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铁克诺小子爬向天空高塔的摇滚大叔》 第一章 游峰 #1 「他妈的!真够倒楣的!怎么会派我来处理这种鸟事呢?妈的!」 我和一名看起来年约20岁上下的男子,正在饭店的长廊上抬着昏迷不醒的少女,我负责架住少女的胳膊搬运,男子则是一边抬着少女的脚一边在嘴里不断的抱怨。 男子留着过时的山本头,脸颊消瘦,眉毛很淡,黑眼圈倒是很深,他脖子上戴着比狗鍊还要粗的金项鍊,身上穿着花样夸张的丝质衬衫,刻意不上扣的上排钮釦,让男子的胸膛微微敞开,可以隐约地看见刺有阿修罗图案的刺青。 「我说小哥啊,这个…女的不会有事吧?」我神情担忧地问 「呸!你问我?我要问谁呀?」男子相当不耐烦的回答后,他朝旁边吐了口痰后,催促着我说:「喂!你的车停在哪里?动作快一点。」 「在…在地下2楼。」 进入了位于长廊中央的电梯,我好不容易从少女的胳膊抽出左手,从裤子口袋取出房卡,朝着感应器感应,发出「嗶嗶」声响后,他立即按下『b2』的按钮。 「哼!真麻烦!高级饭店就爱搞这种噱头!」男子对于上下电梯都必须要使用房卡感到十分不耐地说 我对于眼前这名男子的来歷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有在贩毒,自已也有在吸毒,吸毒所形成的深邃黑眼圈,让男子看起来就像在眼睛下方画上黑色涂膏的职棒选手。 电梯以每秒30公尺的速度往下滑,由于重力减少的关係,少女的体重也稍微轻了一点,这对不擅长搬重物的两个人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电梯顺利抵达地下2楼停车场,我原本还在担心着,万一被中途要搭乘电梯的房客看到我们正扛着昏迷中的少女,到时候恐怕要解释也解释不来。 「就快到了,大概就在前面20公尺吧!」我摆动下巴努努前方说 「动作快!」男子发号司令的说 我花了不少时间,才好不容易用颤抖的手将钥匙插进车门的钥匙孔里。两个人步伐颠簸地像是在扛水泥袋似的,用尽全力将少女塞进有10年车龄的黑色『honda』休旅车的后座。我看着躺在后座一动也不动的少女,不由自主地嚥下一口口水。 「喂!你还楞在那边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开车!」男子朝我的后脑勺用力巴下去 「是!真对不起。」我连忙道歉说 我马上发动车子,放下手煞车后,右脚用力踩下油门,涡轮发出高频的尖锐噪音,4个轮胎同时摩擦着水泥地,在饭店广大的停车场发出刺耳的「嘰嘰」声。 黑色休旅车行驶在城市的道路上,交织着灯光的黑暗掠过车窗,明灭闪烁,挡风玻璃前面的夜空景色,月亮被一栋像是高塔般的101大楼佔据掉一大半。贪心的人类究竟还要将建筑物盖到多高才会甘心呢! 车内的空气充满了男子的酒臭气与昏迷少女身上廉价香水的味道,我偷偷将车窗稍微降下来,因为如果不再让外面的冷空气灌进来的话,我就快喘不过气来了。 两旁街道櫛次鳞比的店家门口,全部都佈置成令人感到欢乐的圣诞节气氛,我瞄了一眼仪表板上的时间显示为22:00,这下我才想起来,再过二个小时就是圣诞节了呀! 唉~自已现在怎么会跟一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不良少年,还载着不知道是否还活着的少女,飞奔在平安夜的快速道路上。 「呀呼~刚才在派对上的dj放的电音真是棒呀!」 男子从外套口袋拿出一小包透明的夹链袋,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手背上,鼻子凑近手背,就像小狗在乱闻东西一样,用力一吸,把粉末都吸光。 男子再伸口袋拿出一颗药丸,直接往嘴巴里丢,用臼齿的部位将药丸咬碎,随后对着我问:「喂!大叔!你知道那是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不…我不知道…」我一面看着前方专注开车一面回答。居然被叫大叔,我今年也只不过才38岁而已。 「嘖嘖!你这个大叔子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啦!你的人生白活了!」男子咋舌的说 无故遭来一阵羞辱,尤其对象只是个乳臭未乾的小鬼,我听起来很不是滋味,加上我对用电脑所做出来电子音乐相当鄙视,我认为只有摇滚乐才是世界上唯一能听的音乐。 从小就一直有摇滚梦的我,在学生时代就担任热音社的主唱,还会作词作曲,当时堪称是校园的风云人物。 直到去参加一间唱片公司的招募徵选,轮到我试唱时,被一名翘着二郎腿,头发半秃的製作人评论:「你做的音乐连垃圾都不如」,气得我将吉他砸在那名製作人的秃头上。 从此之后,我彻底放弃了成为摇滚巨星的梦想,因为我很清楚自已的实力,就算我上半身只穿一件牛皮的铆钉背心,背着吉他盒,大摇大摆的在路上走,我也没办法成为职业的乐手。 儘管如此,我对摇滚乐仍然十分热爱,只不过运气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好的,甚至倒楣到了极点,我怀疑是不是那名製作人每晚都在对我下了诅咒。 「小哥…医院快要到了吗?我怎么都没有看到?」我踩下煞车,把车停在路边问 虽然车上有导航设备,但我已经绕了好大一圈,还是没看到任何有关医院或是诊所的招牌。一路上的道路都是不断修修补补所形成的坑洞,我们所缴的税金就这样被政府官员浪费掉了。 「吼~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笨耶,真没用!」男子一脸不耐烦地说,他从裤子口袋中取出一张被揉烂的名片丢向我:「你自已看!」 我弯身捡起名片,哇哩咧!名片上的地址和男子所讲的完全不一样,这个人已经是嗑药嗑到神智不清了。 在导航上输入好正确的地址后,我立刻调头,由于转动方向盘的角度太大,导致车子摆动太过激烈,男子不小心失去了重心,一头撞上了车窗的玻璃,看到男子痛苦的表情,我的内心不禁感到窃喜。 「我们为什么非得要到家医院啊?路上已经有错过好几间医院了欸!」我着急地说 「少给我囉嗦!我们道上混的,不管是中枪的还是被砍伤的通通都送到这家医院,而且也不会有警察来找麻烦」男子大声喝斥地说 好不容易抵达了医院,位于台北市中山区的医院,是一栋在道路旁边的独栋大楼,外部的油漆几乎都斑驳泛黄了,招牌则是只用很不显眼的黑色字体写着「某某医院24h」,让人感觉很像是来到了三流的旅馆。 车子停到在急诊室门口,我赶紧下车衝到柜台求救,两名身形很像橄欖球选手的男护士,合力将昏迷的少女抬到担架车上,并推往急诊室。 我随着后面进入急诊室,医院特有的混杂消毒水的气味扑鼻而来。两名男护士将少女送进昏暗的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房间上面掛着发亮的牌子,『紧急手术室』白色字样清楚印在红底上。 原本我也想跟进去,但被其中一名男护士挡在门外,并用制式的语气说:「这里你不能进来,病患交给我们就行了!」 我等手术室的大门闔上之后,才整个人像洩了气皮球般的瘫软在地上,过了好一段时间,还必须用手搀扶着墙壁才能勉强站起来。 「你是和刚才的女病患一起来的吗?」 我驀然回过头,找寻着声音的来源,他看见一名穿着整套绿色手术服的医生,个子很矮,目测大约160公分,藏在手术帽里的黑色头发中掺杂了几根白发,下巴刻意蓄的山羊鬍也明显变白了,他的声音宛如两片铁片互向敲打的声音一样。 「是…是的…」我点头回答 「情况很不妙哦,她吸食太多毒品了,必须马上为她安排施打排毒针,但是这个风险很大,万一弄不好的话,病患可是会丧命的,你是她家属吗?」医生彷彿遇过很多大风大浪般相当淡定的说 「啊….不…我不是…」我语塞 「那请你赶紧联络她的家属吧!」矮个子医生说完就走进手术室了 我赶紧从口袋掏出手机,按下以为从此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瓜葛的电话号码。 「你…你好,是我…」我紧张到说话都会不自觉的结巴 「有屁快放!」电话另一头声音的主人不耐烦地说 「那个…医生说要联络家属,请问你知道她家人在哪吗?」 「你是有毛病吗?我怎么会知道。」 「怎么这样?万一弄不好,这可是会出人命的,更何况那个女生不是我们店里的小姐啊。」感到着急的我不禁放大音量说 「我才不管呢,可别忘了我要借你五百万喔,这件事情你要给我处理好。」 对方擅自掛上电话,我不知所措地听着手机听筒传来的「嘟嘟」声。柜台的女护士对我呼喊着说:「先生,请来这里办理相关手续!」。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急诊室特别设置的临时柜檯。 「你有带小姐的健保卡吗?」明眸皓齿的女护士说 「啊?不?我没有她的健保卡。」 「那你的健保卡有带吗?」 我拍拍身上的口袋,由于事出的太突然了,我的皮夹不晓得跑去哪了,可能掉在车上吧! 「不…我的也没带…」 「这样啊~没关係啦~我们可以走另一种程序。」 「另一种程序?」 「我们这家医院专收来路不明的病患,尤其是黑道最多,看那些身上刺满刺青的流氓被砍几刀就哇哇大哭,真的很好笑。」 女护士从抽屉取出一份表格,她刻意压低声量讲话:「来,在上面填写资料就可以了。」 我看了表格要填写的项目,我担心我看错了,还眨了眨眼睛,表格要填写的是帮派的名称、地址,还有负责人的联络电话,什么跟什么啊? 女护士看出我的质疑,她主动开口说,「很多黑道都不会带健保卡,所以我们事后再向帮派请款就行了。」 难怪嗑药小哥坚持要来这家医院,因为这是一间专收黑道的医院,不过我不知道帮派的名字,所以我就随便写上披头四,电话就留刚才打给他的那个人的吧! 女护士接过表格,她歪着头看着表格说:「有这个帮派吗?」 「有啊!全世界的人都是他们的信眾哦!」我没说谎,披头四的乐迷真的遍及全世界。 「听起来好像耶穌那类的神明哦!」女护士瞇着眼笑着说 没错,对于喜欢摇滚乐的人来说,披头四就是神明,至高无上的摇滚之神。 女护士拥有一双猫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呈现弯弯的形状,五官长得也很不错,鼻樑两旁上佈有些许俏皮的雀斑,但唯一可惜的是,在天花板的白灯照射下,可以明显看到女护士的脸颊佈满了难看的红色痘疤。 急诊室门口的自动门一打开,立刻传来一阵哀嚎声,我吓得将腰桿打直,有几个匆匆忙忙地脚步声,看来又有新的伤患被送到这间医院了,这座城市就连在圣诞夜里还是那么不安寧。 #2 「原来你在这里啊?」 我看到男子蹲在医院门口旁的自动贩卖机,穿着花衬衫的他,整个人依畏着靠在机器上,宛如在寒冬中取暖的小花猫。 「那个少女后来怎么样了?死了没?」男子仍是呈现飘飘欲仙的状态,眼神已经嗑药嗑到茫然了,他用带着有点亢奋的语调问 「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我呢喃地说 我掏出几枚铜板,把硬币一个一个推进投币孔里,上下两排的按钮旋即亮了起来,按下其中一个按钮后,有重物落在下方的商品取出口,弯腰伸手取出罐装咖啡。 「喏~给你喝吧!」我将手中的罐装咖啡递给男子 「多谢~」 男子一拿到咖啡就马上拉开拉环,大口将咖啡液体灌进喉咙里,花不到5秒的时间,他已经将咖啡喝完了,男子表情满足地用手背将残留在嘴角的咖啡汁抹掉:「呜呀~我又活过来了,吃完药就会觉得特别口渴。」 我从裤子口袋抽出一包香菸及打火机,蹲在男子旁,点燃香菸后吸了一大口,像是要把所有不愉快的事都拋在脑后般的把菸吐出来,一缕一缕的白烟随着热空气上升在冬天的夜空当中。 「喂!也我来一管!」男子向我伸出直直的手说 我把香菸递向男子,男子努努下巴要我替他上火,因为风大,打火机不好点,我用另一隻摀住火苗才顺利点燃。 「大叔!你们酒店的小姐还真不赖耶!个个都身材姣好!」男子刻意朝空中喷出白烟的说,我已经无心做多馀的交谈了,只好敷衍的说:「多谢你的讚美。」 我在一间规模颇大的酒店担任领班,因为染上了赌博,搞了身上一堆负债,有一次,我误信了店内一位小姐,她说新来的荷官手脚很笨的消息,我为了把之前输光的钱一次赢回来,把歪脑筋动到店里的公款。 结果,新来的荷官手脚很笨是没错,但他正值新手运,所以我在一夜之间全把公款都败光了。 我为了填补被我私下偷走的公款,逼不得已,我去向地下钱庄借钱,谁知道才跟他们借了一百万,利息却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金额瞬时暴涨到五百万。 借款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直到把人吞进去才罢休。 从此之后,地下钱庄每天派人讨债,除了会在我租屋的墙壁喷上红漆,用歪七扭八的字体写着「欠钱不还,全家死光光、「不还钱绝子绝孙」等威胁警告语,还会来派人到酒店门口堵我,好几次都拖到暗巷毒打一顿。 我终于被债务逼到受不了了,某一天,我鼓起勇气在酒店包厢向一名熟客借钱,根据小姐们的情报所知,那名熟客是f集团社长的独子。 f集团社长向来以强悍的行事作风闻名,近期更是被质疑开採泥土过度导致破坏环境,频频博上新闻版面,是个争议性十足的大人物。 社长的独子叫做洋龙,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团巨大的肉球,相当好女色,经常上酒店挥霍,花起钱来完全不手软。 我对着洋龙双膝跪在绒毛的暗红色地毯上,恳求着深深低着头,额头紧贴在被酒渍与呕吐物弄脏的地毯。 「借你五百万没问题,但条件是要携带店里的几名小姐来参加毒品派对,当然啦,我会给那些小姐出场费的。」没想到洋龙相当豪爽地就答应了 「真是太感谢您了!」我把头压到不能在低的说 简直是在荒洋中看到了浮木,如果没有牢牢抓紧这根浮木,那么我铁定会淹死在大海之中。 我依照约定,从店里挑选了几位有嗑药的小姐去参加派对,有免费的药可以吃又能赚钱,所以小姐们得知消息后,个个都喜出望外。 我带领着七、八位穿着租来的礼服的小姐,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饭店大厅,走在前头的我就好像是带着一群小鸭的母鸭。 确认好房号之后,我按下对讲机说出暗号,隔了一会儿,门才打开,开门的是一脸凶狠的光头男,他应该是透过房门的猫眼进行把关吧! 烟雾迷漫的房间呈现白浊浊的顏色,鼻腔里都是酸味,里面大概有20个人,清一色都是男生,一看到有女人进来,全部的男人都发出欢呼声。 原本手上各拿着酒杯形成小圈子聊天的人,和已经陷入疯狂般的在房间正中央跳着舞的人,此时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酒店小姐们的身上。 用单耳听着全罩式耳机的dj,他正忙碌地用那台『松下sl-1200mk2』一面刮着黑胶唱片一面调整4路音轨进行混音。我的耳膜就快要被高分贝的电子音乐震碎了。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派对的主人,用力拨开人群,走到洋龙面前打声招呼,得到他的授权之后,我朝身体已经随着音乐节奏要扭动的小姐们拍了两下手,示意着可以各自去寻欢了。 过没多久,对讲机的铃声响了,光头男这次放行进来的人是一名身形纤细的年轻少女。少女穿着清凉的中空t裇,脸上画着与她年纪不符合的浓妆,大概是在刚成年不久的年纪。 她就像是一隻误闯进鱷鱼群的小羊一样,可以明显感觉到少女的全身都在颤抖,脸上不时流露出脆弱和恐慌的表情。 这名少女的五官看起来相当美丽,彷彿牛奶熬製出来的雪白肌肤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泽,低垂的长睫毛像精緻的娃娃般画着微妙的曲线,令人感觉到充满纯真的气质。这与已经在风尘行业打滚多年的酒店小姐有很大的反差,因此很快地就吸引全场男性的注意了。 有专人替少女在人群中开路,把她带到洋龙的身边。这块上等的新鲜牛肉,理所当然的就只有洋龙一人能独享了。 我原本以为能够就此顺利度过难关,却没想到事情却往最糟的方向前进。 #3 「我就叫那位公子哥不要一次餵那么多药,他偏不听,你看~现在出事了吧!」男子摊开双手抱怨着说 「我刚有跟他通过电话,他…要我们自已把事情处理好。」 「呸~他简直就跟切断尾巴逃生的壁虎没两样。」男子往旁边吐了一口口水,但是力道没有抓好,所以口水滴到了他的鞋子。 「那我们应该要怎么做?万一那女的出了事…」 「呸呸呸!乌鸦嘴!你儘管放心啦~我对我们公司的產品很有信心。」男子拍拍胸铺的保证说,他接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刚才在派对上还真是淫乱啊~那个公子哥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强行上了那个女的,我还真替她感到可怜呢!」 你还好意思说咧!你自已还不是在一旁开心地瞎起鬨。 我也没有脸去指责别人,当洋龙用蛮力将少女的衣服扒光时,我原本想要出面阻止,但一想到洋龙是我此刻的救世主,也只能没出息的紧抡着拳头,低着头默许这场悲剧发生。 少女就像被狮子咬住喉咽的小羊一样,虽然数度试图挣扎,但还是敌不过力量上的差距,只能奄奄一息的任凭公子哥蹂躪。 洋龙粗暴地在少女的阴道里射了精,他一面带着满意的笑容一面穿上牛仔裤,接着像是要给予少女奖励似的,抓起一大把药丸往她嘴里塞,过没几分鐘,可能是药效太强烈,只见少女呕吐完之后就陷入昏迷了。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才会把少女送来这间医院。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錶对着男子说:「哎呀~已经过12点了,今天是圣诞节了!」 「剩蛋节啊~剩蛋快乐啊!」男子用他有点不灵光的舌头说 「对了!小哥,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耶!」 「你知道我的名字要干嘛?」男子口气很衝的说 「别冷淡嘛~我只是不想与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一起过圣诞节而已。」 「哦~你叫我阿东就可以了,东南西北的东,今年18岁,请多指教。」 才18岁!根本才刚成年而已嘛!居然讲话如此没大没小的。我惊讶到下巴快掉了下来。 「那你呢?大叔。」阿东对我努努下巴的说 「…我叫游峰!」 「很高兴认识你喔~大叔~」 结束短暂的交谈后,我抬头看着在夜空中呈现斜角45度的上弦月,无论怎么看,月亮的形状都像是在嘲笑我那如此糟糕的人生。 #4 「不好了,女病患发出病危通知了。」眼睛像猫的女护士对着他们说 「你说什么?」我感到错愕 我马上拔腿狂奔到紧急手术室前面,看到矮个子医生跨坐在少女的腹部,进行cpr抢救,矮个子医生的双手手掌交叠在一起,用全身的力量为她做心脏按摩,一旁的护士也抓准时机将氧气罩罩住少女的口鼻。 重覆做了好几套cpr,支撑身体的肋骨折断了,少女的胸口中央像是被人挖了一个洞似的凹陷。 我知道少女大概已经活不了了,人一但没有了心跳,身体就像装饰品一样。阿东对于眼前的光景,已经看傻了眼,不发一语的呆站在后方。 矮个子医生额头浸汗地走过来对着我说:「很遗憾,我们救不活了,她服毒过量,引发肾衰竭和横纹肌溶解,来不急抢救了。」他说得很轻描淡写,彷彿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 「咦?那个女的…死掉了吗?」阿东一脸着急的说。我光是站在他旁边就能感受到他全身都在不断颤抖。 那名叫阿东的小哥这下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原先嗑药的所產生的快感和漂浮感,现在全部都烟消云散了,被重力紧紧往下拉到地球表面。 「怎…怎么…会?」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了,但还是感到体内的血液正在倒流。 「照法律规定,我会向警察通报,你们打算怎么做?」矮个子医生边扯下手术帽边说 「等…等一下…等一下啦,绝、绝对不能…报警」阿东结结巴巴的说 阿东拿起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按下快速拨出键,在等待电话接通时,他着急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应该是电话接通了,阿东忽然笔直地立站在原地,他用另一隻手摀着话筒,压低声音说话,深怕会被别人听到。 儘管电话另一头的对方看不见,阿东还是不断地对着空气比手画脚,嘴里还不时掺杂着:「吵死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看着阿东带着一副伤脑筋的表情走回来,矮个子医生站在一旁等待答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喂!矮子!你能不能把那女的体内的毒品洗掉呀?」阿东没大没小的说 「这么嘛…」矮个子医生说边盘着双手边歪头思考 「到底是怎么样啊?你还不快说!」阿东口气粗鲁地说 「那好吧!我这次就破例帮女病患洗胃吧!但无法保证能全部洗乾净喔!照规定,事后我还是会向警方通报,记得要叫你们的老大来付清费用哦。」 没问题,如果johnlennon还活着的话,我一定叫他来付清医药费。 #5 我茫然的开着车,没有方向,就像是在大海中迷航的船一样。阿东则是用手撑着下巴,别过脸看着窗外的景色。两个人不发一语,就像是陷入冷战的情侣一样。 「怎么会闹出人命呢?」这个问题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涃泳回绕着。不是只是去参加一场简单的派对,等派对一结束,我的债务生活也会跟着结束。 突然有一阵电话铃声,划破了车内的沉默,是阿东的电话响了,他的铃声是採用我讨厌的电子音乐。 「放心啦,没事的。」…「我有吩咐医生了。」…「我知道了啦!」我虽然只听见阿东单方面的谈话,但大致上猜得到对谈的内容是什么了。 等到阿东掛上电话后,我试探性的询问阿东说:「小哥怎么样?你还好吧?」 「闭嘴!不关你的事。」阿东没好气的说,接着他只向前面的路口:「你路边先停车一下,我要在这里搭计程车回家。」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这么晚是叫不到计程车的,我载你回家吧!」我看了一眼仪表板上的时间说 「不用了,你在路口放我下车就可以了!」 我在路边放下阿东,他目送着阿东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后才再度踩下油门,重新滑行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 在深夜里也只剩下便利商店能为街道注入些许的活力了。 我从来就没有把台北当作故乡,在这座城市当中,聚集了面无表情的陌生人,水泥与玻璃构成的街道乾燥无味,汽机车废气与垃圾堆散发着臭味。我一一细数着台北的缺点,心里不禁感到厌恶。 已经接近早上4点鐘,我回到二楼的租屋处,打开电灯,墙壁上贴着几张我喜欢的摇滚乐团和奥黛丽赫本的海报。 我用脚踢开散落在四处地板的cd,以便清出一条道路。在学生时代费尽千辛万苦才蒐集到的cd,全部都是我的宝贝,如今我只觉得这些四角形的塑胶扁盒很碍手碍脚,不慎踩到还会觉得踮脚。 我一直感到紧绷的神经,稍微从全身退去之后,我就像失去电力的机器人一样,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晕眩过去。 第二章 阿东 #6 凌晨时分,有一群人聚集在关渡码头的废弃仓库里,仓库里有两边不同帮派的人马像是摩西分海一样,自动分类在自已所属的阵营里面。 仓库角落放置了几艘报废的渔船和一些捕鱼所需要的工具,唯一的光线来源是一盏发出鹅黄色的裸灯泡,每当从海面上吹过来的一阵海风,都会将那盏灯泡吹的左右摇曳。 阿东在用骯脏的毛毯覆盖的木头桌上,他用麦当劳的会员卡仔细地把古柯硷剁成粉末,再将粉末堆成笔直的一条线。 接着,阿东拿着一根剪短的塑胶吸管抵在右边的鼻孔,用另一隻手压住左边的鼻翼,一鼓作气地使劲一吸。 「呜呀~过癮啊~」阿东始终戒不掉这种直衝脑门的快感。 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地等着阿东的答案,现场的气氛比拉紧的弦般紧绷,就像是面临梭哈的赌局一样。 「老大,这真是好东西啊!百分之百是纯货。」阿东开心地露出缺乏保养而泛黄的门牙说 阿东口中的老大是飞鹰帮的头头,本名不详,他的行事作风就像狼一样,阴险冷静,而且手法十分兇残,为他赢得「土狼」这个绰号。 土狼穿着凡赛斯的褐色西装,内搭一件烫得笔直白衬衫,他的外表瘦长清癯,戴着镶金的眼镜,发际线退后的头发用发油往后梳。光看外表和规规矩矩的银行上班族,或是主管级的保险业务员没什么两样,完全不像黑道人士。 相较之下,对方阵营的老大就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经常受到重击导致菱角分明的脸庞、眼睛下方一道长长的刀疤以及鹰勾鼻所呈现不可思议的弯曲角度,都像是在强调他是靠一双拳头打下江山的,是与土狼完全不同类型的领导者。 土狼朝后方招了手,一名未成年的小鬼缩着身子把皮革公事包紧紧抱在怀里,战战兢兢地走到双方阵营的中间,对方也派出一名小弟,二人互换手中公事包,在塑胶桌上进行清点。 今晚他们在这里进行毒品交易,阿东他们是买方,而对方则是卖方。 「现金数目对了!」对方小弟用宏亮的嗓门说 「老大…我…我这边的数量也对了。」未成年的小鬼紧张到声音颤抖 土狼露出满意的笑容后,他伸出手要与对方握手,并扬起嘴角说:「很高兴与你们交易!」 「做生意就要讲求信用嘛~」对方的老大也伸出又大又粗糙的手掌,他接着说:「今后还得请你多多关照了!」 原本人声鼎沸的废弃仓库,在完全交易后,人群就像是海水退潮般迅速离去,恢復原先该有的寧静。 土狼坐在宾士车的后座,从西装内袋抽出装有一大叠钞票的信封说:「这次你们都表现得不错,这些钱拿去好好慰劳一下兄弟们吧!」 「真是太感谢老大了!」阿东毕恭毕敬地接下信封 「开车!」土狼对着司机说 阿东站在原地目送着宾士车消失在漆黑路口的尽头,自已才搭乘另一辆厢型车里去。 #7 今年才刚满18岁的阿东,这已经是加入黑道第3个年头了,他从以前就很喜欢看好莱坞电影,在读国中的时候,他看了由乔治库隆尼和布莱德彼特主演的「瞒天过海」,让他领悟到了「想发财就必须走偏门才行」这个道理。 他还在念高中一年级的时候,经常利用仙人跳来赚钱,他常把香菸硬塞到同学的嘴巴,再拍下照片,藉此威胁他们:「如果不想让老师看到你在抽菸的照片,就回家拿钱来把它买回去吧。」 嚐到甜头的阿东,之后的行为更是变本加厉,他怂恿一位缺钱的女学生,要她去色诱一名平时就看起来好色的男老师。 等到放学时,女学生带着男老师到阿东躲藏好的空教室,等男老师把内裤脱下来的时候,阿东再马上跳出来拍照,当然,最后也是要男老师用金钱来摆平这件事。 后来这次的仙人跳还是东窗事发了,女学生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她私底下把真相全部都告诉了那位男老师。 男老师报了警,闹上警察局去,阿东不仅把到手的钱还回去,还被罚劳动服务8个小时。 最后,阿东被学校退了学,但他一点也不在意,那些每天只会乖乖上学的人,根本就是一群死脑筋,註定一辈子都要没出息。 离开学校后,阿东也没有游手好间,他开始和附近的一群不良少年廝混,到处成群结伴的寻找肥羊,只要一看到好下手的肥羊,就向他索取保护费,但终究是蝇头小利,根本就餵不饱阿东的胃口。 不过也好几次碰了一鼻子灰,遇到背后有靠山的肥羊,被勒索的肥羊找了黑道来教训阿东他们,为了不再受人欺负,阿东当时也在犹豫要不要也来加入黑道。 直到有天早上,他在刷牙时看到晨间新闻的一则报导,「警方查获了黑道走私一批价值三亿元的毒品」,他突然灵光一闪,脱口大喊着:「就是它!」,把电视萤幕喷得到处都是白色的泡沫。 阿东下定决心要加入黑道了,既可以捞大钱又有靠山,黑道是个不错的职涯选择啊! 阿东透过那群不良少年的朋友介绍,他加入了以卖毒品兴起的飞鹰帮,虽然才刚成立不久,但是听说在台北已经有一半的声色场所是属于他们的,实力还算不错啦,在马子面前报上名号的时候才不会丢脸。 既然加入了黑道,在外型上也要像黑道才行,阿东想学好莱坞的黑道电影,主角都有一颗漂亮圆形的平头,谁知他剃掉之后,才发现自已看起来像刚出生的小鸡。 阿东也跑去刺青,虽然被刺得哇哇大叫,但看到胸前一大片漂亮的阿修罗刺青足以吓坏人,那么受这点小苦也值得了。 一开始,阿东从基层做起,以他的等级还没办法接触到毒品,所以他平常能只洗一洗帮派的车子,或是管理阶层的大哥们在跟情妇办事时帮忙送保险套过去。 有一次,阿东突然接到一名大哥的电话,他慌慌张张的送保险套过去,阿东没敲门就逕自进去,结果撞见了全身上下都有刺青、脸上还留下被砍一刀疤痕的大哥正在帮一个肌肉男口交。 加入帮派一年后,阿东终于可以碰毒品了,但也还是做跑腿的工作,简单说,就是客人向药头买货,阿东负责送货过去,所以阿东是行话中的药脚。 他自已也从药头那边学会了吸毒,之后要靠毒品来发财,如果自已没有亲自嚐过那怎么行呢,要当个成功的商人就必须彻底了解自已的商品。但他身上没什么钱,所以只能用一些劣质毒品。 有一天早上,阿东接到土狼亲自打来的电话,原本还是酣梦正甜的他,吓得他惊魂未定的站立在床上。 电话中,土狼只对他说一句话:「从今天开始,你就过来帮我。」,阿东就感觉听筒里传来一阵寒流,彷彿是从西伯利亚吹来的一股冷气团。 阿东之所以会得到土狼的赏识,是因为阿东对毒品十分了解,这是他拼命努力的成果,他现在像美食家一样,拥有能够吃出毒品细微差异味道的绝对味蕾。 之后,只要有毒品交易,土狼一定要会带着阿东,事成之后,阿东都能获得一大笔现金当作奖励。 但也不是每一次交易都能顺利,有一些不肖卖家会在毒品中掺杂一些奇怪的白色粉末来充数,常见的像是太白粉或是麵粉,更夸张的是将脱落的白色油漆加在里面。 每当阿东识破他们鱼目混珠的行径时,双方就免不了会有一场火拚,阿东好几次都差一点就吃到子弹。 阿东有了钱之后,他为了身体健康,只使用上等的海洛因,使用海洛因的人都是有责任感的人,除了提高工作效率之外,还会让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好。摇头丸跟大麻都是恐龙时代的药品,阿东才不会做那么落伍的事。 阿东现在升格当大哥,虽然讲好听一点是大哥,不过他的位阶也只比一般混混还要高而已。 帮派租了一间地下室给阿东当事务所,事务所虽然是位在信义区,抬起头就可以看见101大楼。 这间地下室的屋龄相当老旧,不过租金相对也便宜,照不到阳光,环境又潮湿,很多木製的傢俱都发霉了,阿东觉得他如果继续再待在这间寒酸的事务所,某天头上突然冒出一朵香菇,他也不会感到觉得意外。 不过,阿东坚信,总有一天,他会把事务所搬到最精华地段的高级大楼的最高楼层,到时,他会一边品嚐着美酒,一边俯瞰着台北的夜景。 帮派给阿东的分红越来越多了,这就是人家在讲财富自由吧,没错,阿东才18岁而已,就已经财富自由了,那些努力工作的人都是笨蛋。 阿东偶尔也会到学校附近,卖一些成份不明的廉价药丸给那些脑袋空空的学生,他的目地是要告诉那些学生,不要在花时间吸收书本上无聊的知识了。 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就像他选择卖毒品,让他赚了很多钱,他多么想要打电话给当初退他学的国中校长,告诉他,应该要颁发个荣誉校友的奖状给他才对。 #8 当晚,阿东带着他的团队到『大富豪』酒店喝酒庆祝。 这间『大富豪』酒店的消费很高,每人基本低消就要五万块,曾经有几名上班族误闯进来,等收到长相凶神恶煞的服务生送来灌水过的帐单,个个都吓到尿裤子了。 酒店包厢的沙发是「ㄇ」字型的,身为大哥的阿东坐在正中间,每个人身边都有各自喜欢的小姐作陪,阿东手搂着是他每次必点的小姐,叫做艾比。 艾比的长相称不上美丽,甚至与美丽这个词完全沾不上边,阿东之所以特别喜欢艾比,就是她有一对特大的f罩杯胸部。 「东哥~你今晚的表现实在是太出色了,来!我敬你一杯!」用掉整罐发蜡做出来的刺蝟头叫国豪,他对着阿东高举起酒杯说。 国豪很擅长打架,个性十分火爆,每次上半身只会穿一件单薄背心,刻意露出平日上健身房锻鍊出来的肌肉,二隻手臂上也刺满了萨摩亚图腾的刺青。 国豪是一名台菲混血儿,他的父亲是台湾人,母亲是菲律宾人,他的父母是透过仲介结婚的,说直接点,就是他爸爸花钱去娶菲律宾新娘。 国豪的父亲到了五十岁还没有成家,再听从朋友的建议下,花了毕生的积蓄,娶了比他小二十岁的新娘回家。 不过,在国豪六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就丢下他和年迈的老公,跟着来台工作的菲律宾男人跑了。 从此之后,每当他父亲一喝醉酒,一看见国豪那张遗传到母亲的东南亚脸蛋,就会对他施展暴力,甚至好几次都快要把国豪的脸撕烂。所以国豪从小时候很厌恶他自已的脸,就是因为这张脸,让他经常不是换来一顿揍,就是没有饭吃。 在国豪念国小时,因为长相不像一般的台湾人,所以时常遭到同学们的霸凌。有一次上美术课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拿起美工刀,往脸上划了好几刀,就连到现在都还依稀看得到伤痕。 在16岁那年,国豪在一次的被家暴中,他终于忍不住,向父亲出手反抗,拳头打在父亲的脸上时,心理既然產生一股愉悦感,国豪越是不断地挥拳攻击,心里面就越得到快感,根本停不了手,直到他父亲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他才停下手。 国豪从小就生长在被家暴的环境下中,深深了解到,唯有绝对的暴力才能够让人信服。 他开始锻鍊身体,也不断地吃蛋白质、上健身房,身体长出硕大的肌肉,他也从网路上自学一些格斗技巧,经常拿看不顺眼的人来验收成果,让当地的警察伤透脑筋。 有一天,国豪正与一名壮汉起衝突,国豪把人打个半死,碰巧飞鹰帮的一名大哥路过,认为他很适合混黑道,就这样,那名大哥把国豪带回了飞鹰帮。 一开始国豪是想要加入负责火拼的武斗派,但他不受控制的脾气,时常招惹是非,所以被武斗派屏除在外。武斗派只需要听话的恶犬。 最后,像是被丢包一样,国豪就被派来到阿东的组织下,刚开始阿东还有点怕他,后来发现他这个人还蛮好相处的,只要偶尔让他去揍人发洩精力就行了,所以他让国豪专门去负责一些需要用暴力来处理的小纠纷。 国豪遗传到母亲菲律宾人的黝黑皮肤,他对着阿东时常开玩笑说:「这样就省去日晒沙龙的钱了。」 「多谢啦!你们也要称讚一下小崇,他第一次就表现得那么好,我们也来敬他一杯~」阿东用力拍拍小崇的背说 小崇是在今晚的交易中负责提领公事包的未成年小鬼,他脸上的稚气尚未脱去,身高也不到160公分,瘦巴巴的模样一度让人以为他营养不良,总是穿着宽松的t恤,并把裤管过长反摺。 小崇的眼睛细长,眼尾往上掉,鼻子虽然小小的,但白皙的脸孔还算挺拔,长得像专门演可怜楚楚的韩国童星,所以蛮受酒店小姐欢迎的。 小崇是阿东捡回来的,当时,阿东看见瘦的跟豆芽菜一样的小崇,被几名高中生欺负,阿东过去解围说:「喂喂喂,你们几个欺负小学生啊,难看死了,快点给我滚。」 那群欺负人的高中生,一见到阿东胸前的阿修罗刺青,个个吓得溜走了,阿东一问之下,才知道眼前这个小不点原来也是个高中生。 阿东顺理成章地吸收了小崇,小崇的个性很懦弱,不过他很崇拜阿东,也很听阿东的话,无论阿东叫他做什么事,小崇几乎都照办。 阿东让小崇在学校卖毒品,到目前为止,他把生意经营的有声有色。 「没…没有啦,当时我吓得要死,现在回想起来,我的脚还在发抖呢!」小崇畏畏缩缩地说 「我不是常说「当机会来了,绝不要放过」,这是能够在老大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 阿东对他自已能够讲出大道理感到很得意,他耍帅的朝左边的酒店小姐眨一边眼睛放电,不过那名酒店小姐自顾的低头在滑手机,完全没有鸟他。 「小崇紧张的样子看起来好可爱喔!好想要把他当作自已的小弟弟来疼爱哦。」艾比从阿东的身旁探出头说 「哈哈哈~他真的是小弟弟喔~他今年才刚满16岁唷!你看他,连喉结都还没长出来。」国豪把一颗酒店小姐剥好了葡萄往嘴里丢。 「哇~年纪也太小了吧!你们怎么让他去那么危险的场合啊?」艾比惊呼了一声 「那是老大的策略啦!万一被警察抓到了,他们顶多也只能用『少年事件处理法』来将他送审而已,在少年感化院关个3、4年就好了,表现良好的话,说不定只要2年的时间就可以出狱了。」 声音的主人是从坐在沙发角落的进仔,他戴着像牛奶瓶底厚的眼镜,但可别看他一脸书呆子样,进仔在骇客世界可是小有名气。他目前就读一所就连80几岁老大婆都知道的国立大学学生,虽然目前是休学状态,但也是他们当中唯一拥有大学学歷的人。 进仔有着高知识份子的气质,眼镜底下的长相还算清秀,脸颊长一些雀斑,如果进仔梳个头发,换上西装,会让人觉得他是在百大企业就职的菁英青年。 进仔的黑色棒球帽上面印了一个白色歌德字体的「d」,进仔跟阿东说,「那是一支美国大联盟球队的队徽」,对棒球没概念的阿东则是回答,「美国大柠檬?」。 有一次,阿东看到进仔的帽沿处脱线了,他好心的买一顶新的帽子送给进仔,不料,进仔却很生气地说:「不需要你自作主张。」 阿东张大嘴巴愣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进仔会发飆,不过,阿东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会不想被人触碰的地雷吧! 阿东对进仔的身世了解的不深,一方面是进仔的很少提起,一方面则是阿东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之所以会加入黑道、贩卖毒品的人,大多数都是从小生长在破碎的家庭,每个故事千篇一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东哥每次都能准确地分辨出毒品的好坏啊?」小崇歪着头不解地问 「很简单啊!如果是高级货的话,就会有一道窜进脑门的快感,非常顺畅的,但如果是烂货的话,就像是把汽车开在到处都是坑洞的马路上,不但不顺畅,而且感觉还相当颠簸。」阿东鼻孔撑大,一脸得意的说 「听东哥这样解释,我还是有听没有懂耶!」小崇一面搔搔后脑杓一面苦笑的说 「你就是没有慧根,所以才当不了老大,来!我们再一次为东哥乾杯~」国豪鼓譟大家一起碰杯 #9 在一阵狂欢之后,大伙们都已经酩酊大醉了,无法再续摊,只好在原地各自解散。 阿东和艾比搭计程车回到他在大安区租高级公寓,这里地段的租金吓死人,一个月租金就要5万元,但是每当有马子问他住哪里?他就会很有面子的回答「大安区」,所以就咬着牙租下去。 阿东只穿一条内裤坐在椭圆形的床边,他趁着艾比去洗澡的空档,在手臂上绑上医疗用的橡皮圈,拍打几下,等到皮肤浮出明显的青色血管后,阿东把装有海洛因混水的针筒,直接注射进静脉里。 过不到1分鐘的时间,阿东开始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躺在云朵上面一样,眼前的景色逐渐扭曲成一片一片的彩色碎片,就好像是在看万花筒似的。 就连外面有汽车呼啸而过的吵杂声,或是电视传来女主播报导新闻的说话声,此刻听起来竟是如此悦耳的音符。 艾比简单淋浴完之后,裹着一条毛巾走到床边。 「哎呀~想不到你也会看新闻啊?」艾比放下用鯊鱼夹固定住的长发说 「刚新闻报导有说,菲律宾的新任总统下令,要一律将吸毒和贩毒的都处以死刑,听说他已经在私下处决3000多人耶!」 「对了~东哥,我上次逛街的时候看到一个「chanel」侧背包好漂亮喔,你买给人家嘛~」艾比凑近的说 「你又要买名牌包?我不是买好几个了给你了?」 自从和艾比在酒店相遇之后,阿东送她不下十几个名牌包了,他很不解一个女人买那么多名牌包干嘛? 如果金氏世界纪录有看谁拥有最多名牌包的项目,那么前一千名,不,前一万名的名次都会被女人所佔据了。 「哎呀~不要管那些了,我们快来做爱吧!人家下面已经湿透了~」艾比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阿东胸膛的阿修罗刺青,一边表情娇羞地说:「要记得带人家去买包包哦!」 阿东起身抱住艾比,充满酒气的嘴唇紧贴在艾比的厚唇上,阿东从以前就觉得女人的嘴唇就像是一种神奇的器官,一但贴上去,就会让人不想要分开。 一把扯掉艾比身上的毛巾,一对宛如保龄球大小的乳房立刻弹了出来,阿东用双手不断抚摸像海绵一样柔软的胸部,他的阴茎早已经勃起了。 「阿东的小弟弟也很硬了耶~」艾比将手伸进阿东的内裤里头握住阴茎说 「快…你快用嘴巴帮我…」阿东喘气地说 艾比用手在阿东的阴茎上套弄了几下后,她挪动身体往下移动,接着将整个阴茎含在嘴里,一下用舌头舔,一下用力吸住,像是在吃很好吃的棒棒糖一样。 「快不行了!」阿东感到阴茎一阵酥麻说 艾比施展浑身解数在帮自已口交,阿东感觉快要射了,赶紧将艾比的头推开,翻过身将她压在下面,用左手环住艾比的后颈,阿东再度对艾比的嘴唇展开攻势,两个人的舌头湿润地缠绕在一起,他的右手慢慢地伸向艾比的私处。 「对!就是那里!啊~」艾比闭着眼睛娇喘地说 阿东用食指挑逗着艾比的阴核,艾比忍不住叫了出来,彷彿有一道电流窜过她全身一样,艾比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声,阿东同时将二根手指头放进艾比的阴道内,不断地卖力搅动,艾比的私处不断流出爱液。 阿东不禁在想,虽然人体有70%是水份,但流出那么多液体,难道不会造成脱水吗? 在艾比达到今晚第一次的高潮后,经过稍作的喘息,艾比似乎还不满足,替阿东戴上保险套,相当渴望阴茎立刻进入她的体内探险,两个人今晚首度交合在一起。 阿东的腰桿就像活塞运作般自动摆动了起来,但前后花不到3分鐘的时间,他就草率地缴械了。 「讨厌~你最近都好快就射了喔!」艾比紧锁着眉头抱怨着说:「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阿东整个人瘫软在艾比的身上,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总觉得性爱的过程很麻烦,只是想要单纯射精发洩兽慾就好了。 对阿东来说,毒品为他所带来的愉欢早已经不是做爱可以拟比的。 第三章 #10 阿东一行人来到帮派旗下经营的夜店。在五光十色灯光照射的夜店里,舞台上dj播放着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一群彷彿着了魔的年轻人在正中央的舞池随心所欲地摆动身体。 正值礼拜六晚上,夜店几乎快要被前来玩乐的客人给挤爆了。dj播放的电子音乐类型不是阿东喜欢的铁克诺,让阿东不禁深锁着眉头, 「听好了,我们今天不卖摇头丸了,改卖这个。」阿东为了不输给现场的音乐,拉开嗓子的说 阿东从手提袋里倒出像小山一样的咖啡包,咖啡包里头装着一颗红色胶囊,他们给它取个美丽的名称,叫做「红天使」。 「红天使」是用卡西酮提炼出来的毒品,有点类似安非他命,具有成癮性,不过价格便宜,也方便吞食,所以很适合卖给无处发洩的年轻人。他们今天的工作就是推广帮派刚研发出来的新药。 「待会到舞池见人就送一包,当然啦~如果有人想要多拿几包再好不过了。」阿东稍微交代了一下工作内容。 「每个人都送?这未免也太浪费了吧!」小崇讶异地说 「臭小鬼!你不懂就闭嘴!」国豪喝斥地说。国豪今晚依旧只穿着一件迷彩背心,头上的刺蝟造型比平时更为尖锐。 「这就跟化妆品专柜在发送试用包的行销手法一样,先给客人免费试用,等到上癮了,他们就会棒着大把的钞票来跟你买了。」进仔耐住性子分析给小崇听。 「明白的话就开始工作吧!但是罩子要放亮一点,这阵子很有多警察会假装客人混在里面,被抓到就麻烦了。」阿东对着大家耳提面命地说 他们分配好了组别,身为领导者的阿东与菜鸟小崇一组,充满热情、善于搭訕的国豪与冷静派的进仔一组。 「光听到音乐身体就会不自觉的动了起来呢!」小崇摇头晃脑地说 「是啊!加上用酒精或药物来助兴的话,那时候的人类就不能称作人类了,就变成充满慾望的原始动物。」进仔将帽沿拉低的说 各自散开后,阿东决定先朝舞池进攻,国豪这一组选择从开放式包厢下手。 阿东来到拥挤的舞池中央,他寻找的目标是已经喝到烂醉的男性年轻人,这种人往往会在马子面前逞英雄,会毫不犹豫地就把『红天使』吞下肚,这时候,阿东会把写有手机号码的纸条塞给他,并低声对他说:「有需要可以找我!」,接着,就再继续寻找下个目标。 dj把重节奏的音乐切换为轻柔的弦律,原本一群激烈跳着舞的发春男女,彷彿被催眠似的,每个人都低下头,轻轻摆动着身体,呈现休眠状态,阿东的工作也被迫跟着停摆。 根据拥有大学学歷进仔的说法,人会在亢奋的时候,才会毫无戒心地尝试新鲜的事物;相反过来说,当人类静下来沉思时,则是戒心最重的时候。 「我们也先休息一下吧!喂!小崇!你去吧檯拿杯酒来喝!」阿东说 「东哥你要喝什么酒?」 「啤酒!」 「好的,我去去就来!」小崇说完就挤进人群,往柜台走去。 阿东环视着四周,视线扫到国豪正与在包厢内的一群女生玩游戏,这是国豪的拿手好戏,当气氛炒得正high的时候,他就会怂恿输家,看是要喝酒还是要吃一颗『红天使』,已经醉到身体无法再承受一滴酒精的人,往往会选择吞下『红天使』。 「看来今晚进行得蛮顺利的。」阿东暗忖的说 台上的dj再度把音乐转换成merlin的「theparty」,这首重低音的快板电子音乐,唤醒了陷入沉睡中的男男女女。 小崇双手各拿着一瓶海尼根啤酒,小心翼翼地鑽过人缝,回到阿东的旁边,阿东灌了一大口冰凉啤酒,边用手背擦拭掉嘴角的啤酒泡沫边说:「继续工作吧!」 #11 这天的深夜,阿东忽然从床上醒过来,他的毒癮犯了,最近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了,嘴巴一直在打哈欠,全身也不断地在冒汗,儘管已经披了好几件外套在身上,身体还是会一直发抖。 阿东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深处拿出类似珠宝盒的盒子,他用不断颤抖的手从盒子里拿出包装成糖果外型的海洛因,把2、3颗像方糖形状的海洛因碾压成粉末,放在锡箔纸上面,用打火机炙烤,產生白色烟雾之后,阿东用吸食器把烟雾用力的吸入鼻腔内。 「呜呀~~~爽快啊~~」 阿东觉得舒坦许多了,他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回床上,慢慢地產生幻觉,他看到暗灰色天花板有一道金色的光线射下来,有2名洁白的天使顺着光线的轨道来到他的耳边,唱着类似声乐的悦耳曲子。 像是一种仪式般,2名天使唱完曲子之后,合力将他拉到半空中,阿东看见自已的背后也长了一对羽毛翅膀。 突然间,他发现他不在又暗又小的房间,而是身处在北美洲阿拉斯加的天空,他满怀期待地轻轻挥动翅膀。 阿东飞起来了,自已彷彿化身成一隻小鸟,不,是一隻老鹰,他要以王者之姿翱翔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以时速70公里的飞行速度,俯瞰着这个令人感到失望的世界。 飞行到一半时,从地面射上来一颗又烫又硬的子弹,射穿过阿东的黑色翅膀,他中弹了,受伤的翅膀无法顺利地控制上升气流,就像自由落体般从5000公尺高空的直直往下墬,他无法承受过重的g力,在半空中就昏眩了过去。 等阿东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已身处在铁製的鸟笼里,一旁有位身形巨大、蓄着满脸鬍鬚的猎人,大肆对着别人炫耀他的射击技术,朝着自已开枪的人八成就是这名猎人吧! 阿东开始觉得害怕,从内心袭来的恐惧感甚至让他忘记了疼痛,他四处张望想要向天使求救,但始终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突然间,「砰」了一声,两名手拿三角杈的恶魔出现在阿东眼前。 与天使一样,恶魔在阿东的耳边唱着莫名旋律的曲子,但与天使的悦耳程度天差地远。 阿东的耳膜就快要被恶魔尖锐的声音给刺破了,他的感官功能逐渐感到麻痺,两名恶魔用手中的三角杈在阿东所站的位置画一个圆圈。 画完之后,地面突然变成一个黑洞,阿东还来不及反应,就墬入了万丈深渊的地狱。 #12 隔日,阿东的身体仰躺在二手沙发椅背上,双脚抬放在檜木製的办公桌上,他摊开报纸翻阅,底盘因为常处于潮湿的地下室而生锈,不时发出「嘰拐、嘰拐」的声音。 事务所里有三张办公桌,二张充当办公桌的长型摺叠桌靠拢并排,这是给国豪他们坐的,阿东自已则是坐在角落的位置,这样才能显示他的地位不同,只不过他的桌面都堆满了杂物就是了。 阿东这间事务所主要的工作是负责贩毒,在工厂加工完成的毒品,会先把大批的货进口到国外,听说在日本和香港可以卖到好价格,剩馀的货才会留下阿东去贩售。 白天是透过进仔架设好的地下秘密毒品网站,卖毒品给一些散客,晚上是到夜店卖摇头丸。进仔会把一组电子信箱和密码寄给客户,他把交易资讯写在邮件上,写完之后不按寄送,邮件会自动转存到草稿匣,消费者在登入电子信箱,去草稿匣看交易资讯就行了,进仔说,「虽然麻烦了点,但是可以躲避网路警方拦查到寄送的邮件。」 事务所里摆了好几张办公桌跟几台电脑,简直就跟一群梦想创业的青年,用刚跟银行贷款下来的钱来成立公司的规模没两样。今天事务所要处理的网路订单比较少,所以阿东早早就没事可干。 阿东看报纸只看商业版,他尤其是成功人士的自传很感兴趣,他甚至会逐字仔细阅读,他认为只要多看成功人士的故事,自已就会往成功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虽然偶尔会瞥到社会版有关毒品的新闻,但他会选择性跳过被逮到的那些毒贩会被判刑几年,他只看那些毒品目前市值多少钱,好了解一下行情。 「喂~小崇,去帮我倒杯咖啡来。」阿东用一副办公室课长的口吻说 阿东打了个大哈欠,草率地摺好报纸,用手捶捶长时间维持同样姿势变得紧绷的肩膀,今天真是无聊的一天。 「小崇去学校附近了。」进仔埋头在电脑萤幕前打字说 「哎呀~已经快到中午啦!」阿东抬头看着掛在佈满绿色霉菌的墙壁上的时鐘说 小崇每天的例行性工作是利用中午休息时间跟放学时间,到学校附近卖廉价药丸给学生,一颗售价大约300元到600元,这对只有少数零用钱的学生来说也是一笔大钱。 一开始小崇掌握不到技巧,连一颗药丸也卖不出去,阿东很臭屁传授他独门的方法给小崇,阿东叫小崇只要去对学生「想不想爽翻天呀?」,这招保证成交。 谁知道情况变得更惨,学生们更是不敢靠近小崇,完全把他当作皮条客来看待,甚至还引来了几名想要买春的老头前来询问。 后来,进仔说只要用关心的口吻对着学生说,「课业压力是不是很大啊?想不想释放压力呢?」、「想不想熬夜玩游戏,白天又有精神上学啊?」,多半都会有学生买单,尤其是升学班的学生,每当到了考试期,他们就会去偷父母的钱,一次购买好几颗药丸。 阿东眼看着进仔的方法比自已来得有用,他就会把双手枕在后脑,没好气的说:「啊~啊~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国豪呢?那小子又没来啊?」阿东来回张望的说 「你也知道他对毒品没兴趣,八成又泡在健身房吧!」进仔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萤幕 「嘖嘖嘖,这个健身狂,把身体练那么壮有什么用呢?我告诉你一个祕密吧!这个世界是由少部份的有钱人在操控的,而我总有一天也会挤进「少部份有钱人」的名单内。」阿东挺起胸膛,用大拇指指着鼻子的说 「正确来说,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他们掌控了整个地球的能源、金融,甚至还有传闻说他们连毒品也有涉略。」进仔用机器人般平稳的语调说出相关知识 「毒品~」阿东一听到关键字,开心的高举双手,接着,他盘起双手频频点头说:「看来我跟那个螺丝什么柴的家族很合得来哦!」 「再说正确一点,是吗啡,罗斯柴尔德家族是靠发战争财起家的,战争需要大量的吗啡来止痛,吗啡的原料就是鸦片,也就是罌粟花的萃取物,所以网路很多有小道消息说,罗斯柴尔德家族除了在战争期间到处购买国家债卷之外,同时还贩售吗啡给战争的国家。」 阿东从「吗啡」那段开始就听不懂了,这对只有国中学歷的阿东实在太难了,但他知道那些成功人士也有在卖毒品,这正加深他想要靠贩毒致富的决心。 「进仔!要不要一起去午餐啊,我肚子饿了。」阿东摸着肚子说 进仔没有答腔,自顾专心地直盯电脑萤幕,整个空间陷入寂静,只有进仔快速敲打键盘发出的「噠噠」声在事务所回盪,阿东就当作那是进仔的回应,耸耸肩后独自落寞的走出事务所。 阿东在附近的subway打发午餐,他吃的是生菜多肉类少的潜艇堡,自从用过海洛因之后,阿东就讨厌吃肉了,有一阵子光是闻到味道就会想吐。 无所事事的阿东,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他间晃了一下后,他心血来潮找了一间有文青风格的咖啡厅坐了下来。 阿东推开有掛风铃的大门,立刻引来店员和客人的注意,因为他剃着一头山本头,花衬衫底下还隐约露出阿修罗的刺青,一身标准黑道的打扮,让人以为他是来收保护费的。 阿东找个靠窗的位置就坐,他伸手来桌上的菜单,翻开一看,菜单上面全是英文,阿东看不懂英文,他连总共有几个英文字母都不知道,但是他又不想拉下脸去询问。 长相可爱的女服务生像是抓准时间的向前询问阿东:「要点些什么?」 阿东不知道怎么点餐,但他也不想出糗,只好故作瀟洒地说「你们店最贵的是什么。」 女服务生回答:「顶级庄园蓝山咖啡」 「给我来一杯。」阿东阔气的说 「需要为你附砂糖吗?」 「加一点你甜甜的笑容就行了。」阿东模仿英国男星hughgrant在电影里泡妞的桥段说 女服务生露出尷尬的笑容后离开,阿东搭訕失败,他心想,「呿~什么嘛,我是看你稍微可爱一点才跟你搭话的耶,老子我可是不缺女人的。」 过没多久,一名年长的女服务生端咖啡过来,那名可爱的女服务生大概是觉得阿东是个怪人,所以不敢接近他。 阿东拿起咖啡,先是有样学样的闻一闻香味,但闻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啜饮一口后,阿东的脸随之扭曲了起来,好苦,不过杂志上的成功人士在间暇之馀都会来上一杯咖啡,阿东认为他必须适应这个味道,成功的味道。 不过,平时不喝咖啡的阿东,这个苦味对他来说太苦了,于是阿东像是在喝中药般的捏住鼻子,一口气咕嚕咕嚕的把咖啡喝光。 他去柜台结帐时,年长服务生告诉他「一共是850元」,阿东吓了一跳,这么贵,他花不到三秒鐘的时间就把850元的咖啡给喝掉了。阿东摸着下巴思忖着,看来还有比毒品更好赚的东西,他也转行开咖啡店好了。 阿东回到事务所,这时候小崇已经回来了,他这一次也把药丸全都卖光了,很好!小崇果然是个好部下。 「今天真的好惊险哦!我在学校围墙外跟学生在交易时,学校教官突然走过来,大声对我们喝斥说『你们在干什么?』,幸好有一名学生机灵,他把事先买好的鸡排,拿一份给教官说,『我们还在发育,学校的午餐不够我们吃,所以我们就叫外送,我们连教官的份都有叫了哦。』,那名教官备感欣慰的收下鸡排离开了。」小崇一边叙述今天的状况一边整理货款,他又说:「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看来那间学校暂时不能再去了。」 「先转移战场吧!等风头过了再去吧!」进仔说 「台北的学校那么多,笨蛋的学生也那么多,没问题的啦!」阿东也在一旁轻浮的答腔 「对了,东哥,我们也开始卖药丸给外劳了吗?」小崇突然想到什么的问 「什么外劳?没有啊,卖商品给那些人只会降低我们的格调。」阿东盘起双手说 「但是我刚刚坐捷运回来的途中,看到国豪哥在捷运站前面的广场跟一群外劳有说有笑的,我以为你叫他去卖药丸给那些外劳咧。」小崇一脸疑惑的说 「国豪八成是被他们当作同乡啦!他长得很像外劳,身上也有菲律宾血统,同类跟同类就是会聚集在一起,这就跟中国人在美国搞个唐人街是一样的道理。」 「但国豪不是一向很讨厌菲律宾人吗?因为拋弃他的母亲就是菲律宾人,你忘了我们以前去吃小吃摊,旁边刚好就坐了一桌三男二女的菲律宾人,国豪没来由的衝去把他们揍个半死,就连女人也不放过。」进仔压低帽沿的说 「对…对吼。」 阿东直到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面都还会觉得害怕,国豪一瞬间就把那三名毫无防备的菲律宾人给撂倒,他对着已经躺在地上没有反击能力的菲律宾人,不断地挥舞拳头,阿东光是站在远方都能清楚看到有红色的肉屑喷出来。 接着,国豪用双手紧紧捏住那二名菲律宾女人纤细的脖子,幸好警察及时赶到,否则那二名菲律宾女人肯定会被国豪掐死,阿东跟进仔连忙把国豪架离开现场。 自从那天起,为了避免国豪再度失控,阿东他们就很有默契地把「菲律宾」这三个字视为禁语。 不过,国豪现在居然会跟菲律宾人混在一起,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13 12月的冬季,晴朗天空有如一张蓝色的板子,在台北街头上方不断延伸。在到处都耸立着水泥大楼的南港商业区。 阿东把双手插在羽绒外套口袋,反射性缩着骨瘦如材的身子,站在空气中带着寒意刺骨的人行道上。他今天与人约好在某栋商业大楼门口见面,但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了,他不耐烦地频频换脚当轴心。 阿东很少在早上出门,眼前的太阳光照着他眼睛快睁不开了,有路人和阿东一对上视线就会纷纷地别过脸,因为阿东昨晚又嗑了不少药,他早上照镜子的时候,看见自已那张宛如土色的脸,两颊的脸庞也凹陷进去,简直就像吸血鬼一样。 算了,男人才不是靠脸取胜,最重要的是口袋里有多少钱,他早已经过了修眉毛、抓头发的年纪了,乳臭未乾的小鬼才会做这种事。 正值中午休息时间,陆续有开始要去用餐的上班族,拖着脚步来回穿梭在阿东的面前。 那些身穿着跟纸一样薄的西装,感觉像是已经把人生丢弃的上班族,每个人都边走路边低着头把玩着手机,试图要在网路世界里,建立起属于自已的乌托邦。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前面传来宛如法国号般宏亮的声音主人是罗伯特,他的身形肥短,下垂又松垮垮的双下巴让人联想到阴囊。 罗伯特是在这栋玻璃帷幕的商业大楼上班,在一间日商贸易的公司担任业务,年龄还不到40岁,顶上的毛发已经略显稀疏,就连两旁鬓角也冒了出白发,看起来就像染上白漆一样,要在台北的一级战区里生存,可见所要承担的业绩压力有多大。 「真是好久不见了~」罗伯特一面伸手要握手一面寒暄的说。他粉肉色的手指头就像没下锅的肥香肠。 「废话少说!」阿东生气地拍掉罗伯特的手:「我不是有说过,如果想要『冰』的话,直接在网路下单,就会有人寄给你了,能不要碰面就不要碰面,万一遇到警察了该怎么办?」 阿东口中的『冰』是安非他命的一种,它的外观是纯白的结晶体,所以就被称之为『冰』。 但阿东不稀罕碰那种东西,他只用海洛因,海洛因在德文是英雄的意思,没错,阿东觉得自已用了海洛因之后就变得跟英雄没什么两样。 「哎呀~我不是跟你要『冰』啦!我是有一条赚钱的门路想跟东哥分享啦。」吃到闭门羹的罗伯特,只好不断搓揉着双手化解尷尬。 「赚钱的门路?」阿东扬起一边淡淡的眉毛说 「其实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在一场派对中认识了f集团总裁的儿子,对方是一位公子哥,不用工作,整天都无所事事,不过,他似乎也有在吃『冰』,而且吃得很兇哦!」 「f集团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你参加的是什么派对?你这副德性,那位公子哥怎么可能会去跟你搭话。」 「快别这么说嘛~我也是有长处的啊。」罗伯特抗议着说,他接着说:「其实那场派对就是那个公子哥主办的,他似乎很喜欢举办毒品性爱派对,我也是主管邀我一起去,我才能去的。」 「毒品性爱派对?」阿东蹙眉的说 「就是要找一群男女到高级的饭店,一面听着电子音乐一面嗑药,等到大家都high到一个程度的时候,就可以找个人做爱了,当然,看你是要一对一,还是要杂交都可以,甚至有男生跟男生在做爱,一想起来就兴奋啊。」罗伯特扬起嘴角的说 阿东一把揪住罗伯特的衣领,一脸不耐烦地说:「你赶快讲重点!」 「咳咳…先不要生气,东哥…咳咳…我马上说重点…请放开我…」气管被掐住的罗伯特快要喘不过气来 阿东用力甩开罗伯特的衣领,双手盘在胸前,冷眼看着一旁像离开水的金鱼,张大嘴巴呼吸空气的罗伯特。 「上次在对派上的货实在太差劲了,被在场的每一个人批评的一无是处,这让公子哥的面子掛不住,于是我就走过去跟他说,我有认识一位提供上等货色的人,所以我就想…」罗伯特一面忙着调整被阿东弄歪的领带一面说 「你是要我提供『冰』给他?」阿东说 「哈哈哈!东哥的头脑真聪明,不过不是免费供货啦,对方有的是钱,我们可以把价格提高2倍,甚至5倍,与其你们在夜店卖给那些没钱的大学生,倒不如专攻有钱人,怎么样?我这一条赚钱的门路还不赖吧!」罗伯特撑大鼻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 真不愧是在日商公司上班的人,提出来的企划案听起来相当诱人。阿东在脑海里快速盘算着获利,一公克的『冰』行情价是1千元,那么提高到5倍就是5千元,如果卖他1公斤的话,那不就是五百万元。 「等等!你刚刚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 「好歹这条有赚头的生意是我牵线的,我至少也得到好处嘛~」罗伯特说 「少囉嗦!我又还没答应你,况且,我手头上目前没有那么多的货。」 「嘿嘿~你们不是应该会有什么工厂的吗?货应该都放在那边,东哥你去跟老大知会一声不就得了。」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工厂啊?」阿东再度揪起罗伯特的衣领说 「我…我瞎猜…的啦,电影…不是都…这样演的吗?」罗伯特呼吸困难的说 罗伯特这傢伙猜得没有错,飞鹰帮在郊外是有个工厂专门为毒品加工,从卖家买回来的毒品,因为纯度太高了,直接使用的话会死人,必须要加工降低纯度,一来人体可以负担得了,二来也能提高利润。 但是一般大量的货都是由工厂直接出货到国外,剩馀的散货才交由阿东他们去贩售,工厂的人会列一份清单给阿东,上面写着进有什么货,会有多少利润,买完之后再把利润缴回管钱的部门,就跟贸易公司的出纳跟会计一样。 不过,帮派绝对严禁中饱私囊,万一被抓到的话,可是会被抓去深山活埋。 阿东光是今年就已经听说有3个人被活埋,他们会被武斗派的人五花大绑,丢进事先挖好的洞穴,之后再用土掩埋。 被活埋的死状可说相当悽惨,光用想像的就让阿东吓得半死,所以他从来不干这种事的。 但阿东心想,单笔交易就能赚到五百万,如果长期配合下来的话,说不定能赚到上亿元,这么一来,他能够在帮派抽成的钱就会增加不少,距离事务所搬到高级大楼顶楼的梦想就不远了。 阿东不禁兴奋地吹起了口哨,他非得想别的方式来赚这笔钱不可,总之,先答应罗伯特再说。 阿东用力弹了罗伯特的额头说:「好吧!九一分帐,我九你一。」 「九一?我分得也太少了,好歹也八二分吧!」罗伯一面揉揉发疼的额头一面说 「混蛋东西,有给你一成就不错了,你只是负责牵线而已不是吗?我可是要送货还有销售耶!」 阿东嘴上虽然要给罗伯特一成报酬,到时候在随便塞给他一、二万就好了,反正他也不敢反抗自已,阿东在心里面讚叹起自已的聪明才智。 「好吧!九一就九一,那么东哥你是答应了囉!」罗伯特突出下唇,不悦地说 「没错,什么时候开始交易?」 「嘿嘿…我早就猜到你会答应了,其实我已经跟那位公子哥约好明天中午去找他了,东哥你也一起来吧,因为对方说想要先试货。」 「我知道了,我会带一些货过去的。」 第四章 #14 隔天,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三十分,阿东与罗伯特来到信义区的一栋大楼。 位于大楼第50楼层高级烧肉店,内部装潢採极简风,拋光过的大理石地板仿佛就像地面的镜子一样,单靠挑高的玻璃帷幕落地窗就足以应付白天的採光了,也能够清楚看见旁边被废气笼罩的101大楼。 阿东他们在服务生引路下,走进位于餐厅角落的包厢里。 包厢里已经有个身形庞大的男子,正坐在特製加大沙发椅上,大快朵颐着吃着烧肉。 那名男子有个朝天鼻,眼睛被脸部的脂肪推成一条线,隆起来的肚子仿佛像装满了油的肠衣,阿东心想,这头死肥猪就是公子哥啊!看我怎么把你狠狠削一顿。 「抱歉,洋龙先生!我们来迟了,我来帮您介绍,这位就是东哥。」罗伯特露出职场上专有的笑容,欠了欠身地说,洋龙似乎就是那头死肥猪的名字。 「嗨!」阿东举起手打招呼地说 「你手上有好货?」洋龙没抬起头来看阿东,只专注烤网上的滋滋作响的牛肉切片。 餐桌上摆满了最上等的肉类食材,那些食材的外观无论是形状、油脂以及色泽,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幅美丽的画。但阿东自从嗑了药之后就讨厌吃肉,甚至感到会反胃,现在光闻到味道就感觉胃酸就要衝出喉咙了。 「这点请您不用担心,东哥的品质绝对是优等的,呵呵呵,不瞒您说,就连我是爱好者呢!」罗伯特汲汲营营的说 「真的有那么好?」洋龙扬起一边的眉毛说 洋龙用手指捏起一把海盐,均匀地撒在牛肉片上,张开嘴巴一口吃下,他视线依旧专注在烤网上,这次的目标是没有切成片的厚牛舌,厚牛舌丰富的油脂,让烤网发出「涮~」的一声,像是一首美妙的交响乐,冒出来阵阵的白烟,彷彿就是这首交响乐的音符。 洋龙直接把烤好的牛舌从前端咬了下去,看在阿东眼里,他简直像跟牛在法式舌吻一样,手也没间着,他马上又丢了一块牛排在烤网上。 「有把货带来给我试吗?」洋龙的嘴巴沾满油脂,只要一开口油脂就会喷出来。 「咦?洋龙哥你要在这里试吗?不太好吧!这里是公眾场所耶!」罗伯特紧张地左顾右盼的说 「安啦~这里是包厢欸,怕什么,快点!快拿来吧!」洋龙伸出手催促着说。他似乎已经很习惯向人要东西了,无论是金钱或是毒品。 阿东拿出一包上头印的是星巴克图案的咖啡包说:「试一试吧!」 这时洋龙的头才从烤网上抬起来,并发出「哦~」的惊呼声,看样子,这个胖子只对他感兴趣的事才有反应。 「来吧!我来试试看!」 洋龙直接用手背擦掉嘴巴上的油脂,迫不急待的撕开咖啡包,里头装的是已经磨成粉状的『冰』,洋龙直接把「冰」倒在沾有油脂的手背上,脸凑近手背,用另一支的手指抵住一边的鼻孔,用力一吸将「冰」的粉末全部吸进鼻腔里。 「呜哇~过癮啊!」洋龙抬起下巴,像是要把卡在鼻腔里的粉末全都吸食道里进,一点都不想浪费,他闭上眼睛甩甩头,五官也全皱在一起,然后大喊一声:「爽啊!」 洋龙把他庞大的身体向后仰,瘫软地躺在加大的沙发椅背上,整个人瞬时飘飘欲仙了起来,放由上等的牛排在烤网上变焦,刺鼻烧焦味瀰漫整间餐厅。 「怎么样?是不是化作成光的三原色一样,用光速在银河系之间快速穿梭着。」阿东笑着说 「这真是好东西呀!」洋龙眼神恍惚地说 「哎呀~能够让洋龙哥满意真是太好了。」罗伯特的双手在胸前互相搓揉,态度奉承的说 「你的价钱是多少?」洋龙一脸倨傲态度的说 「1公斤,五百万。」阿东摊开手掌的说 「嘖嘖~外面的行情价不是才一百万而已吗?」洋龙咋舌的说 呿~居然还讨价还价,不过阿东也不是省油的灯,这种场面他见多了,他这次怎么样也不会让步,因为他知道那头肥猪出得起这个价钱。 「不要就拉倒,只有我的货才会那么快有反应,你现在不是感觉很过癮吗?」 「这货确实是不错,好吧,我要2公斤。」洋龙说。 「2…2公斤…那不就1千万!」阿东忍不住惊呼一声 「对,2公斤,你可以在平安夜那天交货吗?我要办一场盛大的圣诞派对,有了这些货,我一定会很有面子的。」洋龙开心的说 「没问题,我一定准时交货。」阿东也喜出望外地说 「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走了。」洋龙像在赶苍蝇一样的挥挥手说 「真…真是太感谢您了,那我们就不妨碍您用餐了,我们先告辞了。」罗伯特毕恭毕敬地说 「喂!那位小哥,你再多拿两包给我吧!」洋龙眼瞇成线的说 这时,洋龙的瞳孔已经有点溃散了,脑袋应该开始產生幻觉了,他对着落地窗反映出来的自已说说笑笑。阿东把剩下的咖啡包放在桌上后离去,跟毒虫交易就是那么迅速、简单。 真是意想不到的发展啊,财神爷是眷顾自已的,没想到那个公子哥一开口就要2公斤的『冰』。 不过,工厂都是以国外的客户为优先,一时之间也不会剩下那么多『冰』可以给阿东,平常事务所可以分配的量顶多只有500公克,没办法了,只好找国豪他们商量一下对策。 #15 当天晚上,阿东一行人来到信义区某处小巷的一间居酒屋,店内热气氤氳。这家居酒屋是以从门口就可以看见101大楼为卖点,吸引了许多加班晚归的上班族来这里吃消夜。 「想不到罗伯特那个死胖子能带来那么棒的财路啊!」国豪喝着已经变温的啤酒说, 国豪身上那件紧身的运动型背心,让紧绷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更加明显。一听到有钱赚,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东哥也蛮厉害的,把『冰』的价格喊到了五倍,2公斤的货就是1千万了,这几乎等同国内职棒第四棒打者的年薪了。」进仔说 「不过,2公斤的『冰』也不是小数目啊~我们上哪去找那么多的货啊?距离圣诞节只剩下一个礼拜了。」阿东一边盘起手,一边苦思冥想的说 国豪和进仔也跟着盘起手歪头苦恼,不知道从旁人看起来会觉得他们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直接去跟老大要不就好了!」在团体中最没有发言权的小崇开口。小崇身上那件宽松的t恤,套在他那豆芽菜的身材上,看起来就像是小孩穿大人的衣服。 「笨蛋!」阿东用力捏着小崇的脸颊,他接着说:「这么大笔的交易,被老大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叫工厂直接出货,我们只能分到一点零头。」 「痛…好痛…东哥你快放手。」 阿东松开手才想到,他刚刚徒手拿了一隻鸡翅来吃,忘记擦手了,在小崇的脸颊上有他手印的照烧酱。 「我们只能把散货慢慢收集起来,你们现在手上有多少囤货,通通拿出来。」阿东说 「我不吃那些东西的,那些不营养的东西会破坏了我的肌肉。」国豪秀出他的二头肌说 「我也是,毒品会伤脑。」进仔指着他的脑袋说 「呿!你们不懂它的美妙之处啦!」阿东嗤之以鼻 「我这里倒是有一些…」小崇有所顾虑的从裤子口袋拿出几包『冰』 「哎呀~不错嘛!小崇长大了喔!」阿东用力拍拍小崇的肩膀,力道大到小崇的身体都整个往前倾。 「是谁教你吃『冰』的?你的身体还没成熟耶!『冰』会影响到你的发育,你知不知道?」进仔表情严肃地指责着小崇说 「是东哥…」小崇低着头回答,他说:「有一天,东哥问我想不想飞到外太空去,于是,他就教我怎么吃『冰』了。」 「哎呀~进仔你不要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啦,只不过是吃个『冰』而已嘛,没有那么严重啦,对不对~小崇。」阿东一派轻松的说 「对…对啊,而且感觉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好像真的能飞到宇宙去耶!」小崇抬起头兴奋的说 「你看!我没骗你吧!」阿东对小崇比了个「ya」的手势 「算了,我不管你们了。」进仔没好气的说,他接着说:「不过~你们二人拿出来的货,全部加一加不到10公克耶!我们要去哪里生出2公斤的『冰』啊?」 该死!剩下『冰』不知道去哪里生出来,没时间了,圣诞节就快到了。阿东陷入苦恼,他伸手去拿盘子上的酱烤鸡屁股,像是洩愤般的用力一口咬下。 「不如~我们去工厂偷『冰』,你们看怎么样?」国豪冷不防地丢出一个点子。 「偷『冰』?」阿东蹙起眉 「工厂里不是还有很多存货吗?我们只要偷一点点,工厂的人不会发现的啦!」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阿东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你们疯啦!被抓到可是会被活埋的耶!」进仔情绪激动的说 「安啦~只要我们不被发现就行啦,万一真的被查到『冰』的库存有短少,老大也只会怪罪工厂的人啊,跟我们一点关係也~没~有~」 国豪在最后几个字刻意拉长音,说完后,他把剩下的啤酒一口乾掉,又向服务生要了一杯冰啤酒。 「再说,你们知道工厂在哪里吗?不是只有管理阶层以上的干部才会知道吗?」进仔说 「我知道在哪,我去过一次,我拜託一名高阶干部带我去见见世面,我那次去的时候,工厂的那群人早就已经嗑药嗑茫了,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阿东在一旁说 阿东那时的想法是,既然要靠贩毒致富,当然尔,也要对毒品的加工过程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才行。 不过那名干部说什么也不肯带阿东去,说这是属于高级机密,于是,阿东就用喝花酒招待攻势,结果那名干部居然要求去熟女俱乐部。 阿东被年纪大他好几轮的陪酒女围攻,那群欧巴桑不是吃他豆腐,就是大开黄腔,说什么「胸部下垂到可以打结了」、「拿掉假牙口交会很爽哦!」,阿东实在感到吃不消。 正当阿东打算放弃的时候,那名干部突然答应了,但条件是阿东下次要陪他去年纪更大的熟女俱乐部。 「你们大家有意见吗?」国豪一边摊开手掌对着他们游移一边说 「当机会来了,绝不要放过,好吧!我们就这么办吧!」阿东双手握拳的说 「没想到国豪哥能想出那么棒子点子耶。」小崇说 「死菜鸟!你是在调侃我没大脑囉!」国豪把小崇的脖子夹在左腋下,不断用拳头敲打小崇的头说 「好痛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国豪哥饶命呀!饶命!」小崇放声求饶地说 阿东跟进仔也被这欢乐的气氛逗得哈哈大笑,最后,四个人举起酒杯乾杯,一起高喊着:「1千万是属于我们的~」,他们决定去偷『冰』了。 #16 「喂~小崇!你知道石油是在很久以前,由许多被埋在地层的尸体所產生的吗? 说不定,这辆汽车装的汽油里面就有你的祖先喔~」阿东坐在后座一脸轻松的说 「咦?真的吗…」一旁的小崇讶异回答 「当然是真的囉~我会骗你吗?」 「那么在很久以后,我们也会变成石油,被装在汽车里面囉。」 「我不会变成石油,我会成为神,在天上俯瞰着愚蠢的人类如何灭亡。」阿东臭屁地盘着手说 「你们二个不要在抬槓了,我们快到了,安静一点。」坐在副驾驶座的进仔说 隔天深夜2点,阿东他们租了一辆黑色雪佛兰,由驾驶技术最好的国豪负责开车,雪佛兰的车身很扁很矮,加上黑色的外漆,容易融入在夜晚中,很适合用来今晚的偷『冰』行动。 原本阿东建议大家在行动时,都穿上黑色的服装,最好再加上一顶黑色的毛帽,他解释说:「我看电影上都是这样演的啊。」 不过进仔立刻就否决了阿东的提议,这样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车内有四名戴着黑色毛帽的可疑黑衣男,根本就是对警察大喊着说:「快来盘查我啊~」。 国豪以时数120公里的速度驶过快速道路,可以从后照镜看见霓虹灯的城市逐渐隐退。 他们一行人来到处于台北市的文山区,雪佛兰开进了只有双条道的山路,当山路越开越窄,车上四人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树叶被冬天夜晚的风吹得沙沙作响,更添增了紧张的气氛。 「弯进前面那条叉路就到了,国豪你先把车灯关掉,这一片地区都没有路灯,如果工厂的人看到有车子经过,一定会保持戒心的。」阿东用手指着前方的道路说 国豪关掉车灯,放慢速度,让车子慢慢地滑过去,不远处有一间用铁皮、木板及帆布搭建而成的简易工寮,工寮亮着灯光,可以清楚看到人被光线照射下摇晃的黑影。 「这就是工厂啊?,怎么看都像是用粗糙手法建盖而成的铁皮屋。」小崇的视线越过车窗,看着掛晒在工寮外的衣物说 「真笨!如果在荒郊野岭盖一栋水泥工厂,那不是更引人注视,随便盖一盖就好了啦!」阿东推了一下小崇的头说 「没错,人就要藏在人群里,树叶就要藏在森林里。不过这算是佔用国有地的违章建筑吧。」进仔压低他的棒球帽说 「总之,我开更前面一点,也比较好观察情况!」国豪直盯盯看着前方说 国豪把雪佛兰停在距离工厂50公尺外的地方,轮胎压过碎石子发出来的噪声,阿东原本还在担心会被听到,但从工厂内发出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阿东才发现他想太多了。 「他们还真悠间呀,居然都聚在大门前搞轰趴。」国豪趴在方向盘上,伸头看着工厂地说 工厂的人在前面的空地喝酒聊天,还用蓝芽喇叭拨放音乐助兴,目测大概有七、八个人,从他们亢奋的程度来看,其中有不少人肯定有用药,说不定全部的人都在嗑药了。 「等一下我跟进仔从后门进去,国豪你就跟小崇在车上待命。」阿东发号指命的说,他继续说:「车子保持发动状态,这样一有状况,我们才好迅速开溜。」 「知道啦~」国豪双手交叉在后脑勺,身子往后仰,用一副轻佻的口气说 「东哥,那我呢?」小崇紧张兮兮地指着自已 「你待在车上,什么也不要做。」阿东一面拎起事先准备好的行李袋,一面说 「那么行?也让我去帮忙偷『冰』吧!」 「不行,太多人去反而会误事。」阿东说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这样会让我更不安。」 「小崇你闭嘴,你太容易紧张了,你会把事情搞砸的,这种时候就必须听大哥的指令。」进仔在说大哥的时候,看了阿东一眼。 「…我明白了。」小崇这才安分下来 「乖乖等我们回来吧!结束之后我们再去『大富豪』喝一杯。」阿东摸摸小崇的头,像是在安抚小动物一样。 阿东和进仔放轻脚步地往工厂接近,工厂周围有用铁丝网围起来,这个铁丝网的警告意味大于实质意义,因为只有50公分高,可以很轻松的跨过去。 旁边竖立一个告示牌,上面用潦草的字跡写着「私人土地,请匆进入」,应该是「勿」才对吧,究竟是哪个笨蛋写错了。 二人跨过铁丝网,压低身子小跑步,他们绕到工厂的后面,全部的人都在前门喝酒聊天,所以后门完全无人看管。 说到嗑药,阿东在出发前就已经有先注射了一管海洛因,这让他不会感到紧张,注意力也更集中,动作也俐落了起来,就算前方也一道高墙,他也能轻松的翻越过去。 阿东他们先躲在草丛堆里,观察一下后门的情况。 「这里蚊子好多哦,早知道就带防蚊液了。」阿东抓抓被蚊子叮包的小腿说 「忍着点吧!我们不是来露营的。」进仔从容不迫地说 阿东正要起身,他不小心踩到有人乱丢的啤酒空罐,发出很大的「喀」一声,吓得阿东慌张地躲回草丛里。 「没有人走过来吧?」阿东连忙张望地说 「我想应该是没有,他们播的音乐比踩扁空罐的声音更大声。」进仔一面用视线扫过一片四周一面说 「好,走吧!」阿东说 二人重新展开行动,阿东模仿电影里的特务,一下在地上翻滚,一下匍匐前进,进仔已经率先抵达后门,他推了推牛奶瓶厚的眼镜,一脸狐疑的看着阿东,脸上流露出「什么玩意儿」的表情。 阿东好不容易来到后门,他要进仔把风,阿东把喇叭锁的门把一扭,门很轻松的就打开了。 「搞什么啊?他们都不用上锁的吗?万一遭小偷怎么办?」阿东对工厂的人如此粗心,不禁抱怨了一番。 「我们自已不就是小偷吗?」进仔吐槽说 「亏我还带了开锁着工具。」阿东拍拍系在腰间带的万用钥匙,他接着说:「算了,快进去吧!」 阿东踮手踮脚潜入工厂的模样,就像在一齣舞台剧扮演小偷的三流演员。 进仔发觉屋内的角落有两颗发光的圆体在飘移,定睛一下,有一隻黑色土狗趴在地上,虽然有用铁鍊栓起来,但不难保一看到有陌生人会大声狂吠。 进仔放轻动作,慢慢的摊开手掌心,表明没有恶意,如果这时候被工厂的人发现一切前功尽弃了。 不过,那隻土狗看起来老态龙钟,一副连起个身都嫌麻烦一样,想必是上了年纪了。 「嘿嘿,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阿东一面用食指磨蹭着鼻头,一面得意的说 阿东从行李袋拿出在7-11买的德国香肠,快速撕掉包装,把香肠丢到土狗的面前,但土狗一点也不屑眼前的香肠,反而还露出「愚蠢的人类,不要来打扰我休息」的态度。 阿东觉得纳闷,他好奇地捡起香肠在土狗的面前晃啊晃,土狗一副不耐烦的打了哈欠后,把脸别向旁边睡大头觉。 「我看牠是不会叫了。」进仔耸耸肩的说 「可恶,这隻臭狗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看了真令人火大。」阿东咬牙切齿的说 在漆黑的空间中,阿东闻到一股很浓的酸味,工厂的人果真在嗑药,而且已经相当茫了,这下阿东才放下心来。 「外面的人现在应该晕到连自已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了。」阿东对着进仔说 进仔点点头后,他打开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巡视着周围。工厂内囤放了许多木箱,有些木箱有贴封条,没有贴封条的大概是被工厂的人擅自拿出来嗑的吧! 「喂~找到了,『冰』在这里。」阿东掀起一个木箱的盖子说 「赶快拿一拿,我们快点撤退吧!」 「要不要多拿一点啊,这样以后就不用常来偷了。」 「不行!一次拿太多的话,马上就会被发现的。」进仔反应激动的说 「说的也是,好吧!」阿东一脸可惜地说 阿东把2公斤的『冰』全部塞在行李袋里,重新揹好,正当他们准备要离去的时候,突然有个男人从前门走了过来,阿东跟进仔连忙躲进一旁空的木箱里。 「什么人?」男人大喊着说 那名男子全身充满了酒气,就连躲在木箱里的阿东都闻到了。闻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酒臭味实在是不好受。 「喂~你是怎么了?」在前门的人对男子呼喊着 「我听到后面好像有声音。」 「八成是老鼠吧!」 「老鼠?」 「也有可能是山里的小动物啊!万一真的有人闯进来,小黑也会叫啊!」 「对吼~这里还有小黑在看守。」 「回来再继续喝啊,你是不是故意在闪酒啊!」 「谁说我闪酒,今晚我跟你拚到底。」 男人脚步蹣跚地离开之后,阿东才悄悄从木箱探出头,进仔也跟着探头,两人头上都顶着木箱的盖子,看起来很像一对戴着墨西哥帽的默剧搭档。 阿东他们要开溜之前,阿东特地还去摸摸小黑的头,「这次谢啦~下次我会带更好吃的食物过来。」,小黑敷衍地摇几下尾巴,像是在说:「快滚,本大爷要睡觉了。」 回到停车处,小崇在车子旁边焦虑地来回踱步,国豪则是在引擎盖上做伏地挺身打发时间,当小崇看见阿东他们平安的归来,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阿东把行李袋从车窗丢到后座,全部的人都上了车之后,国豪用力踩下油门,雪佛兰就像是一匹顺练有素的马,载着他们四人逃离犯罪现场,引擎声也像是在欢庆般的发出低吼着。 阿东一回到大安区的公寓,就马上传了一封简讯给罗伯特,跟他说货已经准备好了,叫公子哥开派对的当天要先把1千万准备好,他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发送完简讯不到5分鐘,罗伯特马上就来电了,他在电话中发出噁心的笑声说:「咈咈咈,我就知道东哥办事一定可靠的,对方说钱没问题,不过他是开支票,毕竟没有人会把1千万现金带着到处走嘛。」 阿东同意,掛上电话,他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床上,转头看着放在床头,装了2公斤的『冰』的行李袋,阿东脑袋浮现「一切会那么顺利吗?」的想法。 #17 隔天傍晚,气温随着太阳下山而骤降。人行道沿路种植的银杏树因冬季的关係,树叶已经全部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尖锐枝哑。 阿东坐在外表脱漆的金属栅栏上。 马路上有一张色情按摩的传单被冬风吹着走,肩上扛着广告看板的圣诞老人,拖着一身疲惫的身体,走在人行道上正准备回家。 土狼突然约他今天碰面,虽然土狼嘴上说只是要交代他一些事,但阿东内心很担心是不是昨晚偷『冰』的事被发现了,他紧张到像是裸身走进凶猛动物区一样。 一辆九人座的『v-class』黑色宾士车从对面马路行驶过来,对着阿东鸣了一声喇叭,阿东一见状倏地站立,身子挺直,丝毫不敢失礼。 一名保鑣从副驾驶座迅速地下了车,他的体格跟海军陆战队一样精实,穿着机动保全的制服,双手戴上露出手指的黑色手套,脚踩着厚重的军靴,快步走到阿东的面前。 「嗨~」阿东故作轻松地单手作揖 「请按照规定配合。」保鑣像机器人般面无表情地说 阿东听从命令把双手摊开,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鑣,动作俐落地搜着身,确定威胁解除之后,保鑣才替阿东拉开车门让他上车。 阿东踏上宾士车的车体,底座宛如银行的地下金库般的稳定丝毫感受不到一点晃动。 座椅採用义大利的『lugano』皮革包覆,照明设备也会随着光线不同,感应器就会自动调整亮度,嵌在车身里的立体环绕音响设备,彷彿有沙哑嗓音的男爵士歌手就在你身旁演唱。 第一排的后座椅全都往后转,腾出极大的空间,一张可收纳式的轻便桌檯就架在中央,桌上摆了一台笔记型电脑,侧壁的杯架上印有『voss』字样的玻璃瓶还冒着水珠,想必是刚从隐身在车内某处的冰箱拿出来的,里头的设备应有尽有,宛如移动式的办公室。 身穿裁剪合身的『hugoboss』黑色西装、戴着镶金眼镜的土狼,一面缓缓闔上印有一颗苹果的笔电一面说:「很抱歉,我待会还去主持一场会议,所以只能跟你谈20分鐘。」 一想到要与一头充满兽性的野狼关在同一个空间度过20分鐘,阿东的情绪不免紧绷了起来,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眼前的野狼把自已当成猎物扑倒。 「我就直说了,我要求工厂暂时不出货给你。」土狼说。他翘起二郎腿,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更具威严。 「咦?」阿东不禁心脏揪了一下,他心想,难道他们要去偷『冰』的事,真的东窗事发了? 土狼不发一语,明明是他说时间不多的,却还不赶紧把事情说完,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比冬天还冷的气质,眼神永远保持着观察猎物的状态,让阿东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道是土狼所给的压力太大,还是车内自动恆温空调把温度调高的关係,阿东觉得背后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这时,土狼点燃一根雪茄,吸了一口后把白烟喷出来,跟太妃糖香水的香气充斥着整个空间,土狼把雪茄摆在客製的烟灰缸后,才缓缓的动了动嘴唇。 「我决定参选这届的市议员。」 「市议员?」阿东感到一头雾水 「没错!就是市议员。」土狼冷冷地表示,他继续说:「黑道投入选举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从很久以前就有人这么做了。」 「是哦…」阿东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敷衍地回答。 「你知道全世界有吃过毒品的人口有多少吗?」土狼问 面对土狼突乎其来丢过来的问题,阿东有点招架不住,他回「不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土狼很满意地笑了笑。 「根据联合国的报告,目前总共有二亿七千五百万人口。」 「二亿…七千…五百万人口!」阿东结结巴巴的重覆说 阿东对这个数字感到讶异,他知道有很多人吸毒,但不晓得吸毒的人口已经像气球般迅速膨胀了。 「你算一算,我光是把一千元的『冰』卖给每一个人,我总共能赚多少钱。」奉行资本主义的黑道老大所讲的话,口气很像是经济部的政府官员。 「二兆!」阿东脑中闪过天文数字,用他那差点掉下来的下巴说 「很好,对数字很精通,我们帮派的毒品市场还是太小了,我必须开拓新的市场,国内跟邻近国家的成交量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打算跟全世界贸易。」 土狼在说「全世界」的时候加重了语气,这让阿东的身体像是吞了铅球般沉重,想不到土狼的野心那么大。 「所以我才要参选市议员,一但我当选了,我会立刻利用我的权力去跟海关那边疏通好,到时,可以直接向东南亚的国家进口原物料,这么一来,获利至少可以增加60%左右,也可以利用海关把货出口到全世界去。」土狼叹着气说:「唉~要不是毒品是违法的,我还真想把古柯硷通通做成罐头,拿到全国的超商上架贩卖呢!哈哈哈!」 阿东也跟着土狼放声大笑了起来,因为他如果不笑的话,肯定会被巨大的压力给压死。 笑声嘎然而止,土狼很快地收起笑容,恢復他以往的冷酷表情,土狼摘下镶金眼镜,眼球充满了血丝,阿东吓了一跳,他心想,「哇呜~这简直就是恶魔的红色眼睛嘛」 土狼迟迟没有说话,他用镜布擦拭着镶金眼镜,擦拭完毕再重新戴上。无声的恐惧包覆住阿东的全身,让他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 「赞助我投入选举的金主们,不希望我们的货在选举期间还出现在市面上,万一出了什么紕漏,被外界知道我和毒品有沾上边,那可是会影响到选情的,我如果落选了,那些金主将会损失惨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东点头回答,「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了,你可以走了!」 阿东下了车,他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是地震吗?后来他才察觉到是自已的双脚在不停发抖,等到他的双脚不抖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了,街道上一块块争奇斗艷的霓虹招牌开始肆无忌惮地亮起形形色色的招牌。 偷『冰』的事还没有被人发现,阿东松了一口气,不过阿东很清楚知道,他们辛苦偷来的『冰』暂时不能出售。 阿东踩着沉重的步伐,带着横溢而出又黑又浊的鬱闷,在12月份寒冷的冬夜里散步。 第五章 #18 距离圣诞节不到二天的时间,帮派旗下的夜店接连三天举办圣诞派对,光在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到浓浓的圣诞气氛。 dj站在舞台上穿着租来的圣诞老公公服装,一边耍帅摆姿势一边拨弄刮盘,看起来蠢毙了。阿东他们四个人聚在vip包厢里商讨对策。 「为什么不能卖那些『冰』了?」 国豪一听到一千万泡汤了,他暴跳如雷地砸烂用来装潢的景观盆,有隔音效果的墙壁也被他打凹了好几个洞,包厢现场内一片狼藉。 「我有什么办法,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害老大选不上议员,我们可是全部都会被杀死的耶!」阿东反驳着说:「对老大来说,他根本不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他要的是征服全世界。」 「不要让他知道是我们出的货就好啦!」国豪一脸生气的说,他接着提高音量:「难道你不想赚一千万了?我们一人可以分到250万耶!」 「我当然想啊,我都已经看好事务所要搬到哪栋高级大楼了耶!不过…」阿东拉长了脸说 阿东在偷到『冰』的隔天中午,就马上连络房仲业务送物件过来事务所,那名业务口沫横飞地极力推荐距离101大楼二条街的新盖大楼,说什么「当工作不顺时抬头看一下101大楼,所有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阿东很想吐槽那名业务,「看了101大楼就可以不用吃饭了吗?」、「看了101大楼钱就会自动进来吗?」 不过阿东在当时真的觉得钱会自动进来,他只要做简单的几个动作,拿货出货,这样就可以赚一千万了。但是现在似乎遇到了大难题了,唉~追求金钱的道路,果然不是那么好走啊! 「这样我们之前的辛苦都白费了,啊~气死我了!我要出去透透气。」国豪用力甩开包厢的门离去。 「我出去看看国豪哥!」小崇跟在后头走出去 嵌在包厢天花板角落的喇叭流泻出圣诞歌曲改编的电子音乐,阿东也很喜欢听电子音乐,尤其是刚注射完海洛因的时候,更是会让人爽翻天。不过他现在只觉得音乐很刺耳。 「先让他到外头冷静一下吧!」进仔饮吮着伏特加为基底的调酒说 「他妈的,我已经向罗伯特掛保证可以准时出货了耶!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搞砸。」阿东怒气冲冲地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一口饮下 「不到最后,都还有办法补救。」 「进仔,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阿东把身体凑过去的说 「很简单啊,我们做好风险控管就好啦!」进仔神情轻松的说 「风险控管?」 「首先,我们要了解风险的范围,评估哪些是可能会发生的危险因子,等排除掉那些危险因子,再规画如何将產品顺利卖出就好了,很多企业都有都有增设风险管理部门。」 「呜…」阿东露出不小心吃到很酸的食物的表情 「简单说,只要不要被人知道这批货不是我们出的,就绝对不会出差错。」 这时,小崇神情慌张的跑进包厢。 「东哥!不好了!国豪哥跟人打起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阿东双脚一蹬从椅子站了起来说 「细节待会再问吧!我们先过去制止他吧!」进仔冷静的判断说 听小崇叙述,国豪在舞池对着一名女生调情,被女生的男伴看到,男子非常不爽的对着国豪叫嚣,国豪一个老大不爽就一拳朝男子的脸上挥过去。 阿东一到舞池中央就看见一名男子倒在地上,国豪跨坐在他身上不断地挥拳猛打,面对拥有一身肌肉的国豪,男子完全没有招架的馀地,只好拼命用双手护住头部。 「够、够了!不要打了!」阿东架起国豪的胳膊说 「不要阻止我!让我揍死这个王八蛋!去死吧!」 「快住手!不要惹事了。」进仔也出声制止说 男子满口鲜血倒在地上哀号着,牙齿也被打飞掉了,阿东撇见夜店里有客人拿起手机报警。 「我、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等等警察就要来了。」阿东左顾右盼的说 「嘖!臭小子这次我先放过你,下次就不会这样就算了。」国豪不善罢干休的说 阿东一群人跑到距离夜店有两条马路远的暗巷里,除了国豪之外,每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吸着夜里的空气。 「你…你在搞什么鬼啊!不是说最近不要惹是生非吗?」阿东用力推了国豪一把的说 胸口被推了一把的国豪,怒气彻底爆发了,他用力朝阿东的脸部挥拳过去,阿东禁不起国豪的拳头大力撞击,一屁股跌摔在地上。 「你竟敢打我?」阿东一脸错愕的摸着发疼的脸颊。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国豪失控了。 「打你又怎样?一下子禁止卖毒,一下子禁止打架,我们不是黑道吗?贩毒打架很正常啊!」理智已经线断掉了的国豪 「我也很不甘心啊!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是老大下令不能惹事啊!」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1千万放水流吗?」国豪瞪大了充满血丝的双眼 「呸!」国豪往地上吐了口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准备转身离去,迈开步伐前还愤怒地踢飞滚到脚边的空罐。 #19 阿东在浴室光着身子照镜子,挨了国豪拳头的脸颊,以及跌坐在水泥地的屁股都痛得发紫。看来今晚会很难入睡了。 阿东扭开水龙头洗把脸,用毛巾擦乾脸之后,从镜柜拿出注射器和海洛因粉。 熟练的动作把海洛因粉用水调稀,注射器吸起白浊的液体,用右手搓着左手臂,让静脉浮出来,手臂上有很多注射的痕跡,他把针头扎进静脉,注射器的针头刺进皮肤,阿东看着药剂慢慢变少,感受到有东西流进了血液。 过了一会儿,阿东全身的神经顿时变得敏锐,甚至可以听见远处卡车行驶的声音。 阿东回到房间,飘飘然地躺在床上,他抓一抓发痒的睪丸,阿东心想,好久没来一发了,打个电话叫艾比来好了,艾比对他上次草率的结束感到很生气,过了那么久也该气消了吧,到时候随便买个名牌包哄哄她就行了。 阿东伸手拿放在床头的手机,萤幕上显示了很多的未接来电,全都是罗伯特打的,「这个死胖子,那么晚打电话来干嘛?」,阿东意兴阑珊的回拨,电话才刚拨出去就接通了,罗伯特似乎一直守在电话前的样子。 「东哥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找你找了好久!」罗伯特着急地说 「找我干嘛!」阿东没好气的说 「什…什么干嘛?你不是传简讯给我,说不卖『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这么一回事~」 「呜…」面对阿东敷衍的回答罗伯特一阵语塞,罗伯特不死心地继续说:「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告诉我,说不定我能想出法子,我们不是拍档吗?」 「谁跟你是拍档啊?你的猪脑袋是能想到什么法子?不说了,别妨碍我约马子快乐了。」 阿东掛上电话后,从床上起身,他沉思了一会儿,他跟国豪一样,他不想眼巴巴的看着一千万放水流走,况且,他还预订了一间高级大楼的楼层要当事务所。 阿东心想,应该多听各方面的意见,于是,他又回拨电话给罗伯特。 「嘿嘿~我就猜到你会回拨。」罗伯特得意的说 「闭上嘴!你说你能想到办法?」 「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日商贸易公司的职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吧。」 「那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阿东尽量简单扼要的说明原由,罗伯特在电话另一头频频说出「这样啊~」、「原来如此!」、「我懂了。」等附和的字语。 「简单啊~东哥。」 「简单?」阿东蹙眉 「重点就是让你们的土狼老大选上议员就好了不是吗?只要不让他牵扯到一些违法的事情就好了。」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只要一出事,我马上就会没命的。」 「找个替死鬼不就好了!」 「替死鬼?」 「没错,我们找个替死鬼来帮我们卖『冰』,就算出事了,那个人也跟你们帮派没相干,土狼老大的选情不会受到牵连的。」 「这种时候上哪去找替死鬼?」 「嘿嘿嘿~」罗伯特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后,接着大声说:「我来当那个替死鬼!」 罗伯特自告奋勇的要当替死鬼,不过他也表示想要分多一点钱,该死!被他勒索了,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阿东只好答应他了。真不愧是贸易公司的职员,都很会谈生意。 「我得跟国豪他们说一下。」 「哎呀~这种小事,我们自已处理就行了,事后把他们的份分给他们就可以了。」 阿东心想,言之有理,反正现在跟国豪闹翻了,如果自已先低头向他道歉,那不就太损自已的格调了,也拉不下这么脸。 「东哥,『冰』现在在谁哪边?」罗伯特问 阿东瞥了一眼放在床头的行李袋后说:「在我这边啊!」 「哦~那你把『冰』拿过来给我吧!」罗伯特的态度变得有点嚣张,他大概知道阿东现在只能依靠他卖『冰』了。 阿东感到很火大:「为什么?而且为什么是我拿『过去』给你?」 「什么为什么?不是说好,由我出面交易啊!东哥你是不能介入的。」 「我不放心。」 「放心啦!那些有钱人只要可以玩乐,多少钱都愿意出的。」 「我不放心的是你,万一你把整批『冰』a走怎么办?」 「我…我才不会咧,我可是很讲求信用的,你要相信你的拍档。」 「总之,我跟你一起去,我在一旁监视你。」 「嘿嘿~也可以啦~别忘了,当天要准时到喔喔!」 结束通话,耳朵听了将近20分鐘罗伯特油腻的声音,让阿东的性致顿时全消。算了,不找艾比了,反正也只是撑个二、三分鐘就射了。 阿东也放下心中的大石,他又打了一管海洛因来犒赏自已,用手机的软体拨放着martinjensen的「solodance」,他要一面听着迷幻电子乐,一面去寻找极乐世界。 #20 今天是公子哥开派对的日子。天空是万里无云的晴天,距离一街之隔的101大楼宛如傲视一切的君主般耸立在前方。 阿东冒着被警察拦查的风险,手上提着装有『冰』的行李袋,独自站在约定好的饭店大门口前。大门旁边的有一片长春藤墙,不少旅客在那边拍照留影。 儘管天气不错,但毕竟也是冬天,所以气温始终维持在15度左右,阿东被偶尔吹过来的一阵强风弄得瑟瑟发抖。 下午四点四十分,罗伯特人还没出现,阿东看着手机萤幕上面的时间,超过约定时间10分鐘了,那个死胖子不是还说要准时到,阿东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时,有一辆计程车开到饭店的车道罗伯特才姍姍来迟。 「抱歉抱歉,我本来是想搭捷运的,哎呀~但忘了今天是平安夜,捷运站内实在是太多游客了,我根本搭不上,所以才又跑到捷运站前改搭计程车,谁知道,计程车也要排队,真是抱歉啊。」罗伯特一派轻松地搔搔后脑勺的说 阿东忍无可忍,一拳打在罗伯特的肚子上,力道大到发出一声钝声,阿东的拳头残留着油腻的触感。 「王八蛋,不是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准时到吗?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万一被警察发现我带着这些『冰」,我可是会被抓去坐牢的。」阿东狠狠瞪着罗伯特说 肚子遭受到重击的罗伯特,吐了一滩浊黄色的胃酸在饭店的步道上,他好像快死了,用细如游丝的声音说,「我…下…次不敢了。」 这个举动引来了身穿黑色西装的饭店人员前来关切。 「先生,您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忙叫救护车?」梳着一头整齐的西装头的男性饭店人员快步向前的说 「不用了,让他休息一下就好了。」阿东粗鲁地扶起罗伯特说,他指着地上的一滩胃酸对着饭店人员说:「这里再麻烦你清一下。」 阿东半推半拉的把罗伯特拖进饭店,到了刻意挑高天花板的大厅,罗伯特脚步踉蹌,接待用的圆形沙发像是散佈在哈玛黑拉海上的印尼小岛一样,阿东把罗伯特甩到其中一座沙发上。 阿东把行李袋丢甩在罗伯特旁边,随后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的说:「喂!快点叫公子哥来接我们!」 「是…是…」惊魂未定的罗伯特拿出手机,用肥厚的手指在手机萤幕上拨来拨去,找到公子哥的手机号码后按下拨出键。 电话接通后,罗伯特瞬间恢復业务开朗的语气说:「洋龙哥您好~我们已经在大厅等候了…您派人下来接我们啊…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再劳驾您了。」 坐在一旁全程观看的阿东,内心不禁对罗伯特的演技感到佩服,他八成就是靠这项特异功能才可以在商场上打滚那么多年吧。 过不到五分鐘,有一名个子修长清瘦,用发胶把短短的发根往后梳,穿着山本耀司黑色西装的时尚男子,竖立在阿东面前,彬彬有礼的说:「你们二位是阿东先生跟罗伯特先生吗?你好,我是洋龙先生的助理,由我来带二位上楼!」。 阿东走在最后面,神经兮兮地四处观察着有没有便衣警察,走在阿东前面的罗伯特则是一脸轻松的边走边挖鼻屎,阿东心想,「这个死胖子!等我把事情办好之后你就死定了。」 走在前面的时尚男子开口:「这次的客人都很期待阿东先生带来的『冰』呢!洋龙先生可是对你们家的品质相当讚不绝口呢!」 罗伯特小指上的鼻屎早就不知道被他弹飞到哪里去了,他的双手在肚子前面互相搓揉着,简直就像跟在董事长深厚的马屁精一样。 「哎呀~能够得到你们的赏识真是我们的荣幸啊。」罗伯特笑脸相迎的说 到了电梯门口,时尚男子说「25楼」,服务生为他们按了楼层,三个人搭上电梯,电梯充斥着时尚男子身上刺鼻的香水味,阿东低声碎唸着,「呿!男子汉擦什么香水啊!」。 时尚男子似乎有听见阿东的呢喃,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会心一笑。 电梯像是在真空管被往上吸一样,迅速又无声地来到了指定的楼层。 电梯门一打开,长廊上是採用令人赏心悦目的巴黎式装潢,电梯门旁有张木头桌,上面摆着有黑胶唱片在转动的復古唱盘,不知道从哪边的角落流溢出让人心旷神怡的香颂曲调。 时尚男子走到一间房门前站定,按下对讲机说出暗号,附设电子锁的房间「喀」一声打开了小缝,足以震碎玻璃的电子音乐从门缝中流出,让阿东和罗伯特不禁用双手摀住耳朵。 「这间vip房的隔音很好,在外面完全听不到房间的声音,这样我们才可以尽情地开派对啊!」时尚男子露出去美白的牙齿笑着说,接着,他做出英伦绅士的欢迎手势:「两位请进吧!」 应门的男子同样也是一名穿山本耀司黑色西装,彷彿那套西装是他们的制服一样,不过应门的男子与时尚男子的气质完全不同,他顶着大光头,鼻梁明显的偏左歪掉,胸前两块像盔甲一样硬的胸肌,让他看起来比武斗派的人更兇神恶煞。 「这位是我们请来保鑣,他是职业格斗选手出身的,留下5胜5ko的成绩,不过因为服用禁药,被取消了选手的身份。」时尚男子为阿东他们介绍,他又自顾解释说:「毕竟是开毒品派对,还是需要交给专业人士来管制门口比较好。」 vip房採一房一厅,客厅整个空间很宽敞,铺了波希米亚风的针织地毯,仿佛会把人的脚步声吸收掉一样,加上隔音设备做得很好,这里确实很适合开派对,不用怕会吵到其他房客。 落地窗旁躺着一组「l」型的大臂沙发椅看起相当气派,透过落地窗就可以清楚看见不远处的101大楼。 客厅一偶有迷你吧台,后方站着一位穿白衬衫黑背心的调酒师,他正用抹布擦拭着桌面,应该是有打过蜡,桌面光亮到都可以当一面镜子来使用了。 客厅摆放着一张长桌,上面放了五、六个白色的深盘子,放着各式各样的毒品,有用小包夹链袋装起来白色结晶体的k他命、也有像堆得小山一样高的五彩繽纷摇头丸,也包含阿东喜欢的海洛因,搞得很像在吃buffet一样。 「东哥!你要不要来点饮料?」罗伯特熟门熟路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 「给我水就好。」 「给他一杯水,我要啤酒。」 面无表情的调酒师从后面的冰箱取出「voss」气泡水,和冰块一起倒进在雪克杯里,动作俐落地摇晃几下后,打开盖子,倒在长饮杯,把调好的饮料连同杯垫一起推给阿东。 接下来,调酒师从冰箱拿出冰镇过啤酒杯跟海尼根啤酒,在啤酒杯注入好金黄色的啤酒后,同样的,也是和杯垫一起交给罗伯特。 罗伯特用他的大屁股坐在沙发上,简直当作自已的家:「这里很舒适吧!我来过一次之后就爱上这里了。」罗伯特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拍拍沙发说「东哥过来坐嘛!」 「我不要!」阿东很乾脆地拒绝 阿东心想,这间如果是专门用来开毒品性爱派对的话,那么沙发上面一定沾过很多人的精液。 「这里还舒适吧!请不要拘谨,当作自已家就可以了。」时尚男子走了过来说,他接着说:「现在时间还早,所以客人都还没有到,洋龙先生正在房间休息。」 「那我们可以先去和他交易吧!」阿东手指着房间说 「这个当然没问题。」 时尚男子敲了敲房门,「洋龙先生,我们进去了喔!」,时尚男子说完就轻轻扳下金属门把,推开房门,一进房间,看到洋龙穿着浴袍的躺在床上看电视,嘴角上还沾有洋芋片的屑屑。 「唷~你们来啦!」洋龙眼神瞥向阿东一眼后,继续看着电视播的新闻节目。 打扮庄正的女主播用轻描淡写的方式报导着,菲律宾总统强硬实施铁腕的扫毒行动,已经有超过6200人的吸毒跟贩毒的人被枪毙。 「『冰』我带来了,钱呢?」阿东举起行李袋说 「小哥~放轻松一点,不要一进门就谈钱嘛,要不要来杯酒?」洋龙把手伸进浴袍抓抓胯下,抓完之后还闻了一下味道,他对时尚男子说:「喂!去把我的支票本跟笔拿来。」 时尚男子欠了欠身,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儿,他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着一本银行的支票本和万宝龙的钢笔,以及一瓶白兰地跟三个空酒杯。 洋龙架起上半身,用半躺的姿势就在支票上面签了名,「啪」了一声,是纸张从分割线撕下来的声音。 洋龙把支票交给时尚男子,时尚男子再转交给阿东,阿东收到支票后,看到上面的金额写着一千万元,心情不禁雀跃了一下。 「真是太好了!东哥!」罗伯特开心的说 「是啊!」阿东也展开笑容的说 时尚男子把不知什么倒好酒的酒杯递给阿东,他说,「这是上等白兰地。」,琥珀色的酒液,像是生命之水一样,带着野莓果的酒香轻盈地飘散在阿东的鼻腔里面。 「庆祝我们交易顺利!」洋龙高举酒杯说:「以后还要再麻烦你了。」 以后?真是太好了!阿东就是想要跟洋龙长期合作,光是2公斤的『冰』就有一千万元的收入了,20公斤就是一亿元。 「谢了。」阿东故作平静的一口乾光白兰地 正当阿东把行李袋的『冰』拿出来摆在桌上时,客厅传来一阵骚动,互相寒暄的人声渐渐变大,看样子,是到了开派对的时候了。 「洋龙先生,客人们陆续到了。」时尚男子欠身的说 「嗯,我换个衣服就出去。」洋龙移动着他圆滚滚的身体,他对着阿东他们说:「你们也留下来玩吧,很high的喔!」 阿东想要拒绝,「不…我们还有事…」,一旁的罗伯特突然用压过阿东的声量接过话说:「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罗伯特把阿东拉到客厅,他早已经蠢蠢欲动了,简直像痔疮发作一样,不停的抖来抖去。 「东哥,试试他们的海洛因吧!品质很不错哦!」罗伯特像是在推销自家商品一样地说 阿东心想,今天都还没打一管,既然结束交易了,放松一下也不错。 阿东把海洛因粉排成一排在吧檯桌面,压住一边鼻孔,把白色粉末一点不剩的全都吸进去,「哇~这真是好货色啊!」,阿东不禁佩服,洋龙为了这场派对,到底去网罗了多少上等货色。 客厅角落的dj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架设好的设备上刮着唱盘,是阿东喜欢的铁克诺电子乐,阿东很开心的又吸了一排海洛因。 光头保鑣在门口陆续放人进来,罗伯特说,这些客人当中多半是政商名流,也有不少的警察局长跟律师,每个人都生活压力太大,所以才想要来这里放松找找乐子。 「警察局长跟律师?这样不就知法犯法吗?」 「咈咈咈,你不要看那些人表面很正直,其实私底下都很淫秽的。」罗伯特贼贼的笑,他的舌头就像在跳踢踏舞般的滔滔不绝说:「上次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名某个分局的局长,脱下裤子,翘起屁股,要一名马子拿冰块跟药丸一起塞进他的屁眼呢!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人类的慾望就像是个无底洞,无论已经爬到多高的位子,仍然会感到不满足,接着,就会更进一步的往超脱人类道德的禁区走去,最后,走向灭亡。 洋龙换上正式的西装从房间出来,他拿着麦克风轻咳了几声之后,对着现场的嘉宾宣告派对正式开始。大家一阵欢呼「耶~~~~」。 就在阿东纳闷怎么会没有女人的时候,光头保鑣像是彩排好的一样,他一拉开大门,就有一名穿廉价西装的捲发大叔带着七、八位穿着礼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那些女人身上散发出跟酒店妹一样低俗的气质。 「这些打扮华丽的女人,其实都是妓女,待会看东哥想要怎么玩都行,事前洋龙先生已经给了她们一大笔钱了,任何尺度都~可~以~哦!」罗伯特用让人不舒服的口吻说 「难怪你很期待这次派对,上次玩得很爽吧?」 阿东的药劲上来了,加上受到周围气氛的影响,让他的情绪很亢奋,阿东找了其中一个马子,那个马子的胸部比艾比还大,几乎快要把她的领口撑破了,但一点弹性也没有,真让人怀疑是不是去隆乳。 阿东把海洛因粉沏成二排,跟那位马子划拳,输的人要就吸一排,阿东也嚐试把不同药丸,和海洛因混在一起搭,效果好像也不错,阿东抓了好一把放进口袋,这样待会想吃就可以随时拿出来享用。 门口又放人进来了,是一名年纪看起来很轻的女生,皮肤白皙,与现场所有女生的气质不一样,像是一名长相甜美又乖巧的邻家女孩。 「哇~那女生好漂亮喔!」罗伯特惊呼的说 「八成也是妓女吧!会来这里的男女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阿东望着那名少女说,「反正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毒品。」阿东耸耸肩 时尚男子为那名少女在拥挤的人群中开路,就像摩西分海一样,她被带到公子哥坐着『l』型沙发那里。 公子哥用手指轻抚了一下少女白里透红的脸颊,再倒杯酒给那名少女,她战战兢兢的接过酒杯,然后像应酬似的把酒乾光。 「看吧!她那熟练的喝酒姿势,这代表她也很常来这种场合。」阿东在一旁观察的说 「不知道待会我能不能也可以上她。」罗伯特摸摸肿胀的下体说 「想得美,既然有专人护送到那头肥猪那边,这就等于向大家宣称那个女人是属于他一人的。」 「被公子哥那种人上真是浪费啊~」罗伯特惋惜的说 阿东心想,要是被你这种人上那才更浪费。 dj把气氛带到最高点,大家的情绪都相当沸腾,像是在进行什么邪教的仪式一样,每个人口中都喊着:「let’sgo!let’sgo!」,阿东也无脑的跟着旁人大喊。 就在这个时候,洋龙突然拿起麦克风站在沙发上,当他高举右手时,现场每个人顿时都安静无声,dj也把音乐停了,阿东从逆光的方向看过去,洋龙仿佛真的就像是邪教教主一样。 洋龙先是环顾一下四周,确认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后,再嘶声裂肺对着麦克风说「it’stime~」,dj也抓准好时机下音乐,所有人也像被下咒语一样开始扭动了身体。 「他们在搞什么啊?」阿东一脸不解的问旁边的罗伯特 「嘿嘿~就是性爱的时候到了啊!」 「性爱?」 「这不是毒品性爱派对吗?不说了,我要去找马子搞了,东哥你自已看着办吧!」 罗伯特像是发情的野狗一样,一溜烟的鑽进人群之中。阿东对做爱兴致缺缺,比起要浪费体力的摆动腰部,不如轻松的吸海洛因。 阿东想要找刚才的大奶妹在一起吸海洛因,不过那名大奶妹正被几名有地中海秃头的老人围绕住。 落单的阿东坐在吧台,向面无表情的调酒师点了刚才的「voss」气泡水。在等待气泡水的过程中,有一名身材高大、下巴蓄着一撮鬍子的男子在阿东旁边的位置坐下。 「我的小宝贝~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男子向阿东搭訕说 「快滚~」阿东狠狠瞪了那男子一眼说 碰到钉子的男子只好摸摸鼻子走掉。阿东心想,如果再继续一个人坐在这里,那肯定还会有很多同性恋在肖想他的屁眼,所以阿东也得赶紧去找乐子才行。 就在dj转换音乐的同时,派对进入了最高潮。 洋龙先是餵了少女一堆『冰』,接着又灌了她很多酒,洋龙自已也抓起一把『冰』来吃,毒效很快就上来了,洋龙粗鲁地扒光少女的衣服,硬是骑了上去,周围的人都在起鬨,阿东也跟着眾人一起起鬨,着了魔似的喊着「上啊!上啊!」 第六章 游峰 #21 「叩叩叩!」 我被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吃力的张开像蚌壳紧闭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手指头,确定全身神经都与大脑重新连上线,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叩叩叩…叩叩叩!」 我不晓得在门外敲着门的人是谁,但想必他的个性应该是很顽固吧!我掀开棉被下了床,迈开疲劳感尚未退去,像是绑上铅条的脚步朝大门走去。 才一把门打开,不料!几名穿着印有『台北市政府警察局cid』字样背心的壮汉迅速地把我压制在地上,其中一名壮汉动作俐落地从裤腰上抽出铁製手銬,把我的双手反銬在背部,原本还睡眼惺忪的我,面对突乎其来的状况,睡意瞬时全消。 「怎…怎么一回事?」完全状况外的我慌张地说 「我们是警察。」一名腰围宽得像大海般夸张的胖子从裤子口袋抽出皮夹,出示放在内层的证件说:「昨晚发生一件命案,我们怀疑你是命案关係人,想要请你回局里协助调查。」。他也不管我有没有看清楚证件,很迅速地闔上皮夹,并放回口袋里。 「不关我的事!这一切都于我无关!」我的声音接近哀嚎地说 「这是拘捕令。」胖子摊开一张a4大小的薄纸说,「如果你有什么话要说的,等回警局再说吧!」他对着部下努动着双下巴,发出命令把我押上警车。 我被带到一间坪数只有6坪大小的侦讯室,里面的摆设只有单调的一张木头桌和几张铝製椅子,唯一的光线来源只有桌上的矮灯。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负责这起命案的检察官,我叫做邦彦。」原来那个胖子不是警察,而是检察官。 邦彦的位阶似乎比站在他后方的两名年轻警察高出许多,其中一名年轻警察直盯着我,眼神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邦彦胖得几乎没什么脖子,好像直接从肩膀长出头似的,加上他那双骨碌碌的眼睛,不免令人联想到海豹。 对于努力支撑着邦彦那几乎像河马般硕大屁股的铝製椅,不时发出抗议的「嘎嘎」声,我不禁对它感到一丝同情。 「我先把你的权益告知你一下,根据刑事诉讼法第95条与100条之2,我们怀疑你涉嫌昨天那件因吸毒过量致死的命案有关,所以请你回来协助釐清一些事情,你可以保持缄默,也可以请律师来。」邦彦抱着双臂说 「这是哪门子的协助啊?都已经把我当成犯人了。」 我的双手被反靠在椅背上,行动彻底遭到限制,这下我才知道自由的可贵。 站在后方的两名警员正想要衝向前给我一点教训时,邦彦像是训兽师般举起一隻手制止的说:「没关係,由他吧!」 「我们警方接获到某医院的通报,院方表示有一名女子因为吸食毒品过量而导致死亡,我们调阅了医院与路口的监视器,再交叉比对车牌号码,发现那辆黑色『honda』休旅车是登记在你名下,因此就请你回来协助调查了。」邦彦一边旋转着手中的铅笔一边质问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我无关。」我极力辩解 「开什么玩笑?可是有人死掉耶!你把人命当什么了?」其中一名警员愤怒地说 「呵呵呵,监视器都已经将你的尊容拍得一清二楚喔。」邦彦发出倒抽的笑声说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矢口否认吗?你与死者是什么关係?还是另外一名男子又是什么人?」 「律师!我要求请律师,如果没有律师在场,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我嘴巴虽然这么说,但我压根不认识任何一位律师,也没钱付律师费。 「哼~你还可真顽强啊!不过呢,警方有权将你拘留24小时,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耗,但我奉劝你不要小看警方调查能力。」邦彦用他肥胖的手指有节奏性地敲打着桌面一会儿后,他倏地从椅子站了起来,对着一旁的部下说:「剩下就交给你们了。」 接下来的这段期间,邦彦的两名部下进行马拉松接力式的盘问,一直把盘问围绕在毒品的事情,「毒品从哪来?那女的跟你有什么关係?你怎么会载她去医院?」,他们就连有关于我大大小小的事也不放过,「在哪里工作?、家庭有几名成员?就读哪所学校毕业?」 我的疲劳到达了极限,侦讯室里面没有时鐘,所以我不知道已经过了几小时了。人类如果失去了时间观念,彷彿就像是在异次元空间生活一样,永无止境地循环着。 邦彦打开侦讯门走了进来,脸上露出不甘愿的表情大喊着:「臭小子,你的律师来了,算你运气好。」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梳着油头的年轻人。 「律师?」我哪来的律师啊? 年轻人带着名牌的无框眼镜,身上也是穿着剪裁合身的『cerruti181』深蓝色西装,手上拿着皮革製的公事包,看起来就是像能力干练且社会地位崇高的成功人士。 「先生您好,我叫宏舜,是负责你这件案子的律师,社长吩咐我来接您出去的。」年轻律师走到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说,他接着说:「邦彦检察官,我相信你们也已经询问的差不多了,没有一定要拘留到24小时吧!」。 「嘖!你们把他的手銬解开,把人放了。」邦彦指挥着部下说 他们解开我手腕上的铁銬之后,我不断转动着重新获得自由的双手,虽然手銬在手腕上留下的红色痕跡,但我一点都不在意了,只想赶快回家好好洗个澡,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佈满了油垢,毕竟从昨天开始就没有洗过澡了。 「谢谢你,我会再请社长亲自致电给你们分局长,顺便多说你一些好话。」宏舜说 「呿!快滚吧!马上从我的视线里消失!」邦彦在他们身后发怒着说 「打扰了,我们走吧!」宏舜把手轻搭在我的肩上,用极为温柔的力量推着我往前走。 步出警局门口,远方的夕阳已经下斜了。冬天的晚霞没有夏天时来得火红,倒是多了点淡淡的白雾。瀰漫在白雾中的城市,让我產生彷彿来到了欧洲般陌生风情的错觉。 「侦讯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怎么觉得过了好几十年了啊!」我向天空伸展着身体说 「那些都是警察惯用的小技俩罢了。」宏舜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 我仔细观察到宏舜的轮廓,他那深邃的双眼和挺拔的鼻子,看起来有点像『thedoor』乐团的主唱jimmorrison年轻时的模样。有人天生就是当帅哥的料。 「多谢你的帮忙,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我举起手示意,正准备转身离去 「很遗憾,我不能让您这么做。」宏舜收起笑容,回到原先严峻的表情说 「咦?」 「社长说要见您,请跟我走吧。」 宏舜领着我来到停在路边停车格的深蓝色『panamera4sdiesel 』保时捷旁,我拉开车门,才刚滑进去坐下时,整个屁股就陷入在手工製的皮革椅里,他感觉彷彿全身的重量都被吸了过去似的,相当地柔软。 宏舜一面发动引擎一面说:「您不介意我听我歌单里面的音乐吧!」 「不介意。」虽然我想要平静一下,但如果是柔和的音乐,我也不反对。 喇叭轻轻流洩出mauriceravel的『波丽露舞曲』,我之所以会知道这首古典乐,是因为小时候很爱看『顽皮豹』的卡通,这首曲子就是那部卡通的背景音乐。 重复的音符堆砌而成的旋律,就在保时捷内装的高级立体音响设备放送下,让人彷彿就身处在浩瀚的外太空一样,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保时捷从静止加速至100公里仅需4.5秒,滑行在快速道路上,刚好避开了尖峰时段,宏舜始终将车速维持在150~180公里之间。 我瞥看了一眼仪表板,这辆保时捷极速可达250公里,不禁锁起眉心想:「人类真的有办法驾驭这种速度吗?」 「请问…你说的那个社长是谁啊?」我提出疑问 「哈哈哈!这点你见到社长就会知道了,你之所以能够脱身,也全拜社长在政商之间拥有扩大的人脉。」宏舜第一次发出朗爽的笑声说 「那么…社长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想我要由社长亲口告诉您会比较好喔!」宏舜露出偶像剧男主角般的笑容,接着他又补说一句:「但我想…这会是双方都得利的交易吧!」 「交易?」我感到匪夷所思的说 「等您见到社长就知道了。」宏舜把话说得很保留,像是被下了禁口令一样。 顺利离开了快速道路,来到了台北的文山区,车窗外的风景从原本是清水混泥土式的建筑物转变成连绵起伏的山峦,如果以太阳系来比喻的话,从中心点的太阳来到了最外围的冥王星。 抵达了目的地,一栋宛如要塞般的建筑物突兀地耸立在空地上,外围墙壁是採用坚固的墨色大理石所沏砖筑成的。 「台北有这种地方吗?」我感到难以置信的说 宏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保时捷沿着围墙绕到大门,装有感应装置的拱门形状的大门,一侦测到保时捷上的感应器就自动往内侧打开。 用黄金点缀的大门看起来相当高调奢华,左右两侧同时各站着身穿黑西装的保全,他们手上还牵着专门用来当作看门狗的大型德国狼犬,看得出来这里的戒备相当森严。 主屋旁边停了一整排都是劳斯莱斯、法拉利还有宾利等价值上千万的名车,最便宜的rangerover也要300万。 「这里是社长的别墅,下车吧!」宏舜一面解开安全带一面说 「别墅?我看这已经是城堡了吧!」我目瞪口呆地说 眼前这栋别墅,它的随便一根柱子就足已抵过我1年份的薪水了吧。 一进到屋内,我感受到温度明显变暖了,应该是有中央空调准确地调整出最适合人类的体感温度。 走在一条连结客厅的长廊,长廊上褐色的地毯彻底将两个人的脚步声吸收掉,我不习惯在高级地毯上走路,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通过了宛如隧道般的长廊,宏舜用双手推开长廊尽头的门,我被富丽堂皇的装潢吓得合不拢嘴,感觉彷彿来到了世外桃源一样。 闪闪发着亮光的客厅全部都是用镀金上色,天花板刻意挑高成二层楼的高度,上面还吊掛一盏气派又华丽的金边水晶灯,吊灯底下排着一套「ㄈ」字型的菱格纹路沙发。 「社长,我把人带来了。」宏舜恭敬地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人说 「一路上辛苦了,请坐下聊吧!」社长翘着二郎腿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我战战兢兢地坐在沙发上,整套沙发似乎是用最柔软的小牛皮手工製作的,感觉好像是坐在水床一样。 「虽然我想你应该在电视上看腻了我的脸了吧,但我还是自我介绍吧!」社长自我调侃,他接着说:「我是f集团的社长,刘年虎,是拥有数十亿身价的大人物。」 我原本以为能够坐上社长这个位子的人,都会长得一副强势的样子,却没想到他有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耳朵大大的,身形是有些乾瘪,看起来一隻神经质的吉娃娃。 「要来点威士忌吗?还是香檳?」社长说话的时候会不经意露出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自信。 「那就威士忌吧…」 「喂~你把48年的『大摩』威士忌拿出来吧!」社长对着宏舜说 宏舜从可以控制温度的酒柜取出一瓶酒,动作俐落地把金黄色的酒液注入酒杯里,接触到空气的酒液,像是唤醒了沉睡半个多世纪的睡美人,彷彿有了生命般在酒杯里翻腾。 我们分别接获宏舜递过来的酒杯,「我们先来乾一杯吧!」社长一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我也跟着乾杯,威士忌的香气瞬时扑鼻而来,好像在闻香水一样,酒液通过喉咙就像是坐溜滑梯似的,完全没有灼烧感,非常地顺口。 「真好喝!」我下意识地说 「哈哈哈!这酒当然好喝啊!这是一瓶酒可是花了我50万元呢!」社长放声大笑地说 一口酒岂不是也要价3万多,我刚才花不到二秒的时间就喝掉了一般人1个月的薪水了,难道这就是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所过的生活吗?我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问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想要请你帮小犬顶罪。」 「顶…顶罪?」 「听我小犬说,昨晚在派对上突然有人身体不适送医,不过,也是因为送医的时间拖得太久了,导致那位小姐不幸去世了。」社长露出一脸同情的表情,他接着说:「在小犬主办的派对上出了人命,这都不是我们所乐见到的,这全都要怪那女的抵抗力不好。」 我觉到相当讶异,要不是因为他儿子给人家乱餵毒品,那少女也不会死,他不但对自已儿子的行为没有半点歉意,反倒责怪起我和死者来了。 「我动用了许多关係,好不容易才把消息压下来,否则早就闹上媒体版面了。」社长语重心长地说 的确,刚才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并没有媒体记者在外等候,通常像这种吸毒致死的案件,对那些拥有如鯊鱼闻到血般的敏感度的记者们,是不会轻易放过能搏上头版的机会的。 「顺利地把消息压下来不就好了吗?怎么还需要找人顶罪呢?」我感到疑惑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警方那边说什么也要给上头一个交代,只要有人出面顶罪就行了,当然啦~你欠小犬的五百万就不用还了,另外,我会再多给你五百万。」社长神情一派轻松的说 「持有毒品是3年以下有期徒刑,加上非法使人施用第一级毒品是无期徒刑或是10年以上有期徒刑,再加上一些林林总总的罪,大概判个30年以上跑不掉,不过主动自首的话,加上狱中表现良好,大概服刑15年左右就可以假释出狱了。」 宏舜用丝毫没有半点情感的语调背出法条,简直像是电子辞典翻译完毕所发出来的声音。 「也就是说,我花一千万元买你15年的时间,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社长对于自已开出来的条件感到沾沾自喜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一张纸片从支票本上面被撕了下来,宏舜将支票推向我,一张面额一千万元的支票就摊平在我的面前。有些人用一生也赚不了一千万,社长只不过花了几秒鐘的时间就挥霍掉了。 「这个嘛…」我蹙紧着眉头,欲言又止的说 「一千万耶!你就算一辈子做牛做马也赚不到一千万的喔!这还需要考虑吗?」社长拉高分贝的说:「你如果不答应的话,你还是会被地下钱庄追讨积欠的五百万,警方也已经把你限制出境了,你哪里也逃不了了,你这一辈子只能过着还债的日子。」社长语带威胁地说,他脸上的表情写着「你的命运可是掌握在我的手上」 「当游峰先生走出警局的那一刻起,警方就立刻向法院发出通报,已经将游峰先生列为出入境的管制人物了。」宏舜点了点头的说 「只要我的一声令下,你就可以拿着这张一千万的支票去银行兑现了,你也会有崭新的人生了。」 「难道…你…认为用金钱就能买到别人的人生吗?」我感到头昏眼花,用力挤出声音说 「哎呀~真没想到你那么天真耶~游峰老弟。」社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 社长走到后方的吧檯,从置物柜拿出狗罐头,他把狗罐头的肉块倒进碗里,吹了一声口哨后说:「出来吃饭了~」 有一名全身赤裸的女孩,从客厅旁边的一扇小门爬了出来,脖子上还戴着狗项圈,她正缓缓地爬到社长脚边。这名女孩的五官就跟瓷器娃娃一样精緻,彷彿只要一碰触她就会碎掉的样子。 社长蹲下身子,把装有肉块的碗摆在地上,一面抚摸着女孩的头,一面在嘴里喃喃着:「好乖~好乖~」,女孩竟然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她是某一所公立大学的校花,我给她300万,要她当我的宠物一个月,她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游峰老弟,你说有什么东西不能用金钱买到的呢?呵呵呵」社长说着说着自顾笑了起来,他似乎陶醉在刚才自已讲得这番话里。 我表示需要花多一点的时间考虑,今天一口气见识到很多超乎常理的事物,让我觉得有点头昏眼花,胸口喘不过气来。 离开用金钱所堆叠出来的建筑物,宏舜送我回家,我才刚下车,宏舜把车窗降下来,对我再次叮嚀。 「游峰先生!警方有五天的时间可以扣留尸体,法医如果开始进行验尸,那么社长儿子的精液和指纹也会被採检到,你必须赶在验尸报告出炉之前给我们答覆,也就是5天的时间,同时,我也劝你不要想拿了钱就逃走,否则到时候,社长会派黑道来追杀你。」 宏舜用冷酷的口吻说出「追杀」二字,看来杀人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明白了,我会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想一想。」我微微点着头说。 「在容许我多嘴一下,我派私家侦探调查你的过去,从中得知你以前是搞摇滚的。」 「那又怎么样,都过去式了,我现在不抱着任何音乐梦了。」我不爽过去的事被挖出来,于是我大动肝火的说 「不,我要表达的是,既然游峰先生搞过摇滚,想必你应该很清楚nirvana乐团在1991年发行的『nevermind』专辑吧!」 那张专辑我不下数百遍了,几乎把整张唱片的音符都记在脑海里了,因为『nevermind』这张专辑把nirvana乐团推向了世界的尖峰,成为摇滚界的王者。 「那张专辑的封面你应该也很清楚吧!水中的婴儿拼命游向吊着一张美元钞票的鱼鉤,这就说明了,人类一出生就拥有贪婪的本性了,我要表达的意思是不要为了无聊的尊严,让自已跟钱过不去,告辞了。」宏舜缓缓升上车窗后便驶行离去 我站在原地目送保时捷的背影扬长而去,那些名车、豪宅,是我这辈子所触及不到的。 如果接受他们的开出来的条件,只要进去牢里蹲个15年,不仅能还清欠债,出狱之后户头里还有500万可以使用。 但是如果不答应,从今以后将过着明知努力工作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债务,还得像没有灵魂的工厂机器一样不停运作,等到肉身被操坏了,就会被当废弃物般丢掉。 我把右手伸进口袋,没有钱也没有未来,什么都没有,接着,我把左手也伸进另一侧口袋,把一千万支票紧紧握在掌心,『金钱可以买到别人的人生』,我心中的天秤悄悄地往邪恶的一方倾斜。 第七章 阿东 #22 「讨厌~不要那么急啦!」女子说 「嘿嘿嘿~来嘛来嘛~」男子的语气相当兴奋 「啊~啊啊~」女子呻吟 「我…我不行了…呜…」男子也发出呻吟的叫声 「你也太快就出来了吧!」女子讶异地说 「我…我多给你一点钱,拜託你帮我保守秘密。」男子卑微的说 清晨6点,阿东被隔壁在援交的男女吵醒,这里的隔音设备相当差,就连隔壁在办事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是阿东入住以来听到的第三对援交男女。 那男人好像有早洩,不过,阿东也不太好意思嘲笑隔壁的男子,因为自从他用药之后,做爱的时候也常常不持久。 阿东在松山区的一间廉价宾馆过夜,这间宾馆似乎是卖春大本营,经常会有人来这里开房间,绝大部份都是不知道是说越南话还是泰国话的东南亚女生,带着台湾男生前来进行援交。 所以当阿东独自前来入住时,柜台人员还一度露出纳闷的表情,并多次打内线到房间问阿东「需不需要帮忙叫小姐啊!」 阿东住的这间房间,墙壁的白色壁纸已泛黄,天花板都有微微青黑的霉菌,採光欠佳的昏暗房间,就算把日光灯全部打开,也增加不了多少亮度。 单人床前面摆放着一台像是从大型回收场捡回来的电浆真空管电视,阿东不断地用手中遥控器切换着电视频道,他想知道新闻台有没有把那名少女的死报导报出来。 但电视上净是一些无聊的政论节目与不断地在重播的香港电影,莫非那头猪把相关消息都压下来了,以他的财力是有可能办得到的。阿东确定电视没有报导这件事后就把电视关掉了。 从出事当晚到现在,阿东已经躲在这间宾馆有二天的时间了,他完全不敢往外跑,深怕一个万一被土狼逮到,那可是会被丢在深山里活埋的。 会弄出人命是阿东始料未及的,警方现在一定已经在追查毒品的来源了,不晓得有没有查到土狼身上去。 土狼日前还特别向阿东交代,不要给他惹麻烦,否则会影响到他的选举,打碎土狼进军国际的梦想,那么他绝对不会放过阿东。 最糟糕的是,阿东居然把一千万的支票给弄丢了,他掏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就是找不到那张支票。 阿东也怀疑过那张支票会不会是掉在那个人的车上,他依稀记得有和一名中年男子开车送少女去医院,有可能是那时候不小心弄掉的。 不过,阿东忘记那个人的长相了,更别说他的名字了,只记得他都对着那个中年人「大叔、大叔」这样叫,其他的就什么都忘了。 这下子可好了,不但一千万没到手,还落得有可能被土狼追杀的危险,不但没吃到鱼,还到处惹得一身腥。 早知道就不应该嗑那么多的海洛因,对于派对那天的记忆,他现在脑中只有浮出少许片段的画面而已。 阿东拿起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自从在医院和罗伯特通过电话之后,就完全联络不上罗伯特了,「难道那个胖子被抓去活埋了?」,不可能啊,土狼又不知道罗伯特这个人的存在,况且,依照土狼的个性,他会把全部过错归咎在阿东身上,接着,再把有牵扯其中的人一概处理掉。 阿东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阿东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拿手机,当他看到来电显示是小崇,这下他才松了一口气。 「东…东哥,你终于接…电话了,你这二天…跑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还好吗?」电话那头的小崇显得相当着急,就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先冷静一点,不要一次问那么多问题,我回答不完。」 「好…好的。」 「首先,我目前很好,不用担心,再来,我现在住在一间宾馆,至于是哪一间我没办法跟你说。」 阿东不想告诉任何人他的所在位置,包括跟他最亲近的人,以免到时走漏了的风声。 「喂!我问你,这几天有人来找过我吗?不,说的精准一点是,土狼有来找我吗?」 「我想想…这几天土狼老大没有来事务所找你啊,东哥,你是不是惹出什么麻烦了。」 小崇的直觉很准,但阿东现在懒得跟小崇解释,而且阿东再怎样也说不出口,他把大家合力偷来的『冰』私下拿去交易,然后交易来的一千万支票不翼而飞的事情。 「没…没有啦,你想太多了,哪能有什么事。」 「那就我就放心了。」小崇松了一口气的说 幸好风声没有走漏,土狼还不知道这件事,阿东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情放松下来之后,就突然好想打海洛因,想要海洛因透过血管蔓延全身的那种快感。 「喂!小崇!你身上还有没有海洛因?」 「我这里还有一些…」 「现在把海洛因拿给我吧!我有二天没有用了,浑身不对劲,我们约个地点见面。」 「咦?东哥你不回来事务所哦?」 「我暂时不回去了,反正回去也没事。」 阿东说的是事实,土狼自从下命禁止贩毒,那间事务所的业务就间置下来了,而且,说不定土狼早就派人在事务所附近等着抓我了,现在回去等于自投罗网,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我看我们就约在松山区oo路吧!30分鐘后见。」阿东说 早上6点20分,时间已经过了20分鐘,约定好的地点距离他住的宾馆很近,只要徒步5分鐘就到了,所以阿东决定先到宾馆隔壁的便利商店买包香菸来抽。 随着选举的日子逐步逼近,街道上插满了五顏六色的候选人旗帜,阿东正在边走边抽菸,悠哉地漫步前往约定地点的途中,眼角瞄到一面土狼的大型看板,当下还以为真的土狼就出现在他面前,吓了好大一跳,赶紧爬腿逃跑,跑了大概50公尺,才发现那只是一面看板而已。 阿东站在原地端详着土狼的看板,照片里的土狼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没有穿他常穿的三件式西装,而是穿着一件与他不搭嘎的马球衫,肩上斜背着一条红色布条,还做出握拳的手势,在上面的文宣是印刷着斗大的字「打击毒品」。 阿东觉得可笑极了,土狼本身就是大型的毒品供应商了,真会睁眼说瞎话。 光是在这一条街,就到处有土狼的选举文宣,除了插满行人树的旗帜、掛在大楼侧边的巨型海报,还有一大清早就不断重覆播放选举口号的宣传车,甚至还出动了几名凶神恶煞的高级干部,他们站在十字路口露出僵硬的笑容,对着路人发放印有土狼肖像的面纸。 看来土狼这次真的是势在必行,非得要把这场的选举给拿下不可。 阿东到了约定好的地点,是夹在两栋老旧大楼中间的小巷子。时间还有5分鐘,「呜哈~」阿东突然不断打起哈欠来,他开始觉得浑身发冷,全身的肌肉跟关节彷彿要撕裂开来一样。 「妈的,毒癮犯了!」阿东喃喃地说,毕竟从前晚开始就没有用药了,「小崇人还没来吗?」,阿东难受极了,觉得这5分鐘的时间过得特别慢。 12月早晨的冷风不断地从大楼的缝隙灌进来,窄巷的水泥地被大楼滴下来的冷气水给弄得溼答答的,有几隻硕肥的老鼠四处乱窜寻找食物。 阿东缩瑟着身子靠在大楼的水泥墙上,他从地面不知道是污水还是尿液的一片水滩,看见反射的自已,真是一张乱七八糟的脸。 「东哥!」 小崇这时来到约定地点,他看到阿东瘫坐在溼泞的地上,几乎呈现奄奄一息的状态。 「东哥,你还好吗?」 「快!快给我海洛因,快点给我,我痛苦到像是要死掉了。」 阿东紧紧抓住小崇的衣领,像是用尽吃奶的力量也要抓住救命绳一样。 「好!等我一下。」 小崇手忙脚乱地从裤子口袋拿出小包的透明夹链袋,阿东等不急了,一把抢了过来,用颤抖的手把夹链袋里的白色粉末倒在手背上,迅速地把粉吸入鼻腔中,瞬间,整个人都快活了,所有的痛苦都灰飞湮灭了。 「谢…谢啦~」阿东瘫软在地上,他虚脱到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了。 「东哥,你的样子看起来很糟耶!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笨…笨蛋,海洛因就是万能药啊,嘿嘿…它可以治疗你所有的病痛。」 阿东扶着水泥墙站起来了,他感觉到最近海洛因反噬的力道越来越大了,平时真的要随身带着海洛因,以备不时之需。 「喂!小崇,国豪跟进仔他们人呢?」 「不知道啊,国豪哥自从那天对你动手之后就不见人影,进哥跟往常一样在事务所使用电脑,不过他昨天下午突然露出震惊的表情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了。」 「算了,先不管他们了,小崇你明天一样带海洛因来这里给我,最好一次带三天份的。」 「三天份?东哥你还不回来事务所哦?」 「对…对啦!」阿东心虚地说,他接着说:「总之,你再等我电话。」 「好…好啦…」 和小崇分手之后,时间已经来到早上7点,街道上出现了许多正要前往上班的人们和要去上学的学生。 阿东散步般地走回宾馆,全身从头发到脚底都沾满了污水跟汗臭味,他现在只想要回去好好冲个澡,虽然宾馆浴室的热水忽冷忽热,但只要能够洗去身上的污垢,他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正当阿东接近宾馆时,看到路边停了一辆为了不让人看到车内状况,在车窗贴满了报纸的黑色厢型车,有几名凶神恶煞的壮汉从侧门下了车,其中有一、二名男子还拿着铝製球棒,阿东被眼前的画面吓傻了。 「武斗派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东惊觉不对劲,他赶紧低下头别过身,快步地逃离现场。 阿东逃到隔壁条街,他边逃边想,「难道是来抓我的?」,不可能,那天在派对上没有帮派的人在场,电视台也都没有报导这篇新闻,土狼不可能会知道的。 「找到了!在那边!」武斗派的人对街大喊 糟了!武斗派的人追上来了,阿东跨开步伐,在街道上狂奔了起来。 阿东推开熙攘往来的路人,一个不小心和一名上班族相撞,阿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赶紧起身继续奔跑,因为他很清楚,这时候如果被武斗派掳走,那肯定必死无疑。 阿东拐进了巷弄,也不顾交通规则,违规的直接穿越市民大道,一辆辆高速行驶的汽车对着阿东按下长声喇叭。 阿东看到一间体育用品店的电动铁捲门正缓缓往上拉,他採低身的姿势滑行进去体育用品店。阿东气喘呼呼扶着陈列棒球手套的柜子上,用手背擦掉不断从额头冒出的汗。 当阿东想要探头查看外头的情况时,突然冒出一名男人,劈头就问阿东说:「你喜欢棒球吗?」这个男人是怎么一回事啊?是店员吗?整张脸只看得见鼻子。 「我不懂棒球。」阿东完全不懂棒球这项运动,只知道帮派里有部门专门在负责签赌运动比赛,经常看到武斗派拿着球棒出门讨债。 「这样啊~真可惜,我看你刚才用滑垒的姿势滑进来,我还以为你有在打棒球。」男人感叹地说。从他落寞的神情看起来,仿佛是真心希望每个人都喜欢棒球。 「喂!大鼻子,你们这里有在卖球棒吗?」阿东打算买一支球棒来防身 「喏~就在那边。」男子用下巴努努着那面有陈列球棒的墙壁 各种顏色的球棒就吊掛在陈列架上,阿东挑了一隻黑色的木製球棒,试挥了几下,这对运动量严重不足的阿东来说,木製球棒的重量稍重了些,他又拿起一隻铝製球棒,感觉顺手多了。 「大鼻子,铝棒跟木棒,哪一隻打人会比较痛。」阿东问 「当然是人会比较痛啊,哈哈哈。」男人自顾的笑了起来。 阿东心里想,「这是几百年前的冷笑话了,居然还能够笑得那么开心。」 男人笑完之后,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说:「棒球是神圣的运动,你怎么可以要用球棒来打人呢?快滚!这家店不欢迎你。」 阿东被赶出店外,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土狼打来的,阿东感觉到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盯着萤幕许久,迟迟不敢接电话。 土狼这个人生性多疑,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只要他感到这个人有一丝丝的威胁,他就会不择手段除掉对方,就像一隻狡猾的恶狼一样。阿东很清楚与土狼作对的下场。 真该死!不接电话,不就摆明心里有鬼吗?但是,接了电话,土狼也不是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塘塞过去的人,阿东内心陷入挣扎,最后,他下定决心要按下接听键。 「…喂。」阿东像是吞了一口沙子一样,嘴巴乾燥到出不了声。 「你人在哪里?」土狼冷峻的声音彷彿能够透过话筒流溢过来,让阿东感到全身发冷。 「我…我…在外面逛街…」 「逛街?我有派人去接你,结果他们说你逃跑了。」 「啊…不…我是刚好发现我的钱包掉了,所以我才赶快去找钱包。」阿东随便乱掰一个理由 「这样啊!不过,我想你掉的不是钱包,而是记忆吧!」 阿东听到土狼说这句话,全身上下起鸡皮疙瘩,不知道是从话筒传来的寒意,还是觉得土狼就是掌管生命的死神。 「我不是警告过你这段时间不要卖毒品吗?你怎么那么不听话,真伤脑筋啊!」 「这…这…」阿东语塞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吧!你卖毒品的对象刚好就是我其中一位金主的儿子,那名金主说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警方,他可是花了不少钱,好不容易才把消息封锁下来,所以事情才没有闹大,不过,我也狠狠地挨了他的骂。」 「老…老大…听我解释…」阿东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你哪来的胆子竟敢不听我的话。」土狼加重语气说这句话,土狼接着继续说:「以前也有很多人像你一样叛逆,最后那些人也都被我埋在土里了,我看你不只钱包掉了,你连你的性命也要掉了。」 「完了!这下子完蛋了,我还没有站上高峰过,我的人生就要结束了吗?」阿东心想,逃吧,现在只能逃了,看是要逃到国外还是哪里都可以,只要能逃离土狼的手掌心就好。 结束通话,通话过程不到三分鐘,但阿东感觉已经过了上万年之久,他现在可以理解冰河时期的长毛象被暴风雪冰封的心情了。 「臭小子!不要跑!」,武斗派的人又追上来了,阿东再度迈开步伐在冬天的街道上跑了起来。 阿东跑过了几条街,到处贴满了土狼的竞选海报,阿东感觉海报上的双眼,就像是电眼般的在监视他,他无论跑去哪里,武斗派的人总是能找到他。 阿东不想再看到土狼的海报了,他翻越过人行道栅栏,直接穿越马路,想要到对面街道去,不料,有一辆高速行驶的休旅车朝他撞了过来。 被撞飞的阿东在脑中想着「我要死了吗?我要死了吗?」,他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后,头部朝下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第八章 游峰 #23 12月26日,圣诞节已经是昨天的事了,时间过得真快。今年的第一波寒流来袭。我的肚子早已经感到飢肠轆轆,毕竟从昨天开始到就都还没有进食。 昨天因为脑袋一下子接收到太多不属于日常生活的讯息,导致身体彷彿就像被灌满了铅一样笨重,回到家就倒头就睡。距离是否决定要顶罪的期限又少了一天思考。 我的菸癮犯了,比起肚子饿,此时的我更要想抽菸,察看手边的菸盒,里面已经没有半根香菸了,我失望地捏扁菸盒,万般不捨地从温暖的棉被鑽了出来,套上膝处破洞的二手牛仔裤,以及廉价的防风外套。 不得已了,只好出门去超商买菸了,也可以顺便去填饱肚子。 我的租屋处是在信义区市民大道北边地区的老街道,我是住在一栋公寓的二楼,从我房间的窗户望过去,可以清楚看见远方的101大楼,那栋大楼骄傲地耸立着,简直像是要通往天界的巴别塔。 我很讨厌101大楼,它就像是一条把台北的天空一分为二的线,一边是过着奢侈生活的富人,另一边是什么都没有的穷人,而我就是被划分在穷人这边。 我的身体感受到大陆冷气团所带来的寒意,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不晓得这股气团是不是从蒙古高原吹过来的,寒风中闻得到乾草的味道。 我从口袋掏出零钱放在超商柜台,「给我一包…『登喜路』。」好久没开口没说话了,我的声音有点出不来,硬是从喉咙深处把声音挤出来,超商店员也因此吓了一大跳。 顺利买到菸之后,我站在超商门口,我嘴里叼着一根香菸,用手掌护着十元打火机点燃着橘色火苗,好不容易点燃香菸后,我往滤嘴用力吸了一大口,连同街上的冷空气一起吸入肺里,再用力地把菸都吐了出来「真过癮啊!」 我像是被迫看完三小时的文艺电影,既无聊又不能抽菸,总算等到散场,赶紧衝到吸菸区抽根菸般的快活。 我透过薄薄的烟雾看见旁边有一对男女,正从超商隔壁的宾馆走了出来,男人穿着廉价的西装,白色衬衫的钮釦也快被囤积很多脂肪的肚子炸开,头顶毛发已经有点稀疏了,女人则是穿着蓝色格纹的迷你裙,让她修长的双腿看起来更加性感。 我把抽完的菸丢在地上,边用鞋子踩熄火星边独自呢喃的说:「那么早就开战喔~体力还真好啊!」。 男人唯唯诺诺地向女人道别后独自离去,我和留在原地的女人不小心对上眼,我心想「这女的好面熟哦。」,当我尷尬地想要别过脸,却没想到女人却大方地打招呼。 「嗨~」女人举起右手的说 看到女人那佈满了明显的痘疤脸颊,我这才想起来:「啊?你是那家医院的护士。」 我和女护士到了附近的连锁的义大利麵餐厅,都已经过了圣诞节了,餐厅还在播放应景的圣诞歌曲。台湾人总是喜欢过着与自已不相干的节日。 因为肚子很饿,我把盘子端起来,用扒饭的方式,很快地就扫完海鲜燉饭,女护士则是点了热拿铁与布朗尼蛋糕。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上下打量着女护士,她现在上妆的样子与那晚朴素的样貌反差也太大了,现在的她看起来女人味十足,很难想到她刚才在跟一位有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做完爱。 「对啊!真的是好巧哦。」女护士的声音带着琴弓轻擦中提琴琴弦的音色 「不过,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哈哈哈,我对你印象蛮深刻的,因为你跟bobdylan一样头发都是自然捲,声音也都是乾乾扁扁的。」 「咦?你年纪那么轻,居然会知道bobdylan?」 如果不是资深摇滚乐迷,很少会有人认识bobdylan这位传奇摇滚歌手。 「以前我爸经常放他的歌给我听啊,他最喜欢『blowinginthewind』这首歌了。」 「原来如此。」 「对了,那天你们离开之后,警察马上就来了,毕竟是毒品过量致死的刑事案件,感觉警方他们相当紧张。」 「造成你们的困扰了,真抱歉。」 「别介意啦!我们已经习惯应付这种事了,只不过有个长得像海豹的人,在盘问我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的胸部看,真叫人不舒服。」 「对了,刚才那男的是你男朋友吗?」我边饮吮着附餐的咖啡边问 如果真是她男朋友的话,那么年纪也差大多了,而且外表也不是年轻女生会喜欢的奶油小生,莫非她有恋父情结? 「哎呀?才不是我男朋友咧,他是我今天援交的对象啦。」女护士落落大方地承认,丝毫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般的自在。 「援交?」我诧异地说 「其实医院里大多数的护士都有这样做啊,护士的薪水少得可怜,加上休假的时间也很少,没有多馀的时间可以到外面打工,想要买的东西又很多。」女护士揪起嘴巴的说 「如果省得点花,护士的薪水应该也足够生活吧!」 「我很空虚,我只能透过不断购物,来填补我空洞的心灵,否则会被巨大的孤寂吞没掉。」女护士神情稍微落寞的说 「交个男朋友啊!你很有姿色,应该不乏追求者吧!」不知不觉我的口气有点像在说教 「男朋友哦~之前有教过几任男朋友,他们全都嫌我的工时太长,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相处,他们需要的是可以每晚搂着睡觉的女朋友,没办法囉~只好分手了。」女护士说完后,浅饮了一口加了砂糖的热拿铁,接着她露出笑容说:「所以囉~援交既可以赚钱又可以填补空虚,简直是为我们护士量身订做的一样!」 「没有人会觉得援交是为了自已量身订做的啦!」我苦笑地说 我想起先前在报纸上看到护士过劳死亡的新闻,报纸上刊登的照片是一名虚弱的女护士一面吊点滴一面工作的照片,最后终于体力不支而病逝。 「你都上那找对象。」我延续了援交的话题 「现在交友软体很方便啊!」女护士边用叉子切下一块布朗尼蛋糕往嘴里送边说 「交友软体?」 我一听到「交友软体」这四个字就感到全身发毛,以前也有接触过交友软体,在上面遇到不错的女网友,二人彼此互相传送了几张照片确认长相,也利用讯息交谈了一阵子。 对方表示想要更进一步的发生关係,我蛮怀期待地订好房间,没想到走进门的却是一名男扮女装的男人,个子很高,肩膀很宽,下巴部分还残留着没刮乾净的鬍渣,他传给我的照片很明显的大规模修饰过,不同人就算了,连性别也不同。 男人用那明显的喉结发出嗲嗲的声音,「抱歉,让你久等了。」,我背脊立刻窜起一阵寒意,全身的毛细孔都冒出鸡皮疙瘩,鞋子都还来不及穿好就拔腿狂奔出了房间,从此之后我对『交友软体』相当厌恶。 「对了,我们好像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小凌。」 「我是游峰。」 「你等一下应该没有什么事吧?要不要陪我逛街?」 「逛街?」我今天一整天确实都没有事可干 「我刚赚了不少钱,想要把它花掉,刚刚那个人有早洩,所以很快就完事了,他怕被我嘲笑,所以塞了很多钱给我呢!」 『金钱可以买到别人的人生』,我脑海中突然冒出昨天那位大学校花,她全裸在社长别墅的地板上爬的模样。至少从援交的角度来看,金钱确实可以买到女人的肉体。 「你不拿去买你想买的东西吗?毕竟也是你辛苦赚到的钱。」 「没关係啦,偶尔挥霍一下也无妨。」小凌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说 我想到昨天社长给我的一千万元支票,于是就开口问小凌:「你觉得金钱可以买到你的人生吗?」 「不一定耶!」小凌歪着头思考,「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卖吧!如果有人用布朗尼蛋糕来买我今天接下来的时间,我会非常乐意哦~」 我露出苦笑的表情,向服务生招手,表示再来一块布朗尼蛋糕。 小凌虽说要逛街,但不是到精品服饰店或是百货公司看当季最新的服饰,反倒是来到靠近松山区的一间体育用品店。 我率先走进体育用品店,老闆一见到我就热情地问「你喜欢棒球吗?」,他似乎逢人就问这个问题,老闆有个很大的鼻子,几乎占据他脸部的三分之一。 「哦~小凌你又来啦!」老闆看见随着我后面进来的小凌说 「是啊~我想买顶帽子给我弟。」 「呵呵呵,你几乎把美国职棒的球队都买齐了,你对你弟弟真是厚爱有加啊!」 「我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当然要对他好一点,不过我弟弟好像都不喜欢我买给他的帽子,坚持只戴他最爱的那顶帽子。」 小凌脸上的神情稍微暗沉下来,失去了原有活泼开朗的样子,不过,她似乎很快整理好心情,又把笑容逐渐掛回嘴边。 「旁边这位小哥是你男朋友吗?」老闆用手指着我说。但我总感觉他是用鼻子在指着我。 「哎呀~讨厌啦!他只是我朋友而已啦!」小凌害臊地挥手否认说 「小哥你的体格很不错喔!」老闆的眼神上下打量完我后说:「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棒球队啊?」当他说『我的棒球队』时,把鼻翼撑得很大,似乎对他的球队很引以为傲。 「不…我不太会打棒球。」我说 我虽然知道一些棒球规则,但从来没有实际打过,顶多只是进行简单的传接球。棒球比赛的节奏太过冗长,我从来没有看完整场比赛,就连电视转播紧张刺激的国际赛,我都会不小心看到打瞌睡。 「这样啊…我这个星期天在河滨公园跟别的工会进行一场友谊赛,但临时有队员抽不出空,正为缺乏人手伤脑筋呢,你来充人数吧,当作是郊游也可以。」 「抱歉!那天有我重要的事要办,没办法参加耶。」我拒绝了,我现在可没什么间情逸致去参加棒球比赛。 我现在的苦恼如果用棒球的角度来看的话,就像是三垒侧的指导跑垒教练,在面对九局下半,球队落后一分,三垒上有跑者,当打击区的打者击出距离不够远的高飞球,究竟要不要叫跑者衝回本垒呢?我究竟要不要帮忙顶罪呢?只有一点点时间可以做判断。 「真可惜!否则你就能见识到我的招牌大曲球了。」老闆做出投球姿势说 「大曲球?」我蹙眉地说 「喏!你看那边。」老闆手指的墙上掛着一幅裱框的海报说 海报上是一名穿着蓝色棒球服的职棒投手,威风凛凛的投球姿势,脸上的表情像是说:「如果你能打得到我的球,就来试看看吧!」 「他是以前虎队的天才王牌投手,曾经创下职棒首场完投完封胜的纪录,他拿手的大曲球就是我教他的。」老闆得意的说 「你教职棒选手投球?」 「那名天才王牌投手是我高中的学弟。」老闆的鼻翼又撑得更大了,彷彿整张脸只能看到鼻子。 「那名天才王牌投手还在打职棒吗?」 「啊啊~他急流勇退了,在最辉煌的时候退休,当时让很多球迷感到不捨呢。」老闆一脸婉惜地说:「不过听说他现在在当正义使者,经常在这一带帮助老弱妇孺,当你遇到困难时,只要大喊「正义使者!救命啊!」,他就会现身了。」 「正义使者?」 又是天才王牌投手,又是正义使者,我怀疑这些故事是不是老闆随口胡诌出来的谎言。 「哈哈哈,其实也只是帮忙老人过马路,或是到公园捡捡垃圾之类的而已啦!」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他会穿着棒球衣到处去惩奸除恶咧!」 「说不定哦~」老闆曖昧的说 「又不是在拍电影。」 「人生就像好莱坞的棒球电影一样,结局充满了戏剧性。」老闆双手盘在胸前,一脸坚决地说 离开体育用品店已经是夜幕低垂了,少了太阳笼罩的城市,气温就像自由落体般骤降不少,街上的霓虹灯色彩繽纷的明灭闪烁着灯光。 现在回家的话时间还太早,我向小凌提议去喝一杯,于是,我们二个人在酒吧林立的街道找了一间爵士乐酒吧。 「抱歉,硬是拉着你陪我逛街。」小凌用吸管拨弄着马丁尼杯里的碎冰块说。 酒吧以dinahwashington慵懒的歌声为背景。她点的是『粉红佳人』鸡尾酒,我是喝加三颗冰块的『jackdaniel's』威士忌。 「不会啦~反正我也没事,对了,你说你弟是你唯一的亲人,那么你的父母呢?」 我举起酒杯,闻一下金黄色的酒液里特有的糖枫木味道,再饮吮琼浆玉液的『jackdaniel's』威士忌。 「我爸爸是一名直升机的驾驶员,他在一次飞行中罹难了,我妈妈也因为伤心过度,过没多久也去世了…」小凌露出淡淡忧伤的神情说 「这样啊…你爸是飞行时出了意外吗?」 「那才不是意外!」小凌突然情绪变得很激动地大声说 但她意识到自已的声量太大,引来不少旁人的侧观,于是,拿起『粉红佳人』鸡尾酒喝了一口,试图缓和一下情绪。 「有人在我爸的直升机上动手脚,导致在飞行中失事,很明显是被人杀害的,但警方却以意外草草结案了。」小凌压低声量的说 「被人杀害?你爸有跟人结仇吗?」 「我爸没有跟任何人结仇,是乘客。」 「乘客?」 原本以为只是一般的间聊而已,没想到事情发展来得太突然,我只能像鸚鵡般重覆说着小凌的话。 「那天预约飞行的乘客是一名喜欢从高空拍风景的导演,他在出事前的上一部电影作品,意外拍到了f集团在山上盗採砂石的影像,因此揭露了f集团的许多不为人知的弊案。」小凌凝视着『粉红佳人』鸡尾酒说 我知道这条新闻,当时各家报纸都以头版刊登这起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盗卖国土谋取暴利,新闻台的政论节目也每天在做关于f集团的专题报导。 「从此之后,f集团就想尽办法要除掉那名导演,所以得知导演下次起飞的日子,就找人在直升机上动手脚,以製造飞行失事的意外,好让那名导演死于坠机,我爸刚好只是那天的驾驶员而已,明明只是去工作,却被捲入其中…」小凌眼角微微泛泪哽咽地说 可恶啊!又是f集团,一想到那个社长阴险的脸就令人不爽,他私底下究竟干了多少坏事啊?无奈的是,我过几天后也会替他们做的坏事顶罪。 「我爸妈去世之后,我弟弟受了很大的打击,他变得不太爱笑了,就连对我也是爱理不理的,他觉得我应该为父母的死做一点事才对,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毕竟对方是大财团。」小凌拿起嵌在马丁尼杯杯缘的樱桃一口咬下,「他现在戴的那顶底特律老虎的棒球帽,就是我爸生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是他最宝贝的礼物了,几乎每天都戴着它。我在我弟某次的生日时,送他一顶棒球帽当礼物时,他露出久违的浅浅微笑,我为了再看到我弟仅存的笑容,所以每当他生日时,我都会送帽子,只不过,到现在我弟还是只戴他喜欢的那顶帽子。」 「那么你呢?你也一定承受了很大的打击吧!」 「我是已经看开了,毕竟在医院工作也经常见到生离死别场面,就像我爸喜欢听bobdylan的那首『blowin’inthewind」,一切都随风而逝吧!』。」小凌感慨地说 既然话题都聊开了,我们后来又追加了好几杯酒,打算来个不醉不归,之后的话题多半是围绕在小凌抱怨职场的事情,我配合着她的话题做出适度的反应,从旁人看来我们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游峰先生,你真的好温柔哦,我现在好想跟你做爱,但我明天要上早班,必须早点回家休息了,我们改天再约吧!」 小凌在酒精的催促之下,突乎其来的对我告白,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呆望着她的那双无辜又让人怜悯的猫眼,我正在脑中思索着如何回话时,小凌已经向我挥挥手离去了。 「叩叩叩~」 12月27日早上,时间还不到六点,门口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前天被警察强行上门,把我銬回警局,至今我还记忆犹存,现在这个敲门声的节奏跟那天很像。 我随便抓个上衣和牛仔裤套上就前去应门,我带着戒备心把门开个小缝,用单边眼睛从小缝中看向外头,到底是谁会一大早就来找我。 「是我啦,小峰!」 原来是艾比,我松了一口气。她穿着一件连身细肩带的洋装,外面披着针织外套,浑身酒臭味,八成是下了班顺道过来的。 「是你啊!下班啦~」我把门完全打开的说 艾比是和我同期进去酒店工作的,她长得不好看,有圆圆的脸和蒜头鼻,不过她有一对非常丰满的胸部,她就是靠这项武器,在充满恶性竞争的酒店工作中生存下来。 「小峰你听我说~我真的快气炸了!」 还没等我邀请,艾比把高跟鞋随便乱甩,赤着脚逕自走了进来。 艾比的年纪比我小10岁,但都会「小峰、小峰」的这样叫我,因为她自认为很照顾我,不过,确实也多亏她用她的巨乳客人身上磨蹭撒娇,才会让客人也分一点小费给我。 但是我之所以会落到如此下场,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艾比,当初就是要不是她说赌场来了个新的荷官,手脚很笨,并且怂恿我去盗用酒店的公款,我也把不会公款都赔个精光,也不会落得要去向地下钱庄借钱。 事件爆发之后,艾比就跳槽去跟我们是竞争对手的『大富豪』酒店上班,彷彿一切都没她的事一样,不过我也没责怪她就是了,只能怪我自已太蠢了。 偶尔艾比还是会跟我保持联络,绝大多数都是听她在抱怨又跟别的小姐互抢业绩之类的话题。 「可恶~真是气死我了!」 艾比主动从冰箱拿了一罐啤酒,打开拉环,一口就喝掉半罐,我不想一大早就喝酒,所以我喝牛奶,艾比露出鄙视的眼神,像是在说「男人喝什么牛奶!」。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气成这样。」我问 「就是我之前钓到的凯子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来找我了。」 「这样啊…」就为了这种小事一大早跑来吵我睡觉 「他有说过要买chanel的包包给我的,那个款式是限量的,再过几天就要开始贩售耶!」艾比越想越气,把剩馀的一半啤酒也乾光,然后又在冰箱拿了一罐啤酒:「男人都只会讲大话,只会出一张嘴,看来我只好再找别的凯子了。」 我打了个大哈欠,因为跟我面对的困难相比,这根本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距离给答覆的日子也逐步逼近,还剩五天的时间,所以我完全不想浪费时间在艾比这个女人身上。 「话说回来,你房间还是一样脏乱啊!」艾比环顾了一下房间,她的眼神停留在奥黛丽赫本的海报上,并用手指着说:「没想到你的品味那么差啊,居然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要你管,这才是单身男子应有的样子。」喜欢奥黛丽赫本哪是品味差,光是她放一个屁,也会比你优雅数百倍好吗? 「噁….你这条内裤好臭喔,腥味又重,这好几天没洗了吧!」艾比一面摀住鼻子一面用手指头衔住一条发黄的内裤说 「少囉嗦!」我一把把内裤抢过来,艾比突然把身体往我靠近,她的蒜头鼻看起来又大又圆,艾比装可爱的说:「那小峰~你可以买名牌包给人家吗?」 「我不要。」 我明快的拒绝,第一,我身上没钱,第二,我认为实在没必要花大钱去买一个好看但不实用的名牌包。 「真小气!」 艾比说完就被第二罐啤酒给喝掉,接着再伸手拿第三罐啤酒,我开始担心我刚买不久的啤酒会被她喝光光。 「你怎么都没去上班?」艾比问 「我请了假。」我说 「听说你认识一位金主,他愿意借钱给你啊!」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们那时早就不在同一家酒店上班了 「你在包厢下跪磕头的事,早就传遍了整条路的酒店了。」 「…….」 臭女人,到底是谁害我那么惨的啊?居然还敢说风凉话,我在心里暗吋着。 「你能不能介绍那位金主给我认识啊?我最近好缺钱喔!」 「你一定要买到名牌包吗?还是又要去赌博?」 「才不是咧!每次去玩都输钱,我真怀疑那间赌场是不是出老千。」 你明知道那间赌场会出老千了,那你还叫我去赌?我压制住想要赏给她几巴掌的怒气。 「那你为什么会缺钱啊?酒店给的薪水应该够负担你的生活才对。」 「嘿嘿~」 艾比窃笑了一下,然后从皮包里翻出一袋透明夹链袋,粉末状的内容物很眼熟,前不久我才看过有人把它吸进鼻子里面。 「是这个啦!」艾比把夹链袋拿在手上晃 「你嗑药?」 「唉唷~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啦!请叫它提神药品,就像「redbull」那样的提神饮料一样,最近有很多酒店小姐都有在吃这个啊,吃下去不管上多长的班都不会累,还可以解酒呢!不过它一包好贵喔,外面的行情已经炒到要五千元了。」 「你是因为买毒品在缺钱?」 「我说了请叫它提神药品。」艾比突然把上半身往前倾,双手挤出乳沟,她拨下一边的细肩带说:「拜託啦~介绍那位金主给我认识啦~」 看来她很懂得利用她的武器来征服男人,不过,在我看来,她搔首弄姿的样子就像是一隻发情的母狗 「我也可以让小峰上哦~只要你把金主的电话给我就好,剩下的我自已会处理。」 「我再也不会跟那位金主联络了,你不要再来烦我了,快走!」 我不等艾比穿好衣服,就半推半拉的把她赶出门口,正当还她想转头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大力的关上门,接着听到艾比在门后大喊:「小气鬼」。 我现在睡意全消,再重新培养睡意睡回笼也只会更累,算了,去盥洗一下,在出门吃个早餐吧! 我刷完牙从浴室出来,「叩叩叩」又有人敲门,一定是艾比,她还不死心。 「你烦不烦啊?我不会被你色诱住的。」我很不耐烦的直接开门说 「色诱?」回答的是一名眼神兇狠的男子 「咦?」我错愕了一下 挖咧!是地下钱庄的人来讨债,这次还派了三个流氓过来,每个人脸上至少都有二、三道刀疤。刚才说话的是站在中间的男子,他八成是这三人中的老大。 「喂,今天该还钱了吧!」 「哎呀~我忘记今天是最后期限了。」我装傻地拍了一下头,我接着说:「我会还,但能不能在宽限我几天?」 「宽限?」其中右边的小弟抓起我的领子说:「你不是有跟一位金主借到钱吗?」 我蹙眉纳闷,这个消息究竟是传到哪里去啊?怎么每一个人都知道啊? 「是真的啦!他真的会借我钱,我也在等他把钱给我。」 该死!那天忙着送昏迷的少女到医院,都忘了要先跟那个死肥猪拿钱了,都怪那个死肥猪搞出那么多事不然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中间带头的流氓,冷不防往我的肚子揍了一拳,挨了结实的一拳,我蹲下身子咳了几次嗽,接着,他抓起我的头发,从上处往下看着我说:「他妈的!少给我装蒜,现在就把钱拿出来。」 左右两边的小弟分别架住我各一边的胳膊,带头流氓又往我脸上招呼一拳,我的牙齿不小心咬破口腔内壁的皮肤,我感受到口腔里流出热热的血水。 住对面的中年男子不满一大早外面就在吵闹,他气愤地开门飆骂,「他妈的,大清早的,是在吵什…」,他话说到一半,看到我被三名凶狠的流氓架住,吓得他赶紧把关上门。 「大哥啊~你这样逼我也没用啊,只要再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一定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靠!这句话我听过多少遍了。」带头流氓往旁边吐了一口痰,那痰恰巧落在左边小弟的鞋子上。 「是真的,那个金主有开支票给我,等我兑现了,就有钱还了,不信!我这就进去拿支票给你看。」 我想起社长的那张支票,不过,那张支票需要社长的电话照会才能兑现,这样可以蒙混过关吗? 「哼!谅你也不敢玩花样。」带头流氓努努下巴,那两名小弟就把我放开。 「谢啦~」我用手背擦掉从嘴角流出来的血水说 我假装要转身去拿支票,然后立刻把门关上,并且上了锁,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往窗户跳下,只有二层楼的高度,还不至于对我造成伤害。 我快步跑到停在路边停车格的休旅车那边,拉开车门,发动车子,踩下油门加速逃逸。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可堪比当红的武打动作明星。 跑步追上来的那三名流氓,随着距离逐渐拉开,他们在照后镜上的身形就慢慢的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我流畅的操作方向盘,拐进一条小路,当我以时速120公里的速度通过巷弄时,吓坏了一群正在聊天的三姑六婆,接着,快速驶过市民大道,这下他们追不上来了吧! 虽然我没有必要逃跑,但那些流氓实在是太不讲理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反正有时候有钱在一次还清就行了。 我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不少,我把一根香菸叼在嘴巴上,正打算伸手拿点菸器的时候,视线才稍微离开,前面突然出现一名任意穿越马路的男子,我来不及踩煞车,整辆车朝那名男子迎面撞上去。 柏油路上有一条长长的煞车痕跡,轮胎因紧急煞车而冒出了热烟,休旅车的引擎盖凹了一个洞,挡风玻璃有一部分也呈蜘蛛网状裂开。 「糟了!撞到人了。」 第九章 我愣在驾驶座久久无法动弹,眼睛直盯着前方倒在地上的人,猛烈的撞击声也引来了不少旁人的侧目,「必须下车查看才行」,我脑中浮出这句话。 我赶紧下车,小跑步到对方那边,我呼喊着「喂~你不要紧吧!」,我在对方的身边蹲下,定眼一看,挖哩咧!这不是那天嗑药的小哥啊!这也未免太巧了吧!跟他混在一起肯定会没好事,我得赶快逃走才行。 当我想要抽身离开的时候,聚集越来越多人围观了,甚至有人打电话报警跟叫救护车了,不妙,这时候把警察引来就麻烦了,我对着围观路人大喊着,「我来送他去医院。」 我把小哥扛在肩上,但他就像喝成烂泥的醉汉一样,实在不好搬动,我只好先把他放置在地上,我拉着他的双脚,用拖的把他拖到车上。 我拖到半路时,不小心把小哥的裤子给扯掉了,有几名女生看到小哥赤裸的下半身,发出了尖叫,也有几名路人放声大笑,「我可不是在演黑色喜剧电影呀,这一点也不好笑。」我在内心咒骂着。 好不容易来到车子旁,我把小哥强硬地塞进后座,他呈不自然的姿势倒在椅子上,我滑进驾驶座,发动车子,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倒楣!有够倒楣的!我的人生怎么会那么惨!」我一边开车一边不停的咒骂这个糟糕的人生。 #24 原本预计来到象山的风景区,就能看到星空满斗的冬季夜空,谁知底下的一片城市光害,让天空的顏色变成是混合着乳白色的藏黑色。 有一群大学生到这里来联谊,他们似乎在边喝啤酒边玩老掉牙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他们所发出欢呼的吵杂声,为这幽静的山区,增添了许多热闹的气氛。 我坐在驾驶座上,用靠在车窗的左手手指夹着香菸,用食指弹掉前端的菸灰后,凑近嘴巴吸了一口,又把左手靠回去车窗。 车窗外的空气好冰冷,吸进身体里面,彷彿会渗透到肺部深处一样。车内音响重覆播放披头四的音乐,刚好轮放到「yesterday」这首歌,我情不自禁地跟着旋律哼唱出来。 yesterday,allmytroublesseemedsofaraway 昨日,所有的烦恼彷彿远在天边 nowitlooksasthoughthey'reheretostay 接着,烦恼似乎要在此处停留 oh,ibelieveinyesterday 噢,我相信那是昨日的事情 唉~如果所有烦恼都能够停留在昨天不知该有多好,我又点燃一根香菸,现在连家都归不得了,地下钱庄的人一定24小时在附近监控埋伏,等着我回去自投罗网,加上距离要顶罪的期限又少了一天,我的内心又多蒙上了一层忧鬱。 如果能够因此躲避地下钱庄的追债,那么坐牢也是不错的选择啦,而且又能赚到五百万元,只不过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有钱的人可以拥有一切,穷人就连自已的人生都要放弃掉才能在这个社会生存。 还残馀在我体内的摇滚魂,正叛逆的大声叫我绝对不能这么做,但是梦想终究只是梦想,这个世界可不是我拿着吉他高喊着「我要改变这个世界」就能够改变的了,还是得面对现实,欠了一屁股债的现实。从前的我一定会嘲笑现在的我。 后座传来一阵骚动,那位小哥醒过来了,他像是宿醉般的摸着头,也发出「呜~呜~」的呻吟声。 「抱歉啊~不小心撞到你了。」我用力吸了最后一口菸,没有把星火捻熄,就把菸蒂往车窗外弹。 小哥茫然地看着我,我想他在努力试着整理一下眼前的情况吧!我没有开口说话,耐心地等他把思绪整理好。 「啊…啊…你…」 「口渴的话,先喝点饮料吧!」 我拿一装有食物跟饮料的便利商店袋子给他,说是食物,但也只是便宜的御饭糰和瓶装茶,反正只是补充能量而已,有的吃就好了。 我自已也伸手拿了一个盐味猪肉口味的御饭糰。 每次我按照包装上面的指示,依序拆开包装,但总是以失败收场,不是海苔的一部分还卡在包膜上,就是一半的饭糰掉了出来,反应快的话,还能用手去接,反应不及的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掉在地上,真令人怀疑是不是设计上出了问题啊。 小哥像是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一样,看见瓶装饮料就迅速地扭开瓶盖,大口大口灌下去,他也不顾御饭糰上面的指示,粗鲁的撕开包膜,狼吞虎嚥地把御饭糰吃了下去,接着,又把剩下的饮料喝光。 「慢慢吃,我买了很多,不用急。」 小哥又伸手拿了一个御饭糰,他没二下就又吃掉一个御饭糰,他的脸上沾了几粒饭粒,看起来在垃圾桶翻找食物的野狗。 人类在濒死状态,为了能够活下来,从几千年好不容易才进化成人类,仅仅一瞬间退化成动物。 「我记得你是叫阿东吧!」我说 「你…是你…」阿东用力抓住我的衣领,我无法挣脱,他嘴上的饭粒也喷得我满脸。 「干…干嘛,放…放…开我…」我无法呼吸的说 「一千万的支票在你身上吧!」 「支…支票?」他怎么会知道我有一千万支票的事 「快给我交出来。」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他的手推开,毕竟他才刚復原,体力无法支撑太久,我大口大口吸进空气,差一点就缺氧死掉了。 「你在说什么支票啊?」我装傻,担心他是要来抢走我的支票的。 「没有掉在你车上吗?」 「我车上?」 「我那天卖毒品赚来的钱啊!」 「我哪知道啊!」原来他是指他贩毒的钱啊,等等,光是卖毒品就有一千万的收入?那我还那么认真工作干嘛? 「肯定是掉在你车上了。」 阿东打开汽车室内灯,开始搜索着车内每个角落。 当晕黄的光线照射他在的脸上,我吓了一跳,凹陷的脸颊让他的颧骨看起来很明显,黑眼圈也比那天看到的还要重,八成是毒品越嗑越重。 就让他慢慢找吧!反正他找累了就会自动放弃的。我走下了车,一阵冷风吹过来,我反射性地瑟缩起身子,用手护住打火机点燃香菸,嘴巴边叼着香菸边哼唱着刚没唱完的「yesterday」。 过了十几分鐘,阿东下了车,从他落寞的表情看来应该是放弃了,他想踢地下的碎石子,但距离没有抓好,一脚踢空了。 「别太勉强,你才刚清醒过来,要来根菸吗?」 我把菸盒递向阿东,阿东拿出一根香菸,我用10元打火机帮他点燃香菸,他若有所思的吸了一口,然后从鼻子呼出白烟。 「喂!大叔!我怎么会在这里?」阿东说 「我刚不是说了吗?我一不注意就撞到你啦,你就像演电影的特技演员一样,在空中翻了好几圈,真是酷毙了,不过,这都是你的错,你自已慌慌张张地穿越马路的,你啊,没有被撞死真是有够幸运的。」 我开了阿东的玩笑,原本以为他会发怒,但没想到他只是低声地说,「是哦!」,接着把还剩一半的香菸丢在地上踩熄。 「你出了什么事吗?」我试探的问,既然他是混混,又有在贩毒,会出事也是家常便饭吧! 「呸!没…没你的事。」阿东把残留在舌头上的尼古丁苦味往旁边吐掉的说 「你是被什么人追杀吗?」我又试探的问一次 「你…你怎么知道?」阿东脸颊抽蓄了一下 「因为我也被人追杀呀!」我耸耸肩表示无奈地说 车内音箱还在播着披头四的歌,现在播的是「letitbe」,这是披头四拆伙前的最后一张专辑。 一阵轻柔的夜风拂动着我的瀏海,我和阿东同时陷入了寂静,我们都是被人追杀的浪跡天涯沦落人,这时都默默地专心听着这首抒情歌,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尽在不言中吧。 whenifindmyselfintimeoftrouble 当我发觉陷入苦恼的时候 mothermarycomestome 圣母玛利亚来到我面前 speakingwordsofwisdom:letitbe 说着智慧之语:让它去吧! andinmyhourofdarkness 在我黑暗的时刻里 sheisstandingrightinfrontofme 她就站在我面前 speakingwordsofwisdom:letitbe 说着智慧之语:让它去吧! letitbe,letitbe 让它去吧,让它去吧! letitbe,letitbe 让它去吧,让它去吧! whisperwordsofwisdom:letitbe 轻声说着智慧之语:让它去吧! 等这首歌播完之后,阿东问我这首是谁的歌?我回答披头四,他哼笑了一声,并不屑的说,「哼!这也配叫做音乐?」,但我知道「letitbe」这首歌,多多少少有抚慰到阿东纷乱的心情,否则他也不会耐住性子把整首歌听完。 「上车吧!」我把最后一口白烟喷出后,用手指弹飞的香菸说。带着亮红色星火的香菸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拋物线。 「去哪?」 「我们还是得找地方过夜吧!而且你身上的伤势也要好好治疗才行。」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臭小鬼,可别逞强啊,不好好治疗的话,可是会变白痴的。」 「妈的!你才白痴咧,臭大叔!」 我们在同一时间打开车门,跨出一隻脚滑进车子里面去,要是被旁边那群大学生看到,还会以为我们是一对有默契的漫才搭档呢! 「让我告诉你什么才叫做音乐吧!」 阿东擅自把摇滚乐电台切换成电子音乐,喇叭接收到主机的讯息,随即转换成一再重覆的旋律和重低音,没有人声,都是使用电脑製作而成的音乐。 「这种合成音乐有什么好听啊?」我蹙紧眉头的说 「哎呀~像你这种大叔是不会懂的啦!,要说到你懂,这比教黑猩猩说英文还难呢!」阿东暗讽我好像是说资质駑钝的小孩 阿东的手指头在腿上敲打着拍子,随着节奏不停着点着头,简直就像是摇头公仔一样,看起来真是可笑极了。 「对了,你怎么会认为支票是掉在我车上啊?」 「我到处都找不到那张支票,我坐过你的车,会这么认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原来如此。」我懂了,我继续追问:「不过,话说一千万不是一笔小数目耶!卖毒品真的那么好赚吗?」 「好赚的不得了,我打算利用毒品来改变这个世界。」似乎是聊到阿东喜欢的话题,他的眼神突然闪亮了起来。 改变世界啊!世界你到底是有多讨人厌啊?怎么每个人都想要去改变你,我不禁有感而发了起来。 「你会被追杀也是跟毒品有关吗?该不是那晚闹出人命的关係吧?」 「呃…」阿东像是吃到很苦的食物一样,脸上的五官扭曲成一团。 「被我猜中了吧?」 「对…对啦…」 阿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这时,车子刚好驶进了象山隧道,嵌在混凝土墙两旁的照明灯,把一道一道的鹅蛋黄光线照射在我们的脸上,为我们添增了许多气氛。 「原来如此。」车子穿过隧道,我一面打了右转的方向灯一面回答 「就是这么一回事,唉~我的人生完蛋了,当初你如果把我撞死,说不定还比较快活呢!」阿东叹了口气说 「别那么灰心,只要你们老大顺利当上市议员,你再好好的道歉认错,我想事情会有转圜的馀地的,当然啦!如果把赚来的一千万元全数缴回给你老大,说不定他还会大大的称讚你呢!」 「你神经啊!我现在要是有一千万,早就逃得远远的了,再说,我们老大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存在一丝想要背叛他的想法。」 「哦~那你还敢背叛他,你也蛮有种的嘛,不错~不错~搞摇滚的最基本元素就是叛逆。」我点头称讚地说 大概是很少人称讚他吧!阿东听到我的讚美,脸不禁红了起来,然后为了掩饰他的害羞,把头转向车窗大喊着,「少把我跟那个什么滚的相提并论。」,嘖!连摇滚都不懂,小鬼就是小鬼。 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旅馆,道路的二排都是钢筋混水泥的矮房子,偶尔会有明亮的便利商店。 正当我做好心理准备要在车上过夜的时候,我看到前方有一块紫色的霓虹灯招牌,上面写着某某汽车旅馆,我内心一阵欢呼「太好了,不用睡车上了。」 我把休旅车往入口驶过去,停在设在分隔岛的柜台旁,我对着柜台人员说,「你好,请给我们一间最便宜的房间。」 柜台人员是一名中年妇女,目测大概是四十几岁,她正专心的用平板电脑看连续剧,她似乎没听见我的话,于是我轻按了声喇叭,这时,她才注意到我们,万般不捨的离开座位,来到接待的窗口站定。 我只好重覆再说一遍:「请给我们一间房间。」 大概是打扰到中年妇女追剧了,她一副爱理不理的说:「现在只剩下一间房间,一晚五千元。」 「这么贵!」我错愕了一下 「大家都要跑来台北跨年,房间早就被游客住满了,怎么样?要不要住随你们便。」 「死老太婆!说话口气别那么差。」坐在副驾驶座的阿东对着中年妇女咆哮 「你说谁是死老太婆,臭小鬼,我看你毛还没长齐吧。」中年妇女不干示弱反击回去 「够了!不要吵了。」不得已了,只好租了,我掏出钱包付钱:「那就给我们那间房间吧。」 中年妇女粗鲁的把房间感应扣丢在窗口并说:「509号房,你们在办事的时候,记得先把屁股洗乾净啊,很多同性恋连屁股都没洗就直接开战了,搞得粪便喷得到处都是,很难清洁耶!」 她该不会误会我们是那种关係吧,我赶紧连忙澄清:「不…我们…不是…」 中年妇女不等我把话说完,对我翻了一眼白眼后,又继续坐回她的位子追剧了,算了,我也懒得解释了。 我把车子停好,放下铁捲门,正准备走进房间时,我看到阿东睁大眼睛愣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干嘛不进去?」我狐疑地说 「喂!大叔,我们确定要住这间房间?」阿东指着里面说 我感到一头雾水,一把推开阿东往房间里面看,看到之后我也愣住了,房间里面是一张爱心形状的水床,旁边还摆了一张八爪椅,八爪椅的扶手跟椅脚有可以把人绑起来的皮带,房间中央还摆了一隻让人匪夷所思的粉红色木马。 「可恶…那个臭老太婆,居然给我安排这种房间。」我虽然嘴巴在抱怨,但我已经到了极限了,从一大早就开始折腾到现在,我需要休息。 「要我睡这种房间,那我寧可睡在车上。」阿东相当排斥的说,他的尊严似乎不容许他这么做。 「是吗?请便吧!我累跨了,想洗完澡就睡觉了。」我脱下鞋子走进房间,把车钥匙和房间感应扣随手往桌上一扔。 阿东犹豫了一下,但似乎在内心妥协了,他也跟着脱鞋进来,他坐在爱心床的一偶,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一打开,液晶萤幕播放着男同性恋的a片,他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把电视节目转成新闻台。 「哦~像你这种人也会看新闻?」我边脱上衣边调侃的说 「我这几天都会查看有没有少女死掉的新闻,不过,没有任何一台新闻有播,彷彿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后来老大才跟我说,整件事情都被他的金主给压下来了。」 这件事早就被f集团的社长给压下来了,那名少女就像在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人知道她的遭遇,没有人懂她的痛苦。 「等等,你说你老大的背后有金主?」 「嗯呀,就是那个死肥猪的老爸。」阿东咬牙切齿的说 「死肥猪?哦~你是说洋龙哦!」 「消息之所以会传到我老大的耳边,都是那个死肥猪向他老爸哭诉,他老爸才去把事情压下来的。」 「那还真是巧啊!如果洋龙没有向他爸讨拍,又或是你老大的金主不是他爸,那么你也不会被追杀吧!」我耸了耸肩的说 我对这件事情的连结性也感到害怕,如果洋龙没有强餵少女吃毒品,我跟阿东也不会相识,如果我没有欠债,也不会去参加那场失去人性的派对,如果我还继续玩摇滚乐,那么,我会有怎么样的人生呢? 如果,快40岁的人生还能够有如果吗? 第十章 阿东 #25 游峰拎着衣柜里的浴巾和浴袍走进了浴室,没多久浴室就传来莲蓬头的冲水声和哼歌的声音。 阿东呈「大」字型躺在爱心的水床上,电视虽然打开着,不过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思,还可以在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视。 阿东思考着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才好,原本是要利用黑道跟毒品来让自已发大财,却万万没想到,如今是这两项东西要取了自已的性命。 虽然现在暂时逃过一劫,但武斗派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一想到之后得过逃亡的生活,阿东的眼角不禁掉下眼泪。 阿东起身用手背抹去泪痕,游峰把脱下来的裤子任意扔在地上,阿东好心的想要帮游峰收好裤子,当他把裤子捡起来时,赫然发现口袋里露出了一截很眼熟的纸角。 阿东把头伸向在浴室,听游峰还在哼着歌,应该不会那么快出来,阿东把那一截纸角从口袋抽出来,是一张对折的精緻纸张,他把纸张摊开来看,「这不是我的支票吗?」 这时,游峰一边系好着浴袍的腰绳一边从浴室走出来,「喂~换你去洗了,洗完澡真舒服。」,阿东两眼直定定地瞪着游峰,游峰觉得纳闷,「干嘛?你的脸怎么那么臭?是吃坏肚子吗?」 阿东握拳衝向游峰,想要狠狠的揍游峰一拳,但这一拳被游峰闪过了,游峰惊呼的说,「哇~你干嘛?怎么突然挥拳了?」,阿东气愤地说,「妈的!你这个小偷,看我揍扁你。」,话虽这么说,不过阿东的打架技巧很差,他再度挥空了一拳,力道过猛,让他失去了重心,阿东的脚步一个踉蹌,整个人往游峰身上靠,两个人双双倒在水床上。 游峰也不干示弱的出手反击,于是,二个人就在床上上扭打成一团,阿东逮在机会把游峰压在下面,游峰的背部压到电视遥控器的音量键,电视声越切越大声,刺耳的声量快把耳膜穿破了。 「王八蛋,王八蛋。」阿东骑在游峰的身上,一边朝游峰不断的挥拳一边咒骂 「住手!你听我解释!」游峰失去优势,只能用双手护住头部。 「妈的,鬼才会信你!」 「你误会了啦!先停手吧!痛死我了。」游峰求饶的说 在一阵混乱中,游峰的腰绳被扯掉了,浴袍从游峰的身上滑落下来,阿东用双手掐住游峰的脖子,打算给游峰致命一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发出「嘖嘖嘖!好噁心啊!」咋舌声,他转头一下,是柜台那个死老太婆,她进来要干嘛? 美霞-十分鐘前 #26 「我的白马王子真的好帅哦~」我看着最近迷上的韩国男星演的连续剧说,真希望他能够对我说生日快乐。 我叫美霞,过了今天的生日后就要48岁了,虽然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却还在值班,心里是这样抱怨着,不过自从我国二之后,就不曾有人替我庆生了。 我在国二那年进入了青春期,因为体质异常,导致内分泌失调,我变得容易暴饮暴食,所以我的体重扶摇直上,我从原本的40公斤,到了国三,就已经上升到80公斤,甚至一度还突破了90公斤。 我因为身材变得肥胖,开始受到女同学们的排挤,甚至被班上的风云人物带头霸凌我,那名风云人物是全班长得最帅的,运动能力也最好的一个男生,他经常在校内体育竞赛中出尽了锋头,同时,他也是我暗恋的对象。 起初,我以为他捉弄我,只是要吸引起我的注意,就跟小学生一样,男生越欺负你就是越喜欢你,所以我也兴高采烈任凭他捉弄我。 到了后来,他捉弄我的手段越来越激烈,不但把我的课本用美工刀割烂,还会在我的抽屉上放发臭的过期便当,但他总是露出笑容对着我说:「只是在跟我玩而已。」 班上其他的男生看我被欺负都没有任何反抗,所以也开始渐渐加入霸凌我的行列,从原先的一个、二个,到了国三更是有超过半数的男生霸凌我。 他们把我的桌位移到教室的最角落,跟垃圾桶排在一起,然后丢垃圾的时候,都会故意扔到我的身上,害我经常被没喝完的饮料残渣溅了一身,他们也会在我去上厕所的时候,把我反锁在里面。 但我以为那是他爱我的表现,我们是一对相爱的恋人,只是没有正式公开,所以他只好藉由这种方式来表达他对我的爱。 直到了圣诞节,我鼓起勇气写了人生的第一封情书,我在放学的时候交给他,不料,到了隔天上学时,他居然把我写给他的情书贴在黑板上任由大家观看,并在我的桌子上用立可白画了一隻大大的猪。 他与几名常欺负的男生朝我这边走过来,他对着我讥笑说,「我说你啊!肥得像头猪,居然还妄想当我女朋友哦,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他说完之后,全班每个人都哄堂大笑,我觉得好丢脸,我当下好想死,于是我衝出教室,就从此再也没有回教室过了。 我办了休学,在家当了5年的茧居族,每天都是靠连戏剧来消磨时间,我梦想中的白马王子和故事剧情,也只能透过10吋的平板电脑才会看得见。 我刚满20岁的生日那天,我爸妈突然走进了我的房间,但是他们的第一句话不是对我说生日快乐,而是说他们不再养我了,要我自已去工作赚钱。 透过爸妈的安排下,我在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亲戚所经营的汽车旅馆,担任夜班柜台的工作。 我从20岁开始一直做到现在,由于是上夜班的关係,我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工作,职场上的那些员工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总是仗着自已年纪大,就会趾高气昂的指使我做事。 有一次,跟我一起搭班的那个老人,他是负责环境清洁的工作,他做完工作回来,用很跩的口气对我说,「小胖妹,去帮我泡杯咖啡。」,我突发奇想,就用马桶水帮他冲泡了一杯即溶咖啡,直到他退休了,他都还不知道他已经喝了5年的用马桶水冲泡的咖啡了。 我从一名职场的菜鸟,不知不觉变成这间汽车旅馆最资深的员工了,终于不会有人任意指使我做事了,反而我可以尽情的使唤那些新人。 上个礼拜,有一名大学刚毕业的男生来这里工作,他也是上夜班的,主要是负责房间清洁的工作,他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很斯文,是我喜欢的类型。 每次我都会故意叫他帮我拿东西,然后在假装不经意的触碰他的手一下,又或是他来柜台休息的时候,我会把椅子往他那边挪近一点,偷偷闻他身上的汗臭味。 那名男生对我都没有任何排斥的行为,他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啊?我们这样难道就是所谓的曖昧?如果能因此和他谈一场职场的姊弟恋,那么我也死而无憾了。 不过,可惜的是,那名男生只做一个礼拜就没做了,他在离职单上写的理由是被职场性骚扰,我跟他的缘分也就此结束了。 究竟是哪个员工对他职场性骚扰,我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该不会是白班的经理啊?他看起来就像是会喜欢男人的样子,他如果对那名男生出手,也是可想而知的,真是有够不要脸的,下次我也请他喝一杯马桶水咖啡好了。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当然还是个处女,每次有慾火焚身的男女前来开房间时,我的内心就会心生妒忌,不过,男生如果是个帅哥,我就会记住他的样子,等下班回家的时候,再好好回想他的脸来自慰。 等待连续剧进入下一集的空档时,我撕开家庭号的洋芋片包装,抓了一大把往嘴巴塞,想到刚才那一对死同性恋就有气,那个平头小鬼居然骂我死老太婆,人家我可是还尚未出嫁的姑娘呢!为了消解心中的愤怒,我又抓起了一大把洋芋片。 在当连续剧正要开始播放的时候,509号房的客房服务灯号亮了起来,讨厌,又是那对死同性恋,真是会找碴耶! 我不情不愿的拿起内线电话拨了过去,没人接,我又拨了一通,还是没人接,照规定是一定要过去查看客人有什么需求,否则被客人客诉的话,那可是会扣薪水的。 我趿着拖鞋,来到509号房,打开铁捲门,按了门铃,还是没人回应,我听到房内电视声很大声,真是没礼貌,就不怕吵到人吗? 我逕自打开门,映入我眼帘的是,那个平头小鬼正骑在全裸的男人身上,二个男人的四肢像麻花捲一样纠缠在一起。 「嘖嘖嘖!好噁心啊!」我不经咋了舌,那个平头小鬼猛然回过头,朝我这边看,我盘起双手对他们说:「噁心死了,所以我最讨厌同性恋了。」 第十一章 游峰 #27 「死老太婆,你进来干什么?」阿东对着柜檯的中年妇女大骂 「是你们按了服务钮,我才不得已进来的耶!否则我连一步都不想踏进这间有同性恋的房间咧!」中年妇女说 大概是我被阿东压制的时候,不小心误触到了遥控器上的服务钮了。可恶!脖子上还残留着被阿东掐住过的红色痕跡。 「你说谁是同性恋呀?死老太婆。」 「就是你啊!死小鬼,毛还没长齐就学人家当什么同性恋。」中年妇女反唇相讥的说 「就说了我不是同性恋呀!」 「那你干嘛骑在那位裸男的身上?」中年妇女用鼻子哼出气,然后一抹冷笑的说:「哼!说你是同性恋还不承认。」 阿东这时才回神过来,他赶紧从我身上下来,他跟中年妇女的这场对决,似乎是中年妇女占了上风。 我趁着他们二人还在对骂的时候,重新穿好浴袍,那名中年妇女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说:「我是听说有些人会有奇怪的性僻好,他们喜欢做爱给别人看,藉由得到快感,你们把叫我来,也是想要做爱给我看吧!噁心死了!」 我也懒得解释了,赶紧从皮包抽起一张千元钞票塞给中年妇女,省得听她继续喋喋不休的碎念。 中年妇女看到我手上的钞票,一开始像是看到什么骯脏的东西一样,先露出厌恶的表情,当她看到那是一千元的面额,嘴角才上扬了起来,用大拇指跟食指箝住那张千元钞票,踩着雀跃脚步的离开房间。 好不容易把中年妇女打发走,不过,我一想到还有阿东要处理,心里开始感到疲倦了起来,阿东站在原地盘起双手,眼睛直瞪着我看,彷彿是试着要把我看透了一样。 「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那张支票不是你的,是我的。」我说 「你骗谁啊?怎么可能刚好你也有一千万的支票。」 「是真的,你看上面的日期,不是派对那天的日期,而是隔了一天。」 「这也有可能是那头猪写错了啊!」 「你再看看上面的签名,上面不是写着洋龙的名字。」 阿东把支票拿到眼前仔细一看,看完之后,他总算相信我说的话,「为什么你也会有一千万的支票?」 我没有马上回应,我冲泡了二杯滤掛咖啡,递给阿东一杯,但他似乎怕烫,像猫一样用舌头舔了一口后,就把杯子放在一旁放凉。 我浅啜了一口浓郁的咖啡后,点燃香菸猛抽,等香菸抽到剩一半的时候,我缓缓的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一遍给阿东听,包括我偷挪用了酒店的公款赌博,然后把公款全部输光,以及被要求顶罪的事。 「你只要顶罪就可以拿到一千万?」阿东说 「是啊!不过要入狱15年耶!所以我很苦恼,像他们回覆的期限也快到了。」 事实上,期限真的快到了,现在已经过了晚上12点,所以只剩下四天的时间。 「简单啊!这有什么好苦恼的,进去蹲个15年就有一千万可以拿耶!」 「你认为金钱可以买到对方的人生吗?」我问 「我们不就是为了金钱在付出自已的人生吗?」阿东讲得鏗鏘有力,仿佛这句名言是他发明的一样,不过,我知道他只是从某位名人讲过的话照唸出来而已,他接着说:「再说,你的人生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也是,我的人生没有什么好期待的,接下来也不会有好事降临在我身上,失去梦想的我,每天只是庸庸碌碌的过着日子而已。 「啊啊~这样我那张支票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阿东双手摀住头,一脸苦恼地说 「你有放在别的地方吗?」我问 「不记得了。」 「你那天不是有拿着一个行李袋吗?」 「行李袋?对吼!我有一个行李袋,我把支票塞在内层,我还仔细地拉上拉鍊。」阿东露出疑惑的表情说:「咦?等等,你怎么会知道我有行李袋?」 「你那天不是把行李袋交给你的同伴了?」我说 「我的同伴?」阿东蹙着眉说 「就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啊,我们在搬运少女的时候,那名中年男子担心那个行李袋太碍手碍脚了,所以叫你就把行李袋交给他保管啊。」 阿东突然大叫一声:「罗伯特~~~~~~~~~」 第十二章 阿东 #28 阿东立刻拿起手机,按下拨号键,响了几声之后,听筒传来「您拨的电话无人回应,请稍后再拨,谢谢。」的机械式回应。 「可恶啊,又没人接电话。」 这几天阿东也不断地打给罗伯特,但始终联系不上人,他一度以为罗伯特被土狼逮到,被武斗派的人带去深山活埋了。 「不过,大叔说我把支票交给了罗伯特,以他狡猾的个性,肯定是想把一千万支票佔为已有,那傢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阿东摸着下巴思忖,他对着游峰说:「喂!大叔,明天一早陪我去找罗伯特。」 隔天,12月28日,一大早就退了房,阿东跟游峰来到了南港区,游峰依照阿东的指示的路线来到一栋玻璃帷幕的商业大楼,阿东叫游峰随便把车子停在路边就行了,游峰他说他不敢乱停车,因为警方取缔交通违规比查缉毒品还要严格,所以游峰还是乖乖的把车子停在停车格。 「你说的就是这栋大楼吗?」游峰放下车窗,探头出去向上看,建筑物向天空延伸上去,看不见大楼的顶端。 「是啊!我自已去找他就行了,你在车上等我。」阿东边卸下安全带边说 「咦?我不要一起去吗?万一他想逃走,二个人比较好办事吧!」 「不用了,人多只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再说,那个死胖子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了。」 阿东下了车,踏上阶梯,一步併二步的往上跳,走进商业大楼的大门口,门口有一位担任警卫的老人,老人看到阿东那熊猫般的黑眼圈和骨瘦如柴的脸颊,知道他绝非善类,所以也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放阿东进去。 阿东站在电梯口前,抬头看着掛在公佈栏上的楼牌,他很快就找到罗伯特任职的公司名称,在16楼,阿东按下电梯钮,在等待电梯的同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手机往萤幕一看,是小崇打来的。 阿东按下接听键说,「我现在没空,晚一点再打给你。」,他不等小崇回应,随即掛上电话,眼前罗伯特的事比较重要,这时,电梯也刚好下来了。 阿东搭乘电梯前往16楼,途中也有别的楼层的人想要搭乘电梯,不过,他一看见阿东的凹陷的双颊和胸口的阿修罗刺青,就吓得直说,「我东西忘了拿,我搭下一班好了。」,阿东光是咋咋舌,就吓得他赶紧跑走。 电梯像是违反重力学一样向上窜,不到30秒的时间就来到16楼。阿东很快就找到罗伯特的日商公司,他穿过自动门,走到柜檯前。 「我找罗伯特!」阿东敲敲柜台的桌面询问总机小姐 总机小姐穿着一身ol的套装,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有心的,她穿的裙子明显的比一般裙子还要短上许多,使得套上黑色丝袜的修长双腿一览无遗,阿东的视线也不争气地游移过去。 「罗伯特?我们公司没有一个人叫罗伯特的啊!」总机小姐拿起原子笔顶住下巴,歪着头思索地说 该死,罗伯特那傢伙居然给我用假名,真是狡猾的老狐狸。 「那这里有没有姓罗的人?」阿东追问 「我们这里姓罗的有三位哦,一位是总经理的女秘书,二位是业务,一个瘦的,一个胖的,不知道你要找哪一位?」 就是他,找到了,阿东接着说:「我要找胖的那位,一脸看起来色色的。」 「哈!」总机小姐噗哧一笑,她接着说:「他已经请假好几天了耶,最近都没有来公司上班。」 「什么?」阿东惊呼一声,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他只好压低音量的说:「他是从什么时候请假的?」 「我看看哦~」总机小姐把头埋在电脑前找资料,过没一会儿,她抬起头说:「有了,他从圣诞节的隔天就开始请假了。」 圣诞节隔天,那不就毒品性爱派对结束的隔二天,那傢伙八成是看到我把一千万的支票放在行李袋里,所以才会好心的说要帮我保管行李袋。 「可以给我他家的地址吗?」阿东说 「不行耶!公司规定不能对外洩露个资。」总机小姐嘟着嘴说 算了,就算知道罗伯特家的地址也于事无补,以他那么谨小慎微的个性,把一千万的支票佔为已有之后,不可能还安稳的在家里睡大头觉,一定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不过,台北市那么大,阿东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才好,更何况,他很有可能躲去外县市,甚至已经逃到国外了。 总机小姐看着阿东杵在原地若有所思,她对着阿东以处理公事化的口吻说:「还有什么事吗?」,阿东回神过来,说了「没事,谢谢你。」后,就搭电梯下楼了。 阿东鬱鬱寡欢的走向车子,「怎么样?有找到人吗?」游峰坐在驾驶座上抽着菸问,阿东没有出声,只是浅浅的摇头,游峰呼出最后一口菸后,把手上的香菸扔在地上,在等待阿东的时间,游峰已经抽了第三根香菸了。 阿东拉开车门,滑进副驾驶座,拉起安全带系好,然后手肘靠在车窗,用手掌撑着下巴,表情显得相当洩气说:「公司的人说他已经请假好几天了。」 「这样啊…人海茫茫也不知道从何找起。」游峰一面用手指头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一面说 「没错,而且他这个人很狡猾,我刚上去才知道,罗伯特这个名字是他的假名。」 「假名?」 「依我看,他的电话号码八成也是临时号码吧,唉~我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不仅没赚到钱,还要被帮派追杀,真是可笑。」阿东自暴自弃的用他的后脑去撞车椅的头枕 「别灰心,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游峰见状也只能安慰的说 对了,阿东想到要回电给小崇,他在座位上抬高一边屁股,抽出口袋的手机,按下拨号键。 「小崇,怎么啦?」阿东轻浮的说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都听说了,土狼现在四处在找你耶!我跟进哥都很担心你。」小崇在电话另一头显得相当着急 「哦~我没事啦,目前还活着好好的,抱歉啊~我背着你们私下去卖『冰』。」 「不说这个了,东哥,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也不晓得耶,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要掛了哦!」阿东现在没有那个心情抬槓下去 「东哥!」小崇喊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吗?」阿东不耐烦的说 小崇像是怕被旁人听到一样,他刻意压低音量的说:「我在微风广场好像有看到罗伯特…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他?」 「罗伯特!」阿东大叫一声,他情绪激动地说:「你再说得清楚一点。」 「在电话里不方便说,你先来微风广场吧,在你到之前我先跟踪他。」小崇提议着说,他又说:「东哥,我这里还有一些货,我顺便拿给你。」 「好啊!」阿东一想到最近几天都没有用海洛因,现在突然好想用海洛因啊~他现在很需要海洛因来振奋心情:「那我们20分鐘后见。」 阿东掛上电话后,对着空气做出挥拳的动作,罗伯特我总算找到你了,这下子看你往哪里跑,被我抓到我不把你大卸八块才怪。 「喂喂喂!我可没有说要陪你淌这一滩浑水哦!」游峰赶紧挥手拒绝的说 游峰他说如果因为毒品被抓去坐牢的话,那不如爽快的答应顶罪坐牢,这样他还有一千万可以拿。 「别这样嘛~你就好人做到底,你在路口放我下车就行了,之后,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吧!」阿东说 「也好,反正我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了。」 游峰转了方向盘,踩下油门,把车子驶出停车格。 阿东他们来到信义区的微风广场。前方在停等红灯的每辆车子都持续运作的引擎,宛如在比赛谁能排出最多的废弃,使得周围的空气都笼罩在一层迷雾当中。 阿东要游峰随便找个位置让他下车就可以了,游峰把车子靠在路边,打出临时停车的号志。 阿东对游峰说了声,「谢啦!」,游峰也跟他说,「保重啊!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好自为之吧。」,阿东点点头后示意后,推开车门跳下车。 天空像是包上一层蜡纸般不怎么清澈,路面刮起了有些刺骨的冬天寒风,但似乎对年轻女生起不了任何作用,路上每个女生都穿着一个比一个还要短的迷你裙。 阿东缩着身子站到有「微风信义」红字字样的购物中心入口处,旁边的广告墙贴着「loewe」名牌包的巨幅海报,海报里的黑人男性模特儿赤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桀驁不羈的拎着一只名牌包,彷彿是在说「我就是走在流行的最前端」 阿东望向不远处的101大楼,它跟微风广场的高楼,看起来就像是被飞机撞毁之前的纽约双子星大楼。有一名揹着登山包的外国观光客,满心雀跃的看着手中的地图,他迫不急待地想要探索台北这座城市。 已经超过20分鐘了,小崇怎么还没来,再不快点的话,到时又会被罗伯特给溜走的,阿东一面看着时间,一面焦躁地不断交换着轴心脚。 突然间,阿东被两名壮汉架起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其中一名顶着光头的壮汉,用他厚实的手掌摀住了阿东的嘴巴,阿东紧张的左右望着对方的脸,糟了,是武斗派的人,其中一个理着三分头的壮汉,他用尖锐的声音对阿东说:「给我安份一点,否则不要怪我动粗了。」 阿东看见前方的路边停了那辆车窗贴满报纸的厢型车,阿东心里暗吋着,「不行,如果我被掳上车的话,那我就死定了。」 阿东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试图甩掉对方,冷不防的腹部被三分头壮汉揍了一拳。 「噁…」阿东发出乾呕的声音,吐出了些许胃酸。 「妈的,我不是叫你安分一点吗?放心啦,我们不会马上让你死的,等老大问完你话,我们才会动手的,哈哈哈哈哈。」三分头的壮汉像是说了好笑的笑话,笑得肩膀上下颤抖。 阿东想要向熙熙攘攘的路人求救,但是他的嘴巴被摀住,完全发不出声音来,距离箱型车越来越靠近了,一旦被押上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在情急之下,阿东朝摀住嘴巴的那隻手用力咬下去,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他的上下排牙齿有把肉块撕裂掉的感觉,那名光头壮汉发出惨烈的哀号声。 有不少路人被哀号声吸引过来,阿东满口鲜血,脸上也溅了不少暗红色的血,鲜血顺着脸庞滑落到下巴,再从下巴的尖端滴了下来,滴落在大理石铺设的地板,形成像斗大雨滴般的圆点。 几名前来围观的女性路人,看到血跡斑斑的现场,都纷纷发出了高频的尖叫声,还有一名老妇女受不了刺激,因此瘫软在地上。 面对突然其来发生的状况,刚才还在放声大笑的三分头壮汉,下巴像是脱臼一样张大,发楞地站在原地。 阿东抓准机会甩开他架住的手,这时,三分头壮汉才回神过来,他赶紧大声向厢型车的同伴求助,「喂!不好了,你们快出来~」 阿东眼角馀光看到厢型车的后门被拉开,吐出了三名武斗派的人,每个人的手上都各拿着一支球棒。 阿东见状不妙,他赶紧拨开围观的人群,围观的人也连忙让出一条路给他通行,阿东不小心绊到一名路人的脚,脸部朝下的跌了一跤。 他不顾形象地用四肢在地上爬,往前爬了几公尺后,他重新站稳脚步,跨出脚步,在广场前跑了起来。 阿东跑进了购物中心的一楼商场里面,那三名武斗派的人也拿着球棒紧追在后。阿东大口的把嘴巴周围的空气全都吸进肺里,不过还是感觉肺部因缺氧而快爆炸了。 阿东的耳朵后方不时传来「不要跑」的叫嚣声。 「白痴才不跑咧」,阿东在心里暗吋着,他看到前面的「chanel」名牌精品店,门外排了好长等着抢购的队伍,每个人都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他。 是幻觉吗?他好像有看到有一名神似艾比的女子,正挽着一个地中海头男子的手,排在抢购的人龙中。 阿东穿过了一楼商场,通过西侧入口,他看到前面的50公尺宽的四线道马路恰好是绿灯,不过只剩几秒就要变红灯了,得马上通过才行。 阿东才刚要跑进斑马线时,被一辆提前行驶的汽车撞个正着,他整个人在引擎盖上翻滚,接着又被紧急煞车的惯性拋了下去。 「你这个诈骗集团,是想要製造假车祸吗?我饶不了你!」汽车驾驶下车,愤怒的指责阿东说 「他妈的…谁要製造假车祸啊?再说…明明就是绿灯…」阿东双手撑在地上,忍着身上的疼痛试图站起来,他一手压着被撞击到的腰部,抬头一看到那位汽车驾驶,阿东错愕地说一声:「咦?是你啊。」 第十三章 游峰 #29 我把休旅车驶离微风广场之后,就被困在塞车的车阵当中,我的头趴在方向盘上,百般聊赖的抽着香菸打发时间,我呆望着前方有辆新款的日系汽车,它浑圆的车体,让我联想到滑鼠。 再过几天就是年底了,有许多从外县市来的游客都要去101大楼跨年,导致台北这几天的人口和汽车的密度骤增。台北这座城市只适合玩乐,不适合生活。 我顺着微风广场绕到了半圈,远离了塞车,我在一个路口停车,等着红灯的秒数倒数,我能够呼吸到外面新鲜空气的日子也正在倒数着。 打从与社长见完面那一天,我就已经做好去顶罪坐牢的心理准备,只是还有几天的期限嘛,不用那么快答应他,在外面逍遥几天也好。 心里虽是这么想,不过这几天我也没有特别做什么事,只是任凭时间就这样浪费掉了,就要去花钱抱女人吗?还是要去好好吃一顿?否则要享受这些娱乐要等上15年以后了。 我突然想起小凌那对猫眼,想起她虽然有可怜的身世,不过她仍是很乐观的在生活着,是一名坚强又令人敬佩的女性。 好吧,决定了!在最后的时间里,就和小凌一起渡过吧,我这就去她任职的医院,邀约她一起共进晚餐! 红灯号志还剩下二秒就转换成绿灯了,我松开煞车踏板,踩下油门,汽车才刚起步,就在下一秒,有一名男子突然衝了出来,我赶紧踩下煞车,虽然撞击力道不大,但还是把那名路人撞倒在地上。 我脑中马上闪起「是诈骗集团在製造假车祸吗?」,之前有新闻报导过,诈骗集团故意都会衝去路中央上给车子撞,藉此来向驾驶勒索庞大的医药费。 我也太倒楣了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让我碰上这种鸟事。 我气愤难耐下了车,打算给那名诈骗集团好看,我对着用手撑在地面,正打算在站起来的男子说:「你这个诈骗集团,是想要製造假车祸吗?我饶不了你!」 那名男子用手撑着腰部,缓缓站了起来,他惊呼了一声对我说,「咦?是你啊!」,是阿东,我怎么又撞到他了?他怎么满脸鲜血?是我造成的吗?我脑袋出现许多问号。 「别跑!」后方有三名手持球棒的男人,正朝着我们跑过来。 「不好了!」阿东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说,他接着说:「大叔,我们先上车离开这里吧,被他们抓到就死掉了。」 我当下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看到后方有三名凶神恶煞的男子,直笔的朝我们衝过来,我赶紧上了车,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阿东也熟练地滑进车子,嘴里催促着我,「快走,快走」,我用力的踩下油门,轮胎紧紧抓住地面,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嘰~~」,顺利的甩开那三名恶煞。 「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不是不会再见面了吗?怎么又凑再一起了?」我呼吸相当紊乱的追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等一下我在跟你解释吧!快走,他们追上来了。」阿东也气喘呼呼地说 我瞄了一下照后镜,后面确实跟了一辆厢型车,它正在高速的朝我们接近当中,我加紧踩油门,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过,那辆厢型车马上就跟上来了。 「再这样下去会被追上的。」我边看着照后镜边自言自语的说,「看我的。」我把方向盘往左打到底,休旅车就在分隔岛的尽头大回转,高速旋转的重力,让副驾驶座的阿东整个人往车窗倾倒。 我开到对向车道,但凭这点小技巧是甩不掉厢型车的,他们很快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并撞了我的车尾一下,导致我的车身產生的剧烈晃动。 厢型车绕到我们的旁边来,一名长相凶狠的男子摇下贴满报纸的车窗叫嚣着:「停车!不然我打死你们。」 那名男子挥舞着手中的球棒,算好距离后,用球棒往我后车窗用力敲下去,车窗发出玻璃龟裂的声音,「我的爱车啊~」我在内心就像孟克的吶喊图一样吶喊着。 前面的路口号志转为红灯,阿东一边抓紧车门把手一边大声抱怨着,「台北的红绿灯怎么那多啊!」,这时候当然不可能乖乖的停下车等红灯,我没有减速,打算硬闯过去,旁边的厢型车看起来似乎也正打算这么做。 就在最后一刻,我紧急踩下煞车,车子在柏油路上滑行了5公尺,路面被划出二道长长的煞车痕跡。 厢型车来不及煞车,直接衝过红灯,驶到了路中央才停下车,当他们想要倒车回来的时候,被一辆横行通过的轿车撞到了车尾,后面又追撞了一辆小货车,现场陷入了混乱,每辆车的喇叭声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 不过,他们还没有放弃,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抄着傢伙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我赶紧再度踩下油门,回转往原本的路逃离。 「呼…总算甩掉了。」我松了一口气说 「谢…谢啦…又被你救一次。」阿东嘴唇嘴唇微微翕动的说 阿东现在的表情,就像小动物一样惴惴不安,也对啦,刚才的惊险情况,换作是谁都会感到害怕的,我突然佩服起自已的瞬间反应,莫非我有当赛车手的资质。 「我先找个地方让你去清洁一下吧!」我指着阿东嘴巴上说 阿东嘴巴的周围都是已经乾掉变成黑色的血液,就像是日本的卡通中,嘴巴留着一圈络腮鬍的小偷,看起来十分可笑。 我找到了一间加油站,刚好油箱也快见底了,顺便加个油,阿东走进一旁公厕盥洗,我在等待加满油的同时,在自动贩卖机投下铜板,买了二杯罐装黑咖啡。 油加满了,我付钱给店员,我坐上车子,这时候,阿东也刚好清洗完走回车上,我把黑咖啡递给阿东后,阿东浅浅的点头,轻声的对我说声「…谢啦!」 我实在太口渴了,一口气就把黑咖啡喝完了,人在激起肾上腺素的时候,居然会如此的口渴。 我看了一下仪表板上的时间,还不到中午12点,我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好久的时间,肚子发出「咕嚕咕嚕」的声音,突然觉得好饿。 「我们找间餐厅吃午饭吧!你也该跟我好好聊聊刚才的事情了。」我说 阿东没回答我,他似乎还惊魂未定,看来刚才的事情带给他很大的衝击,毕竟还是个乳臭未乾的小鬼头,呿!还真是会给我带来麻烦。 我利用手机搜寻到一间评价不错的专门卖咖哩饭的日式餐馆,根据导航的路线,不用花10分鐘的时间,就来到这一家日式餐馆。 我点了加大的猪排咖哩饭,阿东说他不想吃东西,只见他打从一坐下来开始,就不停地喝白开水。 「你又不是金鱼,干嘛一直喝水啊!」我调侃阿东的说,但他没有理会我,他依旧不停地喝着白开水。 服务人员端来餐点,食慾彻底被咖哩飘来的香味打开了,我拿起汤匙,不断地把咖哩饭送进嘴巴里。 我把像小山一样高的咖哩饭,没二、三下就扫光了,我又向店员续点了一盘,同样的,一下子也被我清扫一空了。 我不像是来品嚐美食的,而是单纯的补充能量。在激情过后,我身上的热量也被消耗了不少。我把附餐的白开水一口气喝光后,才心满意足停下动作。 「我现在…嘴巴里都还是血腥味…跟人肉…的味道…」阿东像是抓准时机的缓缓地开口对我说 「咦?人…人肉…」 「当时…他们抓到了我…我情急之下…咬下了其中一个人手掌的…一块肉。」阿东欲言又止,接着,他结结巴巴的说:「我在加油站的公厕…漱口时,看到…有一小块的粉红色肉屑,卡…卡在我的门牙牙缝里,刚才也一直喝了好几杯水,还是无法把人…人肉的味道冲淡,一股噁心的味道…不断在我口腔里…扩散开来。」 怪不得阿东会没胃口,如果是我不小心把人肉吃下去,不吐去个三天三夜才怪呢! 「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小弟吗?怎么会被那群人抓到?」我转移话题 「…我也不知道。」阿东轻轻地摇着头说 阿东失去了他原有的嚣张态度,转而是惊慌失措的表情,亏他平常还一直臭屁的说见过枪林弹雨的大场面,该不好是打肿脸充胖子。 离开餐厅,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我让阿东在车上好好睡一觉,等他醒来之后再决定要去哪里吧! 我看着阿东的睡脸,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他的睡相让人很难想像他是混黑道的。人类在小时候都是父母心中可爱的宝贝,怎么长大成人之后,就变得如此丑陋呢! 我用手掌遮住打火机,把叼在嘴巴的香菸凑近蓝色火焰,点燃之后吸了一口菸,在叹气的同时把白菸吐出来。 我继续思索着刚才的问题,我得到一个解答,让人变得丑陋的原因,就是慾望,慾望就是我们无法摆脱、朝思暮想渴望得到的东西,所以人类为了满足心中慾望,会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因此才会变得如此丑陋。 香菸抽完了,我打算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菸,也顺便帮阿东买漱口水好了,我走进便利商店,随手拿了陈列架的报纸来看,头版用斗大的标题写着「狂人!菲律宾总统下令,一碰毒品就死刑。」,那真是狂啊!台湾的法律是不是应该也跟进呢! 接着,我又看到右下角有一则新闻,是说「选情告急!某某候选人遭对手阵营爆料有黑道背景,预计下週一招开记者会说明。」 这该不会是在说阿东的老大啊?反正现在的政治人物多半都有黑道的背景,早已见怪不怪了,唉~我们平民百姓所缴的税金就是被这些人给a走的。 我拎着提袋走回车上,我看到阿东全身都在冒汗,现在是冬天耶!怎么会流那么多汗? 「我的毒…毒癮…犯了。」阿东脸色惨白的说,接着,他不断抓着双臂,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渗血的抓痕,他浑身难忍痛苦的说:「好痒…好痒…好像有蚂蚁在我身上爬,从毛细孔鑽进我的身体里面,在啃食我的骨头…」 「什么?」我对眼前突发的状况感到慌张,我说:「我送你去医院吧!」 「嗞~不…不行…嗞~医院的人会把我送去…勒戒所强制戒毒的,嗞~到时…我会被关…关起来…嗞~」阿东开始出现流鼻水的症状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去…我认识…嗞~的药头那边…我只要用完…嗞~海洛因就会没事了…」 我们来到万华区一处错综复杂巷弄的一条死巷子,隔壁就是香火鼎盛的龙山寺,有几名篤信天主教的金发洋妞尝鲜般的各拿着一炷香,对着旁边半屏山发型的大婶有样学样拜着观世音菩萨。 在只有宽3公尺的狭小巷子,左右两排密密麻麻开着疑似特种行业的护肤中心,门口都站满了浓妆艳抹的东南亚女子,空气中掺杂着不知道是越南话还是泰国话的交谈声,她们的手上都有持着店内的dm,彷彿无视寒冷的冬天一样,身上穿的衣料一个比一个还要少。 我搀扶着阿东走进巷内最深处的一栋灰色单调的水泥建筑物里,这栋老旧的大楼,好像整栋都融化在灰濛濛的空气之中。 内部的墙壁到处爬满龟裂,天花板也有不少壁癌和黑色的霉菌。阿东双脚发软的倚靠在我的肩上,我们顺着楼梯爬上了三楼,阿东对着大门有架设监视器的那户人家按下门铃。 「这个药头的…货,品质…很差,我很不喜欢,只有…下三滥的人才会来跟他要…货,但…现在是不得已…才来。」阿东断断续续地说 我心想,「你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跟那些下三滥的人没什么两样啊!」 前来应门的是一名金发男,那名金发男带着戒心抱起双臂,露出像是在看珍奇异兽的表情看着我。 阿东拍拍他的胸口对金发男说,「是我啦~」,金发男没说话,只是努努下巴同意让我们进门。 一进门,房间里充斥着刺鼻塑胶味,我不自觉地捏起鼻子,这里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也有老人,都像是刚用过药的样子,每一个人都呈现恍惚状态,不是躺在角落的软垫上,就是直接躺在铺着瓷砖的地板上。 「哎呀~这不是小东吗?」出声的是坐在餐桌旁,正在看尼采的名言集书的药头。 药头的身型看起来跟阿东差不多瘦,他顶着一头过肩的长发,鼻子尖尖的,带着一副圆形眼镜,穿着一条短裤,看得出来他是在模仿约翰蓝儂的造型。 「真是稀客啊!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药头放下手上的书本,一手杵着拐杖,一瘸一瘸的朝我们走了过来。我的视线被他装在右脚的义肢给吸引住。 「这位小哥是谁啊?新的毒友吗?」药头露出一口蛀牙的笑容看着我说。我一听到药头的声音时,眼睛才连忙从他的义肢离开,抬起头看像他 「不!我不碰这个的。」我说。药头一听到我不是毒友,脸上的表情看起很失望的样子。 「可以…给我一管海洛因吗?我…难受到快…死掉了。」阿东有气无力的说着 「你的样子看起来真是糟糕啊~没问题,我马上为你准备。」药头说完,马上转头对刚才的金发男说:「喂~你去厨房烧一管来。」 金发男頷頷首后就转身走进了厨房。 我看地板上四处都有使用过的针筒,有一个瘦骨如柴的年轻人,直接捡起地上的针筒,填装烧好的海洛因,直接往手臂注射。 阿东看着那年轻人对着药头说:「你们…到现在还是在…共用针筒吗?」 药头笑说:「哈哈哈~那是那些不怕得爱滋病的毒虫才敢共用针筒,我有我自已专属的,当然啦~给你的也都是全新的针筒。」 「你的脚怎么了?」我问 「哦~这个啊~因为在一般的静脉施打毒品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所以我都往大腿内侧的静脉打进毒品,后来血管堵住啦,整条腿坏死,所以就只好截肢啦。」药头一派轻松的态度,会让人產生是在跟朋友谈论着哪家餐厅的食物好吃的错觉。 我发现他仅剩下的一隻大腿内侧也有很多被针扎的小洞,看来再过不久,药头的那一隻腿也会被截掉吧! 「小哥你不用为我担心啦~我可是很爱惜生命的。」药头模仿外国人耸耸肩的说 我看着他拖着一条腿杵着拐杖走路的样子,我心里想着,「那你还真是爱惜生命啊!」 「那边有个空位,你带小东过去那边吧。」药头指着在角落放着骯脏的软垫说,说完后,药头又继续回到餐桌看着他的书。 我让阿东躺在软垫上,不久后,金发男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他粗鲁的把托盘放在地上后,就回到门口摆着一台监视萤幕的位置,他应该是负责看门的工作。 阿东用针筒吸了烧成液体的海洛因,针头朝上,把空气挤出来,再把针头刺进静脉里,过没多久,阿东的眼神逐渐飘忽,紧绷的脸部肌肉也慢慢松垮下来,彷彿世界上所有的烦恼都微不足道。 「喂~小哥,你也过来这边坐吧!小东还要升天好一阵子呢!」药头对我招招手说 我拉了一张塑胶椅坐在药头旁边,他向我递出一根香菸,并且替我上火,他自已也抽了一根香菸。我把菸和带有毒品酸味的空气连同吸进肺里。 餐桌上摆了一个碗,里面装满色彩繽粉的药丸,药头似乎把药丸当成下酒菜,每当他啜饮了一口酒,就会伸手从碗里拿起一颗药丸来吃。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至于适当的路,正确的路和唯一的路,这样的路并不存在。」药头说 「什么?」我蹙起眉 「这句话是尼采说的。」药头指着他手上的那本书,他接着说:「尼采还说,『上帝已死』,哼!真是狗屁不通。」药头哼笑的同时,白烟从他的鼻孔冒出。 「你既然不信他那套哲学,干嘛还看他的书。」我说 「因为我也是哲学家啊,每个哲学家对彼此的观点都是看不顺眼的,哈哈哈。」药头一面大笑,一面把烟灰撢进菸灰缸,他又说:「不过我倒是蛮认同他说上帝已死这句话的。」 我不知道要回应什么,只好頷頷首,药头看我没说话,他又继续说下去:「上帝也是会死的,你瞧,像音乐之神约翰蓝儂,他不就被人开枪打死了。」 约翰蓝儂就是音乐之神,这是全世界大家认同的事,他所创造出来的旋律可说是神仙才有办法创造出来的。 但他既然那么神,怎么会没料到,自已会对他所创造出来的音乐,如此深深痴迷的歌迷给开枪打死。 「所以你才打扮成他的样子?」我说 「没错,因为我也想成为神。」药头伸手搔搔他那头油腻腻的长发,可以明显看到他的头皮屑像雪花般飘落下来,他接着说:「想要证明上帝存在很困难,但是要证明上帝不存在更困难,但是毒品能够帮助你证明上帝的存在。」 「这也是尼采说的?」 「不对,这是爱因斯坦说的,只是我稍微改良了一下。」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毒品那句是你擅自加进入的,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开始觉得后悔与药头交谈了,因为吸毒的人只会满口胡诌。 「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吸毒吗?吸毒一点好处都没有,不仅被世人唾弃,还要过着躲警察的日子,但是,我们就是会想吸毒。」 「不知道。」我简扼回答 药头把酒杯推给我,示意要我也来一口,我看酒杯的杯缘满是污垢,像是从来没有洗过一样,我只好找比较乾净的部位喝了一口,廉价的伏特加把我的喉咙都烧起来了。 药头伸手拿回酒杯,浅饮了一口说:「就只是因为寂寞。」 「寂寞?」 「没有人想要了解我们,没有人想要走进我们的内心里面,所以我们只好藉由毒品来了解自已,来填补我们内心的空虚。」药头喷出一口白烟的说 「但是…这样只是逃避现实而已。」我说 「如果现实世界是如此丑陋,那么我们躲进我们自已所建立的乌托邦,也没有什么不对吧!尼采不是也说了吗,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 「你刚才不是说你不信尼采的吗?怎么还认同他的话。」我心想,吸毒的人果然一点原则都没有。 「吸毒后,一切烦恼都没了,你好像得到了全世界,儘管那是海市蜃楼,那一瞬间的快乐和幸福是别人无法体会的。」 药头就像是化身为毒品宗教的传教士,不断的向人宣扬信奉毒品会让人生变得如此美好、快乐。 阿东恢復精神了,他从软垫上跳起来说他全身充满了力量,现在很想拿大声公到街上对着路人大喊着:「我来帮你们解决所有麻烦的事。」 「小东啊~你是不是惹出什么麻烦事啦?土狼到处在找你哦!」药头在菸灰缸捻熄香菸的说 「说来话长,这次的费用我之后再还你吧!」阿东说 「哦~不用了,我请你吧!」 「你发财啦?」 「是啊!罗伯特那个死胖子,前几天从我这里带走了一百万的货呢!」 「罗伯特!」阿东激动到说话都喷出口水 「多亏他,我才能拿这笔钱去泰国找小女孩爽,只有在7、8岁这个年纪的女孩,她们的穴才能如此紧实又鲜嫩,吃鸡肉就是要吃春鸡,吃羊肉就是要吃小羔羊。」药头一边摸摸他的下体一边露出贼贼的笑容说 我听到他这番话,突然感到一阵噁心,这个冒牌的约翰蓝儂,满嘴说的都是尼采名言,私下却是心理变态的恋童癖,我真想要叫警察把他抓起来,或是直接赏给他一拳。 「你说他有来过你这里?」阿东怒目圆睁揪起药头的衣领说 「欸欸~冷静点,怎么啦?难道你惹出的麻烦跟罗伯特有关?」药头被阿东的气势震摄住的说 「不,没事…」阿东松开药头的衣领说 我们离开老旧大楼,阿东边下楼梯边对着我说,「罗伯特肯定是把支票兑现了,所以他才有那么多钱买毒品,我得赶快把他找出来才行。」 「你知道要去哪里找他吗?」我说 「现在小崇正在跟踪罗伯特,所以只要打电话问小崇就会知道他的下落,我的手机放在你的车上,我们快走吧!」 阿东在巷弄里跑了起来,他刚才打了海洛因,现在精力充沛,我跟不上他的速度,加上很久没跑步了,只能在后头一边双手扠着腰,一边慢跑着。 当阿东快跑到车子停放的地方,这时,那辆车窗贴满报纸的厢型车突然从旁边巷子衝出来,二名壮汉从后座的拉门下车,用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用麻布袋把阿东整个人套起来,并且把他掳进车内。 整个过程发生不到三秒鐘的时间,我的时空像被静止了一样,瞪大眼睛愣在原地,直到厢型车使离开我的视线,我才慢半拍的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第十四章 阿东 #30 这辆厢型车像是没有装避震器一样,每当轮胎压过一个坑洞,车身就產生剧烈摇晃,阿东觉得头很晕,空呕了好几次。 这下惨了,死定了,阿东现在心很慌,没想到武斗派的人会在药头那边埋伏,实在太大意了。 阿东的视线一片黑,由于被困在麻布袋里,让他不好伸展手脚,只能用不舒服的姿势躺着。失去视觉的阿东,听觉感官变得很敏锐,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各种声音,想要他蒐集到更多资讯。 车上的人没有互相彼此交谈,车上广播的音量调得很大声,大概是很专心在听着广播吧。广播主持人说话完换气的细微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广播的内容都相当空洞无聊,真佩服那些人还听得下去。 这时,突然插播了一则新闻快报,电台主持人用震惊的语气发佈这项消息,新闻内容是说一名寻求连任的现任市议员,在清晨5点30分,被晨间运动的民眾发现他溺毙在淡水河的出海口里,享年57岁,警方正在釐清是意外或是他杀。 突然有一个男子开口说,他的声音宛如二片铁片在摩擦一样:「是昨天晚上动手的吗?」 「是啊,听说是出动了精锐部队,毕竟对方也是现任议员,做事要乾净一点,不能留下任何痕跡。」有另一名男子搭腔,是声音尖锐的三分头壮汉。 「活该!谁叫他要乱爆料,不该说的事还是不要多嘴比较好。」接着,是第三位男子,他的声音较平坦,但感觉是个神经质的人。 「是啊!现在他连话都没办法说了,呵呵呵。」听这铁片摩擦的声音,又轮回第一位男子说 「怎么样都好啦,赶快把事情解决了,我们再去嫖妓吧!听说来一批很不错的越南妹。」三分头壮汉说 「你就只知道嫖妓,难道不怕得性病吗?」 车上每个人都开心地发出的笑声,如果不说他们是武斗派的人,光听对话会让人觉得他们只是一群工人在开低级的黄腔。 大概开了20分鐘,轮胎有压过碎石子,外头传来潺潺流水声,也有小孩在打闹的欢笑声,甚至只有在打击练习场才听到的击球清脆声,这里是哪里呀?方向感丧失的阿东感到一头雾水。 车子停止移动了,有人拉起手煞车,有人发号施令说,「喂,你们二个去把他搬出来。」 阿东马上感觉有人抓住他的双脚,另一个人抱住他的上半身,他就像被扛水泥袋一样,被人粗鲁的从后座拖了出来,被搬运了几公尺后,他们把阿东重重的摔到地上,一阵痛楚透过神经系统传遍到他的全身。 阿东原本还听得到些许的交谈声跟脚步声,但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倏然现场鸦雀无声,他们是离开了吗?阿东试图从麻布袋挣脱,但被武斗派的人用绳子紧紧绑住,让他完全无法逃脱。 这时,阿东听到远方有一个脚步声,正以小跑步的速度跑向自已,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正在帮他把绳子松开,并协助他从麻布袋脱困。 阿东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光线,他又把眼睛闭上,过了一会儿,他重新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小崇站在他的面前。 「小崇?你跑来救我吗?」阿东满腹狐疑地说 「这个嘛…」小崇视线游移,吞吞吐吐地说 「当然不是啊~」小崇身后传来一道宏亮的声音,是国豪,他只穿着一件多口袋的迷彩背心,倘开的胸肌上佈满汗珠,简直像用喷雾器喷上去似的,他把刺满刺青的双手插在迷彩裤的口袋里,招牌的刺蝟头,在此刻看起来非常的有气势。 国豪身后还站了那四名武斗派的人,其中有手掌被阿东咬下一块肉的光头男,他的手上缠着医用绷带。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阿东一见到光头男,血腥味又开始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阿东来回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好像是一间废弃的仓库,曝露在外的钢筋已经生锈了,天花板垂吊着一盏黄光钨丝灯,角落也有电线散落一地,阳光从破了几个洞铁皮屋顶洒进来。 「你们几个也太没用了吧!居然三番二次让这个傢伙逃跑!」国豪转过身指责武斗派的人,接着,狠狠地赏给他们每个人一巴掌。阿东露出晦涩难懂的表情,他的脑袋像是被灌了水泥一样,难以搅拌也难以思考。 「你现在一定感到一头雾水对不对?我来告诉你吧!我私下吸收了很多非法来台工作的外籍劳工,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想要另组一个帮派,土狼不让我在飞鹰帮出头,那么我只好另起炉灶囉!」国豪走向阿东的身边,他以阿东为中心,一边慢慢的绕着圈一边接着说:「不过~要组一个帮派是很花钱的,我很需要钱,当我听到一千万泡汤的时候,我有多么生气啊!」 国豪话一说完,就朝着阿东的腹部揍了一拳,阿东痛苦的蹲了下来,「呕…呕…」 阿东吐出胃酸,国豪随后也蹲在他的面前,他一面看着阿东吐出来的胃酸,一面咋舌摇头地说:「嘖嘖嘖,不过啊~我知道你跟罗伯特二个人私底下偷偷把『冰』拿去卖,我更生气了,你居然背叛我。」 国豪倏地站了起来,他用脚不断往阿东身上踹,阿东只能在地上缩着身体,用双手拼命护住头部,尽量避免遭受重伤害,不过四肢跟躯干就只能任凭国豪踢击了。 「我还没说完!」国豪停下攻击,他气喘呼呼地继续说:「隔天,我自已跑去偷『冰』,但是却被土狼逮着正着,我被打个半死,土狼要我说出偷『冰』的用意,我就把要组一个外籍帮派的事情告诉他,没想到他居然笑了,接着,土狼说他要拓展毒品到全世界去,正好那帮外籍人士派得上用场,他说他愿意赞助我组帮派的经费,但是要答应他二个条件。」 「二个条件…」阿东已经鼻青脸肿,嘴角渗出血,他的身体因为被痛击而发烫,彷彿全身的肌肉纤维都被撕裂一样。 「第一个条件,我必须要展现决心给他看,所以我把我的小拇指砍了下来。」国豪比出他只剩半截的小拇指,他接着说:「第二个条件,就是把你跟罗伯特二个人都抓起来。」 国豪朝着旁边的三分头壮汉努努下巴说:「把他放下来。」 三分头壮汉收到指令后点点头,他立刻拉着吊轮上的绳索,上方有一个黑影被缓缓的放下来,等降到一定的高度后,阿东才清楚看到那个黑影就是罗伯特。 罗伯特的双手双脚被绑起来,奄奄一息的被倒吊着,他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尤其是他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我前几天在一间高级饭店抓到他,他正在跟二个女人一边吸毒一边玩双飞呢!真是会享受啊。」国豪抓住罗伯特的所剩不多的头发说 「请你饶…饶了…我…吧…」罗伯特气若游丝的说。他脸上的结痂因为开口说话又裂开,渗出些许的鲜血。 「他这几天就带着装有一千万现金的行李袋到处跑,简直就像是带着爱因斯坦大脑到处跑的哈维一样。」国豪把行李袋丢到阿东面前,并对他说:「短短不到二天的时间,这个傢伙就把所有的钱只花剩到三百万了。」 「我叫小崇打电话给你,跟你约好地点后,再叫武斗派去抓你,没想到你命那么大,居然可以逃走二次,你还真会逃啊!」 我望向小崇,小崇也诚惶诚恐的看着我,后来,他好像下定决心似的,挺起胸膛对我说:「东哥,你不是一直跟我说『当机会来了,绝对不要放过』吗?国豪哥说只要我帮他抓到你,就要让我担任他的干部,所以我才会想尽各种理由要跟你碰面。」 「是你先背叛我们的,不能怪我们,好了!废话不多说了,由谁先开始呢?」国豪从多功能口袋拔出一把20公分的登山刀,他抽掉刀鞘,露出用不锈钢打造的金属光泽,让刀刃看起来相当锋利。 「国豪哥你并没有说要杀掉东哥吧?」小崇连忙站出来说 「闭上你的嘴,安静地在一旁好好看着就好了。」国豪大声喝斥的说 当刀子在半空中挥舞着,周围的空气彷彿被切开一样,小崇被国豪的气势震摄住,他着急的哭了出来,毕竟他还只是个16岁的孩子。 国豪把登山刀抵住罗伯特的脖子说:「就你先开始吧!」,罗伯特把眼睛睁得跟牛眼一样大,并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罗伯特像虫子般不断蠕动着身体,国豪举高登山刀,正准备往他的胸口用力刺下去的时候,突然,窗户的玻璃被砸破了,发出清脆的声音,接着,在仓库的一隅的垃圾堆瞬间燃烧成一团猛烈的火焰。 第十五章 游峰 #31 大概是正逢假日,聚集了许多家长带着小孩来河滨公园玩耍,旁边有一座棒球场,正在举办玩票性质的棒球比赛,不时会传来铝棒击中球的清脆声。 我在河堤的停车场下了车,爬上铺设水泥地砖的堤防,又从堤防走了下去,穿过一片茂密的青翠芦苇草丛。河滨公园充斥着绿色的青草香,和被阳光曝晒过后的泥土所散发出来的臭味。 我尾随着掳走阿东的厢型车,来到河滨公园旁边的一座废弃仓库,我压低身子,从窗户小缝观察里面的情形,真是不得了,里头的场面简直就像黑道电影一样。 正在大放厥词的刺蝟头,他的体格宛如健美先生,双臂上也爬满了刺青,看起来格外吓人。阿东那小鬼被打得像猪头一样,旁边那个胖子更惨,他被当练拳击的沙包一样倒吊着,整张脸已经被打烂了,他大概就是阿东要找的人吧! 我要衝进去救他吗?不行不行,对方总共有六个人,肯定寡不敌眾,没二下就把我制伏了,还是打电话报警吧,反正,阿东顶多会被抓去戒毒中心而已,虽然对他不好意思,但总比丧命的好。 我从口袋拿出手机正当要报警的时候,手机没电了,靠,这也太刚好了吧!该怎么办呢?哇~那个刺蝟头已经把刀子亮出来了,现在跑去向路人求助也来不及了,这时,有一颗棒球缓慢地滚到我的脚边,我忽然灵光一闪的说:「有了~」 我赶紧脱下袜子,把棒球塞进袜子里,在袜子上面淋上打火机的液体瓦斯,接着点火,我把形成火球的棒球用甩链球的方式从窗户丢进去,火球刚好落在像小山的垃圾堆中,很快就燃烧起来,我趁他们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我衝进了仓库。 「大叔?」阿东看到我惊讶地说 「快走吧!」我拉着阿东的手要往外跑 「等我一下。」阿东甩开我的手,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行李袋,「我们走吧!」 我一个人优先的跑在前头,已经身负重伤的阿东双手抱着行李袋,拖着步伐摇摇晃晃跑在后面,这时,刺蝟头一边追了过来,一边嘴巴还怒吼着:「别跑!我要杀了你。」 刺蝟头追上了阿东,他挥舞着刀子,往阿东的手臂砍了一刀,阿东重心脚步不稳,跌倒在地上,「糟了!」我反射性地拔起双腿往回跑,刺蝟头高举刀子,打算给阿东致命一击,我儘管已经拼命地往回跑,但还是有很长的距离,「可恶!赶不上了。」,我情急下大喊着:「正义使者!救命啊!」 这时,我看到右边20公尺外,有个穿着棒球服的人,他做出流畅的投球动作,姿势就跟我之前在海报上看到的职棒球员一模一样。 那个人把手中的棒球瞄准刺蝟头投出去,手滑掉了吗?投出去的球是往反方向飞出去,完了,刺蝟头的刀就要刺进阿东的背部了。 这时,奇蹟出现了,棒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俐落的曲线,球的轨跡迅速往下坠,不偏不移的击中了刺蝟头的头部,让他当场晕了过去。 由于我这边是逆光的关係,所以从我的方向看不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只知道他身上穿着一套蓝色的棒球服,难道他真的是虎队的天才王牌投手?他真的是穿着棒球制服到处去惩奸除恶的正义使者? 那个人一面朝我这边走过来,一面举起手打招呼:「唷!小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听到这个孰悉的声音,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我不是之前就跟你说了,这个假日在河滨公园有举办一场比赛啊!」那个人越走离我越近,但还是逆光,让我只看见他的鼻子,他终于来到我面前,得意地撑大鼻翼说:「怎么样?我早就跟你说过,虎队的天才王牌投手的大曲球是我教的吧!」 「这里是哪里?」阿东躺在病床上,头部跟手臂都缠着医疗用的绷带。 「你晕过去了,我送你来医院,这里是急诊室。」我坐在折叠椅看着墙上的时鐘说:「你昏迷了大概将近二天的时间吧!今天已经31号了。」 「国豪他们呢?」阿东忍着疼痛撑起上半身说 「哦~你说那个刺蝟头啊,他被警察带走了,剩下的五个人都逃走了,你要感谢一名体育用品店的老闆,是他救了你。」 「体育用品店的老闆?」阿东紧蹙眉头,完全没有头绪。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当时,老闆投出去的棒球成功击倒刺蝟头后,在仓库里另外五个人都追了出来,幸好,在棒球场打棒球的中年大叔们一见状,纷纷拿起球棒顶着大肚腩前来助阵,对方被大叔们的气焰给吓住,随即落荒而逃,鸟兽散。 「可别小看我们哦!我们可是一群拼了命在社会讨生活的男人哦!」老闆高高盘起双臂,用力鼻孔呼气,大声对着已经跑远的敌人说 后来他们就像没事般的,回去打着他们的棒球,我插起阿东的胳膊,把他拖上车,送来小凌上班的这间医院,毕竟这里是一间黑道医院,被人砍或是吸毒產生身体不适,医生也不会过问,只专心帮病患治疗,真是方便啊。 「那我的行李袋呢?罗伯特呢?仓库烧起来了,他没事吧!」阿东追问 「安啦~你的行李袋我放在你的病床边。」我指着我脚边的行李袋 阿东松了一口气,毕竟行李袋里面也装着三百万元。 「仓库那一点小火不会造成火灾的啦,后来有民眾报案,警察跟消防车很快就抵达了,罗伯特可能被送往正规的医院吧!」我从折叠椅起身,我对着阿东说:「你再睡一下吧!」 「谢…谢啦…又被你救了一次。」阿东难为情的说。我则是给他一个尽在不言中的笑容。 我掀起绿色布帘离开阿东的病床,旁边的病床是一位大约50几岁的欧巴桑,她不顾贴在墙上「保持安静」的警告标语,她用宏亮的声音向前来探访的亲友们,传授如何才能领到医疗保险金,而她对面病床的是发型中分的大学生,他把手机举45度斜角比「ya」自拍,八成是要把入院的照片上传到社群网站去。 我走到柜檯找小凌,但没看到她的人影,这时,刚好有一辆救护车送来新的病患,医护人员忙着推担架车通过我的身旁,躺在担架车上的是一名30几岁的男病患,他把左手枕在后脑勺,右手拿着手机在看盗版电影,一脸悠哉的神情,彷彿身处在夏威夷海滩的吊床上。 台湾人就是喜欢有事没事就来医院报到,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一通过自动门,就立刻把菸拿出来抽,刚才在里面被消毒水味道熏得很难受。外头的冷空气,不禁让我拉紧领口,我抬头看傍晚的天空,天空尽头是灰色窗帘般的厚厚云层,云层底部稍稍被夕阳染上了粉红色。 有二名刚补完习的女国中生从我面前经过,她们兴高采烈地讨论要去哪里跨年比较好,旁边坐在机车上的男生,他似乎没有订到要跟女朋友约会的餐厅,正着急着四处打电话探询哪里还有空位。 现在是12月31日的下午5点20分,在过8个小时就要跨年了,我给社长答覆的期限也到了。今年的101大楼也会像往年一样放着精彩又绚丽的烟火吧!唉~我的人生也即将要随着跨年倒数而骤逝,内心为自已失败的人生感到惆悵。 我来到自动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前站定,掏出口袋的零钱来投罐装咖啡,我看见穿着护士服的小凌跟一名戴着棒球帽的眼镜男在交谈,二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严肃的话题。 「够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往后的日子你应该为自已而活才对」小凌表情严峻的说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眼镜男说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准你去,太危险了。」小凌拉着眼镜男的衣角说 「你放手!我非去不可。」眼镜男挥手要甩掉小凌,但力道过大,让小凌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见状不妙,立刻衝出去制止眼镜男,「喂!不能对女人动粗」,我推了眼镜男一把,他比我想像中的还文弱,眼镜男屁股重重的跌坐在地上,他的眼镜也歪斜了一边。小凌过去搀扶着眼镜男,并说:「弟!你没事吧?」 什么?原来那名眼镜男就是小凌的弟弟啊! 眼镜男把眼睛摘下来擦拭,他和小凌有同样的猫眼,眼镜底下的皮肤有些许的雀斑,但五官也算清秀,是走在路上会被女生转头多看几眼的类型。可恶,我也想当帅哥。 「你是谁啊?」眼镜男说完紧闭双唇流露出傲气,他重新把眼镜戴好,又变回原本的书呆子样。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她弟弟。」我单手作揖的说 「游峰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凌说 「我送一个笨蛋来医院,不好意思,介入到你们的家务事了。」那个笨蛋当然是指阿东囉! 「你来的正好,你也帮我劝劝我弟弟吧!他要去做危险的事。」小凌神情担忧地拉着我的手臂说。小凌的鼻息呼到我的脸上,美女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 「危险的事?」我不解的说 「这点小事才不算什么!」眼镜男露出和小凌一模一样的表情,他们姊弟俩都有着不服输的个性。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地方吧!」我说 我们移驾到附设在医院的星巴克,我不想再喝咖啡了,所以我点了一杯西印度樱桃红茶,小凌是焦糖可可碎片,眼镜男则是什么都没有点。 我们找了四人桌坐了下来,我独自坐在她们二人的对面,我喝了一口西印度樱桃红茶,好涩,我不禁深锁着眉头,那么难喝的饮料居然要价150元。 「你说你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我直接切入正题。眼镜男不发一语,只是把双手盘在胸前,厚镜片眼镜下的那对猫眼,正往上吊的看着我,从他的肢体语言就可以看出他在说:「你算哪根葱啊?凭什么我要告诉你?」 「哎呀~大叔原来你在这里啊?」阿东走到我们的桌边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抬头看着阿东,他脸上瘀青的周围已经转为黄绿色了。 「我去上厕所啊!这里的厕所臭死了,薰得我眼睛好痛。」阿东揉揉眼睛的说,他与眼镜男对上视线:「咦?进仔,你也在?」 「东哥…你怎么在这里…」眼镜男瞪大眼睛说 「原来你们认识啊?」我用手来回指着他们二人说。从阿东的口中得知,小凌他弟弟叫做进仔。 「进仔是我的小弟啊。」阿东一派轻松的说 阿东也加入了我们的讨论,阿东先是对进仔进行一番吹嘘他这几天的遭遇,故事情节添加了很多他神勇的事蹟,但有关于他丢脸的事就一概不提。 「抱歉啊~我擅自把『冰』偷拿去卖,才会惹出那么大的风波。」阿东对着进仔一脸歉意的说 「我对金钱不感兴趣,所以整件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有听到风声说土狼要对付你,不过,我没想到国豪跟小崇居然也想对你痛下杀手。」进仔兴致索然的用食指推了一下鼻樑的镜框说 「就是啊~枉费了我们多年来的情感。」阿东做出夸张耸肩的动作说 我心想,还敢说咧!是你自已先背叛他们的,又让一千万不翼而飞,任谁都会觉得生气吧! 「那么…你呢?」我把手放在桌缘,双手的手指头交叠,并把话题转向进仔。 进仔沉默的把帽缘压低,几乎把眼睛都遮住了,看来出来他犹豫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我也做好他所说出来事情有多严重的心理准备了。 「放心啦~这位大叔可以信任啦!他救过我三次呢!」阿东用力拍拍我的背说 进仔微微的点头后才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说出来:「我找到杀害我父亲的证据了。」始终在一旁安静不说话的小凌,悄悄擦掉把眼角的泪珠。 我记得小凌说过,他的父亲是一名直升机的驾驶,当时发生意外的乘客是有名的纪录片导演。那名纪录片导演拍到了f集团违法的画面,才会引来了杀身之祸,他父亲的直升机似乎被人动了手脚,导致墬机失事,但这一切只是猜疑,并没有任何证据。 「我记得是不小心拍到了f集团盗採砂石的画面…」我摸下巴思索地说 「没错,f集团的社长吩咐土狼对那名导演进行灭口,土狼才叫武斗派的精锐部队去对直升机动手脚。」进仔握紧双拳的说 「土狼曾说过f集团是他背后的大金主。」阿东若有所思的说 「你所说的证据是什么?」我说 「我最近成功潜进了土狼的电脑,发现了一本秘密帐户,但是我无法解开,所以我跑去拜託我一个骇客朋友,他在骇客界首屈一指的高手。」进仔说 「难怪小崇说你有一天突然跑出去后,就不见人影了。」阿东恍然大悟的说 「没错,我之所以会加入飞鹰帮,目的就是要接近土狼。」进仔对着阿东点点头,他继续说:「就在昨天,我们二人终于合力解开了帐户,里面记载了我父亲出事的前一天和后一天,f集团分别匯了二笔高额的钱给土狼的交易纪录,这很明显的是订金和事成的尾款。」 「但是…这不能算是证据吧!」我双手一摊的说 「对!没错!f集团利用子公司的名义匯款,事后也追究不到母公司的身上,但是做事一向很谨慎的土狼,有把他们的对话过程录下来,大概是要防止f集团翻脸不认帐,又或是土狼想拿录音档来勒索f集团吧!」 万一这件事真的闹大了,那真是不得了啊,整个台湾的社会会因此產生动盪。f集团是国内第三大的企业,光是买一杯饮料或是一件衣服,消费十次就有三次会买到他们家的商品,我们要面对的就是那么如此庞大的财团。 「我听过录音档的内容,光凭那些内容是无法当成决定性的证据,他们没有明确说出人事时地物,当然啦,他们只要说录音档是我去找声音很像的人来栽赃,就可以很轻松地否认掉了。」进仔接着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问 「我要把录音档跟帐户交给警方,让警方对这件事情重新展开调查。」进仔斩钉截铁的说:「再行不通的话,我就把证据公佈在网路上。」 「弟!你不能这么做,万一追查起来,你也会有麻烦的。」小凌着急地说 「你姐说得没错,f集团的财力那么庞大,除了掌控黑白两道的力量之外,想必他们也掌控了网路的力量了,他们只要出动手上的资源,网路上的对你不利的舆论,肯定会排山倒海向你席捲而来,到时,不仅身家会被挖出来之外,还会对你跟你的家人进行网路霸凌。」我看向小凌的说 在这个起码人手一支手机的世代,要在网路上批评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甚至已经做到扭曲事实、捏造真相的地步了。现代的人已经失去自我判断的能力,很容易就被风向吹着走,如果有人在网路上说地球是平的,那么,我想也是会有一群人深信不疑吧! 「我只能这么做了,我不能让我父亲平白无故就这样死掉,我要替他报仇。」进仔情绪激动的说 「先别衝动,我们需要好好计画一下,就算不能完全击垮巨人,但至少也要让巨人的脚步稍微不稳。」我说 「喂喂喂!你们看这个怎么样?」阿东拿起一旁报架上报纸说,他指着报纸上的政治版说:「土狼在礼拜一要成立竞选总部,到时候会有现场直播的记者会。」 「那又怎么样?」进仔说 「真笨啊!亏你还是个大学生,脑袋居然没有我聪明。」阿东调侃进仔的说,他接着说:「我们可以利用反过来网路的力量啊!」 「东哥你再说清楚一点!」进仔把身体往前的说 「嘿嘿!我这几年可没道上白混。」阿东挺起胸膛,双手叉腰,一脸得意的说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怎么利用网路的力量。」我催促地说 「我在被武斗派抓走的时候,听到车上广播说现任议员陈尸在淡水河口…」阿东话说到一半沉默了几秒,故意吊人胃口,他看到我们三人都露出困惑的表情后,才洋洋得意地继续说:「你们想想看,土狼最大的竞争对手突然死掉,到时候他一定是全场注目的焦点,接下来,我们只要善用媒体的力量,让记者们把麦克风堵向土狼,问他一些命案的问题就行了。」 「我懂了,我们要先在网路带起风向,让民眾知道土狼与多起命案有关就行了,等掀起一阵热议之后,经常在网路找新闻的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耸动的话题。」进仔弹了一下手指头说 「没错!可以的话!最好在记者会上播放他们杀害导演的录音档,这样就能製造更混乱的大场面了。」阿东接着说 「原来如此!通常候选人的竞选总部成立,金主多半都会到场致词,土狼也会利用这个机会来发表政见,录音档一播放,就能更加确定他们的声音,阿东你真聪明。」我第一次打从内心对阿东的鬼点子感到佩服 「我也想给土狼一点顏色瞧瞧,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我要反击回去。」阿东用他缠着绷带的右手对着空气挥拳的说 我们花了二个小时讨论作战计画,讨论出最佳方案之后,进仔带着兴奋的表情说,「我去找我骇客朋友一下。」人一溜烟地就衝出医院了,阿东也说他脑力使用过度,加上有轻微脑震盪,他想要回去病床休息了。 小凌拉着我的手跟我说,「我再过一个小时就下班了,游峰哥你先去大厅等我一下。」,所以我就在大厅的长椅上等待小凌下班。 我看着悬吊在天花板上的电浆电视,是一群被工厂恶意倒闭的劳工,他们集结成眾上街头抗议,誓死捍卫自身的权利,我心想,「老闆早就拿着你们的薪水,不知道躲去哪个国家享福了,你们这些员工是要向谁抗议啊!」。这个资本主义的社会就是这样,受到不公平对待的永远是底层的老百姓。 我内心原本某种巨大的东西,已经很久都是处于崩溃的状态,一点一滴静悄悄的逐渐瓦解成碎片,但就在此时,这些碎片又开始一片一片的重新组合了起来,并且不断地在膨胀,变得比原先的还要巨大,那巨大的东西是什么呢? 时间很快就过了一个小时,小凌换上便服站在我面前,穿着合身的红色羽绒外套和窄管的浅色牛仔裤,这种邻家女孩的打扮很适合她。 「我们走吧!」小凌挽着我的手说 「要去哪里?」我问 「今天是跨年夜,我们去喝一杯吧!let’sgo!」小凌举起手发号司令的说 夜晚的云朵像是打翻了浓稠的墨汁般缓缓地流动,下起了短阵的雨,我们随着人群就像流入排水沟的雨水般,鱼贯躲进入百货公司内。 雨很快就停了,街道上又到处恢復原有的生机,我们走进一间地下室的酒吧,门一打开,摇滚乐有如潮水般淹没过来。掛在墙壁上的白色布幕投影出来的影像是ac/dc乐团的演唱会,穿着格纹短裤的小个子,是乐团的灵魂人物安格斯?杨,他正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在舞台上恣意碰跳。 酒吧里挤满了等待跨年倒数的年轻男女,我勉强在角落找到二个位子,我喝德国啤酒,小凌是点了一杯有橙色和粉红色渐层顏色的『性感沙滩』鸡尾酒。 「我很担心。」小凌一面玩弄着鸡尾酒的吸管一面说 「担心你弟吗?」 「嗯,我能体会他的心情,但是我们终究只是市井小民,光是过好自已的生活就很不容易,怎么还有能力去对抗大财团呢?」小凌喝了一口鸡尾酒:「好好喝哦!」 「但也不能让有钱人为所欲为吧!总是要有人去找寻真相。」 「知道真相之后又怎么样?我父亲也不会因此復活啊,到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已。」小凌的声调因情绪激动而升高 我没有接话,下巴撑在手掌上,转头看向白色布幕,安格斯?杨逍遥自在的躺在舞台正中央弹奏吉他。我偷偷叹了一口气,就算安格斯?杨只用一隻手弹吉他,也比我的技巧好上数百倍。 「我想,你弟可能是要藉由这次的反击,来为他之前破碎的人生做一个完美的结局吧!唯有这样做,他才能有勇气去迎向全新的人生。」我回过头凝视着小凌说 「连我…也可以迎向全新人生的权利吗?」小凌浅浅地低下头说 「当然!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追求属于自已的人生。」我摊开双手的说。 是的,没错,每个人的人生只属于自已的,任谁都没办法用金钱来买到别人的人生,我终于明白存在我内心那个巨大的东西是什么了,就是我沉睡已久的摇滚魂。 「游峰先生刚才说话的样子好帅哦,我好像有被救赎到的感觉。」小凌突然起身地说:「我们走吧!」 「咦?去哪?」 「你真迟钝!你难道不知道『性感沙滩』这杯鸡尾酒有性暗示的意思吗?」小凌用带着泛红的脸颊对我眨眼睛的说 我们在可以看见101大楼的一间商务旅馆做爱,我先从抚摸小凌修长无比的双腿开始,慢慢往上探索着她的身体,小凌的乳房小巧又坚挺,跟她纤细的骨架很搭配,我轻吻了小凌脸上的雀斑,二人的舌头也宛如有生命般自动交缠在一起。 人类自古以来延续生命的dna促使我挺进了小凌的身体,我越是摇动腰部,越是感觉我的阴茎快要融化了,这就是神明赋予人类肉体结合的宗教仪式吗?我彻彻底底射了精,全身无力地趴在小凌的身上,我们俩不知不觉中已经手牵着手。 之后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回,我们一丝不掛的躺在床上,从窗户看向101大楼,跨年倒数后所释放出来的烟火,照耀在我们两个人的脸上,没开灯的房间也染上了烟火馀光而变得明亮。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破坏了这个美好的时光,我接了起来,不耐烦地说「喂!」 「晚安,游峰先生,请问您做好选择了吗?」出声的是社长的秘书宏舜,他用机器人的口吻说 我瞟了小凌一眼,她也像小猫一样瞪大眼睛地看着我,她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也回握住小凌的手,我不想再向命运低头了,我决定要反抗,我比出摇滚的手势,并气恼地对着话筒大喊:「白痴,谁理你们啊,去死吧!rock‘n’roll~~」 宏舜仍然用没有高低起伏的语调说:「是吗?我明白了。」,随即掛上了电话。 第十六章 #32 西伯利亚冷气团来袭,创下了台北有史以来的最低温。过了一个新年,台湾的经济还是处于不景气的情况下,昨晚所举办盛大又热闹的跨年晚会,彷彿是一场幻影一样。 信义区这一带的地皮最近被投资客炒得很高,这里的高楼大厦都有掛着『待出售』的广告看板,而这些高楼大厦的经营权和建商几乎都归f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所有。 早上八点,我们在计费停车格的休旅车上待一个小时了,阿东坐在副驾驶的座位,进仔则是坐在后座。今天是土狼成立竞选总部的日子。 在我们前方有一栋外观由大理石建构而成的二层楼的建筑物,为了增加採光,一楼的大门旁全都採用落地窗。建筑物旁边架设了三层楼高的巨幅海报,海报里土狼穿着一件白色马球衫,做出握拳手势,看起来形象清新又充满着抱负。 「这个人就是土狼啊?看起来很斯文耶!很难想像他是个黑道老大。」我趴在方向盘,由下往上看着海报说 坐在后座的进仔从一上车开始就不断地用手指敲打键盘,键盘所发出的「噠噠」声,像是一首古典交响曲。 「喂!进仔,你从刚才就在忙些什么?」阿东就像一隻好奇心旺盛的猴子,他从副驾驶座转身过去想要凑看进仔的笔电萤幕 「昨晚我跟我那些骇客朋友熬夜到清晨四点,我们在国内各大知名的论坛上,散佈了有关于土狼涉嫌杀害竞争对手的新闻,网路的传播速度真是快,才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有关于土狼的新闻就已经登上热搜榜第一名了。」进仔把帽缘压得低低的,但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眼神充满了兴奋。 阿东对网路的事兴趣缺缺,只回答「哦,是哦。」就把头转回去了。我坐在驾驶座换好衣服了,我也拿了一件催促阿东赶紧换上,「快没时间了,快穿上吧!」,「真的要穿这件低不可耐的衣服吗?」阿东紧锁着眉头说 在稍早的时候,我就已经潜入过土狼的竞选总部了。我大摇大摆的走进总部,从门口就能看到一群穿的白色上衣的小混混,匆忙地进进出出。 我抓住最靠近我的小混混,向他表示我想要自愿来担任志工,他起先是惊讶的张大眼睛,然后才问我说,「你是哪个堂口的?」,我跟他说我只是热心的民眾,他知道我没有靠山后,便一脸不爽地说,「这里的工作人员全都是飞鹰帮的,你想来帮忙,就得先加入我们的帮派。」 后面的办公室传了一阵对年轻人的怒骂声,「阿保!你在搞什么鬼啊?还不快来帮忙。」,那名叫阿保的年轻人像是被惊吓到的小鸡一样,头上的头发竖立了起来,对着办公室喊着,「真是对不起,我马上过去。」阿保回过头来对我说,「我老大生气了,你也快走吧!否则连你也会遭殃。」,阿保说完便衝向办公室。我看到办公桌上有两件未拆封的t裇,于是就擅自把它们拿回车上。 阿东勉为其难地把印有土狼名字的白色t裇穿在身上,那件t裇的尺码似乎是xxl号的,骨瘦如柴的阿东穿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穿大人的衣服。 「进仔,你们在网路留言都会留下纪录吧,到时候会不会追查到你们身上啊!」我透过后照镜看着进仔说 「放心啦!我们都是使用虚拟ip,他们除非也是骇客界的,否则很难追查的到,而且啊,昨晚我跟我那群骇客朋友也破解了f集团旗下子公司的所有帐户哦。」 「真的?这也太厉害了吧!那些帐户里头有牵扯到什么不法的事情吗?」我感到佩服地说 「很遗憾!并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不法的交易,那些违法的交易肯定都是用国外帐户来处理,要追查那些国外帐户可是一件大工程。」进仔推了一下镜架说 「这样啊…」我露出遗憾的表情说 「不过呢,可以肯定的是土狼拿了很多f集团的政治献金,国内的政治献金法规定,单一企业不得在一年内捐赠给政治人物超过一百万元的政治献金,但是f集团利用旗下超过200家的子公司各自捐给土狼一百万元。」进仔看着笔电萤幕说。光从进仔的眼镜镜片投射出笔电上大大小小的视窗,以及他的双手飞速的游移在键盘之间,就能知道网路世界是进仔称王的地方。 阿东数着手指头计算着数字,「200家各一百万…」,他接着吓一跳的大叫说,「那不就是二亿元!」 「不,还不止呢!政治献金是用年度去计算的,土狼在年底拿过一次钱,在年头还能再拿一次钱,也就是说,光是从昨天到今天,土狼就能拿到四亿元了。」进仔继续说:「但四亿元对总资產超过2兆元以上的集团来说,根本只是九牛一毛。」 「四…四亿元…」阿东瞠目结舌的说,接着,他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这比贩毒还好赚耶!」 「没错,从事政治是这个世上最赚钱的行业了。」进仔点点头的说 阿东的双眼发出了光茫,他的脑中开始產生一些天马行空的鬼点子,但进仔似乎看穿阿东的想法,他奉劝着阿东说:「东哥,你别妄想去当政治人物了,政治圈不是一般人能够混的。」,阿东嗤之以鼻地说:「呿!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我提出疑问「这只不过是区区的市议员选举,f集团有必要投入那么庞大的资金吗?」 进仔浅浅的笑了笑之后,他答覆我说:「像f集团这种大企业,通常都是家族企业,所以都会为了下一代积极的累积政商关係,打通人脉来巩固自家企业在国内的地位。」 「哼~居然为了那头肥猪花那么多钱啊,真是不值得啊!」阿东轻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这么说来,社长已经在土狼身上投入了大量的金钱,那他今天肯定会到场帮忙拉抬声势的,毕竟他可是在国内第三大集团的社长,有了他的加持,土狼的选举可说是稳操胜劵了。 「时间差不多了,该行动了。」我看了仪表板上的电子时鐘说 「听好了,你们一定要找到反射投影片是用哪部电脑,输入这张纸上的指令码,这样我才能够从这里远端操控他们的电脑,接着再把存有录音档的随身碟插在ubs槽上。」进仔交给我一张手写纸和一个台湾黑熊造型的随身碟,他耸耸肩解释的说:「这是f集团在股东会上赠送的纪念品。」 我把随身碟紧紧用掌心握住,f集团万万没想到,他们自已所发行的纪念品里面,存放着足以让巨人跌倒的致命证据。 「东哥,先等一下。」进仔叫住准备往前走的阿东 「干嘛?」阿东不耐烦地说 「你的长相太显眼了,会被土狼发现的,你就戴我的帽子去吧!」进仔摘下他的底特律老虎棒球帽,并把那顶有汗臭味的帽子戴在阿东的头上。阿东因为太过震惊了,瞪大着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你呢?」我微笑地问 进仔从购物袋里拿出一顶全新的帽子,那是小凌送给他的棒球帽,他露出难为情的笑容说:「我有这顶新的帽子。」 我和阿东朝土狼的竞选总部走去,我们准备穿过有警察在交通管制的斑马线,我对后颈因出汗而形成薄薄细盐的警察打招呼,「工作辛苦了。」那位满身大汗的警察拿着指挥棒像是赶苍蝇一样的说,「快过去、快过去」 总部门口前面已经摆满许多知名人士的祝贺花篮,好几名土狼的支持者也到场吶喊助阵,每隔一段时间就在高唱着「冻蒜!冻蒜!」 媒体大阵仗的在门口前架设好一整排的摄影机,记者们也面对着摄影机镜头,手中拿着套有电视台标籤的麦克风,用清晰的口条报导着总部目前的现况。 几分鐘后,几名穿着高级西装的男人纷纷从总部里面走出来,那些男人不是现任的政府高官,就是在商场有影响力的老闆,每个人脸上都掛着应酬用的笑容,其中也包含了獐头鼠目的f集团社长。 最后才从总部走出来的是海报上面的主角,土狼穿着裁剪合身的手工义大利製西装,站在那群虚偽的政商人士正中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土狼本人,看起来活像是出身名门、教养又好、专门演正派角色的斯文型老牌演员。 土狼身后站着两名体格宛如摔角手的保鑣,周围也有驻守几名小混混,加上警察局也有派些许的警力到场维安,现场的保安工作可说是滴水不漏。 一名小弟在土狼他们面前拉起一条红色彩带,一名身穿旗袍的女子,面带笑容地端着金色托盘,托盘上面放有好几把排列整齐的金色剪刀,从右到左,依序递给每个人一把剪刀。 在司仪的引导下,负责音控的小弟,算准时间播放起热闹的背景音乐,司仪也拉开嗓门述说着土狼的优良事蹟。接着,在选定好的良辰下,土狼与那些政商人士一同用手中的剪刀剪下了红色彩带,掛在门口两侧的鞭炮也震耳欲聋的霹哩啪啦地响了起来,现场所有的支持者一面发出一迭连声的喝采,一面用力鼓掌。 「是时候了。」我用手肘撞阿东说 我和阿东大喇喇地走进总部,来到二楼的会议室,这里摆设了好几十张的椅子,大概是等等给记者媒体坐的位置,最深处的墙壁有掛着一张50吋的白幕,前面横放一张长桌,长桌的角落放着一台『acer』的笔电。 「就是这台了。」我掀开笔电,确定连接好网,我对着阿东说:「快去帮我把风。」,阿东站在会议室门口看着外头的情况,外头似乎还在为庆祝总部成立在致词,我继续低头操作的笔电,我从口袋拿起进仔交给我的手写纸,上面的指令就像一连串难懂的咒语,我花了一点时间用一根食指慢慢输入指令,输入完毕之后,我把台湾黑熊造型的随身碟插在笔电上,我对着阿东呼喊着说:「完成了,我们快闪吧!」 我们顺利的离开会议室,我拿起手机打给进仔,他情绪高昂地说,「轮到我大展身手了。」,隔着听筒就能听到进仔两个手掌交叉扳响关节的声音。 结束成立的仪式,接下来是媒体的时间,土狼邀请记者们来到二楼会议室,记者们按照指定位置就坐完毕,最后面则是排站一排的扛着摄影机摄影师。我看见阿保紧张到全身僵硬的站在最旁边,他可能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吧! 在网路上有关于土狼的谣言,已经让现场的几名网路记者蠢蠢欲动了,他们要抓准时机,衝向前访问土狼是否跟竞争对手的死有关。 先是坐在一旁的政商人士们一一拿起麦克风来替土狼背书,f集团社长也口沫横飞地说着土狼的好话。宏舜以社长秘书的身份站在社长的身后,他把双手双握在前面,加上v字型般尖尖的下巴,如果只有他单独站在前面的话,人家还会以为这里是拍摄『gq』杂志封面的现场。 最后的重头戏来了,轮到土狼站起来致词,他拿着麦克风彬彬有礼的说,「首先,我要感谢一路支持我的家人和朋友们,没有他们在背后默默的支撑着我,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走到这一步的,但是,选战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路会是更艰辛、更有波澜,我有信心能够顺利地走完,并且赢得选举这场胜利,请大家还要再多多支持我。」 土狼发表完演说后,他面对的镜头深深一鞠躬,这时,负责操作笔电的阿保,把笔电里的简报,透过投影机投射在白幕上,土狼一手指着白幕上的简报,一手拿着麦克风诉说着「让毒品消失」、「扫荡黑道」等政见。 说到一半时,进仔在车上远端操控电脑,他把白幕的画面一转,画面变成是土狼的帐户的交易内容,日期就是直升机发生墬机的前后日期,坐在底下的记者们纷纷发出了骚动,还有人拿起摄影机和相机不断地拍白幕上面的资料。 正当土狼和那些政商人士全都一头露水的时候,嵌在天花板角落的喇叭传出f集团社长的笑声。 「土狼兄啊~这件事就拜託你囉!」社长说 「没问题,我会做得很漂亮,看他看起来就像是发生意外一样,完全不会留下任何痕跡的。」土狼说 「可惜了,他是一名有才华的导演,但是他拍到我盗採砂石的画面,害我被社会的舆论挞伐,现在就连政府也要插手管这件事了,让我平白无故损失好几百亿。」 「关于我之后要参选市议员的事…」 「哦~放心啦!依我的人脉和资源,我保证让你当选,之后我还得靠你帮我剷除一些绊脚石呢!跟黑道当朋友就是有这种好处,不用弄脏自已的手,哈哈哈。」 「沙…沙…沙」录音档播放完毕,土狼立刻揪起阿保的衣领,眼睛充满血丝,脸部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他发飆的说,「喂喂喂!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存心搞我的吧,看我杀了你!」,阿保被他凶狠的表情吓到哭出来。 现场所有记者一见到土狼塑造出来的斯文形象破功之后,早已经都按耐不住了,每个人都簇拥而上围住土狼和社长,也把手中的麦克风都堵向他们的面前,要他们好好说明清楚整件事,摄影师们也扛起了笨重的摄影器材,从人缝中寻找捕捉土狼表现的最佳位置。 「这下子他们玩完了。」我靠在会议室的门边,看着f集团像隻吉娃娃一样惊慌失措的表情,就连一向冷静的土狼也乱了分寸。 当他们在私底下所干的那些骯脏事被挖出来时,土狼的选举也等同提早宣告结束了,而f集团社长也会被掛上买兇的罪名,就算到最后如果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起诉,也会对f集团造成伤害,集团的名声将会一落千丈。 「就是说啊!很难得可以看见土狼露出惊恐的样子耶!真想拿相机把他现在的表情拍下来。」阿东把双手枕着后脑杓笑着说 「我们也赶快离开吧!」 「我好饿哦!找进仔一起去大吃一顿吧。」阿东提议说 阿东转身准备离开时,不小心擦撞到一名手掌缠着绷带的光头壮汉,光头壮汉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阿东,像是在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东一派轻松地用大拇指指着陷入混乱的土狼说:「快点去帮忙老大吧!」 进仔一见到我们回到车上就开口说:「多谢你们的帮忙,我才能报我父亲的仇,我透过网路直播看见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这么一来,你也可以告别过去,迎向你全新的人生了。」我说 「是啊。」进仔害羞的点头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阿东把双脚翘放在前方的置物箱上面,整个人后仰在椅背上。 「不,还没完呢!」我也滑上驾驶座的说 「咦?」阿东从椅背上坐直,蹙起细细的眉毛地说:「还会有什么事啊?」 「你难道不想给洋龙一点教训吗?」我说 我花了10分鐘向阿东表达我的想法,这个想法在我昨晚和小凌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在内心悄悄下了决定。 「你说要去警察局指证那头肥猪?」阿东难以置信的说 「没错,毕竟他杀害了一条人命,必须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才行,不能让他逍遥法外。」我頷首的说 「不、不、不行啦!这样连我贩毒的事也会被警方知道的,我可是会被抓去关的。」阿东急忙摇头拒绝 「我也是共犯之一,我们可以转为污点证人,罪刑可以减轻不少,你可看见那名女孩凄惨的死况了。」我接着说 「那是那个女的活该,她可以选择不要当妓女啊!这样她就不会被那头肥猪餵那么多药,搞到最后死掉。」阿东激动的说 「她或许有苦衷,也用错了方法,但谁也没有权利夺走她的性命啊!」我望向阿东的说 「东哥,贩毒转污点证人的话,顶多做个五年牢而已啦。」坐在后座的进仔说 「五…五年。」阿东摊开手掌的说,接着,他摇头又摇手说:「不行、不行,我的黄金岁月可不能浪费在牢里。」 「你是主动投案的,自首加上初犯,如果又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我估计6个月你就可以出狱了。」进仔一派轻松说 「你说的真轻松,又不是你去坐牢。」阿东狠狠瞪了进仔一眼,他回头看向我说:「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好,你想通了再告诉我。」我頷頷首的说 阿东随即陷入了沉默,我心想,「就让他好好想一想吧!」,我转动钥匙,发动引擎,把休旅车驶离收费停车格。 第十七章完 #33 隔天中午,我接到阿东的来电,他同意和我一起去指证洋龙,他在电话那头解释说,「这是为了我以后从政做打算,我这次挺身而出的事,到时将来参选的时候,说不定会被媒体拿来大为讚赏。」 真是伤脑筋,阿东那傢伙真的打算参与政治,大概是听到进仔说土狼收了很多政治献金的关係吧!一扯到钱,这小子就会变得相当积极。 我和阿东一同前往警察局,邦彦一看到我们,就一直骨碌碌地盯着我看,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我们把全部的事情都交代向邦彦得一清二楚,邦彦赶紧通知法医立刻进行验尸,验尸报告出炉,尸体上面确实採集到洋龙的精液和指纹,邦彦随即向上头申请拘捕令。 邦彦带着大队人马和拘捕令上门逮捕洋龙,洋龙被带回警局侦讯时,f集团社长马上动用他所有的关係,让他的宝贝儿子可以交保候传。 「喂!大叔,我收到消息,那头死肥猪打算今晚要坐船跑路了。」阿东打电话跟我说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我说 「是进仔啦!他成功潜入到死肥猪的手机,他看到讯息,那个社长要暂时他先到中国去避一避,因为他自已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该死,不能让他这样溜了。」我说 「嘿嘿嘿!我有一个好点子。」阿东得意的说 凌晨二点半,我跟阿东来到关渡码头,一阵寒风在平静淡水河面掀起了连椅,也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夜深人静的夜晚像是一块海绵,吸收了白天所有喧杂的声音。我坐在车上一面抽着菸,一面欣赏着关渡大桥的霓虹灯投射在河面上。 「也给我来一支。」阿东伸手跟我要菸,我把菸盒递过去,并帮他上火。 「你确定他会来?」 「安啦!我办事你放心。」阿东往天空喷了一道白烟的说 阿东的点子是要进仔发一封简讯过去,告诉他「凌晨三点到关渡码头搭船,否则明天一早,法院就要传唤你出庭了。」,现在停靠在码头旁,那艘专门用来偷渡的渔船也是阿东安排好的。 远方来了一辆计程车,计程车的车头灯照亮了阴深深的河岸边。 「他来了!」阿东呼出一口菸后踩熄香菸,他对我说:「大叔,你就在车上等我吧。」 我看到洋龙那庞大的身躯辛苦地从计程车下了车,他带着几样轻便的行李,匆匆忙忙地往码头的方向跑了过来,阿东戴上进仔送他的棒球帽,佯装成渔船的工作人员走向洋龙。 「辛苦了,辛苦了,我来帮你拿行李吧。」阿东把帽缘压着低低的说 「呼…呼…呼…是要搭这艘船吗?」洋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洋龙的额头还能冒出油腻的汗珠。 「是啊!船上已经准备好美食和美酒,你待会就可以尽情享用了,再好好睡个一觉,起床就到目的地了。」 「哦~有美食吃啊!」洋龙听到食物眼睛为之一亮 阿东带领洋龙上船之后,帮忙安置完行李,他才跳下船,站在码头边目送着洋龙出航,等渔船通过关渡大桥,他才雀步地走回车上。 「你搞什么呀?你这样不是在帮助他跑路吗?我以为你要把他抓回去给警察。」我感到一头雾水的说 阿东挺直身子,露出得意的表情笑着说:「嘿嘿嘿,没错,我就是要帮助他跑路,只不过他去的国家不是中国,而是菲律宾。」 「菲律宾?」我又更搞不懂阿东的用意了 「我刚才帮他拿行李的时候,偷偷塞了一包海洛因进去,虽然很捨不得,但也只能这么做了。」阿东看到我一脸困惑的样子,他接着说:「还不懂啊?你看看这份报纸吧。」 阿东从屁股后面抽出一份晚报摊在我面前,头版上面斗大的标题写着,「狂人菲律宾总统,上任满一周年,枪毙了上万个毒贩与毒虫。」 这下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阿东所打的如意算盘是指这个啊,阿东对我耸耸肩说,「就看他自已的命运囉!我们回家吧!」 阿东打开车门滑上副驾驶座,他对我说:「大叔,可以听屁头四的歌吗?」 「是披头四,怎么突然想听?」我纠正他说 「偶尔…听听摇滚乐也不错啦。」阿东一边搔搔他的后脑害羞一边说 我们二个人就在寒冷的冬夜,一面抽着菸一面静静聆听着披头四的「letitbe」。我把手插进口袋,摸到了那张皱巴巴的一千万支票,我把支票拿起来撕成好几块纸片,并且把它洒向空中,那些纸片随着夜风摇摇摆摆的散落在地面。 等我们开着车离开关渡码头已经是清晨五点半了,这时,天空开始破晓,从远方边缘冒出银色光芒,宛如箭矢般地射向淡水河面。 最后,就如同进仔所说,由于阿东去自首,加上念在是初犯,又转为污点证人,所以他只被判刑6个月,而我带酒店女子去参加毒品性爱派对,被判妨碍风化仅处一年缓刑而已。 在媒体每天在电视上强力放送之下,f集团社长和土狼涉嫌杀害纪录片导演的风波越演越烈,警方也在民眾的舆论之下,被迫成立专案小组展开调查。最后,土狼不得不发出书面声明宣佈退选,f集团旗下子公司的股价也因为这起事件全部暴跌,市值瞬间蒸发好几十亿元。虽然f集团还不至于就此倒闭,但是我们确实也让巨人的脚步踉蹌了一下。 在阿东入狱后的第一个礼拜,我带几本厚重政治学的书去监狱探视他。 「大叔,谢啦!我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来研读一下。」阿东收到那几本艰涩难懂的书,对我喜形于色的说。 阿东的山本头发型稍微变长,让他看起来就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 「你真的打算从事政治?」我满腹狐疑地说 「当然,我研究过了,政治人物每年除了有很多的政治献金可以拿,政府又会发薪水给你,当然囉~又可以跟建商收取大笔的回扣,最重要的是,不用像贩毒一样偷鸡摸狗的进行,我可以光明正大的伸手拿钱耶!」 「收取回扣不可以正大光明啦!」我苦笑了一下,阿东又开始得意忘形了,接着,我把身体向前倾,压低声量的说:「那你的毒癮怎么办?」 「只能戒掉囉!监狱里每天的生活作息很固定,我想我可以戒得掉。」阿东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说的也是。」我点头附和 「喂!大叔,你真的不要先拿我的三百万去还债吗?反正我现在也用不上。」 「不了,那三百万你拿去当你的政治基金,我的部份会自已想办法,就算是一点一滴,我也会努力把负债还完的。」我轻轻摇着头说 「那好吧!反正我很快就出狱了,我到时候要参选的话,你在过来帮我吧!」阿东露出泛黄的牙齿,表情开朗的笑着说 在探视阿东后,时间来到下午四点半,我来到101大楼的5楼,向柜台买了票,搭乘高速电梯,仅花了37秒就来到89楼的观景台。观景台採用360度的全视野,不论东、南、西、北的方位都能观赏到风景。 我看到小凌站在西边的介绍景色的导览栏旁,她穿着一身迷白色的连身裙,沉浸在午后的阳光,看起来好美。小凌的视线原本是透过玻璃凝望着远方的拇指山,她的馀光一发觉到我,便马上堆起佈满雀斑的脸颊,露出微笑,转过身对我挥了挥手。 我和小凌发生关係之后,我们的感情并没有突飞猛进的发展,大概一个礼拜会约会两次,不过,像这样不温不火的步调,反倒是很适合我的个性。 小凌说进仔在经过这件事之后,已经不会再对她爱理不理的了,并且要向学校申请復学,把剩下的大学课程好好修完,小凌也说她也不再援交了,因为自从遇见了我之后,她的内心不再感到空虚了。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崩坏的,也无法看见它会以什么样的形式结束掉,无论过了几世纪,世界依旧还是会很糟糕,但是身边所的站一个人,是你想要用生命去珍惜的对象,那么也能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是有存在着一丝丝的美好。 我轻搂住小凌的肩膀,暸望着眼下被夕阳染红了整片城市,绚烂得令人目不转睛,这座城市摆脱了严峻的冬天,准备开始迎接温暖春天。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