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爱你如生命——笑爱小薇》 不减速撞了 医院里幽长的走廊尽端，“手术中”三个字正亮着红光。 英笑爱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双肘拄着腿，双手脱着腮帮子。脖子像断了一样无力，头越沉越低。 手表里的秒针一下一下慢慢划过，一分钟不到就忍不住要歪头瞟一眼那三个大字，灯还是亮着的只能期待下一分钟。 走廊的另一头，几间产房里连续不断的传出婴儿哭声，紧接着是一片欢声笑语。 笑爱的身子已经坐麻了，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小护士跑出来喊着：“文小薇的家属到了吗？哪位是……” “我是……”，笑爱右腿一软差点摔倒，歪着身子走上前，“我是病人的朋友，闺蜜，亲生的闺蜜……” 小护士嘴角一歪，向后看了一眼问道：“病人的丈夫到没到？” “丈夫……”，笑爱突然蔫了下来，耷拉着眼皮若有所思。 “父母也可以，接下来的手术如果有意外保大人还是保小孩，要签字的。” 小护士说的很淡定，笑爱却猛地抬起头，瞪着眼睛，像要吃人似的可怕的很。 小护士盯着她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再往下说什么。 “小胡，不用问了，病人刚刚醒了，已经签过字。” 小护士应了一声转头走进手术室。 两扇门前后晃着就是关不严，笑爱看着两名护士的背影，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或许是幻觉又或许是真的听到“保小”两个字，她冲了进去。 喊着：“谁说的保小，给我保大的。” 两名护士都吓得一哆嗦，立即拦住她，一人推着一侧肩膀，可笑爱拼命挣扎着，手臂直往前勾，像是要从两名护士身上爬过去的架势。 她提着嗓门喊道：“文小薇，你给我好好活着，你敢死，我就算冲进地府也得给你拽出来。” 两名护士对视了一眼，加重力道推着她，“家属配合一下，不想让你朋友出事，请安心等待。” 笑爱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被推出来的。拽了拽衣服掐起腰，来来回回转圈走着。 走廊另一头的哭声笑声，传到笑爱耳朵里全成了噪音。她半抬着脑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一行清泪顺着右眼角流下。 用手指抹了一下，一脸的不可思议，回国时就告诉过自己，流泪只会迷失前进的方向，这两年多可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过。 “手术中”的灯突然灭掉了，她立刻用手背抹掉全部眼泪，左右晃着手不知道该如何放置，挤了挤脸部肌肉试图找出最完美的笑容。 大门一开她急忙忙的问如何，“母女平安”，护士推着轮床走到她身边时，她微微笑着看向小薇，轻轻喊了两声她的名字。 “病人的麻药还没有退去，现在送去普通病房。新生儿是早产儿，要放到保温箱里观察……” 医生正描述着，可笑爱的眼神一直不离小薇，只是“嗯嗯”的点头。 小薇被送进三人病房，安排在病房最里面的床，靠着有阳台的一侧。 笑爱抓起她的一只手，一手与她五指交叉，一手扣在上面，自言自语着：“这下好了，你又多了个小累赘。不过我给阿姨打过电话了，明天她就带着冰儿回来。” 笑爱背对着另两张病床，其他人倒是看不见她的动作，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便轻轻亲了一下两只握紧的手。 “姐姐生产？” 突然一个声音吓得她一抖，她晃了一下神儿点着头看向小薇，姐姐？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岁，可这些年，生老大，怀老二，还要照顾那抑郁的老公。 蜡黄的脸没有一点血色，消瘦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哪个孕妇不是胖乎乎的，浑身臃肿，非说我啥也不懂，她这叫什么科学待产，我根本不想懂也不用懂。 笑爱正想着听到刚刚问话的大娘在唠叨，“你看人家姐两多亲，姐姐住院妹妹都担心成什么样了，再看看你，成天就知道气你姐姐，看个电视还抢遥控器，姐姐早产都是被你气的……” 笑爱回头笑了一下，正看到交警走进来，后面跟着肇事司机。 她立马跑过去仰起头，食指点着那司机骂道：“你会不会开车？穿西装打领带的人模人样，驾照是走后门买的吧。” 司机动了动嘴，没等发出声音，笑爱接着说道：“说吧，你爸是谁，让我们长长见识，反正人也没事了，我们也不能追究什么，小老百姓也没这实力让你做些什么，我们认倒霉。” 那人听的稀里糊涂的，可也不忘了解释，“我的车速本来就不快，右拐也不需要看灯，以那孕妇的速度，当我开到斑马线时她是可以走过去的，可我也没想到她的腿会突然一软停住了，我立即刹车了……” “怎么着，你还委屈了，交通法怎么考过的？是，我们国家不像有些国家，不管有灯没灯还是什么灯，斑马线一定要停下优先行人，可减速不懂吗，你若提前减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司机哑口无言，确实从没有想过要减速，不只是这次，开车这三年都没想过斑马线要特意减速，默默的低下了头，说医药费全包。 笑爱应了一声好咳了咳，说的嗓子发干。交警按照程序做好笔录便离开了。 旁边的大娘叫笑爱去买一些住院必需品，她愣了愣，伸出手指数着，牙刷、牙膏、牙缸、毛巾、嗯……，一时想不起来还需要买什么。 “我去我去，我老婆生过小孩我知道，她也是剖腹产，准备的东西应该差不多。”那司机说着就跑了出去。 笑爱偷笑了一下，看来这司机是个老实人。 一转身就听到小薇微弱的声音喊她，她立刻跑过去握住她的手，“慢点说，你要什么？” “孩，孩子……” 笑爱听清楚后松开手两臂插肩，转过身“哼”了一声假装生气。 “孩子怎么样了？” 笑爱还是不说话。 “你没当过妈妈，不能了解我的心情。” 笑爱一下站了起来，轻声说孩子在保温箱，小薇瞬间露出笑脸闭上了眼睛。 笑爱一回头，“嘿，你怎么不问问我有多担心。”说着用两只食指揉着小薇的颧骨，“把眼睛睁开，睁开……。” “你欺负病人。”小薇说着笑了笑。 “下次不许再说什么保小，电视剧里都在说母体优先。”说着两只手指使了点劲儿，“母体优先懂不懂，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咦……肉麻”，小薇说着故意抖了抖肩膀，抻到伤口疼的直呲牙。 笑爱二话不说就按了呼叫铃，“别乱动，再睡会儿。” 小薇闭上眼睛瞬间又睁开了，“现在几点？时间早的话你快去上班吧，不用守着我。” 笑爱看着她呼出了一口气，“你休产假休糊涂了，今天是我们伟大祖国的生日，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的，阿姨回来之前的二人烛光晚餐呦。” “去一边去，不好好学语文还学别人写小说，烛光晚餐四个字怎么能用在闺蜜之间。” 笑爱嘿嘿坏笑着，“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生双胞胎姐妹哟，这关系多亲密。” “错句错句，再说了，你一米五五的小个，我一米七的大个，谁和你是双胞胎呀。”小薇说完朝她吐了吐舌头，翻了个白眼。 “不许拿我的身高说事儿”，笑爱说完正要揉她的颧骨，被护士叫了一声，护士看了看伤口没什么问题，交代了一些基本注意事项便出去了。 “对了，你上午出去做什么呀？” 认领尸体 小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头转向墙面一侧，小声说着：“警局发现了新的尸体，叫我去认认是不是育毅。” 笑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两手掐着腰，“这么说那司机倒是救了你……” 小薇不懂她的意思，转过头盯着她看。 “哪个区域的警局，怎么能让孕妇去看那种东西，你也是，怎么不叫我。” “那一会儿你帮我去看看吧。” “不去。” 笑爱说完又不忍心，转头看了一眼小薇，那哀求的眼神让她浑身一热，“去、去，现在就去。” 笑爱出门前特意交代隔壁床的大娘帮着照看一下小薇。 笑爱走出病房后目光呆滞，两只手不自觉得互相抠着手指。 以往等公交车，五分钟车不来就急的直跺脚，今天却希望车不要来的太快，尽情的堵吧，到了警局负责人下班，也不能怪自己，也许明日尸体就会被别人认领。 王育毅已经失踪三个多月了，即使找到尸体也该腐烂的看不出什么来，警局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敬业，这么久了还让家属去认人。 正想着车已经来了，逃避的心情抵不过对小薇的交代，按部就班的上了车，来到警局，找到负责警官贾正。 “文女士，我是……” “我朋友不方便，我来替她看看。” 贾警官愣了一下，“哦，这也可以，我记得文女士报案时正怀有身孕，是我疏忽了。” 笑爱皱起眉瞥了他一眼，这小警员是敬业还是记性好，三个多月前的事情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笑爱跟着贾警官走到了另外一栋搂，一进走廊就打了一个寒颤，越走越冷仿佛进了冰窖，已经顾不得形象，双手揉搓着胳膊左顾右看。墙面倒是干净，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 一想到马上要看到尸体，两腿犹如灌了铅块，抬起便落下越走越慢。 一位女警员拿着钥匙走在最前面，隔一会儿便会停下来等着笑爱，贾警官回头扫了一眼，那姿势有些不耐烦，可又没办法只能等。 工作这些年，碰到的每一位家属都会紧张不敢面对，可像笑爱这样只是帮朋友看看还能紧张成这个样子的，真是头一回见。 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交代女警员带路，自己先到门口去等。 感觉这冰冷的走廊里过一日，走廊外已过一世，两个人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那厚重的大门一划开，刺啦一声响震的笑爱呲起牙，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就当自己是在墓室里，周围全是宝，一咬牙走了进去。 贾警官看了她一眼，便轻轻的拉起蒙在尸体脸上的白布。 从进门时笑爱就憋着气，看到不是王育毅终于松了一口气，瞬间竟忘了憋气，干呕了一下捂着嘴跑了出去。 贾警官递给她一张纸巾问道：“怎么样？是你朋友的丈夫吗？” 笑爱弯着腰头也不抬的摇了摇，“不、不是。” 贾警官“哦”了一声就向前走去，笑爱刚刚还怕他会让自己再进去确认一遍，可没想到他就这样走了，这么敬业的人怎么会相信自己那慌乱的一眼就看清了呢。 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似乎都要和家属做一便确认吧。 想着便问旁边的女警员，“你们这贾警官工作敬业吗？” 那女警员似乎忘了自己还在工作中，陶醉的抬起双手握拳，拄在下巴下面，像是见到了偶像一样，看着贾警官的背影说道：“贾警官，长的标致，头脑聪明，工作细心，业绩出众……” 笑爱上下扫着女警员的动作，已经不在听她说什么。 内在看不出来，可外在算优秀吗，嗯……，五官是端正，搭配的也正好，的确可以扔到靠脸吃饭的影视圈去，可这也算正常呀，人嘛都是有好有坏，至于陶醉成这样吗。 笑爱想着快走了几步。 似乎被女警员洗脑了，回去的路上还在想着贾警官。那一声“哦”真不像一个工作细心的人该说的。 突然灵光一闪，那尸体的面相完好，即使被发现时身边丢了身份证等有效证件，可小薇报案时一定会提交照片，即使贾警官调过岗位，照片不在这个警局，可想对比怎么做也比这样叫家属来认省事儿的多。 笑爱越想眉头越紧，忽然听到“哎、哎，你上不上车。”才晃了一下神儿上了公交车。 她戴上耳机开始听歌，重复着那首和小薇都喜欢的山猫的《陪你到下辈子》，心里暗示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也许认人只是警局的一个必要流程。 越吵越亲 笑爱一走进病房，小薇就使劲儿抬起上半身，半张着嘴想问，又忌讳着旁边的人不敢问。 “快躺好”，笑爱说着跑了过去，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她脑袋一下落到了枕头上。 “哎，你希望是他，还是希望不是他？”笑爱问的语气很平缓，小薇愣着神儿，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笑爱也没想着要听答案，拿起热水壶默默的走了出去。 回来后正倒着热水，小薇微弱的声音说道：“我希望他活着，不管是抑郁症还是狂躁症，冰儿雪儿有爸爸，这个家才是完整的……” 没说完就听到水杯底磕桌子的声音，她知道笑爱不喜欢听这些，可很多事情不亲身经历是无法理解的。 “你身边也接触过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你应该……” 笑爱端起水壶，“这水不够热，我再去打一壶。”小薇闭上眼睛将头转向了另一侧。 笑爱走出病房靠着墙面，半抬着脑袋鼻尖发酸，回忆着小薇过去的生活，尽力想着王育毅的优点。 高材生，新西方优秀的英语教师，年收入百万，那又怎么样，对家庭不负责任要他有何用。 笑爱想着“哼”了一声，正路过的家属吓得一哆嗦，歪着脖子回头看她，她微微笑了一下。 抑郁症，唬弄谁呢，不吃不喝不说话，两腮发红身体消瘦，这才是最基本的表现。 除了不说话他站哪样，哦不对，还能出差去外地讲大课，这点也正常了，选择性抑郁？ 育毅育毅，这倒过来就是抑郁，真配他的名字。想着又“切”了一声，一动身子吓了一跳，几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姑娘，你没事吧。” 笑爱挤着笑容摇了摇头，冲进病房指着小薇，“有他没他这个家都是你在支撑着，怎么就不完整了。” 病房里的几个人都投来了目光，小薇下意识的往边上看了看。 笑爱走到跟前，压低声音说道：“有他在时不也是你做饭来你扫地，你看孩子你洗衣……” “你五音不全，就别念歌词了。”笑爱突然被打断还真有点接不上，“你、你不是也说过，他死了算了。” 小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今年三十二了，成熟一点吧。” 瞬间鸦雀无声，两个人四目相对。 笑爱咽了咽口水，“我去打水。”隔壁的大娘扫着笑爱和她手里的热水壶，转头对着小薇说：“姐两吵架了？” 小薇下意识的轻摇着头，“你那会儿没醒的时候，你妹妹可担心你了，我还和我家老二说呢，学学你们，这才是好姐妹，我家这两孩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越吵越亲！”小薇说完大娘愣了一下，“啊，也是哈。” 笑爱突然走进来，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突然问了句工作上的专业问题，“新版城市规划用地分类表和旧版到底哪里不一样，我对比着看也看不明白。” 小薇嘴角上扬，眯起眼睛偷偷笑她。 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又是一个寝室的，毕业后两个人都从事着本专业工作。 小薇一米七的大个不胖不瘦，工作越换越好，虽说是城市规划设计师外表是其次的，可那些肥头大耳的老板们，还是希望能有个眼福。 所在的公司规模大项目自然多，工作经验也丰富。 可笑爱刚毕业时有七十多公斤，一米五五的小矮个，老板看一眼完全提不起兴趣了解她的专业水平。 家里介绍了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国营大企，只是要改行，可笑爱的心被牵死在祖国的首都，是喜欢首都吗，那时她自己也说不清。 想留下只能降低收入去一些边边角角的小公司，本身就不成熟又缺少耐性，五年换了五家公司。 看不惯那些资本家诈取劳动人民的剩余生产力，竟跑到国外去进修。没等拿到硕士文凭呢，父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给招了回来，就是在那时候笑爱知道了抑郁症是个什么样的表现。 关于这个问题，她真的看不懂吗，她出国那年新版启用，回国也有两年了，虽然换了四家公司，也一定接触过用地规划的项目，她最擅长画总图，只要接触就一定看得懂。 每次转移话题都问专业知识，可她又能听进去多少。 小薇正想着，看笑爱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一幅虚心请教的样子。 “最大的区别就是城乡统筹后，城市与乡村合二为一，以前的村镇用地分类表也不再使用……” 笑爱犹如睁着眼睛睡着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贾警官 第二日下午，文母带着小薇的大女儿冰儿赶到医院，大包小包的拎着一堆东西，笑爱接过东西左看右看的翻找着。 “找什么呢？” 笑爱看向小薇，“当然是牛肉干了，你们家那边的特产，只有牛肉干我最稀罕。” 小薇无奈的抿了一下嘴，“想要牛肉干，就不该说我住院了……” “对啊”，笑爱砸了一下脑袋骂自己笨。 “都是冰儿的东西，还有一些是来的路上现买的，住院必需品。”文母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柜门，“嗯？东西都买全了。” 笑爱一说完是肇事司机买的，文母瞬间两眼冒光，说这人靠谱，开始问人家是哪的人，多大年纪，做什么工作的，结婚没，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小薇眯起眼睛喊了一声冰儿，不再听文母说什么。 笑爱捂着嘴直笑，感觉文母此时像是被自己的亲娘附身了。原来不只是单身会被家人磨叽，女婿才失踪三个多月，文母已经急的找下家了。 冰儿爬上病床后，四肢闲不住抓来抓去的，文母喊着下来完全没用。笑爱发现小薇的脸部肌肉一会一抽搐，立马把冰儿从床上抱了下来。 “阿姨，你带着冰儿先回去吧，这里基本没什么事了。”笑爱说着手已经碰到文母的胳膊，轻轻使着劲儿。 “冰儿，二姨带你去看妹妹。” 冰儿目光呆滞，还是没能熟悉二姨这个称呼。 “二床你就自称二姨，那我这生母是三床，启不成了三姨。” “我无所谓呀……”，笑爱没说完被小薇露在外面的手推了一下，“别废话了快去”。 笑爱文母冰儿三个人走到婴儿房，看着保温箱里瘦小的雪儿，文母揉了揉眼睛。 “医生说了没事的，雪儿只是早出生半个月，一切指标都很正常，过几日可以和小薇一起出院的。”笑爱说着挽住了文母的胳膊。 “真是上辈子欠他们王家的，什么响应国家政策生个二胎，就说想要个儿子得了。”文母说着抹了一把鼻涕，转头看向笑爱。 “有些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就她那婆婆，带她去私人小诊所作b超，说是什么王育毅的三大爷姑母老公的外甥，免费不要钱。他家差钱呀，不就是想知道是男是女。 一知道是女孩，看她母子两的态度，什么玩意儿。” 这些事情笑爱全知道，心里的气不比文母少，可这会儿还得劝，“阿姨消消气，他们王家独生一苗，想要有个孙子传宗接代我也理解，只能说咱命苦跟错了人。不过现在好了……” 文母“哼”了一声，“他要死要活的有个结果也好，这失踪……，小薇找下家都不好找。” “有我呢”这三个字已到笑爱嘴边又给咽了下去，文母理解的对怕吓到她，理解的不对也算是白说。 笑爱送她们上了出租车，刚转身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回头看到一个男人绷着一束花，穿着天蓝色帽衫深蓝色牛仔裤，正盯着自己。 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指着自己说：“喊我吗？” “你下午登记的名字是英笑爱，我没叫错吧。” 笑爱恍然大悟，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贾警官？你穿成这样真是换了一个人。” 正要继续问，贾警官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说着，“从同事那问到文女士住院的地方，既然知道了，就来探望一下。” 笑爱身体僵住了，慢慢转过脑袋盯着他皱起眉头，这个人这么自来熟儿吗，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着瞪大眼睛跑上前，看着贾警官的侧脸，春心荡漾？都怪小薇长得太好看，一个女孩子窜到一米七那么高，五官生的美还咋吃都不胖，连自己这样的女人都会有想法，更何况是臭男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病房，小薇动了动以为又是交警做笔录，说道：“那司机的态度很好，我们不想追究了。” 贾警官把花递给笑爱站在了离床一米以外的地方，笑着摇头解释自己的身份。 “好帅啊……”，隔壁床的家属妹妹突然感慨了一声，被她姐姐叫住，“别犯花痴，快写作业。” “刑警？刑警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笑爱一听到刑警两个字，一身的轻松不见了，是呀，如果是看中了小薇，当时报案后就应该随时出现紧追不舍吧。 偏偏赶在今日的认尸后，是巧合还是故意。想着死死的盯着贾警官看。 两个人聊的还挺热乎，可声音离笑爱的耳朵越来越远，她心中走着自己的小剧场，总觉得眼前的人会是自己的障碍。 梦 七天节假日的最后一天，小薇可以出院了。 笑爱有驾照却没有车，在她眼里车就是累赘。这天笑爱开着小薇的车，几个人一起回到小薇两口子买的三室两厅。 小薇抱着雪儿一动不动的盯着看，眼里已经没有其他人。 笑爱靠着门框，两手插肩的感叹道：“哎……干脆我重新投胎吧，投胎做你的女儿……” “那你快帮她找个对象，才能实现你的愿望。” 笑爱被文母的话噎住了，真是佩服这些当父母的，什么话题都能插话自己想说的。 “阿姨，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也得抓紧了。”文母拖着地也不耽误磨叨，“你爸妈不在身边，我得多说你两句，以前你可以说是因为胖找不到合适的对象，现在都瘦了……” 笑爱突然“啊”了一声打断文母，说明早要上班，还是早点回去吧。 她回头看文母的角度看不见房间里，立马冲进房间亲了一下小薇的额头，和没事儿人一样说着“我先走了”。小薇已经呲起牙，动了动身子想抽出手打她，才发现手已经麻了。 冰儿突然跳到床上也亲了一下雪儿的额头，她太用力了，给小薇吓得直往后闪。 笑爱自己住着出租房，离小薇家只隔了两条街。面积不大却带有厨房卫生间，也算个独立的小一居。 她洗过热水澡打开笔记本开始码字。 正如小薇说的笑爱在上学时语文总是不及格，还记得初中时一篇题目为“我最盼望什么”的半命题作文，竟被老师要求重写了两遍。 第一篇写的是“我最盼望有钱”直接判死刑，校长出面说这孩子思想有问题。 第二篇写的是“我最盼望当厂长”，像相声里一样用两只老鼠的对话，交代出工厂内部走后门送礼的严重现象，自己可高兴了，多亏父母在工厂里上班，否则哪知道这些。 可还是重写，一堆职称在身的语文老师居然说他看不懂，说是不能因为有老鼠就想当厂长，笑爱还记得当时自己一脸懵的表情。 马上就要中考了只好妥协，最后一篇写的是“我最盼望长高”，是，自己的个子是矮，可总感觉写这个不够刺激，肚子里又没多少墨水，无法形容的天花乱坠，只得了刚及格的成绩。 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写小说，可留学的这两年里，室友们要么逛街买衣服，要么找异国男朋友，几天换一个还说自己是练口语。 自己嘛，工人家庭出身逛街买衣服可舍不得，异国男朋友？字典里压根就没有“男朋友”这个词。除了寂寞就是孤独，只好写写小说打发时间。 不管好赖第一篇“随心所欲之莲儿”快完结了，虽然都没有达到签约的标准，可自己写的很嗨。 这会儿笑爱越写眼皮越沉，不知不觉中双手已经离开了键盘。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笑爱跟着领导去外地汇报项目，占了一个周六索性就周日再回，笑爱租了一辆车驰骋在海边公路上。 正想着买点什么特产回去给小微，天公不作美倾盆大雨落下，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叨咕说：“不会是隔界雨吧，哪有那么快。” 回头时天瞬间黑了下来，她下意识的一抖，感觉呼吸不畅，车前的雨刮器一下一下的摆着，听的笑爱心里烦，又不敢轻易的停下。 这是什么地儿呀，雨来的也太快了，不会穿越了吧。想着又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小说看多了穿什么穿。 没有办法只能向前开，也许进了城就会好些。 突然，车前灯照到的地方雨停了，像打出了一条隧道，笑爱已经感觉到不对，想到了以前听过的怪异事件，什么南北极磁场对调空间错乱，什么妖怪三角。 她踩油门发现车速没变，试着踩了踩刹车也没有变化，她哼哼的傻笑起来，“老天爷耍我呢，电视剧里都没见过两样同时不好使的，有本事你再狠点。” 她叨咕着拧了拧方向盘，瞬间瞪大眼睛，这车瞬间像游乐场里小孩子玩的小火车，一切装备都成了装饰。 她脑子一片乱，还来不及去思考，前方远处突然多了两个人，正拥抱着热吻。笑爱一边踩刹车一边喊着让开，虽然没有用还是不放弃，眼看着就要撞上，那两人却松开手一起看向她。 嗯？她愣住了，男的是王育毅，女的，不是小微？啊……两个人的身体撞到车前窗飞了出去。 笑爱一下子坐了起来，双手捂着太阳穴狂叫，满头大汗的。 她看到眼前的电脑屏幕又扫了一圈周围，才确定自己不在车里。随着尖叫声变小就听到小薇的声音，“懒虫起床、懒虫起床……” 她关掉闹钟拄着脑门揉了揉，梦里的内容并没有完全记得，可最后那一幕印象深刻，她拿起手机翻到领导的号码，今日没有心情上班了。 第一遍没有接通，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拉开窗帘就看到鸡蛋灌饼的小摊已经摆出来了，瞬间轻松笑了笑。 我没有做错，一个梦而已，笑爱想着拉上窗帘便开始换衣服洗漱。 开会开会 笑爱坐在办公桌旁，一口鸡蛋灌饼咬下去，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经常做噩梦没什么了不起。 最后一口刚塞到嘴里，就听到文员在喊：“十五分钟之后全体开会。” 她耷拉个脑袋，没嚼直接吞下了最后一口，噎的开始找水。明明是个私人小公司，非得学习国营大企，一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浪费时间。 她拿起笔记本，一看到上面的字，不自觉的翘起嘴角，捧着就亲了一口。 “喂喂英工、这本子绝不是你自己买的吧，一看到就亲，要不是这皮子质量好，早都破个洞了吧。” 笑爱左侧的女同事说完嘿嘿坏笑着，瞟了一眼她右侧的男同事。 “我也送了女朋友这皮质的本子，里面是活页用完可替换，多好，可她随手一扔说我没诚意。” 笑爱左右看着同事，竟一点也不觉得害羞，想着小薇设计字体时认真的样子，洋溢着一脸幸福。 “这‘英’字是什么字体我看看……”，女同事说着拿了过去，“后面还有你的全名，可惜了，为什么没有你男朋友的名字。” “我没有男朋友。”笑爱抢过笔记本向会议室走去。 刚进这家公司半个月时，笑爱就想辞职，一个外立面的颜色就能开个四五次会，最后还是决定不了，就甩给甲方决定。 那前面的会不就是浪费时间，小薇劝她这是认真负责，做事情就该这样，可她觉得时间够用这样做可以，时间紧就不要磨叽，导致大家在最后时间加班加点，熬夜通宵，降低了效率也达不到效果。 更气人的是，有时这样浪费时间，得到的只是个中间成果。 甲方的心情就像个青春期的少女，不安和好奇心相互交织，心理及不安定。给他这个方案，他说那个好，给他那个，他又说这个好。 索性挨累多做几个方案，他一个上面挑一个特点让你融合。 总之一句话，开会可以有，但要适量。 小薇说不过她，只好送了这笔记本，希望这本子能给她带来开会的动力，效果不错，她在这里工作已经快半年了。 全员坐好后，总经理笑眯眯的走进来，一脸慈父的样子，像是在说：“国庆七天假日我没让大家加班，你们还不快快感激我。” 笑爱看他那副表情突然一哆嗦，感觉没什么好事儿。 “小张，快去把空调暖风打开。”总经理说着看向笑爱，小张愣住了，这写字楼的暖风要到十一月十五日才供应，张了张嘴要喊总经理，却发现他根本没看自己。 “英工，北京的十月也不暖和了，露肩膀的衣服就不要穿了。” 几个员工呵呵笑着看向笑爱，以为总经理在开玩笑，听到“感冒影响了工作就不好了”，瞬间流汗，不愧是总经理，心中默默的竖着大拇指。 笑爱挤着笑容，早已经心凉也不会觉得怎样，要不是答应了小薇要坚持，早都拍桌子走人了。 这领导总觉得和大家聊聊天就是沟通感情，不管时间是否紧迫，也要八卦一下，竟问起大家七天都去哪里玩了，有没有什么美丽的邂逅。 笑爱哪也没去脑子已经放空，听大家说着欧洲、日本、泰国、丽江、三亚…… 轮到她时，她顺口来了句，“妇产医院七日游。”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她，旁边的女同事轻声问道：“你身体怎么了，住院？” 她下意识的摇了一下头看向总经理，那一脸慈祥渴望知道原因的眼神，差点感动了她，本想故意说个加班累的生理期不正常，却犹豫了。 听到周围断断续续的“你没事吧”，咬咬嘴唇还是说了出来，总经理是男人，几个女同事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笑爱盯着他，心想你快说我们以后少加班。总经理却突然问了句，“现在好了吗？” 笑爱竟红起脸，这也算关心吧，微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接下来我们要做的项目，时间紧任务重，定在这个月的月底做第一次汇报……” 笑爱反应过来时，墙上的幻灯片已经打开了，她死死盯着项目位置图，脑子里骂自己天真不长记性，人家是资本家，不榨取你就偷着笑吧，还能关心你，真是傻的自己都嫌弃。 做笔记时左手垫在本子皮下面，轻轻摸着“英”字的每一笔一划，心情才能稍稍好转。 这公司做项目前期很喜欢找案例，不惜花两天的时间也要找到满意可以借鉴的，可又不舍得花钱开通谷歌。 人吃饱了本来就爱犯困，找案例又是个无聊又相对静止的工作。午饭后，笑爱右手滑动着鼠标，左手拄着脑袋，脑袋离桌面是越来越近。 终于“咚”一声响，脖子像断了一样，左脸贴在了冰凉的桌子上，“好舒服啊……” 一声“四点开会看大家找的材料”，吓得她完全清醒了。正了正衣服瞪大眼睛，重新梳理思路，换了些关键字开始查找。 笑爱是嘴上成天喊着不喜欢加班，工作好累好无聊，可一旦决定做某事就不想糊弄。 这种情况很多同事都会提交一大堆资料，即使质量不好可数量够多，也会让总经理觉得你在干活。 可笑爱会给自己定个标准，宁缺毋滥，时而会让人觉得她什么也没做。 离开会还有两个小时，自己名字的文件夹里还是空的，下意识的开始抠嘴唇。 突然听到短信的声音，第一感觉好烦不去理会，可又忍不住想转头去看，万一是小薇呢。 毕竟在她心里小薇第一、工作第二。 她看到“晚上来家里吃饭”，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还说你没有男朋友，这表情……”，旁边的女同事没等说完，她突然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叹口气开始回短信，压根没注意女同事说了什么，女同事被吓得表情僵硬转了过去。 文母看着小薇的手机问道：“下午四点开会，这是什么意思，能来还是不能来？” 小薇会心一笑已经明白，笑爱常常在自己面前叨咕说，现在的总经理太残忍，只要是四点开始开会，不磨蹭到九点绝不结束。 更残忍的是，六点之后从不会问一句大家饿了吗。 想着告诉文母，饭菜做好后给笑爱单留出一份，九点半左右若不过来就放进冰箱吧。 城市综合体 笑爱花了两个小时也找不到满意的案例，干脆了解一下城市综合体的文字介绍，表面看上去很简单，将商业、办公、住宅等生活空间，三项以上进行组合。 可笑爱看了很多实例后，还是糊涂着，不肯把看到的案例下载下来，总觉得不妥，四五公顷的地面用得着做城市综合体吗。 可开会总得拿出点东西，便把三里屯soho的资料下到了文件夹里，好歹这个面积合格了。 她看着大家的案例有点发懵，纽约时代广场、东京六本木、东京新宿、上海新天地……？ 这确实算是城市综合体，可自己开会时开小差了吗，不可能啊。 纽约时代广场没去过不了解，可东京六本木和新宿都是个区域呀，这次的项目用地面积只有四公顷，这怎么参照。 所有案例看过后，总经理感慨道：“不错、大家都很认真，现在大家对城市综合体已经有深刻的了解了吧，那明天我们接着找一些可落地的案例，比如刚刚的三里屯soho。” 什么？笑爱心里已经点着了，用了一天的时间只为让大家了解这个概念，有学习精神是好的，可这不瞎耽误功夫吗，要学习自己回家学呀。 本来笑爱就讨厌找案例，从上大学开始就喜欢自己想，即便是别的同学抄袭案例拿了优秀，自己想的只拿及格，她也不妥协，下次仍然坚持，仍然拿不到高分，可上班后为了吃饭只能妥协。 项目时间充分时也愿意多找找案例，就当是拿着工资学习，可这家公司有时会花三分之一的时间找案例，最后时间来不及怎么办，加班呗。 在总经理的思想里，九点开会，八点五十九以前都是我们可以工作的时间。这个心理素质笑爱还是佩服的，不过下辈子再慢慢培养吧。 笑爱正溜着号，眼神突然一闪，幻灯片上的建筑好熟悉啊，原来是大阪的难波公园。 面积倒是合适，可那里在小面积土地上做城市综合体，难道不是因为那个小国家用地紧张吗，国内真的适合吗。 总经理下载的图片不少，口中一直是赞扬，看样子他是非常喜欢这个建筑的。 可自己也去那里逛过，的确没什么人气。 下地铁后抓着朋友绕来绕去，绕过高岛屋才找到难波公园，怎么就没感觉出来总经理口中说的交通枢纽，不过网上也是这么说的，也许是自己理解的方向不对吧。 可这次的项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零零的海边一块地，到底解决什么交通枢纽。 本来和朋友说在那里吃饭，可是逛了一圈实在呆不住，除了营业员也看不到几个客人。中间的人行步道确实挡风，可大阪的三月天还是有些冷，没走两步就自然的拐进了商店里。 走进旁边的高岛屋时吓了一跳，原来难波公园过的是工作日，这边过的才是周末，朋友退税就排了两个小时。 成功案例否定不了什么，可真的不愿意去模仿，就连三里屯soho的人气，都不如对面的三里屯village。当然也有后期运营的问题，可这也太巧了。 这么看来，城市综合体的确干不过纯商业，可甲方要做，国家要做，除了自己以外的本行人都要做，自己也没有办法阻止。 总经理的时间观念真强，不多不少正好九点会议结束。 笑爱关上电脑就听到肚子咕噜噜的叫着，赶紧捂住冲左右的同事笑了笑。 “一起吃个饭再回去怎么样？” 左侧的女同事话音一落，一声“好啊”震的笑爱直往后仰，下意识的捂了捂耳朵，就看到对面的男同事已经站了起来，“英工，每次约你吃饭你都拒绝，这次大家一起，还不给面子嘛。” “今天朋友家留了饭，下次、下次一定去。” 笑爱收拾着东西就听到左侧的同事在说，“小胡你没机会了，你没看到英工的笔记本子都快亲漏了吗，一定是男朋友送的。” “她说了她没有男朋友。” “你怎么这么天真……” 笑爱听着也没有插话，装好东西后说了句大家辛苦了便冲了出去。 一路上猜着文母做了什么菜，红烧排骨，糖醋排骨还是玉米炖排骨，想着吸溜着口水。 小薇在做月子，不会是和她吃一样的小米粥加鸡蛋吧，要是能配上点榨菜也行，也算是和她同甘共苦。 肚子咕咕响，笑爱加快了脚步。 文母正在看电视，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看向笑爱说道：“前一阵你经常九点半来吃饭，原来不是加班后的加餐，而是因为开会饿着肚子，这什么公司辞了吧。” 笑爱抿着嘴，一脸要哭的样子抱住了文母，给文母吓得一动不敢动，“受什么委屈了快说说。” “还是阿姨最明事理，我明天就辞职……” “妈、你别跟着添乱了，现在什么公司不是这样啊，既然换到哪都一样，好歹这里还有加班费呢。”小薇急的在房间里喊了一句。 笑爱松开文母冲进房间，“七□□三个月的加班费还欠着呢。” 说完也不等小薇回话又跑进厨房，她知道自己总是换公司，简历工作经验那一栏长的可怕，新工作也不好找，现在的公司还是小薇托了同事的同事才进去的。 只是说到这了发泄一下，但也不敢说多，怕小薇误会她是在埋怨。 她掀开盘子看到五块排骨和半盘土豆丝，看排骨的颜色是红烧的，就这样凉着啃了一块。一天的能量似乎全回来了。 又夹了一口土豆丝，刚塞到嘴里就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头也没回的说道：“阿姨你看电视去吧，我自己热热就好。” “说了多少次，不要凉着吃，对胃不好。”小薇的声音吓得笑爱噎住了，“咳咳”的弯下了腰。 小薇拍了她两下赶紧倒水，“要不要吃个煎蛋，土豆丝吃不了就剩下。” 笑爱咳得说不出话，急的一手扶住她往外使劲，一手指着窗户，“窗……窗户我刚刚……咳咳……开了个缝，你别忙乎了快进屋。” 笑爱脸憋得通红，将小薇推出了厨房。 饭后，笑爱看文母的房间已经关上了门，笑嘻嘻的走进小薇的房间，抻了抻胳膊又踢了踢腿，“酒足饭饱，每当这个时候感觉最轻松，我可会选择性失忆，看到你就忘了白天的辛苦。” “懂得调节就不会觉得累。你今晚要是不写小说了，快去洗洗睡吧。”小薇说完继续盯着雪儿看。 笑爱坏笑着走到床边，特意对准小薇坐着的附近坐了下去，又使劲往后蹭了两下，后背贴着小薇的后背说道：“今晚我想在这屋睡。” 说完贴着床边躺下了。 小薇回手推着她，“去雪儿的另一边，在这挤什么。” 蜻蜓点水 笑爱走到床的另一侧，侧身躺下后面向小薇，故意向后仰着身子，伸直双臂说道：“买两米宽的床干嘛，我都够不到你，好遥远呀，小薇、小薇……” 声音越来越小，小薇瞥了她一眼，已经习惯了她的幼稚，抱起雪儿说道：“你笑爱阿姨又在那犯傻呢，长大以后一定要离她远点，犯傻是会传染的。” “不是阿姨是二姨、二姨”，笑爱重复着自顾自的傻笑起来。 小薇看雪儿睡熟了，把她放到了正中间，左手拄着脑袋，右手在旁边轻轻的扇着。笑爱学着她的样子来了个动作轴对称。 “你睡觉总是打把势，还是去客房睡吧，怕你压到雪儿。” 笑爱应了一声好已经起身，脚刚沾地又急的转了回来，往床头方向爬了两下，绕过雪儿的头顶，噘着大嘴凑近小薇。 脑门瞬间被小薇按住，还硬是往前使劲，感觉上眼皮被抻的火辣辣的麻。 “别闹了，小心吵醒雪儿。” 笑爱回到自己的小客房，玩了一会飞行棋，轮到自己一按骰子无需动脑，只要加过班就想玩这个。 头天晚上写的小说没有发到邮箱里，这会儿也无法上传也不能接着写，无聊的只能早睡了。 翻来翻去想起头天晚上的梦，很怕梦到第二遍，潜意识让自己忍住了困意，保持清醒，后半夜了眼睛仍然瞪得溜圆。 她推开小薇的房门，看床头台灯还亮着，刚要开口却发现小薇是熟睡的，轻手轻脚的走到台灯旁关掉了开关。 月光透过玻璃照到房间里，哪里都是昏暗的没有黑的彻底，而小薇的脸，从笑爱的角度看过去仍然是白的。 她下意识的蹲下了，这下看得更清楚。虽然看不清嘴唇的颜色，但看的清位置和轮廓。 仿佛被迷惑住了，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慢慢向前移动着身体。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幕，曾经自己做过同样的事情，还没得逞就被小薇打的满屋子跑。 有点怕，停下了。她看了几秒后还是忍不住，快速亲了一下，犹如蜻蜓点水，赶紧跑到房间外，隔着门缝往里看。拍了拍胸脯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小薇没有醒。 笑爱笑眯眯的进入了甜美梦乡，噩梦没有再次出现，一觉睡到了闹钟响。 吃早餐时，笑爱左手拿着鸡蛋灌饼，右手拿勺子搅着粥，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小薇奸笑。 “你别馋我，把鸡蛋灌饼拿走。” 笑爱愣了一下扫了一眼饼，“哦”了一声把左手放到桌子下面，表情继续，给小薇看的直发毛。 但也没工夫理她，快速吃了几口赶紧回房间了。 视线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笑爱才低头开始喝粥。 认识小薇十三年了，从回国后下定决心生命里不再拉进其他人，到现在也有两年多了，像昨天晚上那样亲到她的嘴唇还是第一次。 虽然只是点了一下，还是能激动很久很久。 国庆假期后本就是连上七天班，笑爱却上了八天班。 周六下班时总经理厚着脸皮说：“这次项目的时间还算充裕，这几天大家辛苦了，所以明天大家好好休息一天怎么样，下周再继续努力。” 怎么样？他还真好意思说，这不是大家应得的吗，真以为大家都喜欢加班呢。 笑爱已经七天没有去小薇家了，这期间小薇叫了她两次去吃饭，猜也能猜到都是排骨。可偏偏都是十点下班，恨得牙床子都跟着痒痒。 回想起都不知道这七天是怎么熬过的，偶尔会收到小薇的短信，看到“尽量按点吃”五个字就当是充电了。 有个手机是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自己则是充电五个字，兴奋两小时。 “英工，既然明天休息，大家现在一起去搓一顿吧。” 笑爱已经拒绝小胡很多次了，这次的确没事，真有些不好意思再拒绝，点头答应了。 四个人笑哈哈的走进电梯，正商量着吃什么，一只大手挡住了电梯门，几个人微笑着喊了一声张总。 “一起吃饭去？”几个人都没给反应，小胡赶紧点了一下头。 “我也没吃一起吧。哎？你们一般是轮着请客还是aa制。” “aa制。” 总经理半抬起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好，今天我们还是aa制，如果遇到几块的零头，你们就出整数，零头我来。” 话音一落电梯门开了，总经理正走在前面，笑爱和旁边的女同事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笑爱的内心已经快笑崩了，零头我来，真是大方至极。 走到写字楼门口总经理突然停住了，回头问着去哪里吃。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谁也不说话，有领导在都不是很自在，一个个僵硬着脸，几声随便冒出后，总经理看着大家，“那我来定吧。” 他正想着笑爱插了一句，“其实我们想吃火锅。” “好啊，哪家火锅？” 笑爱看了一眼每个人，鼓足勇气说道：“要说吃火锅那必须是海底捞，可海底捞……稍微有点贵，以我们现在的阶层和工资收入，呷哺呷哺吧，这已经是奢侈的改善了。” 加班费哪去了 笑爱说完就听到小胡咳了两声，看他又挤了两下眼睛，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可她就是故意说给总经理听的。 入职时间短并不了解总经理。 可就事论事，入职后的前两个月加班费没有拿到手，人事部解释说是因为试用期没有。七□□三个月的加班费也没得到，又说是过一阵儿收到甲方打款就立刻发。 总之一句话，加班费笑爱是一分钱也没有拿到。 总经理瞬间失了笑容，半低着脑袋点了两下，一脸严肃的讲了一遍公司状况和拖欠加班费的理由。 可这些话，在笑爱工作的这几年里，听得耳朵已经起茧子了。 无非就是把责任往甲方身上推，这个现象笑爱相信也理解，设计公司的甲方也就两种，政府和开发商。 一方是天生的办事磨叽，一方是从自己钱袋子里往外掏钱他难受。可这也不能当做拖欠员工加班费的挡箭牌。 就好比一个小卖部的营业员应该六点下班，老板有事让他帮忙看到十点，可这四个小时里偏偏就没有生意，营业员就是白干一分不拿。这道理怎么也说不通吧。 另三个同事的表情僵硬，连点头都忘记了，不知道他们已经听过多少遍了。理由讲完饭还得照吃，几个人真的去了呷哺呷哺。 转了一次地铁，终于找到一家营业的。 菜还没上，笑爱已经闷头吃光了一碗芝麻酱。小胡看着直笑，“英工还没习惯吗，项目忙的时候你备着点饼……” “咳……咳咳”，没说完被旁边女同事的咳嗽声吓的一抖，恍然大悟，怎么把总经理的存在给忘了。 四盘羊肉上桌后，几个人一句话也顾不得说，一起将肉倒进锅里，肉还带着血丝，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吃得差不对时，总经理突然开口说道：“小胡，我怎么听说你总是想请小英吃饭，还总是打听人家有没有男朋友。” 笑爱“嗯？”了一声停住筷子看着小胡，其他人瞬间低下了头，小胡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笑爱，“呃……，关心同事而已。” “在国外，问别人有没有男朋友是很失礼的，这是隐私。”笑爱说完，小胡怔住了，没被总经理吓到反被笑爱吓到了。 笑爱突然一笑，“你真可爱，逗你玩的。就算是那样，我现在已经回来了，当然要尊崇我们国家的交流方式。你这个问题，我父母一天能被问到八遍，现在听上去，就像是在问‘你吃了吗’。” “公司禁止员工内部谈恋爱呦。”总经理说这话时带着笑容，但也不像是开玩笑。笑爱笑眯眯的看着小胡，他却一脸紧张。 笑爱就像天生少了这根弦，完全不了解小胡的心意，只当他是为了增进同事感情，才多次邀请自己一起吃饭。 突然感觉手机一震，打开短信瞪大了眼睛，扫了一眼旁边的女同事。看她低着头本以为是在玩游戏，没想到竟在总经理眼皮子底下给自己发了短信。 “小胡就是有那个意思，今天要不是总经理跟来，他就请客海底捞了，没准现在已经表白了。我们本想蹭顿饭的。 不过你若明确告诉他你有男朋友，他会更伤心，这样幻想着也挺好，就当是精神食粮。” 笑爱看完只觉得纳闷，小胡认识自己还不到半年，怎么就会喜欢呢。就算自己瘦了比以前看着顺眼，可性格呢，他了解吗，男人都是这么草率吗。 想着时不时的抬头笑一笑，手上却紧忙活着，感觉好像地下党在敲摩斯密码。 “我还真没有男朋友，可这种事儿和有没有男朋友好像没关系，问这个不应该是第一步，也可能还有别的呀，有没有感情才是第一步吧。 不过我对他肯定没感情。” 笑爱点完发送，就看到女同事眉头紧锁。 嗯？英工是这么开放的人吗，这意思是感情到位有男朋友也无所谓，不可能不可能。 那女同事想着动了动脖子，看总经理正和另一个男同事在谈论足球，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又低下了头。 笑爱笑脸相迎的，但也听不懂足球，感到手机震动赶紧低头去看。“英工结婚了吧，你所说的没有男朋友，是因为那是老公。” 笑爱眨了眨眼睛，感觉莫名其妙的，她是怎么联想的。 此时笑爱忽略了一点，在大多数人心里，对于女生，除了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外，可以成为一家人的只有男朋友或是老公。 笑爱不再回短信摇了摇头。 那女同事还皱着眉，急的想开口问，却被服务员打了个叉，营业时间已到。 一顿饭消费二百五十一元，这个数字真是好，不用计算器也能算明白，一人五十多出一元。 笑爱没有立刻拿出钱包，正幻想着，总经理在电梯里是开玩笑的，堂堂公司老板怎么会和员工aa制，一定会说，“今天我请吧，大家加班辛苦了。” 却眼睁睁看到，一张张绿色票子放到了服务员面前，上面还压着一元硬币。 几个人正看着她，却什么也不说，她愣了一下赶紧掏钱，放上一张五十的就听到服务员说正好。 等出租车时，总经理突然说了一句：“我听财务说，你们没有人报销过加班晚餐，吃不吃没关系的，有□□就可以……” 笑爱忍不住的哼了一声，这里又没有新员工，这是说给谁听呢。 报销加班晚餐，就会扣除一小时加班时间。加班费按照时薪一比一计算，那么月薪除以国家规定的工作时间，平均一小时的薪资肯定超过了十五元，谁这么傻…… 哦不对……加班费若真的一直不发，得到十五是十五，想着捏了捏下巴，之前是自己笨了，以后还是先拿了餐费再说。 第二天，笑爱睡了个自然醒已经到中午。饭也没吃就拎着笔记本电脑和零食跑到小薇家。 开门后看客厅没人，喊了两声冰儿。 “冰箱里有饭菜自己热，我妈带着冰儿去体检了。” 笑看听到小薇的声音朝房间走去，“房间里多憋屈，到客厅……咦……” 笑爱没说完呲起牙后退了几步，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捏着胸脯肉，“疼不疼啊，感觉好疼啊。” 小薇头也不抬的说道：“习惯就好，你以后有孩子了，就会知道是什么感觉。” “我可不想知道”，笑爱说完跑进了厨房。 愉快的周末 笑爱看冰箱门上有牛奶，不自觉地打开了一盒，刚吸了两口突然停住，身体僵在那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小薇喂奶的画面在脑袋里飘过，真人秀节目里小孩子挤牛奶的画面也交叉飘过，不自觉地双手交叉捂住了胸口。 看着手中的牛奶，身体抖了抖，咦……，这个画面忘记之前还是不要喝牛奶了。 笑爱吃饱饭后将厨房和客厅来了一遍大扫除，爬上爬下连灯泡都给擦了。 正哼着小曲蹲在卫生间里洗抹布，就听到小薇叫自己，一推门“呦”一声，笑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到小薇侧身坐在沙发上，正对着自己笑嘻嘻的。 笑爱下意识的往房间里瞄了一眼，确实只有雪儿躺在床上，拍了拍胸脯说道：“你吓我一跳，怎么突然出来了。” 小薇眯着她那狐狸眼，往茶几上撇了两下。 “啊”，笑爱看到一块块切好的西瓜，笑的颧骨都堆高了，甩掉抹布扑了过去，没等碰到西瓜被小薇一只脚顶住了腿，“去洗手。” 笑爱隔空亲了一下小薇，“用牙签吃不用洗。”说完伸着胳膊往前够，像极了小孩子，就是不懂得换个方向。 而小薇的大长腿顶着她，她连茶几都碰不到，急得直嚷嚷。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笑爱只好妥协，乖乖的洗了手。 笑爱拿起一块西瓜看着傻笑了一下，说道：“和佳佳两口子有半年没见了吧，等你出了月子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小薇叉起一块西瓜放到笑爱嘴边，“吃个西瓜怎么就想到他们了，近期有联系吗？” 笑爱一口咬掉小薇手中的西瓜，讲了第一次去佳佳家吃西瓜的情景。 佳佳老公把切好的半个西瓜直接放到笑爱面前让她吃，笑爱倒是不客气看着西瓜就说：“啊？这怎么吃啊，你不得用勺子挖出一块一块的，再插上牙签。” 佳佳老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顿了一下就听佳佳也喊着：“就是就是，哪有这么给客人吃的，快去，快拿到厨房重新弄。” 佳佳老公感叹着“两个祖宗”，但还是乖乖的照做。 笑爱讲到这赶紧问了句，这是不是怕老婆的表现，小薇斜眼看着她，很嫌弃的样子摇了摇头，“你没结婚不懂什么是爱。” “爱……”，笑爱叨咕着往嘴里塞了一块西瓜，突然奸笑起来看向小薇直挑眉毛，“那你为我切西瓜，而且不是用勺子挖的，是用刀一块一块切的，说明你是相当相当爱我喽。” 小薇叹口气起身就往房间走，“我这是个人爱好。——雪儿，妈妈来了。” 笑爱呲起牙美滋滋的，觉得小薇是故意不承认。追进房间说道：“到时候约在佳佳公司附近吧，我开你的车去。” “这个距离以北京的交通情况坐地铁应该更快。”小薇说着突然抬起头，“那里有什么你特别想吃的吗，为什么想去那。” 笑爱“咳”了一声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说道：“佳佳遗嘱都写好了，就怕自己哪天死在办公桌上。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通宵加班的次数，用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笑爱说着看向小薇，特意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而、且、是、无、偿、加、班。所以在她公司附近见面省着她折腾了。” 小薇听着不为动容，抱起雪儿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这回知道你有多幸福了吧。” 笑爱“切”了一声叨咕说：“嗯，我最幸福。我一天拿八小时工资干着十二小时的活，一个月拿二十二天的工资，干二十八天的活。我真幸福……” “知道就好。” “啥？”笑爱瞪着眼睛，两手捏住了小薇的脸蛋儿，小薇抱着雪儿腾不出手，身子往后仰着也躲不掉，嘴已经被捏变形了，呜噜呜噜的说道：“再不松手钥匙收回了。” 笑爱揉了揉小薇的脸，突然变得一脸严肃，小薇死死盯着她不敢再说话。 笑爱却突然一笑，“嘿嘿，不过我确实比她幸福，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小薇咳了一声低下头，“别忘了，人家还有个用勺子挖西瓜的老公呢，结了婚的人自然幸福。” “老公是什么玩意儿……”笑爱没说完就听到大门响，把话憋了下去。冰儿喊着“妈妈”跑了进来。 文母也跟着走进来，一脸激动“哎哎”了两声，笑爱和小薇互相看了看有点懵。 “妈，你赶上超市特价大酬宾了？” 文母晃了一下神儿说道：“什么呀，刚刚我在楼下碰到一个警察，那长相那气质，开始我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呢，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摄像头。 有可能是新调来的片警，回头我找街道的王大妈给问一问，如果能搭上线，相亲你两都去，看上哪个算哪个呗。” 文母说完才发现这两个人谁也没听，都在低着头逗雪儿。 “笑爱”，文母拽着笑爱喊了一声，“小薇这种情况可能不好找，可你呢，你可是黄花大姑娘，嫁人问题怎么比那瞪月球还难呢。” “文阿姨”，笑爱无奈的喊了一声，“我的事你就别担心了，小薇和雪儿都饿了，我也好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笑爱推着文母，文母却一动不动，问道：“如果真搭上线了，你去不去相亲？” “去、去，可是相亲解决不了我嫁人的问题，只要我能定居涩谷，这问题就解决了。”笑爱说着又使了点劲儿。 文母往前动了一下，一边走向厨房一边叨咕着：“涩谷，涩谷是什么地儿，婚姻介绍所吗，回头我打听打听。” 贾警官看到小薇家门口坐月子的标志后，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便离开了。 回到警局后，左手拿着面包，右手扒拉着鼠标，翻到王育毅照片和失踪登记资料停住了，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 “这个案子还没销？”一个女警员从旁边路过问了一句。 贾警官双手插肩靠到了椅子上，说道：“三个多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销呀……”说着拧了拧脖子，又使劲伸了个懒腰。 女警员把一个鸡蛋灌饼放在他面前，笑了笑说道：“这个比面包有营养。” 说着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看着电脑屏幕里的资料，食指顶着下巴，“说来也奇怪，他妻子说他去三亚出差了，到了那边还打过电话，可他的身份证号确实没有出行记录。” 贾警官拿起鸡蛋灌饼咬了一大口，看向女警员说道：“开始我怀疑过是她老公出-轨，出差是在骗她，可新西方学校那边确认过，的确是派她老公去三亚出差一星期……” 没说完看女警员坏笑着看自己，下意识的往后仰着身子，“小田，你这是怎么了？” “作为男人，第一想到的就是出-轨，哎……” 小田拍了拍贾警官的肩膀走了，背对着他摇摇手说道：“今天我不值班，过来是给你送饼的，你慢慢吃。” 愿打愿挨 贾警官看着小田的背影走远，又瞅了瞅手中的鸡蛋灌饼。不只是她，工作后遇到的女警员，没落下一个都给自己买过东西。 自己并不是沾花惹草的人，只怪生得一副好脸蛋儿，想着叹了口气转向电脑。 在案例资料搜索一栏中，填入了“妻子谋杀丈夫”六个关键字，还真出来不少。贾警官正了正身子，嚼着鸡蛋灌饼看起资料。 一顿糖醋排骨吃的笑爱心里爽歪歪的，看着小薇心甘情愿的喝掉自己剩的牛奶，简直美上天，一个星期的加班劳累全部释放，感觉像是刚刚度假回来的。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笑爱完全抽不出时间去小薇家，哪怕是蹭顿饭时间都不够。 周五凌晨一点，一百多页ppt汇报文件，su拉模原件，共四套方案全部完成。 笑爱正伸着懒腰拧着脖子，就听到旁边的女同事在问小胡，周五要不要请假，应该没什么事了，连休三天多爽。 “我请”，笑爱迅速插了一句，呵呵笑着看向大家，小胡还叨咕着不舍得扣工资啊，就听到总经理在喊：“你们四个快速下楼，车已经到了。其他项目组明天不需要你们帮忙，跟我一起开会去。” 笑爱耷拉个脑袋叹了口气，招呼大家一起走。 车开到目的地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几个人走进甲方安排的酒店，各自拿了房卡。笑爱憋着笑，心想着还不错，至少还能睡上三个多小时。浑身卸了劲儿，不自觉的走向电梯。 “英工、这边”，笑爱晃了一下神儿回头一看，总经理和另三个同事已经坐到了大厅的沙发上，正等着三个笔记本在启动。 笑爱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儿，“这不是在做梦吧。”晃晃悠悠的走到沙发旁边。 没等总经理说什么，小胡很熟练的分配了任务，两个人一台电脑检查ppt汇报文件是否有错别字，是否有数据错误。 笑爱来公司时间短，第一次赶上这种情况，刚刚完全松了劲儿，这会儿就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她靠着女同事的肩膀，一会儿瞪着右眼看，一会儿瞪着左眼看，像被施了魔法就是无法同时睁开双眼。 迷迷糊糊中听到总经理的一句话，犹如被淋了冰块，整个人都僵住了。 剩三个小时就要汇报了，总经理居然觉得案例部分的两张图片内容表达不够清晰，让笑爱去问wife密码，重新上网找新的替换。 总经理看笑爱不动，又喊了两声，她张张嘴居然没有发出声音，问到密码开始干活。 一来一回的走了两步，笑爱居然清醒了一些，右手滑动着鼠标左手按着键盘，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大脑后台却在吐槽。 案例参考本就不是重要的地方，只是给甲方一个影像，或是让甲方团队里的小兵了解这个概念。 一闪而过的页面谁记得住，这又不是最后一次汇报，下次再换也来得及。更何况这种东西因人而异，你觉得不好不代表甲方觉得不好。 汇报的确重要，汇报文件要做到完美。若是设计方案相关内容，或是重要数据出错，死了都要改。可论主次，那两张案例照片的确没有员工的身体重要，睡两个小时也是好的。 总之一句话，资本家的认真态度都是建立在不考虑员工身心健康的基础上。 笑爱天真的以为图片替换好就可以去休息，哪怕靠着沙发睡一会儿也行。可四个人无论找出什么样的图片，总经理都不满意。 直到最后剩二十分钟时，总经理从之前找到的这些图片中随便挑了两张，告诉大家快去餐厅吃早餐，十分钟后甲方派车来接。 “嗯？嗯？”笑爱像是恶梦初醒，左右晃着脑袋，女同事拽着她向餐厅走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感觉不是自己在走路，似乎在飘。 小胡走在旁边轻声说着：“英工以后习惯就好。” 笑爱“哼哼”两声，半哭半笑的叨咕着“习惯、习惯……” 赶紧从书包里拿出小薇送的笔记本子，揉搓着本皮，希望可以得到力量。 早餐很丰富是自助的，笑爱扫了一眼没有鸡蛋灌饼，拿了一块玉米，啃完就开始盯着本子看，眼睛越看越大。 “精神食粮果然有用。”女同事说完特意看向小胡，又对着笑爱撅了撅嘴。 小胡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英工”，笑爱一抬头看到总经理走进来，边招手边喊：“走了走了，快上车。” 会议开得倒是很顺利，不管质量好坏，甲方只要两版方案，公司却做了四版，看着这份努力，即使甲方一个都不喜欢也不会直说。 婉转的说了一些自己想要的方向，只是仔细一琢磨，相当于再重新做一版方案。 笑爱听着很失望，没什么成就感，可总经理却很高兴，至少甲方没拒绝，听甲方的意思，签约还是有希望的。 笑爱忽然反应过来，身体不自觉的动了动，浑身发热怒火冲天。把笔记本子死死的贴在胸前，双手交叉紧紧捂着它，平复着呼吸。 辛苦了二十多天，做的竟是没签约的项目。以前不是没接触过这类的，可不知怎的，留学一趟就很讨厌国内的不规范制度。 留学时在快餐店打工，即使辛苦，加班十五分钟也是有钱拿的，而且从不拖欠。 类似的事情签不签合同倒没经历过，可小事都按制度来，大事可想而知。 此时却有些同情总经理，原来最可恶的不是他，而是眼前的甲方，总有一种被玩的感觉。 可甲方敢这么做，又是什么成就了他呢。哎……，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也许是没签约的原因，甲方倒是大方，又给了二十天时间只要一个方案，可不知道总经理这次又会要求做几版。 什么都不想了，既然答应小薇坚持，那就坚持吧。至少休个双周末，很想快速扑倒小薇的怀抱里。 笑爱脑袋里已经显现出影像，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婴儿，像雪儿一样被小薇抱着哄着亲着。 而自己也使劲抬着身子去够小薇的脸，亲到的一瞬间浑身酥麻，咯咯笑着发出声音，随后自己就像七十二变一样现了原形，迎来的就是小薇的拳打脚踢。 那边已经关上电脑全体起来，笑爱还溜着号，突然被女同事一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一晚上没睡有点累了。”笑爱解释完被总经理瞪了一眼，她开始呵呵傻笑。 甲方领导也哈哈的笑起来说道：“大家辛苦了，去餐厅，已经安排了一桌海鲜大餐。”同事们都激动的互相看了看。 笑爱看着一桌子菜有些崩溃，想起了文母做的一系列排骨餐。可早上就没怎么吃，扫了一眼，有一盘花生米和一盘拍黄瓜完全没有海鲜，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花生米。 回去的路上大家全睡了，笑爱一会儿左侧身一会儿右侧身，一-夜没睡又饿着肚子，感觉要魂飞魄散了。 再亲也只是闺蜜 车子停到公司楼下时，差两分钟就是下班时间。笑爱下车就开始拦出租车，被小胡制止道：“英工，还有两分钟打了卡再走。” 笑爱猛地回头瞪着眼睛，一脸疑惑，像个机关枪一样叨叨的说道：“打什么卡，上班没打卡下班打什么卡，上班时间在外地，出差打什么卡。” 旁边的女同事随着节奏直点头，轻声叨咕着：“汤面是用炒面换的，炒面我又没吃给什么钱……真是异曲同工呀。”说完开始捂嘴笑。 小胡看了一眼女同事有点懵，就听到总经理在喊：“会议室集合，我们总结一下今天的会议内容。” 几个人瞬间耷拉下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跟进了电梯。 刚刚讨论二十分钟，总经理的电话就震动了五次，他忍不住只好接通。 一种带有穿透力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这架势绝对是要吵架。 总经理急忙捂着电话走出会议室，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怎么办，笑爱瞬间趴在了桌子上。 若是以前就当是减肥了，可现在已经瘦到小学时的体重，没什么可减就想吃饭。 听到人事通知大家先下班，笑爱双手合掌，点头叨咕着“感谢观音菩萨保佑”，小胡却打岔道：“应该感谢总经理夫人。” 话音未落笑爱已经冲出会议室。 小薇正站在厨房和文母说话，突然听到大门响，回头一看，笑爱门也不关鞋也不脱，伸着双臂向自己扑过来，下意识的抬手去档。 推着笑爱的肚子，可笑爱两只手已经环住了她的脖子。 小薇刚想说别闹了，就看到笑爱头发凌乱，面无血色，嘴唇发白，一脸要哭的样子。 小薇松开手也环住了笑爱的身体，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熬夜了？快去睡会儿吧。” “我饿……”，笑爱说完咧起嘴直哼哼。 虽然累，笑爱还是将水槽中的碗筷刷洗干净，给文母减轻了负担。 走到客厅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小薇，轻轻坐到冰儿旁边，跟着一起看起动画片。 笑爱越看眼皮越沉，突然听到声音吓得一抖。听小薇在喊冰儿，让她跟着文母去跳广场舞。 “冰儿还有这个爱好啊。”笑爱说完蜷缩在沙发的一角，闭上了眼睛。 突然感觉沙发一沉，一只胳膊圈住了自己，往一侧搬去。 笑爱晃了一下神儿往大门方向看了一眼，确定文母已经离开，才完全放松靠了过去。 笑爱瞬间没了困意，更没有心思睡觉，笑嘻嘻的说道：“今天这太阳是打北边升起来的？” 小薇特意按了按她的脑袋，让脑袋贴自己肩膀更紧。严肃的语气说道：“平时你总是偷偷占我便宜，今天我也占占你的便宜。” 笑爱一下窜了起来，满面春-光的看着小薇，“好啊好啊，快占快占快占，求之不得。” 说完就往小薇身前蹭，双手环着她的脖子，一条腿也横了上来，死死盯着小薇的眼睛，视线慢慢下移…… “别闹了快睡吧。”小薇一手使劲儿，将笑爱脑袋扣在了自己肩膀上，两分钟没到就听到笑爱均匀的呼噜声。 小薇看着笑爱的细胳膊细腿，实在想象不出，她在留学期间受了什么样的罪，竟能瘦掉六十斤。 几次相亲中，对方男士只看到照片就会拒绝，理由只有一个“胖”，可她一点也不伤心，更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减肥。还总是说爱一个人不应该爱这副躯壳，那些人肤浅至极。 真不知道是该说她不成熟，还是该说她有个性，总是不能按照常规好好去活。 不过这回熬了一晚上没喊着辞职已经是难得了。 小薇抱起笑爱，真是轻了不少，上大学时互相背着玩都压得自己直喘，现在就像是抱着雪儿一样，一点不费劲儿。 把她轻轻地放到床上后，死死盯了一会儿，叹着气心想，自己二胎都生了，她三十多连个对象也没处过。 之前这两年家里事多也顾不上她，等出了月子一定帮她张罗张罗。 小薇想着脑海里已经出现周围单身男性的资料，一个一个的过了一遍，年龄大五岁小三岁以内都没有问题，她现在也瘦了，外形更不是问题。 扫到了两个合适的，赶紧起身记在了笔记本上。 笑爱睡的很沉，却面带微笑，张着嘴流了一点口水。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回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左右看了看原来是涩谷著名的十字街口。 周围行人不断，自己却一动不动，被左撞一下右撞一下，还是无法移动。 突然对面的交通信号灯变成了红色，四面八方的车已经开过来，小薇突然出现推开自己，随后被淹没在车群中。 自己傻住了，看着眼前的车流“啊”的大叫了一声，“我们就差最后一步了，为什么……” “二姨二姨”，冰儿边喊边推着笑爱，她猛地坐起来，扫了一眼房间，抹掉了脑门的汗。 吸麻药 一个星期以后的周日，小薇终于可以出门了。 北京的天还是一如既往的雾霾天，阳光并不是很强烈，小薇抬头看着天空伸了伸胳膊说道：“定好位置了吗？海底捞等的时间太长，雪儿还等着我回来喂奶呢。” “定了定了，吃饭时你可不要表现出着急，再吓得佳佳不敢要孩子，这责任你就大了。” 笑爱说完发现小薇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转过头楞了一下。 贾警官停住喊了一声文女士，小薇微笑着问道：“这么巧，贾警官也住在这个小区？” “我、我特意来找文女士的，不瞒您说我来过一趟。关于您丈夫，这么久没有消息，所以想再了解一些情况。” “我们”，小薇看了一眼笑爱，笑爱插话道：“我们约了人，这个时间可能……” 没说完大家听到手机响，笑爱摆摆手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喂，笑爱吗，我是佳佳老公，今天她的检查结果出来就直接住院了，这顿饭改天再吃吧。” “啊？”笑爱回头看了一眼小薇，“她在哪个医院住院，我现在过去看看。” 小薇和贾警官都听到了笑爱的声音，正看着她。 她侧着身边走边喊：“你先回去吧，我去医院看看佳佳，也许能帮上忙。” 小薇追了两步要一起去，被笑爱制止道：“不行，是结核。” 贾警官跟着小薇走到家里，一开门文母眼睛都直了，拽了拽小薇问道：“你们认识？” 贾警官作完自我介绍，文母张着大嘴，刑警，他就是那天在楼下看到的警察，原来不是片警是刑警，那收入…… “妈，帮我倒杯水。”小薇喊了一声，打断了文母的思绪。 没等贾警官开口问什么，他已经被文母查了一遍户口。 这次小薇没有打断文母，听着每个条件都对比一下笑爱的条件，得出结论是他们两个非常配，女大三抱金砖，外貌人品工作都无一可挑。 老家长春离哈尔滨又近，过年时完全可以两家都各停留几天。 只是现在事业单位也不分房子了，不过笑爱结婚时若想买房子，自己手上的存款，赞助他们买一个小面积的还是够付首付的。 文母记下了贾警官的电话号码，小薇微笑着说道：“贾警官不要见怪，父母这辈人就是这样……” “文女士与丈夫关系不和？”小薇突然被打断晃了一下神儿，发现贾警官正盯着自己看，皱了皱眉，赶紧解释说：“贾警官误会了，我妈是在为我朋友张罗，您刚刚见过的。” 小薇说的自然，贾警官赶紧道了歉，问起她丈夫以前的状况。 除了配合警方调查的心情，小薇也是好久没有谈论这个话题，一股脑的讲了两个小时，他们如何相遇，为何相爱，努力打拼，一居室换成两居室，两居室换成三居室…… “您报案时说王先生有抑郁症，既然这样学校怎么会派他出差讲大课。”贾警官突然插了一句，小薇抹了抹眼睛站起来说道：“他这个病我也不太懂，有个医生开的证明，专给他请假用的，您看看。” 小薇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递给贾警官说道：“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也许是病情加重，丢了手机，失忆……” “他最好是死了。” “妈……” 文母突然插了一句，贾警官不解看向文母。 文母掐着腰气呼呼的说道：“哪有什么间断性抑郁症，这年头身份证都可以办假的，更何况是疾病证明。他就是不想对家庭负责，嫌我们小薇生了两个丫头没生儿子。 我姑娘又不是他们王家的生育机器，不满意就离婚呀，玩什么失踪。” “妈”，小薇揉了揉眼睛将文母推到房间里。 贾警官看着小薇，这神情的确不像是说谎，若她丈夫真是抑郁症，也不会养小三，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起身正要离开，冰儿递过来一个棒棒糖。 贾警官弯下腰看着冰儿微微笑着，“叔叔不吃糖，谢谢你。” 冰儿仍然举着不放手，小薇喊了两声“叔叔不吃”，冰儿也不听，贾警官只好收下，摸了摸冰儿的脑袋离开了。 笑爱赶到医院时，正好在电梯口碰到佳佳，叹口气说道：“怎么样，加班累的吧。有我这个反面教材在，你怎么就不注意呢，太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了。” 佳佳已经无力反驳，抿着嘴直点头。 “我们要去拍ct，你回病房等着？”佳佳老公说完，笑爱扫了一眼周围，还是那个熟悉的医院，“一起吧没多远。” 佳佳进了ct室，笑爱开始东张西望，脑袋瞬间停住了，封存的记忆被勾了起来。 ct室对面就是笑爱做了七次气管镜的房间，门口的那张桌子还在，上面仍然放着两个吸麻药的机器。 笑爱慢慢的扭动脖子，看着那两台机器，这会儿是下午，没有人在做。 想起那段时间，虽说痛苦可又感觉很甜蜜，小薇即使工作忙，可到了周二做气管镜的时候她都会请假。 笑爱看着机器上连着的管子，当年的影像似乎出现在眼前。 第一次做时没有经验，笑爱只拿了一包餐巾纸，并没有打开，还想着是吸完麻药擦口水用的。 笑爱想在小薇面前表现一种英雄气概，很轻松的抓起管子，笑眯眯的看着小薇放进了嘴里，没等使劲吸呢，恶心的赶紧跑到旁边垃圾桶去吐。 麻药不应该是麻的吗，怎么又苦又酸又臭还割嗓子。护士关掉了机器一脸不愿意的喊着：“口水用餐巾纸去擦不要起来，你这样起来会浪费药的，我们的机器不能总是关了开开了关的。” 小薇扶着笑爱坐下后，用腿顶住了笑爱的身体，抽出一张餐巾纸等着她。 “我病好了”，笑爱突然说了一声就往起站，被小薇按住了，抬头看着她。小薇憋着笑一脸严肃的说道：“那个自称勇敢的人哪去了？” 说完就喊护士把开关打开，握着笑爱的手使着劲把管子头往她嘴里塞。 笑爱看了一眼小薇，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开始吸，听护士喊着就像抽烟一样，嘴巴吸气鼻子吐气，可笑爱并不会抽烟，感觉每吸一口都会流口水。 吸两口又会恶心的想吐，身子一动就会被小薇按住，只好松一松管子来缓和。虽然不使劲儿吸药也没用，可至少没有浪费在空气中。 小薇细细的擦着笑爱的下巴和脖子，笑爱很不自在，完全不想让小薇看到自己的狼狈样，使劲拿胳膊肘怼着她。 小薇只以为她是感到恶心要离开，便更加使劲儿顶着她，她另一侧已经贴到了墙面上。 笑爱不能说话只好松开一只手抢过餐巾纸，小薇愣住了两手停在那，看笑爱把纸包放在桌子上，用无名指压着纸包，用大拇指和食指往外拽纸，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口水已经蔓延到整个脖子，流成河了。 小薇碰了一下纸包，笑爱就开始摇头呜呜，小薇急的叹了口气，开始用手为她擦脖子。 笑爱傻住了，这世间除了父母还有几人可以做到如此。 “喂”，笑爱肩膀一颤看了一眼佳佳，“你怎么了？”佳佳问完顺着笑爱的视线看到了两台机器，“这是什么？” 笑爱双手揉了揉脸说道：“没什么，周二你就知道了。不过那天你老公一定要请假陪你。” 医保 笑爱一进门就大声的叹了一口气。 “佳佳怎么样了，病得重不重？”小薇问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和我当年一样，支气管内膜结核，能痊愈就是遭罪呗。”笑爱说着又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挣钱买罪受，攒那点奖金一个病全没了……” “别危言耸听了，现在都有医保”，小薇突然插了一句，递给她一杯水。 笑爱挤着半边脸，皱着眉头说道：“我危言耸听，你忘了我住院时花了多少钱了。住院费用一共是三万七，医保可只报销了一万三，才一万三。” 说完一把抢过了水杯，一口气喝了下去。 小薇想着当时的情况，慢慢的坐到了沙发上。 她记得笑爱提过，每做一次气管镜治疗费用是两千七，可其中两千二的明细叫做冷冻术，这算是一门技术所以自费。 而其他五百元才是设备的费用，这五百里倒是报销了百分之七十左右。 正想着听到笑爱在叨咕，“不过住院还是蛮长知识的，那时候才知道费用明细和咱们的设计说明书一样，a4的纸竟能打印出一本，厚度可不比总体规划的说明书薄多少。” “唉”，笑爱似乎说激动了，坐到小薇旁边，抬手扣着她的肩膀，眼睛瞪得溜圆说道：“就吸个氧气都列出个表格，装氧气的设备、传输氧气的管子、塞在鼻子里的小管子和你吸进去的氧气，四大类。 每类是自费还是公费，公费是百分之多少报销，诶呀那个写的全呀……” 笑爱说着发现小薇的脑袋直向后仰，都要贴到后背去了，清了清嗓子，低着头说道：“这个话题有点无聊哈。” 没安静几秒，笑爱忍不住的提高嗓门，“还有一句话让我说完。” 小薇憋着笑点了点头，“我生气的是，和我同病房的一个病友，因为是教师，她的费用一共花了两万，可人家拿回学校直接报销了一万八。” 笑爱说着用一只手比划着八直甩，小薇拽着她的胳膊，起身说道：“你个小愤青，先吃饭去。” 吃饭时笑爱倒是一言不发，闷头吃了两碗米饭。想问贾警官都说了什么可又张不开口，面部表情变化有些大。 文母看了一眼笑爱又看向桌子上的菜说道：“今天你们定的是要出去吃，所以我没备着肉素了点。” 笑爱楞了一下赶紧摇摇头，“我这经常来蹭饭的，怎么能挑剔呢，阿姨做什么都好吃。”说完看着小薇呵呵傻笑。 小薇拿着空碗走到电饭煲旁，背对着笑爱轻轻喊了她一声。 文母咳了一声说道：“没事儿，前两天说那个警察时，不是说街道王大妈如果搭上线，她会去吗。” 小薇很自然的接了一句，“你介绍和我介绍不一样。” 文母诧异了一下，“哪不一样？人呀？的确，警察可比你们设计师安稳的多。” 文母理解错了，小薇才舒了一口气，推着文母坐到沙发上后，自己跑到厨房和笑爱一起刷碗。 笑爱看着小薇，笑的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哼着小曲，手里的盘子像个飞盘，左一圈右一圈的转着。 “你不用帮忙，我快洗完了。” 小薇不说话默默的走到旁边，拿起洗好的碗筷往柜子里放，笑爱看着她越洗越来劲儿。 文母咳了一声说道：“没事儿，前两天说那个警察时，不是说街道王大妈如果搭上线，她会去吗。” 小薇很自然的接了一句，“你介绍和我介绍不一样。” 文母诧异了一下，“哪不一样？人呀？的确，警察可比你们设计师安稳的多。” 文母理解错了，小薇才舒了一口气，推着文母坐到沙发上后，自己跑到厨房和笑爱一起刷碗。 笑爱看着小薇，笑的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哼着小曲，手里的盘子像个飞盘，左一圈右一圈的转着。 “你不用帮忙，我快洗完了。” 小薇不说话默默的走到旁边，拿起洗好的碗筷往柜子里放，笑爱看着她越洗越来劲儿。 误会 小薇有了孩子后，管教似乎成了习惯。 这次是下了铁心给笑爱安排相亲，不管她是当场翻脸，还是忍着吃完饭回家发火，哪怕是公共场合对着骂，也不能退缩。 平时是怎么说冰儿的，这次就怎么说服笑爱，趁着这次机会一定要让她清醒。 小薇正想着听到冰儿“啊”的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揪起的这柳头发已经吹的滚烫滚烫了。 周三的晚上，笑爱不开会但也要加班。小薇找出了一套保温饭盒，正装着饭菜手又停住了。 想起周日安排的事情心跳就会加速，这几日也有些睡不好，晃了晃脑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薇走到笑爱公司附近的广场上，真是热闹，跳广场舞的，儿童学滑旱冰的，儿童钓鱼蹦极的，千花百样，决定下次带着冰儿一起出来。 怀二胎这小一年里，都没带冰儿出来玩过，感觉有些愧疚。 小薇买了一个大包的麦当劳薯条，坐在它室外的餐桌旁，给笑爱打了一个电话。 笑爱激动地一下站了起来，两边同事都吓了一跳看着她。 她一溜烟的跑没影了，公司离广场有十分钟的距离，她跑得几乎快飞起来了，一路撞着行人又笑着说对不起。 “贾警官？”小薇突然喊了一声，贾警官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才看到小薇，晃了一下神儿，“文女士刚出月子就来吃这垃圾食品。” 小薇眯着眼睛笑了笑，“饭后出来遛弯，顺便给我朋友送点吃的，她在这附近加班。贾警官这是有任务？” 贾警官摇了摇头坐在了旁边，指着跳广场舞的队伍方向说道：“我妈在那边跳广场舞呢，我今早出门着急忘带钥匙了，过来拿的。” 小微笑了笑没再说话，贾警官看着她，真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又生过两个孩子的人。 突然正了正身子问道：“文女士对朋友真是体贴入微，那您丈夫加班的时候您也会这么做吗？” 小薇“嗯？”了一声，解释道：“我老公授课的学校离这还有几站地，他不愿意让我折腾，所以我偶尔会在网站上给他订餐，有时也会把加班同事的份带出来。 正是因为我结婚了，我朋友还单着，一个人在这首都闯不容易，所以全家人都把我朋友当成家人一样照顾。” 贾警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着她心想，她对朋友和丈夫的同事都如此关心，说话温文尔雅，这样的人怎么会杀害抑郁症的老公，自己真是职业病严重。 “文……小薇”，小薇“啊？”了一声看向贾警官。 “我们已经见过四次面了，在我的字典里，见过三次就算朋友，你以后就叫我贾正吧，我叫你小薇怎么样？” 小薇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叫什么都行，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两个人有的没的聊的热乎，笑爱站在远处已经观察了半天。开始是不敢接近，看贾警官穿着警服，两个人一人一句像是说公事。 可后来看他们边聊边笑动作自然，两只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瞬间贾警官在她眼里已经不是警察，而是变成了一个臭男人。 她气呼呼地走上前，很大声的喊了一声“小薇”，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她。 “小薇，你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贾警官说着已经站了起来，笑爱看着他走远，一只手拍着小薇的肩膀，“喂喂，他怎么都叫你的小名了。” “一个称呼而已”，小薇说着拽了拽笑爱，“你今天很忙吗，快点吃吧，保温饭盒都快凉了。” 笑爱往嘴里塞着饭菜，眼睛却死死盯着小薇，看她一脸笑模样，嚼也不嚼吞了一口问道：“你这么高兴是找到王育毅……”，‘的尸体’三个字给憋了回去。 小薇并没注意她说了什么，正想着和贾警官熟悉后，公司那两个同事相亲如果失败了，就可以和贾警官去提，笑爱就多了一个机会。 突然听到笑爱咳嗽了两声，递给她餐巾纸说着：“你好好吃，别呛着。” 两个人各有所思，笑爱的速度慢了下来，小薇看着她忍不住的开口说道：“贾正这个人，不只是工作敬业，人也很好。外貌不用说你也看到了，性格也很随和……” 没说完“啪”的一声响，笑爱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薄薄的一层塑料桌，震的薯条在桌子上跳了跳。广场舞的音乐声很大，除了她们两个人听到了摔筷子声，周围一切都很正常。 笑爱靠在椅子背上扫了一眼周围说道：“我工作也敬业，我人也好，我外貌也不错，我性格也很随和，我……”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小薇捂着嘴直笑。笑爱死死盯着她，心中直叹气。 狠心 小薇的公司在国贸附近，周日这天同事们也在加班，所以将吃饭地点定在了白家庄的海底捞。 笑爱开着车就觉得奇怪，两个人出来吃顿饭而已，竟从西四环跑到东三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小薇定着神儿装作没听见，笑爱看了她一眼也没多想不再问了。一路上春-光满面的，停下等红灯时就会哼起小曲儿。 两个人坐下后笑爱正划着菜单，突然听小薇喊了一声“小吴，这边。”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小薇正招着手，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西服革履，戴着黑框眼镜，头发蓬松杂乱的人正小步颠着跑过来，歪着脖子愣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吴说着走到跟前喘了喘，刚要开口解释被笑爱打岔道：“你要给雪儿买保险啊？” 小薇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扫了一眼小吴，小吴不自觉的拽了拽西服领口，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完全不懂得相亲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这西服还是现去租的。 小薇赶紧站起来坐到了笑爱身边，示意小吴坐下。 他坐下后就开始解释：“这几天一直加班，所以头发也没时间整理，有些长了。”说完就呵呵傻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头发。 “对了，咱经理居然知道我要来相亲，所以让我提前下了班。” 听到相亲两个字，笑爱的心咯噔了一下，还没有搞清楚具体状况，直觉是和自己相亲，却又不想相信。 小薇扫了一眼笑爱，解释说她给经理打过电话，这经理人好，一直心系着员工的个人问题，他觉得内部人员介绍的，知根知底也靠谱一些非常赞成。 小吴喊了一声英笑爱，开始介绍自己姓名、年龄、收入，而笑爱脑子一片空白，瞪着眼睛目视前方。 小吴说着说着感觉到笑爱神情不对，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看向了小薇。 小薇挤了个笑容拍着笑爱说道：“我同事小吴，人很谦和……” 笑爱蹭一下站了起来，两个人吓得一仰头。 “既然你约了同事，那我先走了。”笑爱说着已经走到过道上，小薇追上后，拽着她的胳膊轻声说道：“你年纪不小了，这辈子真不想成家了吗。” 笑爱扫了一眼周围，将小薇拽到了女洗手间，提着嗓门喊道：“文小薇，我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啊……” “你的想法不切实际，我要帮你走上正轨。”小薇也大声的插了一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笑爱，你成熟一点吧，不要沉迷在你自己的世界里……” 没说完两只胳膊被笑爱打掉，笑爱走到旁边靠着墙，抬头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进门用洗手间的人都会扫她们一眼，有的客气的以为她们在排队，小薇还要比划一下示意她们先用。 小薇左右看着很是尴尬，本以为笑爱会发火，可她这样不说话似乎是更严重了，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也没机会说出来。 她拽了一下笑爱，“这洗手间里多味儿呀，我们先出去把饭吃了，再慢慢聊好不好？” 笑爱一低头小薇诧异了一下，看她红着眼圈，这短短的时间到底想了些什么，手抬起一半又放下了，这时还是不适宜帮她擦眼睛。 笑爱自己揉了揉眼睛，吸了两下鼻子，声音沙哑的说道：“王育毅是回不来了，但我承认贾警官很优秀，人品也很好，至少不会像王育毅那样对你。” 小薇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如果我不干扰你们，我同意你和贾警官交往，你是不是就不会急着盼望我嫁出去。” 小薇长出了一口气，这说的到底是哪跟哪呀。 “以我现在的收入，将来移民涩谷是不可能了，如果我们不能领证，不能成为一家人，我也不再干扰你成婚，只是求你不要丢下我。古代不是有贴身丫鬟吗，我就以这个身份跟在你身边还不行吗。” 笑爱语气平缓，却说的小薇心酸难耐，她背过去揉了揉眼睛，总觉得笑爱变成这样，自己是有责任的。 “我知道相亲是为我好，可我真的不需要。我知道我只是个蹭吃蹭喝的累赘，我以后多干活。我知道我干扰到你再婚，我改我控制。” 小薇从没有想过再婚，不管王育毅有多么不堪，生气时也对他说过你死了算了，可他都是冰儿和雪儿的爸爸，至今没有见到尸体，活着的可能性就很大。 贾警官本是帮着笑爱物色的，现在她误会了也好，小薇咬了咬牙狠心说道：“你醒醒吧，即使我们国家允许我们这种情况领证，即使我们的父母可以欣然接受，我也不会同意的。” 笑爱突然瞪大了眼睛，小薇赶紧接着说：“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最好的闺蜜，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我对你的照顾让你依赖于我，这是正常的，可这不是相守一生的情感。” 笑爱瞪着小薇，似乎到了另一个空间，手表的秒针和心跳声交叉着从耳边划过，思绪一下一下的被打断，咽两下口水又重新来过。 以前对于自己的亲密，小薇总是玩笑似的躲开打岔，总觉得这样也是有希望的，可这回是她亲口灭掉了希望，心冰凉冰凉的隐隐作痛。 小薇的眼睛也有些泛红，抬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翻找笑爱身上背的小包，笑爱下意识的捂住了。 小薇也不看她扒拉掉她的手，翻出了自家的门钥匙和车钥匙。笑爱看着这两串钥匙，鼻尖酸酸的，开口刚说了个“我”，被小薇插话道： “我和贾警官的生活不希望有外人来干扰，我也希望你可以快点成家。等我收到你的喜贴时，钥匙再还给你，欢迎你和你的另一半常来做客。” 精神病 小薇说完立马转身，捂着嘴离开了洗手间。边走边眨了眨眼睛，试图将眼睫毛上挂着的泪水甩掉。 小吴看小薇神情怪怪的立马站了起来，小薇半低着脑袋道歉道：“对不起了小吴，改天我再请你吃饭，我朋友有喜欢的人我竟然不知道，还在乱点鸳鸯谱。” 说完就往柜台走去，结了饮料的费用。 笑爱整个身体顺着墙面滑到了地面上，双手扶着膝盖，脑袋一片空白，眼睛被泪水冲着，在洗手间昏暗的灯光下，什么也看不清楚。 一张白板脸正对着前方，一会就会听到“啊”的一声尖叫。 “诶呀妈呀，吓死我了，还以为闹鬼呢。” “这人喝大了吧。” “服务员也不管管。” 左一句右一句的从笑爱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 不一会儿，一个女服务员走进来看了一遍每个蹲位，确认没人后喊了一声“可以进了”。 一个穿着颜色不同于服务员的男人走了进来，蹲在笑爱身边，声音温柔地说道：“您好，我是大堂经理，您是身体不舒服吗，您的桌号是多少，要不要叫朋友过来……” 笑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袋里过着和小薇的一些画面，一会儿哼哼的傻笑两声，一会儿又皱起眉头撅着嘴，一会儿又攥紧拳头砸自己。 大堂经理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向服务员摇了摇头，“去报个广播吧。” 一个女服务员突然跑进来喊了一声经理，轻声说着：“有客人看到她和朋友吵架，可她朋友已经结账走了。预定位置时留了电话号码，可打了好几遍都是关机。” 大堂经理低头看着笑爱，她砸自己的力道一点也不轻，叹了口气，“报警吧。” 警察的效率倒是高，十分钟就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大声喊着精神病在哪，等位的客人们瞬间抬头，看到警察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大堂经理责怪打电话的服务员乱说话，服务员很不服气，低头小声嘀咕着：“不是精神病还是什么。” 两个警察跟着服务员走进洗手间，一看到笑爱就伸手去拽，粗大的声音喊着：“起来起来。”像是拽着小动物一样，给笑爱提了起来。 “啊……”的一声尖叫，笑爱才发现自己脚跟已经离地，正被拖着往前走。 这一动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眨了两下便布满眼睫毛。笑爱左右看着，那角度加上眼泪的阻碍，完全看不出拽着自己的是警察，嘶声裂肺的喊着“救命啊”。 警察似乎习惯了做这样的事情，不管笑爱如何喊叫，不管周围客人投来什么样的目光，即使听到“这样太过分了”，“警察了不起呀”，依然镇定的将笑爱从三楼拖到了一楼。 出了海底捞大门笑爱才反应过来挣扎，回头看着大门方向喊小薇，没几声嗓子已经哑掉了，也看到了警服。 “为什么抓我？”笑爱浑身颤抖着，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有些害怕。 警察放下她问道：“醒酒了？年纪轻轻的就知道喝、喝，别再捣乱了赶紧回家吧。”说完离开了。 笑爱前后左右看了看，拿出电话翻到了小薇的号码，想打又不敢打，死死盯着手机。 也知道自己刚刚是丢人了，不敢再回到海底捞去找。 默默地走到地铁站，坐在中间的长椅上，两眼发呆。一趟趟地铁从面前开过，人流上下变化着，她似乎也看不见。直到听到最后一班地铁的广播，眼睛突然瞪大左右看了看，才跟着人流上了地铁。 笑爱到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先是轻轻地揉了两下脸，又使劲捏着脸，力道越来越大，突然感觉到很痛一下松了手。 沐浴后裹着浴巾坐在了洗手间的台阶上，这个高度正好将头靠在双腿上不费劲。 炕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里，正重复放着和小薇的共同偶像s map的歌曲，“世界上唯一的花”。ipad里正重复放着自己喜欢的歌曲，“陪你到下辈子”。手机里正玩着飞行棋，早已经进入托管模式。 三种声音交织着，正常人都会觉得心烦，可笑爱却无动于衷，静静的坐了两个小时，没有被浴巾裹着的胳膊腿，水已经干掉了。 手机黑屏后飞行棋的声音听不到了，一瞬间只留下了s。map的声音，笑爱突然抬起头，哼哼笑着自言自语道：“s。map要解散了，我们共同的偶像解散了，我们……解散……” 迷茫 “谁离了谁不能过啊”，笑爱抹了一把鼻子，站起来开始擦身吹头发，还特意吹了个造型。 第二日，笑爱特意起早画了个浓妆，走进公司时前台眨了眨眼睛，猛的没认出来，已经张口“哎？”了一声，又觉得不对。 “英工？”笑爱已经走进去又退了出来，疑惑的问道有事吗，“没……没”，前台摇了摇头。 笑爱正咬着鸡蛋灌饼，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脸，吓得她向后仰去。 女同事笑嘻嘻地问道：“英工晚上有约会？” “没有呀”，笑爱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接着吃起鸡蛋灌饼。 “口红都让你吃掉了。”笑爱看了她一眼，从包里拿出个口红拍在了桌子上，“一会就补上。” 女同事看她也不笑，觉得无趣坐回到位置上，看着小胡干咳了两声，小胡刚刚已经站起来偷看过，彻底没了信心。 根据自己对女人的了解，和闺蜜逛街不会化浓妆，看样子自己是没什么希望了。 开会前笑爱拿起笔记本愣了一下，又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从旁边抽出了几张a4的白纸。 总经理一眼就扫到白纸，用笔帽在会议桌上敲了敲喊着：“小英，总是拿你做榜样，说留学回来的人很讲究，开会拿着厚厚的本子，今天怎么回事儿？” 笑爱看着白纸愣住了，旁边的同事怼了怼她，她突然转头说：“用完了。”总经理瞪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开始开会。 下班时间到，笑爱没打招呼直接走了，看到手机里同事的呼叫直接挂掉。特意在网上搜了一家拉拉酒吧，下地铁后按照gps饶了一大圈终于找到地方。 刚要往前走感觉不对，眼前并排是两个大门，广告牌居然一模一样。 笑爱左右看了看，同一家店两个门吗，不太像。她拿出手机找到了那家店，只有店名和内部照片。 看了半天也判断不出来哪个是，等了一会儿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干脆随便进一家，错了就错了，反正都是酒吧。 她先走进了右面的大门，听到男服务员的声音“欢迎光临”，一眼扫去还没几个人，自己下班就过来是早了一些。 又往里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几个男人的目光投了过来，反而一个女人也没有看到。 灯光很暗，笑爱转着脖子看了好几圈才找到吧台位置，正走过去突然呆住了，眼前的情景看着有些不适应。 电视剧里虽然也看到过热吻，可眼前这对越看越觉得别扭，她不自觉的歪了歪脖子，仔细打量着他们。 看明白后眼睛瞪得溜圆，一口气憋住了自己，感觉恶心想吐，捂着嘴立马跑了出去，弯着腰干呕了几下。 为什么会这样，本以为爱情是可以跨越性别的，自己也算不得世人眼中的正常，可怎么会看不惯呢。 拍了拍胸脯直起腰，回头看着大门，倒吸了一口冷气走向左侧大门。 刚要开门听到身后一个女人声音说着：“老公，听说这里是同志酒吧，进去看看呀。” “别嘚瑟，看那玩意儿干啥，一群变.态。” 笑爱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已经走远。变.态？这个词的意思当然明白，可从没想过会落在自己身上。 王育毅也说过类似的话，可他那种博士生高学位知识分子，把变。态一词换成了怪物，自己是怪物，哼笑了两下走进了大门。 笑爱扫了一眼，这里的人也不算多，看着长头发的短头发的都是女人，才确定这次是走对了。 走到吧台点了一瓶啤酒，坐上高脚椅，对着小镜子补了个妆。 一个短头发女人轻轻坐在她旁边的高脚椅上，也点了一瓶啤酒，看着她说道：“嗨，美女，自己一个人？” 笑爱转过头客气的笑了笑，“嗯”。 “我也喜欢喝啤酒，我觉得喝红酒的人都是为了炫富，喝调酒的人都是为了炫酷，还是这啤酒好，液体面包多接地气。” 那女人说着拿啤酒瓶碰了一下笑爱的啤酒瓶，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干下去大半瓶。 笑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喝了一口微微笑着。 “第一次来这里玩？”那女人说着，身体往笑爱身边挪了挪，左腿膝盖已经顶到笑爱的右腿，左胳膊已经贴到笑爱的右胳膊。 笑爱只是觉得挤，毕竟眼前的人是女人，也没有树立防范之心，完全不躲开，点头说着是第一次来。 那女人笑盈盈的贴得更近，似乎半个身子的重力都压在了笑爱身上。右手离开了酒瓶，“既然是第一次来，又是一个人，那你是想……” 笑爱突然“啊”的叫了一声，感觉右腿火辣辣的麻，一下从高脚椅上滑了下去，正揉着腿发现吧台里的服务员停下了手中的活，正看着自己。 她立马转头看向那女人，那女人挑着眉毛一脸媚笑样，“诶呦，还真没撒谎”，说着跳下高脚椅，将笑爱堵在了两个椅子之间，一只手拦腰抱住她就亲了上去。 笑爱下意识的抬手去档，扭动着身体，才恍然大悟，自己到底在干嘛，为什么要来这里。 那女人抱得更紧，笑爱拼命扭着身体挣扎，一手挡着对方的嘴，一手推着那女人，高声喊道：“放开，我和你不是一类人。” 笑爱双腿被卡在椅子中间，完全使不上劲儿，两脚抬起又落下试图去踩那女人的脚，也于事无补。 只好松开那只推着女人的手，在桌子上胡乱摸着。那女人没了阻力后，抬起一只手开始去掰笑爱挡着嘴的手。 眼看着就要掰开，笑爱终于摸到了一个啤酒瓶，一狠心向那女人脑袋砸去，那女人立刻弯下腰捂着脑袋疼得直哈哈。 笑爱一口气跑出去了一公里，跑到一个广场上，看到正跳着广场舞的大妈们，才敢停下喘口气。仔细观察了很久确定没有人追来，才拍着胸脯坐到了旁边。 忽然觉得刚刚的环境和这里完全是两个世界，自己应该属于这里，应该更接地气儿。 想着冲到了队伍里，稀里糊涂的跟着跳了起来。 真像是小薇说的，自己不是五音不全，是压根就没有五音，跟着跳都踩不到点上。 记得上大学时出演班级里排的话剧，谢幕时自己只负责唱“会寂寞会回首”六个字，跟着小薇学了一个小时，又练了一个小时，最后郑重其事地说：“我练好了，你看行不行？” 小薇很轻松的咬了一口鸭梨，“我相信你，唱吧。”自己一开口，她一口梨喷了出去，呛得她直咳嗽，摇着手说道：“对、对不起，咳咳，我、我不是故意的。” 最后没办法，只好逼得四床团支书把谢幕歌改成合唱，自己来了个滥竽充数，只张嘴不出声。 一想到鸭梨，脑袋里又出现了小薇的画面。 也是大学期间，记得自己正在看“火影忍者”，她削好了梨问自己吃不吃，本就不是很喜欢吃梨又在看视频就拒绝了。她不放弃把梨放到了自己面前，盛情邀请，“你就吃一口呗。” “好吧”，自己转过头刚要咬，就看到她迅速用舌头在梨上舔了一圈，说道：“逗你玩的，不给你吃。” 自己想都没想就搬过她的手，在她舔过的地方咬了一大口，像没事儿似的接着看视频，就听到小薇“妈呀妈呀”的叫着，而自己心里在偷笑。 笑爱想着晃了晃脑袋，不想去想小薇，可这会儿她又频频出现。脑子里又出现了刚刚在酒吧里的画面，只是一转头，拿着啤酒干杯的人变成了小薇。 掐自己腿的是小薇，抱住自己的是小薇，要亲自己的也是小薇，可自己完全不挣扎了，像是期待着一样。 等待 不对不对，笑爱捂着脑袋离开了队伍，坐在椅子上低着头。 自己到底是不是那类人，那瞬间的恐惧感是真实的，心里的排斥感也是真实的。可如果同样的对待换成小薇，就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笑爱默默地坐了一个小时，广场舞早都散了，也不记得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 突然站起来安慰着自己不是怪物，也许是小薇投错了胎，对，就是小薇投错了胎，想着慢慢向地铁站走了过去。 小薇说自己是依赖也好，自己真的是依赖也好，自己只想要依赖也好，那就让依赖坚持一辈子，坚持到死，夫妻是伴儿，依赖也是伴儿。 笑爱停在地铁站入口，鼓足勇气打通了小薇的电话。 小薇的手机正在床头柜上充电。那“嗡嗡”的震动声，像是笑爱的呼唤急促促的。 洗手间里，文母正拖着雪儿，小薇一边撅着嘴发声逗雪儿笑，一边往她身上撩水，完全感觉不到手机的震动。 全部忙活完，小薇拿起手机顿了一下，看到笑爱的五个未接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消掉了全部未接记录。喊着冰儿，陪她玩起了丢球的游戏。 地铁上大家都低头看着手机，有看小说的，看着看着眉头紧锁，有看视频的，突然哈哈笑两声又捂住嘴，有不断打字的，可笑爱两只手紧紧握着手机，对着一块黑屏幕发呆。 留学时已经习惯坐地铁不能打电话，回国后也一直遵守着。可不能打却期待着小薇的电话打进来。 一个小时后进了家门，直接拨通小薇的号码，结果依然是无人接听。妆也不卸牙也不刷澡也不洗，习惯性的坐在了洗手间的台阶上，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偶尔会点开看看是否还有电。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一点，笑爱手机终于震动起来，她看也没看接起就喊了一声“小薇”。 电话另一头的小胡愣了愣看了一眼屏幕，确认没打错开始说道：“英工你怎么了，怎么没留下加班就走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小胡听着没人回答接着说道：“要是不舒服早点休息吧，你那部分工作我们已经帮你做好了……” 还没说完就听到“嘟嘟”的声音，小胡喂了两声看着手机，又翻到通话记录，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打错了。 “怎么那么不识趣，英工化妆成那样肯定是有约会，你捣什么乱，让你不主动。”旁边女同事说了句便离开了。 小胡追出去很不服气的说道：“我还不主动，约了她多少次，就一次答应了还让总经理给捣乱了。” 女同事回头瞪了他一眼，“活该，送她笔记本的人肯定是她喜欢的人，也许还没追到才说她没有男朋友，那本子送来之前你干嘛呢？” 小胡不自觉的揉了揉脑袋，脸有些泛红说着：“英工也不是那种能让人一见钟情的人，是慢慢接触才能喜欢的类型。” 女同事叹了口气，“最后教你一招，英工讨厌加班，真想追她拿出诚意吧。”小胡反应过来时，女同事已经跑到了马路另一头。 笑爱想了无数种小薇不回电话的可能，人忙着呢手机丢在一边没看到，冰儿玩着游戏不给她，太累已经睡着了。就是不敢承认她是故意的。 笑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一溜烟的跑到了小薇家楼下，围着住宅楼跑了一圈，厨房客厅三间卧室的灯都是关着的。 她站在小薇卧室的窗户下面，抬头死盯着，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突然一滴水落到了脸上，眨了眨眼睛越来越多的水落了下来。 天气预报真是不准，多云转晴的天也会下雨，没几分钟笑爱全身已被淋湿，雨水打着眼睫毛，让眼睛睁不开，更是不舒服。 浑身颤抖了几下倒有些清醒，小薇不是不要自己，只是要自己找到另一半，要自己幸福。 可幸福是什么，别人幸不幸福其他人怎么去衡量。有些人只是会说漂亮话，你倒是真的行动了，可你的行动是不是别人需要的。 好不容易走了个王育毅，又来了个贾警官，这就急着将自己推出去。笑爱想着咬紧了牙，莫名的火气冲上头，此时被雨淋着都感觉不到冷了。 这一.夜，笑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羡慕那些情投意合的。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哪有那么巧就互相看上了，自己怎么遇不到。 笑爱突然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没想到自己竟睡着了，闹钟还响着小薇的声音“懒虫起床”，正要关掉瞪大了眼睛，十点了，闹钟竟响了两个小时。 迟到了索性就再躺一会儿吧，身体瘫软到床上拿起手机，一打眼全是未接电话，猛地坐了起来，屏住呼吸翻看着，终究还是失望了。 总经理的、人事的、小胡的手机号，公司的座机号，为何就是没有小薇的，难道昨天打错了，又赶紧查找了一遍通话记录，除了失望什么也没有了。 笑爱只静止了几秒钟，慢慢悠悠的洗漱利索出了门。 到公司刚坐下就被总经理叫了进去，先是对着笑爱一顿嘘寒问暖，听到笑爱说昨晚是忘了要加班，今早是起晚了，面部肌肉扭曲着，心想她倒诚实。 可忘了和起晚都是态度问题，比有急事来不及请假严重的多。紧接着一通大道理说到了四点开会。笑爱则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昏昏沉沉的只看到总经理嘴在动，知道他是在说着话。 会议主要看了这两日大家做的东西，分配好新任务后，正好九点。还是常听的那句话，“这周末是汇报前最后一个周末，两天我们都来辛苦辛苦吧。” “啪”一声巨响，笑爱站了起来，看着总经理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拒绝加班。” 辞职 笑爱的手拍的有点抽筋，下意识的动了动，同事们似乎以为听错了什么，左右晃脑的看着笑爱和总经理。 “你再说一遍”，总经理的语气很平缓，笑爱也低下声音挤着笑容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接受任何加班，除非先把七□□十四个月的加班费发下来。” 总经理掐起腰，扫了一眼每个人，大家都直勾勾的看着他，愤怒之下想说的“不想干就走人”，压在了嘴边。 他心里清楚，这句话一说自己就更不占理了，可笑爱不私下去和自己提，故意选在会议上提，怎么看笑爱都是故意的。 总经理轻轻磨着牙，死死盯着笑爱。 “张总给个答复吧，我知道这样会影响工作，所以已经给你想好了两个办法。” 笑爱说着顿了一下，看总经理抬手示意才接着说道：“第一个办法招聘新员工，这不难吧，我们四个人每人每天加班四个小时，那就是十六个小时，一个项目组你还需要再招两个人。” 总经理面无表情，有一两个同事不屑地笑了笑，还以为笑爱会提出什么惊人的办法，这个谁都想得到啊。 “第二个办法去说服甲方，总的工作时间除以八小时，得出多少天就向甲方争取多少天。毕竟是因为甲方拖欠设计费，加班费才发不出来的。” 总经理叹了口气觉得笑爱在抬杠，表面听上去理论都是对的，可从公司运营的角度看，是做不到这两点的。 笑爱看总经理不说话接着说道：“大家不是想不到我说的内容，可为何没人提，是不敢提还是觉得没必要，是在等待着奇迹发生，还是不在乎自己的劳动力。” 小胡立马拽了拽笑爱的衣服，煽动群众可就有些严重了，开口“啊”了两声。 “英工提的不想加班可以解决，我们一个组的，她那部分工作我来完成，咱们继续……” 小胡没说完被笑爱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儿带着杀伤力，小胡捂着胸口向椅子背靠去，有些头晕发胀。 此时总经理心意已决，开除笑爱是肯定的了，可碍于面子说不出口，还想着接下来抓住她的过错，名正言顺的让她走。 “国内其他公司什么样我不知道，以我的经验，留学期间在快餐店刷碗接待出餐撤盘，即使累得迷迷糊糊我也不觉得辛苦，因为我知道无论多忙它都有个时间尽头。 特殊情况当然也会晚走十五分钟，可这十五分钟的加班费会随着工资一起发下，临时工都是如此，更何况是那里的正式员工。 大家既然有这份热情，你们的努力若放到那里，我想别墅都已经拥有两套了。” 又是“啪”的一声桌子响，总经理终于忍不了了，“留学，你连个文凭都没拿回来，说好听的是出去见见世面，说难听的就是浪费了两年时间。” 笑爱哼哼的笑起来，语气依然平缓：“我拿不到文凭是我没本事，不代表眼前的这些人也没有本事。” 小胡又偷偷的拽了两下笑爱，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笑爱突然坐下，从眼前的几张a4纸中抽出了一张没字的，不顾旁人的眼光写起了辞职信。 笑爱走到总经理旁边举着辞职信，抑扬顿挫的说着：“这半年，就当我是遇到了诈欺师。我的加班费，分给同事们吧。” 笑爱控制着自己没有把辞职信甩到总经理脸上，而是拍在了桌子上，头也不回的走到座位上收拾书包，装完手机顺手将笔记本也收到了包里。 刚走到大门突然被小胡拽住了，“你辞职我不拦着，可你再等等人事，五险一金总要交接，你这样气呼呼的离开不合适。” 小胡作为项目负责人，对笑爱的照顾还算不错，笑爱只好停住，一回头看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那神情似乎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说的有理，不过也能理解他们，环境就是如此，的确是自己矫情了。 笑爱想着伸出一只手，“谢谢胡工”，小胡楞了一下才伸手去握。 “五险一金都是骗人的，我不需要。” “嗯？”小胡懵了，重复了一遍“我说的是国家的五险一金”。 笑爱笑了笑，“我说的也是，也就养老保险和住房公积金还有些用，可雾霾这么严重，我能不能活到退休都不知道。首都这房价，这点收入，这辈子我也买不上房子了。 医疗保险……哼。”笑爱又想起了那次住院，还是没有钱实惠。 “失业保险，我回国后失业了三个月，怎么一分钱也没拿到。工伤保险，我们倒是不会有什么工伤，可我父亲在工厂，干活时大脚趾甲都被砸紫了，怎么也一分钱没拿到。” 笑爱说着顿了一下，眼珠转了一圈才想起来最后一险，“生育保险，这辈子对我没什么用。”说完转身就走。 小胡晃了一下神儿追到电梯口，“就算你说的都有道理，可这生育险真是有用的，同事小华生育时真的是报销了不少，你再等……。” “我说没用就是没用。”笑爱笑着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笑爱瞬间变脸，蹲在了地上。她知道这份工作得来不易，也明白国内环境就是如此，自己不能再出国只能接受。 可瞬间没了动力，没了支撑，至少这段时间不想上班，不想加班，不想思考，什么也不想做。 接下来的几天，笑爱每天只做两件事，给小薇打电话和喝酒。电话倒不多打，一天五个，都是铃声响到语音报读无人接听再挂。 什么理由也安慰不了自己了，小薇不接电话就是故意的，自己能做的就是坚持。 周五的晚上，笑爱又走进这几日天天去的夜总会，门口的接待刚要行礼停住了，“你怎么又来了？”说着大声喊着老板娘。 “给你们送钱都不愿意啊。”笑爱说完硬往里面走，接待拽了两下没拽住。 老板娘伸着胳膊挡住了笑爱，“我说姑娘，你这是无家可归找旅馆呢，还是哪个警局派来的卧底。我们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夜总会，凌晨两点就打烊。 这两天晚上你都喝的烂醉，叫也叫不醒，手机还设置了密码，我还得陪着你值夜班，要了老娘的命了。” 笑爱客客气气的听她说完，推着她的胳膊就往里面走，喊着：“还是那个包间，三打啤酒，三个姑娘。” 老板娘追着她说道：“我说小姑奶奶，你若真是卧底就挑明了吧。我们这里每个姑娘都是登记在册的，身份都是可查的。” 笑爱无奈的回头，看着老板娘说：“我真是来消费的，若赶我走，我就去告你们说你们拒客。” 老板娘叹了一口气：“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有这嗜好，想喝酒去酒吧呀。得，你给我个朋友的手机号，再喝倒我就打电话，可不能再给你值班了，我都瘦了。” 笑爱大声念着小薇的手机号码，走进了自己选中的包间。 三个姑娘一走进来，退出去了一个，“老板娘，今天我十二点必须下班，明早饭馆还有早班呢，两点不行。” 老板娘推着她，“十二点我过来替你。” 那姑娘撅了撅嘴，一转身笑脸相迎，“英小姐，小紫为你介绍这两位妹妹，小蓝和小绿，加上前两天的四位妹妹，我们的名字正好是彩虹的颜色。” “北京的彩虹不是灰色的吗？”笑爱一本正经的说完就拿起一瓶啤酒开始喝。 小蓝和小绿愣了愣看向小紫，“啊啊啊，英小姐幽默。”话音一落几个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前几个小时小紫陪着笑爱喝酒，平时爱说话的笑爱此时却一言不发，小紫问一句她答一句。 一旦发现笑爱有拿麦克风的倾向，小紫就立刻打断她，即使是问过的问题也要再问一遍，宁可她发火也不想听她开嗓。 总觉得笑爱唱歌不是难听是没法听。 小蓝和小绿一直在旁边合唱情歌，嘴巴唱干了便拿啤酒润润。 这一晚也许是真的累了，十二点不到笑爱已经失去了知觉倒下了，小紫推了推不自觉的露出了笑脸。 “我去叫老板娘”，小紫说着走了出去。 小蓝跪到沙发旁边看着笑爱，“姐，你说她为何来这里喝酒，这里不是男人来潇洒的地方吗？” 小绿摇了摇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咱们在这里工作总是被人说成不三不四，可如果来的都是女人，像英小姐一样，喝喝酒听听歌没有肢体的碰触，我们的清白是不是就可以被证实了。” 小绿突然扶住小蓝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了，咱们没念过书的人，在这首都找份工作多不容易，知足吧，至少只是被说成不三不四。” 小绿说完仔细看了看笑爱，心想这英小姐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女人的，自己所在的圈子里，是不是同类人扫一眼就知道了。 门突然开了，老板娘叨咕着：“今晚得好好劝劝她朋友，别再让她来了。” 推了推笑爱确定她醉过去了，翻出她的手机一滑，还是锁着的。 “老板娘，你不是记下电话号码了吗，用你的手机打。”小紫急的插了一句。 “知道知道，她要是没锁，手机费省点是点。” 小紫无奈的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机号码给我。” 和好 小薇不希望文母担心，特意告诉她笑爱这段时间忙，所以不过来吃饭了，将手机也调成了震动。 这会儿已经熟睡，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手机的震动，翻个身突然睁开眼睛，第一直觉是笑爱的电话，可这几天她虽然每天都打，但不曾在这个时间段。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感觉震动中途断过两次，又重新开始。 她轻轻起身拿起手机，看着陌生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雪儿，下床走到客厅按了接通键。 “彩虹夜总会？在哪？” 小薇急急忙忙的翻出一个本子，记下了地址。“好好好，我马上就过去。” 小薇一回头吓的心脏直突突，“妈，你怎么起来了，笑爱喝倒了，我现在去接她。” 文母重复着“喝倒了”，突然跑回房间。小薇一边穿衣服一边叨咕着：“脑袋怎么想的，一个女孩子跑去夜总会喝酒。” 刚要出门被文母拽住了，“你再等等，贾正一会儿就过来。” 小薇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愣在那了。“那天留他手机号就对了，真不愧是人民警察，随叫随到。” 小薇已经无语死瞪着文母，“喝酒的地方都不是好地方，你们两个女孩子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到二十分钟门铃就响了，文母瞬间绽放笑容，叨咕着：“贾正这人真不错。”小跑着开了门。 小薇心中叹着气，半低着脑袋不好意识直视贾正，“大半夜的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贾正笑了笑，“不麻烦，坐我车去吧。” 两个人赶到地方时，小薇抬头看着广告牌，不可思议笑爱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喝酒。 知道这次自己故意不理她，她一定会伤心难过，肯定要折腾一阵儿的。不过什么事情都会被时间冲淡，尤其是她这种不成熟的想法。 王育毅失踪后，自己也沉浸在痛苦中，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学会了自我调整，笑爱是聪明人，一定会让自己清醒过来的。 小薇正想着被贾正拍了拍肩膀，“没事，进去吧。” 还有一个小时就打烊了，可丝毫不影响客人们的热情。两个人一路走过去，偶尔遇到房间门正开着的，小薇就会往里扫一眼，基本都是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一手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 小薇气的哼出了声，加快脚步赶到笑爱的包间。 一进门什么也没看清呢就被老板娘围了过来，“你们是她朋友呀，可别让她再来了，我不差她这一个生意，天天喝倒住在这里，我还得陪着。” 老板娘的语速太快，小薇没听清楚，看了看贾正。 “你试试能不能把你朋友拍醒，睡着容易受风，我去买单。”贾正说着跟着服务员出去了。 小薇跪在沙发旁边，边拍着笑爱边喊着醒醒。 “没用的，我们喊过了。”老板娘不耐烦的插了一句。 “我是小薇，睁眼看看，我是小薇……”，小薇重复了十多遍，笑爱的嘴终于动了动，睁开一只眼睛又闭上了。 小薇回头看贾正已经会回来了，有些难为情，犹豫了一会儿，“麻烦你把她背到车上吧。” 贾正刚蹲下就听小薇又喊了一声笑爱，笑爱半睁着眼睛伸手跨住了小薇的脖子，“这个梦再长一点呗。” 小薇被她拽的向前一动差点摔倒，拽住她的胳膊抬了两下完全没用，狠狠地拍了两下，“啪啪”的响声震得贾正直往后躲。 “梦里面不疼的，你随便打。”笑爱叨咕着紧了紧两只手。 小薇也判断不出来她是醉着的还是醒着的，深呼吸着被她搂了一会儿，腿已经麻了。 老板娘掐着腰原地转了一圈，喊道：“你朋友到底是有多精贵，拍不醒扛着走呗。我们可要关店了，你们快着点。男的劲儿大，男的上。” 贾正扫了一眼老板娘，关键是和笑爱不熟悉，和小薇是刚刚熟悉，没有小薇的要求也不敢去做什么，动了动身子又停住了。 小薇双手搂住笑爱的腰，往后一使劲儿，让笑爱坐了起来。再深呼吸两口气，一只腿顶着沙发，一只腿使劲儿，站起来的同时把笑爱也带了起来。 这两个动作累得小薇一头汗，搂着笑爱的腰往后退了两步，完全可以走只是很艰难。 小薇又推了推笑爱的胳膊，仍然抱得很紧，没办法只好这样拖着她走。 贾正看着这情景倒觉得好笑，捂着嘴说自己先去启动车，让小薇慢慢来。 两个人刚走出夜总会大门，小薇一闪间看到笑爱的脸部肌肉有变化，她突然停下观察着。 笑爱闭着眼睛，眼珠子却在转，嘴角微微动着。 “英笑爱”，小薇急了，喊完使出浑身力气将笑爱推了出去，笑爱一屁墩坐在了地上，开始哼哼，“我的尾巴根呀疼死了，你还是关心我的，所以你来了。” 小薇面红耳赤，顺着马路走了几步。贾正将车开到门口后，没有注意到坐在地上的笑爱，冲着小薇开了过去，按了两声喇叭，“你朋友呢？” 小薇回头看向笑爱，叨咕着“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走了回去，瞬间心咯噔了一下。 以笑爱的性格原以为她会在奸笑，可此时她两眼泛红，泪流满面。 “那天你走了以后，我被警察带走了。今天你若走了，我不知道会被什么人带走。” 小薇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周围，夜总会里出来的人都是醉的直不起腰的酒鬼，赶紧扶起笑爱，“回去再说。” 学着爱 笑爱和小薇都坐在汽车后排，小薇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笑爱隔一会儿就会看她一眼，吞吞吐吐的说道：“我……真不是故意骗你的，真的是……你拖着我走了两步才醒的。” 小薇将头转向了车外，笑爱轻轻推着她的胳膊，“诶呀，就算我醒了头也是晕着的，到头来还得你拖着走，结果一样。” 笑爱说完又按了按她的胳膊，“酸了吧，我给你按按。” 车里安静了下来，贾正通过后视镜看到笑爱的举动，抿着嘴偷笑。“英小姐，你怎么会想到去夜总会喝酒？” 笑爱“啊？”了一声看向前面，小薇也转过头盯着她。 “那里安全呀。” 贾正露出疑惑的表情，看了一眼后视镜，小薇补充着说：“相对安全，酒是肯定要喝，又不想一个人喝闷酒，那里总比酒吧或是酒馆安全。” 笑爱不说话轻点着头，贾正呵呵的笑出了声，“小薇，快点原谅你朋友吧，姐妹之间的默契真让人羡慕。” 小薇挤了挤笑容看向笑爱，笑爱嘿嘿傻笑着附和道：“就是就是。” 回到小薇家后，笑爱看到自己的睡衣和洗漱用品还在，纵身跃起又控制住了，双手在空中甩了甩。 冲澡时将喷头对着脸，想起自己的决心。一路上都忍耐着，没有吃贾正的醋，表现还不错。从长远的角度考虑，眼前还是要听小薇的，要学会爱屋及乌。 一时溜号呛了一口水，连咳嗽带打喷嚏的，吓得小薇冲进了洗手间，“没事吧，你干嘛呢？” 笑爱隔着浴房的玻璃看到小薇的身影，瞬间绽放笑容，手已经碰到门扶手，刚要使劲儿又拿了下来，“没事没事，你快去睡吧。” 第二日一早，文母起得晚了些，急急忙忙的换了衣服，正要出门听到厨房有动静，一回头，“笑爱？” 笑爱正煮着豆浆，转头扫了一眼，“阿姨，还是早市卖的豆浆好喝，那盒装的牛奶保质期都半年，还能喝吗。我留学时喝的牛奶保质期才七天，剩两天都要打特价才卖的出去呢。” 文母没听进去什么牛奶豆浆，看着桌子上的鸡蛋灌饼和油条，感觉不可思议，拿过笑爱手中的勺子说道：“你再去睡会儿，你们后半夜才回来的吧。” 笑爱摆着碗筷打了个哈欠，“没、没事，我不能总是蹭吃蹭喝，得干点活，要不小薇都嫌弃我，不让我来了。” “哪有的事儿，她逗你玩呢。要说以前有王育毅在，我经常住这里也是不方便的，可现在这家里没了男人，方便是方便了，可要说防个贼惦记还得人多。” 笑爱点着头没再说话，一切准备就绪，她站在小薇房门口轻轻喊了两声，小薇睁眼看到她，“起这么早，一会要加班吗？昨晚睡得晚，你看要不要请假。” 笑爱听着激动，往前跑了两步又退回到房门口，小薇皱起眉头坐了起来，“你怎么了？” 笑爱一手捏着胸前的衣服，转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今天不加班，我去叫冰儿吃饭。” 笑爱特意坐在冰儿身边，回忆着电视里喂孩子吃饭的情景，拿起油条揪了一小块，放到冰儿嘴边，喊着“啊”。 冰儿看了一眼小薇，她点头冰儿才敢张嘴，“谢谢二姨。” “冰儿记性真好，二姨今天带你去游乐场玩怎么样？”话音一落冰儿就拍起手，小薇立即抬头看向笑爱，这个人一直觉得孩子是累赘，今天的行为倒有点古怪。 文母插了一句：“好是好，可雪儿太小了带出去不方便，家里又没有备着吸奶器……” “小薇可以不去的”，笑爱语气自然，文母和小薇对视了一下，一脸茫然。 小薇不开口冰儿也不敢答应，撅着嘴直勾勾的看着小薇，那期盼的小眼神像是在说，“妈妈让我去吧。” “时间还早，我先去附近买个吸奶器，我们再出发。”小薇说着看向文母，“妈，那雪儿今天麻烦你照顾了。” 冰儿激动的站了起来，笑爱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让小薇发现她的欣喜。 笑爱和小薇分别牵着冰儿的左右手走进游乐场，笑爱时不时的就看两眼小薇，脑补着这就是一家三口，以前是自己想的不周全，只惦记着小薇，忽略了她的孩子。 虽说是王育毅的孩子，却是小薇生命的全部，爱她就应该爱她的全部。 想着迈起大步摇起手，冰儿的手被甩到脑瓜顶了，“啊”的叫了两声。小薇看笑爱又高兴的忘我了，心中叹了口气。 这次的确是自己先投降了，虽然放下了狠话，可昨晚看到她那个样子还是不放心。 想着摸了摸腰前的背包，从笑爱那里拿回的钥匙还在包里，一直没有拿出来过，要不要再还给她。 “我去买爆米花”，笑爱突然插了一句，打断了小薇的思绪。她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小薇看着她的背影，不相信短短的五天她就想通了，决定钥匙还是先不还给她。 小孩能玩的游乐设备并不多，可中国人真是多得可怕，一个小小的娱乐项目都要排队半个小时以上。 过了万圣节游乐场也取消了夜场，笑爱和冰儿的兴致都没有消减，就听到了闭馆广播。 两个人异常统一的动作，耷拉个脑袋，两只胳膊像是折了一样垂在身前，笑爱叹口气，冰儿就学着叹口气。 “冰儿，你笑爱阿姨请客来游乐场，那我们就请客吃披萨怎么样？” 冰儿激动得跳了起来，笑爱刚要纠正是二姨，又憋了回去，揉了揉嘴点点头说好。 这一晚笑爱没有想着回家，小薇竟也没有提，她欣喜若狂，躺在床上高兴得直蹬腿。 回忆着白天一起吃东西，很自然地将冰淇淋喂给冰儿一勺，再喂给小薇一勺，而小薇和冰儿一样很自然地张嘴吃掉了。 自己不吃的鸡翅皮，扒下来放在小薇的盘子里，她和以前一样都吃了。 炒面里的五花肉，她也是和以前一样咬掉肥肉，把瘦肉夹给自己。 笑爱越想越激动，“啊哈哈”的叫出了声音，笑出了眼泪。翻着照片想发两张三个人同框的到朋友圈秀一秀，有冰儿在小薇就不会多想。 两张照片六个字“游乐场一日游”，竟让笑爱盯着看了半个小时，正欣赏着，朋友圈突然自动更新了，笑爱扫了一眼一下坐了起来，仔细看着更新内容，神情恐慌，回复着“不要不要”走到了小薇的房间。 影子 “小薇，我留学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可能出事了，我得去看看。”笑爱说完就跑回客房换衣服。 小薇没听明白放下雪儿追了过去，“留学时的朋友，你要去东京吗，签证怎么办？” 笑爱脱掉睡衣停下了，“朋友圈显示的地址是哈尔滨呀。” “你边穿边说别感冒了。” 笑爱哦了一声叨咕着，“她可能是回来了，我们可不敢死在异地他乡……” “什么朋友圈？”小薇反应过来打断了她，“很多人都喜欢发着玩，你先问问清楚。” 笑爱把手机丢给小薇后开始换裤子，“打了语音无人接听。” 小薇看着简单的六个字“朋友们再见了”，皱起眉头，“就因为这六个字？你那会儿不是也发过一条，站在电车的站台上，看着轨道思考着跳与不跳。” 笑爱拿过手机看着这六个字，低声说道：“你不了解我们大龄留学生的心情，真正要死的时候是不会写出很多文字的。而这六个字我也编辑过，那时我旁边就放着……药。 就是决定放弃进修的那天，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抖来抖去的，脑子里想的很多，房子是租的，如果出了事室友是不是会为难，异国他乡的尸体怎么运回国。 迷迷糊糊中你的语音聊天就打了进来，这才让我清醒。” 小薇立即搂住笑爱的肩膀，“回去看看也好，正好回趟家看看叔叔阿姨，但不要这么急。” 说着走到客厅，用座机拨通了电话，预订第二日下午北京飞往哈尔滨的机票。 笑爱看着小薇的背影，真想扑上去抱住她，总觉得换了任何人都不会这么支持自己，会觉得自己幼稚。 笑爱慢慢向前走着，两只手的手指动来动去，屏主了呼吸。 “对了”，小薇一回头撞得笑爱向后仰去差点摔倒，她捂着脑袋直哼哼，“你增增肥吧，肩膀太瘦了，撞得我好疼。” 说着偷偷瞟向小薇，她正眯着眼睛掐着腰，一脸严肃，“藏我身后干嘛呢？” 笑爱装作没听见，哀叫了两声回到房间。拽起被子盖住了自己，想着与姜江认识的情景。 姜江是笑爱毕业那年一月份入学的学生，看分班那天两个人在食堂遇到。 笑爱看她是新生，顺嘴问了一句找不找打工，说自己要毕业了正想找个接手的，就这样聊了起来。 两个人既是老乡又是同龄，也是学校里年龄最大的留学生，就连家长不支持这条都是一样的。相见恨晚，互相加了微信。 刚开始聊天还是很频繁的，可姜江居然找了三份打工，越来越忙联系就少了。 笑爱最后决定回国时，姜江用语音聊天打了过来，说两个人就像互相的影子，笑爱是她的动力，怎么能轻易放弃。 她也主动提出可以借笑爱一万人民币，希望笑爱留下，虽然两个人不是经常见面，可至少她知道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大龄的留学生在努力着，自己就有了动力。 笑爱也相信她不是随口说说的，因为曾经随口的一句话都让笑爱觉得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一次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姜江看到一条新闻，瞬间眼眶充满了眼泪。笑爱是那种看梁祝都不会哭的人，即使小薇在旁边哭的稀里哗啦她也无动于衷，因为那都是别人的事。 姜江抽噎着把手机递给笑爱，她皱着眉头很好奇姜江到底看到了什么。 题目是二十七岁女孩被父母逼婚跳楼身亡，笑爱“切”了一声，心想这什么父母，肯定不是亲生的。 突然就听姜江在叨咕“这姑娘太傻了”，又砸了一下自己的腿，“如果我能早点认识她就好了，不想结婚就不结嘛。” 又突然抬头看着笑爱，“活着总比死了强，我要是认识她，我真想说姑娘我们一起过……” 姜江没说完就看到笑爱表情凝固住了，立即摇了摇手，“你别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笑爱并没有误会什么，就算姜江说的是那个意思她也无所谓，更不会被吓到，只是被感动到了。 可借一万块钱绝对算是大事了，这个人情还是不想欠着。而且笑爱回国还是父母的意愿排第一位，在失望中好歹说服了父母可以回北京发展，有小薇在一切会变得美好起来。 姜江能做的就是带着笑爱的那份心情继续努力。 笑爱想着翻了个身，姜江比自己坚强百倍，去年毕业时所有的院生都没有考上，可她坚决的选择了专门学校的升学班。 对于别人是正常的，可对于大龄留学生，就是又浪费了一年时间。就像自己的老妈看着自己留学时的同班同学，毕业后无论回国还是留日都比自己现在过得好，可人家却一点不羡慕，只怪自己年龄大。 没事就叨咕着：“你要是年轻几岁，我也让你继续读，不怕浪费时间。”可她不懂得，节省了两三年却浪费了一辈子。 姜江的信念一直都是很坚定的，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 笑爱一下坐了起来，心里堵得慌，希望就像小薇说的，姜江只是开了个玩笑。 又连着呼叫了几次，都是无人应答。 笑爱躺不住，正在床上翻来翻去，小薇突然推门走进来，“忘问你了，工作那边怎么办，明天来不急的话，我去帮你请假吧。” “没事儿，工作我已经……”笑爱说一半停住了，抿着嘴不敢再说什么。看小薇正盯着自己，把被子蒙在了脑袋上。 心理变化 “已经什么？”小薇说着拽了拽被子，“是不是这几天你总是喝醉，领导有意见把你辞了。要不要我再去找同事的同事说说情。” 笑爱听着没动静了，被子也松了下来，拔开一个缝看了看，小薇已经不在房间里。 不可能呀，也没听到文母和冰儿叫她。笑爱想着下了床，一开房间门就听到：“好，你再给帮忙问问，要是笑爱的不对，我让她去道歉……” “让你朋友捧着员工加班费入坟吧。”笑爱已经抢过了手机，大喊完这一句，文母已经从房间走出来，正问着怎么了，小薇还愣在那一动不动，手仍然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 笑爱赶紧倒了一杯水，呵呵傻笑着递给小薇，“消消气，消消气。工作是我主动辞的，辞了后才去喝酒的。咳，这和喝酒有什么关系，是因为……太累了。” 正说着小薇转过头瞟了她一眼，“真的太累了。几乎天天九十点钟下班，还有时加到半夜，关键都是白干，这是资本家榨取剩余劳动力呀。” “那别人怎么不辞职？别人的劳动力就不值钱？” “别人傻呗。” “英笑爱”，小薇很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没接上话茬。 笑爱拿过水杯扶着小薇坐下后，开始给她按摩肩膀，看她也没拒绝继续说道：“我工作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正好这段时间回趟老家，回来后我自己找。” 小薇叹口气叨咕说：“你自己找，你这性子能看上哪家，现在国内就是这个行情，就是没有加班费，大家不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也都过得挺好的。” “所以说大家都傻吗？”小薇气的一拧身子，笑爱“啊”的叫了一声，捂着指甲开始吹，“你睡衣什么料子的，刮死我了。” “别转移话题”，小薇话音未落，笑爱一溜烟的跑回了房间，开着个门缝说道：“明天我要赶飞机，先睡了晚安。” 文母一直站在旁边没敢插嘴，这会儿也看明白了，“诶呀”了一声说道： “那这段时间还不能给她安排相亲，这男人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愿意找个全职太太主持家事，自己忙事业。可相亲时一听说女方没工作，压根就不会考虑。” 小薇没搭话，眼睛一直盯着客房的方向，隐约觉得笑爱这次丢掉工作是因为自己。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能影响她到如此地步。同性朋友也不少，关系亲密的也有，可没有一个会有她那种想法的。 若说这是天生的，两个人遇到时她就有了想法，可后来看着自己结婚，并没有表现出伤心难过，也没有勇敢的表达和制止。 反倒是王育毅失踪后，她才明显表现出她的想法。是觉得自己失去丈夫变得孤独，同情自己吗，还是说她分不清想照顾朋友的心情，误以为这是爱情。 小薇想着靠在了沙发上，叹着气小声叨咕：“自己可是有两个娃的妈，哪天可别真被她给掰弯了。” 叨咕完一下坐了起来，想到是自己结婚后的两个月，笑爱就出国了，记得她办手续的时间正是得到自己结婚的消息后。 小薇站起来踱了几步，不知道这是否是巧合，下意识的走到客房，推开房门看向笑爱，听到轻轻地呼噜声知道她睡着了。 突然对笑爱的情感变得好奇，轻轻地走到床旁边蹲下了，看着笑爱的五官。 记得大学的一个晚上，一床室友给大家讲了鬼故事，讲完她自己比谁都害怕，就跑去和四床一起睡，结果笑爱那边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一直哎呀哎呀的叫一床回去，也没想着和自己挤一挤，最后还是自己先提出来的。那时一百四十多斤的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竟拒绝了。 一床又开始学起聊斋里刮风的声音，笑爱也只是哼哼就是不提到自己这边来，三个人都像看动物一样哈哈的笑着。 笑声过后，还是自己说出来“床够宽不挤”她才肯过来。 一开始笑爱整个人侧身贴在墙上，面朝墙。自己调侃她说：“你整个身子是圆着胖，所以平躺和侧躺占的地方一样大，那平躺下来舒服些。” 笑爱拧过身子后还是很拘谨，一侧紧贴着墙面，脑袋也向墙面歪去，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被子也不盖。 看她动作好笑，把她身体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说道：“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躲那么远干嘛。” 笑爱一下将头转了过来，黑暗中也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一只胳膊搭在她身上，说了句晚安便睡了。 等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笑爱两只胳膊圈着自己，一支腿也在自己的身体上面横着，和头天晚上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动了动正想起来，笑爱胳膊就使了点劲儿圈得更紧，吐字不清的说着：“今天没课再睡一会儿呗。” 听说也有很多女同学都去她家里玩过，因为她是本地人。可不知道她对别人是否也是开始比较羞涩。可自己和任何一个闺蜜住在一起，嬉戏打闹都似乎是很平常的事情，都不曾有她那样的反应。 小薇正想着笑爱翻了个身，右手正好打在了她肩膀上，疼得笑爱呲起牙，一睁眼睛又看到了她，瞬间绽放笑容，“嘻嘻，又梦到你了，梦里你是躲不掉的。” 笑爱叨咕完眯着眼睛动起上半身，小薇蹲着也不算高，笑爱一只胳膊拄着床微微抬起身体，将脑袋凑到小薇身边，撅起嘴心里想着“闹钟千万别想”，就亲了过去。 小薇的嘴唇感到一股压力撞了过来，瞬间瞪大了眼睛。自己竟然没有躲，为何不躲，脚麻了吗？并没有。 正想着笑爱的手已经扶上了她的肩膀，这才恍然大悟，推开笑爱跑了出去。 下意识的抹了两下嘴，拿起床头柜上一家三口的照片，盯着王育毅看了半天，才慢慢忘记刚刚的画面。 躺着的是自己 笑爱一早起来准备回去收拾行李，轻手轻脚的，刚提起一只鞋，包从手上滑落掉地，砸出个不大不小的响声。 她立刻捂住包回头看向房间方向，却被身后的声音吓得一哆嗦。 “吃了饭再走，我做了煎蛋。” 睡眼朦胧的笑爱一看到是小薇在厨房，激动地甩掉那只鞋子就冲进了厨房，像个等待被喂食的幼鸟，眼珠跟着小薇的身影转动。 笑爱看到盘子中的煎蛋，两手拄着腮帮子，叨咕说：“圆形的虽然好看，但要是能做成心形的就更有食欲了。” 说完一抬头，发现小薇已经不在厨房，也没多想快速吃掉了。 小薇听见开大门的声音赶紧追出去，嘱咐笑爱落地后打电话，她激动的伸出两只手，日语版的“我出门了”刚要冒出口，又憋了回去，甩甩手应了一声好。 一路上一脸媚笑，心里表扬自己做得好，不紧要爱屋及乌，还要时刻谨记欲速则不达。 还剩二十分钟登机时，笑爱的手机突然响起，她一看到是姜江的语音聊天邀请，心跳突然加速，握着手机的手总觉得有些握不住。 她看着屏幕咽了一下口水，按下接听键就大喊了一句：“你在哪？”瞬间感觉脸麻麻的，一抬眼发现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 立刻捂住手机，朝周围人挤了个笑容。 过了几秒钟才听到对方的声音。“我是姜江的表姐，你是她哪位朋友？” 笑爱立刻捂住胸口，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了，脸颊发热，大脑眩晕。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见面次数也就十次左右，回国这两年微信聊天也不超过十次。 对方听不到声音，继续开口道：“我看到你呼叫了很多次，想必是知道姜江……”说着哽咽了一下，笑爱正集中精神听着，把手机贴得更近。 “知道姜江出事了，你若在哈尔滨，明天来送她最后一程吧，殡仪馆在……” 笑爱已经松开手机，整个身体瘫软到椅子上，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切实的消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三十二岁，虽然称不上是青春年华，可人生的路才走了三分之一，要经历的美好事物还有很多。 想着拿下手机才发现对方已经挂掉了，地址也没有听到。下飞机后看到姜江发来的信心，一晃间还激动了一下，而瞬间破灭。 按照姜江表姐发的殡仪馆地址，打车到那附近住进了酒店。 一晚上笑爱都死盯着手机，很想问问姜江的具体情况，可也知道这会儿她的家人会忙的不可开交。 最终还是放弃了，而是开始在网上搜索三十岁女人自尽理由。收获真是不少，随便翻个实例，下面的评论都有上百条，基本是两种观点，赞成的和反对的，看着看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在殡仪馆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时，笑爱拿着一朵菊花表情愣愣的。跟着人群走到大厅后，她不自觉的减慢了速度。被旁边的人撞来撞去的，就这样走到了最后一个。 笑爱一走进遗体告别厅，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刚进门的角度还有些看不清楚，只看到玻璃盒子外面和里面全是鲜花围绕。 她踮起脚尖，随着队伍慢慢移动，突然的一个角度她看清楚了，她确定她看到了姜江的脸。 这时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姜江是如何走的，她眯上眼睛使劲看了看，只觉得那不像是真人，硬邦邦的瘦瘦的，脸上似乎没有一点肉。 此时前面的队伍和笑爱已经拉开了距离，而她后面一个人也没有。 她突然感觉头昏目眩，脑袋里像弹幕一样飘着几个句子，都是头天晚上看到的评论。 “三十多岁了没房没车，没老公没孩子，没有固定工作，没什么惋惜的。这样的人再过几年也活不下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不孝啊。逼婚咋的了，那也是为你好，没孩子老了谁照顾你。” “什么真爱可以跨越性别，那是有悖伦理纲常，死了也好，省着气死父母。” 这样的评论后面都是有反驳的，可此时笑爱却只记住了这些。她并不知道姜江是因为什么原因，但坚信跑不出去这三条。 而这三条评论针对的是三个案例，可此时笑爱越想越觉得这都是在说自己，哪条和自己都是完美的契合，说不是都失去了底气，不知不觉已经停下了。 司仪发现后跑过来轻轻喊了一声“女士”，笑爱一抬头整个身体定住了，玻璃盒子里躺着的人怎么变得如此熟悉，那不是姜江，不是皮包骨，瘦而有肉。 她赶紧揉了揉眼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倒吸一口冷气向前走了一步，右耳朵感觉到有声音，那似乎又和自己没有关系。 又走了两步感觉到身体有阻力便停下了，抬起脚认真观察着，没错，躺在里面的就是自己，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七大姑八大姨 笑爱昏昏沉沉中感觉鼻子下方火辣辣的疼，脑袋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眼睛似乎跟不上思绪，挣扎了半天勉强睁开。 看到两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她立即转头，映入眼里的似乎是片花海，又转到反方向是一面墙，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遗体告别厅里。 笑爱被扶起来后，偷偷瞟了一眼玻璃盒子方向，确认那里躺着的是姜江才敢移开视线，跟着眼前的两个人走了出去。 到饭店后，笑爱看每桌都星星点点的坐着人，自己一个也不认识有些尴尬，想想也没必要非得吃这顿饭，转身往外走去。 突然听到“哎”了一声，一转头看到是刚刚扶起自己的一个女孩。“你是姜江微信里的好友吧？” 笑爱看着她没给反应，“我是姜江的表姐，这次表妹的事情比较难看，所以姨妈姨夫不允许通知她的朋友，而今天来的宾客我们唯独不认识你，所以我猜昨天和我通话的是你。” 笑爱挤了个笑容，“我”字一直停在嘴边，后面的语言还没有组织好。 突然被表姐拍了一下，“跟我过来，我给你安排一下。”笑爱一言不发的跟着走了。 “你肯定是看到朋友圈里发的内容了，她怎么这么狠心，发完就跳了下去。”表姐说着哼笑了一声，“我估计她的朋友 笑爱听着怔愣了一下，跳下去，她居然选择了这么痛快又无法后悔的方式，这是厌倦活着到何等地步。 “姜江生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笑爱急的问了一句，表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指着旁边的椅子让她先坐下。和同桌的阿姨们介绍了一下便离开了。 笑爱看着表姐走远，不知道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转过头挤着微笑说“阿姨好”。 一个阿姨丧头丧脸的看着笑爱，“你们这些年轻人，太不懂事。”说完还拿手点了两下。 旁边的阿姨看笑爱面部肌肉动了动，赶紧拦住那阿姨的手，笑呵呵的看着笑爱，“你别介意不是说你，冯阿姨和姜江妈妈关系太好，伤心的过了头。” 笑爱微笑着摇了摇头，越来越好奇姜江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宴席结束后，笑爱在饭店门口守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姜江表姐。她忍不住的冲了过去，拽着表姐拐到了旁边的胡同里。 表姐扫了一眼饭店门口，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的根源，我一直觉得就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那些封建思想。”笑爱听着皱起了眉头。 今年年初正是姜江报考硕士考试的准备阶段，她第一年没考上是因为短短的一年语言还不是很溜，这回信心百倍也摸清了套路。 报考前姜江开开心心的和父母提到报考，开玩笑地说国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都报名试试，如果能考上国公立学费不贵，自己打工的钱节省一点还能寄给家里。 只是报名资料不够了，需要家里帮着跑跑，开些成绩证明、学历证明、父母收入证明什么的。结果一头冷水泼了过来。 “有啥用，那硕士文凭有啥用，三十五岁的一个单身女人，拿着个硕士文凭有啥用。” 姜江还很认真的给解释了一遍，说北京上海的公司，招聘信息上都会写一句海外留学优先。 “去什么大城市，三十五了结不结婚，没个老公孩子，到那里自己闯来闯去有啥用。” 姜江刚说出个“如果想留在日本”，后面的“需要日本学校的毕业文凭”还没说出口，又是一声乱吼乱叫。 “留什么日本，我和你爸你不管了。留那边有啥用，三天两头就地震，那么个小岛，再过两年就没了，咱一家三口大海里喂鱼啊。” 姜江的脾气好，即使说成这样她也不会挂掉视频电话，脑子里反倒想着如果刻假章，这些资料是不是都能办全。 这时视频里出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老脸，“姜江啊，姥姥都想你了，再不回来看看，今年就见不着姥姥了。” 姜江的思绪一下被打断，喊了一声姥姥，告诉她好好活着，说考试结束后就回家，给她带当地特产。 “特什么产，考什么考，还没听明白吗？让你毕业就回国。要不是学费不能退，现在就让你回来。”姜母突然插的这一句声音尖锐，震得姜江下意识的伸直了胳膊，让手机远离自己。 姜姥推着姜母，“你起来，我和孩子说。” 姜姥揉着眼睛抽噎着鼻涕，“孩子你不知道呀，你妈在这中间受着夹板气呢。 你爸一米八的大个才一百斤，就是因为天天惦记着你的婚姻问题。他那些兄弟姐妹看了能不心疼吗，都说你妈惯孩子放任你，见面就磨叨她，让她把你叫回来，说你这行为是不孝。” “妈，跟她叔伯姑姑没关系，我姐和我们的意思也是让姜江回来。”伴随着旁边的声音，视频里的脸已经换人了，一会儿换成阿姨一会儿换成舅舅。 “回来吧啊。舅舅给你介绍个一米九大个的男朋友。” “家里多好呀，哈尔滨也要修轻轨了，那小国家有吗。” 笑爱听着心中直叹气，一脸无奈动了动。轻轨有吗？触手可及。 最终姜父姜母愣是没给姜江准备报名材料，并且天天给她洗脑，把哈尔滨这座城市夸得独一无二，世界仅有。 姜江回国后的经历，表姐简单讲了讲。 姜江三月末回国，四月找工作。一个优秀的建筑设计师，几家公司都只给到月薪两千，面试倒是简单，不看作品，两千工资你愿意来上班马上就来。 姜江决定离开哈尔滨却发现身份证不见了，坐汽车倒也可以，可选择回国骨子里还是孝顺的。 五月末接受了一家月薪两千的公司，确实没有北京上海的设计公司累，可两千块钱能做什么。 笑爱听到这插了一句，“还好你家在市里，我家在郊区，两千还得花一半租房子呢，要不然……哼。” 表姐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也没有问继续说了起来。 六月姜江就在七大姑八大姨的介绍下开始相亲，工资五千以上的小伙一听到姜江的收入，连人都不见，直接说不合适。 最后找了个工厂里的大学生，好歹也是本科文凭，税前月薪四千，听着还不错。年龄同岁怎么看怎么像是缘分。 姜江居然同意七月就结婚，表姐也搞不懂姜江是真的累了想有个家，还是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结婚后姜江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也不用应酬这些亲戚们，找了一份必胜客服务员的兼职工作，这对于她来说比日本的服务员轻松的多，还可以改善家庭状况。 可前一段时间，婆婆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得知了姜江打工的消息，愣是说姜江太累才怀不上孩子，她丈夫劝她辞掉兼职她完全不听。 婆婆带着亲戚打到了姜江父母家，说自己家这辈子就这一个男孩，姜江的任务重着呢，全家人都盼着抱孙子，而且三十多岁再不生对她自己身体也不好。 一场喧闹过后，姜江表明了态度，夫妻二人月收入达到一万以上再考虑生孩子。 婆婆的一句离婚吓到了姜母，而姜江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姜母给了姜江一巴掌，自己跪在了婆婆面前。 姜江捂着脸跑掉后就再也没出现，直到家里接到警察的电话。 “太乱了、太乱了”，笑爱感慨着扶着墙走了两步。 姜江的目标是那么的清晰，硕士毕业后取得一级建筑士，进入优秀的建筑公司工作，几年后用积蓄买块地，盖上一栋自己设计的一户建，接上爸爸妈妈和姥姥同住。 至于结婚的事情，在努力的途中等待缘分就好。回国之后全部打乱，这么看来倒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自己没有那么多事的七大姑八大姨，只有一个抑郁症的老爸，他不吃不喝不睡也只是为了把自己骗回来，至少他知道，比他一个退休老头薪水都少的公司不能去。 笑爱想着低下头，用脚搓着墙边的土，突然想到那个二十七岁被逼婚自尽的女孩，叨咕着：“她为什么不去找我，她遗憾那个女孩的选择，可为什么走了她的老路。她为什么不敢勇敢的活下去。” 表姐听的不是很清楚，拍了拍笑爱，“你没事吧？” 笑爱抬起头讲了姜江曾经说过的话，表姐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体会当事人的心情吧。” 笑爱此时确实体会不到，抿着嘴点了点头。 危险信号 笑爱离开饭店后直接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家在郊区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无聊的很，能想到的就是给小薇发微信。 长话短说也编辑了一百多字才说清楚姜江的事情，重复看了几遍后一咬牙发了出去，正要再看一遍“嘶”了一声又撤销了。 准备收起手机就感觉到了震动，看着屏幕上小薇发的字，“怎么了？我还没看完。”总觉得她不会理解，也不想听她说出那些和网上一样责备的话。 “方便打电话吗？”小薇又发了一条，笑爱揉搓着手机，扫了一眼周围，不说这事儿也想听听小薇的声音，可在公交车上还是不方便。 正犹豫着电话打了过来，她看着呼叫画面，感受着手机的震动，直到对方挂掉。 笑爱再次编辑了姜江的事情，发出去后立即屏保手机，贴在胸前看向车窗外。想着不管小薇回复什么内容，都只回个“我懂了”来结束话题。 手机不震动笑爱心里急，一会儿一看屏幕。可终于感觉到震动又不敢看，憋着一脑门的汗。 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闭上一只眼睛滑开手机，看着短短的三行字，嘴角越咧越大，开心笑着前后晃了晃身子。 突然感觉旁边的人动了动，一转头看那人正盯着自己，立即收住表情慢慢的将脸转到了车窗一侧，回忆着小薇回复的内容。 “确实遗憾，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做，但我尊重别人的选择。心情不好时打电话给我。” 笑爱对着车窗又咧起嘴，时而会透过玻璃看到自己的笑脸。 什么是幸福呀，结婚生孩子，老了有孩子照顾，死了有孩子送终就幸福吗，这些事情是人就能做到。 没准自己老的时候，不是人也能做到，什么机器人，什么高智商动物，既能照顾还不会顶嘴。 主要还是年轻的时候，不糊涂的时候，想每天能看到谁，想每天看谁笑，想每天听谁说话，那个“谁”才是最想相互陪伴的人。 笑爱一打开家门，英母立即转头，“诶？我以为是你爸呢，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吃饭没呀？” 笑爱鞋还没换完，英母已经走到跟前，“不过年不过节的，工作又辞了？” 笑爱瞥了她一眼走进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四仰八叉的伸了伸胳膊腿。“上午参加了一个朋友的葬礼，大后天的机票飞回去。” “葬礼？” 英母大喊了一声，笑爱不自觉的揉着耳朵，“又是一个被父母逼死的。” “啪”一声响，疼的笑爱揉着屁股，“别胡说，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太抗不住事儿，一点不顺心就轻生。几十年前那会儿被斗的人，要像你们似的，得死多少。” 笑爱“切”了一声，双手压在脑袋底下跷起二郎腿，“被外人折磨只是生气，被家人折磨可是伤心。生气过后就要报复，伤心过后心就死了。” “轻生就是报复”，英母说着又拍了一下笑爱的大腿，挤了挤坐到床边，一脸媚笑抬了抬眉毛，“找到对象没？” 笑爱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小声嘟囔：“哪有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肩膀被英母往后拽了一下，“你别跟我打哈哈，那时候同意你去北京工作，是因为你说小薇老公在新西方工作，他们那的英语老师随便抓一个，年收入都几十万以上。” “我视金钱如粪土。” “那你和粪土过日子去吧。”英母说着又拍了她一下，抬起头若有所思。 笑爱揉着胳膊，偷偷瞟了一眼英母，不知道她是不是开明的母亲，如果说出自己的人生规划，她会有什么反应，是被自己气死还是把自己打死。 脑袋里已经浮现出自己和小薇、冰儿、雪儿定居涩谷，不要那几十万几百万，只要一家小小的豚骨拉面店。 正想着就听英母在那叨咕：“小薇的老公失踪了，不知道小薇和她老公的同事认不认识，前几天你李阿姨还问起你是不是单身，要给你介绍呢，你也不回来……” 笑爱听着瞪大了眼睛，有种不好的预感。“哎，要不然你这次就别走了，北京的工作让小薇帮你辞掉，租的房子也退掉，你两那么好，帮这点忙没问题吧。还有什么忙……” 笑爱听着身体已经慢慢坐起来，盯着英母判断她的话有几分认真。太可怕了，短短的几分钟她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这想法早都有了，那就是自己羊入虎口。 笑爱看着英母慢慢地挪下床，站在离自己背包最近的地方，说道：“妈你可想清楚了，北京六千的工资不要，回来干两千的。提前退房扣一个月房租，回去的机票也好几百块，寄行李的快递费可贵了。” 英母盯着笑爱看了一会儿，表情越看越严肃，“我没开玩笑，你李姨手上优秀的小伙多着呢，一个女孩子挣两千够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给小薇打电话。” 英母说着走回自己房间，刚拿起手机笑爱就扑上去抢，可惜笑爱的身高比英母矮半个头。 “这小个还跟我抢。” “就这小个才嫁不出去，男人多现实。”笑爱说着往上窜了两下，还是够不到手机，急的掐起腰，“你就是故意把我生这么矮的，不瞒着你了，我有对象。” “啊？”英母激动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怼着笑爱的肩膀让她快说说那人的情况。 笑爱眼珠转了一圈，想起那天相亲的小吴，皱着眉头斜着眼，像背台词一样说道：“小薇刚介绍的，是她的同事，姓……吴，戴眼镜……对，戴黑框眼镜……” “你别蒙我”，英母说着已经拨通了小薇的电话，左手拿着手机伸到远处，右手挡着笑爱。 笑爱抢不到手机只好死盯着屏幕，一显示接通她立即喊道：“我妈要问你我对象的事。”震得英母推了她两下。 她喊完心里就直突突，希望自己和小薇的默契不要被老妈的气场盖住。 英母刚开口问，被她“哎呀”一声给打断了，她捂住嘴躲到一边，默契可以有，但千万不要默契过了头，以为自己说的对象是她，那今天就要有血光之灾了。 正胡思乱想着听到小薇的声音，“放心吧阿姨，这种事怎么能骗您，她对象是我介绍的。” 听到这笑爱转过身拍了拍胸脯，吸口气没等吐出去呛了一口咳的弯下了腰。 英母转头看着笑爱，“刑警？她说是你同事，那应该是建筑设计师才对。” 你才是外人 笑爱平复着呼吸坐到了床上，感觉裤子兜里的手机一震，拿出一看愣住了。文母的手机号写着贾正的电话号码，她瞄了一眼英母赶紧存下了电话号。 舒展着四肢慢慢向后躺去，哼着小曲听英母在说：“她还挑上了，你这个孩子也是，哪能同时介绍两个人，和贾正都处上了，小吴那边得早点告诉人家。” “什么玩意儿？”笑爱发完声音立即捂住嘴，猛的坐起来看着英母，刚刚竟然望了偷听电话，就说刚介绍的得了呗，还说处上了，什么都不了解怎么往下接。 正想着英母拿下电话拍了她一下，色眯眯的表情说道：“不错啊，小刑警，这铁饭碗可比那给人打工的设计师强百倍。” 笑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挤着笑脸嘿嘿傻笑。 “你现在给贾正打个电话……” “干嘛啊？”笑爱大喊了一声，吓得英母一哆嗦，“你这死孩子吓死我了，让他来见我这个丈母娘，早晚的事儿。” 笑爱“哼哼”了两声，似哭似笑的表情盯着英母。 “我知道年轻人忙，可你年龄不小了，对于你这算头等大事，他真喜欢你就应该理解你。让他后天来也行，大后天你两一起走，他要不来你也别走了。” 英母说着走出房间，笑爱伸着脖子向外看了两眼，“妈，你干嘛去了？” 没有回应她正要下床，英母笑眯眯的走进房间，“身份证和信用卡我先保管着，你们两一起回北京的时候再还给你。——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笑爱“啊”的叫了一声，拿起枕头砸自己的脸，当妈的全会这一招，身份证身份证，哪天我也办张假的去。 折腾了半天头发凌乱，眼镜片模模糊糊的，拿起手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到几个字，“我已交代好，你可以沟通。” 激动地亲了一口手机，特意翻到一张裸.体小熊掀开被子当当当的动态表情发了过去，一只一脸无奈的熊发了过来。 笑爱笑着脑袋里开始组织语言，想了三四种说法，都是往英母身上赖，就说她见不到未来女婿就绝食，得抑郁症轻生，长辈的面子他不敢不给。 想着又锤了一下脑袋，绝食也和人家没什么关系，还是得用求人的语气，深呼吸一口气将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嘟嘟”的占线声让笑爱泄了气，把手机往边上一扔躺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笑爱迷迷糊糊中感觉手机在震，拿起来一滑看也不看，“喂……” “我是贾正。” “啊？”笑爱猛地坐了起来，头晕脑胀，单手拄着脑袋在听。 “小薇说让我冒充你的男朋友，以英阿姨的脾气不会轻易相信，恐怕我得过去一趟……” “哈？”笑爱渐渐清醒起来，小薇比自己都了解老妈。 “你说个时间，这周没有大案子，我哪天都行。” 贾正的语气一直都很平稳，笑爱动了动身子只知道“哦哦哦”。 “英……，我还是叫你笑爱吧，你说个时间我马上去请假订票。” “啊啊？啊……”笑爱抬头看着天花板，小声叨咕着“时间时间”。“后天，对，周三下午到这边就好，可能会一起吃顿晚饭，周四回去。” 笑爱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还是不告诉他回去的航班，没有必要一起走。 贾正正要挂电话，笑爱喊了一声谢谢，眼睛瞟向房间外，捂着手机小声说道：“机票钱回北京我还给你。” “没关系，淡季没多少钱，我就当是去旅游了。你是小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先这样挂了。” 笑爱沉浸在喜悦中，再见也忘了说。平躺在床上，双臂伸直举着手机，看着那只裸.体小熊，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 小薇不但了解自己，连老妈都这么了解。内蒙古巴彦淖尔到哈尔滨隔着两千多公里，两个人都能相遇，不是天注定还是什么。 不对，笑爱想着坐了起来，手指头不自觉的开始抠嘴，两眼无神。 仔细回忆着与贾正的几次见面，前两次都是贾正主动出现见小薇，虽然只听到过小薇夸奖他，可他如果没那个意思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帮忙，上次是半夜三更，这次又是飞外地。 连机票钱都愿意自己垫上，这绝不是普通朋友。 若是单方有意思也许自己还能破坏掉，若是双方都有意思该怎么办。“嘶……”笑爱无意间抠掉了嘴唇上的一块皮，疼的使劲咬了咬。 什么‘是小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呸！你才是外人。 最后六个字笑爱喊出了声音，就见英母拿着菜刀走进房间，“喊啥呢？” 吓得笑爱直往后仰，“贾正后天才来，我不结婚你就要砍死我是吗？” 英母“嗯？嗯？”两声才看到菜刀，立马把手放下说道：“我以为你两吵架了呢，能来就好。” 晚饭做好了也不见英父回来，英母看着墙上的挂钟，“你爸今天怎么回事？以往这个时候都到家了。” 电话铃突然想起，英父单位的徒弟说他受了伤正在医院，两个人急急忙忙的赶往医院。 “师傅，我还没说完呢师母把电话挂了。那您现在还回去吗，你们别走岔路了。” 英父看着他叹了口气，“那我等着她吧。” 话音刚落就听小护士喊着：“普宁医院的车来了，那个疯子呢。” “什么疯子？”气的英父咳了两声，追着小护士跑了两步，喊着：“你们还真把普宁的人叫来了，老赵只是一时冲动，精神没问题。” “师傅，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你胳膊可缝了一针，小班长那后背缝了二十针，人到现在都没醒呢。” “那是麻药作用。” “他见人就砍……”小同事没说完，两个人的目光已经被吸引到走廊的另一侧。 老赵带着手铐被两个警察拽着，他一路挣扎不往前走，喊着自己没疯，那小班长不是个东西，懒惰不上进让大家跟着他损失奖金。 “师傅，道理还没和老赵讲明白吗？” 英父摇着头，“这个老赵，讲了多少遍大家全懂了，就他死脑筋转不过来弯。” 老赵路过小班长的病房时又喊了一句，“怎么砍不死你。”英父急的追过去，刚碰到老赵的肩膀被他一甩，连着警察一起撞到了墙上。 对面普宁的医生加快速度跑了过来，几个人围住老赵后，不一会他便昏迷了。 笑爱和英母赶到医院时，门口面包车上大大的“普宁医院”四个字映入笑爱眼中。 “坏了，我爸不会是总装抑郁症，弄假成真了吧。”英母“啊？”了一声停住了。 笑爱记得没错，自己毕业的大学和普宁医院都在松花江北，那会儿和小薇经常开玩笑说，“你怎么这么傻，普宁跑出来的吧。” “这是精神病院的车”，笑爱喊了一声冲进住院楼。 假的按劳分配 笑爱问过咨询台直接冲上二楼，刚出楼梯口就看到穿着警服和白大褂的人，推着轮床走进电梯。 “爸”，她大喊一声跑了过去，电梯门已经关合，她对着三五厘米的缝隙又喊了两声“爸”。 “笑爱？你啥时候回来的？” 笑爱听到声音猛地回头，看到英父又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电梯门，转头说道：“爸？你不是被精神病院带走了吗？” “死孩子咒你爸。” 话音一落英父看到英母气喘吁吁的走上来，立马跑上前扶着她，“听电话也不听全了，你接电话的也不花钱挂那么急干嘛。” 英母拍着胸脯喘了喘说道：“我刚刚看到老赵被警察医生推着，这孩子又说什么精神病，还以为你出大事儿了，这才跑了两步。” “老赵？”笑爱插了一句，“跟你爸同年进厂的赵叔，还来过咱家呢。” “啊……”，笑爱张着大嘴，半张脸露出鄙视的笑容：“就是那个为了两百块钱拼了半辈子的傻赵叔？” “别没大没小……”，英父说着被警察叫了一声，要求他做一份笔录，讲讲老赵和小班长之间的矛盾。 几个人坐在医生办公室里，英父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环视一圈目光落回到警察身上，“警察同志，我也不知道说哪些是有用哪些是没用？” 警察笑了笑，“没事儿，您说您的，我挑重要的记。” 英父咳了咳调整坐姿开始讲，“我干活的这个段，相当于你们的……部门吧，负责的这一部分活是由两个班组轮流完成。 简单说就是一个月二十吨的货，变成产品，配给一定数目的奖金。老赵那个岗位一共是四千，是他和另一个班组同等岗位的人去分。” 英父特意停顿了一下，看到警察点头才继续说道：“大家干活的速度肯定不一样嘛，所以发下来的奖金也不太一样，但总数就四千，慢点的班组少个几十，快点的多个几十。 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平分就正常干，这一发现不是过去大锅饭那一套，都来了干劲，两个班组拼的你死我活，饭也不好好吃，水也不好好喝，像上了发条一样……” “二十吨货你全干了也就四千，有什么可拼的。”笑爱一插话被英母拍了一下大腿，疼的她直哈哈。 “要是四千奖金都能分给一个人，小班长也不会躺在那了。”英父说完看着英母，“要说咱笑爱说的也对，真是个傻老赵。” 英父说着激动起来，用手指了指笑爱又指向警察，“还得是你们这些大学生，上过学的脑子就是好使。 小班长是大专文凭，刚来的时候确实是干活不行，一个月下来再去掉废料，我们班组相当于只干了七吨，另一组干了十二吨多，结果奖金呢……” 英父说着两手叠着拍了拍，“我们班组拿到一千九的奖金，另一组只拿了两千一的奖金。这下小班长发现问题了，第二个月又是同样的结果，小班长就确定了，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按劳分配。 小班长人厚道，还特意和另一组班长商量，谁都不抢一个班组完成十吨，各拿一半奖金，可没人听也没人信。 从那以后我们班是八点上班八点还在倒茶水，吃过饭后一定得睡一觉，四点下班一秒都不多干，连着几个月都是六吨的活，仍然拿一千九的奖金，偶尔少个二十多个二十的。 几个月的实例加上小班长和我的解释，班组的人都听明白了，可这老赵呀，咋讲也不通，眼睛已经钻到那两百块钱里出不来了。” 英父说着叹了一口气，“积怨已深，今天终于爆发了。午休后老赵赶到机台时，竟一个人也不在，他等了半天才看到大家陆陆续续的走过去，小班长在后面端个茶杯慢悠悠的走着。 老赵急得拿起旁边一块废铝板就冲了过去，有的同事压根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小班长看着也怕了转头就跑，我拦了一下这不被他划伤了。不过……” 英父说着身体往前挺了挺：“警察同志，老赵只是一时冲动，绝不是故意的，他用铝板砍了一下小班长就停手了，看着后背的血也吓够呛。” “谁杀完人瞬间都会吓够呛，那不是良心发现后悔，是本能反应。”笑爱插完话所有人都看向她，她吓得往后仰着，尴尬一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 英父狠狠地瞪着她，“你赵叔还给你买过糖呢，你这么说他。” “我说什么了？不是您说他积怨已深，这个词就已经定在谋杀那了，再说啥也没用。” 英父一下站了起来，吓得笑爱一哆嗦，看他奔着警察走过去了，“警察同志，你这本子都记啥了，我重说，老赵真不是故意的……” 警察仍然保持着微笑，“英师傅您先坐，我只是了解情况，定不定罪的还早着呢。” 警察低头看着笔记本，突然翻了一页抬头问道：“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如果一直是这样的制度，以前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英父哀声叹气，头越叹越低，英母把凳子往英父旁边挪了挪，一手搀着他的胳膊说道： “工人这辈子就那么回事儿吧，为了这两百块钱拼了一辈子，我家老头子一直提倡不抢活奖金平均分，根本没人听。” “警察叔叔”，笑爱突然喊了一声，警察挤着半张脸上下打量着她，“我才三十岁，你二十几岁的人管我叫叔叔，不合适吧。” 笑爱突然哈哈大笑，吓得警察“哼哼”了两声。 “妈，听没听见，二十几岁。” “嗯，就你长得年轻，三十几岁的年龄，二十几岁的外貌，十几岁的内心，永远长不大跟个孩子似的。” 笑爱笑着转头看向警察，“警察叔叔，你知道二十吨怎么来的吗？都是这帮工人给抢的。 我爸刚上班那会儿，一个月两吨货，大家一抢着干，半个月就干完了，下个月四吨货奖金不变。我爸一下就发现问题了，可压根没人听，眼看着吨数被大家抢到了二十吨。 奖金数字是比那时候看着多了，可那是因为社会进步了，物价上涨了，并不是因为他们干的活多了。 我爸曾抬杠说过，大家就试试罢工，一点活不干豁出去那一点基本工资，看看是不是所有奖金都会跑到另一个班组那去。 结果我爸差点被当成精神病抓走。” 警察一直点着头，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这会儿天已经黑了，留下英父的手机号后，三个人打车回了家。 做好的饭菜又热了一遍，英母看英父无精打采的，怼了怼他笑着说道：“后天你未来女婿过来吃饭，这小伤口能不能和女婿喝点啊。” 英父立即抬头，眼睛越瞪越大，“我姑娘终于要嫁出去了。” 试探 笑爱的脸挤得像个包子，对着英父嘻嘻傻笑。 英父左右看了看一拍大腿，“妥了，选个好日子把婚一结，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这辈子就够了。” “是你够了还是我够了？” 笑爱突然一问英父愣住了，缓了缓说道：“一样一样，你过得幸福我和你妈就知足了。” 笑爱盯着英父，一只手里拿着一只筷子，一头怼着脸一头拄着桌子，盘算了一会儿。 “妈，问你个问题。” 英母端着最后一道菜，瞟了她一眼，“问呗。” 笑爱清了清嗓子直起腰说道：“你们所说的幸福就是结婚生子，其实就是以防老了以后没人管呗。” 英父点着头，英母接话道：“当然了，但也不完全是，人活着总要享受天伦之乐。你们这些独生子独惯了，等老了以后就该后悔了。” 英母说着手还点着笑爱，“邻居家的你一个阿姨，结了婚没孩子，更年期都比别人难熬，她没念想呀。” “那是因为穷的，有钱就可以到处旅游培养点兴趣……”，笑爱没说完一下停住了，心里默念着跑题了，一定要趁着吃饭直进主题。 她又清了清嗓子放慢速度说道：“言下之意就是说，我老了以后如果有人陪在身边，即使不结婚也是可以的……” “养老院的室友可不算。” 英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朝英父伸着大拇指。笑爱哭笑不得的拍着英父，“爸你今天这反应速度咋上去了。” 英父也不抬头看，塞嘴里一口饭接着说：“和邻居家的孤寡老人搭伙吃饭也不算。” 笑爱抬头看着天花板深呼吸一口气，“别再打岔了听我说完。假如我找的另一半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而我由于……” “贾正结过一次婚了？”英母说完抿着嘴思考起来。 笑爱急的直砸桌子，“和贾正没有关系，我说的是假如，假如因为一些客观原因我不能生孩子，而对方已经有两个孩子……” “邻居家儿媳妇四十岁了都能生，你才三十二咋不能生呢。”英母说完又觉得不对，特意绕到笑爱身边，小声说着：“你是不是体检出什么妇科毛病了？没事儿，现在医学发达着呢……” 没说完被笑爱推了一下，笑爱走进客厅吐着气，这话是不让自己说完了，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英父推着英母直挤眼睛，两个人追到客厅，“你说吧，我们不打岔了。” 笑爱看着他们加快了语速，“你们别想着是我，就当是不认识的一个女人。她爱上的那个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客观原因她不能和这个人生孩子。 她把孩子当成是亲生的，孩子对她也很好。她们不是搭伙过日子，也是领了证得到法律认证的，这种情况你们接受吗？觉得他们幸福吗？” 笑爱说完拍了拍胸脯大喘着气，英父英母对视了一下，英父咳了一声露出笑脸，“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是二婚没孩子吗，这样的家庭挺多的，不得人意但也是可以接受的。” 笑爱正笑着英母一脸严肃凑到她身边，“不对，你说明白了，到底是贾正离过婚带着两个孩子，还是你看上了这样的人。” “我爸都明白了，我只是举个例子。” 英父喊着“吃饭、吃饭”走到了厨房，英母死盯着笑爱，“不对，举例子为什么不说是一个孩子非说是两个？” 笑爱“嗯……”着起身，眼珠转了一圈，“与时俱进，我举例子也得跟上国家政策，就像……我们做规划一样，跟着政策走。——吃饭喽！” 英母半信半疑的跟进厨房，三个人突然都没了声音，笑爱看着他们轻声说道：“总之一句话，我说的那种情况你们是接受的对吧。” “接受接受，快吃饭吧。”英父说完英母冲进了房间，“你妈心里搁不下事儿，不相信的话，等贾正来了一问不就知道了。” 笑爱已经没心思吃饭，本想顺着话题问一问，听到“接受”开心一笑，这事就过去了。 自己也知道即使他们现在说接受，等到时候知道例子中的人是自己和小薇也许会被气死，可总觉得提前慢慢透露一点也许是有用的。 正想着听文母喊了一声小薇，笑爱瞬间汗毛炸起，一抬屁股凳子也跟着倒了，跑进房间时听到：“你别骗阿姨，贾正真的是未婚。” 笑爱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头晕晕的。“是，这孩子总是别出心裁说些不着边的话，还特别天真。” 英母说着瞟了一眼笑爱，“这几年她在北京幸好有你照顾，要不然让人家卖了还得给人家数钱呢。” 英母说完直接挂了，笑爱“哎”了一声想接过电话，又把手收了起来。 相册 英父英母非常看重这未来女婿，特意租了邻居家的面包车，让笑爱开车到机场接人。 两口子西服革履穿的相当正式，可骨子里却离不开那陈旧的观念，不必把钱赞助给饭店，准备在家做顿大餐。 一路上笑爱边开车边竖着耳朵听英母夸自己，此时他们口中的英笑爱简直成了古代的公主，现代的威廉王妃，世间仅有。娶了她贾正将成为地球上乃至整个宇宙最幸福的男人。 “这么优秀怎么还成了资深剩女？”笑爱笑哈哈的插了一句。 英母向前倾斜着身子，手扣住了副驾驶座椅的椅子背，恨不得抓住坐在上面的贾正，“你这孩子，这不等着贾正呢吗，这就叫缘分。”笑爱嗯嗯了两声不再理会。 娘两在厨房正忙活着，英父翻出了笑爱的相册递给贾正看，“不愧是做规划的，这册子按时间年份分了大类，又按照不同地点分了小类。” 英父听到他的夸奖扫了一眼厨房方向，忍不住的吐槽道：“学规划的不假，可这方面她就不行了。这些照片以前都放在一个大信封里，这相册还是人家小薇送的，就顺便给整理了一下。” “小薇”，贾正点着头叨咕了一遍，“你阿姨说你是小薇介绍的，那你肯定了解，那孩子做事井井有条，大到打扫房间小到收拾零碎……” 英父没说完立即捂住了嘴，“你看吧，我给你沏点茶水。”离开后心里骂了自己两句老糊涂，远远盯着贾正，看他看得认真长舒了一口气走进厨房。 贾正盯着照片上的小薇，发现相册进入到2003年以后，几乎张张都有小薇，前面四个人的合影多一些，往后小薇和一个小胖子的两人合影多一些。 这是笑爱的相册，一闪间就知道那个小胖子肯定是笑爱，想起英母的夸赞摇了摇头。 手已经不自觉的摸上相册，之前见到小薇的感觉是端庄成熟、大方得体，看着照片上的小薇，脑袋里瞬间无词可以形容，模特的身材明星的脸蛋…… 正走着神儿，相册突然被扣上了，贾正轻“嘶……”了一声，将手拿到下面甩了甩。 抬头一看是英母喊了一声阿姨，英母笑嘻嘻的拿过相册，“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再给你找一本笑爱回国以后的。” 贾正一翻开明白了英母的意思，从第一页的照片开始笑爱便是现在的瘦模样。 他扫了一眼前几张照片，景致非常不错，碧海蓝天白云，难道是新疆内蒙，可那边没有海。看到地址是横滨，这名字有点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快速往后翻了两下又突然停住，看着灰蒙蒙的背景肯定是北京了，目光又落在小薇身上，淡淡的笑起来，心想这姐妹两关系真是不错，这相册说是小薇的都不为过，怪不得她肯请自己帮这样的忙。 饭终于好了，贾正的肚子已经叫过几次了，可又不好意思说什么，一走进厨房吓呆了。 十道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一样不少。 英父拍着贾正让他随便坐，“叔叔这胳膊缝了一针不能喝酒，让你阿姨陪你喝点酒。” 贾正晃了晃神儿赶紧问怎么弄的严不严重，英父一张嘴被笑爱打断道：“见义勇为，没事。” 贾正左右看着重复了一句“见义勇为？”，英母分着筷子重复没事让他快尝尝自己的手艺。 贾正感觉这一顿饭吃了他一年的伙食量，撑的打起了咯。自己五官是天生丽质，可身材是靠平时的注意及健身，才能保持着健壮而不肥厚。 他摆手喊着笑爱要出去走走，笑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英母推到门口，“快去快去，两个人好好溜一溜。” 英母见到贾正喜欢的不得了，早忘了问一问两个孩子的事儿。竟对着客厅的窗户拜起了菩萨，英父看她那个样子偷笑着走到旁边，“别把送子观音给忘了啊。” 两个人出门后，笑爱一言不发，贾正看着她吞吞吐吐道：“实在……实在不好意思。” 笑爱“嗯？”了一声转过头，“我在哈尔滨有个朋友，今晚会住在他那里，那我现在就直接……” 笑爱反应过来后赶紧点头，“去吧，快去吧。” 贾正走远后她才想起来道谢，喊了两声谢谢，贾正没回头摇了摇手，那姿势很像是偶像剧里的做派，可笑爱压根就没看，掏出手机拨通了小薇的电话。 她坐在长椅上，讲了一遍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到英父见义勇为，小薇又想起新闻上看到的类似事件。 两个人话题越扯越远，笑爱笑得前仰后合直跺脚，吓得路人走过时都会盯着她走过去，有的便会加速跑过去。 天已经黑透了，英父英母看笑爱笑容满面，递给她身份证和信用卡说道：“两个人聊了这么久，有没有走到街心花园去。” 笑爱脑子里还想着小薇讲的笑话，笑嘻嘻的拿过身份证和信用卡，扫了一眼，带着语调说了句“不知道”。 英母莫名其妙的看向英父，英父拍拍她说道：“恋爱会使人变傻，电视里这么说的。” 第二日中午，笑爱听到登机的提示往登机口走了两步，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眼前，完全可以确定那就是贾正。 看了一眼机票，还好位置比较靠前，她往后走了几步准备最后登机。 笑爱不知道小薇和贾正已经熟悉到什么程度，但已经暗自把他列为障碍物，接下来不知道自己会对他做什么，所以还是保持着距离比较好。 越是这样想越偏偏遇到，笑爱、英笑爱，自己的名字在耳边回荡。笑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微微笑着转头。 “这么巧，原来咱们坐的是同一个航班，我有车送你一段吧。”贾正不等笑爱回答往前走去。 笑爱坐在副驾驶，总觉得一路不说话怪怪的，诶了半天说道：“对了，机票钱差不多是一千吧。我走的急身上现金不够，你给我个卡号，我回头转给你。” “不用”，贾正说着转头笑了一下，“你是小薇的朋友，我帮你就算是帮她了，回头我找她请我吃顿饭，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停车”，笑爱突然一喊吓得贾正失了笑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看向她，看她一脸严肃瞪着自己，又听到一声“我要下车”，赶紧靠路边停下了。 “这刚到市区……”，贾正话没说完就看笑爱已经下去了，她扶着车门恶狠狠的喊了一句，“请你离小薇远一点。” 说完“嗙”的一声车门关上了，贾正回头看着笑爱的背影，眉头紧锁。第一反应就是吃醋的表现，可用了“请”字，似乎有些像长辈的话语，感觉莫名其妙摇了摇头。 搬家 笑爱气呼呼的走到地铁站，坐上十号线，想着贾正和小薇的几次互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手机一震突然惊醒，看着小薇发的微信：“到家了吗？过来吃晚饭。”笑了一下抬起头，嗯？刚坐了三四站而已，周围的人似乎都换了面孔。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猛地站了起来，吓得周围人齐刷刷得看向她。两个小时了，难道自己已经坐了一圈。 笑爱赶到小薇家天已经黑了，好好地糖醋排骨又要加热一遍。 小薇趁她吃饭特意提了几次贾正，都被她打岔说了别的，已经感觉到她是故意的，也不敢再往下说什么了。 清了清嗓子想起另外一件事不得不说，“我……我下周一就开始上班了，公司接了新……” “什么玩意儿？”，笑爱突然抬头张着嘴，嘴里的饭菜半掉不掉的处在危险位置。 “你咽下去再说话。” 笑爱一使劲儿噎住了，捋了捋胸脯喊着：“上什么班？产假还有一个月呢，你不要命了，忙不过来让老板招人。” 小薇倒着水不敢直视她，“新接了两个项目都要年底完成，说是招到人了，可都是一两年工作经验的，带不了项目。” “那也不行”，笑爱摆弄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今年春节是在一月份，这到年底没多长时间了，肯定特别忙，孩子你不管了。” “有我妈在，还有吸奶器。而且春节后会把这一个月的假补回来。” “就是不行，我找你们领导去。”笑爱说着已经起身。 小薇觉得她在说气话，也没跟出厨房喊道：“你不知道我们公司具体门牌号，你怎么找？” “我知道你公司名字，我站在cbd那个区域，对着国贸楼骂街。”笑爱说着已经穿上外套走到大门口，小薇扫了她一眼，晃了一下神儿赶紧跑过去拽住她。 “我的姑奶奶，你消停消停吧，我要是失业了，你让冰儿雪儿吃雾霾喝西北风呀。” 笑爱一脸严肃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上学那会儿就说专业选错了，果然选错了。” 说着把包仍在地上开始脱外套，“人家都是父母认识规划局的，在政府部门工作的，才会让孩子选这个专业，毕业了一句话工作就解决了。咱们就只能靠自己，甘心被人榨取剩余劳动力，拼搏致死。” “不至于”，小薇说着把包挂了起来，轻声告诉她公司同意她也去上班，只是暂时没有七年工作经验的岗位，只招助理设计师，月薪五千。 笑爱的脸犹如演了一场喜剧小品最后到感人结局，哭笑不得，能和小薇一起工作求之不得，可是五千月薪实在接受不了。 她挤眉弄眼想着怎么办，突然想起佳佳说过的话，她和她老公不在一家公司时，感情好的不得了，加班结束回到家都有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自从调在一个公司后，又在一个项目组里，从上班吵到下班，上班因为工作意见不同要吵，回到家互相看着就是感觉不顺眼，一句话说不好也要吵。 笑爱想着哆嗦了一下，“不去，工资太低了，有加班费都不去，更何况还没有。” “你可说过，你视金钱如粪土。” “我视金钱如粪土，可不代表我视劳动力如粪土。肯定不去下一话题。”笑爱说着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笑爱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偶尔去帮文母看看孩子，等不到小薇回家就已经离开或是睡去。 大多数时间是躲在家里写小说，第一部已经完结，第二部“侠盗之水仙公子”也写了几万字了。 这一天是平安夜又是周六，笑爱早早拎着一兜子苹果来到小薇家。 两个人某些方面完全相反，笑爱是希望工作中能收到小薇发的信息，便会更加兴奋有动力。 而小薇工作中喜欢无人打扰，这也许是能和王育毅和平共处的一个理由。那个冷血的人，结婚后和结婚前像是变了一个人，简直就是甩手掌柜，只管自己。 笑爱只是心里念着平安夜出奇迹，小薇早些下班，几次拿起手机都是看半天再放下。 “阿姨，洋葱我来切，留学时打工天天切洋葱，老厉害了都不流眼泪。”正吹牛着听到大门响。 两个人不可思议的对视着，笑爱立马露出笑脸，“小薇回来了？” 就听冰儿喊着：“妈妈、妈妈，二姨又来咱家蹭饭了。” 笑爱赶紧跑出厨房，伸着胳膊就要往上扑。 小薇向后仰着身子，“菜刀、菜刀。” 笑爱看了一眼刀傻笑着送回厨房，紧接着挂包收衣服，端茶倒水，捏肩捶腿，像极了家庭主妇终于盼到丈夫的归来。 冰儿也学着笑爱的样子，蹲在地上捶着小薇的小腿肚，小薇轻抚着冰儿的脑袋笑哈哈的说道：“你这样做不错诶，孩子也能学会照顾我，还挺舒服的。” 笑爱也不抬头看她，捶得相当认真，“电视剧里老婆给辛苦一天的老公按摩，老公都会说些什么，有的还会做些什么……” “冰儿，妈妈爱你。”小薇说着搂过冰儿的脑袋亲了一口，“妈妈不累了玩去吧。” 笑爱低头憋着笑，手里的动作放慢了，想着既然打发冰儿进了屋，文母又在厨房，是不是想说点甜言蜜语呀，亲倒不用了，自己不着急。 “休息一个月了还不找工作？” 小薇一句话犹如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她吐口气起身坐到小薇身边，身体故意挤了挤，看小薇也没有动，心里美个滋儿的。 “先不说我了，你这样每天早出晚归实在辛苦，虽然不用挤地铁，可开车也很累的，想没想过搬家。” “搬家？” 正说着文母走了过来，“我也同意搬家，当初是迁就王育毅上班近，现在主要得照顾你上班近，冰儿的幼儿园是私营的说换就换。 看你这工作还是很稳定的，把这房子卖了完全可以到东边再买一套。” 小薇想着抬头看了一圈，倒不是舍不得房子，可这里是婚房，有自己和王育毅的回忆，日子过的好坏别人哪能真正了解。 正想着听文母在叨咕，“王家就这一点好，不缺钱，王育毅失踪后，整个王家都像是失踪了，也不来看看孙女。 要是换成别人家肯定会来争房子，就算有小薇的名字也得闹一闹，拿个三瓜两枣。” 笑爱点着头附和道：“有钱确实好。” 小薇已经走进卧室，东张西望的看着每一处。 搬家的确可以省掉每天通勤的时间。当初选择迁就老公就已经被闺蜜们骂了一顿，别人家能在市区买房子的，都是迁就女方上班近，老公辛苦通勤去。 本想着他加班少可以早点回家做饭，可这四年里竟一顿饭也没做过，老妈过来之前厨房就是个摆设。 笑爱和文母不敢打扰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眼睛都盯着前面播放的动画片，可一点内容也看不进去，时而瞟一眼卧室方向。 排骨已经炖好了，小薇还是没有出来，笑爱轻轻走到门口，藏着身子往里瞄了两眼，突然觉得心酸收回了脑袋。 她看到小薇右手拿着一家三口的照片死死盯着，左手拍着雪儿，神情呆滞。心想那个混蛋到底有什么好，小薇如果知道他包。养小三，还全国各地，一定会把那照片撕个稀碎。 想着走进房间，“你别再想那个……”，混蛋和后面的话没等说出口，就看小薇抬头的瞬间，眼泪像是倒多了的眼药水，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她抿了抿嘴还是算了，本想瞒着她一辈子的，那就瞒一辈子吧。 新工作 笑爱扫了一眼照片，轻声说了句“吃饭了”便默默走进厨房。 小薇擦干眼泪洗了一把脸。吃饭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意搬家但要等到年后再说，那时有一个月的假找房子也方便。 笑爱揉着下吧眼珠直转，“那你还要再辛苦一个月，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公司年后仍然忙，让你去上班你还是会去。” 小薇筷子停住扫了她一眼，没接话接着吃起来。 “那样的话你还是没时间，现在至少周日还有假，我觉得快到年底了，房屋中介也想捞点奖金，房价也许会有优惠，这样的话咱这房子好卖，买的房源也多。” 文母听着直点头，“对，这段时间还有笑爱帮忙，交给中介时间上完全没问题。” “妈，你真把笑爱当咱家小保姆了。” “嗯？”文母愣住了，左右看着她们两，“我说什么了？” 笑爱脑袋里上紧了弦，真怕小薇又把自己往外推，咬了一半的排骨停在嘴边，等待小薇开口说话。 “你快点找份工作，不能这样游手好闲，时间长了会脱离社会的。”小薇语气严肃，笑爱也不敢笑，边点头边答好。 小薇的公司还是很人性化的，元旦三天假期没有被剥夺。 第一天文母在家带着两个孩子，小薇和笑爱两个人一早就去了中介。进门前小薇歪着脑袋看向笑爱轻声说道：“今天可是过新年哟，人家都在加班。” “切，他们挣提成。”笑爱说着先走了进去。 家里的存款小薇还是不想动，只想挑个同等价位的房子，若能有剩余的钱那是最好，可朝阳区的房价偏贵，按照小薇的要求，中介只能找到东五环左右的三居室。 看了几份资料，不是没有电梯的多层老建筑，就是离商业区太远的新小区。虽然小薇有车，可文母买菜就不方便了。 中介的意思是降低条件或是抬高价钱，小薇看着时间快到中午了，点点头要抬高价钱再找找。 瞬间被笑爱打断，“我们降低条件吧，你找找两居室，离国贸越近越好。” 小薇立即转头，“两居室，你来了住在哪？”就看到笑爱渐渐露出笑脸，清了清嗓子心想自己多嘴了，再看到笑爱的笑容已然变成了奸笑模样。 桌子下面的手捏了她胳膊一下，“也好，你住……客厅。”客厅两个字咬文嚼字，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 笑爱轻柔着胳膊忍着痛，“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先买到好房子最重要。” 这下三居室的价钱买两居室，而且不要大两居，可挑的范围就多了。小薇一眼就看中金台路的万科花园5号小区，离上班的地方只有四公里，也算是cbd东扩区的范围内，繁华得很。 笑爱拿过资料也频频点头，“那就定这个吧，万科的房子不用装修，后天能搬进去最好。” 中介眉开眼笑的，“明天我原本休息，那就加个班吧，这两天辛苦一点，好在你们的房子已经卖出去了。”说到加班也高兴的合不拢嘴。 小薇拍着笑爱直挑眉毛，笑爱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谁都不容易，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拍拍腿站起来说道：“你房子定了我就可以找工作了，我保证年底之前找到工作。” 小薇也只是听听不当回事儿，还有二十多天就放假了，哪有公司会在这个时候招聘。 入住新家后的头一个星期，家里没有开火，自然也没有主动叫笑爱过来吃饭。可文母觉得奇怪，距离虽然远了，可笑爱失业中时间充沛，坐着地铁就过来了，也算方便，怎么没有自己过来。 这一晚文母坐在沙发上困得直磕头，听到门响揉了揉眼睛，“买房子的时候怎么定的两居室，你快和妈说说。” 小薇眨了眨眼睛感觉莫名其妙的。“笑爱一个星期没来过了，是不是看你买两居室没客房不高兴了。” 小薇无奈的走进卧室回头看着文母，“妈，笑爱不是咱们家佣人，人家有自己的事要做。这几日午休时我们都有联系，她正在找工作呢。” 文母挤着眉头愣愣笑着，“妈不是那个意思，我看她倒是很愿意来咱家，不过前一阵有她来看孩子，我的确省了很多事。” 小薇一下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看了文母几秒钟，看得她直发毛。突然圈住文母的腰，头搭在她一侧肩膀上，“妈，辛苦你了。” 两个人静静地呆了许久，小薇才抹抹眼泪低下头开始整理衣物，也不看着文母说了句晚安。 第二日小薇正常下班，没有叫文母去接冰儿。本以为小朋友们都会在四点被接走，可赶到幼儿园时，看到像冰儿一样等着父母接的占了一大半。这的确是首都该有的现象，不加班也是要六点下班的。 车快开到家时正等着最后一个红绿灯，冰儿突然喊了一句，“家拉面、家拉面。” 小薇顺着冰儿看的方向看到了‘宫崎家拉面’，微笑着说：“我的冰儿认识‘家拉面’三个字啊。” “二姨教的，二姨说日式拉面特别好吃，有个‘家’字的可能就是，妈妈我想吃拉面。” 冰儿说完吸流着口水摇头晃脑，就像是刚刚吃过了美食一样。小薇听她口水的声音也想吃了，可是拉面不能打包。 “那姥姥怎么办？” 冰儿看着车窗外，不自觉的抠起嘴唇。 “你二姨抠嘴的毛病不许学……”，小薇说完总觉得哪里不对，咬咬嘴唇，怎么也跟着说起‘二姨’了，笑爱真是洗脑成功。 车子开起来后，冰儿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小薇扫了一眼附近有个鸡腿饭的店铺，便将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 两个人一走进拉面店门，就听到日语版的欢迎光临，小薇总觉得这声音很熟悉。笑爱教过她简单的日语，以为是听懂了意思才觉得耳熟。 又是一声中文版的欢迎光临，小薇猛地抬头，目瞪口呆楞在当地。眼前这个戴着帽子穿着围裙的服务员化成灰也是认识的。 她扫了一眼周围，死死盯着笑爱不说话，笑爱笑眯眯的走上前，停在一桌四人位的桌子旁拽出椅子，“请坐，先看看菜单，想好了叫我。” “你推荐一个。”小薇说着眼睛也不离开笑爱，中午说找到工作了，只说好不说细节，原来就是这样的工作，真想拽她出去问问清楚。 想着环视了一圈，面积不大客人倒不少，门口切寿司的日本人看着挺像老板的，倒吸一口冷气让她说。 笑爱仍然保持微笑，合上菜单指着桌旁墙面上的图片说道：“我们这里推荐是豚骨酱油sp，豚骨是猪骨是基本味道，酱油偏咸适合中国人，sp包括三片叉烧肉，一个卤鸡蛋，五片海苔，这比单点价钱上便宜了一些。除此之外还有豚骨盐比较清淡。” 小薇看她一脸得意样咬了咬牙，这是在炫耀吗，是想说自己更适合干服务员，好好的四年大学七年设计经验通通不要了吗。 “那给小孩子推荐什么。” 笑爱慢慢看向冰儿，这才被冰儿认出喊了一声二姨，小薇抬手搂住冰儿轻声说道：“二姨在工作不能叫她。”说完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小孩子吃的不多，可以加大面量。只加五分之一的价钱，面量可以加大一半，汤料随其加大，为了营养再点一颗卤鸡蛋就够了。” 老板偷偷的瞟了笑爱几眼，心里美个滋儿的，有经验的果然不一样，这才第一天上班，对菜单的熟悉程度已经赶上了老员工。 小薇在吃饭的过程中，不但动嘴眼睛脖子也没消停，看着笑爱一会擦桌子，一会送餐，一会收餐具，气就不打一处来。 小薇到家后立即发了短信，“下班后来我家。” 两个小时后才看到回信又傻住了，“凌晨两点才下班，有事明日再说。” 小薇握着手机感觉呼吸不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讨厌加班的人居然愿意放弃自己所长，跑去餐饮店上夜班。 她看雪儿睡着了，文母的房间也没什么动静，换了衣服走到拉面店门口，拿起手机拨通了笑爱的电话。 “这会儿你们店里没有客人，请一会儿假出来聊聊。” 就是不往那上想 笑爱摘掉帽子围裙披着外套走出门，看到站在远处的小薇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的走了过去。 看着小薇直勾勾的眼神觉得有点可怕，咽了一下口水挤出满脸笑容，“面好吃吗？” 小薇一抬手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满脑门的汗，拉锁也不拉上，想感冒呀。”说着已经走上前拽住了她的衣服，拉好拉锁又把衣服的连帽扣在了她脑袋上。 笑爱呵呵傻笑着，“我终于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了，尤其是这个时间安排……” “把工作辞了吧”，小薇突然插了一句，笑爱张着嘴停在那还来不及合上。“你以前有过做一天就辞职，不会不好意思去说。” “你疯了吧，我凭什么辞职，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最合适的工作。”笑爱说着已经转身往回走。 小薇冲到她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胳膊：“如果这工作是临时的，你就干着，干到我帮你找到本行的新工作为止。 如果你想长久的干下去，趁早辞职。我们也不说工作待遇，也不说辛苦程度，就说说上升空间，你干到最后升个服务员领班吗？ 你也知道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一个服务员去相亲和一个设计师去相亲，哪个成功的机会大？” 笑爱立马抬头瞪着小薇，在国内职位不平等，餐饮服务员会被轻视是事实，所以也不生她的气。可是她怎么还惦记着相亲，感觉心里酸酸的。 小薇透过路灯微弱的光，也感觉到笑爱神情不对，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赶紧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瞧不起任何职业。只是……” 小薇说着叹了口气，“这工作到底好在哪？你别是三分钟热度，过一阵儿又不干了，那专业知识技能就耽误了。” 笑爱推掉小薇的手，身体转向一侧，用脚碾着地上的土。这次想得非常清楚，可不想让小薇觉得是为了她而感到有负担，想着怎么说听上去能平淡一点。 “你别说是因为你爱吃拉面”，小薇突然插了一句，她立马转头露出笑脸，“对喽，我上班时间虽然是下午六点开始，可是也管一顿饱饭，毕竟下班晚还是会饿的，叉烧肉随便吃哟。” “六点？那你白天做什么？睡一天觉？” 笑爱清了清嗓子又将身体向后转了转，语气平缓地说道：“我凌晨两点才下班，所以睡醒就要快中午了，下午没事写写小说，四点去幼儿园接冰儿，把她送到家后正好去上班。” 小薇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再平缓的语气也听出了重点，接冰儿，身子僵在那无话可说。 笑爱瞟了她一眼，“你不要想太多，这是我自己的事，只是凑巧工作时间和接冰儿互补，阿姨带着雪儿去接还是不方便的。 我这一个月只上二十天班，还能每天吃最爱的拉面，多好，哼哼……哼哼……” 笑爱正哼哼傻笑着，感觉身体一歪，冰凉的脸蛋又蹭到冰凉的外套上，却有一种负负得正的温暖感贴着脸。 烦死了，一米七的大个还喜欢穿高跟鞋，自己的脑袋才贴到她脖子下面。这是抱小孩抱习惯了吗，干嘛一只手扶着后背一只手扶着后脑勺，快喘不上气了。 笑爱想着挣扎了一下，“都说了不是为了你，我看文阿姨太辛苦了。” 小薇才不信呢，一脸严肃盯着她，不管什么原因还是很感动的，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快帮她找一份不加班的办公室工作，再极力促成她和贾正这一对佳人，过平常人的幸福生活。 笑爱嘴上说不是为了小薇，可心里美个滋儿的，想着她能主动抱住自己，也算是有了小小的进展，故意绷着脸却笑的合不拢嘴。 电视上说的没错，爱一个人应该爱她的一切并付出行动，就算她是干冰也会奇迹般的被融化。 “对了，凌晨两点你怎么回家？” “走回去呀。” 笑爱话音一落，小薇傻住了，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你搬家了？这几天你真是做了不少事呀。” 小薇听到租的是地下室，平静的内心又泛起涟漪，喉咙直颤。 “半地下有窗的，好歹也是独一居。”笑爱说着轻轻推着小薇，“你明早还要上班呢，赶快回去，我也得赶紧工作了。” 小薇看她走进去后并没有马上离开，看看天空看看地面，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王育毅已经失踪半年多了，这段时间最辛苦的不是自己反而是老妈，接下来笑爱也会被卷进来，都是因为自己。 本以为养两个孩子和养一个孩子一样，没什么困难的一起带了，事实还是自己想的不周全。 想想那时候王育毅也没有为孩子做些什么，可一家三口就是没觉得辛苦，也许丈夫就是一家的精神支柱。 这一晚上小薇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第二日郑重其事的告诉文母，她不在期待王育毅突然出现，接受亲朋好友的相亲介绍，只是要先说清楚自己的条件。 文母眉开眼笑的，好好好的点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贾正。 “妈，你现实一点吧，我可是二婚带着两个孩子呢，先不说感情如何，这事儿对贾正就不公平。”文母听着一脸失望。 小薇有自己的盘算，笑爱年龄虽然比贾正大，可毕竟是未婚，从外形上看也像二十多岁，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至于自己，找一个离异或是丧偶，人品好顾家就够了。作为两个孩子的妈，也没有精力像年轻人一样谈那轰轰烈烈的恋爱。 新年期间笑爱和小薇各回老家，真是一家欢喜一家忧。 小薇的七大姑八大姨见面就感叹她命苦。 “门不当户不对就是不行，有钱人家只是看着好，嫁过去没地位。让你生儿子你就得生，生不出来人家一甩手，这一辈子就自己受罪吧。” “什么失踪，绑架也得要赎金吧。有钱又不是特别有钱，谁绑你呀。我看就是沾花惹草去了，这王育毅不是个好东西。” “不许骂我爸爸。” 冰儿突然插了一句，几个人都愣住了。一个人刚要开口立刻被旁边的人制止了。 小薇单手搂住冰儿，示意她从椅子上下来，一手扶着她一手抱着雪儿走出了餐厅包间。 本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不把他们说的话当回事儿，可若是影响到孩子，这事的性质就变了。 而笑爱那头，听说找了个刑警做男朋友，七大姑八大姨都乐上了天，羡慕的语气嫉妒的语气掺杂着砸过来。 笑爱什么也不说，僵硬的挤着脸蛋保持微笑。 吃口肉一个问题，夹口菜一个问题，吃的笑爱腮帮子都疼，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赶紧离开了餐厅包间。 呆着无聊想发个微信图片调戏小薇，一看到有小薇的微信瞬间绽放笑容，滑开手机看到那张无奈的小熊，奇怪的歪了一下头。 生完二胎后忙的小薇从来不会只发图片不说事儿，发这无奈的小熊难道是她心情不好。 笑爱想着翻到一张搞笑的发了出去，时刻盯着手机看回复。 小薇正坐在出租车里，左胳膊被冰儿压着有些发麻，右胳膊抱着雪儿，感到手机一震。 看到一个猥琐的大叔坐在床上，犹抱琵琶半遮身，单手啪啪拍床，眼睛一挑一挑的说着“快来吧”，瞬间被逗笑了。 她翻了一遍所有的表情图案，眼睛盯在一张上面正犹豫着，雪儿突然一激灵小胳膊打到了她的手，表情图案发送出去了。 笑爱看到后激动地张牙舞爪，脚底像是踩到了火焰山，跺的停不下来，引得走廊里的服务员都在看她。 小薇这个人开玩笑也是有度的，从来不会发这样的图案。笑爱眼睛都快贴到手机屏幕上去了，仔细看着图片中的两个女孩，虽然不是真人版，但也不是q版。 两个人脸蹭脸亲密的很，周围还飘着无数的红心。 “小刑警发什么甜言蜜语了，你这是要亲手机呀，视频呢？”笑爱的小姨说着就来抢手机。 请客 手机被小姨夺走的瞬间，笑爱将浑身力气传输到大拇指，快速按了锁屏键。 小姨看着笑爱嘿嘿坏笑：“你生日多少来着？啊……我想起来了。” 密码输入错误，小姨抬起头，“算了不逗你了，可‘追追追’这个名字是你给他起的？因为他是刑警吗？” 笑爱心里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有直接存小薇的名字，小姨眼睛还真快，居然看到了名字。 不回答她，憋着笑抢过手机向洗手间走去，锁上门坐在马桶盖上又翻开了微信。 看着追追追三个字，想起了大学时的美好时光。 小薇总是说自己只看小说不喜欢看电视剧，可却喜欢听笑爱给她讲电视剧的情节。 那时候的笑爱语言表达能力极差，差到自己都有些嫌弃，说着说着就不想再说了，可小微却总是鼓励她，说自己喜欢听。 一部“四大名捕斗将军”看得笑爱很上瘾，给小薇讲了一部分情节后，竟引得她也想跟着一起看。 看完后两个人突发奇想，宿舍里是四个人，四大名捕也是四个人，那就按照四大名捕的特点给自己起个昵称吧。 大师兄无情坐着轮椅，行动却比正常人还来去自如，有时轮椅也可飞上天，所以一床就叫飞飞飞。 二师兄铁手的特长就是那只手，什么铁砂掌一指禅通通抵不过，所以笑爱叫捶捶捶。 三师兄追命轻功了得，腿部力量无人能敌，所以小薇叫追追追。 四师弟冷血是唯一一个用剑的，所以四床叫刺刺刺。 两个人激动地给室友们讲了自己的想法，却遭到白眼，得到幼稚的评价。小薇也突然清醒，是呀，自己怎么就跟着小朋友胡闹起来。 名字没叫起来，笑爱无比失望，看似草率却是她费尽脑汁才想出来的。 小薇看出了她的心思，虽然也不跟着叫，却不反对她叫自己追追追。笑爱也不是不合群的，从此这名字就只停留在了手机中。 两个人的年饭都没有吃好，春节联欢晚会也越来越不好看。小薇哄着雪儿很早就跟着睡了，笑爱却捏着手机，死撑到新年敲钟。希望零点一过小薇收到的第一个新年祝福是自己的。 以前是盼着过年回家，现在却盼着回北京。笑爱特意买了和小薇同天回到北京的火车票。 拉面店的收入不高，机票舍不得买，就连动车也舍不得买。笑爱毫不犹豫的买了绿皮车。 记得第一次坐二十二小时的绿皮车后，就暗自发誓，这辈子不再坐绿皮车，那感受不是煎熬一词可以概括的。 可这次不知怎么了，是不是以前矫情了，竟不会欣赏。绿色多么的好看，那硬板坐多么的接地气，过道上人挤人多么的热闹。 回到北京后，日子一如既往。小薇的工作被笑爱说中了，年后仍然上班，只是加班少了一些。 笑爱年前已经习惯了半个月的凌晨下班，年后干的游刃有余。每天去幼儿园接冰儿，真是给文母省去不少事。 小薇都看在眼里，但谢谢两个字分量已经不够，只想着快点撮合她和贾正。 第一个周末小薇约了贾正，在白家庄的海底捞请客吃饭，感谢前两次他出手相助。 小薇怕笑爱不肯去，磨叨说：“两次都和你有关系，而且最后一次还是去你家里帮忙，你们不熟所以我来做这个东家，你一定……” 没说完被笑爱伸手打断，她抠起嘴琢磨，这两个人私下里一定是有联系的，那这顿饭必须得去，这个电灯泡是做定了。 笑爱一走进大门就感觉不自在，半低着脑袋左右看，不知道服务员们是否还记得自己，上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走到三楼直到坐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天我就不客气了”，贾正说着拿起菜单，“下次我再请你们吃饭，礼尚往来我们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说完微笑着看向小薇，笑爱又变得透明了。 上大四时，寝室的一、四床都和男朋友搬出去住了，只剩下小薇和笑爱两个人，大小节日都有男生请小薇吃饭。 丢下孤零零的笑爱，小薇于心不忍，厚脸皮的笑爱也害怕孤独，每次都会跟着去，每次都成透明人。 笑爱干咳两声提醒旁人自己的存在，就会听到一句话，“这小胖子是谁呀？”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这么说，可看到小薇那双狐狸眼眯起的笑，吃到她给自己夹的肉，竟一点气性也没有了。 笑爱走神的这一会儿功夫，菜已经点好了。就听到小薇在郑重其事的介绍自己。 一些熟悉的基本介绍之后说起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心灵手巧，秀外慧中…… 这是语文课吗？这些成语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笑爱看向贾正，那表情像是在听相声，半张着嘴微笑。 “原来小薇还有幽默的一面”，贾正插了一句打断她，眼睛始终没有看过笑爱。 小薇也意识到可能自己有些啰嗦了，不再往下说什么，让他们两个人先去调料区拿火锅蘸料。 两个人同时起身，声音叠在了一起。 一个说：“你喜欢吃什么蘸料，我帮你带回来。” 一个说：“我给你配。” 话音一落，笑爱死死瞪着贾正。贾正下意识的转头看到了她的表情，不自觉的往后仰了一下，嘴角微微动着不敢再说话。 “你们拿自己的就好，我等会儿去。笑爱在吃的方面很擅长，让她告诉你哪些调料好吃。” “我挑食”，笑爱丢下一句向调料区跑了几步，总觉得小薇怪怪的，她的知识储备量可不少，一定会有贾正感兴趣的话题，为何要介绍自己。 难道是贾正主动问的，自己溜号没听见？可他为何要查自己的户口，难道是怀疑了什么…… “喂”，突然一声吓得笑爱一激灵，“你碗里都满了，勺子不能松开呀。” 笑爱转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有点恍惚，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勺子一把被拽了出去。 “你没事吧？” 贾正问了一句，不等她反应接着说道：“哎，小薇都喜欢吃什么蘸料，你给我介绍一遍，我帮她配吧。” “她不挑食”，笑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就听贾正在叨咕：“不错，挺好的，现在女孩子挑食的太多了。” 看他随手又拿出一个碗，才清醒过来一把抢过碗，“不用你帮她配，我来就好。你多出的那只手，帮我拿点抢干豆腐丝。” 贾正的手还保持着原姿势停在那，眨了眨眼睛，看了笑爱几秒后，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蛋，不会又是这张脸闯祸了吧。 □□ 吃饭过程中，三个人盯住对方的视线，形成了三条直线，正好组成一个闭合的三角形。 小薇一边看着笑爱一边夸奖她，笑爱则死死盯着贾正，虽然不明白小薇为何拿自己作为聊天话题，可贾正看小薇时露出的媚笑表情，很明显不是在听而是在看。 小薇去结账时，贾正的目光也跟了过去，笑爱突然起身挡在他面前，“小薇可是有夫之妇。” 贾正猛地抬头眉毛上挑，“就算她丈夫死了那也是尸骨未寒，你不能对她有想法。” 贾正盯着笑爱看了几秒钟，一脸尴尬咳了咳，“我对你……”，没说完被小薇叫了一声，三个人一起离开了。 贾正回到家门口正好碰上田警员，对方穿着便衣掐着腰，“阿姨说有女孩子请你吃饭，那我没机会了？” 贾正一甩头两个人往小区外走去，贾正清了清嗓子转头看着她说道：“早都说清楚了，我们不合适。” “让我猜猜对方是谁”，女警员说着单手揉起下巴直点头，“你桌子上的棒棒糖放了多久了你也不吃，同事的喜糖你倒是吃过，可见你是吃糖的，那么送糖的人一定非同一般。 这几年追你的年轻女孩你是一个也看不上，可见你不喜欢青春活泼的，可成熟女性也不会随身携带棒棒糖，除非是她身边有小孩子。 早些年代大人们相亲，是会放个小孩打破尴尬，可现在不太可能，那这孩子就是当事人的……” 贾正突然伸个大拇指打断她道：“如果有升职的机会，我一定会多多提你。” 说完快走了几步，田警员激动地喊了一声：“得不到你，升个职也行啊。” 说完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听到贾正喊着“可我说了不算。”瞬间蔫了下去，唉声叹气的感概女人命薄如纸。 “她的优点就是，无论命运对她是多么的不公平，她都乐观积极向上，给人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让你瞬间忘记身心的疲惫。” 贾正突然回头说了这一句，田警员呆若木鸡，低低地嗓音说道：“那有机会让我们也见见这乐观的嫂子，还有那爱吃棒棒糖的孩子。” 贾正顺着她的话想到小薇后，笑爱的影像也出现在脑子里，眼神儿呆住了。田警员用手晃了晃他，他“哎哎”了两声将田警员拽到旁边的亭子里坐下了。 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有没有遇到过一种情况，你的同性好朋友喜欢上喜欢你的男人，或是你喜欢上喜欢你同性好朋友的男人。” 田警员听得摇头晃脑，“绕口令啊，什么男人男人。” 贾正扫了一眼旁边打扑克的大爷大妈，吐了一下舌头，“就好比这个老大爷”，他指着一位大爷说道： “他喜欢穿红衣服的这位大妈，这大妈的心思他还不知道，可是穿绿衣服的这位大妈也喜欢这位大爷，她性格外向，虽然没直接表达什么，可露出了很明显的吃醋。这大爷该怎么办？” 田警员还没反应过来，大爷转头接了一句，“我会说清楚的。” 吓得贾正咽了一下口水，“你还没听明白？大爷都听明白了。”说着对大爷微笑了一下。 田警员突然一笑，站起来边转圈边说：“两个女生能成为好闺蜜无非两种情况，要么是兴趣相投要么是性格互补，若遇到兴趣相投的，爱上一个男人太正常了。” 说着朝贾正挑了挑眉毛，“好闺蜜如果走上决裂，你可是罪魁祸首呦。——算了，本来想说点公事，这事不急我先走了。” 田警员猜到贾正喜欢的人八成就是‘623丈夫失踪案’的家属文小薇。 今儿一早，她的好朋友抓到了一名制作□□的犯罪嫌疑人，办公地点真是隐秘的很，办公场所里设备齐全，假章假证应有尽有。 他们试图用□□定火车票定机票，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这就让田警员想到了王育毅失踪一案。 以他的家庭背景经济实力，很有可能会像贾正想的出。轨，那么也有可能办个□□，到处开房鬼混也不担心被查到。 而文小薇也同样可以□□件，跟踪王育毅实施杀害，这样行程记录里就查不到他们去了哪里。 这一切都是田警员的猜测，所以她提出要彻查王育毅失踪那几天，北京飞往三亚的全部航班信息，所有乘客逐一调查，王育毅和文小微若真的用了□□，一定查得出来。 可局里本来就不是很重视小小的失踪案，所以领导不采纳她的意见，还批评了她一顿，说她异想天开。 王育毅失踪前后要查多少天，北京到三亚的航班一天有多少趟，一趟飞机有多少乘客，挨个去调查是多复杂的流程。 警员们倒是可以加班加点，可那上万的老百姓生活被打扰，投诉的、发微博骂人的，再碰上个有背景的捅到上面去，他们可是无地自容。 田警员没办法只好找贾正商量此事，看他对这个案子也很上心，也曾怀疑过文小薇，只是没想到，怀疑着接近却产生了好感。 小薇和笑爱一走进门，就看到文母急急忙忙的走过来，“我正要打电话呢你们就回来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雪儿怎么了？” 文母摇着头说道：“不是雪儿是你爸，在工地上小腿被架子给砸了，轻微骨折。你说他笨不笨，人家干活的人都没事儿，他一个监工倒被砸了，这不是添乱吗。” “妈，没事没事，你都说了是轻微。”小薇捋着文母后背，“我请个假陪你回去看看吧。” 文母慢慢抬头看着小薇若有所思，“看看倒不用了，你工作也挺忙的。可你爸不上班每天一个人在家呆着腻味，又没人给他做饭，所以我想……” 小薇听明白后微笑着扶文母坐在了沙发上，“妈，这事不用和我商量，本来就是我拖累了你。” 文母刚要开口又被她打断：“你回去照顾我爸，我请个阿姨就好了。” “请什么阿姨有我呢”，小薇无奈的看向笑爱，“你别跟着打岔，你那工作我虽然不喜欢，可你既然喜欢干就好好干，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文母提出把冰儿雪儿都带回老家，笑爱蹭的一下窜到他们跟前，拼命点头，“同意同意”，就看到小薇瞪着自己，默默走开了。 文母不信任保姆阿姨，也觉得吸奶器提前吸出的不是很好，还不如把雪儿带回去喝些老家的羊奶。带走两个的确有点不方便，那就请个阿姨只管晚饭和接冰儿就好。 “接冰儿这活不许跟我抢，请个阿姨只做晚饭，陪冰儿到你下班就行。” 笑爱说着已经走过来，两手搭在小薇肩膀上轻轻地说，“雪儿还小，一段时间看不到你没关系的，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再喂她奶了，让她习惯习惯，你太辛苦了。” 小薇正两眼放空，总是让老妈照顾自己的确于心不忍，可是请保姆阿姨也确实不放心，那新闻里播的黑心阿姨太多了，手段也太吓人了。 想着慢慢点了点头，让文母带着雪儿回去多住一段时间，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在现在都有视频电话，想雪儿了可以随时看到。 文母放松着一拍大腿，“好，那我现在收拾东西去，雪儿太小，我买软卧吧。” 收拾小孩子的东西笑爱也帮不上忙，要带着冰儿出去转转，临走前却被小薇叫住说道：“这段时间你搬过来住吧，半地下室也很潮的，不要心疼那点房租。” 笑爱“嗯？”的怔住了，幸福来得太快了，盯着小薇看了半天，确定她没有在开玩笑，又看了看冰儿，嘿嘿傻笑起来。 再一抬头看小薇已经进屋了，追过去问道：“那我明天就收拾东西搬过来了，长住呦。” 看小薇边收拾东西边答好才放下心来，听文母说着“小薇就交给你了”，心里美个滋儿的。突然感觉腮帮子疼一揉，笑的太开了嘴角有些湿润，隐隐约约的摸到了口水。 小红娘 第二日，在火车站的母婴候车室里，小薇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雪儿，听到开始检票也舍不得松手。 听文母说着进站了，感觉到文母在往下拽雪儿，才慢慢松开手。跟到检票口直勾勾盯着里面，直到看不见才缓缓转身。 笑爱最不擅长劝人，尤其是面对着母女分离，完全没有经验，还体会不到小薇的心情。 她绞尽脑汁想了一些安慰的词语，张开嘴刚走过去，到嘴边的话又没了。她“啊”了一声，将自己的手背塞到小薇的手心里，“我虽然瘦了，可手背上还存留着一点婴儿肥，把我当雪儿攥着吧。” 说完看小薇笑了一下，舒出一口气，“你不是只请了半天假，快去公司吧，晚上要是加班，我带冰儿在外面吃了。” 做饭的阿姨明日才到岗，这一晚上笑爱陪着冰儿，东跑西颠，爬床翻沙发，扔球过家家。 累的笑爱半趴在床上直喘，这个姿势搁的大腿生疼，可也懒得再动一下。 陪孩子玩真是比上班还累，没喘几下一股重力压了上来，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子了，可一听到冰儿喊二姨，又来了劲儿，回身抓住冰儿，“二姨复活了……” 突然听到大门响，笑爱冲出房间，居然跑在了冰儿身前，日语版的“文桑，你回来了”冒出口后，还特意鞠了一躬。 冰儿看着笑爱也鞠了一躬，小嘴撅着嘟囔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二姨，你刚才说的是啥。” “夸你妈妈长得漂亮”，笑爱说着弯下腰看冰儿，“啪”一声响感觉后背一疼，立马起身摸着后背，一脸无辜看向小薇，“你干嘛啊”。 “别在小孩子面前乱说话。” 笑爱跟在小薇身后，“是漂亮嘛，我的小薇就算变成黄脸婆也是最漂亮的，哈哈……要不然……” 小薇猛地回头吓得她一哆嗦，“要不然，贾正怎么会见了几面就喊你小名了……”笑爱说话声越来越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小薇绕开笑爱蹲到冰儿面前，扶着她的脸蛋说道：“冰儿，这段时间姥姥不在，我们只有两间房，你是愿意跟着妈妈睡还是跟着二姨睡。” 冰儿嗖的一下冲进了房间，小薇回头看着笑爱，两个人都愣愣的。听冰儿喊着“姥姥不在我自己睡”，一起走了进去。 笑爱抿着嘴忍住不笑，捧起冰儿的脸亲了一口，“二姨爱你。” “不能不懂事，二姨每天去幼儿园接你又陪你玩的，你忍心让二姨睡沙发吗？”小薇说完抱着肩膀，一脸严肃盯着冰儿。 冰儿左右看了看低下头，小声叨咕着：“幼儿园的小朋友，好多都有自己的房间，粉色的绿色的可漂亮了。那屋的大床两米宽呢，妈妈和二姨一起睡不挤。” “二姨爱你”，笑爱又插了一句，回头看着小薇嘻嘻傻笑。拄在床上的胳膊感觉一沉，回头看到冰儿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小声嘟囔，“二姨爱我，我也不给你，这是我的床。” 小薇急了，气囔囔的走到床边，朝冰儿的屁股拍了一巴掌，没想到冰儿不但不哭，整个身子往前窜了窜喊着不疼。 笑爱看这性格好像自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拦住小薇往外推她，“别和一个孩子置气，她还小呢，毕竟她拥有的东西太少了。” 小薇生气的样子有点吓人，笑爱推着她也不敢多看几眼，一只手摸到她的脑门，“抬头纹都摸出来了”，说着还帮她捋了捋。 “雪儿再大一点，姐两肯定要住一个房间，她还这样能行吗？”小薇说着又往前使了点劲儿。 笑爱赶紧把门推上了，“不能不能，雪儿是她亲妹妹，我毕竟是个外人。以后她要是不给雪儿让，你打她我绝不拦着。” 笑爱笑嘻嘻的将小薇推到了洗手间，“赶快洗洗睡吧，明早还上班呢。”心里乐开了花，心想这冰儿真是丘比特，是月老派来的小红娘。 笑爱洗漱利索爬到床上，看小薇正捧着书“咳咳”咳了两声。 “东野圭吾的书，我前几天刚买了几本，你自己去书架找。”小薇头也不抬的说着。 笑爱拧着身子看到书名，“‘恶意’，这个故事你不是看过了，还给我推荐过。” 小薇仍然不抬头，“纸质的感觉和电子书不一样，‘白夜行’也买了实体书，你要看自己去拿。” 笑爱靠回到枕头上，目视前方叨咕着：“白夜行和恶意，一个因为爱粉身碎骨，一个因为恨万劫不复。那有没有因为爱万劫不复的。” 说完一转头吓了一跳，小薇正看着她，“你写一本。” 笑爱眨了眨眼睛“嗯？” “你不是在写小说，那就写一本因为爱万劫不复的。”小薇面无表情的说着，笑爱咽了一下口水，判断不出来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突然钻到被子里喊着先睡了，闷了几秒后慢慢露出眼睛，看着小薇。侧脸的轮廓也是那么好看，内蒙古人颧骨都比较高，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以笑爱以前的性格，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会扑上去亲小薇，哪怕是被她打，也美个滋儿的，觉得亲一口就赚一口。 可现在却只敢偷偷看着她，想起上次在海底捞忍心丢下自己，想起她忍心不接电话，真的有些怕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看不到小薇的人，或听不到小薇的声音，就做什么都没心思，像是鱼离开了水，想活都难。 接下来的几天，笑爱若上班，下班后小薇已经熟睡，可她仍然不敢偷袭小薇，侧身搭在床边，后背朝着小薇的方向。 不上班的时候就半蒙着脑袋，偷偷盯着小薇看，很想和她说说话，可知道她最喜欢睡前看书，又不敢打扰。 有一次终于忍不了了，就在一边鲤鱼打挺，自言自语道：“咱两都上班以后，就没什么机会说说话了。” 小薇听到后放下了书，转头说公司正在做一个项目，是个合村并点的新农村改造，问笑爱有什么见解。 笑爱一下坐起来踹了两脚被子，气呼呼的像是谁欠了她的钱，扒拉掉眼前的头发说道：“我最讨厌合村并点，看着挺好的，农民上楼暖和了，有室内卫生间方便了，可是他们怎么活。 那建设用地不知道被哪些有背景的大财团给拐嗒走了，种的地也没了。一排一排盖一堆楼房有什么用。” 笑爱说激动了，手心手背上下拍着，“让农民过上好生活不是把他们往楼里塞，人家自己盖的大瓦房质量也不差。 人家活命的本事不能剥夺，想让他们和城里人一样，你修路呀，修轨道呀，想吃肯德基麦当劳坐着电车就去了。” 笑爱说着看小薇张了张嘴，立马伸手阻止她道：“你别说是因为中国太大，再大也不是无尽头，你一天修一点，修一点方便一点，总比你压根不动的强。” 小薇听着听着乐出了声，两手掐住笑爱的脸蛋，“这脸都快成天津狗不理了，我数数够不够十八个褶。” 小薇说着数起一二三，视线在笑爱脸上乱晃。两个人脸对脸距离不算远，笑爱看着小薇伸了一下舌头，又咬咬嘴唇，似乎听到了“砰砰”的心跳声。 刚往前动了动身子，同时小薇也松手了，笑爱立马一只胳膊呼上去，搭在小薇的肩膀上，另一只胳膊使着劲儿，将两个人的身体往下滑。 两个人都躺下后，她感觉小薇并没有挣扎，手也不拿下来，闭上眼睛憋着笑嘟囔：“啊……我睡着了。” 小薇无奈的吐了一口气，给她拽了拽被子，也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不自觉的拍了两下，“睡吧”。 治牙 二月二龙抬头，正好这天笑爱休息，便打发保姆阿姨回家过节了。 小薇也刚好没有加班，回去的路上买了点猪耳朵，到家一开门就听到拖鞋快速啪嗒地的声音。 “啊，真是心有灵犀又不浪费，我也买了猪头肉，是猪拱嘴部位不是猪耳朵。”笑爱说着接过东西走进厨房。 边切肉边喊着：“你先去休息休息，马上开饭。冰儿，给你妈妈捶捶肩膀。” 冰儿最喜欢吃猪耳朵的脆骨，连着吃了几块下肚嚼的腮帮子发麻。小薇发现笑爱似乎一块没吃，像是有意留给冰儿的，便告诉冰儿一次吃多对身体不好，只能再吃最后一块。 冰儿“哼”了一声，食指拄着嘴角，一边说好一边盯着盘子看，终于挑到了一块最大的。她嚼了半天挤着眼睛撅着嘴，左侧咬咬右侧咬咬，拿出来一看，脆骨完好无损。 笑爱夹了一块小的放到她碗里，“傻孩子，耳朵根的地方脆骨厚不好咬，给二姨吧。” 小薇拦了一下，“给我吧，她都咬过了。” 笑爱笑着推开小薇的手，看着肉想起这些年，小时候不知道，总之有记忆起，除了吃过小薇舔过的梨，就没吃过别人咬得稀巴烂的东西。 可是现在必须要这么做，如果王育毅还在，不管他多差劲作为爸爸也一定不会嫌弃冰儿，一家人就不该嫌弃。 想着把一整片肉一口塞到了嘴里，眯眼笑着大口大口的嚼。突然“啊……”的叫了起来，赶紧捂着腮帮子，疼得直哼哼。 小薇立马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搁牙床了？” 笑爱疼得无法说话，两只手叠在一起死死按着腮帮子，缓了一会儿轻喘着气说道：“有一颗大牙早都露神经了，刚才忘了，一下咬狠了给搁到了。” 小薇急的走出两步又停住了，“现在天冷，我没冻冰块，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啊？不不不不……，没那么严重。”笑爱说着跑到厨房，大口大口的漱嘴，希望冷水能盖过疼痛感。 笑爱心里清楚这次搁的严重了，以往疼一会儿就好，这次漱了十几遍，一停下来便恢复痛感。 可一想起医院，咦……，脑袋晃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还是算了吧。 正回头看小薇端着水拿着药，问了一声“止痛药？”不等小薇回答就拿过来吃了下去。 这一晚上笑爱什么也干不进去，一只手像是粘在了腮帮子上，时而哼哼两声时而两眼无神静止着。 冰儿往她身上扑腾了几次，她只是挤着笑容懒洋洋的样子，用另一只手去抱冰儿，抱几下抱不动便松开。 小薇在冰儿的玩具中，找到一套牙医用的工具，虽然都是塑料的，可是口镜是真的。 她拿着口镜还没走到笑爱身边，笑爱就本能的喊了一句“你干嘛”，便躲得远远的。 她楞了一下感觉莫名其妙的，“我看看是不是虫牙，母婴书上多少也看了一点相关知识，你这都疼两个小时了，也不是办法呀，实在不行现在就去医院，让冰儿去邻居家玩会。” 笑爱急的又结巴起来，“不不不……不用，这会儿医院都下班了。” “有急诊。” “不不……不用，让他们休息一会儿，你知道我最讨厌加班，哪能给他们添负担。” 笑爱说完钻进了被窝，觉得睡着就一定不疼了。这一晚上笑爱翻来覆去的，忍不住时就蒙住脑袋直嘶嘶。 小薇醒了两次都发现她还没有睡，拿着睡前冻好的冰块给她敷，劝了几次去医院看看，她脑袋都快摇掉了，说自己没事。 吃早餐时，笑爱看着大米粥、榨菜、油条、茶叶蛋，下意识的揉了揉腮帮子，疼痛感已经减少了很多，可还是不敢吃硬的东西。 她捧起碗干喝了一碗大米粥，就起身要回房间睡个回笼觉，胳膊突然被小薇拽住吓得她一抖。 “总是说只喝大米粥烧心，特意给你买的榨菜怎么不吃，牙还是疼？这两天我不忙，要不……” “我睡醒再吃。”笑爱插了一句赶紧跑回房间，小薇回头看着皱起眉头，不敢相信她是害怕吗。 凌晨两点多，笑爱下班走进房间轻手轻脚的，突然看到小薇翻身吓得停住了动作。 小薇沙哑的嗓音说道：“你回来了，有个事情明天要你帮忙，可能得早点起。” 笑爱摇摇头走过去坐在了旁边，手不自觉的扶在小薇身上，让她尽管说什么事儿，少睡一会儿没关系的。 小薇的手已经握住台灯的开关，想想还是不开了，舔了舔嘴唇说道：“冰儿明天该去体检，可我只请了一会儿的假，想让你也一块去，等结束再把冰儿送到幼儿园去。” 笑爱“咳”了一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说以前公司组织体检，早点去的话一个小时就搞定了，回来再睡就好。 小薇笑着拍了她一下，“辛苦了，早点睡吧。” 体检中心八点半开门，小薇他们八点半多一点就到了，填表处一个人都没有，小薇走过去后回头看了一眼笑爱便问护士： “听说咱们体检中心的牙科是可以治疗的对吧，那设备齐全吗？” 护士微笑了一下，冲着窗口里面叫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小薇回头看到笑爱正和冰儿玩着拍手游戏，轻轻吐了一口气。 那医生一连串讲了一堆，急的小薇踮了踮脚，又无从打断。总结一句话，他们是专业的，只是和体检中心合作，所以选在了这里。 小薇轻轻问着要怎么填表，什么流程，又是一顿专业的介绍，结果就是和医院一样，先去检查，确定如何治疗之后医生划价，交了钱就可以了。 终于问清楚了，小薇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一人牵着冰儿的一只手往里走着，走到量身高体重的地方时，笑爱停住了指着房间里问道：“这个她不检查吗？” 小薇放低声音说先带她去抽血，然后自己要赶回公司，后面的检查比较轻松，笑爱自己带着就放心了。 笑爱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冰儿，叹气道：“当妈的真不容易啊，冰儿应该很勇敢吧。” 冰儿突然抬头吓得笑爱捂住了嘴，“二姨，我很勇敢的什么都不怕，你怕不怕啊？” 笑爱“切”了一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二姨胆大着呢连鬼都不怕，让二姨害怕的东西还没出世呢。” 小薇看着她憋着笑，偷偷的看了一眼手里的导向图，看着前面尽端的心电图室，知道右拐就能看到牙科，记得介绍指南上那房间是玻璃透明隔墙。 她赶紧松开冰儿的手，慢慢走到笑爱身边，一手拽起她的手。 “嗯？”笑爱奇怪的转头。 小薇眯起她那狐狸眼，“我记错了，冰儿的体检日不是今天……” “差几天没事吧，来都来了。”笑爱插了一句接着往前走着。 小薇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对呀来都来了，听说这里的牙科也可以治疗，你的牙顺便一起看了吧。” 笑爱楞在当下咽了一下口水，诚惶诚恐的挤出一个笑脸，看着非常不自然，“别开玩笑了，我牙都好了。” 小薇使劲儿往前拽了两下，“你的牙露神经了，早晚还得疼，昨天夜里是不是也疼醒过几回。” “没、没”，笑爱说着蹲下了，身体直往后仰，两只胳膊被小薇抻的溜直。 冰儿在她后背推了两下没推动，小薇叫她去一边玩，看着笑爱这动作吐了口气，又扫了一眼周围，“三十多岁的人了，你丢不丢人？一会人多了给你拍照发朋友圈。” “你松手我就起来。” “我松手你就跟我过去？” 笑爱下意识的摇头，“你忘了吗，上学时我就给你讲过。小时候第一次去医院拔牙，我把活那几年里听到的所有脏话，都骂给了医生，给医生吓得直哆嗦，现在要是出点问题，我得付法律责任了。 第二次去医院之前我躲起来了，直到饿得受不了才跑回家，那还是吃了一块巧克力板才被忽悠去的。 第三次我学聪明了，躲在了邻居家，骗他们说我爸妈虐待我，吃了晚饭医院下班才敢露面。” 小薇猛地往前一扥，“你还真好意思说，你先去检查，我也给你买巧克力。” “那个牌子停产了。” 小薇皱起眉头似哭似笑的，心想她还有心思开玩笑，使劲儿拖着她走到了拐弯处。 突然被她的叫声吓到了，看她已经坐在了地上，浑身发抖使劲往下低着头，气喘吁吁的说着：“不行，我看到那个床和上面照的灯，身上就没劲儿了，你杀了我吧。” 小薇走神儿的功夫，笑爱甩了两下胳膊，起身晃了晃便跑掉了。 周医生 小薇抱起冰儿追到门口时，看笑爱坐在长椅上，弯腰单手拄着腮帮子，她松了一口气。 她放下冰儿慢慢地走了过去，“折腾一会儿就又疼了吧。长痛不如短痛，你这样什么好吃的都不能吃，排骨也不能啃了。” 笑爱不抬头，整个身体往旁边平移了一步，小薇犹豫着扫了一眼体检中心，觉得这里确实不合适，玻璃透明墙体感觉怪怪的。 她想着拨通了文母的电话，“妈，我记得你有个同学张阿姨，她的儿子是牙医，而且在北京吧。” 笑爱立马抬头看了一眼，视线正和小薇的眼睛对上，小薇赶紧走到她跟前，单手扶着她的肩膀。 “专给儿童看牙的？那大人应该也能看吧。笑爱嘴小……” “好，你问到后把地址发给我吧。” 一挂电话就听笑爱喊着我不去，小薇坐到旁边搂着她的肩膀，“给小孩子看病的大夫往往都比较细心温柔手轻，你想想小孩都不害怕你怕，丢不丢人？” 笑爱舔了舔疼痛的牙，松开手起身说着：“都是小孩，那我去更丢人，我牙没事了。” “钥匙还给我。” “……”，笑爱愣住了。 “我只问你是去还是不去，去的话咱先把冰儿送到幼儿园，然后就过去。不去的话，把我家钥匙还给我，你再也别来了，冰儿也不用你接。” 笑爱看小薇一脸严肃，半张着嘴心里绞着疼。真想回到五六岁时，可以就地躺下踢腿耍赖，她这是在将自己啊。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去，“我去”。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停车场走去。 两个人按照地址找到后，笑爱看着广告牌叨咕：“周记牙科，和吴记大骨棒好像，难道‘记’是他们的名字？” “别废话了”，小薇拽着她走了进去。 笑爱看着进进出出的小朋友，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或是丢人，而是认真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判断他们是自愿来的还是被逼的。 护士喊到英笑爱的名字时，看表格上写着三十三岁，皱了皱眉头，“这位家长，麻烦您重新填一张表，要填您孩子的名字和年龄。” 笑爱无语瞪了护士一眼，一转身被小薇拽住了胳膊。“不好意思，我是周医生的朋友，已经约好了，给我朋友看牙。” 护士倒是客气，一顿道歉，将两个人引进房间。 笑爱一看傻眼了，这体型自己跑不掉了，这哪是医生呀，简直就是退伍的军人，个头没有一米九也得一米八八，肩宽，可能全身都是腱子肉，就是脸戴着口罩，看不出是温柔还是严肃。 周医生洗好手让家属先出去，小薇犹豫着不敢走，扫了一眼窗户方向，想着这是一楼，以笑爱的脾气能干出跳窗户的事儿。 磕磕巴巴的“我我”了半天，周医生明白后眯眼一笑，“行，那留下吧，病人躺到这边来。”说着用手指了指治疗椅。 声音带着一种磁性的穿透力，笑爱像是中了声音的毒，无需小薇推着自觉地走了过去。 躺好后看着上面的床灯，二十几年了也忘不了那射人的亮光，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小薇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捋着她脑门上的头发，“全程你都把眼睛闭上吧，听周医生的指令，放松些就没事，刚刚出去的小孩子没一个哭的，可见没啥事儿。” 周医生正准备着东西，听到小薇的话，瞄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本来就没什么，是咱们自己长大了，懂的东西多了，就自己吓唬自己。” 冰凉的器具一碰到笑爱，她立刻反手握住小薇的手，肩膀刚翘起一点，就听到周医生的声音，“没事没事，消毒柜里刚拿出来的都有点凉。”便平静了下来。 周医生检查后讲了整个过程，一共需要来四次，前三次去神经，最后一次补牙。 只有第一次有那一小下稍微疼一点，说着时特意用两个手指头比量着一点点，像蚊子叮一样，所以不建议打麻药。 笑爱懵着晃了晃脑袋，“不是弄完了吗？” 周医生和小薇同时看向她又对视一笑，小薇点头说一切都听医生的。 整个过程中笑爱果然没敢睁眼睛，眼皮被光照的暖暖的，什么也看不见却不黑的感觉，听着周医生温柔的声音，时而小薇的脸从眼前飘过，像是演了一出双簧。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不是不喜欢男人而是讨厌男人，也许是自己遇到的男人就没有温柔的，或是不对自己这个小胖子温柔。 从没想过减肥，自然而然的瘦了以后倒觉得是天意，就算是和小薇在一起，也希望自己美美的瘦瘦的，真是女为悦己者容。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瘦了才换来这样的待遇，还是周医生不同于其他男人。如果这辈子得不到小薇，她还是要再嫁人，那自己为她挑选周医生这样的人吧，感觉比贾正好太多。 看贾正那一套警服，就是不接地气，不喜欢。 有些人真是为了职业而生，虽然还没看到周医生的脸，可声音都这么好听，脸也差不到哪去，况且外表不重要…… 笑爱闭着眼胡思乱想，就连吐口水也是接到指令后，起身微微睁开一只眼，吐完倒下接着想，也算是转移注意力了。 全部结束后，笑爱感觉浑身发麻，第一股劲儿居然没坐起来。护士递了一张纸巾便离开了，笑爱只是擦了擦口水。 一坐起来脸上一凉，口水倒流？看小薇递过来一张纸巾，朝自己眼睛方向直撅嘴，“刚刚眼睛闭的太紧，快擦擦。” “啊……国外的洗眼液就是好，几个小时了也不蒸发，哼哼……哼哼……”，笑爱接过纸巾，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听到周医生那边似乎是笑了，难为情的揉了揉脑门，小薇憋着笑扶笑爱走下地，谢过周医生便出了门。 等红绿灯时，小薇偷偷瞟向笑爱，看她精神还不错，笑出了声音说道：“你今天表现不错，想吃什么样的巧克力，咱们现在去买，其实我……请了一天的假。” 笑爱特意把脑袋转到反方向，小声嘟囔：“早都知道你的阴谋，我要心形的，要是没有你给我做，要不然这仇记一辈子。” 小薇挤着眉头瞟了她一眼，“牙还疼啊？要不咱们先回家吧。” “去商场”，笑爱突然一喊吓得小薇一哆嗦。 两个人一走进商场的大门，笑爱活了，拽着小薇加快了脚步。在一家食品店里挑了二十分钟，一手拿着一盒心形纯黑巧克力，一手拿着一盒长方形榛仁巧克力，左右看着犹豫不决。 小薇送的就想要心形的，可是又想吃榛仁味道的，心里默念着：“怎么这么贵，小时候吃的巧克力板才五毛钱，那时候我妈的工资是三百，按这比例，北京周边的工人工资达到一万才行啊。” 想着伸出手指头，算着自己的工资，一共也买不了几盒，赶紧把两盒都放下了，拽起小薇说不吃了。 小薇推掉她的手，拿起那两盒巧克力直接走到柜台付款。笑爱呲起牙，眼睛越笑越大，幸福啊…… 公厕没纸 情人节已经过了，可巧克力的包装袋依然很漂亮。小薇觉得花了呼哨的太幼稚，笑爱却很喜欢。 她接过巧克力的袋子，如获至宝放在胸前紧紧贴着，摇头晃脑迈着正步往前走。 小薇歪着嘴直摇头，老天爷一定是觉得自己喜欢小孩，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带，再来个第三个也是顺带手的事儿，只是这个大了点。 “小薇快点，情侣内。衣买一赠一。” 笑爱一喊，周围的人立马转头看她，便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小薇扫了一眼周围立刻转头，假装看着其他店铺，心想我不认识这个人不要看着我。 笑爱跑过去拽住小薇的胳膊，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品牌，“不行，爱慕这个牌子太贵了，可怜一下我的收入。那边买一赠一，我送给你。” 小薇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自己的祖国何时进步的如此之快，公开场合的内。衣都出情侣装了，这商家真是为了挣钱拼了。 只是一个内。衣而已也不想扫笑爱的兴，可总是觉得怪怪的，放慢脚步一点一点蹭着往前走。 一看到牌子上的字气的直喘，大声喊着英笑爱，用手指头推了她脑门一下，“闺蜜套装买一赠一，八个字看错了四个，是你眼镜度数不够，还是小学毕业走后门了。” 笑爱揉了揉脑门，完全不当回事儿，说着差不多就拽着小薇进去挑。 两个人嘻嘻笑着讨论款式，尺码，图案，颜色，都是挑一个在对方身上比量，说着这个适合你先去试试。 旁边几伙人本是闷头在挑自己的，看到笑爱和小薇的互动，竟也学着问起朋友的意见。 挑完内。衣又挑小裤，笑爱开心的忘我了，完全忽略了自己刚刚说的收入问题，小薇拦了几次失败告终，看她的得意样想想算了，反正这些东西早晚都是要买的，也不算浪费。 笑爱付款后拎着一个大纸包，边走边甩的，笑眯眯地自言自语：“一人三套，不错不错。” 两个人逛到一家职业女装店门口，小薇停下看了一眼手机，离笑爱上班时间还早，拧身往里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看了一眼笑爱想起她现在干的工作一直站着忙来忙去的，还是算了，一转身正撞到了笑爱。 “怎么了？这家有你要买的东西？”笑爱说完就往里拽她。 “改天我自己再过来吧，你现在也不需要穿职业装，你不买挑起来会觉得无聊。”小薇说着往后扥了两下，手一下松开了。 “这套好看”，笑爱喊着已经走进去了，“我上班来得及，快点过来。”小薇不自觉的笑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两个人挑出了五套，笑爱像个专业的导购员，全部捧着，一套一套递给小薇换。 这家店不允许拍照，笑爱挤眉弄眼的往脑子里记小薇穿后的效果，脱脱穿穿折腾几遍后，两个人的意见终于统一买下了一套。 小薇结账时听到笑爱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赶紧问道：“累了吧？”就看她拼命摇头，满面笑容，像是自己买到了多么合适的衣服。 走出店门，笑爱抻胳膊抻腿的，一会儿揉揉巧克力的袋子，一会儿揉揉内。衣的袋子。小薇看她的兴奋劲儿，想起这几年结婚以来，再也没和女性朋友们一起逛街买衣服过。 新婚热恋时自然要和王育毅一起出来逛，不管自己挑什么样的他只有一句回复，“你穿什么都好看”，那个时候会得意一笑，觉得是自己身材好，可现在想想，谁知道是不是敷衍。 有了孩子后他借口养家多挣钱，商场也懒得逛了，倒是选了个好专业，进而得到一份好工作，不像自己再加班也是徒劳。 可一家三口或是夫妻二人一起逛街，互相挑选商量决定，是每个女人都希望有的过程。 有时硬拽着他出来逛街，甭说女士内。衣，就连男装他都懒得陪自己看，一句“你知道我的尺寸，我在门口等你。” 便走得无影无踪。 小薇正想着被笑爱拍了一下，吓得一抖。“我去洗手间要不要一起。” 小薇还没反应过来，不自觉的摇了一下头。笑爱把身上购物袋和背包一起塞到了她手里。 小薇转头扶着内廷挑空栏杆，刚刚的回忆似乎没有结束，可又猛地找不到思绪节点。 她轻轻晃着脑袋，下意识的往下看了一眼，二楼没有挑空，中间位置摆着一溜开放式的甜品冷饮店。 一眼就看到一男一女对坐，正抬头看着旁边站着的女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许是在讲道理，也许是在吵架，也许只是碰到了熟人在打招呼。 可这个场景落到自己身上时，不是好事而是丑事。王育毅极力解释他们是同事，在这里备课呢。 真相比谎话残忍，所以也想接受他的理由，可是不过脑子的欺骗，有些侮辱自己的意思。 备课，哼哼……可笑。 从认识王育毅起，就知道他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一次他被同事叫去咖啡店备课，那里可比这商场的中央大厅安静的多，可他还是推三阻四的拒绝。 总是被同事说不合群，勉强去了一次，回家就发牢骚，觉得那里再安静也不是备课的地方，情侣约会的商业洽谈的，总是要说话发声的。 当时给着他面子假装信了，他还真把自己当傻子，事后竟没有感觉到一点歉意，也没有甜言蜜语修饰此事。 身上正怀着雪儿，就没有过多的埋怨，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小薇想着躲开了冷饮店的视线，慢慢转过身才感觉到不对，赶紧看了一眼手机，又看向洗手间方向。 多久了，有没有二十分钟。难道自己趴着栏杆背对着过道，笑爱就没看到自己，想着往洗手间走去。 一进大门就听到微弱没劲儿声音，“小薇、小薇……” “你在哪呢？怎么了？”小薇喊了一句赶紧挨个开门，连开三个都没有人，又听到微弱的声音，“为什么厕所里没有纸，这么豪华的商场，厕所里为什么没有纸。” 小薇舒了一口气，赶紧掏出纸巾，按照声音找到了正确的位置，从下面的门缝塞了进去。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笑爱出来，她急的敲了敲门喊道：“肚子还不舒服吗？” “腿麻了，歇会儿。” 小薇“咳”了一声抿着嘴，“那你把门打开，我扶你走出来。” 小薇搀扶着笑爱埋怨道：“你回国都已经两年多了，还没习惯上厕所自己带纸吗？要时刻记着我们的国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出门得带着卫生纸。今天要没我在你怎么办？” 笑爱“切”了一声，“不用习惯，我早晚还是要回去的。回到那里连路边的简易公厕都有卫生纸，你不在完全没问题。” “这就要把我丢下了？” 小薇随口一句，笑爱瞬间转头看她，眼睛瞪得溜圆，一脸不相信嘴角却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甜美的笑容，“你你你……你说什么？” 小薇也看向她，面无表情咽了一下口水，似乎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笑爱动了动胳膊，转身两只手一起握住小薇的手，往身前拽了一下，字正腔圆的说道：“我说我要回东京，你不想让我把你丢下，也就是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涩……谷谷……” 没说完被小薇往前一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薇头也不回左右撒嘛，“我记得这附件有家粥店不错，你这牙还是喝粥吧。” 送外卖 上午治牙下午逛街晚上上班，笑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可躺到床上后却异常清醒，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侧身躺着面朝小薇，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人脸的大概轮廓，她伸出一只手指头，对准小薇的嘴唇慢慢向前移动。 又突然停在半空，脑袋里飘过四个字“欲擒故纵”，她把手缩回来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并没有想过什么兵法，也不可能对小薇使诈。 可感觉这段时间的相处，小薇确实比以前要温暖得多。面对自己的主动，她也会开玩笑打岔躲开，可是没有以前那么生硬。 想想自己以前的样子，提到王育毅会生气，小薇和哪个男生走得近了也会生气，有时气性竟会大过王育毅。 而现在会全程陪着笑脸和她和贾正一起吃饭，难道自己是在无意间使用兵法，不像啊，完全没想过。 只是上次被冷淡后，查了百度百科，都说爱要付出行动。笑爱想着翻了个身，对，付出行动也算是兵法计策。 第二日下午，笑爱在幼儿园门口等着冰儿时，接到了拉面店老板的电话。 昨日，老板看出她总是不经意的揉腮帮子，就猜到她的牙齿或是口腔生病，特意给她调了班，让她今天先休息，和周六串个班。 笑爱脑子里瞬间蹦出小薇的工作时间表，这周六她是要加班的，也不一定回家早，老板一片热心不能辜负，便答应了。 到家时保姆阿姨正在做饭，笑爱看着锅里清淡的儿童餐，感觉鼻子像是被堵上了，怎么一点香味也闻不到。 尝了一口桌子上的清炒芹菜，嚼了嚼食不知味，还是家乡的芹菜粉好吃啊。 冰儿有了保姆阿姨的陪伴，笑爱心不在焉，脑海里总是显现出小薇在电脑旁埋头苦干，饿的胃咕噜咕噜叫的情景。 突然想起一个朋友，她在追一个男生时，只要那男生加班，她就会在网上订必胜客外卖给他和同事们。人在上海心却随着外卖员跑到了青岛，当时还嘲笑她无聊，现在想起似乎很温馨啊。 诶？笑爱想着一下站了起来，保姆阿姨吓得一抖，“怎么了？小孩子偶尔吃个冰淇淋没事的。” 笑爱看了她一眼，“吃吧吃吧，我出去一趟。” 她想起小薇也给王育毅同事订过加班餐，怎么女人都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不过既然她做过就不会埋怨自己。 笑爱跑到必胜客买了三张味道不同的芝心披萨，四分小吃拼盘，一路上都笑得合不拢嘴。 小薇工作的写字楼进入电梯要刷卡，笑爱喊着保安说自己是送外卖的，保安扫了一眼犹豫着问道：“哪家外卖？怎么没穿工作服。” 笑爱压抑着紧张举起塑料袋，“必胜客呀，这么明显的标志。” 保安看着她还是不放心，摆摆手让她往边上站，给小薇公司打了个电话。 办公室里一个同事捂着话筒喊道：“丁工，你订的是必胜客吗？现在送来了，保安说外卖员有点怪让咱下去取。” 丁工也正举着座机电话，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是……必胜客，可是我刚拨通电话号码，还没订呢。” 那同事又喊了一声那谁订的，办公室里的人没一个回应的，都在闷头干活。 保安正要挂电话，笑爱喊了一声文小薇订的外卖，那同事在电话那头听到了说再问问。笑爱瞪着保安气得牙痒痒，本来想弄点惊喜，都让这恨人的保安给搅和了。 小薇听到懵懵的，“我没订呀。” “会不会是骗子？” “骗子倒不至于，东西肯定有，可能是强买强卖吧。” “这年头大家都活得不容易呀，为了挣点钱，什么招式都能用。”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后，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那同事回复保安可能是弄错了，那餐不是他们订的。 笑爱急了，快速走到电梯口，想等着有人刷卡时跟着混进去。保安一个人拽着她有些费劲，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与她纠缠，喊着：“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笑爱懒得和他解释，默默地站在墙边，一只手不自觉的抠着嘴唇，幻想着小薇和自己心有灵犀，一定会下来的。 突然听到保安在叫支援，说这里有个女骗子，让正吃饭的保安赶紧赶过来。笑爱哭笑不得的抬头大喘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这么弱小的人，怎么不是被当成精神病，就是被当成骗子。 保安队长来了之后上下打量着她，问起年龄姓名出身地，笑爱面无表情却一一回答，可她还说自己是必胜客的外卖员。 保安队长揉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打通了小薇公司电话。 小薇听到送外卖的还没走，心里不知怎地咯噔了一下，猛地站起来抢过电话，听到对方说来人是女的，个子不高很瘦，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冲了出去。 几个同事看懵了，一个同事哎哎了两声说道：“文工老公失踪后有没有相亲过？这是不是有追求她的对象了？” “不能吧，哪个男人这点事儿办不明白，那文工跟他可吃亏……” “别猜了，喊那一声像女的。”接电话的同事插了一句，“她有一个好朋友也是干咱这行的，前一阵还说要来咱这工作，不知道是不是来考察的。” 一个同事下意识的扫了一眼领导办公室，放低声音说着：“那快别来了，咱这领导多抠门，文工产假还欠着一个月呢，她两是朋友她能不知道吗。” “领导出去了，你大点声没事儿。”一个同事插了一句便哈哈大笑起来。 小薇看着电梯里的数字跳动，心急如焚，可电梯门一开她故作镇定，慢慢走到大厅看着笑爱，露出一张白板脸，“多大的人了，这点事儿说不明白。” 笑爱嘻嘻傻笑不说话，保安队长看了一眼笑爱，示意小薇借一步说话，他轻声问着：“说句难听的，你朋友是不是这里”，他指着脑袋，“有点问题？怎么问都不说是给朋友送饭，非说是外卖员。” 小薇一脸尴尬，听到这话完全不会觉得生气，反而心里在唉声叹气，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 两个人进到电梯里正好没别人，小薇拿过笑爱手里的袋子瞪着她，看到她还在那嘻嘻傻笑，急的推了她一下，“三十几岁的人了，演什么无脑偶像剧，瞎折腾自己。” “我就想看看我们有没有默契，结果九十九分，另一分还需要再培养。”笑爱说着电梯门开了，听小薇在和门前站着的女人打招呼，瞄了她一眼。 那人也看了一眼笑爱，露出一脸失望，“真是朋友呀，华工说是女的还以为他听错了，还想着你会不会捧着一大把玫瑰上来呢。” “你这好奇心也太强了，你们几个是不是又打堵了。”小薇问完，那女同事拼命摇手，“华工都说是朋友，赢率不高不敢赌。” “经常有人给小薇送玫瑰吗？”笑爱突然插了一句，死死盯着女同事，“可不是吗，这大高个这身材。” 女同事说兴奋了，拽过小薇挤到她们中间，“我们公司的女设计师虽然不多，可是收到甲方送玫瑰的，至今为止就她一个人，而且是大把大把的呦……” 说着感觉胳膊被扯了一下，回头扫了一眼接着说：“哎，你是她朋友你都不知道啊，只是一听说她结婚了，失望透顶，我就说她结婚结早了，那甲方那开发商得多有钱……” “真是人见人爱呀”，笑爱咬文嚼字的说着，满满的醋意看向小薇。女同事嘴巴刚张开被小薇一下拽到旁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马，打住。” 彩虹色玫瑰 小马站稳后，笑爱和小薇已经走进办公室，没等小薇开口说话，笑爱先喊了一句：“大家辛苦了先过来吃点东西，这是文小薇特意让我为大家买的。” 几个同事一起转头，皱眉的傻笑的舔嘴唇的，表情丰富的很。丁工看了一眼大家，“啊……文工最近太辛苦了，自己为大家买晚餐居然都忘了，大家先吃点，我订的也快到了。” 几个人才陆陆续续走到会议桌旁，看着笑爱有点头的有说谢谢的，丁工喊着她也一起，她才敢坐下。 华工看笑爱离得远，特意递给她一块鲜虾披萨，手刚拿到小薇面前，就听小薇直呜呜，楞了一下披萨就被小薇拿了下来，华工手停在那愣住了。 “谢谢，我不能吃海里的东西。”笑爱说的自然，随手拿起一块鸡翅举在小薇面前等着，华工眼珠一动不动盯着看，心想这是干嘛。 就看小薇空出嘴后，很自然地拿起鸡翅，咬了一圈鸡皮已经拔掉了，又把鸡翅递给笑爱，她接过就吃，动作一气呵成。 华工看的直眨眼睛，抿着嘴扫了一眼其他人，发现大家都没有注意这边。又听到笑爱小声嘀咕：“以前都用筷子去皮，今天怎么用嘴了。” 小薇瞥她一眼看她正坏笑着没说话，心想她这是明知故问，现在手头哪有筷子。笑爱得不到答案不放弃，撞着她“啊啊？”的问着。 “怎么，嫌弃我了？我舔的梨你吃，我咬掉肥肉的瘦肉你也吃，就连冰儿咬烂的脆骨你都吃，这会儿怎么嫌弃了？” 笑爱咧嘴一笑，用肩膀蹭了一下小薇，举起鸡翅骨头晃了晃，“我当然不会嫌弃了，我是怕你不愿意。” 小薇也笑了一下便转过头，华工猛地看向另一边，眼睛仍然瞪得溜圆，不自觉的揉了揉脑袋，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闺蜜可以好到这种程度吗，回头问问女朋友。 饭后，小马喊小薇一起去洗手间，笑爱一下蹿起来，“我也去。”吓得小马拍了拍胸脯，“那就走吧。” 三个人走进洗手间后，小马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吐槽领导吐槽工作分配，吐槽项目时间、加班辛苦等等。 小薇也只是回答哪都一样，说着瞟了一眼笑爱，以为她会听的入迷而插话一起吐槽，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话题。 却看到她两手在水龙头下拼命揉搓，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不一会儿嘴也嘟囔起来，小薇贴近听了听，只听到了一些数字。 小薇让小马先离开后，拍了一下笑爱的肩膀，吓得她一抖，她猛地转头却不说话。 小薇关着水龙头问道：“说什么呢？九十九九百九八折是什么意思？” 笑爱张着大嘴犹豫了一会儿，“女生是不是都喜欢玫瑰？” 小薇耸了耸肩，“不一定呀，你不是更喜欢排骨和鸡蛋灌饼。” “那你呢？” 笑爱立马问了一句，小薇懵在当下，脑袋里又闪现出九十九九百九，慢慢瞪大眼睛呲了呲牙说道：“你别胡闹，一支都不行，买那东西不实际。” 说着往洗手间外走去，笑爱追过去说道：“我一年只买一次，一次只买九十九朵，不算浪费，你喜欢红色的还是喜欢粉色的？” “我喜欢彩虹色渐变的，你要是能找到你就买。”小薇说完跑了两步走进办公室，笑爱笑开了花，叨咕着彩虹色的慢慢往前走着。 小薇此时不是担心收到笑爱送的玫瑰，同事看到会怎么想，而是不希望笑爱乱花钱，觉得拉面店的工作异常辛苦，买这些无意义的东西不值。 笑爱若是也喜欢这些，自己倒是可以买来送给她，可她应该是见到排骨更高兴。 记得上大学时，一个校友拿着一束红玫瑰挡在她面前，低者说着喜欢她，她却问了一句干啥呀，弄得那男生噎住了话，她转头就走。之后每天像是躲杀手一样躲着人家。 不知道那男生如果送一扇排骨，是不是两个人就成了。可给一扇排骨做个包装，在人群地方送出显摆，也许会被普宁医院的大夫带走吧。想着呵呵笑出了声音。 坐下后华工往她身边凑了凑，神神秘秘的捂着嘴说：“你这朋友是发小还是大街上随便认识的？” 小薇转头死死盯着他，不太明白怎么突然这么问。华工被看的咽了一下口水，心里打鼓，一定是问了不该问的，不会是酒吧认识的吧。 “我们是大学室友。” “人家名花有主了，你可别惦记，我上次相亲的对象就是她。”小薇听到小吴的话又是一顿道歉上次的事。 “谁惦记呀，我有女朋友。哪像你连个五子棋都不会玩，只知道加班，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五子棋是小孩玩的”，小吴说完华工居然站了起来，“我告诉你吴工，就是你这主动加班的毛病，给领导惯坏了。 累的要死要活，到年底一句没钱就扣掉半年奖金。送你一小盒哈根达斯就把你收买了，三十块钱你就乐屁了。” “东京的哈根达斯小盒人民币才二十，而他们的最低月薪人民币一万二。”笑爱突然插了这一句，语气却很平缓，两个人听到后谁也不说话，停在那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薇左右看看舒了一口气，感觉刚刚起的话头似乎是笑爱，赶紧推着她往会议室走，让她自己先去看看书。 她突然回头喊了一句：“你们谁见过彩虹色渐变的玫瑰。”小薇一听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同事都愣愣的，摇了摇头把她推了进去。 笑爱扫了一眼书架上的专业书，没什么兴趣，趴着窗户看起了北京cbd的夜景。 突然感觉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瞬间听到了小薇的声音，可是一转头却不见人影。 她好奇的走出去看了一眼办公区，小薇的确不在座位上，她左右看着走到了走廊里。 看到小薇举着手机站在走廊尽端，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工作电话可以坐在办公桌旁谈，私人电话会议室的确是个好地方，可为何要背着自己。 笑爱慢慢走近，感觉小薇故意放低了声音，可还是听到一句，“那时候我不是觉得你辛苦吗，才想着再婚，也没想到请个保姆阿姨会这么方便。” 小薇说着把手机换到了另一只耳朵旁，“下周三我陪笑爱去治牙就能见到他，不用特意吃饭了吧。” 一回头看笑爱已经走了过来，勉强笑了一下，“行行行，你发时间和地址吧，这些年你办事效率就没这么高过。” 小薇挂掉电话没说话，等着笑爱生气变脸闹脾气，笑爱竟也不说话直勾勾看着她。 两个人儿僵持了一阵儿，笑爱才哼哼了两声，脸蛋僵硬着半张着嘴，“哼哼，这个相亲对象和我看牙有关，那就是周医生，挺好的挺好的……” 笑爱说着加速走回会议室，小薇跟进去后很想解释，这段时间的心情和前一段时间比，已经有了变化，那时不想辛苦老妈和笑爱才想到再婚，可不知怎的现在一点也不想了。 酝酿了半天没等说出口，就听笑爱发出颤抖的声音：“记得你说他是文阿姨同学的儿子，那就是知根知底，看来这次成功率就比较高。” 笑爱抽了一下鼻涕，坐到了会议桌的角落里。单手拄着脑袋看向窗外，后脑勺对着小薇。 “要不是我牙疼，是不是就没这档子事儿，呵呵，这是你们的缘分。”笑爱说着嗓子瞬间哑住，清了清继续说：“去吧，周医生看着比贾正更有安全感。” 小薇看着笑爱，知道她这是敷衍不是心里话，也知道她此时是伤心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心里竟也有些不舒服，像是一口气卡在那上不来下不去的。 她坐到笑爱身后，也单手拄着脑袋，看着笑爱黑压压的头发，轻声说道：“之前我妈只知道周医生结婚了，这次再联系才知道他离婚了，老婆丢掉他和孩子，跑到美国嫁大款了。” “真可怜。” 小薇笑了一下，心想她还会开玩笑应该没生大气，“这周末下午我们约了吃饭。” “我听到了。” 小薇偷笑了一下伸出手，“就当是感谢他给你治牙……”话没说完赶紧缩回了手，捏了一下手指确定是眼泪，赶紧搬过笑爱的脸。 笑爱拼命地拧了回去，赶紧揉掉眼泪，“刚才吃的那个鸡翅有点辣。” “哪有一次相亲就成功的”，这回小薇用两只手使劲儿搬着笑爱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何时开始性子变得像林妹妹了。” 笑爱抽着鼻涕突然按住小薇的手，抓住它在自己脸上胡乱抹着。小薇嘴里念叨着“哎呀哎呀”一脸嫌弃，手却自动擦起来。 “这必胜客的鸡翅可真入味，鸡皮我都啃掉了，里面的肉也这么辣呀。” 小薇说完得意的笑出了声，“切……”笑爱一把推开她拽过旁边的一张方案草图，“你们公司就这水平？” 小薇楞了一下，看到图知道她要故意岔开话题，便让她说说自己的意见。 别扭 笑爱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小薇，一只手指着方案草图，“看这图纸的比例，应该是个两平方公里左右的小镇区。这中间集中布置一坨商业，模仿cbd呀？这一到晚上中间不就成了空城？ 这么小的面积又不是北京，就布置一个小的商业中心，其他面积指标沿主街分散就好了。的确从图上看会变得很普通，不像设计的，没这个大太阳好看，可是……” 笑爱正说着，看到小薇单手拄着腮帮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瞄了一眼图纸，“你不觉得吗？中间一坨红色，四圈全是黄色，忽略掉绿地的绿色多像个太阳。可是好看不实用啊。” 小薇抿了抿嘴唇，眼睛瞥向会议桌中间的草图，“那下面还有一个方案，你找找。” 笑爱翻出另一张一看就笑了，和自己说的方案差不多。 “这个项目上星期去汇报过，甲方选的也是你说的这个，要不要来上班？”小薇说着挑了挑眉毛。 笑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刚要开口问可以吗，又立马摇摇手软下身子，“不行，我有重要的任务——接冰儿，如果让保姆阿姨去接，还得加钱。” 说完站起来推了推小薇，让她赶紧去工作，好早点回家。 离小薇与周医生相亲还有两天，笑爱是睡觉也想，吃饭也想，端盘子送面也想，怎样才能毫无察觉的破坏他们见面。 小薇休完产假女人味又出来了，是个男人眼睛就会看直，两个人又都是单亲家庭，也不会觉得配不上对方。 日久生情这个词不是白说的，一顿饭加上三次看牙，太危险了…… “服务员。” “嗯？” 笑爱猛地回头差点摔倒，晃了两下赶紧扶住椅子背看着客人。 一个男的指着碗里的卤鸡蛋，没好气儿的说着：“我要加的是叉烧肉，你给我放的是卤鸡蛋。” 笑爱赶紧道歉说这个鸡蛋就算是送的，马上给他拿叉烧肉。把肉放在他面前时，他哼了一声说自己吃鸡蛋过敏。 笑爱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那把鸡蛋给你的女朋友吃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妹妹，我们是家族性鸡蛋过敏。” 那男的说完笑爱立刻端起面碗走向后厨，拿回来时鸡蛋已经不在碗里，那男的一摔筷子站了起来，“你以为把鸡蛋拿走就行了。” 笑爱吓了一跳，晃了晃脑袋想到一招，“那你能吃叉烧肉，你妹妹应该也能吃，我给她也填一份吧算送的，您消消气。” “她要是能吃刚刚就点了，女孩子减肥呢，你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点不起啊。” “我能吃”，那女孩突然插了一句，那男的没了声音，笑爱立马跑到后厨拿叉烧肉。 走出来时就看角落里一个胖胖的女孩正起身，刚说出结账稍等，就看到她冲着那男的走了过去，“姑娘你心可真大，相亲遇到这样的货色还能吃得下去，脾气不好又抠门。” 那女孩不抬头，脸都快扎进面条里了。 胖胖的女孩突然抓住那男人的领带往起一扥，另一只手往桌子上放了两碗面的钱，一边往外拽着走一边喊道：“这辈子也就我能容忍你，也就我倒了八辈子血霉看上了你。” 那男的蔫了，面无表情扶着领带跟了出去。笑爱立即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孩虽然头放的很低，却还在吃。不一会喊了一声结账，碗里的汤都已经喝没了。 笑爱看着她走出去大喘了一口气，刚刚什么情况，现场直播真人秀吗，都好奇葩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屋顶，不会有什么隐秘摄像头吧。 回到后厨听到其他服务员说这年头相亲不靠谱，她叹了口气恍然大悟，刚刚那胖胖的女孩是在跟踪吗，这招好啊。 笑爱回到家后贴床边躺下背朝小薇，计划着第二天该怎样跟踪，何时出现比较好，会不会惹毛小薇又赶自己走。 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扶上自己肩膀，“啊……”的叫了起来，嘴立刻被堵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还没睡着。”小薇说着轻轻拍了她两下。 笑爱回头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小薇让她想什么就说什么她才敢提，“其实，我已经告诉保姆阿姨明天来加个班，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出门，我……我去朝阳公园找找小说的灵感。” 小薇诧异了一下，挤出笑脸，“朝阳公园不错诶，我和冰儿也没去过。”小薇犹豫了一会儿看她不接话，“要是有特别重要的原因不能去相亲，我想我妈和张阿姨会体谅的。” 笑爱呆若木鸡盯着小薇看了一会儿，哼哼傻笑着把小薇的手推了下去，翻个身背朝她，“我从来没说过不同意”，心里觉得小薇是在试探自己。 小薇也翻身背朝笑爱，嘟囔着：“我夸贾正的优点时，你都不是很高兴，这回怎么变得大度了，难道你的心情……” “你又没夸过周医生”，笑爱插了一句故意打起呼噜，小薇回头看了她一眼，摇着头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出门前，笑爱特意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小薇开玩笑说像夜行衣，她低头瞅瞅没说话，坐在沙发上搂着冰儿看光头强。 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卧室方向，看小薇走出来又赶紧挪回视线。 “帮我看看这身行吗？” 笑爱越是觉得好看越说不行，随便编个理由就让她换掉，来来回回换了四套，笑爱咬着嘴唇目光呆滞，还说什么有重要的事情可以不去，挑个衣服都这么上心。 想着甩了一下遥控器，听到冰儿叫唤才发现碰到了快进键，正摆弄着遥控器听保姆阿姨“哇”了一声，“文姐身材真好，我好像是在电视上看到哪个明星也穿过这个黑裙子，好看。” 笑爱一转头也看呆了，咳了咳喊道：“这天多冷，你两条腿不要了。” 小薇低头看了一眼，“这不是你送给我的燃烧丝袜吗，说日本女孩冬天都这么穿。” “……” 笑爱话被噎住了，冰儿突然跑过去抱着小薇大腿转圈，嘟囔着好看长大也要穿。 “不好看。” 笑爱话音一落，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是贾正办事路过金台路想找小薇吃饭，小薇拒绝说自己约了朋友要马上出门。感觉到贾正的语气很失望，看了一眼笑爱，脑袋里犹豫着要不要让他们两个人去吃。 贾正又提出两个人好久没见了，她吃完饭若有时间，可不可以去咖啡厅坐坐。 小薇支支吾吾的半天没开口，贾正也明白了说那改日。 两个人走出小区正巧碰到贾正，看他和一个穿警服的人在说话，没敢打扰继续往前走，却被他认出喊了一声小薇。 小薇一转身贾正愣住了，微张着嘴巴上下打量她，“哦，这是我同事，我正在申请调到这边来，这样以后我们离的就近了。” 笑爱赶紧看了一眼小薇，偷偷在她腰上怼了一下。小薇抿了抿嘴不确定贾正的意思，调岗是为了自己吗？不可能吧。 赶紧强调了一遍自己约了朋友吃饭，抬起手晃了晃指向笑爱，“笑爱还没吃饭呢，要不……要不你们两个去吃。” 贾正微笑着摇头，没等开口说出话，笑爱突然喊了一声“好啊”，小薇立即看向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看她已经拽起贾正的胳膊，朝自己摆手：“你快去吧别迟到，我两去吃饭你不用管了。” 心不在焉 贾正轻轻甩了几下胳膊甩不掉笑爱，感觉她使足了劲儿，突然站住不往前走了。 笑爱回头看小薇还没走远，死死拽着贾正不说话。 “英笑爱，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上次假扮你男朋友只是帮忙，我对你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想知道小薇干嘛去了吗？” “嗯？”贾正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已经看不到小薇的身影。 笑爱心里念着贾正出现的太是时候了，抬眼瞟了他一下心中暗喜，“看在上次你帮我的份上，这次我还你个人情。” 路上笑爱给贾正讲了小薇是去相亲的，讲了周医生的所有条件，客观分析他们两人会一见如故，母亲是同学小时候很有可能就见过。 两个人都有过各自的家庭，责任感就一定很强，也有说不完的带娃经验可谈。 周医生带着一个儿子，小薇带着两个女儿，以后再生个大胖小子，两儿两女多完美。 笑爱说着瞟了一眼贾正，他虽然什么也不问，可那阳光的面容看上去已像一副面具硬邦邦的。 对于笑爱来说贾正也是个危险人物，可内心总是觉得周医生和小薇更像一家人，就算周医生也是奉父母之命，可万一动了心就不好办了。 下车后贾正像是被施了魔法，二话不说跟着笑爱走进餐厅。坐地铁果然比开车快，周医生和小薇一个都没到。 笑爱知道小薇喜欢坐在窗口位置，看窗口一排座位都是空的，又看了看时间，觉得他们一定来得及坐在那。她拽着贾正走到一侧的角落里，坐下后发现正好可以看到窗边的所有位置。 拿过饮品单子头也不抬得说道：“关键时刻你要冲出去，所以我们只点喝的吧。” 贾正突然站了起来，“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我是警察，怎么能和你一样做这偷偷摸摸的事情。” “来啦来啦”，笑爱哑着嗓子边说边对贾正摆手，示意他快坐下。 贾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慢慢转头看去，比自己高比自己状，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胳膊上的腱子肉。 不过五官搭配的没有自己好看，可不愧是医生，这一脸甜美的笑容又不牙碜，一定会迷倒很多女生。 正想着听笑爱在那嘟囔，往前弓着身子听了听。“点最贵的、点最贵的，看他抠不抠门。” 贾正皱起眉头又转头看去，看久了脖子歪的有些痛，时不时的转回来喝几口果汁，就发现笑爱挤眉弄眼的一直没消停，叫了她两声她完全听不见。 又开始嘟囔，“上错菜上错菜，发脾气发脾气。”贾正扫了一眼周围，心中直叹气，幸好这附近没坐人。 小薇的牛排已经吃了一半，也没主动说过一句话，笑爱看她不是很积极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吸一口果汁，听到周医生的话又紧张起来。 “那天你带朋友来治牙，我见你第一面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听我妈说咱们小时候一起玩过。” 周医生说着微笑了一下，“那个年代咱们的家庭条件都一般，没有相机没能记录下那一刻。” 小薇只是点头，自己也没想到以相亲的名义吃饭，心里会如此抵触。 周医生只当她是腼腆继续说着：“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有过一段婚史，所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各方面条件也相当，要不我们就试试。” “啪”一声响，小薇手里的西餐刀从肉上滑了下来。 “我帮你切吧。”周医生说着拿过小薇的盘子，小薇两手还停在空中，眼睛却随着盘子跟了过去。 看着一块块的肉被切下来，眼前却浮现出笑爱的画面。她一百四十多斤的时候还真是懒到家，吃牛排还要自己为她切，切的不好看还要挑毛病。 想起她那一脸撒娇样，不自觉的嘿嘿笑出了声。周医生突然抬头，咧咧嘴道歉说：“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是经常吃西餐，切的有点难看。” 小薇压根没听见，脑袋里像过胶片一样，一张张笑爱吃东西的画面飘过。 笑爱看小薇笑的忘我了，喊贾正赶紧冲出去，贾正却很淡定，“她还没答应呢。” “都笑成那样了，还用嘴说出来吗，你再不去真没机会了。”笑爱说着转头瞪着贾正，“看样子你对小薇的感情也就一般嘛。” 贾正不反驳，突然两手插肩歪着脑袋盯着她看，给她看得有点发毛，她不自觉的拿起饮料杯，抽出吸管对着杯口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感情非常好。” 贾正很自然的冒出一句话，笑爱晃了一下神儿不敢抬头，继续喝着饮料。 “看来是我误会了，你让我离开小薇并不是看上了我，也许是觉得我一个未婚男士会骗她，可现在你为了得到周医生愿意成全我……” 话音未落笑爱一口饮料喷到了他脸上，自己呛得直咳嗽，半弯着身子一手拍着胸脯，一手给他抽纸巾，“你、你这个刑警啊……咳咳……一点都不合格。” 正说着感觉小薇往这边瞟了一眼，立马钻到桌子下面，“你快出去吧，小薇看到你了，主动比被动好。” 贾正无奈的出了一口气，看衣服上还好没湿，简单整理着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小薇的眼神儿。 他被笑爱弄的一点也笑不出来，用手在脸蛋上推了推，挤着笑容走了过去。 “小薇这么巧，和朋友吃饭？” 小薇歪头看了一眼贾正的餐桌方向，“笑爱呢？” 贾正也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一脸茫然两手一滩：“不知道呀，啊……我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女同事，她说不能当电灯泡所以走了。” 小薇扬起嘴角低下了头，听周医生喊自己，才想起来互相介绍他们。 贾正倒是不客气喊服务员加把椅子，周医生只好往里挪了挪让他坐下。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小薇，小薇左右看着往椅子背上靠了靠。两个人同时转头互相看着，表情倒不是很吓人，一人一句问着对方的情况。 小薇刚参加工作时也遇到过类似的情景，那时还有一种傲娇感，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小兔乱撞。 可此时此刻竟有一种困扰感，他们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不自觉的就会看向角落里的位置。 她确定自己看到了笑爱，可十几分钟过去了，难道她还在桌子底下蹲着呢。 笑爱早在贾正出去时，就曲膝弯腰小碎步的跑了出去，离开后吓得直哆嗦，想着不管小薇怎么逼供就是死不承认。 小薇申请的停车位还没下来，她把车停到路边正看到保姆阿姨离开，就知道笑爱已经回来了。 并没有马上回家，在小区里走了几圈，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家里的窗户，客厅还亮着灯。 她走到室外娱乐设施场所，那里灯光灰暗暗的。她拿出手机翻开网页，想着该怎么问问自己这种情况，两个孩子的妈怎么会…… 思路总是断断续续的不成线，她叹口气捂住了双脸。旁边一对情侣完全忽略她的存在，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互相咯吱。 明明刚和贾正周医生吃过饭，可笑爱的一颦一笑像个紧箍咒一样环绕着自己。 她一会看看时间，一会看看月亮，一会两眼发呆。附近的人来了走走了来的换了好几茬。 过了十点她才慢慢走回去，一进屋就听到电视里光头强的声音，“冰儿，还没睡觉？” 走进客厅才发现笑爱蜷着身子搂着冰儿，两个人都在呼呼大睡。她刚碰到笑爱的手，笑爱醒了。 “啊你回来了”，笑爱看到小薇食指放在嘴边，才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冰儿也睡了。你去洗澡吧，我把她抱回去。” 笑爱走出来仍坐在沙发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电视，心想这么晚了小薇不会问了吧。问也没事儿，和贾正统一口径就好，钥匙已经藏起来了。 小薇从卧室出来时瞟了她一眼，洗完澡走回卧室时又瞟了她一眼，看她一动不动喊了她一声。 她捏紧拳头闭上眼睛，死就死吧，一按遥控器冲进了卧室。 像机关枪一样叨叨叨的说着：“我确实和贾正一起跟踪你了，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不给我饭吃也好，就是不要赶我走。” 小薇什么也没说，将浴巾脱下扔到了地上。笑爱张开嘴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想着捂住眼睛，又慢慢张开手指露出眼睛。 看小薇直接躺在了床上，奇怪道：“你不穿睡衣就躺下了。” “上大学时一直是这样，你忘了吗？这是我的习惯，只是和冰儿雪儿住在一起时不方便。你要不要试试，很舒服的。” 笑爱咽了一下口水，感觉脸蛋发热，犹豫着摇了摇头，“我不习惯，我怕地震时现穿衣服往外跑来不及。这和日本是反着的，那里是地震了屋里最安全，咱这是外面最安全。” “地震？” 笑爱又咽了一下口水，走到床的另一侧，平躺好后看着天花板，“跟踪你是我不对，可是我很想知道，周医生说的试试你答应了吗？” “哎……”，小薇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笑爱立马看向她，她也转头看着笑爱，“我还说吃饭的时候怎么看到你在我眼前晃，原来那不是想你想的才有的假象，而是真实的你。” “想我？” 笑爱眨了眨眼睛瞬间露出笑脸，此时并不能确定小薇这话的意思，可在微弱的月光下能看到她的脸她的唇，就忍不住匍匐前进到她身边，双唇吻上了小薇的双唇。 笑爱知道小薇会气的打自己，眼睛闭得紧紧的绷紧着后背的皮肉。突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身体转了一圈已被小薇压在了下面。 水到渠成 笑爱只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小薇，乐呵呵的问道：“我偷袭你，你怎么不打我了？” “你赢了。” “嗯？”笑爱看小薇一脸认真，脑袋里突然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去理解这三个字的意思。 正走着神儿，嘴巴感到一股压力，什么也不想了美个滋儿的圈住小薇的脖子，瞬间又感觉到不对劲。“呜呜”叫着使劲推开小薇喘了一口气，“你、你的舌头碰到我的牙了。” “嗯？”小薇懵住了，微皱着眉头看着笑爱，舔了舔嘴唇轻声问道：“不可以吗？” 笑爱眨了眨眼睛，感觉脸蛋热热的，下意识抬手才感觉到被小薇压着抬手不是很方便，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我好像不知道。” “之前你总是想偷偷的亲我，然后呢？” 笑爱突然嘻嘻傻笑起来，不知道脑袋里想了什么。小薇让她说出来，她点点头抿着嘴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那我说了你别生气”，她看小薇点头才敢继续说：“然后双手圈住你的脖子，双腿圈住你的身子，像个树懒一样死死的抱住树干。”说着又抬起脑袋，放低声音补了一句，“而且是□□哟”。 笑爱说完将两腿圈住了小薇。 “再然后呢？” “再、再然后？” 笑爱顿了一下又窃笑起来，“再然后我们就进入甜美梦乡了，抱着一起睡，我能梦见起，你也能梦见我。”说完又哈哈的笑起来，像是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小薇叹着气直摇头，用胳膊肘拄着床，微抬起上半身说道：“我真想说你可爱，可是……哎…… 十年前你要是这样回答，大家会说你是天真烂漫，可现在大家会说你是幼稚无知。” 笑爱张着大嘴不是非常明白，但也知道可能是自己无知了。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一笑，“那你教教我就好了。” “你相信我吗？” 笑爱猛地抬起头亲了一下小薇，“地球上有七十亿人，我只相信你文小……。” “薇”字的音被小薇吞进了嘴里。小薇仍然能感觉到笑爱的紧张，又微微抬起嘴巴轻声说着，“相信我就把一切都交给我”。 说完试着慢慢伸出舌头，感觉到笑爱牙齿不再使劲闭着，感受到了她的信任才敢继续。 笑爱感受着嘴里的温度，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就像古时候的新娘。不曾谋面的新郎在外宴请宾客，新娘则坐在洞房里戴着红盖头等待。 吉时一到，新郎用喜秤挑开红盖头的那一刻，新娘的心情是既期待又紧张又害怕。从此不再是一个人的生活，相夫教子责任重大。 不不不，应该是害怕嫁了个歪瓜裂枣…… 笑爱正溜着号感觉手被抬了起来，一睁眼一片漆黑月光都消失了，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滑了上去。 收回思绪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睡裙，下意识的抬起脑袋朝地上看了一眼。赶紧捂住身体哼哼笑着说道：“你、你不冷吗？我有点冷，北京的暖气向来烧的不热，万科的房子也没法和我们东北比。” “相信我”，小薇说着便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 笑爱又突然蜷起身子“咯咯”直笑，“好痒喔、好痒喔……” 小薇不急不躁，静静地看着她。看她不笑了，才空出一只手握着她的一只手，五指相扣举到她的头顶，继续自己的步骤。 笑爱知道可能是自己少见多怪了，紧闭双眼控制着自己不再乱动。心无杂念，注意力便跟随着小薇感受一切。 对于未曾经历过的新生事物，笑爱早已经惶恐不安，可是溜号已经没用，乱动也不太合适。毕竟眼前的人是小薇，嘴上说着相信她，心里当然也是相信她。 “啊……啊……” 笑爱突然叫了一声，又立马捂住嘴。虽然感觉怪怪的，但仍然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赶紧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声音……是正常的。” “啊？”笑爱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学生，还要学习的东西有那么多。以前偷亲小薇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会吵醒冰儿吧。” “做设计的不知道这个户型结构隔音吗？这个程度的声音没事的。” 笑爱听到小薇的话犹如吃了安定，可脸颊已经红的像个富士苹果，而且是非常正宗的日本红富士。 小薇继续着一切，笑爱感受着一切，有道是情到浓时水到渠成。 两个小时以后，笑爱闭着眼睛大口喘着气，小薇侧身躺在她身边看着她，正要抬手摸摸她的脸就听到了呼噜声，喊了几声她的名字没有一点反应。小薇摇着头伸手到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 第二日大清早，笑爱猛地睁开眼睛，环视一周坐了起来。单手拄着脑袋，总觉得昨晚好像做了什么怪梦，一低头“哇”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闹钟还没响再睡会儿。”小薇说着翻了个身。 笑爱慢慢低头看看自己，又慢慢转头看向小薇，记得她平时穿的睡裙是半截袖子的，现在露出的肩膀上没有衣服，难道那不是梦。 想着慢慢掀开被子，两手开始发抖，昨晚的记忆一瞬间冲回到脑袋里。随着画面渐变清晰，表情也从疑惑转成了微笑。 她猛地趴到小薇身上，压的小薇一机灵。小薇转身抱住了她，“好困啊，快睡吧。” 不一会儿闹钟响了，笑爱却仅仅抱着小薇不肯松手，说上班迟到扣的工资她给补上。 小薇挣扎了几下没用，“今天周一我们要开例会，下次，下次再让我迟到。” 笑爱还是不松手闭着眼睛装睡，小薇也不忍心用足劲推开她，叹了一口气，“冰儿醒了就会冲进来……” “你自己说的这房子隔音，这闹钟的声音不算大，吵不醒她。”笑爱话音一落就听到冰儿喊妈妈，小薇笑了一下推着她说，“小孩子的生物钟可比闹钟还准。” 笑爱赶紧躺好，用被子盖住了身体，又不放心的左右看着检查了一遍，生怕哪里漏了缝隙，被冰儿发现她没穿衣服。 趁着小薇给冰儿洗漱时间，笑爱先占领了厨房，一边偷瞄着外面一边摆弄着煎蛋。 小薇走进厨房看到盘子里放着三颗心形的煎蛋，下意识的往灶台上看了一眼，疑惑道：“你什么时候买的心形煎锅？” 笑爱没听懂也左右看了看，指着灶台上的平底锅，“就是用的那个锅呀，三个一起煎的省时间。” 小薇没多想，吃完了才想起问问那个心形是怎么弄出来的。 “我用牙咬的呀。” 小薇傻住了，张着大嘴不知该怎么说她。 “你嫌弃我了？” 小薇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冰儿不在附近，立马捧起她的脸亲了一下，“以后给我做煎蛋可以用咬的，冰儿的或是雪儿和我老妈的，保持原形就好。” 笑爱“啊”了一声，感觉的确是自己疏忽了，抱着小薇的腰久久不愿意分开。接下来要连上五天班，只有早上才能看见她，可是正常时间的工作又不能去幼儿园接冰儿。 听到冰儿喊着妈妈才肯松开手，目送着小薇离开，赶紧说了句日语版的“路上小心”，没想到小薇却接了一句日语版的“我走了”。 笑爱激动的跳了起来，躺到床上满床打滚，觉得自己前几年真是白活了，也终于明白父母为何希望自己结婚生子。 早上醒来看到爱的那个她躺在身边，确实要比懒羊羊的玩偶躺在旁边幸福的多。 新婚燕尔 笑爱上班的拉面店就像是被施了魔法，星期一总是一周之中客流量最少的一天，笑爱休息的十天其中两天就是星期一。 今天也不例外，到了饭点仍没有坐满，笑爱像是打了鸡血，“武林外传”中的祝无双附身一样，只会说一句话：“放着我来。” 一晚上抢了所有服务员的工作，脸部表情展现了十几种笑容，抿嘴微笑、开口大笑、瞪着眼睛笑、眯着眼睛笑，像是过完了一生。 起初另两名服务员以为她是要故意表现，为了加薪升职，可是店里有明文规定，店长必须能上白班。 还八卦了一会儿，如果笑爱去上白班，晚班不好招人，他们两个岂不是要变得更加辛苦。 凌晨时分没有客人的一段时间，笑爱站在原地仍然满面笑容，两眼发直注视着前方，鼻子嘴像是跳舞动来动去的。 另两名服务员看着笑爱互相怼了怼，“不对啊不像表现，她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不能吧，受刺激能一直笑？四个小时了。” “悲极生乐。” 两个人说着都往前推了推对方，想问又不敢自己去。就见老板从门口的寿司台走进来，一口蹩脚的中文问笑爱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可以早些回家。 笑爱一下抬起头，耳朵里只接收了‘可以回家’这四个字，喊了一声谢谢老板，立即冲进更衣室。另两名服务员还在反应中，笑爱已经走出大门。 一个撅着嘴一个斜眼偷瞄老板，满脸的不服气小声嘟囔，“哪里看出来她身体不舒服的，这翘班的方法可真好。” 笑爱一路上还想着，小薇要是在看东野圭吾的小说还没睡，那就躺在她怀里陪她一起看，讨论讨论故事的发展，说说自己最喜欢的桥段。 以前也经常讨论这些，只是大多数情况都隔着手机，这回终于可以像一家人一样面对面讨论。 笑爱想的美个滋儿的，走进小区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一眼窗户，瞬间失望低下了头。 看到主卧室和客厅的窗户都是黑着的，不过想想也是，都已经十二点多了，每天这个时间都该睡了，也不可能奢求小薇等自己到凌晨两点多下班。 笑爱洗漱利索轻手轻脚的走进卧室，摸黑爬到床上，想着这个时间段的睡眠没有凌晨两点多睡得死，千万不能吵醒小薇，慢悠悠的拿脚往上钩脚底的被子。 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脚上没注意眼前，瞬间整个身子被被子蒙住了，“诶？诶？”的懵了几秒钟，感觉到小薇身体的温度才反应过来，又立刻笑开了花。 被子慢慢滑落，两个人的脑袋露了出来。 “我上了一个两点的闹钟，应该没到吧，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别告诉我说是想我想的翘班了。” 笑爱想着猛地摇了摇头，似乎没了今天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听到了可以回家就跑了回来。 小薇看她一脸懵，憋着笑俯下身子，“不要再想了，我开玩笑呢。” “那个……” 笑爱犹豫着说是在想另一件事，想问又不好意思开口。小薇拽起被子把两个人蒙在了黑暗中，告诉她这样还不好意思说就闭上眼睛。 笑爱推着被子，“喘不上气了，我闭眼睛说吧。” 她闭上眼睛眼珠子却在眼皮里不消停，上下左右转着，放慢语速说道：“我不想让你说我无知，所以我今天上网查了一些资料。都说如果是人生第一次就会……” 笑爱说着停下了，干干的咽了几下口水，睁眼看小薇不接话只是盯着自己。她抬起一只手握着拳头，在空中划了一个弧。 “就是一个人对准另一个人的鼻子一拳打下去，被打的人会流鼻……啊啊？你明白哈。” 小薇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实在是憋不住笑了，顺手捋着她的头发问然后呢。 “怎么又是然后，没有然后了，昨天我并没有……”，笑爱看小薇仍然冷静的很，“怎么回事？” 小薇忽然觉得脸部肌肉麻麻的，两个眼珠左右晃着看着笑爱，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想把这一生都交给自己。 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戴了紧箍咒不是疼痛感，只是觉得脑仁勒得紧。 并非自己不认真不想负责，只是想给她留条后路，不敢也不愿碰到那里。可是听到笑爱这么说，倒是自己不用心了。 小薇想着微笑了一下，“资料看的不全啊，力道不够一拳下去，鼻子也不一定会流血，人的鼻子没那么脆弱。” 说着顿了一下，“我想把那次留到我们定居涩谷后。”话音一落被笑爱亲了一下，就看笑爱咧着大嘴喜笑颜开的。 “你终于肯和我定居涩谷了，那明日起我要努力赚钱，节俭持家，尽早移民去……领证。”笑爱说着紧紧圈住了小薇的脖子，脑袋搁在她的一侧肩膀上嘻嘻笑着。 幸福来得太快了，笑爱好想大叫一声，可理智还是尚存的，她紧闭嘴唇在心中呐喊，这辈子为了小薇做什么都愿意。 正想着突然感觉脖子一痒，她缩了一下，“还有个问题想问。” 小薇却不停下动作，“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星期三我的牙……”，小薇停下了，知道她要说周医生就让她继续说。 “那天你不用请假陪我去了，或是在门口等着我不要进去好不好？” 小薇微笑了一下，看透了笑爱的小心思，“我今天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和他不合适。到时候我就大大方方的陪你进去才不会尴尬。越是躲开才越容易让他误会我只是没想清楚。” 笑爱张了张嘴没等发出声音被小薇捂住了嘴，“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今天这么多话是紧张了吗？” 小薇说着将笑爱翻了个一百八十度，没等笑爱反应过来，一侧身体又被抬起来，和床形成了四十五度角。 笑爱紧闭双眼，不明白怎么和昨天不一样了。算了不去想了，只要相信小薇就好。 窗外月光皎洁，窗内二人缠绵。小薇和笑爱正如那新婚燕尔，夜夜不肯分离。 周二到周五笑爱没再提前下班，小薇还真是迟到了一次，可怜冰儿进不了卧室，站在卧室门外嘶声裂肺的喊妈妈。 冰儿不明白卧室为何加了锁头，以为是自己任性导致妈妈和二姨都不喜欢自己了，哭着喊着周六这一晚要和妈妈一起睡。 好景不长 星期日一大早，小薇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正躺在弹簧床上，忽上忽下的，偶尔还会被飘无虚渺的什么东西撞击。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却粘的死死的。 突然听到“真能睡，找二姨玩去。”才反应过来是冰儿这个熊孩子，赶紧起身顺着感觉抓住了冰儿，挤了挤眼睛终于睁开一只，看着冰儿说道：“让你二姨多睡一会儿，妈妈给你做早餐。” 冰儿兴奋得继续在床上跳着，小薇扫了一眼手机，轻吐了一口气。 九点了，这时间也不算早，应该是这星期睡得太少了。她推开次卧室的门，就听到笑爱轻微的呼噜声。 “二姨真懒。” 笑爱突然动了动，小薇立刻夹起冰儿，“嘘……你二姨工作下班晚，早上又听着我的闹钟和我一起醒，有时还帮你做早餐，不许这么说你二姨。” 冰儿撅着嘴“哦”了一声，心理明白是怪自己没有让出房间，不敢再顶嘴。 笑爱睡得昏天暗地，突然喊着“小薇”一下坐了起来，左右看了半天才想起这是冰儿的房间，跌跌撞撞的走到主卧门口。 看被子叠的整齐，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揉着脑袋极力思考，今天确实是星期日，冰儿的美术班是下午一点，上午没事呀。 她又走进厨房，看到桌子上留的字条，“饭菜在冰箱里自己热”，才反应过来看看时间。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到了下午一点，笑爱揉捏着头发叫了两声，好想给自己一拳。说好了两个人一起送冰儿去美术室，等待的两个小时一起逛街，这么好的独处机会竟被自己睡觉耽误了。 她气得原地蹦跶了两下，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住，看着冰箱里的饭菜也没有胃口。心里暗骂自己对冰儿还是不够上心，竟然不知道她学美术的教室在哪。 笑爱拿起手机想打电话问又迟迟不敢，几次翻到小薇的号码又退了出去。 突然听到大门响诧异了一下，露出笑脸又觉得不可能，慢悠悠走到大门口，一看到小薇立马扑了上去，拦腰一抱弄得小薇差点摔倒，“睡过头不赖我，你怎么不叫醒我。” 小薇神情自如推着笑爱开始换鞋，“逛街哪天都行，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叫醒你呗，而且你睡的晚也怪我。昨晚冰儿像打了鸡血，十二点才哄睡着，早知道就不让你等我了。” 笑爱脸蛋一热低下了头。 “吃饭没？” 小薇看笑爱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哈密瓜，“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胃，我一会儿切瓜。” 小薇掐着时间，差十分钟三点出门去接冰儿就来得及，所以特意等到笑爱吃过饭才开始切瓜。 喊着让她找一个时间长一点的微电影，一边看一边吃才有意思。笑爱特意翻到了一个百合剧，半个小时时间也正好，她点了暂停后跑到厨房。 两手轻轻地从小薇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脑袋往前蹭了两下也看不到菜板子，以自己的个头将头搭在小薇肩膀上都是相当困难。 她像个毛毛虫一样顾涌了几下，试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小心你的爪子，别伸到我的刀下。” 笑爱“嗯？”了一声没反应过来便问小薇怎么了。“没什么，就你这小个头站在后面什么也看不见，提醒一下。” 笑爱一听呲起牙，使劲踮着脚，将下巴搁到小薇的一侧肩膀上，“你看我能不能看见……” 话音未落一块瓜塞到了嘴里，笑爱楞了一下又嘻嘻傻笑起来，边嚼边叨咕着真甜真脆。 两个人都忘了看电影的事情，就这样前后抱着一人一口的吃了起来。 突然听到门铃响，笑爱也忘了松手，小薇疑惑道“物业吗”，推开笑爱走出厨房，看到可视电话惊讶的叫了一声。 小薇推开门，笑爱也不自觉的喊了一声“妈呀”，立刻捂住嘴不敢相信。 小薇皱起眉头转身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在惊讶什么。刚刚在可视电话里自己看到周医生跟在老妈身后，可这会儿周医生并不在门口。 笑爱伸手拿过文母手中的行李包，忍不住的问道：“阿姨怎么提前回来了？” “你文叔的腿没那么严重，他已经回去上班了，上班有食堂也不用我做饭，想着早点回来给小薇省点请保姆的钱。” 笑爱看小薇正逗着雪儿笑，挤着脸部肌肉也跟着哼哼笑了几声，小声嘀咕着：“雪儿都带回来了，应该不是临时的。” 听文母问自己说啥呢，赶紧问道：“阿姨怎么没告诉我们一声，好去火车站接您。” “知道小薇特别想雪儿，所以想给她个惊喜。”文母说完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人呢？” 笑爱也不自觉的往前伸了伸脖子，“什么人？” 小薇立马插话：“你这哪是惊喜呀，简直就是惊吓，今天冰儿有美术课，我要是不在家呢，你抱着雪儿在外面等呀？” 小薇说着空出一只手就去拽门，她确定自己看到了周医生，也不想知道怎么是他送老妈回来的，可是他既然不进来，那就不要让笑爱知道的好。 “别关门还有人”，文母说完喊了一声周医生，小薇立马转头看向笑爱，看她面无表情呆呆的也看着自己。 有老妈在也不好和她说什么，赶紧埋怨起文母：“你说你制造个惊喜还得麻烦别人，在火车站打车多方便，你麻烦人家周医生干嘛？” “不麻烦”，周医生说着已经走进来，“是我妈听说文阿姨要回北京，今天幼儿园休息，你带着冰儿去接不方便，所以让我跑一趟。” “是呀，周医生都去了你再去，这不是浪费国家汽油资源吗。”文母说着接过雪儿，让周医生进来坐，喊小薇去倒水。 笑爱感觉自己已经透明了很久，默默地走进冰儿房间，玩起了飞行棋。 周医生和小薇坐在沙发中间，虽然两个人已经见过三次面，又吃过一顿饭，可此时还像是在媒婆的介绍下第一次见面，都拘谨的很。 周医生扫了一眼电视微笑着说：“你喜欢看言情电影？”看小薇动了动眉毛继续说道：“看‘念念不忘’这个名字就能猜到是言情片，接着看吧，我也喜欢看。” 小薇拿起遥控器犹豫着不敢按开始键，不知道笑爱找了什么电影，那会儿家里就她们两个人，真怕是周医生不能看的东西。 正想着一道影子闪电般的晃过，手里遥控器脱了手，电视瞬间被关上了。 文母扫了一眼笑爱背影，“啊、啊，我家小薇平时照顾孩子没时间看电影，是她那个朋友爱看。”文母说完走进卧室，“笑爱，咱两去接冰儿吧。” “我不知道地址。” “妈，我和笑爱去吧。”小薇说着已经站起身。 文母猛地回头，眼珠子都快挤得掉出来了，“你去什么去，把地址给我就好了。” 随口一说惹的祸 笑爱默默走出房间说自己去就好，便问起地址。小薇特意走进卧室，找出笔和纸画了简易的路线图。 小薇讲完地址瞄了一眼客厅，趁文母没注意这边，扶上笑爱的后背轻声说道：“没事的，别多想。”笑爱挤着笑容摇了摇头。 笑爱穿好鞋子就发现文母也跟着穿鞋，“阿姨，我自己去就行。” 文母立刻朝客厅方向撅了撅嘴，似乎在说这么没眼力见呢，要多给小薇和周医生单独相处的空间。 从小薇家到冰儿的美术教室只有十分钟的车程，笑爱却感觉文母磨叨出了二十分钟的内容，听得耳朵有点发麻。 总结一句话就是小薇和周医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前是错过了，绕了一大圈终究是要在一起的。 接上冰儿回到小区后，文母突然挡在笑爱面前，“把车钥匙给我，你先回自己家吧。”说着已伸手去拿。 笑爱的心扑通一下，也说不上来是心跳加速了还是不跳了，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哪里露出了破绽，难道只是巧合。 “你的洗漱用品不是有两套吗，家里肯定还有。衣服之类的你明天白天过来拿，反正你白天也不上班。我回来了，总不能让你睡客厅吧。” 文母说着笑爱不停地干咽口水，心里安慰自己只是为了让小薇相亲，没有别的原因。 文母瞥了她一眼，手不自觉的摸向冰儿，“还有，以后不用你去幼儿园接冰儿了，这个保姆阿姨签了三个月的合同，提前辞退人家不好，冰儿我可以去接。” 文母说完转身就走，笑爱像是被点了穴道，两眼直视前方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是小薇和文阿姨坦白了，不可能，没和自己商量她决不会自作主张。回来十分钟的路程，也没有听到冰儿说过什么。 笑爱想着抬头看向小薇家的窗户，这个时间段没有点灯，看上去像是家里没人，不管里面在做什么都是看不见的。 脖子扭的有点疼，突然看到窗后文母的身影，吓得笑爱一溜烟跑了。 一口气跑回到那个半地下的出租房，半躺在床上抓起床边的懒羊羊玩偶。并不在乎房间的大小，也不在乎采光的好坏，可是身边少了这一个人，就感觉自己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猛地坐起来掏出手机，不过大脑的编写了一条短信，“你妈把我撵走了，怎么回事？” 大拇指落在发送键上却不敢点，十一个字读了十几遍，确实找不出语法错误。‘撵’字是不是东北话，小薇看得懂吗？‘你妈’两个字像不像骂人？ 犹豫着又把短信改成，“文阿姨让我先回自己家，我们的事……”前面改到满意了，后面又不知道怎么改了。 她放下手机揪着头发揉了揉，两手掌向下压着气沉丹田，长长呼出一口气，拨通了小薇的电话。 小薇听文母说笑爱有事先走了，就已经心不在焉。她虽然理解这种情况是该心里不舒服的，可是没想到她还是这么不成熟。 没等找到打电话的机会，却看到笑爱的电话打进来，激动地接起就冲进卧室。 还没走到窗边就听电话里像机关枪一样的语速：“文阿姨让我先回自己家，也不让我接冰儿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说了咱们的事，她不能接受。” 小薇下意识的回头瞅了一眼，没想到老妈也会撒谎骗自己。她单手向上捋着脑门的头发，轻声让笑爱冷静。 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弄插劈了，自己确实什么也没有说，冰儿还只是个孩子，老妈也不可能突然怀疑什么而去问。 她让笑爱别多想好好休息，等事情弄清楚了再去找她。 一顿饭吃的小薇比上班还累，看到文母在那挤眉弄眼的，只好问一问周医生工作怎么样，再聊聊小孩子的教育问题。 说到两人熟悉的话题后，的确轻松了不少。可小薇一咬排骨，不知怎地笑爱的吃相就会浮现在脑海里，随后便不想再说话。 周医生回去后，文母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冰儿身边看光头强。 小薇两手插肩靠在门框上观察了一阵儿，看文母没什么想说的，特意在电视机前晃了晃，就看到只有冰儿随着自己的晃动跟着左右晃，嘴里叨咕着看不见了。 “妈”，小薇突然喊了一声，“以前恨不得把人家当保姆使，现在不需要说赶走就赶走，你是地主婆呀。” “走走走，我进屋跟你说。”文母说着已经站起来，一手揽着小薇的胳膊走进卧室。 “你知不知道笑爱是什么人？” 文母突然一问，小薇懵住了面无表情，动了动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上次她说涩谷能解决她单身的问题，你都没注意听，我可听清楚了。当时还以为那是个婚姻介绍所之类的名字，没成想居然是……” 文母说着像是知道了多大的秘密，抿着嘴一手握拳砸着另一只手掌。 小薇却冷静下来，“是东京的一个区域，怎么了？” “那是什么区域？”文母提高了嗓门，扫了一眼客厅，确定冰儿在专心看电视把卧室门关上了。 “多亏这次回老家我和你张阿姨见了一面，今年春节的时候，他们全家去东京玩了一圈，所以想着给我看看她孙子的照片，当然主要还有周医生的照片。” 小薇听着已经没什么危机感，说着去看看雪儿就往外走，一下被文母拽住了，“还没说到重点，你张阿姨和你一样，喜欢把照片按照时间和地点分类。 我看到涩谷两个字就觉得耳熟，□□叨着就看到一张照片里远处的两个人……” 文母说着故作神秘，向前伸着脖子轻声说道：“那是两个女人在……在嘴对嘴……” 小薇听到这耷拉下眼皮，转身坐在床上捧起枕头，手不自觉的捏着，“然后呢？” 文母突然掐起腰，“你张阿姨说外国人开放，可我觉得不对，研究半天终于学会上网了，原来全日本只有涩谷那一个地方承认同性恋，还给颁发结婚证书。她留学两年能不知道吗……” “妈，你没事也写写小说吧。” 小薇突然插了一句，打破了文母的思绪。“一张照片一个地名，你这是想到了啥？” “的确不排除笑爱是顺嘴一说，可是她三十好几的人了，没交过男朋友，没打算过结婚，整天围着你转，图谋不轨呀。” “图谋不轨？”，小薇重复着哼哼笑了两声，便放松了下来，她已经确定文母什么也不知道，只能说是她猜的太准了。 小薇推着文母，“你宝贝外孙女醒来看不见你该哭了，快去看看。别整天胡思乱想，这想象力都能堪比东野圭吾了。” 文母被推着还使劲拧着脖子回头看，不甘心地说：“这也算私人问题，她怎么样我管不着，只要别影响你就好。” 小薇知道第二天笑爱休息，骗文母说她要加班，提前告诉笑爱晚上哪也别去等着自己。 笑爱心里打鼓，这一天什么也干不进去，不知道文母都知道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小薇这次来的目的，更不知道如果分手自己是会笑还是会哭。 在超市里逛了一圈，几次拿起红酒又放下了，最终什么也没买。六点之后就一动不动的盯着大门看，脑袋里算着这一路有几个红绿灯，如果都赶上多久才会到。 小薇找到正确的门牌号诧异了一下，门怎么会开了个缝，她一个人生活是这么大意的吗？ 喊着笑爱推开门，还没看清楚房间的结构，就感觉脖子往下一沉，一张嘴巴就凑了过来。 小薇向后仰着身子看眼前的人，看清是笑爱才敢放松，双手也紧紧地搂住她，抬脚推上了门。 笑爱使劲踮着脚，犹如世界末日马上到来，不肯再松开小薇。两个人一圈一圈的转着，一会儿磕到冰箱，一会儿磕到桌子，竟感觉不到一点痛，转到沙发旁边大头一栽倒在了上面。 巴嘎巴嘎 笑爱和小薇坐靠在沙发上，单手互相搂着对方的肩膀，直视前方久久不语。 对面电视机里从“各位观众晚上好”，播到了“感谢收看，更多的新闻资讯……” 笑爱愣是没有问过一句，小薇慢慢转头看向她问道：“第一次见你看中央新闻，这么认真，那刚刚新闻里都说了什么？” 笑爱也慢慢转头，眼神平淡似水，像是真的认真在看，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的领导很忙，我们的人民很幸福，日本又地震了死伤无数。” 小薇干咽了一下口水，知道这是别人总结的话，只是把外国人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改成了日本地震。 可自己也没有看进去什么，这话也无法反驳，轻松地笑了一下。 “那你在那边生活了两年，有没有赶上过地震，怕不怕？” 笑爱死死盯着小薇，眼神却像没有聚焦，语气仍然淡定，“赶上过最强烈的一次，我住的地方震度是三度，日本最高是七度。” 看小薇嘴动了一下接着说道：“正好是早上六点多钟，睡得正香被摇醒了，翻个身等着它震完就接着睡。” “这么淡定？” 小薇问完不自觉的向后仰着身子，眼珠转着打量笑爱的脸，心里不是滋味，自己问什么笑爱就答什么，可她就是不问主题。 笑爱心里也盘算着，小薇进门时为何不直接说，而是迎合着自己的动作。只有一种可能，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这是告别。 想着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泪花，脑袋里却没忘刚刚的问题，回答道：“当然了，日本地震的次数再多，频率也不及我们老家的交通事故。 我刚回国那会儿，在家呆一个星期就亲眼看见四起交通事故，其中三起就是坐在家中的客厅里看到的。” 笑爱回答完让小薇有什么疑问接着问，又小声嘀咕“问一宿才好呢”。 小薇憋着笑抱过笑爱，“你呀，我真是不知道怎么上了你这条贼船。贾正是多么优秀的刑警，周仁是多么优秀的牙医，两个人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就连工作都是无一可挑。 可不知从何时起，吃排骨就会想到你，同事海鲜过敏也会想到你，听到电视里唱歌跑调的也会想到你，就连周医生和贾正同时坐在我面前，我脑袋里都是你在那蹦跶。 就像是一只乌鸦在他们头顶边扇着翅膀边喊着‘巴嘎、巴嘎’……” 突然听到笑爱咯咯笑了两声，两手收得紧了一些，“这是火影里第一百零一集的笑点，是咱们两个人一起坐在宿舍里那邦邦硬的椅子上看的。他们两个人……想必是没看过吧。” 小薇说着手越搂越紧，她不敢看笑爱的表情，借着她被逗笑赶紧说道：“我们的事情老妈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知道了涩谷。 可她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只是要委屈你一阵子，这件事情要慢慢想办法让她接受……” 小薇没说完感觉到笑爱的脑袋正左右晃着，扶起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压抑住难受微笑着说：“怎么感觉你比以前女人多了，以前总是像个孩子，动不动就激动。早要是这样没准儿早都……” 小薇说着突然停住了，像是短暂失忆眼珠转了一圈，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要说什么。 笑爱又拿起小薇的手抹自己眼泪，抿了抿嘴强挤着笑容说道：“我不会给你填麻烦的，只要知道你的意思我就什么也不在乎了。过段时间阿姨不再忌讳了我再露面。” 说完啄了一下小薇的脸便往返方向逃去。 “你又偷袭我。”小薇说着两手已经不老实起来。虽然都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可有些美好的事情是无法控制的，儿女情长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隔壁敲墙的声音伴随着两个人的喘息声，听得笑爱两脸通红，一只胳膊挡着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忘了这房子不隔音，隔壁房东大娘打呼噜的声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我要不要扮成男装走出去？” “不”，笑爱一跃翻到小薇身上，“是男是女丢人的程度都是一样的，只要不吓到文阿姨，我愿意让全世界都知道。” 小薇微微一笑抱着她坐了起来，“走，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糖醋排骨。” 隔壁的房东大娘听到门声特意趴着门眼往外看，“嘶……”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是自己想歪了。下意思的扫了一眼写作业的孙子，他刚刚也说好吵，不可能是幻听。 房东本就不相信这个房客半夜下班是在拉面店上班，还特意去吃了一顿，为此磨叨了半个月，什么破面条要三十块钱一碗。 还想着笑爱如果不检点就给她赶走，一方面是怕影响小孙子，另一方面才是最重要的，换个房客就能顺势涨房租。 这亲眼看到两个女孩子一起走出去，完全没有怀疑什么，只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没准她们在做瑜伽锻炼身体。 接下来的四天，笑爱按部就班自然醒、写作、上班，小薇有两日没有加班，特意接了冰儿跑到拉面店去吃。 小薇一走进店里，明显感觉笑爱的“欢迎光临”，不管是日语版的还是中文版的都气沉丹田，声音高得很。 小薇胳膊肘怼了她两下，放低声音说着：“唱歌时也拿出这样的气势，也许就不跑调了。” 说完看笑爱张着嘴愣住了，叹了一口气扶着脑门，“没事没事，还要之前点的什么sp加大，再加个蛋。” 小薇目不转睛的盯着笑爱，可笑爱忙的脚不沾地，两个人连个眼神交流也做不到。 周日一早，小薇就合计着在冰儿上美术课的时间段，可以和笑爱两个人去看场电影，那是她们共同喜欢的《嫌疑人x的献身》。 东野圭吾的小说还是第一次拍出中国版，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看一看的。记得美术教室楼上就是个电影院，人气高的电影放映只相隔十分钟，送冰儿时和老师交代一声就好。 想着整个人心情都不一样了，也恍然明白笑爱为何会在那个时候辞职。心里有念想并不会影响工作，而是在疲劳过度时会起到推动作用，那是动力是上了弦的发条。 脑袋正神游着，文母一句话打破了幻境。 “你在家歇着吧，我去送冰儿，压根没多远，我们娘两走着去。” 小薇面无表情，动了动嘴唇似乎丧失了语言能力。瞪着眼睛看文母半天，看到她的手在眼前晃着，才喊出一声“妈”。 “我顺便买点菜和排骨回来，回头让笑爱过来吃吧，你……” 文母说着转过身，背对着小薇开始擦桌子，“你只要别做出让她误会想歪的事情就好，我也不是不让你们做朋友，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小薇身体晃动了一下，感觉有两只手抓着她的肩膀，从地狱给拽到了天堂。还没站稳，文母猛地回头给她吓得差点仰过去。 突然放假 文母亲自拨通了笑爱的电话，寒暄地问了一句最近怎么样，便进入正题说自己要做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有空就过来吃个便饭。 说完过了一阵儿，仍然听不到笑爱的回复，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小薇。“喂……笑爱？” “啊……我在”，笑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仰头看着天花板，单手掐着自己的脸蛋，“阿姨你说什么？” 文母又瞄了一眼小薇，重新讲了一遍，就听电话那头先是微弱的“嘶嘶”声，随后便是“好啊好啊好啊”。 文母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还是那个性子”。 笑爱本以为小薇会过来，一早只是洗漱利索还穿着睡衣。 北京四月的天即使阳光明媚，温度还是偏低，是需要穿秋裤的。她边往裤腿里蹬腿边磨叨：“麻烦死了，浪费时间。”她恨不得能马上瞬间转移到小薇家。 大门一关“咣当”一声让笑爱突然清醒，电视剧里的死囚在执行死刑之前都是要被大餐喂饱的。不知道这顿饭是鸿门宴还是死前的大餐。 她靠在大门上拿出手机看着，没有小薇的任何消息，是她不知道文母的安排，还是她被文母控制住了，想着打了过去。 小薇听到笑爱的猜测，笑的前仰后合，“不愧是写小说的，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呢？快点过来吧。” 小薇说着笑呛了，笑爱下意识的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便皱起眉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竟能让她笑成这样。 笑爱赶到小薇家时文母不在，两个人腻腻呼呼的坐在沙发上。 小薇强调了十几次说话要注意，并出主意说如果文母坚持认为笑爱是拉拉，不要否定，只是暂时隐瞒两个人的关系就好，先接受一个是一个。 没想到整顿饭快吃完了，文母也只字未提，和以前一样把笑爱当成自家人，有说有笑的。 两个人有点搞不懂，即使这顿饭不是鸿门宴，她也该说说上次的态度，突然把笑爱赶回家，婉转的道个歉也行呀。 小薇用胳膊肘怼了两下文母，“妈，你没有话要说吗？” 文母眼神淡定左右扫着她和笑爱，“你们两个说专业的事情我也听不懂呀，想插嘴也插不上。” 说着塞嘴里一口饭，“你们快点吃，一会儿你抱着雪儿和我去跳广场舞，让笑爱早点回家，年轻人都忙。” 笑爱和小薇对视着，有点搞不懂文母。趁文母低头，笑爱挤咕着眼睛，用口型问怎么回事，只见小薇摇着头。 本以为文母不问涩谷的事情，她怀疑自己的事儿就算过去了，可看她这态度倒是不用问就百分百的确定了。 笑爱张着嘴“阿……”了半天也没喊出“姨”字，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看了一眼小薇赶紧跑进客厅。 小薇追出去时电话已经挂了，看笑爱表情愣愣的眼珠却在转，一手搭上她的肩膀问道，“谁的电话？到底怎么了？” 笑爱抬起头，嘴角向左歪歪又向右歪歪，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郁闷。 犹豫着才渐渐露出笑脸，“我应该高兴才对，我要放十天假，咱们去东京玩吧，让你先感受感受……” “咳咳……”，小薇赶紧连着咳嗽打断她，咳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了，看了一眼厨房方向，嘲笑爱挤了挤眼睛。 笑爱立马捂住嘴，隔着手掌呜噜呜噜的说着：“带着冰儿雪儿和阿姨一起去，现在预订几天后的旅行团应该来得及，我估计十天后我也上不了班，订好了时间你再请假。” 小薇拽下笑爱的手拉她坐在了沙发上，一脸严肃的问道：“什么十天以后也不能上班？你工作到底怎么了？” 笑爱笑着两手捂住嘴，“我好像有点过分哈，老板对我挺好的，我不能这么激动。” 说着咳了咳坐直身板严肃地说道：“我们拉面店被人投诉厨房卫生不合格，刚刚被查封了。” “什么？” 小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不是说过，这家店的后厨卫生，比你在日本打工的快餐店还干净，而且那快餐店的厨房是开放的，可见也不会脏到哪里去。” 笑爱想着小薇的话直点头，也觉得这事有问题。甭说远的，就金台路上所有的餐饮店，如果都去突袭查一遍后厨卫生，那卫生局存货的封条可能都不够使了。 想着给老板打了个电话，除了第一句“宫崎老板”，后面的话小薇一句也没听懂，只见笑爱的脸部表情变化丰富，还时不时的点头哈腰，哈伊哈伊的说着。 “怎么回事？”小薇急的问了一句。 笑爱没有立刻回答，站起来左一圈右一圈的走着，摇着头小声叹气叨咕：“没好、没好。” 小薇的脑袋也随笑爱一圈圈的转着，等她走到面前时，拽住她的一只胳膊往回一扥，正好坐在自己的腿上，“被你转晕了，快说说怎么回事。” 笑爱刚张开嘴，听到动静一个转身坐在了旁边，那动作之快堪比fbi。 她看到文母走进来咳了一声，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说道：“老板说卫生许可证要更新了，要求提前三个月开始申请，所以老板从两个月前就开始申请了。 递交了三次材料都不予批准，也没有提出哪里需要整改。他觉得是自己语言的障碍，可能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听漏了，所以最后这次出结果时特意带着店长去的。 结果一样不予批准，店长想仔细问问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只好回到那个窗口去问，工作人员就让她重新拿号排队。 可是再排到她时就不是刚刚的窗口，后来窗口的工作人员说自己不了解情况，不予批准就回去看看材料是不是有问题，弄好了再来。 老板特意花钱找了中介，确定材料没问题后进行了第四次提交，这不结果还没出来呢，店就被查封了，说是被投诉又不说是什么人投诉的。” 小薇听着直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又皱起眉头，“可能是等着你们老板送礼呢，可是……” 没说完被笑爱的样子吓得直往后仰，看她激动地点着手指“对对对”的说着，那架势像是要吃人。 “我们家那种小地方的确有这种现象，可是这里是北京、是首都，不能吧。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就像你说的，咱们这里的饭店一查一个准，那人也是明白这点的。” 笑爱的手还在上下点着，那表情既像是同意小薇的说法，又像是不同意，还像是有什么话憋在那了。 小薇伸手捋着她的后背，让她慢慢说，就听文母长咳了一声。两个人同时看向文母，看她正看着电视也没看这边，对视了一下皱起眉头。 小薇的手还是没有拿下来，又听文母连咳了两声。也许是笑爱习惯了小薇的手，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挤眉弄眼的看着小薇。 而以前两个人也是经常搂脖抱肩，小薇完全没意识到这样扶着后背有什么问题，小声让笑爱接着说。 笑爱扫了一眼文母接着说道：“首都算啥，我一个朋友在上海办居住证，竟然办了三个月，你知道卡在哪了吗？” 笑爱说着手里还不停地比划着三，刚点了两下被文母拽住了，可文母却瞪着眼睛看小薇，“你两年龄都不小了，做闺蜜也该有个分寸。”说完将视线转向小薇的手。 两条烟 小薇立马收回手，笑爱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却一脸懵，抬头看着文母问道：“阿姨你知道最后是怎么办成的吗？” 文母随口说了句“送礼”，走到沙发另一侧接着看电视，笑爱激动地伸出大拇指，另一只手还直拍小薇，“阿姨太有生活了。” 小薇憋着笑看了一眼文母，果然是笑爱的自然反应没有引起老妈的反感。听笑爱喊着自己认真听才转过头，就看笑爱连比划带说。 “办居住证需要很多材料，有公司给办的一堆材料，也有居委会给签字的一堆证明，然后再去什么人事大厅之类的地方统一办理。 可我朋友走到居委会这步时，就像是剃了度的和尚准备取经了，九九八十一难一步一个坎。 同样是这一个妖精洞，掉里了四次才反应过来，那还得是她老公的提点。” “什么妖精洞？好好说话。”小薇插了一句，笑爱嗯嗯的点头，身体坐了坐直。 “第一次去办理材料，那里说负责这件事情的人开会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就没准了，朋友也只是请了半天假，就没再等着。 朋友也是咱们行业的工作忙，过了半个月才有时间请假，居委会又说负责这件事情的人家里最近有事，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第三次的理由看起来正常可是很荒唐，几个人互相问着有没有看到那个负责人，有的说早上看到了，那人呢？不知道呀，确实来上班了，那人呢？有一会儿没看见了。是不是去洗手间了？洗手间没人。默默叨叨说了半天打电话没人接。朋友看那意思就是办不了了，直接走了。 第四次最荒唐，我听了以后差点晕过去。” 笑爱说着两手摊开在小薇身体两侧,“你要是晕倒就往两边晕，我接着你。后面到沙发靠背的距离不够长，你再闪了腰。” 小薇摇着头怼了一下笑爱让她快说，再转过头看文母正盯着她们，赶紧打掉两边的手清了清嗓子。 笑爱收回手看向文母，“要不阿姨猜猜是什么理由。” 文母表情淡定直接说道：“负责这件事情的人辞职了。”笑爱猛地举起手，特意将大拇指藏在四指中，等着文母和小薇都看向她的手才拔出大拇指，那力度那声音像是放了一炮。 “我朋友反应也挺快，直接就说工作该有交接，这事总不能没人管吧。可他们说新人很快就来，所以这几天暂停办理。 我朋友的老公总觉得事情不对，可是如果在老家遇到这总情况，会想到偏门的事情，可是在上海实在不敢相信。 折腾两个多月办好的材料都过期了，她老公不想再浪费时间，买了两条烟想试试，大不了就是不收礼把他们骂一顿。 结果、结果……” 笑爱说着又开始拍小薇，拍了两下两手不自觉地圈住了她的脖子，就看她瞪大双眼，嘴角直抽抽，也感觉到她在往下扒拉自己的胳膊。 “嗯？你中风了？” 笑爱问完胳膊已经被推了下来，感觉小薇简直是使出了生孩子的力气，疼的她直揉胳膊。 突然感觉周围空气有气浪，一转头看到文母，没等反应已被文母拽了起来。“礼肯定是收了，事也办了，你朋友肯定觉得之前是走错了地方。时间不早了，我们不留你了。” 笑爱咬着牙左右看，忽然觉得都怪自己没控制住情绪变化，自然而然的行为也是要不得的。 不想让小薇为难只好先离开，可是想说的话没说完心里憋的难受，趁着文母没注意，她伸出大拇指和小姆指，在耳朵跟前比划着打电话。 文母小薇带着两个孩子赶到了附近的广场上，文母带着冰儿和往常一样，跟在广场舞的队伍后面跳着。 冰儿异常兴奋，一到换曲子就蹦蹦哒哒的往前跳，文母叫了几次她也不听，只好陪着她跳到了队伍中间。 小薇叨咕着好样的拨通了笑爱的电话，感觉电话里一声没想呢，就听到笑爱的声音，“你今晚过不过来？” 小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定接通了才回道：“怎么可能？他们只跳四十分钟，我还抱着冰儿呢，你今晚吃饱了吗？” 笑爱也知道她不可能过来，可就是控制不住想问，失望的点了点头，才意识到这不是视频电话，赶紧说道吃饱了。 瞬间两下无声，小薇正想着要说点什么，笑爱则是神游状态。 “那个”，小薇先开口道：“我妈刚刚说的结果对吗？”其实小薇不在乎那个结果，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还是就着刚刚的话题比较好接。 笑爱点着头嗯嗯，“就是那么回事，不管怎样居住证是办下来了，他们倒不生气花了两条烟的钱，而是懊恼为何没早点想到，浪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请了五次假，扣的工资都能买好几条烟了。” “没办法，社会就是这样，生活也是如此，我们不能改变就只能接受了。” “是……呀……” 笑爱突然拉长音，急的小薇站起来问她怎么了，手机从雪儿胸前滑落，耳机一抻，吓得小薇叫了一声。 戴上耳机就听到笑爱的喘息声，问自己怎么了。“我没事，耳机掉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笑爱楞了一下，眼珠转了一圈，仍然喘着粗气说道：“我在日本打工时遇到的一个老板也是中国人，他平时不说话总是一脸严肃，我完全摸不透他的性格，还有些怕他。 直到他说了一句话，我对他的认同感飙升。他说民以食为天，国内连吃的东西都不好好弄，这个国家没好。所以他也不打算再回来了，而我回来了，就只能像你说的接受吧。” 笑爱说完又开始叹气，“明天开始我是放假了，可你还在上班，我说的那个……” 笑爱故意没有说全，感觉希望不大，提出去东京旅游的事小薇要是忘了就忘了，省着让她为难。 想着已经走到广场上，先是定位了文母的位置，又找到小薇所在的位置，特意躲到停车场旁的一棵树后看着小薇。 “啊啊？你刚才说什么？” 笑爱似乎听到了东京两个字，只怪自己跑的快又溜号，没有听到具体的内容。 小薇低头看着雪儿，“你知不知道带一个小孩子出门，尤其是雪儿这么大的有多复杂，就算是去一趟公园，要准备的东西都比两个大人的还多。 一家五口的确热闹，可孩子大一点会好些。就把那里留作我们的蜜月如何？领了证顺便的事，咳咳……” 小薇突然停住，感觉自己被一团火围绕着，烧得脑袋晕晕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听电话那边咯咯的笑着重复，“一家五口，一家，蜜月……” 笑爱叨咕着这几个关键字已经转身要离开，却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喊小薇，她又立马回头扫了一圈，听得没错果然是贾正。 小薇轻声说着梦里见便挂掉了电话，示意贾正坐下，两个人聊了起来。 笑爱弯着腰向前跑了几步，观察贾正穿着便装，想起他上次说的调岗。她仍然不知道小薇第一次夸贾正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觉得比起周医生这是个□□。 笑容灿烂多了 笑爱两个手掌拄着树，弯腰撅着屁股，一会儿踮起左脚，一会儿踮起右脚，竖着一只耳朵偷听小薇和贾正的对话。 贾正寒暄了两句便问起周医生，笑爱一听松开一只手握起拳头，心里喊着“哦耶”。 听到小薇说周医生只是文母相中的相亲对象，他们连朋友都算不得，兴奋地原地蹦了两下，口型叨咕着“那我呢”。 贾正果然问了“那我呢”，笑爱立马集中精神，瞪大眼睛看着小薇。看她转过侧脸微笑着，心跳有些加快。 “我们当然是朋友。” “只是朋友？” 小薇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贾正挑起眉毛一脸懵懵的。 “刚开始我是有些其他的想法，想促成你和我朋友，可朋友有喜欢的人，并且已经脱单，我不能再乱点鸳鸯。不过有些可惜，连我妈都看上你了。” 小薇说完就捂着嘴笑，贾正眉毛收成了八字形，知道文母看上自己是指做女婿，可小薇至于笑成这样吗。 “你说的朋友是笑爱吗？那你对我……” 小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好的不得了，收住笑声仍然微笑着，“我当然也有喜欢的人”，说完才意识到多嘴了，赶紧咳了一声。 “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而且是因为配合你的工作，可我真的把你当成好朋友，否则笑爱有难也不会麻烦你去帮忙。” 贾正突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想到小薇老公失踪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她竟然这么轻松地说出有喜欢的人，可那人又不是周医生，那就不太像是拒绝自己的理由。 他想起了田警员的怀疑，当听到田警员怀疑小薇是杀害王育毅的凶手时，内心极其反感，总觉得是女人的嫉妒心引起的不准确判断。 可感觉小薇搬家后的确像是抛弃了过去，笑容也比以前灿烂了很多。 贾正想着瞄向小薇，看她笑模样的摸着雪儿，下意思的扫了一眼周围人多的地方，便问道：“小薇，我可以问一些关于你丈夫的问题吗？” 小薇猛地抬起头没说话看向他，他向后微仰着身体，喉结在皮下串了一个来回。 刚要开口两人都被后面的大叫声吓到了，一转头只见笑爱张着大嘴，两手耷拉着像个耗子，旁边站着一个带着红袖套的老大娘，袖套上的黄字已经褪的看不清了，想来该是治安管理之类的。 大概几分钟之前开始，笑爱就已经心不在焉，一个手指头摆弄着一二三四，嘴里叨咕着，给朋友介绍，朋友有喜欢的人，脱单，自己也有喜欢的人。 一顿分析推理，笑爱百分之百认定小薇说的是自己，一激动开始原地转圈。转了两圈又将两臂伸直举高对着太阳，心里默念，“我英笑爱与文小薇一生一世一双人，多生多世不管够。 老天爷请赐予我们永生永世不分离吧，打个雷告诉我你收到了。” 话音一落被老大娘拍了一下肩膀，吓得她三魂七魄丢了两魂六魄，连拍拍胸脯能压惊都忘了，呆呆得直立在那。 小薇立马站起来，走到笑爱身边，两只手倒了半天才发现雪儿比以前重多了，哪只手都不敢往外抽。 没等开口问就听老大娘一口上海口音，小嘴像机关枪一样叨叨叨半天，似乎是听懂了，说笑爱鬼鬼祟祟的躲在一颗树后面盯着他们，问他们是否认识。 小薇看着笑爱，一脸无奈叹了一口气，解释半天终于劝走了老大娘，赶紧小声问笑爱怎么回事。 “嗨……” 笑爱装成没听见冲着贾正打了一声招呼，笑眯眯的走过去坐在了旁边，贾正慢慢抬起手，动作有点跟不上思维，这还是认识笑爱起第一次看她对自己这么温柔主动。手不自觉的摸回自己的脑袋，视线转移到小薇脸上，挑了挑眉毛。 小薇走过来时笑爱很自然的接过雪儿，贾正看小薇也没有客气客气就直接松手了，他嘴角一歪感慨道：“哎……真羡慕你哟笑爱，我多想也可以这样帮小薇抱过孩子，可是没机会了。” 贾正说着突然向笑爱方向探着身子，神神秘秘地“哎”了一声问道：“小薇有男朋友了？你知道那人怎么样吗？” 贾正说着两手掌冲上端在自己面前，“和我比怎么样？” 笑爱故意仰着头“哈哈”笑了两声，“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一句话，优秀无穷多倍。” 贾正微张着嘴不太相信，“是你亲戚呀这么夸他。” “我实事求是。” 贾正不屑又问起对方工作、人品、外貌怎样，笑爱“切”了一声说他好俗，他哼哼笑着低下头，也承认自己俗，可还是想知道自己输在哪了。 笑爱“嘶嘶”着也迷惑了，她不自觉的伸出小拇指杵着脸，眼睛鼻子嘴开始做运动，一拧一拧的思考着她和小薇的事情。 是相处久了？是回忆多了？是缘分注定？ 想着突然冲小薇“哎？”了一声，“咱两……” 吓得小薇赶紧打岔道：“贾正，你刚刚是要问王育毅的事吧，趁现在有空问吧。” 贾正的思绪有些接不上，“啊、哦、啊”了一阵儿才说道：“小薇，去年六月二十三日，也就是你丈夫出差那段时间，你在北京吗？” “在啊”，小薇完全没有犹豫，“那段时间我正怀着雪儿，公司是不会安排我出差的，我也不会冒险，怀孕期间哪也没去。” 贾正半张着嘴，好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忘了她当时有孕在身，那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冒险□□飞到外地谋杀。 他想着摇了摇头，赶紧转头看了一眼雪儿，转移话题道：“雪儿是不是睡着了？” 小薇扫了一眼笑着说：“雪儿没睡着，我看她二姨要睡着了。”说完喊了两声笑爱，可笑爱呆呆的没给反应。 笑爱听到了贾正的问题，她不明白贾正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警方已经确认王育毅已经出事并且是在外地？ 小薇又喊了两声，可笑爱一动不动，就连眼睫毛都像是中了葵花点穴手，贾正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没多想，转过头便问小薇说的二姨是什么意思。 你捏我嘎哈 小薇向贾正解释“二姨”的由来时，面带桃花喜笑颜开的，贾正听着听着扫了一眼笑爱，没想到比自己还大三岁的人，却像个孩子想出这种称呼。 小薇说激动了，顺着话题又讲了好多笑爱的可爱之处，可都是一些丢人的无知的。 记得她们第一天出军训，从寝室走到军训广场上要十分钟，可一路上寝室的四个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尴尬得很。 笑爱为了缓和气氛，正好看到广场上有地灯，顺口来了句，“受重力影响，灯怎么会往上照。” 说完立马意识到丢人了，可覆水难收只好等着大家抨击，也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贾正听着“噗呲”笑了一声，憋着笑转头看向笑爱，“光不是沿直线传播吗？”说完就见笑爱耷拉着脑袋，拍着雪儿，自言自语着“我听不见”。 小薇偷笑了两声接着说道：“那时候真感觉她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我带个耳钉的过程，她都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站在我旁边死死盯着，我扎一下她叫一声，结果耳钉没扎进去呢，她崩溃了，头晕恶心想吐浑身疼。” 贾正已经笑出声，看笑爱面无表情却故意眯着眼睛看小薇，赶紧憋住笑。观察笑爱没有耳朵眼立刻解围道：“正常正常，我要是看到也会觉得疼，好端端的肉就给穿透了。” “是吧是吧，我一直觉得破坏身体原零件会减寿命的。” 小薇也眯起她那狐狸眼，故意向后仰着头看笑爱，眼睛里似乎传达着，“行了吧，丢人就是丢人没那么多理由。” 贾正左右看着这两个人，笑着皱了皱眉头，同窗的友谊确实难得，表面看上去是两张生气状态的脸，可却感觉到温暖和爱意。 正想着胳膊被小薇拍了一下，就听到她说：“刚才说的都是在我们室友间丢人还算好的，有一次简直了。” 这件事小薇和别人讲过几次，都会用简直了来形容，笑爱就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挤眉弄眼的不让说，可小薇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她半捂着嘴说道：“也是上学那会儿，有两个男生想请我吃饭，我拒绝说要和笑爱去自习室学习，对方却不放弃觉得吃完饭也一样能学习，就一直跟着我们。 当时正好我们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走，我就捏了她一下，希望她明白我的意思帮着拒绝。可她倒好，声音像是安装了喇叭，超大声的来了句‘你捏我嘎哈’。 两个男生笑得快趴地上了。” 笑爱听着脸刷的一下红了，把雪儿往贾正面前一放，等着他接过雪儿就举着双手冲小薇去了。 小薇还没反应过来，脸蛋已经被笑爱捏住。“你捏我嘎哈，这回我就捏你。” 两个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互相捏脸互相咯吱，一会儿抱成一团，一会笑爱又被弹起来，像极了玩闹的小孩子。 贾正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已经不记得小薇刚刚讲了什么，看着她两渐渐失去了笑容，只觉得眼下自己成了个多余的人。 他扫了一眼雪儿，感觉自己也算是活泼的，不像刚满三十岁的人，但看着她两这样嬉笑打闹总觉得怪怪的。 “干嘛呢？” 文母突然一喊，吓得笑爱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从小薇腿上站起来，捋了捋头发说没干嘛。 “我给贾正讲了一些笑爱上学时的丢人事……” “别胡说”，文母突然打岔，露出国际标准式微笑，可看在小薇眼里却像是奸笑。 “笑爱这孩子啊，就是成熟晚了些，人家学习成绩很好的，比小薇强多了。就是赶上个非典的高考，又是百年不遇的难题所以考失误了。 人家考失误了考一本才只差一分，哪像我们小薇，正常发挥也就是个二本。” 小薇已经明白文母要做什么，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妈。可笑爱却没有任何负担，要是以前还担心这娘两乱点鸳鸯谱，可自从把自己都交给小薇以后，对她的信任度简直飙升到了百分之三百。 笑爱趁文母不注意，轻拍了一下小薇，用口型说道：“高考失误是为了遇见你。” 小薇看懂后抬了抬眉毛，听到老妈还在那夸笑爱，倒有些后悔刚刚讲那些故事。 虽然确定贾正之前的接近是为自己，可是笑爱也有她独特的地方，尤其是瘦了以后有着自己的魅力，真怕贾正慢慢被感染了。 仔细想想刚刚描述笑爱的故事，就像是在与人分享两个人之间的快乐幸福之事。竟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离不开笑爱了，她过去的影子，一颦一笑，总是在脑海中出现。 看到雪儿还在贾正手里，感觉自己真的变了。曾经以为孩子才是生命里最重要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撒手。 文母跳的口干舌燥，接过雪儿喊小薇回家，要给贾正和笑爱留单独相处的机会。 小薇只好牵着冰儿跟在文母身后，她回头瞄了一眼笑爱，记得她明天开始放十天假，不自觉的媚笑起来。最近工作不忙，可文母又不知道，两个人还真有可能天天见面。 笑爱冲贾正傻笑了几声转身就走，听到后面“哎哎？”的也不回头。 回到那个半地下的出租小屋后，却莫名的伤感。这一天文母的一系列动作，盯梢的眼神出现在脑海里，这时才意识到很多事不是做了就有勇气承认的。 她特意翻到上次没有看成的微电影，想学习学习那里面的人是怎么告知亲人的，可是没想到是个悲剧。 一方父母哭着跪求对方离开自己的女儿，这要比打和骂的说服力强百倍。 电视里已经没有声音了，笑爱犹如睁着眼睛睡着了，一动不动眼睛瞪得溜圆。 两个人确定关系才两个星期，就有一个星期只能在拉面店偶尔见一面，这哪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呀，简直形同路人。 笑爱想着倒在床上，两个脚后跟在床上前后搓着，两手随着节奏一下一下的使劲砸床。 时不时“啊啊”的叫两声，翻来覆去像是躺在了火焰山上不得消停。 巧合 笑爱折腾了一阵儿，腿也蹬累了手也砸累了，仰头看着天花板，思绪又飞到了过去。 她还记得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有男同事劝她减肥，说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没有人会喜欢胖子。就像是相亲时遇到的一个卸顶男，自己都没头发了还挑她胖。 可笑爱就是不信这个邪，从来不觉得外表是重要的，还口出狂言，说一定要找个高富帅，第一时间就昭告天下堵住他们的嘴。 可是现在遇到了正确的人，什么高富帅通通死一边去，但是昭告天下还有点胆怯，即使是发个小范围的朋友圈，屏蔽掉文母和自己的家人，并且在小薇也同意的情况下，也没有这个勇气，想想都心慌。 笑爱想着拍了拍脑门，自言自语叨咕着赶紧转移话题，明天开始放十天假，要好好利用起来。 她猛地坐起来拿过手机，对着屏幕发呆了一阵儿，翻出小薇的号码盯着看半天，大拇指在上面抖来抖去的也按不下去。 手机突然一震动还给她吓一哆嗦，一看到是小薇的短信，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重复了三遍短信内容，“明天不加班，去你家吃晚饭，等着我回去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笑爱的手不肯再离开手机了，手指头充当着抹布的功能，将屏幕擦得溜净。 周一的早上阳光明媚，笑爱的半地下室窗户，即使隔着薄薄的一层纱帘也射进了几缕阳光，她翻个身看时间还早，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想起了晚上的约定。 想着先找几个菜谱，准备好食材，自己能做就做，给小薇个惊喜。笑爱知道小薇要下班后亲自做，是因为嫌自己做的不好吃，可是干建筑行业的人，即使准点下班也是身心俱疲，实在不忍心让她劳累。 小薇的车堵在了cbd附近，眼看着公司大楼在前方不远处，而手表里的秒针一点一点的划过，可整条街上的车就是一动不动。 她瞟了一眼车窗外，视线范围内的天空万里无云，而此时的天空确实是蓝色的，简直就是autocad绘图软件里的四号色——天蓝色。 她仰着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不再心急，突然觉得这堵车犹如是偷来的安逸，放慢了大城市生活的节奏，很多事情都是欲速则不达。 与笑爱的事情更是，周围的朋友或是父母或是亲戚，只要给与他们充足的时间，相信他们不会不接受的。 小薇正想着突然“嘶……”一声，就挤着半张脸缓解耳朵受到的惊吓。一辆车的车喇叭一响，紧接着其他车辆的喇叭声此起彼伏的。 小薇记得笑爱说过，她留学时从没有听到过汽车喇叭声，倒不是东京不赌车，而是大家知道噪声危害社会，影响百姓生活，不会瞎着急。 每个周一都会如此，小薇倒是习惯了。进到公司后一切动作都跟着放慢了速度，原本今天就没什么大事，只是把上周的汇报文件整理成打印册子。 总经理走过办公区，突然熬的喊了一嗓子，犹如那汽车喇叭声，震得小薇一哆嗦。 九点半的例会要提前开，小薇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感觉没什么好事。 几个人坐好后小薇扫了一眼，只看到自己这个项目组的人，更能确定提前开会不是偶然。 总经理扫了一眼大家，清清嗓子说道：“你们现在手上的事情都放一放，公司新进来的一个项目只有十天时间，要出一版方案和完整的汇报文件，大家辛苦一下这几天加个班。” 话音一落，会议室的空气便弥漫硝烟，也许滑跟火柴就能爆炸。安静中仍然听得到吧唧嘴的声音，揉鼻子的、玩笔的声音，只有小薇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眼睫毛都像是被点了穴道。 总经理故意停了几十秒，像是特意在等待着大家的反应。在他眼里小薇不愧是项目负责人，既成熟又敬业。 小马对着小吴用口型问道：“她吓傻了？” 小吴挤咕着眼睛，“习惯了。” 总经理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小薇就突然站了起来，沙哑的嗓音说道：“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要是以前，对于小薇的镇定反应，总经理和小吴都猜对了，可是今天却是小马猜对了。 小薇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看自己，工作十年了，从来没有过因为要加班而出现心慌的感觉，欲哭无泪原来比大声哭喊难受百倍。 十天，为什么这么巧，偏偏是十天。是天意也不赞成这段感情，还是老天爷的考验。 她突然想起琼瑶剧，尔康和紫薇之间为何插不进任何人，那是因为他们经历的磨难太多了。 这么想心情放松了一些，两个人才刚刚开始，早上堵车时还说欲速则不达呢，这会儿怎么就忘了。 对着镜子挤了挤脸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无杂念提高工作效率，十天内哪怕见两面也好。 中午吃饭时，小薇鼓足勇气拨通了笑爱的电话，但她没有提项目只有十天时间，只说是进了新项目，从今晚开始会加班，原计划的吃饭暂时取消。 她说完下意识的把电话往耳朵反方向挪了挪，以笑爱的脾气肯定会发火，即使不气自己爽约，也会生气加班的事。 可没想到电话里轻声细语的，她把手机放回到耳朵边，就听到，“没事，我已经买好食材了，我来做，项目第一天都不会加班的，你晚一点来也没关系。” 小薇并不能确定第一天的状况，可听笑爱的声音兴奋的很，实在不想扫兴便答应了。 天色渐渐的黑去，小薇扫了一眼会议室电脑上的时间，安慰着自己还好，才六点。 她专心介绍着拟定的项目目录、工作内容分配及项目时间节点。 过程中总经理插一句，其他同事插一句，小薇都要耐心的解答。 全部介绍好之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时间，突然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只是简单的介绍竟花了一个小时，后面的内容看样子要到十点了。 她下意识的摸向裤子兜，脑袋嗡的一下，上半身微微转了一圈，旁边的小马感觉到了，立刻抚着她问了句没事吧。 她摇摇头就听总经理喊着外面的同事给倒杯水，内心也非常想喊一句，“顺便帮忙把手机拿过来”，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其他同事开始介绍自己今天的工作内容，小薇的眼睛像是被屏幕上的什么东西烫到了，时不时就会挪开看向会议室外。 她宁可笑爱冲到办公室来，也不忍心让她在家干等着。 我吃皮 笑爱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两眼呆呆望着天花板，除了肚子叫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想想以前要是有这魄力，早都瘦成美女了。 菜板子上正方体的瘦肉丁已经瘫软的没了造型，洗好的菜叶子也蔫了，切好的土豆块边缘有些发黑。 笑爱自己也做过建筑行业，知道加班是常事，虽然讨厌却无力扭转。自己能做的就是改行去了拉面店，可是没有权利干扰小薇的选择。 此时没有一点的埋怨，倒是担心她的身体，在上一家公司开玩笑的说过，‘加班累的生理期不正常’，其实这不是玩笑，是笑爱经历过的。 大夫曾警告说，若是已婚想要孩子，必须改善生活状态，否则将与子嗣无缘。 那个时候笑爱心里已经认准了小薇，倒没觉得这事有多严重，可是现在想想，这不是要不要孩子的问题，这是最基本的身心健康问题。 她想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瞬间还有些晕，她单手扶着脑袋晃了晃，揪了几片菜叶子塞到了嘴里。边嚼着边拿起外套、手机和钥匙就冲了出去。 还好首都的晚高峰没有持续到十一点，笑爱出了门就打到车，一路顺畅来到小薇公司楼下。 她走入大厅又顿住了，知道小薇最讨厌工作时候被打扰，可是项目第一天就熬到这个点，后面还怎么活。 她下意识的瞄了一眼保安大哥，连保安都坐下休息了，那个角度完全看不到自己，她咬紧牙双手撑着电子门两侧，双腿一台竟跳了进去。 电梯门一开走出来几个人，笑爱看着都很眼熟，“哎哎”了两声。几个人扫了她一眼继续往外走，她脑袋里过了一遍所有动物，突然喊着：“马……马工，小薇呢？” “她说有急事，会议一结束就冲了出去。” “是不是她的小孩出了问题？”笑爱看着一个面生的男人，从小马身后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儿，看年龄肯定是领导了。 笑爱往前迈了几步，仰头看着他，一脸严肃。那领导回头瞅了一眼大家，感觉莫名其妙的。 笑爱脑子里滑过了十几句骂他的话，到嘴边全给憋回去了，一溜烟跑了。 领导“嗯？嗯？”着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幻觉？刚刚发生了什么？” 笑爱刚走进走廊就听见小薇在叫门，犹如电视剧里的情景再现，什么对不起，什么听我解释，真的是在加班，你先把门打开。 她故意憋着笑放慢脚步往前走着，两只手已经伸展开，只差一寸就碰到小薇的腰，隔壁的门突然开了，“吵死了，大半夜的干嘛呢？” 房东大娘一手扶着门把，一手扶着墙，左右打量着笑爱和小薇，看笑爱的手还摆着抱东西的姿势，小薇一手落在门上，挤了挤眼睛又盯着笑爱看。 两人一动不动，房东大娘轻轻喊了一声笑爱，看她点头答应才松了一口气，又开始磨叨说：“你两干啥呢？她在你身后你敲什么门，吵死了。”说完咣的一声门关上了。 “吃了吗？” 笑爱的肚子咕噜一叫，回答了小薇的问题。小薇二话不说拽起她就往外走，开车找了十几分钟，除了肯德基什么餐馆也没看到。 九点多时小薇吃过盒饭，因为吃的晚就吃得多撑得够呛，可还是习惯性的帮笑爱咬掉了鸡翅皮。 服务员见她们没什么事走进了厨房里，整个大厅一百多平方米的面积，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没有声音就有一种要睡着的感觉，可小薇又不想说那些项目急时间短的话打扰笑爱吃东西，只好叨咕说：“肯德基的鸡翅啊，滋味全在鸡皮上，精华每次都是被我吃掉了……” 正说着看笑爱拿起另一个鸡翅，很自然地塞到嘴中，咬下鸡皮吃掉了，那表情没有一点为难，小薇瞪大眼睛看看鸡皮又看看她，“你你”了半天。 “我就是想增加一个间接和你肌肤相亲的机会”，看小薇变脸赶紧解释道：“肥肉我是真不吃。”说完自顾自的哈哈傻笑起来，瞬间又笑呛了。 小薇叹着气递给她饮料，又给她捋了捋后背，“别傻笑了好好吃。” 回去的路上小薇不敢直视笑爱，小声告诉她这几日可能无法一起吃晚饭，并且会下班很晚，就不再过来找她了，让她吃好睡好。 笑爱也不转头目视前方，挤着一个标准式的微笑，让她放心工作，说自己可不是粘人的人。心里却有种被火烧的感觉，呼吸在不自觉间已经加速。 小薇不再多说，想着这个项目过去就好了。 第二日中午，笑爱特意掐着时间跑到小薇公司楼下，出门时还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在楼下等她。 可看到人群陆陆续续的走下来，突然不敢了，电梯间两侧都有出入口，而两侧人群数量均等，可见后门也有很多饭馆，真怕是玩个浪漫又错过了。 赶紧掏出手机发了短信，可迟迟收不到回信，拨通电话居然无人接听。 笑爱一手揉着下巴正纳闷呢，看小马几个人走出电梯，并没有看到小薇，她赶紧喊了一声：“小薇呢？” 一群人一起回头，保安扒拉着笑爱的肩膀，“怎么又是你？” 笑爱甩着肩膀又要往里面跳，就听到小马喊着小薇在忙。她犹豫了一阵儿转身就往外走，跑了几家餐馆，终于找到一家人不多还可以现炒的。 她点了两个人共同爱吃的松仁玉米，和小薇最爱吃的红烧肉。老板娘还特意告诉她，自家的红烧肉选材精良，是纯五花肉的部位，若是不喜欢吃肥的，剃起来比较困难。 笑爱一听那必须来一份，呲牙咧嘴的，不知道脑袋里过着什么画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双手捧着餐盒，一路上都笑得合不拢嘴，后悔昨天怎么没想到中午，再忙中午饭也是要吃的。 她和另一个送餐的一起走进电梯间，保安开门时故意笑她说：“这回不说是送外卖的了吧，你看人家都是有制服的。” 笑爱压根没往耳朵里听，笑眯眯的点头。 她看着楼层数的跳动，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还是第一次将在办公室里单独与小薇共进午餐，想想就激动。 只要她不在乎别人的想法，自己就不在乎。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小薇和领导两个人，对着一张草图讲了半天方案。小薇太投入了，完全没注意同事们已经吃饭去了。 她早上到了公司就开始工作，竟忘了把手机拿出来，这会儿一看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却被领导叫住了，“咱两讨论前我让前台订了饭，应该马上就到。” 说完就听到门铃响，快跑了几步说饭到了，今天他请客让小薇坐下。 笑爱站在那个送餐的身后，听他说着一份红烧肉盖饭，一份红烧鸡腿盖饭，嘴角一歪笑着叨咕说：“还有人和小薇爱吃一样的。” 送餐的走了，领导才看到笑爱，没注意她的脸直接看到她手里的餐盒也是两份，奇怪道：“订重了？” 听笑爱喊出小薇的名字，忽然让她等等，冲着办公室里面喊道：“小薇，你也订饭了吗？” 小薇正回着短信说自己在忙，让笑爱先吃不要总饿着肚子，听领导问顺嘴回了一句没订。 那领导又掏出钱包，问了句多少钱就喊着小薇找几张报纸垫在会议桌上，马上开饭。 笑爱眉头紧锁“嘶”了几声，想明白后推着领导冲进了办公室。 小吵怡情 “为什么不回短信、不接电话？” 笑爱冲进去就喊了这一句，可声音和平时说话不太一样。小薇疑惑的抬起头，一看到是笑爱赶紧站了起来，刚走到她面前就看到领导走过来，伸出去的手在身前晃了晃又收到身后。 “刚刚在开会，手机调了震动听不到的。” 笑爱猛地回头看向领导，吓得他退了两步瞟向小薇，“这是你朋友？” 没等小薇反应，笑爱突然哼哼了几声，似哭似笑的挤着半张脸，左右看着小薇和领导，不屑的说道：“干建筑这行可真好啊，开会多加班多，真是现成的理由。” 说完就往外走，领导赶紧小声问小薇：“是不是耽误你什么重要的事了？” 小薇叹了口气，摇着头追了出去。正赶上电梯到了，她却一把抓住笑爱的胳膊，扯到了楼梯间里。 笑爱倒也不反抗，一肚子委屈倾巢而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认定从昨天开始小薇就是在说谎，根本没有什么着急的项目。 小薇的手背刚碰到她的脸，她立马蹲下了，两只胳膊抱着肩膀，脸放在胳膊上使劲蹭着。 呜噜呜噜的说道：“就是因为文阿姨回来了，你就不要我了。你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就一点一点的离我远去。我受得了，你直接说吧。” 小薇看她那动作，反而消除了烦恼，想起冰儿想要什么不给她买的时候，也是这样耍赖的。 想着蹲在笑爱旁边，一手搂着她的肩膀让她吐字清楚些，说自己错在哪了都不知道。 笑爱猛地抬起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又讲了一遍，小薇听得直叹气，“你也干过这个行业，我不信你没遇到过午饭时间开会的。” “但是不管饭。” 笑爱突然插了一句，小薇噗呲笑了一声，终于明白她是在吃醋。 “可能你以前的领导没有我们的领导体贴吧，哦不，是人性化。” 小薇说着捧起笑爱的脸，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看着她：“我妈忌讳着是事实，可是我的心在哪我知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这两天真的是巧合。” 说完将嘴巴慢慢凑上前，笑爱也不犹豫凑了过去。两个人欲罢不能扭着身子站了起来，突然听到楼梯间的门响，小薇下意识的往后使了点劲儿，却被笑爱拽住了。 笑爱也知道这是小薇工作的地方，被人看到也许会受到影响，可此时却像一只许久吃不到大米的老鼠，宁可掉进米缸出不来，也不想放弃眼前的粮食。 她故意抬起胳膊挡着小薇的脸，感觉推门的人一看到她们就出去了，并没有惊讶或是喊叫，看来走廊里的光线是看不清的。 正想着门又开了，还是刚刚那个人，弯着腰像是家里进了贼一样，试探性的慢慢往前走。突然大叫一声：“我的妈呀两个女的。”就跑了出去。 这一声没有吓到其他人，倒打扰到了笑爱和小薇。两个人扯着手跑到楼上一层，特意乘电梯回到办公室。 领导正出门扔垃圾，看她两手牵着手笑眯眯的，“姐两和好了？我那两个女儿也是，前一秒吵得都要上手，后一秒又好得像个连体婴儿似的。” 两个人对笑了一下没说话，眼睛同时盯上了领导手中的饭盒。 “啊啊，我看你朋友也买了红烧肉，我就把这两份全吃了，省着浪费吗。快去吃饭吧，别凉了。” 笑爱扫着会议室外，这会儿看不到任何人，开始一口一口的喂小薇。小薇犹豫着接下第一口，边嚼边看向会议室外，听到笑爱喊“啊”，就会先扫一眼外面再张嘴。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吃到了上班时间，其他同事陆陆续续走进来，有的还记得笑爱便会打声招呼，笑爱喜笑颜开的，认识不认识的都会跟人家喊“嗨”。 小薇送走笑爱后，被保安叫了一声，她赶紧问：“我朋友是不是又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保安愣了一下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我是想说，你这朋友个子再矮一点，我会以为她是你女儿。” 保安说着看小薇挤着眉头轻揉着脸，赶紧补充道：“不、不、不是说你老了，是你朋友太粘着你了。” 小薇抿嘴一笑说正常，就蹦蹦哒哒的走进电梯间。 保安下意识的挠着头，看看小薇的背影，又看向大门方向，百思不得其解。 小薇这一下午精神头都非常足，虽然以前也不在乎加班忙碌，可从没有因为和王育毅吃过饭后，工作来劲儿的。 想着哼哼笑了几声，王育毅可不曾给自己送过饭。虽然他的工作性质在工作日白天休息的时候也很多，可是那位大爷也许都不知道自己公司的具体门牌号。 脑袋里一闪间竟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了，不要破坏自己和笑爱的关系。虽说这个男人遇错了，并不能否定掉其他男人，可是又为何执着呢，重要的是这个人是谁，那几亿的男人又算什么呢。 送花 笑爱走出写字楼看阳光明媚，伸着胳膊感觉温度也不高，突然来了兴致决定走回家。 一路上观察着路边小店，想着找出几家装修有特色，看着浪漫的，回头带着小薇来吃。 突然看到一家纸品店，一打眼店里的色彩搭配很舒服，五颜六色又不大跳。 笑爱拧着脖子左右观察，张着大嘴“哇哇”的，知道眼前的东西都是纸作的，可仍然觉得很精致很漂亮。 她在店里兜了一圈，正要出门看见收银台上摆着一支紫色玫瑰花，突然想起小薇要的彩虹色玫瑰花，既然是纸做的应该就可以。 水仙拿起紫色的玫瑰花，一遍遍的确认是不是纸折得。 “我们什么颜色都可以做哟。” 服务员突然插了一句，就翻开一个厚厚的本子，上面是一张张的照片，果然什么颜色的玫瑰花都有。 笑爱翻到最后才看到彩虹色的，赶紧问多少钱一支，买九十九支能不能优惠。 服务员迷之微笑想了半天，“一支十元，每一支都是我们手工制作，所以只能免掉一个包装费用。” 笑爱张着大嘴，心想回头生活费不够大不了刷信用卡，晚点还付点利息，再上班后省着点花就还上了。可是小薇知道会不会骂自己浪费。 笑爱正想着听服务员问是送给谁的，她支吾着小声默念：“男朋……女朋……”感觉都不对，说了个送给对象。 服务员“哦”了一声不好说什么，旁边一男服务员拉着长音，“羡……慕死你男朋友了，我女朋友都是管我要花。” “这不是正常的吗。” 女服务员说完就闭上了嘴，低下头不看笑爱。 笑爱想出了一个省钱的主意，便问他们可不可以只买彩虹色的纸，和他们学会制作方法，自己回家做。 两个人一起摇着手说不可能，这技术是他们老板的专利，他们如果私底下做了用在商业上都会被告。 笑爱“切”了一声往外走去，小声叨咕：“有那么难吗还专利。” 她直接走到以前公司合作的打印社，待过的几家公司都是和这里合作，那里的领导还记得她，是从一个小胖子变得让人认不出来。 笑爱讲明情况后领导把自己的笔记本借给了她，她先上网查出玫瑰的折法，用a4纸照着折出了一个完整的玫瑰花，再用黑色马克笔将花朵的部位涂黑。 几个员工路过她那里都会瞟她一眼，认识的会问一句做什么呢，她也不解释，只说一会见分晓。 笑爱将涂好的黑色玫瑰拆开后，看着一块块的黑色，还叨咕着有那么难吗还专利。 她将纸压平扫描后导入photoshop里，先做了一个彩虹色渐变的图案，再把黑色填充成彩虹色。 全部色块填满后，她对着电脑直点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啊。 谁说恋爱会使人变傻，明明就是相反的，要不是送给小薇还真想不出来。点完打印按钮伸着懒腰，喊领导价格给便宜点。 笑爱折好九十九支天已经黑了，她捧着花束忍不住的哈哈直笑，想着小薇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先是眉头紧皱准备张口教训自己，一听说是自己做的，又会歉意满满再投来羡慕的飞吻。 笑爱折了一下午胳膊已经累的酸痛，有些捧不住了，扫了一圈房间，突然觉得放哪都不合适。 笑嘻嘻的拿起电话，小薇一接通直接就说：“在办公室吗？我现在过去。” 小马“啊啊”着说道：“文工去洗手间了，我要静音按错键了。不过我们已经定了盒饭，你来恐怕……” 笑爱说着没事就挂了，想着只送花不吃饭，也不打扰她工作。 小马正叨咕着文工是不是掉厕所里了，就看到她和甲方一起走进来，这才知道让他们这几天累够呛的甲方是以前的业主。 甲方的助理一走进来，几个同事瞬间围了过去，都看着那一大捧红玫瑰，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夸黄总大方，有的问是不是九十九朵黄总什么意思呀，有的开玩笑说上面还有水珠，不会是假的吧。一人一句竟让小马忘了说电话的事。 小薇推脱说这礼物太贵重了不能收，黄总看着小薇领导问他是不是还及不上这一晚上的加班费呢。 领导只是微微笑着不说话，小马捂着嘴和旁边的同事唠叨哪有加班费，怪不得黄总只给十天时间。 小薇一直不看向花束，助理也没法递给她就一直捧着。看着大家喝奶茶自己却不能喝，渴的直咽口水。 黄总客气了几句便让大家喝完奶茶就下班吧，说这个项目可以再让出十天时间。 小薇立马看了一眼旁边人的手表，刚七点可以给笑爱个惊喜了。 一群人陆陆续续的赶到一楼大厅，黄总回头看着助理故意说道：“帮文工把花拿到我车上，我送文工回去。” “我自己开车了。” 小薇插了一句向黄总伸出手，“那黄总我先走了，家里两个孩子等着呢，难得今天下的早……” 黄总却不松手，笑呵呵的看向小薇领导，“哎，都怪我给你们的压力大呀，这个时间了都算早。” 领导摇着手叨咕没有没有，小马在后面急的也直跺脚，刚才说不加班就定了电影票，可没想到下了楼也这么磨叽。 “小薇” 笑爱喊着跑上前，才看到周围这群人都认识，也不顾他们了递给小薇花束说道：“你说的彩虹色玫瑰，我、我买到了。” 小薇没说话下意识的接过花，便转身扫了一圈大家，“黄总，我朋友来了那我先回去了。” 小薇的反应和笑爱想的不一样，她很纳闷也跟着扫了一眼每个人，才看到一个人手里也捧着花，她特意抬起脚看那花的样式颜色，真花果然漂亮。 她挤着笑容，磕磕巴巴的问这花是送给谁的，小薇不回答，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笑爱却使着劲儿停住了，回头喊着小马：“这花是送给你的吗？” “怎么可能，当然是送给文工的了。” 小薇立马转头一脸无奈看着小马，手已经被笑爱甩开。笑爱直奔助理过去问他是谁，助理瞪着眼睛不知所措，磕磕巴巴的说：“这是我们黄总送给文工的，希望……希望设计师为我们的项目多上心。” 小薇一听这话倒放心了，出了一口气喊笑爱“走了”。笑爱却走到黄总面前，抬头盯着他看，给他看的直发毛，“你是甲方？” 黄总扫了一眼小薇，不知道眼前的人和小薇是什么关系，但感觉像是一家的，点了一下头。 “那这个项目你一共给了多长时间？” 黄总被笑爱的气势震住了，不敢说十天的事，“二、二十天。” 笑爱咬着牙，“二十天需要天天加班吗？” 黄总摇了摇头，笑爱猛地看向小薇领导，吓得他往后退了几步，整个大厅的气氛变得诡异，周围的人路过都要瞄他们一眼。 小薇走上前拽了拽笑爱，笑爱却一甩手从她旁边跑了出去，小薇捧着纸玫瑰也不赶快跑，追着喊道：“等等，听我解释。” 小马左右看着问英小姐在帮谁追文工呢，助理立马转头“啊”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低下了头。 领导对着黄总客气了几句，人群终于散了。 爱了就爱了 小薇刚跑出写字楼的门就松了一口气，慢慢走到笑爱身边，也靠着栏杆随着她的视线向地下停车场看去。 “那个甲方老板送的花真漂亮，也许我这辈子也买不起，王育毅如果活着一定买的起。” 笑爱的声音有些沙哑，小薇却突然一笑：“可我就是喜欢你亲手做的。”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薇单手抱紧花束，另一手拽起笑爱边走边说道：“不生气就回家吧。”她在车上特意给文母打电话说今晚要通宵加班。 笑爱心里咯噔一下，笑着转头看小薇，看她朝自己瞥了一眼，赶紧憋着笑，心里却美滋滋的。心想终于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若刚刚发火也许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两个人随便进了一家餐厅，吃饭过程中，也不知道是那自制劣质纸花吸引着大家，还是她们两无意识的亲密互动吸引着大家。 一顿饭让她们成了餐厅的焦点，连服务员也跟着议论起来，就差狗血电视剧里那种第几百几十几位的幸运情侣拍照制作钥匙扣了。 停好车后两个人旁若无人手牵着手，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迈着，五分钟的路程似乎走了半个小时。 “咳咳” 还好地下室的楼梯窄，两个人一前一后被房东堵在了走廊里。“小英啊，我给你的房租价格可是一个人住的，你这朋友总是过来，今儿这么晚了得住这吧。两个人用水用电……” 没说完看见小薇掏出了两张红色票子，像是见到了美食，舔着嘴唇不再说话。 “房东阿姨请见谅，我和婆婆之间有些矛盾，所以这段时间也许会经常过来，这两百块钱就当是我的水电费。” 笑爱的视线随着钱转到了房东身上，张着嘴半笑不笑的，以前的性格会一把抢回钱，这老太太就是在讹人。可这会儿却有一种被人心疼照顾的感觉，还蛮幸福的。 两个人进屋后，笑爱还没晃过神儿，面带笑靥呆呆的。眼前像过电影一样，看着小薇整理房间。 “傻了？快过来帮忙。” 一顿大扫除后，两个人手拉着手倒在了床上，笑爱摇头晃脑的看了一圈，感觉房间的面积都变大了。之前一个人生活，的确有些像猪圈。 两个人静静地躺了半个小时，小薇的手紧了紧便看向笑爱，嘴巴刚凑到跟前，笑爱却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小薇愣住了，看她面无表情不像害羞或是故意。 “怎么了？” 笑爱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那心底的不安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以为早说服了自己，她摇了摇头坐了起来。 “如果一个人做了错事，还能像没发生一样活着，你觉得他是变态还是心理素质好？” “新小说的题材？” “啊？”笑爱没反应过来，回头看到小薇的笑容，心里融化了一般忽感浑身无力，松松垮垮地倒在了床上。 活在当下，人不为自天诛地灭等等安慰的词语从脑子里闪过，此时面对小薇的温柔，其他的都不想去在乎了。 两个人折腾了半天，一觉睡到了天亮。 笑爱像个新媳妇似的遮住半张脸，“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小薇听得懂也回了一句早上好。 两个人一起起床，一起刷牙洗脸，一起做早餐，一起吃早餐，一起出门。 笑爱看着小薇上车，说一句路上小心便往后退一步，好不容易退到路边又立马跑上前，撅着嘴说：“想你了怎么办？” 小薇无奈的笑着，叨咕说：“咱们两个三十三了，不是二十三。” 笑爱也没憋住笑，“偶像剧里的台词，说出来是有点恶心。——好好工作吧，我理解咱们行业躲不掉加班。” 早高峰照旧，只是一起等待的人每天都不一样。小薇环视着每辆车子，不知道有没有和自己一样的，这么疯狂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第一次和家里人说慌在外面过夜应该是大多数女孩子都经历过的，只是像自己这样的又有多少呢，从来没想过会为了笑爱丢下冰儿雪儿，可事情赶在那时，自然而然的就做了。 给房东拿那两百块钱的时候，不仅是为了那一时堵住她的嘴，似乎是真的想常常去到那里。 也许是自己以前想多了，想复杂了，感情或许没有那么复杂，爱了就是爱了，哪有那么多的阻隔，别人赋予的枷锁不在乎也就不存在。 “嘀……嘀嘀……” 小薇晃了一下神儿才发现周围的车已经开动，开车八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按喇叭催促。 同学会 笑爱和小薇每天都腻呼在一起，倒显得时间过得很快。又一个周末的到来，笑爱进门后就喊：“阿姨好久不见，冰儿好久不见，小薇……好久不见。” 小薇憋着笑瞥了一眼文母，趁她没注意瞪着笑爱拍打了她一下，“别贫嘴，今天我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玉米排骨，才把你叫过来的。”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会儿扫一眼厨房一会儿扫一眼卧室里的冰儿，像是小情侣第一次去父母家，偶尔手指头勾在一起，偶尔十指相扣，听到一点动静就会马上各挪向两边。 有小薇的关心和认可，笑爱就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没想过催促小薇向文母交代。 饭桌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用眼神交流，小薇瞟了一眼文母，看她低头吃的自然，松了一口气。 看笑爱的筷子在排骨上方晃悠半天却不夹，才注意到今天的排骨上肥肉好多，很自然地夹起了一块，咬掉肥肉放到了笑爱碗里。 动作一气呵成，笑爱笑了一下拿起来就吃，刚放到嘴边听文母咳嗽立马停住了。 “她都咬过了你换一块，这块不要了。”文母说完低下头接着吃，笑爱和小薇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好好的一块排骨就这样浪费了，笑爱看着直咽口水。 “唉？对了，你是不是已经上班了，十天休假早都过了吧？” “啊？” 笑爱瞬间懵住了，这几日天天在一起怎么不知道自己没上班，晃了一下神儿才反应过来，赶紧摇摇头，“还没接到通知，估计这卫生许可证还没办下来。” 星期一小薇出差去了外地，笑爱呆着无聊给老板打了个电话。了解情况后一狠心，决定为了工作为了工资，为了不拖累小薇拼了。 她立即冲到烟酒店，也不问什么牌子直接拿了两条最贵的烟，从老板那拿到了所有材料，点着头表情像战士赴死一样让老板放心。 事情还真被她给解决了，老板伸出手晃了两下又收了起来，磕磕巴巴的中文不知该说什么好。 “加薪，升店长，只是要、要上白班。” “正合我意”，笑爱激动地握住老板的手直晃，“只要加薪干啥都行。” 晚上，笑爱和小薇视频聊天，笑爱激动地说了半个多小时，小薇愣是一句话也插不上，看她吹的得意也不想打断她，陪着她笑的脸蛋都麻了。 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先关掉视频，晚安晚安的说了几十遍，直到笑爱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几日后笑爱和小薇的大学班级，为了纪念毕业十周年，决定在北京举行同学会，特意找了个郊区的度假村，准备玩上两天一夜。 文母一听立马就问笑爱去不去，小薇被问愣住了，晃了一下神儿才说道：“当然去了，外地的同学都是要请假过来的，这是我们毕业时的约定。” “那我也去”，文母说着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保姆阿姨的电话，“小张啊……” “妈”，小薇喊着抢过了电话，“同学聚会你去干嘛？” “不能带家属吗？” 小薇咬着牙掐起腰，原地转了一圈，真是服了文母，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你带着周医生去，让笑爱带着贾正去。” 小薇看着天花板吐出了一口气，推着文母让她去做饭，“我们订的不是周末，哪好意思耽误人两的时间，再说我们也没结婚，去了多尴尬。 你要非去我就不去了，大不了就让同学说我不合群，对了，大多数同学还不知道王育毅失踪，大不了就说我嫁的稍微好一点，日子过舒坦了眼里无人呗。” 文母这年龄段最怕听到闲言碎语，想想也是，丈夫失踪让人知道也是件很丢人的事，想着回头看了一眼小薇，觉得这段时间笑爱都不常来，应该没什么事。 三十九个同学，除了两个在海外生活的，全都到了，因为不是周末倒没几个带家属的。 笑爱一路上也不知道脑袋里想着什么，激动地笑着合不拢嘴。“不知道同学们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胖了瘦了？有长个子的？不太可能。” 小薇开着车偶尔瞟她两眼，看她现在的状态和刚回国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整天垂头丧气，满脸乌云，甭说同学聚会，一两个关系好的叫她出去吃饭，她都能编出各种理由拒绝。 两个人一走进大厅，就看到服务台后面的墙上贴着条幅，“庆祝建工学院建筑系03级1班同学毕业十周年。” “班长还真是贴心啊”，笑爱说完使劲伸着胳膊，“这两天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呦呦呦”，笑爱立马收起胳膊停住了，愣了一下没叫出名字。 “这是谁呀？听说有两个同学在海外回不来，我还以为是你呢，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啊？日本华侨。” 笑爱听得面无表情，咽着口水好想找个洞钻进去，一事无成，三十三了一无所有，出国两年也只是浪费时间，这些曾经别人说的话一下子全涌出了脑海。 “开个玩笑，生气了？” 笑爱仍然死死盯着那同学，感觉手被捏了两下，赶紧看了一眼小薇，挤着笑脸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在想你的名字走神了。” 说完就往前跑了两步，喊着丹丹抱了上去。那同学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眯笑起来，“文小薇，过得不错吧。” 小薇笑了一下没回答，慢悠悠的走到笑爱跟前，“一床，好久不见啊。” 丹丹推着笑爱看向小薇，“三五年没见了吧？去年生日我正好来北京出差，还想着见你们一面呢。我两生日是同一天就想着一起过呢，结果她却忙，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后来就没再找你。” 笑爱突然活跃起来，回头看着小薇在丹丹嘴前挡了一下。 “去年她生日当天正好出差了。” “出……出……” 丹丹没说完，被笑爱拽的向后仰了一下差点摔倒，笑爱拽着她边走边喊，“别磨叽了，快去看看还有哪些同学到了。” 小薇笑着跟了进去。 玩游戏 笑爱一推开餐厅的门却停住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小薇，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看着转过头的同学没一个能认出来的。 丹丹拍了她两下，“怎么了？进去呀。大家都是头天就来了，你们越是本地的越迟到，佳佳两口子还没到呢，一会得罚酒啊。” 笑爱往前迈了两步，就感觉脚底生了胶，心里也莫名的奇怪，从不知自己还有害羞症，看着眼前的这帮人，说说笑笑的，却突然觉得心慌难受。 毕业十年呆过的公司都没有超过二十人的，即使是年底聚会也没有这样的场面。 “都杵在门口嘎哈呢？” 浓浓的东北味，笑爱知道是佳佳两口子到了，回头笑了一下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班长正在小舞台上拍着麦克风，一看到有人走进来赶紧迎上前，弯腰伸着手说道：“已婚的有对象的这边请，单身的这边请。” 几个人都愣住了，要不是听到佳佳老公喊班长，笑爱还以为是哪里请的招待呢，那个范儿太专业了。 一听他介绍自己说现在转行了，正在做婚礼主持，笑爱也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建筑这个行业这么累，转行的一定不只是自己。 笑爱想着跟着小薇走了过去，一只大手拦在了面前，“唉，单身的那边请。” 笑爱舔着嘴唇看向小薇，“她那个，她老公不是没来吗，那位置空着也是空着。” 话音一落被一个同学拽了一下，“你别气班长了，你在怀疑他的工作能力吗，来之前登记详细资料就是为了这个。快来我们桌，都是单身，班长还想着促成几对呢。” 坐下后，笑爱一直歪着脑袋看小薇，同桌的同学喊了她几声，她完全听不到，看小薇很快就融入了聊天之中，才转过头，挤着笑容看了一圈，除了同寝室的诗诗，名字都叫不全了。 “诶？小胖。” “不能叫小胖了，人家现在都瘦了，留过洋就是不一样。” “刚刚发了一本同学录，你这上面怎么写着在面馆当服务员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份工作，这边的同学怎么也不给你介绍介绍。” 同学一人一句，热情似火，不管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都让笑爱感觉很不舒服。 “你别自暴自弃呀，找份正经的工作吧，是不是出国那两年给耽误了，诶呀，你说你出国干嘛？” “我当初没打算回来的。”笑爱突然提高嗓门插了一句。 “不回来父母怎么办？父母老了身边得有人照顾，要不然人家说你不孝。” 笑爱左右晃脑的看着一桌子人，突然眼前的这帮人面孔全变了，变成了一群陌生的中年人，像念咒一样嘴不停的动着，偶尔却能听到‘姜江’的名字。 笑爱晃了晃脑袋喊着“我去洗手间”就跑了出去，靠着洗手间的一侧墙面，抬头看着天花板大喘了几口气。 姜江的脸仿佛一晃一晃的显现在天花板上，此时笑爱似乎理解了姜江为何那么狠心的丢下家人，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自己还有小薇，可姜江只有一个整天盼着她生孩子的老公，和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嗑瓜子群众。 突然听到开门声，笑爱立马走向洗手台。小薇松了一口气，扫了一眼每个厕位确定门都是开着的，说道：“是不是闹肚子了？早上那凉粥让你热热，你就懒吧。” 笑爱低着头没给反应，两只手在水龙头下机械般的揉搓着，小薇轻轻拍着她肩膀，“还不舒服吗？要不找班长拿把钥匙，你先躺会儿去。” 话音一落笑爱一把抱住了小薇，脸死死贴在她的脖子上，两眼瞪着看向镜子里的她却不说话。 小薇忽感后背一凉，“诶呀呀，你手还是湿着的。” 笑爱抱得更紧，“你嫌弃我了？” 小薇笑着把笑爱的湿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别胡思乱想了。” 笑爱却一下子甩开了小薇的手，掐起腰走到窗口，正好能看到度假村的后厨，透过玻璃似乎能看到正忙碌的厨师们。 “同样是转行，我干服务员怎么就成了不正经的工作。那么多出国的，怎么我就成了不孝。 浪费时间又怎么样，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又没浪费别人的时间……” 小薇笑着两手插起肩，终于看到笑爱以前的影子了，知道她发泄之后就会好也不再担心。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回餐厅，正碰到佳佳老公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小薇，上学那会儿我就说你像是带着个孩子，怎么这么多年了还像带着个孩子。” “对呀，你嫉妒呀？”笑爱说着拽过小薇的胳膊，抬着脚靠在了她肩膀上。 “唉！你这样啥时候嫁的出去啊。”佳佳老公摇着头走了。 一顿午饭吃的闹哄哄的，开始还有五个服务员在餐厅里候着，一个小时后就剩下了一个。 大家为了玩行酒令已经坐乱了，小薇才敢串桌拍着笑爱坐在了她旁边，笑了一下立马融进了游戏中。 玩了两把班长走过来喊着：“单身这桌游戏得升级了啊，输了不能只喝酒，还得指个人亲自己一下，被指的不能拒绝。” 他说着打了个嗝，“唉？怎么混进来个已婚的，走走走，你老公虽然没来，那也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班长说着拽了两下小薇，突然听到隔壁喊他，打了个嗝晃晃悠悠的走过去了。 这桌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叨咕着不能输，只有笑爱完全不动脑子，玩逢七就过的游戏，可她不管前面的人说了什么，她直接喊出后面的数字。 第一轮笑爱就输了，一个同学调侃说：“你可是数学学的最好的，怎么寂寞了，想故意输。” 笑爱叹了口气，“做设计果然烧脑子，一个个的都傻了，输了的人至少还有机会挑一挑是谁来亲，而你们是否被挑中自己可说了不算。” 几个人懵着互相看了看，一个同学突然站起来喊班长，“傻大个，你这是两头堵的游戏呀，你真不应该去干婚礼主持，应该去当红娘。” “你快挑吧”，一个同学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笑爱故弄玄虚，围着他们溜溜达达的走了一圈，特意说谁最不愿意就选谁。 几个男生争先恐后的举起手，喊着“我我，我愿意。” “那就……文小薇吧。” 笑爱话音一落，满桌一的人愣在了当下，静止了一会儿才有个女生的声音说道：“不带这么玩赖的，再说小薇也不能干。”正说着看小薇亲了上去，不是脸颊而是嘴唇，吓得她立马长大了嘴，“你们真想气死班长啊，下一轮不带这么玩赖的。” 喝醉 笑爱心里美个滋儿的，正想着下一轮怎么输能输的不明显，就听到一个同学喊着不玩了。 “到了这个年纪还没结婚，肯定是不想找了，大千世界都没碰上一个合适的，这一桌子才几个人，这种游戏毫无意义。” 那同学说着离开了，没一会儿一桌子人全散了，只剩下笑爱和小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吃饱了吗？” 笑爱夹着肉递到了小薇嘴边，她点着头吞掉了肉。 “诶呀妈呀，不看性别还以为你们是新婚两口子呢，别在这坐着了，要么去别的桌玩要么去唱歌。” “唱歌？” 笑爱瞪大了眼睛，拽着小薇就要去。“你别去害人耳朵了，这刚吃完一个个再吐了。” “切，这就是国内不给人机会，我留学时都去养老院唱过歌，唱了好几首呢，还有咱两最喜欢的那个‘世界上唯一的花’。” “你都说了好几遍了，那是合唱，你自己敢吗？” “我倒是敢唱，敢不敢听我就不管了。” 两个人说着眉来眼去的，佳佳看得直打哆嗦，赶紧拽起小薇让笑爱自己去唱歌。 笑爱三步一回头的走出了餐厅，看到佳佳老公在唱歌，想起了以前同学们出去玩，只要自己一唱他就给切掉，这会儿好想在他面前表现一下，赶紧把自己擅长的歌调到了最前面。 “我的天，你怎么进来了？” 佳佳老公吓得面无血色，左右晃脑的看了看，笑爱也随着他看，正纳闷他在做什么呢，就看他抓起了所有的麦克风。 “你、你去旁边陪丹丹喝点酒，听听歌得了。” “切，小薇不来，我唱了也没人欣赏。”笑爱叨咕着走到了丹丹旁边，看她眼睛迷离着，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下意识的拽了拽酒瓶子。 丹丹抬着眼睛看了一眼笑爱，挤着笑容问道：“唉？去年生日我约你一起过，你不是说你工作忙要通宵加班吗？怎么变成了出差，你是骗我了还是骗小薇了？” 丹丹还是这个性格，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说完就瞪着眼睛看笑爱，她也知道上学的时候这两人关系就不错，但真的出差了也没必要骗自己。 屋里的环境太吵，笑爱没听清竖着耳朵“啊？”了一声，听到丹丹喊着：“出差为什么骗我说是通宵加班。”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看着门口没什么动静。 “一年前的事我早忘了，你是不是记错了？” “记错了？”丹丹叨咕着趴在了桌子上。 笑爱终于松了一口气，脑袋里过着去年生日的画面，那可真是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天，每一幕都很清晰的刻在脑袋里。 她想着拿起了旁边的酒，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平时喝一瓶就头晕脑胀不敢再喝，这会儿却像是在喝水。 几个唱歌的人都累的倒在了沙发上，笑爱还在喝，突然觉得安静反倒不太自在，张了张嘴喊了一句接着唱啊。 几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她，只有佳佳老公跑了过去，“哎呦我的天，叫班长发钥匙吧，这都喝成啥样了。” 小薇和佳佳一起驾着笑爱，佳佳边走边说：“她真是瘦了不少，我工作忙，她回国后也没见过几面，好像比刚回来时又瘦了一点，是不是当服务员太累了。” 小薇看着佳佳笑了一下，“可能是吧”，她心里不是滋味，知道笑爱辞掉工作是因为自己，去拉面店也是为了自己，不过现在转成了白班，也许会慢慢再胖起来。 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让家里人认可她，名正言顺就不会那么辛苦，也可以住到家里来，地下室潮湿对女孩子身体也确实不好。 把笑爱抬进房间后，佳佳看时间不早笑爱睡的也稳，掏了掏兜说道：“还有一张门卡给你放桌子上了，那我先走了。” 佳佳听说老公在健身房打乒乓球呢，也跟了过去，两个人打的一身汗，到后半夜了，才想着回去睡觉。 门卡刷了好几次就是打不开，正要找服务员才发现手里的这张卡是小薇房间的。“算了，我这里还有一张门卡，明天早上再拿吧。” 走廊里一顿闹腾后，已经渐渐没了声音，小薇怕笑爱突然想吐，强睁着眼睛把电视声调到最小，不敢睡但也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可就是怕她突然难受。 小薇睡睡醒醒得也眯了一小觉，突然惊醒，晃了一下神儿听到笑爱在哭，赶紧拍着她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笑爱说着恶心了一下。 “没事没事，喝就喝了。” “对不起小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薇看笑爱闭着眼睛，知道她是神志不清，拍着她不再接话。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来补偿你，我给你幸福。” “好”，小薇说着给她拽了拽被子。 “我当时刚学会开车……”笑爱没说完呕了一下坐了起来，一看到小薇坐在面前，一把搂住了她脖子，“你不能生我的气，他也不对，你要是也不理我了，我就只能像姜江一样……走了。” 笑爱说着嘴开始不老实，弄的小薇脖子直痒，她闭着眼睛胡乱动着，小薇轻轻推着她直叹气，知道她心情不好，但酒量也不好，所以她平时不敢喝。 今天遇到同学们，也许是觉得自己没有达到别人眼中的幸福生活，而伤心难过了。 小薇准备下床拿水，挪到床边笑爱也不松手，也不睁眼睛似睡似醒的，两手从小薇脖子串到了腰，就是不松开，叨咕着：“你不要走，不要恨我，不要丢下我。” “好好好”，小薇给她抱到了床中间，自己清醒着笑爱迷糊着，折腾了一会儿终于睡了。 佳佳一早出去跑步，回来时敲不开门，满院子找了一圈也不见老公。一早没洗漱也不太好意思直接去食堂，一下想起小薇那有门卡。 她敲了几下门听里面也没动静，掏出兜里的门卡看了半天，想着都是女生应该没事，开门进去了。 出柜 佳佳轻轻喊着小薇、笑爱，一小步一小步的往里走，突然“啊”的叫了一声，往后退着撞到了桌子上。 看两个人只是动了动也没醒，赶紧捂住嘴从脚到头的观察着，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 要不是这两个人身高差得很多，这四条腿交织在一起，还真认不出来哪条腿是谁的。 毛巾被只盖到大腿跟，肩膀还露着，佳佳下意识的抬起手，感受着屋里的温度，五月份了她们竟然还开着空调暖风。不过这样搂着抱着应该也不会冷。 佳佳皱起眉头叹了口气，二十一世纪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可作为好朋友真的不希望看到她们这样。 她犹豫着往外走了几步，走到门口又回来了，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就听到老公在喊自己，她赶紧跑出去制止他。 “拿个门卡怎么这么半天？” “啊……我们聊会儿天。” “那我也去聊会儿”，佳佳老公说着就往门里走，急的佳佳使劲儿推他，“人家还没换衣服呢，你去不方便。” 小薇突然听到门口有声音，想起身看看可被笑爱搂的起不来，又不想吵醒她，大声喊着门外的是谁。 佳佳推上门就进屋了，眼睛看着桌子说：“昨天门卡放错了，我敲不开门，所以……不好意思啊，老公太着急了，所以我私自进来了。” 佳佳拿了门卡转身就走，突然被小薇叫住了，她看着笑爱的睡脸，轻声说着：“你看到了，我们也不瞒你了，不管你怎么想，我只能说我们没有对不起谁，我老公去年就出事了。” 佳佳猛地转头重复着“出事”？ 小薇讲了细节以后，看笑爱翻身伸着懒腰，笑盈盈的给她往边上推了推，穿上睡衣下了床。 “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啊？” 佳佳老公急的推门就进，三个人都愣在当下，小薇赶紧给笑爱拽了拽被子，佳佳气的直往外推他。 “唉？咋回事儿？一个床上堆的全是衣服，她们两个非得挤一张床啊。” 两个人出来了门卡还是没有拿到，小薇也不想隐瞒什么了，反倒觉得敢让大家知道，才是真心疼爱笑爱。 她拍醒了笑爱，大概说了情况，把佳佳两口子又叫了进来。始作俑者的虽然是笑爱，可描述整个过程的是小薇，笑爱像个新媳妇似的，躲在小薇身后一直嘻嘻笑着。 笑爱老公一直迷之微笑，是赞成还是反对，从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挺好的，就当是搭个伙过日子吧，吃饭租房啥的都省钱。” 两个人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一走出房间就十指相扣，笑爱时不时的还使劲儿甩两下高高的。 走到食堂这一路，遇到人就正常打招呼，可是大多数人都没当没事儿，上学时她们两个就经常这样，都以为是小伙伴再次见面怀旧呢。 度假村有马场，笑爱和小薇骑着马又演绎了一场琼瑶剧的红尘作伴潇潇洒洒，这会儿才有同学调侃她们是不是有拉拉倾向，两个人对视一眼，“我们就是啊。” 同学尴尬一笑不再说话，突然听到“当”这首歌，笑爱一回头看到佳佳老公举着手机，他们两个人也慢悠悠的骑着马赶到了跟前。 笑爱甩起手大喊：“以前总觉得电视剧里的爱情都是骗人的，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美好，现在终于信了。” 两对佳人绕着马场骑了好几圈，大部门同学都撤了，只剩下几个女同学才感觉到不对劲儿，盯着笑爱和小薇看了许久，等她们一过来就问：“你们好像不是在玩。” 两个人下马后互相看了一眼，突然一对嘴，几个女同学差点坐地上。“别闹，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人嘻嘻笑着十指相扣走了，“我们没闹。” 几个同学突然炸锅了，有羡慕的，也有一脸阴沉觉得恶心丢人的。佳佳和她们关系不错才勉强接受，否者也会跟着议论起来。 这一上午，笑爱和小薇成了全班的焦点，同学们问东问西的，问到父母怎么看时，她两才默默不语。 “不是吧，父母不支持有什么用啊，你们想气死他们吗，这样已经不孝了，瞒着更是不孝。” “是啊，小薇好歹也有了后代，笑爱就这样一直下去，父母能同意吗？” “再寂寞也不能这样有悖伦理纲常啊。”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笑爱快受不了了，小薇使劲捏着她的手，只好说出，不会耽误笑爱的，如果有一天她想开了，想去结婚生子，也一定会支持她，所以大家不用再担心后代的问题了。 笑爱一听赶紧抱住了小薇，几个人“咦咦”的往后仰着身子。“一个个的别再管闲事了，小薇，你要是敢放开我，我就咬死你。” 笑爱说着轻轻咬了一口，虽然没使劲儿，但热乎乎的潮气让小薇一抖，“真的不需要大家担心了，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负责。” 同学们也就是凑个热闹，离开度假村后，该工作的工作，该顾家的顾家，笑爱和小薇的事情他们并不关心，只是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聊天话题。 小薇一开门，笑爱就松开了手，“这个时间点，老妈应该带冰儿去跳广场舞了。” 话音一落就看到文母站在对面，“妈……妈，你怎么没出去？”说完就看到贾正和周医生从客厅走了出来，小薇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笑爱，笑爱挤着笑容要先回去，愣是被小薇拽住了。 小薇不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两个人居然同时到了。 文母特意给笑爱一杯茶，让她去递给贾正，“贾正是主动来的，关于王育毅的案子想问点事情。周医生是我叫来的，好久没来咱家吃饭了。” 小薇家的桌子已经坐不下了，只好让保姆阿姨带着冰儿雪儿在一边吃，他们五个人穿叉着围了一圈。 贾正和笑爱这一顿饭是没怎么吃进去，目光一直看着小薇和周医生，看文母对周医生的热心，也明白他才是文母心目中女婿的不二人选。 刑事案件 文母和保姆阿姨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贾正和小薇在卧室里谈论王育毅的事情，只留下周医生和笑爱留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里仍然放着光头强，周医生跟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些故事已经跟着儿子看过了，在别人家也不好意思去换台，一转头看见笑爱魂不守舍的。 笑爱眼睛盯着电视时像是认真在看，可时不时的又会瞟两眼卧室的方向，无论演到什么剧情，她都面不改色。 周医生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往前探着身子，不可思议的抬了抬手，看清楚笑爱脖子上的印记后，捂着嘴轻咳了一声说道：“听文阿姨说，你和小薇是去参加同学聚会了，住了一个晚上，带男朋友去了？” 笑爱“嗯？”了一声转过头，“嗯，昨天去的。” 周医生微笑起来看向电视机，“前几次你来我这里治牙，都是小薇陪着你，没想到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怪不得文阿姨撮合你和贾正会不成功。” 后面的话周医生咽了下去，开始觉得他们两个成不了只是因为贾正心里有小薇，现在看来自己追小薇的机会就大了，贾正与小薇也许真的只是工作需要。 正想着一句话给他整蒙了，“我没有男朋友呀，你这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周医生左右晃脑的看看电视又看看笑爱，呆呆的表情不敢相信，成年人了不可能看错，看笑爱也不像是说谎隐瞒什么，脑袋里突然串着曾看到的笑爱和小薇在一起的所有画面。 周医生想明白后突然起身离开了，笑爱看着他也没多想，剩下一个人实在坐不住了，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门口，门只是虚掩着，她也不敢往上靠。 这段时间的甜蜜已经让小薇忘了王育毅，或是说将他埋入了心底，可听到贾正说王育毅失踪那几天的飞行信息根本没有飞去三亚，心里也泛起酸水，她不是不知道王育毅有个相好的，只是不知道在哪。 不过警察也去学校问过，那几日确实是在三亚有公开课，而王育毅确实也出席了那场公开课，并有相关视频传回学校。 小薇听糊涂了，抹了一下眼睛仔细听着。这么看来，田警官推断的是对的，王育毅那几日应该是用了其他身份搭乘飞机去的三亚，只是不明白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即使是出差顺便见小三，也不至于这么谨慎，不特意查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小薇听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自己可从来没有查过他，也没有关于这个问题问过他。 “如果他真的是采用其他身份出行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事情就变得复杂了，那么他的失踪或是死亡就可能不是意外了，所以我们已经将623失踪案列为了刑事案件。” 贾正说着站了起来，“今天过来只是先告诉你这些，接下来也许会经常找你了解一些事宜，到时候不要嫌我烦就好。” 小薇挤着笑容摇了摇头。 “我也知道我们两个不太合适，站在你的角度，周医生确实更适合你，不过我能为你做的就一定会做好，至少这件事周医生帮不到你。” 贾正一推开门看到笑爱站在面前，刚要开口被打断道：“怎么聊了这么久，周医生都走了。你怎么哭了？” 小薇摇着头又赶紧擦了擦眼泪，送走贾正之后，大概讲了一遍刚刚说的话，笑爱有点心不在焉，重复着“刑事案件啊”拎起包就往门口走，“阿姨快回来了，我先走了。” 这一晚上笑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日在拉面店，魂不守舍的，几次都上错了面。 跟踪 小薇工作一忙起来便会忘记给笑爱发个短信或是打个电话，星期一晚上加班到了十点，回家后洗漱利索就睡了，也没多想。 一晃的功夫就到了周四，同事叫小薇一起吃午饭，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才反应过来笑爱已经转了白班，中午是不会再过来一起吃饭的，可晚上怎么也没动静了。 仔细想来已经有三天杳无音讯了，她拨通了笑爱的电话，直到语音报读无人接听才放弃。 她特意发了一个晚上来公司一起吃饭的短信，下午时分看到笑爱回短信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安心工作。 两个人一见面，小薇就感觉到笑爱表情僵硬，便让她有什么心里话直说出来，连着三天不找她真是太阳从南边升起来了。 笑爱挤着笑容慢悠悠地摇了摇头，三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仿佛连笑一笑都会觉得很累。 她挽着小薇的胳膊，走起路便将一半的重力都压在了小薇身上，有气无力的问着吃什么。 小薇看她无精打采的，特意选择了粥店。直到吃完饭也不放心她的状态，提出今晚过去陪她一晚，已经拿出手机要给家里打电话，却被笑爱制止了。 小薇定着神儿，实在理解不了是怎么了，这太不像她了，换成平时一定会激动的跳起来，还是不放心，走在后面偷偷的打了电话。 两个人慢慢悠悠的竟从国贸走回到了笑爱家，笑爱走进门特意推着小薇让她早点回去休息，顺手把门关上了。 小薇敲了两下门就听到手机响，看是领导的电话，赶紧接了起来。果然不能撒谎，刚骗文母说要通宵加班，就实现了。 笑爱光着脚丫子坐在沙发上，下巴拄着膝盖，泪眼蒙蒙地想起了一些一直想忘掉的事情。 说来也巧，在两个不同的地方都见过王育毅和不同的两个女人，卿卿我我的举动超出了正常互动的范围。 王育毅看到笑爱倒不解释，正常打个招呼就走。 笑爱不敢告诉小薇，便找了私家侦探跟踪王育毅，想着抓住他的把柄再逼他离婚。可是不管怎样亲密的举动，似乎都没有说服力，若只是惹得小微伤心，那也没什么用。 私家侦探也用过窃听的方式，在酒店隔壁房间的墙上贴上扩音器，可只有声音，对不上人还是没有说服力。 侦探对服务员死缠烂打，尽展男性魅力，终于拿到了隔壁房间的登记名单，性别男，姓名却换成了王译。 笑爱却突发奇想，让侦探用这个王译和配有的身份证号，查询近期所有的活动。 一摞照片和一摞资料看得笑爱头疼欲裂，她听小薇提过，学校喜欢派王育毅出去上大课，不只是因为他的教学水平一流，也是因为他不需要学校报销机票和酒店的费用。 笑爱想明白一切后，正赶上王育毅又要出差，这次是去三亚，笑爱查到他是6月21日到达三亚，6月22日上大课，她二话不说就订了22日的机票。 想着他在外地，没有熟人，面朝大海，干柴烈火，这次一定能抓到他的把柄。 邀约 三亚的6月烈日炎炎，可天空蓝的让国人难以想象。笑爱一走出机场就被这万里无云吸引了，叨咕着和东京的天差不多嘛，有海就是不一样。 她伸着懒腰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想着租一辆车吧，去哪也方便。到达王育毅入住的酒店后，她放下行李换了一身运动装，就立马躲到了一楼大厅的角落里。 一杯咖啡已经喝得杯子锃亮，报纸被她翻来翻去褶皱的很，肚子也不知不觉的叫了起来。笑爱瞟了一眼外面，天已经黑了，那一瞬间也怀疑是不是侦探打听错了地方。 她揉着脖子慢慢站了起来，刚走两步就小碎步的退了回去，摆弄着墨镜腿，瞪着眼睛看。 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王育毅和一个女人一起走进来，那亲密程度，搀扶的力度，一看就知道不是老夫老妻会有的样子，在外人眼里那就是热恋的状态。 现今社会，一个九零后的小姑娘即使掺扶着一个老大爷，都不会被人觉得奇怪，更何况只是大个十几岁。 让笑爱想起来，小时候一家三口去北.京看□□，住在一个房间的话，父母是必须要提交结婚证的，可现在社会进步了，怎么严谨的制度却不见了。 笑爱想着往前走了几步，可报纸还是没离手，一会儿挡住眼睛一会儿又拿下来甩两下。 她出发来三亚之前是脑子一热，并没有想到什么特好的抓包方法，而是从电视上学到了一招。 先搞清楚他们的房间号，再趁他们不在时，假装自己是洗完澡披着浴巾出来帮老公拿冰块，却一时着急忘了带钥匙，而回去时老公恰巧也不在。 这样就可以博得清扫阿姨的同情，立马帮她开门，进而理所当然的将摄像头放进房间。 可是去前台打听房间号就会留下疑点，所以她决定亲自跟踪。穿过人群后，她保持着距离，看到王育毅乘坐的电梯里没有外人，心里一喜。 “那个人上不上电梯啊？” 王育毅身边的女人突然问了一声，王育毅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瞬间愣住了，虽然没有看到脸，但那身高体型立马就想到了是谁，不屑的笑了一下。 笑爱看到电梯直接冲上17层，停了很久，便直接下到一层，不自觉的笑开了花。 王育毅今天只要再出来一次，回来时乘坐他旁边的电梯，时间差不大的话，就可以看到他的具体房间号了。 笑爱想着往餐厅走去，抿着嘴饿的直流口水，可突然觉得不能去吃饭，万一这会儿功夫他们下来怎么办。 笑爱在餐厅和电梯间之间徘徊了许久，拿不下主意。突然手机响了，她一看手机眼睛瞪的溜圆，竟然是王育毅的短信。 “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知道你来了三亚，明天上午海边见，我发定位给你，我们好好聊聊。” 笑爱挤着半边脸，哼笑着看着短信，心想怎么着，出轨都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吗，聊就聊呗，跟踪有什么错。 轻薄 第二日，笑爱早早就醒了，吃完早餐就一直守着手机等短信。 下雨天会让人觉得烦躁，可三亚的雨却很让人期待，气温会因此降下几度，人也觉得舒服。 笑爱的车没有停在车库里，她站在大门口看着眼前的雨帘，下意识的抬手感受了一下，凉爽舒适直沁人心脾。 既然王育毅发了定位，人一定已经到了那里，笑爱也不想浪费时间，两只手挡着脑袋跑到了雨中。 按照地图越开越远，虽然右手边一直能看到大海，可是离市区却越来越远，房屋也越老越少。 笑爱开到目的地后，没有立即下车，前车窗被雨刷器扫着还能看清楚，能看到海边、碎石、道路、杂草，就是没有建筑。 后车窗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右边是大海，左边在视线范围内隐隐约约能看到花草树木。 笑爱正犹豫着要不要给王育毅打电话，就听到几声闷响，她一转头吓得一哆嗦，看到一张大脸正对着车窗，她平复着呼吸摇下了车窗，看到是王育毅才松了一口气。 “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笑爱犹豫了一会儿看雨小了很多，停稳车拿着一把伞下去了。她特意看着周围想找出那女人，可是雾气昭昭的可见度不高，她直接就问：“那女人到底是谁？” “私家侦探都找了，还用问我吗？” 两个人一人举着一把伞站在车的前面，从远处看去，如果不知道他们聊的话题，还真会被他们感动，雨中约会浪漫至极啊。 “小薇为你们王家生儿育女，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你不但出轨，还不止一个，就连现在，小薇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王育毅哼笑了一声，往前迈了一步，笑爱雨伞上的水滴晃晃悠悠的落到了他身上，他瞄一眼没当回事儿说道： “我想，再过段时间，你就不会觉得出轨有什么不好了吧？你不是一直对我们家小薇有企图吗，只是暂时她还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没关系，要不要我帮你，怪物？” 笑爱愣住了，原以为被别人这么说会发火，可此时此刻竟无言以对。 “我出我的轨，她出她的轨，两不相欠。” 笑爱一着急已经抬起手，却被王育毅挡住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婚，我想小薇更不会离婚，可我还想要个儿子。” 王育毅说着上下打量了笑爱一番，“听说你这些年还守身如玉啊，哼，没想到你对小薇还真不是她以为的那种依赖，怎么样，要不要替她完成我们王家的心愿。” 笑爱还没反应过来，王育毅已经丢掉雨伞，抓住了她的肩膀。笑爱一使劲躲雨伞也掉了，来不及反映什么就感觉脸颊附近潮乎乎的热气，她连推带躲拼命挣扎。 三两下躺到了地上，摔得胳膊肘生疼，笑爱拼命喊着不要，手在地上胡乱抓着，板油马路太平整了，连块碎石也没有。 王育毅的眼镜挤掉了一半，眼镜腿正蹭着笑爱的头发，笑爱急中生智砸掉了眼镜框，镜片虽然不够锋利，可好歹有个东西，她使劲往王育毅身上划，正赶上他扭头，一个寸劲锄到了他眼睛上。 王育毅疼的捂住了眼睛，笑爱慌慌张张地回到了车里，看车外的影子，知道王育毅站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后方准备快速倒车，可一脚油门踩上去，“咣”一声巨响，车也是向前开去了。 笑爱慌了，立即松开脚，捂着眼睛“啊”的大叫了一声，听外面许久没有动静，才平复着呼吸挪开双手，瞬间就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前面地上，雾蒙蒙的也看不清周围是否有血。 她第一反应是打110，可手紧张的直哆嗦总是按错键，不是按了118就是按了140、116的。 她急得把手机扔到了旁边的座位上，呆坐了许久让自己冷静，想了一堆王育毅的缺点，又想想自己这辈子大概除了陪着小薇，真的不会有想嫁的人了。 让小薇伤心难过，让小薇做生育机器，就是畜生，更何况刚刚是他先出手的，自己应该算是正当防卫。 笑爱一点点的给自己洗了脑，拍打着哆嗦的手，大喘着气走下车。看到地上的一滩血，只当是拍电视剧用的假血。 她伸手探了探呼吸，没有探脉搏也没有摸心跳，便判断人已经死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拖到了海边。 衣服已经被雨淋的湿透了，所以走到海水里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拖着王育毅一直走到了海水没脖子的地方，才松手又往里使劲推了一把。 笑爱浸在海水中，哪哪都是湿的，也判断不出来自己有没有流眼泪，她快速游上岸，脑袋里想着为了小薇做什么都行。 回到岸上特意观察了几个小时直到天黑，确定王育毅的尸体没有被海浪打回来才离开。 她处理好汽车痕迹，又特意送去洗车房大洗了一遍，就连租车的工作人员都夸她讲究，很多人租一天两天的根本不会自己花钱去洗。 笑爱回到酒店房间，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灯也不开，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以前看了那么多犯罪类的小说，从来不知道自己到了这个时候，竟能如此冷静。她确定那片海附近没有任何的摄像头，便强行的告诉自己刚刚那只是一场梦，王育毅只是失踪了，自己从来没有来过三亚。 现实 笑爱喘着粗气动了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若不是前几天听到贾正说的话，王育毅这个人似乎真的没有存在痕迹了。 想想自己看过的小说里，白夜行也好恶意也好，那做坏事的人都有着这样那样，总之是非常让人同情的理由，可自己呢，正当防卫吗？那为什么抛尸呢，更何况连他死没死都没确定。 因为爱嫉妒吗？笑爱想着哼哼傻笑起来，还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原来自己是这么差劲的人。 一觉醒来，思绪还停留在昨晚。笑爱请了病假便走在大街上闲逛，可不知怎的，看到早餐摊便会想起和小薇一起吃早餐的情景，看到和小薇同型号的车，也会多看两眼。 哪哪都冒出她的影子，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的时候倒不会，不知不觉的走到了cbd，她抬头数着窗户，可cbd的每一层都一模一样，数到七八层就要重来，眼睛酸酸的充着眼泪。 “我在干嘛？”笑爱叨咕着转身往回走去。 “笑爱？”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给笑爱叫精神了，小薇眯眯着眼睛走到跟前说道：“你今天不上班？怎么在这，来找我的？” 笑爱愣在当地面无表情，看小薇精神状态不佳，下意识的伸出手扶着她却不说话。 “我加了一夜的班，现在的状态不能开车，正准备打车回去睡一觉，晚上还得再回来上班，你到底怎么了？” “吃早饭了吗？” “今天调休了？” 小薇说了一路，笑爱只是微微摇头，扶着小薇上车后，就把车门关上了，小薇正往边上串着，看到她的状态实在不放心，强撑着困意跑了两步，从后面抓住了笑爱的手，“到底怎么了？” “还走不走啊？” 出租车司机突然喊了一声，小薇回头甩了甩手，车直接开走了。笑爱抬头看着眼前走过的人流，不知道有没有和自己一样的人，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去伤害别人。 小薇扫了一眼周围，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从身后抱住了笑爱，“这几天是有点忙，不过忙完这个项目就好了，你也是学建筑出身的，该知道行业的规矩。 走吧，去你家补一觉，愿意的话，晚上陪我来加班。” 笑爱抹了一把眼泪，已经感觉到旁边的路人像是踏入了雷区，看到她们就会自动的绕出个弧形走过去。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猛地回头，抬起脚后跟，捧着小薇的脸就亲了上去，因为速度过快亲偏了，小薇哼了一声只好随她。 闲言碎语的声音已经传入耳朵里，没想到自己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但被笑爱弄的很不舒服，她慢慢地往下拽笑爱的手，笑爱却跑了。 小薇立马返回公司，犹豫着和领导提出想调入一个不怎么加班的部门，行政也好人事也好，前台也可以，只要不加班。 领导下意识的往她身后看了看，开始解释现在这个项目为什么会出现通宵加班的情况，可这些话小薇工作这些年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她提出要照顾两个孩子，尤其是孩子的童年不能少了妈妈的陪伴，现在孩子的爸爸也不在了。小薇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领导尽管露着满是理解的表情，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公司什么岗位都不缺人，只缺设计师，如果她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公司可以再招聘设计师。 小薇看着领导很明白他的意思，绕了一大圈，就是想说不想干可以走。 确实，这里可不是笑爱父母工作的国企工厂，不管怎么榨取工人的劳动力，但工人的身体真出现问题时，是可以拿个低保养着的，有利也有弊吧。 小薇走出写字楼看着那些休休闲闲的人，不明白别的女人为什么可以有一份朝九晚六不加班，可以陪老公、孩子吃晚饭的工作，而自己却不行。 只怪选错了专业，想想又笑了，要不是选错了专业也不会遇到笑爱，真是被她传染了，不知不觉的和她一样讨厌加班了。 连着几天笑爱没有主动找过小薇，而小薇一忙起来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像是与世隔绝。 直到汇报结束陪甲方吃饭，被问了一句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她才突然清醒，仿佛刚刚回到这个有血有肉的世界。 领导知道她老公失踪的事情，看她吞吞吐吐的，给甲方敬酒打断了话题。 小薇一走出饭店就心跳加速，知道拉面店也很忙，可不致于这么多天都没消息，自己也疏忽了。赶紧拿出手机看着笑爱的电话，却不敢按了，好怕会是陌生人接听。 她犹豫着发了一条短信：“这周末冰儿幼儿园搞活动，必须是一家三口去参加。”本想加一句“爸爸忙的话可以叫其他亲人替代”，可总觉得笑爱最近不太对劲，故意这样发出去了。 第 68 章 笑爱揉搓着手机，并没觉得短信有什么问题，很自然地回了个好。 连续几日都是到了后半夜才睡着，脑袋里空白一片，稍有思绪就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压抑自己不要内疚。 她知道内疚就是她和小薇之间的隔阂，以后的生活，要么不在乎像之前一样屏蔽掉那段记忆继续生活，要么离开小薇一个人生活。 她甚至选用投硬币猜正反面的方式帮助自己做决定，可不管结果怎样，一想到每天或是永远都见不到小薇，心里就堵得慌，瞬间喘不上气。 幼儿园活动这一天，小薇的心一直提着，就怕老师或同学家长问东问西。直到看到有几个小朋友来的是妈妈和婆婆，甚至还有爷爷和婆婆的，才放下心。 第一个游戏是接力赛，一位家长先跑到小黑板，把诗句中缺少的文字填写完整，再由小朋友出发，写出十以内加减法的答案，最后由另一位家长出发，算出一百以内的加减法答案。 小薇捋着冰儿的头发喜笑颜开的，说这轮肯定赢了，她二姨数学最好，自己语文最好，一文一理搭配默契。说完看向笑爱，才注意到她无精打采的。 “怎么了？你最近怪怪的，是因为我太忙？” 小薇问的声音不大，却有家长下意识的往这边看，小薇笑脸相迎拽过笑爱和冰儿的手，“加油，结束后我们去吃大餐。” 冰儿兴高采烈的眯起眼睛看小黑板，“妈妈、妈妈，你的那首诗我不认识字，不过我的四加三，我知道答案是七。 哈哈，二姨的也好简单，三十二减三十二，不用我说答案了吧。” 笑爱强挤着笑脸点头，听小薇说这种比赛都是比速度的，头一直在点，那边喊预备了，她还在点头，小薇也顾不上她了，直接站去了起点。 比赛很快结束，冰儿激动的跳了起来，笑爱虽然不是第一个回来的，但前三名都有奖品，冰儿倒不贪，就算是第三名也会很高兴。 她正蹦跶着听到喇叭里提到自己的名字，聚精会神的听着总用时和全部正确四个字，可一听到王冰的家长马虎了，三十二减三十二得六十四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咧嘴就哭。 笑爱的小腿被冰儿撞了一下才回过神儿，“是减法吗？那我看错了。” 小薇瞄了一眼笑爱开始劝冰儿，怎么劝都无动于衷。旁边传来更尖的哭声才打断冰儿，三个人下意识的转头看去，那孩子边哭边打他爸爸，嘴里念叨着只会工作不会算数，多简单啊。 “是啊，多简单啊，减法居然看成了加法，罚你今天晚上不准吃饭，睡沙发。” 笑爱愣了一下，冰儿被小薇的表情逗得直笑，“好像在说爸爸。” 小薇顺势搂过笑爱的肩膀，“古人都是罚睡书房，可咱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就罚你睡客厅。” 冰儿笑得前仰后合，“什么什么啊？” 笑爱也被逗笑了，扭头拿下小薇的手，正和一个家长对上了眼神，她愣了一下转过头对冰儿发誓，后面的游戏一定赢。 接下来几个游戏在设计时没有考虑爸爸来不了，都算是力气活，倒激起了笑爱的斗志。她非常想证明，有些事不是只有男人、爸爸能完成，女人也一样。 最后一个游戏是出发时两位家长四只手搭在一起托着孩子跑，小薇屈着膝盖，笑爱踮着脚，正好保持高度一致。 回程时两个家长扛着竹竿，孩子两手抓住竹竿脚离地。两个人仍然一蹲一抬保持平衡，到达终点时，两个人都不自觉的为对方揉肩膀。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冰儿，你爸爸呢？那个阿姨是你什么人啊？” “二姨啊。” 小朋友退后了两步打量着小薇和笑爱，“长得不像啊。” 冰儿一听广播报道她们是第一名，激动地跳了起来，转身想解释小朋友已经跑开了。 “玩赖玩赖” 哇哇的哭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一个小孩一边捶打妈妈一边说，“爷爷奶奶都不能参加，那没爸的孩子也不能参加。” 话音一落后背被他爸怼了一下，“怎么说话呢，爷爷奶奶是岁数大了抬不动。” 小孩妈妈瞪了一眼爸爸，把孩子包入怀里看了一眼笑爱和小薇，“是啊，亲子活动，来个外人算什么，我还认识奥运冠军呢，那第一名肯定是咱们的。” “你行了，真在乎输赢就别穿高跟鞋来啊。” “唉你胳膊肘往外拐。” 夫妻两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小孩子左右晃脑的吭了几声，一听到获奖的小朋友上台领奖品，一下子窜了出去，挡在冰儿面前问道：“你爸爸呢？” 冰儿回头看了一眼小薇，“你没爸爸吧？从来没见你爸爸来幼儿园接过你。你看小川爸爸也没来接过他，可今天来了，所以你就是没爸爸要的野孩子。” 冰儿鼓着嘴一推，小男孩退了几步没站稳，一屁股蹲坐地上了，冰儿喘着粗气骑在了小男孩身上，想着电视剧里看的武侠剧，咣咣两拳打在了小男孩脸上。 他爸妈跑过来时男孩已经泣不成声，就听冰儿在一遍遍的重复，“我爸爸出差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薇和笑爱听到声音才想着跑上前看看，赶紧抱住冰儿开始道歉，小男孩一喊没爹教没教养，笑爱怒了，气呼呼地走上前。 “怎么着你想打孩子啊？我看不只是没爹，还两妈呢，你看你们那一举一动，恶心。怪不得能赢，那不是默契是恶心。” 笑爱也喘起粗气，恶狠狠的盯着她们，刚要喊出那又怎么样，听小男孩爸爸道歉，心情才舒缓了一些。 第 69 章 回家的路上笑爱一声不发，小薇瞄了她几眼更是担心，特意让冰儿跟着文母去跳广场舞。 “冰儿出去了你发泄吧，什么难听就骂什么，雪儿还小听不懂，你可不要憋出内伤。” 小薇说着给她嘴边放了一瓣橘子，笑爱似乎看不见，完全不张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看什么呢？”小薇在她嘴边怼了怼她才吃掉，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什么可生气的，人家说的没错。日本能领证，美国能领证，可我们是中国人，在中国不能。” 小薇放下橘子搂住了她，“我已经和领导申请调岗了，大不了再找新工作。你以前说的对，加班费什么的都无所谓，可是加班影响到感情真是得不偿失。 我和王育毅把日子过得形同路人，也许就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太忙……” “形同路人你都没有想过离婚，可见你们……”，笑爱急的插了一句却没把话说完就停在那了。 她上下打量着小薇许久，给她看的直发毛，问道：“怎么？运动装比平时好看？” 笑爱慢慢地松开小薇的手，一边往起站一边看着她，“就算比赛赢了，我也只是冰儿心中的二姨……” “你忽悠她管你叫妈，估计刚开始会觉得别扭，以后一定会叫。” 笑爱完全不受小薇影响，语速语调也不变化继续说着：“除了妈妈以外，冰儿雪儿需要的是一个爸爸，别人眼中的爸爸。其实对于你不难找，贾正和周医生都随你挑。” 小薇已经站起来了，一脸严肃看着她，“你最近怪怪的，到底怎么了？” 笑爱低下头开始提鞋，闷闷地声音说出：“我们分手吧。”身子突然一歪，被小薇拽了起来。 “你中邪了？” 笑爱故意把眼睛看向旁边，“我们不会有将来的，早分早利索。”笑爱一脸阴沉倒给小薇弄的哭笑不得，摸了摸笑爱脑门问道：“你没发烧吧？分手？当初是谁先……” “对不起、对不起……”，笑爱使劲控制着自己的眼泪，可声音沙哑却控制不住，小薇给她拽到客厅，当着她的面向领导打电话请假，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只能听到小薇一句又一句的道歉。 笑爱被小薇抱的整个头都埋在她胸前，知道自己决心下得不够，可不想让冰儿被人嘲笑，随着孩子的长大要怎么和她们解释。 “为了孩子，我们分开吧。” “你别折磨你自己，也别折磨我。” 小薇话音一落笑爱开始挣扎，小薇便更加使劲，两个人磕磕撞撞的转进了卧室，笑爱后腰磕到窗台上瞬间麻了，嘴一张开没叫出声音，就感觉缺氧，缓下来后便不再挣扎。 文母一开门冰儿就冲进厕所，叨咕着憋死了憋死了。文母看笑爱的鞋还在，客厅没人，下意识的走到主卧室，“雪儿睡这么一会儿就醒了？” 床上只看到孩子，一转头愣在了当下，小薇和笑爱也没有立即分开，站在床与墙的之间贴得很近，分别轻声喊着妈和阿姨。 文母眨着眼睛打量她们，似乎眼镜度数不够用看了半天，看到上半身的运动服体恤乱糟糟的，领口还歪着，慢悠悠的走上前。 “妈” 小薇话音一落，就感觉一个手影在眼前飘过，“啪”一声响，一巴掌打到笑爱脸上了。 没等笑爱发出声音，文母连着抽向笑爱，小薇反应过来后赶紧护住她挡在中间，大声喊着妈。 “你别叫我，早都感觉到她不对劲，涩谷涩谷的成天想去那。她勾引你你就答应，也该打。” 两个人互相护着只感觉头晕目眩，就听到冰儿正站在门口哭，雪儿虽然闭着眼睛躺着，却像感觉到了一切，蹬着腿哭。 文母把冰儿关到了另一间卧室，抱起雪儿埋怨道：“三十几岁的人了有没有正事儿，孩子还在旁边呢。英笑爱，赶紧滚，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我刚刚说的分手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开玩笑，这段时间真的很幸福，你不要再……。” “滚……” 文母好大一声吓得笑爱一哆嗦，雪儿也吓得撕心裂肺的哭着，文母把孩子往小薇手里一放，走出去关上了卧室的门，左右看着卧室和大门方向。 看着笑爱离开后，她开始打电话换门锁，换座机电话号和小薇的手机号。 物业的电话刚拨通又立即挂掉了，本来想请物业给盯着点，不让笑爱踏入这个小区，可家丑不可外扬，咬牙切齿的叨咕着造孽啊。 笑爱出了电梯就感觉腿软，刚刚说分手的时候都不曾流过一滴泪，这会儿完全控制不住，顺着电梯门瘫软到了地上，眼前模糊一片。 想想文母的善良慈祥，和刚刚的文母完全不是一个人，小薇说过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可见这次事情的严重性，确实是自己太过任性。 笑爱想着听到一声尖叫就感觉后背一空，听到几句骂骂咧咧的话，头也不回起身走了。 第 70 章 文母站在窗户旁等了许久，看笑爱跑远才松了一口气，一坐下就开始唠叨： “这几天我叫了多少次周医生，让他来家里吃饭，可他各种理由拒绝我，我就觉得奇怪。 看样子你和笑爱的这点破事儿，人家早识破了，人家给你留着面子呢，什么也没和我说……” “破事儿？妈，我还是不是你亲闺女，你这么说？” “不是亲的我还不管呢”，文母说着抱起雪儿，叨咕着别把孩子教坏了，多大的人了没个分寸。 小薇懒得解释什么，特意上网搜出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截图用微信发给文母，文母扫了一眼，哼着声放下手机不看。 紧接着微信铃声不断响起，小薇把网络上能找到的百合题材剧都给文母发了一遍，无论喜剧结尾还是悲剧结尾。 文母听到声音不去理会，可忍不住一会儿一看手机。 雪儿突然哭闹起来，小薇似乎听不见，直到文母发脾气叫她，她才冲了一杯牛奶，进房间后也不看文母，若无其事的抱过孩子开始喂奶。 文母看她眼角的眼泪，心里也泛酸，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拿起手机走到客厅，随便打开一个视频，看只有三十分钟，耐着性子看完了。 刚看到父母不接受的时候心里一喜，叨咕着哪个当家长的能接受，阻止是对的，分就分了，往下还看啥啊。 可看到结局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一个女孩被对方父母要求离开自己的女儿时，明明是编了负心的理由，可另一个女孩不但不寒心，竟可以绝食到死。 文母嘴里骂着胡编乱造，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看到喜剧结局也会不自觉的跟着剧情里的人物笑。 文母活了五十多年，这一夜还是第一次熬了个通宵，几部电影都看完后，似乎忘了自己干嘛要看这个，那一瞬间竟不觉得这些电影里的感情内容有多么的不合群，哪里突兀。 小薇把早餐端到房间，一言不发放下就走，文母叫住她，转头一看呆住了。 看样子小薇也一夜未眠，内蒙古人颧骨本来就高，脸上的肉稍微瘦一点，那颧骨就看着非常夸张。 “眼不见心不烦，给我定机票，我带冰儿雪儿回老家。” 小薇思索了一会儿，不奢求文母是同意了或是不管了，可冰儿上的是双语幼儿园，这样回去会耽误她的学习。 小薇犹豫着说道：“我爸可能也想孩子了，把雪儿带回去吧，冰儿她……” “你真的变了”，文母一说小薇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突然不知道这老太太到底要干嘛。 “冰儿小的时候，我只想带回去一个三天假期，你都能想出一大堆理由搪塞我，现在你连问都不问。” 小薇清着嗓子听冰儿叫妈妈，也不再说什么。 文母看着跑进来的冰儿，想想也是，带她回去太不方便，小薇好不容易熬到的北京户口，冰儿下半年上学还是留在北京更好。 她想着捧起碗，塞了两口油条让小薇就订明天的票，现在这整个房间都不想多呆一分钟，这女儿就当是没生过，反正嫁人后就已经不是文家的人了。 冰儿可以留下，但当妈的要有个当妈的样，在孩子面前注意分寸，别拐的孩子跟着胡闹。 文母絮叨了半天，小薇边收拾小孩子的衣服，边提醒她粥凉了快喝吧。 这一夜未眠的不只是她们娘两，笑爱的眼睛瞪得像灯泡，明明是自己想明白了，可还是不能释怀，一会哭一会傻笑。 始作俑者的虽然是自己，但没想到小薇已经完全沦陷了，提分手后看小薇的反应，心里还是很暖的。 只不过这个开始隐藏着谎言，心里这个嘎哒也随着两个人的亲近更加的放大。 她快速翻阅了一些写有杀人犯在事后，平淡、事不关己的工作生活桥段的小说内容，试图告诉自己内心强大就可以克服这种恐惧，可这种恐惧到底是什么呢？ 笑爱脑子一片混乱，所有思绪都是一段一段的，从头捋一遍只知道自己怕的还是有一天被小薇发现，逼不得已要分开。 而那种分开真的是无法挽救的，那现在主动要求分开，难道是存着侥幸心理？至少小薇心里还有自己，不算真正的分开。 不对，也不对，笑爱揉搓着头发大吼一声，就听到隔避的砸墙声，她出溜着躺到床上，蒙上被子，在黑暗中想想自己到底想怎样，却没有任何的答案。 第 71 章 连着几天，小薇是电话也打门也砸，但仍然见不到笑爱，听不到她的声音。不是灰头土脸的被房东赶走，就是听房东在骂骂咧咧的说笑爱不正经，她只好离开。 这一日，小薇看到美团外卖的快递员走下地下室，跑了几步跟在后面。门一开，她立马侧身，看见笑爱松了一口气，她气色还算不错，人也没有消瘦。 笑爱瞄了小薇一眼，异常淡定的接过外卖，笑着说了声谢谢。 “你把工作辞了？” 小薇“嗯？”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就算我们分手不在一起，为了孩子你也该辞了那工作，天天加班没时间陪孩子，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不值。” 小薇愣愣的往前迈了两步，耳朵里压根没听进去笑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笑爱似乎是假的。 笑爱撕开外卖盒盖，打开电视边看边吃。小薇扫了一圈房间，和平时一样，只是厨房里多了一堆外卖盒子。 她也问道：“你辞职了？” “请了几天假，店里的店员分手时都会请几天假，弄得日本老板以为这在中国是正常的，只是有的小女孩两三个月就要请一次，哼哼。” 小薇听到笑爱最后的这几声假笑，心里一酸，看向电视机，也不知道她是在笑那小品节目，还是笑店里的女孩分手的勤。 “前……我这到底算是前什么呢？就前女友吧，以前总听别人说前女友前男友，总觉得没一个两个前任，人生都不完美，分手也挺好，以后出门聊天也有资本可谈了。” 笑爱句句不离分手两个字，小薇突然挤到她旁边坐下说道：“分手是你提的，不同意的也是我妈，我可没答应。” 小薇瞟到外卖袋子里还有一双筷子，若无其事的夹菜往嘴里放，“你订这饭的分量可不是一个人的。” “为了凑单能打折，我又不是没有冰箱。” 小薇眯眯笑起来看向她，总觉得笑爱是在说气话，试探性的搂住了她。见她没反抗说道：“我妈带着雪儿回老家了，你把房子退了搬过来吧。” 笑爱仍然面无表情，把小薇胳膊拿下后开始收拾餐盒，也不看她，说着：“好朋友闺蜜之间刚刚那样搂一下倒没什么，可是搬到家里不太方便，如果说是合租，你那房子的租金肯定比我现在这个贵，我付不起。” 小薇咽了一口，一张嘴嗓子哑住了。 “没什么事儿你赶紧回去吧，明天中午我要去相亲，准备早点起来画个漂漂亮亮的装。” “相亲？” 小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想这才几天就去相亲，赶紧跟着笑爱身后说道：“我妈既然肯回老家也算是同意了，如果是因为幼儿园家长们的闲言碎语让你有压力，那我……” 小薇没说完突然被笑爱一推，咳嗽着退出了大门外，“你别再来了，相亲如果遇到合适的我直接就嫁。” 大门关上后，两个人一里一外站着，时间犹如静止。 包容 小薇和笑爱在一起呆的久了，歪门邪道的事情做起来轻车熟路的。 她一大早穿得犹如女特务，一身黑色，带着鸭舌帽和墨镜，躲在笑爱家附近。 路过的人都会议论一番，是不是某位明星到这来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伪装的再好也掩盖不住一米七的大高个，笑爱一走出大门就认出了她，却假装看不见她，等公交倒地铁。 相亲的男士已经到达饭店，第一眼看到笑爱呆住了，呵呵笑着看着笑爱走近自己，这哪有三十多岁，比照片漂亮多了，不说年龄还以为是没毕业的大学生，他想着不自觉的坐了坐正。 笑爱坐下后笑咪咪的没说话，耳朵竖着偷听后面的声音，很想知道小薇坐在了哪。 “你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男士说着伸出手，“我叫郭义，咱两同龄。我在计算机公司做软件开发，月薪两万，在首都有房有车，所以我对女方的收入要求不高，工作稳定就好。” 笑爱挤着笑脸说道：“我叫英笑爱，在豚骨拉面店做服务员，哦不，现在已经是店长了，月薪四千，绝对稳定，只要我不辞职。哼哼……” 郭义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张着大嘴，脑袋一下一下的左右转着。 “要问什么直接问。” 笑爱说着拿起水杯，偷瞄了一眼小薇。 “哈哈，英小姐在开玩笑吧，不用试探我，听介绍人说你是做建筑行业的，业余时间在拉面店打工吗？” “几百年前的事儿了，介绍人是穿越和你说的吧。” 笑爱心里明白爸妈不知道自己换的工作内容，介绍人自然也不知道，可看着眼前的人，物质、虚伪、势力，就想故意这么说。 “这么说你以前是做过建筑行业的，那为什么跑去当服务员呢？” “挣钱。” 笑爱说着转头看向小薇的方向，完全没注意郭义扭曲的脸，那表情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计算机与建筑虽然不是相同行业，但作为常识也知道建筑行业比起服务员还是收入颇多的，听起来也高大上一些。 他想着呲了呲牙问道：“建筑行业的工资……” “啪”一声响，笑爱拍着桌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郭先生，您是来相亲的还是做民事调查的？我工作的这家店，老板才比我大五岁，绝对可以做到退休，绝对稳定。” 郭义也立马站起来，说有事先走一步。 “作为男人把饮料钱结了。” 笑爱喊着瞪了他一眼，心想这都是什么人啊，真有一天他若结婚了，简直糟蹋爱情，更是糟蹋了一个好姑娘。 两个小时后还是在这家饭店继续相亲，笑爱吃了点东西没有离开。小薇又要隐藏自己又要偷听，坐的屁股直疼。 这回的相亲对象一进来，笑爱直接就说：“我换工作了，不是建筑设计师，是服务员，如果您觉得这工作不体面，不用看菜单了，直接结束。” 笑爱语速超快，对方愣住了。 “我收入才四千，没房没车，ok吗？” 对方突然微笑起来，吓得笑爱往后仰了一下，抿了抿嘴不知怎么接。 “英小姐很幽默么，是我喜欢的类型。” 笑爱挤了挤笑容拿起水杯，对方继续说道：“物质条件不重要，我只是想确认一个事情，英小姐不要误会啊，我这个人有话直说的。” 笑爱喝着水没看他。 “介绍人当然也是为了让我知道你很好，才说你从来没有交往过男朋友。” 笑爱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脑袋里转着小薇是女朋友，又点了一下头。 “哦……”，对方犹豫着继续说道：“我虽然也是未婚，可以前也谈过几个女朋友，因为她们都比较拜金所以才分手，你没谈过……，那生理上和心理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话音一落，笑爱一口水喷了出来，正咳嗽着感觉胳膊被拽了起来，一抬头看到小薇拿起对方的水杯泼了出去。 笑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小薇拽出饭馆。 “你是来相亲的？还是来参加□□会的？” 笑爱咳嗽着也忍不住笑了几声，以小薇的性格绝对干不出泼水的事情，今天的举动可见她真是心疼自己。 “你说合适就嫁，而嫁的结果不就是那张结婚证吗，走，我现在就带你去领。” 小薇说着使劲儿扽了一下笑爱，笑爱懵懵地问道：“不住在涩谷也能领证吗？不在涩谷工作也可以吗？我还真的没有好好查过，总觉得还很遥远，唉？那签证总需要吧？” 小薇偷笑着什么也没回答，心想真想分手的人还会问这些？一手拽着她一手拿着手机看地图，最近的民政局走几分钟就到。 笑爱一看是民政局，拽着小薇往后使劲，“你疯了？这里怎么可以？” “去问问什么时候可以？” 笑爱一甩手又被小薇抓住，两个人一前一后拖着走了进去。 民政局里和笑爱想的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何时的记忆，总觉得这里应该是长队如龙，可现在看到的场面冷清的很，只有两个工作人员闲的在聊天。 工作人员看到她们两个对视一眼问道：“你们办什么事儿？里面还有几个部门。” 笑爱看向小薇，总觉得她不敢说什么，可小薇直接就问结婚证上的照片在哪里拍。 工作人员傻住了，互相看看又盯着她两看，问道：“你两都是女生？身份证看一下。” 笑爱也突然来劲儿了，笑眯眯地说道：“不用看身份证，我们两个如你所见都是女生，我们要领结婚证。” 两个人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可一名工作人员居然走出办公桌，扶着她两让她们坐。 “阿姨祝福你们，从个人情感上我一定会给你们发证，可是咱国家的法律确实没有实行这一块。” “是啊，不过你们还年轻，只要你们好好的，也许能等到那一天。” 另一名工作人员也笑的温柔，一起给小薇和笑爱送到了大门口。 两个人牵着手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都没想到会这样被包容。笑爱想起一些事，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下意识的举起手，用小薇的手背擦了擦眼泪。 “嗯？”小薇一转头，笑爱直接扑到她怀里，抽咽声越来越大，惹得路人都要扫她们一眼。 第 73 章 笑爱和小薇都一言不发加快脚步，走到人少的地方笑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叨咕着俗人，有什么热闹好看的。 “就算是异性在大街上搂搂抱抱他们也会看的，别管了，我们今晚吃什么？” 笑爱一开口打了个嗝，正笑着听电话铃响，听到夕阳红的歌词就知道是英母问战况。笑爱一接通电话，就把手机举得远远的，可仍然能听到里面霹雳啪啦的声音。 “小兔崽子，你李姨给你介绍的这两个条件多好，都在首都有房，年龄也合适，不像那个贾正年龄小，说变心就变心。你第一眼不喜欢就慢慢处呗，干嘛骗人家说你是饭馆服务员？” “变心？” 小薇一脸疑惑重复道，就看笑爱冲自己傻笑，也明白是她编的理由。 等英母磨叨累了，笑爱才敢说自己真的在拉面店打工，说完赶紧把手机举远。 小薇扫了一眼周围让笑爱把外放关了，笑爱一脸无奈，拿过手机指给小薇看，小薇终于明白英母是有多生气。 “妈，你干了一辈子会计，就算是工厂会计也得会算账吧，我这个也算是外企的服务员，可比设计师挣得多。” “来，你现在就给我算，算不出来立马去辞职，让小薇赶紧帮你找个设计师的工作，哪怕是画画图也行啊。” 笑爱哼哼一笑拿过小薇的手机，心想小薇都快辞职了还帮我找工作。她打开计算器开始叨咕，“月薪四千加班另算，一天八个小时，一个月二十二天，那么…… 笑爱让英母记住服务员时薪是二十二块七毛，又开始叨咕，“月薪六千加班无偿，那么都算在里面的话，一天平均得十二个小时，一个月二十六天，那么……” 笑爱叨咕着十九块两毛，边让英母记边想着怎么说合适，瞬间想起爸妈都喜欢喝鲜牛奶，特意说道：“妈你看看，一个小时少挣半斤鲜牛奶的钱，这一年下来你得少喝多少牛奶，少补多少钙？” “别贫，年底还有奖金呢？” 笑爱愣了一下眼珠一转说道：“我的亲妈呀，小老百姓哪能斗得过大资本家呀，奖金都是看心情给的，这几年我发过几次奖金呀，拉面店也有奖金呀。” 英母也顿了一下，突然喊道不对，“那职业规划呢？当一辈子服务员呀？” 笑爱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换了个手，示意小薇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接着说道： “那设计师和服务员不都是给别人打工的吗，将来肯定是自己做老板最好。自己开个小饭馆也就损失点金钱通通关系，要是开个设计公司，咱没门没道的，有钱都没用啊。” 英母听蔫了，过了半天才说道：“那行了你自己看着整吧，我让李姨再介绍好的。” 英母说完就挂了，笑爱还没说到重点问题，急的喂喂了半天，就感觉小薇在拍自己。 “没看出来你挺能忽悠啊，真像你说的，那大家还拼命考大学干嘛？” “被社会忽悠了呗。” 笑爱说完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回头看着小薇面无表情，吓得小薇也跟着回头看了看。 笑爱轻声说道：“设计师的经验在涩谷用不到，而拉面店服务员的经验用得到。” 生日礼物 笑爱的声音虽小，小薇却听到了，会心一笑抓起她的手朝公园里走去。 小薇没有回头边走边问：“你快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本来想给你惊喜可又怕你不喜欢。” 笑爱听到生日两个字脚底拌了一下，心跳开始加速，小薇没注意只当她是在思考，让她慢慢想。 笑爱像失魂了一样被小薇拽着往前走，两个人的间距越扯越远，小薇胳膊被抻的生疼才想着回头看笑爱一眼。 笑爱缓缓地说道：“我想要……想要，不管我做错什么事或是对不起你的事，你都必须原谅我，当什么也没发生的礼物。” “杀人放火可不行呦……” 笑爱瞬间停住了。 “撒娇可以有，我也可以好好好的答应，可原则问题不能打破，我们家可辈辈都是本分人，你们家不也是吗，要不咱两怎么能看对眼。” 笑爱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小薇看，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小薇知道爱人之间不该那么死板，赶紧拽了拽笑爱说道：“做错事可以改，改了再犯犯了再改，千锤百炼嘛。” 小薇故意学着电视小品里说这句话的语气，可看到笑爱一点笑意都没有，赶紧清了清嗓子故意变得严肃起来，接着说道：“对不起我的事？刚说要领证，你就有出轨的想法了？” 小薇看笑爱还是没反应，皱起眉头背对着她说道：“把你和那个人一并打残了，我养你们。” 笑爱晃了一下神儿，这种话太不像小薇能说出口的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小薇已经完全沦陷于自己，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幸福的时刻，为了小薇也该把那段不堪的记忆大门死死关住。 小薇被公司调到行政岗位，工资已经减少百分之二十，却还让她兼职做设计，说是帮忙不加班，可一个星期下来，冰儿都是笑爱自己一个人去接的。 这一日又是如此，笑爱和冰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饭菜由冒热气变得冰凉，也不见小薇回来，笑爱知道她忙也不敢打电话，带着孩子去公司又怕不方便，唉声叹气的。 突然听到大门开锁声，两个人一下弹了起来，递拖鞋的挂包的简直就是五星级服务。 “妈妈，二姨不让我吃饭……” 冰儿话没说完被笑爱捂住了嘴，她笑嘻嘻地说：“你昨天不是说项目结束了，所以我以为你很快会回来，一家三口一起吃才有味道嘛。” 小薇奸笑起来递给笑爱一个文件夹，笑爱眨了眨眼睛突然喊道：“你辞职了？” “这不是重点，往下看。” 笑爱一眼就扫到旅游路线详细介绍，看到涩谷、秋叶原、新宿、浅草寺等，几个无比熟悉的词汇，立即捂住了嘴，控制着眼泪往下看。 “有一点可惜了，因为时间紧我们只能办团签，可这个时间是在你生日之前，所以在那边过生日的计划不能实现了……” 小薇话没说完感觉脖子一沉，笑爱已经环住了她，听冰儿在一旁喊着二姨像小孩也不想松手，情不自禁的在小薇脖子上亲了两口。 “丢、丢，二姨丢人。”冰儿用手指头划着脸，边蹦跶边喊，小薇轻轻推着笑爱，也在叨咕“孩子孩子”。 相妇教子 虽然是跟团旅游，但有一天是可以选择自由活动或是去东京迪士尼，门票自理。 笑爱叨咕着都出国了谁还会在乎一张门票，虽然去过了，但这次是和小薇一起又带着孩子，才是真正的家庭度假，那里是最适合一家三口的。 “那里是最适合小孩子的。” “是呀。——嗯？” 笑爱猛地抬头，撞的小薇晕乎乎的，她揉着脑袋继续说道：“我一会儿问问导游，她如果也进迪士尼的话，可不可以帮忙带着冰儿，我们两个去台场，你不是总说那里是最浪漫的，最适合情侣。” “冰儿可是你亲闺女。” 笑爱说的咬文嚼字，一口质问的语气，可小薇没看她也感觉到她在憋着笑，瞟了她一眼说别装。 “对呀，我还是你的亲……笑爱呢，可如果导游不进呢？就算你出门票她也不进呢？对她来说那里就跟咱小区旁边的菜市场一样，家常便饭太无聊。” 小薇坏笑着翻开手机网页给笑爱看，“那我们就给冰儿送到这里去。” 笑爱看到几张游乐场的图片下面写着：三岁到七岁之间可以托管的游乐场。 她突然收住表情，缓缓抬头看向小薇，控制着眼睛的湿润感，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好，这么体贴。从前对孩子不撒手的人，为了自己可以把孩子交给异国的陌生机构，真像是那句古话，中了我的迷药。 笑爱想着看小薇在按电话号码，晃了一下神儿就听到：“我想把酒店房间升为套间。” 笑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打印纸上的酒店照片，拍着小薇小声说道：“诶诶，这是日式的，三个人就可以铺三个布团，没必要升套间。” 小薇眯着那双狐狸眼对电话里说费用没问题就挂了。 笑爱盯着小薇，明白她这是想过二人世界，确实这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忙着上班，冰儿也似乎到了粘人的年纪，几个月前还嚷嚷着次卧室都是她的，可这次文阿姨和雪儿回老家后，她小小年纪却说什么空虚，大大方方的给自己让出了房间，整日搂着小薇睡，说不吃醋都是骗人的。 “怎么愣神儿了？” 小薇说着掰扯起手指头，“十八岁考大学，雪儿还不到一岁，上幼儿园时最好回到北京来，那十七年的时间我们不会再有二人世界……” “啊？” “所以啊，借着这次你生日的理由，我们痛痛快快的玩一玩，回来之后我们的眼里就只剩下了孩子，和相……相妇教子。” “啊～？” 笑爱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有好多话想问，却又不知从哪问起，琢磨着天下夫妻都是这样的吗，那离婚率能不高嘛，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转化亲情了？ 不要不要，转化亲情太可怕了，歌词里的爱你一万年，可不是爱你一年，陪你九千九百九十九年。 “瞎琢磨啥呢……唔……” 小薇话音未落已经被笑爱扑倒，笑爱左右看着小薇的眼睛，轻声说道：“我要改歌词，以年计单位不切实际，我要爱你每一秒。” 床头的秒针转动声伴随着心跳声，咽口水声，将两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 突然一声妈妈吓得两个人犹如心脏骤停，笑爱捂着心口赶紧从小薇身上挪开，解释说：“二姨在，在玩……” “我困了”，冰儿揉着眼睛压根没看她们，“明天是我迎接小朋友，要提前半个小时去。” “哦…… 笑爱还没晃过神儿，小薇已经串下床，搂着冰儿说带她去刷牙。 “我也困了。” “那快来呀，一起刷。” 小薇说着冲笑爱招了招手，笑爱撅着嘴“切”了一声，“也不过来搂我，那不还有一只手呢吗。” 小薇偷笑了一下没理她，帮冰儿洗漱利索，打发她先回房间，快速在笑爱嘴上唑了一下，笑嘻嘻的转身就走。 “哎，牙膏牙膏，我嘴上有牙膏，你赶紧擦擦。” 幸福 终于等到旅游日，小薇和笑爱豪不低调的穿着情侣装，一路上回头率百分之百。 上了集合大巴笑爱偷笑着说：“现在的男生多不靠谱，你看看有多少对都是两个女生。” “别自欺欺人了，你仔细听听他们聊什么呢，都是一起做代购的。” 笑爱噗呲笑出了声，“你知道吗？佳佳让我代购过胃药，叫什么太田胃散，说是日本的比国内的好，可是我室友却是从国内带了一皮箱子的药，当然也包括胃药，她说国内的药比日本的好，咋回事儿？” “因人而异吧。” “我老爸就一直奇怪，南方人觉得北方大学好，北方人觉得南方大学好，结果导致火车票不好买，既然都好就各上各的呗，为啥非得离家远才好。” “这问题已经和学校好坏没啥关系了。”小薇话音一落，两个人点着头哦哦，异口同声说离父母远就是好。 “冰儿以后想上哪里的大学？” 没等冰儿开口，笑爱磨叨了好几遍远点远点。 “如果冰儿想考东大，妈妈为了你愿意干回本行，不管多累也要挣钱让你上私塾考上东大。” 小薇看笑爱的手快摇成了无影手，故意憋着笑说道：“你二姨也愿意为了你干回本行多加班。” “日本有加班费不假，可是……” 笑爱夹着嗓子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都带着耳机才敢说：“为了冰儿加班没问题，可东大离涩谷太近了，日本大学可以不住宿舍，我们的二人世界呀…… 我再多挣点冰儿去哈佛吧。” “哈尔滨佛学院？” 冰儿突然一问两个人愣住了，冰儿突然抱住小薇，小脸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哭腔说道：“我不想上大学，上大学一点都不好，上了大学就天天加班，不能接孩子不能陪孩子，不能陪爸爸……” 突然冒出的爸爸两字过于敏感，小薇和笑爱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 笑爱琢磨着也抱住小薇，“就是就是，更没时间陪我。” 最后一排另两个座坐着一对情侣，齐刷刷的转头看向这一边，小薇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捋着两个人的后背叨咕说：“嗯，是专业选错了，不是大学的问题。” 旅游的第一天就是涩谷新宿六本木这样的商业区，跟团果然是走马观花，大巴车停在涩谷后给他们两个小时的时间。 几个代购的女孩托着空皮箱撒丫子跑，小薇和笑爱却走到周边的居住区，看着不动产公司门前贴的广告，研究房价和户型面积。 冰儿问了几次这是哪啊没有玩具，两个人挑挑眉毛抱住冰儿，忽悠着明天将送她去一个全是玩具的地方，期不期待高不高兴。 小孩子果然好骗，蹦着喊着明天快点来。 两个人按着地图绕了一大圈，也没找到领证的地方，时间不够了笑爱稍有些遗憾。 小薇却觉得留遗憾是对的，这才说明这个地方她们一定会再来。 这天晚上开始他们才入住合同上的日式酒店，一开门两个人哇了一声，原以为日本面积小房间小，套间或许只是多了一层门，没想到这么豪华，客厅面积铺四个布团都够了。 笑爱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嘻嘻坏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小薇一打哆嗦，“诶呀妈呀，听着咋这么肉麻呢。” 一进房间两个人又泄了气。 笑爱掐起腰围着床转了转 ：“怎么是两个单人床，日本这么不浪漫吗？” 小薇正捂嘴偷笑听冰儿问两张床那二姨住哪，笑的完全直不起腰了。 “啥玩意儿？” 笑爱清清嗓子扶着冰儿说道：“你知道日本的特色吗？就是睡在地上，你快摸摸这个软不软，它叫榻榻米，冰儿晚上就感受一下当地特色吧。” 说着打开柜子，回忆着打工时铺被子的经验，给冰儿铺好了。 套间的床垫子本来就比普通房间的厚，柜子里放了两人份，全铺上后有三十厘米高，冰儿往上一扑小小身体陷在里面舒服得很。 笑爱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算着有多久没有抱着小薇睡了，想想就激动。 两个人看冰儿睡熟了特意将房间门关上，直感慨这钱花得值，虽然观光路线不靠谱，酒店环境确实不错，吃的花样也好多。 笑爱躺在小薇的胳膊上回忆几个月前的事，那时为她哭过为她醉过，真是没想到会有今天，时间如果能静止在这一刻也是好的。 “想什么呢？” 笑爱刚要开口被小薇打断道：“我没有后悔过，我也不是什么失去丈夫寂寞的女人，你的所有担心通通抛掉。” “知我者小薇也”，笑爱说着脸蛋泛红，抬头看向小薇，一声妈妈她瞬间钻进被窝，感觉自己跟个女特务似的，一声有敌人条件反射就会躲避掏枪。 小薇帮她拽了拽被子，一脸笑容问冰儿怎么了。 冰儿揉着眼睛就往床上爬，笑爱感觉脚底的被子上有压力急的啊啊叫了两声，小薇赶紧过去抱住冰儿，“二姨不是说睡地上是特色吗，妈妈陪你睡地上。” 冰儿下意识的往旁边床上瞟了一眼，“嗯？二姨呢？” “她去洗手间了。” 小薇哄睡冰儿后看笑爱也打起呼噜，在额头上亲了一口也睡了。 第二天当冰儿见到玩具和滑梯时激动的不行，可一听说小薇和笑爱要丢下她一个人，顺间哭了。 笑爱不忍心只好带着她一起去台场，大手牵小手逛车展，看自由女神像，和五六层楼高的高达拍照。 小薇偷偷观察着笑爱，看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也放心了许多。 既爱着自己又能接受冰儿，这世间能有几人，不知道自己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此时此刻幸福满满。 该来的总会来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笑爱感觉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又坐在了飞机上。 “不想回去，我们跳飞机吧，我们黑在那里，哈哈。” 小薇把她的头扣在自己肩膀上，让她睡会儿别说胡话。 “你不能再任性，我也要重新找一份满意的本行工作，再累也要坚持，移民最需要的就是钱。” 笑爱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不对不对，其实我担心的不是钱是你的心意，如果你真的愿意和我在这边生活，没有那么复杂。 我去找个中介找一份刷盘子碗的服务员工作很容易的，你和冰儿就办几年多次的旅游签证，只是三个月回一次国费点机票钱而已。 等我……” “我不想让你那么辛苦……” “我不辛……” 笑爱没说完看小薇一脸严肃，才反应过来，激动的唑了她一口说道：“我不怕辛苦，只要能实现我们的愿望，把手刷到裂口子也没关系。” 小薇伸胳膊环住了笑爱，想到她的父母还不知道此事，两个人不能就这样凭空消失，告诉她欲速则不达，要用正确的方法过上好日子。 下飞机后小薇手机一开，连续几声震动全是贾正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她立马回了过去。 笑爱听到是贾正心里一抖，故意叨咕着：“咋把这个第三者给忘了。” 小薇笑了笑听贾正问笑爱的手机号，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她就在我旁边，要不要把电话给她。” “不用了，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约个时间见面可以吗？” 小薇犹豫着说道：“明天我们两个人都在家，可是……” “好，你在也正好，我明天下午过去。” 贾正说完就挂了，小薇眉头紧锁猜不到是什么事，若和案子有关也不该问到笑爱。 蛋糕都订好了，如果贾正一直呆到晚饭时间也不好意思赶他走，不知道笑爱的嘴会不会撅到月球去。 “怎么了？贾正找我干什么？”笑爱心里发慌，却故意挤着笑容说：“不会是你拒绝他，他就看上我了吧？警察这么不好找女朋友吗？” 小薇摇摇头没当回事儿，此时也不再关心王育毅的下落，他如果还活着也会和他办离婚，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笑爱一晚上辗转难眠，去了无数次洗手间，天蒙蒙亮时小薇去洗手间正听到笑爱翻身的动静。 她推了推门看笑爱左翻右翻的不消停，开灯问道：“怎么出去玩一趟认床了？” 笑爱一抬头小薇才觉得不对，看她那眼睛完全不是睡眠时的状态，倒像是睁了一夜。 “怎么了？” 小薇问着抱住了她，“要不这样，十一国庆七天假我们再去玩一圈，这回把冰儿送回老家，我们提前报名自由行。” 笑爱听着莫名的想哭，拱了拱身子钻进了被子里。 一上午笑爱都心不在焉，帮小薇腌排骨错把糖当成了盐，小薇看着黏黏糊糊的排骨叹了口气，“或许吧，甜的烤出来可能更好吃。” 中午，生日蛋糕送过来笑爱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原来那么多好吃的不是招待贾正的。 “生日？” 笑爱突然站起来问道：“今天是6月23日？” “你到底怎么了？出去玩一趟生日不用过了？那我把这些给邻居家的狗吃了？” 小薇笑眯眯的说完继续洗菜，笑爱愣着神儿，去年生日时的情景一下子涌现出脑海。 她默默的放下土豆挠子，走出厨房就听到敲门声，心里忽悠了一下。 “应该是贾正，我洗洗手就来。” 笑爱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一开门看贾正穿着便装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坐好后，贾正清了清嗓子看向小薇说道：“是关于你丈夫的案子我想问笑爱几个问题。” 小薇和笑爱对视一眼让他问。 贾正没直接开口，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文件夹，一张a4大的纸上密密麻麻全是表格，其中一行被红色彩笔覆盖醒目的很。 笑爱一眼就扫到抬头，看到乘机名单四个字咽了一下口水。 贾正指着红色地方的名字说道：“英笑爱，我们查过身份证号，这个不是重名就是你，之前你怎么从没提过你是和王育毅在同一时间去的相同城市出差呢？” “你也没问过我啊？” 贾正一听立马看向小薇，小薇拿过名单看是6月23日，轻声说道：“去年的今天她出差我知道。” “一年了，怎么还会记得这么清楚？” 小薇已面无表情，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生日蛋糕，“今天是笑爱的生日，去年因为她出差没过。” 笑爱赶紧点头。 贾正皱起眉头，“那你在三亚没和王育毅见过面吗？” 笑爱咽了咽口水有点结巴，“我、我见他……干嘛？难道你怀疑我、我是他乱搞的情人？” 贾正左右看了看小薇和笑爱，又从包里掏出一达纸说道：“这是那几天的乘机名单，虽然我们还查不出王育毅用了什么假名子，但确实没有王育毅这三个字，那他的情人也不应该用真名。” “你到底要问什么？” 小薇的脸色比笑爱的还难看，挪了挪腿像沙发背靠去。 “我看得出来，你们闺蜜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姐妹的丈夫出轨，你们会不会为了替姐妹出头……” 贾正话没说完被小薇推了一下，小薇不耐烦的摆出送客姿势说道：“贾警官我们还有事就不留你吃饭了。” 贾正正要张嘴小薇赶紧说道：“你是在怀疑我和笑爱联手杀了我丈夫吗？要真这么想现在就把我们两个抓去警局，别绕来绕去的下套。” 小薇一急贾正也急了，反握着小薇的胳膊说道：“小薇，正是因为我不相信同事们的推测，才特意穿着便装来找你们了解情况。 你先不要激动，我不敢直接问也是怕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若不知道笑爱出差的事情这事就麻烦了，还好你知道。 可这是我们必须要走的流程……” 贾正没说完已经被小薇推出大门，他敲了几下见小薇没有要开门的意思摇摇头走了。 笑爱一直低着头大脑一片空白，看小薇缓缓走进来盯着自己，心跳开始加速，两手死死捏在一起，指甲嵌入肉里却不知道疼。 小薇原地转了几圈，眼泪已经糊满眼眶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她深呼了一口气问道：“你不是说在上海出差吗？怎么回事？” 一句实话 “那么久以前的事儿早不记得了，你不会真怀疑我也是王育毅的情人吧？ 喰，切蛋糕切蛋糕了。” 笑爱提着嗓门喊了两声就往厨房跑，一下子被小薇拽住了胳膊，紧张的直咽口水。 “也是？” 小薇反问完瞪着她看，她赶紧解释说是口误。 “我把贾正赶走就是为了要一句实话。” 笑爱没立即回答，推着她胳膊走到厨房，把蛋糕搬到了客厅的茶几上，自己默默的往上插蜡烛。 小薇看着她也不说话也不帮忙，等她插好蜡烛继续说道：“生日也不好好过，大老远的跑去三亚跟踪他干什么。” 笑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就去厨房找火柴。 “饭还没吃呢就吃蛋糕？” 笑爱还是不说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把所有进光的地方都挡住了，虽然没有漆黑一片，但也明显暗了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她拽着小薇一起坐到了沙发上，正要点蜡烛手又被小薇挡住了。 “你既然跟踪他，他发生了什么你能不知道？如果是掉海里了，被车撞了，被情人害了，你一定看得见。” “对对对，就是被情人害了，那人逼他离婚，他说，他说可以把所有财产都给她，但离婚不可能。” 笑爱说的自然，小薇却觉得她在说谎，问道：“哪里的情人？是首都那个还是成都那个？还是三亚当地的？” “原来你知道……” “知道什么？” “你……” 笑爱看小薇眼神镇定，首都成都不像是随便猜的，难道她真的知道，王育毅的情人分布大江南北。 笑爱正想着两手被小薇紧紧握住了。 “笑爱，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们去找贾正说清楚，你不用顾忌我的面子。这个年代丈夫出轨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是家丑但不至于瞒着警方。” 笑爱听得直咽口水，使着劲儿把手拽出来，侧过身小声叨咕说：“我没跟踪他，我是去出差的。” 小薇突然站起来东看西看的，笑爱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道：“找什么？” “给那时候的公司打电话问问。” 小薇拿到手机并没有开锁，只是紧紧握着，感觉到笑爱扑过来的瞬间心里一抖。虽然知道她在说谎，可这会儿却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问什么呀，丢不丢人。” 笑爱叨咕着抢过手机，开始点蜡烛。 “爱我喜欢我都是骗我的吧？这点小事儿都不和我说实话。” 笑爱听得心里直颤，心想这可不是小事儿，两眼死死盯着蛋糕，蜡烛在她眼前烧尽，她却无动于衷。 小薇看着她拿过手机，看她挡了一下说道：“我给冰儿的老师打电话，我们晚点去接。” “为什么要晚点？现在就去。” 笑爱说着已经起身，“这个时间可能会早了点，不过没关系就说家里有事儿，幼儿园会谅解的。” 两人上车后，小薇看笑爱系好了安全带，立马拿起手机，并没有播出什么号码直接说道：“贾正，我们现在就去警局找你。” 吓得笑爱赶紧解安全带，却被小薇死死按住，“我问你你不说，就让警察来问你。” 笑爱急的眼泪已经出来了，解不开安全带便死死抓住方向盘，一脸委屈的问道：“你居然不相信我？你……你居然不相信我？” “我就是相信你才想让你说实话。” “人是我杀的。” 笑爱这一声喊得不小，即使外面听不清内容，也注意到了车里有人。 笑爱喊完彻底垮了，低着头泣不成声，小薇傻傻的望着前方大脑一片空白。 也怪自己 小薇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那可是一个大活人，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说杀就杀了。 她一句话不说笑爱也不敢看她，笑爱突然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立即谨慎起来问去哪。 “去找贾正把事情讲清楚吧，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这里面若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可能就没事了，也不会浪费他们的时间。” 小薇话音一落就感觉方向盘一紧，笑爱又扑了过来，激动地喊着：“哪有什么误会，抛尸，我都抛尸了怎么可能说清楚。” 小薇叹了一口气靠向椅子背，轻声叨咕着：“真不知道这一年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我……” 小薇突然提高嗓门说道：“他好歹也是冰儿和雪儿的爸爸，你是怎么能做到还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面对她们？ 你太可怕了。” 小薇打开车门就往下走，胳膊一下被笑爱拽住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你知不知道那个王育毅都干了什么？” “不管他干了什么都是他的问题，你做了什么是你的问题，这是两码事儿，他是混蛋你就也做混蛋吗，我这辈子就只能和混蛋共度一生吗。 你太可怕了。” 短短的五个字，一会儿的功夫小薇已经说了两遍，笑爱听着心里揪着疼。 “我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也不想辩解什么，只要你肯原谅我，答应不离开我，我愿意去坐牢。 如果……” 小艾说着哽咽住了，“如果我还能出来，就算是赎过罪了，如果你愿意等我出来，我现在就去自首。” “赎过罪？” 小薇叨咕着摇了摇头，“你说的太轻巧了，你到底怎么了？本分家庭出来的孩子怎么也会走上这一步。” 小薇感觉自己的眼泪快流出来了，赶紧使劲儿甩着笑爱的胳膊走下车。 其实自己什么也没想明白，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甭说杀人，就算普通的犯罪都似乎离自己很遥远，只是感觉突然就不认识眼前的笑爱了。 她脑袋里一下子冒出无数条法律知识，仍然不确定笑爱这种情况会是个什么结果。 谋杀抛尸，若真是判死刑她也于心不忍，可包庇她，那真成了彻彻底底的无视法律的一对啊。 笑爱看小区里人不少，突然拽住小薇往家跑，进门就说：“说实话，现在我很怕，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离开？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那冰儿和雪儿上大后问起他们的爸爸，你怎么面对？” “我懂了”，笑爱抹着眼泪点了点头，“坏人和好人怎么可能走到一条线上，是我太天真了。” 笑爱透过泪花看着小薇，看她完全不看自己，慢慢的往大门方向退了几步，可步伐越来越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也算不上什么好妻子。” 突然的一句话让笑爱停住了，小薇依然不看她，看着窗外说道：“王育毅早都看出了你的心思，因为这个我们吵过架。 也许那时候他还没有出轨或是没那么多出轨对象，是我一步一步给他推到了那条路上。 我当然也看出了你的心思，可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大首都，我怎么可能放心的疏远你。 你刚回国那会儿心情不好，和抑郁症病人差不了多少，我也只是想作为朋友多关心你。 可王育毅的猜疑让我透不过来气，一个普通的平凡日子都无法平淡的过下去，客观来说我们两个人都有问题……” 笑爱已经没有心思往下听，不管小薇说这些话是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可自己听到的就是她在袒护王育毅，反而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原来一开始破坏她的家庭的人就是自己。 “我明白了”，笑爱点着头跑了出去，小薇“哎”了一声追到楼下已不见人影。 晚上笑爱没有回来，小薇看着电话号犹豫半天还是算了没有拨出去，心想这个时候让她冷静冷静或许更好。 自己也有时间好好想想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可第二天笑爱依然没有回来，小薇一直攥着手机，一种逃避的心情在想要不明天还不回来再说。 直到听冰儿问了几次二姨呢，她一咬牙电话拨了出去，居然不是关机是停机。 她突然捂住胸口，感觉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了，一种不好的直觉涌上心头。 调出贾正的电话，按了拨出键又立即挂掉了，这个时候若让他帮忙找人怕是说不清楚的。 按好幺幺零三个踺子，手指头却晃来晃去的不敢按拨出。 接下来的几天，拉面店找了没有，笑爱竟然是发到公共邮件里提辞职，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要了。 笑爱住过的出租房找了也没有，那里早已经入住新的客人。 佳佳那里问了也没有，小薇怕佳佳帮着隐瞒还特意问了佳佳老公，结果依然是失望，被反问怎么了，也只能编个理由应付过去。 从那以后小薇一直找不到笑爱，直到两个月后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条新闻，才再次看到她。 回家 笑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接小薇的电话，特意打给一个不常联系的同学，东家长西家短的把电话打到欠费，自欺欺人的松了一口气。 她在酒店住了几天，又特意跑到大悦城专挑贵的衣服买了几件。 这个时间段高考的孩子已经放假，北.京到哈.尔.滨的机票比火车票贵的多，可北京真的呆不下去了，她买了一张绿皮火车票。 二十二个小时的加车，足够她想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是小薇的影子覆盖她所有思绪，让这二十二个小时弹指一挥间。 笑爱下火车后特意到公共厕所换了一身最贵的衣服，到家附近的手机大卖场买了两部手机，办了三个手机卡。 走到小区大门，她下意识的摆弄衣服捋头发，挤了挤脸部肌肉，热情似火的和每个邻居打招呼，说自己是十号楼的，今□□锦还乡，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笑爱？” 笑爱一回头看到英母和英父拎着排骨肘子和蔬菜走过来，眼泪瞬间涌出，可不想被他们发现，用力支撑着眼皮赶紧抱住英母，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这孩子真回来了，前两天小薇打电话问你回没回来，我还奇怪呢……” 笑爱一下警觉起来，赶紧问小薇还说了什么。 “小薇没说啥呀，听说你没回来就挂了，我就猜到你要给我们玩惊喜，正好今天菜市场的排骨肘子新鲜，你不回来我们就自己吃了。” 笑爱“啊啊”着解释小薇不知道自己是具体哪天回，她最近太忙了就没告诉她。 说完赶紧拿出手机送给爸妈，衣锦还乡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换手机可以，换什么号啊？太麻烦了。” 英父叨咕着已经将手机卡掏了出来，笑爱指着手机说：“这是苹果手机，你那大卡根本放不进去。” 她抢过来就给扔了。 “这死孩子浪费呢，完了，掉草颗里找不着了。” 英母还算淡定，说是孩子一片心意，笑眯眯的缕着笑爱的头发唠叨说：“回来好啊，知道拉面店的工作做不长久吧，安心找一个设计师的工作，再找个对象把婚一节，生个外孙子齐活。” 笑爱假装听不到扭头看了一眼一楼的商铺，突然瞪大了眼睛，“唉？这个饺子馆招服务员工资有三千五呢。” “别扯蛋”，英母急的插了一句，“那三千五倒是能有，可一天至少得干十个小时，还没有休息日。” “干建筑设计也没休息日啊，而且一天不止十个小时。”笑爱叨咕着走了过去，英母没拦她，也想去问问，让她当面死心。 老板一直盯着英母回答说：“工资就写着的三千五没得谈，时间是两个时间段，上午七点到下午五点，或者上午十一点到晚上九点，一周休一天。” “可以啊”，笑爱插了一句就被英母瞪了一眼。 “我们这里工资算高的了，你也住在这个小区，上下班也方便，像你们这种退休的我用着也放心。” “啊？” 笑爱左右看看赶紧说是自己找工作，老板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她不敢相信，听英母说就是她尴尬的笑了笑。 “小姑娘啊，你别开玩笑了，一看就是大学生，能愿意来当服务员？” 老板后面的话给憋下去了，就算笑爱愿意当服务员他也不敢雇，干两天喊累再辞职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笑爱清清嗓子说自己在拉面店干过店长，看老板犹豫了一下赶紧说可以干两天不要钱，话音没落就被英母拽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英母除了做饭只干一件事儿，就是磨叨笑爱赶紧投简历，只要工作有苗头赶紧安排相亲。 笑爱妥协了，可一搜索总共招聘的设计公司才四五家，算上财务等所有岗位才十几个。 她也懒得挑了，一按全选全发出去了，当天就接到第二天面试的通知，激动的英母又做了一顿排骨。 一顿饭吃下来笑爱看老妈眉开眼笑的，想想再做回设计行业也不难，以前是因为加班剥夺了和小薇相处的时间，现在倒无所谓了，似乎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工作才能忘了她。 面试当天笑爱坐着公交车一会儿一停，颠的快散架子了，突然冒出一句话：“小薇，还是得自己有车方便舒服啊。” 瞬间感觉周围的人都在斜眼看自己，立马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人的记忆总是有连锁反应，说到小薇的车脑海里便控制不住的浮现出两个人在一起的一件件开心事，竟坐过了站。 找到地址后从外面看上去是住宅楼，她有点怀疑真假性，特意打个电话确认地址才敢上去，一顿道歉不该迟到。 对方却说迟到是正常的，之前也有大城市回来的人找到地址都在怀疑，还一直在附近找写字楼，不过公司有钱后会考虑换地方的。 笑爱听着感觉怪怪的，依然笑脸相迎。 面试开始，对方按照简历确认了一遍毕业院校和工作经验，简单的问了问做过什么项目，就要说工资待遇。 笑爱愣了一下，作品都没看，自己是个什么水平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就能谈到工资，在北·京都是二次面试才谈待遇。 她想着举起优盘插话道：“我带作品了，要看看吗？” “不用”，对方摇摇头开始介绍工资，笑爱听到试用期两千，转正两千四，瞬间明白就这待遇想看作品都不想给他看，怕他剽窃。 笑爱动了动身子很想找个机会说先走了，听到对方说年底有点奖金，赶紧问有多少，对方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数。 笑爱完全顾不得失礼站起来就往外走，直接拒绝道工资太低不会考虑的。 对方让她说个数，她一提五千对方哈哈大笑，她感觉莫名其妙的，皱起眉头道：“这比北.京少多了，都干一样的活，凭什么工资不能一样，物价的原因我也能理解，可也不能差这么多吧。 那加班费有吗，没有的话一天八小时像公务员一样轻松也还能接受。” “国内有几家设计公司给加班费呀……”那人话没说完笑爱行个礼离开了。 英母一听工资还是两千多，和几年前笑爱留学回来那会儿找工作一样，没忍住一句脏话溜出了口，给笑爱吓到了。 “妈妈妈，淡定淡定。赶紧去看看饺子铺的服务员还招不招了。” “服什么服”，英母依然不同意笑爱去当服务员，眼下人过三十结婚才最重要，可相亲时说到工作，设计师总是要比服务员体面。” 笑爱也不犟了，其实完全没准备好再次投入工作中，这几日都是看天亮了逼着自己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睡没睡着自己都不清楚。 如果小薇报警了，警察找过来，哪还能工作，或是小薇找过来…… 笑爱想着苦笑了笑，不可能了，小薇若真的想找自己早都找过来了，孩子没人看什么的根本够不成理由。 同意了 几天下来笑爱都是浑浑噩噩的，夜里睡不着白天也不困，脸蛋看上去却红扑扑的，但那不是血色倒有点像被煮了。 只要被老妈唠叨就立即刷招聘网站，除了专业的建筑人才网，她又特意到智联上做了新简历，只是和首都比工作机会还是少太多。 笑爱突然哇哇叫了几声，吓得英母赶紧从厨房跑了过来，手里还举着菜刀。 “我没看错吧？哈尔滨工业大学的建筑设计院在哪？” 笑爱问着把笔记本电脑递给英母看，英母瞬间笑开了花，说地址是对的，那就没错了，磨叨着笑爱快投简历。 她看见简历发送成功，赶紧给英父打电话，喜悦的就像是工作已经定下来了似的。 笑爱傻住了，“我刚刚投了个简历而已，而且你们也太天真了，忘了大学毕业那会儿的事儿了。” 笑爱大学毕业时正赶上省设计院招人，全专业想留在哈尔滨的同学都成了竞争对手，笑爱没兴趣但在父母的催促下去参加了一次初试。 可初试结果只有自己被淘汰了，和她关系还不错的一个同学，专业知识过硬，又是第一批入党，在她眼里两个名额里有一个非她莫属。 而另一个名额就该属于一直在那里实习的隔壁班同学。 可是结果让大家出乎意料，通过复试被选中的两个人不是自己学校的，也没有在那里实习过，更夸张的是其中一人专业都不是很对口。 那个实习的隔壁班同学不服一打听才知道，这两位的父母，七大姑八大姨在整个省内都来头不小。 英母记得那件事儿，可依然高兴的不行，电话一通就喊道：“老英啊，你那个同事的什么亲戚是哈工大建工院毕业的，算算得六十岁了吧，他的同学有没有可能还在哈工大设计院当个总工啥的。” 笑爱瞪大了眼睛，连自己都快忘了建筑专业的人员称呼，老妈居然记得。 笑爱的手机突然想起来是个陌生号，她都挂了电话看英母的电话还没挂呢，一脸惊讶的问道：“莫非老爸同事的亲戚会千里传音？设计院来电话了，说看到了我的简历，让我发毕业证和学位证照片。” “不用找你同事了。”英母喊着就给挂了。 笑爱走到窗边望向天空，哈尔滨的天确实比北京的蓝，没有雾霾只是灰尘比较大。 难道这是老天爷在告诉自己哪条路才是正确的？还是说爸妈的老实为人为自己迎来了网开一面？ 英母翻箱倒柜的找一瓶珍藏已久的五粮液，笑爱不敢相信他们会舍得花钱买五粮液，一听说是别人求老爸找表姐夫办事，瞬间才有一种回到现实的感觉。 不走后门办不成事儿这才是从小被熏陶的生长环境，所以进哈工大设计院的事儿肯定没戏。 不出笑爱所料，招聘网站上写的是四天后进行考核时间的通知，可日子到了她并没有接到电话。 英母从中午崔到晚上让她自己打电话问，她被磨叨的耳朵疼，特意赶在下班前打了过去。 对方语气很温柔，说这次是各专业都要招聘，可建筑专业报名的人太少了，再等几天再通知。 笑爱撇嘴一笑喊吃饭，网站上写着招一个，再少也超过一个了吧，心知肚明这事没戏反倒轻松了很多。 英父边啃骨头边叨咕说：“要不要再找找人，就算这设计院转正只给两千的工资，都比那两千四的私企强，一说工作单位也有面子啊。” “你看连我爸都意识到时间往后推不是好事儿，妈你可别天真了，进设计院呀，悬。” “那就先相亲”，英母一说给笑爱整愣了，她转变的也太快了。 “这几天你李阿姨已经在问了，你是不是不走了，她手上有个小伙是医生，虽然离婚了但没孩子，女方是南方人已经回老家了，就他不在乎女方有没有工作……” 英母话音未落，笑爱已经笑喷了一地，“李阿姨是人贩子吗，都离婚了还小伙？” 笑爱咳了咳继续说道：“妈你可真是啥也不挑了，既然不挑那你觉得找个女的怎么样啊？” 笑爱话音一落脸蛋已经被掐住，英母一脸严肃，看她疼得呲牙咧嘴的也不松手，英父闷头夹菜也不敢说话。 笑爱突然感觉心跳加速，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觉得这场面不太正常。 英母松开手面不改色，也不看笑爱说道：“我知道现在的社会花里胡哨的什么人都有，你别受影响就行，就算受影响也可能是一时糊涂，最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就算没白生你。 工大设计院这边过两天再打个电话问问，相亲的事儿同时进行，如果你和那医生能成，你要是想在医院附近找个服务员的工作我也不拦着。” 笑爱盯着英母看了一会儿，单从她的口气还判断不出是否知道自己与小薇的事情，可怎么想她都不可能知道。 她跑回卧室盯着微信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登陆，只是想确认一遍以前发的和小薇亲密的朋友圈内容是不是忘记屏蔽家人了。 她闭上一只眼睛眯着一只眼睛，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不看消息只看个人相册，可那么明显的红色圈圈想躲都躲不掉，似乎印到了她的脑袋里。 检查相册后还是不自觉的点开了消息，没想到人生中果然除了小薇就没别人了，她先点掉了几个广告，看着小薇头像旁露在外面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个取消通话。 她捧着手机倒在了床上，一会儿举远一会儿放到眼前，脑补着小薇发了些什么呢，骂自己？劝自己自首？像怨灵一样喊着还我丈夫？ 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她一狠心删掉了所有聊天记录，喊着妈冲进厨房。 “相亲的时间你安排吧，不用等面试通知了，我看够呛…… 要不干脆，就让李姨告诉对方我同意交往了，先给他发几张我的照片，现在我都瘦了，对方应该不会嫌弃吧。” 笑爱以为说完会被英母抱住，没想到英母却激动起来了，“他嫌弃？他就是个二婚我都没嫌弃他，你再没工作也好歹是个黄花大姑娘，配他绰绰有余。” 笑爱吞咽了几下口水，点着头走回卧室。感觉似乎挺对不起这个医生的，印象中这职业受人尊敬，收入也不低，而自己算什么，没工作就罢了，自己的行为放到古代可能被刺死无数回了。 相亲被定在了三日后，英母还特意嘱咐笑爱，就算心里同意作为女孩子也要矜持，不要表现出来，显得轻浮，也容易失去地位。 笑爱不知道爱情这么美好的东西还需要讲什么策略吗，她能做的就是把对方当成项目甲方，而自己就是项目内容，汇报一场，没有固定答案，甲方认可即可签字盖章合同生效。 心不在焉 相亲是安排在了晚上，白天英母依然催着笑爱再给设计院打电话，如果可以参加面试，那她们就多了几分相亲成功的几率，因为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如果冒出个有工作的女孩，他肯定会优先选择。 这次倒好，也不用再浪费时间惦记了，设计院直接说建筑专业只有笑爱一人报名，这种情况无法进行面试，所以这次建筑专业暂不招人。 “什么玩意儿？”英母激动的喊了一声，“没花钱就是不行哈。” 笑爱哼笑着说是意料之中，就算花钱也未必花的出去。 打死自己也不相信建筑专业找工作的会比什么暖通专业、给排水专业的少，肯定是已经内定了在网站上走个形式而已。 英母听得有些糊涂，如果是走形式才更应该让去面试啊。 笑爱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的人多精啊，如果面试没成，肯定不服气啊，七八年工作经验到底输给了谁，咱们又是本地人，拖个人一打听全漏了。 现在这样既没浪费你的时间又没浪费你的精力，而且咱还成了他们最好的帮凶，作为企业单位公开招聘了，只是某个专业报名人少不符合公司规矩而已。” “爱咋咋吧，晚上相亲好好表现。” 英母打断笑爱又捋了捋她的头发，开始往她身上比量裙子，可哈尔滨的六月末还不算夏天，这些裙子又是去年款，笑爱无奈的给她推了出去，举手发誓一定重视这次相亲，立马领证都不反对。 笑爱折腾找工作折腾相亲，时间过得倒是快，可小薇这段时间却度日如年。 第一次给英母打电话是因为心急，可现在一天拖一天反倒不敢再打电话问了，如果笑爱没回去，总觉得她会出事，可如果笑爱回去了，那自己该怎么做。 不管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一步步的走到现在，心里承认全是自愿的，没有任何的逼迫或是情感压力。 虽然自己说出王育毅是因为看出笑爱的心思才背叛婚姻，可并不后悔对笑爱做的一切，要后悔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太晚。 可王育毅毕竟是被笑爱杀死了，爱她不等于要纵容她犯罪，考虑到孩子考虑到法律，又变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嘎哒。 小薇的思绪一遍一遍的从头捋过，可过程想得再清楚也得不出个结论，她再次确认微信没有回复，也没有被忽略的未接来电，便换了新的手机号。 她竟相信了电视剧里常出现的一句话，有缘一定会再见面，没准就是路边，超市，车站等等这些不能再普通的地方，只有这样安慰自己才能稍微睡一会儿，第二天有点精神头。 可手机号换了不代表人就能暂时忘掉，可笑爱和小薇都是这么傻。 每到夜深，除了不能睡的和不想睡的，就是她两这种想睡却睡不着的。 小薇重新投入到忙碌的设计工作中，小艾愿意与那医生交往，都是一种逃避的心理。 小薇中午和同事吃饭的半小时，脑子里都不断的冒出笑爱的影子，经常走着走着被平地拌一脚，或是撞电线杆子上。 被同事笑话时只说是在想工作的事儿，弄的同事各个都好奇老板许给她多少年薪，竟这么敬业。 小薇说出月薪六千，奖金答应有但没说具体数字，几个人都不相信，刚毕业的都五千了，她好几年的工作经验，即使不做项目负责人也不该这么少。 小薇的表情毫无波澜，看着也不像说谎，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想不明白，刚来就连着加班又没加班费，孩子都送回老家了，这是图啥啊。 小薇也不回答，加速走了几步。 “你看她这性格好像技术宅没什么心眼，肯定是被咱老板给忽悠了。” “对，肯定是说工资不高奖金高，年底知道不发奖金再辞职，公司就再招人呗。” “是啊，现在缺啥都不缺设计师，人才市场一抓一大把。” “那你还别说，忽悠来的全是八零后，现在的九零后可奸着呢，五千的水平他也敢开口要两万，那忽悠能力不次于咱领导。” 几个人议论着加快了脚步，回到办公室时还没到上班时间，看小薇仍然在画图，几个人又围了过去。 正要说话看小薇的手机震了一下，微信跳出个消息，小薇扫了一眼就认出是文母的号，或许是冰儿说了些什么，文母才会问她和笑爱怎么了。 几个人看小薇不拿手机，一个人还特意提醒她没到上班时间呢，看看手机没关系的。 小薇微笑了一下接着画起图，几个同事对视着离开了，还以为是公司上班用手机扣钱的规矩吓到了她。 看同事离开她回了三个字“没怎么”。 笑爱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三十好几的人了，医生也离过婚，可双方父母和介绍人仍希望创造出一种自由恋爱的氛围，天天督促他两去看个电影，逛个公园。 医生对笑爱可谓是一见钟情非常满意，第一次看电影的路上就抓住了笑爱的手，可笑爱像被马蜂蛰了一样立马甩了一下，叨咕着吓死了。 医生特意找到介绍人说了此事，觉得都是成年人，她这个反应就是不同意吧，那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介绍人嘿嘿笑着倒埋怨起医生心急，说笑爱是本分人家的孩子，就谈过一次恋爱对方还是个刑警，可能相处模式比较严肃，不牵手…… 介绍人也编不下去了，拍着医生肩膀劝他别再挑了，第一次见面不是挺喜欢的吗，那就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两个人连看了一个星期的电影，无论什么类型全看过了，除了今天这个喜剧电影笑爱是发自肺腑的在笑，之前几部她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个啥。 医生看笑爱笑得自然，咽着口水看了看她的手，这回使了点劲儿使劲握住她的手，笑爱下意识的甩了一下没甩掉，反应过来后也就没再挣扎，眯着眼睛哼哼假笑了两声。 两个人慢悠悠的往前走，笑爱一直盯着被拽住的手，不自觉的想起小薇的手才叫手，柔软皮肤细腻，现在这是什么呀，或许是握手术刀的原因，粗糙有茧子。 哈尔滨的夏天夜晚虽然凉快，可笑爱明显感觉到两人的手心全是汗，她使着劲儿把手退了出来，也不怕医生误会，赶紧甩了甩说好热啊。 医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如果觉得我们不合适不用不好意思，你直说就行。” 笑爱愣住了，张开嘴想解释又发现没什么可解释的，就是不合适，可眼前的人就像是一颗救命稻草，总觉得此时此刻还不能少了这个人。 她揉搓着裤线嗯了半天，突然喊出“我们结婚吧。” “啊？”医生傻住了，笑爱立即道歉，摇摇手往前走去，过了半天医生才追过来，又抓起她的手说这几天就安排家长见面商量彩礼。 笑爱什么彩礼也不要，摇摇头道：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彩礼之类的都是面子工程无所谓。” 医生咧嘴一笑又憋住了，点头同意她的想法，可时间和婚礼现场的安排总要商量一下，虽然自己是二婚但不能委屈了她。 笑爱笑了笑：“听你安排”。 进展 英父英母和医生的父母还有那个李阿姨，五个老年人处得倒和谐，一顿饭便商量出了领证和办酒席的吉祥日子。 这一天果然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笑爱一出门便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深深地呼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小薇，工作人员会问我们些什么问题呢？我们怎么认识的还是如何相爱的？ 我要不要实话实说是因为高考失误反倒遇到了你这个学习不好的小孩。” 笑爱转身笑了笑，又瞬间板起脸，刚刚明明感觉小薇就站在旁边的，她立马看了一圈周围。 “今天天真好哈”，清扫员冲她笑了笑。 手机突然一响吓得她一哆嗦，看到是医生的短信，无奈的叹了一大口气，机械般的朝小区门口走去。 “新娘笑一笑”，摄影师嗓子都喊干了，医生也怼了笑爱好几回，可她魂不守舍的，只是“嗯嗯？”的给了几下反应。 摄影师勉强抓了一张笑爱不走神的，虽然不笑也好歹是看了镜头，待两个人离开立马和同事吐槽道：“要不是在大城市我真想报警了，怀疑这新娘是让人给下了蛊逼婚。” 两个人领证后又去拍婚纱照，去酒店彩排婚礼现场，整个过程笑爱都像个机器人一样任人摆布，偶尔笑一笑的瞬间也是把旁边的人看成了小薇。 两人在外面忙活了一天，笑爱跟进医生的公寓才恍然大悟，鞋脱一半又给穿上了：“这不是我家，这是哪？” 医生笑了笑说道：“我们这是不是就叫闪婚啊，我也才想起来你一次来我家，哦不对，应该叫咱们家。房子确实是当年的婚房，因为时间紧没来得及重新装修，不过一半以上的家具都换了新的。” 笑爱的鞋还在脚上踩着没穿进去，就被医生拖着一顿参观，他说道：“虽然酒席还没办，但领了证我们就是合法夫妻，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今晚你就留下来吧。” 笑爱下意识的看向次卧室，有点像书房也没有床，她喊了一声不方便办办卡卡的跑了。 速度过快在马路牙子上摔了一跤，结婚证钱包手机全摔了出去，她两手直抖，慢慢捡起结婚证看了半天，叨咕着：“不是小薇不是小薇，不是小薇。” 她两手死死捏着结婚证，再稍用力就要捏碎的架势，咬咬牙嚎啕大哭，那声音盖住了街边叫卖声，盖住了汽车喇叭声，引得一群人过来围观。 “笑爱”，小薇喊着一下子坐了起来，头有些痛，一抬手手也跟着痛，她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住在医院里。 “你醒了，我晚上还有事儿那就先走了，我帮你和阿姨联系让她放心。” 周医生说完就起身，小薇捂住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记得自己刚刚还在公司上班呢。 旁边的老大娘给小薇倒了一杯水说道：“没事儿，你就是晕倒摔了一跤磕脑袋了，有点轻微脑震荡，不是大病。 刚刚那男的好像是你母亲的朋友，受托照顾一下，没事儿，你要去洗手间叫我女儿帮你拿吊瓶。” 小薇一动没动的坐到了天黑，没吃饭也没去过洗手间。傍晚凉快，老大娘和隔壁床的病友都出去乘凉了，她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形影相吊。 上次住院时还有些嫌弃笑爱冰儿老妈都在的闹腾，人果然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小薇拿过手机才想起来已经换过手机号，新卡里只存了老妈的手机号，其他人包括贾正的都随着那张手机卡丢掉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看向窗外，不管男女老少每个病患都有家属的搀扶，她又看向门口，不是笑爱还没到，而是等不到的，她低下头，还真是第一次理解了孤独这个词的含义。 贾正打过无数次小薇的电话，从无人接听变成关机他才有些坐不住了，上门敲了几次门也无结果。 王育毅的失踪案又有了一些进展，假身份王译已经被警方调查出来，笑爱与王育毅同住一家酒店也证据确凿。 按程序警方可以联系哈尔滨方同事协助调查，请笑爱到警局坐一坐聊一聊，是贾正极力申请将事情暂时压了下来，无论如何她也要先听一听小薇怎么说。 但领导只给了他三天时间，这第二天他在小薇家楼下堵了一晚上也没见人影，心里突然发慌，可小薇的身份信息显示确实没有离开北京，除非她用了假的身份信息，若真如此…… 他不敢往下想了，极力回忆当初，因为怀疑才接近，可是小薇自身的行为举止让他打消了那个怀疑的念头，这会儿怎么能又绕回去。 贾正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动一下就感觉浑身酸痛，出电梯的人从他身边走过去时都会瞟他一眼，有的还叨咕一句：“现在这警察都太不像话，穿着警服喝成这样。” 他揉揉脑袋看了眼手表，一边赶去机场一边订了一张飞往哈尔滨的机票。 新闻 贾正到机场过了安检时间也还算早，他揉揉肚子就听到了咕噜噜的叫声，一走近餐厅瞬间清醒了。 他上下打量着前面的人，确定是周医生，又瞥了一眼被他牵着的女生，立马跑过去问道：“这女人谁呀？” 周医生一愣，那女人被他的气势吓的往后退了两步。 周医生认出了贾正微微一笑说道：“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晶晶。 晶晶，这位是……” 话没说完一拳抡到他脸上，他扑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吓得晶晶尖叫了一声，但看到贾正穿警服也不敢说什么，轻声问着：“到底什么事啊？” “你疯了吧？”周医生也抡出拳头却被贾正挡住了，贾正斥责道：“你是脚踏两只船还是抛弃了小薇？” 周医生呲起牙又转头看向晶晶，让她先去登机口等自己，拽着贾正坐到了餐厅的角落里。 他看了一眼手机说道：“我赶时间废话不多说，小薇的母亲或许是希望我们两个人一个娶了笑爱一个娶了小薇，可她们两个的关系我们怎么插的进去。 虽然我很排斥，但我也不可能去破坏她们的关系，说白了我们都只是路人而已。” 贾正眨眨眼睛一直在消化周医生的话，仿佛听懂了又不太敢相信，做警察这几年当然也遇到过这种事儿，但一直觉得那些都是发生在不正经的人身上，或是那些童年不健全的人身上，像小薇这种本分家庭出身又是已婚的怎么可能。 周医生看他低着头不再问什么，叹口气拍拍他道：“小薇轻微脑震荡住在朝阳医院，我先走了。” 贾正表情毫无波澜，似乎没听到小薇住院的信息，他发呆了许久，突然听到大喇叭广播自己的名字，晃了一下神儿猛地抬起头道：“动机，情杀。” 他直接跑出机场打车赶往朝阳医院，一路上表情阴晴不定，出租车司机感觉有点慎得慌，喊他聊天他也不理会。 他心里有些侥幸王育毅出事那几天小薇没有出现在三亚，此事定与她无关，现在只需要说服她来交代一些笑爱的事。 可又有点讨厌自己这么想，作为一名优秀的警察，他此时此刻也忽略了一些专业词汇，比如暗示杀人指使杀人，只是主观觉得与小薇无关。 贾正冲到医院后变得异常冷静，先找医生了解了一下小薇的病情，听到明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松了一口气。 他走进病房时看小薇正坐的溜直，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他扫了一眼似乎是地方新闻，微笑着喊了一声小薇，“精神状态还不错吗？” 小薇突然“啊”的尖叫起来，拔下针头就往外冲，贾正愣了一下才抱住她，“怎么了怎么了”的问着，就看旁边的老大娘正对着电视方向惋惜叹气：“这么年轻有啥想不开的啊。” 他赶紧看向电视，第一眼扫到的是用三维立体图像还原的跳楼场景，怎么还穿着婚纱，他正纳闷着就看到地面的近景，瞬间头晕脑胀，这才意识到小薇已经泣不成声。 两个人不可能同时看错，他死死盯着电视想再次确认，小薇一下子挣脱跑掉了。 两张飞往哈尔滨的机票倒是好买，可两人一个穿着散发汗臭味的警服，一个穿着病号服，在机场一路狂奔，被路人当成了cosplay，被机场安检人员当成了在逃嫌疑犯。 贾警官只好亮出警证，却被跨部门的领导骂了一顿不尊重警服，但是好赖让他们过关了。 小薇下了飞机仍然一路奔跑，跑出机场后似乎看不到出租车，腿着跑出了一百多米才被贾正追上抱了起来。 贾正回到出租车乘车口，看着前面几十米长的队伍一咬牙冲到最前面，心想就拉下老脸插个队吧。 没想到前面的人看到此情景都喊着你们先上，又议论起来这是咋的了，现在的年轻人压力真大啊，不是生病就是轻生。 他们赶到新闻里说的小医院时，一听到“英笑爱不在……”，小薇直接晕了过去。 护士看她穿着病号服，立马喊医生，贾正拦了一下开始掐小薇的人中，见她睁眼赶紧说道：“笑爱被送去了医大二院，我们现在打车过去，你在我怀里睡会儿吧。” 小薇嘴唇发白，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推着贾正就往前跑，贾正立马扶住了她。 两人赶到医大二院时问出了病房号，贾正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薇一直颤颤悠悠地跑在最前面，可赶到病房门口时她又停住了，手不自觉的摸向门口贴的名牌，看到英笑爱三个字淡淡笑了一下，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是单间？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便顺脸淌汗，总觉得以笑爱父母的经济收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住单间。 她两手一起握向门把，慢慢压下去却不敢推门。 “小薇？” 英母上下扫了一眼小薇，揉揉眼睛又喊了一声小薇，小薇恍惚了一下才回头差点没认出来，看那双眼睛红肿的有些脱相。 一声阿姨没喊出声音，她极力清着嗓子，英母已经抱了过来，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逼她的。” “医生怎么说的？”贾正赶紧问了一句。 英母连叹了三口气才说道：“医生说昨天晚上挺过去了就没有生命危险……” 小薇松了一口气抹了一下眼睛，可又听到：“只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连专家也不能给出准确时间。”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专业病名大家都叫不上来，可谁都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植物人呀。 小薇扶着墙，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一小步一小步的蹭进病房，先映入眼里的不是笑爱，而是各大小仪器各种管子，她憋着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 小薇从被子里轻轻拽出了笑爱的手，可又突然松开了，扫了一眼所有机器见护士进来确认可以触碰立马握了上去。 “笑爱，醒醒，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呢，醒醒，快醒醒。” 小薇揉搓着笑爱手背上仅剩的那一点点婴儿肥，眼眶含泪却笑着说道：“什么事情都要给人接受的时间啊，你说走就走……” 刚说了两句话而已，小薇却哽咽着感觉筋疲力尽。 英母递给她一个大信封说道：“这是在天台上发现的，是笑爱留给你的。”小薇特意看了一眼封口是封住的，可英母的神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奇。 小薇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开信封，她看到一个结婚证皱起了眉头，没等打开看里面的内容又看到了一张只有笑爱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她打开结婚证看到一陌生男子的照片，下意识的看向英母，英母哽咽着捂嘴跑掉了。 还有一张信纸，一打眼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小薇看了一眼笑爱特意跑到走廊的休息室去看。 结局 原来在那次同学聚会后，英母就知道了笑爱和小薇的事情，但是发展到何种程度她没敢问，参加聚会回来的同学也没敢乱说。 英母了解笑爱的脾气，事情说破必定会适得其反，他们只能等待机会软磨硬泡说服笑爱和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 笑爱和医生领了结婚证终于让英母松了一口气，可到婚礼前那几天她却操之过急，愣是没给笑爱开门让她回新房住。 笑爱第一晚把自己锁在了医生的书房里，惹得医生发了一通脾气，也不明白既然不喜欢自己为何同意结婚。 笑爱只好解释说英家传统，向来都是证件及酒席全部完成后才算是结了婚。 日子近了笑爱却心如刀绞，婚礼的头一天她坐不住站不住躺不住，心里像火在烧一样，随便吃口东西都感觉扎嘴，浑身上下似乎被扒掉了一层皮，没有任何防御能力，似乎一粒灰尘都能把她拍倒。 趁民政局下班的前一秒她终于决定拿一张离婚协议书，签好字后向父母交代了一切，她不想毁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更不想毁了自己。 可英母软的硬的连骂带哄，林黛玉梨花带雨式，传统文化的逼迫式，连兵法都用上了，笑爱只好妥协。 第二日一早笑爱和每个新娘子一样，凌晨三四点钟起床，坐着表哥的车去化妆去拿婚纱。 她要求在婚纱店提前换好婚纱，表哥也没多想坐在车里一边玩游戏一边等她，过了一个小时才感觉到不对劲，冲进婚纱店时笑爱已经不见了。 笑爱信里没有提王育毅对她做的事情，她也不想找借口，反正活不下去了，还是不要给小薇添堵。 小薇眨眨眼睛倒吸了一口气，终于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她又拿起旁边的协议书瞅了瞅，确定上面只有笑爱的签字。 “我终于体会到了姜江当时的心情，那是多么的绝望才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那种绝望大多数来自于家人和最亲密的人的不支持，和对未来幻想的破灭。 也许这么说有些矫情了，可我们想要的东西真的一点不复杂，为何就不能拥有呢。 不过我比姜江幸运，因为我有你。 可是活着的话我不会得到法律的原谅，所以只能换种方式祈求你的原谅。 不知道你是否能看到我这身婚纱，我是特意要穿给你看的，我到阴曹地府后会使出浑身解数说服阎王爷不要让我投胎，我将穿着这身婚纱等待着你的原谅。 但你千万不要来找我啊，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嘿嘿。” 小薇也跟着笑了一声，眼泪鼻涕都嘣了一些出来，贾正赶紧递给她一张纸巾，扫了一眼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觉得呢……为了冰儿雪儿好还是得为他们找个爸爸，贾正和周医生这两个人选都不错，我也看得出来贾正是雷打不动的喜欢你，所以…… 请允许我先哭一会儿擦擦眼泪再写，真是便宜他了。” 能从信里看到笑爱平时调侃的样子，小薇心情好了一些，看向贾正笑了笑。 “其实我还是会吃醋的，所以你能原谅我的话，还要我的话，贾正也不嫌弃的话，你就让那个男人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曾经是你的，现在还是你的，以后永远都是你的。 如果王育毅的事情你不能释怀，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祝福你与贾正余生幸福。” 小薇前后翻了翻似乎没看够，把信放在腿上扁平后又仔细看了一遍，依然没找到关于在三亚都发生了些什么。 她正要起身去病房，休息室的电视又开始播放笑爱跳楼的新闻，她慢慢坐下了，贾正下意识的挡了一下被她推开了，说道：“那是穿给我看的婚纱。” 贾正看小薇瞪着眼睛任由眼泪往下流，于心不忍把电视关了，一声尖叫吓得他直哆嗦。 小薇赶紧抢过遥控器，摸着电视屏幕里的笑爱有气无力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救援车比媒体到的还晚，为什么巡逻的警察没早些发现她，劝下她？ 为什么……” 贾正将小薇的头搂在了怀里，轻声回道：“那不是媒体，是路人拍的。笑爱会醒的，我陪你一起等。” 一个月后所有事情都淡化了，那医生家里不再埋怨，同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英父英母除了偶尔来医院看看笑爱，也恢复了正常生活。 小薇辞掉北京的工作后在网上接了一些私活，因为是哈尔滨本地的项目，设计费不高但基本生活还是满足的。 笑爱的病房也成了她的设计室，无论是想方案还是画图都会叨咕出声音，偶尔还会用笑爱能回话的口气和她讨论讨论。 贾正申请调到了哈尔滨分局，却被小薇要求再调回北京去，整件事情都与他无关，即使当时他没查出真相也会有其他刑警查出真相，所以无需自责这么做。 贾正皱起眉头不相信小薇不懂自己的意思，急着说道：“那是我的工作有什么好自责的，我只是在追一个女人，为了她调工作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况且笑爱将你托付于我，你不听我的话也得听她的话吧。” 小薇赶紧问他“吃饭了吗”岔开了话题。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小薇除了过节时回老家看看父母陪陪孩子，其他时间都呆在笑爱的病房里。 每天都陪她聊天给她擦身，为她唱歌为她读小说。 贾正也老大不小了家里也开始催婚，“吃饭了吗”，小薇连岔开话题的方式都一成不变。 小说完结了，故事不会停。我们的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她们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