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山野间》 NO.001:陆氏一家 窗外响起了鸡鸣声。 这是第一声,陆朝阳知道,此时也不过寅时末左右。可是身边的林氏却已经利索地起了身。接着就是就是她悉悉索索下床的声音,开了门,到上房去忙碌了。 她永远比陆家人早起两刻钟,先是烧热了灶,煮上一锅热水准备煮这一大家子人的早饭,然后就去张罗着猪食和鸡食。 等上房的陆老爷子,老夫人赵氏,大爷七爷八爷房里和他们的媳妇儿女,以及人称陆十三姑娘的陆文秀起了身,再去准备早饭。 烧好以后,正好这一大家子人就来吃早饭,林氏再去喂猪和鸡鸭。等忙完,家里人已经吃过了,她再去捡些剩菜剩饭,端回屋里和陆朝阳一块儿吃。洗碗的活,倒是各房媳妇轮着来的。 显而易见,林氏是陆家最不得宠,也是做活最多的媳妇。 其实陆家的家境还算殷实,在本地陆家村,也是说得过去的人家。不为别的,就为陆家有陆老爷子,和陆大爷两个秀才。陆七爷刚考上童生,陆八爷也还在念书。就连陆十三姑娘陆文秀,也是能识文断字的。 只有林氏的丈夫,陆三爷陆文恭,是个从小被送到镖局里去做事的。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了一身的拳脚功夫回来。他出身还不错,人也厚道,镖局一个镖头,就把自己的女儿林氏嫁了他。 后来他带着林氏家来了,陆家一家子倒是对林氏颇有微辞。这一家子都是读书的人家,陆老爷子又是最重规矩的,赵氏对这个不是自己选下的儿媳妇,怎么瞧就膈应得慌。 要不是这一家子的文弱书生,个个四体不勤,陆文恭回来以后把家里的活计都揽了下来,林氏又是个勤快的,恐怕这家“书香门第”还不知道要怎么排挤林氏。 可是,林氏嫁过来年整,竟然肚皮里是一直也没有动静。后来终于怀了一个,做活儿累着小产了,损了身子,就更艰难了。 陆三爷在冬天上山打猎的时候,意外的捡到一个被人丢弃的女娃——当时已经被冻得去了半条命。他虽是个莽汉子,可也是心善的,又知道媳妇想孩子,连忙把这孩子抱家了来,就养在自己膝下。十三姑陆文秀给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陆朝阳。 陆三爷在的时候还好,就是陆大爷也不敢再他面前喘气的。夫妻俩待陆朝阳像亲生女儿似的,养到七岁上,可是后来陆三爷却被点了兵,出征去了。这一走,就是四年。 林氏日日等,夜夜盼,却等来去年刚传回来陆三爷阵亡的消息,朝廷统共就发下来十两银子的抚恤金,被和陆三爷一起出征的,当着众人的面交到了林氏手上。陆家人倒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去谋。只是各房却都免不了有些心思罢了。 当时,林氏只觉得天都塌了。要不是陆朝阳突然从山上滚了下来,凶多吉少,她恐怕还混沌着。毕竟丈夫是死了,可是女儿却还是要依靠她的。摔得那样严重,要治也是要花费一大把银子,根本就别想指望陆家人会出。 不少人都劝她,又不是自己的孩子,何必费那么多银钱?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就算要回娘家去改嫁,怕也是不能的。 可是林氏不肯,坚决要治。陆朝阳伤得实在太重,身上的骨头都断了不少。甚至有那么一会儿就已经和个死人一样了。请了大夫,钱像流水似的出去,赔上的都是林氏自己的嫁妆,却还是艰难。陆家又不让她老去当首饰,怕传出去不好听。 后来陆文秀把自己攒下的几两私房拿了出来,才算是能撑得下去。 为了要白养一个陆朝阳,林氏在这个家里,就是一点儿地位也没有了。 陆朝阳就是在一年前,穿到了这个同名同姓,今年才十二岁的少女身上。 刚穿过来的时候,那几乎瘫痪的身体几乎是她的一个噩梦,她甚至想过就这样死去算了。可是后来因为林氏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最终还是慢慢好了起来。一年了,她终于也逐渐适应了这个空间,这个家族。 养了一年,身子好了大半,就是腿脚行动还有些不方便。可林氏就是不让她帮着干活。 正坐在炕上出神,突然有人推了门进来,陆朝阳以为是林氏,一抬头,却见十三姑陆文秀笑吟吟地瞧着她。 “今儿轮到你母亲洗碗,你奶又留了你母亲说话,我怕你饿着,先给你送几个窝窝过来。” 在赵氏心里,她还不如一头猪呢,只会糟蹋粮食,赵氏巴不得她饿死了拉倒。陆文秀怕是知道林氏被留下了,陆朝阳肯定是要挨饿的,因此才赶忙送了吃食过来。 陆朝阳下了炕,道:“我娘吃了么?” 陆文秀不知道该怎么言语——若是林氏有那么一丁点儿功夫,也是要给陆朝阳送吃的来的,而不是自己吃了。 于是陆朝阳就明白了。赵氏找林氏说什么话?恐怕没事找茬是真的吧。 陆文秀就叹了一声,道:“你也别怨你奶,她是想着你爹,心里难受哩。” 陆朝阳就坐在了桌边,拿了个窝窝,咬了一口。 她本就是个话少的,陆文秀也不在意,只是不知道怎么从她那宽大的水袖里又拿出来一个小纸包,低声道:“这是我房里的炒米糖。你先吃着,我明儿再给你送。” 陆朝阳的饭量大——她力气也大!七八岁的时候就能抡着大斧头劈柴,后来就时常上山捡柴火。每次都几十斤几十斤的往家背。可是赵氏总嫌她吃的多,做的还不够。去年会从山上掉下来,也是因为她天真的想着多背一点儿柴,回家或许能多吃点儿饭。十一岁的小姑娘就背了百来斤柴火下山,才翻到了山沟里。 这把力气,恐怕成年男人也比不了。连一开始陆朝阳自己也很惊讶。 吃不饱饿肚子难受是真,陆朝阳当然不会拒绝陆文秀的炒米糖。这个家里,能对她们母女好的,恐怕就只有十三姑陆文秀了。可是她还不起,也没有资本拒绝,只要都默默地先记在心里,想着日后能一并还了。 见她三口两口吃完了五个窝窝头——那还是陆文秀来送才有这么多的,宝贝儿似的把那包炒米糖藏在了柜子里。陆文秀又笑了起来。 陆文秀坐了一会儿,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有些尖锐的女声,道:“哟,他姑,今儿一早你咋又在这儿闲坐着哩?我五郎还等着问你几句功课里!” 说着,她便自顾自地推了门进来。这是陆家的七媳妇孙氏,长了一张典型的锥子脸,白净的脸庞,那双眼珠子老是轱辘似的转个不停,一看就是个心里多成想的。进了陆朝阳的门,见了陆朝阳,也权当看不见,亲热的坐在了陆文秀身边儿,含笑道:“在这儿坐着干啥哩?” 陆文秀一直教陆朝阳认字,这在陆家是无人不知的。背后很有人嘀咕几句,赔钱货就算了,还是捡来的——白搭了那么多银子,还要白搭那么多功夫?孙氏就常常想着,自己的儿子可是她嫡亲亲的侄儿,怎么也该多得些的她的照拂吧。别的不说,这陆十三姑那一笔字可是有名的哩。 见了这孙氏,陆文秀只是淡淡地道:“陪朝阳说说话罢了。怎么,七哥又不得闲?连五郎的功课,也照顾不好?” 因陆老爷子还有几兄弟,这一代的子孙便是一块儿排序的。这陆家村陆家,陆老爷子的元配赵氏,便是生了陆家大爷,三爷,七爷和八爷,再就是老闺女陆十三姑。其实这几兄弟年纪相差并不大,只有八爷年轻一些,今年才十八。陆十三姑十六。 孙氏笑道:“瞧您说的,我们七爷也不是那成日闲着的人,这不是马上就要下场考秀才了,关着门读书吗?我们七爷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读起书来啊,那可是什么都不管的,我也不敢那这些事儿去烦他哩。娘都说七爷和爹就是一个脾气,看着书了就啥都不理了呢!” 说着,就得意地笑了起来,好像她男人已经中了秀才,中了举人似的! 陆文秀看了陆朝阳一眼,陆朝阳只是静静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这婆娘说了些什么。她不禁也要赞叹一声,暗道,好一个宠辱不惊的孩子。 因此倒更嫌这小家子气的孙氏了。 她便道:“七哥没空,大哥难道也没空?八哥也是能识文断字的。七嫂,你五郎可是个好好的男娃子,难道还要我一个姑娘家来教他?咱们陆家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这子弟却也不是谁都能教的。我也不过囫囵识得几个字,哪里懂得那高深的学问?若是教坏了,我还怕七嫂你不依我哩!” 孙氏就有些不悦,显然听出这是推脱的话。但是陆文秀是个温温吞吞的脾气,又是自己的小姑子,她也不好怎么发作。只好转向陆朝阳,道:“他姑,你说的也对,咱们五郎啊,以后也是要做大学问的,比不得旁人,怎么样都没要紧。都是我这个做嫂嫂的一时没有考量出轻重来,哪里还敢不依你哩!” 陆文秀微微颦眉,她说谁是“怎么样都没要紧的”? 在她跟前儿,就是大房的何氏,甚至她母亲赵氏,也是不会这样口无遮拦的。虽然她也知道,背地里说的难听的话也多了去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02:朝阳 陆朝阳闻言,只是看着孙氏,道:“七婶,一大清早的,你坐在这儿干啥哩?” 孙氏一怔,似乎没想到这傻愣子会跟自己说话,倒也是一笑,道:“小娃子,耳朵咋就不好使呢?不是说了,是来找你十三姑的吗不跳字。 陆朝阳道:“那现在我十三姑说了道理你听,你咋还坐在这儿哩?” 孙氏眼珠子一转,也不管她明显的逐客令,只笑道:“急着赶你七婶走做啥子?我看你这娃子,山上掉下来这么一摔,别是把脑子也摔坏了吧?耳朵好像也不好使,也摔着了?” 陆朝阳心下一怒,你才摔坏了脑子呢!你那脑子不用摔,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只是按捺下来,道:“许是没有,七婶倒是费心了。” 孙氏就笑眯眯地道:“不说别的了,就说你摔得那一身伤,哎哟喂,可真是……抱回来的时候,我们还都以为你真没气儿了呢!还是你母亲非要给你请大夫的……对了,请大夫花了不少钱吧!这钱,可都是哪儿来的呢?按说,三嫂的嫁妆也没有这么多啊……哎呀,这可还没分家呢,难道三嫂就藏了私房钱了?” 陆朝阳心生警惕,看着她。要知道,这陆家上上下下,可都还是盯着林氏手里的那十两银子抚恤金,和林氏的嫁妆的。嫁妆不说,要是被人知道,林氏拿了那十两银子抚恤金给她这个“捡来的赔钱货”看病,恐怕赵氏那儿,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 孙氏也认为,她男人的兄弟上战场拿命换回来的几两银子,怎么着,也该归了公里去。横竖五郎是个儿子,时常也是有些补贴的。有了这笔银子,五郎的补贴也可以多一些。 可惜她一心试探和算计,却忘了,陆文秀还在身边坐着。 陆文秀虽然平时是个温温和和的,但到底是得宠的老闺女,又是识文断字的,少不得有些清高的倔脾气。这肮脏的事儿不让她看见便罢了,既看见了,那也是不能就当看不见,听不见的! 当下她就像被点燃了的炮仗,噼里啪啦地道:“七嫂!你这话怎么当着孩子的面说呢!什么银子不银子的,朝阳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难得的了!你没看见我三嫂子,当了她的嫁妆,这都小半年了,头上都光溜溜的,没一点儿首饰!你也知道说这还没分家呢!就许你今天扯块布明天买根簪子!孩子摔成那样还不是帮家里打柴?看个病咋了?” 孙氏一个激灵,见陆文秀发火,不禁也暗暗后悔。她本就是小商户出身的闺女儿,见识浅薄得很。此时便不甘心地嘀咕:“谁不许她看病哩……又不是我亲侄女儿,她摔着了,我就不能扯布了,就不能买簪子了?你咋不去说三嫂哩,非要养着这个赔钱货,让娘都跟着不好过……” 陆文秀顿时拍了桌子,气得眼睛都发红,声音也陡然提高了八度:“你还说!” 这时候,上房那边传来陆老夫人赵氏的一声骂:“七媳妇,这大清早的你是哪儿偷的闲哩!吵吵嚷嚷的找热闹是不了?还不快去把猪圈给我洗了!” 摊上这么一粗重活计!这原本都是林氏做的! 孙氏不禁暗道倒霉,心里却不屑地骂道,这老不死的,自己怀里揣着那么些龌龊心思,还想把闺女儿养得正正派派的嫁人,可真是笑死人哩! 她不敢发作陆文秀,只是狠狠地又瞪了陆朝阳一眼,愤愤地扭着腰走了。 面对一言不发的陆朝阳,陆文秀这个做长辈,反而有些尴尬……其实她们的年纪相差很近。陆文秀轻声道:“你也……别往心里去。” 陆朝阳点点头。 陆文秀想了想,又道:“你奶也就是嘴巴子不留情,但到底你还是她的亲孙女儿。” 陆朝阳不禁叹气。也不知道该说陆文秀是自欺欺人,还是太过理想化。 早上这一顿吵,不仅仅孙氏被弄去洗猪圈,连林氏也不能幸免,被赶了出来一块儿帮忙。要知道,这可是重活儿,陆家养了五头猪,为了养膘,肯定是可劲儿了喂的。一晚上过去了,这猪圈里拉了多少猪屎可想而知。平时都是林氏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清理这些猪屎,还要运到柴房后面粪堆里去,留作粪肥。 今天有了孙氏帮忙,倒还不如没有。孙氏穿得干干净净的,半点不像是来做粗活儿的样子,站在那儿还碍事。林氏是个脾气好的,也不跟她计较,由着她偶尔去装模作样两下,还要絮絮叨叨的唠叨一番,说些不太好听的话。 不过林氏并不和她一般见识,谁也知道这小商户的闺女儿是个没教养的,说话就从来没好听过。若是跟她计较,恐怕这日子也不用过了,早就气死了。 等陆文秀走了,陆朝阳活动了一下双膝,估摸了自己的情况,便揣了那炒米糖在怀里。 林氏和孙氏一块儿干活,重活当然都是林氏干了。清了猪栏,这挑猪粪的活计,孙氏是沾也不会沾的。 刚过了一夜的猪粪,又被猪蹄子踩来踩去,自然还是湿糊糊的,分量也不轻。林氏用两个大簸箕装了,就打算挑到粪堆去。 孙氏就尖着嗓子道:“哎哟,三嫂!你可仔细着点儿,到时候落在地上了,还要我费心思洗哪!真是的,哪有人这活计还越做越多的呢!” 林氏没有吃早饭,就来清理这一堆猪粪,早就有些头昏眼花。被她那尖细的嗓子一吓,差点就要一头栽倒。 突然一双小手把她扶住了,林氏这么大个人,还提着两簸箕猪粪,竟然也被扶得稳稳的。她一抬头,看到几乎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儿。 陆朝阳利落地把那两簸箕猪粪从林氏的扁担上提了下来,提在她手里,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似的,她轻声道:“娘,您去歇会儿,我来吧。” 林氏忙道:“囡囡你快别忙,这腿脚不是还不利索吗?怎么能挑这么重的东西呢,要是在再累病了,可就不好了。” 陆朝阳笑道:“娘,这不算什么重东西,没事的。” 其实林氏的担忧她也知道。虽说这两簸箕猪粪对她来说不算重,可是赵氏若是看到她出来挑粪,恐怕就会安排源源不断的活计给她做。 在赵氏的心里,这个捡来的赔钱货,不过就是有一把力气,就算是捡了一头骡子来帮家里干活。可骡子吃的也没有陆朝阳那么讲究,也不用养那么些年才能干活呢!何况她看病还花了那么多钱,那可是干多少活计也赔不回来的! 这些陆朝阳心里都有数。她也想过,今晚要和林氏好好谈谈了,遂道:“娘,您放心,这事儿啊,我心里有数。” 林氏担忧地看着她。 孙氏在一旁直笑,道:“哎哟,原来你家朝阳早就好了啊!那做啥子还藏着掖着不让出来干活儿哩?嫂子,我知道三哥不在了,你宝贝儿这个闺女,可也要想想,这什么人就要守什么本分啊!这丫头天生一把力气,可不就是做活儿的命吗?你还当是个千金小姐儿似的养着呢!” 赵氏在上房听见了孙氏这把嗓子,心中暗暗称是,便从窗户口探出头来,道:“老七媳妇,既然老三家的朝阳已经能做活儿了,猪栏就让她们娘俩洗了!你快上来,帮我把这两双鞋底纳出来!” 孙氏一听就笑眯了眼,连忙答应了一声,丢下本就是做做样子的扫帚,一阵风似的跑了! 陆朝阳就低声骂了一句:“明明是只花母鸡,还偏要乱啼!” 林氏听女儿骂了一声难听的,倒是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压低了声音道:“跟她掰扯,还不得气死了,这日子也不用过了。哎,算了,你既然出来了,就帮娘把这两簸箕猪粪提过去。剩下的事情娘来做。” 只好自己多干一些了。但林氏认为,人不会是累死的,力气又不花钱。 陆朝阳点点头,提着那两簸箕猪粪,丢到屋后粪堆上,然后就去前院帮林氏提水,洗猪栏。 这本已是冬初了,天气正冷着,林氏穿得那样单薄,可是一早上忙下来,也累得脑门上的汗都冒烟。 陆朝阳洗了手,塞了一块炒米糖她嘴里。 林氏就笑了起来,道:“你十三姑给的吧?” 陆朝阳点点头,道:“是,十三姑给我送了窝窝,又给了一包炒米糖。” 母女俩正说着话,只听赵氏在窗口又嚷道:“老三媳妇,都什么点儿了,还不去做饭!剩下那点儿活计,让朝阳做就是了!” 林氏就要站起来。 陆朝阳忙按住她,朝着上房的方向道:“奶!我娘还没吃饭哪!您就让我娘歇会儿,等我洗了猪栏,待会儿就去做饭!” 赵氏有些惊讶,这没有吃饭算什么事儿?这事儿她也敢拿出明面上来说?陆家养着她这不下蛋的母鸡,能给她一口饭吃一个安身之处也不错了,她还敢嚷嚷什么不成?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03:新棉衣 她便骂道:“哟,说的我好像亏待了你母亲似的?这不就是清个猪栏,做顿饭吗?谁家的媳妇不干活不做饭的?没吃饭,这一大家子谁吃了饭的?哪有做媳妇的,倒吃在爹娘前头了?又不是有了身子,倒还金贵起来了……” 林氏听得心里锥子锥似的痛,忙道:“娘,您甭说了,我这就去做饭……” 陆朝阳偏拉着她,愣是把她按住了,又高声道:“奶,您怕是没听清楚吧,我娘没想吃在您前头,我娘是没吃早饭呢!您放心,我这就去把猪栏洗了,待会儿就去做饭,保管不叫您饿着!” 赵氏一个激灵,就想破口大骂,这家里从来还没有谁能三番两次的顶撞她。但是看见在自个儿身边做针线的陆文秀,又只好生生把这口气忍了下来。 只是嘀咕道:“真是个养不家的,在床上躺了一年,倒是愈发能耐了!” 陆文秀想了想,陆朝阳从前确实是木头木脑的,光有一把力气,连比她小的五郎都能欺负得她团团转。可从来没有这样口齿伶俐过。不过陆朝阳在床上躺了一年,她也是偶尔去看看她,教她认认字。先前只觉得陆朝阳和原来一样沉默寡言,许是功夫多了学字倒是快了很多,别的也是没看出什么不一样来。她哪里想得到,那副躯壳的灵魂里,已经换了人呢! 她只是温声劝赵氏,道:“娘,朝阳也说了,三嫂还没吃早饭呢。朝阳既好了,就让朝阳做饭,也不会耽误了时辰的。” 赵氏看着女儿温婉的模样,倒是笑了起来,道:“就你是个心肠软的,娘难道还能委屈了她真饿着她不成?这不是忙了一早上了,给忘了吗?她也不是个木头,没吃早饭自己咋不会说哩,倒要怪我这个老眼昏花的老婆子哪!” 陆文秀忙道:“娘,瞧您说的,三嫂是个明事理的。您一时忘了,难道还真能怪您不成!” 赵氏便道:“得了,你快把手里这点针线做了,咱们好下去吃饭。你瞧瞧你七嫂!鞋底纳了几针呢,就去了茅房,这半天功夫也没见个人影儿!” 她自然知道孙氏是嫌这千层底难纳,费力气,才故意躲了开去的。不是有句话,叫懒人屎尿多吗?现在闺女儿在跟前儿,赵氏也不好发作得太难看。 且不说这上房的母女,就说林氏和陆朝阳。林氏当然舍不得陆朝阳一人忙碌,紧手紧脚地帮着她清洗了猪栏,然后母女俩说着话,就往厨房去了。 其实要没有林氏的帮忙,陆朝阳恐怕也做不出这顿饭来。这是她进了厨房以后,看到那原始的火烧大灶台以后,得出的结论。 这里做饭讲究的是灶下一把火,灶上一把手。上下都是要见真功夫的。 莫说这灶台下一把火烧得好赖,不但直接影响茶饭的滋味儿,甚至火烧不好,饭也是煮不熟的。就说这一家子吃饭,用的是大锅烧饭烧菜,就不是前世习惯了用电磁炉和小锅小铲,过惯了独居日子的陆朝阳能拿得下的。 陆朝阳暗道该死,从去年她穿过来,就一直养在床上,连屋门也是很少出的。原来自信满满,心想不过就是一顿饭,没想到进了厨房一看,整个就先傻了眼儿。 林氏看了她一眼,笑道:“娘先烧火,你去把米洗了,把菜折了。” 陆朝阳如获大赦,连忙“诶”了一声,就去挖了分量的米出来。陆家午饭吃的是黄黄的黍米。早上吃玉米糊就窝窝,晚上也吃黍米,只不过会加一些小米。早饭基本上是林氏包了。除此之外,林氏还要和各房媳妇一起轮中饭和晚饭。今天是轮到她做中饭。 陆家老两口,活着的儿子有三个。其中大爷和七爷已经成了亲,大爷媳妇何氏养了大郎和三郎两个儿子,还有个长孙女陆兰英。七爷媳妇养了五郎和小孙女儿陆彩霞。 加上老闺女儿陆文秀,这一大家子共有十四口人。 这十四口人,说多不多,说少可也不少,大锅饭也不是这么好做的。 陆朝阳洗了米,林氏便接过去下了锅。陆朝阳又把大白菜,茄子和土豆洗了,再把腌菜泡在水里去味儿。见林氏还忙着烧火,便自作主张的把大青皮辣椒也剖开洗了。等林氏回过头来,她已经切好了一案板的菜。 这倒没什么,陆朝阳从前也是会帮着下厨房干活儿的,只不过赵氏嫌她做这轻省的活计,浪费了她那把力气,常常摊牌她去做其他活计。 林氏看了便道:“正好,娘再升一个灶,你在那儿看着火,也暖暖身子。” 陆朝阳“诶”了一声,听话的坐在了煮饭的那口大锅下看火。她也看不懂这火,只是时常拿烧火棍去通一通。这种天气,她们母女身上都穿着旧得已经结块的薄袄,在外面早就冻手冻脚了,在灶台边儿暖和暖和,真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一边烧火,陆朝阳一边不经意似的,道:“娘,今年天儿可冷,等下雪了咱可咋办哩?不如跟奶说说,让给买点棉花,做两件新袄子吧。” 林氏听得一愣,低头看向闺女儿。自己倒罢了,她一个小闺女儿,还穿得这样单薄。等看她好了,她奶一定又要支使她出去打柴的,到时候冻着可怎么办? 可是,要让赵氏点头答应给她们母女俩做新袄子,怕是比登天还难…… 陆朝阳怎么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道:“娘,难道奶还能瞧着咱们冻死不成?” 林氏不说话,却低下头默默盘算了起来。自己身边儿,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三爷去从军了,闺女儿病了三次——还不都是吃不好,又总做累人的活计逼出来的!就看病,让她把自己的嫁妆已经当得差不多了。经过上一次,陆朝阳从山上掉下来,抱到她怀里,已经没气儿了。她就怕着陆朝阳再生病了。这大冷天的,她的身子本就没好利索,若是再冻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这买棉花扯布可不是便宜的,只能咬咬牙,先给闺女儿做一套新棉衣棉裤。自己身边倒还有几件值点小钱的首饰,平时怕拿出来陆家人又算计着,便都不敢戴,这都是她留着的后路,为了防万一的。现在拿出一件来,先当了…… 一边这样想着,林氏利索地做好了几道菜,分出了两份。 过了一会儿,赵氏提着个篮子进来了。她看到坐在灶台边取暖的陆朝阳,顿时就阴沉着个脸。 把篮子把林氏跟前儿一塞,道:“这是五个鸡蛋,你给蒸了做蛋糊。” 五个,自然是陆家的四个孙子,和陆文秀的份。 林氏“诶”了一声,连忙接过来。 赵氏临走,还是免不了要发作一番,道:“做个饭还要两人凑着不成?这才刚入冬呢,外面的天儿就可见冻死谁了?这小闺女儿倒比我们老婆子还金贵呢,就知道猫在灶台边儿暖和着了!” 陆朝阳眼珠子一转,笑道:“奶,我们和您可不一样。您看看我身上这袄子,里头棉絮的年纪,可比我小不了多少,早就不暖和了。要是我和娘都和您似的,穿着新棉絮,可不就不冻手了哩。” 赵氏勃然变色,骂道:“你这丧门星,小小年纪就跟我这老婆子比?我们老陆家亏待你了?是不紧着你吃了,还是不紧着你穿了?若不是你爹把你从雪地里抱回来,你早就喂了狼了!如今可倒好,你爹自己不在了,捡了你这么一个东西来气我!你若是觉得老陆家养着你不对,你就走!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林氏吓了一跳,忙道:“娘,囡囡也是无心的,再说哪有孩子不怕冷的?您别往心里去!” 赵氏还想说什么,却听陆朝阳嘀咕道:“我又没说什么,奶你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 赵氏没想到她还敢顶嘴,顿时就指着林氏的脸子骂了起来,道:“你捡回来的好闺女儿啊!这么点年纪,就敢顶嘴了,你们这对娘俩儿,是不气死我这老婆子不罢休啊!我说怎么有你这样的破落闺女儿,成了亲连家里都不用说一声的!原来你就不是个好东西啊,上了门来就是要来气死我的!” 林氏顿时心里又难受了起来。这些年,尤其是陆三爷不在了以后,陆家人就喜欢拿这两件事来压她。一是她和三爷成亲的时候,没有经过陆氏老两口。再则,就是这么些年,她一直没有生养。 她自己也知道,如今三爷没了,她又没有生养,在陆家就是个吃闲饭的,因此无论赵氏怎么对她,她也无怨无悔。就不为自己考虑,为了陆朝阳,既然姓了陆,就想她在外头也清清白白的,到时候好许个人家。可是这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陆朝阳却是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她的个头已经比这干瘪瘪的老太婆要高了,只看她瞪圆了眼珠子,也没有高声大骂,只是冷冷地道:“奶,你那么生气做什么?你若不当我是孙女儿,养我那么多年做什么?这全村上上下下可都是知道我姓陆,你若说我不是你孙女儿,你去把里正找来,去把村长找来。就说你糟蹋了那么多年粮食,养了我这么一个赔钱货,要把我赶出去,我就走!”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04:不死心 赵氏讶然。陆家在外面的名声,一向是忠厚又仁爱的。不说别的,就说陆家有那么多的读书人,他们就把高看了一层,觉得和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夫是不一样的。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才格外爱惜名声。这赵氏再发作,也是在自个儿家里的,从来不会把事情闹出去。她也不家里的几个有这个胆子敢说出去。 没想到这捡来的赔钱货倒是个泼皮!从前就没有看出来哪! 顿时她是气得牙痒痒,却不能再骂陆朝阳,只又指着林氏骂你看看你把你闺女儿教成样了?我说两句都不成了!这都要找里正了,要找村长了!我们老陆家是白养了你们俩那么多年,现在倒要出去给我丢人了!我这是造了孽啊……老三啊老三,你看看你娶的是破落娘们儿啊!” 说着,就哭喊起来。然而她哭喊了半天,却是谁也没有引来。她的几房儿都聪明着哩,才不会来滩这趟浑水。她也不敢太过,怕把陆文秀招来让女儿看见不好看。林氏流着眼泪给她赔不是,并按着陆朝阳低了头,她才满意地走了。 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陆朝阳也心想,看我还治不住你一个老太婆! 林氏抹了眼泪,和陆朝阳一块儿收拾了把饭菜端上了桌。刚刚好像全都不见似的几房人,又像凭空出现了似的,一下子全涌了出来,一脸笑意的坐在桌边,等着吃饭。 男人一桌,带着还要喂饭的小娃坐一桌。 陆文秀看了跟前儿的鸡蛋羹,就推到陆朝阳面前,道朝阳,你的身子还没好,吃点蛋糊,补补身子。” 赵氏掀了掀眼皮,没。 孙氏倒是笑了起来,道哟,他姑,我看咱们家啊,就你跟朝阳最亲近呢。这丫头也是个孤拐的性子,难得也肯跟你多说。只是她不是都好了吗?我看她的身子,倒比我彩霞要好多了。她姑你若是天天吃蛋糊,吃腻歪了,不如就先紧着我彩霞吧,说,我彩霞的年纪也还小些呢!” 说着,也不等陆文秀,伸了手去就去拿那蛋糊,然而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愣是让她连边都没挨着。 是陆朝阳,她眼尖手快,已经把那碗蛋糊拿了来,放在跟前儿了。 孙氏顿时就不依了,张了嘴就要。 八岁的陆彩霞就已经大闹了起来,道这是我的蛋糊!” 孙氏心疼地把闺女儿搂在怀里,道你这个做的,咋跟小的抢哩!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 陆文秀看了陆彩霞一眼,只是淡淡地道谁说这蛋糊是你的?” 陆彩霞怕陆文秀,就不敢吭声了。这几个小丫头,一向是陆文秀亲自管教的。但是陆彩霞犹不甘心,狠狠地瞪了陆朝阳一眼。 陆朝阳也不恼,只道我也没想到七婶会动手来拿……听十三姑说了,就伸手去接了呢。” 孙氏也不臊,只是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嘀咕道没长眼睛哩!” 陆朝阳只当听不见,对陆文秀道十三姑,这蛋糊是奶紧着你的,你给我吃,奶要生气的。” 陆文秀便道瞎说,一碗蛋糊罢了,生啥气哩。” 她始终认为陆朝阳和赵氏之间是存在误会的。 赵氏能说,只好道文秀,你分一半她。免得她小小年纪,吃馋了嘴!” 陆文秀便分了一半蛋糊给陆朝阳。剩下的,就分给了陆彩霞和陆兰英。 赵氏看闺女儿一点儿也没吃着,顿时心里恼了孙氏。 陆朝阳眼睛一扫,只见那陆彩霞顿时就跟猫见了鱼腥似的,又看陆朝阳碗里的比她多,脸上露出不忿的表情来。 但那十岁的陆兰英,只是眼皮都没抬,好像不觉得那是稀罕玩意儿似的。她又看向大房的何氏。从刚才到现在,这何氏都是低着头吃饭,一句话也没说。她坐得端端正正的,吃着粗茶淡饭,也给人一种不紧不慢的优雅感觉。 陆朝阳这是个不一般的。 在她的记忆里,她这何氏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但是和孙氏那摆摊卖鱼的小生意不同,何家虽然说不上是大富大贵,可是也是在镇上开着一个口碑很是不的大杂货铺子。听说她嫁的时候,嫁妆也算丰厚。赵氏平时并不发落她。可是她倒也从来没有奉承过的婆婆。 看来她的家教应该不。小孩子都护食,她教出来的女儿,竟然也是个不一般的。 她低头扒了一口饭,突然想起来似的,道奶,今儿早上我不是说了,让你给我和我娘做件新棉衣哩?” 赵氏本就在生气,这一下顿时被她气得两眼一抹黑差点倒仰! 林氏也吓了一跳,忙道囡囡,不要乱说!” 陆朝阳很傻很天真地看向林氏,道娘,咋不能说哩?咱们都多少年没有换过棉花了?这大冬天的,冻得厉害呢,这还没开始下雪呢,若是下雪了,咱俩咋办哩。咱们家人多,奶要操心的事儿也多,一时把咱们忘了,咱要是不提,别人还以为她刻薄咱们娘儿俩呢!” 赵氏顿时想到今天早上对陆文秀说的,说是是一时忘了林氏没吃早饭。这下闺女儿就在旁边,她却是不好再破口大骂。若是让她低头,她又不肯。一时就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 陆文秀看了看林氏母女一身上下,尤其是陆朝阳,心疼地道朝阳的个头就跟我差不多了。我去年的那件袄子也嫌小了,朝阳就拿去先穿了。免得衣裳还没做好,就冻着了!” 赵氏顿时脸上发黑,只是板着脸道你姑的先借你穿着。等真冷了再说吧!这才刚入冬哩,就吵着要做棉衣,谁家可也没有这样的!” 说着,就警告地看了陆朝阳一眼。 陆朝阳也叫见好就收。她心里其实另有打算。 偏孙氏又来嘀咕哎哟,娘,既然要做,做一件也是做,多做几件也成哩!这五郎和彩霞都是在长身子的时候,去年做的就嫌小了哩,不如也给做件新的吧!” 赵氏忍不可忍,顿时骂道他们俩那棉衣不都是收了底的,长高了再把线放出来就是了!哪家娶了你这样的败家,日子还要过!” 陆朝阳看向何氏,陆兰英倒是抬头看了一眼,好像很好奇。可是何氏还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只管吃饭。 被骂了一顿,孙氏才不敢吭气了,只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赵氏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林氏一吃完饭就自觉地带着女儿去洗碗了。陆朝阳则溜到了陆文秀房里去穿她的小棉袄。 孙氏吃了饭就一抹嘴,又想出去和人闲扯,被赵氏逮住了,一顿痛骂,赶去喂鸡。 陆文秀是家里最得宠的老闺女,扯的棉布也是最好的。她又有一手好针线活。说起来陆朝阳实在是很佩服她。这个女娃,读得书,写得字,茶饭和针线活也是数落得上好的。而且模样生得很是不,身量修长,明眸皓齿。 她的棉衣给陆朝阳穿,还是大了些,因此穿着就有些笼松。但是陆朝阳如今哪里会嫌弃这些?何况这小棉袄做的是别衽的款式,甚至有些小收腰,已经是非常漂亮了。 陆朝阳穿出去转悠了一圈,成功刺瞎了孙氏等人的钛合金狗眼。 林氏看闺女儿穿着新棉衣,又是笑,又是皱眉,道囡囡,穿着做活儿别弄脏了。” 若是赵氏看见这身衣服被折腾坏了,不定要埋汰陆朝阳呢。虽说是陆文秀换下来的旧衣衫,可赵氏绝舍不得给陆朝阳穿的。 陆朝阳笑嘻嘻地道不碍事儿,真弄坏了,让奶给做新的不就好了。” 林氏想了想,叹了口气,也没说。 当天夜里,林氏洗了碗收拾过,回到屋里,已经疲惫得眼睛也睁不开了,却还是顺手拿了放在炕头针线篮子里的小衣裳来做。这是孙氏的陆五郎的鞋底,孙氏说的针线不好,便让林氏来帮她纳。其实也不过就是嫌纳千层底的活计累人罢了。 陆朝阳早擦洗了身子,上了炕,道娘,别做了,这大晚上的,怪伤眼的。” 林氏贤惠地道不打紧。你七婶说啊,这五郎急着穿呢。半大的小子最是调皮了,一双新鞋上了脚也穿不了多久。不赶紧给他做出来,怕是要光着脚丫子了。” 陆朝阳看了看她满身的布丁,心道,你还真是个圣母大包子。 遂嘀咕道真要急着穿,她不做?半大小子的,粗针大线的也没。多好的鞋子给他穿,也穿不了多久,娘您还给他纳那么厚实干?” 林氏笑道娘再缝两针就来歇息,不碍事。” 她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可是因为劳累,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陆朝阳算了算时辰,她每天大约只能睡五个小时不到,一睁开眼就是不见天日的忙活。就是这样,也连饭都吃不饱。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05:清晨 陆朝阳颦眉,抓了她的鞋底来,给她丢了出去。林氏愣是没反应。 陆朝阳冷冷道让她纳去。多年熬成婆,我奶这还没死呢,她以为她就当家做婆婆了,就能指使别人干活儿了?娘你趁早歇着,明儿我就把这鞋底还她去!” 林氏连忙下了炕,去把那鞋底捡了。但是女儿已经发了脾气,她也不好再说,只是拍了拍那鞋底上的灰尘,哎了两声,道真是……” 陆朝阳把鞋底和针线篮子都给她推到一边,道娘,您倒是快睡!” 本来日子就过得苦,这针线留着不好用,还要去给别人纳千层底,真不林氏是想的。 陆朝阳道娘,您别光顾着好心。您想想,奶能给咱做新棉衣?” 林氏一怔,然后讪讪地道怕是不能……你奶是个会讲究过日子的。咱们的旧袄子,也不是就不能穿了。” 陆朝阳冷冷地道这棉絮年纪都快赶上我了,能暖和?我看娘,您不如就把我那身棉衣拆了,把那几层死棉花都塞成一件做了您自个儿穿,好歹也暖和一些。若真是冻病了,才是麻烦。” 听到最后一句话,林氏又把推脱的话咽了下去。是啊,能再生病呢?这一病啊,又没银子治,那不是要命吗? 她恍惚地看着陆朝阳。心想,既然三爷已经不在了,那自个儿说也要把这个女儿好好养大。病了不但要拖累闺女儿,若是都不在了,闺女儿就真是不该过下去了。 因此她便轻声道嗯,听囡囡的,先对付着过一冬。” 陆朝阳这才高兴了,拉了林氏去睡。 林氏熄了油灯,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灯油可没剩下多少了,跟赵氏去要,三回也只能要来一回,还得被骂好长时日。 隔日一早,林氏照例在鸡鸣第一声的时候就起来了。 陆朝阳比她多赖了不到一刻的功夫,就爬了起来。初冬的清晨非常寒冷,陆朝阳就把她的新棉衣穿上了,到了厨房。 林氏正烧火,见了她,也是大吃一惊,道你不多睡一会儿?” 陆朝阳轻声道睡不着,不如来给娘您帮把手。” 说着,就径自走到案板边,道我先去喂猪,娘您做饭。” 陆家的猪都到了能开栏的时候,头头都一百多斤了。现在猪吃的是秋剩下来晒干的秸秆和野菜,这挖野菜的活计也是包给林氏的。 陆朝阳把那些秸秆剁碎了,然后浇了一桶水,胡乱搅了搅,一桶猪食料就出来了。她连剁了好几桶,提着就去喂了猪。这天还是黑的,天上的星星月亮清晰可见,若是关了灯,怕也是就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说是早晨,不如说是给猪喂夜食。就是因为有勤快的林氏来喂夜食,这几头猪才能长得这样膘壮。 听见陆朝阳走近的动静,猪圈里就传来了猪鼻子哼哼叫的声音,几头大肥猪围了上来。陆朝阳把猪食料倒进食栏里,看它们哼哼地吃了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去把剁了野菜来喂鸡。 这些野菜都是赵氏从家里的佃户手里收上来的。是的,陆家也是有佃户的,也可以算是个小地主家庭。虽然这些年来卖了些田,也还有百来亩田,又不用纳税。只是家里的几个男人都在读书,三爷走了以后就没有人下地了。只好佃给人家。陆老爷子为了名声好听,生生减了两成租给佃农。家里两个秀才老爷也要讲究排场,男人们读书也是烧钱的事儿,因此陆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以前陆朝阳好的时候,上山不但能打柴,还能挖不少野菜,几乎都是在山上转悠,就为了打柴挖野菜。赵氏这个黑心的老妖婆,恨不得她一天到晚都不吃饭都在外面山里跑。后来终于把人折腾得起不来身了,只能花钱去佃户手里收那些野菜。虽然银子不多,可是赵氏着实嘀嘀咕咕骂了好一阵子。 陆朝阳喂了鸡,去看看林氏,她还在蒸窝头。 “猪和鸡都喂了?” 陆朝阳点点头,道喂了。娘,我去清猪栏。” 十有八九,今儿赵氏会打发自个儿出门,到时候猪栏岂不是又要林氏一个人清?那还是先清了再说吧。 林氏想了想,来不及阻拦,陆朝阳就已经走了。她的力气大,做事也比别人快。 从一个猪栏的整洁,就能看出当家的女主人是个勤快的还是懒的。这陆家的猪栏,每过了一天一夜就整个见不得人了,平时连何氏她们见了也是要绕道走的。但是每天一早林氏都会把这猪栏清理得干净。因此,有好些上门窜门儿的婆娘都大大的夸了赵氏,说她是个会当家的,又是有福气的,猪栏里养了五头猪,还头头膘足。赵氏每每都非常自得,却从来没有提起过半句,这猪栏平时都是谁清的,又是谁喂的。 陆朝阳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了,猪栏也不是没有清理过,哪里还会嫌弃这许多?何况前世就是乡下出身的妞,就算那时候没有清过猪栏,却也并不排斥猪栏的气味。来到猪栏边,猪已经吃了食,在到处哼哼,拱来拱去。陆朝阳换了编得密密实实的草鞋,拿着铲子下了栏。 铲出来的猪粪足足有两大簸箕,她先提到屋后去了,然后洗猪栏。这时候,天都亮了,也有人陆陆续续起了床。赵氏是除了林氏以外,起得最早的,看见陆朝阳穿着陆文秀的袄子做这脏活计,顿时就黑了脸。然而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陆朝阳往猪栏里泼了水,再拿竹子编的大扫帚去扫出了一大滩的污水。猪栏旁边就有个小菜田子,种着些韭菜。陆朝阳顺势就把水扫了。 等她折腾完,林氏正欲言又止地站在她身后。 陆朝阳笑道娘,好了!” 她去洗了手,也不畏冷,舀着寒冰似的水泼了一把脸。顿时就闻到了这冬天的早晨,空气中好像还有些冷冽的大山的味道,连猪粪的味道都驱淡了不少。 林氏拿了她的鞋子来给她换,轻声道拍干净裤腿,干净去吃饭。” 陆朝阳“诶”了一声,笑道忙了一早上,我还真有些饿了哩。” 林氏勉强笑了笑。 母女俩联袂到了饭厅。可想而知,谁会等她们? 不过陆朝阳并不在意,笑呵呵地拉着林氏坐下了,她身上自然还有些猪粪的味道,顿时身边的人都大皱其眉。 陆彩霞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嘀咕道跟猪圈似的,不去猪圈里吃?” 陆文秀白了她一眼,她又不敢了。 要是平时,这事儿也就这样揭了,谁陆朝阳竟然并不打算息事宁人,而是看着陆彩霞,冷冷地道你大清早的,吃了猪粪呢?嘴那么臭呢!哪有人在猪圈里吃饭的?你倒是去吃一个让我瞧瞧?” 陆彩霞顿时白了脸,马上哇哇大叫起来你才吃了猪粪呢!大伙儿都吃饭吃的好好的呢,就你,你一身臭味!娘,你看她还说我!” 孙氏也皱眉,道三嫂,你也不管管你家朝阳!对妹子哪!” 林氏颦眉,没。 陆朝阳冷冷地道那她跟我这个哪!合着我起一个大早去清猪栏,还清了?惯着你这小泼皮赖在炕里暖和,还不对了?” 陆彩霞鄙夷地道谁说你是我?你就是个捡来的……” 陆文秀呵斥道彩霞!” 陆彩霞只得又闭上了嘴,委屈得眼睛也红了。 陆文秀看着路朝阳,却有些讪讪的,开不了口。朝阳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和人。但若说从前是呆呆愣愣的,如今,却是冷冽的……她这般牙尖嘴利,难道是真怨恨上了陆家? 陆朝阳冷冷地看着陆彩霞,道捡来的啥?你给我说说,我不是你,是捡来的啥?” 赵氏终于一摔筷子,道吵吵啥!大清早的,吃顿饭也不让人安生!你,清个猪栏好大的功劳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难道还要我这个土埋了半截的子来清这猪栏你就高兴了?真是样的娘教出来样的闺女,没规没距的,大清早呢,就嚷嚷上了!” 林氏忙道娘,您别生气,囡囡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儿……” 赵氏还不依不饶,道年纪小,不懂事?年纪小能小过彩霞?做大的还跟做小的计较,不就一句话吗?非扯出这许多话来说!” 孙氏忙道彩霞倒是不要紧的,俩拌两句嘴儿也是有的。可不能吵着公爹和几位爷啊。他们今儿还有一天的书要读呢,一大早的吵得心烦意乱成!” 赵氏一听,就狠狠瞪了陆朝阳一眼,道你在家里,也是个惹事儿的。倒不如出去转悠转悠。既然好了,也别闲着了,今儿给我上山打柴去!再挖点野菜喂猪喂鸡!” 林氏的眼圈就红了……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啊! 陆朝阳听了,却侧过头,笑道诶!我吃过饭就去!” 她那样高兴,倒是让赵氏等人有些意外,反而撑不起脸子来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06:打猎 吃过早饭,男人们都回房去读书,女人们则开始一天的劳作。这就是陆家,养着一大群吃白饭的男人,他们都是细手嫩脚的,女人们反而粗手大脚,瞧着都比自己的丈夫老上一些。连何氏也常年在灶台边蒸出了一脸的黄气。 陆朝阳早上刚刚清过猪栏,所以林氏的活计就少了一些——平时她清个猪栏就能去了整个早上的功夫。赵氏当然不会让她闲着,改而让她去洗一大家子人的衣服还有棉被。说是趁着这几天日头好先洗了,以后等天冷了好穿好盖。 陆朝阳就帮她把巨大的木盆搬到了河边。眼看天寒地冻的,林氏的双手还没下水就已经红肿了,并有些干裂。 但是林氏更担心陆朝阳,毕竟一年前女儿就是去山上掉下来,差点连命都送了。 “囡囡,你听娘说,别争强,大不了回去给你奶骂两句,千万别上山,山腰子里转转,捡些干柴,再挖点野菜回来也就是了。” 陆朝阳很欣慰她也并不是那么害怕赵氏——让骂两句也没事呢。她便笑道:“娘,那里子山我闭着眼睛都能上下两趟,您就别担心了。我心里也有数,不会跑远的。” 林氏答应了一声,又道:“早些回来。” 陆朝阳点了点头。 然而离开了林氏,她又回了陆家院子,去把她那把小弓背了出来。三爷在的时候教过养女射箭的本事,虽说陆朝阳里子里已经换人了,可是记忆还在,手感生疏,再练一练,应该问题不大。 这样想着,她就往外走去。 结果碰上了刚洗了碗往外泼水的孙氏。 只听那孙氏见了便笑道:“哟,朝阳背着小弓呢,这次怕是要打个山鸡回来了!彩霞,等着你姐打只山鸡回来你吃!” 陆彩霞不屑地撇撇嘴,可是眼中却有些贪婪之色。 陆朝阳听了,就站定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七婶,我就是背了个弓出去,你咋像就已经看到山鸡了似的呢?你再这么一宣扬,要是我什么也没打回来,岂不是要叫人笑死了?” 她这么一嚷嚷,上房的人自然也就听见了。陆朝阳眼尖地发现,果然赵氏就坐在上房窗口上做针线,正探出头来看。 孙氏脸皮也厚,笑道:“话不是这么说。朝阳你哪回背着弓上山去没打回来点东西的?” 陆朝阳当然记得。她会背弓上山,一般是家里的柴火够用了,就是缺点野菜。负担轻,她就会上山去,顺手打点野味回来。只不过这次,她既要背柴,又要挖野菜,哪里还有精力背回来山鸡?退一万步讲,就算背回来了,她干嘛要分这个花母鸡吃? 因此她只是撇撇嘴,道:“七婶,您就甭惦记了。我这上山又打柴又挖草的,能碰上只蠢的倒也打回来了,碰不上也没法子。再说了,您这不是刚吃过早饭吗?咋就馋上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奶不让你吃饱了呢!” 说着,也不看孙氏的反应,径自扬长而去! 出了门,陆朝阳的心情好了很多。此时天色也早,每家每户也都是刚吃过早饭,男人们都扛着锄头下地了。 有人见了陆朝阳,亲热地跟她打招呼。陆朝阳一时对不上号,但也笑吟吟地答应了。唬得村子里的人都有些诧异,这陆家姑娘,从前都木讷得很,不大说话更不会笑的,从山上跌下来养了一年,怎么变得这么大方了? 陆朝阳才不管他们想什么,穿过蜿蜒的村中小路,往里子山的方向走。里子山是陆家村靠着的主要山脉,陆家没有职业猎户,但是也有不少人上山套兔子。半山坡上较为平坦的地区,更是有各家各户的孩子在那里挖野菜回家喂鸡喂猪,就是人吃,也是有的。 上了山,果然看到已经有些孩子拎着小篮子,在那儿勤快的挖着野菜了。陆朝阳来了,他们也是头都不抬的,比赛似的不停的挖着,就指望着快点把自己的篓子装满。陆朝阳背了一个大背篓,想必是要挖去不少哩! 只可惜陆家势单力薄,男人们都读书去了,女人们在家操持一下家务还说得过去,要她们或者是她们的孩子出来挖野菜,是万万不可能的。 陆朝阳只是笑了一笑,也没跟他们争抢,横竖眼下人还少。找了一处空旷的地,蹲下来仔细分辨地上的野菜和野草。 根据记忆,她还很是认得几种猪和鸡爱吃的野菜。其中蕨菜是最多的,其次便是黄连木,大麦冬等等。陆朝阳下手快狠准,很快就挖够了一篓子。她把篓子往身上一背,又上了山去。她也没打算多挖,毕竟家里五头猪,还有些秸秆存着,靠她这一点野菜也是喂不活的。陆家还是会向佃户收一些。 然后刚才哪班小孩子这才敢一拥而上,往她刚才蹲的地方挤——他们没有爬那么高,不知道那里还有这么大一片。 陆朝阳也没管他们,自己往深山里走。越往上,路就陡了,虽然是初冬,可是植被还是十分丰富。这个树林子是以长青松为主的。陆朝阳把野菜篓子放在一边,慢慢地捡着柴。 她不傻,连林氏也明白,宁愿少捡些回去,挨顿骂也没什么,所以根本没打算捡多少。最多捡个三四十斤,能烧个几天就不错了。 冬天枯树本来就多,这个任务完成的很快。陆朝阳掂量了一下,三四十斤的东西,在手里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重量。她自己知道,这具身体非常强悍,七八十斤的东西才会感觉到重,一百多斤的东西背了走山路会有些吃力,但是走在平路上就没有问题。 她把那柴火和篓子都放在一边,这个时候,山上应该不会有人来。 很快,她慢慢把小弓拿了出来。说实话,她并不指望这大冬天的能打到什么东西。而且她也没有往太深的山里走。 箭还只有三支。制作得却很精巧,出自陆三爷陆文恭之手。 她拔了箭对着前方的一棵大树试了试。 拉弓,满弦,放箭都是一气呵成!虽然射偏了,但是手感竟是无比的老练,心跳加速,血液沸腾起来的感觉也非常熟悉! 陆朝阳咧嘴笑了起来,将剩下的两箭连续射了出去,结果第三箭就已经正中树中央! 她跑过去把三根箭头都拔了下来,爱惜地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损坏,回收再利用! 突然旁边的树丛里有东西窜了一下,陆朝阳一个激灵,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兴奋的追了上去! 她手长脚长,跑得也非常快,发现竟然是一只肥硕的野兔蹲在那里。但是野兔已经被惊动,一恍神的功夫就跑了个没影儿。陆朝阳跺了跺脚,暗道可惜! 一转身听到树上的鸟叫声,她的嘴角又微微翘了翘。这个季节麻雀可也不少呢。 她抬起头仔细搜索,果然发现了目标,而且还不少! 心急之下一箭射了出去,只擦着麻雀的边缘过去了,反倒把那一群麻雀都惊飞了! 然而陆朝阳并不气馁,提弓追了上去。这林子里到处都是麻雀,实在是太多了!可惜陆朝阳的箭法实在是一般,又要捡箭,蹑手蹑脚了大半晌,累得满头大汗,总算是打下来两只! 然而手里提着那两只没几两肉的小麻雀,陆朝阳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毕竟对于她来说,提箭射东西还是头一回,而能有收获已经很不错了。何况麻雀这个东西本就难打。 在她的记忆里,从前的陆朝阳是到了能百步穿杨的地步。这个本事要是说出去,怕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她一直只有这三支箭,可是却打下来过野味无数,所以孙氏今天早上才有那一说。 只可惜这傻姑娘从前打回去的肉,自己根本没吃上几口,都紧着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去了。 现在的陆朝阳,能打到两只麻雀,也是难得的了。想要恢复,恐怕还需要假以时日的锻炼。 想到这里,她又是叹气,却也免不了又笑了起来。 钻木取火的把戏她是懂的,不费力就地钻了火出来,架了一个简单的灶台,然后在山泉边把那两只小麻雀用箭头划开肚子清理干净,毛难拔,索性就用湿润的泥土包了起来,丢进火力烤得啪啪响。 期间她也想对水里的鱼下手,可惜失败了。 烤好之后,剥开泥土,麻雀毛很快就掉了,去的干干净净,里面的小麻雀也就拳头大——不过好歹也是肉不是?她倒也不嫌弃,虽然烫嘴,也吃了一只。 嗯,下回要在厨房顺点盐出来。 晾温了剩下的那只,她就摘了片大叶子裹住,塞在自己怀里。幸而小,看不出来。此时已经近午时了,午餐的时间肯定早就过了。不过想必林氏会想法子给她剩下点什么。 陆朝阳就背着柴火和野菜篓子下山去了。 回到陆家院子,林氏竟在门口踮着脚张望,眼圈儿也红红的。见了陆朝阳,她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上来,帮她把野菜篓子接下来,又要去接她的柴担子。 陆朝阳拒绝了,笑道:“娘,没多少哩。”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07:帮忙 ??氏轻声道娘给你藏了两个窝窝,你待会儿吃。” 陆朝阳心念一动,便林氏也没有吃午饭。 进了院子,赵氏正迎面走来,眼睛像要在陆朝阳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似的,嘴里骂道去了那么大半天的功夫,就带回这么点儿来了?成天就嘀咕着吃穿,还闹着要新棉衣,除了吃穿你还能干啥!整个一个废物……” 陆朝阳有心把手里的几十斤干柴全都丢到她脸上,让她拖进去,看她能拖着走几步,但是想了想后果,还是算了。倒不是怕这死老太太,但毕竟人家才是正宗的陆家人。到时候引来陆家人的围殴,一个人倒没要紧,连累林氏,就不好了。 因此她眼珠子转了转,只笑道奶,急,这几十斤干柴,也够烧好几天了。我都好了,家里还怕没干柴烧吗?何况这不是还有一大筐子野菜吗不跳字。 赵氏心想也是,这丫头片子既好了,家里还怕没柴烧吗?于是便板着脸点点头,道老三,你待会儿去把大白菜都洗了,准备做酸菜。” 林氏忙答应了一声。 陆朝阳就道娘,您先跟我来瞧瞧我那鞋底!” 其实她哪有纳鞋底!她做粗活还来不及,根本没功夫纳鞋底。她穿的,都是林氏挤出来给她做的。 但是林氏听了,也没有说,只是有些惊讶,然后道好。” 陆朝阳收拾好柴,又把野菜篓子放在厨房,打算等会儿去剁碎了喂猪和鸡。 回了房里,林氏忙拿出那两个窝窝给她,慈爱地道快吃吧!” 她还以为陆朝阳是饿了,所以编瞎话来哄赵氏的呢! 陆朝阳接过那两个窝窝,便她是一直藏在怀里的,虽然冷了,但却没有硬。她笑道娘,您也没吃吧。我吃一个。” 如果她上了桌吃饭,必定会想办法给陆朝阳留下饭菜。这两个窝窝应该是早上的时候林氏私藏下的。 林氏笑道娘不饿,你吃。” 陆朝阳眨眨眼,从怀里摸出那个烤麻雀,笑道娘,我刚打,在山上烤了的。我已经吃了一个了,这个你吃。再吃个窝窝。” 林氏接,倒是有些惊讶,然后就笑了起来,道你这丫头。” 那小麻雀没几两肉的。 林氏道你吃,别饿着了。” 陆朝阳坚持。 林氏只好吃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后来听陆朝阳的话,也吃了一个窝窝头。 母女两人做贼似的分吃了两个窝窝头,然后就分开出去干活了。林氏去洗大白菜了。 陆朝阳则把一篓子的野菜倒了出来,量实在是多,加点秸秆,明儿猪和鸡也够吃了。她利落地拿了砍刀来,就开始剁了起来。 别看她针线活不行,这种用刀的活计,她可是一把好手。不一会儿,就剁碎了一砧板的野菜。虽说不均匀,可那毕竟是猪吃的。 她把野菜都剁了,然后就又收回篓子里去放在一边,然后自觉地拿了斧头去后院劈柴。这活计不用说也是落在她头上的。这屋里还有谁会做这个? 虽说没有用过斧头,可是这具身体的记忆还在。而且这劈材也是有技巧的。首先,斧子不能拿得太周正,必须偏一点,连圆木的摆放也是这个斜度。一斧头劈下去,最好能对准中心的纹路。 这样的话,一斧头下去,这木头就从中间裂成两截。 陆朝阳很快就掌握了技巧,虽然是力气活儿,但是她干起来依然是游刃有余。赵氏和孙氏来先后来溜达过一次。赵氏看到她在干活,啥也没说就走了。 孙氏还惦记着野味,见陆朝阳在劈柴,便笑道哟,朝阳劈柴呢?今儿是带回山鸡了,还是兔子啊?忙的话,七婶先去帮你宰了拔毛!” 陆朝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手里的斧头划过一道寒冷的光芒,眨眼的功夫,圆圆的木桩被一劈两截。她若无其事地又去捡了来劈。 孙氏被吓了一跳,半晌嘀咕道哪儿有这样的女娃子……该把人吓死了,以后说人家?舌头烂了不成,话也不会说了……” 又听见圆木被劈成两截的声音,孙氏吓得再也不敢啰嗦,一溜烟地走了。 陆朝阳无声地笑了笑。其实大多数时候,她都不会跟这陆家人计较。有的时候动了怒,也是因为林氏。她是怒其不争。 在从前,劈柴也是陆朝阳的主要工作。一个的,她劈完了那些柴。 今天是轮到孙氏做晚饭。她的女儿陆彩霞是决计不会去厨房帮手的。因此,没等陆朝阳洗好手,就看见孙氏带着一脸无奈的林氏从自个儿屋里往外走。 陆朝阳一个激灵,道娘,您去哪儿?” 孙氏眼珠子咕噜一转,笑道朝阳啊,你劈了一天柴了,快去歇着吧!七婶找你母亲搭把手,马上把晚饭做出来,你等一会儿啊!” 林氏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陆朝阳气乐了,笑道七婶,你是让我娘帮你干活就直说呗,好像这家里就我一个人吃饭似的。娘,您洗了一天的了,这手可不能再在灶台边儿烤着——长冻疮!七婶,我来帮您做饭吧!” 林氏想要说不,但看陆朝阳有些警告地看着她,便收了声,道你去,娘先去把你的鞋底纳出来!” 孙氏忙道哎呀三嫂!说到这纳鞋底,我倒想起来了,上次我可是扯了布给你,让你给五郎纳鞋底的啊?这都大半个月了,鞋底倒是纳好了没?该不是把我扯的布拿去给朝阳先纳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陆朝阳就冷冷地道七婶,你那块破布啊?我昨晚正和我娘说,让她拿来还你呢。这我娘帮你做的针线也多了,你就捡两块做衣服剩下的角料来给我娘,针头线脑可都是一根也没拿过。我和我娘还是两个人呢,这点针线哪够用?我寻思着,总不能让我们娘俩儿没线纳鞋底活活冻死,还要先紧着五郎,留着您屋里那些针线发霉吧!” 孙氏听了就道哟,瞧你这话说的,帮婶子做点针线咋啦?针头线脑,多大的事儿啊!你还好拿出来数道。也不瞅瞅是谁躺在床上,白吃白喝了一年,还花了那么多银子看病哪!你老姑不说这还没分家吗,这针头线脑的,就分你的我的啦?你这丫头真是好会算计着过日子哩!” 林氏听了可不干了,这人埋汰她可以,埋汰陆朝阳她可不愿意。就算是赵氏,若不是顾着故去的三爷,平时要是说得太狠了,她也是要生气的。 “她七婶,你这咋说的话哩!朝阳摔成那样,是她自个儿愿意的吗!” 陆朝阳也冷笑道是啊,七婶,要不就你躺个一年半载的,白吃白喝,瞧瞧你乐意不?” 孙氏顿时黑了脸,道三嫂,你看看你朝阳,这小小年纪就敢咒婶婶了哩!” 陆朝阳懒得理她,只道七婶,你再不做饭,我奶可要骂出来了!” 孙氏一看天色,忙一跺脚,边招呼着往前走,边道朝阳快来给我帮把手!” 你还真敢说! 陆朝阳还真就跟了上去! 进了厨房,孙氏一屁股就坐在了灶台前,作势开始烧火,扯开嗓子吼道朝阳快去洗米!” 陆朝阳就去洗米了。 “朝阳快去舀水!” “朝阳快洗菜!” “朝阳快来把菜切了!哎哟喂,你手脚倒是快点儿啊!” 陆朝阳手里正拿着菜刀,闻言就一下剁在了砧板上七婶!你再这么烧火,明儿就你上山去打柴!” 你是烧火做饭啊,还是添柴取暖啊!从进来就坐在这灶台边儿暖和着,就一张嘴皮子咋呼来去! 孙氏看到菜刀,莫名咽了一口口水,嘀咕道好凶哩,要杀人啊!” 然后才慢腾腾地把揭开了锅,下了米。又坐下来起另外一个灶。不过这次她没敢久坐,陆朝阳正拿着菜刀切菜,把砧板切得锵锵响,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她,好像手下切的不是菜,而是她孙翠儿似的…… 眼看天色实在是不早了,孙氏只好加紧烧旺了火,然后就开始炒菜。 这时候,厨房外头走进了何氏,她四下看了看,便颦眉,伸手去揭了大锅饭的盖子,道老七,你这饭这样烧,怕是要糊哩。瞧,上边儿的还没熟,下边儿就已经有糊味儿了。” 说着就拿了铲子来,翻动了一下,也做补救。她是看不早了,厨房却是一点儿要开饭的动静也没有,所以来帮把手。主要是怕耽误了读书的老爷子和大爷他们吃饭。 孙氏一见,就涎着脸笑道大嫂,幸好你来得及时!今儿本想找三嫂帮忙一块儿做的,可是三嫂不乐意,打发朝阳来了。这朝阳哪儿是个做这活计的,笨手笨脚的……” 话还没说完,一转眼看到陆朝阳的脸色,又把剩下的话咽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08:报恩? 何氏是见惯了孙氏耍赖的,她也根本就无心和她计较,自己拨弄了一下饭锅里的饭,然后挽起袖子在一旁帮忙烧火。 上饭的时候,还不算太晚,但是赵氏的脸色依然是阴沉的,看着孙氏的眼神好像要杀人似的,偶尔也瞟一眼陆朝阳,好像她也是共犯似的。 陆朝阳便知道了,必定是何氏在赵氏跟前儿说了什么。或者不是故意背地里说人馋话,但只要一句“饭还没做好,朝阳又是少进厨房的,我去瞅瞅”,赵氏就很有理由摆脸色给这两人看。 孙氏倒是自在,大口吃饭大口吃菜。要是换了从前,陆朝阳也该低着头愧疚不安了,偏偏陆朝阳这次也不甚在意,只管低头吃自己的饭,还伸手给林氏夹菜。 夜里回了屋,林氏道:“囡囡,以后你七婶的事儿,你别管。她是个身子重的,惯会偷懒,没的搭上你也挨你奶说。” 陆朝阳刚洗了脚,闻言心念一动,道:“娘,那七婶如果再来找您帮忙,您怎么说?” 林氏想到今天孙氏牵累了陆朝阳,心里也有气,便道:“她自己那么大的人了,好手好脚的,难道连顿饭也做不出来?还赖到你身上了!你不是也给娘打过下手,娘耽误事儿了没有?再说了,就是没有人打下手,娘一个人也不是就做不了一顿饭了。” 陆朝阳点点头,道:“我才不愿意去帮那个懒婆娘做饭哩。娘,您可是说了,咱们以后别搭理她。” 林氏道:“对,别搭理她!” 陆朝阳笑了笑。不过其实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如果下次轮到孙氏,孙氏真的弄不出那顿饭来,林氏还是会去帮忙的。她是个最顾全大局的,不管怎么样,陆家是她的婆家,陆家老俩口也是她死去丈夫的爹妈,曾经抚养过她的丈夫。现在丈夫不在了,她也有义务帮丈夫照顾好自己的公婆。 但是这个思想在林氏心中根深蒂固,陆朝阳也知道只怕一时半会儿是掰不开来。 母女俩上了炕,暖暖和和的挤在一块儿。好在有火炕,这被子棉絮虽然旧,但也不至于就把人冻着了。 陆朝阳今天正兴奋,便拉着林氏说话,道:“娘,您怎么从来不提起我外公外婆的事儿?” 黑暗中,林氏听得一怔,才道:“有什么好提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陆朝阳道:“可到底是您的生身父母啊,我也好奇哩,您说给我听听呗。” 林氏只好妥协,慢慢地回忆了起来。现在想起娘家的事儿,倒好像是上辈子的时候了。 虽然名头上比不得陆家好听——说是什么“书香门第”!可是林家的家境,却也是殷实的,林镖头夫妇都是会过日子的,加上祖上留下来的地,一家四口过得只有比陆家更好,没有更差。林氏是家里的小女儿,上面只有一个兄长,家里也是和睦的。 可惜林家是在县城,赶马车过去也要走上半天的,何况是靠脚力了。林氏的母亲朱氏每年都会带着儿媳妇和孙子来瞧瞧自己的老闺女儿。也就是那几天,林氏是不用干活的。赵氏再怎么泼皮,在别人面前,面子却是要顾的。这也是赵氏不让林氏当首饰的重要原因之一,年初走亲戚的时候,让亲家看见她身上光溜溜的,也不好看。 但是陆朝阳认为,自己的外祖母未必就不知道女儿在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起码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但是这个时代,被休回家的女人是非常没脸的,何况是个寡妇。到时候,什么难听的风言风语没有? 因此看林氏也还算过得去,所以林家老两口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朝阳听得在心里默默地叹气。林氏不会说陆家人的坏话,说的都是从前在娘家的日子,以及她的外祖父外祖母是什么样的为人。 “……年初二的时候,你外祖母就会带着你舅舅和你大表哥来瞧瞧我们娘儿俩。可这乡下地方,哪儿是跟城里一样的?我也就这么几件首饰了,也只能找出来戴在身上。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乡下的媳妇都是要做活计的,哪能成天穿金戴银的呢?叫人看了也扎眼哩!” “……小时候,你外祖教我和你舅舅打拳,我倒是学得比你舅舅快。把你外祖母气得,说是不该教我打拳,免得日后都不斯文了,不好找婆家。为这事儿,你外祖和外祖母还吵过一架。” 陆朝阳一个激灵,道:“娘,您还会打拳?” 林氏听得笑了起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道:“会哩,怎么不会?你忘了,当年你打拳的时候,还是娘给你启蒙的哩。就是怕你爹……大手大脚的伤了你。他又非要教,娘拦也拦不住,只好自己先教了。” 陆朝阳就不敢吱声了,使劲想想,似乎是有这件事……那时候,三爷还在家,林氏在家里的地位不说是顶了天的,起码也是和今日的何氏能不相上下的。早上带了女儿去打拳,谁敢说什么? 后来就是陆三爷亲自教了,陆三爷学的是硬气功夫,听说也是林氏老爷子教的。但是林氏学硬气功夫却没学出个什么名堂来,只能教教孩子启蒙。后来陆三爷发现陆朝阳天生神力,大喜过望,觉得她来学那硬气功夫,再恰当不过,便带着女儿天天跑上山窜来窜去…… 本来说着林家人,突然话题又转到了陆三爷身上去…… 林氏的声音也就渐渐小了。 陆朝阳不禁有些不安,道:“娘……” 半晌,林氏才“唉”了一声,勉强笑道:“睡吧,明儿一早起来,还要干活呢。” 陆朝阳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娘,您别哭。您还有我啊?” 林氏“嗯”了一声,伸手把她搂在怀里。 陆朝阳心中就非常不是滋味。 隔日一早,陆朝阳喂了猪和鸡,又去清理了猪栏。她想的是,林氏是城里长大的,怎么也是小康人家的姑娘,想来刚来乡下,也是从来没有做过这些活计的吧。如今却操劳成这样了…… 等她回到屋里吃过饭,不等赵氏吩咐,她就自己去背了篓子和小弓,还有一把斧头,准备上山去了。 赵氏撵了出来,嘴里嚷嚷道:“朝阳,让你一大早去打柴了?你是野了心吧!成日就想往外跑!” 陆朝阳背着篓子正往外走,闻言,回过头来,眼神冰冷地盯着这老太太看了一会儿,手里的斧头寒光逼人。 赵氏一怔之下,便怒道:“你这娃子,你奶跟你说话呀,你还想杀人不成!哎呀老三媳妇,你快来瞧瞧你养的这个忤逆不道的赔钱货啊!我陆家供她吃供她喝,她现在提了斧头这是要杀人啊!” 林氏也有些害怕……毕竟她自己也知道,昨晚一时忍不住,说的那些话恐怕会让女儿生出些不好的念头来,于是连忙上前了一步,道:“囡囡,你奶和你说话哩,你快把斧头放下,到娘这儿来……” 陆朝阳倒是一下子就笑了,道:“奶,您说啥哩?不是你嫌我昨天背回来的柴火不够多吗?我今儿一早就准备好了,再去背些回来哩。我再勤快些,多挖些野菜,咱们家的猪啊鸡的也够吃了,也不用花钱去跟佃户收了,您说是不是哩?” 她把玩着斧头,漫不经心似的说道。 赵氏却“呸”了一声,壮着胆子上了前去,道:“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年纪还小哩,就想说我老婆子不会过日子了?你会过日子,也想独门独户了?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林氏顿时煞白了脸,道:“娘,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赵氏理所当然地道:“当年要不是老三把她从山里抱回来,这死丫头早就喂了狼了!老陆家养了她那么多年,还要花钱给她送嫁?门儿都没有!不要脸的小蹄子,自己倒先想上了?只要我老婆子没咽气,你就别想出这个陆家的门!” 林氏急道:“娘,朝阳哪儿能不嫁人哪……” 赵氏这两天正看林氏母女不顺眼。在她的观念里,这两人都是欠了她天大的恩情,都是靠了她,她们两个才能活得下来,才没有被冻死,饿死,也没有被人说死!因此这两个人就是一辈子给她做牛做马,也还不回来! 而这两天,陆朝阳竟然敢三番五次地顶撞她!她早就窝火了! 因此她便索性把话扯开了说,也要震慑一下这对母女,张嘴便骂道:“想嫁人?我陆家白养你了,你不知道报恩,你还要我们老陆家给你出嫁妆?陆家可是养了你十几年啊!这柴米油盐针头线脑的,拿不出这笔银子来,你就别想出我这个陆家的大门!老三媳妇!好好管教你闺女儿,小小年纪就敢思春了,真是好没廉耻哩!怪道是你带大的娃!” 陆朝阳听了,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林氏发话之前扯住她拉到自己身后。听了这话,她竟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半点也不着急,只是淡淡地道:“那您说说,我得给您多少银子,才算知恩图报?”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09:希望 ??氏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陆朝阳看着赵氏,脸色阴晴不定,转动着手里的斧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氏也是害怕的,这死丫头就是个没良心的,最近又越来越蛮横了……她想着这些,就嘴里骂骂咧咧的,脚下却生了风似的,往上房的方向走了。 林氏还想追上去理论,被陆朝阳拦住了。 陆朝阳轻声道:“娘,您自己看见了吧?再伏低做小,做牛做马,在这个家里,咱们娘儿俩都是没有指望的。” 林氏颤抖着双唇,道:“你奶说的那是气话……” 陆朝阳道:“她是说气话哩。她根本就不当我是她孙女儿。我也确实不是。娘,您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言罢,也不管林氏了,自己背着篓子出了门去。她其实一直都不生陆家人的气,因为她对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指望,尤其是赵氏。反而,有些时候,赵氏越刻薄越过分,她是乐见其成的。这样或许能让林氏最终醒悟过来。 这一年来,林氏无微不至的照顾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陆朝阳心底虽不说把她当成亲生母亲那样。但她知道林氏是她唯一的亲人。 虽然不忍心,可是有些事情,真的要林氏自己来梳理。她现在一定陷入了巨大的茫然之中,想必今天会不好过。 给赵氏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来拦拿了斧头的陆朝阳出门。 比起前一天,陆朝阳出了门,心情却还是坏透了。想到在陆家惶惶不安,却肯定要被支使来支使去干活的林氏,心里就没有来的一阵烦躁。可就是担心,却也无可奈何,现在起码动摇了这个圣母大包子,这个过程必须她自己去经历。 陆朝阳上了山,找到昨天的地方,默默地先挖了一篓子的野菜。然后上山去打柴。 打了柴以后,她练了一会儿箭,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硬气功夫,也勉强能打出一套拳法来。却没有再打到什么野味。想来林氏也没有胃口吃的。 当天中午她回了陆宅,赵氏看她背着不下七八十斤的柴火,心中得意,以为她最终是向自己妥协了,便也只骂了两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林氏蹲在陆家院子的那一片地里,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那些小庄稼。她的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刚还是追上去和赵氏理论过,肯定又被骂了回来。 陆朝阳看了她一眼,也没提要吃午饭,就去劈柴了。她的心情实在是很不愉快,劈柴也是又狠又快。孙氏来转悠了几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敢说,就走了。 当天晚上,轮到何氏做晚饭,她是个精细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慢条斯理的,常常耽误了时辰。而这次,林氏连厨房也没有进。显然,她也管不了何氏会不会忙不过来了。 何氏出来看过,见林氏还失魂落魄的,心中就有些怜悯,便去叫了自己的闺女儿陆兰英来帮忙做饭。 陆朝阳劈柴劈得一身臭汗,见天黑下来了,也不用人叫,丢了斧头就往上厅走。林氏还蹲在地里,侍弄那些小庄稼。她便走上前去,道:“娘,吃饭。” 林氏魂不守舍的,道:“诶。” 陆朝阳轻轻拉了她一下,道:“娘,您快起来,吃饭了哩,他们又不会等咱们。” 林氏被她拉了起来,又拖去洗了手,母女俩自进了房堂。 吃过饭,陆朝阳去烧水,林氏被留了下来,看来是赵氏有话对她说。 陆朝阳想着自己母女二人的处境,就坐在灶台边出了神。她也不是不懂事的,知道如果被赶出陆家,母女俩肯定是非常艰难的。也许可以回娘家去,可是以林氏的脾气,她断然是不愿意的。 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爱情这个概念,可是林氏,一定深爱着陆三爷陆文恭。也许这日复一日的劳作甚至折磨,反而能让她宽慰,也让她忘记丧夫之痛。也许只要她还在这个家里,她还是陆林氏,她才能安心。若是被休出门,恐怕她的世界会完全崩溃。 那这样日复一日熬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哪? 赵氏说得很清楚,她根本就没打算让陆朝阳出嫁,那既然如此,林氏也彻底没了指望。难道真的要一辈子给陆家做牛做马?就算陆朝阳自己能通过舆论给陆家施加压力,最终还是能嫁出去离开陆家。可是却是困难重重,嫁给什么样的人,还不是赵氏一句话? 何况陆朝阳却并不想就这么嫁人啊!而且就算她嫁出去了,难道还能把林氏接到身边供养不成?她又是个死脑筋的,迟早是要给陆家人给折磨死的。 就算逃出家门,远走他乡……想的倒是简单,可是身无分文,两个女人,能走到哪儿去? 正寻思着,突然有人轻轻叫了一声:“朝阳?” 陆朝阳听到男人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抬起头,竟然是八叔陆文金。他今年十八岁,本来打算考了秀才就成亲的。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岁数,却由不得他再拖了,陆家好像已经给他看下了姑娘,打算明年就成亲了。 虽然是同胞兄妹,但是陆文金和陆文秀长得一点儿不像。陆文秀虽然性格温温婉婉的,但是长相是明朗的,生得明眸皓齿,笑容爽朗。而陆文金是个男儿家,却是长得偏阴柔的,眼睛遗传了赵氏,是细长的,感觉就怪里怪气的。说话的声音,说是温柔,其实却是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说白了就是个娘娘腔。 穷讲究的人家,也男女八岁不同席。 陆朝阳看了陆文金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反而也坐在了灶台边,好像在取暖,也有些惊讶,道:“八叔……” 陆文金笑道:“我就是来取取暖,天天读书,怪闷气的。” 说着,就拿了根烧火棍子在手里。 陆朝阳有些尴尬地道:“八叔,这水就要烧开了……您再等一会儿,就能洗洗了。” 陆文金“嗯”了一声,也没有要退开的意思,好像真是就坐在灶旁暖和着。 叔侄俩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倒是陆文金先开口说话,道:“你……是跟着文秀习字的?” 陆朝阳道:“老姑教了,我也就囫囵跟着学一些罢了。” “那都看些什么书呢?” 陆朝阳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笑道:“有《三字经》,还有《论语》。” 她终于勉强想了起来……记忆中读过的那些书,还有去年一年卧榻养病的时候,陆文秀的某些言论,证明,前朝有汉,可是汉以后不是魏晋,而是一个叫金的短暂皇朝,之后便时候少数民族入侵时期,中原政权四分五裂,类似五胡乱华。可是那些少数民族的名号却和之前她记忆中的对不上号……后来有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也叫唐,可那也是前朝。如今是哪个朝代,她却还是不知道。 陆文金自是不知道她想了那么多,只是笑道:“看来是真的给你启蒙了。你该叫文秀一声老师了。” 陆朝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可惜我愚笨的很,老姑教得好,我却没有学到多少。” 陆文金偏过头看过来,狭长的眼睛和侧脸的弧线都显得很阴柔,仿佛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子的模样,他道:“文秀也要备嫁了,她曾经跟我说起过,说你是个灵慧的,可惜是个女儿家,她也教不了你多少。可咱们读书人家,男女七岁不同席,八叔也不能教你什么。这样吧,你若是想学,便到八叔这里来,自己挑些书回去看。有不懂的,问上一两句也无妨。” 他看着陆文秀,眼神是有些不忍的。但是接触到她陡然明亮起来的眼睛,他又把脸别了开去,转而看向灶膛里的火焰。 今儿一大早……赵氏和陆朝阳的争执,他都听见了的。和沉默寡言的陆大爷以及心高气傲的陆七爷不同,陆文金和陆文秀这两个小的,和陆三爷文恭的关系都是比较亲近的。只不过那个时候陆文金年纪还小,又是陆家的男孩子,被寄予了厚望要读书的,所以因为和陆三爷一起上山,被陆老爷子狠狠责罚了一次。因此,后来接触倒也少了。 他其实很羡慕陆三爷,听说当年他就是自己丢了书本和毛笔,跑了出去的。后来在镖局找了一份工,甚至带回来一个媳妇。他不愿意读书,便谁也不能强迫他。他愿意娶谁,也没有谁能说不…… 陆文金有些恍神。想着他最羡慕最尊敬的三哥,战死以后,留下的妻女竟然变得好像家里的奴婢似的……别的倒罢了,朝阳年纪也越来越大了,难道母亲还打算留着她一辈子做老姑娘吗? 可惜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尽自己所能,让朝阳读点书,长点见识,有了名声,说不定会有愿意下重聘上门求亲的人。到时候,母亲或者能松口。 陆朝阳更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了。能借书的兴奋压到了一切,她连忙道:“叔,咱可说好了!我去找你借,你可不能反悔!” 陆文金淡淡地笑了起来。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10:林氏发威 屋外陡然传来了赵氏的骂声,以及林氏有些激烈的顶撞的声音。陆文金和陆朝阳都有些惊讶,彼此对望了一眼。林氏是鲜少,应该说从不顶撞赵氏的啊! 陆朝阳怕林氏吃亏,把手里的烧火棍一丢,就冲了出去! 上房里,赵氏正激动地坐在炕上大哭了起来,捶胸顿足的模样,看起来分外凄凉:“你这小骚蹄子,是丧良心啊!我苦命的儿子,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媳妇儿,生不出半个种来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是毁了我老陆家啊!你自己说说,自打我三儿去了以后,我是少了你吃了,还是少了你穿了?你怎么能说那么没良心的话啊!你是要逼死我老婆子才甘心是不是啊!” 这次竟然连陆文秀也在一边服侍着,一边劝着:“娘,您别生气,三嫂说的那也是气话……” 赵氏一挥手把炕上的针线篮子都丢在了地上,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问问她,你问问她她说的是不是气话!” 陆朝阳阴沉着脸进了屋,看了气得浑身发抖的林氏一眼,道:“奶,我娘说什么了?” 赵氏立刻就像找到了发泄口的,使劲砸着炕,抓到了陆朝阳鼻子上去,道:“你还有脸说!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你这个祸害来害我!” 林氏的声音就高了起来:“娘!您有什么冲我来!别冲着囡囡!” 赵氏又哭叫了起来。 陆朝阳一头雾水,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看到林氏倔强又生冷的模样,竟是从未有过的强硬。赵氏反而披头散发哭嚎着,陆文秀和何氏都在一边劝着,好像真的是她吃了亏似的…… 林氏始终不为所动,只是抿着唇,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好像这是一个大闹剧那般。 陆文秀也慌了神,连忙道:“三嫂,您快点跟娘说,说您说的这是气话啊……您看娘这个样子,这可真是……”、 何氏也道:“老三媳妇!都是自家人,你先认个错,服个软,也没有什么!一家人,还有什么说不清的呢!” 陆朝阳倒是冷静下来了,看起来,林氏是强硬了一回。她轻轻拉了拉林氏的手,低声道:“娘……” 林氏好像正在较劲儿,浑身都在发抖,听见陆朝阳的话,她也只低声道:“囡囡,你别说话。” 最终赵氏嚎哑了嗓子,也不管身边的人怎么劝,她也不为所动,只管矗在那儿! 终于,其他几个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何氏扶着气都喘不过来的赵氏道:“老三媳妇!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句话!” 所有人都看着林氏。她的神情竟然是非常冷冽的,并不像从前那样,总是卑躬屈膝,一副恭顺柔顺的模样。陆朝阳也有些惊讶,觉得这样的林氏,好像有些陌生…… 林氏道:“刚刚老姑和大嫂都不在,娘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娘说了,朝阳的命是她救的,朝阳这辈子都要给陆家做牛做马,也别想出嫁,除非人家拿出一百两银子来……” 陆文秀惊讶地看着赵氏:“娘!” 赵氏刚刚还一副哭得十分虚弱的模样,如今就气急败坏又如同公鸡一般,可惜声音已经哑了:“你这个丧良心的小蹄子!我老太婆是老不要脸啊,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就是你觉得我们老陆家对不起你们娘儿俩吗?不就是你想分家过吗?你竟然还把孩子她姑,和她大婶找来,说是给你做见证!你是怕我们老陆家的脸丢不干净啊!我老婆子一人得罪你,你也不能害我们陆家啊!” 林氏不为所动,冷笑了一声,转向陆文秀和何氏,道:“今儿我说的话,要是有作假,那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众人顿时俱暗暗心惊,要知道这可不是现代那种口无遮拦的年代,现在的人都是敬鬼神的,敢这样发毒誓的,一般都是说的实话。当然也很少有人会发这种毒誓,毕竟鬼神可畏,就像百姓不愿意沾上官司一样,本来,是谁也不敢轻易去沾的。 林氏是习武人家的女儿,哪里会是个真正软弱的。只是从前一直都在丧夫之痛的阴影中没有出来,忍受着这日复一日的生活,不过是因为她以为还有希望。今天赵氏等于是把她的希望彻底打破了。白天让她精神折磨了一天,还嫌不够,今晚竟然还特地把她叫来“谈话”! 赵氏还是忍不下今天早上那口气,所以想趁着陆朝阳去烧火了,好好敲打敲打林氏。毕竟柿子还要捡软的捏,只要敲打住林氏,想来陆朝阳也跑不出她的手掌心。 没想到林氏的反应非常激烈…… 且不说赵氏现在心中有多懊悔,林氏成功地震住了全场的人,也彻底冷静了下来,并不发抖了,眼神冷冷地扫下四周,道:“你们不认朝阳是陆家人,我认朝阳是我的女儿。是,朝阳是三爷救回来的,这十几年,都是你们给她一口饭,一口菜,她才有今天,要不然,当时也被狼叼走吃了!那也不代表我的朝阳就要把一辈子都卖给你们老陆家!” “你既然开了价,如今都当着老姑和大嫂的面,立下个字据来。若是我筹好了一百两银子……” 陆朝阳一听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马上开了口道:“娘,您等等!” 林氏现在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但是听到陆朝阳的声音,还是止住了话头,回头看向她,似乎有些询问的意思。 陆朝阳抿着唇,道:“一百两?我这条命,哪里值那么多钱?就算是去买个奴婢,签了卖身契,顶了尖儿的奴婢,也只值三十两,每天帮主人家干活,还管吃住,每个月还是要发月钱的。奶她要这么多,就是把我卖了,我们哪里又给的起?” 何氏看向陆文秀,陆文秀却别开了脸,抿着唇不吭声。她心里也接受不了自己的母亲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可是林氏是赌咒发誓了的…… 陆文秀不出声,何氏当然不会去出那个头。 陆朝阳四下看了一眼,对这个情况也算是满意,便道:“奶,撑死了,我们也只能给你三十两银子。就算我从六岁开始给你干活,这几年的月钱我也不要了。多的,是一文钱都没有。” “既然我娘要立字据,如今就立下一个字据来,双方画押,才能作数。” 林氏看了陆朝阳一眼,眼里有了笑意,道:“对,三十两银子。我不等男家来给,我自己给,等我给全了这三十两银子,娘你也别成天把朝阳欠您,要给您做牛做马挂在嘴边上!朝阳的婚嫁,与你们陆家再不相干!” 如果是背着人……赵氏肯定要跟她讨价还价一番的……可是现在陆文秀跟前儿…… 何氏看陷入了沉默,连忙出来打圆场,轻声道:“老三媳妇,何必弄得这么僵呢?娘也不过是说句气话……” 陆朝阳就道:“气话?我奶说的气话多了去了!她今儿一早还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哪,说我不是她陆家的人,说我欠她一条命,这辈子就要给她做牛做马的。大婶,我和我娘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儿,可不是因为要报恩哪。那是因为我把她当我亲奶,把你们当我亲婶子,亲姑,心想着,能帮自己的长辈做活计,也是应该的。可是哪,我奶根本就没把我当孙女呢,成天就说银子不银子的。既然如此,我就把银子还了她好了!也求个舒心自在!” 林氏道:“囡囡,去拿文房四宝来!” 赵氏立刻爬了起来,劈头骂道:“你敢!” 陆朝阳冷笑道:“怎么不敢?奶,您难道还要我去请里正,去请村长来作证吗不跳字。 赵氏就骂道:“你去,你若是去!立了这个字据,你就不是我们陆家的人!” 她色厉内荏地骂道……陆朝阳却发现她的目光有些闪烁。看来,她自己也是希望能立这个字据的。毕竟在她的观念里,陆朝阳就是一个赔钱货,而且还好大把的力气,脾气又冲,在家里就敢跟她顶着来。 而林氏,今天也发了疯了…… 等立了字据,好说还有三十两银子,家里还少了张吃饭的嘴,也没什么不妥。何况这三十两,倒要看她去哪儿拿回来。还不是一样得给陆家做牛做马的?扯开了脸皮子,也不用被祖孙的名分束缚着,瞧她怎么拿捏这个小蹄子!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11:闹过之后 因为林氏坚持,再加上陆朝阳这个泼辣的在身边助阵,眼看再闹下去要把陆老爷子也闹起来了,赵氏做出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态,还真就签了那协议。 她和林氏都不识字,只按了手印。陆朝阳却将那协议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其实是很简单的几句话:奉银三十两,从此林氏养女朝阳婚嫁,与陆家再不相干。 陆朝阳留了个心眼,让誊了一份,一份老太婆保管,一份她们自己保管。赵氏骂了几句,但是林氏那个样子显然是油盐不进的,赵氏也知道自己讨不得好去,非常憔悴地签了那个协议。 三十两,在这个时代,是陆家一大家子好几年的开销,一百斤猪肉也只能卖个二两银子。这对于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林氏和陆朝阳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陆文秀有些同情林氏和陆朝阳,心想,何必志那个气哪……都是一家人,说了几句气话罢了! 赵氏则是沉默寡言,什么也不说,一副被强迫的样子。 陆朝阳扶了林氏一下,道:“娘,您先去休息,我先去把水抬出来。” 林氏答应了一声。 陆朝阳去厨房看了,发现火已经熄了,倒是有些诧异。此时能做这些的,除了陆文金,不作他想。没想到他从小读书,竟然还懂厨房里的活计。烧好的热水也已经被提了出去,想必是分给了陆家的几个男人泡脚了。以前这些活计都是陆朝阳干的,因为男女有别,她只把水送到上房门口,等各房媳妇自己来提。 既然如此,她收拾了一下厨房,也打算去睡觉了。不为别的,就因为明天早上林氏可能还要在这厨房里忙碌。 上房那边,陆文秀留下来安慰老太婆。 何氏则在陆文秀的示意下,把林氏叫去了一边,也是安抚她。 “朝阳她娘,你说你咋就这么大气性哪?娘那说的不过就是几句气话,你就惦记上了?你听嫂子的话,回去了,就把那什么字据赶紧给扯了,免得出去让人笑话!” 这样几句话,林氏怎么听得进去?她也不吭声,抿着唇,只是听着。 何氏看了看,又叹道:“算嫂子说句不经心口的话,三爷去了,你现在,可是替三爷活着的哪!朝阳到底是捡来的,她气性大,你也就受不住她挑唆?你咋不替三爷想想哪?这养女再亲,还能亲过咱娘生养了三爷一场?三爷又是个孝顺的,若是三爷还在啊,肯定也是护着咱娘的。朝阳要是不懂事,气着咱娘了,三爷得把她丢到狼窝里去哪!莫说不是亲生的,就是亲生的,他也得扔哪!” 扯到陆三爷,林氏也受不了了,道:“她大婶!我囡囡可是一直本本分分的,每天起得也早,干的活比谁都多!叫谁说她也没有半句不是!她奶还天天拿话来锥她的心窝子啊!大婶,就是我们三爷还在,我囡囡也不能叫人这样欺负了去啊!” 何氏忙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可你得想想,朝阳小小年纪的,咋都不要紧,咱娘年纪可就大了!三爷走了,你不帮着好好孝顺咱娘,反倒跟一个小辈胡闹,三爷就是在九泉底下,也不安心哪!你说朝阳委屈,从前咱们家,可出过这事儿没有?咱娘的脾气,这是一天两天的了?” 林氏道:“那是从前没料到啊,咱娘竟然不让朝阳嫁人啊!” 她特地咬重了“咱娘”两个字,怎么听都有些讽刺的意味。 何氏道:“我都跟你说了,咱娘这脾气,哪是一天两天的哪?那时候啊,还天天说要休了老七媳妇哪!还不就说过就没影儿了的事儿!你就顶着她这句话跟她顶真了,真是你不应该啊!” 林氏想到死去的陆三爷,悲从中来,强忍着眼泪,喃喃道:“大嫂,你也别说这话了!要是三爷还在,我们孤儿寡母哪里会落到这个地步……三爷他是个磊落的汉子……即使我……” 即使不做陆家的媳妇,她也不能耽误了养女的一辈子! 何氏看她这样,也知道自己不好再劝,这人分明就是钻牛角尖儿里去了啊!她怜悯地摇摇头,也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膝下已经有了儿子,就算…… 不,她的丈夫是有功名的,以后还会中举人,说不定还会中进士的。到时候她可是要去做官太太享福的,怎么能跟林氏这种苦命人比! 看着林氏已经默默转过身离开的背影,她又是叹气,又是有些对比之后的幸福意味。 林氏回了屋,见陆朝阳已经缩在了炕上。 陆朝阳神色如常,道:“娘,您快上炕来!” 林氏这才觉得心头一松,答应了一声,也忙脱鞋上了炕。 陆朝阳感觉她一躺下就开始翻来覆去,便轻声安慰道:“娘,您别泄气,这三十两虽然多,可到底咱还是有了指望,您说是不是?” 林氏想了想,翻了个身,道:“朝阳,你别怕,娘会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正正经经地嫁出去。” 陆朝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低声道:“谁跟你说这个哩,娘。我才不要嫁人哩,我要跟着我娘,这世上只有我娘对我好。娘,你听我说真的,等咱给了这三十两银子,咱们离开陆家吧。” 林氏一怔:“离开……” 陆朝阳轻声道:“以后再穷再苦,也比跟着那老婆子过日子好啊。您想想,现在立了字据,谁知道她还会弄出什么把戏来?就算这银子都给她了,娘,凭我的身份,哪能找什么好人家哪?到时候娘您又拿什么给我置办嫁妆哪?还不如趁早离开陆家,娘您勤快,我又好大一把力气,凭咱们俩,日子总不能过不下去,到时候攒到了,都是咱娘儿俩的,也自在。最好就能找个倒插门的女婿,让我侍奉您一辈子!” 林氏听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在黑暗中伸手抚摸陆朝阳的头,轻声道:“傻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呢。” 心里却十分内疚。囡囡说得对哩,就算以后能想办法给她说户好人家,自己也没本事置办嫁妆。等她出嫁了,娘家人也是靠不住的! 陆朝阳也知道这个信息量太庞大了,并不要求林氏一下子接受,只是她能动一动这个念头,便也是好的。她道:“娘,那咱不说那远的,咱先想办法,把这三十两银子筹出来吧。” 林氏听了,就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番,低声道:“娘陪嫁,还有一件压箱底的首饰,是枚玉簪子,值个十几两银子。剩下的那些,也值个小碎银子。凑个二十两是不成问题的……剩下的,娘瞧瞧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变卖的,实在不行,就年后,娘去跟你外婆讨一些。” 其实她何尝愿意伸手管娘家要钱?但是眼下也是到了没办法的时候。不过到时候,打死她也不会说出实情的。毕竟,她也还认赵氏是她婆婆,陆家是她婆家,是她死去丈夫生养的地方。闹到陆家面上不好看,并不是她所期望的。 陆朝阳听了,便道:“娘,您先别急着当首饰,咱们再想想办法。反正我还小,也不急!” 林氏听了,也用力点点头,道:“嗯,你先别急,有娘在!” 陆朝阳在黑暗中咧嘴笑了起来,然而又有些心疼。看来这次,林氏是被动摇得很彻底啊! 第二天一早,鸡叫第一遍的时候,林氏又起身了,过了一会儿,陆朝阳也起来了,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一切好像和从前没有什么变化。 收拾好猪栏,陆朝阳自己去了饭厅,上桌吃饭。这次,是连孙氏也没敢怎么开口掰扯,连陆彩霞都被敲打过了,只是这对母女的神色间都有些闪烁,尤其是孙氏,好像是按捺不住有些兴奋那般。而何氏和陆兰英则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两人都不说话,好像昨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赵氏冷着脸坐在桌边。陆文秀则冲着林氏母女好脾气地笑,好像想要化解她们心中的疙瘩那般。 男人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 林氏的神色间倒还有些拘谨,陆朝阳则大大方方的,孙氏看着她,她锐利的眼锋一闪,就刺得孙氏连忙别开了视线,心里直嘀咕个不停,却再也不敢去盯着她瞧了。 陆家人就坐在一块儿,心思各异地吃了这顿早饭。 吃过早饭,林氏,何氏和孙氏三个媳妇就一起在院子里摆了桌子,打算要做酸菜了。这是庄户人家每年的活计。 而陆朝阳则照旧背了她的大斧头和小弓箭,上山去砍柴挖野菜。 陆家的柴火又恢复到她生病以前,多得用不完。而野菜却还是每天都要挖的。以前偶尔林氏会带她去挖。她生病那阵子,就是林氏去挖,可惜林氏的战斗力并不算强,又有一家子的事情要忙。有的时候,赵氏找不到人做活儿,便只好牺牲掉林氏挖野菜的技能,让她留在家里做活儿。 只是嘴里时常要骂骂咧咧的,好像就是这样,林氏还躲懒了似的!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12:兔子 立了那字据以后,相对于林氏的沉重,陆朝阳心中却是非常轻快的。三十两银子虽多,但对于她而言,要离开陆家,最艰难的不是银子,而是林氏的心思。 是的,离开陆家。这是她从养在床上的时候就想着的事情。曾经因为林氏的传统和软弱而变得困难重重,甚至连提也不好提出口。如今,林氏终于动摇了,陆朝阳顿时觉得生活都充满了希望。至于三十两银子——不是有句话叫,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吗? 一边寻思着这些事儿,陆朝阳不一会儿就挖了一篓子野菜。 挖野菜的时候,她就在想,或许可以拿这野菜去换钱。可是,现在不比她生活的那个时代,野菜都当成是天然无污染的好,现在,野菜都是拿去喂猪的。陆朝阳是个有心的,曾经见过陆家向佃户收野菜,是论斤称的,每斤五个大钱。而挖的这一篓子,恐怕也就两三斤。出去卖,估计还难卖些。 庄户人家收一些,量很少,也不常有。因为这野菜都是漫山遍野都有的,谁家还没几个孩子呢,大的带着小的去山上挖一阵,半是戏耍,抱的野菜拌了秸秆和糠皮,也就够猪吃的了。有钱的人家,大多数连猪肉都是向别人去买的,更很少有人大规模地养猪。 陆朝阳只好打消了靠野菜赚钱的念头。至于其他植物,现在是冬天,有利可图的也不多。 她慢慢地向山上走去。 俗话说的好,高处不胜寒,越是往高了走,就觉得越是冷,可是空气也越新鲜。 陆朝阳卸下了肩上背着的野菜,和弓箭,转而在林子里看起柴来。 她看着的双手。紧紧握着斧把,白皙,修长,非常灵巧而有力量地一双手。其实只有指腹和手心里有些薄简,这么冷的天,也没有觉得冻手。这具身体本来就来得比旁人的强悍,无论是力气,还是做活之后的磨损,都不是一般女孩子可以比的。 可就是这样的身体,也被陆家人折磨得送了命。 陆朝阳在想,用的优势,去赚点银子。 想归想,她也没耽误了手下的活计。砍了八十来斤柴火,正打算背了下山,突然感觉身边的草堆里好像悉悉索索的好像有动静。 该不会,是野物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她先把柴火放下了,然后慢慢走上前去,却见果然是一只灰色的兔子蹲在那里。这兔子也傻得很,陆朝阳都走得这么近了,竟然还是没有察觉似的,只管在地上扒拉一些草根吃。 冬天的兔子可肥得很。今天太阳好,想来这家伙是出来觅食的。 陆朝阳就伸手去摸野菜篓子里的小弓。她的心因为紧张而突突地跳! 搭弓,满弦,一箭刚射了出去,那兔子竟然动了起来!这一箭当然就射偏了,只从它身侧擦了。 陆朝阳顿时就气得直跳脚,丢了弓箭,拔腿就追了上去。要她手长脚长,肺活量也不,撵兔子可也是一把好手。 那兔子被追得满山乱窜,陆朝阳也不气馁,东挡西赶,跑得也一身是汗,心里暗道可千万别跑回窝里去了,不然狡兔三窟,那就是到嘴的鸭子也飞了! 因此她半是追撵,半是挡它,也不是不是她追得太紧了,那兔子竟然一直都没有机会进窝,顿时急得满山乱窜。 就在到了一片空地,陆朝阳想要一下扑上去压死猎物的时候,那兔子突然一窜,然后就撞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瘫在地上不动了! 陆朝阳愕然!然后狂笑,原来守株待兔,真有其事! 她满身大汗,倒也不累,走上前去,把那兔子提在了手里。这是一只成年雄兔,囤了不少料过冬,可肥得很。 她本来想把这兔子抓来了就宰了,给和林氏打牙祭。可是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这兔子可不但有肉,还有内脏,和皮毛。宰了,也就是吃肉,还宰不干净,吃也吃不完……据她所知,离这不远,有个小镇,叫落潭镇,有个集市,附近的庄户人家都是去那里赶集的。离陆家村,大概五六个公里的路程。 集上,自然是有屠户的…… 陆朝阳看了看手里的兔子,犹豫了。毕竟,她就是能找着路,可是也还有这么一大捆柴火要背回家,还有野菜。今天若是把林氏留在家里,活儿做不完,只会更忙。何况集上的情况,她并不了解。 幸而她也不是个脑子转不过弯来的,很快就想到一个周转的办法。只是手里这兔子,还是只能吃了。 她提着兔子往回走,柴火和野菜篓子都在。陆朝阳注意过,这一代已经比较高了,平时也没人上来砍柴。因为这一代多是孩子们在山下挖野菜。尤其是现在天冷了,各家各户经常几天没有人上来打柴的,毕竟天气冷,小门小户的,过冬之前就囤积了过冬的柴火。因此过冬的时候,便只在山脚上,让小孩子拾掇一些干柴。再有打柴的,就是打去卖了。 陆朝阳在这地方打了几天的柴,也没有碰见别人。她也仔细留意过了,陆家村会收柴火的人家并不多,因此打柴去卖的生意也并不兴旺。 陆家和别人家都不同,因为陆家养的是一大群废人。虽然有不少男丁,可都是坐着让养的,他们并不内疚,因为如果有一天他们高中了,那么们得到的会是今日付出的好几倍,甚至数十倍。陆朝阳一出事,陆家就连冬天的柴火也没有攒下,他们家的孩子也不会出来拾掇柴火,只好向的佃户去买了。 陆家的男人们不,其实自家的经济条件也并不宽裕。为这个柴火和野菜的事儿,赵氏愁得一直也睡不着觉。幸好后来陆朝阳好了,不大不小,家里也再不用花这笔开始了。 当然,她不认为她需要陆朝阳。因为这是陆朝阳欠她的,欠陆家的。再则,看陆朝阳现在活蹦乱跳的模样,她断定陆朝阳之前一直是都躺在床上躲懒! 这些和陆朝阳没有关系,和她有关系的,是她了,这一片山区,来打猎砍柴的人,都不多。 一边想着,是八成赶不饭了,她就一边手下利落地继续打了柴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她掂量了一下,琢磨着大约是又砍了三十多斤柴。她就把把柴火分出了六十斤左右,背去了找了个天然形成的下风处,也就是一块巨大的单边蘑菇石,把柴火藏了进去。 刺史陆朝阳已经觉得有些累了。 她又提着兔子到了河边,用锋利的箭头先粗糙地划开这兔子的肚皮,把内脏一类的和血一起在水里漂干净,还刮掉了一堆油脂。用泥土包好了,做好简单的处理。 然后她便背着分开来剩下的六十斤左右的柴火,把野兔藏在野菜篓子里,下了山去。 回到陆家,听到动静的林氏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出来。她头上包着布包,遮住了那枯黄的头发,倒显得人精神了一些。 她也不管身后赵氏要杀人的眼光,关切地看着陆朝阳,道囡囡,才?快把放下!” 陆朝阳却避开了她要接的手,笑道娘,您担心别把手弄脏了。” 上房里走出了斯斯文文的陆文秀,她并没有参与这场做酸菜的活动,她正在绣她的嫁衣。她已经说好了人家,是县城里的一个捕头,和陆家也是有七绕八弯的关系的。听到陆文秀的名声,便来求娶。 她柔声道朝阳,给你留了饭菜,在厨房热着哩,你快去吃!” 陆朝阳露出了笑容,道诶!” 她跑去把柴火放好了,再背着野菜篓子。就一股脑地钻进了厨房。今天做酸菜,做酸菜之前要把大白菜放在水里过一遍,因此厨房里一直升着火烧着热水。 陆朝阳就把包好的兔子一股脑地塞到了灶膛里。今天轮到林氏做饭,其他两房的,是决计不会插一下手的。兔子的体积大,一时半会儿怕是烤不熟,因此得从现在开始烤,等外面做酸菜的忙完了,这里头估计也只有林氏一个人收拾。到时候串通了林氏,熄了火就把兔子在灰里埋一会儿再拿出来,想来就能吃了。 就是调料也没有,令人蛋碎。 当然,陆朝阳也不怕被人。不就是吃独食吗?了?他们谁谁谁,有好见分她吃了吗?她可是一点都不心虚的。 陆文秀亲自给她留的饭菜。满满的一大碗,菜是辣椒炒茄子,很下饭,一直放在灶台上温着。陆朝阳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之后,她一抹嘴,就在厨房里剁起野菜来。 过了一会儿,果然就看到林氏进了门来,手里端着大簸箕子,簸箕里都是晒好的大白菜,看来是要继续加料了。她咧嘴笑了笑,道囡囡,吃好了得歇一会儿,别急着干活。” 陆朝阳眼珠子一转,笑道娘,我不累哩。” 林氏慈爱地看着她……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陆朝阳就放下菜刀,挨她身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几句话。 林氏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就笑了起来,也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个机灵鬼。” 这是一副母慈女孝的好画面,可惜看在有些人眼里,却都不对味儿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13:指桑骂槐 孙氏是个最躲懒的,今天被抓着忙了一天,早就不耐烦了。何况她刚听说了昨晚的事情,总结一下,就是陆朝阳已经立了字据,从此便是自家的奴婢了。因此,她现在见了陆朝阳这么悠闲,自己却忙上忙下,心里当然气不顺。 当下声音就高了起来,道:“朝阳!你还有功夫在这儿闲唠嗑哪!外头都忙死了,我们做长辈的都累得腰也直不起来了,你瞧瞧你,吃了饭,就一个碗还晒着生菌哪!还不快点出来给我们搭把手!” 陆朝阳有些惊讶……这死婆娘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她哪里知道,这孙氏现在心里是把自己当主子,换句话说那可就是少奶奶了。虽然家里主人多用人少,可也没有她在干活,让陆朝阳一个捡来的奴婢闲着的道理吧?至于她和一个奴婢说话,难道还要细声细气的吗? 林氏听了就颦眉,道:“她七婶,朝阳这不是刚回来,热饭也没吃上一口,不就忙着剁菜烧火了?待会儿还要去劈柴哪!你就在这儿说风凉话,那劈柴的活计你去干?” 孙氏就嬉皮笑脸地道:“家里的柴不是够用了吗,哪还用天天劈柴哪。我看朝阳就是想躲懒吧!” 林氏眉毛一立就发火了,顿时就骂道:“老七媳妇你说的这是啥话哪!家里的柴火够用了?别人家都是好好的收拢了过冬的柴火来用,可咱们家哪?我囡囡打了那么多天柴,那柴火还不够咱们一大家子烧半个月哪!你说够了,就不用劈柴啦?酸菜咱们几个大的不是都在做吗?做酸菜难道还能比劈柴更累的?你咋说劈柴是躲懒哪?你要觉得劈柴是躲懒的,那你去劈!” 陆朝阳顿时就笑了,道:“对,七婶,那是个轻省的活计,我不和您抢!” 孙氏正要说话,突然就听到外头一阵骚乱,赵氏中气十足地骂声响起:“你这个狗崽子!是你母亲没把你屎吃,还是馋得要舔裤裆啦!大白天的竟然敢来我家摸鸡蛋!” 厨房里的几个人一听,就知道是隔壁李家的小老大又来自家摸鸡蛋了。不过要知道,这摸鸡蛋是村里的娃常干的事儿,一般只要不太过分,主人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这李大郎却是全村都有名的偷蛋贼了,这陆家村四十来户人家几乎就没有没被他偷过的。 今天也不知道是饿昏了头了,还是馋坏了嘴,竟然趁着陆朝阳回来的时候偷偷摸摸地跟了进来,想趁大人们都忙的时候顺手摸两个鸡蛋,没想到被何氏逮了个正着! 林氏孙氏和陆朝阳走出门去,就看到赵氏气急败坏地叉着腰圆规似的站着,那臭小子被何氏抓着,竟然也不怕,还嬉皮笑脸的。 那李大郎也算是个惯偷了,加上家里的老娘又护犊子,更不讲道理,谁敢上他们家门去说她儿子,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一顿骂骂出来。因此他倒愈发有恃无恐了。如今被抓了个正着,他也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道:“陆奶奶,我这不是到你们家来玩吗?看你们家鸡到处下蛋,我还帮你捡了两个哪,你咋不好好谢我,还骂人哪!” 众人听了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神情。陆文秀不怕她老娘,反而温柔地在身边劝着,道:“娘,这摸鸡蛋是常有的事儿,您也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但赵氏哪里还听得进去?听了那话,简直顿时气得要跳起来,手里拿着擀面杖就冲了过去,骂道:“你这个死贫的烂小子,我今儿就好好梳理梳理你,让你去怨你母亲生了你这个多长一只手的烂东西出来,让你青天白日的就敢来我家摸鸡蛋!” 竟然要对小孩子动手!众人都吓呆了。 林氏看了就急了,连忙道:“娘!” 陆朝阳反应更快,拔腿就冲了过去,她跑得快,两下就超过了赵氏冲过去把那李大郎抓了起来,轻松地提着这比自己只矮了半个头的小子脚下轻快地出了门,嘴里骂道:“咋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哩?真是狗也要嫌你,竟然敢来我家偷鸡蛋?走,咱们这就找你母亲理论去!” 李大郎果真是七岁八岁狗也嫌的时候,这样被提着也不怕,反而恶狠狠的道:“你这个捡来的赔钱货,敢欺负我,我叫我表哥来打死你!” 赵氏一看那没关的门,顿时又发了疯,冲过去对着林氏就一顿骂,道:“你养的好闺女儿啊!这是不盼着我陆家好,还是打心眼里恨上了我老婆子啊!青天白日的竟然串通了外人来偷我家的鸡蛋!你是巴不得我老陆家人都饿死是不是啊!” 林氏一愣,也没想到她怎么就把这事儿拨弄到自己和女儿头上了,一时又气又恼,道:“娘!你咋这么说咧!出去外头谁不说朝阳是个能干的,我们咋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咧!” 赵氏不听,继续在林氏那儿发泄她一腔的怒火:“我呸!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果然是什么人就该养什么样的种!哪有你这样的姑娘啊,不用三媒六聘就跟着汉子,死乞白赖地赖在我家,平时看着好眉好眼的,你是嘴甜心苦啊!现在老三不在了,你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婆你好自己当家?我告诉你,想得美!” 陆朝阳气得浑身发抖,把那李大郎一提就丢了出去,然后“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数落到过世的陆三爷身上,林氏的眼圈儿又红了。 顿时陆朝阳就越过众人,冲到摆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拿了一把菜刀“咣当”一声就把砧板剁成了两截。 一院子的人都被吓住了,顿时噤若寒蝉。 赵氏壮着胆子道:“怎么……你还想杀人不成……” 陆朝阳转动了一下手里的菜刀,冰冷的表情告诉了众人——她说不定真就想杀人! 她冷笑道:“奶瞧您这话说的,这么大一个屎盆子你就扣在我头上?是我串通了外人来偷咱家鸡蛋啦?奶你不是常说,陆家不短了我吃,不短了我穿,是我天大的恩人吗?横竖没有亏待过我这么一个捡来的赔钱货,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该感恩戴德的,哪里还会串通了外人来偷家里的鸡蛋?” “奶你今儿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在我头上了,横竖我活着也不干净了,看我这就去把李家那兔崽子给宰了!也算是给咱村里除了一祸害,也是临死了给我奶出口气!” 说着,就提步往外走! 林氏一听就急红了眼,连忙追了上去抱住她,哭求道:“囡囡!囡囡!你快把刀放下!你这么冲动,娘可咋办哩!你就忍心抛下娘孤寡地过一辈子哪!” 陆文秀也连忙追了上来,劝道:“朝阳,快别冲动,你奶说的那是气话哪!你咋能放在心上?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你想想,不过是丢了两个鸡蛋,何况这还找回来了哪……听老姑的话,快把刀放下……” 何氏也上前去劝,她倒不敢说赵氏乱说话,只道:“朝阳快回来把刀放下,从来也没听过咱们村里有为两个鸡蛋就杀人的……” 孙氏吓得不敢动,她被陆朝阳刚才那一下吓着了——竟然一下就砍短了砧板,真是好大的力气哪!因此她就畏畏缩缩的,只敢站在后面干喊两声,并不敢上前去…… 赵氏也有些慌了……女儿这可就要出嫁了,这陆朝阳要是真跑出去杀了人,闹出去家里不好看,女儿自然也嫁得不好看。何况他们家的名声一直也是不错的,在村里也是有头脸的人家,可怎么能让这小蹄子就这样跑出去杀了人,到时候把官府的人引来了哪? 因此她就嘀嘀咕咕道:“养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说都说不得一句……” 孙氏就挨上来讨好道:“就是,这就是养不家啊……要是三爷还在……” “闭嘴!” 这话是林氏和赵氏一起冲出口的。可是林氏在赵氏的一冷冷眼神下,最终还是别开了脸。陆朝阳已经被她拉得停了一停。 赵氏顿时转移了目标,找到了出气筒,就对着赵氏一顿大骂,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成日就知道出去掰扯,我看你也不图我们老陆家好是吧?去外头掰扯拨弄就是了,到了自家院子里竟然还说三道四的!再口没遮拦的,就让老七休了你这个祸害得了!” 赵氏哆嗦了一下,暗自嘀咕道:“咋又是我了哪……” 林氏想趁陆朝阳被吸引了注意力,伸手去摸她手里的刀……但是被陆朝阳发现了,一把拽了过来,林氏就泪如泉涌,几乎绝望地哭喊道:“朝阳啊!” 陆朝阳心中一酸,把她推开了,拿着刀指着孙氏,道:“对,我是捡来的,我是赔钱货,我就是陆家一个不要钱的奴才!但是我娘,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媳妇!是你的嫂子!你爱怎么编排我,爱怎么掰扯这些是非,我都不管你!但是你要再在我娘跟前儿嘀嘀咕咕,说些锥我娘心窝子的话,我就叫你好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14:沟通 陆朝阳撂下狠话,就再不管别人了,把刀一甩就深深地剁在砧板上。顿时满院子的女人都噤若寒蝉,连陆文秀都欲言又止。 她眼睛一扫,然后就转了个身,朝后院走去,自顾自地开始劈柴。 这么做的后果,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如果是一个男人,这样凶悍,倒也没什么,人家只会说着汉子脾气不好,但是顾着自己的婆娘,是个爽利的性子,总体还是褒大于贬的。但是个女孩子,却是绝对没有一句好话。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难道还能想着名声那种无用的东西不成?如今只得母女二人,没有男丁,到底是叫人欺负,那不如……她就来做那个男孩子好了! 劈了一下午柴,陆朝阳一身臭汗。 吃过一顿沉闷无比的晚饭,烧好水,她随便擦洗了一下身子,就回了自己屋里。 林氏正在烛火下做针线,见她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道:“囡囡你快来。” 她的声音中有些忐忑和不安。 陆朝阳拿了一块麻布来擦头发,顺势盘腿坐在了炕上,看林氏的活计——那是用旧衣服改的小肚兜。她也到了要快要穿肚兜的年纪了。 林氏利索地从炕灶底下拉出了那只今天陆朝阳放在厨房里烤的兔子,轻轻掰开泥土,果然把兔毛和兔皮都一块儿掰开了,露出了细滑的兔肉。她早就拿了进来放在自己炕下,早就不烫了,她掰了一条兔腿给陆朝阳,又去柜子里拿了一罐子的腌萝卜拨了些出来在碗里给她,道:“没味儿,就着点儿吃。” 闻到肉香,陆朝阳的心情好了一些,也不和林氏客气,接过那兔肉,一口肉一口腌萝卜的吃得香。味道也不算太差,她嘟囔道:“娘,您也吃!” 林氏笑眯眯的,眼中的惶恐终于消逝了一些。 陆朝阳就去掰了个兔腿给她,低声道:“娘,您吃!” 林氏“哎”了一声,这才接过来,也跟着吃了起来。 填饱了肚子,母女二人才算轻松了一些,林氏不敢提今天白天的事情,转而问了一些陆朝阳打兔子的事情。陆朝阳也细细对她说了,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今儿是实在没法子,我才把这兔子带了回来,不然,该提到集上去卖的,咱们俩也吃不了这么多……” 林氏却笑了起来,道:“你说这个,娘倒是知道了。以后打了兔子,你只管带回来,也不用怕避着人,娘把兔皮剥了,拿去卖给集上会硝皮的人家,也能得几个大钱。再把那兔子肉卖给屠夫。” “你若是嘴馋,就把那兔杂留下,娘炒了你吃!” 陆朝阳听了大喜,忙道:“娘,您会做这个?” 林氏笑道:“会,怎么不会?你外祖父就是爱打猎的,打回来的东西啊,还不都是娘和你外婆收拾的?眼下是咱们手里没钱,买不了东西,不然娘还会硝皮呢!要知道这硝好的皮和没硝的生皮,价钱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朝阳心中暗动……看来林氏也开始策划筹银子离开陆家的事儿了。只是之前不知道林氏还有这手艺,如今既然知道了,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她试探性地道:“那,上房那边儿……” 林氏听了,又想起今天的日里出的事来。女儿挡在她前面就敢拿着刀去指自己的祖母,说“你若再说些锥我娘心窝子的话,我必定要你好看”!既然如此,难道做母亲的,还不如女儿,还要女儿受委屈吗? 她颦眉,低声道:“咱们好好的打了野物来卖钱,和他们有什么干系?你只管去打了来,上房那边,不能把咱们娘儿俩怎么样!” 陆朝阳心下欢喜。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是看出来了。赵氏拿捏林氏,凭的无非是死去的陆三爷对林氏的情分,以及一个“孝”字。若是林氏真的蛮起来,别的不说,陆朝阳是知道陆家那些妯娌的,她们不是会出头的,反而会避开来看着赵氏一人倒霉。赵氏的“孝”字经在其他两个儿媳妇那里并没有什么作用。 若说之前赵氏说的那些蠢话让林氏心寒了,那今日她的做法却是让林氏彻底死了心。同样是女人,从前也做过闺女儿的,赵氏怎么会不知道女孩子的名节有多重要?今天竟然就在院子里吵嚷起来,凭空扣了那么大一个屎盆子在陆朝阳头上!林氏就是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这事儿肯定会传扬出去的。 她是根本就不盼着陆朝阳好啊!那自己还能指望她什么呢! 林氏对赵氏也是有过期望的,如今心灰意冷,自然也是有些伤心的。 陆朝阳定定地瞧着她,半晌,才轻声道:“娘啊,您别伤心。您这么能干,我也不懒,凭咱们俩,走到哪儿也不会过不好日子的。” “等咱们离了陆家,咱们在自己家里供我爹的排位,我也还姓陆。爹在九泉之下,也只认您这一个媳妇儿!” 林氏听得心中稍安……一直以来觉得的茫然也平息了一些,便笑道:“嗯。” 陆朝阳也松了一口气。 隔日一早,陆朝阳起身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梳条**花辫,而是直接梳了个大马尾辫在脑袋后面。庄户人家没这许多讲究,常做活的不管是男男女女都是穿裤子的。她今天穿着的是自己的旧袄子,年纪还小不显身段,一眼看过去竟然就真是一个小少年的模样。 这样子把厨房忙活的林氏也看得一愣。 陆朝阳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自己的安排,林氏有些担心,免不了要絮叨两句,但还是没拧过陆朝阳。她虽是个护儿女的,但却并不是一个没见识只知道心疼的母亲。对于陆朝阳,她还是很放心的。 吃早饭的时候,陆朝阳昨日一怒的余威还在,在座也没有什么人敢说什么。陆家是穷讲究,也说过要食不言寝不语一类的规矩。但是从来没有真正实施过。上了饭桌,赵氏总有话来数落自己的儿媳妇。而今天不吵架不骂人了,反而安静了下来。 男人那边吃过饭了很快就散了,各自回房去读书。林氏很规矩的去洗碗了。 赵氏瞧在眼里,也松了一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心想再怎么闹腾,还不是拿捏在她手里?不过到底是被陆朝阳吓着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也不敢过分。 陆朝阳背着篓子,斧头,和小弓箭,还有捆柴火用的麻绳,出了门去。 她的新发型倒是赢得了不少的回头率。往里子山去的路上,她也没闲着,一路观察着村里人的动向。这个时候下田的人已经很少了,会在路上走动的,有的是去镇上做短工的,有的则是去集上卖东西或是添置东西的。走的都是同一条路。 村里还有几户人家是有牛车的,也往那条路上赶。陆朝阳就观察到,村里小路是纵横交错,可是大路就只有一条。 她寻思了一回,也就上了山去。挖好野菜,她去了昨天藏柴火的地方。很好,还好端端摆在那儿,也没有叫人扛走。不过也是,这么一大堆柴火,寻常汉子来背下山也吃力,何况这时候并没有多少专门来打柴的人。 她便把野菜篓子和那柴火放在一处。 陆朝阳想了想,还是不死心,便拿斧头做工具,挑了前两次遇到野兔的地方,费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刨了个不到一米深,也不到半米宽的陷阱,并在上面铺了些树枝干草,想了想,又撒了些野菜上去。 这样的宽度,也摔不死人。听说野兔是不会打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做完这些,她便下了山去,心里琢磨着,这打猎的事情,还是要多听林氏说说。她总是见多识广一些。一边就摸出了一条兔子前腿,是今天早上林氏趁着做饭的便利给她热下的,让她带在身上吃,并刷了一层咸酱。虽说不算太好吃,陆朝阳却吃的津津有味的。 她顺着那条路,往集子上走去。 一路走去,她看到不少挑着担子赶路的人,愈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条一定就是往集子上去的路。早出了村了,路上遇到的人也都不认识,陆朝阳也没费力和人打招呼。 只是后来她还是向一个挑着自家编的篾器的汉子问了一句:“大叔,这是往集子上去的路吗不跳字。 那汉子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憨厚的,听了问便笑道:“小哥儿不认得路?是要集子上?跟着我走就是哩!” 一声“小哥”把陆朝阳叫得哭笑不得! 不过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这身打扮,想来是把她当成个男孩子了吧!这不正是她的目的吗? 想着,她就笑开了花,道:“诶!我娘让我去集上添置些东西哩,可我也没去过!” 那汉子也不多问,更没有怀疑什么,笑呵呵地道:“那就跟着我走呀!” 一路上问陆朝阳一些“是哪个村的”,“上集去添置什么东西”一类的话。陆朝阳也半真半假的应了。 到了落潭镇边缘的集子上,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陆朝阳便和那汉子分开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15:收获 虽说是集市,但也没有陆朝阳想象得那么繁荣那么人来人往。感觉上一个和陆家村差不多的地方,只是居民相对集中,并且有足够宽敞的街道,两边都是从乡下挑了来卖的小贩。还有几个巷子里有不少汉子在百无聊赖地等着,是等着人来雇他们干活。 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陆朝阳到处看着,到处问问价钱,却是也没有买——她身上也确实一个大字儿都没有。不过是出来了解了解物价罢了。 屠户的摊子是几个摆在一起的,屠夫拿着油腻腻的大砍刀,大声吆喝着做生意。 陆朝阳在一边儿看着,见其中一户姓张的屠户家的生意是最好的。他既不像旁的屠户那样高声大喝凶神恶煞的,也不缺斤少两,因此而很得这街坊邻居的信任。 当然这也并不代表他旁边的猪肉摊子就没有生意。一般情况下,若是提着小篮子的农妇打扮的,都爱在张屠户摊子前转悠,调侃两句,挑挑拣拣的挑半斤八两肉来,就走了。但大多数人还是几个摊子货比三家看的。 他身边的那个摊子的姓胡的屠户,生意就要清淡一些。陆朝阳注意到他并不像张屠户那样大声调侃,但是货色确实不比张屠户差。等到张屠户的肉摊子都去了大半头猪了,他的摊子上几乎还没动。可是他好像不着急。 陆朝阳左脚换右脚,右脚换左脚,站了一个。终于,等到快中午的时候,那本来没精打采的胡屠户突然眼前一亮。在他的正前方,有一个头上包着方布的妇人,和两个梳着丫髻的丫鬟模样的少女正提着篮子走,看起来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 “胡师傅!今儿好啊?”那妇人是个大嗓门,开朗地道。 胡屠户忙笑容可掬地道邓妈妈,您也好哇!今儿还剩下半扇猪肉哪!” 邓妈妈颦眉道才半扇哪?” 胡屠户忙道也不是说您今儿来晚了些我就不给你留下了,咱们是次次打交道的,我老胡还不您啊,是每天都要来的!只有半扇,您快别急哪!这不是有人打了两只兔子啊?这可是正宗的塘兔!刚刚谁来我都没给,专给您留下哪!也请您带,给金老爷金奶奶并几个少爷尝尝鲜!” 就是传说野兔是不打洞的,所以又叫塘兔。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也会吃,野的比家的肉扎实,味儿足! 邓妈妈这才笑了,道这塘兔倒也不是稀罕,就是难为了你这份心!这就得了,连你这半扇猪肉,猪头给我去了不要,都给我送进府去!” 胡屠户“哎”答应了一声,欢快地忙活起来。那邓妈妈也没有和他议价,吩咐过了,便带着两个小丫头走了。 陆朝阳把这些经过瞧在眼里,暗暗在心中掂量……恐怕这胡屠户是专门做那些大户人家生意的。 她看胡屠户正收摊,连忙赶了上去,道大叔!” 胡屠户倒也不是个脾气坏的,见了这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虽自忙着,却也和蔼,道小哥儿是想买肉?我这铺子可是刚清了的,你快躲躲,别让我把你那衣裳弄脏咯!” 陆朝阳看着她把猪头剁了下来,再把半扇猪肉丢在了一个大篓子里,手里提着那两只已经处理好的兔子,忙笑道大叔,您这是要到金家去送肉哇?” 胡屠户笑了笑,道诶!这就要去了!” 这时候,一边的张屠户收拾好了的摊子,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快步走了,帮他提起了那猪头肉,道姐夫,我先帮你把这猪头提让娃他娘洗刷了!你快去快回!” 这两人竟是亲戚! 胡屠夫笑道哎!我去送了肉,就!” 又有些纳闷地看着陆朝阳,道小哥儿,若是要买肉,等明儿再来吧!” 说着,就扛着那大篓子走在了前面。 陆朝阳就紧步跟在那汉子身边,道大叔,我不买肉,我是来卖野味的!我家有些兔子,扒了皮的,刚从山上打下来的,不您这儿收不收?” 胡屠户也没有看她,脚下也不停,道收,有多少我收多少。扒好皮的兔子我收是十五个大钱一斤,你时候能送来,有多少?” 陆朝阳掂量着……看他今天的架势,是和那金家老常在的生意。约莫也是计算着能提供的量,来估算要留下多少猪肉搭着一块儿卖。 她笑道叔,这可说不准哩。不过这塘兔虽说也不是稀罕的,可这时候却不容易得,我得看看我爹打了多少,才能给您送多少哩。不过您放心,这兔子肉,纵算金家不要,那酒楼里,也是要的。” 胡屠户想了想,也是……他们做屠户的,当然也和各大酒楼都是有些往来的。 陆朝阳暗暗观察他神色,便所料不差。他们二人,一个专做大户人家的生意,一个又是街坊里表的最爱,这生意做的必定是有声有色,这胡屠户一定有些人脉关系,而不仅仅是认识金家一家大户的。 胡屠户便道好,那你明儿送来,我先瞅瞅。” 陆朝阳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哎!” 得到了答案,她转身就跑,倒逗得那胡屠户笑了起来,道哪家的野小子哪……” 陆朝阳跑得飞快,连同心情也非常轻快……虽然是个没赚头的活计,但好歹也算是走出了第一步啊! 一边想着要把好消息带告诉林氏,她就沿着来的时候那条大路,狂奔回陆家村。等爬上里子山,她已经气喘吁吁了,可是心情却依然非常好。 等她看到挖的那个简陋的陷阱里竟然掉了两只又肥又胖的大兔子的时候,顿时心情更好了! 这可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啊! 她顿时就笑得合不拢嘴,把那两个小从那洞穴里逮了出来,提在手上。想了想,又把昨天剩下的六十多斤柴火分了二十斤出来继续藏在山上,背着剩下的四十多斤柴火,提着野菜篓子和兔子,下山去了, 此时也没有超过晌午,但陆家已经吃过午饭了。 陆朝阳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提着那两只肥兔子,进了门去。 孙氏正想出门和人掰扯,突然看到陆朝阳手里提着两只大肥兔,顿时眼前一亮,就要伸手来接,也笑得合不拢嘴,道朝阳啦!哟,瞧瞧这是啥哪?你快去把柴火卸了,婶子帮你拿进去!” 陆朝阳眉毛一跳。 孙氏身后就走出了脸色不善的林氏,呵斥道老七,你干啥哪!” 孙氏被吓得手一顿,然后就又笑得合不拢嘴,道我这不是帮朝阳先把这俩兔子拿进去吗?哎哟,这回她奶可要高兴了,不止,不止,她爷,她大伯她七叔八叔,都要高兴了哪!咱们家的老爷们儿每天闭着门读书,也辛苦得很,今儿咱们妯娌几个一同下厨,好好搓弄一顿,让大伙儿高兴高兴!” 陆朝阳看向林氏。 林氏却不吃她这一套,只是冷冷地道你趁早歇了心吧!朝阳打的兔子,你倒在这儿分派上啦?” 陆朝阳也笑道七婶……还让我叫您一声七婶可是抬举了我哟!我说咱们陆家人,不会连这点都和我抢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外头也没见哪个主子连家奴的都要谋呢!” 孙氏傻了眼,道朝阳,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这还没分家哪!难道你这打了就要自个儿藏着了?奴婢,主子的!说出去倒叫人笑话!” 林氏就越过她上前去,接过了陆朝阳手里的兔子,道你先去把卸下,背着怪累的。” 陆朝阳看着强硬的林氏,心中顿时就偷着乐,笑道诶!” 陆朝阳笑道娘,咱可以爆炒了兔杂晚上加个菜!” 说着,就背着干柴转过身,先去后院把干柴卸下来,然后和往日一样去厨房洗了野菜,再去后院劈柴。 也不林氏是梳理孙氏的,前院竟然也没有闹腾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林氏果然用干辣椒,炒了一个兔杂,正好两碗,上了桌去。本来今天不轮到林氏做饭,轮值的是孙氏。但是这个兔杂是林氏炒的。 等饭菜上了桌,孙氏的眼珠子还在滴溜溜的转。 林氏已经笑对赵氏道娘,今儿我们照样打了两只兔子,我特地留了两碗兔杂炒了,您尝尝味道咋样?” 孙氏立刻就道哎哟三嫂!这好两只兔子哪!你就拿这么点儿下水来打发我们哪!” 林氏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低着头,道她七婶,你这话咋说的哪?我们朝阳和咱家可是签了字据的,要赚了三十两的银子来给赎身,也是报恩的!那你总得让她空出手去攒那银子,总不能打点就先紧着你解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炒了这两个兔杂,也算是孝敬咱爹咱娘了!你要是想吃别的也成,拿了银子来就是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16:本事 赵氏顿时变了脸,骂道我这儿还没死哪!你就敢一口一个银子啦?” 陆朝阳就看向男人那桌,陆老爷子正有些奇怪地看。 “他娘!你们在说银子不银子的哪!” 那天晚上虽然闹得厉害,可是家里只有这个老迂腐都不!儿女们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大房和七房是觉得理该如此。八爷和陆文秀则是不想老爷子生气! 陆朝阳笑道没哪,爷!” 又眨眨眼,压低了声音,道奶,你那字据可不在我这儿哪!” 赵氏顿时变了脸!她嘴里再耍赖也不打紧,可是那黑纸白字的字据……若是拿出去了,陆家在村子里的名声可也是毁了!陆老爷子也非休了她不可! 她心中暗惊……这事儿,是时候让陆朝阳这小蹄子看出来的?不能啊,老爷子一辈子都闭门读书,也甚少和这些后辈来往,他那个脾气,这一个捡来的外人能哪? 其实陆朝阳却是不。陆朝阳的意思,是她会把这字据拿出去到处宣扬,丢陆家人的脸。这是赵氏心虚,所以才那样惊恐罢了。事实上,她看到赵氏那个有些闪烁的眼神时,她也有些惊讶——先前并没想到会有这个效果。 听赵氏淡淡地和陆老爷掰扯了两句,把这个话题绕了,陆朝阳也隐隐猜到了一些…… 孙氏还不死心,还想说些。这到嘴儿的兔子飞了,她哪里就甘心了?又扯了两句,反而被赵氏骂了一顿,她只好闭嘴了。 夜里陆朝阳去烧火。 赵氏看了一天,这母女俩,一整天该干的活计是一点儿也没少干,心中也稍安。心想这两人难道敢飞出她的手掌心去? 等陆朝阳满身疲惫地回到屋子里,林氏已经拨好了皮,并把那兔子挂在了屋窗外的通风处。其实她们住的地方也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还是三爷在的时候分到的。 陆朝阳盘腿坐上了炕,和还在做针线的林氏咕哝了今天到集上去的情形来。 “……我看那屠户也是个厚道的,不至于就坑了我去。十五个大钱一斤,娘您觉得这价钱公道吗不跳字。 林氏想了想……陆朝阳生病的时候,她也常到镇上去,当首饰或是买药,对外面的物价,也不是不的。她低声道这刚打下来的塘兔肉,卖到大户人家或是酒楼里去,起码可值个三十文的。” 陆朝阳一惊这么值钱?” 林氏点点头,道是因为咱们附近一代的村子并没有多少猎户,大家的日子过得都还算不,谁也不愿意冒险到山里去刨食不是?所以野味儿的价钱也贵一些。哪怕是最寻常的塘兔,山鸡……山鸡还要贵哪,可以值个五六十文!” 陆朝阳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道娘,您也别怪那屠户坑了咱,说白了,有钱赚,谁不赚呢?咱们现在还不能不能打到像样的,我在镇上走动又不方便,更不认得人。我看现在啊,也只能靠着胡屠户帮咱卖。等以后,我打顺手了,日日供着,他赚那钱上了手,不怕他不提了价来咱们这儿收货!” 现在数量少,对于胡屠户而言,这笔钱就是捡来赚的。那要是以后让他赚习惯了……他就不得不多让一些利给陆朝阳了。 刚刚林氏还说了呢,这附近一带村子里,大家伙儿的日子都过得还算可以,实在没必要冒险进山打猎去。就算有的,也是在山浅的地方套套兔子,回家自个儿熏了解馋的。这胡屠户要是想揽下这笔生意做长久的,恐怕货源还真不好找。 林氏听得笑了起来,道你说的也在理。这镇子上的大户人家,可不在乎这几十文钱的。相反啊,这跟他们家采买的妈妈熟络了,采买的妈妈也能在商户那儿得点儿好处……一般就不会换人家了!” 陆朝阳有些惊讶,笑道娘,您会这些哪?” 林氏道从前在城里的时候……你外公和你舅也常常被那些大户人家聘去做临时的护院,也是他们对我说的。” 陆朝阳点点头,道那娘,咱们这兔子皮,可办?” 林氏笑道你只管去问那屠户,他保管给你找出一条路子来!” 陆朝阳也笑了起来,道是呢,我咋没想到哩?他做屠户的,肯定和硝皮的有来往嘛!” 林氏去吹了灯,母女俩就躺下了。 陆朝阳又缠着林氏讲打猎的法子。 林氏小时候也是和林镖头上过山的,也算懂得一些技巧。听说陆朝阳随便挖了个坑竟然就套住了两只兔子,她也觉得这运气确实不。一般挖陷阱的法子,一次都只能套一只。而且她那个陷阱挖得实在是…… “……明儿娘给你做两个绳套子,你上了山去下了,隔个一天再去收。也别带你那小弓箭了,带把弹弓,那个不会划破皮毛,朝着脑门打,打晕了兔子就好撵了!” 陆朝阳一一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饭,陆朝阳心情愉悦地背着那两只兔子,并两张兔皮出了门。 到了里子山,先当然是挖了一篓子野菜。爬上山,先去看了看昨天被她重新盖好的那个陷阱,结果里面啥也没有……她也不算太失望,这个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今天她只砍了大约四十斤柴,然后一路捡了不少地上的枯枝断木。里子山上都是老林子了,越往山里走,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这地上的干柴也越多。她没花多少功夫就捡了两人高的一担子。因为空隙大,分量反而轻些,这么多也不到六十斤。 她突然听到“咕哝、咕哝”的声音,回头一看,竟然是只拖着长尾巴的山鸡! 也来不及细想,她轻轻把那些干柴放在了地上,然后摸出了小弓箭。搭箭,上弦,满弓,射出! 然而还没有射到那山鸡附近,她就已经射偏了! 正在她懊恼的时候,那山鸡却受惊飞了起来,那张开的一双翅膀竟然撞进了那箭头上!这个时候,陆朝阳并没有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而是反应奇地冲了,一把就提起那被顶上一半但是仍有逃跑能力的山鸡! 她连续在原地蹦了三下,才狂笑了出来!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好她今天把弓箭带出来了,还好她捡柴捡到这深山里来了! 来不及细想,她一把背起那大捆柴火,将那柴火藏在先前藏柴火的地方。然后就一路狂奔下山! 她背着那两只兔子和一只山鸡,沿着大路狂奔了去集上。 陆朝阳从来没有觉得拥有一双矫健的双腿,能奔跑是这样快乐的一件事!她终于走出了这一步,此时的喜悦,没有人能分享,只能尽情地奔跑在这美丽动人的田园之中。也不是不是她的觉,她只觉得来来往往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她兴奋的情绪,都在冲她微微笑起来! 等她跑累了,才路已经走了一半。她大口喘着气,还是按捺不住的高兴,在路上一蹦一跳的边玩儿边往集上走去。 她从早上卯时中,也就是六点不到就出了门,忙活了一通,又跑得飞快,看看太阳,此时也不过巳时出头,也就是九点多的样子。 还早呢!她看着日头,忍不住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胡屠户果然看见了她,看她笑容明快,也跟着笑道哟,小哥儿,你还真送兔子来了!” 陆朝阳笑道嗯,两只,都是我爹昨天刚打的!还有一只山鸡,是我爹今儿一早打的哪!” 胡屠户眼前一亮,忙道快拿出来我瞅瞅!” 陆朝阳冷静下来了,这是正经做生意的时候,可不能再飘飘不所以然了,便先提了那两只兔子给他。 胡屠户一看肉质,确实是野兔,过了称之后,两只一共九斤。 这两只兔子很肥,但是扒了皮,去了内脏之后,有这么多是不的。陆朝阳常年打柴,手里掂量的本事很是不的,便笑道我爹在家过过秤了哩,大叔是个公道人。” 胡屠户听了这话心里高兴,就数出了一串大钱,共有一百三十五枚,递给陆朝阳,笑道叔在这儿卖猪肉也有十几年了,不能坑了你一个小娃子。把钱收好。你们把兔皮扒了,是想卖到哪儿去?” 陆朝阳佯装苦恼地道不哩,我今儿也背了出来,想着看看能不能卖掉!” 胡屠户就压低了声音,道你爹是常年上山打野味儿的?”陆朝阳眨眨眼,道我家穷,一头猪也没有,我奶又病着,我爹现在是分不开身,所以只好让我背了这些上集里来卖。若是卖得好,我爹就会常往山里去了。” 诅咒赵氏,她是一点儿也不手软的。 胡屠户顿时就笑眯了眼,他今儿一早和好几个大主顾说起这塘兔的事儿,镇上的庆辉酒楼掌柜的说有多少要多少。他不敢贸然答应,只能说若是有便先给他们留着。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又不用费力气……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17:谈妥 他道:“小哥儿,你听我说,这治病是个花钱的活计。你回去不如就让你爹好好上山去多猎些东西回来,上了集你也不用往别家去,这集上只有我一家能收野味儿的。这生意咱们讲定了做下!也省得你在集上乱转!” “你家穷,叔也得帮衬着你一些。你那两张兔皮,叔能帮你卖了。这中间费,叔就一文不要了,你看可好?” 反正对于他而言,卖几张生皮只是顺便。 陆朝阳默默掂量了一下…… 然后就笑道:“叔你这么说就最好了,省得我到处跑!对了,我这儿还有一只山鸡哩,叔您瞧瞧您这要不?” 胡屠户一看,这可不是刚打下来,血都没干的山鸡嘛!顿时又高兴起来,忙道:“要,要!” 那山鸡过了称是两斤,收了去给了陆朝阳六十个大钱。并两张生皮,一张给了陆朝阳一百文大钱。 胡屠户道:“先给你这么多,叔是记得,他家兔子生皮是五六十文一张的。若是少了,明儿再补给你。” 陆朝阳掂量了一下,决定信任这个胡屠户。这家伙恐怕也是故意扣下了一些生皮钱,就怕她明天不来。 她笑道:“叔,我明儿不来,我后天才来,给您多送些。您就先记在账上!” 胡屠户一听她明天不来了,有些着急,可是听说她后天来,会多送一些,又放了心。他料想这孩子的爹既然是个会打猎的,那就应该知道行情。别的还好说,这生皮他可是说了一文钱不收帮她卖了的,那家汉子就能掂量得出来,是还欠了些银子的。既然要来讨要银子,那何不带些野味儿上集来? 胡屠户的打算是以后若做熟了,就把他家的生皮都拿去卖了,说好隔日再给钱。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不来了! 这样,数到陆朝阳手里的铜板,就一共有两百九十五文。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了。陆朝阳反而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铜板揣进特地准备好的小荷包里。 回到里子山上,陆朝阳想起刚刚山下那些农户有些还在田里忙活,路上也有人走动,又看了看日头,知道应该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她想了想,不死心,又上了刚刚打到山鸡到的那高处,用镰刀挖出了两个大陷阱。她还就不信了,昨天那样瞎碰运气也能碰上,而如今得过赵氏的指导,她已经聪明多了,就不信捉不住野兔。 用干枯的树枝,和杂草,小沙子,再覆上一些野菜。她拍拍手,背了一半的野菜和柴火下了山去。 回到陆宅,先出来转悠的竟然是赵氏。她双眼往她手上转了一圈儿,就什么也没说,扭身走了。 陆朝阳背着比她人还高的柴火进了院门。 林氏刚绞好干辣椒片子,头上还包着方巾,引了出来。这村子里的每户人家,每到冬天都是要绞干辣椒片子,磨辣椒粉的。陆家也不例外,虽然有早留下的一些,不过又晒了许多辣椒干,还是要再绞一些,才够这个冬天吃的。 陆朝阳虽然满头大汗,但是笑得神清气爽,道:“娘!” 林氏看她的模样,心里也高兴,道:“快去洗洗!瞧你一身臭汗!马上要吃饭了。” 陆朝阳点点头,转身走了。 赵氏就一直挨着上房二楼的窗户看着这对母女俩。 忙碌了一天,到了夜里,陆朝阳才敢把那个贴身捂着的荷包拿了出来给林氏,低声道:“娘……奶她盯了咱们一天哩,这也太吓人了!” 也不知道今天赵氏是发什么疯,一直都在背地里偷偷盯着她们。应该说,是盯着林氏干活。若是她们母女一交头,赵氏就会死死地盯着她们瞧,一副非常不高兴地窥探的神情。 林氏心底冷笑了一声,想着,她还不是就想看看三房怎么处置了那两只兔子,赚了钱回来吗? 林氏低声道:“你别急,咱们想想法子。先跟娘说说,今儿一天你卖这些东西的事儿。” 陆朝阳点点头,便从头到尾一件不落地把事情都给她说了一遍。 林氏听了颦眉,道:“囡囡,明儿你上山去套兔子,后天去给他送兔子,记得让他想把钱算给你。这生皮再不济的,也是要六十文一张的。何况这可是塘兔皮,又不是家兔皮,最少都该值个八十文。” 陆朝阳听了就笑道:“娘,您别急,这钱他不能少了给我。我看他就是怕咱们不去给他送野味了,所以就克扣下了一些!” 林氏想了想,这才眉头舒展开来,笑道:“许真是这么回事儿!我们囡囡真能干!” 陆朝阳笑道:“娘,那还是您扒皮的手艺好哪。人家翻看了半天,二话没说就收了,一点儿毛病也没挑出来!” 林氏摸着手里的荷包,也高兴得笑了起来,道:“加上你去拿回来的,这可就是三百文大钱了。囡囡,也别急着攒钱,在集上有想吃的,就买来解解馋!” 陆朝阳点点头,道:“娘,我知道哩。不过您放心,我不会乱花钱的!” 林氏便笑着催促她去睡觉。 她自己则在灯下继续做那件还没有做好的肚兜。她心想的是……等女儿长大了,给她送嫁的时候,一定要给她绣那个鸳鸯戏水的花样。 陆朝阳翻了个身,又想了起来,道:“娘,咱得想个法子,不然我奶天天盯着我们俩哩,日子也过得不自在。” 林氏做针线的手一顿,然后道:“这娘早想过了,你奶那人,是个喜欢絮叨的。咱家别看有几亩地,有几头猪,可是开销大着哩。咱们家,好几个爷们儿都在读书,这笔墨纸砚的花销就不说了,还几个小的都在念私塾……老爷子又好面子,也没有谁能出去接个活儿,补贴一下家用。反而是咱们家的佃租,比旁人都低一些。你奶可得把银子拽紧一些。若是瞧了咱在她眼皮子底下就赚了钱,还不交到公里去,她心里能舒坦?” 陆朝阳道:“那她不舒坦能咋地?她若是敢怎么滴,我就把这字据拿出去让旁人瞧瞧!” 林氏笑了一声,低声道:“瞧你说的,没大没小的。我就是同你说哩,你奶心里不舒坦,可也不能把咱咋地。但为了以后日子能过得消停,咱还是得想想法子。往后啊,你打的那些东西,别带着从大门进来了,咱们后院堆柴火的柴火间后面还有个偏门,临着茅房和堆粪肥的地方。” 陆朝阳知道那个地方,是有个偏门。家里的劈柴和铲粪的活计是包给陆朝阳的,那里也鲜少有人去。 “可是那小门平时都锁着哩!” 林氏笑道:“钥匙娘有一把啊!咱们家,除了咱们房的人,谁还去那地方晃悠啊。就是茅房……也没见人是日日都蹲在茅房里不出来的吧?眼下天儿正冷着呢,他们都在房里备了马桶。你先从偏门进去,把你打回来的东西放在柴房里,娘抽个空避着人去提到咱们自家院子里来,好扒皮!” 陆朝阳嘀咕道:“怎么就跟做贼似的呢……” 林氏淡淡道:“你可不能这么想,咱们这样,靠自己赚把俩大钱,可不丢人,更不是做贼。只不过是图个日子痛快,你奶那儿咱们是能避就避罢了。纵然让谁看见了又咋样?咱们一不偷二不抢的。” 陆朝阳知道,这只是一个暂时的计划。因为暂时,林氏也想不出好办法来。因此,她也就点头答应了。 隔天一早,陆朝阳带着林氏给她的钥匙,和昨天林氏做出来的麻绳套子出发了。 狩猎的事,林氏都是从前在家里听父亲说过一些,并不精通,应该说,是理论大于实践,只让女儿出去试试看。因此,她反复嘱咐女儿,千万不要往林子深处去,免得惊动了什么山里的猛兽,到时候受了伤就不好了。 陆朝阳自然一一答应了,她是打算先用小动物练手的。 出门的时候,时辰尚早,天都还没亮透。陆朝阳挖了野菜,又砍了几十斤柴,剩下就是大把的时间来给她试手。 她去看过了,昨天挖的两个陷阱里,只有一只兔子,不过也够了。起码不是空手而归,而她相信,之后的收获会更加丰富。 首先是挑了地方下绳套。她抓过兔子也有几只了,自然观察到一些,它们喜欢在什么地方出没。有一种植物,她也叫不出名字来,只在心里揣测,大概是兔子们喜欢的,所以每次兔子都出现在有大片这种植物地方都能找到野兔的踪迹。 她想了想,先摘了几片附近的植被,打算回去问林氏。 材料有限,林氏昨天做出来的绳套只有八个。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机关,只是那麻绳得自己搓,林氏以前在娘家就常常帮林镖头父子搓麻绳打活结,因此这一手手艺,倒是极好的。 陆朝阳观察了几个地方,先用削短了的木头钉在地上,钉得深深的,轻易不能撼动,再把绳子的一端固定在木头上,把绳套丢在地上。这样一来,兔子经过这儿,就很容易被踩到绳子然后被套住。 下好这几个套,陆朝阳拍了拍手,提着弹弓弹弓和林氏准备的**布袋子在林子里转悠。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18:黄元皮 ??间碰到麻雀若干,她瞧了只觉得索然无味,家里的兔肉还没有吃完哪,打下来也不值几个钱。 山鸡两只,都没有射中,被它们跑了。一来是昨天她实在是运气好,再来,就是一把弓箭只有三支箭,射出去了总想着要把箭捡,不能一边撵着一边放箭,也是麻烦的。 后来碰见一只兔子,她依林氏教的,用弹弓准确无误地打中了那兔子的脑袋,趁着那兔子晕眩的时候一路撵了上去。这活计本来两个人来做最好,一个人负责打,一个人负责撵,那绝对是手到擒来!可惜陆朝阳只有一个人,只好撵个半死! 追了一路,那兔子突然嗖地一下,钻进了一个洞里! 陆朝阳气得跳脚,然后却再次想起来林氏曾经说过,这野兔是不打洞的!那难道这是其他小动物的洞穴? 她心中一动,天人较量了一回,终于还是抵挡不住诱惑,慢慢凑了。果然是一个隐蔽得很好的洞穴! 看洞口,并不大,应该是一窝和兔子差不多的小型动物。犹豫了片刻,陆朝阳还是下了决心。 她很快就把林氏给她的火折子拿了来在手上,随手捡了一把干草点燃了,就往那洞口塞了进去,则严正以待! 果然,没过多久,那洞穴里就骚动了起来,不远处又有一个地方都冒出烟来!看来是有两个洞口。 陆朝阳大急,也不那些会从哪儿出来,最终又往这边洞口塞了一把干草,就屁颠屁颠地冲到了另外一边冒烟的洞口处。 不多时,就有一头兔子大小的一下子窜了出来! 陆朝阳把**布袋子罩在那洞穴,眨眼的功夫,竟然窜出了五六只!陆朝阳连忙把那袋子口扎进了,就有一堆在里头乱撞,凄厉的嘶嚎着! 她回头一看看见刚才撵的那只兔子正晕头转向的探出头来,连忙把扎好的口袋丢在了地上,冲一把揪住了那兔子的耳朵把它提了起来! 然后得意地哈哈大笑,道看你往哪儿跑!” 这番身手,就是老猎手看了也要吃惊的。可是她的力气和速度,以及过人的反应能力,都是天生的。如果有一番机遇,能成为武林高手也不一定。不过她自是不会管这些的,眼下能有所收益,她是非常高兴的。 她打到是一窝黄鼬,也可以叫黄鼠狼,一共六只,再加上两只兔子。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看着那被摔死成一团的黄鼬,她心中有淡淡的痛意……可是现在却不是烂发善心的时候。她只好甩甩头,把那一丝怜悯抛去了脑后。 又挖了几个陷阱,她背着干柴和野菜,在山上留下约莫三十斤干柴,和一部分树枝,下了山去。 今天的时辰很早,家里刚刚开始做午饭。这时候,人都在前院忙活着,或者在房里读书。 陆朝阳从怀里摸出林氏今天早上给的钥匙,偷偷摸摸地从后院进了门,先把那麻布袋放在了柴房里。然后才出了门,背着那一大堆柴火和野菜,又绕到了前门去。 她自以为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陆八爷陆文金的院子是在临着后院最近的……他今天沐休,正站在二楼窗口上,奇怪地看着这一切。 朝阳,她是在干啥哩…… 陆文金摇了摇头,也没有多想,更不想声张。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书,抬头看去,果然看见陆朝阳又从前院背了柴火来这里放下了。 看来是背着人做些勾当嘛!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也没有多想。 陆朝阳今天进了门,果然看见赵氏又在上房门口盯着她瞧,似乎是见她两手空空,才满意地回过头去了。 林氏接过了她的野菜篓子,让她到后院去放柴火,又道放了来给娘搭把手,再劈柴。” 今天轮到林氏做饭。 陆朝阳听话地答应了一声,对陆文金的事情一无所知,放了柴火就进厨房,乖乖坐下来帮林氏烧火。 林氏说要她帮忙,其实也不过是让她休息一下罢了。 陆朝阳坐了一会儿,就按捺不住,压低了声音笑道娘,您猜我今儿打了啥?” 林氏警惕地回头四下看了一眼,才笑道打了啥?” “打了一窝的黄鼠狼哪,还有两只兔子。一只是昨个儿挖的坑里捡的,一只是我今儿撵的!” 林氏怔了怔,然后也高兴地道黄元皮可值钱哩,要是硝好了,光一张好皮毛就能值个好几两银子。可惜咱们没这条件去硝皮,生皮约莫就值个三百来个大钱……” 陆朝阳听到这么值钱,正高兴,陡然孙氏尖锐的嗓子响了起来。 “哟!三嫂,值三百个大钱哩?” 她刚进来,听到这最后一句话,连忙就开口问了。 母女二人就立刻闭了嘴。陆朝阳就有些无语,她心道,如果是何氏,想来就不会那么心急,而是会躲在暗处,先听个结实再说。 陆朝阳就白了她一眼,道我娘是说,我们母女俩身上也没几个值钱的,就算拿去都当了,或许也值几百个大钱!不像七婶您啊,手里阔绰,又给彩霞添了新头绳了?前天不是还听您说,五郎买纸的钱都没了哪?” 孙氏也不尴尬,反而厚着脸皮笑道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彩霞那头绳,可是她姥姥补贴的。至于五郎嘛……几个男娃子读书,不一向是公中出钱的嘛?咋的我五郎就不一样哩?” 这明着就是在显摆三房没有男丁,没有补贴嘛! 不过谁跟她计较这个啊!? 陆朝阳嗤笑了一声,避开了身去懒得看她。 孙氏又围着陆朝阳转了一圈儿,道朝阳这两天总是这副打扮,不仔细看,我还当是个男娃子哪!” 林氏便她这两天大约是皮又痒了,是想挑事儿了。 陆朝阳豁然站了起来,笑道娘,我先去把菜切了,咱们得快些做饭,不然耽误了时辰,我奶又要说我们母女俩在这儿做饭还做不出来,成天就和人唠嗑了。” 这是赵氏常常骂孙氏的话。 孙氏只当啥也听不出来,还挨着林氏身边嘀嘀咕咕的,道三嫂,娘今儿又拿了鸡蛋,说是让你蒸蛋糊哪。你说咱娘也真是的,这五郎他们念书多费脑子啊,还要每天从学堂跑大老远的吃饭,不就是多出那几个大钱吗,咱们家好些地哪,又不用纳税,哪就出不起了哪。” “再说了,那私塾里吃的,顿顿也是有蛋糊的,还时常有肉哪!孩子们在那儿吃,家里也省了好些鸡蛋,能给彩霞她们几个小的都补补身子。虽说老姑是长辈,得紧着些补吧,可也不能专门紧着她一人啊……我们是比不得大嫂时常有娘家补贴的,时常能开个小灶啥的……要我说,这娘家不刚强,出嫁了还真就是遭人欺负,我是没要紧的,只苦了彩霞她们几个小的……” 孙氏放下鸡蛋,还不打算走,围着忙得团团转的林氏一通絮叨。林氏也是好本事好定力,竟然都能装作是看不见听不见,只管在灶膛旁忙活。 陆朝阳看的好笑——有的时候,换一种隔岸观火的心态来看这些人这些事,就觉得非常有趣了。 林氏三两下起好锅,大声吩咐道朝阳快把菜端上去!” 陆朝阳答应了一声,端了个托盘,把菜端上了桌。今天意外的在炒茄子里加了点肉。实际上陆家也不是那常年不见荤腥的人家,只是最近陆朝阳都很少能赶得上吃饭的时候,哪里还会有肉留给她? 吃过午饭,林氏当着众人的面招呼陆朝阳道你先去把柴劈了,娘把碗洗了,待会儿你到后院来帮娘磨玉米糊糊。” 赵氏努了努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虽说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等着林氏做,可是磨玉米糊这事儿,却是要人力的。家里的男人都读书去了,又没有骡子,这种力气活儿,只有陆朝阳能干。可是现在,除了林氏,还有谁能指使得动陆朝阳? 赵氏认为,林氏最终还是害怕守寡了还被人赶出家门去的。 陆朝阳这次背的是树枝多,干柴少,所以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她就把柴火劈好了。眼看天色尚早,林氏应该还在侍弄那些小庄稼,并喂猪一类的活计。 陆朝阳算了算时辰,索性就在柴垛旁睡了下来,嘴角微微翘起,享受这冬日的阳光,也算是睡个午觉。 直到林氏来,轻轻把她叫了起来,陆朝阳一忽儿就醒了,连忙爬了起来。林氏笑道等急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还是要再睡一会儿?” 陆朝阳笑嘻嘻地道娘,我可一点儿也不急呢!” 林氏笑了起来。这个时候,陆家人应该大多数都在午憩。冬日里本来就活儿少,村里的各家各户除了每日做点粮食,侍弄一下家里的小庄稼,再过一个月等到彻底冷了下来的时候,各家各户几乎是每日都挨在炕上休憩,甚少出门。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19:鹿 就和山里那些要囤粮食躲起来过冬的动物没什么两样。 陆朝阳跟着林氏进了柴间。 柴间里除了这段日子陆朝阳打回来的干柴,还有一整套的中型磨盘。这套设备附近村落每家每户都有一套。小农经济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自给自足,像玉米粉,芋粉,面粉之类的东西,都是自己打磨的。陆家村寒冷的冬季让居民们养成从春天到冬初都拼命攒粮食,好过冬的情况。 在陆朝阳的记忆中,等开始下雪的时候,温度就会骤然下降,大约会在零下几十度左右。这种时节,是不适合经常出来走动的。因为若是生病了,基本上就挺不过去了。 陆家的过冬计划自从陆朝阳起了身之后就完全改变了。先是在向佃户收柴火和野菜,现在打柴和挖野菜,已经成为陆朝阳每天最重要的功课。照这个进度,最多半个月,她就可以打满最冷的时候一个月烧的柴火。这还是因为过冬要一直热着炕,废柴。至于猪,在老历冬至以后小寒以前就出了栏宰了分肉卖肉了。小寒一过,连猪都要冻死了。 所以城镇地区的动物皮草才会有销路。落潭镇就有好几家专门的皮草老铺子。 林氏装好磨盘,让陆朝阳把晒干的玉米粒和小米一块儿磨。这磨盘也就二三十斤的重量,陆朝阳推起来是轻轻松松的。 林氏自己利索地把那一窝黄鼠郎和兔子都扒了皮,内脏丢了一整个盆子,便道:“囡囡本事好,若是再养只老狗,上了山怕是就什么也不怕了。你外祖家的那两对老狗,狗鼻子可灵哩,甭管黄元狼窝,狐狸窝,挖得多深,它们也能闻得到。” “县里有几家,都是咱们家相熟的,家家有几只老狗,有一回,和你外祖邀上了,一伙子人,带了十几条狗,背着大弓大箭就上了山,去围一头野牛。这可是几千斤的大家伙!被射中了几箭,淌了一地血,还能拔头就跑。就是靠那十几条狗,一路撵上去,撵得那野牛没了力气,后被狗先咬死了的!” 陆朝阳听得出了神……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是多么的壮观!那才是真正的狩猎! 她先想到的却是那几千斤肉,野牛肉本就是值钱的…… “野牛肉一斤能值一百个大钱哩,那头牛除去各家分去的肉,共卖了两百多两银子,你外祖家分了二十五两。” 陆朝阳心念一动,道:“娘,我外祖家的狗下崽子没有,不如抱两只回来养?正好,这端下来的下水也能喂狗。” 她指了指林氏身边的一盆子内脏。 林氏听了一怔,然后笑道:“那也中,娘明儿就让人捎信去,让你外祖母留心着,今年过年就给你带过来。不过县里远,这冬日里下的小狗本就难养活,这一路送过来……” 陆朝阳爽快地道:“您就提一提,我外祖母心里必定是有谱的,能送她才送哩。何况狗也耐寒呢。” 林氏笑着点点头,道:“那成,你先练练本事。到时候让你外祖母送一对过来,也好下崽子。” 陆朝阳高兴得连连点头。其实这村里也不是没有养狗的。可是那些都是专职守门的土狗,大狗下了小狗,教的也是守门的本事。可想而知,林镖头既然是个狩猎爱好者,家里的狗儿应该也是有上山打猎的本事的,代代相传下来,小狗崽子应该也有这种天性。 她满心欢喜地等着那两只小狗崽子的到来。 林氏利索地把她打回来的猎物都扒了皮肤,陆朝阳在一边推玉米粉,母女俩说着话,倒也不们。 等林氏忙完了,她便亲自端着那一盆子东西,出了后院没人的地方给埋了,再回来把那几块皮料和两只兔子带回了自己院子里。 这黄鼠狼肉是卖不出去的,陆朝阳舍不得丢,对林氏道:“娘,咱先冻起来等藏冬了,说不定有法子吃。” 藏冬的时候,就是家家户户闭门在炕上度过的那一个月。 因为天冷,所以很少会集体开伙,而赵氏分配伙食在自己屋子里开小灶。 林氏想了想,现在离藏冬的时候也不到一个月了,天气又冻,应该不会坏。她道:“这肉腥着哩,娘拿去腌了看看能不能去那味儿。” 陆朝阳高兴地道:“咱先用清水泡一夜,说不定会好些。”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氏,林氏还穿着去年那件旧袄子,手还没有发冻疮,不过也已经红肿了,她不禁轻声道:“娘,等我明儿把这几张黄元皮和兔子卖了,好说也有二两银子,先给您买些新棉絮回来做件袄子吧。” 看林氏似乎要推脱,她忙道:“要是您冻病了,我可不依。” 林氏听了,只好道:“明儿你先把银子带回来,娘自上了集去买,别叫人坑了你才是。” 陆朝阳点头答应了。 磨了一下午的小米粉和玉米粉,成果颇丰富,只是不知道分到三房能有多少。 夕阳西下的时候,她提着两桶劳动成果出了后院。赵氏已经急步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她桶里的东西,又伸手细细搓了搓,挑了半天,终还是没有挑出什么毛病来。 终于赵氏道:“先拎回去,明儿再铺开来晒!” 陆朝阳轻飘飘地答应了一声,就提着那东西进了厨房。其实面对赵氏,林氏那一招是最管用的。那就是不要让着她,由着她,不要理她。甭管她当面跟你说什么,你都只管答应了,背地里就只管自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于孙氏,那就直接不要管她,她说什么,也不用给她留情面,直接给她骂回去。不管怎么说,林氏是陆三爷的妻子,还是排在陆七前面的。 隔日一早,陆朝阳上了山去检查过,发现八个套子共套了五只兔子,剩下三个都有挣动的痕迹,陆朝阳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是自己的木桩打得浅了,所以才被挣脱了。八个绳套相隔的并不远,她又到处转悠了一下,仔细看了看地上留下的粪便和足迹…… 虽然闹不清楚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粪便和足迹,但是显而易见的是,每天晚上这个地带的动物流量很是不小……她若有所思,心道大约另外三个套子套住的并不是野兔,而是其他的什么力气更大的动物,体型应该也不是。但或许是狐狸一类的食肉动物。 又去看了自己挖的两个陷阱,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吓了一跳! 看第一个陷阱的时候,里面躺着一只小兔子,陆朝阳很镇静,甚至下一个坑里要是空的,她也不会太惊讶。 可是第二个陷阱里,却赫然躺着一只鹿! 这是一只刚成年的小雌鹿,摔下去的时候大约是折了腿——那洞口本就不大,姿势有些别扭。过了一晚上,又伤又冷,最终还是没挨到天亮,已经冻死了。 陆朝阳忍住心头的震惊,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去一边,然后俯下身把那头死鹿拖了出来,在手里掂了掂,约莫一百多斤的样子。 狂喜之后,她很快冷静下来。这鹿肉不是一般的值钱,她知道,可是,具体值多少钱呢?还有,这么大一头鹿,又要怎么运过去呢? 这都是问题。这么大的东西,搬下山去,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到时候陆家人听说了,肯定又是一身的麻烦。 陆朝阳想了想,索性就先小心地掩盖好陷阱,然后空着手下了山。 她记得今儿一早林氏应该在河边洗东西……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妇人躬身在河边洗衣服的身影。她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才敢慢悠悠地走前去:“娘。” 林氏回过头,吓了一跳,道:“朝阳?” 陆朝阳便俯下身,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把事情说了一遍。林氏的心情和她一样,先是狂喜,然后又颦眉…… “这事儿要是叫你奶知道了,咱们是别想清静了。” 陆朝阳道:“可这么大一头鹿,怎么能不动声色地搬下山来哪?” 林氏想了又想,最终道:“你先上山去把鹿拖下来,娘去借辆推车,借个**布袋子,趁现在天色还早,咱先把这鹿送进城。等换成银子,咱就不怕了,不然留在屋里,迟早不安生!” 陆朝阳看了看天色,确实还早,又是天冷的时候,各家各户陆续做好了藏东的准备,要嘛都在家里磨各种粉糊,要不就是做酸菜劈柴。就是要洗被子洗衣裳,妇人们也会等到正中午太阳暖和一些的时候才出来。有些人家自家有井,井水冬暖夏凉,就更不会出来了。要到人多的时候,约莫还有半个时辰。 陆朝阳点了点头,先跑回了山上去。 林氏看着女儿连蹦带跳的身影,心里却有些发憷…… 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自己脚下的那一大盆子衣物,终于还是叹了一声,端着盆子先放在了一边。 她慢慢走向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也和旁人一样,紧闭着大门。 林氏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还是去敲了敲那扇门。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20:大赚一笔 ??开门的是赵家大爷赵牧,见了林氏,他先是一怔,然后才有些别扭地道三嫂……你咋来了?” 他原是和陆三爷一块儿去从军的,三爷战死的消息和抚恤的银子,都是他一人带了的。刚开始因为看着林氏受苦,他有的时候气不过,也为林氏出头。后来就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陆家以赵氏打头,骂将出来,甚至还传出赵牧私吞了抚恤银子的事儿。 当时闹得特别僵。林氏和他家,已经多年没有来往了。 可是如今,在这村子里,林氏却不还有谁是能帮她们母女一把的。 “天冷,您这是,要进来坐坐?”赵牧见林氏一直不吭声,便翼翼地问道。 林氏回过神,却不敢抬头去看赵牧的眼睛,只是道不,不了,我来借,想借你家那个最大的麻布袋子,和推车用一用。” 赵牧有些惊讶借那个做啥子?” 林氏有些忐忑。 赵牧连忙道嫂子,我不多问,我这就去给你拿!” 林氏有些过意不去,道宝儿咋样哩?起了没?” 宝儿是赵牧的,今年十三岁,赵牧家里就守着一个寡母和赵宝儿,妻子已经过世多年了。也有人张罗着续弦,但是都被赵牧拒绝了,说是怕娶了怕对老娘和孩子不好。 赵牧道起了,在院子里劈柴哩。您等等。” 说着,就进屋去了。不多时,拿了个巨大的麻布袋子出来,直接走到外院里,搭在一边的三轮推车上,用力把车推了出来,有些腼腆似的,道去年家里买了头牛,可这车还空不开手来改,不然该借嫂子您一辆牛车。” 牛拉的车该有四个轮子的。 林氏忙道过谢,道宝儿爹,我来扶搀就行了。” 赵牧看她左顾右盼,似有心事,好像在躲着人。他只好讪讪地收回手,让她推着车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赵牧还在出神…… 里子山下,陆朝阳已经把那头小鹿给拖下山来,正等得着急的时候,林氏推了板车出来,见了那头大鹿,和陆朝阳捆在一边的五只兔子,心中惊讶,但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道先把鹿装上。” 陆朝阳答应了一声,手脚利索地把鹿用麻布袋子套了,装上车,并把那六张黄元皮,两张兔子皮,和两只拨好皮去了下水的兔子放在车上。 林氏道快去快回!” 陆朝阳点点头,把那五只兔子交给林氏,低声道娘,趁现在没人,您先把这几只兔子藏家去。” 林氏点点头,又细细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催促着陆朝阳快些上路。 陆朝阳将那推车的绳子搭在肩上,推着的猎物,就出发了。 走出陆家村,她的心情不禁轻快起来。毕竟出了村,被熟人碰见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三轮小车比四轮要快得多,因此村里除非是套了牛或是马匹的车子,人力推车都是做三轮的。 陆朝阳跑得飞快,不多时便进入了热闹的落潭集。 此时天色尚早,胡屠户的摊子前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人。胡屠户正在懒洋洋地打苍蝇,看见陆朝阳,就眼前一亮,又见她推着一辆推车,顿时笑容更盛了。 陆朝阳推着推车到了胡屠户跟前,也不管他的眼珠子都要掉在那车上了,只清了清嗓子,道叔,我爹说了,那兔子皮不止五十大钱哩。您得先拿钱补把我。” 胡屠户仔细看了看那个**布袋,却看不分明里头是,但是却能看见边上用袋子口半遮着的兔子的痕迹。 陆朝阳果然俯身又拿出了两张兔子皮,道我爹说了,这兔子皮至少值八十大钱,叔你要是不能帮着卖,我就找硝皮的人去了。我爹现在还在山上转悠哩,说是肉能折这个价给你,但是打下来的生皮多了,就不妥了。” 胡屠户笑道小哥儿,我不是早说了,今儿等你来了把钱补把你吗?叔昨个儿去问了,这塘兔的生皮是八十五文一张,还是叔给你拉的价哪。” 陆朝阳听了憨厚一笑,道我爹也说了,就是这个价!那就劳烦叔把这几张皮也搭手卖了吧!” 胡屠户答应了一声,拿了那生皮来检查,啧啧道真是一个眼儿也没哩,这手艺在城里也是少的。” 看着竟然还有六张差不多大小的黄元皮!竟然也是整整齐齐的,一个箭眼儿也没有!肯定是被一窝端了的。胡屠户看了,又是嫉妒,又是心疼。可惜了哩,六只黄鼠狼,那肉都臊的很,没人会吃,也卖不出去。 这次他很痛快,直接报出了陆朝阳想要的数字黄元皮是三百文一张,你这有六张,有两张大的约莫还不止,叔先去给你问问,多的后天再给你。这两张兔子皮,并昨个儿补给你的,一共是二百四十个大钱,黄元皮六张一共给你一两银子并八百个大钱。这儿就是二两银子并四十个大钱。” 说着,就拿了两个银块和四十个大钱,递给陆朝阳。陆朝阳仔细掂量过,感觉应该没差。这才把两只兔子拿出来给他称。 并道叔,下次您直接引荐我去和那收皮的东家吧,免得老是要叔来跑腿儿!我爹都说过意不去哩。 这次的兔子大一些,两只扒了皮去了下水还有十斤,胡屠户笑道算十八个大钱你。” 就数了一百八十大钱给她。他的眼睛还是一不地盯着陆朝阳的车上的麻布袋。 陆朝阳这才笑眯眯地道还有个大家伙!不叔你一口吃不吃得下来!” 胡屠户眼前发亮,道先给叔瞧瞧。” 陆朝阳就把推车的手把放下了,然后慢吞吞地掀开了那个**布袋子。 胡屠户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这是鹿啊!这时节,这都是在极山的地方栖息,能跑到下面来还被别人猎住了?何况附近的狩猎之风并不兴盛,只有有些人偶尔上山去猎猎。就听说十几年前有人猎住过一头大野牛,从那以后就再没人猎到像样的了! 连镇上的好几家硝皮的店铺,收皮都是收家养的兔子皮,很少收到野物皮的呢。 陆朝阳声音清脆地道本来我爹让我抬到酒楼里去卖了,但是我娘说还是送到叔这儿来,才有长久的生意做,毕竟我们是在村里的,也难和那些掌柜的打交道。再说,我还赶着回家去干活哩。我爹说了,这鹿肉可是滋补的好,卖到酒楼里至少得三百多个大钱,但是卖给叔你,价钱自然得便宜些,叔您瞧着给吧。” 胡屠户迅速回过神,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心道这家人竟然是已经打听过价钱的,但是对方说得对,要实诚些才有长久的生意做。 可是,这头鹿少说有百来斤肉……自个儿身上,却是没带那么多钱。 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子把鹿肉推到酒楼里去卖了! 情急之下,他看到了身边的内弟,忙道大根,你,快!” 张屠户正和客人说笑,闻言,连忙放下杀猪刀,赶了。 胡屠户诚恳地道小哥儿,你瞧瞧,这也是一大笔银子,我们哥儿俩得合计合计。” 陆朝阳点点头,站在一边没。 胡屠户拉着那张屠户,压低了声音道咱们这一代,都是些读书吃菜的软包,能上山的没多少。如今好不容易逮下一个,也没去别人那儿,直就往咱们这儿来了,这肥水难道还能流到外人那儿去?他爹说这鹿肉值三百多个大钱一斤,我看咱们卖,起码能卖上四百个大钱。不如就先把钱凑出来给她,反正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张屠户也有些心动,道这鹿肉确实是不怕卖不出去。可他家来的人是个小子,咱们能谈?” 胡屠户道叫他,明儿让他老子来一趟就是了!” 又道先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明儿的猪都定下了,你先把你身上的现钱给我凑一凑,看有多少。” 张屠户盘算了一下,道统共不过五六两银子。姐夫,要不你帮我看着摊子,我拿?” 胡屠户大手一挥,道你去,先拿个二十两银子出来。” 张屠户对姐夫是非常信任的,连忙答应了一声,又跑去和客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胡屠户搓着手笑对陆朝阳道小哥儿,你先把这鹿扛进来,我小舅子拿银子去了,咱俩好好说。” 陆朝阳有些着急,道是隔壁的张叔,他拿银子要好长时辰?” 胡屠户忙道不急不急,一盏茶的功夫就够了!” 话未落,他就目瞪口呆……只见那身量单薄的小子,竟然一使劲将那至少百来斤的大鹿给扛到了肩上,轻轻松松地进了他的猪肉档!陆朝阳笑眯眯地道叔,你帮张叔做生意,我帮你做!” 说着,就操起那把油腻腻的杀猪刀,有模有样地站在铺子跟前儿。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21:有银子了 胡屠夫心下暗惊,又狐疑……这么小一个小子,有那么大的力气?先前他还猜想这小家伙看着清秀,保不齐是个女娃子,如今看来,哪有这样的女娃子? 连小的都这样……那他老子得多大把力气? 他再看向陆朝阳的时候,眼神就多了些谨慎和,一边心不在焉地帮内弟卖肉,道小哥儿,你叫啥哩?” 陆朝阳守着一个没生意的摊子,看着胡屠户在那忙碌,笑道我姓陆,是家里的老大!” 胡屠户客气地道是陆小哥儿!你爹是常年在山里转悠的?” 终于要谈长期合作计划了! 陆朝阳早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此时便如数家珍,道我爹原是和人去当兵的,就我娘拉扯着我和伺候我奶。结果我奶几年前就病了,我娘为着给我奶找大夫,把家里的猪都卖了,要不是我爹了,我家也要过不下去哩。可这有啥法子,家里没地,也没猪了。眼看年也要过不去了,我爹就上山去打打猎。好在家里还有几条老狗,这些年没喂,都是自个儿去找食。如今我爹了,倒派了些用场呢!” 胡屠户倒也听不出他真假来,只道姓陆,那是陆家村儿的人?” 陆朝阳笑了笑,道陆家村还要里边儿哪!” 胡屠户就心急,道不如这样,明儿你把你爹叫来,咱们再合计合计。” 陆朝阳有些惊讶似的,笑了起来,道我爹今儿一早上了山,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就算后天下了山,也要好好休息一日,怕是不能往集上来了。您要是有话,嘱咐我也是一样的,我告诉了我爹就是!” 胡屠户心急也没有办法,只得道那行,你带几句话你爹。这批鹿肉我是不打算一气儿兜给庆辉酒楼,是打算分卖给几个老主顾都尝尝!” 陆朝阳好像有些迷糊,道这您都收了去了,要卖,还不是您的事儿?” 胡屠户倒是没有骂她蠢,而是耐心地道这些日子,我这儿常有些野味儿出去。这回再得了这个稀罕物,让大伙儿都尝尝鲜,大伙儿就能都我这儿常有野味儿卖了。你去说把你爹听,眼下要藏冬了,是要赚一笔的时候,让你爹在藏冬之前,能多打就多打一些!” 一边说着话,手脚飞快地秤了肉,打发了眼前的妇娘子去。 那妇娘子却是个泼辣的,笑道哟,胡大哥,这是商量着挣大钱的法子哪!” 胡屠户板下脸,道赚多大的钱儿,也不碍着你的事儿!拿了肉快走快走!” 竟是和陆朝阳跟前儿和他那些“老主顾”跟前儿的德行判若两人! 那妇娘子也不生气,哼哼笑了一声,道走就走吧!嚷嚷啥哪!” 陆朝阳就道叔,我都记下了,就对我爹说。您放心,我家正是缺钱的时候,我爹是常在山上的,今年藏冬以前,肯定是能多打,就多打的!” 胡屠户这才高兴了。 这时候,张屠户风尘仆仆的了。胡屠户心急地撂下摊子,和陆朝阳一起走到了那个冷冷清清的铺子里,道这价你是的,多少得让我们两赚一点儿。鹿肉我们收了就算两百八十大钱一斤,你瞧样?” 陆朝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我爹说能值三百多大钱呢!” 胡屠户道这不是还没卖出去吗!二百九十个大钱,可不能再加了!” 陆朝阳的模样还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就二百九十个大钱吧,反正我爹说了,以后这样的也不是就没有了……” 胡屠户听了这话可是倍儿舒服,连忙秤了那鹿,拿的是秤猪的大秤,本来想叫张屠户来帮手,结果陆朝阳笑嘻嘻地帮着他抬了起来,竟然像提小秤似的颇轻松。胡屠户面色不自然地道小哥儿你真是好大一把力气……” 陆朝阳笑道我随我爹哩!” 胡屠户又暗暗心惊了一把。 过了秤,这头鹿是一百二十多斤。陆朝阳说了算一百二十斤,让他把剩下八斤肉给割了下来,分了三份,分别送了他们俩,说是剩下一份,她要带回家。 胡屠户盘算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道算出来一共是三十四两银子并八百个大钱。小哥儿,没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陆朝阳从刚才听他说了那些话,就这人是个做生意的料。此时听他心算厉害,也没有惊讶,便道对,共是三十四两银子并八百个大钱。我这儿数两百个大钱您,您就给我三十五两银子得了!” 胡屠户笑着接下了,道得了,这笔账小哥儿你记着。我一共也只有二十两现银,还是你张叔拿来的!剩下十五两银子,等后天来一块儿来拿!” 又来这招! 陆朝阳眨眨眼,笑道也成!我瞧瞧我爹打着啥好没,后天一块儿给叔送来!” 胡屠户就给了她二十两银子。陆朝阳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应该没差。便地揣在了怀里。 另外把刚得的两块一两的银块,和二十个大钱放在了贴身的荷包里。 和胡屠户打过招呼,她踏上了归路。 这两次收获那么丰富,是原来没有想到的。陆朝阳寻思着,应该还是运气的成分占了多。捡到那只梅花鹿,就是运气。不然一没经验,二没狗,凭能得这许多猎物? 眨眼的功夫,这三十两银子就凑齐了。 然后呢,交给赵氏,去换一个口头的自由承诺?不不不,这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交了这三十两银子,然后又重新成了陆家的一个所谓“养女”,只能熬着等出嫁的日子? 在出嫁之前,陆家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榨**所有的剩余价值。既然她会打猎,能赚钱,肯定会像指使狗一样让她不停的在山里团团转。打的全充了公。她们母女二人,一样吃糠咽菜! 不…… 陆朝阳心想,这还紧紧只是一个开始。仅仅存够三十两银子,她才不会傻得就先交出去。她还要存更多更多的银子,再三十两,甚至三百两! 等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等攒够母女二人立身的银子,她就寻个由头,带着林氏离开陆家! 这么想着,陆朝阳很快推着板车和板车上的那个麻布袋回到了村里。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看模样是个庄稼汉子。陆朝阳兀自想着心事,没搭理他。可是那人却挡在了她跟前。她一怔,这才停下来,仔细打量了那人几眼。 这张脸…… 她老老实实地道牧叔。” 赵牧看她推着车,便道我就寻思着你母亲借了车该是给你了,你从河边来?” 那也是去集上的路。 陆朝阳抿了抿唇,还没想好敷衍他的借口。 赵牧却没有过分的打听,只是从她手里接过车子,道我先把车推。你要车,只管来说一声。” 陆朝阳心中一动…… 但是不敢自作主张,先摇摇头,背着那点鹿肉,上了山去。 山上的柴火还剩下几十斤,刚够今天交差。她心不在焉地又打了些柴火,依旧藏在那块大石头底下。看日头,还不到正午。 她的手脚是越来越快了。 去看了她挖的几个陷阱,这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陷阱里自然都是空的。但大白天并不代表就没有小动物出没。 她仔细观察了地上明显被爪子刨松的泥土,一路跟了,最终因为林子太深了而没有继续,只是挑了几个地方,重新下了那八个套子,心下寻思着,该让林氏多做几个才是。 于此道,她明显是有天分的,通过昨天下套的收获,证明她判断动物出没的地方已经是比较精准的了。今天她挑地方更加仔细,只恨手里的绳套不够用。 又根据粪便和脚印,她判断出附近应该有小型动物的巢穴。转了几圈之后,却是没有找到,因此只在地上挖了一个陷阱坑,半是陷阱,主要是标记。 兜了半天圈子,并研究了许久,她便去溪边洗手。 一路走来,她已经了一种有些熟悉的粪便,这里虽然不算太山的地方,可是,已经有山猪出没了。山猪的粪便,前世也是见过的,今生更是见多了家猪的粪便。虽说山猪和家猪是云泥之别,可粪便总还有些相似。 这条山溪,恐怕也是附近的野猪常常喝水的地方。 但是现在凭她,她还是不敢和山猪直接斗上。 寻思了半晌,还是不甘心,计划在去溪边的路上挖了一个大陷阱,并搬了不少嶙峋的石块丢下去。若是有野猪掉下去,肯定会摔得很惨! 因为没有工具,这个陷阱只挖了一半,约莫半米深,而且也不宽。只好等继续了,她翼翼地覆盖好表面。 抬头一看天,已经大晌午了。 此时赶……怕也没有午饭吃。 她拍了拍一身的泥土,背着柴火和野菜篓子,下了山去。 陆家人早就吃过了午饭,院子里只有孙氏带着陆彩霞在侍弄小庄稼,林氏端了个簸箕在喂猪。 孙氏一看,就道哟,朝阳咋这时候才哩!该不是在山头上又打着,专门藏着掖着不让我们见哪?”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22:花豹(改错) n.022:花豹(改错) 说着,一双眼珠子恨不得摔出来丢在陆朝阳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又殷勤地上来,笑道:“累了吧,这篓子,婶子帮你拿!”说着竟就上来抢陆朝阳的野菜篓子!陆朝阳一只手抓在手里,任她两只手拔河似的,愣是纹丝不动,陆朝阳似笑非笑地道:“七婶,您身娇肉贵的,我可不敢让您来抬这物什!这野菜虽说不重,可也是有个几斤的呢。若是洒了,待会儿还要我费心去收拾!”孙氏笑道:“那哪能啊!你婶子也不是那不会做活的,扛一篓子野菜,还是扛得动的!就是真洒了,婶子也不是就收拾不了了!”一篓子野菜能有多重?除非里头有啥别的东西……她这么想着,就使劲拽了起来。孰料陆朝阳突然一松手,孙氏本是使了吃奶的力气来拔的,这一下就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本也不至于洒了,可是她为了看清楚里头的东西,故意将那野菜篓子翻转过来,顿时野菜就洒了一地!陆朝阳顿时横眉怒目:“七婶!”孙氏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那野菜篓子倒了个底朝天,竟然是连只小麻雀也没有!她顿时傻了眼,嘴里还喃喃道:“兔子哪……”林氏顿时冲了过来,气沉丹田,直接开骂:“哪来的兔子?老七媳妇你眼见儿哪来的兔子哪?!我囡囡起早摸黑的给家里的猪打点猪草!你以为是兔子哪!你做婶子的不帮着点就算了,竟然还来添乱!天可怜见的!可怜我囡囡还没吃饭哪!这刚打回来的猪草就掉了一地,可要捡到什么时候啊!”陆朝阳拉拉林氏的胳膊,道:“娘,您别生气,七婶也是好心哪!”孙氏连连点头,道:“是啊,三嫂,我也是好心哪!”陆朝阳笑道:“何况七婶都说了,真洒了,她来捡哪!”“……”林氏就瞪着那孙氏,边催促陆朝阳道:“囡囡你快把柴放下去吃饭!娘和你七婶先把这野菜收拾了!”陆朝阳答应了一声,背着柴火到了后院。前院,孙氏这几日在林氏跟前儿气焰本就矮了些,此时林氏盯着,她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蹲下来和林氏一块儿收拾这洒了一地的野菜。一边还涎着脸问林氏,道:“你们家朝阳不是好厉害的吗?怎么也没再打两个兔子回来?我们几个做大的喝两口汤就成了,可得紧着几个小的啊,还有孩子他爷他奶的……”林氏好气又好笑,道:“老七媳妇,这兔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就惦记着喝汤了!”陆彩霞在她们身后狠狠地扣着漂亮的粉地瓜,嘴里咕哝着:“一个也不给你们吃!”赵氏从窗口看下来,将这场闹剧看在眼里。陆朝阳并没有再打回东西来,这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赵氏没有发作,这一天陆家都是相对安静的。到了夜里,陆朝阳郑重其事地从怀里掏出银子包,要交给林氏,林氏伸手来接的时候,她却又缩了回来,只是摊开来在自己手上,给林氏看。林氏看了数量,面上有些遮掩不住的欢喜,道:“跟娘好好说说你这鹿肉是怎么卖的。”陆朝阳便把事情的经过都和林氏说了一遍,重点讲了胡屠户的生意理念,她还解释给林氏听:“看来那屠户是想跟咱做长久的生意,我倒是觉得,他这样卖,价钱就能卖的上去。本来,咱们既然卖了他,他怎么卖,都不关咱的事儿。可是这销路,也就是买的人多了,对咱也有好处的。我猜想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今儿才能把鹿肉抬到二百九十文一斤。”林氏听了似乎有些云里雾里,她只是道:“价钱高是好的。可是这样一来,总会有人眼红的,到时候打猎的人越来越多……”后又自己否定了,道:“咱们这一代,大多数都是世世代代种田的,真有那偶尔得了闲暇上山去逛逛的,平时也是有正经的工要做的,不会日日泡在山上……谁也不能把地给丢了上山去不是?”陆朝阳点点头,道:“就因为咱们没地儿,所以甭管以后会不会有人上山去,都碍不了多大的事儿!何况,娘,谁还一辈子做这个营生啊,等咱再攒点儿钱,干脆就买了地回来,佃给别人租,自己就在家里收收租,那才自在哪!”林氏听得笑了起来,戳了戳她的脑瓜子,道:“想得倒是挺美!”陆朝阳就把那银子又包好了,道:“娘,这银子,就放我这儿吧。”林氏有些诧异……但是想想,这是女儿赚回来的,会宝贝也是应该的。陆朝阳直截了当地道:“娘,我不怕别的,就怕我奶要是知道了,同您闹起来,您就把银子交出去给她了!”林氏一怔,道:“那怎么能!”陆朝阳抿抿唇,她知道林氏是个有傲气的人,是不屑和人争抢这种银钱之物的,平时也是能让一些就让一些的。赵氏又是不要面皮的,到时候撒起泼来,骂天骂地,再骂到死去的陆三爷身上……林氏要是受不了,准会把银子交出去的!林氏只好道:“那银子你收好。”陆朝阳这才笑了,又摸出荷包,里面有二两银块和一些大钱,她道:“娘,后天咱们一块儿到集上去,买些棉絮,再买些藏冬用的东西。料想咱奶也不能分啥好东西咱!”林氏接过那些碎银子,笑道:“好。”陆朝阳就下了炕,把银子藏进原本陆三爷用的那口大箱子的箱底,再上了锁,钥匙就串了挂在自己脖子上。林氏看着她的单薄的背影,心就变得很柔软。陆朝阳藏好钥匙,就回来絮絮叨叨地道:“娘啊,您说咱们藏冬都要买些啥啊?棉花肯定要买一些,干脆再扯些布,咱们也好关上门做明年的春衣,还要做两双棉鞋哪。辣椒子辣椒粉,还有粮食是等着我奶分还是咋地?”林氏听她数落得高兴,恰好现在手里也有两个钱,便笑道:“你说的那些,咱确实都得买,往常藏冬是没法子,都是挨过去的,今年可不能这么熬了。再买些零嘴儿,你吃着解馋。”陆朝阳想到不久以后的大购物,心情顿时就很好,缩在林氏身边睡着了。第二天大早的,陆朝阳背着东西上山了。这一次,八个套子中了七个,都是兔子。另外一个,也有挣脱的痕迹。陆朝阳心里有数了,看来她估摸着兔子出没的几个地方都没有错。另外两个坑里是一只兔子,和一只看起来像野猫的东西。体型娇小,可是背脊成弓形,非常强韧,看起来充满了爆发力。花色的皮毛,琥珀色的眼睛,带着一丝野性未驯的意味。这东西陆朝阳还真叫不出名字来。她看着那小东西对着自个儿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禁也乐了,心道这么小一张皮,许是值点儿钱,可是这动物却很少见,要凑成一件毛皮不容易,做成手套,也没什么利润空间。陆朝阳想了想,灵活地一伸手,以那货没反应过来的速度揪住了它脖子后面的一搓肉——果然和猫一样,是软软的。那东西再张牙舞爪,也只能颓然了。“别动。”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陆朝阳皱皱眉,发现这货的前脚大约是被利石一类的东西划破了,正在流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陆朝阳一手拎着那小东西,一手从怀里取出张帕子,灵活的手指给它包扎了一下伤口。打结不方便,陆朝阳就把它放下了,等它四爪落了地,看它一副蓄势待发的德行,她又压低了声音恐吓道:“别动。”慢慢地放松手,那小家伙就真的不动了。陆朝阳高度防备,给它包扎了伤口,然后就松了手。小家伙一瘸一拐地溜进了山里深处。陆朝阳笑了笑。虽然少了一笔不多不少的收入,虽然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可是她还没有到想钱想到发狂的地步,并不认为自己此举有何不妥。干柴和野菜都已经准备好了。陆朝阳就背着弓到处乱转。她先去河边看过昨天挖的陷阱,竟然已经有大型动物滑进去后爬出来的痕迹……她不禁皱眉。这条山溪,看来是附近很多昼伏夜出的动物喝水的地方。她今天又挖了将近一米深,却改变了主意——如果明天没有动物落网的话,那就继续挖深一些。山溪里有鱼。其实她早就看见了,这山里的鱼都是又肥又呆,并不怕人。只是前几天她考虑到死鱼并不值几个钱,运下山去还麻烦,所以并没有打着鱼的主意。如今她手头有了些银子,开始考虑这藏冬的事情了,便决定弄点鱼下山去,能养起来最好,藏冬的时候可以在自己屋里炕上煮鱼头汤火锅吃。今天赤手空拳,自然是不可能了。挖坑之后洗了手,她盯着那些肥鱼瞧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悻悻地背着弓,走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23:杀猪 这几天,她每天都比前一天走得更深一些,一点一点地开发这个未知的山林。现在山上正是秃的时候,虽然也还有很多长青植被,可是却夹杂着不少枯木和枯草。若在民风彪悍的地方,这可是打猎的好时候啊! 白天猛兽不多,入了山以后,山鸡的咕哝声倒是越来越频繁了。陆朝阳拔箭的准头已经越来越好了,但是费了半天功夫,还是只打了一只山鸡,一只体型和山鸡差不多的鸟。 在猎物多猎人少的地方,这个成绩实在是太差了。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手上只有三根箭。 她暗暗想着,或者削尖了木头,或许可以当箭用呢,好过这三根箭轮着用。这把小弓的韧性和木质材料倒是极好的。 如果有足够的箭,如果有狗,如果…… 陆朝阳摇摇头,把并不算丰富的猎物装在麻布袋里,和柴火野菜一起背着,下了山去。 把猎物收在柴房,陆朝阳赶上了吃午饭的时候。 孙氏母女面色颇不悦地看着她,这丫头食量大的很,若是她上桌,没吃个三大碗是不会罢手的。 陆朝阳倒是面色坦然,她吃饭又不是做啥亏心事! 吃过饭,各自散了,陆朝阳想去帮她老娘洗碗。林氏道你先去园子里把红萝卜挖了出来,把萝卜茎切了伴野菜喂猪。” 陆朝阳一惊这是要杀猪了?” 转眼小寒就将近了,农家挖胡萝卜的日子就是要杀猪了,这大家心里有数。也算是为猪准备最后的晚餐。 林氏点点头,低声道恐怕是明儿就要杀猪了。娘正想央着你奶让咱们上集去,你看咋办?” 陆朝阳笑道那就上集去呗,还怕他们不分咱肉?娘,咱现在啥都缺,就是不缺肉!” 林氏想到赵氏的作风。若是她去提出来要上集去,肯定少不得一顿骂。因为若是明儿杀猪的话,活计可不少,少了林氏这个主要劳动力哪成哪?虽说还会叫人帮手,可哪有找人帮手来杀猪,人倒上集去了的? 她有些犹豫,道娘怕是不妥当哩。你奶八成也不肯。” 陆朝阳便颦眉,道娘,杀猪是一两天能忙完的事儿吗?何况等杀了猪,各房也都轻省了,怕是都到集子上去转悠了。咱们那几个大钱,还藏得住?我奶和七婶她们还不定咋数落咱呢。” 林氏觉得陆朝阳的顾虑有道理…… 陆朝阳看她有些动摇,便再接再厉,鼓动道我明儿一早上山去打柴,早早帮手。咱们俩帮忙把猪杀了,伙房里头,院子里头都收拾了,再上集去。咱们是只干活,不吃肉,您说我奶能答应吗不跳字。 林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那娘去说说。” 陆朝阳这才高兴了,就转了身拿了把小锄头打算去挖胡萝卜。 出了门,却正碰上陆文金和陆文秀联袂走来。陆文秀见了陆朝阳,就亲切地打招呼,道朝阳。” 陆朝阳停了下来,笑道八叔,老姑,你们这是上集去啊?” 陆文秀道上集去买些,正好八哥也去买些书呢,” 陆文金就看向陆朝阳,道朝阳这几日都忙?” 陆朝阳看向陆文秀,似乎连陆文秀都有些诧异,陆文金竟然会和陆朝阳搭话……但是陆朝阳很快回过神来,勉强笑道还不就是打打柴,打打猪草,劈劈柴的,这些粗活。” 想到这几日都看到她都偷偷摸摸地把背到小柴房去……然后才若无其事地从大门进去,陆文金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想干? 他抿了抿唇,道女孩子,也可以看些书的。” 陆文秀听了这话高兴,笑道八哥说的对,女孩子也该读些书的。藏冬的时候,朝阳你也多看看书,见识也好些!” 陆朝阳只是笑,敷衍似的应了一声。抬头却陆文金若有所思似的瞧着她……她没由来的有些心虚,心中暗道,娘娘腔,看个p! 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转手里的,这时候就又转动了一下小锄头,转了个身,去菜地里挖胡萝卜了。 不久以后就要藏冬了。大寒以后,直到过年前,这是这一代最冷的时候的开端。到时候就出来操持年夜饭,并准备春耕计划。也不是说藏冬结束后就春暖花开了,那时候依旧是冷的,村里人也不下地。就算出外劳作,也要谨慎一些,免得病了。而藏冬,则是一年忙到头,到了这个时节,把零碎的活儿提前完成了,然后关起门来好好休息一阵子的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个时候,就是再恶毒的婆婆,也不会指使儿出去干活,就是再恨活计的庄稼人,也不敢轻易出门。 挖了胡萝卜,剁下来的茎叶有一大把,拌了秸秆,糠皮,还有野菜,甚至还有一些胡萝卜末,就是家里那五头肥猪最后的晚餐了。 等她忙活完,正提着两大桶猪食往外走,就听见赵氏扯着嗓子道老三!让你家朝阳好好多打些柴!别尽想着有的没的,这眼看是要藏冬了,是想把一家子人都冻死还是咋地!” 这几天都是这样,她有活计要吩咐陆朝阳,都是高声叫了林氏。基本上,最近几天,赵氏这个所谓的奶奶就没有和陆朝阳说过一句话。 陆朝阳撇撇嘴。藏冬以后,各家各户都是一天到晚暖着炕的,跟二十四小时开暖气差不多。这确实是个废柴的活计。可是打柴已经够尽心了,今天背了几十斤的兔子下来,还背着七十多斤的柴火,她还想样? 谁不眼看着要藏冬了,眼看着柴房也要堆满了,难道还会缺了她的柴火不成? 陆朝阳心里骂着,提着桶去喂猪,然后又去喂了鸡,最后才走到后院,劈起柴来。 隔日,陆家果然吆喝着张罗着要杀猪。林氏去和赵氏说了要上集的事儿,被赵氏一顿骂。林氏分辨说是去上集,不会耽误了家里的事儿。 赵氏还是骂骂咧咧的,孙氏也在一旁冷嘲热讽,但是林氏说完,掉头就走了,也不管这对婆媳还在后面掰扯。 赵氏气得差点倒仰,直拍的胸口,怒道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孙氏在旁道娘,三嫂现在是变了啊,在您跟前儿都这样哩,在我们跟前儿,不多大的脾气哩!” 赵氏气道她一个下不出蛋来的老母鸡,有脾气也是她使的?!” 孙氏道您没看朝阳这几日天天打扮得跟个小子似的,又好大一把力气,三嫂这就真以为自个儿有个小子了哪!” 赵氏想起陆朝阳这两天的打扮,顿时阴沉着脸,道不男不女的,成体统!果然是人就养样的种,谁她亲爹妈是个下作不要脸的,养了个赔钱货丢到山里去喂狼!偏老三作孽哟,把她抱,倒被她克死了!留下我个子受气!” 说着,气得在炕上坐了下来。孙氏就连忙去安抚她,一边添油加醋地说些话,反而让赵氏的气性越来越大。 不管咋样,陆家今天要杀猪,本就是大事。 陆家的男人都是读书的,平时是一点儿活也不干的,因此更不可能让他们到那猪棚里杀猪。但是因为这是一个大日子,所以从陆老爷子打头,第二代里的陆大爷陆文友,陆七爷陆文明,陆八爷陆文金。以及第三代何氏生的陆大郎,陆三郎。孙氏生的陆五郎。这些男丁全都负手站在一边,看着自家的几个佃户跳进猪圈里,去抓那几头嗷嗷惨叫的大肥猪。 何氏,孙氏和林氏在一边看着大锅烧水。陆兰英,陆彩霞两个被陆文秀带着呆在房里,说是女孩子不好见这么冲的血腥味。 陆朝阳本以为力气大,怕是会被指使得团团转,但是各人已经各就各位,她转悠了一圈反而插不上手,索性便饶有兴致地站在一边看。 第一头猪已经被捆住四个蹄子穿了木棍抬了出来,赵氏一眼瞥到陆朝阳,便道老三!让你囡囡再去打些柴下来!今儿杀猪哪有女娃子在旁边看的!” 厨房里林氏答应了一声,喊道囡囡别看!快收拾了去山里转悠转悠!” 陆朝阳巴不得这一声,连忙答应了,就去柴火间,拿了的工具。此时人多,她想了想,索性用个**布袋装了猎物。陆三的院子靠外围,幸好不用穿过那些闹腾的人群,院子里想起凄厉的杀猪声,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陆朝阳溜了出去。 出了门,她就奔着集市去了。 胡屠户正探头探脑地张望,见了陆朝阳,笑道小哥儿,你今儿来早了些哩!” 陆朝阳笑道今儿没多少,先交了叔,我好打柴哩!” 说着,一改往日遮遮掩掩的劲儿,把肩上的**布袋子一放,先掏出了十二只兔子来。胡屠夫的眼前一亮,这兔子虽然比不得鹿肉,但是鹿肉岂是那么好得的?要叫那些有钱的老爷空了一阵子,才有个念想。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24:分肉 十二只兔子,分了卖,也能周全照顾几家老主顾。能多些又更好。 胡屠户把那兔子拿来秤了,有大有小,十二只一共是六十八斤,共值一千二百二十四个大钱,也就是一两银子并二百二十四个大钱。 还有一只山鸡和一只俗称滑滑泥的野鸟,一共是五斤,给了陆朝阳一百五十个大钱——比第一只山鸡。 兔皮十二张,一共是一千零二十文钱,也就是一两银子并二十文钱。 这里一共就是二两银子,并三百九十四文钱。鹿肉早已经卖光了,加上昨天欠她的十五两银子,胡屠户一共给了陆朝阳十七两银子,并三百五十四文钱。 陆朝阳把十五两银子收在怀里,然后再把那二两多银子碎钱放在荷包里,一边问胡屠户,道:“叔,眼看这都要藏冬了,还有人买野味不?” 胡屠户道:“酒楼里收得少了,不过大户人家家里就收得多了,也是为着藏冬的时候能吃个新鲜,也是为好好补补。” 陆朝阳颦眉道:“这也没几天了。” 胡屠户关切道:“家里还缺钱用?不打紧的,等藏冬过了,酒楼里就开始收了。都想了一个月了,肯定是要大买特买的。到时候保管你爹打来多少,就能卖出去多少。” 陆朝阳道:“我爹一人,也打不了多少,家里连条狗都没有哩。再说我爹还要顾着家里,也不能总在山里折腾。” 说着,陆朝阳收拾好东西,又道:“叔,我先回去了哩!” 说着,也不等胡屠户回答,就转过身,一溜烟地跑了。 胡屠户看着她的背影,却在暗暗思量……这小子身量单薄,最多十多岁出头的年纪,竟然有这么大一把力气。一下扛起一头百余斤的死鹿都不算什么,她竟然背着七十多斤的东西一路跑到这集上来,脸不红气不喘的……胡屠户暗自思量,虽说自个儿是这镇上住的,可也不是对周边的村落完全不了解。可是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家姓陆的小子…… 陆朝阳哪里管得了现在的胡屠户在想什么,她只想着今天出来得本来就晚,要赶紧去把柴打了,并把套子下了。眼看马上就要藏冬了,要趁着藏冬的时候赚上一笔才是! 奔回村里,她跑得一头是汗。幸而今天猪今天都杀了,不用打野菜。陆朝阳先上了山,发现昨天的套子里,又套住了七只兔子。她颦眉,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全中。 挖的陷阱在另一代,她收拾好兔子,就草草打了百来斤干柴,先丢在一边,提着兔子就去找自己挖的陷阱。结果一个坑里有只笨野兔,另一个里掉了一只小松鼠。陆朝阳无可奈何,只好把那只没肉没皮的小松鼠给放了,那只兔子则毫不留情地收入囊中。 至于河边的那个大陷阱,现在已经一米多深了,里面还是空荡荡的。不过路朝阳还是发现了,有大型动物挣扎爬上来的痕迹。 陆朝阳有些惊讶……这已经算深了,而且竟然没有其他小动物掉进去……但是眼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好又把那个坑挖深了半米。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考虑到时候若真有猎物落了网,要怎么抬上来了。不过,等真的有猎物落网了再说吧! 她去那条山溪边洗了手,又看望了一下她的鱼。有鲤鱼,鲫鱼,草鱼,甚至还有黄鳝。她满意地点点头,决定藏冬的时候要把这些东西都下到自己锅里。 眼看天到了晌午的时候,陆家从一大早开始杀猪,五头猪应该都杀了,说不定肉都分好了。陆朝阳背着将近一百斤干柴,山上还留了三十斤,并八只兔子,稍微觉得有些沉,但不算太吃力,就晃悠悠地下了山去。 先从后门去藏了猎物,然后才从前面进了门。果然五头猪都已经杀了,何氏和几个佃户媳妇在打扫卫生,陆老爷子和赵氏站在儿子跟前儿分肉。 突然陆朝阳背着一大堆干柴回来了,还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爷,奶!我回来了!” 众人回过头去,顿时吓了一跳!毕竟一个小少年背着百来斤干柴的样子实在是有些骇人的! 那屠户且惊且笑,道:“老爷子真是好福气啊!生的子孙不但能文还能武,几位爷都是读书的,这小哥儿倒是一人顶了两人的力气!” 陆老爷子看向陆朝阳,也笑了起来,道:“这是我三房的闺女儿。” 赵氏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把那句“是养女”说出来。 屠户更惊讶了,道:“竟然还是个姑娘家!好,真是好!不知道谁家有那样的福气哩,能娶了你们家的这姑娘……” 陆老爷子听了只是抿着胡须笑。 赵氏就不悦地道:“我家姑娘力气大,白养了那么多年了哩,就指着去给别人家做牛做马了?” 这话听着别人是以为她心疼孙女儿,但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这一点只有赵氏和陆家人自己最清楚。 那屠户怎么听得出来?讪笑着赔了礼,道:“老爷子,您看这肉怎么分?” 陆老爷子就开始分肉了,道:“藏冬的时节长,大房人口多,分十斤。三房……” 陆老爷子停顿了一下,又想到刚刚陆朝阳背回来的那些柴火,道:“三房分四斤,朝阳帮家里做了不少活计,前蹄切了分三房。七房分八斤。老八和小十三就和我们二老一块儿,存十斤肉留着。李师傅,你再把分了的那半扇切了留下。剩下的你秤一秤,还有多少。” 闻言,陆朝阳有些惊讶,看向赵氏。只见赵氏笑眯眯地在陆老爷子身边站着,似乎对他的安排颇满意。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总是嚷嚷着陆朝阳是赔钱货。 听了陆老爷子吩咐,那屠户迅速分好肉,陆朝阳手里很快就提着了四斤猪蹄肉。 屠户又把剩下已经剁了头断了尾去了下水的猪肉各自秤过了,笑道:“老爷子这猪喂的好,出栏的时候怕是有两百斤了!” 四头半猪,连带肉的大骨头都挖了,零零碎碎加起来还有六百三十多斤,一共能卖十两银子左右。猪肉的收购价是不分部位,十六文一斤。而卖出去的时候分部位不同,价钱从十八文到二十八文不止。 对于庄户人家而言,年末宰的猪是要供应他们一年的肉食甚至是他们一年的主要开销的。陆家能得个十两银子,也是陆家一年到头最大的一笔收入。 屠户就用板车,和自己带来的一个小伙计一块儿,分几次把陆家的肉都运走了。 林氏和孙氏,早就在厨房里忙活着烧杀猪汤。就是把猪尾巴和猪下水炖了腌菜,和蒸得嫩滑的猪血,一部分炖了酸菜,一部分剁了豆腐还打了几个鸡蛋,勾芡了做了酸辣汤。家里猪多,猪血也多。赵氏像每个家的主妇那样,分了几小盆子给自己家的佃户,又端了几大盆子去分了村里一些相熟的,或是有头脸的人物,并请他们来喝杀猪汤。 就是在这么忙碌的时候,陆家的男人们还是束着手站在一边等吃,并说着闲话,丝毫没有要帮忙的迹象。何氏带着佃户媳妇在院子里忙得晕头转向,林氏和孙氏在厨房里炒菜,蒸猪血,还带着年纪小的陆兰英,也忙得满头大汗。 陆朝阳收拾了自己房分到的猪肉,出了门来,顿时就觉得那些杵在忙碌的女人们中间的男人,像是一群一群白白胖胖的寄生虫。 这样看来,伛偻地忙碌着的赵氏也有些可悲。 陆朝阳抿了抿唇,也不等人叫,就加入了院中热火朝天的清扫行动中。 客人们也陆陆续续来了,陆家的男人们就去招呼客人了,在厅子里坐下了,喝茶嗑瓜子。 终于,林氏和孙氏做好了饭,林氏出来道:“娘,大嫂,先吃饭哩,饭做好了!” 说着,就和孙氏陆兰英一起,端了大盆的杀猪汤上桌去。 赵氏也累得出了些汗,道:“摆了小桌子,先吃饭。” 林氏和何氏答应了一声,就带着陆兰英,陆彩霞一起去摆桌子摆在厨房里。其他人先去洗了手。 菜和那边一样,只不过分量少了许多,一盆杀猪汤,一盆酸辣汤,炒了一个黄白菜,一个炒干笋,一碗炒豆芽。 蒸了一锅小米饭。每个人做了一早上的活,都饿得两眼发花,平时总背地里嘲笑陆朝阳的吃相,今天却是谁也顾不上了,连陆兰英和陆彩霞都抱着一个大碗开始狼吞虎咽。 别说陆朝阳本就是喜欢吃小米饭的,今天的杀猪汤熬得味道足足的,酸辣汤又本来就是陆朝阳的最爱,陆朝阳吃得满头大汗,率先吃了三大碗,然后下了桌。 “奶,娘,我先去把外面清扫出来。” 赵氏眼皮也不抬,“嗯”了一声。 陆朝阳主动挑起了这个活计。院子里刚杀了猪,正是一片狼藉。等其他人吃饱,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滩洗碗的活计。 陆朝阳已经进了自己屋子去,把十五两银子藏好了。 林氏吃过饭,收拾了饭桌,大厅那边却还是一片热闹。她卷了袖子,道:“娘,我和朝阳上集子去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24:购物 赵氏的眼皮抽了抽,却不好在家里有客人的时候就对这个儿高声大骂。毕竟林氏和陆朝阳干得活是最多的。何况,在家里杀猪的时候去逛集子,说出去,也是丢林氏的人! 林氏自然是的,不过陆朝阳说了,过几天大家都上集去了,难免就在集上碰到熟人,那好不容易藏的几个银子怕是又会引起一场风波。权衡利弊,还是要硬着头皮上集去了。 陆朝阳把那三十五两银子藏好了,荷包里带着零碎的四两银子,和六百六十九文大钱,扯着林氏走上了那条她每隔一天都要来回一趟的路。 出了门,林氏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只数落陆朝阳带了太多钱就算要买棉絮,带一两银子也顶了天儿了,哪用得着这好多银子呢!” 陆朝阳这几天也在集上晃荡,对这个世界的物价有了大概的了解,并在心里换算过。在这里,一文钱能当后世的一块钱用。一两银子就是一千块钱了。但是这里除了猪肉贵一些,其他都还是便宜的,并不会像前世一样,钱都不值钱了。一家几口人种把点粮食和蔬菜,养些鸡鸭,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几两银子。 像陆家这样的,有佃户又不用纳税的,一年加上卖猪肉,和两位秀才老爷每个月的贡米钱,加起来杂七杂八的收入有十七八两,已经算是好多银子了。家里最大的开销除了买布料做衣裳,就是供几个孩子上学,和笔墨纸砚。因多了读书的开销赵氏算计着过日子,还是有些紧巴巴的。 而胡屠户等做的好的杀猪户,一个月就能赚将近十两银子,在镇子上都算是有钱的了。只是士农工商,地位上要低很多罢了。 因此,猪肉既不用买,家里还有上次陆朝阳割的二斤鹿肉,还有六只腌好的黄元狼,对于藏冬一个月来说,肉类是相当富余的了。这样一来,带那么多银子,确实有些多了。 陆朝阳笑道娘,这钱来得容易,我这不是怕到时候看上了没钱买嘛?” 林氏不赞成地道你成日山里来去,这钱来的也不容易。上次你运气好捡着一头鹿呢,你还当是时常有着运气的?” 陆朝阳道多带了总是不,花不完也没咋地!” 母女俩一路絮絮叨叨,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集子口,却就遇到了熟人。 不是胡屠户,陆朝阳是特地绕开猪肉铺来走的。 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一个身量修长还略嫌单薄的少年,见了这母女俩,就走了上来。 陆朝阳林氏似乎有些不自在…… 赵牧看见林氏……上次匆忙,没有仔细看,这次天光正好,瞧得出来她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衣裳,眉宇之间有些憔悴之色,身上一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意。当时陆三哥带了这俊俏的城里,是多少人羡慕的? 他愣神的功夫,赵宝儿已经笑嘻嘻地打招呼,道三婶子,朝阳,今儿上集哪!” 陆朝阳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赵叔,宝儿哥,今儿天好,你们也上集哪?” 赵宝儿有些诧异地看着陆朝阳……这丫头平时都是不声不响的呢!他就笑道眼看不是要藏冬了?我们爷俩儿上集来瞧瞧,给我奶扯些布带点针头线脑儿啥的哪。朝阳妹子,你这一身打扮,不是站在三婶子边上,我还不敢认哪!” 陆朝阳笑了,道是哩,我也是图做活儿方便。不过这两天总有人叫我小哥儿来着!” 两个大的都相对无言,小的倒已经聊得热火朝天。 赵牧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道三嫂……” 又愣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上集哪?” 林氏也有些尴尬,低着头不敢看他,道是哩,眼看要藏冬了,置办些。” 这样说过两句话,林氏就拉着陆朝阳想快些走。陆朝阳只好和赵宝儿打过招呼,跟林氏逃也似的走了。 人都走远了,赵牧还看着她俩的背影发呆…… 赵宝儿是个早慧的,就捅了老爹一下,低声笑道爹,别看了!” 赵牧回过神,尴尬地咳了两声,道不许瞎说,不然你婶子的名声要不好听。” 赵宝儿偷笑,道爹您就顾着名声好听,就只能看着三婶受委屈?上次三婶在河边洗被面,那么重的被面,她一个家哪里绞得动,四下无人,爹你也只能板着脸绕道走,都不能上去帮一把……” 赵牧皱眉,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别这么不经心。咱们汉子胡说两句,人家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寡妇……日子就会不好过的。” 赵宝儿反道爹,现在就咱们俩呢,我就是随便说道说道。要是我一个人在,我就得上去给三婶帮忙。要是别人瞧见了,也得去帮忙,可就只有爹你不行。爹,这是为啥哪?” 闻言,赵牧心中就一抽。是啊,这邻里街坊的,别人都成,为啥他就不成呢? 怪,只怪当初太过急躁,做事没有分寸,连累林氏吃了苦头。如今倒好了,眼睁睁地瞧着,竟是上去帮把手都不成。 且不说这赵氏父子咋样,林氏和陆朝阳卷入了大集,身边很快就热闹起来。林氏也整理了一下心情,拉着陆朝阳熟门熟路的摸到一家小门户的布庄。 伙计很快就迎了出来,看这两人衣着寒酸,便直接把她们往门口卖粗布的地方引,脸上倒是带着十分笑意,道这位妇娘子,这位小哥儿,瞧布啊?这些可都是刚织出来的新布,专程为了对付这几日大集的哩。两位瞧瞧有没有瞧得上眼的?” 陆朝阳的眼睛一扫,手里摸了摸这布料,笑道娘,你看这布料结实不结实,穿着做活儿好不好?” 林氏手里搓了搓,道可以用这布料给你做件新袄子,再做两身春衣好穿着上山。” 陆朝阳道娘也要做新衣裳哩。” 问了价钱,这便宜的布料是三文钱一尺,便自作主张挑了一匹青色,一匹蓝色的,一匹深一些绿色的,道这些都给娘做衣裳。” 想到以后都做男孩子打扮,干脆这趟就直接做男装,那就更像了。便也挑了一匹青色的,一匹蓝黑色的,一匹碧蓝色的,笑道这些给我做衣裳。” 林氏想了想,各人要做一件新袄子,春装做两身,倒也不多,便点点头,道再买些软和的棉布。” 用来做内衣和底衣。 中等棉布是五文钱一尺。摸着细致得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原先这母女俩穿的都是最低等的棉布,虽说穿在里面,但是没穿几次就皱巴巴的。 林氏挑了个鹅黄色的,粉红色的给陆朝阳。陆朝阳又给林氏挑了一匹绛红色,一匹蓝色。 林氏笑道娘用不着这许多。” 便执意要把那匹蓝色的放了。 最后又挑了一匹上等的棉布,是七文钱一尺,这是要做贴身亵衣的。 伙计也没想到这两人看着朴素,买起来竟是毫不手软,顿时笑眯了眼,连忙跑前跑后去包装结账,结账的时候笑容更加可掬,弯着腰,道妇娘子,这里一共是一百九十六文钱。” 陆朝阳还了价小哥儿,我们买的多,便宜个几文钱吧。” 最终以一百九十文的价钱成交了。 林氏把这许多打包好的布料放在店铺里,道小哥儿,我们还要去集上逛,回头来取这些布!” 她不是第一次在这家铺面买布了,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是对老板和伙计的人品都信得过。 伙计答应了一声,提着那些货进去放在了掌柜的脚边。掌柜的是个中年人,和善地对陆朝阳母女笑了笑。 买了布,又去买了棉花。因为家里有炕,所以不做大棉被,只买了两斤打算做棉衣。二十文一斤,一共花了四十文钱。 已经有了一大堆,可是荷包里的钱却只去了个零头。难怪林氏会嫌她带得多! 林氏道去买几包方糖你解馋吧。” 陆朝阳笑道先不急着买零嘴儿哩。娘,咱再去买个烧汤的罐子。咱们屋那个老破旧了,烧起来也不方便。再买几个小碗,藏冬的时候咱开伙,花样肯定多。不行,罐子得买两个哩!一个焖饭一个烧汤!” 林氏笑道你要买,咱就去买!娘那儿有个铺子的不!” 于是又凑到买瓦罐厨具的杂货店里,挑了两个罐子,一把大汤勺,三个小碗。一共花了七十五文大钱。 陆朝阳又去买了些盐和辣椒粉一类的调料,道到时候分到咱这儿肯定没多少。“ 她和林氏一人背着一个大篓子,这些琐碎的就全放在篓子里。 陆朝阳提出来想买些米粮上房分下来给咱,肯定是掺着黍米的小米,咱不如买一些。忙了一整年了,又挣了钱,咱也该吃些细粮。” 家里也有大米和白面儿,只不过只会分在有男人的屋里。为啥,男人要读书呗! 林氏拧不过陆朝阳,就去买了四斤白米两斤白面。大米是十五文钱一斤,细面更贵,要二十文钱一斤,这就去了一百文大钱!眼看零散的大钱就没剩多少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25:狼狗 陆朝阳却还是要买,道:“娘,我想去买几把箭哩。” 林氏想了想,道:“这是正经要花的钱,咱们去买。” 倒不是指望陆朝阳拿着箭去赚多少钱打多少东西,而是陆朝阳实在宝贝那弓箭,看得出来这是她心爱的东西。 这个包了铁头的小箭价钱就贵了。最便宜的是二十文一枚,但是林氏认得货,她挑的是那种三十五文钱一枚的。陆朝阳想要十支,林氏给她买了十五支。这就是五百二十五文。就拿了一两的银块子给人家找。 陆朝阳一看钱都破开了,就更有理由了,索性又去买了些黄豆和山药一类的东西,甚至买了两斤白糖,两斤红糖,还提了一小葫芦的豆油,全放在自己篓子里,塞的满满的,不给林氏背。 她笑道:“娘,您别和我争,我背这么些东西,就跟玩儿似的,和背在您肩上可不一样!” 林氏也笑了,却还是有些心疼,道:“待会儿那布料,娘来背。” 就这么在集上转悠了一圈,该买的东西买齐了,时辰也不早了。林氏背着半满的篓子,果然去提那布料,但是被陆朝阳抢走了分量重的粗布。 母女俩踏上了回家的路。 却不知道,在集市入口的地方,赵牧正带着赵宝儿,远远地望着…… 赵宝儿有些不耐烦,赵牧看她们走远了,才道:“回了村儿,若是一前一后的,叫人瞧见了,又要说她们的闲话了……” 赵宝儿没好气的道:“就该割了那些长舌妇的舌头!成日里就知道说道这个,说道那个的!” 回去的路上,陆朝阳兜里还剩下三两银子,十二个大钱,不过买了这么大一堆东西,她真心觉得便宜。也就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还算有钱。 林氏虽然有些心疼,可也没有絮叨陆朝阳哪些该买,那些不该买。只是这么多东西,提进家门,又犯了愁。 陆朝阳安慰她,道:“娘,您别急,都这个点儿了,大伙儿恐怕刚分完拆骨肉,都吃着哪,抢肉还来不及,谁顾得上咱们呢!再说了,叫人看见了不过是一顿吵闹,咱们自己辛苦赚了钱,难道还抬不起头来见人了?” 林氏想了想,道:“是这个理。” 对啊,大不了就说是自己压箱底的嫁妆还的,她赵氏再不要脸,也不能明面上动到儿媳妇的嫁妆上来吧!当然,心里惦记着,算计着,扒拉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结果回到家以后,却出现了意外的情况。林氏的母亲朱氏,带着儿媳妇连氏,和小外甥林志虎,还有两只纯黑色的小狼狗崽子,来到了陆家。 朱氏没想到这正赶上陆家分肉的时候,心想未免不太是时候。赵氏也觉得不太是时候,但她还是保持了一个主妇的风度,请了朱氏进门。 朱氏是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妇人,和林氏相似的很深的双眼皮,因为年纪已经有了很深的鱼尾纹,但是可想而知年轻的时候是个怎样的美人。她生活安宁,常年在城里,比经常劳作的赵氏看起来要年轻许多。 她的儿媳妇连氏也是身材高挑,脊梁挺直,满脸笑容地跟着朱氏。 朱氏原还暗道不好,结果进了屋之后却发现林氏和陆朝阳不在,顿时就沉下了脸,又问赵氏,道:“老姐姐,今儿你们家,是杀猪哪?里头,是在吃拆骨肉哪?” 赵氏倒还没什么,孙氏被拉下桌来没得吃,早就有些恼火了,就咕哝道:“三嫂自己好大把银子哪,哪儿看得上这点肉……” 小辈开口,连氏很快就接了上去,道:“是哪,我们姑娘出嫁的时候,我公公婆婆可是给置办了好些嫁妆的。不过大妹子,谁出嫁还没个嫁妆啊?谁家因为媳妇是带着嫁妆嫁进来了,就一口肉也不给吃了的?难道咱女人就这么命苦,出嫁了还要靠着自己那一点儿嫁妆吃喝的?” 孙氏哪里是连氏的对手?被堵得一怔,然后才道:“林家嫂嫂,我才说了一句话,你就这许多话了?你是不知道,我三嫂现在哪里还用得到吃嫁妆?她们家朝阳好大的本事哩,赚回许多银子,专程补贴自个儿,从来不……” 朱氏和连氏具是脸色一变,赵氏并不制止这个儿媳妇的胡言乱语。 连氏站定,打断孙氏,道:“你咋说的?我大侄女儿咋好大的本事,又咋赚回好多银子啦?” 孙氏就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哎哟,林家嫂嫂您是都不知道哇?你们家朝阳好大一把力气哪!随便去山上逛逛就能拎回来两只兔子,这还是过了明面的,后来啊,学聪明了,打了的东西都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瞧见哩!” 朱氏阴沉着脸,道:“怎么,我外孙女儿要两个银子花销,还要靠自己去山里转悠?家里杀了猪了,连口肉都没得吃,一个女娃子就要自己上了山去打些兔子回来?” 孙氏一怔,说不出话来。结果被赵氏狠狠瞪了一眼。 赵氏冷冷地道:“老姐姐,这事儿不能!今儿杀猪,老三媳妇和朝阳都是知道的。我说不让她们上集,她们自个儿非要去。不信,等她们回来了,您自个儿问问,也就是了!” 孙氏还在咕哝:“她们才不稀罕这点猪肉哩……不定去集上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呢。” 恰好这时候,林氏和陆朝阳母女回来了,看到院子里的一干人等,顿时都怔了怔。林氏笑了起来,道:“娘,嫂子。哟,志虎也来了啊!” 朱氏顿时笑眯了眼,道:“哎!” 连氏也笑开了花,忙道:“志虎,快叫老姑,还有朝阳妹妹!” 陆朝阳倒先开了口,笑道:“外婆!大舅母!志虎哥!” 她一眼就看到林志虎篮子里揣着的那两只小狼狗崽子,正蜷缩成一团睡觉哪!顿时心下大喜! 孙氏看到她们母女俩手里拿着好些东西好些布料,不禁眼热,哼道:“还说没打着东西,这可买了老多东西哪!” 陆朝阳不禁暗道糟糕,这个时候,林氏突然挺身而出,骂道:“老七媳妇,我囡囡打着什么东西了,你是瞧见了?” 连氏也颦眉道:“我姑娘出嫁的时候,可好些嫁妆哪!光压箱底的银子就不少!这才多少东西,我姑娘咋就买不起了!还是说我姑娘的嫁妆上哪儿去了?!” 赵氏终于装不下去了,冷冷地道:“她的嫁妆把她自个儿手里,她是怎么花的,谁知道!” 朱氏道:“老妹妹,不是我瞧不上你们乡下,你们这地方,一年能花个几个钱!你们这儿地方,管吃管穿,一两银子也能养活一大家子人一大年了!我闺女儿就算天天在集上逛,也花不了几个钱!可见她天天干活,啥东西也没置办回来,还穿着一身带补丁的衣裳哪!” 在朱氏和连氏的撑腰下,林氏的态度非常硬气。赵氏自然也知道,儿媳妇的嫁妆没了,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日后就是要把林氏休出门,也是要让她抬了多少东西进来,还要抬多少东西出去的,不然陆家就会被人戳脊梁骨。 想来想去,这事儿都怪孙氏,多什么嘴! 她转而去骂孙氏,道:“就你个馋婆娘,妯娌间数你做懒,最爱数落人!成天日的多舌头惹事儿!” 孙氏委屈地退了后去。 赵氏转向朱氏,依然没个好脸色,道:“老姐姐!堂屋里坐坐吧!” 朱氏看她那副样子就没好气,可是想了想自己闺女儿没吃上肉,就看向林氏。林氏摇摇头,连小朝阳都摇摇头。朱氏就道:“兰儿,你带志虎去,我去你老姑说说话。” 赵氏也没再挽留,就扭头走了。连氏连忙让林志虎把那装着小狼狗崽子的篮子给了朱氏,自己一边挤眉弄眼的,边追了那赵氏和孙氏去。 朱氏看见这活宝儿媳妇,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道:“真是个老小儿!” 林氏连忙把朱氏往自己屋里让。 进了屋,林氏和陆朝阳先去把自己身上的东西放下了。林氏拿了布料给朱氏看,轻声道:“买了几匹布,打算做几件新衣裳。” 朱氏看林氏和陆朝阳身上还穿着旧的不能再旧的袄子,就有些难受,心想女儿在家的时候何时穿过这哪怕只打一个布丁的衣服啊!但是嫁出去的女儿,又死了丈夫,只能巴望着以后能熬得出头来…… 她忍住心酸,打量着那块布料,笑道:“好,是该做几件新衣裳了!” 林氏温婉的笑了笑。 陆朝阳抱了那两只小狗崽子出来瞅瞅,眼看应该是已经满三个月左右的小狗。她前世是养狗的,对小狗也非常了解。看这两只小狗的骨架子,和爪子尾巴,就知道长大以后肯定是高大的。小狗崽子是一公一母。似乎是闻到陌生人的气息,两只小狗有些躁动。 朱氏看了,就笑道:“这是狼狗崽子,和只会看门的笨狗不一样,是母狗跑出去和狼配回来的种。咱们家那两个,都是狼爹狗*的好种子,这生出来的啊,就是能打猎的好狗!”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26:外婆的打算 陆朝阳一喜,忙道:“外婆,这小狗是能打猎的?那得咋养?” 朱氏大手一挥,道:“能咋养?现在天冷,就放屋里别让出去,免得冻死了。等养熟了,就让它们自个儿找食去!到时候领上山,自己就会撵会咬,还能把猎物给你叼回来哪!” 陆朝阳就抱着那俩小狗崽子,高兴得不得了!可是想了想又皱眉,道:“藏冬时候都放在屋里,那岂不是也在屋子里拉屎撒尿的?” 林氏想到,也觉得有些烦恼! 朱氏就笑道:“哪能哪,这狗下下来也有三个月了,要拉要撒的时候都会叫唤哪,从不在有炕的地方拉屎洒尿的。等它一叫唤,放了出去院子里就是啦!” 陆朝阳一喜,这么聪明?! 林氏就笑道:“是家里老狗带的吧!” 朱氏就得意。林家一家都是喜欢狗的,几只狗也养得颇聪明。 看了那两大篓子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朱氏就颦眉,拉了陆朝阳的手来,道:“朝阳,你老实同外婆说,你是不是常常上山去打猎?不然你要这小狗干啥。” 陆朝阳看向林氏,林氏还来不及反应,陆朝阳已经下定了主意,道:“外祖母,我是常常上山打猎。平时我奶每天要我上山去打柴,我就会去打点野物来,再拿到集上去卖了!” 说着,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这些天做的事说了,但是略过了那头鹿不说。不是不放心朱氏,而是这么大一笔钱,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朱氏听了只皱眉,又看向林氏,林氏只低着头不说话。朱氏气得发抖:“你老实跟我说,你自己的嫁妆,到底还剩多少!” 林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剩多少了,娘,连三爷的抚恤银子,也拿去给朝阳看病了。苦了朝阳……” 朱氏的声音顿时就提了起来,道:“朝阳不是他们家的孙女儿啊!不是帮他们做活儿啊!白叫了他们一家人那么多年的爷,那么多年的奶啊!这是丧良心啊!不是人啊!养条狗养久了,病了也得花银子去治哪!何况是那么个大活人哪!就是死在他们家里,他们睡觉就安生!还狗臭屁的秀才,狗臭屁的好本分人家哪!” 林氏涨红了脸,心知这时候大家都在大堂里拆肉吃,想也是听见了几声。 陆朝阳就去拉住朱氏的手,低声道:“外婆,您别急,你看,我也能打点东西回来,换了老不少银子哪。这次藏冬,还买了好些细粮,我们都藏着,才不给他们吃!” 又俏皮地眨眨眼,道:“我娘从前也傻,什么东西都先紧着我爷我奶。后来才想通了,有什么好东西,都先藏着,换俩银子使巴,也免得到时候再有什么事儿,外婆你们住得远,那还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朱氏看向林氏,林氏也点了点头,朱氏这才笑了,道:“这才对啦!娘也不是让你们就紧着藏私,可是这摆明了是拿你们母女俩不当人看啊,你一人倒罢了,为了朝阳,也得多长个心眼啊!你啊,倒没有朝阳想得通透哩!” 说着,拉着陆朝阳的手,笑道:“真是外婆的乖孙儿!” 林氏忙道:“娘您还没吃吧?咱们不去上房和他们分肉吃,不如就在这儿开个小灶,给您煲一罐子饭?” 朱氏点了头。林氏就让陆朝阳去先把罐子洗了,避着人把大米洗了一些,又把刚冻上的猪肉拿出来化开了,切了一些。兑好水,拿回房。 林氏已经搬出了小炉子,升了火,将米罐子吊在小炉子上煮。这是之前陆朝阳从未见过的一种半封闭的炉子,几乎没有烟冒出来,用细柴,也不会造成大面积的炙烤温度。 米饭煮得半熟的时候,林氏将洗干净的黄豆和猪肉放下去米饭里蒸煮。 煮好以后,香味四溢,大米饭也蒸得油汪汪的,看着让人食指大动。陆朝阳用洗干净的碗,盛了一碗给朱氏,另一碗给林氏。然后拿了一个缺口的旧碗,盛了一碗给自己。 朱氏忙道:“你这孩子!” 陆朝阳笑道:“外婆,别哩,用啥碗吃饭不是吃?我用旧碗也顺手了。” 林氏也劝道:“娘,咱不讲究那虚礼。” 朱氏这才端着碗吃了起来。 这米饭煮得自然是很香,两只小狗都已经从篮子里爬了出来,在一边直摇尾巴流口水。但是谁会把那么金贵的东西把它们吃哪。 这边刚刚吃停当,连氏就带着儿子林志虎过来了。两人都吃得油光满面的,一脸的满足相。 连氏坐下了,眨眨眼,笑道:“他们家的人就讲究面儿,我们做客人哪,好东西可都紧着我们了。我们这次可是吃得肚儿圆了。” 她说得含蓄,可是陆朝阳印象中,表哥林志虎是非常能吃的,又是家里娇惯大的,也没什么眼色。只要他娘让他敞开了肚皮吃,只怕一桌子肉就都到了他肚子里。可想而知,要面子的陆家人又不好阻止,可是赵氏心里肯定是会在淌血。 朱氏数落了连氏几句,但是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不经心。 陆朝阳帮着林氏把今天买回来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了,一边和朱氏婆媳说着闲话。眼看天就要黑了。 朱氏和连氏要回去。他们赶了马车来,林志虎会赶车。林氏想留,但是陆家也没有待客的地方,林志虎和陆朝阳的年纪都不小了,总不能挤在一张炕上。 临走之前,朱氏想塞银子给林氏,被林氏拒绝了,林氏轻声道:“娘,眼下我们不缺银子哩。” 朱氏拉着憔悴的女儿的手,叹道:“趁这次藏冬啊,你也好好紧着自己吃喝,好好补补身子。和婆婆相处,让着她些没什么,但你也顾着自个儿哪。” 林氏抹着眼泪答应了。 陆朝阳拍拍胸脯,道:“外婆,您别担心,娘有我哪!我会照顾好我娘的!” 顿时众人又笑了起来,朱氏摸摸她的脑袋,和蔼地道:“是哩,你是外婆的乖孙!” 出了门,朱氏的眼眶终于也憋红了,连忙让闺女儿别送,快进去。 连氏扶着她上了马车,劝慰道:“娘,您也别担心,我看朝阳那孩子是有成算的,不能再叫老姑被人欺负了去。” 朱氏叹道:“再能干,也终究是个闺女儿。” 说到这个,她又一肚子怨气,道:“都怪你爹,非要把芳儿嫁到这乡下地方来!姑爷是个好的,可谁想到我芳儿就是命苦,竟然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连个种都没落下,在陆家还要吃别人的脸色,这一大家子面儿上说的好听,说是什么读书人,我看比咱们城里的那些流氓子还不要脸哪!” 连氏又旧话重提,道:“娘,要说您和爹身子骨还硬朗,我和大爷也还年轻,您就是把老姑接回身边来,又能咋地?任谁要说啥,你让他们说去!我和大爷就能供养老姑一辈子。日后置些天地,镖局里的小兄弟挑一个忠厚的,给朝阳做上门女婿,也好供养老姑,给老姑送终。” 朱氏听了,不悦地道:“兰儿,你咋又说的好简单?这出嫁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白白接回家来,就得让人说死!女人啥最要紧,不就是名节最要紧?你这是要害你老姑啊!” 连氏连忙道:“娘,您咋这么说哩?我这不是瞧您每晚愁得睡不着觉,心里也着急吗?你再看我老姑,年纪轻轻的,熬得也人都老了,身上那件衣裳,前年就看她穿身上了吧?还打了老些补丁哪!” 朱氏道:“你别急,娘知道你是个好的。” 儿媳妇非常孝顺,不止一次提出过要把老闺女儿接回来养着的话。儿子更是心疼妹妹的。前几年,朱氏也动过这个念头,可是后来想了想,却又不能这么着。闺女儿现在是个寡妇,若是无端端接回来了,人家说不定要说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这不但会影响林氏的声誉,还会影响林家的声誉。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得为大儿子和儿媳妇考量。 何况,在她的观念里,陆家那一群穷书生,她倒还没有放在眼里。接闺女回家并不是唯一的出路,重要的是让闺女儿硬气起来。到时候拿捏住那一家人,日子一样能过得下去。 当然,这教闺女拿捏婆婆的话,不能对自己儿媳妇说。 她只道:“如今朝阳也长大懂事了,能照看着一些。今儿她们买了好些布好些粮食哪。日子既过得好了些,再没有说要把人接回来的了。” 连氏道:“您放宽心,到时候给朝阳挑人,咱好好挑,老姑也算是熬出头了。” 朱氏想了想,也算宽了宽心。她想到:可以在城里给朝阳找一门亲事。对方最好是无父无母的,独门独院的,她可以多把些银子闺女儿,给外孙女做添箱。只要有个宅子在城里,就能把林氏也接过去供养。县里不行,镇上也是可以的。老头子人脉广,总是有办法的,她自己都知道,有两个小伙子是不错的。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27:再见小豹子 送走了朱氏和连氏,林氏好半天眼圈都是红红的。 厅里的席刚散,陆朝阳已经溜去洗了碗筷。那两只小黑狗追着那个罐子嗷嗷直叫,也就跟在陆朝阳脚边。陆朝阳偶尔用脚尖去踢踢它们,然后乐得咯咯笑。 男人们吃饱了就回了房。 赵氏从厨房出来,确定朱氏母女已经走了,看见陆朝阳和两只小狼狗,正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又抱这废食的!你不是好多嫁妆哩,好多银子哩!那你自个儿养去!嫁了人还当自个儿是家里的宝闺女哩!竟叫上娘家人来家里闹!你当只你有娘家哩!你当你好了不起哩!” 林氏听到骂声,才回过神,也没搭理赵氏,掉头进厨房去洗碗了。 孙氏走了出来,看见那两只小肥狗,笑道娘,您别生气,林家婶婶是给咱送年菜来啦!您看这两只小狗,肥得很!煮了一锅,肯定香!” 陆朝阳一个激灵,转身狠狠瞪着孙氏,道你敢!” 孙氏吓得连忙藏到了赵氏身后。 赵氏心疼那被林志虎吃去的肉,正是火光大冒的时候,快走两步上前,道啥敢不敢的,你咋哩!这家还没分哪!你外婆都送了鸡蛋来要送到上房去,进了这个家门,畜生不是公中的?你咋和你婶子哪?这狗,我说宰,就得宰!” 陆朝阳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连忙把脚下两个小抱起来抱在怀里,好似谁要是敢跟她抢,她就上前去和谁拼命一样!她也懒得和赵氏废话,只道奶,七婶,话我可放在前头了,这玩意儿是狼和狗生出来的小狼狗,城里也没几只,我外婆送来把我养的!你们若是要吃,集上有的是笨狗肉卖。小狼狗可不是用来吃的!” 孙氏就把头伸了出来,道哎哟,狗不就是狗嘛?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干啥的?你可别说着好听,若这小畜生这般金贵,倒不如卖了,给几位爷们多换几斤细粮!” 陆朝阳冷笑道想卖,问我外婆去!” 林家宝贝狗,陆家人作为亲家不可能不。 赵氏就骂道下溅的人家,人不人狗不狗的。你倒是十成十像个林家人,那你咋不领着你母亲回林家去过哩?陆家的规矩同你家不一样你不晓得,你母亲做了我家十几年的儿能不晓得哩?怪道不守本分哪!黑心肝的,你们娘俩儿就是和我子犯克啊!克死了我,迟早也要克死我子啊!” 林氏听见了就走出来。看见陆朝阳抱起小狗拎着罐子掉头就走,便也不言语,又回到厨房里去洗那一堆子碗筷。 赵氏想到今天被吃掉的那些肉,越想越生气,陆朝阳母女都不理她,她索性就站在院子中间破口大骂了好半晌。 等林氏洗了碗出来了,她就咆哮道老三,你给我到上房来!” 林氏下意识地就想跟着去,结果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道娘,没要紧事儿我先回房去了。今儿累了一天,我也犯晕,得先坐一会儿。待会儿就让朝阳来烧水。” 赵氏没想到她敢忤逆自个儿,顿时气得差点倒仰! 但是林氏已经飞快地往自家院子里跑去了,哪里有半分头晕的样子! 孙氏一看这架势,也想溜走,可也只好上去搀扶了赵氏。赵氏气得一把甩开她,又破口大骂。何氏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自从林氏开始反水了,家里的儿都越来越不听话了,都开始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了。赵氏心里都清楚。 大儿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七儿是个好吃懒做的。她要拿捏住这几个儿,只能不停的杀鸡给猴看。而林氏就是那只最好抓的鸡! 可是现在,连林氏这种没有生过,在家里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一直和奴婢一样的,竟然突然反了水。而赵氏,竟然奈何她不得……其他人心里难免就会想,这个厉害婆婆也不咋样。 赵氏咬牙切齿,心想一定要找机会再拿捏住林氏,然后再敲打敲打何氏和孙氏! 林氏和陆朝阳哪里管这疯子那么多。回了屋,林氏用在厨房捡的小骨头喂了两只小狼狗,然后陆朝阳喂了它们一点胡萝卜,它们竟然也吃了! 陆朝阳哈哈大笑,道娘,给它们起名字哪?” 林氏刚把新布拿出来,比划着要裁剪,闻言看了陆朝阳一眼,笑道你看着起呗。” 陆朝阳想了想,道这小母狗就叫丫丫。小公狗就叫多多。” 林氏忍俊不禁,道你这名字起得秀气!” 小狗吃饱了,陆朝阳把它们放出去跑了两圈,很快就在院子里拉了屎和尿。陆朝阳把它们抱回屋,就去烧水了。 这一夜,陆朝阳起初还担心小狗会闹腾,可是这两个小家伙却并不是认生的,蜷缩在炕脚下睡得很香。 隔日陆朝阳起了一个大早,兴致勃勃地打算上山去试验那十五把新箭。 因为不用打猪草,就宽裕了一些。上山之后,陆朝阳的套子里果然又中了七只兔子!跑一个好像成为定数了,陆朝阳也无可奈何。只不过这次她又带出来五个绳套,希望能多套几只。 两个坑里,又是一只兔子。最让人无语的是另一个坑,竟然又躺着那只小花豹!这才几天的功夫,这家伙竟然大了一圈。若不是它脚上绑着那帕子,陆朝阳还真认不出它来。 “你说你是活腻了还是咋地?”陆朝阳嘟囔着,把它提了出来。 小花豹似乎也认得她了,并不像上一次那样激烈的想挣扎,反而白了她一眼…… 陆朝阳检查过它没有受伤,就把它丢去一边,嫌恶地道去去,别给我添乱。” 小花豹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一跃灵活地跃进了树林深处。 陆朝阳笑了一声,提着的猎物在肩上,开始在林子里转悠。新箭在手,她的底气也是足足的。结果这天就收获了整整六只山鸡! 唯一的遗憾是溪边那个坑,竟然还有大型野物掉进去之后爬上来的痕迹。陆朝阳了问题,并不是这个坑不够深,而是周围不够陡。野物掉进去了,不太笨,又没有受伤,都是能爬上来的。 她暗骂傻,只好又刨了半天土。 因为藏冬的时候快到了,陆朝阳没敢再耽搁,背着八十多斤柴火,和的猎物,早早地下了山去。 一进家门,就听到赵氏中气十足的骂声。把几个儿骂了个遍,连何氏都没能幸免。何氏不见踪影,孙氏和林氏在厨房里忙碌。 陆朝阳放好,奇怪地道娘,我奶咋啦?” 林氏正在做饭,闻言道说是病了哪,昨个儿咳了一晚上。今儿一大早要水喝你大婶没招呼到呢,这就骂上了,你大婶被你大伯好一通数落,现正在你奶跟前伺候着呢。哎,囡囡,你快把这粥给你奶端。” 说着,她就盛了一大碗小米粥,端给陆朝阳,还摆了个小碗小勺。 陆朝阳答应了一声,就用托盘端着那些往上房去了。陆家是没钱,可是家里有两个秀才老爷啊,所以还是很讲究的,托盘一应的都是有的。 到了上房,骂声已经稍歇,陆朝阳可不想去碰枪口,索性就在门口轻轻叫了一声,让何氏出来端了进去。何氏出来的时候笑容有些勉强,道朝阳不进去陪你奶说?” 陆朝阳心想我没毛病吧,进去同那个老巫婆?便摇摇头,道不了,奶年纪大了,病了就是要好好歇着。眼看要藏冬了,我先去把柴劈了。” 何氏点点头,也没有多说,就让她走了。 的时候,郎中来了,看看老太婆,说是染了风寒,又说年纪大了,让家里的子精心伺候着。陆大爷陆文友就瞪着何氏,何氏只好表态,说会好好照顾婆婆。 几个儿都在跟前儿聆听教训,直到老半夜的。 林氏回了屋,就看见陆朝阳拿着裁好的新布往自个儿身上比划。两只小狗在炕底下已经窝成一团睡了。这俩小也听话,日里从来不出她们这小院子的,倒也没惹麻烦。 林氏看了那蓝黑色花纹的布料一眼,就颦眉道小女孩子家,咋就要穿这么沉哪。” 陆朝阳笑道娘,我就是个男娃,这一世托生的时候走了路,才成了个女娃呢。娘,这两身衣服,都给我做成男娃子的样式吧。” 林氏颦眉,但最终还是拧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隔日一早,陆朝阳想趁着没人的时候,背着猎物先去集上。十六只兔子,六只山鸡,还有兔子皮,加起来也有近百斤。陆朝阳用一个**布袋装了,兜在肩上,就往集上去。 刚走出村子口,就有一个少年人赶着一辆牛车,在前面停了下来,回头望来,是赵宝儿,赵宝儿看她背着好大包的,笑道朝阳,是去集上哩?我捎你一程吧。” 陆朝阳忙道不用不用,我不是去集上!”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28:赵宝儿 赵宝儿哈哈大笑,道骗谁哩,你那山鸡毛都掉出来了,还不是去集上找胡屠户?” 陆朝阳怔住。 赵宝儿眨眨眼,笑道你快上车来,我也要上集去哩。” 陆朝阳心想现在就算掉头就走也没益处,倒是释然了,爬上了车后,结果看见车上有用麻布袋兜着的一大袋…… 赵宝儿驾了车开始走,瞧了一眼,道那是我爹刚猎的一只麂子,打算拉到集上去卖了。” “!!!” 赵宝儿瞧她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觉得有趣,便笑道我爹都是夜里上山打猎的。山上那些兔子套是你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挖的那几个坑也是你的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不过你放心,我们平常不大往你那一带去!” “……” 赵宝儿扬了扬鞭子,心情颇好似的。他道我家有两条老狗,不过还不够。你家是不是也抱了两条狗崽子?等过了年长大了就一块儿带上山去吧,晚上上山,让我爹带你猎好去!” 陆朝阳张了张嘴,也不该搭腔,半晌,只好厚着脸皮道这事儿,你们没告诉别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赵宝儿闻言就有些恼怒,心想自家老爹为了你们母女俩多少天都睡不着觉,咋还能做着害你们的事儿?他似笑非笑地道不说也成,你倒是和我说说,干偷鸡摸狗的?” 陆朝阳反驳道我才没偷鸡摸狗的哪!只是……” 赵宝儿扬了扬眉,道只是啥?” 陆朝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爹没了,我和我娘连件新袄子都没得做,我这不是也想攒着些钱,好救急吗不跳字。 赵宝儿闻言不以为然,笑道我家有两头牛,还有两匹马,你说这村里,谁家能有这许多畜生的?” 陆朝阳心想你说这话是意思? 赵宝儿道真要打下来,那可不是一两二两的碎银子。朝阳妹子,你攒着这么些银子,到底想干啥哩?” 陆朝阳沉默了一会儿,道银子还有嫌多的?宝儿哥,你把车停停,我走去就成了。” 赵宝儿也没真想逗她生气,何况他也不是说真就有那么大的好奇心,见她真的翻了脸,便道得了,我不问了还不成吗?咱俩一块儿上集去。” 又问了这兔子肉,兔子皮,山鸡她卖给胡屠户多少钱。 听了便皱眉,道塘兔肉这阵子可是又涨价了,涨到四十文钱一斤了,你起码得拿了二十五文一斤。山鸡肉你也和他说一说,让他给你四十文钱一斤,不然就不卖他了!” 陆朝阳还有些心惊肉跳,问道宝儿哥,你这麂子,打算卖哪儿哩?” 赵宝儿笑道卖给庆辉酒楼,我爹和那掌柜的是老相识。以前我们也卖给胡屠户,后来在城里多转了转,也摆摊子卖,后来认识了潘掌柜,便都卖给他,省事儿!” 说着话,就进了集子去。陆朝阳在集子口跳下了车,并把那个**布袋扛在肩上。 赵宝儿道待会儿我在这集子口等你。” 陆朝阳正想拒绝,赵宝儿道天色还早哪,到处也没人。” 说完,也不等陆朝阳再说,他就赶车走了。 陆朝阳心想着,还要求着他别把这事儿说出去…… 因想着这件事儿,她在集子里晃悠也心神不宁的。去找了那胡屠户,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胡屠户让了价。 兔子肉涨到二十五文钱一斤。山鸡涨到四十文钱一斤。近百斤的野味,共给陆朝阳两千六百四十个大钱,也就是二两银子六百个四十大钱。 十六张兔子皮还是八十五文钱一张,给了陆朝阳一两银子三百六十文大钱,也就是一千三百六十个大钱。 这里一共就是四两银子。陆朝阳把那银块放在怀里。 赵宝儿送了麂子到酒楼,六十斤的成年麂子卖了十九两银子。潘掌柜关切地问起他老爹可好,并要留他吃茶。他想到和陆朝阳的约定,便笑着拒绝了。 然后就火烧屁股似的驾着牛车往集子口赶,结果果然看到她有些犹豫的在那一代徘徊……他就松了一口气,驾了车,道上车。” 陆朝阳跳上车。 赵宝儿总是笑眯眯的,今天做成了这笔不大不小的生意,心情也很不,小黄牛被他赶得飞快。他笑道你那山鸡,兔子,现在要藏冬了,酒楼里不多收的,只能拿到大户人家去卖。你不如就卖给胡屠户。打了大件儿的,才直接卖到酒楼去。” 陆朝阳听了,便道你们常常上山去打猎的?” 赵宝儿道从前我爹和你爹,是老伙计了。你多久上一次集?” 陆朝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隔一天才去一次。” 赵宝儿一直保持微笑,把她最近的动向和安排全都套了出来……然后有些笑得更开心了,笑道有空,咱们一块儿上山去。” 陆朝阳眯着眼睛,道我奶,和我家里那些人,是不让我上山的。” 赵宝儿终于说出了那句她最想听的话,道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说着话,就进了村。赵宝儿把她放在里子山下,道你还要上山打柴?” 陆朝阳点点头,道马上要藏冬了,我家的柴火也还不够,我得紧着些快打,不然藏冬的柴火都不够。” 赵宝儿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有些讥讽的表情,道你们就全供着那些读书的软包,等他们高中了,还不是哪年哪月哪!” 阴阳怪气的! 言罢,他也不管陆朝阳了,转身走了。 陆朝阳摇摇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可是从那天开始,每隔一天陆朝阳要上集的时候,赵宝儿都会赶着牛车,甚至有一次还赶着马车,停在村子口,然后带着陆朝阳顺便到集上去。有的时候他是去卖猎物的,有的时候,他是去买的。有的时候,他则既没有带去卖,也没有买回来。 陆朝阳深知他的脾气是有些阴晴不定的,自然不会多嘴去问他上集干。混得熟了,偶尔也说两句话,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一路无言。他们形成了这种默契,差不多的就碰了面,一起出发,然后再一起。 有的时候,陆朝阳想起他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孩,觉得他说不定就是喜欢驾车罢了。前世不是也有不少小男孩是车迷吗? 后来,陆朝阳就把猎物暂时堆在他们家,让赵牧帮着剥皮。一开始陆朝阳不好意思,但是赵宝儿表示我爹和你爹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哩,帮忙剥个皮算!” 陆朝阳回家问过林氏,林氏的回答模里两可的,陆朝阳便也不再拒绝了。因为赵氏好像突然就一病不起了,要几个儿轮流在身边伺候着,何氏伺候的最多,可是这样一来,本来由三个儿分摊的活儿就只能由两个人来做了。林氏每天都被指使得团团转,这剥皮晒肉的活计确实是能不做就不做好了。 省得放在家里,还要提心吊胆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小寒那天开始下雪,陆朝阳还是照常上山打柴。也照常到集上去卖野味。因为有赵宝儿这个专职司机的帮助,她做这一切都顺利了很多。甚至后来她的陷阱里真的掉了一只一百多斤的野猪,她也不用再烦恼了。 她不想抛头露面太频繁,便由赵宝儿和他家的一头獐子,一起卖到了清辉酒楼。那头野猪得了十四两银子。野猪肉别具风味,当酒楼做成菜肴出售的时候,价钱会贵一倍不止。而在胡屠户手上,陆朝阳大约只能拿到一半的钱。 到了大寒前几天,开始下起了大雪,她终于用劈好的柴火,把柴房堆满了。罐子里共存了九十两银子,和好几百大钱。可惜大的收获除了那头野猪和先前运气好捡到的那头鹿,便再没有其他的了。打到的最多的就是塘兔。 陆朝阳把钱藏在罐子里,还在罐子上面放了一堆杂物,并把罐子藏在带锁的箱子里。 眼看着就要藏冬了,家里的女主人大病初愈。但是赵氏不肯放弃主持大局的权力,指使着何氏,把儿都叫到跟前,硬是分了米粮,油盐和柴火。有男人的房里还分了鸡蛋,和一人半只公鸡。不用说,三房是没有的。但是这次米粮上并没有克扣了三房。 以至于陆朝阳都有些惊讶。 家里都在为大寒的到来做准备,庄稼种子上的事情,不会让陆朝阳插手。因为那是和粮食挂钩的。因此陆朝阳反而落了个闲。 两只小狗崽也很争气,这么冷的天也健健康康的,半个月的功夫身量似乎就大了一圈。因为赵氏的病,林氏又护得紧,小狗崽子也聪明,因此倒没有被人捉去宰了。 陆朝阳已经穿上了那件蓝底黑纹的新棉衣棉裤,看起来就更像一个小子了。这天她在陆家门口扫雪。 赵宝儿突然从天而降,道朝阳妹子,捞鱼去不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29:捞鱼 陆朝阳当然想去,看了看手里的扫帚,又想家里的大人会不会生气。 赵宝儿道不去我可走了!” 陆朝阳一丢扫把,道等等!” 就冲进了屋里,顿时赵宝儿就听到了她嘹亮的声音奶!我去捉些鱼把你吃!” 赵氏没吭声。 林氏听见了就出来了,颦眉道咋想去捞鱼哩?” 陆朝阳大着嗓门道我奶不是一直病着吗?我老早就想捞两条鱼,给我奶奶补补身子了!” 林氏顿时无语,只是嘱咐道担心别着凉了。” 陆朝阳答应了一声,就冲了出去。 赵宝儿一看她出来,就道快走!” 陆朝阳自然也要是让陆家人是和赵宝儿去捞鱼,只怕就不肯让去了。赵宝儿竟然还驾了辆牛车来,牛车上有好两个巨大的木桶。 陆朝阳就有些奇怪,道宝儿哥,咱上哪儿捞鱼去?” 赵宝儿道去村子口,我那儿有个活泉,是和温泉连一块儿的,不会结冰,里头的鱼大得很哪!” 陆朝阳一听就激动了咱们村里还有温泉?” 赵宝儿笑道有。” 间,赵宝儿就带着陆朝阳直奔出村。赵宝儿说的那处活泉连着的温泉,是在很远的地方了,在村子口在里子山半山腰的这处活泉,水温并不高,只是泛着些温热,里面的大鱼很活跃! 陆朝阳顿时两眼放光,赵宝儿灵活地跃下地,跑到跟前,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把桶拿下来打水!” 陆朝阳听了就把车上的两个桶都拿了下来,就忙着去打水放在地上。 原来赵宝儿是早就在这儿下着渔网的。渔猎渔猎,这附近的狩猎之风既然不盛,捕鱼之风自然也不盛。村人们常常在山下的小河里网鱼,但从来不成规模。 赵宝儿的手法是很娴熟的。他的渔网应该是编织的,不时候开始就绑在了水里。 陆朝阳看着赵宝儿利落地挽起裤腿下水的样子,突然脱口而出宝儿哥,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赵宝儿的动作一顿,然后利落地从水里拖出来一个不算大的渔网,顿时陆朝阳瞪圆了眼睛,直要尖叫! 映着雪的阳光本来就有些耀眼,打在那些鱼鳞上更是闪闪发亮。这一渔网捞上来,都是又肥又大等着过冬的肥鱼,一眼看,就有鲫鱼,鲤鱼,草鱼,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鱼。那各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几乎要亮瞎陆朝阳的狗眼! 赵宝儿黝黑修长的小腿湿漉漉的,赤着脚在泥地里走,笑呵呵的,道我爹是十多岁了才从南方迁的。这儿是我奶的老家。” 离开故土……必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 陆朝阳回过神,也不打听这许多,连忙上前去帮忙拖渔网。 赵宝儿道都放桶里去,活鱼才新鲜。” 他带了两个一米多高的大木桶,难怪驾着牛车来,因为牛车要平稳一些,而且牛的力气也大。陆朝阳帮着他呼啦啦地放了鱼进水桶。 连提了三次网,两个水桶就装得差不多了,看起来至少有两百多斤鱼。那网漏口大,并没有网上多少小鱼来,就是有,也被赵宝儿挑出来放掉了。 赵宝儿车上还有一个小桶,他笑道这回你来帮了我忙,挑了鱼带些。” 那个小桶也不算太小。陆朝阳这次出来是过了明路的。其实也不能说是过了明路,应该说是先斩后奏——放了话就直接跑了。提着鱼交给上房,应该可以免了一顿责骂。 陆朝阳网里有些小黄鳝。她便道这些蛇鱼,都给了我吧。” 当地人不吃这玩意儿。 赵宝儿有些惊讶,但是竟没有提醒她这是不能吃的,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说这些废话,他只是道你会烧蛇鱼?” 陆朝阳想了想,点点头,道这可是好哩。宝儿哥,这些蛇鱼把我试试,我能烧得好,再送一碗赵奶奶吃。” 赵宝儿笑道那你就拿去吧。再挑些大鱼好交差,不然你家那个老太婆肯定要骂人。” “诶!” 陆朝阳就又挑了三四条大鱼。 赵宝儿慷慨地道你家那么多人,你只挑那么几条,怕是轮不到你自个儿。” 说着,又利索地捡了几条大肥鱼丢进那水桶里。这样一来,就有四条大鲤鱼,四条小一些的鲫鱼,和一些小型的拇指长的本就长不大的土鱼。底下爬着一堆黄鳝。零零碎碎,也有好二三十斤。 最终赵宝儿又提了个网,才把的桶又装满了。 陆朝阳不等她吩咐,走上前去一气呵成,就把那两个注满水还放了鱼至少一百多斤的大水桶抱上了车。这个重量要是背着走远了还真走不了。 赵宝儿带她出来最大的目的就是这个。因为从前,都是他用小桶提了水走回走车边,把水桶注满,再把鱼拖。不要费多少力气,而且有些鱼也拖死了。 不过虽说如此,他给的报酬也确实非常慷慨。 因为负重好几百斤,陆朝阳和赵宝儿都没有上车,而是赶着牛车往回走。一路上两人又习惯性地沉默不语。 等进了村到了赵家,赵宝儿就把那只小水桶给她,让她先家去,回头再还给他。 陆朝阳抱着那个小水桶,乐颠颠地回到陆家,没进门就扯开嗓门喊奶!娘,我带了好多鱼哩!” 这一声喊的,把孙氏和林氏都喊出来了。林氏看见她抱了那么大一个木桶,也是乐了,笑道快拿去你奶瞧瞧!” 孙氏就伸长了脖子来看,一看就笑得牙都要掉了哎哟这可真是好多鱼哪,这下可好了,家里又是鱼又是肉的,这个年可会过得顶了尖了!” 陆朝阳就先把水桶抱到上房门口,脆声道奶,您快来瞧瞧,我带好多鱼哩!” 陆文秀扶着赵氏从屋里出来了,陆文秀笑道哟,朝阳真能干,这可不是好多鱼嘛!” 赵氏努了努嘴,难得的没有开口骂人。 陆朝阳笑道这鱼不是我打的,是村里的宝儿哥打的。他我力气大,让我帮着拉桶。完了他就分了我这些鱼哩。” 这么说,主要是要让他们,她陆朝阳可没有打鱼的本事,以后也别指望她老往家里带鱼。 听到赵宝儿的大名,赵氏的眉毛几不可见的颦了颦,但是肥鱼在前,终究还是没有说,只是吩咐道秀儿,去把你几个嫂嫂都叫来。” 赵氏是这个家庭的最高女主人,对这个家里所有人的劳动所得都有支配权,这桶鱼进了陆家的大门,自然就要听她的分配。 眼看就要藏冬了,这种鱼肉当然还是要分了才行。 “大房孩子多,分把你们一条鲤鱼,一条鲫鱼,小鱼就不分了。七房分把你们两条鲫鱼。三房……你们房里没有读书的男人,就抓两把小鱼去吧。老八和秀儿跟着我们二老,就分把一条鲤鱼,一条鲫鱼,剩下的小鱼就留在我们房了。剩下的就养着等过年了宰。哎哟,这是啥?” 随着她的话,大房和七房都各自拿了小盆子把鱼捞出来了,就露出了那一团团黑漆漆的黄鳝。 孙氏一看,道哎呀,这可是蛇鱼哪!这哪能吃啊!” 陆朝阳好像傻乎乎的,道这不能吃吗不跳字。 孙氏忙道不能吃不能吃,快丢了出去!” 陆朝阳忙道别丢,不能吃,把了喂狗也成!” 赵氏一听这话就心里膈应地慌,冷冷地道那你就捡了这些小鱼吃!本事大了哪,还专门捞鱼喂狗。家里的人都吃不着几回鱼……” 她的意思是就不该花那个精力去捞这蛇鱼,如果不是捞了这些蛇鱼,她就应该带更多的人能吃的鱼! 这个分配结果…… 林氏看了陆朝阳一眼,陆朝阳高高兴兴的,半点不满都没有。 陆朝阳还道奶,我爷年纪大了还要读书,辛苦,您也刚刚病了一场,该多吃些!” 赵氏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陆朝阳捧着分到的一点点小杂鱼,和好大量的黄鳝,乐滋滋地回了院子。 林氏跟着她进了屋,就去拿了的水桶来腾这些蛇鱼,道快去把桶还了人家。” 陆朝阳笑道娘,其实这蛇鱼才不是给狗吃的。他们不,这蛇鱼才是好哪!” 林氏一怔。 陆朝阳抱起空木桶,笑道到时候您就了!” 说着,抱着木桶,一溜烟地就跑了。 赵宝儿就蹲在门口,好像等着她来还桶,看到她高兴得脸微红,他也笑了起来,道分到大鱼没有?” 陆朝阳道我奶分给我们两把小鱼,还把蛇鱼都留给我们了。” 赵宝儿傻了眼,道啥?你们就一条大鱼没分着?” 陆朝阳笑道宝儿哥,别急,我早同你说过了,这蛇鱼才是好哪!” 赵宝儿却听不进她说的,只是沉下脸,心道:好不要脸皮子的老太婆…… 可是这下要回屋去拿了一条最肥的鱼给她带,恐怕一进门就被人拿走,也轮不到她们母女吃! 他看了看陆朝阳,道这样吧,藏冬的时候,我让我爹带你上山去打猎。” 陆朝阳一怔。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30:藏冬 赵宝儿道:“那时候大家大伙儿都闭着家门在家里,你家那几个平时不缺吃穿的,更不会出来瞧瞧你在不在。你只管出来,穿上你的小袄子,咱们上山去。你没有狗,可力气大,也能帮上忙。到时候咱们上山打了大东西,直接送进城去,也分你一份。” 陆朝阳听得眼前发亮,连连点头,道:“好好!不分把我也没事儿,我跟赵叔还有宝儿哥你上山去见识见识也好!” 赵宝儿得意地笑了起来,道:“那你可看准了,我到时候到你家去拿小石头砸你的窗户,你可就要出来!” 陆朝阳连忙点头,道:“好,我一准儿听见就跑出来!” 两日后,藏冬正式开始。 忙碌了一年的庄稼人们都开始闲下来,在大雪皑皑的天气里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关上家门开始享受这一年一次的假期。最好吃的都拿了出来,什么活计也都做完了,该有的收获也都已经有了。就是最辛苦的庄稼汉,也会歇一口气。 大寒一来,就成日成夜的下着鹅毛大雪。窗外的风声呼啸,叫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相比起来,室内的温暖实在是叫人想要喟叹。 陆朝阳睡了穿过来之后的第一个懒觉。 大寒的当天,她就睡到光线都刺眼睛了才起来。两只小狗都比她勤奋,早就出去拉撒过,在炕脚下蹦蹦跳跳的。 林氏起了小炉子在煮大米搀小米粥,还放了些猪肉,闻着就香气四溢。陆朝阳起身之后,在储水桶里打水洗了一把脸,两只小狼狗就欢快地在她脚边一路跟着。 陆朝阳瞧着喜欢,笑道:“娘,横竖咱们的粮食也吃不完,那臊劲儿去不了的黄元狼肉不如就喂了小狗吧?” 林氏想了想,然后道:“也好,一直忙着,也没来得及好好腌哪。这打猎的狗和看门的笨狗可不一样,打小吃肉啊,长得快,以后才凶。” 陆朝阳就去柜子里拿出那冻起来的黄鼠狼肉,用刀切了两条腿,在炉子边化开了,然后坐在炕边上:“丫丫!多多!” 两个小家伙刚对自己的名字形成条件反射,一听就立起了耳朵,蹲在陆朝阳跟前儿。陆朝阳就把一条腿丢了出去。两只小狗先后跑上前去,最终母狗丫丫先叼着,叼了回来给陆朝阳。 这是这阵子得空陆朝阳就会训练它们的,抛出东西来让它们捡回来。这是作为猎犬最基本的技能。 陆朝阳接过那黄鼠狼腿,笑道:“乖。” 在丫丫头上脖子上摸了一圈,然后把那腿给了它吃。多多就想去抢。 陆朝阳丢了另一个腿出去,然后命令丫丫:“坐下!” 丫丫按捺住本能,坐下了。但是小屁股不停的挪来挪去,似乎有些按捺不住。 多多乐颠颠地去捡了那鸡腿回来,陆朝阳也摸了摸它的脑袋和脖子,表示夸奖,并把肉赏了它吃。两只小狗就在地上大快朵颐起来。 林氏看了,就在一边笑。她是很会训练小狗的,即使已经出嫁了好些年了,也没有全忘了这些本事。大多数时候,这两条狗都是她在训练。 小狗们吃肉的样子很像狼,两腿巴着,用锋利的牙齿撕了肉下来吃。 陆朝阳看了一会儿,林氏就让她也来吃饭。大清早的,喝了一碗粥,感觉非常的舒服。吃饱了以后,陆朝阳在储水桶里端了一盆水出来把碗筷和锅子洗了。穿上棉袄出去倒水的时候顺便把小狗带出去拉屎撒尿。 一打开门,冷风迎面而来。陆朝阳倒了水,就用棉衣把自己裹紧,耐心地看着两只小狼狗在院子里又蹦又跳了一会儿,终于把两个大问题都解决了。 又带着小家伙们回了屋。林氏已经拿了布料在裁剪新衣裳了。陆朝阳道:“娘,您别光紧着我,先给您自个儿做件大袄子!” 林氏想了想,道:“也成。只是我成日在你奶眼皮子底下转悠,叫她看见了,难免扎了她的眼睛。” 陆朝阳道:“她自己不给咱们买,咱们难道就冻死不成?再说了,我外婆不是刚来过吗?娘您有自己的嫁妆,难道还几匹布都扯不起啦?不用她花钱,她高兴着就是了哩,哪儿还管我们这么多啊。” 林氏听了,也没太往心上去。这些日子他们自己攒下的私房钱多了,底气也足了一些。甭管赵氏怎么样,她这安心守好自己的本分,便不惧她们啥。 晚上的时候,陆朝阳煲了一锅黄鳝汤。 黄鳝加豆腐,可是出名的黄金搭配之一,能加倍吸收钙。 林氏先不敢吃,可是闻着那香味,又实在忍不住,和陆朝阳分吃了一锅,只觉得肉质鲜嫩非其他鱼类能比,吃下腹中便觉得暖洋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一下就精神了不少。 她笑道:“呀,这可真是好东西。你咋知道这能吃哩?” 陆朝阳一怔,然后勉强道:“蛇都能吃哩,这东西咋不能吃。娘,我觉得吃了好舒服哩,这东西可是大补啊。” 林氏道:“是你宝儿哥给你捞的,你该做了拿一碗到他家去才是。” 陆朝阳点点头,道:“我早同宝儿哥说了这事儿。” 林氏就点了头。 藏冬的日子,就是变着法子吃喝。 第二天早上,林氏用纯大米煲了粥,中午煮了小米饭,不过切了鹿肉和黄豆一块儿蒸。晚上又煲了一锅黄鳝炖豆腐,就着大米饭吃了。这样吃了几天,母女俩吃得肚子圆圆的。 闲暇的时候,林氏就赶着做那几件衣服。陆朝阳则训练两只小狗。小狼狗和土狗果然不一样,不满四个月的小狗,身量已经颇高了,看着有土狗六个月这么高。 这种吃饱就玩,玩累就睡的日子过了有五六天,终于,在一天傍晚,听到有人用石头砸窗户的声音。 陆朝阳本来刚吃饱,正躺在床上打挺,听到声音,一下子坐了起来。 林氏也警觉起来,道:“谁啊!” 陆朝阳低声道:“娘,别嚷,是宝儿哥。他来邀我去打猎哪!” 林氏一惊。她自然也知道正经的打猎要夜里去最好。可是……她颦眉道:“快别瞎胡闹,你力气大,可也是个女娃子,怎么好跟着他们去胡闹?” 可是陆朝阳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哪里还按捺得住,也没什么耐心劝慰林氏,只是麻利地拿了棉袄,和小帽子来套在头上,还有这些日子她央着林氏做的小手套,没诚意道:“娘,您别急,我就是跟着去转悠转悠,绝不自己往上凑!” 林氏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背着自己的小弓,一溜烟地出了门。林氏就是想叫也叫不住! 陆朝阳哪里管得了林氏这么多,出了门,雪早就停了,呼啸的寒风也没能让她的热情冷却。陆三的院子在最外围,她很快就踩着大水缸,自己翻了墙出去,找到了蹲在屋子后面的赵宝儿和赵牧父子。赵牧父子穿了一身皮毛上衣,和厚厚的棉裤,背上背的弓比她的都要大一些。但是赵宝儿的弓又比赵牧的小一些。赵牧看见陆朝阳,不自然地笑了笑。 两条成年的大狼狗在这两父子脚下,看见生人,也来了劲儿,叫了两声,被赵宝儿一呵斥,就停了。 陆朝阳不好意思地道:“赵叔,宝儿哥!” 赵宝儿道:“我爹在山上发现了鹿的踪迹,这趟是要上山去打鹿的,你去么?” 陆朝阳眼前一亮,忙道:“去!我去!” 赵宝儿笑道:“那成,咱们先把牛车赶到山脚下!” 赵牧却有些不放心,上了车,还道:“待会儿天黑了,不过今天的雪厚,又有星星,肯定看得着。朝阳你就躲在我身后,千万别逞能。更不好乱走,碰见山里的猛兽,可就遭殃了。还有,雪厚,路滑,仔细着些。” 这时候,林氏追了出来。 赵牧连忙跳下了车,迎了上去。 陆朝阳也跟了上去,急道:“娘,您别担心,我一定不逞能。” 赵牧面对林氏,却是很不自在,最终轻咳了一声,道:“嫂子,你放心,我们不往深山了去,只在山腰子上转悠转悠。” 林氏看着赵牧,又看着一脸期翼的陆朝阳,最终,还是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小心点儿。” 赵宝儿道:“诶,三婶子,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把朝阳妹子送回来!” 林氏点点头,回头走了。 赵牧一行人这才又重新出发。雪厚,牛车走得也不快。赵宝儿驾车,赵牧一路上都在和陆朝阳讲这打猎的方法和讲究,以及要注意的事项。陆朝阳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车停在了里子山的半山腰上。 这片青山,已经被雪覆了一大半。他们走的路不是陆朝阳常常上山去打柴挖野菜的那一条,而是另一条要险峻一些的路。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31:冬猎 赵牧走在最前面。赵宝儿带着陆朝阳走在后面,压低了声音道你去的那地方,常常有人去,所以野物不多。这山上,才是好多大家伙栖息的地方。好多野猪,都是从这儿下来祸害庄稼。鹿和野牛,麂子,獐子,住得都要高一些。狼,就在更山的地方呆着了。今天日里,我和我爹刚在这儿掏了个狐狸窝,全靠我家大狼和妞妞的鼻子灵,才能在这么厚实的雪底下找着这狐狸窝!” 陆朝阳听着,脚下稳稳地踩着雪地往上走,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空气太过冰冷,她感觉呼吸有些干涩。 这林子里有许多夜生的鸟在叫着,一声一声,拖长了音调,说不出来的渗人。风一阵一阵地往他们身上吹。也不走了多久,赵宝儿也不了。两只大狼狗偶尔发出咻咻的吐舌头的声音。 赵牧低声道咱们站的是顺风的地方。我这一代有个鹿群喝水的地方。” “鹿群?”陆朝阳问道。 赵宝儿道对,鹿群。” 在雪光和一轮明亮的皓月的照耀下,整个山头竟然可视度非常好! 赵牧找了一处不显眼的树疙瘩后面,蹲了下来埋伏了起来。赵宝儿拍拍陆朝阳的肩。陆朝阳抬眼望去,眼前是一条在月色下闪着盈盈光泽的山溪。 两条狗也匍匐下来。 打猎最重要的是耐心,顺风而行逆风则息。野物的鼻子灵敏,会通过风声嗅到猎人的气味。 陆朝阳已经听赵牧讲过这个道理,此时也蹲了身子来等。 赵宝儿就默默地把准备好的几个松脂火把拿了出来,并准备火折子。若是一有猛兽靠近,他就马上点火,以火光恫吓对方以保证安全。 凭赵牧的经验,以及在溪边的脚印和粪便,这个地方应该经常有大群的鹿群来这里饮水栖息。而且这个地方临着一个温泉,也比较温暖,会吸引不少动物靠近。 长的蹲着不动,陆朝阳觉得愈发冷了。刚开始的兴奋劲头已经下去大半。但是那两条狗都这样有耐心,陆朝阳就更不能丢人了,只是蹲着稍微换动了一下酸涩的脚踝。 赵宝儿突然一巴掌拍在她的手上。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却看见赵宝儿眼前发亮,死死地盯着前方。 不远处,一小群鹿正慢悠悠地踱步到溪水边,各自休息,饮水。 陆朝阳很快又兴奋起来。赵牧已经搭弓上弦,不等人吩咐,陆朝阳也搭了弓上弦。赵宝儿反而没有拔箭,而是守着那几根松脂烧火棍,翼翼地蹲在一旁。 赵牧上了箭,又不动了。那两只狗显然是老道的,做出蓄势待发的样子,却没有任何其他动作,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陆朝阳只好也跟着不动。这样一来,胳膊很快就酸了。她定了定神,看着赵牧的动作。 不久以后,终于有一两只鹿,因为贪恋这溪水和青草,慢慢地,离群体走远了。 说时迟那时快,赵牧一箭射了出去,月光下那巨大的箭头呼啸而过,就直直地钉在了一头离群的成年大公鹿脖子上! 鹿群顿时骚动起来! 陆朝阳反应略慢,在两条狗冲出去的时候她也反应补了一箭。赵牧和赵宝儿嘴里呼喝着,让鹿群都慌张了起来。赵牧拔箭的速度非常快,不多时,那鹿身上就钉了好几支箭。它开始没命地跑了起来。 鹿群却被几人的呼喝声,吓得乱了方寸,往不同的方向跑了! 两只大狼狗凶猛地叫着,追了上去。赵牧手里提着弓,嘴里道朝阳跟紧宝儿!” 也追了上去,却没有急着撵! 陆朝阳手里被塞了一根点燃的松脂火棍,也跟着跑在后面,速度不算激烈,可是她却觉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太刺激了! 跑了一阵子,却连狗叫声都听不到了! 赵牧也停了下来。火光照着他坚毅的脸庞,白天看起来朴实的一个庄稼汉子,此时也显得有些冷冽。 陆朝阳急了起来,道赵叔,狗……” 赵宝儿咧咧嘴,道急!” 猛的一声狼嚎起,赵宝儿笑道附近有狼,你可别乱跑!” 陆朝阳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往赵宝儿的方向靠了靠。 赵牧拿着火把,看了看雪上清晰的脚印,很快就确定了追赶的路线,不过他并不狂奔,只是顺着那雪地上的脚印,一路追了上去。 陆朝阳听见那忽远忽近的狼嚎,有些心惊,肝扑通扑通的乱跳!手里提着弓箭,跟着赵牧和赵宝儿一路追着那脚印。 路上也遇见一些小野物,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绝于耳,叫人听了却头皮发麻。陆朝阳不要找到哪里去,赵宝儿一路都喜欢给她普及知识,这时候却是不吭声了!好像故意看她笑话似的! 陆朝阳揣着肝,在雪地里蹒跚地走了几乎有小半个时辰,差点绊倒好几次。终于又听见了狗叫声。 赵宝儿也兴奋起来,扯开嗓子叫了一声老狼!妞妞!” 狗叫声顿时更激烈了! 赵宝儿指着地上,笑道血迹越来越浓了,该是没跑掉!” 果然,走得近了,就听见狗的撕咬声。赵牧加快脚步走了几步,就看见两条大狼狗已经把那头大公鹿咬趴下了,却还是没有松口,紧紧咬着那公鹿的脖子! 赵宝儿喜道得了!” 陆朝阳也狂喜! 赵牧很快上前去察看了一下,那头鹿是受了伤,被撵得没了力气,这才被狗追上,咬断了喉咙。此时也还没有死透。 赵宝儿拔出随身的小刀,利索地又割了它的脖子,就断了气!然后就去安抚表扬的两只大狼狗。 赵牧也露出笑容来,把那鹿吃力地扛起来,掂了掂重量,笑道好沉!” 陆朝阳忙道赵叔,给我掂掂!” 赵牧有些不放心,但到底还是给了她,道沉!” 陆朝阳只觉得手中一沉,顿时龇牙咧嘴,道我看起码有两三百斤!” 这是一头成年梅花鹿,长了漂亮的鹿角。鹿角也是值钱的。今晚出猎非常顺利,有了大收获,再则赵牧顾及着陆朝阳是初次夜猎,便决定整顿下山去。 陆朝阳反而有些恋恋不舍,虽然也有些疲惫,却不是体力吃不消,而是精神一直太亢奋的缘故。 赵牧选了一条近路下山。他和陆朝阳一块儿抬鹿下山,赵宝儿负责举火把。 赵宝儿笑道这鹿肉,卖到酒楼里可值四百文大钱,还有鹿角卖到药房里,也是值钱的。爹,你看这钱分?朝阳也出了不少力,再说,要不是朝阳在这儿,我们怕是没这么便宜抬下山去哪!” 力气不如陆朝阳,他倒是一点都不会不自在,也毫不掩饰他带着陆朝阳来就是要她来扛的。 打完猎,赵牧又变得憨憨的,笑道那就分朝阳一半吧!” 陆朝阳顿时摇头,忙道赵叔,您不用分把我,我也没出力,都是上山来看热闹哪!” 赵宝儿就笑道不分不行,分一半也不妥。不如就这样吧,按三人人头分,给朝阳分一份!我看朝阳也是好身手,也射中一箭哪!往后多跟着练练,家那两条狗再长大了,爹,咱们就能进山去猎野牛啦!” 赵牧笑道诶,那就照你说的分!” 陆朝阳推辞不掉,只好答应了。 这次真是出奇的顺利。 下了山,赵牧和陆朝阳在山脚下等候。赵宝儿去把车驾。山脚下要比山上安静许多,只是偶尔听到一声,一声的鸟鸣声,好像是猫头鹰。 赵牧踌躇了半晌,方问道你母亲……还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陆朝阳一惊,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却见这淳朴的汉子,好像有些尴尬那般,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和你爹是从小在一块儿的,后来又一块儿从了军……我以后,瞧见你们母女俩过得……” 过得不好! 可是这话好像不该他说!顿时他又讪讪地闭了嘴。 陆朝阳便了,这汉子怕是对林氏有些意思。只是……却并不是歪念头,也是处处为林氏考量的。看他那么照顾,就他不是个坏人。 她心念一动,如果林氏可以改嫁…… 然而片刻之后,她又摇了摇头。心道,林氏肯定不愿意改嫁呢。何况,陆家的情况这么复杂。说不定有一天,她们会离开陆家村。那么,就和这一家人,再没有牵扯了。 哎,可惜…… 她笑道我娘近日来身子骨也好了些。” 赵牧憨厚地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他还想说些,可是赵宝儿已经赶着牛车了。 那头巨大的战利品被先拖上车,丢在车上,陆朝阳和赵牧才上了车。陆朝阳看着那头公鹿巨大的角,心道鹿茸是很值钱的呢。 赵宝儿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么大的鹿角卖到药房里,约莫值八两银子。这鹿也胖,怕是得下来百多两银子。” 陆朝阳感叹,道先前我捡到一头半大不小的母鹿,才一百斤出头,卖个胡屠夫,才得了三十多两银子。”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32:雪夜 赵宝儿笑道你独自一人,又没有狗,能猎到像样的?样,下回还叫你?” 他耐心地勾引着这个这个十里八村少有的劳动力。 陆朝阳自然是满口答应了。就算不为了银子,她也能趁这个机会学到不少本事。 赵牧有些担心,道这次是运气好,没有碰上危险,可不是每次上山都这么便宜的。有跑了垛子的,摔下来摔断腿的也不少。” 陆朝阳想到他之前的行径,道所以赵叔你都不急着去追吗不跳字。 赵牧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有能干的狗追着,人就可以缓着些。” 陆朝阳在心里琢磨了一番,道我家那两只小狗,不时候可以上山。” 赵宝儿笑道不如就把你家的狗崽子抱到我家来放几日,让我爹日里带它们上山去逛逛,日后便习惯了。” 陆朝阳想了想,道小狗崽子才四个月。” 赵宝儿道那就等到藏冬以后吧。” 说着话,很快就把陆朝阳送到了家门口,赵宝儿看着她的小手套,道这倒是别致!” 毫不掩饰眼中的光芒。 陆朝阳只得道我娘做的,我让我娘给赵叔,给宝儿哥都做几副。” 赵宝儿笑道那好,我可等着啦!” 陆朝阳点点头,翻身进了院墙。林氏一直听着墙外的动静,等陆朝阳一爬进来,她就连忙去开了门。 “囡囡!”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陆朝阳兴奋得道娘,我好着哩!您猜我们今儿打着了?” 林氏拉着她进了屋,两只小狗崽被闹醒了,就跟着坐在她脚边转悠。林氏一直温着粥,此时已经蒸得又香又软。陆朝阳闻到那香味,才觉得饥肠辘辘。 林氏给她盛了一碗,道烫嘴!” 陆朝阳连连答应,脱了大衣和棉裤,就去接碗,连喝了三大碗,才歇了下来,道娘,你猜我们打着了!” 林氏一直担心的不得了,此时才算是定了惊魂,便笑道打着了?” “是鹿,是一头有两三百斤的大雄鹿!那个鹿角好长,像树枝似的漂亮哪……” 说着,她就把事情的经过,都和林氏讲了一遍。 林氏听了,便道多听你赵叔的话。这上了山啊,因为忘了形,着急撵摔下山来的人,多的是。既有了狗,那就不用撵,不然还养狗做啥?再说了,若是连狗都撵不上,人还能撵得上?” 陆朝阳听了,便笑道我也想通是这个理!” 室内的温度高得多,陆朝阳大半晚上在山上,此时一松懈下来,马上就困了,只撑着眼皮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林氏轻轻帮她拉上了被子。 陆朝阳这一觉睡得香甜,睁眼就到了大天亮。 林氏在身边做针线,也没有吵醒她,见她醒了,便道快去洗漱一下,给你留着粥哩。” 陆朝阳笑着答应了一声,看着两只小黑狗,道娘,丫丫和多多吃过没有?出去过没有?” 林氏笑道吃过了,也撒过了。” 陆朝阳点点头,磨磨蹭蹭地去洗漱过。 早饭依然是大米搀了小米粥。大米已经没剩下多少了。陆朝阳端着碗,看着眉宇之间温柔满足的林氏,又笑了笑。 如今手头有了几个闲钱……想来买几亩地做个新房子是不愁的了。家里没有男人,大不了买了些地全佃了人家种。也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温饱就行了。再得空上山转悠转悠,打点到集上去卖,也能补贴一下家用,存些银子。 林氏是个勤快的人,庄稼活计她都懂,也能让她在院子里开些地,让她侍弄侍弄小庄稼。 还可以在院子里养上好些大狗,带着上山去绝对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也不怕两个住着被人盯上的。 她想着就傻笑了起来。 林氏看了她一眼,笑道咋啦,想啥宝贝哩。” 陆朝阳一下子被打回现实。莫说现在还寄人篱下,赚把些银子都是偷偷摸摸的。就说林氏要样才肯离开陆家,才是叫人头疼的。 第二次上山的机会,在约莫半个月后,也在快过年的时候的时候。 赵牧出于要对陆朝阳的安全负责方面的考虑,并不轻易带路朝阳上山。带她上山,都是挑了雪停,当晚会有月亮星星,有畜生痕迹很明显的时候。 陆朝阳听到那熟悉的敲打窗户的声音,和上次一样弹簧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笑道娘,我走啦!” 经过上一次,林氏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还是免不了担心。 陆朝阳笑道您放心,赵叔会顾着我的!” 林氏的神色竟然就有些不自在!拿着那两双刚做好的手套递给陆朝阳。陆朝阳接,越看越觉得老娘的心思可能有点…… 她嘿嘿笑了一声,翻了墙爬出去。 赵宝儿笑道哟,朝阳妹子!” 陆朝阳拿了那两双手套给他们。他们手上都是戴着半截的皮套,露出半截手指,但是没有包裹手指的部分,拉弓拿手指大张的时候就会整个露出来。陆朝阳道我娘给做的,宝儿哥,赵叔,给!” 赵宝儿拿了戴了起来,笑道倒是很别致,也保暖,哎哟,真舒服!” 赵牧拿了那手套在手上,脸色有些不自在。 他从怀里摸出一包银子,递给陆朝阳,笑道那头鹿子有三百斤哩,每斤肉卖了四百文大钱,还有角子卖到了药房里得了八两银子。给,这是你的份儿。” 赵宝儿插嘴道鹿肉一共得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加上角就是一百二十八两。分了三份,有你一份,就是四十二两银子六百六十七个大钱!你数数看是不是!” 陆朝阳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爽快地道叔分把我这么多,是我占便宜了!” 赵宝儿笑道快去把银子收好!” 陆朝阳答应了一声,又从墙外翻了进去。林氏见她,有些惊讶,陆朝阳不敢让赵宝儿父子久等,放了银子就又翻了出去。 再从墙上翻下来,陆朝阳的脸就红扑扑的,兴奋地道赵叔,我们去打?” 赵牧在前面驾车,是赵宝儿代为回答,道我爹打算趁着这几天清净,再打头鹿进城。” 陆朝阳一怔还打鹿?” 赵宝儿笑道嗯,再打头公鹿。” 赵牧道再打一头公鹿进集子,过了藏冬的时节,就要忙活儿田里的活计了。” 陆朝阳有些奇怪。这父子俩既然有狗,还有这样的身手,不定存了多少银子了。可是据陆朝阳所知,他们家除了买了一头牛,和两匹马,却只置办了三十亩田地。而且都是父子俩耕种的。每年赵牧都会骑马出村一次,也不去哪儿。 她想了想,就问道叔,你们咋不多置些田地哩?” 又是赵宝儿笑道置那么多地干啥呀,我们用种不了许多,地买多了还上税!” 种不了可以佃给人家啊。摆明了就是不肯说嘛。不过谁还没点隐私呢。 陆朝阳也就不多问了。 车停在山脚下,已经是天黑了。赵牧挑的好天气,今晚果然也是个月明星稀的好日子。 陆朝阳探出头来。 赵宝儿笑道跟紧了!” 陆朝阳一跃跃下车,背着小弓跟在赵宝儿父子附近。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所以她对步骤都熟悉了,跟在身后,心中也不会忐忑了。 赵牧的装备比上次更齐全。除了弓箭,麻袋,匕首,还带着一大捆绳索。 赵宝儿道这次我们打算多转悠一些时辰,你觉得样。” 陆朝阳点了点头,道好。” 赵宝儿递给她一个酒壶,陆朝阳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收在怀里。 上了山,果然又是在一条溪边埋伏。赵牧已经踩好了点,这种心情跟守株待兔差不多。陆朝阳静静地半蹲在赵牧身后等待着。 鹿群出现的时候,赵牧瞄准了一只有长角的公鹿。他应该是看上了那价值不菲的鹿角。陆朝阳的反应比上次快了很多,几乎是赵牧的箭出去了她的小箭就紧随其后,把赵宝儿也吓了一跳! 赵牧目不斜视,一跃从树枝后跃了出去,紧跟着搭箭上弦,又射出一箭。陆朝阳紧随其后。 赵宝儿点燃了火把,嘴里“乌拉拉”地喊着,把鹿群吓得一散!竟然有两只鹿往同一个方向跑了。 赵牧一看便暗道糟糕,追着连射了几箭,钉住了那母鹿,刚想放弃,身后突然“嗖嗖嗖”连飞出三箭! 陆朝阳嘴里发出急促短暂的恐吓声,眼睛紧紧盯着那两头鹿,中了两箭之后,便眼前一亮,道赵叔!” 赵牧心道到了这个当口上要放掉一只当然不情愿,迅速抽出绳子来,道宝儿。” “诶!” 赵宝儿很快把绳子抽了出来,理好顺序。赵牧接在手里,就追着那头公鹿冲了出去! 陆朝阳一惊!不是说不能急着撵吗?! 赵宝儿和陆朝阳一路追着去了。 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赵牧呼喝了一声,手里的绳子甩了出去,就挂住了那鹿角!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33:猎物 赵宝儿连忙冲叫了一声妞妞!” 两条凶猛的大黑狗会意,其中一条就不再纠缠那只公鹿,转而去追捕那头母鹿。 那是一头已经成年的公鹿,少说有个三百斤,受了伤本就狂性大发,虽然不至于咬人,但是拉力不小,和赵牧陷入了拉锯战。显然赵牧的力气是没有人家大的。 赵宝儿拍拍陆朝阳的肩,道去帮忙,从后面绕!” 陆朝阳一怔之后就反应了,屏住呼吸,绕到那头公鹿的后面。赵宝儿也潜伏了。 鹿嘶吼着,扭着脑袋,从陆朝阳的方向可以看到它挣得鼻孔喷出来的白雾。赵牧正被它拉着慢慢向前挪动。大狼狗狂叫着,却因为它的蹄子乱蹬而靠近不得! 赵宝儿低声道射它的脖子。” 陆朝阳搭了弓,长出了一口气。借着正好的月色,连射三箭,终于最后一箭钉住了那公鹿的脖子。 鹿腿一抖,一直伺机而动的大狼狗终于寻到机会,扑了上去,死死咬住那公鹿的脖子! “轰”的一声,大鹿脚下一扭摔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公狗死死地扑在它身上,它喘着粗气,终于,慢慢喘不动了。 陆朝阳紧紧盯着那个有些残酷的场面,直到赵宝儿出去用刀结束了这一切。 赵牧满头大汗,也喘着粗气,道先把鹿拖下去。” 赵宝儿心灵手巧,很快就用绳索将那头鹿五花大绑,俨然就是张大网,赵牧和陆朝阳一人揪住两边。幸而这次追踪的距离不远,赵宝儿去把车驾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山下,再把猎物放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已经小半个时辰了。 陆朝阳一身的汗,道赵叔,妞妞哪?” 虽然有些夜禽的叫声,但是反而显得夜晚的山林安静得可怕。到了这个时候,一点儿狗叫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赵宝儿的身体不如赵牧和陆朝阳,此时也是满头大汗,连脸色都有些苍白,笑道急。” 说着,拿出一枚小哨子模样的,放在嘴里一吹。 陆朝阳只觉得耳膜好像有些痛,却都没有听见。 赵宝儿俨然是用了力气来吹几声,大公狗在他脚下绕了好几个圈子,却没有听到母狗妞妞的动静。赵宝儿也颦眉,道看来是走远了……” 赵牧上好车,道老狼,去找妞妞!” 公狗在地上闻了闻,跑出去好长一段路。众人都跟在它身后,不多时,果然在地上找到了凌乱的脚印。赵牧低头研究了一下,确认有狗的脚印。 顺着那踪迹一路,赵牧拦住了两个小的。 陆朝阳奇道赵叔?” 赵宝儿暗骂了一声,拿着火把举在面前。 陆朝阳定睛一看,只见前面的林子里,赫然有一双绿色的眼睛!赵宝儿火把对的方向,却还有一只半大的小豹子,潜伏在林子里,并没有露出全貌。 这是被夹击了。 赵牧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这里只有一条狗,挡得住前挡不住后。再说一只狼单枪匹马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只豹子…… 豹子就是山里的鬼影子,速度快,且准确,是山中最好的猎手。 赵牧暗道:这些凶物,都到这山腰子上了? 赵宝儿心道:这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就在这儿碰上了? 陆朝阳的心里却是都没想……前是狼后是豹,这可要脱身? 仿佛静止住了。赵牧和陆朝阳的手都在弓上紧紧握着,赵宝儿则不停地用手里的火把恫吓前后两只凶兽。大黑狗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它就会上去和眼前的对手拼命! 那两只畜生都没有动,也不是不是因为忌讳着火把。 陆朝阳的汗也滴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那只老狼竟然掉头走了…… 赵牧的心一松,回头再看时,那只豹子也不见了踪影。 赵宝儿早就腿软了,差点栽倒,嘴里直道真他**的邪了门了……” 赵牧也松了一口气,道咱们快去把妞妞找。” 赵宝儿听了,又拿出那狗笛来吹。那个分贝很奇怪,是人听不到的,狗反而听得到。妞妞和老狼都训练的很好,对这个声音有很强的条件反射。 老狼就就叫了起来。 赵宝儿道走!” 陆朝阳连忙跟了上去,又找了一阵子,果然看到妞妞趴在一头死鹿身边,吐着舌头直喘气。 赵宝儿一惊,老狼已经冲了,在伙伴身上仔细闻了闻。赵宝儿也跑上去,检查了一下,才松了一口气,道就是太累了。” 看了看那头死鹿,又笑道妞妞,真棒!” 它竟然把一头鹿给撵死了! 因为有了刚才的惊魂,众人不敢再在山上多呆,决定扛着猎物下山。这头鹿比刚才那头轻一些,却也是头成年雌鹿,陆朝阳掂量着,也有两百斤左右。 下了山,赵牧赶着车回家。陆朝阳抬了抬头,只见这回月亮都快落下来了。 她回到家,看到房间里的灯光,就林氏还没睡,心中不禁一暖。她推开门,温暖的气氛就将她包围了。 林氏坐在炕上睡着了,这一下又被她惊醒,连忙站了起来,道囡囡,今儿地这么晚?” 陆朝阳自然不会说遇到狼了,只道我们打了两只鹿哩!” 说着,就打了个哈欠,又笑嘻嘻地靠在林氏身上撒娇。 林氏忙道快去洗一洗,歇一歇。这藏冬的日子可没几天了,赶明儿,可不能这么胡闹了。接下来的几天,咱们好好歇歇!” 陆朝阳点点头,打着哈欠洗漱了一下,然后就蜷在炕上睡着了。 林氏无奈地道这孩子。” 就俯身帮她脱了鞋,并把被子拉上。这才灭了灯。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林氏的不允许,陆朝阳也没有再出去过了。而赵氏父子却还上过几次山。来了一次,给陆朝阳送银子,陆朝阳表达了林氏的意思。赵氏父子便走了。 这一趟的两只猎物分到陆朝阳这里是六十九两三百三十四个大钱。 第二天陆朝阳吃过林氏用最后一些鹿肉蒸的小米饭,然后就抱着的罐子开始数钱。 忙活了一个冬天,收入竟然丰厚得惊人,光银子就有二百零一两。再有零碎的大钱,数了大半日,数出了一贯钱,也就是一千个铜板,等于一两银子。还剩下四百多个大钱零头。 总计二百零二两银子,并四百二十文钱。 陆朝阳乐开了花,笑道娘,咱们这可好多银子哩!” 在这个家里,恐怕赵氏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林氏心道,那囡囡的嫁妆就有了。 她轻声道那日后你也少上山去。去年折腾了一下,山里集里的跑,眼看人都瘦了不少。咱们既然有了这好些银子,你也就不用这么跑了。实在是手痒,去玩玩也就是了。” 陆朝阳是瘦了,不过藏冬这阵子也养了。她的个子也长了一些,她便笑道娘,我是抽条了哩。” 林氏还是道以后还是少去了。” 陆朝阳听话地点点头。这些日子,她也了,狩猎只能作为一种爱好,而不是职业。如今手上有些银子,她心里也踏实了,就不用紧赶慢赶着去集上了。 尤其是抽那么一丁点平时去山上打柴的,山上山下还要来往那么多趟,躲躲藏藏的,无甚趣味。她的力气和速度,都在这种看似不思议的往返中硬生生的被逼上了一个新的层次。 新的一年,她可不想这么着了。若是有机会,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一栋房子,养上几条大狗。再卖几亩田地佃给别人种是,在院子侍弄点小庄家,能保证衣食无忧。这是她最早的想法。 现在手里的银子出乎意料的多,陆朝阳又有了一个更大的想法。假以时日,她有了足够的钱,她想买下一整座山来,一座有湖的山。然后建一座大庄园住着。山上养些鸡鸭种点果树。整座山都是她们的地盘,养他十几条狗,满山乱窜。湖里可以捞鱼,还可以游泳…… 脚下传来的两声狗叫声打断了她的幻想。丫丫和多多的叫声俨然已经有了大狗风范,可是却还是一样爱撒娇,喜欢在她脚下蹭。 陆朝阳嘿嘿傻笑了一声,心道,还早呢! 银子还少,小狗还小。就是现在,她们还寄人篱下住在陆家,说不定明儿早上一起来就要面对赵氏那个臭老太婆。 陆朝阳扑通一声又倒下睡觉了。反正现在正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时候啊! 过了两天,便是除夕前日。 林氏历来是个勤快的,不等人叫,一大早就爬了起来。但是没有叫醒陆朝阳。 等到陆朝阳被赵氏那一嗓子吼醒,家里的儿都已经起来了。经过藏冬,大伙儿的心情都不,再加上今天是过年,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陆文金带着几个小辈拉了藏冬前在集上买的炮仗放,门外不时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作者说:披头散发内流满面请求各位大人不要催更啊……存稿不够,最近又正是忙的时候不能现码,让亲等得焦急深表惭愧,但就是更不了多了……可能下个星期上架了会好些吧。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34:年前 陆朝阳穿了一身新棉袄,这是彻底做成男孩子的样式了,梳了个马尾辫,俨然就是个男孩子,在院子里忙上忙下。 今天是祭祖的日子,在家里准备贡品,然后再让男人们带着去村里的祠堂敬神。祠堂这种地方,平时都是锁着的,就是到了今天,也禁止任何女性入内。 陆朝阳对之呲之以鼻,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反而高高兴兴地忙活着,帮着烧猪头,捏年糕,摆菜盘。男人循例是手也不沾的。 等到中午的时候,陆家的男人们才陆陆续续地从屋里出来了。陆老爷子看着这准备好的贡品,神色肃穆。 这抬贡品的活计,就落到了几个白面书生的身上,毕竟这种日子,佃户家也是要祭祖的。而祠堂又是不允许入内的。 陆朝阳忙了一,歇下气来,就坐在厨房门口。何氏和林氏用赵氏另外分配的食材,将就了这一顿。 何氏道爷们儿上了祠堂出来,定是要喝酒的,咱们赶紧吃了收拾一下,院子里乱糟糟的爷们见了也心烦。还要回屋里去收拾收拾。” 孙氏就瞥了林氏一眼,笑道对啊,到时候院子里的事儿,就只能三嫂先做了!” 意思是他们要服侍自家汉子,而林氏是个寡妇,所以她该做其他事。 赵氏抬了抬眼皮,没。 林氏也没吭气。 陆朝阳就笑道行,我和我娘一块儿收拾。那奶,明儿可就过年了,家里有的,可得先准备下了。免得手忙脚乱!” 林氏看向她,也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按捺不住气性! 陆朝阳只是笑了笑。先时因为吃不饱穿不好,所以心中分外有些怨气。如今手里攒着大把的银子,心态也平和多了。和这些村妇计较?她们说难听的话,就跟拉屁似的,一溜就溜出来了。要是过了心,气坏了啊,谁还能可怜你? 再说了,不就是在院子里收拾收拾吗?还能把人累死了?这些婆娘在这破落地方,吃喝一口都要看一个老太婆的脸色,还要看那个不才会高中的男人的眼色,像家里的女仆似的操劳,自我感觉还挺良好呢。 陆朝阳心想和这种人计较可要降低了身价。 因此她总是高高兴兴的,也不在乎孙氏又拿话来锥人的心窝子了。 吃过饭,何氏和孙氏果然先回房去收拾了,并把她们的女孩子也带走了。林氏在厨房里收拾着洗碗,并嘱咐陆朝阳去院子里收拾早上留下的一片狼藉。 院子里的小桌子,大木盆小木盆,摆得一地都是。还有男人们在院子里留下的瓜皮纸屑。和放炮仗留下的一地炮仗纸。 陆朝阳拿了把竹扫帚,在院子里扫了一大圈,堆出去好几个簸箕的垃圾,然后清空了院子里的桌子椅子木盆的。 藏冬的时候,家里的鸡都被搬到上房后面开辟的一个专门的小院落,赵氏亲自看着。赵氏绝不允许鸡蛋落到别人的手里。 这个时候,她又指使陆朝阳去喂鸡。 陆朝阳忙过一大圈,从是上房路过陆大爷屋的时候,就听见何氏轻声和陆云英,是陆云英不喜欢何氏给她扯的布,何氏在轻声哄着。 陆朝阳微微一笑。 别人房里再躲懒再悠闲,又或是再温情,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不会羡慕不会妒忌,更不会自哀自怜。 回到厨房,林氏正在准备过年的一系列事宜,忙得满头大汗。她头上包着方布巾,蒸了一头一脸的油烟。 “朝阳快出去,娘熬好猪皮冻就出来!” 猪皮冻,就是这里的一种老常吃法。猪毛去干净了,在水里烫过之后清理再清理干净,切成丁。然后再放入香料和盐葱姜,用文火慢慢熬成汤。出锅以后冷却,汤就成冻,口感甚好。至于猪皮,节俭的乡下人都会捞出来,炒一些辣椒粉,和其他蔬菜,又是年夜饭上的一道菜。 这道菜上到陆家老两口,下至几个小孩子,都很喜欢。是林氏的拿手好菜。 陆朝阳闻着那香味,笑嘻嘻地在门口坐了下来,顺手拿了放在旁边木盆里的土豆来刨皮,笑道我就坐在这儿刨土豆。” 开始熬汤了,林氏就也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陆朝阳身边,和她一块儿跑土豆。母女俩有说有笑的。 这些日子,林氏和陆朝阳的伙食都非常好,又是吃了睡睡了吃。母女俩的脸色都好了很多。林氏面上不再像从前那样蜡黄,两颊也开始有肉感了,面色红润了不少,再加上心情很放松,整个人都显得很有精神。 赵氏阴沉着脸出来看过一圈,见这母女二人并没有猫继续藏冬,也没有缓和脸色,径自走了。 林氏和陆朝阳忙忙碌碌,只当是出来透口气,直到傍晚来临,收拾完这一切,才听到男人们归家的声音。 母女俩就回了房间去。两只小狗在院子里玩了半天,见主人了,也非常高兴,直在她们脚下蹦蹦跳跳。 然而在屋子里还没坐停当,就听见陆云英被跑了来,在门口踮脚喊了一声三婶!我爷我爹和七叔都喝醉了哩,我娘喊你去烧些水来!” 林氏颦眉,站了起来,道晓得了,你先,我这就来!” 她刚打算煲猪肉粥给陆朝阳喝呢,连火都点好了。 平时陆朝阳又是不沾这小炉的,火都是她看的,她就有点不放心,等洗干净米,把罐子放了上去之后,又跟陆朝阳说了几句话,就耽搁了些时辰。 没成想那陆彩霞又来了,她可不像陆云英那样客气,在院子里就嚷了起来让你们去烧水哪!” 把屋子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林氏无奈地道这就来!” 陆彩霞又嚷嚷道早就来喊了,还没见出来!快些哪,我爷和我爹都喝醉了要喝水!” 陆朝阳火来了,冲一把拉开门,道你嚷嚷啥!” 陆彩霞被她吓得一个哆嗦,然后就涨红了脸,尖叫道让你去烧水哪!没听见?!” 陆朝阳冷冷地道我还就不去了!你的爹,你不会招呼?我和我娘厨房里忙了一,也没见你多有孝心来给你爹烧壶水,就见你躲屋里偷懒!现在倒好了,还来我这儿吵吵来了?你爹要喝水你不会烧?嚷嚷啥?不我娘是你婶子?婶子也没听你叫一声,也没听你叫一声!你好了不得了?滚!” 陆彩霞到底是个小姑娘,又哪里受得住这样一顿骂!顿时就大哭了起来,气得要去砸门,道我要去告诉我爹!你这个没有爹的赔钱货!我要去告诉我爹!” 林氏的脸色一变。 陆朝阳一把又拉开门,就站在那陆彩霞跟前,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小声道对,我是没爹。可你哪,你是有爹生没爹教的,烂了你的嘴巴!你有爹,你去伺候你爹!又不是我爹!” 陆彩霞就哭喊着要上去挠她,结果被两只狂吠的大狗吓得退了开去。 陆朝阳怒斥道还不快滚!” 陆彩霞哭着跑了。 林氏无奈地道和孩子志气!” 陆朝阳冷道她们自个儿一整在屋里呆着,不就是不想分我们手里的活计吗?现在他们的男人了,咋还要我们帮着伺候?屋里没炉子,一壶水都烧不出来?还让两个孩子连着来催?” 林氏略一踌躇,道别的倒还好说,你爷也喝醉了哪。” 陆朝阳道向来只听说过做儿的侍奉婆婆的,从来没听说过儿要侍奉公公的!娘您还是个寡妇,这不是乱了套吗!” 林氏的眼角顿时就抽了抽,然后就没了。 陆彩霞哭着告状,果然不久以后上房就传来了骂声。是孙氏在骂陆彩霞。 “你好作死哟,让你去好好传句话,你去招惹她?她是没爹教的,你也没爹教的哟!你爹可是个读书人哟,教出你这么一个混蛋?你去招惹她你爹还要说你和人吵嘴,她是没人说的你不!” 陆彩霞嘤嘤的哭个不停。孙氏是故意站在窗边骂的,骂得几乎整个院子都听见了,就是指望把赵氏引出来。 “不就是烧壶水嘛!爷们儿都去祭祖了,喝成这样,她是不赖管事,横竖没有她屋里的人!你以为你是,你去让她来烧水不得好好求她,让她骂两句也是该的,你还有脸哭!” 陆朝阳阴沉着脸,站在院子中间看了那惺惺作态的泼妇一会儿,然后就回了的屋子,把门用力关上了。 最终喝得头疼的陆七爷烦躁了起来,直接骂道大过年的吵吵啥!有功夫和人吵嘴,还不去给我烧壶水来!记得给爹和大哥房里也送去一壶。” 孙氏没了辙,只好停了嘴,却还是要骂一句偏我命苦,苦天拔地伺候着你,还要拉把几个孩子。三房那几个吃闲饭的,倒是已经溜炕上去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35:过年 (第一更) 上房里,陆老爷子也被吵起来了,阴沉着脸。赵氏眼皮也不抬,道家里的几个,都厉害了。” 陆老爷子不耐烦地道在家呆了一,连壶水也没好好准备着,这还有脸闹!” 他永远只会先关心有没有水喝,而不会和赵氏一起关心儿管教的问题。 赵氏眼皮一跳,道我一个做婆婆的,指使儿烧壶水还指使不动哪。她还不是一样连你的面子也不看……” 陆老爷子皱眉,道老三是个寡妇!哪有见她来招呼我的道理!” 赵氏就拿帕子擦了擦眼睛,道我苦命的三儿啊,都是叫这命硬的给克的……” 陆老爷子不耐烦地道大过年的,嚎啥丧哪?明年开春家里的爷们儿都要去参加春闱,这一下别给你嚎衰了!” 牵扯到这春闱的事儿,赵氏只好不吭声了。 刚才陆朝阳和人争吵了以后……说老实话,林氏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她虽然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面对赵氏畏手畏脚的。但是要她干活,她是从来不推脱的,更不会拒绝陆家的人。 毕竟,根深蒂固多年的观念很难一下子改掉。她始终认为她是这个家里吃闲饭的,就该做最多的活。因为她没有的男人要伺候。 所以,刚刚陆朝阳把门关上了,说啥也不让她出去,她心里就有些不安。可是,没想到最后也没有发生,孙氏跳出来骂了几句,后来就事儿也没有了。 陆朝阳把刚晾凉的粥端了起来,好像刚才事儿都没有发生似的,笑嘻嘻地道娘,喝粥。” 她喜欢喝小米粥,反而不是那么喜欢吃饭。 林氏也渐渐落回了心,嗔道也不多吃些,哪里吃得饱哩。” 陆朝阳笑道这一锅都要给我吃了哩,哪里还吃不饱!” 林氏摇头失笑,就没见过这么爱喝粥不爱吃饭的孩子! 这天后来就平静下来。 第二天,到处都响起了鞭炮声,过年的气氛非常浓郁。 林氏和陆朝阳自然是一大早就起身了,另外几个也没有懒觉睡,天还没亮,在各自的屋里随便吃过一些,然后就围在厨房里,开始炮制丰盛的年夜饭。 一时之间,厨房里宰鱼的宰鱼,杀鸡的杀鸡,炖汤的炖汤,热闹非凡。几个孩子,包括陆朝阳,都穿上了新衣服。到了中午,就依次去给陆老爷子和赵氏磕头。 两位老人一身新衣,一同坐在炕上,神态肃穆,倒不像是在见的儿孙。磕头之后,一人给了一个红包。 陆朝阳是女孩子里第一个磕头的爷,奶,新年吉祥。” 赵氏轻轻地哼了一声,给了她一个红包。陆朝阳接在手里,神色微微一变。红包是空的。总不会是看了,刚刚几个男孩子的红包,可是都有真材实料的。看着下面垫着的红包,也依稀可以看到铜钱的形状。 她看了赵氏一眼,赵氏好像根本就没看见她。 她不由得哂笑,将那红**揣在了怀里,出去了。 出了门,就遇上陆文秀。她穿了一身绣着荷花的粉红色新袄子,更是衬得面如桃花,娇艳动人。她抱着一堆红纸,笑道朝阳,我和八哥在写对联,你也来!” 陆朝阳想拒绝。 陆文秀笑道你快来!你也不小了,总也不会和那些孩子一样,想着燃炮仗吧!” 说着,倒笑了起来。陆朝阳看着她快活的样子,便也不拒绝了,答应了一声,和她一同钻进了屋里。 陆文金已经在磨墨了,看到陆朝阳,微微一笑,道朝阳也来了啊。” 陆朝阳笑了笑。 于是陆文金磨墨,陆朝阳和陆文秀裁纸。陆文金和陆文秀还不时说笑着,看那样子,真像一对金兰…… 两人都是喜欢舞文弄墨的,陆文秀裁了一会儿,便凑和陆文金一人一边开始对着写起来。一般是一人写了上联,另一人再对下联,琢磨一番,比对一番,或妙或平,两人都笑了起来,显然乐在其中。 陆朝阳也不插嘴,就在一边裁纸。 直到这两人写了一地的对联,才猛的想起她的存在,忙撺掇着她也来写。 陆朝阳平静地道不了,我读书不多,不会写对联。” 陆文秀笑道不管写得样,写的,总是吉祥。你若不会写对子,就写个福字,再在这里挑一对对联,贴你们门上。” 陆朝阳想了想,也没有过分矫情,便去提了笔,写了一个“福”字。倒也周正,但是和陆文金陆文秀各有特色没法比。 她又挑了一副对联,是写的最朴实的那副“万事如意满门顺,四季平安全家福”,横批是“福寿康宁”。 简单的吉祥话语,好像洋溢着对新的一年美好的期望。 这时候,几个男孩子蜂拥涌而至,也要跟着写对联。这是每年他们的游戏。陆朝阳便想借故先走了。 陆文金忙道朝阳等等。” “?” 他去架子上翻了翻,竟然是翻出几本书来,道带看看吧。不懂的……就来问问你老姑。” 陆朝阳有些惊讶,随意瞥了一眼,就道了谢,退了出去。 陆文金叹了一声。 见状,陆文秀有些不解,道八哥?” 陆文金避着几个侄子,轻声道十三,这些日子,咱们家老是吵吵嚷嚷的,你也听见了。我是想着,朝阳从小就受欺负,又没了爹,怪可怜的。因此脾气难免有些乖张。让她多读些书,说不定能收收性子。” 陆文秀听了颦眉,道八哥,朝阳一直是个好孩子……” 陆文金道我,我!可是多读些书,明白些事理,也是好的。” 也免得她老是记得不是陆家人。圣贤者云,这不记生恩,还记养恩呢。 陆朝阳哪里他们在想?手里拿着几本线装书,她先回了屋里。 她是想看书,不过陆文金给她的不是她感兴趣的——《论语》、《明哲》、《圣人言》。她想看的是关于这个时空的历史和野闻杂谈,最好是有关于狩猎和农业的古书。但是显而易见,陆文金可能有这种书? 因此,她拿来随便翻了翻,便不感兴趣地丢到了一边。转而开始去贴新得的春联。 的时候,年夜饭就摆上了桌。一大盆红烧猪肉,分量十足的烧土豆,两大盆鱼,还有炒的一大盘薯丝。炸的类似汤圆的各种口味的炸丸子,还包了量不少的饺子。 这个神奇的时代,高产量的土豆,地瓜,玉米一类的都已经有了。所以庄户人家只要有两亩闲田都不会挨饿。 人们视田地如生命,再加上士农工商的阶级观念深入人心,不能做官,所有人认为,务农就是正业。能温饱的情况下,谁也不会放弃自家的田地去从事其他“副业”。 为了给明年春闱一个“好意头”,对们科举报以厚望的们都努力维护着饭桌气氛的和谐和喜庆,一顿饭倒是吃得也算喜庆。 饭后孙氏和何氏还笑吟吟地留下来帮林氏一起收拾。 今天陆朝阳反而落了个闲。 忙碌过后,人们簇拥到上房去。陆老爷子和赵氏也喜欢这种儿孙环绕膝下的感觉。阖家过年的时候,大家就这样一块儿说着话,并守岁。 林氏和陆朝阳历年都是坐冷板凳的,而且是侍奉在赵氏膝下。到了后半夜,陆朝阳开始昏昏欲睡。 林氏让她靠在肩膀上,瞌睡了一会儿。赵氏也看见了,但是因为想图个好彩头,所以没有破口大骂。何况,几个小的,像陆彩霞陆云英都已经趴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转眼天就亮了。 赵氏一改平日的尖酸刻薄,许是熬夜熬得疲惫的缘故,淡淡地道这藏冬还差五六天就了,趁这时辰,你们合计合计。开春的活计可不少。咱们哪,可不是那大富大贵的人家,家里的儿都是要做活计伺候咱们老爷的。” 说着,就看了林氏一眼。 林氏面色淡淡的。 赵氏又道明儿,这文金要娶儿,文秀也要嫁人啦。忙完这一波,咱们就该忙着大郎相看姑娘了……不过也不急。照我的意思,是该等着咱们家有人高中了再相看,到时候门户也高一些。” 陆朝阳今年十二岁,年纪也差不多了。老太婆自然是提也不提的。 这是林氏现在最大的心事,之前过了一阵子的安逸的生活,现在倒是又想起了之前那激烈的争执。因此她就有些不安,听赵氏说着那些话,她也踌躇地想开口。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那只手修长匀称,虽然有些秀气,但是充满了力量感。她抬起头,看见陆朝阳平静的眼睛。 林氏突然安下心来。各人从上房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众人打着哈欠回房去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36:小狗聚会 (第二更) 各人从上房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众人打着哈欠回房去了。 林氏推开院子里的小篱笆,又推开了门,结果小狗疯了一样跑出来,满地乱转着,然后找到熟悉的地方拉屎撒尿。 陆朝阳乐了,道可把它们憋坏了!” 林氏看着陆朝阳,心中暗暗思度,若是可以分家另过就好了,那么就可以托朝阳她外婆在县里找一户好人家,就能把女儿嫁……只要分了家,朝阳的婚事,就只要她这个做母亲的点头就好了,老爷子和老太太那,就去打个招呼就行了。 可是,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这又不是娶了,又不是人口多得住不下,有啥由头分家哪? 林氏叹了一声,钻进了屋里。 陆朝阳早就困得受不了了,一头栽在床上就睡着了。 新年这两天是忙碌的,接下来的日子,虽然也算在藏冬内,但是大家的心思都已经从藏冬的寂静中复苏,院子里开始有了几个男孩子出来玩耍的声音。 陆朝阳和林氏熬了夜,休整了一天。 初二那天陆朝阳又把那银子拿了出来,当着林氏的面数了一遍,道娘,您瞧清楚了,咱们手里,现在一共有二百两整银子,还有二两银子四百六十文大钱散钱。明年的春衣料子咱们也买好了,我奶咋样不能少了咱们一口饭吃。这么多银块放在身上也不安全。” 何况还能再赚些呢。陆朝阳在心里默默地道。 林氏道那你是想把这银子存到钱庄里去?” 陆朝阳摇摇头,笑道这不能。” 这个时代的钱庄大多是私人性质的,不安全不说,而且还是要收费的。那多不划算。 陆朝阳笑道娘,我打算去钱庄换成金子自个儿收着哩。” 金子和银子的兑换是一两金等于二十两银子。那这二百两银子,就能换成十两金子。那可比这一大罐子银锭子省事儿多了。而且这个时代,也不用担心金子会贬值。 林氏想了想,便点了头。陆朝阳又提出要把小狗放在赵家去养的事情。 “……他们家有大狗带着,也方便。” 林氏略一犹豫,也点头答应了。陆朝阳敏锐地,她好像对赵牧……没有从前那么排斥了。 于是这些事情就先敲定了。 过了几天,藏冬正式结束。 庄户人家开始走亲戚,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是赵氏娘家的几个小辈来请了安,然后就是孙氏在镇上的娘家。 陆家的田都佃给人,所以农活不用做,只有院子里有点散田,让家里的伺候。当然,到了春天,侍弄田地就成了最重的活计,落在了林氏头上。 何氏的娘家人来了之后,带来一篮子小鸡崽子,说是刚抱的窝,送给陆家。何氏娘家财大气粗每年都是如此,因此何氏才在家里非常有面子。不过她有面子也就是一阵子的事情罢了。不多时,这些鸡崽子她是碰也不要想碰。等年劲儿了,赵氏想样,依旧也样。 和何氏娘家不同,林氏的娘家一开始也送来,不过后来就不送了。因为这送到陆家,林氏也没得半点好。曾经就出过赵氏说林氏偷鸡蛋吃的事儿。其实那鸡蛋本是朱氏带了来,除了送给陆家,另外补贴女儿的,指望林氏能补补身子。这本就是说不得的事儿,还没分家呢,林氏若是收下了,便等于藏私了。但那懂事的婆婆,也不会闹将起来。 可是赵氏不但闹了,还非说是林氏偷了她屋里的鸡蛋。这件事吵闹不休,最后是林氏娘家人赶了来才平息下去。 从此以后,林氏娘家人来陆家,除了必要的一些礼节外,就是半点都不给上房那边带了。而是带些零嘴儿熟食。就是拿出去送人,又量太少,种类又多,杂七杂八的,宁可见着女儿和外孙女在跟前儿吃了,也不便宜了上房那些人。 除了送小狼狗来那次,因为是非节庆拜访,礼节还是要做到,因此才给送了一篮子鸡蛋。 因此在每年过年的时候,赵氏对林氏的不满就达到最巅峰——几个儿里,林氏娘家是可以比得何氏的,人家何氏还每年送了抱了窝的小鸡崽来,林氏娘家哪,一点也没落着!生了个女儿嫁进陆家,一个种也没留下,还在陆家白吃白喝…… 春节期间又是活计最多的时候,林氏基本上是一天到晚都不挨屋的。 这天陆家抱了五头小猪羔,是赵氏领着何氏亲自去抱的,个头比陆朝阳家里的小狗还小一些,真不能想象它们最后会变成将近两百斤的大肥猪。 赵氏吼了一嗓子老三!不是一早就让你们扫干净猪栏吗?咋都到这时辰了,还是这副邋遢样!都是些吃饱了不做事的黑心尖儿,大过年的就不让人安生。我子成日见忙着去抱猪崽,猪崽抱回家了竟然连个呆的地儿没有!” 陆朝阳听见了,赶了两只半大狼狗正出来,笑道奶,您早上出门的时候可忘了吩咐我们清理猪栏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我和娘也不您是出门去抱小猪崽哩。我娘一大早的就在院子里扫雪,翻土,忙了一早上了,可没偷懒,我娘也不是那躲懒的人。若是您吩咐了一声,我娘就不能不清那猪栏!” 赵氏确实没吩咐。她也没把林氏母女当人,并不认为抓小猪崽要同她们招呼。陆朝阳和林氏忙了一早上扫雪翻地的,满头大汗,哪里还她去干了。 赵氏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小猪崽一放,就骂道你是说我子老糊涂啦!我吩咐没吩咐我不!” 这时候,两只小狼狗冲她狂吠。 赵氏差点被吓死,唬得把脚边的小猪崽都踢了好几脚,何氏也吓得不轻,婆媳俩乱成一团。 陆朝阳瞧着笑了起来,不等她们俩开骂,就笑道奶,我先去把这两小狼狗送走,省得吵得我们家不得安生!” 说着,招呼了一声丫丫!多多!走!” 两只狼狗欢快地跟在她身后,跟她一起出了门。赵氏来不及发作,又不敢追上去,顿时气得要跳脚。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看我不宰了那两只狗崽子!” 陆朝阳带着两只大狗跑出门去,没跑多远,就迎来另外一只体型比她那两只狗大两号不止的铁包金大狼狗,亲热地对着陆朝阳摇尾巴。 陆朝阳笑道妞妞。” 蹲下来摸摸它的脖子,妞妞舒服得不动了。两只小狼狗是第一次出门,看到大狼狗,有些惊疑不定,站在陆朝阳身后警惕以待。 远远走来了带着公狗老狼的赵宝儿,他打量了一下陆朝阳的两只狼狗,笑道确实都是好苗子。” 他半蹲下身。 丫丫和多多是不随便卖萌的,看他的动作,都警觉地低声呜呜起来。 陆朝阳道丫丫,多多,别。” 赵宝儿却是不怕,直接伸手去抓了抓丫丫的头,丫丫竟然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由着他摸了摸脑袋脖子。他又去摸多多的头。 不是不是觉,陆朝阳觉得赵宝儿在面对狗的时候和面对人的时候不太一样。对人的时候,他总是带着笑,可是那笑容好似有些嘲讽的意味,作为一个少年郎,他身材修长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可是一身朴素的衣裳穿着并不能让他显得器宇轩昂,也不算突出。甚至有时候给人的感觉是有些孤僻的。 可是他和凶猛的狼狗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显得胆战怯弱,反而眼神坚定又温和。丫丫和多多面对陌生人的狂躁竟然一下子被安抚下去。不多时便安静下来,乖乖地站在他身边。 赵宝儿笑道走,进城去。” 陆朝阳道诶!” 她是要把丫丫和多多寄养在赵家的。还要上集去把钱给换了。冬天穿得多,她把这么大一把银子揣在兜里,也不明显。 到了赵家门口,赵宝儿去把那辆拉轰的马车驾了出来,叫了一声,妞妞和老狼就老练的跳上了车。丫丫和多多则显得有些不安和畏惧。 赵宝儿道小狗一般都怕上台阶,得教。” 他又叫唤了一声,老狼和妞妞又跳下了车。他道上!” 老狼和妞妞又跳上车。 如此反复几次,终于丫丫先跃跃欲试,一蹦蹦了上去。多多见了,也摇摇晃晃地跳上了车。 果然有老狗带着就是不一样! 陆朝阳高高兴兴地和四条狗挤了一辆马车进城。 丽县是林氏的娘家,赶马车的话最快脚程也要个把时辰。陆朝阳记忆中小时候原主好像和陆三爷林氏夫妻去过几次,可是印象不太鲜明了。 赵宝儿驾车是很老道的,也认得路,不然赵牧不会常常让他驾车出来。路上他一如既往的沉默不吭声,偶尔说两句话也是云淡风轻的。不过陆朝阳有四条狗陪着玩儿,也不算无聊。 个把时辰的,好像也不太长。 陆朝阳把脑袋钻出去看,看着穿过落潭镇,然后就到了丽县。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37:进城 赵宝儿熟门熟路的,驾着马车去停在了一家银楼门口。人们见了马车,一般都以为是富贵人家,看见衣着朴素的赵宝儿,便以为是个驾车的小厮,没成想车上下来的是四条狗,并一个穿着也非常朴素的小伙子。便以为是谁家的小厮出来办事。 不过几条狗的回头率是很高的。 丽县比村子自然富庶,路上铺着青石砖,道路宽敞,人来人往,衣着整洁。雪早扫了干净,街道还残留着过年的喜庆。 赵宝儿道哥去办点事儿。” 陆朝阳仰着脸,道我正也要兑银子。” 赵宝儿笑了起来,道倒给你攒了不少家私!” 她有多少家底,赵宝儿是没有瞒的。毕竟大多数钱,都是和赵宝儿一块儿赚的。 赵宝儿和这家银楼似乎是老来往了,进了门就有小厮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宝哥儿,今儿你一个人来的?大哥哪?” 赵宝儿道我爹有些事儿绊脚,没来。我来也是一样的。” 小厮便笑道怪道要带着狗哪。” 赵宝儿一笑。 陆朝阳好奇地打量这古代的银楼。大堂很敞亮,分别摆着好几张桌子,都有专人坐着,各司其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很成秩序。这个银楼很不小。 赵宝儿熟门熟路,先带着陆朝阳到其中一个中年文书面前,道我要存钱,还要兑一笔金子。” 又看着陆朝阳。陆朝阳想了想,便道我要存钱。” 文书答应了一声,就拿出早拟好的单子给了他们。陆朝阳拿着那张,扫了一眼。竟然和现代的合同相似,列清楚了兑换条款。不过手续费收得贵了些,二百两银子要了五百个大钱。 陆朝阳只好填了那空白的地方,然后又和赵宝儿去了另一人那里盖章并交了手续费。最后才到总柜那里去兑换了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出来。总柜在她面前过了称,就是十两。 这么大一坨银子突然变得这么小一锭,陆朝阳的感觉有些微妙,把那金子收在怀里也没吭声。 赵宝儿兑了一锭十两的金子,另外存了二百两银子,换成了两张银票在手里。 陆朝阳不禁咋舌……真有钱! 看来他家钱多了,出于安全考虑,很聪明的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陆朝阳很识相的一句话也没有多问。 赵宝儿倒是很坦然,出了门就道我家去年一冬也就攒了这些。没有大猎物,我爹不上山,不像你,都要捞两只来换银子使把。” 他又道怪危险的。我们也不套兔子,琐碎。看见了就打两只。” 看来他们是把狩猎当成副业和兴趣。 陆朝阳听了,点头道我要手头有些闲钱,也不那样套兔子了。” 赵宝儿把马车留在银楼,带着她和四条狗上街,笑道你成日的背着上集去,也不是好活计。” 陆朝阳身上还剩下一两多碎银子。 赵宝儿道县里逛逛吧。” 陆朝阳点点头,道好。” 于是四条恶狗开路,两个小少年拉轰的逛了一回街。陆朝阳并没有去逛那些独城里有的布庄衣裳店,倒是去逛了首饰店。 “我娘头上光秃秃的,我想给她买件首饰。” 赵宝儿道带着不扎你家老太婆的眼睛?” 陆朝阳撇撇嘴,道扎就扎吧,不过兴许我娘也不带呢。” 赵宝儿笑了起来,没。 陆朝阳看中一支簪子。这是一枚工艺寿字小簪,纯银的材料,看起来朴实无华,很像林氏的作风。 一问价钱,一两银子出头。经过辛苦的还价,降到一两。在银簪中属于顶好的了。陆朝阳想着林氏会喜欢,高高兴兴的放在怀里。 赵宝儿看了,道你不买一个?” 女孩子的首饰都是每年攒着,以后出嫁了作为嫁妆。 陆朝阳笑了笑,道我用不着。” 她做男儿身打扮,而且也没钱了! 赵宝儿想了想,道那就这样吧。” 陆朝阳点点头,和赵宝儿一起离开了首饰店。 在街上,陆朝阳就左顾右盼,心道会不会碰上林家人。 逛了一阵子,陆朝阳囊中羞涩,也没有购物欲望。倒是赵宝儿买了不少家什。赵宝儿道请你下馆子?” 陆朝阳想了想,道不行,我还得。不然我奶我娘非疯了不可。” 赵宝儿就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老妖婆。 虽然没买,不过陆朝阳进了一趟城,还是很高兴的。也第一次动了或许可以搬到城里来住的念头。路上便缠着问赵宝儿,道宝儿哥,开春了你们还上山吗不跳字。 赵宝儿头也不回地道开春了得忙地里的活计。再说,等天气暖和了,山上猛兽多了,蚊虫也多。你还是套套兔子是正经。” 他想了想,又道偶尔也去打打野猪。那祸害庄稼,生崽子又快,讨人厌的紧。有空我也带你去捞鱼。” 陆朝阳有点失望。 赵宝儿又幸灾乐祸的道你同我们不一样,我们独门独户的,捞的就打牙祭了。你可就不行了。再说了,也不能太贪。冬日里赚了个饱,开春了就好好寻思琢磨着捞点儿野味尝尝鲜就是了。也不能老指着山里发财。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陆朝阳悻悻地想,这个问题上,咱们有代沟。 回到陆家村,陆朝阳在村口就下了车。赵宝儿带着四条狗回家了。 赵氏果然还惦记着要弄死那两条狗的事儿,陆朝阳一,她就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打量了一番,却没有那两条狗,顿时就虎着脸,道正是开春忙的时候哪!你是不吃饭啊?还在外头闲溜达了一整日?就紧着我们老的伺候你哪!我是作孽啊,老大一把年纪了还要伺候你这个丧门星!” 陆朝阳心想,真难得,老太婆终于肯正面对了。 遂笑了笑,道奶,我去帮忙烧火!” 这时候正是要做午饭的时候。 她却先跑回了屋里,地把金子藏好了。这趟进城,她买了一把新锁。 厨房里,林氏正在满头大汗的做饭。孙氏看着像烧火,其实就是坐在灶台边暖和着。一看见陆朝阳,她就站了起来,道哎哟,我们朝阳可算是还啊!可惜没等着一大家子人上桌吃饭的时候哪!”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陆朝阳也不跟她计较,坐下来,很快烧起来了另一个灶台的火。 林氏无奈地道她就这个脾气……” 陆朝阳无所谓地道娘您不是常说,和她掰扯,日子就不要过了哪?我才懒得理她哪。” 林氏欣慰地点点头,道你懂事了。” 比去年好多了……脾气也不会这么冲了。 陆朝阳笑道娘,我和宝儿哥进城了。” 林氏却轻轻摇头,仔细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又不做声了,管炒菜。陆朝阳也就按捺住兴奋劲头。 “我外婆时候来哪?” 按理说年后得来走走。 “就这两天了。”林氏也满面笑容的。 端了饭上桌,赵氏依然没个好脸色,不过也不开骂了。春闱在即,在家里闹,只会让家里的男人厌烦。 过了年,就是赵氏最头疼的时候了。去年也没到手几个银子,今年一开年就要花出去一大把。 家里的几个男人每年都是要参加春闱的。陆老爷子和陆大爷在府城,想考下举人来。陆七爷和陆八爷则去了县城考秀才。家里的几个男人都是不过日子的……进了城都要讲究排场。陆老爷子和陆大爷进城就要花去五两银子。再有七爷和八爷,也会由陆七揣着三两银子进城。 这样一来,过年卖猪的钱就没剩下多少了。好在家里还有些薄积蓄,不至于太捉襟见肘。再加上吃喝是不愁的。毕竟有老些田地。 这一趟进城他们会买些纸和笔,剩下的一点银子给几个孩子交了学费,,现在孩子的半年的束脩等于十斤肉,也就是二百文大钱,家里有三个孩子,就去了六百文大钱。一家人就等着下个月发秀才贡米的时候。每个月一人也有三百多个大钱,加起来七百多个大钱,能周转一下勉强供应家里的纸笔。 再等到佃户交租的时候,有时候会让佃户去把粮食卖了交钱,不过毕竟是少数。 尤其是过年的头个月是难熬的。赵氏是精打细算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钱过日子。 林氏自然这一点。所以晚上她看到陆朝阳给她买的簪子的时候,她只是拿出来欣赏了一下,就收到了压箱底的匣子里和她所剩无几的那几件嫁妆放在一起。是打算留着给陆朝阳做嫁妆的。 若是叫赵氏看见她戴了簪子,那可是直扎到赵氏的眼窝子里去了。这日子可真就是别想安生过了。 陆朝阳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没说。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38:年节走动 ??氏心思缜密,已经预想到了这个月不好过。她道囡囡,咱们年前买了好些,虽然你外婆来了,说这是娘自个儿的嫁妆,你奶当时也没说。可是你奶这人,到了用钱急的时候想起来,心里肯定不舒服。到时候要是说了难听的话,你就当没听见。” 林氏想了想,又道咱没做啥亏心事,但为了日子安生,就要咬紧了牙啥也不说。你也别和人去吵。” 陆朝阳笑道娘,我哩。咱没干亏心事儿。” 林氏点点头,吹了油灯,道睡吧。” 明儿一早还一大摊的活计要干呢。 抱了小猪崽,陆朝阳又得一大早的起来喂猪了。雪还没化,现在喂的都是年前杂粮打下来的猪食。成分乱七八糟的都有,胡萝卜茎,磨玉米糊剩下的玉米渣,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也算是营养搭配了。 小猪崽子吃得很香,也长得快。 过了几天,林氏娘家来人了。这次依然是林氏的老娘朱氏,带着儿和孙子来了陆家。 当时林氏正在地里拨弄,陆朝阳正在喂猪。 孙氏在墙根下和人扯闲话,看到朱氏的马车就笑着迎了上去,道哟,是我三嫂的娘家人来啦!” 连氏扶着朱氏下了马车,笑道哟,孙家,人都说做陆家的儿有福气哪,瞧瞧你,这开春的时候就有闲暇站在外头寻人唠嗑了!” 孙氏厚脸皮地笑道今儿不轮到我干活!” 朱氏下了车,也没正眼瞧她,自进了门。 何氏老远就迎了出来,笑道是亲家奶奶来了哩,云英,快去对你奶奶说,是亲家奶奶来了!” 陆云英听话的跑了进去。 林氏和陆朝阳听见动静,连忙迎了出来。林氏眉开眼笑,道娘,您咋今儿来了,也不先打个招呼哩。” 朱氏略嫌明朗的眉眼这才缓和了很多,笑道朝阳,快到外婆这儿来。” 陆朝阳穿着蓝色的那身新衣服,打扮得已经整个都像个小男孩。比起上一次见到,气色好了很多,脸上长了些肉,精神奕奕的,笑道外婆!” 朱氏瞧着欢喜,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封给她,笑道乖!” 陆朝阳手里掂了掂,怕是有整两银子!她又道大伯母!” 连氏笑呵呵的,却没有拿红包,不是小气,而是她如果拿了给陆朝阳,那林氏就必须拿一个出来给林志虎了。 林氏忙道娘,大嫂,咱们进屋去坐!” 朱氏上下打量林氏,见林氏的气色也好了很多,心里高兴。一群人说笑着往林氏屋里去。 过了一会儿,何氏来了,面对众人有些惊讶的神色,她有些歉意,搓搓手,道本来亲家奶奶来了,娘说啥也得出来见见的。只是他三婶你也,咱娘从年前就病着,就这会儿也还没好呢。” 她顿了顿,又讪笑道今儿一早还有些不舒服,刚刚就想起身来迎亲家奶奶,后来觉得头昏,也起不来了……” 朱氏听了,冷笑道这可真是不巧,大过年的竟就又病了!” 连氏便道娘,咱去瞧瞧亲家奶奶?” 朱氏道亲家母病得这么重,连走到门口儿,又或是站在窗口上招呼一声都不成了,咱们带着一身雪气,不是去捣乱的吗?再说了,她又不是你婆婆!大过年的去瞧啥病人,到时候搅了亲家母的清净,还带累咱们老林家一年不顺心。孩子她大伯母,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连氏脸色微变,讪笑了一声,也没说,就退了下去。 朱氏就在心里呸了一声,心道,那死老太婆还想拿捏着这个老的去给她做孝子哪!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她女儿和外孙女了! 不过朱氏是个见惯了世面的,在城里,那镖局中的勾心斗角她还见得少的?赵氏是个常年不出门的妇人,不管碰上啥事儿也不能像朱氏这样带着儿和孙子就出门,她甚至都没有这个胆子。 说难听点,她一撅屁股朱氏就她要拉屎! 因此,朱氏很快就想到,这老太婆平日里再样,也是要脸的。这次竟然会这样,想来是心里气苦。 她想了想,就道芳儿,你老实同娘说,这会过年,你们家是不是又过得比往年艰难了些?家里的开销是不是又不够了?” 林氏闻言无奈地道娘,您又不是不,这老陆家啊,年年都是这样的。老爷子和大爷要进府城,七爷和八爷要进县城。这就把卖猪的银子去了个七七八八。今年七爷也要聘了,十三姑也要嫁人。再加上这每年的笔墨纸砚也不少。这田里收上来的粮食都堆着。家里也没个能挑着上集去卖银子的……吃穿倒是不愁,但这用度却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哪。” 朱氏眼睛一眯,冷笑道那是他们穷要面子活受罪。” 这些都不新鲜。如林氏所说,陆家每年都是如此的。 朱氏上下打量了一下的女儿,看她穿着一身新衣裳,可是面色坦然,便心里有了数——怕是扎了那老太婆的眼的吧!可是女儿竟然敢大大方方地把这衣裳穿出来,看来已经不同往日了。 想到这个,朱氏便笑容满面,道这陆家老八,小十三都要嫁人了。咱们朝阳年纪也不小啦!你可得留些心,别让老太婆把朝阳随便配了人!要说还得我在城里给朝阳相看一个好的。你可不能听旁人胡说八道了去。” 林氏看了陆朝阳一眼,女儿却根本没有像她所想的一样羞红了脸,而是好像没听见那般还在傻笑。 顿时她就有些无语,但想起之前和赵氏的约定,她又沉下了脸,颦眉不展。可是当着女儿的面又不好讨论这些事情,因此,她只是踌躇道娘,朝阳还小哩……还是等一些时候再说吧。” 朱氏点点头。 连氏就插嘴道老姑,你也甭急,咱娘的意思,是想在城里给朝阳留意一户好人家,让你可别听旁人的撺掇。要,庄户人家再好,也好不过咱城里干净清净。” 林氏想了想,点头答应了,道不过囡囡的年纪也还小,这都不急。” 朱氏心疼地拍拍她的手。 后又拿出了她带来的干枣和橘子,分量不多,就一小篮子,道先吃了吧。” 还有一篮子柿饼,分量就多一些。 陆朝阳记忆中,这些朱氏是决不允许林氏拿到上房去的。她也没客气,就坐在旁边拿着那橘子剥开,分了一半林氏。 这种天气有新鲜的水果吃,虽然是冰冷甚至还有些酸酸的,但是感觉非常清爽。陆朝阳连吃了三个。 林氏骂了一声,道担心倒了牙!” 陆朝阳傻笑了一声,道娘,我捡些柿子饼和橘子去宝儿哥家吧!” 林氏笑道去吧!” 陆朝阳答应了,拿了个小篮子出来,捡了些柿饼和橘子和枣子,用巾子覆盖了,就跑了。 林氏笑看她出了门。 朱氏便问道是谁家的小子?” 林氏道是赵家的,他家老子和朝阳爹是一块儿的。” “是赵牧?” 林氏就不吭声了。 朱氏的脸色莫名,半晌,方道又不是见不得人的,有好遮遮挡挡的。” 陆朝阳提着小篮子,出了门,一路往村口溜达。 远远地就看见赵牧父子扛着锄头,赶着两头牛刚从地里。陆朝阳迎了上去,笑道赵叔,宝儿哥!” 赵宝儿露出了笑容,道诶,朝阳妹子,你这是给我送好吃的来了?” 陆朝阳跟在他们身边,道是我外婆带来一点水果,我寻思着给你们送来一些。” 赵宝儿推开自家大门,道进来坐坐?” 陆朝阳有些犹豫。 赵宝儿笑道抓了几条蛇鱼,不弄,你不能来帮把手?” 陆朝阳想了想,便爽快地道也成!” 赵牧和赵宝儿把两只牛赶进院子里。陆朝阳刚进门,就有四只大狗围了上来,冲着她欢快地吠着。丫丫和多多尤其来劲儿。 赵宝儿笑道吃得好也睡得好,跑得更慌。有大狗带着也不捣蛋。我爹也说了,你这两只都是好苗子哩。” 陆朝阳心里欢喜,俯身抚摸丫丫和多多的脖子。 赵宝儿把那篮水果拿进去了,腾空了拿了一个空蓝子出来给她,道你外婆来了?” 陆朝阳道嗯。” 赵宝儿拿了张小凳子让她坐在墙根晒太阳,并端了一杯热豆浆给她暖手,道先歇会儿,我去把蛇鱼杀了。” 陆朝阳奇怪地道赵奶奶呢?” 赵宝儿道我奶身子不好,眼睛也看不见,在床上躺了好些年了。这会儿在楼上窗口晒太阳呢。” 陆朝阳抬头看了看,果然看到二楼的窗户开着,但是没看到那赵家奶奶。或许是因为她不喜欢别人打扰吧……陆朝阳心想。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39:拮据 赵牧也不跑哪儿去了,赵宝儿去拿了他家的木桶出来。里面果然黑漆漆的爬满了黄鳝。 赵宝儿拿着刀,看着陆朝阳。 陆朝阳连忙道本该在水里加些醋加些盐,泡到它嘴张开就行了。现在不如把它脑袋钉在案板上,再杀……” 赵宝儿捞了一条鱼在手里,闻言就用刀背敲了一下鱼头,颦眉道好大的劲儿……” 他提着那条黄鳝晃了晃,笑道晕了。” 陆朝阳就用三根手指捏住那黄鳝的头部,赵宝儿利落地划开那黄鳝的肚皮,再把死黄鳝丢去一边的水桶里。 这样的方法好像还不,两人合作杀了不少黄鳝,然后放在盐水和醋水里洗干净内脏。陆朝阳让赵宝儿去烧火,提着水桶跟在他身后。 赵宝儿抱着柴火,蹲在灶边,升起了火。不多时,本来有些阴暗的厨房就变得温暖起来。 陆朝阳看见桶里有豆芽,抓了一把洗挑干净了,然后切好黄鳝。 赵宝儿默默地坐在灶下烧火,看着她动作流畅地切菜,爆香,下锅,不一会儿就香气四溢…… 好像给这个有了许多动物,却依旧冰冷的院子也增添了一份暖意。 赵宝儿又想起那个面容模糊的老娘……再想起单相思好多年的老爹,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陆朝阳很快出了锅,笑道好啦!” 赵宝儿很快凑,用手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烫得直吸气。陆朝阳忙道看你的手!” 赵宝儿浑不在意黑漆漆的手,笑道味道还真不。” 陆朝阳把手在身上擦了擦,道哎,我先啦!” 赵宝儿的注意力都在新菜身上,根本没空搭理他,只道哦,你去。” 陆朝阳跑到院子里和丫丫多多大狼妞妞玩了一会儿,才一溜烟地跑回了家去。 朱氏来过一回之后,赵氏就再没有顾忌了。她的“病”也一下子就又好了,开始对着林氏呼来喝去,连何氏和孙氏两个儿也讨不得好去。可就是把家里的儿都指使得团团转,她也还是不能解气。 眼看雪就要化了,春闱在即,赵氏就越来越烦躁。她手里只有年前卖猪的十两银子活动。光供几个爷们儿去考试就要花掉八九两。去年攒下来的一点大钱,因为过元宵节而花了个干干净净。老爷子好面子,绝不肯朴素操办。再就因为陆家有好不少的读书人,元宵节也在家里吟诗作赋,去了不少纸墨。 老七的婚事已经在看了,小十三今年是一定要出嫁的。赵氏还有压箱底的五十两银子,不是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她实在是不想拿出来用。但是虽然留下了肉,地里也有收成,陆文秀的嫁妆也攒了好些年了,可是要办一场酒却还是得花上好些银子! 可恨家里那些婆娘,家还没分哪,就一个个紧着藏私了。这其中又是三房最碍眼。那小蹄子克死了她可怜的三,带着一个赔钱货在陆家白吃白喝,竟然还敢藏私。她带来的那几箱笼嫁妆别人不,赵氏认为可清楚得很。早该在那个赔钱货摔下山的时候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 她断定三房肯定有谋财的手段,可眼下春闱在即,爷儿们正是要讲究清净的时候,她也不好大闹。 赵氏算账算得头昏脑胀,后来陆文秀进来见了,她也叹了一口气。 陆文秀和家里的男人不一样,好歹也是一些家里的情况,此时她就轻声道娘,实在不行,我先从私房里拿点儿出来,先熬过这阵子再说吧。” 后又颦眉,道不是我说,咱们家的情况就这样了,每年就这么些银子,我那几个哥哥难道是不的?咱们家家底本就薄些,说的好听些是书香门第耕读世家,说白了咱们家里开支也大,还要讲究这些排场,还不如村里的其他人家呢。” 还有些话陆文秀却也不好说出口。家里两个秀才,说出去是好听,可其实呢?陆文秀是个才女,她仰慕的是文人的气节和品性,而不是单单追求一个功名。她认为她的父兄们每日闭门读书,反而心胸狭隘,难有长进。 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别的读书人家。家里穷的,在沙地上先把字练熟了,再写在纸上,正反面都写上,也不敢浪费。平时也帮家里干活,下了地还念诵着好文章,怡然自得。 可惜她一个女儿,也不能在老爷子和兄长们面前劝些话。只能做做针线,看看能不能补贴一下可怜的老母亲。 赵氏宠她也是有道理的,并不单单因为她是老年得女,还是因为这个女儿温柔懂事。 但她是从陆文秀小时候开始就给她攒着嫁妆的,此时女儿出嫁在即,她也就更不能挪用女儿未来的嫁妆了。 因此她只是到秀儿,你也别多心,咱们家啊,也是那体面的人家,不至于到要挪用你嫁妆的地步。年年都是这么过的,也攒下了这些银子。” 陆文秀欲言又止,今年哪里会一样呢?八哥要娶妻,也要嫁人。 当下赵氏只是安慰女儿宽宽心。 陆文秀退出去以后,赵氏就打起了主意。三房买了那么些,她猜想总还有些银子。不管样,家里过得紧巴巴的,还要出口粮养着那两个狼心狗肺。 而此时,陆朝阳正和林氏一块儿侍弄家院子里的小庄稼。 一般庄户人家自家的小院子里,也是爬满了庄稼的。种点儿辣椒、豆苗、韭菜,芫荽,大白菜等等物。地里收上来的是粮食,黍米,小米,高粱等等。平时做菜用得上,就到自家院子里去摘些。 “这韭菜啊,就是最省事的,割了一丛只要留了根,它还会接着长。”陆朝阳笑道。 林氏笑道那还得看着日子割,若是长老了也不成。若是家里有白面,给你做两斤韭菜猪肉馅的饺子吃。” 之前也买了两斤白面,可是却没有包成饺子,一般揉了面条,一半揉了面疙瘩。虽说是香喷喷的肉汤,但若是其他人家一年到头难得见这种细粮的,就这么粗糙的吃了,恐怕会心疼死。 陆朝阳道就算家里有白面,也轮不到我们呢。” 这个家有一个典型的金字塔权力层。读书的男人们无疑是在这个金字塔顶端的,不用劳动,所有的好都要先紧着他们。白面若是有,当然也该他们先吃。他们的妻子甚至母亲赵氏也能跟着分一口汤吃。但不同的是,这些是要干活的。 林氏和陆朝阳,一个是寡妇,一个是养女,无疑就在这个金字塔的最底端。家里的白面,不是多得要拿去丢的地步,决计是一口也轮不到她们母女俩的。相反,她们要干最重的活。 陆朝阳想,这么不公平,难道林氏就从来不觉得吗? 不过她想到的小金库,又暗笑。即使是过不得明路的又样?那也没必要和这群可怜虫,因为一点还没影儿的面粉来计较。 何况啊,她迟早是要走的啊。 又过了一阵子,雪渐渐化了。晴天开始越来越多。庄稼人都忙碌了起来。陆朝阳终于被赶了出去打柴。 结果手里拎着小镰刀,就碰到赵宝儿也背着一个小竹筐,带着几条狗往外走。 陆朝阳笑着追了上去,道宝儿哥!” 赵宝儿停了一停,几条狗就围着她打起转来,他打量了她一眼,道上山去?” 陆朝阳点点头,道上山哩,宝儿哥你哪?” 赵宝儿抬了抬头,正要,突然看到她身后有几个同村的小子正在张望,他转动了一下手里的小镰刀,道我要下田哪。” 说完就冷淡地转身走了。 陆朝阳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说,径自背着大竹篓,连跑带跳地去了里子山上。 赵宝儿阴沉着脸向后打量了一眼。那几个小子不但不怕,反而还笑嘻嘻地挨了上来,壮着胆子去摸几只狗的狗头。 几只狼狗的品相虽凶,但是赵家教狗的家教很好,这狗平时吓唬吓唬人是有的,但从不咬人。 同村的王二道宝儿,你咋又同那丫头走得这么近哩?” 赵宝儿懒洋洋地道和你们有关系?” 王二几个年纪都比他大上一两岁,早到了在村里到处看姑娘的时候,平时和赵宝儿走得也算近,现在就都凑和他开玩笑。 张芽子涎着脸笑道别啊,问你一句又不会咋地。俺娘可是说了,她可是个没爹的,不值得嫁妆。不过力气大好做活儿,又不用多少聘钱!” 王二也笑道是哩。宝儿,你快说说,你是和她说上话的?” 赵宝儿又转动了一下手中的小镰刀,意味莫名地笑道,你们都瞧上那野丫头了?” 张芽子忙道我可没这么说!” 王二就道我娘说她是个苦命的,不过苦命归苦命,是个扫把星哪。陆家三爷本来就是个命硬的,后来都是因为抱了她家去,才会被克死了哩。”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40:舆论 这句话一出,周围几个小男孩就都纷纷倒抽一口冷气,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个扫把星的事儿。原本在村里,也不是一人说陆三爷是陆朝阳克死的。乡下婆娘教孩子又没个讲究,经常当着孩子的面就开始扯这些有的没的。 赵宝儿轻蔑地笑了一声,道这都是咱村里那些妇娘子一块儿碎嘴闲扯的话,你们几个好赖也是堂堂男子汉,说这些没见识的话也不怕叫人笑掉大牙。” 说完,他捏着手里的镰刀,转身就走了。几条狗跟着他汪汪叫着,一路走得颇欢快。 留下王二等人,也不甚在意。因为赵宝儿一直都是这么一个脾气。 赵宝儿却觉得,越来越厌烦陆家村这个地方了。 陆朝阳上了山,此时雪也刚化了没多久,山路上还有不少地方是湿漉漉的,陆朝阳一路走得,免得又从山上滚下去。 走得高了,就越来越冷。陆朝阳呼出的空气还带着些白雾。赵家父子说过,等开了春,就不好打猎了。因为山上的蛇虫鼠蚁的都多了,冬眠的猛兽也大多出洞了,正是饥饿觅食的时候。 陆朝阳也势单力薄,连狗都还没成年,最要命的是经验不足,因此她也没有野心勃勃地还想猎到大。 去年她打柴挖野菜的地方,兔子被她打掉不少。她想到那个数字,也有些悚然,虽说野兔和黄羊一向在山中泛滥成灾,但她还是怕会被她打光。 因此,她特地换了一个山头,下了兔子绳套。 忙了一个,都是要寻觅新地点,布置新绳套,还打了一大筐的野菜和一大捆柴火,陆朝阳晃悠悠地下了山。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她顿了顿,整了整肩上的柴火,原来是她的两条大狼狗一前一后地跑了来。 陆朝阳高兴地叫唤了一声丫丫!多多!” 然而等两条狗跑近,她看清楚其中一只狗嘴里叼的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半大的母狗丫丫嘴里叼着一条灰色的大蛇! 这时候,不远处跑来了赵宝儿和他自家的两条大狗,追得气喘吁吁的,跑到叼着蛇的狼狗跟前儿,无奈地道跑!” 说着,就去扯狗嘴里的蛇。丫丫哪里肯?死咬着不放,一人一狗就扯着那蛇开始拔河似的拉扯,其他几只狗烦躁地在周围走来走去,汪汪叫着,也不是在打气还是捣乱,看得陆朝阳目瞪口呆。 最终赵宝儿又是哄,又是骂,终于还是把那条蛇抢了,塞进随身的麻袋里。 他无奈地道这可是个疯狗婆子,本事大得很,就是性子野!现在就能叼了蛇,可就是不肯交!” 说着,他就又爱又恨似的,在丫丫头上抓了两把。丫丫舒服得咕哝了一声。 陆朝阳瞧得笑了起来,道那咋成哩,难道以后它咬回点来了,咱们就得在它后头撵着?” 赵宝儿道不急,它现在正是学的时候,记性也是最好的时候。这时候慢慢教会了,以后就都不会忘了。” 陆朝阳整了整柴火,赵宝儿也随便收拾了一下,陆朝阳说宝儿哥,你还去哪儿吗不跳字。 赵宝儿道下田去。” 陆朝阳点点头,道好,那我先家去了。” 赵宝儿抬头看了看山,笑道成,那明儿,我还在这儿等你。” 说着,就掉头招呼着几头狗,奔走了。 他也没有明说,可是陆朝阳明白,他是她肯定又下了套子,是说要在这山脚下等着接她呢。 她笑了笑,就背着柴火,家去了。 的时候,林氏照例在院子里忙上忙下。可连孙氏也在地里侍弄着小庄稼苗。整个陆宅的气氛好像有些压抑,连孩子也不在外头嬉闹了。 陆朝阳一愣,转而先去后院放了柴火,才溜到在院子里扫猪圈的林氏身边,低声道娘。” 林氏压低了声音道你奶今个儿一早起来身子又不舒坦,你大伯又因读书懒惰被你爷叫去训斥了,家里的几个叔伯都在一旁听着。你大伯母和老姑就在你奶跟前儿伺候着。” 原来是平时跟隐居一样的陆老爷子突然出面,还把几个儿孙都叫去听他训斥大……然后赵氏又生病了,何氏首当其冲,就得在赵氏跟前翼翼地伺候着,接受赵氏的白眼和拿捏。 可是,赵氏又病了哪? 陆朝阳想了想,道我奶那是咋啦?叫大夫来瞧过了吗?今儿一早不还是好好的吗不跳字。 林氏无奈地道年纪大了,难免常有些身子不舒坦的时候。” 陆朝阳就嘀咕:这老妖婆才五十多岁哪,平时骂人都中气十足的,哪里就会动不动就趴下的? 正在这时候,孙氏唉声叹气扶着腰从地里站起来,龇牙咧嘴地道她三婶!我这老腰啊又扭了哪!” 陆朝阳扭头盯着她道七婶,这都要到饭点啦,您这腰就扭了啊?” 孙氏厚着脸皮道咦,这就到饭点了哪?哎哟,彩霞!彩霞!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啊!老娘腰折了哪!还不来扶我进屋去!” 陆彩霞沉着一脸出来了。 孙氏就骂道你这死丫头,还敢甩脸子哪!你可是从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连你都指望不上,老娘还能去指望人啊!” 说着,就由陆彩霞扶着她,骂骂咧咧地走了。 陆朝阳啐了一声,道就躲懒。” 林氏无奈地道趁早别和她生闲气!” 说着,她就利索地收拾了手下的活计,和陆朝阳说笑着进了厨房。 孙氏站在二楼窗口往下望,眼角直抽抽,这做饭哪,高兴成那样干啥呀! 不过横竖那个赔钱货不会来找她的麻烦指着她的脸子说她躲懒,那她就只管安心地在屋里炕上好好睡着。 刚开了春,地里的小蔬菜就多了起来。水灵灵的大白菜和青嫩的韭菜,芹菜等等,大蒜的味儿也足。 林氏是个喜欢侍弄小田地的,自从陆朝阳分走了她喂猪和打扫的活计,她就一门心思侍弄家里的这点小田地。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态也在改变。不再像从前那样惶惶不安,也不唯唯诺诺,更不怕谁,或是自哀自怜。 就是这样,她才能重新找回从前的爱好。不再觉得生活灰暗,从前能使她快乐的事情,终于也重新能让她愉快。 摘了院里田里青嫩的蔬果来厨房洗把干净了准备做饭,林氏心情很是不。她也不是个蠢人,赵氏每年这段日子都会闹腾一下,她是真病还是假病,她也看得出来。因此家里的沉闷气氛根本没有影响到她和陆朝阳。反而庆幸这难得的清净。 陆朝阳娴熟地烧火,林氏下了米。一大锅就蒸上了饭。 因赵氏病在床上,吩咐了下来要吃猪血旺,还要吃猪皮冻。林氏用酸菜熬好猪血,就去切了辣椒子炒猪皮。猪皮冻,就要等到晚上,才能上桌了。 而陆朝阳最喜欢的是带着天然鲜甜味的小白菜。 一边说着母狗丫丫的光荣事迹,母女俩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做好了一顿饭。 这时候,陆兰英从上房下来了,她和陆朝阳不同,生得一个娇小的个子,又常常呆在闺房里,皮肤也白,小小年纪就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不过和肌肤赛雪明眸皓齿的陆十三姑娘比,还是差了一些。也不女大十八变能不能让她赶上去。 平时如果不是必要,她也是从来不到陆朝阳母女跟前来的。尤其是后来陆朝阳老是做男装打扮。 此时她也不肯走近厨房,只是站在门口道三婶,我来拿我奶的午饭。” 林氏答应了一声,便捡了刚出锅的饭菜,放在托盘里端给了陆云英,并道担心着。” 陆云英淡淡地点点头,小大人似的,端着那托盘走了。 过了一会儿林氏和陆朝阳两人独自忙活着在饭堂摆了饭,陆家人才慢悠悠的陆续出现来吃饭。何氏姗姗来迟,先送了赵氏吃剩下的饭菜盆子去厨房里放着。 她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饭菜都冷了。 何氏面有疲色,道朝阳啊,你奶身子不好。你也,年纪大了,嘴里就寡淡……她说让你去给她捞条鱼,要不然就是打只兔子山鸡的也成。” 林氏心里就一咯噔。 陆朝阳慢悠悠地抬起头,道大伯母,我奶身子不好,当然应该好好补补!可是我也不过是个女娃子,哪里会捞鱼,打兔子山鸡?您忘了?去年咱们有鱼,是我帮赵家的宝儿哥拉了桶子帮把手,宝儿哥分把我的!我是捡过两只兔子,不过那也是运气好哪?您每天侍奉大伯读书,守株待兔的故事也不吗不跳字。 陆文秀轻轻抿了抿唇,道大嫂快别说这些话,朝阳还是个孩子,这天又还冷,咋能让她去捞鱼打兔子哪?若是娘嘴里寡淡,那就去集上买条鱼,也不值得多少。” 作者说:都是我家那个网……不然早更上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0.041:抚恤金? 何氏苦着脸,柔声道她姑,眼下爷们马上就要进城赶考了,年前卖猪得的那点银子,就是紧着爷们儿进京赶考用的,若是再挪出银子来给咱娘买鱼买肉的,咱娘了怕也是不痛快哪。”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共处一室的人,也没有听不见的道理。陆朝阳朝男人那桌看去,只见赵氏的,和几个,以及孙子,都管低头吃饭。唯有陆八陆文金好像探了探头。但是他也没有说。 陆文秀颦眉,她想了半晌,道总不至于就连条鱼就买不了……” 她本也是有些私房钱的,不过那也是辛苦攒了好些年的,后来全都救济给了陆朝阳母女。现在就是她有心,也拿不出那点钱来。再就是她的嫁妆,都在赵氏手里把着,赵氏当然也舍不得她拿出来买鱼。 这个家里,有私房钱的不止她一个。其中何氏嫁妆丰厚,经常在屋里开小灶。但就是赵氏那么厚脸皮的婆婆,也不敢直接说要何氏拿出嫁妆钱来给她买鱼买肉。现在何氏做出一副忧心的模样,却绝口不提的嫁妆,就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至于孙氏,谁也难从她身上拔半根毛? 还有三房……年前还非常高调地显摆了不少,还声称这是林氏的嫁妆。那能没钱?既然不是没钱,被惦记上也是难免的。 何氏一开始就说了要陆朝阳去捞鱼打兔子的话,很明显嘛,她就是把主意打到了三房身上。 陆朝阳小声嘀咕道一大家子呢,老太太身子不舒服,竟然连一口肉也吃不上……” 陆文秀的脸微红。 何氏却并不受影响,直接道咱们就是再苦再难,也不能叫老太太现在病了,想吃口肉也吃不上……这要是说出去,咱们该是个啥样的人家。咱们得都想想法子。” 她是大嫂,说了这话,当然也是有分量的。孙氏撇撇嘴,也没有顶撞。 林氏尚且还做不到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就有些不是滋味。 陆朝阳就直嘀咕,孝子还没看见呢,这就一堆贤媳了。 男人那桌则是无声无息的,根本没有人为这个问题而烦恼。 等吃过饭,孙氏去洗碗,陆朝阳就去后院劈柴。林氏在前院侍弄小庄稼,何氏则早早地又去赵氏跟前儿伺候着了。 晚上何氏又唠叨了一下赵氏口味寡淡的事儿。这次整个饭桌上都没有人吱声了。 回到房里,林氏果然有些动摇,道按说你奶这么大年纪了,身子有个不舒服也是常有的。再说了,年纪大了,嘴里寡淡也是有的。你奶她……” 林氏想说,赵氏也辛苦了大半辈子了,拉拔了几个孩子长大成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家里那些男人,说实话,若是林氏出嫁以前,是绝看不上这些的人的。 陆朝阳反道娘,您也我奶她又不是真病了,哪就嘴里寡淡了哪?要说咱们家两个秀才,可是书香门第,老太太生病了一口肉也没得吃?咱们孤儿寡母的,这种事儿也轮不到咱们操心。真要没脸,大房那几个才没脸哩。” 林氏听了,便不做声了。 陆朝阳还是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道娘,咱们身上就这么几个碎钱了,就是全掏出来给老太婆,她嘴里就不寡淡了?娘,您别弄了,她们是压根就不把咱当人看呢。若是我有这一手,还不得成**着我上山去?” 她颦眉道现在就是我自个儿也不敢往深山里走呢。开了春了,山里冬眠的野兽出来了,正是饿的时候。我还不够它们几口分的呢!您想想,我奶她们能这些?” 林氏一个激灵,反应。是啊,到时候如果陆朝阳真的猎只野味,那就等于坦白了她有打猎的本事。现在开春了,山上的蛇虫鼠蚁就多了,可是赵氏她们几个老娘们儿,哪里能懂得这些呢?就算跟她们说,她们也只会骂陆朝阳找借口,躲懒。 更可怕的是,就算陆朝阳真的在山上出了事儿…… 林氏顿时又想起了前年陆朝阳滚下山的事儿,顿时一股恼意涌了上来。孩子这也是帮家里打柴干活,摔得那么惨,不出半个钱看大夫就算了,还巴不得把她丢到野地里去喂了狼,成日谩骂说她糟蹋粮食带来晦气。甚至去年几位爷们儿考试不利,也怪是朝阳带来的晦气。 那要是这时候陆朝阳在山上出了事儿,陆家人难道会和上次不一样? 林氏深吸了一口气,道囡囡你说得对,咱们不管这事儿。” 陆朝阳这才放心了。 当然,她打定了主意,就算林氏妥协了,顶多就是把压箱底的银子交出去,那有样呢?银子她还能再赚。可是这群人若是敢恬不知耻天天想要赶她上山,她陆朝阳可不是从前那个薄脸皮经不住骂的主! 不过她不,前年的事儿,加上去年赵氏和她们立下的那个字据,伤得林氏这么深。纵是她这样心软的人,也早已经对陆家心灰意冷。 隔日一早,陆朝阳一大早起来喂了猪,吃了早饭,就上了山。 林氏独自留在家里忙活,自然就躲不开陆家这种沉闷的气氛。早饭过后洗了碗,她拿了个小锄头出来去侍弄小庄家。 这时候,孙氏就神经兮兮地跑,低下头道三嫂!” 林氏淡淡地答应了一声,低头继续侍弄手里的庄稼。 孙氏浑不在意,还在她身边直咕哝,道现在老太太病了,家务事儿都是大嫂说了算。老太太说嘴里寡淡,大嫂就让朝阳去打兔子抓鱼,她哪,就藏着好大一把私房钱,半毛钱都舍不得出,你说这是凭啥?” 林氏仔细地锄草,一边道别的我不管,我囡囡是个姑娘家,不会打那野兔鱼。” 孙氏听了就道就是啊,她手里拽着那么些银子,不肯拿出来就说呗,还把小姑娘往山上赶。全家吃糠咽菜的时候,他们也在房里开小灶哪!这事儿要是换了我我就做不出来。我手里是没几个钱啊,不然就该拿出来给老太太买肉去……”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把撇清。 若是从前,她肯定会和何氏一块儿拼命挤兑三房。可是现在老太太一病,何氏俨然就把当成了当家的。家里少了个人干活,本就忙碌的春季变得更加紧凑。何氏自然就会指使孙氏去干活。这段日子,两妯娌很有些摩擦。因此,孙氏这次的矛头就对准了何氏。 林氏都只是听着,并不从心里过。 孙氏口干舌燥的说了半晌,终于耐不住了,道三嫂,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真要让朝阳去上山不成?” 林氏手里的活计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了,只是淡淡的道我们朝阳没有这门手艺。” 言外之意就是绝不会让陆朝阳去打猎的。 孙氏听了,满意地走了。 林氏刨了两下土,又颦眉。 陆朝阳上了山,果然看见的绳子套里有七只兔子。她下了十五个套,却只套住七只。而且判断的地方都没。从绳端牙齿撕咬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套住了别的力气大牙齿锋利的野物。只能说,这个季节并不适合套猎。 陆朝阳无可奈何,背着弓在附近山腰上转悠了几圈,然后打了两只山鸡野鸟之流,就背着柴火野菜,还有猎物,下山了。 赵宝儿果然在山下等着她。这次竟然一条狗也没带。 他看见她又背着比她人还高的柴火,手里提着野菜篓子,还提着一大包猎物在,步履稳健地下了山来。 “你这又是背了多少斤?” 陆朝阳先把手里的兔子和山鸡放下了,道不多呢,我今天只背了五十来斤柴火。又不像去年那样,等着藏冬。” 赵宝儿的嘴角抽了抽,想帮她卸,却又把手缩了。他根本拿不动。 陆朝阳把猎物丢在他车上。 赵宝儿道明儿来我这儿拿银子就成,你就不用上集了。” 天气渐渐暖起来以后,就不能再这样把猎物放着两天上一次集了。陆朝阳正烦恼呢。赵宝儿提了出来,她就爽快地答应了。 赵宝儿拿了一个布包给她,笑道给你!记得留给你母亲尝尝。” 陆朝阳打开一看,是一包漂亮的小红枣儿。看这晶莹剔透的,就是好货色。过年那阵子留下的一点儿水果柿饼,早就吃完了,现在能看见这么漂亮的枣子,陆朝阳当然非常高兴。 毕竟那个时候,其实还没到那些水果真正上市的时候,吃了也不过是图个新鲜。 陆朝阳接放在怀里,笑道等我娘一块儿吃。” 赵宝儿已经跳上车,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对,你母亲最爱吃这个!” 陆朝阳于是就了,这恐怕是赵牧想给林氏的。 赵宝儿回头驾车走了。 陆朝阳心情有些复杂。 赵宝儿对她好,她都。毕竟是个女孩子,力气再大,再想得开,可是也想有个完整的家,有个兄长。赵宝儿的脾气有些古怪,可他和赵牧一样,都是好人。 如果是在前世那个社会,林氏碰上赵牧这样的人,陆朝阳一定会劝她再嫁的。 可是…… 她叹了一口气,背着那堆柴火和,慢慢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林氏在家,已经接受过何氏和孙氏妯娌俩的轮流轰炸,早就不胜其烦。陆朝阳了,她就朝陆朝阳努努嘴。 陆朝阳眨眨眼,笑道娘,您只管随他们去闹……难得事儿没泼到咱们身上,咱们也没道理往上凑!” 林氏无奈地道闹得人心烦的很。” 没过几天,陆七爷和陆八爷就去了县里考试。稍后不久,陆老爷子和陆大爷也去了府城。 陆文秀跟着去丽县连家另外一个分支,也就是陆老爷子亲的家做客了。 家里就剩下一个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赵氏,几个儿和孩子。陆朝阳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这天夜里,她倒腾着今天刚从赵宝儿手上拿的一两多银子,放在罐子里。从她开始下套上山开始,基本上每隔一天都有一两银子到二两银子的收入。少的时候是因为摸到了套住的兔子怀孕了。而且春天是繁衍的季节,赵牧教导下,她是隔了一天才会去取兔子。 罐子里又存了些碎银子,半个多月了,一共有十一两银子六百二十个大钱。 她数着那些碎银子,漫不经心地道娘,家里现在就剩下咱们几个了,我奶她肯定得闹上一闹。” 林氏正在做针线,手一顿,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要说往年这个时候,因为家里的用度紧巴,赵氏的心情不好,事情都是多的。但是从来也没见赵氏“病”上那么久,由着大儿媳去做家里的主。现在就是林氏也有些怀疑,赵氏是不是真的病了。 第二天,趁着陆朝阳上山去了,赵氏果然就把林氏叫去了。 林氏有些不安。赵氏病着这些日子,家里的活计多得做不完,何氏自然揽了那给赵氏侍疾的差事。院子里就剩下她和孙氏。而孙氏是个惯会躲懒的,林氏就忙得团团转。所以她很少到赵氏跟前儿去。 今天也是刚洗完碗,陆云英就来叫了林氏。 进了上房,赵氏坐在那炕头上,何氏和陆云英站在一边。赵氏的脸色很好,一点也不像是病了那么长的。 “老三,你来了。”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憔悴。 林氏答应了一声,站在一边不。 赵氏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努努嘴,道我这个老太婆,老在床上躺着,不能干活。我也,你们都嫌我了。” 林氏一惊,忙道娘,那不能……” 赵氏冷笑了一声,道你还说不能哪?你拔了良心问问,你们几个嫁进陆家,陆家是缺了你们吃,还是缺了你们穿哪?眼下还没有分家另过,都是陆家的几亩田,一点名声养活着你们这一大家子人!别人我就不说啦,老三,你嫁进来,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结果哪,连个种都没留下,要是换了别人家,早就给你休出门去啦!” 说着,她就拿手根去擦眼睛,作势哽咽道我们老三好好的一个汉子,就是被你拖累的。要是好好听了爹娘的话,相看一个八字合的人家,那就不会落到今儿这个下场了。这死了连祖坟都进不了啊!” 传统,没有生下的男人,是连祖坟都进不了的。 这句话是锥到了林氏心口上。她站在一边,眼泪也落下来。 何氏忙劝道娘,您身子不好,可别再伤心了。” 赵氏却破口大骂,道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这阵子是让你过足了当家奶奶的瘾了,你个嘴甜心苦的婆娘,家里就是你最巴不得我死了!” 何氏被骂得讪讪的。 陆云英轻轻地哼了一声。 赵氏又转向林氏,哭骂道你欠我们老陆家啊!你克死了我的,害他连祖坟都进不了,你还养着一个外姓的丧门星,要来气死我子啊!我三死了才得那点抚恤金,你还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你看着我们老陆家难过你心里高兴啊,你是占着天大的理啊!” 林氏喉头一哽,最后也没有说出话来。 赵氏激动起来,张牙舞爪地坐了起来,哭嚎道你丧了良心啊!我三命苦啊,被克死了连老娘都顾不上,我老陆家是前生作孽才养了你们这群小狐狸精,是要来掏我们老陆家的家底啊!” 何氏忙道她三婶,你看咱们家现在也难成这样了……不说别的,就今年八爷和十三姑要娶要嫁的,两件大事,娘手里就紧巴了。娘这病啊,我看也是急出来的……那十两银子抚恤金,好说也是咱们三爷拿换的。你说三爷要是还在,也不能看着咱娘这样……你倒是快给句话啊!” 林氏木然站着,不肯开口。她算是明白了,老太太是趁着这个时候,想要她手里那十两银子抚恤金啊! 可是当时,她拿了抚恤金给陆朝阳看病……她不信赵氏这么精明一个人,就一点都不!她明明那银子已经没有了,却还是开口来要,无非就是因为过年那阵子看她们母女俩添置了两身新衣裳,所以眼里扎了刺! 何氏急了起来,直催道他三婶,你倒是快说句话啊!” 赵氏哭喊道我苦命的三儿啊!” 何氏道他三婶,你看咱娘都急成这样了,你倒是给句话啊!那是三爷的抚恤金,又不是你的嫁妆!你是三爷的原配,是三爷的寡妇,可是咱娘也是生了三爷的亲娘啊!” 赵氏的哭喊声和何氏的交织成一片…… 林氏想到过世的陆三爷,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至情至性,有的时候也会顶撞的母亲,可是说到底,他还是孝顺的。 罢了……横竖这银子,在身上是留不住的。 她想到夫妻和美时的朝朝暮暮,只觉得心乱如麻,何氏和赵氏的声音在耳边听起来也有些恍恍惚惚。 等她下了决心,才觉得心中一松,赵氏和何氏的面容才清晰起来。 她抖着唇,道三爷的抚恤金……娘您若是要,我给您就是了。我身边那点银子,都给朝阳看病了。连首饰,也当得差不多了。您若是再要,我也没有了。” 赵氏顿时就破口大骂,道谁要你的银子?我要的是我三的抚恤金!是我三拿命换的!谁要你的银子啦!你本事大啊,拿了钱去医那个赔钱货,你母亲家不是好了不得,你只管拿了你的银子去治那个赔钱货。我们老赵家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还得供着那个丧门星!” 林氏逼红了眼睛,只觉得胸中怒气奔腾。赵氏再骂她作践她她也无所谓,她只当是自个儿欠了陆家的。可是赵氏这样说陆朝阳,却是字字句句都锥着她那颗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她等赵氏骂完了,才低声道朝阳是我的闺女儿,是给三爷披麻戴孝的。谁也不能说她不姓陆。娘你要银子,我给。今天十两,还有签了字据的那三十两,我都给!今儿起朝阳我就自个儿带。娘你若是觉得朝阳不是陆家人,看朝阳日日给陆家干那么多活使那么大把力气,您要是连口饭,连口水都舍不得把她,那就把我们娘儿俩一块儿赶出门去好了!” 这番话,让赵氏和何氏都怔住了…… 但是赵氏很快就反应,又开始破口大骂,道老陆家养着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还养着那个外姓的丧门星,还好对不起你们啦!帮家里干点活好了不起了是么?谁家的和闺女儿是躲在炕上让老太婆伺候的?就该你们在屋里躲懒让我老太婆出去伺候你们吗不跳字。 “你要是心里不安分,就直管走!我死去的三瞎了眼找了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小蹄子,死后还要让人耻笑……” 越说越不像话! 林氏一口气提了起来,沉着脸大步走出了门口。整个院子都回荡着据说是病了好些日子的赵氏中气十足的骂声。 林氏几乎是抖着手去翻出了陆朝阳非常宝贝的那个罐子,里面有零零碎碎的一大堆银块铜钱,陆朝阳还没来得及去兑换成整的。林氏还算没有失去理智,数了银块共有七两,再找出三吊串好的铜钱,就去了上房,交给了赵氏。 交完银子,她就想走了。 但是原本病得好像死去活来的赵氏突然变得生龙活虎,几乎是凄厉地道慢着!” 说着,就一把抓着那些银子在手里,整整齐齐地数过。先掂量了银块,然后再把铜钱一个一个地数。最终是十两银子整数,不多也不少。 赵氏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道你哪来这么多散钱?!”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42:温泉 ??费章节(24点) 抚恤银子是整整齐齐的十两银锭交到这婆娘手上。如果是压箱底的嫁妆,那也应该是整钱。这琐碎的银子,铜钱,只有长期做营生的,今天攒一点儿,明儿攒一点儿,才会有。 这可是十两银子啊!去年家里的五头猪,也就只卖了这个价!这娘儿俩日日在这陆家大院子里,装着老实,本分,又到底去哪里攒了那么些银子出来? 原以为,这婆娘的嫁妆,应当在那个赔钱货滚下山的时候,就花得差不多了呀。赵氏也拿不准那抚恤银子到底有没有也让她赔进去。再则赵氏平时也只是一个围着灶台,几乎不下炕的乡下,哪里能想得到,要样存上这样一笔在她看来的巨款! 她想到林氏这家里最下溅的娘儿俩,竟然不动声色地攒了这许多银子的时候,她就愤怒了。她死死地盯着林氏,好像林氏要是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就要大闹起来了! 何氏看气氛微妙,连忙道娘,这保不齐是亲家奶奶每年来,给的零用呢!” 赵氏破口大骂放屁!你当十两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们老林家是哪来的乡绅财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给点零用就能攒下十两银子!她林家人不要过日子啦!” 林氏对这个家庭早就算是心灰意冷了。她毕竟在城里长大,父亲又是走南闯北,非常有见识的镖头。和这样的乡下愚妇,她也争辩不来。 也不屑争辩。 她低着头,冷冷地道娘,银子我是给您放在这儿了,您若是没事儿,我可就先去干活了。囡囡可就要了,我得先去烧饭了。” 说完,她就顶着赵氏气得要抓狂的破口大骂,从上房走了出来。 然而走到院子里,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院子,她却迷茫起来。 三爷已经不在了,她带着女儿吃苦,守着这儿,到底是为了守着…… 陆朝阳的时候,家里已经恢复了安静。但是她还是隐隐感觉到气氛的微妙。今天刚刚结算了二两银子,她放了柴火之后,就先进屋去放银子。一打开罐子,却里面已经只剩下一些铜板了…… 陆朝阳大吃一惊,也顾不得现在正是青天白日,连忙翻了的秘藏起来的匣子来看,看锁头不像是被撬开过的,钥匙也一直挂在她脖子上!打开之后,幸好幸好,金子还在。 各方清点过,只是少了十两银子,未动根本。 那就不是招了贼。 陆朝阳冷静了一下,放好,去厨房找林氏。 林氏埋着头在烧柴。孙氏掌勺做饭。今天本来就轮到孙氏的班。 看到陆朝阳,孙氏就大声喊了起来,道哟,朝阳了啊!” 陆朝阳懒得理她,走到林氏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道娘。” 林氏轻轻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擦擦手,道她七婶,火我给你看好了,你就只管做饭吧。” 孙氏少见的没有赖皮,而是连连点头,道诶,我了!” 后又忍不住道这事儿啊,好好和朝阳说说,别自个儿憋着!” 其实她是想来说的,可是现在不是正忙着做饭了吗?所以她就多了一句这样的嘴。 陆朝阳扶着有些头重脚轻的林氏出了厨房,回了房间让她坐下,认真地道娘,咱们罐子里,少了十两银子。” 林氏一脸木然,好像已经麻木了,道哦,给你奶了。今年你八叔要娶,十三姑也要嫁人。家里的情况你是的,一下子周转不上。你奶就想起你爹那十两银子抚恤银子来了,娘就先给了你奶。” 果然…… 陆朝阳的心一凉,但还是抖着声音问了一句您当真给我奶了?” 林氏道当然是真的。那是你爹的抚恤银子……你奶是你爹的亲娘哪。再说了,现在不是还没分家吗,我既然是个做嫂嫂的,当然也不能不顾着弟弟……” 陆朝阳被气得差点昏,几乎是立刻就打断了她道没有分家?没有分家我从山上滚下来了她们看着我去死哪!没有分家我们母女俩吃糠咽菜的她们大鱼大肉的?没分家咱们今年过年连件新袄子都没得做,我还得天天上山去打柴挖野菜那还不得冻死!” “娘,你觉得你得顾着你弟弟,我不拦着你。可是你想想,老陆家是真的没有银子了,是真的穷的过不下去了?他们能苦过咱们娘儿俩连活都要活不成了?” “娘啊,我爹的抚恤银子给我看病了用,那是我的命!我爹把我捡我是被他们欺负得生生死过一次,这条命我都还他们了,我不欠他们了!你拿出去的那银子,是我自个儿山里来水里去,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攒下来的!他们当我是赔钱货,骂我是丧门星,不把我当自家人,还跟我立了那样的字据……娘啊你能把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子给她们哪!” “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这条贱命还没有他们的脸面值钱!” 林氏的眼泪流了出来囡囡……” 陆朝阳恨铁不成钢,气头上说了那些话,看她那样,也有些后悔。然后心中的恼怒却也无法平息,索性转身奔了出去。 “囡囡!” 陆朝阳怒极攻心,直跑出了门去。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原来不时候,她竟然已经上了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用山中的新鲜空气来让轻松一些。却闻到股不算淡的硫磺味儿…… 她心中一动,不远处有一条山溪,走蹲下身探了探水温,果然是温热的。她一怔之下便兴奋起来,心想这是找到温泉了。 不过这里的水温,还算不得温泉。甚至水里,还是有鱼儿生活的。 她定了定心神,开始沿着这条山溪的源头走去。 山路并不平整。陆朝阳是惯会在山里走动的,此时也觉得这条山溪长得有些让人惊讶。很多地方水甚至是铺着露出水面的岩石流的,水量已经非常小了,但是却没有断流。走了一段路,已经进入树林比较繁茂的地区,然而水温却一直没起色。 陆朝阳开始有些犹豫了。 然而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在这个时代,洗澡很不方便,藏冬那一个月,她都没有洗过澡。家里甚至有些人是连脸和脚也洗得不勤快。幸好林氏和她一样,每天至少会把脸和脚给洗了。因此一个温泉对于她的诱惑力,是非常大的。 何况,她在给做心理建设,这温泉边有这么浓的硫磺味,蛇虫类是肯定没有,猛兽也不会随意靠近。而且越是在山里地方,也愈人迹罕至。 她摸索着往前走,所幸山溪开始绕着山腰伸展,不再往深山里去。不然陆朝阳就真的得掂量一下了。 这一走,就走了个把时辰,绕到了山的另一边。 陆朝阳试探着水温,找到了那一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温泉。 它雾气蒙蒙,就像是一枚缭绕着仙雾的美玉,镶嵌在这青山之中,蓝天之下。侧耳听去,连鸟叫声都极少有。只有山中本有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风,又好像是某种隐蔽的小畜生。 陆朝阳伸手探了探水温,找到合适的地方,几乎是没有犹豫,就解开了衣服准备下水。 她今年十二岁了,据她的估摸,身高就已经有一米六左右。在这个时代,别说是女孩子,就是大上一两岁的男孩子都少有比她高挑的。只还是青涩的少女,连月事都没有来拜访。因此,她倒不甚在意。只不过是一具前平后板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的身体罢了!羞! 捂了一个冬天,她的皮肤白了一些,是健康的小麦色。常年劳作,手上和腿上的伤疤很多。背上还有一道长疤,是前年滚下山的时候留下的。 她将浸泡在那温泉之中,感觉温暖的水流将包围,顿时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这个时候,她才慢慢冷静下来,开始能梳理的心思。 林氏……肯定也是被迫的。 她虽然心地善良,可绝对不是个蠢人。陆家是情况,她比更清楚。如果说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何氏和孙氏,可能独善其身?老太婆会放过这两个儿哪? 这次,分明就是故意拿三房开刀啊! 陆朝阳想到林氏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看就是受了极其严重的打击的……恐怕又是扯到了死去的陆三爷身上吧! 陆朝阳隐隐有些怒气未消。就算再情深意重,这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她还念念不忘的做!是真的至死不渝,还是可笑的贞c观念在作祟! 温泉水虽好,但是不能多泡。陆朝阳洗干净身子,湿漉漉的从水里出来,拿帕子随意擦干净身子,回到来的地方,下了山去。 因为这次是熟路,所以走得比先前快些。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已经下了山。 可这也过了两个时辰,到了了。 刚下山,就听到几声狗叫。 陆朝阳循声望去,见是脸色有些发青的赵宝儿,看到她,急得直赶。 “你跑哪儿去啦!” 陆朝阳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回过头道上山去走了走。” 赵宝儿看出来她有些烦躁,便道是不是家里又出了事儿?” 陆朝阳想了想,道我得先瞧瞧我娘!” 说着,就转身往村里走。 赵宝儿跟在她身边,道你母亲出来找你了,路上遇见我爹,让我爹给劝了。你家里,也别好大的气性,你母亲这么些年的,也怪不容易的!” 说着,他就带着狗转身又忘村外跑了。他是要去给还在到处转悠的赵牧报信。 陆朝阳倒是不意外。赵宝儿是极聪明的,他会猜到既然是气得离家出走,那必然是和林氏起了争执,而不是别的,所以才有这么一劝。 现在她想到柔弱无依的林氏,也非常后悔,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朝家中奔去。 林氏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孙氏在她身边嘀咕着些。看到陆朝阳,她陡然瞪大眼睛,然后就步履有些凌乱地迎了上去。 “囡囡……” 陆朝阳脚下也有些漂浮,头发泡了水没有干透又扎了起来,因此显得有些毛乱。她拉住林氏的手扶住林氏。 孙氏还在一边叽叽喳喳,道哎哟朝阳啊,你可是了,不然三嫂都该急疯了!” 说着,紧赶慢赶,又挨在林氏身边,用只有她们母女俩听得见的音量道朝阳你也别生你母亲的气。这次还是怪你大伯母!你想啊,成日就见她伺候在你奶跟前儿,要不是她串掇着,你奶能这样?那抚恤银子,在你母亲手上好端端放了那么些年,咋这就提起来了哪?我早就和你母亲提过,要你母亲你大伯母,她就是个嘴甜心苦的,谁让你母亲不放在心上……” 陆朝阳打断了她,径自对林氏道娘,我饿。” 林氏忙道快进屋来,娘给你做好吃的。” 进了院门,家里的活儿林氏都今天都没沾手。幸好开春的活计都忙的差不多了,毕竟不用下田,院子里也就这些活计。只留下煮饭喂猪等日常活计。也不赵氏是拿了银子心情好,还是陆朝阳跑出了出去,林氏失魂落魄地到村子里去找吓着了她。林氏这样去走一圈,村里人可不是都了呀?因此她也没有嚷嚷着要林氏干活。 林氏拉着陆朝阳进了屋,也没去厨房,只在屋里升了小灶。孙氏看得眼热,可是见她只是拉把出来一点点剩下的小米,和一点点黄豆,又释然了。心道也就这么点,该是藏冬的时候剩下的。她屋里也剩了些粮食,可比这多多了呢。 因此她坐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就先出去了,临走还道我先去把饭做了。” 陆朝阳捧着大碗喝小米粥,不一会儿就把罐子喝了个底朝天。 林氏有些愧疚,主动道娘也不是说,就要拿你攒下来的银子去给你奶……娘只是觉得,你奶好歹生养了你爹一场。她朝娘要着抚恤银子,娘不能不给。真要闹起来,也不值当……” 陆朝阳默默地听了,半晌,才轻声道娘,您从前都是为我爹而活着,可是我爹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你得为活人而活着。” 林氏猛的心头一震,瘫在炕里,说不出话来。 陆朝阳也不再多说,利落地去洗了碗筷。然后就去了后院劈柴。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偶尔响起孙氏大骂陆彩霞的声音,可是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那是在指桑骂槐,她骂的还是的妯娌何氏。因为她要一个人干这些活,所以很不爽。何氏躲懒也就算了,还把林氏激得瘫在炕上半天回不过神来,连个人给她搭把手也没有。 还有就是她下了狠劲儿劈柴的声音,和院子的畜生的声音。 劈完一大捆柴火,听了大半天孙氏的骂声,和后来陆云英沉不住气出来和陆彩霞打架的声音。陆朝阳才算是想通了一件事。 年年陆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可是今年因为陆八和陆十三,一个要娶,一个要嫁,老太婆手里周转不,着急上火的,索性就赖在床上,可劲儿折腾几个儿。 本来是何氏和孙氏掐得厉害,林氏都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并不掺和这些事情。老太婆发脾气分配她去做事,林氏也不生气更不顶撞,只要是干活,她从来不推诿。可就是这样,也还是没躲。 赵氏日日哭穷,何氏侍奉在身边,是首当其中的。赵氏并不说要她的嫁妆。做儿的若是贤惠,就应该主动拿出一点来补贴家里。可是何氏当然不想给。眼看赵氏已经到崩溃的边缘,若是再不让她满意,她就要爆发了。她这样一直躺在床上,最受折磨的,反而是何氏。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何氏索性就拿了三房做替罪羔羊。这样一来,不但让赵氏手里拿到了些银子,还成功把赵氏的怒火转移到林氏身上去。虽然只是暂时的,她也赵氏不会放弃对她的嫁妆的惦记,不过至少也可以让她喘口气不是? 可怜的林氏,就做了挡箭牌。 陆朝阳刚想通这些,就听见陆云英走到了后院来,清脆的童音道姐,吃饭啦!” 真是好难得的一声姐啊! 陆朝阳丢下斧头,阴沉着脸就绕过了她。 过了几天,陆七和陆八考完。相比起陆八爷陆文金的若有所思,陆七爷陆文明则显得春风得意。 赵氏的病就好了。 当天陆彩霞,陆云英当然还有孙氏,就一起迎了出来。陆七爷陆文明还心情很好的摸了一下陆彩霞的头。 进了屋,陆文明和陆文金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一改往日的病态,头发上了发油梳得呈亮,坐在炕上。 两个都说能中。只是似乎陆文明的把握大一些,而陆文金还有些犹豫。陆文金关切地问起老太太的身体。 后院一片其乐融融,前院林氏带着陆朝阳在干活。 前些日子的事情,母女俩都已经淡了。现在天气正在一天一天的暖和起来,母女俩都换下了厚厚的棉袄,穿上了春衣。 林氏捡了地里的小庄稼给陆朝阳看,并告诉她分辨这些地里的作物和生长周期。只是陆朝阳对这些却并不是很感兴趣。 她只是笑嘻嘻地道娘,您让我翻土啥的都行,我的脑子可记不了这么多。我就只有一把力气了。” 林氏笑骂道尽胡说。” 陆朝阳看太阳正好,就没耐心地道娘,我出去走走呗。” 林氏道去吧。” 陆朝阳一跃而跃了起来,就跑了出去。 也不为了去干,就是想出家门来透透气。这些日子,她觉得在陆家越来越呆不住了。因为那十两银子的事儿,她虽然按捺着性子没闹,但是也不再像那样顺从了。 十二岁的小姑娘应该干呢? 除了打柴劈柴,帮着林氏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现在许多额外的事情,不管是谁来叫她,也别想她会动手。孙氏冷嘲热讽,赵氏破口大骂,她是做到了彻底的无视。只可惜,林氏还是像从前一样,唯唯诺诺的。 出了家门,在村子口很快就碰到了从镇上的赵宝儿。 他远远地就笑道正想去找你呢。” 说着,拉住了牛车,跳了下来,几条狗就从他身后窜了出来。让陆朝阳挨个摸了头。赵宝儿看四下无人,便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荷包,笑道给你。” 陆朝阳接了,把里面的银块和铜板倒了出来在手上,再把小荷包递给赵宝儿。 银块就有二两。小铜钱就不多了。她也没数,放进怀里。 赵宝儿道哪儿去?” 陆朝阳不,也没想去哪儿,就是想到处溜达溜达。” 赵宝儿就道那敢情好,我先把车放了,回头咱们俩上山挖陷阱捉野猪去!” 他们家的田地就在山脚下,是野猪祸害首当其冲的对象。开春已久,也到了要打野猪的时候了,不然饿了一个冬天的野猪发起疯来,庄稼就会被啃得丁点不剩下。 陆朝阳道那你家地里的事儿办?” 赵宝儿笑道我爹忙着哩。我就没那闲心侍弄地里。不过几亩田,我爹侍弄得来。” 又道你在村口等着!” 陆朝阳高兴地道好!” 赵宝儿就驾着车走了。 陆朝阳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他又驾着牛车了。不等他招呼,她就上了车。 赵宝儿解释道碰到几个小子,缠着要一块儿去玩,胡搅了半天。” 陆朝阳摆弄着这一车子的各色工具,好奇地道宝儿哥你上山挖陷阱捉野猪,他们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43:不要脸 ??费章节(24点) 赵宝儿冷笑道不,不。” 他对村里人其实没好感。一群只眼热别人家发财的势利眼。当年林氏和赵牧的事儿闹起来的时候,不有多少人来添油加醋,无事生非。当然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的想法还是难免有些偏激并愤世嫉俗的。可是家里只有赵牧一个大男人,又要操持全家的营生。再就是一个病榻上的老人。 他们也注意不到家的小子,成日只和狗儿混在一块儿,是不是已经有了些不妥? 牛车把他们载到了山脚下。山脚下那片田,能耕种的并不多,而是稀稀落落的分布在几块地方。而在上山的道儿口上,有个牵着牛忙着耕种的男人。正是赵牧。 看到赵宝儿和陆朝阳,他抬起头笑了起来。 作为农夫的赵牧,就是个勤恳的,地里刨食的庄稼人,和在山上手拿着弓箭,气势逼人的猎手,很不一样。这个时候的赵牧,看起来非常憨厚又朴实。 陆朝阳笑着喊了一声赵叔!” 赵牧看见假小子似的陆朝阳,也有些忍俊不禁,看他们从车上搬下来一系列的工具,就他们要上山去挖陷阱捉野猪,便道仔细着些。” 赵宝儿答应了一声,就领着陆朝阳上了山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猎鹿的那条道。赵宝儿给陆朝阳解释,下陷阱套野猪,不能在山脚下,也不能在道儿上的山腰子上。现在的野猪都精得很,它们也不和人走同一条道。何况,把陷阱挖在人道上,万一人掉下去了,岂不是糟糕? 赵宝儿年纪不大,可是常年跟着赵牧山里来水里去的,也算是个老道的小猎手。不用带狗,他就能找到野猪下山的道。 路上他就问起前些日子陆朝阳“离家出走”的那些事儿。 陆朝阳扛着大部分工具跟着他,想了想,还是说出了部分事实我家今年不是又要娶,又要嫁我老姑的,没钱了呗。我奶就趁着我出门,朝我娘要钱哪。说是不能惦记着我娘的嫁妆,可是我爹留下来那十两银子抚恤金,可得交出来先补贴着家用。我娘是个心软的,禁不住我奶的哭闹,就交了十两银子出去。” 赵宝儿道你爹的抚恤金,是托我爹带的。指了名就是要交给你母亲的,不容旁人碰。” 陆朝阳冷嘲道看来我爹是早想到有今天哪。那抚恤金,早就在前年我滚下山的时候,拿来给我看病了。就是那十两银子也不够,还是我老姑拿她攒了好些年的私房钱补贴了我们娘儿俩,我这病才能看好,我现在才能活蹦乱跳的。她要抚恤金,要不是这些日子我有些守成,怕是真拿不出来呢。到时候我娘就得给她说死了。” 赵宝儿的声音就尖利起来,道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人家。他们是周转不了呀?我看是死要面子吧。你那个大伯七叔,上了集子就往酒楼里钻,那可是庆辉酒楼的老熟客人了,人人见了当面都要叫一声秀才老爷,真是好大的面子。” “哪次去也是要花上好几百个大钱的,吃饱喝足才肯走人,还要打赏小二下人,就是为了给脸上添些光,让人奉承一句秀才老爷好大方!其实哪,本地里人家不说他们哪。打肿了脸充胖子,就以为是好光彩的事情了吗不跳字。 陆朝阳一怔,然后就有些气愤地道家里日日吃黍米玉米的,存了钱供他们读书。他们倒好,还有闲钱去打赏小二下人?一顿饭好几百个大钱,够我们一大家子吃好几天了!” 说完又有些讥讽地一笑,道也不是谁丧了良心。” 赵氏嘴里天天骂着,不想想去骂骂那些没良心的男人们?真是个可悲的老太婆,她总以为家里日子过得紧巴是因为儿们心思多。可是谁家的儿还没个嫁妆,谁家的儿出嫁前不是别人家的宝贝儿闺女也是爹生妈养的?只有她,才会认为进了她家的门,她所有的儿就都不是人了,就是她的奴才是陆家的猪狗。所以们的都得归了她才是。 可惜的是,她却没有意识到她也是嫁进来的儿,在她的观念里,她也该是陆家的奴才和猪狗。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辛苦打算着供养着一大家子男人,更从来不敢想他们的开支和花费有不妥。 陆朝阳叹了一声。不管样,这个家庭的模式已经产生。她既不想去做那个打破旧规则缔造一个新规则的救世主,那还是好好想想,要怎样离开那个乌烟瘴气的家吧。 赵宝儿看了她一眼,道叹气?傻孩子,你能有一份收成,将来走到哪儿也不用怕。对了,你攒下来那点家私,可不能再让你奶摸走了。你母亲可心软得很,这次是十两,谁下次是多少哪。” 陆朝阳笑道那不能。我娘也不是个心里没成算的。” 这次的事情让林氏对赵氏更加心冷了。何况,金子都藏在她新买的带锁的小匣子里,钥匙可就在她脖子上挂着。就算林氏真的那么不争气,陆家人也是别想拿到那些金子的。 赵宝儿忍不住道你们就不该呆在陆家。” 陆朝阳不吭声。赵宝儿也不吭气了。 走了一段路,赵宝儿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他蹲下身,道看,野猪屎。” 陆朝阳蹲下身,果然看到地上有一滩野猪屎。不止这样,附近有不少这样粪便,只是比较零碎。 赵宝儿甚至还拿手去试了试干湿程度,半干,结合现在的天气,他很快断定,道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陆朝阳点点头,道下山的道儿在这儿附近?” 赵宝儿笑了起来,道嗯。它们从深山里下来。” 说着,就带着陆朝阳又往前走了一些。这时候林子已经是比较密的了。赵宝儿老道地通过草地上的蹄印,草木折损的情况,推断出来这处畜生多,恐怕是野猪新开的下山的道。我看挖在这儿就成。” 陆朝阳道嗳!” 就把肩上扛着的一大捆削尖的竹子放在地上,分了一把铁锹给赵宝儿。赵宝儿原地徘徊了几圈,很快找准了地方,道咱们先挖一个。” 挖坑是一种没技术含量的活计,只费力气。 只是这活儿和繁重,赵宝儿一个人,一整天都不一定挖的好一半。但是这次有陆朝阳在,彼此混熟了,也说些闲话——经常说陆家人的坏话。说说笑笑,边干活,活儿倒也干得快。 中途休息的时候,赵宝儿解下腰间的水囊,共有两个,递了一个给陆朝阳。并给她两个橘子吃。 到傍晚的时候,就已经挖好了一个约有一米多深的大坑。 陆朝阳道宝儿哥,会不会浅了点?” 赵宝儿笑道不会。” 他让陆朝阳在一边休息,就去捡了陆朝阳辛辛苦苦背上来的那捆尖竹子来,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分别安插到了陷阱里。这样一来,若是有野猪踩到陷阱掉了进去,就是必死无疑了,根本不在乎深浅。 陆朝阳笑道这样好多了,不怕它会爬上来,咱们也不用挖那么深!” 赵宝儿带着她去捡了树枝来覆在陷阱上,道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若是有人掉进去了,可不是糟糕了?” 陆朝阳颦眉想了想,道也是。不过这儿这么山,若是有人来了,那必定是熟稔的猎手,会看不出来这是个陷阱哪?” 赵宝儿笑道总会有傻子的。万一碰上了也是糟糕。” 说着,就覆上了陷阱,并在不远处插了一根小木棍示意。是在提醒来往的行人,这附近有陷阱,让人家注意安全。 干完这一切,天都要黑了。 两人说笑着沿着来的路下山。赵宝儿道你又没饭吃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你母亲也该担心你了。” 陆朝阳道那不能,我的活儿都做完了,这些天都在外面闲晃,我娘也习惯了。” 赵宝儿道那就是没饭吃了。” 陆朝阳傻笑了一声,道若是捉了头大野猪,少吃顿饭算!” 赵宝儿道我爹该给我们送了吃的来哪。” 走到山下,天已经快黑了,赵宝儿半道上点亮了火把。走到山下,果然看见牛车停放的地方有火光。 赵牧坐在车前喝酒。四周是辽阔的田地和茂密的山林,田里开始有了青蛙的叫声。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来。 赵宝儿笑道爹,你瞧这漫天的星星,还有月亮,明儿一定是个大晴天!” 赵牧点点头,转向陆朝阳,道你母亲已经了,你放心。” 说着,又拿出两个纸包。竟然是好几个大白的馒头,和一只烧鸡。另外还有几个水灵灵的油桃。 赵宝儿笑道哟,今儿这烧鸡都大只些哪!平时就我自个儿,我爹才给一条鸡腿!” 赵牧有些尴尬,道这不是过了晚饭的点儿吗?你们上车去吃,我送你们。” 赵宝儿也不好太过分,答应了一声,上了车。 陆朝阳还是第一次吃烧鸡哪。上了车,也不客气,接过赵宝儿递的鸡腿,一手抓着一个大白馒头就啃了起来。赵宝儿一个男孩子都比她斯文。 到了村子口,陆朝阳下车以前,赵宝儿眨眨眼,用纸包了那油桃,和另一个鸡腿,递给她。 陆朝阳犹豫了一下,就接了。 跑回家去,林氏亲自给她留着门,其他人已经进了屋去,伺候男人读书做针线。 林氏埋怨了女儿两句。 陆朝阳吐吐舌头,道跟宝儿哥上了一趟山哪。” 林氏道成日胡闹,真当是个男娃子哪。” 说着,让她先去洗漱。 陆朝阳把纸包塞在她手里,就跑了。 林氏打开纸包,倒是怔了一怔。 没几日,城里传来消息,陆八爷陆文金,中了秀才。而陆老爷子,陆大爷陆文友考举人落第了。而陆七爷陆文明靠秀才也落第了。 这是近两年来,陆家唯一一个考中的消息。 外面一团热闹的时候,陆朝阳和林氏正在厨房里忙翻了天。 何氏孙氏和她们一块儿做饭。陆家要请村里的乡绅和里正等人吃饭,算是庆祝陆家又出了一个秀才。 何氏利落地炒着菜,一边笑道好在老八赶着点儿考上了,说亲也好说了。” 没人搭理她。 陆七爷没考上,心情很不好,连带着孙氏也受了波及,现在孙氏很是老实。至于林氏,她本就不是会和人闲扯的。陆朝阳则是从上次那十两银子的事儿后,就再没和何氏说过一句话。 这次做酒,除了是庆祝陆八爷陆文金考中秀才之外,也有为陆八爷的婚事造势的原因。原本陆文金年纪也不小了,陆家本来在和镇上一家杂货铺的闺女儿相看了。但是还没有定亲。现在一下子考中了秀才,陆文金的身价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恐怕和那杂货铺闺女儿的婚事,也是成不了了。 所以赵氏大手笔的拿了不少肉,还有十来个鸡蛋,甚至还去集上称了好几斤鱼。就是过年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大鱼大肉的。来客纷纷称赞陆家豪爽。 陆朝阳斜倚在厨房的门上,看着满院子的人声鼎沸,不禁冷笑了一声。豪爽?陆家人惯会做面子,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也是要用油抹了嘴儿——让人他们还有肥肉吃!要不是从林氏那弄去的十两银子,看他们豪爽这一把。 正想着,赵氏红光满面地了。她今天像村子里任何一个喜气洋洋的老太太,穿着红布新褂子,灰白的头发用发油梳得发亮。见着陆朝阳,她依然没好脸色,呵斥道还站在这儿发啥愣哪!还不去紧着你母亲把碗碟看好咯!打破一个就仔细你的皮!” 陆朝阳突然动了心思,笑道奶,您话可别这么说。碗啊碟的算啥呀。真打破了,赔给你就是了!” 赵氏面上一沉,道你好大的口气哪!这还没分家哪,有银子你还个儿藏着掖着的,还敢大声嚷嚷的?好,你赔,我看你赔!我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陆朝阳笑道奶,你老糊涂了哪?我这儿可还没打破碗碟哪!” 说完,她居高临下地看了赵氏一眼,几乎是有些嚣张的神情,转身走了。 赵氏顿时就被她气得牙痒痒,心想这两个小贱人,平日里面子上就装着本分,果然藏了私! 起先她还不能确认,只是每天闹上一闹,这下她几乎是立刻就认定了这母女俩肯定是背地里藏了私!以她的性子,可能会善罢甘休! 这天宴席闹到很晚。 夜里,陆朝阳把那个小匣子从箱子底翻了出来,手指摩挲着那坚硬的木质,沉吟不语。 林氏去了茅房。 听到院外开门的声音,陆朝阳就下了决心,把那一锭金子取了出来,和罐子里的碎银子都对过数,一共有七两银子并四百二十个大钱。她把金子和银子铜板分了两个荷包装了,然后放在怀里。 林氏闹肚子,跑了好几趟厕所了,脸色很不好看。 陆朝阳把放好,扶她娘,您这是吃了啥呀,咋拉得这么厉害?” 林氏无奈地道还能吃了啥,今个儿夜里操持完了,就剩了一碗饭菜,可能是吃凉了。” 陆朝阳拧着眉头道是馊的吧!” 林氏别开了脸没。 陆朝阳冷哼了一声就不了,倒了一杯热水来给林氏喝了。 第二天林氏不舒服没起来身,陆朝阳起了个大早,去把猪和鸡都喂了,并把院子打扫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何氏一脸茫然地跑了出来,问陆朝阳道早饭哪?” 陆朝阳比她还茫然我不哪。昨个儿我娘吃了冷饭,肚子不舒服,跑了一晚上的茅房,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哪。没人做饭吗不跳字。 何氏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发青。 可是她从来都不是当面顶锋的人,因是也不多说。陆朝阳以为她会去做饭,可是没成想她却进了屋去。 陆朝阳撇撇嘴,管着自个儿继续扫地。 过了一会儿,她把院子清理干净了,各房的人也都都出来等着吃饭了,可是厨房空空如也,连火都没有升过的痕迹。众人都愣住了。 陆老爷子自然看向赵氏。赵氏脸色莫名。 这时候,陆朝阳慢悠悠地从厅外晃了出来,道奶,我娘昨晚吃了你给的冷饭,闹了一晚上肚子哩,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我来瞧瞧有没有小米粥,给我娘盛点,我好给她送哪。” 顿时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赵氏的脸皮涨得通红,那是气的,这有些骇人的寂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赵氏再也顾不得的,女儿,都在身边看着,终于一下子咆哮起来你说啥哪!啥小米粥!这一大家子人都没得吃,你没看见啊!哪来的小米粥!你不是好有钱,好有钱就自个儿买去啊!” 陆朝阳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 于是她就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看陆老爷子,又看看陆家的其他人。其中陆八爷陆文金好像有些难堪,别开了脸。 陆朝阳心下有数,无辜地道那我咋这一大家子人没得吃啊?要说刚刚我大伯娘还出来问过哪,我都说了我娘病了,现在连身都起不了,还给大伙儿做饭?何况我大伯娘不是长媳吗?我觉得大伯娘既了,必定会安排妥当,不会让这一家子没饭吃的,满以为还会给我娘熬一碗小米粥才是。” 陆朝阳看到勃然变色的何氏脸上,冷笑了一声,道我可也起了一个大早哪,喂猪喂鸡,扫地挑粪,可没有躲懒。我咋咱们家这么多伯娘婶娘的,我娘一病,竟然会连早饭都没人做哪!” 何氏连忙道朝阳!你可别胡说,我咋你母亲病得床都下不了了,做不了饭了?” 陆八爷陆文金突然轻声道那您是我三嫂病了?” 何氏万万没想到陆文金会开口插话,顿时脸上讪讪的,道我也……” 不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陆大爷立刻骂道你还有脸说!你是长媳!还不去做饭!” 何氏脸上有些僵硬地抽了抽,最后一躲身走了。 赵氏找到了宣泄的口子,立刻破口大骂,“丧门星”,“懒婆娘”,把何氏骂得低了头就走,边抬手抹脸。 陆朝阳看着何氏的背影,在心底暗暗的冷笑了一声。 当下,她只做出一副甜甜的笑容,道我先去烧火!” 因为陆老爷子的压力,赵氏只好按捺住的火气,分配了几个儿分别去帮忙,匆匆赶了一顿早饭出来。 陆朝阳端了小米粥回屋里去。 林氏拉了一晚上,有些脱水,确实岂不太来身了,甚至也没听见外面的大闹。陆朝阳了,她倒是勉强支起了身子。 陆朝阳端了粥给她,低声道娘,小米养胃,好歹喝一些。” 林氏坐了起来,就着陆朝阳的手把粥喝了。她也不是个傻子,虽然女儿不声不响,可是她感觉得到,女儿的怒气。 其实说到底,林氏虽然也算有见识的,可是和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一样,只懂得像藤萝一样,依赖着男人和家庭而活。不是因为怀疑的能力……而是因为脑海里根深蒂固的观念。她不想做个出格又不本分的人。甚至不会想生活是否还有其他可能。 可是今天她是真的起不来身……而且,她也不是迂腐的人,虽然观念未变,却也不想惹陆朝阳生气。毕竟,在她生命中,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陆朝阳了。 陆朝阳服侍她吃了早饭,让她躺下了,并嘱咐道娘,您今儿只管躺着,千万别起来。” 林氏只好答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44:捉贼 ??费章节(20点) 林氏只好答应了。 她们母女俩不管事了,院子就一团乱。就算赵氏有心来找林氏的麻烦,却还是不能不先压制住了两个儿,让她们去把院子里的一大摊活儿干了。其中还和孙氏大吵了一架,准确的说,应该是她又把孙氏大骂了一顿。 陆朝阳也不管这样,仔细交代了林氏,这才径自出了门去。 她直接跑到赵家门口,就把门敲得“砰砰”响。 赵宝儿来开了门,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奇怪,道咋啦?” 陆朝阳颦眉道宝儿哥,你快去给我找个大夫,我娘病了!” 赵宝儿勃然变色三婶……咋了?” 这时候,正是庄稼人出来干活的时候,他们这样一番话,自然也有旁人听见了,也纷纷有人把视线投。 陆朝阳大声道我家昨天做酒,我娘一直忙着没空吃饭,后来我奶给我娘弄了一碗饭吃了,许是馊的吧,昨个儿夜里就闹肚子跑了一晚上!今儿一早上也起不来了。宝儿哥,你快去给我娘找个大夫,我看着我娘那样子,心里怕啊!” 顿时四下舆论四起,有人小声道陆老三不在了,他也怪可怜了,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连个种都没落下。真是可惜了好好的城里。” 又有人道可不是……他们家的男人都考了两三代了,也没见一个真正考出去能大富大贵的。” 众人窃窃私语,赵宝儿二话不说让了陆朝阳进门,才压低了声音道回事儿?” 陆朝阳便把昨天的事情说了,又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大荷包,道宝儿哥,我也实在没法子了,这钱你先帮我收着。上次我娘交出去的那些,都是碎银子,我猜我奶肯定得起疑心。以后还有的闹。” 赵宝儿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道那行,我先给你收着,你身边就留着碎银子。以后你有收成,那银子我也先帮你存着。你还没说,你母亲到底了。” 陆朝阳道我娘是吃了嗖饭,闹肚子。你去给我请个大夫。” 赵宝儿猛的回过头,却看见赵牧青着脸站在他们身后。 看着他那个眼神……赵宝儿和陆朝阳都有些心惊! 还是赵宝儿先反应,勉强笑道爹,你别急,我先去给三婶请大夫!” 说着,就拉着陆朝阳,匆匆出了门去。 门“砰”的一声在跟前儿关住了,赵牧才紧紧握住了拳头。 经过几年前的教训,他自然,不能再冲动了…… 可,林氏并不是个娇气的人,这乡下地方,吃点夜饭,也是常有的事儿,能把林氏吃成那样……恐怕原本是该倒去喂猪的馊饭吧!昨天陆家做酒,他也去了,不敢造次,只在人群里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她的气色明明是不的。 赵牧满心怒气,却只能,一拳打在身边的墙上,心乱如麻。 陆朝阳和赵宝儿匆匆忙忙地去请了一个村里的老大夫来,陆朝阳就对他说,林氏约莫是吃坏了肚子。 赵宝儿看了她一眼,道昨个儿忙起来没得吃了,她奶给她娘,吃了喂猪的馊饭。” 老大夫的妻子王氏正在幕帘后边儿,自然听见了这些话。 两人带了老大夫赶往陆家。 果然见赵氏已经杀气腾腾地冲到了他们院子门口。看见陆朝阳和这大夫,就脸色不善,最终还是只能把气咽了下去。无论如何,她不愿意闹到外面去不好看。因此反而好声好气地请了那大夫进去。 陆朝阳看在眼里,只在心里冷笑。爱面子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看这次还不被她拿捏到死! 老大夫去看了林氏,只一把脉,就说确实是吃坏了,开了几副药,并嘱咐好好补补。 赵氏答应着,让何氏送了那老大夫出去。 转个身,却又变了脸,冷嘲热讽道从来没见过这么金贵的儿哪。咱们庄户人家,吃点剩菜剩饭,也是常有的事儿,也没见谁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你这是心狼啊,这家里没有你的男人你的孩子了,这一大摊子活计,就不干了!你是要看我们忙死啊!” 林氏的脸微微发红。毕竟,从前不管样,她是从来不躲懒的人。 陆朝阳拿了那方子在手里看着,头也不抬,道奶你给我娘吃的那是剩菜剩饭啊?那是早就生了霉的馊饭好不了?倒在猪栏里,猪吃了都要病!” 说完,也不看赵氏的脸色,道奶,你可别在这儿嚷嚷,赶紧去院子里收拾吧!不然等我爷,我大伯他们要吃饭了吃不上饭,不定得甩脸子给你们看呢!” 说着,笑了一声,看赵氏勃然变色的脸,心道原来这也是她们的痛处! 陆朝阳笑道我去给我娘抓药!” 便直接拿了那方子,就出去了。 赵氏对林氏发脾气,却也无济于事。然而她心里却想到另一件事。陆朝阳去请大夫,竟然没到她跟前儿来要银子…… 不多时,陆朝阳就提回了大包小包的药材,还有一大袋子小米。 “小米养胃。”她如是说。 林氏睡得昏昏沉沉的,就闻到药味。有的时候是小米粥的味道。 孙氏也在外院伸长了鼻子闻,最终阴阳怪气地道有肉味哪!” 赵氏阴沉着脸,却也没有说。 有那么两天,陆朝阳也不去打柴了,活儿也不干,只在家里给林氏煎药,升了小炉子做饭。将养了几天,林氏果然渐渐好了起来。 等到林氏下地干活了,陆朝阳才又去山上砍柴。 这些日子陆家在忙陆八爷的婚事相看的事儿。因他现在不同往日了,是个秀才了,所以相看的对象也高级了起来。家门几乎被媒人给踏破了,从村里的,镇上的,乡绅的女儿,甚至里正村长的女儿。陆老爷子不管事,赵氏却是个精明的,派出了大儿何氏去相看。这样一来,也免得把挑剔的毛病落到头上。 这天,陆朝阳去打柴了。村里的一户人家娶,赵氏便把林氏和孙氏,以及陆兰英和陆彩霞两个,打发去帮忙了。陆文秀去做伴娘了。 陆朝阳听说了这些事,赵宝儿问她去不去看热闹,她只摇摇头,道我还要上山打柴哩。” 赵宝儿便有些受打击,因为他本不是好热闹的,就是以为她小姑娘难免会好奇。再则她又是有些孤僻的,平时不大和村里的人玩儿,怕她不好意思,便向领着她去。没成想她倒拒绝了呢! 因是便撇撇嘴,道那行,你先去打柴。” 陆朝阳点点头。心里其实也想去看个热闹,可是她,今天不行。 迅速背了二十多斤柴火就下了山去。 和外面的热闹不同,陆家大门紧闭。也是,今天就老太太一人,好像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剩下的几个孩子上学的上学,不上学的也去看热闹了,何氏去城里相看陆八爷的人选,剩下的两个儿又去了帮忙。 陆朝阳轻轻地推开院门,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而,院子里的小篱笆,果然被推开了,屋门大敞。陆朝阳冷笑了起来。 再说赵氏。三房院子用的是老锁,当年陆三爷在城里的时候,这屋子的钥匙自然一直在她的手上。这么多年了,也没谁提起过,就连林氏,也忘了有这回事。 先前,她从林氏手中弄了十两银子,这可是好大的一笔数目。可是怎奈银子不禁花,她算计,还是觉得手里紧巴巴的。 偏偏,陆朝阳每天都来扎她的眼。今天请了大夫,又去抓药,甚至去买了好几斤小米,说是给林氏补身子。问她,她就一脸无辜地说,“不是奶你让我们自个儿买去的吗不跳字。 赵氏算着她们这些日子的开支,连看病抓药买这买那的,恐怕已经有了整两银子,顿时气得牙痒痒。又想到陆朝阳这些日子也不干活了,天天在外面厮混,肯定是想些歪门邪道的攒钱哪! 虽然每天有事没事找林氏的晦气,可是这婆娘一向是个闷葫芦,任你说,她也就是忍着,顺着。 陆朝阳每天在她跟前儿晃荡,赵氏却是忍不得气的。思前想后,她最终还是想出了这个阴损的法子。趁着家里没人,来揭林氏的箱子。 她先翻到了那一大堆新尺头,新衣裳,甚至还翻到了那枚银簪子,和林氏压箱底的几件嫁妆。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心想并不是来做贼的,只是来查儿的底的,要揪出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的把柄。因此,虽然不甘愿,但她还是把那些放了。 然后眼睛一尖看到那个小匣子,抓了来捧在手上。 突然一声轻笑,只听有人道奶,你干啥呢?” 赵氏顿时吓得要跳起来。陆朝阳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穿着褂裙的伛偻老太太吓得颤颤巍巍的样子,还真是说不出来的滑稽和猥琐。 赵氏一回头,就看到门已经被一大捆干柴挡住了。 陆朝阳也堵在门口,见她这样,视线慢慢地落到她手里的匣子上,然后颦眉,道干啥呢,奶?” 赵氏很快反应,挺了挺脊梁,连忙道你干啥哪!不声不响的,想吓死人啊!” 陆朝阳眼中一冷,道奶你是不是想来瞧瞧,我和我娘到底有多少私房钱,我娘到底带了多少嫁妆?” 赵氏怀里抱着那个匣子,颤颤巍巍地,却道你真是财黑啊!陆家养了你这个丧良心的扫把星,藏了那许多碎银子,这还没分家哪,你倒还有脸说,看你母亲,我……” 陆朝阳才看到她手边的那个罐子。 她冷笑道奶,你要把我娘样?休了我娘啊?” 赵氏啐了一声,道白养了你们两个黑心尖儿的白眼狼,难道还不该休吗!” 陆朝阳反而笑了起来,道奶,你先别急着骂急着休,我给你瞧瞧,我们的家私可不止这么一点儿哪。” 赵氏狐疑地看着她,难道她要拿出来? 陆朝阳走上前去,一把掀了那箱子,顿时箱笼里的就乒琳乓琅掉了一地,把赵氏吓得半死。陆朝阳反而是在笑,道奶,你瞧,这些就是年前我们买的新衣裳,新尺头,扯了好些布哪。” “还有这儿”,她说着,又去打开墙上的柜子,拉出了好几个罐子,笑道,“还有这个罐子里,是白糖,这个是红糖,还有枣子糕。” “哦,奶,你手里的那个匣子”,陆朝阳又去拿了来,从脖子上拿了钥匙出来,打开来,丢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林氏手中,笑道,“瞧,这里头倒是没有。” 不过眨眼的功夫,整个屋子乱成一团。 赵氏的脸就不停的抽搐,一方面,是陆朝阳的举动确实吓到了她,再则,是因为看到这一屋子的好……说都是年前置办下的,这里好说有好几两银子啊!赵氏想到,又是眼红,又是恼怒,索性破口大骂哭了起来你这有多少银子啊!我们一家子也没置办下这些!这还没分家哪,你们就先紧着自个儿了,看着家里吃糠咽菜的受苦也不管!我苦命的三儿啊,你是抱了个丧门星啊!她是巴不得我们老陆家都死绝啊!她是容不得我老太婆!早,当时就该把你掐死了,免得你大了,娶了这么一个丧良心的,倒先给克死了,留着我老太婆受磨啊!” 陆朝阳听着她哭,听着她闹,一点也不着急。这一招,对付林氏管用,但是对付陆朝阳,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赵氏毕竟是个老太婆,哭了一会儿就有些接不上气来,再则陆朝阳不搭理她,她也有些惊疑不定,因此后来声音还是渐渐小了下去。 陆朝阳堵在门口,摆明了就是不让她走出去。 赵氏惊恐起来,道你让开!” 陆朝阳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还真是够乱的,她沉默了许久,赵氏越发有些忐忑起来。她才道奶,你说,现在我要是跑出去,喊我屋里进了贼,你说,会咋样?” 屋子里乱成一团…… 她还堵在门口不让赵氏出去……这个时候,家里几乎没人,只有赵氏一人在家……而且,这院子里到处都好好的,就三房屋子里遭了贼,一团乱……难道贼,还有这三房的钥匙? 不用陆朝阳说,赵氏也明白了这是一回事。 陆朝阳冷笑地看着她。 赵氏活了大半辈子了,不管在别处样,在这个家里,对着家里的其他,她从来都是地位最崇高的。出去了,从前人家尊称她秀才娘子,现在,也要尊称她为陆老太太。不为别的,就为陆家的男人出息啊,竟然一连出了三个秀才。而且他们家有田有地,佃租还比别人家都便宜…… 虽然手里紧巴,可是赵氏享受着这些名声,轻易却也是不肯放手的。 若是这件事儿闹了出去…… 赵氏有些惊恐地看着陆朝阳。 陆朝阳看着她,眼神告诉她不是在开玩笑,道今儿这也没外人,咱们敞开了天窗说亮话。从我掉下山的那一天开始,我眼睁睁地瞧着你们陆家人是对我的,现在我叫你一声奶,可我你们不把我当陆家人,更不当的骨血。好得很,今儿你的把柄落到我手里了,我也不打算善罢甘休。” “今儿这事儿,还有那三十两银子字据的事儿,老太太,你不识字,这村子里识字的人可多。你那字据,我随便拿出去给谁瞧瞧,这事儿也别想善了了。” “还是说我现在就大喊起来,让人来抓你这秀才娘子一个现形?” 赵氏说不出话来,若是平时,她肯定大哭大闹起来了,恨不得让所有人看看这个没良心不孝顺的白眼狼。可是现在……她却是非常怕把人招来。 陆朝阳冷笑道我也不图别的。现在就告诉你,从今儿起,不许你再欺负我娘!我娘是个本分人,就算你不嚷嚷,她也不会躲懒不干活。你再大声嚷嚷,我就把这字据传扬出去给人看,也把今天的事儿都说出去给人听!” “从今儿起,我走到哪儿不用你管,我只管家里打柴劈柴。你最好少给我惹事儿,对我娘客气点!不然等到你身败名裂了,传扬出去,被休的就不是我娘,我爷肯定留不了你!” 她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赵氏瘫倒在炕上。 赵氏嘴一扁想哭闹。 陆朝阳严厉地道敢哭!少给我来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等你的名声传扬出去,你要上吊要跳河只管去!现在,行还是不行你就一句话!” 赵氏颓然。 她,如果这事儿传扬出去,陆老爷子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她不敢不答应啊! 虽然不甘心,她一直用怨毒的眼神看着陆朝阳,但是还是只能对陆朝阳提出的条件,全盘答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45:闷骚 ??费章节(24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许这个词形容陆朝阳现在的心情并不妥当。 然而赵氏看着抱着双臂,若有所思似的站在门口的陆朝阳,突然明白了。这死丫头恐怕还是记恨那十两银子的事儿吧! 陆朝阳看着她突然变得有些惊怒的面孔,有些诧异,但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笑了一笑,侧身让开一条路,并把柴火都搬走了,道奶,你是不是要帮我把屋子收拾好?” 赵氏气得一阵旋风似的走了。 陆朝阳哈哈大笑起来。也不在意,去把屋子收拾了。 自此,三房母女俩的日子才消停了下来。林氏依旧勤劳,只是赵氏有活计,也不优先分派给她了。虽然对这母女俩还是没好脸色,可到底是不随便说些冷言冷语的话了。 陷阱置下去半个月,期间陆朝阳跟着赵宝儿上山,陆陆续续又置了好几个陷阱,终于收获了两头大野猪! 这日,陆朝阳刚下了山,就被赵宝儿叫住了,赵宝儿也她近日自由了很多,就笑道上集卖猪去!你去不去!” 陆朝阳连忙凑,笑道去,去!” 赵宝儿道那成,我等着你!” 又笑道昨晚儿,妞妞下了九条狗崽子!” 陆朝阳一听就笑了,道这可是大好事!宝儿哥你可得请我吃好吃的!” 赵宝儿笑道少了你的不成!还不快把卸了。” 陆朝阳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把肩上的柴火一放,就在院子里对着林氏大喊道娘!我今儿去后山玩,就不吃中饭啦!” 孙氏听了,就大声道哟,朝阳又上山哪!这回可得打回点好来了!” 陆朝阳穿着薄薄的春衣,两手空空,闻言,回过头去一笑,道七婶,我可是上山去玩儿的,你要是馋了,只管要七叔给你买好吃的去!” 孙氏的脸色就有些变形——她眼角还有一块淤青。陆七考秀才不中,的弟弟反而中了,心情很烦躁,七房里就时常传出他打骂的声音。孙氏前些日子也刚挨了打。其实陆朝阳觉得她也挺可怜的。但是看她的嘴又贱,实在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陆朝阳觉得也犯不着去可怜她。 孙氏就咕哝道也别紧着藏私哪……这一大家子都忙活着,你说你出去玩儿,也好意思说!” 陆朝阳道我今年才十二岁,大郎他们沐休了不就都去玩儿了,村子里和我一般大的不都去玩儿了,凭啥我就不能去哪?” 孙氏心道你还敢跟大郎他们比……可是奇怪的事,老太太那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还是住了嘴。毕竟这段日子,她被陆七折腾得不轻。 陆朝阳一丢,就想出门,结果被林氏拉住了。 林氏道给你两个窝窝揣着!” 陆朝阳推开了,伏在她耳边道不用!宝儿哥要带我下馆子哪!” 林氏就愣愣的。可是女儿已经一溜烟的跑了。她心里也没底……最近女儿和赵家的小子越走越近了…… 陆朝阳一路小跑跑到赵家,赵宝儿正和赵牧把那两头野猪装上车,陆朝阳笑道我要看小狗!” 赵宝儿道在狗棚里,去。” 赵家的院子里有一排的矮棚子,有三个矮棚子,专门给狗生狗崽子用的。不过妞妞这才生第二胎。 听见人声,妞妞立刻站了起来,守在门口,见是陆朝阳,才退了开来。但是对跟在陆朝阳身后的丫丫就凶悍了起来,吠叫着把它赶了出去。刚下了崽子的母狗,对其他狗很凶狠,并不愿意让其他狗靠近。 九条小狗崽子眼睛都还没睁开,在稻草堆里蜷缩成一团。陆朝阳也不敢伸手去碰,笑嘻嘻地站在一边看。 赵宝儿在外面叫了一声朝阳,走啦!” 陆朝阳就摸摸妞妞的头,道好狗儿!” 然后才跑了出去。 赵宝儿早就套好了车,这次是马车。陆朝阳跳上车,车子就载着他俩往集子上走去。陆朝阳是许久未上过集了,手里还有二两多碎银子,也有些心痒痒,想去买些好。 赵宝儿在前头驾车,修长的手臂抓着缰绳和马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道最近你家那个老太婆,倒是消停了很多。” 陆朝阳轻轻地哼了一声,道她不消停,还想着。” 赵宝儿笑了起来。别的事情他不,可是林氏生病的时候,跑去找大夫,,做事,他都是跟着的。不用问,也老太婆是被陆朝阳梳理过了。 赵宝儿道我觉得吧,你们还是想法子分出来单过吧。不然要熬到时候?等你出嫁了,可就护不住你母亲了。” 陆朝阳抿了抿唇,她能把钱财交给赵宝儿,说明她心里,这个人是可信的。因是,她也不避讳,把的想法说了出来,道我也想分出来过哪,可是分?我娘是个寡妇,无端端的分出来是为了啥啊?到时候还不定村子的人咋说哪。别的不说,我娘就肯定不愿意。我倒是不怕陆家人,我就怕我娘娘家那,不好交代!” 赵宝儿眯起了眼睛,道还是得想想办法,你那已经有好几百两银子了,都攒在我那儿,做营生也够了。难不成还一辈子都留着生虫?还是给你做嫁妆?” 陆朝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想法子。” 赵宝儿倒也没有再多说。 马车到了集市上,赵宝儿把马车停在庆辉酒楼后门,很快就有一个账房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小二出来了。 看到赵宝儿,那中年账房就笑道我寻思着到了这个时节,宝儿小哥你也该来送野猪了!” 赵宝儿懒洋洋地道这不是先给您送了两头野猪来。” 中年账房眼前一亮,道我瞧瞧。”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车帘一掀,然后就从里面跳出一个俏生生的小后生来。虽然皮肤稍黑,可确实俊俏。那账房也是读过书的,一下子就想到眉眼如画四个字。只可惜是个男儿身。 赵宝儿道这是我。叫朝阳。” 这个名字倒是起得巧,男女都好用。 账房笑道原来是朝阳小哥儿。” 陆朝阳就把那头大野猪从车上拖了下来! 账房和小二都傻了眼!先还有人想这小哥儿和似的那么漂亮,可是这一下,谁还敢怀疑她是个! 陆朝阳提着那野猪,笑道我掂量过了,这头公猪,好说有个两百多斤哩。” 账房连忙让了他们进去过秤,称出来果然是两百二十多斤。 陆朝阳冲着赵宝儿得意地道瞧见了吧,我掂量得可是越来越准了。” 其他几个人却都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毕竟,谁看见一个瘦不拉几的年轻后生,独自扛着那么一头野猪进来上秤,也是会大跌眼眶的。 赵宝儿看得暗笑。就让人把两头猪都过了秤,另一头稍小些,加起来两头猪也有四百斤出头。野猪肉送到酒店里,是八十个钱一斤,两头野猪的收益是三十二两银子四百七十个大钱。陆朝阳分了一半,是十六两银子二百三十五个大钱。但赵宝儿保管。 忙活完了,赵宝儿笑道请你吃一顿?” 陆朝阳并不和他客气,笑道要的要的。” 小二一看送货的变成了客户,连忙去帮他们牵了马车进去停好了。赵宝儿就领着陆朝阳绕到了前堂,现在本就是吃午饭的时候,所以大厅熙熙攘攘地坐了不少人。穿着周正的店小二,穿梭在人群中间,不时传来吆喝声。 陆朝阳瞧着有趣,这庆辉酒楼的规模,果然不小。 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了,赵宝儿才笑道那是自然,庆辉酒楼是镇上最大的酒楼。老板姓沈,在县里也开了一家酒楼,规模不小。” 小二笑道两位客官,吃点?” 陆朝阳看向赵宝儿。 赵宝儿拿了那菜谱了看了一会儿,陆朝阳心中暗道,倒是一直不,他还是识字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道这儿的烤鸡有名,我爹常带我吃,上次你也吃过,还想吃吗不跳字。 陆朝阳一怔,道那是庆辉酒楼的烤鸡啊,味道挺不的。” 赵宝儿笑道刚出锅的,滋味还要好呢。” 便道来一只烤鸡,然后给一个凉拌三丝。朝阳,你是想吃馒头,还是吃饭?” 陆朝阳道吃馒头吧。” 赵宝儿道再吃一条鱼?” 陆朝阳想吃,可是才两个人,怕是吃不了这么多,便有些犹豫。 赵宝儿道吃不了就带我爹吃呗。” 于是他又点了一条清蒸鲢鱼。陆朝阳一看那价格单,不禁皱眉。心想野猪肉确实是卖得好便宜。现在来这里点一盘野味,也要个一两多银子,那才几块肉?两大头野猪就只值三十多两银子。 不过陆朝阳也只是想想而已,有的吃的时候,只管吃就是了。 不多时,小方桌上就摆好了馒头和菜。烧鸡是庆辉酒楼的招牌菜,自不必说。陆朝阳上次吃到的是已经冷了的烧鸡。可是这次的烧鸡刚出炉,自然不一样。摆上桌,就觉得香味浓郁,糖褐色的表皮,看着就觉得柔嫩细腻。 赵宝儿拿了筷子去掰开鸡肚,热气腾腾,陆朝阳闻着就更香了。 “先吃鱼。”赵宝儿道。 陆朝阳答应了一声,就一手拿起了馒头,一手拿起筷子。那条鱼的卖相也不,蒸着雪白的鱼肉,清爽的汤汁,散落的姜丝是去腥的。但是入口之后,觉得鱼肉有些老,还有些没去掉的腥味。不算顶尖。 陆朝阳也不挑剔,连吃了两个大馒头。赵宝儿才掰了个鸡腿给她。这新鲜的烧鸡,滋味可就好得多了,不愧是庆辉酒楼的招牌菜。 连着桌子上的小菜,陆朝阳风卷云残,把桌子上的扫了个精光。 赵宝儿且惊且笑,道还说要带给我爹哪!” 说着招招手,又叫了一只烧鸡,打算带给赵牧。 赵宝儿看了陆朝阳一眼,道你就不想给你母亲也带一只?” 陆朝阳有些犹豫,道味儿太大了……” 虽然最近和赵氏的关系心照不宣,赵氏也不再来找她的麻烦,可是这个点儿比不得上次那天都黑了的,也冷了味道不显。 赵宝儿哪里不明白她的顾虑,只是冷冷地坐在一边,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底,最后才道你想想,这是你赚的辛苦钱,买点吃的,还要偷偷摸摸的。藏了这许多银子,却不能拿出来花,有用呢?” “你宝儿哥是个粗人,别的道理也不会说。你觉得你现在过得好些了,可你母亲呢,你母亲还不是在给陆家人做牛做马。你是能出来走动了,你母亲却还是日日拘在家里。你买了再多的吃食,再多的尺头,你母亲也不能吃,不能穿。我听说你母亲喜欢也喜欢小狗儿,从小就是和狼狗一块儿长大的。现在呢,就是再喜欢也不能养。” 陆朝阳听得脸色发黑,最终才有些恼怒地道你别说我,你说说,如果是你,你会做?” 赵宝儿放下茶杯,慢悠悠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儿还得你拿主意。” 顿时陆朝阳气结。 最终赵宝儿领着她上集去玩儿,并问她有没有啥想买的?” 陆朝阳想了想,便去针线铺,给林氏买了不少漂亮的针线,并去扯了几匹布,又到卖胭脂水粉的铺子里,给林氏买了些雪花膏。 这个时代的雪花膏是用花粉和动物油脂做成的,贵,一小盒就整两银子。 赵宝儿凉飕飕地道三婶子每天都这么操劳,光这么一小盒子雪花膏,能顶用。” 陆朝阳终于受不了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赵宝儿摆摆手,道成,我不说,我啥也不说!只要你心里过得去。” 好像是为了安慰陆朝阳,赵宝儿领着她在街上买了不少吃的,而且专门挑精贵的买,竟然花了整两银子。 陆朝阳有些发愣,拿着那些糕点在手里。不用尝她也是味道很好的。价钱虽然贵,可是她们母女俩也完全消费得起,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去买来吃。再则林氏最近日子过得舒心了一些,也仅仅是不挨骂了,她依然要在陆家忙上忙下,完全没有自我的空间。 再则林氏明显缺少营养。藏冬时节养的那点肉,早就掉得差不多了。而且也有些贫血,肠胃也不太好。在陆家,根本就没有那个条件好好将养。 陆朝阳想着这些事,脸色越来越沉。 赵宝儿很懂得叫见好就收,也不再嘀嘀咕咕了。 的路上,一直沉默的陆朝阳才开了口,道宝儿哥,咱们村里,有只一房人分出去的吗不跳字。 赵宝儿终于等到她和讨论这个话题,立刻精神一振,然而却没有说盲目乐观的话,他说出来的话还是冷静甚至有些残酷的有这个先例,但是你们家不一样。你母亲是个寡妇,那有分家把寡妇母女俩分出去的?陆家人也不肯的,因为村子里的人不会猜测陆家人的名声。但是你外婆那里,我反而觉得没,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是她们看见你们母女俩的日子过得不,就不会在乎这些的。” “至于村子里的人,你也不用去管他们说。” 虽然听起来有些让人沮丧,可是他也在暗示着,想些手段,分出来不是不可能的。而且分出来之后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可怕。 其实陆朝阳一开始的想法,是想干脆收拾包袱,离开陆家村。可是这很难说服林氏。 赵宝儿驾着马车的声音有些急了起来,马车也跑得越来越快,昭示出他也不是这么淡定的。 最终他忍不住,打断了陆朝阳的沉思,道陆家人最要脸面,当然不肯轻易放了你们母女俩出来。但法子是要靠人想出来的!” 陆朝阳道我好好想想法子。” 原先总想着,还早……钱还没存够,甚至很多她还没有了解清楚。但眼下看来,倒是可以想想法子了。 当天晚上,陆朝阳看着坐在炕上做针线的,表情娴静的林氏,忍不住道娘。” 林氏低头咬了线,笑道咋啦,就巴巴朝着娘瞧着?” 陆朝阳轻声道要不咱们搬出去住吧。” 林氏一怔。 陆朝阳道娘,咱们买一个院子,还供着我爹,我也姓陆。咱们在院子里种点小庄稼,再买点田佃给别人种。家里就咱们两个,可是多养两条狗,咱也不怕。别人说,咱们也不用听,把院墙砌高一些,咱们只管关上门来过日子,您说样?” 她这样说着……林氏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些情景……清净的小院子,几条狼狗,还有院子里的小庄稼。再养点鸡鸭,那得把狼狗管教好不能让它们偷吃了。这样…… 她的视线落到女儿身上,心想那女儿也就不用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也能好好保养保养那双做粗了的手了。那样才好找婆娘。 这样想着,心中突然涌过一丝暖流。 然而…… 她低头继续忙活手里的针线,道胡说啥呢,咱们就娘儿俩,就算咱们想分,家里也不让咱们分的。” 陆家不愿意被揣测,更不愿意背着那虐待的寡妇的名声。别人会想,如果不是日子过得不好,那一个妇道人家,会想着要分出去呢? 陆朝阳道那娘你也是想分出去的?” 林氏没有接口。 陆朝阳心里有了数。她是下不了这个决心。毕竟,有些太惊世骇俗了。 隔日吃完了早饭,孙氏就站起来收拾了些吃食要送回屋里去。这几日陆七说是身上有些不舒服,所以并不常常出来吃饭。但是你说他生病了吧,他饭又常常出去吃,应该是和人上了集子。 老头子不管,家里自然就没人管他了。反正他在不在家,也没两样。 陆朝阳正帮着林氏收桌子。 们还没散去,这时候,突然传来了孙氏的哭叫声。没过多久,七房就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夹杂着和孩子的哭叫声,俨然是打了起来! 众人连忙从厨房走了出去,只听那哭声和打架的声音,分明是陆七和孙氏又闹了起来。 孙氏哭喊道我不活了,你不让我活,我也不活了!陆文明,我不是爹生妈养的,我嫁到你们陆家来做牛做马就是我该的!我每天伺候着你你还出去嫖,出去混!这一大家子都供着你出去嫖*子!你考不中秀才还怪谁哪!你弟弟都考上了你考不上!你就会打,有本事你今儿打死我好了!” 说着,就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然后是陆云彩震天的哭声爹你别打我娘别打我娘……” 陆老爷子脸色铁青,吼了一声老七,你给我滚出来!” 屋子里依然回荡着孙氏凄厉的哭声和孩子的哭声,俨然是陆七还不打算收手。 陆老爷子气得一口气差点背! 赵氏忙扶着老爷子,道老爷子你也别志气,教训自家婆娘那是常有的事儿。老七平时就是个嘴里不把门的,早该教训了,你看她敢那么对老七哪!” 陆老爷子一把推开老太婆的手,疾走了几步,怒喝道老七,你给我滚出来!老大老八,去把那个忤逆的不孝子给我拖出来!我看他出息了啊,考试没见他下那么大的功夫,就会寻思着那些歪门邪道了!” 又骂赵氏你教出来的好事啊!圣人言孝悌礼义,他就是这么孝悌礼义的啊!书倒是读不成,不三不四的倒捡了不少,都是你惯出来的逆子啊!你是要活活气死我才罢休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0.046:买地(一) ??费章节(12点) 这边骂着,陆大爷和陆八就去把一头倔劲儿的陆七给拖了出来。后面跟着哭哭啼啼披头散发的陆彩霞。 陆彩霞跑到她奶跟前儿,道奶!快给我娘请个大夫!我娘流了好多血哩!” 众人大惊,几个妇道人家连忙冲了进去。只见屋子里乱成一团,孙氏倒在地上,披头散发,衣衫也被扯得乱七八糟,地上果然流出一摊淤血来! 何氏大惊,忙道哎呀,这可不是小产了吧!” 顿时陆彩霞哭嚎起来。 赵氏面上也有些惊疑不定,道不会是好日子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好日子,就是月事。这老太太的意思是,孙氏是被打出大姨妈来了? 林氏见众人都避让着,赵氏还拉着陆文秀不让她上前,只好就上前去看了看,只见孙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顿时就惊恐起来,连忙道朝阳快去请大夫!” 赵氏一惊,心道出了这样的丑事传扬出去可行。 可是陆文秀却看到了孙氏一脸是血的模样,也是大惊失色,连忙从怀里取出小荷包递给陆朝阳,道快去找大夫来!” 陆朝阳接了,看了陆文秀一眼,一路小跑跑出去把大夫请了来。 这次来的,还是那个颤颤巍巍的周老大夫,孙氏已经被众人合力抬到床上。周老大夫一摸脉,果然是小产了。 顿时众人面色各异,都看着赵氏不。 周老大夫开了个单子,交代过了,就走了。 林氏和何氏帮着把孙氏弄干净了,躺在床上,还不能睁眼。赵氏去拿了一个鸡蛋出来,招呼陆朝阳去蒸了给孙氏补身子。 陆老爷子把陆七叫去罚跪了,七房见天的哭哭嚷嚷,几个孩子都绕在孙氏身边嚎啕大哭。 赵氏心里就直犯嘀咕,见孙氏好了些,就开始心疼鸡蛋了。不能因为这样而削减了家里的男人的鸡蛋——那要是吃的不好,没心思读书,那可不是糟糕透了。因此白一个孙氏亏损了身子,每天要吃鸡蛋,她也是非常恼怒的。 但是她恼怒的事情还在后头。没过几天,也就是两三天的功夫,陆七罚了跪,第二天就又跑出去了。然后孙氏就爬了起来,大闹了一场,并指使五郎去隔壁,托了人去镇上把娘家人叫了来。 这天一早,陆朝阳刚打开门,就迎来了孙氏娘家的父母,和身后孙氏的两个,和,和娘家大侄子。 陆朝阳吓了一跳,心想可真是好大的阵仗! 礼貌地让了人进门,陆朝阳在院子里找到拿着小锄头开始侍弄小庄稼的林氏,道娘,我七婶子娘家的人来了一大家子哪。” 林氏的手一顿,颦眉道这下可有得闹了。” 陆朝阳道娘,我这就要出门去了,就是来告诉你,这事儿你千万别掺和。虽说到底是一家人吧,你看我奶这次做得也太过分了。我七叔把我七婶打得小产了,我奶奶就头一天给了一个鸡蛋,后来都让人吃酸菜哪。人家的闺女也是人啊,这也太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了。要闹,就让他们闹去,你也别近跟前儿去解释去帮我奶。省得白惹了一身腥。” 林氏想了想,也觉得赵氏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便点点头,道娘记下了。” 陆朝阳也林氏也不是个心里没成算,这才放了心,出了门。她是半点想留下来听八卦的心思没有,相反,倒是有些反感家里这一团乱的,因此索性避了出去。柴她也不想打了。 跑到赵宝儿家去看狗崽子,赵宝儿正在洗马,就赶她去。 几个小狗崽子刚睁开眼睛,依偎在母狗妞妞身边吃奶,陆朝阳看着只觉得像一窝小老鼠,看不来,更不它们以后会成为它们的父亲母亲那样的八十多斤重的大狼狗。 赵宝儿提了水,大声道听说你家出事儿了?” 陆朝阳探出头来,道出了点事儿,不过跟我们娘儿俩没关系。” 说着,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下。 赵宝儿洗了两匹马,一身几乎湿透,听她说完了,就冷笑道陆家这回看来是要出一个大出息的人了!” 陆朝阳撇撇嘴。 赵宝儿道咱们不提那些糟心的事儿,我来想想,这次陆老七和闹出事情来了,孙家人惯是个泼皮,大约不肯罢休呢。你家里就乱着,就少在家里呆着。” 陆朝阳答应了一声。 赵宝儿又道你不是说要分家,样了?” 陆朝阳道嗨,这事儿哪是我说的算?” 最要命的就是林氏那一关不过…… 赵宝儿道就算分了家,你还住在原来那院子里头吗不跳字。 陆朝阳道当然不!” 那还分家,成天看着陆家人就觉得暴躁。 赵宝儿道那趁着今儿有空,不如去买块地,以后要做房子?” 陆朝阳一怔。 赵宝儿不耐烦地脱了湿淋淋的上衣,露出瘦削精壮的上身,一边拧了水,一边道你存在我这儿的银子,除了那十两金子,还有九十多两银子。钱放着又不会下蛋,不如置产。既然要置产,你又打算好了要分出来过,那当然要先买块地,到时候能盖房子,免得手忙脚乱的。” 陆朝阳心想,有点激进了吧……但是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道那成,先把碎银子带上。宝儿哥你认识村子里的牙侩?” 赵宝儿的眼珠子转了转,道那看你要把地皮买在哪儿了,是买在村里,还是镇子上?” 陆朝阳颦眉细想,最终还是道买在村里吧,离里子山近些的地段。我想盖个大院子,荒地说得买个五六亩。” 赵宝儿忍俊不禁,道那你那院子可真够大的!” 说着,就回了屋里去,不多时,他就换了一身青衣出来,脸晒得微微发红,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在陆朝阳手上,道买荒地,用不了多少银子,这里是五十两,你先收着。” 陆朝阳点头接下了。 赵家没有当家,赵牧又是个粗枝大叶的,所以内务方面,很多事情都是赵宝儿做主了。很多时候,他都像个小大人似的在外面走动,帮家里走动些事情。在这个村里,赵牧是个低调的有钱人,大家也都给他脸面,村子里一些中介,像牙侩之流,和赵牧这种常常有些业务要办的自然就都是有来往的,也都默认了宝儿哥儿帮着赵牧出来走动。 赵宝儿带着陆朝阳,就到了村上一户人家。他们家的男人叫陆元宝,在镇子上做牙侩,这时候正好在家。陆朝阳留意到他们家处的地方已经接近村口了。 见了赵宝儿,陆元宝是笑容满面,道宝儿小哥来了,快进来坐坐!” 赵宝儿笑道确实是要坐坐,还有些事要叨扰陆大哥呢。” 说着,领着陆朝阳进了屋,陆朝阳暗暗打量了一下,心想这做牙侩油水还是足的,这个陆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也称得上的是小康之家,进了待客的客堂就,这家人也是讲究的,摆放的家具都是梨花实木,美观大方。 陆元宝是个身材高挑的中年人,他陆连氏倒是生得白白胖胖的,活脱脱一个油条包子的组合,生下来三子一女,大已经成亲了,剩下两个小的也已经订婚了,只有小闺女儿还没有相看下人家。因此,连氏对待到家来,眉清目秀的小后生,都非常稀罕。 见赵宝儿去和陆元宝说要买荒地的事儿了,连氏就看着长相很是不的陆朝阳,上看下看,只觉得越看越欢喜,笑道小哥儿,你是宝儿小哥儿家的亲戚?” 陆朝阳笑道乡里街坊罢了。” 赵宝儿正说到想买两块荒地,道要隔得不远的,普通沙地就成,盖房子用。” 陆元宝道你爹可算是想通了,想重新起房子了?哎,可惜就是家里没个,也操持不。” 陆元宝这么说,倒没有恶意,他和赵家是很熟悉的了。其实他做牙侩,村子里却是没油水捞的,所以他常年都在镇子上。村子里能有点事儿来跑一跑的,也就是这几户人家。其中和赵牧的合作是最频繁,也让他最愉快的。 别人不赵家有多少家底,陆元宝却是一些的。可是这么些年,赵牧就一直老实吧唧的务农,说是他老娘住不惯新房子,再加上家里又没个操持,只在村中守着那老宅子过日子。 现在听到他要买宅子,陆元宝当然精神一振,马上表示手头有好几块荒地。 这时候,赵宝儿指了指身边的陆朝阳,道两块地,一块写朝阳的名字,要在衙门里押了红契才是。” 陆元宝一怔。 赵宝儿道我爹说,他的命是朝阳他爹救的。我这么做,是在替我老爹还恩。不过这事儿,元宝叔你可不能说出去叫别人。” 陆元宝虽然不在村子里常住,可是对这些事儿还是略知一二的。这才反应这小伙子竟然是女身,该是陆家的养女,陆三爷的遗孤…… 他心道可惜可惜,三爷好好的一条汉子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47:买地(二) ??费章节(12点) 看向陆朝阳,就多了些和蔼和耐心,道:“朝阳小哥儿也要买地皮?” 陆朝阳听的称呼妙,以为他不知道陆家的事儿。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做牙侩的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哪里能不知道他家里的那点事儿。 连氏也是知道的,顿时知道了这是个姑娘家,表情就有些发僵…… 但既然吃这口饭,陆家两口子还是有基本的职业操守的。牙侩走东家窜西家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会知道一些,要是嘴上没门把不牢,这生意也不用做了。赵宝儿深谙其道,因是才带着陆朝阳上门来。 陆元宝瞪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客套了两句话,就问要不要现在去看地。赵宝儿说要的,谦让了两句,便出发了。 按照陆元宝的说法,现在他手头要卖的荒地有好几处,其中有一处是临近村子中心的,也就是陆朝阳现在的家,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因此首当其冲被淘汰掉了。别说陆朝阳,就是赵宝儿听了都大皱其眉。 赵宝儿的要求是四周要清净,希望在里子山附近。 陆元宝就道:“那可就在村外头了,还有一处,兴许你们中意。” 陆朝阳看了赵宝儿一眼,也知道他打着要和自个儿做邻居的主意,怕还是为了他爹赵牧哪。但是眼下她也渐渐放开了戒备心,虽然不有意推波助澜,可是倒是可以给赵牧一个机会,顺其自然,看看到底会怎么样。如果林氏真能改嫁赵牧,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不是。 车子就把他们拉到一处地头上。赵宝儿和陆朝阳跳下车。眼前确实是一片上好的荒地,陆元宝介绍,这块荒地,其实也说不上太荒,土地质量在孬地里算是好的了,种种庄稼也能有些收成。只是地段不好,庄户人家要出来种田还得绕一大段远路。主人家却毕竟土地质量摆在那儿,不肯降价卖。你想同样的地,在村里和村外价钱一样,人家会买谁的?所以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就耽搁在这儿。 陆元宝道:“这是宋家的地,划拉起来连着周围的一共有四十多亩。价钱是二两银子一亩,那边恐怕不肯再说价了。” 上好的孬地也就二两银子一亩。 赵宝儿看得皱眉,道:“这个地段也能卖得起这个价钱,他们家的人不是想钱想疯了吧。” 陆元宝笑一笑,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好说出来,只道:“毕竟地不算太孬。” 陆朝阳四下看了看,心中却是满意的。别的不说,就说这依山傍水的地势,风水肯定是好的。何况这里虽然清净,周边却也是有几户人家的,只不过隔得远些,陆家村,和隔壁赵家村的人都有。事实上,这些年两个村子频繁联姻走动,界限已经渐渐的不明显了。 身后靠山,可是做好了围墙,也不怕山里的野兽下来吃人。何况赵家父子俩,并她一个男人婆,正是喜欢打猎在山里窜的货色哪。这些荒地,种庄稼难刨出多少食来,却可以种果树嘛。四五十亩要是都买下来了,自家门口就是果园子。这园子里还有小溪,引水灌溉什么都是现成,可是好得很。何况陆朝阳打算以后多多的养几条狗,地方大,狗也好撒欢。 她看向赵宝儿。 赵宝儿其实和她是一样的心思,但是没有表露出来,他想了想,最终只道:“陆大哥,我想买这块地,但是这个价,放在谁身上,也觉得不合算。你去说说,要是我们俩一下把这块地全都买了,他的价钱要是能下来一些,我就买了。要是不行……” 陆朝阳笑道:“要是不行,再找别家也是一样的。” 陆元宝一听竟然是要全部买了,也有些惊讶,但他是知道赵牧家的家底的,便笑道:“既然是一次性全买了,那我好好再去跑跑腿,说不定,能跑下这个数来。” 说着,他比了三个手指头,就是三两银子的意思。意思是这里头几十两银子,还能少三两的样子。 赵宝儿道:“嗯,那成,就这块地,大哥你先帮我们问着!” 陆元宝点点头,就用自家的车子先拉着他们回去了。完了又热情地留他们在自己家吃饭。陆朝阳看着赵宝儿,见赵宝儿没有拒绝,也就从善如流了。 吃午饭的时候,倒是有一个插曲。陆朝阳是个女孩子,虽然做男儿装打扮,可是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是村子里,也有男人和女人不坐在一块儿吃饭的规矩。可是她这身打扮……坐到女人那桌去,又显得有些突兀。 这时候,连氏的小闺女陆玉梅上前来,亲热地挽着陆朝阳的手,笑道:“朝阳妹妹和我们一块儿吃。” 她是个苹果脸,皮肤白皙的少女,约莫也就是十三四的年纪,模样生得不算顶尖,梳着齐平的刘海,一身打扮也素净,最难的的是年纪不大,说话办事已经非常有条理,俨然是个能干的。 陆朝阳由着她拉着自己坐下了。 哪成想连氏又在心里头叹气,想着这不是摆明了是郎才女貌吗,若是这是个小子就好了……虽然闺女的年纪还小,可也能定亲了啊!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陆朝阳看来,是黍米饭,和大馒头。一个村里人爱吃的凉拌三丝,辣子炒茄子里是加了肉的,还有一盘红烧肉,和肉丁炒酸菜。就这么几口子人,做的是非常丰富了。 连氏笑道:“朝阳别客气,没准备啥好东西,叫你见笑了。” 陆朝阳连忙道:“嫂子快别这么说,这一桌子菜呢,还说没啥好东西,我可爱吃这红烧肉了。” 连氏笑了起来,笑容里有着愉悦和满足。毕竟这盘红烧肉庄户人家有的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次,她家也不是天天吃的,于她拿出这样的菜来招呼客人,就是顶顶重视的了。所以一夸夸到这盘红烧肉上,无疑是马屁拍的非常到位。 庄户人家没有这许多规矩,陆玉梅是个活泼的性子,饭桌上就拉着陆朝阳说话,一边轻声道:“朝阳妹子,咋从来不见你出来走动哪,我们好几个姑娘家都爱聚在一块儿说些针线上家务上的事儿呢,赶明儿你也一块儿来吧。” 陆朝阳心想我跟你们可不是一个套路的,连忙道:“我每天都做粗活儿哩,这些琐碎的事儿我也做不来。” 陆玉梅就道:“胡说,等你嫁了人,粗活自然有男人去做,哪里还用你动手哩。你现在不学着点针线活儿什么的,以后可是要后悔。” 陆朝阳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顿时哭笑不得。 连氏听女儿这样说,也有些尴尬,连忙骂道:“你才多大年纪哩,就胡说八道了,说出去也不害臊!朝阳,你可别往心里去!” 陆玉梅就道:“娘,我跟别人也不这么说哩,可是朝阳妹子可不一样,我看她就不是会出去乱说话的人,我才跟她说哩。” 陆朝阳有些莫名其妙,又没跟你说上几句话,你就知道了。 陆玉梅又道:“赶明儿我去你家找你做针线,咱们好好说说话。” 赵宝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陆朝阳就明白了……这小小年纪的姑娘,难道是瞧上赵宝儿了,所以才对自己这么殷勤? 她心中暗笑,低了头扒饭,一边听着陆玉梅的闲扯,偶尔答应一两声。可是这种事儿,你要让她不笑,也是有难度的。毕竟,赵宝儿生在年末,也还不到十四岁,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呢。而这个陆玉梅,十三四岁,村里的女娃子,这个年纪就定亲的也是有的。但是跟她这么主动的,还真是少见。 果然等陆朝阳等人走了以后,连氏就埋怨她,道:“你说你咋就不知道害臊哪?好端端的姑娘家,说话嘴里就没个把门的……” 陆玉梅撇撇嘴,道:“娘,我说了,这事儿您甭管!” 连氏气结,道:“还说哪!这事儿我不管,谁管!” …… 赵宝儿驾着车带陆朝阳回去。 路上陆朝阳也窃笑,问他:“宝儿哥,你这个年纪,可以说个媳妇啦!” 赵宝儿笑了笑没说话,其实他也是个早慧的孩子,那陆玉梅什么心思,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陆玉梅看他的眼神就让他很是不喜欢,那丫头从小就霸道,什么东西都抢着说是自个儿的,现在看他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样什么东西似的。 赵宝儿对她着实没什么好感。 陆朝阳问得急了,他就道:“我们家和陆家远近也是个亲戚,我喊陆大哥做哥哪。” 陆朝阳就嘀咕:“表兄表妹成亲的还不少哪,你们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算什么?” 赵宝儿眼睛一瞪,道:“那辈分就得乱了!” 陆朝阳哈哈大笑。 赵宝儿到底是个孩子,心性再成熟,这下也有些恼羞成怒,就道:“你别说我,你再不想个法子分出来另过,你的婚事也玄乎了。陆家人谁会把你的婚事上心?总不能你一个大姑娘自己急起来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48:家丑(一) ??费章节(12点) 他说的,也正是林氏担心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上陆朝阳自己却是浑不在意的,甚至她有些茫然。婚姻之事,两辈子加起来,她都觉得离自己非常遥远。 两人说着话,赵宝儿就把她送回了村里。 看那门户大敞的样子,就知道孙家人应该还没有走。这倒罢了,竟然还有一群人围在门口,陆朝阳走近,就听见他们在议论…… “倒是没想到陆家人竟然是这样的,把媳妇都打得小产了,命都要没了,做公公婆婆的竟然还就想揭过去就算了。” “就是,听说小月子里就给了俩鸡蛋,剩下都让人家吃酸菜哪。啧啧,他家这样,就算有秀才的功名,谁肯把闺女儿嫁给他们家啊。人家闺女儿也是爹生妈养的,虽说那陆七嫂子嫁的时候也拿了他们家不少彩礼,可也不能这样把人往死里作践哪。” “你还先别说这陆七爷屋里,就说那陆家的三嫂子,好端端的城里媳妇哟,嫁过来本本分分的,命苦做了寡妇,前些日子,还吃了馊饭,躺在床上起不来,命苦要请大夫哪。” “那陆七嫂子不提,三嫂子我是知道的,顶好的一个姑娘,也被作践成这样……真是,三爷抱回来的那个小闺女,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天天上山打柴哪。别的我就不说啦,前年里吧,把人家的小姑娘天天逼着在山里打柴,那可是大冬日里啊,咱们村子里有几个是会出来走动的?生生从山上掉下来了,钱也不拿出来,三嫂子为了这个,把自己的嫁妆都要当没了,本来以为没救了,谁知道后来竟又好了……” 话落,就看到了陆朝阳。 陆朝阳认出这是和林氏有些来往的村子里的张大鸣媳妇,和赵黑子媳妇,便笑了一笑,道:“张家婶子,赵家婶子!” 又陆续叫了几个人名。 张大鸣媳妇是个瘦小的妇人,连忙上前来拉她,道:“朝阳啊,你们家这会儿可闹得厉害呢。” 陆朝阳有些困惑似的,道:“今儿不是我七婶家几个人来做客吗不跳字。 张大鸣媳妇暗道小孩子不懂事儿,赵黑子媳妇就上了前来,道:“是,是做客。朝阳快回去找你母亲吧,那是七房的客人,不是你们的客人,不用你们招呼!” 陆朝阳心下知道这两个妇人是好心,便点点头,道:“好,我去找我娘去,两位婶子,进屋来坐坐么?” 张大鸣媳妇和赵黑子媳妇唯恐避之不及。 陆朝阳自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点点头,又客气了两句,才进了屋去。 一进屋,果然院子里还有林氏在收拾小庄家的身影,厨房里已经有人在忙活了,俨然是何氏和她闺女儿陆彩霞。 上房大门大敞,暂时还没有很激烈的争执声传来,只有七房里似乎有女人抱头痛哭的声音。 陆朝阳冲林氏眨眨眼,林氏嗔了她一眼。 林氏压低了声音道:“你七婶娘家人,非得让你爷你奶拿出银子来,还有你七婶她娘,说是要住在咱家给你七婶坐小月子哪。” 陆朝阳一怔,然后笑了起来,道:“那可好玩了。” 林氏低斥道:“说啥没心没肺的话哪。” 但是口气里却没有斥责的意味。 过了一会儿,何氏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道:“朝阳回来啦,那就去收拾了,在饭堂先摆桌子,然后去叫你奶他们来吃饭!” 陆朝阳心想你自己怎么不去?摆明了是不想撞枪口上嘛。不过陆朝阳也不和她争辩,利索地去摆了桌子,然后就到上房去,叫人吃饭。其实她自己也存了想看个热闹的心思。 走到上房门口,就听见孙氏的嫂子有些激烈的声音,道是:“干啥哪!还没听说过谁家闺女儿小月子做娘做嫂子的不能跟着留在身边儿伺候的。亲家太太,可不是我说啊,你们家要是能把我大姑照顾好,我大姑现在也不能这样!谁家听说这女人坐月子专门吃酸菜的?就是十岁出头的小闺女儿听了也不能信啊!亲家太太,我大姑到这会儿,吃过一只鸡没有?” 赵氏被一个小辈指在脸上来骂,显然是有些挂不住了,道:“有没有规矩哪,就你心疼你大姑,嫁进我家的门,就是我陆家的人!” 孙氏的嫂子就冷笑道:“是啊,嫁进你陆家的门,可就是你陆家的人了。可你老陆家这样,谁还敢把闺女嫁到你家来啊!就我大姑命苦,没找好人家。那些没嫁闺女的,可要看清楚啦!好说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疼养了十几年的,也不想白白送到人家家里去做牛做马,汉子打人是往死里打啊,做小月子,一只鸡没吃着,天天吃酸菜啊。你老陆家也不是说就穷了,当时说的好好听哩,什么家里要是有人中了举,做了官,那就是官家啦!考到现在,也没见你们考出个屁来!” 赵氏和陆老爷子顿时一块儿黑了脸。然而陆老爷子成天关门读书,也不知道怎么和这样粗野的娘们儿理论,顿时憋得脸膛通红。赵氏估计着陆八和陆十三的婚事,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不敢多说什么。 陆朝阳在门口偷看,此时便暗笑,心道你们也有今天啊! 陆文秀侍奉在身边,此时便也讪讪的,道:“亲家嫂嫂,你也别生气……我爹已经教训过七哥了,日后这样的事儿,当是不会再有了。” 孙氏的嫂子暴跳起来,呸道:“我呸!教训过了,现今儿人在哪呢?老婆被他打得躺在床上命都要没了,顿顿吃酸菜,他倒好,还跑出去嫖*子!这就是从小读书读大的?屁!我看就是糟蹋粮食糟蹋束脩!哎哟读书人家好矫情哪,谁家同你们似的!我们镇上那个吴举人,从小就是又打柴,又种地的,家里的活计都抢着干,这不年纪轻轻就考上举人了,哪像你们家,个个大爷似的供起来,回来还打老婆,出去还嫖*子!” 陆文秀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脸皮是薄的,马上就臊得通红。 最终赵氏看也不看孙氏的嫂子,只看向孙氏的爹,却见他稳如泰山,最终只好道:“亲家老爷,这事儿我给你做了保,以后绝不会再有了。” 陆老爷子虽然气得不行,可也知道自己理亏,只道:“小子忤逆,我定当好好教训,让他不敢再犯。” 孙氏的老爹这才冷笑了一声,道:“亲家老爷,我是个粗人,这些文绉绉的话,我也不会说。不过你那儿子,你要是管得住,现在人在哪儿呢?” 陆老爷子哑然。 孙老爷子开了口,儿媳妇就不说了,只扭过头去呜呜地哭,她的两个儿子在他身边劝慰着。 孙老爷子道:“亲家老爷,别的我也不说了,我这个大闺女做月子,孩儿他娘是一定得留下来照看着的,不然啊,这心里头也过不去。别的不说,老太婆住在你家里,这吃住开销,自然就得你们出了。我们铺子里也正是忙的时候,走了老太婆和大儿媳妇,亏损也不少哪。我也不冲你们多要,就五两银子,放在我老太婆身上,让她走动也方便些,好去给闺女儿买点好吃的好用的,也免得老是紧着亲家太太要。” 赵氏别无他法,倒是想闹上一闹,但是陆文秀就在跟前儿,提醒着她陆八爷也还在相看人家的事儿,没法子,只好又按捺下去。虽然听到这五两银子的时候,她几乎要大叫起来了,可是想到今年从林氏手里弄过来的十两银子,也不是拿不出来…… 她顿了顿,做不出笑脸,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些,道:“这也是我家的儿媳妇做小月子,亲家奶奶你还说什么银子不银子的,有什么要的,只管来拿就是了。” 孙氏的嫂嫂立刻道:“爹,他们就是不肯给钱。算了,咱们不要那几个臭钱!” 陆朝阳听到这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叫人吃饭,叫那么长时间,也不正常不是?于是她就站了出来,假装没听到他们的争执,笑道:“爷,奶,吃饭啦。” 屋子里的人就都闭了嘴。 赵氏如释重负,一时之间忘了陆朝阳也是个危险的人物,就骂道:“这都什么点儿了,才吃饭哪!” 陆朝阳眯起了眼睛,后又笑道:“是我大伯娘做饭的,我可不知道。奶,还在厅子里摆饭?摆几桌哪?” 赵氏下了炕,道:“就摆两桌!” 陆朝阳笑道:“那成。” 就一路小跑跑出了出去,其实厨房里早就摆好了两桌,何氏和林氏,并一个陆云英,已经利落地把菜都上了桌,热气腾腾,就等着人来吃。这时候,陆家的那些男孩子们才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坐在了桌子上等着吃。 孙氏的老娘也出来了,她是个身材高大的妇人,眼睛哭得红红的,抹着眼睛上前来了,孙氏的嫂子连忙去扶了她来坐下。看不出来,这婆媳俩的关系倒像是不错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49:家丑(二) ??费章节(12点) 这顿饭后,基本上孙氏的老娘和大嫂就确定了要住下来伺候孙氏小月子。 隔天一大早,就听见有人去抓了鸡来杀,赵氏骂骂咧咧的冲了出来,见是孙氏老娘,话又吞了下去。 孙氏老娘冷笑了笑,抓了抹了脖子的鸡,大声道那个朝阳,快去给我提一桶热水出来烫鸡!” 陆朝阳本来就在烧水烫猪食,听她说了就提了一大桶热水出去到院子里,笑道亲家太太,热水在这儿,你用。” 说着,又回屋去,烫了猪食去喂猪,然后再喂鸡,打扫猪栏,并不管他的事儿。 孙氏老娘早上杀了只鸡,并把当天的鸡蛋捡走了,赵氏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陆朝阳心想看不出来这老太婆的耐性还挺好的。 过了几天,赵宝儿就告诉陆朝阳,价钱讲下来了,问她要不要买那块地。 陆朝阳非常动摇,如赵宝儿所说,钱放在手里也不会生蛋,那还不如置产。打打猎虽然能有一笔收入,但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俗话说得好,无商不富,虽说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卑微,但是对于陆朝阳来说,却并不以为然。 在此之前,当然应该先从陆家分出来。可是八字还没一撇呢,那么手里这些银子,先买好大一片荒地,准备建房,应该吗? 赵宝儿看出了她的犹豫。这个时候她倒是选择了沉默。毕竟,他也是不安好心,就是想撺掇着她先把地给买了,做好了准备。一则她会更有决心尽快分家,再则以后也可以做邻居。 他也陆朝阳是个聪明的,根本就心知肚明。因此……他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剩下的再多说,反而会惹她反感。 陆朝阳仔细想了想,最终道成,买就买吧。” 赵宝儿终于露出了笑容。 于是他驾车带着她去了陆元宝家。来开门的是陆元宝的连氏,见了他们二人,顿时笑容满面,笑道我当家的还在念叨着呢,说你们也该来了。” 陆元宝听见了,就道是宝儿小哥儿来了啊?” 赵宝儿笑道陆大哥,我们来了。” 连氏连忙把他二人让进屋去。 不久,陆玉梅就挑了帘子走出来,手里托着两杯茶,笑吟吟的,小小年纪,走路的身姿已经有了婀娜的意味,她把茶端在赵宝儿和陆朝阳跟前,笑道朝阳,喝茶。” 故意不去看赵宝儿。 陆朝阳低头闷笑,被赵宝儿狠狠地瞪了一眼。 陆玉梅上了茶,就道朝阳,我总说要去找你做针线,可这两天你家都有客人,我娘说,不方便哩。” 陆元宝就哈哈大笑,道这也没不方便的,她家那个客人,是亲家,可要住上个把月的,只当在自个儿家里一样的。你去找她做针线,她又不用天天伺候着客人,哪儿就不方便了哪。” 既然陆元宝这么说了,陆朝阳就笑道我早晨上山打柴,才有空呢。” 陆玉梅这才抱着托盘,又进了屋里去。 赵宝儿这才开始说正经事,道陆大哥,劳烦您去帮我们讲下那块地来,这就带我们去看看吧,我们两家也好划分。” 陆元宝听了就这桩生意成了,顿时大喜,笑道成,那咱们先划了地界,然后要立契。” 陆朝阳也点点头。 当下,陆元宝就驾了自家的马车出来,要带赵宝儿和陆朝阳两个去里子山下。陆玉梅就追了出来,道爹,我娘让你留宝儿和朝阳妹子吃饭哪!” 陆元宝答应了一声,笑对赵宝儿和陆朝阳道你嫂子好客,留下来吃一顿是正经。” 赵宝儿不无不可,笑着答应了。 马车把他们带到上次那地方。 今儿是个大晴天,陆朝阳把头从车里伸了出来,在阳光底下,景致倒比上次还好了些,绿水青山的,非常养眼。 赵宝儿下了车,道按道理说,这地是我们两家一人一半,你看你要哪一段?” 陆朝阳心情陡然好了起来,只觉得刚刚的郁结和犹豫都去了,在这儿徘徊了一段,笑道宝儿哥,这儿有条溪,不如就从这儿分界吧。这条溪,离我们两家都近。” 赵宝儿听了,道行。这么大一亩地,你打算弄来做?” 陆朝阳想了想,道想种些果树,再建一排狗舍,丫丫以后生小狗也要用,剩下的,以后再说罢。” 赵宝儿道那围墙打多大?” 陆朝阳笑道也以后再说!” 赵宝儿道我想挖个池塘。” 养鱼养莲藕。在北方,莲藕少有人养,甚至是富贵人家才吃的稀罕。他的想法颇多,但是现在拘束在家里伺候生病的奶奶,所以一直拖着没有付诸实践。赵牧是个老实踏实的性子,也难跟着他折腾这些。若是陆朝阳分出来以后,两家真的做了邻居,不管赵牧能不能娶到林氏,但是有陆朝阳帮着一块儿把他想的那些事儿都一一做下来,也是一件美事儿。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划分好了地界。虽说日后真住在这儿了,那地界也不甚明显,也没有人会计较,可是要在衙门里落契,那肯定是要说清楚的。 陆元宝答应了并记下了,一再确认,便说好赶明儿带着人来丈量土地,说好一人一半。然后赵宝儿先付清了四十两定钱。陆元宝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就收到怀里。 陆朝阳笑了笑,心想着的产业中这就要添一张地契,而且还是居住的地段。 以后就在赵家吃饭。依旧是陆玉梅殷勤地拉着陆朝阳去坐了。 虽说连氏作为牙侩的妻子,不会出去乱说,可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不免就说到了最近陆家的家事上。 “你七婶子的娘家人……还在你家住着哪?” 陆朝阳斟酌了一下,道是啊,还住着哪,我七婶这是坐小月子,不伺候出月子了,怕她娘家人不放心。” 连氏和陆玉梅对望了一眼,神色似有些不忍,道听说,这孩子……” 陆朝阳平静地道还不是我七叔,考秀才没考中,我八叔倒是考上了,所以他经常在我爷跟前儿吃挂落。许是心里不舒服呗,和我七婶吵了两句,才动了手。” 连氏非常吃惊。之前这些消息一直是似是而非的,也不能确定,东加长西家短,说的都有。可是这回从陆朝阳嘴里说出来,应当是不假了…… 陆玉梅忍不住道能……你们七爷也是个读书的……” 这时候,赵宝儿突然伸长了脖子,道朝阳,不要乱。家丑不可外扬,你也不?” 他这么说,并不是在骂陆朝阳,而是在提醒连氏母女,这件事儿若是传扬出去,可不能说是陆朝阳说的。连氏是个人精似的,会听不懂? 陆朝阳连忙道哎呀,我不该说的。” 说着,便有些懊恼似的。 陆玉梅就安慰道妹子你放心,这话,我们绝不传出去给别人听的。” 陆朝阳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说开了,那也就没好隐瞒的了。连氏索性就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把的疑问一一问了出来。 “听说,你七婶坐月子,你奶就给她吃酸菜?” 陆朝阳道可不是哪。我奶说家做月子就该吃酸菜的,吃点鸡蛋就是了,像鸡啊肉啊要少吃才好。不过我七婶的娘来了,就抓了鸡去给我七婶吃,我也不谁说的对。” 连氏心道这是骗孩子哪!哪有坐月子,只吃酸菜鸡蛋的!这不是把人往死里作践吗!又看看的女儿陆玉梅,心道以后挑婆家可要看清楚了,可不能嫁进这样的人家去。 陆玉梅道可好好的就打起来了哪?七爷到底是个读书人啊……” 陆朝阳一派天真,道之前就会拌两句嘴,后来不就大打了起来,我七叔考完之后就经常不着家,饭也常在外头吃。我七婶说他去嫖*子,这才打了起来,然后我七婶就被打成这样了。” “……” “嫖*子”这三个字,从她红口白牙的说出来,整个饭堂的气氛就有些诡异。可是她又是一派天真娇憨,好像根本就不这是意思。 果然,她问道大嫂,嫖*子是啥?” 赵宝儿一口饭差点喷出来!男人那一桌都低下了头,非常尴尬。 连氏也是一脸的尴尬,陆玉梅则满脸通红。 可是这母女俩却都在想,真是要了命了,看来读了书的男人也不靠谱,竟然去做那等下作之事…… 连氏想到有个旧友的闺女儿,好像和陆家八爷正相看着,心中暗道不好,直想着要赶紧知会她一声。纵然有了秀才功名,陆家也是嫁不得的。更别说他们家那个婆婆恶得简直没了天理。 陆朝阳低下头,暗笑。原先她也不陆家的名声修复工作做得竟然也还算到位,都闹成这样了,连连氏这样的人也还是一知半解的。可是眼下看来……恐怕这一遭陆家人是功亏一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50:要分家? ??费章节(12点) 陆元宝去跑了几趟,不过三四趟的功夫,红契白契都下来了,陆朝阳去按了手印,签了的名字,然后把地契让赵宝儿收着。 赵宝儿有些不解。 陆朝阳慎重地道这些天我们家闹得越来越厉害了,大房已经动了心思想分家。这放在我这儿,到底是不踏实。” 赵宝儿想了想,道你们家陆八和十三姑娘都还没有成亲,这个家,难道分得了?” 陆朝阳笑道你若是让我来说,就算我八叔和十三姑都成亲了,我爷和我奶也都不想分家的。” 赵宝儿道罢了,你心里有数就成。” 赵宝儿是很懂得叫见好就收。他的行动已经很明显,就是在撺掇着陆朝阳分家,可是他嘴上就是偏偏不说。陆朝阳是个能想能拿主意的人,而她也是想分出来的,也没有拒绝和他们做邻居,这就够了。 陆朝阳笑了笑,就回家去了。 这些天来,陆家因为名声越来越坏,陆八爷陆文明一个堂堂秀才,相看姑娘竟然也非常不容易。原本孙氏的老娘和嫂子在院子里,三天两头的杀鸡,拿蛋,赵氏为了不闹出来不好看,也就忍了,转而削减另外几房的吃穿用度。这样一来,不但大房不满。连陆老爷子,因为平时天天吃好,现在一下子堕落到和三房这样的贱民同等级的待遇,也非常不满,动不动就骂家的老太婆。 在外,陆家的名声也越来越坏。赵氏心里觉得就是孙氏家的娘和嫂子,吃了他们家那么多只鸡不算,竟然还出去败坏陆家的名声。索性,就大吵大闹起来,反正再样,名声也已经臭了。 陆朝阳有时候看着,觉得赵氏也怪可怜的。陆老头一把年纪了,也不顶事,口口声声说着礼义廉耻,陆家的声誉,可是其实哪,一顿饭没有肉,他也可以把的结发妻子大骂一顿。说得好听说要管教陆七,其实这个畜生这些日子三天里倒有一天是不在家的,想也是又眠花宿柳去了。 林氏有时候也跟着叹气。陆家的名声渐渐不好了,看陆八爷相看姑娘都这么难,以后陆朝阳可办哪? 这时候,天气已经渐渐热了,陆朝阳拿了把扇子站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打扇子,见林氏边打扫边叹气,就道娘,叹气啊!” 林氏有些欲言又止,按理说这种话不该跟她一个小姑娘说,可是她身边现在除了陆朝阳,却也没有别人了。因此,她道我瞧着你大伯和大伯娘的意思,怕是想分家。” 陆朝阳笑道那就分家呗。” 林氏道你爷和你奶还在,好手好脚的,你八叔和十三姑都还没有成亲,咋能说分家哪!” 陆朝阳道再这么闹下去,我八叔更难相看人家哪。” 林氏沉默了,她最近也隐隐看出这个苗头。可是这事儿毕竟轮不到她。 陆朝阳看了她一眼,没。 隔壁村的赵秀才,本来和赵氏也是挂着勾的亲戚,有个女儿,和陆八爷本来已经相看在流程上了,临了后来不为突然又把这门婚事推掉了。 何氏也是支支吾吾的,半晌,才道说是听人说了些不好的话……我让她一万个放心,咱们家是世代书香,那些龌龊事儿不能有,老七房里那些都是误会,村里人多口杂的,这才传得不像样子……可是赵太太说了,就这么一个老闺女儿,不能这么冒冒失失的许了人家,让跟娘说声对不住。” 赵氏听了这话就发抖。 老七房里闹得不像话,孙家那两个婆娘快把猪圈里的鸡都抓光了!只可怜的小七和小十三,最听话最孝顺就是他们两个,白白就被小七这个孽障给连累了! 别的不说,陆文秀已经定下了亲,是个好的,逢年过节也会上门来,可是家里却不要落口。其实她的小十三,好好的秀才闺女儿,三个都是秀才,又识字,长得更是出挑,要挑样的人家挑不上啊。当初挑了那户人家,赵氏还觉得委屈了小十三哪。可是,现在,都快到年中了,那边儿却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赵氏想得就暗恨,可是到了现在,老头子也指望不上。 何氏看了她一眼,翼翼地道娘,要不我看,咱们干脆分家得了……这老七如今又出去了哪,也不又宿在哪儿了。他再这样,咱们家的名声可都败光了,连咱八爷相看人家都相看不上。再说了,现在亲家住在咱家,鸡都杀了四五只了,再这么下去,还不得把咱们的家底都掏空了啊……还不如就分算清楚了,让她们也别指着咱们了。再说了,分了家,咱们也还住在一块儿,也还孝顺您……” 她的话没说完,赵氏猛的回过神,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说啥分家!我老早看出你不安好心,你这是黑心尖儿啊!你这就嫌拖累你们了是不,嫌我们老两口老了不中用了,就想当家了?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何氏委屈地道娘,我这不是为八爷的事儿急吗……” 赵氏冷笑,道你这要是能安好心啊,天都要塌了!” 何氏被骂,也在意料之中,只好灰头土脸地退了出来。 陆朝阳站在大树下听热闹,突然听到人敲门。 她连忙跑开门,却见是陆玉梅笑吟吟地提着个篮子站在门口,道朝阳妹子,我来找你哪,你忙不?” 陆朝阳一怔之下便把她往里让,笑道不忙。” 刚还在院子里看热闹哪! 林氏正在田里侍弄小庄家,现在正是杂草疯长的时候,林氏心疼她的小庄家,就一天到晚的泡在田里,陆朝阳常常想等天气再热一些就不让她去弄了,免得中暑。 陆玉梅见了,笑道三婶,我来找朝阳!” 林氏有些惊讶……但是有同龄的小姑娘来找陆朝阳,她心里也高兴,便笑道去屋里坐吧。” 孙氏的老娘正赶出来要去找赵氏拿鸡蛋,陆玉梅的眼珠子转了转,轻声问陆朝阳,道她是谁啊?” 陆朝阳轻声道是我七婶的娘。” 陆玉梅就一副了然的表情。 庄户人家不讲究这许多,两个女孩子家就坐到了屋里。 陆玉梅看三房的摆设,虽然物件不多,但是非常整齐,床头摆着针线篮子,她就去拿来看,笑道是三婶子给你做的新兜肚啊。朝阳妹子,不是我说你,在家里,也穿成这副样子?” 陆朝阳无所谓一笑,道都穿习惯了,就懒得换。” 陆玉梅就捧着那件没做好的兜肚,仔细赞叹了针脚,笑道三婶的手工真好。” 陆朝阳笑道我娘就喜欢拾掇这些。” 突然想起来,从柜子里拿了槽子糕来给她吃,笑道是我宝儿哥从集子上带的。” 陆玉梅就接了,眼神闪烁,道你和宝儿哥,关系很好?” 陆朝阳道我们俩是父辈的交情,我就把他当我亲哥似的。” 这话是让陆玉梅听了放心。 陆玉梅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边斯文地咬了半口,正好陆朝阳一口吞了一个。 看她那秀气的样子,陆朝阳忍不住大笑起来。 陆玉梅突然反应,连忙一口把那拇指大的糕点吞了,嗔道还笑我哪,不看看你,像个野小子似的!担心以后没人娶你!” 陆朝阳笑道我才不急着嫁人。” 陆玉梅听出弦外之音,顿时恼羞成怒,扑挠她。陆朝阳怕痒,又不敢去推她,顿时就笑得在炕上打滚。 这么一闹,倒是芥蒂尽去了,两人之间也少了隔阂。陆玉梅虽说是个娇俏姑娘家,可是也是精明有主意的,并不和一般姑娘那样没见识。陆朝阳就更不用,本来就是爽朗的性子,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虽说陆玉梅是存了些思才上了门来,可是也不妨碍她们一拍即合。 林氏听到屋里的笑声,也微微一笑,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计。 屋子里,陆玉梅正把陆朝阳按到椅子上给她梳头,笑道给你好好梳个头,你也不把这当回事儿,年纪说小也不小了,喜欢穿裤子,就穿些颜色浅些的,收一收腰身,也像个女娃子。” 陆朝阳由着她在头上鼓捣,道你才比我大两岁哪,就这么能打扮。人家娶了你家去,不是去看你打扮的,还是靠你持家的。” 陆玉梅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才道你家最近还闹不?” 陆朝阳咧咧嘴,道闹,不闹,还闹着要分家哪!” 陆玉梅吃了一惊闹得这么厉害,还要分家?” 陆朝阳笑得没心没肺,道是啊,树大分枝,都闹着要分家哪。好多人都了,你不?” 陆玉梅当然不!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51:混乱 ??费章节(12点) 到底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家,也想不到会被看起来没心眼的陆朝阳给算计了,之后就和她娘嘀咕这个话。既然是好多人都了,连氏也不怕出去和人说道说道,结果不几天,陆家要分家的消息就在村里传了个遍!就是到最后,连氏都不是始作俑者。 不过这都是后话。 眼下,陆玉梅帮陆朝阳梳了两条大辫子。陆朝阳的头发本来就多又密,这些日子也不缺吃穿,发质也上去了,梳了两条大辫子,配上小麦色的脸庞,也是非常好看的。陆朝阳笑了一笑。 陆玉梅看效果竟然很好,也很高兴,插着腰小管家婆似的退后打量了一下,道再换身衣裳,就更像样子啦!” 陆朝阳忙道我可没做,而且我也是要干活儿的!” 陆玉梅却热心地道你给我看看你箱子里的尺头,我帮你做!做裤子,保证不耽误你干活儿!” “……”陆朝阳无法,只好就把箱子打开了。 陆玉梅也是个热心的,插着腰在箱子里看了一圈,秀气的眉毛就皱了起来,道你看看你扯的这些布,哪是女娃子穿的啊?” 不是青的就是蓝的,而且都是那种看着有些笨重的颜色。 陆朝阳无所谓,笑道要我说,就别忙活了吧。” 陆玉梅却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打量了一下,就把那匹稍微入得了眼的青色布扯了出来,道就这匹吧!你快我给你量量尺寸。” 陆朝阳无法,只好乖乖地站了起来,陆玉梅给她把尺寸量了,这才满意了。 其实陆玉梅的性子也不,人也热情。拿得住主意,可就是喜欢给人做主,陆朝阳倒是觉得还不。就是配上赵宝儿那个性子,也不合不合适。 陆玉梅也没坐多久,就带着那布匹走了。她嘴甜,临走还在林氏跟前儿,笑吟吟地叫了婶子,并说拿了他们家一匹布,要去给陆朝阳做新衣裳。 林氏有些惊讶,但也笑着答应了。 夜里,林氏见了陆朝阳盘腿坐在炕上,好像在盘算着啥,手指偶尔在手心里比划一下,不在干啥,就问她囡囡,这些天,你好像都没上山哪?兔子还套么?” 陆朝阳回过头,笑道兔子是不套了。跟宝儿哥挖了几个陷阱,常常能得野猪哩,也有银子分,我也不急着套兔子了。”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刚买的那块地的开发上。说得简单,种果树养大狗,还要做大院子,可是要操作起来,却也是复杂的。何况,最近她没有套兔子,也是为以后打算。与其每天上山去套兔子,那不如活捉了兔子自家养起来,还能繁殖小兔子。免得套了这老些兔子,心里也怪怪的,总觉得是作孽。那就要再建个兔棚。 一时之间,她还拿不准主意,那块地要样规划。 林氏笑道今儿你梳这个头,倒像个女娃子了。那玉梅还说要给你做衣裳呢。” 陆朝阳笑道她就是个热心肠。” 林氏道你和她认识了,能走得这么近?” 以前可从来没有村里的小女娃,来找陆朝阳呢。 陆朝阳回过神,道通过宝儿哥认识的。” 林氏就点点头,道你连嫂子,是个好人。” 她一语带过,其实当年她们两家也是有些交情的,和连氏也算是脾性相投……可自从陆三死后,林氏被拘在这家里,赎罪似的做着那做不完的活计,不管和人多说两句话,赵氏就会冷言冷语,说她躲懒,多嘴。 陆朝阳道恩,我。” 母女俩就灭了灯,躺下了。 不出几天的功夫,全村上下果然传了个遍,都道是陆家要分家啦。传得可谓是沸沸扬扬的,说的都有。但大多都是不好听的话。 陆老爷子终于不再计较他今天少吃了一个鸡蛋,昨天又没吃着肉,也开始出来管事了。这天,他就和赵氏一块儿,把几个叫到跟前儿。陆文秀在一边伺候着。 而三房,因为没有男人,大家也不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把她们撇下了,依然留她们母女俩在院子里操持忙活。 孙氏嫂子出来抓鸡,看到陆朝阳在扫猪粪,就去问她朝阳,你们家,现在是闹着要分家啊?” 陆朝阳手里的扫帚一顿,笑道我不哩。” 孙氏嫂子道这两天我出去,见人就问我是咋回事儿,我说我不啊!你们老陆家这事儿可做得不地道啊,我大姑这还在养身子哪,就吵闹着要分家,那分了家以后,就不管我老姑死活啦!” 陆朝阳将立着的扫帚转了转,笑道亲家嫂嫂,那哪能哪。你想想,我七婶再说,也养了五郎和彩霞两个哪,这可不能比大房那边少分。再说我七婶现在还在坐小月子,又是我叔不好,这鸡啊蛋的,当然得多分把些我七婶哪。再说了,我七婶现在坐小月子,就算七叔不顶事,不是还有您和亲家太太在这儿守着哪,不怕照顾不好我七婶!” 说着,她就背了个身,管扫地。 孙氏嫂子的眼珠子转了转,心道,那的确,七房生了一子一女,分了家,老太爷也不能委屈了孙子孙女儿。何况之前,那银子都把在老太太手里,所以那个混账妹婿才会拿出去嫖*子。那等一分家,七房的银子不就在孙氏手上了吗?趁着这段日子,他们婆媳俩住在这儿给孙氏坐小月子,也可以教教孙氏把住钱财,管住陆七。 这样一来,七房的银钱,地产,就都在孙氏手里的。那不也就是孙家的了? 她想通这一层,抓了鸡,连忙急急忙忙跑回了房,要去找婆婆商量着事儿。 而上房里,陆老爷子看着底下坐的儿孙,脸色也有些凝重,最终,敲敲炕桌,道这分家的事儿,是谁先说起来的?” 陆七陆文明连忙道是我大哥先说的。爹,我可不想分家!” 陆大陆文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爹,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妇道人家不懂事乱,我已经教训过孩子他娘了。” 陆老爷子稍微宽了宽心,叹了口气,道按说,这树大分枝,也是应该的。我和你们大伯,当年也是分了家的。可是几个孩子年纪也还小,小八和小十三也还没成亲,从来没有这样分家的先例。说出去只怕要让人笑话。” 陆大陆文友却突然道爹,不是我说,现在外头到处都传咱们要分家,我看孩子他娘只在我娘跟前儿嘀咕过,断不是那会出去乱说的人。我老觉得,咱家还有异心的人哪!” 这分明就是指着陆七了! 陆七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粗声粗气地道大哥,你这话说谁,我不,可绝不是我!你想想,我那婆娘现在躺在炕上,谁能出去说事儿!” 陆大冷笑道别是你自个儿心里想着,出去对不三不四的人说了,才传出这个笑话来了吧。再说了,你那婆娘被你打得躺在炕上起不来,不是又招来两个长舌的吗不跳字。 陆大提起孙氏的老娘和嫂子,就是一肚子气,最近他可没少受这两个婆娘的气! 陆七反驳道我可从来没有起过这个心思,何况我从来没和那两个婆娘说过话哪!” 自从孙氏的老娘和嫂子在这儿住下了,他就更不愿意回家了。就算他有心思,那两个婆娘也不吧! “何况,大嫂才是成天在外面走动,打着要给小八相看人家,走东家串西家的,我看就是大嫂了!” 陆大也觉得这事儿蹊跷,陆七这么说,他一细想,又想起何氏总喜欢在自个儿跟前念叨分家的事,顿时就觉得说不定还真就是自家婆娘传出去的话! 可是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冷冷地道老七,长嫂如母,你一个做弟弟的,没凭没据的,这么说你嫂子也是该的?我看你的书,果然都白读了。” 眼看这两人就要吵起来,孙氏的嫂子扶着孙氏的老娘,心急火燎地赶到了上房,结果果然听到他们在商量分家!顿时,孙氏老娘就嘹亮地喊了一声亲家!” 屋内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陆七虽然浑,可是也还没到浑蛋的地步,当面还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给孙氏的老娘和嫂子见礼,道娘,大嫂,你们来了?” 孙氏老娘也不管他,直接进了上房,道你们这是商量着分家哪?!” 顿时一屋子的人变得脸色变幻莫测,也不在想些。最终,赵氏不能指望陆老爷子,只慢慢地站了起来,道亲家太太,你听差了,我们老陆家啊,还不到分家的时候。” 孙氏老娘道亲家太太,这坊间都传了个遍,街坊都了你们老陆家要分家了,可偏瞒着我这个儿女亲家,我还住在你们家哪!亲家太太,你们这事儿,可做得不地道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52:流言 ??费章节(12点) 顿时陆老爷子和赵氏的脸上都不好看。孙氏老娘和他们的几个儿子不一样,不是说压服,就压服得住的,毕竟是外人,孙氏老娘还是同辈。别的不说,陆七做事不地道在前,把柄还捏在他们手里哪! 赵氏只好一个劲儿的道:“亲家太太,你别外头的人胡说八道,我们家,这还不到分家的时候哪。彩霞和五郎还小,这个时候哪能提分家哪!” 孙氏却是不管,一屁股坐了下来,道:“我们老孙家的女儿,嫁到你们家来,做牛做马,生儿育女的,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得我一个老太婆,带着儿媳妇丢下一大家子的人到这儿来伺候着。亲家太太,你们亏欠我们老孙家啊!当时保媒的时候,说得跟唱的似的,说是什么读书人家,迟早会高中的,我的大闺女嫁过来就是享福的,结果哪,享个屁福啊!” 说着孙氏嫂子又开始抹眼睛,道:“别提享清福哪,还不如找个商户人家嫁了,起码人家的汉子会做重活儿,荒唐也是有的,可不会一点活计不干,就要人伺候着,回来还打老婆打成那样……” 陆七的脸色就微微发青。 赵氏看陆老头的脸色也发青,许是提到了考不中的事儿,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陆老头就是这样,考不中,还不兴人家说的,天天摆秀才老爷的谱。赵氏在心里苦笑,最终只好自己去赔小心,道:“亲家太太,这都是误会,我们还不打算分家哪。” 孙氏嫂子的眼珠子一转,道:“分家,也成!赶早不如赶巧,正好我们娘儿俩也在这儿,就不能让你欺负了我大姑去。你若是想等我们走了再分家,那是想都别想!” 孙氏的老娘就道:“待会儿打发个人去,把孩子她爹叫来,也算是个做个见证。免得啊,等我们走了,我大闺女就被你们拿捏住,欺负死了!” 赵氏一听就沉了脸。 陆老爷子不悦地道:“亲家太太,这是我们陆家的家事哪,我们说了不分家,就不分家!你这叫了亲家老爷来,是啥意思?是打算帮我们把这家分了?” 孙氏老娘直言不讳,道:“早分,晚分,反正都是要分的。亲家老爷,你哄谁哪,外头那风言风语传出来,难道都是那些乡亲半夜爬起来,突然想起来要屙屁不成?今儿一大早的,你们团在这儿,不是商量着分家?就尽哄着我说,不分,不分!谁信啊!” 又吵闹了一阵子,最终掰扯不清楚,陆老头气得直骂:“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孙氏嫂子冷哼道:“亲家老爷,少跟我们扯那文绉绉的,我们娘儿俩都是没读过书的,听不懂!可我们也认这个理,我娘可是说了,若是想等我们走了,来拿捏我大姑,那是想也别想,既然要分,那就得趁我们还在这儿的时候分清楚,分干净咯!” 陆文秀连忙扶住陆老头,道:“爹,你也别动气,亲家老爷要来做客,那就等亲家老爷来了再说,到时候当面解释,好过现在争吵,做无用之事。” 赵氏也被气得牙痒痒,听了女儿的话,才道:“对,等亲家老爷来了,咱们再掰扯。” 然后这场探花就不欢而散了。 陆朝阳站在院子里,看众人出来时,脸色的神色,就揣摩到一二。不过她也没想过要就这样一次成功。横竖孙家人已经动了心思,这事儿是还要闹下去的。陆家的男人都是软蛋,没哪个能拿得住主意的,天天呆在屋里读书,出去就是自己人成群结队的,指望他们有点心理承受能力,或者是人情世故应变能力,那是想也别想的。赵氏也是个在围墙里养着的女人,再泼辣算计,见识也有限。外面的风言风语越来越炽,到时候,陆家也只能“被分家”了。 不过,现在这样,火候也不够。陆朝阳寻思着,应该怎么样,再加一把风头,让火势更猛烈一些。 她眼看着赵氏去数鸡,发现鸡栏已经空下去一大半时的那个神情,好像是身上的肉被人活活剜下来几块似的。她微微一哂,就转了个身,背着东西上山去了。 这天中午,陆玉梅又来了,她带来了她做好的新衣裳。进了屋,就在陆朝阳跟前儿展开来,是一身小小的对襟上衣,和蓬松的长裤,她非逼着陆朝阳在她跟前儿换上。 陆朝阳脱下了之前一直穿着的深蓝色衣裤,换上了那身浅青色的新衣裳。原看着那上衣小件,穿在身上果然是收腰的小小的一件,纵然陆朝阳现在的身段是平板,竟然也显出些许玲珑的模样来。裤子做的是村里农女常穿的大裤脚的样式,裤口和袖口,领口都镶着粉色的镶边,甚至还绣了花纹。这就是陆玉梅自己垫出来的针线和布料了。 陆玉梅道:“也就是家里做衣服剩下的碎布,我瞧着光秃秃的实在不好看,就捡了来,给你镶上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她看着陆朝阳换了身衣服,更显出了她的优点,身材高挑,眉毛弯弯,大眼睛透亮透亮,鼻子也高,还有樱桃小嘴。心里难免有些吃味,嘴上道:“瞧你,打扮起来也是个好好的姑娘家,干嘛要成日的像个男娃子似的。” 说着,又从小篮子里拿出黑色的小围裙给她围上了,半是不满,半是嘟囔,道:“这是我从前用过的,你先穿着!” 陆朝阳就傻笑。 陆玉梅看她这德行就来气,把她按到炕上给她又梳了两条大辫子,看着眼前出现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是她的劳动成果,又转而眉开眼笑,笑道:“这才像话。” 两人又坐下说话。 陆朝阳因为上次利用了她,心里也是有几分愧疚的,因此对她也亲近一些。先拿了之前给林氏的买的彩线出来递给她。 陆玉梅连忙推开了,气呼呼的道:“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陆朝阳笑道:“玉梅姐,别生气啊。我不是要还你东西的意思,要知道这针头线脑的算什么,你给我花了这许多功夫,我真要还,哪能拿这点东西来还呢。这是我上次上集,给我娘买回来的线,你针线好,想着你回喜欢,就拿出来你看看呗。” 陆玉梅这才满意了,坐下来挑线。陆朝阳对配色没什么敏感度,买线的时候,也是直接到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铺子里,随便挑了好些鲜艳的线。陆玉梅却对此大感兴趣,直道都是好东西,挑拣了几件,就又从陆朝阳这里拿了些黑布,说去给她做围裙。 她看着那些彩线,都是值点钱的,但是这母女俩身上衣裳朴素,并不像是用这些的。她又想起之前陆朝阳买的那块地,不由得就道:“朝阳,你那地,是自个儿买的?” 陆朝阳一怔,然后坦然道:“当然是自个儿买的。” 她并不担心这种事情陆玉梅会外泄,应该说,陆玉梅母女俩,都不是八卦的人,这次,也是“被八卦”了一把。这种事情,牵扯到她们家的生意,就更不会出去乱说了。 因此,陆玉梅果然没有多问,后来又把话题转到这次陆家的事情上,道:“那你们家,什么时候分家?” 陆朝阳淡淡地道:“不知道哩,我七婶她娘,已经去把亲家老爷叫来了,看样子,怎么也要等人来了再说吧!” 陆玉梅道:“分了家也好,你就不用干那么多活儿了。到时候也能常常出来跟我们玩儿。你母亲也能来和我娘说话了。” 陆朝阳想了想,笑道:“我倒没想这么多,毕竟这事儿轮不到我和我娘说话。不过,要是分家了,我娘也能多出去走动走动,院子里的活儿,就留着也没什么,她心里也高兴一些。” 陆玉梅道:“嗯,那是,我娘说,你母亲懂多,很多庄稼上的事情她都懂,以后分出来了……” 她又压低了声音,道:“如果分得公平,你们家的地,你们娘儿俩起码能得个二十来亩吧,到时候就算佃人种,也能收点口粮。你母亲勤快,在院子里随便侍弄侍弄,也够你们一年吃喝的了。主要是图日子过得舒心自在。” 陆朝阳道:“我跟着我娘,怎么样都无所谓,真的能分到地,我也能种。” 其实她根本不指望能分得到地。 陆玉梅又说了其他人家分家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又说了陆朝阳母女没个男人撑腰恐怕要吃亏云云。 因为陆家气氛微妙,陆玉梅也不能多留,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陆朝阳刚把人送出去,就听见何氏房里突然又大吵了起来。陆朝阳一怔,然后就关上了门。 林氏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小铲子,道:“咋啦?” 何氏的性子不像孙氏那么激烈,陆大也没有出去眠花宿柳,会这样大吵起来,难道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赵氏就冲了出来,道:“老大媳妇,吵啥哟,丧门星,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一个两个都不让人安生,不如分家算了!” 陆朝阳一惊,心想老太婆也受刺激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53:又打架 ??费章节(12点) 她三步两步走上前,把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去劝的林氏拉住了。 林氏也是一时之间慌了神,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在谁跟前儿也说不上话。回头一看却看到女儿眼中迸出来的寒霜似的冷光。 陆朝阳冷冷地道:“娘,你让他们去吵!” 赵氏紧走了两步,突然看到林氏母女,顿时心下一凉……不说别的,这个时候这母女俩怎么也应该上来拉上一拉,劝上一劝,不管心里怎么想,样子总要做个。她也知道这母女俩是口甜心苦,面上都装作孝顺本分,其实背地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黑心尖儿的事儿。可是,这面儿上,总还是要留着一些。这样,她才有阶梯下。 可是林氏母女这次竟然都不劝了…… 难道,她们也是想着要分家?!赵氏顿时又惊又怒。在她心中,林氏和陆朝阳是最不应该要分家的,因为林氏是个寡妇,陆朝阳又是个女娃,要分家,她们除了去死还能怎么样? 难道是林氏背地里已经勾搭上了什么人…… 正想着,陆云英就哭喊着跑了出来,她比陆彩霞聪明,知道出来搬救兵,就在赵氏跟前儿直哭,道:“奶您快去看看,我爹要打我娘!” 要是平时,儿子打儿媳妇,赵氏才不管,她甚至要在一边喊一声“打得好”!可是现在,赵氏只觉得如五雷轰顶,顿时两眼一抹黑,就冲去大房院子里。 先前,本也不该吵起来。原本陆大回去问何氏,那话是不是他说出去的,虽然口气恶劣,但是何氏也不是孙氏那种没脑子的。 解释了半天解释不清楚,何氏索性坐在炕上,一边哭一边道:“我从十五岁嫁到陆家,跟着大爷十几年,不敢说是多能干贤惠,可也从来没做过那出格的事儿。大爷你说这话是我传出去的,可真是冤死我了。家里都是没影的事儿,我一个做儿媳妇的,怎么可能会老出去对人说呢?” 虽然嘴里哭求着,可是何氏心里却发冷。这个丈夫,这些年来,愈发让她觉得心冷。总被人牵着鼻子走,别人说一句什么,他就信了,然后就回来指责自己的老婆孩子。他心里也想要分家,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顾着脸面,不敢对他爹娘说什么,回来就只会拿老婆撒气! 陆文友怒道:“你说不是你,那你倒是说说清楚,老八相看媳妇,你跟着跑前跑后的,可不就是不想在家呆着。出去就找妇人说舌。这事儿不是你说的,还能是谁说出去的?老三媳妇日日不出门,老七媳妇现在躺在炕上不出门,除了你还有谁哪!” 又想到陆文秀是从来不和这额长舌妇为伍的,心里又气又恨,道:“你若是个识两个字的,就不会这般眼皮子浅了!” 何氏听说他是想娶个识字的,这是彻底嫌上自个儿了,心中又惊又怒,心道好你个陆文友,这还没有高中,就这般手高眼低,以后高中了,可还得了? 顿时她就心如死灰,哆嗦着道:“好啊,你这是嫌上我了?你倒是敢摸着良心摸摸自个儿心里,你说你是想分家不,这事儿是我先提的吗?行,就你孝顺,就你识字,就你有见识!那你就去对你母亲老子说,说你不想分家!省得有啥都赖在我身上。说得好听是秀才娘子,我呸!我大姐嫁了个普通的庄户人家,男人勤快知道心疼人,现在也养得白白嫩嫩的,人都见着比我嫩几分!你当我嫁给你是好有脸面的么!” 陆文友勃然大怒,抬手就打了她一个大嘴巴,把一边的陆云英吓得嚎啕大哭,一路冲出去找赵氏。 何氏和孙氏可不同,真闹了出来,她可是不会给陆文友留半点脸面的,见了赵氏,她立刻就道:“大爷,咱娘就在这儿,我今儿就告诉娘,就是你撺掇着要分家!就是你日日念着说要分家。说自打老七家的娘嫂子住到咱家来了,但凡有些好东西,都送到老七房里去,便宜了几个外人。还说你是家里的长子,老爷子还把您当孩子似的骂,让你面上没有颜面。还说咱爹读了一辈子的书,也没有半点功名成就,就是跟着咱爹,没了运气,你才一直考不中!” 她这一番大骂,把院子里的人都引了过来,孙氏的娘嫂子就不用说了,就连陆老爷子都由陆八陆文金扶着,从书房里出来了,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边。 赵氏气得倒仰,三两步脚赶了上去,骂道:“你这个黑心尖儿的婆娘!胡说八道啥哪!嫁到我们老陆家,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你一个商贩的女儿,大字不识一个,能嫁给秀才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等老大高中了你就是举人夫人了!若不是这样,你这辈子,给举人端洗脚水人家都不要哪!” 何氏冷笑道:“娘,您这话说得好听哪。我嫁进来第二年,大爷中了秀才,又过了十几年,也没见大爷中举哪。不说别的,您就说我爹,这考了一辈子了,不也是没见中举?娘,我也不是那眼劲儿高的,嫁进了陆家来,做了陆家的媳妇,就寻思着好好伺候公婆和相公,拉拔几个孩子长大!您也不用跟我说那没影儿的话!我虽然字不识几个,可是嫁到陆家来,这么些年,也是本本分分的,可容不得大爷这么污蔑我啊!” 陆文友看见这么多人围了过来,原还觉得丢人,不敢多说话,可是听她这么说,是拿了他去和他老子比,顿时大怒,骂道:“臭婆娘,你是咒我一辈子中不了举!” 要是按照陆家的惯例,明年陆文友考试失利,恐怕就得算到何氏头上了。可是这一次,却不能。 何氏不等他抬手要打,就扑过去,哭嚎道:“大爷你打死我好了,就是把我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和孩子他七婶娘一样,我也认了!就是可怜我几个苦命的娃啊,娘没用,娘护不住你们,叫你们都跟着吃苦……” 陆老爷子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老大!别给我在这儿丢人现眼!我问你,你媳妇说的那些话,你倒是说过没有!” 陆朝阳差点笑出来。到了这个时候,陆老爷子竟然还惦记着这些,而不是想着把人带进屋,把影响降到最低。 果然,不远处,孙氏的老娘已经抑扬顿挫地哭了起来,是无比嘹亮的一嗓子,道:“我苦命的大闺女啊!是娘瞎了眼,把你嫁进了这样的人家去!” 赵氏心里就发凉…… 陆八陆文金也急了,直道:“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孙氏的娘嫂子看着哪,陆家要是不好好处理这件儿子儿媳妇打架的事儿,出去不知道会被孙氏娘家人怎么编排哪! 陆老爷子气得胡子直抖,丝毫没有明白陆八的意思,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前去,指着陆文友道:“你,你给我滚到上房去,跪下!好好给我想清楚了!” 陆大爷知道自己理亏,只好狠狠地瞪了何氏一眼。何氏和陆云英抱头痛哭。这时候,几个男孩子都下了学回来了。何氏养的大郎和三郎,看到这副样子,也是一脸惶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陆八和陆文秀小心翼翼地对孙氏的娘嫂子解释,陆朝阳扶着林氏轻声道:“娘,正午的日头晒,您回去歇着吧。” 陆八一偏头,看到了那母女俩互相扶持的身影……从刚才,她们就是一直站在身边看着。三嫂林氏还偶尔会露出焦灼之意,可是小朝阳的面色却一直是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隐觉得,朝阳的面上,似有嘲讽之色。 不过……这耕读世家,闹成这个样子,也确实是要叫人笑话的。 陆文金在心底轻轻叹气。 陆朝阳却管不了这额,直接扶着自己老娘进了屋去休息,并给她倒了一杯水。 林氏叹道:“结发夫妻,怎么就闹成了这个样子哪?” 陆朝阳就道:“娘您还没听出来?现在外面到处都传着,说咱们家要分家了,大伯疑心是我大伯娘出去乱说嘴,才闹成这个样子的。所以肯定是回去对大伯娘说了啥不好听的话,这才吵了起来。” 林氏就道:“你大伯这不应该啊。若是你七婶,出去说说嘴,还是有的。你大伯娘可是从来不出去和人乱说话啥的,他这就是冤枉人家啊,泥人还有个土性呢,难怪你大伯娘要生气!” 陆朝阳心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人穷志不短。平时啥气都能受,就想活得清清白白的?别的不说,那何氏才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人。这婆娘心里的算计狠着哪。 就说着外头的流言,陆朝阳知道自己固然牵了个头,可是若说酿成今日三人成虎之势,没有别人煽风点火,她是不信。何氏心里本就是想分家的,别人和她说起这事儿,她语气不确定,就会让人听了起疑,才会越说越有味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54:朝阳说要分家 ??费章节(12点) 隔天吃过午饭,何氏让陆朝阳把衣服端到河边去洗。陆朝阳看她可怜,也就答应了,提着一大桶衣服就到了河边去浆洗。 这个时代洗衣服,没有洗衣粉肥皂,镇上倒是有和肥皂类似的胰子卖,但是连城里人都是用来洗澡的,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陆朝阳就很奇怪既然能做出胰子来,为不做洗衣服的肥皂呢? 因此只好全做手工活儿,只凭一双手用力地搓洗之后,再用大棒槌捶打衣物,借力把衣服里的污渍都挤出来。这可是力气活儿,常年做这活计,农家的女儿力气都不小。 正洗着,陆朝阳突然水里倒影出一个人迎来,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八叔!你在这儿!” 这个时候,陆文金不是应该在睡午觉吗? 陆文金道出来走走。” 说着,就找了块石头,在她身边坐下了。 陆朝阳无语了,想了想,最终还是拿起大棒槌,只管洗衣服。 陆文金坐了一会儿,最终道朝阳……我,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陆朝阳手里动作不停,笑道八叔,您说啊,您这么说,我奶可要生气。” 赵氏是最听不得这话的,她总是反复质问人家。“老陆家对不起你啊”、“供你吃供你穿还对不起你啊”? 陆文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来,就是告诉你,这家不能分。我们几个倒罢了,你看看你自个儿,一个小姑娘家,真分了家,你能去干?你那点小活计,能顶用?” 陆朝阳猛的抬起头,试探地道小活计?” 陆文金微微眯起眼睛,道你忘了,我书房那栋楼,就对着后屋?” 陆朝阳转过脸,继续捶打衣裳,道八叔,我听不懂你说。” 陆文金道你认,我也不说你。就是你想想,你操持的那些,和独门独户过日子还差得远。你也别觉得陆家对不起你,就巴不得你大伯大伯娘他们吵闹得再厉害一些,大不了分家算了。如果要分家,最吃亏的,就是你们母女俩。” 他这么说,陆朝阳倒是镇定下来了,心里猜测他并清楚太多。就算一开始见过几次,可是自从她把猎物转移到赵家去处理,他没看见,所以才有些不确定。 陆朝阳浆洗着衣裳,头也不回地道八叔,你这话跟我说,可就啦。这事儿轮得到我和我娘吗?您要是要劝,不如去劝劝大伯大伯娘,七叔七婶他们哪。” 陆文金不赞成地摇摇头,道朝阳,我是来告诉你,外面流言蜚语纵然传得厉害,我们陆家,也是不会分家的。” 这是叫她放心?不用担心陆家会分家,导致她无所依靠? 陆朝阳垂下眼睫,没。 陆文金就走了。 陆朝阳继续洗的衣服。 正午的太阳辣,她早就出了一身细汗,因为林氏喜欢她穿那身新衣裳,并决定照着样子再给她做两件,陆朝阳今天只好也穿着那一身。因此在溪边洗衣裳的,从背影看,就是一个妙龄少女的形象。 突然“噗通”一声,似乎是有个人掉进了水里。 陆朝阳一看,不远处的石桥下竟果然有个人在那儿扑腾,她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这许多,连忙淌下水。夏初时节,这小河的水还是很满的,陆朝阳走了几步,就感觉水漫到了胸口,她只好大吸一口气,扑到水里。幸而很快就想起了游泳技巧,扑腾了几下就稳住了,张开修长的双手双脚朝那溺水的人游去。 待她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把他拉,立刻就被人死死地勒住了脖子。陆朝阳连吐几个气泡,心想真是怕来。救助溺水的人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他会因为求生念头,而死死地勒住施救者。但是显然在水下讲道理是行不通的。陆朝阳挣了一会儿,胸肺憋得要炸掉,终于忍无可忍,在水下一拳打在了那人的下巴上,果然他就松了手。陆朝阳就托住那人的下巴,带着他浮出水面。 接受到空气,陆朝阳猛的大吸一口气,太阳辣得她睁不开眼睛,也顾不得了,托着那人的下巴,就往岸边游去。 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拖上岸,对方已经休克了,陆朝阳把他翻了,竟然是熟人——陆七陆文明! 陆朝阳骂了一声,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只好微微垫起他的后脖子让他躺平,双手挤压他的胸腔,帮他把胸腔里的水挤出来。不多时,就见他吐出了一口水,人也“嗯”一声,醒了。 陆文明是喝了酒,在桥上过,见桥下有个身段玲珑的女子在洗衣裳,他本是好色之徒,见了就想多看两眼。结果两眼一抹黑,就掉到了水里。 现在悠悠醒转,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子正在身边,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家那个小奴婢陆朝阳。 陆朝阳见他醒了,也松了一口气,瘫在一边大喘气。 陆文明坐了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斜睨了陆朝阳一眼,道是你啊……” 陆朝阳看了他一眼,就站了起来,道七叔,你可仔细着一些,这河可是淹死过人的。” 说完,不等陆文明回答,她就又转了个身,去洗衣服了。 陆文明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躺在河边躺了躺。过了一会儿,他坐了起来,看见不远处蹲着的那个衣服半干的少女,眼见四下无人,心中就生出歹念来。 陆朝阳从水里看到陆文明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本来没放在心上,不防他突然站在了身后,陆朝阳猛的回过头,猝不及防,就被他推着扑到了水里。 “!!!”陆朝阳扑腾了两下,就感觉到的脑袋被一股蛮力按到了水里,再抬起头来,嘴就被捂住了! 只听陆文明在身后声音有些嘶哑地道分了家,我就去对娘说了,把你讨了来做妾,也是给你们娘儿俩一条出路!” 他是边笑,边说出这种话的,捂着陆朝阳的嘴,就想把她按到河边上。 陆朝阳一时闷了头,少顷之后便是勃然大怒,挣扎间一口咬住那厮的虎口,听他痛叫一声,手就伸到后面,堪堪抓住那流氓的头发,把他揪到跟前来。 陆文明色欲熏心,一时倒忘了陆朝阳那把力气,到现在才算想起来了,顿时就扭曲了脸。 陆朝阳抓着他按到河岸上,不由分说朝着他的脸面一顿暴打,后来还嫌不解气,索性用上了最原始的招数——指甲抓! “你个流氓犊子大色狼!刚才就该淹死你!让你去喂鱼!断子绝孙的畜生王八蛋!老娘的便宜也是你占的?看老娘不打得你下半生都不能自理!” 陆文明拿脚来踢,陆朝阳索性抓起旁边的洗衣棒槌,一下就照着他的膝盖打了下去,陆文明就痛得满地打滚,嘴里告饶道哎哟朝阳姑奶奶,七叔是跟你开玩笑,开玩笑的!救命啊!打死人了!” 陆朝阳又狠狠踢了他两脚,这才冷静下来。 眼看四下无人,她也不管那衣服了,索性一把提起那陆文明。陆文明一个大男人,跟那野猪比,体重差了可不止一点儿,就让她像提个孩子似的,提着一路沿着乡间小路,回了陆家去。路上有人看见,陆朝阳就解释我七叔出去喝了酒,摔河里去了,我刚把他捞上来,这就带回家去。” 乡亲们顿时就议论纷纷,这陆七爷前两年也不见这么坏啊,现在,又是嫖又是酒的? 陆文明被人看得难堪,也不敢多分辨。 进了陆家的大门,赵氏在院子里见了这个架势,又见陆文明鼻青脸肿的,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道快放手!你这个丧门星哟……” 不等她说完,陆朝阳把陆文明一脚踢到一边。顿时赵氏又骂声连连。 林氏看女儿一身湿透,不由得也非常担心,忙道朝阳,先去换身衣裳!” 赵氏和何氏,还有陆彩霞陆云英,都围着陆文明,叽叽喳喳了大半晌,最终赵氏站了起来,冲着陆朝阳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丧门星哟,就把老七打成这样!救你这样忤逆的扫把星,我陆家是作孽啊才把你养了起来!彩霞,快扶你爹进房去,老八去请个大夫来!” 林氏顾不得这许多了,连忙劝陆朝阳,道快去身衣裳啊!” 陆朝阳等了半晌,却听七房一点儿动静也没,心中猜测孙氏的娘嫂子应该不在家,便觉有些美中不足,冷笑了一声,道换衣服!正好今儿奶你在这儿,我现在告诉你听,我要分家!” 在场的众人的都僵住了。 赵氏好像不可置信,上前了两步,道你说啥?” 陆彩霞就脆生道你把我爹打成这样,还想分家!奶,你得把她赶出去!一文钱也不给她,让她去街上要饭,让她饿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55:已成定局 ??费章节(12点) 听了这话,陆朝阳就冷笑,道行啊,我就出去和人好好说道说道,陆老七这个没人伦的畜生,竟然轻薄的侄女儿!陆家的男人好出息啊,出去嫖*子,喝花酒,掉到河里要淹死了都没人!我好心把他拉上来,竟然还想轻薄我!让人好好瞧瞧,你们陆家的男人是样的好人!” 她说着那些话,一点儿也不脸红。倒说得院子里的人都变了脸。 林氏直如遭五雷轰顶,两步走上前去,指着陆七你,你当真,当真,当真轻薄你的亲侄女?!” 陆七此时才缓过神来,在院子里看了一圈,索性道是又样?反正是一个抱来的野种。三嫂,我这也是给你们母女俩一个出路,等分了家,我就纳了她,到时候你们母女俩……” 话没,林氏突然强扑了上去,一下把陆七撞到在地上,院子里就乱成一团! 林氏常年劳作,力气本就不小,更不说从小学那硬气功夫,虽然多年未练,却也没有忘了。众人竟是拉她不住,只见她把陆七撞翻在地上,左右开弓连打了他几个大嘴巴,陆七竟是还手不得。 一屋子的妇人,哪里见过这个架势,看了也不敢去拉,赵氏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作孽啊!反了天了,这是反了天了!” 陆彩霞就拿了根扁担冲了,被陆朝阳一下子拦了下来,抓了那扁担在手里,怒目圆睁你敢!” 何氏也乱了方寸,想去拉林氏又不敢,直在一边团团转,道老三,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林氏是怒极攻心,哪里还听得见旁人说。只把陆七抓得一脸是血,把这些年来,在心中若有若无的满腔怨气,全都撒到了陆七身上。 “你你不该啊,不该动我的囡囡……”被何氏和后来匆匆赶来的陆文金拉开了,林氏披头散发,满脸泪水汗水,状如疯魔。 陆朝阳把刚刚从陆彩霞手里的扁担狠狠撞在地上,怒道放开我娘!” 林氏就一下挣脱了,颤颤巍巍地跑进了厨房去,众人赶之不及。再出来的时候,就见她手里拿着一把大菜刀,双目血红陆老七,我今儿就杀了你这个畜生!” 这下别说别人,就是陆朝阳也被吓破了胆,冲了上去想拦娘!” 院子里正僵持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热闹似的声音,道哟,这是唱大戏哪,门都不关?” 陆朝阳一个激灵,却见果然门户大开。赵宝儿不时候来了,正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 他看见了陆朝阳,又拿眼睛在躲在一边的陆七身上狠狠剜了两眼。 众人都有些不自在,陆八讪讪的,道宝儿,你咋在这儿哪?” 赵宝儿抿了抿唇,笑道哦,可不是我要来的。是你们七爷岳丈岳母来了,还带着七爷的大舅子,刚刚听见闹得厉害,不敢进来,就避了出去,让我来通个信儿。” 顿时众人面如土色,纷纷看向陆七陆文明,和陆朝阳。陆七爷闪避着,不敢迎视众人的目光。陆朝阳面色冷凝,一言不发。 赵宝儿轻笑,道许是见了七爷太有出息了,所以实在是不敢再上门。” 赵氏想要凄厉大骂,可是已经被赵宝儿抢了先。 “老太太,我来就是报信的,除了这一宗,还有别的。我刚刚去集上,碰上了三婶娘家的大哥,他让我来和你们说一声,听说你们要分家,所以林家的老爷和,还有林大爷,估摸着要一趟,让你们等一等再分。算把时辰,也该快到了。哦,对了,刚刚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何老爷家的车了。” 他是骑马进村,赶来报信,没想到竟然看到,听到这样的事情。 听到最后最后一句话,赵氏猛地盯住了何氏。何氏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好,你们这都是闹着要分家!分家就分家!老天爷哦,我这做的是孽哦,竟然惹上了你们这一群没心肝丧良心的臭婆娘……” 院子里响起赵氏的哭嚎声。陆文金无法,只好拉着赵宝儿出了门去,私下商量着事情。 陆朝阳连忙去把林氏手里的刀子拿了下来,轻声道娘,咱们别冲动。” 既然闹到了这个地步,就等几家家长来了再说吧! 她就想扶着林氏进屋去休息。 陆文秀看了,就跟了两步,嘴里道朝阳……” 陆朝阳脚下一顿,最终道老姑,有话,进来说吧。” 林氏浑浑噩噩,失魂落魄的,进了屋,就抓着陆朝阳,上下打量,异常焦急囡囡,你有没有吃亏?” 陆朝阳安抚道娘,您放心,我没有吃亏。” 林氏又问了好几遍,然后才放下心来,一屁股瘫在炕上,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朝阳扶着她坐好了。 陆文秀就轻声道朝阳,去换身衣服吧……” 陆朝阳点点头,自从柜子里拿了衣裳出来,当着林氏和陆文秀的面脱了那一身湿淋淋的衣裳,又换上了男孩子的一身行头,道娘,不要再叫我穿得像个女娃子了。” 林氏心里就发苦,眼泪涟涟。 陆文秀心中愧疚,但还是只能道三嫂,朝阳,你们真想分家?” 这次不等陆朝阳说,林氏就立刻咬牙切齿地道分!说都得分!我就是苦死,也得分出去,不能再叫我囡囡受这种委屈!” 陆朝阳看着陆文秀,淡淡地道老姑,现在不是我们分不分,你看看我大伯,七叔,都指着分家哪。我可敢指着良心发誓,我外公外婆,可不是我招来的。我大伯娘,七婶娘,敢吗?既然要分,就分吧,我也不想再那等禽兽不如的住在一块儿,再叫他叔,我恶心!” 陆文秀的面皮微红,最终,道也不能不分把你,你放心……这事儿,也确实是你七叔不对,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的……” 她仿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道三婶,朝阳,我你们心里气,也怨……可到底,爹和娘的年纪也都大了……若是实在要分家,就分家吧。可是朝阳,老姑求你,今儿你七叔这事儿,就这样揭吧……” 陆朝阳抿着唇,不,也不表态。 陆文秀急了,道朝阳,你七叔的名声已经够臭了,现在谁不他做得那些肮脏事儿?但现在这一件儿,别说是你七叔,连你七婶,彩霞,五郎也要跟着抬不起头来,叫人耻笑。陆家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朝阳啊,就算为了你自个儿,这可是关系到你清誉的事儿,若是闹出去了,你面上也不好看,以后嫁人也难啊……” 陆朝阳听了,脸上渐渐浮现出不悦来。 陆文秀也失言,连忙道朝阳,你别误会,老姑不是要挟你,老姑也是挂念你日后……” 说着,就有些讪讪的。 最终,陆朝阳道老姑,这么些年了,你是人,我心里有数。” 陆文秀松了一口气,殷切地看着她,道朝阳……” 陆朝阳背过身,轻声道我也不想把这事儿闹出去。可是老姑,若是上房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陆文秀怔住。 林氏已经缓了,拉了拉陆朝阳,道老姑,你放心,这事儿,我们不能出去胡说。但是老七那个混犊子,你帮我告诉他,让他记住!日后别让我瞧见他,瞧见他一次,我便打他一次,叫他再也爬不起来做人!” 陆文秀见着这母女俩都是怒气未消,心知再劝无用。心中却有些悲凉……这个家,难道就真的要分了? 产生了这个念头,陆文秀眼中不由得也有些泪迹,心中充满了未知未来的恐惧。 屋子里只剩下林氏母女俩,母女俩对望了一眼,最终陆朝阳道娘,就等我外公外婆来了,再说吧。” 林氏一把把她搂到怀里,用力到指甲都掐进了她肉里。陆朝阳感觉到,她的眼泪又落下来了。 “好,分家就分家!就算让人说死,娘也不在乎了!” 陆朝阳反手拍拍林氏的背,闹了一整天了,却突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外面还乱成一团。陆文金去和赵宝儿不说了,是想让赵宝儿不要把这件事儿说出去。大闹的时候,陆老爷子正在睡午觉,听到了外面的吵嚷,却并没有出来,心里还想着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群不肖子孙。等到出来以后,他才事情这么严重! 这会子,他就把几个都叫到跟前,不在商量事儿。 可是这却是挡不住事情朝陆家老两口最不情愿的方向进展。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陆家的大门口,就停了好几辆马车。少顷,就站了一大群人。 陆文金和陆文秀兄妹相携迎了出来,见这些人里,有林氏的父母,兄嫂,还有何氏的父母和两个和嫂子,乌压压的一大群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56:正式分家 ??费章节(12点) 孙氏的娘老子都已经到了,已经在里面坐了,一场闹腾,现在陆文秀和陆文金都是面色疲惫,但也只能出来,先迎了这两家人进去。 何氏娘家和林氏娘家同是县城来,不同的事何氏家是后来搬到丽县去做生意的,而林家是祖辈就扎根在丽县。林老爷做事的杨氏镖局,在丽县也是小有名气的,林老爷子结交广阔,和何氏也算得上儿女亲家,平时也有些走动。 下了车,两家老爷子就远远地打了个招呼,直接忽略了陆文金和陆文秀两个晚辈,并肩往屋里走去。 何老爷客气地道许久不曾与老哥哥喝酒,没想到这次相见竟是为了这样的事。” 林老爷子一拱手,道等事儿完了之后,再请老弟你喝几杯。” 说着话,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进了陆家大院。 林老爷子的长子林广盛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毕竟是年轻些,沉不住气,一路上都是阴沉着脸。进了门,就对他连氏道你去看看小妹。” 连氏答应了一声,就往屋子里去了。 林氏和陆朝阳正坐在一块儿,见连氏来了,陆朝阳连忙迎了上去,道舅母。” 连氏并不这事情的始末,只是听说要分家了,一家子人心里都不踏实,拉着陆朝阳的手,道突然说要分家哪,那不是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嘛。” 陆朝阳怕他们反而想不通,连忙道舅母,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林氏的眼圈红红的,道大嫂,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连氏吓了一跳,因为林氏在家的时候就是要强的,就是嫁以后,过得不好,也从不在娘家人面前说的,每次脸上也是笑吟吟的。但是片刻之后,她又释然了,道就叫你不要一味强忍着了,这分家虽说不好,可后来,咱娘也想通了,分家就分家把,总比留在这儿受闲气的好。” 又问到底是了?” 林氏对自家嫂子是极其信任的,想起这回事又开始抹眼睛,道自打三爷走了以后,我的嫁妆也典当得差不多了,身上就没落下值钱的,见天儿的干活儿。可是这些我也都认了,谁让三爷没了呢。可是他陆七就不该动我们朝阳啊!” 说着,她就大概把事情说给了连氏听。 连氏一听勃然变色,下一瞬就暴跳了起来,骂道好他个小猢狲,真是管他爷爷借了胆子了!” 说着,二话不说,就出了门去。 上房,陆老头正在和一群儿女亲家坐着,他还试图解释清楚,不想分家。 连氏突然钻了进来,众人就停下了议论,都看着他。陆老爷子面色不虞。 连氏才懒得管他,直接道大爷,你来,我同你说几句话。” 林广盛就站了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道事儿,不能待会儿再说。” 连氏却是不管,同他走到外面,压低了声音把事情说了。 林广盛只听了一半,便要暴跳如雷。 但是被连氏拉住了,连氏道大爷,这事儿咱们不能声张,毕竟朝阳是个女孩子,说出去也是咱们朝阳吃亏。我就是跟你这么一说,让你心里有个数。这家啊,还是分了得好!免得跟这群畜生在一块儿,不时候就出了事儿!” 其实一开始,照林氏家人的想法,要是能不分,还是不分的好。毕竟林氏孤儿寡母的,分了家就算接进城去,日子也会不好过。 林广胜深吸了两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气,震天的咆哮了一声,道陆七你给我滚出来!” 陆文明被打得不轻,先被陆朝阳打断了腿,还被林氏抓的血肉模糊,这会子就躲在屋里,听见了动静,顿时抖一抖,几乎要滚到床底下! 屋内众人莫名其妙,唯有陆家人变了脸色。最终陆大陆文友和陆八陆文金两个,冲了出来,又是劝,又是拉。他们也是胆战心惊,这林广盛是从小练家子的,生得人高马大的,若是真动起手来,恐怕陆七就没有命在了! 连氏冲了里屋,大声道娘!这家,陆家得给咱们分了!” 闹了一阵子,才平息下来。 这几家人里,何家人和孙家人,本就是想分家的,现在连林氏的态度也变得异常坚决,最重要的是,对于林家,陆家理亏气短。 看林广盛被林老爷子强压在椅子上,一双虎目却在众人身上来去,只把人瞧得不寒而栗了。就,今儿这家要是不分,这林广盛砂钵大的拳头可能就要把陆七给活活打死了。 没法之下,赵氏只好打发陆文金等人,去把里正村长等人,请了。 这就真要分家了。 陆朝阳站在大门口,看着陆文金行色匆匆出去找里正,心知这是终于要分家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请了里正和村长来,赵氏就出来,让何氏带着陆云英去做饭。何氏不愿意。赵氏就去找林氏。 陆朝阳心道也不能争这一时之气,就算母女俩不出席,有林氏一家人在,也不能让这一房吃亏了去。便点头答应了,和林氏一块儿到厨房去做饭。 上房里,一堂子人坐下了,陆老爷子轻咳了两声,道树大分支,我们陆家,如今也到了分家的时候,还劳烦几位,做个见证。” 各人连忙道客气客气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是有数,这陆八未娶,陆十三姑娘未嫁,哪里就到了分家的时候? 陆老头看向脸色发青的林家人,咽了咽口水,道按照旧例,这分家的时候,各人住的屋子院子,就归了各人。屋内的物件,也归各人。这田地,明儿叫了人去勘,分成六份。我们老两口留下两份养老,和给小十三送嫁。剩下老大,老七,老八各分一份。老三房里,没有劳力……就算了吧。” “家里有五只小猪崽,还在一块儿养,今年年底杀了猪,分肉分银子。还有些鸡,分了八份,老三房里占了两份,老七房里占两份,我们老两口留两份,老大和老大留一份。” 何氏的娘老子互相对望了一眼,何氏的嫂子道这七爷是因为儿坐小月子,多分一份,我们没话说,咋三房也……” 连氏就道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老姑也得过日子不是?地不分把我老姑,我们也认了,可是鸡多分把一只啦?何大*奶,你那家底,还要到这儿乡下地方来和人家抢只鸡不成?” 林氏的老娘朱氏就道多分一份鸡,也还不够。明年老太太的老母鸡得给我老闺女再抱一窝子鸡崽子才是。” 赵氏不在,陆老头子在林广盛杀人的目光下,还是答应了。 陆老爷子也不还有多少箱底,想了想,还是道家里正要办喜事,这银子,就不分了。小十三的成亲,就不用你们随份子了。不过该帮忙的,还是得来帮忙才是。” 这个结果分得众人还算满意。孙家人嘀咕了好些话,后来答应了今年过年专门分把他们半扇猪。 这就算是分了家了。可是这时候天也快黑了,足见这家分得匆忙。一般分家都是早上,中午留见证的人吃饭。 这一大群人,将整个陆家院子挤得人头攒动。 陆朝阳带着神色怏怏的林氏操持出了这一大群人的晚饭,因为匆忙,便烧了一大锅猪血旺,炒了两个豆芽菜,切片豆腐,酱拌三丝,茄子上洒了点肉末,炖的大土豆块。一式两份。 热热闹闹地吃过晚饭,林氏下意识的要进屋子去收拾,却被陆朝阳拉出了厨房。 “娘,我外婆和我舅娘等着你哪。” 林氏点点头,还是回了屋去。 屋子里人多,男人们都在院子里。 朱氏听林氏的手,听她说了事情的经过,就跟着抹眼泪,道早这样,还不如早早地分了家哪。” 她早该明白,的闺女儿就是个扶不起来的,指望她压服陆家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还不如啊,早早的想通了,想办法把女儿外孙女带回城里去,就可以少受这许多气! “你啊,就带着朝阳,和娘回城里去。” 陆朝阳连忙道外婆,不用哪,我们留在乡下就行了。” 朱氏道你这孩子,你们孤儿寡母的,留在乡下,这日子可过?” 林氏道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回了家去,还不得让您二老,还有我大哥大嫂,跟着让人数落啊?我在这乡下就顶好。” 朱氏还欲再劝。连氏也跟着劝。 陆朝阳笑道外婆,你忘了,我会打猎啊!” 朱氏道傻孩子,打猎毕竟不是正道,而且还危险哪!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好老在山里来去呢。” 陆朝阳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我早陆家迟早要分家的,所以攒下了一些银子。还在村子里买了一块荒地。” 看着众人大惊失色的样子,陆朝阳就抱出了那个罐子,里头倒出来,还有十几两碎银子,陆朝阳道这可都是我偷偷攒下来的,地我已经买了,还剩这些,过段日子就去打个地基,再攒一些,就能起个新房子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57:今后打算 ??费章节(12点) 这话一说,不但朱氏和连氏,连林氏都被吓了一跳! 但是林氏过了片刻,就缓过神来,心想那些银子买块地要做房子是小事一桩……但是她还嗔怪道你这孩子,买了地,咋也不回家和娘说哪?” 又对朱氏道这孩子本事大,学人家挖了陷阱,套着好些野猪,分了些银子,没成想她就瞒着我拿去买了地了!” 朱氏和连氏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买地,这十几岁的孩子,还是个女娃……想来她顾虑得不,早早的买下了地,这会儿要分家了,也就不会手忙脚乱了。可惜不是个男孩子…… 连氏道朝阳,你莫名其妙买了一块地,让你家老太婆了办?娘,我看咱们还是得出一次面,就说那地,是咱们送把朝阳母女俩的!” 朱氏想了想,道成。” 其实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就算他们出面,可是这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分了家未必就清净了,女儿一日嫁到陆家,这辈子就是陆家的人,谁也不能改变。到时候陆家人趁他们走了,去闹事,谁也拦不住! 陆朝阳却笑道有外婆和舅母出面就是最好的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防着大房和三房那些人上门来闹事,也留了一手哪。” 朱氏看她小大人似的摸样,就笑了起来,道那这个家,就交给朝阳当好啦!” 话虽如此,她到底还是不放心的。 其实陆朝阳手里还拿着赵氏,何氏还有陆文秀都摁了手印的那张条子,就是关于陆朝阳婚事的,那三十两银子的条子。这张,若是拿出去,足够让赵氏的老脸拿去扫地了,连陆文秀都会受到影响。这次分家,老太婆倒像是把这事儿忘了似的,提也不提。 真分了家出去另过,陆家人肯定要上门来捣乱的,就凭这张条子,陆朝阳就有把握把老太婆拿捏住。至于陆家的其他人,上了门来,陆朝阳倒还不放在眼里。 眼下天色已晚,陆家地方小,朱氏等人就只好赶了夜路。林广盛是带着一肚子气走的,就是因为他没能好好修理陆七一顿。 屋子里只剩下娘儿俩,收拾妥当了,娘儿俩躺下了。 陆朝阳就把那张字条的事儿说给林氏听,叫林氏安心,又道娘,都分实了,只有地还没分,不过咱家没地,也不用管这些。明儿一早,你也不用巴巴地起那么早了,咱们睡晚一点,上集去。我想买些大骨头炖汤。” 林氏翻来覆去,叹了一声,道没想到竟是这样分了家。” 陆朝阳轻声安慰她,道娘,您别怕。我外婆不是说了,这个家,以后就由我来当呢。” 林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个小丫头,想当家,就让你当家好了。” 陆朝阳高兴地答应了一声。 比起林氏的怅然若失,陆朝阳却是一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陆朝阳睡懒觉的梦想破灭了。赵氏大早才她的鸡都被分光了,而且三房和七房,这两个她最讨厌的儿房里,还占了大头,顿时就坐在地上哭号起来,把一院子的人都吵醒了。 陆朝阳拉住了林氏,娘儿俩自顾自地去洗了脸。等到林氏要出去拿了柴火来房里烧饭,赵氏却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她骂道你给我放下!那是你的啊?这家都已经分了,可没分把你这些柴火哪!” 何氏和陆文秀刚才在安慰赵氏,现在碰上这么一茬,一时之间大家就都静了下来。林氏手里拿着干柴,有些尴尬地站在院子中间。 陆朝阳就赶了出来,从她手里抽了那干柴出来,对赵氏笑道奶,您别生气,我这都分家了,谁屋里的就得分清楚。我娘是一时忘了,您放心,以后我们不能再拿你们的。” 说着,就挽着林氏的手,低声道娘,咱们不在家吃了,上集去,咱们下馆子去。柴火我明儿就去打了来,就咱们娘儿俩,打一次就能用上半个月了。” 何况她们又不像那些男人那么废柴,读着书就突然要喝热水,说是口干舌燥呢! 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和赵氏她们发生冲突,实在是没意思。在她心里,就是一个胜利者。而胜利者对于失败者,总是宽容一些的。现在分了家,相比起林氏母女俩是解放了出来,其他几房人,都是只看到了分家的好处,没有看到坏处。到时候有她们叫苦的时候。 陆朝阳没有在意这么多,当下就拉着林氏,高高兴兴地上集去了。 赵宝儿的马车在村子口徘徊,但是见林氏和陆朝阳携手而来,就只好掉了头进村,临到头停下来和林氏母女打招呼。 “三婶,朝阳!” 陆朝阳的脸蛋红扑扑的,愉悦之情溢于言表,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宝儿哥!” 赵宝儿显然她是为而高兴,也笑吟吟地答应了,隐晦地道得空,到我们家来走一趟哪。” 陆朝阳连连点头。 赵宝儿就赶了马车进村,而陆朝阳则和林氏携手往集上去。 陆朝阳心情极好,路上碰到同村的和她们打招呼,她也笑吟吟地答应了,完全忽略了人家眼中那探究,或怜悯或八卦的意味。 “咱们去吃云吞吧,宝儿哥说起过,有家铺子的云吞可好吃了。” 林氏没有表示意见,表示一切随陆朝阳高兴即好。 到了集上的时候,还很热闹。这个时候是刚刚热闹起来的时候,大早的时候小贩拉了出来卖,这个时候才是大家吃过早饭操持过出来集子上走动的高峰时期。陆朝阳领着林氏,凭着印象找到了赵宝儿提到过的那家云吞铺子。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瘦小,留着两撇小胡子。 陆朝阳拉着林氏坐下了,笑道老板,来两碗云吞!” “好嘞~”一声嘹亮的吆喝作为应答,那铺子老板手下飞快地下着云吞。 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就摆在了林氏和陆朝阳面前。 林氏就不用时候了,陆朝阳是常听赵宝儿说起,可惜一直没机会来吃,这时候终于能大饱口福,被烫了也不觉得了,吃得满头大汗。 “烫!”林氏嗔道。 陆朝阳傻笑地点点头,又忙不迭地往自个儿嘴里塞。和前世吃过的不太一样,许是香料少的缘故,所以没有这么香。但是汤汁很清爽,加上馅儿实在,这又是前世吃过的不能比的。老板的确是个实在人,出来卖云吞,三个大钱一碗,这馅儿放得这么多,这么有口福。 然而陆朝阳却还是要嘀咕,轻声道娘,赶明儿咱,包饺子吃吧!” 林氏笑道这顿不曾吃了,你就开始想下顿了?” 陆朝阳嘿嘿的傻笑。 在集子上逛,陆朝阳本想买了大骨头炖汤,但是因为这才刚分了家,正是敏感的时候,还是不要太招摇地好。不是怕,而是为了避免麻烦。 但是陆朝阳带林氏到庆辉酒楼去打包了一只烧鸡,并十个白面馒头,包了起来,打算回家热一热做今天的午饭和晚饭。 再就是在集子上逛了逛,买了林氏喜欢的针线。 回到村子里,陆朝阳把林氏送回家。幸而今天屋子里的男人们都去勘地了,都是怕吃亏。连躺在床上的孙氏,都由她嫂子代去了看。所以母女俩大包小包的,才没有被。 然后陆朝阳就到了赵宝儿那里去。 赵宝儿听到她分家的消息,比她还激动兴奋,早就在院子里团团转地等她了,没成想她是上了集子去逛了那么久。 陆朝阳笑得像朵花似的进了门,道宝儿哥!” 赵宝儿本来等得一肚子气,但是现在也没有了,便也笑了起来,道可算是分家了。” 又想到一件事,沉下脸,道陆七那个畜生到底做了啥?你有没有吃亏?” 陆朝阳面上微微有些尴尬,道也没啥……他没占着便宜,倒是被我和我娘打得,怕是几天也要出不了门了。” 赵宝儿面上看不出情绪来,只道还是便宜他了!” 陆朝阳笑道反正也没吃亏,我这好不容易分了出来,宝儿哥你就别提那让人丧气的事儿了!” 赵宝儿这才又笑了起来,道对,该是这样。你的银子和地契,能拿了么?” 陆朝阳道不行,这两天我家里还热闹着,还是冒险了些。” 赵宝儿想了想,道那成。” 陆朝阳就跟着他进了屋,赵宝儿把她的存款都给了她。陆朝阳数了数,这段的野猪收益加起来,已经有百余两银子。当然比不得冬猎的时候,但是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她掂着手里的金子,沉思了一会儿,还是道宝儿哥,我想求你个事儿。这时候我家里还乱着,我怕出再出乱子,所以让我外婆和舅母出面,就说那地是她们买了来给我们母女的。到时候,还请你帮着我们先起好地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58:忙着建房 ??费章节(12点) 赵宝儿把一个粉色的桃子一掰成两份,递了陆朝阳一半,道:“你这么说,我倒还有个主意。原大伙儿也不知道那地都是你的,现在你要做房子,要做多大?到时候只管说,就只买了那一小块地,也就是了。” 陆朝阳想了想,也是啊,现在刚打地基,也没必要昭告天下,说自己买了这几十亩田地嘛。 她咬了一口桃子,虽说比不得后世的水蜜桃那么香甜可口,可是肉紧实,而且非常新鲜,没有以前那种催熟剂的味道。陆朝阳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笑道:“以后,我要在我家大门口,种一排桃花。” 赵宝儿笑了起来,道:“你先去地方给我选好,我找了人来打地基。” 陆朝阳笑着答应了,吃够了桃子,又去院子里和狗玩了一会儿,才走了。 当天,陆家人去勘地,说好了分的地,陆家共有田场一百亩,分成六分之后,一亩就是十六亩六分。这就是很稀少的地了。一般情况下,家里哪怕只有一个劳力,也能轻轻松松地侍弄好,甚至还要去佃些地来种的。只是陆家刚分了家,人口少,倒是不用去佃别人的地来种。但是可笑的是,这么点儿地,陆家的男人竟然一本正经地要佃人种。 何氏说了,自家男人是个秀才,每个月都是有贡米的,所以嘛,又要一门心思读书,所以嘛,这田不如就佃了人家种,反正够一家人吃喝嚼用,也就够了。 陆八是不打算自己种田的,他还没有成家,又有贡米,倒也说得过去。 就是这七房,有两个孩子,陆七又还没有功名,所以自然就是没有贡米的。但是他们也佃人种这十几亩地。理由是陆七要读书,孙氏要坐小月子。 这一举动,把村里人笑得要死。也有曾经和林氏熟络的,背地里就嘀咕啦,当时不是说三房没有劳力吗?所以地就不分把人家。现在看来,其他几房也没有劳力嘛,还不是一样分了地?但是这家都已经分了,剩下的,也就是乡下人偶尔嘴里的笑料罢了。何况林氏和陆朝阳也不打算去争那一亩三分地。 对于新房子,陆朝阳有太多的想法,但是这刚分家,也不好太过招摇。于是陆朝阳便挑了中间的一块地,让赵宝儿找人帮她先把地基弄好,但是上面的房子,她打算先用最便宜的砖头弄上一间,把炕扑上,围一个院子。不仅仅是为了低调,也是因为这刚刚分家,还是要节约一些才是。 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了赵宝儿。 第二天一早,陆朝阳打柴回来,看陆家上下一团乱,还是分把了每房一些柴火。当然,也不能有人感激她就是了。不多时朱氏和连氏就来了,给她们母女俩带着好些东西。 连氏大着嗓门,站在院子中间,道:“我看哪,既然分了家,你们娘儿俩都是妇道人家,还挤在这儿蛋大的地方,也是不方便。省得啊,这院子里有些人,躲懒惯了,回头还使唤你们娘儿俩!老姑,娘就寻思着,把前些日子,在你们村里买的那块荒地给了你,让你盖新房子,你觉得咋样?” 于是这事儿也就算是公布出去了。 陆家人这时候也没空来管三房的母女俩。因为这几天刚分家,正乱着。主持分家的是陆老爷子,他毕竟不够细致,更不了解这居家过日子到底需要什么。因此,像柴火,米粮这些虽然不值钱,却是每天都离不了的东西,就没有分。赵氏就自然而然,把这些东西都当成了自个儿的,几个儿媳妇闹着要分家,还想要她的米粮?她恨不得饿死这些没良心的才好。 因此,大房七房都是团团转,七房还能由着孙氏老娘去赵氏跟前儿要一些,何氏就没办法了,硬着头皮去要,就被骂得没了脸,眼泪都要流出来。后来何氏只能咬了咬牙,出了自己的私房钱,上了集去买米买面,才算消停了一些。 陆朝阳则和赵宝儿一块儿上了集,扛回了不少米面。再则朱氏和连氏也送了好些吃的过来,所以母女俩基本上是不愁的。只是她上山去打了几次柴,救济了一下其他几房里。当然,这么做又让赵氏指桑骂槐了很久。 过了几天,陆朝阳就带着林氏,一块儿去看那块荒地。 直出了村儿,林氏就道:“这地方也太偏了点儿。” 陆朝阳笑道:“那才清净哪。山里的野物也很少下来往人院子跑。防住野猪也就是了。” 林氏想了想,就表示这事儿陆朝阳做主就好。 到了地方,正有人在打地基,可是他们不认识林氏母女。陆朝阳就领着林氏到处溜达,笑道:“娘,我打算等搬到这儿,上山套下来的兔子就不卖了,咱们盖一排小棚子,给兔子生崽子用。” 林氏听了笑道:“也对,兔子一年能生个四五窝呢,那还是少的。确实比你老上山去省事儿。” “还有这一片,我打算种点果树。” 林氏的眼前一亮,道:“这个好办,就让你大舅来,让他去给咱弄些好树苗,栽下去就是了。” 陆朝阳笑道:“这些都是花不了多少本钱的行当,咱们娘儿俩先把日子安稳下来过。” 林氏点点头,道:“行,像你外婆说的,这家啊,以后就让你来当!” 陆朝阳笑道:“那行,可娘还是得养着我哪!” 林氏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头。 又过了几天,地基就打好了。陆朝阳现在只恨当时准备还是做得晚了些,陆家人还住在一块儿,摩擦就少不了,整天吵吵嚷嚷的。孙氏老娘和赵氏时不时就爱给林氏母女一些脸色看。虽说陆朝阳认为没有必要搭理这些神经病,可是每天在这种环境下,也烦得很。 因此,等到打好地基,陆朝阳就再顾不得这院子里每个人的心情了,直接自己编了个草帽戴在头上,就每日跑到荒地上去施工。这么一来,整个村子的人,就都知道了她要起新房子了。 新房子的样式,陆朝阳是打算按照最普通的样子,先做一个高围的小院子,用的是最差劲的砖石。但是因为地基打得牢,所以陆朝阳并不担心几年之内工程会出什么问题。现在就只做了排三的屋子,中间做厨房,也燃火烧炕,左边铺了一张大炕作为卧房。右边是用作库房。其实库房本来是不大用得着,但是陆朝阳坚持把库房做了下来,反而厅房,就只把厨房扩大,到时候可以在厨房外间吃饭,或是待客。 这样一来,就显得有些寒酸了。不过,谁在乎呢。 就在陆朝阳心心念念的牵挂下,又经过一个月的努力,终于把新房子起好了。打扫卫生就花了三四天,然后陆朝阳就马不停蹄地跟着赵宝儿去拉了一堆家具回来。炕,和灶台是做好了的,床单被褥,从老房子里拉过去就能用。就是桌椅之类的得新买。陆朝阳还有心做个大沙发,可是眼下只好把这个野心给按捺下去。不过她倒是拉回来两个大浴桶。 “一个,给我和我娘洗。一个,给狗洗!”她如是解释道。 顿时赵宝儿就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陆朝阳只是嘿嘿傻笑。这乡下人养狗,都是散养,狗到处跑来跑去的,会长跳蚤狮子不说,还很容易感染细菌。虽然不是说做宠物狗养,可是夏天有条件的话,还是可以给他们洗一洗的。 再就是篾竹等材料编制的篮子,箩筐,簸箕,等物,以及水盆,木桶。来回拉了好几车,才把东西都拉了回去。 然后就是林氏,大显神通一般,把她刚买回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搬进了屋子,经过一番忙碌,新家终于开始像个样子了。 陆朝阳就问林氏什么时候搬? 林氏琢磨了一下,道:“按说这起了新房子,也该请人来坐不坐,不过咱们都是花钱雇了人来帮忙,所以也就不用请客。但,寻个黄道吉日再搬,却还是要的。” 陆朝阳顿时心里就跟猫挠似的不舒服,最终还是道:“娘,虽说咱们是花钱雇了人来帮忙,可是这酒,还是得摆一道才是。咱们也不多请,不如就请几个娘你从前你常说话的姐妹儿,来聚一聚就是了。” 林氏听了也有些心动,道:“那不是还得请你奶她们?” 陆朝阳道:“嗨,请她们干啥呀。咱们还是趁早别请,免得到时候还要吃一顿骂。” 林氏想想,也是,又不是正式摆酒,只是请几个姐儿俩来聚一聚,不请,也说得过去。而且她还是个寡妇,要避嫌,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 林氏苦笑,道:“咱们搬到那么远的地方,又不常常走动,恐怕这大伙儿啊,会渐渐忘了咱们也是陆家人了……” 陆朝阳心里想的是,不认就不认呗,她还巴不得不认这些人呢。 可是嘴里还是道:“娘,您也别这么想。他们忘了您,就是忘了我爹。我爹可是姓陆的,货真价实的。我也姓陆,这谁也改变不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59:搬家 ??费章节(12点) 林氏点了点头,可是面上面上却有些怅然若失的模样。 最终陆朝阳朝阳的串掇下,林氏选了一个最近的吉日,也就是三天后,就打算把搬,准备搬迁了。 这时候,何氏找上了门来,站在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篱笆外,笑吟吟地道哟,他三婶,这就是要搬家了啊。” 陆朝阳懒得理她,比起孙氏,陆朝阳更讨厌这个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婆娘。当初她为了保自个儿的嫁妆,把林氏推出去做替死鬼的账,还没和她算清楚哪。 林氏就应了一声。 何氏就推开篱笆,进了院子来,挽着袖子和陆朝阳一起扎棉被,又帮林氏一块儿收拾那些碗筷。她看见那碗筷,倒有些像是刚买不久的……绝不是陆家的,该是不时候买的吧。 林氏终于有些扛不住了,讪讪地道她大伯娘……这也真是,你看我们也就这么点儿,自个儿收拾就成了。大爷是还在屋里读书吧,你不用在跟前儿看着?万一口渴的,也方便不是?” 何氏心中有些发苦,心想现在就是靠着她的嫁妆,每天在补贴着日子,也不日后要办。 因此她就勉强打起精神,道他三婶,你也,我们院子里,人多,房子少。原先没分家的时候,大郎和三郎,都是跟在老爷子,和八叔跟前儿读书的。现在,家分了,他奶还在气头上,大郎和三郎,也不好跟着去上房了……我就是想,反正你们也要搬出去了,这屋子留着,也没用,不如,就先挪出来,给几个小的念书?” 陆朝阳来不及阻止,林氏就答应了…… 林氏还道别说那外道的,咱们老陆家,读了三代书了,不就是指望着他们有个能高中吗。我也供不起侄儿,这留一间空屋子,还是可以的。” 陆朝阳连忙道就算供得起,难道大郎他们几个,还要咱们来供不成?这样也太扫他们爹的脸面了。” 何氏就笑得讪讪的。横竖这屋子她是争取到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连忙借口房里还有事,就开溜了。 陆朝阳冷笑,心道这婆娘最是会算计。 于是便埋怨道娘,您现在这屋子给出去了,以后要,可就难了!” 林氏淡淡地道娘也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这些日子,看着你大伯娘她们,也怪可怜的……不过是一间空屋子,给她们也就给她们了。” 陆朝阳心想,横竖以后是不想住了,便道给他们也行,可是我们逢年过节的,也是要住的,要是一个地方都腾不出来给我们,那可不行。” 林氏道行,娘待会儿就去和你大伯娘她们说。” 收拾了一大早上,陆朝阳就跑出去,把赵家的马车驾了来,然后分几次,把都拉了。 等到她把林氏和最后一批拉的时候,还没到地方,就听到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一团浓雾中,走出了赵宝儿,和张大鸣,赵黑子,陆元宝的连氏和闺女儿陆玉梅,还有一个叫柱子,大福的,一块儿笑嘻嘻地捂着耳朵。 赵宝儿笑道听见马车声,我们就把这炮仗给点了!” 林氏下了马车来,也有些惊讶咋都来了?” 其实她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些人,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陆元宝的陆玉梅连忙去扶了她,笑道这不是想给你帮把手,收拾新屋子么?就再蹭你一顿饭吃。” 林氏暗道糟糕,心想着还没有买菜呢。 张大鸣就上了前来,笑道这别的,我们也没有,看你今儿没买菜吧,我自家包了些饺子,就送了。还有他们,一人送来一只小公鸡,一只猪肘子,一**袋土豆块,不少吃食哪。” 赵宝儿就笑道可不好,除了炮仗,我可啥都没买,不如拎一壶酒来?” 不等林氏和陆朝阳,张大鸣就道你去拎了来就是,不过啊,今晚你也别想和我们都凑一块儿吃饭?” 林氏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道你们几个,家里都置好了?” 赵黑子温柔地道三嫂,你也不用挂心,我们家里,自然是都收拾好了的。今儿啊,是你的大日子。这么些日子,你可算是熬出头了。” 大福也道是啊,可算是熬出头了。以后啊,再给朝阳找一门好亲事,以后啊,就等着享福吧!” 众人呵呵笑了起来。 陆宝儿连氏就道好啦,待会儿再扯掰,咱们先帮朝阳他娘,把屋子都收拾出来吧!” 众人连连说好,妇娘子们就跟着何氏去收拾屋子,陆朝阳和陆玉梅就去厨房准备做饭。 这厨房里还没有生过火,陆朝阳和陆玉梅就去升了第一把火。 陆玉梅笑道倒是给我占了这个好彩头。” 陆朝阳道行,这个好彩头就给你了。” 本来天气热,陆朝阳想去烧火的,但是陆玉梅却为了个彩头,把弄得灰头土脸的。因此,陆朝阳就去洗了米,然后在一边刨土豆。 “你这用的可都是精米哪。” 陆朝阳道是我外婆和我舅母带来的。今儿我娘高兴,你们又来了,我寻思着,也得整治一桌好的出来。” 陆玉梅就压低了声音,道我娘可是说了,你们分出来过,比从前可好多了。起码不用有点银子,就去补贴陆家的那几个穷秀才。再说了,分出来也自在。” 连氏是跟她说,林氏没有养下来,又守寡,所以在陆家的日子过得不好,分出来了,就自在了。当然,这话不能当着陆朝阳的面儿说得太明白。 陆朝阳却直言不讳,道我才懒得供着那群人哪。就算他们高中了,日后难道还能有我们娘儿俩的好处?” 陆玉梅想了想,道也罢。你搬到这儿,离我家倒也不太远。我就能常常来你家玩儿了。” 他们的房子,也在村子边沿,确实不算太远。 陆玉梅又问陆朝阳为不穿新衣裳了,陆朝阳几句话淡淡的岔了。后来赵宝儿来送了酒,虽然放下就走了,但是也成功转移了陆玉梅的注意力,她也不再执着那新衣裳的问题了。 而卧房和库房里,却是另一番情景。 妇娘子们忙得热火朝天,一边就说说笑笑。 张大鸣就道虽说这分出来了,可是你们也没有地,过日子的,还是得操持一些才是。我家养了头老母猪,等下了猪羔子,你抱一头养,每年有个把银子补贴也就是了!” 林氏笑道那猪羔子,本就打算上你家去抱的。” 赵黑子道我看你这院子虽然起来了,可还得起个猪棚子,明儿我就叫我家那口子,给你打个猪食槽。” 她男人是个石匠。 林氏也笑着答应了。 陆元宝连氏就道我看,光养猪,还不够,你们分家的时候,才分了两只母鸡,这可不够,最好啊,再抱一窝小鸡崽子来。” 林氏道我是打算再去抱一窝,不过分家的时候,我爹娘答应了,等过了年,就给我们抱一窝小鸡崽子。” “那可等到时候啊!” 众女叽叽喳喳,讨论不休。都是说些要过日子的话,后来又凑到院子里,看着那院子,又七嘴八舌的说要规划,哪里养鸡好,哪里养猪好。倒是热热闹闹的。 直到陆朝阳来笑着叫了一声,道吃饭啦!” 她和陆玉梅一块儿,把桌子摆到了院子中间,见那些妇娘子说还有一点没收拾好,就笑道我去弄点桃子啥的!” 去哪儿弄?当然是去赵宝儿家! 赵牧今儿也高兴,可惜不能来。到他家去拿点水果,他就能傻乐上半天。 等到她从赵家搬了水果,新居里已经准备好了。就这么几个相熟的妇人,煮了一大碗饺子,又把猪肘子红烧了,再炒了个土豆,炒了个豆芽菜,又把小公鸡炖了蘑菇。 大福就嗔道咋都煮了哪!也不留着些。” 陆朝阳笑道今儿不是高兴吗,就这一回。” 众人又笑了起来,各自落了座。 忙了一整天,自然是又饿又累。这些妇娘子也是豪爽的,见有这么多菜,也不客气了,直接先用碗装了酒来喝,先吃菜。打算喝一会儿,再去吃饭。 林氏也喝了不少酒,面上红红的,陆朝阳,她的眼神都比从前亮了。好像之前的心结,都尽去了那般。 这一顿酒,直吃到月亮升起来才算散伙。 后来,陆朝阳就用赵家的马车,把这喝大了的妇娘子,一一送回了家。 回到新居,林氏倒是还清醒着,只是面颊微红,已经洗过澡了,见她,就让她去洗澡,然后休息。 陆朝阳笑道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60:赵家父子 ??费章节(12点) 洗漱过,要休息了,陆朝阳便把银子拿出来数数。 那十两金子还存在赵宝儿那里,陆朝阳把零散的银子,大约有一百零一两银子四百多个大钱,拿了出来,起新房子和买家具用。雇工方面都是赵宝儿在活动,打地基就用了四两银子,因为用的都是最便宜的砖石,所以做好整三间屋子,也只花了五两银子不到,再加上买家具,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共花了十四两银子左右。这还是因为,虽然陆朝阳建房子节约,可是买家具的,却是非常舍得,买的非常齐全,看起来是一点儿也不打算凑合着过日子的。 这样盘算了一番,手里还剩下九十多两银子。 林氏还在灯下做针线。她在给陆朝阳做鞋,陆朝阳经常到处乱走,所以比旁人费鞋一些。千层底又难纳,之前在陆家的时候,白天里林氏都忙死了,哪儿有功夫老是给她纳鞋。因此,这一整天,刚忙歇下来,她就开始捧着那鞋底,几乎是爱不释手了。 陆朝阳清点过财产,道娘,明儿先去抓了小鸡,咱们院子里,先围个鸡栏子吧。” 林氏道成,我就想着,去抓几只正下蛋的老母鸡,到时候,天天给你吃蛋。” 陆朝阳笑了起来,道我要吃葱花蛋饼,辣子包蛋,还要吃蛋羹。” 林氏笑道好。” 第二天一早,陆朝阳就亲自到陆元宝家去,一口气抱了四只下蛋的母鸡。市场价是一只三十六个大钱,陆朝阳数出来交给陆元宝的连氏。 陆元宝的连氏接了,又数出四个铜板还给她,笑道别跟婶子外道。” 又拉着她和陆玉梅一块儿到院子边,道你母亲是个老常喂鸡的,可我看老陆家那鸡,偶尔吃点糠皮,这样下的蛋就小。最好有些虫子啥的,把了鸡吃,鸡下蛋才勤快,下的蛋,也大!” 说着,就去一边的破罐子里,倒了大半泥鳅给陆朝阳,道分把你一半,回家去用滚水烫一烫,晒干了切成末,拌了糠皮,喂鸡吃正好!” 陆朝阳笑着接了,并道赶明儿再来还嫂子的罐子和筐子!” 连氏笑道一个罐子,值得!” 陆朝阳点点头,抱着用筐子装着的四只母鸡,和半罐子蚯蚓,出了门。 赵宝儿正不远处等她,见她抱了鸡出来,又提着半罐子蚯蚓,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你咋啥玩意儿都往家搬?” 陆朝阳笑道你懂啥,我这抱了鸡,不得喂啊?这蚯蚓可是喂鸡的好呢。” 赵宝儿对这种过敏,一看就起一身鸡皮疙瘩,顿时退避三舍。 但是跟在她身后,还是免不了凑上去,道我说,你啥时候得空,咱俩挖个池塘养鱼,你看咋样?” 陆朝阳一听,就两眼发光,道好啊,正好咱们那块地上有条大溪,还是连着河的,挖个池塘,再方便不过了!” 赵宝儿道等你忙完了,咱们再动手。” 陆朝阳道丫丫多多还要在你那再放两天,等我弄几个狗棚子起来,再说。” 两只小狗也已经成年了,就要开始给丫丫做生产用的狗棚子了。 赵宝儿道还说,我家现在一共有十几条狗,快分几条去你家,你看样?” 自从赵宝儿家的妞妞生了之后,那九条小狗都没有送人,后来死了一条,加上陆朝阳的那两条,就一共有四条大狗,八条小狗。他那院子也不算大,自然是够热闹的。 陆朝阳捂着嘴笑,道好,我这儿帮你养四条小狗。” 想了想,又道今年冬节,咱们上山,一定会非常热闹!” 顿时就觉得非常期待。 赵宝儿道狗多了,没有人看着,也不敢贸贸然带上山去打猎,得慢慢教。” 然后就说定了,让赵家父子俩,来她们家帮她们做狗棚子。 陆朝阳回了家,林氏还在里里外外地收拾这新居未完的工程,陆朝阳道娘,我了。” 说着,便把四只母鸡放进鸡栏里。 林氏瞧了一眼,道抓四只哪。” 陆朝阳点点头,故意扯了个谎,道连嫂子给了些地龙,她还说这地龙不能直接喂鸡,得放热水里烫一烫,再晒一晒,才能喂,不然鸡吃了要生病。还有我听宝儿哥说,这些地龙能养起来。昨个儿我看见后院有个破桶,挖点土,抛点水,把地龙丢进去,平时没事儿丢点菜叶子的,过阵子就能生出好多小地龙来,咱们也就不用特地去挖了。” 林氏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陆家养鸡,是从来不喂虫子的,就喂点糠皮,平时就让鸡去找食儿。因为陆家的男孩子们,是绝不可能会去捉虫子的。所以林氏常常喂鸡,对这些却并不是很了解。 当天,她就照陆朝阳说的,挖了一半的蚯蚓去烫了烫,并摊开在地里晒,晒干了切碎了,拌了不少糠皮,调出一大罐子鸡食。家里就六只母鸡,够吃个两三天了。 陆朝阳则早早地去扒了泥来,估摸着湿度,用那个破桶装了,把剩下的蚯蚓全丢了进去,并撕了些烂菜叶子下去。 正巧这时候赵牧和赵宝儿来带着,来家里。 两个尴尬的大人跟前儿,赵宝儿反而自在地笑道三婶,我和我爹来帮你们做狗棚子,刚和朝阳妹子说好了的。” 林氏这才反应,道那就屋里坐吧。” 赵牧连忙道不用不用,给我们一条长凳子,我们做活儿累了,能坐坐就成!” 这时候,陆朝阳已经搬了一条长凳子出来了,笑道赵叔,宝儿哥,坐!” 赵宝儿才不想坐长凳,他本来想着林氏也会请爷儿俩进去坐坐的,但是陆朝阳已经搬出来了…… 因此只好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谢朝阳妹子啦!” 陆朝阳又道娘,我冲了糖水哩,你去端出来给赵叔和宝儿哥吧。” 林氏应声去了。 赵宝儿气哼哼地道没良心的丫头!” 林氏端了糖水出来给他们喝,赵牧黝黑的脸庞看不出来,耳根子却红得彻底…… 然后林氏就进了屋去。她是个寡妇,得避避嫌。 赵牧和赵宝儿父子俩就都沉默下来,各自不了,喝了糖水,就开始干活。他们竟然把材料用牛车拉了一整车,看起来是绰绰有余了。 看着父子俩在院子里忙活着搭建狗棚子。 陆朝阳就拿了个从大福那借来的小犁,打算先把院子里要种小庄稼的地方的地先开垦出来。正好林氏今天要避嫌躲在屋子里,家里也门户大开。省得林氏又跑凑热闹。 院子里的地是种小庄家的,谁也不会用犁去开。但是陆朝阳力气大,就用这种省事儿一些的方法。花了一个的功夫,就在院子里把地都翻了一遍。 林氏早就去了厨房忙活,此时就招呼陆朝阳去把桌搬到院子中间去让那两个男人吃饭。 陆朝阳听话地照做了,笑道娘,你这菜啊,我闻着都香。” 炒了个辣子包蛋。就是把辣椒剁碎了,和韭菜一起摊蛋饼吃,非常下饭。又用芋头磨了辣子,也是下饭的。更煲了个大骨头汤,另外捡了些酸菜。 对于劳动了一的人来说,这可是下饭的好。显然也很和赵牧的胃口,陆朝阳摆了饭桌,眼看着他就吃了四碗饭。 赵宝儿笑道我爹啊,就爱吃辣!” 陆朝阳也吃了不少,冒了满头的汗,道我也爱吃辣子,下饭!” 林氏则是一个人躲在厨房吃了。等陆朝阳把收拾进去了给她,她就在厨房洗了碗筷,并道……时辰也不早了,让他们明儿再来吧。” 陆朝阳想了想,确实不方便,便出去对赵牧和赵宝儿道我娘说,时辰不早了,让你们明儿再来呢。对了,赵奶奶一人在家,可耻过晚饭没有?” 赵宝儿笑道我奶近日身子倒是硬朗了些,喜欢下地来走走,操持一顿吃的,也不碍事儿了。” 陆朝阳笑道那就好。” 赵牧又看了陆朝阳刚开出来的那地,道朝阳这是打算种啥哪?” 陆朝阳笑道这个我也不,得随我娘。庄稼活计,我也不懂。但是韭菜,辣椒,番薯,土豆之类的,还是得种上一些的。” 赵牧点点头,道好,明儿我给你们带一包种子来。” 陆朝阳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我本来还想上集上去买呢。” 又道赵叔,这些材料,花了多少钱?” 赵牧本想说不用,可是赵宝儿已经笑道这个还是等这狗棚子做好了,再说吧!” 他有些无奈……老爹还是这么不通人情事故。不说陆朝阳是个有骨气的,干啥白白收他们那么一大车的?就是现在,林氏作为一个寡妇,独门独户的过日子,也是要避嫌的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62:栏里的牲口 ??费章节(12点) 天黑之前,陆朝阳送这父子俩出了门。他们带来的木头,砖块等材料,就一应留在了自家院子里。 林氏这才走了出来,在地上看了一圈,估摸了一下价格,道这可去了一二两银子了。” 陆朝阳道好,等棚子做好了,一并结算给他们。” 第二天,赵氏父子一大早就来了。 陆朝阳忍不住问赵叔,地里不忙吗不跳字。 赵牧憨厚一笑,道就这么几亩地,随便侍弄侍弄,也就是了。” 赵宝儿就插嘴,道我爹还想在村里买地哪。” 其实之前他们一直有搬出村的打算,但是赵奶奶身子大了,又在这村子里住惯了,不想搬家,因此,他们父子俩,才打算在此侍奉找奶奶终老之后再说。 但是赵宝儿却自作主张,已经在这儿买了一块地,又想尽办法劝赵牧,终于还是说动了赵牧,让他决定以后可以在陆家村定居。 陆朝阳并不这里头的弯弯绕,听他这么说,也觉得高兴,笑道那好啊。” 说完就火烧屁股似的跑了,去抱了个长板凳出来给他们坐。 林氏只好又去端糖水,赵牧的耳朵又开始发烫了。 陆朝阳就一人躲在旁边窃笑。 这样的情景每天都要上演一遍,直到几天以后,三间狗棚子做好了,期间陆朝阳还去又搬了些材料,让他们顺便把猪棚子也搭好了。 当天结算清楚了,赵牧还是傻乎乎的,想说不用钱,可是赵宝儿还是说了个价。陆朝阳估摸着,他就收了材料钱。 当时正是大中午,赵牧和赵宝儿弄好了活计,只好家去了,赵牧就有些一步三回头的迹象。赵宝儿心道别看了,我的地可就买在这儿呢,到时候在这儿做个房子,那不就是邻居了?到时候,你要看,就看! 但是搬家,是牵扯到赵奶奶的,赵宝儿也不敢乱说。 正想着,那大门突然打开了,陆朝阳冲了出来,笑道我和你们一块儿进村去,我要去黑子婶,让黑子叔给我们做个猪石槽!” 赵宝儿来劲儿了,连忙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赵牧就笑意笑,赵宝儿就觉得的老爹,真是看,憨! 最终只好点了点,道你一个女孩子,又不懂分辨这些,让我爹去帮你看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买,不是还得安上?” 陆朝阳有些为难地看着赵牧,最终道不用,黑子叔不能坑我,安食槽是多大的活计?我就抱得动!” 赵牧就呵呵笑,道是啊,朝阳的力气,可比宝儿大多了!” 弄得赵宝儿,又是生气,又是尴尬。 陆朝阳搭了他家的顺风车,没多久就到了村子里赵黑子家。黑子说,正好有一条别人家定了,却没有给钱的,看他们赶了车来,就让他们先拖。收了陆朝阳一百二十个大钱,是相当便宜了。 赵宝儿说送她。 赵牧就道你送朝阳吧,我还要下地去看看哪。” 赵宝儿是不指望这个老爹能有能耐了,只好驾牛车带着路朝阳,和那个大猪食槽,要了。 回到家,这安放猪石槽的活计,赵宝儿就只能站在一边看了。 陆朝阳见林氏出来,便道娘,刚还黑子婶说,大鸣婶子家的母猪刚下了崽,等着咱们去抱哪。你说,这是抱一只,还是两只?” 林氏头上包着布包,身上穿着最旧的那身衣服,看来刚才是在地里忙活,听了,就嗔了她一眼,道统共就咱们两口人,你还想要养几头猪?养一头就够啦!” 陆朝阳笑道那就只养一头。” 当天,陆朝阳就陪着林氏去把小猪崽子抱了。然后又去赵宝儿家,接了丫丫和多多两条大狗,和四条小狼狗。这四条小狗,是二公二母,这还不到两个月,肉呼呼的,正是费事儿的时候。 赵宝儿道这几条狗都是难得的好种子,看得出来是能教的,我还不打算送人,你先帮我养着。” 陆朝阳笑道成,你帮我顾了那么长的丫丫和多多,我才要谢你呢。” 然后林氏就把那六条狗,和一只小猪崽子,抱回了家。狗棚子里,林氏早早的铺好了稻草。连猪棚里,也放好了木板,这是为了猪崽子在里头拉屎,到时候直接拉了板子出来就好,省得洗地。这是她早就想过的法子,不过在陆家,她也提过要这么做,可是老太婆却说她在找借口躲懒,不想扫猪粪。 就是这样,忙了那么多天,院子里的畜生栏就都满了,地也翻好了,种子下了一半。 黄昏下,看着满当当的,开始热闹起来的院子,陆朝阳满足地笑了起来。 林氏道可得防着小狗偷鸡崽子吃……” 陆朝阳笑道家里的鸡都大了,丫丫和多多都教好了,不打紧的。这四个小的,比鸡大不了多少呢,哪能偷吃哩。” 林氏道这小狗崽子……罢了,以后好好教就是了。” 为了院子里的小畜生们,陆朝阳第二天就起了一个大早,上山去挖打柴,挖野菜。 的屋子,后面就是山,也不用走这老远的路了,山上植被丰富,但是也有一条路。去年藏冬的时候,陆朝阳和赵家父子,也走过这条路,上山去打鹿。 陆朝阳还下了几个套子,打算套几只兔子养。 眼下家里还不缺钱,可总不能就坐吃山空。何况,靠着一头猪,几只鸡,粮食打哪儿来?那十两金子,倒是可以用来买地,可是这样也未免太过招摇,也太扎人的眼睛。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先想到一条致富之路才行。 第一年,是不敢指望了,陆朝阳最初的打算,是想过个好年。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养兔子,并且赵宝儿说挖池塘,陆朝阳想了想,也是可以的。 下了山,就回家去喂家里的畜生。给小狗们吃的是大骨头汤和虾皮拌饭。伙食那是相当好,是为了让它们长出好骨架,以后能派上大用场。两只大狗的饭里面就没有虾皮,光是大骨头汤拌饭,它们还会找食,一天喂一次就够。大狗和小狗是分窝住的。 给小猪吃野菜,小猪却吃得并不欢,许是昨天没有野菜,给它吃了一顿剩菜剩饭,吃出味儿来了,见这野菜,肯定没有那么可口。陆朝阳好气又好笑,道不吃别吃!” 放下铁桶,也不再管这小猪崽子了,去给养泥鳅的桶子里洒了水,保持湿度,就出了门,去找赵宝儿。 赵宝儿开了门见了她,便笑道我就猜你该上门来了。” 陆朝阳推了门进门,笑道你说那挖池塘的事儿,跟我说说?” 赵宝儿也搬了张小凳子,让她坐在院子中间,道我是想挖个小池塘,养些鱼,再种些莲藕,你看着。” 陆朝阳笑道那敢情好,池塘里长了一池子的荷花,也怪好看的。” “别光想着好看”,赵宝儿突然话锋一转,道,“你咋莲藕是啥玩意儿?” 陆朝阳……” 赵宝儿盯着她,不。 陆朝阳憋了半天,终于道听人说过呗。” 赵宝儿继续盯着她。陆朝阳突然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最终,赵宝儿还是先转开了视线,道这莲藕,在咱们这儿可是不多,就富贵人家,有的自家有莲塘,能摘着一些来吃。咱们这儿,池塘少,江河多,所以长莲花少。就算有,也少有人会费那个事儿,去把水潭子排干了,去挖莲藕上来。” 陆朝阳一听,就道你是说,这莲藕,还没有人卖过?” 赵宝儿道我打算挖个大池塘,就挖在你家边上。有你帮着看顾着也不。你觉得样?” 陆朝阳立刻就意识到其中的经济意义,连忙点头,道成,那咱们一块儿挖。” 赵宝儿笑了起来,道靠你我,是挖不出来。我打算请人挖。这样,花钱,咱们俩一人出一半,不过明面上,只说是我家要挖那池塘。咱俩立下字据来,那池塘一人一半。这莲藕种子,我想法子弄来,工人挖塘,咱们管饭,也一人一半,但是在你家烧饭。也有你们家送饭。你看,样?” 陆朝阳细细想了想,觉得合算。事实上,赵宝儿做事,从来不会坑她,也没好担心的,便满口答应下来,然后道待会儿我去商量我娘。” 赵宝儿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也还没有说服赵牧。可要说是能帮衬陆家娘儿俩一把,赵牧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果然,赵牧之后,赵宝儿还没说,他就答应了,只是有些忧虑,道你说她们俩,孤儿寡母的,这么一大群男人,就在旁边挖塘子,会不会不方便?” 赵宝儿老是怪他老爹呆,可是没想到竟然也把这事儿给忽略了,连忙道我把地方选远一些。爹你和我,有空要多看看,也就是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63:鱼塘规划 ??费章节(12点) 赵牧听说林氏母女已经答应了,也只好点了头。 当天夜里,陆朝阳也商量林氏。林氏却是很好的,问了几句,就答应了。毕竟,这些钱是女儿赚的,该用,她听女儿的。 赵宝儿是个手快的,很快就勘探出了地形来。他已经对这个块土地有了大概的规划,哪里要建房子,哪里要建场子,哪里种树。虽然现在这片地头上,还是光溜溜的一片,只有陆朝阳家的房子一座,孤零零地立在哪儿,但是在赵宝儿眼里,俨然已经有了那些房子,场子,那么这个即将动工的小池塘,在他心里也已经有了它的位置。 首先当然要选好出水的地方,这条小溪从山上来,是村里小河的发源处,首先不能弄脏了水源,池塘的位置就选在小溪入河最近的地方,规划出来的位置约莫有半亩左右,算是够大了。 然后就请了陆元宝来,立了字据,说明这水塘一人一半。占地面积上,陆家比赵家多了一些,赵家就把多出来的那部分折算土地价给了陆家。其实按照两家家长的意思,这一步完全不必要。但是赵宝儿和陆朝阳年纪小小,反而认为这种,还是先弄清楚,免得以后有争执。 选好地方,赵牧父子请陆元宝到镇上庆辉酒楼去吃饭,就把那半亩地围了起来。 隔日,陆朝阳上山打了柴,挖了点野菜,就提两只小兔子。毛色杂的,都被她放了,就剩下这两只浑身灰色的大兔子,是一公一母。 回到家,就安置在最后一间空的狗棚子里。 期间丫丫和多多一直跟在她脚边,好奇地去闻那兔子,把那兔子吓得要死。 “丫丫,多多,去!”作势踢了一脚,却没有用力。 把两只兔子关了进去,撒了好些兔子吃的野菜,她就出去了,并把门从外面关上。这胆小,光看着也没用。 这时候,赵宝儿来了,道朝阳,你出来。” 陆朝阳答应了一声,把几只狗赶了,迎了出去,笑道咋啦?” 赵宝儿道这大热的天,暑气重,要雇人来做工,还得做些窝棚把那些人休息,另外工具也得咱们自个儿买。咱们是从大溪转道进河的地方开始挖个深水潭,又有半亩的地方,请十来个人,约莫也要做十来天的功夫。一人十个铜板一天,就算十五天的功夫,就要去掉一两多银子。再建那些棚子给他们休息,我算过材料,约莫就要去个三四两银子。” 陆朝阳听了,道宝儿哥,那到了季节采藕,咱们采?” 不是说要把水排干吗?这可排? 赵宝儿笑道今年咱们只养鱼不养藕。我估摸着,冬天的水会小一些,但还不清楚小多少。到时候再看要不要另外建排水渠。” 工程上的问题,陆朝阳是一头雾水,但是赵宝儿不时候既然已经研究出来了,那她就没有话说了,反正,不养莲藕,先养鱼,温饱是不成问题的。 加上工具,工人的伙食费,赵宝儿提出的预算是二十两银子左右。 陆朝阳没有意见,赵宝儿就决定即日动工。赵牧已经去集上找工了。 “村里的人,地里虽说也不算忙,可也不得闲,只能叫上几个多出来的劳力。还是要到集上去看看,有没有出来找工的。” 陆朝阳道不是村里的人,这不知根知底的,我娘又是个寡妇……” 赵宝儿道放心,我时常守着呢。再不济,我们两家,四条大狼狗,怕他们做!” 陆朝阳这才点了点头,道好,这事儿就按你说的办!” 第二天,这块荒地上,就开始动起工来。 林氏和陆朝阳都起了一个大早。林氏见陆朝阳从集上买菜,便道快放下吧,娘来!” 陆朝阳道娘,您院子里的地还没侍弄起来哪,我还是给你帮把手吧。” 说着,就拿着小围裙来围上,也把头发包上了,端了个盆子去外面洗菜,林氏在洗米。 这十来号人,又都是干重活儿的,胃口可不小。陆朝阳特地买了不少猪下水,拉了拖到院子外面去洗。因为嫌麻烦,就没有买猪肠子,就只买了些猪肺,猪心之类的,老多,花了二十文钱。猪下水虽然少有人吃,可也是有的,卖着比猪肉便宜一半不止,可也没有便宜到白送的地步。 林氏是个烧菜的好手,看了这么这么大一堆乱七八糟的,也是好气又好笑,道干脆一锅炖了吧!” 陆朝阳笑道娘您不是在炖骨头汤?那就先把这些腌起来,用点骨头汤添味,多下些辣子,八角香料,葱啊蒜啊啥的,干脆就一锅炖了吧!” 林氏听着,觉得也行,道行,就试试吧。” 陆朝阳这里的人吃这种猪下水一般是爆炒的,先腌制起来,然后加许多辣椒来去腥味。但是热乎乎的时候闻不大出那味儿来,凉了以后就腥了。 林氏琢磨着配料,很快就炖出了一锅香喷喷的,怕不入味,就控制火势继续炖。然后她就去院子里操持小庄稼了。 陆朝阳则呆在厨房里继续刨芋头,刨土豆。猪下水要炖得差不多了,她就把那土豆都切块,也丢了下去一块儿炖了一会儿。成品就变成了,慢慢的,一大锅。 出了锅以后,她把锅刷了,然后把林氏一大早包好的馒头用蒸屉装了放上去蒸。 刚想出去看看她的小动物们,就听见远远的一声有些尖锐的女音,道哟,这是煮啥好吃的哪,可香了!” 陆朝阳放下菜刀,伸出头去一看,原来是新近刚下了床的孙氏,带着陆彩霞。孙氏那样子,口水都快滴下来了,陆彩霞则依然绷着一张脸,好像非常不耐烦。 林氏已经迎了上去,道她七婶,你咋来了?” 孙氏的眼珠子一转,笑道我这不是刚下了地,来瞧瞧你们娘儿俩吗。咱们进屋去说。哟,朝阳啊,你这是在鼓捣啥好吃的呢?” 陆朝阳不搭理她。林氏解释道买了两副猪下水炖着,不是啥好。” 孙氏就笑道三嫂,你可是那大富大贵的人了啊,咋还吃那猪下水哪!想吃肉,还不就是张嘴的事儿啊。” 说着,她的眼睛四下扫过这个新院落。 虽说还很简朴,可是,比起陆家那种虽说整齐些,但是却人挤人,挤死人的老房子,还是要舒服得多……院子里宽敞,栏里的鸡也看不清有多少,猪也已经有了。 孙氏笑道三嫂,你这日子过得,倒是红火!” 林氏心里头寻思着,该是解释不清,便也不解释了,只是笑一笑,把她往屋里让。 陆朝阳记恨陆七的事儿,见着孙氏也不高兴,但是防着这死婆娘再出幺蛾子,就索性也坐到了屋子里。 孙氏也是个妙人,事情的经过,她是已经了的,可是对着这母女俩,却是一脸毫不知情的表情,笑道三嫂,这分了家以后,咱们妯娌几个,可就是你过得最自在了。” 陆朝阳淡淡的道那是,我们母女俩,是只管自个儿吃饱了,穿暖了就成。也没那许多排场,家里也没有吃闲饭的,自然就过得自在。” 顿时陆彩霞就变了脸。 孙氏就皮下肉不笑地道哟,朝阳啊,这可是出息了。你这是自在,还能自在几年?赶明儿,还不是得嫁到人家家去,做人家家的儿?你个小女娃,红口白牙的,说啥自在不自在的,你是没经过事儿。像你母亲,你婶子,可倒宁愿不自在哪!” 这就是在说林氏是个寡妇啊! 陆朝阳勃然大怒,但是被林氏按住了。 她才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七婶,你这话说的,我也挺不懂,也不能和你们彩霞似的出息,能和你们这种妇娘子,掰扯到一块儿去!不过你今儿来,是来找我娘唠嗑的,还是干啥的?” 孙氏就道也是来找你母亲唠嗑唠嗑,再来啊,也是有事儿和你母亲商量。你小孩子家的,可不懂,管自个儿去玩吧!对了,多添两副碗筷,我和你彩霞妹子,今儿就在你这儿吃晌午啦。” 陆朝阳没动,道吃晌饭不是还早呢么,你说啥事儿呢,说了我也听听呗。” 孙氏却是不想当着陆朝阳的面说这些。在她印象里,林氏就算偶然会发发威,但也是好相与的。像那次,还不是被大嫂何氏,说拿捏,就拿捏住了?可是陆朝阳这小蹄子,却是个泼辣的货…… 但是想了想,她又觉得,没必要把这小孩子,放在心上。 于是她换了一张笑脸,道三嫂,这分了家以后,你都有些啥打算啊?大嫂打算用嫁妆,在镇上开一家杂货铺子的事儿,你不?” 何氏打算开杂货铺子? 林氏面色淡淡的,道我也没听说过这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NO.064:小手段 孙氏一听就来了劲儿,道:“他们家是想开杂货铺子的,可是哪,这人在乡下住着,家里的男人又都读书,根本不会打点,所以就没成。前些日子,还寻思着和她那兄弟合伙,开个杂货铺子,让她兄弟帮忙看顾一些。” 林氏道:“那样,能成?” 毕竟自己做生意,不看铺子,有什么用? 孙氏道:“那她娘家有钱哪,兄弟帮衬着一些,也就是漏下一口来给她,也够她过日子的了。” 林氏道:“那就好。” 孙氏看她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忙道:“三嫂,你想想,咱们这分出来,可没分多少东西哩,这日子可咋过?” 林氏笑了笑,道:“如今盖了这房子,院子里有两亩地,又去抱了只小猪崽,几只母鸡。自己吃是够了。年后,猪养大了杀了,换个一二两银子,再买粮食,抱小猪崽,也能过日子,何况啊……” 林氏刚想说那鱼塘的事儿,孙氏已经着急地打断了她,道:“三嫂,你是个勤快的,可这日子,过得紧巴巴,一年也没多下啥东西来,这哪儿成啊?别说朝阳到时候嫁人,你说不定还得倒贴些嫁妆出去,朝阳嫁了人了,这一院子的活计,可都落下了你一人做了,那等你老了,做不动了哪?还是趁早,攒下些银子,以后临老了,也有个依靠!” 陆朝阳不悦地道:“我就是嫁人了,还能不管我老娘?” 孙氏冷哼道:“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朝阳啊。你不懂,到时候就是你想顾,你婆家也要不高兴哩。哪有出嫁的姑娘,老是顾着娘家的?这样没几年。就要给人赶出门去。” 林氏不悦地道:“她七婶,你这不是在咒我家囡囡吗!” 孙氏就笑道:“那不能,她不懂。我就是说给她听。” 林氏母女俩都不说话,因此气氛就有点尴尬。 孙氏清了清嗓子,笑道:“三嫂,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家啊,虽然比不得大嫂娘家有本事,可娘家也是在镇子上的。张罗着开个小铺子。也不成问题。不过这事儿你也知道,嫁出去的女儿,也不能再要我爹妈舀了银子来补贴我。因此这个开铺子的钱,只能从我自个儿嫁妆里出。可是铺子开在我爹那杂货铺身边儿,我爹能带着一些生意……赚些银子。好补贴补贴家用,三嫂,你看哪?” 林氏不深感兴趣,只是道:“也挺好的。” 陆朝阳则是紧紧地盯着她,心想这婆娘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恐怕没安好心才对。 果然,不久以后,就听她道:“这说得轻省,可是我手上银子也不够。村里有几家媳妇说着想跟我合伙,我没答应。就想着。三嫂你这虽然也守着些嫁妆,可日子也过得不容易,寻思着这肥水还不落到外人田里去呢,就让她们先等等,先来问问三嫂你,看看你看有没有那个意思。若是三嫂有和我合伙的打算。我就去推了她们。” 说完,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林氏,似乎是在等着林氏一口答应了。 然而林氏想也没想,就笑道:“这事儿我们不能应,她七婶,你本事大,不如去看看村子里的其他人,这乡里乡亲的,能帮衬,就帮衬一些。” 她说这话,说得非常真诚。陆朝阳就在一边,拼命忍笑。 孙氏听了,忙道:“三嫂,你这话说的。不说那帮衬不帮衬的,你就想想,这生意做着,外人哪有自己人靠谱啊!你看这铺面银子,舀货的银子,咱俩一人一半。我爹给咱们带些人,你们娘儿俩,正好也闲心,不如就上镇上去,看看铺子啥的。这一个月啊,也有一两银子收不是。” 陆朝阳笑道:“我娘是个妇道人家,出面不方便哪。何况,我们家这刚捉了小猪崽,还有鸡和狗,院子里的地也刚翻出来也走不开身,哪有时间帮你上镇去看铺子?” 孙氏一脸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的表情,就不悦地道:“守着铺子,一个月少说也有一两银子挣回来,好过一年就指着一头猪哪。” 陆朝阳道:“这样的好事儿,可惜我们娘儿俩没功夫去倒腾。七婶你还是去找别人吧。娘,这银子,咱们可都投到鱼塘里去了,可不能再分神做别的什么了。我先去厨房看着饭菜。” 说着,就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孙氏一个激灵,忙道:“鱼塘,啥鱼塘?” 林氏想了想,索性痛快地道:“朝阳是和赵家小子商量好了,两人想挖一个鱼塘来养鱼。” 孙氏一听,就道:“三嫂,不是我说你,你有那银子多啊,给她们孩子家家的折腾。鱼塘鱼塘,我看是打水漂去吧?原来外头那些挖土的,就是给你们挖塘子的啊?这么多大老爷们儿的,三嫂你一个寡妇……” 林氏道:“你说得对,寡妇门前是非多,我这已经分出来了,就是天天呆在屋子里,村里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儿干的妇娘子也要唠嗑我两句的。那我能咋办?难道日子就不过了?索性啊,就坦坦荡荡的,我这儿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就是想挖个鱼塘养点鱼,好给朝阳攒点嫁妆。谁要说,就由着他们说去。” 孙氏就嘀咕道:“到时候人家说起来,可就不是这样了,你才晓得苦处。” 林氏冷冷一笑,道:“这苦处啊,我可不是没吃过。” 当年在陆家的时候,就是一个院子疙瘩里呆着,啥事儿也没干,不用别人说,自己的婆婆,妯娌都要说她两句。就像赵牧那件事儿,明明什么事儿也没有,竟然就闹得这么大。那些肮脏话,第一听,却是觉得难受,觉得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听多了吧,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陆朝阳叫林氏:“娘!快来烧菜!” 林氏忙答应了一声,道:“诶。” 又对孙氏和陆彩霞道:“你们先坐,既然要在这儿吃晌饭,那就先等一会儿。” 孙氏答应了。 林氏就进了厨房。做好了大菜猪下水,然后就炒了一大盆青菜,山芋磨辣子,还有一大锅的大骨头汤。 忙完这一通,也差不多到了晌饭的时候,赵宝儿驾着牛车来拉饭菜。进了门,就看见孙氏撅着屁股往鸡栏里瞧,不由得愣了一愣,然后陆彩霞就跑过来,指着他道:“你是谁!出去!” 赵宝儿认出是陆彩霞,就俯下身,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你爹是陆七啊?” 陆彩霞点点头。 孙氏正在琢磨着,林氏母女的鸡栏子里咋多了这么多鸡。听说分家的时候,就分把她们两只,还是上房自个儿占了大头。那这四只,都是现抱来的?那可不是要天天吃鸡蛋了? 突然听见陆彩霞震天的哭声,把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陆彩霞已经一头扑到她怀里,差点把她撞到鸡栏子里去。 “哎哟!死丫头,你可看着些!” 正是晕头转向的时候,她猛的看见院子里站了一个身量瘦削修长的少年人,认出那是赵家的小子,心想定是他欺负了自家的彩霞,就要开骂。 可是陆朝阳已经搬着一个盖着盖子的大罐子出来了,道:“宝儿哥,帮忙把门打大些。” 赵宝儿回头朝陆彩霞眨眨眼,顿时陆彩霞又哭得更大声了,拼命往孙氏身上捂,让孙氏骂人都张不开口。赵宝儿哈哈大笑,转了个身自己开门,让陆朝阳搬着那装满了炒菜的大罐子出来了。两个大的是猪下水和米饭,还有个两个小的,分别是炒青菜,和辣子山芋。馒头则用脸盆装着。 搬了几趟,陆朝阳看陆彩霞哭声震天,就在门口私底下道:“你干了啥哪?” “想知道?”赵宝儿笑了笑,却在她凑过来的时候,道“偏不告诉你!” 说完,就跳上午车,要走了。 陆朝阳忙道:“仔细些!” 虽说牛车稳妥,可是搬这些吃食,陆朝阳还是怕会洒出来。一边又百思不得其解,赵宝儿到底干了啥? 其实,赵宝儿就只对陆彩霞说了一句话。他说:你爹是个大淫贼,专门嫖婊子,你啊,也就是个小**! 陆彩霞年纪虽然还小,可是家里天天有人大吵大闹。要不就是她娘骂她爹去嫖婊子,要不然就是她娘骂那些“婊子”做**。她听得多了,自然也似懂非懂。听了这样的话,顿时又惊又怒,直觉这是对女孩子来讲了不得的最要命的大事儿,便直接嚎啕大哭起来。孙氏连连问她到底怎么了,她一个小女孩,却也说不出。! 就把孙氏气得直骂:“你是个没嘴儿的葫芦啊?哭,就晓得哭!是不是那混小子打你了!打着哪儿了!” 陆朝阳就在一边道:“七婶,这不能,宝儿哥刚进门的功夫,真要动手了,咋就一点儿动静都没哪?再说了,您自个儿不是还在院子里站着吗,难道就没瞧见?” 作为一个母亲,就站在孩子身边,连孩子挨没挨打也不知道,难道不是她自己应该没脸?(未完待续 NO.065:亲戚 孙氏听了这话,就恼怒道:“你个姐姐是怎么做的哪,你妹子被人欺负了,也不见你帮一把,倒是向着外人说话!” 陆朝阳淡淡地道:“彩霞也从来没叫过我一声姐姐哪。” 要叫,都是叫“赔钱货”,“野种”。最和善的,就是“喂”。 孙氏道:“是啊,这不是你妹子,也难怪,你和我们老陆家,也不沾亲带故的。要说啊,到时候你姓了啥,还不一定呢!指不定,日后就姓了赵哪!那你还好要脸,和我老陆家分家,分了我们家这许多东西……” 她的话一顿,是因为闻见了香味。只见林氏手里端着一大盆猪下水,青着脸站在厨房门口。 孙氏立刻变了脸,笑得脸上开了花,迎了上去,道:“三嫂,你这是烧得啥东西哪,可香了哩。” 陆朝阳实在是对这个厚脸皮的女人无语,直想拿了扫把把她赶出去。 林氏的手一偏,脸上冷冷的,道:“彩霞咋啦?” 孙氏就气不打一处来,道:“谁知道哪,刚刚还好好的,转个脸儿就哭得呛死,问她也半天嗝不出一个屁来,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闺女!可惜不能和你们朝阳似的,牙尖嘴利的……” 还想多说,林氏已经虎着脸,道:“她七婶,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说什么,先往心里过过!” 孙氏转而嬉皮笑脸的。道:“哎呀,我过,我过还不行吗!三嫂,你可别生气啊,你也知道,我也就是这么个人,嘴上说说啥的。心里,还是和你们三房最亲!” 说着,一脸亲热地凑上去帮忙端菜,笑道:“快摆饭吧,三嫂,我这肚子可饿了呢!” 林氏是个也吃不住她这么着,只好一脸无奈地把饭菜摆上了,留她吃饭。 陆朝阳没这个闲心去搭理她,尝了尝今天的几个菜,感觉味道足。又下饭,便满意地点点头。连吃了三大碗饭。 孙氏和陆彩霞也吃的很香,连连夸那猪下水弄的好吃,席间又提起那杂货铺子的事儿,被林氏淡淡的揭过去了。 饭后。孙氏还有赖着的架势,结果陆五郎来叫,孙氏无可奈何才匆匆走了。 陆朝阳在心里狠狠地呸了她一声,回头对林氏道:“娘,您可千万别着了这婆娘的道。她不说是帮衬咱。我都不疑心,她是这么说了,我才要奇怪。你说她能这么好心?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娘。您可不能上她的当。” 林氏忙活着洗碗,无奈地道:“胡说啥哪,娘难道比你还小不成?” 陆朝阳笑道:“我就知道我娘聪明。” 说着,就又去喂了一轮畜生,然后就带着两只大狼狗,出去了。 不远处的鱼塘工地上,人们刚吃了午饭,正坐在窝棚里休息。两只大狼狗妞妞和大狼已经发现了陆朝阳,欢快地冲了过来。 陆朝阳挨个摸过那两只大狼狗,向迎面走来的赵宝儿笑道:“宝儿哥,吃的咋样?” “都不错,那猪下水做的好”,他笑道,“来,我把牛车给你,你把罐子送回去。” 看着有几个人在探头探脑,陆朝阳笑道:“不用,我提着走回去就是了。” 说着,就径自走到了人群中间。探头看了看,每个罐子都被扫得干干净净,看众人的样子,也不是没吃饱的。大伙儿就眼看着她,一个垒着一个,把那几个罐子都轻轻松松地都提了起来,然后和赵宝儿笑眯眯地打招呼。 “宝儿哥,我先走啦。” 赵宝儿道:“去吧。” 然后就在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她提着那些罐子,轻轻松松地走了。 顿时倒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问赵宝儿:“小东家,这小子是……” 赵宝儿微微一哂,道:“是我三婶子的小子,这把力气可是天生的,惹着了她,一拳打下来能打死一头猪。” 众人默了,从此再不敢对不远处那座孤零零的屋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鱼塘工程,有赵宝儿亲自督工,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日日暴晒,赵宝儿自己也黑得脱了一层皮。 没几天,陆家人来给林氏母女报信,说是县城里的陆二姑往乡下来了,打算在这儿住一阵子,让林氏母女回老宅去看看。 陆朝阳估摸着,应该是陆二姑娘打算在陆家住一阵子,但是陆家地方不够,所以是打算先住在三房的屋子里。所以才会想起来请她们回去坐坐吧。 说到这个县城的陆家,也是够多事儿的。陆老大的元配,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也就是陆二姑娘,和四爷,五爷。其中四爷和五爷是双胞胎,生的时候难产了,孩子生下来就把命送了。后来娶了一房填房,连生了五个闺女儿,竟是一个儿子也没生出来。其中十一姑娘和十二姑娘是被送了人家养。前几年,四爷和五爷又一块儿出去玩水,后来掉河里淹死了。陆老大要想再娶再生,年纪却已经大了。所以现在就是陆家老两口,守着四个闺女儿过日子。 这四个闺女儿,分别是陆二姑娘,陆六姑娘,陆九姑娘,陆十姑娘。 陆老大原来在县城一家商行做大掌柜的,后来老了退了下来,开了一家小客栈过日子,也算是薄有资产。不管怎么说,可比这乡下的老弟弟,可有钱多了。 起初,是想给陆二姑娘招赘一个老实本分的女婿,来打点内外。如果能是陆家本家人最好,但是陆大爷的年纪虽然和陆二姑娘差不多,亲上做亲却是不能。因为陆大爷是要读书,考秀才,然后高中,做官的,哪能去打点一家小破客栈? 所以,就从乡下疙瘩里,带出了一个穷小子,给二姑娘做女婿,已经十来年了。二姑娘还生了一对龙凤胎,今年也已经十岁了,姓了陆。 年前,就隐约听说了这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最近二姑娘和二姑爷竟然吵得非常厉害,县城那边好像是动了要把那个招赘女婿扫地出门的念头。眼下二姑娘突然来了乡下,还是打算长住,陆朝阳觉得这件事里应该有内幕。 母女俩收拾齐整了,当天中午去了老宅。 自打分出去,也有月把功夫了,这老宅子里明显乱了些,院子里有好些小孩儿在玩儿,有陆家的三郎,五郎,和两个陌生的小孩儿,应该是二姑娘带来的,三郎一扭脸,见了林氏和陆朝阳,笑道:“三婶,朝阳姐。” 不得不说,何氏的儿女,除了陆云英,两个儿子都是比较懂礼貌的。可能是这两个孩子长期在外面上学,很少在家里呆,不像女孩子们都耳濡目染的。而何氏本身,也比孙氏有见识一些。 林氏笑着点点头,她也是喜欢这两个大侄子的。 陆朝阳扶着林氏进了上房,果然瞧见一大堆女眷在那儿聚着说话,老太婆坐在正中间,何氏,孙氏,和陆文秀都陪着,还有小辈的陆云英和陆彩霞,和一个眼生的小姑娘。 坐在老太婆身边的,就是陆二姑娘陆茶花。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肤色偏深,眼睛算大,但是双眼底下,有很深的淤痕,是很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有些憔悴。见了林氏母女,也笑一笑,道:“是老三媳妇和朝阳啊。” 林氏点点头,带着陆朝阳个老太婆见了礼。老太婆是故意在陆二姑娘跟前儿落她们的脸子,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陆朝阳就扯着林氏坐在炕沿。 林氏道:“没想到二姐你会突然来,我们屋子里也乱糟糟的,没有收拾出来。” 赵氏不悦地道:“你们是搬了新宅子了,所以这老屋子都可以不用管了,折腾得这乱七八糟的,今儿你二姐进了院子,就不想看了,那哪是人住的地方啊!罢了,你既然来了,就赶紧去好好收拾收拾,别叫人看了笑话!” 陆二姑娘看也没看林氏母女一眼,只是笑道:“麻烦婶子了。” 实际上麻烦的林氏母女,她却是提也不提。 林氏答应了一声,就要站起来去收拾,却被陆朝阳拉住了。 陆朝阳颦眉,看向何氏,道:“虽说这屋子我们暂时不住,可是搬家的时候,也应承了我大伯娘,说借给大伯娘用呢。我二姑来,没地方落脚,只要我大伯娘答应,我们那屋子先借出来,也没啥。只是咱们的东西,能搬的,都搬走了。这会儿里面肯定有些我大伯娘的东西,娘,咱俩咋收拾啊?要是少了啥贵重的东西,可不晓得拿什么赔大伯娘去。” 这家,可是已经分了。那房子,可是说明了是归三房的。这是跟他们借东西呢,还这么颐指气使的?嫌脏嫌乱,那就不要住嘛。 何况,这屋子,他们走的时候,可已经搬得差不多干净了,要说乱啊,脏啊,可不是她们弄的。这该谁去收拾啊,何氏啊,就一句也不提。 陆朝阳眼珠子扫了一圈,然后落在何氏身上。何氏顿时如坐针毡,连忙站了起来。 何氏笑道:“哪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哪,朝阳可真爱说笑。” NO.066:妇人 陆朝阳就看着她,也不多说话。 赵氏倒是先嘀咕上了,道:“搬出去了,就愈发没大没小了。” 陆朝阳笑道:“奶,你这话我可听不懂。我们搬走的时候,可说好了那屋子借给大伯娘的。我娘记不拎清,我可都记得哪。奶你也常说哪,我大伯娘家里可有钱了。又听七婶说是要开杂货铺子了。那我咋知道她往那屋里放了啥?要是啥贵重的东西。就是这么一问,奶,我说的有啥不对吗?” 何氏看见赵氏眼里有些别扭,再也坐不住,讪讪地站了起来,忙道:“瞧朝阳说的这些话,真是孩子气的很。走,大伯娘这就和你去收拾收拾,让你娘坐在这儿和你二姑唠嗑唠嗑。” 说着,还笑了两声。 陆朝阳这才住了嘴,跟着她出来了。 到了昔日住的老房子,何氏主动推开篱笆。陆朝阳见昔日被林氏伺候得好好的小庄稼地,不但不见了庄稼,连当时整好的地都已经乱得一塌糊涂。院子里横七竖八,杂草丛生。 何氏解释道:“都是孩子们在这儿读书,不管大郎和三郎,五郎也来。现在这个地方,难免就乱了些。不过好整一整,给二姑住一阵子,她也不讲究这许多。” 陆朝阳道:“大伯娘你这么说了,那应该没错。” 何氏一个激灵,低头看着她。 要知道。陆二姑娘陆茶花,从小丧母,性格是非常乖张的。而且那时候她祖母也因为她娘走得早,就把她带在自己跟前儿,非常宠爱,所以为人也是非常挑剔,脾气也非常不好。 陆朝阳的意思是。若是陆二姑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都是何氏的事儿了。 何氏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没听出来。 她想了想,但还是只能啥也没说,跟着陆朝阳进了屋。屋子里,倒比外面整齐一些。果然多了很多什么笔墨纸砚之类的,都是家里的几个男孩子的。陆朝阳不肯碰,让何氏去收拾。 等收拾完了,陆朝阳独自端着一箩筐的东西,也不用等何氏说。就全部搬到了大房。 然后回到上房,赵氏正不情不愿地道:“既然都来了。那就留下来吃饭吧。” 陆朝阳看了林氏一眼,林氏没说话。 赵氏又问何氏,道:“收拾得怎么样,能住么?” 何氏笑道:“都收拾整齐干净了。就是屋子里东西不齐全。当时她三婶搬走的时候,把屋里的被褥啥的都搬走了。若是要住人,还是得先腾些东西出来才行。” 赵氏就大皱其眉,看向林氏,道:“这屋子你自己不住。还不兴旁人住啊?那点棉絮被褥的你还搬走了,真是小心小眼的。” 陆朝阳心想那棉絮被褥可是去年新买的呢,还是她自己赚来的银子。这家都分了。谁知道你这亲戚会突然找上门来啊?还得留着被褥发臭就防着你亲戚啥时候来住啊。 这道理谁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可是陆二姑娘却也是朵奇葩,竟然和赵氏产生了一样的想法,看向林氏的眼神,也有些不满。 林氏就紧紧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一句话也不说。 赵氏又道:“咋地啦,刚分家没多久哪,就说你一句都说不得了?谁家的媳妇还不得让婆婆说两句,就你金贵啊。我现在还没指望你养呢,就得看你的脸色了。以后真等我和你爹年纪大了,做不动了,还不得被你欺负死哟。” 何氏和孙氏都缩在一旁,没说话。因为现在无疑,谁开口说话,就会把赵氏的对林氏的怨气引到自个儿身上,到时候也被痛骂一顿,多不值当。 而陆二姑娘陆茶花,则微微抬着下颚,有些倨傲的样子,只垂下眼皮看她的指甲。 但是陆文秀还在旁边坐着呢,就不能不劝着些,她道:“娘,三嫂也不知道二姐要来,哪能想的这么周到哪?何况这些日子,三郎,五郎他们几个,也都在这屋里读书写字啥的,若是真把被褥留下了,那还不得都弄脏了呀?现在二姐来了,咱们每人房里找一件先铺上,也就是是了。” 陆茶花这才开了口,笑道:“是啊,婶子,本就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哪有这么多讲究。何况我也不多住。” 赵氏看着林氏,道:“瞧她那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儿哪,我可没说错她,反正以后不能指望她给我养老。” 陆朝阳终于听不下去了,站了起来,道:“娘,咱们回去吧。” 陆文秀道:“都这个点儿了,留下来吃饭吧。” 陆朝阳把林氏拉起来,笑道:“十三姑,不用了。锅里正炖着东西哪。” 赵宝儿在看火,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何氏这时候就看了孙氏一眼,道:“听说你们打算开个鱼塘?” 陆朝阳也看了孙氏一眼,笑道:“是啊,本来七婶来找我和我娘,说是想和我们合伙做生意,还说村里好些妇娘子都想和她合伙哪。可惜我们手里那点银子,已经投到鱼塘里去了,不然就该是和七婶一块儿做生意去了。” 孙氏连忙道:“哎,我就是这么一提,也没像三嫂似的出息,这就已经在开鱼塘了。” 顿时赵氏就觉得自己的心里扎了刺似的,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媳妇,道:“你们一个个倒是都出息了啊!” 陆朝阳才不管这许多,连忙拉着林氏,退了出来。 陆茶花倒是有些感兴趣,问孙氏,道:“老三媳妇折腾什么鱼塘啊?” 孙氏道:“说是和人合伙挖个鱼塘来养鱼。哎哟二姑,你是不知道,这三房的日子,过得可是红火着哪。这刚分出去,就抓了一头猪崽子,还抓了好几只正下蛋的母鸡,院子里还养着好几条大狗。就是和人合伙挖鱼塘。哦,就是和咱们村子里那个姓赵的。听说也老有钱的,刚买了一百亩地哪。我三嫂跟着他,可得发财。” 陆文秀听得颦眉,道:“七嫂,我三嫂挖鱼塘,你别这样说,得让人误会的。” 孙氏嘿嘿笑了一声,道:“是我说错话了,三嫂可不是跟着谁,她是自个儿跟人合伙开鱼塘哪!” 真是越描越黑! 陆茶花道:“这开鱼塘,能赚钱?” 孙氏道:“嗨,不是我说,这开个鱼塘,累死累活的,这就好多银子垫进去了,也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本。还要推着鱼去集市上卖哪。她们孤儿寡母的,和旁人做生意,到时候被人坑死都不知道。” 何氏笑道:“那自然,怎么也比不得跟着她七婶做生意,好歹都是自家人,不能坑了她们去。” 孙氏脸色大变,辩解了两句,但是赵氏的眼神依然凶狠。 且说陆朝阳拉着林氏出了村,回了自个儿家里,就见赵宝儿坐在厨房门口打盹,几只狗趴在他脚底下晒太阳。 见了陆朝阳,他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道:“回来了啊。三婶,你快去看看火,我得回工地上去了。” 陆朝阳笑道:“喝口水再去。” 赵宝儿去喝了口水,一抹嘴就带着妞妞和大狼走了。 林氏和陆朝阳各就各位,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陆朝阳道:“娘,我二姑也是做活儿的?咋黑成这样呢?” 林氏一撇嘴,道:“她啊,打小就黑,做姑娘的时候就黑,没干什么活儿。” 陆朝阳道:“我咋觉得,她好像不大喜欢咱?” 林氏道:“不能喜欢咱啊。听你爹说,打小啊,你太奶奶就欢喜她,就不喜欢你爹。有好吃的,都背着你爹偷偷塞给她。有一次,她自己偷偷摸摸的捂着糖往里走,你爹瞧见了觉得稀奇,就问了一声她藏了啥。她就哭着嚷着跑去跟你太奶奶告状,说是你爹要抢她的糖吃。结果这梁子,就结下了!” 陆朝阳听了,便问道:“我爹那时候挨打了没?这不是孩子时候的事儿吗,咋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记恨哪?” 林氏道:“你爹还真是叫好打了一顿。不过你爹从小就皮实,挨打也没少挨。后来不就磕磕碰碰的呗。你二姑就和你大伯房里亲,和你七……你八叔,十三姑,都不亲热。” 陆朝阳道:“管她哪,我还不想和她亲近哪。” 有本事别住她们的屋子啊! 林氏道:“咱们是已经搬出来了,回了老宅,还是别和他们顶着呛,横竖咱们出了门就自在了。你奶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又加上你二姑,让她们自个儿闹去。” 难得林包子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陆朝阳也深以为是。 她笑道:“好在咱们搬出来了,不然可有的闹腾。娘您没看见,我奶听说我大伯娘和我七婶要开铺子的时候,那样子,简直就是要吃人了。” 天下也有这样的母亲,巴不得自己儿子屋子里过得不好,好全都在她膝下打转,依附着她过活,并让她拿捏在手里一辈子。 林氏颦眉,显然也想不通赵氏的想法,因此只道:“你奶是怕她们亏了钱。” NO.067:陆展瑜 陆朝阳对林氏的说法嗤之以鼻。老太婆是怕儿媳妇们不亏本才对吧! 隔日陆朝阳去看她养的地龙,已经密度很大了。看着那密密实实爬来爬去的小东西,陆朝阳也觉得没由来一阵反胃。 林氏看了就笑道:“咱们这几只鸡,可吃不了这么多,你分出来一些,去给你元宝婶子送去一些。” 陆朝阳道:“鸡是吃不了,不过,等鱼塘做好了,可以丢到池塘里去喂鱼,到时候只怕会不够哩。娘,我记得厨房里还有两个破桶,拿来分了窝吧。” 可是这蚯蚓的繁殖速度太快,增加桶恐怕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想办法才是。 陆朝阳拿了桶来,忍着恶心将原来的一桶分成了两桶,并装了半罐子松土加地龙,打算意思意思,给陆元宝家送去。 陆玉梅来开了门,见了陆朝阳,就高兴起来,笑道:“娘,朝阳来啦。” 陆朝阳进了门,看到停在院子里的马车有两辆,脚下就一顿,道:“你家有客人?” 陆玉梅笑道:“是我们城里做大夫的表亲,我表哥游学回来,打算在乡下住一阵子。” 听她的口气,这倒是位贵客了。陆朝阳有些踌躇,停在原地不走了。 陆玉梅奇怪地道:“咋了?” 陆朝阳咧嘴一笑,道:“我捧着这个东西,也不方便进去。给你看看就成。” 说着她就揭开了罐子上面铺的破布。陆玉梅伸头一看。顿时惊叫了一声,道:“哎呀妈呀,你哪来这么多地龙啊。” 陆朝阳笑道:“这还是少的哪,是我们养的。” 说着,就让陆玉梅拿了个破桶来,把罐子里的松土和泥鳅都倒进去,又去院子刨了些土来。一边告诉陆玉梅。陆玉梅虽然恶心,但是还是站在一边看着,连连点头。 陆朝阳笑道:“记得洒洒水,也别太湿了。” 庄稼土都是施肥了的,还会发酵,会越来越松软。 陆玉梅道:“这就行了?会长小地龙?” “想起来,丢点烂菜叶子进去就成。我那才多久的功夫,已经长了好些了。你们家鸡多,用这个法子再好不过了。” 陆玉梅笑道:“好好,平日都是隔壁的狗蛋子去挖的泥鳅。分把我们一些,要不就是菜地里捉来的虫子。拿来喂鸡。有了这法子,那以后喂鸡可就不愁了!” 陆朝阳道:“当然不愁了,我家的鸡照你们说的天天喂泥鳅拌糠皮,现在一天时常就下两个蛋哪。” 陆玉梅笑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快洗洗手,咱们俩进屋去坐坐!” 陆朝阳想了想,就没有拒绝,在院子里洗了洗手。 正厅里果然坐着客人。是一个穿着蓝色圆领长褂子的年轻男人,或许说是男人还不恰当。因为他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那身衣裳,虽然不是丝绸的,但是看得出来。料子也是非常上等的。陆朝阳看了一眼,是一个双目深邃,长相颇为英俊的男孩子。陆元宝和他儿子陆亲自陪着坐,连氏也坐在他们身后,偶尔也搭一句话。 见了陆朝阳,连氏忙站了起来,笑道:“朝阳来了啊。” 陆玉梅笑道:“我带朝阳里边儿坐去。” 说着,就亲热地拉着陆朝阳的手进了自己屋去。 陆元宝就笑道:“那是个女娃,是我们家的远亲,叫朝阳,和玉梅是玩得到一块儿去的。” 他是解释,刚刚陆朝阳做男装打扮,却被陆玉梅拉着手拉进了闺房。 作为客人,陆展瑜也没有要深入打听的意思,因此这个话题就别了过去。 陆玉梅的闺房,陆朝阳还是第一次进。她是早就开始自己睡一间屋子的。因此这间屋子,早就显出女孩子的味道来了。梳妆台上的东西也算是琳琅满目,都是些绢花啊,头绳之类的,还有个首饰盒。 “原给你做了好几件衣服,都没见你穿,白费了人家一番功夫。”陆玉梅有些不满地道。 陆朝阳笑道:“现在我和我娘两人住,孤儿寡母的,不是会叫人惦记吗?我巴不得谁都忘了我是个女娃呢。漂亮衣裳,等以后落稳了脚,有的是机会穿。” 陆玉梅叹了一声,道:“你说的,也对。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又道:“对了,外头那个是我表哥,名字叫陆展瑜,早就说了想上山去采药。我看我们村儿,常在山上走的,也就是宝儿哥和你了。所以打算和宝儿哥说说这事儿……不过这两天,你家那边在做工地,村子里来了不少外人,我爹管得严,不让我出门去。你要是有空见着宝儿哥,让他往咱们家来一趟。” 陆朝阳听了,便道:“你这表哥,医术挺好?” 陆玉梅想了想,道:“他说他还在学哪。不过这小子十五岁那年就跟着一个师父到处去游学了,后来听说他师父是咱们大元有名的神医。游学了两年,他才回来了,听说在县城里,也看好了一些病人。医术应该还不错吧。听说我舅父还老想让他坐堂,但是他觉得自个儿年纪太轻,就没答应。说是还想再历练一阵子。” 不骄不奢,不浮不躁,看来是个人才。 陆朝阳道:“成,明儿我去和宝儿说一声,让他往你们家来一趟。” 看了看时辰,差不多又到了做饭的时候,陆朝阳就站起来,先告辞回家了。 鱼塘的工程进行得非常顺利,约莫花了半个月的功夫,就已经挖的差不多了。然后就是收尾的工作,还忙了几天,比赵宝儿预计的十五天,要多出了几天日子。 赵宝儿好像专门研究过这种工程类的东西,甚至设计了一个闸道,专门在新塘子和大溪源头边,陆朝阳目测可以放水加水。但是据赵宝儿所说,这个东西的作用却不止如此,不但可以放水,控制水量,四季还都可以用来排水。 陆展瑜看着地上那个大坑,笑道:“宝哥儿,没想到你还会这水利方面的学识。” 没错,陆展瑜。自从陆朝阳引荐之后,赵宝儿和陆展瑜就搭上了线。说来也奇怪,赵宝儿和这个陆展瑜竟然也比较合拍,天天帮他引路上山不说,后来还发展到每天陆展瑜都会来工地找赵宝儿,还免费附送了好些防暑的药材给工地上的工人。 赵宝儿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颇有些吊儿郎当的架势,道:“什么水利不水利的,你这写在书里的东西,我们这都是过日子的东西,能省把力,当然就省把力。” 陆展瑜想了想,笑道:“这书里的学识,还不都是从过日子里来的?”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互相勾肩搭背,打算去陆朝阳家混饭吃。 林氏的手艺好,那猪下水烧得人人都赞不绝口,工地上的伙食简直比自个儿家里还好。因此陆展瑜就经常跟着赵宝儿上门蹭饭吃。但是为了避嫌,他们每次去,都是专门摆个桌子在院子里给他们,林氏母女就躲在厨房里吃。亏这两人也都不会不好意思。 陆朝阳正在盘点自己的蚯蚓,见了这两人,就知道又是来蹭饭吃的了,无奈地道:“娘,多煮点饭哩,蹭饭吃的又来啦!” 赵宝儿道:“死丫头,客气点儿。” 一看到她那堆地龙,顿时色变,连退了两三步,道:“你又在折腾这玩儿干什么?” 陆朝阳道:“又要分窝了。你那鱼塘倒是快蓄上水,捉了鱼放进去啊?我家就六只鸡,可吃不了这么多地龙,还是得丢到鱼塘里去喂鱼哪。” 赵宝儿道:“那还是得选个好日子,开闸放水。要鱼,到时候直接去山上提,年初的时候就下了网哪。” 陆朝阳嘟囔道:“年纪轻轻的,倒像个小老头似的,还要择吉哪!” 说着,搬了桌子出来放在院子里让他们坐。陆朝阳和陆展瑜并不熟稔,因此两人只是打个招呼。 陆朝阳也没空管他们,在院子里忙得一团乱。丫丫是个不带小狗的,家里的那几条小狗,每天要喂四顿,采取少吃多餐的政策。而吃饭的时间,就是绝佳的教育时间。 四只狗,分别起了名字,两只母的,一只黑背红肚的名字叫小黑,一只颜色黄一些的,叫阿黄。两只黑的,一只叫来财,一只叫来福。就是为了叫着方便。 她端着一大盆狗食出来,放在陆展瑜和赵宝儿坐着的那张桌子上,还有四个破碗。陆展瑜第一次就以为是她们家招待客人的饭食,还纳闷怎么用破碗,差点就闹出了笑话。因此现在看见,他的脸还是有些抽筋。 陆朝阳去打开狗棚子,把丫丫和多多关进去,四只小狗争先恐后地冲了出来。这次只有来财冲了出来满院子的打转,还会到鸡圈旁边去捣乱,吓得几只母鸡咕咕乱叫乱跑。陆朝阳成功喝止了身边的另外三只小狗也想跟着一起闹腾的冲动,然后带着它们一起冲了上去,很快抓住了来财的耳朵把它揪住了扯了过来。这正是狗崽子的痛处,来财就嗷嗷叫着被她提了出来,不由分说一顿暴打。(未完待续)rq NO.068:开闸放水 陆朝阳被这几头狗磨得,训狗已经非常娴熟了。狗不但要打,而且还要在它犯了错误的第一时间就教训它,并且指给它看是为什么揍它,要是过了哪怕几分钟,再揍它,它只会莫名其妙自己为什么挨打。 因此陆朝阳每次喂饭的时候就要来一遭,原有林氏帮着,四个小狗都往鸡棚里扑,那时候才是鸡飞狗跳,实在是热闹。好在现在就剩下这个来财,天天挨打还学不乖! 陆朝阳揪着它的耳朵,在它屁股上赏了几个巴掌,然后指了鸡栏给它看,恶狠狠地道:“再靠近这儿,就打扁你!把你炖了狗肉吃!” 另外三只狗就围着她嗷嗷叫,院子里真是热闹得不得了。 然后陆朝阳才拿了碗来,给狗盛饭吃,但是只盛了三碗,给其他三个乖的吃。来财在一边可怜的呜呜叫,陆朝阳只让它坐下,就是不给它吃。 其他几只狗吃饱了,陆朝阳就把丫丫和多多放了出来,让几只狗出来遛弯。就只有来财被关了起来,叫得好不凄厉。再这样饿肚子,被关禁闭关几次,相信它很快就学乖了。 赵宝儿笑道:“你倒是越来越会教狗了。” 来财震天的叫声,他倒是浑不在意。倒是陆展瑜微微皱眉。 陆朝阳淡淡地道:“都是我娘教的。这狗崽子现在还一天喂四顿,教四次,等都学乖了。就不用这么喂了。” 这时候,林氏在厨房高声道:“朝阳,摆饭啦!” 陆朝阳收拾了一下桌子,端了饭菜出来给院子里的两个大爷。今天何氏用大骨汤炖了一尾鱼,炒了个青菜,还有用辣椒炒了个两个鸡蛋。陆家的宅子里每天都有个十来个鸡蛋捡,陆朝阳早就吃鸡蛋吃的想吐了。于是打算都攒起来。拿到镇上去卖钱。 陆朝阳道:“把鸡蛋吃完啊,隔一顿,可就馊了!” 赵宝儿和陆展瑜都有些无奈。 饭后,陆朝阳帮林氏洗了碗,就在院子里扫地,一边商量赵宝儿,道:“咱们开闸放水,算不算择吉开张,要不要请些什么人来见证一下。” 赵宝儿道:“见证啥,不少人背地里瞧咱们笑话呢。难道咱们还请了人来让他们笑不成?别搭理他们是正经。” 陆展瑜笑道:“我不笑话,请我吧。我帮你们剪彩!” 赵宝儿道:“去你的。” 虽说看起来很淡定,可是赵宝儿心里却是和陆朝阳一样着急,所以吉日也选了最近的一个日子,不过两天的功夫。就要开闸放水。他还兴致勃勃的请了自己老爹和林氏去看,可是赵牧表示他没有时间,林氏表示家里很忙。因此,真等到开闸放水的时候,在场的除了工人。就只有赵宝儿自个儿,陆朝阳,以及硬跟着来凑热闹的陆展瑜。 赵宝儿亲自设计的闸门。起水口就在和大溪相连的地方。出入水口都已经放了网,避免换水或是捞鱼的时候,放水时把水塘里的鱼一块儿放跑了。空荡荡的鱼塘里,已经打好了粗壮的木桩,将渔网摊在水底,为了到时候捞鱼能方便一些。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的心思,真的很妙。 赵宝儿一声令下,两边的工人就拉开了大闸门,然后奔腾的水流就进入了这个新抓的小鱼塘,在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中,把鱼塘很快填了个八分满。 陆朝阳笑道:“正好。” 连陆展瑜,看见赵宝儿设计的这套设备的作用,都免露惊讶之色。 赵宝儿志得意满道:“好!” 明明还是个孩子,可是神色间竟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他的光芒实在是叫人睁不开眼来。 赵宝儿给每个今天来放闸的工人没人发了十个铜板,算做是喜庆钱,然后陆朝阳就退了开来,随便这群男人失态地纷纷要冲到水塘里去。 第二天,赵宝儿就驾车带着路朝阳上山去捞鱼。陆展瑜要找药草,自然也跟了过来。最近三人行的模式,一直都是陆展瑜和赵宝儿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而陆朝阳默默地扛着东西跟在后面。 因为现在还是夏天,鱼的繁殖自然是没有去年冬天那么多且肥美。陆展瑜发现这里有温泉,就打算去寻找源头,想采集一些硫磺。 但是陆朝阳制止道:“这暖泉的源,可远着呢。陆大哥,你要是不急,不如就过两天,找个日子,我和宝儿哥领你去。” 赵宝儿奇道:“你还去看过这温泉的源头?” 陆朝阳点点头。 然而陆展瑜却拒绝了她的好意,道:“我自个儿去就成。顺着水,还能找不着?” 说着,就背着小篓子,自顾自地走了。 赵宝儿道:“你别理他,他这些年,也走南闯北的,没这么娇弱。” 陆朝阳点点头,虽然还有些怀疑和担心,但是她已经提醒过他了,就尽到了自己的义务了。他们又不是很熟。 赵宝儿挽起裤腿下了水,陆朝阳则抱着大木桶下来盛水。因为这次不用搬那些小木桶,又用两头牛拉车,所以车上放了四个大木桶。林氏就说这两人是懒人懒死做,这是当地的俚语,就是说,懒人做事就是用懒死的法子。本来可以多走一趟也没什么,还稳妥些,但这两个孩子偏偏不肯。 “小鱼崽子也不用放过,横竖我们都是丢到鱼塘里去养。” 陆朝阳道:“恩,等出塘的时候,也就大了。” 两人挥汗如雨地忙了一个下午,才算是把四个大木桶都装满了,每个木桶除掉水少说也有一百来斤鱼,塞得密密麻麻的,鱼肚鱼鳞翻来翻去。 这回陆朝阳都说:“咱们太贪心了!” 赵宝儿笑道:“赶紧拉下山,不然鱼都该死了!” 陆朝阳听了,连忙跟他一块儿,没头没脑地把牛车往山下赶。 等跑到鱼塘边,天都要黑了。 陆朝阳怕鱼缺氧,一着急也顾不得许多,车一停下来,气吞山河的大吼一声,就把两三百斤的木桶抱了起来,呼啦啦的把鱼都倒进了水里。连倒了四桶,最后一次才差点和桶一块儿栽倒了水里。 赵宝儿被她那一声吼笑得要死,何况从山上一路狂奔下来,他也累得直喘气。 陆朝阳也直翻白眼,伸出头去水里看,顿时道:“这么大四桶鱼,倒进去竟然连个影儿也没了!” 赵宝儿喘着粗气,道:“那,那是!你不看看这鱼塘有多大!” 陆朝阳又伸头仔细看了看,才和赵宝儿一块儿瘫在了地上,叹道:“哎呀,累死我了,我要吃饭!” 赵宝儿爬了起来,道:“走,送你回去吃饭!” 陆朝阳答应了一声,跳上车,先回去去吃饭洗洗睡了。 第二天,喂过自己家畜生早上那一顿,陆朝阳和赵宝儿又轰轰烈烈的上山去拉鱼。拉完这次,两人才消停了些,决定暂时先这样罢手。 鱼塘也就算是暂成规模了。 当天下午,陆朝阳就在家里蹲着,挑了一下午的地龙,挑了满满一桶,丢下塘里去喂鱼。原还嫌多的地龙,这一下就少了一大半,陆朝阳不免也有些叹为观止,寻思着这样养地龙能不能供应得起鱼塘。 这赵家和陆家三房合伙开了个鱼塘的事儿,在村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说些不好听的,就不提了。大多数人的想法,是觉得有地不种,去挖什么鱼塘,真是脑子进水了。 这鱼不比猪肉,一斤最好的鲤鱼和鲢鱼,也才是十个大钱,其他的,更是三五个大钱不整。而且死鱼的价钱还要砍掉一半不止。可是听说,他们两家建这个鱼塘,就投进去几十两银子,怎么看都不划算。 没几天,林氏娘家人特地往村子里来了一趟。这次来的,还是林氏的老娘朱氏,和大嫂连氏。 一进门,连氏就道:“咋老听说你们做了个大鱼塘,投下去几十两银子哪?大姑,你快和我们说说这是咋回事儿?可不是让人给骗了吧!” 陆朝阳和林氏猛然看见这两人,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搀扶,并请她们先坐下。陆朝阳道:“舅妈,您别急,这事儿还是由我们慢慢和你们说。” 先端了两杯糖水,让这两人顺顺气,然后陆朝阳才开始娓娓道来。 “……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吓人,也就下去二十两银子不到,还是两家一人一半。这挖个鱼塘,也不是多大的功夫,捞了鱼去卖,也能补贴一下家用。” 说着,就把当时签好的协议拿给朱氏和连氏看。 连氏识字,上上下下看了,又念给朱氏听。直念了好几遍,朱氏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当的,这才放了心,道:“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事儿,咋也不到城里来通个信儿,商量商量啊?这又不是嫁得天南地北的,还得我听着信儿,慌了神赶了来啊?” 林氏有些愧疚,道:“是我考虑不周到,让娘您跟着担心了。” 连氏也道:“这消息,还是你们本村儿传出去的哪,娘听了,都快急死了。对了,那个姓赵的,到底怎么样?你们是……”(未完待续)rq NO.069:再嫁的话题 这个问题问得林氏母女俩都是眉心一跳。 林氏忙道:“娘,您胡说啥哪。我和他,哪有啥事儿啊!” 说着,不自在的看向陆朝阳,似乎是怕陆朝阳不高兴。 陆朝阳反而坦然道:“外婆,赵叔人挺好的。” 林氏的反应非常激烈,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道:“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扭头就想往屋里走。 陆朝阳被吓了一跳,林氏可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说过话。 朱氏道:“兰儿,发啥疯哪!吓着孩子咋办!给我回来坐下!” 林氏僵了僵,只好又回来,坐下了。 朱氏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都已经分家了,娘就不怕把心里话跟你说。这么些年,娘也不是没想过让你改嫁。” 说着,看着陆朝阳。 她似乎是在确认陆朝阳的意思。不用怀疑的事,她虽然疼爱陆朝阳,但是陆朝阳毕竟是个养女。在朱氏心中,林氏还是她的亲骨血,是她真正心尖上肉肉。 她并不希望陆朝阳说出什么让林氏难堪,或是违逆林氏的话。 好在陆朝阳的想法和她是一样的。 “外婆,我觉得,我娘还年轻,是可以再找个伴。这村里,也有寡妇改嫁的。而且还不少呢。何况我爷我奶儿孙多,又不用我娘伺候。” 朱氏满意。 连氏也笑道:“真是个可心的孩子。” 朱氏道:“你的年纪还轻,要再嫁一个,谁都不能说啥。不过。虽说初嫁从父,再嫁从己,娘却是不能再看着你,嫁到这乡下疙瘩里去。这么些年了。娘在城里记着挂着的苦处,你是不知道。若是再嫁一个,还是要在娘跟前儿才行。” 说完。就等着林氏回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林氏吹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陆朝阳因为刚刚听了朱氏的那些话——那老赵不是出局了吗?不由得暗自着急,又不知道要怎么插嘴。 最终,就听见林氏轻声道:“娘,我也没动过那心思。这辈子啊,我就给三爷好好守着。” 听了这话,陆朝阳半是遗憾。半是松了一口气。遗憾林氏果然是个死脑筋。松了一口气是她没点头,还在这儿住着,那赵牧就还有机会。而且她的未来蓝图也不会被打乱。 朱氏听了,也有些遗憾,但还是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啦。” 陆朝阳看气氛有些压抑,便笑道:“外婆,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家的鱼塘啊。再捞两条鱼,今晚吃?” 连氏听了,就笑道:“娘,咱们快去看看那鱼塘,我可稀罕了。” 朱氏这才动了身,由陆朝阳和林氏搀扶着,出了门去。 先是匆忙。她还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院子。现在放下心思来慢慢打量,见着院子里有好几条狗,还有两条是大狗,心下想着,能守着门户,也好。再看了那头小猪。和几只母鸡,就更满意了。 “你这日子过得踏实,娘心里就放心。” 连氏也笑道:“娘,您这回刚放心了吧,老姑这日子过的,可比在陆家的时候好多了。” 朱氏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又溜达到鱼塘。这块地光秃秃的,就一个鱼塘在那儿,倒也清净。风微微吹过,半亩鱼塘波光荡漾,时常也有鱼儿出没。 当着几个人的面撒了渔网,拖上来果然是不少鱼。捡了几条肥胖的鲤鱼进桶。 连氏就笑道:“瞧这架势,到了年底说不定得有千把斤鱼哪。喲,那可有好些银子呢。娘,您这可放心了吧?” 几人说说笑笑的回去了。 林氏下厨,用骨头汤烧鱼,远远的就闻到了香味,院子里时不时传来狗叫声和女人们说笑的声音,倒是一片祥和安乐的景象。 上了桌,一共是四道菜。一大碗鱼,辣椒炒蛋,一碗凉拌三丝,还有炒青菜。 朱氏瞧了又心疼,道:“好好的又炒啥鸡蛋哪,也不知道省着点过日子。” 陆朝阳笑道:“外婆你别心疼。你不知道,我们家的几只鸡,差不多每天都要下两个蛋,这鸡蛋多得吃不完,都买过一次了。” 朱氏听了,这才缓了颜色。 吃过饭不久,朱氏和连氏就赶着回城去了。林氏连忙捡了一篮子鸡蛋,又提了两条鱼,叫她带回去。朱氏不肯收。 但是林氏红着眼眶道:“自打三爷没了,就是娘每年都接济着一些,就没从我这儿啥落点啥东西。如今好不容易我能做主了,手里头也就这么点儿东西,娘您要是不收,我心里可不是滋味儿。” 陆朝阳笑道:“外婆,您就收下了吧。” 又是一番推让,朱氏才收下了。 林氏的心情却是非常的好。就如她所说,这么些年,都是朱氏和连氏到乡下来看她,补贴她。作为儿女亲家,陆家就从来没有送过半点东西到林家,还每年收林家的鸡蛋,亏得这些人也好意思! 鱼塘建好了以后,日子就清净了。林氏每天打理着家务事,而陆朝阳则精心伺候着家里的畜生们。 一晃一个月过去,陆朝阳突然发现,家里的小兔子,和母狗丫丫,都没精打采的,趴在地上,喂饭给它们吃也是有气无力的。陆朝阳不由得有些担心。 “这都好几天了,丫丫吃得少哩。”陆朝阳蹲在狗棚里,忧心地看着没精打采趴在稻草垫子上的丫丫。 林氏道:“可能是天气热,没精神头。” 陆朝阳想了想,道:“不然,我去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她认识的大夫…… 没多久,陆展瑜就被赵宝儿拉了来,在狗棚子跟前儿,英挺的眉毛直抽搐。 陆展瑜深吸了一口气,道:“陆小姐,鄙人是大夫,但不是兽医。” 陆朝阳摸摸丫丫的头,道:“我自然知道。” 赵宝儿挤了进来,道:“叫他还不如叫我呢。” 说着,就自己蹲下身来,摸了摸丫丫的头,算是安抚。然后用手背碰了碰鼻子,又摸了摸爪子,再摸了摸它的肚子。他的手停在了丫丫肚子上,皱着眉头,仔细摸索了一阵子,然后才笑了起来,道:“是要下小崽了。” 陆朝阳一喜道:“真的?不是病了?” 赵宝儿点点头,道:“**不离十。” 陆朝阳笑了半天,又道:“这下可好了,又多了一大堆小崽子。” 赵宝儿颦眉道:“可不能全留下了,得送人了。” 陆朝阳点点头。 被晾在一旁的陆展瑜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道:“我说,可以送一条给我养啊。” 陆朝阳笑道:“陆大夫想要,自然该送一条。” 然后又去隔壁看了小兔子,结果是双喜临门,竟然母兔子也怀孕了。 陆朝阳又高兴,又有些遗憾,道:“可惜了,这些日子也忙,没有到山上去,多套几只兔子下来一块儿养着。不然这一下,就该下下好几窝兔子来了。” 几人说笑着从兔棚里出来,却看到了行色匆匆的陆大郎。 见了这三人站在一块儿,陆大郎的面色不由得有些微妙,却没有搭理别人,径自向陆展瑜拱了拱手,道:“陆大夫,我奶身子有些不妥当,我爹让我来请你过去瞧瞧。听说您在这儿,我连忙就来了。” 陆朝阳就插嘴道:“我奶病了?没请周大夫来?” 陆大郎愤愤地道:“怎么没请,那个庸医,看来是老糊涂了吧,我奶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他竟然还说没事儿,让好好休息就是了。开了几帖药,吃了好些日子,也没点起色。” 陆朝阳看向陆展瑜,果然见他面上有些不自然。陆大郎也太不会说话了,怎么能在陆展瑜这个做大夫的跟前儿,说别的大夫坏话?毕竟做医生的,自己又不是神仙,就能保证一定药到病除。要是自己开的药不能立竿见影,那岂不是也要被骂成庸医? 何况,陆展瑜暗自思量,这周大夫的医术,虽说粗了一些,但是行医多年,有许多东西,是连他都佩服的。毕竟望闻问切,除了学识,经验就是最重要的。周大夫也是个负责任的大夫,从来不乱开药给人吃的。从不像有些大夫,没病也要开些补药给病人吃,来赚些钱财。 陆展瑜对周大夫也有信心,认为他既然说没病,那就应该没什么事儿。要说是疑难杂症,那老小儿早就该来找自己讨论了。可是这几天他们都在一块儿研究医理,却没有听他提起半句。 那就应该是没病…… 这陆大公子这般不客气,陆展瑜心下想着自己倒是不必要跑这一趟。 可是一低头看到陆朝阳,他又改变了主意。罢了,冲着这丫头的面子,还是得去瞧瞧才是。 于是便拱手道:“陆大公子,周大夫行医多年,按说他诊过,既然说无碍,那就应当是没事了。不过大公子既然一片孝心,我就再去瞧瞧。” 陆大郎听了,连忙就把人往外请。赵宝儿朝陆朝阳点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林氏从院子里迎了出来,道:“咋啦?” 陆朝阳道:“说是我奶病了哪,来请陆大夫。” 反正谁也没指望陆大郎能懂礼貌,记得给林氏这个婶娘见个礼。瞧他那怂样,就是天上掉狗屎砸他头上让他考中了,这么不会做人,也难有什么出息。 陆朝阳在心里暗暗骂道。(未完待续)rq N0.070:俏寡妇 林氏听赵氏病了,倒是有些上心,道:“咋病了哪?” 陆朝阳带着几只狗狂奔着出去遛弯了,边跑边道:“许是又跟什么人吵了起来吧!” 林氏只好打消了叫她去老宅看看的念头,转而进了厨房继续忙活。 不过不久以后,赵宝儿带回来消息,说是陆展瑜说赵氏只是心火有些旺,开了几帖下火凝神的药,也就罢了。 赵宝儿眯着眼睛,笑道:“当然就是心火旺。你那个大伯娘,说要开铺子,还真就让她开上了。听说有他爹照应着,生意竟然也很是不错。她养的那个小儿子,说是不想读书了,想学做生意,你大伯娘偷偷带着他往城里去了两趟,现在被你奶知道了,把你大伯娘狠狠罚了一顿。没成想她那个小儿子也是个心野的,就跑到城里去,把他外公外婆叫来了。他外公就说想带小外孙做生意,觉得他也是个人才。阄腾了一场,你奶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陆朝阳心想的却是,既然开了铺子,自己就得看,乡下这边不能一点儿手都不插,都丢给娘家管。因此,这何老爷才想把外孙带着教吧。 想来当初会把何氏嫁进来。也是指望陆大爷能读书读出个样子来。不过现在看来,何家人对这个女婿,是已经绝望了。 陆朝阳道:“那我爷和我奶,就答应了?”? 赵宝儿道:“听说,何老爷说话顶不客气的.直说了陆老爷考了那么多年没考出个什么东西来,还把陆大爷狠狠训斥了一顿,说他没出息,就知道打婆娘。把陆老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也没管他们答应不答应,说是就分家了,只要陆大爷点头就成。陆大爷却是怕何老爷的,也没敢不答应。” “所以我奶又病了?我大伯娘又得在跟前儿伺候着了?” 赵宝儿点点头,道:“好在你们分了家。听说陆七媳妇也吃了挂落。” 的确,按照赵氏的作风.这次应该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儿媳妇身上去了。林氏要是在家,肯定也得跟着被教训吃苦头的。 这赵氏是像模像样的病上了,林氏作为儿媳妇,秉持着她不仁自个儿不能不义的心态,还是捡了一篮子鸡蛋,打算送去给她。 陆朝阳对此很是不满,道:“娘,你不看看,从前没分家的时候,可吃过她们一个鸡蛋没有?就她们吃了我外婆家那么多鸡蛋.还不够啊。干啥现在还要巴巴地送去给她吃。她又不是真病......” 林氏已经收拾好了鸡蛋篮子,道:“不管咋地,她总是你奶,是你爹的娘。她都病了,咱们在一个村儿里,还不去瞧瞧,不得让人戳脊梁骨啊。” 陆朝阳不情不愿地被她拉着出门,道:“那就戳呗,嘴长在人家身上,还能不让人说啊。” 林氏道:“你奶从前那些事儿做得不地道.可咱不能这样。咱不是她那样的人。” 陆朝阳顿时无语,只好道:“咱们去把鸡蛋放下,就回来吧。” 林氏点点头。 母女俩说着话.往村子里走去。刚走进村子,远远地却看到一个男人用扁担挑着两匡东西迎面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碎huā裙子的妇陆朝阳眼尖,就嘹亮地喊道:“赵叔!” 赵牧早看到了林氏和陆朝阳,脸上就憨厚地笑,道:“三嫂……” 陆朝阳一眼瞥到旁边那妇人,发现那是村子里有名的俏寡妇葛其实在这个年代,被人称为“俏”的寡妇.可不是因为长得好看。毕竟.一个规规矩矩的妇人,除非是长得实在标致.不然,怎么会人人都要去调侃她给她起外号? 这葛氏.就是会打扮,今年二十七八岁。 就是仗着年轻,不然,给林氏提鞋都不配。陆朝阳心里默默地想着。 陆朝阳看她眼睛咕噜噜地看过来,好像有些不屑。又看林氏,好像脸上也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因为赵牧,还是因为这葛氏看她的眼神。 “赵叔,你哪儿去啊?” “我帮你葛婶子把这两筐东西挑家去。”听到陆朝阳问,赵牧就回答道。 陆朝阳笑道:“刚刚还看到宝儿哥在找您呢,找得可急,也不知道有啥事儿。” 赵牧一听满头雾水,道:“宝儿找我?” 陆朝阳就笑着上前去要接他手里的扁担,赵牧条件反射地给她了。陆朝阳道:“是啊,赵叔你快去瞧瞧吧。葛婶,这东西我帮您送回去吧。” 轻飘飘的……原来是两筐棉絮。 葛氏连忙道:“哎哟,你可是个姑娘家,我咋好意思让你帮我挑哪。赵哥我……” 陆朝阳利索地把扁担横在肩上,道:“没几步路了,赵叔你快去。” 赵牧憨头憨脑的,忙答应了一声,就走了竟然也没和人家葛氏打个招呼。 葛氏叫了几声没叫住,顿时气得直跳脚,回头又以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林氏几眼。心想这人老珠黄的,还想和她比! 说到这个葛氏,是连种都没落下一个,独自守寡的,还带着夫家的好些田地,过着逍遥日子。可是前些日子,赵牧买地的动静太大,也惊动了她。她寻思着这一百亩肥田,说买就买了,早听说他有钱,看来是真的了。再来赵牧的模样生得也俊俏,她就动了那心思....… 赵牧和林氏一向有些风声传着。不过葛氏认为,同样是寡妇,她比林氏年轻好几岁,又没有儿女,夫家人也死干净了正好清净。怎么想,赵牧也不会那么没眼光去挑捡林氏不挑她。 于是她就下足了功夫,每日有事没事,就到赵牧家门前儿去转悠转悠,专门找赵牧去她家给她干重活儿。赵牧又是个憨的,被赵宝儿说了两次,倒是不大去了,但是今天,迎面碰上了,葛氏开口叫了,他又觉得抹不开那个脸子,索性就帮了这一把手。 葛氏正得意呢,这就被陆朝阳给搅浑了好事,不由得就有些着恼。 看见那葛氏的眼神实在是不友善,陆朝阳眉头一皱,索性把那两框东西放在了地上,笑道:“葛婶,我还当是啥东西哪,原来是两筐棉絮。也不重,没几斤的。你不如自个儿提回去吧。” 葛氏一颦眉。 陆朝阳又道:“我奶生病了,我这赶着回去瞧我奶哩。” 说完一撂担子,转身就走。 葛氏又气又急,刚想追上去,就听见陆朝阳似乎压低了声音和林氏嘀咕。 “才多少点儿东西,也要叫人帮手,她也好意思哩......” 顿时葛氏气结。 林氏脸色有些阴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了陆家,就看见陆家的几个小子在院子里玩儿。 见了陆朝阳,陆五郎就冲屋里喊了一声:“我三婶和朝阳姐来啦!” 陆五郎跑过来一瞅,道:“三婶,你这提着啥好东西哪?是鸡蛋不?” 陆朝阳笑道:“是鸡蛋。” 记得去跟你奶要来吃! 孙氏听了,大老远就迎出来,笑道:“哟,是三嫂和朝阳妹子啊,今儿咋想起来上门啊?” 这话说的…… 林氏好脾气地笑一笑,道:“听说她奶病了,我来瞅瞅,带了点鸡蛋给妫‘奶补补身子。” 孙氏的眼睛早就落在她手里的篮子上了,笑道:“哟,这可是不少鸡蛋哩。不过三嫂……” 她突然压低了嗓子,道:“你这个时候上门,提了这好多鸡蛋来,怕也是不讨好哩。老太太心里不高兴,逮谁骂谁。” 林氏淡淡一笑,道:“她奶就是这个脾气!” 说明她早就已经想到了。陆朝阳不禁就想,那你还上门找气受! 五郎已经缠着孙氏道:“娘,我要吃鸡蛋!” 孙氏不耐烦地道:“和你奶要去!咱们屋里可没鸡蛋!” 五郎听了就咧开嘴笑了。陆家的男孩子都并不怕赵氏,听了他娘这话,五郎就跟着林氏和陆朝阳进了上房。 赵氏躺在炕上,陆二姑娘陆茶huā坐在炕沿陪她说话。何氏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儿。 看见林氏和陆朝阳,赵氏抬了抬眼皮,没说话。连陆茶huā都坐在炕头上,没动,头也没回。 不等林氏和陆朝阳说话,五郎就已经笑眯眯地道:“奶,我三伯娘送了好些鸡蛋来哩,我要吃鸡蛋。” 赵氏眼皮一跳,就直接开骂,道:“吃吃吃,要吃去跟你娘要去!我哪有这么多鸡蛋把你吃!” 五郎笑道:“奶,我三伯娘这不是送来好多嘛......” 赵氏就转向林氏,道:“谁要你的鸡蛋啦!谁要你把这东西拿来的!我老婆子沾不得你的好心哟,屋里就这么点儿东西,都被人惦记着。你这是成心要让我不清净啊!” 林氏道:“娘,我这不是听说您病了,拎俩鸡蛋来你吃......” ** 赵氏冷哼道:“你会这么好心?趁早拿走,你这鸡蛋,我可没福气吃!” 陆朝阳笑道:“我就说让我娘别担心,我奶肯定没事儿。这可不是,说话都这么大声,还能病得多厉害?” 顿时赵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就要破口大骂。 陆朝阳又笑着转向在一边看笑话的陆茶huā,道:“二姑,我家那院子,你住得可舒服?”未完待续 NO.071:媒婆上门 陆茶花脸上就有些讪讪的,毕竟这已经分家了,她住的可是三房的院子。再加上这些日子,县城那边闹得不好看,作为一个女人,她也有些抬不起头来。 于是便道:“挺好的。大嫂子拾掇得挺干净。” 又把陆朝阳叫过去,褪下自己手里的一个镯子要给她,陆朝阳手一缩退了回来,笑道:“二姑,你这东西我可不能要哩。我娘得说我。” 这倒是新鲜,这做孩子的还有不要东西的。 陆朝阳四下看了看,清清嗓子,道:“我娘可不让我做那眼皮子浅的,拿别人的东西,白欠了人家人情。” 陆茶花忙道:“这话咋说哩,我可是你二姑哩,都是亲戚,咋说啥人情不人情哩。” 陆朝阳道:“那可不,我外婆教了,现在可是已经分家了,这一是一,二就是二,年节来往,是做亲戚的亲热的。其他时候,我外婆不让我们占本家便宜,若是得了惠处,就要我们记在心上,好记着这恩,以后要还。” 我们不占你们便宜,你们也别想占我们便宜。还有你陆茶花,现在这可是已经分家了,你住的那房子就是我们借你的,你得给我好好记着。 这可是连个孩子都懂的道理。 赵氏狠狠地瞪着林氏,道:“你倒是会教孩子,教出出息来了。” 林氏虽然不知道陆朝阳什么时候听了那话,但还是道:“朝阳说得对,别人东西。平白不能要。她二姑,这手镯,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朝阳年纪也还小。用不上那些东西。” 说着,就拉着陆朝阳,道:“家里的母狗要下崽子了。我们也不好老呆在外头,这就先回去了。” 赵氏就嘀咕骂道:“我在她心里,还不如一条狗哪……” 眼瞅着五郎还是要去闹鸡蛋吃,林氏连忙拉着陆朝阳,快步出了陆家的门。 自走过这一次,林氏也就不再提要回老宅去的事儿了,只管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 陆朝阳则调理着自家的几只畜生。隔三差五的。又提回来几只毛色漂亮的兔子,兔棚里就已经有了七八只兔子。 眼看着丫丫胖得越来越明显,陆朝阳也惶恐起来,直在屋子里团团转,嘴里念叨着:“要生了可怎么办。要生了可怎么办……” 林氏正做针线,看她这样,就无奈的安慰道:“狗会自个儿下崽子的,不用你操心。给它把窝垫好就成。” 结果陆朝阳还没等到她亲爱的小狗崽子,她的小兔子就已经先了一窝。 因为之前就已经把怀胎的母兔子和其他兔子分开了,所以踩踏问题没有发现。第二天陆朝阳推开兔棚去喂兔子的时候,就看到母子身边有一大堆粉嫩嫩的小东西在拱来拱去的要吃奶。 陆朝阳目瞪口呆,心道这咋没啥动静呢,崽子就下了呢? 连忙跑出去找林氏。道:“娘,大灰下了一窝崽子,我去扯点胡萝卜把它吃了。” 林氏一听,也匆匆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去瞅了瞅,然后就大声道:“哟。下了六只哪!” 陆朝阳拿了胡萝卜和清水,进了兔子窝去喂兔子,另外几只兔子悉悉索索地围了过来,要吃要喝。 兔子窝里可膻得很,可是陆朝阳心情很好,笑呵呵地摸了摸那些兔子的头,一一喂过了。 进过兔子下崽这一遭,陆朝阳倒是不怎么怕丫丫下崽的事儿了。 因为兔子下了崽的事儿,陆朝阳心里高兴,就央着林氏做饺子吃。林氏拗不过她,只好去集上买了些猪肉回来,剁了韭菜,打算包韭菜猪肉馅儿的饺子她吃。 母女俩一个揉面,一个切菜,正在厨房里说笑着,突然有人上了门。 原来是村子里的张媒婆。她是站在院子里,道:“哎哟,林大妹子,我瞧大门没关,我自个儿就进来了,你们干啥哪?” 说着,就走到了厨房门口,看这母女俩的架势,就笑道:“哟,原来是包饺子哪。” 心中想道,这母女俩的日子,倒是过得越来越舒坦了,这不年不节的,竟就在家里包上饺子了。怪道大伙儿都要说道两句,这日子过红火了,就是要遭人眼的,何况还是个寡妇。 张媒婆心里想着,脸上就笑开了花,道:“林大妹子,我这啊,是来给你道喜啊!” 媒婆上门,还能道什么喜? 林氏脸色微变,转过身,道:“我家朝阳年纪还小呢,还不打算说人家。” 张媒婆笑道:“哎哟我说陆家嫂子,你这朝阳丫头今年才十二哪,我能来给她说项?我心里就是在没谱,也不能干那事儿。” 林氏一僵。 张媒婆道:“大妹子,我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你如今这日子过得虽说是自在,可也不能总这样的。你想想,朝阳可是个姑娘,等出嫁了,你还让她老惦记着你啊?那她在婆家,过得也不舒坦。” 这话陆朝阳可不爱听,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插嘴。 林氏好像是听进去了,手里揉面,嘴里道:“大姐,我这都是身子埋了半截的人了,只等朝阳嫁了,我这心愿,也了了。” 陆朝阳不悦地道:“娘,胡说啥,你还年轻哪。” 张媒婆就转了个身子,又到了林氏跟前儿,道:“大妹子你这话可说得不对。难道朝阳嫁了,你这日子就不过啦?” “罢了罢了,我这虽然是做媒婆给人说和的,可是你是知道我的,我也不图那几个散钱花。我跟你说说那事儿,你就往心里过一过,乐不乐意,还看你自个儿。” 这倒是真的,林氏知道,张媒婆虽然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可也不会昧着良心办事儿。她说成的,一般都是佳偶,而不是怨偶。 “就是隔壁赵家村的赵老爷。大妹子你今年是三十有二吧,这赵老爷,比你大两岁,有个男娃子,今年十六岁啦,已经定了亲。这就是眼瞅着儿子大了,想说和个人过日子。这人家里呢,也还殷实,有个百亩地,都佃了人家种。他说的,是想要找个勤俭持家会过日子的正派婆娘。” 陆朝阳突然插嘴道:“他家里也算有钱,咋从前就没想过续弦?要找个年轻大姑娘也不是不能啊。” 林氏嗔了她一眼,让她别插嘴。 张媒婆倒是不在意,笑道:“他那老妻也才走了两年哪,哪能这么快就续弦。何况赵老爷是个正派人,想找个能持家管事儿的。早听说了你的品行好,就央了我来说项。你看,中不中?” 林氏想也没想,就回绝了,道:“大姐,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想再嫁。” 听了这话,张媒婆就叹了口气,站起来道:“我也晓得你不会答应。也对赵老爷说了。可是赵老爷还是央我来同你说一说,还说,若不是钦佩你这份气节,也不能来央我来说你。” “我现在来对你说一说,你就往心里过一过。大妹子,你的品行我知道的,那赵老爷也是个好人家。要不要,相看一回再说?” 林氏还是拒绝。 张媒婆又说了几句,还是没能说服林氏,只好走了。 陆朝阳就奇怪的问:“真有她说的那么好?” 林氏去把大门关上了,才回来坐在厨房里,揪了面疙瘩用擀面杖擀饺子皮,边道:“你张婶子,人是很热心,心地也好。” 陆朝阳笑道:“那她说的就是真的啦?” 林氏没吭声。 陆朝阳道:“百亩良田倒还没什么,可是娘,这人听着挺好的哩,你要是有着功夫,只管去相看相看啊。” 林氏无奈地道:“我又没那心思,相看什么?再说了,去相看,不就是说我想改嫁了吗?到时候来说项的人,可就少不了了,非烦死你不可。你以为,谁都跟你张家婶子那样好心啊?” 陆朝阳想想也是。 虽说有些小小的遗憾。可是眼前有这么好一个赵牧等着,家境不说,好在知根知底的,性子虽然憨些,可也能好好调教。 于是陆朝阳就坐在那儿,自言自语似的道:“娘既然不想嫁人,那我也不嫁人好了,免得到时候等我嫁出去了,娘没人照顾……” 林氏的手一顿,道:“胡说什么哪,你别听你张婶子瞎说。” 陆朝阳正色道:“娘,我可不是听旁人瞎说。你说说,我要是嫁人了,婆家肯定不高兴我老是往娘家跑。那娘你咋办,现在还能做些活儿,那老了,病了哪?那到时候,我肯定受不了,得天天往家跑,到时候,就该让我婆家人赶出来了。那也正好,我还是跟着娘过日子……” 林氏被气乐了,道:“又瞎说,娘哪能盼着你嫁出去了还回家来?” 陆朝阳道:“那娘你说,可咋办?” 林氏沉默了,说真的,她也想不出个像样的法子来。自打陆三死了以后,她就当自个儿也已经死了,从那以后,她就是为了女儿而活下去的。陆朝阳说的那些问题,她从来也没有想过。 要她改嫁,她不愿意。可是,女儿以后咋办哪? 林氏从来没想过这么远的事儿,现在不由得,就有些茫然。(未完待续)rq NO,072:小病怡情 陆朝阳也不是真要让林氏去嫁给隔壁村的赵老爷,就没多说什么,就跟林氏二人一块儿包了饺子吃。 要说那张媒婆,也确实是个好人,她说的那赵老爷,也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家。听说林氏拒绝了,反而愈发敬佩林氏,觉得这样的女子才是正经的女子,才能守得住家门。于是又央着张媒婆上门。 这次张媒婆还带来了赵老爷的口信,说是只要林氏答应,就把她们母女俩都接过去,把陆朝阳当亲闺女儿养,以后给她置办嫁妆,再给她送嫁。 这个时代,寡妇改嫁,就意味着抛弃子女。新夫家不会接受女人为其他男人生的孩子。相反,女人到了夫家,就要把新夫家的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来照顾。如果还去从前的家里,看从前的孩子,会被视为不守妇道。 有许多寡妇,都是因为抛不下孩子,才活活守了一辈子寡。 赵老爷这么提,也是认为林氏不肯答应,许是因为挂念着孩子。也确实,林氏是挂念着孩子,可她也的确,不想改嫁。 婉言谢了张媒婆,这事儿却传了出去。陆家村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隔壁村的赵老爷,来向本村的寡妇林氏求亲。 有人说,赵老爷的家底厚着,要娶个黄花大闺女儿,还不是张口的事儿,没想到竟然看上了寡妇林氏,说是敬重她的品行。又听说那林氏根本没答应,有说她不识抬举的,也有说她装模作样的。当然,也有夸她守得住的。 但是张媒婆就忙了起来。村子里的寡妇,如葛氏等,都前前后后去找过她。给她塞银子,递东西,让她去赵老爷跟前儿提一提自个儿。 不管别人怎么闹。林氏母女的日子却是不会受到影响,张媒婆又来过几次,都被林氏拒绝了。林氏母女,继续关着门过日子。 这天早上,陆朝阳起得身来,就觉得喉咙刀割似的难受,林氏来倒了杯水给她喝了润了润。 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顿时蹙眉:“咋这么烫?” 昨晚还不觉得啊。今儿一早林氏起了个早,看女儿还在睡,觉得偶尔躲一次懒也没啥。结果忙了一早上回来,却看到女儿还在睡,竟是睡着睡着。就烧成这样了! 陆朝阳的头沉得像有千斤重,勉强靠着林氏的手喝了口水,就“噗通”一声又摔回了枕头上。 林氏的眼圈顿时红了,道:“咋突然病得这么厉害哪!不行,娘得给你请个大夫去!” 外面正下着滂沱大雨,跟撒豆子似的,林氏也顾不得了,拿了个斗笠戴在头上,就出了门去。 她先去了陆元宝家。却听说陆展瑜一大早就出门了。 陆玉梅和连氏也很着急,连氏道:“三嫂!瞧你半边身子都湿了哪,还是快进屋坐坐吧!” 林氏一听说陆展瑜不在,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说了一声:“我得再去找周大夫。” 就又跑了出去,连氏和陆玉梅叫都叫不住。 连氏急道:“赶着马车去呀!” 可是林氏已经跑远了。 林氏母女的房子建在村外。周大夫却住在村子的另一头,中间隔了整个村子。虽说也不算太远,可是这大雨下的,林氏又行色惶惶,实在是叫人担心。 陆玉梅是个泼辣大胆的,一咬牙,索性戴了一顶斗笠追了上去,边跑边道:“娘,我和三婶一块儿去!” 连氏阻止不及,只在原地连连跺脚:“你三婶子都走没影儿了哪!你快给我回来!” 陆玉梅狂奔追了出去,果然看见不远处有林氏的身影。她正是一喜,却见林氏脚下一滑,就摔倒了,头上的斗笠滚出去老远。 “三……” 她正想叫,却突然看见前面有个戴着斗笠的高大男人把滚到自个儿脚边的斗笠捡了,迎面跑了过来,俯身扶林氏。 那个“婶”字就被陆玉梅咽了下去,陆玉梅认出那是赵牧,想了想,索性躲到了身边的一棵大柳树后面。 林氏摔得这一下,也摔蒙了,直到被人半扶半抱了起来,她发现那是赵牧,也顾不得瓢泼似的大雨全都一股脑的砸在自己头上,脸上,抓着赵牧,几乎是在咆哮,却是一个嘶哑的,音量极小的声音:“我要去找大夫!囡囡病了,我要去找大夫!” 赵牧不由分说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就往她来的路上走去。 林氏很是吃惊,用力捶打他宽阔的胸膛:“你干啥!快放开我!我要去给朝阳请大夫!” 赵牧任她打,那拳头打在身上,其实一点儿都不疼。但是她挣扎的不像话,泥鳅似的要滑下去。赵牧火了,低低地斥了一声:“别闹了!我先送你回去,再去给朝阳请大夫!陆小大夫在我们家哪!” 林氏的动作一顿,突然觉得神魂像回来了一样,刚才那种惶然和恐慌也淡了一些,然后她就伏在赵牧的肩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起码在这个时候,什么名声,什么男女大防,她都不想再管了,也没有力气在管了。女儿才是她的命根子,前年陆朝阳病的那一次,实在是把她吓得够呛。她现在都活得像做梦似的。 赵牧心头一酸,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陆玉梅把头从大柳树后面偷偷伸了出来,想了想,就又等了一会儿,就尾随他们去了。林氏毕竟是个寡妇,这好端端的把赵牧赵牧招了来在家,是要被人说的。因此,她也得跟着去,到时候只说是邻里听到了消息,来相帮的。别人也没什么话说。 赵牧把林氏送回家,林氏全身几乎湿透,样子很是狼狈。赵牧也不敢多看,转身出了门,冒着滂沱大雨,就跑进村去给陆朝阳找大夫。 林氏就杵在床前,看着沉睡中的陆朝阳掉眼泪。 “三婶!三婶!”陆玉梅叫了两声,一推门,才发现门也没有关上,便径自进了门,看见这架势,不禁蹙眉。 “三婶!朝阳这是咋啦?” 林氏倒是被她吓得回过神来。 陆玉梅忙道:“三婶,您还是快去把衣裳换了,别弄到最后,连您自个儿也病了哪!” 她像个小管家婆似的,让林氏先去换衣裳,自己挽了自己湿透的的裤腿,打水来给陆朝阳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林氏这才突然回过神来。 陆玉梅道:“三婶,还是先去熬点粥,待会儿朝阳妹子醒了,好吃哩。” 林氏连忙答应了,就去厨房烧火煮粥。陆玉梅来到厨房,看她心不在焉的,便道:“三婶,我来看火,你去瞧着朝阳妹子吧,也守着大夫来。” 正说着话,赵牧,赵宝儿,和陆展瑜就到了。 林氏连忙把陆展瑜往屋里让,赵牧他们几个,不方便进屋,只好去厨房和陆玉梅挤着了。 陆展瑜看见床上躺着的陆朝阳,眉头紧皱,把自己提着的木头箱子一放,上前去直接掀开被子把脉。 一触碰,只觉得这女娃的肌肤热烫如火。她双颊酡红,呼吸急促,似乎出不得气来。叫她的时候,她还会答应人。陆展瑜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是起初能回答一些,后来就越说越糊涂了。 “是普通风寒。但是再这么烧下去,怕烧坏肺。” 陆展瑜站了起来,大笔一挥迅速开了方子,却没有递给上来伸手要接的林氏,想了想,又收了回来,道:“我去抓药吧。婶子,您先用烧酒给她擦一遍身子。” 林氏连忙答应了。 家里也有些赵宝儿上次带来的烧酒剩下,林氏不敢耽搁,赶紧去倒了出来,解开陆朝阳的衣服,上上下下给她擦过一遍身子,再拿了一身新里衣给她换上。几乎是他刚做完这些,陆朝阳额头上就又冒汗了。 但是陆朝阳只觉得自己一觉睡得很沉很沉。但却并不舒服,不但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火炉里,而且还老有人问她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想努力提起神来去回答,最后说着说着,却也不知道在自己说什么了。 直到一阵清凉的感觉传来,好像是热得要命的时候正好抱着一个大冰块,陆朝阳舒服得直哼哼。 等林氏给她穿好衣裳,她就睁开了酸涩的双眼,朦胧中看到林氏憔悴的面容。她不由得嘤咛了一声。 陆玉梅在门口轻轻地叫,道:“三婶,朝阳妹子醒了没?粥熬好了,先喝点吧,待会儿好吃药。” 林氏连忙道:“诶!” 就先扶了陆朝阳起来让她坐着,然后开了门让陆玉梅进来。 陆朝阳喉咙痛,没什么食欲,但是林氏端到了她面前,她还是勉强支起脖子。林氏拿了勺子喂,她只好无奈地张嘴接了过来。 陆玉梅看她的样子比刚才好了许多,也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道:“你这丫头,不是老说自个儿状得像头牛似的吗?咋说病就病啦?可把三婶吓坏了。” 陆朝阳想到可能是前些日子吃上火了,导致喉咙发炎,后来又贪凉快洗了夜里的山泉澡,才导致病了这一场。看林氏的模样,她应该被吓坏了吧。(未完待续)rq NO.073:嘴皮子 厨房里,陆展瑜低着头熬药,闷头不说话。 赵宝儿看着烧粥的火,半晌,突然道:“老陆家三天两天的请你去看病,你也不烦?那老太婆又没什么病,不过是躺在床上找事儿罢了。你也别去了,免得挂连你自个儿,人家说你给她看了那么久的病,也没看好。” 最近赵氏是一有什么不顺心,就说自个儿身子不舒服,然后就把陆展瑜找去。 陆展瑜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好,半晌,才道:“我原是看着三婶和小朝阳的面子,才去瞧上一瞧的。” 赵宝儿道:“趁早不用!你就算去了,他们也不会感激三婶和朝阳妹子。还以为自个儿秀才老爷的面子有多大哩!” 陆展瑜轻轻的哼了一声。 半晌,才道:“我后来也知道了,那样的人家,三婶和小朝阳最好还是不要和他们有什么挂连。不过,他们要叫我去,我还是去。” 赵宝儿追问为什么。 陆展瑜道:“没啥,医者父母心呗。” 老太太生病了,就变着法儿从还住在自己院子里的大儿媳妇和七儿媳妇手里榨银子做医药费。弄得那两房人现在明争暗斗,鸡飞狗跳的,怕是睡觉也睡不踏实。 也有人想过要来三房这边榨银子,可是这次何氏却不肯去做那个出头鸟了。她是个聪明人,看林氏母女的表现,就知道因为上次把林氏推出去做替死鬼的事儿让林氏母女俩记恨上了。再说上次,何老爷夫妇已经提醒过她,林老爷在县城里的人脉可广着。她要真想在县城里做生意站稳脚,还是少去招惹林氏。 因此,她只能拼命压着孙氏。孙氏没她那么多心思,看她这样自然就横着上去跟她掐上了。 每次陆展瑜过去。陆家都要闹上一闹。 就冲这个,陆展瑜很乐意多去几次。反正,他把老太太说的严重一些。收费越高,老太太反而更高兴。 不多时,药熬好了,他亲自滤出来一碗,送到了房门外。 “三婶,药熬好了。” 里面传来了动静,不一会儿。林氏就来开了门,接过了他手里的药碗。 这厢陆朝阳刚吃了药,突然就听见有人拿捏着调子在门外高声道:“林大姐,林大姐在家啊?” 赵宝儿就跑出院子,叫了一声:“三婶。我去帮你开门啊!” 这时候雨刚停,地上还是湿漉漉的。赵宝儿跑去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大群花花绿绿的女人,为首的一个一身湖绿色掐腰小裳,碎花长裙的,不是葛氏是谁? 她看见赵宝儿,就笑开了花,亲热地道:“宝儿啊,你咋在这儿哩?” 可是转念一想。赵宝儿在这儿,赵牧不就也在这儿了嘛!顿时她又沉下脸。原本她听人说看见赵牧带着赵宝儿,和陆展瑜匆匆出村,俨然就是到这儿林氏家里来了。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好啊,隔壁村的赵老爷。还说是敬重这个女人的品行。看她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朝阳把男人往自个儿屋里招! 趁雨一停,她就匆匆忙忙把在自家唠嗑的一群闲得发毛的妇人都招来了,兴匆匆的到这村尾来,想要当面给林氏一个难看! 没想到她还真把赵牧招家来了…… 葛氏这会儿心里又不大痛快,全摆在了脸上,顺手就推开了赵宝儿,转头道:“走,咱们进去瞧瞧去。” 赵宝儿不防这群妇人乍然闯了进来,一愣神的功夫,就让她们窜到了院子中间。 看这满院子,庄稼地早就翻好了,虽然刚刚经过一场大雨,但是那鲜嫩的小庄稼倒愈发讨喜了。 葛氏笑道:“哎哟,这又是鸡,又是猪的,林大姐的日子,过得可比咱们几个好多了。” 她身后跟着的一个厚唇小眼睛的女人笑道:“是啊,听说这地,还是分家了以后,娘家出钱买的哪。她可真是个好命的。” “那可不是,自己没养下儿子来,公公婆婆又厉害,那嫁了还不是和没嫁的时候一样啊,还不得自己爹妈照管着。” 说着,一群人就叽叽喳喳的笑起来。 赵宝儿走上来,面色不善地道:“你们到底是来干啥的?” 葛氏眼珠子一转,倒是有几分媚态,笑道:“哟,宝儿啊,我问你,你是林姐的什么人啊?难道还当自个儿是她儿子不成?我们这上了门呢,你倒把自个儿当主人了,这就问上了?” 赵宝儿眼里的厌恶之色丝毫没有遮掩,直直地盯着葛氏,道:“我就问你,你是来干啥的?有事儿没?没事儿你可好走,朝阳刚病了,三婶正忙着呢!” 厚嘴唇小眼睛的潘氏就道:“我们啊,是来找你爹的!” 说着,就是哄堂大笑。 葛氏道:“宝儿啊,听说你爹往这儿来了,在哪儿呢?” 突然“哐当”一声,大门在眼前打开,陆玉梅粉面含怒,似笑非笑,指着这群婆娘,道:“哟,葛婶,你找赵叔啥事儿啊?” 葛氏不防陆玉梅也在这儿,倒是一怔,道:“玉梅,你在这儿干啥哩。” 陆元宝算是村子里的有钱人,又是牙侩,结识了镇上许多有头有脸的人家,村子里的人,都看重她。这会儿葛氏见着陆玉梅,就也有些不自在。 陆玉梅慢腾腾的挪下阶梯,道:“朝阳妹子病了,我来帮忙呗。这下着大雨的,我就让赵叔去帮我找大夫来瞧瞧朝阳。” 她在院子里站定了,突然道:“我娘和三婶家亲香,时常走动,我和朝阳妹子也亲近,我在这儿当然是没什么说的了。倒是葛婶你,平日里也不见你和我三婶走动,哟,这还有几个我认都认不出来的哪,你们咋来了?” 陆玉梅笑道:“这既然来了,咋不去和我三婶子打个招呼哪,站在院子里干啥呢?没的人家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三婶不会做人呢。” 葛氏不防这丫头这么牙尖嘴利的,不但说了赵牧是她请来的帮忙的,还拐弯抹角的,说她们这些女人的不是…… 但是这潘氏却是个皮厚的,就先上前了一步,涎着脸笑道:“玉梅啊,我们也没旁的意思,就是来瞅瞅啊。你说林大姐是个寡妇,咋能招来这许多男人在院子里哪?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啊。” 赵宝儿上了前来,冷笑道:“寡妇咋啦,寡妇就不生病了,寡妇病了连大夫都不能请了,就能病死了?葛婶,我爹可没少去你家给你帮忙,做这做那的。你咋觉得这不应该啊?何况玉梅请了我们来,又不像你,是你自个儿跑到我们家,巴巴的央了我爹去的。” 葛氏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但是挡不住身边那些墙头草的笑话。 陆玉梅笑道:“宝儿哥,你咋这么说哩,寡妇病了,难道就不能看大夫了?都是邻里乡亲的,帮衬着些也没啥。不是都说,这远亲不如近邻吗?以后啊,我三婶子家有事儿,你还得来瞅瞅。不过葛婶家你可别去了,也让你爹别去。咱们葛婶,可是难得的正派人家啊,为了不叫人说闲话,病了连大夫都不找哩。不但这样,还特地啊,带着这许多人来我三婶家,提醒我三婶要仔细些别让人说闲话。” 赵宝儿道:“那行,以后再不让我爹去了,展瑜大哥,你也听见了?以后她们要是病了,可不去给她们看病,免得坏了他们的名声。” 陆展瑜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一把那些人看了一遍,还要把这些人都记住那般,过了一会儿,才道:“那行。我知道了,以后躲开着些走。” 葛氏还嘀咕了两句不太好听的。可是其他人都已经急了。自个儿几天就是来凑热闹的啊,咋就不能看病啦?何况,这小陆大夫医术好,腿脚还利索,不像那个周老头子,叫唤一声还得半晌的功夫才到。再说啦,他可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长得俊俏又本事,有闺女儿的妇娘子们,可都懂了些心思哪。 这可咋就把他给惹着了? 那潘氏连忙道:“小陆大夫,你可别误会,这事儿都是葛妹子一人的主意,我们可都啥都不知道,就是顺道过来瞧瞧。” 众人连连附和。葛氏见了这个架势,气得直跺脚。 陆展瑜就道:“哦,原来是我误会了。不过,你刚才说,啥主意来着?你们是来瞧啥的?” 一下子,众人面上都讪讪的。 还是潘氏打头,挤出笑脸来,笑道:“没事儿,没事儿!小陆大夫,我们这可就先走了啊。葛大妹子,你不是说有话对林妹子说哪?那你自个儿留下来说话,我可得先回去瞧瞧。” “就是就是,我们可不像你,家里还有爷们儿孩子要伺候哪,真是作孽,我也得赶紧回去瞧瞧了。” 说着,三三两两,就陆陆续续找到了借口,纷纷出了门去。 葛氏实在是闹了个没脸,跺了跺脚,索性跟她们一块儿掉头走了。 院子里的三个少年人哈哈大笑起来。 陆展瑜笑道:“你们俩一唱一和的,倒是厉害。” 赵宝儿笑了笑,突然道:“我爹哩?”(未完待续)rq NO.074:动心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赵牧已经不见踪影。 赵宝儿等人四下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赵宝儿和陆展瑜只好先回去了。 陆朝阳已经舒服了一些,靠在垫子上,咬牙切齿地道:“若不是我躺着起不来,看我不拿着棒子把她们赶出去!” 陆玉梅道:“快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表哥说,你得发发汗。吃了药,就赶紧睡下吧。” 陆朝阳正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顺着林氏的手一溜,就软了下去又睡着了。 这次她就睡得很沉。 等她大汗淋漓地醒过来,却发现陆玉梅还在这儿,见她醒了,连忙道:“舒服些没?” 说来也奇怪。都说中药治病,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但也不知道是陆朝阳的体质好,发了一身汗,竟就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 “这都什么时辰了?” “入夜了,给你熬了粥啊,来喝点。” 陆玉梅怎么还在这儿? 陆玉梅笑道:“我和我娘说了,今晚和你们挤挤,免得三婶忙不过来。” 陆朝阳顿时无语。这丫头就是个瞎操心的命。肯定是今天见林氏吓坏了,有些魂不守舍,便自觉还是要自个儿来坐镇吧。 想到这儿,陆朝阳微微笑了起来。 就着她的手喝了点粥,再吃过药,躺下去捂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简直像睡在水里。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虽然还没到中午,但肯定不能说是清晨。 陆玉梅和林氏都不在了。 陆朝阳就从一股汗馊味的被窝里爬了出来,拧了拧简直要滴出水来的头发,先拿了些外套披在身上,无奈地道:“娘,有没有热水?我想好好洗洗?” 林氏听了,就从厨房跑过来。道:“娘这就给你烧。你快出来晒晒太阳,觉得咋样,舒服些没?” 陆朝阳活动了一下肩膀,笑道:“汗发出来,舒服多了。” 这太阳实在是又毒又辣,陆朝阳也不知道有什么晒头,但还是坐到了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 等着林氏烧水,陆朝阳索性又拿起装着草木灰的到院子里转悠了起来。现在家里的畜生多了,就要注意卫生。尤其是兔子窝里。 小兔子刚出生的那天,陆朝阳就给大兔子大用水擦洗过**。以防小兔子从母乳中感染病毒。而且最近,陆朝阳开始用草木灰给给兔子棚和狗棚消毒。 等到陆朝阳把草木灰在狗棚里和兔子棚里都撒了一圈,林氏出来瞧见了,顿时吓了一跳。陆朝阳笑道:“娘。我都好得差不多了哩。” 全好了不能说,但是已经觉得手脚轻快了不少。 陆朝阳把买的那个大浴桶抱到后屋用作净房的柴房去,倒了一大锅热水进去,脱了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坐在太阳底下梳了一会儿头。头发就干了。 林氏端了粥来她喝,陆朝阳稀里哗啦的喝了好几碗,还连吃了四个大馒头。俨然是已经恢复了从前的食量。 林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待会儿肚子饿,再吃点别的。” 陆朝阳点点头,笑道:“待会儿饿了,娘给我下面条吃。” 吃完饭,陆朝阳又喝了一剂药,药里似乎有安神的成分,喝了又觉得困,回去趴了一下午,结果成功又发出了一大身汗。 到傍晚的时候起来了,陆朝阳只觉得身上好像已经彻底好了。 她不禁暗暗纳罕:这陆展瑜,医术竟然还不错啊。 又想起来了赵氏,不是说她也是风寒吗?自己也是风寒,而且看着可比她的症状重多了,这陆展瑜两贴药下去,就好了。这赵氏却躺了那么久,就算是年纪大了,抵抗力差,也不至于这样吧。 陆朝阳不禁咧嘴笑了起来,决定明天要出去,把陆展瑜的医术好好夸赞一番。特别突出一下他两帖药治好了自己的风寒…… 早听说现在现在老太婆正在到处诉苦呢,说自己病了,儿媳妇们不孝顺,如果不是她们伺候得不尽心,这风寒啊,也该早就好了…… 不管人家听说了陆展瑜给她看病的事儿,是背地里嘲笑老太婆装病,还是数落家里的何氏和孙氏两个,陆朝阳都是乐见其成的。何况,最大的可能是,二者皆有。 而赵宝儿在家,却是把自家老爹狠狠的埋怨了好几天。 “你说你咋说走就走了哩?也不和人家三婶打个招呼。人家心里头该咋想?” 赵牧这两天就像一头沉默的的倔牛,不管赵宝儿咋说他,他也不吭声。这会儿也是,就蹲在厨房门口,愣着神,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 赵宝儿简直觉得自个儿才是又当爹,又当妈的那个,边愤愤的刨土豆,边道:“从前还能说两句话哪,现在可好了,你见了人家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还要躲开了走。那我那块地,可不是白买了?” 赵牧终于回过神,半晌,缓缓的道:“我不能坏了她的名声。” 赵宝儿的手一顿,冷冷地道:“什么名声?空守着好名声过日子,还是扛着这好名声,嫁到邻村去啊?” 赵牧几乎要捏碎了手里还没点上的旱烟管子。 偏偏赵宝儿不知不觉的,还在继续咕哝,道:“人家哪儿好啊?不就是有两亩地嘛!等还了我爷当年欠下的那些债,咱们也还有那一百亩地呢。何况啊,我三婶可不是那样的人,她不能就冲着那田啊地啊的去。” 赵牧闷了半天,方道:“她说了,不想再嫁。” 赵宝儿一听,顿时一喜,这是开窍了啊? 他忙道:“那说归说啊,我三婶是个啥性子,你不知道啊?你要让她说自个儿愿意,她哪儿说得出来。可你这提还没提过呢,你咋知道她不愿意?爹,别的不说,我可是知道,朝阳是愿意的。” 赵牧一怔:“朝阳……” 赵宝儿道:“朝阳可是愿意你们俩再结亲的。爹你说说,若是你们结亲了,朝阳妹子是和我们一块儿住吧?你是不是得把她当自个儿的亲闺女儿,我的亲妹妹?” 赵牧道:“那是当然,若是能成……那朝阳就是我的亲闺女儿!” 赵宝儿道:“那不就成了,朝阳也愿意,就我三婶子一人别扭,爹你不试试,咋知道不行哩?隔壁村的,都能央人去说,你咋不能哩?” 赵牧猛的一顿,对啊,他咋不能哩! 这一个鳏夫,一个寡妇,又不是谁家的媳妇,咋就不能想哩! 赵牧突然站了起来,道:“我这找媒婆去。” “……慢着!” 赵宝儿一下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惊骇交加,连忙叫住赵牧,道:“爹!你咋说风就是雨哪!” 赵牧理所当然的道:“找媒婆去啊。不是你说的,让我去提提看吗?” 赵宝儿不禁扶额,道:“爹,您先来坐下,我和您说道说道。” “说道啥?”虽说疑问,但是赵牧还是坐回了椅子上,道,“你说说。” 赵宝儿试图循循善诱,道:“你想想我三婶的性子,咱这么冒失的去提,她能答应?” 赵牧犹豫了一下,道:“不能吧。” 林氏说要守一辈子,不是说说而已,是说认真的。 “那咋办?”赵牧只觉得,被一盆冷水浇透了。 赵宝儿道:“不但不能答应,而且啊,说不准以后还会避着咱呢。” 赵牧又郁郁的,俨然恢复了刚才那样那副死样。 赵宝儿道:“不过爹,你别泄气。你要真有那心,咱们还是得试试看。横竖现在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三婶就不能不让咱上门。爹你也别避着,多去三婶那瞅瞅,能帮着的,咱就多帮着些。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三婶她心软,日子久了,就能答应你了。” 其实赵宝儿的想法是,让自家老爹多去帮林氏做活儿,让林氏慢慢的欠下赵牧一些。到时候,就不好开口拒绝了。 可这话不能对赵牧说。在赵牧心中,对林氏是又敬又爱的,若是让他知道自个儿子去算计林氏,赵牧别说去试试看了,就得活活扒了他的皮! 赵牧听了,往自个儿心里过了过,但是一时半会儿,还是没说话。 赵宝儿等了一会儿,就到:“哎呀,爹,就算这事儿不能成,我三婶带着朝阳过日子,这日子可咋过?你还真当有这么简单啊。横竖啊,这村里有些妇娘子,成日就是靠唠嗑人过日子的。你要真顾着这名声,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赵牧想了想,突然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把赵宝儿吓得半死,连忙道:“爹,你有上哪儿去?” 赵牧头也不回地道:“我去瞅瞅你三婶那有没有啥能帮把手的!” 赵宝儿一愣之下,然后就闷笑起来。 而这时候,陆朝阳正犯愁呢。家里两个狗棚,怀孕的丫丫快要生产,得独自呆着。而多多却总是不肯和其他四只小狗挤一窝,反而老是想到丫丫那里去。连丫丫也不习惯和多多分开睡,两只狗都跟着闹腾,着实让人头疼。 “要不,就还在一块儿吧,它们不是夫妻俩吗?”陆朝阳试探的问林氏。(未完待续)rq NO.075:下崽 丫丫这是头胎。其实算起来,丫丫现在差不多才满一岁,应该是刚发丶情的时候就……了。前世陆朝阳也是养过狗的,听说,生第一胎的母狗要格外小心一些。 正苦恼的时候,赵牧就来了,好像是在门外转悠了几圈才进门的。 听见她们母女俩在说那话,就道:“那我先把狗骨子带回去吧。” 陆朝阳听了,大喜过望,连忙道:“对哩,我咋没想到哪。” 林氏有些不自在,道:“宝儿爹……” 赵牧点点头。经过上次那一次,两人现在见面都有些尴尬,半晌没说出话来。 陆朝阳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突然笑道:“赵叔,你来得正好!” 也不问问人家是来干啥的,就直接说,人家来得正好! 赵牧有些傻了眼,道:“咋,咋啦?” 陆朝阳笑道:“我这小兔子可下了一窝了,往后,怕还是要下哪。我正想着,兔子的窝棚能不能做大一些。” 赵牧听了,就自己走到兔子棚里去看,只见里头的已经有十几只兔子了,整个兔棚里弥漫着一股怪味儿,他也蹙眉,道:“你这兔子,得分开养了,不然兔子多了,容易生病哪。” 陆朝阳连连点头,道:“我每天都洗刷兔棚,还撒草木灰。” “草木灰?” 草木灰有杀菌的作用,陆朝阳就记得,前世也有人用草木灰和水进行兑和,制作消毒液。对猪圈进行消毒。家里的小动物多了,一生病就容易造成传染,大面积的死亡。陆朝阳为了以防万一,就用草木灰每天消毒。并定时清理动物棚舍。尤其是不让动物粪便长期残留,一律都堆积到后院的粪堆里。 她解释给赵牧听:“……用草木灰,能杀虫。这样。畜生就不容易生病。” 赵牧倒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挠了挠头,道:“还是把它们分开一些的好。” 陆朝阳道:“我打算建一整排的兔棚,专门养育兔子。” 赵牧听了,就道:“这是好的,但你这院子本就不大,如今地方也已经占满了。等下了小狗。还要挪一个新狗棚子出来。你打算把新兔棚子建在哪儿?” 陆朝阳想了想,道:“要不,重新起一个棚院子吧。” 赵牧看向林氏。 林氏看这两人有模有样的商量着,俨然是两个大人在说话,也笑了起来。不防赵牧看了过来。她脸上还有一抹淡淡的笑容没有敛去,顿时就有些尴尬,甚至面颊有些微发红。 赵氏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陆朝阳连忙道:“娘,你咋想哩?” 林氏猛的低下头,道:“你们说咋样,就咋样……” 陆朝阳笑道:“那就另起棚院子。赵叔,这事儿还是得您去帮我们跑一遭。” 林氏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自家麻烦赵氏父子的已经太多了。可是想了想,母女俩孤儿寡母的。要没赵牧帮把手,很多事情恐怕都办不成。看女儿老神在在 的模样,林氏又不忍心泼她冷水,便只好由着她去。 何况,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不愁还。 她低着头。皱着眉,转身回了屋子。 陆朝阳就和赵牧一块儿去商量地方。最终选择了和陆家院子相连,直接再起一个院子,并打通两个院子之间的围墙,安上一扇门。 隔日,赵牧就找了人来,挖地基,搭院棚。陆朝阳一开始的规划,是打算大规模的养兔子,是做长久的投资打算,因此,必要的投资是不能少的。 兔子产崽的速度快,密度不能太大。但是塘兔家养以后,陆朝阳带去问过价钱,价钱就下降了一些。因为圈养,缺乏运动,拿去卖的又是抓回来的大兔子下的小兔子,从出生就是圈养的,因此肉质就跟不上。镇上的屠户眼睛都是很毒的,虽然价钱比家兔稍微好一些,可也就只是好一些而已。 因此只能从数量上做功夫了。 陆朝阳仔细想过,套兔子的偶然成分太大,也费工夫,不如自己家养,才能细水长流。 要花钱再做地基,建围墙,建兔棚,这里就是十两银子左右的投资。再加上每日要照顾,还要考虑兔子吃食的问题。自然是没有无本投资那么舒服。但是胜在保险一些。因此,她还是舍得的。 赵牧听她说了计划的大概,就点了头,道:“那我先去找人,把院子给你弄起来。” 陆朝阳笑道:“这就有劳赵叔了。” 赵牧点点头,拒绝了陆朝阳留她吃饭的邀请,带着多多回去了。 第二天,赵牧就找齐了人,开始挨着陆朝阳的院子挖地基。不但如此,他还把田里的事儿放下了,亲自坐镇,免得出什么乱子。 陆朝阳瞧着有些纳罕,后来约莫猜到一些,也就不管这些事儿。反正有赵牧帮忙,事情总算是事半功倍。 不久以后,母狗丫丫生了。 那天早上,陆朝阳听见她在院子里不停的用爪子刨地的声音,并且一直发出咽呜声,好像异常暴躁。 林氏是个老道的,一瞧这模样,连忙道:“怕是要生了。” 陆朝阳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连忙去吧狗棚子给它收拾干净了,并把其他几只狗都赶离了她的视线。 丫丫还是四处-刨地,直到中午,才回到了自己的窝棚中,陆朝阳偷偷去瞧了瞧,发现它侧躺着身子。 林氏忙道:“囡囡,你别瞧着它,瞧着她害怕,怕生不出来。” 陆朝阳不敢大意,连忙退了开来,可是心里依然跟猫挠似的,一整天人都在团团转,就是不安生,时不时去偷看一眼。 第一个生下来,竟然是一团血肉包,根本就不是小狗,把陆朝阳吓了个半死,连忙去喊林氏。 林氏听了,连忙拿着剪子就跟着去了。陆朝阳眼看她拿起了丫丫生下来的那团血肉,用手按了按,就找了个角,把那袋子似的东西剪开了,里面竟然是两只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狗,浑浊的水里。 “这是袋子。有的时候,狗会生出袋子来,狗崽子就在里头,若是不早早剪开,狗崽子会闷死在里头。咱家丫丫是第一次生,所以不知道咬开……” 第一个袋子里的那对双胞胎,已经死了。 丫丫陆陆续续又生了四个,都是袋子。饶是林氏在旁守着,也还是死了一个,最后就只剩下三个小狗崽。 母性使然,母狗在小狗生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去把小狗舔干净了,并且自己处理好了脐带。然后开始喂奶。 这就折腾了一上午的时间,林氏也出了一身大汗,吩咐陆朝阳去拿刚才准备好的剔了骨头的鱼肉拌虾皮饭给丫丫吃。 若是在一般人家,母狗下了崽,是不可能有这个待遇的。可是林氏和陆朝阳是爱狗的,自家又养着鱼塘,早就打算好了等狗下了小崽,要给狗吃点好的。 死了三只狗崽子,陆朝阳惋惜了好一阵子。但还是打起精神,去收拾了干净的稻草,等丫丫把小狗清理干净了,再去把狗窝打扫了一下,换上了新垫子。 赵宝儿听说是母狗下了小狗崽,也十分高兴,又去捞了一条鱼,还送来许多虾皮不算,还带着陆展瑜来看小狗。 陆朝阳见了陆展瑜,满脸的笑容。饶是穿着一身男装,也笑得把陆展瑜低下了头。 陆朝阳却笑道:“小陆大夫,你来得正好,我家的猪好像有点不舒服,好像是生病了,你帮我看看去呗?” “……”陆展瑜有些无奈,想了想,还是说,“这人看病,讲究望闻问切,猪的脉,我可,摸不准。” 陆朝阳道:“不打紧,我看了猪粪,觉得应该是猪肚子里有虫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吧?” 她小心翼翼的……毕竟陆展瑜本身不是个兽医,再加上,他出身良好,可能不愿意做这种事。 陆展瑜却被她看得有些狼狈,也不知道咋的,就跟着她去了猪圈看猪粪。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道:“或许,是有了虫子吧。” 其实陆朝阳心里却已经有底了,蛔虫是猪容易感染的病种之一。这几天,家里这头猪就有些厌食的症状,虽然还没看到粪便里有虫,可若是等看到虫从粪便里排出来,也已经晚了。所以陆朝阳打算防患于未然,先给它打虫。 拉陆展瑜来瞧瞧,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目的,是要他给自己开副药。 毕竟,若是在前世,她早就自己去买了打虫药来给猪吃。可是这个时代,却是没有那种方便的小药丸的。 陆展瑜听她说了,心里也嘀咕这人吃的打虫药,给猪吃能有用?可是她既然已经开口了,陆展瑜也只能开给她。 陆朝阳拿了药方子在手里正掂量着。 陆展瑜道:“那就,我帮你去把药抓了来吧。” 陆朝阳想了想,这人老在自个儿家里蹭吃蹭喝的,让他跑一趟也没啥。便笑道:“那就有劳小陆大夫了。对了,不知道这些药,磨成药粉,有没有用?” 陆展瑜道:“也可以。” “那就帮我磨成药粉吧。我总不能要猪跟人似的能吃药,还是磨成粉,下到猪食里给它吃了才好。”(未完待续)rq N0.076:哭嫁 陆展瑜又只好去帮她把药抓了,自己磨成药粉给她送过去。 不过陆朝阳也没亏待他,林氏做了什么好吃的,总给他也送去一些。当然也是送到陆家,给陆元宝夫妇,和陆玉梅也尝尝。 那打虫药的效果竟然也比较理想,猪吃了以后,不久就把蛔虫排出来了,又过了几天,食欲也开始渐渐恢复。 除了在做的新院子,这一院子的畜生,也够林氏母女俩伺候着了。陆朝阳一大早就得起来,打野菜来喂猪,喂兔子。林氏还专门在院子里留了一小块地,专门种些兔子和猪吃。新下的小狗崽子也要照顾,因为丫丫不会带崽,后来竟然被她自己压死了一只,六只小狗崽子就只剩下三只,陆朝阳自然是处处小心着,怕悲剧再发生。 每日还要抛了蚯蚓来喂鸡,喂鱼。 陆朝阳总有些人手不够用的感觉。林氏也是一天到晚忙的不停歇,本来想在院子里再养些花草啥的,养养眼,也是林氏的兴趣所在,但总也空不开手来。更不用说,还有大片的荒地等着开垦,陆朝阳想种上些果树啥的,那是根本就分不开身来去做了。 不久以后,陆朝阳迎来了女孩子的第一次月事,身子有些不舒坦,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天,就更加觉得力不从心。 每每这个时候,陆朝阳就开始想着,如果林氏能和赵牧成亲就好了,那么赵牧,赵宝儿。就能成为自家的劳动力了。 不过也就是光想想而已。虽然乐见其成,不过要是林氏真没有那个心思,陆朝阳也不能逼着自己的老娘。 但那赵牧最近倒是来得勤快了,时常在自家帮点忙。也亲自督工那新院落的建成。 约莫一个月以后,新院落才算是落成了。打地基,建围墙。花去了约莫三两多银子,另外建了十五个并排的窝棚,每个窝棚还临着一个较大一些的兔子活动场。这些材料,就去了八两多银子。加上人工,整个新院子,一共花去了十四两银子八百六十一个大钱。 整个院子占地将近两亩。 赵牧领着自家的小黄牛,把院子里其他空余的土地都开了出来。给林氏种些萝卜啥的,给兔子吃。 这块地,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林氏一人操持。确实为难了些。何况林氏还有自个儿院子里的事情要忙活。但这个时候要请人,又不合适。 陆朝阳想得脑袋爆炸,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只好趁着眼下兔子棚里还没几只兔子,先混过一天是一天。 虽然兔子吃啥叫人发愁,但是陆朝阳还是坚持不懈的套兔子。自家的母兔子倒是有四只又怀孕了。 眼看着兔子的数量越来越多,陆朝阳只好去到处收购草木灰,打算先去把新院落清理出来。 经过好几天的清扫,才算把新院子清扫得宽敞又干净。陆朝阳想用铁丝扭成弹簧,自制成一个大的喷水壶。但是这个时代没有塑料。材料有限,她的手工劳动破产了。 后来赵宝儿看了她画出来的那个歪七扭八的图,倒是若有所思,道:“用木头做,显然是不行的。不如烧了瓷来做。” 陆朝阳听了,道:“那岂不是要花好多银子?” 赵宝儿研究这些东西颇有一把刷子。也非常感兴趣,道:“你做出这个来,可以省下不少事情。交给我试试。” 陆朝阳听了,也就答应了让他去试试。 眼看夏末要到了,陆家本家传来消息,说是陆十三姑娘,陆文秀要嫁人了。 这是大事儿,林氏作为婶娘,无论如何,都得去见礼,并添箱的。 听到消息的当天夜里,林氏就商量陆朝阳,道:“这礼轻了重了,还真是不好操持。若是重了,越过你大伯娘去,又叫你大伯娘脸上不好看。若是轻了,又惹你奶生气。” 陆朝阳刚缩脚上炕,道:“娘,你忘了上次咱们送鸡蛋去的时候?不管这礼轻了还是重了,我奶都得不高兴的。我看这事儿,你也不用烦恼,该咋送,咱就咋送。” 林氏想了想,道:“别的不说,你十三姑从前对咱们也是好的,现在她要出嫁了,咱们咋说,也该好好给她备下一份礼来。照其他人送小姑子出嫁的随礼,都是送些尺头,布料,还有送些首饰的。咱们就照这个准儿,给她扯两块尺头,扯两块布。娘赶着些,做出一双鞋来。再添一件首饰,你看怎么样?” 陆朝阳想了想,这礼,可是非常重了。 可是从前在陆家的时候,陆十三姑娘陆文秀,对自己娘儿俩,确实也是不错的。现在她要出嫁了,她们母女俩都是真心实意,想要好好送了东西过去的。就算会惹了其他人的眼,也顾不得了。 她便道:“娘,我生病的时候,十三姑还借了咱们好几两银子呢。虽然她一直没提,可是咱们还是得找个机会还上。你说的那些,咱们都备下,送去给她。” 林氏点了点头。 隔天,就把陆朝阳留在家里照看畜生,自己上了集去。 她买回来三尺上好的毛青布,还有两个很是不错的尺头,和一对做成好像是丁香花形的小耳珠子。 “去了三两多银子。”林氏道。 家里的财物一向是陆朝阳在算着,她报给陆朝阳,让陆朝阳好记账。 说着,她就坐了下来,拿了一块纳好的鞋底在身边比对了一下。陆文秀的脚和她的差不多大,这鞋底应该能用。再做一对碧绿色绣了并蒂莲花的绣鞋,也就差不多了。她的手工好,两天的功夫,就能赶得出来。 陆朝阳比对过这些东西,心里暗暗琢磨着。应该不至于越过何氏去,毕竟何氏现在开着杂货铺,也算有钱了。但不管她有没有钱,若是陆文秀出嫁,她不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赵氏就饶不了她。但是要说何氏的礼会超过林氏许多,陆朝阳也觉得不能够。 到了陆文秀哭嫁的那一天,家里的事儿丢不开,陆朝阳只好去把万年闲人陆玉梅找了来,让她和她带着的一个小姑娘,叫娟子的,帮自己先看着院子。、 至于新院子那边,不用她说,赵牧已经带着赵宝儿在那儿守着了。连陆展瑜都在那闲坐着。赵牧好像有帮她们把这地种了的意思。 陆朝阳非常放心。 回了陆家老宅,只见门上已经贴上了对联,是喜嫁女的对联。 这拖了许久,又临着要嫁女儿的时候,赵氏的病早就好了。林氏母女一进门,就看到里屋已经坐满了人。 赵氏坐在炕中间,陆文秀在她身边。 还有何氏,孙氏,和陆二姑娘陆茶花,还有几个面生的女子,看着那样子,应该是陆茶花的那几个姐妹。还有一个年纪和赵氏差不多的老太太,那是县城陆大爷的现任妻子关氏。 一屋子的女孩子,都是和陆朝阳同辈份的,都站着。 林氏倒是来得最晚。不过也怪不得她们,因为县城那边是早就来了人的,而其他人,也都在老宅子里住着。 赵氏掀了掀眼皮,瞧了她俩一眼,没说话。女儿出嫁,赵氏也不想吵嚷,弄得不吉利。 陆文秀低着头上了前来,笑道:“三嫂。” 林氏是真心高兴,道:“好日子哪。” 陆文秀引了她坐下了。 今天的陆文秀好像和从前有些不一样,看人的时候也不像从前那般从容了,反而老是低着头,有些娇羞的意味。陆朝阳私以为,这样的陆文秀非常动人。 赵氏说了几句话,大概是人都到了,就开始哭嫁了。 这古代的哭嫁,陆朝阳还是第一次见。 几个小的,包括陆云英,陆彩霞,陆朝阳等,都轻轻唱了起来,陆朝阳不会唱,就跟着哼哼。 女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倒把那歌唱得有些伤感。 陆文秀低头抹眼睛。 连唱了三遍,才算作罢。 赵氏抹着眼泪道:“我的乖闺女儿,就要嫁人了。嫁了婆家,好好孝顺公婆,福大运大,开枝散叶,和和顺顺,岁岁平安。” 陆文秀答应了一声。 关氏道:“我的乖侄女儿,就要嫁了人。嫁了婆家,好好服侍相公,和和美美,顺顺畅畅,三年抱俩,一世不愁。” 陆文秀又答应了一声。 何氏就先站了起来,拉着陆文秀的手,道:“老姑嫁人,阿娘挂心,嫂子牵挂。把了好尺头,带着好意头,给你做添箱。” 说着,陆云英就把她准备的添箱拿了出来,果然是三尺毛青布,几个好尺头,还有一枚好像是镶金的银簪子。 那簪子应该是她的嫁妆,陆朝阳暗暗想着。 陆二姑娘陆茶花准备的,也是三尺毛青布,几个好尺头,一个玉镯子——可比她当初要给陆朝阳的那个桌子好多了。 轮到林氏,大伙儿都看着她。林氏倒也没有不自在,拉着陆文秀的手,说了几句吉利话,道:“这么个好姑娘,嫁了人,就该顺顺利利,和和美美的。” 送出去的东西也是非常拿得出手的。尤其是那对赤金的耳珠子,惹得众人多看了好几眼。(未完待续)rq NO.077:小兔子生病 看了这个,赵氏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一些。但是过了一会儿却又拧巴起来了。她暗暗想着,这三房原先成日哭穷,好似陆家有对不起她们一般哪。现在倒好,竟然藏起金子来了。若不是大房和七房不争气,非吵着要分家,这两个外姓人,能藏得住这么多私? 几个做嫂子,做姐姐的,各自给了添箱,哭嫁结束了,众女眷就聚在一块儿吃饭。按照传统,陆家得留这些特地赶来的亲戚吃饭,明天还要轰轰烈烈的摆一场嫁女儿酒。 林氏看差不多了,就拉着陆朝阳站了起来,道:“娘,院子里的事儿丢不开,我们这就先回去了,明儿一早,我再过来帮手。” 赵氏轻轻哼了一声,表示答应了。这个时候,她没空生林氏的气。最让她生气的是孙氏……拿出来的那叫什么东西啊,那点尺头,花花绿绿的,拿来做被面都先砢碜得慌!亏她也好意思拿出手来! 林氏就带着陆朝阳退了出来。 刚到院子大门口,陆玉梅就迎了出来,一脸的紧张,道:“朝阳,你的小兔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陆朝阳的心一紧,忙推开门走进去,道:“咋回事儿?” 按说现在还是夏天,兔子应该更不容易生病的,这咋就又不对劲了? 陆玉梅带她去看。是最近新生出来的几只小兔子,一窝共有四只。可是今天,陆玉梅去喂,却发现那些小兔子都不吃奶了。硬邦邦的躺在一边,直抽搐。 陆展瑜又被叫来客串兽医,看了半晌,只能道:“约莫是吃坏了东西。我看了它们的粪便。拉出血来了。” 陆朝阳眉头不展,仔细检查,四只小兔子。有两只已经躺在地上,身上刚长出来的绒毛都变得湿漉漉的,一点都不光滑了,四只好像很僵硬,双目涣散无神,时不时抽搐一下。嘴边有白色的泡沫,看来还呕吐过。 陆朝阳心想难道是吃了什么尖利锋利的东西。划伤了肠胃?所以才拉出血来…… 她道:“小陆大夫,能不能劳烦你,给我开两幅止血的药来,给它们吃吃看,能不能好一些……” 只好先这样了。把血止住,并且消炎。毕竟,这里没有专业的兽医,能不能活下去,还得靠它们自个儿。 陆展瑜点头答应了。他看陆朝阳的小动物看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时候,自然知道,像小兔子小狗崽,开的药就要比人的量减一些。免得吃坏了。而猪生病了,开药是可以足分量的。 陆朝阳当下先把那两只兔子和其他小兔子隔离开来,并仔仔细细清扫了兔舍,把地上的沙粒,小石头字儿,都清扫干净了。 陆展瑜第一时间抓了药来。问陆朝阳是否要磨成药粉。陆朝阳说不用。陆展瑜也不多问,就自己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她们家厨房里去给她熬药。 陆朝阳检查了小兔子的肛门,发现两只都有一些因为拉稀而肛脱的迹象。虽然着急,可她只能用稀释了的盐水,给它们擦一擦肛门,希望能起到消炎的作用,不要那红肿的肛门又引发了感染。 结果她发现,小兔子呕吐的时候,比拉稀的时候多。有很多时候,它们都是四处徘徊,翘着尾巴,缩着耳朵,做出一副试图排便的样子,可是基本上都没排出什么东西来,偶尔滴出一两滴血来,把陆玉梅吓得花容失色。 陆展瑜煎了药送来,正想问陆朝阳打算怎么喂,突然发现不对劲,就把手里的药碗放去了一遍。 他抓了一只巴掌大的小兔子在手上,把肚皮翻过来,赫然发现那兔子的肚皮吹气球似的鼓了起来。 陆朝阳惊呼一声:“这,这是……” 陆展瑜眉头紧锁,道:“是肠子结住了。” 他用手指掂了掂,又指引陆朝阳去摸,陆朝阳摸索了一下,也摸不出个所以然来。陆展瑜解释给她听:“是肠子口套住了,有时候小孩儿也会这样,肚皮就像这样,胀气,鼓了起来。你看看。” 陆朝阳颦眉道:“那可咋办?” 陆展瑜道:“吃点药,看能不能止血。这肠子打结非常麻烦。怕是……” 怕是不成了。这种病,在人身上,俗称疝气,一般是小孩子患得多。他是知道一些药方能治,就是收效甚微。何况这么小的兔子……怕是比人还脆弱,因此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他道:“你把这药喂下去。我去买点儿肉桂,研了粉调醋,敷在肚脐上,说不定能有用。” 这是他的老师,凌云神医的一个方子,对治疗疝气有奇效。 不过他的药箱里也没有备下肉桂,只好上集去买。看了这两只小兔子的情况,他也不敢耽误,连忙出了门去,一路跑回陆元宝家,自己骑了马,奔上集去买药。 陆玉梅在旁边徘徊,道:“朝阳啊,这病,不会过给其他小兔子吧……” 陆朝阳道:“应该不会。”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这方面的东西她所知道的甚少。不管会不会,她已经把同一窝的兔子都隔离了开来。她心里暗暗想着,看来以后清扫兔窝还是要经心一些,现在才这么几只兔子,就出了事儿,若是以后兔子多了,可怎么得了? 陆展瑜亲自带回了肉桂,研磨成粉用醋调和,取了纱布涂抹上,将其裹在小兔子的腹部上帮助。 饶是这样,当天夜里,小兔子还是死了一只。第二天陆文秀的出嫁酒,陆朝阳就没有去帮忙,而是让林氏自己去了,自己呆在家里看着这一院子的畜生。 陆展瑜告诉陆朝阳,这兔子的腹部有两处肠子打串,两处都是大的,怕是难治好。 又看了剩下那一只兔子的情况,陆展瑜只能断定,它起码没有恶化。 “这里也结了两处,一处大,一处小。现在这处小的已经化开了,若是另一处也能化开,那便没有大碍。” 他略一斟酌,道:“这兔子太小,怕会扛不过去。而且,这结得太厉害了些……” 陆朝阳暗暗懊恼,心道还是自个儿太大意了,这恐怕已经结上一阵子了,若是能早些发现了,说不定就能治好了。 陆展瑜道:“我看你那兔舍,最近有些阴暗。常铺的稻草,还是常常去晒一晒。这疝气入体,多是久坐寒湿之地,致使寒邪之气侵袭肝经,故而发病。隔壁的院棚,每个兔舍,有个大活动室。你还是早日把兔子迁徙至那边去,白日里兔子也能出来晒晒日头,里头的兔舍,也能好好打扫。” 陆朝阳点点头,道:“等我娘忙过这几日,我就赶紧给兔子们挪窝。” 到时候放多多去那边守门,应该也是不要紧的。 饶是陆展瑜和陆朝阳两个那么经心,当天下午,剩下的那只小兔子还是不行了。 主要还是因为太小,都还没断奶哪,抵抗力太弱,因此抗不过去。 陆朝阳长吁短叹之后,再不敢大意,也不急着上山去套兔子了,打算先把自家的兔子照管好了再说。 当天下午,林氏让人传话回来,说是晚上没空回来了,让陆朝阳自己看着解决了吃喝。陆朝阳索性留了赵宝儿和陆展瑜吃饭。但是她忙得团团转,后来本以为自己占了便宜的赵宝儿和陆展瑜,只好一个去烧火,一个下面条。 没想到陆展瑜的手艺还不错,用大骨头汤熬出来的精粉面条,汤头清爽,面条韧性十足,几个人都吃得比较满意。 当天夜里,林氏回来了,满脸的疲色。 陆朝阳连忙去迎,道:“娘,我烧好了水哩,你快洗洗,准备休息。对了,吃了没有?” 林氏道:“吃过了。” 就去洗了澡。夜里母女俩人就躺在床上唠嗑。陆朝阳先汇报了兔子的事儿,再问了她本家那边的情况。 林氏叹道:“……忙是忙,你奶好面子,非置办最上等的席面,请了厨子,自个儿又不放心,倒把我们几个指使得脚不沾地的,又怕厨子偷了东西,又怕厨子糟蹋东西,弄得张厨子,也一脸不高兴的。不过这席面置办的也算是过得去。” 陆朝阳八卦道:“新郎官来了没?” 陆文秀的未婚夫是县里的一个捕快,姓刘,家境算是不错,听说人也不错。 “当然来了”,林氏笑道,“旁人都说,你老姑好福气,找了你姑父这样的人才。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姑父倒也配不得你老姑这样的好人儿。但看着忠厚实诚,是个能过日子的,做事说话啥的也能过得去,也就是了。这一辈子安安乐乐的,比啥都强。” 村里人都是羡慕陆文秀嫁了个城里的捕快,家底也殷实。可是林氏却还是偏爱陆文秀一些,认为单单从那男方的本身条件来说,却还是配不上陆文秀的。 陆朝阳道:“我老姑那是顶顶好的姑娘啊,一般人家都是配不上的。” 可惜这个时代,女子的束缚太多。陆文秀若是再往高了家,怕就要面对那些宅门内的龌龊事儿了。现在听林氏说,那是个忠厚的,应该会珍惜陆文秀,那也是不错的。(未完待续)rq NO.078:借钱 母女俩拉扯了两句,也就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是来迎亲的日子。陆文秀风风光光的出嫁了。陆朝阳特地问起过,林氏说是已经找了个空子,把那几两银子还了陆文秀。 吹吹打打的队伍直排出了村,陆朝阳却无心去看热闹。 她忙得满头大汗,在新院子那边收拾着,然后新晒了稻草,把兔舍铺好,再把兔子都挪了过去。期间林氏去帮忙送嫁了,连赵牧和赵宝儿都来帮忙。 现在兔舍很多,索性就让怀孕的母兔子单独住了一个间。这次陆朝阳更不敢轻率,把两个已经快下崽的母兔子的乳丶头都用盐水擦洗干净了,连住的兔舍都特地消了毒。 赵宝儿看得皱眉,道:“现在就忙成这样,等小兔子越来越多,你可咋办?” 陆朝阳也非常无奈,道:“我还没想到法子哪。你说,该咋办?” 赵宝儿道:“不如雇人吧。” 陆朝阳道:“瞎说,这钱还没赚着呢,我就雇人了,你让我家上房那边的人怎么想?” 赵宝儿无奈,道:“你若是要顾着那边,那就没法子了。” 送嫁结束,林氏却带了朱氏和连氏,回来了。陆家嫁女儿,两家是儿女亲家,自然是请了老林家的人的。 和前几次见着,两人精神奕奕的样子有些不同,这次连一向开朗的连氏面上都带了些疲色。 陆朝阳连忙去给她们倒水。 她们说话并不避着陆朝阳。刚坐下。朱氏就道:“你爹心大,这给人家做了一辈子工了,攒下了些银子,难免不甘心。这不是,连买了四个铺子,还想开个镖局……你说这一时半会儿的,手里哪么多银子周转?你爹就去跟人借了利息钱来花使。这可是好几百两银子的债,我这被子也没有背过这么多债,愁得这两天,是睡也睡不着?” 林氏听了,吓了一跳,道:“啥利息钱?” 连氏连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高利贷,就是寻常利息钱,是两分利。跟钱庄借的。这还是看咱爹面子大,才收了两分利,要是旁人去借。那可得三分。” 陆朝阳听了,知道林家父子是不想再在镖局做了。这是想单飞了。先买了四个铺子,怕是想吃铺租。可是现在的房地产并不像现在那么发达。听那口气,买的应该也是非常好的地段的铺子。那肯定是花了不少钱的。 然后想开个镖局。陆朝阳所知,开镖局。对方托镖,镖局是要先放下一些押金来的,各自立了契,就是怕镖局的人自己把东西吞了。再加上其他的设备,人员。地方,这又是一笔笔投资。 这笔资金周转,一时半会儿。老林家拿不出来,所以林老爷决定向钱庄借了利子钱,具体可以参照现代的贷款创业。 不过这在现代,都是冒险的事儿,何况是这个金融业尚不发达的古代。陆朝阳也能理解,为什么朱氏和林氏是愁眉苦脸的了。毕竟,她们妇道人家,是知足常乐的,并不愿意背着这么多债务过日子。 但是相反,陆朝阳心里却对林氏父子,有些激赏的意味。毕竟这个时代,不是谁都能鼓得起那样的勇气的。 林氏脸上也有些担忧之色。 趁着朱氏和连氏,一个去厕所,一个去洗澡,林氏就商量陆朝阳:“朝阳啊,咱们手里,不是还有十两金子?” 陆朝阳吓了一跳:“娘?” 林氏也有些为难,知道陆朝阳怕是舍不得,她面上甚至有些哀求之色:“你外婆年纪也不轻了,这还要日日担惊受怕的,娘心里,实在是不落忍。何况,这钱他们不能白拿……” 陆朝阳道:“娘你的意思,是说把这钱,先借给我外公?” 林氏苦笑道:“与其去借别人的利子钱,还不如,我先把手头这些银子给了呢。这毕竟是亲骨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虽说我是出嫁的女儿,可是你想想,咱们这么多年过来,还不是你外婆时常接济着咱,为咱操心啥的,这话我都不说了。现在看着你外婆吃苦,我自己却守着这些银子,我心里,也过不去……” 说着,就有些哽咽的意味。 陆朝阳确实有些抵触……但是她能理解林氏 的心情。毕竟吧,做女儿的,这么多年来都接受着父母的救济,自己手里有这么些银子,父母却要去跟别人借利子钱,背着债,愁得老太太和舅妈天天夜里都睡不着觉。 林氏是个孝顺又善良的人。她知道了,肯定自己也会天天睡不着觉的。 她只好道:“您先让我想想。您让外婆多住一天。” 林氏点点头。 陆朝阳出了房间,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看看小狗小猪小鸡,和越养越多的泥鳅。这日子,倒也是过得有声有色的,自己手里也还有几十两银子,不怕日子过不下去。 再想想林氏父子,林老爷子在城里人脉很广,大舅林大爷看起来,也是个正派的人,听说,还很能干。那么这生意,应该能做成。 陆朝阳觉得,无论是从理性,还是感性的角度考虑,这钱,都是可以借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借去,也是做正经事的,又不是借去吃喝嫖赌,打水漂的。 想通了,她就自己到赵家去了,让赵宝儿先把那金子先给她。 赵宝儿有些惊讶,道:“咋拉,你又要干啥?” 在赵宝儿面前,陆朝阳没必要说谎,便实话实说了。 赵宝儿想了想,道:“比起陆家人,你们才是真正的至亲。你这么做,做得对!至亲之间,当然该相互帮衬着,其他不相干的人,才不用去走动。何况,林老爷和林大爷,都是正派能干的人,你放心,这生意,必定是做得成的。而且也不能白白拿了你的银子去不还你。” 陆朝阳听了赵宝儿的话,心里舒服多了,就道:“我晓得了。” 赵宝儿就去把那一锭金子拿了来给她,她就小心地揣在自己怀里,回家去了。 朱氏和连氏正同林氏在屋里唠嗑,听林氏说了陆朝阳打算养兔子的话,朱氏也笑了起来,直夸陆朝阳能干。 连氏也道:“赶明儿,我也去弄俩兔子来养养,好歹也能补贴些家用。” 她一向是个勤快且贤惠的,这个时候,自然想到能攒这一些事一些。 林氏道:“……就昨个儿,兔子还死了两只。是刚下下来没多久的小兔崽子,得了疝气,就没治好。这兔子,养多了,也是门学问,不好养。大嫂,你若是真要养,不如就先养上两窝,下点崽子,能补贴一下家用也就是了。” 连氏听了,觉得有道理。 林氏想到那银子的事儿,心里不落忍,就道:“那就从我这儿提了一对儿兔公兔婆去养吧。” 正说着,陆朝阳就回来了,她笑道:“外婆,大舅妈,娘,我回来了。” 林氏正奇怪她大白天怎么没去打扫兔子窝啥的,就随口问道:“去哪儿了?” 陆朝阳道:“拿金子去了。” 这句话,朱氏和连氏都觉得是开玩笑的。可是林氏听了,却是微微震了震,看向陆朝阳。 陆朝阳看着她,笑道:“我拿金子去了。” 林氏回过神,忙道:“你快来坐下,坐下,好好说。” 陆朝阳就挨着林氏坐下了,笑道:“外婆,大舅妈,我昨个儿听说了你们的事儿,我娘就吩咐我了,我们娘儿俩,身边还有些金子,统共就十两,也不知道够不够,想先给了我外公和我大舅。也省得你们去跟别人借利子钱,你们说是不?” 说完,她就从怀里拿出了那一锭金子,放在了炕桌上。 朱氏和连氏一下傻了眼。 连氏忙道:“哎哟,这可是有十两了!就是二百两银子了!朝阳啊,你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啊!” 陆朝阳看了林氏一眼,就慢慢的把这银子的来路说了一遍,道:“……也是我运气好,能得了这些金子。我们身边,也还有些散银子,够过日子了,外婆,大舅妈,你们再看看我这院子,还有临近的几十亩地,都是我们娘儿俩的,所以,不用为我们担心。” 林氏也道:“是啊,朝阳还和人合伙开了个鱼塘,另外还养上了兔子,这咋说呢,都饿不着的。这金子,娘你们先带回去,也能应应急。” 朱氏这才回过神,却说不出话来。 林氏就朝连氏使眼色,道:“嫂子,这钱放我们身边,也是放着。骨肉至亲的,还不如拿出来帮衬我爹和大哥一些。何况啊,我不是我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说,也该让我尽一份心。” 连氏听了,心下有了决定,就劝道:“娘,我老姑说得对。如今朝阳本事了,老姑这日子是过得好了,能帮衬着娘家,这是好事儿。何况,这银子,咱们也不白拿,咱们好好写了借据来。您看怎么样?” 林氏连忙说不要字据。她难为情地道:“这一家骨肉,还说啥字据呢,人家听了也该笑话!” 陆朝阳看朱氏和连氏的神色,却知道这字据,她们是一定会立的。(未完待续)rq NO.079:亲兄妹 当下,朱氏和连氏并没有把那一锭金子拿走,而是先回了县城。又过了几天,林大爷亲自来了,还带着一个姓方的朋友。 林氏正包着头巾在喂鸡,出来开了门,见了林大爷,也有些惊讶,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道:“大哥,你咋来了?” 林大爷道:“娘让我来的,还让我带着方晨来你这儿做个见证。” 林氏听了,便知道是借钱的事儿,没想到林老爷子这么慎重,竟然还让人来做见证。她边把人往里让,道:“爹也真是……太小心了。” 她心里别扭,觉得立字据都不必要,还要找人来做见证。后来想了想,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好先请自家大哥和见证人到屋子里坐了,然后就去隔壁院子去把正在清扫兔舍的陆朝阳找了来。 母女俩一起朝屋里走去,陆朝阳跟林大爷打了招呼。 “大舅!” 林大爷笑道:“行,方大少,这就是我大侄女儿。朝阳,叫方叔。” 那方晨是个和林大爷一般年纪的中年人,虽然发福得有些严重,但是脸面还是很严肃的,看起来是个正派人。 陆朝阳笑吟吟的到:“方叔。” 林大爷也是个妙人,根本没花时间客气,坐下来,开门见山的拿出了借据给陆朝阳,道:“能看懂吗?” 陆朝阳接过来,上下扫了两眼,就看明白了。林家要向林氏母女借钱,共计十两金子。合二百两银子,算两分利,借期一年,明年六月初四连本带利还清。 陆朝阳看了林氏一眼。道:“大舅,我娘说过,不要利息。” 林氏听了。忙道:“咋还要利息哪?这又是立借据,又是找人见证的,这利息,我可不能再要。” 林大爷道:“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咋就不能收利息了。” 陆朝阳忙道:“大舅,您也别这样,这收利息,也是有的,可不收的。也是有的。这啥亲兄弟明算账的,我们也知道,但别人不算,咱们也不算。” 方晨听了,就笑道:“你这大侄女儿,倒是个能说会道的。” 林大爷眼睛一瞪,道:“我不能叫我妹子吃亏。这独门独户的,过日子也不容易。” 林氏忙道:“大哥,这有借有还的。咋就我吃亏了哪?独门独户的,日子才过得自在哪。你看我这院子里,又是猪,又是鸡,还有这老多兔子的,哪还能饿着哪?” 好说歹说。林大爷才答应另外起了一份借据。陆朝阳就去陆元宝家借了纸笔来,并且把陆展瑜也带了回来。林大爷亲自又写了借据,双方画了押,按了手印。 见证人,方晨和陆展瑜也下了手印。 然后林氏就去厨房做饭,打算留林大爷和方晨吃饭。 陆朝阳陪几个大人在屋子里坐着说话。 林大爷道:“这镖局生意,是早就想做的。你外公心大,今年又一口气买了四个铺面,因是手头才紧了。但是镖局有铺面和土地做抵押,就比那光杆子怡条强,能接的生意就大。反正,迟早都是要买的。你外公想着,不如就这两年辛苦一些,以后也轻省些。” 陆朝阳于是才知道,大多数镖局都是有铺面,土地一类的东西的。因为数额巨大的大镖,获利自然大。但是很少镖局愿意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来做抵押。一般都是拿自己名下的土地,铺面来抵押。这样,不用压下银子,而铺面也能继续收租,实在是划算得多。 本来做镖局,从接小镖做起,也不是不可以。林老爷却是个心大的,想着自己做这一行那么多年,信用高,人脉又广,何况儿子又年轻能干,既然要做,不如就做大。买了铺子,这两年辛苦一些,只要熬过眼下这三五年,也就熬出头来了。 陆朝阳听了,频频点头,她认为林老爷的做法不但很大胆,而且很对。向来都是为他人之不敢为,吃尽苦中苦,才能成就人上人。 何况买下四个铺面作为不动产,也是非常保险的做法。真有什么风险,也能免得眼睁睁的看着完全破产。 林氏和自家兄长的关系从小就很好,听林氏说,从小有一次两人贪玩去玩水,她不小心掉到水里,当时林大爷还不会水,竟然就敢跳下潭子去救她。还好有人路过,伸过去一条竹干,把他们兄妹两人都捞上来了。 这次兄弟上门,林氏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直折腾了一个下午,置办出一桌子酒菜。按理她自个儿还是得避嫌,躲到厨房去吃。但是陆朝阳看她,嘴角就是一直翘着的。 直到吃过晚饭,弄得一院子狼藉,送了林大爷出门。 陆朝阳有些忧虑这么一笔巨款,放在身上牢靠不牢靠。但是想想林大爷既然以前是跑镖的,那大约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件事,对林氏母女的影响不大,反正原本,那金子就是放在赵宝儿那的。 等把兔舍清理好,把兔子都安置好了以后,陆朝阳就把大狗多多接了回来,让它常常呆在隔壁院子里看门。 没几天,赵宝儿就来找陆朝阳,道:“池子里的鱼不少了,得捞些大的上来,弄上集去卖一次。” 陆朝阳点点头,道:“那成。” 赵宝儿赶了两辆牛车,其中一辆是陆展瑜帮他赶着,倒是想不到这大少爷还会做这种活计。每辆车上都有两个大木桶。 赵宝儿道:“是你喂得不错,这才多少日子,鱼塘里的鱼就多了许多。但这水也浑了。” 陆朝阳挽起了裤腿,下了地。 赵宝儿剥了上衣,和白斩鸡一样的陆展瑜正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一块儿下了地,两人把着手,一块儿拉了渔网上来。 陆朝阳负责装桶和挑捡小鱼丢进水里忙活了一整天,才把四个大桶都装满了。 赵宝儿看了看天色,无奈地道:“明儿一早,我再赶上集去。” 陆展瑜擦了擦一脸的汗水和泥水,道:“成,我和你一块儿去,帮你赶车。等到了集上,我去买点药,再买点儿书。” 赵宝儿累得直喘气,道:“咱在这儿就把鱼烤了两条来吃,我可算是累死了,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回去。” 陆朝阳道:“就两步路哪,就到我家了。亏的你们,也够懒的。” 两人无所谓地笑了笑,索性就走到不远处的半山底下草地上坐下了,牛车也不管了。赵宝儿道:“去拾掇点柴火,就能在这儿架堆火。” 陆朝阳心道这你就不累了? 两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陆朝阳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回家去了。 不一会儿,她提着一壶凉水,和几个玉米,一小豆油又出现了。赵宝儿和陆展瑜正打着赤膊,一个在烧火,一个在破鱼。 见了陆朝阳,陆展瑜好像有点不自在,笑道:“三婶子哪?” 陆朝阳放下东西,熟练的在玉米上抹油,道:“在家哪。小陆大夫,没想到你还会烧火。” 陆展瑜顿时就有些憋屈,心想我既然会看畜生还会给你下过面,我咋就不会烧火啦? 他想了想,道:“别叫什么小陆大夫了,生分了。” 陆朝阳也没在意,串了玉米就放在火上烤,笑道:“那叫啥?” 陆展瑜想了想,道:“那你咋叫宝儿的?” 陆朝阳就很自然道:“展瑜哥,我知道了。” 陆展瑜就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赵宝儿提着两条破好的大鲤鱼回来了,看见陆朝阳在烤玉米,就道:“玉米也能烤啊?” 陆朝阳道:“等烤了你吃吃看不就知道了?” 赵宝儿把那两条鱼拿给陆展瑜,道:“你先烤,我去把那条蛇收拾了。” “……蛇?” 赵宝儿已经走了,陆展瑜就解释道:“刚去捡柴火,无意间碰上的,被我捉了,宝儿打算也拿来烤了。正好你带了盐巴。” 陆朝阳顿时就两眼放光,满是崇拜:“你还会抓蛇?” 火光下,她的眼神实在太过动人…… 陆展瑜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别开了脸,道:“我也走过许多地方了,蛇冲鼠蚁什么的,也见了不少。” 陆朝阳不由得对他有些改观,笑道:“我从前倒以为,展瑜哥你是个不事生产的白面公子呢。” ……你也没必要这么直接,又“坦诚”吧? 陆展瑜笑了笑,道:“也不算是吧。我家四个兄弟,我排在中间,所以自在一些。家里的家业,也有大哥二哥继承。四弟年幼,父亲的注意力多在他身上。所以,我才能够常常出去走走,去瞧瞧外头的世界。” 陆朝阳心道,原来排行老三…… 这排行老三的,又不是长子,下面又有弟弟,地位是颇有些尴尬的。村里有一种说法,就是专门称呼排行第三的人为三倔子,这上不上,下不下的,爹不亲娘不爱的三倔子。 不过她也没打算多打听陆展瑜的家事,只是笑了笑,没有自己接下去。 不多时,赵宝儿回来了,手里提溜着一条处理好的蛇。(未完待续)rq NO.080:又救了小豹子 这次烧烤经验非常完美。赵宝儿和陆展瑜都喜欢吃烤得油滋滋的玉米。 第二天,赵宝儿就和陆展瑜赶了车子上集去卖鱼。他们总共带去了约有一百公斤鱼。这个鱼塘,最早的时候放下去的也就是这么多鱼,因为繁殖得快,现在已经翻了一倍左右。而毕竟大小悠闲,赵宝儿就决定先卖掉一些。 直到下去,赵宝儿把空桶运了回来。两百斤鱼,只值差不多二两多银子。但是这是固定收入。因为鱼塘到现在开起来也就只有一个半月,也就是说,养鱼塘每三个月就能收入四两多银子,年收入在十几两至二十两银子左右。分下来,两家人一家也能分个几两到十两银子。 虽然累人,但却是比养猪好赚一些。 这次的收入,陆朝阳打算去好好地收起来存着。 赵宝儿从陆朝阳家出来,却看到陆展瑜蹲在山下,昨天他们烧烤的地方,他走上前去,却看到陆展瑜对着一坨动物粪便出神。 “咋了?” 陆展瑜指了指昨晚他们烧烤的残骸,道:“昨晚是有畜生下山来了。” 那对灰烬已经被踩得七零八落,而地上的粪便……陆展瑜用树枝拨开了,发现里头有些动物皮毛。 他道:“怕是猛兽,这是它吃进去的畜生的,皮毛。” 赵宝儿道:“你还懂这个?” 陆展开瑜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两座连在一起的院落,愁眉不展。 赵宝儿猛的回过神来,道:“麻烦了。” 虽说院子高。但两人还是都不放心。赵宝儿就回家去,把藏在家里的几个大兽夹子拿了出来,安置林氏母女家附近,并且嘱咐陆朝阳母女。夜里要警醒些。 陆朝阳看了看高高的围墙,道:“家里好几只狗哩,不打紧。” 心里却暗暗琢磨着。以后要在围墙上糊上一层碎瓦片,也好防贼。 赵宝儿和陆展瑜弄完那些,就回去了。 眼看天色就渐渐黑了下来。 林氏和陆朝阳分别去锁好两个院子的门窗,收拾过后,就上了炕打算睡觉了。 林氏道:“也不知道是啥东西……” 陆朝阳抿了抿唇,道:“住在山脚下,这些东西就是会有的。所以当时才做了那么高的围墙 。娘您也不用怕,夜里锁好门窗,白天就没事儿了。” 林氏点了点头,道:“明儿咱们也去弄些陷阱兽夹子啥的,布置下去。夜里也能睡的安稳些。” 陆朝阳点点头。 半夜,院子里的狗突然疯狂地叫了起来。陆朝阳猛的惊醒了。 林氏匆匆披着衣裳要下炕。陆朝阳比她还快一步,早就走到门边,拿了那把小锄头在手里,谨慎地贴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才去打开门。 林氏惊道:“朝阳?” 陆朝阳听着院子里的狗叫,道:“娘,我出去瞧瞧。” 林氏来不及叫,陆朝阳就已经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只有几条狗在叫。也没有别的不对劲,应该是狗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看了一圈,确定这里是安全的,陆朝阳就回去了。 但是这一晚上睡也睡不着了。大半夜的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什么凄厉的惨叫声,但是很短,就变成了怒吼声。 过了一会儿。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胆战心惊了一晚上,陆朝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到醒了过来,天已经慢慢翻了白。陆朝阳笑打着哈欠出了门,结果一打开门,就愣住了。 门口的架子里,果然夹到一点儿东西…… 暗黄色的皮毛,浑身的花点子,修长矫健的身躯,充满危险的獠牙,和那一双有些耷拉的眼睛。 陆朝阳吓了一跳,那分明是只花豹子啊!难道就是从山上来的? 她低头去看,然后才看见这豹子的一只前脚被大大的兽夹夹住了,赵宝儿的兽夹是专门夹这种大型猛兽的,它自然难挣脱。 陆朝阳心中正动杀机,认为这样一只豹子,怕是能值不少钱。从皮,骨头,爪子,这可是真正的全身都是宝…… 可是她绕了个圈儿,却看到那豹子的另一只脚上,赫然绑着一条已经破破烂烂的帕子…… 陆朝阳一怔,然后就叹了一口气,心道你这小畜生,咋老是落在她手里呢? 更要命的是,这只已经长大了不少的豹子好像还认得她似的,就躺在地上,一开始用身后的尾巴扫了扫地,竖起了耳朵,满脸期翼的瞧着她。 无论是多么凶猛的食肉动物,可悲的事它们的眼神总是那么无邪。 正在这时候,林氏出了门来,看到这东西,顿时大惊失色:“这是啥玩意儿?!” 那豹子见了林氏,就凶狠了起来,低低的吼了两声。 林氏顿时脚软,忙道:“囡囡,囡囡快回来!” 陆朝阳这才发现,她离这豹子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几乎蹲下身,就能摸到那豹子的头了。可是那豹子却并没有像面对林氏时,对她也表现出敌意。 陆朝阳没有听林氏的话,反而试着慢慢靠近,轻声道:“别吵了。” 那豹子竟然听懂了,瞧瞧陆朝阳,又瞧瞧林氏,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俯下了身。林氏简直快要昏过去了。 陆朝阳大喜,道:“我来看看你的伤,你要是敢咬我,我就宰了你。” 那豹子白了她一眼。 陆朝阳看到这熟悉的眼神,倒是笑了起来,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就蹲下身,那豹子把头凑过来,林氏差点吓死,可它只是在陆朝阳胳膊上蹭了蹭,就没干什么了。 陆朝阳用力掰开那两个起码有一百多进夹起来的兽夹,那豹子连忙把腿伸了出去,然后站了起来。陆朝阳摸里摸它的头。 林氏终于撑不住,腿软地冲了上来,道:“朝阳……” 陆朝阳一把搂住那小豹子的脖子,笑道:“娘,别担心,我俩老熟人了。” 林氏惊魂未定,显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道:“啥?” 陆朝阳站起身,那豹子竟然跟着她进了院子,朝着院子里的鸡舔了舔鼻子,后来还是忍住了,转了个方向,跟着陆朝阳进了柴房。 陆展瑜再次被叫来给客串兽医,看了小豹子,他的反应只是略一惊讶之后,也没有靠近,只是道:“我开一点外敷的止血药给你。” 陆朝阳点点头,自己拿了把剪子,把那豹子受伤的那条腿的毛都洗干净了。俨然是已经见了骨头了。她用盐水给它清晰,疼得它微微抽了抽。一开始陆朝阳还是非常小心的,但是看它没有要咬人的迹象,说来也奇怪,它好像知道这是为它好。 于是就放了心,大胆地给它清洗了伤口。 陆展瑜送了药回来,让她给这小豹子外敷上了。 林氏已经冷静下来了,就问陆朝阳,道:“囡囡,这豹子……” “以前在山里,我救过它两次。” 林氏道:“我是说,你打算现在咋办哩……家里的畜生,都快疯了……” 陆朝阳看了那豹子一眼,只见它小心翼翼的盯着陆朝阳,好像也在等着她做决定。 最终陆朝阳无奈地道:“既然包扎好了,就让它回去吧。” 说着,自己开了门,对那小豹子道:“你若是真的有灵性,明天可以来换药。我们家地方小,容不下你这么大一座大佛。” 那豹子就费力的爬了起来,三只脚踩着,一瘸一拐的,回头看了一眼。 陆朝阳无奈地道:“去吧。” 那豹子就自出了门去。陆朝阳还是不放心,自己跟了上去。看它虽然是三脚走路,可是也算稳健,经过院子,母狗丫丫和几只小狗都凶狠的看着它。陆朝阳把狗喝住了。 然后就送了它出了大门,跟在她身后,看它一瘸一拐的上了山,期间并没有被路人发现,陆朝阳这才放了心,掉头回了自家院子。 林氏受了惊吓,陆展瑜正给她倒水喝。 陆朝阳道:“娘,您别怕,它若是不老实,我能宰了它。” 她不是信口开河,好歹她也是个猎手,就算不是武松,可是也有武松那把力气,没有爬畜生的道理。 林氏面无人色,道:“囡囡,你跟它说话,你以为它真听得懂啊?畜生就是畜生,畜生都是没人性的。现在是受了伤,等它好了,不定得咋样呢。你以后还是少招惹这些畜生了。” 陆朝阳笑道:“嗯,我晓得了。” 横竖现在,这豹子是已经送走了。虽然“客气”了一句,让它明天来换药,可谁知道它来不来呢。应该不来吧…… 陆展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心里其实是在想,许多畜生,都是有灵性的。但也不像人,知道自己受伤了,就假意雌伏,等好了以后才伤人。既然它现在不咬陆朝阳,那以后也不会咬。 但是这话却是不好说,恐怕林氏不以为然。 虽然有了这么一个插曲,但是日常生活还得继续。林氏匆匆忙忙的去做早饭,陆朝阳也赶紧去院子里喂猪喂鸡喂兔子。 陆展瑜一大早被叫来当兽医,也没有吃饭,索性就留下来蹭饭吃了。(未完待续)rq NO.081:真的又来了 林氏蒸了白面馒头,煮了小米粥,另外端出来一碟子酸菜,算作是早餐。陆展瑜吃得也挺香的,三两下吃了饭,然后竟然就到厨房去提水来给林氏洗碗了。 陆朝阳和林氏大吃一惊,林氏连忙去拦,道:“哎呀,小陆大夫,你咋……” 陆展瑜提了水来,笑道:“三婶,快不用外道,我也是常做这些活计的。” 陆朝阳有些惊讶。陆展瑜的出身很好,就算有游历在外的经历,可怎么能说是常做这些活儿的? 陆展瑜也没多话,帮林氏把水倒好了。 林氏就坐下来洗碗,陆展瑜也没说自己要走,跟陆朝阳去了隔壁院子。他在给小兔子接生。 陆朝阳看了一眼,笑了一笑。 那只兔子个头小,可是肚子却大,陆朝阳总怕它会难产。如今陆展瑜来了,在一边看着,她也放心了一些。于是就自顾自的去打扫兔棚。 兔子们随着她的扫把窜来窜去,惊慌的逃窜,等她清扫出一片,兔子们又立刻溜了回去。 大中午的时候,何氏上了门。 “老三媳妇,老姑明天就回门了。” 林氏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连忙把何氏往屋里让,道:“这刚出嫁,回门的时候,咱们可得给新姑爷见礼。” 何氏笑了一笑。这些日子她常常到县里去,也看管铺子里的生意。见的人多了。手里捏着钱财,眼界广了,底气也足了。 坐在炕上,她道:“听说亲家老爷这要开镖局,这可是好买卖。我爹都说,就是亲家老爷这样的人脉,才敢开这么大的镖局哪。” 林氏想到她最近常在城里。应当也是听说了,便笑道:“我爹给人做了一辈子工了,临到老了,就想自个儿做点事儿。” 何氏眨眨眼,道:“咱们新姑爷,在城里是做捕快的。人都说,这县官不如现管的。既然和咱们家做了儿女亲家,那就是亲近了一分。我来的时候,我爹也说了,让咱们两房。多多和老姑那房亲近亲近。” 这话说得够直白,倒是让林氏一怔。 何氏看了。便笑道:“我也就是给我爹传个话。老三媳妇,咱们既然有缘分,一同嫁到陆家了,家里又都在县里做生意。就更要拧成一股绳才行。老姑从前就和你最亲近,也最喜欢你家朝阳。你家朝阳,还是她带着教着读书认字的。这情分能一般了去?你啊,也给你爹传个话,让你爹也去新姑爷那走走。这以后啊,便利多着呢。” 这些话,何氏并不认为林氏一个常年生活在乡下的婆娘能懂得。不过如她自己个儿说的,她只是来传个话。 陆文秀嫁到城里去了,娘家说远不远,可是说近也绝对不近。何氏有计划,以后是要搬到城里去的。那这样,何氏那里就可以算是陆文秀的娘家。现在,就要和陆文秀好好亲近亲近。可是自己一房,陆大爷这个不长眼的,和陆文秀从小就不算亲近。陆文秀最亲近的,就是三房和八房。 而现在,林老爷要开镖局。何老爷是非常看好林老爷的。毕竟那样的人脉摆在那儿,结交上了,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何氏在何老爷的授意下,结交三房,她自己也认为很必要。 而林氏,却是显得有些尴尬。毕竟,从前在陆家,她们妯娌俩是结了怨的。可是抬手不打笑脸人,这人都上了门,又是亲戚,林氏也不能把人赶出去。 当下,林氏就只道:“她大伯娘,这事儿,我知道了,心里也有谱了。我这院子里,鸡还得喂哩。” 何氏听出了送客的意思,就站了起来,笑道:“那行,明儿老姑回门,咱们再聊。” 林氏就送了她出门去。 一回头就看到陆朝阳端着簸箕站在她身后,把她给吓了一跳。 陆朝阳道:“娘,我大伯娘是想拉拢你哪。” 林氏有点奇怪,道:“你都听见啦?咋也不出来跟人打个招呼?” 陆朝阳轻轻地哼了一声,道:“我和她打招呼干啥啊。” 瞧她那德行,进了几趟成,做点生意,还以为自己咋了不起了哪。 陆朝阳道:“娘,我跟你说,该咋样,咱就咋样。咱不跟她一伙儿。免得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哪。” 林氏道:“你大伯娘这人,心里都是成算,娘能不知道?你去忙吧。” 陆朝阳想了想,觉得林氏虽然朴实,但还不至于真的被何氏一两句话就哄得团团转,也就放了心,端着簸箕回了隔壁院子去收拾,一边和陆展瑜闲扯。 “我大伯娘这人,心里都是成算。你别看她这样,对谁都笑呵呵的,对着我爷,我奶,就是一孝顺媳妇。从前在本家的时候,我娘挨骂了,她还会帮着我娘说好话。可是哪,背地里却不知道怎么着哪。” 陆展瑜看她生气的样子,觉得有趣,笑道:“我看你家里那几个,纵然不省事儿,也架不住你这么一个精明的。哪里还能吃了亏去?” 陆朝阳弯腰打扫,手一顿,然后撇撇嘴,道:“真要比划起来,我肯定不能吃亏。我就是生气,气我娘那性子,尽吃亏。你别看他们是读书人,我看,就是读到下辈子,也难读出个名堂来。” 陆展瑜就不停的笑,眉毛也笑得弯弯的,好像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见陆朝阳瞪他,他才轻咳了一声,勉强坐直了身子,道:“你娘是个好人。” 当然是好人,天天留你蹭饭吃,哪里还不好? 陆朝阳翻了个白眼。 陆展瑜并不计较她的态度,休息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去帮忙收拾新生的小兔子的兔子窝。 和陆朝阳渐渐混熟了,陆展瑜就喜欢常常往她们这儿来。他发现,陆朝阳其实是个小话痨子,但是从来不说东家长西家短,只成日唠叨着小兔子又咋样了,小狗崽子又咋样了,小猪又咋样了。还说小猪崽几个月肚子里容易长虫,小狗崽咳嗽又是为啥。这说起来,竟然也头头是道,俨然是就个小大夫,专门看畜生的小大夫。 林氏也是个实在的,只要看见他,就会留他吃饭。 陆展瑜觉得,和这母女俩在一块儿,心里挺轻快的。就像和赵宝儿在一块儿的时候一样。 他听着陆朝阳的老道,竟然就这样过了一天。 直到林氏开始做晚饭,陆朝阳听见院子里的狗突然叫了起来。她跑出去一看,赫然发现那只豹子又来了……陆朝阳哭笑不得,道:“你还真来换药啊。” 说着,就把陆展瑜喊来了,边把这豹子让进了屋。 这小花豹也有趣,倒真像个人是的,大模大样的踱步进了院子。顿时院子里的狗发疯了一般叫着。 陆朝阳低低呵斥了几句,母狗丫丫率先退后,却还是不甘心地微微耸着肩膀,满脸的警惕。 林氏跑出来,瞧见了。她比今天早上淡定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紧张,看着陆朝阳和那豹子。 陆朝阳道:“它来换药,来换了药就走。” 豹子低低地呜了一声,好像颇不满。 陆展瑜就自个儿去捣药了。 陆朝阳把豹子带到柴房,让它侧躺下了,并解开它腿上的包扎。墨绿色的草汁液已经把它的毛染上了色。 保护得还算好,看来是没下过地。 突然那豹子低声咽呜了一声,舔了舔鼻子。 陆朝阳一怔,然后道:“饿了?” 那豹子又舔了舔鼻子,还吞咽了一下。 陆展瑜端着药碗来了,见了这样,就笑道:“只有三只脚,恐怕是在山上行走不易,就更难捕到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闻言,那豹子又吞咽了一下,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朝阳。 陆朝阳无奈的道:“原来是来讨吃的的。” 可是这是豹子,可是吃肉的,就算给它一只鸡,也不过是给它塞牙缝的。真要在自己家吃几顿,肯定能把自家吃穷了。 但,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又让陆朝阳心里一软。 给它包扎过了,陆朝阳道:“我给你用肉汤拌点饭,你要是不吃,我可没辙。你知道,我家穷,没那么多肉来养你。” 那豹子就把鼻子趴在两个硕大的爪子中间,好像颇委屈。 陆朝阳无奈,就让林氏端了今天中午的剩饭,稍微热了热,拌了些肉汤,后来实在林氏狠了狠心,又切了些肉末下去拌了拌。这就是好大一盆了。 所幸那豹子也是非常饿了,闻到肉香味,就直接狼吞虎咽,把一脸盘的饭都吃了。 陆朝阳无奈地道:“要是多给你吃几顿,我家非穷了不可。” 那豹子甩了甩耳朵,又趴下不动了。 但是陆朝阳可不是那么好敷衍的,让它休息了一会儿,就要送客了。 许是吃了她的东西,这豹子对陆朝阳有些依恋,陆朝阳赶它走,它好像还不大乐意,在陆朝阳脚边蹭,简直像只小猫。 陆朝阳俯下身,抓抓它脖子上的毛,看它舒服得简直要打滚,心里也好笑。但还是硬着心肠,指了指大门。(未完待续)rq NO.082:赵奶奶病重 “你要是再受了伤,或是饿了,能到我家来。我可以帮你治伤,给你吃的,但是你不不能住在我家。我家地方小,畜生多,也拘不住你的性子。而且我这儿总有人来,让人瞧见了你,还得打你的主意,到时候我怕顾不上你。还不如你在山上,自由自在的。” 陆朝阳自己也很无奈,对着一只豹子长篇大论地教导,实在有些神经质。这只豹子虽然看起来挺有灵性的,但是并不代表它就真能听得懂这么长的道理。 果然,它偏着头,好像有些迷茫似的,看着陆朝阳。 但是陆朝阳多重复了几遍,它还是知道了,慢慢地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出了门去。 陆朝阳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心道不知道它这副德行,在山里会不会有危险。 但纵然担心也没办法,毕竟自己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当天夜里,林氏和陆朝阳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林氏先开始嘀咕,道:“明儿是你老姑回门的日子,咱们得回去吃回门酒。还要给新姑爷封礼。” 陆朝阳道:“封一两银子就是了。” 不轻,也不算重。何况自家的情况,陆文秀也是知道的,也会知道她们是真心实意的。 林氏道:“我想也是,这次,绝越不过你大伯娘去。” 何氏既然想法子和陆文秀亲近一些。就不能再像添箱的时候那样小气。 林氏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朝阳啊,你以后,也少和那些什么豹子啊的,来往了。畜生毕竟是畜生,发起狂来,咬死人也是有的……” 陆朝阳无奈地道:“娘。你也知道畜生就是畜生,咋就是我和它‘来往’哩?它要来,我也不能拦着它,不过是给它换个药,给点吃的。等它好了,它也不能再来了。” 林氏当然听出了女儿话里的抗拒意思。 但是也无可奈何。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陆朝阳,暗暗想着:女儿大了,心也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听话。家里的事儿,有许多都是她在拿主意哪。 不过好在她做事儿。也都是有分寸的。 林氏叹了一声,也不再言语了。 第二天一早。林氏和陆朝阳收拾齐整了,就出了门。林氏的意思,本来还想给老宅那边送点鸡蛋啥的,但是被陆朝阳拒绝了。 这鸡蛋自家虽然多。但也没必要送给她们吃啊,她们又不会念着自家母女的好。 林氏拗不过陆朝阳,只好依了她。 陆家老宅还和从前那副模样,只不过因为陆文秀的出嫁,这又要回门。里里外外聚了不少亲戚,热闹了许多。 陆云英来迎林氏母女进了门,虽然也板着个脸。但起码客气。陆朝阳看看院子里翻白眼给自个儿看的陆彩霞,心想真是不同娘就会教出不同的女儿。这陆云英年纪也不大,看来背地里被何氏说了几句,就能出来迎她们母女俩。 而陆彩霞,则依然随了她娘,一副眼皮子浅的德行。 陆五郎见了,就上前来笑道:“三伯娘,这次咋没带鸡蛋来?” 陆朝阳朝他一瞪眼,道:“我们哪来这么多鸡蛋?上次带来那一篮子,都是攒了好久的,就巴巴给你们送来了。现在哪儿还有!” 陆五郎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进了上房,一屋子的女眷已经坐上了炕,三三两两的开始说话了。 林氏拉着陆朝阳给在座的人打招呼。 赵氏冷冷的应了一声,没说话。 何氏就忙站了起来,笑拉着林氏和陆朝阳,让她们坐在自个儿身边。 赵氏就道:“小孩子家,上什么炕,到院子里去。” 陆朝阳只好又下了炕,笑道:“那成,我去院子里瞧瞧,有没有啥要帮忙的。” 有何氏在这儿,不怕林氏被人欺负了去。 跑到院子里,陆朝阳四下转了转,各个孩子都已经有了伴,并且都没有要招揽她加入的意思。 而原来三房的屋子外面的小院子里,也有几个孩子蹲在地上抓泥巴玩儿。陆朝阳就想到,这两天陆文秀出嫁,有不少亲近的亲戚,是等着吃了回门酒再走的。没地儿安置,大约就把三房的院子也整了整,安置了人进去住。 可是,竟然没有半个人来和林氏母女打招呼。这陆家人,俨然认为这已经分出去的院子,还是她们自个儿家的。 陆朝阳四下看了看,觉得无甚兴趣,索性就出了门去。 赵家就再附近,去他们家走走也是不错的。 可是刚走到他们家门口,突然碰到急急忙忙的陆展瑜。陆朝阳鲜少见到这样着急的陆展瑜,他的额头上都细细密密沁出了汗。 陆朝阳忙叫了一声:“展瑜哥!” 陆展瑜回头看见了她,忙道:“你快去瞧瞧,赵奶奶要不行了,快去瞧瞧赵家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闻言陆朝阳大惊失色,这赵***身体不好,自己早就知道了,可是,咋说不行了就不行了? 也顾不得其他的,她到了赵家,只见里面也乱成一团。年迈的周大夫也来了,正颤颤巍巍的往楼上走。 赵宝儿见了陆朝阳,也来不及打招呼,忙道:“快来帮忙烧火!” 陆朝阳听了,立刻答应了,转身往厨房走。 不多时,就把灶膛点了起来。 赵宝儿提了一大桶水进来,道:“我要烧水,给我帮把手。” 陆朝阳点点头,直接接过他手里的水桶,倒进了灶上的大锅里。连倒了三桶,才算是把那锅注满了。 赵宝儿盯着那灶膛里的火苗,似乎有些发怔。 陆朝阳忍不住道:“赵奶奶……” “年纪大了,不就是这样,容易生病。”不等她说完,赵宝儿就急忙道,好像是急着辩白什么。 陆朝阳道:“刚刚,我看到展瑜哥,好像,跑得挺急的。” “我奶这是染了风寒,本来不是大病,可是老人家,就容易出事儿。他让我们烧了炕,烧热一些,老人家才不觉得冷。” 那这一锅水,原来是用来烧炕的。 陆展瑜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他的药箱。这次进门,他连看都没看陆朝阳一眼,直接和赵宝儿上了楼。 不一会儿,赵宝儿下了楼来,道:“朝阳,你去熬药。” 陆展瑜和周大夫已经开出了方子来,陆展瑜在上面给老太太行针。 药都是从陆展瑜和周大夫的药箱里凑出来的,包得很零碎,拿到了陆朝阳和赵宝儿手里。赵宝儿让陆朝阳去熬药,自己往外走。 他是去,买寿衣的。 陆朝阳感觉到这紧张的气氛,也没有多说多问,直接开了小炉子火来烧了,开始熬药。等把五碗水煎成了一碗,陆朝阳把药滤了出来。 犹豫了一下,还是亲自端上了楼去。 上面已经平静下来了。一直服侍在老太太身边的赵牧阴沉着脸,看到陆朝阳的时候有些松动。 赵奶奶是个干瘦的老太太,据说病了好些年了。陆朝阳听过一些,怀疑她是有糖尿病一类的疾病,所以才拖成这个样子,到后来连眼睛也看不见了。 现在听说是染了风寒,躺在阴暗的房间里,屋子里热得惊人,还有火炕,大约只有她一个人不觉得这个温度灼人。 陆朝阳轻声道:“赵叔,药好了。” 赵牧点点头,微微低下身子,道:“娘,起来吃药了。” 老太太似乎是刚行过针,精神好了一些,额头上也有些细汗,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其实她的年纪也不算太大,听说她是二十多岁才生的赵牧,现在应该也就五十多岁,最多六十。可是看起来,和七老八十的干瘪老太太差不多。应该是被常年疾病拖累,有劳累过度吧。 赵牧把她扶了起来,老太太慢慢的睁开了浑浊的眼睛。 “咋这么多人啊……”老太太的精神看起来不错,竟然开口问道。 赵牧显然一喜,连忙道:“我叫了周大夫和小陆大夫来给您瞧病。” 赵奶奶却道:“那端着药碗的小姑娘是谁?” 赵牧一愣,然后轻声道:“娘,那是陆三爷的闺女儿,叫朝阳。” 这汉子简直像哄孩子似的,和自己老娘说话。 赵奶奶哼哼了两声,道:“你啥时候娶了芳儿啊?我瞧那个闺女儿好,年纪轻,模样周正,品性也好,和你正登对!你得快点把她娶回来啊!” 顿时,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尴尬。 赵牧也尴尬地道:“我娘她,说胡话哩……” 赵奶奶却道:“我可没说胡话哪。娘可没几年好活的了,你也别老是忽悠娘。你快点把人娶回来了,娘才能安心闭眼哪!” 赵牧尴尬的瞧着陆朝阳。 陆朝阳连忙道:“赵奶奶,快来吃药,要趁热吃了才好。” 赵牧回过神,忙道:“对啊,娘,先把药吃了,再说其他的。” 说着,扶着赵奶奶在枕头上靠了,再从陆朝阳手里接过药碗来,先自个儿尝了尝温度,然后再喂给赵奶奶。一口一口的,也像个喂小孩子的架势。偶尔拿药汁顺着赵奶奶 的嘴角流下来了,他就用大拇指去给她揩了。(未完待续)rq NO.083:老人的遗愿 这是大夏天的,陆朝阳在二楼闷出了一身大汗。 陆展瑜从楼下提了药箱上来,看了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就道:“你老姑回门来了。” 陆朝阳点点头,看了赵牧一眼。 赵牧道:“朝阳快去吧。” 陆朝阳连忙答应了一声,从房间退了出来,直接下了楼。 陆展瑜追了出来,也是满头大汗的,道:“吓着了?”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见了这样的场面,总会觉得害怕吧。 陆朝阳摇摇头,道:“不……” 只是那种沉闷的气氛,让她觉得心里堵得慌。 陆展瑜道:“赵奶奶时日无多了。我给她施了针,但是最多也只能再拖个把月。” “赵叔是个孝子,想来他会很伤心。” 陆展瑜默默地跟在她身边走了一阵,然后才道:“赵奶奶……病了多年,有时候我也会想,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可是赵奶奶有遗愿未了。她一直想娶你娘,做他家的儿媳妇。” 陆朝阳一怔。她再也想不到,这件事先提出来的竟然会是陆展瑜。 陆展瑜似乎也有些尴尬,饶是他见多识广,这媒婆的活计,还真没客串过…… 看陆朝阳愣住,半晌了,他才道:“老人家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心愿。你……” 正说着,突然那边喊了一声:“朝阳!” 陆朝阳抬头一看。原来是林氏。 林氏道:“你老姑回来了,你咋还在这儿哩?” 陆文秀回来,一群孩子闹着要喜糖,陆文秀就问起陆朝阳,赵氏这才叫人去把陆朝阳找来。不免又骂了林氏一顿。林氏只好自己出来找。 陆朝阳就跟陆展瑜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冲林氏跑去,边和林氏往老宅的方向走。边道:“赵奶奶病得可重,我去给他们搭把手。” 林氏听了,就忧心地道:“你赵奶奶病了好些年了,这家里有没个能服侍的,这么多年,才吃了这么多苦。” 陆朝阳想了想,还是没把那话说出来。 随林氏回到老宅,新姑爷正在院子里被一群男孩子围着,发喜糖。他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长相一般。笑起来的样子倒是很清爽,被一群小孩推来让去。也不会不耐烦,依然笑呵呵的发着喜糖。 林氏带着陆朝阳进了门。 陆朝阳一眼就看到被大家围在中间的陆文秀。她穿着一身大红的长裙,头发已经盘了起来,露出秀美的脖颈。她原本就是个气质婉约的美人。但是如今又平添了一股娇媚。 那傻小子真有福气,陆朝阳不禁默默的想着。 见了陆朝阳,陆文秀忙笑道:“朝阳,快过来。” 陆朝阳上了前去,手里就接到了一个厚重的红包。 陆文秀笑道:“给你买糖吃。” 陆朝阳笑着把那个红封收进了怀里。 陆彩霞瞧着眼红。就缠着陆文秀,道:“老姑给朝阳的比给我们的多!” 确实比她们的多一些,不过也就是几个铜板而已。毕竟是给小孩子红包。不可能给出什么惊人的数量来。她心里的确偏疼陆朝阳一些,特地给她准备了红包,多了几个铜板。 陆文秀就笑道:“胡说什么呢。” 赵氏就骂道:“你就瞧见多啦?小小年纪,就转到钱眼里去了!” 说着,好像还不解气似的,狠狠瞪了孙氏一眼。这要是瞪到林氏脸上,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林氏肯定就无地自容了。可是偏偏孙氏是个皮厚的,浑不在意。 “哎哟,小孩子家家的,哪知道这啥跟啥哟,铜板给了她她也不知道哪。这不就是看朝阳的红封比她厚,眼馋了呗。” 说着,自个儿就嘿嘿的笑了起来。 陆文秀面上也有些尴尬。 这抱来的,和亲生的,在赵氏心里掂量掂量,当然分量还是不一样的。但是这闺女儿,和孙女儿,分量就差更多了。 赵氏不能看着陆文秀被孙氏堵着了。 于是她就道:“还不是你,啥样的娘教出来啥样的闺女儿,这么点儿年纪就知道眼红别人了。你不看看人家给压箱底压多少,给红封子给多少?还紧着帮着干活儿,你哪,叫你干活你就一会儿肚子疼一会儿腰背疼的。这会儿知道眼红了?还撺掇着孩子来要哪!” 孙氏毫不脸红,反而笑嘻嘻的道:“我们房里穷呗,哪儿有大嫂房里,和三嫂房里发财?我要是有那么些家底,也不能这么给压箱底。娘啊,你这还嫌少哪。这分家的时候,就分把我们那么点儿地,那么点儿东西,米粮啥的就是一点儿也没有哪。我命苦,家里又没那么点儿家底……” 赵氏恼羞成怒,道:“这一屋子的人,你也不嫌臊得慌!我指望你啥东西了?不是你,成日上门要点米,要点粮,我还指望你啥东西了!” 这一屋子的闹剧,只要别指到自己母女头上,陆朝阳也是乐得看戏的。 吃过了回门酒,母女俩就相携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氏就收拾出来一只母鸡,一篮子鸡蛋,还有一只收拾好的兔子肉,又在院子里摘了点青菜,让陆朝阳给赵家送去。 “当年,你赵奶奶也不少帮衬我。给送些东西,也是应该的。就说是给老人补补身子。” 陆朝阳瞧了,就道:“娘,赵奶奶病地重了,这些东西,怕是吃不下了。” 她犹豫了一下,道:“展瑜哥说,最多只有个把月了。现在连寿衣都备下了。” 林氏的手一顿。 半晌,她才道:“你赵奶奶,这一辈子,命苦啊……” “……年轻的时候出身富贵,后来家道中落,欠了不少钱,就跟着你赵爷爷跑到南方去了。后来守了寡,你赵奶奶是个有骨气的,就带着儿子和儿媳妇,不远万里的回来了,让儿子做牛做马,都要把债还上,这一还,就是几十年。连儿媳妇也病死了。前些年,日子好不容易平稳了一些,她就病了。” “这么些年,就靠药吊着。可是这忙活了大半辈子了,就是闲不住啊。稍微能下床走动,就喜欢去喂喂鸡,喂喂猪啥的。一走动,就又躺下了。后来实在不行了,走路都得拄着拐杖,前年摔了一跤,就连楼都下不了了。后来眼睛也看不清了……” 林氏抹抹眼睛,道:“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我瞧着,赵奶奶这么病着,实在是苦。” 陆朝阳听了,沉默了半晌,然后去扶林氏,道:“娘,别难过了。这生死有命的。” 林氏轻声道:“当年,你爹和你赵叔去从军了。要是你爹有信带回来,这信,都落不到我手上。我想找人回个信,用自个儿的嫁妆都不行,你奶说我钱烧得慌,有那钱,还不如买点啥吃的喝的。还说我写信去得让你爹分心。还是你赵奶奶四处找了人,帮我写信,寄信。” “你赵奶奶,可是个好人啊,若是有个细心的在跟前儿伺候着,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呢。她这就是放不下家里的活计。你赵叔虽然孝顺,但毕竟是个男人,还要地里的活计要操持,哪里照管得这么多?” 林氏这话里,甚至有些自责的意味。 因为从前,她也常常上门去照顾赵奶奶,但是做了寡妇,又闹出了当年那一出以后,她就小心地避着闲话,也不大上门去了。 林氏推了陆朝阳一下,道:“这些东西,你还给你赵叔家送去,再去瞧瞧,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不。” 陆朝阳答应了一声,道:“嗯。” 说完,就提了那一整篮子东西,带着母狗丫丫,一路往赵家跑了去。 赵家门户大开,陆朝阳也没多想,就直接进去了,赵宝儿在院子里劈柴。 见了她,赵宝儿也有些惊讶,道:“你咋来了?” 陆朝阳道:“我娘说,让我给你们送这些东西过来哩。赵奶奶起身了没有,吃了东西没有?” 赵宝儿道:“还没起,说是吃不下哩。” 他也愁眉苦脸的,连丫丫就在他脚边蹭,他也没心思应付了。 陆朝阳就跟着他把东西送到厨房,道:“多少还是得吃一些,不然身上也没力气。” 赵宝儿点点头。 陆朝阳又道:“给熬点粥啥的,也行……” 赵宝儿又点点头。 陆朝阳看他心情非常不好,知道自己不便久留,就提出要上去看看老奶奶。 赵宝儿领她上了楼,赵牧不在家。赵宝儿道:“奶,陆家三婶的闺女儿,小朝阳来瞧你了。” 赵奶奶虽然躺着,可是却睁着眼睛,“嗯”了一声。她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嘴里道:“是小朝阳啊,你娘哪?” 陆朝阳上前,道:“我娘心里挂念着您,让我来瞧瞧您。” 赵奶奶就道:“让你娘来瞧我啊。我总惦记着她老不来找我说话哩!让她来陪我说说话也好啊!” 赵宝儿看了陆朝阳一眼,轻声道:“奶,您又忘了,我三婶她现在是个寡妇,不能老上门来了。” 赵奶奶道:“哦。”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朝阳啊,让你娘来瞧瞧我啊。我也没多久好活了,得让她来和我说说话!” 赵宝儿道:“奶……” 陆朝阳听着心里不落忍,就道:“赵奶奶,您放心,我回去,就让我娘来瞧瞧您。让我娘给您煮粥喝,好不好?”(未完待续)rq N0.084:媒婆又来了 赵奶奶听了,这才努了努嘴,又睡下了。 陆朝阳退了出来,叹了一声。 赵宝儿道:“我奶年纪大了,就得哄着一些……也就是这样的说着胡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陆朝阳摇摇头,又点点头,最终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回到家,陆朝阳把赵***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道:“……就念着您,老问您怎么还不去瞧瞧她。我答应了她,等您去给她煮粥吃。” 林氏听了,面上就显出些担忧的颜色来。 陆朝阳瞧了她一眼,道:“娘,这人都要不行了,还心心念念着想要您过去瞧瞧哪。这个时候,您还在乎啥啊。再说了,从没听说,人家老太太快不行了,这邻里街坊的,去瞧瞧也不行的。” 陆朝阳说到后来,俨然是已经有些生气了。 林氏想了想,就自己收拾出来一小篮子小米,用布盖着,道:“我去瞧瞧你赵奶奶。” “诶!娘您放心去,家里我会照管好的。”陆朝阳连忙让开身,让林氏出去。 虽说如此,但是还是得记挂着林氏的名声。陆朝阳想了想,就到陆元宝家去了。 连氏母女和陆展瑜都在,陆元宝去城里跑生意了。见了陆朝阳,连氏母女都非常惊喜。 “你真是好没良心,最近都不来找我说话哩。”陆玉梅迎了出来,边轻声抱怨着。 陆朝阳笑了笑,转而对连氏道:“……赵奶奶病了。突然开始惦记我娘做的小米粥……我娘也知道要避嫌,但是毕竟是老人家,我娘她心里也不落忍,这就先去瞧瞧了。让我来问问大嫂子您和玉梅。要不要也一块儿跟着去瞧瞧?” 连氏倒罢了,陆玉梅可是个人精,一听就听出了是啥意思。连忙道:“诶,那我得赶紧跟着去瞧瞧。朝阳,你不去?” 陆朝阳道:“我得留在家里看家。” 陆玉梅就对连氏道:“娘,我先去瞧瞧。” 说着,就拉着陆朝阳的手往外走,边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啥意思,不就是不想让人说你娘的闲话吗。可是我听我表哥说。赵奶奶病糊涂了,做梦里常常胡言乱语的……还是我去瞧瞧吧,这话让我娘听了,也不好!” 倒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陆朝阳啼笑皆非。可是这话却非常贴心。陆朝阳心下感激。 两人在岔路口上分了手,陆朝阳就自己回去看院子了。 然而面对着一大院子的畜生,她却有些漫不经心…… 当天傍晚,林氏才回来,眼圈红红的。 陆朝阳连忙去扶了她,道:“娘……” 林氏应了一声,却好像有些疲惫的样子,自己走到炕桌边,喝了一杯水。发了好一会儿的愣。竟然是连饭也忘了做了。 半晌,突然道:“朝阳啊,你说人死了,还会有知觉吗?” 陆朝阳一惊,然后慢慢的冷静下来,开始想林氏这话里的意思。她是在说已经死了的陆三爷。还是赵奶奶? “人死了……大约还有知觉吧。可是,不是都要去投胎的吗?投胎了之后,就成了另一个人了,上辈子的事情就都不记得了。” 陆朝阳斟酌了一下,还是这么说道。 林氏抹了抹眼睛,道:“今儿我去瞧你赵奶奶,她年纪和你奶差不了几岁,这才不到六十的人啊,瞧着倒像是七老八十了……这都是让病给拖的啊。这么些年了,病在床上,就只指着你赵叔和宝儿哥两个大男人,这日子还不知道是咋过的哪。” 陆朝阳道:“赵叔,是个孝顺的儿子。” 林氏道:“这男人,天生就不是伺候人的。你赵叔是孝顺,可这有地里的活计要忙活,一天忙到头的。宝儿的年纪又还小。你赵奶奶跟前儿就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这人活一辈子,都得为儿女操心,自己看见家里的灶还没有烧,看见猪还没喂,鸡还没喂,心里就过不去!要是……” 要是赵牧的媳妇儿还在,帮忙打点着这些事儿让赵奶奶放心,还能伺候着赵奶奶,那赵奶奶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这几年,赵奶奶是怎么过的,林氏是想也不敢想。 今儿她还能拉着自个儿的手絮叨,可这样的日子还有几天哪…… 陆朝阳低声道:“这也不赖我赵叔。我赵叔到底是个男人,这操持的事情就多。这么些年,给我赵叔说亲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娶一个德行不好的,到家里还不是老人受气。我赵叔也是为了赵奶奶,才独身了那么多日。现在赵奶奶弄成这样,我赵叔一定很伤心哪。” 林氏就哽咽道:“你赵奶奶,是个好人。” 陆朝阳安慰了她一会儿,最后没法子,只好自己去随便下了两碗面条来。林氏也毫无胃口,只是随便扒拉了两口,就自己去洗碗了。 夏天的夜晚,是繁星万里的,看这样子,明天也是个好天气。 陆朝阳有些庆幸,不是冬天。气温低的话,病毒恶化的非常快,赵奶奶一定没有这么多日子拖了。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听林氏的口气,赵奶奶从前同她,关系也是非常好的。林氏是个心软的人,向来记恩不记仇,也习惯了先为别人去想。现在这位老人要去世了,对她的打击一定是非常大的。 甚至,陆朝阳在她的言辞之间,隐隐听出了一些自责的意味。 自责什么呢?她是认为,如果自己能不是为了避嫌,时常去帮衬老人一把,老人这些日子可能会过得好一些?还是她早知道了赵牧对自个儿的心思,是自责自己拖着了赵牧,没能让赵牧早早续弦,娶一个贤惠孝顺的儿媳妇回去,孝顺老人? 林氏的心思,陆朝阳还真是想不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陆朝阳刚从山上回来,打算去切猪草,林氏正在打扫狗棚,张媒婆突然又上门了。 “哎哟,大妹子,我是给你道喜来了啊!” 林氏和陆朝阳都怔了怔。陆朝阳心想,难道是隔壁村的赵老爷,还不肯死心? 林氏就道:“张家姐姐,我同您说了,我没有改嫁的意思。” 张媒婆却笑道:“您先别急,大妹子。我这次来啊,是替赵大爷来说亲的。” 林氏道:“不是早让您去回了赵老爷吗?” 张媒婆道:“不是隔壁村的赵老爷,是咱们村的赵大爷!赵牧,赵大爷!” 林氏和陆朝阳双双怔在当场。 陆朝阳率先回过神,看了林氏一眼,忙道:“张婶,您快,快屋里坐!” 张媒婆瞧她这样,也有些纳罕,但是也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进了屋去。林氏只好也跟了上来,陆朝阳还客气地给她倒了糖水。 张媒婆笑道:“这赵大爷,大妹子你也是知道的,这家里的地啊,房啊,也不用我多说。这人,也是个能干,能过日子的主,品行,更是没得挑了。不说别的,起码知根知底,就比啥都强,大妹子,您说是不?” 林氏僵着,不说话。 张媒婆突然脸色一变,直接从笑容满面,变得有些忧伤,道:“大妹子,我不瞒你说,我这次来,也是当做做善事。赵牧赵大爷都跟我说了,也让我告诉你,他除了那一百亩田,和还有几十亩荒地,还有一栋老房子,就啥都没有了。他爹欠下的债,他是已经都还清了,可是手里,也确实是没有多的闲钱了。你若是答应了这婚事,嫁过去,是断断不能享福的。多重的聘礼,他也给不起,能给的,就是那一百亩地,他能都给了你!说不定,你一嫁过去,他家里,就得办老人的丧事!” “我就是看上他这实诚的性子,所以今儿,才来替他跑这一遭。赵家的老太太,你也知道的,那可是一个顶顶的好人。就不说别的,我大儿子成亲,她就能把自家的马都借给我,连字据都没跟我要。可怜见的,就是命苦,让病给拖成了这样,临到头了,还在埋怨自个儿没福气,连累了子孙……” 说着,张媒婆也抹起眼睛来,倒是成功的又把林氏的眼泪给勾了出来。 张媒婆道:“我也知道,我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人家家里这都要死人了,我还来帮她说亲,这就是让你过去帮她送终的啊。可是大妹子,我实在是心里不落忍……老太太临到头了,就这一个念想,就是想把你娶回去做儿媳妇,让她喝一杯媳妇茶……就是你骂我黑心肝,我也认了。赵大爷也说了,您要是能应了这次,全了老太太一个心愿,他就感激你一辈子!” 林氏眼泪涟涟,却僵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陆朝阳的脑子却跟爆炸了似的…… 赵牧可真够狠的,竟然拿着老太太的名义来求亲了。不,赵牧是个实诚人,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何况,先前也亲耳听见,老太太老是惦记着林氏,早就提出过这样的要求。而赵牧也是个至孝的人…… 说实在的,赵牧这样坦诚,把自己的家底完全剖在林氏跟前儿,还愿意把自己仅有的最值钱的一百亩田用来下聘……就是陆朝阳,也有些动容。 赵牧,果真是个汉子啊!(未完待续)rq NO.085:赵牧 眼看林氏还是僵着,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陆朝阳忍不住推了她一下。 林氏猛的回过神,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朝阳。 女儿难道也…… 陆朝阳心中暗道糟糕,知道自己太过心急恐怕被林氏看出端倪。可是到了眼下这个份儿上,她却也顾不得这么多,心想索性破罐子破摔。 于是她换了一张笑脸,去对张媒婆道:“张婶,这事儿我娘不能贸贸然的答应。你先回去,让我娘考虑一下,也给县城我外婆那去个信儿!” 张媒婆有些狐疑,但是到底没有直接被拒绝,决定就拿了这话去回赵牧。毕竟,她是个眼睛毒的,一眼就看出来赵牧这次是铁了心,不能轻易死心。自己这一回,恐怕还是得多跑上几趟。 陆朝阳亲自送了张媒婆出了门,然后回来,看见林氏站在桌子前面,面对她,倒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作为一个母亲……想来她并不愿意女儿掺和到自己再嫁的事情里去吧…… 陆朝阳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关上了门,走上前去:“娘。” 林氏有些尴尬,说不出话来。 陆朝阳道:“娘,我希望你能嫁给赵叔。” “……为啥?” “赵叔是个好人,又孝顺,又勤快,对您也是一片真心的。我瞧在眼里,就记在心上。虽说咱们母女俩过日子。倒也是不错的。可是我还是觉得,娘您应该再找一个真心对您好的人过这辈子。” 林氏眼里噙满了泪水,抖着嘴唇,半晌,才道:“朝阳,那是你爹,是我的丈夫。我得为他守着,得让他瞑目!” 陆朝阳道:“才不死,人都死了,就没有知觉了。就算有,他也去投胎了。我爹他是个好人,他若是有知觉,他才不希望娘您为他守着一辈子,他肯定也希望娘这辈子能过得好好的,有个依靠。” 林氏陡然翻脸,道:“你不要再说了!小孩子家。懂得什么!都是在说胡话!娘这辈子,要是守不住。死了也没脸去见你爹!” 等你死了,陆三早就去投胎了! 陆朝阳有心冲着她大喊,却又深深的觉得无力。 她知道,这个时代对女子。是非常苛刻的,林氏是个有骨气的人,又深受这种封建思想的毒害,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说不通她。 这个荒谬的时代。甚至认为丈夫死后,灵魂会跟着寡妻,寡妻就是背着亡夫的鬼魂过一辈子的。若是寡妇再嫁。进了别人的家门,那自然,也就把亡夫的鬼魂也带过去了,那是非常不吉利的一件事。 那么寡妇真要再嫁,就得想办法把亡夫的鬼魂赶走。期间有一系列荒谬的仪式,来驱赶,谩骂亡夫的鬼魂,使亡夫离开,成为孤魂野鬼。再嫁的寡妇死后,两个丈夫还要在阴间撕扯抢夺这个女子。这自然是林氏所不愿意的。 甚至,所有的寡妇,都背着一个克人的罪名。也即是说,丈夫的死去,都算在了这些可怜的女人的头上。如果要再嫁,那就要在婚前,每天去找一棵树抱一抱。意思让她克树,不要再克人。就是寡妇抱过的这树,乡里人也不会去砍来作为木柴用。因为那是不吉利的。俗称“寡妇树”。 更不用说,寡妇出嫁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仪式,甚至要在深更半夜,避着人,走偏门。简直就是偷鸡摸狗。 林氏是个骄傲的人,她不愿意去做那样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陆朝阳想了想,最终只道:“娘,您自个儿好好想想吧,我是您的女儿,肯定不能逼你。不过,赵奶奶这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就惦记着这回事……这临到要死了,怕也是不能瞑目。赵叔肯定得恨咱们……” 她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这些话,说到后面,声音也越来越低。 其实,陆朝阳心里也心虚。拿这话去锥林氏的心窝子,她又怎么忍心?可是……林氏这样的人,又深受这个时代这些思想的荼毒,你要跟她怎么说道理,恐怕还真是不行。 陆朝阳叹了一声,就自己打开门出去了,端着刚剁好的猪草去喂猪。 林氏一人在屋子里静静的,也不知道在想啥,这连着一整天,和夜里,林氏就没有再和阳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赵牧竟然亲自上了门。 陆朝阳去开的门,看到一脸焦急之色的赵牧,心里也有些吃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了。 赵牧见了陆朝阳,也有些尴尬,僵了一会儿,道:“你娘呢?” 陆朝阳朝厨房的方向努努嘴。 赵牧进了门,就朝前走了两步,然而又停住了,回头看着陆朝阳。 陆朝阳低声道:“我娘在屋里呢,赵叔,你去,有什么话,当面和我娘说。我就不跟进去了。” 赵牧一愣,猛的想起赵宝儿的话:朝阳这丫头,她是愿意的…… 陆朝阳心情却很复杂,最终,还是不再回避他递过来的视线,朝他点点头。 赵牧猛然觉得心里的底气又更足了一些。 陆朝阳眼睁睁的看着这男人走进了房间,还关上了门,把自己老娘和他关在了里头,心里顿时有些浑然不是滋味。 毕竟,虽然看好赵牧,但那是和她相依为命的人啊! 在院子打了半天转转,她还是走上前去,侧耳附在门外,偷听。 门里,传来林氏压抑的哭声。 陆朝阳吃了一惊,实在是忍不住,终于找了个窗户的破口,偷偷朝里头偷看。幸好这厨房的窗户纸……她心想。 这一看之下,竟然是又吓了一大跳! 赵牧铮铮七尺男儿,竟然双膝跪在了林氏跟前儿!林氏应该已经拒绝过了,眼下是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好像站也站不稳了。 赵牧也知道顾着她的颜面,压低了声音,听着也有些凄楚:“三嫂,就当是我求你,就算是为了我娘,求你成全了我这一片心吧!” 林氏哭道:“你快起来,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赵牧自然是不起来的,低着头,道:“三嫂,我知道你顾虑的是啥。你放心,这辈子,我绝不让人说你一句半句!就算有错,对不起三哥,都让我来背!就让我下辈子托生做畜生,算是我欠下你这一辈子!若是阎王殿跟前儿,要算这账,也都让我来算!三嫂,我赵牧是个堂堂大丈夫,说得出,就做得到,若是说了假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氏捂住嘴:“不要胡说!” “三嫂,我知道你是个有骨气的人,我敬重你,这辈子我都记得住,你是个多好的人,我,我敬重你一辈子!这辈子若是我赵牧让你受半点委屈,我就不是人!我这辈子,也没求过别人啥,我就求你,就求你这一次!我知道,知道委屈了你,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瞧着我娘死不瞑目。我娘苦了大半辈子,就这一个念想,就求你成全了我!我必然都记得,绝不敢忘了你的大恩!” 赵氏笔直地跪在地上,瞧得陆朝阳的眼眶也微微有些酸涩。这个时代,有哪个男人,愿意向除了自己母亲以外的女人下跪?何况是妻子,对于有些男人而言,也不过是一件衣服扒了。 赵牧说会敬重林氏一辈子。这话是最最让陆朝阳安心的了。 林氏还在低低哭诉着什么,陆朝阳有些恍神,就没有太听清楚。 赵氏就道:“若不是我娘……三嫂,我是不敢上门的。我对不起三哥,是我该死。你就让我娘安心闭眼。就让我,把你娶回家门……哪怕就一个月,不,哪怕就一天,等我娘闭了眼,让你做我一天的媳妇。三嫂,你就是到时候拿刀来杀了我,我也认!” 陆朝阳:“……” 林氏却是很是感触,捂着脸痛哭失声。 她已经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赵牧也慌了神,连忙道:“三嫂,你别哭,担心让朝阳听见……” 说着,就紧张的回头来望…… 陆朝阳看他的眼睛正好看过来,赫然就是透过这个约莫有五厘米大的洞把自个儿看见了!吓得她连退了两步,不敢再看了。跑到院子里,还不算,想了想,又跑到了隔壁院子里,假装去打扫兔棚! 等了大半晌,终于等到那边有人出门的声音。 陆朝阳几乎是马上丢了扫把,就跑了回去。 结果,却看见赵牧垂头丧气的背影。 陆朝阳的心一紧,难道都这样了,还不成? 再去看林氏,却赫然瞧见她伏在厨房,痛哭失声。顿时陆朝阳心里也难受起来,走过去把林氏扶了起来,抱在怀里,轻声道:“娘,娘……” 林氏心里难受。毕竟,这件事让她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该怎么走这一步,若是走出去了,对她而言,无异于是在身上剜掉一块肉!甚至还要更痛!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么多年,赵牧怎么对她,她都瞧在眼里。虽然两人之前什么事儿都没有,有些东西,赵牧给了,却是连陆三也没有给的。(未完待续)rq NO.086:痛骂 拒绝了赵牧,看着赵牧那个眼神,她心里就和到割似的。 陆朝阳完全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母女俩索性就抱在一块儿抱头痛哭起来。 她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林氏:“娘,您别怕……您还有我,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赵牧他…… “他值得你为他抛开一切,值得你为他背上那些不好听的话。娘,他值得啊……” 若是他不值得,若是林氏错付,陆朝阳发誓,她一定会杀了他! 林氏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道:“娘自认,这辈子就没对不起人。就是你奶……她也没的说的,她非要说是我克死了三爷,说我对不起她……” “胡说八道!”提到那个老太婆,陆朝阳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打仗,不就是得死人啊!那不然还叫什么打仗!” 林氏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她说什么,好像自言自语那样的喃喃:“可我现在觉得,我对不起你赵叔,对不起你赵奶奶啊……” 说着,她又痛哭起来。 陆朝阳看她实在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无可奈何,只好先去打了水来,让她擦把脸,又去倒了一杯水给她喝。 最终林氏好像有些脱力,被陆朝阳扶到床上去休息。 陆朝阳就一人在隔壁打扫兔棚。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展瑜蹲在了她身边,默默地看了她半晌。 直到陆朝阳发现,吓了一大跳:“你咋来了?” 陆展瑜指指她的脸,道:“你的脸花了哪。” 见她瞪着自个儿。就道:“我看门没关,就自个儿进来了。” 陆朝阳胡乱擦了擦脸。 陆展瑜蹙眉道:“三婶不肯答应啊?” 虽说吧,陆朝阳心里愿意,可是这话。却是不能去对别人说的。哪怕是陆展瑜,甚至赵宝儿。她不能把这话说出口,免得跌了林氏的身价。 因此。听了这话,她就板着脸,道:“啥愿意不愿意的,我不知道!” 陆展瑜见了她这副德行,不但不生气,竟然还笑了起来,心道可真是个孩子。 正说着话。突然听见那边院子有人敲门。那人把门拍得“砰砰”响,好像德行非常不善。 陆朝阳和陆展瑜对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惊讶。 陆朝阳快步走过去从这边院子开了门,竟然是孙氏和何氏。 “你俩干啥?”陆朝阳心情不好,手里抓着扫把。一张花猫似的脸,脸色也不善。 何氏和孙氏见了,也是一怔,然后就是孙氏,上前了一步,笑道:“哟,是朝阳啊,小陆大夫也在啊。” 陆展瑜点点头,沉着脸。没说话。心道恐怕来者不善。 见了陆朝阳,何氏是尽量往后退的,可是孙氏却是按捺不住性子,也不管自己是做小的,就急急地上前了一步,脸上的神情。是有些幸灾乐祸,还有八卦的,道:“朝阳,你娘哪?” 陆朝阳看了陆展瑜一眼,道:“我娘身子有些不舒服,在休息哪。大伯娘,你们来找我娘干啥?” 孙氏还是那副德行,不等何氏说话,自己就又上前了一步,一脸阴阳怪气的,笑道:“啥事儿,我们可没事儿。这次来,可是你奶让我们来的。让你娘回老宅去一趟,说是有话对你娘说哪!” 陆朝阳眉头紧颦,道:“我说了,我娘身子不舒服,起不得身,有啥要紧事儿?” 孙氏就嘀咕,道:“哟,还身子不舒服哪,这身子不舒服,关上门,倒是自家人也不让进门了。这不相干的人,倒是都进去了的。哼哼。” 说到最后,还冷哼了两声。 陆朝阳心情正不好,她这么一遭,就是点了火药桶,顿时陆朝阳勃然大怒,扫把一挥,大骂起来:“你说啥哪!阴阳怪气的说啥哪!你敢给我再说一遍!” 孙氏和何氏都被她这猛的一嗓子吓得半死,孙氏本来已经上前了,正盯着她身后那个门,打算进去瞧瞧她的兔子,被她吼得,就连退了好几步。 陆朝阳反而提着扫把上了前去,那嗓子竟然是一点儿也没放低,还是在咆哮,道:“你,没错,我就是问你!你说啥哪!阴阳怪气的说啥哪!你敢再说一遍不!” 孙氏吓得躲在了何氏的后头,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我可啥也没说,不就是你奶,想找你娘去说两句话……咋了,分家了,你家发财了,就了不起了?就能连你奶也认了……” 何氏见陆朝阳眼睛瞪得牛眼似的,眼眶也发红,连忙拉着孙氏,道:“好了,你少说两句,好好的事儿,就叫你搅和成这样!” 孙氏还在嘀咕:“啥叫叫我搅和的啊,分明是她自个儿,心虚……” 陆朝阳扫把一挥,差点打到她和何氏脸上去,把那两个妇人吓得都跳了起来! 孙氏咋呼道:“咋了这是!造反啦!哎哟,杀人啦!” 陆朝阳追了两步,就停住了,拿扫把指着孙氏,道:“你少给我满嘴放屁!我告诉你,你男人那笔臭账,我还没和你算!你男人躲在家里做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让我瞧见,不然早就要打断他的腿!你还敢上门来挑事儿!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是个屁!你男人连个秀才都挣上,我告诉你,我就是今儿打了你,我也就是打了个屁!” 说着,抬手要打,孙氏尖叫着四处逃窜,再也不敢嘴里犯贱了。 何氏假意劝了两句,却还是没有自个儿伸手去拦,只在一边道:“好了,好了,朝阳!” 陆朝阳想了想,真把这婆娘打了,也不值当,毕竟辈分差一辈。吓唬吓唬她,也就是了!于是也就不追了,提着扫把,站在自家大门口,冲着她龇牙咧嘴,道:“你以后在满嘴放屁,我就打得你娘都不认识你!” 孙氏嚎啕大哭起来,嘴里道:“真是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陆朝阳一挥扫把:“你敢哭!” 孙氏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何氏见了这个架势,才施施然地上了前来,赔笑道:“朝阳,你也别生气,你七婶那个人,嘴里不把门,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来这儿,确实是你奶叫我们来的,说是有事儿和你娘商量,让你娘回去一趟哪。” 陆朝阳眼珠子一转,把扫把放在地上,道:“啥事儿?我不是说了,我娘不舒服?我这连大夫都请来了,你们还想咋地?难道我娘病在床上起不来,我奶一句话,我娘就是爬,也得爬到我奶跟前儿去?” 何氏一听,心道难道林氏是真病了? 看看陆展瑜,她想,或许是真的吧,不然,咋会连大夫都请到家里来了? 陆朝阳看她看陆展瑜,就冷笑道:“是啊,我娘在家的时候,一点小病小痛,可是从来不请大夫的。不是病得起不了身了,谁糟蹋那个钱啊?还不是一样下地干活,累死累活,生生把小病拖成了大病,才能歇着的?” 何氏听了,并不往心里去,因为她认为,从前虐待林氏的人,可是赵氏,和她,可没有半点关系。 她只是笑道:“那我进去,瞧瞧你娘?” 陆朝阳眼睛一瞪,瞪着孙氏,道:“怎么着,还嫌不够,想活活气死我娘哪!” 何氏忙道:“胡说啥呢,我们妯娌间的,这都走到大门口了,你娘病了,我不得去瞧瞧啊?” 陆朝阳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我娘睡了哪。等你们进去了,又把她吵起来了,还得一折腾。大伯娘,你就回去告诉我奶,说等我娘好了,再去和她说话。” 何氏是个识眼色的,看了这个情景,就已经动了退的心思,最终,道:“那成,我们就回去对你奶说,你娘病了,在床上躺着呢。” 于是,就拉扯着还不甘心的孙氏,走了。 陆展瑜目睹了全过程,纵然惊骇陆朝阳的泼辣,也不过是一笑置之。倒是那个何氏……他心想着,那到是个厉害的角色。 陆朝阳刚刚当街撒泼,这会儿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幸好这里地方偏僻,周围一大片也都是她们自己家的土地,很少有人经过,因此,她的壮举也就没有被人看见。 至于孙氏回头要怎么去和人掰扯,这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看着陆展瑜,她道:“我娘确实在休息。” 陆展瑜立刻听懂了,这是逐客令呢。 他想了想,道:“那成,我帮你看兔子。你去吧。” 陆朝阳有些惊讶,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释然了,直接把扫把递到他手上,道:“那成,你帮我把兔棚先扫了,我去瞧瞧我娘。等我娘好了,我让我娘给你做好吃的。” 陆展瑜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还扫把接了过来,笑道:“那成。” 刚才的动静那么大,林氏不可能还睡着。她早就被吓醒了。然而,却不知道要怎么出去面对自己的妯娌,因此,只是坐在炕上发呆。 陆朝阳推开门,进了屋,看她一眼,就去给她倒水,柔声道:“娘。” 样子和她刚刚的泼皮模样判若两人。 “喝点水。”她把杯子递到林氏跟前儿。(未完待续)rq NO.087:做好准备 林氏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 陆朝阳轻声道:“娘,您别怕。本宅那些人要是再来,我就把她们赶出去。” 林氏道:“还是得找个时辰,去那边,把话说清楚。” 陆朝阳板着脸,道:“有什么好说的?不管娘打不打算再嫁,也不关他们的事。毕竟,初嫁从父,再嫁从己。大不了,分家的时候那点破铜烂铁,还了他们就是。” 陆朝阳翘了翘嘴唇,却是在冷笑。还有一点,她自己名义上是陆家的养女,如果林氏再嫁,那她是得留在陆家的。不过嘛,想来陆家人也不是真心把她当自家人,到时候只要稍微使把劲儿,也就能脱身了。 林氏听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样辩驳。 虽然拒绝了赵牧,可是女儿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自己已经打算再嫁了…… 陆朝阳回过神,扶着林氏躺了下来,轻声道:“娘啊,要不,就在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烧饭。” 兔子棚就归陆展瑜打扫了。 林氏点点头,就着她的手,又躺下了。 这阵子,她心中郁郁,精神早就要崩溃了。现在要她休息一下,她也不会拒绝。 因为林氏精神不好,陆朝阳就打算煮点粥。小米益消化,但是大米煮起来香。所以陆朝阳切了点肉,用炖好的大骨汤熬了一锅大米杂小米的香喷喷的粥。 再准备了一碟子花生米,拍了一条黄瓜。又揉面做包子,把林氏上次做的肉酱放了一些拿了来做馅。蒸了两屉。 陆展瑜刚打扫完兔棚,弄得灰头土脸的,这会子闻到香味,就自己找了上来。结果看到陆朝阳在做饭。 在她的记忆中。这丫头可从来没有自己做过饭,最多烧烧火,帮忙揉揉面。 他靠在厨房的门上。半眯着眼睛,看她匆匆忙忙的从灶上把两屉包子端下来。 看到陆展瑜,陆朝阳面色如常,点点头,道:“正好,吃饭了,你先去洗洗手。” 陆展瑜转了个身自己去洗手了。还洗了把脸。 陆朝阳已经把桌子摆好了,端了一屉包子,每种菜拨了一小份放在桌子上,让陆展瑜一人吃。自己打算端着饭菜回房去和林氏一块儿吃。 陆展瑜打算动筷子,然而屉里的大包子却被夹走一个。 家里的蒸屉是大屉。每屉包子有六个大包子。陆朝阳觉得,他一个人应该吃不了这么多。十二个包子,一人四个正好。所以索性就又夹了两个包子在自己的屉里。 她的动作非常自然,好像这也没有什么不对。陆展瑜目瞪口呆地瞧着她,端着屉走了。 事实上,林氏根本吃不了这么多,多出来的,也是被陆朝阳吃了。她可是个爱吃包子的。 陆展瑜自己一人默默的在厨房里,吃了午饭。也没有半个人来招呼他。 经过一整天的休养,林氏也恢复了过来。 第二天一早,又起了个大早,开始收拾着院子里的活计。 陆朝阳则早早的出去了,打完猪草,就去了陆玉梅那里。 陆玉梅开门见是她。就连忙把她推出门,自己也退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道:“我正要娶找你呢。” 陆朝阳笑了笑,由着她把自己推到她家大门外的大树底下。 不等她问,陆玉梅就低声道:“昨个儿正听我娘说呢,说是赵叔跟你娘求亲,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多人都看见,听见的。陆家人自然也看见,听见了。你家里哪个老太婆,正闹腾着,昨个儿就让你两个婶子来你找你娘过去,许还是想敲打敲打你娘。可是昨个儿被你把人把人赶走了。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人都有。别的不管,我看你家那个老太就不会死心。” 陆朝阳点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来问问你,听说了什么没有。” 陆玉梅抿了抿唇,道:“我哪里能去听说什么,还不都是听我娘说的。” 陆朝阳连忙赔不是,道:“好姐姐,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昨个儿我一人在家里呆着,地方又偏僻,外头的人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所以来问问你罢。” 陆玉梅这才哼了一声,道:“我娘说了,陆家上下,都当你娘是再嫁了,就在谋划当年分家被你年分出去的那些产业。毕竟,你娘当年背进陆家的嫁妆,都是过了明路的,现在你们家多出来那么些产业,就怕到时候会拎不清。” 陆朝阳颦眉,可是,过了一会儿,又松开了。毕竟,钱还可以再赚,不是有句话,叫千金难买有情郎? 于是,她就做好了陆家人要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但是,也不会容得他们太欺负人! 但是,听陆玉梅的口气…… 她又忍不住冷笑了起来,道:“都说陆家是书香门第,多知书达理。这不,我娘还没答应要再嫁哪!他们倒是好,竟然已经坐着谋划起我们这点家产来了!” 陆玉梅也愤愤,呸了一声,道:“我娘都说,这么不要脸的人家,也是少见的。” 陆朝阳心里有了数,就让陆展瑜把赵宝儿约出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吩咐了一回。 虽然她还是不愿意表达出她很想把老妈嫁给赵牧的样子,可是眼下却还是需要同仇敌忾的。 “……我家那些不要脸的,现在就惦记着我们家这点产业哪。” 赵宝儿道:“一点钱财,算什么东西,就算都给了他们又怎么样,这么点钱,回头咱们就赚回来了。” 说着,看了陆朝阳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一股傲气。 陆朝阳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是不肯让这群混蛋太占便宜的。” 赵宝儿听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爹那儿,我会安排妥当的。” 陆朝阳便也不再多说,两下告别。 经过这些,陆朝阳心里就有底了。 果然没过两天,陆大爷夫妇就上了门来。 陆朝阳打开门,看见陆大一脸的不耐烦,和脸上有些笑容的何氏,心中平静,却做出了惊讶的样子,道:“大伯,大伯娘,你们咋来了?” 何氏笑道:“来传个话,朝阳,你爷你奶,请了县城的你二爷爷,和家里的几个长辈,都已经在家坐着了,等着你娘过去说两句话。你娘的身子可好利索了?” 抬出了这么多长辈,就是林氏真的还躺在床上,以林氏的个性,难道还躺得住? 陆朝阳想了想,道:“那成,我去找我娘。大伯,我娘是个寡妇,家里不方便请你进来,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就这两人跟前,“砰”的把门关上了。 林氏在院子侍弄小庄稼,听见动静,就问道:“朝阳,谁啊?” 陆朝阳走到她面前,平静地道:“是我大伯和我大伯娘,说是我爷我奶,已经请了我二爷爷,还有家里的几个长辈,都在家里坐着了,想等您过去说两句话。” 林氏的手一顿,半晌不做声。 陆朝阳知道她害怕,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便轻声道:“娘,您别怕他们。咱们行的正,坐得直,又啥事儿都没答应,就算他们把本家长辈请来了,咱们也有话能说。何况,这初嫁从父,再嫁从己,也轮不到他们管。您看着吧,这次找我们去,肯定是为了咱们家这点产业。这样的人家,您还跟她们讲什么脸面?” 林氏想到陆家的人作风,不由得心下一寒,猛的惊醒过来,看着自个儿的女儿。 陆朝阳坚决的看着她,道:“娘,这事儿咱们半点不能退让。他们要是拿了咱们一丁点儿东西,咱们索性就出了陆家的大门去!” 林氏被这话打击得说不出话来,道:“啥……” 陆朝阳抬起头看着自己老娘,冷冷地道:“娘,您忘了,我可没忘。您想想,当年我从山上滚了下来,命都差点没了,陆家人是怎么对我的?还有咱们压箱底的那个字据,有做***人,跟孙女儿立这样的字据吗?您再想想,陆七那个禽兽……” “咱们好不容易分了家出来,人家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娘您看看咱们家,咱们可是啥事儿也没干,现在就把家里的长辈啥的都叫来了。这是不给咱们留点儿脸了,你想想别人听了这事儿得怎么想?肯定以为娘你不本分了,招惹什么事儿了,所以才会这样被叫去说话。若是再让着他们,由着他们,咱们以后,可都没有活路了!” 林氏猛的抬起头,看着陆朝阳:“那是……” 纵然一直看不上老陆家,可是在林氏的心底,也是把陆家当成是自己的婆家,是生养自己的丈夫的地方。这十几年里,她也努力尽着自己的责任,孝敬老人,照顾家里的孩子。 可是,陆家人呢?陆家人是否把她当成是自家人? 这是不用问的。女儿说的对,没有哪个做祖母的,会跟孩子立下那样的字据。也没有谁家的长辈,孙女儿摔成那样,会半文钱都舍不得出,还巴不得那孩子就去死! 这次,还跟着人家听风就是雨,丝毫不管儿媳妇的脸面,这就把族里的长辈都请来说这事儿。若是为了钱财……(未完待续)rq NO.088:陆家人 从某个程度上来说,林氏是个包子,是个烂好人。事事都先为别人考虑。可是,她也有她的傲气。她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什么对不起陆家的,但是如果说陆家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她当成是自家人,这件事实自然是非常让她伤心的。可以她的傲气,她也不是死巴着陆家不放,非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的人。 陆朝阳道:“娘,您……” 林氏低头看了陆朝阳一眼,其实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心。自己怎么样都不要紧,可是陆家这个德行,反而连累了自己好好的闺女儿, 她低声道:“走,咱们回老宅去走一趟。” 陆朝阳有些惊讶她突然的冷静,但这总是好事。想了想,于是点点头,道:“好。” 言罢,林氏就带着陆朝阳出去了。 陆大正有些不耐烦,他在家里一直是人人都敬着,让着的,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闭门羹。这林氏母女俩竟然把大门一关,把他关在门外那么久,然后才施施然的出来了。他认为这是失礼于他的表现,并且有些恼火。 因此,见着林氏母女,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瞪了她们一眼,然后就转身自己先走了。 何氏就跟在林氏身边,笑道:“可算是来了。咱们快回老宅去瞧瞧吧。让长辈们等着,总归是不好。” 林氏抿了抿唇,面色淡淡的,也没有接何氏的茬。直接拉了陆朝阳的手,往老宅的方向走去。 进了正屋,陆朝阳的眼睛一扫,就扫到坐在正中央。对着门口的,就是陆老爷子,和赵氏。身边坐的那个老头。和陆老爷有五六分相似,只是头顶上已经地中海了。那是县城陆家的陆大太爷,他老婆关氏挨着赵氏坐着。关氏身边,还有两个脸上皱着疙瘩皮的老妇人,陆朝阳认出来,那是陆家的两位姑婆婆。 往下了站着的,有陆家的大房。七房,还有还赖在陆家的二姑娘陆茶花。 这倒是有些三堂会审的意思。 陆朝阳左右看过了,就收回了视线,带着笑去和几长辈打了招呼。 “爷,奶。大爷爷,大奶奶,大姑婆婆,二姑婆婆。” 林氏也和几位长辈打了招呼。 俗话说,开口不打笑脸人。这孩子一脸的甜劲儿,大姑婆婆,和二姑婆婆,脸上就显出些许不自在来了。 但是赵氏已经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道:“现在还叫得甜呢。以后都不知道要叫谁哪。” 陆朝阳笑道:“奶,您这是说的啥话,我不就是叫您做奶?这都叫了十几年了,还能去叫谁哪?” 林氏看了女儿一眼,转向赵氏,轻声道:“娘。听说您找了我们娘儿俩来,我们娘儿俩急急匆匆的就来了。这儿,这么多长辈在这儿……” 赵氏就看了陆老爷子一眼。 陆老爷子轻咳了两声,道:“老三媳妇,这俗话说的好,初嫁从父,再嫁从己。可这要改嫁,扯的事儿可不少,你,你真的想清楚啦?” 林氏道:“爹,我可从没想过要改嫁啥的,就算有人上门提亲,我可也从来没答应过。” 陆朝阳转而看向赵氏,笑道:“对,我娘可从来没答应过,爷,奶,你们这儿叫了一大群人,可该不会是听了什么人的风言风语,以为我娘,有改嫁的意思吧?” 陆老爷子不防陆朝阳这牙尖嘴利的,一倒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看向赵氏。 赵氏就眼睛一瞪,瞪住了林氏,道:“你说你没那个意思,当我都不知道哪?那姓赵的,都已经在你那破宅子那买了地了,眼看着是打算起宅子了啊!这可是刚分家的时候的事儿了,你是从那时候,就勾搭上了那姓赵的了?瞧瞧你们买的那地,那个鱼塘,人家不知道,都以为你们俩早就是一家人了哪!我说咋一分家就落下这许多银子来,原来是这么来的!” 林氏的面皮顿时涨得通红,急急地辩解,道:“娘,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买那地,可……” 陆朝阳就道:“那地可是我外婆买给我娘的,这个,牙侩那可是留了底的。我外婆咋知道旁边的地是谁的?何况这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娘可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买块地还得瞧瞧身边的地是谁的,是鳏夫家的地,就不能买了?还是说,寡妇要是再鳏夫身边买块地,那就是要改嫁啦?” 说着,她眼睛刀子似的,就横到了何氏脸上。 赵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太婆,怎么可能会知道那块地的事儿?陆元宝是个有职业道德的牙侩,肯定不会自己大肆传扬出去。但是赵牧买那一百亩地的时候,有人算过赵牧的家底,就也把那些荒地翻了出来,不过,根本就没什么人注意到,那块地,在林氏的新住宅旁边。 除非有人刻意去打听了,再把这两件事儿串联起来,然后捅给赵氏听。 在陆朝阳的印象中,陆家有这个本事,有这个心机的,就只有何氏了。至于目的…… 那不需要去想。看见何氏躲避的目光,陆朝阳就知道自个儿肯定没猜错。 陆朝阳笑道:“还有那鱼塘,奶,那也是我和赵家的宝儿哥合伙挖的。我娘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家没有男人,就靠我娘一人忙上忙下,所以,钱财都是在我手上管着的。我想开个鱼塘,就开了,也没有跟我娘商量。”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赵氏不免想到这丫头的厉害,若是钱都在她手上…… 她不由得气急败坏的道:“你咋让一个孩子这样胡乱花钱哪?” 不等林氏回答,陆朝阳就蹙眉,道:“奶,咱们,可是已经分出去了,这我家的钱咋管,我们俩自己能说得准。” 林氏低头看了陆朝阳一眼,道:“对,我们房里,现在就是朝阳管钱。” 赵氏啐了她一声,道:“你真以为分了家就没人知道你做下的那些龌龊事儿了?我那苦命的儿子,咋就娶了你这么一个祸害回来?这小贱蹄子天天和那赵家的小子腻歪在一块儿,还不知道拿了人家多少银子哪!没分家的时候,看你那副嘴甜心苦的德行,尽装的最贤惠。这一分家啊,你就熬不住了啊!” 林氏被骂得渐渐青了脸。不管怎么跟赵氏解释,赵氏始终都听不进去,还是再自说自话,就说着那些让人听都听不进去的话。别的倒罢了,陆三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她就不顾念顾念陆三的脸面往哪儿搁! 陆朝阳想要反唇相讥,但是看林氏那副神情,她又住了嘴。和当初分家的时候一样,这个时候,让林氏对陆家越多失望,是越有好处的。 赵氏喋喋不休的骂了大半天,出乎她意料的,林氏并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痛哭流涕,无地自容。反而,和那个捡来的赔钱货一块儿,杵在那儿,拿眼睛冷冷的瞧着自个儿。 那瞧人的劲儿,叫人非常的,不舒服。 她骂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住了嘴,道:“你们说我这是多命苦?她当时嚷着要分家,现在又不安分,这传出去,我老陆家的脸面往哪儿放?可怜我的三儿子,没娶到一个贤惠的媳妇,现在死了还要给人笑话!” 众人纷纷附和,关氏和陆茶花也去好言相劝。 林氏听着那些话,只觉得一股冷意,直从自个儿脚底板上窜了上来,背脊也发凉。直到陆朝阳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手,她才慢慢,冷静下来。 低头瞧着陆朝阳。 陆朝阳却不像林氏那么不安惶然,反而冷冷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众人演完了这场戏,陆家人才把话题转到正题上来。 陆老爷子道:“说是不改嫁,可谁知道?今天隔壁村的来提,明天又叫自个儿村的惦记上了。我看,就先把老三媳妇的家当理一理。按照规矩,这寡妇改嫁,只能把自个儿陪嫁的妆奁带走,可不能把我们老陆家的东西也带了去。” 竟真的是为了钱……林氏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陆朝阳嘟囔着,道:“我娘可没说要再嫁。” 这时候,关氏开了口,她眼睛一瞪,有些讥笑似的瞧着林氏,道:“现在是说不改嫁,日后哪?再说了,这先备下案来,也没啥不好的,免得以后匆匆忙忙的,老陆家的家产被人贪了去。” 陆朝阳四下看了一眼,道:“当初分家的时候,村长,里正都在。这分了多少东西给我们娘儿俩,都是过了明路的。” 当时,现银一分都没有分,只是分了个房子,几只鸡,还有锅碗瓢盆啥的,地也是一亩都没有。这些东西,陆朝阳的打算是,可以折点现银子给老陆家的人。 然而,赵氏却突然道:“从来寡妇出嫁,只说把自个儿的嫁妆带走的。当年你嫁进来的时候,那嫁妆的单子,我可都留着。里头有些啥东西,你就都带走。剩下的,你可啥都别想从我们老陆家搬出去!”(未完待续)rq NO.089:上门 闻言,陆朝阳抬头看了看林氏。 林氏却很冷静,甚至倔强的眼神中隐隐有些不屑的意味。陆家人要钱,她就低看了这些人一等。 何氏眼看陷入僵局,连忙道:“老三媳妇,咱们就去对对账,也不干别的,让族里的长辈安个心。” 说着,一屋子的人,却都如狼似虎似的盯着林氏。 林氏慢慢的四下看了一眼,感觉女儿紧紧握着她的手,给了她勇气。 陆朝阳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让这些人把钱拿去好了。反正动不了根本。那十两金子借了出去,不在自个儿身边,还有那房子…… 林氏道:“要盘查,也成。我做房子那块地,是我娘家出的钱,是过了明路的,这大伙儿都知道。还有那房子,也是我用嫁妆做下的。那东西,你们不能碰。还有那几只狗,是我娘送来的。” 赵氏啐了她一声,道:“谁要你那些破铜烂铁了!” 林氏有些悲凉的笑一笑,不说话。 赵氏道:“正好,大家伙儿都在这儿,老大媳妇,老七媳妇,还有茶花,你们俩一块儿,到她那破宅子里去,好好给我翻捡翻捡!” 陆朝阳心想,难道这是要抄家? 林氏道:“成。” 陆朝阳的拳头握了握,又松开了。不管怎么样,现在都是这些人占着理。真要说出去,也是她们没脸。 但是那压箱底的,可是有房契。林家借钱的借据,还有零零碎碎六十多两银子。陆朝阳并不知道当年林氏嫁过来的时候,背了多少嫁妆,但是以林家的条件。虽然很爱重这个女儿,也不可能陪那么多东西过来。何况,林家借据在自个儿箱底里放着……若是被陆家这群不要脸的看见了。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陆朝阳觉得是想也不用想。 那还是其次。赵老太婆的意思,恐怕是想拿着林氏当年的嫁妆单子,而现在林氏母女俩新置办下的产业,他们是打算全部吞了。 耳边听得林氏已经答应了,陆朝阳不禁颦眉。可是现在又不能把自己分出一个分身来,赶紧冲回去把那些东西藏好了。 一边想着。林氏和陆朝阳已经带着何氏和孙氏,往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一路上,孙氏都在碎碎念,但是林氏脸色紧绷,不管她说什么。都硬是不搭腔。到了林氏家里,林氏刚打开门,孙氏就已经一溜烟的窜了进去。 “哟,这屋子里的鸡啊,猪啊的,可是不少哪!瞧这鸡蛋,丢的满地都是!” 林氏站在院子中间,冷着脸,道:“这里有一头猪。六只母鸡,厨房里还有两百多个鸡蛋。这都是大件儿。还有先前分家的时候,分过来的锅碗瓢盆啥的,也都在厨房里摆着。 她一边说着,就在院子里四处转悠了起来,后来笑道:“这可还有不少庄稼。” 俨然是看上了这么一点儿小庄稼了! 何氏则冷静的对。院子里四处看过了,并暗暗记了下来,然后就客客气气地对林氏道:“我们进屋去瞧瞧?” 林氏点点头,孙氏就先窜到了厨房里,看见了案子上的猪肉,柴米油盐,柜子里的糖,连那罐子酸菜都翻出来看了。 然后才进了正屋。 孙氏看了那床铺,笑道:“哟,三嫂,你这可都是新棉絮啊。” 林氏不吭声。 有去翻捡了一下床上的被子,垫的褥子,还有枕头塞的实。另外屋子里还有大箱笼两个,小箱笼两个。她手快,就先去把那三个没锁的大箱笼都翻出来瞧过了。那一溜的新布,新衣裳,看得她自个儿口水直流。还有一个小箱笼是上锁的。 陆朝阳道:“那箱笼里,装的可是我娘的私物。” 孙氏听了,就笑道:“哟,三嫂,这大家伙儿可都是女人,你还有啥私物,是我们不能看的啊?” 何氏就安抚道:“他三婶,你也别在意,我们就是看一眼。那外头传的,都是没影儿的事儿。我们啊,也就是来走过过场,以后这些东西,还不都是你的啊?” 林氏这时候想起来这箱笼里有些啥,也有些犹豫,看了陆朝阳一眼。 陆朝阳自是知道那些东西是不能给这些人瞧见的,想了想去,索性就上前了一步,做出了一副蛮横的样子,道:“这里头的东西,可不能给你们看!要看,除非我奶她自个儿来!” 何氏和孙氏都有些惊讶,刚刚不是都说好了…… 何氏就看向林氏,道:“他三婶,你瞧瞧。” 林氏看着陆朝阳,最终,还是道:“那里头都是我的私物,除非她奶亲自来,不然,我是不会开的。” 孙氏急了,道:“三嫂,这不就是孩子她奶叫我们来瞅瞅的吗?她奶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整天,是能不下炕,就不下炕的,还指望她哪?赶紧打开,让我们俩瞧瞧,也就是了!” 何氏也道:“是啊,他三婶,你还是把箱笼打开,免得到时候回去说了,她奶又要怄气。今儿咱们家来了这么多长辈,真要闹出去了,也不好看。” 说着,就想扶林氏过去,强要她开箱笼。 陆朝阳猛的一屁股坐在了那箱笼上,顿时何氏和孙氏就下不了手了。真要用强,她们也强不过陆朝阳这个蛮女。 林氏瞧了,就道:“大嫂,这事儿,就按我说的办。这都已经分了家了,你们听到一点儿风声,进了我的院子,又是翻,又是捡的。现在还要开我私物的箱笼。我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真要开,就等孩子她奶来,亲自来,把这箱笼给她打开瞧瞧。不然,今儿这箱笼,就不开了。” 何氏劝道:“他三婶,这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这院子里内内外外,我们都瞧了,也不差这一个箱笼。” 林氏看着陆朝阳,道:“就按我说的办吧。” 她的声音既不像赵氏和孙氏那样尖锐,也不像何氏那样,对人说话时总有一种劝哄的意味,她的声音是温和的,却也是坚决的。 孙氏还想闹。可是何氏看看坐在箱笼上的陆朝阳,和一脸淡漠的林氏,只好道:“那成,我就回去,让孩子他奶亲自来一趟。” 想了想,还是留了个心眼儿,道:“孩子她七婶,你就不用跟着来了,就在这儿瞧着吧。” 孙氏有点不情愿,她还是比较愿意跑这一趟去。因为她的八卦本性已经充分燃烧起来了,如果让她到了赵氏,和那群亲戚面前去,那可是有不少话可以好好说道说道。 可何氏却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朝她使了使眼色,意有所指的瞅瞅那个箱笼。 孙氏可不傻,当然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没有闹腾了。何氏就自走了。 陆朝阳等了一会儿,就朝林氏使了个眼色,然后就站了起来,道:“这样等着也怪无聊的。七婶,我们带你去瞅瞅我家的兔子吧。” 孙氏一听,立刻就感兴趣了,道:“成,咱们先去瞅瞅。” 林氏和陆朝阳就带了孙氏过去隔壁看兔子。 孙氏看着那活蹦乱跳的大兔子小兔子,顿时又口水直流。一边一个棚一个棚的去看,一边就想着,这些兔子可值多少钱。她根本就没注意到,打从林氏一打开两个院子中间的大门时,陆朝阳就退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回到林氏身边。 孙氏一边瞧着,就道:“这咋有那么多兔子哪?” 林氏道:“兔子是朝阳套回来的,大兔子生了小兔子,就有这么多了。” 孙氏就阴阳怪气的道:“哟,当初不是就咬死了说自个儿不会套兔子吗?结果哪,一分家,就养了这满院的兔子。啧啧,三嫂,人都说你是个能干人,看来真没说错。这无本的买卖,可真是叫人眼红死了!” 陆朝阳就道:“眼红也没用。这都分家了,我大伯娘不少还开了个铺子吗?你咋不去眼红?你就只管看看,看完了,啥事儿也没有!” 顿时孙氏气结。 没多久,赵氏就带着关氏,两个姑婆婆,和陆茶花一块儿来了。还有她的两个儿子,陆大和陆七,被陆朝阳挡在门外,说是要避讳。 林氏从屋子里匆匆出来了,见了这许多人,面上就有些复杂,道:“咋连孩子她大奶奶,两位姑婆婆都来了?” 赵氏就指着她的脸子骂道:“就你有孝心哟,非要我一个老太婆跑了来。好,你要人给你做见证,我就让人都来给你做见证。你倒是把箱笼给我打开!” 陆朝阳慢腾腾的走上来,四下看了看,道:“不成,我们只开给我奶一人看。” 这话一说,不但赵氏不满,连关氏都不高兴了。 她道:“不是你说要人来做见证的?还说是啥城里嫁过来的,懂规矩,识大体,你们瞧瞧,这识啥大体?把一屋子的长辈宗亲叫来了,然后就撂下这么一句话,又不让进门了。嗨,这不是耍着我们玩儿吗?” 连两个姑婆婆也纷纷附和着,说这事儿林氏做的不对。(未完待续)rq NO.090:反咬一口 陆朝阳还要坚持,就看着赵氏:“奶,话我可已经说前面了,这里头的东西,可真是能你看。不然,我们老陆家的颜面,可就都丢干净了。” 赵氏呸了一声,道:“老陆家的颜面,要你来教我怎么顾?老大,老七,你们给我进来!把这小泼皮给我拉开!” 陆朝阳一听,就笑道:“正好,我也许久没见过七叔了呢。” 她这么说着,言语间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林氏看了陆朝阳一眼,怕这事儿闹出去,最后还是陆朝阳吃亏,便道:“既然这样,朝阳,你把你路让开,让你奶和诸位长辈,自个儿去瞧瞧。” 令众人想不到的是,刚刚还表现的甚至有些无理蛮横的陆朝阳,这时候却是爽快的让开了,似笑非笑,道:“那成,奶,我这就让开了,只是,我娘的私房物你非要给这么些人看,那您可别后悔。” 赵氏一把把她推开了,就带着那群亲戚,冲进了屋里去。 林氏慢悠悠的去开了锁。 赵氏第一个蹲了下来,把那箱笼盖开得大大,简直恨不得自个儿也埋进去。结果这箱笼里却没有许多东西。银子也有,零零碎碎的一把,加起来约莫有二三十两。还有一些首饰,眼看都是新添置的。再就是一整叠的纸张。赵氏眼尖,发现其中的两份看起来像房契。 她不识字,就拿起来,道:“老大媳妇。你去把老大找来,让她给我瞧瞧,这是啥玩意儿。” 陆朝阳抬了抬手,道:“奶。你把东西还我,我来念。最多,你让我大伯在一边看着。” 赵氏不肯。 林氏就道:“娘。这可是已经分了家的。今儿你们来,也不过是把东西盘一盘。这些东西,看过了,可得给我好好的放回去。” 赵氏看了看在场的两位姑婆婆,就道:“那成,你就先拿着。我辛辛苦苦把几个孩子拉把大,还养了你们娘儿俩十几年。我就没有要你这点破东西的道理。要说,你这东西还不都是从我们老陆家拿出去的?哼,这一分了家,心可就狼了!” 陆朝阳接过那堆东西,然后半眯起眼睛。不说话。 何氏去了大半天,最终只把陆大叫了进来。陆七还是没那个胆子进来。 赵氏就让陆朝阳念那些文件。 大姑婆婆就道:“咿,老三家的这个闺女儿,还识字?” 陆朝阳笑道:“是我老姑教的,我会看一点。” 赵氏就道:“你说说我们是怎么对她的?供她吃,供她穿,还教她识字。就是我嫡亲的亲孙女儿,也没有教了识字,都在院子里做杂活。就是她。也不识半点恩,识了字,心就狼了,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陆朝阳打断她,道:“奶,我可念了。” 陆大就在一边看着。 得到赵氏和众人的首肯。陆朝阳就拿着那几张薄薄的纸片,念了起来。 第一张是地契,这是红契白契都立好了的,说明了附近的二十多亩地,都是陆朝阳的,写着陆朝阳的名字。 还有两张是房契,就是这两个院落,写的是林氏的名字。 陆大就嚷嚷道:“这朝阳可是我们陆家人,这地,就算是我们陆家的了!” 陆朝阳大声道:“谁不知道这地是我外公外婆买给我们娘儿俩的?这写的虽然是我的名字,我自己都不敢说这是我自个儿的。咋就成陆家的了?这事儿我可不敢说理,你们若是要说理,找我外公,找我外婆去!” 说着,不等众人应对,她就又抽出了底下的一张纸,念了起来。那是陆朝阳和赵宝儿一块儿立下的关于鱼塘的字据。 众人免不了又议论一番。 这二十多亩地,就是几十两银子,还有半个鱼塘,两处屋子,在这儿的,可有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陆朝阳又抽出了最后一张纸,然后脸上就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不等陆大看清楚,她就用上面 的纸张,把那张纸一盖,道:“这张就不念了。” 赵氏一听,哪里肯依,甚至往前走了一小步,道:“你给我念!” 陆朝阳看看林氏,道:“要不……” 赵氏眼睛一瞪,道:“这是想做啥?让你念,你就念!” 陆朝阳作出一副投降的样子来,抽出那张纸,笑道:“那我就念了。” 这是什么? 是赵氏当年和林氏立下的那个字据。 林氏奉银三十两,从此陆朝阳的婚嫁,与陆氏再不相关。还有赵氏摁的手印,和何氏,和陆文秀作为见证人,也按了手印。 陆朝阳的语速很快,在一边看着的陆大根本就没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她就已经念完了。 大姑婆婆好像没听见,竖起了耳朵,道:“啥,朝阳,你说啥?” 陆朝阳看了勃然变色惊疑不定的赵氏一眼,笑道:“没啥,这是个字据。诸位也知道,我是我爹抱回来的,也不能算是陆家的亲闺女儿,女孩子又不用入族谱啥的。陆家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是感恩图报的。但是我娘不知道感激。我奶说,陆家白养了我这么多年,我这辈子都不能嫁人,要给陆家做牛做马。我娘啊,就急了,最后就和我奶立了这么一字据。说是只要我们能叫出三十两银子来给她,我就能嫁人!” 赵氏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顿时变了脸色,看看大姑婆和二姑婆,复而面目狰狞地骂陆朝阳:“胡说啥哪!你这个丧良心的小蹄子,都说啥哪!” 她和这两个小姑子的关系并不好。和所有刚出嫁的新嫁娘一样,嫁进夫家,不但要要侍奉公婆和丈夫,做婆婆的难免会疼爱小姑子一些。而恰好,赵氏这两个小姑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没出阁的时候,也是和赵氏成天的斗着。 嫁了之后,两家也还有来往,毕竟没有了利益冲突,揭开脸皮,也还是亲戚,所以倒是平静了下来。但是并不代表这两个小姑子,和她这个做嫂子的就有多亲厚。相反,遇到这样的事儿,那两个小姑子却也是不会站在她这边的。 陆朝阳笑道:“奶,你别气,我也不是故意不还你这三十两银子。要不是翻到这字据,我自个儿也要忘了呢。” 说着,她就自己笑了起来。 大姑婆婆好像有些不相信,就问赵氏:“大嫂……你真的和老三的媳妇,立了这样的字据?” 赵氏回头一看,何氏和孙氏早就缩在了一边去,根本就没打算出来给她解围。顿时老脸铁青,最终道:“啥啥的,这不是她非要和我签这字据。能为了啥啊,不就是我平时心急了,说了两句不好听的,她就都记着了啊!她心狠啊,好的都不记着,我说了两句不中听的,就要死要活,非逼着我签了这字据。我可真跟她要钱了没有?你问问她们,我可跟她们要钱了没有!” 陆朝阳立刻道:“对,我奶可从来没和我们要过钱哪!她心里过意不去,签了这协议后,还趁我和我娘都不在家,特地跑到我们屋子里来翻箱倒柜的,我当时不知道她是干啥,就见着她把我屋里翻了个底儿朝天,啥东西都给翻出来了。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为啥,还跟我奶急。现在想想,是误会我奶了,奶,其实你是心里过不去,怕我们多想,所以就想把这字据拿回去,是不?” 小姑婆婆就捂着嘴,道:“大嫂,你咋做出这种事儿来?” 像他们,不管怎么样,可是从来不会去翻儿媳妇的私物的,更别说是趁儿媳妇不在,偷偷进人家屋里去翻找的。 这不就是做贼吗! 赵氏急红了脸。总不能要她说,就是想去拿这字据的吧?可是陆朝阳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到啥话来辩驳。 关氏冷眼瞧着,不出声。她和陆大太爷是半路夫妻,但她是个聪明人,并不会掺和到这事儿里去。不管是已经出嫁的小姑子,还是乡下的妯娌,她都不想招惹。眼看着赵氏被逼得要跳脚,她也不打算说半句话。 这时候,陆朝阳又道:“奶,我都想着,可能会有误会,所以我早就说了,就让您一人进来,就给您一人看。您看看,这……” 陆大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然后竟然也去问她老娘,道:“娘,这字据上的字儿可都没错,你咋和她们立了这样的字据?” 赵氏顿时觉得天崩地裂,看着似有笑意的陆朝阳,她脑子发懵。她本来就是乡下老太太,见识有限,其实连她的儿媳妇何氏,都比她厉害许多。现在,要她说两句漂亮话,来扭转这个局面,她也没那个本事。 索性,就坐在地上,很有节奏的嚎啕大哭起来。 “……你,你好啊你!你这是挖了坑给我跳啊!你说你咋就心这么狠哪!老陆家养了你那么多年,现在就眼睁睁看着你来坑害我们!三儿啊,你看看你抱了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回来!她这是要逼死我,逼死你老娘啊!早知道当时把你生下来,就该丢进马桶里溺死!也免得你自个儿带回来两个祸害,把你自个儿克死了不算,还要害了我们老陆家啊……”(未完待续)rq NO.091:撕破脸皮 她闹了起来,何氏和孙氏只好去劝。林氏也要去,但是被陆朝阳拉住了。 而赵氏就是需要林氏上前,到时候给她抓挠几把,就算是出了气,也算是林氏服了软,她自个儿也算是有台阶下了,今天这事儿才能算是遮过去了,起码面儿上是这样的。 可是林氏竟然迟迟不肯动,陆朝阳就是拉着林氏不让她过去。 赵氏哭嚎了大半天,最终大姑婆婆出来打圆场,道:“大嫂,你快起来,别闹腾了。这在儿子,媳妇,还有孙女儿跟前,像什么话?” 说着,就和小姑婆婆一块儿,过去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边还利索的去给她拍裤腿,拍腰身。 倒是把赵氏拍的讪讪的。 林氏就上了前,道:“娘,您看,这盘点,您也盘点过了,我们家自打分了家,娘儿俩起早贪黑的,加上娘家补一些,操持起来这些东西。您说的对,这都是老陆家的东西。你们若是要,我这全给了你们,也成。但这房产,地产,你们不能动。这是我娘给我买的,就算现在挂着朝阳的名字,但这是我娘疼这个外孙女儿,打算给朝阳做嫁妆的,若是你们要这也算计,撕破了脸,我就上县城去,叫我爹娘来给我做主!” 陆朝阳想着,自家老娘也不算是个太没谱的。起码该强硬的时候,还是强硬了。虽然对其他东西都表现出了退让的态度,不过兴许那是因为她认为自己不会改嫁,所以没什么所谓。反而死死的咬住土地房产这两个大头。陆朝阳很赞成她这种做法。 然而赵氏听了这话。却疯魔起来,直接一大口啐了过来,林氏躲了一步,那口浓痰就吐在了她衣服上! “就你有娘家啊!你咋不滚回你娘家去过!你好了不起了。你还赖在我老陆家干什么!你这个丧良心的黑心肝啊!我咋就这么命苦啊……” 陆朝阳勃然大怒,林氏只是掏出帕子擦了擦衣服,抿着唇不说话。 何氏和孙氏连忙驾住哭嚎的老太太。想把她架出去,奈何赵氏发了蛮,竟然就是想要在陆家闹出一个好歹来。 陆朝阳烦不胜烦,索性道:“行!今儿咱们就来把事情好好掰扯掰扯,我也豁出去了!奶,你别急,你就先在这儿坐着等!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觉得我们娘儿俩对不起你!我这就去把村长和里正都找来,咱们大伙儿把这些年的事情,都好好掰扯掰扯!连着这字据,分家那会儿出的事儿,我七叔他们的事儿。都掰扯掰扯!” 赵氏顿时惊住了。 若是说真要掰扯,这做长辈的和做小辈的,有什么道理讲?只要不是太过分,小辈的就得全兜着全忍着,若是还嘴了,就是你的不对了。谁让你是做小辈的,谁让人家对你有生养之恩哪? 可是那些事儿,却是经不起掰扯的。别说那个字据立的,做婆婆的到儿媳妇屋里去翻捡——这陆八的亲事可还没有说下来。若是可以选择,谁想摊上她这么一个婆婆?做叔叔的,竟然轻薄自己的侄女儿,这是丧人伦的事儿…… 这样一来,陆家的名声不是彻底要拿去扫地了! 赵氏虽然刻薄,见识又有限。但她并不傻。她盯着陆朝阳,突然觉得陆朝阳这个眼神有些熟悉——那个时候,她说要去砍死李家大小子的时候,就是这个神情! 就算是拿自个儿的清白来说事儿,她真的做得出来! 赵氏突然觉得身上发寒,也不闹腾了。 就听见林氏拉着陆朝阳,轻声劝道:“你也别冲动。这儿有那么多长辈在这儿看着,公道自在人心,大家心里也有数。” 这个时候,大姑婆婆才施施然的上了前来,道:“好了,这事儿啊,我看也别闹了。本来不过就是来盘点一下。大嫂,你就不该听人家一句话,就急轰轰的上门来盘点啥的。你想想,老三媳妇这不是好好守着哪,真要传出去,这八字还没一撇,咱们就赶忙上门来盘点产业来了,那不是得叫人笑死啊!” 小姑婆婆也道:“也是。大嫂你呢,就是担心家里这点产业被外人贪了去,也不该这么心急。瞧把人家老三媳妇和闺女儿吓的。” 关氏这才上前了一步,笑道:“得了,也不是啥大事儿,一家人,说开了又是和和美美的。茶花,快扶你婶子回去。老三媳妇,你心里也别怨。我们大家伙都知道,你们母女俩,这些年不容易。” 说着,就一群人蜂窝似的,把赵氏架起来要出门。 陆朝阳注意到一脸不在乎的陆大,突然觉得在这群或声嘶力竭或满心算计的女人中间,他看起来像个傻子。 这就是陆家的男人,永远都指望不上一星半点。 哪知道他们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人堵了回来。 赫然是陆元宝的媳妇连氏,带着张大鸣媳妇,赵黑子媳妇,还有陆玉梅,一脸急色的来了。 看见这一大群人,连氏脸上不好看,但还是点点头,道:“陆家老太太,是你们啊。今儿人咋这么齐整哪,都到这儿来了?” 张大鸣媳妇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道:“哦,不会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特地上门来看看吧?” 张大鸣媳妇是个爽利人,立刻笑道:“那可不能,我们三嫂可是个本分的妇娘子。除非日子过不下去了,为了孩子,或是让逼的啥的……” 赵黑子媳妇就道:“这不,你们瞧瞧,这一大家子人,就上门来了呢。刚还听人说,这是来盘点东西的?” “看来咱三嫂是好福气啊,这自个儿还啥主意呢,婆家人都先给她打算好了,先把东西给她盘,免得以后真要改嫁,还手忙脚乱的呢。” 说完,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赵氏青着脸,两位姑婆婆的脸色也不好看。反而是关氏,没事儿人似的,站在一边。 何氏连忙解释道:“这都是没有的事儿,今儿亲戚来了,我们就是上门来瞧瞧孩子他七婶。” 赵黑子媳妇就嘀咕道:“咋能长辈特地来这村外的地方瞧小辈哩。我三嫂可不是那样的人。” 还是陆元宝媳妇连氏,看看眼前的情景,也不想闹得太僵,就道:“快别说了,咱们看看三嫂去。要唠嗑,有的是时候唠嗑。” 说着,似笑非笑的瞧了何氏一眼。 何氏避开了她的视线。 一群妇娘子就避开了她们,呼啦啦的往里冲。 孙氏就怪里怪气的道:“哟,三嫂倒是个有本事的,这就招了许多人给她做主哪。” 何氏扶着赵氏往外走,一边道:“这事儿,怕是得被说道说道了。” 赵氏就嚷嚷道:“说道就说道!她要是有脸,本事大了,就去说!她就是心狠,非得逼死我老婆子……” 一路骂着,她被人扶了出去。 大姑婆婆和小姑婆婆却落后了一步,并没有和她一块儿走。 屋子里头,陆元宝媳妇她们正在安慰林氏。 陆朝阳却走了出来,对着这个院子,心里有些伤感。 很多事儿,都是刚刚开始做,现在恐怕都要暂时停一停了。不然,等到林氏真的改嫁,现在赚回来越多,就会被陆家人刨去越多。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因此,陆朝阳就盘算着,要把隔壁篮子里的兔子全都卖了,一只也不剩。免得到时候他们拿了兔子,没有地方养,还得给自个儿添麻烦。 地里的庄稼,陆朝阳打算去同林氏说,也不侍弄了,就拔了来吃掉。到时候连个屁也不给他们留。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一切打点妥当。今天这么闹了一闹,暂时逼退了赵氏她们。但是到时候若真是林氏要改嫁的时候,她们也会再来闹事。 正想着,陆玉梅就出来了,笑道:“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发愣。想啥哪?” 陆朝阳摇摇头,道:“没啥,就是在想,我奶他们也太过分了一些……对了,你们咋来了?” “是展瑜哥让我们来的”,陆玉梅道,“他往你们家这边来,瞧见了你家的亲戚,觉得有蹊跷,就去打听了打听,结果听了那事儿,就连忙回来告诉我和我娘了。说是这到底是分了家的,有外人在,希望不能闹腾的太难看。我就让我娘,去把张家婶子和赵家婶子也叫上了。” 她想了想,又道:“哎,你家那个奶奶,真是太气人了!” 陆朝阳淡淡的道:“说到底,她生养了我们一场,要钱,直说就是了。我们也不能不给。我们也知道,陆家那些个男人,都是在家里吃闲饭的,根本就不顶事儿。我奶手里没钱,打我们的主意。可她们不该这么上门来闹啊。这要叫别人听见了,看见了,我娘的面子往哪儿搁?你说他们自个儿也不嫌丢份儿!” 要钱就要钱吧,直说还没什么。非要这么闹腾,这不是做婊子呢,还要立贞洁牌坊? 但这话难听,她不好说出口。 陆玉梅道:“一大把年纪了,也没脸没皮的。”(未完待续)rq NO.092:答应了 闲聊了两句,陆朝阳和陆玉梅就进去了。 林氏刚换了一身衣裳,好像刚缓过神来。 陆元宝媳妇连氏正道:“我看你也别和她们闹腾了,这都分了家,还这么不消停。你朝阳是个有本事的,以后总会好些的。” 赵黑子媳妇就道:“不是我说,你这日子过下去,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从前没分家的时候,就看你穿着都是补丁的衣裳,吃糠咽菜的,门也出不得,就供着那群吃闲饭的。后来分了家,好不容易看你这日子过得有些起色了,那老陆家的人不厚道啊,竟又惦记上了你这些东西了。” 陆朝阳听了,就道:“娘,我正打算同你说,家里这点兔子,我打算全卖了。鸡蛋你也别舍不得吃,只管自个儿吃了。” 林氏惊了一惊,道:“你咋要卖兔子哪?这兔子不是有两个,刚抱了窝的……” 陆朝阳道:“不卖还咋地,今儿我大伯娘和我七婶子看见咱们那兔子,是啥眼神,娘您没看见?这兔子,她们要,给她们就是了。可是您不想想,这兔子是那么好养的?就是咱们伺候的那么经心,还死不少哪。咱们老宅那巴掌大的地方,本就没地方养。我大伯娘在县里开着杂货铺,我七婶又是个成日走东家窜西家的,到时候真把兔子给了她们,还得来折腾咱们。我就想,不如折了现给他们。” 说着,她有些低落地道:“把钱给了她们,能清净些都好。” 陆元宝媳妇连氏忙道:“那可是你的心血。听玉梅说,你见天儿的伺候着那些兔子,这就卖了,可不是亏大了?这今个儿不就是来盘点盘点的。哪还能真要了你们的兔子去哪?” 陆朝阳道:“那大嫂,你瞧瞧,你愿意你家里。今儿明儿的,老是被你家长辈带人盘点盘点?” 陆元宝媳妇连氏听了,不由得蹙眉,道:“那可不行,你别说,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 林氏神色黯然,最终。道:“行,你要卖,就卖吧。” 陆朝阳点点头。 赵黑子媳妇突然道:“我说,三嫂,你说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就是你想算了,本家那边也不会就算了。我看,你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日子终究不好过。要实在不行,就带着朝阳回县城去吧。” 其实她心里想的,老是被婆家人欺负,不如改嫁算了。 但是这话,她也说不出口。 林氏苦笑,道:“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么些年,我给娘家添的麻烦也够多了。现在怎么能回去给娘家丢人?” 众妇娘子你一句,我一句,安慰了林氏,后来眼看要到了饭点儿,各人才各自散了去。 第二天。陆朝阳果然就去把栏里的兔子清点了一下,一共是二十只大兔子,四十只小兔子。然后就去镇上找了屠户来,也没算肉剥皮,直接一把贱卖了。 六十多只兔子,骨肉得了三两银子,还有皮料,一块要给屠户五个大钱手工钱,陆朝阳手上拿到四两银子八百个大钱。这六十多只兔子,就值了七两银子八百个大钱。 银子不算少,可也绝对不算多。陆朝阳每天起早摸黑的伺候着,又在院子里特地种了胡萝卜把它们吃。还有一只母兔子,要生的时候,陆朝阳不放心,还曾经抱到自己房间里去带着一块儿睡。 现在倒好了,看着胡屠户兄弟,推着两辆板车,就把那些活蹦乱跳的兔子给带走了。陆朝阳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儿。 赵牧早就来了,一直站在身边看着。这一方面,是担心陆朝阳叫人上门收兔子,到时候被人欺负了,占了便宜啥的。再则,就是他自己,还有些私话,要对林氏说。 陆朝阳刚把数好的钱放进自个儿口袋里,抬头对赵牧道:“赵叔,进来喝杯水啊?” 赵牧倒是怔了怔,然后就点点头,进了院子。 陆朝阳在后面关上了门。然后自己就去地里拔庄稼。 林氏坐在屋子里,看见赵牧,也有些发懵。 赵牧瞧着她,竟然觉得自己有些胆怯……朝阳的意思,显然是支持他的。可是,林氏…… 他木讷了一会儿,就道:“三嫂,我来,向你求亲。” 林氏怔了怔,然后道:“行。” “哦……”他沮丧的垂下肩膀,好像根本没听见林氏在说啥。 林氏低着头,也不吭声了。 把在门口偷听的陆朝阳气得半死,索性一脚踢开门,道:“赵叔,我娘说,行!” “……啥?”赵牧傻在当场。 陆朝阳看着有些窘迫的林氏,连忙上前去,把还在发愣的赵牧推了出来,一边道:“赵叔您先回去找媒婆来商量这事儿,赶紧找人来下聘!” 说着,一溜烟的把人推了出去,然后在他跟前儿一下把门关上了。 然后就自己用背抵着门,不知道为什么,也非常紧张,好像是传染了林氏现在的心情……有些惶然,然而也有些狠劲儿。 她缓过来,赵牧也没有再来敲过门。陆朝阳一路冲进屋里,却看到林氏手里拿着绣帕,在出神。 “娘……”陆朝阳忍不住咧开嘴儿笑了起来。 林氏好像才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低下头,道:“哦。” 咋就突然想通了哪…… 现在的林氏,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 纵然她是真的有心想为陆三守一辈子,可是哪,陆家人自己都不愿意。反而早早的上门来盘点了东西,那可不是就巴不得自己早些改嫁出了门去? 林氏活了这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可是总也想不到,这为了侵吞儿媳妇产业,而巴不得守寡的儿媳妇改嫁的龌龊事儿,竟然会发生在自个儿身上! 她有她的傲气,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那也没必要死巴着陆家人不放。不客气的说,在她眼里,陆家人可没有啥好的值得她去图的。 而且现在,林氏也猛的意识到,再跟着陆家人,那这日子,以后断然是没法安生了。没分家的时候不说。这刚分了家,刚做出点东西来,结果哪,被陆家人逼得,女儿卖了兔子。寡妇门前是非多,今儿拒绝了,以后还是要有人来提,她有心关门过日子,陆家人却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那她还不如随了这些人的意。 她还记得女儿把怀孕的母兔子夜里抱到自己屋里来的情景……更忘不了,女儿去清点了兔子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咬咬牙把兔子都卖了的时候的神情…… 林氏想,她的囡囡是个能干的,那就不能拘着她,还是得由着她去闯,看看能不能做出点什么名堂来。 林氏想着这些事儿,然后把赵牧那个影子挥出了自己的脑海,嘴角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似的…… 陆朝阳还想问她为啥想通了,可是转念一想,这想通了就是好事。于是她笑了起来,是真心的,发自肺腑的笑容。 她轻声道:“娘,我让赵叔回去赶紧找媒婆回来商量事情。我怕时间会太赶,咱们是不是还要去把外婆和外公请来?” 林氏想了想,眼中渐渐透出决绝的光彩了,只听她道:“行,赶明儿,找个人,上县城去一趟,让你外公你外婆赶紧过来。这事儿,还得你外公外婆帮**持。还有和陆家,那钱财要怎么分,也让你外公外婆去和她们掰扯!” 陆朝阳闻言大喜,道:“行!” 早就该请林家的两位长辈出面。就如赵氏所说,她还以为只有她有长辈哪! 陆朝阳道:“这事儿,本就该请我外公我外婆来,和他们好好掰扯掰扯!” 林氏笑了笑,没说话。 她其实是个有主意的人。也十分明白,天下没有哪个父母,希望自己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或者是改嫁。连她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的。 就算是知道女儿受了委屈,他们出来,给亲家施加一些压力,但是也是希望在自己还在的时候,女儿能够过的好一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林氏手里把玩着绣帕,心想。从前父母都把她当成是没有自立门户的本事的在家姑娘。也确实,这女人家,哪能不靠着别人过活?可是现在,她不但自立门户 了,连娘家,也要来向她借钱。这样,在自个儿爹娘心里,女儿也就是个有本事的了。那么,她要再嫁,还是咋的,也能由着她自个儿拿主意。 看着满心高兴的女儿,林氏叹了一声。 人都说,为母则强。自个儿这些年,倒是一直背着那些无用的东西过日子,倒还要女儿来为自个儿担心,为这个家操心。 既然女儿也希望自己改嫁给赵牧……那就嫁吧! 真做了决定,林氏也大松了一口气似的,好像肩上有什么压力,就这么泄了一般。 她就拉着陆朝阳的手,轻声道:“那边,少不得还得跟咱要钱。到时候你也别小气,能给,就都给了他们就是。最好能一笔断个干干净净。” 这么说,想起陆三,她自个儿心里又有一些空落落的感觉。但是女儿已经俯身抱住了她的脖子,这又让她心里踏实起来。 陆朝阳在她耳边轻声道:“娘,这人活着,就该向前看,过去的事儿,咱们就让它过去。”(未完待续)rq NO.093:林氏家长(第一更) 闲聊了两句,陆朝阳和陆玉梅就进去了。 林氏刚换了一身衣裳,好像刚缓过神来。 陆元宝媳妇连氏正道:“我看你也别和她们闹腾了,这都分了家,还这么不消停。你朝阳是个有本事的,以后总会好些的。” 赵黑子媳妇就道:“不是我说,你这日子过下去,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从前没分家的时候,就看你穿着都是补丁的衣裳,吃糠咽菜的,门也出不得,就供着那群吃闲饭的。后来分了家,好不容易看你这日子过得有些起色了,那老陆家的人不厚道啊,竟又惦记上了你这些东西了。” 陆朝阳听了,就道:“娘,我正打算同你说,家里这点兔子,我打算全卖了。鸡蛋你也别舍不得吃,只管自个儿吃了。” 林氏惊了一惊,道:“你咋要卖兔子哪?这兔子不是有两个,刚抱了窝的……” 陆朝阳道:“不卖还咋地,今儿我大伯娘和我七婶子看见咱们那兔子,是啥眼神,娘您没看见?这兔子,她们要,给她们就是了。可是您不想想,这兔子是那么好养的?就是咱们伺候的那么经心,还死不少哪。咱们老宅那巴掌大的地方,本就没地方养。我大伯娘在县里开着杂货铺,我七婶又是个成日走东家窜西家的,到时候真把兔子给了她们,还得来折腾咱们。我就想,不如折了现给他们。” 说着,她有些低落地道:“把钱给了她们,能清净些都好。” 陆元宝媳妇连氏忙道:“那可是你的心血。听玉梅说,你见天儿的伺候着那些兔子,这就卖了,可不是亏大了?这今个儿不就是来盘点盘点的。哪还能真要了你们的兔子去哪?” 陆朝阳道:“那大嫂,你瞧瞧,你愿意你家里。今儿明儿的,老是被你家长辈带人盘点盘点?” 陆元宝媳妇连氏听了,不由得蹙眉,道:“那可不行,你别说,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 林氏神色黯然,最终。道:“行,你要卖,就卖吧。” 陆朝阳点点头。 赵黑子媳妇突然道:“我说,三嫂,你说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就是你想算了,本家那边也不会就算了。我看,你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日子终究不好过。要实在不行,就带着朝阳回县城去吧。” 其实她心里想的,老是被婆家人欺负,不如改嫁算了。 但是这话,她也说不出口。 林氏苦笑,道:“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么些年,我给娘家添的麻烦也够多了。现在怎么能回去给娘家丢人?” 众妇娘子你一句,我一句,安慰了林氏,后来眼看要到了饭点儿,各人才各自散了去。 第二天。陆朝阳果然就去把栏里的兔子清点了一下,一共是二十只大兔子,四十只小兔子。然后就去镇上找了屠户来,也没算肉剥皮,直接一把贱卖了。 六十多只兔子,骨肉得了三两银子,还有皮料,一块要给屠户五个大钱手工钱,陆朝阳手上拿到四两银子八百个大钱。这六十多只兔子,就值了七两银子八百个大钱。 银子不算少,可也绝对不算多。陆朝阳每天起早摸黑的伺候着,又在院子里特地种了胡萝卜把它们吃。还有一只母兔子,要生的时候,陆朝阳不放心,还曾经抱到自己房间里去带着一块儿睡。 现在倒好了,看着胡屠户兄弟,推着两辆板车,就把那些活蹦乱跳的兔子给带走了。陆朝阳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儿。 赵牧早就来了,一直站在身边看着。这一方面,是担心陆朝阳叫人上门收兔子,到时候被人欺负了,占了便宜啥的。再则,就是他自己,还有些私话,要对林氏说。 陆朝阳刚把数好的钱放进自个儿口袋里,抬头对赵牧道:“赵叔,进来喝杯水啊?” 赵牧倒是怔了怔,然后就点点头,进了院子。 陆朝阳在后面关上了门。然后自己就去地里拔庄稼。 林氏坐在屋子里,看见赵牧,也有些发懵。 赵牧瞧着她,竟然觉得自己有些胆怯……朝阳的意思,显然是支持他的。可是,林氏…… 他木讷了一会儿,就道:“三嫂,我来,向你求亲。” 林氏怔了怔,然后道:“行。” “哦……”他沮丧的垂下肩膀,好像根本没听见林氏在说啥。 林氏低着头,也不吭声了。 把在门口偷听的陆朝阳气得半死,索性一脚踢开门,道:“赵叔,我娘说,行!” “……啥?”赵牧傻在当场。 陆朝阳看着有些窘迫的林氏,连忙上前去,把还在发愣的赵牧推了出来,一边道:“赵叔您先回去找媒婆来商量这事儿,赶紧找人来下聘!” 说着,一溜烟的把人推了出去,然后在他跟前儿一下把门关上了。 然后就自己用背抵着门,不知道为什么,也非常紧张,好像是传染了林氏现在的心情……有些惶然,然而也有些狠劲儿。 她缓过来,赵牧也没有再来敲过门。陆朝阳一路冲进屋里,却看到林氏手里拿着绣帕,在出神。 “娘……”陆朝阳忍不住咧开嘴儿笑了起来。 林氏好像才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低下头,道:“哦。” 咋就突然想通了哪…… 现在的林氏,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 纵然她是真的有心想为陆三守一辈子,可是哪,陆家人自己都不愿意。反而早早的上门来盘点了东西,那可不是就巴不得自己早些改嫁出了门去? 林氏活了这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可是总也想不到,这为了侵吞儿媳妇产业,而巴不得守寡的儿媳妇改嫁的龌龊事儿,竟然会发生在自个儿身上! 她有她的傲气,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那也没必要死巴着陆家人不放。不客气的说,在她眼里,陆家人可没有啥好的值得她去图的。 而且现在,林氏也猛的意识到,再跟着陆家人,那这日子,以后断然是没法安生了。没分家的时候不说。这刚分了家,刚做出点东西来,结果哪,被陆家人逼得,女儿卖了兔子。寡妇门前是非多,今儿拒绝了,以后还是要有人来提,她有心关门过日子,陆家人却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那她还不如随了这些人的意。 她还记得女儿把怀孕的母兔子夜里抱到自己屋里来的情景……更忘不了,女儿去清点了兔子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咬咬牙把兔子都卖了的时候的神情…… 林氏想,她的囡囡是个能干的,那就不能拘着她,还是得由着她去闯,看看能不能做出点什么名堂来。 林氏想着这些事儿,然后把赵牧那个影子挥出了自己的脑海,嘴角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似的…… 陆朝阳还想问她为啥想通了,可是转念一想,这想通了就是好事。于是她笑了起来,是真心的,发自肺腑的笑容。 她轻声道:“娘,我让赵叔回去赶紧找媒婆回来商量事情。我怕时间会太赶,咱们是不是还要去把外婆和外公请来?” 林氏想了想,眼中渐渐透出决绝的光彩了,只听她道:“行,赶明儿,找个人,上县城去一趟,让你外公你外婆赶紧过来。这事儿,还得你外公外婆帮我操持。还有和陆家,那钱财要怎么分,也让你外公外婆去和她们掰扯!” 陆朝阳闻言大喜,道:“行!” 早就该请林家的两位长辈出面。就如赵氏所说,她还以为只有她有长辈哪! 陆朝阳道:“这事儿,本就该请我外公我外婆来,和他们好好掰扯掰扯!” 林氏笑了笑,没说话。 她其实是个有主意的人。也十分明白,天下没有哪个父母,希望自己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或者是改嫁。连她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的。 就算是知道女儿受了委屈,他们出来,给亲家施加一些压力,但是也是希望在自己还在的时候,女儿能够过的好一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林氏手里把玩着绣帕,心想。从前父母都把她当成是没有自立门户的本事的在家姑娘。也确实,这女人家,哪能不靠着别人过活?可是现在,她不但自立门户 了,连娘家,也要来向她借钱。这样,在自个儿爹娘心里,女儿也就是个有本事的了。那么,她要再嫁,还是咋的,也能由着她自个儿拿主意。 看着满心高兴的女儿,林氏叹了一声。 人都说,为母则强。自个儿这些年,倒是一直背着那些无用的东西过日子,倒还要女儿来为自个儿担心,为这个家操心。 既然女儿也希望自己改嫁给赵牧……那就嫁吧! 真做了决定,林氏也大松了一口气似的,好像肩上有什么压力,就这么泄了一般。 她就拉着陆朝阳的手,轻声道:“那边,少不得还得跟咱要钱。到时候你也别小气,能给,就都给了他们就是。最好能一笔断个干干净净。” 这么说,想起陆三,她自个儿心里又有一些空落落的感觉。但是女儿已经俯身抱住了她的脖子,这又让她心里踏实起来。 陆朝阳在她耳边轻声道:“娘,这人活着,就该向前看,过去的事儿,咱们就让它过去。” NO.094:交涉结果(第二更) 陆朝阳心下感激,道:“在屋里呢。” 连氏就和陆玉梅一块儿进去了,母女俩一人一边坐了,开慰林氏。 有人和她说话,林氏的情绪放松了一些。 陆朝阳放心了,就自己溜达出去,先放了两只狗,端坐在门口,把几个唠嗑的妇娘子吓得骂骂咧咧的走了。 然后陆朝阳就进了村去,去了赵家。 赵宝儿正站在门口晒太阳,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了陆朝阳,他面上浮现出笑容来。 陆朝阳走上前,道:“我外公外婆去找陆家人了。” 赵宝儿道:“你不用担心这个。” 赵牧考虑到陆家那边,虽然不怕他们,但是为了不闹起来,让林氏脸上不好看,所以已经私底下去找过陆家。并且给了陆家人一点好处。 这是在暗处,也没有拿出明面上来说。陆家人就是做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的类型。但是私底下却是很愿意收赵牧的好处。毕竟,他们并不在乎林氏是否改嫁。关心的,也不过是林氏手里的家产罢了。 陆朝阳听了,就颦眉。 赵宝儿道:“别和你娘说。这事儿最好能平平乐乐的过去。” 陆朝阳道:“这我知道。可干啥要给他们钱?怕他们干啥!” 不用说,这也是赵宝儿交给赵牧的! 那岂不是太便宜陆家那群窝囊废了?这自己母女的家产,他们也是照贪不误,刚还给了林氏夫妻三十两银子,让给陆家人,算是自己的赎身钱哪! 赵宝儿压低了声音。道:“你急什么,别光顾着眼前。给他们点钱怎么了,陆家就能翻身了?还是那群窝囊废就能考上举人,能做官了?” 他轻蔑一笑,道:“现在陆家已经分了家,这得了大笔的银子。剩下几房人还不抢破头啊。就是这不消停的劲儿呢。也够他们受的了。到时候,等钱huā光了,你就睁大眼睛瞅着他们的下场吧。” 陆朝阳一怔。 赵宝儿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让他原本就有些阴沉的眼神显得更加冰冷。 陆朝阳于是就知道。背地里,陆家和赵家恐怕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冲突。 她回过神,道:“我外公和我外婆来了。这刚去找陆家人,待会儿你瞅着空子,让你爹拿着东西到我们家来一趟。我外公和外婆还不知道赵奶奶的事儿。但这事儿总归是瞒不住的。就让你爹自个儿去跟他们解释。” 赵宝儿点点头。道:“成。回头我去对我爹说。” 陆朝阳在村里转了一圈,陆家始终平平静静的。看来,陆家人和林家人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争执。许是陆家拿了赵家的好处,又有把柄在林家人手上,所以倒是没有闹得太厉害。 但依然说了很久,大约是大下午的时候,林老爷和林老太太朱氏才一脸疲惫的回来。 林老爷脸色铁青心里浑不是滋味。他现在要懊恼。自己怎么就和这样的人做了亲家!自己好端端的闺女儿,在家的时候当眼珠子似的疼着。林家也不是那贪财的人,当年陆三可是根本没拿出点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当聘礼。反而是自己家,不但封了十五两银子陪嫁,还把林氏的首饰一并陪了过来,同时还有两大箱笼的新衣裳,零零碎碎的也是满满当当的东西。 可是陆家哪,陆三在城里的时候自个儿光棍一条,没置办下产业,就不说了。后来传信回乡下,那懂事的人家,谁不得照着儿媳妇的嫁妆,把聘礼补上啊!可是陆家拿出来一个屁啊! 林老爷就觉得,自个儿养了这闺女儿十几年,还huā了大笔陪嫁,就把她嫁到那样的人家去让这群见钱眼开的乡下人作践啊! 真是蠢到了家! 老头子在一边生闷气,朱氏就拉着林氏在一边说着:“说好了,你嫁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十五两整的银子。还有不少首饰,零零碎碎加起来也能有三十几两。这些东西,你自个儿都留下。还有这院子,这地皮。陆家人没敢跟我们开口要。另外就是朝阳前些日子卖兔子的钱,还有院子里当初从陆家分出来的锅碗瓢盆,都算是陆家的产业,折了银子给他们。再就是那头猪,我说你喂了这么久,不愿意让她们抱了去。连那六只母鸡一块儿,折算了给他们。” 就算是分家以后,这东西哪怕是林氏自个儿买的,那也算是陆家的东西。林氏要是不改嫁,这东西,就是她们三房的。但是要改嫁,这些,就得还给陆家。而且还要算得清清楚楚。有些寡妇,自立门户多年了,结果改嫁的时候,东西全被婆家拿走了,就光着身子出户的,也有不少。 “本家的那个屋子,自然就归陆家了。” 分家的时候,除了两只母鸡,陆家几乎没有分给林氏一些什么像样的东西。眼下倒好了,零零碎碎算起来,倒是白得了…… 朱氏道:“那些东西,折算起来,他们开口说是八两银子。加上卖兔子的钱,就是十五两银子。他们说,还有上次来盘点的时候,发现你箱笼里有三十七两银子。多出来的那七两银子,也得给他们。这里就一共是二十二两银子。” 加上陆朝阳那三十两银子,等于就是五十二两银子! 而且,还不知道从赵牧那儿,得了多少好处! 林氏却松了一口气,道:“这房子,地皮还在,那就没事儿。” 陆朝阳纵然不甘心,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个时代对女人是非常苛刻的。若是不能把陆家人喂的饱饱的,到时候他们闹腾起来,林氏面上也不好看。 可以想象的是,如果林氏还是陆家的儿媳妇,被他们压榨一辈子,那被他们讹去的银子,肯定远远不止五十二两。 朱氏也安慰林氏,道:“先别心疼银子。你还有整十两金子在你爹那儿,这五十两多两银子,也不算啥。何况,你那鱼塘也还在,他们想开口要,被我一口唾沫骂了回去。平时勤俭着一些,日子也好过。” 陆朝阳半松了一口气,心想,对了,还有鱼塘呢,陆家人的个性,应当是会要这个鱼塘的,但是现在林家夫妇把这事儿摆平了,就好了。 正说着话,突然传来叫门声。 林氏听出是谁,顿时脸上火烧似的。 陆朝阳忙站了起来,笑道:“我去开门。” 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把赵牧放了进来。赵牧手里提着些东西,面色有些尴尬。陆朝阳就笑着把她往里让,道:“我外公和外婆都在里头哪。宝儿哥咋没来?” 赵牧就进了门,道:“我明儿带他来磕头。” 陆朝阳领着他进了屋子。 林氏夫妇已经猜到了来的是谁。朱氏是见过赵牧的,且先不提。林老爷却是上上下下把这个新女婿打量了一个遍。若论长相,赵牧是不错的,身材魁梧,个子高,脊梁也直,气势是有的。穿得一身衣裳,也都整齐干净,长相是浓眉大眼的,十分硬朗,人中很长,看起来是个命硬寿长的…… 赵牧老老实实地下了跪,磕了头,道:“大伯,大伯母。” 林老爷心里对这个女婿也不是不满意,但也说不上满意,因此面上还是冷冷的,道:“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赵牧道:“是庚午年生人,今年三十四了。” 朱氏不禁暗暗想着,这年岁,和林氏也相配。 林老爷又问了两句他靠什么谋生,家里的情况。赵牧一一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当他说到家里那个年迈的老母的时候,林老爷和朱氏都微微蹙眉。但总不能说,就是嫌弃人家生病的老母亲吧。 陆朝阳左右瞧了瞧,便笑道:“赵奶奶可喜欢我娘了。” 朱氏看向林氏,却见她脸红的别开了脸。 只好在心里叹了一声。心想,这女大不中留,何况是这守寡的女儿。做父母的,还能怎么样?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赵家有一百亩田产,男人是个有本事的。有个儿子,和林氏也是相熟,听起来不是不好相与的。有个老娘,虽然病着,但是女儿一嫁过去就能当家。 他还能照顾着抱来的外孙女儿,这以后啊,林氏真嫁过去,也不是无依无靠的。 朱氏想得暗暗点头。虽然一开始,林氏答应了这门婚事,她自己也有些抵触。但是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她想想好处,倒也不计较那许多了。 于是连忙道:“快起来说话吧。没的老在地上跪着。” 赵牧答应了一声,这才站了起来。 许是翁婿情节,林老爷对赵牧总有些别扭。眼看老太婆的态度已经变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叮嘱赵牧,道:“等你回去了,好好操持。我闺女儿虽然是改嫁,但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能免就免了。” 他说的是,寡妇出嫁,得先在野外居住整整三天,以躲避亡夫的鬼魂的旧风俗。虽然现在这个程序已经不是必须的了,但是也有些人家会这么实行。一般是家里的当家婆婆,会对嫁进来的寡妇儿媳妇提出这样的要求。 NO.095:娘要嫁人(第三更) 赵牧连忙道:“那些乌七嘛糟的规矩,我们都不兴。我娘就等着过门。着人算过日子,三天后就是吉日,想那天迎娶过门……” 朱氏一惊:“这么紧?” 赵牧看了林氏一眼,道:“我娘身子不适,这要人坐高堂,我三嫂面上才能好看……何况,我娘也一直有这个心愿,想娶三嫂进门……” 朱氏一听,道:“咋还叫三嫂?” 赵牧愣了愣。 连氏捂了嘴,笑道:“叫大姐!” 这庄户人家,家里头是女人当家,男人家敬重自家的媳妇,叫媳妇“大姐”也是有的,跟岁数无关。 赵牧憨厚地道:“诶,大姐……” 林老爷道:“你家里,老娘身子不适,想早点娶我闺女儿过门,也是好的,你也是个孝顺的。三天虽然赶了些,可毕竟是再嫁,咱们也不讲究这么多。这些田地,院子,和院子里的东西,就算是我闺女儿的嫁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 赵牧连忙道:“我手上,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了,就那刚买的一百亩地,是最值钱的。就拿来给,给大姐做聘礼……” 闻言,林老爷的面色是彻底缓和下来了,就道:“那成。今儿我先回县城去。就让她娘留在这儿,后天我再赶过来嫁女儿。其他事情,你要安排好。还有你说的田地,要先过给我闺女。” 赵牧看着林氏,但是林氏只是低着头,他顿时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林老爷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便答应了。 陆朝阳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赵牧不便久留,就先走了。 林氏匆匆收拾了一顿午饭出来,让林家的人都先吃了。林老爷就先回去了。毕竟,镖局才刚刚起步,还离不开他。说好了,后天。他再赶回来。给女儿送嫁。就在这屋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赵牧就抓着陆元宝来,先把自己名下的一百亩田地,都过给了林氏。 本来这场亲事。说什么的都有,但听说了赵牧的壮举,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津津乐道的谈论起来。而陆家人那边,起码表面上是没什么动静。 陆朝阳捡出二十二两银子,让朱氏代为出面。送到了陆家。 然后家里就一团乱似的,开始准备婚礼。 林氏是寡妇再嫁,按规矩,是自家兄弟来背了去进门,而且要走偏门。一般寡妇也不穿大红喜袍。 但是一大早,陆元宝媳妇连氏就捧了嫁衣送过来。 陆朝阳打开大门,就看到一大块红。 连氏笑道:“这啊。还是当年我嫁过来的那身嫁衣。反正你娘的身段也和我差不多,我就猜你们赶不出来。可这成亲。不挂点红咋行啊。虽说是旧衣裳,可这些年我也宝贝的收着,从来没拿出来过。这缎子啥的,都是好的。” 这件衣裳还很新。连氏的家境,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可也是个小康之家。她做姑娘的时候,也是爱美的。这身嫁衣,就是她自个儿一针一线的缝了长时间,都是攒下来的衣料针线。 林氏大嫂连氏就伸出头来,笑道:“哟,这可真是瞌睡碰上枕头了!” 旧嫁衣,她们也不是没有。但是林氏的嫁衣不能再穿,因为不吉利。其他人的,身段差得有些远。 林氏大嫂索性丢了手里的活计,和陆元宝媳妇唠嗑起来,结果掰扯了一会儿,两人还掰扯出了亲戚关系来,是可以姐妹相称的。顿时两人都喜不自禁。 陆朝阳瞧得好笑,让林氏去试了试嫁衣。 出来之后,就道:“我看这两天,别让我娘干活了。我还得上集去,给我娘买点胭脂啥的。” 朱氏伸出头来,道:“被褥啥的都要翻新做。这个等我去买。你要买啥,都和我说了,我去买来!” 陆朝阳点点头,这做女儿的出嫁,被褥等玩意儿,娘家得出。 从那时候起,陆朝阳就不让林氏再去侍弄田地了,而是让朱氏买了面脂来,不要钱似的,把她一双手都涂抹保养了起来,还用黄瓜切成薄薄的片,让林氏躺着,给她敷脸。还用特地用大杯子装了一大杯蜂蜜水,让他时不时抿上以小口。 时间紧迫,效果也有多显著。但是起码双手细嫩了一些,脸上也平整了些,起码黑眼圈消了一些。 林氏也听话,随着女儿折腾。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过了。 林氏是寡妇再嫁,按理是不能吹吹打打的。但是赵宝儿还是撺掇着赵牧,找了几个人来吹打了一番,在自己家里很是热闹了一番。赵奶奶听见那声音就乐开了花,问了赵宝儿,是要娶林氏做媳妇了,就更是兴高采烈,精神竟然比从前还好了许多。 而林氏家里,陆元宝媳妇连氏来做了喜福婆,一大早就给林氏梳洗打扮。 林氏虽然年逾三旬,但是常年劳作,并没有发福。朱氏给她梳了发髻,戴上凤冠,然后点再点画了一番,顿时让她有些黯然的容颜明亮了不少。 张媒婆带着赵牧来接亲。 林大爷背着林氏出了门来,结果碰到了赵牧带来的轿子。 见了大舅子,赵牧连忙下了马,憨笑道:“大舅,扶大姐上轿啊。” 张媒婆连忙来搀扶了林氏去上轿去了。 陆朝阳总不好去参加自己的婚礼,也免得被人指指点点。只好站在自己家门口,和陆玉梅一块儿,瞧着他们吹吹打打的去了。 陆玉梅笑道:“赵叔可真爷们儿的。这规矩就让他为三婶坏了个干净!” 寡妇再嫁,哪里有轿子坐?但是赵牧带了轿子来。他还把那一百亩田地都过到了林氏名下,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 村子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是酸溜溜的。 陆朝阳笑道:“快别叫三婶啦。” 陆玉梅也笑眯了眼睛,道:“瞧我!” 等了一会儿,陆玉梅和陆朝阳才跟进村去。估摸着是拜堂成亲的仪式结束,林氏已经被送进了洞房。赵家热热闹闹的,请了村子里的好些人来吃酒,其中就有村长和里正。 陆朝阳和陆玉梅转进了赵家本家后头,果然见赵家到处贴红,很是热闹。 后院反而静悄悄的。 陆朝阳瞅准了新房,那是原本赵牧的房间,悄悄伸长了头往里瞧。赵宝儿也来了,三个少年就一块儿在那偷看。 屋子里,一身火红,盖着红盖头的林氏独自坐着。一会儿,赵牧来了。 张媒婆高兴的不得了,高唱着吉祥话,让赵牧去揭盖头。 三个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儿,突然陆朝阳和赵宝儿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连忙回过头,发现是陆展瑜。 他今天也是座上之宾。穿了一身蓝色的长衫,显得整个人非常俊美挺拔。 他笑道:“这么大年纪了还偷看。” 陆朝阳道:“你还不是一样来了。” 赵宝儿笑道:“你快瞧,我爹那熊样!“三个人就捂着嘴缩着肩膀笑了起来。 屋子里,赵牧刚揭了林氏的盖头,就两个人一块儿齐齐的发起愣来,张媒婆催了好几声,才催动了他来喝交杯酒。结果他一抬头,看到窗台上偷看的陆展瑜,顿时傻了眼…… 几个孩子来偷看是意料之中的,怎么连陆展瑜也…… 顿时陆展瑜非常尴尬,连忙掉头就走。 陆朝阳等人实在忍不住笑,只好也跟着陆展瑜一路小跑离开了! 这场婚礼,虽然仓促了一些,但是办得还算体面。 当天晚上,陆朝阳一人回了郊外去睡。连氏,和朱氏都在。那婆媳俩却是一夜无眠,直唠嗑到天亮。 陆朝阳没说话,也睁着眼,就听她们念叨。 念叨新姑爷为了林氏破了多少规矩,念叨新姑爷今天的表现。念叨着那些宾客。 连氏笑道:“娘,就算现在是没啥大财,光看这一百亩地,我老姑这辈子也饿不着。何况我瞧着,这姑爷也不是个没本事的。到时候啊,肯定能闯出点名堂来。我老姑啊,这才要开始享福哪!” 朱氏听了,道:“我也不指望她享福,就想着,让她平平安安的过了这辈子。” 连氏道:“我也出去打听过了,这村里的人,有嘴儿的,十个就有九说咱那新姑爷好的。一个男人,也守了那么多年,又不是没钱啊咋的,那还不就是等着我老姑啊?不冲别的,就冲他这份心意,我老姑这辈子,就能平平乐乐的。” 陆朝阳也觉得,赵牧是个好人。不管咋样,跟前儿有个男人挡着,林氏的日子总会过得轻快一些。 一边想着这些事儿,她又听朱氏婆媳开始念叨陆家的人。 “……拿了银子,还不甘心哪。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 连氏道:“不管咋样,咱们以后和她们,也不算亲戚了。娘啊,我瞅着他们家那个大儿媳妇,咋这么不对劲儿呢?我听元我那表妹说……” 那表妹,指的就是陆元宝媳妇连氏。她们是新攀上的关系。 “说啥?” “我表妹说,这何氏,不是个好相与的,背地里,还折腾些手段。前些日子,还算计到我表妹头上去了。她们俩,正有些不对付哪……” NO.096:新家庭 何氏和陆元宝媳妇不对付?这倒是新鲜。 陆朝阳不由得支起了耳朵。 连氏嘀咕道:“前几日,她到处打点关系,想打听我老姑这院子周边的地皮。后来是打听到我表妹头上去了。我表妹说了这话不能说。但后来架不住何氏往她们家一个亲戚手上塞了些碎银子,才透了消息出来,说这块地是咱们新姑爷的。” “我表妹说是,那何氏在打这块地的主意哪。” 陆朝阳终于耐不住了,翻了个身,道:“舅妈,这地段偏僻的,她打这主意干啥?” 难道何氏这次,是故意串掇着赵氏来盘点,目的是这四十几亩荒地?可是为什么啊。 连氏道:“这舅妈就不知道了。就这事儿,把我那小表妹气得半死,回去好好的把那亲戚拾掇了一顿,还说何氏这人,就是嘴甜心苦的,以后也要多防着些,警醒着些。” 陆朝阳默默。心想的却是,那何氏想故意借着赵牧的事儿的由头,让老赵氏出面,对三房的房产进行盘点。然后成功的让其他人都眼馋了,想把三房逼到没有退路,再来打那几亩地的主意吗? 那她还真是好深沉的心思! 可惜,她没想到,林氏竟然就真的改嫁赵牧……也就是说,她这个算盘,是打空了。 那边,朱氏正低声道:“现在咱们芳儿已经改嫁了。和这群人也不算是亲戚了。日后应当不会有什么牵扯。” 说着话,那婆媳俩渐渐就睡下了。 陆朝阳翻了个神,也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朱氏和连氏刚起来,就听见陆朝阳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婆媳俩都有些吃惊,这孩子,咋起的这么早哪? 陆朝阳已经喂了猪。并且烧了水上了蒸屉蒸馒头,并煮了一锅小米粥,还把大骨头汤放在炭火上煨着了。 “外婆,大舅妈,吃饭啦。” 朱氏婆媳刚刚洗漱了出来,见了她,朱氏就心疼地道:“咋起那么早?” 陆朝阳笑道:“热天,天光的早,我就早些起来了。” 朱氏和连氏吃了早饭,又连着夸林氏的腌菜。陆朝阳就给她们装了一罐子。让她们带回去。 说起这腌菜的手艺,还是从陆家学来的。 朱氏和连氏都放心不下家里。一大早,就让陆朝阳去找了辆车,赵宝儿亲自来了,送她们回县里去。反复叮嘱让林氏回门的时候回县里去。 陆朝阳都答应了。送她们俩出去。 朱氏和连氏一块儿上了车,走了。 连氏看婆婆面上有些笑容,就笑道:“娘,您现在可不用再操心了吧。你瞧瞧朝阳,年纪虽然小。可是多能干?这里里外外的,她自己一人也能打点妥当。” 朱氏道:“是啊,难为了我可怜的小外孙儿。这打小啊,就起早贪黑的,能不能干吗?你说这灶上的,院里的,地里的,啥活计她没干过啊?不过会的多,也好,以后找了婆家,自己能干,嫁过去就能当家,没什么能让人挑口的。” 赵宝儿在车外驾车,听着他们的谈话,也不禁扬了扬嘴角。 今儿林氏刚过门,自然应该在家照顾赵奶奶。陆朝阳一人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的,先喂了猪,然后去把鸡蛋都捡了,足捡了小小一篮子,然后就去把几条狗都喂了 上次丫丫生的小狗,已经都被人抱走了,其中就有陆元宝家,陆玉梅抱回去养了。 赵宝儿从县里回来,就来找陆朝阳,笑道:“走,家去吃饭。” 陆朝阳看了看时辰,道:“是差不多了。” 林氏一定是招呼过赵宝儿,让他去县城回来,便来接自个儿去吃饭。 她就提了一小篮子鸡蛋,上了马车,和赵宝儿一起去赵家。 赵家的老房子和原来陆家一样,是复式阁楼式样的。进了正门,面对的就是堂屋,供着寿星。吃饭的桌椅,就摆在堂屋。小小的院子里,是一团杂乱的花花草草。和一个避火用的大水缸。 堂屋两侧进去,便是后院,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统共就一排楼。赵奶奶住在楼上,赵牧和林氏夫妇,以及赵宝儿住在楼下。对面是畜生棚子,和厨房。 院子里,赵牧已经把赵奶奶背了下来纳凉,也去去身上的潮气,她就眯着眼睛笑呵呵的和一边儿收拾着狗棚子的赵牧唠嗑着。 陆朝阳来了,见了赵奶奶那椅子,就笑道:“咱们可以给赵奶奶重新做一张椅子。” 赵宝儿就敲敲她的脑袋,道:“叫奶。” 又指着自个儿,笑道:“叫哥。” 陆朝阳愣了愣。 赵牧抱着一堆稻草走过来,他本来就是个模样不错的,今天一身合体的青色短打,也比从前整洁了些,看着又爽朗了几分。见了陆朝阳,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 陆朝阳看了一轮,只好先跑到赵奶奶跟前儿,笑道:“奶,我是朝阳!” 赵奶奶一听,脸上笑开了花,忙道:“好,好!” 又使劲往自个儿腰里掏。 赵牧就走过去,从自个儿怀里掏出两个红封来,给陆朝阳,笑眯眯的,道:“你奶给你的改口封。” 自己手里却还拿着一个。 这时候,林氏从厨房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朝阳觉得她的气色比从前好了许多,脊梁挺直了,人也精神了不少,还是梳着圆髻,陆朝阳却眼尖的发现她头上戴着那支银簪子。 就是去年过年,陆朝阳买回来给她的银簪子。 陆朝阳就道:“娘。” 林氏看了赵牧一眼,笑道:“诶,中午炒了辣子包蛋。” 她是不想强迫女儿改口吧! 可是,早改,晚改,还不都是得改。 陆朝阳倒也想通了,转了个身,对着赵牧,小声道:“爹。” 又叫赵宝儿:“大哥。” 赵牧顿时又笑了起来,脸上虽也还有不自在,手里塞了个红封给陆朝阳,笑道:“诶。” 林氏笑道:“行了,快来吃饭。” 说着,把饭菜端到了前面堂屋。自己则端了小米粥,坐在后院,一边喂赵奶奶吃,一边陪她说话。 赵牧和陆朝阳,赵宝儿齐坐在一桌子上吃饭,中午的饭菜也不错,杀了只鸡,做了小鸡炖蘑菇,一个辣子包蛋,一个鲜嫩水灵灵的大白菜,还有一道凉菜。 陆朝阳连吃了三大碗饭,并听着赵牧磕磕巴巴的和她解释。 “……我和你娘商量过,你们原来那个院子,没有人看着,不行。现在兔子卖了,活计也不多,小庄稼你就别侍弄了,我看,把猪赶过来放这边喂着。狗也先带过来。那屋子,不如先关着。” 陆朝阳听了,就道:“我可以先住在那儿,也先照管着鱼塘。” 赵牧就蹙眉道:“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儿家,住在那儿,我们也不放心。” 赵奶奶身体不好,这赵家本宅还有一大堆事务要收拾。从前是没有女主人,如今林氏来了,自然也要有当家过日子的样子,也要把老人好好照顾起来。 而院子里狗多了,吵着赵奶奶也不好。 陆朝阳笑道:“我一人住那儿,那么多狗,没事儿。” 赵宝儿就插嘴道:“狗多哪,没事儿。” 说完就不再管赵牧了,直接问陆朝阳:“那鱼塘,能再拾掇一次了。还有咱们那一百亩地,都佃出去了。你是打算管哪边?” 陆朝阳想了想,道:“我既然住在鱼塘边,就管鱼塘吧。” 赵宝儿道:“那成。你去看着鱼塘,顺便把那边照顾好,这边佃户,佃农,就归我管。” 陆朝阳点点头。两人极正常的聊完这些,然后就低头猛扒饭,倒把赵牧看得有些愣神。 林氏先伺候了赵氏吃饭,才上了桌。赵牧还在一口一口的吃饭,两个孩子都走了。但是桌子上的菜还是很干净,并没有被拨得乱七八糟。 赵宝儿和陆朝阳并肩出了门,道:“既然都是一家人,有些事儿我来同你说。爹和娘要照顾奶奶,咱们把这些事儿拾掇好,也好让他们放心。” 陆朝阳道:“你说。” “我们家我爷那一辈,欠下些钱,就今年,我们刚还上了。再给了陆家一些钱,闲钱,实在是没有了。今年这一年,咱们就先不指望别的,先把日子稳住了。等明年,攒下一些钱来,咱们再好好谋划谋划。” “谋划啥,买下良田千亩来?” 赵宝儿笑道:“等着瞧吧。到时候给你招赘一个,免得肥水落了外人田。” 陆朝阳道:“别瞎说。我有正经事同你说。你看我那个院子,原是用来养兔子的。可是现在这时候,兔子也不好套。难道就一直空着,空到今年过年不成?” 赵宝儿想了想,道:“空着到明年……也是白费。不如养些别的。” “养啥?” “养猪。” 陆朝阳颦眉,道:“我也不是没想过,可以养猪。可是这养了猪,废食,这屎尿啥的,这么大的院子,我一人也操持不过来。还是觉得,不如兔子划算。” 兔子肉贵一些,而且,兔皮也值钱。 赵宝儿道:“你也不用担心这个。猪食,我都朝佃户收。打扫出来的猪粪,就送了他们做肥。虽说现在正消夏的时候,但咱们可以抱些半大的猪来养,养到年底。比那棚子空着划算。”(未完待续)rq NO.097:买猪 说到这儿,赵宝儿又笑道:“连猪屎都不用你自个儿收。我定了几家收猪草,糠皮,每人一大桶,让他们挑了来换粪肥。” 陆朝阳想了想,道:“那我就直管扫扫地,消消毒,喂一喂猪。” 活儿不少,可也不重,陆朝阳完全应付得来。 自此,便决定了,是陆朝阳一人住在那边,又抓了好几头猪来养,早饭自己解决,中午和晚上就过去和赵家人一块儿吃。 有时候,一大早,赵宝儿也会送饭过来给她吃。林氏觉得有些委屈了女儿,赵牧也有些过意不去。但是这两个孩子俨然都是有主见的,他们倒有些插不上嘴。 当天,陆朝阳回去把兔棚打扫了一下,并用草木灰消了毒。 这窝棚做得够大,够宽敞,还有活动场,好晒太阳,不养兔子,养猪也是可以的。但是养猪和养兔子不同,这是要本钱的。而于大规模养猪,陆朝阳是一窍不通。因此,陆朝阳决定先减少密度。 当时建兔棚,也就只占了半个院子,经过后来的补建,共有十个棚子。陆朝阳决定,每个棚子就养四只猪,还要留下一个棚来,万一有猪生病了,除了隔壁自己住的院子,也好隔离。再就是万一有母猪要下崽,也好有个棚。 也就是说,九个棚子,每个棚子养上四头猪,就一共是三十六头猪。除去自己家里现有的一头,就还差三十五头。 陆朝阳核算了一下,果然还是抱半大的小猪。直接养到年底出栏比较划算。因为小猪容易生病。半大的猪头,一般都过了危险期了。而且到了年底出栏的时候就是大肥猪。 这时候,卖猪的人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一般情况下。都是家里有急用的时候了。 陆朝阳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把猪栏整顿好,并且做了一个大概的预算。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氏依然服侍赵奶奶,陆朝阳就在饭桌上商量赵宝儿,道:“我算过了,再抱三十五头半大的小猪。这时候卖猪的人不多,你看一般是什么价钱?” 赵宝儿道:“我今儿一早就去问过。这猪论斤称是十五文钱一斤,按毛重算。过年那阵子会涨到十六文左右。现在买半大的小猪,大多还不到一百斤。开春开始养到现在,最多就是七八十斤左右。一两多点。你要三十五只,约莫得花去三十多两银子不到四十两。” 赵宝儿顿了一下,道:“这个钱,我们出。你娘带过来的那些,是你娘的嫁妆,咱们不能用。” 陆朝阳道:“行。你手上还有多少银子?” 赵宝儿道:“算起来,我们现银还有六十多两,这三十多两银子,还出得来。再卖一次鱼,也能得不少银子。” 陆朝阳点点头。 两个孩子像模像样的讨论赚钱生计的事儿,倒是把个赵牧有些错愕。 当天晚上,赵宝儿驾车送了陆朝阳回城郊去。 陆朝阳一人在家。感觉有些微妙,在院子里就用山泉水洗了身子,然后就蜷在榻上。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彻夜难眠,反而是一翻身就睡着了。 许是白天太累,又离开了陆家,没有心事的缘故。 第二天。赵宝儿就来告诉陆朝阳,半大的小猪已经有些人要卖了。有一个是自家的佃户,有几个,是托了佃户出去打听的。 赵宝儿请了陆元宝来做见证,并请了村子里的屠户,挨个称过猪,当面结清,钱货两讫。陆朝阳到底是养过许多畜生的,一眼就看到一头猪的样子不对。 “你这猪,我可不收。” 陆朝阳对那个拉着猪崽,面色柴黄的中年男子道。赵宝儿正站在一边,眼睛一眯,盯着那人,发现那也是陆家村的,名叫胡光儿。 这家伙是个有名的穷鬼,一听说不收他这猪,顿时急了:“为啥我的猪就不收?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我娘还指着这点钱看病呢……你看我这猪,喂得多好?若不是急着用钱,养到年底出栏的时候,得有整二百斤哪,我哪舍得就这么卖了。” 陆朝阳指着他的猪,道:“你这猪病了哪。” 看那猪,眼睛浑浊,眼眶发红,似乎有些没精神,放在地上,背部微微弓起。后蹄更是微微颤抖。 这明显就是病状。 胡光儿就不肯了,闹了起来,道:“这哪病了?你看这猪哪儿病了?你分明是欺负人,别人的猪都收,就是不收我的猪!你这有钱了,就不能行行好,帮我收了这猪……” 陆朝阳无奈地道:“不是我不愿意行好。但我养的猪多,若是真收了你这头猪,我其他猪都得染上病。到时候我的猪就全死光了,谁可怜我去?” 这时候,陆展瑜挤进人群来,很多人纷纷热乎乎的同他打招呼。他在村子里的口碑相当好,声望也相当高。 只见他蹲下身,掀起那小猪的尾巴看了一眼,顿时身边的人就闻到恶臭迎面,纷纷退让了一些。 陆展瑜道:“这猪确实病了,这还拉稀哪。这就不能放在其他猪一块儿,免得把病气过了过去,到时候一死一大片。” 他说一句麻痹陆朝阳说十句都有用,最终,那胡光儿也无话可说。众人也纷纷推了开来。陆展瑜就主动担负起了帮这些小猪崽子检查身体的任务。 最终挑进栏的健康小猪有十二头,一共花去十二两银子出头。 陆朝阳就把这些猪丢赶到打扫干净的猪栏里去了。 赵宝儿立刻就让佃户送了足够的的猪草和糠皮来。 那是自家的两个佃户,一家姓吴,一家姓赵。 陆朝阳结果那蛮满满一大篓子的猪草,并同她们说好了,明天一大早可以来铲粪肥。 几头新猪进栏,顿时这空荡荡的院子又热闹起来。陆朝阳在赵宝儿的帮助下,把这些猪都分栏安置好了。这才去煮热水,把猪草放里头过了一遍,就倒去给猪吃。看着小猪在新的食槽里吃的正正想,陆朝阳也满意的笑了起来。 赵宝儿瞧了,也笑道:“这样,到了年底,起码能赚一半。你看怎么样?” 陆展瑜今天帮了不小的忙,自然而然的打算跟着回赵家去混饭吃。等陆朝阳喂了猪,三人就说笑着,往村子里去了。 在陆家吃过晚饭,陆朝阳本来想匆匆回去的,但是一家人又在院子里说话,气氛很好,又实在舍不得离开。 陆展瑜就道:“待会儿就让我驾车送朝阳回去。” 不等赵牧夫妇说话,赵宝儿就笑道:“那成。朝阳,你来帮我桌子搬出来,今天晚上的月亮正好,咱们坐院子里,说说话。” 林氏和赵牧对望了一眼。虽然都觉得有些不妥当,但是又都把那话咽了下去。 毕竟,孩子们都不小了,也都有了自己的主意。 林氏收拾了厨房里,就上去伺候赵奶奶吃药,擦身子,休息。赵牧也跟着去了。 赵宝儿正在院子里,低声道:“娘真是好贤惠。我爹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奶啊,就爱说胡话,娘都陪着,一点也不老火。这才刚过门,就伺候着,上上下的擦身子,倒尿壶,喂药啥的,比我爹还精心。” 陆朝阳也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知道,先前我娘就说过,爹虽然孝顺,可到底是个男人,天生就是不会照顾人,伺候人的。这细心上,当然还是我娘更细心。” 赵宝儿笑了笑。他的神情很少像今天这么轻松。 这两天的生活,他觉得很好。 陆展瑜就道:“婶子是个好人。” 陆朝阳看了他,就笑道:“展瑜哥,我家新抱了那么多头小猪,以后还要多累累你了。对了,你在村子里呆多久?” 陆展瑜的嘴角抽了抽,道:“你的小猪什么的……我能看,就帮你看看。我要在这儿待到今年过年。” 陆朝阳好奇地道:“对了,你怎么会跑到这乡下地方来,一呆久呆这么久?” 闻言,一向温吞的陆展瑜眼中却闪过一丝郁色,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不吭声了。 陆朝阳倒还没什么,赵宝儿就直接开口问了,道:“你说说呗,到底咋回事儿?” 陆朝阳忙道:“不好说,就算了!” 陆展瑜倒是松了一口气,道:“也没啥不好说的,就是家里有点儿事儿……我也是个怕麻烦的,能躲,就躲一躲也好。” 说完,就别开了脸。眼看还是不想说。 陆朝阳朝赵宝儿摇摇头。赵宝儿才不继续问了。 又坐了一会儿,天彻底黑了,赵宝儿就去牵了马车出来。陆朝阳去和赵牧林氏打了招呼,就跳上了马车,陆展瑜驾车,送她回城外的家里去。 乡村的夜晚是寂静的,又是热闹的。大夏天的,各种虫儿的叫声不绝于耳,还有稻田里的青蛙。甚至,还能听到人家里的妇人责骂孩子的声音。 陆朝阳和陆展瑜却总是静悄悄的,两人都是一句话也没说。可是奇妙的事,气氛却并不尴尬。就这么一路到了家。(未完待续)rq NO.098:聪明的养猪办法 等了半晌,陆朝阳却在车上轻声道:“展瑜哥,我有件事儿,求你。” 陆展瑜愣了愣。看着那静默的车帘,心中漾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 陆朝阳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在车里,慢慢地道:“我娘多年来一直没有生育,我想这事儿你是知道的。” “……嗯。” “我娘年轻的时候,怀过一次,后来没站稳。我听说,就是做活儿累了,才掉的。而原来老陆家那些子人,你是知道的。我娘小月子肯定没有将养好,这才落下的毛病……现在我娘再嫁,我想……” 陆展瑜道:“你是想让我给婶子看看?” 陆朝阳道:“是。” 陆展瑜道:“这是多年沉珂,我可尽力一试。但我毕竟年纪还轻,妇科也并不是很拿手,若是……还望你不要失望。” 陆朝阳听了便是一喜。陆展瑜的为人她知道,用庄户人家的话来说,他也是个实诚人。他说的都是实话,林氏那是沉珂,这么多年了身子也没有保养好,甚至大冬天的还去河里洗衣服。所以,陆朝阳也知道她的情况。 曾经想自己给她补气血,看看有没有用。可是看到陆展瑜,想起来他是职业大夫,医术不错,那有专业调理,自然更好。 陆展瑜说的他对妇科不是很拿手,自然是实话。但是他说他会尽力,也是实话。 于是,陆朝阳便道:“我也不是指望一定要我娘生个娃……但是。那些沉珂,能治还是治的好。免得到了年纪大了,要受罪。” 陆展瑜答应了,心想明儿得找那周大夫好好讨教讨教才是。最近。他越来越觉得,这周大夫虽然老眼昏花,但是还是有很多东西值得自己去学。 陆朝阳这才掀开车帘。探出头来。虽然是个一拳能打死一头小牛的彪悍女人,但是下车的模样却还是像个寻常女孩子那般,探出来红扑扑的脸蛋,小心翼翼的提着宽大似裙的裤腿下了车。 陆展瑜看她进了门,这才驾车掉头走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朝阳自己用骨头汤下了碗面条吃了,热了的灶上正烧着热水。顺便隔了个蒸屉,放着昨晚林氏发好的面团蒸馒头。 馒头蒸好了,陆朝阳就把昨天收的猪草放进水里过了一遍,然后拌了一个做豆腐的佃户送来的豆渣,糠皮。就是好几桶的猪食。 猪无夜食不肥,得趁着这时候先喂一道,等天大亮了,再喂一遍。 昨天刚收回来的半大小猪,对新环境的适应情况良好,许是有伴的缘故,同一棚里的猪已经混熟了,也会拱来拱去着玩。陆朝阳分别喂过,基本上没有发现厌食的猪。陆朝阳一一看了。也就放了心。 然后就去院子里,敲了敲脸盆,把狗都叫了来,喂了。剩下在家的,都是大狗,和半大的狗了。两只大狗会自己找食。晚上还会帮着看着隔壁的棚院。 但是几只半大的狗还是每天得喂一顿,其他时候也能让它们自己去找食了。喂它们吃的是骨头汤拌昨晚的冷饭。 喂了狗,陆朝阳就去院子里,挑了蚯蚓来在热水里过了,去喂鸡。 等忙完这一切,天都大亮了。陆朝阳就去洗了手和脸,把起床那时蒸的馒头,就着水吃了。 正吃到一半,就有人来叫门。 陆朝阳去以为是来送猪草的,或者是来送早饭的赵宝儿,谁知道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陆展瑜。他手里提着一个壶,还有用绳子捆着的好几包东西。 “这是我姨刚磨出来的豆浆,叫我送来给你喝。还有这个,这是我调的一点补气血的药茶,你早上,也别光喝白水,用热水泡一泡就能喝。再不然,煮汤的时候加一勺子进去。” 陆朝阳有些惊讶,接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嗯。” 又让了让身子,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陆展瑜温和的笑了笑,道:“不用,待会儿你家送猪草的人就来了,叫他们瞧见了不好。” 陆朝阳笑道:“我从来抛头露面了,也谁也知道。” 陆展瑜不赞成地道:“那也不能这天刚亮,我就在你院子里。” 说完,转身就走了。 陆朝阳被他教训了一顿,倒是有些错愕,转而摇摇头,提着那豆浆和茶包进了屋。 那茶包还没拆。但是那豆浆倒了出来在碗里,确实比水好下馒头。乡下人磨的豆浆,过滤得不算精细,都有些渣,但是沉淀下去了,上面的喝起来还算细滑。难得的是非常浓郁,很香。 陆朝阳喝了豆浆,吃了馒头,又听到叫门声。 这回是送猪草的人来了。 赵宝儿暂时定了五家人收猪草,都是自家的佃户。猪草,豆渣,糠皮,这些东西,就算搬去卖,也不值几个大钱。而抱来陆朝阳这里,陆朝阳是不给钱的,而是用猪粪和赵家本家的马粪,牛粪换。而这几种,都是上好的粪肥。庄户人家都有囤肥的需要。而这大量的粪肥无疑是他们需要的。 这肥的,还是赵家自己的地。算是一举多得。而赵宝儿答应,自家的几头牛,可以轮流借出去给他们。下了牛崽子,佃户要抱,也可以拿到便宜的价格。 因此,虽然赵家收租,是按村子的平均水平来收,不比别人低,但也不比别人高。可是村里的佃户,却也更愿意佃他们的地种,而不是租子收的相对较少一些的陆家佃。这赵宝儿管理佃户的方法自然是比较好的,而且赵家自家的事儿,都是自家做了。不像陆家,佃他们家的地,还要被他们当奴才使唤。 这次来的,都是佃户家的妇娘子,因为收东西的,是赵家刚跟进来的东家小姐,赵宝儿特地嘱咐了的。 这五户人家的妇娘子,人家叫起来,分别是春丫娘,狗蛋娘,竹子娘,达子娘,和山子媳妇。其中,达子娘家是做豆腐的,还佃了赵家二十亩地。 陆朝阳看她们人手一辆独轮车,连忙把大门打开,道:“各位婶子,我先把东西提进去,你们进屋去坐坐,休息会儿,我再跟你们一块儿去铲猪粪。” 达子娘忙道:“诶,东家小姐,我们帮你一块儿提。” 说好了,是一人提了几个篓子过来,就能铲几簸箕的粪走,然后去赵家收马粪和牛粪,也是按照送猪草的数量。 这次她们就是一共送了十五篓的猪草,另外达子娘还提了两大桶的豆腐渣。 陆朝阳先提了那两大桶的豆腐渣进来,然后就和那些妇娘子一块儿把猪草也提了进来。 达子娘笑道:“东家大小姐,你这猪也还不多,这豆腐渣要是吃不完,得用井水镇着,不然容易坏!” 陆朝阳想了想,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还得找人去挖口井哪!” 几个妇人就拿着簸箕去扫猪粪。 赵宝儿管田地,选佃户,也是有眼光的,不是本分的人家,他也不会把地佃给人家。因此,这几个妇娘子都很地道,也不会拿眼睛去陆朝阳身上乱转,更不会窃窃私语,该提几个簸箕,就提几个簸箕。 她们还自己带了家里扫粪的扫帚来。陆朝阳就在一旁帮着手,把一晚上的猪粪都扫了出来。 其实猪一天拉屎的分量,远远不止晚上这么多,但无疑,一晚上过去了,是一天之中产粪粮最大的时间段。 每个人的簸箕都装的满满的,也还多了一小堆。陆朝阳把那些妇娘子送出门去,自己就把那粪堆堆到了后院。 然后就是赶忙赶急的消毒过程。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陆朝阳拿了个大扫帚,把猪们都赶到和窝棚连着的活动场去,让它们晒晒太阳,也是杀杀菌。然后提了水来,把窝棚里清洗了一遍。 因为最早的时候养兔子,兔子味道大,陆朝阳为了方便清洗兔棚的时候,也在每个兔棚后面挖了一道排水渠。现在洗猪棚,也是可以的。而且棚子坐北朝南,采光不错,大早的太阳晒得进来,把水扫干净了,不多时就能干。基本上洗干净最后一个窝棚,第一个棚子就干得差不多了。 肥胖的小猪们在活动场里欢快的蹦跶着。 陆朝阳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笑了起来。 当天下午,赵宝儿带人又送了十几头小猪过来。有陆展瑜坐镇,也没有收到病猪。这样一来,窝棚差不多就满了。 陆朝阳就拉着赵宝儿,说了要在院子里打一口井的事儿。 赵宝儿听了,道:“也好,虽说离溪不远,可是总要去那挑水,也麻烦。还是在院子里打一口井,起码方便一些。” 陆朝阳又拉着赵宝儿到了棚院后面,道:“我洗猪棚的时候,这水都顺着那时候咱们挖的渠,流到了荒地里。你瞧瞧,这一大片荒地,总不能一直荒着啊。我倒是想在这儿种上一大片果树。你瞧瞧,这排水渠,能不能好好整一整,重新挖过,到时候,我也不用把猪粪铲出来了,直接用水冲出来,就冲到这地里,正好给果园上肥。”(未完待续)rq NO.099:循环的模型 赵宝儿听了,道:“你的法子好。这地说肥不肥,说孬不孬,真要种,还是费事儿。不如做果园。自家院前,好过种庄稼。不过我怕你忙不过来,这种了果园,也是要打理的。别的不说,这拔草的活计,可就不轻快。” 陆朝阳笑道:“我听说鹅最喜欢吃这草。咱们在园子里养上一群白鹅,让它们去把草吃了,不是正好?还省得咱们喂!” 赵宝儿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好是好,可是那样的话,就得再建一个大围墙,把咱们的果园围起来,不然,果子都该叫人偷了去,鹅也该叫人白抓了去。” 说着,又皱眉。 这笔开支,赵家暂时拿不出来。何况……赵奶奶还病着呢。 陆朝阳看了他一眼,道:“那不急,咱们今年努力存着些,冬节上山去碰碰运气,明年再建。这地荒着怪可惜,你先帮我想想着渠要怎么改,再给我一头牛,我没事儿就去把这开垦开垦。反正种子不值什么钱,随便丢点啥去种,也肥一肥田。能长多少长多少,吃不了咱们都喂猪,比荒着好。” 赵宝儿笑道:“成,那我就找人先把这井给你挖起来,再好好琢磨琢磨这渠。再拉两头牛,咱俩一块儿把地给开了出来。要种,我看种点地瓜,萝卜,红萝卜,肥田萝卜啥的……反正种子不值得什么,就是都喂猪也没啥。那这些猪喂得胖胖的,就是好事儿!” 陆朝阳笑了起来,道:“那最好不过。” 赵宝儿就绕着后院走了一圈。毕竟是个男孩子,对于这些工程类的东西,他也比较有天分。看了一圈,就在心里估摸了一个大概出来。 赵宝儿道:“猪多了。你的事儿就多了。我看鱼塘那边,就我来管。你养好地龙,我来喂就是了。” 陆朝阳道:“成。” 两人都是说干就干的性子。当天下午,赵宝儿就找了人来在院子挖井,门外挖渠。并把家里的两头牛牵了来,和陆朝阳先从边沿地带开始开垦荒地。 挖井的活计一天完成不了,可是开渠的活却是半天就完成了。当时建这两个院子,都是在山脚下,所以地势偏高一些。按照陆宝儿的设计。只是把原来的排水渠引了出来,九个窝棚,就是九条主脉,分了几个方向穿入刚开垦出来的新田中。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日落的时分了。果然是劳动的时间过得最快。 赵宝儿带着两头牛到小河边。让它们洗洗身子,喝点水,放着吃了些草料。并把工人叫来,把工钱结算了一下。 陆朝阳则回了院子里去,洗了把脸和手,就去和赵宝儿汇合,两人一块回赵家去吃饭。 林氏和赵牧在家照顾赵奶奶,林氏做家务事,赵牧则做家里的粗活。不但如此。还按照林氏的意思,想把院子慢慢的整出来。院子前面的一片狼藉,刚扔的就扔出去,该收的就收起来。 赵奶奶眼睛看不太见,耳朵和鼻子却还是好使的。常常嚷嚷着说听见了鸟叫,就问林氏是什么鸟。又说是闻到了花香。就问林氏是什么花。 林氏索性让赵牧去搬了不少花草回来。林氏本来就是个喜欢侍弄花草的,那装在小盆子里的花一拿回来,就自己动手收拾了起来。还催赵牧去买了两只鸟回来。这一下,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是赵家人,包括林氏和陆朝阳都认为,老人虽然没多少日子了,却为这个家付出了一辈子的心血。这个时候,只要让她高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林氏心里却隐隐抽痛。因为老人眼睛看不见,若是她看到了,为自个儿花了那么多钱,恐怕会觉得很不妥当吧。赵奶奶这一辈子,就为儿女想,从不为自个儿想。 等陆朝阳和赵宝儿双双回来了,笑着去叫了“奶”,赵奶奶就更高兴了。 林氏端着饭菜上了桌,就自个儿去伺候赵奶奶了。 饭桌上,陆朝阳狼吞虎咽。赵宝儿则慢条斯理的,一边和赵牧说自己兄妹俩今天做的事儿。 “……打算随便种点东西,用来喂猪。反正那地荒着也是荒着,怪可惜的。种子还要爹去想想法子弄。” 赵牧仔细听了,道:“这些活计可不轻省,朝阳一人忙得过来?” 陆朝阳笑道:“还成。” 赵牧就道:“不然,雇个短工,给你帮把手。宝儿你去瞧瞧,咱家的佃户,看看有谁家里的妇娘子干活是妥当,又是有空闲的。把工钱算给人家。” 俨然是已经决定了的样子。 陆朝阳有点不情愿,道:“爹,这还赚上钱呢,就雇上短工了。要我说,能省,还是省着点。这点活计,我一人也还是能操持的过来。何况,我哥都把鱼塘的活计揽了去了,也常常来帮帮我。” 赵牧道:“赚钱是小事儿,眼下咱家虽不算大富大贵,可是一口吃喝总还是有的。” 而且陆展瑜来了以后,赵***医药费省了大半不止。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大开销。 他坚决地道:“还是得去给你雇个短工。这佃户的事儿,等我陪你娘回门了,回来我来管。宝儿也去帮你。” 那样子,就像任何一个一家之主那样倔强。 赵宝儿听了,就笑道:“朝阳,你还真得雇个短工。你想想,现在是三十多头猪,不多,可也不少。日后多了哪?你总得有个人在你身边先跟着,学着点,毕竟你那些什么撒灰的活计,可不是谁家都有的。到时候等真要雇人的时候,也不止雇一个,现在带熟一个,到时候就能帮着你教其他人,也轻省一些。免得有人笨手笨脚,你顾不过来,反而害死了小猪崽子啥的。” 陆朝阳听了,这才道:“也是……那成,先雇个短工。” 赵宝儿闷笑,道:“你啊你,咋就这么小气哪?” 陆朝阳一听,也笑了起来。心想自个儿确实是太操之过急了。其实,赵家不缺那一口吃喝,光凭着那一百亩地,也够吃穿嚼用了。可是自己总还想着要致富!现在,别的她已经不想了,就想置办下万贯家财,到时候做个富足的地主婆! 这也是因为,林氏毕竟是改嫁的寡妇,村子里不知道多少人,对她还怀着恶意。自己也不过是村人眼中的爹娘是谁的不知道的赔钱货。那自家的日子,就一定要过得比别人好!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 可是这事儿,急是急不来的,毕竟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嘛。 明天就是林氏回门的日子。 吃过晚饭,陆朝阳拉了林氏在一边说话。 “今天小陆大夫来看你奶,也给我诊了诊脉,开下许多药来,说是给我调理身子的。”林氏对陆朝阳道。 陆朝阳笑嘻嘻的道:“那药好,都是固本培元的。娘您就带了那药回县城去,给我外婆,和舅妈都抓上一副。” 林氏道:“瞎说,药咋能乱吃哪。” 陆朝阳笑道:“我可没胡说。这都是展瑜哥说的。” 其实陆展瑜并没有当面对她提起这样的话。但是想也想得到嘛。 陆朝阳就问林氏:“娘,您明个儿回门,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打算回去住多久?” 林氏道:“就住一天,我也不放心你奶。” 陆朝阳点点头,道:“娘放心,这边,我和宝儿哥会顾着的。” 林氏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这次娘进城去了,你想要啥,娘给你带回来。” 陆朝阳想了想,道:“娘给我带些书吧。我要农书,最好是关于养畜生的农书。还有一些杂记啥的。” 林氏听了,也没有奇怪女儿咋突然想到这个,只道:“成,娘让你大舅去给你找。除了书,还要啥?” 陆朝阳又想了想,道:“还真就没啥了。” 说完,就挨在林氏怀里撒娇。 林氏是个爱干净的人,可是分家以前,每日劳作,根本没什么时间拾掇自己,身上便总会有些淡淡的油烟味。分家之后,她也要做许多活儿,但那味道还是淡了一些,几乎都闻不到了,身上都散发着干净的皂荚味。 现在,林氏身上,是淡淡的草木的芬芳,和清水的味道。 这才几天的功夫呢。 陆朝阳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在她怀里蹭了蹭。 林氏笑道:“这孩子。” 不一会儿,赵宝儿来叫,把陆朝阳送了回去。 隔日一大早,林氏和赵牧就出发进县城了。赵宝儿和陆朝阳都没打算跟去,毕竟赵奶奶还要人照顾。因此只送他们到大门口。 再嫁之后,林氏就在陆朝阳的要求下,穿上了裙子,而不是老穿阔腿裤。今天回门,更是把自己最好的一条蓝布绣花的裙子拿出来穿了。头上绾的也不再是圆髻,而是一个后盘的陆朝阳叫不出名字来的发髻,还带了好几件首饰,说不出的好看。 赵牧驾车,也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手里提着礼品,不外乎就是些鸡蛋,布料,尺头之类的东西。(未完待续)rq NO.100:谁做饭? 正说着话,达子娘就带着达子匆匆来了,嘴里喊着:“东家老爷,太太!” 等她追上来,正和达子一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用布遮着。 她递一篮子给林氏,笑道:“东家太太,这是我们自家磨的豆腐。今天早上,猪草没送够,反而多装了一簸箕粪肥回去,我就寻思着,这给你们多送两篮子豆腐过来,也当是偿了。” 林氏是个宽厚的,连忙道:“咋能这样,值得什么……还要你特地拿了豆腐来。” 然而达子娘却是个利索的,知道林氏的秉性,嫁了赵牧之后,就只在内院操持了,也不管这些事儿。因此,她只是笑道:“东家太太,这规矩是东家少爷定下的。就算今儿我不送这豆腐来,明儿我也得多送两桶猪草过来才是。可不能坏了规矩。东家太太您心善,我们都记着。” 赵宝儿就上前去接了过来,笑道:“爹,娘,你们不是要进城去,还不去啊?” 又看了那豆腐一眼,道:“婶子家的现磨的豆腐可是最好吃的了。” 达子娘得意笑道:“我们这豆腐啊,选的豆子可都是最好的。这功夫,别人下了五分,我们就下了十分。还有这卤,可是我们家祖传的秘方,这做出来的豆腐啊,别人家都比不了!” 又让达子把另外一篮子豆腐递给陆朝阳,笑道:“这篮子本就是送来给东家大小姐的,不算别的,就算我送把东家大小姐尝尝味道。” 陆朝阳心里掂量过。今天达子娘少送了一篓子猪草,多打走一簸箕粪肥。真要计较起来,确实就是一小板豆腐的事儿。可是她却送来两板。 她也不客气,接过来。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尝个鲜。” 当然不会白拿别人的便宜。不过这一篮子豆腐,推来推去的。小家子气不说,还容易弄坏,不如好好收下了,让人家高兴高兴。明儿再找个机会还了这个人情。 达子娘果然高兴的走了。 赵牧和林氏嘱咐了两句,提了一篮子豆腐,就走了。 兄妹俩目送着马车去了,赵宝儿就道:“今天咱咋办?” 陆朝阳道:“猪栏那边我走不开。你今儿也不要到处乱走,就呆在家里,守着咱奶。中午我就过来烧饭。” 赵宝儿道:“正好,叫上展瑜一块儿来吃饭。” 陆朝阳想了想,道:“他的手艺不错。不然让他做饭。” 赵宝儿:“……” 陆朝阳笑道:“那我走啦。吃饭叫我。” 说完。也不管赵宝儿在身后瞪大了眼睛,自己一蹦一跳的走了。 赵宝儿无奈的想,就是自个儿,在陆展瑜跟前也没这么随性子的,这丫头倒也真是的,竟然张口就让陆展瑜做饭…… 陆朝阳浑然没想到这么多,回到了郊外屋子里。 今天早上刚刚清扫过猪粪,消了第一次毒。昨晚赵牧给了陆朝阳一大把肥田萝卜的种子。陆朝阳这就回去了。 院子里,不一会儿。工人就来挖井。陆朝阳把昨晚洗澡用的大木桶扛了出来,里面还有满满半桶水,她本着废物循环的原则,就用来洗猪栏了。 外面的地,昨天已经开出来了。陆朝阳把手里的种子随意拨了下去,打算让它们自然生长。 就这样。忙活了一个中午。赵宝儿过来给工人结算工钱,并接她去吃饭。 看她又晒得满脸通红,不由得叫她先去洗把脸。 待兄妹俩回到赵家,陆朝阳就闻到扑鼻的香味。院子里,陆展瑜正坐在赵奶奶身边儿,陪赵奶奶说话。赵***椅子一摇一摇的,也像和林氏说话实那样高兴。 “奶。”赵宝儿和陆朝阳一前一后的叫了一声。 赵奶奶听了,满脸的皱褶都开了花,笑道:“小朝阳啊,你娘回娘家去了啊?” 陆朝阳上了前去,笑道:“是啊,爹和娘一块儿回门去了哩。” 没想到老眼昏花的赵奶奶,竟然问了起来:“穿着啥去的啊?礼数做周全了没有?这爹娘生养了一场,做了别人的媳妇,一辈子都不知道还能见几次。这礼数,咱们不能慢待了林家。” 陆朝阳一一听了,就都记下了。 赵宝儿已经端了饭菜出来,道:“奶,我伺候你吃饭。” 陆展瑜就站了起来,笑道:“朝阳,咱们先去吃饭。” 陆朝阳点点头。 越走近厨房,那味道就越香,陆朝阳忍不住道:“做了啥好吃的啊?” “熬了肉酱,做豆腐吃。”陆展瑜微微一笑。 陆朝阳进了厨房,左右看了看,笑道:“咱们不如就把饭桌支院子里树下吧。” 陆展瑜答应了。 等到陆朝阳要去端桌子,陆展瑜已经挽起了袖子,自己俯身去端桌子,道:“我来,你去端菜。” 陆朝阳有些惊讶,笑道:“还是我来吧,你是客人呢。” 陆展瑜抿了抿唇,道:“这种事儿,得让男人做。” 说着,二话不说就俯身抱起了那张木头桌子,往外走去。 那张桌子是赵氏父子俩人从前吃饭用的。那时候,家里没有女主人,谁有心思好好操持这些?因此,两人都是简简单单的在屋里吃过饭,就分开各自去忙碌。分量陆朝阳掂过,不重,可也有个三四十斤的样子,平时赵宝儿都是不去搬的。 她摇了摇头,好像想把什么思绪甩出头去,把灶上几只倒扣的碗都拿了下来,是一碗红烧豆腐,一碗清爽的炒青菜,一碗凉拌菜,一碗腌菜肉末。 饭是大白米饭,闻着很香。 陆朝阳端了菜出来,陆展瑜已经把桌子摆在院子里的树底下。两人落了座。赵宝儿在喂赵奶奶吃小米粥,一边陪赵奶奶说话。 这时候,正午的太阳已经越来越辣了。 寂静的中午,到处响着蝉鸣,好像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吃了一顿饭,几个人都出了些汗。 赵宝儿道:“待会儿回去,先歇一会儿。” 陆朝阳擦擦汗,道:“也成。” 陆展瑜道:“午间小憩一回,对身子有好处。你现在年纪还小,所以不觉得。以后年纪大了,就知道了。” 陆朝阳盘算了一下自家的小猪,刚刚来的时候清扫过,也喂过,暂时是不用管。今天不像昨天,要开田。而挖井的工人也要过一会儿才来。因为他们也要午休。 她就觉得,自己现在去休息一下,也不无不可。免得到下午的时候,总有一阵子,犯困。 于是她就点点头。 赵宝儿道:“你就睡爹娘那屋,我和展瑜一块儿。” 说着,就赶陆朝阳去休息,自己则背着赵奶奶上了楼,让她休息。陆展瑜给赵奶奶按了按筋骨。 赵牧和林氏的新房,显然是经过整理的,林氏住进来以后,这里也有了些女人的痕迹。比如说梳妆台什么的。 虽然陆朝阳听说,这屋子并不是赵家的祖屋。而是当年,赵牧母子到了这里之后,从别人手里买下来的房子和地皮。这房子,已经很老了。虽然前院收拾的很别致很清雅,但是这屋子里坑坑洼洼的墙壁,还是暴露了这屋子的真实情况。 陆朝阳躺在赵牧和林氏的床上,瞪大了眼睛。 没办法,她从来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不过这样无所事事的干躺着,心里也没什么负担,陆朝阳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大白天的,陆朝阳也就睡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就醒了。 翻身出来,擦了擦脸。院子里一片静悄悄的,各个房间的房门都紧闭。看来大伙儿都还没醒。 陆朝阳笑了笑,就想回郊区去。 刚走出赵家的院子,迎面就驶来一辆马车。陆朝阳看了几眼,也没太在意。 那马车却在自个儿跟前停住了,从里头探出一张脸来。 却是何氏。 她见了陆朝阳,就笑道:“哟,朝阳啊,你这是哪儿去?你娘呢?” 陆朝阳站定了脚,眯着眼睛,笑道:“陆大婶子。” 这个称呼让何氏微微抿了抿唇,然后她又道:“你娘呢?” 陆朝阳道:“今儿回门,我爹陪着进城去了。” 何氏听了,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正巧,我这也要进城呢。你咋没跟着回去哪?” 陆朝阳道:“家里的事儿丢不开,何况我也不爱跑,就没跟着去。陆大婶子,您真爱说笑,您走的这条路,不是刚从外头回来,咋又要进城去了?” 说着,又打量了一下这辆马车。甚至,前面还坐着一个中年赶车的车夫。陆朝阳猜测,应该是陆家的人。 何氏笑道:“先不知道你娘也在城里,不然也该去走一走。朝阳啊,我听说,郊外那块地,你们开出来了?” 陆朝阳心想,总算提到这田地上了。遂点点头,表示承认。 何氏试探地道:“这你们家人口也不多,那块地空出来,是打算种啥啊?还分得开身去侍弄啊?” 陆朝阳眯着眼睛,道:“今年啥也不打算种,就打算随便倒腾倒腾,种得出啥来就种啥。我爹这刚弄了一包肥田萝卜的种子回来,我先拨下去了。” 何氏道:“那多可惜,老好的一块儿地呢,还连着水,靠着山……你就种那些小玩意儿啊,真种出来也不值得啥。”(未完待续)rq NO.101:心思 陆朝阳退后一步,笑道:“陆家大婶,我家的地,要咋样,那是我们自家的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又笑了笑,道:“不过,大婶子您热心,这大伙儿都知道。听说,前些日子,你还去玉梅她娘,我大嫂那打听了些事儿。” 何氏僵住。 陆朝阳呵呵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现在,咱们可不是一家人,有些事儿,随便掰扯掰扯,可就门清了。这村里不守妇道,去别人家算计的婆娘,最后都是个啥下场,婶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完,她掉头就走了。 何氏却怔在当场。好半晌,才缩回了车里,嘱咐车夫,道:“走吧。” 本来,何老爷说过,让她和林氏她们好好处着,毕竟在城里,林家的人脉广,何家能和林家做朋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何氏后来又听何老爷说,这林家人,是有眼光的,难怪,花了大价钱,买了村子外面的一块地。那块地,背靠山,门前有水,所谓藏风得水,风水真是好得不得了。以后,这陆家三房肯定要发家的。 而何氏本来不以为然。觉得这孤儿寡母的,难道就能靠一块风水好地,倒腾起来多大的产业来? 可是,何老爷又说了,这陆家村,几十年前,常有人出去经商,最近,他有一个年轻时认识的朋友,也是那时候出去的,现在带着妻儿老小。想回来养老。这人见识广,又讲究风水。真要在乡下买房子,肯定非选这样的风水宝地。 当时林氏花那钱,如是真卖给那人。恐怕翻倍的赚回来,也是能的。 于是何氏就慢慢懂了些心思。 起初,她也没想和三房的人撕破脸。而她认为。她可以做到。发现赵牧对林氏有意思,而赵家奶奶又时常胡言乱语的,本来这种事儿在村里就是一笑置之的。可是,赵氏这种天天坐在炕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却没有听说过许多。 她故意把这话漏给赵氏听。后来用了些手段,打听出来那块地是谁的。说起来也是无巧不成书。这块地,半边是林氏的,半边,竟然就是赵牧的。 于是,她就把这话一块儿透给赵氏。 赵氏对林氏一直就非常不满。对于刚分家的时候,三房的日子竟然就过的有滋有味的,赵氏更是非常恼恨的。所以听了那话,赵氏果然一蹦三尺高,并且做出了种种猜测。然后后来就闹成那样了。 何氏想着,谁也不会想到这件事 的源头是她。 到时候,三房被逼得走投无路,以林氏的性子,一定会愤而卖地的。到时候。她再做个好人,把那地买了过来,林氏还得感激她…… 何氏觉得,自己的计划非常完美,怎么,就出了纰漏呢? 她不禁抿了抿唇。心想。八成,是陆元宝媳妇偷出来的话! 可是,到嘴的肥肉,要她放弃,她又不甘心。 陆朝阳才不管她这么多,自己毁了郊外的屋子里,精心地伺候着那些小猪崽子。 第二天,赵牧和林氏从县里回来了,手里也拿着大包小包的,两人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林氏先去看了赵奶奶,才来陆朝阳和赵宝儿这儿。赵牧已经把林家人捎回来的礼物给他们拿了出来。 陆朝阳的是两个碧青色的尺头,一看就是女孩子穿的。还有四五本书,其中三本是农书,两本是杂计。 而给赵宝儿的,除了尺头意外,就是一个簇新的算盘。 林氏笑道:“县城那边听说现在咱们家是朝阳和宝儿管事儿,就送了这些东西过来。这算盘给宝儿用,应该称手。” 赵宝儿拿起来摇了两下,顿时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笑道:“正好,我还想去买一个呢。” 陆朝阳翻了翻那两本书,也笑道:“这书挑得不错,都是我能看得懂的。” 两个孩子倒是非常喜欢从外祖家来的礼物,彼此交换看了看,又凑在一块儿讨论。 赵宝儿就对赵牧说起陆朝阳那边的情况。 赵牧道:“那我得自个儿过去看看地。虽说是让你随便种点,但也不能不发芽,白糟蹋东西。” 赵宝儿笑道:“正好,鱼正肥着,朝阳你就和我去把鱼捞了上来,我上集去卖。” 林氏道:“我把瓜拿去井里镇着,待会儿回来切瓜吃。” 父子三人齐齐答应了。 陆朝阳先去帮赵宝儿捞鱼。赵宝儿想了想,把自家的几个佃户也叫来帮忙,这样,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弄好了。 作为报酬,赵宝儿给每个人分了一条大肥鱼。 等陆朝阳把赵宝儿送走,走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赵牧拿着锄头在田里,正在仔细研究地里的东西。 “爹,宝儿哥上集去了。” 赵牧答应了一声,道:“天热,你快进去避一避,别晒坏了。” 陆朝阳点点头,也没和他客气,直接转身进了屋子。 这又到了清理猪栏和喂食的时候。 小心起见,陆朝阳的猪棚清扫和消毒非常频繁,基本上是早中晚三次,喂食则是四次。猪的粪便是传染蛔虫等病菌最重要的载体,所以陆朝阳有空还会给猪们清晰清洗身子,横竖出去晒太阳,不多久就晒干了。 而也许是收到了成果,这几头猪的食量和精神头,比刚来的时候,俨然又好了些。陆朝阳每日观察数次,非常仔细。因为养猪,若是生病了,一般都是一病一片,一死一群。那到时候,就真的事血本无归了。 今天,新井刚打好,出了水,陆朝阳在院子里提水,倒是比去外头提水轻省一些。 连提了四五桶水,总算把猪棚清扫干净了,等干了以后,就洒上草木灰。这一趟的清理过程结束了。 当天下午,赵宝儿回来了,带回来了卖鱼的银子。一共有十几两银子,赵宝儿全都收了起来。 时间就在每日的忙碌中匆匆过去。陆朝阳的地里有赵牧帮忙收拾着,渐渐长出了芽来,后来就长了一地的肥田萝卜。猪吃的越来越好,自然就越长越胖了,势头十分的好。 后来赵牧给她请了个短工,就是达子娘,一天只帮忙做半天的活计,家里的活计朝阳能照顾好。给的工钱也不低,达子娘十分满意、有时候还会带着小达子来免费帮忙。 而陆朝阳对这母女俩的印象也非常不多。 赵家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安定。 当时陆展瑜断言赵奶奶恐怕是没几天日子了,可是林氏过门以后,赵***身体却渐渐好了起来,后来又拖了个两个多月的样子,到入秋的时候。,终于,久病的老人还是抵不住死神 的召唤,在一天清晨的时候,就去了。 那天早晨,赵奶奶突然早早的就醒了,甚至主动开口叫了赵牧。赵牧就上去把她背下来在,坐在院子里。那里有一张陆朝阳和赵宝儿琢磨着给老人做的太师椅。老人可喜欢坐在上面摇了。 老人今天的精神非常好,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但是大多数是再对赵牧说,而不像从前一样,大多数时候对着林氏絮絮叨叨。 赵牧一边在院子里忙活,一边听着她说古似的,说着从前的事儿。 甚至还提起了从前的儿媳妇。 那儿媳妇没有林氏那么贤惠,可是婆媳俩也是有感情的。何况那几年,赵家的日子苦,后来儿媳妇病死了,也没享上福,赵奶奶觉得颇对不起她。 赵牧正听得有些尴尬,怕林氏不高兴,正回头去看林氏。 可是赵奶奶突然不说话了。 摇摇椅就摇啊摇啊摇,老人一脸的笑容,躺在摇摇椅里,再没有睁开过眼睛。 陆朝阳一大早的被阴沉着脸的赵宝儿砸开门,猪也来不及喂,就被丢了一件孝服在头上罩住了。听了事情的始末,陆朝阳也顾不得别的了,一边把孝服往身上套,一边往外走。 达子娘已经来了,是来收粪肥的、。这时候,不用人交代,她就知道自己该把院子里的事儿都揽下来。 赵宝儿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眶也憋得通红,可是始终没有哭。陆朝阳一边走,一边把孝服穿好了,并把三角尖的帽子戴上了,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赵宝儿直走出好长一段路,才停了下来,道;“奶是一大早走的,当时还在院子里和我爹说话,还提到了我娘。当时我们都觉得奇怪。可是眨眼的功夫,人就……” 陆朝阳定定地瞧着他,半晌,才道:“你别难过,生死有定数。奶她是个好人,下辈子投胎,一定能享福一辈子的。” 赵宝儿道:“人真的有下辈子?” 闻言陆朝阳低头想了想。自己这,可不就是下辈子? 于是她道:“有,我保证,一定有。” 赵宝儿看她那认真的模样,有心想笑话她,可是实在是说不出口,心里觉得沉甸甸的。虽然对于赵***死,大家都有准备。可是赵宝儿就觉得有些接受不了,因为这几天,他奶奶才刚过了几天高高兴兴的日子,家里也正要做起来,他奶还没真正享上福,就走了……(未完待续)rq NO.102:悲喜 当下,赵宝儿和陆朝阳匆匆忙忙的赶回了赵家大院。 赵牧扶着哭得喘不过气来的林氏站在一边。赵奶奶已经被安放在床上,村子里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娘子都在一边陪着。 寿衣是早就买了的,林氏含着眼泪给赵奶奶擦了身子,换上了寿衣。老人是久病,身躯伛偻,头发整齐的被梳到脑后,死时面上是带着笑的。可是这笑容现在僵硬了,看着就有些碜人。 老人家都说:“春玉姐是好人啊,这辈子劳心劳力的,吃了不少苦。好在儿孙孝顺,这走的也平静。” 春玉,就是赵***闺名。 陆朝阳看见老人的尸体,眼圈也红了,豆大的泪珠儿就掉了出来。反而是赵宝儿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她。 老人走得不算突然,家里甚至连棺材也是早就预备下的。收拾停当,赵牧把亲娘抱了起来,放进棺材里。 陆朝阳扶着林氏,招呼几家妇娘子来帮忙,强撑着下去布置灵堂。 赵奶奶生前信佛,这陆家村一带也都信佛。到晌午,灵堂布置好了,赵宝儿请的和尚班子也到了。 整个赵家已经被打扮得素白一片,门上和灵堂里都挂满了白麻布,老人的棺材是家里的几个佃户帮忙抬的,抬到灵堂中间摆好。和尚们便在一边敲木鱼念经。 赵牧并林氏,赵宝儿,陆朝阳几个,一身披麻戴孝,跪在一边低着头听诵。 念完经。家里的几个佃户就帮忙抬着棺材。赵牧和林氏扶灵走在最前面,后头跟着棺材,再后头跟着陆朝阳和赵宝儿,在村子里扶灵哭丧。有不少和赵家有交情的人。都跟在后面。 古人重孝,每走过一条路口,灵队停一停。赵宝儿和陆朝阳就跪下来拜三拜。 直到游完整个村子,陆朝阳在队伍的后头,突然听见前面的队伍乱了一乱,然后有人大叫了起来。 “不好了,东家太太伤心过度昏倒了!” 陆朝阳吓得半死,连忙和赵宝儿挤到前面,果然见林氏已经昏倒在赵牧怀里。赵牧一手捧着老母的牌位。一手抱着媳妇,方寸大乱。 达子爹忙道:“达子,快去请小陆大夫来!” 达子答应了一声,连忙窜了出去。 陆朝阳就走过去,众目睽睽之下把亲娘打横抱了起来。道:“爹,我先送娘回去。这扶灵不能中断。” 赵牧只好道:“你先回去等着。” 陆朝阳就抱着林氏一路狂奔了回去。林氏因为从来没有生过孩子,三十多岁的人了也没有发福,身材一直保持得还像个姑娘家。可是陆朝阳入手却觉得有些沉,心道最近老娘还是被养胖了。 跑回赵家,拎着医药箱的陆展瑜看到她们母女俩,也是大吃了一惊,忙叫陆朝阳把林氏抱到房里去。 林氏的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头发也凌乱了,眼角尤有泪痕。 陆展瑜给她一把脉,脸色却忽明忽暗。 陆朝阳瞧得手心冒汗,却见陆展瑜大松了一口气。 “是好消息。”陆展瑜一脸的疲色,本也是被赵奶奶突然去世打击了一下,但是现在。这疲惫之色上就露出了一抹笑容,“身子有身孕了,已经一个月了。” “……啥?”陆朝阳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陆展瑜的脸色却又凝重起来,道:“婶子年纪不小了,身子底子也单薄,这次怀胎风险也大,如今伤心过度才昏了过去。你快去熬了粥来,待会儿她醒了好喂她吃。不能再叫她劳累着了。” 陆朝阳听得连忙转身去进了厨房,手脚麻利的生火,心中却是有百种心思。 林氏从前在陆家,因为无所出,而受尽委屈。也积劳成疾,身子日益不行了。所以陆朝阳总怀疑她的身体已经很难受孕。可是现在看来,虽然有陆展瑜给她调理着身子,短短的三个月换了好几个药方。可是,现在她就已经怀了一月的身孕,是不是说明,林氏本身的问题就不大?而在陆家无所出,是因为男方的缘故…… 但是眼下去想这个也没有什么好处。陆朝阳听得前院,扶灵的队伍已经回来了,院子里敲敲打打的正热闹,心中想着老娘躺在床上,这些宾客要招呼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按规矩,是要赵家出钱请这一顿的。 陆朝阳烧火煮粥,然后就到了前院。 赵牧垂头跪在灵前。 陆朝阳就走上前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赵牧猛的抬起头,声音几乎是在颤抖:“真的?” 陆朝阳连连点头,道:“真的,展瑜哥诊出来的。” 当时的情况,陆朝阳后来回忆起来,还是觉得混乱一片。赵牧这个铁打的汉子,突然疯魔起来一般,扑到了棺材上,整个灵堂都乱了起来,宾客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惊失色,有去劝的,有去拉的。 只听赵牧扑在棺材上,哭嚎道:“娘啊!你睁开眼啊!芳儿有身孕了!您要添孙子孙女了!您睁开眼看看啊!” 赵宝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瞧着陆朝阳。陆朝阳轻轻点头。 顿时整个灵堂炸开了锅一般,更是乱了。 乡亲们心中震惊,心想这林氏不是说不能生了吗?当年在陆家,赵氏大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也不是避着人的,乡亲们,多多少少都听过林氏被骂,或是听别人说起过。 可是,这才成亲多久,就有身孕了? 路元宝媳妇连氏匆匆赶到,瞧了眼前这个情景,更是慌了神,连忙去把几个赵家的佃户媳妇叫了来,再叫上陆朝阳,让这几个妇娘子和陆朝阳都到后院去了。自己则在前院帮着操持。 陆朝阳这才想起来粥还在煮着,连忙去盛。 达子娘就跟了进来,道:“东家大小姐,这时辰可不早了。吃食再不备下,恐怕失了礼数。” 陆朝阳把小米粥都盛出来,点点头,道:“就劳烦几位婶子给我帮把手了。” “院子里有辣椒,萝卜,南瓜。还有我娘刚发的豆芽,豆腐,几位先去斟酌着量,帮我洗了。我先把这粥给我娘送去。” 几个妇娘子凑了上来,道:“东家太太不要紧吧?” 陆朝阳心下一暖,道:“小陆大夫说了,是伤心过度,又是年纪大了,身子底子薄,才昏倒了。好好休息休息,该就没事了。只是这种大事儿,还要累着几位婶子来帮忙,我娘倒将养在床上,实在是过意不去。” 山子媳妇忙道:“东家大小姐,瞧你这话说的。东家太太是那最勤快的人,我们难道还能不知道?这有了身子就是好事,就得好好将养着。咱们乡亲,帮把手也是该的。” 达子媳妇也道:“是啊,东家大小姐,你快去瞧瞧东家太太。我们先把这能拾掇的,都拾掇出来。” 陆朝阳点点头,端着粥碗回了房间。 林氏刚刚醒转过来。陆展瑜为了避嫌,一直负手守在大门口。但是看林氏的样子,俨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有身孕的消息。 虽然还是双目无神,可是眼中满是震惊。 陆朝阳轻声道:“娘,你先把这粥吃了。” 许是中午没吃,又伤心过度,路上跟着一路磕头,这才昏了过去。她现在也浑身有气无力,有心想起来操持,却也起不来身,还是陆朝阳扶着她的脖子把她扶了起来。 她倒像个孩子似的,就着陆朝阳的手,一口一口的把粥喝了。 陆朝阳轻声安慰她,道:“娘,您现在要好好将养着自个儿的身子,把这胎保下来,才是对得起赵家,对的起刚去的奶奶。” 听提起赵奶奶,林氏的眼泪又落下来了。 她哽咽道:“你奶是个好人。就从来没听说,这寡妇再进家门,婆婆能这么好的。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她还好的时候,就照顾着我,把我当亲闺女儿似的。现在也是看我守寡了,又没有儿子,担心我被人欺负,所以才老嚷嚷着要你爹把我娶回家的。就是你爹,娶了我这么一个寡妇,叫他丢人现眼的还不够,他也没有埋怨过我半句什么。” 她总是为别人想,并把自己想得无限卑微。这种特质,在陆家的时候就会被人吃死。可她这其实不是什么缺点,而是善良。到了赵家,她这些优点才开始发光。 过门那么长时间,外面也有些闲言碎语。不过大多数人,都是说她孝顺,懂事,贤惠的。 陆朝阳叹了一声,安慰她道:“娘,那你就更要好好保住自个儿的身子了。” 林氏听了,点点头,道:“对,我得好好把这孩子生下来,给赵家开枝散叶,才对得起你奶和你爹。” 果然,连吃东西好像都更有力气了。 陆朝阳喂她吃完这些东西,就扶她躺下休息,自己出去了。 陆展瑜一直站在门口,看她出来,面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道:“等你们忙完了,我再来瞧瞧婶子。记住,可别让婶子再累着了。” 陆朝阳点点头,也不再多话,只目送了他出门去。(未完待续)rq NO.103:家人 因为是白事,又请了和尚,所以是吃素的。院子有的一点点品种已经都摘了下来。其中达子娘还出去叫了这几家的男人去自家院子里拉些这里没有的来。 陆朝阳提着两大篮子的鸡蛋出来。这不算荤,却是非常好的东西了。当然,和尚们没得吃。 紧赶慢赶,终于操持出了七桌酒菜。 陆朝阳毕竟是个姑娘家,就是达子媳妇她们出去张罗了吃喝。自己就端了一个蒸豆腐蛋,一碗辣子,一碗凉菜,进去和林氏吃。一边回答着林氏的问题。 “……前院有陆家大嫂子带着达子婶她们几个帮忙,外面都已经吃喝上了。村里的老人说,这天热,停尸就停三天,到时候就下葬。但是守灵堂,还得守七天。头七的时候,再请和尚来念经。” 林氏听了,道:“也好,幸好你几个婶子帮衬着。” 赵家在陆家村是独门独院,没有什么亲戚,有的,也是热情的乡里乡亲。可是能主动挑起事情来的,就是难得的。赵奶奶走得突然,这时候,有那几个佃户家来帮忙,是再好不过了。 不得不说,赵宝儿的眼光独到,这选下的佃户,确实如他自己所说,都是不错的人家。而且他自己管理得当,和佃户的关系不远也不过分亲近,保持在刚刚好的距离。因此,佃户心里不会因为太疏远而冷淡,也不会因为太亲近而产生些摩擦和疙瘩。主家的地位,在佃户心里才高,佃户才愿意主动来帮忙帮手啥的。 后来选在陆朝阳身边的达子娘。她是个好强的。就因为这样,干活才不会偷懒,也不会想着占人家的便宜。更难得的事她是个有主意的,很多事儿也不用多吩咐。 等林氏母女吃过了。外面的席也差不多散了。 陆朝阳就端了东西出去,和达子娘她们一块儿收拾着满地狼藉。 赵牧今夜守灵。 陆朝阳因为是孙女儿,又不是亲生的。倒不用守。等收拾完院子里的那些,天都黑了。陆朝阳坚持要回郊外去,赵宝儿就驾车送了她过去。 回来之前,达子娘就悄悄说过了,过来之前,她就带着几个佃户妇娘子去把猪圈打扫过一次,也留下了足够的食。让陆朝阳不用担心。 事实上,赵奶奶去世的消息传来,陆朝阳也无心理会那些猪了。她也不是个冷血的人,不至于为了钱,连亲情都不要了。 虽然。这奶奶也不是亲生的。 回到郊区,点了火把,赵宝儿帮着她整理猪圈。主要是把猪屎清理一下。怕猪长时间在这么脏的地方拱要生病。 赵宝儿道:“明儿我守灵。早上我收拾着吃点。你中午早点过来做饭。你知道,爹是指望不上的。还有娘,她的东西得你来收拾。我怕到时候娘又像奶一样,心里放心不下,身子不行,还下地折腾。” 原来他都是知道的…… 陆朝阳道:“嗯,你让爹劝着娘。我娘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如今既然是双身子的人了,不为自个儿想,也得为肚子里的那个想一想。” 赵宝儿答应了。 等收拾完这边,彼此对望了一眼。火光里,都觉得对方的面容有些模糊。 陆朝阳自打跟进了赵家,和原来好像也没什么两样。这下。突然就去给赵奶奶扶灵哭丧,母亲也再度怀孕了。她才恍惚明白过来。 一个家,不仅仅是一桌子饭菜,几双筷子。真正要在一起经历的,远比这些多。生老病死,一切变故,还有一切喜乐。只有一家人,才能紧紧的团聚在一起,彼此扶持着去经历这些。 赵宝儿道:“早点睡。” 陆朝阳点点头,送了他出去,自己去休息了。 然而那一晚却是辗转反侧,恍惚老是梦到赵***音容笑貌。 第二天倒又是天还没亮就起来了,照例去喂过猪。也没什么胃口,就用骨头汤煮了一碗面,丢了个鸡蛋下去囫囵吃过了。 大早,达子娘带着佃户媳妇们来送猪草,收猪粪。 见陆朝阳神色怏怏,纷纷出言安慰。 达子娘道:“说到底,东家老太太也是有福气的。早听说,小陆大夫诊出来,也就只有一个月的功夫了,可是自打咱们东家太太过了门,好好的伺候着,这都三个月光景了吧?东家太太贤惠,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老太太临到老了,也算享了儿孙福。” 山子媳妇也道:“啥,这老太太也刚走,东家太太有了身子,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她听见了,黄泉路上都得笑着走。” 搬好了猪草,和达子娘送来的豆渣,众人来到了猪棚。竹子娘笑道:“咱们东家太太,那可是没话说。就是从前……罢了,咱也不提那丧气话。叫那些福薄的人好好睁大眼睛瞧着,这好人啊,终究是有好报的。” 说到这个,几个妇娘子见陆朝阳面上并无不悦之色,便索性当面拉开了话茬子。 山子媳妇就道:“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家的婆婆恶。这秀才老爷的功名,说的好听,其实哪,还不是医保塞糠的枕头。这女人嫁进他们家,就是倒了霉的。原都还好,还有百来亩地,也算是吃穿不愁。可是架不住儿孙多啊。这么些年,半点产业也没置办下,还是守着那点祖产。儿孙一分,一人才十几亩地,竟然还要佃人去种,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达子娘一边打扫猪圈,一边道:“十几亩地,别说大老爷们儿了,就是我一个婆娘家,随便抽点空子,也就收拾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说着那陆家人的坏话。陆朝阳只管自己埋头干活,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并不往心里去。直到她们开始讨论何氏。 山子媳妇道:“……自打进了城,开了个铺子,三天里倒有一天不在家的,又把自个儿的小儿子送进城去了。说是赚了点钱。可是妇道人家,这么抛头露面的,家里的男人一口茶都伺候不上。陆家成日的闹着,陆家的老太太那骂人的声响,隔了几条街都听得见。” 竹子娘道:“这妇道人家,赚再多的银子,也没用。家里的男人,婆婆都顶着,等着她伺候。这赚把银子他们花,还要端茶倒水。听说城里的生意也差点做不下去。现在倒好了,说是肯给陆家的大爷收个房,替她做那伺候相公的活计,好专心顾着城里的生意呢。” 陆朝阳一怔,这是要给陆文友纳妾啊? 达子娘就嗤笑了一声,道:“这饭都要穿不上了,还想收个房哪?这时候了,还摆那秀才老爷的谱,坐在家里等着女人喂饭,还嫌弃人家伺候得不周到。要是我达子爹这样,早就给我一脚蹬出去了。这家里穷,女人当男人使,田里的灶上的,啥活不干?就说咱们东家,东家太太没过门,这烧饭啥的,还不是咱们东家做的?这又当爹又当妈的,这才守得住日子啊。照陆家这样去折腾,没几年,肯定就得败了。” 又冲陆朝阳道:“东家小姐,您别往心上去。我这可不是拿那老陆家和赵家比。他们可比不了!” 她们家先前也在陆家佃过地的,可是陆家人不厚道,虽说租子便宜一些,可竟不把佃户当人看。大半夜的,就叫人去做事。按说这佃户也不是他们家卖身的奴才,何况达子娘自家也有些地,只是劳力多,所以再佃上二十亩来种的。这乡亲街坊的,帮个忙也是常事儿。可是陆家的态度,俨然就是把佃户当奴才了啊。这街坊间互相帮忙,就算人家有事儿的时候不去还工,懂事的人也要好好的送些东西上门去,算是谢礼。可是陆家,向来都是把佃户跟块抹布似的叫来就得来叫走就得走的。 达子娘好强,有心不租他们家的地。这好好的日子,家里劳力多,多佃二十亩地,能多一份收成,本来也是轻省的。可是佃了这老陆家的地,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庄户人家勤俭,这地租便宜,家里人又舍不得。好在后来陆家闹了分家,这些佃户也分散了去。他们家财不再做陆家的佃户。 新东家赵家从来也不会这样叫自个儿家人过去做牛做马的。真要帮忙,也是算工钱的。这比起从前,也没有少收入。而且还轻省,主要是自个儿心里轻快。 陆朝阳听了她的话,笑道:“大家随便唠嗑唠嗑,我也随便听听。” 收拾过猪棚,达子娘带着大伙儿都出去了。陆朝阳就提了水来清洗猪棚,开始了一整天的劳作。算着时辰差不多,就在自家院子里摘了点菜,在院子里把鸡蛋捡了。赵家的攒下来的鸡蛋,昨天招呼客人用完了。 然后就提着篮子,到达子家去买些豆腐来,打算先对付了这一顿。 赵家还是一片素净的样子,堂屋里静悄悄的,赵***棺樽停在正中间,立着牌位,焚着香炉。 赵宝儿听见动静,跑了出来,道:“就知道是你,快来。”(未完待续)rq NO.104:八卦 陆朝阳倒是被他这一阵仗吓得一怔,连忙提了东西跟进去,道:“咋了?” 赵宝儿道:“你要是再不来,咱娘又该下地去做饭了。今儿一早展瑜来过,说三个月之前,咱娘得静养。一会儿展瑜也要来吃饭。” 陆朝阳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其实,村子里的男人们白天下地,非常劳累,所以回家基本上就不沾厨房的事儿了。但若是劳力有富,男人进厨房也是常事儿。 陆朝阳已经系上了围裙,利索的把手里的菜分门别类,打算先洗菜。而赵宝儿则先坐在灶台下烧火。赵牧在屋子里陪着林氏。 赵宝儿道:“本来想给娘宰只鸡……但是娘胃口不好,说是自个儿吃不下。爹是想下午杀鸡,熬汤给娘喝。” 陆朝阳道:“成,那下午我过来煲汤。” 赵宝儿正想说你行吗。就看见她刀法好得出奇,不由得就闭上了嘴。 她利索地洗了豆腐,切成指甲盖大小,放在一边。然后把辣椒,葱蒜都切成丁,把林氏前些日子熬的肉酱拿出来一些。还打了个鸡蛋和了水面。 烧热了油,就把葱蒜等香料丢下去爆香,并加入肉酱。然后捞起来,把鸡蛋和水面倒了下去,并把豆腐丁拌在一块儿。下了油锅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就盛了出来,装在碟子里,豆腐还是白嫩嫩整整齐齐的,肉末酱料加了鸡蛋水面,很是粘稠。色泽诱人,香气更是扑鼻。甚至超过了上次陆展瑜做的红烧豆腐。 赵宝儿傻了眼,道:“你……” 陆朝阳淡淡地道:“我不是不会做,就是不想做。” 她笑了一笑。道:“行了,咱们快点,爹娘还等着吃饭呢。” 赵宝儿服气了。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挥汗如雨地帮她烧火。 陆朝阳前世也是自己做饭的,只不过手艺不算好。来来去去只会做那么几道菜。今生有了林氏,她也是常常坐在底下帮忙烧火打下手的。手艺是有,手也快,力气也大,这铲豆腐的活计,她换了大锅灶。也是能够得心应手的。 煮了一道豆腐,清炒了豆芽,蒸了蛋羹,然后蒸了个肘子,并调理了一道蘸料。正打算摆桌。陆展瑜就来了。 陆朝阳把饭菜拨出来一份,送到屋子里去。 陆展瑜和赵宝儿已经在厨房里摆了桌子,正在摆饭菜。 等落座吃饭,陆展瑜道:“我刚去了趟陆家,给老太太看诊。” 这个话题,让陆朝阳和赵宝儿都对望了一眼。 陆展瑜道:“老太太这回是真的病了。不,也不能说是病了。听说是自个儿从楼上摔下来,摔断了腿。我瞧着那伤也是挺重。这陆家原本说是要抬人进门,办喜事。现在只能搁置着。老太太非要把大房的太太拘在自个儿跟前,说是侍疾。” 赵宝儿显然是听说过陆文友要纳妾的事儿的,便道:“这陆八,不是还没娶上媳妇儿吗,这就先给陆大纳妾了。” 陆朝阳道:“只怕……八爷以后更难说人家了。” 陆八刚考中秀才,却因为家里老母的凶名。让很多人都对这件亲事退避三舍。而且陆家的榜样效果实在是……他们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说明了嫁给一个秀才,一样是福祸难料。 而秀才纳妾的事儿,也不能说没有。只是在庄户人家比较不兴这个,大家一年到头都操劳忙碌着,那正经的人家,都是想方设法的想把日子过起来,从来没听说多收了三斗米就要去纳妾的。要真有,人家也会说这人,不厚道,不本分。 而陆家已经开了纳妾的先河,难免令人想到,其他兄弟会不会纳妾哪?说白了,他们家除了那点功名,财产啥的,还真没啥让人可图的。老太太眼界又高,指望着陆八能娶个高门大户的姑娘。那高门大户,咋会愿意自己的姑娘跑去和人共事一夫? 大房这么一闹,陆八的处境,就艰难起来了。 那边,赵宝儿还在问陆展瑜关于赵氏受伤的事儿:“这老太太平日里能不挪窝就不挪窝,巴不得就长在那炕上了,你要说她喝水塞着牙缝了还差不多,就这懒婆娘,咋就从楼上摔下来了?” 陆展瑜看了陆朝阳一眼,道:“听说是气的。” 外面村子里,这件事都传开了。听说林氏怀孕了,有不少人就在看陆家的笑话。当年林氏在陆家吃了多少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就这样没日没夜的干活,吃的还是馊饭,吃了以后躺在床上起不来。虽说也可怜,可是女人无所出,就是要下贱一些,碰上那刻薄的婆婆,被人拿捏作践,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可是林氏不是不能生啊。这才再嫁多久,就怀上了身子了?那就是陆家自个儿福薄了。林氏的贤惠是有目共睹的,身世又可怜。如今村子里有些人,就又把上次林氏吃了馊饭的事儿拿出来说,就说这老太婆不要脸,自己家里福薄,白耽误了人家一个好闺女。人家闺女养到这么大,嫁到陆家这样的人家,不但给做牛做马。陆家福薄,考了两代都没考出个名堂来,要不然就是短命的。害人家闺女儿年纪轻轻守寡,还一个种都没落下。 这陆三的死,和林氏的不育,就从一开始的赵氏嘴里说着的,是林氏命硬,林氏不会生,转而都成了是陆家的责任,说是陆家人福薄,连累了林氏。那自个儿家里有闺女儿的,就想着千万不能把闺女儿嫁到那样的人家去,自己捧在手里跟眼珠子似的养着嫁到他家没的被他家拖累了。 还有人说,陆家这福运,再考三代,都不见得考得出一个像样的来。如今这点产业也败的差不多,到时候不定怎么苦。俨然是认为陆家要败了。 庄户人家,平日里怎么唠嗑,也是有的。就像当时大家都爱在背后议论林氏不会生,是不是命硬克死了陆三一样,现在,谁也不能阻止他们看陆家的笑话。 陆家还有一个职业唠嗑婆娘,就是孙氏。这阵子她出去找人唠嗑,人家见了她就绕道走。她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气啊,回去就打骂孩子,故意作大声,就是要让上房的人听见,还说要把自己养的陆五郎送进城去做卖货郎。 结果陆五郎哭着跑出来了。 那是一大早的,赵氏本来就有个头疼脑热的,在屋子里休息,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就要从楼上扑下来打那孙氏,也是火气上了头,骂骂咧咧的一路,结果滚了下来。好在没磕着脑子,就摔断了腿。 毕竟分了家,一院子的啥人都有,也不知道咋的,这事儿就没藏住,让村子里的人又看了一回笑话。 陆七郎来请陆展瑜去给赵氏看病,陆展瑜本不愿意去,可是后来想了想,还是去了。毕竟医者父母心,他还打好了主意若是赵氏装病,这次就不给赵氏留半点脸面,直接拂袖而去。 可是没想到赵氏这回竟然是真病了。他稍微留心一些,就打听清楚了原委,然后回来当笑话说给赵宝儿陆朝阳兄妹听。 可怜他本不是一个八卦的人,说起来也是平平无趣。但是赵宝儿却也听说了一些,立刻做了补充,串联起来,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或许还有纰漏,却实在是叫人忍俊不禁。 陆朝阳想到林氏算是出了气,心里是高兴的。但是家里刚有丧事,也不能哈哈大笑。因此她只是低下头,嘴角有一丝笑意。 陆展瑜一直观察她的神色,此时见了,便松了一口气。 赵宝儿反而更没忌讳一些,听说了,就呵呵笑起来,道:“我倒是觉得那话说得对,老陆家,迟早得败。” 这一代就出了陆三一个能算是汉子,结果早亡。那陆家还能指望谁? 陆朝阳低低地道:“他们家败不败,跟我没关系。展瑜哥,下午得空么?” 陆展瑜刚吃着人家的,自然嘴短,连忙道:“得空。” 陆朝阳道:“这边院子里还有四只母鸡,我想是都抓过那边去我来喂。你下午来帮我杀一只,我要炖了,给我娘补身子呗。” 顿时赵宝儿满头黑线,忙道:“叫爹来杀!” 陆朝阳就道:“那可不行,爹还得看着娘,这家里佃户的事儿,你这些天都得帮忙操持起来。而这院子里的事儿,自然都落到了爹头上。而且你出去了,这灵堂日里总不能没人守着,总不能没人守着。” 赵宝儿就觑了陆展瑜一眼,不说话了。 陆展瑜却是温和一笑,道:“好啊。” 杀鸡这种活儿,当然应该男人做。 吃过饭洗了碗,陆朝阳去陪林氏说了一会儿话,林氏的精神状态挺好,一直抱怨着:“又不是病了,哪就这么娇贵了,要在床上养着。这一大家子,一摊子事儿呢,我咋就成了个闲人了。” 陆朝阳不禁暗道果然得让赵牧盯紧了她,不然她还真的会不老实。这不,就想着要干活了。(未完待续)rq NO.105:杀鸡 她就道:“娘,您的年纪可已经不小了,这一胎来的又不容易,当然得仔细将养着。这可是人家展瑜哥说的。眼下啥也比不得你肚子里这个我的小弟弟小妹妹哩。再说了院子里那点儿事儿,外头那点事儿,有我和宝儿哥,还有我爹,咋就忙不过来了,还不用您操心呢。” 林氏道:“话是这么说,你爹给我端茶倒水的,我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哪能叫他一个大男人做这些活计。” 她毕竟在陆家呆了十几年,有些观念本来就根深蒂固,在陆家又被熏陶一下,便觉得男人天生便不该做那些事儿的。 陆朝阳就道:“咱们都是庄户人家,哪儿讲究那么多啊?您要是真为赵家考虑,就得先紧着你肚子里这个小祖宗,真要折腾出啥事儿来了,您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赵牧正进门,听见了,就道:“朝阳,别在你娘跟前儿胡说。” 陆朝阳被吓了一跳,连忙让开了位置。 赵牧就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毕竟是刚失去母亲的人,他的脸色还有些憔悴。 就见他坐在林氏跟前儿,道:“你别听朝阳胡说。如今咱们有了宝儿和朝阳两个,别的都不用操心。重要的是你得将养好自个儿的身子。” 陆朝阳不禁暗骂自己。林氏吃了那子嗣的亏,也不是第一天了。自己现在还在这儿说什么“千古罪人”,肯定会让林氏更紧张的。 只是没想到赵牧这么体贴…… 她想了想,便朝林氏递过去一个目光。 林氏就轻声道:“小孩子懂得什么。你也别……”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亲昵,又有些尴尬的住了口。 赵牧就有些歉意地对陆朝阳笑一笑。 陆朝阳哪里会生他的气,只是笑道:“娘,我爹说得对。” 又对赵牧和林氏说了要把鸡抓到自己那里去喂的事儿。赵牧和林氏都怕她太辛苦了。但是她摇头说不会。 院子里,赵宝儿就给她找了个篓子,把自家的几只母鸡都装好了。让她带过去。 而这边的牛和马,陆朝阳就表示力不从心了。 回了郊区,不久就迎来了达子娘。 陆朝阳便和她一起清理过了猪栏,然后就两人一块儿坐着挑地龙和说话。陆朝阳已经把养地龙的知识教给了达子娘。 院子里又多了几只鸡,达子娘自然发现了。 “……打算下午宰一直,煲汤给我娘补身子。” 达子娘忙道:“这刚怀上身子,怕是胃口还不太好。这太油腥了。怕吃不下呢。” “我把油都刮了,就让喝汤,您看成吗?”达子娘是过来人,比陆展瑜还管用。 达子娘道:“我看,你煲汤的时候。也别下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干脆下点米。米吃油呢。到时候那汤就成了粥水,正好把粥给你娘吃,也不油腻,鸡汤也喝了,不是挺好?那鸡啊,捞出来切一切,片一片,油腻都去了。清爽的很,弄点蘸料,是最好不过了,保管你娘也喜欢。不然就弄点辣子炒了你们自个儿吃,味道也好。” 陆朝阳听得笑眯了眼,道:“我正担心我娘不爱喝汤呢。婶子你这主意可真好!” 没多久,挑出来两桶地龙,陆朝阳让达子娘拿去喂鱼。自己则把昨天过好热水风干了的蚯蚓拿来切了末,拌了糠皮去喂鸡。 正喂着,陆展瑜就来了。他还特地换了一身扎袖的短打,准备来杀鸡。 两人在鸡栏子跟前儿兜了一圈,陆朝阳选了一只年纪不大的花母鸡。年纪太大的母鸡老火,油多,怕林氏接受不了。 陆展瑜的架势倒是有的,端着刚才陆朝阳坐着的挑地龙的小凳子来,让陆朝阳先去烧热水,自己是打算来杀鸡了。 陆朝阳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道:“展瑜哥,你杀过鸡?” 陆展瑜道:“没有……陆展瑜道:“来的时候,我问过了我姨父,已经知道该怎么弄了……陆展瑜又道:“你快去烧热水。” 陆朝阳只好去了。 他把鸡抓在手里,拿着刀,比划了两下,已经把鸡头拧在了手里。 到底是没有杀过鸡的,一刀下去也没有个力道,那鸡陡然挣扎起来,陆展瑜也慌了神,就让它跑了出去。 那小母鸡滴着血在地上乱跳的情景非常碜人,陆展瑜虽说有些阅历,但毕竟出身摆在那里,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也膛目结舌。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不能让陆朝阳出来瞧见这丑态,手忙脚乱的去抓了那鸡回来。所幸他是个大夫,补了一刀就补准了,这鸡再挣扎,他也没松手。 过了一会儿,那鸡就不动了。 但是院子里的血迹却擦不掉了…… 陆展瑜不禁有些发傻。 陆朝阳早就听见了院子里的鸡飞狗跳,刚要出去,见他已经抓住了那鸡再下手,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就又没心没肺的回去烧水了,浑然不知道陆展瑜那惊心动魄的心路历程。 这时候,达子娘喂了鱼回来,提着空桶刚进了门,见陆展瑜提着鸡,差点昏了过去,连忙道:“小陆大夫,你咋在这儿杀鸡哪!” 这样神仙般的人竟然在这杀鸡!还弄了一地的鸡血! 陆展瑜的脸色还有些发白,但还是露出了个僵硬的笑容,道:“已经杀好了。” 达子娘看他拿了个大碗接鸡血,就问了他几句。结果就只好自己去屋子里拿了盐和热水出来,一边往那还淌着的鸡血里倒,一边用麦秆子去搅和。嘴里埋怨道:“没杀过鸡,等我回来再杀就是了嘛。” 陆展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陆朝阳提了一桶热水出来,等那鸡血滴干净了,就见达子娘利索的把鸡放进热水里烫了,然后就提出来,手里嗖嗖的拔毛。 倒把陆朝阳和陆展瑜晾在一边。 最终陆朝阳把那鸡血端进去了。陆展瑜刚洗了手,陆朝阳就拉着他到棚院去给小猪检查身体。路展瑜无奈,只好又一只一只的用手去试猪的体温,掀开尾巴观察猪的菊花,并且一脸认真的观察粪便。 陆朝阳在一边感激地道:“展瑜哥儿今晚留在我们家吃饭吧。这刚杀了鸡呢。” 陆展瑜顿时就对着一大堆猪屎滴落了一滴冷汗。 小猪崽们都是健健康康的,陆展瑜功成身退,先离开了。 达子娘帮忙杀鸡,走的时候,陆朝阳就给她塞了两个鸡蛋。她一开始不肯要,是陆朝阳硬塞给她的。 “我们家人口少,眼下又抽不开身去卖。这下了好些蛋,吃不了也该坏了。” 下午早早的收拾好了,陆朝阳就回赵家大院去做饭煲汤。 赵宝儿刚处理完田里的事儿,回来帮忙烧火。 陆朝阳把鸡血豆腐清理好了,就把鸡破开,取出内脏,放在一边备用。 然后就洗了大米和小米,罐里下了水,直接把米和整只鸡一块儿放下去,直接放在小炉子上煲着。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功夫,陆朝阳估计着鸡粥快煲好了。 然后就把大灶烧起来了,用葱姜等香料爆了锅,把鸡肝,鸡珍,鸡肠等内脏放进去炒了,滴了两滴料酒,就直接加了水,然后放入鸡血豆腐,和素豆腐,一把腌菜,以及味精油盐等调料。烧开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端了上来,就是一碗香味扑鼻的鸡血豆腐汤。 晚饭又炒了个青菜,另外把鸡拿出来片了下来,一半炒辣子吃,一半则调了蘸料。就看林氏爱吃哪个。 另外怕家里人吃不饱,就还现揉了面粉,蒸了不少白面馒头。 陆展瑜准点上门蹭饭吃。 林氏对鸡粥的接受能力良好,并且偏爱蘸料的白鸡,还吃了一个馒头。而其他人,则偏爱辣子炒鸡肉。骨头就去喂了狗,半点不浪费。 剩下的半锅鸡粥,给今晚守夜的赵宝儿热着吃。 赵***去世给这个家庭带来的阴影逐渐散去了,毕竟她病了那么多年,大家对于她的故去,对少也有些心理准备。 父子俩轮流守陵,三日后就是赵奶奶下葬的日子。 赵家在陆家村是光溜溜的,也没有祖坟。赵宝儿就去找了一块地,商量着买了下来,花了一两多银子。赵家又请了村人来帮忙,抬着棺材出了门。 本来不让林氏出门,结果林氏非要跟,到了山头上,下葬的时候,林氏又哭成了个泪人。幸而这次没有晕倒。 赵黑子家是做石匠的,送了雕好的墓碑来。老人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一干披麻戴孝的子孙跪拜了,这个仪式也就结束了。 家里的灵堂又摆了几日,在头七那天,林氏终于耐不住,下了床,和陆朝阳一块儿烧了一桌子的好菜,供奉在灵堂。家里准备了一只大铁锅,是准备烧纸的。请了和尚来念经之后,半夜开着门,一大家人坐在一块儿,烧纸守了一整夜。 第二天拆了灵堂,但是赵家的门口还带着孝。一家人也穿着素服。儿子辈的赵牧和林氏要守二十七个月,断绝娱乐和交际。因为母亲哺乳孩子就是二十七个月。这是从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规矩。而孙子辈的赵宝儿 和陆朝阳则守三个月。(未完待续)rq NO.106:陆家小妾的来路 陆朝阳从此就精心伺候着那些小猪崽子,每日中午回去做饭。这么一来,把她原来半桶水的厨艺倒是提高了不少。陆展瑜也成了赵家蹭吃蹭喝的常客。每天里,三顿倒是有两顿都在她家吃的。 赵家的日子过得安静,陆家却是鸡犬不宁。 没至中秋呢,何氏就耐不住了,心急火燎的自己去挑了一个姑娘,说是要给陆大爷收房。实在是她老是被拘在赵氏跟前儿,家里又吵吵嚷嚷的,听说城里的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顿时整个陆家村就炸开了锅。 陆玉梅也按捺不住,跑来找陆朝阳聊这个八卦。连氏则去了林氏那里。 那天下午,两个姑娘家,加达子娘一个妇娘子,就在院子里一边做活儿一边聊着这件事。陆玉梅自己带了针线过来坐,陆朝阳则和达子娘在挑地龙。 达子娘的消息灵通,道:“听说那姑娘,是隔壁赵家村的,家里穷,小时候被卖到人家大户人家做丫鬟了。现在放出来了,被陆大太太花三两银子买了回来,说是给陆大爷做妾。今儿,人都抬进家门了。” 陆朝阳倒是很奇怪,道:“多大年纪?” 这丫头的卖身契一签,可不是最少十年八年的。 达子娘道:“听说才十六呢。” 陆朝阳道:“真年轻……” 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陆文明这个猥琐怪叔叔…… 陆玉梅却压低了声音,神秘地道:“你们猜,我听说了啥?” 达子娘和陆朝阳顿时都竖起了耳朵。 陆玉梅道:“这话。我本也不该说,免得人家要说我多口多舌的。” 达子娘忙道:“玉梅姑娘,我可是本分人,不会去对别人乱说的。还有我们东家小姐。那你是更要放心了。” 陆玉梅就吃吃的笑,道:“我难道还信不过你们吗?” “……那丫头,原本连个名都没有。被卖了做丫鬟,才得了个名字叫春喜的。也不是小时候被卖的,是两年前才被卖去做丫鬟的。就是年纪大,人家嫌弃她不好调教,当时也没卖上好价钱。后来是被人赶出来了,说是手脚不干净呢。” 陆朝阳一怔。后来想到,她爹是牙侩。可能也认识什么人口买卖的牙婆…… 达子娘就“哎哟”了一声,道:“这人怎么能往家里抬啊?要知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这可是我们达子都知道的道理呢。” 陆玉梅眨眨眼,笑道:“估摸着那陆大太太还不知道这事儿呢。不过就算是贼。也不打紧。要知道,这银子可都在她手上拽着,真要偷,也偷不到她头上去,也该是陆家那些人要倒霉!” 达子娘道:“亏得那陆大爷,还欢欢喜喜的把人娶进门了。听说,那陆七爷,还眼馋的很呢。现在到底瞧着那小娘皮年轻脸嫩,过阵子。有他们叫苦的时候。”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陆玉梅正做鞋呢,是陆朝阳的鞋子。她就是热心,看陆朝阳平时不修边幅的不讲究,眼里看不过去,就爱给陆朝阳做这个做那个。 虽说陆朝阳自打出了陆七的事儿。就不大打扮了,一直打扮的像个男娃子似的。陆玉梅就时常唠叨她两句,后来就开始帮她绣内衣,做鞋啥的。 当然也有陆朝阳现在的身份是赵宝儿的妹妹的缘故。但是陆玉梅这个好心却做不的假,她也是真心关心陆朝阳的。而陆展瑜经常往这边跑,也不用担心外面有半点闲话。 聊完了陆家的八卦,几个人就开始聊中秋。 “……这么大的日子,展瑜哥自然是得回去过的。我们家也打算好好热闹热闹。” 陆朝阳道:“对,是要好好热闹热闹。只是我们家还有孝,只能小摆一桌饭菜,吃个团圆饭。” 达子娘就道:“这可是大节,虽说有孝,可吃顿好的也是该的。东家大小姐,你看你的衣服,换来换去也就是这几身,比那男娃子还不精细,这哪儿行哪?还是趁着这一趟,上集去瞧瞧,买些好布料。还有首饰,你也该攒着些了,头上也别老是光秃秃的,多攒下一件,以后也好做嫁妆哪。” 顿时就和陆玉梅找到了共同语言,陆玉梅就道:“对,你从前吧,说你们孤儿寡母的,你不敢穿的太花俏。现在可不一样了,你还穿成这样!” 陆朝阳顿时哭笑不得,道:“我可还守孝呢!” 陆玉梅道:“守孝也不能老穿这几身。你不守孝,难道就穿着花俏点了?听我的话,赶明儿咱们俩上集去,好好挑拣挑拣,素净的布料,也有不一样的。花样做出来了,就更不一样!” 俨然又包揽下了那做衣服的活计了! 不管怎么样,中秋未至,陆家却先小操办了一下喜事。 也不知道何氏是出于什么心态,竟然很隆重的操办了这一回,还请了几家相好的人家来吃酒。 这做媳妇儿的,哪有这么热心帮着丈夫纳妾的啊!陆大爷陆文友还笑得和傻子似的。 结果宴后,就有人小声嘀咕,那不是做媳妇儿的彻底看不上这个丈夫了,觉得他没用,指望不上了,所以才张罗这么一出的吗! 顿时陆大爷陆文友,就成了村里人的笑柄,一传十十传百的,人人都知道了他没出息。而陆大爷自个儿,自抱了这个小妾以后,就撒不开手了,书也不看了。连陆老爷子也骂不住他。看来他这辈子是别想中举了。 没几天的功夫,陆老爷子和大儿子就吵了好几次架。 不过这都不关赵家人的事儿。赵家人正在准备中秋。 听说陆朝阳和陆玉梅约好了要去上集,赵牧就让赵宝儿拿了三两银子给她,笑道:“别小气花。” 又让赵宝儿驾车送她们去,并问别院的事情安排好了没有。 陆朝阳道:“我请达子婶和达子先帮我照看着。明儿放达子婶一天的大假,让她们上集去。” 赵牧就道:“你娘自个儿在家呆着。田里的事儿,爹会去瞧瞧。你们就只管上集去好好逛逛。这趟中秋,爹和娘就不上集了。” 就是说把中秋采购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没多少会儿,赵宝儿和陆展瑜出来了。 赵宝儿解释道:“展瑜和咱们一块儿上集去,看看有没有啥能捎回城的东西。” 然后就和陆朝阳和陆玉梅一块儿上了马车,陆朝阳和陆玉梅坐在里头,赵宝儿和陆展瑜驾车。 其实到集上也没有几里路,可是要买的东西多,不如就驾车去。而且现在家里既然有这个条件,那驾车也无妨。 几人一块儿说笑着,就进了镇。 原本陆朝阳的意思,是陪陆玉梅来逛街的。可是赵牧既然说了要买中秋时的用品,那自然也要好好采购一番了。 赵家还在守孝,并不打算往邻家送礼。但是林氏娘家哪里,无论如何也要走动一下的。所以进了城,陆朝阳就先去糕点铺买月饼。 这里时兴的月饼,和陆朝阳记忆中的不一样。最小的也有两个巴掌大,而最大的,则有一个盘子那么大,表皮也是炸得金黄脆脆的,撒满了芝麻。里面的馅儿花哨也没有这么多,大多做五香的,花生糖的。说实话,陆朝阳觉得并不会十分可口。 但是毕竟是过节,各人还是卖了一盒回去。陆朝阳也买了一盒最贵的,据说是枣泥的,打算拿去送给林家。陆展瑜就没有买。 另外又去了布庄,算着家里的人口,陆朝阳给每人买了一匹布。挑给自个儿的时候,她挑了一匹灰布,却被陆玉梅推了回去,自去帮她选了一匹柳青色的嫩色素布。而她自己,则把铺子里最鲜艳的三个都选了一匹,其中一匹烟霞红的的,穿上虽不如新娘子那么隆重,大约也有那么夺目的效果。 赵宝儿和陆展瑜两人则站在身后,啥也没说。 此外,陆朝阳还去路边的摊子上买了四斤牛肉,四斤羊肉。陆玉梅见了,便说她也要买。于是这提肉的活计,自然落在了身后的两位兄长身上。 陆玉梅带着陆朝阳到了茶果庄,要买些茶回去给陆元宝和自己哥哥喝,还有果脯糕点,也买了不少。陆朝阳知道赵家的男人都不喝茶,就只买了一点儿打算送进成去给林家。反而是看这铺子里的酸梅看起来不错,想着兴许林氏爱吃呢,便称了一点儿蜜饯。那本就是精贵的东西,一斤就要四十六个大钱,又不管饱,又不是肉,还真不是一般人家会买的。陆朝阳也没打算多买,凑了两种梅子凑了一斤。 想着家里的糖快吃完了,又买了两斤白糖,两斤红糖,另外买了十斤豆油。 数了数,手上还剩下一两多银子。陆朝阳心里暗自盘算道,月饼买了两份,自然是要给林家送去一份的,牛羊肉也可以切去一半,梅子捡那种不那么酸的送去一半,尺头家里还有,捡了几个送过去,然后再送去一篮子鸡蛋,加上茶叶,也算是齐全了。(未完待续)rq NO.107:兄长的顾虑 再有就是这乡下稀罕的东西,林氏腌的酸菜再送去一大罐子,咸鸭蛋送去一些。另外林大爷那个小子,林氏已经专门给他做了一身衣服,一双鞋子。再去买一只大蹄膀,这礼备到这份上,也是差不多了。 这次,林氏的身子刚满三月,这是胎儿刚落稳,能传扬出去,给人报喜了。所以,赵牧和林氏这次进城,就是去通报这个好消息的。那自然要备下重礼来,叫一大家子人高兴再高兴。 而家里的人,都给买了布料。 手上的余钱…… 陆朝阳看了赵宝儿一眼,笑道:“还有些钱,咱们买些私物吧。” 其实她自己到倒没有什么,主要是赵宝儿。虽说少年老成,可到底也还是个少年。上次林家送给他的那个算盘是他喜欢的,却一直没有去买。所以陆朝阳猜测,他应该还有自己想要买的东西。 而且她自己也想再买几本书。上次那几本早就已经看完了。现在她也养成了闲暇时看看书的习惯。甚至晚上也要看几页书才能睡得着。 众人都没有意见,于是就先往书庄去了。 这个时代的书庄生意并不发达,这个小镇上也只有一家。铺面倒是不小,一排排的书架,藏书也不少。店小二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打瞌睡,里头有不少学子模样的人在四处游弋,或是靠在书架上看书。看着倒有些像记忆中的图书馆。 陆朝阳眼尖,突然看到一个人,便拉了拉身边的赵宝儿。压低了声音道:“那不是陆七?” 赵宝儿一眼瞅准了,发现果然是那赖皮。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童模样的人。待转过脸来,陆朝阳立刻断定这是女扮男装的——脸上的胭脂都没洗干净呢!也难怪了,她还在想陆七这样的人才。怎么会来买书! 那陆七显然也是看到了这边的人,顿时眉心一抽,连和身边的妓子暗通款曲也顾不上了。连忙把书塞了回去,拉着身边的姘头匆匆掩着脸就走了。 赵宝儿就冷笑了一声,道:“还真是出息了。” 说着,他看了陆展瑜一眼。 陆展瑜的瞳孔猛的一缩,但是不久以后也仅仅抿了唇,算是认同。 陆朝阳发现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不由得向他们看去。 果然。赵宝儿道:“你们先看着,我们出去一趟。” 陆玉梅也是识字的,只不过识字不多,此时正在书房里瞎转悠,也是兴致勃勃的。打算也买两本书回去,当是长长见识。还暗想着陆朝阳识字多,若是自己不知道,还能去问她呢。 结果猛的这么一遭,她才反应过来,道:“你们去干啥?” 赵宝儿一手拽了陆展瑜,道:“男人的事儿,你别管。” 说完就走了。 把陆玉梅气得直跳脚。 陆朝阳抓着陆玉梅让她淡定,低声道:“刚我们瞧见了陆七。带了个小粉头,他们就出去了。” 陆玉梅道:“他们想干啥?” 陆朝阳微微一笑,道:“不知道。” 她对陆展瑜的性子并不了解,但是赵宝儿她却是知道一些。这家伙向来是记仇的,得罪了他,就不能让他逮着机会。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陆朝阳也没想跟上前去看看,只是拉着陆玉梅,在书店里逛了两圈,买了几本牲畜养殖的书。 没多久,陆展瑜和赵宝儿就回来了,面色如常。陆朝阳也没多问,倒是陆玉梅,一脸的好奇,几次欲言又止。 赵宝儿又去买了一副工尺。陆玉梅买了一个绣架,陆展瑜买了两本医书,又去药店抓了点常用的药材。倒是陆展瑜这次上集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陆朝阳看他辛苦的帮忙提东西的德行,想问,最后又没有问。 算了,自家事自家知,何必多此一问呢。 结果回到村子里,迎面碰上了陆八,他是来找陆展瑜的。 陆七叫人打了。 陆八回避着陆朝阳的视线,脸有焦急之色,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是上集去买两本书……结果闹得差点回都回不来。问他,他也说不出口。” 赵宝儿淡淡地道:“我在旁看见了的,他带着一个小粉头,在大街上碰见了那粉头旁的恩客,吃起醋来,叫骂了两句,就大打出手了。” 顿时众人石化了。陆展瑜把陆朝阳和陆玉梅挡在身后。这种话不该给别人听。 陆八尴尬的张了张嘴,顿时又苦笑。他有心问赵宝儿见着了,为什么不上去帮把手。可是这话他也问不出口。 陆展瑜倒是面色如常,其实他自己知道那莽夫是他花钱雇来的,只是道:“我刚从集上回来,手里还有许多事儿没有办好,起码要送表妹回去,家里的姨丈姨母才能放心。再说,药材也用的差不多了,怕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八爷,若是急,不若就去找村里的周大夫吧。” 村里谁不知道陆家人口不择言,把周大夫给得罪了? 还是赵宝儿,道:“展瑜,你不若就去看看吧,这手上没药,也没法子,只管开了方子,让他们自个儿去周大夫哪儿买的就是了。” 陆展瑜摇摇头,道:“那不成。周大夫是我的前辈。要真这么做,怕是失礼了。” 陆八也懂得这个道理,一时之间,倒有些踌躇。 众人也不搭理他,直接越过他走了。 突然听得他在身后叫了一声:“朝阳。” 陆朝阳停了停,却是头也没有回。 陆八叹了一声,只好掉头往回走。 马车先把陆展瑜送回了家,然后才回了赵家。 看这兄妹俩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赵牧和林氏连忙去帮忙。陆朝阳笑道:“我可买了不少东西哩。” 说着,就报账似的,都报给林氏听。 林氏听了,看着赵牧,笑道:“虽说把银子都花光,可是这买的都是有用的东西,多是家用。” 赵牧也道:“这孩子,连给岳父岳母的礼都给咱们想好了。” 说着,也笑了起来。 眼看离中秋节还有几日,亲近的人家都已经开始走亲戚了。当下陆朝阳帮着包好了礼物,吃过晚饭,赵牧夫妇就决定了明天进县去走一趟。 家里许多地,许多产,赵宝儿和陆朝阳留下来看管。赵牧免不得要嘱咐赵宝儿两句:“让你时常到第地里走走,一则也是让你瞅瞅有没有啥能帮把手的。狗蛋他爹这些日子落了风寒,这看病也花了不少钱。我走了以后,你也去他家里瞧瞧。” 林氏点点头,道:“带些鸡蛋过去。” 赵宝儿听了,道:“若是他们借钱呢?” 赵牧斟酌了一下,道:“钱能借,他们是本分的人家,能还,就一定会还上。但是租子不能拖欠。” 钱的话,是几两就是几两,清算起来方便。而租子若是拖欠了,到时候就怕拎不清楚。而且赵家和他们的关系是东家和佃户,那拖欠租子就是一个忌讳。给这一家欠了,就怕别的几家做了坏的榜样。 赵牧的考虑有道理。 陆朝阳不由得暗暗点头。 赵宝儿又问了几句,赵牧都拿了主意。吃过晚饭,就让赵宝儿送陆朝阳回去。 第二天一早,赵牧就自驾了车,和林氏一块儿回县城去了。 陆朝阳这才得空,抓着赵宝儿问了陆七挨打的事儿。 当时赵宝儿的意思,是想拉着陆展瑜上去直接暴打他一顿,打到他怕为止。但是被陆展瑜劝住了。这毕竟是光天化日底下的,陆七肯定能看见是谁打了他。虽说不惧他,可也不必惹麻烦。为了这样的人惹了一身腥,不值得! 于是陆展瑜让赵宝儿在这儿盯着,必要的话就扯着陆七,不能叫他走了。自己摸到了赌场附近,随便拉了一个赌输了的背运鬼,塞了一两银子给他,让他去把陆七打了一顿。 当时,赵宝儿当然是在附近的,他甚至还在和陆七说话,装模作样的质问陆七一些事情。后来陆展瑜找来的莽汉来了,就让开了,眼看着陆七在自个儿跟前被揍了一顿。 要知道那赌鬼刚输钱了,正暴躁着,给个人他打了出气,还有银子拿,他自然乐意的很,下手也狠,自然把陆七揍得够呛。虽然没有打断手脚,一身的伤却都是痛得不得了。 陆朝阳听了直笑,道:“没想到展瑜哥还有这一手。” 赵宝儿轻轻抿了抿唇角。 可是他心里却有个疑团。要知道,赌场这种地方,要不就是烂赌鬼,要不就是见了就绕道走的本分人家。会想到去赌场里找人,陆展瑜难道曾经去过? 就是赵宝儿,也不想沾染上那些人的。可是陆展瑜…… 他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疑虑,甚至是有些阴霾的,但是这话并没有对陆朝阳说。其实他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并不会因此而对陆展瑜产生什么隔阂。毕竟看他平时的为人,就算不是庄户人家口里的一点儿坏事儿不沾的好人,但也不是那荒唐之人。 只是,以后就不能让他和自家妹妹走得太近了。(未完待续)rq NO.108:抢收 陆朝阳哪里知道赵宝儿心里的千回百转。 眼看就要过节,赵牧林氏夫妇是要在县城里住到节前才回来的,也有两三日的功夫。于是兄妹俩分头行动。赵宝儿常在田间走动,当然不仅仅说的是为了解决佃户的困难。他们的租是按照实际产量来算的,那作为主家,自然对自家的地的出产情况有一定的了解,佃户也会将一段时间内的情况汇报给自己的东家。交租的时候,佃户也能绝了那想耍赖的心思。 再则,赵家有牛,能帮上忙,赵宝儿都会带着牛去帮忙。毕竟,佃户的收成好,意味着自家的收成也好。佃户家里也是要走动的,没有哪个地主希望自家的佃户真的走投无路,最后连地都种不下去。 而陆朝阳则没日没夜的伺候院子里的猪们,希望年底出栏的时候能卖个好价钱。 隔日,天上的云突然飘过来,遮住了阳光。陆朝阳猜测也不知是否有一场倾盆大雨迫在眉睫,庄稼人却忧心忡忡,他们的经验告诉他们,这场雨若是下起来,恐怕真不会是小的。这可是正要秋收的时候啊! 赵宝儿也非常忧虑,真要雨太大,颗粒无收也是有的。这正打算动手收呢,结果今年老太爷的景头竟然不好! 赵家大院外聚满了自家佃户,个个都急得嘴唇上燎泡,虽然赵牧不在,但是小东家也是有些见识的,都指望着他拿出一个办法来。 陆朝阳躲在后头,听着他们在前面越来越激烈的争执着该怎么办。达子爹和竹子爹都是抽烟枪的。整个屋子里都是一股呛鼻的烟味。 赵宝儿一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庄稼人心疼粮食,这是天性,连他自个儿也不例外。可是他并不愿意这些人这样没完没了的争吵。而且其中有些人的意思。恐怕是想把这事儿计较到赵家头上。这地都是种两季的,他们是打算这一季的租子都不交了,包括这场大雨之后。趁秋早还要种些什么,也不交半粒粮食赵家了。 不,应该说大家都打着这个主意。不然,不会不去抢收,还在这儿唠嗑。只要能让赵宝儿点头答应了,那么就算下了雨去收,损了大半。也还是他们自个儿划算。 赵宝儿看着他们争吵,每个人的神情,心里也有了谱。这些人,都是当时他自己选下的,纵然有些不了解的。可大抵还都是那实诚本分的人。这次,恐怕是有人牵了头,或者被什么人唆使了…… 最终,他道:“诸位叔叔,我这儿有一个主意,你们先听听看。” 众人都安静下来,瞧着他。 赵宝儿的脸一沉,道:“趁早把地收了是正经,好过在这儿闲唠嗑。若是怕忙不过来。我去帮你们请短工,按十亩地两个短工算。这工钱,我出一半,你们自个儿出一半。“ 竹子爹急道:“东家少爷,我们这儿节还不知道咋过哩,还要花钱去请短工。这,这也不合算啊!” 赵宝儿道:“说白了,你们再在这儿唠嗑下去,也没用,真下起雨来,赶不及收,也是你们自个儿的事儿,收了多少,这租子,还是得一样交。来这儿,是找我帮忙,我就进城去给你们请短工,钱我给你们出一半,就当是我给你们过节送了礼去。若是有人觉得不合算,不肯请短工,那就现说出来。朝阳,给我拿纸笔来,我算计算计要请多少个短工。” 俨然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了。 不多时,陆朝阳手里捧了纸笔出来了,放在赵宝儿跟前。赵宝儿第一个问竹子爹,道:“武叔,你请不请?” 陆朝阳就对赵宝儿道:“哥,爹娘进城,咱们手里可没几个现钱。若是他们不请,咱们少花两个钱,也是好的。” 赵宝儿就笑道:“你懂什么?少花这两个钱,田里收不上来,不但各位叔叔不得好,咱们难道就能得好?这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懂不?” 陆朝阳抿着唇,笑道:“我好好想想,就懂了。” 兄妹俩的对话,说得底下的人心里千回百转。 最终,竹子爹道:“我,我请。” 他们家二十亩地,请四个短工,赵家出一半钱,人工还能省下一半。横竖租子都要交,能都收回来,当然也是好事儿。大不了,今年过节就不买肉了,就当请了这几个短工的钱,算一算账,也没损了什么。 赵宝儿抬头看了一眼,竹子爹牵了头,很快,大伙儿就都答应了,要请。 赵宝儿把自己的统计结果说给大伙儿听,道:“这就一共是二十个短工,都没错?一个短工做一个时辰的活计是十个大钱,请来帮忙收粮,最多就三个时辰了。就是六百个大钱。再有,能把地收完,每人再奖五个大钱,就又去了一百个大钱。这一百大钱,我来出,另外再出三百个大钱,剩下两百个大钱,你们就自个儿出。觉得怎么样?” 众人纷纷答应了,心下感激小东家的宽厚和大方,唯有竹子爹一张脸涨得通红。 赵宝儿四下看了一眼,道:“就这样,你们赶紧回去先收。我马上驾马车进集上去找短工。” 又看见陆展瑜进门来,就道:“展瑜,你来得正好,帮我驾车。” 于是人四下转了去,赵宝儿和陆展瑜一人驾了一辆车,狂奔上集去,他们是去请人。 陆朝阳出了门,抬头看了看天,见天压得越来越低了,不禁抿了抿唇。先前因为担心自家佃户闹事,特地留了下来瞧了瞧。可是这个点儿了,才想起来自家的猪棚不知道会不会漏水,只好匆匆赶往郊外去看。 赶回去的时候,四下正起风,陆照样检查过窝棚四周,并把狗都赶进了棚,把母鸡都给赶到厨房里。然后是院子里的一些花花草草,不能被雨淋的,全都抱回了自己的屋里。 再跑出去看的时候,陆展瑜和赵宝儿分别驾着一辆车从村外冲了进来,没人车上都挤满了人,直奔车里去。 陆朝阳连忙跟着跑过去看,跑到赵家大门口,就见那里站了一二十个人,陆赵宝儿正站在台阶上,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是在分配工作,不多时候,陆家的五个佃户家都来了一个人,来把短工领走。 这一次是抢收,各家各户,只要能下地的,不拘男女老少,就都下了地,再加上雇来的短工,一时之间,田里的人就多了起来。 赵宝儿挽了裤腿,也下了地,去帮狗蛋家抢收。他家劳力少,狗蛋才十二岁,顶不了半边天,家里有二十亩地,都是佃来的,狗蛋爹又落了风寒,人还咳着,带着狗蛋娘和狗蛋一块儿下地,也怕做不过来。 陆朝阳眼看天越压越低,心里也发急,也想下地,可是被陆展瑜拉住了。 他指了指那些人的脚。都是扎紧了裤腿,露出半截脚踝的,对于一个未嫁的姑娘家来说,这不合适。他道:“这光紧着收,你先回去准备吃食。 陆朝阳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道:“嗳!” 说完,一溜烟的转身往回跑,陆展瑜就跟了过去。 这可是几十口人,纵然是一人一口,也不是少量。这么大的劳动量,男女老少都下了田,家里也没个操持的…… 一边想着,陆朝阳索性把赵家的黍米小米和粳米精米全翻了出来,一并洗了,然后把家里原本是用作酿米酒的木桶拿了出来,所幸是已经洗干净晾好的。 陆展瑜已经坐在灶下,烧好了火。他不是个惯做这些活计的,这时候,头发上落满了灰烬,看起来有些狼狈。 陆朝阳把米洗了,用干净的白棉布先垫在桶底,才把米放进去,加了水,并放入少量醋,才把桶端上去,放在了加好水的大铁锅里。 这是大锅饭通常的作法,俗称蒸米饭。到时候一桶提出去,也方便。 陆朝阳又利索的揉了面团,摊了一排粗粮饼。这还是和林氏学会的手艺。 骨头蘑菇汤已经在炖着了,陆朝又猪油炒了一大锅腌菜豆腐,红烧了一大锅土豆,准备了一大份大葱蘸酱料,还有一大碗青菜。 直到午后,才算做出了大量的饭菜。 陆朝阳跑到田里,对赵宝儿喊了一声。 赵宝儿听了,就道:“狗蛋爹,我妹子做了饭,足够几十人吃了,你既然痨着,就别忙活了,眼看这地也快收完了,你帮我去四下通传一声,家里抽不开力的,都去我家吃饭。” 狗蛋爹听了,就有些过意不去,道:“东家少爷,你这已经帮咱们请了短工,还亲自来帮我干活……这,还要去你家吃饭,我,我也过意不去……” 赵宝儿笑道:“总得吃饭。你去就是。” 赵家是好东家,平时也心善,但只有一条,就是绝不允许拖欠租子。 暴雨在傍晚时兜头浇下,幸而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抢收下,这一百亩田倒是收了个差不多,也把损失减少到最低。(未完待续)rq NO.109:救狗(互动+重口味) 众人,包括赵宝儿,都累得像条死狗一样,全都聚在赵家吃饭休息。陆朝阳则把几家的妇人都引到了后院去,众人聚在赵牧和林氏的屋里,热乎乎的吃着这一顿饭菜。几家的主婆已经和陆朝阳很熟悉了,再加上累得很,谁也没有客气,都在如狼似虎的扒饭吃菜。 外面的雨下得好似石头砸下来似的,在屋顶上砸的哔哔啵啵作响。大家都是累了一整天的,此时地也收了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再几口热汤,热饭热菜的下了肚,顿时就舒爽的长出了一口气,就人挤人站在赵家看着窗外的雨,说着闲话。 陆朝阳也松了一口气,和赵宝儿打了个招呼,就披上蓑衣,打算回郊区去了。 狗蛋娘拉住她,道:“这雨还不小呢,缓缓再走。” 陆朝阳道:“我得回去,瞧瞧院子里的猪和狗。” 陆展瑜拿了斗笠和蓑衣出来,道:“我跟你一块儿走。” 赵宝儿听见了,正想赶过来阻止,结果两人已经奔进了雨里,顿时气得跳脚。正好他又被身边的狗蛋爹拉住说话,走不脱身,又不好表现得太过反常,只好由他们去了。 陆朝阳早已经有了被淋湿的打算,可是不妨这雨却比她自个儿想的还要大,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出来,才跑了几步路,裤腿就已经湿透了,全贴在身上。 陆朝阳踉踉跄跄的。勉强跟在陆展瑜身后,跑到了郊外,结果脚下不慎,竟然绊了一脚,飞扑了出去,头上的斗笠就滚了出去。 陆展瑜吓了一跳,连忙去把她扶起来。并把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下里戴在她头上:“摔着哪儿了?!” 雨水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 陆朝阳面如土色,刚发育不就的胸部遭此重创,已经痛得出不了声。陆展瑜抿了抿唇,掀开她脚上贴在她脚上的布料,结果果然是膝盖和小腿一块受伤,看四下无人,连忙把她一抱抱了起来。 陆朝阳就没吭声。 没想到这陆展瑜看起来白斩鸡一只,力气倒不小,抱着她一路狂奔。奔回了陆朝阳家。结果刚进院门,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竟然是狗棚子开了。 陆朝阳连忙跳下地,一瘸一拐就着陆展瑜的手去狗棚里看,一只一只的数过来,竟然发现少了一只! “丫丫?!”最听话的母狗丫丫竟然不见了踪影。陆朝阳大急,那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只狗了! 也顾不得陆展瑜还跟着自个儿淋雨,连忙高声招呼着:“丫丫——” 她推开厨房的门,四下搜了个遍,结果是没有…… “丫丫——” 厨房。卧室,到处都找了个遍,竟然就是没有!陆朝阳急得乱了方寸! 陆展瑜道:“会不会跑出去了?” 陆朝阳正想着。突然听到微弱的狗叫声。她猛的一个激灵,顺着声音就跑了过去。陆展瑜只好又跟着她…… 循着叫声,竟然来到茅厕附近,那笨狗丫丫竟然掉进粪坑里了!本来身子已经陷下去半个,这回看到人来了,就更是激烈的挣扎了起来,结果反而把它自个儿越拖越下…… 陆朝阳顿时吓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了,就想纵身跳下去救狗,结果被陆展瑜拦腰抱住了。 陆朝阳大急,也没有发现自己在陆展瑜怀里,挣扎道:“展瑜哥,展瑜哥!你快瞧瞧,你快瞧瞧!” 陆展瑜看着那挣扎的小狗,倒似是通了人性,满眼期翼的看着陆朝阳,像是以为她来了,自个儿就能得救似的…… 他也不敢因为这臭气熏天而产生什么别的情绪,看着焦急的陆朝阳,心头有些疼惜。最终,他道:“你可别往下跳,粪池里的堆积久了,是有毒气的。我见过你这院子里有侍弄小庄家的锄头,铲子,都拿来给我,还有上次建新棚时捆木柴用的绳子,找来给我,” 他看了越沉越下的丫丫一眼,道:“要快。” 许是他镇定的态度给了自己力量。陆朝阳连忙一瘸一拐的跑进了大雨里,先从院子里找出了锄头,递给陆展瑜。 陆展瑜往粪坑里够了够,发现长度够了,便把正在找铲子的陆朝阳叫住了,道:“你来,从后面拉住我,我去把它捞上来。” 陆朝阳一愣,然而也没有犹豫太久,就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一碰,竟然就战栗了一下……这家伙,竟然有一身扎实的肌肉,连腹部都有些微微的形状。 他回头看了陆朝阳一眼,眼神有些复杂,道:“拉住,别让我掉下去。” 若是真要死,他也不想掉进粪池里溺死。 陆朝阳只好敛回心神,脚下用力稳住,双手抱住陆展瑜的腰身,感觉他在尽力把身子往前倾…… “往前靠一些,你自个儿要稳住。”陆展瑜用锄头,勾住了已经陷入粪池的狗的腰腹部位,幸而今天下雨,锄头轻易的伸入了粪堆。 等到他微微支起身子,已然是把狗勾了上来。 “朝阳!” 陆朝阳让他站稳,连忙探出头去,可怜的丫丫,正死死的抓着那锄头的把子,但是还是有一些要滑下去的迹象。陆展瑜不敢再往上捞,只好叫她帮忙。 陆朝阳四下看了看,索性拿起刚刚以为不会派上用场的铲子来,伸出去铲住了丫丫的臀部,两人一块儿,终于把它捞出了粪池。 来不及松一口气,丫丫就脚下一软,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 陆朝阳心头一紧,难道沼气中毒了? 陆展瑜也松了一口气,回头拿了斗笠来带上,道:“我去给你拿药,你先烧水把它洗干净,然后拿旧衣裳抱起来,别着凉了!” 陆朝阳点点头,她哪里会嫌弃丫丫,连忙把一身粪水的丫丫抱了起来就往厨房走。陆展瑜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掉头走了。 这狗是陆朝阳的心尖儿上的宝贝,陆朝阳是决不允许自己疏忽使它出事的,抱回厨房,衣服也来不及换,就先坐在灶台前烧火,然后打了凉水来,先用不用的破抹布给丫丫擦了擦身子,确定没有被粪呛住喉咙管,呼吸还算顺畅,她才松了一口气。 水还没烧开,雨也还没停。 陆朝阳这才想起陆展瑜,自己这一身臭气熏天,人家毕竟是客,还是不要熏着人家才好。 于是她这才想起来回到自己屋里,想去换身衣裳。 陆展瑜却是匆匆回来,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提着医药箱,推开了陆朝阳家的大门,一进厨房,却看到人不在,而旁边两侧门都紧闭,猛的意识到她应该是在换衣服…… 虽然才十二岁,还是个奶娃…… 但是陆展瑜私心里总是待她不一样些,也不敢再贸然踏入任何一个房间,怕有瓜田李下之嫌,只好站在大雨里,叫了一声:“朝阳?” 顿时就听到卧房里果然咣当一声。 陆朝阳没想到她回来的那么快,连忙手忙脚乱的扣好了衣裳,跑了出来,却看到他还是那身一身湿透的装备,戴着斗笠站在大雨里。 “展瑜哥,快进来!” 她去把原本买给狗洗澡的那个大木桶拿了来,注好热水,兑了冷水。陆展瑜已经俯身抱起了狗,笑道:“我来吧,你换了衣裳。” 陆朝阳愣了愣,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他本来是挺干净的一人,自打认识了自个儿,就成天屎啊尿啊的搅和。 陆展瑜将她的神色收在眼底,却是暗笑。原来她也不是那般没心没肺。 因此倒不觉得这狗臭了,看它泡了热水,恢复了一些精神,陆展瑜自己也松了一口气。等她拿了块大棉布来把狗包了起来抱出来,并用力给它擦身上的水,带到灶台边去烤火,也是怕它冻着。 陆展瑜检查了一下她抱在怀里的狗,掰开嘴,和鼻子,仔细看过了,确定没有呛住粪,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应该呛了气,才没精神,我先回去换身衣裳,回来帮她熬药。” 陆朝阳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今天的事儿,真不是一个“谢”字能说尽的…… 但她还是有些生涩似的,道:“谢谢你,展瑜哥。” 陆展瑜的动作顿了顿,连忙转身走了,倒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 陆朝阳看了看火,就把丫丫放在灶台前被隔离开来的柴火堆里,自己去拿了些姜片切了,打算熬点姜汤。 等陆展瑜去而复返,天都已经黑了,他熬了药,陆朝阳则把丫丫抱在怀里,用勺子一勺一勺送到了丫丫嘴里,算是给它灌了下去。但是丫丫很乖,也不大挣扎。 两人正说笑着,突然听见有人在叫门。 赵宝儿进了门,看见在厨房里抱着狗的陆展瑜,眼中一沉。但是那个神情转瞬即逝,没有表现出来。粗枝大叶的陆朝阳也就没有发现。 “雨停了,我来瞧瞧。这院子咋乱成这样?你晚上吃过没有?展瑜……咋还在这儿?” 突然,他停了一停,道:“你的脚咋了?” 陆展瑜探出头来,道:“是摔着了,刚给她上了药。你这妹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赵宝儿心下一沉,但是陆展瑜坦然的态度,让他又有些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q NO.110:操心的赵宝儿 其实现在赵宝儿心里很是纠结。 陆朝阳不知道就里,年纪也还小,所以心里头也没什么挂碍。可是赵宝儿到底不一样。关于陆展瑜,他很清楚这人比自个儿看得要深。城里的大户人家,听说还有叔伯是做官的,能有这么简单?别的不说,指望门当户对,那是不可能的。自家妹子决不能给人做小。 而且,陆展瑜对陆朝阳不一样,赵宝儿看得出来。 可是到底到什么程度,赵宝儿也不好说。他不怕陆展瑜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因为他知道陆展瑜不是那样的人。怕的其实是陆朝阳一不小心若是动了心思,免不了就要伤心。 那边,陆展瑜和陆朝阳正抱着狗,两人说着话,样子竟然有些亲密。赵宝儿心里干着急,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也一屁股坐下来。 陆朝阳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陆展瑜立刻道:“是受凉了吧?喝了姜汤暖暖身子,待会儿早点睡。” 又对赵宝儿解释道:“今儿回来的时候就淋了雨,后来又因为丫丫出了事,又站在院子里淋了会儿。还好早喝了姜汤,不然真该病了。” 赵宝儿有气无力地瞪他,心想,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多话? 陆朝阳摇摇头,道:“我也没这么娇弱。” 说着,就道:“忙了一天,我给你们下碗面。” 赵宝儿还没动,陆展瑜就笑吟吟地道:“我来。” 赵宝儿只得又坐了回去。过了一会儿,道:“朝阳。躲远些。” 顺势直接把陆朝阳拉到一边的桌子边去坐下了,两人却相对无言,浑不似刚才和陆展瑜一块儿时候,那样谈笑风生。 陆朝阳倒是浑然不觉。还在饶有趣味的看着陆展瑜揉面拉面的架势。 等面端上来了,是最素净的阳春面。陆朝阳倒是真饿了,在这一屋子的鸡乱跑。到处都是鸡粪,空气也十分壮观的地方,就狼吞虎咽起来。 等大伙儿吃饱喝足,陆朝阳让陆展瑜把碗放在一边,打算明天洗。 这个院子,已经乱到一定的程度了。厨房里,到处都是乱散步的母鸡。拉了一地鸡屎,桌灶乱摆,大锅里都是油腻腻的水喝碗。 院子里就更不用说了,刚刚经过一场大雨,被冲得到处都是泥水。茅厕到厨房的陆上,还有不少昨天屎水的印子。 陆展瑜和赵宝儿双双起身告退,陆朝阳也困得有些受不住,也懒得去收拾这一大院子,用烧水的锅先烧了一锅的水洗了身子和头发,然后抱着丫丫睡了。 隔日一早,陆朝阳观察过丫丫,发现它确实是在好起来,便也放了心。先去喂了猪。 送猪草的人来了,看到眼前这种情景,都是吓了一跳。 陆朝阳拉开门把人往里让,有些歉意似的,道:“昨个儿那场大雨来得突然,我也没顾上这边。现在乱成这样,待会儿再收拾,各位婶子仔细着脚下。” 说着,边把猪草提了进来。 达子娘就道:“东家大小姐昨个儿一定是忙着做饭,所以才顾不上这边的。按理,今儿我们也该给东家大小姐帮把手。” 山子媳妇也道:“是啊,昨个儿一番抢收,多亏东家大少爷早早拿下了主意,还出了银钱,才把粮食都收了上来。这些是算的着数的,还有那算不着数的,东家大少爷亲自驾车到集上去帮咱拉了人回来,大小姐这边都乱成这样了,还忙着帮咱们做饭。这份恩情,我们也还不上,东家大小姐,就先让咱们帮你把这院子收拾了。” 狗蛋娘尤其是感激的,道:“东家大小姐,你一人照管这么大一院子,以后若有什么事儿,只管招呼一声。” 说着,也不等陆朝阳招呼,就全都涌进了院子里来。陆朝阳只好跟在她们身后。 达子娘带着狗蛋娘,在猪棚那边,和陆朝阳一块儿调理猪食,并打扫猪棚。竹子娘,山子媳妇和春丫娘则团团转的帮忙打扫院子。 一团乱之后,院子里恢复了干净整齐,母鸡也回到了鸡栏里继续。 陆朝阳笑着送了几家人出了门。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收拾着院子里幸存的小庄家,打算提两篮子鸡蛋,回赵家大院去做饭。 可是却发现,原本满满一篮子的鸡蛋,好像缺了几个角…… 她猛的想起来,刚才她们在收拾厨房,按说这鸡在厨房里呆着将近一天一夜,怎么也是要下蛋的。可是这厨房里,就只有鸡屎……连半个鸡蛋也没看见。也没有听谁说捡了鸡蛋放哪儿了云云。 陆朝阳心里打了个突,一时也想不起来刚刚来收拾厨房的是谁。 虽说这一点儿东西,没什么要紧的,可自个儿身边有个常做贼的,任谁也不会舒坦。再说了,今天是偷鸡蛋,以后哪,她再来,是不是就要偷银子了? 她一边提着菜篮子往赵家大院的方向走去,一边想着这回事儿。 远远的,却看到两个妇道人家倚在路边的树下说话。 其中一个,就自家的佃户妇娘子春丫娘,还有一个,则是个还算是眼生的年轻女娃子,却是绾着妇人的发髻。穿着一身嫩粉色的长裙,绣花的黑坎肩,头上戴着一枚小珍珠似的,一晃一晃的。皮肤倒是白皙,眼睛不大,一张脸生得平平无奇,倒是比乡下粗媳妇儿白净些。 陆朝阳认出那是陆家老大陆文友的小妾,春喜。 见了陆朝阳,春丫娘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连忙上了前来,笑道:“东家大小姐。” 陆朝阳点点头,笑道:“春丫娘,咋还没回去哪?” 春丫娘讪笑了一声,道:“路上遇见了春喜,就唠嗑了两句。” 陆朝阳看向春喜,她只管看着自个儿的手指甲尖。看来这阵子,她在陆家的日子过得不错。 春丫娘怎么会和那婆娘搅和在一块儿? 陆朝阳心存疑虑,面上也没有多说,直接转身走了。 回到赵家,陆朝阳在一边做饭,而赵宝儿蹲在她身边,正在折菜。陆朝阳面色淡淡的说起了今天早上的事儿。 赵宝儿是个能拿得住主意的,听了这话,就沉吟了一下,然后道:“你是怀疑春丫娘?” 陆朝阳道:“咱们家的佃户里,有个手脚不干净的婆娘,倒是事实。” 赵宝儿道:“这几家人,我只认识他们家当家的汉子。这春丫的爹,倒是个老实本分的,平时也不大吭声。干活不惜力,他们家的婆娘怎么样,我倒是真不知道。这事儿,你得空自个儿出去打听打听。毕竟,咱们没有当场给她抓住,话也不好说。这妇娘子的事儿,我也不好管。我只能管住这几家的汉子。” 陆朝阳心知他说的有道理,最终,道:“那成,你心里就给我拿个主意,若真是咱们佃户的妇娘子,你说该咋办?这偷东西,说出去可真不太好听。” 赵宝儿答应了。 然而他踌躇了一会儿,突然状似无意那般道:“听说展瑜年后就要回城去了,这一走,大约就不会再回来了。” 陆朝阳听了,虽有些遗憾,但还是笑道:“是啊,怪可惜的。咱们村里有这么一位好大夫,是咱们的福气。我的小猪小狗他也能治好,可是有什么办法啊,人家家在那儿,总不能总留在这乡下地方的。” 说着她又笑道:“幸而我聪明,这么些日子了,跟着展瑜哥也学到不少东西,往后啊,展瑜哥若是走了,我这猪啊,狗的病了,我也能看一些。” 说着,就自个儿笑了起来。 赵宝儿顿时无语,觉得果然是自个儿多心了,这丫头根本就没心没肺嘛。 陆朝阳微微一笑,只管自个儿切菜。 其实哪,她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赵宝儿想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虽然觉得这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像所有担心儿女早恋的家长一样忧心忡忡,也觉得很喜感。可是这是做兄长的对自个儿妹子的一种保护,虽然有点好笑,可她也是感动的。 至于陆展瑜…… 这人无论是软件硬件,条件都是非常好的。可是他的出身太过神秘,陆朝阳偶尔能窥到其中的冰山一角,就已经觉得有些复杂。这样的人,当然非良配。 何况,陆展瑜虽然对她还算不错,可,绝对也不是那种意思。毕竟自己才十二岁嘛。 今天中午只有自己兄妹俩人吃饭,陆朝阳也没有特地操持什么。折了点青辣椒炒了个鸡蛋,把昨天剩下的腌菜拿出来热一热,再炒了个青菜,一人一碗饭,就这样吃了一顿。 要说陆朝阳的消息来源,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和自家佃户的妇娘子唠嗑。可是这事儿就关系到自家的佃户妇娘子,陆朝阳也不好贸然哪怕只是单独和达子娘唠嗑。因此,她决定去找陆玉梅。相信即使陆玉梅手头暂时没有现成的消息,只要陆朝阳给她透了口风,她就会留意一些,等有了消息,就会自己来告诉陆朝阳的。 打定了主意,陆朝阳从赵家出来,就决定去陆玉梅家走走。(未完待续)rq NO.111:又听八卦 不曾想今天陆展瑜竟然在家没出去,他来开了门,见了陆朝阳,便笑道:“你来了。” 就把她往里让。 许是今天要来见陆玉梅,怕被她看见要唠叨,陆朝阳穿一件碧翠色的衣裙,黑色镶边的围裙紧紧地过着匀称的腰身。倒是像个女孩子了。 陆展瑜看得笑了一笑。 陆朝阳倒有点不好意思。 陆玉梅就冲了出来,一脸的欢喜,道:“朝阳,你来了啊。” 说着就拉着陆朝阳的手,往自个儿屋里去,道:“上次买了两本书,好些都看不懂,我娘现在也跟着我认字呢。表哥偶尔教一教,可总是在外面跑。现在倒好了,你来教教我。” 陆朝阳倒是有些诧异,笑道:“这些日子都没见着你,敢情你是在家里认字读书。” 陆玉梅推了她一下,道:“敢取笑我。” 两人笑着往陆玉梅的闺房去了。 陆玉梅果然把那天买来的书放在自己炕头。 “我也想学写字,去捡了些我哥的纸笔用”,陆玉梅笑道,“我哥还以为我要打绣花的花样哪。” 陆朝阳道:“那咱们一块儿上集去买些纸笔来,我家这些东西也不多,都是我哥平时记账的,有一些。” 两人就挨在一块儿看了一会儿书。确切的说,是陆朝阳在教陆玉梅认字。 后来陆朝阳就提起那事儿来,道:“我看陆家新过门的那个小妾,日子倒是过的不错啊。” 陆玉梅听了。嗤笑了一声,连书也合上了,道:“你还别说,那日子确实过的不错。” 陆大爷陆文友贪她的年轻生嫩。据说是一日不了就不行。何氏就干脆日日往县里跑,从来不让人,甚至还会在县里过夜。听说那生意过得也不错。本来也相安无事,怎奈那银子全在何氏手上,陆大爷未免当不起家来。 上个月,就是那春喜的生辰,陆文友答应要给春喜买两块最上等的杭绸尺头。听说还是那春喜做丫鬟的时候见识过的,一个尺头最少也要五百个大钱,两个尺头就是整两银子。而陆文友的私房钱。谁也知道,这些日子早就被那春喜掏光了。有春喜磨着,他就朝何氏开口了。 应该说,陆大爷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天天被人笑话,说他当不起家来。而陆家老爷子老太太也不是没骂过。训斥过……可是他还是照样被春喜迷得神魂颠倒。银子都把在何氏手上,现在他们夫妻俩,几本是见面连话都不说了。 他开了口,何氏听说是给小妾买杭绸,自然就拒绝了。开玩笑,这村子里,谁还穿着杭绸了?就看这陆家,上至老太太,何氏自个儿。包括出嫁的姑娘陆文秀,谁有过一块杭绸啊!倒是小妾先穿上了,这要叫人怎么看?陆文友不要脸,何氏也还要脸哪! 少年夫妻,到了这会儿,恩爱也尽了。或者该说。何氏就一直看不起陆文友。这阵子她手里赚了不少钱,自然也就硬气了一些,对陆文友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了。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后来,干脆又被陆文友给打了。 据说被打得那叫一个惨,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陆文友这厮还去撬了她的箱笼,拔了她身上的首饰…… 而陆家竟然也没有半个给她做主的人,就让她床上躺着,陆文友也照样搂着小妾风流快活。从她手里还捞了不少银子,着实好花销了一阵子。 这件事儿,直到何氏生的三郎从县里匆匆赶了回来了,才算是捅了出来。可是听说后来陆三郎又被陆家人关起来了,当是就怕他去和县里的何家人告状。 陆朝阳听了,傻了眼,道:“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咋一点儿风声也没听见?” 陆玉梅得意地道:“你当然没听见。只听说前些日子,陆家老大两夫妻吵架了吧?现在村子里还没多少人知道哪。都当是陆老大要重振夫纲,不让他媳妇去抛头露面了,连进城学做生意的儿子都叫回来了,还是读书。这是陆家人的说法。” 可是瞒得了村里人,却瞒不住陆玉梅她娘连氏。 连氏和何氏因上次陆朝阳买地的事儿积下了过节,连氏就一直注意着何氏那边的动态。稍微留心一些,就打听出了那件事。 陆朝阳且惊且笑,道:“我今儿,还看到那春喜在村子里和人唠嗑呢。” 她犹豫了一下,道:“玉梅姐,我向你打听个事儿……今儿一早,我看到我们家有个佃户,就是春丫娘,在和那春喜唠嗑,她们俩,有故?” 她又解释似的,道:“说实话,我还真不想和那陆家人再有什么瓜葛牵扯。” 说着,苦笑起来。 陆玉梅愣了愣,先安慰她道:“你也别那样。现在,那陆家人就泥里的臭虫,谁也看不上他们。你们家现在多好,昨个儿宝儿哥拿了那个主意,你们家的地都收了差不多的。还请了佃户吃饭。现在,谁提起你们家不竖起大拇指,不把你们兄妹俩夸一夸?” 说完,她自己又颦眉,道:“你说那春丫娘……我就知道她是从隔壁赵家村嫁过来的。说不定啊,和那春喜真的熟。你不急,我先去给你打听打听。若是真和那春喜熟的,你就找个由头,敲打敲打她,别让她再和那名声臭的人来往。” 陆朝阳点点头。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明白,春丫娘和春喜百分之八十是相熟的。因为赵家的佃户,其实都知道老赵家和陆家的关系微妙,并不十分和陆家的人往来。何况平日里陆家人眼高于顶的,又怎么会愿意和佃农来往过密? 只是,提了这件事,陆玉梅就会注意到春丫娘这个人,到时候,若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她自然会告诉自己的。 陆朝阳觉得,应该对那些佃户的家庭,做一个透彻的了解才是。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都脱了外套躺下来,并肩躺在一块儿睡午觉。 陆朝阳依然是闭上眼睛一刻钟就睁开了。陆玉梅这丫头,把手脚都缠在自个儿身上,差点勒得自个儿喘不过气来。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她的手,起了身要下床。 听她嘟囔了一声,陆朝阳轻声道:“没事儿,你睡。” 陆玉梅又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睡得香。 陆朝阳努力把被她压住的自己的衣裳扯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地穿上了,踩着鞋子出了门去。 堂屋里,陆展瑜在看书,看到陆朝阳,他也有些惊讶。这丫头很是自律……从来不会贪吃贪睡,对什么事情都好像自有主张似的,不声不响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她好像是一个非常平静的人。 他突然捏了捏手里的书卷,拇指和食指用力,在书上留下一个印子。又像往常一样,瞧见她,心中那阵一直难以平伏的燥热突然消失了。 可是他却在苦笑。人家一个十二岁的姑娘,为什么会有这种平静地就像水一样的眸子。而自己,枉自走过那么多地方,读过的书页不少,还在这乡下呆了那么长时候,可怎么就是看不开,还是不能那么豁达。 陆朝阳正想打个招呼就走,突然看见他盯着自个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顿时打了个激灵。 “展瑜哥?” 陆展瑜这才猛的发现自己失礼,连忙别开了视线,脸上却有些发烧。 陆朝阳看他这样,便觉不妙,连忙道:“那,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这家伙真是个萝莉控? 可是陆朝阳又细细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陆展瑜除了今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态来。他刚才应该只是在走神,后来脸红,应该也是因为陡然发现自己失礼。 她跑回自己院子里,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端了个脸盆打了一盆冷水,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泼了几把。 这才发现自己脸上也跟发烧似的红火。 这时候,达子娘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道:“东家大小姐,你咋又没关门哪?虽说这园子里狗多,但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还是要防着一些才好。哎哟,丫丫,你也好了啊?可精神了?” 达子娘关切地摸摸丫丫的脑袋。 陆朝阳就拿了帕子擦脸,一边从厨房里出来了,面色如常,笑道:“婶子,您来了。” 达子娘就把手里的篮子提了进来,笑道:“给你带了碗热豆腐脑,不值啥。” 陆朝阳接了过来,嘴里道:“我可最喜欢婶子家的豆腐和豆腐脑了。” 达子娘道:“我们这做豆腐的,家里的孩子,就一日三餐的吃豆腐。嫩豆腐,泡豆腐,豆干儿,霉豆腐,吃得几个孩子都哇哇叫,都说自个儿不想吃了哪。” 说着,她自己又笑了起来。 陆朝阳和她一块儿走到厨房里,达子娘就去烧火要烫猪草,让陆朝阳坐在一边吃豆腐脑,并道:“刚睡了一会儿吧?睡了一会儿,就容易肚子饿。先吃一点儿,猪草我来烫。” 陆朝阳也没和她客气,直接坐下来端着还热乎的豆腐脑开始吃上了。(未完待续)rq NO.112:陆家事出(上) 达子娘一边烫猪草,一边就笑呵呵的絮叨着,道:“……这养了几十头猪,还是东家这猪养得最好。我倒是捡了个便宜,能来帮把手,还有工钱拿,还把东家大小姐养猪的本事都学了来。不过东家大小姐您放心,这些事儿,我不能外传。” 陆朝阳心想,没有陆展瑜这个全能小神医兼小兽医,你就算外传,也没有用。 于是就笑道:“养两头猪,也算是赚点huā销嚼用。横竖我成日闲着也是闲着。” 达子娘把烫好的猪草放在一把一把地捞出来,笑道:“那话可不是这么说,凭赵家这些家底,大少爷又能干,大小姐干嘛还赶急赶忙的做活儿?这村里的人家,要不是家里实在是忙不过来的,都不让姑娘家干活的。都指望啊,姑娘家能好好养着,不要做活儿做损了,能嫁个好人家。” 陆朝阳道:“我还小呢。怕什么。” 达子娘由衷地道:“赵家一家都是能干人,我就常回去和达子他爹唠嗑哪,就大小姐这般的,正经本分的人家,都得抢着娶!” 陆朝阳听了,虽然知道达子娘不是曲意奉承,可也有些不自在。她这人啊,其实脸皮也薄,人家说两句好话,就该脸红。 她呵呵地笑了起来。 忙过下午这一段,陆朝阳正拿了几个鸡蛋,想回赵家去做饭。 她和达子娘同路。路上就唠嗑,道:“我想今晚拿鸡蛋炒个小米饭。就我和我哥两人,中午的饭菜还没吃完哪。” 达子娘就教她,道:“小米饭不能多放油,有肉,放点肉,好过放油。小米不如大米吸油的。” 陆朝阳一一记下了。 正说着话。走在进村小路上,突然迎面冲撞来一个小身影,身后还有一个大人在追着。 陆朝阳赫然发现前面跑的那个小姑娘竟然是陆兰英! 只见这小姑娘披头散发的,跑得跌跌撞撞的,好像随时会跌倒似的,着实叫人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迎面看见陆朝阳,就哭叫了起来,竟然直直扑到她怀里,哭喊道:“朝阳姐,朝阳姐姐!救我!” 追上来的是孙氏。看到陆朝阳和达子娘,眼睛一瞪。瞪着那陆兰英,道:“还不给我出来,跟我回去啦!” 陆兰英紧紧躲在陆朝阳身后,哭喊起来:“朝阳姐!救救我。救救我娘!我娘叫陆文友给打了躺在床上,都起不来,我爷我奶还不给她找大夫,现在都快病死了!朝阳姐姐,救救我娘吧!” 闻言。达子娘和陆朝阳都大惊。咋到了这个地步?达子娘没有听过陆家的事儿,尤其震惊,问孙氏:“这。这是真的?” 孙氏的脸上有些尴尬,道:“这孩子话,你们也当真哪?兰英丫头,你可别在外头胡说八道,你娘还在家里等着你哪,来,乖,快跟婶娘回去。” 陆兰英却是紧紧地抓着陆朝阳的后衣,手指用力的都在发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哭号,道:“我不去!你这个坏人,陆文友撬了我娘的箱笼,还拔了我娘的首饰,你也拿了!你们都要害死我娘!你们老陆家一家都是不要脸的!” 孙氏顿时急了,破口大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啥哪!” 干脆就骂陆朝阳:“你还不给我让开!瞧瞧你还护着这死丫头哪!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还敢管我们老陆家的事儿啊!” 陆朝阳心下火起。 虽然和何氏有过节,可是这个孙氏她也看不上,从前踩低林氏,就有她的份!既然她还不识眼色,那就别怪陆朝阳抓住这个机会,把老陆家的事儿都抖落抖落。 陆兰英抓住她的衣服,几乎是在哀求了:“朝阳姐!” 她指着孙氏,道:“你给我滚。” 孙氏一愣,然后就骂陆兰英:“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贱蹄子,还敢跟这不要脸的人家牵扯哪,你快给我出来,不然你奶知道了,就要扒了你的皮!” 陆兰英也是个性子烈的:“我娘都要死了,我还怕什么!” 陆朝阳不由得在心里给她叫一声好!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竟然有这样的胆量和烈性。 她打定主意,就拦住了陆兰英在自个儿身后,指着孙氏道:“你给我滚,去告诉老陆家,都给我收拾好了等着。大婶子被打得在床上起不来,可今儿一早我还看到你家那个小妾在村里晃荡哪!早听说你们家大爷被小妾迷得神魂颠倒了,打了正室,还抢了正室的嫁妆。这要是保官,可就是宠妾灭妻的大罪!还敢在这儿给我摆谱哪!” “婶子,你去把村长,里正都请了,再去叫个人,来我家拿了马车,上集去给何家报信!” 达子娘听了,也朝孙氏脸上啐了一口,道:“不要脸的人家!” 说着,就绕过她疾步走了。 孙氏要拦拦不住,也乱了方寸,就想去拉陆兰英,怎奈陆朝阳挡着,一把就把她推开了,骂道:“让你滚,还不滚!想吃打不成!” 孙氏强不得,只好嘴里骂骂咧咧,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安分的,果然到哪儿都不安分。在老陆家就想着老赵家,在老赵家就想着老陆家的事儿!” 陆朝阳喝了一声:“再胡说!” 她吓得拔腿就跑了! 陆朝阳好气又好笑。低头看了陆兰英一眼,眼神就有些复杂,道:“你先跟我回去。” 陆兰英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说实话,陆朝阳对她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也是带着对何氏的憎恶,所以就恨屋及乌了。可是今儿这事儿,她掂量了掂量,能让老陆家名声扫地,也是一件乐事儿。 而她心里不愿意承认的是……陆兰英的那一份烈性,确实让她激赏!因此动了想帮她一把的念头。 她带着陆兰英回了赵家,陆兰英却在门前徘徊,好像不敢进来。 陆朝阳看了她一眼,道:“不进来,你能去哪儿?” 陆兰英这才进了门。陆朝阳就去把大门关上了。 这个举动,把陆兰英吓了一跳,毕竟还是个孩子,就有些惶惶不安起来,豆大的泪珠儿滚落腮边,看起来很是可怜。 赵宝儿听到动静出了门来,道:“咋了?” 一低头看到陆兰英,就道:“你咋把她带来了?” 陆朝阳就冲他摇摇头,示意待会儿再说。然后就把陆兰英带到了屋子里,打了一盆水,给她洗脸,然后让她自个儿留在屋子里。 “哥。”陆朝阳冲赵宝儿招招手,然后两人就到了厨房里。 她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并把从陆玉梅那儿听到的消息说了,道:“……我看,老陆家这次是要倒大霉了。” 赵宝儿听了,也惊讶地笑了起来,显然,他心情很好,道:“没想到倒叫你碰上了,这也就是命!” 陆朝阳知道他是要老陆家好看。 想了想,道:“我已经让达子娘去通告了里正和村长,还让人去县里找何家人了。这事儿啊,就得闹上一闹。今晚,我看就把这丫头留在咱们家吧。” 赵宝儿听了,斟酌再三,道:“也行。今晚留晚一些,我送你们俩回去。” 陆朝阳点点头。 然后就去房间里把陆兰英叫了出来,让她帮自个儿烧火。 陆兰英还有些恍惚,傻乎乎地跟着她去洗菜,烧火。 陆朝阳道:“晚上吃鸡蛋炒小米饭。” 到底是个孩子,这些天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听她说了要放了鸡蛋去炒,就咽了咽口水。 陆朝阳看了她一眼,倒是笑起来,一边把蒸好的小米饭端了出来,顿时香气四溢,一边淡淡地道:“你也听见了,我让人去请了村长,里正,还叫人去城市告诉你娘娘家。这样一闹,你们老陆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你娘说不定会和你爹和离。还有你家里那几个亲戚。还有你爹,宠妾灭妻,这是大罪,若是你娘娘家去告他,他那个秀才的功名,可就没了。” 她的口气很平淡,浑然不如她的话那么惊心动魄。 陆兰英也像是被安抚了一般,也没有太紧张,只是耷拉着眼皮,道:“……我娘都快死了。” 陆朝阳紧接着问道:“那你就不在乎你爹的功名啦?” 虽然她刚刚直呼陆文友的名字,但是陆朝阳还是想试试看…… 过了一会儿,陆兰英才道:“功名有什么用……我娘都快没命了。这些天,他们都关着我和我大哥三哥,不让我们出去对人说,也不让我大哥和三哥去上学了。说是,要是传出去,我爹的功名就没了,那我爹就做不了官,我们一家就完了。还说到了那时候,我就是没爹没娘的闺女儿。” “……大姑婆婆来了一趟,抱着我哭,还嘱咐我不许说出去。因为说出去了,我就嫁不出去了……可是我娘都要死了!” 这些天,她听尽了各种恐吓和威胁,到底是个孩子,也害怕。可是看见何氏那副德行,又害怕。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跑了出来。然后就撞见了陆朝阳。这件事才算是捅了出来。 NO.113:陆家事出(下) 陆朝阳却冷静地想着,若是何氏和陆文友和离了,这几个孩子却是不能离开陆家的。这事儿并不像陆兰英所想的那么简单。 当下,陆朝阳利落的炒了个鸡蛋小米饭,出了锅,色泽金黄,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陆兰英瞧着就咽了一口口水。 陆朝阳早看出来她饿,因此刚才放了一个鸡蛋在蒸米饭的锅子里,这会儿正冷了些,也不那么烫手了,就拿出来递给她,道:“先垫垫肚子。” 陆兰英接过来在手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着头站了一会儿,就拿着那鸡蛋站在了一边。 然后陆朝阳拍了一个黄瓜,用肉末炒了点酸菜,就端上了桌,招呼赵宝儿来吃饭。 陆家男女不同桌,因此陆兰英有些不知所措。 陆朝阳敲敲桌子,道:“都是半大的孩子,忌讳那么多干什么。” 所幸陆兰英心里虽然不认同,但还是知道自己现在正寄人篱下,也没有多说什么。 吃晚饭,赵宝儿无意那般,道:“刚才,陆家的老八来过了,被我支走了。” 果然又见陆兰英紧张了起来,听说呗赵宝儿支走了,就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陆朝阳道:“哦,支走了就成。” 想想现在的陆家,陆老大怕是不敢出面,老七上次被打了之后就很少露面,更不敢出现在赵家。只有指使陆老八来看一看了。可是陆老八也断不是那泼皮无赖的人。闭门读书还行,真要他出来和这些乡下人计较,他根本不拿手。所以,只被赵宝儿,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 当晚,陆朝阳带着陆云英在赵宝儿的护送下,先回了郊外。 院子都是狗。汪汪叫着,守着家门。 陆云英缩在炕上,身上穿着陆朝阳找出来的旧衣裳,睁着眼,不说话。 陆朝阳也能体会到她现在的心情,可是并不打算去安慰她,只是翻了个身,只管自己呼呼大睡。 能经历一些事情也好,目光也会长远一些。这辈子再遇到其他事儿,也能有胆量。能拿得住主意。 隔日,陆朝阳朝阳起了一大早。陆云英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院子里和家里的佃户说话了。陆兰英躲在门后瞧了一眼,就没出去。 达子娘瞧见了,就压低了声音在陆朝阳身边道:“东家大小姐。那陆家姑娘,还在你这儿哪?” 陆朝阳点点头,道:“瞧着可怜,就带回家了。” 达子娘道:“我已经让我小叔子到城里去请人了,也和里正村长打好了招呼。今儿一早就打算到老陆说道说道,那陆家大太太,真是可怜见儿的。咋就碰上这么一混蛋哪!” 陆朝阳看了春丫娘一眼,轻描淡写地道:“这宠妻灭妾的事儿,若是捅到衙门里去,这陆大爷的秀才功名就该革了,这辈子恐怕是别想再考了。” 这番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达子娘也有些愣神,道:“不就是把自家的婆娘给打了,还,还能闹腾到衙门里去?” 春丫娘也急急地道:“不能吧……秀才老爷的功名,咋还能因为这个被革了哪?” 陆朝阳淡淡地道:“你们没听过,这城里的读书人啊,都讲究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就是说,得先把自个儿家里的事儿管好了,才能去管外边儿的事儿。这就是朝里的大人,要是家里出了宠妻灭妾的丑事儿,那也一样官都没得做。何况是一个秀才?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这都是纲常,是礼法,哪儿有这么简单啊。” 达子娘听了,颇赞同地点点头,道:“是啊,自个儿家里都管不好,那还能管啥?还能管其他人的事儿?那不是乱了套吗?我看就是这样。” 其他人都应和了几声,只春丫娘在一边不吭声。 陆朝阳又看了春丫娘,笑道:“若是今儿没那春喜,陆大爷把陆家大太太给打了,那是他们的家事,就是说出去难听些。但是这里头的就里你们还不知道哪。听说,就是那春喜,磨着那陆大爷给她买杭绸,去跟陆大太太要钱,这才吵起来,打起来的。没听说吗,后来,陆大爷还把陆大太太的箱笼撬了,把她身上的首饰也拔了。估摸着,又是给那春喜买杭绸去了。” 说着,她冷冷一笑,道:“瞧见咱村里,除了那大富的几家,倒是还没见谁穿上杭绸了呢。没想到,倒是先给陆家的小妾给穿上了。” 顿时众人都炸开了锅,纷纷骂着那春喜,说她是“狐狸精”、“丧门星”。也有人说是何氏自个儿不好,给陆家招了这么个人回来。 陆兰英听见了,就又躲在屋子里哭了起来。 等人都散了去,陆朝阳听见那哭声,也没打算怎么样,只自个儿先去把自己的活儿都做了。她早交代了达子娘,若是今天下午她不得空,让达子娘先把院子里的事儿揽了去。 算着时辰,县里的人应该要到中午的时候才到,陆朝阳忙过早晨,就带着陆兰英想先回赵家大院去看看情况。 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显然是有人匆匆进村了,陆朝阳拉到陆兰英退到一边,那驾车的大汉却在她们跟前儿停了下来。 一个妇人从里面探出头来,有些惊疑不定:“兰英?!” 陆兰英一看是自家外婆,顿时嚎啕大哭,扑了上去:“外婆!外婆!” 何氏她娘也是个精明的妇人,一眼看到陆朝阳,认出那曾经是陆家的养女,顿时心里打了个突。要知道,何氏和那母女俩是有旧怨的。还记得何氏曾经在自个儿跟前提起过,当时她看上了林氏的那块地,是使了些手段的……那林氏倒还没怎么样,倒是这个小的,好像瞧出了端倪。 可是,外孙女儿怎么就落到了她手上? 何氏她娘心中千回百转,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冲陆朝阳点点头,道:“兰英,咱们回老陆家去。” 陆兰英连忙点点头,看到自家的外婆,顿时如找到了主心骨,连忙爬上了车。 也没有和陆朝阳打一个招呼,何家的马车就在陆朝阳跟前绝尘而去了。 陆朝阳也不在意,拍了拍自个儿的裤腿,自己往赵家的方向走去。 沿路走来,就听见不少人都商量着要去陆家看这个热闹,那些碎嘴的妇娘子更是都激动了,纷纷都往陆家的方向跑去。 陆朝阳只管自个儿回到了赵家,赵宝儿坐在桌子前算账,陆展瑜也坐在他对面看书。两人见了陆朝阳,都只淡淡的抬了头,就又低下头。 赵宝儿道:“展瑜今儿在咱们家吃饭。” 陆朝阳“哦”了一声,就去做饭了。 这一屋子人都淡定得可以,好像外面的纷乱都与自个儿无关。 直到坐到一块儿吃饭的时候,达子爹来砸门,进门道:“东家大少爷,东家大小姐,这村长,里正,都到了陆家,说是要掰扯那陆家大房的事儿。听说昨晚陆家的大闺女儿是在你们家歇的,所以想请你们也过去坐一坐。” 陆朝阳扒了两口饭,听赵宝儿道:“我们,就不去掺和他们的家务事儿了吧……我妹子一个大姑娘家,咋好去掰扯这些道理?” 陆朝阳低着头,没插嘴。 陆展瑜看了她一眼,也道:“这样不妥当啊。” 达子爹听了,就道:“也对,咱们东家大小姐可金贵着,咋能跟他们去搅和那事儿?好好的,搅和到陆家那种人家去。” 说完,就掉头走了,一边摇头,也觉得自个儿考量得不妥当。 陆朝阳给赵宝儿又盛了一碗饭,道:“我倒是真想去瞧瞧哪。” 赵宝儿瞪了她一眼,道:“瞧什么,有什么好瞧的。” 陆朝阳嬉笑了一声,也没回嘴。 赵宝儿的作法是对的。这件事儿,只要已经捅了出去,何家人又是不好相与的,两家人之间,必定是要有一番大闹的。只是怎么闹,就和赵家没关系了,尤其和陆朝阳没关系。 她不能再掰扯到这些事儿里去,毕竟是个姑娘家的。昨晚收留陆兰英,还派人去县城通知,是因为听说何氏快不行了,顺手帮一把算了。今儿他们大吵大闹的,她再去搀和,可就拎不清了。 人家只怕会说她没安好心,就想把老陆家折腾散。 虽说这就是她的心思,但也不能让人知道了不是? 陆展瑜突然给陆朝阳夹了一块子菜,笑道:“你也别急,想知道,回头问玉梅,她肯定都能说得出来。” 陆朝阳笑道:“也对。” 赵宝儿看着那自然无比的动作,按捺了一下,觉得既然自家妹子没什么知觉,自个儿就不要去打草惊蛇的好。 三个人吃过饭,陆朝阳进厨房去洗了碗,门口就又来了人。 这次来的不是赵家自己的佃户,是村里村长的侄儿,也姓陆,特地来跑腿,就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赵宝儿就回过头,道:“朝阳,我去一趟。” 不用他招呼,陆展瑜就走了下来,道:“我和你一块儿去。” NO.114:什么样的人家 这一去,就是天黑了还没回来。陆朝阳回了郊区去忙活完了,回来做晚饭,眼见人竟然还没有回来。 又想起来刚才一路上走过来,路上都静悄悄的,竟然没有半个人影。连平时这时候,刚从田里的回来,三三两两聚集着吹牛说话的庄稼人都不见了。难道都挤到陆家去看热闹? 这事儿,好像比自个儿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陆朝阳心不在焉的做好晚饭,还不见人回来,她不禁也开始有些发急。 正是犹豫着是否要去瞧瞧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的叫门声,跑出去一看,竟然是陆元宝带着连氏母女。 陆朝阳有些惊讶…… 陆元宝把陆玉梅推了一下,道:“朝阳,宝儿怕你一人心里害怕,就让孩子她娘和孩子一块儿来陪陪你。” 陆朝阳连忙道:“大嫂,玉梅,快进来坐。” 陆元宝也不好多留,大步的奔走了。 陆朝阳将连氏和陆玉梅迎进屋来,一边道:“大嫂,玉梅,你们吃过没有?” 连氏道:“我们俩等着她爹回来,就先吃了些。没成想闹腾到现在。朝阳,你还没吃吧?别管我们,先热乎着自个儿吃点。” 陆朝阳想了想,也没和这两人客气,直接去装了一碗饭,然后扒拉点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直到一碗饭下了肚,她才缓过来一口气。装了第二碗,边道:“咋闹腾到这么晚?” 不等老娘开口,陆玉梅就抢先道:“还不是闹腾那些破事儿呗,全村的人都去了。你是没看到何氏那德行,半边脸都是青的,嘴里的牙都掉了两颗,十个手指头全都是肿的。竟然也没有给她请大夫!” 说着。就啐了一声,道:“虽说那何氏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见着那对狗男女,还是觉得真恨不得把他们俩都抓去浸猪笼的好。” 陆朝阳扒着饭,想起那天春喜白嫩嫩的模样,还在村子里和人闲话唠嗑,见着自个儿,竟然还有些傲娇,只管自个儿看指甲尖。 谁知道她家的主母是这副惨状躺在床上。她和陆文友说不定还搂着那小贱人在隔壁风流快活哪! 出于女性的本能,陆朝阳对这种渣男狐狸精也是深通恶绝的。因此。她倒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那对狗男女的下场。 于是她问道:“那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了。” 何家人要求把春喜卖了,要陆家老头子好好约束陆文友。并要把何氏接到城里去养伤。等好了再送回来。 本来这也是无可厚非,甚至是息事宁人的作法了。可是陆文友竟然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邪疯,村长,里正。和村里的陆举人,陆元宝,还有陆展瑜都在场的情况下,竟然死死咬着不肯卖春喜,反而要休妻。 吵吵嚷嚷的。说何氏不贤惠,藏私,不侍奉自己的男人。抛头露面。他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扯出何氏是不是在城里养了小白脸的混账话来。这还不算,还大骂陆兰英,说何氏生出来的贱货,竟然家丑外扬,还扬言要把陆兰英卖到窑子里去。 这满座的人都惊住了。休妻倒罢,竟然有这做父亲的,要把自己的亲生闺女儿卖到窑子里去! 何老爷气得直抽抽,上前去就想掐死那春喜,然而被那陆文友推了个大跟头。 陆文友那个膨胀啊,不是说他当不起家来吗?那么他自家的事儿,他就管起来给大伙儿瞧瞧。他的媳妇儿,他想休就休,他的女儿,想卖就卖!还有他的小妾,谁还能越过他去把人卖了的? 何老爷被推了一下,顿时恼羞成怒,大闹起来,要陆家人给出一个交代。 陆老头子却也是个混账,之乎者也了一通,就说这已经分了家了,大儿子房里的事儿,自个儿管不了。竟然还问何老爷何氏在外是不是行为不检点的啊?自家的儿子饱读圣贤书,一向不会这么蛮的,现在吵着要休妻,是不是你家女儿不守妇道啊? 结果这老学究被啐了满脸。 然后又问陆老头,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儿媳妇被打得在床上起不了身来,不给她请大夫,这是要杀人啊? 陆老头无赖地道:既然进了陆家的门,那就是乡下人了。乡下人,从来也不会一点小病小痛的就去看大夫啊。都是自个儿抹点药算了。 陆朝阳听了讶然,心道没想到这陆老头无赖起来也是一把好手? 她道:“这不是整个月都没请大夫,陆家七房的人还拿了不少好处,说是封口费。还有这做丈夫的,撬了媳妇儿的箱笼,连身上的首饰都扒了,这些事儿可都是摆着的,他们就能这样都揭过去?后来来找我们去,是为啥?” 连氏道:“这事儿是咬到赵家头上来了。陆家人硬说是赵家谋夺他们家的家产,先娶了你娘,又串通何氏母女,来要闹到陆家身败名裂,掰扯不清楚。陆兰英又只会哭。便让你去给个交代。” 陆朝阳讶然:“关我们啥事儿?” 连氏道:“他们非要这样咬,你有啥法子?叫你去解释,你哥不肯,就自个儿去了,有我们家展瑜给他撑着,他说话倒也有人听,别人不敢拿他怎么样。现在就僵着哪。陆家说何家,赵家的不是。何家人就咬死了陆家人。” 她叹了一声,道:“这一世为人的,干什么要这么损?人家好好的一个闺女儿嫁进来,别的不提,这些年也紧跟着伺候着一家大小,生儿育女。这就为了一个小贱蹄子,闹成这样。这么多人瞧着,见着,他们也不肯松口了。我看,那何家的老太太一直坐着没说话,怕还是动了些别的心思。” “动什么心思?” 陆玉梅道:“再闹下去,何家人怕是要报官了。” 若不是不得已,作为娘家人,当然也不希望真的把女儿婆家闹垮了。如果陆家人可以做出退让,纵然在这村子里没了脸,何家人也可以适当的让步。 可是,在哪儿卡住了哪? 连氏叹道:“陆老大咬死了不肯卖妾,就是要休妻。这村长他们,骂也骂了,劝也劝了,他就是听不进去。何家人哪,就是要他卖妾。就这样,两家人才谈不拢。” 陆朝阳道:“那我哥呢,他们有没有……” 连氏道:“这你放心,村长和你爹关系不错。再有我孩子他爹,还有展瑜撑着,就不能让他们乱说话。” 陆玉梅撇撇嘴,道:“本来嘛,关宝儿哥啥事儿?他们还敢说是赵家人谋了他们的家产哪?宝儿哥就问他们了,当初林氏出嫁,为了林氏面上好看,赵家还给了他们家一百两银子,他们才算消停哪,那一百两银子花光了啊?” 陆朝阳有些震惊……竟然整整给了一百两! 连氏瞥了陆玉梅一眼,忙道:“朝阳,这事儿你别往心里去。你爹也是怕闹起来,你娘心里不痛快。” 陆玉梅连忙补救,道:“对,对,宝儿哥说了,说是陆家就是要钱,还敢说别人家谋划他们家的家产。” 陆朝阳道:“横竖就是拉着我哥不让他走?” “你还别说,还真就是拉着宝儿不让走。解释也解释了,骂也骂了。可是陆家人哪,只要你一提卖妾的事儿,陆老大不肯,就又说要休妻。陆家人就又说何氏串通着赵家要谋他们的家产。” 自说自话,一向是陆家人的强项! 陆玉梅道:“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哪。当时说了他,他就没脸了,回个头,竟然又说上了。” 所以对话进入到一个诡异的状态,大家对着陆家人,基本上是鸡同鸭讲! 夜渐深了,眼看赵宝儿和陆展瑜还是不回来,陆朝阳愈发担心起来:“……咋就是不让人回来?” 陆玉梅已经靠在椅子上半睡半醒了。 连氏轻声安慰陆朝阳,道:“别担心,那老陆家不占理,大伙儿心里都清楚。” 陆朝阳却还是不放心,频频站在门槛上往外张望。 后来看连氏母女都面露倦怠,连忙道:“大嫂,这天也晚了,不如先带玉梅去我爹娘的屋里歇着吧。” 连氏道:“让玉梅先去歇着。朝阳,你也别等了,先去歇着,大嫂来守门。” 陆朝阳忙道:“那怎么行,大嫂,你们是客,我来守门,你们先去歇着吧。” 可连氏怎么会让一个小姑娘守门?两厢正谦让着,结果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说话声,俨然是赵宝儿他们回来了。 陆朝阳大喜,和连氏一前一后地迎了上去,道:“咋到这时候?” 赵宝儿一身的夜气,眉宇之间满是倦色,却还是愤愤,道:“咱爹不在,他们就欺我年轻,说话拿不稳。我懒得和他们掰扯,想着先回来,那老陆家的人也不让,那里正是向着陆家的,就扯着我不让我走!” 赵宝儿一走,陆家人就没有转移话题的靶子了嘛! 赵宝儿怎么不知道他们的意思?因此到后来,就阴沉着脸不说话,不管他们怎么胡扯,怎么问,他都不说话了。(未完待续)rq NO.115:赵牧回来了 后来实在拖得夜了,对于陆家人自说自话的德行,众人也是不耐烦了。村长才站出来,说这事儿明儿还得接着掰扯,陆家村不能叫这件事败坏了名声。 赵宝儿才得以脱身,和陆元宝一块儿回来了。 陆朝阳去把热着的饭菜端出来先给他们吃了。但当时只给赵宝儿和陆展瑜准备了饭菜,没有算计到陆元宝。陆朝阳让他们先吃着,又和连氏一块,揉了点面,加了米酒,做了一锅米酒小汤圆。陆玉梅也跟着吃了一些。 暖洋洋的酒圆子下了肚,几个男人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一些。 赵宝儿看陆朝阳面上有些倦怠,就让她先去休息,并对陆元宝夫妇道:“从我家驾辆车回去吧。今儿月色好,看得到路。” 陆元宝要推辞,陆展瑜却已经点头答应了。 众人这才散了去。陆朝阳已经收拾好了在赵牧和林氏房里睡下了。赵宝儿头疼得要命,心想着明儿这事儿还得没完没了,也没了睡意,索性披着件长衫,在院子里纳凉。 陆家不要脸,竟然把这事儿扯到已经改嫁的林氏身上。林氏分明就和这事儿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虽然眼下大伙儿都知道他们是在说混话,但是架不住这事儿被人说出去,总会越传越变味道。 自家又不是关上门过日子,被人这样数道,别人不说,林氏母女自然会心里不好受。而且,还会影响到小朝阳以后说亲…… 想到这一茬,又想到陆展瑜。他又叹了一声。人是好的。虽说性子有些古怪,但是也够仗义。要说赵宝儿自个儿,他敢拍着胸脯说,是可以为陆展瑜两肋插刀的。但是牵扯到陆朝阳,又实在是不放心…… 罢罢罢,眼下陆家的事儿还没消停。想那么多干什么? 他侥幸地想,说不定他们俩,真就没事儿呢。等年后陆展瑜一走,小朝阳就该把他忘了。等年纪大一些,再给她好好挑一家本分的好人家。 还有就是林氏肚子里的,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作为长兄,赵宝儿很明确的意识到了自个儿肩上的责任。想到明儿赵牧和林氏就该回来了。他心里也轻快了一些。 和他不同,陆朝阳虽然也满腹心事,但苦等了一番,倒是一沾枕头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朝阳在赵家做了早饭。然后就冲到了郊区去喂猪,扫猪粪。 不管陆家人怎么闹,陆朝阳坚持,不能把自个儿家里的事儿给丢下了。为了陆家人?不值得。 几家佃户来送猪草,陆朝阳走去开门,发现少了春丫娘。 陆朝阳也没问,跟达子娘一块儿把猪草搬了进来。 达子娘关切地道:“刚听老陆家又吵起来了,里正的侄子又把东家大少爷给叫去了……昨个儿闹腾到这么晚,没事儿吧?” 陆朝阳摇摇头。道:“没事儿。” 达子娘叹道:“东家大小姐,这事儿不是我说你,他们家有什么丑事,你就当没看见不就得了?当时就不该救了他们家的那小姑娘,让她捉去就捉去了罢。说句不客气的,那陆家大太太真是被折磨死了。这事儿也遮不住,迟早得抖落出来。” 达子娘这是气,也替赵家人不平。昨天陆家人的丑态,已经在村里传了个遍,所以她才这么说,就让陆家人把何氏折磨死算了。 狗蛋娘怯懦一些,道:“咱们东家大小姐也是好心……您别急,等东家回来,这些事儿就都好说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安慰着陆朝阳。 等大伙儿铲了猪粪要走,刚出得大门去,突然听见马蹄声从村子外奔来。众人抬头去看,顿时呼声一片:“大小姐!东家回来了!” 陆朝阳闻言也是一愣,这大清早的……难道是从昨个儿半夜就开始走了? 她连忙也跑出去看,只见果然是赵牧骑着马,行色匆匆,狂奔而来。 “朝阳。”赵牧拉住马缰,停在在她门前,道,“你别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爹去把你宝儿哥叫回来。” 陆朝阳愣了神,忙道:“爹,我娘哩?” “还在城里,我听说出了事儿,就先回来了。” 他是昨晚得到的消息,顿时忧心如焚。不用别人跟他比划,他就清楚,自家两个年轻的孩子留在乡下,肯定是要吃亏的。可是面上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说他先回来瞧瞧。林氏看丈夫神色自然,便没有想到那么多。 后来得到后半夜,翻来覆去,林氏看他睡不安稳,不由得也着急起来。赵牧索性就抹黑骑马狂奔而回。所幸昨天晚上月亮明,还看得到路。 他又骑着马朝村子奔去。 陆朝阳忙拉着达子娘道:“婶子……” 达子哪能这么不通情理?连忙道:“你去,你去!我帮你看着院子!” 陆朝阳一溜烟就往村里跑去! 原还不觉得,可现在赵牧回来了,陆朝阳竟然觉得自己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跑回村里,赵牧自然是早就到了。陆朝阳看到他把马拴在陆家门口的树上,陆朝阳刚到没多久,他就带着赵宝儿从里头出来了。 村长,里正和一大干子都追了出来,其中包括陆家的几个人。村长高声道:“赵牧!赵牧!你给我慢着!让宝儿把这事儿都说清楚!” 赵牧横起来,却也是个狠的。他带着赵宝儿出了门口,才道:“陆叔,我敬重你,今儿把话给你说清楚。我宝儿还是个孩子,昨个儿掰扯了一整天了,还有什么掰扯不清楚?他们老陆家的这点儿破事儿,还把我家的人没完没了的拉着在他宅子掰扯?我家劳力少,还得干活哪!” 里正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道:“不是你闺女儿派人把我们请来的?那这事儿,你们能不管?” 这时候,陆朝阳就上前了一步,道:“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多管闲事儿。就是听说这陆家的大婶子被打的在床上起不来,这都要死了。所以才想请村里的长辈来给她做主,没成想,倒是给您和我大哥惹了麻烦。看来,这闲事我们就不能管,谁管了,可就缠上谁了。” 这就是说村长和里正管不了事儿啊! 偏偏赵宝儿还火上添油,看了里正一眼。道:“我看还是报官算了。” 正说着,突然一个人嚎叫着从里头冲了出来,竟然是陆文友! “春喜!春喜哪!”陆老大冲了出来,推开人,疯魔一般。到处乱转,几乎是抓着人就问,“春喜哪!春喜去哪儿了!是不是你,你把春喜偷偷带出去卖了!” 春喜不见了? 陆朝阳不由得就想到今天早上,缺席的春丫娘…… 眼看陆文友到处发疯,竟然抓到赵牧身上了,瞪着眼睛,道:“好啊,铁定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你这就是要抢我的春喜啊!” 赵牧嫌埋汰。一下把他推到一边。 这时候,赵氏又哭嚎着冲了出来,道:“快,快带人去抓那个小贱人!这丧良心,杀千刀的啊!竟然偷了我们的银子跑了啊!来人啊快去抓贼啊!抓了那个小贱人回来浸猪笼啊!” 孙氏也哭哭啼啼地,道:“我那点压箱底的碎银子。全叫这小贱人偷了去啊!” 说着,婆媳俩就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陆文友却还要冲上去,拉着赵氏,道:“娘,你说,你把春喜卖哪儿了?” 赵氏就啐了他一脸,这还不算,立刻扑了上去,双爪尖利地直抓他面门,骂道:“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没用的种,一个小狐狸精啊,就迷了你的眼睛!你丧良心啊!连爹妈孩子都不要了!就要那小狐狸精啊!我咋就这么作孽,生了你这么一个丧门星啊!早知道,当初就该生下来就溺死你啊!” 众人忙去拉帮,有人劝道:“好了,老太太,这都要过节了,就消停些吧!” 赵氏又朝陆大的方向啐了一口,道:“等他死了,我才好过节哪!” 孙氏也坐在地上巴巴的盘算着:“完了,完了,我那整几十两银子哟,竟就一下被掏空了……” 说着也掩面大声哭号起来。 陆老大只觉得自个儿的脑子都生疼,眼前都恍惚起来……家里的钱都被偷了,自己的小妾也跑了……老娘坐在地上大哭…… 他跌跌撞撞的,突然看到赵牧,突然心头一把火起,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怨恨都奔着赵牧去了,索性就要扑过去:“都是你!我这就跟你一起去死!” 赵牧是常年在山里走的,也是这村子里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猎户,这种神思恍惚的疯子怎么可能近得了他的身? 眼看着那疯子扑了过去,陆朝阳心里一紧。 “啪”的一声,赵牧大巴掌扇了过去,把他扇在了地上,再抬起头来,竟然能满口的血,“呸”的一声,吐出一颗牙来。 赵牧恐癫狂的陆家人再伤人,就拉着赵宝儿退了出来,把一双儿女藏在自个儿身后。赵宝儿却推开自己老爹,走了出来,眼神冷冷地瞧过众人。 “今儿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儿,大伙儿算是看清楚了。这陆家大爷,根本就是已经疯魔了。还非要拉着我掰扯,我可掰扯不出什么事情来。要知道,我们家,和陆家,向来是不对付的。我妹子心软,救了他家的大太太,没有还就落下不是的道理!要怎么掰扯,这事儿就只管你们自己去掰扯,和我们赵家人,可不相干了。” 说完,他就看着赵牧。陆朝阳也看着赵牧。 赵牧盯着那豁牙的陆文友,一句话,就掷地有声:“这事儿,要是还掰扯不清楚,你们不报官,我报!”(未完待续)rq NO.116:中秋 丢下这句话,赵牧就再不管这些人了,带着一双儿女,扬长而去。 村长和里正看着这混乱一片的陆家人,深深觉得这家人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纵然那想帮的,想扶的,费了力气来把他们往好道儿上走,可也架不住他们自个儿往下瘫! 而赵牧带着儿子女儿回到自个儿家,先去把马拴了,就坐在桌前,阴沉着脸。 赵宝儿低头不敢说话,连陆朝阳也有些惴惴……和这个后爹,相处的时间不长,只觉得这人长得俊,人也憨,是个好相与的。可纵然面对猎物的时候,又哪里见过他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气场!更没有见他这样生气过呀! 最终,赵宝儿道:“爹……这事儿你别怪朝阳,都是我给出的主意。” 陆朝阳也忙道:“爹……这事儿不怪宝儿哥,是我在路上遇上那陆兰英,才有了后面这些事儿。” 赵牧还是阴沉着脸,道:“你们怨老陆家,我知道,我也气。可是我们两家人,已经不相干了。他们要怎么样,由着他们去。朝阳你是心软要救人,可是到底年纪小,你想过后来这事儿会被掰扯成这样?” 对着赵宝儿,就更严厉了,道:“你是做兄长的,平素做事,不看着你妹子,竟然还跟着胡闹!你觉得你今年才十三岁,这事儿你就能掰扯得清楚?村长,里正,他们能听你一个孩子说话?你就能掀起多大的浪来?!” 赵宝儿低着头,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 他知道。自个儿老爹说得对。刚开始,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可是却忘了自己才十三岁。等到搅和进去了,村长劝哄,里正施压。陆家人发疯卖傻,都把他当个孩子似的,想哄了他出来帮陆家圆话。好把这件丑事在陆家村揭过去,想法子让何氏一家别把事情真给闹大了,给陆家村丢人。 他原先想好的法子,手段,却都像泥巴入了海,浑使不上力来。 现在赵牧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是他年纪太小的缘故! 他说了千百句要报官。比不上赵牧一句。他掰扯了整天,也比不上赵牧匆匆赶回,带着他想走就走。 还真就没人敢拦。 他也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会掰扯到林氏母女身上去。老陆家装疯卖傻的,其实心思可不简单啊! 如今倒要赵牧来给他收拾残局! 他懊恼地垂下头。 陆朝阳忍不住道:“爹……” 赵牧对着她。比较温和一些,道:“陆家的事儿……你也别再往心里过了。你现在是赵家人,和陆家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以后只管自个儿过日子。” 他略顿了一顿,突然意味深长地道:“有些人,是什么料,那是天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你不去推他一把,他自个儿也得倒下。” 陆朝阳猛的抬起头。 赵牧一路狂奔,好像很累。赵宝儿看了。连忙道:“朝阳,快去给咱爹弄点吃的。” 陆朝阳点了点头,退了出来,往厨房去。 赵牧和赵宝儿还在堂屋里说话。 她知道,赵牧对于赵宝儿的要求,比对自个儿严格得多。一方面是因为赵宝儿是长子。再则,陆朝阳也知道自己是林氏带过来的养女,相处的时间还短,他也不能对着自己大呼小叫的。 而这次的事情,闹成这样,无论是她,还是赵宝儿,确实都是始料未及的。 赵牧说得对,既然已经进了赵家的大门,赵家就像一道巨大的屏障,挡住了陆家的一切阴谋鬼祟,也隔开了他们和陆家的距离。陆家不可能再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除非,像这件事一样,赵宝儿带着陆朝阳,自己撞上去。这不是,就被咬住了林氏母女。 陆朝阳苦笑。 切了肉片,下了两碗面,端了出去,陆朝阳轻声道:“爹,哥,先吃点面。” 赵牧点点头,道:“今儿到底是中秋佳节,我待会儿就进城去,把你们娘接回来。记住,在你们娘跟前儿,不要多说。” 赵宝儿冲陆朝阳眨眨眼,道:“就说陆家人闹事呗。然后她们家那个小妾卷着财产跑了,陆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事儿还在掰扯哪,不过和咱们也没关系了。对不,朝阳。” 陆朝阳连忙点头,道:“对对,和咱们没有关系了。” 赵牧于是满意。 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又把马牵了出来,打算会城里去接林氏。 赵宝儿商量着陆朝阳,道:“今儿怎么说也是中秋节,咱们折腾了两日,倒是把这大事儿给忘了。趁现在,赶紧去收拾了吧。” 陆朝阳寻思着,道:“咱们去抓一只鸡来,先杀了。” 于是兄妹俩一起到了郊区院子里去,陆朝阳挑了一只鸡,给了赵宝儿。陆朝阳则去猪棚那边收拾了一下。 过了中午,陆朝阳揉了面粉,做了一排玉米饼子,并把玉米饼子留出了一部分要炸。因为林氏要吃蒸的,而赵宝儿和陆朝阳则爱吃炸的。 然后炸了几样丸子,抓了条鱼片好了,先腌制好,打算晚上再做。另外揉了小圆子,打算一半蒸米酒酿,一半放白糖。 赵宝儿提了杀好的鸡进来,笑道:“拿这鸡去炖蘑菇。” 陆朝阳道:“现在咱们家也没有蘑菇。” 赵宝儿道:“那我去找找,谁家有,先买一些。” 陆朝阳点点头。 赵家人口少,陆朝阳每样菜都准备得不多,因为留到第二天吃,味道就不好了。除了鱼和整只鸡。 不久以后,赵宝儿果然提了不少蘑菇回来,身后还跟着陆展瑜。 和昨天不同,陆展瑜好像有些无精打采的。 赵宝儿简单地解释:“他家里来人了。” 陆朝阳一怔。 陆展瑜抿了抿唇,道:“在陆家坐着不肯走。” 赵宝儿道:“不如你今个儿,就跟着我们过节吧。” 陆展瑜看着陆朝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最终,他狠了狠心,道:“成。” 他心想着,自家那些人,总不能找到赵家门上来。陆家人都是要脸面的,又是外来,纵然自个儿是城里的,也不会在这地方真的怎么样。陆展瑜不回去,就是避着他们的意思,他们也心知肚明。 陆朝阳看了赵宝儿一眼。 赵宝儿冲她摇摇头。 陆朝阳只好嘀咕了两句,又进厨房去忙活了。 赵牧和林氏直到傍晚才回来。 先到了郊区,见陆朝阳已经收拾开了,林氏下了马车,倒是笑了,道:“咋在这儿收拾?” 陆朝阳笑道:“咱们就在这儿收拾着过节嘛。” 林氏的面色和缓,显然,赵牧已经安抚过她了。 陆朝阳又道:“展瑜哥说,跟咱们一块儿过节。” 赵牧和林氏都有些惊讶,毕竟,这中秋佳节的……不是早听说他要回去一趟吗?咋又留下来了?还在自个儿家过年? 但是片刻后释然了。他们想,这事儿,必定是赵宝儿做主的。纵然有所欠缺,但是赵牧也相信,自己的长子是个靠谱的人。 林氏非要帮着下厨帮忙收拾,因此,几乎刚傍晚的时候,一大桌子就收拾出来了。 赵牧和赵宝儿抬了大圆桌子,摆在院子中间儿。 桌子上摆的,有小鸡炖蘑菇,红烧鲤鱼,葱花烧蹄膀,凉拌豆腐,炸丸子,玉米饼子,赵牧和赵宝儿,陆展瑜跟前摆了一小碗酒酿小圆子,陆朝阳和林氏跟前儿的则是素圆子拌白糖。量都不多,因为这东西容易腻。 林氏笑道:“瞧这大鱼大肉的,也不知道省着点。” 陆朝阳道:“娘,鱼是咱们自家池塘里捞的,鸡也是自家养的,您不是还老嫌那些鸡太会下蛋了,家里的鸡蛋都没时间收拾吗,那宰一只不是正好?就这蹄膀是刚买的。其他哪样东西,都是便宜得的。” 赵宝儿也笑道:“好不容易过个节,自然要多吃些好的。何况娘您还有身子呢。” 赵牧道:“好了,你也别舍不得。孩子们做事儿,心里都是有谱的。” 林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不过是随便说了两句,你们就一人一句的来了。好了,我也不是舍不得这点银子……别叫人听了,以为我多小气似的。” 陆朝阳笑道:“娘,那不能。你这是节省,大家都要夸你!” 说得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林氏哭笑不得,道:“这就开始看娘笑话了哪!” 陆朝阳也笑,却突然看到陆展瑜。他跟着笑,眼中却有落寂之色,一闪而过。 ……怎么会中秋佳节,反而到了别人家里来过? 他说他家人了来了……那他为什么要避开? 陆朝阳没有发现,从前她是从来不管闲事的,陆展瑜就算偶尔透露一些,陆朝阳也从来不会多问哪怕一句。 可是现在,她开始想知道一些了。甚至,这会儿,她正寻思着待会儿要怎么样开口问呢。是问赵宝儿,还是直接问陆展瑜? 她看看赵宝儿,又看看陆展瑜。可是陆展瑜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垂着眼睛,好像若有所思似的。(未完待续)rq NO.117:陆展瑜的身世 这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起初林氏因为陆展瑜的存在,觉得有些不自在。从前在陆家的规矩,是男女分桌而食的。到了赵家以后,虽说这规矩就不讲究了,但毕竟是有外人在的时候,林氏难免还是会顾忌些。 但是后来,陆展瑜打起精神,加入了众人的谈话中。 林氏不免就对这孩子产生了淡淡的怜惜……毕竟是中秋佳节,这可是家家户户吃团圆饭的日子,若不是不得已,谁会泡在外头不回去?她反而觉得,他呆在人家家里过节,恐怕会不自在吧。 因此,她就开始热络地给陆展瑜夹菜。 等散了桌,赵家人摆了桌子在院子中间赏月说古。夜已经渐渐深了,陆展瑜竟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宝儿也有意留客。因为照陆展瑜的意思,今天晚上他恐怕是要在外头乱转一整晚了。既然如此,不如留他在自个儿家里多呆一会儿。 可是夜渐渐深了,别人倒罢了,林氏一个孕妇,实在不适合熬夜。 赵牧看林氏面露困意,便扶了她站起来,道:“我们先回去,你们别闹腾得太夜。” 赵宝儿松了一口气,若是爹娘都走了,就好说了。就算是留客留得比较晚一些,也没什么。因此,连忙点点头,道:“恩,我知道了。” 赵牧对长子也是放心的,便点点头,扶着林氏走了。 院子里,就剩下陆朝阳,赵宝儿。和陆展瑜。 陆朝阳看了陆展瑜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陆展瑜苦笑了一声,道:“朝阳。你别急,我都说。” 刚才,林氏和赵牧的眼神。就是带着疑问的。不过是,看在他是客的份上,所以没有问出口。 连赵宝儿都没有多问什么,他说不回去过节,赵宝儿看了他两眼,就把他带回家了。并且曲意留客。 那么自个儿自然也不能再矫情。 他沉默了半晌,方道:“我和我几位兄弟。不是一母同胞的。” 当年,陆父也是乡下疙瘩里的一个乡下人,和陆元宝,是堂兄弟。后来跟人进了城,到了现在的陆家医馆。当时的当家人。只得一女,没有儿子,所以就从活伙计里挑了一个看着老实本分的,想要招赘,当时就挑中了陆父。 既然赘婿,当然就不能纳妾。那陆展瑜说自个儿和其他兄弟,不是一母同胞的……那,难道是陆父背着妻子在外面养的外家生的私生子? 陆展瑜又沉默了很久,道:“我娘。是玉梅她娘的表妹。” 当年,陆家和连家定亲,陆元宝和陆展瑜的父亲是都订了的,对象就是现在的连氏,和陆展瑜他娘。不成想,陆父进城去给人做了赘婿。毁了婚约。陆展瑜他娘原本还想着要好好的做新嫁娘,不曾想遭人退婚,后来就有些疯魔了。后来是怎么成了陆父的外家,又生了陆展瑜,就不得而知了。 “我十岁那年,我娘去了,我爹就接我回陆家,带我学医。后来遇见了我师父,我家四个兄弟,结果我师父就瞧上了我,带着我在身边学医,后来就跟着我师父周游了一番。再回到家。” “我不是大娘生的,断无可能继承家业,可是年少无知,不懂得收敛,在京里竟然有了些名声。到后来发现不对劲,可大娘毕竟是母,我也不能忤逆不孝,只好避到这儿来。大娘也,顺水推舟……” 陆展瑜苦笑,道:“其实,我说年后回城……我年后确实要走,却不是回城。师父在京城,年事已高,我去侍奉他终老。我是他此生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前两个师兄,却都已经走在了前面。师父无父无母,该由我,为他披麻戴孝。” 他面上露出一丝凄婉的意味来。 好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浮萍一般,混混沌沌,迷迷茫茫。装着满腹的心事,却每日平静无波,像暖玉一样无暇温润。 赵宝儿轻轻踢了陆朝阳一下,道:“去把酒热上一壶端过来,然后就去睡。” 陆朝阳猛的被踢得回过神,顿时不满,道:“大哥,你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赵宝儿白了她一眼。 陆朝阳的注意力却在陆展瑜身上,道:“展瑜哥,那你家里人来,是干什么呢?” 应该来说,陆家人是巴不得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吧。难道是陆父,对他还算有些父爱?要请他回去过节? 陆展瑜的面上顿时显出一丝有些屈辱的神色,他道:“我家大伯在朝中为官,有一同僚,新调任丽城府主簿,有一女想要招赘。大娘让我……” 他自己也说不出口! 竟然是要把他弄去给人做赘婿! 陆朝阳突然站了起来,道:“我去给你们热酒,再把菜热一热。咱们再吃一点吧。” 等陆朝阳走了,赵宝儿就颦眉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都该你大娘和你爹做主。你躲着,就能有用?” 他顿了顿,又道:“你爹……” 难道他爹就愿意! 陆展瑜摆摆手,道:“若我不愿意,便谁都强不了我。” 说完却苦笑。 其实要是可以,谁会愿意和自个儿的血亲闹成这样?他心冷如铁,自打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断然拒绝了以后,就当自个儿已经是无父无母的人。大娘的性子他知道,一向是要强的。父亲也从不曾左过她的意思。因此,倒不如就自己脱身出来,只当这天下本就是自己一人的。求着来一个家,一个父,也无甚意思。 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凉意,不知道从何而来。 直要眼前有个人影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靠近,他才回过神来。 陆朝阳笑道:“我把丸子都热了热,好下酒哪。你们俩可不能多喝。” 又歪着头看着陆展瑜,笑道:“展瑜哥,今儿过节,你也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实在不行,搬到乡下来住也没什么。你的医术那么好,村里人可都喜欢你了。收点药钱,也够吃穿嚼用了。” 陆展瑜的眉头舒展开来,却是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赵宝儿道:“行了,你快去睡。” 陆朝阳笑着答应了一声,就退了开来。 她的笑容好像推开了一层阴霾那样,赵宝儿和陆展瑜的心情竟然都不知不觉的轻快起来了。 陆展瑜按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出来。 赵宝儿道:“怎么啦?” 陆展瑜摇摇头,又笑道:“你妹子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是笑呵呵的。” 每次都是这样,看到她,心里就轻快,就高兴。虽然也看出来了赵宝儿会不高兴,可是有的时候,还真就是鬼使神差的,自个儿的腿就会走到这儿来。 像今个儿,府城来了人,他选择避而不见,后来又到了赵家来过节。 赵宝儿皱眉,过了一会儿,又松开了,无奈地道:“她就是这么一个脾气,看着不声不响的,其实自个儿心里啊,主意大着呢!” 陆展瑜只是笑。 许是今晚把压在心里的事儿都说了,所以感觉分外轻快。也就没有掩饰什么。他这样,赵宝儿反而放心了。坦坦荡荡的,好过遮遮掩掩,这样赵宝儿反而能一眼看出来,这里头好像也没有什么事。 “……来的是我大哥和大嫂,他们都是抹不开脸皮的人,估计到了明儿里,就该走了。” “那你家要是再派了人来呢?” “来就来吧,我只当没看见就是了。你想想,他们就算应了人家的婚事,可也没有人亲口传到我这儿,那我自然就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了,也专做不知道。 这是陆展瑜的打算。 “反正我孑然一身,想走就走,也不惧他们什么。” 赵宝儿道:“那倒是的。所以你也不用成日愁眉苦脸的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 两个半大的男人一人一口的喝着酒,看着月亮开始说胡话。最后五分醉的赵宝儿拉着八分醉的陆展瑜,睡在了柴房里。 半夜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推开门进来,给他们盖上了一床铺盖。 先前因为有些冷,两人已经蜷在了一块儿。 第二天一大早,陆朝阳的生物钟准时发作,又起了个大早! 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陆展瑜和赵宝儿还没起身。俨然是昨晚喝醉了,所以起不来身。陆朝阳无奈,只好又去把那鸡汤热了热,打算待会儿等他们醒了以后一人喝一碗。 自己则用鸡汤下了一碗面将就着当做早餐先吃了。 虽然中秋刚过,但是秋中的时候,也是庄户人家忙碌的时候,不管前一夜闹得多晚,第二天朝阳得起一个大早。因此,到了准点,几家妇娘子又上门来送猪草,和收猪粪了。 陆朝阳打开门,看到来的依然是四个人。少了那个,依然是春丫娘。 陆朝阳干脆就问了,道:“几位婶子,春丫娘咋不来了?这不都连着两天了没来?也没叫个人来说道,说是不送了的。” 闻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有些面面相觑的迹象。看来是大伙儿都不知道了!(未完待续)rq NO.118:交手 看那样,陆朝阳就颦眉道:“难道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虽说没有定书面协议,但是说好了每天来送,每天来收粪肥,也是口头上说好的。庄户人家也是非常讲信用的。春丫娘无缘无故缺席了两天,陆朝阳要是不问起来,才是奇怪。 达子娘道:“没听说出了什么事儿啊。这两天大早的,春丫爹还来我家买豆腐呢。” 陆朝阳道:“哦,那没事儿。今儿我寻个空当瞅瞅去。” 达子娘忙道:“东家大小姐,我们两家住得近,我去瞅瞅也就是了。你这见天儿的都忙着,东家太太也回来了,你还不紧着跟前儿伺候去啊,还要东跑西跑。” 陆朝阳笑道:“那就要麻烦婶子了。” 大伙儿都已经非常熟练了,去了就铲猪粪,陆朝阳提了水来洗猪棚。看着栏里肥肥胖胖的猪,大伙儿都非常的羡慕,直说陆朝阳伺候得好,这么几十头猪等年底出栏了,可是好几十两银子。当时还有人笑话陆朝阳哪,说她花了大价钱买了这不值当的半大猪崽子。又全都圈在一块儿养,要是病了,可就是病倒一片,到时候,可就血本无归了。 可是如今猪也养起来了,养得还愈发好了,这外头的人见了,自然也要眼红。 只是光看着这好处,却没有想想人家陆朝阳的辛苦。先不说别的,这从来也没伺候过猪的。能甩下银子来买了这几十头猪,本身就是一种胆量和见识。更别说她每日起早贪黑的,见天儿就伺候着这些猪,一个大姑娘,猪屎猪尿的把着,一日连那猪棚都要清好几遍。庄户人家有不少勤快的,可是懒人也不少。真能和她这样生活无忧还每日起早贪黑的。却不多见。 因此谁也别眼红,有本事,都养去。 打理完猪棚,陆朝阳一反常态的没有留众人。算着时辰,柴房里那俩家伙,也该醒了。 不久以后,赵宝儿和陆展瑜果然鬼鬼祟祟的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陆朝阳正烧水,见了他们,顿时好气又好笑,道:“起来啦?给你们烧了热水。先洗漱一把,我给你们热了汤。待会儿吃碗面。” 赵宝儿面有懊恼之色,显然是知道赵牧那里会有一番敲打。 陆展瑜也面有愧色……人家一个姑娘家,自个儿实在不该在人家独门独户的院子里喝得酩酊大醉,还在这里过夜了!这要是传出去。可要不好听! 但是眼下多说无益,只好匆匆用温水洗了一把脸,囫囵漱了口。 虽然头疼欲裂,可是等热气腾腾的鸡汤面端上来的时候,两人还是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叫。尤其是那面上还摊着一个煎荷包蛋。更是叫人瞧了就流口水。 陆朝阳煮了面招呼他们,又在院子里敲饭盆喂狗,然后就去喂鸡。忙得团团转。 结果两人都面如土色……喂了猪喂他们,然后喂狗,喂鸡…… 顿时两人心中都有一丝微妙。 最终赵宝儿先轻咳了一声,道:“待会儿,你跟我回去?” 陆朝阳突然伸进头来,道:“没事儿的话就帮我去春丫家瞧瞧,她两天没来送猪草了。连达子娘都没见着她。” 赵宝儿一怔,道:“咋了?” 陆朝阳道:“我问是不是他家出了什么事儿,可是达子娘说,这两天还见着春丫爹去他们家买豆腐哪。我就寻思着……” 她顿了顿,才道:“春喜跑了,是不是和春丫娘有关系。” 赵宝儿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看热闹的人家,还真没瞧见那一家人。 他略一沉吟,便点了头,道:“成,正好展瑜陪我走一趟,若是有人病了,也正好瞧瞧。” 陆展瑜自然答应了。 陆朝阳问他们吃饱了没,又道:“先前达子的娘说了,要帮我去瞧瞧的。可我想着,你再去一趟,也没什么不好的。就说我顺嘴在你跟前儿提起了,你去走动走动,瞧瞧可是出什么事儿了,就行。” 赵宝儿点点头。 陆展瑜就问:“若是春丫娘真的和那春喜是一伙儿的,帮了那春喜逃走,你们打算怎么着?” 陆朝阳就看向赵宝儿。 赵宝儿道:“陆家的事儿,我们是不管了。逃了就逃了吧,横竖又不是拿了我们家的银子。不过那婆娘手脚不干净是真……我想春丫他爹也不会这么糊涂,到时候敲打敲打他,让他自己看着办。这事儿,咱们就不闹出来了。” 陆朝阳点点头,道:“恩。” 若是真的闹出来,说春丫娘偷东西,到时候她家汉子急起来,把人休了,也未免太严重了些。毕竟,也没被她偷去多少东西,又是已经生儿育女的人了。 赵宝儿想了想,又道:“朝阳,咱们原本商量着明年开新地,起新院子。我想着,不如先把新院子的宅基挑出来,老院子也不用推,明年改一改,到时候雇了人也能用。你看怎么样?” 在赵家,这种大事儿一般都是赵宝儿想了,然后去跟赵牧打个招呼,就敲板了。但是事先他都会拿来和陆朝阳商量商量。 陆朝阳想了,这次陆家闹事,恶劣影响不小,有件事来转移一下大伙儿的注意力,也好。 便点了点头,道:“宅基院子,怎么起,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只是宝儿哥,这得去多少银子,你核算过没有?” 真正起院子,令人心疼的是那片大围墙。既然要起新院子,那肯定是要起一一大片广袤的围墙的。因为,这片地里是要种果园的,赵宝儿和陆朝阳心中都有一副大蓝图,是一个占地广袤的大院子,甚至已经把这四十多亩地都囊括在内了。所以,可想而知,这围墙要做多大。 赵宝儿敲敲桌子,道:“我打算先选宅基,和做大围墙。慢慢砌也不打紧。废料一些,我核算过,这么大一片围墙,而且我打算全都用上好的青砖,要多少银子,得先去丈量一下才知道。” 他颦眉,道:“围墙那儿,最少就得去掉五十两。” 这对于现在的赵家而言,是很大的一笔开支了。 而且鱼塘迟早要扩建,新院子作为长久居住之地,自然是要精细再精细。一百亩地,也还不够,何况那还是算做林氏的聘礼的,后来随林氏一块儿嫁了过来,并不能算是赵家的土地。所以,现在赵家可以说是一亩地都没有。 当然还要置办些土地。 这一笔一笔,算出来,都是不小的开支。赵牧为了娶林氏,连着那一百两银子给了陆家,可是下了血本了。而且刚还了债,本就是艰难的时候,现在一切都要从头做起。 赵宝儿在心里把事儿过了一遍,就站了起来,道:“走,上佃户家走走去。” 陆朝阳追着他们出了门,道:“哥,你不得回去和爹妈打个招呼啊。” 赵宝儿摆摆手,好像躲避什么似的和陆展瑜一块儿走了。 陆朝阳在后面看了直笑。 不远处,有两个妇人一前一后的,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由得都停了一停。 陆朝阳却出乎意料的敏锐,猛的回过头,看到了她们。却发现当前一个是连氏。还有一个是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妇人,虽说穿得也素,头上插着的首饰也都是银的,似乎特意收拾过了,想让自己瞧着在这乡下地方不那么显眼。但是那张白腻的脸庞,和经过精心修剪的两挑长眉,却还是显得和周围的田园山林格格不入。 连氏见陆朝阳这么一回头,吓了一跳,就上前一步,脸上颇有些无奈之色,道:“朝阳啊。” 陆朝阳仔细盯着那妇人看,盯得那妇人暗暗心惊,一个乡下小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她不禁颦眉,暗自嘀咕道:“没规矩。” 连氏轻轻推了她一下,道:“朝阳是个姑娘家。” 那妇人的脸色一变,就又上下打量起陆朝阳来。身材高挑,瞧着倒也明眸皓齿,但是肤色不够白皙,还穿着不伦不类的男装,看着就是个乡下的野丫头。 陆朝阳看她那样,索性也不搭理她了,笑道:“大嫂,你咋来了?” 连氏满脸的疲惫,昨个儿也被这陆家夫妻折腾得不轻,她道:“展瑜昨晚没回来哪。” 陆朝阳道:“哦。” 连氏又道:“刚那是……展瑜和宝儿?” 陆朝阳道:“恩,他们俩一块儿走了,好像是要进村。” 连氏是什么人?她怎么会感觉不出来,陆朝阳对自己身边这位,有些淡淡的排斥啊。其实她也不愿意来跑这个腿,但无奈的是,人家是客。再说了,陆元宝家一向是与人为善,八面玲珑的,虽然不好应酬,可她也不好跟人撕破脸。 正想着,那一直不出声的妇人突然道:“昨晚,他是在哪儿过得夜?” 问的是陆朝阳。 陆朝阳闻言倒是有些惊讶,又看了那妇人一眼,笑道:“我怎么知道?还有你是谁?大清早的来我家门口堵着,就来问我的话?” 她又道:“真没规矩。” 说完,她又和连氏打了个招呼,道:“大嫂,我先去干活。” 留下两个人目瞪口呆。(未完待续)rq NO.119:享清福的林氏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撇开别的不讲,你又不是我婆婆,又不是我老娘,又不给我发工钱,还敢甩这脸子给人看。 陆朝阳心里想着,就把那对妇人抛去了脑后,只管自个儿喂猪。 门外,连氏倒是偷偷的笑了起来。小朝阳那脾气,自个儿是早就知道的,果然够呛,够辣! 看着陆大奶奶一脸生气的神情,她笑道:“陆大奶奶,你看,这展瑜都走了,是不打算回来见你们了。我也不能跟着你老在村里转悠……我那还有一大家子事儿等着**持呢。” 陆大奶奶不耐烦地道:“那野丫头咋这么没规矩?老三怎么和这种人走得那么近?也不嫌跌份!” 连氏心想,不是你跑到人家家门口来,也不客气两句,就直接趾高气昂的问人话的吗?那还怪得了别人给你脸色看?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就要看你的脸色了? 她想了想,只道:“这是村子里赵家的大小姐,在村里很有些名声,平素就是能干的,小小年纪,就能挑起一家的事儿来,还管着家里的佃户妇娘子。大奶奶,您刚才说她没规矩,大约她不大高兴。” 陆大奶奶就嚷嚷道:“这个德行,哪里有规矩了!” 连氏就不吭声了。陆家的现在已经过门的两位奶奶,其中这位大奶奶是陆夫人的侄女儿,也是很得陆夫人宠爱的。但是却没有二奶奶那么能干,懂事,这是人尽皆知的。 她不吭声。就意味着不再给陆大奶奶出主意,去哪儿找人?要先找谁?陆大奶奶人生地不熟的,在村子里自然走不了几步,她也不敢到处乱走。而且来之前。因为陆元宝家地方小,没地方住,所以就只留了一个贴身的老妈妈在身边。其他人都留在集上了,说好了今天中午派车夫来接他们夫妇俩。 那老妈妈,昨个儿夜里也突然拉肚子了,这下就起不得身来…… 陆大奶奶问连氏:“你说这下该咋办,刚他身边跟着个男人,咱们总不能堵着上去?你说说,这下该咋办?” 连氏眼观鼻鼻观心。道:“这我也不知道。要不,大奶奶就等着大少爷那边的消息,瞧瞧他们能找见人不?” 她解释似的,又道:“您也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平时也不大出门,您要我陪着您在这村子里乱转,我心里还真没谱。” 说着,她为难地笑了一笑。 突然陆朝阳的院子里奔出来好几条大狼狗! 见着附近有个生人,顿时都狂吠起来,把陆大奶奶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诶,这是怎么回事儿?咋,咋那么多狗!” 连氏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扶着陆大奶奶连连后退,道:“别急,这狗不能咬人,可咱们也不能跑,不然狗得追上来……咱们不如先回去,等着大少爷那边的消息罢!” 说着。就把陆大奶奶连搀连带着走了。 陆朝阳在屋里叫了一声:“丫丫!” 于是手下的几条狼狗就全都跑了进来,在身边讨赏似的吠叫着着,并且压低身子在身边拱来拱去的卖萌。 母狗丫丫是最通人性的,几本上陆朝阳说话,就能听得懂了。而且它还会带小狗,家里的狗,包括多多,都是以它为榜样的,因为只要跟着它,完成了主人的指令,那么就跟着得到奖赏的食物。 陆朝阳手里拌着狗饭,然后把一挥手:“坐。” 唰的一声,眼前的狗坐了一排。面对食物的时候还能这么淡定,可见是已经训练有素了。 陆朝阳放下狗饭盆,叫了一声:“丫丫,多多!” 丫丫和多多就急不可耐的冲了上来,摇着尾巴狂吃了起来。 “小黑,阿黄!” “来福,来财!” 被叫到名字的狗都依次摇着尾巴上来吃饭。虽然从来不曾饿着它们,但是它们的食量一直很小,也喜欢陆朝阳喂东西它们吃,尤其喜欢在陆朝阳手里吃东西。 陆朝阳喂了狗,就去洗猪棚了。 快中午的时候,她过去那边吃饭。 厨房里,赫然是赵牧在做饭。赵宝儿在一边帮他烧火,一边说话。 陆展瑜果然在堂屋看书,等吃。 见了陆朝阳,赵宝儿就道:“今儿我去了武家,没见着春丫的娘。” 陆朝阳道:“你是个男子,她不出来见你,你当然也不能到后面去见她。” 赵宝儿点点头,道:“我问过了春丫他爹,咋这两天不来送猪草了,孩子娘是不是身子不舒坦。他说,是孩子娘不方便,在里头休养。一直不得空,派人来同咱们说一声,就说猪草就先不送了……” 不方便……不是不舒服?难道是怀孕了? 赵宝儿蹙眉,仔细想了想,道:“瞧着他们的人家,也没有瞧出什么端倪来。” 陆朝阳道:“那没法子,只能我自己跑一趟了。明儿先听听达子他娘怎么说。” 赵宝儿点点头。 赵牧听着他们说话,并不插嘴。 直到他们的话说完了,才道:“朝阳,别在这儿烟熏火燎的,回屋去瞧瞧你娘去。” 林氏有些害喜。 陆朝阳就进了屋去,瞧见林氏半躺在炕上,眯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陆朝阳吓了一跳:“娘?你这是咋了?” 林氏无奈地道:“没事儿,就是昨个儿吃油腻了,今儿一早起来,肚子有些不舒服。” 陆朝阳就去翻出以前买的酸梅子给她吃,道:“娘,你尝尝这个好不好?” 实在是太酸,林氏也没吃多少,刚买回来没多久,就回了县城,因此倒还剩下一大把。林氏吃了,眼睛眯了起来,看来还是酸得不行,但是她却笑了起来,道:“不错,嘴里正爬唾沫呢,有这个吃着,也正好。” 陆朝阳就在一边陪林氏说话。田里的,郊区院子里的,林氏问起来,她都能答得上来。林氏一直都是闲不住的,可是架不住身子乏得厉害,连身子都起不来,只好看着赵牧在跟前儿忙碌着,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就拉着陆朝阳絮叨,道:“哪有叫一个大男人做这些家事的……他说你和宝儿都能干,家里也没有多少事儿,让我先安心养着。我心里过意不去,可这身子骨,实在是不争气……” 陆朝阳轻声安慰她,道:“娘,您年纪不小了,好不容易怀了身子,自然得小心些。何况,我爹说得对,眼下也是没有事儿忙的时候。等了明年啊,才是忙呢。等我这栏子里的猪出了,池塘里鱼收了,庄户的租子也交了,冬天里啊,咱们再随便上山猎点啥,等银子凑手了,就正好起大院子。” 她想了想,又道:“等过了年,咱们还得想想做点别的,长远的生计,多置办些田地。不然,指望着冬天上山去碰运气,是不行的,也太危险。” 林氏听了,就笑道:“你爹说你能干,瞧你,这当起家来,倒也是头头是道。” 她想了想,又道:“你说得对,咱们确实不能指望着山里那些东西,也太危险。你每次上山,娘心里都悬乎着,怪难受的。” 陆朝阳笑道:“所以我说,咱们可以开个铺子啥的……也算是做个长久的营生,娘您说是不是?等您肚子里这个出来了,如果是个男孩子,就送去读书吧。” 林氏听了,笑了起来,道:“是个闺女儿咋办?” 陆朝阳道:“闺女儿也好啊,那就等宝儿哥成亲了生个小子,再读书。” 家里还是要有个读书人,这样,才能有实质性的进步。 这时候,赵牧端着热菜热饭进来了,听见这母女俩的笑声,便道:“笑啥呢?” 林氏支起身子,笑道:“没啥。” 陆朝阳就道:“我说若是娘生了个弟弟,就送去读书哪。” 赵牧听了,点点头,道:“读书是好事儿。” 陆朝阳觑了林氏一眼,笑道:“我娘还说,若是个闺女儿咋办哪。” 果然赵牧道:“闺女也好。” 陆朝阳连忙支了炕桌,让赵牧把饭菜放在炕桌上,给林氏吃。 陆朝阳悄悄地退了出来,去了堂屋里,和赵宝儿以及陆展瑜同桌吃饭。 赵牧的手艺是不错的,自打林氏怀孕了以后,桌子上就少不了蛋。今天就摊了蛋饼,肉末炒了腌菜,凉拌的三丝,和用骨头汤炖出来的一条鱼。 都是下饭的菜。 饭桌上,陆朝阳压低了声音,道:“今儿在门口,碰见陆家的大奶奶了。” 陆展瑜的脸色一变,道:“她对你说了什么?她这个人,说话一向不经心,颇有些眼高于顶的……若是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大嫂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因为大娘宠她,她又知道自个儿以后要当家,所以向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尤其是到了这乡下地方,恐怕会变本加厉。大娘反而喜欢她,觉得她的脾气像了自个儿。 赵宝儿看着陆朝阳。 陆朝阳道:“我才不她说话,还有一院子的活儿要干哪不是?” 也就是说,她让那陆大奶奶吃了闭门羹啊! 赵宝儿低下头,忍不住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q N,120:陆八的转变 陆展瑜方反应过来,笑了一笑,道:“罢了,赖着不肯走是做什么?我找个时辰,瞧瞧他们去。” 免得到处作乱,到时候找到赵家来,还让赵家人不自在。 陆朝阳却拦住他,道:“你去瞧他们做什么?我看你那大嫂倒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不能在乡下久呆,等明儿他们就走了。” 陆展瑜道:“今儿走了,以后呢?” 陆朝阳和赵宝儿都一怔。 陆展瑜道:“虽说,我年后就走了。可现在,他们找不到我,必定不肯罢休。给我姨夫家添了麻烦不说,待会儿别闹到你们家来……我自个儿的事儿,还是得想想法子去解决。” 赵宝儿道:“那不如,你先别住在陆家了,就在村子里先租个屋子住着,就独门独户的。到走的时候,再退租就是了。” 陆朝阳忍不住问了一句,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年后再走?” 现在走不成吗? 陆展瑜道:“我师父在京中挂了职,过了今年荣休。” 他含糊其辞,陆朝阳和赵宝儿兄妹也就不打算多问。 赵宝儿只道:“那成,我先去帮你找个院子租了住下,你看怎么样?” 陆展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成。” 又道:“最好是僻静些的地方。” 赵宝儿答应了。 陆展瑜很快扒了饭,就起身走了。他是要回陆元宝那儿去了,这些事儿。还是得靠他自个儿解决了。 收拾过厨间,陆朝阳也回了郊区的院子里。 当天下午,达子娘来上工。两人坐在院子里捞地龙的时候,就说起那春丫娘的事儿。达子娘道:“我去看过她了。说是有了身子,身上重,起不得身来。你也知道。他们家现在就得了春丫一个丫头,武老三也急,就不让她干活了。她妯娌也说了,她生春丫的时候,那一胎也怀得娇气,整整在床上躺了四五个月才起身来做点活儿。不过武老三做活儿勤快,家里人口也少。倒也忙得过来。” 春丫娘的妯娌,就是狗蛋娘。不过分家以后,两家住得远了些。狗蛋爹还病着,狗蛋娘一天到晚忙的脱不开身,达子娘才自告奋勇的揽下了那去春丫娘那走动的活计。 陆朝阳听了。就道:“怎么身子不好吗?” 达子娘撇撇嘴,道:“她那才多少年纪,平日里走东家串西家的不嫌累……” 她没有多说,陆朝阳却明白了一些。这春丫娘,恐怕平时就不是个勤快的。 达子娘又道:“不过这次,许是真的累着了,也没见她出来走动,专门躺在家里,倒也像模像样的。” 陆朝阳于是不再问了。和达子娘一块儿把挑好的地龙分了出来,打算一咕噜倒到池塘里去喂鱼。 当时挖这个池塘,只有半亩,加上自个儿每日喂一遍地龙,猪棚的秽物也随着这刚挖的排水渠排了一部分过来,因此鱼塘里鱼简直就到了疯长的地步。半亩池塘,这就显得小了。已经到了一个月就要清一次卖一次鱼的地步。 而卖鱼,显然是件费工夫的事儿。 但是赵宝儿既然打算先建围墙和先宅基,陆朝阳也没有多的意见。但是这鱼的出产快了,她就希望能找到办法改善一下鱼的销售办法。 两人提着空桶往回走,路上竟然遇到了陆八。 昔日有些阴柔的俊俏青年人,这会子瞧着更加消瘦了。他也没有像从前那样穿着儒袍,而是穿着庄户人家短打衫,背了个竹篓,看样子是要上山去。 陆朝阳和达子娘见了,就双双停下脚步,让他过去。 陆朝阳忍不住问达子娘,道:“他这是哪儿去?” 达子娘也压低了声音,道:“东家大小姐,你还不知道?从昨个儿闹过了,陆家老太太气得躺在了床上,家里连中秋都没得过。就是这陆家八爷,带着家里的几个小的,做了一桌饭菜,要不然连伙都开不了哪。今儿一大早,村里的人就看见他背着竹篓上山,说是老太太病了,嘴馋,所以他上山捡两个菇子去。” 又努了努嘴,道:“他这会儿上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陆朝阳一怔。 在她的印象里,陆家的男人都是没什么担当,且自私自利的,而且还好色。但是她的这个认识,其实仅仅限于陆大和陆七。陆八陆文金其实比他的兄长们要好上一些,就是瞧着文文弱弱的,平时就不怎么出声。虽然遇到了事儿也不能指望他,性格也是有些懦弱的——毕竟是一个娘养出来的,但是起码为人正派,平时给人的感觉,也是比较光明的。 他和陆家所有的男人从小享受的待遇一样,只要闭门读书,接受女人们的供养。基本上,家里的生计大事儿,他也从来不会插手。陆朝阳记得他有一双保养得非常漂亮,像女人一样的手。那一看就是从来没做过活儿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过惯了这种生活。 但是现在,他脱下了长衫,换上了短打,而且开始往山里走……是这场家里的剧变,使他脱胎换骨了吗?这个时候,陆家难道是要靠他这个老小,和家里的孩子们支撑起来? 陆朝阳摇摇头,挥去了那一丝怜悯。可是却开始留意陆家的消息了。 果然,没几天,就听说陆八找个馆在坐,要赚点束脩钱,来补贴家用。他的学问好,也是有秀才功名的,可是陆家的名声现在非常不好。村子里的人有读书的孩子,倒是不敢用他。毕竟陆家出了好几个秀才,都是没什么用的。因此,他只好托了熟人,在镇上找了一家馆坐着,领着的束脩也不高,是包了吃住的。但是他总是会时不时回家来一趟,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陆家现在乱成一团,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自从上次那样一闹,老太太赵氏就彻底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每日哭嚎,嘴里骂着陆大陆文友,那声音,隔着一堵墙都听得见。老头子也不读书了,成日蹲在炕头抽旱烟,每日愁眉不展。陆老大则魔障了一般,时常在村里乱转,说要找春喜。陆七也躲在家里不出来,上次在集上他挨打了,脚有些跛。孙氏也因为日子的不如意,成日指天骂地的,家里非常不消停。 而何氏则被何家人带走了,说是要带去养伤。可是何家人并没有把陆兰英带走。何氏留下的这三个子女,尤其是陆兰英,在陆家所受的待遇,可想而知。 陆文金别的不管,可就是放心不下家里的老父母,和一群孩子。 因此,村子里人时常在傍晚的时分,见着他从镇上匆匆赶回来。 陆朝阳倒是没想到,这人竟然一下子就有担当了起来。或许真的就是环境造人吧。 赵宝儿在村里找了一个小院子,说下来租给陆展瑜。那屋子本是村长家的,而且是村长几年前大丧,村长住在这儿守灵时,临时搭建的。房子是简陋的,但是陆展瑜一个人,也够了,他也并不嫌弃。 而且这院子就在山脚下,离陆朝阳现在所在的荒地很近,离陆元宝家,也近。这样,就不怕陆展瑜出了什么事儿,会照应不过来。 他收拾好要正式入住那天,赵宝儿是去帮了忙的。陆元宝有些过意不去,极力想要挽留。但是陆展瑜房子的定钱都付了,哪儿有反悔的道理? 他反而宽慰陆元宝,道:“姨父,我在这儿不是短住,是要住到过年的,老是叨扰你们,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陆元宝不乐意听见他这么说,道:“你这话说的……都是至亲,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要是你姨有什么不周到的,你只管说了,也不用搬走。这街坊邻里的瞧见了,也要看笑话!” 陆展瑜连忙道:“您这话,我可受不起。大姨是极仔细周到的。只是,我要搬走,是早就订了的。您也知道,城里那边,闹得不像话……我大哥大嫂是负气而去的,我就怕这事儿,得叫你们为难。所以,我还是搬出去好。” 陆元宝更不肯了,道:“什么为难不为难的,你的事儿,还不就是我们的事儿?真要这么生分,可叫我心里不舒坦。” 说着,就要去拉陆展瑜的包袱皮。 赵宝儿拦住他,笑道:“大哥,你就由着他吧。毕竟是客,出入也不方便,何况,他常常要上山采药,打扰了你们休息,心里也过意不去。住得又近,真有什么麻烦事儿,大哥大嫂你们还能不上去帮上一把?又不是住到远的地方去了,怕照顾不上。” 一番好说歹说,陆元宝才无奈的答应了,道:“罢了,你既然连定钱都出了,那就去吧。只是宝儿也说了,咱们还是住得近,你平时要是有什么事儿,只管招呼一声。住在那儿了,饭还是来这儿吃才好。” 其实陆元宝自己经常不在家,连大儿子也常常出去跑,家里留下女眷,和客人相处自然是多有不便。可是要是陆展瑜继续留在自个儿家,他多跑动跑动,也不妨事儿。眼下陆展瑜坚持要搬,那就搬吧。 陆元宝只好答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21:看家护院的豹子 他本来就是来做客的,东西也没带多少,衣物只有几身,其他的,就是药材和书籍了。陆元宝令连氏给他收拾出了一床薄席,和一床薄被,还有洗漱用的面盆,水桶等等一应杂物。陆展瑜也不能拒绝,只好都收下了。 如此一来,倒是多了许多东西,由陆元宝和赵宝儿帮着运了过去。 那屋子是一个简单的二进的屋子,外头是厨房,里面就是卧房。好在是到底住了几年人的,炕灶之类的东西,以及柜子,都是已经有了的。早上,连氏和陆朝阳已经来收拾过了,现在也是干干净净的,去了灰尘气,看着也敞亮。 收拾好陆展瑜准备入住的东西,三人又坐在一块儿,随意的喝了点小酒,说了会子话,陆元宝才走了。 于是陆展瑜就在这山脚下住了下来。打开窗户,倒是就能望见陆朝阳家的院子。 赵宝儿道:“别的我不担心,就担心这夜了,靠山里近,又没有围墙,会有猛兽。” 那只花豹子不就频频下山来,最近倒是没瞧见了。遇上它,陆展瑜给它看过伤,倒是没事儿,但是要是遇上别的…… 陆展瑜摆摆手,道:“只要关好门窗,等天亮了,也就没事儿了。” 结果托了赵宝儿的吉言,当天晚上,陆展瑜在灯下看书,就听见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猛的回过神来,然后就听到了野兽的怒吼声。 他倒是惊了一惊,先检查了窗户和门窗。当时村长在此守孝。自然也考虑到这个情况,窗户开得极高,甚至可以说是天窗了,陆展瑜这么高的个头。也要站在凳子上才能碰得到。而且开得比较小,能跳得这么高的野兽,个头也大。根本不可能钻进来。 耳边听着一声一声的野兽吼叫,好像是两头什么东西撕咬了起来。 陆展瑜也看不下书了,有些担心就在山下不远处的院子里睡着的陆朝阳,他就搬了凳子,爬了上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竟然就吓了一跳! 清晰的月光下。一头眼睛发亮,浑身花色皮毛,体型中等的花豹子,竟然和两头狼对峙上了! 那豹子身材矫健,体型要大一些。但是对方在数量上占了优势。那两头狼,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优势,森绿的狼眼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豹子却并不示弱,张开嘴露出獠牙,低低的嘶吼着,好像是在警告。 陆展瑜眼睛一眯,立刻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两头狼怕是被火光招引来的……至于这只豹子,他抿了抿唇,知道那是陆朝阳心爱的。虽然那丫头没说要养。可是眼神里透出来的意思,倒是把这猛兽当成是自家狗一样了。 他跳下地,从包袱里摸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弩,索性搬了桌子来,又搬了凳子,站在上面。这样。他就把手支在了窗户上,姿势也轻松了不少,居高临下地看着眼下呈品字形对峙的三兽。 花豹很沉得住气,并没有率先发动攻击,而是慢慢地挪着身子,直到背对这个屋子的前方,面对两只狼,竟然呈拱卫之势,好像在警告它们不要靠近。 陆展瑜拉开了机关,用拇指扣住,目标是锁定了其中的一匹狼。只要他的手指一松,那弩箭就会射出去。但是他没有立刻就动。 然后,两只狼先耐不住了,纷纷嘶吼了一声,扑了出来。那豹子也毫不示弱,在月光把漂亮的背脊弓成弓形,矫健地扑了上去,无比准确地把其中一匹狼扑倒在地上,然后怒吼一声,张嘴就咬。一大一小两兽翻滚成一团。另外一匹狼见同伴栽了跟头,也嘶吼了一声,冲了过来,就扑到豹子身上! 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被咬住背脊,花豹痛吼一声,可是因为背上压了一匹狼,身下那匹狼反而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花豹索性不去管背上的了,索性嘴上咬住了身下那匹狼的脖子,将它死死压住,竟然是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三兽僵持着约有一刻的功夫,期间一直可以听见野兽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愤怒的低嘶声……然后花豹身下那匹狼,才渐渐不动了。 花豹这才松了口,退了开来,怒吼了一声往前狂奔,试图将背上的狼甩掉!二者体型差距,尤其是身高差距不算很大,这样一来,那匹狼等于就是在地上被花豹拖着走。花豹背上也流满了血,染红了它漂亮的花色皮毛。 它受到的阻力大,也跑不了几步,只能愤怒的吼着,焦急的原地打转,拼命甩着自个儿的背,并用后脚去踢那狼。最终竟然还真是被它踢了下来! 等到对手一愣神的功夫,那豹子迅速敏捷的爬上了树! 狼却是不会爬树的,可是这匹狼却是红了眼,一直在树下嘶吼着,咆哮着,并用前爪抓挠着树干,发誓要将树上的敌人撕得粉碎! 而树上的花豹,却借着这个高度,一下子看见了在窗口上,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陆展瑜! 陆展瑜眼睛依然对着树下那只狼,此时却勾了勾嘴角。 花豹猛的咆哮一声,做了一个俯冲的姿势,要从树上扑下来! 而狼则连忙后退了一步,也微微伏底身子,做出一副要弹跳的姿势!它站在原地不动了! “嗖”的一声,一支短箭在月光下发出刺眼的寒光,就朝那只狼直射了过去,直钉入那狼的腹部,狼哀嚎了一声。 下一瞬,它就被从树上扑下来的敌人,给咬住了脖子! 陆展瑜收了弩,露出了一个笑容:“有意思!” 直到对手断了气,一身是血的花豹才算是松了口。可是它自个儿身上的伤也不轻,又舔不到。它摇动着疲惫的尾巴,慢慢地踱步到陆展瑜的大门口,凄婉的叫了两声,倒有些可怜似的。 不一会儿,门开了。 豹子进入门内,门立刻又关上了。 陆展瑜抚摸着那豹子的头,豹子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好像在讨好似的。顿时陆展瑜啼笑皆非,心里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这豹子知道自个儿住在这儿?这次,是特地来帮忙驱狼的? 他摇摇头,把自己这个念头驱出脑海,然后就去药箱提了出来。 见了药箱,刚刚还凶性十足的野兽顿时就老实了,顺从的低下脑袋,坐在陆展瑜脚边。陆展瑜笑道:“难道你还真就这么有灵性?把你抓去给小朝阳看门好不好?” 豹子从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好像是有些不满。又有些像是在装可怜。 陆展瑜失笑,稍微给它清理了一下伤口,豹子疼得轻轻地抖了抖,可是却没有动。看来咬得很重……流血也多……好在撕扯的范围不大。 陆展瑜掰开那外翻的血肉,先把深深嵌在里面的一颗狼牙拔了出来,然后才用纱布浸了专门配的药酒,又给它洗了洗。这个过程无疑是很痛的……若是换了人,恐怕都要嗷嗷大叫,可是这豹子倒也奇怪,竟然就是没有吭声,更没有反抗……陆展瑜记得,陆朝阳的狗有时候被弄疼了,也想回过头来咬自个儿呢。 他心里暗暗纳罕,手下动作却更快,帮这豹子疗伤,然后先用纱布包着止血,自己拿了药草药出来在一边研磨着,然后才给它换下了浸了血的纱布,把草药拿到它跟前。 这大家伙那鼻子去嗅了嗅,似乎是在确定和自个儿上次用的草药是不是一个味道。最终眯起了眼睛,算是认同。 陆展就把那草药按在了它身上,再用纱布给它裹了一圈。 流了这么多血,难免有些虚弱。陆展瑜用自己吃饭的碗,倒了一大碗清水给它,它果然狼吞虎咽的喝了起来。 陆展瑜感慨,道:“你还是得谢谢小朝阳,要不是她天天缠着我给她的狗啊啥的看病,你这伤我也不能这么娴熟。” 豹子咕哝了一声,似乎很不满对方把它和狗相提并论。 然而它毕竟是流了许多血,此时就很有些疲惫了。陆展瑜估摸着它大约有些头晕,也就不管它,让它自个儿趴在地上睡觉了。 不过家里有这么一个大东西,陆展瑜的神经还没有这么大条,要他就这么躺下闭上眼,他也睡不着。索性就坐在那豹子身边,又看了一会儿书,才算是慢慢的松懈了一些。提了那弓弩在手上,就回到了自己屋子里,把弓弩摆在自己手边,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陆展瑜醒的时候,那豹子却还趴在地上睡着。 陆展瑜就轻轻地踢了听一下,又去看它背部的伤口。 这时候,就听到有个少女在门口清脆的叫了一声:“展瑜哥?” 刚才还和死狗一样的豹子竟然立刻就醒了过来,尾巴高高的扬起,连耳朵也竖了起来。陆展瑜这才发现,它的耳朵上有两搓不太明显的笔毛……这倒是猞猁才有的了。 可是,猞猁也不能长得这么大的。就它身上的其他特征,陆展瑜还是觉得,这应该是一只花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22:像狗一样 陆展瑜打开门,却见晨光中提着食盒的少女含笑地看着他。 她今天穿着一身莲叶绿色的衣裤,像是中秋前那次上集去一块儿买的,依然做的是宽大的男孩子的样式,因为秋渐冷了,所以她也像所有男孩子一样,在衣服外面加了一件粗布夹衫。若是不知道的,只当是哪家俊俏的小子呢。可是绿色却是很衬她健康又充满活力的脸色,使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陆朝阳不妨这人看着自己发呆,而且他看起来好像有些狼狈,一头乱七八糟的,倒像是还没睡醒的德行,她也知道有些人,刚睡醒的时候就是呆呆的,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道:“展瑜哥,我包了些包子,给你送上来一些。哦,还有一碗骨头汤。” 毕竟是孤男寡女,她是打算把饭菜放下就走的。可是陆展瑜却是勾了勾嘴角。 然后陆朝阳就听到一声有些熟悉的兽嘶声。 她顿时瞪了眼睛。 陆展瑜笑着让了让身子,道:“进来吧。” 陆朝阳连忙跑进去看了,果然见那只大懒豹子,背上绑着绷带,还趴在那儿,见着自个儿却是高高兴兴的,直龇牙咧嘴的作怪。 “果真是你这个事儿精啊!”陆朝阳笑呵呵的,可是看它背上干了的血痂子,又颦眉,道,“咋伤成这样?” 她有些心疼的口气让那豹子更像撒娇似的低呜了两声。 陆展瑜边把昨晚的事儿跟她说了。提着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白包子来,掰成两半,顿时那特气腾腾的肉香四溢。陆朝阳做的是三鲜包子,里头放了鲜肉,蘑菇,还有一枚小小的鸟蛋。这是狗蛋掏了来的。总共就一小篮子,陆朝阳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做包子吃。 总共就二十几枚鸟蛋,她今天起了个一大早,做了二十几个三鲜包,还做了二十个鲜肉包,打算捡了那三鲜包给狗蛋家送去五个,再送去八个鲜肉包,也算是礼尚往来。何况狗蛋娘一家子,自个儿都喜欢呢。小狗蛋也讨人喜欢。 而剩下的包子,给陆展瑜送来了五个三鲜包。两个鲜肉包。 陆展瑜掰开包子,看到里头有小小的一枚鸟蛋,也有些惊讶,他本想拿了包子喂自己屋里这个大家伙。可是这样,他到有些犹豫了……这必定是陆朝阳的一番心意。 陆朝阳笑道:“这叫三鲜包,里头加了蘑菇和鸟蛋。这儿还有两个鲜肉包,不如就给它吃吧。” 她就自己去食盒里翻捡了一下,找到两个稍微小一些的包子。拿了来喂豹子吃。 那豹子早就闻着那味道垂涎三尺了,若不是身上有伤,它怕是要起来抢了。 可是陆朝阳并不怕它。她是训狗的。自然知道怎么和这些动物相处。对着这些凶猛的动物,千万不能大喊大叫,那样,会让它们更加焦虑。有的时候,沉默比出声更有效。和它们相处,你必须保持镇定,尤其是双眼必须保持平静,敢于直视它们的眼睛。这样,它们都会安定下来。只要保持安定,那么焦虑伤人的可能性就很小。 对狗狗,与其大声叫唤,不如先用眼神交流,因为听觉对它们来说不是最重要的。眼下看来,对这豹子,这招也是管用的。 豹子在她手里欢快地把两个鲜肉包都吃了,显然,这点东西还不够给它塞牙缝的,后来还把陆朝阳的手含了进去,佯嚼了嚼,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它就吐了出来。把一边的陆展瑜吓得心跳都停了几拍。 他也顾不得失礼了,连忙把陆朝阳拉起来,后退了几步。 指下是温热的肌肤,他又赶紧松开了手,不自在地道:“小心些。” 陆朝阳笑道:“没想到这家伙在这儿。你们等着,我再去弄点吃的上来。” 陆展瑜点点头,道:“它这伤不轻,要是它不走,我就让它在这儿休养两天。它吃的啥的,我会去买。” 陆朝阳想说不要客气,但是想想这么一大一只豹子,给它只鸡吃都不够塞牙缝的。陆展瑜和自家熟络,可也是从来不来占便宜的。他来他们家吃饭,看病什么的也从来不收钱,连药材都是个自个儿出的。这豹子就呆几天,不算小,想来他也不肯白占着便宜的。 她想了想,便道:“展瑜哥,这豹子也不是你养的,它和我也熟呢,不如这样罢,咱们一人一半。” 她笑道:“其实也要不了多少钱,我去买点猪下水,洗干净了烫一烫它吃就是了。” 洗干净,烫一烫,主要还是为了让它在人的地盘上进食,人可以不那么恶心……而且剁碎了拌饭,还管饱。 陆展瑜听了,才道:“那成。” 陆朝阳道:“那我先走啦,展瑜哥,包子趁热吃了吧。底下还有一碗鸡蛋汤,用骨头汤熬的,先吃了吧。” 说完,她又摸了摸那豹子的脖子,它就把脑袋搁在两个大爪子中间装可怜,把两人逗得直笑。 陆朝阳下了山去,正好遇见来送猪草的一群妇娘子,见了她,纷纷让开让她开门。等她把自己一院子的事情收拾好了,又问了自家的佃户娘子,今天有谁会上集去的。 结果竹子娘说自个儿当家的待会儿就上集去。陆朝阳就请她去帮自个儿多买几副猪下水。 “猪心,猪肝,猪肺,猪大肠,干脆都卖回来吧。最少给我带个五六副吧。” 竹子娘有些惊讶,道:“东家大小姐,您买那么多猪下水是干什么啊?” 陆朝阳早想了回答,笑道:“喂狗。这兴许还不够呢。我们家这几只狗,到了冬日里,可要派上大用场,用猪下水喂,长得高大也壮实一些,横竖也费不了多少钱。” 竹子娘听了,才算是点点头,道:“也是,猪下水也费不了多少钱。” 赵牧是个好猎手,这全村都知道的。也有人眼红,但是那但凡有几亩薄田的人家,都不愿意上山去遭那个罪。何况以前赵牧一家都是比较闭塞的,从来不和人多往来,纵然有人有心让他带一带,但一大家子老小的,不是这个担心就是那个担心的,后来也都没成。 毕竟,这一代的冬天,可是会下雪的。不是真要饿死了,谁会在大雪封山的时候,往山里去? 狩猎之风,离这里不远的溪尾村反而盛行,可是那里是出名的穷村,饿村。上山打猎的人多,发财的人却少,在山里出事的人却不少。大抵是因为那边的野兽被人打怕了,也精怪一些,而且溪尾村的村风不好,据说百年前也富庶过,可是后来就出了不少流氓子,上山去打猎,人打起来的事情都不少。 因此,周边的人大抵对那个村子,是退避三舍的。而且,连带着猎户给人的印象也不好。这也是为什么,赵家从前会关上大门,甚少和人来往的缘故。 竹子娘也理解这一点,虽然赵家的财力她有些羡慕,可也绝对不愿意自家汉子上山去冒险的。 约莫是中午的时候,她汉子赶着车把那猪下水送了过来。这里就一共买了六副,整个集上的猪下水,都被他买了来给陆朝阳。 那竹子爹因为上次抢收的事情,对赵家现在是死心塌地,便道:“东家大小姐,待会儿让娃子娘来帮你一把吧,这些猪下水,可不好洗。” 陆朝阳也没有推辞。 当下,陆朝阳先把一副猪心洗了,放在骨头汤里煮熟了,切成丁,拌了饭就出来一大脸盆,就往陆展瑜那里走去。 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陆元宝家吃午饭,没有回来,但是他给陆朝阳留了钥匙。 陆朝阳一进门,果然就看到那豹子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地上,它现在行动不便,还被锁在这屋子里,自然不大高兴,一双豹眼斜睨着陆朝阳,好像有些生气。 陆朝阳看它那德行,就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道:“看你把这屋子弄的什么味儿。” 到处拉的屎和尿。 可怜陆展瑜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平时站在那儿也是有一群少女怀春的。平素也是个干干净净又自律的人,眼下这一屋子弄的,倒是和自个儿家的狗窝差不多。 陆朝阳看那小豹子埋头吃得欢,索性就拿起扫把,打算先帮他把地扫了,又打开门通通风。 正扫好了豹粪,装在了簸箕里,打算拿出去倒了,却猛的看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刚刚停在了跟前儿。 陆朝阳眯起了眼睛,看那车上先下来一个年轻男人,然后是一个二十七八左右的妇人。那妇人倒是眼熟的,就是那陆家的大奶奶。这次比上次不同,她并没有特地打扮得素净,反而穿着一身绛色的绸缎,头上也珠光宝气的,乍一看是端庄。可那分明是三十几岁的妇人的打扮了。陆朝阳私以为她实在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正想着,出乎意料的是重头戏还在后面。只见那陆大奶奶,小心翼翼又从车里搀扶出一个人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23:乡下小泼妇 那妇人看年纪,约莫有四十多了,可是保养得非常好,皮肤像陆大奶奶那样白腻,年轻时应该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但此时眼角爬满了鱼尾纹,低垂着眼睛,紧紧抿着嘴唇,多年的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她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她一抬头,就看到那间简陋的屋子前面,有个少年郎提着个簸箕站着,身后门户大开,俨然是刚从那屋子里出来的。 陆大奶奶就有些尖酸刻薄地笑了起来,捏着嗓子,道:“哟,我说咋连家都不回了,也读了这好些书,连长幼尊卑都不知道了,原来是被这村里的小狐狸媚子给迷住了!” 说着,就掩着嘴笑了起来。 她身边的妇人,就是陆太太,她听了儿媳妇的话,才知道原来跟前儿这是一个女娃。这样一细看,才觉得这女娃生得果然是不错。可惜,再怎么样,也是个村姑……心下不由得不愉,因为她想到了陆老爷年轻时那风流韵事。真是什么人,就出什么种,进了城,锦衣玉食的供养着,没想到还是心着乡下,也老是被这乡下女人勾搭上。 陆朝阳听了这话,当然知道她是在含沙射影地说自个儿。但是对方无礼,她自然也不用搭理。索性,就管自己,回头好好地把门关上了,然后把簸箕放在一边。 陆大奶奶见了,也急了,忙道:“娘,您快看,这小蹄子不把你放在眼里哩!” 陆朝阳回过头,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陆大奶奶骂道:“不是和你,还和谁!” 陆朝阳冷笑。道:“你嘴里不干不净的,我念你没有指名道姓,所以只当听不见。问你,你竟然还敢答?这满嘴喷出来的都是粪。你是想讨打吗?” “你!” 这时候,车里突然钻出一个人来,竟然是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裙和坎肩儿的妇人。瞧那不凡的容颜举止,分明就是陆文秀。 她本是坐了陆家人的车,一块儿过来的,本来是要送她回娘家的,没想到陆大奶奶一见了陆朝阳,就想起了上次受的气,顿时就不忿起来。嘴里骂出来的话简直不堪入耳。陆文秀有些尴尬,但是想着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便出面。 可是听到陆朝阳 的声音才…… 她露出头来,见果然是陆朝阳,面上也有些焦急。忙道:“夫人,您可能是误会了。这村子疙瘩里的,不像城里那么讲究,邻里之间,来帮个手也是有的。” 陆大奶奶见了陆文秀,因为她是捕快之妻,这衙门里的人,自家一向是看重的,因此便也客气一些。道:“来帮个手?这年纪轻轻的女娃娃,就巴巴上了门来了,又不是已经成婚的媳妇儿了。乡下的规矩,什么时候倒松弛成这样了?” 这在她那张嘴里说出来,还是客气的了! 陆朝阳见了陆文秀,本能有些亲近。可还是退了一步。想到她这次回来,应当是陆家出事了,她得到了消息。可是,她竟然还能再这群人跟前儿帮自个儿说话,陆朝阳心里又感激。暗暗想着,这陆家的十三姑娘,果然是个好女子。 但是听了那混账话,陆朝阳忍无可忍——她也认为自己没什么可忍的,索性就指着那婆娘脆生骂道:“呸,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婆娘,是哪儿冒出来的?还说我不懂规矩?若是换别人,你这么满嘴不干不净的,就该打将上去,把你打个半死了!就您这富态,若是男人在外面勾搭了人,也少跑到这儿了撒气!” 她迎面走上前几步,竟然丝毫不像乡下人,见着这马车和衣着富贵的城里人,会避让或是害怕的。那陆太太这么多年被人捧着供住,自个儿的气势,也是心里有数的。但竟就见了那村姑见自个儿瞪着她竟然半分不怕,还迎面走了上来,大眼睛瞪着,要吃人一般! 陆大奶奶竟然连连后退,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陆文秀忙道:“朝阳,朝阳,有话好好说!” 这时候,跟着来的那个男人和那个车夫都站了出来,把三个女人挡在后面。 然而陆朝阳却并不是要去打他们或是怎么样。她只是往前走了几步,甚至还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就停住了脚。然后抬了抬头,用手遮住眼睛,是在看他们后面。 陆家人这才听到马蹄声。 回头一看,只见是两个男人骑马奔来,那眉宇之间有些相似,显然是父子俩。 陆朝阳脆生生地道:“爹,大哥!” 来的正是赵牧和赵宝儿。他们本是要进城一趟,因为赵牧放心不下家里的林氏,便想骑马速去速回,并来让陆朝阳去家里照顾林氏的。 但见了这样的情景,赵宝儿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连忙勒住了马,下了马来,动作说不清的英姿飒爽。 他道:“怎么回事儿?” 陆朝阳指着那一群人,道:“来了几个外乡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嘴里不干不净的,又说我是小狐狸媚子,又说我勾搭了她家的什么人!” 赵牧顿时色变,顿时也顾不上自己的事了,连忙下了马,看了眼前的几个人,脸上就不好看了,只拱了拱手,道:“各位,不知小女何处计较你们了,竟然口出此言?” 陆朝阳嘀咕道:“我可是什么话都没说哪,见了面就骂上了。那个,那个胖胖的,我上次倒是见了她一回,就在咱们院子门口,我也没和她打个照面,就说我没规矩了。真是奇了怪了,这是哪来的混蛋!” 她说的是实话。那陆家人不妨这村姑的父兄突然跑了出来,而且还都骑着高头大马。陆大少爷又是识货的,那两匹马都是上等,等闲人家也拿不出来。顿时想到自个儿媳妇坏了事儿,怕是惹了这村子里的地头蛇了。 见那中年男子的面色又黑了几分,想来任何一个做父亲的,听说女儿被人这样数落,还说是“没教养”,都不会高兴的。 正是一想的念头,就见那骑马而来眉清目秀的少年人冷笑了一声,道:“爹,我妹可一向是个懂事能干的,哪能招惹这些什么人?要知道女儿家的名节可比性命还重要,还能容得这些人在这儿胡说八道?等他们出去继续胡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妹子真怎么着了呢。我看也不用和他们啰嗦,索性就叫了佃户来绑了他们去,好好说道清楚!” 顿时众人色变,那陆大奶奶更是连连后退。 那陆大少爷连忙道:“这位兄台,这实在是个误会,误会!” 赵牧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也该是个为人父母的人了,看起来也不是那粗野的人,既然是误会,怎么能这样恶语中伤小女?” 赵宝儿嘀咕道:“这么大个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不知道哪。爹,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活活是拿屎盆子扣我妹头上,要是这都得咽下,我妹以后还怎么做人!” 陆朝阳道:“爹,就是她身后的那妇人嘴里不干不净的,我才不依。一句误会就算了了?也是,这上下嘴唇的一碰,话是想顺溜出来就顺溜出来了。成日嘴里就嚷嚷着小狐狸媚子勾搭人,我看她自个儿八成是在外头养了汉子哪!不然就该生儿子没屁眼,这么没羞没臊的。” 赵宝儿差点喷出来!赵牧脸上也有些走样。 那几个妇人更是别开了脸,做出嫌恶的样子,却也免不了尴尬。 那年长的妇人就轻轻推了旁边的人一下,陆大少爷会意,就走了上来,从怀里摸出十两银子,诚恳地递到赵牧跟前儿,道:“贱内口不择言,希望各位海涵。小姐名声受损,改日再登门道歉。” 赵牧等人自然不能去接他的银子。他们又不是故意要拿自家女孩子的名声来讹钱的! 陆朝阳道:“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么,就能横着走了?就能嘴里不干净了?臭没教养的。” 陆大少爷也有些恼火了,道:“那你们还想怎么样?话都说了,还能吃回去不成?嫌银子少,那就开个价!” 陆朝阳毫不示弱,道:“我不是说了,你那媳妇儿就是满嘴喷粪?你给我把那簸箕里的粪都吃了,就当你把那话吃回去了……这些人是干嘛来的,她心里清楚着。反正碍到自个儿头上来了,那她就不会轻易放过了他们。最好闹到他们怕,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来! 陆朝阳道:“要不然,你们可仔细了,最好以后都别进陆家村,不然,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陆大少爷勃然变色,道:“好个无赖泼妇!” 赵宝儿道:“你失礼在先,还敢骂人?” 他道:“爹,你在这儿看着,我这就去叫人来,把这群不识好歹的都绑了!现在不吃,待会儿看他们吃不吃!” 陆朝阳拍手道:“对对,非叫他们吃回去,我才肯罢休!上次骂我我还没说什么,他们还当我是哑巴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24:会面 这赵家人显然是一副非地头蛇不能有的德行。其实陆朝阳这样胡闹,却是心里有算计的。这城里的陆家人,和乡下的陆家人,一样讨人厌。既然碰到了自个儿头上,那就让他们知道害怕,以后都不敢随便到这儿来。 而那不干不净的话,赵牧父子自然是不愿意听的。因此虽然也觉得陆朝阳的作法有些过于……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陆家人又是塞银子,又是恳求,就是没用。最后还是陆文秀出来打圆场,拉着陆朝阳在一边轻声说了两句,陆朝阳才说算了。 她指着远处正在砌围墙的工人,道:“这方圆四十亩土地,都是我家要盖院子的。以后你们不许踏进来,踏进一步,我还是那句话,见一次打一次!” 陆太太和陆大奶奶都面如土色,陆大少爷也知道遇见了强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又鞠了一个躬,忙拉着自个儿的媳妇和老娘,驾着马车走了。 陆大少爷和车夫坐在外头,几个女人坐在里头,都是阴沉着脸。 最终,陆太太开口问陆文秀,道:“那是……什么人?” 陆文秀斟酌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道:“她父亲姓赵。” 陆大奶奶畏畏缩缩的道:“娘,咱们……” 陆太太从来没这样被人落个脸子,就忍不住当着陆文秀的面骂自己儿媳妇道:“行了,你给我闭嘴!还不都是你,这么大个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不知道!” 陆大奶奶顿时委屈了,道:“娘,您咋用那村夫的话来说我哪。” 陆太太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以后少嘴里不干不净的,在宅子里。对着你妯娌和下人发发脾气就算了,出去让人听见了,保不齐就撕了你的嘴!” 陆大少爷在车外坐着,道:“娘,现在咱们上哪儿去?” 刚刚陆朝阳可是说了,那块地都是他们的,看起来。他们也确实是在盖围墙,可是要到陆展瑜现在住的地方去,就得从那路过…… 陆太太想到这事儿,还生气,气那自己儿媳妇嘴里不干不净。惹了这乡下的地头蛇。可是又疑着那女娃子和陆展瑜到底是什么关系,想到这一层,就觉得那女娃低贱了一层。更恨陆展瑜不知廉耻,招惹上的这些人都是下贱的。 但虽然生气,她也知道自个儿现在该怎么做,于是让马车先把自个儿送到陆元宝家,然后让人去请陆展瑜过来。 而陆朝阳则和赵牧父子解释着事情发生的经过。 “……早先过来帮着喂豹子的,可是不曾想倒遇上了这些婆娘,可不是我先胡说的。我都还没看见她们人,就听见她们嘴里不干不净的了。” 赵牧蹙眉,道:“这事儿是他们不占理,你也不用害怕。” 说完,就瞪了赵宝儿一眼。 显然,他是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的。而赵宝儿明显是知道的。 赵宝儿缩了缩脑袋。就开始想着,是否要把陆展瑜家里的事情也告诉赵牧。但是这个念头一过,他就觉得不妥,毕竟那是人家的私密事儿。只决定点到即止。 赵牧又嘱咐了陆朝阳几句,就带着赵宝儿匆匆进城去了。看来这一趟,除了得把自个儿的事儿办了,还得去打听一下,那府城陆家,到底是什么来路。 陆朝阳回去看了那花豹,见它趴在地上闭目养神,便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仔细把门锁好了,才出门。 回到赵家大院,林氏已经下了床,在院子里俯身收拾那些花花草草,见了陆朝阳,就道:“咋把你给叫来了?” 陆朝阳笑道:“我爹说不放心您一人在这儿,让我来陪陪您。” 说着,就去接下了林氏手里的花剪,笑道:“您可别动这些东西了,不是听说有身子的妇人不能动这些东西吗?” 林氏只好蹲下来用小铲子去侍弄那盆子月桂,道:“没那么娇贵。” 陆朝阳就蹲在她身边帮忙,并絮絮叨叨的说了郊区那边砌围墙的进度,再说些话来哄林氏高兴。 林氏笑着点着头。 等忙完了院子里的事儿,陆朝阳扶着林氏去屋里坐了,并给林氏倒了一杯水,道:“娘,您这胎,刚好是在开春的时候生呢。” 林氏听她说了,算了算时辰,也觉得差不多,道:“就是不知道,是个儿子还是女儿了。” “我爹说了,儿子女儿都好。” 这边是一片祥和,陆元宝家却是剑拔弩张。 陆展瑜本来去出诊的,陆大少爷亲自来叫,他只得又赶去陆元宝家见陆太太。只是没想到,陆太太会亲自过来…… 陆大少爷长期被强母悍妻压制着,性格难免就有些懦弱,但是兄弟之间,他也没像他母亲那样极端,始终认为名分压不过血亲。在母亲和妻子看不到的时候,他也愿意帮衬兄弟一把。可惜,大多数时间,他都被陆大奶奶管得死死的。 这次他亲自出来叫,路上就劝着陆展瑜,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上次你把你嫂子气着了,你嫂子回去在娘跟前儿说了两句不好听的,娘这就气得自个儿跑了过来。你也别再顶撞娘,顺着娘的话说两句好听的,娘的气也就消了。” 他顿了顿,道:“那方家的姑娘,听说,品貌也是好的,只是大家之女,虽说难免倨傲一些,可也习了琴棋书画,到时候红袖添香,也是一件美事不是?好过你在这乡下呆着,难有出头之日。凭你师父的名气,和你的本事,到时候要谋个好出路,也是容易的。” 陆展瑜心下不耐,道:“这改名换姓的事儿,若真是好事儿,大娘就该留给他的亲生儿子了。” 陆大少爷忙道:“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娘今儿在乡下正受了一个乡下泼妇的气,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可不能再说这些话来叫他伤心。不管好歹,先顺着她回去,若是实在不愿意,回去以后再说也不急。” 陆展瑜脚下猛的一顿,道:“乡下泼妇?” 陆大少爷就把今天在他家门口的事儿说了。 “……也怪你大嫂说话不往心里过过,平白得罪了那人。三弟那家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陆展瑜听了又惊又怒,绝没想到这事儿怎么又牵扯到了陆朝阳头上。而且自家大嫂那种话怎么就说得出口?人家还是个十二岁的姑娘家!难道不知道姑娘家的名节是比性命还重要的吗! 当下和陆大少爷二人匆匆忙忙赶到陆元宝家。陆元宝父子都不在家,只有连氏母女还在。那陆太太鸠占鹊巢地和连氏一块儿坐着,陆大奶奶和陆玉梅站在一边。陆大奶奶垂头丧气的。 一见陆展瑜,陆大奶奶还是不改本性,忍不住高声道:“三弟,你瞧瞧你到这乡下地方,招惹了什么人!看把咱们娘给气的!” 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展瑜一向是懒得理她的,这会儿竟然回敬了一句,道:“听说可是大嫂你招惹上的人!” 陆太太对着外人不敢凶狠,对着自己家的几个可就无所顾忌了。尤其是这个老三,又不是自己的种,隔了一层肚皮,是他老爹那个老不要脸的和乡下女人生下来的,那就更没什么顾忌了。何况,这大儿媳妇又是自己一起宠着的,比起陆展瑜,其中的分量,孰轻孰重,那就不用说了。 此时,她就沉下了脸,道:“怎么对你大嫂说话哪?” 陆展瑜这才拱了拱手,道:“大娘。” 陆太太转向连氏,道:“倒是叫你看笑话了。这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当年我能不记着他爹做下的那龌龊事儿,还把他带回来,就是想把他当我亲生的了!养了他那么多年,未料到他现在大了会这么对我!这果然就是养不家啊!临到我年纪大了,还要受这种罪!” 连氏能说什么,只好赔笑,又站了起来,道:“您的家务事儿,我就不管了。” 说着,带着不甘不愿的陆玉梅走了。 陆太太这才对陆展瑜道:“你去,把东西给你收拾一下,跟我回府城去。” 俨然就是一副不用再商量的样子! 陆展瑜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道:“多谢大娘费心,但这事儿我自有主张。回府城的事儿不用再提,年后我要进京,侍奉师父养老。大娘多年教导我一定不能忘了一个孝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是师父唯一的弟子,自然不敢忘了师父的大恩。” 陆太太沉下脸,道:“你师父的大恩是恩,我养你那么多年,那恩就不是恩了?你家里的爹娘都在,你倒好,巴巴的要去给别人养老!” 陆展瑜索性也挑明了话头,道:“此事我心意已决,还有大娘安排的那门亲事……请恕我不能从命。” “大娘也不用再劳师动众到这乡下人,若是开罪了什么人,还倒惹了大娘你自个儿不痛快。” 这话分明就是在讽刺陆太太啊! 眼看陷入僵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25:不招人待见 “你扪心自问,若不是我们陆家,你爹还是这乡下穷疙瘩角里的一个泥腿子,跟你娘生了你,你就是个小泥腿子!哪有你念书学医的机会?还有那位名动天下的神医,又怎么可能会收你那样的人为徒!” 陆太太自然也知道,若是陆展瑜不愿意,她也不可能真的把他怎么样。这小子实在是颗茅坑里的石头,简直又臭又硬!当年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才答应了把这祸害带回来,还让他入了族谱。当年名师收徒,还让他抢了自个儿儿子的机会。 可是事已至今,她也不指望陆展瑜和自个儿一条心,但是和方家联姻的利益,她也不想放弃,谁叫陆展瑜抢去了当年她的儿子拜师的机会,那就该还她儿子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这挟恩相协,陆展瑜还真就是无可奈何。 陆展瑜只好道:“按理说,大娘的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可是师父之恩,我却也不敢忘。若是那方家小姐等得,那不如等我服侍师父终老以后,再进方家的大门,从此改名换姓,给方家做牛做马,助二哥和四弟平步青云,以报大娘养育之恩。” 陆太太勃然大怒:“你当那方家小姐是什么人?能等你那么多年!神医一日不死,难道你就一日不娶妻!” 陆展瑜陡然抬起头,眼中寒光乍现。 陆太太反应过来自己诅咒了神医。有些懊恼,但是也不打算道歉,只是道:“神医若是知道了,也会以你的终生大事为重的!” 陆展瑜抿了抿嘴唇,道:“那待今年我师卸职归来,我去请示了师父,再做主张。” 陆太太立刻道:“那神医若是答应了呢?” 陆展瑜斩钉截铁地道:“只要师父一句话。一切但凭大娘做主!” 听了这话,陆太太也放了心。陆展瑜那个师父,是什么德行,自己可清楚。不外乎就是一个贪财好色之辈,本事是有的,不然当时她当年也不会想着要自己的儿子拜师。就是拜了这个跟自己隔了一层肚皮的,为了面上好看,还被他讹去了整千两银子。 只要有银子,也不怕那老头子不肯点头。 陆太太心里有了计较,认为这是陆展瑜的推托之词。 于是她也试着缓和了颜色。道:“既然如此,你就先随我回府城去吧。老在这乡下地方呆着。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家怎么了呢。” 陆展瑜闭上眼睛,拒绝道:“我就在这陆家村住着。也算是瞧瞧当年我娘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陆太太心里顿时又堵得慌。 陆大奶奶就嘀咕道:“好好的富贵不知道享。倒要在这乡下吃点苦头才好。听说你跟神医学了那么多年,不但学会了给人瞧病,还学会了给畜生瞧病哪。真不知道那神医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然。怎么练这下贱的东西也看……” 这时候,陆玉梅端着茶走了出来,听见这一声。就笑道:“陆大奶奶,您怕是不知道。这乡下人,有的就指着一头猪过日子的,家里的大畜生,可都金贵着。表哥这本事,也是到了村子里以后才学会的。能治好那些畜生们,可不就是救了乡亲们的命?” 陆大奶奶脸上便有些轻蔑之色。 陆玉梅把茶放下了,道:“我娘看茶烧好了,让我来给太太,大奶奶,和大少爷再上一壶热茶。” 陆太太点点头,道:“你娘费心了。” 其实陆大奶奶却在想,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连个丫鬟也没有,这给客人上茶,竟然是提着一整壶水放在桌上让人自己泡茶的……真是粗野。 陆玉梅转了个身就对连氏道:“娘,展瑜哥是咱们的亲戚没错。他们算什么哪?又算我们的哪门子亲戚?干嘛非赖在咱们家不走?你没看刚才那陆大奶奶瞧我的德行,倒好像我是他们家的丫头似的!” 连氏无奈地道:“咱们也就是给他们腾个地方,你表哥的事儿,让自个儿去处理。” 陆玉梅还是心里不舒坦,道:“那也是咱们的地方,咱们好心借给他们,还要让他们挑剔哪。下次他们来了,咱们就不借给他们了!” 连氏看着气嘟嘟的女儿,笑道:“行,那下次他们来了,咱们就说家里屋子不够用,就不借屋子给他们了。” 陆玉梅这才满意了。 前厅,陆太太说要陆展瑜回府城去,原来是为了方家的婚事。可是如果让她摸着良心说,她当然不愿意陆展瑜回府城去的。平心而论,她生了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陆展瑜。当初也是为了不让陆展瑜抢走自个儿儿子的风头,才把他挤兑到乡下来的。既然那方家的婚事已经十拿九稳,她也不想要陆展瑜再回去。 刚才说要陆展瑜回去,也不过是客气两句罢了。其实她也知道,陆展瑜是不会答应的。这小子,一颗心可乡着呢。因此,陆展瑜拒绝了两次,她就不再提了。 听见他们说要走了,连氏才站起来,和陆展瑜一块儿送了他们出去。 转个身,陆展瑜就往郊区陆朝阳那宅子去了。结果看到独自忙活的达子娘,也顾不得她惊讶的神情,就匆匆往赵家去。 林氏正坐在炕上绣花,陆朝阳听见敲门声,就去开了门。结果看到陆展瑜,倒是有些惊讶。怎奈屋子里都是女人,这又是在村子的中心地段,实在是不方便请他进去坐。他又两手空空的,连说上门看病都不行。 因此,她只得有些歉意地道:“展瑜哥,今儿就我和我娘在家,怕是不方便请你进来坐。” 陆展瑜道:“没事儿,在门口站着说两句话就成。” 他在她面上仔细打量了一圈,倒觉得不像是受了气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便道:“今儿,我大娘和大哥大嫂都来了,说是遇上你们了……” 陆朝阳目光闪烁,显然也不想把自个儿的光辉事迹说出来,只道:“恩,遇上了,他们本想去你屋里寻你的。但是我没让他们进屋。” “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没有?” 陆朝阳就道:“你家那个大嫂,倒是个嘴上不把门的。我还没和他们打个照面,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了。后来我爹和我哥来了,才算是把他们给治了。” 陆展瑜想再问清楚一点儿,可是想想自家那个大嫂那张嘴……不由得皱眉,心想着,没吃亏就好了。真说得太难听了,人家一个小姑娘也说不出口。 因是,他郑重其事地朝陆朝阳拱手鞠躬,把陆朝阳吓了一跳。 “展瑜哥,你这是干啥……” 陆展瑜道:“朝阳,这次的事儿是我拖累了你。府城那边,确实是一团乱。若是这事儿对你的声誉造成了影响,我会负责的。” 陆朝阳的脸皮蓦然通红,道:“啥,什么,什么负责啊……” 陆展瑜也反应过来她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她这样,自己白净的面皮也迅速涨个通红! 两人都傻了眼,顿时就站在一块儿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村人路过,好奇地看着他们,才让站得高背对门的陆朝阳猛的反应过来,压下了心头狂跳,勉强道:“这事儿,不能怪展瑜哥你……那婆娘嘴巴坏,我一早看出来了。平见了我,也说不出几句好话来,那哪能算到你头上呢。” 陆展瑜心下还有些歉疚,但是眼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朝陆朝阳拱了拱手,算是抱歉。 陆朝阳笑道:“好了,展瑜哥,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咱们谁也别提了。” 料那几个婆娘以后也不敢往陆家村来。她可是说了,以后要见他们一次打他们一次的。 陆展瑜看着她,道:“成,那这事儿咱们就都不提了。” 陆朝阳又道:“展瑜哥,等我爹和我哥从城里回来了,到我们家来吃饭啊。” 她现在巧笑倩兮的模样,绝想不到她之前对着陆太太和陆大奶奶是怎样一个泼横的模样。她的样子就像是一抹清风,缓缓的拂开了陆展瑜心中的阴霾。 他笑着答应了。 然后又和陆朝阳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陆朝阳就带着笑回到了屋子里,迎面碰上了林氏走出来。 林氏看她满脸的笑容,不由得也笑了,道:“咋了,听了啥好事儿呢。” 陆朝阳道:“惩了恶人,心里高兴。” 林氏一头雾水,道:“咋了,你又在外头和人打起来了?” 说着,就有些担心起来了。 陆朝阳笑道:“哪儿能呢,没打呢。” 她扶着林氏到里屋,笑道:“展瑜哥今天和咱们一块儿吃饭,娘,您说咱们做点什么菜好?” 林氏道:“小陆大夫也不挑食,咱用点心思就行了。” 说着话,两人就到了后院的小庄稼地上开始拨弄那些小庄家,母女俩嬉笑着,商量着要摘什么下午下菜来招呼客人。 林氏的身孕是四个月不久,因为年纪不小了,所以平时也很注意保养,不让自己过于疲惫。因此,蹲了一会儿,觉得腿酸,她就站了起来,笑着对陆朝阳说了让她自己看着办,就回去休息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26:如今的陆家 陆文秀回了陆家,却是另一番情景。 一直埋头苦读的老爹好像突然放弃了,似乎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是考不出什么名堂来了,大白天的,就坐在院子里抽旱烟晒太阳,瞧着那伛偻的身形,比从前更显老态了。 而院子里,上上下下忙活的正是陆兰英,孙氏站在她身边高声骂着:“连猪棚都不会扫,看看你这德行!真当自己是哪家的大小姐哪。以后嫁个泥腿子,还不就是做这些糙活的命!哟,还敢瞪我哪!要怨,就怨你娘太有本事,把我们老陆家折腾成这个模样!要不然你也没今天!” 孙氏扭着屁股,回头看到了陆文秀,顿时脸上就换上了一脸的笑容,道:“哟,是老姑回来了啊!瞧瞧这身打扮,倒真像是个城里的官家太太了哪。” 说着,就亲热的去挽陆文秀的手。 陆文秀无奈地道:“七嫂,我相公他只是个捕快,我哪儿像什么官太太啊。你这么说了,担心出去了要叫人笑话哪。” 孙氏就开始抹眼睛,道:“咱们家落到眼下这步田地,还怕别人笑话啥。要说,都怪这个赔钱货,就是她跑去向外人告状,才让咱们家落到眼下这步田地!” 说着,就想起来事情闹出来之前,自己手里一下子有了从陆文友那里弄来的整七十两银子,算是封口费,那还不算,连何氏的首饰她都得了不少。那阵子,简直是做梦都会笑醒。想着就靠这些银子,也能在镇上自个儿开个铺子哪。结果一夜之间。陆云英冲出去撞上了陆朝阳,然后何氏的事情被揭了出来,陆家闹得鸡飞狗跳。最后那不要脸的贱妾竟然把她的银子全偷走了逃了!不但那七十两,连她攒了那么多年的三两碎银子也捞走了! 孙氏越想越生气。索性就走上前去,狠狠揪了正在费力的扫猪粪的陆兰英的耳朵,扯开嗓门骂道:“我看你才是丧门星啊!你就是要害得我们一家人都去讨饭你才开心啊!” 陆兰英可不是当年的林氏。被揪得疼了索性就扑上去咬住了孙氏。 顿时孙氏哭爹喊娘起来。 陆七黑着脸从屋子里出来了,一把揪住那陆兰英,抬手要打。 陆文秀看见了,连忙去劝,道:“七哥,你这是干什么!兰英还是个孩子呢!有话好好说!” 见了妹子在这儿,陆七才收了手。可是心里还不顺气。这死丫头把家里的银子都折腾没了,他连门都出不了,这些天,他也憋了一肚子的气!一个大男人,也对自个儿的侄女儿非打即骂。 这时候。陆大郎跑了出来,拦在了陆云英跟前儿,盯着陆七,恶狠狠的道:“你要再打我妹子,我就和你拼命!” “你这个混小子!”陆七闻言抬手要打,又被陆文秀给劝了下来。 这时候,正房里传来了赵氏的嚎骂声,道:“这还让不让人活了!青天白日的,做啥孽哪!秀儿。你快进来!别和这些窝囊货一块!免得看了生气!” 陆文秀又拉了拉陆兰英,对孙氏和陆七道:“七哥,七嫂,毕竟是个孩子,这就又是打,又是骂的。我瞧着实在是不落忍。横竖家里都成这样了,打骂孩子也没有用。” 陆七撇撇嘴。 孙氏想到她婆家好歹也算是个衙门里的人,就赔笑道:“秀儿,我们也就是生气,还能真把孩子打成什么样?哎,如今家里这样,你也瞧见了。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你也不能看着娘家不管了。还是要帮衬帮衬我们才是。” 陆文秀一个新媳妇儿,她也真说得出口! 顿时陆文秀就面露难色。 这时候,赵氏又开骂了。陆文秀只得道:“我先去瞧瞧娘。” 走到陆老头身边,陆文秀轻轻叫了一声:“爹。” 陆老头空洞的双眼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只是挥了挥手,道:“去。” 陆文秀只好就管自个儿进了屋。 赵氏依然和从前一样,盘腿坐在炕上。只是头上的头发,花白的愈发严重了,身上也穿着一件看着就有些寒碜的褂子,瞧着倒是许久没洗了。想想也知道,现在这个样子,孙氏哪里会伺候她这么周到? 陆文秀瞧见了,眼前就一红。 “娘。” 赵氏心疼这个老闺女儿,瞧见了她,也哭了起来,道:“儿啊!娘的命好苦啊!” 陆文秀含泪道:“家里出了事儿,我连忙就赶回来了。咋就闹成这样哪!” 赵氏咬牙切齿地道:“还不是大房的那个贱人!好端端的妇道人家,不在家里好好伺候着相公,非要出去抛头露面也就算了。还给家里招了个贼啊!这把家里都掏空了,也就眨眼的功夫。还有那个朝阳,那个小贱蹄子,她就是心肠坏啊!我们算是白养了她那么多年了,竟然一门心思就想着害咱们哪!你瞧瞧,把咱们家现在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只苦了你可怜的八哥,好好的读书人,现在也日日在山里,田里耗着!” 陆文秀倒是听说了一些:“我在县城,也去看了大嫂……那伤得实在是……” 第一次去的时候,她还连话都说不了,遍身的淤青,人也眼见着瘦了一圈,简直就是个皮包骨了。张开嘴,连牙都没了…… 赵氏骂道:“她有这个下场,还不是她自找的啊!要不是她,咱们老陆家能折腾成这样!” 陆文秀却颦眉,轻声道:“娘,大哥也太不像话了。若不是他把大嫂打成那样,做出了那等宠妻灭妾的事儿,咱们家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就算外人想害,也无从下手不是。” 她的声音虽轻,却是有些严厉的。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赵氏少不得又得大骂一顿。可是这人是她的老闺女儿陆文秀,她就没骂,只是道:“那小贱人不是她自己操持着领进家门来的?说到底,祸根还在她身上啊!” 陆文秀不赞成的轻轻抿了抿唇。她道:“娘,您也别怨,也别气,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好好想想法子才是真的。对了,我八哥呢?” “上镇子上给人坐馆去了。要说现在这人啊,也忒狠的心,从前求着咱们家的秀才去坐馆的,多得是哪。现在倒好了,还得巴巴的跑到镇上去求了人家,就这么点束脩拿回家来。” 陆文秀盘算道:“八哥本就有秀才的贡米,再加上束脩的银子,也勉强能过日子。而大哥和七哥的贡米……不过眼下这已经分了家了,大嫂又走了,大哥院子里,谁当家?” 赵氏道:“粗活都是兰英在干。” 陆文秀无可奈何,道:“还有几亩地,这日子也不是就不能过了。娘。”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包,道:“这是我的一点体己银子,倒也不多。娘您先拿着,好补贴家用。” 在夫家,她为人和善,就是婆婆也和她相处的挺好。丈夫也敬重她。她平时又爱刺绣写字啥的,闲来无事也会拿出去卖了,算做体己钱。再加上她成亲的时候,林氏母女特地还了她钱,因此,她手头倒也宽裕。拿出来整二十两银子,交到了赵氏手里。 赵氏愁眉苦脸地道:“按说,这银子我不该收。可你八哥现在正要娶亲了……” 银子不是不够,而是紧巴了。那春喜还是没来得及摸到陆八那里去把陆八的银子偷了,上房她就更进不来了,当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她就是把大房和七房都卷了个精光。 而分家以后,兄弟娶亲,另外几房人肯定是要出钱出力的。大房和七房,却显然指望不上了。赵氏也不想再掏空自个儿的老底。看陆文秀出手大方,想着她到底是嫁了个好人家,先拿了她的,应该不要紧才是。 陆文秀道:“娘,这也是我一点儿心意,您就收着吧。” 话音刚落,赵氏就把那银子收进了自己的兜里。 可是陆文秀却还是忧心忡忡,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是自己娘家人的德行她却是知道的,从前没分家的时候还好,指着那一百亩地,家里的开销都在一处,男人们甚至还能闭门读书,连赶考的费用也不成问题。眼下倒好了,分了家,七零八落的,男人们倒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做派,如今压箱底的银子又被人给偷走了,这一下子,难道真就要一蹶不振了? 何况,凭自个儿现在,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怎么帮扶着娘家。 因此,她只好坐在那,陪赵氏唠嗑,听赵氏滔滔不绝的倒着苦水,直到傍晚的时候,满脸疲色的陆八回来了。 陆文秀连忙迎了上去,都:“八哥。” 陆文金有些惊奇,道:“你咋回来了?” 陆文秀道:“听说家里出事了,我就回来看看。” 她自然是前阵子就听说了,可是妯娌正生孩子,夫家那边也忙得不可开交,自己自然不好贸然走了。 陆文金点点头,道:“妹夫呢?跟你一块儿来了?” 陆文秀摇摇头,道:“相公今儿还要上工,就没一块儿来。等明儿他轮休,再过来坐一坐,顺便接我回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27:能干的十三姑娘 这话,刚才赵氏竟然也没有问起一句。 陆文金点点头。 兄妹俩打小关系就好,家里出了如此大的变故,陆文秀自然来找陆文金商量着。并从陆文金嘴里,把事情的始末里里外外都问了个清楚。听说完了,陆文秀的嘴唇就有些发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道:“他咋就有脸了哪!还要给小妾做杭绸!这就是说破天去,也没那个道理!“ 陆文金连忙拉住她,道:“别生气,这会儿再生气,也不值当!” 说着,他却也冷冽地看了大房的方向一眼,显然也是对这个兄长非常不满。 “……我闭门读书,这事儿,我却也知道得晚,当天晚上听见了,还以为是寻常夫妻打架。等我知道了,大嫂已经躺在床上了。爹娘也不管,家里头是谁也不管,就让大嫂那么躺着,我要是见着她伤得那么重,必定是不能袖手旁观的。更没想到咱们七哥七嫂,竟然还收了大哥不少银子,竟然想要帮着瞒天过海!十三妹,这有悖圣贤之道,简直是畜生不如,我怎么就和这样的人做了兄弟!” 他鲜少态度这么激烈,显然也是非常生气。 陆文秀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八哥,这还不都是叫咱们爹娘给惯的?大哥是长子,没有一点担当倒罢了,如今还闯出这样的祸事来……若是何家不肯善罢甘休,只怕连功名都要被革了去。倒是连累了八哥你……” 陆文金却马上想到了陆文秀在婆家的处境,道:“你婆家……” 陆文秀道:“相公并不介怀此事。就是妯娌之间有些议论,不过也无伤大雅。县城到底离得远些。” 陆文金也才是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这些话说过了,陆文秀就拉着陆文金。细细地问了问他在镇上坐馆,束脩多少,上了山去又都是做什么。陆文金都详细地答了。纵然陆八算是陆家的几个儿子里稍聪明一些的。可是毕竟还不如陆文秀一个姑娘家懂事能干。 陆文秀听了,又在自个儿心里盘算了一下,道:“八哥,我说句话,你不要不爱听,你还年轻,路还长。考试的机会也多得是。咱们不如先把考试的事缓一缓,先想办法赚两个银子使把。要不然,到时候真要考试,连路费都出不起呢。” 陆文金听了,连连点头。道:“我也不是那迂腐之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十三妹,这银钱,却不是想赚就能赚的。我瞧着爹娘这样,心里也难受,可眼下却是没有办法啊。” 他能想到的,也就是去给人坐馆了。 这陆文秀早就考量过了,便道:“八哥,你有一笔好字。不如就写些春联啥的上集去卖,再去接一些帮人誊书,写书信的活计,也好过那坐馆的那点银子。” 就是要陆八去摆摊了。这对于陆八来说,还是为难了一些。 可是想到自家眼下的处境,陆八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道:“成。我明儿就在集上支个摊子试试。” 现在的陆家,还有什么面子?他再放不下身段,也是蠢的。 陆文秀心里也不落忍,可眼下这也才是第一步。她在县城呆着,也随手卖过一些字画,不过都是平时玩耍性质的,但也知道卖字画能赚上一些钱。 她又道:“先做半年,等到过了年再说。年节那阵子,买春联的人尤其多。八哥你攒些银子,来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安排一个账房的活计。” 也要等到来年,等她在婆家站稳脚跟,才能频繁的为娘家的事情奔波……不然,怕是家里的婆婆和妯娌也会不满。 陆文金点点头,表示自个儿都记下了。说来惭愧,这个时候,倒是做妹妹的在给做哥哥的出主意了。 院子里又传来了孙氏打骂陆兰英的声音,陆八和陆文秀都皱眉。可是,这个家里,他们都知道自己管不了太多事儿了…… 等陆文秀见到了成日魂不守舍的陆文友,才真正担心起大房那几个孩子来。要知道,何氏和陆文友闹得那么僵,将来还不定会怎么样呢,可是陆文友却是指望不上了,那这几个小小的孩子…… 陆文友见了她,却高兴起来,上前来道:“小十三,你回来了?对了,妹夫是个捕快,找人应该不在话下吧?” 陆文秀想问他找谁,可是却被陆文金拉走了。 陆文友就在他们身后大喊,道:“帮我找找那春喜哪儿去了!嫁进我们陆家的门,可就生是我们陆家的人,死是我们陆家的鬼了!让她不要想逃!” 陆文金狠狠的啐了一声,道:“我现在连和他多说两句话,都恶心!” 陆文秀也青着脸。 已经分了家,陆文秀是跟着上房的老头子老太太一起吃饭的。陆八因为还没有成亲,也在这一桌吃着。这是从前养下来的习惯。 这一顿饭是赵氏做的。大晚上的,竟然喝菜粥,桌子上只有几个粗粮馒头。其实家里倒还有些银子,鸡蛋也有。可是赵氏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从前就把银子在手里拽得紧紧的。现在家里的家底被掏空了,一文钱她也要掰成八瓣来花才甘心。今天虽说是女儿回门的日子,她也没打算怎么操持。 陆老头子从前是顿顿要吃好的,见了如今这样,肯定是心有不满。可是他已经和赵氏吵过了,后来是被歇斯底里的赵氏给骂跑了。 吃过晚饭,陆文金和陆文秀还坐在院子里说话。 这时候,陆文秀突然发现陆兰英站在他们身后,不由得就住了口,道:“兰英?” 陆兰英慢慢地走上前来,道:“老姑,我求你,把我卖给别人做丫鬟吧。” 陆文金和陆文秀闻言都大惊失色:“你这是说啥胡话哪!” 陆兰英憋红了眼眶,道:“反正我娘也不要我了,我爹那个德行,我看着都磕碜,也不想跟着他了。我们房里,就指着那几亩地吃饭,现在一天也只吃两顿饭,每顿都吃菜粥,也不敢多吃。因为要是多吃了,吃好了,惹了七婶不高兴,又该骂我们,打我们了。我想着,还不如把我卖了呢,换点银子,大哥和三弟或许可以过得好些。” 闻言,陆文秀也红了眼眶。这孩子…… 她吸了吸鼻子,道:“胡说哪,我们家哪会把自个儿的女孩儿卖了做丫鬟?你放心,你娘会回来的,等你娘回来了,也就好了。” 陆兰英满眼期翼,道:“真的?老姑,你见着 我娘了?我娘是说她病好了就回来吗?” 陆文秀有些不落忍……何家就吵着要和离,对自个儿也没有好脸色。 不过她看了一眼陆兰英的眼神,无奈地叹了一声,道:“是真的。” 陆兰英道:“可是,大哥和三郎都吃不饱饭,我……你们还是把我卖了吧,等我娘回来了,再把我赎回来。我也不想呆在这儿了,成天被我七叔七婶打骂。那天,他们还说要把我卖了,来抵那个春喜偷了的银子……” 陆文金有些生气了,道:“兰英,胡说什么哪!八叔这给你作保,就八叔在的一天,就决不能让谁卖了你!” 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明儿正好学堂里沐休,我上集去摆摊子卖字画,你就跟我一块儿去。八叔给你买好吃的。” 陆兰英的眼前就亮了亮,道:“真的吗?我真的能和八叔一块儿去摆摊?” 陆八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然而陆兰英却又道:“老姑,我还有件事儿求你。” 陆文秀就让她说。 陆兰英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她随她娘,其实是个有主意的姑娘,现在年纪虽然小,可是家里遭逢大变,她也在一夜之间成长起来。她拧了拧手指,半晌,才道:“我想去帮朝阳姐养猪,看院子。” 这话一出,陆文金和陆文秀都是一怔。 陆兰英道:“那天我到了朝阳姐家的院子,发现她养着许多猪,一天到晚的都忙不过来。而去他们家帮忙的人,都是有工钱的。我想去帮着她养猪,也赚点工钱。少点都没关系。” 她的本意是,想跟着陆朝阳学点东西。到了现在,她反而有些佩服陆朝阳了。若是可以的话,她甚至有着她娘如果改嫁,她能够跟过去的幻想。 可惜等她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眼下,她却极度渴望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家,哪怕只赚回一个铜板来,够给大郎和三郎买个包子,何况还不用受七房两口子的窝囊气,她也高兴。 陆文秀却面露难色。要知道,陆家现在和赵家是非常不对盘,家里人哪儿能答应让陆兰英去给陆朝阳帮忙? “一定要去你朝阳姐那吗?” “我想去,朝阳姐本事好,只要老姑你带我去,帮我跟她说一声,我给她磕头,只要她收了我。” 陆文金想也没想就想拒绝,并且试图和她讲道理。 可是陆文秀却轻轻地拉了兄长一下,对陆兰英道:“你有这个心,也是好的,只是你先别急,老姑答应你帮你斡旋一下,可这事儿能不能成,老姑心里也没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28:带人上门 她想的其实是,小姑娘恐怕也在陆家呆不下去了。放在别人那儿……显然没有放在陆朝阳那让她放心。想到陆家人是怎么对林氏母女的,她又不由得叹气。 隔日早上,陆文秀把赵氏等人哄住了,就亲自带着陆兰英,去了郊区。 她一早就打听过了陆朝阳平时的作息,和院子里的人事来往。并且挑了赵家的佃户娘子不在的时候上了门去。 陆朝阳开门一看是她们俩,倒是有些惊讶。但是她对陆文秀的印象很是不错,昨天又见她帮自个儿说话,因此,便退了一步,让她们进来了,脸上甚至还是带着笑意的,笑道:“十三姑娘,兰英,你们咋来了?快进来坐吧。” 陆文秀就带着略有些拘谨的陆兰英进了门,笑道:“还忙着?” 陆朝阳不知道这两人上门是干什么来的,但是有陆文秀带着,她也不打算把人往外推,便请了她们到屋里坐,笑道:“不忙。” 陆兰英有些拘谨,垂首坐着,眼睛不敢乱看。 陆文秀斟酌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道:“……兰英这孩子受了你的恩,心里惦记着,就央着我带她上门来瞧瞧,也算是谢过了你。” 陆兰英连忙站起来,满脸通红地给陆朝阳行礼,道:“朝阳姐,上次的事儿,多谢你……” 闻言,陆朝阳扯了扯嘴角……恩?陆家惯会扯胡话。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别人头上,这次的事情闹成这样,自己也算是居功至伟。陆家人恐怕是日日夜夜都在诅咒她出门就被车撞死。这陆兰英从前也是个眼高于顶的,难道遭逢家变,就性情也大变了? 她心中更加狐疑,便只是推让着让陆兰英不要这般客气,想听听陆文秀还说些什么。 陆文秀道:“说实在的。今儿,我倒还有件事要求你。我回了村上,才发现家里乱成这样。如今大嫂倒是被接回娘家去养伤,只可怜了这几个孩子……你也知道,我大哥,七哥七嫂都是指望不上的,兰英这孩子受了这事儿的挂连,在家里过的……这也不用我说,想来你都是明白的。” 当然,陆朝阳可以想象得到。何氏拍拍屁股就走了。倒是爽快。可是留下几个孩子,肯定会成为陆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怕是成日又打又骂。她又仔细看了陆兰英几眼。从前,何氏是个疼孩子的,几个小的那一身衣着。就是邋遢的七房没法比的。如今瞧了,这孩子的衣裳上都打了补丁,人也见着瘦了一圈……一双手也糙黑了。从前她也干活的,可是总是干干净净的。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指甲缝里还留着黑漆漆的脏东西。 她叹了一声。没说话。 陆文秀察言观色,道:“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是激赏这孩子的骨气和胆量。不落忍她再过着那样的日子,想着总不能这样的一个姑娘白白被糟蹋了,朝阳,你说是不是?” 这话,算是说到陆朝阳心坎里去了。 陆朝阳终于松了口,道:“兰英是个好孩子。” 她当然也激赏这孩子当初那么做的勇气和胆量。但是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苛刻,让她光有勇气和胆量是不够的。如果没人帮她一把,恐怕她这辈子就都毁了。除非何氏会回头来照顾。陆家人会怎么对待她的未来?恐怕是恨不得她过着最下贱的生活才好吧。这样想着,陆朝阳心中就有着淡淡的怜惜。 可是……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和陆家再有半点牵扯。 陆文秀就去问陆兰英,道:“兰英,你说说,当初那么做,你现在后悔吗?” 陆朝阳猛的抬起头,却看见陆兰英神色明显变得惊骇起来,似乎有些震惊。但是片刻之后,又变得有些决绝,她道:“我,我不后悔。” 如果她不那么做,她娘就要死了! 陆朝阳的眼神轻轻动了动。 陆文秀又看着陆朝阳,半晌,道:“我看兰英在家过得实在是苦,我问了她,她求我带她来,想跟在你身边做事,算奴算工都随你。也让她能赚点工钱,免得老被家里人钳制着。” 她没有明说,但是谁都听得懂,她说的家里人钳制着,就是说陆家人不靠谱。陆文秀毕竟也是陆家人,虽然现在对她的长兄和七哥七嫂夫妻是满心的怨愤,可也不能明着说他们的坏话。 陆朝阳闻言,却是怔住了,半晌,她才道:“十三姑娘,我怕这是不妥当吧……陆家老爷子,老太太,还有大爷,恐怕都不能答应这事儿。” 要是知道陆兰英跟她混在一起,指不定他们会怎么样呢。 陆文秀轻轻的抿了抿唇,道:“我已经说服了父亲和母亲。至于我大哥,我想他也不管这事儿。只说是我大嫂的意思就是了。” 说着,她眼中有一抹冷光。显然是想起了陆文友,令她十分不悦。 陆文秀是个时下,尤其是这村子疙瘩里少见的才貌双全的女子。她从小读书,见识便深远。当然,她并不是一个机关算尽,心肠曲折的人。她有的,是深思熟虑,以计深远的眼光,以及敢于担当,能果断决断的人。她考虑过这事儿的可行性,也并不会因为害怕家里的父母,以及家里的那一群人怎么样。因为她认为自己有办法把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解决。 就像面对陆朝阳,她也能捡了她最喜欢听的话说。陆朝阳是个性子爽朗的姑娘,看她操持的这一切,就知道她也是个有气魄有胆量的。 今儿一大早,她让陆八出去打听,自己就在家里做陆家老夫妇的工作。起初赵氏自然是不肯的,张嘴就骂骂咧咧的,直说陆兰英心野,吃里扒外,还嫌害的陆家不够,都是此类的不堪入耳的话。陆兰英听得眼泪直流,但是陆文秀在身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静静的听赵氏骂完了,才劝赵氏。 “……咱们家原本都是读书人,娘,您别不承认,就因为大哥这事儿,咱们家把脸都丢尽了。如今村子里,还有哪户人家愿意同咱们走动?大哥一人毁了倒罢了,可不能连累这几个孩子,和我八哥!我这么安排,还不是想着要帮咱们老陆家恢复声誉?” 当时赵氏急切地道:“那让这丫头跟着那小蹄子,咱们陆家的声誉就能恢复?!” 她显然是觉得女儿痴人说梦。可是陆老头的眼光却闪了闪。小十三竟然这么毫不避讳的指着是自个儿长兄的错,还说“让他一人毁了倒罢了”这种冷心的话,他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陆文秀说话一直是轻声细语的,但是她的态度却也从来是强硬的,道:“娘,您瞧瞧咱们家上下,眼下是什么德行!赵家人在村子里,倒成了那香饽饽,人人都乐意和他们来往。可是咱们家哪,谁都像碰咱们一下,就像碰了霉气似的。我这话说了,您就往心里听听,过一遍就算了。如今咱们家,有指望的也就是我八哥一人了。为了恢复声誉,让我八哥以后能好好的去考试,这回,你说什么都得听我的。” 赵氏张嘴想骂——她自然不会骂陆文秀,她是想骂何氏和陆兰英。 但是陆老头突然有些严厉的道:“你听小十三说下去!” 陆老头是想到,家里的几个孩子,小十三反而是最有主意的……这个时候,也就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她能不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陆文秀道:“咱们家既然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还守着架子不肯放,那就太傻了。连我八哥也要上集去摆摊卖字画了,家里难道就还养着这些闲人?你们既然认为兰英有错,那就让兰英出去做事。村里人都知道赵家跟咱们家不对盘,现在大伙儿肯定都认为自个儿和赵家是一伙的。如果能让兰英到赵家去做事,那赵家和咱们的关系都缓和了,村子里其他人,也就不会再死咬着咱们不放了。” 村里人就是这样的,其实本来就是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的大事儿,暗地里说两句就算了。那还得有个人带头,这种厌恶之气才能长久的继续下去。那赵家人在村子里人口里传着是好的,那大伙儿自然跟着赵家人走。可是,如果连赵家都跟老陆家和解了哪? “我八哥是个好的。我才回来,就听见许多人说,苦了我八哥了,大伙儿都说他不错。等日后,大伙儿对咱们的偏见没这么深了,八哥那么勤快,大伙儿都瞧在眼里,那肯定得在说我八哥好。那样,起码我八哥的名声是摘清了,甚至比以前更好。爹,您说是不是?” 赵氏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老头听了,长叹一声,点点头,道:“你说的是。” 陆文秀就叫陆兰英前来,道:“兰英,你给你爷你奶好好说。这次的事儿,也是你冲动了,没想仔细就跑到前头去了,你说是不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29:毒舌教育 陆兰英心里不肯承认……但是来之前陆文秀已经嘱咐过她了,因此,她捏了捏拳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着道:“是,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了……爷,奶,你们要把我卖了,我也认!” 赵氏骂道:“卖了你?卖了你能顶啥用!卖了你,也不顶几个钱!你把咱们家害成这样,就是把你们兄弟几个都卖了,都不顶用!” 陆兰英心里很不甘,心想明明是我爹要把我娘打死了!怎么就是我的错了!但是她抬头看见陆文秀,她也在轻轻蹙眉,心里又好受了一些。心想,幸好老姑是明白的…… 结果赵氏因为口不择言要卖孙子,就被陆老头骂了两句,才不吭声了。 陆文秀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兰英也知道自个儿错了,那老姑的话你就听明白了?如今咱们家,可就指望你八叔一个了。既然是你错了,那你就去好好求了那赵家人,给赵家人做工,也帮衬着你八叔一把。” 陆兰英连忙点头答应了。 这其中的深意,赵氏想不通,可是陆老头却想通了。毕竟是读了那么多年书的人……临到老了,这点指望却全破了,他眼中有的,是沮丧,懊悔,和深深的不甘心。 可是这一大家子人,却是谁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主意来。他只能看着自个儿的家族就这么败落了…… 如今老闺女儿给出了这个法子,他也想着,不如就试试看。 于是。就陆老爷子做了主,让陆文秀找个时辰,带陆兰英过来。至于大房那,陆老爷子并不打算和他们吱声了。因为他已经对陆文友心灰意冷了。 因此。现在,陆文秀就带着陆兰英,坐在了陆朝阳的跟前儿。 陆兰英索性跪下给陆朝阳磕头。含泪道:“朝阳姐,我老姑已经说服了我爷我奶,我保证他们不能给你添麻烦。你就收了我吧,哪怕是不给我工钱也好,只要一天有一顿饱饭吃,再让我带点剩菜剩饭回去给我大哥和三弟。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干活,啥活我都干!” 陆朝阳被吓了一跳。连忙想去拉她,听她说了这些话,又张口结舌。 说白了,她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当然,你在她跟前儿哭嚎做戏是没用的。可是遇到这种情况。她又突然想听她们说下去,看看她们还会说什么。 陆文秀刚开始的话无疑又是她中听的。这孩子是有胆量又有骨气的,如今既然改了那骄矜的脾气,想靠自个儿走出第一步来。可是,也要有个人能给她那样的机会才是。 她压下了心里的同情心,又想到,陆家人要送陆兰英来自个儿这干活,无疑就是向自个儿低头,妥协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又畅快。 其实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有这么……闷骚。自己都不肯承认自个儿好心。更不愿意承认自个儿其实已经没有那么讨厌陆兰英了。 她还一本正经的想了想,这事儿会不会是陆家的一个阴谋,会不会给自个儿家带来麻烦。可是她是个记仇的,可是也是个非常记恩的。当年陆文秀能把自己攒了几年的私房全掏了出来,给自己治病,要不然。自己恐怕连命都没了。而且在陆家吃不饱饭的时候,也都是陆文秀…… 她想着,还是要小心一些好。 因此,她只道:“这事儿,我一人也做不了主。你也知道,我家前阵子也花了不少钱,如今要再请人,怕也不妥当。所以……” 陆文秀听她松了口,连忙道:“那你就先去商量了赵老爷和太太……明儿我再带兰英上门来。若是赵老爷和太太不肯,我们也就不去叨扰。若是不嫌弃……那我再带着兰英去好好的给赵老爷和太太磕头,你看怎么样?” 不得不说,陆文秀办事,总是能办的那么漂亮,让人觉得心里非常舒服。 陆朝阳又是个需要人家顺着毛理的…… 因此,她倒是点了点头,道:“成,我去和我爹娘说一声,再说。” 心里其实也抱着不负责任的心态。反正她是不会劝着赵牧和林氏收下陆兰英,只会把基本的情况说一说,看看赵牧和林氏回怎么说,怎么做了。 陆文秀听了,大松一口气,可是却拉住了陆兰英,让她别再跪着要磕头,更不让她道谢。 她道:“别让你朝阳姐觉得不自在。也免得她帮了你,反而惹了难处。” 陆兰英连忙站了起来,却冲着陆朝阳甜甜的笑了起来,一张脸还挂满了眼泪,眼中满是期翼,到看得陆朝阳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声。 送走了陆文秀和陆兰英,陆朝阳收拾了一下,提了食盒,就往陆展瑜那里去了。那花豹子还在陆展瑜那养伤,陆朝阳得提供它的吃食。 只敲了一下门,门就开了。 陆展瑜站在门里,模样却有些狼狈,他无奈地道:“朝阳,你可算是来了。” 陆朝阳大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又听见门里一声低低的撒娇似的吼声。 陆展瑜无奈地说道:“它背上的伤口血止住了,开始结痂子,许是有些痒,我就去给它挠。可是它倒好,倒要我不停的给它挠着,要不然,就扯我的衣角,不然就在屋子里乱闹!” 屋子里传来一阵畜生粪便的臭味。看着陆展瑜满脸的无奈,陆朝阳却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陆朝阳笑道:“我给它带吃的来了。” 说着,就提着巨大的食盒进了门,花豹高兴的站了起来,在她身边摇尾巴卖萌。陆朝阳端出一个比它脑袋还大两倍的脸盆,里面是满满的一脸盆猪下水拌饭。还拌入了少许陆展瑜开的药。所性这家伙不怎么挑食。 陆朝阳一把脸盆放在地上,那家伙就欢快的吃了起来。不得不说野物的愈合能力就是惊人、。上次被夹成那样,也只上门来换了三次药。这次是前天晚上受的新伤,昨天还死狗一样趴着,今天就能这么精神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当然,这也是因为陆展瑜的药好的缘故。 可是陆小神医还要去给它挠痒痒……这也实在是太滑稽了一些。 看着凌乱的屋内,陆展瑜也有些尴尬。 陆朝阳假装视而不见,道:“展瑜哥,你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吗?”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陆展瑜自觉就有些没脸见陆元宝一家人了。可是陆元宝又和他说好了要在自个儿家吃饭,所以他常常只能推脱在赵家吃饭,才能圆过去。因此陆朝阳才有此一问。心里也担心长期不去陆元宝家吃饭,陆元宝是否会觉得自己和他一家人生疏了……因此,他也非常矛盾。 陆展瑜道:“不了,帮我谢谢婶子的招待。” 陆朝阳于是就知道他是要去陆元宝家吃饭了,她又和陆展瑜说了两句话,就自个儿回了赵家。 赵宝儿见了陆朝阳,道:“来了,你去厨房帮娘把手。” 自从林氏害喜的毛病好了以后,林氏就坚持不肯再让赵牧做饭了,甚至连让赵牧帮手都不让了。陆朝阳听了,就直接挽起袖子,去伙房里洗了手,然后就去帮林氏的忙。这件事,陆朝阳想先商量林氏。 林氏听了陆文秀的要求,也是怔了一怔,道:“是十三姑娘带着来的?” 陆朝阳实话实说,道:“……到也是好声好气。十三姑娘说已经说服了陆家的老爷和老太太。陆家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我想,若真收了那丫头,也免不了麻烦。” 陆家是什么人家,谁不知道啊。何况是她们这样扎扎实实吃过亏的。 林氏却有些犹豫,道:“十三姑娘也是救了你的命,还教你识字,朝阳,这个恩,咱们不能忘。” 然而这时候,陆朝阳也冷静下来了,犹豫了一下,才道:“可是娘,您再想想,咱们家和陆家再牵扯不清,可没什么好处。” 林氏大叹了一口气,道:“不管咋样,你抱回来的时候,就那么丁点儿大,在我手上抱着。也是陆家给了咱娘儿俩一块栖息之地,才把你养到这么大。” 陆朝阳听了,不悦地道:“娘,您这话我可不爱听,家里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再说了,我那年帮陆家打柴,也死过一回了,这命,也算是还给他们了。我才不觉得我还欠陆家什么。何况,他们从咱们手里拿了那么多银子,买几个人都够了。” 她深叹现在来和林氏讨论是错误的,因为林氏现在生活趋于安定,圣母情节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陆朝阳脑子拎清楚了,绝对去找赵宝儿。 不出所料,赵宝儿一口拒绝的:“你傻啊你,好不容易从陆家出来了,还想和他们掰扯上啥关系?要说陆家前阵子,捞的银子可不少,可是才几日的功夫哪,就落到了这步田地。只能说,这就是他们的命!你再和他们搅和在一块儿,小心就跟着掉那屎潭子里去!” 陆朝阳勃然变色,终于也一个激灵的清醒过来。赵宝儿的话虽然恶心,但是效果却非常的好!她就嬉笑了起来,道:“成,我知道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30:身世的谜团 想通了这件事,心里就轻快了许多。 林氏今天中午摊了煎饼。这也是庄户人家嘴里的稀罕东西。因为这和直接把饼子炕熟不同,这是费油的。林氏今天摊的是腌菜猪肉的饼子,外面用的玉米面,虽然猪肉不多,油也用的正好,可是好在一点儿也不油腻,林氏的手艺好,这摊的比软趴趴的白面饼子更有口感,家里的几个人都爱吃。 另外烧了一锅面疙瘩汤,用的大骨头汤的汤头。这都是管饱的东西。这个家里,林氏的食量最小,剩下的爷三都是大胃王。别看赵宝儿长得瘦,可也能吃得很。 而且秋收过后,赵牧开始忙着准备藏冬的东西了,并经常城里,乡下的来回跑动。赵宝儿也开始做今年的大总结,陆朝阳就更不用说了,家里的猪喂得好,简直就是见风就长,自然她也得累一些。因此,这种饭菜虽然粗糙了些,却甚合各人的心意。 当天中午,陆十三姑娘的夫婿从城里来了,陆家又是好好的热闹了一番。要说现在,陆家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是这门新姑爷了。亏得当初,赵氏还觉得委屈了自个儿的闺女儿,拖着陆朝阳迟迟不让嫁人。 县城的捕快,虽说真论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乡下人来说,却还是很值得巴结的对象。毕竟民不与官斗,乡下人家,但凡有点家底的,也都在城里走动,那么在衙门里有说得上话的人,自然是最好的。因此。陆家门前,稀落了许久,也终于开始有些人走动了。 起初,陆朝阳并不太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直到当天下午。陆文秀单独上了门来。 当时,陆朝阳刚刚送了达子娘出门,回头正烧猪下水。打算去给那豹子送饭。见着陆文秀,还以为她是来问陆兰英的事儿的。 “……十三姑娘,你先坐。那事儿,我已经问过我爹和我大哥,可是我爹和我大哥都说,怕是不大方便……” 陆文秀有些惋惜,但是面上却又有些凝重起来。道:“朝阳,我这趟来,除了这事儿,还有另外一点事儿,想先给你提个醒。” 陆朝阳正给她倒糖水。听了就是一怔,道:“啥事儿?” 陆文秀颦眉,道:“朝阳,你是十几年前,我三哥从山里抱回来的,后来养在陆家。” 难道是想挟恩相逼?陆朝阳不吃这一套。 然而陆文秀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一下子惊住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生身父母是谁?” 陆朝阳傻了眼,决计没想到陆文秀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之间。心中倒有些警醒,连带着面上也是阴晴不定。 陆文秀也不去管她,让她先坐下听自个儿慢慢说,边道:“我相公在城里,结交也算广,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三教九流,都有一些来往。” 这陆朝阳知道。做捕快的,在社交方面肯定是吃香的。何况听说陆文秀的相公很能干,也很得总捕头的青眼。 而她不知道的是,自从有了陆文秀这个能干的贤内助,他的前途又更光明了。 陆文秀接着道:“这一次,我相公来,除了接我,还说了十二年前出的一桩旧事。陆小神医的父亲入赘那一家,是丽县陆家的旁支。这个,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陆朝阳茫然的摇摇头,这个,她还真没听说过。毕竟她也从来没有去打听过陆展瑜的家族。 而这些,现在陆文秀却用一种轻缓的语气,都说给她听。在丽县,那个大陆家,是县城里数得上号的大家族。从几代前开始,就非常富庶,后来到了这一代,本家加上旁支,更是有不少已经做了官的。其中本家的嫡长子就是考出去的进士,在京城做官。 陆家原本是靠药香起家的,在丽县,几乎有过半的药房,都是他们家开的。本家还拿着两个老字号。另外这一代,陆家多子多孙,也不拘于学医了,本家手里不但有药房,还有好几个布庄,酒楼等等。房产,就更不用说了。又有当官的族人,可以说,是连知县都要客气三分的人家。 而这样的大宅门,辛秘的事儿自然也多。其中,这一代本家,嫡二子早年殇了,只留下一个闺女儿,就养在陆家太夫人的膝下,非常得宠。后来为了支撑二房,就招赘了一个女婿。也就是现在人称陆二爷的,算是半子。当时夫妻俩也都生活在陆家,陆太夫人的跟前儿。 可是,这女子成亲七年,肚皮竟然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直到逼得太夫人无奈,从她的兄弟屋里,过继了一个过去,想给她养老。没想到那孩子还是个带喜气的,这就招来了一个孩子。陆小姐怀孕了。 然而好景不长,那陆小姐在生产的时候,难产去了,而且生下的还是一个女儿。陆太夫人是一夜白头。家里的庶子庶女,虎视眈眈,陆太夫人索性就把那招赘女婿和过继的儿子一起分了出去,让他们给陆小姐捧牌位,供香火,并嘱咐他们好生教养陆小姐的遗孤。 可是那个小女婴,却在分家不久以后,失踪了……听说后来是找到了尸骨,说是府里的奶娘被打了,受了气,心狠把那女婴抱去给丢在河里溺死了。 如今,陆太夫人已经不在了,这一房的事儿,自然也就少有人管了。但最近几年,在京城做官的陆大爷,也就是那女婴的大伯,回来了。听说了这事儿,怜惜二妹,想查一查此事。顺藤摸瓜,却发现当年那被找到的女婴的尸体有疑。 “……听说当时那二房的人,见了尸首,也已经面目全非了,竟也没有仔细辨认,就匆匆下葬了。陆大人起了疑心,便继续追查了下去,结果查出,当年那女婴很可能被丢在这一代。” 陆文秀点到即止,没有把话说完。 可是陆朝阳心中却如同惊涛骇浪! 当年,都说是陆三爷上山狩猎时,在山里抱回了陆朝阳。可是试问,一个小女婴,冬天的时候呆在山里,难道还能活得下去?就算没有被野兽吃掉,那也只要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该冻死了! 还有当年陆三爷,在县里做镖师,按说正是盛年的时候,若是多做几年,手里攒下些银钱,完全可以像现在的林家一样,颇有些家底了!那怎么又赶急赶忙的到乡下来了,做了辛辛苦苦的庄户人家? 难道…… 陆文秀察言观色,等着她自个儿慢慢的消化这个消息。 最终,陆朝阳淡淡一笑,道:“老姑,这世上,被丢掉的女婴多的是了。说不定,那女婴真就被弄死了呢。” 陆文秀的眼中一闪,最终,道:“陆大人是为官的,要查这事儿,自然查得出来。朝阳,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是十二年前陆家抱回来的。那日子又对得巧……” 陆朝阳紧紧蹙眉。 陆文秀道:“我就是来给你提个醒,那陆家虽然是高门大户的,可是内里却复杂得很。若是被盯上了,也未必是好事儿……何况,你相信当年会是一个奶娘,因为被打骂了,记恨上了,就能豁出去命把当家的小姐送出来丢了吗?” 陆朝阳的脑袋像烟花爆炸一样,讯息量太过庞大。陆文秀说得有道理,当年的事儿,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呢,她同时又防备着陆文秀。 陆文秀这个人,应该说,没有谁会不喜欢她,更不要说讨厌,防备了。然而,她来对自个儿说这些,真的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小心? 说实话,陆朝阳想着也许是自个儿多疑了。可是,眼下却也摸不透这位从小教自己习字的陆十三姑娘的心思。 她道:“这些事儿,十三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陆文秀道:“我相公这次到乡下来,也是受了托付,来先探探底。” 那么她丈夫回去怎么说这事儿,恐怕就起到关键的作用了! 陆文秀颦眉,道:“朝阳,说真的,这事儿我们夫妻俩,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只能先来通报你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你怎么想,怎么定夺,都是你的事儿。” 她也是个深思熟虑的人,当然不愿意把自个儿给牵扯进去太深。因此,便这么说了,也把自个儿摘清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已经把信送到,她丈夫回了县城,肯定不能帮着撒弥天大谎,到时候惹祸上身。可是以她对陆朝阳的了解,她想陆朝阳需要这个提醒。 她看陆朝阳有些失魂落魄的,便站了起来,轻声说自己先走了。 陆朝阳一人坐着,突然就想起了今天中午林氏摊的饼子。那粗糙的玉米面,嚼起来是外焦内嫩。而且自己能毫不避讳的用手抓了来,大口大口的吃喝。 作为母亲,林氏是非常合格的。她非常关爱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是养女。纵然平时都圣母,可是事情一旦和自己的孩子扯上关系,她就可以马上变身战斗机,甚至那时候还把陆七打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31:畜生不如 就她的来路,实在是可疑,陆朝阳冥冥中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算不是,恐怕也烧不了麻烦。 陆朝阳想着这些事儿,捏了捏拳头,决定还是回去问林氏。因为她也不相信,这事儿林氏难道就一星半点也不知情。 因此,她匆匆给陆展瑜那里送了饭过去,就跑回了林家。 一路上,陆朝阳都在打主意,到底是和林氏直接全盘托出,还是先旁敲侧击? 想着心事,陆朝阳也没注意身边的人事。结果猛的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走过了头。从郊区的那院子出来,出了他们自家的土地,有一条路是直通村子的。但是在乡下,并不像在城里一样,每条路都有规划,铺上了石砖。在乡下,只要是脚能踏过去的,就都是路。而陆朝阳的院子在郊区,各方曲径自然是四通八达。 陆朝阳无意就走进了一片竹林。 这片竹林,春天的时候是热闹的。不少人家的孩子,都会成群结队的到这里来挖笋吃。可是到了秋末的季节,这里就少有人烟了。就是那边还临着村里的河,偶尔会有村妇在这洗衣服。 微风吹过,陆朝阳醒了醒神,看了看这片竹林,还想着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难怪有人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有机会,在自家院子里也种上一片竹林,那挖笋子就不用和村子里的小子们抢了。又美化环境,看来真是不错。 这么一想,心中就轻快起来。 正是这么一轻快。这才听见,这林子里有些不对劲。突然听见林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畜生,又像是人……陆朝阳疑心大起。顺着方向,走了两步,侧耳仔细听听。然而,那声音却没有了。 陆朝阳仔细辨认,最终,转身要走。 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救命——” 陆朝阳猛的一个激灵,回过头来!那声音,怎么听着像是陆兰英!她猛的往那边跑去。结果又听到了刚才那种声音,这时候才听清楚好像是有个女孩子被捂住了嘴巴的声音。 等她跑到跟前,果然看到一个草窝里躺着个女孩子,惊慌的爬了起来,衣衫已经被撕得不堪入目。陆朝阳看那身材小小的。竟然还是个女童!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把她抱扶了起来。她一抬脸,竟然真是陆兰英! 陆兰英双脸红肿,显然是被人用掌掴了,双目满是惊慌,用手指着不远处,说不出话来! 陆朝阳一看,竟然有个男人边提裤子边跑!那背影看起来是微跛的,真是有些眼熟! 顿时陆朝阳火冒三丈!大喊一声:“站住!” 就丢下陆兰英。冲了上去! 那陆七之前被打瘸了脚,自然跑不得多快,没两下就被陆朝阳抓住了。陆朝阳原还不确定是他,结果看清楚了果然是这禽兽,一股无明业火就冲上了脑门,抓住了那禽兽等他反应过来之前。左右开弓就打了他两巴掌!陆朝阳的臂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两巴掌就把他打得眼冒金星。 陆朝阳担心的看向不远处陆兰英,发现她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陆朝阳索性揪着那陆七的头发,提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陆七提着往陆兰英的方向走去。 陆兰英就缩着脖子,停住了脚步。 陆朝阳一脚把还头昏眼花的陆七绊倒在地上,踩着他的脸。仔细看衣衫褴褛的陆兰英,才真正觉得陆七真是个畜生啊! “你怎么就下得去手啊!这是你嫡亲的侄女儿啊!今年才十一岁啊!” 顿时脚上忍不住又用了力。 “今儿,我就是打死你,也不冤枉!” 陆兰英泣不成声,跪在地上,掩着面:“朝阳姐!我没脸活了!我没脸活了!” 陆朝阳心中一阵烦闷,脚下用力,大声骂道:“哭什么!怎么就没脸活了!你给我站起来,看清楚这畜生!” 陆兰英不妨还被大骂了一顿,顿时吓得连哭也忘了,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陆朝阳把陆七打碎了一口的牙,然后道:“今儿这事儿,传出去一点儿风声,我就把你双手双脚都打断!” 陆七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陆朝阳却还是不解气,索性随手捡了一根断竹子,递给陆兰英。陆兰英傻乎乎的接在手里。陆朝阳道:“给我打!” 陆兰英傻了眼! 陆朝阳恨铁不成钢,破口大骂道:“给我打啊!傻站着干什么!难道就让这畜生白占了便宜!那他下次就还敢!你给我打到他怕!打到他再也不敢肖想!” 陆兰英顿时也红了眼,拿着竹子就朝着地上的陆七打去! 她耳边响着陆朝阳的声音:“就是要打到他怕!打得他再也不敢!这样的人,就是把他打死了,也不可惜!” 陆朝阳给她的事一根细竹子,跟鞭子差不多,哪里就能真能打死人?而且她力气本就不大,又因为惊惧而手脚发颤,根本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只管闷头闷脑的抽,只把陆七抽了几鞭子见红,但若是换了陆朝阳来打,只怕就会打得他皮开肉绽了。 陆朝阳在一旁冷眼的看着。因为她在这儿,陆七僵着不敢动,只能捂着脸在地上哀嚎着发抖,被打得满地打滚。 直到陆兰英满头大汗,整个人简直虚脱了,才气喘吁吁的站在一边,然而又有些虚弱和无助,看向陆朝阳。 陆朝阳看了她一眼,只低头,拎着陆七的衣领,把鼻青脸肿的人揪了起来,冷冷地道:“今儿的事儿,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别让我再瞧见,不然,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说完,扯了他身上的衣服来,把陆兰英包了起来,临走又狠狠地踹了那装死的陆七几脚。 原定的计划,只好取消了,陆朝阳带着陆兰英,走小路,一路回到了自家郊区的院子里。确定一路人没人看见。 她把陆兰英推进门,道:“你有没有真吃亏?” 当时看到陆兰英,也来不及细看,只看到那陆七是提着裤子跑的…… 陆朝阳也有些担心,忙把她拉扯到自己跟前,脱开她的衣服来检查,并轻声问她是怎么回事,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陆兰英颤声道:“七叔听说八叔和十三姑要把我送来朝阳姐这里做工,就说索性把我卖了……我爷我奶也没答应。可是今天,他趁我出来,抓住了我,说已经收了人家的银子,要把我卖到青楼里去,然后又说,说是我……” 陆朝阳把她扶到床上坐下,让她脱了裤子,她的声音又夏然而止,但是陆朝阳淡淡地道:“说你什么?” 陆兰英道:“说,说都是我害了他们,早该卖了我的……现在已经收了银子,纵然是我爷,我奶,也没有法子。” 陆朝阳给她检查了身体,发现并没有真的吃亏,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陆兰英眼泪汪汪地道:“朝阳姐,我真没脸见人了,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陆朝阳骂道:“胡说,你要死,也得把那陆七弄死,自个儿在死!你现在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陆兰英怔住。 陆朝阳拍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你还是完璧,并没有真正吃亏。也不用想不开。以后日子还长,你要好好过。” 陆兰英毕竟是个小女孩,遇到这种事情,也不是两句安慰能安抚下来的。陆朝阳只好让她自个儿好好想想,关上门出去了。结果果然听到她在里面嚎啕大哭。 陆朝阳叹了一声,只好自己收拾着开伙了。 没多久,赵宝儿过来了,道:“你咋还没过来吃饭哪?” 陆朝阳低声道:“出了点事儿,那陆兰英现在在屋里。” 赵宝儿一怔。 陆朝阳道:“这事儿,回头再细说。总之你去对爹娘说,我今晚不过去了,不过都好好的,啥事儿也没有。让他们别担心。明儿我再去和你们解释。” 赵宝儿突然想起来,今天看到陆七被打得满嘴的血,爬回了家,引得一路人侧目,突然想到…… 他不禁道:“陆七,是你们给打的?” 陆朝阳点点头。 他欲言又止,可是,陆朝阳却又点点头! 顿时赵宝儿炸了!他道:“这个畜生!” 陆朝阳道:“你小声点儿,还在里头哭着呢。不过好在没真吃什么亏。就是,我听她说,陆七已经把她卖给青楼了,连银子都收了。” 赵宝儿道:“说他是畜生,还真是糟践了畜生!” 这人还真是一辈子离不开青楼的。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侄女儿,他怎么就已经把人当成妓子,就迫不及待的下手了!何况,陆兰英才十一岁! 陆朝阳一个头两个大,道:“这事儿咱们是有搅和进去了。哥,你说,咋办才好?” 赵宝儿道:“人看见这烂泥粪都得恶心哪!你还以为我是怕他们啊!还真当我不敢管了!” 陆朝阳垂了垂眉毛,没说话。 赵宝儿道:“朝阳,你今天先看好她,我回去和爹娘解释一声。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32:是个好孩子 说完这两句话,兄妹二人就各自分开了。 陆朝阳烧了一桶水,注入她自己的那个浴桶,然后招呼陆兰英来洗澡。紧接着就自己去收拾晚饭了。 本来每天晚上都是去陆家吃的,家里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只好用腌菜烧了汤头,炒了一个鸡蛋加进去,然后煮了一锅面疙瘩汤。 陆兰英把自己洗干净了,倒是不哭了,穿着一件陆朝阳的衣裳,怯生生的站在厨房门口。 陆朝阳看她长长的头发滴着水,脸上红肿的痕迹很明显,叹了一口气,让她先去房间里,拿了把梳子给她梳头。 疙瘩汤出了锅,叫了她过来,锅里有两个生滚鸡蛋在煮着。 陆兰英已经许久没吃过正经的东西了,此时一边吃,一边也落下泪来。陆朝阳只是静静的,管自己吃饭,也没打算出言安慰她——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等各自吃完了,陆朝阳拿了那鸡蛋来剥了壳,用纱布裹着给她滚脸。 一边轻声问她:“明儿你打算怎么办?” 陆兰英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陆朝阳轻轻颦眉,道:“别哭。遇到事情就知道哭,我可不再管你了。” 陆兰英这才把眼泪拼命止住,道:“我,我不知道。” 陆朝阳无奈,只好道:“那你今晚先好好睡。别的先别管,明儿的事儿也明儿再说。你看怎么样?” 陆兰英吸着鼻子点点头。 陆朝阳就轻叹了一声。自从何氏的事情出了以后,陆兰英仿佛就是陆家的另一个陆朝阳。她甚至还要更惨,从原来的娇娇女沦落成的奴婢不如的。因为她的出头使陆家落到这个地步,陆家人就更恨她更怨她。平时对她非打即骂,而且还没处说理去。最要命的是,她是一个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而且,年纪才十一岁! 当年的陆朝阳,有天生的神力。也在十一岁那年被折磨死了。 陆朝阳可以预见,就算这丫头不被卖到青楼里,恐怕,冬天的时候被逼着出去干活,她也活不了多久。 等她晒干了头发,两人并肩躺下了。 陆兰英和上次一样,只敢蜷缩在角落里。 陆朝阳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说真的,陆家的事儿,她不是不敢管,那一个破落户人家,还轮不到她来怕!只是就如同赵宝儿所说的一样。那户人家就像一堆烂粪泥,平白见了,就让人倒胃口。一般人谁会想靠近啊! 可是这事儿,要管,又要怎么管! 她想了想,又翻过身,道:“兰英,你们家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陆兰英一怔。 陆朝阳耐心地道:“我娘改嫁的时候。陆家拿了不少银子,你知道那些银子,都去哪儿了吗?” 整整一百五十二两啊!就算买田地,也够买几十亩了!可是陆家怎么就没一点儿动静呢。难道后来就全被春喜给偷了?那可太傻了。若是早行动了,哪怕是只买了地收租子,这田地可是偷不走的。陆家也就不会艰难成这样了。钱放着又不会下蛋。 这些。陆兰英倒都是知道的,很快就扒拉着手指给陆朝阳信手拈来,道:“那一百两银子是先得的。被我奶藏了起来。后来得了那五十二两,这是过了明路的,七婶第一个跳出来说要分。后来就分了,我爹我娘,和七叔七婶,还有八叔,都分了。八叔本不要,但是我爷也让我八叔收着,八叔就先收着了。” “后来呢,就都被偷了?” 陆兰英道:“除了我爷和我奶那一份,其他的,都被偷了。” “那不是还有一百两?” “那天大闹的时候,宝儿哥说出了拿了一百两银子。我七叔和七婶又说那自个儿的银子被我爹的小妾偷了,抓着我爹要打,还把我爹和我娘屋里翻了个底儿朝天。后来我爷我奶没法子,只好说把那一百两银子也分了。我爷我奶算两份,其余一房算一份。我爹那二十两,已经被他huā光了,说是huā在到处找那春喜去了。之前,听说七房那一份,也被七叔huā光了。那阵子,七叔和七婶屋总吵架。” 陆朝阳细细的听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不禁暗想着,那老太婆手里应该还有不少银子。赵家给的,和从林氏这里盘剥去的,还有之前林家给的,算是给陆朝阳的赎身钱,在他们手上还有整几十两银子。可是竟然也没半点动静。这老太婆八成是把钱藏在炕头,捂着,掖着,不敢让儿子儿媳妇知道,宁愿天天吃糠咽菜的装穷。 难怪会穷! 第二天一早,陆兰英反而先醒了,一大早的,跟着陆朝阳出去洗漱,然后就跟陆朝阳一块儿去喂猪。陆朝阳做饭,她就烧火。 等到佃户妇娘子来了,她虽然畏缩了一下,但是也照样上去,帮着陆朝阳一块儿接猪草,然后再去和那群佃户妇娘子一块儿铲猪粪。众人纷纷纳罕,但是陆朝阳一声不吭,她们也就没有多说。陆朝阳是个脾气随和的人,但是她们也不会在她面前胡乱说话。 等妇娘子们纷纷离开,陆朝阳端着昨晚洗澡剩下的一浴桶水过来了。 陆兰英忙跟上去,心里有些吃惊,不知道她还是紧紧跟着陆朝阳。等看她看到陆朝阳端着水直接去了猪棚,才算是反映过来,原来这是要洗猪棚。她就去拿了靠在墙角的大扫帚在手里。 陆朝阳冲水,她就抢着去扫。 陆朝阳道:“把猪都赶出来。” 陆兰英就拿着扫把把大肥猪们都赶出来。陆朝阳见了,觉得她的动作非常娴熟,想来在家也是要伺候猪的。就嘱咐了她两句,把水都泼了,让她先扫着,自己去院子里打水。一次提回来一整个浴桶,两人配合,没一会儿就把几个猪栏都扫干净了。 肥猪们在活动场上活泼的撒欢。 陆兰英累得一身衣服都被汗湿透了,想到这是陆朝阳的衣服,又觉得非常不安。 等陆朝阳开始往外走,她又连忙擦了擦汗,跟了过去。 陆朝阳看着远处正在砌成的围墙,看了一圈,才道:“我打算抓些小鹅回来养着。等到了,养大了,先把园子里的草吃了,明年冬天,再把果树种上。你说,种些什么果树好?” 陆兰英不敢吭声。事实上,她累得还说不出话来。 陆朝阳却自个儿在心里默默的盘算。这里的水果并不多,常见的橘子,梨子,桃子,杏,苹果等等。而陆朝阳最喜欢吃橘子。其次就是桃子了。不过桃子金贵一些,陆朝阳到时候种上一大片桃子,吃不了也可以卖钱。再种上一些橘子。其他几种,就先缓一缓。那到时候,务必就要再请上几个能侍弄果树的工人了,不然自个儿还真是忙不过来。 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并期待着到时候桃huā盛开的情景。陆朝阳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离开这片土地。 回到屋子里,让陆兰英先去洗脸并坐下来休息,又给了她点东西吃。她的脸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严重。 陆朝阳开始烧猪下水。陆兰英赶紧去帮忙烧水。 见她烧猪下水,她似乎非常好奇,可是却没有多问。这样的陆兰英,瞧着有些可怜。或者该说,她本就极可怜。 陆朝阳心中开始越来越动摇,如果自己不能帮她一把,难道还真要眼睁睁的瞧着她被卖到青楼里去? 她烧好猪下水,对陆兰英道:“我要去给人送饭。你是呆在这儿休息,还是和我一起去?” 陆兰英现在正如同惊弓之鸟,陆文秀教过她,不要跪下哭求,给陆朝阳心中不喜。可是她又实在是害怕陆朝阳会丢下她不管,又遭逢了昨日那事,就更加害怕了。因此马上站了起来,道:“我,我和你一块儿去。” 陆朝阳就道:“也好,正好也瞧瞧你的伤。” 没过多久,陆朝阳带着陆兰英来到了陆展瑜的家门前。 陆展瑜打开门,看到陆兰英,就有些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 陆朝阳道:“瞧瞧她的脸,展瑜哥,给开点消肿的药。” 陆展瑜看到陆兰英的脸,也皱了皱眉,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道:“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去抓了药,给你们送过去。” 陆朝阳答应了。把食盒递给陆展瑜,她就想走。结果里面传来一声不甘愿的嘶吼声。陆兰英好奇的伸长脖子去瞧,却闻见了一股令人尴尬的味道。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展瑜。 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陆展瑜有些无奈,道:“你不进去瞧瞧它?” 每日陆朝阳过来,都要陪它玩上一会儿,不过陆朝阳今天大概是打算过门而不入了,显然,那家伙是不乐意了。 陆兰英开始害怕起来。 陆朝阳看了她一眼,无奈地道:“不了,今儿我就先回去了。” 她忍不住又道:“这家伙好得差不多了吧,咋还不走?” 顿时陆展瑜的眉毛有些抽搐。他也想知道,这家伙怎么还不走。每天都黏着他,这是什么豹子啊!简直就是只狗啊!(未完待续 NO.133:陆文秀夫妇 陆朝阳带着陆兰英,本想再回一趟院子,就去赵家本家吃饭。可是,刚走回家,却看到了一个眼生的男子负手站在门前。 陆兰英一怔,然后害怕地躲在了陆朝阳后面。 那男子身段修长,从后背看也是玉树临风。只可惜转过身来,那张脸却显得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显得比实际年纪老成一些。 那是陆文秀的夫婿,姓陈。 他堵在自己家大门口,陆朝阳想装作视而不见,却也不得。她只好带着陆兰英停下来,挑眉看着他。 陈捕快瞧见那两个女孩子走来了,当前一个,似乎要年长一些,他估摸着,开口道:“你就是陆家的养女,陆朝阳?” 陆朝阳颦眉,道:“我和陆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陈捕快和善一笑,道:“没关系,你姓什么,现在还不知道呢。想来,事情,我家娘子已经对你说了。我这趟来,是来告诉你,明日我带我娘子回城,还望你和我一块儿走一趟。” 陆朝阳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半晌,她道:“我想你们是认错人了,我是不想和你去城里的。何况,我这满院子的事物,还有那许多猪,都离不开人的操持,我这一去,又不知道要去多久。若是耽误了事情,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陈捕快也没有生气,只是试图好言相劝,道:“陆大人既然已经查了下来,你最好还是去瞧一瞧。这一次,附近一带的女童进城的共有十几位。你是与不是。进城之后,陆大人少不得都有些补贴的。若你真是那陆家二房走丢的女儿,到时候就是名正言顺的二房嫡长女。你难道就不想认祖归宗吗?” 陆朝阳礼貌地听她说完了,然后淡淡地道:“不想。” 陈捕快脸色微变。他这次来。也是希望能把陆朝阳带回去,在陆大人跟前,也算是有个交代的。 他道:“你去与不去。也轮不到你做主。就算你这趟不去,若你真是,那陆大人还是要找过来的。你想想,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真闹腾起来了,恐怕不是耽误几天功夫,你这院子里的猪吃不吃得上饭这么简单了。” 陆朝阳顿时柳眉倒立!他这就是威胁了! 正在陆朝阳颦眉想着要怎么回击的时候。陈捕快的脸色却又是一变。 陆朝阳和陆兰英回过头去,只见不远处,陆文秀匆匆赶过来。她穿着长裙,行动之间有些拖沓,跑得也急。 陈捕快连忙迎了上去。道:“娘子,你怎么来了?” 陆文秀却是先看了看陆朝阳和陆兰英,见陆朝阳是面色不愉,而陆兰英则是害怕的躲在陆朝阳后头。她心里安道坏事,连忙对陈捕快道:“相公,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住着两个姑娘家,你虽然站在院子里没进去,可也不妥当哪。” 陈捕快顿时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这才发现了自己进了别人的院子。 陆朝阳皮笑肉不笑地道:“看来我得招呼我哥。把围墙先给砌好了。” 陈捕快连忙告罪,道:“我并没有冒犯之意……” 陆朝阳哼了一声不说话。 陆文秀脸色尴尬,问陆兰英,道:“兰英……你和十三姑回去吗?” 陆兰英看了看陆朝阳的脸色,然后轻轻摇头。 陆文秀若有所思,最终道:“那成。你先住两天,我去知会你奶。你别担心,家里人都知道你受委屈了。” 陆兰英点点头。 那陈捕快倒是个疼老婆的,虽然陆文秀总是温温婉婉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奇怪的是,陈捕快还就是很听她的话。 三两句话,陆文秀就把陈捕快哄走了,临走时,却对陆朝阳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回去的路上,陈捕快却有些还没回过味来,问陆文秀,道:“娘子,你没劝她跟咱们一块儿回去?” 陆文秀淡淡地道:“相公,要依妾身说,咱们还是别滩这趟浑水。你是公门中人,这陆大人又不是您的直隶上峰,咱们不用赶着巴结讨好。若是朝阳不是那走失的陆家嫡女,咱们带去了也没用。若她是,陆大人也会再照过来。” 陈捕快皱眉,道:“陆大人可是亲自嘱咐过……” 陆文秀道:“相公啊,这陆家可不是寻常的人家。这么多年了,陆大人才想的起来要寻这个二房的嫡女,难道他不是一时兴起?何况,这找到了,陆大人自然是欢喜的,可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陈捕快一怔。 陆文秀才道:“还是那句话,相公啊,您是公门中人,平时也不缺吃穿的,遇上这种事儿,咱们是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又不像那些豪绅,就指望上杆子的巴结陆大人。回去之后,只对陆家的管家说,朝阳她有疾在身,也就是了。” 陈捕快点点头,道:“还是娘子想得周到。” 陆文秀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想着,朝阳啊,你跟前儿到底是条什么路,还得你自个儿去走。十三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也算是全了咱们年少时的情义。 陈捕快夫妇的出现却让陆朝阳和陆兰英都焦虑莫名。 最终,陆朝阳再也坐不住了,拉着陆兰英,十万火急的回赵家本家去。直到进了赵家院子,看到林氏迎出来那温婉的面容,陆朝阳才觉得心中稍定。 林氏看着陆兰英,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还红肿着,目中就闪过一丝怜惜,也不去问首尾了,只是温声道:“兰英也来了?快,洗了手去前头等着吃饭。” 陆兰英怯怯地瞧着陆朝阳。陆朝阳道:“去吧。” 她这才听话的转了头,走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还跟在陆兰英身边,道:“我,我还是帮朝阳姐烧火吧。” 陆朝阳看她害怕,就决定把她带在身边。 林氏烧了排骨汤,还炒了个腌菜鸡蛋,另外蒸了一碗山芋,并从调了黄豆酱油做蘸料,然后炒了一盘青菜,拍了一条黄瓜。 饭是小米饭,但是大伙儿都吃得很香。 陆兰英寸步不离的跟着陆朝阳,弄得陆朝阳倒有些无从下口了,甚至连旁敲侧击都不行。总不能在陆兰英面前,直接问起林氏的前夫的事情吧? 因此陆朝阳只好自己闷闷不乐的,帮着洗碗。 一边听林氏絮絮叨叨:“听说那院子的围墙,没多久就能做好了。到时候约莫就要起新屋子了。这些事儿,都是你和宝儿在操心,我和你爹倒变了享清福的了。” 陆朝阳道:“娘,您只管安心养胎,这些都是小事儿,真是大事儿,我们心里也有数,也都拿回来和爹商量。” 林氏笑道:“嗳,瞧你说的,娘还能不放心你啊?只是今年事儿多,银子也不大凑手,我就是担心你们会太忧心了。” 陆朝阳笑道:“娘,您放心。” 林氏道:“对了,兰英……” 她忍不住还是问了出口。 陆朝阳看了陆兰英一眼,道:“这个,我还没想好。就让她暂时先跟着我吧。” 现在陈捕快在陆家呢,这事儿得给陆文秀留点颜面,不能真闹出来了,让陆文秀娘家蒙了羞,脸上也不好看。而且老陆家也没脸过来要人。 陆兰英不安地低下头。她知道,陆朝阳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要留下她。可是她不会再下跪哭求,陆文秀交代她,这样会让人为难。只让她听话一些,帮着做事,说不定,陆朝阳就会心软收下她了。陆文秀告诉她,陆朝阳的事情,是从来不用别人做主的。 因此,现在陆兰英虽然瑟瑟发抖,却也没有真的哭出来,只是低着头忍着眼泪,然后更积极的伸手去抢着洗碗,后来又抢着扫地。 林氏瞧着,眼中的怜惜更深了,叹了一口气,趁着她去扫地,对陆朝阳耳语道:“到底咋回事儿哪?” 陆朝阳就子她耳边,快速的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顿时林氏勃然变色。 林氏道:“这个,这个……” 她也不是个能骂人的,青着脸,憋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但是明显气得要死,挣扎了一下,还是道:“这个丧人伦的畜生!” 陆朝阳见陆兰英过来了,就安抚地拍拍林氏的肩膀,低声道:“娘,您带着兰英做事儿,我去找宝儿哥商量这事儿。” 很多时候,赵宝儿的脑子都比旁人清醒一些。若是这人,赵宝儿说能留下,陆朝阳就打算把她留下。而且经过上次陆家那件事儿的教训,这件事情,他肯定会再商量赵牧。毕竟他们才是亲父子。 因此,这时候,她就让林氏拖着陆兰英,自己去找赵宝儿商量了。 赵宝儿正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呢,听她提起来了,就皮笑肉不笑地道:“这陆家的老七,我现在真恨不得拿鞭子活活抽死了他才好。” 听说陆七受了重伤,回去之后就说自个儿碰见了强人。他是一路爬着回去的,路上自然也有不少人瞧见了,后来还是两个村人把他扶了回去。不用说,陆家上房又只好拿出银子来个他看伤了。 “这没脑子的,竟然说咱们村子里有强人,那陈捕快还在这儿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NO.134:决定买下 陆家和陈家是姻亲,不管陆七的关系怎么样,陆七被打成那样,陈捕快既然在这儿,这事儿也不能不管,回去之后也要禀报衙门里的捕头,特地差了人过来处理此事。到时候若是真被查出来,是他不要脸在先,陆朝阳到也不怕对簿公堂,可是她自己和陆兰英的名声,也毁光了,实在是不值当。 陆朝阳也深深颦眉,但是仔细想了想,却也不太忧心,因为陆朝阳想到陆文秀。虽然从没有直说什么,但是陆朝阳隐约想到,她应该会拦着那陈捕快。 她道:“这事儿真要闹起来,那他们老陆家这辈子都不想要翻身了。哥,那陆兰英……” 赵宝儿有些烦躁,道:“就留下吧。总不能真就眼见着她被卖到青楼里去吧?” 陆朝阳于是点了点头。 就问赵宝儿还有多少银子,能拿出多少银子来给陆家,最好签一个三年以上的卖身契,也免得麻烦。 赵宝儿在心里匀了匀账,道:“我这儿,最多还能给你十两银子。” 陆朝阳道:“给我五两就够了。哥,你去找玉梅他爹,让他给咱们做个中人。我怕陆家不答应。” 赵宝儿答应了。 等和赵宝儿商量妥当,陆朝阳去找陆兰英,回家的路上,就对她说了这事儿。 陆兰英激动得满脸都是眼泪,郑重其事的承诺一生一世不能忘了陆朝阳的大恩。陆朝阳只是微微一笑,也不作答。 回到郊区院子里,陆朝阳就对她道:“我已经让我哥去找陆元宝陆大哥做中人。到时候还要和陆家去好好周旋,这卖身契,我们会写好,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毕竟是外人,也不能保了你一辈子。” 陆兰英心想,三年。三年之后,她娘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日子一定就好了。 想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道:“恩,我知道了。朝阳姐。” 陆朝阳点点头,漫不经心似的,道:“你也知道,我们这是要起院子了。围墙刚要砌成,到时候忙的事情也多。你就跟着我把猪栏里。和院子里的事情打理妥当,到时候我要是要脱身去忙别的,也方便。” 陆兰英一一记下了。 隔日,陆文秀就带着陈捕快回了县城去,也没有提起那村中有强人的事儿。只是这村子里的人多少听了一点风声,也传得沸沸扬扬。但是毕竟除了陆七被打了,旁人也没有怎么样,因此,大伙儿也就议论了一阵子。就不放在心上了。陆七被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恐怕这次又是得罪了什么人吧?就算真的有强人,难道还能只打他i一个?说不定啊,这次又是他自个儿在外头和人抢粉头,被人给打了,回来怕丢人。就说是被强人打了吧?听说回来的时候,裤子都没穿好呢! 当天,赵宝儿,陆元宝,和陆朝阳,带着陆兰英,去了陆家。 虽说陆朝阳许久没踏进过这家的家门,此时却也没有什么感慨,更没有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先前,她带着陆兰英,跟在两个男人身后,进了大门,就被陆家大郎和三郎迎住了。 “妹妹/二姐,你去哪儿了?”大郎和三郎看着都有些着急,看着陆兰英,争相发问。 陆兰英倒是显出了大姐大的风范,从陆朝阳身后钻了出来,小脊梁也挺直了,道:“我出去找了份工,省得在家受七婶的闲气,还能拿回来些银子呢。” 陆大郎和陆三郎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可是看她面色红润(其实是前几日的伤还没好透彻),目光清澈,果然不像受了什么委屈的。还有身上穿的也很齐整,头上还有一枚绢花,这在何氏走了以后,就是再也没有的。 可是看见赵宝儿和陆朝阳兄妹俩,他们俩又有些紧张,愣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 到底大郎年纪大一些,看着陆兰英,道:“妹妹,你要去赵家做事?” 陆兰英表情轻松地道:“是啊,朝阳姐已经决定要了我了。” 陆大郎和陆三郎就不说话了,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这一群人,家里的事情,他们是从来插不上嘴的,甚至对于自己姐妹的来去,也没有法子。就算陆七毒打陆兰英的时候,陆大郎可以站出来挡在她跟前儿,但若是陆七真的要卖了陆兰英,他也没法子。 所以,陆兰英走了以后,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长房长子,如果他愿意,他有胆量,他也可以做一些事情,俩保护自己的弟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陆元宝和赵宝儿带着两个女孩子进了陆家正房,刚进门,就闻到一股呛人的旱烟味,陆家两老都阴沉着脸,坐在炕上,看着这一行人。 陆元宝显然是已经和这家人协商过了,直接拿出了卖身契,道:“老爷子,卖身契,您也已经过目了,这要是没问题,就和赵家人签了吧。” 陆老爷子抖着手接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签这种自己子孙的卖身契! 要知道,陆家现在地产已经没剩下多少了,读书,他看来看去,也觉得没什么指望了。如今竟然又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这纸契上虽然只写着三年,但是真要是卖了孙女,这孙女这三年,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到时候就算被人作践死了,只要用点手段,也能叫人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所以,不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不是那心狠的人家,谁也不会把自己的骨血给卖了啊! 陆老爷子抖着手,看样子是要签,可是却突然发作起来,一把把那卖身契给撕了!怒骂道:“这东西我不签!我们老陆家,还没到卖儿卖女的地步哪!” 赵氏一听,也哭号起来,指着陆朝阳面上去,道:“你好狼的心啊!我们老陆家到底养了你一场,你咋就这么心狠啊!兰英好歹也是和你一块儿长大的,你咋就忍心这么作践她啊!” 陆兰英一听,连忙跪下了,道:“爷,奶!是我自个儿求了朝阳姐收我的!你们别骂朝阳姐,要骂就骂我吧!我求了朝阳姐要我,不能再给朝阳姐添麻烦了!” 赵氏恨得要拿扫把打她:“你这是吃了她什么**汤啊!好好的人不做,你要去给人做猪做狗!” 陆元宝皱眉道:“老叔,咱们这事儿可是已经说好了的,你这不是又要反悔吧?” 赵氏就指着陆元宝来骂,道:“那小贱人蹄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就帮着她来买我们的孙女儿啊!” 陆老爷子也抖着手,道:“元宝!你本就是个正经的牙侩,怎么开始做这种勾当啊!这卖人儿女,是要遭人唾弃的啊!” 陆元宝好气又好笑:“老叔叔,你这话说的。我不过是来做个中间人,这事儿怎么落到我头上不对了?这要是真卖了人,钱是我收吗?我不也是你们两家差来,叫来的?” 赵宝儿也道:“老爷子,你这话不妥当,咋能把中人给骂了?” 陆兰英也连连磕头,直道:“爷,奶,你们别骂别人,要骂就骂我!我,是我铁了心,就想跟着朝阳姐!我娘现在走了,我出去做点工,也能补贴一下家用。我哥和我弟也能吃点好的!” 赵氏骂道:“你爷你奶还没死哪!就要换了你来给你哥你弟弄吃的了!不知道的以为是你懂事听话,知道的谁不说你傻!还是你心野了,现在陆家败了,你就看不上我们家了!” 陆朝阳一眼看到孙氏匆匆忙忙地赶进来,就笑道:“老太太,瞧您这话说的。陆家怎么会败了呢?就算是出了点事儿,那也不算什么。人家都说,这是书香门第,耕读世家。好说,家里还有三个秀才呢。何况,子孙败得再怎么样,老太太您手里也把着上百两银子呢。这要是买了田地,也是不少。满打满算,陆家也没有怎么样嘛,还不是和从前一样啊。” 孙氏正赶进来,听到“上百两银子”,顿时心里动了动。对啊,老太婆手里有钱,自个儿怎么都忘了呢?可以想个办法把弄些银子过来啊。 但是她来并不是为了这事儿,因此也没先提,只是急忙道:“爹,娘,你们可不能上了这赵家人的当!真把兰英卖给他们,咱们就得给人,说死,笑死!” 陆朝阳又笑道:“哦,被人说死,笑死,敢情陆家七婶,那卖给我们就不妥当,由着你们陆七被卖到青楼去,就得被人夸死,赞死了?” 顿时陆老爷子和赵氏青着脸看着孙氏。 孙氏有些尴尬,但还是高声嗓门道:“你们胡说什么哪!哟,你一个小姑娘,这红口白牙的,就青楼长青楼短的,也不显臊得慌!” 陆朝阳笑道:“那还不是从前我家有个能干的七叔,才让我知道了青楼是怎么回事吗?” 陆兰英又跪下磕头,这次连声音都带着哭腔,道:“爷,奶,就是我七叔,说已经收了人家的银子,要把我卖到青楼里去了!爷,奶,若是真把我卖到青楼,我宁愿一头撞死!” NO.135:真相 孙氏看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连忙道:“爹!娘!这事儿还不是七爷随口说的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就知道往青楼里猫!兰英这个臭丫头害得咱们家现在成了这样,他气不过,胡说两句也是吓唬她的!” 这当然不是实话,陆七不但收了人家的银子,还早就把银子给花光了!但是眼下不能把这事儿传扬出去,孙氏是打算先把陆朝阳的主意打消了,到时候青楼的人来要人,再说出已经花光了银子的事儿。 到时候,不管是陆家二老是决定自己赔了银子,还是真把陆兰英给卖了,那银子他们也到手了,也是占了便宜的,怎么算都不吃亏! 陆朝阳脸一沉,盯着孙氏,道:“开玩笑,这事儿能拿来开玩笑?亲叔叔说要把自己的亲侄女儿卖到青楼里去,有本事,就让乡亲们来评评理!” 孙氏就尖刻地道:“哟,我说赵家大小姐,我们七爷纵使是有两句话说的不妥当,也不能真把自个儿侄女儿给卖了吧?倒是你哪,你赶急赶忙的凑上来要买人,图的是啥啊!这全村上下,谁不知道你是个心狼的,可怜我们老陆家养了你那么多年,你没想着要报恩,反而把我们害成这样!要是真把我那可怜的小侄女儿卖给你,那可不是把她往狼口里送?” 陆兰英猛的站了起来,挡在陆朝阳跟前儿,涨红了脸,盯着那孙氏道:“你这个臭婆娘。你给我闭嘴!那件事儿,别以为我不敢说!我的事,不用你管!若是你再挡着我,还想动什么坏主意。我就把那件事儿给说出去!” 孙氏勃然变色,然而却有些不相信,试图耍无赖。道:“啥事儿?有本事你说,你说是啥事儿?” 陆兰英眼眶都憋红了,道:“我说,你当我不敢说!就是陆七,这个畜生,他,他把我……” 陆朝阳淡淡地道:“好了。兰英。” 陆兰英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眼泪落下来,跪在地上给陆家二老磕头,道:“爷,奶!求你们了。就放我去吧!这事儿都是我自个儿的主意,我再也不能待下去了,我不能等着七叔把我卖到窑子里去。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我出门马上被雷劈死,肠穿肚烂,浑身长虫……” 陆朝阳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制止了她的口不择言,然后一记犀利的眼锋扫向孙氏,孙氏竟然哆嗦了一下。还退了一步。 “你,你干啥,干啥瞪我……” 陆朝阳看着她,就站在她身边,轻声道:“你要知道,我有一千种方法收拾你。你若是识趣。便给避开些。怎么,不敢叫你男人出来,反倒是你来做这个出头鸟?” 她又压低了声音,道:“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对他说,下次再让我见着他,我就要打断他的手脚,挖了他的眼睛?直接丢到山里去为了畜生,别人也只会说他是不小心。” 孙氏猛的一个激灵,直后退了好几步,感觉众人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自个儿。陆家二老私心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七儿子会干出这种要把亲侄女儿卖到青楼里去的事来,但是看着孙氏的眼神已经开始慢慢起疑。 赵氏免不了开始想,难道是这臭婆娘,撺掇着老七干下这丧人伦的事儿的…… 这时候,孙氏被陆朝阳震住了,不敢开口,赵宝儿就淡淡地道:“老爷子,老太太,这可是大事儿,陆兰英已经发了这样的毒誓,想来也不会有假。兰英说,那老小儿已经收了人家的银子了,那必定是有字据的。那不如就这样吧,我们给你们做个见证,找了你们家八爷,和我一块儿,到七爷屋子去寻一寻。” 陆元宝也道:“对,咱们村里,可不能有这种丧人伦的畜生。若真是冤枉了,那算我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到时候我和宝儿哥俩少不得得好好摆下一桌酒来,给你们赔礼道歉。七爷也就不用还被人在背后说道。” 陆老爷子激动起来,道:“好,好!我就相信我自个儿的儿子,不能做出这丧人伦的事情来!你们去搜,只管去搜!” 陆朝阳一把揪住孙氏,笑道:“那就去搜搜看吧。陆大哥和我哥哥都是识字的,想来不会弄错了东西。至于陆家七婶,您不如就和我们在这儿,好好地等着。” 孙氏一看这哪成啊,马上就没命地挣扎起来,嘴里胡乱叫骂着:“你们是强人啊!哪有就这样进了别人的院子,就要搜别人的屋子的!救命啊!这可是强盗啊!快来人啊!” 她嚷嚷得这么大声,无非也是想让屋子里的陆七听见了,好快点把东西撕了毁了,别让人给搜出来了。 但是她若被别人揪住还好,偏偏又是被陆朝阳揪住的,不管她怎么拧,怎么扭,陆朝阳都没打算放她走,趁乱一脚踢在她膝盖上,让她扑了一跤,然后假意笑道:“哎哟,陆家七婶,你可仔细着些。” 陆朝阳又笑着去扶她,更把她按住了不能动了。 眨眼的功夫,陆元宝和赵宝儿也就去了一会儿的功夫,手里就拿回了一张纸片。 院子里响起了陆七含糊不清的骂声,似乎还一瘸一拐的追了过来。 陆朝阳一伸出头去,他就吓得转身就跑,把自己老婆也丢下不管了。 赵宝儿上下看了看,笑道:“这连身都卖了,都只值十两银子。老爷子,您这七儿子,是想银子想疯了吧?” 陆老爷子接过那封信来看,顿时气得两眼一黑,差点就要翻倒! 赵氏惊疑不定,哭喊着道:“老爷子,上面到底写了啥?到底写了啥?难道老七真的把兰英卖给青楼了?还卖了十两银子?!该不会是这两人现写了这东西来瞎蒙你的吧!” 陆元宝道:“老太太,这墨迹,可已经旧了,何况双方,都已经画了押,按了手印了,可不是我们临时写的。你们要是不信,只管去找个懂行的人瞧瞧就是了。” 陆老爷子气得面皮涨紫,听见陆兰英又开始磕头哭求,他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抖着声儿骂了两句:“这,这个畜生,这个畜生不如的……” 竟然就一口气提不上来,昏了过去! 顿时赵氏就疯了一般,哭嚎着扑上去:“老爷子!老爷子!你这是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 最终还是陆元宝上去使劲儿掐他的人中,才把他掐醒了! 陆老爷子一醒过来,就是老泪纵横,把赵氏推开到一边,道:“你给我教出来的好儿子啊!你看看这几个小的,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赵氏一听,也嚎啕大哭起来,突然看到要偷偷溜出去的孙氏,又气不过,直从炕上扑了下来,揪住那婆娘的头发,兜头就打,一边打一边哭骂道:“你这个黑心肝的臭婆娘!我们老陆家是做了什么孽啊!娶了你这么一个丧门星!” 陆朝阳不由得抹汗,这老太婆,骂人好像也就这么几句话。 又听她揪着那孙氏的头发,手还在她身上一通乱抓,一边哭嚷着骂道:“都是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这个黑心肝的,撺掇着我儿子做下这丧人伦的事情来,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孙氏挨了几下狠的,也不甘心起来,不敢还手,就用手去推赵氏,嘴里嚷嚷道:“咋就是我撺掇的哪!不是他,先跟人说好了,还拿了人家的银子,还把银子都花光了!一文钱都没落到我手里!你以为你养的啥好种啊!哎哟喂,老天爷,我不活了!我这命咋这就这么苦啊!好好的孩子被当爹的打掉了,还嫁了一个成日就知道嫖婊子的臭男人,家里还有个恶婆婆,成日不是打就是骂!我不活了,我也不活了!” 说着,一下把赵氏推了一个大跟头! 这时候,屋子里人才不得不去扶了几下。 陆元宝惯是做中人的,出了这种事儿,他自然也要跟着调和,便只好在她们二人中间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哪?老婶婶,要我说,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你那儿媳妇,要怪,就该怪你那小儿子。做婶婶的,是隔了一层,可这叔叔,可是嫡亲嫡亲的。老叔叔,就当我多一句嘴,这七爷,要是再不管教管教,日后总得出事儿!” 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嘛,你们既然已经分了家了,他怎么样,有事儿也说不到你们二老头上就是了。” 陆老头子听了这话,低下了头。 赵氏就趴在炕上,嚎啕大哭。 陆元宝又道:“这事儿,昨天咱们都说好了的,若是你们都不愿意,我也没话说。免得你们都说我是帮着别人卖儿卖女的。不过老爷子,话我还得说在前头,你们家,可是书香人家,这卖子孙到青楼的事儿,可得掂量清楚了,再闹得不好看,不好听了,就真是给咱们陆家村丢人了。” 陆兰英见了,立刻大声道:“爷,奶,咱们家已经分家了,我们屋里的事情,我们自个儿做主。七叔收了别人的银子了,可他也没资格卖我,是我自个儿要跟着朝阳姐的,爷,奶,你们就成全了我吧!” NO.136:赵家大院子的规划 赵氏抬手要打,却被陆老爷子拦住了。 他颤声道:“你既想去,那便去吧。朝阳好歹是和你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那就不能亏待了你!” 赵氏惊呼:“老爷子!” 陆老爷子怒道:“你给我闭嘴!” 传统思想,女人有教养后代的责任。陆老爷子始终认为,自己的几个儿子变成这样,全是赵氏的错!而他不会想想,他自己闭门读书,从来没有花心思在几个孩子身上。而赵氏,从前还掌着田里的事情,管着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一天到晚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哪里有时间来管教这几个孩子?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分工不差,可是一个乡下女人,要收佃子,要卖鸡蛋卖米面庄稼,等于是把外边的事儿也扛起来了。那男人是不是应该把家里的教养孩子的事情扛起来? 当然,陆老爷子不会这么想,他不会想到自己没有尽到的责任,他只会想着,这一块责任原本就是属于赵氏的,既然弄成这般田地,就是赵氏没有尽心! 不过这是另外一码事儿,陆老爷子却还是明白的,家里有了陆七这个忤逆子,恐怕自己这个孙女儿也不能安心的待下去。虽说他对这几个孙子孙女关注并不多,可也不能瞧着自己的孙女儿正在就被儿给卖到青楼里去了。 当下,另外起了一份卖身契,就把陆兰英卖给赵家三年,一共是纹银五两。这个价钱,不算低也不算高。 从陆家出来。陆兰英绷了两天的情绪终于松懈了下来,跟在陆朝阳身后,回了赵家。她话也不敢多说,因为她的事儿。陆朝阳和赵宝儿在陆家都遭了骂。 可是哪,赵宝儿和陆朝阳心里都并不当成一回事。陆家人是什么德行,他们是早就知道的。就像一群癞蛤蟆。瞧着恶心,可也不是怕! 先去了赵家本家,大家伙一块儿吃了午饭。林氏还特地给陆兰英夹了菜,陆兰英只是低着头,也不敢吭声。 林氏又问起陆展瑜:“……小陆大夫很久没来咱们家吃饭了,这是咋回事儿?” 陆朝阳无奈,心想他可得好好招呼着那只傲娇的豹子呢。若是让它跑出去,不说伤了人,也该被人打死。而这两种情况,当然都是陆朝阳不希望见到的。 因此,陆朝阳只是含糊地道:“可能上玉梅她们家去了呢。” 陆兰英的事。并没有给赵家带来太多的影响,她是跟着陆朝阳的。似乎是还没有从心理阴影里走出来,平时也不多话,只是拼命干活儿,学东西,上手也快。 陆朝阳原以为她坚持不了几天的,可是她竟然还真的就很快适应了这种新的生活方式。陆朝阳答应她,每个月给她三百大钱,作为她的工钱。还包工钱。这在这个村子里,卖身的长工中,属于最低水平,但是没有跌破底线。那也没办法,陆兰英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自然不能和那些能干活的壮汉比。陆朝阳打算等过阵子给她涨工钱,可是没有说出来。 赵家的围墙没过几天,就正式砌成了。 陆朝阳就商量赵宝儿,要给这大围墙前后左右都安上门,毕竟,这块地方也太大了一些。而正门,自然是要朝南的,那也是朝着村子的方向。 “……自然也做木头门,不过正门,还是要做高一些,木材就交给咱们爹选,杉木、柏木,都成。就漆一层普通青色。其他的都算是小门,咱们可以不用那么讲究。”赵宝儿筹划道。 陆朝阳跟在他身边,忍不住笑道:“那咱们出个门,不是要走大半天的?” 赵宝儿看了她一眼,也笑了,道:“不是你闹着要种果树啥的?那园子不大怎么成?何况这地段都是咱们的,怎么摆布也是咱们的事儿。对了,你不是说养鹅?让咱爹先把篱笆围出来,把你要留着做地的地方围着,免得糟蹋了庄稼。” 陆朝阳笑道:“成。” 今年养猪非常顺利,陆朝阳也动想要大规模养猪的主意。猪棚的扩建势必要进行。而且自家人住的主院肯定也要先打下地基。再就是鱼塘也要扩建。到时候肯定得请人。这么一算,银子难免就有些不凑手。不过也不打紧,一步一步,慢慢来。 “咱们再种上一片竹子吧,到时候好挖竹笋吃,也省得要和村子里的毛娃娃抢。”陆朝阳道。 赵宝儿笑骂了一句:“你就知道吃!” 两个半大的孩子,倒是有模有样的,在自家好大的地盘里走了几圈。划定了那一块以后可以做猪棚,哪一地是种地的,哪一块以后种竹子,哪一块以后种桃花。还有哪一块,要借着扩建池塘。这一次,他们建围墙,虽说没有把河流给围进来,但是鱼塘也在出了自家大门走几步脚就到的地方。他们打算在院子里专门再挖一个塘子,要种藕。到了夏天,满池塘的荷花,叫人见了也欢喜不是? 两人商量着,心中都充满了憧憬。 赵宝儿在心里匀了匀银子,家里的现银其实不多了,连着几个月卖鱼,收的租子,其实也没得多少钱。家里建了个围墙,倒是花了个七七八八。现在手里就只剩下六十多两的现银子。 陆朝阳让他现在就开始打住宅的地基:“不怕银子不凑手。等我这些猪都出栏了,那就又有了几十两银子。咱们先把人住的地方建好了,能呆人就行,别的先不管。就算银子不够,到时候大不了拿猪抵债!” 赵宝儿且惊且笑,道:“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一点!” 陆朝阳笑道:“本就该这样,争取咱们能到这儿来藏冬,到时候上山也方便一些。” 赵宝儿笑着答应了。 回头就去商量赵牧,道:“……趁眼下有些空挡,咱们不如先把那边主屋的院子给建好了。不然朝阳和那陆兰英在那儿住着,藏冬也不方便不是?还有咱们家这么些狗,有了这么大的院子,干脆就都放一块儿去。到时候上山,也方便。” 赵牧盘算了一下手里的银子,道:“怕银子不凑手。” 赵宝儿道:“这我们也商量过了,就先把主屋建了,留下点银子过年也就是了,到时候朝阳那些猪出了栏,咱们手里也能拿点现银子。何况,等到了天气冷的时候,上了山,也不怕没银子。” 赵牧笑道:“你娘不大乐意咱们上山去。我也怕她在家会担心。” 顿时赵宝儿心里就直嘀咕。 赵牧道:“我也想过了,在山里找食,到底不妥当。咱们明年也该找些稳当的营生。” 赵宝儿笑道:“诶,那爹,咱们今年还上山吗?” 赵牧道:“上山去练几把手,有啥不行?” 赵宝儿就偷笑。赵牧面上就有些尴尬。 没多久的功夫,赵牧就出面,找齐了人,在赵宝儿选的位置上开始挖地基,打算建住宅。这次赵家人的主要目的,就是要铺好炕,然后折腾几座孤零零的房子出来,冬天能住人就行了。 弄得那些来帮工的人都直嘀咕,这样,还不如直接把原来那屋子扩建了强呢。可是赵家人自有自个儿的打算哪! 也是为了陆朝阳和陆兰英的安全,赵牧这阵子白天也天天都在这院子里,他手里也没闲着,就编篱笆,要把陆朝阳和赵宝儿划出来的那块地都圈起来。 陆朝阳则带着陆兰英,每日在院子里忙活着,就紧着伺候这一院子的畜生。那些个佃户娘子,虽然一开始对于陆兰英的存在直犯嘀咕,可是陆兰英也是个手脚麻利又能干的,又不多话,倒是也相处融洽。 赵家人的生活是忙碌而有条不紊的,陆展瑜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那只豹子好像还就跟定他了,等好了个彻底以后,竟然还是不肯走!夜里倒是偶尔会跑出去,陆展瑜想它或许是去觅食了,第二天白天一大早的,它肯定又回来了,借着在陆展瑜脚边打滚。 陆朝阳去看陆展瑜,闻到这一屋子的臭味,和陆展瑜惨无人色的脸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陆展瑜无奈地道:“还笑哪。我算是知道了,啥叫请佛容易送佛难!” 陆朝阳这趟是来给他送林氏包的饺子,横竖地段偏僻,她也没避讳,直接进了屋,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本想打开的,可是想一想这喷香的韭菜馅儿饺子,在这种气味怪异的地方,不定得是啥效果,因此打消了这个念头,笑道:“展瑜哥,我娘包了饺子,让我给你送来一些。” 可是看陆展瑜的脸色,他明显在这个房间里,不可能会有食欲。 陆朝阳想了想,还是决定伸出援手,摸了摸在自己脚边撒娇的大豹子的脑袋,笑道:“你要呆在这儿,也成,可是你这样太臭了,我展瑜哥可受不了你身上的这个味儿!这样,你起码把屎啊,尿啥的,拉在外面,成吗?” 该豹子傲娇地看了陆朝阳一眼,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 懒得理它。rq NO.137:训豹 陆朝阳无奈,道:“这样吧,豹子我不知道咋对付,可是我知道怎么对付狗和猫。展瑜哥,你来。” 两人就躲在一边咬耳朵,倒是怕被这豹子听见似的。不是陆朝阳神经质,实在是这豹子太聪明了,可能,它还真就听得懂人话呢! 她就只管自个儿叽叽咕咕的,可是却没有注意到,陆展瑜的耳朵微微发红。 陆朝阳可以断定的是,不管是什么动物,其实本质上来说,都是爱干净的,绝对不愿意和自己的屎尿长期呆在一块儿。 一开始,陆朝阳想用训练狗的办法来训练它。陆朝阳家的狗学上厕所都上得很快。在它们还是小奶狗的时候,陆朝阳就想尽办法教它们先学会不要自己窝里上厕所,尤其是不能在房间里大小便。 最后有用的方法是把那些狗全都关在外面,直到它们老实的在外面大小便了,陆朝阳才放它们进来,然后给予食物和安抚作为奖励。 可是这一招,对于这大豹子,好像不太管用。 陆朝阳揣测着这家伙应该在进食后不久就要大小便,然后陆朝阳就想把它赶出去,结果失败了。豹子毕竟不是狗,说赶就能赶得出去的。在陆朝阳露出要把它赶出去的神情时,这家伙暴走了。 冲着陆朝阳就一声怒吼,竟然是做出一副要咬人的德行,吓得陆朝阳连忙跳到了桌子上! 陆展瑜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拦着,并呵斥道:“去,去,让开,不要吓着朝阳!” 那豹子却像是故意要吓唬她一样,在桌子下面暴躁的兜来兜去,陆朝阳和陆展瑜一个站在桌子上。一个站在桌子下,又劝又哄,试图让它安静下来,可是都收效甚微。 而且它还扑了上来,前爪都搭在了桌子上,张嘴要咬陆朝阳的脚踝,顿时把陆朝阳吓得鸡飞狗跳,一下子跳了起来。 “朝阳!” 陆展瑜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接,结果陆朝阳竟真的就从桌子上掉了下来。两个人就滚成一团。 陆朝阳也是两眼一抹黑,等到落了地。才想起来刚才陆展瑜接住了她,后来被冲击力冲得后退,他就自个儿翻了个身给她做垫子——这垫子还是硬邦邦的! 她连忙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却一把被他拉住手。低头一看,陆展瑜还头昏眼huā的,显然被压傻了。她也头昏眼huā,也挣不开他的手,只得僵持了一会儿。陆展瑜才猛的回过神来。坐了起来。 陆朝阳担心地道:“展瑜哥,你没摔坏吧?” 陆展瑜摸摸自个儿的脑袋,无奈地道:“还没。” 两人突然想起那豹子来。抬头一看,就见它在不远处慵懒的舔着爪子,好像有些嘲弄地看着他们。见两人看过来,它索性就在原地又撒了一泡尿! 陆朝阳气得要死:“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了!” 说着,她跑去找了找,把陆展瑜床底下那个豹子睡觉的垫子拿走了。那还是让达子娘给做的呢! 那豹子一看自己的垫子被拿走了,顿时烦躁起来,跟在她身后就想跟过去。但是陆朝阳跑得快,一溜烟的出了门,还把大门给关上了! “吼——”豹子愤怒的吼着。 陆展瑜还在发呆,被它一吼吼得回过神来,看这满屋子的狼藉,无奈地道:“别闹了。” 豹子抖了抖耳朵,倒是真就不叫了。 陆展瑜道:“别老惹她生气,她还小呢。” 那豹子又抖了抖耳朵,又缩在了地上。 陆朝阳刚出了门,就觉得自己一身豹子屎尿臊味儿,心里打定了主意,非得好好训了这豹子,免得陆展瑜每日生活在这水深火热之中。 陆展瑜刚收拾了自己一身狼藉,就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以后,发现是陆朝阳去而复返,不由得有些奇怪。 陆朝阳笑道:“我想着,展瑜哥你这儿打水也不方便,你这些衣服床单,不如都交给我带回去洗洗吧。” 陆展瑜就有些不自在,道:“这,怕是不妥当……如果被人瞧见你在浆洗男人的衣裳,怕是不好听。” 陆朝阳道:“我这院子里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你把衣衫和被单都给我吧。” 说着,就推开了他,自己要进门去。 陆展瑜大窘,想拦着竟然也没拦住,只好跟在她身后。陆朝阳去里头找了一圈,只收出来一身脏衣服。还是陆展瑜刚在地上摔了,弄脏了,换下来的。陆朝阳又利落地把他的床单什么的都拆了下来,打算带回去一块儿洗。弄得陆展瑜目瞪口呆。 陆朝阳道:“今儿太阳大,洗了明儿就能晒干。我待会儿给你送新床单上来啊,展瑜哥。” 说完,她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留下陆展瑜一人半晌回不过神来。门户大开,那豹子也没走,而是在他身后懒洋洋地趴着,哼哼了两声,好像是在嘲笑他似的。 陆朝阳一门心思要好好收拾这臭豹子,回到院子里,先打了水来把那一大堆的床单先泡了下去,然后就招呼在院子和达子娘一块儿挑地龙喂陆兰英,道:“我回村子里去一趟。” 陆兰英连忙答应了。 陆朝阳先让林氏挪了一床干净的被单床罩之累的东西出来,并把那垫子给林氏看,让她跟着多做几个。然后才回去,先把陆展瑜的床单和衣裳都洗了。 林氏的手工快,做个垫子,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到了傍晚,陆朝阳就把干净的床单的垫子都给陆展瑜送了过去,并且热心的帮他铺好了床。 她平素行事便是风风火火的……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有什么不妥当。陆展瑜尴尬地站在一边瞧着。 直到陆朝阳把床铺好了,并把那新垫子放在地上——恰恰放在今天早上那豹子撒尿的地方,并把它的食盆也放在了那附近。 并悄悄嘱咐陆展瑜:“明儿起,它再拉屎拉尿,就别扫了,由着它在那儿,看它自个儿受不了的了。” 陆展瑜面如便秘,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陆朝阳每天让林氏做一个新垫子,都是那豹子喜欢的。每天中午,她都上陆展瑜家去,看这满屋子的屎尿。然后自己开始动手打扫。那豹子每天看见她,就非常欢实,因为陆朝阳的到来,就意味着这乱七八糟的房间可以变得干净一些。 而且陆朝阳还会给它带新垫子!它又是最喜欢新垫子的,每回有了新垫子,它必定是要新垫子上睡的。但是每次,陆朝阳都会把新垫子放在它上次拉屎或者拉尿的地方。它其实也是爱干净的,绝对不会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拉屎或者拉尿。 几天的功夫,陆展瑜住的那个小小的屋子里,就垫上了一地的垫子。最后被逼得没办法,那豹子就去厨房里上厕所了。结果,新垫子和食盆又追到了厨房里。 最终豹子在屋子里无处下手,很是暴躁了几天。和它共居一室的陆展瑜饱受它的威胁。最终陆展瑜和它达成默契,它要方便的时候就把它放出去,等它方便完了还要火速把它放进来! 自此这家伙在家里随地大小便的毛病才算是不情不愿地改掉了。陆朝阳疑心它根本就知道这是不应该的,但是之前它都是比较无赖的,根本就不愿意听陆朝阳和陆展瑜的吩咐。逼得陆朝阳只好用对付猫狗的办法来对付它。 其实这种方法也是对付随地大小便的狗的办法。把它睡觉的垫子和吃饭的饭盆放在它拉过屎尿的地方,下次它都会记住,不在这里来上厕所。 可是这豹子和狗又不一样,也许和其他豹子也不一样——这是一只喜欢垫子的豹子。它得到的新垫子,不论你放在哪儿,它也不肯让你把垫子收回去,更不会自己去撕咬。 后来陆朝阳看它学得差不多了,就把垫子收走了,结果它又在屋子里随地大小便作为报复的事情。结果无奈,陆朝阳只好又把垫子都铺了回去。想着这样虽然不伦不类,总比一屋子怪味好。 赵牧扎好了篱笆,赵家的房基也打好了一半,这一天,陆朝阳拿着让赵宝儿从集上捎回来的一个粗瓷huā瓶,送到了陆展瑜家。上面几朵娇艳的菊huā,正是鲜嫩的时候。 “这个季节,也只有这huā了。”她把那瓶子放在桌子上,笑对陆展瑜道。 这屋子小,为了躲避野兽,只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开得极高,通风排气的效果可想而知。陆展瑜看见这huā瓶,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他笑道:“冬天还有梅huā呢。” 看这huā瓶,倒是庄户人家常用的,粗瓷,通体棕色。两朵菊huā生得倒是娇艳饱满,许是她从哪里折来的山huā,倒是比那大宅院的huā,多了灵气和生命力。就这么一小盆huā,使整个屋子好像都鲜活起来。虽然那只是他的心理作用罢了。 陆朝阳看他又看着自个儿发呆,不由得轻轻地挑了挑眉。心里就想着,这家伙最近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老是发呆啊? NO.138:新房子 看到她挑眉的动作,陆展瑜的脸,竟然一下子就红了! 陆朝阳正好背过了身,也没有看到他的失礼。 “朝阳……” 陆朝阳正摆弄那花瓶,闻言就回过头:“怎么?” 陆展瑜到了嘴边的话的又咽了下去,眼中有些笑意,心想,她还小呢。 陆朝阳看他发傻不说话,对这种情况其实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也就没在意,笑道:“展瑜哥?” 陆展瑜道:“嗯。我在想,这豹子老跟着咱,到了藏冬,或许倒是可以让它跟着你们上山去。” 陆朝阳看了一眼那一脸傲娇的豹子,无奈地道:“我可不敢有这个指望。” 陆展瑜又笑了起来。 日子匆匆忙忙的,让人觉得似乎没过多久,秋天就过去了。村庄树多,冷得也早,刚踏进农历十一月,村子里的人就都穿上了夹袄。村子的早上尤其冷,每每都有早起的农妇,已经开始趁着天气还不算太冷的时候,想把家里用了一年的被褥等物给浆洗干净,河边也有了不少农妇,成群的边说笑边清洗衣物。 林氏起初也想去,可是被陆朝阳勒令禁止了。要知道,林氏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如今有孕,怎么也不能让她这么冷的天跑去泡冷水。家里的猪正到了要出栏的时候,她想来想去,索性就让陆兰英在郊区院子里照顾着,自己就把家里的被褥和袄子啥的全都收拾了出来,拿着一个大木盆扛着,趁着今天太阳好,提到自己门口的河边来洗。 一开始陆兰英不肯,说是她去洗。但是陆朝阳拒绝了:“你这么点力气,也洗不动。不如就在家里帮着打扫。待会儿达子娘得来,给你搭把手。” 陆兰英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和原来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沉默寡言。只会埋头干活。陆朝阳也没法子。不过她的人品陆朝阳是放心的。一般像她这种,自有一种傲气的姑娘,是不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的。 听陆朝阳这么说,陆兰英也只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陆朝阳就扛着一大木盆的东西到河边去浆洗了干净,然后全晾在郊区的院子里。然后把陆兰英叫进来,把老房子上上下下全都打扫了一遍。 又过了几天,院子里的新宅子总算都建好了。只建了一座主楼,和一座右侧楼。原本是打算先建主楼的。可是后来,赵牧四处转悠了一圈,就打算把陆朝阳住的侧楼一块儿建立了。把炕铺好。另外把左侧楼的地基打好了。赵牧是打算家里的三座主楼做品字形建。 陆朝阳从小到大,第一次拥有自己的闺房,也是十分惊喜的。虽然暂时还不算完全完工,一楼的门窗也没安,窗户是用木板先钉了起来的,一楼的门这是先用篱笆门将就着的。这和主楼一样。但是二楼,她的卧房,已经上好了菱格窗子。贴上了一层纱窗,然后又糊上了一层厚纸,非常的结实美观。也耐风。楼上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卧房,还空荡荡的。 主楼要大一些,楼上三间屋子,楼下也有厅堂。但是和右侧楼一样,也是从上到下空荡荡的,一楼的窗户还用木板钉着。楼上的三间屋子,有一间是给赵宝儿藏冬的时候暂住的。 炕是已经铺好了,但是一并的家居用品却都还没有买。赵牧给了赵宝儿和陆朝阳十两银子,让他们驾车去集上把能买的东西都买回来。还有桌椅,赵牧是打算在自己村子里找人打了。 陆朝阳就留下陆兰英看家。和赵宝儿两人驾车上集。 要说这当买的东西也不少。刚起了新房子,这床单,被褥,都得买新的。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买不到现成的。因此。只能买了自己中意的布样,拿回去让自家的妇娘子来做。 陆朝阳和赵宝儿上了集,就直奔布庄。 赵牧和林氏屋里的被褥倒是成亲的时候刚买的,让他们换他们也不愿意。因此,被褥的布面,陆朝阳给自个儿和赵宝儿各买了布面。本来买的都是蓝色的,但是赵宝儿只要了一匹。 “怎么,又想装假小子?这被褥是常要用的东西,在自个儿屋里,你不自在什么?” 陆朝阳只好又挑了一匹颜色浅一些的湖蓝格子布。挑了整套,打算被褥,床单,床面,全都做一样的颜色,瞧着清爽。、 然后就是给即将出生的宝宝买的东西。藏冬的时候到了,林氏早就打算这时候要做新宝宝的衣裳和鞋子。陆朝阳挑了大红的布匹,打算做包被。并挑了好些棉布,给宝宝做底衣,新衣裳。还有最细的那种棉布,接近纱布了,给宝宝做尿布。 再就是给自家每个人都置办了一身新棉衣,一身新夹袄,一身新春衣的布料。其中包括陆兰英。陆朝阳给她挑的都是村子里的女孩子喜欢的粉嫩系布料,看到卖绢花的,又给她买了一朵。 其实她也有心给陆兰英买件金银首饰。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有时候,对人家好也要注意分寸。就算她买了,陆兰英也不会收的。她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姑娘,现在令她快乐的是她觉得自己能够自力更生,靠劳动换取三餐温饱。不得不说,何氏把她教得很好。从她还小的时候开始,不是自己的东西,她就不会闹。 而买几块新布料,一朵一文钱的绢花,这最多,就算是过年了,主家很满意她今年的工作态度,给她的奖励。这样,她接的高兴,也接的安心。若是买金银首饰,那就太过了。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陆朝阳也希望能明确她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并不希望真的和她太过亲近。只想保持着这种有礼有距离的,淡如水的关系。 赵宝儿笑道:“你咋不给自个儿买一朵绢花?” 陆朝阳道:“我不喜欢。” 赵宝儿也随她。毕竟又不是买不起,她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 买完布匹,又去买了一整套碗筷,茶具,赵宝儿给赵牧买了个新酒壶。再就是瓦罐子新买了两个。然后就把赵牧和他自个儿的大弓都拿去铁匠铺保养了,并另外买了五十支铁头箭。 陆朝阳知道最近林氏每日都在赵牧跟前儿絮絮叨叨,反正就是不乐意赵牧再上山去的。但是她性情温婉,也不会直接要求,只会在旁边唠叨两句。赵牧每次都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现在陆朝阳看赵宝儿买这些东西,也只装作啥都没看见。 她商量赵宝儿,道:“娘喜欢绣花,咱们不如买个大绣架子回去给她吧?” 赵宝儿正有些心虚,想着买一个大绣架哄林氏高兴也好,便答应了。于是又去买了个大绣架。另外又把布庄的碎步,一文钱一大包,全捡了回去,打算做点小娃娃之类的东西,以后给小宝宝玩。? 买完这些,车子差不多也快装满了。尤其是那个大绣架,占地方大。 “哥,咱们的猪出栏,这次能叫屠户全吃下了,那明年要是买得多了哪?咱们是不是得想想这猪的销路了。” 赵宝儿想了想,道:“我之前也想过,咱们现在养猪,图个方便,全都一把兜给屠户,也是咱们吃亏。这要藏冬的时候,大户人家,整个月就要买两三头猪。何况咱们这是乡下的鲜猪。如果明年还打算养,咱们不如就自个儿把猪卖到人家里去,让他们自个儿去请屠户。” 这样,少了屠户这一层中介,数量庞大的话,那可是不少银子。 赵宝儿道:“这事儿还得回去商量爹,请朱掌柜,和陆大哥做中人,能说得下来,这猪的销路,咱们就都不怕了。何况咱们家还有鱼塘。这个季节,要买大量的鲜鱼,恐怕附近也只得我们家有了。” 好过到时候还要他拉了上集来摆摊子卖。 陆朝阳听了,道:“那好,眼看这也要藏冬了,咱们趁早把这些猪和鱼都卖回去。不然这个年咱们也过不安心了。” 新房子一楼为什么不做门窗?还不是因为没钱了!这次建房,用的都是最好的砖瓦,基本上把家里的现银子全都掏光了,过年前的准备,就指着栏里的猪,和池塘里的鱼了。 还有就是,陆朝阳今年又不打算套兔子。事实上,熟稔的猎手都不会去做这种大规模套兔子的事儿,最多套两只自家吃。然而今年家里多了几条狗,赵牧等人虽然都没吭声,不过都跃跃欲试,想去山里打些大东西回来。 兄妹俩正说笑着,突然眼前出现了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集上有个摊子,是卖字画,和帮人代写书信的。那书生一袭襦装,正坐在长凳上看书。身后挂满了雪白的画卷,眼看着他翻书,倒像是悠然自得。旁边的年纪小一些的那个,正在和案子前的客人说话,提笔歇着什么。似乎是在帮人写书信。 赵宝儿惊讶地道:“那不是陆八叔侄俩吗?”rq NO.139:醉酒(公主抱) 陆朝阳看见了,那就是陆八陆文金,和陆大郎叔侄俩。他们俩怎么到这儿摆上摊子了? 赵宝儿询问地看向她。 陆朝阳道:“咱们绕开些走吧,免得看见了尴尬。” 赵宝儿不置可否,只是笑道:“倒没想到,这陆八竟然还是个放得下架子的,竟然能到这集上来摆摊子卖字画。刚才好像瞧见他还给人写信?” 陆朝阳淡淡地道:“逼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办?难道呆在家里做大少爷,银子就会从天上掉下来?” 赵宝儿笑了一笑,就把注意力从陆家人身上转移开了。又和陆朝阳商量着明年的大开项。 陆朝阳说你不能这样,你得养成算账的好习惯。 两人又去买了不少纸张,和文房四宝。 “这鱼塘要扩建,猪棚,还有咱们的新房子,还要果园子。这些事情,一笔一笔,虽然不能算个清楚,但是也能算个大概。然后是咱们得请多少人,怎么分,怎么管,这也都是能算个大概的。哥你都列出来,一条一条,做个细账,那咱们明年要花多少钱,甚至能赚多少钱,都能算出个大概来。” “再则咱们今年手里头的结余,还有上了山打了东西,大概能值多少钱,也都是能算得清楚的。这样,咱们明年做事,也能有个章程。” “反正要请人,其他事情,咱们不可能每件都亲力亲为。宝儿哥你若是把账管好了,再把各项的大事儿都管好了,那不是就等于把所有事情都抓在自己手里了?” 陆朝阳笑着分析给他听。 赵宝儿是个用算盘的好手,而且还是自学成才,对于这一块,也是非常感兴趣的。听她说了,就眼前发亮,笑道:“你说得对,我这正烦恼呢。明年的事儿也多,不知道该怎么着手。你这样说,咱们可以先拟一个章程出来,到时候要花多少。能赚多少,咱们都能算得出来,就能知道,有没有花冤枉钱,有没有走弯路了。” “对了,你是咋知道这些的?” 陆朝阳无所谓的一笑,道:“你看我养猪。我不是先算了,买半大的猪要花多少钱,出了栏值多少钱,养起来又要花多少钱?那咱们整个家为什么不能算?现在家里有了兰英,达子娘又是可靠的,我就渐渐把事情放开手了。这样,不耽误她们做事,我还能空出时间来做其他事。这样不是更好?你瞧,要不然,我哪有空跟你上集来?恐怕咱们家的被褥都没时间洗呢。” 赵宝儿琢磨了一下。决定回家去专门订一个大账本出来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赶着塞得满满的马车,一块儿回去了。 虽好建好了新家,可是赵牧等人还在老宅子里没有搬过来。新房子毕竟还没有打扫干净,又只有一张炕,也没办法住人。 到了郊区的院子里,陆朝阳就先下了车。并把那些弓箭搬进了自个儿屋子里。其他的,都由赵宝儿带过去。林氏这阵子就要把新被面做出来。其他的衣服之类的东西,就可以等到藏冬的时候慢慢做。 陆朝阳进了院子的大门,把那朵小绢花给了陆兰英。笑着打断了她的推辞,道:“拿着吧,小东西,不值得什么。” 陆兰英这才收下了。 陆朝阳又问她:“家里都还好吧?那些猪现在都肥了,也难赶了。吃的也多,拉得也多。这阵子,我事儿也忙,倒是辛苦你了。” 陆兰英现在上基本上可以独当一面了,跟着陆朝阳,她也渐渐学会了不要说太多废话,她的脑子也清醒,条理清晰,陆朝阳问,她就能说得出来,道:“家里也没什么事儿,猪都没事儿。就是有一只鸡今天病了,拉出来的屎都带血。达子娘说是吃了生泥鳅的缘故。她能治。” 陆朝阳一听,就知道不是大事,点点头,道:“好。” 她拿了一个油喷香的大袋子出来,递给陆兰英,笑道:“这是集上的大肉包子,我们吃了几个,剩下几个,带回来给你。” 她带吃的回来给陆兰英也不是第一次了。陆兰英也再想不到她有些东西就是特意去买的。比如,这次,逛集逛累了,他们可能会坐下来吃一碗热乎乎的云吞面。可是想到家里的陆兰英,陆朝阳就去买了几个大包子,说是自个儿吃剩下的给她。 陆兰英接了那冷冰冰的包子在手里,打算一会儿热一热,带回去给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吃。 陆朝阳道:“去烧火,待会儿我要煮猪下水,你去顺道把包子热一热,自己先吃一个。” 陆兰英点点头,就去烧火了。 陆朝阳就先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了一件青色的长衫。又把最后两针连好了,咬断了线,打算给陆展瑜送去。 这本就是陆展瑜的衣裳。他现在独自在那破院子里住着,自从第一次陆朝阳把他的床单拿去洗以后,他也就开始把自己的衣服什么的给陆朝阳带回去浆洗,甚至后来开始把衣服给陆朝阳带回去补。 陆朝阳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就索性都扛回来了。本来她也不会做针线的,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因此每天晚上点着灯,把陆展瑜那些衣服每件都补得粗针大眼的,她自己还得意洋洋的。陆兰英看见她补男人的衣服,也从来不多话。陆朝阳也并不担心她会多话。 而陆展瑜并不嫌弃,不但会穿,还会继续把衣服给她补。 等烧好了猪下水,给豹子做好饭,陆朝阳提着这衣衫和食盒打算过去了。 可是,刚出自己侧门门口没多久,突然看见山脚下的有棵大树上,好像蹲着那只大豹子? 这时候,天上正下着蒙蒙的雨,陆朝阳头上还打着新买的雨伞。走上去叫了一声,那豹子扭头看她一眼,她走过去,才看见原来那树下正躺着一个人。 陆展瑜竟然是喝醉了,手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子,竟然醉卧在树下,睡得正香。他的眉头是紧紧皱着的,这雨已经下了有一会儿了,他脸上,细细密密的全是水珠,连头上都是水雾。 陆朝阳颦眉,放下食盒,伸手擦了擦他的脸,倒是被那触手的冰冷给吓了一跳。这样下去,非感冒不可。 她把食盒放下了,也不管那大豹子马上就上来自己把食盒叼走了,伸手轻轻拍陆展瑜的脸:“展瑜哥,展瑜哥?” 陆展睁开迷蒙的眼睛,竟然像朦胧的星辰那般惊心动魄,他轻声道:“朝阳,你来了。” 然后竟又把眼睛闭上了,也不知道是梦是醒。 陆朝阳哭笑不得,轻轻推了他几下,后来换成是捏着他的肩膀用力摇,竟然都摇不醒他。 怎么办?总不能把他抱进去吧? 陆朝阳扭捏了一下,终于还是收了伞,俯身一个公主抱,把陆展瑜给抱了起来! 这家伙看着挺瘦的,可怎么就这么沉呢? 她把他抱进屋,那豹子已经自己在屋子的角落里,用爪子巴拉,用鼻子去拱,想把这个食盒打开。 陆朝阳不理它,摸了摸陆展瑜的胳膊,发现他的衣服也湿了,就这么放在炕上,当然不好。所以就先把他放在了椅子里,他的脑子歪在椅子上,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四肢舒展,似乎睡得正香。 陆朝阳利落地扒了他外面那件沾满了水和泥巴的衣衫来,连脱了两件,直到剩下一件白色的底衣,才是干的。她又伸手去脱他裤子。 结果脱了一半,她猛的一抬头,看见陆展瑜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然后缓缓的,陆展瑜又闭上了眼,歪在了一侧的椅子里,好像又睡着了。陆朝阳心想,可能还没醒吧。所以心下无碍,又利索地把他的裤子和鞋子一块儿扒下来,先丢在豹子的某块垫子上,然后俯身把陆展瑜抱了起来——公主抱! 陆展瑜简直要疯了!可是现在除了装醉,还能怎么样! 陆朝阳丝毫没有感觉到怀中躯体的僵硬,把他一塞,塞进了床上的被窝里。 然后又拿了柴火来,给他把炕烧热了。过了一会儿,屋子里暖和了起来。陆展瑜的额头上开始冒汗。 陆朝阳还在和那只豹子耍着玩儿,一人一豹嘻嘻哈哈的,直过了大半天,才又爬起来把地上的脏衣服啥的全都收拾了起来,摸摸那豹子的头,笑道:“把家看好,别让展瑜哥被女大王给抬走了。” 豹子傲娇的呜了一声。刚才陆展瑜醉卧树下,它就一直守着,直到陆朝阳来了。 陆朝阳呵呵笑着摸了它的头,好像是在夸它能干,然后就提着那堆脏衣服,走了。 陆展瑜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猛的睁开眼睛,冲了下去把门锁上了,好像是怕什么人会再回来一样! 虽然烧了炕,可是卧室却也不算太热,可是他却满脸通红,连额头上都是大汗淋漓!简直就像和人打了一架那般! 难道是酒还没醒?所以,刚才其实是做梦? 陆展瑜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白色亵衣,和地上垫子上的水印。还有……那只豹子好像是在嘲笑他的眼神!rq NO.140:他娘的忌日 陆朝阳回去以后,和在院子里忙碌的陆兰英打了个招呼,就把从陆展瑜那里收来的衣服泡在了水里,打算待会儿回来洗。然后就招呼陆兰英跟自个儿一起去赵家本院吃饭。 结果还没出发,赵宝儿就来了。 他手上提着一个食盒。 陆朝阳问他:“干啥去呢?” 赵宝儿道:“今儿是展瑜他娘的忌日,我担心他又喝多了,所以让娘给他熬了醒酒汤。” 陆朝阳道:“今儿是他娘的忌日?” 难怪…… 赵宝儿道:“是,是他娘的忌日,我听陆玉梅说的,她说每到这时候,他都会喝醉,正忧心呢。我就让娘给他烧了解酒汤。” 陆朝阳随口道:“我刚去过了,那豹子还在他家呢。何况,这会儿工夫了,估摸他还睡着,咱们吃晚饭回来再去吧。” 那时候,那大豹子应该已经出去觅食了。 赵宝儿有些惊讶,道:“你刚才去过了?” 陆朝阳道:“对啊,我去的时候,他喝醉了,正睡在树下呢。后来我把他弄进屋了,还烧了炕。” 赵宝儿额上就有些冒汗,道:“你……把他扶进去了?附近有人看见没?他醒着?” 陆朝阳道:“他做梦呢,哪里醒着。附近也没有人。” 赵宝儿半松了一口气,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下次看着点。” 陆朝阳接过他手里的食盒,笑道:“行,我知道了。那咱们先去吃饭,这食盒先放我这儿,我待会儿热一热给他送上去。” 赵宝儿有些无语。可是妹子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他也不好太多提点。免得她反而往心里去了。 回到赵家,吃了晚饭,林氏就捧着那些布料。放不下了。赵牧见她高兴,索性当晚就帮她把绣架架了起来,让她先把布料先架上了。 “先给宝儿做新衣裳,他那几身都是老穿的,而且也没有huā样。” “再给朝阳做双新鞋先穿着,眼看着她的脚就大了,以后可不能惯着了。还是得给她做小些的鞋子,把脚挤着些,免得以后大了,脚也跟男孩子似的大。” 赵牧看着她在一旁挺着大肚子,把每一块布都拿出来。说这是要做什么的,那是要做什么的,絮絮叨叨的。可是他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陆朝阳在旁边瞧着,心中突然微微一动。竟然第一次产生了,以后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想法。 陆兰英瞧着,却是一脸的羡慕。在她的记忆中,她的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都是母亲好声好气地伺候着父亲,端茶倒水,父亲则埋头读书。平时在自己屋里。一丁点儿声音都不能有,兄妹几个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要是弄出了一点儿动静,父亲很可能就会摔东西发脾气。母亲则在一边好声好气的劝着。 那还是她记忆中,父母最和谐的时候了。 吃饱之后,陆朝阳就带着陆兰英回了郊区去。和陆兰英一块儿烧了水,又把今天赵宝儿拿来的醒酒汤热了一下。吩咐陆兰英先洗了身子上床,然后就提着食盒上陆展瑜那里去了。 那豹子已经出去觅食了。陆朝阳看房门虚掩着,就推门进去了。 结果和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陆展瑜四眼对了个正着,两人大眼瞪小眼。 “……” “……” 陆朝阳笑道:“展瑜哥,你醒了啊,咋不关门哪?” 陆展瑜无奈地道:“我刚醒,豹子出去了,它自个儿开的门。” 陆朝阳且惊且笑,道:“它还会关门?” 陆展瑜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道:“是啊,它已经会开门了。等它回来了,还会自个儿关门呢。” 陆朝阳有些不相信,难道还真成精了不成? 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道:“我娘给你煮了些醒酒汤,让你先喝。可你还没吃吧?” 说着,就揭开食盒,把那一盅醒酒汤端出来放在桌上,然后把勺子递给陆展瑜。陆展瑜也没客气,直接坐在炕上,就把那碗醒酒汤给喝了个精光。 陆朝阳心想今天是他娘的忌日,不知道现在心情怎么样。看他面色,倒是淡淡的,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可是想到今天白天,他喝醉了醉卧在树下的情景……她抿了抿唇。 陆展瑜在她的注视下,又红了脸。 喝了醒酒汤,浑身暖洋洋的,可还是有些头疼。他顺手抽过了在桌子上的一本书来,握在手里。 陆朝阳果然马上问道:“这是什么书?” “是医书。”陆展瑜笑道“我师父所著。” 陆朝阳顺手从他手里接过来,翻了两下,结果里头多是文言文,颇有些不知所云的感觉。她顿时索然无味,又还给了陆展瑜。 陆展瑜轻声道:“怎么?” 陆朝阳讪笑,道:“我虽然认识两个字,可是这些句子,都太文了,我瞧着吃力。” 有不少农书都是这样,她瞧着很是吃力,可是慢慢看,还是能看完,看懂。她自嘲道:“我就是个粗人。” 识字和才女的距离,差得挺远的。 她又道:“展瑜哥,你们城里的姑娘,是不是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能出口成章的?” 陆展瑜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哪有这么玄乎?跟着识字是有的,但是女儿家,读四书五经做什么?出口成章,我倒还真没见过几个。” 陆朝阳道:“陆家的十三姑娘不就是读了许多书。” 陆展瑜看了她一眼,道:“我教你读书吧?” 闻言,陆朝阳想也没想,笑道:“好啊。” 她想到的是,以后看那些文绉绉的书也可以方便一些,何况,多知道些东西总是好的嘛。虽然她自己也在自学,可是进度有限,如果陆展瑜肯教,那是再好不过了。 陆展瑜看着她一点儿心眼也没有的样子,不禁轻咳了一声,道:“这样罢,我也知道你不是想做什么才女。我记得你买了几本书,是不是看不太懂?” 陆朝阳连忙点头,道:“看不太懂呢。你说这农书,不就是写给庄户人家看的吗?为啥要写得那么文绉绉的,叫人看也看不懂呢。” 陆展瑜笑道:“庄户人家很少看书。这些书,看得人一般是农吏。好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就拿笔圈起来,送来给我,我写了备解给你。” 陆朝阳连连点头,道:“好好,正好,我最近正有许多不明白的呢。” 她又笑道:“就是耽误展瑜哥太多时间了,也不好。” 陆展瑜抿了抿唇,道:“不打紧。横竖,我在陆家村也举目无亲,不过是虚度光阴罢了。” 陆元宝常常不在家,所以他家也常常不能去了。 他的神色颇有些寂寥。 陆朝阳轻声道:“这不是马上快过冬了吗?” 两人都笑了起来。 最终,还是陆展瑜先道:“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免得走夜路,不安全。” 被人看见了,也要说闲话。 陆朝阳这才站了起来,笑道:“那成,我就先回去了。” 陆展瑜有心想送。可无奈他现在这副样子,还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实在是不妥当,因此,只好目送她出去了。 陆兰英刚收拾好,打算就寝,就听到陆朝阳的叫门声。她打开门,看见陆朝阳提着一杆风气死灯笼,心情颇好似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她不禁一怔。 陆朝阳浑然不觉,哼着小曲儿,一边道:“兰英,你先睡,我先洗洗。” 陆兰英点点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路哼着小曲儿远去了。 而陆朝阳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等她洗漱完毕,爬上了床。陆兰英还在灯下做针线,她在做陆大郎的鞋子。 陆朝阳在炕上翻了两个身。 陆兰英连忙道:“朝阳姐,我这就把灯熄了睡觉。” 陆朝阳笑道:“急什么,我还不想睡呢。” 她说的是实话。就现在,她的两眼还是亮晶晶的,浑然没有半点睡意。就是她刚才翻来覆去的时候,嘴角都是高高翘起来的。 陆兰英看着不禁暗暗纳罕,手也慢了下来,继续做鞋子,忍不住问道:“朝阳姐,今儿你很高兴啊?” 陆朝阳一顿,笑道:“高兴啊,我每天都挺高兴的。” 陆兰英笑道:“可是好像是今儿最高兴呢。” 陆朝阳突然发现自己脑海里闪过陆展瑜的身影,不由得怔了怔,然后又暗自想道,这可不行,今天是他娘的忌日,想来他心中正悲苦——那苦命的女子,就是一座坟都没落下。自己还在这儿瞎高兴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把自个儿的念头甩了出去。 陆兰英毕竟还小。若是林氏在这儿,恐怕就该看出端倪来了。这姑娘好端端的,回来就不停的傻笑。而且还是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跟她说话呢,她还老是听不见。 可惜的是,陆兰英比陆朝阳还木着呢,现在满脑子也只想着要怎么赚点钱,过年了,要从哪里挪了钱出来给哥哥弟弟做新衣服,还有要怎么防着家里人抢了自个儿赚的这点儿工钱。 陆朝阳突然道:“你这又是给你哥做新鞋子?”(未完待续 NO.141:喜欢他的人不少 陆兰英点点头,道:“恩,我哥要去上学堂,鞋子太破,在学堂里要被人笑话的。” 陆朝阳颦眉。以前就是何氏养着这一大家子人,现在倒好,陆家大房又得陆兰英一个人养着了! 她忍住冷冷地道:“英雄不问出身,你想的这些,都是没有的。他是去学堂上学的,又不是和人攀比的。他要是真能有出息,这么大年纪了,也该懂得体恤人了。” 陆兰英一怔。她皱了皱眉,想到自家家里的那些男人,确实,不像能有出息的…… 她轻声道:“我八叔最近在集上摆摊子卖字画,听我大哥说,他常常手里都拿着书的,功课也不见落下。我大哥也让我别再老是给他做这个做那个,说自个儿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以后的路还长。还说自己跟着八叔,守着家里,也赚不了几个钱,那也能节约着一些,免得到时候要去赶考,银子都掏不出来……” 陆朝阳心想,那你自个儿的嫁妆哪?你就不担心? 但这并不是她能插嘴的事儿。因此,她只好道:“你大哥,这些年也懂事了。” 比从前倒也是好得多了。 陆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再插嘴,说完这句话,就翻了个身,要睡觉了。 陆兰英又连了几针,轻声道:“那我做好这鞋子,过完年再给我哥,就当这是他今年的新鞋子了。明年春天,我就不给他们做鞋子了。” 陆朝阳在被窝里拱了拱,好像是睡着了。 陆兰英去吹了煤油灯。也躺了下来。 没过几天,赵牧就在村里的木匠那,打制了全套的家具回来。柜子,架子。桌椅等物,用马车拉了好几次。 陆朝阳早几带着家里的几个来帮忙的佃户娘子,把新房子打扫干净了。赵牧和赵宝儿。并来帮忙的陆展瑜,用马车拉了几趟,才把那些家具全拉了过来,然后一件一件全搬上了楼。 赵宝儿把陆朝阳一推,笑道:“去收拾你自个儿的闺房,我们可不帮你。” 陆朝阳巴不得这一声,扛起一个巨大的圆木桌子。笑吟吟地上楼去了。 赵宝儿看着她孔武有力的背影,无奈地道:“你看看,这哪里像个女孩子。” 众人失笑。 分到陆朝阳屋子里的家具有好些。其中大件,有一个圆桌子,两个凳子。一个衣柜,两个大箱子。再就梳妆台,可放置洗脸盆的架子,上面也镶嵌着一块小铜镜。 陆朝阳吭哧吭哧的自己把东西都搬了上楼,也累出了一身的汗。然后就把这些东西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摆好了。 她推开二楼的一扇小门,往外走,外面有一条并建在屋子里的小长廊,平时她也可以坐在这里看景。这是赵牧照着城中闺秀的屋子,给她设计的。 她高兴地往下看。看见和陆展瑜一块儿抬东西的赵宝儿,笑眯眯的挥手,道:“我收拾好了!这就来帮你们!” 赵宝儿脚下差点打跌,忍无可忍地怒吼道:“你都有已经有自个儿的闺房了,咋就不能像个女孩子家!” 话音还没落,她已经一阵风似的从楼上跑了下来了。 陆展瑜温和地笑了笑。道:“朝阳这样这也挺好的。” 赵宝儿气呼呼地道:“我这不是怕她……” 突然她看了陆展瑜一眼,接下来的话就不敢说了。要是说,“就是怕她嫁不出去”,那万一陆展瑜接了一句“我娶她”,怎么办? 陆展瑜看着一路狂奔而来的陆朝阳,笑道:“慢点跑!” 陆朝阳走上前去,把他们俩抬的那个桌子一下子扛在自己肩上,笑道:“我来我来,我力气大!” 顿时赵宝儿气得要吐血!虽说心里有一些不赞同陆展瑜做自己的妹婿,可是像每一个操心的老父母一样,当然也希望自个儿的女儿在这种优质的异性跟前儿保持美好的形象。他心里又不愿意陆展瑜喜欢自家妹子,可是隐隐又觉得得意啊,这么好的男孩子喜欢自己的妹妹呢! 看见陆朝阳这德行,顿时他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结果他看了陆展瑜一眼,对方还乐呵呵的,一脸傻相。他又没了脾气。 算了,瞎操心什么,儿大还不由娘呢! 赵牧从屋子里走出来,笑道:“这就收拾得差不多了。不过咱们这屋子还没做好,还是等明年把一楼也建好以后,再做个酒,你们看怎么样?” 陆朝阳道:“当然当然,不然连门都没有呢,还不让人看笑话啊。” 赵宝儿瞪了她一眼,看她又嘿嘿傻笑,又问赵牧,道:“爹,咱们什么时候搬?” 赵牧道:“慢慢来,咱不急。你娘有身子,操持不动。厨房里刚打好,锅子啥的都还没弄好。咱们先把院子里,畜生棚子先做起来,把畜生先迁过来。” 赵宝儿答应了一声:“诶。” 赵牧又看向陆展瑜,笑道:“小陆大夫,今晚就上我们家吃去吧。” 陆展瑜无意识地看向陆朝阳,看着她两眼发亮的想些什么的德行,就笑了起来,道:“行,那就叨扰了。” 赵宝儿轻咳了几声,他竟然还没有反应! 倒是赵牧,关切地问了一句,道:“宝儿,咋了,咳得这么厉害?” 赵宝儿顿时颓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一人误会了什么…… 看着这个没一点儿女人味的小姑娘……实在是……说出去,别人恐怕都会笑话他,说他妹子像个小男人婆似的,他竟然还防贼似的防地这么紧吧! 这么想着,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陆朝阳一眼!活像她多给他丢人好似的! 现在赵家的畜生不少。狗后来陆陆续续又送了一些,今年母狗发情,两边都没让生。因此,现在狗就还有十只,都是成年的狗。马有两匹,牛有两只。四轮车有两辆。独轮车有一辆。母鸡两边加起来,共有十二只,公鸡三只。这些都是要另外找住处的。至于陆朝阳这边的几十头猪,那是不用另外起棚子的。 还有,陆朝阳打算去弄些白鹅回来养。这时候,孵出来的小鹅不多,要有,最小也是半大的了。考虑到快过冬了,陆朝阳认为可以去捉几只半大的白鹅回来养。 这些活儿,在藏冬之前做好就行了。因此,赵家也不打算花这个闲钱,找人来做,打算都自己抽个时间做了。 这段日子,赵宝儿则在侍弄鱼塘,并上集去和人谈生猪和鲜鱼的生意了。回来之后,就辛勤的记账。 陆朝阳则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那几头猪,并会上山去打柴,为了把柴房填满,一家人好藏冬。而林氏则在家赶急赶忙的做着衣服。因为她要做的衣服实在太多了。 陆展瑜有的时候会跟着陆朝阳去打柴,也会挖点草药什么的,也会坐在山头上看书,日子过得越来越悠闲。大多数时候,在村子里四处给人,或是给畜生治病。或者是回去守着那只豹子。 陆朝阳倒是听说,村子里有姑娘的人家,十家倒有九家都看上他了。 听谁说的?陆玉梅呗! 这快藏冬了,陆玉梅也闲了下来,天天拿着针线活,上门来找陆朝阳唠嗑:“你别说,我表哥长得那样,乍一看,还是能骗了不少女娃子呢。别人家倒是矜持些,就是那葛氏,葛寡妇,你还记得吧?” 陆朝阳挑地龙呢,手一顿,颦眉道:“咋了?” 那老妖婆不会是想吃嫩草吧? 陆玉梅笑道:“她就央着人,说是去给她妹子说媒呢。把她那妹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达子娘在一旁插嘴道:“我呸。不瞧瞧她那个德行,成日就是三寸长的舌头,走东家串西家的,村里的长舌妇,她就是那头一号。谁敢和她做亲啊?她那妹子,早先不是说要给镇上的啥老爷做妾吗?” 陆玉梅神秘的摇摇头,道:“婶,那镇上的啥老爷?不就是一个杀猪的呀?我表哥还不比他强多了?再咋样,那门手艺摆在那儿,家里也是有些家底的,还能饿死了啊?前阵子,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风声,说我表哥跟着他师傅在京城行医的时候,赚了不少钱呢。” 陆朝阳想到,那陆展瑜倒好像是从来不缺钱花的…… 陆玉梅道:“其实才不是哪。我表哥那师傅,就是个吝啬鬼,从来都是把我表哥当奴才使唤的,那赚了些银子啊,也全归了他自个儿,我表哥哪能落下一星半点。你们别看我表哥平时诊费收得低,就信了那话,其实,他可穷着呢。” 达子娘忍不住大笑,道:“哟,玉梅,瞧瞧你这个德行。我家可没闺女,可不想着小陆大夫哪!再说了,我们是那实诚的人家,嫁闺女,还是嫁个庄户人家,实诚,可靠!也不想嫁远了,心里惦记!” 陆玉梅自知失言,连忙道歉:“婶,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这咱们村子里,谁不知道你们家是啥样的人啊!我就是这么一说嘛!” 达子娘笑的都停不下来,道:“我看你啊,就能和你爹一样,去做个牙侩!可惜生做了个女娃子!” NO.142:客户上门 陆朝阳到比较关心另一个问题,就问陆玉梅,道:“那展瑜哥有时候都不收医药费,还自个儿垫出去药钱,平时怎么过日子啊?” 陆玉梅道:“嗨,我表哥那人,就是一和尚——就是和尚,都没他那么清心寡欲的。这吃饭吧,我家吃一顿,你家吃一顿,基本上就没开过火。一整个月下来,也huā不了多少柴米油盐钱。这住地儿吧,就他那个破屋子,一两银子就租到过完年。那地方,就跟人家家里的柴房似的——柴房都比那地方透气哪。其他的,一应被褥,我家给他捡了一套,也不用钱。再有他穿的那些衣衫,没人上集,他就不会跟着去了。最近好像还学会了连衣衫,那衣衫补的,歪七扭八,粗针大脚的。穿来穿去,也就那几身。” “再有村子里的姑娘家,借着他给自家人看过病的由头,今儿送点东西,明儿送件衣衫啥的。你说,他能huā的了几个钱?我看他来的时候带的那点银子,别说少了,说不定过了这阵子,还多了些起来呢。” 陆朝阳听她说“粗针大脚”脸顿时就不自然僵了僵,可是听她说了那么多,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咋把展瑜哥说的这么邋遢?” 达子娘笑道:“胡说,小陆大夫这哪是邋遢?这叫会过日子的。那huā天酒地的,身上放不住银子的,也就你们小姑娘喜欢。瞧着年纪轻轻的一人,你说这心咋就这么定?又不是没钱的——这城里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谁不上赌坊。huā楼去?在这乡下地方,呆上几天,就该哇哇叫了。再说了,小陆大夫那些衣衫。虽说补得难看了些,可也整洁,从来不见皱啊。脏的。” 陆朝阳一开始还颇赞同达子娘的观点,可是听见最后一句,脸又绿了绿。 陆玉梅咯咯笑,道:“是啊,婶,我表哥多好啊。可惜婶你这不是没闺女吗!” 达子娘也笑,道:“对对。就可惜我没闺女。不然啊,我也得厚着脸皮,去问上一问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人叽里呱啦的一筐,达子娘提着地龙去喂鱼。陆朝阳去招呼了陆兰英来洗猪棚,陆玉梅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去帮把手。 因为现在天气冷了,猪棚常洗反而不好。这地板不定半天都干不了。所以,陆朝阳斟酌着减少了洗猪棚的频率。主要以用草木灰先洒一层厚的,然后清扫为主。 猪栏里的猪都胖胖的,而且长期都有活动,跑起来也欢实,不会像长期圈起来的猪一样。懒洋洋的一身肥膘。 当然,个子长大了,不但食量见长,连排泄量也与日俱增。若不是有了陆兰英,恐怕陆朝阳还真是搞不定这几十头大肥猪。 陆朝阳刚把猪栏洗干净,赵宝儿就带着几个人来了。 他先站在院子里叫了一声:“朝阳?” 陆朝阳看了满面红光的陆玉梅一眼。也笑了起来,跑去开门。 只见赵宝儿戴着一顶斗笠,这会子就拿下来在手里,身边还站着两个中年男人。看穿着,应该是富贵人家,可是看神态又不像是做主子的,应该是管家一类的人物。还有两个是相熟的,一个是陆元宝,还有一个是集上清辉酒楼的朱掌柜。 他给两个客人介绍:“这是我……” 他想了想,把“妹子”两个字咽了下去,只是笑道:“这就是我家的朝阳,专门负责照管家里的猪。” “朝阳,这是凌府的凌管家,这位是邵府的邵管家,还有陆大哥,朱掌柜,这趟是特地来看猪的。” 陆朝阳把门打得打开,笑道:“几位快里边儿请,我们刚打扫过猪栏呢,你们可来得赶巧。” 说着,她落落大方地把人往隔壁猪棚请,并热心地介绍,笑道:“我这些猪,都是从半大的时候抱过来的。当时一抱过来,就让我们这儿有名的小陆大夫给开了打虫药,先把虫给打了。天热的时候猪棚每天用清水冲洗两次,打扫两次。现在天冷了,就是隔一天冲洗一次,但是每天打扫三次。我们家后院里,专门开辟了好些地,专门种了萝卜来喂猪。您看这些猪,每天都在这块空地上跑一跑的,您瞧瞧,跑得多欢实。” 她笑着对凑前去仔细观看的凌管家道:“瞧瞧这腿脚,绝不和那些圈起来养的猪一样,光长膘。这绝对是瘦肉多的。” 凌掌柜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这地方也不像一般猪圈那般恶臭,看来确是时常打扫的。” 陆元宝笑道:“那是自然。我们朝阳,可是村子里数得着的勤快。专门开了这么个大院子来喂猪,把猪当狗喂了,你们瞧瞧,这腿脚利索的,可谁家的猪有这么欢实的?” 朱掌柜看得暗暗点头,但是并没有说话。能直接从乡下订猪,他们还能负责送货,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不管这猪是不是比别的猪好,他都是打算入手的。所以,他并不急着开口。 倒是那邵管家,有些犹豫地道:“这你说得再好,我们也不知道这猪肉咋地。” 赵宝儿看了看陆朝阳,笑道:“这还不简单?邵管家,您邵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们都是知道的。这次冒昧请了你们来,自然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我这就去找了屠户来,现在就捉了一头猪来宰了,分作几份,你们先带回去尝尝。” 陆元宝笑道:“几位,你们看赵小哥儿这主意怎么样?” 朱掌柜笑道:“我与宝儿小哥儿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愿意试一试。” 凌管家也点了点头。邵管家见了,便也点了头。 这猪还不到出栏的时候,这个时候买了,确实有点亏。不过也就是一点儿而已。陆朝阳并不在意这么一点儿的得失。 赵宝儿很快找了屠户来,很快就去随手抓了一条猪出来,绑好了要杀。陆朝阳带着陆兰英去烧火了。陆兰英还躲在屋子里绣huā。 没多久,院子里就想起了那猪的惨叫声,听得陆朝阳一个激灵。 陆兰英也直哆嗦,道:“朝阳姐,咱们伺候得这么精心,这一刀,可就没了……” 陆朝阳看了她一眼,道:“那有啥办法,谁让它是猪,咱们是人哪。伺候得再精心,还不是为了它这一身肥肉啊?不然我们吃饱了撑的,天天起早摸黑的伺候它们。” 陆兰英猛点头,缩在陆朝阳身边,不敢说话。 这杀猪是个费事儿的工程,院子里不但被弄得一塌糊涂,陆朝阳端着大锅水出去了,陆兰英拿着小簸箕跟在她身后。 幸而达子娘是个老道的,帮着村子里的屠户,上上下下的收拾着。 那张屠户道:“哟,这猪养得真不错,个头虽然不大,可几位瞧这肉,可真鲜呢,该肥的肥,该瘦的瘦。啧啧,这得吃多好啊,才能长得这么好。” 凌掌柜等人相视了一眼,很快就把这头猪给瓜分了。应陆朝阳的要求,把大骨头,和猪下水留下了,另外还剩下十斤肉,陆玉梅家分了四斤,剩下的,达子娘家让提了三斤,自家留了三斤。 猪血就分送了自家的几个佃户,当然,自家也留下了一些。 这样算,这头猪就是一百四十多斤,不算轻了。因为是直接卖,不通过中间环节,而一头猪的各个部位价钱又不一样,所以整头猪就算平均价,十六文钱一斤。一头猪就卖了二两银子并三百二十文大钱。 赵宝儿老道的把屠户的工钱付了,并把零头都给了邵凌两位管家,和朱掌柜。朱掌柜接在手里瞧了瞧,趁人不注意,又笑着塞回了他怀里。 他道:“当叔给你留着买肉吃。” 赵宝儿哈哈大笑。又去池塘里捞了几条鱼,连鱼带桶的白送,让他们带回家去吃。 晚上林氏煮了拆骨肉,几人吃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是觉得比集上的肉好吃。 陆朝阳道:“当时见着快二百斤的猪,卖给屠户,也才二两银子出头哪。咱们的猪还小,就这么值钱,真好。” 赵宝儿笑道:“那是自然的。你想想人家屠户,也要赚钱养家不是?还能白白干活啊。换了你,你就愿意?” 陆朝阳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道:“不愿意。” 众人笑了起来。 说到屠户,陆朝阳又想起来白天女人们聊的八卦来,不由得就问陆展瑜:“展瑜哥,最近有人给你说亲啊?” 陆展瑜今天被请来吃猪肉,虽然不是正经的杀猪菜,可是人家也重视。结果听见她这么说,差点喷了出来。回头一看,她满脸吃得满嘴的油,正眼巴巴的瞧着自个儿。 他又失笑,道:“我的年纪也不小。可不是像你们兄妹俩这般,还能无忧无虑了。” 赵宝儿瞥了陆朝阳一眼,旁敲侧击,道:“对啊,你当谁都跟你这个小萝卜头似的,真走出去了,别人连你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顿时陆朝阳生气了,气呼呼地道:“你比我高的了多少?高的了多少!!” NO.143:传纸条 赵宝儿顿时面如便秘。身高……那是他的死穴。看赵牧的个子,他虽然不算太矮,可是确实也没比陆朝阳这个傻大个高多少! 眼看他们兄妹俩要掐上了,赵牧连忙道:“宝儿,瞧你!还跟自个儿妹妹计较哪!” 林氏就去说陆朝阳:“你瞧瞧,还说自个儿不是个孩子哪!” 一家人倒是都笑了起来。赵宝儿就去臊陆朝阳:“小小年纪,啥也不懂呢,就知道出去听人家学舌,说啥提亲不提亲的事儿了。” 陆朝阳就嘀咕道:“我不就是听说那葛寡妇有个俏妹子,本是想说给镇上的屠户做妾的,后来又盯上了展瑜哥吗……好奇,就问问呗。“ 听说了葛氏的大名,林氏不由得瞟了赵牧一眼。赵牧就有些不自在。 赵宝儿看着有些尴尬的陆展瑜,顿时就恨铁不成钢,骂陆朝阳,道:“你说你是个女孩子吗?你真是个女孩子吗!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究啊!光看你一张嘴说些没边儿的事儿了!” 陆朝阳顿时又恼了:“你今天咋老拿我开刀!我咋得罪你了!” 于是俩人又挨了骂,这才安静下来。 赵宝儿气得半死,他揣着满肚子的心事,却不能惊动自个儿的爹妈。看着陆展瑜去安慰陆朝阳,他又是想拦,又不想拦。 陆朝阳就朝他做鬼脸,结果被林氏逮个正着,又说了两句,这才消停下来。 陆展瑜只是看着陆朝阳笑。她的模样好像很委屈似的,低着头听林氏唠叨,一边又用小狼似的眼睛去觑赵宝儿。把赵宝儿气得眉毛不是眉毛,眼不是眼的。 陆展瑜看见林氏若有所思的目光,低下了头。 解释似的,他说了一句,道:“我们家。倒是从来不这么吃饭的。兄弟之间,关系也没有这么好。” 林氏目中的疑虑顿时冰雪一般消融了。她想着,这孩子原来是触景伤情了,抚摸着自己的大腹便便。也生了怜惜之意,便柔声道:“瞧你这孩子,往常叫你吃饭,你还老是客气,总不肯来。婶子还得惦记着你呢。以后要常常来。就是家里这个丫头太不懂规矩,叫你看了笑话。” 陆展瑜连忙道:“不不,朝阳。朝阳……” 猛的一回头,却看到她清澈的双眸,他心中突然有些欢喜,又有些揪痛似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待到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才有些懊恼。 “朝阳和宝儿的性子,是极好的。” 他说废话似的一句。也是这才反应过来,其实林氏的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毕竟是后母。因此便捡着自个儿的女儿说。就像赵牧有事儿就会说赵宝儿一样。 并不是真的在说小朝阳不好。 赵宝儿突然咋咋呼呼的,道:“愣着干啥啊!吃肉吃肉!” 陆朝阳低下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凌家,邵家,和清辉酒楼就都上了门来,把陆朝阳的这几十头猪都订走了。三家分别付了定金,加起来是三十六两。并让赵宝儿这就开始捞鱼,这就是能送过去多少,就按斤结算的了。 为这个,赵宝儿去挨家挨户的收旧木桶,共收回来几十个。一垒起来,全在家里摆着。 有了这么些银子。赵牧就交给了林氏存起来,嘱咐她:“这卖猪的钱,和卖鱼的钱,都存着,明年咱们用来买猪羔子,和开鱼塘。” 林氏答应了。 今年赵家的猪不算多。几家人就分了。邵家,凌家,都是大族,家族旁支多,一个大院子就要消耗不少猪。还有就是庆辉酒楼,这在镇上,城里,都是有分店的,要的自然也多。虽说现在离过年日子也不长了,可是许多酒楼,就是紧着这几天,想要大赚一笔,生意好的,一天都要消耗好几头猪。 因此,朱掌柜先和他儿子朱庆生,带着人,和几辆马车,不等到过年集体杀猪那会儿,就先过来了。他自己带着两辆牛车,和赵牧父子又各驾了一辆牛车,用赵牧自己扎的大木头笼子,先摆上车,一辆车里只能塞一个笼子,笼子里能塞五头猪。这些笼子,都是赵牧自个儿用建房子剩下的木材做的,不值得什么,一共就做了四个。 各人忙碌的把猪上好秤,然后往车上钻了二十头猪,就当场把银子结清了。本来算下来二十头猪,论重一共是四十六两银子并七百二十个大钱。庆辉酒楼把几个笼子一柄买下了,折算下来就是四十七两银子四百个大钱。扣掉上次给的订钱十六两,把余款结清。 陆朝阳看着瞬间空了一大半的猪圈,也常出了一口气,道:“这回可得轻省多了。” 朱庆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头,长得浓眉大眼,和他爹一点都不像,陆朝阳正在暗暗想着莫非是像他娘?不防脸上突然被捏了一把,而且是很用力的那种! 陆朝阳勃然大怒,伸手去掰开了那小混蛋的手。 却见那朱庆生退了两步,活动了一下被掰痛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眼里有些探究,最终,哼哼笑了一声,道:“小娘皮。” 陆朝阳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恼羞成怒或是干脆就吓哭了,反而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最终哼哼冷笑,道:“小王八犊子。” 说完,提着装猪草的篓子就走了。 倒把朱庆生给惊住了,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朱掌柜装好了车,回头看见自家儿子一肚子坏水的模样,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他脑壳上,道:“走吧你,盯着人家大姑娘瞅啥瞅。” 朱庆生“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道:“不男不女的,有什么稀罕的。” 朱掌柜抬手要打,朱庆生却一溜烟的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邵,凌两家,陆陆续续的派了人来,把赵家栏里的猪都运走了。除去给自己剩下一头过年,其他一共三十多头猪,就一共卖了八十二两银子,还有些碎钱全给了这些来帮运的邵凌两家人,而给两位主管的红包,一个封了五百个大钱,一共可以买二十多斤猪肉了,红包也是很重的了。 除此之外,赵牧把卖出去的那些大笼子,除去材料钱,剩下的钱就都给了做手工的佃户。 匀到手里,差不多尽收了八十多两。扣掉买猪仔的钱,零头不算,共赚四十七两银子。 赵宝儿则把鱼塘里的鱼分几批送上了集,加上卖庄稼鸡蛋的银子,藏冬前,赵家收回来的银子就有一百两出头了。 于是林氏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啥要不过年就别上山了吧,反正手里也有银子了,还上山去干啥啊,太危险了,巴拉巴拉巴拉。 赵牧正编篾笼子装鸡用,听了这话,坐在旁边,手里不停的忙活,耳朵里听着她说话,偶尔回一句:“嗯,你别操心。” “行,我知道了。” 林氏偶尔也会着恼,骂上一句:“你说你知道了,你倒是答应了我啊。” 赵牧又不吭声了。 陆朝阳和赵宝儿趴在窗台上,看着他们俩不软不硬的一句来一句去,两人都偷笑。 突然赵牧抬起头,瞪了他们俩一眼,顿时两人就都缩下了头。 赵宝儿道:“我去算账。” 陆朝阳道:“我去看书。” 两人前脚追后脚的来到了书房,一个摊开账本,一个摊开书籍,有模有样的看了起来。 陆朝阳看的是自己的农书,原先说是不懂,圈了一大堆出来。陆展瑜比她讲究,拿了厚厚的一沓纸,详细的写出了解释,甚至还有自个儿的见解。陆朝阳参照着念,看得津津有味。 陆展瑜送过来的纸已经是厚厚的一沓。陆朝阳看完了,熟练地在最后一张纸后面仔细地找,果然又看见一句话。 “冬节将至,勿要胡思乱想。” 陆朝阳撇撇嘴,把那一沓纸收了收,然后又管自己看农书。看得极认真,并又打了一堆圈圈,打算拿去给陆展瑜解决。 最后,在书里又夹了一张小纸条:“我记得去年曾看见那温泉边生了许多梅花,想着或许可以挖一些来在自家院子里种。” 赵宝儿则埋头苦算,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妹妹在干什么。 明年的开支分为好几个大块,其中就有扩建猪棚,抓猪羔,这是一个大开支,还要和陆朝阳商量,到底明年养多少猪,怎么操作? 然后就是自家的房子的完善。 果树苗,这些花不了多少钱。可是这样一来,家里的事情多了,就要请人打理了。而要请多少人,多少长工多少短工,这都是要有数的。 再就是明年,院子里外都要破土动工了。里外的鱼塘都要扩建。这笔开支反而是最大的。如果可以的话,赵宝儿打算再买几亩地。 因此,今年赚下了这些银子,还不够明年的开支。所以说,冬天还是非得上山一趟不可。 赵宝儿拨弄着算盘,算得头昏眼花,纸都去了厚厚的一沓,最终叹了一声,道:“这还真是花钱容易赚钱难哪。” 倒是个十足的小大人模样!rq NO.144:动心 夜灯下,陆展瑜摊开书来,看到那一句,不由得失笑,难道就这么想上山去玩儿吗?他斟酌再三,还是写了一句,“同去。” 眼见日子眨眼就过了,整个村子都逐渐静谧下来,开始准备藏冬。 陆朝阳终于把自家的柴房堆满了,赵家正式向陆展瑜发出申请,约他藏冬的时候来家里住,就和赵宝儿住一块儿。 陆展瑜一开始拒绝了,主要是考虑到还在自家赖着的那只豹子。 陆朝阳那天上了他家去,瞧见那豹子懒洋洋的满地打滚,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时候,外面已经开始飘雪了,她伞也没打,满头飘白,小麦色的干净脸庞因为笑容而显得格外的明媚,好似开在这雪地里冰清玉洁的山花一般,带着一股清爽的生机感。 陆展瑜连忙打开门,道:“快进来,别冻着了。” 陆朝阳进了门,暖炕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索性把身上的大披肩脱了下来,放在炕边的桌子上烤,并把**的头发也解了下来,大喇喇的坐在炕边用手指梳理。 陆展瑜眼中平静无波,道:“大冷的天了,也不打个伞。先把衣服烤干,来,喝杯热水。” 说着,就递给她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陆朝阳探头一看,发现里面有些菊花,心知是今年陆展瑜采摘了晾干留下的。 她也不客气,捧了在手里暖手,一边道:“展瑜哥,你今年还是到咱们家去藏冬吧。不然这大冷的天的,乡亲们也都呆着不出门,你一人咋办呐。” 陆展瑜看着那头在陆朝阳脚下打滚的豹子,欲言又止。 陆朝阳用脚踢了踢它,道:“你就让它自个儿在这儿,横竖它会关门,也会开门。你把自个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就成。” 说完她自己又怔了怔。暗自嘀咕道:“那这好好的地方,不是就变成豹子窝了?” 陆展瑜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道:“你们家是新宅。还没开始暖屋,我也不好就上你们家去一住就住上整个月的。” 陆朝阳还是劝他,说了两句,陆展瑜都拒绝了。 最终陆朝阳倒有些恼了,道:“展瑜哥,我再想不到你竟然会和我们这样生分的。” 陆展瑜一怔,愣愣地看着她横眉怒目的样子。 陆朝阳随便把头发扎了起来。然后拿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站了起来,道:“看来是我太失礼了,成日跑到这儿来叨扰你。” 说着就拉开门,跑了出去。 陆展瑜只觉得寒风迎面扑来,这才一下子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朝阳!” 陆朝阳没跑两步,跌跌撞撞的就被他追上了。陆展瑜穿着单衣。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因为大急,抓住了她一只手。 “朝阳。你别生气!” 陆朝阳还想拿乔,看到他踏在雪地里的一双赤脚,也吃了一惊,连忙就反手把他往回拉,道:“走,走!快进屋!”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落了一头的雪,连眉毛都花白了。 直到进了屋,两人都皱眉,这雪怎么越下越大了! 陆朝阳顾不得许多。连忙把陆展瑜推到了炕上,让他先暖着脚,道:“担心生冻疮!” 陆展瑜已经习惯了她的没头没脑没规矩,无奈地道:“嗯,你先歇着,我自个儿来。” 两人都把头发解开了。披头散发地坐着,倒都有些发怔。 最终陆展瑜无奈地道:“你别生气,我不是不答应,而是……” 他坐在炕上,陆朝阳坐在炕下的垫子上,仰着脸,倒是一脸的不服气:“而是什么?你别和我说那些什么规矩啊,礼数的,场面话!我不要听。” 陆展瑜倒是笑了起来,半晌,才道:“我没想和你客套。只是,我年后就要走了。” 他念过一句诗,叫,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两个前朝妃子所写的句子,好像是他心中的魔障那般,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想起来。 只有在梦里,他才会希望自己能像那些所谓的名人雅士那般洒脱,可以胆大妄为。 可是每每这个念头刚刚产生,他就会坐起来,点上灯,喝一口冷掉的茶水,读上两页书,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尤其是生母的忌日过后,他竟然疯狂地产生了想娶这女子为妻的念头。可是却又更不敢靠近了。 他可以冲动,他想他可以把他的心也剖开来在她跟前儿,让她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他是真心实意的,绝对不掺半分的假。 可是她只是个小女孩子,年纪还小。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无可说也!他只是个无根的人,以后的路还不知道在哪里,只能避到京城去。若是这时候承诺了,日后世事无常怎么办?那岂不是,就毁了她的一辈子? 年后,他可就走了。若是有缘,以后再见罢。 若是无缘,那么谁也不会知道他曾经动过这样的念头。她可以还像现在这样,做一朵烂漫无暇的小山花。赵家人疼爱她,以后可以给她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君,让她平安无忧到老。 而不用提早跟着他牵肠挂肚,颠沛流离。 既然无法对她负责,何苦去招惹她? 当这么说服自己的时候,陆展瑜却隐约知道了,怕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吧…… 他苦笑,轻声道:“小朝阳,年后,我就走了。” 陆朝阳一怔。 她没有很听懂他的话。可是他的神情,却好似又悲又喜。 “走……我早知道啊,那又咋了?在我家住一个月,我们又不会拦着你不让你走。”陆朝阳强辩着,还是不大高兴。 陆展瑜侧过头看着她,半晌,才笑了起来,道:“行了,你也别生气,过两天,我就搬过去。这屋子,就留给这豹子吧。” 虽然这样未免残忍,自己日日见着,怕是夜夜都要睡不好了。不过,还真是经不起她这么一娇蛮啊。 陆朝阳这才高兴了。 两人一起回过头向那豹子瞧去,却见它好像嫌热,满地打滚,很不舒服似的。 陆展瑜颦眉道:“这雪越下越大了,我看你今儿也别急着进山去挖什么梅花,就在我这儿好好歇会儿,待会儿我送你下山去吧。” 陆朝阳的面皮微红,道:“我今天才没想去挖啥梅花的……” 陆展瑜戏谑地瞧着她,道:“进来就盯着我屋子里的小锄头了,还说没有?” 陆朝阳就讪笑了两声,道:“那锄头小,我也怕挖不动呢。” 今天她出来,还真就有这个念头。 陆展瑜给她泡菊花茶,让她端着暖手,后来索性也和她一块儿坐在了地上,和她挨在一块儿看书。 陆朝阳心想反正也没人看见,便也不在意了,大喇喇地和他一块儿看书,两人说笑着,倒是一点儿也不尴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那般。 “这什么大粪丹,说得好玄妙,难道真的是一粒能比寻常大粪十石?” 陆展瑜丝毫不介意和她讨论这种问题,反而怂恿她:“你可以自己试试看。” 陆朝阳笑道:“明年真要试试看,你说若真是这样的好东西,咋还没流传开来哪。难道是有什么弊端不成?” 陆展瑜想了想,道:“不对,谁能吃饱了撑的,去搓粪丸玩儿?” 陆朝阳先是点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顿时眉毛倒立:“你这是笑话我吃饱了撑着,去学那屎壳郎哪?” 陆展瑜笑道:“那不能,你这是做正经事儿。我就是在想,写这书的人,他咋就会想到把这种粪那种粪都搓在一块儿,制啥大粪丹?” 陆朝阳也忍俊不禁,道:“说不定,真是吃饱了撑的,所以跑到院子里去搓粪丸玩儿……” 两人聊着这个完全没有任何营养的话题,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 但是这种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门外就有人开始敲门了。 陆展瑜让陆朝阳把外衣穿上,道:“我去开门。” 打开门,却是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的赵宝儿。 他手里拿着一把伞,道:“朝阳哪?” 陆展瑜挪了挪身子,道:“我看雪下的大,她没有带伞,就留她先歇一会儿,先把自个儿烘干了,免得着凉。” 赵宝儿伸长了脖子,道:“那烘干了没有?” 陆朝阳已经把头发随便一拢,在屋子里道:“干了干了,这就来。” 赵宝儿道:“快些,娘担心哪,这么大的雪,还跑出来。” 陆朝阳钻了出来,道:“这还没藏冬哪,这雪也下不了多久。” 赵宝儿抬头看了看天,道:“今年的大雪来得早了些。展瑜,你也甭客气了,快收拾收拾,和我们一块儿搬吧。不然你一人在这儿,我娘担心,还得日日让我来瞧瞧你,倒费工夫。” 陆展瑜点点头,道:“等雪停了,我就搬。” 赵宝儿看了看陆朝阳,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声,但还是道:“搬啥,就把你的衣裳啥的带上,炕都是新打的。你跟我睡一屋,也不用怕没有被褥。趁早收拾了,搬下来。” 陆展瑜点头答应了。 赵宝儿就把伞打开,递给陆朝阳,道:“走吧。”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