在整个寂静无声的病房上空。 可他等到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等到方晓染的回答,回答他的,只有透过落地窗缝隙里钻进来的一缕飒飒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穆远和宋子健带着新鲜出炉的报告推门窜了进来,看见沈梓川俯身低头,把一张憔悴瘦削的面容紧紧地贴在方晓染一只素白的小手里面,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愕愣了一瞬间。 还是纪穆远反应更快,立即把报告结论书递了过去,“梓川,结果出来了,不出我们的意料,程兰的血型果然和你女人的血型对不上。简而言之,她和你女人确实不存在母女亲子血缘关系。” “难怪我早就觉得那个老女人不对劲,果然啊,她和小嫂子根本什么毛关系都没有。” 宋子健也眯着眼点头,看着沈梓川慢慢抬起头,蓦地睁开了那双空洞冰冷的眸子,骤然冷冷地笑出声,“一个不入流的十八线小明星,居然胆敢算计到我的头上,好,很好,好得很!” 砰地一声! 男人收回紧握着方晓染的那只右手,攥紧成紧绷如铁的拳头,用尽全力恶狠砸到了坚固的红木床头柜上,震得摆放在上面的瓶瓶罐罐发出哐当哐当的刺耳声响。 下一秒,纪穆远和宋子健又听到了咔崩一声裂响。 两人猛地低头看过去,就见坐在轮椅上的面无表情却浑身萦绕一股杀戾之气的男人双手握紧了轮椅两边的扶手,蓦地用力,就把木质的扶手给捏裂了一条粗大的缝隙,差一点就要把整个轮椅给拆卸了。 由此可见,男人内心的怒火有多么地猛烈霸道。 宋子健不敢招惹暴怒中的沈梓川,瑟瑟躲在纪穆远身后,并顺势推了他一把,贱兮兮说道,“小纪子,危急时刻展现你高超身手的机会到了,你行你先上!” 胆小怕事又爱犯贱,纪穆远连吐槽那傻叉的欲望都没有了,立刻飞奔到沈梓川面前,出手快如急电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轮椅,晃眼扫了眼脸色连一丝表情都瞧不出来的男人,心惊不已,连忙沉声劝慰道,“梓川,现在不是对付程兰的时候,当务之急,必须确定方晓染的亲生母亲是谁,再通过对方找到方晓染所有的亲人,能找到多少是多少。” “然后,我们把那些人都安排到医院给宝儿做骨髓匹配检测,多找到一个人,就多一分救治宝儿的机会。” “梓川,方晓染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不是她的身体方面的原因,而是她心理上承受不了失去宝儿的痛苦,她的潜意识不想醒,只想逃避这件令她非常痛苦的事情。所以,只要我们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并且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她听,她就一定会很快苏醒过来。” 不得不说,纪穆远的这番话,说到了沈梓川的心坎上。 男人很快回忆起来,忽然想起上次程兰和程舒羽一起来到医院给方晓染输血时,有一袋血型符合,有一袋不符合。 现在,程兰的血液不符,就说明程舒羽的符合。 沈梓川立刻扭头,凌冽入骨的眸底,迸射刺目的冷光,“穆远,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我猜测得没错,萧景逸的母亲程舒羽,以及萧文渊,很有可能是我太太的亲生父母亲。” 而萧景逸,那个莫名其妙对他怀有莫大杀机并几次差点置他于死地的阴邪男人,更有可能是方晓染的亲哥哥。 世事,真他妈地难料啊!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纪穆远和宋子健对于这件事早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听完沈梓川的话,两人都没有太大的震惊,唯有宋子健,眼尾掀起了一抹戏谑,“卧槽,梓川哥哥,这样一来,萧景逸那个死变态岂不成了你的小舅子?哈哈哈,他三番五次的想要你的命,结果呢,最后你竟然和他的亲妹妹搞在了一起,我踏马真的很想看到萧景逸得知这个消息后,会露出什么样的嘴脸!” 沈梓川闻言,内心压抑着一股子特别憋闷的情绪,修长的手指从床头柜的香烟盒里取了根香烟,烟夹在了指间却考虑到方晓染的身体情况没有点燃吸上,而是用力捏紧,片刻就捏得粉碎。 他皱眉把粉碎的香烟扔进了垃圾桶,手指敲击在床头柜上,沉冷说道,“子健,你找个护士陪护在这里,我和穆远去找程兰进行计划的下一步。” 第423章 你该死心了 程兰被随意地扔在了一间病房的床上,双目紧闭,明显还在昏睡中。 她右手的衣袖挽到了手肘处,上面有一个针孔的印痕,那是宋子健安排护士从程兰身体里抽了半管血做化验的痕迹。 纪穆远走过去,倒了一杯冰冷的茶水,用力泼了程兰一脸的冷水。 程兰被泼了满头满脸冰寒刺骨的水迹,陡然惊醒过来,刚睁开眼就看到一身凌冽杀机的沈梓川,心头一慌,大力地挣扎叫喊,从张开的嘴巴里发出突兀的尖叫声。 “啊啊……!” 那声音太过尖锐刺耳,以至于沈梓川狠狠地皱紧了眉头,犀锐的眸光笔直地射向浑身湿漉漉的程兰,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的亲姐姐才是我太太方晓染的亲生母亲,对不对?” “她不是,怎么可能呢?我姐姐怎么会是染染的母亲?” 程兰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的怎么就从方晓染那间豪华精致的病房来到了这么一间普普通通的病房,也不明白沈梓川身旁那个黑着一张脸的男人为什么要拿水泼她,看起来还非常的凶神恶煞,但她却非常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沈梓川问她的这个问题没有回答妥当,她从沈梓川手里曾经得到了多少好处,只怕统统都要吐了回去,甚至,还要付出更多更大惨重的代价。 所以,她顾不得一身的水汽,顾不得身体冷得哆嗦发抖,连忙从病床上爬起来站在沈梓川的身边,挤出满脸的微笑,焦急地为自己辩解,“沈先生,您是不是哪里产生误会?明明染染才是我怀孕十个月生下来的女儿,她也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会变成程舒羽的女儿呢?一定是你哪里搞错了,一定是这样!” 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以至于沈梓川突然怀疑到了她的身份,但只要对方没有确凿的证据摆到眼前,她就坚决咬定她的的确确是方晓染的亲生母亲,绝不松口。 凭什么程舒羽那种自私自利没有姐妹亲情的女人不仅拥有一个坐拥百亿资产的亲生儿子,能嫁给全心全意待她的萧文渊,甚至还拥有一个嫁给了沈梓川的好女儿呢? 如果她的女儿没有在刚出生半个月就死于一场重感冒中,那么,现在嫁给沈梓川的,也许就不会是方晓染了。 她的女儿,生下来粉雕玉琢,活泼可爱,可比刚生下来的方晓染漂亮多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行啊!” 沈梓川掸了下烟灰,勾唇冷鸷地笑了笑,“穆远,把血型检测报告书拿给她过过目。” “什么血型检测报告?” 程兰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纪穆远已经走了过来,把手里的那份报告书强行塞在她手里,五官冷漠地说道,“自己看。” 程兰恍恍惚惚的,下意识低头盯在了最后一栏结论处,那里清晰地标明了她的血型为ab型,方晓染的血型为o型,两人不存在生物学上的任何亲子关系。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沈先生,你故意搞来一纸假的证明污蔑我陷害我,破坏我和染染的母女关系,究竟想干什么?啊……” 下一秒,程兰被纪穆远扇了一巴掌,疼得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污蔑你?”沈梓川冷然呵笑一声,“程兰,你大概不清楚,我可是比谁都迫切希望你确实是我太太的亲生母亲!因为这样一来,我就可以通过你的关系,找到更多与我太太有关的亲人,我需要这些人,为我的女儿寻找到匹配的骨髓,并救治我女儿的性命。” “可是……沈先生,不是这样的,会不会医院的检测结果出了什么差错啊?”程兰心头惶恐得冷汗涔涔,但嘴巴依旧强硬不承认,“沈先生,你忘记了吗?上个月染染大出血需要输血抢救的时候,我不是给她献血了吗?献了整整400cc的血液输进了染染的身体里面,才把染染抢救过来了。这一点,非常能证明我和染染百分百存在着母女血缘关系。” “到这个时候还嘴硬?难怪,你一大把年纪还能混在娱乐圈如鱼得水。” 沈梓川吐了口烟雾,狠狠眯起了狭长的眸子,“别急,等下就让你露出真面目,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程兰被沈梓川那一眼给瞧得不寒而栗,胆战心惊地说道,“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沈梓川冷笑,“我只想你亲口交代,你的亲姐姐程舒羽女士才是我太太的亲生母亲。” “沈先生,你……你怎么知道的?” 一句话脱口而出后,程兰才反应过来,连忙慌里慌张地解释,“不,不是的,染染的妈妈是我,永远都不可能是程舒羽那个贱人。因为,她生下萧景逸的时候难产子宫大出血,再也不可能生孩子了。” 显而易见的证据,这女人还死活一口咬定是方晓染的妈妈,实在令沈梓川厌烦到了极点。 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与这种没脸没皮的女人废话,毕竟最后算起来,她也算方晓染的姨妈。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方晓染的面上,沈梓川懒得计较程兰的一番无耻举动,只双手推着轮椅的轮子转出了病房,朝跟在身后的纪穆远沉声说道,“你留在这里,等到天亮就让程兰给程舒羽女士打电话,叫她赶到这栋医院,越快越好!” 纪穆远沉然地点了点头,“萧文渊和萧景逸那边,你打算叫谁通知?” “通知他们的人选,我早就敲定好了。” 沈梓川抬起手捏了把眉心,眸底的光,却冷冷得泛起了寒意,从薄唇里一字一顿吐出了三个字,“萧景城!” 纪穆远一愣,继而恍然大悟,“行啊,梓川!这样一来,萧小三知道了你女人其实就是他的亲堂妹,哪怕他的心里再喜欢她,也只能死心了。” 沈梓川垂眸,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吸了两口,但笑不语。 接着,两个大男人继续商量了三五分钟,最终决定让宋子健去把方晓染的疑似身份转告给萧景城。 以那个傻叉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绝壁会非常乐意办理这件事。 果然,听见自己怀揣了刺激萧景城的重任,宋子健高兴得一把扑上去,狂抱住纪穆远,疯狂蹭啊蹭,“卧槽,我早就看那个该死的萧小三不顺眼了,什么女人不好撩骚啊,偏偏看中了梓川哥哥的女人,我去他妹的。 现在好了,小嫂子摇身一变,变成了萧小三的亲堂妹,哈哈哈,如果他不要脸继续觊觎小嫂子,他丫的就是乱伦,就是死变态狂!!!哎呦喂,这身份反转的也太狗血了吧,真他妹的过瘾,太过瘾了!” 纪穆远被这傻叉蹭得浑身冒冷气,抬起一条大长腿,狠狠地把宋子健一脚踹开,吼道,“滚蛋,赶紧去办事!” “得咧,小纪子,我马上滚!” …… 十五分钟后,宋子健嘴角叼着一根袅袅的香烟,吊儿郎当走进萧景城的病房,眼底意味不明深深地盯着依靠在床头阴沉着一张俊脸的萧景城,最后,吐了口浓白的烟雾,从嘴里取下烟蒂扔进了果皮箱,哈哈大笑道,“萧小三,我刚得到了一个非常重大的消息,关于你的,喔,不对,关于我家梓川哥哥女人的真实身份,你想不想知道?” 自从决定了对方晓染放手后,萧景城回到病房满肚子郁闷之气,这会儿宋子健不知死活朝枪口上撞上来,他根本就没有好脸色对待,冷漠地吼了声,“我不想知道!宋子健,你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草,你跟我吼什么吼?有本事,回去吼萧文渊啊!” 萧景城诧异极了,“你什么意思?染染跟我大伯有毛关系?” “你懂个屁!她和你大伯关系亲得很!” 宋子健摇头晃脑,满脸的得意神色,“想知道吗?求我啊!” “不想说就滚!老子没兴趣知道。” 萧欢歌手里拿了缴费单走进来,见这两个大男人深更半夜不睡觉吵架声震天,忍不住冷下了一张脸,“靠,吵什么吵,多大的人了,无聊不无聊?再说了,染染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你们哪里来的心情吵架?” 宋子健被萧欢歌给吼得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把目光转向了萧景城,从鼻孔里轻轻地冷嗤了一声,“萧小三,听好了,梓川哥哥那边已经证实了程兰根本不是方晓染的亲生母亲,她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 萧景城眸光闪了闪,想到宋子健刚才提到“萧文渊”三个字,心里随即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成了形,沉下眼眸,低声说道,“程舒羽才是染染的亲生母亲,对不对?” “对,你说得没错。”宋子健走过去,挑了挑眉淡淡提醒他,“换句话说,方晓染也是你大伯的亲生女儿,如假包换。所以呢,你和方晓染之间是真正的堂兄妹关系,这辈子,你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跟她在一起。” “萧小三,为了她好,也为了你好,为了大家好,你该死心了!” 撂下了这句对萧景城来说残忍无比的话,宋子健转过身熟门熟路离开了病房。 第424章 到底搞什么鬼 盯着宋子健远去的背影,萧景城内心万千心绪,好似惊涛拍岸般潮起潮卷,绞痛他的心脏,更加得痛不可挡,也更加的不甘心。 他猛然用力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薄棉被,翻身下床,伸手一捞,从床头柜上抓起车钥匙,大踏步就要朝病房外面走去。 刚走了不到两米,他被萧欢歌拦在了半路上。 “欢欢,你让让,我要马上回萧家大宅找萧文渊问个清楚,这踏马到底怎么回事?”萧景城犹如遭了雷劈般,俊脸被劈得一片片渗白,瞳孔几乎停滞。 方晓染很有可能是他的堂妹这件事,比要他死的打击更甚。 “我不信!我怎么去相信?!莫名其妙的,就大半个晚上的功夫,染染怎么就成了我和你的亲堂妹了?” “更过分的是,程舒羽那种死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染染的亲生母亲!”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个挑拨离间把我们整个萧家害得四分五裂家破人亡的贱女人。” 他的身上,萦绕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如果没有这个女人把萧景逸带回萧家,我的父母就不会死于一场有预谋的车祸中,爷爷就不会气得脑中风偏瘫躺在了医院到现在还浑身动不了,整个萧家的产业更不会旁落到萧景逸的手里……可是,为什么,她偏偏最后变成了染染的亲生母亲呢?这踏马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他要对程舒羽和萧景逸动手,要找她们两母子报仇雪恨,最终伤害到的,却是无辜的染染啊。 她什么都不知道,到现在还一动不动地躺在监护室的病床上,毫无知觉。 这么多年的陪伴相随,他比谁都清楚,在方晓染的心底,是多么地渴望着本该属于她的亲人和亲情。 “靠,萧景城,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别冲动啊!瞧瞧现在几点了?这都凌晨两点半快三点了,你急吼吼跑回萧家大宅找到大伯告诉他染染就是他二十九年前死而复生的女儿,不怕把他惊出脑溢血吗?” 萧欢歌气愤之下,一把扯住萧景城的右臂,脸色格外认真,“哥,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有办法接受。 但是,我很清楚,以沈梓川对染染的用心程度,他不可能把这么大的事情搞错,所以,程舒羽那个女人和大伯十有八九是染染的亲生爸妈。 染染找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我们都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对啊! 哥,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这一路走来,染染过得够艰难够苦了,就算为了染染,为了她能多过一些开心的日子,你也要把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仇恨慢慢放下。” “那些仇恨刻在了我骨子里,我踏马就是忘不掉啊!” 萧景城狠狠草了声,扭头瞪了瞪萧欢歌,最终烦躁地说道,“欢欢,我问你,萧景逸那天晚上带给你的伤害,你能不能忘掉,能不能放下既往不咎?” “我……”萧欢歌苦涩地摇了摇头,“尽量吧!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生活,其他的,顺其自然。” 萧景城嗤笑一声,“你看,你都做不到原谅萧景逸,凭什么要求我原谅那些伤害我的人呢?” “那你就舍得伤害到染染了?”萧欢歌扯唇露出一抹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哥,认栽吧!我赌五包辣条,为了染染不受伤,你最后肯定不会对程舒羽怎么样的。” “我不赌!五包辣条太少了,都不够塞牙缝。” 萧景城冷哼了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回了床边,把手里的车钥匙狠狠甩向床头柜,发出叮叮当当的嘈响。 萧欢歌瞧多了他的口是心非,见怪不怪,也不恼怒,拎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哥,先睡吧,有什么事情等天亮了再说。你的黑眼圈都快垂到地上了,再不好好休息,跟英俊迷人的沈梓川相比,你可比他足足老了十岁都不止,我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本钱跟他争抢染染。” “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挺开心的。染染变成了我的亲堂妹,那沈梓川岂不是要跟着染染喊我小姐姐啦。一想到桐城第一权贵男人称呼我小姐姐,我这心里,啧啧,贼神清气爽了。” 萧景城默了几秒,觉得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被沈梓川那个该死的混蛋追着喊哥。 他只想回到从前,拥有光明正大追求方晓染的身份。 哪怕得不到方晓染感情的回应,他也要膈应死沈梓川。 好不容易睁着眼睛捱到了凌晨六点半大天亮,萧景城瞪着一双彻夜未眠血红的眸子,抓起手机给萧文渊打电话。 那边,萧文渊已经起床了,被老管家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佣人搀扶到了轮椅上,刚推进书房坐到了办公桌前,突然听见放在不远处的手机响了,沉了沉脸,示意老管家给他拿过来。 接过手机后,萧文渊低头瞥了眼屏幕,留意到电话号码归属于萧景城,疑惑不解地拧起儒雅的眉头,“老董,你说这大清早的,阿城那孩子找我能有什么事?” 老管家一怔,下意识说道,“可能景城少爷想通了吧。” “但愿吧。” 萧文渊叹了口气,抬起右手臂,挥了挥手,示意老管家和男佣人离开后,摁了接听键,把手机递到耳边,嘴畔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阿城,是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你再给我说一遍。”萧文渊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一连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脸色变幻莫测,不敢置信地攥紧手机嘶声吼道,“阿城,你找到了我死去了二十九年的女儿?真的假的?她人呢?在哪里?我问你,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人在医院?!身体虚弱,差点流产了,还在昏迷中?” 一瞬间,萧文渊整个思绪乱糟糟的,静静地听完萧景城的话,眸底沉浮着一片悲喜交加的泪意,哑着声音说道,“好好好,我马上赶过去,对,带上你的大伯母,还有,还有景逸。” “景逸不去,我就押着他去!好歹我是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养父,一起陪同过去见见我的亲生女儿他的妹妹,不应该吗?” “行,就这样,我先挂电话了。” 挂点通话后,萧文渊闭上眼睛,努力地消化掉心底突如其来的狂喜,才缓缓地推动轮椅的两个轮子,滚动着出了书房,飞快地朝卧室滚动过去。 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好消息,他迫不及待要告诉给程舒羽。 “舒羽,我们的女儿,找到了。” 程舒羽已经起了床,披了一件淡紫色的睡衣在肩头,正在对着梳妆镜敷面膜,忽然看见萧文渊坐在轮椅上一阵风似的闯进了卧室,并且激动地向她说了一句“女儿找到了”的话,不由得冷下脸,嗤笑淡淡,“文渊,你是不是想女儿想疯了?我们的女儿,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就患了一场重感冒死了,你不也亲眼看见了吗?我们还亲手把她小小的身子埋在了萧家的祖坟旁边,难道你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忘掉了?” “不!这次一定是真的。阿城那个孩子,虽然莽撞冲动,但他从来不说谎。”萧文渊盯着她无动于衷的脸庞,忍不住唏嘘,“你不信也很正常,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有办法相信这件事,但阿城说得有鼻子有眼,容不得我不相信!舒羽,你和我一起去医院和那个女孩子做个亲子鉴定,就算最后她不是我们的女儿,也对我们没有任何损失。对,还要打电话叫景逸陪同我们一起去趟医院。” 程舒羽听得一肚子火气,刚要张嘴一口否决,脑海里却飞快地闪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这个疯狂的念头,让她本来要拒绝的话变成了另外一句话。 “文渊,你说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方晓染?” “对,就是她!”萧文渊点头。 程舒羽的白皙手指攥紧,收敛了脸上那层薄薄的怒气,转而变得温婉如水,“好,我答应你一起去医院。” 她倒要看看,程兰那个没脑子的死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叫上景逸。” 程舒羽点了点头,“上了车我就给他打电话。” 第425章 良心算什么东西,他没有 低调豪华的车厢内。 老管家坐在驾驶位置上开车,程舒羽和萧文渊并排坐在车后座,默然的,相对无言。 “舒羽,这些年,我一直痛惜那个刚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生命的女儿,她是我们两个人唯一的孩子,我以为这辈子都会在痛苦中度过,直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却万万没有想到,有生之年,我们的女儿死而复生了,甚至,还平安健康地长到了二十九岁。” 萧文渊看着车窗外面一掠而过的风景,怔怔开口,双手交握,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上个月以前,他就通过那段视频里面看到了方晓染身上一晃而过的红色胎记,当时就存了一点莫名的期盼心思,暗自吩咐下面的人去查探一下方晓染从小到大生活的痕迹。 随着查找到的资料越多,萧文渊的心就越是波澜起伏,感觉方晓染其实就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念想就越来越强烈。 但无奈程兰早一步认出了方晓染是她的女儿,并在沈梓川的安排下做了亲子鉴定,甚至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前,举行了盛大的认亲仪式。 以沈梓川出色的能力和手腕,不可能犯下让方晓染认错亲生母亲这样的低级错误。 所以,尽管心情错综复杂,但萧文渊硬生生压下了不该存在的奢想,调整心态,认清了人死不会再复生这个道理,并把所有的资料烧毁,就当那些没来由的妄想,只是一场他求而不得的美梦。 可今天早上萧景城的一个电话,又把他内心深深的渴盼给勾了出来。 这辈子,他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那个忙于和自家兄弟内斗而导致他和程舒羽疏于照顾的小婴儿。 以至于她孤零零躺在医院的豪华护理室,最后,在出生后的十六天,歿于一场重感冒中。 “舒羽,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们的女儿啊!”萧文渊越说越激动,一双矍铄的眼睛里泛起了红丝,沉声低喃,“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赎罪了。” “文渊,你先别兴奋,谁知道萧景城说的话有几分真实在里面?!” 程舒羽拧眉,理解不了萧文渊这般激动干什么。 方晓染那个女人,一身傲骨,为了给萧欢歌出气站在了她的对面呵斥她跟她作对,且五官身材没有一点与她相似的对方,反而随了程兰更多,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她的亲生女儿呢? 该死的程兰,到底为了什么要把她也拉下这趟浑水里面? “不,阿城那孩子,从来不说假话,我信他。” 萧文渊深吸了口气,眸光定了定,扭头把泛红的目光盯在了程舒羽的脸上,轻声催促,“时间不早,该给景逸打电话了。” “行吧,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但阿逸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不一定能说服他赶去医院看望方晓染。” “景逸的性子,桀骜不驯,又手段过于歹毒,还是你在他小时候把他伤得太深了。”萧文渊皱眉叹气。 “我伤他打他,还不是为了他好!” 萧文渊只淡淡地哼了声,不置可否。 程舒羽不明白身边的男人到底清楚多少她内心的龌龊,握着手机的右手轻微地抖了一下,眼底渐渐凝结一股阴郁之气,妆容精致的面容扭到了另一边,垂眸拨打萧景逸的手机号码。 …… 宽敞的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的。 萧景逸神色懒懒的,薄唇微勾,正仰头闭着眼睛任由冰寒的冷水从头顶上浇灌下来,浇灭心底想要在一个女人身上施展暴虐的冲动。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些年在他那个所谓的母亲程舒羽手里承受过的每一次伤害每一寸疼痛,早就深深地烙印在他的骨子里,再也无法根除。 骨血里汹涌澎湃暴戾的因子,令他嗜血嗜杀,永远都没有办法变成一个拥有平常心态的普通人。 那个晚上误伤了萧欢歌以后,他内疚欲狂,咬牙硬挺到今天,差不多两个半月的时间,他的手上,暂时还没有沾染上一滴——来自于女人身上的鲜血。 但也差不多,到了忍受的极限了。 也许今天晚上,也许明天,他就要吩咐萧威给他找个女人进入密室,痛痛快快地凌虐一把。 他的长鞭,以及他的人,都渴望饮血,渴望欣赏女人生不如死时徒劳无功的挣扎。 这是他的病,也是他的命! 没有人能把他治疗痊愈,包括萧欢歌。 猝不及防伤感了几秒钟,下一秒,萧景逸眼皮一顿,阴戾的目光射向紧闭的那扇门,“谁在外面?” “boss,是我!嗯……那个,你老母给你打电话来了,要不要接?”萧威捧着手机,犹如捧着一块烫手山芋,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很想扔掉手机拔腿就跑。 每次接了程舒羽的电话,萧景逸的心情都特别不爽。 咳咳……大佬心情不爽,最后倒霉催的,就是他这个二十四小时贴身跟随的助理了。 “干嘛不接?” 萧景逸斜起了两片邪魅的薄唇,随手抓了块黑色浴巾裹在精瘦的身躯上,神情懒懒地走出了浴室,冷烈烈的,从萧威手里拿起手机,喉间冒出一声毫无尊敬之意的称唤,“萧大太太,找我什么事?” 然后,他毫无悬念地感觉到电话那端的程舒羽噎得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狠肆的眼尾立即往上勾了勾。 就这么一句“萧大太太”都承受不了吗? 多年前她对自己的那些残酷伤害,可从来都不曾手软过。 那些剜心刺骨的痛,他可统统都记在了心底,留着以后,一笔笔的,跟她彻底清算清楚。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程舒羽开腔,萧景逸狠狠眯起了眸子,非常的不耐烦,“不说话我挂电话了。” 大概是他这句毫无耐性的话起了作用,程舒羽终于没有继续装死,而是忍气吞声交代他赶紧去一趟医院,去看看方晓染,据说那个女人不是程兰的亲生女儿,而是她和萧文渊的女儿,是他的亲妹妹。 “什么?方晓染是我的亲妹妹?哈,萧大太太,大清早的,你是来搞笑的吗?” “你告诉萧叔,说我没空!” 萧景逸闭紧削白的冷唇,面色酷寒,毫不耐烦地挂断了通话,把手机扔向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萧威,掏出根雪白的雪茄,慢条斯理地点燃,叼在嘴里狠吸了几口,不悦地拧紧了眉头,“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他的妹妹,早在二十九年前就死在了医院,方晓染一个半路上认回来的表妹,管她亲不亲,要死要活的,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他的眼里,只有利益,何曾有过什么善良? 萧威双手捧住了手机,装回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拉上拉链,屁颠屁颠跑到萧景逸身后,挠挠头皮,小心翼翼地说道,“boss,我听说方晓染之所以会昏迷不醒,都是因为方宝儿的缘故。” “不看僧面看佛面嘛,方晓染不算什么球,但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家伙,还喊过你爸比的,而且模样也长得蛮像你,当时我们一票兄弟还真的以为是boss你养在外面的私生女,咳咳……大佬,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疼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家伙啊?” 萧景逸浑不在意,仰头吐了几口浓白的烟雾,眯眼残忍地笑了,“我又不是她亲爹,心疼个屁!” “可是……” 萧威犹不甘心,想到活泼可爱深得人心的方宝儿,心里面百抓挠心般难受,伸手不怕死地攥萧景逸的浴袍带子,“boss,万一方晓染真的是你的亲妹妹呢?那方宝儿岂不就变成了你的亲外甥女?难道你忍心对那么一丁点的小家伙见死不救?她才六岁多一点,还不满七岁啊!” 萧景逸瞬时仿佛被雷劈了一下,瞳孔凝滞地问道,“她这么小?” “对啊,小家伙还在读幼儿园大班,小孩子需要满七周岁才读一年级。”萧威呐呐回答。 “关我几把事!”萧景逸张嘴喷了口烟雾,淡淡开腔,“公司里大把的事情需要我操心,没空!” 萧威无奈,站在一旁等待着萧景逸换完西装革履的一套行头,垂头丧气跟在他后面碎碎念,“大佬,你真的不打算日行一善吗?” 眼看着萧景逸上了车,发动引擎朝公司那边行驶而去,萧威干脆横下心不怕死地趴在车头,嘶声狂吼,“大佬,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娶欢欢小姐了,难道你不想为自己留个后?万一方宝儿真是你的亲外甥女呢?如果她这次救不回来死掉了,你就是见死不救的千古罪人!” 萧景逸摇下车窗,阴沉着脸冷冷地盯着萧威,半晌后,面无表情说道,“上车,去医院!如果最后确定她不是我的亲外甥女,我就剁了你喂鲨鱼!” 第426章 一番筹谋 监护房内。 整整十六个多小时过去了,方晓染还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脸色苍白若纸。 沈梓川推着轮椅,熟门熟路地推到床边,掀开被子,看看方晓染的身体,觉得她的双脚好像又有些浮肿了,他要好好给她按摩一下。 沈梓川把轮椅往左边移动了一米左右的距离,移到了方晓染的脚边,帮她脱掉袜子,再把她身上的蓝白条宽松裤子往上卷起,卷到了她白皙的膝盖处,然后伸手握紧了她右脚的小腿处,一寸寸的,小心翼翼按摩。 “老婆,力度够不够,我这样按着你,会不会疼,舒服吗?” 可能潜意识里有点酥痒的缘故,即使陷入了昏迷状态中,方晓染白嫩的十个脚趾头都全部微微地蜷缩了起来。 嫩生生的,通透雪皙。 捏在沈梓川的手里,滑腻如凝脂。 男人的喉结一下子就狠狠的上下幽涩滑动,想起那些她被他狠狠压在身下无力承受时,整个人就和这十个脚趾头一样,无助娇弱地蜷缩成一团。 她越无力承欢,他的心底就越产生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征服感,让他爽到无比舒畅的程度! 素了大半个月的男人,情不自禁舔了舔唇,眸光幽深,久违的血液燃烧疯狂感觉,几乎让他差点从喉咙里逸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喘。 咬了咬牙,沈梓川硬是把那声喘息压回了喉咙深处。 诸事忙乱纷杂的时刻,他想的那些画面,根本不合时宜! 只是啊,从一开始沾染了她的身体开始,她就总是能够不经意就诱惑住了他的心神,令他沉沦于她,再也没心思去碰其他的女人。 不能再想那些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沈梓川压下了心底的浮念,把幽深的目光从方晓染光滑如玉的脚趾头移开,落在她隆起的腹部,想象着肚子里的孩子此刻在干什么,借以平息掉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绮想。 但紧绷的身躯,克制的呼吸,还是避免不了揭发了他腹部下面某部分的变化。 如果她的身体没问题,如果肚子里的孩子健健康康,四个多月的孕期,做那件事,应该没问题的。 沈梓川眼眸敛动,抬头凝向方晓染平静如水的脸庞,喃喃低语道,“老婆,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和我的老二,都需要你!” 然而,这一次,依旧没有谁回应他。 宋子健牵着方宝儿走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他正在尽心尽力地为方晓染按摩双腿,心里有些动容,又有些不是滋味,张嘴呐呐了半天,看着纹丝不动的方晓染,突然恼了,“小嫂子,梓川哥哥遭了场车祸两条腿受伤,差点就变成残废,他已经够可怜了,你就行行好快点苏醒过来,别再折磨梓川哥哥了行不行?” 啧啧,这女人啊,别看平时柔柔弱弱一副温顺客人的模样,一旦心狠起来,可比男人狠多了。 宋子健大呼小叫了老半天,见方晓染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便拧紧了眉头,把方宝儿轻轻推到了床头,轻声哄她,“宝儿,你妈咪这一觉睡了很久,继续睡下去可能会伤害到你的小弟弟。你乖乖哦,大声喊她,就说你头疼手疼脚疼到处都疼,快要疼死了。” 方宝儿窝在方晓染的肩膀上,扭头看着坐在轮椅上默然的沈梓川,眼睛红红的,“爸比,为什么要骗妈咪我身上到处都疼,是不是妈咪出事了?妈咪是不是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了?” 沈梓川沉默了两三秒钟,慢慢地勾唇,朝小家伙微微一笑,“宝儿,别听你宋小叔胡说八道,你妈咪没事,她就是太累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息。等她休息好了,就会睁开眼睛看你,也会和以前一样陪着你一起看樱桃小丸子。” “真的吗?” 沈梓川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真的。” 方宝儿相信了,小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踮起脚,把小手慢慢地摸到方晓染的肚子上,突然冒出了一句,“弟弟你乖一点,听话一点,别总在里面踢呀踢,妈咪都快被你踢坏啦。” 话音刚落,小家伙猛地回头,扑到沈梓川的怀里,眨巴眨巴漂亮的蓝色大眼睛,乐呵呵地笑,“爸比,你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反正我不管,我只喜欢小弟弟。妈咪肚子里的宝宝,肯定是个小弟弟。” 沈梓川疼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刚要告诉她他和她一样喜欢小弟弟,忽而,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纪穆远走进来,脸色肃然地说道,“梓川,萧家那边来人了。萧景城的大伯萧文渊说要过来先看看你女人,被我一口回绝了,把他安排在了临时收拾的一间会客室里。程舒羽女士没有留下来,她找程兰去了,说有些小事要问程兰。” 宋子健撇了撇嘴,挑眉戏谑道,“小纪子,萧文渊和程舒羽很有可能是梓川哥哥的岳父母,是长辈,以后可不能直呼其名了。” 纪穆远沉沉地扫了他一眼,说道,“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不是纠结这点小事的时候。” 沈梓川压了压眉头,嘴边渐渐泛起了隐晦的笑意,“子健,你去找医生,先安排萧老先生和我太太做个亲子鉴定。” 宋子健愕然,“那程舒……噢,不对,小嫂子的疑似亲生母亲呢?” “她不急。” 沈梓川先把方宝儿抱在地上,接着示意纪穆远推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她和程兰凑到了一块,肯定有些话要说开来,我和穆远过去听一听。” 原来,他早就把一切都筹谋好了,就等着程舒羽和程兰撕破脸面时揭露出几十年前的真相。 如果程兰能不负众望,戳出程舒羽和他父亲沈腾云的关系,那就更有收获了。 看在方晓染的份上,他也许可以做到不去追究谁的责任,但那些掩藏在迷雾重重中的真相,关于他母亲健健康康的一个人为何突发心脏病意外身亡,他有权利知道。 在沈梓川被纪穆远推着往外走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方晓染僵硬了快一天的白皙手指,突然轻微地动了动。 纪穆远推着轮椅上默不作声的男人踏入电梯,盯着跳跃的红色指示灯,一时间心情复杂,“梓川,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父亲真的和方晓染的母亲有什么关系,并且你母亲的死,和方晓染的母亲脱不了干系,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沈梓川闻言,狠眯了眯眼,那狭长的眸子,锐得跟雪亮的刀刃似的,习惯性皱起了眉头,“其实,我内心非常希望,最好她和我母亲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确实有关系呢?”纪穆远沉着声音追问。 “到时候再看吧!为了我的太太,也许,我会选择妥协!” 此刻,纪穆远已经推着沈梓川踏出了电梯,顺着空旷的长长走廊,朝尽头处那间普通的病房走去。 头顶的灯光,雪白刺眼,打在沈梓川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白生生的一片晃人眼。 到了门口,房门虚掩,依稀能听见里面传来女人们嘈杂的尖叫声。 沈梓川抬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纪穆远把他推到隔壁的病房。 隔壁病房里面,早就摆放好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面播放的画面,豁然就是程舒羽和程兰互相开撕的难堪画面! 第427章 混乱的关系 普通的病房内。 程舒羽神情相当的冷漠地走到程兰面前,面色厉冷无比,“方晓染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为什么又突然变成了我和文渊的女儿,程兰,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舒羽,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这都是我的意思吗?我亲生什么都不想干,你信不信?” 程舒羽一副高高在上质问的语气,立马把程兰给惹火了,她猛然伸手拽着程舒羽的一条手臂,双眼有些红通通的瞪着对方,尖声嘶叫,“这一切,不关我的事,都是沈梓川搞的鬼。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找了一张莫名其妙的血型化验报告交给我,然后指责我不是方晓染的亲生母亲。我呸!我怀胎十个月辛辛苦苦把染染生下来,怎么就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了? 更可笑的是,他告诉我,其实你才是方晓染的亲生母亲,你说好不好笑?染染是我生的,我自己的女儿,难道我还会认错了搞错了吗?” 程兰声嘶竭底的喊叫,不仅没有让程舒羽觉得信服,反而皱起了细细的长眉质疑起来,“如果方晓染确实是你的女儿,是沈梓川搞错了,你直接把证据甩给他看就行了,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我的女儿早在刚出生半个月就死了,这件事你很清楚,当时你也在现场,现在你突然把我和文渊也扯进来,什么意思? 你甚至蛊惑了萧景城给文渊打电话,让文渊认定了方晓染确实是我们死而复生的女儿,兴致勃勃拉着我来医院做血液检查做亲子鉴定,如果最后鉴定了我们和方晓染毫无关系,你让文渊怎么办?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受到这么沉重的打击,至少也会要了他半条老命。 程兰,我看你是看我不顺眼,看不得我享受萧家无上的荣华,故意这么干的吧? 你这样算计我和文渊,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程舒羽,你别太过分了!”被自己的亲姐姐泼了一身的污水,程兰气得浑身发抖,一句不该说的话夺口而出,“如果方晓染真的是我女儿,以沈梓川的权势地位,我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就你这样的,不过一个萧家大太太的身份而已,我为什么要算计你?!” “什么?方晓染不是你的女儿?” 程舒羽不明所以,保养得当的白皙脸庞慢慢绷紧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上次沈梓川给你和方晓染做得亲子鉴定书,可是存在着百分之九十九的血缘关系。难道,送去做检测的头发,不是你的?” “对,头发不是我的,而是你的!”既然说漏了嘴,程兰索性豁出去了,把心一横,把深深隐藏在心底长达二十九年的秘密,统统暴露在了雪亮的灯光下。 她冷冷地嗤笑,从手提袋里甩出一份装了黑色发丝的透明胶袋,“看见了没有,这都是我从你身上偷偷取走的头发。上次沈梓川的助理沈白找到我时,我就从这里面抽了一些头发交给他去做亲子鉴定。程舒羽,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因为,方晓染是你和萧文渊的女儿,也就是二十九年前那个死于一场重感冒的小女婴。你们都以为死掉的是你们的女儿,但其实,根本不是!真正死掉的小女婴,其实是我的女儿。” “程舒羽,你还记得当时你在萧文渊的陪同下,走进我的产房,对我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贵妇姿态吗?我不服,我不服气。从小到大,我长得不比你差,凭什么你之前能得到沈腾云的另眼相看,后来被沈腾云无情的一脚踹开以后,又能得到萧文渊的欢心? 再加上我的女儿刚出生就身体虚弱,奄奄一息的,然后没多久就死掉了,我对你的嫉妒就更深了。” “那一天,我眼睁睁看着护士抱起我的女儿,要把她送进太平间的时候,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凭什么死的是我的女儿,而不是你和萧文渊的女儿?于是,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护士打发掉了,就偷偷的把死去的女儿放到你女儿的产房里面,并且抱走了你的女儿……当你站在我那个死掉的女儿面前,以为是你自己的女儿,哭得很伤心,我的心里高兴极了。你哭得越难过,我就越开心。后来,等事情告了一个段落之后,我就大发善心把你的女儿随便扔到了一家破破烂烂的福利院,结果啊,谁能想得到,当初那个小婴儿,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嫁给了桐城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人……大概,这就是命吧!” “什,什么……方晓染真的是我和文渊的女儿?!” 程舒羽站在闪耀的白炽灯光下,犹如遭雷劈,脸上精致的妆容被劈裂了似的扭曲惨白。 “对,她的的确确是你的女儿!”程兰死死盯着程舒羽,咬牙切齿地吼道,“程舒羽,我比不上你,我的女儿也比不上你的女儿,这辈子,我永远都比不上你,你高兴吧,得意吧!” 程舒羽缓过神后,眸光阴沉地盯着程兰,吼得整间病房都在颤,“程兰,你给我闭嘴!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嫁的男人,是沈腾云的亲生儿子,我有什么好高兴,好得意的?” 看着她步步走上前,阴鸷的目光似乎想把自己撕碎,程兰心头猛地狂跳,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抬起头讥讽笑道,“活该!这就是你的报应,当年你害得沈腾云家破人亡的报应!做妈的一门心思觊觎沈梓川的父亲,做女儿的却嫁给了沈梓川,呵……姐姐,你丢不丢人?!程家的脸面,可全都被你丢光了!” “你住嘴!” 程舒羽猛地吼道,面容森冷闪过一抹戾气,走过去举高右臂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甩到程兰脸上,恨意滔天。 她用了极大的力气,几乎把毫无防备的程兰扇倒在地! 程兰被打得整个人往后连退了三四步,左半边脸传来激烈的刺痛,令她片刻间回过神来,脸上的阴狠一闪即逝,冲到程舒羽面前就要还手,“你敢打我?!你自己做了那么多下贱的事,还不许我说吗?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程舒羽早就心有防备,抬起随身携带的硬质真皮皮包,挡住了程兰甩过来的一只手,盯着她肿胀的左脸,铁青地笑了笑,“单凭你换掉我女儿这件事,我就能把你送进监狱坐一辈子的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这个做姐姐的教你吧?” “你……” 程兰捧着脸,气红了双眼,死死地瞪着血脉相连的亲姐姐,气得浑身发抖,不料,对方拧了拧眉头,朝她冷如冰霜地笑道,“我什么我?在我这里,你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不想彼此闹得很难看,就赶紧滚出我的视线!” “我没有价值了,你是不是心里就想着要怎么害死我?”程兰阴冷一笑,眼底浓浓的嘲讽,“就算你摇身一变成为了沈梓川的岳母又怎么样?那个男人,心思高深莫测,一旦知道你曾经间接地害死了他最爱的母亲,你以为他还能敬重你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杀人凶手?” 程舒羽眼睛一眯,正要反唇相讥回去,忽而听见了外面走廊上传来护士的叫囔声,瞬间压灭了心底的怒火,情绪很差地冷哼了声,转身踩着高跟鞋走出了病房。 隔壁房间,纪穆远听完程舒羽和程兰的互相攻讦,带着复杂情绪地看向端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男人,问道,“梓川,她们说的那些事,你怎么看?” 原本结合范炜那边调查发送过来的一些资料来看,他的心里,就隐约猜测到程舒羽和沈腾云之间可能存在不正当的关系,但今天从监控视频里亲耳证实了这件事,纪穆远的心情,还是颇为一言难尽。 原来,那些猜测,确实存在过。 更离谱的是,因为程舒羽的插足,不仅导致了沈腾云和梓川的母亲两人感情出现了裂缝,甚至还间接害死了梓川的母亲,而方晓染,却是程舒羽的亲生女儿—— 这混乱的关系,实在太狗血淋漓了。 沈梓川半晌的愣怔,终于了却了一桩郁结多年的心事,他脸上的表情却倦怠极了。 “走一步算一步!” 他抬起手狠狠按了下眉头,闭了闭眼,声音低沉中夹杂着涩然,“先看看她们几个人的骨髓能不能和宝儿匹配得上,至于过往的那些事,以后再说!” 现在,对于他来说,任何事,都比不上方晓染和方宝儿的性命重要。 纪穆远点头,表示明白了他心底的想法,深深叹息了一声,“行,这些事我都会烂在肚子里,具体要怎么办,你自己拿主意!” 沈梓川有些沉重地转动轮椅朝外面走,不愿意在这里多做停留,面容静如止水,浑身却萦绕一股暗黑的气息,挥之不去。 纪穆远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此刻的情绪很压抑很反常。 但他一向口拙,说不来多么好听的安慰话,只把右手搁到了男人的宽阔的肩头,轻轻拍了拍,“梓川,不管以后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作为兄弟,我和子健都将无条件支持你!” “嗯。”沈梓川淡淡颔首,忽然扭过头,眉眼冷峻地看着纪穆远,问道,“范玮是不是还在调查那件事?” “对!估摸着时间,他也该给你打电话报告最新的进展了。” “不必再继续调查下去,他那里,可以撤单了。” 纪穆远了然于胸,微微点头回答道,“好,我马上给他电话。” 话音刚落,沈梓川的手机铃声大作。 男人冷着脸,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扫到了屏幕上面显示的名字,目光陡然一跳,变得犀利无比! 第428章 多年前尘封的秘密 “是我,什么事?” 沈梓川接通了电话,从喉咙里开腔说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边的范玮,没有留意到沈梓川的不对劲,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高兴得眉飞色舞,“沈先生,我这边经过连日来的辛苦追查,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实在是太让我高兴了。我手里头刚整理了很多最新的资料和信息,大部分都是关于您父亲和程舒羽的以往的纠葛,非常重要,为了稳妥起见,我希望可以亲自交到你手里。” “对了,沈先生,请问您现在在哪里?” “环城东路这边的一家妇婴产科医院,四楼!”沈梓川皱眉想了片刻,把地址报了过去。 “好的,我刚好就在附近,可以马上赶过去,大概四十分钟左右能赶到。” 听完范玮的话,沈梓川迅疾挂断了电话,抬头对视上纪穆远投过来的询问目光,深深拧起了眉头,说道,“范玮手里查到了一批关于我父亲和程女士的资料,他马上送过来。” 纪穆远有点惊,但很快把这点子震惊压回了心里,盯着面色凝重的男人,沉声说道,“梓川,既然范玮已经查出了什么内情,我觉得,你还是等把那些资料都过目了一遍再做其他的打算。毕竟,有些事确实发生过了,我们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那样,对死去的人,不公平。” “我知道,我都知道。” 沈梓川沉沉地呼吸着,眉头蹙紧,眸底闪过一抹刺痛,嘶哑地开口说道,“可是,我真的不想与自己心爱的女人站在对立面。我和她,错过了整整十年的光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已经输不起了,更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他喉咙急剧地上下滚动,压抑着心中刀绞般的疼,狭长的眸底,一片黑色,犹如夜色中汹涌起伏的海水,暗黑得无边无际。 纠结难受成那样,还压抑在心底不大喊大叫发泄出来,纪穆远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很替他心疼,忍不住开口劝慰道,“梓川,你也别太逼自己,天长地久,总会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片刻后,沈梓川恢复了平静,可到底还是痛了,英俊的面容,一层一层布满了渗白,“走吧,找个清净点的地方等范玮。” “行,就去尽头处的行政办公室吧,那里清净。” 纪穆远沉沉叹了口气,走过去双手握住沈梓川背后的轮椅扶手,推着他转了个身缓缓地往外走。 四到六楼都被他们大手笔包了下来,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也不必担心会透漏一丁点消息出去。 范玮说到做到,来得极快。 当他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看见沈梓川正坐在轮椅上等他时,微微愣了下,但很快他就调整了心理状态,装作没发现沈梓川的异常状况,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大叠资料,稳稳放在了办公桌上。 然后,他推了推鼻梁上戴着的金丝眼镜,侃侃而谈道,“沈先生,你花费重金交代我追查的事情,幸不辱命!您父亲和程舒羽的旧事,我大致跟你复述一遍经过。” “当年,程舒羽和您的父亲沈腾云老先生确实有过一夜风流,不过,沈腾云是遭人算计了。一夜风流后,程舒羽手里握有视频,打算逼您的父亲娶她,但您的父亲坚决没答应。后来,程舒羽又谎称自己怀上了您父亲的孩子,并且强烈要求您的父亲马上给她一个答复,否则,她就把视频和她怀孕的事情告诉给您的母亲。 您的父亲非常爱您的母亲,绝对不希望这样的丑事闹到您母亲的面前,所以,无奈之下,您的父亲假装答应了程舒羽的要求,希望能暂时稳住这个贪心不足的女人。 结果,您的父亲没有料到,程舒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又背着他偷偷地打电话通知了您的母亲。” 说到这里,范玮顿了一下,走到一旁倒了杯开水,咕隆咕隆一口气喝完后,瞥见沈梓川的脸色静如深潭,但没有要他叫停的意思,便接着继续往下撸顺,“沈先生,您的母亲亲耳听到了这些事,当即接受不了,开车回去的时候心神不定,发生了车祸,伤到了盆腔,子宫撞破损了,救治好了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 为这事,您的父亲很自责,用非常残忍的手段把程舒羽逼着不得不离开了桐城。” “程舒羽消失以后,您父亲努力修复和您母亲的关系,但效果不佳。谁也没有想到,七年以后,程舒羽回到桐城,再次找到您的父亲,说她生了她的孩子,并且把那个小男孩带到了您父亲的面前,您父亲根本不相信,轰她走人。 结果,程舒羽一不做二不休,邀了您的母亲到一家咖啡厅,把所有的证据包括亲子鉴定书,都甩到您母亲的眼前,讥笑她再也不能给您的父亲生儿子,一个身体残缺的女人,凭什么霸占您的父亲不放? 甚至把当初的视频也播放了出来,把您的母亲刺激得差点晕倒过去,却顾虑自己的身份,没有与程舒羽计较,而是回家跟您的父亲摊牌,要跟他离婚,并决定去学校带走当时还年幼的你。” 范玮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接着说道,“可是呢?沈先生,您母亲要强行离开的时候,您的父亲不撒手,坚决不让她走。 拉扯时,一个没注意,您的母亲从二楼的楼道口,直接坠到一楼,当场死亡。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误,您的父亲对外宣布说您的母亲死于心脏病。 痛失爱妻后,您的父亲对程舒羽展开了疯狂的报复,并且坚决不承认萧景逸是他的儿子。 程舒羽郁恨在心,一方面对萧景逸疯狂虐打凌辱,把所有的不甘心都撒在萧景逸的身上,一方面又遇到了一直对她心怀爱意的萧文渊,顺水推舟之下,就这样带着萧景逸嫁给了萧文渊。” “以上,就是全部的经过。” 范玮最后总结性的这句话,把沈梓川遥远的思绪带回到了现实。 男人背脊挺直,却孤独地端坐在轮椅上,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 良久,他才抬起头,锐深地盯着范玮,狭长的眸子,隐着深层的痛,“这些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明白,明白的!沈先生,拿你钱财,替你保密,规矩我都懂!” “你走吧,合作到此结束!” “好好好,我马上就走!” 范玮点头哈腰,额头沁出了一把冷汗无比惊骇地窜出了行政办公室。 走了很远,他才敢伸手擦去额头的冷汗。 只因为,呆在里面的男人脸色太可怕了,吓得他差点跪了。 范玮离开后很久,沈梓川缓缓地伸手把那一大叠资料拿在手中,扔进了一个铁质的垃圾桶里面。 然后,咔嚓一声,打亮了打火机,引燃了那些资料。 不一会儿的功夫,所有的资料,连同他刚刚知晓的那些绝密往事,都化为了黑色的灰烬。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萧景逸为何要处处针对他,出手歹毒要置他于死地的原因了。 作为被他父亲抛弃的萧景逸,又遭受了程舒羽残酷无情的凌虐,一开始羽翼未丰的情况下,对方没有对他的父亲出手报复,可等萧景逸掌控了整个萧家产业,准备出手报复他父亲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父亲变成了植物人。 于是,出于对他的父亲极度的怨恨,萧景逸就把满腹的恨意,加诸在他的身上,并且迫切想要弄垮沈氏集团。 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沈梓川靠着轮椅,满目颓废,轻声低喃,“晓染,我的太太,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第429章 别怕,是我 沈梓川推着轮椅回到监护室时,痛苦不堪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静如止水。 就连瞳孔深处遍布的那抹赤红,也渐渐地消散了。 对于他来说,在这个事情繁杂的时刻,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方晓染和方宝儿重要。 毕竟,她们都是他此生最心爱的人啊。 除了妥协,他还能怎么办呢? 更何况,应该赎罪的是程舒羽和他那个失手错杀了他母亲的父亲,而不是方晓染。 她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和他一样,也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沈梓川就这样一遍一遍地催眠着自己,痛苦的心情猜慢慢的平缓了一些,无言地握紧了方晓染的小手,牢牢地握在掌心里,眼角滑过一缕压抑不住的痛,低低柔喃,“老婆,我想得很清楚,上一辈的事跟你没关系,我不会怪到你的头上。你快点醒过来,别再折磨我了!”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在他没有留神到的地方,方晓染的那双落在他大掌中的小手,指尖犹如蝴蝶的翅膀一般,微微地在空中颤了颤。 宋子健带着方宝儿一起走进来时,小家伙突然听到了嘀嘀嘀的声响,连忙挣脱宋子健的手,跑到方晓染的身边,漂亮的蓝色大眼睛咕噜噜的寻来寻去,最后,在一台监控方晓染血压和心跳的仪器上面找到了。 “啊,爸比,刚才那里有一根红色的线,突然跳得很高很高,为什么呀?”方宝儿踮起脚尖,指着仪器的显示屏好奇地问着。 宋子健这会儿比沈梓川的反应更快,跑过去看到了监控仪的屏幕上果然有一根红色的线,突高突低地跳跃着,愣了愣,“梓川哥哥,小嫂子是不是快要醒了?” “宋小叔,我妈咪真的要醒了吗?”方宝儿抬起头,一双通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妈咪这一次,真的睡得好久好久了……我想妈咪起床陪我一起看动漫书。” “快了快了,你妈咪肯定马上就会醒过来的。” 宋子健随口敷衍了小家伙两句,刚要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沈梓川,准备问问程舒羽和萧文渊那边的血型检查出结果了没有,却陡然看见沈梓川飞快地掀开盖在方晓染身上的白色薄棉被,盯着她那片圆滚滚间歇性抽动的腹部,脸色一变,“子健,出问题了,赶紧去找医生。” “哦哦,好的。” 宋子健一时慌里慌张的,立即伸长手臂按床头的警铃,听到警铃声,医生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 他的旁边,沈梓川整个人几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站立的动作,压迫到了他受伤的腿骨,很快,血色斑驳,从白色的石膏板里面缓缓地渗透出来,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 但他浑然不知,疼痛也似乎妈咪了,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方晓染时不时抽动的肚子上面,脑海里乱得有些无从下手。 “老婆,你怎么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因为过分担忧和紧张,他的身体紧紧挨在了床头,修长的手指轻缓地触碰到了方晓染凸起的腹部,尝试着和以往那样顺时针方向帮她温柔按摩。 按摩了大概一两分钟,沈梓川根本没有留神到,方晓染那僵硬了快二十个小时的纤细手指,指头突然轻微地勾了勾,以极慢极慢的速度,往她鼓鼓的肚子移动过去—— 他低头垂眸,正忙着给方晓染推按的时候,突然身旁传来了方宝儿惊喜的喊叫声,“咦?爸比,你快看啊,我好像看见妈咪的手在动喔,手,妈咪的右手……真的在动耶!” 宋子健也连忙凝神屏息,把视线定格在方晓染的右手上面,果然,那只白皙莹润的手掌,以蜗牛般的速度,悠悠缓缓地,移向她自己的腹部。 “卧槽,梓川哥哥,以我多年的临床经验来看,我估摸着吧,小嫂子这回大概,可能,差不多要醒了!” 沈梓川挺拔的身躯一震,一瞬时好似轰天的炸弹爆破在他的身上,炸得他浑身剧烈地震了下,眼神凝滞。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又狠狠地睁开,脸色处于震惊和愣怔中,难以置信地问道,“子健,你说什么?我太太她真的醒了?” “真的,千真万确,我不骗你!” 宋子健笑眯眯,见沈梓川犹在愣怔,连忙挤过去小心翼翼把他整个人搀扶着坐回到轮椅上,并弯腰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戳了戳他那双还在渗血的双脚,叹气般说道,“梓川哥哥,我觉得吧,你这次,真的认栽了,栽在了小嫂子的手里,再也没有救了。” 连自己的腿都不要了,只一门心思记挂在方晓染的身上,这对于以前的沈梓川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现在,他却真的做到了眼底心里,只有方晓染的存在,却忘记了他自己的脚还受着那么严重的创伤,只要一不留神,他那双腿可能就彻底废了。 “栽在她手里,我认了。” 沈梓川吐气轻声说着话,一双狭长的眸子,牢牢地凝视在方晓染那只消瘦极了却依然漂亮白皙的小手上,仔细地看。 在兵荒马乱的心跳声中,他目不转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手,拿出了三十多年以来最大的耐心,认认真真地盯着看。 可等了十几秒,沈梓川也没看见方晓染的手指移动一毫米,深邃的眸光不由得黯淡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左侧,方宝儿高高抬起了头,小嘴巴又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声,“爸比,我看到了,妈咪的眼睛在动,不止一只喔,两只眼睛都在眨啊眨的。” 沈梓川迅速扭过头去看,盯着方晓染那双微凹的眼皮在他的视线里,轻轻地动了动,喉咙间突然就酸涩发胀得好像呼吸都停滞了一般。 这下,他确实看清楚了,也看的很分明。 方晓染紧闭的眼睑,确实是在颤动,长而卷翘的眼睫毛,也随着那丝颤动而柔软地抖动着。 那一霎那,沈梓川的心脏,倏然如狂风骤雨般狂躁地跳动起来。 深吸了口气,他面容上盛放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眼神柔和地定格在方晓染的双眼上,凑到她耳畔,轻声说道,“老婆,你醒了对不对?别怕,是我,我是你男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在!” 沈梓川在她的耳边,耐心地复述了一遍又一遍,喊她的名字,喊他对她的爱称,不厌其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沉深的眼神中,看到了方晓染的身体突然激烈地抖动了一下,随即,她紧闭的眼睑,一点一点地,一毫米一毫米地颤抖着。 动的幅度很细微,却全部都落在了沈梓川的视线里,清晰无比。 他那双狭长的眼眸,瞬时布满了潮润,哑着声音开口说道,“老婆,睁开眼,看看我!我和宝儿,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在你身边,陪着你,守护你!” 可还不等他继续往下说,外面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阵纷沓而来的脚步声,打破了监护室里面温馨的平静。 听到外面一阵阵男人凌冽寒霜般的冷笑声,沈梓川的身躯,一寸寸变得僵硬如铁! 他们一个个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430章 这辈子,最对不起她 走廊上。 萧景逸邪肆地从薄唇里取下雪茄,漫不经心地看着萧文渊手里握着一张检验单激动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的模样,挑眉轻笑,“萧叔,瞧什么呢,激动成这样?” “景逸你来了啊。” 说完这句话,萧文渊儒雅的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抖了抖手中的血液检测报告,高兴地说道,“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女儿……对,我的女儿,她二十九年前的那个晚上,没有死,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我真的很开心,这辈子无憾了!你妈妈,也无憾了。” 萧景逸视线斜斜地俯视过去,盯着站在萧文渊身侧脸色极其不自在的程舒羽,吐口烟雾,眸子狠眯了下,眯得很深,“萧大太太,此生无憾,你也是这样想的?” “我……你萧叔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程舒羽勉强挤出微笑回答。 此刻,萧景逸嘴里喷薄出来一阵阵缭绕的浓烟,朝程舒羽熏了过来,熏得她心惊肉跳,忍不住攥紧双手抬起头望向他。 只见到这个从十六岁以后就再不受她掌控的儿子正弓着精瘦的劲腰吞云吐雾,眼底森森的白光一闪而过,勾唇朝她阴恻恻地笑了声,薄唇里崩出来的话却是对萧文渊说的,饶有兴致地问,“萧叔,你的女儿,谁啊?” 萧文渊犹在兴奋狂喜中,忽视了萧景逸和程舒羽两人之间的不对付,扭头点了点两米开外方晓染使用的那间监护室,嘴角上扬微笑地说道,“景逸,她就在里面,沈梓川正陪着她。对了,她一直以来跟景城欢歌的关系都不错,我想啊,你很有可能也认识她。” “方晓染吗?” 萧景逸晃了一下手里的雪茄,嗤笑,面容森寒得冷冽如冰,“咄咄怪事!她不是程兰的亲生女儿吗?怎么无缘无故变成萧叔你和她的女儿了?” 单独一个“她”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慵懒的嗓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他到底真正想要嘲讽谁,也是显而易见的。 果然,程舒羽的脸色微微一变,渗白中透着一抹压抑的怒意,眸底掀起一丝丝狠浪,刚要开口,却被萧文渊一口气打断了,“景逸,不是无缘无故,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能解释得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萧文渊伸出食指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刚从你妈的嘴里得到的真实情况!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程兰当时和你妈同时在一家医院生孩子,恰巧同一天生的,而且都是生了女儿。那时,我和你妈忙于萧家的一些内部矛盾,疏于去医院照顾我们的女儿,大部分时间就让程兰帮忙照看一下。 后来,程兰的女儿患病死了,出于嫉妒和不甘心,就把她死去的女儿和我们的女儿换掉了。悲痛之下,我和你妈也没有仔细去分辨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孩子,而且,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长的都差不多吧。就这样,我和你妈都被程兰蒙蔽了,把她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地下葬了。 没多久,程兰出院后,嫌小婴儿哭哭闹闹麻烦,随便把小婴儿丢到了一家福利院。 就这样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到今天程兰才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还算幸运啊,我的女儿不仅活了下来,并且还活得很好,嫁给了沈梓川,又给我生了个乖巧可爱的外甥女,如今呢,肚子里还有个小外甥……” 萧文渊抬头看着萧景逸,眼眶泛起了一圈红,“景逸,没想到我这辈子,到老还能拥有这么多的亲人,够了,该知足了!你呀,也该早点娶妻成家了,争取让我早点抱上小孙子。” “程兰,一个混迹娱乐圈的婊子而已,她的话,你也信?”萧景逸对于这么老套的故事,嗤之以鼻。 “不,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证据。” 萧文渊毕竟上了年纪,从萧家大宅赶过来一路上花费了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医院后又是抽血化验做了许多方方面面的检测,这会儿神色有些疲乏,但精神依然旺盛,抬头对萧景逸笑道,“之前网络上有些关于方晓染的不雅视频,谈不上不雅,就是多露了一点背部而已。无意中我在她的后背看到了一处红色小胎记,那个胎记,我最开始在我那个二十九年前出生的女儿身上也看见过。同样的位置,相同的胎记,当时我就起了一点期盼的心思。再加上那个时候程兰刚和方晓染认了亲,我就更加起了疑心,特意安排人手去调查方晓染和程兰到底有没有存在亲生的血缘关系。 至于证据,我刚来到医院,就和沈梓川的一个朋友见过面,他取了我的头发,答应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我和方晓染的亲子鉴定,到时候,大概六七天左右,我就能得到结果。我想,这最后的结果,一定会如我所愿。”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萧文渊有些疲累,脸上写满忧伤和愧疚,发疼地盯着监护室的大门,似乎很想穿射进去瞧瞧方晓染到底有没有苏醒过来,嗓子眼发干,忍不住眼圈红了又红,“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女儿了。” 面对这个一直把自己视为己出的老人,萧景逸扯了扯嘴角,到嘴的讥诮,吞了回去,换了句比较不刺激老人的话,“萧叔,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都是程兰那个婊子搞的事,与你无关。” 萧文渊摇头,“不!如果当初我能够仔细点,也许,我的女儿她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头了。” 结合了手下查送过来的资料,萧文渊不仅知道了方晓染在福利院过得十分不好,吃不饱穿不暖,长到一岁的时候被没有生育的方信元和赵莉收养了。 一开始过得还不错,可等方信元和赵莉生下自己的亲生女儿方嫣容以后,方晓染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捱。 直到嫁给沈梓川,四年婚姻中,两人没有孩子,离了婚,她也坐了牢,出狱后,离开桐城六年,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又带着女儿回到了沈梓川的身边,到现在,肚子里又怀上了沈梓川的孩子,却又偏偏差点流产—— 一桩桩,一件件,受不尽的痛苦。 如果他当初能够再仔细一点,方晓染根本就无须承受本不该承受的苦痛。 作为萧家堂堂正正的大小姐,她本该和景城欢歌一样,天之骄女,活得肆意恣然。 而不是寄人篱下,过着忍辱吞气的日子。 “萧叔,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必须等亲子鉴定出了结果再做定论。” 萧景逸懒懒的,重新点了一根雪茄,抽一口,朝着程舒羽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更何况,方晓染浑身上下,和萧大太太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真真假假的,还真难说。以萧大太太自私自利的性子,还真生不出方晓染那类善良单蠢到近乎白痴的女儿。” 程舒羽当即脸色大变,气得靠在萧文渊的轮椅上喘粗气,“阿逸,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活活气死我了,你才开心?” “真能活活把你气死,我自然开心。” 噗—— 一个女士黑色提包狠狠甩过来,萧景逸慵懒迈步闪身避开了,含在薄唇里的雪茄簌簌掉落烟灰在他的黑色西装上,他抬手拂去。 没有砸中人,程舒羽脸色变幻不定,却没有胆子继续出声呛回去。 这些年明里暗底的交锋,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无比的冷狠残忍,对得罪过他的人狠,对他自己更狠,再也不是她轻易能操控得了的了。 萧景逸来医院,主要是为了方宝儿而来,这会儿,被程舒羽的一番怒气腾腾给搞得倒尽了胃口,意兴阑珊地猛抽了几口雪茄,转身就往监护室那边走去。 恰巧方宝儿被宋子健领着往外走出来,刚推开房门,小家伙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萧景逸,甩掉了宋子健的大手,迈动两条小短腿,呼呼地飚到萧景逸的腿边,伸出两只小手,扒着他的裤子不放,高高抬起小脑袋,兴高采烈地囔道,“最帅最帅的大舅爸比,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我的吗?” 最帅最帅的大舅爸比什么鬼? 萧景逸当场石化,活了整整三十四年,双手沾血无数,还是头回被一个六岁的小家伙喊大舅爸比。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粉粉嫩嫩的小丫头,他冷血残酷的心肠,偏偏就是硬不起来。 萧景逸低头眯眼,视线悠悠缓缓地定在了方宝儿的小脸蛋上。 这样定睛瞧了几瞧,他就发现,小家伙比上次又瘦了整整一圈,头发也掉得没剩下几根毛了,脸色白白的,小嘴巴也惨白惨白的,但那双湛蓝色的大眼睛,依然明亮清澈。 清亮的眼瞳里,倒映出他邪气十足的影子。 越认真看,越发觉得小丫头确实长的和他有几分相像,难怪一开始萧威那个蠢货会认为她是他养在外头的私生女。 脸色那么惨,头发那么少,估计她的病,又加重了。 但是,沈梓川的亲生女儿,又不是他的,死就死了呗,关他几把毛事! 萧景逸不悦地阴阴冷笑,“谁是你大舅爸比?我可生不出你这样半死不活的种。” 这么一副六亲不认的狠样,把正推着轮椅赶上来的萧文渊瞧得暗自叹气,“景逸,对这么个小孩子发脾气,不至于的。” 男人扭头,狠厉却不见血腥的视线,落在了程舒羽的脸上,慵懒一笑,“萧叔,你这话就错了,至不至于,关键还在萧大太太的身上。” 话里暗指的意思,作为局外人,萧文渊可能听不出来,但程舒羽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害怕萧景逸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以往那些卧槽的底细全部暴露出来,连忙踩着高跟鞋走到萧文渊身旁,一张煞白的脸,勉强挤出温柔如水的笑,“阿逸,别再跟你萧叔开玩笑了,先谈正事要紧。” 萧景逸冷哼了声,便作罢了。 他有他的打算,并不想一下就捅破她那些陈年旧事,泄露她的底,毕竟吊着她让她时时刻刻寝食难安,比一棍子打死更有趣。 宋子健站在一边,瞧了一场好戏后,才心满意足地挑眉笑了笑,然后伸手推开房门,做了个帅气无比的邀请姿势,“萧老先生,程女士,萧总,三位请进吧,小嫂子醒了,她和梓川在里面等着你们!” 第431章 宝贝,别怕,我一直在 监护室里。 方晓染还没有完全从昏厥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腹部抽筋得很厉害,有点疼,更多的,是她将近二十四个小时不吃不喝,胃部空空如也,整个人都饿极了,才导致了她浑身发出抽搐般的后遗症。 胃痛带来的后果,就是一向在肚子里还算安静的小宝贝也格外的不舒服,不断地闹腾,小手小脚在方晓染的肚子里面踹来踹去,双重痛苦下让她忍不住从嘴里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唔……” 还没睁开眼,方晓染就难受得满脸布满冷汗,汗涔涔的,浸透了她额头的头发,丝丝缕缕紧黏在她的脸上,把她那张惨白的面容衬得越发苍白。 “老婆,是肚子疼吗?” 沈梓川立即俯身低头,伸手过去给她轻车熟路地温柔按摩凸起腹部的周边一圈,力道用的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大概是感受到了亲生父亲的安抚,小家伙接着踹了几下,就乖乖的没有再继续折腾了,这让方晓染轻松了很多,慢慢的一点一点艰涩地抬起眼皮,陡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英俊轮廓牢牢地贴在她胸口上方,吓得脸色一变,眼角情不自禁地红了,“沈梓川,你干什么?放手,放开我,我不要你按摩,你走开,马上走!” 见他没反应,依旧把大手搁在她腹部,一圈一圈柔柔给她按捏,她的眼圈红得更厉害,乌黑目光定定地盯着他,小脸上的痛和悲伤,压抑不住,“沈梓川,我现在心情很差,你走吧,你马上离开好不好?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用尽全力嘶声吼了出来。 她心里都知道,肚子里的小家伙不能匹配方宝儿的骨髓,这是天意弄人,没有办法,不关沈梓川的事。 但她就是心里很痛,就是很想把所有的痛苦和难过都发泄在他的身上,让他也感受感受她心底那股五内俱焚万念俱灰的滋味。 她甚至不无怨念地想着,如果不是沈梓川冷暴力她四年,不强硬地逼着她离婚,不眼睁睁看着她陷入牢狱而不管不顾,也许,她的宝儿,就不会早产,更不会患上那种该死的血液病——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都怪他! 她恨死他了! 没想到,她刚刚清醒过来,就态度坚决的要赶他离开,男人震惊了很久,也愣怔了很久,才慢慢地回过神,薄唇无比艰难地动了动,“宝贝,你刚才,在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那些字字句句,都是真实。 自从她昏迷不醒后,他担忧她,焦虑她,日夜无法成眠,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陪护在她身边,哪怕她这里有数不清的女医生护士甚至还有萧欢歌轮流照顾,但他谁都不放心,坚持自己一个人守着她照顾她,喂她喝水,给她擦脸洗身子换衣服,结果呢,换来的,是她一句“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 此时此刻,面对毫不领情他二十多个小时辛苦煎熬的方晓染,沈梓川勾唇苦涩笑了下,终于对四年婚姻里遭遇他一次次冷漠无情对待的她有些感同身受了。 有些刻骨的伤痛,没有亲身品尝一回,就永远也感受不到当初那些一根根,由他亲手刺进她身体里的刺,到底有多么的痛! 现在,他终于知道她曾经承受了多么疼的痛了。 深邃目光看着她雪白的小脸,沈梓川喉间哽酸得厉害,内心的愧疚更深,却也知道她厌恶他的心结,都在能不能给方宝儿找到匹配的骨髓上面。 呼吸紧了紧,他慢慢从她的肚子上收回了一双大掌,沉透地凝着她,哑声说道,“宝贝,有一件事,我要跟你郑重说声对不起!上次的认亲一事,是我大意搞错了,其实,你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果然,他的一番话,吸住了方晓染的注意力。 不再纠结他这个人赖在她的床边还不麻溜滚蛋,而是皱紧细眉,蠕动粉白的两片唇,嗓音钝哑地问道,“沈梓川,你的意思,之前认的程兰,不是我亲生母亲?” “对,她不是!但你真正的母亲,跟她有些关系。” 沈梓川抿着薄唇,沉吟了两秒,没有告诉她实情,转而轻声问道,“他们就等在外面走廊上,你现在,想不想见上他们一面?”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方晓染愣住,心底飞快划过了一抹什么,呼吸突然变得很急,“沈梓川,我的亲生父母都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宝儿的病,有救了?” “这个……我不能保证,需要全套的检测做下来才知道最终的结果。但你一下子多了三个亲人,我想,三个人里面,总会有一个合适的。” “三个亲人?是不是意味着,宝儿的病症就多了三份痊愈的希望?” 方晓染忽而变得越来越激动,雪白的脸色泛起了一抹绯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她伸手,攥紧了沈梓川的一条手臂,有些长的指甲,几乎陷入了他的肌肉里头。 这会儿,她才留意到他竟然比平常矮了不少,坐在轮椅上,两条腿打了石膏板,也不知道在她昏迷之际,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此刻,方晓染全副身心都放在了方宝儿有希望救治这件事上,完全忽略了沈梓川的异常,只紧紧地拽着他,一刻不放松,希翼的视线,深深地盯着那扇虚掩的房门,语无伦次地喃喃道,“沈梓川,进来,叫他们进来,救宝儿,要他们答应救宝儿的命!” 她这一激动,又扯到了饿到萎缩的肠胃,肚皮又开始突突地跳动,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把手收了回来,重新落到肚子上,痛苦地闭紧了双眼,“嘶,疼!沈梓川,我肚子好疼啊!” “宝贝,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沈梓川被她这幅凄惨的模样给吓得深刻眉眼狠狠拧了起来,赶紧抬起长臂,用力摁病床上方的警铃。 第432章 你不稀罕,我也不稀罕 女医生很快过来了,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宋子健方宝儿和萧文渊等等一大票人。 看了方晓染浑身抽搐的情况,根据多年的丰富经验,很快就找出了症结的所在,皱眉说道,“沈太太,你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千万别太激动,你的情绪波动太大,最后影响到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对,放松,千万别把身体绷得太紧……” 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从方晓染的肚子里,突然发出了一阵阵饥饿的腹鸣声,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方晓染尴尬到无地自容。 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更是羞恼得把头扭到靠墙的那一边,把后脑勺对着众人。 女医生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意会的笑容,朝沈梓川认真解释道,“沈先生,你别担心,这是好事,说明沈太太只是有些饿过头了,才导致她的身体时不时产生抽痛。不过,她前段时间又是孕吐,又是每个晚上做噩梦,以至于肚子里的孩子个头发育得有点偏小,这段时间,一定要给她补充足够的营养,让她吃好喝好,对她对孩子都有好处。” 沈梓川一字一句认真地听着,注意力很快落在了孩子发育偏小的点上,眉宇狠狠拧成了结,低低问方晓染,“现在还做噩梦吗?” 她之所以会这样,主要的原因,都在于他身上。 孩子差点因他流产,江曼夜突然又冒出来对她暗怀杀机,这一件件的,都令她产生了恐惧和害怕。 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为了能够尽快救治方宝儿的性命,她日夜焦虑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做了一场接一场的噩梦,心力交瘁之下,她还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真的太不容易了。 沈梓川沉眉深锁,面容绷得像冰冷的铁块,很想抽根烟来缓解内心排山倒海的歉疚感,但考虑到方晓染和方宝儿的身体状况,只能暂时先忍着。 本以为自己对方晓染的体贴照顾还算到位,现在才知道,不够啊,还远远不够。 他这些天受到的痛苦,远远不及她曾经受的那些苦痛的万分之一。 他永远记得六年半以前在医院的一间病房里,为了给方嫣容出气,他残忍无比地狠狠把方晓染压下身下一次次冲刺,最后导致本该是双胞胎的其中一个孩子流产掉时,她看他的眼神。 如果六年半以后的这个孩子没有保住,会让她的痛雪上加霜恨上他两辈子。 所以,无论如何,孩子要保住,宝儿的性命,也要保住。 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牺牲掉他的命! 方晓染并不知道沈梓川心底百转千回转了多少个想法,她的胃部,真的快要饿得痉挛起来,烧心得厉害,心口难受,这会儿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的,慢慢地扭头看向正眸光灼灼盯着她的男人,索性把心一横,一副生无可恋地模样,“先别管什么噩不噩梦的,沈梓川,我肚子饿了。” 方宝儿人小鬼大,立即撒开了萧景逸的大腿,朝方晓染的床头扑了过去,瞪大亮晶晶的湛蓝色大眼睛,小脸蛋笑眯眯,“妈咪,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也终于和爸比主动说话了耶,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为了庆祝我高兴的心情,我决定,今天的午餐必须加一个大鸡腿。” “好。” 沈梓川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目光软了几分。 以小家伙的身体情况,不能多吃过于油腻的食物,但偶尔还是可以给她开开荤的。 听到“大鸡腿”三个字,方晓染的嗓子眼已经不受控地咽口水了,悄然咽了口,抬眸却对上了一道儒雅却蕴含关切的眼神,忍不住愕然地悄声问离她最近的男人,“沈梓川,他谁啊?” 宋子健耳尖,立即把她的问话听得一清二楚,眯眸看过去,一双桃花眼肆意地挑了起来,“小嫂子,来来来,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和梓川哥哥一样坐在轮椅上的老先生呢,他是萧景城和萧欢歌的大伯父,也是你的亲生父亲,那位女士,你可能见过面,她是之前你认的那个假母亲的亲姐姐,也是你真正的亲生母亲,至于站在我身后偶尔对梓川哥哥下黑手的那位,貌似是你哥。” 方晓染看了看满脸慈祥关爱的萧文渊,心底缓缓的似乎有一股极其细微的暖流穿过。 但她抿紧了唇,没有说话,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脸色看起来十分尴尬难堪的程舒羽,对方想给她挤出一丝微笑,最后不知怎么了又没有挤出来,整张脸僵硬怪异极了,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程舒羽没有吭声,方晓染也就不想对这个一向没多少好感的女人多说什么,慢慢的,把目光移向了萧景逸。 最让她震惊的,就是这个邪魅如魔捉摸不定的男人了。 方晓染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双手沾染无数血腥并把萧欢歌伤到遍体鳞伤的男人,居然是她同母异父的哥,狗血剧本也不敢这么编吧。 她真的,很需要静一静。 萧景逸斜眸,慵懒地看过去,撞上了方晓染毫无遮拦的厌憎视线,嘴角漫不经心勾起了一抹笑,“其实呢,哥不哥的,你不稀罕,我也不稀罕!我来这里,唯一想看的,是你的女儿方宝儿。听说她小小年纪就患上了白血病活不了多久,有点子可惜!” 可惜这么个勉强合了他眼缘的小丫头,竟然快要死了。 有了程舒羽这个待他残忍无情的母亲在前,萧景逸对于血脉亲情这种东西淡漠得不能再淡漠。 合缘了,他就勉为其难同情一下。 不合缘的话,就算方宝儿此刻死在他眼皮子地下,他也不会多皱半分眉头。 沈梓川的女儿,死就死咯,关他屁事! 方宝儿突然听到萧景逸提了她的名字,小脸蛋一脸懵逼,“啊?帅大舅爸比,你喊我了吗?” 沈梓川立即皱眉,朝宋子健沉声说道,“你先带宝儿出去,再让穆远给我太太订两份美味的营养大餐。” “好咧,梓川哥哥。” 宋子健秒懂沈梓川的意思,也明白他和方宝儿呆在这里,多少会影响刚认亲的一家人的情感发挥,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牵着方宝儿的手转身利落地走了出去。 等一大一小走了以后,偌大的监护室里,死寂无声,一时间竟然陷入了诡异的僵局中! 第433章 条件 “舒羽,推我过去,再靠近一点。” 半晌后,还是萧文渊打破了僵局,回头轻声说了声,让程舒羽推着他的轮椅到方晓染的床边,脸上的表情,激动不已。 萧景逸并没有跟过去,随心所欲地点了根雪茄,走到落地窗,邪魅地勾唇冷笑了下,慵懒地靠在床边,眯着眼,吞云吐雾。 妈地,他一定是脑子犯抽了,才会两条腿拐不出病房,心甘情愿留下来欣赏接下来的一场催人泪下的认亲戏码。 此时,方晓染尽管精神不济,但见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跟自己说,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继续躺在病床上面对这些人,便双手撑在床上慢慢爬了起来,把背脊往后靠在床头,迎视着萧文渊的惊喜目光,神色平静沉定。 这个看起来五十多岁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不咄咄逼人,浑身的气息很内敛温雅,让她觉得很舒服。 如果这样的一个人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打心眼里不排斥。 但站在他身后的中年贵妇人,看上去优雅贵气,一派端庄,方晓染却无数次从萧欢歌和萧景城的嘴里听到最多的,是她的不要脸和恶毒。 这么个女人,怎么就成了她的亲生母亲呢? 方晓染心里百转千回,起了无数个念头,最后都统统的,被她按捺回了脑海里。 眼下,并不是想这些杂念的时候,彻底治愈女儿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程舒羽这一群人当中有人真的能救治宝儿的白血病,她还真就不介意认程舒羽这个毫无慈母气质的亲生母亲。 为了宝儿,无论老天需要她承受多少的屈辱和痛苦,她都能硬抗着承受下来。 “孩子,你叫方晓染是不是?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亲生父亲萧文渊,可能你也曾经在阿城和欢欢那里听到过我的名字,那我就不再做多说什么了。现在,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女儿,对不起,是爸爸来晚了,这些年……这些年你受苦了。” 说完,萧文渊喉咙一阵阵哽咽,眼角甚至泛起了丝丝的潮意。 见坐靠在床头的方晓染只把一双清澈的眼眸礼貌淡然地朝他看过来,心头微微的,有些酸涩。 能看出来,对于他这个父亲,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期待。 也是啊,他和她中间整整相隔了长达二十九年的空白无交流期,她对他感到陌生,也是人之常情。 察觉到萧文渊投来的和善目光,方晓染的沉思才慢慢拉了回来,听了他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可以很肯定地确定,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是真的对她产生了拳拳的爱女之心。 而且,他的身份和地位,在整个桐城,都很不一般,比起沈梓川,也不遑多让。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谁能想到,有一天,她竟变成了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男人的女儿呢? 方晓染神情复杂地看向萧文渊,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却敏锐地从这个男人的温和五官中,发现了自己和他有那么两三分相像之处。 同样挺拔坚秀的鼻子,同样宽阔饱满的额头,甚至,同样黑亮浓密的头发—— 尤其,他盯着她的视线,是那么的慈爱,那么的深沉,厚重得方晓染浑身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在方家那些年的凌辱煎熬,以及和沈梓川婚后所经受的四年冷暴力,导致她的性格,变得非常内敛独立,遇到突如其来的亲情,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这些所谓的亲人相处,更无法生出天然的那种依赖之情。 方晓染只觉得,发生在她身上一系列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荒谬不经。 沈梓川距离她最近,立即伸手稳住了她纤瘦的肩膀,俯身过去,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如果你暂时不想见到他们,我这就让他们马上走人。” 方晓染发愣地看着出手相扶的男人,眼底划过一抹对未知的迷茫,“沈梓川,你知道吗?他说我是他的女儿,可我的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感觉。” “不急,慢慢来,没有谁要求你一定要认下他们。”沈梓川柔声安慰她。 萧文渊靠得也很近,听着她们两人的对话,不免心口涌起一股股酸涩的味道,眼神牢牢地锁在方晓染的脸上,眼底喷薄汹涌的愧疚,“晓染啊,抱歉,爸爸一直以来都被程兰蒙蔽了,以为你早在二十九年前刚出生十六天就……就因病亡故了。 上次你和程兰认亲了之后,大概一个星期左右,我偶尔看见了一个视频,关于你和沈梓川的,看到你的右边肩膀下面两寸位置,有一块类似于小蝴蝶的胎记,当时我的脑子里就涌现了一个不可捉摸的想法,会不会其实你不是程兰的女儿,而是我的亲生女儿?可你的五官相貌,又和程兰年轻时候差不多,所以,我也拿不准主意。 后来,我想了很久,依旧安排了人去查探你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越往下查,我的感觉就越准。今天一大清早我接到了阿城的电话,就带上你妈和你哥,兴冲冲赶来医院探望你。 我知道这很唐突,也很让你意外,但我真得一刻钟都等不及了。所以,为了证实你确实是我和舒羽的亲生女儿,先把我们的亲子鉴定关系做了,可好? 做完了亲子关系,我们三个人就去给你的女儿宝儿做骨髓匹配检测试验,如果刚好有人能够配对得上,那对于我们一家人来说,皆大欢喜!” 一番合情合理的言语,被萧文渊直截了当说了出来,并且他脸上的神色,毫无任何强迫的意思,姿态也放得很低。 不得不说,这个身为萧家最大赢家的男人,非常会说话,字字句句直戳人心,尤其最后几句,彻底打动了方晓染那颗为方宝儿的病情几乎操碎了的心。 她微微睁大眼睛,呼吸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朝萧文渊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头发和血液,我都可以马上提供给你。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说话算数,做完了亲子鉴定后,确定了我与你们的关系,就马上安排骨髓匹配检测,如果有人合适的话,你要保证那个人一定会给宝儿捐献救命的骨髓。” “当然。” 萧文渊沉声微笑,一双矍铄的眸子泛起了红意,“确定了你是我和舒羽的女儿之后,我对你也有个小要求,那就是,希望你能改口喊我们爸妈。” 方晓染下意识抬头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程舒羽,撞见了对方脸上不自在的一抹假笑时,忍不住攥紧了手指,心里知道如果她真是她们的女儿,称呼程舒羽为妈妈是她逃避不掉的,便淡淡应了声,“嗯”。 回头,她还要找沈梓川详细追问一番,到底程兰怎么蒙蔽了萧文渊,以至于他会错误地认为他的女儿早在二十九年前就亡故了。 见她愣怔了半晌,还是沉沉点了头,萧文渊目光霎时红透了。 怀念内疚了半生的女儿,终于戏剧性地出现在他眼前,苍天待他不薄啊! 他闭了闭眼,双手紧握住了推车的扶手,嗓音激动,“晓染,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一个补救的机会。” 说完,萧文渊使了个眼色给程舒羽,示意她多多少少也说两句话。 平心而论,程舒羽对方晓染可是处处都看不顺眼。 这个凭空掉下来的女儿,从头到脚,甚至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与她相似的地方。 尤其隔开了二十九年,她对方晓染,简直没有半点的认可之心。 但萧文渊死活就认定了方晓染是他和她的亲生女儿,还能怎么办? 萧景逸这个亲生儿子,她估计靠不住,惟一的后半生依靠,也就萧文渊一人了。 既然萧文渊一心认可了方晓染,她再反对,也于事无补,倒不如顺了他的心意。 想通了这点,程舒羽也就不再觉得方晓染很膈应自己了,低头看向方晓染,傲冷的神色相对柔和了两分,“我要说的,和文渊差不多!晓染,亲子鉴定有了结果后,确定你真是我们的女儿,我会更加弥补你,对你加倍的好!” 对于这个曾经闹过矛盾呼吸怨怼过的女人,方晓染从头到尾毫无好感。 哪怕程舒羽刚才的话听起来很真诚感人,也依然没让方晓染内心产生一丁点的触动,只淡淡地看了眼对方,皱了皱漂亮的细眉,不置可否。 吱呀一声轻响。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纪穆远双手拎了满满两袋子食物走进来,看见了监护室不止方晓染和沈梓川两个人,还有其他几个认识的人,也不意外,脚步未停,目不斜视走向沈梓川,沉然说道,“梓川,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 “行,我们先出去办事,就不打扰你们大家吃早餐了。” 了结了一桩大心事,萧文渊心情非常开怀,由着程舒羽把他推出了监护室,神色清朗飞扬。 萧景逸冷眼瞧完了整场认亲戏码,见萧文渊等人都走了,再留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便抬步跨了出去,站在门口,盯着程舒羽的背影,面无表情冷嗤道,“萧大太太,不明不白半路认了个和你一点都不对付的女儿,甘心咩?” 第434章 迟早都会回来求我 程舒羽悻悻然顿住脚步,扭头看向萧景逸,他眼底的光,很邪冷。 虽然萧景逸的语气和往常差不多,讥诮冷戾,但她就是从他说的这几句话里面,听到了阴恻恻的萧杀之意。 从他有能力反抗她,并彻底掌控了整个萧家产业开始,她这个亲生儿子对她的态度,就一直都是这样,冰冷刺骨,憎恨厌恶,犹如生死仇人。 当初,在这个儿子很小的年纪,她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把所有的痛苦和不甘发泄在他的身上。 用手中的马鞭抽他,打他,恨他得不到他亲生父亲的欢心,恨他拖累了自己向上攀爬的脚步。 但她,并没有真的抽死他,不是吗? 不曾想,他竟记恨了她这么多年,看这情况,大概要憎恨她到死了。 “阿逸,我知道你恨我,你的双手沾染无数人的鲜血,应该也不介意多我一个。可是,你别忘了,我是你的亲妈,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无论如何,你都摆脱不掉的。” 程舒羽脸色一变,有些铁青难看,但很快,她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恰到好处的柔和,微笑道,“好了,不说不愉快的事了,说点开心的吧!今天我和你萧叔即将认回亲生女儿,你也即将认回一个血脉同源的妹妹,这么高兴的事,你别再和妈僵持了好不好?” 萧文渊伸手握了握她冰冷的手指,叹了口气说道,“这么些年,你还不知道景逸的性格吗?他也就是一张嘴,如果真的要跟你算以前的总账,你还能好手好脚站在这里?” 从内心深处,他一直都很不赞同程舒羽在嫁给他之前,把心底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年幼的萧景逸身上,导致萧景逸的身体和心理受到巨大的创伤。 但既然事情都发生过了,再追究她的过错也于事无补。 难道也要萧景逸手持皮鞭,把程舒羽捆起来狠狠抽打回去吗? 没有这样的道理! 萧景逸迈步走上去,盯着萧文渊看了眼,慵懒地掸落烟灰,眯眼邪冷地笑了声,“萧叔,你说笑了,我之所以还没有对萧大太太动手,是因为我暂时没有想好该用什么样的刑具,才能让萧大太太彻底感受一下当初我曾经受过的那些痛。” 说完,他把目光转向脸色青白交错的程舒羽,面无表情盯住她。 半晌后,萧景逸对着他这个所谓的母亲轻笑,慢条斯理地伸手从薄唇里取下点燃的雪茄,转了个圈,猩红烟头对准了程舒羽的半边侧脸,狠狠眯起的眼尾,带着一股割裂的戾气,“萧大太太,在我心里,你早就死过几百回了。” 萧文渊闻言,抬头略有讶异望向遮不住一身杀气的男人,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景逸,再怎么说,舒羽也是你的母亲,哪有儿子咒自己母亲死去的道理呢?” “萧叔,她从未把我当成是她的儿子,我又何必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我就这样一个人,杀人如麻,沾血无数,眼里只看得见利益,没有情义。” 萧景逸忽然转身,沉鸷的眉宇盯着萧文渊,挑眉轻笑,笑的冷而森寒,“萧叔,这些年,你对萧大太太确实真爱无敌,情比金坚,但她对你的心思,你又知道多少?男人嘛,还是别色迷心窍比较好一点。否则,你都不知道和你同床共枕的女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萧文渊拧眉,“景逸,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萧景逸把快要燃烧到指尖的烟蒂随性扔进了果皮箱,转头盯着强装镇定自如的程舒羽阴鸷地笑出了声,“萧叔,想知道具体的,你最好还是问问萧大太太吧!” “文渊,你千万别听阿逸胡说八道。” 程舒羽目光一跳,这会儿再也无法装镇定了,连忙走到萧文渊身边,屈膝弯腰,上半身攀附在轮椅的一边扶手上,伸出保养得当的嫩白双手,猛地握住了萧文渊的一条手臂,神色哀怨无比,“文渊,这么些年,我对你到底怎么样,你心里也该有数的吧!三十年前,你顶住来自于你父亲和家族的重重压力,坚持要娶我为妻,当时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辈子,我谁都可以辜负,唯独文渊你,我不可以辜负!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情深意重,我又怎么可能对你有异心呢?” 萧文渊抬起另一只手,轻柔地拍了拍程舒羽的肩膀,“你先别激动,三十年的夫妻,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等安抚好了程舒羽快要崩溃的情绪,他陡然扭头,沉压压的眉眼看向萧景逸,平静开口,“以后这样的玩笑,别再开了。” “萧叔,装鸵鸟骗自己,有意思咩?”萧景逸笑,满眼铮冷,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正抬起头阴冷盯着他的程舒羽,嘴角一点点上扬,越来越像冷笑,寒气森森,无比骇人。 他只盯着她看,不开腔说话,程舒羽就越发觉得心底泛起了一股股渗人的寒气。 这个儿子,越发鬼神莫测,令人惧怕,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她多少的龌龊事? 就在这时,电梯的双门开了,萧景城和萧欢歌一前一后,从电梯里面踏了出来。 见萧欢歌来了,萧景逸收起了脸上的冷笑,迈步从程舒羽的身边走过,带起了恐怖的冷气,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就径直走向了电梯处,慵懒的眼神扫向萧欢歌,话却是对后面的程舒羽说的。 “萧大太太,你心里念念不忘的阿腾,他究竟是谁,敢不敢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 程舒羽浑身抖了下,僵硬如石,表情讪讪的,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两句,却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她知道,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她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那边,萧欢歌见萧景逸走到自己身边,也不进电梯,就那样邪魅地盯着她放肆地看了很久,忍住想要抬手呼一巴掌过去的冲动,踩着高跟鞋迅速挤到萧景城的左边,隔开距离,尽量对这个残忍的男人视而不见。 刚走了没两步,她的身后,隐隐传来萧景逸带着笑影的邪笑,“欢欢,今儿个我心情好,就让你躲我几天,没所谓的!反正,为了方宝儿的命,你迟早都会回来求我!” 第435章 就喜欢你这野性子 萧欢歌翻了个白眼,“滚丫的蛋,求你?我呸!萧景逸,你以为你谁呀?你的能耐能大过沈梓川?宝儿有沈梓川罩着,他分分钟就能找到匹配的骨髓,保宝儿长命百岁。” 男人慵懒地靠在电梯口,盯着萧欢歌那张生气勃勃的冷媚小脸,带着笑影,“行啊,那我们就等着瞧吧!欢欢,我赌你不出一个星期,就一定会连环夺命call我。” “call个屁!我找国家主席都不会找你!你再多叽叽歪歪一句,我叫沈梓川插死你!” “欢欢,我就喜欢你这野性子,带劲!” 啪地一声,萧景逸抬起双手鼓掌,鼓掌的动作带起一阵寒风,不仅没有大发雷霆,反而邪邪地挑了挑眉,身影像懒懒的猎豹。 “喜欢你妈个鸡!” 萧欢歌气得跳脚,咆哮地喷了回去,恨不得冲过去朝对面那个该死的男人脸上狠狠来两下九阴白骨爪, 她喜欢他的时候,他拽得二五八万,像个鬼一样,她都找不到他的鬼影子;现在她不喜欢他烟雾极了,又踏马地撩骚她,当她什么人了? 啊?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人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野鸡吗? 可她还没迈动脚步,就被脸色阴沉密布的萧景城拉扯了回来,“行了行了,别跟这种阴险狡诈之徒扯犊子,浪费时间,先去监护室看望染染。” “本来就是来看染染的啊,谁知道刚走出电梯就碰到了一个死不要脸的大变态,这能怪我吗?” 萧欢歌吼完后,低头铁青着脸整理裙子,又仔细扫了眼手里带来的鲜花和果篮,都还好好的,方才松了口气。 这些都是她听到方晓染已经醒了以后特意去超市买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方晓染祛祛霉运。 最近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撞到鬼了还是怎么了,她和方晓染的运气,都出奇地差劲。 也许,过段时间,等方晓染和萧景城的身体都好得差不多,她要去昆城的寺庙里拜拜佛祛除霉运了。 听说那座庙,求什么成什么,特灵验。 萧欢歌一边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转身跟着萧景城往前走,走了不到两米远,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忍不住偷偷地回头朝电梯内扫了一眼。 然后,她看见了,萧景逸靠在里面纹丝不动,正沉眸盯着她,见她的视线落了过去,给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邪魅眼神,冷削的薄唇轻声吐出了几句话。 看那口型,好像是在说“欢欢,你一定会去找我的,我等着你”! 等你妹的等! 偷窥他被抓了个现场,萧欢歌那张妩媚的脸顿时僵住,尴尬死了,光速掉转脑袋,追上萧景城的步伐急匆匆逃遁了。 往右拐了个弯,迎面碰见了程舒羽缓缓推着萧文渊走过来,萧文渊的手里,拿着一份貌似新鲜出炉的检测报告,一副神采奕奕的劲头,浑身的喜悦之情,挡都挡不住。 隔着五六米远的距离,萧欢歌都能感受得到。 萧文渊抬头,就看到了萧景城和萧欢歌,笑容满面,“阿城,阿欢,来看晓染啊!她刚醒,正在吃饭,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对,我和欢欢来看看她。” 萧景城皱紧了眉头,上下打量着萧文渊,又把深锐的目光投向了端着贵妇人架子的程舒羽,不明白他这大伯,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什么鬼? “咳,咳咳……” 萧欢歌立马咳嗽声不断,从上到下扫了眼坐在轮椅上的萧文渊,一针见血道,“大伯,染染还指不定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有必要这么快就喜当爹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歹你也等亲子鉴定书出了结果再说。” 被自己的亲侄女揶揄了一顿,萧文渊倒也大度不计较,回头眯眼深深地看了看强自镇定的程舒羽,笑着摇了摇头,“阿欢啊,你这张嘴,还是得理不饶人,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受得了你!行了行了,你和阿城都走吧,我就不耽误你们去看望晓染了。” “好咧,大伯,如果染染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可要给我和堂哥发一个大大的红包。” 萧欢歌眨巴着眼调皮地看着萧文渊,笑道,“如果没有我和堂哥,染染她很有可能,不一定活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说到一半就被萧景城给打断了。 他突然转身,吼她,“你闭嘴!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说那么多干球!” 平心而论,萧景城真的一点都不希望方晓染是萧文渊和程舒羽的女儿。 这对年过五十的男女,男的貌似儒雅风度翩翩,实际上却很不简单,心肠黑得狠,私底下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却成功漂白,这种人能是善茬吗? 至于程舒羽,那就更不要说了。 用尽字典里面所有恶毒的形容词,都堆放到她的头上,也不为过。 有这么一对奇葩父母,也不知道是方晓染的幸还是不幸。 被萧景城吼了一下,萧欢歌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拎紧手里的鲜花和水果篮,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后面, 朝不远处的监护室走了过去。 等他们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以后,萧文渊脸上的喜悦慢慢消散了,抬头凝眸,盯着程舒羽半晌,才掷地有声地追问,“舒羽,告诉我,阿腾是谁?沈腾云吗?” 程舒羽扛不住,呼吸渐渐顿抑,没来由内心慌乱了起来,迎上他的审视目光,晦暗道,“文渊,就因为阿逸一番挑拨离间的话,你怀疑我?我跟了你三十年,可从来都没干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没说你对不起我!” 萧文渊忽然目光一跳,静声说道,“既然你认识沈腾云,为何有一次慈善晚宴上我给你介绍他的时候,你表现得像是从来都不认识他呢?” 程舒羽抿着一口气,大脑里飞速旋转,冷静地想着对策,小心措辞道,“文渊,你知道的,没嫁给你之前,我在酒吧上班,可能陪酒的时候偶尔见过沈腾云几次面,但我跟他真的不熟,连朋友都谈不上……所以,我就没有跟你提到这件事。” 她妆容得当的面容,半点蛛丝马迹不露,但握住皮包的一双手,隐隐地,以肉眼不可见的幅度,在轻微颤抖。 萧文渊在她脸上,没有找到任何的心虚痕迹,矍锋目光渐渐地泛柔,“舒羽,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这辈子,为了你,众叛亲离,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所以,我这里,容不下一个有异心的女人。” “文渊,如果没有你,我和阿逸,可能还陷在一堆烂泥里爬不起来,我怎么可能会对不起你呢?”程舒羽勾唇,眼角泛起了泪光,“你对我的情意,我都懂,也记在了心底。” “好了,不哭了,怀疑你,是我的不对!”萧文渊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臂,“今天认回了女儿,天大的高兴事,等一个星期亲子鉴定出了结果,我打算举行一场盛大的认亲宴会,我要让全桐城的人都知道晓染是我们的女儿。” 这么点小事,程舒羽不会驳他的面子,点头道了声“好”,两手握住了轮椅后面的扶手,缓缓地推着萧文渊往前走。 只是背着萧文渊的那张脸,终究还是阴冷了下来。 沈腾云,那个伤透了她心的男人,她何止认识?!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恨不得沈腾云去死! 惟有那个男人死了,她的那些隐暗秘密,才永远不会见光。 萧景城和萧欢歌走进监护室时,方晓染刚吃完一顿很丰盛可口的午餐,正半躺半靠在床头闭目休息。 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慢慢地睁开了一双水润的眸子,看是她们两个人,弯了弯唇,笑了,“景城,欢歌,你们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睡美人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来来来,鲜花配美人,给你的!这些东西,满满的,可都是我堂哥的情意哟!” 萧欢歌接着叹了口气,神色格外的认真,“哎,染染,没想到,你居然是我大伯和那个女人的女儿,真踏马天雷滚滚狗血淋漓!这么多年,喏,就你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爱你爱到疯狂,爱到刻骨铭心,现在你变成了亲堂妹,你让他怎么办?” “萧欢歌,不多嘴你会死吗?” 萧景城阴着一张脸,脸色铁青,面容罩了一层霜气,回头凝视着方晓染,最终烦躁道,“染染,真确定了你就是萧文渊的女儿?” 第436章 膈应死他 接收到了萧景城这个颇为奇怪和幽怨的眼神,方晓染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刚醒了,沈梓川和宋子健就跟我介绍说你大伯是我的亲生父亲,那个以前撕过脸的女人是我的亲生母亲,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 到现在,她还觉得很莫名其妙哪。 至于萧欢歌前面说的那一大堆调侃言语,她就当做没听见。 “染染,我就问你哈,突然多了一对父母,你心里,有什么样的感觉?”萧欢歌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把脸凑到方晓染的面前,仔细地瞅了瞅,“说实话,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到底哪点像我大伯?最多吧,勉强一点,也就眼睛和鼻子有两分相似之处,真要较真起来,我长的都比你更像他。 程舒羽那个女人,你就更没有一丁点和她相像的地方了,不过,除了眼睛的颜色不同,宝儿倒跟她挺相像的。 我曾经听大伯提过一回,貌似程舒羽的母亲,是一位拥有湛蓝色眼睛的中葡混血儿,很有可能,宝儿就遗传到了这位曾祖母的漂亮眼睛,啊哈……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宝儿会长成一个金发蓝眼的小妞了。” 说到这里,萧欢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着方晓染挤眉弄眼,“想当初,宝儿在m国刚出生的时候,我们还一致认为不是医院抱错了小孩,就是你给沈梓川戴了绿帽子,要不然,宝儿怎么长得不像你也不像沈梓川呢?” 方晓染无奈地摇头笑问道,“你今天是来看我的,还是来取笑我的?” “当然是来看你的,顺便八卦一下往事,忆苦思甜嘛。”萧欢歌拍了拍她恼红的脸庞,有些郁郁不振地垂下眼眸,唉声叹气,“染染,你是谁的女儿不好呢,偏偏转眼间就变成了程舒羽的女儿,我和那个女人,哎,从一开始就针锋相对,以牙还牙,有她无我!” “我也不想的!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一时也接受不来,还是等亲子鉴定那边出了结果再说吧。” 方晓染抿了下唇,看了眼站在萧欢歌身后默不作声的萧景城,愉悦地勾唇笑了笑,“景城,如果我和萧家真的有了血缘关系,那么,我就真的成了你妹妹了,这么一想,好像感觉也不是太坏。” “可我宁愿,你不是我妹妹。” 萧景城苦笑了一声,眸底的流光深深地看着她,反复不停地看着,半晌后,一张憔悴的俊脸,挂满了落寞,“这世界真特么搞笑,搞来搞去搞到了最后,你竟然变成了我的亲堂妹,去他妹的堂妹! 染染,我一开始到现在,从头到尾,只想你做我的女人!总之,不是我幻灭了,就是这个世界幻灭了!如果你真是萧家的人,我踏马的连追求你的资格都没有了,你说气不气人?” “景城,我真的变成了你的妹妹,你不开心吗?” 方晓染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萧景城满腔的幽怨,从何而来。 她与他万一真成了兄妹关系,多好啊! 以后她再怎么样和他嬉笑打闹,沈梓川也没有吃醋的理由了,更没有出手揍人的底气。 “草,哪里好了,一点都不好。” 萧景城烦闷地用手摸了把脸,有一阵的静默,两边太阳穴突突地狂跳,“十四年了,染染,你爱了沈梓川十三年,我就爱了你十四年,现在突然有人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告诉我,你其实是我的亲妹子,是我根本没有资格爱的女人,我踏马到底该怎么办?” 他要去哪里再找个女人来代替她在他心底的位置? 找不到,再也找不到了。 沈梓川在洗浴室给方晓染清洗碗筷,顺便方便了一把,这会儿刚把轮椅从洗浴室推出来,就听到了萧景城郁闷无比的一席话,面无表情地推着轮椅强势挤到床头,把萧景城挤到一边后,握住了方晓染略微有些凉的手,包在他干燥的掌心里,先给了她一个柔情安抚的微笑,然后表情冷漠地瞥了眼萧景城,“你的事好办,再给你找个女人,一个看不上,就十个,十个看不上,就找成千上万个过过目,见的女人多了,总有一款适合你!” “草,沈梓川,你什么意思?我想找什么女人,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别忘了,现在染染是我的亲妹子,你丫再这么令人烦透了,信不信我不让她跟你这个烂渣男过日子?” 萧景城皱了皱眉,没好气地吼道,“以前你对染染做的那些糟心事,作为大舅子,现在我有的是时间跟你一笔一笔算个清清楚楚!滚一边去,别妨碍我和染染沟通兄妹感情。” 作为全场唯一的旁观者,萧欢歌看戏看得十分欢乐,差点笑岔了气,捧着肚子哎哎叫唤,“哎呦我去,堂哥,八字还没有一撇,你这就和沈先生吵起来了,无不无聊?我就问你,无不无聊啊!” 方晓染把目光看向萧欢歌,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一呼一吸,都含着无奈。 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真的好幼稚。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大堆的烦心事等着去处理,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心情吵架。 萧景城被萧欢歌取笑了一顿,也明白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抬腿不轻不重地踹了下沈梓川身下轮椅的轮子,冷冷嗤笑,“沈梓川,你不是很能?怎么把自己的搞得这么难看,还踏马整了这么多石膏板,该不会故意整一出苦肉计给染染看吧?总是用这么老套无耻的手段来博取染染的关注和同情,有意思吗?” 妈地,就算已经没有了追求方晓染的资格,他也要膈应死沈梓川,膈应死这个曾经伤害方晓染至深的混蛋男人。 作为正儿八经的娘家人,他有的是底气替方晓染出头。 “博取我女人的关注,用得着自残?”沈梓川眯起眸,握紧了方晓染的双手,目光黏柔,“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掉的,如果一个不够,那就两个!” 卧槽。 萧景城当即变了脸色,听不进耳,真的听不下去了。 这该死的男人,逮住机会就向方晓染表白诉衷心,真他妹的不要脸! 萧欢歌被猝不及防强塞了一嘴狗粮,嘴里啧啧不停,“秀恩爱神马的,神踏马烦人,拜托两位亲考虑一下其他单身狗的感受,谢谢!” 方晓染被萧欢歌给起哄得低着头,脸红耳赤。 沈梓川勾唇,笑得又冷又坏,“门在那边,两位请慢走。” 人都下逐客令了,再强留下来,还有什么鬼意思? 萧景城冷然哼了几哼,转身走人。 萧欢歌也跟着开溜,“闲杂人等走了走了,两位亲可以随便秀恩爱。” 等她们两个人离开后,方晓染才轻轻地抽回双手,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那个靠在床边俊脸生辉的男人,“沈梓川,宝儿的时间不多了,匹配她的骨髓,找到了吗?” 第437章 再说一遍我是谁的男人 提到“骨髓”两个字,沈梓川默了默,深邃黑眸盯着方晓染渴望中含着期盼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把实情告诉给她。 自她昏迷后,他就马不停蹄地透过所有人脉去查找合适方宝儿的骨髓,可查找到而今,宋子健那边也没有好消息传过来。 这就说明,骨髓一事毫无进展。 时间一分一秒飞逝,眼看着距离方宝儿最佳治疗绝症的期限越来越短,他的心情,就越焦躁狂乱。 但顾虑到方晓染身体很虚弱,又兼怀孕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四个多月小宝宝的缘故,他并没有在她的面前把这种负面情绪表露出来,对她隐瞒的滴水不漏。 现在,她主动问起这件事,他也不能实言相告。 毕竟她已经晕了一次,才刚刚醒过来不久,他不敢,也不想再深深地刺激着她。 沉吟了一会儿,沈梓川微笑看着她,“子健还在加快速度追查全华夏国各大器官捐献库有没有合适宝儿的骨髓,我想他应该很快会有消息,另外,你的父母那边,我把宝儿的具体情况都和他们说了一遍,他们表示很支持,答应不等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决定先做骨髓匹配测试,看看他们两人中有没有人符合条件,如果有符合的,那就最好了。萧景逸那儿,我也会尽量找他协商,看他能不能也给宝儿做个骨髓匹配测试。” 方晓染回视着他,眸光里始终带着一些怨,“沈梓川,如果当初不是你逼着我离婚,逼着要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也许宝儿就不用受这么多的罪了。” 闻言,男人缓缓阖住双眸,又渐渐地睁开,凝视着方晓染含忧带嗔的脸庞,很轻的嗓音说道,“sorry,宝贝,以前的事,怪我,都是我的错!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他认错的态度万分恳切,方晓染也不好继续再责怪下去,只把目光转了转,落在他打了石膏板的双腿上面,有些担忧地问,“你的脚,怎么回事?” “没事,一点小伤。” 沈梓川的话音刚落,他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扫了眼屏幕上的一串电话号码,是顾警官打来的,沉眉皱了皱,大掌握着手机半晌没动,没有要接听的意思。 这个女人找他干什么? 有案子跟进就去找沈白咨询,这时候给他来电,岂不是添乱? 方晓染好奇地瞥了眼,问他,“谁打来的?” 沈梓川不想隐瞒她,实言相告,“当初负责你案子的那个女人——顾警官。” 方晓染神色一僵,却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她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估计有很重要的事情,还是别让她久等了。你就在这里接听吧,我现在精神很好,一点都不会妨碍到我睡觉休息,当然,你不介意我也听一听吧?” 她话里话外,醋劲冲天,却还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种时刻,沈梓川再不接听电话就显得太刻意了。 于是,他不得不沉着脸接起,把俊脸扭到一旁冷声问道,“什么事?” 为了让方晓染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特意摁下了扩音器。 他和方晓染本就处在关系脆弱的敏感时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导致他和方晓染的关系崩溃坍塌。 所以,沈梓川不敢再冒险。 更何况,顾警官一个不太相熟的女人给他打电话,就算没什么,他也担心会让方晓染心里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为了消除方晓染的不快和疑虑,他主动按下了扩音器。 扩音器刚摁下去,方晓染就听到了顾警官轻柔的嗓音中透着女人天生的那股子娇婉,温柔得能掐出水,“沈先生,你好,是我,顾箐!也没什么事,就是前两天我在十字路口亲眼撞见了你发生一场车祸,心里一直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你受的伤重不重?刚好今天我休假,就想着去医院看看你,你在哪家医院呢?” 一番话,对方说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但方晓染听在耳朵里,就是觉得满心的不对劲。 这女人,对沈梓川的关心,也太急迫了吧。 难道她看上了沈梓川? 方晓染心口一沉,脸色却无异常,微微落下眼睫,瞟了眼神色突然变得僵冷的男人,笑了一下,“沈先生,你行情不错啊!” 沈梓川面无表情盯着手机,冷声说了句“不劳烦你了”,转而迅速挂断了通话,把手机随意抛到身后的沙发上,淡淡一扬眉,咬牙忍痛从轮椅上站起来,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握住了方晓染的双肩,俊脸含笑,喃喃细语了一声“醋坛子”,低头就朝她的红唇吻了过去—— 方晓染反应不过来,张开的红唇,来不及合上,就那样猝不及防地由着男人近乎粗暴地啃噬她的唇,甚至,将他的舌尖,也送了进来,越吻越深入,在她的口腔四周游弋点火。 “唔……沈梓川,你放开我!” 方晓染气怒羞忿,猛地用力咬住他的舌尖,直到把这个男人咬痛了,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声后,不得不松开她的唇,松开她的人。 她细细喘息,抬手用力狠狠抹了抹沾染上一点血迹的唇瓣,眸色冰冷地盯着男人,娇艳的脸庞透着寒笑,“走了个方嫣容,又来了个江曼夜,走了个江曼夜,又来了个顾箐,这么多年,你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就没有消停的时候。沈梓川,你说的话,我还能信吗?” “别忘了,我手里有结婚证,你还是我合法的男人,想出轨,先离婚了再说。” 她满脸的倔劲,令沈梓川的眼眸霍然深邃如海,眸底最深处有一股子缱绻柔情在荡漾,舔了下薄唇,大手轻轻握住方晓染的小手,慢慢的,有笑意从他漆黑眸子里流淌出来。 “吃味了?傻瓜,我现在有你有宝儿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家伙,娇妻在怀,儿女双全,我脑抽了才会去招惹别的女人。” 方晓染立即甩掉他的手,“你没招惹她,她怎么对你说话的语气那么关切熟稔。” “她偶尔给我打过一两次电话,没有谈及私事,只谈公事,看在沈白的面子上,我的态度就没有很冷淡,可能就这样让她误会了。” 方晓染一愣,“关沈白什么事?” “因为沈白对她颇有好感!” 沈梓川顺势坐在床边,张开有力的双臂抱紧了方晓染,力度柔柔的,恰到好处,担心会压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劲瘦的腰往后缩了两寸,从薄唇里溢出低低的愉悦笑声,笑起来嘴角微微上扬,“老婆,乖,再说一遍,我是谁的男人?” 第438章 痛,是真的痛啊 方晓染微微发愣。 男人欢愉的笑声,弥漫在她的头顶,伴随着属于他的凉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间,几乎让她无处可逃。 这笑声让她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大题小做简直就是一场笑话,她内心受创的小情绪更加的愤怒,也更加受伤。 适合宝儿匹配的骨髓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眼看离宝儿最佳做手术的期限越来越短,她都快要愁的头发都白了,他还能笑得出来?! 身体里像是有一股股爆裂的火苗,气得方晓染反复扭动身子,想要从这个混蛋男人的怀里挣脱,“沈梓川,你放手!” “不放。” 男人的一条长臂,从方晓染的左肩穿过去,穿过她的背脊,落在她的右肩上,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既不会伤了她,也不会让她轻易挣脱掉,腾空的另外一只大手在她隆起的腹部轻轻抚动,幽深的视线,凝住她泛红的双眼,温柔如水地说道,“老婆,你愿意承认我是你男人,是不是代表你心里还爱着我?” “沈梓川,你最好别多想,我现在除了宝儿和肚子里的孩子,谁都不爱。” “不,我没有多想。”男人挑眉,眸底有璀璨的流光跳动,“宝贝,再说一遍,让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方晓染咬紧下唇,望着他,眼底渐渐涌起了雾潮,“我是心里有你,忘不了你,无论你怎么对我冷暴力,怎么伤害我,我还是爱着你,这样你高兴了吗?” “一定要逼着我承认自己犯贱,你才觉得开心?” 她抬起颤抖的右手,猛然用力推到他的胸膛上,他没有防备,被推得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从床上跌下去。 幸而沈梓川反应极快,马上腾出一条手臂撑在了床边的柜子边缘,才堪堪稳住摇晃的身体,不至于摔在地上。 可这一下子,方晓染用力过度,扯到了腹部的神经,瞬时疼得脸都白了,眼角一点点地,渗出了一滴泪。 沈梓川愣怔了一秒,搂着她肩膀的大掌略略松动。 就是趁这个机会,方晓染从他的怀里挣开,掀开白色的薄棉被,从床的另一头爬下去,想要远离他。 可刚刚她的两脚踩到鞋子上,脑后就传来一阵疾快的风,绕到她的面门,下一秒,她的肩膀和双手都落在他的大手里,被他困住了而动弹不了。 顾虑到她怀有身孕,男人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那股力度,也不小,保证了让方晓染一时挣脱不掉。 方晓染气得满脸涨红,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敢再用力扭动,只扭头就狠狠地瞪着他,“沈梓川,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干,只想和你好好沟通一下感情。” 沈梓川小心翼翼控制住力度,从后面抱着她稍微有些笨重的身体,把她放到自己的腰上,分开她的两条略显浮肿的双腿,让她背对着他跨坐在他腰间。 这姿势,实在太暧昧了。 察觉到男人温热的呼吸不断地喷薄在她敏感的后脖颈肌肤上,方晓染下意识往前蹭了蹭,想逃。 不料,一不留神,竟然蹭到了某处不可言说的部位,随着她的臀部持续扭动呈现蓬勃的涨势,惊得她再也不敢乱动了,硬着头皮往后挪了挪,脸皮尴尬得快要起火,腾地滚烫灼灼,脸颊红了一大片,眼尾却沁出的泪水,越来越多,止不住地往下滑落。 听到她轻微的抽气声,沈梓川俯身探头过去,下巴凑到距离方晓染脸庞不到一寸的位置,深邃目光望了过去。 一眼就看见了,她脸上的泪水滚滚而落,无声地抽泣着。 没有痛哭的表情,只是不声不响冷冷流着泪。 他伸出修长大拇指,给她轻柔抹着泪,“宝贝,不哭了!抱歉,刚才都是我的不对。我真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我只想确认一下你还爱不爱我。sorry,以前的我对你太过分,太残忍,太混账!” “我没想着要你遗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也没想着要你不计前嫌彻底原谅我,但我只希望,你还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一个让我好好把你重新追求回来的机会,好吗?” “机会我可以给你,只要你给宝儿找到合适的骨髓,把宝儿的病治好了,我就给你一次重新追求我的机会!” 方晓染摔掉他给她擦泪的那只大手,泛红的水眸定定地盯着他,一字一顿,慢慢地说道,“否则的话,沈梓川,你还是别再纠缠我了。因为,如果宝儿真有什么不测,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 她一边说着,一边泪如潮涌,越说心越痛。 就好像有一根尖锐的长针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心脏里面,却又拔不出来,一下一下,刺得她血肉模糊,身子激烈地颤抖不已。 是真的痛啊! 他大概,永远也不懂她的痛。 见她疼得捧着心口皱眉嘶嘶呼痛,泪水仿佛决堤了般汹涌滴落,沈梓川很难受,一边轻轻地按摩她的腹部,一边伸出舌尖,轻柔地吻着她脸庞上的泪水,温柔得不行,“宝贝,不哭了!有我在,我一直都在,宝儿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见死不救?” 方晓染扭头,极力避开他的吻,他的唇。 劝慰了半天,还是止不住方晓染的泪,男人慌了,急不择言地说道,“我这双腿,就是急于去通知宋子健给宝儿寻找合适的骨髓时,在半路上发生了车祸……” “什么?” 方晓染震惊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愣怔了十几秒钟,扭头呆呆地凝着男人漆黑的眸子,问他,“你为了宝儿发生了车祸,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你现在身体虚弱得很,我不想你再因为我的事分心难过。” “我才不会为你受伤的事难过。” 方晓染鸭子嘴一样硬,低头去瞧男人打了石膏板的两条小腿,怔怔地,伸手过去摸了摸,“伤得怎么样,还疼吗?” “还好,不疼。” 沈梓川在她耳畔低语着,见她垂着头,露出小半截粉白莹润的玉颈,霎时心随情动,腰身情不自禁往前一挺,顶在她娇翘的臀部,缓缓地磨动着,“宝贝,它想你了。” 方晓染立马好像触电了一般,条件反射地往前移了移,恼怒吼他,“什么时候了,你就只想着那种事,烦不烦啊?” 她羞臊的表情,含嗔带怨的眼神,这一切,都让沈梓川无比的受用,满脸都是心情舒畅的笑意,“别管它,就是证明一下除了你,哪个女人都不管用。” 此刻,四周安静如湖,方晓染除了听见自己哐当哐当的心跳声,就是感受到了紧贴在她背脊上,男人黑色衬衫底下的那颗心脏砰砰跳跃。 那跳动的频率,连同他熟悉入骨的凉冽气息,绵绵密密,如同一张大网,把她牢牢地困在了网中央。 她不禁轻轻地侧过身,从他的腿上移下去,缓缓地坐到了他的对面,抬头凝着他迷人好看的眉眼,迎着雪亮的灯光轻叹了一声,“沈梓川,你坦白告诉我,治好宝儿的病,到底有几分把握?” 第439章 你最好有一个解释 “嗯?” 沈梓川垂首,凝视方晓染饱含忧虑的小脸,眸光沉邃地思索道,“我现在不能说有多大的把握,但只要有希望,哪怕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为宝儿争取到一条活路。 宝贝,放心吧,你父母那边,都已经主动去做了骨髓匹配的检测,最快三个小时后就能得出结果。” 语气,到最后,很坚定有力,透着无比的决心。 方晓染眨着泛红的眼角,心里一阵阵揪心的难受,有些苦笑地摇着头,“可是,我心里很害怕,万一他们的骨髓也不合适,怎么办?” “不合适,还有萧景逸。” 沈梓川大掌轻柔地握住了方晓染的小手,温热的气息包裹住她的纤细手指,神情沉铸,“子健也在运用他所有的人脉为宝儿找寻匹配的骨髓,全世界这么多人口,总会找到合适的。” “可是……”方晓染皱眉沉沉地叹气,“留给宝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不到三个多月。我这心里,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直都惴惴不安,总觉得合适的骨髓,不会那么轻易就找到。” 她隐约有种预感,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快要发生了。 但具体是什么,她一头雾水,没有丝毫的头绪。 “别想太多,宝儿是我们的第一个宝贝女儿,无论如何,我都会医治好她的身体。” 沈梓川腾起了一只大手,轻轻地抬起方晓染的下巴,眼眸里的波光幽深沉定,“宝贝,我是你男人,天塌下来,有我顶!你心里有任何事,别憋着,说出来,放心交给我去办!” “我现在唯一的一桩心事,就是宝儿了。” 方晓染无声攥住了男人的有力腕骨,不明白心底那抹没来由的恐慌为何越来越浓烈。 她狠狠地用力捏紧了他的手,瞳孔深处,有掩饰不住的害怕和焦灼,颤抖着嘴唇求他,“沈梓川,求你,一定要救宝儿的命,我不能失去她,我真的无法想象失去了宝儿以后我……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当年出狱后是她最濒临绝望的时刻,幸而还有肚子里的宝儿,陪着她一起经历那些屈辱而痛苦的日子。 所以,宝儿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心爱的女儿,还是陪伴她艰难熬过伤痛的精神支柱。 闻言,沈梓川漆黑瞳孔狠狠地一震,闪过了一抹剧烈的恸痛,转而把她纤细的身子拉过来,隔着她隆起的肚子,缓柔地把人拥在怀里,落下了最铮铮傲骨的誓言,“宝贝,别怕!我向你发誓,倾尽我所有,以及,我这条命,也会救治好宝儿的病。” 这样一个顶天傲立的男人,拥有无上权势和地位的男人,当着方晓染的面,以他的生命起誓,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这样具有感染力的一幕,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心绪悸动不已。 更何况,是一直都对他爱恋入骨的方晓染。 瞬时,她就被他这一刹那的所作所为,给感动得眼尾泛起了一圈的红,怔怔地看着他,泪眼扑簌,“沈梓川,我只要宝儿能够健健康康活下来,并没有想着要用你的命去换宝儿的命,我这个人,很贪心的,宝儿的命想要,你的命,我也想要。” 呼吸细细又馨香,一下一下,吐在沈梓川微微凸起的喉结上,这种无意识的撩拨,让他差点没忍住想把她套在身上的宽松睡衣给脱了,提起来放在他腰间就那么来一次。 面对心爱的女人拨弄,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无法压抑冲动的本能,尤其,他还素了差不多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自从她怀孕后,某些地方,明显比以往更加的丰满诱人,越发衬得腰肢细软,臀部娇挺,就好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 每一次靠近她,搂抱她,对沈梓川来说,都是最甜蜜的折磨。 但他还不至于那么混账,在女儿性命攸关的这种紧要关头对她做那种事,简直与禽兽无异。 所以,沈梓川深吸了口气,强自忍着,艰难地把昂藏身躯往后动了两寸,挪开了与方晓染紧密相贴的胸膛和腰腹,盯着她,神色认真中透着愉悦,满身心沉浸在她还爱着他的欣喜情绪中。 这一回,她终于对他说出了心里话。 原来在她的心里,他还是和从前一样重要。 心思几番缱绻,沈梓川低头,对准方晓染泛红的一双水眸,极其珍重地吻了下去—— 他伤害她那么多次,一次比一次更深,伤得她遍体鳞伤痛彻心扉,可她依然舍不得不爱他。 这么善良纯真的女人,为什么他会眼瞎了到今天才发现了她的美好?! 就在沈梓川吻得越来越深情的时候,叮铃铃,他放在裤兜里的手机,沉沉地响了。 蹙眉放开了方晓染绯红的唇瓣,扭头,侧到一边接听电话,压低声音冷哼,“穆远,你最好有一个解释。” “梓川,你女人的亲生父母做的匹配报告,刚刚新鲜出炉了,最后的结论……不太乐观,我想,还是你亲自过目一下比较妥当。” 不太乐观的意思,那就很大可能配不上型了? 沈梓川神色当即僵了僵,却在方晓染视线看过来的时候,立即恢复了沉静的状态,眯起眼,说道,“行,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方晓染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个热吻给吻得迷迷糊糊,半晌没回过神,也不清楚他接到了谁的电话,没什么反应地,愣愣盯着他,问,“谁打的电话,你要去哪里?” 这个时候,她的心底,因为方宝儿的疾病,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沈梓川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没有坦白告诉事情,而是神色极其自然地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沈白给我打来打电话,说公司有一批很重要的文件需要我签字,他人已经到了医院门口,五分钟后上来,在这层楼尽头的办公室等我。” “哦,那你去忙吧。” “好,我先走了,等签完字就过来陪你。” 说完,沈梓川推着轮椅的轮子,调转头迅速朝门口移去。 方晓染坐在床上,一阵恍惚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愈来愈远,就在他刚拉开房门要出去的刹那,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忍不住冲口而出,“三个小时差不多过去了,等你忙完公司的事,能不能去问问匹配结果到底怎么样?” 沈梓川回头,看着她满含期盼的眼神,心尖一个慌神,却条件反射地点头应了下来,简单的一个字,“好。” 走出了监护室后,沈梓川的俊脸,彻底阴了下来。 第440章 能给出什么条件 沈梓川推着轮椅直接滚动到了吸烟室,纪穆远已经站在里面冷着脸沉眉吸着烟,等他。 那眉眼肃穆的模样,看起来检测结果真的很不容乐观。 沈梓川心尖一沉,立即把轮椅推进了吸烟室,闭了闭眼睛,又狠狠睁开,气息很急促,带着一抹乱,“穆远,报告书拿给我看看。” 纪穆远点头,一边把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一边叹着气说道,“梓川,我大致扫了一眼,结论就是萧老先生和程女士的骨髓,与宝儿无法匹配。萧老先生还好一点,有两个点可以配得上,但程女士,就一个点都配不上了。” 本以为这次确认了方晓染亲生父母的身份,方宝儿的绝症就多了两分希望,谁知道,萧文渊和程舒羽两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的骨髓合适—— 这运气,真特么够糟糕的了。 那边,沉铸稳坐在轮椅上的沈梓川,已经把报告书接在手里,攥得很用力,几乎要把薄薄的纸张给捏得粉碎。 他没有看前面的那些各种检测数据,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结论。 看完后,男人的心坎蓦地一阵刺疼感,两道视线变得幽深凝滞,呼吸低沉中含着痛意,“这个结果,暂时别让我太太知道。” “梓川,瞒也瞒不了多久,你女人迟早都会知道的。” 纪穆远看了眼他僵冷的脸色,沉吟了会儿,说道,“萧老先生和程女士不合适,不还有个萧景逸?他是你女人的亲哥哥,宝儿的亲舅舅,也许说不定他的骨髓能够匹配呢?” 沈梓川掸了下烟灰,“萧景逸痛恨我的父亲,还有我,估计不会愿意帮我这个忙。” 纪穆远眉头皱紧,“人命关天,萧景逸不至于这么冷血无情吧?!” “宝儿,确实是萧景逸的外甥女,但宝儿,终归还是我的女儿,姓沈。”沈梓川勾唇冷笑了声,“以我对萧景逸的了解,想要他做骨髓检测,估计需要我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纪穆远心中了然,不见兔子不撒鹰,确实是萧景逸一贯的作风。 怔了两秒钟,缓了缓叹道,“那怎么办?” “简单,他想要什么条件,给他。” 提起几次三番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萧景逸,沈梓川抬起修长手指摘掉了嘴里的烟蒂,深邃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穆远,你给萧景逸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坐下来谈笔交易。” “行,我这就给他打。” 纪穆远从迷彩休闲裤的裤兜里掏出手机,低眸刚要拨打的时候,忽然手机的屏幕被男人的一只大掌给遮挡住了,然后,他听见沈梓川冷恻地笑了笑,“算了,还是我给他打。” “梓川,你亲自给他打的话,我就担心他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纪穆远微微拧眉,多说了两句。 在他的缉毒生涯里,曾经仅有过两次和萧景逸打过交道。 谁都知道幕后大佬是萧景逸,但就是找不到这个男人参与的任何证据,所有一切的事情,都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更何况,萧景逸还是一个心思诡谲六亲不认的男人,双手沾满无数人的血腥,人命在他眼底,只怕比一只蝼蚁都不如。 宝儿作为一个半路认来的外甥女,在萧景逸眼底,她的分量,估计比蝼蚁重不了多少。 尤其,萧景逸对沈腾云和沈梓川恨之入骨,怎么可能甘心用他的骨髓救治宝儿的性命呢? 一向硬汉铿锵的纪穆远,此时心思重重,张了张嘴,还想劝说沈梓川几句,最终默然无声。 他明白,既然沈梓川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更改。 这件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梓川,你防着些,萧景逸这个人,不是善茬。”纪穆远娓娓叮嘱。 沈梓川摇了摇头,眸光冷厉,“在桐城,他暂时没这个实力,明目张胆对我下手,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沈梓川神色恍惚了半秒不到,转而恢复了沉铸的表情,双手转动轮椅的轮子,往门口移去,并沉声说道,“穆远,你抽调几个身手了得的人给我,等沈白订好了包厢,我就把地址发你手机,你先安排人过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以萧景逸残忍无人性的手段,不得不防。 “人手方面你放心。”纪穆远明白沈梓川的意思,指了指手中的手机,说道,“等你把地址发进来以后,我亲自带人过去。” 闻言,沈梓川讶异地挑起了眉头,“你部队那边没事干了?” “本来有公事,但现在全军团的人都知道我失恋了,干脆就休假疗伤。”纪穆远苦笑的捏了捏眉心,端正的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伤感的痕迹。 “爱慕虚荣的女人,要来何用?” 沈梓川稳住轮椅,斜眼看了过去,冷哼了声,“子健医院里,大把的女医生护士,等忙完了宝儿的事,叫子健拉你去医院溜一圈,保管你分分钟忘掉那个不识货的女军医。” 纪穆远哑然失笑,“梓川,没想到你还有拉皮条的这一爱好,行了行了,忙你的去吧,我也要去准备一些东西了。” 沈梓川缓缓颔首,推着轮椅走人。 半路上,他找了间空无一人的病房进去后,给萧景逸打电话。 萧氏总裁办公室,萧景逸刚处理完一桩黑暗交易,慵懒靠在大班椅上面正揉着太阳穴闭目休息时,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瞥了眼,留意到是沈梓川打来的,漆黑的眸底划过一抹阴恻恻的笑意,恐怖,阴沉,喜怒不辨。 邪魅的俊脸涌起一抹兴味,以及猛兽盯住猎物般的残忍,摁了接听键,接了起来。 “沈总,找我什么事?” “怎么,你堂堂沈氏集团大总裁,也有求我的时候?” “求我给你的女儿方宝儿做一次骨髓匹配检测?” 听完沈梓川的请求,萧景逸立即勾起薄唇,饶有兴致地抬起双脚,架在办公桌上,笑得眉眼阴冷极了,“行啊!今天我心情不错,偶尔做件把好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呢,沈总,你能给我什么条件?” 第441章 该来的,终于来了 也不知道沈梓川那边说了什么,引得萧景逸森白的眼皮急急蹙跳,黑眸闪烁意味不明的流光,修长手指把玩着一只黑色签字钢笔,笑得眉眼生魅,“百分之三十五的沈氏集团股份?沈总还真是大手笔啊!” “不过呢,钱这玩意,我多得很,区区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对我的吸引力,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意思。换句话说,就这么一个条件,我看不上眼。” “你问我还要什么条件?” 萧景逸眯起一双凉薄的眸子,缓缓邪笑,“今晚我有空,找个地方谈谈,我再把条件告诉你。”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甩到了办公桌上,舌尖舔了舔唇后,点了根雪茄长吸了几大口,仰头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喷了一口缭绕的白色烟雾,狠狠懒懒地呵笑了声,“沈梓川,你也有求我的一天,这感觉,真他么比吸粉还爽啊!” 萧威手忙脚乱抱了一堆文件走进来,看见萧景逸两脚架在办公台面上腾云驾雾心情看起来十分惬意舒爽,连忙把文件一股脑堆在桌上,贼兮兮凑过去,挤眉弄眼问道,“boss,发生什么好事了,让你这么高兴?” 萧景逸斜斜横了他一眼,挑高阴郁的眉头,懒懒散散说道,“今天晚上沈梓川要跪地求我了,算不算好事?” “卧槽!沈梓川要跪地求饶?真的假的啊!”萧威满脸的怀疑。 这些年,大佬对沈梓川或明或暗多次攻击,总也干不服沈梓川,怎么这次沈梓川突然就来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要对大佬跪地唱征服呢? 萧景逸冷淬了一声笑,“怎么?对我的话有疑问?” “没有,绝壁没有!”萧威瞥见男人嘴角阴冷无比的冷笑,不敢再惹毛他,见他嘴里的雪茄快抽完了,立即识趣地重新点了一根,递了过去,黝黑的脸上露出狗腿子的谄媚笑容,“boss,沈梓川向你下跪,千年难等一回的大喜事,晚上你带我一起去欣赏欣赏一下呗,行不行?” 萧景逸摘了烟蒂,突然从大班椅上站起来,踢了踢萧威的膝盖骨,唇边掀起了绝冷的笑,“行,带你去!到时候机灵些,把沈梓川的丑态都拍摄下来。” 与此同时,医院空荡荡的一间病房里,沈梓川给萧景逸打完电话后,脑海里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关于自己父亲的以往韵事,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今天早晨从m国疗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他父亲似乎再次有了苏醒的迹象,手和脚偶尔都会发出轻微的抖动,但眼睛还是没有睁开,脑电波仍然趋向平稳无波动。 到底什么时候会彻底醒转,谁也无法预测到。 至于他的父亲当年和方晓染的母亲程舒羽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等父亲真正醒了以后才能完全了解。 怎么偏偏,他心爱的太太,就成了造成他父母婚姻破裂的那个女人的女儿呢? 还有个诡谲阴狠的萧景逸,也很有可能与他存在某种亲密的血缘关系—— 这一团乱麻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面无表情的男人,往后仰靠在轮椅的背垫上,蹙眉,沉默了良久,才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重新翻出手机,给沈白打电话,“在蓝调酒吧定个包厢,晚上八点我要用。” 得到沈白肯定的答复后,沈梓川收了手机,移动轮椅出了病房,往方晓染住的监护室而去。 离开了这么一会,他就想她了! 晚上六点半,方晓染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上,除了白色薄棉被,还有一件散发清冽气息的男士黑色西装。 望了一眼,她就知道,这是沈梓川的衣服,今天吃午餐的时候,她洒了一点汤水的痕迹,还在左胸口那一块位置。 方晓染揉了揉睡得很饱的眼眸,皱眉往落地窗边看。 天色暗了,窗外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有橘黄的灯光穿透进来,刚好洒在了窗边一道修长男人的身影上。 他在轮椅中沉静稳坐,俊脸毫无表情,犹如沉默的雕像,手指间夹了一根香烟,黑眸盯着那一点红色火星,不知神游何方。 方晓染心头陡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她眨动眼睛,愣怔了几十秒钟,才想起,临睡前她要这个男人去取回来两份骨髓匹配报告,看看萧文渊和程舒羽两个人中有没有谁可以和宝儿的骨髓配得上。 可是,现在瞧这男人微微泛着冷意的侧脸,方晓染忽然心生怯意,有些不敢向他问结果。 如果萧文渊和程舒羽都配不上,她想,她可能会崩溃的。 病床上窸窸窣窣的响声,惊动了陷入沉思的男人。 沈梓川回头,往那边看了过去,就看见,方晓染睁大了水润的眼睛,目不转睛定定地盯着他,眸底有一抹显而易见的渴盼和害怕。 她渴盼,报告的结果是美好的。 却又害怕,最坏的那个结果。 方宝儿的生死,对她而言,比世间任何东西都重要! 中午她说的话历历在耳,沈梓川暗了暗眼神,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动手把轮椅转到方晓染的病床边,一张迷人的俊脸没有表露半点端倪出来,“醒了?想先喝水还是喝汤?” “我现在没胃口。” 方晓染摇了下头,想了想,还是把在心里百抓百挠的问题,问了出来,“沈梓川,那个……检测报告,你去拿了吗?” “我去了一趟,报告室里面没人,医生临时有事走人了。” 男人的黑眸里,一股子黯然,却很好地掩饰住,没有让方晓染察觉到,顺手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她的手心里,坦然说道,“这一下午我都在这里处理公司的一些紧急文件,还没有腾出空。” 这男人说谎说得面不改色,信手拈来,方晓染信以为真,视线又扫到了床头柜上果然摆放了一叠厚厚的文件,更加信了他的话,缓缓地低头喝了大半杯茶水,把茶杯放回到他手里,说了句,“那晚上你有空了,就去取回来给我看看吧。” “晚上我需要出去一趟,生意上的应酬,不得不去。” 沈梓川把茶杯放回原来的位置,拿出手机看了下,有新收的短信,沈白发来的:沈先生,蓝调酒吧六楼606包厢,已预定妥当。 见他垂眸盯着手机屏幕,方晓染也没有多心,随口应了声,“那好吧,等欢歌来了,我叫她去取,也是一样的。” “这点小事,还是别麻烦她了。”沈梓川挑了下墨色长眉,低头俯身,从容地在她的白皙脸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等我应酬回来,我再走一趟,把报告书取回来给你。” 他和萧景逸约定的时间在今晚八点,等亲自盯着她吃完晚餐以后,他就必须马上赶往酒吧。 他不想方晓染在他离开的时候,知道了那个不尽人意的结果。 他不在,就更加担心她会受到激烈的刺激,进而发生了不可控制的意外。 听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方晓染就没有坚持己见,在他的殷切陪同下,吃了一顿还算温馨融融的晚饭。 饭后,男人陪着她闲聊了几句,就在急匆匆赶来的沈白的陪同下,走出了监护室。 七点五十二分,沈白把车开到了蓝调酒吧的大门口。 三分钟后,沈白推着端坐在轮椅上的沈梓川从特殊通道径直上了六楼,并在八点钟准时出现在606的包厢。 里面只有一片幽幽深深的灯光,还有一位静候在黑暗中的侍应生,很显然,萧景逸人还没到。 沈梓川并不在意,径直由着沈白把他推进去,舔了下薄唇,点了十几瓶高浓度的伏特加。 然后,点了根烟吸上,深邃黑眸在一片影影绰绰的灯光中,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大概五分钟不到,包厢厚重的木门,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震得沈梓川眸光一冷。 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第442章 太过分了 几乎是立刻,萧景逸一身黑衣黑裤薄唇叼着雪茄,慵懒至极地走了进来,邪戾挑眉,发出散漫无比的嗓音。 “沈总,等了很久咩?临出门前,有点事耽搁了功夫,让你久等了。不过呢,作为求人的那一方,我想你应该不会跟我计较这么点小事。” 萧威跟在他身后,虎躯一震,差点就笑岔气了。 靠,有好多年没看到大佬装斯文逼,突如其来这么一发,搞得他都有点震精了。 “来了就行,不介意。”沈梓川拧眉,偏头看向左边,犀利眸光朝闻讯赶来的酒吧经理射了过去,沉声吩咐,“开酒。” 沈白在他后面,笔直地站着,没有出声,就盯着萧景逸的一举一动,不放松半点精力。 萧景逸无所谓,仿佛没感觉到似的,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往后靠,双腿交叠搁在桌上,抽着雪茄,一口接一口,动作懒散,却面冷无情,幽暗眸底,透着毒蛇般的冷笑。 经理一看他的脸色气场,察觉到空气中瞬时变得风起云涌,立即战战兢兢地一瓶接一瓶揭开了瓶盖,整整齐齐摆放在吧桌上面,码了两列,一共十二瓶。 然后,经理在沈白递过来的穆静眼神示意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急匆匆走人。 沈梓川拿起了一瓶伏特加,对准酒杯缓缓斟满,一杯又一杯,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 倒满了三杯,他收回酒瓶,眼神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闪过一道暗沉的光芒。 下一秒,沈梓川轻轻地,薄唇勾起了肆冷的弧度,“萧总,为了表示诚意,我先干为敬!” 他开始喝,仰头一连喝了三杯。 喝了不到两分钟,就都喝光了,三杯酒都见了底。 “痛快!沈总果然是个爽快人,不过呢……” 萧景逸缓缓抬头,看了眼沈梓川,眯起邪魅的眸子,慢慢地轻笑,“就喝这么点酒,我觉得诚意有些不够。这样吧,你先喝完三瓶再说。” 我去,三瓶伏特加喝下去,能醉倒一头大象吧。 沈白闻言,立马变了脸色,“萧总不要欺人太甚?!” “我说话,你插嘴,什么玩意啊,谁他妈给你的脸?!”萧景逸好似听到了笑话般,眼神冷冽如毒蛇牙齿缝隙里潜藏的毒液,看向沈梓川,由内而外释放彻骨的冷意,“不喝完三瓶,就没机会跟我谈条件,你看着办!” 在气氛即将陷入僵持时,萧威忍不住多嘴解释道,“沈总,机会只有一次,好好把握噢。” 好戏快要上演了,妈地,好激动,激动得差点捏不稳黏在袖扣上的针孔摄像头怎么破。 对面沙发的一侧,沈白吸口气,垂着头颅对沈梓川轻声说道,“沈先生,我看他们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会仅仅要你喝三瓶洋酒这么简单的,一定还有更过分的要求!这些酒下肚,我担心你的身体可能吃不消。这酒,一定要喝吗?” “一、定、要、喝!” 沈梓川一字一顿,轻轻地,勾起冷削的薄唇,抬手却按住了胀痛的太阳穴,狠狠眯了眯眼,“不喝,宝儿的病怎么办?” 宝儿如果有个不测,恐怕方晓染也活不下去了,她崩溃绝望恨透了他,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办? 失去了方晓染和孩子,他只会过得生不如死。 男人的声音,喑哑在喉咙最深处,“沈白,你不懂太太她对我,到底有多么的重要,我不能失去她,明白吗?” 沈白咬了咬牙关,声音发紧,“可是,沈先生,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你就这样被他们糟践……”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冷着脸的男人沉声打断,“你先出去!” 沈白一愣,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忍着牙,狠狠地瞪了萧景逸一眼,转身疾步走出了包厢。 刚带拢厚重木门,回头见到悄然站立在身后的纪穆远,吓了一跳,喊他,“纪大少,你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纪穆远扫了眼腕表,然后抬起头,盯着包厢的红色门牌,深深眯起了一双铮铮正气的眼眸,“梓川在里面和萧景逸谈得怎么样?” 接到沈梓川发过来的信息,他就带了几位身手了得的下属赶了过来,但赶来得匆忙,只来得及在包厢的天花板隐暗位置装了一个隐秘的红外线摄像头,刚才他在隔壁包房里调试了一下画面,发现安装的角度估算出错,只拍摄到一小半部分的吧桌,以及沈梓川的身影,而萧景逸和萧威两人,并没有出现在画面中。 这就导致接收到的讯息,不全,有漏洞。 “谈得不怎么样。” 沈白想起了萧景逸提出的过分要求,狠啐了一口,“纪大少,对方要求沈先生喝光了三瓶伏特加才有资格讲条件。” 纪穆远不禁皱眉,“三瓶还不至于要了梓川的命,但也够呛!我估计萧景逸后面提出的条件,会更过分。” “是啊,我也担心会这样。”沈白苦笑着叹了口长气,说道,“可是,为了宝儿小姐,为了太太和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沈先生还不是要照办。” “梓川和萧景逸的恩怨,勾勾缠缠复杂得很,就算我们闯进去了,也帮不了梓川什么,静观其变吧。” 说完,纪穆远示意沈白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隔壁的包间,和里面的四个壮硕黑衣男人一起围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六个人,六双眼睛,聚精会神盯着屏幕中的一幕幕场景,不敢有片刻的分神。 而此时,606包厢,沈梓川刚刚喝完了最后一滴灼烫的酒液,胃部腾地仿佛烧了一把火似的,火辣辣地疼。 他忍着翻江倒海的刺痛,安静地靠回沙发里,伸手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解开黑色衬衫的两颗纽扣,露出一片紧实的胸肌,抬眸盯着对面的萧景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酒喝完了,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转让书,我也带来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条件。” 说完,他拾起身边的一份薄薄资料,用力往前一抖,顺手就把文件全部甩向了萧景逸的怀里。 金额高达几十亿的转让书,纷纷扬扬,落在萧景逸的怀中,但他连看都不看,嘴角上扬,隐藏着恶劣至极的嘶笑,“沈总,最后一个条件,你听好了。” 第443章 这买卖,挺划算的 沈梓川闻言,淡淡地抬起狭长的眸子,盯着对面沙发上意态慵懒的萧景逸,视线平静划过,勾了勾唇,神色似笑非笑,“说吧,什么条件?” 然后,他垂眸扫了眼掌心里握着的手机屏幕,看着上面最新一条刚接收到纪穆远发来的短信,眼底的光,似淬了冰,很冷。 纪穆远叮嘱他千万别轻易同意萧景逸的过分要求,这个狡诈如恶狼的男人,连几十亿的股份转让书都没有放在眼底,毫无疑问,一定会借着这机会提出超级变态的条件。 超级变态这四个字,确实很能够很贴切地形容出了萧景逸的性格。 但是,不答应,宝儿怎么办,方晓染怎么办? 沈梓川呼了口气,整个人有一瞬间的紧绷,眯眼,看着双腿架在吧桌上笑意懒散的萧景逸,表情淡漠地,等待对方开口。 “条件嘛,很简单的。” 萧景逸笑着丢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悠悠缓缓地咀嚼了几下,眼眸深处的光芒,邪气氤氲,“沈梓川,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就勉为其难去趟医院,给你的女儿做一次骨髓匹配检测。” 萧威从萧景逸的身后,也跟着凑上来,满脸笑开了花,“对对对,只要沈总跪下来给我家大佬跪地磕三个响头,一切都好说。” 妈地,堂堂沈氏集团的大总裁这一次是真的躲避不掉给boss下跪了,真特么太令人浑身从头到脚舒爽到高潮啊。 想到接下来即将欣赏到一幕激动人心的画面,萧威激动得花枝乱颤,决定等录制完毕就发朋友圈,让朋友圈里的那些狐朋狗友羡慕嫉妒恨去。 “你要我跪下来求你?”沈梓川怒极反笑,目光锋利地盯着唇角扬起一抹邪魅笑容的萧景逸,冰冷的双眼毫无温度。 “是啊!跪一次,说不定能救回你女儿的命,这买卖,挺划算的。”萧景逸漫不经心。 沈梓川顿时冷了脸,“萧总,做人做事别太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不是我做事太绝,而是,在你心里,你女儿的命,重要不过你那点子可笑的尊严。”萧景逸看着面色寒鸷的沈梓川,扯唇,削冷地嗤笑道,“沈总,机会只有一次,不想要咩?行啊,那我走了,下次你求老子老子都不会再搭理你家的破事,再说了,你女儿死不死的,跟我有几把毛关系?!” “萧景逸,你别太过分!”沈梓川眼底陡然变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萧景逸偏头,淡淡懒懒地点了根雪茄,猛吸了几口后,面色陡地一冷,发出极度慵懒的呵笑声,“我过什么分什么?别以为方晓染与我有那么一点子血缘亲情,你就和我扯上了关系。沈梓川,我告诉你,我可没空和你攀什么狗屁亲戚关系,今晚你爱跪不跪,老子走人了。” 说完,萧景逸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抖着两条大长腿,悠悠缓缓地往门口走。 “boss,等等我啊!”萧威大呼小叫着,屁颠屁颠跟了过去。 沈梓川沉眸,冷眼瞧着萧景逸疾步如风往外走,微微懒散地弓着背影,看起来分外的无情邪狠。 心如蛇蝎,忘恩负义,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些都是外界给萧景逸的标签! 三年前一家小企业公司的老板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惹上了他,他二话不说,当即安排下面的人砸了对方的公司,废了小老板的手脚,并且把对方的妻子儿女送到了那种暗无天日永远都逃不出来的娱乐场所做鸡做鸭—— 至于他那种发作起来就要用皮鞭虐抽女人的变态行为,如果不是上次虐抽错了萧欢歌,估计,到现在他的这种性癖好也将永远无人知晓。 这样残忍冷血的男人,要他沈梓川下跪,也没什么稀奇的。 沈梓川削薄的冷唇慢慢抿紧,碾碎了指间的那根烟,狠狠一弹,弹进了果皮箱里,抬眸,盯着门口,眼看着萧景逸的背影就要踏出包厢,终于冷声喊住他,“萧总,等等,有话好说。” 连喊两声,他都没理会,脚步继续往外拐,直到萧威不怕死地窜上去戳了戳他铁块般的脊背,才回过头,眯眸望着影影绰绰灯光下面容模糊身躯昂藏的男人,咒骂了一声,“草!沈梓川,再洗涮老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你?” 那张狂的态度,嚣张得很。 比起萧景逸一脸的阴鸷,沈梓川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 纵横商界十五六载,他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几时这样憋屈?! 但为了女儿,为了心爱的宝儿—— 再多的窝囊气,他也必须硬生生忍着,打碎牙齿和着血吞进肚子里。 见萧景逸态度实在猖獗,沈梓川只得缓着心底的怒意,嗓音发沉地开了口,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他说,“我跪!” 萧景逸挖了挖左耳,挑眉,眸底荡漾意味不明的情绪,勾了勾薄唇,懒散开腔,“哈,看在你这么诚心要跪我的份上,我就勉勉强强接受了。” 萧威在他身侧,一边撇嘴,一边腹诽。 啧啧,大佬口是心非的功力,越来越深厚了。 沈梓川没空理会萧景逸话里的揶揄和狂妄,心知肚明,不向这个该死的变态佬下跪,这事估计没完。 跪一次,也许很有可能能挽救回宝贝女儿的命,他赌! 沈梓川阖起双眸,眼底的神色深幽幽一片,如寒渊,手指微微用力,掐碎了烟蒂后,沉冷说道,“别再浪费时间了,来吧。” 萧景逸叼着雪茄,转身晃荡地朝包厢内走进去,晃晃悠悠,一边提点萧威,杀人不见血地笑了似的,“注意手势和角度,一定要把最佳的画面呈现出来,老子留着当收藏品用的。” 有这么一个极其羞辱的视频握在手里,他迟早都可以慢慢地把沈梓川玩死。 沈梓川立即明白了萧景逸的意图,冷冷地眯了眯眼,嘴角只是发狠地笑了笑,却一言不发,看着萧景逸慢悠悠溜达到自己的眼前,狭长的眸子,隐着嘶嘶的发笑声,“我来了,你,跪吧!” 闻言,沈梓川平平静静,扔掉了手里的烟头,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力度有些没有控制好,拉扯到打了石膏板的腿骨,隐隐刺痛,痛得他隐晦地皱了皱眉,旋即,抬手轻轻地抚平了黑色西服上面的轻微褶皱,垂着矜傲的头颅,刚要屈膝落地—— 就在这时,虚掩的包厢房门外面,骤然响起了急促而乱的脚步声,甚至还夹杂着男人的怒声嘶吼。 “梓川,子健来了电话,你赶紧出来接听!卧槽,这通电话,真他妈来得及时。” 声声厉吼,含着一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喜,冲进了沈梓川的耳膜,震得他瞬时僵冷在原地,并且,快而迅速地,挺直了膝盖骨,和正要弯曲的——背脊! 第444章 借刀杀人 听清楚那是纪穆远在嘶吼,尤其还提到宋子健打来了电话,很有可能是极好的消息,沈梓川优雅站起身,兴味的目光落在脸色陡然转为阴狠的萧景逸身上,唇边露笑,“萧总,实在不凑巧,今天晚上,看来你是没机会让我下跪了。” “那可不一定。” 萧景逸瞟了他一眼,薄唇冷笑,一字一顿戾冷哼道,“沈梓川,别忘了,有一句话叫做好事多磨。你女儿的病,可没那么顺利医治成功,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必定还要跪下来求我!” 沈梓川掀眸扫了过去,神色淡淡的,“到那一天再说吧。” “呵。” 萧景逸邪肆地冷笑了声,刚要开腔怼回去,就听见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踹开,紧接着,纪穆远和沈白率领几个目透精光的彪悍黑衣男人鱼贯而入走了进来,有意无意地,把萧景逸和萧威包围在了中间。 纪穆远扭头,肃然地扫了眼满脸阴狠的萧景逸,忍了半天才忍住没有爆粗口,狠锐的眼神里,藏满杀气,“萧总,明人不说暗话,以梓川今时的身份地位,根本不怯你半分。瞧见了没有,这些人手,都是为你准备的。今天晚上你胆敢强人所难一定要梓川向你下跪求饶,我们这边就能要了你的命!” “要我的命?!” 萧景逸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眼尾邪邪挑了挑,笑得喉结微微发颤,“纪大少,我们两个又不是没交过手,就凭你这么点能力,杀得掉我?!我现在人就在这里,单枪匹马,对阵你们这么一大票人,你看老子怕不怕?老子手里沾的血,比你喝的水还多,怕球啊,我怕个卵!” “我草泥马!” 纪穆远军队里出来的火爆作风,闻言,当即黑了脸,撸起了衬衫袖子,就要来一场生死厮杀。 今晚不搞残这个死变态狂,他就不姓纪! “穆远,跟一个死变态计较什么,我们走!” 沈梓川沉声喝了句,转身就面无表情地往门口走去。 为了不至于在萧景逸面前弱了自身气势,这回,他连轮椅都放弃了,挺直昂然的背脊骨,大踏步往外走。 纪穆远反应过来后,冷哼了声,朝另外四个男人和沈白摆了下手,也跟着疾步如飞离开了。 片刻功夫,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萧景逸和萧威两人,一个个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一片。 “我草!” 萧景逸狠狠飞起两脚,踹翻了堆满伏特加美酒的吧桌,踹得酒瓶子相撞到一块,发出哐哐铛铛的嘈杂响声。 “大佬……” 萧威被惊吓的脸色青白,无助又害怕,眼睁睁看着萧景逸钻进卫生间,狠狠甩关了门。 萧景逸放完水出来,并洗了把脸,跳跃在心中的恨火并没有被冷水浇灭,反而愈来愈旺烈。 他阴冷着一张脸孔,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眸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笑起来带点邪,又带点坏。 程舒羽年轻时是桐城数一数二的美女,他的长相大半随了她,五官精致完美,但程舒羽美得温柔,而他则好看的嚣张,非常具有攻击性。 这么多年以来,很多时候他照镜子时都很厌恶看到这张脸,那么自私自利到极点的女人,怎么会成为他的亲生母亲? 六岁那年,程舒羽和他依然没有得到沈腾云的认可,两母子都被沈腾云厌恶至极,沈腾云甚至斩钉截铁撂下话这辈子只有一个名叫沈梓川的儿子。 于是,在那个闷热的晚上,程舒羽一边喝酒,喝的醉醺醺,一边拿起一根长长的皮鞭,狠狠鞭打了他将近一个半小时,把他抽的遍体鳞伤,浑身鲜血淋漓,躺在冰冷的血泊中。 然后,程舒羽还不罢休,嘴里骂骂咧咧,恶语不绝,又将他脑袋按进洗脸池的水池里,骂他没用的废物,垃圾,讨不到沈腾云的欢心。 当年,如果不是萧文渊突然夺门而入,他恐怕在那个晚上就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给淹死了—— 因为沈腾云这三个字,年幼的他,承受了普通人两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的折磨和黑暗,在地狱里来来回回,生而复死,死而复生,所以…… 他怎么可能放过沈腾云,放过沈腾云唯一承认的儿子沈梓川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呵,狗屁!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受父母期待而生,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把呱呱落地的孩子视为生命中最珍贵的小天使。 有人心向光明,就有人心向黑暗。 那些冷血的父母,本身就是恶魔,一旦生活不如意,就把人性中所有的负面情绪,阴戾暴力,都施加在孩子的身上。 最后,孩子也变成了和父母一样的恶魔,嗜血而生,越杀人越兴奋,就比如,他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萧景逸冷眼看着镜中的男人,看着那张像极了程舒羽的面廓,突然将手中的毛巾狠狠扔向镜子,砸落在了台面,砰砰作响。 这辈子,他再也无法做个普通男人,拥有平凡而温暖的情爱了。 正发狠间,房门从外面拉开,站在外面是战战兢兢的萧威,没想到拉开门竟然会在大佬眼里看到哀痛,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心慌慌地说道,“boss,沈梓川他们已经出了酒吧大门,要不要我派兄弟们追上去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 “不必了。” 听到沈梓川的名字从萧威嘴里出现,萧景逸整个身体紧绷,像被一张网罩住,脸上戾气未收,将手中的烟扔到脚下,踩灭,喉结滚动,阴恻恻地笑了,“刚才听纪穆远话里的意思,貌似宋子健已经为沈梓川的女儿找到了合适的骨髓,哼,以为找到合适的骨髓就能顺利注入方宝儿的体内?实在太天真了。” 萧威望着他衬衫领口歪歪斜斜,扣子也不扣,露出杀气腾腾的紧绷胸膛,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呼出,说道,“boss,你的意思是?” “去,安排人查一查宋子健为方宝儿找到的合适人选,到底是谁。” 萧景逸也不解释这么做的意图,只眯紧了眼,从冷削的薄唇里发出极度慵懒的寒笑,“然后嘛,你去趟帝都,花高价把一个人赎出来。” “谁?” 眼神崇拜地看着自家大佬,萧威满脸的疑惑不解。 下一秒,一个还算熟悉的人名,从萧景逸邪冷的嘴里缓缓悠悠地吐了出来。 萧威立即反应过来,伸出了大大的拇指,朝着萧景逸谄媚拍马屁,“大佬就是大佬,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高啊!” “滚泥马球蛋子,马上去搞这件事,搞不定,提脑袋来见我!” 萧景逸冷酷转身,大步流星走出了浴室,脸色乌沉沉,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放肆不已的笑意。 妈个鸡,以那人睚眦必报残暴冷毒的心性,这一回,他倒要看看沈梓川怎么死! 第445章 你最喜欢我这样吻你 沈梓川连续喝了三瓶烈性伏特加,胃部如刀绞般灼烧。 他忍受着胃部火烧火燎的绞痛,以及两条脚膝盖腿骨处的磨裂刺痛,硬撑着挺直脊背走出包厢,吸了口烟,呼出,嘴角淡笑着走到了纪穆远的身边,身姿高大挺拔,像是傲然挺立的松。 他那双深邃如墨的眼,此刻正噙着一抹欣喜的笑意,“子健打电话给你怎么说的?他那边确定是给宝儿找到了合适的骨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子健能找到这个合适的捐献人,也挺意外的。” 纪穆远将烟熟稔的掐灭,隔着缭绕烟雾,眼神不可避免的看到面前的男人。 黑色的衬衫,包裹着男人健硕的胸膛,线条硬朗迷人的五官,即使是简简单单的皱眉动作,也能迷人到过分的程度。 此刻正是男人三十一枝花的年龄,即使已婚多年,仍然是桐城名媛趋之若鹜的男人,不管五官还是气质,都有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 也难怪连江曼夜那种眼高于顶的女人,都情不自禁地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沈梓川正缓步走出了电梯,率先往酒吧大门外面走去,脸上面无表情,眼中的内容更是让人无法看懂。 半晌后,他低低的,冷冷的“嗯”了一声,“怎么说?” “子健最近都在各大器官库忙着给宝儿找可以匹配的骨髓,找了这么些天,都没有眉目,他心里急得发慌,据他说急得快要得了尿路感染肾结石增多,差点废了男人雄风……”纪穆远遏制着自己脸上的隐隐发笑,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哑然失笑道,“这不,他急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把烦心事和黎淼淼那个小护士烦躁地提了一嘴,结果呢,那个小护士挺有意思的,就那么随意地想了个招,就是对那些住进医院需要急诊的病人,都在暗中抽了点血,偷偷给宝儿做匹配检测实验。” 说到这里,纪穆远懒懒的瞥了前方沉着脸倾听的男人两眼,笑道,“梓川,你还别说,就这么两三天,还真被子健找到了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 “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梓川拉开车门跨入了后座,等纪穆远也跟着坐了进来,把深邃目光看向了驾驶位的沈白,点头示意他开车后,才把挺拔的身躯往座位后面一靠,继续刚才的话题,“子健怎么找到这个人的?” 纪穆远点了根烟,先递给了沈梓川,再为自己重新点了根香烟,吸上,眯了眯眼,说道,“这事也算凑巧!就今天下午,子健的医院急诊部刚好送来了一位年仅八岁的小女孩,患了皮肤癌,晚期,化疗已经没什么效果,只能用药物吊着,保守治疗。” “子健那个傻叉,你也知道,大脑想事情,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看到那个小女孩掉光了头发,可怜的小模样,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宝儿,想着这小女孩和宝儿差不多年纪,也许两个人的骨髓说不定能配得上。” “最后的结果,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检测试验进行过后,还真的就匹配上了。”纪穆远挑眉掸烟灰,以往肃然的眉眼,柔和了许多,内心由衷地感到高兴,“梓川,老天有眼啊,这一次,宝儿总算有救了。” 沈梓川揉揉眉心,眸光深沉,抿着唇一心吸烟,没有出声应和纪穆远的话,但舒展的脸孔,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都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非常不错。 …… 四十分钟后,沈白把车子稳稳当当停泊在了妇婴专业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沈梓川下了车,与纪穆远分道扬镳。 纪穆远还坐在车内,由沈白马上开车送去机场,今晚凌晨三点半,有一场缉毒大追捕行动需要他赶往金三角亲自部署坐镇。 “梓川,既然找到了适合的骨髓,宝儿的手术,你挑个时间抓紧些。”纪穆远捏紧了指间的香烟,墨黑的眉毛,皱得死死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心里,总有一股说不出的不好感觉。距离上次有过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十多年前,你被江曼夜那个女人一枪崩下了悬崖。但愿这次,只是我多想了。” “行了,你去了金三角,先顾好自己吧。” 沈梓川摇头,眯眸,“宝儿的事,你放心,一切有我!不过,你的担忧也很有道理,迟则生变,我明白!等医生给宝儿确定了安排手术的最佳时间,我就会马上配合着给宝儿做手术。子健那边,我想好了,无论需要我付出多昂贵的代价,都要保护好那个小女孩的生命安全。” 见沈梓川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纪穆远不在废话,沉着地点了下头,摇起了车窗,让驾驶位置上的沈白马上开车走人。 眼看着黑色轿车驶离了医院,沈梓川才大步走向了医院大厅,踏入电梯,直奔六楼。 …… 监护室里。 方晓染躺在病床上,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回来出去应酬的沈梓川,无所事事之际,便拿起了电话打给了萧欢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直到聊得手机发烫没电了,她才挂断了电话,察觉到腹部有轻微的憋感,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去了趟洗手间。 走出洗手间时,结果她的手刚碰到卧室门把,手臂被攥住,下一秒,人已经被拖到了门后面。 身后,紧挨着门板,身前,抵着男人健硕的身体。 她的手背无意识扫过沈梓川劲腰往下三寸位置的裤头上,全身的神经都紧张的绷住了,男人的呼吸拂在她额头,淡淡轻笑道,“宝贝,是不是一直等我到现在都没睡?” 方晓染一开始没有留神,被突如其来的男人给吓得啊了一声,直到听完他说的话,才镇定的摇了摇头,坚决否认自己做了等他回来这么一件无聊的事情。 “怀孕后我经常困得很,没精力等你!” 抬头,撞见沈梓川似笑非笑的目光,明显对她的话不相信,便抿了下唇,强调说道,“我也是刚睡醒,肚子有点胀,胀醒的。” 沈梓川知道她在嘴硬说谎,她一说谎,就爱抿紧两片娇嫩的唇瓣,而且,还心虚得不敢与他对视。 他看破也不说破,低头垂眸顺着方晓染上半身饱满的浑圆地带,往高高隆起的腹部瞧了眼,柔声问道,“今晚孩子在你肚子里面乖不乖?” “还好吧,没怎么用力踢我。” 两人一问一答间,谁也没有想到,沈梓川低头的刹那,动作用点猛,不经意含到了她柔软的下唇,心神一阵阵荡漾,索性一点一点舔着,在她唇齿间里里外外温柔弄抚,“宝贝,喜欢我这样对你吗?从前,你最喜欢我这样吻你!” 他幽幽深深的视线向下,落在她一张一合的红唇,柔软贴着自己的胸膛,以及裸露在外的修长双腿。 男人本能的危险性和攻击性,都被他很好地藏匿在眸底最深处。 “唔,我才没有喜欢……” 方晓染要抗拒的声浪卡在喉中,立即被他悉数吞没。 下一秒,男人张开双臂,力度适中地把她揽入怀里,两个人的身子再次相贴,贴合得严严实实,无一丝缝隙。 遵循男人的本性,沈梓川腾出一双大手,扣着方晓染的腰,并强硬的分开她的腿,不容忽视的抵着她两腿中间全身最柔软的那一处—— 第446章 你在勾引我 熟悉的气息夹着浓烈的烟草味,呛得方晓染红了眼,咬着腮帮,仰头闷闷不乐地盯着他,眸底带着薄怒,随时都能爆发。 “沈梓川,这是想要干嘛?”方晓染身体一僵,半会儿怒极反笑,娇嗔地笑出了声,伸手抱住他的腰,纤细手指从男人的衬衫衣摆探入进去,在他瘦劲的腰部左右徘徊,“难道是我认为的意思?可惜我现在怀了孩子,要不等生完了孩子以后再来?” 女人突如其来的慧黠和妩媚,令沈梓川漆黑眼眸潋滟着温柔至极的流光。 反手握紧了她作乱的小手,轻轻抚摸,两片薄唇开开合合间,刻意摩擦她柔软粉艳的红唇,沉稳,温柔,却一点都没有富有攻击性,缓缓勾唇,发出愉悦的低笑声,“宝贝,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你想歪了。” “你这样顶着我,难道还是我误会了?”方晓染伸手,在他眸色加深下,白皙的纤纤长指滑落,挨着腹部,贴在那一处。 猫似的眸不服输的看着他,沈梓川身体一震,轻吻到她的双唇,伸进了舌尖,低沉地吐息,“老婆,你在勾引我!” “我……没有,谁勾引你了?!” 他的唇,热气蒸腾,含着一股让方晓染快要窒息的气浪。 传来的那股子灼热感觉,使得方晓染的脸颊渐渐地发红烧烫,心跳滚滚如雷,呼吸差点喘不过气来,却又舍不得离开他温暖的怀抱,舍不得他这份乍然表现出来的柔情缠绵。 这个男人的性子她了解,她比谁都知道,他曾经有多么地厌恶她,甚至吝啬到对她从未有过任何温柔的举动,一点点温情都不曾给予她。 对她的,只有永无止境的冷暴力,以及在大床上,捂着她的双眼毫不留情冲进了她的身体里面,只有发泄,没有丝毫的怜惜。 四年婚姻中,他仅有的一两分柔意,都用在了方嫣容的身上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像个陷入热恋中的正常男人一般,抱着她,搂着她,目光凝视着她,一瞬不瞬,眸底荡漾深深的情意,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要把她牢牢地吸进去,吸到他的心脏最深处。 方晓染想,这样温柔缱绻的沈梓川,对她是真的开始有爱了吧? 以前他对她无爱的时候,都是直接无视,不屑一顾的。 这样一想,她的心里开始有些不太舒服,想着不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原谅了他往日的过分行径。 如果不是他太过于残忍无情,也许,她的宝儿,就不会患上绝症,更不会小小年纪,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 这一切,都怪他! 几乎泄愤,方晓染在那上面报复性地用力一按,几乎是同时,听见了从男人的薄唇里,逸出了一声沉促的闷哼声。 她满意了,浅浅扬眉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沈梓川,六年半前,你弄掉了我肚子里的一个孩子,上个月,你又差点弄掉了我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见这个孩子没有成功流掉,你是不是还想着再把这个孩子弄掉?” “宝儿晚上八点左右突然牙龈出血止不住,如今还呆在急诊室里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观察,匹配的骨髓到今天也还没有着落……你怎么就能无视这么些至关重要的事情,只想着那种事呢?” 方晓染数落他的时候,他就垂着头颅,任由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听,嘴角只是发笑地微微上扬。 他的女人,在向他撒娇埋怨,话里话外,都不把他当外人,这感觉,真特么舒爽。 “沈梓川,你笑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方晓染说得口干舌燥,抬起头瞥了眼,一不留神就注意到了男人唇畔边的笑花,孕妇的娇气性发作,差点又要上前去狠啐他一口了。 这男人,怎么回事,真让她越来越看不懂。 “sorry,真不关我的事,怪只怪你太让我着迷,它自动自发的反应。” “自动自发你个头!” 方晓染气得头顶冒烟快要爆炸,心底打定主意,只要他再敢像婚姻里那样对她霸王硬上弓来强的,她就拼命按拽他的老二,让他痛得找不到北。 沈梓川垂眸,眼看着她气鼓鼓的,瞪大水润的双眸瞪向自己,就好像一只快要抓狂的小野马,怎么看怎么令他心醉神迷。 他舔了舔润泽的薄唇,一双大手轻缓地放到她好似又大了一小圈的肚皮上,力道不轻不重地打着圈按摩。 一边按摩,一边低头,鼻尖在她绯红的脸颊上蹭了蹭,黑眸浸染了压抑不住的欲壑,哑声轻叹,“宝贝,我在听,你声音,真好听,比最催情的音乐还动听!你多说些话,说的越多,我这里的反应,就越火热。” 方晓染闻言愣怔了几秒钟,脸颊倏然泛起了红意,只觉得这男人情话越说越溜,张口即来,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她耳朵里面灌—— 他到底想要干嘛?! 她脸上的表情,慌乱,又有些茫然,一双莹润的黑眸,黑漆漆地,盯着沈梓川,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那副呆愣的小模样,配上她略显臃肿的肚子,怎么瞧怎么可爱,几乎是瞬间就把沈梓川给彻底取悦了。 他再度欺身而下,大手扣紧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唇瓣紧紧地贴住自己的薄唇,继而亲密地伸舌探入她的唇齿间,柔情且不容拒绝地索取她口腔里的甜蜜,喃喃低语,“能再爱我一次吗,老婆?我保证,再也不伤你的心,再也不让你痛!” “宝贝,你明明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他蹙眉,修长的右手从方晓染的腹部移开,扣紧了她的一只白嫩小手,移到了他温热的胸膛,低声说道,“如果你心里没有我,就不可能由着我这样抱你吻你的唇,对不对?” “这些天,你不怎么搭理我时,我才深深地感受到了四年婚姻中你所承受的痛苦和绝望,那种如同每日每夜行走在地狱边缘的深渊剧痛,我终于体会到了。这让我深深察觉到当初的我是多么的混账,多么的不珍惜你。” “你嘴里说不原谅我讨厌我什么都不管我,但我的腿受了伤,你还是让萧欢歌给我买来了大量的补钙营养汤,趁我睡着了悄悄给我按摩双腿……” “前几天,你不理我,又让宝儿给我送去了丰盛的晚餐,这一切,不都是你心里还有我的表现?” “如今,我才知道,这世上,如果真有一个女人爱我的心,比我的父母爱我的心还要深沉厚重,那就是你——晓染,我唯一认可的妻子!” “这样美好的你,让我遇到,我心欣喜!” 男人目光幽幽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女人,里面的万千情愫,浩瀚如星辰! 第447章 出踏马大事了 方晓染被他的视线,给瞧得纷纷乱乱,一颗心如没有头绪的毛线般,乱成一团。 可她不答话,他就重新吻住她,在她的口腔里肆狂探索,逼迫得她几乎不能呼吸,非要她马上就给出一个答案给他。 她实在招架不住,在男人再次低头吻过来之时,连忙整个人不断往后退缩,长长的眼睫毛眨动不已,“沈梓川,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想一想我们要怎么继续走下去。可是,无论如何,也要等宝儿的身体好起来再说。” “好,我答应你,但别让我等太久。”男人将她的小脸捧起来,眼底的渴念消退了一些,汹涌澎湃的,全是认真,“我能忍,但它忍不了。你别觉得我太龌龊,男人都这样,面对心爱的女人,如果一点本能的反应都没有,那就不叫真正的男人。” “对你,我是心急了些!可是,宝贝,你知不知道,唯有你,这世上唯有你的身体,能让我如痴如狂,沾上了就上瘾,且永远都戒不掉。” 男人闭了闭眼,又倏然睁开,沉深地看着方晓染,嗓音喑哑若嘶,“过往我做的那些错事,让你不能再象从前那样心无芥蒂地亲近我,除了耍流氓,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你这么美,这么好,定能吸引许多优质男人的目光,之前萧景城像条狗一样围绕你打转,总让我嫉妒发狂。幸而你认回了亲生父母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他的亲堂妹,这才死了他一心想要追求你的心。但走了个萧景城,必然还有其他什么朱景城,张景城的。你一天不接受我的感情,我就一天心底不踏实。反正在你眼底我的形象,我已经也没有什么形象了,追回自己的女人,豁出去不要脸就不要脸。” “我特别想要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婚姻,你退缩,你害怕,你对我不再有信任感,所以,我主动,我撩骚,我动不动就对你发情,想把你封闭回去的那颗心,一点点拽出来,慢慢地,回归到我身上,重新爱上我!” “现在,我只想守在你身边,守着宝儿,守着你肚子里的孩子,看着他平安出生,把你们母子三人都照顾妥当,再加上我,我们一家四口,幸福快乐地过日子。” 他低头,深深地温柔稳住她光洁的额头,态度虔诚认真,“老婆,你不信我,没关系!以后的日子里,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来告诉你,一点一点焐热你曾经伤痕累累的心。” 这么长长的一大段温柔言语,把方晓染带入到一个分辨不清东南西北的漩涡中。 她差一点就迷醉其中。 知道脑海里宝儿天真可爱的容颜一闪而过,才把她从迷醉的漩涡中拉了出来。 一向不爱说情话的男人,突然说了一大堆坦诚而真心的情话,不仅不令她讨厌,反而迷人至极,让她连拒绝的话都舍不得说出口。 可是,她不能再沉沦在他用温柔交织的大网中,在这温柔的陷阱里,医治宝儿的病症,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方晓染唰地一下子伸手用力推开了他,怔怔道,“不行,先救宝儿,先把宝儿的身体医治好了再说。” 话音刚落,她看到了男人凝眸看向自己,黑邃的眼瞳里,蕴含丝丝缕缕的情丝笑意。 他看着她,发笑,“宝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子健为我们的女儿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了。” “什么?” 久久盼望的事情,突然传来了好消息,这让方晓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愣愣的,“真的假的?可以匹配宝儿的骨髓真的找到了吗?” “千真万确!” “那就好,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的宝儿有救了,她终于有救了,再也不用担心活不了多久,以后她快要和普通小女孩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去上学……”方晓染眼眶通红,忍不住喜极而泣,眼角沁满了高兴的泪水,断了线似的往下掉落。 原本她等得都快要绝望了,却没有想到,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刻,生活又给了她一片希望的亮色。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只有她欣喜的一颗心脏,在噗通噗通地震动着。 方晓染抬手,一寸一寸地捂住激烈跳动的心口,抬起充满泪意的双眸,盯着沈梓川,含泪笑道,“这一次,太谢谢宋院长帮忙了,我要怎么感谢他?” “感谢他干什么?”男人有些吃味,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小手,情不自禁沿着他平坦结实的腹部,往下游弋,嗓音发哑地低喃道,“真想谢,就先帮我泻泻它!” 奇怪得很,方晓染竟然第一时间就领悟到了男人最后的两个“泻泻”真正的意思,她望着他,静静凝望,心里汹涌的各种情绪,最后,化为了一声又气又乐的笑声,抬手在他腹部轻轻地捶了一下,“你再这样,等宝儿身体好了,我也不想理你!” 这话可就严重了,还有隐约的小小威胁在里面。 为了下半辈子的性福,沈梓川不得不收敛一些撩拨的尺度,握住她的手,移开某一处,目光略微复杂地看着她,说道,“等宝儿痊愈了,我们就再举行一场盛大婚礼,把以前我亏欠你的,都补回来。” “以前的都过去了,再怎么补,也于事无补。”方晓染对于这一点,倒看得比较开,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在乎形式,只在乎你对我说的话,能不能真的做得到。” 情话说的再美,也不如实际行动一次。 沈梓川眼底掀起了丝丝懊悔,知道她曾经被他伤得太深了,大脑里的意识本能产生了排斥和不信任感。 要她重新打开心结,很困难,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只要他持之以恒待她好,疼她护她爱她,终有一天,能重新把她的心赢回来。 于是,他咽了一下性感的喉结,深邃眼眸泛起了浓浓的宠溺,“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等着看我统统对你说到做到。” 见他张狂极了,方晓染扭过头,有些不想看见他。 就在这时,沈梓川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两人间难得的温馨气氛。 是还没有登机的纪穆远打来的。 沈梓川刚接通,就听见电话里头纪穆远狂声吼道,“草,梓川,出踏马的大事了!” 第448章 幕后交易 听到纪穆远在电话里发出嘶裂的吼叫声,仿佛有什么很不妙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似的,沈梓川的心跳立即迟缓凝滞了起来。 以纪穆远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格,能让他不顾军人稳重的气质在机场大厅大喊大叫,一定不是普通的小事。 沈梓川心口一凌,蹙紧墨色长眉,语气异常沉定地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那端,纪穆远狠狠咬了咬牙,大掌用力,差点捏碎了手里的手机,“梓川,我刚得到确切的内幕消息,江曼夜,江曼夜那个该死的女人刚被人用一笔巨额款项给赎出去了,金额高达两个亿的黑暗交易,可真他妈的大手笔。” “说清楚,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沈梓川深邃的眼眸瞬时冷如冰霜,见坐在病床上的方晓染被他浑身萦绕的寒冷气息震得往后缩了缩肩膀,连忙收敛了一身的寒气,递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转而迈动还没有完全痊愈的双腿,脚步一高一低地往监护室外面走去,低沉的嗓音如同淬了冰,冷得彻骨,“知道是谁干的吗?幕后交易的人是谁?” 纪穆远那边早就安排了人手在帝都的监狱里监视着江曼夜的一举一动,如果不是碍于最高指令下达的命令是一定要先留着江曼夜的命,以纪穆远父亲的在军部的权势,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弄死江曼夜,不过一件轻而易举的小case。 所以,很快,纪穆远沉然的声音,夹杂了一股呼啸的夜风,传入了沈梓川的耳朵里。 “梓川,我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江曼夜这次能走出监狱,幕后交易的人是一直跟在萧景逸身边的萧威,由他在暗中出的面,花费了一笔高达两亿的巨款,转了好几道中间人,才达成的,并不是由萧威直接出面做了交易。 本来江曼夜做的所有事情都调查清楚了,能吐露出来的信息,也吐露得差不多,除了一些关键的大毒枭身份,也不知道她是不清楚,还是咬牙不说,但她的价值已经不大了。上面决定宣判她死刑,并在今天晚上十二点半执行枪决。 但是,临刑前,她被掉了包。由另外一个跟她身材长相差不多的女死刑囚犯,跟她对调了。而真正的江曼夜,被萧威带走了。” 纪穆远接着断言道,“江曼夜那个女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她最恨的人,就是你,包括你的妻子儿女。你不让她好过,差点要了她的命,现在她出狱了,只要被她逮住一丝机会,她就能杀你全家鸡犬不宁片甲不留。所以,梓川,一旦她垂死挣扎,想要对你做些什么来报复你,那就太踏马恐怖了,简直防不胜防。” 沈梓川只觉得头疼欲裂,太阳穴的青筋根根爆起,沉吟了一会儿,冷静分析道,“江曼夜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能不能查找清楚?” “暂时没有任何线索。” 提起这个,电话里头的纪穆远也是头痛极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单单只是江曼夜一个人,以我下面人手的能力,通常三五个小时就能得到她具体的行踪。 但萧威出了面,就说明江曼夜的身后,还多了个萧景逸出钱出力,所以,想要得知江曼夜的具体行踪,很困难,非常难。 我现在就是觉得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她第一时间究竟想挑谁下手,才更恐怖更可怕。她逃出生天了却没有第一时间找上你,这说明什么? 再结合今天晚上606包厢萧景逸说的那些话,他说迟早你总有一天要跪着求他救宝儿,这说明什么,说明江曼夜很有可能第一个朝宝儿下手,或者朝你女人下手。 总之,那个女人就是疯子,萧景逸更是疯子中的疯子,这两个神经病凑到了一块,鬼知道究竟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 “不!我觉得她一定会朝子健刚找到的那个小女孩下手。只要她死了,宝儿就失去了可以匹配的骨髓,到时候,就算江曼夜不动手,宝儿也照样会死。 江曼夜的性格,我很了解,哪个人能够让我痛不欲生或者生不如死,她就会不择手段去对付那个人。” 沈梓川想通了这一点,只觉得喉咙发紧,猛地攥紧手机,朝纪穆远哑声说道,“穆远,部队那边的缉毒行动,你先请个假,我这里非常需要你的配合。子健那边,对,我马上给子健打电话,让他赶紧把那个小女孩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现在,我们就是和江曼夜比速度,比谁的行动力更快更猛捷。” “好,我马上让沈白送我回去,梓川,见面聊!” 等纪穆远挂断了电话,沈梓川没有半秒钟的耽搁,立即拨打宋子健的手机号码。 也不知道这深更半夜的,宋子健到底在忙什么鸟事,一直等铃声催促了第三遍,那傻叉才姗姗地接了电话,一边打哈欠,一边懒洋洋地说道,“卧槽,梓川哥哥,这么晚了,找我有毛事啊!适合宝儿的骨髓已经找到了,打你电话不接,我就打给了小纪子,让他把这个好消息转告给你。这些天我不眠不休都快累散架了,好不容易今晚睡了个大好觉,结果被你一通电话吵得要死不活的,草,还让不让我活啊?” “睡个鸟!江曼夜出狱了,她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那个小女孩。”沈梓川厉声狂吼,“你赶紧起床,把那个小女孩带到最安全的地方,一定要坚持到我和穆远赶到!” “啥啥啥,江曼夜那个神经病女人出狱了?怎么逃出来的?卧槽,随随便便就让江曼夜越狱了,特么帝都监狱是纸糊的吗?”宋子健困得要命,听完沈梓川的吼叫,脑子不受控制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叽歪个屁,赶紧带走那个小女孩,藏好!”沈梓川嘶吼,沉冷的面容在雪白的走廊灯光照射下,仿佛沁了一层薄霜,令人不寒而栗。 宋子健的反应也迅速,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刻给了沈梓川肯定的答复,一定一定照顾保护好那个患了皮肤癌的小女孩。 听完宋子健的保证,沈梓川轻轻吐了口气,冷声说道,“子健,谢谢了。” 忽而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回头,一双狭长的眼眸犀利地射了过去,就看见方晓染穿着一套宽松的淡蓝色睡衣,挺着圆了不少的肚子,朝他紧张地走了过来。 撞上他锋利如刀的视线后,她的身体震了震,却没有退缩,一步步朝他靠近,睁着水润的眼睛轻声吐字,“沈梓川,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你说过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大小,也不管好坏,你都会告诉我,不再瞒我。 如今,我把你说的这些话全部信以为真了。所以,你现在如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你还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你的女人,你就告诉我,坦坦诚诚告诉我!” 第449章 阻止杀戮 方晓染说完后,眸光黑涟涟地,盯着眼前面色沉静的男人,心底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会不会如实把发生的大事告诉给她,又或者,和以往那样,对她隐瞒得严严实实,什么都不说。 她的双眼眨动得厉害,长睫毛掩盖了眸底闪过的慌乱,尽管闪动的很快,但还是被沈梓川瞧见了,瞧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在她的心底,依然还在乎他。 尤其她刚才说话很激动的情况下,承认了她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这一刻,沈梓川的心中,喝了蜜水一般甜蜜滋润,又像是灌进胃部的三大瓶伏特加开始发酵了一般,让他的脸上,带着微醺的笑意。 两条大长腿朝她悠缓却坚定地走了过去,大手抬起了她尖俏的下巴,将她亲密拥在怀里,鼻端全是属于她的香甜气息,微微喟叹道,“宝贝,我没有想要瞒你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我来不及跟你细说。” 男人的话,说的一本正经,但目光却幽深直接,非常不要脸地盯着她饱满的部位,有些藏不住的欲念,若隐若现显露在他狭长的眸底。 方晓染被他看得非常不自在,感觉到呼吸不顺畅,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白皙尖俏的下巴脱离了他温暖干燥的长指,努努嘴,摆出一张认真脸,说道,“那你现在告诉我,我听着。” “好。”沈梓川深邃的视线静静凝着她,嘴角的一丝笑意,愈来愈盛放,“江曼夜出狱了,背后动手脚的人,是萧景逸。” “什么?!” 方晓染失声喊出了两个字,细眉微微拧紧,声音轻而颤抖,“萧景逸为什么要让江曼夜出来?沈梓川,他其实是想通过江曼夜对你赶尽杀绝对不对?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一直都执着于要置你于死地?如果萧老先生两夫妻真的是我的亲生父母,那么,萧景逸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对不对?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难道不知道我与他的关系吗?” 听完方晓染的疑问,沈梓川沉默了。 原本,他没有想过要把萧景逸、程舒羽与他父亲沈腾云的爱恨纠葛告诉给方晓染,毕竟,那些过往都过去了,即使让方晓染知晓了前因后果,也于事无补,甚至有可能会影响他们两个人的感情。 但此刻,方晓染问了这个问题,他左右为难,却不能不说。 她对他的信任,刚刚建立起来,非常脆弱,任何一点风吹雨打,都很有可能把这种信任感给打击的烟消云散。 所以,他不敢再隐瞒她这些事,更不敢再冒险。 想到这里,沈梓川蹙紧眉头,声音沉而缓,没有多少情绪的波动,悠悠说道,“那是因为萧景逸恨沈家,恨我的父亲。” 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解释,让方晓染更加茫然。 她张了张嘴,眼眸抬起,看着脸色悬起一股冷色的男人,继续问道,“为什么他要恨你父亲?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沈梓川闻言,沉铸的面部表情顿了顿,不知道该从何解释给她听。 她现在的问题,涉及到关于程舒羽和沈腾云之间的往日韵事,甚至还牵涉到他母亲的死因,一团的复杂。 要在短时间内把那些陈年旧事向她说个一清二楚,估计有些困难。 更何况,他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市立医院和宋子健汇合,那个身患皮肤癌的小女孩,才是此刻的重中之重。 毕竟,那是方宝儿的唯一希望。 沈梓川的眉宇,掀起了一股寒然之气,眸光却温柔地看着她,缱绻如水,“萧景逸为什么要恨我父亲和沈家,一时半刻的也说不明白,等我先去趟市立医院,办好事回来了我再把一切都告诉给你,好不好?” 方晓染眼神流转了几下,最后,还是支持他的提议,点了下头,“你去吧,这么晚了,路上开车小心点。” 她柔婉的神情和态度,和四年婚姻里那个一心爱恋他的小女人如出一辙,这让沈梓川的心里温暖万分,薄唇噙着一点雀跃的笑意,“好,我会一路小心!” 然后,他张开双臂,轻柔地拥着方晓染在宽阔胸膛里,低头勾唇,迅疾地在她红唇上吻了一口,嗓音喑哑说道,“等我回来,再来次狠的。” 他的狠,不止是如狼似虎亲吻她那么简单,明显还有那一方面的企图。 揣摩到男人话里真正的意思,方晓染脸颊绯红,立即伸手把他推开,掌心触及到他温烫胸肌时,有些暖意,有点微微的灼疼。 被她推开后,沈梓川也不留恋片刻的温存,深深凝眸盯着她两三秒钟,转身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踏入了电梯。 方晓染看着他脚步一高一低走进电梯,明白他两条腿的伤还没有痊愈,就要为了宝儿的事奔波忙碌,心里泛起了一抹疼,为他心疼。 站在原地,思索着刚才两人的对话,这让她敏感地捕捉到了什么,直觉地感觉到也许等沈梓川回来后要告诉她的事情,会让他和她都难堪,也无可奈何。 但究竟是什么,她想破脑袋了也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缓缓悠悠走进监护室,爬到了床上,卧床休息。 宝儿那边,有萧景城和萧欢歌悉心照料,她很放心。 电梯抵达四楼,沈梓川并没有直接下一楼大厅,而是走了出去,径直赶往急诊室。 方宝儿今天下午突然牙龈出血不止,被送到了急诊室抢救,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但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可能随时都会发作,于是,在医生的建议下,便把方宝儿继续留了下来,以便小家伙万一出了点状况,能够得到及时有效的抢救。 沈梓川推门而进,恰巧和要出来的萧景城碰到了一块。 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秒,眸光中刀光剑影,杀气冲天,最后,还是沈梓川打破了僵局,淡淡说道,“出来谈吧,我找你有急事。” “什么事非要三更半夜来找我谈?”萧景城不客气地吼了声,恨意连连。 每次看见这个伤害方晓染至深入骨的混蛋男人,他就觉得无比生厌,心底烦透了。 时间紧迫,沈梓川并没有在意萧景城无理粗暴的态度,更何况,以萧景城此时的身份,他也没办法和他计较。 他默了默,眼神同样没有温度地看着对方,声音冷沉,“长话短说,江曼夜出狱了!我估计,她出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破灭掉我的希望,宝儿生还的希望,其次再是伤害我女人和我的女儿。 现在,我必须去宋子健那边把那个适合捐赠宝儿骨髓的小女孩保护妥当,所以,我女人和宝儿的生命安全,就暂时交给你了。有你守着她们,我很放心。” 放心你妈个屁! 萧景城脸上寒霜满布,在心里恶狠狠地吐槽,但想到事关方晓染和方宝儿的安危,便沉默不语了。 江曼夜那女人,光想想,就是个神经病大麻烦,一旦她想对付染染和宝儿,还真的不可小觑。 那个更加该死的神经病女人,身手高超残忍,必须沈梓川亲自动手才能对付得了。 但是,这样一来,染染好不容易对沈梓川冷淡下来的一颗心,只怕又要放不下了。 女人就这样恋旧重感情,对第一个睡了她身子的男人,终生念念不忘。 情啊爱呀的,真踏马令人鸟疼! 萧景城抹了把脸,眉头拧紧如解不开的死结,“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滚蛋吧。” “好,谢了。” 沈梓川用力舔了舔燥白的薄唇,朝萧景逸微微颔首,转身深一脚浅一脚,疾步如飞横冲进了电梯内。 只有他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市立医院,才能阻止江曼夜即将展开的一场对无辜者的杀戮! 第450章 今晚陪我一次 一个小时后,沈梓川风驰电掣赶往到市立医院,刚跳下车,疾步往一楼大厅里面走进去。 此刻,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医院里面没什么人活动,只有风声瑟瑟作响。 沈梓川面无表情地往里面走,走到电梯口等着抵达十二层的电话下来,冷了冷眉头,刚要掏出手机给宋子健打电话,宋子健刚好从另外一部电梯拿着手机横冲直撞冲出来。 两人一下子就撞上了。 宋子健闪躲不及,被撞到了冰冷的地板上,刚要掀眉发飙,看见撞他的人是沈梓川,怒气冲冲的脸色,马上切换到嬉皮笑脸的神情,“卧槽,梓川哥哥,你来得可真及时!啊,对了,那个患皮肤癌晚期的小女孩,她叫宋小丽,我把她藏好了,就藏在我的办公室里面的那间休息室,保证江曼夜那个疯女人找不到!”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梓川沉着脸吼了声,抬手示意这傻叉赶紧从地板上爬起来进入电梯。 这般大张旗鼓的逼叨叨,生怕江曼夜听不到? 宋子健被沈梓川突如其来的吼叫声,给吼得耳膜都差点震破了,脑子里嗡嗡乱响,懵逼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垮下一张垂头丧气的俊脸,怏怏说道,“草草草,梓川哥哥,不是你找了个小护士叫她来办公室找我下楼的嘛?!我一听你到了,尿急,连水都没有放一炮,就赶紧屁颠屁颠来大门口等你。” 现在想来,不对劲啊。 半夜三更的,一个小护士怎么知道他在办公室,还直接点名沈梓川要他到大门口接人—— 几乎瞬时,宋子健醒过味道来了,气得狠操了一声,骂道,“麻痹,我懂了,江曼夜那个贱人耍了我一道,明摆着我被她玩了!梓川哥哥,快,快点,赶紧上顶楼我办公室救宋小丽。” 沈梓川眉头拧得死紧,刚踏出电梯,踩在顶楼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就听见尽头办公室响起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声,细细嫩嫩,像小女孩的惨叫。 他沉缓摇头,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一双狭长的眸子已然赤红如血,“来不及了。” 宋子健耳力没有沈梓川那么灵敏,闻言,疑惑不解地问道,“什么来不及?草,梓川哥哥,宋小丽还等着你去救命呢,你速度能不能快点。” 沈梓川默然没开腔,只大踏步往前走去。 只是心底早就心知肚明,那个无辜的小女孩宋小丽,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子健,宋小丽刚才可能已经被江曼夜弄死了,你马上给穆远打电话,让他尽快调来侦察兵和特种部队的一些人手,必须要绝对的忠诚,自己的人,才不会透露半点消息出去。另外,各种武器也配备上,枪支弹药,必须保证充足。” 说完,沈梓川抬头看了眼碎碎叨叨的宋子健,凌冽开口,“江曼夜那个女人,我很了解,当她一旦开始对我全力以赴地报复,那绝对不亚于一场艰难的缉毒行动。不死伤无数,她不会罢休!” “靠,这女人疯了,简直比眼镜蛇还要毒狠冷血。” 宋子健眼皮霎时狂跳,“行行行,我马上给穆远打电话,让他做好最充足的准备。”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一前一后步入办公室,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道,宋子健身体陡然剧震,浑身仿佛感受到一股子冰寒的杀气,令他头皮发麻,“咳咳,梓川哥哥,那个女人……她杀了人是不是还没有离开?” 要不然的话,为毛他总觉得自己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好像沉浸到了雪窟窿里面,凉飕飕的冷得他发颤啊! 宋子健的话音刚落,突然胸腹就挨了沈梓川狠狠一脚,紧接着,他的人,连同嘴里刚要叽里呱啦说出来的话,一同风中凌乱地飞到了办公室外头,直挺挺撞到了走廊对面坚固的墙壁上,疼得他倒吸了口冷气,“卧槽槽,梓川哥哥,你特么踹我的时候能不能先打个招呼,疼死我鸟!” 里头的沈梓川没有开腔答复宋子健的牢骚,而是再凌空飞起一脚,砰然关闭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一瞬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江曼夜诡异阴谲的气息。 她就在宋子健的休息室,双手刚沾染了无辜宋小丽的鲜血,等着他进去找她清算,有恃无恐。 沈梓川抿紧了薄唇,勾唇笑得冷酷无情,“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 “阿川,要我出去也行啊,等我先弄死这个小家伙。” 江曼夜冷酷的嬉笑声,透过一扇厚重的木门,穿进了沈梓川的耳蜗。 随即,也不知道江曼夜到底做了什么,他听到了小女孩再次发出一声惨叫,犹如幼小野兽受伤濒死发出的哀鸣。 沈梓川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住了,眯起狭长的冷眸,目光凌厉中透着警惕,“江曼夜,有什么冲我来,对付一个不到八岁的小女孩,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江曼夜嗤笑连连,“阿川,这个小家伙死了,你的宝贝女儿也就活不下去,一旦你的宝贝女儿惨死了,就能活生生要了你半条命,你说有没有意思啊?!” “我女儿,能活得好好的,但你,今晚死定了。” 沈梓川沉步走到休息室前,伸手碰到门把,刚拧开雕花木门,手臂就被一条纤细带有薄茧的手攥住。 他微微凝神,顺势挤身进去,下一秒,就被江曼夜毫不客气拖到了门后面。 身后,紧挨着门板,身前,抵着江曼夜那张冷媚如蛇的脸蛋。 她的手背刻意扫过他腰部以下的那片裤子,眸底闪过一片寒意,温灼的呼吸拂在他额头,扯了扯唇,“阿川,我们又见面了!我被你的朋友送进了帝都监狱,宣判了死刑,还能死里逃生,从帝都赶到桐城找你叙叙旧,你一定没想到吧。” “我只知道,今晚你必须死。” 沈梓川不为所动,出手就是一个狠招,对准江曼夜的面门,嚯地一拳头狠狠砸了过去。 江曼夜往后躲,手肘撑在身侧的墙壁上,一个旋身,躲开了沈梓川的狠招攻击,窜到一米开外的位置,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眸底带着薄怒,随时都能爆发。 但很快,她的薄怒消散了,半会娇嗔的笑出了声,“阿川你见面就对我开打,这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认为的意思咩?打是爱,骂是亲,你想跟我做爱对吧,可惜没有安全套,要不下次?” “江曼夜,你是我见过的最贱的女人,没有之一。”沈梓川一字一吐,字字清晰有力。 那些具有无穷杀伤力的字眼,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匕首,快而准地捅进了江曼夜的心窝,疼得她顷刻间血流成河。 但她只是用力狠狠咬了咬牙关,冷魅脸上妖娆的表情,转而变得阴恻恻可怖。 几乎泄愤般,江曼夜猛然伸出双手从床上的棉被里拖出满脸血污和惊恐的宋小丽,五指如钩,牢牢地扣住宋小丽细嫩的脖子,阴狠笑出了声,“阿川,陪我一次,实打实地睡了我,用你的男人雄风征服了我,把我睡服了,今晚我就不弄死手里的这个小家伙,怎么样?” 第451章 找准机会,直接上 说完,江曼夜把手里拎着的明显已经痛晕了的小女孩重新狠狠甩回到床上,欺身两步,悠缓走到了沈梓川面前,顶住他寒彻如冰潭的目光,另一只手探进他衬衫里,抵着健硕的胸膛,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暧昧吹气,“阿川,试试啊,我的味道,不会比方晓染差的。” 然后,在男人吃人的注视下,抓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掌,放到她小巧却结实蜜色的胸口。 触碰的瞬间,手腕被用力捏住,身体被迫面对门板,背后紧贴着他的胸膛,裙摆被撩起,带着薄茧的大手用力掐紧她的虎口穴位。 江曼夜痛得倒抽一口气,却没有发力挣扎,任由男人死死掐着她的腕口,眼底冰冷的不爽一掠而过。 “阿川,不做就不做,你动什么粗嘛?!这么粗暴不留情,想要直接搞死我啊!” 江曼夜毫不在乎那一点痛,安静的被他抵在门板上,妖媚哼笑道,“床上那个小女孩,是用来救你宝贝女儿小命的吧。她昏迷不醒,不仅仅是因为我扭断了她的双手双脚,还因为,我给她下了药。 那种药物,并不能要了这个小女孩的命,但当她的骨髓抽入到你女儿的身上,就非常有可能要了你女儿的命喔!” 江曼夜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沈梓川控制的左手,带着薄茧的纤细手指,一点点地,触碰到了他过分英俊迷人的脸庞,眯起眼,眸光流转万种风情,“阿川,我这个人不贪心,很讲道理的。你结结实实睡我一次,就可以保你女儿一条命,很划算!” “解药呢?”沈梓川没偏移开面廓,任由江曼夜触摸他的脸,声音却冷硬了不少。 事关宝儿的性命大事,他不能逼江曼夜太紧,只能虚与委蛇陪着她演一场假心假意的柔情戏码。 要不然,这个疯女人来个鱼死网破,非要拉上宝儿给她陪葬,那么,他在方晓染那里,就再也无法获得她的原谅了。 她会厌恶他,痛恨他,一辈子不原谅! “想要解药啊?”江曼夜媚笑,把手从沈梓川的脸上移开,靠着门板,单手利落地点了根烟,放在嘴里眯眸享受地吸了两口,然后塞到他嘴里,“先抽完这根沾了我味道的烟,我就告诉你。” 沈梓川盯着她,想吐出来,在她的虎视眈眈下骂了声,“有病。” 终究,还是沉默地吸了起来。 听着他在眼前慢慢沉沉的呼吸。 江曼夜抬起头,去看旁边的男人。 他深深地眯起一双狭长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无比优秀的男人,这个她唯一看上的男人,对她的冷漠和厌恶,多过恨吧! 他的心里,只藏着方晓染那只弱鸡婊! 只要她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不仅如愿以偿睡了他一次,还把方宝儿一劳永逸搞死了,到那时,就算她不出手对付方晓染,那个弱鸡婊也永远不可能宥恕沈梓川—— 沈梓川与弱鸡婊,终究只剩下分开一场。 想到这些,江曼夜挑了挑妖艳的眼尾,盯着沉默吸烟的英俊男人,嗓音压的低低的,用一种高潮才有的,娇软似猫的声音搅动着男人的感官,“阿川,这么多年不见,你不想见识见识我的床技?让我今晚为你服务啊,行不行?” “不知廉耻!”沈梓川按住她扭动的身子。 “只要能睡到你,我可以特别不要脸!”江曼夜抬手隔着距离描绘他的轮廓,吐气如兰地笑了。 她身子发软,斜斜地歪倒在男人用力的胸膛,那挺括的黑色西装贴紧她的红唇,专属于男人的冷冽气息从她的鼻端,直接灌入她心底,令她情不自禁的蹭了蹭,细长手指往下一滑,落到他的皮带上面,欲解不解的,抬眸痴迷地看着他。 空气中的气味,渐渐暧昧如火。 火热的情潮,在江曼夜的眸底跳跃,“阿川,来啊!就在这里,床上,地板上,办公桌上,浴室,阳台,无论你想到什么样的高难度姿势,我都可以尽情配合。” 沈梓川冷冽如寒潭,握紧她的腰,用力一扭。 江曼夜随着他的动作,旋转可以刚硬也可以蔓软的身姿,依在他的肩头,浑身热得发颤,“阿川,你简直性感得让我瞬间就嗨了,来,给我!” 男人低头垂眸,盯着这个发浪又冷血的女人,柔和的灯光下,那张迷人的俊脸,犀利而锋芒,俯身捻住她如蜜的耳垂,狠力地把她按回到了门板上,修长手指揉捏捻按,低声邪魅说道,“好好享受。” “啊……好爽!阿川,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 第一次感受到沈梓川的柔情蜜意,江曼夜差点承受不住,从身体到灵魂,都被这个男人给撩拨得发颤缩抖。 他随意给出的那这一点子柔情,几乎就能要了她的命。 这么激烈的反应,让她明白,她对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曾忘记过。 “爽?后面还有更爽的给你!” 在江曼夜低头看不见的地方,沈梓川别过脸,目视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无辜小女孩,眸光又寒又厉。 又抬眸扫了眼天花板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盯着那个针眼大小的黑点,勾唇冷冷无声地笑了。 他在等,等纪穆远的到来。 宋子健在关闭得严严实实的办公室外面走廊上,狠踹厚重的红木房门,急得上蹿下跳,“草,梓川哥哥,你和江曼夜那个疯女人到底在里面玩什么?赶紧的,一脚踹飞该死的疯女人,救宋小丽要紧啊!” 妈地,他心里很清楚,沈梓川直接一脚踹他出门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但男人的尊严还是很受伤的好不好? 咳咳,他身手确实有点烂,但耍阴谋诡计在行啊。 为毛一个个的,都嫌弃他会拖后腿鸟?! 简直太过分了。 就在宋子健一边拼命敲门,一边牢骚满腹的时候,突然从他身后的电梯内,疾步匆匆走出了一个人。 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叨逼逼的宋子健,他回头,气冲冲扫了眼,就看见纪穆远一身黑色便装,大踏步朝办公室这边而来,手里,直接就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帅不可挡! 宋子健吓了一跳,刻意远离那条手枪,凑到纪穆远身旁,大吐苦水,“小纪子,气死我鸟,江曼夜那个阴险的女人,居然扮成小护士骗我从办公室出来去楼下大门口接梓川哥哥,然后呢,她趁机进入我的休息室,把宋小丽快要搞死了。妈地,如果当时我在场,肯定要跟那个阴险歹毒的女人拼命,拼死也要保护好宋小丽的性命,毕竟,她是救治宝儿的唯一希望啊!” 纪穆远脚步未停,眸色肃然地说道,“只要江曼夜想对付的人,非死即残,你该庆幸你还活着。” “卧槽,难道,大概,因为我太帅,她不忍心伤害我,所以,放过我一马?”宋子健脸色一变。 纪穆远没空理会这个自恋到极其不要脸的傻叉,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迅速连接网络,调出一个内部用来监控的app,点开小屏幕,凝眸细看。 办公室里的小型休息室,可以清晰地看到沈梓川正和江曼夜进行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步骤,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宋子健再次凑过去,看清楚了画面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纪穆远的鼻子,要吼不吼地喊道,“我靠,你和梓川哥哥,什么时候在我的休息室里装了针孔摄像头?这么大的事,为毛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被你知道了,就看不了两天前的好戏,友情提醒,你和那个小辣椒护士的戏。”纪穆远难得地挑眉戏谑。 宋子健两眼一闭,索性破罐子破摔,兴致勃勃问道,“小纪子,那你觉得我遛鸟遛得怎么样?尺寸大不大,能不能把黎淼淼伺候舒爽了?” “你先把人追到手再说。” “草,小纪子,人艰不拆。” 纪穆远突然看见沈梓川用右手对准摄像头发出了一个隐晦的手势,摁紧了塞在耳朵里的耳塞,沉穆地轻轻吐字,“梓川,我看前戏准备得差不多,江曼夜已经意乱情迷了,你找准机会,直接上!” 第452章 演了一场好戏 纪穆远的声音很轻,但沈梓川却立马捕捉到了。 那枚小小的声音感应器,被他黏在耳蜗里面,很小的一个,大概一颗米粒大小。 既然纪穆远赶来了,就说明,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他这边对江曼夜痛下杀手。 沈梓川停顿了手下对江曼夜耳垂的撩拨,往下划拉,拦住了她结实有力的曼妙腰肢,欺身而上,把她狠狠抵在门板上,状若不经意地,慢慢地困住了她的双手双腿,俯身,低头,朝她涂满血红唇膏的红唇一点点,压了下去。 感受到男人浓郁的荷尔蒙气息,以及他温热如火的体温,江曼夜眸底荡起了涟漪,眼睛里火辣辣地放射出毫不掩饰的欲望,呼吸滚烫,含着欲念熊熊的火焰,“阿川,你是不是想吻我?” “闭上眼睛,别说话。” “嗯哼,阿川,要吻你就快点,别让我等太久。”江曼夜喃喃的,脸庞弥漫情动时的绯红。 等她真的闭上双眼后,沈梓川按住她,冷削的薄唇并没有靠近她潋滟的红唇,而是,转而落到她蜜色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唔!” 江曼夜身体急剧一颤,转而不满地睁开了眼眸,“阿川,你吻脖子干嘛,嘴唇啊,我要你吻我的唇。” “急什么?夜还长,你可以慢慢享受!” 沈梓川低低沉笑了声,一条有力手臂落在她腰部,微微用力,把江曼夜带入了怀中,另一条手臂,落到她光洁的背脊处,慢悠悠地四处游动点火,极尽挑逗之事。 这么多年以来,江曼夜何曾被他如此轻柔缱绻地对待过? 一时间,她被他撩拨得呼吸絮热,额头沁出了细细密汗,抬头,冷艳又期待地看着眼前令她迷醉沉沦的男人,冷艳妩媚地笑了,“阿川,你快点,我真的迫不及待想感受一下你在我身体里面横冲直撞的感觉!那滋味,一定比干了一票几十亿的大订单还爽!” 此刻,沈梓川粗粝的食指,正从江曼夜裸露的后背,移动到她的锁骨处,听到她发浪的无耻言语,眸光冷了冷,却在江曼夜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了平静如水的表情,勾唇朝她魅惑地笑了一下,长指又从她的锁骨往上滑,来到她的唇角,缓悠悠地划过,“我干事喜欢先调情,培养气氛。” “矫情!” 江曼夜情不自禁妖媚地哼了声,张嘴就想要一口叼住他的长指。 他偏不让,吊着她的胃口,不让她咬到。 他不让江曼夜咬住,她偏起了好胜之心,再度扑在沈梓川的怀里,触及到他刚硬无比的胸膛,身子一阵阵酥麻痒耐,长长睫毛细碎地颤抖着,哼笑,“阿川,能不能快点啊?被你真刀真枪的干一回,让我死也甘愿!” 沈梓川闻言,只勾唇无声地冷然笑了,俯身下去,凉薄的唇印在她左侧的脖颈上,咬嗜的动作越来越激烈,深邃眸底那股潜藏的杀机就越浓厚。 “阿川,啊……” 情潮汹涌如涨潮的海水,在江曼夜的四肢百骸里,不断地冲刷激荡。 那股来势汹汹的美妙感受,令她不由自主慢慢地闭紧了略微有些戒备的双眸,两腿也情不自禁盘紧了沈梓川的腰,在他冷峻如铁的躯体上面不断地磨蹭,想要更多。 沈梓川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只凝神感受她激烈跳跃的心跳,在心中默然计算。 直到她的呼吸沉沉紊乱,气息也变得急躁渴念—— 沈梓川立即悄无声息地仅用一只手就控制住了江曼夜的双臂,然后,灵活有力的右手,探入到江曼夜的后脑最薄弱的地方,小脑根部那一小块位置,两指如刀,锋利地狠插了下去。 “啊!阿川,你……他妈跟我玩美男计?” 江曼夜厉声嘶吼,猛然睁开染满了情念的眸子,挣扎时两腿狠绞沈梓川的腰部,两人翻身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以为,你多多少少会对我有点情分,却万万没有想到啊,你假装与我柔情蜜意,背地里,就是为了对我下毒手,好啊,好得很!” 江曼夜一边惨吼,一边忍痛从地板上凌空跃起,冷血嘶嘶,“阿川,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今晚我胆敢一个人单枪匹马对上你,也就有了能从容离开的后招。” 沈梓川的面容,一寸寸从柔情款款转为了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支手枪,对准江曼夜的太阳穴,嗓音低沉而优雅,“有什么后招,尽管使出来!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阿川,我那么爱你,你却总想着要我死,你可真够冷血无情!” 江曼夜眼尾闪现一滴泪,却很快一闪而过,反应迅疾地从床上抓起了宋小丽小小的身体,如一块破布般抓在手里,挡在沈梓川的面前,嗜血狂笑,“来呀,开枪啊!阿川,我死之前,绝对可以做到先弄死这个小女孩,你要不要赌一赌?到底你的枪快,还是我杀人的速度更快?” 沈梓川盯着她沉冷地说道,“杀了宋小丽,你必定死!” “反正,也搭上了你女儿的一条命,死就死了。”江曼夜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对待她堪比冷血死神的男人,不甘心,不死心,仍旧偏执地问道,“阿川,你刚才对我的温柔,除了演戏,还有没有一丝一毫对我的动情?有没有,到底有没有?” 沈梓川低头笑了,然后,冰寒着目光,笑容里,浸染彻骨的冷意,“我这个人,对曾经伤害过我的女人,从不感兴趣,也从不犯贱。” “所以,你对我不曾有半点动情,眼里心底只有方晓染那个弱婊鸡对不对?”江曼夜彻底被打击得双眸泛起死灰色,但察觉到沈梓川手下的动作,很快又回过神。 在沈梓川开枪朝她射击过来的时候,利落地用手里的宋小丽挡了过去,逼迫沈梓川得不得不调转枪口,对准天花板开了一枪。 砰地一声巨响。 天花板被射穿了一个黑洞,簌簌的灰尘往下扬落。 趁此机会,江曼夜朝窗口窜了过去,猛然飞身,往外面一跃而下,并松开了手中的宋小丽,从张开的红唇中,发出痛彻心扉的冷笑声,“阿川,美男计机关算尽,你没有想到我早就在窗外安置了安全网吧。好戏还在后头,好好保护你的弱婊鸡和女儿,我随时都想要了结她们的命。” 沈梓川视线骤然一沉,疾步跃到窗边,只看见江曼夜借着硕大的安全网安全漂移到了对面的高楼楼顶上,再追击,已经来不及。 至于宋小丽,直挺挺地往下坠落,幸而坠到二楼时,被纪穆远及时铺就的救生气垫给拦住了,不至于被当场摔得脑浆迸裂。 耳蜗的声音传感器里,传来了纪穆远焦急的声音,“梓川,赶紧下楼,这个小女孩心跳迟缓,脉搏无力,看起来快要不行了。” 沈梓川的脸孔微震,戾狠地抹了把脸,回道,“行,我马上下去!” 第453章 后面的事,再作打算 沈梓川下楼抵达宋小丽坠落地点的时候,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倾盆,轰隆隆的雷声伴着闪电似要撕开夜空般。 纪穆远的怀里,抱着面色惨白嘴角渗出一滴滴鲜血的小女孩,从高达一米多高的安全气垫上面跳下来,急匆匆的往救护室方向跑去。 宋子健跟在后面,脸色焦急,“小纪子,小姑娘很疼,你慢点,轻一点。” 宋小丽稀薄的发丝,凌乱狼狈的贴在苍白的小脸上,她气若游丝地张不开眼,悲痛的呢喃着,“叔叔,我爸爸,妈妈在哪里……帮我找爸爸,妈妈,我身上疼,手疼,脚疼,头疼,全身都疼,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听到小女孩疼痛无助的呻吟,纪穆远肃正的脸孔冷了几分,厚薄适中的两片唇抿成一条直线,猛然加快脚下的速度,如飞一般冲往二楼的急诊室。 跟在他旁边的宋子健看着小女孩痛苦抽搐的模样,狠狠草了一声,握住宋小丽的小手,在她耳边安慰,“小家伙,别害怕,没事的,你爸爸妈妈在手术室里面等着你,等你的病治好了,他们就带着你一起回家。” 宋子健的话音刚落,他的大手突然就被宋小丽用力地抓紧,与此同时,宋小丽惨白的嘴里,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纪穆远面色陡变,对迎面赶来拖着伤腿深一脚浅一脚的的男人疾声喊道,“梓川,她快不行了,宝儿那里,可怎么办?” “先把她推进手术室急救,后面的事,再做打算。” 沈梓川沉稳的几句言语,很有力量,马上就把纪穆远和宋子健略微有些慌乱的心绪给稳定住了。 把意识陷入模糊的宋小丽放到了急诊室抢救的医生手里,纪穆远抽手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医生进去前,看着沈梓川等人,失落地摇了摇头,“这个小女孩患上了皮肤癌晚期,现在又受了这么严重的外伤,救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给救回来。” 想起宋小丽是救治方宝儿的唯一希望,宋子健已经乱神了,出口的声音嘶哑,“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仪器,一定要把宋小丽救活!” 纪穆远的脸色也不好看,扭头,看向静静伫立在门边的沈梓川,下意识安慰道,“梓川,你放心,救治得很及时,宋小丽一定能活下来,活着把匹配的骨髓捐献到宝儿身体里面。” “没用了。” 沈梓川浑身冷寒地站在原地,深邃眸子放射出锋利的光芒,“刚才江曼夜告诉我,她在宋小丽的体内注射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对宋小丽的身体伤害不大,但如果宋小丽的骨髓捐献到了宝儿的体内,就会对宝儿产生致命的影响。 换句话说,救治宝儿唯一的希望,在江曼夜接触到宋小丽的那一刻,就已经破灭了。” 宋子健立即懵逼了,喃喃地问道,“梓川哥哥,你的意思,就算宋小丽救回来了,她的骨髓,也没有办法捐献给宝儿?那……那宝儿怎么办?三个月的期限,现在只剩下两个月不到,难道要我们大家眼睁睁看着宝儿不治而亡?” 纪穆远的眸光也跟着一沉,“梓川,万一宝儿有个意外,你的女人肯定悲伤过度挺不下去,一定要给她做好心理方面的工作。” 沈梓川垂眼,那漆黑的眼底,释放出彻骨的痛意,“我知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马上去那边的医院陪她。” 方晓染睡到半夜时分,突然的一阵寒冷的气流,把她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涔涔。 手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脖子,长吁了一口凉气,从病床上坐起来,摁亮了床头灯,盯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墙壁发呆。 自从医生交代她情绪千万别过度紧张,放松心情,对她,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却没有想到,在今天晚上,她再次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在梦里,她眼睁睁看着方宝儿被一条硕大的毒蛇给卷走了,那条毒蛇顷刻间就游走得无影无踪,而她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六年前沈梓川以为是她主导了方嫣容在停车场遭遇一伙流氓凌辱,突如其来把她压在她身下,神色狰狞的宛如地狱里来的恶魔,疯狂的揪着她的头发,掐着她的脖子,将她肚子里和宝儿一起怀上的双胞胎男婴儿给弄流掉了。 除了疯狂流泪,她当时也和梦里的自己一样无助,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宝儿最后也会和那个男婴儿一样离她而去吗? 沈梓川走之前和她说过找到了和宝儿匹配骨髓的小女孩,难道这中间会突然出了什么问题? 不! 不会出任何问题,一定是她多想了。 萧景城惦记着江曼夜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在深更半夜对方晓染和方宝儿偷袭,所以,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睡觉,守护在方晓染的病房外面,睁着眼不眠不休。 这会儿,注意到里面的灯光雪亮,知道方晓染醒了,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距离病床三米开外的地方,萧景城看见方晓染倚靠在床头,双眼发痴,愣怔地盯着视线内的白色墙壁发呆,面色非常的难看,惨白! 临睡前她的精神和状态都很好,怎么睡了一觉,反而变得颓靡不振了? 难道又做了梦魇? 萧景城快走几步,从床头柜上取了一个玻璃茶杯,倒了一杯温开水,迅速递到方晓染的手里,担忧地问道,“染染,你怎么了?” “景城,是你啊!我……没事。” 握着手里温热的茶杯,方晓染反应过来,抬起头递给萧景城一个苍白的微笑,说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怎么过来了?” “沈梓川不是去了市立医院吗?临走前,他交代我今晚守在你病房外面,寸步不离。”萧景城目光柔和地看着方晓染,扯唇,眼底的流光全部落在了她身上,“江曼夜被萧景逸用一笔巨款给保出来了,这个女人就是个变态的疯子,谁也不知道她出狱后到底想干什么想要对付谁!为防她发癫对你和宝儿下毒手,我就守在外面走廊上,不敢睡,也不能睡。” “景城,谢谢你,我现在没事,马上天都快亮了,我想江曼夜不会再来的,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还叫我景城哪?”萧景城走过去,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方晓染的肩膀,笑容里浸满了苦涩,“昨天大伯已经给我打了电话,亲子鉴定书出来了,你的的确确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你该改口喊我堂哥了。” 方晓染闻言身子震了一震,只微笑看着他,不说话。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和萧景城的关系,会由朋友变成了具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妹。 但这样,对她,对他,确实也挺好的。 至少,他不会再执着于对她的爱,而她,也不必因为回应不了他的深爱而心生愧疚。 见她不吭声,萧景城自然也明白突然让她改口这样称呼自己,只会让彼此都尴尬。 于是,他轻咳了两声,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染染,我突然肚子有点痛,先走了。” 方晓染等了一会儿,等到天色大亮,也没有等到萧景城进来,估计躲那个角落去休息了。 快凌晨七点的时候,她肚子有点饿,又牵挂躺在监护室的方宝儿,便下了床,拖着一双软底的黑色鞋子,双手捧着凸起的肚子,一步步朝外面走。 穿过走廊的时候,方晓染鬼使神差的,在一扇微微虚掩的门前顿住了脚步。 只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她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有男人熟悉的冷冽气息和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道,从房里钻了出来,钻到了方晓染的鼻间。 是沈梓川在里面。 方晓染默无声息地站在门外,听到了男人在打电话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中透着说不出的失落感。 他苦笑着低低喃语,“穆远,五分钟前,宋小丽确诊真的脑部死亡了?真没想到,给宝儿找合适的骨髓,大家陪着我一起忙活了这么久,到最后,还是一场空。” “对,我知道,这件事我暂时不会告诉她,她身体虚弱又怀了孕,如果被她知晓救治宝儿唯一的希望破灭了,我担心她承受不住,对她,对孩子,都有不良的影响。” “行,我知道该怎么做,宋小丽死亡这件事,你们都先给我瞒着,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告诉我女人听。” 门外静悄悄的,骤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沈梓川听到不对劲,立即把手机从耳边取了下来,转头就往发出声响的门口看过去。 他看到,方晓染身子僵硬在那里,满脸的仓皇,好似听清楚了他刚才的一番话,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454章 彻底解决 一眼瞥见方晓染脸上慢慢流淌的眼泪,沈梓川惊得心乱如麻。 他立即掐灭了烟头,匆匆扔进果皮箱里,然后大踏步走向门口,走到方晓染的面前,伸手按住她纤细的肩膀,微微用力,把她整个人揽入了胸膛,苦楚地勾了勾唇,轻声说道,“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听着他平静中透着痛苦的声音,方晓染的双手下意识扯住他胸口的黑色衬衫,抖得厉害,“去市立医院之前,你告诉过我的,那个可以捐献骨髓给宝儿的小女孩,她是不是叫宋小丽?那么,刚才你在里面和纪大少通话,他告诉你宋小丽在五分钟前已经死亡了,对不对? 为什么?为什么宋小丽好端端的一个小女孩,明明还可以活至少半年的时间,怎么突然就一夜之间死掉了?她突然就这样死了,你让宝儿怎么办?我们唯一的女儿怎么办啊?” 方晓染喉咙哽咽,眼底闪烁痛苦的泪影,脸色仿佛染了一层惨淡的白霜,心脏跳过的每一下,都是刀绞般的痛。 从失望到绝望,不过一夜之间,这么巨大的失落和痛楚,叫她如何从心里面去接受? 她难过地张大了苍白的嘴唇,看着沈梓川,两片唇瓣不断地颤抖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心好疼,太疼了! 疼得她每呼吸一下,都剜心剜肺的疼! 肚子里的宝贝可能感受到了她抽痛的心情,无端端的,开始在里面横冲直撞,用小脚踹她踢她。 这让方晓染更痛得厉害,脸色白得不能再白,细眉狠狠拧了起来,从嘴里发出一声急促的嘶叫声,“啊!” “老婆,怎么了?孩子又踢你了?” 沈梓川微微弓身,低头发现方晓染肚皮上的右边下侧有明显的凸起,赶紧将一双大掌贴上去,轻轻地摸来摸去,安抚里面闹脾气的孩子。 安抚了一会儿,好了些,孩子不再闹了,安安静静的,方晓染凸起的肚皮也恢复了原状。 等痛苦缓了一点,方晓染抬起头,目光凝滞在沈梓川略显憔悴疲惫的面容上,神色焦虑,渗着深深的痛,“沈梓川,你不是跟我说你要亲自去保护好宋小丽的性命吗?为什么最后她还是遭到了江曼夜的毒手?你明明知道江曼夜是个疯子,残忍嗜血,为什么不多加派人手保护宋小丽? 撇开她可以救治宝儿的命这一点不说,宋小丽不过一个还没有满八周岁的小女孩,就因为她的骨髓适合宝儿,就因为宝儿是你的女儿,宋小丽才被江曼夜给盯上了,并且死在了江曼夜的手里,你说她冤不冤? 如果,如果宋小丽的骨髓不匹配宝儿,也许,她今天晚上就不会死,她还可以平平静静地多活一些时间的。所以……” 方晓染抖索泛白的唇,睁着眼落泪,从艰涩的喉咙里,发出艰难的,沙哑的声音,“所以,沈梓川,我想去看看宋小丽,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陪着她的父母把她一起送回家。毕竟,是我们……我们害了她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好,我答应你,也愿意陪着你一起送宋小丽回家。” 沈梓川凝着她不断掉泪的小脸,眼底一股怜惜的流光,发出一声轻叹,“但有一件事我要说清楚,你和我都走了,是打算把宝儿交给萧景城和萧欢歌看护吗?” “对!” 方晓染缓而慢地点了点头,“宝儿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途跋涉,把她留在医院,有景城和欢歌照顾,我放心!” “行,我马上给子健打电话,让他先去找宋小丽的父母沟通,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要求,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他们。” “嗯。” 方晓染淡淡的,点了下头,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就往回走。 她心底,还是有些责怪沈梓川的。 如果不是他在缉毒组里招惹了江曼夜那样心思诡谲冷血的女人,宋小丽就不会这么快就死了。 宋小丽没死,宝儿的命,就能救治痊愈,也就没有这么多一波三折的事情发生了。 顾忌到肚子里的孩子,也吸取了刚才痛苦的教训,这一次,方晓染没有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紧绷着,而是轻轻柔柔地呼气,吸气,把那些负面压抑的情绪,一点点逼着自己排遣出来。 作为母亲,保护孩子是天性,也是职责,她不能再让孩子出任何意外了。 沈梓川站在那,盯着她方晓染纤瘦的背影,一步步从他的视线里远离,并消失在了病房里后,沉默了片刻,转过了身,闭着眼睛狠狠吸了口气,眉眼间的冷意沁骨。 紧接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预先给萧欢歌打电话,“是我!萧小姐,我太太心情有些糟糕,麻烦你过来陪她,对,就是现在!” 得到萧欢歌的肯定答复后,沈梓川低沉地道了“谢谢”两个字,然后继续给宋子健打电话,交代他务必先答应宋小丽父母的一切要求,不管有理还是无理的条件。 大概十分钟左右,宋子健回了电话过来。 沈梓川刚摁下接听键,就听见里头传来宋子健气急败坏的叫囔声,“卧槽,梓川哥哥,宋小丽的父母实在太泼皮无赖了,狮子大张嘴,张口就要五百万的赔偿费,赔偿宋小丽无端端的死在了医院。” “还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宋小丽是因为宝儿的缘故才意外死亡的,居然要求你和小嫂子亲自到场,为宋小丽扶灵柩,操!对对对,不仅仅这些啊,他们还要求你和小嫂子把宋小丽一路送回家。这都踏马什么烂条件啊,乱七八糟的!” “一定是萧景逸在背后指点他们这样要求,你先把他们稳住,无论什么条件,都一口答应。” 挂了电话,沈梓川长腿迈动,深一脚浅一脚,却脚步生风,冷厉的身影直接迈到了落地窗边,点了根烟沉冷吸上,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计算着。 宋小丽的老家在昆城下面一个小县城的乡下,民风淳朴,断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奇怪想法。 所以,这样诡异的要求,只有萧景逸能想得到。 既然这里面处处有萧景逸的算计,那么,江曼夜一定也会参与到其中。 想起江曼夜那张妖艳却冷血残酷的脸,沈梓川浑身的气息变得冰冷入骨。 这次昆城一行,一定要想方设法,要了江曼夜的命。 至于萧景逸,碍于他和方晓染的关系,他暂时不能与对方硬碰硬,委实有些头疼,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稍后不久,宋子健来了电话,口沫横飞,气得直挠墙,“草草草,梓川哥哥,我答应给宋小丽父母再多加两百万,他们才同意不让你和小嫂子扶灵柩,但他们却一口咬死一定要你和小嫂子陪着送宋小丽回老家……妈地,怎么说都说不通,什么人啊,气死我鸟!” “有什么好气的?你就告诉他们,我和我女人决定去一趟。” “为什么?梓川哥哥,你什么身份,小嫂子什么身份,凭什么同意他们极度过分的无理要求?” “因为,我想通过这一趟,彻底解决掉江曼夜!” 宋子健没懂,还想叨逼逼追问,沈梓川没给他机会,皱紧眉头,利落地挂断了通话。 第455章 今天活,明天死 同一时间,一间紧闭的奢华包厢里,萧景逸手里握着手机,听到电话那端的手下汇报了医院那边的即时现况,得知沈梓川同意了宋小丽父母的无理泼皮要求,勾唇笑了,笑得又邪又冷,“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随意把手机扔在了堆满水果盘和美酒的茶几上面,稍稍抬头,对坐在对面沙发上正仰头啜酒的江曼夜,嗓音散漫,却又透着浓厚的戾气,“更得到确切的最新消息,沈梓川会带上方晓染,马上出发赶往昆城的一处小乡村,陪送昨天晚上被你搞死的那个小女孩回老家。一路上,你想怎么样对付沈梓川都可以,我没意见。 还有,你要多少人手,我也可以给你准备,但我要的结果,你最好给我办到。沈梓川那个人,我希望你能弄得他半残不死,好好折磨他一顿,吊着他最后一口气,不死就行。” 江曼夜抿了几口红酒,扬起被酒液润泽过的红唇,咝咝冷笑道,“这个当然,对于一个不爱我甚至处处想杀我的男人,我不下狠心杀他,他就会要了我的命,我不会再客气的。还有方晓染,方宝儿,我都不会客气,抓到那只弱鸡婊母女,先剁了她们的一只手一只脚,我要让阿川知道,他伤了我的心,我就百倍千倍伤他的心。” 听到她还想要对付方晓染和方宝儿,萧景逸叉开两条腿,戾狠的眼尾扫了扫萧威,眼神示意了一下,便歪头点了根雪茄吸上。 感受到了萧景逸的眼风,萧威立即凑上去,仰起头,梗着脖子,耀武扬威对江曼夜急吼吼哼道,“沈梓川随你怎么动手,但方晓染和方宝儿,我觉得你最好悠着点,别总想着去伤害她们。” “为什么?”江曼夜很不解,挑起冷艳的眸子,看向萧景逸,心里一肚子火气,却狠狠压了下去,厉色地笑了,“萧总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吗?” 眼下她无论钱还是人手方面,都需要这个死变态男人的帮助,暂时不能跟他闹僵了。 萧威吹胡子瞪眼,朝江曼夜大呼小叫,“没什么为什么!方晓染是我家大佬的亲妹子,方宝儿是我家大佬的亲外甥女,你断她们的手脚,是想跟我家大佬作对?” 江曼夜听萧威这么一说,就知道对付方晓染和方宝儿两母女没戏,但心有不甘,脸色又怒又压抑,“就这样放过她们,以后我在道上还怎么混?” “你都是个死人了,还想怎么混?” 萧景逸一脚踢开茶几,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阴冷森森地带着笑,目光透出一股冷气,“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说不能动她们,就是不能动。你行你牛逼,你就自己一个人去找沈梓川报仇雪恨,钱和人手,我踏马就不提供给你了!” 听明白了话里的暗涌激流,江曼夜瞬时神色极其不好,攥紧拳头,把手中的玻璃红酒杯攥得咯吱咯吱作响,脸孔沉了下来,似笑非笑,“萧总,我是真没想到,你的双手沾染的鲜血并不比我少,竟然还是个有人情味的人?!行,我答应你,不对方晓染母女动手,但如果有其他人对她们下手,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对方晓染和沈梓川有莫大恨意的女人,不止她一个。 这段时间,她铆足精力去搞死沈梓川,至于方晓染和方宝儿,就交给那个女人去搞,完美! “你废话真多。”萧景逸把雪茄捻碎了,抛进垃圾桶内,站起身大步往包厢外面走,浑身渗出一层邪魅的冷光。 江曼夜嘴里的其他人,什么狗屁其他人,不就是方嫣容那个犯贱的女人,以及方嫣容背后那点子总爱装神弄鬼的暗黑势力—— 最近接的走私单子,那群不长眼的家伙几次三番给他这边下绊子使阴手,妈地,等他腾出空来,绝对要把那股暗黑势力一梭子端平,让他们见识见识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脑海里闪过方嫣容三个字,萧景逸就觉得他想要虐残女人的病症又开始要发作了。 这些年以来,虐残的女人无数,很多女人最多只能经受他一次虐抽,就扛不住了,唯有方嫣容的身体,能够在经受他一次比一次更狠戾的虐待之后,涂抹生肌活血膏药,很快就恢复如初。 而且,更有趣的一点,谁也想不到,方嫣容对于沈梓川方晓染来说,竟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 那个作用,是萧景逸无意中发现的,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包括方嫣容本人。 想到可以利用这一点要挟沈梓川跪地求饶,萧景逸嘴角噙着一点子笑意,满脸的傲戾。 萧威凑上去,贼兮兮问道,“boss,你笑得那么淫荡,想欢歌小姐啦?” “想你妈个鸡。” 萧景逸回头,一双深刻的眸子,似眯不眯的,冷光沉沉地盯着萧威,呵斥道,“我的疯病马上要发作了,你即刻花钱找个女人给我!办完这件事,再去查查方嫣容在什么地方,她的身体,真他妈一绝,怎么抽都抽不坏!” 对上大佬冷森森的眸光,萧威整个人情不自禁抖了抖,却还是不怕死地说出大实话,“boss,那种女人,吸血虫蚂蟥一样,沾上就甩不掉,天大的麻烦精!万一以后被欢歌小姐知道了,你就等着注孤生吧!” 一道寒光立即射向萧威,“是不是舌头太长了?我他妈帮你割掉一半……” “不不不,不用了,boss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萧威吓得立即往后退缩,整个人瑟瑟发抖,就差跪地求饶了,“可是你每回笑成那样,九回就有十回想欢歌小姐,为什么不承认呢?boss,承认你唯一深爱的女人是欢歌小姐,有那么难吗?” “妈个鸡,你还说,信不信我剁了你的头喂狗?!” 萧景逸眯眸怒吼,脸色阴郁得犹如暴风雨的前夕,阴绵沉沉,慵懒地点了根雪茄,抽了口,只觉得头痛连接到了脑干痛,阴恻恻地难得解释了一番,“我烂人一个,每天游走在死亡和地狱边缘,今天活,明天死,永远没有明天,给不了欢欢一个明朗的未来,再喜欢她,再爱她,又能如何?难道要她今天嫁给我,明天就做寡妇?” 萧威缩了缩脖子,不怕死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boss,我想不明白,既然你不想让欢歌小姐嫁给你,那你为什么要恐吓追求她的那个男医生?” “因为那个狗屁男医生人品下流,脚踏三只船,对欢欢只是玩玩罢了!” 面对无知愚蠢还一副好奇宝宝的手下,萧景逸头痛不已,懒懒地抽了口雪茄,觉得很有必要考虑一下把眼前的这只蠢猪换掉了,草。 另一边,上午十点,安顿好一切,方晓染把方宝儿托付给萧景城和萧欢歌以后,就在沈梓川的陪同下,离开医院上了车,直奔市立医院。 大概四十分钟左右,这辆普通的黑色suv轿车,稳稳当当停在了医院大门口。 沈梓川从驾驶位的车门处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位这边,打开车门小心翼翼搀扶着方晓染下车,看着她微微含笑说道,“出门一趟也好,昆城的气候不错,一年四季温度适宜,不冷不热,非常适合休养身体。” “可我们去昆城的目的,不是旅游,也不是调养身体,而是送宋小丽回老家,以求心安。”方晓染跟随他的脚步往大厅里面走,一边移步,一边淡淡说道,“纪大少和宋院长这边,都准备好了吗?” 第456章 一言难尽 “穆远和子健都准备好了,就等我们。”沈梓川一边柔情地搀扶着方晓染往医院大厅里面走,一边跟她大致介绍了宋小丽父母的情况,并且把他们两个人的无理要求,也稍微提了一下。 方晓染视线平静划过,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是做父母的,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宋小丽是他们唯一的女儿,能答应的,就都答应吧。” 沈梓川微微用力握紧了她的小手,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除了摆在明面上的这件事,他都告诉了她,其余暗地里的隐秘动作,他依旧选择了隐瞒,暂时没有全部说给她听。 关于江曼夜那个疯女人,就好像一颗埋伏在他和方晓染身边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颗定时炸弹就砰砰一声点燃引爆了,把他和方晓染也拉着一起炸的粉身碎骨。 所以,他利用这一趟远去昆城的行程,引诱江曼夜跳出来,然后瞅准机会,和紧紧跟在后面的纪穆远前后夹击,把江曼夜彻底斩杀在昆城,永绝后患。 至于宋子健,就不必跟着一起去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马不停蹄地跟进,那就是,继续找到和方宝儿匹配的骨髓。 所有的人手,都安排好了,也都各自有自己需要负责的事,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江曼夜必定有来无回。 到了太平间,沈梓川踏步进去了,方晓染怀有身孕,就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距离三四米开外的走廊上,等着他们出来。 大概十几分钟以后,沈梓川和纪穆远率先疾步走出来,身后跟着宋小丽的父母,两个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忠厚老实,满脸的悲伤,扶着装有宋小丽尸体的冰棺缓缓走着,一边走,一边抹着泪痕。 看到宋父宋母都是憨厚模样的人,方晓染立即同意了沈梓川的猜测,一定有人在后面蛊惑了宋小丽的父母,所以,这两个人才会在要了巨额赔偿的情况下,还要求沈梓川和她一起陪着送宋小丽回老家。 至于这幕后指使之人到底是谁,方晓染皱了皱细眉心思电转,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数。 一定是萧景逸干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想起沈梓川说过萧景逸恨他恨整个沈家,至于具体的原因,沈梓川还没有告诉给她,只答应等这些事都办好了再说。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害,才导致了萧景逸总是想着要置沈梓川于死呢? 这一切的一切,犹如层层迷雾,困惑着方晓染的大脑,以至于当沈梓川微笑走到她面前时,她还在蹙紧眉头不停地胡思乱想。 沈梓川伸手过去,握住她的小手,慢慢地带着她笨重的身体往前走,“这么入神,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刚才孩子踹了我一脚,有点不舒服。” 方晓染随口应了句,垂着眉眼,忽而五指相扣,反手攥紧了男人的大掌,不无担忧地说道,“这一趟去昆城,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 “老婆,有我在,什么都不会发生。” 沈梓川的语气,柔而沉缓,却奇异地抚慰了方晓染那颗忐忑的心。 以她对他的了解,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说这般肯定的话。 而且,有他在身边,她确实是少有的安心。 以前在m国她单身一个人抚养女儿的时候,虽然身边有萧景城和萧欢歌陪着她一起度过大大小小的难关,但终究悬空着一颗心,飘飘荡荡的,落不着地。 她自己也发现了,只有在沈梓川身边,有他陪着她,她就什么都不怕,不用担心身上没有钱,不用担心坐公交车坐过了站,更不用担心走在街上遇到江曼夜的致命袭击,总之,有他在,她无所畏惧。 这大概,就是她对他有全然的信赖感吧,把自己的生命整个托付在他手里,不惊不惧。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抵达了桐城机场。 为了能尽快赶到昆城,沈梓川交代沈白特意包了一架小型专机,只负责输送他们这几个人,包括置放宋小丽的冰棺。 正要登机时,方晓染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在议论纷纷。 “咦,快看今日头条的推送新闻,萧氏集团的萧文渊认回二十九年前意外死亡的女儿?萧文渊是谁?” “不认识他,总知道北海园吧,桐城的紫禁城!就是那个萧家开发的……啧啧,二十九年前意外死亡的女儿什么鬼?都死了,还能活过来?有钱人的世界,城会玩,我们这些穷屌丝不懂。” 该人似是注意到旁边的视线,猛地住嘴,见是个美女刚想礼貌打招呼,方晓染视线平静划过,低头看着自己手机上刚刚显现出来的头条新闻。 眼底的光,细细碎碎的,如钻石般晶莹剔透,却透着一抹无奈压抑的情绪。 关于她的身世,一波三折,这回,应该不会再变来变去了吧。 对于萧文渊,她心底还是很认可的。 不仅因为她的眉眼有两三分和萧文渊相似,还因为,那个儒雅的男人,看着她的时候,一双睿智的老眼会发光,慈祥和蔼。 他看她的时候,满脸满眼的欣喜,完完全全是一个慈父对待心爱女儿的表情。 而程舒羽呢,看着她的时候,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没有一个身为母亲该有的慈爱,只有一脸勉勉强强挤出来的微笑,看上去又假又别扭。 那样一个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的女人,居然是她的亲生母亲,实在是一言难尽。 方晓染在心里叹了口气,闷闷的,关掉了手机屏幕,关了手机准备登机,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慈蔼而欣喜若狂的声音,“晓染,亲子鉴定书的结果出来了,你是我的女儿,你千真万确是我的女儿,太好了,爸爸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闻言,方晓染身子震了震,把复杂的目光缓缓地投向身旁的沈梓川,轻声询问,“你让他来的?” “没有!”沈梓川摇了摇头,“萧老先生可能去医院找你,没人,询问了萧景城或者萧欢歌,从他们两个人那里得到的消息。” 闻言,方晓染的脸色,有些无奈了,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越来越近的萧文渊,以及他背后的那个人,沉默着,没有出声。 第457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对,我确实是从阿城那里得到的消息。” 萧文渊坐在轮椅上,在程舒羽大力的推动下,很快就来到了方晓染和沈梓川的面前,抬起头,微笑地注视着方晓染,笑语盈盈地感慨道,“晓染,我刚得知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你这就要和梓川出远门,可真是不凑巧啊!爸还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你认回家,以后就在家好好陪爸还有你妈,哪也不许去!” 程舒羽一开始看到方晓染的时候,整个人有一瞬间的紧绷和不舒服,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扯唇,眯眼,略微有些冰冷的眼梢落在方晓染身上,姿态有些违和,说话的嗓音却很柔和,“对,你爸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二十九年前,我和你爸以为你真的离开了我们,没想到,二十九年后,我们一家人还能见面团圆,这真是太好了,太让我太高兴了。” 也不知道她的这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心实意,反正那一双妆容精致的眼睛里,含着满眶的热泪,欲掉未掉的,颇有中年贵妇人的风韵。 方晓染今天考虑要出远门的缘故,特意穿了一双平底鞋,舒服些。 但这样一来,她的身高,和脚踩高跟鞋的程舒羽相比,差不多矮了四五厘米左右。 所以,她略略抬起头,望着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演戏的程舒羽,莞尔一笑,“你真的很希望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可惜,与你所想的相反,当我知道自己确实是你女儿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第二个反应是肯定哪里弄错了。你作为景城和欢歌的长辈,以前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算友好,甚至可以说是恶毒,你做的那些事,我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些,所以,我真的有点想不通,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呢?” 既然两个人都互相不对盘,两看生厌,那就没必要带上面具演戏了,免得彼此都心累。 “晓染,你——”程舒羽气得语塞,在萧文渊犀利的目光射过来的时候,委屈地抿了抿唇,眸光透着冷,“我是你亲妈,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对景城和欢歌不友好,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更何况,你又不在萧家长大,很多事,你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怎么知道一定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你还在埋怨我上次在酒吧里对你动手……可是,当时我作为欢歌的长辈,我在教导她以后别再纠缠我的阿逸,有错吗?他们两个人,明面上是兄妹关系,坚决不能产生感情,更不能做出让萧家蒙羞的事情出来。谁知道你突然冲过来替欢歌出头,要对我动手,要扇我耳光呢?晓染,我那时,并不知道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说着说着,程舒羽的面色渐渐泛起了惨白。 她心里真的很憋屈,也很不爽。 这辈子她生了一儿一女,却万万没有想到,到最后,萧景逸对她心如蛇蝎,忘恩负义,养不熟的白眼狼,就连眼前这个刚认回来的女儿,也和萧景逸差不多,对她没有半点应有的尊敬态度,更没有半点把她当成亲生母亲来看,简直快要气死她了。 一个个的,都不把她当回事。 沈梓川护在方晓染身侧,一直沉默不语,这会儿,听到程舒羽居然曾经对方晓染动过手,立即掀了掀眼皮,瞅得程舒羽浑身发冷,“程女士的意思,我太太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就可以动手打人了?别忘了,晓染现在是我沈某人的太太,她有男人有家,不再是孤苦一人,要不要认回你和萧老先生, 这件事还有待考虑,等我们从昆城回来再说。” 一席得体却有力的话,就把方晓染要回萧家认亲的事,搞得可有可无。 萧文渊尽兴而来,却没想到一番交谈下来,竟然搞成了现在这般尴尬不上不下的局面,又得知了原来程舒羽曾经还和方晓染发生了不愉快的过节,气得皱紧了眉头,“舒羽,这到底怎么回事?欢歌和景逸那里,我不是让你别再插手了吗?” 萧文渊的脾性,一向温文尔雅,大小事都不管,由着程舒羽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不爱发脾气的人,一旦发起了脾气,就相当可怕了。 听到他质问自己,程舒羽当即心里慌了下,脸上的神色却保持平静,说道,“我是没有插手他们的事,可是欢歌的固执,你也知道的,如果阿逸一直没有结婚,她就一直都会心存幻想,为了整个萧家不至于沦为全桐城的笑柄,我不得不这么做。” “行了,以后你就别再管了,孩子们的事,由他们自己做主。” 萧文渊没有再理会程舒羽,扭头只抬头看着方晓染,神色慈爱地低声劝道,“你妈的性子,就那样,一辈子都争强好胜,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思,等以后你们母女俩相处就了,你就知道。 马上十二点准,飞机是不是快要起飞了?爸就不耽误你们乘机的时间,一切都等你们从昆城回来再说。” 说完后,他又稍微偏了偏头,兴味的目光落在一脸沉静的沈梓川身上,和蔼笑道,“梓川啊,晓染就交给你了,有事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 沈梓川面色淡然地微微颔首,“萧老先生放心,照顾她,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还喊我萧老先生?” 萧文渊也不生气,眯眼哈哈大笑,“梓川啊,我希望等你们回来后,都能改口喊我爸爸喽!” 听着萧文渊欣喜万分的笑声,程舒羽眸底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却抿着唇,盯着方晓染和沈梓川登上了飞机,也没有再说话。 有些事,随着方晓染变成她的亲生女儿而变得越来越被动,她必须加快速度了。 十二点,准时登机。 方晓染被沈梓川小心翼翼搀扶着,缓而稳地登上了机舱,找到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安静地坐了下来。 至于宋小丽的父母和安置宋小丽的冰棺,被沈白安排在另外一边机舱,中间隔了一道紧闭的门。 沈梓川从沈白手里接过热气腾腾的午餐,示意沈白避开后,拎着午餐进来,看到方晓染坐在沙发椅的一角,垂着眉眼,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很沉默。 他走过去,盯着她纠缠在一块的十根纤细手指,一根根的,透着苍白色,心疼不已,“认回了父母,不开心?” “也不全是,就是觉得有些事有些人,很让我出乎意料。” 方晓染的长睫毛垂了下来,慢悠悠地遮住水润的眸子,灯光下,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白,开心不开心,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沈梓川墨色长眉微微拧着,“老婆,我们谁都无法选择什么样的父母,但我们可以选择做什么样的父母。有些人自私自利,只考虑自己,从不考虑别人,我们不用去管她,只要做好我们应该做的,无愧于心,就行!” “这趟飞行全程需要三个小时,下了飞机还要赶路,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睡上一觉,我守着你,嗯?” 他的声音轻而温柔,却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让方晓染很快放松了紧绷烦躁的心情,点了下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吃了大半碗香喷喷的饭菜,方晓染就感觉到犯困,没一会儿,她就平躺在一张最宽敞的沙发椅上,在沈梓川灼灼的注视下,陷入了沉睡。 等她睡安稳了以后,沈梓川慢慢地站起昂藏的身躯,走到不远处的卫生间,虚掩了门,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电话,眉宇沉冷地问,“穆远,江曼夜那边,有什么最新的情况?” 第458章 你的味道,真甜 接到沈梓川的电话时,纪穆远和宋子健正在公安厅里。 江曼夜本来就一个被判了死刑的恐怖分子,突然被萧景逸在幕后用一笔高达两亿的金额给弄了出来,并准备加害沈梓川方晓染一家人,这本身就是公安系统某部分人的失职。 所以,纪穆远利用他家老头子的身份,对桐城这边当初负责江曼夜案子的负责人,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负责人本来因为逮住了江曼夜,职务往上连升两级,如今听纪穆远说江曼夜不仅出狱了,甚至已经在市立医院搞了一出惨案,涉嫌杀害一个年仅八岁身患皮肤癌的小女孩,当即非常重视,同意了纪穆远的要求,派出了大批的特警配合纪穆远的工作。 此时,洽谈事物到了尾声,纪穆远寻了个偏僻的角落,接听了沈梓川打电话,听到对方问及到江曼夜有没有最新的情况,夹着烟蒂的那只手没用动,火星明明灭灭,看着窗外风吹雨打的滂沱大雨,忍不住沉声叹了口气,“梓川,江曼夜那个女人,你也知道的,身手了得,又精通反追踪手段,想要得到她具体的方位,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我现在正在桐城的公安厅,从负责人手里调到了一批骁勇的人手,个个身经百战,里面也有不少精通跟踪技巧的好手,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得知江曼夜的详细情况。” “好,我知道了!萧景逸那边,你派人密切关注萧威的行踪,很多事,他都安排萧威去做。我这边会和我女人直接飞往昆城,一路上或多或少,会留下一点痕迹,吸引江曼夜往昆城而来,你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上,等江曼夜现身了,你和我两方,前后夹击,保管江曼夜有来无回。” 纪穆远立即点头,“行,就按照之前我们商议的计划严格执行!梓川,我到了昆城的小镇就联系你,先挂了。” 刚收了手机,他就看到宋子健急匆匆而来,满脸焦急询问的脸色,便肃然冲他轻声说道,“梓川打来的电话,我必须马上带人出发,宝儿这边,你也别关顾着陪黎淼淼骚浪贱,有时间就多来这边的医院看看宝儿,多发些视频给梓川和他的女人。非常时期,少想点女人,多想想兄弟和兄弟的家人!” “草,我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 宋子健立马翻了个白眼,急赤白脸地叨逼叨,“小纪子,每次你和梓川有麻烦的时候,我哪次不是义无反顾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啊?!不就前两天你在我的休息室悄咪咪安装了针孔摄像头,然后被你偷窥到了我对黎淼淼耍了一次流氓?小纪子,我平时不是那样的,就那天,那个小辣椒太让我气愤死了。 妈地,她从我这里赚走了三十万,一分不少交给她的渣男友。结果呢,她渣男友又问她要钱搞项目,这次直接要一百万,甚至吹牛逼拿了一百万,赚回一千万给小辣椒买房买车结婚生崽,我去他妹的! 黎淼淼那个傻货,还真的来找我借一百万,甚至想钱债肉偿……我当时,快要气疯了,差点把持不住想要睡了她,但我又一想啊,我可是打算要一辈子拥有她的好男人,只因为一百万就不要脸把她睡了,那还叫什么真爱? 所以,我就遛了一回光鸟,什么都没干!” “你当她是真爱,她当你一坨屎。” 纪穆远扭头看着笑得一脸浪荡的宋子健,忍不住喷了几句,随手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转身往外走,“我马上要登机去昆城,桐城这里,如果宝儿有什么突发状况,你就找萧景城商量,兜不住的,就打梓川手机,到时候我们电话联系。” “好好好,我都记住了。”宋子健亦步亦趋跟着纪穆远走出了公安厅,在他身后,懒洋洋地笑,“小纪子,一路顺风,搞定了江曼夜那个神经病,老子在蓝调酒吧一口气花钱给你买十个妞,包管你爽翻天!” “滚!” 纪穆远大长腿一踹,撂倒宋子健后,拉开车门上了车,往桐城机场疾驰而去。 三个小时后,方晓染在一阵阵气流的颠簸中,被震醒了。 刚慢慢地睁开眼,就看见沈梓川正坐在她身旁,垂头低眸, 修长的手指落在她浮肿的小腿上,轻柔地为她按摩揉捏。 那股力道,被他控制的恰到好处,把方晓染按得舒服极了,情不自禁的“唔”了声,问他,“沈梓川,是不是快要到昆城了?” “已经到了昆城境地,刚才气流颠簸,是因为飞机正在降落,大概二十分钟我们就可以安全着陆。” “昆城一年四季如春,如果有空,我想去香格里拉看看。”方晓染等沈梓川给她揉捏够了,才示意他可以停手,借着他宽厚大掌的力度,缓缓地从宽阔的沙发椅上爬起来,望着他微笑,“欢歌在那里和她的大学同学一起开了家民宿,有机会,我真想去住一住。” “等安排好了宋小丽的事,我就陪你去住。” “还是算了。”方晓染摇了摇头,“宝儿的身体一天没痊愈,我就一天也没心情去游山玩水,一切等宝儿身体健康了再说。” 见她情绪低落,沈梓川没有再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以免宝儿的事情再度刺激到她,于是,他转而从行李箱里取出了她喜欢的香草蛋糕和面包,静悄悄地递了过去,温柔说道,“从昆城机场到宋小丽的家,大概还有四个小时的车程,全程高速公路,中途只有高速服务区提供的普通饮食,味道差,也不干净,担心你吃不惯,我交代沈白去买了这些东西。他买得多,你吃完了这一箱,托运行李处还有两大箱,足够你吃到回桐城。” 没错,她是孕妇,口味难免有点叼,也比平日吃得多,但……两大箱,加上这一箱,一共三箱,他这是打算喂猪吗? 方晓染捏着手里的蛋糕和面包,有些哭笑不得地咬了一大口,咀嚼了几下,马上就被那层次感分明的香醇味道给征服了。 太太太好吃了,好吃得她有点不介意被这个男人当猪养。 大概十分钟左右,方晓染吃完了手里的美味食物,空虚的胃部才得到了充实的满足感,刚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就见男人大手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伸过来,伸到她的嘴边,为她轻柔擦拭嘴边的面包碎屑。 一边擦拭,一边趁她不注意,伸出舌蜻蜓点水地舔了下她的唇瓣,然后,兴趣盎然低低笑出声,“真甜!” 方晓染狠狠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的放浪,看着时间差不多飞机已经安全停稳了,站起身,拿起一件蓝色外套,披在身上,往机舱外走。 那边,沈白带着宋小丽父母,以及安置宋小丽的小型冰棺,通过已经打开的隔门,走过来汇合。 沈白走到沈梓川面前,一脸的正色,“沈先生,都准备好了,下面停了三辆车,一辆车你和太太坐,一辆我和宋小丽的父母坐,另一辆放置宋小丽。” 沈梓川略有深意地瞥了眼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宋父,沉沉点了下头,“行,我知道了,先下机。” 宋父瑟缩了一下,垂下头,当做没注意到沈梓川的锋利目光。 十分钟后,一行人安置妥当,三辆车依次缓缓地离开了昆城机场,往右边拐了一个弯,驶向通往宋小丽老家小镇的那条高速公路。 时值深秋,昆城的太阳却很大,照的四周的景色明晃晃的,也照的人容易发晕。 方晓染对久违的西南美景颇有兴致,摇下车窗,欣赏沿途不同于桐城精致细雕的大气天然风光。 但看了一会儿功夫,她就开始犯困了,眯起润泽的水眸,脑袋一点点的,朝沈梓川的胸膛歪过去。 沈梓川见状,伸长左臂,顺势把她香软的身子揽入怀里,刚要趁机偷个吻,裤兜里的手机响了,铃声大作。 这通电话,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大煞风景。 男人不悦地眯紧黑眸,迅速掏出手机,扫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迅速坐稳昂藏的身躯,摁下了接听键。 那头,传来宋子健鬼哭狼嚎的吼叫声,“梓川哥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第459章 绝不会善罢甘休 电话里,宋子健焦灼地急急说道,“梓川哥哥,是这样的,小纪子率领了公安厅的一群身经百战的好手,以及他手下的那些人,包了两架飞机一起赶往昆城,可就在去桐城机场的路上,小纪子无意中发现了江曼夜那个疯女人的行踪,便率领那些人全部跟踪过去…… 结果,结果呢,对方不是江曼夜,而是一个化妆成江曼夜的陌生女人,把小纪子他们一伙人东绕西绕,绕了个七荤八素,最后,绕到了一座悬崖边,那个女人抹掉脸上的面具,对小纪子诡异地笑了笑,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梓川哥哥,小纪子马上意识到中了萧景逸那个王八蛋的诡计,立即要给你打电话说明情况,你还没下机,电话打不通,小纪子就打给我,让我转告给你,他那边,回来的半途中,有一座桥,被炸成了两断,估计一时半刻赶不去昆城与你汇合,所以小纪子让我告诉你,小心些,江曼夜和萧景逸那两个狼狈为奸的玩意,绝对不会对你善罢甘休的,势必要弄死你!” 宋子健的一番话,让沈梓川的心渐渐地沉入了谷底。 没想到,纪穆远还没有出发,就在桐城机场陷入了萧景逸和江曼夜设计的圈套里—— 少了纪穆远的助力,他这边,要对付来势汹汹的江曼夜等人,只怕各方面会有些吃紧。 但为了引出江曼夜这个比毒蛇还要毒戾冷血的女人,冒一点险,那是必须的。 想通了这点,沈梓川迅速给了宋子健一句“行,我知道了”的答复,挂断了电话,然后给沈白那边发出指令过去。 “穆远那边出了点状况,无法按照规定的时间与我们汇合,下一个路口,全部下高速,在最近的县城先找个酒店安顿下来,等我与穆远联系上了,再做另外的打算。” “好的,沈先生,我明白。” 也不知道沈白是怎么和宋小丽的父母说的,听说半途改道,他们两个人也没多少怨言和意见,柔顺的任由沈白怎么安排就怎么答应,只要在规定的一天时间二十四小时以内能把宋小丽送回老家就行。 午后的一点二十分,一行人三辆车抵达了昆城下面的威城,沈梓川让沈白把三辆车换掉,在当地重新租了三辆车,让沈白先送宋小丽一家人回老家,他和方晓染就在威城找个酒店先休息一下。 能看出来,方晓染精神极度疲累,即使在飞机上睡了三个小时,但终究路途颠簸,睡的效果不太好。 沈白看着沈梓川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搀扶着方晓染走向一间沿街的宾馆,有些担忧地追了上去,“沈先生,你和太太留在这里,我不太放心。” 碍于方晓染就在沈梓川的身侧,沈白没有把话说的太透彻,只隐晦地提了一提。 其实,他真正不放心的地方,就是担心江曼夜那个神经病鬼出神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出来对沈先生和太太下毒手。 “一切有我!” 沈梓川抬眸,看似欣赏四周的风景,其实,眼角的余光早就钉在了宋小丽父亲的身上,眼睛里一片深幽的暗光。 沈白跟随在他身边多年,马上就意会到他眼睛里真正的内容,倏然沉重地点了下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走到宋晓丽父母身边,交代他们上车后,也跟着上了另外一辆黑色轿车,和坐在驾驶位置的司机说了具体的地址,一行人两辆车立即离开了宾馆大门口。 进了宾馆,沈梓川开了价格最贵五百八十八元的一间高级钟点房,刷了房卡带着方晓染走进房内,打算先让她稍作休息。 洗漱完毕后,方晓染神清气爽地靠在床头,想起刚才沈梓川和沈白的一番对话,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但貌似话里还有另外的内容,只是她当时没有听出来,现在仔细揣摩了一下,她就从里面品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并且,沈梓川关门的时候,她无意中目光扫了眼两旁的走廊,发现其中有一些是在医院里保护过她和宝儿的那些个保镖,虽然都换了便装,但身为军人的站姿,走路的姿势,笔挺有力,和普通人有很大的不同。 也就是说,从桐城到昆城,这一路途径的每一个地方,沈梓川都安排了大量他自己的人—— 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这般兴师动众的,并且,很明显,是在保护她? 难道,江曼夜也跟着来了? 方晓染的注意力,立即放在了江曼夜三个字上,扭头去看那个正在洗浴室仔细给她洗刷碗筷的男人,轻声问道,“沈梓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沈梓川从洗浴室走出来,削薄的唇,勾着一抹笑意,看向她,“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看着男人那张微笑潋滟的脸孔,仿佛一片晴空什么麻烦事都不曾发生过,方晓染立马气咻咻的,瞪他,“江曼夜也来昆城了,对不对?她想要杀你还是杀我?又或者,她干脆想要了我们两个人的命?” “她来了,我能带你呆在这里优哉游哉,等着她来杀?” 男人挑眉含笑,单臂就把双人餐桌拖到了床边,脸上的神情毫无异样,把手里的餐具碗筷摆放整齐,然后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个精致的餐盒,里面,居然是一个双层的保温箱,有荤有素,还有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能看出来,都是按照方晓染的口味精心搭配的美味菜肴,精致又营养,香味正浓。 然后,不要脸的男人,还冲她施展了美男计,笑得眉眼生辉,“老婆,这些都是你喜欢的,快吃吧。” “沈梓川,别以为用美食诱惑我了,我就不会问江曼夜的事情,该问的,还是要问。” 方晓染下巴微微抬起,细眉拧着,强忍着钻入鼻端那一阵阵扑鼻的香气,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心里的委屈,“你总是这样,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瞒着不告诉我,把我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这样很有意思吗?” 见她没有动筷子,反而气呼呼地责问自己,男人无奈地摇了下头,蹙紧黑眉,嗓音沉而缓,却蕴含着能要了人命的温柔,“老婆,江曼夜到底有没有跟过来,我确实不清楚。凭以前我对她的了解,多少能猜测她的下一步行动,但现在,她和萧景逸搅和在一起,下一步她究竟想怎么做,我就不太清楚,只能先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和安排,避免中了她的套。” 方晓染张了张嘴,“她还在和萧景逸搅在一起?” 第460章 沈梓川,你混蛋 “对。” 沈梓川的眉眼,掀起了一股冷绝,“这么点事,我会处理好,你就别往心里去,少忧心点。吃完饭你先睡会儿,我守着你,等你睡醒了,我们就接着赶往宋小丽家里,给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后事。” 方晓染实在想不通,萧景逸为什么一定要利用江曼夜的手一心要置沈梓川于死地,但如今萧景逸毕竟是她有了血缘关系的亲哥—— 自己的哥,要对自己深爱的男人痛下杀手,实在是太荒谬了。 一时间,方晓染心里隐隐有些内疚,食不知味地扒了几口米饭后,抬起头,看着沉静坐在她对面夹菜吃饭的男人,轻声说道,“沈梓川,刚才我态度有些激动,那个……对不起了。” 男人扭头,撞上她莹泽的目光,嘴角压过去,伸舌尖舔了她唇边的一滴汤汁,含笑的面容,情意绵绵,“没事,你是我太太,我这辈子认定的女人,永远都无须对我说对不起三个字。” 十五分钟后,两人吃完了这顿午餐。 等方晓染吃完躺在了床上休息,沈梓川握着手机走进了洗浴室,并悄无声息地关闭了门,静候沈白的电话。 果然,没多久,沈白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沈梓川刚接通,就听见沈白的声音含着一股气忿不平的怒气,“沈先生,和你预料的一样,宋小丽的父亲,一路上果然都在和江曼夜保持联系。 我逼问他的时候,他抵赖不掉,治好向我跪地求饶,说他的老母亲落在了江曼夜的手里,没有办法,不得不听从安排,否则,江曼夜就要杀害他的老母亲。” “沈先生,江曼夜这样的女人,居心歹毒,蛇蝎心肠,你可千万别放过她,放了她,就是对太太残忍。” 这么多年,沈白在沈梓川身边做事,一向沉稳内敛,倒不曾像此刻这样,言语大胆指责,很有些肆意妄为了。 知道沈白真正的用意是关心方晓染,沈梓川也没有与他计较,盯着窗外那束耀眼的阳光,沉声开腔,“你只负责把宋小丽父母和宋小丽送回家就行,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切断通话后,沈梓川沉步走出了洗浴室,坐在床边等方晓染打完盹醒过来,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 收拾妥当后,他牵着方晓染的小手,离开了宾馆,亲自开车专门绕着小路赶往宋小丽的家。 虽是小路,但路面平缓起伏不大,对怀孕的方晓染并没有多少影响。 除了人烟稀少点,路上的风景,还是比较有看头,这让方晓染郁闷的心情,暂时有些好转。 只是沈梓川开着车的时候,绕老绕去,老是绕圈子,哪怕方晓染的方向感并不怎么好,也瞧出了不对劲。 直到他重新绕回来第三次,面对那根看起来非常眼熟的电线杆,以及电线杆上被风吹起挂在上面的红色塑料袋子,方晓染终于问道,“沈梓川,那个红塑料袋,我已经看到了第三回,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干什么吗?”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大手一顿,目光森然冷沉,嗓音却十分的平静,“老婆,我们可能被跟踪了,你坐稳,不是太大的事,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江曼夜来了?” 方晓染暗自吞了口气,双手悄悄地,攥紧了安全带,心底隐隐有了一丝不太美妙的预感。 来昆城这一趟的危险,看来是少不了的。 但只要有沈梓川陪伴她,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就算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她也不惧! 可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面对不可预知的危险,她还是很紧张的,浑身都紧张得紧绷了起来,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心跳莫名加快,跳得她整个人更加难受了。 有点想呕,却又呕不出来的冲动。 察觉到她的焦灼,沈梓川一手控制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递给她,“还记得这个吗?” 方晓染莫名其妙,却下意识接在手里,细细地看。 可不就是十六岁那年,她落在包厢卫生间里里的学生证吗? 怎么,被他拿去了? 轻柔摩挲着小小照片里青涩而年轻的自己,方晓染忍不住问道,“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 “当时我把你从那群蠢货手里带走,你包里的学生证,好巧不巧的,挂到了我的西服纽扣,掉了下来,我就顺手捡了起来,准备还给你,没想到,沈白抢先一步把你送去了医院,我就把学生证放回了口袋,走回包厢应酬客户,后来事情多,就忘了这件事。前几天,沈白在办公室里的保险箱里,翻出来给了我!” 原来,这个男人初次与她见面,救她于水火之中,就捡起她的学生证藏了起来,还藏到现在。 那么,后来的四年婚姻里,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阴差阳错? 她深爱他的时候,他弃之如敝屐。 可当她绝望透顶想要放弃对他的爱,他却用绵绵密密的爱,交织了一张密实的大网,把她困在了网中央,动弹不得,也失去了拒绝不再爱他的一颗坚定之心。 想起过往那些恩怨交织的往事,方晓染的眸子,慢慢渗出了一抹红,“沈梓川,你明明在乎我的,可为什么,你要让我们彼此的感情,错过了这么多年?” 听着她含泪的倾诉,沈梓川情不自禁握紧了方向盘,低敛了眉眼,笑得极其温柔又让方晓染窒息。 他说,“宝贝,你那时候才十六岁,刚刚读高一的小女生,惊慌失措跑进了酒吧包厢,急匆匆低头赶路,没注意自己撞到了一个男人,差点摔倒。男人居于绅士风度,伸手扶了一下,恰好接触到你裸露在外的手臂,那一瞬间,让男人突然有了勃起的冲动,但男人又觉得很荒谬,身为成熟的成功人士,居然会对一个高中生产生了蓬勃的欲念,太可笑了。” “宝贝,相信你一定猜出来了,那个男人,就是我!” “婚姻四年里,我一边察觉到只有你的身体能引起我生理的愉悦,另一面,我又百般唾弃自己竟然真的对十六岁的你生出了男女情念,我不甘愿承认自己的变态和无耻,所以才放任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sorry!” 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再怎么掩饰,再怎么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内里的龌龊。 所以,这一次,借着两人一起踏入昆城的机会,沈梓川终于把深藏在内心最隐秘的垢尘,都说给了方晓染听。 他担心,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江曼夜那个女人,本就不是善茬,又和萧景逸搞在一起,要对付起来,难上加难。 面对方晓染,他不想,再留有遗憾! 哪怕她怨他恨他,他还是要把自己烂渣的那部分统统曝晒出来,不给彼此留有缺憾。 每个人,只有直面自己的龌龊,才能重新获得新生。 而他的新生,来自于方晓染对他的饶恕! 方晓染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趟,会从沈梓川的嘴里听到这些,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抓紧,疼的呼吸都连着痛。 她扭过头狠狠地瞪着他,气得眼睛发红,“沈梓川,你混蛋,混蛋透了!” “对,我混蛋,混蛋透了。” 男人回头对视她通红的双眼,缓缓的勾唇笑了,眸底的流光,那么暗,又那么深,“老婆,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想让自己的余生,都得到彻底的解放。还有,我爱你,在你十六岁那年,就爱上了你,一个刚刚读高一的小女生!” 副驾驶位上,方晓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纤细的身子,狠狠地往后一滞。 她的头很痛,脑子很痛,心脏也很痛,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渗着痛意。 蜂拥而至的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落下来,滚烫而痛彻心扉。 他看着身旁温柔至极的男人,哭着笑,又笑着哭,“沈梓川,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 “宝贝,别哭了,抱歉,sorry!” 沈梓川突然一手扣住了方晓染的双手,呼吸铮铮如火,在她耳边,温柔至极地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不等方晓染回过神,迅速把车调转车头停稳,把方晓染小心翼翼抱到了驾驶位上,然后,他拉开车门绕到了车尾,举着枪倒退着挡住,寒彻如霜地沉声吼道,“快,马上开车走人!” 绕来绕去的路上,没有甩掉江曼夜,反而甩掉了他自己的人,草! 江曼夜,终于来了! 第461章 真他妈爽啊 此时天色已黑,惟有一两颗星子悬在瀚浩的天空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黑暗中,方晓染明白江曼夜一定带人赶来了,却看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人,但从不断呼啸的子弹声中,能听出来,人数一定不少。 她不知道在能见度这么低弱的情况下,沈梓川是怎么感觉到江曼夜终于追上来了。 但她却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不能自己给予自己妥善的照顾,就一定会拉了沈梓川的后腿,到最后,她和沈梓川,一个都跑不掉。 想到这里,方晓染狠狠咬住了唇瓣,刺辣辣的疼痛感,令她勉强稳住了慌乱的心神,双手握紧了方向盘,右脚慢慢地踩向了油门。 沈梓川跳下车的时候,只把车停住了,但没有熄火,只要方晓染踩下油门,车就会立即平稳地行驶在路面上,与沈梓川背驰而行。 外面呼啸的子弹开火声,在死寂的夜色中,砰砰作响,间或有一两颗,射中了车窗,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响,却奇异地没有洞穿那扇薄薄的车窗,更没有伤害到方晓染身体的任何地方。 于是,她明白了,这辆车,也是沈梓川早就特意安排好的防弹车。 只要她能就此迅速开车离开,她的命,保下来,估计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她走了,沈梓川呢? 难道她一个人逃之夭夭,就任由沈梓川一人面对江曼夜以及江曼夜背后带来的无数保镖和杀手? 不,她做不到! 方晓染脑海里飞快地闪现了若干的念头,最后,都化为了死寂,她下不了决心,挪不动腿,也踩不下油门,直到被沈梓川伸手重重地在车尾推了一把,“宝贝,快点,赶紧走!” 敌暗我明,方晓染不敢打开车灯,只急急地摇下了车窗,留了一条狭小的缝隙,扭头朝昂然站在车尾以一己之力护着她的男人,眼眶一点点泛红,用最大的声音,大声喊道,“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沈梓川,要走我们一起走,要死我们一起死!” “怎么就这么犟呢?” 面对执意要留下来陪他一起生死与共的方晓染,沈梓川毫无办法,只能勾唇无声地笑了下,继而宠溺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他一心爱恋的女人,不怕危险,不惧死亡,只要能陪着他在一起,什么都不害怕,更不怕即将到来的死亡阴影。 眼下,江曼夜已经步步压了过来,方晓染要走,也来不及。 既然只能一起留下,那他就要各方面考虑周全,哪怕拼了他的命,也要护住她的命,已经她肚子里孩子的命。 夜幕重重中,他听风辨音,眸光陡然一厉,闪身躲开了一颗疾驰而来的子弹,并迅速地还击过去。 “啊……” 那边,大概五米左右的角落里,立即传来一声喑哑的惨叫声,很快,就倏忽消失了,再也听不见。 紧接着,沈梓川眸光冷如冰霜,立马捕捉到了江曼夜那种经过严格训练非常特殊的脚步起落声,她大概,在他左臂侧边的位置,距离三四米开外的地方。 并且,她带来的人也不少,后面一辆辆硕大的吉普车,灯光雪亮,正轰隆隆朝这边疾驰过来,把附近方圆五六里的地盘,照耀得如同白天。 而他的手里,只有一把手枪,以及车厢备用的几挺机关枪,要与这么一大帮人对峙,胜算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除非,他带着方晓染能撑到纪穆远率领人手过来救场—— 沈梓川抿紧削薄的冷唇,脸色沉冷了下来,当即调转枪头,对准江曼夜的方位,毫不犹豫射了一梭子弹过去。 江曼夜身手矫健地躲过,眯起一双冷艳的眼睛,冷酷无情,手里端着一把手枪,遥遥地,指向那个令她爱恨交织的男人,双眼血红,“阿川,你这是要带着你的弱鸡婊去哪里游山玩水啊?一路上玩得太嗨,连你那些手下的命都不要了吗?” “知道我这一路赶来,干掉了你多少人吗?你的精锐手下,包括司机在内,总共五十号人马,全部都被我的人弄死了,真他妈爽啊!” “阿川,我这次带来的人马,可不是仅有三脚猫功夫的废物,他们一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特工,包括我在内,足足一百二十名,我就是轮番战,都能拖累死你!” 江曼夜一边残忍哼笑,一边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个挡在车尾牢牢护着方晓染的男人,眸底的恨意,比桐江的水还要连绵不绝,“阿川,我这个人,非常记仇,从你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一定要亲自手刃了你!今天晚上,我不仅要你死,还要你的弱鸡婊,陪着你一起死,一起去下地狱!” “阿川,怎么不动手啊?你不会想着拖延时间,等到纪穆远来救援吧?”江曼夜挑起冷媚的眼尾,得意地大笑,“纪穆远那个蠢货,钻进了我的圈套,陷入了桐山的悬崖顶上,没有一两个小时,他飞都飞不下山。等他率领精锐再赶到这里营救你,你和你的弱鸡婊,早就死透了,哈哈哈!” 江曼夜嚣张至极的笑声,响彻在死寂的空气中,惊飞了树林中的小鸟,也惊呆了坐在车内的方晓染。 她没有想到,江曼夜来得如此快,也没有想到,江曼夜对沈梓川的恨意,汹涌滔天。 这样一来,沈梓川和她,单枪匹马的两个人,想要从一百二十号特工手里逃脱,简直比登天还难。 怎么办? 眼下,她和沈梓川该怎么办啊? 可就在这时,那边,一辆辆的吉普车大概在拐弯,雪亮的灯光没有照射在这边,旋即扫到了另一片天空,余下了大片大片黑漆漆的暗夜。 夜色里,方晓染猛然注意到,车尾那道昂藏如松的男性身躯,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不见了。 甚至,连他的呼吸声,她都感觉不到。 方晓染的心骤然深深地提了起来,却又不敢在这种危急时刻发出喊声惊动他打断他的计划,只好在护着肚子里孩子的情况下,拼命地往下蜷缩身体,压低自己的头,几乎要钻到了座位底下去了。 一颗紧张的心,嘭嘭嘭,跳得心慌而紊乱。 江曼夜也发现了这一点,那个鬼一样的男人,突然就从她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只留下一辆防弹车,以及车内的那个弱鸡婊。 这个时候,江曼夜痛恨自己来得太急,没有带上炸弹之类的猛火。 否则,就那么辆防弹车,几包炸药砸过去,连车带人都会被轰炸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哪还会像现在这样,让方晓染那只弱鸡婊舒舒服服地躲在车内,优哉游哉。 江曼夜心知肚明沈梓川的实力,警惕万分地四周看了看,然后,媚惑的眼,斜斜地瞥向站在她身侧的男人,“老左,阿川他鬼精鬼精的,你和你的人,小心点!” 第462章 很爱很爱你 “怕什么?” 老左漫不经心朝江曼夜嬉笑出声,抬手就想去摸她光滑的蜜色脸蛋,却被她抬手冷酷地一巴掌甩掉,也不生气,舔了舔厚厚的两片唇,满不在乎地笑,“我们一百多号人马,轮流上阵,奸都能奸死他,哦,还有他的女人。” “还是小心为好!” 江曼夜厉然哼了声,不再理会满脑子意淫的老左,转而把阴冷的视线,盯向了防弹车和里面隐隐绰绰的女人纤细身影,迈动笔直的两条大长腿,一步步,快而阴狠地靠近。 只要能逮住方晓染,把那个弱鸡婊抓在手里,不愁沈梓川不乖乖束手就擒。 就在这时,哒哒哒地一阵机枪扫射声响,枪声震天。 暗沉沉的夜色里,立即弥漫一股股刺鼻浓郁的血腥味。 有流弹从江曼夜的耳边擦皮而过,差点掀掉了她半只耳朵,激烈的刺痛过后,她抬手伸过去,摸到一掌心粘稠的血液,愤怒得瞳孔充血,扭头死死地看向老左那一处,就听见那个傻逼用枪托指着前方一辆辆朝这边疾驰而来的吉普车,愤恨地吐了口唾沫。 “妈的,沈梓川居然跑到那边车上射杀了我们的人!我瞧得清清楚楚,就刚才,十二个特工,全死透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躲在哪里,还在不断地死人,真他妈该死!” 车厢内,不断有中弹身亡的特工翻身坠跌在地面上,一枪就被击毙,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来。 粗略估算,不过眨眼睛的功夫,就被沈梓川干掉了不下于二十人,这个男人的行动力和敏锐度,远远不可估量。 “早就让你小心了,现在后悔,有屁用!” 江曼夜弓身眯紧了眸,在距离方晓染不到一米的地方,顿住脚步,忍着被掀掉了半边耳朵的刺痛,缓缓地,抬起头,如剧毒的毒蛇,吐着幽幽滑腻的舌信子,一点一点,全面搜寻沈梓川的藏身之处。 她想明白了,方晓染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算个球,唯有先倾尽所有的人手,把沈梓川搞死或者搞残,才是最妥当的办法。 等搞定了沈梓川,方晓染这类弱鸡婊,还不是由着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要弱鸡婊怎么死,她就得怎么死。 刚才,是她想岔了。 江曼夜确实不愧为顶尖的头号杀手,一呼一吸间,就想到了最妥善的方法,锋利地缩紧了瞳孔,在暮霭沉沉的黑夜中,敏锐地发现了沈梓川整个人伏贴在一片简陋破房子的屋脊上,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几乎与那片黑色混为一体,除了,他手里偶尔冒出的一点火光,猩红如血,不时地逮住最佳力度和方位,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就飞快地射出了枪膛,了结了一个特工的性命。 这个男人,不管做军人,还是搞商业,都能做到最好的那一拨,轻而易举就登上了普通人永远不可触及的巅峰。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她最敬佩又最嫉恨的男人。 越得不到他,就越想得到。 到最后,竟变成了久久悬挂在心头的执念,非他不可,偏执欲狂! 如果她得不到,那么,其他的女人,也休想得到。 她宁愿把他毁灭掉,挫骨扬灰,也不愿把他拱手相让,便宜了别的妖艳贱货。 “阿川,杀那些不如你的特工,有什么鸟意思?既然你想玩大的,我就陪你一起玩玩啊!” 江曼夜轻佻地吹了吹手里的枪口,随着嘴里吐出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举枪对准屋脊上的男人,毫不犹豫连续射了三枪。 砰砰砰三声巨响过后,却落了空。 早在江曼夜射击第一枪的时候,沈梓川就从屋顶上面纵身跳跃到地面,并别有用心地绕着方晓染藏身的那辆防弹车周边两米开外的位置,不停地转着圈,并在转圈的同时,瞅准机会射杀包抄上来的亡命之徒,一枪一个准。 死一个,就少一个,死两个,就少了一双,这笔买卖,忒划算。 在纪穆远的援兵没有到来之前,他单枪匹马一个人,只能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方式,为自己和方晓染拖延到更多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梓川也不知道具体转了多少个圈,直到外面的尸体越来越多,越堆越高,包围圈也越来越小,而他的动作,由利落爽劲变得越来越拖沓凝滞,才意会到,自己的体力消耗得太多了。 再这样下去,他不是被江曼夜一枪毙命,就是累死。 得想个法子,把江曼夜这些人调离开,为他的女人争取到活命的机会。 …… 车内,方晓染早就把所有的车窗关闭得严严实实,瞪着一双盈满泪水的眸子,看着车外的沈梓川,为了她的安危,而选择了独身一人陪着江曼夜那群亡命之徒不停地射击缠斗,痛得心都快碎了。 他的衣服上,血迹斑驳,也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那些杀手的血。 他受伤的两条腿,还没有彻底痊愈,走路都不利索,深一脚浅一脚,却面对几十倍于他的敌人,矫健地腾挪,纵身,飞跃,浑不觉累。 他英俊的脸上,透出无比的疲倦,却还在不知疲倦地搏斗拼命。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遇上江曼夜这伙人,早就脱身而出了。 但为了她,他选择了逆敌而上,誓必为了她流尽最后一滴汗,最后一滴血! 方晓染抬起头,深深地凝望着他挺拔如山的沉铸身影,泪流满面,“沈梓川,不用管我,你走啊,赶紧走!我不要……不要你陪着我一起死!宝儿,我们的女儿她需要你!” 方晓染的眼底闪过一丝痛,不舍地伸手轻柔地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下定决心的那个决定,孩子在肚子里面,踹得很用力,很急躁。 踹得方晓染从嘴里发出嘶嘶的痛声。 但她咬了咬牙,没有刚做出的那个决定,而是继续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肚皮,泪眼瞬时滂沱,“小宝贝,对不起了,妈咪没有用,保护不了你!但妈咪想清楚了,妈咪一直都爱着你的爸比,很爱很爱!所以,妈咪愿意用我的命,换你的爸比活下来!” “对不起,小宝贝,我的宝贝!”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沈梓川在她的眼前流尽最后一滴血而倒下。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 直到肚子里面的孩子终于被安抚稳定了,不再闹她,方晓染才深吸了口气,慢慢地从座位上爬起来,坐稳,挺直纤柔的背脊,苍白的细长手指,颤抖地,紧紧地攥住了方向盘,狠狠咬了咬牙关,凝眸望着包围圈里那道不再轻盈有力的男性身躯,又低头望了望隆起的腹部,一滴泪,从眼角不自觉地滑落下来,渐渐地,散成轻雾。 “沈梓川,再见了!” 在心底缓幽地跟男人道别后,方晓染深深地眯了眯眼,猛然一脚沉重地踩下油门,发动了防弹车,以锐不可当的疯势,疯狂朝江曼夜和老左无情地碾压过去—— 第463章 轮到你做抉择的时候 那边,江曼夜和老左并肩而立,身后,全部是从吉普车跳下来的剩余的十三个亡命歹徒,与不远处的沈梓川,凶残对峙。 江曼夜和他对视,眉眼犀利,却发出了一丝性感沙哑的浅笑,“阿川,你以一己之力,要对付我们十五个人,你觉得,你还有多少胜算?” 沈梓川的脸色沉如深渊,还是那么的安静,面无表情,瞧不出半点退缩的神色。 他纹丝不动盯着江曼夜,眸底的幽光,好像茫茫无际的暗夜,半点不动声色,沉冷说道,“我不死,你们就都得死。” 沈梓川的话,说得铿锵有力,铮铮铁骨,但握着枪托的手,却不由自主紧了一下。 枪膛里,只剩下三颗子弹,要对付这些人,远远不够。 该想个法子,从对方某个特工的手里抢一把枪过来才行。 沈梓川手下轻微的小动作,谁也不曾发现。 与此同时,老左阴恻恻地呵笑起来,“妈的,好屌的逼货,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急什么?一枪就把人搞死,有什么玩头?” 江曼夜不耐烦地扫了眼言辞粗暴的老左,冷媚的眸子,闪过一丝阴狠的寒意,“阿川,虽然你对我无情无义,但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却不改!只要你还愿意亲手射杀了方晓染,我就原谅你对我的伤害,给你一次重新爱上我的机会。要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把你,和你的女人都弄死,再把尸体丢到荒山野岭喂野狼,我让你们死无全尸。” “阿川,你知道我的性格,说到必定做到!” 闻言,沈梓川一双狭长的眸子霎时淬了冰似的,寒光咄咄看向江曼夜,绷紧粗粝的指腹,盯着对方,依旧面无表情,“爱你?这辈子,永无可能!” “你闭嘴!” 江曼夜被男人这种毫无商榷的否决态度给激烈地惹怒了,朝他走近了几步,站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凝视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迷人俊脸,凌冽的眼尾一寸寸阴沉了下来,“阿川,就为了那么一个战斗力为负渣的女人跟我作对赔上你的命,有必要?值得吗?” 大概此刻的沈梓川,在江曼夜看来,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所以,她的神态很懒散,嘴角微微勾勒一抹张狂得意的微笑,甚至把手里的枪扔给了老左,站在距离沈梓川四五步远的方位,双手抱胸,发出一声妖娆的笑。 “其实,一开始,我进入部队,只是为了完成上面交代我的任务,没想过,要与谁发生一段不该发生的感情。但偏偏,让我遇见了你,爱上了你!” “我的身份,就是一名杀手兼特工,为金三角的某个毒枭大佬,提供缉毒部队里面的内幕消息。一直以来,我都做得很隐秘,也很顺手,把最隐蔽的机密信息源源不断地提供给我的顶头大佬,让他无数次顺顺利利避开了缉毒部队的伏击,却从未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后来,我有些腻了,就和顶头大佬谈条件,答应他干完最后一票大的,就彻底脱身,从此离开杀手这一行业。他同意了,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我亲手杀死你!” “所以,才有了那一次,我直接对你连续开了几枪,逼得你坠入山崖,生死不明。但其实,那个山崖,我早就下去探测过了,悬崖看似陡峭森森,但下面就是一条平缓的河流,以你的身手,坠落到河流中,不亚于蛟龙入海,根本就死不了。” “知道你迟早会被纪穆远找到,我就没过问,回去交接了任务,准备脱身离开再漂白了身份去找你,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谁知道,你竟然因为任务失误被迫含恨退出了缉毒大队,回桐城接收了沈氏集团。” “我知道你恨我至深,连忙追着你的脚步赶往桐城,结果,我好不容易千里迢迢赶到桐城,等着和你见面把所有的事情真相都告诉你,却他妈遇到了百年难得遇见的飞机半空中失事……整架飞机包括乘务员一共一百二十五个人,只活下来我一个。” “我身受重伤,面部烧伤毁容,浑身上下,除了头部能轻微地移动,其余部位,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失去了。阿川,你痛苦,你恨我背叛了你,我他妈就不痛苦了吗?我是背叛了你,伤害了你,可我也考虑到你的性命攸关,特意选了那么一座山崖,确保你性命无忧。 可是我呢?我他妈在医院,整整躺了十年啊!十年间,我的身体仿佛在熊熊的地狱之火中燃烧煎熬,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我依靠着对你的爱,一遍遍回忆我们的过往,那些让我又哭又笑的过去,才咬牙一点点撑着活了下来。” “等我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容貌和身体,我就想着找到你告诉你我的爱,我这一生唯一深爱的男人,只有你,也只想睡你!可是,你呢,你找了方晓染那么一个弱鸡婊,不仅跟她结了婚,还跟她生了孩子,如今,她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属于你的孩子,不该是这样的结果,我不接受,我不甘愿!” “你是属于我的,阿川!唯有我,才是最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与你肩并肩的女人!也只有我,最有资格爱你!” 汹涌的嫉妒,和痛,遍布在江曼夜的脸上。 她盯着几步之远的男人,眼神痴狂夹杂着几许的怨恨,嗤嗤冷笑,“阿川,如果我得不到你,方晓染也别想得到!我宁愿毁了你,把你的骨灰撒到江河湖海,也不会让你完完全全只属于别的女人!现在,到了你做抉择的时候了。” “我,方晓染,你到底选谁?”江曼夜抬起尖削的下巴,眼底掀起了最后的疯狂。 “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太可笑?我的答案,早在十年前你就知道了,这辈子,除了方晓染,我谁也不要!” 沈梓川的眸底最深处,掠起凌厉的流光,眼见江曼夜因为他的这番话而恨意翻滚气息虚浮,心口微松了口气,准备伸出手偷袭她一个措手不及,突然冷沉的视线里,那辆熟悉的防弹车,犹如一颗迅疾出膛的子弹,正疯狂地朝江曼夜和老左的方向呼啸而来。 目光流转,扫到了江曼夜身后那层叠不平的玩意,沈梓川的瞳孔,陡然泛起了一瞬剧烈的震痛,“老婆,停车,停下来,危险!” 第464章 最恶心的女人 方晓染坐在车内,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心无旁骛,只一心想着要把江曼夜和老左毙命于滚滚车轮底下,为沈梓川解困,让他脱离危险中。 茫茫的夜色中,透过雪亮的车头灯光,她只看得见沈梓川满脸焦灼地朝她张唇嘶吼,但他究竟在对她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晰。 方晓染往车外那道昂藏如山的男性身躯沉沉地凝了一眼,悠长的极其缓慢的一眼,倏而狠狠地咬住下唇,冷然一笑,加快车速朝江曼夜疾驰地冲了过去。 飞掠的视线中,她突然注意到江曼夜的身侧,是几块半人度高的石块,如果车子就这样直愣愣地冲过去,不仅撞不到江曼夜,反而会把她甩出车外,车毁人亡—— 紧要关头,方晓染猛打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黑色防弹车头突然凌空而起,斜斜地掠过那几块庞大的巨石,朝着江曼夜的背脊发狠就撞了上去。 “江曼夜,去死吧!” 身后呼啸凌厉的狂风,令江曼夜暗自心惊,凭借特工多年敏锐感应危险的本能,意识到不对劲,脚下迅速往前方猛窜出去,并顺手把反应慢了一秒的老左拉扯到身后,替她挡住了那股锋锐入骨的厉风。 “你他妈疯了?” 老左猝不及防,瞪大了愤怒的眼睛,只来得及冲江曼夜吼了一句,就被方晓染疾驰而来的防弹车拖住了一条右臂,闪避不及,撞上了右侧的巨石,后脑勺狠磕了一下,流出鲜红的血。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方晓染只知道撞到了人,但看不清楚到底撞上了谁。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她整个身子也跟着剧烈地撞在了方向盘上。 碰撞的那一秒,她刻意避开了高高隆起的腹部,整张白皙的脸庞,却无可避免地磕了过去—— 美丽的脸,在那一瞬时,疼得她差点落泪。 但抬眸时,看着被群狼环伺围困在中央的沈梓川,她不管不顾,还在狠踩油门往前冲。 防弹车如迅猛的野兽,车轮迅速转动,横冲直撞,撞开了疼得龇牙咧嘴眼冒凶光的老左,继而撞进了另外十三个特工组成的包围圈里。 沈梓川在江曼夜往前窜的那一瞬间,就与她近身搏斗在一起,气息冰寒,一手按住她的肩胛骨,猛地把她整个人甩到了几米远,陡然抬眸看向车内的方晓染,看到她的脸,苍白透明的脸那一刻疼到扭曲的程度。 心脏一刺,他知道,她没有开车一个人径直离开,不顾自己的生死,挺着大肚子凶猛地开着车朝江曼夜撞上来,都是为了他。 她还爱着他! 狠不下心抛弃他一个人独自生还! “老婆,稳住车子,往我这边开过来,快!” 很快,沈梓川就注意到方晓染那边险象环生,如果她继续踩油门漫无目的往前猛冲,车轮就会撞到前面小树林那一排排的松树,然后防弹车可能会凌空侧翻后从半空中狠狠地砸在地上。 到那时,方晓染究竟会发生什么,沈梓川根本不敢往下想。 老左那边,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手里持着枪,凶残地剜了江曼夜一眼,嘶吼地咒骂了一声,没有再管江曼夜的死活,而是飞身朝防弹车那边扑了过去。 妈的,从事特工多年,还没有吃过像今晚这样大的亏,不弄死车内的弱鸡女人,他就不姓左。 眼看着老左一脸凶残地扑向防弹车,沈梓川眸光戾冷,疾步如飞就要朝老左身后窜过去,却在窜了两步以后,被江曼夜冷然嗤笑地截住了。 她跃步向前,挡住了沈梓川的去路,眼底恨意滔天不绝,一字一句,“阿川,我说过的,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至于你心心念念的弱鸡婊,看见了没有,除了我之外,还有十四个身手残暴的特工,可都是男人啊!就你心爱的那只弱鸡婊,能挺过一个男人,我就算她厉害。等一会儿,被这群男人轮番干了一次,估计她就离死差不多了。这群亡命之徒,你知道的,什么样的女人都玩过,可就是没玩过孕妇喔!” “阿川,怀孕了四个多月的女人,被这群男人压在身下狠狠干起来,肚子里面的婴儿,他会不会哭,会不会叫?” “江曼夜,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恶心的女人。” 沈梓川深眸一转,盯着她,森森冷笑,“我的女人,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你连给她提鞋的资格都不配。你这种从骨子里头烂透了的女人,就算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瞧不上!” 江曼夜硬生生的,差点咬碎了一嘴的牙齿,再如何不愿意承认,可她的心,还是骤然刀绞般地痛了。 这个男人,这个比部队里任何一个军人都要优秀的男人,宁愿放弃她这种要智商有智商要身手有身手与他堪称绝配的女人不要,也只单单看上了方晓染那样的弱鸡婊。 如何能甘心,她如何能甘心? 她历经无数次生死关头的痛苦,苦苦支撑十年之久的痛,可不是特定来桐城一趟,听他讲诉他怎么深爱另外一个女人的故事。 她想要的,绝不是这些。 盯着一脸森冷的男人,江曼夜的脸色,阴鸷至极,突然不想让方晓染落在老左的手里受辱糟蹋,而是想要亲自抓方晓染在手里,利用那个弱鸡婊来对付眼前这个对自己无情无义的男人。 她倒要看看,这个心狠如铁的男人,对方晓染的爱恋,到底有多深沉,有多热烈。 眼看着那边黑色的防弹车已经被包括老左在内的十四个特工逼停了,老左急狠地直接用机关枪轰开了车顶,如狰狞的恶狼,一跃而上,跳到车顶上方,从犹在冒烟的洞口,伸手去拉拽缩在驾驶位上的方晓染。 方晓染根本来不及反抗,手腕就被老左阴狠地叼住,紧接着一股悬空的大力,把她从车内顺着车顶硕大的洞口扯了出去,整个人穿着宽松的蓝色孕妇裙,如一面猎猎飞舞的蓝色旗帜,在老左恐怖的大手之下,凌乱地飘舞着。 只要老左松开手,她就会不由自主从高达两米的车顶上面以自由落体的姿势往下坠落,到那时,无须任何人动手,她就会被砸得奄奄一息。 沈梓川眸光瞬时转冷,几个大跨步,越过了江曼夜的身体,手起刀落,劈向她的脖子大动脉处,手里的枪口,也精准地对准了老左的心脏,刚要扣动扳机,就听见方晓染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声,紧接着,她的一条右手臂处,被一条突如其来毒蛇般的绳子给死死缠住,然后又被一股大力倏然往前猛地一拖。 她的身子,就如同破碎的布娃娃,挣脱了老左的控制,滑向了勾唇冷笑的江曼夜。 到手的女人,被江曼夜用一根绳子就搞走了,却又不能在这个时候起内讧,气得老左愤恨地草了句,又是一梭子的子弹射进车内,把座垫打成了布满窟窿的麻筛子。 为了能从老左手里及时拖回方晓染,江曼夜硬撑着硬抗下了沈梓川的一掌,这会儿,整个脑袋,都针扎般刺痛,可是,如愿把方晓染抓到了手里,值了! 江曼夜调转枪口对准方晓染的太阳穴,看向沈梓川,狠戾地舔了下唇,“阿川,你心爱的女人,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我想要她死就死,要她生就生,一颗子弹的功夫啊!啧啧,这小脸蛋,长得娇模娇样的,难怪让你心疼,疼着疼着就睡上了,生了个女儿不够,还想她再给你生个男孩,凑成儿女双全是不是?” 顿了顿,江曼夜瞳孔里的杀机一掠而过,转而眯眼深深地笑了,嗓音冷魅至极,“阿川,今天晚上,你女人的死活,可就全看你的!” 第465章 阿川,你动手啊 沈梓川漆黑的眼眸一冷,抬头,盯着笑容张狂的江曼夜,眸光如刀,“你敢动我太太,我必定百倍奉还。” “真的吗?” 江曼夜陡然发出破碎般的冽笑,甩手打了方晓染一个耳光,再度嚣张阴冷地对着沈梓川开口说道,“阿川,我现在就动她了,你来咬我啊!” 方晓染猝不及防,被江曼夜狠狠一巴掌给甩得整张脸都歪倒了一侧,心底对这个歹毒的女人厌恶入骨,可她却不能用力挣脱,也不敢,害怕惹怒了江曼夜,这个该死的疯女人会真的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但那一巴掌,扇在脸上,太痛了,痛得方晓染差点落泪,却咬牙硬撑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呻吟声。 这样的危机时刻,身边有江曼夜凶残如眼镜蛇,身后有老左以及另外的十三个特种兵虎视眈眈,她不能分散掉沈梓川的注意力。 稍有不慎,今晚她和沈梓川,可都得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于是,她咬了咬牙,一声不吭地把头扭到另一边,不敢去对视沈梓川投射过来的关切眼神,只轻微地摇了下头,示意他先别刺激江曼夜。 这个该死的女人,就是个疯子。 如果再让江曼夜受到任何刺激,谁也不知道她到底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出来。 沈梓川何等敏锐之人,立即领会到了方晓染心里的考量和顾忌,眼底闪过一抹心疼,稍纵即逝。 身后老左等人呈现扇形包围圈步步逼了上来,他并没有放在眼底,只沉沉冷寒地盯着江曼夜,嗓音突地低了几个音量,薄唇边含着一丝邪魅的浅笑,“你的目的,无非是想跟我在一起,放开我太太,今晚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方晓染亲耳听着沈梓川朝江曼夜说的这些违心话,虽然知道都是假的,的为了麻痹江曼夜的神经而说的,可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到有点酸涩不已的难受。 大概,还是太在乎他了。 所以,尽管知道他说的都是敷衍江曼夜的话,心中依旧有淡淡的不爽感。 江曼夜仅用一只右手,就牢牢地掐住了方晓染细嫩的脖子,控制住了方晓染整个人,这会儿,察觉到手里的弱鸡婊因为沈梓川的言语而身子僵了僵,不由得傲冷一笑,“阿川,你以为随口说一句没有可信度的谎言,就可以骗过我咩?” 说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雪亮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抛到沈梓川的手中,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迷人俊颜,厉烈地笑道,“阿川,你的话,我已经不敢相信了,上过你一次当,我不可能再上第二次。你现在过来,用刚才我给你的匕首,只要你动手,捅破了她的肚子,我就信你!否则,我手里再加点力气下去,你的女人,可就真的没命了!” 到了这种令人血脉勃张的时刻,江曼夜也懒得去理会离开桐城前萧景逸给出的那些警告。 管他妈方晓染是谁的妹妹,这个长着一张狐媚子脸蛋的弱鸡婊,碰了她江曼夜唯一看上的男人,就他妈该死! 既然沈梓川舍得让她的心如此痛,彻痛至极,那她就全部毁灭,毁他个干干净净,谁也别想好过。 沈梓川不是在乎方晓染吗? 那就逼着他亲自动手捅死他自己的亲生孩子,捅死他深爱的女人,看他还怎么跟她对着干! 要痛大家一起痛,要死大家一起死,她不在乎了,要毁灭就毁他妈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眼看着沈梓川只攥着匕首眉眼森森,昂扬身躯压根就纹丝不动,江曼夜阴狠眸底掀起了风浪,冷艳地笑了声,“阿川,既然你舍不得动手,那就由我来动手,先杀了她,我再对付你!” 说完,她扣紧方晓染脖子的五根蜜色手指,倏然弯曲如勾,快狠准的准备勒紧方晓染的脖颈—— “咳咳!” 方晓染无力地垂着头,呼吸瞬时变得困难重重,从喉咙里发出气若游丝的闷痛声,“沈梓川,救……救孩子!” 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她就脸色发青紫胀,再也动不了。 江曼夜手下的力气越发残戾,掐得方晓染几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眼看着方晓染呼吸越来越急促艰涩,江曼夜勾唇笑出声,抬头盯着正举步走上来的沈梓川,冷艳得意地笑了,“阿川,你动手啊,捅破了弱鸡婊的肚子,今晚我就放你一马,让你自行选择怎么舒服怎么死!” 话还没有说完,得意之色还挂在江曼夜的脸上,她的左侧腹部,就深深地挨了一刀,男人的动作,快到她眨眼间做不出任何闪避的反应,就那样,被那把她亲自送到沈梓川手里的匕首,恶狠狠地,插进了她的腹腔中。 激烈的疼痛让江曼夜下意识松开了钳制方晓染脖颈的右手,转而闪身,就和沈梓川缠斗起来。 “阿川,你他妈只一心想我死,是不是?” 江曼夜心底闪过一抹刺痛,疯狂冷笑着躲避了沈梓川凌空飞过来的一脚,眸光往后一扫,就看到老左带着另外的十三个亡命之徒从后面包抄沈梓川,意图对他前后夹击。 她眸光闪了下,盯着深深插在自己的腹部只剩下刀柄的那把匕首,牙龈快要咬碎,“老左,不用管那个弱鸡婊,集合所有的枪支弹药,先把沈梓川撂倒再说。” 这会儿,她也想明白了。 以沈梓川近乎恐怖的身手,单靠她一个人,根本不是对手。 哪怕她手里还攥着方晓染的命,也不容易对付沈梓川。 所以眼下这种情况,唯有她和老左这伙人精诚合作密切配合,才有可能先把沈梓川搞残或者搞死。 否则,以沈梓川睚眦必报的尿性,她们这群人,到最后,一个都活不了。 趁江曼夜分神之际,沈梓川趁机长腿往前一勾,把站在两步之远正在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方晓染勾到身后和一块巨石之间,牢牢护着她在他的背后,捞起地上不知道是哪个死透了的特工遗落的枪支,对准前方重重的鬼影,一阵愤怒的扫射。 枪口喷射的火光,如一条腾空而起的焰火,朝江曼夜老左等人,呼啸而去。 一场以一对十五的激斗,酣战淋漓! 第466章 贱人,你敢阴我 方晓染安静地站立在沈梓川的身后,闻到了他身上浓厚的血腥味,心口一跳,忍不住下意识伸手在他挺拔的后背上,轻轻地摸了摸。 手指刚接触到他背脊上薄薄的黑色衬衫,就感受到了一股黏黏的潮湿感,骇得她心惊肉跳。 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放在眼皮底下,定睛仔细地看了眼。 防弹车大概没汽油了,车头灯发射的灯光,已经没有那么雪亮刺目,变得十分微弱昏黄。 借着那抹昏黄的灯光,方晓染看清楚自己白皙的指尖上,点缀了一抹抹的红色血迹,胸口里面,心脏所在的位置,一阵阵心疼如刀绞。 他果然受伤了,而且,伤口还不少,几乎把整件衬衫都濡湿了。 只是他穿了件黑色衬衫,夜色中,与整片黑暗的夜色融为一体,即使他的身体流了再多的血,也看不清楚,更发现不了。 如果不是她此刻站在他的背后,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息,她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竟然浑身浴血了,还要为了她和孩子的命,与江曼夜那群凶残如狼的特工,做殊死搏斗。 可她太弱了,除了缩在他的身后任由他搏命保护照顾,什么都帮不了。 方晓染喟然地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在不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的情况下,尽量蜷缩身体,缩在巨石与沈梓川的背脊之间,凝着眼前比高山深海还要顶天立地的男人,闭了闭眼,落下泪。 “沈梓川,你这样护着我,一定是因为你也爱上我了,对不对?” 怕这些话会让此刻的他分心,她不敢把话直接问出来,只在心底,默默地呢喃着,重复喃喃,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啊,只要他爱她在乎她,哪怕耳旁子弹呼啸枪声震天,哪怕身在地狱,她也犹如心在天堂,不惊不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方晓染回过神,才恍然发现,沈梓川浑身是伤,满脸是血,跪跌在她前面不足半米的位置,而江曼夜和老左等人,由十五个变成了七个,变成了四个,两个,最后只剩下老左和江曼夜。 老左瞎了一只眼,仰面躺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大口吐血,而江曼夜,瘸了一条左腿,单膝跪在地上,瞳孔血红喷薄连绵不绝的恨意,慢慢地从腰间摸出最后一把黑洞洞的手枪。 沈梓川已经弹尽粮绝,索性抛弃了无用的机关枪,朝老左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走到老左身边,弯下腰,攥紧一双铁拳,一拳又一拳,狠厉如狼地砸向老左的脸。 老左早就被这个恐怖如恶鬼的男人给收拾得奄奄一息,这会儿,连爬起来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尸一般躺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任由沈梓川的铁拳在身上每一处肆意砸撞。 没多久,老左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不甘的气,两眼一翻白,彻底死透了。 沈梓川面无表情地挺身站了起来,转过身,凌厉如刀的视线,扫向了手里端着枪冷笑连连的江曼夜。 她眯眸,慢慢地笑开了花,眼神凶狠而迷离地盯着男人英俊入画的容颜,“阿川,就算你杀光了他们又如何呢?你的身手比任何一个特工都优秀,我不否认,但你的速度再快,能快过子弹?这里所有的枪支弹药都空了,只剩下我手里的枪有六颗子弹,今天晚上,我倒要见识一下,是你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说完,江曼夜也不等沈梓川再靠近一寸,握紧手中的迷你手枪,对准男人身体的各大要害,毫不留情地疯狂射击。 沈梓川早就有了防备之心,左闪右避,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前面五发子弹,却没有躲过最后一枪,被直直地射中了腹部往上两寸的位置,胸口立即绽放一朵漫天的血花。 激烈的疼痛令他冷峻的身躯晃了几晃,却没有阻止住他朝江曼夜进发的脚步。 见江曼夜射光了子弹,他勾唇恻恻冷笑着,两个大跨步就窜到江曼夜面前,抬起拳头,朝她的脖子,狠砍下去。 江曼夜立即丢掉手枪,闪身避开了男人的致命攻击,也拉开了搏命的架势,飞身扑过去,抬起右腿,凌厉地扫向对方犹在喷血的胸口。 眸底,盘旋同归于尽的厉色,“今晚,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 撇开了对沈梓川的情意,这个女人,比毫无人性的母狼,还要狠毒,招招阴损如蛇,只一心想要了沈梓川的命,然后,再去结果方晓染那只弱鸡婊的命。 曾经,她对这个男人有多深的爱,现在,就有多恨! 几个回合下来,江曼夜稳稳地,占了上风,把他压困在距离方晓染不到半米的岩石上,伸手就去摸绑在黑色皮靴里面的锋利刀片。 她全身上下,只剩下这把最后的武器了。 只等用这把刀片狠狠割开了沈梓川脖子上的大动脉,让他眼睁睁感受着他自己流光血而死。 不,这还不够。 她还要把方晓染拉拽到他眼前,让他眼睁睁看着方晓染怎么被她残忍地折磨死去—— 江曼夜这么疯狂得意地笑着,手里紧握住的刀片,如闪电般划向沈梓川的脖子。 猝不及防间,从头到尾被江曼夜忽略的方晓染,突然从背后踉跄跑过来,手里的一杆铁枪,猛地击中她的后脑勺。 “啊……贱人,你他妈敢背后阴我?!” 江曼夜痛叫出声,猛然往后旋身,伸长手臂,一把扯住了方晓染满头的乌黑长发,用力拉拽。 方晓染疼得嘶嘶呻吟,心里很清楚,如果被江曼夜拉扯过去,到了那女人手中,最后必定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咬牙,狠了狠心,没有顺着江曼夜的力量往后退缩,反而用尽浑身的力气,身子弓起来,弓成了一把弯箭,往前死命地扯。 头发被拉拽得刷刷往下掉落,她也不管了,只拼了命地想要从江曼夜手里逃脱。 “啊!” 挣扎到最后的结果,方晓染的头发被江曼夜几乎扯掉了一小半,痛得浑身大汗淋漓。 而她整个人,也顺着那股冲力,身不由己跌落在地上,顺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坡,往前面一直不断地翻滚下去…… 第467章 危险 这一处小山坡,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方晓染用力尽量蜷缩身体,用双手双腿,还有脑袋,拼着命护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不断地往下翻滚跌落。 草丛葳蕤,不时还有乱石突兀,锋利的棱角,刮擦她的脸,下巴,以及裸露在外的肌肤,划破了细细微微的血痕。 小伤口,谈不上很疼,但大大小小的伤口多了起来,却还是让方晓染疼得很厉害,忍不住皱眉嘶嘶抽气。 跌宕起伏的视线里,只有迷雾茫茫的夜色,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耳边除了呼啸刮过的风声,依稀还隐约夹杂着沈梓川嘶哑的吼声,一声沉过一声,喊出他对她的爱,也喊出了,某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慌。 “老婆,快闪开,危险!” 危险? 什么危险?哪里来的? 她现在这种情况,连站都站不起来,除了顺着坡度身不由己地往下滚动着,能往哪里闪啊? 就在方晓染迷迷糊糊胡乱揣想的时候,似乎听见头顶一声脆响,还没有反应过来,视线里,就突如其来地冲出了江曼夜那个疯女人,手里,持着雪亮森白的匕首,正朝她的太阳穴位置,尖锐地刺了过来—— “弱鸡婊,去死吧!你死了,阿川才会回心转意爱上我!” 借着微弱的星光,方晓染看清了那把危险而锋利的匕首,也看清了江曼夜脸上那抹冷血残忍的嗤笑,立即意识到沈梓川前面吼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如果真被江曼夜刺穿了太阳穴,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可都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人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总能迸发一股奇迹般的潜力和爆发力。 方晓染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也不例外。 她咬牙忍着下巴痛脸痛浑身的伤痛,呻吟着翻身往前窜,双手本能地在空中胡乱挥舞,借以避开江曼夜那把能要了人命的利器。 好巧不巧的,刚好方晓染的左手往前一挥,就碰掉了江曼夜手中的匕首。 匕首落入了茫茫的草地中,犹如一滴水汇入了大海,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幸运地避开了江曼夜杀机冲天的袭击,方晓染来不及回味这瞬时的侥幸,痛苦地缩在一堆草丛中,双手捂着隐隐刺痛的肚子,浑身汗水如浆,浸透了身上单薄的蓝色孕妇裙。 刚才这么一番折腾,大概让肚子里的孩子感觉到难受和危险,又开始在里面使劲闹腾了。 也不知是用小手,还是小脚,在里面狠劲踹方晓染的肚皮,疼得她发出痛苦的叫声,额头遍布的冷汗,一滴接一滴,往下掉落。 “嘶,嘶嘶!” 疼,钻心的疼,几乎能要了人命! 这时刻,方晓染别说像刚才那样拼了命地翻滚了,就是让她抬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消耗殆尽了。 “弱鸡婊,你还他妈逃啊滚啊!” 匕首掉了,江曼夜用脚在附近捞了一圈,没找到,索性不找了,两步就跨到方晓染的身边,出手快如闪电,狠而准地卡住了方晓染的脖子,像老鹰叼小鸡一般,轻而易举一手就把方晓染纤瘦的身子给拎了起来,架在半空中,冷笑棱棱,“掉什么泪,装什么可怜?最恶心你这种装模作样的弱鸡婊,就是用你这种傻白甜的弱智白莲花模样,哄骗了阿川,贱人,你真该死。” “咳咳……” 方晓染两腿悬空,被江曼夜掐住脖子,呼吸困难,头晕目眩,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感受到死神的脚步,离她这么近,近在咫尺。 顷刻间,她就感受到了江曼夜对自己起了滂沱的杀意,双手立马死死地抠挠对方卡着她脖子的那只手。 哪怕抠不动,挠不破,她也不放手,坚决不让江曼夜很快就把自己掐死窒息而亡。 也不知道沈梓川究竟怎么了,到现在还没有赶过来,在他赶来之前,自己必须自救,尽量拖延时间,能拖多久算多久。 惟有激怒江曼夜,才能让对方气极生乱,才能找到一线逃脱的机会。 于是,方晓染不怒反笑,急促呼吸着嘶嘶冷笑起来,“你这么一个歹毒心肠的女人,咳咳……就算没有我,沈梓川,他也不可能喜欢你,永远都不可能!” 果然,江曼夜最不能听的,就是沈梓川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上她,怒气上头,怒不可遏地手上加力,“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你嘴这么贱啊!想死就早点说,我成全你!” 方晓染立即感受到脖子那里,传来一股窒息的钝痛,呼吸差点就停滞了,但她的面容,却足够的沉静如水,“要杀我,你早就杀了,不用等到现在。我猜,你还想用我的命,去跟沈梓川谈条件。” 至于江曼夜的条件是什么,很简单,无非就是逼着沈梓川喜欢她睡她爱她生生世世只能与她纠缠不清直到死。 方晓染忍不住摇头,徐徐笑了。 这世间,无论多么身手不凡无坚不摧的女人,一旦陷入情爱的魔障,也和她这等普通的女人一样,为了个男人,哭天抢地,寻死觅活,干尽了蠢事傻事,甚至不惜手染鲜血搭上性命,偏执而痴狂。 “对,我就是要拿你的命,和阿川讲条件。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阿川还有点在乎你的话,像你这样的弱鸡婊,早就被我开膛破肚了。” 江曼夜阴森冷笑,顶着一张冷妖的脸,半边脸庞,早就被鲜血浸透了,越发显得狰狞可怖,余光里,看见伤了脚一瘸一拐却速度极快地朝这边冲来的沈梓川,手中拿着不知从哪个死尸身上捡来的手枪,枪口毫不犹豫朝她对准,心口像是浇灌了冰水进去,一下一下,剜心地疼。 沈梓川站在两步之遥,冰冷的眸子射向江曼夜,“放开我太太!” “阿川,你说放就放,我面子往哪搁啊!” 江曼夜面容阴戾地笑了声,目光下意识绕到了男人的右腿,瞳孔几不可见地缩了下。 他比她迟了一步赶到方晓染身边,那是因为,他的一条腿的脚筋,几乎要被她用匕首给隔断了。 如果硬撑着要赶过来,迟早他的那条右腿,得变成残废。 而她,相应的,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那就是,她的腹腔,被他用铁锤般的拳头,几乎全部震碎了,从今以后,她彻底失去了作为母亲的权利。 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对她,没有半丝柔情和怜惜,只一心想要了她的命。 所以,她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手里捏着的弱鸡婊。 在场剩下的三个人,只能活她一个! 作为顶尖特工,江曼夜曾经经受过无比惨烈的训练,五官的敏锐性,非同小可,立即就从潮湿的空气中,闻到了大江大河的味道。 眼看着沈梓川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她的眉心,江曼夜悄然往后退了两步,滑到马路的边缘,再往后踏一步时,没有踩到实心路面,反而差点一脚踏空,立即反应过来,身后是什么东西,当即朝对面不远处的男人,妖艳如蛇地眯起了眸子,“阿川,你最好别逼我,你知道,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光棍一条,我怕个鸟,大不了,大家一起死!你呢?有儿有女权势地位尽在手,舍得就这样陪我一起死?” 眼看着方晓染被江曼夜牢牢地箍住脖子,呼吸如龙卷风一般急促,连他赶来了都不怎么有反应,整个人奄奄一息的凄惨样,沈梓川抬眸,盯着江曼夜半边血迹斑驳半边蜜色妖媚的脸庞,面无表情冷恻恻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的条件,说吧!” 第468章 我给了你机会 江曼夜往后一靠,靠在石头水泥铸就的栏杆上,抖了抖手里攥紧的方晓染,一个用力,把方晓染卡在了栏杆边缘,转而盯着俊脸毫无一丝表情的男人,慢慢地笑了,“阿川,我想要什么,我的条件,你不是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我的条件,很简单啊!” “我要你,亲手杀了我手上的弱鸡婊,然后,宣告全世界,你爱我,你只想与我一个人结婚生子,白头共老!” “你应该了解我的,阿川!”江曼夜掀起了薄厉的两片唇瓣,凌冽地笑道,“你不想爱我,不愿与我谈感情,那你可以玩玩女人嘛,我不反对,但你就是不能和任何人谈出真感情!更何况,还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婊子。我这个人,骨子里狠绝冷血,谁阻拦了我对你的追求,我就朝谁开火痛下杀手,包括你在内!” “阿川,只要你一句话,你一个点头的动作,愿意与我在一起度过余生,我就放了她,让她平平安安回到桐城,过安生的小日子。总不能你们什么好处都占了,我却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对不对?” “我数一二三,如果你没有做出决定,我就把她扔下去,下面是万丈深渊,还是怒海沉江,我可就管不着了。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 江曼夜冷艳的眉眼,阴恻森森,眯眸张狂地嘶哑着嗓音,一字一顿,说道,“阿川,倒计时开始了!一,二……” 表面看起来,她的右手,除了掐紧方晓染的咽喉,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但背地里,被她甩在栏杆边沿的方晓染借着天边微弱的星光,看的清清楚楚,这个恶心歹毒的女人,正用另外一只左手,从她的后腰裤袋中,摸出了一把比火柴盒子还要小一号的微型画报,色彩斑斓,看起来和邮票差不多大小。 等等—— 微小型邮票?! 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刻,江曼夜怎么可能找这样的东西出来抵抗沈梓川,薄薄的一片纸,有什么鬼用? 倏然,方晓染想起了前不久浏览头条新闻,偶尔留意到华夏官网发布的消息,要求普通民众警惕最新的第三代毒品,这些害得人倾家荡产的玩意,已经变身为微型邮票,跳跳糖,奶茶之类的生活用品,令人防不胜防。 所以,江曼夜手里的东西,一定是这种玩意,只要接触到人体皮肤,或者任何一个部位,就会顺着皮肤表层渗透到血液和神经里,非常的恐怖可怕。 也就是说,江曼夜打算用这个,对付沈梓川了。 这恶毒至极的女人,想彻底毁了他! 方晓染眼看着浑身萦绕沉而冷气息的男人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冲上来就想要救她时,嗓子眼都在发抖,突然用力大吼道,“不要,沈梓川,你别过来!” 惊悚颤抖的声音,把沈梓川震得立在当场,沉立不动,抬头深深地凝着被江曼夜掐着细嫩脖子抖索如风中落叶的女人,心绪突然不安了起来,“宝贝,你怎么了?” 方晓染没回答他的话,只蓦然红了双眼,呆呆地,猛烈地摇头,“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她不能把发现江曼夜另一只手里藏着第三代新型毒品的事捅出来,否则,江曼夜恼羞成怒,一定会第一时间把那玩意按到她的表面皮肤上,让她也变成毫无尊严的瘾君子。 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真上了毒瘾,她肚子里已经四个多月快五个月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对于方晓染突然吼叫沈梓川别过来的激动行为,江曼夜愣了一秒,但很快,就被沈梓川的那句‘宝贝’给狠狠地刺穿了心脏。 呵,这个时候,他还喊弱鸡婊宝贝,可真够情深义重的! 她突然情绪失控,厉冷地爆吼,“阿川,我给了你机会,既然你一心只想与我手里的弱鸡婊恩爱到老,就他妈别怪我心狠手辣……去死,大家一起死!” 说完,她狠戾地松开了卡住方晓染脖子的那只右手,任由方晓染直挺挺地往水泥栏杆外坠落。 几乎是瞬时,方晓染感觉整个人都腾空而起,飞了起来,失去重力的刹那,令她头晕目眩,差点想要呕吐。 她的双手胡乱地往四周挥舞抓挠,却徒劳无功,只抓到了一片片往下飘落的枯叶。 脑海一片迷茫悲痛中,她悲哀地想,自己真的就这样坠入万丈深渊,再也看不到沈梓川和宝儿了吗? “老婆!” 沈梓川猛然飞身扑过来,两条大长腿勾跨在栏杆上,昂藏的身躯往外垂坠,电光石火间,攫住了方晓染纤瘦的手臂,小心翼翼拉拽着她,往上提。 至于后面被他一脚踹翻到三米之遥的江曼夜,他已经顾不了,顾不得去一刀结果了对方的命,永绝后患。 此时此刻,在他的心里面,无论什么,都比不上方晓染的命重要。 失去了她,他的一生,将了无生趣,活着,必定比死还要痛苦! 方晓染头晕脑胀,并不知道沈梓川和江曼夜发生了什么,但下坠的身体,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一只有力的大掌,扯紧她的右臂,正一点一点,把她用力往上面提拽上去。 她恍惚地抬起头,才明白,是沈梓川及时赶了过来,及时攥住了她。 “乖,不怕,坚持住,我马上拉你上来!” 沈梓川的掌心,沁满了冷汗,握住她光洁的手臂,一半是他本身温热的体温,一半是寒凉的汗意。 滴滴汗水,混合他脸上的血水,飞溅在方晓染的脸庞,令她幡然震醒,咬了咬牙,她猛然吸气,用左手反手握紧了男人的手臂,配合着他的力度,往上一寸寸挪移。 可想到刚才还穷凶恶极的江曼夜,在此刻,竟然悄无声息的隐匿了,她的心头,涌起了深深的恐慌。 “沈梓川,小心一点,江曼夜还在,她……” 方晓的话还没有说完,却骤然听到了男人的嘴里,发出低低的钝痛声,腰腹不由自主地弯曲蜷缩,拉扯她手臂的那只手,力道松懈了一秒,差点把她甩了出去。 “沈梓川,你怎么了?” 方晓染惊骇地喊着他的名字,抬头死死地看向头顶的那片黑影重重,然后,她看到,男人一个回旋转身的动作,仅凭一条腾空的手和一条长腿,和身后偷袭成功的江曼夜继续搏命缠斗起来。 月光乍现的那一秒,方晓染逐渐看清楚了,沈梓川的背脊处,刺入一把只剩下刀柄的匕首! 第469章 你还能坚持多久 “沈梓川!” “沈梓川……” 方晓染惊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整个人悬在半空中,看着男人仅用一只手和一条腿和江曼夜殊死拼杀,还要腾出一条右手紧紧地抓住她,以防她掉入了下面的万丈深渊。 这个男人为了她,一心两用,无暇专心与江曼夜搏斗,以至于身上中了江曼夜好几刀,微弱的星光下,他眉眼可入画的俊脸,他的衬衫,全是血和灰尘。 有好几次,他被江曼夜逼得脚步一个趔趄往后倒,差点也从水泥栏杆那边翻滚了过来。 但他咬紧牙关,摇头甩掉了脸上的血滴和尘土,硬生生把两条腿仿若生根一般,钉在了地面,右臂如同铜墙铁壁似的,把方晓染纤细的身体,牢牢地攥在了手掌心里。 “沈梓川,你放手,别管我!” 眼看着沈梓川的腹部,再次中了江曼夜凶狠的一刀,方晓染猛烈地摇着头,眼角一片湿润的泪意,泪流不止,“别再管我了,放手吧!再这样僵持下去,你会死的,一定会被江曼夜砍死!” 就这么一会儿,他的左手臂,右手臂,腹部,还有胸口,就被江曼夜用匕首残忍地插了四刀,伤可见骨,染血的衬衫,被鲜血浸透,散发一股股浓烈的血腥气息。 那股血腥味,熏得方晓染一阵阵想要呕吐,想要痛哭。 她知道,是自己笨重的身体,拖累了这个男人。 否则,以他的实力,早就从江曼夜的包围圈脱身而出利落走人了。 男人手臂上不断喷涌的血水,顺着他的肌肉线条,一寸寸地往下蜿蜒流淌,流到了方晓染的手心里,又从她的手心,流淌到她的脸庞,她的嘴边—— 看着她和他染血的双手,方晓染面如白纸,心脏都在颤抖,整个人,僵冷得像一坨冰,哽咽道,“放手!沈梓川,你赶紧放手啊!这样下去,你和我,都得死!” 到了这种绝境时刻,她情愿,放下心中对他的那些怨恨和伤痛,用自己和孩子的命,换取他的生路。 她不想他因为她和孩子,而不得不屈辱地死在江曼夜的手里。 这个男人有多骄傲,一身的傲骨铮然,她比谁都清楚! 栏杆那边,男人逼退了江曼夜又一次袭击,整个人都几乎要脱力了,却还是咬紧牙帮子,攥稳了方晓染的整个身体,仓促低头对视着她悲伤的一双泪眼,深深地喘息,“嘘,先别说话,记住了,我在,你就在!” “阿川,你的力气快使光了,还想着从我手里保住你和弱鸡婊的命?!” 漫天星光中,江曼夜嗜血狂笑,“你身上从头到脚,中了我七刀,照伤口的深度,以及流血的速度,你的力量,只会比我想象中流逝得更快。让我猜猜,你还能坚持多久?二十分钟,十分钟,五分钟,还是一分钟?” “我现在,不跟你搏命,我就围在你身边,时不时偷袭一两下,不许你把那个弱鸡婊救起来。你一边要用力气吊着她不死,一边还要应付我的刁钻袭击,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维持多久!” 说到最后,江曼夜哈哈大笑,笑得眼底沁出了水光,眼看沈梓川猛然发力快要把方晓染的半个身体拉扯过来,又迅速冲上去,抬手就给了沈梓川腹部恨意滔天的一刀。 刚才,这个男人为了救治方晓染,可是毫不留情地狠狠踹了她几脚,差点踢得她内脏破碎大出血。 所以啊,现在她也不可能再对他留情了。 对他手下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 被沈梓川踹翻倒地之时,江曼夜手里捏紧的那张伪装成微型邮票的第三代毒品掉落到草丛中,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怎么也找不着了。 没想到,却被她意外地捡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握紧匕首的刀柄,她想也不想,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腾飞冲向了沈梓川,快如闪电狠狠刺了他三刀。 既然得不到这个男人,那就让他去死,谁也别想得到! 江曼夜抬手刺向沈梓川腹部的那一刀,在方晓染看来,恶意森森,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顾不得自己的半边身子还在栏杆的另一边,她的目色泛起了颤意,连忙厉声尖叫,“沈梓川,你小心!” 慌乱中,方晓染用脚勾住了水泥栏杆,死死地扯着男人流血而冰冷的手腕,把他往后拉拽。 沈梓川猝不及防,被她拖着往后退了一步,挺拔的背脊,堪堪与身后的栏杆密切贴在了一起。 并且,也带着他后背深深插入的那把匕首,也摩擦在了水泥栏杆上,刺得更深。 “咝!” 男人发出一声钝痛的闷哼声,半个身体也跟着悬在外面,立即察觉到腹部一阵阴冷的寒风掠过。 仅仅差了那么一毫米,江曼夜狠毒的一刀,劈了空。 这让江曼夜的脸色瞬时难看至极,收回匕首,厉笑着,又飞身扑了过去,手起刀落,朝沈梓川的咽喉处,下死力捅了过去,瞳孔泛起一阵恨意涛涛的血红,“阿川,可以啊!做鬼也要最最风流的那只鬼,行,我现在就送你和弱鸡婊上西天,保证让你们生生死死都做一对亡命鸳鸯鬼。” 眼看着手里的利器就要刺穿沈梓川的喉咙,江曼夜嘶嘶戾笑,满脑子都是胜利在望的得意。 冷不防,男人硬生生受了她这一刀,沉静如渊地感受着脖子被划破捅穿的厉痛,倏而抬起铁拳般的左臂,一拳恶狠狠地砸向江曼夜的太阳穴。 死寂且充满血腥的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一声“咔嚓”的轻响声。 江曼夜还没有回过神来,左边太阳穴传来了一股股针扎般的剧痛,很快,视线就模糊不清,变成了一片漆黑墨色,以及,满眼的漫天血色。 “阿川,你想杀我?呵,去死吧,今晚我就送你们这对狗男女下地狱!” 江曼夜痛呼疾叫,握紧了手里的匕首,艰涩地睁开血红双眼,朝沈梓川和方晓染那边如恶狼般狰狞地胡乱挥舞过去—— 第470章 现在怎么办 江曼夜的太阳穴,被沈梓川一拳爆裂,正呼呼地往外喷着血水和脑浆,红的,白的,涂了她一头一脸,看起来分外的恐怖渗人。 可惜,血液蒙住了她的双眼,模糊了她的视线,以至于手里的刀子,没有刺入沈梓川或者方晓染的身上,反而扎入了水泥桩上,一下子拔不出来。 下一秒,一股熟悉而凌冽如龙卷风的气息,如影随形,砸在江曼夜的脖颈,她整个人连惨呼都来不及,就委顿地瘫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沈梓川几拳打瘫了江曼夜,全身力量几乎用尽,已经接近了身体的极限,气喘不定,呼吸明显极度困难,却不能躺下了歇息,咬牙硬撑着最后一丝的力量,把半个身体悬空的方晓染从半空中拉拽过来,抱着她走到了距离水泥栏杆两米开外的安全地带,才明显松了口气,抬起粗粝的指腹,抚摸她满是泪水和尘土的苍白小脸,“宝贝,让你受到这么多惊吓和折腾,都是我造成的,对不起,sorry!” “没事,咳咳,都过去了,江曼夜她……” 死了吗? 方晓染猛然顿住了身子,嘴里的话也随即咽了回去,她看到,沈梓川的斜后方,有道人影凶猛朝她和沈梓川扑了过来,刀光闪烁,闪出危险可怕的光芒,刺向的目标,正是沈梓川的后脖颈。 眼看那尖锐的刀刃,就要刺入男人的脖子,方晓染心一慌,来不及出口警示他,连忙双手用力拉拽男人的胳膊,凌乱的脚步,连连往后面退。 她以为,江曼夜的目标,是沈梓川的命,慌忙拉着他往后冲。 却没有想到,那个该死的疯女人,在中途把刀尖绕过沈梓川的后脑勺,凶残而精准地刺向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如果这一下真被江曼夜给捅了个正着,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活不成。 那一瞬间,方晓染脸色惨白如霜,魂都快要被吓没了。 沈梓川没有回头,敏锐感受到了身后阴风飒飒,把他脑后的黑短发,刮得根根竖立。 不用多想,一定是江曼夜挣扎爬起来对他狠下黑手。 千钧一发时,借着方晓染的力道,把方晓染牢牢地护在怀里,整个昂藏的后背直接撞上了那寸闪着寒光的刀尖。 “噗”的一声! 刀刃刺入血肉肌肤内,又狠狠抽了出来,发出细微刺耳的声响。 “阿川,你身上,没中十刀,也中了八刀,再这样血流不止,你今晚死定了!为了一个什么鬼用都没有的弱鸡婊,赔上你的命,值得吗?” 没刺中方晓染的腹部,反而又被沈梓川给顶了上来,刺中了他,这不仅没有让江曼夜痛快,反而更让她深深怒极。 她突然发出破碎般的狂笑,抓紧手中的匕首,刀刃破风,凶残地刺向男人的脖颈大动脉,“好啊,阿川,你想死,我成全你!” 活着得不到他,死了,就只能完完整整属于她了! 江曼夜这么癫狂地想着,猝不及防,手里的匕首被男人劈手抢走,下一秒,锋利的刀尖掉了个头,稳准地刺入了她的眉心,刺穿她的头骨,从她的后脑勺破骨而出! “啊……” 低低的痛呼声中,江曼夜身子猛地一颤,沉重的身躯,豁地沉沉坠倒在草丛中,喉咙管仿若被死神的手狠狠掐紧,呼吸骤然就断掉了,一口干净清冽的空气都吸不进去,只有嘶嘶窒息的出气声。 “阿川,你好狠!” 江曼夜歪头,仅剩最后一口气息,瞪着一双血红如毒蛇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沈梓川,嘴里的血泡,咕隆咕隆地往外冒,越流越多。 她看见,男人修长挺拔的身躯,疼得痉挛,却依旧温柔如初地把方晓染抱在怀里,薄唇开启,用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柔声安慰他怀中的娇美女人,柔情缱绻。 原来,这个男人不是没有心,也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从来都不想把他的柔情似水用在她身上而已。 江曼夜开始涣散的瞳孔,迟钝地转了转,一滴愤怒和不甘的泪,慢慢地,从狰狞的眼尾,流了出来,流到她的嘴里,一股涩透了的苦味。 她就快要死了,而他呢? 拥着娇妻儿女,幸福圆满,尽享快乐余生,把她江曼夜对他的一腔火热感情当成一堆肮脏的垃圾,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他既不仁,她便不义! 深吸了最后一口气,江曼夜猛然一跃而起,伸手死死环住了沈梓川的脖子,朝栏杆那头猛然扑了过去。 就算死,她也要拉上这个又爱又恨的男人,一起死! 活着得不到他,死了,也要与他同穴而眠。 快要濒死的江曼夜,怀着一股恨极了的怨气,竟然产生了比平常多一倍的力量,箍紧了沈梓川的脖子,呼啸地翻身冲向栏杆外。 沈梓川冷不防,修长的身躯被江曼夜拖着往后坠倒,眼看半个身子就要跨入到黑漆漆一片的万丈深渊,眸光冷了冷,几乎是瞬间就松开了对方晓染的拥抱,用血肉模糊的左掌,抠紧了水泥栏杆,整个人悬空在半空中,脖子上,还挂着奄奄一息的江曼夜。 “噗”一声,江曼夜吐出嘴里的血水,用仅剩的最后一点力量,拼命拖住沈梓川的脖颈往下坠落。 迎着瑟瑟的夜风,她活似一个已经疯癫了的女人,疯狂地嗤笑,“阿川,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今晚,你必须和我一起死,沉入万丈深渊,做鬼,也得和我在一起!” 死到临头,她还在做着某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美梦。 沈梓川淬冷地笑了声,右手灵活地绕到后背,深吸了口气,猛地拔出深深刺在脊骨上面的那把匕首,朝江曼夜的身上不间断地捅。 连捅了三四下,他的力气几乎殆尽,停了下来,等急促喘息的呼吸声贱贱地平稳了一些,又接着朝江曼夜身上捅了过去。 江曼夜早就陷入垂死的状态,像条死狗挂在沈梓川的身上,凭着一股吊在心尖的怨恨之气,硬撑着要死不死。 这会儿,没想到沈梓川能对他自己狠到如此的程度,不顾失血过多的危险,拔下了后背的匕首,连续对她捅了十几刀,近乎刀刀见骨,致命。 “阿川……如果从来没有遇见你,那该,多好!” 就不会爱而不得,执念成魔,最终陨落了自己的命啊! 意识最后陷入迷茫中,江曼夜张大了嘴巴轻声呢喃,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了环围在沈梓川脖子上的双手,如断了线的风筝,无可奈何地往深渊下坠落。 整个过程,发生不过几十秒钟。 以至于江曼夜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后,懵愣的方晓染才反应过来,赶紧走过去,用双手抓住沈梓川的手臂,低声哽咽,“你还撑得住吗?来,用力,我帮你一起爬上来。” “是要爬上去了,我还要护着你和孩子,一起平安回到桐城。” 男人布满血迹的手臂,不停地在抖,试探着想要一鼓作气攀爬到栏杆上,却脱力过多,后劲不足,怎么也攀附不上去。 那后背的刀口,以及身上每一处被江曼夜割裂开的伤口,犹在喷血。 鲜血淋漓的气息,在死寂的夜色中,无遮无拦,越发浓郁,令人心中悲苦交加。 方晓染握紧沈梓川的右手,只感觉到满手的湿润,心底清楚,那都是从他身上洒出来的鲜血,心脏当即冷得发颤,泪流满面地哽咽说道,“沈梓川,你的力气都用光了,撑不了多久,现在怎么办?我怎么拉你上来……怎么救你啊?” 第471章 我再试一次 为了摆脱江曼夜一行人的追踪,沈梓川特意选了崎岖的羊场小路,又靠近无人区,人烟稀少,以至于整个晚上弹火冲天,惨叫声不绝,也没有引来什么人的注意力,更别说可以找到人来帮忙了。 男人的身下,就是万丈深渊,掉下去的结果,必定和江曼夜一般无二。 除了死,再没有其他的生路。 方晓染的双腿牢牢地勾住水泥栏杆,手掌擦破了皮,用仅剩的一点稀薄力量,攥住男人浸透鲜血的手臂,指甲都刺入了他的肉里,嘶哑着嗓音吼道,“沈梓川,你抓紧我的手,抓紧啊!用力,爬上来!” 沈梓川的拳头攥得隐隐发抖,脸色煞白,喘息一声比一声急促,明显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浑身的肌肉快要崩溃拆卸了。 但他顾不上自己的生死,凝望着方晓染整个身子又往外探下了两寸,意图要把他拉上去差点蹭到浑圆的腹部时,紧张得面色全白,“小心,别压到肚子里的孩子。” 方晓染怔了怔,为他的细致和关怀而难受。 人命关天,他的命吊在半空中命悬一线,都这个时候了,还顾及到她和孩子——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让她说什么好啊! 她连忙往后缩了缩,保证了不会碰到孩子,眼底喷薄的泪,却很快顺着眼角汹涌漫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发丝凌乱狼狈的贴在唇边,她喉间哽咽,声音低得近乎听不见,“沈梓川,你别放弃,用点力,我也用力,你蹬上来,再试一次,行吗?我和宝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都需要你。” 男人累极了,浑身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分解了,再也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度,可望着头顶上正在为他痛哭流泪的女人,薄唇抖了抖,轻微阖动,凝视她的一双泪眼,温柔地笑,轻轻地一声叹,“好!老婆,我都听你的。” 那一声“老婆”啊,道尽了他心底无尽的情潮和柔情。 他脸色已经泛起了紫青色,身上中刀的地方,大量失血,随着夜风在空中晃荡,疲惫不堪的体内,再也激不出一点力气去攀爬,去蹬。 再这样借着她单薄的力量挂在她手上,最终,他会搭着她一起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哪怕他再强,再爱她,也无可奈何了。 沈梓川抬头,短直的黑发迎着风吹拂,漆黑眸子深深凝视方晓染苍白如纸的小脸,眼角掩饰不住的水光,“宝贝,我爱了你,整整十七年,现在,是我和你说分别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天边一道闪电,轰隆隆的雷声伴着闪电似要撕开夜空,最后,化为了沈梓川嘴边的一句,好似遗言,“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到最后,食言了!” “不,沈梓川,我不允许你放弃自己的生命!你蹬上来,起来啊!你答应过我……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让我不要害怕,你说会照顾我!谁允许放弃的?我不允许,不准你放弃求生的机会!你上来,爬上来啊!” 方晓染察觉到沈梓川正在一点点缓慢地、扳开她紧紧握住他手臂的那只右手的五根指头,颤着声音,难以置信,整颗心因为他要放弃生命而疼痛的无以复加,“你还没看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啊……” 声音悲怆又绝望。 视线看向悬挂在半空中被血水和灰尘涂得面目全非的男人,眼泪滚滚的落了下来,咬牙发狠道,“沈梓川,我告诉你,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跟着你,一起往下跳!” 她的泪,一颗一颗,连成线往下坠落,落到了男人的脸上,仿佛灼痛的烙铁,烙得他的脸部肌肉忍不住颤了颤,眼角血丝密布,泛起了掩饰不住的水痕。 他终于不再扳开她的手指,而是反手握着她冰冷的小手,上面戴着他送的结婚戒指,温柔地在戒指上面摩挲了一下,心底绵绵的温柔,“好,我不放弃!宝贝,你抓紧我的手,我再试一次!” 放弃活下来,其实,他心里更痛。 这么一个美好又对他一往情深的女人,他还没把她爱够,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她! 那么,就再为了她,拼一次,不死不休。 因为痛,也因为肌体无力,这一次,他攥紧了她纤瘦的手掌,借用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一点一点艰难地往栏杆上面挪上去。 “沈梓川,你再加把劲,我看到你的头,下巴,肩膀,你快点,再快一点,就可以跨上来了。” 眼看着男人马上就要攀爬上来,方晓染顾不得自己早就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汗水如泥浆般淌渗出来,浸湿了身上的连衣裙和每一根头发,一阵阵的难闻气息,熏得她快要呕吐。 但管不了那么多,她此刻,满心满脑,都只有沈梓川一个人,只想用尽所有的力气把他捞起来。 最后那一秒,沈梓川仰头长长地嘶吼了一声,借着那股吼劲,一跃而起,霍地一声坠地声响,他沉重的身躯,带动方晓染纤柔的身子,一起狠狠砸在了长满丛草的路面。 方晓染往后倒的时候,幸而是背部坠地,倒在了男人的胸膛里,倒没有对她的腹部产生多大的影响,就是后脑勺撞到男人坚硬的胸口,撞得有点生疼,又恰巧磕到了沈梓川那一处的刀伤,引得他忍不住发出嘶嘶钝痛的闷哼声。 “碰到你伤口了,是不是?” 方晓染连忙从他的身上撑着胳膊爬起来,刚要低头去检查他浑身遍布的伤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哗啦的一声震动响声,紧接着,水泥栏杆开裂,倒塌,沉重地坠入了万丈深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如果沈梓川再晚那么三四秒钟没有攀上来,随着栏杆的断裂,他和她,这会儿都得死。 瞬时,方晓染惊骇得脸色一层白过一层,捂着开始隐隐作痛的肚子,冲仰面朝天躺在土面上的男人,泛白的唇瓣哆哆嗦嗦地说道,“沈梓川,你还能坚持住吗?我扶你上车,你,你流血太多了,我必须马上送你去医院,可是,那辆防弹车没油了,江曼夜他们带来的车子,也全都毁了,怎么办啊?” 说完,她屏住呼吸,安静等待着沈梓川给她答复。 可等了好久,好久,他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她。 唯有风声瑟飒,穿过她的耳蜗,钻入了她的骨头,冰冷刺骨! 第472章 唯一证据 鼻端闻到一股股血腥的味道,方晓染立即心跳慌乱,急促地扑过去,爬到男人的身旁,颤抖的目光,一寸一寸凑近他的面容,才发现,他那双狭长迷人的眼眸,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沉沉地闭上,嘴里的鲜血,大股大股地涌了出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朝他的心脏位置轻轻按了过去。 掌心粘稠的血液触感,让方晓染瞬时明白,原来,他的心脏要害处,也中了江曼夜一刀,难怪他攀登到了安全地带以后,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这样倒下去了,消失了喘息声,就连,呼吸,也一并消失了。 “沈梓川,你不许死,听到了没有?!” 忍着心脏快要爆裂的剧痛,方晓染开始逼自己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在男人的衣物口袋里摸了摸,没有摸到可以联系的手机,估计在打斗中丢失了。 窸窸窣窣,她摸光了他所有的口袋,意外的,找到了一个打火机。 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她慢慢从草丛中爬起来,脚步蹒跚地走向距离很远的防弹车,她记得,里面有一部备用的手机,应该还有电可以通知其他人过来接应沈梓川和她。 就在这时,方晓染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天空中有飞机划掠空气的轰隆声。 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泪和痛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的感知。 半夜三更,偏僻的无人区,谁会来这里呢? 陡然间,头顶上空一片雪亮的光芒,直射了下来,比月光还要皎洁明亮。 那片雪芒中,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疾射了下来,盯着地面缓慢蠕动的女人影子,肃然喊道,“方晓染,是不是你?” 听到有人叫唤自己的名字,方晓染下意识抬起头,就看见,头顶上有个身手异常敏捷的男人,沿着一条长长的安全绳索从天而降,飞速跳跃坠地,等站稳身体,飞速朝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快告诉我,梓川呢?他人在哪里,怎么样了?” 四周这么安静,没有打斗,没有枪声,如果江曼夜没有死,就肯定逃了。 满目的死尸,只有方晓染一个活人,显而易见,沈梓川也遭到了意外,就算没死,估计也快离死差不了多少。 纪穆远心急如焚,如果不是他遭到了江曼夜又或者是萧景逸的暗算,他和他那批手下,肯定能及时赶到这边,与沈梓川里应外合,杀得江曼夜片甲不留。 如今看来,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看清楚来人的真面目,方晓染紧悬的心一松,身体疲乏脱力,双膝立即发软跪跌在地上,努力抬起头,抬起手指了指左侧的某个方向,看向纪穆远轻轻地呢喃,“沈梓川他,他在那边,晕过去了……纪大少,你快点,快点去救他,送他去医院。” 眼前发黑的最后一秒,她听到了纪穆远发出龇牙的吸气声,看见他没有丝毫的停顿,立即抱起了沈梓川沉沉如山的身体,大踏步朝直升机那边狂奔。 而她也最终发现了,在飞机灯光的照射下,从沈梓川的身上,不断地有鲜红的血液往下滴滴溅落。 血还在流,流了那么多,他还能活下来吗? 心口蓦地一阵剧烈的抽痛,这痛,让方晓染的眼前一片白花花雾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四肢疲软无力,身体如倒塌的危墙支撑不住地往后栽倒。 呼吸,戛然而止。 “方晓染,你醒醒!”纪穆远的狂吼,几乎震碎了整架飞机的机舱。 …… “为什么染染还没有醒?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不能保住?” “明知道江曼夜会偷袭暗杀,会对染染置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染染走这么该死的一趟?” “纪穆远,宋子健,说话啊,回答我的问题,踏马你们都哑巴了吗?” “我告诉你们,如果染染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非捅了你们两家的天不可!还有沈梓川,那个该死的混蛋,老子非他妈砍醒他,叫他明白花儿为什么红。” 市立医院,萧景城闻讯赶来,在急诊室门外,等了大概三个多小时,还没有把方晓染期盼出来,整个人都快气疯了,暴跳如雷的吼叫声,能震塌了整栋急诊大楼。 “萧小三,你别闹了行不行?肺活量大,也不是这样逞能的吧?”宋子健被萧景城给吵得脑壳疼,忍不住眯起桃花眼,呛声回去,“事情都发生了,光喷火有毛用啊!梓川哥哥和他女人都商量好的事情,能轮得到我和小纪子叽叽歪歪反对? 再说了,我家小纪子身上还带着伤,伤痕累累的把人救了回来,没得到你一声谢谢,反而被你骂得狗血淋头,什么鬼?难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萧景城冷不防,被那傻叉噎的差点说不出一个字,俊脸黑成了锅底,抬脚猛地一踹,踹到墙壁上面,咚咚狂响。 纪穆远被两个聒噪的男人给搞得心烦意乱,比伤口痛还难以忍受,猛然一脚踹向宋子健,脸色铁青,“滚犊子,没完没了了还?” 宋子健委屈地摸着屁股,“小纪子,我帮你说话,你他妈踹我,说好的兄弟情深两肋插刀呢?真是让我失望!” 纪穆远一个眼风都懒得施舍给他,这傻叉经常不爱说人话,听不懂。 这时,走廊那边脚步急促,两个身穿便装的黑衣男人走到纪穆远面前,压低声音报告,“纪师,江曼夜确实坠入了悬崖,下面就是深渊,找到了她的尸体,死无全尸,摔得粉碎,这个东西,是从她身上搜到了唯一证据。” 纪穆远沉眉,接在手里,眯眸细细观看。 那是一块翡翠绿的蝙蝠玉像,走廊灯光的照射下,莹润流光,照得那只雕刻在绿玉上的蝙蝠,栩栩如生,几乎要振翅欲飞。 留神到纪穆远的注意力都放在绿玉上面,黑衣男人立即解释道,“这玉像,是江曼夜所属组织的身份象征,只有比较重要身份的高层特工,才能拥有。” “行,继续挖查下去,江曼夜背后组织的首脑,到底是谁。” “是,纪师。”黑衣男人朝纪穆远行了个礼,转身大踏步离开。 那尊蝙蝠玉像,宋子健没什么兴趣,只粗略地扫了眼,就忘在了脑后,抬头把笔直的目光盯在了手术门框悬挂的红色指示灯上,吊儿郎当的神色,难得地转为了郑重其事。 相隔的两个手术室,一左一右,躺着方晓染和沈梓川。 时间一分一秒,眼看着快四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一个人从里面推出来,实在够让人心焦如麻了。 倒是萧景城,第一时间竟被那玉像给吸引住了视线,揣在裤兜里的修长手指无意识地微微勾动了一下。 这玩意,看起来,真他妈该死的眼熟。 他的大脑飞速地旋转,在哪里呢,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类似的。 萧景城缓缓闭上眼,不停地回忆过往,差不多一模一样的蝙蝠玉像,他确实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么一次。 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嘴里发出的字眼,模糊不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纪穆远却快速靠近他,忍着肩膀的伤痛,俯身把耳朵凑到萧景城身边,蹙起了一双墨色浓眉,听到他说,“对,办公室,父亲,保险柜里……见过一回。” “萧小三。”纪穆远敏锐地反应到了什么,沉声喊醒萧景城,言有深意道,“你曾经在你父亲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见过这么个东西,大概什么时候的事?” 第473章 他到底怎么了 萧景城被纪穆远肃穆的脸色给搞得一脸懵逼,回过神来后,冷冷地笑了下,“什么时候的事?那就够久远的了,大概在我七八岁的年纪,偶尔在我父亲办公室看到了那么一眼。怎么,纪大少认为我父亲就是江曼夜幕后的首脑人物?到底是你太蠢还是你太天真?别忘了,我父亲和我母亲早在我十二岁那一年,就死于了一场车祸中,罪魁祸首据说是萧景逸,但具体是谁搞的事,半真半假,谁知道呢?” “总而言之,我父亲早就死透透了,根本不可能担任金三角的什么鸟大毒枭。” 字字句句,充满了不留情面的嘲讽。 对于萧景城的无礼,纪穆远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这种常年奔波在缉毒第一现场见怪了血腥人命的人,一般都不爱计较言语上面的输赢,没多大意思。 人生在世,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纪穆远淡然地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见萧景城说完话以后,担忧至极的眼神,深深地落在方晓染急诊的那间手术室一瞬不瞬时,终究看不下去了,点了一句话,“萧小三,你这么关心方晓染,究竟是把她当成了堂妹,还是照样把她当成了你喜欢的女人?记住你的身份和位置,才不会庸人自扰。” 说完,也不管萧景城有没有领悟话里的意思,纪穆远转身就走,去二楼找相熟的医生给他包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妈的,他自己的感情方面都一堆破事,猜不透呢。 “纪大少,你什么意思?” 萧景城仿佛被踩到了痛脚,当即变了脸色,铁青着一张俊脸,暴躁地吼了声,回头,却只看见纪穆远肃正的身躯,愈走愈远,消失在电梯内。 仿佛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面,那种浓浓的无力感,令萧景城挫败地狠踹了一脚墙壁,低低咒骂了声,“草。” 也不知道被纪穆远的哪句话给刺激到了,萧景城踹完了墙根,就把身体往后一靠,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安静如鸡。 担心被对方的怒气波及,宋子健悄悄往旁边退了两步,继续站在紧闭的手术室门口,焦心等待,心头沉甸甸的,“哎,萧小三,你说爱情到底算踏马什么玩意?为了那份看不见摸不着缥缈的爱,江曼夜那个疯女人吧,付出了她的生命。梓川哥哥呢,几次死里逃生,这一回,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刚进手术室的时候,主治医生就跟我说了,他的致命伤害,还不是心脏那处刀伤,也不是其他的伤口,而是脑袋里的血管神经。前两次,他就做了脑部血管神经的手术,这已经是第三回了。搞不好,这次他极有可能活不了,下不来手术台啊,操!” 宋子健长吁短叹了一番,桃花眼里的波光,复杂难言,“小嫂子那里,喔,也就是你堂妹那里,也没什么好消息。身体太差,又受伤,还差点流过产,这一胎能不能保住,鬼知道,听天由命吧,唉!” 萧景城靠在那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又或者听见了,却不想给宋子健任何的回应,状态很呆滞,视线静然地盯着那两扇手术室大门,毫无动静。 等了很久以后,宋子健以为再也等不到他的答复,转而没趣地走到墙角边,伸手探入了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准备点根烟解烦闷,就听到身后,传来萧景城半死不活的嗤笑声,“宋院长,好歹你也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居然还没尝过爱是什么滋味,真可怜!来来来,今天我就勉强做个好人,我告诉你爱是什么。 爱就是,哪怕身边美女如云多如毛,你的心,你的眼,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他妈对这些美女没兴趣,烦不胜烦。 惟有一个女人,能让你见上一面两眼就放光,说上一句话就能高兴一整天,甚至十天半个月。 为了她,你能付出所有,包括,你的命!” 没想到萧景城居然发出这么多的感慨,宋子健一时有些愣怔,回过神后,唏嘘地说道,“萧小三,听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明白了!梓川哥哥为了小嫂子,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他对你的堂妹确实是真爱,真的不能再真!” 闻言,萧景城的手微微一抖,扭头看向宋子健,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慢慢地走过去,神色复杂地开口说道,“还有烟吗?给我也来一根。” 两个大男人,蹲在空荡荡的墙角,愁云惨雾地吸着烟,一根接一根。 关于沈梓川和方晓染的事,非常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 最终结果的好坏,等救治的医生出来就都知道了。 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嗅觉的每一个神经,很刺鼻,难闻,令人心烦意乱,睡不着。 如果不是身体一直被人翻来覆去,扰人清梦,方晓染想,她肯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了。 她太累了,累得连眼皮都不想睁开。 可是,总有一阵阵钻心的痛楚,把她从睡梦中拉回,逼着她无法安稳睡觉。 两天后,方晓染彻底醒了,满目的雪白色,神思恍惚间,白炽的灯在她眼前,刺眼地晃来晃去。 神思恍惚间,感觉自己被撕成了一片片,不止是心,全身都在痛。 头顶突然传来了压抑着的惊喜声。 “染染……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萧景城像只刚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一样,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眼底的狂喜和激动万分的水光,惊得方晓染噤了声。 “景城,你?!”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话音刚落,头顶一暗,她整个人,确切的说,是她整个 上半身,被一双男人的大手紧紧搂紧拥抱,“染染,孩子没事,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很健康,高兴吗?” 方晓染猝不及防,被萧景城抱了个正着,没多久,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肩头,立即明白了那是什么,心里酸涩又感动,哑着声音开口,“景城,孩子没事,我高兴着呢。那个,堂哥,沈梓川,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听她提起“沈梓川”三个字,萧景城身体陡然僵了僵,只手臂一点点收紧力气,把她抱在怀里,抱得更紧实。 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倾尽一生的所有,庇护她,照顾她,再也不受风吹雨打,煎熬绝望。 可惜,堂哥的称呼,让他永远失去了保护她的资格。 “沈梓川他……”萧景城慢慢地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欲言又止。 方晓染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缓缓地眨了下眼,努力让一片混沌的脑子变得清醒明朗,终于,把昏厥之前的一幕幕记忆,统统找了回来。 想起沈梓川最后倒在她眼前一动不动,她的心脏骤然收缩,纤弱的身体在萧景城的怀里簌簌颤抖,渗白的眼睛下意识往门口看,喃喃问道,“你告诉我,沈梓川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第474章 生离死别 面对方晓染的询问,萧景城一时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沈梓川浑身都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到现在,还在急诊室紧急抢救,尤其是脑部那一块—— 据说有很多淤血压迫到了大脑神经,一个弄不好,要么变成植物人,和他父亲沈腾云一样,长睡不醒,要么,就直接死于非命,死在手术台上。 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但这些大实话,萧景城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向方晓染坦诚相告。 以她现在无比虚弱的身体,以及脆弱的精神状态,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 弄不好,会导致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孩子,再次有流产的危险。 “他的事,我不是很清楚,我主要把精力都放在了你和孩子身上,还有宝儿那边。”萧景城慢慢松开了搂抱方晓染的手臂,走到一边,倒了杯温开水递给她,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染染,你饿不饿?先喝口水润润喉咙,我出去给你买晚餐,回来的时候再去帮你问问沈梓川的情况。” 说完,他行色匆匆,不再和从前那样细心地询问一下方晓染到底想吃些什么东西,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仿佛背后有人要追杀他似的,跨动两条大长腿,步伐迈得愈来愈快,转眼间就从病房里消失了。 他越这样支支吾吾,方晓染就越觉得沈梓川肯定出事了,心跳惶恐不安,仓促地喝了几口水,刚行动缓慢地下了床,房门猛地砰然一声被推开了,宋子健和纪穆远走了进来,两人的面容,分外难看,透出一层惨白色。 其中,宋子健快走两步,走到了方晓染的床边,深吸了口气,嗓音涩然地说道,“小嫂子,梓川哥哥……他现在情况很不好,在手术室躺了整整两天两夜,还没有苏醒过来。医生用尽了所有的抢救手段,没用,一切手段都不管用。” 说着说着,宋子健的情绪近乎失控,闭了闭眼,又猛然睁开,满眼的水汽,哽咽说道,“主治医生说了,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办法,就是找一个他最亲近的人,不断在他耳边呼唤他,刺激他的脑部神经,也许,梓川哥哥就会醒过来了。 这两天,我和小纪子在他身边,喊了老半天,喉咙都叫哑了,屁都没用。 所以,我们就想着,等你醒了以后,拜托你去试一试,行吗?梓川哥哥那么爱你,在乎你,相信你一定可以把他唤醒的。” 宋子健的一席话,让方晓染心里的悲伤无限扩大。 有一瞬间,她的视线朦胧而模糊,呼吸几乎都凝滞了,憋得心脏收敛成一团,难受极了。 她终于明白,为了能把她从江曼夜的手里夺回一条命,沈梓川付出的,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他几乎,付出了他整个性命—— 如果这都不能作为他爱她的证明,那还有什么能证明呢? 方晓染脸色发白,闭着的眼睁开,满眼的泪,看着宋子健和纪穆远,她缓缓站直了身子,“我知道了,他在哪里?麻烦你们带我过去吧。” 宋子健赶紧往外走,“梓川哥哥还在手术室,压根就没下手术台。” “嗯。” 方晓染的身体微微一颤,胸腔里狠狠地悬紧了一口气,吊在半空中,憋闷得慌,既担忧宝儿的病情,又担忧沈梓川的安危,无边无际的恐慌,没有尽头。 宋子健还想要说说沈梓川具体的情况,却被纪穆远使眼色止住了,示意他别再多话,方晓染也是刚从鬼门关走回来一趟的人,身体底子虚弱,又怀了孕,只剩下一口气硬撑着没有倒下,别再给她施加太大的压力,以免伤了她,伤了孩子。 示意完了宋子健,纪穆远转头,看着方晓染惨白的小脸,肃然问道,“你还好吗?如果身体扛不住,就别硬撑了。等身体康复了点,再去看望梓川,也行,不急于一时。” “我没事,走吧。”方晓染摇了摇头,通红的眼睛,咬紧牙关加快了步伐踏入了电梯。 安置她的监护室,距离沈梓川手术的急诊室,并不远。 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二楼,电梯从上而下,两三秒钟时间,就抵达到了。 作为昏睡了两天的孕妇,方晓染的精神非常衰弱,行在走廊上,大概走了七八步,体力流逝得非常快,迅速感觉到疲乏无力,头晕眼睛痛,耳朵,甚至出现了幻听。 经过一间房门虚掩的办公室,她好像听到了萧景城嘶哑急躁的吼声。 “你们这群专家,不是号称整个华夏国最顶尖最叼的脑神经专家吗?怎么,就这么一个重症病人,被你们治疗了两天两夜,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躺在手术台上不生不死的……草!能不能给句准话,他到底什么时候醒?” “沈先生具体什么时候醒,这个,我们也说不准。毕竟,脑神经牵涉的范围太复杂,毛细血管又薄又脆弱,更何况,他之前已经动做过了两次手术。再做一次手术的话,并不能确保百分百成功,稍有不慎,就会对沈先生产生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这么巨大的责任,我们在座的任何一位医生,都没有办法承担下来。” “那怎么办?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梓川坐吃等死?”萧景城急促地暴吼,狠狠地吸了几口烟,额头的青筋凸跳。 方晓染的视线,穿过房门与门框的那条狭窄缝隙,看到了萧景城熟悉的背影,也看到了他夹着烟的那条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微微颤抖。 以他以前的性格和立场,只会比谁都恨着沈梓川,比谁都巴不得沈梓川去死,可此时此刻,他却在发抖,在为沈梓川的生命垂危而感到恐慌。 他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担心她。 因为他知道,如果沈梓川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大概,也活不成了。 所以,他在她面前,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他并不了解沈梓川的情况,但其实,他什么都清楚明白。 宋子健陪同在方晓染的左侧,显然也听到了萧景城和医生的对话,连忙扭头和身后的纪穆远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凑到方晓染跟前,看着她惨白如纸的小脸,干巴巴地解释道,“小嫂子,你别听萧小三咋咋呼呼,梓川哥哥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其实吧,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他的大脑能感应到你的呼唤,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这样的安慰,苍白无力,对方晓染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作用。 她抿着泛白的唇瓣,没有再出声,在宋子健的点头示意下,推开了手术室的门,在隔间换了消毒衣帽戴上消毒手套,才推开了隔离门,慢慢地拖着颤抖的脚步走向了手术台。 宋子健站在门外,打算换了消毒衣帽和手套也跟进去,却被纪穆远伸手一把拦住了,“这个时候,让他们两个人单独静一静,你就别凑热闹了,也不知这次……到底是生离还是死别。” 闻言,宋子健差点就要掉泪,抬头深深地呼了几口气,才止住胸口的闷痛,闭了下眼,沉默着,再也没说一句话。 第475章 太踏马可怕了 方晓染一步步的,走进了急诊室的手术台。 头顶上的灯光泛起一层惨白的光芒,照得她的心也惶惶不安。 安静如水的空间里,无声无息。 只有她的心脏在噗通噗通跳得异常艰涩,还有,手术台边一人多高的监护仪,那些红色光点,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微响声。 方晓染站在手术台的中间位置,慢慢地垂下眼眸,盯着那个被白色被子包裹住修长伟岸身躯的男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只露出那张煞白惨淡的面容,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就像真的,死过去了似的。 深深吸了几口凉气,方晓染伸手过去,轻轻地掀开了棉被的一角,视线一寸一寸往下,光影起伏中,她看到了病号服挽在了他的手肘上面,袒露出他斑驳血痕的手臂,除了血迹,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草屑泥土,没有清理干净。 也可能医生和护士忙着抢救他的生命,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清理大大小小的伤口。 方晓染心口一酸,一手攥紧了手术台边的栏杆,小心翼翼护着肚子并慢慢弯下腰,寻了个最佳的姿势蹲下,纤细手指握住了他冰冷的大掌,把自己苍白的脸埋在他伤痕累累的掌心里,温柔又坚定地说道,“沈梓川,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见我说话,但如果你真心爱我,真心爱着宝儿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就一定要把我接下来的话,一字一句都听进去,听进耳朵里,听进心里。” 细细呢喃的声音,很小,也飘忽不定,却仿佛用尽了方晓染浑身所有的力气,几句话说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沈梓川,我,宝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我们都需要你。有你,我们才有家,一个完整的家,但如果,你熬不过来,我们这个家,就散了。” “沈梓川,你熬不过来,宝儿现在也没有找到匹配的骨髓,她大概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活下来,到时候,你和宝儿都走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我想好了,如果你到明天还没有醒过来,我就去找医生直接堕胎,一尸两命,我们一家人都去地狱里团圆,也挺好的。” “你知道我的性格,固执倔强一根筋,说到必定做得到!”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方晓染撑着本就虚弱的身体,疲累极了,把苍白的脸从男人的掌心里移开,借着栏杆的力量,缓缓地把笨重的身子撑立站了起来,低头静默地看了看纹丝不动的男人,打算转身就往外走。 她要说的,都说完了。 至于沈梓川醒不醒,就看他自己内心想要苏醒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只能是等待,听天由命。 身后猛然传来了咯吱的开门声,以及毫不掩饰的抽气声,显然是被她刚才的那一番狠话给吓到了。 方晓染转身过去抬头,就看到宋子健换上了消毒衣帽和手套,震惊地瞪大桃花眼,目瞪口呆地瞪着她,眼神愣愕,“小嫂子,你……你真打算堕胎一尸两命?” 娘的,这女人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不多话,没想到狠起来,简直比江曼夜那种疯女人还要凶残两分。 太踏马可怕了! 方晓染目光平视,礼貌地朝他点了下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拖着虚软的双腿,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穿过隔离门,走向了更衣室,背影纤细却沉静异常。 宋子健皱眉,面部表情隐隐透着不安和疑惑,长腿大步走到了手术台前,视线在第一时间投射到监护仪的大屏幕上。 蓦地,他的眼前一亮,以为看错了,又耐心地盯着那条起伏波动的红线瞧了十几秒钟,脸上欢喜的笑容,越来越盛开,“卧槽!梓川哥哥,你的脑神经细胞开始活跃了,太好了,这一次你照样死不掉。” 欣喜完后,宋子健立马又垮下了双肩,拧眉嘶吼,“靠,梓川哥哥,你也忒不厚道了,我和小纪子哄着你说了老半天的好话,你他妈一点反应都没有。结果呢,你女人没有哄你半句,只逮住你威胁恐吓了两句,你反而立马就有了反应,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好贱,贱得不行!” 吼完后,宋子健的嘴,再也张不开似的,眼睛升腾了一抹水光,心脏激烈跳动,低头看着躺在白色棉被里不声不响的男人,沉默着,不出声。 半晌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地扑了过去,一把扯住沈梓川垂在棉被外面的大掌,形象全无地又哭又笑,“梓川哥哥,你先撑一撑,我马上找医生来给你诊断做手术。喔,对了,我还要把你终于有一点动静的好消息告诉给小纪子,他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我就是踏马知道,他的心情,和我一样,也不好受,难受得想流泪。” 纪穆远在吸烟室闷头抽烟,接到了宋子健报喜的电话,听到那傻叉在手机那端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嫌弃,突然一下子就扔掉了手里的烟蒂,慢慢地抬手,捂住了滚烫灼痛的双眼。 感谢苍天,梓川能活下来了,真好! 很快,沈梓川那边,开始准备手术前的一切工作,在欣喜若狂热情高涨的宋子健的安排下,进行得有条不紊。 纪穆远赶到急诊室时,大门已经紧紧关闭了。 小小的一张手术台前,汇聚了全华夏国最顶尖的脑神经科专家,忙碌而紧张地为沈梓川做大脑开颅和取碎片手术。 宋子健面色不再焦急难看,几步走到纪穆远身边,抬手就在他的胸膛不轻不重地给了一拳,情绪很激动,“小纪子,手术已经开始了,我们要不要去给小嫂子那边通知一下。” “暂时不用。” 纪穆远抬眸,盯着闪烁的红色指示灯,沉然地摇了摇头,“等梓川确实醒了,再告诉她。那天晚上,她和梓川一样,经历了那么多的枪林弹雨,经历了生死关头,不管身体还是精神,已经撑到了她的极限,再也承受不了由希望转变为失望的打击。” “我明白了!也行,那就等梓川哥哥彻底醒了,再把好消息告诉她。” 另一边,方晓染离开了手术室,就去了另外的一间重症监护室看望方宝儿,算起来,她已经有差不多四天的时间没有看到小家伙了。 监护室里,小家伙在昏昏欲睡,不过短短的几天功夫,脑袋上那一头漂亮的金黄色细软头发,掉得精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光光的小脑袋,衬着那张小小的脸蛋,越发的惨白渗人。 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女儿冰冷的小脸蛋,方晓染喉间一股股哽咽,泣不成声,“宝儿,妈咪来看你了,你醒一醒,再喊一声妈咪,好不好,好不好啊!” 然后,无人回答她的话。 一边是生死不明的心爱男人,一边是被医生宣判了死刑的宝贝女儿,无论谁出了事,都会让她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她现在,就像一根两头燃烧的蜡烛,无论哪头,都是煎熬和绝望。 方晓染弱软的身子,慢慢地倒在雪白的墙壁上,心口一阵阵痛苦的抽搐,有一瞬间的精神恍惚,只觉得天大地大,竟没有给她留下一条活路。 萧欢歌提了晚餐和一瓶热水壶进来,就看到方晓染虚弱地跪跌在地上,嘴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声,神经霎时绷紧,冷汗狂冒,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飞奔过去,“染染……染染,你怎么了?” 第476章 很无耻 方晓染昏迷两天两夜后,醒了不到两个小时,又被紧急送入了手术室抢救,争分夺秒地接受紧急治疗。 萧欢歌等在手术室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满脸焦急。 心底暗自叹息,染染都快弱成面条了,还要担忧沈梓川和宝儿,再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可还怎么留得住啊。 反应过来后,萧欢歌立即“呸”了一声,不敢再接着往下想。 眼下,担心方晓染的安危,她不敢离开,但心里又牵挂监护室的宝儿,小家伙最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只早餐吃了半碗小米粥,就睡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还有沈梓川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么多桩桩件件的麻烦事,都凑到了一起,简直糟糕透顶! 萧景城和宋子健一前一后匆匆赶过来时,方晓染所在的手术室,还在亮着灯,灯光通明。 萧景城冷冷侧眼扫向萧欢歌,瞳孔血红,“欢欢,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照顾宝儿寸步不离吗,为什么你没有拦住染染,没有拦住她进入监护室看望宝儿?她现在的身体,虚弱得风吹就会倒掉,根本就不能承受那么多的痛苦,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们面前?” “哥,我当时不在。” 萧欢歌飞快地眨掉眼泪,哑声道,“今天我守了宝儿差不多十个小时,想着小家伙睡了这么久,可能快要醒了,会喊叫肚子饿,就抽空出去给她买了一份晚餐,谁知道染染悄悄的摸到监护室这边来了……” 见萧欢歌难过得快要死掉的样子,萧景城也不好再斥责她什么,转而把血红的双眸看向宋子健,暴跳又急怒地说道,“宋院长,你不是一直都在负责给宝儿找匹配的骨髓吗?现在怎么样,找到了没有,到底踏马有没有具体可靠的消息?” 沈梓川那里,虽然已经在动手术,但最后的结果是死还是活,也只能看老天给不给活路了。 如果宝儿这里再出了什么差错,可还怎么让方晓染坚持活下去? “我这一直都在忙,忙得屁颠屁颠心里急火喉咙里长泡,但合适的骨髓也不是说找到就找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却被江曼夜那个疯女人弄死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宋子健沮丧地摊开了双手,皱紧眉头,苦涩地闭了闭眼,陡然想起了纪穆远曾经跟他提过的一件事,立即睁开眼睛,扭头期盼地看向萧欢歌,“嗯,萧大美女,萧景逸那个死变态,你是不是跟他很熟,关系不一般?” 萧欢歌不耐烦地瞪了一眼,“这种时候,你提他干什么?” “是这样的。”?宋子健舔了舔渗白的嘴唇,巴拉巴拉说道,“死变态曾经言之凿凿说过,为了宝儿的命,梓川哥哥一定会跪着去舔他求他。听这话的意思,他十之八九有办法救治宝儿的命。不,我猜想他肯定知道某个人的骨髓与宝儿的匹配。所以,萧大美女,你能不能去找找萧景逸,让他把这个信息提供出来,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统统无条件答应。” 萧景城没想到萧景逸背地里还闹了这么一出,猛然扭头,和宋子健一起把期盼的眼神落到萧欢歌脸上,压着嗓子问道,“欢欢,为了染染和宝儿,你愿不愿意再去找萧景逸一次?” 见萧欢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起了一层一层的白霜,萧景城的心里,钝刀慢慢割肉一般涩痛,“我知道,这样逼你去做你最不愿意做的事,很无耻,但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宋子健也在一旁帮腔,“没办法,真的,但凡有任何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逼着你一个女人去和萧景逸那种毫无人性的混蛋打交道。” 萧欢歌站在原地,脸色很苍白,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点点攥紧成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的肌肉里,渗出了血,她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冷清清的视线,缓慢地从萧景城和宋子健期翼的脸上掠过,最后,落在闪烁的指示灯上,愣怔地同意了,“好,我现在就去找他。” 萧景城说的对,哪怕她再怎么痛恨萧景逸,可为了染染和宝儿,她都必须强撑自己去面对他。 那个让她曾经深爱却又无比痛恨的男人,日积月累,早就在她的心里生成了一条深深的暗伤,一道丑陋的疤痕。 唯有直面去面对,暗伤才会痊愈,疤痕才会新生。 …… 刚走出市立医院,萧欢歌迎面碰上了行色匆匆的萧文渊和程舒羽。 “大伯,你是来看望染染的吗?她现在情况有点复杂,你直接上二楼,景城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萧欢歌勉强挤出笑容只和萧文渊打了个招呼,连半个眼风都没有递给程舒羽,拎紧手里的黑色皮包就要钻入车内走人,却被萧文渊轻声喊住了,“欢欢,以你和染染的情意,这个时候,你不可能离开医院,告诉大伯,你去哪里,有什么急事?” 萧文渊的几句轻言细语,差点把萧欢歌逼出了眼泪。 但她不想在程舒羽的面前流露出软弱不堪的情绪,吸口气,隐晦地说道,“我出去见个朋友,见完了,马上就回医院。” 萧文渊把身体往轮椅后面一靠,抬头瞧了眼面容煞白的萧欢歌,眼神深刻,“行,你去忙吧,大伯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嗯。” 萧欢歌一时意乱地点了下头,转身上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程舒羽盯着出租车的车尾,阴沉地皱了皱眉,“文渊,我总有一种直觉,她肯定是去找阿逸去了。” “欢欢去找景逸有什么问题?”萧文渊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呀,就是想得太多,自寻烦恼!如果欢欢和景逸真能走到一起,我也不反对。毕竟景逸阴晴不定的性格摆在那里,实在很难讨女人喜欢。再说了,欢欢的个性,我很清楚,阳光灿烂,刚好中和一下景逸阴恻恻的性子,挺好,挺好的。” 程舒羽一下子被萧文渊堵得无话可说,只能忍住气,柔声细语地说道,“不是来医院看望女儿的吗?行了,先不说景逸的事。” 萧文渊回头看了她一眼,想到刚出了手术室不久又送进了手术室的方晓染,清矍的眉眼皱了皱,沉默不语。 大概五六分钟后,程舒羽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萧文渊赶到了急诊室门口,盯着紧闭的两扇大门,即使心里对方晓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没有多少感情,但还是有些坠坠的不好受。 母女连心,终究割舍不断。 可想起以后要利用方晓染做的那件事,程舒羽抿紧了唇,脸上担忧的神情慢慢冷厉了起来。 萧文渊已经自动把轮椅推到了萧景城和宋子健那边,低声向他们两人仔细地询问了方晓染的情况,还包括沈梓川和方宝儿的现状。 考虑到萧文渊心脏有些小毛病,为了不太过于刺激他,萧景城长话短说,也没有把真实情况都说出来,并且有些很严重的地方说得含糊不清。 萧文渊倒没有怪他说话含含糊糊不利索,只沉然叹气,“都怪我,我的染染,从小到大,遭太多罪了。” 方晓染的手术,从晚上六点一直持续到十点半,还在继续。 这一晚,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煎熬的不眠之夜。 尤其是萧欢歌,看着房内熟悉至极又陌生至极的,正对她发出磁冷笑声的那个男人,只觉得那阵笑声刺得她耳膜生疼,瞳孔也刺红了。 第477章 有你陪我,地狱也是天堂 看着萧景逸那张熟悉至极却又让她痛苦万分的面容,萧欢歌没有想到,再次的见面,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他购买的这栋房子,她以前来过不止一次,可以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这次来,每走一步,脚都像灌了铅似得,十分艰难。 萧景逸从浴室出来,看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有些上扬,“欢欢,我说过,你迟早都会来找我求我。” “求你妹……” 萧欢歌闻言,愤怒地瞪大了眼睛,正想喷他一脸口水的时候,门铃却响起。 萧景逸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叼了一根雪茄在嘴里,下巴轻扬,邪魅地肆笑,“不用管!欢欢,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被他这一打岔,萧欢歌想起了来找他的真正目的,她犹豫了一瞬,低头,转愤恨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漂亮的脸上,充满怒意,“萧景逸,你踏马有病吧?明知道染染是你的亲妹妹,她是你的亲人,拥有血缘关系的唯一妹妹,沈梓川是你的妹夫,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江曼夜那种疯女人从监狱里搞出来?为什么要利用江曼夜杀死了那个骨髓可以匹配宝儿的小女孩?又为什么要利用江曼夜置沈梓川于死地?” “沈梓川现在人躺在医院的急救室,昏迷了两天两夜还没有醒,医生说要么变成植物人,半死不活,要么就彻底死透了……萧景逸,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沈梓川出了什么意外,染染也活不成了。你就一定要逼死染染才甘心吗?” “我早就看出来了,像你这种狼心狗肺没心没肺的人,连自己的母亲都恨之入骨,再弄死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亲妹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 萧欢歌声嘶力竭地吼道,因为气怒,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一双明艳的丹凤眼,布满了愤恨。 “你觉得呢?!” 男人黑眸微眯,不理会她的叫嚣和责备,只盯着她红艳艳的小嘴,漫不经意地吐了口白色烟雾。 莫名其妙的,竟然被她左一句萧景逸右一句萧景逸给叫出了最直接的反应,眸光一转,非常恶劣地从她的唇瓣,游弋到她气鼓鼓的胸口,脸色更加深沉,还夹杂一丝不可言喻的快感,“欢欢,你今天是来求我的,还是来吼我的?求我,就有个求人的态度!吼我嘛,嗯……也行,你继续,我听着。” 我吼泥煤的! 萧欢歌气得头顶都快要炸裂了,满头的波浪卷发,气得差点根根倒竖,猛然吸了几口气,才想起了今天她走这一趟,主要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从这个该死的变态男人嘴里套出到底还有谁的骨髓能够救宝儿一命。 至于其他的,被他揶揄,被他羞辱,甚至被他用皮鞭再次抽打一顿,她来的时候,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承认,那次被他疯狂地虐待了一顿,她现在对这个男人从身体到灵魂,都有些惧怕,不再狗胆包天像以往那样追在他屁股后面哭着喊着要给他生猴子,但是,现在,为了宝儿,为了染染,以及染染的男人,她必须求他,诚恳地求他。 有一句话,他说的没错。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作为萧家人,萧欢歌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任何人,这一次,面对沙发上冷狠无情的男人,她冒火的眼睛里,生生逼出了掉自尊的哀求,平静着声音开口,“萧景逸,我确实想求你一件事,求你,告诉我还有谁的骨髓适合宝儿。只要你告诉我,今天,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打我,骂我,羞辱我,用皮鞭抽我,甚至睡我,我都奉陪,任你为所欲为!” 反正她已经不是青白之躯,那次救在金三角保护宝儿的时候,就被方嫣容手下的那批打手小混混给祸害了,再多一个萧景逸,无所谓。 “任我为所欲为?!” 也不知道这几个字到底引爆了萧景逸大脑的哪一根敏感神经,他突然就丢掉了雪茄,起身走到萧欢歌面前,嘴边有极其浅淡的笑意,眼底却分明有寒冰般的霜气,危险而狠戾,“欢欢,自从上次我误伤了你之后,你不是一直都怕我躲我?怎么这次就有胆量来找我单独对上我了?跟我说实话,在你心里,方宝儿和方晓染,是不是都比我更重要?重要到,你明明怕我怕得要死,也要壮着胆子来找我?” 其实,萧欢歌心里到底有没有他,他比谁都清楚,但想到在她的心里方宝儿和方晓染也同样的重要,他就是踏马莫名的不爽。 她是他的唯一,他却不是她的唯一。 这他娘的怎么可以? 萧欢歌实在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反正从认识他开始,他的很多想法和行为,也不像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后来,中二期的她,居然觉得这样不走寻常路的萧景逸,简直酷毙了,帅呆了。 甚至,真真切切把他放在了心尖,一放就很多年。 如今想了想,这么多年对他的喜欢和深爱,大概只因为她脑子进水了。 这踏马完全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神经病兼死变态,她居然爱了这么多年,太傻逼了。 萧欢歌将视线侧开,冷笑地说道,“萧景逸,我的性格,你应该知道的,飘忽不定,没有定性!今天可以爱你爱得要死要活,明天就可以为了别人要死要活。你想的没错,在我心里,宝儿和染染确实比你更重要。重要到,假如你的骨髓对宝儿合适,我就会毫不犹豫用刀子逼着你去医院给宝儿捐献骨……” 她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纤细的脖颈就被他的虎口狠狠按住。 连带着,整个人往后倒,却又被他毫不费力地拎着压在他冷厉的胸膛,随着他的步伐,两人一起滚进了柔软的席梦思上面。 “萧景逸,你要干嘛?你他妈有病吧!” 胸口突然一凉,萧欢歌急忙低头扫了眼,看见自己的胸口t恤居然被他一下子就扯烂了衣领,慌了,拼了命的挣扎,想要推开他。 没想到这一举动却彻底激怒了萧景逸,他毫不留情的扯开她薄薄的外套,双手握住烂掉的衣领,用力一扯。 t恤的裂帛声,在空中迸出巨大的噪音,最后,又归于平静。 她的外套和烂成一块破布的t恤,都被萧景逸扔垃圾一样,扔进了果皮箱。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的手绕到身下,开始解她牛仔裤的纽扣…… 在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萧欢歌瞬间变了脸色,一脸铁青地嘶声骂道,“萧景逸,你他妈敢强了我,我他妈日你全家!” “日我全家啊!” 萧景逸停了停手下的动作,狭长的眼眸,慢慢地挑起了一点笑,邪气的,像一条嘶嘶吐舌的毒蛇,“欢欢,等我日了你,你再日我全家,欢迎至极!” 说完,他将她双手按置头顶,将她牛仔裤往下一扯,甚至只褪到腿弯处,就那样慢条斯理,慵懒地,招呼不打一声地贯穿了她。 “啊!” 萧欢歌嗓子只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便痛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细直的身子,被沉沉地压在沙发上,簌簌发抖。 明明她早就被那几个小混混那个了,可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变态男人攻势进来的时候,她痛得好像快要死掉了一样。 “欢欢,记住了,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只能是我!”男人犹如恶魔一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仿佛要将萧欢歌拉入了最冰冷的地狱。 他的话阴冷无情,盯着她惨白的小脸,紧闭的双眼,徐徐吐了口愉悦的长气,可察觉到她疼得止不住颤抖时,他渐渐地放缓了攻势,力度很轻,几分疼惜和温柔,尽在其中。 只是,萧欢歌疼得死去活来,浑身刀子扎心一般痛,只顾着紧闭双眼拼命抗拒萧景逸的索取,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盯着她的眸光,沉静,邪魅,又缱绻依依爱恋。 疼痛缓了一阵后,萧欢歌慢慢睁开血红的水眸,盯着她身上起伏的男人,咬牙切齿,“萧景逸,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他妈一定搞死你,至死方休!” 萧景逸淡定地瞥了她一眼,邪笑,“欢欢,有你陪我,地狱也是天堂。” 他想清楚了,萧威那个傻货说的对,既然喜欢萧欢歌,既然想上她,干嘛藏着掖着,躲躲闪闪做个怂包呢? 大佬,就应该做适合大佬逼格的大事。 他有情,欢欢对他有爱,男欢女爱寻欢作乐,很正常,天经地义的。 明明是一头杀人不见血的恶狼,却偏偏要在萧欢歌面前装一匹纯真善良的绵羊,没意思极了。 情动心动,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萧欢歌醒了的时候,萧景逸浑身上下只裹了一件白色浴巾,她被他抱在装满温水的水池里,发红的一片肌肤,被他手里的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清洗。 头顶上的世界,唯有他那张俊美又邪气的脸孔,此刻刻满了餍足,额头一缕短发垂下来,非常狂野不羁。 可这幅迷人的皮囊,并不足以消灭她心底熊熊的怒火。 几秒钟的愣怔之后,萧欢歌气得浑身颤抖,抬手就朝对方那张可恶的面容狠狠地挠了过去,势必要把它挠破抓碎。 “萧景逸,你他妈睡也睡了,能不能告诉我适合宝儿骨髓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面对她如狼似虎的挠抓,萧景逸也不闪避,只稍微避开了脸,任由她的魔爪刺进了脖子那层薄薄的表皮上,磁性邪魅地笑了声,“那个人,我已经安排萧威送过去了。” 听到人已经送过去了,萧欢歌没有再与他继续共处一室的心思,猛地把他一把掀开,扯了块浴巾包裹住冰冷的身体,急匆匆往浴室外面跑,头也不回。 既然目的达到了,那就提了裤子走人,她与萧景逸,两不相欠。 回市立医院的途中,萧欢歌头昏的越来越厉害,几次都险些跌倒。 眼下多事之秋,每个人都在为方晓染和沈梓川方宝儿忙碌,包括萧景城萧文渊等人在内。 想了想,萧欢歌也就没有打电话给萧景城,强撑着精神挂了号之后,刚准备去找医生,眼前的视线就越来越模糊,艰难地挪了几步之后,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如断线的风筝软绵绵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第478章 他的残忍 萧威刚把匹配宝儿骨髓的人送到了萧景城手里,急匆匆走出电梯,穿过服务大厅的时候,猛然看见萧欢歌就在前面不到两米的地方软绵绵地往地上瘫倒,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欢歌小姐,你怎么了?” 说完,他连忙飞奔过去,顾不上考虑自己的身份适不适合,伸手一把攥住了萧欢歌纤细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扯了起来,见她闭紧了双眸脸色潮红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赶紧把她背起来,小心翼翼背在身后,转身冲进了电梯。 电梯往上升起,起落间,到了二楼。 萧威擦了把冷汗,迅速扛着萧欢歌直奔尽头处的急诊室。 走到半路,恰好遇到了行色匆匆的萧景城,对方瞥见了匍匐在萧威背脊上昏昏沉沉的萧欢歌,陡然顿住脚步,疾步冲了过来,脸色铁青一层层,尖锐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欢欢怎么了?” 没错,几个小时以前,他确实是在无奈之下用方晓染和方宝儿的性命逼着萧欢歌去找萧景逸求情的。 原本他认为,以萧欢歌对萧景逸的情意,以及萧景逸对萧欢歌的那么一点子特殊,萧欢歌就算不能从那个死变态狂的手里毫发无损全身而退,但至少也会少受一些屈辱和伤害。 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草,那个该死的变态狂也不知道对萧欢歌做了什么,竟然让她直接晕厥过去了。 “三少,你问我,我问谁去?” 作为萧景逸手下的唯一得力助手,萧威对萧景城可没有对萧欢歌那么温和有礼,想也不想的直接怼了回去,“你也知道,我刚把那个人给你送过来了,至于大佬要怎么样对待欢歌小姐,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现场的,对不对。再说了,大佬要和欢歌小姐呆在一起谈谈恋爱浪一浪沟通感情,我插在他们中间,合适吗?” 沟通感情泥煤! 萧欢歌嘴唇红肿,脖子上到处都是鲜红的吻痕,触目惊心,何止浪一浪那么简单,明显就是被萧景逸那个冷血无情狼心狗肺的死变态强上了—— 萧景城忍住内心的熊熊怒火,等闻讯赶来的护士把萧欢歌推送进了急诊室以后,立即把快要喷火冒烟的双眸瞪向萧威,暴躁地吼道,“回去告诉萧景逸,如果欢歌出了什么意外,我踏马一定要剁了他那条糟心玩意,什么东西!” “行行行,三少,你是东西。” 萧威嬉皮笑脸打了个哈哈,明白自家大佬定是办完了某种好事,笑得见眉不见眼,转身就脚底抹油溜得无影无踪。 半个小时后,萧威出现在一栋大气却森冷的别墅里,猫着腰轻手轻脚推动书房的房门,却看见萧景逸站在落地窗边,一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一手抽着雪茄,白雾缭绕,模糊了他英俊透着阴戾的眉眼,也模糊了他的表情。 但男人某些不可言喻的直觉,让萧威感觉到大佬的心情,貌似吧,不错,很好,相当开心。 因为,他那一线冷酷无情的嘴角,悄然地往上勾起,勾出了一抹春花遽然灿放的弧度。 察觉到萧威鬼鬼祟祟的眼神,萧景逸吐出嘴里的一口烟雾,冷削的下巴往后一扭,眸底阴沉沉,“看什么看,你他妈滚进来!” 萧威立即蹭到窗边,站在萧景逸的身后,舔着脸笑,“boss,我把那个贱人弄过去了,直接扔在了三少手里,准备回来的时候,在大厅遇到了欢歌小姐。就是吧,不知道怎么搞的,欢歌小姐她一看到我,人就晕了往后栽倒……” 说到这里,萧威顿了顿,悄咪咪抬头偷视了大佬一眼,见他脸色渐渐阴郁如乌云,其中却又奇异地夹杂了某种极其愉悦的快感,立即明白了对方深藏在心底的隐秘心思,舔着笑脸继续说道,“老大,我瞧欢歌小姐两腿发软,浑身发颤,一定是被你睡成那样了吧。擦,欢歌小姐整个人都被你睡软了,大佬,你到底睡了几次?” “睡了几次,关你球事!” 萧景逸被萧威的聒噪声给弄得头痛,没忍住脚痒,抬脚一踹,把人给踹得四脚朝天,沉厚的身躯往办公桌面凶狠地倒下,差点砸碎了摆放在上面装逼格的青花瓷花瓶。 萧威反应快,闪身往左一翻滚,倏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黑色大班椅子里有一块白色床单,雪白的一块中间,隐约有几点鲜红的梅花绽开。 卧槽,这什么玩意?! 萧威懵逼了,摇摇晃晃从办公桌上爬起来,抬手指着那几点梅花,瞪眼瞧了半晌,反应过来究竟啥东东,立马扭头,对大佬充满了崇拜,“靠靠靠,老大,你居然把欢歌小姐的那个,喔,破那个的……证据,你这是打算……放进保险箱封存起来吧。” 萧景逸一愣,继而一道寒光射过去,凶残阴凌,“你舌头太长,要不要割掉?” “大佬,我错了!” 萧威甩了自己一巴掌,立马捂住嘴,哆哆嗦嗦往书房外面溜走,弱弱地赔笑,“老大,我去厨房给你炖牛鞭,补补精神气。” “滚蛋!” 萧景逸眯眼,深吸了口雪茄,脑海里,还在回味激狂的上午。 早知道弄欢欢的滋味那么爽,甚至压抑住了他体内的嗜血戾气,他早就该把她连哄带骗哄到床上弄了。 更何况,他的欢欢,还把纯白之躯给了他—— 这个念头一起,萧景逸就觉得食髓知味,上午那么几次根本不够,他迫切想要更多,天长地久,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既然欢欢来求情了,他就给她一个面子,保住方宝儿的一条小命。 反正小家伙脸蛋长得像他,脾性也像他,不让人喜欢,但也不讨厌。 剩下的,沈梓川被江曼夜搞得半死不活,离死也不远了,血恨大仇,差不多卸载了一半,只剩下沈腾云那个老东西,听说快要醒了。 等老东西一醒,他就找个机会亲自去会一会,让老东西亲自尝尝后悔蚀骨的滋味,尝尝被遗弃的亲生儿子朝心上扎刀子的痛苦滋味。 萧欢歌醒的时候整间病房里空荡荡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浓烈,充斥着每一根神经。 想起情况不妙的方晓染和方宝儿,萧欢歌强忍着身体针扎般的痛,刚要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就看见方晓染拖着笨重的身体,缓慢地走了进来,看着她微笑,笑里含着感激的泪,“欢歌,谢谢,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萧欢歌一脸懵逼。 方晓染走过去,双手护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慢慢坐下来,坐在萧欢歌的床头,低头凝视她,眸底的光,静谧无声,还透着一丝难受,声音哽咽道,“你为了宝儿,去找了萧景逸,回到医院你就晕倒了。医生说你是因为体力严重透支晕倒,还说要你注意一下那方面……你,你那里都撕裂开了,缝了几针。” 女人的第一次,居然被撕裂了,可见该死的萧景逸,对欢歌多么的残忍无情,绝对没怎么温柔耐心的对待。 “染染,别担心,我没事。不就是被睡了一次嘛,被谁睡不是睡,男欢女爱,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萧欢歌满不在乎地笑了下。 反正,她之前早就被方嫣容的手下小混混霍霍了,又不是纯洁小女孩,有什么好在乎的。 可是,猛然想起萧景逸如恶狼般压在身上冲刺,仿佛多少年都不曾睡过女人一般,萧欢歌原本死寂的心,感到了无法言喻的疼痛,也感到莫名的一阵悸动。 但这些,她不便与方晓染说。 毕竟,眼下桩桩件件的麻烦事,都堆在了方晓染头上,够心烦意乱的。 不想再多说自己和萧景逸的糟心破事,萧欢歌话题一转,说道,“染染,跟宝儿骨髓匹配的人是谁啊。” 方晓染一双水润的眸子,倏然涌动复杂锋利的情绪。 她看着萧欢歌,渐渐地笑了,笑容里,蕴含冰冷的寒意,“欢歌,说起来,这个人,你也认识。” “卧槽,我认识啊?!”萧欢歌瞪大了凤眸,惊讶地问道,“是谁?男的女的。” 第479章 狗血的真相 “女的。” 方晓染咬紧了唇,瞳孔射出了复杂莫名的情绪,“欢歌,萧景逸送过来的人,是方嫣容。送来了以后,景城和宋院长立即安排了骨髓匹对实验,结果,她的骨髓,确实可以匹配宝儿,也就是说,宝儿的病,有救了。” “卧槽槽,怎么会这样?”萧欢歌瞪大了凤眸,脸色猛地一变,有点哭笑不得,“兜来兜去搞了半天,居然只有方嫣容那个绿茶婊能够救治宝儿,这踏马是孽缘,还是孽缘呢。” 方晓染也跟着苦笑,“可能……是方嫣容欠我的太多了,最后用她的骨髓来还我吧。” 确定了方宝儿的性命无忧,萧欢歌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挑眉,笑得很不怀好意,“染染,方嫣容那种心理阴暗的女人,算计了你一次又一次,甚至差点害了你和宝儿的命,我觉得,她既然落到了你手里,等抽够了她的骨髓,等宝儿的病痊愈了,你就可以一刀砍了她,叫绿茶婊明白恶有恶报,苍天饶不了谁。” “方嫣容根本不用我出手对她怎么样。” 方晓染笑着摇了摇头,“你忘记了吗,她的身上,背负了一条人命,一个狱警的命,她早就列为了全华夏国通缉的杀人犯,杀人,需要偿命。等宝儿康复了,景城就会把她送进监狱,承担她应该承担的罪责,到时候,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对于一个处处想要弄死自己并取而代之的恶毒女人,哪怕她是名义上的妹妹,方晓染也不会再心软如泥了。 对恶毒的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对,那样歹毒蛇蝎的女人,就该一枪崩死,活着,也是污染空气。”萧欢歌解气地哼了声,转而问道,“染染,你家男人怎么样了?” 听萧欢歌提起了沈梓川,方晓染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顿时泛起了湿润的雾气,情绪低落地说道,“他还在急诊室做手术,具体的情况,我暂时还不知道。之前我被你送到了病房,医生诊断我忧虑过度激怒攻心导致了昏迷,多休息就好了。 然后,没过多久,我就醒了,景城告诉我你去找了萧景逸,并且还成功说服了他把匹配宝儿骨髓的人及时送到了医院。我一听到这事,心里就一直对你放不下心。 毕竟,萧景逸曾经对你下手那么重,我真的很担心,也很害怕,怕他再次对你下毒手,结果,谁知道,他会对你那样做……” 对于萧景逸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方晓染一时间心情复杂,只觉得很难于接受,也很可笑。 那样一个从来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冷血男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她同母异父的亲哥哥了呢? 萧欢歌慢慢勾起了两片红肿的唇瓣,抬头,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自嘲地笑了一声,“染染,我和他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就算这次不是为了宝儿要去面对他,迟早我也得跟他对上。不爱我,却不顾我的意愿睡了我,迟早我他妈要剐他一层皮下来,叫他明白,我萧欢歌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说话间,眉眼间凌厉的孤注一掷,让方晓染倒吸了口凉气,却也知道,萧欢歌和萧景逸之间的爱恨纠葛,不是她能插手去管的,也管不了。 如果不是为了宝儿的性命着想,今天上午,萧欢歌根本就不必去见萧景逸,也就不会发生那么不堪的事了。 说来说去,都是她连累了她。 方晓染伸手过去,慢慢地握紧了萧欢歌一双冰冷的手,满脸内疚得说不出一个字。 怀揣着沉重的愧疚,方晓染离开了萧欢歌的病房,只感觉只感觉全身都像脱了力一般,累到不行。 她摁了摁太阳穴,让自己迟钝的大脑清醒了一会儿,便拖着缓重的脚步,走向关押方嫣容的地方。 那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分了里间和外间。 外间设备简单,只摆放了一些办公用品,一张桌子,几张椅子,还有一张休息床。 方嫣容就被扣押在了狭窄的里间,房门紧闭,并在房门上落了一把硕大的铜锁。 以防方嫣容逃跑,萧景城守在门口,寸步不敢离开。 这个心肠阴狠歹毒的女人,是救治方宝儿唯一的希望,关键时刻,可不能出丝毫的意外。 见方晓染慢慢走了过来,萧景城往后门外退了两步,空出门口的通道,等方晓染擦肩而过的时候,凝着她那张久看不厌的小脸,沉声问道,“欢欢她还好吗?” “欢歌的性格,一向大大咧咧,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方晓染叹着气,说道,“表面看起来,嘻嘻哈哈,很正常,但内心里面的伤,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萧景逸,真他娘的该死。”萧景城紧紧地捏紧了拳头,英俊的脸上,释放入骨的狠意,“他根本就不爱欢欢,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报复而已。报复欢欢,报复我,报复整个萧家。” “对,他不仅报复萧家,他还仇恨沈梓川,恨沈梓川的父亲。” 方晓染突然想起了沈梓川曾经说过等搞定了江曼夜就把实情都告诉给她,可经历了那么多的糟心事,她都把这一茬给忘了。 收回了思绪,方晓染扭头看向萧景城,声音平静的开口:“你知道他恨沈梓川两父子的原因吗?” 萧景城垂眸,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而是松了松领带,长腿一迈,步步朝她逼近,低低地说道,“沈梓川没告诉你具体的原因?” 关于萧景逸为何无比痛恨沈梓川和沈腾云,他也是偶然一个机会得知了真相。 获知真相的那一刻,差点震瞎了他的双眼。 真没想到,真是没有想到啊,萧景逸那个死变态,居然会是程舒羽和沈腾云的私生子。 这样一来,萧景逸可就和沈梓川扯上关系了,真他妹的狗血至极! 从萧景城的话音里,方晓染很快就感到一种可怕的慌乱感,她想摇头,想说她突然不想知道原因了,却被萧景城一下子握紧了肩膀,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似的,忽远忽近,钻入了她的耳蜗。 他说,“染染,这件事,还是让沈梓川亲自告诉你比较好!但其实,我更希望,你一点都不要知道。” 然后,萧景城手下的动作微顿,闭了闭眼,又睁开,嘴角的弧度,似笑不笑的,“有时候,人活得糊涂一点,反而更幸福。” 就比如他,如果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他的亲堂妹,他过的日子,远远比现在更开心快乐。 爱而不得,甚至再也没有光明正大追求她的资格——再也没有什么痛苦会比这个更令他崩溃绝望了。 方晓染僵在那里,脸色有些茫然地看着萧景城,刚要开口询问,就被他搀扶着走进了办公室,走到里间的门边,眼睁睁看着他用钥匙打开了铜锁,并推开门,轻轻地把她推了进去,在她耳边温柔说道,“方嫣容在里面,你想揍她砍她,尽管动手,我在外面守着,保证你就算是用刀子捅了她,也不会有第三个人发现。” 第480章 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方晓染推开房门走进去,就看见方嫣容被结实的绳子捆绑在一张小小的椅子上面,动弹不了,脸色煞白,双眼充斥渗红的愤怒和恨意,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神色很扭曲。 能看得出来,多日不见,方嫣容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 与此同时,方嫣容听到吱呀的开门声,慢慢地抬起了头,看见方晓染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走了进来,有片刻的怔松,很快,又回过神来,一双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冰冷,携了滔天的嫉恨,“方晓染,你的命可真够贱的,六年前我没有弄死你,六年后金三角顶尖的特工江曼夜也没有弄死你…… 我知道,你现在是来看我笑话的。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想和你争个高低,一心想要证明我比你强比你更优秀,我才是方家真正的大小姐,直到后来,你和我都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 本来,我以为,以我爹的财力,以及我的手段,我一定能嫁给沈梓川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谁知道,最后,却被你这个贱人捡了便宜。 你不仅嫁给了他,还像一头猪一样会生,六年前给他生了个女儿,现在,又快要给他生一个儿子。” 说到这里,方嫣容阴冷地笑出了声,“我听说沈梓川快要死了,躺在手术台上三天三夜还没有醒,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哈哈,活该,这就是他对我方家冷血无情的下场。还有你的女儿,刚出生不久就患上了白血病,报应啊!方晓染,这都是你对我父母无情无义的报应。” 她在金三角那边,本来除了偶尔陪背后的金主上上床,平时就专心琢磨着怎么利用江曼夜那个疯女人出手对付沈梓川和方晓染两人。 本以为顶尖的特工,身手了得,个性凶残,就算搞不死沈梓川,至少能轻而易举搞死了方晓染,谁知道,江曼夜居然一点都不顶用,没在沈梓川手里走过几个回合,就先把她自己给搞死了。 得到江曼夜坠崖身亡的消息,方嫣容咽不下心底沸沸扬扬的仇恨,从金主手里带走了大量的现金和一些人手,在昨天晚上静悄悄地抵达了桐城,刚走进早就预定好的酒店,还没来得及洗去一脸的风尘仆仆,就被萧景逸的人给盯上了,用枪指着她的脑袋逼着她去见萧景逸。 刚对上面,她还没有来得及瞧清楚那个死变态狂的脸色,就被对方用皮鞭结结实实地狠狠虐抽了一顿。 三个小时下来,从头到脚,她的身上再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被抽得快要死的时候,萧景逸终于心满意足住手了,把她扔到了萧威手里,由着萧威在她身上胡乱涂抹了一层药膏,便把她甩在黑暗的角落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等她醒了以后,睁开眼,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才发现,她被萧威送到了医院的一间简陋办公室里,手脚被绳子捆绑在椅子上面,捆扎得严严实实,根本逃不掉。 就算能扯断绳索,这间房子密不透风,没有窗户,房门在外面牢牢锁上,还有萧景城守着,她插翅难飞。 看到方晓染的那一瞬间,方嫣容就知道,她这次,真的逃不脱了。 因为,方晓染盯着她的目光里,蕴含层层叠叠的寒冽,细细碎碎的,如刀剑般锋利。 “如果真有报应,那么,第一个该承受的,就是你。” 方晓染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方嫣容的面前,低头,盯着她冷冷地笑了,“方嫣容,方家养我的那些年,我自认问心无愧,对你的父母,还有你,从来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可是你,还有你的父母呢?你们一家三口,究竟是怎么对待我的,还需要我从头到尾说一遍吗?” “方嫣容,你记住,人活在世上,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代价?行啊。”方嫣容咬紧了唇,气的浑身发抖,面容变得越来越阴冷而渗白,看起来像个鬼一样,“你想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萧景逸把你送到我手里,就是因为,你的骨髓,和我的女儿骨髓匹配。” 这话刚落下,方晓染成功地看到了方嫣容再次变了脸色,心情愉悦地勾唇笑了一声,“你听到的没有错,我要用你身上的东西,救治我女儿的命。医生说了,抽一次不够,必须多抽几次,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贱人,你的意思,要从我的脊椎里抽取骨髓救你女儿的命?”方嫣容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萧景逸把她送过来是为了这么一个目的,瞪大了眼,嘴里发出嘶嘶的戾响,“抽一次不够,还必须抽几次?!方晓染,你打算慢慢把我折磨至死对不对?” “死不死的,我不能保证。”方晓染轻蔑的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主要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命,够不够长。” “少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方晓染,我劝你最好放我走,万一我出了什么问题,我背后的那个人,他不会放过你和沈梓川的,还有萧景逸,你们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一定会亲手把你们一个个送进地狱。” “方嫣容,就你这种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你的背后还能有什么人会心甘情愿替你撑腰。”方晓染出声打断她,“我的事,无须你多操心,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等骨髓捐献完了,景城就会第一时间把你送去监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一点,我清楚,相信你更应该清楚。” 听到“监狱”两个字,方嫣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半个月前,她拿到了孕检报告,本来想给背后金主一个惊喜,没想到对方却告诉了她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个秘密,足以让方晓染和沈梓川之间的感情,从云端跌入谷底,破碎成粉末。 想到这里,她忍住刻骨的嫉恨,盯着方晓染柔和的眉眼,阴沉沉地笑了,“方晓染,萧景逸是你的同母异父的哥哥,但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其实,他和沈梓川的关系,也不一般。” “什么意思?” “呵,你果然不知道!但据我所知,沈梓川早在一个半月前,他就知道了实情,可是,他却一直瞒着你不告诉你事情的真相,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说出这三个字以后,方晓染心里,莫名有些慌张,心慌意乱的,心脏在胸腔里面,砰砰地狂跳,仿佛接下来方嫣容要说的话,会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砸在她的头顶上,把她砸得稀巴烂。 “因为,萧景逸是沈腾云的私生子,他和沈梓川,是同父异母的关系。萧景逸之所以变成一个专门虐杀女人的变态狂,就是因为沈腾云拒不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而你那个便宜亲妈程舒羽却爱惨了沈腾云,挖空心思想要嫁给沈腾云,但却只换来沈腾云的无情对待。久而久之,程舒羽就把满腔的失落和绝望,发泄在萧景逸的身上……这两母子,没一个正常的,都是心理变态狂。” 满意地看见了方晓染的小脸突然变得煞白起来,方嫣容接着得意地补了一刀,“还有,因为程舒羽的介入,最后间接把沈梓川的亲妈给害死了。方晓染,这么多的血海深仇隔阻在你和沈梓川的中间,我倒要看看,你和他还怎么相亲相爱走下去。” “方嫣容,你胡说!”方晓染完全不敢相信这番隐秘的往事都是真的,想也不想,一巴掌朝方嫣容狠狠扇了过去,怒目嘶吼,“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进监狱?” 这一巴掌的力度,几乎用光了方晓染浑身的力气,把方嫣容整张脸都扇得歪到了一边,嘴角缓缓流出了鲜红的血沫,陪着那死人一般惨白的脸,丑陋极了。 方嫣容却不觉得疼痛似的,疯狂地笑道,“方晓染,打我也改变不了你妈是个贱人的事实,更改变不了她曾经间接害死了沈梓川的亲妈,你不相信,就去问沈梓川,去问程舒羽……难怪从小到大我就那么讨厌你,厌恶你,果然啊,贱人生下来的女儿,也是贱人。” 面对疯子一般的方嫣容,方晓染没有再多说什么,慢慢地转过身,走了出去,努力消化刚才听到了那些震撼而狗血的消息。 她咬紧了下唇,努力不让自己流出泪水,可眼眶却红的厉害,似乎下一秒,眼泪就要汹涌而出。 如果方嫣容说的都是真的,程舒羽确实插入了沈梓川父母的婚姻中,确实害得沈梓川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她该怎么办? 原来她的生命中,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沈梓川,你选择了隐瞒不告诉我真相,是不是为了不想让我面对种种的难堪和尴尬? 方晓染闭上眼睛,手轻轻放在里小腹上,嘴角边,流露出涩涩的苦。 萧景城在走廊上的门口等得急死了,“染染,你和那个绿茶婊有什么好说的,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等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对劲,告诉我,她到底都跟你胡说八道说了些什么?” 他满眼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冲上去把她拥在怀里温柔安慰,却猛然意识到自己操蛋的身份,伸出去的双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僵成了两条棍子,尴尬又可笑。 方晓染根本没有注意到萧景城的小动作,只把失神落魄的眼神,投到他的身上,望着,望着,突然眼角就滑下了一滴苦涩的泪,“景城,程舒羽,她……她是我刚认回的妈,但她同时,也是插足沈梓川父母婚姻中的小三,甚至害死了沈梓川的母亲,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第481章 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被方晓染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萧景城猝不及防,低头去看她,发现她秀长的头发挡住了脸上大部分表情。 隔了许久,他声音低哑平静地说道,“染染,这些糟心事都是方嫣容刚才告诉你的?” “对,是她跟我说的。” 敏锐地留意到萧景城沉默了几分钟,方晓染立即明白过来,关于那些狗血的破事,他肯定也是知情人。 于是,她痛苦地闭了闭眼睛,遮掩了眸底涩然的情绪,再慢慢睁开,盯着脚下的白色瓷砖,半晌后,轻声开口,“景城,萧景逸和沈梓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有程舒羽介入沈梓川父母婚姻川充当不光彩的小三,你都知道对不对?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把这些实情早点告诉我呢?” 也许,早一点知道,她就不会对沈梓川那么绝然决裂,犹豫着还要不要把这段感情继续下去。 她的亲妈,伤害了沈梓川的父母,也间接害得他年少时就失去了最疼爱他的母亲—— 而她的亲哥哥,也就是萧景逸,羽翼丰满了以后,这些年处处与沈梓川作对,筹谋了一个又一个局,企图把沈梓川置于死地。 她和沈梓川的中间,整整隔了两代人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以至于到了此时此刻,方晓染分辨不清楚,到底是沈梓川欠她的多,还是她欠沈梓川的更多。 萧景城心里突跳了一下,伸手轻轻地拍了下方晓染柔弱的肩头,垂着眸俊脸的表情一片模糊,“告诉你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让你徒添烦恼。更何况,沈梓川作为最直接的受害者,他都没有向你坦诚,我也就没有必要去做这个恶人。染染,沈梓川心里想的,应该和我想的差不多。 我们都是男人,而你,是我和他都想要保护的女人,所以,伤害你的人或事,都会尽量屏蔽摒弃,只为了,让你活得开心,感觉到幸福。” 说到后面,萧景城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近乎喃喃细语。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晓染会死心塌地地深深爱着沈梓川。 因为那个男人啊,当他彻彻底底把方晓染放进了心脏最深处,所做的每一件事,唯一考虑到的,都是为了妥当照顾和保护方晓染,为了她更开心快乐。 而所有的难堪和伤痛,都由沈梓川独自一人沉重地背负在肩头,并默然地咀嚼,暗自消化。 那是一个,为了方晓染,能真正豁出去性命的男人! 听完萧景城的一番话,方晓染的脸色变了,呼了口气,迅速转身,拖着笨重的身体往前踉踉跄跄地跑,活似一只摇摇晃晃的笨企鹅。 萧景城在后面,瞧得心惊肉跳,嘶声吼道,“染染,你要去哪里?” “我去急诊室门口等沈梓川出来。” 方晓染回头,递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景城,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些以前想不通的道理。” 只要沈梓川爱她,再多的难堪和尴尬,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了。 心中有爱,她便无所畏惧。 方晓染出了电梯,迎头就与萧文渊和程舒羽面对面撞上。 萧文渊去她的病房没找到人,就让程舒羽推着他赶往急诊室看看沈梓川的情况怎么样,这会儿,看见了方晓染,见她浑身完好无缺没出什么事,一双矍铄的眼睛里,闪耀高兴的光芒,“晓染,爸正要去找你,刚想你,你就出现了,好好好!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刚刚康复,就别到处乱跑,身体要紧,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照顾好。” 老人一席真真切切的关怀,差点激出了方晓染的眼泪。 她抬手轻轻地按了按眼角的两边,才慢慢走到了萧文渊面前,自然而然喊了一声“爸”,低头对他柔软地笑了笑,“我没事,医生交代我只要多休息两天就行。” “嗳,嗳,晓染,你终于肯喊我一声爸了,我高兴,真的很高兴。”萧文渊心头雷击了一下,酸涩无比,却又愉悦无比。 活了大半辈子,还在襁褓中就死去的亲生女儿不仅死而复生,还原谅了他当年的糊涂,放下心结愿意喊他一声爸,这让他实在是太开心了。 哪怕这一秒要他去死,他也知足了,无怨无悔,没有半点的怨恨。 程舒羽轻笑的声音,从萧文渊背后传了过来,“文渊,女儿喊了你爸,也该喊我一声妈了。” 也不知道是心里有鬼,还是母女两个八字不合,面对这个与自己半点不相似的女儿,程舒羽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痛快。 但那件隐秘的事,又需要利用到方晓染,没办法,她只能勉强挤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神色慈爱。 方晓染看了程舒羽一眼,嘴角的弧度有些嘲讽,目光盯着她那张假模假样的脸,话却是对萧文渊说的,“爸,你先去急诊室那边等我,我有些不明白的事,需要问问她。” 这个女人充当了小三,又间接害死了沈梓川母亲的命,却能够全身而出洗白后嫁给了萧文渊,肯定都把那些肮脏的老底对萧文渊隐瞒了下来。 以萧家在桐城的地位,以萧老爷子最后的底线,能接受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嫁入萧家,但绝对不能接受一个绿茶婊和杀人凶手嫁进来。 “行,你们两母女好好说说话,沟通感情,我去看看梓川的情况。” 萧文渊笑着拍了拍方晓染的手,又扭头递给程舒羽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用双手滚动轮子,悠然离开了。 方晓染在一旁平静地旁观,敏感地察觉到萧文渊对程舒羽的感情,真挚而深沉。 作为一个合格的丈夫,他确实很爱自己的妻子。 如果获悉了他深爱的妻子,表面繁华荣光,背地里,却是破坏他人婚姻的坏女人,也许,这会让他陷入崩溃的边缘。 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妻子曾经有过那么不堪的过往。 扫了眼萧文渊远去的背影,方晓染暗自叹了口气。 既然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对她也是一片拳拳珍爱,那就更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添堵。 萧文渊一走,程舒羽就恢复了本来的冷漠,面孔紧绷,语气却还是有些勉勉强强的慈爱,轻声说道,“晓染,你要跟我谈什么?” “谈你以前和沈梓川的父亲,到底什么关系,谈你为什么要插足沈梓川父亲和母亲的婚姻,谈你为什么要偷偷怀了孩子又生下来,企图利用这个男孩逼着沈梓川的母亲让位。” 方晓染抬步走过去,站立在她的面前,神色淡漠而犀冷,“妈,你可真是我亲妈,面对沈梓川的时候,作为间接的杀人凶手,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闭嘴!”程舒羽恼羞成怒,猛地抬手一巴掌甩到方晓染的脸上,愤怒到了极点,“你这什么态度?没大没小,我还是你妈,有你这样跟妈说话的吗?” 她用的力气很大。 方晓染猝不及防被扇了个正着,往后连退了三四步,才感觉到脸庞——刺辣辣的痛! 第482章 纸包不住火 方晓染捧着脸站在那里,强撑着傲骨,没有动,只把一双清凌凌的眼眸,射在程舒羽的身上,嗓音含着一层嗜骨的平静,“就算你打了我,也抹杀不掉你曾经有那么多不堪的过往!而且,这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知道,沈梓川他知道了,景城也知道。” 微微地喘了口气,方晓染盯着程舒羽,步步紧逼,眼底有浓厚的讽刺,“纸包不住火,你觉得,你还能瞒着我爸瞒多久呢。” 程舒羽震了震,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镇定下来,攥紧手指,挑着眉毛笑了,“晓染,妈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液,我们是真正的母女关系,可你为什么要这样抹黑我呢?我和沈腾云之间,清清白白的,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不堪。 没错,在没有和文渊结婚之前,我确实对沈腾云有些好感,但那些好感,在知道他结了婚并生了孩子以后,就烟消云散了。 后来,我带着六岁的阿逸嫁给了文渊,一年后,生下了你,但半个月后,程兰与我同一天生下的女儿死了,她妒忌我过上了阔太太的好日子,就偷偷把你和她的女儿换掉了,最后,她又随意的把你送进了福利院,枉顾姐妹情深,简直太狠毒了。 “晓染,这些年,我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我一直在想啊想,如果当时你没有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那该多好。 我会给你买最漂亮的裙子,最好看的鞋子,为你请最好的老师,教你琴棋书画,让你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名门闺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灰头土脸,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淑女的气质。” 说着说着,程舒羽的声音越来越柔缓,脸上的神情变得慈爱可亲,长叹了口气,说道,“抱歉,都怪我和文渊知道真相的时间太晚,才让你在福利院和方家受了那么多的苦。” 她的一番言辞,娓娓道来,恳切动人,但却打动不了方晓染那颗渐渐变得寒凉的心。 她这所谓的亲妈,一边打亲情牌,一边却推卸责任,半点不承认她曾经做过了那么多的肮脏事。 方晓染眯了眯眼,冷冽在脸上,知道程舒羽这张嘴再也撬不开了,没必要再谈下去。 她勾唇,冷冷地笑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沈梓川的父亲大概就这两天会清醒过来,到时候,只要找个机会在他面前提上你的名字,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就算他不方便告诉给我听,但我相信他一定会亲口告诉给自己的儿子。” “沈腾云不是十年前从阳台坠落摔成了植物人吗?” 程舒羽惊讶地大叫了一声,叫完了后,愣了一下,紧接着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闭紧了嘴,脸色铁青一片,但最终沉默着,一个字也没说。 说多错多,眼前这个刚认回来的女儿,对她,可一点都不贴心贴肺,甚至还想掀掉她的老底,这怎么可以? 她绝对不会让方晓染得逞的。 沈腾云啊沈腾云,你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时候清醒,怎么十年前的那一摔,就没有直接摔死你呢?! 等方晓染快步走了以后,程舒羽低着头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国外的电话号码,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挂了电话,阴冷又得意地笑了。 以电话那边的人的神通广大,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沈腾云的藏身之处。 到时候,她亲自找上门去会会沈腾云,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 她等了这么久,恨了这么久,终于要做个了断了。 方晓染并不知道程舒羽又做了什么样的打算,和程舒羽撕破了脸面,她就乘坐电梯,径直赶往救治沈梓川的急诊室。 宋子健和萧文渊都在,一左一右,守候在房门的两边,脸色都非常的焦虑担忧。 见方晓染走过来了,宋子健连忙上前虚虚搀扶了她一把,把人扶到旁边的休息椅子上坐下去,内心黯然忧虑,嘴里却说着安慰的话,“小嫂子,你别担心哈,梓川哥哥身体一向壮实得像头犀牛,肯定会没事的。你呢,好好照顾身体,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对梓川哥哥最棒的支持。” “谢谢宋院长,我没事。”方晓染言简意赅,摸了摸被程舒羽扇得隐隐刺痛的左脸,抬起尖瘦的下巴,看着萧文渊半晌,才说了句,“爸,我听景城说过你的心脏一向不太好,平时记得多照顾自己一些。” “别听阿城胡说八道,一直都是你妈在身边细心照顾,我身体好着呐。” 听到方晓染对自己的关心,萧文渊好似刚喝了一壶顶尖香茶一般舒服惬意,对上方晓染澄澈的目光,慈祥地说道,“刚才跟你妈沟通得怎么样了?她怎么没有陪你一起上来?晓染啊,你妈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些好强不服输,如果她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爸,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方晓染攥了攥纤细的手指,没有再出声。 这一天,注定漫长得像没有尽头。 急诊室里,僵持了足足五十多个小时,沈梓川的脑部内压终于慢慢地降了下来。 时间刻不容缓,等待许久的脑科专家立即给他实施了开颅手术,一点一点仔细检查每一个细小的神经血管,并且小心翼翼清理那些黑乎乎的淤血,开始真正的脑部手术。 晚上八点半,代表手术进行中的红色指示灯,终于熄灭了。 灯刚灭,方晓染等人都在同一时刻屏住了呼吸,心跳,也好似停止了跳动,只剩下,满眼的期盼! 穿着白色医大褂的专家,一个个脸色疲倦地从里面鱼贯而出,却迟迟的,不见满心渴望的那个男人。 “沈梓川,沈梓川……” 那一瞬间,方晓染紧绷的心弦猛地咯噔一声断了,瘫倒在冰凉的椅子上,好似一下子断了气似的,呼吸钝痛窒息,眼睛瞪得大大的,再没有别的反应! 第483章 并不是坏事 方晓染盼得眼睛都疼了,终于看到有护士推了推床出来,躺在上面的男人,被一床白色棉被盖住了,只露出煞白如霜的一张脸,双眸紧闭,胸膛微微地上下起伏,再没有别的动静。 宋子健最先反应过来,甩开脚步狂奔过去,扑到床边,朝面容僵冷的男人大吼,“梓川哥哥,你他妈怎么样了?醒一醒,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小嫂子,哦,对,还有你的岳父大人!” 萧文渊也很欣慰,脸上露出喜悦的微笑,“好好好,等了这么久,梓川终于从手术室推出来了,我相信他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方晓染却没有他们两个人那么的欣慰,她愣怔地站起来,目光温柔地扫了眼推床上没有反应的男人,心口一阵阵疼痛难忍的酸涩,视线慢慢看向走在最前面白发苍苍的专家,见对方一脸深沉肃穆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僵硬地动了动泛白的唇瓣,问道,“请问,沈梓川的手术,做得还成功吗?” 一般情况下,如果手术很顺利,这些脑科专家走出来的时候,肯定是如释重负满心欣喜的。 可现在,他们脸上一个个的没有多大喜色,神情都很沉重—— 这说明什么,说明沈梓川的情况,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乐观。 “你是沈太太?” 老专家看着站在眼前失魂落魄的年轻女人,又注意到她隆起的腹部,眼底一瞬间闪过一丝这掩不住的怜悯,“沈先生脑部神经血管里面的淤血都清除干净了,从手术这方面来说,确实很成功,但是,他的大脑皮层却深深地陷入了沉睡状态,通俗地说,就是变成了植物人。” “当然,你也别太担心,沈先生这种情况,还有二十四小时以内的观察期,如果他能够在这一天一夜中清醒过来,那么,他的这场手术,就彻底获得了胜利。” 事关沈梓川的身体状况,方晓染不敢掉以轻心,瞪大眼睛,仔细聆听老专家的话,听到还有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小脸一白,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连带肚子里的孩子也躁动不安,开始翻来滚去地闹着她。 孩子不断地踹她踢她,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疼。 大概是因为,她的心脏,早就疼麻木了。 那一刻,方晓染感觉到喉咙里的血管似乎瞬时爆破了,喉间立即传来了甜腥的味道。 她缓缓地闭了闭眼睛,又缓缓地睁开,哽了哽喉咙,狠命咽了一口血气下去,然后,十根纤细的手指,攥紧成拳。 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她不是还有一天一夜的机会可以把沈梓川唤醒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要她够真心够诚挚,就一定能把沈梓川唤醒的,对不对。 这件事,她必须做到,必须赢! 可是…… 当宋子健听到了老专家的一席话,急吼吼冲过来准备让方晓染陪着一同去监护室按照老办法把沈梓川喊醒时,看见了她无声无息流泪的黯然模样,不知所措地连声安慰,“小嫂子,你怎么了,别哭了,梓川哥哥的手术不是做的很成功吗?植物人不植物人的,根本不可能。你是不知道,梓川哥哥的心里太他妈在乎你喜欢你了,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变得半死不活然后由着你被别的野男人照顾保护呢?” 方晓染咬了咬唇瓣,苍白的小脸立马涨红,低声吼道,“宋院长,你胡说什么呢?!” 宋子健吓得一跳,不敢再胡乱开玩笑,扯了下淡粉色的唇,朝方晓染陪笑道,“小嫂子,我什么都没说,我的意思吧,就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尤其是梓川哥哥,在他身上,总是有无数的奇迹发生,我相信,这一次,他也一样可以支撑住,带给我们一个天大的奇迹。只要人没死就行,对不对。” “对,你说的没错,没死就行。” 方晓染用力闭了下眼睛,眨掉了眼眶里盈满的泪水,嘴唇抖簌着,然后,对着自己用双手推动轮椅一步步跟上来的萧文渊笑了下,默默的,无声胜有声。 萧文渊见她明明一副脆弱不堪的模样却强装坚强,握住轮子的双手,重重地攥紧,疼爱地说道,“晓染,爸相信梓川他一定会醒过来,因为,他舍不得宝儿,舍不得你肚子里的孩子,更舍不得你。爸是过来人,能看得出来梓川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是啊,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来,沈梓川的心里有她,只有她自己,还在纠结执拗,不知道该不该再回头与他重新开始。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犹豫,也许,她和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种地步了。 方晓染慢慢地低下头,看向萧文渊,嘶哑地说道,“爸,谢谢你,我也相信,他一定会清醒,一定不会丢下我和孩子。” 说完,她抬手抹了抹濡湿的脸颊,擦干泪水,走到推床的后面,把手放在了横着的那根栏杆上,和护士一起慢慢地推着推床往前走。 见状,宋子健挑了挑眉,感慨万分。 心里面微微一想,就明白过来方晓染定是想通了什么,才会脸色豁然开朗,并且主动推着梓川哥哥去监护室。 也许,梓川哥哥经受这一茬激烈的痛苦,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 …… 方晓染陪同护士一起把沈梓川推进了监护室,身后跟着宋子健和萧文渊,如小尾巴似的,紧紧缀在后面,不放。 至于纪穆远,因为他的师团又接受了新的缉毒任务,早在昨天晚上凌晨五点就乘坐最早的一班航机飞往金三角那边去了。 所以,沈梓川的事,几乎都是宋子健一个人操办,接连两天三夜没有合下眼皮,又忙又累,搞得差点虚脱了。 这会儿,他勉强撑着进了病房,浑身软绵绵地靠在床边的墙壁上,朝萧文渊礼貌地点了下头,打着哈欠说道,“萧老先生,这里暂时用不到我,我先回办公室打个盹哈,有什么事随时call我。” 萧文渊点头,示意他赶紧去休息后,推动轮椅挪动到了方晓染的身侧,叹息道,“晓染,本来我打算你从昆城回来以后就给你举办一场盛大的认亲宴会,但眼下梓川这么个情况,我想你也根本没心情去参加,我就想着,索性等梓川醒了身体康复了以后,再商量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说着说着,目光触及到方晓染苍白无波的脸庞时,萧文渊的心底,立即就没底了。 “爸,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我不想搞得太高调。” 方晓染把十根手指攥得发痛,拧眉轻声说道,“不管举不举办认亲宴会,我都是你的女儿,血缘亲情,永远都斩不断的。” “那好吧,就依你了。” 萧文渊默默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的心神都放在了沈梓川的身上,无声地叹了口气,调转轮椅的方向,一圈又一圈,慢慢往外面移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484章 疼痛的心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又关,把一股冷飕飕的风卷了进来。 方晓染身体颤抖了一下,低头看着脑部被一圈白色纱布包裹固定得好似蝉蛹的男人,只觉得仿佛有一把最锋利的刀子,深深刺穿了她的心脏。 很疼,疼得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翻江倒海,瞳孔漾动的极度痛苦,使得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都不怎么看得清楚。 唯有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他矍白的、面无血色的脸孔,深刻的五官,每一根线条,每一条弧度,全部都钻进了她的脑海,她的心,令她终其一生都忘不了。 病床边恰好摆放了一张半人多高的椅子,木质的藤椅,很结实。 方晓染安静地坐了下去,坐在那里,凝视沈梓川瘦削煞白的面容,看着,看着,喉咙涩涩地梗动。 她伸手过去,握住了男人伤痕累累满是开裂伤口的掌心,眼角透出了雾光,轻声说道,“沈梓川,答应我,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你不在,我再没有一个像你那样宽阔温暖的胸怀可以依靠,好无助,也好孤独,无依无靠的,很冷,冷得我好像浸透在冰水里面一样,就算我穿再多的衣服盖再厚的被子,也还是抵抗不住那股冷。” “沈梓川,我记得,十年前,你厌恶我设计你上了你的床,就连结婚那一天,也没有让我挽着你的手走上红地毯,更没有在牧师面前当众宣誓互戴婚戒,很多不必要的程序,都被你毫无理由地删掉了。因为,当时你不爱我,憎恨我算计了你,认为我是一个功于心计的女人,所以,我其实也没有当着你的面说一声我爱你的对不对?” “在去昆城的那天晚上,你不是问我还爱不爱你,愿不愿意再给你一次爱我的机会吗?” 方晓染深吸了口气,压抑忧虑和心痛的所有情绪,盯着病床上无知无觉的男人,哪怕明知道他现在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也看不到她在做什么,但她依旧微微的,朝他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 她凝望他,笑着说道,“沈梓川,你听清楚了,我爱你!十六年前我爱上了你,现在,我依然爱你!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摆在我眼前任由我挑选,我也只爱你一人!” “所以,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和宝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都需要你,不能没有你!” 那么多年啊,她习惯了他的冷眼以待,习惯了他的厌恨憎恶,习惯了他对她和方嫣容两种不同的冰与火的态度,更习惯了他在床上强势霸道且从不温柔的攻势,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像此刻这般,一动不动的,像个死人。 她从少女到女人中间长达十六年之久的韶光,全都给了他,除了他,她再也不可能爱上另外的男人。 爱他至深,又被他伤到至深,这辈子所有的情爱纠葛,都一心系在他的身上,不知不觉也融入了她的骨血里,再也割断不了。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最后,方晓染觉得嘴巴都说干了,口干舌燥的,站起身拿了杯子倒了杯水,急促地灌了几口,差点被呛住,连声激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眼圈都红极了。 喝完水,她放下杯子,转身慢慢地走回原来的位置,坐回了椅子上,缓缓地弯下腰,把冰冷的脸颊贴在沈梓川的脸上,出口的嗓音,沙哑而细微,“沈梓川,你快点醒吧,告诉你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宝儿的病,有救了。” “萧景逸那边,给宝儿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并且今天中午他就让萧威把人给送过来了,送到了景城的手里,由景城全天候看护着那个人,保证万无一失。”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她跟你,跟我,都有关系,而且,我们四年的婚姻,就是因为她才破裂不堪的。” “听了我的提醒,现在,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对,方嫣容,就是她,她的骨髓与宝儿的完全匹配。” “一开始,知道是她的时候,我的心里,跟你一样,也非常的震惊,不可思议。但后来慢慢的,我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方嫣容和我的养父养母以及整个方家,欠我的,也欠了你的,结果呢,这笔账却要由方嫣容还到我们的宝儿头上,大概,这就是我和方家牵扯不断的孽缘吧。” “沈梓川,宝儿的手术,定在了两天后的上午八点半,你如果在二十四小时以内醒过来,就可以陪着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给宝儿加油鼓气,亲眼看着宝儿怎么恢复了健健康康的身体。可是……如果你没有在二十四小时内苏醒,你可能就永远都看不到宝儿,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了。” “沈梓川,你一定要醒过来,听见了吗?以后,我不再和你闹脾气,也不再把以前的怨恨放在心上,我们重新开始,带着宝儿,还有小弟弟,一起开心快乐的生活,好不好?” 方晓染把心里早就想要跟他说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多遍,但男人依旧纹丝不动,安静如山。 她不知道,为什么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不醒。 眼底红血丝密布,涩然刺痛,连带她的心,也跟着揪疼万分。 方晓染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升腾的雾光,渐渐地,化为了伤痛的泪,一滴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到了男人的脸上。 又顺着男人的脸,蜿蜒滑进了他的嘴里。 随着时间无情的流逝,方晓染越来越陷入了绝望。 除了晚上勉强自己吃了小半碗饭,其余时间,她整个人,仿佛在椅子上生了根一样,哪里也没挪动。 晚上十一点时,宋子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为方晓染送来了热腾腾的宵夜和热汤,见她神色郁郁寡欢,皱紧了眉头问道,“小嫂子,梓川哥哥还没醒吗?靠,我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蛋了。” 方晓染扭头,朝他礼貌地笑了声,盯着他手里的食物,却一点胃口都没有,轻轻摇着头,黯然的没有说一句话。 宋子健脸色微黯,把东西随手搁置在床头柜上,就跻身到了床边,盯着监护仪器显示屏扫了五六秒钟,然后把担忧的目光,投向了沈梓川,凝神瞧了几眼,他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眉头突跳,紧接着伸手指了指,飞快地囔道,“小嫂子,你快看,看那里,看到了没有?” 第485章 一口否认 方晓染不明白宋子健伸手指着天花板咋咋呼呼的,到底在说些什么,拧了拧细眉,淡声问道,“宋院长,你要我看哪里?” “梓川哥哥,他,他的眉毛在动……小嫂子,快看,你看到了吗?”宋子健问方晓染,紧张得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 闻言,方晓染嘴唇轻微地颤了下,赶紧把雾气氤氲的目光投到沈梓川的脸上,果然,他那两道冷厉的墨色长眉,确实在以极慢的速度颤动,就好像,蜻蜓点水般轻微可见。 “小嫂子,梓川哥哥是不是在说些什么?” 宋子健俯身下去,几乎把耳朵贴到了男人的薄唇上,触及到一丝微弱的呼吸,一进一出的,却完全听不出说的啥玩意。 他眯了眯眼,揣摩着男人的心思,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说道,“梓川哥哥,你是问小嫂子吗?她就在这里,好着呐,孩子也没事。对了,宝儿也没事,给她找到了匹配骨髓的人选,就那个方嫣容,草,真他妹的狗屁孽缘啊!如果知道方嫣容的骨髓非常合适,我们就踏马应该早点抓住那个白莲花为宝儿治病了,也不至于搞了那么多的麻烦事出来。”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削白的脸孔,毫无半点起伏的涟漪,唯有那刚沉的眉头,再度飞快地颤动着。 好似,对他的这番说词,不满意。 宋子健觉得他可能不是要听这些话,扭头茫然地扫了眼同样疑惑的方晓染,又赶紧凑过去,急吼吼说道,“你问江曼夜?喔,那个疯女人坠下了万丈深渊,脑浆迸裂,缺胳膊断腿,已经死翘翘了,死得不能再死。但是呢,小纪子的手下从江曼夜的身上搜都了一块黑蝙蝠绿玉,据说就是她那个贩毒组织的信物,类似于身份证吧。 然后呢,萧小三看见了这块绿玉,说他曾经在他父亲的办公室保险柜里也见到类似的玉像,小纪子当时也在场,怀疑萧小三死去的老爸与贩毒组织有关。不过,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萧小三的父亲,死了十多年快二十年了,就算他曾经是个大毒贩,那也尸骨无存,早就死透了啊?!” 男人耷拉的冷薄眼皮,左右两片,都有些激烈的掀动,幅度不大,却真真切切是在掀开,削厉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也在开始轻微地颤动。 不是眼花,他的眉眼,他的唇,的的确确在动。 宋子健盯紧了他抖颤的唇,盯了几分钟后,突然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扭头瞪大眼睛瞧着方晓染,惊喜地吼叫,“小嫂子,梓川哥哥说他也爱你,爱到疯狂,山崩地裂九死不悔!” 说完,宋子健察觉到男人的墨眉越拧越紧,倏然睁开了沉沉如海的眸子,薄唇上下阖动,发出清晰的一个“滚”字。 下一秒,宋子健清晰地听他说了一句话,三个字,“你滚蛋!” 方晓染也没想到,病床上的男人刚醒就吼了宋子健一顿,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只盯着他死死地看着,一滴泪无声地从眼角滑下,一闪而过。 在心底,她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心脏,缓缓地坠回到原来的位置。 一开口就被男人吼着滚蛋,宋子健故意拉长了俊脸,捧着心口,装出很受伤的表情,“我靠,梓川哥哥,你醒了,你可总算是醒了!为了你,我上刀山下油锅,三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睡,连黎淼淼那个辣椒妞都没时间去泡,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嘤嘤嘤……” 那边,沈梓川听见了宋子健的嘤嘤嚎叫声,忍不住嗓子眼发出沉重的咳嗽声,冷眼扫了他一眼,示意该滚蛋了,哪里凉快哪里呆去,别妨碍他和自己的女人谈情说爱沟通感情。 “卧槽,梓川哥哥,别啊,小爷我走,马上就走人!” 被那冰冷的眼风扫了眼,宋子健整个人哆哆嗦嗦的抖了抖,不敢再停留,连忙风卷残云般呼啦啦跑掉了,速度之快,堪比一阵风,就害怕跑得慢了,要被某个重色轻友的腹黑男人记了一笔账,秋后好算账。 宋子健龙卷风似的刮走了,还体贴地关拢了房门,随着砰然的一声轻响,偌大的监护室,只剩下方晓染和沈梓川两个人。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方晓染的长睫毛颤颤地眨动,紧攥着十根手指,指甲深深刺入了手心的肌肉里,大概刺破了皮,有些细微的刺痛感。 那抹刺痛,和沈梓川清醒过来这个巨大的狂喜相比,微弱的,不值一提。 她垂眸,视线直直地落到男人的脸上,见他貌似很不爽地拧紧了墨眉,忍不住问道,“沈梓川,你刚醒,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喝。” “不用。” 男人漆黑的瞳孔凝视她,贪婪的,久久的,眼皮都不眨一下,仿佛永远都看不够她似的。 不明白他为什么盯着自己一瞬不瞬,方晓染被瞧得心神慌乱,情不自禁抬手摸了摸脸颊,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他微微摇了下头,紧接着,阖动两片发白的唇,低沉喑哑地说道,“老婆,我没有做梦吧?我好像听见你说爱我,说你十六岁就爱上了我,爱了十六年,到现在,依然爱我!” 方晓染一下子愣住,瞪眼瞧着他,表示不知道该怎么接这梗。 她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重点不一,可偏偏他混沌的意识就记住了她说爱他的那些话,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这人到底真的陷入了类似于植物人的昏迷状态,还是早就醒了,揣着清醒装昏迷?! 方晓染先是一愣,然后苍白的小脸飞起了两朵红云,弱弱地一口否认,“沈梓川,你听错了,爱不爱你的话,我可一个字也没说。” 她无赖地否认了前面的一番言语,沈梓川也不生气,薄唇无声地开开合合,盯着她,轻声吐字,“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这辈子,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太太……晓染!” 最后一声“晓染”,已经是百转千回,情意入心至深! 你活了下来,我也活了下来,还能守护在你身边日夜爱你,真好! 父辈的那些恩怨情仇,已经,不再重要。 凭借曾经作为特种缉毒兵那惊人的意志,沈梓川醒了过来,并强撑着和方晓染调了几句情,就接着眼一闭,陷入了沉睡中。 “沈梓川,你醒一醒,别再睡了。” 瞧着他和刚才一般无知无觉的模样,方晓染一时又担心不已。 第486章 节操尽碎 接到了监护室的警报铃声,几分钟后,宋子健和一个白发苍苍的专家齐齐赶了进来。 老专家皱眉看向监护器的显示屏,见红色波纹有了很大的变化,由以前的一条直线,变成了上下起伏的波段线条,翘了翘花白的胡子,情绪有些显而易见的激动,连声说道,“没事,既然刚才沈先生清醒了几分钟,就说明他的血管神经出现的并发症,并没有当初意料的那么严重,可能和沈太太说的话有关系,直接把沈先生从昏迷状态中给刺激得强撑着苏醒过来。” “另外,就是沈先生浑身的伤口太多,心脏处,膝盖骨,左腿,右手臂,还有背脊……都是子弹射穿的痕迹,伤口不仅深,还失血过多,这容易使得他精神不振,时不时会像刚才那样晕了过去!往后,要多给他加强营养,并配合大量的肢体康复训练,才能恢复到他原来的正常体魄。不过,康复训练的过程很艰难,也很痛苦,需要沈先生付出很大的毅力。” “毅力不成问题啊,梓川哥哥当年可是混特种部队的人。”宋子健热热呼呼地回道,“傅老,你只要保证他身上的每一颗零件没掉链子,都能正常运转就行。” “恢复到正常运转没问题,但这需要时间。”老专家继续观测着显示屏幕上的各种数据,松松地舒了口气,“只要沈先生能撑得住魔鬼般的康健训练,大概一个月左右,他就能和从前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方晓染在一旁,听得有些心底发慌。 也就是说,沈梓川侥幸没有变成植物人,慢慢清醒过来了以后,还必须撑得下去魔鬼似的康复训练,才能恢复到原来那副康健的身体。 可万一撑不住了呢? 是不是,他又要重新变成植物人? 方晓染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惹得老专家把一双精光矍铄的老眼移到她脸上,低声说道,“沈太太,如果坚持不下去,沈先生不会变成植物人,只会脊椎慢慢萎缩,肌肉也跟着慢慢萎缩,很有可能会发生偏瘫的后果,通俗地说,就是半身不遂。” 听到最后四个可怕的字眼,方晓染脸上的表情,立即灰败煞白,死死地咬了咬牙,轻声呢喃,不像是要说给谁听,反而像是要说给自己听似的。 “不会的,他一定不会。” 那么多的艰难险阻他都蹚了过来,不可能这一次就认栽了。 “傅老,你就别危言耸听吓人了。”宋子健看到方晓染眼底冒出了红雾,扭头瞥了眼老专家,转而对方晓染提了提唇,笑着安慰,“小嫂子,你放一百一万个心吧,再大的困难,也打不倒梓川哥哥,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嗝屁的。因为,他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把你拱手让给别的野男人。” 老专家听不下去,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小宋,有你这样当着病人的面口无遮拦吗?” 宋子健无所谓,摆了摆手,“没事,我和梓川哥哥还有小纪子,一向都这样放屁,话说得越粗糙,梓川哥哥就越能长命百岁。” “行了!小宋,我约了你父亲一起上网斗地主,沈先生这里你就多费点心。” 老专家无语了皱了皱眉,见再没有其他的事,转身,往外走远。 宋子健舔了下淡粉色的唇,也跟着往外走,边走边说,“小嫂子,梓川哥哥就交给你了哈,我还有点很私人的私事。对,黎淼淼今天上夜班,我要去找那个辣椒妞解解相思之情。” 他痞痞地抖瑟两条大长腿,刚出了监护室,抬头就看见对面急匆匆走过来一个穿着白色护士装的小娘们,一双清纯的秋波,有意无意地盯着老专家远去的背影,充满了熊熊的热情似火。 靠,不对,是充满了熊熊的崇拜。 宋子健眸光闪了闪,妈地,难道六十多岁快七十的老头子,长得比他还帅还迷人?! 这没道理啊。 但傅老人都跨进了电梯,双门也关闭了,特么黎淼淼还看个毛啊! 宋子健心头火气,几个大跨步,窜到了黎淼淼的身边,低头,牢牢盯着她饱满红润的唇瓣,阴阳怪气地怼了声,“黎护士长,最近很流行爷孙恋吗?” 黎淼淼没有防备,被突然凭空一样冒出来的鬼影子吓得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看清鬼一样飘过来的男人是讨厌死了的宋子健,又听到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气得脸都青了,口不择言地怼了回去,“宋院长,爷孙恋怎么了!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两个人看对了眼,男未婚,女未嫁,那就光明正大在一起。更何况,关你什么事了?”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你是我看中的女人,傅老他是我父亲的老师,我父亲又是我的老师,换句话说,傅老就是我师祖。没错,傅老技术高超,德行完美,又有担当,比我优秀几百倍,但特么我喊一声师祖母,你敢应咩?” “神经病,你胡囔囔什么,谁说要嫁给傅老了?” “那你眼珠子都不错一眼,盯着傅老的背影瞧什么瞧?”宋子健痞声痞气的,目光斜视向黎淼淼比普通女人更大一圈的胸,喉结身不由己地滚动,“女人,你的身上已经盖了我的章,再敢当着我的面勾三搭四,信不信我把那天下午在休息室的场景再重现一遍?” “你敢?宋子健,你能不能要点逼脸?” 听他提到“休息室”三个字,黎淼淼差点炸毛,那个地方,充斥着宋子健身上淡淡烟草味和消毒水的味道,简直就是她一辈子都不想提到的蜜汁难堪,简直难堪到极点。 这该死的老男人,王八蛋,利用她的年少无知,欺骗她,说他对女人的某个特殊部位,有非常严重的恐惧症。 作为她最大的债主,他提出只让她脱了外衣,穿上文胸让他瞧几眼,甚至摸几手,只要能刺激他的感官神经,不再出现恐惧感就行。 黎淼淼信以为真了,跟着他去了他办公室连接的休息室,然后啊,后面发生的一切,堪比噩梦。 什么鬼恐惧症啊? 他就是哄她骗她趁机揩油,当时那一脚,怎么就没有把他的下面踢爆呢,省的再去祸害和她一样单纯的小护士。 见黎淼淼一张纯静姣美的脸气得越来越绯红,美艳若榴花,纤软的身子却不断地往后退缩,宋子健皱眉,倏然伸手过去,想要把她拽回来,不料,修长的两个手指触及到了她饱满的部位,惹来了她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顿时轻佻地挑了挑眉,“辣妞,我怎么不要逼脸了?你不愿意,我也没逼你怎样。虽然那天下午我很想逼你,但你不肯,我也就只好忍气吞声不逼你了。” 为了能泡妞成功,宋子健也是节操碎了满地。 他刚叨叨完,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从病房里面走出来的那人,霎时老脸一热,无语得想要钻地洞。 其实,最无语的是方晓染。 她接到了萧欢歌的电话,得知方宝儿刚刚醒了,想要见妈咪,便摁了床头的响铃,准备等护士到了就交代她们帮忙找一下宋子健过来,因为,宋子健的电话打不通。 结果她连续按了四五次铃声,也没看见一个护士进来。 于是,她走监护室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刚出门,就看见宋子健和一个漂亮的女护士好似斗鸡一样,互相瞪着眼,逼来逼去,她完全插不上嘴。 方晓染忍着笑,问对面尴尬得想要撞墙装死的宋子健,“宋院长,你现在有空吗?” “有有有,除了泡辣椒妞,我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 方晓染闻言,轻轻“嗯”了声,“宝儿那边,有点事需要我,我要马上过去一趟,沈梓川就麻烦宋院长帮忙照顾一下。” “没问题,小嫂子你去忙吧。” 宋子健点头应承,目送方晓染走了,回头就看见黎淼淼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撮拢嘴唇,冲着黎淼淼窈窕娇媚的背影浪荡地吹了声口哨,等气息停了下来,才一手插进裤兜,晃晃悠悠走进了沈梓川所在的病房。 第487章 他的秘密 方晓染赶到方宝儿那边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将近十一点多钟。 这一天,她也累得够呛,走进病房外间的那一刻,两腿虚软的差点要摔倒,幸好被萧欢歌伸手及时搀扶住,才不至于往后仰倒跌在地上。 萧欢歌连忙扯了把椅子过去,让方晓染坐下,惊魂未定地说道,“靠,染染,刚才你那一下两脚打滑,差点没把我吓尿崩了。我就打个电话告诉你宝儿醒了,也没有要你大半夜的跑过来看啊,你心急什么,万一就刚才那么一下我没有把你拽住,你肚子里的小宝贝恐怕就要保不住……” 下一秒,她猛然及时醒悟过来有些话不能瞎逼逼,连忙呸了一声,“啊呸,染染,最后那句话,你当我没说,什么也没说。” 萧欢歌的无心之言,方晓染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把温柔的目光看向里间那扇虚掩的门,问道,“欢歌,宝儿醒了以后是不是就一直都没有睡,一定要等我过来瞧她?” “对啊,小家伙非常期盼你过来看看她,但我想你白天照顾了沈梓川将近七八个小时,肯定心累身体也累,又这么晚了,我就告诉宝儿你明天一大早就会过来看她,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但是呢?”萧欢歌无奈地挑眉笑道,“宝儿固执起来,真能要了我的老命!她不说话,就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我,委屈巴巴的,我走到哪里,她的目光就跟到哪里,和502胶水一样,甩都甩不掉!靠,被宝儿那样盯着,我特喵的就感觉,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要摘下来给她。” 虽然萧欢歌的话有些夸大其词,但方晓染熟悉自己女儿性格,觉得那确实是方宝儿能做出来的事情,忍不住微微一笑,“欢歌,宝儿性子偶尔会有些调皮,这段时间,让你辛苦了。” “不辛苦,照顾宝贝亲侄女,我一点都不辛苦。”萧欢歌突然朝方晓染神秘地笑了声,慢慢悠悠伸出了两个纤长的手指,在方晓染眼前摇了摇,抿了抿妖娆的大红唇,喜出望外道,“染染,告诉你一个超级大秘密,你家男人为了能让你腾出时间陪他出去浪,知不知道他答应给我多少报酬?两千万啦,哈哈哒!我刚答应了要求,两千万立马秒到我的账户,啧啧,如此大手笔的辛苦劳务费,也是没谁了。真希望这样爽快的超级大土豪,可以再给我来一打。” “萧景逸啊,桐城第二豪,送给你,要不要?” “别提他了,丫就一头喂不饱的恶狼,倒贴十个亿我也不想要。” 想起了前几天不愉快的那件事,萧欢歌脸色一沉,很快就恢复了财迷的嘴脸,翻出手机里的计算器app,噼里啪啦算了起来。 “行,你慢慢盘点你的小金库吧。” 见她那副眯眼陶醉的财迷样,方晓染嘴角无语地抽了抽,等疲倦劲头缓过了以后,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里面的房间走了过去。 刚推开门,方晓染发现里间的光线比外间的稍微有些晕黄黯淡,这让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眯眼等了一会儿,才适应了幽暗的光线,一步步轻轻地挪向摆放在窗边的那张病床。 她看见了,方宝儿穿着还是她上个月给她买的粉色睡衣,小兔子的图案,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樱桃小丸子帽子,帽子有点大,边缘快要遮盖到她的眉毛和眼睛,把她那张苍白的小脸蛋衬托得更加瘦小,下巴衬得更尖。 短短的两三天时间没见,小家伙好像又瘦了一点,脸上只见皮包骨头。 方晓染忍着胸口股股酸痛的滋味,还没移到床边,就留意到本来还在闭着眼没动静的小家伙,倏然睁开了湛蓝色的漂亮大眼睛,瞧着心心念念的妈咪,扁了扁小嘴,泪眼朦胧有点想哭,“妈咪……唔哇,你怎么才来呀,我想你,想爸比了!” 女儿萌萌软软的声音,好像一道温热的水波,从方晓染的心口划过。 那一瞬间,她的心都快融化了。 方晓染低下头,纤白的手掌落在小家伙有些微凉的脸颊上面,眼眶慢慢的湿润了,“宝贝,对不起,妈咪来晚了,你是不是等了好久?” “好像也没有等好久,我就醒了,睁开眼,和欢歌干妈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慢慢的好像睡了,再睁开眼,就看见你进来啦。” 方宝儿眨呼着大眼,一闪,又一闪,用糯米般的声音朝方晓染撒娇,“妈咪,上次爸比不是说了吗,我会睡一次很长很长的觉,等我睡醒了,爸比就带我去水底世界乐园看鲨鱼,还有海豹,笨蛋企鹅。我这次已经睡了很久很久啦,爸比呢?他人在哪里,为什么不来看我,他是不是想撒赖呀?” “宝儿乖,你爸比有急事要忙,暂时没有时间带你去水底世界乐园,今天太晚了,听妈咪的话,等你爸比忙完了事情,他肯定带你去。” “不对啊,我好像迷迷糊糊听到欢歌干妈跟说打电话,她说爸比也在医院,抢救什么的。”方宝儿多鬼精的小脑袋瓜子,一下子就戳破了自己妈咪的谎言,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泪汪汪,“妈咪,爸比是不是生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和我一样严重的病啊?他会不会和我一样,如果救不活了,就会死掉?” “不会,绝对不会!宝儿,这里的医院有很多厉害的医生,你不会死掉,你爸比,他也不会死掉。” “真的吗?那太好了。” 方宝儿嘿嘿一笑,难掩高兴,小手拍了拍自己的黄色小枕头,扬起了渴望的目光,“妈咪,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好吗?我已经有十一个晚上没和你在一起睡觉了。我相信,等我明天早上睡醒了,爸比就一定会来看我的。” 方晓染咬住唇,满眼的柔光,俯身张开双手,抱住了激动的女儿,在没有碰到肚子的情况下,小小心心的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在那片嫩白的脸蛋亲了一口,微笑道,“好,妈咪陪你!” 这个晚上,可能是累极了,也可能心底放下了两块沉重的巨石,方晓染睡得非常好,一夜酣睡无梦。 翌日她睡到了上午九点半,才醒了过来,紧接着,方宝儿也醒了。 小家伙赖皮地窝在方晓染温暖的怀里,一边把小手伸到她高高凸起的腹部小心地摸了摸,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问,“妈咪,爸比今天会来看我吗?” 方晓染心里咯噔一下,正想着要找个什么样的谎言搪塞过去,一阵急促的响声,由远而近,打断了她的话。 就在她微微愕然的时刻,里间的房门开了,有人走……不,有什么东西滚了进来! 第488章 罪魁祸首 方晓染愕然地看着门口,看见一辆黑色轮椅的两个圆轮子滚了进来,宋子健在后面眉飞色舞地推着轮椅,那端坐在上面的男人,头顶包裹一层白色纱布,脸孔消瘦了一大圈,但整个人的精神气,依旧凌厉,有身居高位者的气场,照样非常强大。 就是从生死边缘走了一趟,面廓憔悴疲惫了许多。 太过于惊讶的缘故,方晓染一下子愣在了床上,正要套鞋子的动作,都顿了下来,白生生莹白如玉的脚趾头,踩在了平底鞋面,一点点抬起头,动作很缓慢,怔怔地瞧着男人,眼角渐渐沁出了水汽。 “沈梓川,你终于醒了……”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一声招呼不打,大清早的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着实让她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昨天晚上听了老专家傅老的一席话,她还以为他可能需要几天才会真正的恢复清醒,却没有想到,大概六七个小时吧,半天不到的功夫,他就彻底醒了。 而且,为了能尽快看到她和宝儿,一大早他就让宋子健推着他赶过来了,这男人,这男人啊,他从来都不叫她失望。 到了这一刻,方晓染终于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是,老婆,我醒了。”沈梓川深眸凝视坐在床沿微微张开粉白唇瓣的女人,沙哑,愉悦的出声。 她在他耳边一直叨叨她爱他,不能失去他,让他在模模糊糊的潜意识中找到支撑下去的一束白光,他就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清醒,很有可能,会终其一生,变成了永远失去知觉的植物人。 就像他的父亲,从二楼的阳台坠落,楼距不高,还不到三米,按常理来推论,这么点高度,大概率只是折胳膊断腿,极小会发生摔残摔死甚至摔成植物人的后果。 但他的父亲,就偏偏成了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大概,他的母亲死了,他的老父亲,心底再无热烈在乎的那个人,所以,个人的生,或者死,都看淡了。 无欲则无求! 说不定,他父亲认为自己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反而离他的母亲,更近一点。 因为他父亲的潜意识里,就没有想要拼命睁开眼活下去的欲望,因而这些年老人家的病情,起起伏伏,终归还是不曾彻底的清醒过来。 凝视方晓染雾蒙蒙的水眸,沈梓川的心,一阵阵悸动,迫切的想要拥抱她在怀里,把她按进骨血内,告诉她他到底有多么的感激她,爱恋她! 两人的视线相撞在一起,就黏在一块,谁也舍不得先移开,空气中的暧昧因子,滋滋滋的作响,好似有一点就燃的电火花。 “靠,梓川哥哥,你这般高强度的撩骚小嫂子,考虑过我这条单身狗的感受吗?” 宋子健瞧着这一幕,酸的牙梆子疼,手下用力,把沈梓川推到了方晓染的身边,掉头就要走人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从方晓染的背后探出了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叽里咕噜叫道,“爸比!啊呜……你怎么这个样子的,头上包了那个白布布,一点都不帅啦!” “再不帅,老子也是你爸比。” 男人朝手舞足蹈的小家伙眯眸瞧了眼,有些无奈,扭头黑沉沉的目光扫向一旁看戏的宋子健,示意他先把碍事的小家伙带走。 兄弟多年,宋子健立即领悟了他的隐秘心思,不怀好意地勾唇无声笑了声,蹭到方宝儿那边,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小光头,“宝儿早上好,宋叔叔现在带你去检测科室做检查好不好?” “可是,我才刚刚看了爸比没几眼啊!我想多看几下爸比,因为我缺乏安全感,爸比不喜欢我,总是不来医院看我,爸比也不喜欢妈咪,总惹妈咪生气。妈咪生气了,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了,我就缺乏安全感。宋叔叔,我害怕我跟你走了以后,再回来,爸比又不见了。” 方宝儿不干,伸出小手一把拍掉了宋子健摸在她脑袋上的爪子,一本正经的说着。 小家伙天真无邪的一番牢骚,把宋子健逗得捧腹大笑,直起身一巴掌拍在墙上,笑得乐不可支,“宝儿,哈哈哈,你是打算笑死宋叔叔好继承我的蚂蚁王国吗?” “我才不喜欢蚂蚁,黑麻麻的,丑。”方宝儿小手一挥,咧着小嘴笑,“宋叔叔,如果你可以给我全套的樱桃小丸子礼物,还有巨无霸汉堡包,我就决定马上跟你滚蛋,不妨碍我爸比和我妈咪啾啾谈恋爱。” “卧槽,谈恋爱你都知道,小脑袋瓜子可以啊。”宋子健喷笑不止。 “当然啊!”方宝儿嘻嘻拍手,“我想要妈咪多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宋叔叔你不是说了嘛,只要爸比和妈咪亲亲爱爱睡一张床上嘿嘿嘿,就有可能下蛋一样先给我生了弟弟,再给我生妹妹,热热闹闹的,有人陪我玩!谁敢不陪我玩,我就揍他丫的。” 童言无忌的这番话刚落下,监护室的空气,突然变得格外宁静,这份宁静中,挟裹着一股乌云压顶的杀气。 这杀气,来自于端坐在轮椅的男人身上。 沈梓川那张本来温柔微笑的面容,瞬时变得乌云密布,“宋子健,你给宝儿都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滚出去面壁两个小时。” 方晓染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热,赶紧低下头,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杯茶水,往嘴里倒,装作她什么都没有听见。 没想到偶尔在方宝儿面前提的玩笑话被她一股脑倒出来了,宋子健这个罪魁祸首立马预感到大事不妙,缩着肩低着头蹭到距离沈梓川最远的角落,也不管方宝儿愿意不愿意,探长手臂伸过去,抱住了小家伙的两条细胳膊,往怀里一塞,转身火急火燎夹着尾巴逃跑了。 “梓川哥哥,你慢慢撩骚,我带宝儿去做检查。” 有宝儿在手,他至多滚出去,面壁两个小时—— 唔,他耳朵不好使,后半句听不见! 沈梓川吼完宋子健,见他很识相,自动自发抱着方宝儿离开了监护室,郁卒的心情立即恢复了许多,嘴边一抹不明显的笑意,沉暗视线盯着方晓染低头时最惹眼的那抹白皙下巴,一寸寸往下。 顺着她莹润的脖子,精致小巧的锁骨,慢慢的往下俯视。 越看,他的眸光,越发迸射出渴望的欲求,呼吸也跟着粗喘紊乱! 第489章 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吻她 “沈梓川,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方晓染一边说话,一边拿起保温壶对准空茶杯,正在倒水。 为了不让茶水溢出来,她微微有些弓了腰,宽松的睡衣领子,随着她不经意的动作往下滑脱,隐隐的,中间那道惹火的暗壑,很深,很明显,两边的饱满,满的,几乎要挤出来。 “喝!老婆,看见你,我不仅上面渴,下面更渴。” 沈梓川喉结幽幽滑动了几下,只觉得自己面对方晓染的时候,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就那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喝水动作,他都能,情不自禁的,硬了。 可妈地,现在这么个情况,她怀孕,他伤残,再怎么想要,也只能忍受。 被男人猝不及防撩拨了一把,方晓染呼吸微乱,勉强压住悸跳的心脏,稳稳当当倒完半杯茶水,递过去给沈梓川,就对上两道灼灼幽热的目光,那殷切的模样,恨不得马上把她扑倒吃干净,根本不像一个身负重伤刚刚清醒的病人。 男女那档子事,对他而言,就那么难以克制吗? 她心里这么想的,脸上也就这么流露出羞恼的情绪出来,黑发披肩,脸颊晕红飞霞,似怒非怒,娇嗔他一口,“沈梓川,你能不能正经点?” “太正经,就追不回亲爱的老婆大人。” 男人一脸严肃的表情,从她手里接过茶杯仰头喝了几大口,滋润喉咙的同时,也顺便浇灭了体内那股熊熊的欲念之火。 一口气喝光了,他把茶杯放回了原位,慢慢地朝坐在床沿的方晓染俯身过去,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两根手指状若无意地提了提她敞开的衣领,嗓音低沉地轻笑道,“三天不见,你这里,好像又大了一圈,真美!” 她怀孕生宝儿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完全不知道原来女人怀孕期间需要承受身体上各种各样的不适,还有,身体会变丰满,皮肤会变细腻柔滑,就连那里,也会像气球一样胀大,实打实男人的最佳福利。 但这波福利,对于他眼下这幅站都站不起来的身躯来说,无异于甜蜜又痛苦的煎熬。 “……” 方晓染的脸庞一下子红了,低低啐了声,却明白他的男人本性冒出来了,不让他尝一些甜头,估计她这一天都别想离开这间监护室。 她咬了咬粉白的唇,没有拿开沈梓川放在她衣领口上舍不得移开的大手,反而往前挺了挺胸,在他微诧的眸光中,抬头吻向他的脸。 这是她从m国带着宝儿回桐城以后,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遥想上一次她主动的时候,还在十年前他们两个人结婚的第一个月。 当时,她知道他娶自己并不乐意,甚至很反感,新婚夜也把她孤零零扔在卧室里,把她当空气一样摆设。 知道他厌恶自己,也知道他与方嫣容暧昧不清,但当时的她年轻气盛不撞南墙不死心,总想仗着自己有一副略有姿色的脸孔,一副妖娆的身体,一颗深爱他的心,最终可以让他深深爱上她。 于是,只要他为了应付父亲迫不得已回来的晚上,她都满心欢喜为他做了慢慢一大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菜,并趁他眯眼吃得还算开心时,蜻蜓点水在他的脸上印了一个吻,一触即离,生怕引起他的反感和不快。 她与他的婚姻,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后来,在方嫣容一寸寸算计下,慢慢的破裂,最终形同陌路,以她进监狱离婚告终。 离开桐城的那一天,她真的在心底告诫自己,这辈子她与他,永不复见! 可宝儿的病情,又把她和他联系在一起,纠缠不清,再也割裂不断了。 这个她发自内心想要亲他的吻,足足迟来了,十年之久。 “沈梓川,我很想欺骗自己,说服自己的心不再爱你,可是,我在m国撑了六年那么长的时间,还是做不到把你忘掉。你的名字,你的人,就像烙印一样烙在了我的骨血中,除非我的骨头烂了,血肉模糊,意识消失,我才能真正做到忘记你!” 被她柔糯地吻了一口,沈梓川有一瞬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慢慢地回味到她熟悉的触感,她却立马往后缩了,眼神炙热坚强地凝视他,一字一顿,说了那么多能让他浑身血液滚烫翻腾的话。 自从他伤她至深后,她就再没有对他说过。 结婚初期,她倒是喜欢黏着他,走哪里都跟着,嘴里的情话,也顺手拈来,出口顺溜,也不知道从哪里暗搓搓学来的。 但当时,那些莫须有的厌恶,蒙蔽欺骗了他的眼和心,以至于,她说得越真挚情深,他就越冷漠无动于衷。 如今想起来,当年的他,太混蛋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却变成了他的奢想。 万万没想到,这抹奢想,不经意竟成了真。 沈梓川的心脏急剧跃动,好似有什么破冰了一般,汨汨流漾起来。 他把右手从方晓染的领口挪开,双手扶住她纤瘦的肩膀,瘦削却依然英俊逼人的脸孔向她凑近,近到他的眼睫与她的长睫毛纠缠到一块,盯着她,轻缓勾唇,“宝贝,谢谢你还愿意爱我!” “你,你往后退一点,别靠这么近!” 男人那张颜值逆天的脸廓突然在眼前放大,方晓染只觉得敏感的眼皮像被他温热的呼气灼了一下似的,心乱如麻,砰砰砰跳得异常慌乱。 “我包裹成粽子,不帅了,你就一眼都不想看我,是不是这样,晓染……” 他的声音,骤然低沉了几个音调,嗓音磁性如优雅的大提琴声,绕进方晓染的耳蜗,久久不绝,以至于她沉醉其中,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响。 不行! 不能再这样放任他下去了。 宝儿的身体—— 对,方嫣容还被萧景城二十四小时严密看守着,那个女人阴险狡诈,只要逮到一线机会,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跑掉。 方嫣容是救治宝儿的唯一希望,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现纰漏了。 想到这里,方晓染手指悄然攥紧,在男人的手臂刚要去搂她腰肢的瞬时,抬手挡住了他的动作,呼吸急促地说道,“沈梓川,你先听我说,方嫣容找到了,她被萧景逸安排人送到了景城手里,她的骨髓,和宝儿完全匹配。你听到了没有,宝儿有救了,我们的女儿,她终于有救了。” 听到“方嫣容”三个字,沈梓川微微抬起头,盯着方晓染看了几秒钟,忽而脸色渐渐阴沉,眉头皱得拧起,“萧景逸把她送过来,不一定匹配,医院这边重新做了匹对实验吗?” “做了!确实五个点都符合。”方晓染点头,身体激动得细细发着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浅浅笑,“我是真没想到,最后可以救治宝儿的人,竟然会是她。” “她救了宝儿,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杀人偿命,按照法院的判决,她该怎样,就怎样。” 对于方嫣容,沈梓川半点都不想提。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算计搞事,他和方晓染,十年前就是一对恩爱夫妻,哪里用得着生离死别,几番折磨。 “就算你想念旧情放过她,我都不同意。”方晓染淡淡地扫了眼男人,冷然哼了声。 虽然方嫣容觊觎沈梓川多次算计她的那些破事都过去了,但要她完全释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是不可能,她根本做不到。 “我跟她清清白白,没有任何旧情可讲。”沈梓川紧抿的薄唇松开一线,眸底荡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痞肆,“宝贝,吃醋了?!” “胡扯,我才没有,你少自作多情了!” 方晓染急忙否认,反驳的速度太快,差点咬到舌尖。 男女之间的暧昧,就在一句句你来我往的对话中,衍生催化。 盯着她悄悄吐舌头的可爱小动作,沈梓川的心都快酥了,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快吻她! 作为霸道总裁,他当然不会委屈自己的心,当即倾头过去,对准她柔粉的唇,刚要吻下去,裤袋里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两人间的旖旎。 “有人找你,快接电话,我去刷牙洗脸。” 方晓染哪里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脸庞微热,连忙套上鞋子,急匆匆往洗浴室走。 这边,男人盯着她除了肚子圆溜溜、其他地方依旧该鼓的鼓该细的细、完美如初的身材,悄然滚动了几下喉结,才不爽地皱紧了眉头,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接电话。 那边,是宋子健气急败坏的暴吼,“草草草,妈个鸡,梓川哥哥,方嫣容那个死贱人,她手里抓了把水果刀,宁愿死也不愿意给宝儿抽骨髓,现在特喵的怎么办?” 第490章 临死前搞事情 方晓染从洗浴室走出来,不知道沈梓川接了谁的电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了什么内容,脸色倏然冷了两分,低沉磁性的声音变了,很戾冷地回了三个字“知道了”,便迅疾挂了电话,接着,只抬头微微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意,不顾受创的身体,双手握紧轮椅的两个轮子,调转头就往监护室外面滚动,速度越来越快。 那副急迫的模样,就好像在特意避开她一般。 方晓染皱了皱细眉,追了过去,盯着他凌冽的背影,急声问道,“沈梓川,出什么事了?” 男人没有回头,只低沉地回了她一声,“穆远给我打的电话,他那边的缉毒行动出了点状况。” 听到事关纪穆远,方晓染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看着他修长冷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悄然的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可怕的后遗症,她就不担心。 …… 沈梓川进电梯的瞬间,撞见了宋子健,那货把方宝儿送到了萧欢歌手里,听到方嫣容那边出了问题,急吼吼从走廊的另一头冲了过来,速度太猛,差点与沈梓川撞到了一块。 沈梓川一身寒气,冷着俊脸问道,“毛毛躁躁的!你身体不行,看中的辣椒妞被别的男人睡了?” “卧槽,梓川哥哥,说清楚,我哪里不行了?想当年,我可是一夜七次狼,就辣椒妞那身板,我能把她搞哭。” 宋子健搭了把手把沈梓川连人带轮椅推进了电梯,佯装恼羞成怒地瞪了男人一眼,“梓川哥哥,你就是用这张衣冠禽兽的禁欲逼脸,才迷晕了小嫂子吧!咦,不对,我特么都被你带歪楼了,来来来,我们哥俩先说正事。” 宋子健砸吧了一下嘴,义愤填膺地说道,“三分钟前,我把宝儿送去检测科室做检查的时候,接到了萧小三的电话,特么他连方嫣容那个绿茶婊都看不住,竟然被她不知怎么的抢到了一把水果刀,要死要活的,非要见你一面才答应抽骨髓救治宝儿,要不然的话,她宁愿死,宁死她也要拖着宝儿一起死,要你和小嫂子后半辈子都充满悔恨和遗憾。 萧小三那货也真是的蠢,抢小嫂子的手段花样百出,对付一个方嫣容就没招了,什么玩意。我觉得吧,他把这件事办砸了,一定不好意思直接给你打电话,就只有给我打咯,让我曲线救国通知你!” 沈梓川默然地听他叨逼叨,沉着一张脸没开腔。 “喔,对了,梓川哥哥,方嫣容白莲花临死前还想搞事情,用自己的命威胁你一把,你说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你以为她像你,脑子里除了精虫,就是渣滓。” 沈梓川抬眸,斜眯了宋子健两眼,深目陡然一寒,“她知道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就算救治了宝儿的命她也终究免不了一死!所以,方嫣容这是打算利用她的骨髓跟我谈条件。” “哈,那她就真的想多了。就凭她以前算计你,算计了你老爸,还三番四次想要小嫂子的命,差点搞得梓川哥哥你家破人亡,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十个方嫣容都不够她死的!” “死太便宜她,我会让她生不如死,活着比死更痛苦!”沈梓川冷笑不已,一身寒凉的强大气场,令站在轮椅后面的宋子健瑟瑟发抖。 十分钟后,宋子健推着轮椅上的沈梓川一起抵达了关押方嫣容的病房,门口,站了一列的医生和护士,萧景城站在最前面,嘶声怒吼,“方嫣容,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你以为把沈梓川逼来了他就会可怜你心疼你?别他妈做梦了。我告诉你,像你这种阴险歹毒的女人,沈梓川宁愿可怜路边的一条流浪狗,也他妈不会可怜你。方嫣容,只要你把刀放下,乖乖同意去手术室为宝儿捐献骨髓,我别的不能保证,大概保住你一条贱命,还是勉强可以做到。但如果你把沈梓川逼来了,你他妈只会死得更快。” 与疯魔般的方嫣容僵持了一个早上,萧景城的耐心全部消磨光了,黑沉的眼眸底,满是腾腾的杀机。 草,如果不是方宝儿的命悬在了这个贱人身上,他早就冲上去一刀宰了她,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陪着磨磨唧唧。 “别进来,你们都站在那里别进来。” 病房里面,方嫣容靠在墙壁上,一双眼睛通红似血,哑着嗓音嘶吼,“萧景城,我和沈梓川方晓染之间的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凑什么热闹,啊?在方晓染眼底,你永远都是一个转不了正的备胎,配角,你掏心掏肺对她好,最后能得到什么,捞得到什么好处?她还不是为了沈梓川一脚把你踹开,只要有沈梓川的存在,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和我联手,我保证你一定能如愿以偿得到方晓染,怎么样,要不要合作一次?” “合作泥马!都快要死了,还整幺蛾子,你贱不贱!” 萧景城铁青的脸廓射放出一股骇人的戾气,“我是染染的堂哥,我他妈再怎么喜欢她,也没资格得到她。怎么,你背后的金主,难道没把这个实情告诉你?” “你是她堂哥,那又如何?只要你想得到她,办法总是比想法多。” 方嫣容阴冷地笑了声,“萧总,好歹你也是萧家出来的人,豪门大宅里面,那些藏垢纳污的事情还少吗?就我所知,你的大伯母,叫程舒羽吧,她以前做的那些脏事,可一点都不比坐台女少。嫁给哥哥,勾搭弟弟,又利用萧景逸出手弄死了弟弟,只是啊,有些人,命就不该绝!等着吧,我死了没关系,但那些烂心烂肺把事做绝的人,迟早都会被清算掉的。” 什么叫有些人命不该绝?! 萧景城紧了紧眉头,只觉得这该死的绿茶婊话里有话。 但他的父亲多年前就死透了,他也亲眼看着爷爷老泪纵横,把他父亲的尸体安置了萧家统一的白玉石棺里。 再说了,如果他父亲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对萧家不闻不问,任由萧景逸那个王八蛋上蹿下跳把萧家掏空了呢? 潜意识里,他根本不信方嫣容的话,只认为这贱人死到临头了神志不清像条疯狗一样逮人就咬。 沈梓川被宋子健大步推到病房门口,恰巧听见了方嫣容最后嘶吼的内容,当即瞳孔锐缩,如同淬了碎冰,周身的寒气逼人。 方嫣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这么说,一定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他把眸光扫向宋子健,低低吩咐,“马上给穆远打个电话,让他在金三角那边,找个时间,查查方嫣容背后的金主和萧家有没有关系。” 第491章 啪啪打脸 吩咐完宋子健,沈梓川摁了摁太阳穴,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闪过冰冷锐利的锋芒,继续开口说道,“速度,去给我找一把麻醉枪。” 宋子健有些愕然,“你要麻醉枪干嘛?” “到时候有用。” 沈梓川勾唇冷笑了声,没有再解释什么,直接双手滚动轮椅的轮子,笔直地移向病房。 萧景城听到动静,连忙回头去看,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微怔。 视线再往后飞快一扫,看见了宋子健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很快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坐在轮椅上浑身萦绕冰冷气息的男人,一定是宋子健弄过来的。 他给宋子健打电话的本意,就是自觉事情没办好有些丢人,没脸直接对上方晓染和沈梓川。 这会儿,人都来了,再没有脸,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冲沈梓川淡淡点头打了个招呼,“来的挺快,那个女人就在里面,寻死觅活要见见你。” 男人面无表情,唯独那双墨黑的瞳孔,像像是要把萧景城看穿。 但很快,他就收回思绪,声音平静的开口,“建议你回去好好查一查你父亲以前保留下来的一些资料和数据,可能会有点收获。” 据他所知,那种黑蝙蝠的玉块,只有贩毒组织的高层人员才有资格佩戴拥有。 既然萧景城年幼时曾经在他父亲的办公室保险柜里看见了那种玉块,就很能说明他父亲与贩毒组织脱不了干系。 就算不是最上面的头目,也职务不小,应该已经挤进了核心层。 而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毒贩头目,竟然会被萧景逸轻而易举一场车祸就除掉了,确实存在很多猫腻。 萧景城没有说话,松了松领带,长腿一迈,步步朝沈梓川逼近,发出刺耳的嗤笑,“姓沈的,你什么意思?我爸他都死了那么多年,连他的尸骨都是我亲眼所见送进了火葬场火化掉了,只剩下一捧骨灰,你现在告诉我他很有可能没有死,甚至是故意诈死,哈,你不觉得你这种毫无根据的想法,很可笑吗?草,方嫣容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特么没脑子吗?” “正因为我曾经对方嫣容有些了解,我才认为她这番话,颇有可信度。” 沈梓川抬眸,寒冽地盯着萧景城,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似的,冰冷刺骨,“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没脑子?看个女人都能闹出这么多事,一个字,蠢!” 一时间,萧景城像是猛地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狠狠地扼住了脖子,两边太阳穴的青筋暴起,声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咬牙切齿道,“沈梓川,好歹我也是染染的亲堂哥,你他妈别太过分了。” “正因为你是我太太的堂哥,你现在才可以平安无事站在这里给脸色我看。” 沈梓川手上的动作微顿,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说道,“我问你,如果她死了或者跑了,你要去哪里再找一个可以给宝儿捐献骨髓的人?!” “姓沈的,你以为我想把事情搞成这样?” 萧景城攥紧拳头,看着端坐在轮椅上气定神闲的男人,心里头莫名不爽。 他的能力,确实比不上这个该死的王八蛋,他认了,但是,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啪啪打他的脸吗? 特么他也要脸的好不好? 萧景城恼羞成怒的抹了把脸,阴恻恻的目光扫了眼旁边站立的医生护士,就见那些人纷纷识趣地低下头当聋哑人,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沈梓川没开腔,已经推动轮椅进了病房,就见雪亮的灯光下,方嫣容的侧脸隐在阴暗的角落,面容狰狞扭曲,双手攥紧锋利的水果刀,颤抖地架在脖子上,瑟瑟发抖。 他连人带椅推过去,移到距离她不到半米的位置,眉头都没蹙一下,视线凌厉如刀,俊脸一片深渊般的冷意,“有事说事,别拿你的贱命威胁我!在我眼里,你这条贱命,不值五毛钱。” “梓川哥,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我对你的一片真心,我宁愿为你生为你死的真情,在你眼底,竟然还抵不上五毛钱,呵,呵呵,你对我,一点旧情都不念,可真够狠心的。” 深深凝视这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男人,害得她人不人鬼不鬼的侩子手,方嫣容浑身都在细细颤抖,好像心脏被挖了一个大窟窿,哗哗地留着鲜红的血。 “我连你的嘴都没碰过,能有什么旧情?” 沈梓川冷笑,薄唇掀起一抹残忍无情的弧度,“方嫣容,你现在立即放下手里的刀,同意为我女儿抽取骨髓,我可以酌情饶你一命。” “你的意思,不打算亲自动手杀了我,但却会像上次那样把我送进监狱,让我过得生不如死,每分每秒都在男人的身下痛苦哀嚎……让我活得像条母狗一样,不,甚至还不如一条母狗。” 想起在监狱中承受的那些屈辱往事,方嫣容逼红了眼睛,痛苦的泪从眼眶里,一滴滴狼狈地落了下来,撕心裂肺,发泄心头的绝望,“梓川哥,为什么你要爱方晓染那个贱人?我比她年轻,身材脸蛋一点都不比她差,为什么你就不能爱上我?这么多年,我在你眼底,究竟算个什么东西?方晓染她和萧景城玩暧昧,现在又和他玩兄妹乱伦,你的心里难道就一点都不介意?” “不,我知道,你一定介意的。你那么强大,那么骄傲,怎么可能容忍一个贱人抹黑了你的脸面?所以,你其实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忍受巨大的遭遇背叛的痛苦,勉强和方晓染在一起的,对不对?” “梓川哥,我爱你!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对你诚心相待,我把心都快要挖给你,可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娶方晓染那个贱人为妻子呢?那种水性杨花不要脸的女人,哪点值得你去喜欢,去爱?我到底差什么了,你不爱我却只爱她!” 方嫣容发疯了一般,披头散发,号嚎痛哭,激动之下,手里的水果刀割破了脖子表层的皮肤,渗出血水,蜿蜒往下流,看起来非常的恶心,令人作呕。 沈梓川冷眼旁观,等到她把废话都说完了,冷冷地嗜骨一笑,目光沉戾如霜,“我太太,她哪里都比你强。接下来,如果你嘴里再掏不出半点有价值的东西,那么,你的下场,只会比上次更惨!” 第492章 保证射无虚发 方嫣容嗓音控制不住地发抖,泪水涌落,“梓川哥,我爱你,我是爱你的啊!你不可以……不可以这么狠心对待我。” 她心里早就知道,沈梓川对她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是厌恶她至深,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对她竟然这般的不屑一顾。 大概,她在他心里,跟一袋不值钱的垃圾差不多,根本不值得一提。 对于方嫣容来讲,沈梓川就像是她生命中最刻骨的伤痕,刻入在心脏的丝丝脉络中,挥之不去。 她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他的人,得到他的爱,到最后,终究两手空空,白白便宜了方晓染那个死贱人。 “别跟我提爱这个字,你不配!” 沈梓川早就厌烦了这个女人假惺惺的泪水和委屈,漫不经心勾了下薄唇,眸底淬满了碎冰,“说,你背后的金主是谁?你又在为谁卖命?” 方嫣容顿时变了脸色,明白自己对他,也就剩下这么一点价值了。 她当即心死,连眼泪都止住了,双手攥紧水果刀的刀柄,不肯轻易松口,“梓川哥,想知道我背后的金主,也很简单。只要你愿意接受我,爱我,等我嫁给你了以后,这一切,不都顺其自然透明了吗?” 纵然心死如灰,方嫣容依然对这个令她爱之入骨又恨之入骨的男人,存了一线微弱的希望。 无论男女,大抵都有这么一种奇怪的心理,越得不到的东西,或者感情,就偏偏越想得到手,不管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甚至包括失去生命,伤得鲜血淋漓,也不甘心迷途知返,踏入另外一条新生的路。 也许,得不到的,才最是诱人心! 方嫣容这般痴心妄想的态度,使得沈梓川憎恶到底,神情变得越来越冷漠,戾沉地盯着她,眸色生寒。 男人扯唇,冷冷的嗤笑,嗓音包裹了一层冰,“和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在一起,我觉得恶心。” 那一眼,足以让方嫣容毛骨悚然。 她心知肚明,这个男人的耐心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如果她再一句口风都不露出来,他会半点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单方面宣判她的死刑。 这个男人对她足够的心狠手辣,可丝毫不顾两人之间将近十多年的交情。 方嫣容脑海里飞速运转,仔细盘算如何利用她仅知道的一点信息,从他手里,捞起到更多的利益和好处。 最少,也要保住她的一条命,才值当! 于是,她缓缓站起身,擦掉脸上的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梓川哥,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可以把知道的那些内情都告诉你,但我也希望,你能对我手下留情!我爸妈都死了,方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想死。” 这么个小要求,沈梓川很痛快就答应了,嘴角微扬,浮现残一抹忍的弧度。 方嫣容不想死简单,活得生不如死,才叫炼狱。 很快,等她为宝儿抽取了骨髓之后,再次被送进了监狱,她就会醒悟到这一点的。 得到沈梓川的应承,方嫣容扔掉了手里的水果刀,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金重担,溃败一地的瘫倒在地板上,又恨又不甘。 可再不甘愿,她也只能求得沈梓川饶她一命,其他的,她不能求,也不敢求。 她明白,他的底线在哪里! “那个男人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模样,因为,每次他需要我的时候,都安排在一间密闭黑暗的房间。但我可以从他的皮肤和体力上面判断,他的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还有一次我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偶尔听到有人喊他一声萧老板……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大势已去,方嫣容没胆子再隐瞒,把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吐了个精光。 沈梓川面无表情,寡淡扫了她一眼,清楚她再没有什么可吐露的,双手放在轮椅的左右两个轮子,稍微用力,冷酷地调头就走。 刚移到门口,迎面撞上了宋子健,那傻叉手里高高举起一把麻醉枪,邀功似的大声囔囔,“梓川哥哥,嗷嗷,我可是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这么一个玩意,快告诉我,你要射谁,我保证射无虚发,一枪把那谁射上天!” 沈梓川瞥了眼,见这傻叉句句不离“射”字,估计去取麻醉枪的时候,没少钻到黎淼淼的护士站擦枪点火,抬手按住了眉心,不耐烦地哼了声,“你来晚了,我已经全部搞定。” “卧槽,你怎么搞定绿茶婊的?就那么一点时间,你搞她了?” 宋子健贱兮兮凑过来,在沈梓川身上到处闻了闻,“靠,我没嗅到骚气啊。” “滚犊子!” 沈梓川沉黑着面容,没有再理会姓宋的骚浪贱,把轮椅推到一脸不愉的萧景城那边,淡冷说道,“宝儿那边,医生已经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骨髓移植手术安排在三天后,这三天,你守着她,不要再出纰漏。” 萧景城被男人的最后一句话给刺得脸色白了又白,悻悻然低声咒骂了句,皱眉吐了口烟雾,哼道,“那就是个意外,绝没有下一次。” 一大清早,他怕方嫣容饿死了,短期内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救治宝儿的命,早上七点半安排一个小护士进去给方嫣容喂食,结果,那个贱人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砸晕了小护士,然后不知道从病房的哪个角落里摸到了一把手术刀,用她的贱命来危险他,逼着他给沈梓川打电话,一定要见上沈梓川一面,否则她宁愿自杀身亡,死也要拖上方宝儿一起死—— 造成这样窘迫的情况,他没脸直接通知沈梓川和方晓染,便转告了宋子健,让宋子健再去通知沈梓川。 妈地,他一世英名,就这样被绿茶婊给轻而易举的毁了。 临走前,沈梓川的一句话,更加让萧景城的心情直接坠入到谷底。 他说,“方嫣容透露了一点讯息,她背后的势力头目,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男人,姓萧。萧总,我个人建议,你可以派人着手查一查你的父亲。” 什么鬼?! 他父亲不是早就死翘翘了吗? 怎么可能死而复生,摇身一变,变成了金三角的毒枭大佬,掀起了无数的惊涛骇浪。 但想起躺在父亲保险柜里的那块墨黑色蝙蝠玉块,萧景城神情慢慢正经起来。 心里有股预感,也许沈梓川猜测的一番话,可能是真的。 另一边,沈梓川与宋子健在半路上分道扬镳后,出了电梯,慢慢悠悠推着轮椅,朝宝儿住的监护室走去。 快要抵达门口时,瞥见方晓染换了件咖啡色的宽松孕妇裙,腰上围虚虚用一根同色腰带系住,既显得她身材照旧纤细柔媚,又不至于勒到肚子里的孩子,腰细屁股大,怎么看怎么美。 但是,站在她对面,穿着医用白大褂言笑晏晏的成熟男人,是谁? 沈梓川脸色沉了下来,立即加重手下的力度,把轮椅推得飞起,朝方晓染那边,急速前进。 第493章 深入的检查 方晓染在方宝儿的监护室,花钱请来的护工给她买来了各式各样的早点,营养丰富。 她随意吃了一些,就没胃口了,见沈梓川离开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人,估计他事情有点忙,也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进了洗浴室换了件宽松孕妇裙,打算去检测室那边看看女儿的情况。 刚走出门,就碰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眼熟的男医生,大踏步朝她走了过来。 对方长着一张温文尔雅的俊脸,见到方晓染,马上露出了微笑,“沈太太,你好,我是萧景城萧总名下那所医院的秦医生,还有印象吗?” “秦雨秦医生,是你啊!我知道的,听欢歌提过你。” 方晓染翻阅脑海里的记忆,立即想起来了这位秦医生貌似对萧欢歌颇有好感,在她住院保胎期间,多次或有意或无意地出现在萧欢歌的面前,表现得很自然,自然地为萧欢歌打饭拎水,甚至请吃饭。 她还记得萧欢歌点评过这位秦医生,“脸长得不错,干净温雅,就是心思深沉,总觉得献殷勤的背后,藏有一点难以捉摸的心思!还秦雨呐,人长的娘,名字也娘,这种弯弯绕绕的男人,实在让我蛋疼,根本不是我的菜。” 也对,欢歌一心只喜欢萧景逸那种心狠手辣坏到骨子里的邪性男人,其他的男人再好,她也视而不见。 方晓染用脑子稍微深想了一下,就知道,眼前的这位秦医生,特意赶来市立医院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求萧欢歌的吧。 秦雨微微一愣,没想到方晓染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印象,当即礼貌的笑了下,把手里的一份报告书递了过去,缓缓说道,“沈太太,是这样的,我来这边找以前的医科同学探讨一个临床急诊,无意中,在她那里看见了一份欢歌的体检报告,就帮她带过来了。上上下下到处找她,没找到人,打她电话也关机,刚好在这层楼遇见了你,也算是缘分。” “什么体检报告?” 方晓染愣了愣,迅速接在手里扫了眼,脸色马上白了白。 她扫了眼,留意到正是上次萧欢歌被萧景逸强上了以后,妇科医生给她做了详细的体检报告。 当时,她记得妇科医生交代过萧欢歌记得第二天去取。 有可能萧欢歌忙着照顾方宝儿,又担心她的身体,就把取报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然后,阴差阳错,秦雨与那位妇科医生是大学同学,心急地帮萧欢歌取了报告过来。 也就是说,这份资料上面的这些结论,秦雨也知道了。 这么尴尬的结论书,让一个成熟男人取了过来,并且还知道了,一时间,方晓染的心情有点儿复杂。 “欢歌的这份报告,我想你大概看过了,但事关她的隐私,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 听这话,秦雨立刻明白方晓染是知情人,皱紧眉头,眼神沁了晦暗,“沈太太,你是欢歌最好的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伤害她的男人到底是谁?报告表明,她还是第一次,不仅没有得到疼惜,反而受到狂风暴雨的摧残,下体撕裂度二级,那个该死的男人,简直不是人。” “秦医生,谢谢你帮忙把它带了过来,但欢歌发生这样的事,其中的内情很复杂,以你的身份和立场,我不能如实告诉你。我这样说吧,这件事,你管不了,也没有资格去管。”方晓染微微皱眉,对于秦雨自来熟的态度,有些不悦。 本来她心中一开始也在疑惑萧欢歌是第一次,因为萧欢歌当时的情况,明显是承受不住的状态,更何况,她当时还听到妇科医生检查的时候轻声提了一嘴。 但转而想到萧欢歌为了救宝儿,曾经被方嫣容的手下掳走了一回,那些无恶不作的小混混,怎么可能放任到嘴的一口肉不啃呢? 所以,每个人包括方晓染在内,都默然了萧欢歌从金三角救回后,身体不太可能再保有清白。 至于萧欢歌以前的那些荒唐,方晓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那个傻女人,其实就是找一些与萧景逸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陪着喝喝酒聊聊天,最多搂搂抱抱跳个舞什么的,没有接吻,更没有上床。 用浪荡不羁的外表,来掩饰她内心的纯洁长情。 除了萧景逸,她谁都不爱! 方晓染握紧了手里薄薄的那张纸,霍然醒悟萧欢歌确实被萧景逸残忍掠走初次,心里气愤得要命,正想转身去找她,忽而听见秦雨嗓音低沉地回道,“沈太太,我私底下问过欢歌了,她单身,没有男朋友,既然她未嫁我未娶,我自然有资格追求她,更有资格去管到底是谁伤了他。” 没想到这人如此的固执兼难缠,方晓染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时没话可说。 撇开心思深沉这一点,眼前的秦医生相貌堂堂,身材高大,与萧欢歌站在一起,还是挺般配的。 但家世方面,与萧欢歌就差得太远。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差距,最可怕的是,萧欢歌身边还有萧景逸那条恶狼虎视眈眈,前车之鉴,任何一个胆敢觊觎萧欢歌的男人,只怕都不会有多么好的下场。 作为妹妹,方晓染也不希望萧景逸的手里,再沾染血腥。 哪怕他再怎么样凶残歹毒,他也终归是她的亲人之一。 “秦医生,你可能太激动了,其实,你刚才的这些话,跟我讲并不合适!而且,我觉得,欢歌的性格脾气和行事作风,都不太适合你。为了你将来的幸福,我希望你可以再慎重一些考虑。” 何止幸福啊,关键是人身安全,这点才至关重要。 萧景逸可不管秦医生还是汉医生,惹得他不痛快了,他就能大半夜灭人全家,还不留丝毫痕迹。 方晓染发自内心希望秦医生不要作死,视线落在对方的脸上,一不留神就多盯了几秒,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寒冽的冷笑,“老婆,你要他慎重考虑什么?” 空气骤冷。 方晓染表情一僵,猛然回头,便看见了一米开外,慵懒靠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男人。 他双手牢牢捏紧左右两侧的轮子,气场阴恻逼人,也不知已经听了多久。 撞见他阴沉的眸子,方晓染莫名有些蜜汁尴尬,“没什么,秦医生来找欢歌,突然碰见了,就随便聊了两句。” 毕竟属于萧欢歌的隐私,她总不可能如实告诉他。 沈梓川一声冷笑,狭长的眼眸阴鸷地看向秦雨,眸底射出危险的暗光,“喜欢萧欢歌,就去追,别来烦我太太!” 什么阿猫阿狗都来烦恼他的女人,当他死了不成?! “沈先生,我刚才太心急,耽搁了沈太太一点时间,对不住了。”秦雨很识趣,讪讪地陪了笑,掩掉了心里的难堪和不忿,转身走人。 秦雨走了,方晓染松了口气,攥着手里的那份诊断书,慢慢走向沈梓川,就发现他面廓一沉,皱眉朝她低低地开腔,“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过来,给我瞧瞧!” “不行,这是欢歌的检测报告,属于个人隐私,我不能给你。”方晓染急忙把它往身后藏。 但沈梓川想要瞧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他也不表露出来,跟随方晓染进了病房,目光灼热凝视她白色透光的一截粉颈,嘴边勾起肆沉的笑,“不就是萧景逸和萧欢歌那点破事,藏着掖着,以为我就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方晓染抿着唇,回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有些无可奈何。 这一回头,让沈梓川注意到她今天穿的孕妇裙小v领,领口开得有点低,稍微动作大一点,就能隐隐约约看见那妩媚的暗沟。 想到这一幕美景很有可能被秦雨那种身份低的男人瞧见了,男人的心底,暗自记下了一笔,眼睛却盯着那抹诱人的雪肤,眸光闪动,“宝贝,医生说我那里,有些擦伤,可能会影响某项功能,为了我们今后的性福,我觉得,你很有必要给我做一次深入的检查。” 第494章 唯一的软肋 “沈梓川,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话里面的意思,深入什么检查,我问你,你这条老命,到底还要不要了?” 方晓染脾气一向还算温和,这下子,却被男人最后那句不要脸的荤话彻底惹怒了。 瞧瞧他浑身上下快要包裹成白色大粽子的模样,从鬼门关捡回一条老命的人了,不好好疗养康复身体,还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他怎么不上天呢! 更何况,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身体虚弱,又在那个晚上被江曼夜掐住脖子甩来甩去,身心俱受折磨,也才刚刚从手术室出来没几天,心要大到什么份上,才会跟他一样不要脸,尽想着那种事。 方晓染心头怒火中烧,压根没多想,伸手就把某个无耻的男人往旁边一推,离她远远的,白皙脸庞透出愤怒的红意,刚要吼人,垂在身侧的左手,却猛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温柔地包裹住。 她当时一愣,显然没料到被她吼了一顿的男人不仅没有被激怒,反而温情脉脉地握住她的小手,微微用力把她拽了过去,抬头,漆黑如海的目光,变得柔软缱绻,“宝贝,你想多了,我的意思,全身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知道那玩意还好不好使,万一出了点差错,今后你的性福怎么办?” 见识了他的倒打一把,方晓染叹为观止。 她觉得,如果再与他纠缠这么一件幸不幸福的事,病房内的气氛,肯定会越来越暧昧撩人。 这男人,就是有这种神奇的魔力,明明两人之间的情事总是他开了头,到最后,反而变成了她主动向他求欢。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顺着他的话音往下扯。 因此方晓染压着满腹的激怒,绷紧的脸蛋线条柔和了两分,低头,故意含情脉脉痴迷地看着他,柔声娇嗔道,“昨天医生查房的时候不也说了,你的身体,需要做大量的康复训练,训练期间,忌吃辛辣的食物,忌夫妻同房。你先把身体养好了,恢复到原来的强健,什么都好说!还有,我不是不同意你的要求,这不是怀孕了,不方便嘛!” 她的性格,倔强也固执,平常很少撒娇,突然柔柔软软撒娇来这么一下子,沈梓川心情舒畅极了,特别爱吃她这一套。 本来,他就是逗逗她的意思,就他这幅站起来都困难的身躯,真那么一搞,怕是这条命要折腾在她身上了。 她说的字字句句,都在关心他,也是分外期待他快点好起来吧。 得到她的一番心里话,该满足了,凡事需适可而止。 沈梓川伸手到裤兜里,习惯性要摸烟,没摸到,烦躁地抿紧薄唇,这时,眸光却不经意扫见方晓染的另一只小手还藏在身后,手里捏着几张薄薄的诊断书,勾了勾唇,慢慢悠悠的说道,“老婆,你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我瞧瞧,我就不再亲身亲历探讨深入再深入的问题。” 捕捉都男人的目光溜到自己的身后,方晓染只觉得体内的狂气分分钟要刷爆,她真的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了,还忍个屁! “沈梓川,你脑子有病吧,这是欢歌的体检报告,关你什么事!” “认真说来,确实关我的事。” 男人盯着方晓染炸毛的绯红小脸,那股子小女儿的妩媚姿态,让他越看血气越旺盛,喉结一瞬间收紧,瞳孔变得极其深幽,“萧景逸是你的亲哥,他与萧欢歌相爱相杀,却迟迟无法踏入婚姻中,作为尽职的妹夫,我很有必要替他考虑一下终身幸福大事。” 男人一本正经,捏造的理由煞有其事,一下子就把方晓染蒙住了,她慢慢朝他走过去,把背后的几张薄纸拿到前面,递给他,“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看吧,看完了告诉我你有什么招,能阻止他们两个人相爱相杀。” 自己的女人毫无防备心,无条件的信任自己,这让沈梓川心底稍稍羞惭了几秒钟,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探手把诊断书接了过来,沉着的目光,落在结论的最后一栏。 看完,他眯紧那双狭长冷眸,有些想笑。 萧景逸到底有多久没碰过女人,才会在萧欢歌第一次的时候,毛毛躁躁,简单粗暴,饥渴到把人折腾得晕倒并送进了急诊室抢救—— 妈地,特么这都叫什么事啊! 萧景逸三十好几的成熟男人了,该不会,还是一只货真价实没沾女人身的童子鸡吧?! 这一次,阴差阳错,终于找到萧景逸那货的唯一软肋了。 掩藏心底的沉思,沈梓川俊脸恢复了沉稳的表情,“这件事,我还要好好想一想,具体要怎么样操作!不过,你放心,萧欢歌的隐私,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包括子健和穆远。” 他的神色,看起来非常的正经,气场一派淡定,根本瞧不出半点快要笑喷的端倪。 方晓染真被他唬住了,也没多说什么,从男人手里抽走了那几张纸,折叠整齐放进了口袋里,转身往外走,“我去看看宝儿,看看医生那边怎么说的,到底把手术安排在哪一天。” “一起吧。”沈梓川忍笑,推着轮椅跟她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 他觉得,萧景逸三十几岁的老男人竟然还是处男梗,他能记上十辈子。 那条凶残无情的恶狼,现在身份上是方晓染的亲哥,那么,他以前遭受的很多次算计,都没有办法实打实地还击回去,但并不妨碍他玩些不伤和气不伤筋骨的阴损小计谋。 检测科室在另外一栋大楼,四楼。 方晓染出了电梯,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沈梓川的情况,结果,一回头发现来来往往不少女护士,女医生,甚至还有一些病人女家属,留意到轮椅上那个分外英俊迷人的男人,艰难的用双手滚动轮子,一个个同情心爆满,满脸飞红,目光温柔似水,跃跃欲试都想要冲过去帮忙推他,但迫于男人的气场太寒冽,倒没有哪个女人不怕死扑上去。 方晓染小脸一沉,这男人,头上包了一圈白色纱布,没一点形象,还能吸引大把的女人惦记,真够烦人的。 狠狠瞪了他一眼,方晓染加快脚步,直接冲向电梯。 见状,沈梓川心知肚明她吃醋了,眼底卷起了深深的爽热,正要推动轮椅跟过去,陡然瞧见一道邪肆阴沉的身影晃到了眼前,顿时眼尾往上挑了挑,慢条斯理地缓缓勾唇笑了,笑意深沉! 第495章 有仇报仇,有怨报恨 突然撞见萧景逸,沈梓川的眼眸盯着他,不动声色地往上挪。 这人一头短寸凌黑的头发,目光似刀,薄唇叼着根雪茄,还是那副痞气邪戾的模样,身后跟着黑衣黑裤的萧威,杀气腾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所到之处,吓得路过的行人纷纷闪避,四下逃窜,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沈梓川看着萧景逸的时候,萧景逸也注意到了他,大步走过来,上下打量沈梓川一番,最后“靠”了一声,“伤成这样你都没死,命可真够硬的。” “借你的吉言,没死成。” 沈梓川面色平静,没显露半点情绪,眼底晦涩不明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大舅子,前两天你和萧欢歌搞来搞去,还是第一次吧,把萧欢歌的半条命都快搞没了。” 萧景逸本来在惬意地吸着雪茄,听到最后那句话,脸上邪戾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一口吐掉嘴里的烟蒂,冲沈梓川懒笑,“我操,沈总啊,你连老子的这种事都有兴趣管一管,是不是对我的能力羡慕妒忌恨?该不会被江曼夜那个疯女人伤到了根,中看不中用,再也没可能从你女人的身上得到快感!” 许是被“第一次”三个字刺激得太深,萧景逸低着头,从萧威手里接过一根点了火的雪茄,狠吸了两口,喷出了白色袅袅烟雾,然后,眯紧冷眼,阴恻恻地说道,“沈总,不行就早点说实话,免得耽误了方晓染的后半生。” 一身戾气,能吓死无数人。? 萧威被无辜波及,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目光却情不自禁溜到了萧景逸的下半身的某处,脑海里八卦之火熊熊。 原来,不仅欢歌小姐是初次,大佬也是初次啊! 靠靠靠,惊天大密闻,作为吃瓜群众,萧威表示这波瓜太大,他一时间难以消化。 “我和我太太的事,就不费大舅子操心。” 沈梓川望着他,凛着危险的眸子,沉冷地开腔,“对你,我只有一个条件,以后请终止对我和我父亲的各种阴谋算计,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三十好几还保持处男的梗,传播全世界。” “沈、梓、川,你,很好,好得很!” 萧景逸料不到眼前的男人看似成熟矜贵,居然利用他的隐私来逼迫他放手,逼迫他放弃对沈家所有人的仇恨和厌憎,真特么忒不要脸了。 他眼神如狼,闪着幽幽的杀光,烦躁地把雪茄捏碎在骨节分明的手里,莫名觉得可笑,也觉得人生真他妈如戏。 枉他在金三角黑道和桐城白道纵横多年,如鱼得水,谁也不曾让他折服半点男人英雄煞气,到最后,却被沈梓川这狗娘养的用这么个阴损的法子,羁绊了他的手脚。 更可气的是,他妈的,他还真丢不起这张老脸。 “行,沈梓川,你有种。” 萧景逸往前继续走了两步,站在距离沈梓川的轮椅不到半米的地方,半张脸隐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铁青的面容,噙着杀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妈个叉,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知道了我是沈腾云那个老东西的种。” 萧威听见大佬当着沈腾云的亲生儿子吼骂沈腾云老东西,当即眼皮狂跳,只觉得大佬任性起来的时候,毫无规律可言。 作为负责给大佬善后擦屁股的小助理,他略感心累。 眨巴眨巴眼,萧威把吃瓜的目光,投向了慵懒倚靠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男人。 明明大佬站的笔直,像颗笔直昂扬的巨吊,可这一刻,萧威却觉得,坐在轮椅上矮了大半截的男人反而比大佬更有气场,什么鬼? 大概,因为大佬年纪比沈梓川小那么一丢丢,是人家的小弟?! 也是啊,老大总爱满嘴操天操地操宇宙,跟沈梓川迷人翩翩的绅士风度确实差了那么十万八千里。 “没有老东西,哪来的你?!” 沈梓川五官冷漠,神色未见有半分震动,瞥了眼萧景逸,平静地说道,“你的身份,我也是不久前才刚刚知道,以前的事,过去了,就算了。 既然都是一家人,继续打打杀杀,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等宝儿做完骨髓移植手术身体康复了,找个时间,我们两人好好喝几杯,表示我对你的感谢。方嫣容是你派人送到萧景城手里的,严格来说,宝儿的命,就是你救的,谢了。” 如果萧景逸是旁人,沈梓川至少有千百种还击的方法对付他。 就算要不了萧景逸的命,也得摧毁他黑道白道至少一大半的势力。 但眼下,这人不仅与自己连着血缘亲情,还与方晓染有扯不断的血缘关系,沈梓川不仅不能摧毁他的势力,反而还要替他遮掩金三角的那些破事,真几把蛋疼! 萧景逸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听完了,还是面无表情,冷冷啐了口,眯起眼,邪魅地勾唇痞笑,“沈总,我就是沈腾云老东西快活后射下的一颗种,跟你这种名正言顺的少爷公子哥没有一毛钱关系,我救方宝儿,也不是看你和老东西的脸,我看的,是方宝儿那张脸,莫名对上了我的眼。” “喔,对了,听说老东西快要醒了,就这两天的事,麻烦沈总帮我带个口信,当年老东西不认我这个儿子,行啊,我也就当死了爹!迟早我会亲自找上他,要他后悔生了我这么个东西。” 爹不疼妈不爱又怎样? 人生一世,只要不要脸心够毒,离了谁都能活。 有仇报仇,有怨报恨,他活的,比谁都他妈带劲! 见他态度强硬,沈梓川没再废话,转动轮椅的轮子调转方向,朝左边不远处的电梯缓缓移动过去。 到了四楼,他看到了方晓染正朝这边走了过来,她的旁边,陪着怀里抱着方宝儿的萧欢歌。 方宝儿睡熟了,歪着脑袋躺在萧欢歌怀里呼呼大睡。 这两个女人,不时地说说笑笑,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左右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沈梓川的双手也推得力气殆尽,干脆停靠在电梯门口稍微休息一下,安静地等着她们过来。 第496章 该死的老混蛋 方晓染双手还捧着手机度娘医生在检测室里说的那些专业术语,被萧欢歌轻轻地捅了捅手臂,下意识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电梯口情殷意切的男人。 眼角眉梢含情温意,丝丝缕缕的情愫,隔了几米远,她都能感应到。 萧欢歌有些羡慕,却也知道这会儿如果她胆敢夹在中间做碍眼的电灯泡,沈梓川就会用眼刀子砍人。 看在大把好处费的份上,她决定,果敢闪人。 “染染,我先送宝儿回监护室,你和沈总慢慢浪,浪多久都可以,宝儿有我看着,保证少不了一根头发。” 方晓染无奈地斜了她一眼,“宝儿头发剃光了,哪来的头发。” “咳咳……口误,口误哈。” 萧欢歌偷偷瞥了眼气场慑人的男人,一下子接收到了对方的逐客令眼神,吓的倒吸了口气,转身窜进了另外一部电梯,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般,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晓染看的好笑,就欢歌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却每次看见了沈梓川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搞笑极了。 她站到了男人面前,低下头柔声说,“欢歌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不能稍微给个好脸色?” “我的好脸色,只给你!” 一句动听的情话,堵得方晓染哑口无言,压着心口冒泡的甜蜜,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最近说话越来越动听了,从哪里学的?” 男人由着她轻轻地推着进入电梯,扣紧她白皙的小手,往心口挪,幽幽交代,“沈白从昆城回来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买了一堆追女一百式浪漫无极限的恋爱书,我闲来无事翻了翻,大概的内容都记全了,活学活用! 不过沈白日夜苦读,反复修炼,在顾警官那里,却还是屡屡碰壁毫无进展,气得他把那堆书籍白送给我了。” “沈白年轻英俊,年薪百万,前途一片光明,顾警官竟然这么难搞定?” 方晓染诧异了一会儿,猛然醒悟过来,用力抽回了自己的右手,摆上了一张兴师问罪的脸庞,“她看不上沈白,是因为心里还惦记着你吧?” “我有太太,谁惦记都没用。” 沈梓川眼疾手快,又抓进了她的另外一只小手,将她牢牢扣在身边,狭长的眸子深处,涌上的,全是温柔至极的认真,“老婆,除了你,我谁都不爱!” 幽闭的狭小空间,空气挥散的速度很慢,以至于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绕在方晓染的耳畔,久久的,盘旋在耳,挥之不去。 没有妖娆的鲜花,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可很多年以后,方晓染依然记得在市立医院,一间狭窄的电梯内,她听见她最爱的男人,亲口告诉她他只爱她,除了她,他谁都不爱。 如果说以前她不懂他的心,那么,现在,这一刻,只有她和他两人的电梯内,看着他眼底的心疼和温柔,听着自己澎湃激跳的心脏,眼前恍如百花盛开,春光迷醉。 只觉得,以前曾在他身上受过的那些崩溃和绝望,散了,都消散了。 但女人心思,最难猜透。 上一秒,方晓染觉得原谅他不难,过往就此一笔勾销;下一秒,她又变了卦,总觉得就算她原谅了他,也不该这么快告诉他让他知道。 必须磨一磨他,让他明白,心死的女人,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原谅他。 否则,不知道有多少个类似于方嫣容的女人,前赴后继朝他扑上去。 方晓染淡笑了下,没说高兴,也没说不高兴,只把话题往女儿的身上提,“刚才在检测室里面,医生给宝儿做了全身的检查,认为她的身体素质还算可以,只要这几天没有发烧感冒,就可以把手术日期安排在三天后。” 今天周一,三天后,就是周四。 也就是说,折磨了小家伙快六年的病痛,很快就要say bye-bye了。 方晓染嘴角情不自禁上扬,终于要卸下了心头那块巨大而沉重的石头,简直开心到爆。 见她笑得像个小女孩一样开心,沈梓川失笑,薄唇开启,抛出一个更大的炸弹,“宝贝,等女儿身体健康了,等你生完肚子里的孩子,最多给你两个月的恢复期,我们重新举办婚礼,以前欠你的,我都会用心补上!” 作为男人,再没有什么情话,比给一个女人一场婚礼更浓情厚意情真意切。 方晓染当即就惊讶的睁大眼睛,眼角的泪,安静涌流,那么激动,那么滚烫,灼热了她的脸颊,她的心。 她泪眼朦胧,流着泪看着他,粉软的唇瓣,颤抖又颤抖,说不出一个字。 接下来的三天,方晓染好似在做梦,做的,还是一场永远不会醒的美梦。 刷牙洗脸笑,吃饭喝汤笑,讲故事给方宝儿听,还是笑,走到哪里笑到哪里,最后,在方宝儿彻底睡着后,萧欢歌扒拉几下自己的大波浪长卷发,实在忍受不了,作为单身狗,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靠,染染,你能不能别再傻笑了?曾经我们约定好女永远不吃回头草的血誓呢?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连续发浪,浪得我很想暴走打人。” 方晓染心情好,没理她的损话,走到床头,从枕头下面翻出了几张薄纸,悠悠递了过去,“好好拿着,给你的。” “想要封我的嘴,最起码也得豪宅,跑车,银行卡吧,这喵的什么鬼玩意?” 萧欢歌浑不在意地接了过来,匆匆扫了眼最前面一栏写了她的名字,脸色陡然变了变,急忙翻到最后一页,一个字一个字抠着看,看得尤其认真。 完事后,一口老血含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的,梗得她心发慌,“染染,你帮我看看,这踏马什么意思?我……我怎么可能还是处呢?会不会医生那边搞错了?” “人家是专业的妇科医生,七八年的经验,怎么会搞错?”方晓染轻声回答她,实事求是的态度。 萧欢歌仰天长叹,“我草,怎么会这样?明明我走浪荡富家千金女的人设,怎么就变成了清纯老处女人设,这他喵的不科学啊。” 一时间,她的心头,有一万头曹尼玛狂奔而过。 “科不科学我不知道,但你还是第一次这件事,萧景逸肯定知道,你以后打算跟他怎么处?相敬如宾不冷不热还是冰释前嫌一拍即合?” “别提那个该死的老混蛋!” 萧欢歌好似心口突然被扎了一刀,刚才还失魂落魄死气沉沉,马上满血复活,咬牙切齿说道,“我跟他,就是一夜露水炮友关系,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那种。” 方晓染听不下去了,又不想太过于逼她,皱眉说道,“欢歌,感情的事,没有道理可讲,如果你放不下他,就别拗性子,试着去接受他的好,他的坏,也许,最后的结局,并不会有想象中那么坏。” “我爱他,可他只把我当坐台,当三陪,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萧欢歌叹气,长长的一叹,然后站起身晃晃往外走,留给方晓染一个忧伤的背影。 翌日。 上午九点半,方宝儿的手术准时开始。 时间紧迫,又揪心手术能否一次性成功,方晓染便没有更多的精力分给萧欢歌,只好给萧景城通了通气,让他小心看着那傻妞别去犯蠢。 二楼的手术室,在沈梓川的强势干预下,清空了所有的闲杂人等,只留下专业医生和他与方晓染各自的亲朋好友。 萧文渊和程舒羽也来了,在走廊的两边,或坐或站,安静等待。 方晓染和沈梓川都换上了消毒服,戴上了消毒帽子和手套,全副武装随着推送方宝儿的推车,一起进入了里间的手术室。 第497章 爱情的力量真他妈伟大 手术室内,看见方晓染和沈梓川并肩走了进来,已经躺在手术台上的方宝儿很开心,一咕噜爬起来,小手扯掉鼻子里的氧气管,朝沈梓川的怀里扑过去。 “妈咪,你快看爸比啦,他站起来了哦,没有坐那个好丑好丑的轮椅!” “嘻嘻,爸比,你今天比前两天有点帅喔,我最喜欢你啦!” 方晓染的心思一直沉淀在方宝儿即将要做手术、做了手术后白血病就一定能痊愈康复的兴奋中。 兴奋过度,以至于她整个人轻飘飘的,视线也跟着飘,毫无焦距,看什么都朦胧不清楚。 她迷迷糊糊套上了消毒服,迷迷糊糊跟着走进来,倏然听见女儿娇娇嫩嫩的喊叫声,混沌的意识,一下子就恢复了清醒,反应过来后,骤然发现身边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扔掉了轮椅,确实站的很稳,高大得几乎顶到了天花板上的吸顶吊灯,卓尔不绝。 见她看过去,也没有闪避他的视线,只是微微挑了挑墨色长眉,继续凝视她,温柔缱绻。 这三天,沈梓川为了能以最佳的状态和形象出现在女儿的面前,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日以继夜不断地进行最残酷的康复训练。 具体到底有多残酷,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陪在一旁的宋子健清楚。 那傻叉看见他不要命地进行大幅度的复健运动,展现了钢铁般的意志,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板上,最后总结一句爱情的力量真他妈伟大。 所以,这一刻,沈梓川才能身姿挺拔修长的站在方晓染左侧,张开有力的双臂,把朝他扑过来的宝贝女儿紧紧地抱在胸膛里,扭头看向方晓染,削薄的唇勾起一道愉悦的弧度,嗓音低沉悦耳,“老婆,仅仅三天,我站起来了,高兴吗?” 他能恢复了正常状态,她当然高兴啊! “嗯。” 方晓染愣怔地点了下头,旋即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最近三天,他都没出现在她面前,仿佛失踪了一样,其实,就是在暗暗的背地里瞒着她做大量的康复训练?! 她曾经听景城提了一下,他说过沈梓川的身体受了这么严重的创伤,按照医生给定的复健方案,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多月,就能够慢慢站起来走一段短距离的路程,如果想要完全康复,至少也得大半年。 可这男人,才三天吧,就稳稳当当的站到了她身边,到底什么样的神奇力量让他火速康复? 想了一会儿,没想通,方晓染干脆撇开脑海里胡思乱想的想法,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方宝儿的身上。 既然沈梓川恢复了健康,接下来,她就只需要关注女儿的这场手术了。 她的身侧,男人盯着女儿粉嫩有些苍白的小脸,摸了摸她的光头小脑袋,微微一笑,“爸比也最喜欢你!” “你不可以最喜欢我啦!” 小家伙抬起小脑袋,小手捏捏他的鼻子,又捏捏他的下巴,最后双手搂紧他的脖子,嘟着嘴说道,“欢歌干妈说啦,以后我去学校上学就会有小男朋友的。有了男朋友,我就最喜欢男朋友啦。爸比,妈咪是你的女朋友,你应该要最喜欢妈咪才对。” 都特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才多大的小不点,就想着小男朋友,妈地! 沈梓川的脸色严肃认真,转回视线,深深定格在方晓染的脸上,眸底的流光,闪得有些悠远,“等宝儿身体好了,必须第一时间让她与萧欢歌隔离。” 方晓染默了默,考虑到方宝儿马上要进行手术,便沉默不语,懒得与沈梓川计较,内心却在疯狂吐槽diss他。 呵,用得着欢歌的时候,就甩出大把的票子收买欢歌为他做事,一旦用不着,马上甩脸子要第一时间隔离欢歌,不要脸,出尔反尔的王八蛋! 这时,一旁假装是空气的主治医生走过来,走到沈梓川的身后,恭敬说道,“沈先生,手术开始的时间订在九点半,马上要开始了,为了不影响宝儿小姐的心情,麻烦沈先生和沈太太先离开一下。” 这话说的非常委婉,也很实在,连方宝儿都听懂了,小家伙窝在沈梓川宽阔的怀里,突然就老老实实不动了。 她轻轻的,抬起漂亮的湛蓝色大眼睛,忧伤的看了看方晓染,又看了看沈梓川,小脸垮了下来,“妈咪,爸比,是不是我在那个台子上睡一觉,睡醒了,病就好了?” “可是,我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我可能醒不过来了,然后,再也看不到妈咪,也看不到爸比……” 方晓染身子颤了颤,望着女儿纯真的小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梓川的身体也随之一僵,被方宝儿感觉到。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几乎立刻扁了扁小嘴,有些想哭的样子,“是不是真的再也看不到你们了?我的感觉,不会错的!以前,我去幼儿园上学的时候,上午没事,可到了下午我感觉我会流血晕倒,结果我真的流血晕倒了。还有这么多天,我睡觉的时间,比玩的时间,比看樱桃小丸子的时间还要多。我害怕,我怕我今天睡了,就再也不醒了,妈咪,爸比,你们可以和我说实话吗?” 方晓染颤抖低头,看着女儿泪光闪闪,心都快碎了,明明心里对于这一场手术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却不得不拣好的话说,“宝儿乖,妈咪和爸比和你说实话,也都像你保证,只要你听医生伯伯们的话,乖乖躺在那张台子上睡一觉,很快就就会醒了,醒了后,你的身体,也完全健康了!以后,你可以和别的小朋友一样上学,读书,打球,跳舞……做什么都可以。” “包括谈小男朋友吗?” 方晓染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失笑,“当然包括。” 沈梓川却冷沉了眉眼,沉沉哼了声,刚要一口残忍否决,低头却看见女儿眼巴巴期盼的小眼神,刚硬的心肠当即软了软,“也行吧,你妈咪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嘴里没否决,心里却打定注意,以后一定要二十四小时全方位派遣保镖包围在小家伙的身边,确保方圆十里连一只公蚊子都找不到。 终于到了九点二十五分,方晓染被沈梓川搂住细软的肩头,一步步走出了里间手术室,走到了外间换消毒衣服的地方。 隔着透明的玻璃,她看见两个医生把方宝儿翻了个身,俯卧在台面上,然后取出一根长长的针管,要在小家伙的腰部,打一针麻醉药。 第498章 是不是受刺激了 方晓染眼睁睁看着那又长又尖的针头,扎进了方宝儿的腰骨位置,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沈梓川的手臂,脸颊瞬间惨白。 那么长的针刺进去,一定很痛很痛的。 方宝儿看不到她,但她能清晰地看见小家伙被那一针扎下去,疼得小身体哆嗦了几下,泪光闪闪,却咬紧了小嘴巴,坚强的没有发出一声哭叫声。 从检测到身体有病后,小家伙跑医院的次数很多,非常频繁,每次去医院不是吃药就是打针,以至于被针扎习惯了。 一开始,还会扑在方宝儿怀里扯着嗓子喊疼,到后来,慢慢长大也逐渐懂了一些事,哪怕疼得再厉害,也不会大喊大叫,只会安安静静的流眼泪,就好比,现在。 没多久,麻醉药的药效发挥了作用,小家伙终于慢慢地闭紧了湛蓝色的漂亮大眼睛,小身子骨一点点软在手术台上。 医生马上给她带上了呼吸罩子,并在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连接着不同测试数据的仪器,等监测到小家伙的身体状况达到了适合手术的最佳水平,就可以开始进行手术了。 之前为了给移植做准备,小家伙进行了大量的化疗,一头金色的头发掉光了,一根不剩,就是化疗后的严重反应。 外间的透明窗边,方晓染盯住女儿那张惨白的小脸,心脏疼的说不出话来,“宝儿,坚强点,妈咪和爸比都在这里陪着你给你打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方晓染很慌。 六年半前她生方宝儿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在产床上殊死搏斗,命悬一线,差点就没命。 每一个愿意做母亲的女人,在分娩的那一刻,都是在生死关边缘心惊胆战走钢丝,与阎王抢命。 渐渐的,她的意识被痛楚一寸寸疼得虚弱,涣散,总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但想起肚子里的小宝贝还在等着她把她生下来呼吸美好的阳光和空气,再痛,她也强行忍着,忍到把嘴唇咬出血,足足疼了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才把宝儿生了下来。 可那一刻的痛,再痛,也没有像此刻这般痛彻心扉。 如果病魔可以转移,她宁愿,女儿身体患上的白血病绝症,可以转挪到她的身上,由她来一力承受,确保女儿是个健健康康的小女孩,不用从出生一开始,到现在,还在艰难地蒙受病魔的折磨。 沈梓川抬起大掌,把她冷汗涔涔的小手牢牢攥在手里,削薄的冷唇吻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嗓音沉着,“老婆,别害怕,我在,一切有我!你说的对,宝儿会没事,我们的女儿,一定会没事。” 方晓染死死咬住苍白的唇瓣,声音颤抖嘶嘶地点着头,“嗯,没事的,宝儿她……她一定会平安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等待最让人心煎熬。 一个多小时以后,从方嫣容髂骨抽取的800cc骨髓,通过血细胞分离机,分离出的造血干细胞,经过方宝儿锁骨下静脉一滴滴地,输入她体内的大血管。 随后,方晓染看见主治医生冲着窗口这边,比了个胜利的“v”手势,大松了一口气,喜悦的泪水立即夺眶而出,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 她意识茫茫的,泪眼朦胧中抬起头,身体一个激烈颤抖,浑身簌簌地抖个不停,嘴里低声地呢喃,“沈梓川,你看到医生做的手势吗?宝儿有救了,宝儿真的会健健康康出来的。” 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方晓染的精神气也全部卸了,站不住,再也站不住,说完话之后,眼前一道白光忽闪而过,她整个人像一块海绵一样软绵绵的往后瘫倒—— 见她往后倒,沈梓川惊的心口突跳,反应极快地伸长手臂,一把揽紧了她的腰围,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过来。 带过来的同时,还没有忘记要注意别挤压到她圆滚滚的腹部。 “老婆,深呼吸,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看医生!” “宝贝,你还好吗?” “晓染,能听见我说话吗?”男人连声焦灼地喊着怀中心爱女人的名字。 但方晓染早就陷入了深深的晕厥状态,哪还能回应他忧心忡忡又温柔至极的呼唤。 再怎么担忧,沈梓川依旧没有慌了手脚,来不及给她和自己脱掉消毒服以及消毒帽子,干脆拦腰抱起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 如果在平常时期,他抱起方晓染刚刚过百的身体,不费吹灰之力,可此刻,他也还是一个刚刚能站起来的伤号,这会儿手里还抱着过百的女人,拉开房门走出去,不过三五米的距离,他却累得浑身冷汗淋淋。 外面乌压压的一片人,见沈梓川居然抱着昏迷的方晓染出来,一个个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其中,宋子健和萧景城更是傻了眼。 靠,明明在里面动手术的是方宝儿,怎么瞧这大动干戈的模样,反而动手术的人像是方晓染呢? 宋子健反应快,立即飞奔窜过去,问紧蹙眉头的男人,“梓川哥哥,小嫂子怎么了?是不是受刺激了?因为,宝儿的手术不太顺利?” 萧景城慢了一步,听到宋子健把他想要问的话都问完了,瞥了眼沈梓川,气哼哼吼道,“我问你,你到底怎么照顾染染的?” 萧文渊也跟着挤上来,不明情况也不好斥责沈梓川什么,只脸色不太好地说道,“行了,阿城,别再那么多话,赶紧先把晓染送到急诊室抢救。” 萧欢歌这会儿肚子疼,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人不在现场。 然后,只有一个程舒羽站在萧文渊坐的轮椅后面,眸底是一片冷漠无情,可又不敢被其他人发现,只得勉强挤出担忧的神色,看着所有人为了方晓染鸡飞狗跳忙忙碌碌。 主治医生很快来了,瞥见了方晓染脸色煞白如霜的情况,立即就冷下脸呵斥抱着她的男人,“你们这些家属怎么照顾孕妇的?怀孕六七个月,就差点流产了两次,中间更是一天不落在医院保胎,身体底子早在生第一胎的时候就落下了毛病,月子又没有被照顾好,情绪差,经常性流泪,现在好了,孕妇打个喷嚏都能不小心流掉孩子,你们高兴还是不高兴!不听医嘱,到处奔波,心情又压抑,出了事就找我们医生,医生也不是万能的。” 沈梓川身居高位多年,养成了说一不二杀伐决断的性格,哪里受得了几乎被医生指着鼻子吼叫,脾气瞬间上来,皱眉正要发作时,宋子健一瞧苗头不对,马上挤过去陪着笑脸,“梓川哥哥,先别生气,救治小嫂子要紧。” 第499章 要命的隐患 宋子健的一席话,点醒了脸色冷沉的沈梓川,抿紧冷厉的唇,扭头黑起脸吼宋子健,“还傻叉干什么?赶紧叫你医院的医生护士救我女人!” 宋子健抬手扶额,很想怼回去,但男人气场太慑人恐怖,综合考虑了一下两人的悬殊差距,决定忍他妹的,走到主治医生那边,陪着笑脸悄咪咪说道,“老主任,那个,晕倒的女人,是我小嫂子,比亲嫂子还亲的那种,你看,现在是把她送到手术室还是送到妇产科?” “送什么急诊室?赶紧送妇产科,我瞧她的胎位一直翻腾,估计这个孩子要早产。” “exm?女人不是十月怀胎吗?满打满算这才七个月吧,怎么就要早产了,不还没到月份吗?”宋子健一脸懵逼。 沈梓川一字一句听着,等护士把推车拖过来以后,不顾自己身体已经强撑到了极限,不假于旁人之手,亲自把昏迷中的方晓染小心翼翼平放在推车上,然后深冷目光看向主治医生,只提了唯一的条件,“无论如何,先确保我太太的生命安全。”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活不了,只能说明孩子与他和方晓染无缘。 只要他以后努力加把力气,孩子迟早都会有。 但如果方晓染真出了什么意外…… 他的世界,就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片空虚的荒芜。 主治医生脚步跟紧推车奔往妇产科室的方向,眉头死死蹙起,冷不防听见沈梓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得老脸一愣,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男人那张面无表情却深含柔情的脸廓。 他在妇产科呆了将近三十年,见多了男人尤其是有钱男人只认孩子不认妻子的丑恶嘴脸。 人性最丑陋的那一面,总能在面临两难选择的时刻,赤裸裸地展现无遗。 在富豪的眼里,孩子才是他们的血脉亲人,至于妻子,就只是为他们繁殖下一代的工具。 这个女人在产房生孩子难产不幸死了,还有大把年轻漂亮的女人哭着喊着要给他们生孩子。 唯有眼前这个据说是桐城第一土豪的男人,居然主动出声把妻子柔弱的生命放在了第一位。 主治医生莫名有些唏嘘感动,觉得这人浑身的气场冷是冷了些,但还算重情重义,当即松散了栓紧的眉头,朝沈梓川悠悠点了下头,“你放心,只要情况不算太糟糕,我都会尽全力保住你妻子和孩子的命。” “谢谢。” 凝视平躺在推车上的方晓染那张煞白如雪的小脸,沈梓川眉心深又紧,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前半辈子,他让她受太多苦了。 萧文渊满脸焦虑忧心,被程舒羽推着跟在推车后面,刚开始听到主任医生说方晓染肚子里的孩子可能要早产,孩子还小,也没有瓜熟蒂落等到预产期,这个时候早产,很大概率代表了难产,不管是方晓染还沈孩子,都可能面临生命垂危的危险。 忽而他的耳畔清晰地听到了沈梓川对医生言辞凿凿确定要保下方晓染的命,胸口那颗紧绷着为女儿忧虑的心,立即松懈了下来,焦灼的脸孔,也转为了平和沉静。 萧文渊抬起头,朝身后的程舒羽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别担心女儿的安危,梓川比我想象中更爱她!晓染嫁给他,我很欣慰,我也相信,将来她一定会很幸福。没想到啊,沈家的男人,都是情种!” 程舒羽听完,沉默了几秒钟,才神情复杂地回答道,“是啊,晓染一定会幸福。” 早在三十多年前,她就很明白,沈家的男人,确实个个都是情种。 沈梓川对方晓染是,沈腾云对他的妻子方怡也是! 那时,桐城每一个年轻美丽仗着有十分颜色的女人,都想要取代方怡的位置,成为沈腾云的心头好,包括她程舒羽。 沈腾云对方怡越深情,方怡就越遭所有漂亮女人的嫉恨! 后来,她被沈腾云的客户送到醉酒的沈腾云床上,以为可以趁此机会搏一把,就算不能动摇方怡的原配地位,也要在沈腾云的心里占有一席位置。 为此,她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夜缠绵后,如果能如愿怀上沈腾云的孩子,她这只长得漂亮的灰麻雀,就彻底一步登天,跻身了上流繁花似锦的荣华圈子。 如果没成功怀孕,她也不怕,还有第二手算计,终归她要这一夜的缠绵绝对套牢沈腾云。 本来一起都在按照她的算计走,谁能预料到,方怡竟然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子,得知沈腾云在外面与她苟且,根本不给沈腾云任何忏悔的机会,立即要求离婚走人,并且钱财一分都不要,只要当时还年少的沈梓川。 沈腾云不同意离婚,也不放方怡走人,两人吵闹争执的时候,沈腾云错手把方怡从三楼的走廊上推到了一楼大厅。 方怡当场死亡,而她想要套牢沈腾云从此尽享繁华的希望也破灭了。 担心沈腾云会把妻子的死怪罪到自己头上,程舒羽为了保命,很快就搭上了与沈腾云关系尚可的萧文渊,通过一些下作的手段,让本来就体弱多病的萧太太没撑几个月就死了。 等萧太太一死,并安排完萧太太的后事,三个月后,程舒羽不费吹灰之力嫁给了萧文渊。 婚礼当天,沈腾云也来了。 碍于萧文渊的脸面,那个男人没有撕破她的脸面,只警告她一句好自为之。 后来,看在萧文渊真心对待的份上,再加上沈腾云的确对她没有半点情意,她对沈腾云的痴心妄想,也就慢慢压在了心底的脉络深处,假装她从来没有爱过一个叫做沈腾云的男人。 但前两天,她从方晓染嘴里听见变成植物人的沈腾云很快会苏醒过来,大概就这几天,震惊害怕得魂都没了。 如果沈腾云对萧文渊说出了实情,知道她其实根本不爱萧文渊,嫁给他只是为了一己私利,那么,等到她的,必将是萧文渊的雷霆大怒和惩罚。 和萧文渊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很清楚,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儒雅温和,但如果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就能眨眼间翻脸不认人。 尤其,当初结婚的晚上,他还特意问了她和沈腾云到底有没有关系,当时她一口否决,坚定摇头。 更令程舒羽害怕的是,如果被萧景逸知道他和沈腾云其实不是…… 此时此刻,程舒羽越想越后怕,头皮一寸寸发麻。 如果沈腾云真的醒了,对她而言,绝对是个巨大的隐患,一旦真相被他如实捅出来,定然会炸得她粉身碎骨,绝无半点生路。 在萧文渊看不见的角度里,程舒羽面色紧绷,唇畔阴恻恻地勾起。 只要有死了二十多年又死而复生的男人愿意替她出手帮忙,沈腾云绝对不可能醒过来,他必须死! 程舒羽站的位置,处于走廊灯光的阴影中,她的面容,被阴影模糊成一团,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模糊不清。 所有人都在忧心产房里方晓染的情况,谁也不曾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可就算偶尔瞥一眼注意到了,见她脸色难看,也只会认为她也在担忧方晓染的性命,绝不会想到这个女人的脑海里,在想着其他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 产房内,方晓染被推到隔壁的检测室,进行身体全方位检查,为抢救她的性命多争取一分胜算。 沈梓川站在妇产科室外面,挺拔冷峻的身躯,巍然不动。 一路走来,他比谁都更痛苦煎熬。 他的身上,还带有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本不该在这种情况下抽烟,可他实在压抑不住对方晓染的牵挂和忧心,面色沉冷点燃了一根烟,走到旁边狠狠吸了两口。 刚吸完手里叼的一根烟,他的手机响了。 沈梓川没有扫视屏幕,直接放在耳边接听,“对,是我!什么?” “你的意思,我父亲,刚刚醒了,他的意识还算清楚,他现在……想见我?” 第500章 真正该死的人是你 程舒羽扭头时,无意中听到了那边沈梓川接听电话时说的两句话,脸色立刻狠狠地阴沉如灰。 也不算无意,她藏在阴影处,一直都在留意沈梓川的动静,至于产房里的方晓染是生是死,她并不在乎。 她的天性,好似就对自己的子女狠心凉薄,没有半点为人母的温柔和慈爱,眼底,心头,只满心关乎她的切身利益。 如果沈腾云醒了把她以前做过的事情都抖出来,那么,她很快就要完了。 为了不让她不完蛋,那就必须让沈腾云先完蛋! 程舒羽抬起头,四周偷偷扫了眼,见无人留神她,便静悄悄地踮起脚尖往走了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这栋楼层都被沈梓川大手笔包下来了,除了她们这些人,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病患和家属,所以,程舒羽走进去后,整个卫生间除了她,空无一人。 但为了安全起见,她仍然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然后整个人抵靠在门框后面,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很快,电话很快被人接通,听到对方沙哑嘶嘶的冷笑声,程舒羽好像一只尾巴着火的母猫,撇了撇嘴,阴狠又尖锐地说道,“你的人怎么办事的?前几天我不是给过你电话,让你的人找机会做掉沈腾云吗?怎么今天我却听说沈腾云不仅没死,他还醒了呢?” 那边,一个苍老的男人声线,悠悠的,充满戾气的笑了,“最毒妇人心哪!大嫂,好歹沈腾云是你曾经爱的要死要活的男人,你就那么想要他死?是不是他死了,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秘密,就要暴露到太阳底下,暴露到萧文渊的眼皮地下,甚至暴露到你的亲儿子眼里? 程舒羽,敢做就要敢当!当年因为你的贪婪愚蠢,害死了方怡,你认为,就凭你和我上了几次床,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充当你手中的刀,由着你想要杀谁就杀谁?嗤,我告诉你,像你这种年过五十人老珠黄的老货,在我眼里,值不了几分钱!” 被对方一口一句“老货”刺激,程舒羽气得脸都快绿了,“萧文景,我人老珠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二十多年前你斗不过文渊,为了保命,不得不诈死远走金三角,甚至设计害死了萧景城的母亲你的妻子,利用她的死来证明陪在她身边一起死透的男人就是你!但其实呢,那个男人只是你的司机,一个替死鬼。你当年花了五百万的高价,找到一个身材长相和你有几分相像的男人,然后,利用了一场有预谋的车祸,巧妙地通过车祸坐实了你的死,你本人早就逃之夭夭,逃窜到了金三角,通过这么多年的潜心经营,你摇身一变,变成了金三角最恐怖的大毒枭之一!别管我怎么知道你的底线,还知道的这么清楚,我自然有我的通道。” “萧文景,我告诉你,我要你找人去干掉沈腾云这件事,刻不容缓,你马上派人去办,否则,别怪我不顾旧情,把你的老底全部摊到文渊和阿逸面前,对,再加上一个沈梓川,如果他知道当年他母亲的死背后还有你的黑手推动……我看啊,你的死期只会比我的死期来的更快!” “萧文景,你和沈腾云一样,你们这些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沈腾云爱方怡,爱到痴狂,可最后,他失手把方怡从三楼高台推下去,送她上了死路,而你呢?疯狂爱慕方怡,爱而不得,便生出了你得不到沈腾云也别想得到的恶毒念头。当初,如果不是你把我送到了沈腾云的床上,我就不会痴心妄想,更不会奢望用一个孩子牢牢绑住沈腾云,也就不会介入沈腾云和方怡的婚姻中,害得他们婚姻破碎,最终害死了方怡的命。” “你万万也没有想到吧?方怡一死,沈腾云那边我就再也不可能痴心妄想,但你的亲哥哥萧文渊却心悦我,愿意娶我,给我一场隆重的婚礼,于是,我转头就答应嫁给他成为他的第二任妻子。反正只要谁给我富贵滔天,我就嫁给谁。嫁了萧文渊之后,得知你们两兄弟为了萧氏产业明争暗斗,我马上有了一个要报复你的绝妙想法。 我虽然讨厌阿逸的出声,但他从小就聪明绝顶,满腹心机,也不知道像了谁。于是,我把阿逸推到了文渊面前,让文渊悉心栽培他,并逐步引导他与你作对。阿逸讨厌我,却对一片真心待他的文渊很尊重,为了帮文渊彻底掌控到沈氏产业,阿逸为了设计了一场天衣无缝的车祸,结果,我们都没有预料到,这场车祸,反而让你金蝉脱壳脱身了。 后来,我偶尔听到阿逸和文渊提起他与金三角的大毒枭交过几次手,对方的行事风格与你有几分相似,当时,我就起了疑心,花高价钱请了人去金三角追查,种种线索表明,你确实没死,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大毒枭。然后,一切我就都明白了!” 程舒羽一口气把前尘旧事说完,只觉得耳朵里发出嗡嗡不绝的响声,忽然阴鸷地哈哈大笑起来,渐渐目光也疯狂了般,恨意深狠地咬牙切齿道,“萧文景,说起来,我只是你手里的一枚棋子……但其实,真正该死的人是你!” “是我又如何?你有胆去向萧文渊坦白吗?”萧文景在电话那端,阴森森地吸了口烟,缓缓说道,“我这人,最讨厌有人指着我的鼻子威胁我!程舒羽,沈腾云那边,我暂时不会派人去杀他,你自己想办法搞定。实话告诉你,我另有计划,一个把所有我讨厌并憎恨的人一网打尽的计划。” “什么计划?”程舒羽眼底的光急剧变幻,还想追问一句计划内包括她的命吗,不料,萧文景直接挂断了电话,理也不理她,听筒里一片嘟嘟的忙音。 气狠狠地攥紧手里的手机,程舒羽拉开了房门,转身踩着高跟鞋往外走,临走前,她再次回头,阴冷的目光四处扫视了一下卫生间,发现所有的门都半开半关,肉眼能瞧见看不到半个人影子,只有最后一间灰白色的门微微虚掩,把里面的情况遮蔽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里面到底有没有旁人。 如果真有漏网之鱼,那么,刚才她说的那些隐暗秘密,就会被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得知她秘密的人,都必须死! 唯有死人,才最安全,才不会吐露秘密,也最让人放心。 程舒羽阴戾地眯起双眼,从皮包里摸出一把女士手枪,枪是消音的,杀个把人悄无声息,然后再利用萧文渊的人脉,把杀人的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谁也不知道她这么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居然在卫生间杀了人。 六七秒钟后,程舒羽缓步走到了最里面的蹲位,伸手一点点拉动灰白色的门,黑洞洞的枪口也随着她的动作在虚掩的门缝边一晃而过。 就在房门快要被她拉开时,她的手机响了,尖锐的铃声乍然炸开,惊得程舒羽浑身颤了颤,手里的枪掉在了白色瓷砖上,发出一声“吧嗒”的脆响。 她连忙蹲下身伸手捡起了枪,又把手探进皮包里面掏出手机,见是萧文渊打来的,急急忙忙接听。 “文渊,我肚子不舒服,在卫生间多蹲了一会儿,什么?晓染肚子里的孩子确定要早产,并且她还难产?嗯,我马上赶过去。” 程舒羽立即将捡起的手枪和手机全部放进皮包,站直身体,眯眸静静聆听了一会儿,察觉到整个空间静悄悄的,便放心的转身往外走了。 手枪掉在地上,蹲位里面依旧没有丝毫动静,说明压根没人。 卫生间的大门吱呀一声,拉开又关拢,程舒羽嘚嘚的高跟鞋声,愈走愈远,渐渐的,就越来越遥远,再也听不见了。 这时,最里侧蹲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半晌后,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双手抠紧薄薄的一层门框,慢慢,慢慢的,从里面挪了出来,双腿发软,光洁的额头,沁满了豆大的冷汗! 第501章 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萧欢歌抓紧门框,缓缓从蹲位挪了出去,脸色煞白,满头满身的冷汗,像是刚从水池里捞起来的一般,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黏得慌。 最近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她忧心方晓染和方宝儿的身体,连续多日饮食不当,又休息不好,导致肠胃功能紊乱,便秘严重,每次蹲点都踏马差不多要三四十分钟,期间各种往死里憋气,几乎要耗了她半条命。 守在方宝儿手术室门外的时候,她突然又肚子疼痛难忍,连忙往卫生间亡命狂飙。 煎熬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完事了,刚要扯起裤子走人,忽然听见了女人脚踩高跟鞋走进来的脆响声,然后,走进来的女人关闭了门,一心一意打电话。 那女人一开口,萧欢歌就听出来,是程舒羽的声音。 本以为她就是和其他的贵妇人聊聊品牌华服鞋包之类的,结果啊,那个死女人也不知道和谁撩骚,居然聊起了她二三十年前的往事,最后,甚至曝光了与她通话的那个人的名字——萧文景! 卧槽,萧文景就是她的亲二伯啊,多年前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但程舒羽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凿凿可据钻入了萧欢歌的耳朵里面,让她连否认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于是,为了不被程舒羽所察觉,萧欢歌尽量悄无声息地把身体往后面挪了挪,整个纤瘦的身子几乎全部贴在了雪白的墙壁上,额头狂冒出来的冷汗,一滴滴,顺着她两边太阳穴,眼角,不断地往下滴落。 越听到后面,她就越震惊,惊得瞪大了眼,差点尖叫出声鬼哭狼嚎。 她的二伯,多年前诈死,然后成功转型,由争家产失败的豪门二公子,变成了作恶多端的大毒枭。 而程舒羽呢,心里惦记沈梓川的父亲沈腾云,却还高扛“真爱”的旗帜嫁给了她大伯,简直不要脸至极! 难怪她年幼的时候,看见程舒羽第一眼的时候,就打心底特别讨厌她假笑盈盈的模样,更厌恶她那个人。 果真,这女人就不干好事,居然背着大伯的与二伯勾搭在一起,还想要搞死沈梓川的父亲,试图把她以前做过的肮脏事全部抹掉,想的可真够美的。 萧欢歌脑海里怒火冲天,气得浑身发抖,刚想要推门冲出去,当面撕扯程舒羽丑恶的嘴脸,却突然在下一秒里,她喷火的视线中,一把黑漆漆手枪的枪口飞快地闪过。 枪口,缓缓地穿过虚掩的房门,如一条嘶嘶吐舌的毒蛇,由远而近,对准了她的脖子—— 马上明白过来,程舒羽定是想知道蹲位里有没有人,如果发觉有人,手枪里的一颗子弹,瞬时就可以射穿她的脖子,送她去见阎王。 萧欢歌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即惊得一动不敢动,大脑却飞速运转,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从程舒羽的枪口抢回自己的小命。 结果呢,想破脑袋办法还没有想出来,程舒羽却骤然接到了她大伯的电话,没有耽误一分半秒,迅速收回手枪转身离开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自己的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萧欢歌拖了两条虚软的腿,走到洗手池那边,拧开左侧的水龙头,把沁了满手心冷汗的双手伸过去,冰冷刺骨的水流,哗啦啦作响,很快就冲刷掉她手心里的汗水。 洗完了手,萧欢歌捧了冷水往苍白的小脸浇泼,直到脸上震惊和惊惧的表情完全被水珠覆盖住,一点点恢复了平静,才停止了浇水的动作,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双手还在颤抖,无力,只能一寸一寸慢慢地擦拭脸上的水珠。 就算全部听到了这些肮脏的内幕,但程舒羽那个歹毒的女人,却是她大伯爱恋的妻子,她名义上的大伯母,染染的亲生母亲,她能怎么办? 再有,萧文景是萧家的人,她的二伯,多年前诈死,多年后脑子有坑摇身一变成了金三角的大毒枭—— 这些消息一旦传扬开来,将对萧家非常不利,更严重些,萧家可能会灰飞烟灭,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虽然她对萧家没多少好感,但她也不想萧家破败毁灭。 “大伯,你他妈就不该娶程舒羽这种忒不要脸的女人,现在好了,萧家就要大祸临头了,草草草。” “还有二伯,为了个什么方怡,把自己都诈死了,人不人鬼不鬼,一把年纪老不死了,还一门心思玩暗恋演他妈虐恋情深,简直脑残!” 萧欢歌狠狠磨了磨牙,调整面部肌肉,顶着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什么也没有听见”的白痴表情,急匆匆跑出了卫生间。 跑到手术室,看见乌泱泱一群人都围在门口,面色沉重小声议论方晓染难产的事,其中,就有萧文渊,和程舒羽。 不过,两人都背对着她,面色沉重地看着窗外黑暗的夜色。 萧欢歌快速扫了眼,闪电般挤到萧景城身后,颤抖两片渗白的唇说道,“堂哥,染染怎么样了?” 再次经历方晓染难产的事,萧景城依然急得抓心挠肺,手心狂冒冷汗,脸色发白,为方晓染紧张又心疼,声音沙哑地回道,“刚才医生说了,染染的情况很艰难,羊水破了,却一直都没有发动宫缩,宫口开不了,孩子就生不出来,如果羊水都流光了,孩子将面临缺氧窒息而亡的风险。” 萧欢歌听完,心猛地一下发颤,两腿发软,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幸而萧景城伸手拉拽了一把,才抓紧他的手臂,稳住了摇晃的身体,焦急喊道,“靠,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让染染剖腹产?” “医生说剖腹产其实对人体也有很大的伤害,染染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手术。如果真的要给她剖腹产,可能……可能她就下不了手术台。” 说到最后,萧景城的眼眸血红,隐隐沁出了水雾。 萧欢歌瞳孔深深一缩,盯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大门好久,呼吸和身体,一层层发抖,“怎么会这样……那染染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宝儿该怎么办啊?” 还有那个深爱染染的男人,又该怎么办? 如果染染活不下来,他定会疯的! …… 手术室隔壁的病房,沈梓川眼底一片黯淡无光,昂藏身躯沉沉地靠在轮椅上,呼吸沉重又喘急。 不过小半天的功夫,脸廓就削了几分,更没有了生气似的,静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所有排山倒海的悲痛,都被他平静地掩藏在心底最深处,无人能知晓。 宋子健站在他面前,烦躁地扒乱头发,俊脸的表情,十分为难纠结,“操,梓川哥哥,你再想一想,这一针下去,后遗症不是开玩笑的,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第502章 疯狂,疯起来不是人 沈梓川抬手按了按发僵的脖子,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凝眸盯向与产房相连接的那堵雪白墙壁,他的脖颈,几乎僵硬成一根硬邦邦的竹条,又麻又酸又痛。 这么一点疼,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尚且可以忍受。 但今天之前拼命进行康复训练所造成的肌肉拉伤后果,已经在开始从手臂蔓延到大腿,躯干,逐渐蔓延到整个身体。 仿佛有一把小刀,在肌肉里面一下下割裂捅刺,刺痛得连他这种经过魔鬼般特种兵训练的男人都几乎有些不能忍受。 尤其,为了能站的稳稳当当陪在方晓染身边与她一起面对方宝儿的骨髓移植手术,今天早上六点半,他就强行要求宋子健给他注射了一针兴奋剂,最强烈的那种,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精神和状态看起来和以前的他无异。 但人体的修复自有一定的规则,欲速则不达! 现在,他畏寒,怕冷,肌肉如针扎般疼痛欲裂,所有的后遗症和副作用,都出现了。 但咬咬牙,还是能承受下来。 这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一点痛苦而已,算不了什么。 沈梓川沉沉急喘了一口长气,盯着那面墙壁看了快一个多小时,听到了宋子健忧虑的问话,扭头过来,嗓音喑哑地说道,“打吧,所有的后果,我一人承担。” “承担,承担,你他妈能承担多少?梓川哥哥,这一针下去,真不是开玩笑,你不要命了吗?你啊,一旦疯狂起来,真他妈不是人!” 宋子健狠瞪了轮椅上一意孤行的男人两眼,很不认同他的疯狂,自从爱上了方晓染,他都变得不再像以前的他了。 但凡遇到方晓染发生了一点事,他就失去了理智,变得疯狂可怕,为了她,可以连这条老命都舍弃。 明明也可以坐在轮椅上安静地等着方晓染从手术室出来,他偏偏要再打一针下去,把自己变成无坚不摧的强者,和没有受伤之前一样昂然站立在方晓染的身边,走进手术室,执意要陪她一起度过漫长的黑暗。 沈梓川身体动了动,面容冷白疲惫,高大身躯在疼痛的压抑下,无力地往后倚靠在轮椅上,朝宋子健淡淡侧眼看了过去,虽然没有开腔说一个字,却无声胜有声,无形的压力,压的宋子健几乎喘不过气来。 兄弟这么多年,宋子健立即明白仅仅靠自己的一张嘴,根本说服不了沈梓川的作死,干脆挑眉哼道,“梓川哥哥,你踏马就往死里作吧,反正只要你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我和小纪子两个人加起来都拗不过你!” “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死不了,最多受些皮肉之苦。” 沈梓川目光沉静看不出任何表情,示意宋子健可以给他注射第二针兴奋剂了。 没办法,宋子健只能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打开早就准备好的医药箱,取出注射器和药物,配完药后,注入针筒,然后对准男人紧绷削瘦的手臂,一针满满的药水打了进去。 他的医术和理论一团糟糕,但注射方面倒是无师自通。 二十岁左右,无聊空虚寂寞冷的时候,为了寻找巨大的刺激,宋子健偶尔会追随沈梓川和纪穆远出行缉毒任务。 任务当中,双方都是真枪实弹炮弹横飞,难免有出行任务的兵士负有大大小小的伤,于是,宋子健就被派遣了用场,给负伤的战友包扎伤口,注射药水,久而久之,这货倒练就了一双巧手,动作的熟练,和力度的温柔,比正规护校学成出来的小护士差不了多少。 “梓川哥哥,这要见效快,分分钟就能让你马上站在小嫂子面前,走路带风,骚气十足,精神倍儿威风,但是呢,见效越快的药对身体的后遗症就越大。我是认真的,陪护完了小嫂子把孩子顺顺利利生下来,你就必须马上躺回病房接受主治医生系统的全方位治疗!” 说着说着,宋子健叽叽歪歪的噪音,陡然提高了不少,挑了挑桃花眼,郑重其事说道,“听说这种m国进口的特效药,对男人那方面的雄风特别有伤害,也不知道真假啊,反正我没有用过,我这么强的男man力,根本不需要用这种害人的玩意!” “行了,少废话,哥领了你这份情!记住了,刚才我让你做的,一个字也别跟我女人提。” 一针下去,好似浑身满血复活似的,沈梓川当即从轮椅上稳稳当当站起来,昂藏的身躯无比挺拔,说话间,眉眼冷沉,却蕴含无比浓厚的深情。 唯有他以最完美的精神面貌出现在方晓染的手术台前,给她安慰,为她鼓气,她才会有勇气对抗这一场艰辛甚至需要她豁出命去顽强拼搏的难产。 能如常站起来,沈梓川便没有浪费半秒时间,迈动大长腿,直接转进了洗浴室,单手撑在洗脸池上,右手拿了一把剃须刀,对着透亮的镜面,认真地刮拭一个星期都没清理的青色胡茬。 清理完毕,换了一套合身的黑色西装,在宋子健惊叹的目光中疾步走出了病房,穿过不到两米距离的走廊,如一道快速的黑色旋风,刮到产房门口,伸手一把拉开了两扇厚重的大门,迅疾走进更换消毒服的外间,并砰然关闭了门。 萧欢歌当时就站在门边,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一道黑飓风就从她的面门掠过,飞速旋进了产房,快到她肉眼都看不清。 愕然了半天,她才慢慢回过神,扭过僵硬的脑袋,问同样愕然的萧景城,“堂哥,刚才那个进去……跑得比狗还快的男人,是不是沈梓川?奇怪,他不是受伤了吗,前三天一直都靠轮椅行走,好像腿骨出了问题,站不稳。但今天早晨他却可以陪着染染肩并肩一起等待宝儿做手术,现在呢,更劲爆,他妹的都能跑了?!难道,他磕摇头丸了?” 萧景城低下头假装咳嗽了两声,掩饰掉眸底的震惊和惊愕,几秒钟后,他迅速抬起头,了然地摇摇头,“应该不是摇头丸,像用了某种国内禁用的兴奋药物,短期内,能把人体的所有潜能,逼到最极致最巅峰。” 他的内心,说不震惊,是假的。 走廊人虽然不少,但没有人说话交流,显得非常的空旷死寂,偶尔方晓染声声压抑的惨叫从产房内传了出来,几乎能把他的心一片片给扯碎了。 他很想不管不顾冲进去握紧方晓染消瘦的双手,告诉她别害怕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心甘情愿陪着她,爱护她,给她莫大的勇气和鼓励。 但转头目光扫到了萧文渊微微颤抖的苍老背脊,他冲动的大脑,立即如同一盆冷水淋头,把他那些疯狂又见不得人的隐秘念头,都浇灭了。 在场的所有人,他其实是最没有资格陪在方晓染身边的那一个。 于是,他便恨起了沈梓川。 如果那个该死的老混蛋没有受伤,没有站不起来,他就可以进去温柔呵护方晓染,免她无依无靠,免她独自承受身心割裂的痛苦。 可最后,连萧景城也没有预料到,沈梓川为了方晓染,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宁愿在今天以内接连注射了两剂兴奋药物,宁愿承受对身体可能造成不可逆转伤害的后遗症,也要义无反顾坚稳地冲进产房陪着方晓染,陪她一起抗下那些本不该只由她一个人承受的痛苦。 到了这一刻,萧景城终于甘心承认,面对这样甘愿为方晓染一死的沈梓川,他输了,确实输了,也输得彻底。 沈梓川是如愿赢得了方晓染的人方晓染的心,可他呢? 空荡荡被挖了一大口血肉的心脏,又该拿什么东西去填补? 带着满腹的感伤,萧景城悄悄退到了偏僻的一角,沉然点了一根烟,袅袅吸上。 萧欢歌本来想就刚才在卫生间听到了那些事,想偷偷给萧景城吐露一些,看一看他什么样的反应,结果,一回头,瞧见他摆出一副忧伤的失恋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恍然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感同身受了一番,就把要跟他谈谈程舒羽的那些事给忘记到了脑后。 …… 产房里的气氛,本来已经够压抑的,但随着沈梓川步步踏入,气氛变得更加沉闷压抑。 “嘶嘶,啊……” 方晓染已经被翻江倒海的腹痛给疼醒了,她弓着纤瘦的身子,紧紧贴在身下的手术台面上,一小口一小口忍痛呼吸,头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第503章 别害怕,我一直都在 看到那个熟悉刻骨的男人稳步冲进来时,方晓染汗水如浆,正痛得视线恍惚朦胧,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发白的唇瓣颤抖,眼神呆愣发直,“沈梓川,你,你怎么来了?你的伤……” 她明明记得,在她快要彻底陷入晕厥的时候,听见宋子健嗷地吼了一嗓子,大声吼叫说沈梓川的身体也快支撑不住了,轮椅呢,那谁,赶紧踏马的把轮椅推过来。 都要重新坐轮椅的人了,怎么这会儿又身姿笔挺的出现在了她眼前? 方晓染的心此时又急又心焦,担忧眼前男人的身体,又担忧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脸色苍白,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冰窖里,浑身冰凉,疼痛冰冷的双重作用下,以至于她的身上覆盖了两床厚厚的棉被子,手术室的空调温度调到了将近三十度,她依然瑟瑟发抖。 越颤抖,她身下流的血就越多,顷刻间,满满一滩血从她的病号服下面晕染到早就铺了一层层的卫生纸上,红白相间,令人触目惊心。 “我的伤,没事!” 沈梓川低头,就看到了那一滩血,两边太阳穴的青筋一根一根急剧跳动,深幽如潭的眸光,夹杂深沉似海的柔情,微晃的视线里,他握紧她小手的那只大掌,竟也在微微发着抖,昂藏的身躯,一阵阵虚软发寒。 在他身下柔软弱弱的女人,居然身体内流了这么多的血,她每次生孩子,都需要经受这么多的疼痛吗?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这世上的事,并不是都由他一手把握。 她在产床上每痛一秒,对他来说,却仿佛漫长了整个世纪那么长。 比如此刻,面对在产床上搏命挣扎的方晓染,他除了寄希望在这群医术高超的医生身上,其余的,他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啊!” 方晓染突然瞪大眼,疼的在翻滚,凄厉痛嚎。 肚子里好像长了一个超大号的钩子,趁她缓了一口气过后,又不断地一下一下凶猛挖刺她的五脏六腑,疼的她实在不想活了。 她的病号服下面,医生刚换了一叠厚厚的卫生纸,眨眼间,就被迅疾涌出的一滩血濡湿了,换都换不赢。 她的十根纤细手指,隔着超薄的透明手套,狠狠地刺入了沈梓川掌心的肌肉里,几乎要戳破那层透明手套。 浓郁的血腥味,令沈梓川眼圈赤红,卡住她细柔的手腕,嗓音发寒,“老婆,宝贝,别怕,别害怕……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只要你需要,我陪你,陪你一起等到孩子出生。” “可是,这里脏,我的样子,也,也难看,不要你,你出去。” 方晓染痛得精神恍惚,迷迷糊糊地突然想起了什么,陡然睁大眼睛,摇着头,轻声却坚定拒绝了他打算要陪产的举动。 沈梓川微微一愣,不明白她在这么艰难的时候,为什么要赶他走,为什么不让他留下来给她一份支撑的力量。 扭头,把沉冷的目光扫向旁边的主治医生,对方霎时吓得大脑焕发了十二分的清醒,作为女人,自然明白方晓染不要丈夫陪产的真正意思,连忙尴尬地点了下头,小声解释道,“女人生孩子,要拼尽全力,用力的时候面目狰狞,会变得比平常不太一样,会很难看,但我认为,每一个心甘情愿为丈夫生下孩子的女人,都是最美丽最值得尊敬的妈妈,沈先生,你觉得呢?” 主治医生这么一解释,沈梓川懂了,腾出一只手,柔情万千轻轻覆盖在方晓染的苍白颊畔,声音有些发沉,“宝贝,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最美!” 说完,他微微弓腰低下头,在她汗湿的脸上,落下一个深情的吻。 隔了一层厚度适中的白色口罩,他削薄的唇,并没有直接触及到方晓染的肌肤,但她却觉得,这个吻,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吻,都更要让她心神荡漾,百感交集。 她想,这个男人,并不仅仅因为她为他生儿育女而心存感激,继而也把那一份爱系在了她身上,他确实是真真切切爱上了她这个人,无关其他任何因素和原因。 他爱她,只因为她是她! 既然他对她情深义重,那么,她也该为了他坚决的搏斗一次。 方晓染眨了眨红透了的眼睛,朝男人用力微微一笑,“沈梓川,孩子我会尽力,如果……如果真到了要二选一的时刻,我希望,你能告诉医生选择保留孩子,宝儿,还有这个孩子,都是我为你带来的最珍贵的礼物。” “没有你,我要孩子干球?!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胡话!” 沈梓川拧紧双眉,陡然嘶声吼了起来,低头,凝视她那张义无反顾的小脸,心跳沉的快要爆炸,“宝贝,为了孩子,也为了我,坚强一点,再多一点,好不好?” 因为啊,我剩下的后半生,不能没有你! 如果失去了你,我将痛失最爱,永远永远也没有展颜欢笑的那一天! 对上男人情深殷切的眸光,方晓染的心口激荡,微微泛起酸,又微微泛起甜,想要拒绝的话,全部都咽回喉咙深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互相凝望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的,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主治女医生在低头检查方晓染的身体,忽而发现宫口已经开了三指,连忙大声喊道,“沈先生,麻烦你多和沈太太说说话,务必让她保持神志清醒,那边,快点,把呼吸机和氧气罐推过来,麻醉师做好准备,必须马上给产妇剖腹!” 身体太虚弱,又流了这么多血,顺产是不太可能了,必须剖腹产。 再捱下去,耽误的每一分钟,都会让产妇更加痛苦,痛不欲生。 听到要马上剖腹,方晓染很慌。 看到麻醉师手里拿了一根长长的尖锐针管,心就更慌了,咬紧牙关,气息喘喘地低喃,“医生,一定要剖腹吗?” “沈太太,你的情况很紧急,顺产带来的风险实在太多,为了你,为了孩子,现在这种时刻,剖腹是最好的选择。” “那……好吧。”方晓染狠狠闭了闭眼,忍受浑身骨头碎裂般的剧痛,虚弱地点点头。 沈梓川见她疼痛难忍,手背上的淡青色筋管都快撑爆皮肤了,心里坠坠的痛,怕她咬到自己,赶紧把他的手伸了进去,眼眶血红一片,“宝贝,消了毒的,尽管咬!” 方晓染看他因为担心她沁出一头的冷汗,面容森白,顷刻间泪流满面,喉咙好似被一口酸涩滋味的白醋给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冲着他嘶嘶地轻笑。 …… 产房外面,萧欢歌趴在墙壁上,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狠狠一拳砸在萧景城的背脊上,嘶吼,“堂哥,染染进去了快四个小时,里面的医生还没有屁动静,不会出什么事吧?” “出你妹的事,能出什么事,闭嘴,乌鸦嘴!” 萧景城转头,朝萧欢歌嘶吼了回去,心底早就忍得火急火燎,都快把嘴唇咬出血了,却还尽力忍住对方晓染的忧心忡忡,低低喃语,安慰萧欢歌,也安慰自己,“放心吧,染染会平安的,孩子也会平安无事!” 宋子健也不善地瞥了萧欢歌一眼,很想骂人,但看在她也是关心方晓染的份上,只重重地冷哼了两声,没有斥责什么。 另一边,萧文渊一张脸都是白的,朝程舒羽不停地叨念,“我记得,以前你生晓染的时候,没有这么难啊,怎么轮到她生孩子,第一胎难产,这第二胎还是难产?哎,都怪我,多年前信了程兰的鬼话,才会让晓染在福利院在方家受了那么多的苦,导致她的身体,没有得到很好的调养。等生完了这个孩子,必须给晓染多请两个调养身体的营养师,务必把晓染养的健健康康白白胖胖。女孩子嘛,还是胖点更有福气。” 面对一个殷殷切切的女儿奴,程舒羽能说什么呢,只能陪笑附和,“文渊,以沈梓川对晓染的看重程度,两个不够,至少要请十个。” “你这个建议不错,对,就十个,多多益善。”萧文渊乐呵的点了点头。 焦灼等待的时刻,尤其在产房这种地方等待,时间最难熬。 渐渐地,众人从中午,等到了天黑,产房里面,依然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第504章 一层层心甜如蜜 产房内,方晓染尽管打了一针麻醉药下去,但不知道她的神经比较粗,还是麻醉药对她的身体作用不大,她依然觉得神志很清楚,痛感很清晰,腹部沉甸甸地痛。 就好像,麻醉师给她打的那一针,其实没有打在她身上,而是打在了别人身上似的。 苦苦熬了一个多小时,她已经疼得傻乎乎,意识混沌,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白纸,浑身汗湿淋漓地躺在产床上,呼吸很微弱,时有时无。 空气中飘荡血的味道,挥之不去。 主治女医生一直不断在她的耳边打气,“沈太太,孩子还没有出来,撑着点,再坚持一下。” 方晓染意识迷蒙地点点头,刚回应完,倏然感觉到肚子那一块,被医生狠狠划拉了一刀,浑身激烈颤动,疼得差点从产床上蹦起来。 药效貌似对她的作用不大,她不仅没有昏睡过去,反而对医生在身上做的每一个动作和手势,都能感知的清清楚楚。 她能感触到锋利的刀片划过肚皮发出嘶嘶的刮擦声,能感觉到医生手里的刀子往里再深入刺了进去,甚至能感觉到有一双手伸入她洞开的肚子里,在轻柔揣摸,在小心翼翼要把孩子抱出来—— 想起一路艰难陪她走到今天的宝宝,方晓染倏然仿佛浑身注入了一股巨大的力气,她朦胧中仰起头,咬牙看向站在一旁紧握她手腕的男人,虚弱勾了勾唇,含泪对他笑,“放心,孩子和我,都会没事的。” 沈梓川低头给她温柔擦汗,“对,你和孩子,都会平安无恙!在我眼里,无论怎样,你都是最美的你!想想宝儿,想想你生她的时候也那么艰难,还是在被我伤的那么痛的份上,你都能坚持把她生下来,这一次,有我为你加油,你一样可以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到!” 也不知道他那句话触动了方晓染脆弱无比的心弦,刹那间,她的双眸湿漉漉落着泪,泪流不止。 六年前在m国的医院生宝儿的时候,没有沈梓川陪在身边,她再痛,再难受,也只能一个人咬牙硬撑,苦苦熬过那么那么久冰冷又刺痛的时刻,直到生下宝儿的那一瞬间,她都没有落下一滴泪,只把下唇瓣咬得血肉模糊。 可这一回,有他在身边陪伴,她坚强的心性,反而变得更脆弱无助,动不动就掉眼泪,觉得委屈淋淋,想哭。 大概是因为,心里很清楚他会怜惜她受的苦,怜惜她流的泪,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有他帮她顶着,不用她支撑不住也要硬抗下去,强撑到底。 说来说去,女人这辈子,不就是为了找一个知冷知热全心全意疼惜自己的男人和睦幸福地过一辈子吗? 这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种种表现,都表明了他对她的在乎,都超过了她的想象,他心里有他,也确实在乎她,甚至甘愿为了她牺牲掉他自己的性命,她还有什么矫情和豁不出去的呢? 方晓染蓦地眨了眨泛红的眼圈,身体痛得紧绷成一把弯弓,却还是倔强,咬牙支撑,朝他展现最美的笑颜,“沈、梓、川,我、爱、你!” 我爱你,所以,哪怕明知道生孩子这一关前程难料,生死未卜,我依然愿意撒手一搏,不给彼此留下最深烙印的遗憾。 因为浑身撕裂的痛,她说话,要一字一顿,才能咬字清楚,方便他能够听得很清楚。 可她每说一个字,就痛得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仿佛都撕扯在沈梓川的心尖上,疼得他感同身受。 男人一手握紧了她的小手,任由她死死抠进肌肉里面,另一只大掌用力张开,攥紧不锈钢的床栏,紧接着额头重重抵在她冰冷的额头,黑眸灼灼流淌缱绻如水的流光,嗓音喑哑沙沙,“宝贝,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从他低沉的喉管喷薄而出的情话,低醇迷人至极,能令世间所有的女人迷醉沉沦。 从来无坚不摧坚硬如钢的男人,最终也有这么一瞬,为心爱女人化为绕指柔的时候。 这个男人,一向性格强势也内敛,很少对她当面说过爱字,更别提还当着这么多医生的面,向她直截了当表白—— 方晓染蓦地愣怔了一会儿,紧接着,泪水哗啦啦倾泻而出,身体好疼,可心底却闪过一层层甜甜如蜜的滋味。 这个男人,一旦疯狂起来,真的是要把她宠爱上天。 婚姻四年那所有的不幸,六年的分开折磨,大概啊,都是为了此刻的她和他更幸福,为了以后的他们更幸福。 喜悦的泪水,顺着她惨白森森的脸颊,与他冰寒的冷汗,交汇在一起。 身是凉的,她的心,却是热的,热如火山爆发。 她想,为了他这句广而告之的当众情话,她也该坚强到底,强撑到孩子被医生从肚子里取出来的最后一秒! “啊……” 也不知道医生扯到哪里,方晓染陡然弓起身子,撕心裂肺般,疼得漆黑的瞳孔都快要从眼眶里挣脱出去。 明明打了麻醉药的,为什么还是这么疼,比顺产的痛苦还要难以忍受两倍不止。 方晓染咬紧牙关,脸部都疼变形了,在沈梓川眼疾手快把长指伸入她的牙关以免她咬伤自己的时候,差点把他的手指从中间一口咬断。 她的上半身,堆了几层厚厚的棉被,挡住了沈梓川的视线,但闻到更加浓郁的血腥味,不用多瞧上一眼,他都能知道,她到底在受什么样的痛苦。 麻醉药失效,可手术进行到一半,又不能再给她打一针下去,眼下这种情况,就相当于她在神志清楚的情况下必须硬生生扛下剖腹的痛。 那种疼,他在执行任务时,曾经承受过,子弹射入了他的胸肌口,卡在肋骨中,可深山老林里,没有条件进行手术,只能用坚强的意志力咬牙由着随行的医护人员把消毒的刀子捅进去,一边刮开他的肌肉纹理,小心翼翼避开血管,最后在被鲜血浸透的肋骨中找到那一颗小小的子弹,把它挖出来。 他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也是男人,想起那一次的经历,都能浑身发麻,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更何况,此时的方晓染,只是一个身体虚弱不堪的女人,又如何能承受得住呢? 沈梓川眸底血红,黑眸深深望着咬牙硬挺的女人,心底绵绵的痛,“宝贝生完这个,以后都不生了!不让你吃药避孕,我去做节育手术!” 方晓染疼得晕晕乎乎,恍然间依稀听见他说他会去做节育手术,一双凝满泪水的眼眸,倏然变成了一汪深潭,迷迷糊糊扭头盯着他,心口一会儿痛,一会儿甜,最终,破碎的声音化为了无数喃咛,“嗯,好!” 产床的另一侧,主治女医生陡然发出一声惊喜的喊叫,“沈先生,麻烦您按住沈太太的双手和双脚,孩子马上出来了。” 这个强势又霸道的男人,不仅要求所有的助产医生必须是女的,还要求方晓染的身子,除了必须由医生接触的部位,其他部位,只能由他亲自动手。 斗不过强大的黑势力,没办法,主治女医生只能照办。 “宝贝,听见了吗,孩子平安,马上就出来了。” 沈梓川闻言,马上挺腰站了起来,把伸进方晓染嘴里的手一点点抽出来,然后按照女医生的要求,一手按住了方晓染的双手,一手按住了她的双腿。 她太纤瘦了,他一个人,就能轻易搞定,压得她无法动弹。 听见他的话,方晓染虚弱点头,“嗯。” 二十分钟以后,孩子的小身子被护士清洗干净,并穿上了小小的婴儿服,戴上了小帽子。 但是,除了方晓染发出轻微的痛呼声,在场所有人,却没听见婴儿发出嗷嗷的哭叫声。 宝宝从方晓染肚子里取出来,到现在,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竟然没有啼哭一声! 第505章 满腹算计 “怎么,没听见宝宝哭呢?” 方晓染嗓音嘶哑,湿漉漉的眸子,漾起许多的担忧。 她记得方宝儿刚生下来的时候,可不是这般静悄无声的,小家伙哇啦哇啦,哭声震天,几乎要把产房都要震塌了。 听到那嘹亮的哭声,几乎每个人都以为她生的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儿子。 结果呢,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儿,也算是调皮捣蛋,可能,与沈梓川离婚的那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痛苦煎熬,那份崩溃的绝望也间接地转移到了小家伙的身上,以至于宝儿生下来,身体就很差,经常性要去医院打针吃药输液,后来,就确诊了她患上了造血干细胞异常的克隆性恶性疾病,俗称白血病。 幸好,最后萧景逸良心发现,把与宝儿骨髓匹配的方嫣容抓了过来,才能在今天上午彻底治愈了小家伙的病症。 想起即将恢复健康的方宝儿,方晓染心情很激动,也很开心。 宝儿的病都能治好,这个她刚刚生下来半个多小时却没有哭一声的小宝贝,肯定也会没事的。 沈梓川满腔的注意力,都放在方晓染这边,俯身细心为她擦拭额头脸颊的冷汗,忽而听到她问了这么一句,一双幽潭般的狭长眼眸,转头看向主治女医生,眸光沉了沉,蹙眉说道,“孩子不哭怎么回事?” 女医生那边接过了清洗干净的小婴儿,一边皱眉,一边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回头看向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方晓染,略微含着笑说道,“宝宝3斤,身体各方面还算稳定,因为是早产儿,剖腹取出来以前憋了一点气在喉咙里,所以即使孩子想哭,也哭不出来。宝宝现在很虚弱,可能会发生一些后续的并发症,我们这边马上要把宝宝放进恒温箱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护,确保宝宝早日恢复到足月宝宝的体重。沈太太,沈先生,你们现在要看看宝宝吗?” 方晓染微微点头,然后看见女主治医生马上把小家伙抱了过来,放在她眼前让她瞧看。 刚出生只有三斤的宝宝,双眼紧闭,小脸皱巴巴红通通,看不出眉眼像她还是像沈梓川,躺在医生的怀里,好似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那么大。 方晓染伸手过去,用手量了量,发现宝宝小的可怜,也短得可怜,小小手指头,细嫩的和一根牙签差不了多少,当即红了眼眶,手指在急剧颤抖,森白的唇也在颤抖,嗫嚅两片惨白的唇,内疚地说道,“对不起,宝贝,妈咪的错,让你七个月就出生了。” 沈梓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么一团毛茸茸的小玩意,不由得愣了下,伸出两根修长手指探过去,扒开包裹在小家伙柔嫩屁屁下的柔软毛巾,扫了眼性别。 嗯,和他一样,男的。 鉴定完了性别,他就没有多关注小家伙一眼,眸光深深,盯着方晓染,满脸的关切表情。 女医生看到了这一幕,觉得沈先生太过于紧张沈太太,有些想笑,但震慑于男人的气场太强大,连忙压住内心的笑意,赶紧向方晓染说道,“沈太太,生了个小少爷,恭喜你!” “谢谢。” 方晓染回了女医生一个欣慰的微笑,然后看着女医生把宝宝交到了另一位医生手里,示意对方赶紧把小家伙安顿妥当,紧接着她们这群医生还要一丝不苟为方晓染剖开的伤口处清洗消毒,并仔细缝针。 大概是疼麻木了的缘故,缝针的时候,方晓染倒不觉得有多疼,那点子痛,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见她的脸色还算轻松,没有皱眉喊疼,沈梓川大松一口气,紧绷的心在这一刻总算松懈了些,血液也开始循环回暖,不再觉得冷彻心扉。 等一切都忙完,将近晚上十一点半。 方晓染在女医生的帮忙下,换了干净宽松的病号服,并戴上了孕妇帽,被沈梓川缓缓且小心地抱上了推床,然后,由他亲自慢慢地推出了产房。 小家伙却暂时不能陪她一起去vip病房,他还要在无菌室的恒温箱里呆最少一个月的时间,等身体器官的各项指标都上升且稳定了,才可以转到方晓染身边喝母乳。 方晓染刚被推出产房,立即就被等待许久的一大群人团团围住,其中萧欢歌反应最快,欢呼地喊了声 “卧槽,谢天谢地染染总算出来了”,然后,她紧紧跟在女主治医生后面不断地追问,“医生,染染怎么样,孩子呢,孩子怎么样?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男孩子。”女医生忙碌了大半宿,一身疲倦,但知道这群人里面没一个她能惹得起,蹙了蹙眉,依然带着笑容和和气气说道,“大家别担心,宝宝是早产儿,身体状况还不错,但因为生产时间过长,喉咙里堵了一点空气和羊水,需要在恒温箱里面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宝宝有专门的护士精心照顾,请大家放宽心。” “没事就好,母子平安就好。” 萧文渊频频点头,在所有人都关注新生儿时,他看到沈梓川站在推车边纹丝不动,漆黑眸子射出来的视线,只定定停留在方晓染的身上,紧张担忧的神色,显而易见。 程舒羽没什么表情,只扫了眼方晓染惨白的小脸,就飞快地移开了目光,转而瞥了眼面目沉沉的沈梓川,想起呆在m国的沈腾云醒了,方晓染这里也生完了孩子,接下来,这男人估计会在桐城停留一段时间,等方晓染身体休养好了,就会带着方晓染一起去m国看望沈腾云。 到时候,她找个借口,跟着一块去,然后,找个机会见上沈腾云一面,务必要沈腾云继续沉睡不醒,以免破坏了她的后半辈子繁华奢靡。 必要时,她皮包里的这把女士消音手枪,可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这会儿大家的心神都关注在方晓染和孩子的身上,至于程舒羽心底的满腹算计,谁也不曾留意。 萧景城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在一片噪声嘈嘈的声音中,听到萧文渊提到方晓染母子平安,心潮起伏又欣慰,还有淡淡的酸涩。 从方晓染成为他亲堂妹的那一天,他就失去了拥抱她在怀里温柔安慰她的资格。 但只要她一切安好,平安顺遂,就足够了,此生,他将再也无悲也无喜! 萧欢歌骤然回头,撞见了萧景城一张丧得不能再丧的脸,刚要开口问他怎么回事,就看见他倏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头,宋子健挤到沈梓川身侧,一脸吊儿郎当的笑,“靠,梓川哥哥,恭喜恭喜啊,儿女双全。” 沈梓川没理会他的羡慕妒忌恨,只削薄的两片唇角淡淡勾起,脚步加快,把推车也推得稳当而快速,朝vip豪华病房飞奔而去。 可就在抵达门口的时候,他的双腿忽地发软刺痛,整个人立即就往后仰面栽倒! 第506章 宝贝,谢谢你 宋子健心里有数,一直都紧随在沈梓川的身边,眼神灼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势必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劲。 那种m国进口的特效兴奋药一针打下去,最多能支持三五个小时,沈梓川身体底子好,撑到现在,足足过了五个小时。 这会儿,宋子健看见沈梓川突然松开了攥紧床栏的双手,沉重往后仰倒,宋连忙风一般刮跑到他的身后,皱紧眉头把快要栽倒在地的男人往身上拉扯,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梓川哥哥,稳住,再坚持一下,务必稳住啊!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添乱,你一倒,小嫂子还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她刚生完孩子腹部动了刀子身体虚弱得风一吹就会倒,如果再让她时不时担忧你的身体情况,你觉得,她这条奄奄一息的命,还能坚持多久?” 接触近了沈梓川,宋子健敏锐察觉到手里搀扶的这具昂藏身躯,浑身的肌肉和骨骼,好像散架了般,扛不住这么沉重的身躯,正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如果他没有及时伸手搀住,沈梓川肯定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这种进口药,药效强是强,打一针进去立马生龙活虎兴致高昂,但药性挥发过后,身体疲软的速度也泄洪一样的快。 并且,后遗症也可怕到了极点,一旦发作痛苦起来,真他妈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沈梓川明显把宋子健的话听了进去,为了不让方晓染听见并替自己担心,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靠近宋子健的耳边,低声轻语,“行了,我知道我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你在旁边扶住我,先把我女人推进病房再说。” 方晓染为他拼了命生下早产的宝宝,他想再多陪陪她。 “唉,那行吧,我争取眼观八路见机行事。”宋子健无奈摇头。 到了vip病房,方晓染已经迷迷糊糊快要陷入了昏睡的状态,即使身边换了个男人,由宋子健把她从推车抱到了病床上,她也不知道。 在激烈的疼痛中苦苦煎熬了四五个小时,再怎么坚强的女人,也都快要熬干了。 知道她现在唯一最需要的,就是调养和休息,萧文渊和萧欢歌等人,得知了方晓染母子平安,就都悄悄地离开了方晓染的病房,休息的休息,回家的回家。 所以,他们那群人也没有谁知道,此时的沈梓川,看上去和以前没受伤的他无异,但浑身的体能和肌肉,差不多全都快要瓦解和崩溃了。 因为,两针兴奋剂打下去,他的身体各部分,被消耗得非常严重,更何况,他还负伤在身。 见方晓染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几缕黑色长发不听话地盖住了她的半边脸颊,苍白的小脸全是层层冷汗。 空气中,隐约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道,是从她的身体上飘散出来的。 宋子健刚出了把力气,把方晓染放置妥当在病床上,就被某个过河拆桥的男人一记凌厉的眼神给轰了出去。 一向无坚不摧的男人,并不想他此刻的虚弱,被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看见。 但几分钟不到,宋子健很快又溜了进来。 面对某个不听医嘱的霸道男人,满脸的无可奈何,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了出去,又捞了把轮椅走进来,把轮椅滚到沈梓川的面前,小心翼翼说道,“梓川哥哥,站着累,你先坐下来行不行?草,你这样硬扛着,我看着都累!那药的副作用非常可怕,就算你是块铜墙铁壁,它都能让你软成一根面条……真的,不听老人言,你就吃亏在眼前吧!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听,我能怎么办,我踏马也很烦躁的好不好?” “你烦躁个屁!” 沈梓川领用了宋子健推进来的轮椅,却不领情他的碎碎念,一脸的霸道,很较真的劲头,“我女人生孩子,你跟着我把所有的流程都走了一通,以后,你女人生孩子,你是不是就有经验了?有了经验,你就能把你女人照顾的舒舒服服。只要你女人一舒服,你就跟着她一起爽!所以,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叨逼叨,烦人!” 听了男人臭不要脸的一番话,宋子健当场变了脸,青红交错,内心有一万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气哼哼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阴森森的话,“梓川哥哥,你这么不要脸,你女人知道吗?” 沈梓川闻言,唇角往上勾了勾,“我女人,就喜欢我这么不要脸!我越坏,她越爱!” 妈地,骚成这幅鬼模样,到底有没有考虑过资深单身狗的感受? 秀恩爱狗都去shi一shi!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的狗粮,宋子健实在听不下去,气得差点有了血管爆炸脑中风的倾向,为了不至于英年早逝,转身气鼓鼓犹如一阵龙卷风刮出了病房。 走到门口,终究还是内心放不下沈梓川的身体状况,扭回头大声吼了句,“梓川哥哥,陪完了你女人就马上去我的办公室找我啊,我和主治医生都在那儿等你,你速度点!等你的身体康复了,你女人身体也康复得差不多,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浪就怎么浪,何必急于这一时。” 然而,里面的男人仿佛根本没听见似的,把轮椅滚到了床边,缓慢地俯身,又缓慢地伸出双手,在半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极度温柔地包住了方晓染瘦了一大圈的小脸,眸底千山万水点点漾漾的情意,“宝贝,谢谢你!” 一句简简单单的“谢谢你”,诉尽了他对她的缱绻爱恋。 宋子健站在门口,耳力非常好,也清楚地听见了这句话,只觉得,眼角边冒出了一点湿润感。 能把自己的女人看重到这种份上,梓川哥哥真他娘的太帅了。 回到办公室,他必须和老主治医生好好唠唠嗑,为梓川哥哥争取到更多的福利和好处,比如,在最短的时间内,受最少的苦,又能把身体恢复到最健康的状态。 宋子健走后不久,女主治医生换了件干净的白大褂走了进来,见床上的方晓染陷入了晕厥,扎在她手臂静脉上的葡萄糖营养液还在滴答,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轻声把方晓染身体的一些忌讳和注意事项都说给了沈梓川,以及产后该怎么给她尽心护理。 如果护理得当,方晓染的身体恢复就越快。 女医生的语速故意说得有些慢,尽管有些医学术语沈梓川不太懂,但以他超强的记忆力,都一一记在了脑海里,双手没移动位置,继续捧着方晓染冰冷的脸庞,淡淡说道,“药物方面,都用最好的,只要我太太不再遭罪就行。” “沈先生,有你这句话,沈太太的身体一定会恢复得很快。”女医生微微一笑。 沈梓川不置可否,等到方晓染脸上的气色慢慢有些红润,才一点点松开了捧着她小脸的大手,推动轮椅,离开了病房。 方宝儿那边,需要萧欢歌悉心去照顾,方晓染这里,托了宋子健那傻叉的福,被他软磨了大半天,黎淼淼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当然,估计宋子健那厮借着软磨的功夫,又对人家护士长做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坏事。 这些小事,沈梓川就不理会了。 只要能妥妥当当照顾好他的女人,辛苦费,不是问题。 …… 方晓染足足昏睡了十二个小时,翌日的下午三点才苏醒。 醒了以后,她发现她想动都动不了,因为剖腹产,她的手臂在挂吊针,身下那里,还插了一根细细的尿管,稍微一动,就火辣辣地疼,尴尬又折磨。 她无奈地苦笑了声,觉得自己现在这幅连手都动不了的模样,肯定很狼狈。 这么狼狈又丑陋的样子,在昨天晚上统统都被沈梓川看在了眼底,不会让他睡觉做噩梦吧?! 方晓染这里稍微发出一点动静,就被一夜未眠的黎淼淼留意到了,走过去,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虚弱却仍然美丽的女人,露出专业的微笑,柔声问道,“沈太太,你醒了,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请你都告诉我。” 第507章 不好的预感 眼前这位身材火辣却又面容正气的女人,方晓染颇有印象,也对黎淼淼很有好感,尤其听沈梓川偶尔提了几回,貌似宋子健在搏了老命追求她,也不知道现在两人的关系进展得怎么样了。 不过,瞧宋子健张口闭口就称呼黎淼淼为辣椒妞的外号,估计暂时他还没戏。 方晓染扭头,眼神慢慢地朝门外望过去,轻声说道,“我还好,暂时没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就是孩子生下来才3斤,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我女儿,她叫方宝儿,昨天也做了骨髓移植手术,医生通知我说手术做得很成功,但后来我晕倒,又早产生孩子,也不知道我女儿那边的情况如何。” 黎淼淼一夜未眠,也不是只守着方晓染没有做其他的事,知道方晓染醒了以后肯定要询问这些事,早就做好了准备,双手利落地换掉了一瓶葡萄糖盐水,把空瓶子取下来,在手里摇了摇,扭头朝方晓染微微一笑,“沈太太你放心,孩子在恒温箱里,就隔壁的无菌室,我去看了三次,护士照顾得很好,中间给孩子喂了奶,奶粉是沈先生提供的。宝儿小姐那边,昨天晚上醒了一次,萧欢歌小姐在照顾,我看欢歌小姐照顾得很周到,也很细致,不比专业的护士差。” “那就好!”方晓染松了口气,眼底的揪心也跟着松懈了不少,心底那块沉甸甸的巨石,暂时放下来了。 转而扫了眼,没看到陪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的男人,便把疑惑的目光望向黎淼淼,动了动两片唇,刚要问一问情况—— 黎淼淼反应很快,一边打了盆开水,又兑了凉开水,伸手试了下,觉得温度差不多了,放进去一块干净的毛巾,拧干了水分,给方晓染擦拭了脸和脖子,然后看着她笑,“沈太太,你一定想知道沈先生在哪里吧?他昨天一整天陪在你身边没合眼,体力严重透支,现在呢,在宋院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沈先生说了,你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他二十四小时只为你开机。” 黎淼淼与沈梓川也接触过几次,深知在那个宠妻如命的男人心里,方晓染的一切比天大。 “我也没什么事要找他。”方晓染回了黎淼淼一个温柔的微笑,便没有再说什么。 她和黎淼淼的关系不算太熟,很多事也不好要她去做,如果是萧欢歌在这里就不同了,吃喝拉撒睡,不管任何事,她都可以毫不客气交代萧欢歌去做的。 剖腹产的刀口,还在隐隐作痛,又不能随便翻动身体,方晓染只能僵硬地躺在产房上,慢慢地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阵口干舌燥,让方晓染不得不从半昏半睡中清醒过来,想要找黎淼淼倒杯水给她喝,她现在身体虚弱无力,估计连爬都爬不起来。 睁开眼时,她发觉四周一片空寂,只有头顶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闪耀幽幽的白光。 等双眼适应了光线,方晓染微微移动抽疼的脑袋,眸光悠缓地四处扫了扫,没看见黎淼淼的人影子,刚要探手去按床铃的时候,突然视线被一张凌厉瘦削的男人侧脸给吸引住了。 方晓染愣了愣,定睛一瞧,才发现,那是她第一次刚清醒的时候就特别想见到的男人。 大概是在她后来睡着的时候进来的,枕在床沿,一条修长的手臂枕在他的脑袋下面,一双眸子闭得很紧,长睫毛落在眼睑皮上,勾勒了两道狭长的弧度。 昂藏的身躯下一把坚固的轮椅,两条大长腿整整齐齐垂放在轮椅的两边,大概洗了澡,也换了一套干净的衬衫西装,凌厉的黑发散发一股洗发水的清香,里面的衬衫,依旧是百年不换的黑色,领口略略敞开,露出性感的一小片胸膛,把他那张瘦削迷人的脸,衬托得越发矜贵。 看到男人的一刹那,方晓染就明白为什么黎淼淼会突然消失了,应该就是他吩咐的。 他对她有股迷之强烈的占有欲,绝对不放过与她单独共处的任何机会,哪怕是在医院的病房内。 方晓染很少像现在这样近距离欣赏他的面廓,尤其,他还非常的安静,于是,一时间差点看痴了。 这个男人,确实长得太好看,眉眼英挺硬气,一笔一划,都透着成熟男人满满的诱惑力气息。 就在方晓染看得眼睛有些泛酸,想要移开视线的时候,沈梓川却在这时睁开眸子,刚抬起头,对上了她柔软的目光,条件反射般的,立即朝她流露一抹温柔的笑意,“醒了为什么不喊我?” “见你睡得香,不忍心喊。”方晓染回望他,水眸含笑。 其实,她刚才是被他的美色完全吸引住了,忘记了要喊醒他。 终于明白为什么方嫣容和江曼夜拼死拼活搏了命也要占有这个男人,没别的原因,实在是他长的太好,长的好又有能力,而且能力超凡的那种,哪个女人不爱呢? 沈梓川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下巴往前一探,凑到她的眼前,柔柔吻了吻她的唇,问道,“饿不饿?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点,你男人有的是钱。” 方晓染被他的霸道总裁范逗笑了,哑着嗓子说道,“我口渴,先帮我倒杯水我喝。” 太久没说话的缘故,一开口,她的嗓子就哑得很。 沈梓川一吻即止,立刻移动轮椅来到桌旁,先从保温瓶里倒了小半杯热茶,再兑进去一些放凉了的白开水,低头抿了口,试试水温差不多,便转动轮椅来到方晓染床边,一点点喂她喝。 照顾产后的方晓染,他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除非特别搞不定需要专业医生插手的事,其他的日常照顾方面,沈梓川在一个月前就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并把所有需要禁忌的事项,都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关于方晓染的任何事,他都不想掉以轻心。 方晓染还插了尿管,暂时不方便自己喝茶,只能一边享受沈梓川的贴心照顾,一边还要面对他灼灼缱绻的肆意目光,只觉得这杯茶喝下去,她整张脸都红透了。 心慌意乱地喝完茶水,方晓染连忙转移话题,“儿子怎么样了,还有宝儿那边的情况,还好吗?” 沈梓川收回茶杯时,粗粝的拇指有意无意划过方晓染羞红的脸颊,盯着她,如实相告,“我都去看了,小家伙除了体重轻了点,其他方面还不错,人小胃口倒很大,喝奶很凶猛,喝完就睡,不哭不闹。然后宝儿那里,手术很成功,只要挺过了四十八小时的观察期,就可以从监护室转到病房,到时候,就让宝儿和你一起住这里,方便一起照顾。” 听到儿子女儿都没事,方晓染心口一轻,摇了摇头,又猛点头,想哭又想笑的样子,喜极而泣道,“真好!沈梓川,我们一家四口,都平平安安的,真好啊!” 悲喜交加的情绪一旦上来了,她就特别想哭,止都止不住。 沈梓川见不得她哭,慌了,低头吻住她流泪的双眼,好笑又无奈,“宝贝,别哭,你一哭,我心里就发疼!医生说了,产妇千万不能哭,以后老了对眼睛不好。” “我就是想到不管怀宝儿还是儿子,整个孕期都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以至于宝儿生下来不久就被确诊了血液病,这一个,干脆七个月就被我早产生下来了,才3斤多一点,突然就觉得很对不起宝儿,对不起儿子……” “傻瓜,对不起孩子们的,不是你,而是我这个不尽职的爸比!”沈梓川轻轻地笑了下,薄唇移到她的耳畔,低低哄她,“老婆,儿子像我,绝不是任人欺负的软蛋!我告诉你,一个小时前子健去看他的时候,抱了抱儿子,大概姿势不标准让儿子很不爽,当场就尿了子健一裤腿,气得子健大喊他一定要生个女儿嫁给儿子,必定要他的女儿这辈子把我们的儿子压得死死的。” 方晓染忍俊不禁,噗嗤笑了声,心里苦涩的情绪,随着笑声冲淡了不少。 那些无厘头的气话,确实是宋子健的风格。 见她笑了,沈梓川压低声音,朝她挑眉,“还有个高兴的事,一起告诉你。” “什么事?” “昨天我爸醒了。” “真的吗?爸他真的醒了?真好,太好了。” 听说沈腾云醒了,方晓染确实非常的高兴,脸上的笑意,由衷地深了几分,就连身体的疼痛,好似也轻了一些。 “所以,你要快点恢复好身体,然后,我们一家四口,去m国看望爸,他看到我们一带四,肯定会很高兴。” 说到这里,男人故意压低了磁性的声音,“当然,你身体康复了,最高兴的,是我!我的原则,能吃肉就不喝汤。” 方晓染愣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吃肉”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当即整张脸绯红如霞,就连耳尖尖,都泛起了绯红色。 她不自在地瞪了男人一眼,这时,门口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方晓染扭头过去,目光竟然笔直地与程舒羽略微阴郁森森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她的心中霎时闷了一口长气,郁郁的,非常不舒爽,却吐不出来。 有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女人满肚子算计,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第508章 不死不休 方晓染看着站在病房门口的程舒羽,总觉得心里面森森的,和萧文渊给她的慈祥疼爱不同,这个保养得当贵妇般的女人,尽管确实是她的亲生母亲,但给她的感觉,总是很糟糕。 沈梓川留意到方晓染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程舒羽和一群月嫂模样的人站在一起,没有迟疑,立即推动轮椅移到了门口,彬彬有礼却有些疏离地说道,“伯母,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梓川,你也看到了,这些人都是文渊一定要为晓染请的月嫂和保姆,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程舒羽一笑,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照顾我太太的人,我早就安排好了!”沈淄川皱眉,说道,“因为现在她身体很虚弱,需要绝对的静养,所以没让她们过来。” “梓川,既然你早就安排好了,那个……月嫂这件事先放下来。”程舒羽被驳回了面子,脸色微微阴沉了下来,猛然听见身后传来轮椅的轰隆滚动声,知道是萧文渊往这边赶过来了,马上收敛了阴沉的表情,面色缓和笑道,“今晚我和文渊赶过来,是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对,就只和你一个人商量。” 沈梓川讶然挑眉,就听见萧文渊发出哈哈的爽朗笑声,“梓川,可能没把话说清楚,让你听蒙了!是这样的,这十个月嫂,也可以说十个保姆,都已经交了钱,全部是为晓染准备的,你看看要怎么安排,都随你的意思。另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十年前你虽然和晓染举行了婚礼,但作为晓染的父母,我们并没有到场亲手把晓染亲手交到你手里,为此,我们觉得深为遗憾!所以呢,我们两夫妻就有了这么一个想法,等晓染出了月子,身体恢复健康,再为你们重新举办一场婚礼,就当弥补弥补我们两夫妻的遗憾,你看怎么样?” “行!伯父,我也正有这么个意思,到时候,我会让沈白去找你们洽谈所有的细节问题。” 重新和方晓染举行一场婚礼,沈梓川没意见,甚至举双手赞成。 “好,好,好!” 萧文渊连连点头,额头的皱纹全部舒心地绽开了,“梓川,还有个事,你父亲他现在怎么样,清醒了吗?“我和你父亲是多年好友,得知他发生意外变成了植物人,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心里非常痛心。如果腾云清醒了,我们两夫妻想去跟他见个面,先谈一谈聘礼方面具体怎么个安排。 当然,我不是要你付给我们多少多少礼金钱,就是个程序问题。对的,嫁女儿嘛,图个开心,一切都走流程,顺顺当当,以后你和晓染的生活,自然和和美美幸福到老。” 沈梓川闻言,眸光立即凌厉地从程舒羽的脸上扫视而过,不明白萧文渊执意要和他父亲沈腾云见面,究竟是萧文渊自己的意思,还是程舒羽怂恿的—— 如果程舒羽老老实实不再闹其他的幺蛾子,以前她做的那些不入流的事,他可以看在方晓染的份上,一笔勾销。 但如果她还想整出意外的事端,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他撕下她的老脸,不给她半分面子。 眯眸沉吟了一会儿,沈梓川沉沉点头,“可以,没问题!等晓染恢复健康,我们就一起去趟m国。我父亲昨天人就清醒了,但医生建议暂时别搬动,先进行三个月的肌肉和体能康复训练,避免以后再也站不起来。” “哈哈,好!没想到到了我这个年纪,还能喜嫁女儿,老友重逢,都是大快人心啊,总是没有枉为人父一场!” 沈梓川心里压着事,没有与萧文渊继续聊下去,礼貌点了下头,便双手转动轮椅推进了方晓染的病房,并冷硬地关闭了房门。 至于那十来个月嫂保姆,他一个也没要,谁请来的,谁就负责带走。 方晓染在病床上,隐隐约约听见沈梓川和她的父母在说话,但房门虚掩,距离也远,有一句没一句,听得不是特别清楚。 此刻见沈梓川冷着脸进来,连忙轻声问道,“怎么了?” 看见方晓染温柔依旧的小脸,男人郁闷的心情缓和了不少,皱眉,冷哼了声,“你爸刚才说要和我们一起飞往m国见见我父亲,打算重新为我们两个人举行一场婚礼,然后就聘礼等问题需要与我父亲探讨,我不知道这是他的意思,还是其他人的意思。” “不管谁的意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方晓染有些累了,慢慢躺回到被窝,打了给哈欠,说道,“沈梓川,我想好了,也下定了决心,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我都只信你,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这段时间,他豁出命去保护她,尽最大的努力照顾她,终于重新取得了她的全盘信任,这让沈梓川的眸底,狠狠划过一抹悸动。 满腹的言语,只汇成了一个字,“好。” 那抹温柔至极的嗓音,犹如天籁,响彻在方晓染的耳畔,余音不绝。 没多久,方晓染就慢慢地睡着了,沈梓川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才打电话给黎淼淼,让她马上过来接盘照顾方晓染。 等黎淼淼到位,沈梓川便推动轮椅去了隔壁的恒温室。 作为高度伤残人士,他不方便进去,退而求其次隔了很多层透明玻璃,只能看见小家伙穿了套天蓝色的婴儿服,乖乖的躺在恒温箱里面,很小很小的一丁点,比一只小奶猫大不了多少。 如果不是萧景逸伙同江曼夜从中作梗,小家伙不会这么早呱呱落地,认真算起来,他才是让小家伙提前出生的罪魁祸首。 沈梓川静静地看着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儿子,心底泛起一抹极淡的愧疚,直到看够了,才调转轮椅,赶往方宝儿住的vip病房。 病房内,方宝儿醒了,虽然虚弱极了,小脸蛋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看见沈梓川进来了,眨巴眼,湛蓝色大眼睛难掩兴奋,“爸比,你怎么才来看我呀?我听欢歌干妈说了,妈咪给我生了个小兔子弟弟,弟弟生下来浑身红通通,就像兔子的眼睛一样,哈哈。小兔子弟弟,我还没见过哪,爸比,什么时候让他像兔子一样蹦过来让我看看?” 沈梓川听了,立马黑了脸,但看在女儿兴高采烈的份上,也没法计较,转而黑着脸一想,小奶猫,小兔子,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于是,伸手过去,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小光头,勾唇笑了笑,“弟弟才生下来,蹦不起来!等他长大你这么大,才会蹦。” 萧欢歌手里拿着方宝儿的药物走进来,看到坐在轮椅上背对她的男人,微微愣了下,片刻后,反应过来,关切地问道,“沈先生,宝儿这里有我在,你大可放心,就是染染那边,我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她,她醒了吗,身体还疼不疼?” “她醒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身体还好,没有昨天那么疼。等她出了月子,我们一家人都去m国看望我父亲,还有你大伯和大伯母,他们也跟着去,找我父亲商量重新举办婚礼的事。”沈梓川眯起眼,很感激萧欢歌这段时间为方晓染和方宝儿操劳,决定在以前的辛苦费上,再多添加一倍给她。 什么?程舒羽也要跟着一起去? 萧欢歌一听,急坏了,连忙出声阻止,“卧槽,你要程舒羽那个女人去m国干毛啊!不行,绝对不行,她根本不怀好意。” 沈梓川的目光瞬时变得深入潭渊,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怀好意?” “我,我踏马躲在卫生间偷听到的。” 憋了这么久,没有找到一个人分享心底的秘密,萧欢歌快憋疯了。 这会儿,秘密被沈梓川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尤其这个男人肯定早就知道了程舒羽真正的龌龊面目,她就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萧欢歌当即用眼神示意沈梓川随她到外间的小客厅,把她在卫生间蹲位里面偷听到的所有内容,噼里啪啦,毫无保留说了个遍。 说完后,她明艳的脸上,涌动一层刻骨的愤怒,“靠,程舒羽那种不要脸又心肠歹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染染的母亲。” 沈梓川听了,皱了皱眉,笔挺的身躯一动不动,将修长手指,一寸寸握紧,“原来,我和穆远猜测的没有错,萧文景确实没死!二十多年前死的那个男人,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司机,为了能达到诈死的目的,他还牺牲里萧景城母亲的命,真够歹毒下作!” “那个,关于我二叔……沈先生,如果你真要对他动手,能不能带萧景城一起去?” 萧欢歌这个请求一出口,沈梓川就知道她什么意思,点头应承,“可以。” “谢谢,我没其他要求了。” …… 从萧欢歌嘴里得知那么多的重要内容,沈梓川没有丝毫的放松,立即电话联系纪穆远,让他立即抽调大批人手在最短的时间内奔赴m国的某栋隐秘医院。 他有预感,在那栋医院里,迟早会和萧文景背水一战。 能爬上金三角大毒枭的位置,萧文景手上必定人命无数,视人命为蝼蚁。 这样凶残的不法分子,一旦对上,结局,只有不死不休。 二十天后,沈梓川身体恢复了往日的矫健。 一个月后,方晓染也恢复了健康,但还是被沈梓川强势霸道的关爱下,在医院多呆了半个月。 整个月子期间,她被一群训练有素的月嫂像照顾新生婴儿一样照顾,吃好喝好睡好,不仅没瘦,反而还比怀孕的时候胖了五斤,白皙的皮肤饱满圆润,撑得越发通透水嫩,整个人,几乎白的发光。 方宝儿也恢复得不错,能跳能蹦,天天叫囔着要和妈咪爸比还有小兔子弟弟一起去m国看望爷爷,但她的小要求,却被沈梓川无情地拒绝了。 此次去m国,要打一场硬仗,他的精力有限,无法保证小家伙生命的绝对安全。 至于小兔子弟弟,小命小兔子,大名沈宏泽,经过一个半月的精心呵护,刚刚从恒温箱抱出来,有奶就是娘,才不管大人们想什么担心什么,只顾饿了就嚎叫,喝饱了就呼呼大睡,管它天崩地裂山河摇动,他只管睡他的。 最后,在沈梓川的安排下,方宝儿小朋友和沈宏泽小婴儿都由萧欢歌宋子健和萧景逸的人手一起保护照顾。 萧景逸对方晓染没什么兄妹情深,对两个小家伙倒狠上心,也迫于萧文渊的面子,特意把萧威留了下来,负责严密的安保工作。 萧威一开始哭唧唧,但转而想到可以近距离跟在萧欢歌的身边,替自家大佬赶跑无数的狂蜂浪蝶,又高兴极了,偷偷蹭到萧景逸身边,一副邀功的嘴脸,“老大,我帮你看好老婆,回头你从m国回来了,必须给我发特大红包,马上过年了,还要给我发特大年终奖,争取可以让我买房买车娶上老婆。” “滚!” 萧景逸邪眉冷挑,一脚把人踹翻。 被踹翻的萧威也不生气,拍了拍屁股,一咕噜爬起来,嬉皮笑脸,笑着讨价还价,“老大,你不给我发年终奖,我就不把欢歌小姐的一举一动告诉你,不把男医生撩骚欢歌小姐的事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眼睁睁看着欢歌小姐变成医生夫人吧,嘿嘿嘿!” “不打报告,我踏马就弄死你老婆!”萧景逸勾唇,阴森森威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婆是谁?那种明明是个男人偏偏喜欢整天装扮成女人的异装癖死变态,也就只有你瞎了狗眼看得上!” 萧威立马跪了,“大佬,我错了,我保证把欢歌小姐几点几分几秒吃饭睡觉拉shi蹲坑,一五一十,统统向你汇报。” 萧景逸看着他,忽而邪邪的一冷笑,“我觉得这次去m国,我可能回不来了,如果我死在异国他乡,你就告诉欢欢,让她马上挑一个最喜欢她的男人嫁掉。” 第509章 大结局 方晓染一行人,没有购买飞机票,而是由沈梓川财大气粗直接包了一架航机直飞m国。 十个小时后,方晓染等人从北风呼啸的桐城,抵达了m国南边的一座温暖城市。 下机时,方晓染晕晕乎乎的,被沈梓川搂抱在怀里轻轻地推着往前走。 回头对上萧文渊慈祥的笑容,以及程舒羽冷淡淡的假笑,方晓染心里突然有些不太舒服,低头,挽了下耳边垂下来的碎发,轻声问抱着她的男人,“如果真的揭穿了她还有其他更丑陋的真面目,你说,我爸……他会不会崩溃?”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方晓染能感受到萧文渊对程舒羽确实真心实意,并没有因为她曾经在夜总会上过班的不良经历而厌恶她。 只能说,程舒羽对萧文渊的吸引力太大了。 如果萧文渊不爱程舒羽,就不可能顶着萧老爷子的巨大压力,把当时已经生下了萧景逸的她娶进萧家。 另一个侧面,也能够表明程舒羽隐瞒得当,把许多证据都抹除得很干净,以至于蒙蔽了萧文渊的眼,从而蒙混过关。 有个这般处心积虑的亲生母亲,方晓染的心情,实在一言难尽。 沈梓川不想她过于忧心,漆黑瞳孔凝视她白嫩的小脸,长腿走路,带着一阵疾风,“计划都定好了,实施的时候我再另做调整,尽量减弱她做的那些往事对你爸的影响。 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找个借口,拖住你爸一段时间,只要不被他亲耳听见,影响就不大。” “也行,我来想想办法,看用什么样的借口可以分开我爸和她,又不至于让我爸起疑心。” 想起萧文渊对自己的拳拳爱女之心,方晓染在心底沉重地叹了口气。 萧景逸慵慵懒懒拖着两条大长腿,走在了最后面,盯着最前面相拥相偎的沈梓川和方晓染,忍不住草了声。 他愿意来m国,其一看在萧文渊的面子上,其二,是想亲自干掉萧文景,并取而代之,成为金三角唯一的黑势力暗夜帝王。 他这种见不得阳光的私生子,就应该活在黑暗中,一辈子也不要痴心妄想,接触那温暖又美好的阳光,包括阳光般美好的萧欢歌。 反正啊,他一条烂命,妈不疼爹不亲,生死无所谓! 至于萧景城,破碎的一颗玻璃心,实在受不了沈梓川疯狂秀恩爱,没有与他们同行,而是订了机票,一个人上路。 机场的过道边,早就赶过来的纪穆远开了一辆加长版悍马越野车,在金黄色的霞光照射下,分外炫目耀眼。 只可惜,众人心里都揣着或明或暗的目的,对这般的自然美景,完全没有心思欣赏。 走到车边,方晓染直接被沈梓川抱上车。 等所有人一一上了车后,纪穆远发动引擎,一路穿过机场附近的公路,穿过空旷的郊区,往目的地狂奔。 医院的具体地址,早就被有心人毫无痕迹地传送到了萧文景耳朵里。 鱼饵已经下了,就等萧文景上钩。 只要他想要报仇雪恨,想要一洗耻辱,就一定会上钩。 两个小时后,悍马缓缓停在一栋大气疏朗的独栋疗养院前。 方晓染大量这栋疗养院,白色与咖啡色融合在一起,又相互具有独有的姿态,看起来,很美。 周围布满了高大的落叶乔木,林荫小径,更远处,水声潺潺,据说有深潭,有瀑布,非常适合杀人放火再抛尸—— 啊呸,是非常适合情侣浪漫的幽会场所。 除了萧景逸之外,一群人,稍作休息后,草草吃了一顿晚餐,就去了疗养院的最顶层,也就是沈腾云修养的地方。 这一层,本来有四个房间,但全部被打通,显得空间非常大,里面摆放了各种各样最先进的仪器。 到了门口,沈梓川推门进去,这时候,程舒羽突然“哎呦”一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然后扭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萧文渊,脸色扭曲痛苦地说道,“我可能水土不服,吃坏肚子了,你们先进去谈,我去趟洗手间,如果身体还不舒服,我就直接回客房休息了。” 萧文渊不清楚她心里的算计,关切地询问她需不需要他作陪,得到程舒羽的否认和拒绝,也没有强调一定陪着她,而是担忧地说道,“行,你身体不舒服,就先休息,晓染和梓川的婚礼事项,我和腾云亲自谈。” 方晓染全程一直盯着程舒羽的举动,见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勾了一抹得意的弧度,抬起头,与沈梓川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都在心里面想着,程舒羽现在不进去见沈腾云,肯定是心底发虚,怕被他们这些人看出端倪,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定会偷偷摸到这一层,一个人单独去找沈腾云的。 沈梓川朝她悄悄打了个手势,“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然后,他站在最前面,推门进去,里面的灯光,亮堂堂的,一片雪亮。 沈腾云变成植物人,还是十年前的那副模样,英俊中年大叔的成熟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沈梓川的哥哥一辈。 方晓染看了看沈腾云,又看了看身边的沈梓川,忍不住莞尔一笑。 沈梓川明白她什么意思,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父亲身上。 沈腾云见到这么多人一拥而进,先把睿智的目光在方晓染和沈梓川两个人身上一扫,含笑从容,却在看到萧文渊的时候,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文渊,十多年了,你还好吗?没想到,这辈子我还能活着见上你一面,可以,该知足了。别忘了,十一年前我们下象棋的那一场残局,还没分出高低。” “十一年前没分出高低,十一年后的今天,再定输赢。”萧文渊推动轮椅,望向多年前的好友,满脸笑意,“不过啊,今天我特意从桐城飞到这里,不是找你下棋的,而是和你商量一场婚事,就是我女儿晓染与梓川的婚事。 聘礼方面,你放心,绝对不会亏待她,哪怕压上我所有的身家,我也觉得还不够!这么些年,我内疚,欠她的太多了。” 沈腾云早就从沈梓川这里得知了所有的信息,当下也没有多少惊讶和震惊,只看着方晓染笑,“晓染是个好孩子,当年在方信元的家里,第一眼看见她,我就决定要梓川娶她。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居然是你的女儿,可见啊,我们两个老家伙的情意,怎么断都断不了。” 至于萧文渊的妻子程舒羽,他只字未提。 长辈谈天说地,方晓染和沈梓川作陪,偶尔插一两句话,倒也其乐融融,最后,敲定了所有的细节,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一点半。 萧文渊依依不舍告辞,和沈腾云约定了明天上午继续厮杀残局,刚走出门口,就被方晓染给叫住了,“爸,关于婚礼方面,我有一点小小的意见,你现在困吗?如果你不困,我想现在和你详细说一说。” “爸今天要倒时差,睡不着。”萧文渊痛快点头,随着方晓染去了一间温馨的书房。 虚掩房门的那一刻,方晓染朝走廊上的沈梓川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夜深人静时,方晓染还在陪萧文渊商讨细节部分,另一边,沈梓川在监控房内,监察到程舒羽鬼鬼祟祟摸进了沈腾云的病房,一双狭长的眸子,霎时冷厉冰霜。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不顾他与方晓染的感情,还是要对他父亲下毒手。 萧景逸吐着烟圈,冷压一双墨色邪眉,淬了刀锋一般冷笑,“这个女人眼里,只有她自己的利益,踏马压根就没有儿女亲情。” 纪穆远摇头叹息,“枉我在纪家见惯了豪门倾轧算计,却还是第一次见识这般狠毒的女人,比江曼夜还要毒,太可怕了!” 沈梓川盯着屏幕,没开腔,大脑却飞速旋转该怎样把对萧文渊的刺激压到最低限度。 …… 房内,沈腾云拈了一颗棋子,在灯光下自娱自乐,察觉到程舒羽阴冷森森站在对面,毫无惊讶的意思,只分外冷漠地说道,“你来干什么?如果不想文渊厌恶你,不想晓染知道她有一个多么肮脏的母亲,你就马上给我滚!” “滚?滚到哪里去?今天我既然进来了,我就绝不会滚出去!” 程舒羽快速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那只女士手枪,带了消音器,慢慢抬起手,对准沈腾云的脑袋,阴狠冷笑,“沈腾云,你为什么要活下来?一直做你的植物人,不好吗?可你命不该绝,偏偏就醒了。 你醒了,我就该倒霉!只要你随便把我的那些事跟萧文渊多提几句,他就立即会一脚把我踹出萧家,到时候,我享用的一切,都会化为一场空。 沈腾云,只有你死了,我才会活得舒舒服服,开开心心。所以,我今晚来找你,就是要你去死!” 最后一句话,程舒羽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对于眼前的英俊中年男人,恨得咬牙切齿。 “你杀了我,背后还有萧文景给你善后擦屁股,保证我死了找不到你动手的丝毫证据,对不对?” 沈腾云终于放下棋子,盯着程舒羽那张狰狞丑陋的脸,摇头叹气,“看在文渊和晓染的份上,我和梓川,都打算遗忘过去,不想揭穿你当年的丑事,毕竟,你是晓染的亲生母亲!但你,贪婪又愚蠢,就算我想放过你,老天都不会放过。” 想起曾经被这么个庸俗透了的女人算计,沈腾云的眼底掠起一抹懊悔,转而,眼神凌厉如刀,“其实,当年你被萧文景安排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对你不屑一顾。那一晚我喝多了,可能把你当做我太太方怡,对你做过了什么,但就那么一夜,我根本不可能让你怀孕。因为,方怡生梓川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为了不让她再次怀孕遭罪,我偷偷去医院做了节育手术,这也就是我和方怡恩爱多年,却再也没有生孩子的原因。” “所以,你牵着一个小孩子找到我,言之凿凿说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觉得荒谬又可笑!但做了节育手术这件事,我瞒了方怡,更不可能告诉你这种不相干的女人。没想到,你变本加厉,认为我沉默是因为心虚,背地里把方怡约出去,破坏我们的夫妻感情,甚至更间接害死了方怡的命……” 提起死去的恩爱妻子,沈腾云仿佛心里插了无数把刀,一刀又一刀,仿佛要绞碎他的心脏。 他抬起头,那双依然漆黑的眸子,如鹰如狼,要把对面的女人生吞活剥,“我正打算对你动手要你的命,文渊有一天却跑来跟我说他爱你他想娶你,哪怕你带了拖油瓶他也要娶你!程舒羽,你知道文渊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使出浑身解数搭上他,并最终让他为你神魂颠倒爱上你,面对文渊的满腔深情,我最终没有杀你,留了你一条歹命。后来,我闲来无事,追查了一番,才知道,那个你一心想要栽赃给我的孩子,其实,是你和萧文景某个司机的苟且物。” “萧文景与萧文渊长的有几分相似,而萧文景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找了个和他长得也有几分相似的司机,酒吧灯光昏暗,你一时把那个司机当成了萧文渊,又或者是萧文景,一夜荒唐,就有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不,不可能!”程舒羽吸着气,声声咆哮,“沈腾云,你胡说,阿逸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下贱的司机的儿子?” 沈腾云冷冽的目光,慢慢射向程舒羽,寒冷出声,“你不过是萧文景用来对付我和萧文渊的一颗棋子,你生的孩子,为什么不可能是一个下贱司机的儿子?” “不,不可能,沈腾云,你在污蔑我,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去死,我要你们都去死!” 程舒羽快要气疯了,握紧手里的手枪,对准沈腾云的脑袋,刚要抠动扳机,忽而,身后传来萧文渊的怒声嘶吼,“程舒羽,你不仅欺骗我,还如此的不要脸,阿逸是你和萧文景司机苟且的孩子,你他妈跟我说你是被逼的,很无奈,身不由己,我当了真,可怜你,也真心喜欢你,到头来,你他妈这样对我?” 方晓染跟在萧文渊身后,听见他怒气冲天,厉声诘问程舒羽,不由得攥紧了手心,觉得乱了,全乱套了。 她本来和他聊得好好的,突然不知道他感应到了什么,自己推着轮椅急匆匆就乘坐电梯赶到顶层,恰巧把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得一清二楚。 程舒羽心里慌成一团,扭头看向怒气冲冲的萧文渊,眼中含着委屈的一点泪光,“文渊,我没有,你听我说……” “闭嘴!你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我信腾云,他永远都不会对我撒谎。”萧文渊推动轮椅到了程舒羽面前,面色阴沉沉,眼中一片死寂,心如死灰不复温,“办完了晓染的婚事,你就离开萧家,永远都别回来,这是我给你,也给我自己,最后的一点情面。” 没错,他爱这个女人,但不代表他会深爱一个满嘴谎言自私恶毒又给他戴了无数绿帽子的荡妇。 “不!文渊,你不能这样对我,求求你,我错了,我鬼迷心窍,但我现在,是真的爱上你,只爱你一个人啊!文渊……” 程舒羽惨白着脸,跪跌在萧文渊的脚边,痛哭流泪,却被随后进来的萧景逸伸手拖到走廊上,又狠狠甩在坚固的地板上,疼得死去活来。 萧景逸低头,与她对视了几秒,手里抄起常用的那根黑色带刺勾长鞭,走向她,森森冷笑,“老货,刚才你和沈腾云的对话,非常精彩,这波回忆杀,没有冤枉你吧?你愚弄了我三十多年,整天整夜游走在黑暗的沼泽中,得不到救赎,现在,该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说完,他手里的长鞭化为一道凶残的蛇影,对准程舒羽的身体,毫不留情抽打。 程舒羽发出嘶嘶哀求,可惜,所有人都装聋作哑,当做没听见。 与此同时,在疗养院的警报发出滴滴的鸣叫声时,沈梓川和纪穆远兵分两路,一举干掉了萧文景带来的三十多个特工,只剩下最后不到十个特工,围绕在萧文景的身边,护着他,个个惊骇得双腿打颤。 萧文景更是气得嘶嚎不已,盯着几十米高的顶层走廊端坐在轮椅上的萧文渊,以及萧文渊旁边站着的沈腾云,手枪放在鼻子下,狠狠地蹭了蹭,“草他妈,中计了!我他妈就是太想为方怡报仇,才中了你们的阴谋诡计!程舒羽那个死贱人,居然玩老子,萧文渊,你等着,等着老子怎么弄死你,再把程舒羽那个贱人千刀万剐。还有沈腾云,老不死的东西,就为了那么个贱人,失手弄死了方怡……妈的,那是我从小就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就被你随手一推,就他妈没命了!贱人,你们这一群该死的贱东西,去死,都死去吧!” 随着身边保护的特工一个个死于沈梓川和纪穆远的暗中袭击,一枪就搞死一个,萧文景急红了眼,索性扔掉没有子弹的手枪,掏出最后一枚炸弹,疯狂地朝顶层扔了过去。 “爸,小心。” 方晓染被沈梓川拉拽着往病房里面退,突然瞥见这一幕,浑身绷紧,柔软的身子簌簌发抖。 就在炸弹距离萧文渊和沈腾云两人不到半米的时候,一道邪肆的黑影,从走廊的另一边,飞身扑向炸弹,并在半空中,凌空扑向空旷庭院中的萧文景—— 砰砰! 震天的轰炸声中,方晓染眼睁睁看着,看着萧景逸死死抱紧萧文景,用血肉之躯迎着那颗炸弹,血光喷上了天,四下飞溅,如一场悲伤的烟花。 “啊!萧景逸,哥……” 方晓染尖叫,压抑不住叫了一声哥,身体颤颤瘫倒在沈梓川的怀里,一滴,一滴,无声流着泪。 他不残忍,更不冷血,他是为了救他们所有人,才舍身去喂炸弹的—— 萧文景被炸成了一块块碎片,尸骨无存,而萧景逸却被震落到院子里的一颗梧桐树下,听见方晓染喊他的名字,抬起头,看着她,又好像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他心心念念的女人,面孔渐渐发青,渗着一抹只属于他的邪气,“哭什么哭!我这种人,只有黑夜,半生游走黑暗边缘,人不人鬼不鬼,一条烂命,我不在乎!就是有点可惜,不能……不能陪欢欢过上一天高兴快乐的日子,有点遗憾,真他妈遗憾没早点睡了她!” 妈地,做沈腾云的私生子,也好过做个替身司机的私生子啊! 他这半辈子,兜兜转转,真他妈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就是个屁。 屁放完了,他也该上路了! 萧景逸的嗓音,还是那样慵懒至极,仿佛永远没有睡够,也没有睡清醒似的。 渐渐地,就越来越低,喷血的喉咙,再也吐不出一丝气息,逐渐沉然闭上了削薄的眼皮。 “不!哥,你醒醒……求你,你活过来好不好,哪怕你打我骂我也行!你就这样走了,你让欢歌怎么办,你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啊!” 方晓染疯狂地捶打沈梓川的胸膛,心口撕裂般痛,泪流满面。 现场所有人,只有沈梓川和纪穆远的理智还在线,看着躺在血泊中浑身浴血的邪魅男人,纪穆远心情一时很复杂,“梓川,真没想到,这个残忍的家伙,还会有舍身救人的一天。” “是啊,我也没想到。” 沈梓川感慨完后,立即和纪穆远亲自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住的萧景逸送到了距离疗养院最近的急救医院。 两个月的生死考验,萧景逸几次都丧失了呼吸,徘徊在鬼门关,要生不生,要死也死不了。 最后,医生实在没辙,死马当作活马医,用了最新研发的一种刺激大脑最有效果的药物,药物还在试用期,后遗症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为了能救活萧景逸的命,方晓染和萧文渊,作为他的家属,都签字默认了。 一个晴空万里的上午,十点半左右,萧景逸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眼,醒了,但他的记忆一片空白,那双邪气慵懒的眸子,也永远陷入了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 病房外面,听见医生宣布了这个惊喜的消息,方晓染欣喜若狂,泪水情不自禁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太好了,他还能活下来,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这两个月关于萧景逸的事,她都对萧欢歌暂时隐瞒了下来,以那个傻妞执着一根筋的性格,她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一个星期后,方晓染和沈梓川纪穆远,带上记忆一片空白的萧景逸,乘坐专机飞回桐城。 沈腾云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依然留在疗养院治疗。 萧文渊恨透了程舒羽,没有把她一起带回桐城,而是送到m国的一处精神病院,要她后半生永远呆在精神病院,承受她本就该承担的苦果。 在沈腾云的热情邀请下,萧文渊顺势也在m国住了下来,一对老朋友闲暇钓鱼下棋,有时候相邀全球各地旅游观光,倒活成了一对好基友。 萧景城乘坐的航班在起飞不久就出了点故障,紧急迫降在桐城邻市的一个临时机场,中间耽误了十多个个小时,等他再次登机准备飞往m国时,接到了沈梓川打来的电话,叫他不用去了,事情都得到圆满的解决,除了萧景逸,永远把眼睛的光明留在了太平洋的彼岸。 看见对自己一片陌生的萧景逸,萧欢歌心如刀割,在桐城机场刚看到瞳孔定定不转动的男人,她就泪流不止。 这会儿,她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再也压抑不住喷薄的辛酸和苦涩,猛然扑进萧景逸的怀里,抬头,额头抵在他尖削的下巴上,悲伤浸透了血肉骨髓,浸透了每一颗细胞,瞳孔几乎渗血。 萧欢歌呼吸破碎,一字一句,泪水中含着笑,“萧景逸,还好,让我和宝宝终于等到你,你没死就行,没死就行。” 七个月后,萧欢歌经过八个多小时的阵痛,生下了一个女儿,在女儿满月以后,她趁方晓染抱着女儿与其他的宾客闲聊的时候,开车静悄悄地带着萧景逸离开了萧家,去往她曾经最向往的香格里拉。 她要在那个人间天堂,不要第三人,只要她和她心爱的男人,一起平静地度过余生。 她的男人,前半生困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活得煎熬无望,为此心理扭曲,步步走向黑暗的沼泽,杀人无数,所以,他瞎了眼,记忆全无,就是他应得的报应。 后半生,她陪他,做他的拐杖和眼睛,做他永远的向日葵,温暖他,陪伴他,生死不离,便足够了。 萧景逸,如若我早点懂你,是不是,你我两人,就能多偷欢几年? 这一生得你所爱,并非不幸,而是我最幸福的事,可惜,我懂得太晚,才浪费了那些年的大好时光。 放心吧,我们的女儿,一定会代替我们在红尘万丈中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直到永远! 看见萧欢歌把女儿小妞妞留下,只留了一张简单的纸条,三个字,“我们走了”,方晓染忍不住就落泪了,却也知道,萧景逸曾经对人对事不留绝路,仇敌无数,跟随萧欢歌隐姓埋名,才是最好的办法,才能平安相携到老。 “欢歌,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徒劳的。 沈梓川唯有抱紧她,用尽浑身力气,心底亦是一片酸胀。 萧景逸曾经几次三番想要他的命,但一代枭雄,最后竟变成了脑子一片空白的瞎眼男人,实在令人唏嘘。 至情至性的人,无论男女,都容易陷入感情的迷之漩涡,身和心困在里面,再也走不出来。 万幸,萧景逸还能留下一条命,与萧欢歌共度余下半生,这就足矣。 萧欢歌走后,留下了嗷嗷待哺的小妞妞,方晓染本来想认养小妞妞为女儿,但萧景城执意不让。 当着沈梓川的面,他目光灼然,盯着方晓染,苦涩地笑,“染染,萧家这一代,欢欢和你哥又舍弃了萧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独撑,但我这辈子,不可能结婚生子,我再也爱不上谁,所以,我会把小妞妞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话都被他说完了,方晓染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同意。 二十三年后,小妞妞刚大学毕业,就被宋子健和黎淼淼的儿子宋远霆如狼似虎叼进了他的狼窝,谁阻止都不管用。 小妞妞和宋远霆举行婚礼的当天,方晓染在沈梓川的陪同下,欣慰地笑了,并把一对新人幸福依偎亲吻的照片,发送在萧欢歌的微信上。 虽然,她的信息,萧欢歌从来都不回,但她知道,萧欢歌一定会看的,只是不想因为萧景逸的事,连累她们这些人。 婚礼结束,晚上,是热闹的自助餐。 方晓染端了一些水果点心和果汁,离开喜气盎然的大厅,走到酒店的阳台,和着秋叶的清风,盯着遥遥星空,一时竟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回家的时候,沈梓川开车,方晓染坐在副驾驶位置,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她突然心有所感,回眸凝望,似乎看到遥远的酒店上空,萧欢歌和萧景城相拥相偎,都对她微微一笑,前尘往事俱如云散。 那一刻,明明下着雨,方晓染却仿佛看见了万丈霞光,从高高云立的酒店后面喷薄而出,照得人心一片温暖如春。 于是,方晓染心想,萧欢歌和萧景逸在香格里拉的某个偏僻无名小村子,一定也在为小妞妞高兴,她们,也肯定也是幸福的。 雨过了,总会天晴! 就好像啊,她和沈梓川分分合合错过了那么多年,终于迎来了幸福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