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派侧福晋》 第 1 章(捉虫) 深秋时节,枝丫光了一大半,还没换上冬装的奴才们只能紧走几步,少挨点子寒气。 兰柏轩外,一个身穿青碧色厚外褂,内搭水色碎花纹便服的小丫头提着八角食盒脸色难看的快步进了门。 “又排在常姑娘后头?”丁香在门口廊子上就着天光做绣活儿,听见动静头都不抬地问。 茯苓点点头,提着食盒站在门口低声抱怨:“总排在一个侍妾后头真叫人下气!你是没瞧见春翠那小蹄子的得意劲儿,好像咱们格格是打秋风的破落户似的。” 丁香咬断线头将绣活儿笸箩收拾好,起身去点炉子。 每回轮到她们格格提膳,回来指定一点热乎气都无,这天儿越来越冷,总不能让格格吃冷食。 见茯苓还是一脸不忿,丁香平和地笑了笑:“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春翠是李格格派给常姑娘的,扶香院的丫头趾高气扬很正常。” 茯苓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儿,扶香院李格格虽然殁了个孩子,可还有两个孩子傍身呢,在府里的威信比福晋也差不了多少了。 格格身份尴尬,一进府就被不声不响晾着,说苛待吧?毕竟是贵妃主子指给爷的,也没人敢太过分。 可就是这样才让人憋气,冷遇都在润物细无声的地方,府中伺候的人最是会看碟子下菜,没少给她们气受。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茯苓才抬起头看了眼半开的窗户:“格格还在画画?” “嗯。”丁香点着炉子从食盒中取出一荤两素三盘子摆相还可以的菜,分别放入瓷罐子里加热。 茯苓坐在一旁替她看火:“你说格格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我刚开始见她画画还以为是想法子博宠呢。可这都三个多月了,见天儿的画,每回进去收拾就是一堆纸灰,连点子花草都没看见过,格格到底在画什么呀?” 丁香拿筷子敲了茯苓脑袋一下:“主子的事情也是可以拿来议论的?去请格格用晚膳。” 茯苓捂着脑袋噘着嘴起身。 这活儿本来该是她们院儿里的太监许福的,可人家自认为福气不在格格这里,日日出去钻营,轻易见不着面儿,不然就连提膳也不该是她一个贴身丫头的活计。 “格格,该用晚膳了。”茯苓清脆的声音隔着半开的窗户传进宋琉璃耳中。 她放下笔,看着似是而非的鬼画符,叹着气点着放进炭火盆中:“这就来。” 摆在宋琉璃面前的晚膳,卖相就没那么好了。 回过炉的醋溜白菜太软,素什锦太干,溜肉段油腻腻的,米饭也是糙米煮的,有脸面些的下人都不吃这样的饭菜。 她忍住内心叹息,只将醋溜白菜和米饭放在自己面前:“我就吃这个,其他的你们分了吧。” 丁香有些担忧:“格格,您这不沾荤腥,日子久了怕是身子受不住。” 宋琉璃抬起头笑笑,浅浅的酒窝冲淡了她过分妩媚的容貌:“我这段时间礼佛,无妨。” 丁香和茯苓没法子,只能将其他菜原样端了下去。 宋琉璃只用了小半碗米饭就食不下咽地放下了筷子,多喝了两杯茶也算是混个水饱,不管两个丫头怎么收拾,她又转身回房继续画画。 回到西厢房外间的书桌前,她没忍住郁闷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说什么礼佛那都是屁话,她宋琉璃是个唯物主义者,那么说不过是因为她看着油腻腻的菜,实在没勇气下嘴。 上辈子她出生在小康之家,自个儿争气,大学毕业后,工作第三年就混成了活动公司设计总监,衣食住行自然是标准比较高的。 这辈子她投胎技术还不错,生在从三品太仆寺卿之家,不说大富大贵山珍海味,起码丰衣足食不成问题。 她虽然姓宋,可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进四爷的后院,毕竟那位小说里被穿烂了的宋格格三十一年就跟了四爷,也没听说四爷有第二个姓宋的妾室啊! 她很清楚进入皇子内院的可怕之处,能选秀固然是好事,可落选也是保命知识点之一。 在选秀的时候,她特意塞了银子给嬷嬷,只为了让自己更不起眼一些。 那些嬷嬷估计还没见过这样的主儿,倒是很配合她,而她在殿选时的绣活儿也刻意绣了简单的青竹荷包,还绣得水平特别一般。 就技术性骚操作来说,她感觉自己凭家世和容貌过复选,后凭借自己的低调和平平无奇落选是十拿九稳的,她额娘都已经开始张罗着要给她说亲了。 谁曾想意外比现实更强横,佟佳贵妃轻飘飘一句留,外加一顶青轿,在康熙四十年的初夏,断送了她所有的规划。 两辈子舒舒服服活了四十多年,竟然成了浅滩困兽小宋格格,宋琉璃不能不沮丧。 好在——她还有个不算金手指的金手指,虽然时而灵时而不灵。 她深吸一口气,展开裁好的生宣纸,拿起毛笔继续画符。 别误会,她并不是道士,也不是小仙女儿,她就是个从小学画的美术狗。 大学采风那段时间,她突然对符篆的画法感兴趣,走南闯北的跑了许多道观。 正儿八经的符篆她是学不到的,可钱塞到位,一些乱七八糟的生活类杂符还是可以教的。她对画之一艺很有天赋,学习水平让教她的道长都想忽悠她去做道姑。 她来到四爷府后,福晋态度暧昧不明,宋格格和李格格都因为她容貌姣好看她不顺眼,私底下吩咐了人为难她。 自六月初入府到现在,宋琉璃几乎坐了三个多月的冷板凳。 她实在是太无聊了,索性在房里画画解闷儿。 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她就画了个驱蚊符,本来她只是画在宣纸上,既没有黄表纸又没有朱砂,就算发生神奇事件,也缺少必要条件,可老天爷既然能让她穿越,当然也能开一把大—— 那张驱蚊符竟然金光一闪成了正经符篆! 她前后共画成了三枚驱蚊符,一月一张,到现在为止兰柏轩厢房内一只蚊子都没见到过! 这可算是天无绝人之路了,她一开始高兴地不得了,前前后后试了不知道多少杂符,谁知道成功的寥寥无几。 眼看着寒冬就要来临,她已画了小半个月,却连一张取暖符都没画出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兰柏轩的份例不管是以次充好还是李代桃僵,现在之所以还按照规格都给她,是因为四爷跟着万岁爷巡幸塞外还没回来。 谁知道凭这位小宋格格的好容貌会不会得宠呢?没人愿意把事情做绝,等真的确定不得宠再落井下石也不晚。 宋琉璃担心的就是这个。 宋格格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也生育过四爷的第一个孩子,虽然她不算太受宠,可在四爷那里也很有几分体面。 最重要的是宋格格是德妃赐给四爷的人事宫女,而她宋琉璃则是佟佳贵妃赐过来的。 别人不知道,在现代看过那么多电视剧和小说的宋琉璃还能不知道? 德妃最介意别人拿她替孝懿仁皇后生孩子上位说嘴,平时也因四爷被孝懿仁皇后养过对他不冷不热。 现如今四爷与佟佳一族并不亲近,可佟佳贵妃这突如其来的一笔,很难不叫德妃甚至是四爷多想。 那身为一个工具人的宋琉璃到底什么命运就很难说了,可有一点能肯定,四爷必定不会给她多少脸面,毕竟孝字能压死人。 那……取暖符就很重要啊!!! 为什么就是不成功呢?宋琉璃看着重新画出来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取暖符有些抓狂。 她已经画得很完美了,金光你到底去哪里了? 宋琉璃趴在画上深深叹了口气,没等她趴下歇会儿,金光从她胳膊下一闪而逝。 宋琉璃愣住了,她刚才做了什么? 叹了口气? 这就有点意思了,难不成还得悲情画符才能成功? 她赶紧重新拿过一张纸画了张取暖符,然后狠狠叹气——没反应。 轻轻叹气?沮丧叹气?不轻不重叹气? 艹!到底什么姿势叹气才对? 快叹到抑郁的宋琉璃想起姿势,赶紧趴在画上叹气——成了! 她有了几分感悟,重新又画了个符后吹了口气,美丽的金光一闪而逝。 宋琉璃乐了,感情她的金手指不是画符,而是吹气成符? 她没忍住画了个元宝吹气——好吧,有金手指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呢。 高高兴兴收起两张取暖符后,宋琉璃还没来得及继续画符,门外就有人激动地敲响了她的房门,是许久不见人影儿的许福。 “格格,福晋遣人来吩咐,说爷明日回府,让格格明日早些起身去正院。” 宋琉璃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正主儿可算是回来了,她有些可怜自己,怎么就不会画运财符或者饱腹符呢? 第二日刚过寅时宋琉璃就被丁香给挖起来,照样是不算出挑地打扮好,主仆二人就匆匆去了正院。 正院难得如此早就热闹至极,千娇百媚的女人们也没甚心思勾心斗角,大家很快在福晋的带领下站到了府门口,此时天才刚蒙蒙亮。 这一站就是两个半时辰,脚后跟都疼没知觉了的宋琉璃不明白,平日里这些女眷们不都是娇弱潺潺吗? 娇呢?弱呢? ※※※※※※※※※※※※※※※※※※※※ 宋琉璃:古代女子太厉害,说娇弱就娇弱,说体力好就体力好,让人傻傻分不清楚。 开文啦~小牌牌已经举好哟~让蠢作者看到你们! 算是半架空清穿,规矩按清朝来,事件有些会贴合但不会完全按照清史来,勿考据哟~ 第 2 章(捉虫) 一群女眷在门口望穿秋水,终于在巳时过后,等来了那辆熟悉的杏色顶儿马车。 福晋乌拉那拉氏本是坐着的,见着马车咕噜噜朝这边过来,她赶忙站起身,扶着丫鬟的手上前了几步。 马车很快就到了府门口,赶车的小太监溜下马车就给乌拉那拉氏打了个千儿跪在了地上:“回禀福晋,爷随着圣驾进了宫,说是晌午后才回,特地叮嘱各位主子不必来迎,晚上家宴见即可。” 乌拉那拉氏说不出是期待还是松了口气,她眼神波动了一瞬,随即端着滴水不漏的温和点点头:“起来吧,我知道了。” 小太监利落磕了个头,算是给各位女主子请安,而后才爬起来牵着马车往侧门那边去安置。 乌拉那拉氏回过神,转过身清浅笑了笑:“各位妹妹就先回吧,歇了晌儿好好拾掇拾掇,申时末来正院便可。” “是。”带着脂粉香气的娇柔声儿尽都付与这当空的秋阳,谁也不想再空站下去。 福晋乘坐软轿带着丫鬟先一步离开,随后琳琅佩饰叮当作响间,这会子该娇弱的都重新上线扶着丫鬟的手往府内走。 宋琉璃有些没跟上节奏,丁香还没伸手她就迈开了步子,她都疼过劲儿了。 “瞧小宋妹妹这蓬勃的样子,倒是显得咱们老了呢,可是晚间就要见到爷,打心底欢快?”李氏看见后轻笑了一声,甩着帕子嘲讽道。 宋氏闻言,抬起头看着宋琉璃那张晒了许久却因脸颊两抹红晕更加妩媚的样貌,心底也有些不快。 可她在府里得四爷几分脸面就是因为她那温婉恭顺的性子,她只抿了抿唇没开口,也不急着走,只等着看宋琉璃出丑。 宋琉璃正要低头跟上女眷们的步伐呢,听见李氏说话瞬间就知道不好。 要知道保命专业技术一:不要在脑袋还不牢靠的时候跟得意人儿对着干,简言之就是该怂则怂,不该怂,创造条件也要怂。 她后退一步,头顺顺当当低下来:“姐姐说笑了,妹妹早上惫懒起得迟,这会子有些饿了,倒是让姐姐们笑话了。” 武氏和伊氏捂着嘴眼神轻蔑,都知道宋琉璃这几个月被膳房不动声色为难,看她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实在是叫人看不上眼。 李氏显然也是看不上她这懦弱样子的,拿帕子轻点着鼻尖冷笑一声直接进府,像是跟宋琉璃呼吸同一片空气会脏了她的五脏六腑一般。 宋琉璃:小女子报仇,十年……不够,反正看谁熬过谁,等她失宠昏了头时再报复也不晚。 她偷偷在自己的小黑本本上记下一笔,面上浑不在意的看着宋氏等人走在前头,她才从大流扶着丁香回了兰柏轩。 与此同时,四爷已经离开御书房,到永和宫这边来请安。 他到时正殿内欢声笑语,等他进了门,那温馨的画面仿若摁下了暂停键,只剩下让人心底难受的沉默。 “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四爷面无表情甩了甩袖子给正跟十四阿哥紧紧挨着的德妃请安。 十四阿哥胤禵烦躁地皱了皱眉,一点都没避让,被德妃拿食指轻轻点了点脑门儿。 德妃先轻轻推开胤禵才温和笑道:“快起来,这一路上辛苦了吧?给四阿哥上茶。” 四爷起身坐在了德妃下首,只淡淡道:“陪着皇阿玛出行,不辛苦。” 胤禵突然哼出声来:“臭显摆什么?” “胤禵!你还没给你四哥行礼!”德妃脸色落了下来,她虽娇惯十四阿哥,却并不希望他成为目无尊长之辈。 “给四哥请安!额娘,我还没写完大字儿呢,我先回去了!”胤禵敷衍地给四爷行了礼,不等德妃说别的,就冲出了正殿。 “把给十四阿哥的茶叶拿上,送他回去。”德妃轻叹了口气,对着永和宫的大太监徐康吩咐完,才转过头看着四爷,一脸愧疚,“都是额娘没教好他,下次让他给你赔不是。” 四爷不甚在意地端起茶又很快放下:“不用,他还小。” 对上胤禵,总有太多个下次,说的人不厌他都听厌了。 “这次儿臣猎了几只红狐,皮子还不错,正好给额娘做大氅,一会儿儿臣就让人给您送过来。” 德妃因为刚才胤禵的事儿,眼下语气说不出的温和,因她本就长得温婉,倒是有了那么点子慈母样儿:“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穿什么红皮子,留给你福晋吧。月初她阿玛刚走,万岁爷事体多,也没能给句话儿,你且好好安慰安慰她。” 四爷点了点头:“儿臣知道,已经给她留了。” 德妃闻言也不再劝,像刚想起来一般对着四爷笑道:“你府里子嗣一直不稳当,现如今李氏刚生产不足一年,额娘本想着且沉一沉,等孩子长长下次选秀再给你多选几个好的。可能贵妃娘娘瞧着你府里没进人,给你指了个格格,你要记得去贵妃娘娘那儿谢恩。” 四爷早在承德就知道了这事儿,他继续点头:“一会儿儿臣就去。” 说完这事儿,母子二人冷了会儿场,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又尬坐了一盏茶功夫,四爷才起身告退。 等他出了门好一会儿,德妃才拿帕子捂住胸口深深叹了口气。 “这孩子怪我呢……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总跟他热乎不起来,怕是他又得难受。” 她身边伺候的李嬷嬷赶紧给她换了杯茶:“瞧主子说的,这母子哪儿有隔夜的仇,四阿哥就是性子冷一些,人还是孝顺的。” 德妃苦笑,她如何不知胤禛那孩子心诚,可人与人的相处是需要相互的。 若他能跟十四一样,在她说自己年纪大的时候哪怕安慰个一字半语的,她也不至于实在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 而出了永和宫朝着翊坤宫那边去的四爷,心里说不出是难受又或是麻木。 永和宫的茶还是滚烫无法入口的,已接近午时,他等了一盏茶,也没人记得留他用个午膳。 想必胤禵从未有过这种待遇,他才能十三岁依然像个孩子,有勇气如小马驹儿一样横冲直撞无所畏惧。 不像他十三岁的时候,没人心疼,只得像个大人一样自己心疼自己。 到翊坤宫后,佟佳贵妃并没有见他,接待他的是佟佳贵妃的奶嬷嬷。 “四阿哥见谅,主子今日起得早,早早用过午膳就歇下了。她吩咐奴才,若是四爷过来谢恩,让奴才给四爷带句话,您府中进人是万岁爷的吩咐,您不必多虑。” 四爷垂着眸子点点头:“多谢嬷嬷,劳烦贵额娘费心了。” 等他回到府里时,已经过了未时,早上开拔时天还没亮,他只在马车里就着羊汤泡了几块饼子吃,到现在早就饿过了劲儿。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先回外院休息用膳,还有许多事儿等着他。 带着苏培盛直接去了正院后,乌拉那拉氏被丫鬟喊起来,匆忙收拾好,出来便一叠声问:“爷怎的这时候回来了?不曾在永和宫歇晌儿吗?您可用膳了?月姝快给爷上温茶。” 四爷摇了摇头:“别折腾了,给爷来碟子点心就行。” 乌拉那拉氏赶紧让人去膳房:“这怎么行,您先吃几块芙蓉糕垫一垫,这赶路本就胃口不好,要是再饿着怕是好几日胃口都回不来。” 四爷这才觉得身心都松缓了许多,还是有人记得对他嘘寒问暖的。 被乌拉那拉氏亲手服侍着换了便服,他拉着妻子坐下来脸色温和不少:“这几个月辛苦你了,爷不在府里事事都要你操持,你阿玛去世想必你也没少操心,看你清减了不少。” 乌拉那拉氏提了大半个月的心这才算是落下来一半,她眼眶有些发热:“这都是我该做的。只前阵子简亲王逝世,皇阿玛命公福善护丧回京,赐银祭葬,我额娘和大哥有些担心,可是我阿玛做了什么让皇阿玛不喜?” 四爷握住乌拉那拉氏有些冰凉的手语气更和缓了些:“前阵子索额图又被人弹劾结党,再加上策妄阿拉布坦这几年有些不安分,巡幸塞外事多,简亲王是在随行途中病逝,皇阿玛才有这样的安排,你别多想,过阵子皇阿玛肯定要给你大哥安排差事的。” 乌拉那拉氏这才彻底放心下来,伺候着四爷吃了几块点心,她才想起府中多了个格格的事情。 “新进府的小宋妹妹我怕额娘多想,给安排在了兰柏轩,离外院有点远,爷看是不是需要挪动一下?” 四爷胃里有了点东西,没那么难受便有些困倦:“不用,兰柏轩就挺好。”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圆润的脸蛋儿上带了点温柔的笑意:“小宋妹妹长得极好,咱们府中子嗣还是少了些,爷若是不忙,也该多进进后院。” 四爷不想谈宋琉璃,只淡然转了话题:“弘晖这阵子如何?弘昀身子可好些了?” 乌拉那拉氏眼神微动,从善如流换了话题。 说起孩子她脸上笑意更真诚了些:“弘晖这孩子,记得爷说过要勤加练字,夏天的时候光顾着写字中了点子暑气,弘昀倒是还不错,瞧着壮实了些……” 四爷没能等到用膳,吃光一碟子点心后,伴着乌拉那拉氏柔和的嗓音,在软榻上就睡了过去。 这些时日赶着进京,他又总骑马伴随在圣驾旁侧,即便是年轻也有些顶不住。 乌拉那拉氏给他盖了条厚毯子,也跟着在软榻上靠了会儿。 直到申时她才把四爷喊起来,让人伺候着他沐浴更衣,自个儿也去梳洗打扮,准备一会儿的家宴。 许是几个月未见四爷,女眷们都来的特别早,宋琉璃本以为自己申时中过来就够早的了,没成想她到时除了李氏都到了。 好在四爷和四福晋都还没出来,她赶紧坐到最末位,低着头装鹌鹑等着。 待得李氏领着大格格和二阿哥来了以后,不一会儿四爷就出来了,四福晋就跟在他身后一脸端庄。 “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众女齐齐下拜。 千娇百媚的嗓音,好似拧巴拧巴就能拧出二斤糖来似的。 宋琉璃自我感觉甜度不够,她只跟着张了张嘴,声儿小的连她身边的丁香都没听到动静。 “宋氏……”乌拉那拉氏坐定后,面色温和喊了一声。 宋琉璃低着头毫无反应,她是小宋氏,保命技术点二:绝不可自作多情。 而宋氏刚抬起头,乌拉那拉氏未说完的话就跟上了:“……你刚进府,给爷见个礼吧。” 这下子一个抬着头面色不自然,一个低着头称赞自己稳得住,一股子尴尬沉默着弥漫开来。 ※※※※※※※※※※※※※※※※※※※※ 宋琉璃:怂要怂得起,稳要稳得住!我为保命小技巧带盐! 第 3 章 福晋说完后半句话,宋琉璃心里就被俩字刷了屏——卧槽! 她不是小宋氏吗? 宋氏会怎么想? 现在该先抬头还是该先跪下? 灵魂三连问下,宋琉璃瞬间脑海中闪过各种诸如无措、仓惶、娇羞等表情,只她刚抬起个脑门儿,就终结于四爷毫无感情的拒绝。 “不必了,都起来,传膳吧。” 乌拉那拉氏不动声色看了缓缓站起身依然低着头的宋琉璃一眼,冲着正院的大太监邱顺语气不变地吩咐:“传膳吧。” 白费了这小宋氏一副勾人的好皮相,乌拉那拉氏本是准备给她些脸面让四爷高看她一眼的。 既能分薄日渐嚣张的李氏恩宠,又因着宋琉璃身份尴尬,不怕她得宠后蹦跶太过,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儿,毁在是块扶不上墙的泥巴,可惜了。 李氏自然知道福晋是何心思,不然她也不至于两个孩子傍身还要为难一个刚入府无甚根基的小格格。 她垂着眸子眼神嘲讽,轻轻推了把挨着自己的大格格。 刚七岁的大格格知道额娘什么意思,赶紧带着濡慕的小眼神凑到四爷跟前。 大阿哥弘晖收拾好了被四爷考校的功课后,也很快来到厅里,连同话还说不利落的弘昀,满屋子的女人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景都各有各的算计。 宋琉璃虽低着头,可眼观六路之下,看见宋氏脸色的不虞,想到四爷刚才的反应,也开始算计。 别人大概是算计着如何承宠生孩子。 小宋格格算计的是……自己还能画些什么符才能不让自己在这后院儿里被磋磨死。 这顿晚膳吃得宋琉璃透心的凉。 侍妾没资格参加家宴,她入府最晚,自是坐在末位。 深秋的晚上并不暖和,进进出出的奴才掀起帘子后,那冷风总能准确扑到她后背上。 其他人敬四爷酒,四爷都给面子的喝了,宋琉璃从大流起身给四爷敬酒,他只沾了沾唇就放下了。 不算屋里的大小主子们,单说伺候的下人就不知道有多少,想必等不到明天,四爷府就都知道她宋琉璃不讨四爷喜欢了,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是什么日子等着她…… 端到宋琉璃面前的汤难得还是热的,可喝下去却越发让她心里拔凉拔凉的。 果不其然,四爷府的奴才见风转舵的眼力和魄力比她想的还要高,第二日一早提到兰柏轩的早膳就变了样子。 茯苓满心不平:“他们也太过分了些!我明明看见炉子上还煨着粥呢,却给我们这隔夜的冷粥,咸菜都……” 丁香赶紧推了推她,不让她多说。 宋琉璃看着咸菜上那可疑的毛绒物体,眉头皱得死紧,一点用早膳的胃口都无。 “丁香你看看我还有多少银子,用银子买吧,不然怕是要饿着了。”她叹了口气,倒是不心疼银子,就只怕银子不够。 她虽然出身在汉军旗从三品大员家中,可她并非嫡女,额娘早就没了恩宠,全靠着她两辈子来的小技巧哄着没有女儿只得两个儿子的嫡母喜欢,又因她能选秀,才能衣食无忧。 可也就这样了,进四爷府前她阿玛给了她一千两银票,额娘又塞给她两百量碎银子。 嫡母有言在先,宋家女儿出嫁都是这个标准,以后就得靠自己,毕竟府里的一切以后都是两个嫡子的。 “可……要现在就开始用银子,咱们冬日可怎么是好啊?”茯苓还是有些愁得慌。 丁香虽是内务府出身,可她是个孤女。茯苓一家子都被买进四爷府,但她老子娘都在庄子上也没什么依靠,二人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宋琉璃并不担心这个,她现在画符输出稳定着呢,只要吃喝不愁,保命妥妥的。 好在这两个丫鬟经过这几个月看下来还是忠心的,这才是宋琉璃觉得可以苟一波艰难求生的底气。 单凭她一个人,铁定是没戏。 要说她为什么不想着凭借哄嫡母的计俩去博宠,宋琉璃不是不想,而是不想找死。 她虽说是十五岁,可她是腊月的生日,满打满算也不到十四。 现在跟四爷酱酱酿酿先不说她受不受得住,要是不小心揣个崽儿,就凭后院这些资深宅斗选手,她能母子平安的几率几乎为零。 她本来是想着要是四爷真兽性那啥,她就当被人打了,忍一忍先混个不冷不热还能苟下去的位置熬上两年再开大。 可她想太多了。 叹着气喝了一肚子茶水,总算是清醒些,她赶紧去房里继续画符,这可是决定她往后生存的大事儿。 午膳是丁香去提的,给小太监塞了块半两的碎银角,才得了些还能用的简单饭菜。 没等她提进兰柏轩,合英院就得到了消息。 宋氏搅了搅温暖香甜的雪梨羹,面上一派温婉柔和,声音更是慢条斯理:“让她买,看看她一个庶女,是先熬干了荷包,还是先熬得花开见月明。” 她的贴身丫头银杏讨巧道:“瞧格格说的,这花儿且得精细养着才能开得好,她哪儿有那个福分呢!” 宋氏脸色愉快地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抹算计:“明日待爷大朝回来后,让人将我绣好的荷包给爷送过去。” 昨晚四爷歇在福晋那里,今日必定是歇在李氏那儿,那明日就该轮到她了。 想起排在她前头的李氏,宋氏眼神中闪过不甘,对孩子的渴望更深了些。 银杏也跟着笑起来:“奴婢记下了,一会儿就去吩咐小路子,今晚奴婢就给您准备香汤。” 拿银子去膳房提了几次膳,没受到任何为难不说,提回来的膳食也比以前好,果然钱能让鬼推磨,也能小鬼儿做人。 没有比较就没有幸福感,总算是能沾几筷子荤的宋琉璃吃饱了饭,画符的动力就更足了。 短短两天时间,她画成了十几张取暖符。 先用上了一张取暖符,感觉到西厢房外间暖意融融的温度,宋琉璃舒心的吐着气,坐在软榻上美滋滋喝着茶吃着花银子买来的点心,又开心又为自己骄傲。 她小宋格格可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儿呢。 “格格!格格!爷来了!”茯苓喘着粗气一路跑进屋里,气都没喘匀就嚷嚷道。 “咳咳咳……”小宋格格乐极生悲被点心卡住了嗓子。 丁香赶紧给她拍了几下,让她喝了几口茶这才缓过来。 宋琉璃顾不得自己被呛得眼泪汪汪的狼狈样子,扭过头问茯苓:“你说谁?” 茯苓提着八角食盒一路狂奔进来累得不轻,这会儿还有些轻喘:“奴婢提膳回来,刚到门口远远就看见爷带着苏公公过来了,这边就咱们兰柏轩住了人,您快点准备准备迎着吧。” 不等宋琉璃继续问,门口就传来了许福给四爷请安的声音。 这小太监见天儿看不着人,这会儿到底打哪儿蹦出来的? 还有四爷不是不喜欢她吗? 怎么突然来兰柏轩了呢? 宋琉璃带着无数疑惑蹲在了地上,一看见藏蓝色的袍角儿就赶紧开口:“婢妾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 “起来吧。”四爷脸色冷淡地说着,脚步不停直接坐在了软榻上。 宋琉璃扶着丁香的手站起身,仍然微微低着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跟四爷说什么。 四爷只看到宋琉璃脑袋顶和弧度优美的小下巴,冷哼出声:“不知道规矩?还不给爷上茶?” 茯苓这时候还是靠谱的,宋琉璃一转身就看见她端着木盘站在身后。 宋琉璃赶紧端过茶,小心谨慎给四爷放在了手边的矮桌上:“爷请喝茶。” 她的声音跟样貌很撘,软乎乎还带着几分娇媚,四爷听着她那小嗓子不自觉皱了皱眉,只觉得这个小宋氏又跟在家宴上似的勾引他。 “抬起头来。”他声音更冷了些。 宋琉璃这回不搞慢动作了,赶紧抬起头含羞带怯看四爷一眼,随后挺胸抬头垂眸站定,等着这位爷检阅。 太妖媚!这是四爷看清宋琉璃样貌后的第一印象。 如宋氏那般身材姣好面容温婉的他喜欢,如李氏那般小意温柔长相明艳的他也喜欢,甚至福晋端庄清秀那一挂的他也不讨厌。 他就是不喜欢这种妖媚过度,偏偏身材却不丰满的女人。 前日家宴他并未注意宋琉璃的容貌,只听着她那声儿就不喜,这会儿见到了当即就想走。 可想起今日大朝后康熙对他的叮嘱,四爷皱了皱眉还是沉住气端起茶……闻了闻。 连茶水都这般难以下咽! 宋琉璃感受到气压越来越冷,余光扫到四爷皱起的眉头和对茶水的嫌弃,忍住了撇嘴的冲动。 一个不受宠的妾室能有什么好茶?没点ac数儿吗? 不喜欢还非过来找不自在,是嫌府里下人对她还不够刻薄吗? 简直是有毛病! 四爷不知她内心在想什么,最终脸色恢复平静对着苏培盛吩咐道:“传膳。” 嗯?这个可以有,心怀不满的宋琉璃眸子亮了亮,不管四爷因为什么在她这里用膳,今天这一顿能搞到好的了! 她内心阴云密布的小人儿瞬间喜笑颜开。 膳房刘总管听到苏培盛小徒弟的话后,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宋格格?” 苏宝生只嘿嘿笑:“是兰柏轩的小宋格格,您没听错。” 刘总管:“……” 不是传说小宋格格不得四爷喜欢吗?要不他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底下人赚银子啊! 这可真是……主子爷的心海底的针,针针特么扎奴才的心啊! 宋琉璃并不知道膳房还在纠结是不是要把银子给还回来,这顿饭虽然对着张冰块脸,却是她入府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没有之一! 要不是丁香疯狂给宋琉璃使眼色,四爷都忍不住拿眼神瞟她,她是真想盛第三碗饭。 她还在长身体呀! 带着微微的遗憾和非常非常深的满足感,宋琉璃比四爷刚来时放松了许多,喝着消食茶微微有些困倦,好悬忍住了哈欠,就等着送这位爷走了。 她准备早早睡觉,好在梦里把没能吃的那碗饭给补上! 四爷看见宋琉璃眯着一双微微上挑的杏眸,像是餍足的小狐狸似的,心里的抵触不知不觉散了大半,他清了下嗓子开口道:“歇了吧。” 宋琉璃听见他声音后条件反射就起身要下蹲,随即听见他说了什么,愣住了。 她知道吃了早晚是要还的,可……这么快就不做个人,不大好吧? ※※※※※※※※※※※※※※※※※※※※ 求问宋格格的心理阴影面积~ 第 4 章 茯苓和丁香伺候着宋琉璃梳洗后都没敢去休息,留许福在苏培盛旁边献殷勤,二人站在门口等着里头叫水。 房中不时传出压抑的低喘声,一听就知道主子爷在兴头上,那不绝于耳的暧-昧声响直让站在门口的二女臊了个满面桃花儿开。 可随着时间流逝,女子娇软柔媚的嗓音慢慢开始变了调子,到最后就只剩隐隐的啜泣声儿,二人又开始担忧起来。 苏培盛看着时辰,也有几分诧异。 他们家爷虽然还年轻,在房中事上也算是能折腾,可眼看着都两个时辰了还没完事儿,这就稀奇了。 不是不喜欢小宋格格这样儿的吗?啧啧啧……男人的嘴啊! 四爷也原来第一回知道,他素日里最不喜欢的妖媚嗓音,放在床帐之间竟是如此的让人难耐。 他最不喜甜食,任何甜的他都不喜欢,更况论宋琉璃疼得没了拿捏嗓子的耐性后,那甜到有些腻的声响,他该是厌恶……见鬼的厌恶! 见眼角带着泪珠儿的宋琉璃,张着小巧粉嫩的唇不时溢出几声破碎低吟,一向冷静克制的四爷忍不住红了眼,在昏黄的帐子里都能看得出他的失控。 宋琉璃这会儿是又疼又累,眼泪一直都没停下来,她倒不是疼哭的,那分明是悔恨的泪水。 若是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不会贪念着往后可能会有的大餐就将这头狼轻易放进自己的卧房里。 明明解衣裳的时候这位爷还是端着架子一脸冷然,可那手真摸上来就特么不是人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没死在宅斗事业中,也没死于饥寒交迫里,她真是不甘心呀! “呜呜……爷,饶了婢妾吧,婢妾不行了。”面对还在挞伐不停的禽兽,宋琉璃感觉再不举旗投降就晚了,脸皮什么的过后再要也行。 四爷重重抱住这油光水滑的小狐狸,好不容易克制住再来一次的冲动,颇有几分不满:“看你用膳倒是不少,也不知道肉都长哪儿去了。” 宋琉璃忍着屈辱不吭声,只轻轻抽泣。 她都说了,她还在长身体啊!!造孽! 四爷并不管她如何想,她这软成春水的样子很能满足男人的自尊心,他心情很不错地叫了水。 宋琉璃是被茯苓和丁香半扶半抱进浴桶的,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等她洗漱完回到卧房内,四爷却实力演绎了一把什么叫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你睡榻上。” 四爷很清楚,再睡一起少不得还得折腾,这宋氏毕竟还是头回,他用的满意也不吝啬体贴一下。 可宋琉璃体会不到他的好意,低着头乖乖应下后,躺在旁边的榻上,心里憋屈身上疼,好半天睡不着觉。 占了她的床,睡了她的人,还赶她睡又硬又窄的硬榻,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带着无声地腹诽和愤愤,她好不容易才睡过去。 因着睡得晚,四爷走时,她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等她被丁香叫醒,天也还没亮,但四爷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爷叫小苏公公给送了赏赐来,是一套翡翠头面,还有两只软玉镯子,这可算是厚赏了。”丁香虽然也没睡够眼下青黑,可她面上却笑容明媚。 有赏赐就代表着爷满意昨晚的伺候,想来凭着格格这好皮相,是要受宠的。 丁香也没什么大的追求,起码以后膳房和府里各处都没人敢使绊子,这就是天大的好事儿,若是格格再怀个一男半女的……哎哟哟,不敢想不敢想。 宋琉璃一坐起身,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拆碎了又重新粗劣地缝起来似的,浑身都透着股子酸疼,尤其是身下某个地方。 一想着还要走小半个时辰的路去正院敬茶,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根本无暇关注四爷到底给了什么赏赐。 她不关心,自是有人关心。 李氏知道后,只轻哼了一声,尤其她还知道宋氏昨日下午遣人去给外院送了东西,眼神中说不出的讽刺:“真想看看宋氏那张老好人的脸还能不能绷得住。” 正给她梳头的大丫头春巧笑得揶揄:“叫奴婢斗胆说一句,合英院怕是又得悄悄买一批瓷器了。” 李氏笑出声来:“别胡沁,去看看弘昀醒了没,醒了抱过来我看看。” 她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是张扬跋扈没脑子的样子,可能在深宅后院接连生子恩宠不断的女人,又有几个是简单的呢? 只不过四爷愿意看到她是什么样子,她就是什么样子罢了。 乌拉那拉氏那个女人想必是要拉拢宋琉璃对付她的,可这位贤名在外的四福晋忘了,多少恩宠也比不过两个孩子。 对付宋琉璃也不过做给乌拉那拉氏看而已,自从弘昐殁了以后,她就再没了天真。 眼下宋琉璃受宠倒也不错,毕竟武氏和伊氏不中用,几个侍妾也不成大器,四爷府这潭水不浑起来,她如何才能为自己可怜的小弘昐报仇雪恨呢! 李氏闭上眼遮住了自己眸中的水光和深深的恨意,待听到弘昀咿咿呀呀的声音才恢复了明艳的笑容。 与此同时,不出李氏所料,合英院的大太监梁成趁着还不甚光亮的天儿,正悄摸往二门外走。 宋氏自昨儿个傍晚听到四爷去了兰柏轩就一直沉着脸,生生熬到半夜才睡下,一起身听到宋琉璃得了赏,当即就摔碎了不少东西。 府中一应用具都是有定例的,若是要新的茶壶水碗一类物什,自是要讲明原因,俗称报损后,才能有新的送过来。 宋氏一直走的是温婉和气的路子,她当然不能叫外头的人知道自己妒性大,即便偷摸出府买新的换上已经是府内女眷都知道的事情,可四爷不知道,她就不能揭掉这层虚伪的面纱。 眼下她发完了火,也无心用早膳,只自个儿坐在软榻上冷着脸下气。 明明她才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明明她给四爷生了第一个孩子,可到头来她却连一个新进府的格格都比不过,这叫她怎么能甘心?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李氏和福晋那里还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呢,一个小宋氏都能爬到她头上,自恃在四爷那里不一般的宋氏如何都接受不能。 孩子……还是孩子,如果她有个孩子,而别人的孩子又立不住的话,即便府里再多花红柳绿,谁都越不过她去! 钻了牛角尖的宋氏脸色越来越平和,往日的温婉慢慢重回脸上,可她瞅着还黑乎乎的窗外,眸中是再化不开的浓浓暗色。 今日并非是整日子,其他人不用过来给福晋请安,待得辰时,正院也不过就站了个脸色不太好看的宋琉璃。 乌拉那拉氏没有让她多等,很快就有人带着宋琉璃主仆二人进了门。 “婢妾给福晋请安!”进门后看见四福晋,宋琉璃就直接跪在了垫子上。 还是省了先蹲下再站起来跪下的流程吧,她大腿的某某肌肉和某某肌肉眼下支撑不了她做那么复杂的动作。 旁边当值的大丫鬟月芬不急不缓端了盏茶过来,宋琉璃接了恭恭敬敬举过头顶低下头。 “请福晋喝茶!” 乌拉那拉氏见她脸色就知道怕是第一次没少受罪,想起邱顺禀报兰柏轩昨夜叫水的时辰,酸意涌到心口又被她压下去。 喝过茶后她脸上才挂起了温和的笑容:“这是去年除夕额娘赏我的蓝玉玛瑙钿,玛瑙雕花带上显得人比桃花娇,正适合妹妹。只盼着妹妹能谨言慎行,好好伺候爷,为爷绵延子嗣。” 深粉色玛瑙珠花绕着蓝色宝石的金钿,看起来是更适合年轻姑娘戴的。 宋琉璃心里清楚,四福晋不管做什么都向着四爷靠拢,因为四爷给的赏赐不薄,她这才给了这么贵重的赏。 她恭谨地在软垫上叩头:“多谢福晋赏赐,婢妾谨遵福晋吩咐。” 乌拉那拉氏虽然觉得宋琉璃有些扶不起,可对她侍寝后还能如此恭顺也是满意的。 她并不需要聪明伶俐又能干的女人分薄李氏的宠爱,扶不起可以教,真的听话比什么都重要。 “妹妹快起来。”乌拉那拉氏用眼神示意月芬帮丁香扶宋琉璃起身坐在下首,脸上笑意更温和了些,“前些日子我娘家府中事体多,也顾不得太多府中的事情,才让李妹妹和宋妹妹协理府内事务,听说妹妹很是受了不少委屈?” 宋琉璃不是个笨人,听了福晋的话,脑子立马转悠起来。 若说李氏和宋氏让她受委屈,她不怀疑,可在有嫡子的情况下,府中下人们都不傻,真能让她坐那么久冷板凳,若说没有福晋的放纵,绝无可能。 可现在她问这个是为什么呢?宋琉璃没经历过多少宅斗,主要她阿玛那位正妻太厉害,家里没有能蹦跶的。 她也没时间多想,只低头轻轻摇了摇:“多谢姐姐关心,妹妹是新进府,不知道府内的规矩,想来做错了也是有的,不觉得委屈。” 乌拉那拉氏轻笑出声,她不管宋琉璃是装得憨厚还是真不懂,作为福晋她也不需要跟宋琉璃绕弯子:“妹妹别紧张,我今日跟你说这些,只是想提醒你,想在府里过得舒服些,首先得明白府里的主子是谁。只要你听话,主子自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说是不是?” 宋琉璃有些悟了,福晋这是让她站队?就跟她额娘听嫡母指挥为难别的妾室一样? 这么瞧得起她吗?看来她还是苟的不够深呀! 她没想着做一辈子格格,想要好好活着,就得有不被人弄死的地位才行。 可保命小技巧三:野心之前,谨慎先行。 格格不用上玉碟,只能算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里级别高的那一撮,她眼下没有资本跟李氏那般张狂。 宋琉璃缓缓站起身,咬着后槽牙忍住腿部肌肉的呻-吟,复又跪在还没撤掉的垫子上:“福晋姐姐说的是,妹妹记住了,以后一定听主子的话谨言慎行。绝不敢行差踏错。” 这主子是谁就不一定了。 对上四爷,不听话那是想屎,若是福晋,她也是四爷的附属不是吗? 总之好话说在前头,先把肉吃上,至于到时候福晋关门后想放什么,她……尽量做个人呗。 乌拉那拉氏听出了她话里的小心机,唇角笑容不变,也不着急让宋琉璃明确表明态度。 这没挨过打的狗,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先让她吃吃杀威棒,自会知道听话的好处。 ※※※※※※※※※※※※※※※※※※※※ 宋琉璃:不当人的四爷,致力于养狗的四福晋,还有道行不浅的狐狸们,她这是进了动物园了吗? 第 5 章(捉虫) 四爷下朝回府后也不清闲,广东一带的连山瑶民常常出来扰害老百姓,关于总兵刘虎摔部队围剿失败,副将林芳被杀一事,在朝中引起了些波澜。 直郡王胤褆想挂帅发兵广东进行围剿,太子一脉的臣子忙着阻拦,朝堂上乌烟瘴气的,让万岁爷极为不喜。 眼下谁带着八旗先锋兵和红衣大炮南下还未定,可总不过就是几个月内的事情,粮草是一定要先行的。 四爷添在户部挂职,眼下需要忙着整理往年奏章,捋清粮草南下路线。 这一忙就过了申时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给小宋氏的赏赐送去了?”揉着有些疲累的手腕儿,四爷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苏培盛却知道,自家爷这看着漫不经心,其实是有些上心。 他自不会表错了意,只笑眯眯地躬身回答:“回爷的话,一大早奴才就让宝生给兰柏轩送过去了,照着格格位分,挑今年门下贡上来的好东西送过去的。” 四爷听罢点点头,要说他现在有多上心,那还真没有。 他审美没变,还是觉得宋琉璃不符合他审美,问这一句无非也就是对昏黄帐子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些食髓知味罢了。 “让人去跟宋氏说一声,今天爷过去陪她用膳。”四爷直接换了个话题。 苏培盛知道主子爷这是想起昨日那个荷包,要给宋格格脸面,当即笑着地躬身出去安排。 宋氏这头得了信儿,说不出是高兴还是讽刺,这可真真是排在了宋琉璃后头。 她的贴身丫鬟银镯小心翼翼上前问:“格格,今日可还要准备香汤?” 宋氏捏在手中的棋子顿了顿才冷着脸回答:“不必,用些桂花油就是。” 香汤泡多了味道重,四爷并不喜欢。她都是提前一天泡了第二日承宠,眼下泡也来不及了,索性就只用点精油在热水中,也能带着点子清浅香气。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宋氏提前吃了几块点心,好让自己在四爷面前能少吃些,然后才去沐浴更衣,又换了月白色旗装,妥帖温柔的早早在软榻上准备着迎接四爷。 只这等来等去就等到了傍晚,过了酉时还不见四爷过来,宋氏脸色黑的比天色还快。 没过多会儿,梁成缩着身子悄悄进了屋,进门就跪在了地上:“格格,爷派人来说,说是二阿哥有些发热,喊着要阿玛,四爷去了……扶香院。” “嘭!”今日刚买回来的紫砂茶壶又碎了,宋氏胸膛起伏,脸色一瞬间扭曲的吓人。 可很快她就喘着气平复下来,眼神中带着点疯狂:“一个个都跟本格格作对,先是宋琉璃,后是李瑶,都是贱人!” 银镯和梁成脑袋叩在冰凉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耳朵这会儿只能是个摆设。 宋氏闭上眼睛好半天才重新端起凉了的茶一饮而尽:“明日让银秋不动声色出府一趟,去宋府替我传个信儿。就说我原来不要的东西,现在又想要了,让他们想办法给我送进来。” 银镯哆嗦了一下,低低应声:“是!” 四爷因子嗣原因被兄弟们嘲笑过多次,连康熙都时不时过问,他对府中唯二的宝贝疙瘩是非常在意的。 听到弘昀病了,他心里清楚大约又李氏争宠的手段,可一想到弘昀想见阿玛,他也没想着拒绝。 当夜自然是歇在了扶香院,秋风浮动,暗室生香,水流潺潺伴随着的是李氏意得志满的笑容。 跟她一样笑得欢快的还有宋琉璃。 她实在是忍不住笑意,没哈哈笑出声来已经算她矜持了。 入府以来,她就没吃过几顿原样的热饭热菜。现如今不但吃得好,一荤二素三个菜单这一天就花样百出。 要知道同样是一荤两素,这荤是溜肉段还是红烧肉,这素是凉拌菜还是鲜炒时蔬那差别可就大了。 深秋时节里想吃口新鲜蔬菜可不算太容易,就更别说每餐都有两碟子精致又可口的点心了。 除了早上因为身体不舒服没多吃,午膳和晚膳宋琉璃都吃得坐在软榻上好半晌都站不起来。 茯苓和丁香都忍不住偷笑,只有许福在门外有些担忧。 他虽然没几分同患难的情谊,可他并不是个愚笨的,单说现在那后花园魏管事还给他留着差事就知道,论心眼儿他一个比屋里那主仆仨加起来都要多。 眼看着宋琉璃有几分要得宠的样子,他也就不想走了。 于是他不骄不躁在门外候着,只等晚膳过后宋琉璃要洗漱前,他才拉住端着热水进门的茯苓到一旁闲话。 茯苓是兰柏轩最不喜欢他的,可相比而言茯苓又比丁香好说话,许福把握的很准。 本来茯苓还很不耐烦听他说话,可他三言两语的,茯苓就真听了进去,过后还给了他个赞赏的眼光才匆匆进了门。 “格格,奴婢有话要说。”茯苓进门时,宋琉璃已经泡在了水桶里。 她也不着急问:“给我添点热水。” 进府以来,她还是头一回想要多少热水有多少热水,怎么能不好好洗洗呢? 昨日被四爷揉搓了那么久,她都担心搓出泥球儿来,提心吊胆的滋味儿让疼痛都增加了几分。 茯苓赶紧将热水添进去,拿着葫芦瓤轻轻给宋琉璃擦着,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话:“格格,您说膳房那边既然能听宋格格和李格格的话为难咱们,现如今您受宠了,她们会不会让膳房在饮食里动手脚?” 宋琉璃阖着的妩媚眸子微睁:“应该不会,膳房能为难咱们,但肯定不会同意在膳食内下手,不然稍微有点事情膳房所有奴才的命都保不住。” 毕竟是入口的东西,膳房没那个胆子,万一被有心人做了手脚伤着皇家子嗣,九族都要完蛋。 茯苓一想也是:“还不是许福,净吓唬奴婢了。” 许福就在窗户边上听着,当即轻敲了几下窗户才开口:“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这食物相生相克也是有的……” 嗯?宋琉璃睁开眼扫了眼窗户,这小太监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她仔细想了想,本来还想着泡完澡就去睡呢,眼下倒是有了主意。 道家的生活杂符里有一种符篆叫解食符,就是防范病从口入这一点的。 比如吃了夹生的豆角或者发了芽的土豆,带着解食符,那符篆会发烫,随后将新符煎水去除沉淀物后,饮下剩余明水便可解毒。 当然这只是教她符篆的道长讲的,她倒是没见过谁用。可被当做逗趣儿附赠的驱蚊符都管用了,那…… 还是得站起来撸!可惜了她洗得浑身发软能直接入睡这舒服劲儿了。 见许福还站在窗户边低着头等着,宋琉璃很欣赏这个小太监。 “许福,一会儿我收拾好了,你进来说话。” 许福唇角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喳!奴才就在这儿候着。” 等丁香和茯苓给她烘干了头发,宋琉璃让两女出去守着,只将许福一人叫了进来。 许福打了个千儿就利落垂着头站在了宋琉璃跟前儿,一点不见紧张。 宋琉璃有些好奇:“你今年多大了?” 许福恭敬回答:“回格格的话,奴才今年十五。” 真牛批,宋琉璃想了想自己十五岁的时候,那群小男生都在干啥呢? 貌似是惹小姑娘哭,忙着犯中二病,顺便跟家长闹着要自由? 她忍不住低下头扫了某个地方一眼,难不成少个物件儿这么管用吗? 许福察觉到自家格格的目光没忍住紧了紧腿,他有点方,格格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他去了势? 宋琉璃不管他脑子如何转悠,开门见山道:“虽然我承宠了,可我也不能保证会受宠,你这会儿忙着投诚,是不是早了点儿?” 许福思忖着宋琉璃的话,咬着后槽牙稳稳当当跪在地上:“格格恕罪,所以奴才现在也还给后花园的魏总管上着供,一口一个干爹喊着呢。” 宋琉璃没忍住笑了出来,这许福实在是聪明到让人不想错过。 她也不着急让许福起来,只笑眯眯地问:“想要换得你的忠心,我需要做什么?” 许福给她磕了个头:“奴才在内务府呆了三年,跟着干爹在府中呆了四年,干爹死后,奴才用所有的银子换了格格这儿的差事,一开始就知道格格未必会受宠。” 宋琉璃挑眉:“你继续说。” “奴才只有一个要求,格格若答应绝不会拿奴才的命做儿戏,不会遇事便让奴才出去顶缸,奴才发誓此生追随格格,绝不背叛!”许福头都不抬斩钉截铁道。 嗯……听起来故事不少啊,宋琉璃明白这个初中小学鸡年岁的聪明太监要什么了。 她上前扶起许福:“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背主,哪怕我出了事儿,也绝不会无故让你们死在我前头。” 见许福也不说相信,只定定看着地面,她笑了笑进内室取出了三张符。 “这是测谎符,你可以试一试,先说一句真话,然后说一句假话会是如何。”宋琉璃递给他两个叠成八卦的符篆,自己捏着一个。 “我们都用这符篆说话你放心我也踏实。” 合同工毕竟还是要稳妥一些嘛! 许福认真说了两句话后,看着在自己手中滚烫后化为灰烬的符篆,抬起头看着宋琉璃满眼震惊:“格格日日在房中作画,画的就是这符篆?” 宋琉璃微笑:“在我们还没达成统一意见之前,你确认你想知道?” 许福了然,他能活到现在凭借的可不是耍小聪明,他当即拿着符篆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随即宋琉璃也做了相同的事情后,才冲着他笑道:“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就够了,懂吗?” 许福点头,瞅了眼门外,由衷产生了一种对比后的幸福感:“奴才懂,闷声发财才是生存之道。” “很好,那以后提膳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宋琉璃点点头,心满意足下有些犯困。 她挣扎了好半天,也没能下定去画符的决心,到底还是决定睡醒后再努力。 毕竟就算是相生相克的食物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事儿,做得太明显怕不是把太医当傻子? 她以为自己把后院女子都高估了不少,可实际上,她却还是低估了某些人。 三日后的晚间—— “让那丫头将一部分花粉洒在兰柏轩树下,再将剩余花粉放在宋琉璃的荷包内,其他的就不用她管了。”清浅柔和的女声吩咐。 旁侧的丫鬟低低应下来,夜色中水蓝丫鬟便袍一闪而逝,带起了深秋的微风。 冷风吹过后好一会儿,才有灰蓝色的袍角追着风的方向寂静无声而去。 第一场雪,好似就快来了。 ※※※※※※※※※※※※※※※※※※※※ 宋琉璃:我脏起来我自己都害怕! 四爷:我不嫌弃。 宋琉璃:对,因为你是渣渣本渣! 四爷:…… 瑶民侵扰这事情查自历史网站~感谢在2020-04-03 05:41:22~2020-04-04 04:4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 章 毕竟宋氏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许是对他有些不同的意义,待得二阿哥安好后,他连着三日都宿在宋氏那里,给足了她脸面。 宋氏温柔如水的伺候着,脸色一日比一日好,连去膳房提膳的梁成脑袋都抬起来不少。 小太监一口一个梁哥哥叫着,让梁成三步里有两步都在飘。 膳房这边向来是拜高踩低的地方,他们不会在饮食中动手脚,却依然有法子敷衍那些不受宠的。 历来每个府里油水最足的莫过于膳房和各个门上的太监。 只这油水也有些能赚,有些却拿不准主意该不该赚。 “干爹,那兰柏轩就伺候过一回,都半个月了也没见爷再去,咱们就这么让许福那小子顺顺溜溜把膳提走?今天梁成可是阴阳怪气在门口说了半天。”负责迎来送往的小太监站在刘总管身后替他捶着背,一边还不忘试探。 刘总管眼睛半阖,不冷不热地回答:“他算个鸟,骨头没有二两重的玩意儿。左不过就是几顿饭,你眼皮子还能再浅点儿不?” 小太监嘿嘿笑,手上更殷勤了些:“儿子这不是年纪小嘛,干爹教教儿子呗?” 刘总管睁开眼猛拍了他脑袋一巴掌:“这些日子你见爷进后院几回?你怎么就知道爷不会想起那位来?咱们这儿的油水里赏赐是大头。只要这人没被一棍子打死,你这嘴脸就不能冷的太快,不然以后谁还给膳房赏儿?要知道风水总会轮流转,你小子学着点儿。” 小太监摸摸后脑勺,明白了几分:“儿子记住了,明儿个许福那小子再来我多送他一碟子绿豆糕。” 刘总管又阖上了眼,膳房地位一向不低,除了正院和扶香院,其他地方还真不用上赶着讨好。 可他也知道这小子最近两天听了那梁成的撺掇没少为难许福,且由着他去就是。 还是那句话,膳房是中立的地儿,除了正儿八经的主子爷和福晋说话,谁来都不好使。 许福提着晚膳麻溜蹿进兰柏轩时天都黑了,一进门看见茯苓就是满面笑容:“茯苓姐姐,今日有新做的芙蓉糕,我给主子要来一碟儿,这是你和丁香姐姐的,你们尝尝鲜。” 茯苓捏着香甜的芙蓉糕,围着许福转了几圈眼神惊讶:“你们小太监和小太监就是好沟通,刘小宝那孙子每回见着我都不好好说话。” 许福:“……” 脑子不好使这事儿就不必拿出来讲了吧?我也不好回你不是? 将膳食给摆在外间后,许福禀了丁香,将宋琉璃请出来用膳。 她刚坐下,筷子都还没动呢,外头苏宝生就进来了:“哟,小宋格格还没用膳呢?” 宋琉璃:“……”这不是废话吗? 苏宝生打了千儿只躬着身子笑:“爷请格格过去伺候呢,您看……” 宋琉璃有些惊讶:“可否容我用完膳再过去?” 苏宝生脸上笑眯眯的,话却说得明白:“这……让主子爷等着怕是不妥。” 宋琉璃深深叹了口气,没办法,地位太低就是这个不好。 那就去呗,说不定还能有些点心用。 可去了外院后,宋琉璃才发现,四爷不用等着,估计早就用完了膳,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闲情逸致,摆了一壶酒正在独酌。 “婢妾给爷请安。”宋琉璃蹲下身行礼。 “过来陪爷喝两杯。”四爷也没多说,心情看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宋琉璃:“……” 干喝酒不吃菜这是耍流氓你造吗? 可她也不敢说自己没用晚膳,谁叫这位爷给她留了个翻脸无情的印象呢,她可还是还有着太后梦的女人,绝不能折戟在起点。 于是她从善如流坐下来,苏培盛奉上一个白玉酒盅,还很贴心替她满上了。 “可喝过酒?”四爷举起杯斜睨了她一眼,因她微微低着头,这么看过去……似乎比上次要好看些。 这几日总算是把粮草的事情忙完,他也松了口气,不知怎的就想要跟妻妾同饮几杯。 可福晋太端庄,宋氏太木讷,李氏那里还有孩子太闹腾,武氏和伊氏包括侍妾他根本就没考虑,这才想起半个月前的妙不可言,突然起了兴致让人将宋琉璃喊了过来。 宋琉璃赶紧拿着杯子低低跟四爷碰过后一饮而尽,咂巴两下嘴儿乖乖点头:“喝过。” 四爷嘴角抽了抽:“你到还真是能吃能喝。” 宋琉璃沉默,这貌似不是爷们儿夸后宅女人的常规词汇。 四爷看她娇艳的嘴唇微微撅起来,倒是笑了笑,来了兴致:“可识字?” “略识几个。” “琴棋书画呢?” “不会。” “会什么?” 宋琉璃继续沉默,不问这么犀利的问题还能做朋友。 其实作为一个家庭条件不错的美术狗,她还真是什么都会点。 琴不会,可她会吹树叶子,围棋不会,象棋杀伐一把好手,书……课本算吗?画就不用说了,精通。 可她的身份是什么?小妾!小妾不需要会这么多,床上三十六计玩儿的溜会养孩子就可以。 她不是个勤快的人,更不是个爱动脑子的人,多余的技能点她并不想点亮。 四爷从沉默中得到了答案,觉得有些无趣,可他想了想,这妾室会太多也不现实,他惦记的不就是那点子销魂滋味儿吗? 他将杯中酒饮尽:“歇了吧。” 宋琉璃默默站起身跟上,心疼了自己几秒,将要被吃的自己都没能吃上一口饭,还有比她更可怜的吗? 都说女子只有第一次疼,第二次和第一百次没什么区别。 可张着嘴嗓子都要哑了的宋琉璃觉得这特么都是屁话,跟这样一个没节制的男人睡睡看! 许是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她觉得胃里火烧火燎,哦不,是到处都跟被点着了似的难受到快要死过去,可四爷却兴致高昂。 一直折腾到二更天他才停,这会儿宋琉璃除了眼珠子能动,其他地方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她眼巴巴看着四爷,丁香还在外头伺候着,叫水的时候丁香能进来伺候她洗漱吧?或者歇会儿她自己……勉强也可以? 她什么都想到了,唯一没能想到的就是四爷到底有多渣。 “苏培盛,安排轿子送她回去。” 看着宋琉璃那妩媚的眸子水汪汪盯着他,四爷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再来一次。 让他引以为傲的克制力在这女人的酥软嗓音里都见了鬼。 他一来是不想折腾宋琉璃太过,二来是时辰不早也实在是不能再折腾下去了,索性让人送她回去。 苏培盛再门外轻声应下:“喳!” 宋琉璃都呆了,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这个禽兽说了什么,这是睡完就赶她走??? 卧槽!这特么比现代社会白票还恶劣吧? 外院的丫鬟进来扶着她进了软轿,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宋琉璃还有些恍惚。 这样的男人……她还有往上爬的希望吗? 回到兰柏轩,宋琉璃累得连点心都没力气吃,只热水泡了泡就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全都是四爷拔吊无情的冷漠声音:“拉出去砍了!” 这导致她第二日起身后,还有些头脑昏沉,看起来颇有几分低沉。 可今日是去正院请安的日子,没时间给她瞎想,丁香和茯苓过了五更天就将她挖起来收拾。 这天儿越发冷了,估摸着又快要下雪,她们离正院又远,可不能出门太迟。 就在宋琉璃无精打采眯着眼睛坐在梳妆台前让茯苓给她梳头时,突然后腰处就烫了一下。 宋琉璃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随身带着解食符,还没吃饭怎么就警示了呢? 丁香刚替她将香包别在夹袄内侧,见宋琉璃突然轻哼出声吓了一跳。 “格格,怎么了?” 茯苓也赶紧停下手:“可是奴婢用的力道大了?” 宋琉璃思索着将目光定位在刚系身上的香包上,她捏起荷包凑近后腰。 嘶……要烫熟了! 她赶紧拿开:“许福!” 许福掀开帘子搓着手进门:“奴才在。” 宋琉璃眉头紧皱:“你去查查这香包内都有什么。” 许福表情一凛,当即小心翼翼接过香包:“奴才这就去找相熟的嬷嬷。” 丁香有些着急:“可是香包被人做了手脚?” 宋琉璃开始动手解扣子:“来不及了,赶紧替我换一身衣服,快点!先去正院请完安再说。” 茯苓和丁香不安的对视一眼,赶紧替她从头到脚都换了一身。 因这顿折腾,她早膳都来不及用,就带着丁香匆匆去了正院。 她们到时,虽还未过请安的时辰,可人都已经到齐了,连李氏都已经坐在了侧面上首。 “哼!这才侍寝几回,就学会恃宠而骄了?你怎么不来的再晚一些。”李氏看着踏着时间出来的福晋,声音不大不小的讽刺道。 宋琉璃看着出来的福晋,利落忍着肌肉酸痛跪在了地上:“求福晋责罚,婢妾出门的时候崴了脚,回去换了双鞋耽误了。” 乌拉那拉氏脸色淡淡的,语气却很温和:“无碍,起来吧。” “多谢福晋宽恕。”宋琉璃起身后,又跟着众人重新蹲下去,腿部肌肉之酸爽差点没让她叫出声儿来。 她死死咬着牙,好悬才忍住了。 “啊——” 诶?难不成她没忍住? 宋琉璃楞了一下,才发现是蹲在自己前头的伊氏捂着肚子叫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还不快扶你们格格起来!”乌拉那拉氏赶紧起身,“快去叫府医!” 看着躺在软榻上□□不停的伊氏,宋琉璃心一直在下沉,想起早上那一出,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 四爷:我是为了你好! 宋琉璃:呵呵……我就静静看着你渣,我不说话。 四爷:那以后爷抱着你睡。 很久后—— 宋琉璃:求你了爷,你还是渣吧!渣渣挺好的! 四爷:……感谢在2020-04-04 04:47:10~2020-04-05 06:0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 章 等四爷下朝回府的时候,伊氏已经在自己的越漪苑小产,掉下来的是个成了型的男胎,伊氏当场大喊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在这种时候福晋也不好追究伊氏隐瞒有孕一事,只让人绑了伊氏院子里的下人严加拷问。 “这分明就是冲着府中的子嗣去的!”李氏坐在福晋侧面,一脸愤慨,声音都有些尖锐起来。 福晋捏着额角面色疲惫:“那李妹妹倒是说说看,你觉得会是谁?” 李氏轻哼一声:“姐姐这话岂不是叫妹妹得罪人?府内眼下可还有两个小阿哥呢!眼下是伊妹妹着了道,下次可就未必了。” “胡说八道!谁纵得你什么都敢胡沁?”四爷大跨步进了越漪苑,冷着声儿冲李氏训斥。 众女都赶紧起身给四爷行礼。 “爷,婢妾也是母亲,又怎愿意无缘无故诅咒自己的孩子呢?”干脆跪在地上的李氏带着哭腔轻喊,“婢妾实在是不放心小阿哥的安全!” 四爷面无表情坐在软榻上叫了起,冲还拿着帕子流泪的李氏道:“你想说什么?” 李氏擦了擦粉腮旁侧的泪珠儿,抬起头扫了屋内众女一眼,眼神锐利张扬:“婢妾觉得该是搜搜府内所有的院子,说不准那心狠之人就露了原形!” 宋琉璃闻言蹙了蹙眉,她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儿,那荷包许福是带走了,可……既然都能在她贴身的香包内动手,谁有说得准兰柏轩是否干净呢? 宋氏低着头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武氏倒是笑着上前附和李氏:“婢妾也觉得李姐姐说的有道理,到底是搜搜比较安心。” 乌拉那拉氏有些为难的环视一周,只带着几分愧疚看着四爷:“都怪臣妾不好,是臣妾监管不力,爷您看……” “那就搜。”四爷表情淡淡的,只眼神中的怒气谁都看得出来。 “苏培盛,你带人去搜。” 苏培盛赶紧躬身应诺下来,留下苏宝生带着人搜这里,自个儿带着剩下的两个小徒弟扭身就出了越漪苑。 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眼看着都要到用午膳的时候了,众女都站不住,纷纷坐在了屋内各处。 伊氏也醒过来了,四爷并没有进去看她,只有福晋进去安慰了几句,眼下并不敢大声哭,可抽泣的声儿一直未停。 苏培盛再午时前回了越漪苑,进门后他就往宋琉璃的方向看了一眼,彻底让宋琉璃的心沉到了谷底。 苏培盛跪在地上回话:“回爷的话,在越漪苑并未查到有任何不对,可在怡乐轩和兰柏轩都查到了有夹竹桃粉的痕迹,怡乐轩是在侍女的房中搜到的,兰柏轩则是在西厢房旁边的桐树下搜到的。” 他话一说完,宋琉璃都没来得及反应,武氏就猛地站起身叫出声儿来:“不可能!” 怡乐轩正是武氏的院子,她喊完就赶紧跪在了地上,宋琉璃慢了一拍,忍着腿部肌肉酸痛默默跪在了地上。 “求爷和福晋明鉴,若真是婢妾做的,婢妾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同意搜院子呢?婢妾真的不知情!”武氏满脸苍白,她长得并不算好看,可眼下梨花带雨的样子也自带着一股可怜劲儿。 “宋氏你可有话说?”四爷并不理会她,只冷眼看着宋琉璃问道。 一旁宋氏听见他说话,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赶紧往后站了站。 宋琉璃深吸了口气,叩头在地上:“回爷的话,众位姐姐都知道,今日婢妾因为鞋不舒服到的晚。婢妾虽不懂药理,可越漪苑没有夹竹桃粉,婢妾身上无夹竹桃粉,也不曾跟伊姐姐多接触,婢妾没有下手的条件。” 武氏突然扭过头恶狠狠指着宋琉璃:“你胡说!你从入府开始每次请安都到的早,怎么今日突然就崴了脚,你这分明是提前躲开!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宋琉璃:“……” 艹,我定罪了吗你就指着我喊?同为嫌疑犯你嘚瑟什么? 福晋意味不明看了宋琉璃一眼,才柔和地冲着四爷说情:“小宋妹妹自入府开始除了请安和侍寝,从未出过兰柏轩,确实可能性不大。武妹妹院子虽与这里近了些,可她与伊妹妹也并无多来往,想来……” “嘭!”四爷一巴掌拍在了矮几上,打断了福晋的话。 这下子所有的女眷都跪在了地上。 “福晋你身为后院之主,却管不好后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四爷带着怒气的声音让乌拉那拉氏脸色难堪了几分。 “是臣妾的错,请爷责罚!” “还有你们!当爷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在爷面前一副嘴脸,背后又是一副嘴脸,看来是爷太纵着你们才给你们纵出了恶毒心思!” 地图炮一开,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李氏撇了撇嘴冲着宋氏方向看了一眼,没再说话。 “福晋,爷给你三日时间,给爷查,若是查不出来,管家一事也就不用你操心了!” 乌拉那拉氏心下一凛,低着头应诺:“是,臣妾定尽快给爷一个交代!” “武氏和小宋氏各自禁足院中三月闭门思过!”四爷对着武氏和宋琉璃冷声道。 “是!”二人都低着头应下来。 “行了,都回去!”四爷稳稳坐着没动,他还没有狠心到连为他孕育子嗣的女人都不安慰一下,只不过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说话罢了。 宋琉璃摇晃着站起身来,还不等她卖不出去,眼前突然就是一黑。 “格格!”丁香赶紧扶住踉跄了一下的宋琉璃。 福晋等人都停下了脚步。 四爷皱眉,看着宋琉璃主仆俩略压抑住火气问道:“怎么了?” 宋琉璃脸色有些苍白,眼前一阵阵发黑:“我看不见了。” 她估计是…… “太医呢?过来给她诊诊脉!你先坐下。”四爷想起半个多月前的折腾,又想到自己昨日的折腾,眼神中说不出是期待还是担忧,怒色散了些,扬声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福晋和众女脸色有惊讶也有嫉恨,首当其中就是武氏。 她内心是三字经都要出来了,若宋琉璃真是怀孕了,那岂不是让她逃过一劫? 在卧房内的伊氏也是咬着牙说不出的恨,她辛辛苦苦瞒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一朝落空,却让宋琉璃在她院内诊断出有孕,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就在所有人复杂的眼神中,太医跪在地上开始替宋琉璃把脉。 皱着眉怎么都没把出喜脉,一点滑脉的感觉都没有,倒像是…… “回四贝勒的话,这位格格无甚大事,倒像是饿的,血气有些不稳,才会有头晕目黑的症状。” 众女:“……” 四爷:“……” 听完了太医的话,他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先生气还是先觉得好笑。 堂堂四贝勒府的格格差点儿被饿晕,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面就不用要了。 乌拉那拉氏有些着急,赶忙蹲下身子:“回爷的话,臣妾日常都有敲打膳房,他们绝不敢克扣主子膳食!” “你先起来。”四爷感觉自家福晋可能是给某个饭桶背了黑锅。 毕竟宋琉璃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一顿饭吃慢慢两大碗米饭和不知道多少菜的女人,饿着……也不是不可能。 他唇角抽了抽,先前的怒气也接不上了,只挥挥手:“行了你们都散了,小宋氏坐软轿回去。” 武氏这会子除了内心忐忑,看宋琉璃目光倒是没那般恶狠狠的了,如此没出息的女人,多看一眼她都嫌掉份儿。 宋琉璃被送回兰柏轩后,也顾不得许福早早就等着,只对着丁香吩咐:“先给我拿一碟子点心过来。” 许福赶紧端着两碟子点心给她摆上:“您还没回来,刘总管就拍人给送了午膳过来,点心都多送了好几碟子,都是今日刚出炉的,您快吃着。” 这可真是福祸相依了,刚知道格格被禁足,他还担心刘小宝那厮肯定要为难兰柏轩呢,没想到格格这一出正是时候。 刘总管一听人都要饿晕了,还差点儿晕到主子爷前头,他估计想晕的心都有了。 眼见的就算格格禁足半年估摸着膳房都不敢短了兰柏轩的膳食,万一爷问起来可不是小事儿。 宋琉璃:“……” 人都丢完了,还能怎么办?吃呗! 她从昨日午膳后道现在都十二个时辰没吃一点东西了,能不低血糖吗? 足足吃了一整盘子绿豆糕,她才停下。 “香包内是夹竹桃粉?”宋琉璃看着许福问,见他点点头,心里大概有些数了。 “都有谁能进我卧房?” 茯苓赶紧回答:“除了奴婢和丁香姐姐,再就是院子里的粗使丫头芍药能进来洒扫,没别人了。” 宋琉璃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叫芍药进来,你们两个先去吃饭吧。” 见二人出门,她眼神特别复杂地盯着二人背影儿好一会儿才垂下眸子。 许福见她如此表情,聪明如他心里也有些猜测。 “芍药给格格请安!”一个还扎着双环鬓的小丫头俩色惨白进了门,一进门就噗通跪在了地上。 宋琉璃起身,特别和气地将芍药扶起来,拉着她的胳膊没放手:“你跟我说说,你可动过我房内的香包?” 芍药脸色更白了些,整个人都开始哆嗦着差点又跪下去:“奴婢……奴婢不敢!丁香姐姐吩咐过,决不允许奴婢动房内的物件儿!” 宋琉璃感受到掌心毫无变化的温度,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难过。 “我知道了,你出去干活儿吧。” 许福等芍药走远了以后,看见宋琉璃掌心中毫无变化的八卦形符篆,内心叹了口气。 这当奴才的,可以拜高踩低,毕竟同患难不是谁都能做到。 可背叛……一开始就是拿命在开玩笑,何必呢! 第 8 章(捉虫) 一直到丁香跪在宋琉璃面前时,也不过才未时,歇过晌儿,只有三天时间查探真相的福晋便会将她和武氏这里的奴才都提去审问。 所以这一日的午间宋琉璃没去午睡。 “原因可以告诉我吗?”宋琉璃脸色很淡然地问跪在地上的丁香。 丁香没有说话,她一直以来都对格格很好,也从不曾露出马脚,今日格格这话她拿捏不准是在炸她还是真的知道是她,她没留下任何马脚。 “你不必抱侥幸心理。许福将自个儿的算计明明白白放在了台面上,茯苓性子急掩饰不来,芍药那边……”宋琉璃站起身缓缓走到丁香跟前叹了口气,“我没跟你说过吗?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能看得出来,从没有过意外。” 起码是摸的出来。 “我以为我对你不薄,所有的财物都由你来保管,兰柏轩也隐隐以你为首,所以我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她盯着丁香道。 难过肯定是难过,可她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成人的世界经受得起背叛,区别只在于每个人处理的方式不同。 “是奴婢对格格不住。”丁香脸色白了一下,给宋琉璃磕了个头,抬起头后比以往的温柔更多了几分冷静。 “奴婢自幼失怙,可在额娘去世前,曾为奴婢定下一门亲事,那家人对我很好,像养女儿一样将我抚育成人,只待奴婢到了年龄便可成亲……可现在奴婢等不到了,自婆婆跪着哭求奴婢的时候,奴婢就知道等不到这一天了。” 宋琉璃闭了闭眼,所有的情非得已都有这般让人心酸的理由,她知道丁香不会说更多了。 她只听到自己略有些无情的声音:“你知道,我不会护着你,也不会让你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丁香又磕了两个头:“奴婢知道,定不会叫格格为难。” 宋琉璃很难相信她,不是不相信她的人品,是不能相信天平两端不平衡的筹码,所以她轻轻扶起丁香,仔细替她理了理水色便袍。 “许福,一会儿你带着她去正院吧。” 许福低着头应声:“喳!” 在他看来,背叛的人不管如何都离不开一个死字儿,他见过许多,已经无甚波澜。 可茯苓却是第一次见到,她脸色苍白得厉害,却难得一句话都没说。 不只是宋琉璃睡不着,四爷府后院除了失血过多需要休养的伊氏,应该无人能睡着。 武氏的丫头云燕已经在搜查时就被苏培盛送去了正院,她只能愤怒又忐忑不安地发着火,却无计可施。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如何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是她派云燕买通了合英院的小丫头想要算计宋氏一把,夹竹桃粉却莫名出现在了兰柏轩和她这里,云燕一定是被宋氏那个贱人给收买了! 她恨的厉害,本以为云燕的家人是她阿玛门下奴才,武氏才特别信任她,可谁曾想宋氏还能玩儿个反间计,竟是让她也摔了个跟头。 好在她还留了一手,她跟宋氏没完! 而被她惦记的宋氏这边摩挲着自己常念的佛珠儿,脸色特别淡然,只有眸子依旧是那般黝黑。 “尾巴可擦干净了?” 银杏点点头:“武知州那边留下的人手都杀了,奴婢也是一路往宋府去,进出都让外门仔细查过了,没留下把柄。” “云燕和丁香那边可有敲打过?” 银杏低着头:“自打知道那位有孕开始,奴婢就听您的吩咐让云燕日日在武格格面前撺掇,一直都没停了敲打,她不敢乱说。” 宋氏点点头:“等这事儿结束了,她们的家人不必留。” 银杏眸子缩了缩:“是,奴婢知道了。” 几条平头百姓的命对权贵之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为达成目的古往今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冤魂。 银杏也只觉得心里发寒,却并未对云燕和丁香的家人有任何怜悯之心。 宋氏感觉心情很不错,脸色越发淡然如莲:“可惜没能让李氏也掺和进来,她倒是防得厉害。这丁香可是福晋的人,眼下被自己的钉子崩了牙,也不知道正院那位到底什么心情。” 正院那位表示气得胸口疼。 没了外人以后,多少算计都不用再说,她只有几分郁气:“丁香的婆家不是派人掌控起来了吗?” 刘嬷嬷皱着眉也有些头疼:“自打派她去了兰柏轩,老奴只找她问过几次小宋格格的信儿,也没什么有用的,从未吩咐她做过任何手脚!” 乌拉那拉氏揉着自早上开始就有些疼的额角:“咱们这分明是被人算计了!你这就让人去看看丁香婆婆一家是否还在掌控之中,若逃了或者被人救了,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刘嬷嬷脸色狠辣道:“左不过就是李氏或者宋氏,前几日宋氏的丫鬟出过府,极有可能就是合英院,老奴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你猜正院能查个水落石出吗?”李氏捏着一颗葡萄含笑放入口中,神色颇为愉快。 春巧笑得特别讨巧:“格格放心,这正院呀,一定能顺藤摸瓜查到合英院身上去。” 李氏笑得更明艳了些:“这些女人在后院呆久了,只知道该怎么讨好爷,却忘了该怎么叫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真真是可惜了。” 另一个贴身丫鬟春桃还有些不大明白:“格格,咱们就真放任云燕和丁香的家人远走?万一将来被人发现了……” 李氏哼笑:“我这人说话向来算数,破船还有三斤钉呢,你又怎么肯定在府里当值的奴才没有独特消息渠道呢?就算他们不小心被人逮住了,又跟我有何关系?” 她既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连跟云燕和丁香传递消息都是与她毫无关系的不起眼奴才,所以才说这水浑了才好办事嘛! 眼下云燕和丁香只能肯定咬死谁,却不知道被谁牵着线走,这多好玩儿,她虽张扬,却不喜欢螳螂。 春巧倒是还有些别的疑惑:“可咱们算计这么久,不是为了管家权吗?合英院并不算受宠,何不留着对付正院呢?” 李氏摇摇头:“你们还是小看了爷,也小看了福晋,更小看了宋氏。” 春巧和春桃目目相觑,都有些想不明白。 “爷最是重规矩,何况还有大阿哥在,只要不是天大的事儿,爷不会不给福晋脸面。而福晋身边有刘嬷嬷,她可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如何能由得我们算计?至于宋氏……其他人都可以等,只有宋氏必须得让她再无翻身之地!她那双招子透露了太多事情。” 尤其是看向孩子时的阴冷,让李氏睡觉都睡不踏实。 扶香院的大太监这时掀开帘子进了门,先赶紧跺跺脚去了点儿凉气才赶紧给李氏打了个千儿。 “格格,都安排好了,云燕一死,那边必定有动作。” 李氏拿帕子擦了擦手,让春桃给她仔细摸上一层护脂后才悠悠起身:“很好,四爷府只需要有一个宋氏就够了。” 未时中,阴了好几天后这雪终于是落下来了,一开始还是细密的雪粒子,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等丁香茯苓和许福都被邱顺给带走时,门外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宋琉璃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远去的杂乱脚印儿,她知道丁香必定是回不来了。 即便是胎穿到这个时代,即便在家中境遇算不得好,进入四爷府后又总是害怕死亡,可她却头一次知道,原来死离她并不遥远,也许就只有一场雪的时间。 丁香在进正院前,看见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冲她晃了晃身子,那眼熟的络子就系在他身上,她眼神中终于露出了些许放松,随即垂下眸子掩盖住了所有的思绪。 待得所有奴才都跪在正院里后,福晋并未马上出来,而是让他们在大雪中跪了半个时辰。 等福晋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冻得脸色青白,僵硬的脸上一时倒是看不出来心虚或者害怕。 乌拉那拉氏也不指望这些奴才能自己露出马脚,她只让行刑太监将长凳摆在所有奴才前面,从怡乐轩的云燕开始,一个个慢慢审问。 计划是这样的,可计划远没有变化快,进展比她想的要快许多。 云燕被人架起来,还没等开始打,她便挣脱开束缚又跪在了福晋面前:“奴婢有话要说。” 福晋皱眉冲着几个大力嬷嬷挥挥手,看着云燕冷声道:“说!” “格格只知道伊格格怀孕,先开始并未想着要对伊格格下手,但是宋格格抓了奴婢的家人为要挟,让奴婢陷害兰柏轩和怡乐轩,然后将夹竹桃粉洒在了越漪苑惠香姐姐身上,才导致伊格格流产,还请福晋明鉴!”云燕也不管地上都是雪,直接叩头在地上,“奴婢不求饶恕,只求福晋和爷放过奴婢的家人!” 说完她直接起身,不等人拦住,直接装在了廊子的栏杆上,满头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茯苓吓得叫出声来,随即赶紧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福晋捂着胸口,见邱顺上前检查过后摇了摇头,才闭眼深吸了口气:“赶紧抬走!派人请爷和各位格格过来。” 邱顺带着人将云燕抬出们去,一个清秀的小太监眼眶通红,死死盯着云燕的方向,许久才强迫自己低下头去。 跪在雪地中的奴才都吓得不轻,许福脸色也有些难看,唯有丁香定定跪在地上,脸色特别平静。 ※※※※※※※※※※※※※※※※※※※※ 本章简单解释一下就是,武氏丫头云燕本是去收买宋氏丫头,却被宋氏策反陷害武氏,武氏留了后手,不是娘家人。 丁香原本是福晋安在兰柏轩的钉子,却被宋氏利用陷害琉璃。 实际上云燕和丁香都被李氏暗中派人给笼络了过来,顺水推舟推动了伊氏流产的事情,顺便让两人反水陷害宋氏,因为她发现宋氏对孩子不怀好意。 伊氏流产是必然的,后院女人大部分都不想看到别人生孩子。 琉璃现在还是个小可怜,除了宋氏还没人想算计她,福晋替她说话是顺水推舟让她知道谁是主子。 嗯只能说这么多了,其他的后面会写。感谢在2020-04-06 06:11:51~2020-04-07 07:3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月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9 章 后院的几位女眷都惦记着这边的事儿,来的速度很快。 即便宋琉璃离正院比较远,她到时,正院也不过刚刚把地上的血迹彻底清理干净。 四爷带着苏培盛就在她身后进了门,福晋赶忙带着人起身给他行礼。 “不必了,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四爷直接在福晋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冷声道。 福晋站起身后,扶着刘嬷嬷的手站在了他身侧:“云燕说是宋妹妹以她家人胁迫,让她用夹竹桃粉害伊妹妹小产,并陷害怡乐轩和兰柏轩。” 宋氏本是好整以暇低着头站在原地,听见福晋的话,心里一个咯噔,随即苍白着脸上前两步跪在了廊子上。 “还请爷明鉴,婢妾顾念着几年前殁了的小格格,向来爱呆在院子里吃斋念佛,婢妾院子里的奴才也约束的紧,从不曾跟哪个院子私下往来,这脏水怎么就泼到婢妾身上了呢?” 说话时,她语气并不算着急,不疾不徐的柔婉嗓音,有股子悲凉之意,说完后泪水就沿着脸颊滑落,说不出的伤心难过。 四爷眉头皱了皱:“可有证据?” 乌拉那拉氏有些为难地看了宋氏一眼,才迟疑道:“云燕说完后以死明志,其他人臣妾只等着爷和众位妹妹来了以后再审。”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正院处理完事情后,其他人拈三说四的事情,她才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四爷点点头,并无其他表情,只冲着宋氏淡淡叫了起,边冲福晋吩咐:“你继续审。” 乌拉那拉氏应声后,重新坐在了四爷旁边:“接下来就该审兰柏轩的奴才了。你们是准备直接招,还是一个个上刑?” 宋琉璃扫了眼宋氏和武氏,总觉得二人淡定的有些不像话,感觉怪怪的。 好在丁香说话算话,没等宋琉璃站出来便先一步膝行上前叩首。 “是奴婢做的。” 乌拉那拉氏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还等着主子一句句问你?” 丁香抬起头低垂着眸子冷静的开口:“是合英院的银杏拿着奴婢养父母的信物找上奴婢的,只说他们十七条命都握在宋格格手中,让奴婢听从吩咐。前日晚间银杏让奴婢将夹竹桃粉放入了格格的香包和天井里大树下面。香包被许福闻出不对没能用上,今晨格格彻底换了衣服才来的正院。” 宋氏紧紧握住了双手,抬起头死死看了宋琉璃一眼,眼神中是无尽的恨意。 若不是香包被发现,绝不会有搜查院子这一出,而能够买通云燕和丁香的人除了福晋就只有李氏,一定是她二人中的一人! 她抬起头又一次跪在了四爷面前,泪珠子如雨般落下:“婢妾冤枉!昨日银杏并不曾出门,她又怎么会串通丁香陷害小宋妹妹!” 说完她抬起头悲切地看着宋琉璃:“小宋妹妹御下好手段,我到底是如何得罪你了,你要让人这般陷害我?” 宋琉璃:“……” 倒打一耙演技还能如此自然,要不怎么说她们就是生错了年代,要是放到后世,妥妥的影后啊! 李氏用帕子触了下鼻尖,遮住了唇边的笑意,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没搞清楚,宋氏跌的不冤。 武氏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不等宋琉璃张嘴,学着宋氏的样子站出来:“我还想问问宋姐姐,我到底是如何得罪了你,你要这般栽赃陷害我!” 宋琉璃:“……” 她要不要也跟上队伍?哭不出来怎么整? 四爷被吵得头疼,冷声呵斥道:“够了!都给爷闭嘴!现在知道哭,早怎么不知道谨言慎行?都给爷滚到一边去!” 宋氏和武氏这才起身抽噎着起身站到一旁。 好的,没她啥事儿,背景板小宋格格庆幸自己慢了一拍。 “你可有证据?”四爷冷着脸问丁香。 丁香继续低着头:“奴婢昨日在银杏衣角撒了米水,此时用火烤自会出现痕迹。” 宋氏紧紧攥住了拳头,呼吸停滞了一瞬才又恢复了正常。 可她还能保持得住神色不变,跟着她过来的银杏脸色已经苍白到透明起来。 邱顺带着人用火烤了她的衣角,果然显出了五指的形状。 “是……是……”银杏跪在地上哆嗦了半天,见宋氏隐隐点头,才闭上眼睛心如死灰道,“是奴婢被猪油蒙了心,武格格给了奴婢银子,奴婢糊涂了!” “满嘴胡沁!你如何能证明不是你栽赃陷害!”武氏怒喝出声,再忍不住脸上的怒气。 她本就长得不算好看,这一生气就更显得丑了些,可她并不自知,还跪在地上冲着四爷哭:“求爷给婢妾做主,婢妾是被冤枉的呀!” 四爷嘴角抽了抽,不会哭就不要哭,让人看着难受。 宋琉璃什么都没干,甚至她藏在丁香身上的符篆都没能发挥作用,就貌似洗干净了自己身上的嫌疑,这一出出的可真是叫她目不暇接。 福晋见四爷面色越来越不耐烦,也跟着冷了脸:“你们倒是都说得委屈,可有人证?” 武氏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捂着脸哭得情真意切,四爷没忍住撇开了视线,正好扫到了眨巴着眼睛看不过来的宋琉璃。 他嘴角又抽了抽,很好,虽然宋琉璃这样貌不算得正经,却比武氏好看太多,见她这傻样儿,四爷烦躁愤怒的心情诡异的好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旁那眼眶通红的小太监冲了出来,噗通跪在了四爷和福晋面前。 “奴才有证据!” 四爷这才重新看向院内,没说话。 福晋冷着脸道:“说!” “奴才是被宋家人抓了去威胁家人,实则被去势后送进府里与云燕传信,云燕是奴才的亲姐姐!”小太监哭着磕头在雪地上。 宋氏脸色一下子煞白,不是云燕的邻居吗?如何会变成了她亲弟弟! 武氏低着头抽泣时,眼神内却闪动着得意的光芒,当初她想让云燕死心塌地带着仇恨办事儿,李氏和伊氏的家人不在京城,福晋府里又不好下手,她才选了宋氏做替罪羊。 本以为云燕会因此恨宋氏入骨,却没想到被鹰琢了眼,让宋氏策反了云燕。 好在她还让阿玛将云燕的大弟变成了良民籍,还送他去参加科考,这事儿昨日她便托人告诉了二人。 这二人是必死无疑,可他们的哥哥和家人却还有大好前程,是人都知道怎么选。 李氏嘲讽地看着武氏干打雷不下雨的样子,再不奇怪武氏为何一直不受宠了,要是没有她在后头安排人把消息传递进去,武氏今天死定了,却连哭都哭不出个人样子来。 “宋氏,你可还有话说?”福晋冷冷看着宋氏问道。 宋氏摇头,泪水依然在脸上肆虐,看起来可怜的很:“婢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婢妾的娘家不过是汉军旗的普通旗人,哪儿有那样的胆子,还求爷和福晋明察!” 不到黄河心不死,李氏心中冷哼一声,朝着丁香扫了一眼。 丁香没有让她失望:“回爷和福晋的话,银杏前几日出府说是回家探亲,实则是派家人去了奴婢养父母家,拿奴婢哥哥的性命威胁,让他们去买了夹竹桃粉。二门的太监可以作证,银杏带回了一个银色的空匣子,那匣子下面有暗格,奴婢的哥哥在匣子里留下了记号,一搜合英院便知。” “苏培盛,去搜!”四爷冷声吩咐。 “喳!”苏培盛赶紧带人出了正院。 其实不用等苏培盛回来,所有人都能从宋氏面如死灰的脸上看得出结果。 宋琉璃总算是松了口气,带着许福和茯苓沉默的回了兰柏轩。 至于宋氏和丁香如何,不是她们能决定的事情。 宋琉璃见茯苓脸色苍白的站都站不稳了,只强硬的让她回了屋休息。 “格格,您可是在丁香身上用了说真话的符?”待得无人时,许福才带着敬佩的目光问她。 宋琉璃:“……” 她要是有画吐真符的本事,早就想办法给宋氏和武氏都贴上了,还用在雪地里站那么久? 她只不过学了个比奇葩的符篆,叫做增生符。 这种符会将人对用符者的情绪扩大,比如当时丁香是愧疚的,那用了符后她只会更加愧疚,升不起陷害宋琉璃的心,还不知派没派上用场。 宋琉璃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若说宋氏能够将怡乐轩和兰柏轩的奴才都算计的这般厉害,翻船是不是翻得太轻易了些? 没等她想明白,福晋新派过来的丫头就到了,随之过来的还有正院的大太监邱顺。 “奴才给格格请安。”邱顺笑得特别客气,“丁香那边爷和福晋自有处置,您院子里缺了人,福晋叫给您送个丫鬟过来,顺便给您带句话。” 宋琉璃赶紧站起身,客客气气笑回去:“邱公公请讲。” “福晋和爷的意思是,您和武格格御下不严,平白叫人算计给府里惹了事端,您依然禁足三个月,武格格禁足半年,此间份例全无,叫您和武格格好好反省呢。”邱顺躬着身子道。 宋琉璃咽下一口老血:“知道了,劳烦公公回禀福晋,就说婢妾一定好好反省。” 邱顺笑了笑,留下一个圆脸的小丫头便出了兰柏轩。 与此同时,四爷坐在外院书房内,正在考虑该如何处置宋氏,在此之前还得先进宫跟德妃说一声。 他想着想着就想偏了方向:“苏培盛!” 苏培盛本就小心翼翼伺候着,听见他喊赶紧凑过去:“奴才在。” “记得吩咐膳房,兰柏轩那边饭菜分量足一些!” 苏培盛:“……喳!” 他有些拿不准主意,这是怎么个意思?是告诉后院这位格格禁足了也还被爷放在心上? 实际四爷这会儿想的特别简单,府里头这些子事儿,叫人知道了说不得要笑话他后宅不宁。 福晋已经被他严厉训斥了一顿,接下来必定会好好看管着府里头的下人。 他可不想再听到外头有人传四贝勒府里头还有饿死的女人,他丢不起这人! ※※※※※※※※※※※※※※※※※※※※ 明天排榜,休息一天,后天准时更新哈!感谢在2020-04-07 07:33:22~2020-04-08 07:1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ertha1989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0 章(捉虫) 没人知道丁香和云燕弟弟的结局,也没人想知道。 当奴才的都清楚,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代表着越活不长久。 宋氏则没那么容易处置,虽然她只是个格格,可毕竟曾经为四爷生育过子嗣,在玉蝶上也是记过一笔的。 在四爷去过永和宫后,德妃身边的李嬷嬷去了一趟合英院,过后合英院便在东厢次间改了座小佛堂。 宋氏不哭不闹安安分分地在小佛堂念经诵佛,却很快大病不起,再未出现在人前。 待得禁足中的宋琉璃都得到消息的时候,听说宋氏那儿已经是药石罔医,只剩下熬日子。 “真是不行了?”宋琉璃用着午膳的功夫,带着几分好奇问许福。 茯苓许是被丁香的事儿给惊着了,近两个月来都有些蔫蔫儿的。 而新来的圆脸小丫头原名碧环,被宋琉璃给改为木莲,有可能是她给改错了名字,也有可能是她本就木讷,平日里干活儿手脚麻利,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现在也就只有一个许福还能跟宋琉璃说说话,他如今脸面倒是比茯苓还多一些。 当然,这也是凭他到处都混得开的本事得来的,眼下听见宋琉璃问,他略抬着头笑眯眯地回答:“合英院外都有大力嬷嬷守着,除了梁成轻易没人能进出,奴才也是从梁成身上的药味儿闻出来的。他身上有股子苦味儿,奴才在内务府时闻过,是人参味儿。” 宋琉璃了然,需要拿人参吊命,显然是很凶险。 可据她所知,宋氏应该是没事儿。她的小翅膀儿一动都没动,对方不可能自己把自己给搞废了吧? 何况她还有孩子没生呢,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年,可这小格格是在弘时之后出生的,所以……这应该是宋氏复宠的计策? 她就说宋氏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不可能就这么栽了! 用完了午膳,坐在软榻上喝着消食茶,宋琉璃也懒得关心别人的事儿,她自个儿都还没过好呢。 她搓了搓冰凉的手,有些发愁:“炭火还没能领回来?” 许福瞧了眼呵着气收拾餐桌的木莲,轻声回话:“说是眼下给格格们用的上好无烟炭不够,只给了奴才一篓子黑炭。那黑炭在廊子旁边用还可以,屋里头实在是烟太大。” 宋琉璃皱眉:“一篓子?就算是能在屋里用,也不够吧?” 许福点点头,见木莲出了门,才上前凑近些低声道:“膳房那边小太监话里话外的套奴才话,听意思是爷派人敲打过他们,所以咱们这边提膳才没被为难。其他的……府里头眼下可就一个主子说了算。” 宋琉璃挑挑眉,虽然许福话说的隐晦,但她听明白了,是福晋在为难她。 上次她给了似是而非的答案后,福晋便笑得意味深长。 她当时没多想,立马就遇到了被人陷害的事儿,即便没沾上一身腥,却也不妨碍福晋敲打她。 想到这儿,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若她是个小肚鸡肠的,福晋这样做岂不是适得其反? 看样子她苟的功夫还不错,给福晋留下了胆小怕事的印象。 左右她也不算着急,毕竟要炭也不过是为了掩饰取暖符的存在。 她拿出一个取暖符利落贴在软塌底下:“你去取些炭来在屋门口烧一会儿,茯苓和木莲那边多给她们两床被子,别让她们冻病了,等我禁足结束后就好了。” 许福感觉屋里立马就暖和了不少,心里越发叹服自家格格的高深莫测,对她说的话自是一点都不怀疑,格格有这样的本事,要得宠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麻溜的取了炭盆在门口烧上,又将厚厚的门帘子留了道儿缝,拿着扇子在门口扇风。 今日当值的木莲进门后,看见他这种明显脱了裤子放屁的行为,没忍住惊住了,这到底是冷还是热啊? 没等她继续疑惑,一跨进门,她还真感觉到了暖意…… 瞅着一脸悠然喝着茶的格格和特别认真扇风的许福,她脸色更木讷了些,她一个小丫头见识太浅薄了也是有的,抱着认真学习的态度,她也拿了个团扇过来,跟许福一起扇。 许福:“……” 算了,勤快也不是坏事儿。 十二月末,康熙下旨令都统嵩祝为广东将军,率兵南下进剿侵扰沿岸百姓的作乱瑶民。 虽然粮草都已经早早安排好了,可身为户部主事,四爷依然是忙得脚不沾地,这段时日他基本上没进过后院,福晋那边轻易都见不着他的面儿。 将女人抛诸脑后的四爷,正忙得头重脚轻之时,扶香院的大太监赵福成匆匆忙忙自内院跑了过来求见。 “让他滚回去!”四爷皱着眉扔开一个折子,重新拿起笔一边写一边冷声道。 争宠也不分个时候,眼看着万岁爷就快要封笔了,他恨不能把自己掰成三个用,这时候李氏还敢派人来叫他,要不是没工夫,他真想去扶香院狠狠骂李氏一顿。 苏培盛抖了抖,不敢耽搁,躬着身子小声道:“回爷的话,赵福成说二阿哥高烧不退,呕吐不止,太医正在会诊,李格格让请爷过去。” 四爷笔尖一抖,就在信纸上落下了一片墨痕,他捏了捏额角,再顾不得手头忙的差事,站起身就往外走,苏培盛赶忙拿着大氅去追。 等四爷到扶香院的时候,李氏已经哭得快昏过去,即便是这样也只是捂着嘴不敢出声打扰太医诊断,福晋坐在一旁也脸色严肃地看着太医。 “爷!呜呜……”四爷进门后,李氏也不管福晋还在,直接扑到了四爷怀里呜呜哭着话都说不利索。 四爷只能揽着她看着福晋问:“怎么回事儿?” 乌拉那拉氏见二人相拥眼神暗了暗,才站起身轻声道:“弘昀昨日夜里开始发烧,太医诊过脉说是着凉,开了方子煎药让奶嬷嬷服用后,给弘昀喝了奶……可今早开始,弘昀突然开始呕吐不止,眼下还在等太医院几位太医会诊。” 四爷皱着眉坐在软榻上:“李氏你先去洗洗,爷在这儿等着。” 李氏也知道自己现在哭得狼狈,含着眼泪看了屋内一眼,才去洗了把脸可怜巴巴坐在了四爷旁边。 乌拉那拉氏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倒也没等多久,太医院几位太医对视过后,院首站了出来跪地道:“回禀四贝勒爷,小阿哥这是中毒了。” 李氏闻言眼神凶狠了一瞬,立马垂下眸子掩盖住自己的暴戾,她利落起身跪在四爷面前,眼泪簌簌落了下来:“爷,先是伊妹妹落胎,现在又是弘昀中毒,求爷为弘昀做主!要是他有个万一,婢妾也活不下去了!” 乌拉那拉氏知道弘昀出事,心中本还带着点愉悦,听见李氏这话,她脸色也落了下来。 好一个李氏!弘昀这般危急她还不忘给自己上眼药! ※※※※※※※※※※※※※※※※※※※※ 这两天调整章纲,稍微短小一点哈~感谢在2020-04-08 07:11:34~2020-04-10 05:2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 章 李氏说完话后就一直在无声抽泣,她不是不想大哭,只看着四爷的脸色她没敢继续吵闹。 福晋感觉到越来越重的冷压后,咬着后槽牙也跪了下来。 太医们见四爷脸色越发难看,更加不敢说话了,都跪在地上垂着头不语。 四爷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一蹦一蹦的疼,他这几日本就没休息好,眼下又出了弘昀中毒的事儿,想必宫里也是要知道的,还不知道万岁爷会说些什么。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稳住暴躁到想要发飙的情绪:“中了什么毒?” 李院首赶紧轻轻抬起头:“回四贝勒的话,昨日太医院为小阿哥诊脉后,判定为风寒,采用了柴胡、桂枝、葛根、浮萍、黄芩、白芍、甘草、蝉蜕入药,由奶嬷嬷服下后,小阿哥吸食奶水后症状有所缓解。可现如今倒像是加了芫花后的症状,芫花虽能止咳,却有轻微毒性会伤脾胃,还与甘草相克,故才会产生轻微中毒呕吐的症状。请四贝勒明鉴,微臣等绝不敢给小阿哥用芫花入药。” 四爷狠狠一巴掌拍在了矮桌上,脸色冷的吓人:“苏培盛,将所有接触过药材的奴才都送入慎刑司,给爷查!” 如此明目张胆毒害皇家子嗣,这不是能瞒得住的事情,索性直接由慎刑司来审问,到时候也不用再跟康熙重复交代一遍。 可他这后院最近事端也太多了些,四爷深深看了福晋一眼,没跟她说什么。 “李太医,弘昀的身体爷就交给你了,皇阿玛那里爷会去说,你就在爷府里守着,一直到弘昀身体康复为止!” 李院首赶忙叩头:“微臣遵命!” 福晋被四爷那一眼看得心头冰凉,一直到她离开扶香院,四爷都没跟她说一句话,回到正院后她便软软坐在了软榻上,脸色不比先前的四爷好多少。 “嬷嬷,我让你查的事儿,可查清楚了?”待得下人都屏退后,乌拉那拉氏才略带疲惫地问刘嬷嬷。 刘嬷嬷上前替她揉着额头,轻声回答:“丁香的家人确实消失不见了,咱们安插在邻居家的人手没察觉出不对,逮住的下人直接服毒自尽,没什么线索。” 乌拉那拉氏忍不住皱眉:“一群人都没有发现?”都是废物! 刘嬷嬷手上动作不停,声音更低了几分:“要说有什么不对,云燕的哥哥早就消了奴籍,被武知州供着准备科考,咱们跟着这条线,倒是查出了些不对。” 乌拉那拉氏抬起头看着刘嬷嬷。 “先前有一伙子人在云家附近转悠过,被邻居给看到了,说看着对方像是宋家的人。过后又有人给了邻居一大笔银子,让他们说云燕的弟弟是他们的孩子,那领头的自称是武知州家的下人,只过后二爷却没在武家发现这下人的踪迹,倒是发现了先前那一伙子人。叫老奴看,宋格格这是被人算计了,可武格格不像是这般有成算之人,想来咱们府里还有别人参与。” 乌拉那拉氏轻哼出声:“还能有谁?肯定是李氏!” 刘嬷嬷思忖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开口:“平日里李格格总是嚣张跋扈口无遮拦的,若真是她所为,那她藏得可够深的,主子可得提防她才是。” 乌拉那拉氏冷冷笑了一声:“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弘昀中毒,左不过就是她算计太过逼得人狗急跳墙罢了,她心中应该有数儿,宋氏那边怕是没活路了。” 刘嬷嬷点头:“老奴早就觉得宋格格算计太过却不是有耐心之人,她斗不过李格格。” 乌拉那拉氏闭上眼就想起四爷刚刚那冷漠又别有深意的一眼,她心里头也有股子烦躁:“小宋氏那边如何了?” 刘嬷嬷唇角带了点儿笑意:“小宋格格瞧着倒是要比宋格格聪明些,眼下府里各处都有意为难,老奴让人给许福透过底儿了,瞧着她现在安分的样子,待得禁足结束,应该就会出结果。” “她倒是聪明,就只盼着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步了宋氏的后尘。”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若不是四爷露出想要给李氏请封的意思,她也不愿意费这么多功夫。 虽然眼下因为四爷还是贝勒还没有动静,但这郡王位子万岁爷也不可能卡太久。 若是让李氏成了侧福晋,她又有子嗣傍身,若是再生一个……那她和弘晖就要危险了。 “让邱顺看着点扶香院那边,若是四爷回了外院,将我给爷炖的参汤准备好,若是……就不必回我了,我去歇一会儿。” 刘嬷嬷应下来后,才扶着她起身进了卧房。 四爷待得弘昀止住呕吐后,到底还是回了外院,毕竟他事情还很多,实在是没时间安抚李氏。 好在李氏也通情达理,红肿着眼眶送走了四爷。 等看不见四爷身影后,她扭过头就露出了一股子狠劲儿:“让赵福成通知合英院的人给我顺着线索查!这个贱人!” 春巧脸色也冷了下来:“格格,可要咱们替合英院加把柴?” 李氏冷笑:“不必,慎刑司动手,那边必是瞒不住的,咱们要是动手露了形迹反倒不美。我好心让她苟延残喘一段时日,她倒是一点都不领情,爷必定不会放过她!借此机会查清楚她到底留下了多少后手便可!” “还有,伺候二阿哥的人全都赏二十板子让他们涨涨记性!一个孩子都护不住,要他们何用!” 春巧低着头蹲了蹲:“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李氏吩咐完,才带着心疼赶紧去了东厢房。 若说她一点都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宋氏大费周章去掉了伊氏的胎,下一个不是正院就是她这里。 她本是留着宋氏想看看她都有什么后手,免得真弄死了她以后出大乱子。 没想到宋氏比她想的还要能干,竟然真让弘昀中了毒,幸亏她早就提防着,不然还真是要湿了鞋。 慎刑司也确实没叫众人失望,有四爷的催促还有李氏不动声色的打点,梁成很快被咬了出来。 四爷得知结果的时候,还在永和宫给德妃请安。 康熙直接让李德全给德妃和四爷带了话:“万岁爷口谕,伤害皇家子嗣是重罪,宋氏全族流放宁古塔,与披甲士为奴。” 等送走了李德全,德妃被四爷扶着坐下来,才叹了口气:“都是额娘不好,倒是让你家宅不宁,让万岁爷不喜。” 四爷坐在她下首,闻言沉默地摇了摇头:“是儿臣和福晋没能看好府里,才生了这些事端。” 德妃苦笑着将下人们都遣了出去,才看着四爷语重心长道:“宫里宫外都以为我因着你被孝懿仁皇后抚养过,心里有芥蒂,才对你这般不冷不热的。可那是额娘的主子,额娘就算心里难受也是因为日日念着你。现如今你回到额娘身边了,额娘反而不能跟你亲香,你该知道是为什么。” 四爷点头,虽然德妃平日里确实忽略他良多,可自他还小时德妃便疏远他,他也知道原因,无非是不想十四弟或者他步了六弟的后尘。 “你府里那些女人……别怪额娘没给你挑好的,你府里不能出太多满姓儿。万岁爷让佟佳贵妃给你挑了人又这般处理,左右是心疼你,这不是坏事儿。不管你喜不喜欢,多给她几分脸面,就当你府里从来就只有一个宋氏即可,你明白吗?” 四爷点点头:“儿臣都懂,倒是额娘这边……怕是要让您委屈了。” 康熙本性多疑,四爷被孝懿仁皇后抚养过,论身份也只在太子之下,所以他不能太出挑,这些年才越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孤臣之意,老老实实跟在太子身后。 因为德妃识趣儿,才让四爷博得了万岁爷的心疼,眼下四爷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只会怨德妃不会挑人,才让儿子受了委屈,少不得要冷德妃一段时日。 德妃摇了摇头:“无妨,额娘不看重这些,有你们好好的,万岁爷就不会太下额娘的脸面。宋氏那里我让李嬷嬷去,你不必掺和。” 四爷心里带着几分暖意出了永和宫,也许是因为德妃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让他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好保全十四阿哥,时间太久才忘了该如何做个体贴的额娘,可她到底也记得自己是她的儿子。 宋氏为他生过子嗣,若是他就那么让宋氏暴毙,眼下万岁爷可能会觉得他当断则断,可以后若是有了冲突时,今日的行为就成了冷血不仁。 德妃最了解老爷子,才会替他将这事情揽下来。 等回到府里以后,他想了想,对着苏培盛吩咐道:“快到除夕了,小宋氏和武氏那边的禁足都解了吧,除夕晚上给她们凑一桌子席面,让她们也热闹热闹,多做几个不犯规矩的大菜。” 苏培盛赶紧躬身:“喳!” 听这吩咐就知道真正要解除禁足的是谁,还拉着个武格格做幌子,看来这位小宋格格要得宠了。 等宋琉璃得知消息的时候,宋氏病重不治而亡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她死了???”她带着几分恍惚惊讶道。 原来不是复宠的算计,是真的病重吗? 可……还有孩子没生呢,她也没干什么,就蝴蝶了宋氏吗?一时间宋琉璃心底滋生了几分不安。 ※※※※※※※※※※※※※※※※※※※※ 李氏:你好大脸,明明事儿都是我干的,真有翅膀那也是我有,跟你啥关系! 宋琉璃:好哒,赶紧上天,不送。 李氏:…… 第 12 章 解除禁足后的第二日便是腊月二十五,宋琉璃和武氏跟着众女一起去给福晋请安。 李氏照例来的特别晚,一进门随意给福晋蹲了蹲就起来了:“姐姐见谅,弘昀一直拉着妹妹的手不放,妹妹这才来晚了。” 乌拉那拉氏也仍是那温和从容的样子:“无妨。这马上要到除夕,我想着也是该叫小宋妹妹和武妹妹跟各位妹妹聚聚,这才劝着爷给你们解了禁。年根儿底下府中本就事多,二位妹妹可要谨记这次的教训,看管好自己院子里的奴才,切不可纵容他们生事。” 李氏闻言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即便她得宠又如何,即便她有两个孩子又如何,到了进宫的时候,她还是只能跟其他女人一样呆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间,当一只井底蛙! 她知道福晋因为自己晚来又嚣张才故意敲打她,李氏心中冷笑一声,她早晚会站在四爷身边,且看福晋到时候还如何得意。 宋琉璃自入府后,先是坐冷板凳,后被陷害禁足,对这其中的龃龉只懂了个似是而非,她全当什么都没听出来,跟武氏一前一后蹲在了地上。 “婢妾谨遵爷和福晋的教诲,定当谨言慎行,好好伺候爷和福晋!” 乌拉那拉氏眼神中闪现出一抹笑意:“两位妹妹请起,且坐着说话。” 其实她跟这些妾室并无什么好说的,可也不能叫人行了礼就走,只能端着温良贤淑的架子跟几个人闲聊,站在格格们身后的侍妾也没落下。 两刻钟后,该关照的都关照过,连侍妾养着的狗子都打趣过了,福晋这才心满意足端起茶来送客。 宋琉璃与众人一起给福晋行了礼,转身跟在武氏身后出了正院。 她出门没多远,邱顺便凑了过来:“小宋格格,福晋有吩咐,说最近事体多,兰柏轩的份例刚恢复还有些不妥之处,请您细谈谈呢。” 宋琉璃面色不变,脸颊上露出了清浅的小酒窝:“我知道了。” 这会子侍妾都已经走远了,只留她一个,宋琉璃知道福晋要跟她说什么,她扶着茯苓的手扭头又回了正院。 茯苓抬起头看自家格格神色淡然,紧绷的身子才松了些,跟着进门跪在宋琉璃身后,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妹妹何必行大礼?快起来!”福晋跟刘嬷嬷悄然对视了一眼,笑着道。 刘嬷嬷板着脸过去将宋琉璃扶了起来。 宋琉璃坐在下首,脸色很认真:“福晋本就是主子,婢妾给您行大礼也是应当的,多谢福晋为婢妾说话才是理儿。” 乌拉那拉氏眼神微动:“听说这段时日兰柏轩还在用黑炭?妹妹是个聪明的,不必我多说你心里也清楚。你容貌不俗,我能容得下你,别人可未必。” 宋琉璃心中哂笑,复又站起身跪下,膝盖上慢慢透进来的凉气儿让她更加清醒:“过去是妹妹不懂事,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才惹了人眼不自知,多谢姐姐一直照顾妹妹。” 乌拉那拉氏笑得更从容了些:“瞧你这话儿说的,我毕竟是四贝勒府的主母,你们但凡懂事听话一些,我都不会亏待了你们,等你回去这无烟碳也该到了。” 宋琉璃叩头下去:“多谢姐姐!” 她没急着起身,福晋也没急着叫起,二人都心知肚明,话还没说完。 “过几日开始一直到元宵节前,我和爷都不在府中,怕是得叫李妹妹帮衬着府里的内务,本应该还有宋妹妹的,可眼下……你进府时间短,只能让武妹妹辛苦。你也该仔细看着谁对你好,谁容不得你,想清楚了,待得伺候爷时,你也该更争气几分才是。” 宋琉璃了然,这是让她看着李氏和武氏的手脚,既然选择站在福晋这边,自然要争宠,武氏只是个搭头,这是要让她争李氏的宠。 她低垂着头声音依然很稳:“妹妹听姐姐的,自会将姐姐的恩德铭记心中。” 乌拉那拉氏点头,听明白了就好,在见到宋琉璃有跟李氏作对的本事前,她也懒得多说什么。 “那你且回去吧,爷这些时日约摸着是要饮酒多些,备着醒酒汤吧。” 该提点的提点,该给的机会她给,乌拉那拉氏只希望宋琉璃别叫她失望。哪怕是宋琉璃跟李氏一样张狂起来,也总比现在李氏独大要好,三足鼎立总有机会做手脚。 宋琉璃恭顺应下:“婢妾告退!” 等回到兰柏轩,拖拖拉拉没给过来的棉花和上好的布匹,还有无烟碳都已经堆放在东厢房后的库房里。 木莲一向木讷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喜色,许福倒是稳得住,也是带着讨巧的笑容伺候着宋琉璃进了门。 炭火盆在屋子中间燃烧的正旺,取暖符也不曾取下来,在屋里穿着单衣都觉得温暖如春。 果然这女人就是得有自己的价值,不管是被女主子看重利用,还是被男主子喜欢宠爱,总要占一头才能过的好。 她做了三年设计总监,还在嫡母手下过活了十几年,也不傻,只是被人追着赶着,跟她算计的总是差着些时日。 既然避不开争宠,那如何避孕就是个大问题。 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在仔细划拉着到底有没有什么符篆能帮得上忙。 求子符倒是烂大街的符篆,基本是个道士就会画,可这避子符还就真没听过。 直到第二日,连梦里都在努力思索的宋琉璃才想起了一种符——避阳符。 别误会,避阳符乃属正鬼道,即便算是杂符,也没道士教她。 可她在云南写生时曾碰到过一个野道士,给了对方一千块,对方就得意洋洋教了他一种有同样效果却属偏门的符篆——聚阴符。 阴气汇集,采阴补阳,阳气自是进不得体内,变相就达成了避孕的功效。 当年那老道士还说了:“这聚阴符和避阳符不同之处,乃是一个给人用,一个给鬼用。嘿嘿……听说这是正阳派惊世骇俗的合欢老道创造出来的,早些年秦楼楚馆的姑娘们最爱求这聚阴符,上好的阴气聚集在特殊部位,总是能叫汉子流连忘返,还能在为爱鼓掌时聚阴补对方之阳,嘿嘿嘿……名器也赶不上啊!” 老道士一番猥琐至极的话,让宋琉璃捏着对方给过来的符篆扔下钱就红着脸跑了,那时她还是个刚上大学没多久的小姑娘呢。 后来在社会上打拼了几年,她自认为是老油条,当然是脸都不红的将那符篆给学会了,当时也只是抱着隐晦的想法,等将来交了男朋友说不准可以试试。 没成想……男朋友连根毛都没见着,她又经历了一次从娘胎出来的过程,这符就被她给远远抛在了脑后。 现在……她揉了揉还有些青黑的眼眶,将所有人都屏退了出去,一忙活就忙活到了晚膳时分,连午觉都没睡。 等出门用晚膳的时候,她脸蛋子红扑扑的,显得她那妩媚的样貌更添了几分靡丽,倒是让木莲都忍不住在心里咋舌。 这生生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吧? 好在是三个奴才都瞧愣了神儿,宋琉璃则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温凉之气旋转在小腹之间,又往下沉,她只觉得腿儿都有些发软,自是顾不得下人如何想的。 用过晚膳,她只泡了个澡就早早歇下了,实在是这种浑身发软的劲儿让她有些不自在。 这聚阴符第二日聚的阴气便少了些,她经过了一夜功夫也习惯了,手脚这才恢复了正常。 除夕夜的家宴上,李氏脸色并不好看,可她除开阴阳怪气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倒也没为难谁。 伊氏身体才刚刚恢复受不得寒气只淡淡坐着喝汤。武氏想着扑腾,可没孩子底气也不足。 宋琉璃呢?吃东西就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侍妾们自更不敢说什么的。 这家宴竟也平平淡淡过去了。 醒酒汤兰柏轩日日备着,可一直到出了元宵节也没能用上,宋琉璃也不急,反正除了福晋大家都见不着四爷,也没谁多点子脸面。 直到过了龙抬头,四爷才进了后院,除了福晋那儿,第一个去的便是李氏那里。 第二日请安,李氏照旧是来晚了,这次倒是不曾嚣张,可神色间的倦怠和春情比嚣张还叫人下气。 福晋也没跟大伙儿聊太久就端茶送了客,送客时还冷冷看了宋琉璃一眼。 宋琉璃:“……”四爷不来,我总不能跑半道□□,到时是得宠还是得板子谁说的准? 她低着头鹌鹑一样回了兰柏轩,也就没看见福晋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第二日晚膳后快要休息的时候,四爷却来了兰柏轩,来的时候神色不算太愉快。 前些日子喝酒太多身体还不是太舒服,昨日在扶香院又被李氏缠得紧,今日他本是想在福晋院子里歇一歇的,却被福晋借身体不适给推到了兰柏轩,四爷也不好不给福晋面子,只能冷着脸来兰柏轩。 自然,他既是做好了打算纯睡觉,就算是换了个地方,他也没改主意。 “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因为聚阴符的作用,宋琉璃的声音更水润了几分,妖娆之气略减,可那带着钩子的柔媚却丝丝入耳。 四爷听罢浑身就是一紧,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这女人又勾引他!到底是谁教的她?一点妇德都无! “起来,可念过《女训》?”四爷抬起眼皮子冷清地看着宋琉璃道。 宋琉璃摸不着头脑:“回爷的话,念过。” 四爷听着那酥软的小嗓子,心里上火脸上发冷:“去抄写三遍,没写完不许睡觉!” 宋琉璃:“……” 我跟你讲,渣成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你造吗?! ※※※※※※※※※※※※※※※※※※※※ 明天应该还是21点哈~ 第 13 章 好在四爷说的不是《女则》,那得有几十卷,岂不是要抄到天老地荒去。 可就是几百个字的《女训》也不是好抄的,毛笔写字本就慢,一遍抄完卧房内灯都息了。 她又不敢不认真写,现在四爷明显就不喜欢她,若是万一他看到自己写的龙飞凤舞,恐怕要让她凉凉。 带着郁气好不容易把三遍抄完,宋琉璃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子,这才在木莲伺候下去梳洗。 进了卧房见四爷已经占了她的床,她是想去睡硬榻来着,可见四爷就直接睡在了外头,她来了气,这是明摆着不让她上床的意思? 她还就偏不如四爷的愿,宋琉璃恶从胆边起地……从四爷脚边上绕进了床榻里面去。 她不是不想跨过去,可万一到时候四爷听见动静睁开眼啥的,那好好的言情走向就得变恐怖向了。 她又不傻,保命小技巧四——该从心就得从心。 因着时间已经不早,离四爷有半臂距离后,被子一裹,她很快也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还在抄书,大半夜困倦的很,一杯接一杯的茶吃下去,慢慢她有了去厕所的冲动。 磨蹭着半梦半醒过来,她知道自己是前头抄书的时候茶喝多了,当即努力睁大眼睛从四爷脚边上又爬下了炕,摇摇晃晃去便房小解。 离开床前烛火后比较黑,她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东西,没忍住轻哼出声,倒是更清醒了些。 四爷向来睡眠要比常人浅些,前头感觉到有团温软在自己旁边跟豆虫一样拱来拱去的时候他便有了几分清醒,待得宋琉璃那声轻哼时,他已经彻底醒了过来。 听见隐隐约约的潺潺水流声,四爷脸色黑了黑,这大半夜出恭,哪个女人不是小心翼翼怕人听到动静,这女人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琉璃还不知道四爷又在心里骂她,刚刚她撞倒了脚尖,这会儿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往床上爬,又不小心碰到了脚尖,没忍住轻声抽了口气。 不等她蹲在床前缓一缓再爬,突然昏黄的帐子里就坐起一个黑影,她刚惊呼出声,就被人掐着腰摁在了身下。 四爷也是满肚子气恼,本想着将这女人提下床,让她去睡硬榻,可伸手掐住那把细腰,手就不是他的了,等他反应过来,女人已经被他给放在了床里头。 谁还不是年轻小伙子咋的?既然都醒了,干脆就干点醒着该做的事情,他刚放下宋琉璃就压了过去,动作连贯到宋琉璃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又被撵下床。 “爷,婢妾疼……”宋琉璃小声开口想要讨个缓冲,她脚尖儿还疼着呢。 “娇气,爷轻着点儿。”他都还没使劲儿呢,想是这么想着,可到底手底下放轻了几分力道,却也因她那把小嗓子更加快了速度。 宋琉璃:“……” 咱俩说的疼肯定不是一种疼法儿,可既然他误会了,又喜欢自己这把嗓子…… 她颤巍巍伸出了双手,准备体现自己的善解人衣:“多谢爷体恤……” “闭嘴!”那还带着点睡醒后软糯的嗓音像是催化剂,让四爷动作间越加没了章法,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副急色样子,声音更冷了些,只掌心火辣辣的。 宋琉璃乖乖闭了嘴,主要她也没精力再说别的,随着帐子轻重不一的晃动,她张着小嘴儿只能发出偶尔控制不住的几声细碎低吟,却让四爷挞伐更有力起来。 门外苏培盛已经被许福妥帖让到了抱厦里休息,他和木莲一人一边站在门口当值。 二更时分正是人最困的时候,他俩缩在廊子上紧紧揣着棉袄子也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许福听见了房内不同寻常的动静,立马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木莲稍迟了点,却也很快醒过神,两个人面面相觑,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惊讶。 四爷来的时候他俩该喜的喜过,该惊的也惊完了,本以为也就是如此了,怎得半夜格格又突然承宠了呢? 许福想的还要更多些,果然是神秘莫测的格格,半夜都能勾的主子爷兴起,还用愁格格不受宠?不存在的! 听听里头那动静,激烈的他一个小太监心里头都发热,看着木莲有些涨红的脸蛋子,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木莲去烧热水。 过了大半个时辰过去,四爷重重抱着宋琉璃躺了下来,脸色说不出的餍足。 男人嘛,吃饱喝足了心情总是更好些,更别说明明做完了这么累的事情,他竟然还感觉隐隐发沉的额头更清明了些,身上也更有劲儿了,这让四爷心情就更好了。 心情一好,四爷也就不吝啬夸宋琉璃两句:“瞧你长得不怎么好,身体也瘦弱,倒是有一身好皮子。” 宋琉璃:“???” 她长得不怎么好?这男人眼瞎吗?府里头数她长得最好了吧? 天呐……遇到个瞎眼渣她还有上位的可能吗? 这大半夜的四爷也懒得再折腾,拿了宋琉璃的里衣给二人都擦拭干净,他这会子倒是真真有点睡意了。 “你……” 宋琉璃一听他开口,刚刚被打击完,索性破罐子破摔,抱住了四爷的胳膊紧紧抿住唇:“婢妾不想睡硬榻!” 四爷:“……” 不想就不想呗,你委屈什么? 听着宋琉璃喊得有些沙哑的嗓音还带着点子哭腔,他扫了一眼自己被抱住的胳膊,到底没说什么,安静闭上了眼睛。 “睡吧。” 其实他不喜欢被人抱着或者抱着别人睡,可他对自己的女人并非无情。素日里只要能满足她们的,他也不会太苛责,眼下睡意正浓,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喜恶让宋琉璃伤怀。 宋琉璃听了他的话,心里还有些发凉,可身体实在是太累了,也不知道自己松没松开四爷的胳膊,就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四爷这一觉睡得特别好,到了平日里该醒来的时辰,他还有些不乐意睁眼,可胳膊上一直有那小荷尖尖扫来扫去,扫得他身上火起,他到底是皱着眉睁开了眼。 也不管宋琉璃还微微张着嘴儿睡得香甜,直接就翻身覆了上去。 宋琉璃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四爷那句‘你长得不怎么好’跟刷了屏一样,化身千万头草泥马在她心里头奔腾。奔腾着奔腾着突然其中一头就狠狠冲着她压了过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对方那身毛还不停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热得她恨不能晕过去。 等醒来看见晃动的帐子,宋琉璃才知道,某位大爷这是醒了不做人正吃早餐呢…… 压抑着自己唇边的呻-吟,一边随着帐子晃动,宋琉璃还一边在心里吐槽。 不是说她长得不怎么好吗?怎么还总吃个没完?愤愤不平的她完全忘了自己那身聚集了半个多月的阴气。 好在这阴气不只是补四爷阳气,也护着她身体,虽然让她更敏感了些,却让年纪还不大的宋琉璃也自其中得了点子好滋味儿。 可这点好滋味随着时间过去慢慢变成了又困又累。 她不用早起请安时,一般都要睡到辰时中才会醒,现在四更天才刚过半,感觉到四爷拿着小衣在她身上擦拭的时候,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四爷看着死死拽住被角睡过去的女人,眼中流露出几分莞尔,这女人倒是能吃能睡,就是不知道肉都长到哪儿去了。 他轻轻拍了把对方的二月半,怡然自得的起了身。 苏培盛打四更天就在门外候着了,听见屋里动静的时候还皱眉来着。 眼瞅着爷这两天身子不算舒服,这位小宋格格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大清早的还勾搭爷呢? 可进门他才发现,哟……自家爷这瞧着脸色好了不少啊,倒是有那么点儿采阴补阳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扫了帐子一眼,才低着头伺候四爷梳洗。 许福和木莲也早早都站在门边儿端着铜盆伺候着,四爷洗漱过后,吩咐了句:“不用叫你们格格起来,让她多睡会儿。” “喳!”许福和木莲都赶紧应声儿,这会子再没了惊,全剩下喜了。 能得四爷一句关心,是不是受宠奴才们还是能瞧得出来的。 回外院后,神清气爽看了会儿书,四爷还不忘对着苏培盛吩咐:“我记得前些日子江南那边送了些新茶过来?给兰柏轩送些过去。” 苏培盛了然,当即躬身出门吩咐苏宝生:“把江南那边新上来的雨前龙井给兰柏轩送半斤过去,我记得爷库房里还有一套上好的茶具,白色碎玉纹的,也一并给送过去。” 苏宝生凑到自家师父跟前儿嘿嘿笑:“兰柏轩这是要起来了?” 没看上次还是外院小太监过去,这就轮得上他苏宝生这外院的第二得意人儿了吗? 苏培盛笑着一巴掌拍在了苏宝生脑袋上:“让你干什么就赶紧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这不是明摆着吗?爱喝的茶都要送过去了,那指定不能少去了,还用这小子在这儿瞎贫。 他还不忘叮嘱苏宝生:“记得避着点儿人,前些时日府里事多,可别再叫后院那些小姑奶奶们动心眼子了。” 且让爷歇息一段时日吧,谁能叫四爷放松,谁就是苏培盛心里的红人儿,再怎么多考虑都不为过。 苏宝生迅速躬身:“放心吧师傅,我办事儿您放心,趁这会子还早,我这就去,从西门儿走,不让后院看见。” 等兰柏轩收到赏赐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宋琉璃这会儿还在睡着,苏宝生也不让叫她起来接赏,只把东西给了许福。 “这茶是好茶,该泡就得泡上,眼神麻溜点儿。”既然兰柏轩眼瞅着要受宠,苏宝生自然乐意多提点两句,毕竟他师傅那边也是护着的。 许福一张娃娃脸生生笑出了喜庆感:“苏爷爷放心,奴才一定好好泡茶。” 苏宝生嘿嘿笑着摇了摇脑袋:“可别,叫我师傅爷爷还行,别把我喊老了,叫哥哥就成。” 毕竟若是小宋格格得宠了,跟扶香院赵福成那般有脸面的话,叫兄弟也好说事儿。 许福不是笨人,立马爬杆子上来:“都听苏哥哥的,您看我们格格也没起来,不好留您喝茶,您看有空了也买些好茶吃。” 说话间,他手脚麻利地给苏宝生袖子里塞了个荷包,都没让木莲看清楚动作。 苏宝生捏了捏袖口的荷包,分量倒是不轻,他脸上笑容也更真诚了些:“可别说哥哥不提点你,哥哥我从西门儿过来的,能不叫人眼热就别张扬了你说是不是?” 许福猛点头:“哥哥说的是,奴才替格格谢谢苏哥哥提醒,您放心,我们格格不是那好张扬的人,闷声吃肉那才踏实。” 苏宝生嘿嘿笑着晃了晃脑袋:“成,你都懂就行,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许福恭恭敬敬送走了苏宝生,当即扭身回来,就让木莲把茶给备上了。 等宋琉璃起身时,已经过了巳时,她随意用了两口点心便喝茶醒神,这茶一入口她就发现了不对。 “咱们这儿什么时候有这种好茶了?”宋琉璃说着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真好喝。 许福笑眯眯凑上前来:“这是主子爷吩咐悄悄给送过来的,格格大喜!” 宋琉璃:“……” 这是早上吃好了才有的奖励?当她跟他一样狗吗? 话说……这男人嘴上一套行动上一套,她到底还有没有上位的可能呀? ※※※※※※※※※※※※※※※※※※※※ 话说四爷要不是投胎投的好,估计要注孤生吧? 说!我粗不粗长? 感谢在2020-04-12 20:10:13~2020-04-13 19:1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啊啊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 章 这天傍晚时分,忙完公务后,四爷非常自然起身往兰柏轩去了。 “那新茶爷都还没好好尝尝。”四爷觉得自己去兰柏轩是有充分理由的。 苏培盛配合地笑笑不说话,说得就跟您多喜欢龙井似的,这阵子不是最喜欢银毫吗? 看穿不说穿,反正满院子的女人都是四爷的,他想玩儿个情趣,自己一个奴才瞎寻思个什么劲儿? 伺候着就是。 宋琉璃还沉浸在昨天……哦不,是今天凌晨的伤害中,这让她画符的心思都浅了些。 待得四爷进门时,她正懒洋洋靠在软榻上喝着膳房送过来的银耳雪梨羹。 左右还得了句好皮子不是?她虽然才十五,可也得开始重视起来,有什么符能美容呢…… “给爷请安。”茯苓和许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起头掩饰住惊讶,用超乎往常水平的演技完成了诸如欣喜、忐忑又羞涩的表演后,正好蹲下身:“给爷请安。” 四爷并不知道她忐忑什么,也不甚在意,只温声道:“起来,做什么呢?” 问完他就看见了还没喝完的银耳雪梨羹,随即有些熟悉的眼神又扫到了宋琉璃身上。 “这会子喝汤,一会儿不用晚膳了?”四爷眼含笑意淡声问道。 宋琉璃悄悄抬起眼睛,眨巴着略有些上挑的眼眸,娇嗔道:“就喝了一碗,不碍事。” 四爷唇角抽了抽:“……” 别的女人想要他记住,那都是吐气如兰、满腹文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特质。 宋琉璃呢?吃得多。 他端过许福手脚麻利奉上来的茶,喝了口盖住唇边的笑:“今日都做什么了?” 这茶具倒是有些眼熟,四爷微微扫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赶紧笑着躬了躬神,一点都不邀功。 宋琉璃想了想,大着胆子坐在了四爷对面,替他满上茶:“回爷的话,婢妾午膳后看了会儿《女则》。” 四爷满意的点头:“你是该好好看看,且得谨记本分和规矩才是。” 宋琉璃:“……” 我哪里不本分,哪里不规矩了?我不就是吃得多还……长得没那么好吗? 要是李氏……算了,保命小技巧五——绝不跟别人攀比,只要比自己过去更好就行。 她低垂着脑袋,只露出了微微撅起的俏唇,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委屈劲儿。 这种委屈在四爷看来,止不住让他心里头发热。 这女人简直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这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某种累极的时候做过的。 他嗓子有些发痒:“苏培盛,传膳!” 赶紧吃完赶紧睡觉,他就不该多跟这女人多说什么,妾室不就是用来睡的吗? 至于端庄……留给福晋吧。 因为看宋琉璃用膳确实特别香,四爷都难得多用了小半碗香米,晚膳后倒也没着急拉着她去妖精打架,还喝着消食茶耽搁了一会儿。 见宋琉璃明显没有找话题跟他聊的意思,四爷也不擅长跟人聊天,想起昨日的吩咐,面无表情吩咐道:“昨日抄的《女训》呢?拿来给爷瞧瞧。” 若是写的认真便罢,若是不认真……《女则》的字数正够她好好练练。 宋琉璃非常安心地将宣纸拿了过来,作为一个美术狗,她书法虽说不上大家,可也是认认真真临摹过王羲之的字儿的。 她一开始模仿的是行草,高中时为了卷面分又学了楷体,倒也没那么狂放,只比一般楷体多了股子随意。 在四爷看来,宋琉璃写的字儿倒不像她的人,她人娇小妖媚,字儿却是铁画银钩,铿锵有力,那字尾的行云流水充斥着一股云淡风轻之感。 四爷认真夸了一句:“你倒是写的一手好字儿。” 宋琉璃自然是有交代的:“我阿玛是翰林院升上去的太仆寺卿,他比较重视府中子女的学问和书法。” 四爷点点头,他知道宋大人好书法,只是不知道他竟连子女都教得如此好,在太仆寺倒是屈才了。 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逝,他是不会跟宋琉璃说这些的,消食儿消得差不多,他便起了身:“就寝吧。” 宋琉璃蹲身应是,扶着茯苓的手去后面梳洗,等回来时,四爷倒是没睡在外侧了。 等茯苓和苏培盛出了门儿,她屁股刚挨到床边儿,就被一把拽了进去,陷入了火热的怀抱当中。 “爷……” “闭嘴!” 宋琉璃:“……”你就没别的可以跟我说了吗? 闭嘴就闭嘴,宋琉璃憋着一直不肯出声,即便四爷挞伐的力气重了,她也只抽着气儿,死死咬住嫣红的唇瓣。 四爷被她泛着红潮的脸蛋儿和快被咬出血来的唇瓣刺激的更加失控:“蠢女人,再咬就破了,你到是听话!” 宋琉璃:“……” 不,我这是倔强! 四爷狠狠吻住了那双唇,床帐晃得更厉害了,被吻得浑身发软的宋琉璃到底没能倔强到底。 破碎又无力的低吟缓缓传进茯苓和苏培盛耳中,一个脸颊红到脖子根儿,一个嘿嘿笑得开怀。 接下来四爷一连三日都宿在兰柏轩,很快便又到了去正院请安的时候。 乌拉那拉氏笑得开怀:“真想看看李氏那张脸还能不能嚣张的起来。” 李氏这日没有晚来,反倒是伊氏最后一个到。 乌拉那拉氏一坐下,还没来得及观察李氏,就闻出了满屋子的醋味儿。 连着她那日在内,宋琉璃一连受宠五日,她都有些意外宋琉璃能有这个本事,更别说这群女人了。 看着李氏低着头百无聊赖的样子,她唇角微微勾了勾。 武氏酸意最重,绞着帕子到底没忍住出口嘲讽:“瞧宋妹妹这春风得意的样子,这个月你倒是伺候的快比福晋还多了呢!” 宋琉璃内心哂笑武氏愚蠢,行动却一点都不慢,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眼泪飞快涌上眼眶,忒特娘的疼了。 “福晋明鉴,婢妾绝不敢魅上,爷这几日胃口有些不好,说是看着婢妾吃东西开胃,才……” 乌拉那拉氏:“……” 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 她嘴角抽了抽,心情颇好地叫了起:“本就是我这几日操心弘晖的生辰,身子有些不爽利,辛苦妹妹伺候爷,姐姐该赏你才对。” 说罢她瞥了武氏一眼:“武妹妹要记得慎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知道吗?将来冲撞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武氏咬了咬内唇,蹲下身来:“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记住了。” 乌拉那拉氏也没趁机罚她,今日她最想看的已经看到了,李氏可是难得的低调,看着真是让人舒心的很,这让她对宋琉璃更满意了些。 “虽然说天儿开始回暖了,可早晚还是寒气重,李妹妹可要照顾好弘昀,若是有什么不妥,尽管来正院禀报。” 李氏垂着眸子不冷不淡道:“福晋说的是,婢妾记住了。” 待得回到扶香院后,李氏才冷哼出声:“若不是我高抬贵手放宋氏一马,她还能成为乌拉那拉氏的狗?不过一时得宠,倒是让正院张扬起来了,蠢材!” 春巧也有些愤慨:“您小日子才刚过去,正院就急着打您的脸,也忒没正室的风度了。” 李氏轻笑出声:“我这人啊,谁落了我的脸面,我自是要加倍还回去。让赵福成明日下午就去跟爷禀报,就说弘昀病了!省得她日日端着嫡母的派头,我给她机会做个大气的慈母!” 春巧唇边带笑:“奴婢知道了,晚上奴婢亲自瞧着二阿哥,定不让二阿哥真受了风寒。” “嗯,去吧。”李氏挑眉,“还有,宋氏那里给我盯着点儿,她若是没有身孕便罢,若是有了身孕……该怎么做你清楚。” 春巧低着头稳稳回到:“是,奴婢知道了。” 这天晚上四爷回府比较晚,就歇在了外院,第二日待他再想去兰柏轩的时候,就被赵福成顺利给截了胡。 弘晖被他养在外院,弘昀被李氏养在身边,这两个孩子包括大格格他都非常重视,一听弘昀有些发热,他当即毫不犹豫去了扶香院。 接下来连着五六日的功夫,因为关心生病的孩子,又要安抚有些害怕的李氏,四爷自然是日日歇在扶香院。 乌拉那拉氏虽然恨得慌,可她到底是福晋,也不好在孩子生病时做什么,只能咽下一口恶气。 “去!叫针线房给宋氏多做几套衣服,这都春儿里了,她也该好好打扮打扮,别瞎了那张脸!” 刘嬷嬷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也不敢在福晋气头上说什么,只赶紧安排了针线房的管事姑姑带着人去了兰柏轩。 “做春衣?过完年不是做了吗?”宋琉璃看着针线房的姑姑有些摸不着头脑。 针线房的月缇姑姑笑得特别和气:“都是奴婢疏忽了,过年那会子李格格管着家,可能是对各院子人数统计的不全。身为格格,您该是有六套厚衣,六套夹衣并着六套薄装的,福晋发现后已经训斥了奴婢,让给您补齐呢。” 宋琉璃了然,正院是看自个儿有本事受宠,而李氏这几天受了刺激又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有些急了。 想着给自个儿些好处,让她铭记是谁的功劳,然后可好赶紧知恩图报,打扮好了继续勾搭四爷? 她笑眯眯地伸展开了双臂:“那就有劳姑姑了。” 白得的好处不要白不要,宠是一定要争的,给到她手里的,只要她接得住,自然是照单全收! 三月下旬,广州剿匪大胜,嵩祝率八旗先锋兵回京述职,四爷忙着户部粮草收尾的事体,再就是跟在太子身后张罗庆功宴的事情,很是忙碌了一段时日。 一直到了四月一日,他才有功夫进后院,这日他当然是宿在了正院。 可能是旷了半个月,这一日正院难得叫了水,乌拉那拉氏高兴地不得了,第二日起身送走了四爷还好心情的去补了眠。 可她的好心情也就保持到了下午,当晚李氏又借着弘昀说事儿,将四爷给拉到了扶香院,这次弘昀咳嗽了七八日才好全。 乌拉那拉氏脸都气青了,针线房紧赶慢赶将三套夹衣并着三套薄装给做好,送去了兰柏轩。 跟着一起去的还有正院的大丫头月秋。 “福晋让奴婢来看看,格格这里可还缺了什么?主子有时候事体繁忙,不小心让有心人怠慢了格格也是有的。” 月秋对着宋琉璃特别客气,张嘴闭嘴都是福晋如何如何关心她。 宋琉璃知道福晋这是催着她赶紧想法子争宠,待得送走了月秋和月缇姑姑,她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四爷要不就是被自己的老婆当成奖品送给小妾用,要么就是被当成工具让小妾利用,感觉这个渣渣还挺可怜的呢。 不过他都在正院和扶香院辛苦了那么久,前段时日听说也很忙,估摸着也该来兰柏轩了。 她施施然换上了新做的玉髓绿色旗装并着浅绿色的坎肩儿,将那聚阴符轻轻贴在了后腰内侧,感觉到温凉气息在身体内柔柔旋转下沉,忍不住在镜子面前转了个圈。 玉髓绿色比较挑人,稍微黑一分都不敢穿,可她样貌妩媚,皮肤白皙又滑嫩,这玉髓绿只衬得她更白嫩如玉。 所以说,四爷就是个可怜的瞎渣渣。 宋琉璃轻哼出声:“我明明这么美,美得我自己看着我自己都脸红,怎么就不好看了?” 随即她轻哼着‘我怎么这么好看’愉快的转身准备去画符。 她想到了一种能美容的符篆,叫做未食符。 带着这种符,能够将食物中的精华最大可能吸收进体内,虽然不能直接让人变美,可只要吃对了,她只会越来越漂亮。 待得她转过身,四爷正站在门口,对方那向来淡漠的眸子如今满是一言难尽之色。 什么叫闭上眼睛就是天黑?宋琉璃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容凝固在了唇角。 ※※※※※※※※※※※※※※※※※※※※ 哈哈哈! 叉腰~就问粗长的持不持久? 嘿嘿~感谢在2020-04-13 19:19:46~2020-04-14 06:2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清 5瓶;星?小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 章(捉虫) 宋琉璃一句话都没说就蹲了下去,蹲下前不动声色瞪了许福一眼,随即便一言不发。 沉默,是她对自己最后的心疼。 四爷面色冷淡地进了屋,实际上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深深的笑意。 “还不给爷奉茶?”他故意板着脸道。 宋琉璃站起身后,接过茯苓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矮几上。 四爷忍住到了唇边的笑意,声音更冷了几分:“哑巴啦?” 宋琉璃早看见了四爷眼中的笑意,她脑子飞快转动着,人已经上前几步,也不敢太放肆,只用柔荑轻轻勾住四爷的手指,面带委屈。 “还不是爷说婢妾长得不好看,婢妾梦里都是爷嫌弃呢,这才想法子安慰自己。” 四爷哭笑不得,可当着下人的面儿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扫了眼苏培盛,等他带着奴才们都出了门,揽着宋琉璃坐在自己腿上。 “爷何时说过你不好看了?” 宋琉璃哀怨的小眼神怕怕地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憋红了脸颊,谁还不是个演技派咋的。 “就是前些时日婢妾伺候完爷,爷说的。” 四爷被她这妩媚中还带着点子清纯的眼神儿给勾的浑身一紧。 这个小妖精! 他用力掐住了宋琉璃的腰,脸色更冷了些。 宋琉璃见状赶紧装出更害怕的样子。 四爷深吸了口气,怕吓着她:“爷不是说你不好看,只是说你样子长得不端庄,怕是将来在长辈们面前,不得长辈喜欢。” 宋琉璃:“……” 你还能说得更直男一点吗?还不如不解释呢! 可她能怎么办?样貌是爹娘给的,她也愿意长得如同牡丹花开,可睁开眼就是十月蔷薇,她有的选吗? 宋琉璃低着头尽自己敢用的最大力气去抠四爷的手指:“那爷觉得婢妾好看吗?” 四爷眼神有几分复杂:“府里若论颜色,当属你最盛。” 宋琉璃内心点头,这男人审美还在线就有的救。 她憋了口气,让脸上绯色更重几分,神色却落寞的很:“可爷第一次见婢妾就不喜欢婢妾,第一次来兰柏轩时也不喜欢婢妾,后头您也是总对婢妾皱眉,婢妾都知道的,您不必安慰婢妾。” 说完宋琉璃悄悄松了口气,天知道她一个美术狗能做成这样,简直是大大超越了她能达到的演技,果然求生本能让人突破极限。 要是现代的时候她有这技术,还当什么美术狗,早混娱乐圈去了。 四爷自是感觉到了她的伤心,不免有点心疼,可更多的却是被她这羞嗔和酥软小动静撩的浑身起火,只感觉天还没黑,他就想要把这女人给嵌入到身体里去。 “爷不是不喜欢你。”他端起茶胡乱喝了一口才略压低嗓音道。 宋琉璃抬起头忐忑又羞怯的看着他,四爷捏住她的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总归是自己的女人,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何必要忍? 一开始他对宋琉璃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从小时候起,德妃冷着他,他明明前有尊贵的养母,后有四妃之一的亲额娘,却连八阿哥一个被惠妃抚养的孩子过得都不如。 那时他只能发了狠的努力,努力进学,努力让皇阿玛看见他的优秀,在万岁爷说过让他戒急用忍后,他连脾气都变了,成了别人口中的冷面四阿哥。 人都道四爷重规矩,行事有章法,永远正经沉稳,这是他从小隐忍克制自己,放弃一切会让人沉沦的爱好换来的。 美色对他一个大男人来说,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兄弟们府里都有那等子受宠至极颜色极好的小妾,他没有。 唯独一个李氏能算得上是明艳,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可也只是偷偷多疼爱几分,尽量做到不偏心。 自第一次还没看见宋氏的脸,只看见那小巧精致的下巴,听到她那让人骨子里都酥软的嗓音时,他就反射性拒绝靠近。 红颜如枯骨,权势如独木,这都是危险,他本能的不想让自己有沉醉的可能。 可到如今,他也得承认,哪有男人不贪美? 宋琉璃就像深山里走出来的精怪,带着让人抗拒不了的魅惑,偏偏她还不自知,总做出一副无辜又懵懂的样子。 直将宋琉璃亲得喘不过气,他才停下来,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你就是个成了精的狐狸!爷每次秋狝,打得最多的就是狐狸皮子,你说爷喜不喜欢?” 宋琉璃:“……” 刚从无力中被四爷剧烈的心跳震清醒,就听到这么重口味的解释,她惊得无言以对。 “行了,爷还没用膳,叫苏培盛传膳吧。”四爷拉着她起身。 再不起身,估计晚膳就要换个地方吃了。 宋琉璃眼神微亮,什么都没有吃最打动人心不是?说那么多干啥? 她发现自己撒娇还挺好使,于是她抬起头小心翼翼靠近四爷,晃了晃他胳膊:“多谢爷心疼婢妾,婢妾想……” 四爷面无表情拍了拍她脑袋:“好好说话!” 宋琉璃立马站直:“婢妾想吃烤羊排……” 四爷失笑:“就知道吃,你倒是也长长。” 说罢他扫了眼宋琉璃的某处。 宋琉璃:“……”就当是为了美食做贡献了,她忍! 门口苏培盛不该听的一句没听见,该听的都不用宋琉璃再出来吩咐一声,立马就让苏宝生去膳房。 这马上就初夏了,小羊羔正是最鲜嫩的时候。 外膳房知道主子爷身为男人体力消耗大,自是日日备着的。 可四爷素日里不爱多食荤腥,即便吃也吃的清淡,外膳房的牛管事还真就没用武之地。 听了苏宝生的吩咐,可给他乐得呀,直拍着大腿一路小跑就开始忙活。 等到烤得外焦里嫩的烤羊排呈上来的时候,也才过去两刻钟,端上来时,那羊油还在滋滋作响,浸润了孜然和辣椒粉的香气,让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宋琉璃不必说,就是四爷闻着这味道也来了些食欲,他们俩竟是就着一口一个的酥饼子,将两大盘子羊排并着几个小菜都吃了大半去。 等他们用完晚膳,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这下两个人也没力气妖精打架了,都斜斜靠在软榻上,喝着消食茶,撑得话都不想说。 四爷这会子其实有些恼怒,也不知是恼宋琉璃影响他食欲,还是怒自个儿没个节制,平日里最多都是吃七分饱,今日这种吃法,他几乎从未有过。 这让他是又恼又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苏培盛低着头伺候,可他总觉得苏培盛在笑。 要不是他实在是懒得走路,也不想说话,这会子估计要拂袖而去,回外院好好收拾收拾苏培盛这狗奴才! 苏培盛并不知道自家爷恼羞成怒,想要拾掇奴才解恨,他只是担心四爷积食。 伺候了这么些年,他还真是少见四爷吃这么多。 尤其是春夏换季一直到夏末,四爷其实食欲都不算好,这下子他都不知道是该感谢宋琉璃还是该恼她。 可作为再忠心不过的奴才,他更加高看了宋琉璃几分,日后若是在他权限范围内,他真是一点都不介意多帮衬着她点儿。 毕竟在兰柏轩,主子爷是吃得香睡得好,人还精神,其他女主子们可没这个本事。 宋琉璃还不知自己无意中即将获得助力,待感觉没那么撑,就让木莲服侍着去梳洗。 羊肉好吃,就是吃一顿,味儿太大。 等她烤干了头发,也彻底不撑了。四爷自然不会比她消化慢,今日吃得饱,傍晚又被撩拨了那么久,这晚的妖精打架他分外有精神。 到了最后,宋琉璃浑身都颤抖的厉害,实在是没力气,只能带着哭腔求饶,这才让四爷放过她。 还是四爷抱着她去清洗的,等回到卧房,她已经累得睡了过去。 第二天再醒过来,天光大亮,四爷早就不见了踪影。 “茯苓?”一张嘴宋琉璃嗓子眼儿都疼。 上辈子作为双科研人才的后代,她就是哭破喉咙也只能抹干眼泪自己去邻居家找吃的。 这辈子从小被丫鬟伺候着长大,比前世娇气了太多,但凡多使劲儿喊一喊,嗓子都受不了。 茯苓听见她沙哑的动静,赶紧端着温水过来:“格格您醒了?快漱漱口,奴婢给您准备了蜂蜜水。” 一掀开帐子,茯苓水还没递出去,整个人就被帐里的春光惊得呼吸都窒了窒。 平日里她虽然知道自家格格美,可看久了也就不觉得如何。 现在迎面就是宋琉璃圆润的香肩,那上面的痕迹还清晰可见。而那双平日里总慵懒散漫的眸子微微有些肿胀,却让上挑的线条更明显,还有那略肿的红唇……整个画面靡丽至极,美得让她一个女人都受不住。 这样的女人不受宠就见鬼了! 宋琉璃接过温水漱了漱口,吐在了床前的碧玉痰盂中,这才抬起头看茯苓:“怎么脸这么红?可是病了?要不要去府医那里给你拿些药丸子?” “……”茯苓赶忙接过温水:“奴婢没事儿,先伺候您起来。” 宋琉璃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倒春寒最是要命,要真是病了赶紧跟我说,绝不能拖。” 茯苓心里微暖:“奴婢知道了,您先喝蜂蜜水。” 待得宋琉璃收拾好,已经快到巳时,许福听见动静,笑眯眯提着膳食进了门。 “膳房今天特地给熬得菊花羹,说是您昨日用了羊肉,今日喝点下下火。” 宋琉璃一边用早膳一边好奇:“这个时辰了还有早膳?” 许福忍不住笑了出来:“瞧您说的,膳房如今哪儿敢怠慢您,且不说主子爷吩咐他们别短了兰柏轩的膳食,您如今正受宠,府里哪处敢不精心伺候着?” 宋琉璃怔忪,这就算受宠了吗?他们是不是对受宠有点误会? 在她看来,四爷这顶多算是不讨厌她了。 等她用完了早膳,趁着茯苓收拾东西出去的功夫,许福才有些为难地凑近:“格格,奴才手里银钱不多了,您看是不是能给奴才支一些?” 宋琉璃闻言特别惊讶:“我银子不是叫茯苓管着吗?已经花没了?” 许福心里叫着苦,半点不敢耽搁跪下:“不是,是茯苓姐姐……不肯管银子。” 宋琉璃更惊讶了,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她脸色微微沉下来:“你起来,让茯苓进来说话。” 许福躬着身子应声:“喳!奴才这就去。” 他一转身让出空儿,二人就看见茯苓正苍白着脸跪在门口,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 有小可爱说,绿绿的封面和有更新仨字撞色,于是乎枸杞换了个更美哒~ 我体贴不体贴? 嘿嘿~这么体贴的枸杞,要记得收藏哟~ 明天排榜,晚上21点更新哈~感谢在2020-04-14 06:23:12~2020-04-15 06:2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雾、青青青青青呀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啪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清 10瓶;hua、啊啊啊啊 2瓶;简单点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 章 “格格……”茯苓没等宋琉璃开口,就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宋琉璃嘴角抽了抽,冲许福吩咐:“赶紧的,拉进来!” 茯苓被许福拉小鸡仔一样拉进门,然后看着他关上房门,自家格格又是那种‘快点关门好宰了’的语气,她进门跪下后,连哭都不敢出声,只眼泪哗哗往外冒。 宋琉璃也不着急让她起身,跪坐在地上哭还省点子力气不是? “说吧,为何不肯管银子?” 茯苓打着哭嗝道:“回格格的话,过去奴婢一直跟丁香姐……跟丁香住在一个屋里,她还教奴婢写字,所以奴婢才跟她亲近,可没想到……奴婢怕格格厌了奴婢,才一直不敢说……” 宋琉璃见她说话间哭得越发厉害,语气倒是温和了些:“说什么?我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还让你管着我屋里,自是不会怀疑你的。” 茯苓听见这话心里一松,就更难受了:“格格是好人!” 宋琉璃:“……”这还真未必。 可随即茯苓又呜呜哭出来:“是奴婢无能,奴婢…不识字,呜呜…丁香姐姐才刚教会奴婢写自己的名字就……太难写了……” 宋琉璃:“……” 都是她的错,她要是给茯苓起名叫一一就好了。 她扫了许福一眼,许福赧然低下头去:“奴才过去不曾在主子们身边伺候过,连名字……也不会写。” 宋琉璃了然,大清律例是不许奴才识字的,宫里头好多主子识的字也未必有一箩筐,更何况是不起眼的下人。 能够当管事或者能管账的,大都是主子身边的红人,或者家里有人识字,就像丁香,想必是她那未来夫君教的。 她扫了茯苓一眼,这次倒是没再避着她,直接问许福:“你可见木莲跟苏培盛说什么了?” 茯苓闻言,泪眼朦胧的就懵住了,咋她跟谁住谁都背主呢? 许福低声回话:“除了咱们知道的事儿,其他的苏公公问,木莲没吐露半个字,看着是可用的。” 是的,木莲是外院的钉子。 许福溜须拍马的功夫不低,苏培盛在兰柏轩时,他是眼都不错盯着,就怕溜不周到,一来二去很快就发现了。 宋琉璃觉得这事儿也正常,虽说后面因为四爷来的勤,她也不是时时佩着聚阴符,补给四爷的阳气潜移默化不容易被人察觉。可刚过完年那会儿四爷身体状态不佳,比对稍微明显了些。 不管是苏培盛还是四爷,当然不可能没察觉,也不会放任后院女人拿主子身体动手争宠,这才让木莲露了痕迹。 好在她画了几个不成功的符随意散放在西厢房各处,不管在宣纸上起不起作用,就算四爷问,她只说自己为求心安便是。 而四爷那边日常诊平安脉身体自然是无恙的,那符苏培盛还差人去道观里问,差点没让人拿着大棍子撵出来。 过后四爷倒是觉得,许是宋琉璃体质的原因,毕竟每回那啥交融他都很享受,这才在克制又克制之下还多来了几次。 这些宋琉璃并不知道,但她也有思量,木莲那边该敲打的也敲打过了,这阵子既然看着也还算老实,那也不妨用一用。 在她看来,后院里谁的钉子都可怕,真就不怕四爷那边盯着,还更安全点。 所以她点点头:“木莲也看过我写的东西,她定是识字儿的,你和茯苓尽快跟她学认字儿,眼下就我先管着银子。” 说到这里,她这才想起来问:“那这段时日,你给出去的赏银都从何处来的?” 许福嘿嘿笑:“这不是奴才认了魏管事当干爹嘛,他知道奴才受重视又没银子,又把奴才的孝敬扔回来了。” 宋琉璃哭笑不得,这许福情商确实高,谋算还谋算出真感情了。 她拿出丁香留下的账本看了眼,先开头买膳食的银子被刘总管差人给送回来了,她转手赏给了膳房的小太监。 剩下的花项也不算多,她现在手里还有一千两银票并着不到一百两的碎银子。 她取出三百两银票递给许福:“你抽空出府把这银票换成小额的,拿了你干爹多少银子,加倍还回去!既然认了干爹,就好好当个长辈孝敬着,这好好的关系,谈银子伤感情。剩下的你和茯苓一人一半儿,留着我打赏人的时候后用,记得别张扬。” 许福赶紧躬身接过来:“奴才知道了。” 时间过得很快,伊格格身子好了以后也开始争宠,不只是她,武氏并着府里几个样貌出色的侍妾也不甘人后,这个夏天开始的很热闹。 福晋有些不高兴,毕竟百花争艳,那扶香院还是占了大头,宋琉璃这边四爷倒是来的不多。 这让李氏在后院越发嚣张,可她人聪明,大面儿上从来不出错,只在小事儿上不给福晋面子。 就在福晋心情一日阴似一日时,端午悄然而至。 清朝自康熙二十年平定三藩后,每逢端午,仿了明朝皇家赛龙舟的惯例,宫中不当值的侍卫们齐聚畅春园后湖,举行规模宏大的龙舟竞渡活动。 万岁爷则携王公大臣和家眷们在后湖旁的观澜榭观赏。 福晋自是盛装跟着四爷去了畅春园,走之前她还在后花园碧波亭里置办了一桌端午宴,让后院的女人们也过过节。 可李氏怎么不清楚福晋的意思,看着碧波亭里全是正院出来的奴才来往伺候,她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 且不说李氏在傍晚时如何生气,畅春园这边儿打太阳刚出来就热闹的很。 康熙侍奉太后娘娘早两日就住进了畅春园,早早陪着太后自凝春堂方向到了观澜榭,一登上楼,便是山呼海啸般的高呼万岁。 李德全在康熙示意下喊了起,赛龙舟便浩浩荡荡开始了。 今岁拔得头筹的仍旧是康熙率领的正黄旗,每年也不过是在两黄旗之间轮流,大伙儿心知肚明,只凑个热闹劲儿罢了。 赛龙舟结束后,女眷们陪着太后娘娘去集凤轩听戏,万岁爷则带着皇子和王公大臣们去恩佑寺上香。 四爷和几个成年的阿哥都是步行伴随在圣驾两侧,待得上完香,这端午节的仪式才算是结束。 四爷信佛,等其他人走后,与寺内主持多聊了会儿才出门,一出来正巧看到太仆寺卿宋逸之指挥着宫人将雕龙马桩归档。 看见四爷,宋逸之过来上前行礼:“下官给四贝勒爷请安。” 四爷微微额首:“你我也算是姻亲,宋大人不必客气。” 宋逸之闻言那白面脸庞笑得特别喜庆:“承蒙四贝勒抬举,该有的规矩下官绝不敢忘。” 四爷挑眉,宋逸之可能是在太仆寺这管着马政的油水衙门待得时日不短,身上倒是没有翰林院出来的那股子酸腐气。 不过看他也只算得清秀,连书卷气都没多少,竟能生出宋琉璃那种狐狸样子的女儿,也不知他那妾室得多漂亮。 听说宋逸之与夫人感情甚好,这倒是让四爷更高看他一眼。 在四爷看来不为美色所惑,能够善待嫡妻重规矩的人,总归不会差到哪儿去,也便愿意跟他多说几句。 “听闻宋大人书法极好,没想到连儿女都教导的用心,宋氏字儿写的不错。” 宋逸之还不知道四爷由宋琉璃的样貌联想,给他安了个极为美艳的小妾,还给他安了个不为所动的柳下惠人设。 实际上宋琉璃的额娘是旗人,长得并不算特别出色,可这闺女一出生硬生生就是占了俩人所有的优点,缺点一点都没沾,让宋夫人都羡慕的紧。 至于教导儿女……他只能说不管是长相还是天赋,那都是歹竹林里出了好笋,宋琉璃自小写字儿就有自己的章法,几个儿子那倒都是他自己教的,可结果就是他把蓄了许久的胡子都给剃了,省得吹胡子瞪眼有损他当阿玛的威严。 他有些发干的笑笑:“四贝勒谬赞了,不知道小女……格格在四贝勒府中可还懂事儿?” 这闺女没出嫁前还不觉得,可自打宋琉璃被抬进了四爷府,他夫人和宋琉璃的额娘倒是有些惺惺相惜起来,没了嘴儿清甜又叫人开怀的闺女在家,实在是让二人落寞了不少。 就是他的两个嫡子,没了天天在后头吹彩虹屁,不动声色崇拜的妹妹,也感觉少了点什么呢,更别说他这个阿玛。 四爷了然:“后头若是有空了,你不妨叫你夫人上门看看她。” 宋逸之脸上笑容更真诚了些:“多谢四贝勒!” 四爷看得出他的变化,见他重亲情,感官又更好了些,他扫了眼周围,见也没什么人,才状似无意问道:“听说礼部侍郎是你的同窗?他应是要回乡丁忧了吧?” 宋逸之心中一动,赶紧点头:“正是,秦大人父亲刚过世。” 四爷微笑:“既然是同窗,这送行酒也该喝一个,也好请教请教礼部事宜,毕竟你在太仆寺时间也不短了。” 宋逸之大喜,他闺女还是他闺女,清甜的小枕头风儿这就吹上了? ※※※※※※※※※※※※※※※※※※※※ 茯苓:奴婢心里苦~ 宋逸之:老子心里好他妈甜~ 宋琉璃:…… 感谢在2020-04-15 06:27:31~2020-04-16 20:3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月、圆滚滚的圆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冉冉升起、幼清 10瓶;啊啊啊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 章(捉虫) 四爷与宋逸志分开后便去了集凤轩,落座时,康熙点的一出《龙凤呈祥》刚开了个头儿。 在集凤轩听戏的人不少,康熙和太后端坐上首众星拱月,四爷悄悄从侧门进来坐在三阿哥旁边,除了女眷那边的四福晋,没多少人注意到他。 几个成年的阿哥都知道每年端午节上香,四爷总要跟专程从潭柘寺赶过来的慈济大师多聊一会儿,注意到的也没什么反应,都认真瞧着台上。 唯有十四阿哥胤禵撇了撇嘴,低着头吃瓜子儿,也没说什么。 等听完戏,就快到午时了。 王公大臣们还要辛苦顶着大太阳从畅春园回到家才能用上午膳,至于皇子阿哥们,额娘在畅春园的各找各妈,额娘不受宠或者已经不在的,有养母跟养母,没有便去皇子四所也能有个地儿歇脚。 等歇过了晌儿都重新收拾好后,才是皇家共襄盛举的晚宴。 十三阿哥的额娘早就去世,他平日里跟四爷关系亲近,也有赖德妃多照顾,送走了陪着太后的两个妹妹后,自然是跟着一起去德妃所在的韵松轩。 在这样的节庆日子里,德妃是不会扫兴的,即便四爷还是那淡淡的样子,有乌拉那拉氏笑靥如花陪着她说话,德妃神色也很不错。 在等午膳的功夫,德妃还不忘关心四爷府里头。 “听说前阵子弘昀那孩子身子不太好?眼下可好些了吗?” 乌拉那拉氏笑得特别温婉:“多谢额娘惦记,换季小孩子身体弱,眼下已经是大好了。” 德妃点点头:“那就好,这孩子身体是不如弘晖,你是福晋,也得多照看几分。” 乌拉那拉氏知道德妃这话是向着自己,她脸上笑容并无变化,恭顺地点了点头。 德妃又转头看向十三阿哥胤祥:“下次选秀也要给你选个福晋了,到时候本宫给你多看着些,你可有喜欢的?” 十三阿哥才十六,红着脸还没回话,拿着一把弹弓的十四阿哥就跑了进来。 “额娘我呢?我喜欢厉害点儿的!不只是福晋,得多给我选几个才成!” 德妃见他跑的满头大汗,嗔笑道:“不许浑说,到时自有你皇阿玛做主。” 胤禵嘿嘿笑:“怎么是浑说呢?娶个厉害点儿的福晋,再多来几个好生养的格格,额娘您才能多抱大胖孙子不是?不然跟我四哥府里似的,女人没几个,还不老实,子嗣就那么小猫两三只,让您和皇阿玛都跟着着急。” 四爷闻言本来还算和缓的脸色冷了下来,就连乌拉那拉氏胸口都是一窒,自家小叔子这是说她无能呢…… 德妃还没来得及打圆场呢,门外就传来了万岁爷的笑声。 “哈哈哈!十四说的对,老四家的是慈软了些。”康熙跨进门后顺着胤禵的话给乌拉那拉氏捅上一刀后,接着闷棍就下来了—— “老四这府里人确实是少了些,也不拘着选秀,德妃,你这两日看看记名的秀女,选两个好生养的给老四。” 德妃起身蹲下:“臣妾遵旨。” 额角青筋都露出来的四爷和被小叔子坑得满脸血的乌拉那拉氏也都行礼谢恩:“多谢皇阿玛!” 康熙摆摆手笑眯眯地坐下:“起来吧,朕过来陪你们用个午膳。” 有康熙在这里,午膳的规格自然是升了级,可也没用多等,膳房谁都敢下脸子,独独不敢耽误了万岁爷用膳。 所以这午膳反而来的更快了些。 四爷夫妇和十三阿哥用完午膳便跟在康熙身后出了门,他们也要去皇子四所歇晌儿。 胤禵被德妃给留了下来,等人都离开后,德妃冷着脸狠狠在胤禵背上拍了一巴掌:“刚刚你是不是知道你皇阿玛要过来?谁教你说那些话的?” 胤禵龇牙咧嘴凑在德妃面前讨好:“嘿嘿……儿子这不是听您的,心疼一下四哥嘛?您看四哥府里也太不像样子了,说出去都叫兄弟们笑话。” 德妃白了他一眼,脸色仍然很不好看:“那是你兄长,他府里如何还轮不到你说话!做弟弟的妄言兄长内宅本就是无礼,这也是额娘教你的?” 胤禵上前拉着德妃的袖子撒娇:“儿子以后再不敢了,等晚上儿子给四哥敬酒赔罪。” 德妃冷哼:“你不把你四哥气死就是好的,今儿个别再招他了,你也不小了……” 胤禵一听德妃又要说教,赶紧拿着自己的弹弓就往外窜—— “儿子突然想起来还约了九哥去演武场,儿子先走了,额娘你好好休息!” 他好不容易干成一件大事儿,是得去找人炫耀炫耀,这下子怎么着不得让自家四哥府上赶紧多几个崽子出来? 省得一有人说八哥府里无所出就有人连带着四爷一起嘲讽,还有人说四爷一心向佛,无心子嗣,害他也跟着丢人。 四爷和福晋在四所是有自己住处的,二人一进屋,四爷脸色就再忍不住落了下来。 不但脸色难看,他浑身气压还低,在这大中午的倒是叫人一点也不热,就是心里跟着发凉。 乌拉那拉氏干哑地开口:“都是臣妾不好……” 四爷闭上眼打断她的话:“不怪你,歇了吧。” 乌拉那拉氏知道四爷这是恼了十四阿哥,顺带着也恼她没管好府里,心里酸涩的厉害,伺候着四爷梳洗后,才安静躺在炕上独自伤神。 到了晚间家宴时,乌拉那拉氏脸色算不得太好,还是多上了几层粉才算是遮住了,倒是四爷睡一觉起来,任谁再看不出他心情不好。 反正他那些兄弟们是看不出来,谁叫他时刻都板着一张脸,高兴不高兴的都差不多样子,大伙儿又都忙着给宗室叔伯和亲眷们敬酒,也没工夫细看。 四爷在这时候身份是最尴尬的,他被孝懿仁皇后抚养过,可没改玉蝶,而乌雅氏又没资格参与这样的场合,他只礼貌的给佟国维敬了杯酒,就端坐在自己位子上一个人喝闷酒。 好在他也没落寞太久,五阿哥胤祺中午在宜妃那里被九阿哥气了个仰倒,又被宜妃一顿数落,他跟福晋感情还不好,心里苦闷不比四爷少。 眼下其他兄弟没时间搭理他,只有四爷独坐一隅,他便提着酒壶过来了。 一只粗壮的胳膊甩到四爷脖子上:“四哥,弟弟苦啊!” 四爷:“……”说的跟谁不是一样! 这胳膊甩上去就下不来了:“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弟弟有多混蛋……” 四爷听着来了那么点子惺惺相惜之意,他不但知道九阿哥有多混蛋,还同病相怜有个更混蛋的弟弟。 二人一个说一个听,心里都有倒不完的苦水,混着酒水一杯杯全倒进了肚子里。 身在皇家,他们不只是不能哭,就是脾气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发作出来,只能挑着合适的机会借酒消愁,不管愁上是否更愁,起码能睡个好觉。 畅春园这头的事儿,宋琉璃是不知道的,眼下她刚刚回到兰柏轩,整个人都跟没骨头一样躺到了软塌上。 “快去,再给我端两碟子点心来,还有给我倒杯消食茶,这顿家宴吃的我胃疼。” 茯苓偷笑着赶紧去拿,木莲沉默着给她泡茶。 今天李氏闹腾的不轻,要说李氏虽看起来张扬跋扈,可宋琉璃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以往闹妖那都是恰如其分踩在线上折腾人。 像是福晋和爷都不在的这种场合里,李氏心情好的时候就少,可她也没怎么折腾过人,左不过多说几句不好听的罢了。 可今日这端午节,李氏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不但看见谁都讽刺,还让两个侍妾并着正院一个奴才跪了大半程,不但是吓得众女不敢多说话,这家宴也是不欢而散,白瞎了那桌子好东西。 宋琉璃总觉得这跟李氏素日里的表现不太一样,她有种直觉,李氏定是在算计什么。 可不管算计什么,与她关系也不大,她对李氏又没什么威胁,只要她还没孩子,俩人就不至于对上。 所以她心情还算是不错的吃完了点心,拍拍手洗漱过就径自去睡下了。 而李氏这头也是心情不错的刚用完点心。 春桃伺候着她洗完手,给她往手上抹护脂的功夫,低声问:“格格,您今日这顿发作,岂不是如了正院的心思?” 李氏轻笑,扭头看着春巧:“你来说。” 春巧拿着玉梳子跪坐在软榻上替李氏通头,闻言不紧不慢道:“就是要让正院如了愿,格格闹腾的越厉害,福晋越是放心,咱们才好筹谋别的。” 春桃瞅了眼李氏的肚子,眼神中闪过了然,巧笑道:“还是格格聪明,是奴婢愚钝。” 李氏闭着眼唇角带笑:“把煎好的药给我端过来。” 李氏喝完了药,也心满意足早早歇下。 此时畅春园家宴上饮酒正酣,待得四爷夫妇二人回府时,已经是半夜时分。 乌拉那拉氏这一天过得是身心俱疲,她都没心思关心李氏的反应,只简单洗漱过就沉沉睡了过去。 四爷所在的外院却没伴着夜色安静下来,灯火通明热闹极了。 宋琉璃被茯苓晃醒时,还有些发懵:“你说什么?” 茯苓跟木莲一边服侍着她穿衣一边回答:“苏公公说爷醉了,让您过去伺候呢。” 茯苓话一说完,就听见外头隐隐约约的梆子声,不多不少正好两下。 宋琉璃:“……”他大爷的!怎么伺候?叫他起床撒尿吗? ※※※※※※※※※※※※※※※※※※※※ 本来是醉酒play的,氮素—— 四爷:醉了醉了,不用克制了,快把我的琉璃叫来! 宋琉璃:尿盆给你准备好了! 四爷:…… 感谢在2020-04-16 20:34:20~2020-04-17 20:5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8 章 四爷和福晋回府时,除了外院和正院灯火通明,其他院子早就没了动静。 福晋回正院后,刘嬷嬷见她站都要站不稳,来不及说别的,只一叠声让丫头们伺候着她梳洗。 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畅春园,乌拉那拉氏都没资格坐轿子,她还穿着花盆底,早就累得不成样子,洗漱完闭上眼就陷入了黑甜梦乡。 外院这边却是热闹的多,喝多了酒的人要么睡觉,要么就得把喝进肚子里的苦水给倒出来。 四爷素日里克制惯了,即便醉得不轻也还勉强着自个儿行走,可要就这么去睡,那是不能的,从心底到舌尖儿都苦的他睡不着。 自家亲兄弟给他使绊子,偏偏晚宴上,不管是德妃还是胤禵都不曾解释一二,他们可能有自己的思量,可谁也没替他考虑。 眼下皇上是心疼他这个儿子,可以后呢? 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字放在最前面,以后若是有差事,皇阿玛会不会觉得他连家里都管不好,又何德何能处理天下事? 这些对着德妃他说不出来,对着胤禵那个棒槌他更说不着,即便是跟他同病相怜的胤祺他也没办法吐露哪怕一个字儿。 苦涩一点点在他心里放大,憋得他心头说不出的烦躁,心凉到极致便成了火气,一阵阵拱得他只想发泄。 外院也是有贴身丫鬟的,有些时候皇子出门在外不方便带妾室,时日久了也会收用身边的丫头,若是还愿意叫跟着伺候,那就还是丫头,若是想给名分,才会放到后院去做个侍妾。 月知便是四爷去岁在秋狝时收用过的丫头,苏培盛看着自家爷仿佛是要折腾的样子,便示意她进门伺候。 月知红着脸端着醒酒汤进了门,刚放下漆盘靠近四爷就被他一把拉了过去,月知闻着浓郁酒气腿上直发软,一头撞在了四爷胸口。 不等她更激动,四爷突然抬起她的脸,因为醉酒手不听使唤,连她头上的银簪子都给碰掉了去。 月知正被四爷看得脸红心跳,恨不能化成一滩水儿,突然就被推了一个趔趄。 “滚!”四爷冷然的声音一出,月知愣了一下,脸色又红又白,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苏培盛没法子,只能自个儿胆战心惊进门伺候。 四爷斜躺在软塌上,使劲儿撕着领口:“去!给爷把小狐狸叫过来!” 苏培盛都想给四爷跪了,您说您跟女主子们的情趣奴才如何能知道?后院儿里哪个不是狐狸呢?心眼子都多的叫人害怕。 四爷见苏培盛不动,伸出腿空踹一脚:“狗奴才!还不去!把小狐狸给爷叫来!” 苏培盛赶忙躬身:“诶诶诶!奴才这就去!” 他退到门口,见苏宝生眼巴巴盯着他,咬咬牙:“去!把宋格格请过来!” 要是论狐狸还有狐过那位的吗?好歹这位看着没那么能闹妖,他愿意抬举。 苏宝生应声后抡腿儿就跑。 宋琉璃坐着软轿过来的时候,苏培盛都快急哭了,看见她就赶紧小跑过来苦着脸求:“格格,您可来了,您快进去吧。” 宋琉璃:“……”她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 苏培盛指着里头压低了声音:“爷怎么都不肯喝醒酒汤,也不叫奴才们近身伺候,脸都不肯擦洗,您看……” 宋琉璃深吸了口气:“把醒酒汤给我吧。” 来都来了,不干点儿实事儿能行?见证她小宋格格哄孩子技术的时候到了! 不等苏培盛说话,月雅就端着漆盘过来了。 宋琉璃接过醒酒汤进了门,她刚放下盘子,四爷就睁开了眼,还特别冷厉的盯着她。 若是常人恐怕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了,可宋琉璃只是怕死,又不怕醉鬼,没瞧那冷厉的眸子都空茫茫的,明显是醉后皆空的样子。 她笑了笑,用哄‘宝宝’的口气上前:“爷,起来喝醒酒汤好不好?” 四爷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你是爷的小狐狸?” 宋琉璃:“……”艹,这是什么羞耻对白。 “是是是,我是您的心肝小狐狸,快点把醒酒汤喝了,不喝小小狐要生气了呢!”她软下嗓子端着醒酒汤靠近。 在门口仔细听着的苏培盛和苏宝生立时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互相对视一眼,将下人们撵走关上门,站在门外守着。 四爷被那把小嗓子安慰着,乖乖把醒酒汤喝了下去。 宋琉璃在铜盆里将帕子拿温水打湿,给他擦了脸,又将他的外衣给脱下来。 这个过程中,四爷一直平静的看着她,眼神空茫,似是认真又似是走神,倒是没再折腾。 宋琉璃也不管他到底什么意思:“爷,歇了吧?明个儿您还得早起呢。” 四爷又不乐意了,抱着她不撒手:“爷不睡,爷心里苦,嘴里也苦,太苦了,睡不着!额娘……”她即便是为了保住两个儿子的性命前途,可为何时间久了假戏真做,就真的不管伤他至深呢? 可他即便醉了也不敢真的抱怨,说出额娘两个字就紧紧闭上嘴皱起了眉头。 宋琉璃满头黑线之余,算是知道这位爷怎么醉得了。左不过就是偏爱小儿子和忽视大儿子惹的祸,她叹了口气,也能理解四爷的心思。 上辈子她父母都是国家科学研究院的高级专家,他们还有个同样是高级分子研究学专家的儿子,一家三口废寝忘食将所有的热情都贡献给了国家,相亲相爱特别和谐。 而她这个计划外的产物,小时候被扔给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去世后,又扔给保姆。保姆知道他们经年累月不回来,只拿着工资不干活儿,她从小学开始就要学着讨好邻居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才能混口饭吃。 每回他们回家,看着爸爸妈妈哥哥三个人说不完的专业术语,她一句话都插不上,心里也特别苦。 这会子看见四爷难得露出脆弱模样,她叹了口气,心有点发软。 她上前揽着四爷将他往卧房带:“爷乖啊,额娘不是不爱你,只是爱的比较深沉,以后你会懂的,睡醒就好了。” 这是她无数次拿来安慰自己的话,希望能管用。 四爷一进卧房就抱着她开始手脚不老实:“对!所以爷得把最好的狐狸皮子扒下来给额娘!” 宋琉璃:“……”你个渣!我好心安慰你,你想扒我的皮? 她面无表情使劲儿带着四爷往床边走,可四爷不但是扒衣服,嘴上也不老实,凑到她脸上就开始胡乱亲。 宋琉璃皱着眉头躲时,看到了床上的银簪子,随即又看到了四爷白色里衣衣领上的唇脂印子,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怒气。 她是想着争宠,也从没想过独宠,她也知道在大清跟皇子们讲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笑话,可四爷流连后院是一回事儿,刚碰完别的女人立马就碰她就叫人恶心了。 感觉到四爷越来越沉,她怒从胆边起,膝盖猛地一上抬,双手用力,直接将四爷顶得仰倒在床上:“玩儿勺子去吧!” 她冷哼一声,将被子随意给他盖在身上,拿了床被子在旁边硬榻上睡了。 四爷被叫醒的时候也不过才刚过丑时,他一睁眼就觉得头疼欲裂。 好不容易强撑着站起身,就看见了缩在硬榻上还睡着的宋琉璃,他皱了皱眉:“她怎么在这儿?” 苏培盛躬身:“回爷的话,您昨日叫宋格格过来伺候,宋格格伺候您到过了三更才歇下。” 这是替宋琉璃解释没起身伺候的原因。 四爷捏了捏额角,着急去户部应卯,也没多问,看见床上有些磕碜的银簪子随口道:“赏她一套头面……算了,多赏她几根儿好一些的簪子,不用叫后院知道。” 苏培盛赶紧躬身:“喳。” 宋琉璃不在自己院子里,又是睡得硬榻,也没睡的太踏实,等四爷走了没多久,她也醒过来起身回了兰柏轩。 她还没用完早膳,苏宝生就捧着个红漆盘子来了。 “奴才给格格请安,这是爷吩咐赏给格格的,奴才亲自去挑的,格格看看喜不喜欢。” 宋琉璃以为四爷是为着昨日的孟浪行为道歉,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不显:“多谢宝生公公,许福。” 许福接过盘子的功夫就往苏宝生袖口塞了个轻飘飘的荷包:“请苏哥哥喝茶。” 苏宝生不动声色捏了捏,知是银票,脸上笑得更灿烂了些:“多谢格格赏,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等苏宝生走了以后,茯苓欣喜地接过漆盘:“格格,瞧着都是如今流行的样式呢,您瞧这玉簪多通透,明儿个奴婢就给您戴上。” 宋琉璃轻飘飘看着那几根簪子,面无表情:“收起来,别叫我看见!” 茯苓跟许福面面相觑,也不敢说什么,只应声后就赶紧收进了库房。 还不知自己赏到马蹄子上的四爷,坐在马车上喝了好几杯热茶头疼才轻了点儿。 这一松缓,他就模模糊糊记起了昨晚的事情,脸色瞬间变幻莫测起来,很快就有了那么点子咬牙切齿的意思。 ※※※※※※※※※※※※※※※※※※※※ 四爷:爷心里苦爷只是不说。 宋琉璃:嗯嗯乖儿子快睡! 四爷:…… 感谢在2020-04-17 20:51:52~2020-04-18 20:3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 10瓶;啊啊啊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 章 四爷刚出府,正院里的奴才就开始有条不紊忙活起来,脚步都放得特别都轻,生怕惊扰了福晋。 乌拉那拉氏这会子其实已经起身了,虽然四爷过来的不算多,可她睡眠浅,习惯了跟着四爷的时辰走。 等她都收拾好,做到圆桌前用早膳时也不过才将将卯时。 刘嬷嬷看着主子脸色不好看,那香米燕窝粥进用的也不香,索性自己替了丫头的活计,上前拿着玉箸替福晋夹酸口儿的开胃小菜,还躬着身子轻声跟她汇报昨日晚间府里家宴的事儿,想着让她心情好点儿能多用些早膳。 乌拉那拉氏听了刘嬷嬷的话,脸色并未见缓:“这李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侍妾便罢了,正院的奴才她也敢教训,怕是忘了规矩怎么写。” 刘嬷嬷小心伺候着夹菜:“所以老奴才才说呢,要是叫爷知道李格格如此没规矩,怕是心里也会不喜。” 乌拉那拉氏哼笑出声,这男人宠爱妾室,只要不是如宋氏那般一心谋害府中子嗣,即便有出格的地方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昨个儿夜里是宋氏伺候的?” 刘嬷嬷替她换了一碗紫米粥:“是,二更都过了才慌慌张张叫了去,也不曾叫水,想是没伺候成。” 乌拉那拉氏又喝了两口粥就彻底吃不下去了,她腿肚子还酸的厉害,再说昨日不管是在韵松轩还是在皇子四所,都叫她如鲠在喉,心里难受得很。 “弘晖那边怎么样了?这两日伺候的可仔细?” 弘晖本该跟着她去畅春园的,可一来进畅春园也累得慌,二来他前几日刚有些发热,索性告了假没让他进去。 刘嬷嬷笑着点头:“主子放心,老奴亲自过去瞧了,已经大好了,昨日午间还用了大半碗米饭呢。” 乌拉那拉氏脸色这才松缓下来,孩子没事儿是最重要的,不管李氏生几个孩子,有弘晖在,谁也越不过他去。 “叫人把兰柏轩旁边的碎玉阁和扶香院后头的凝松堂给收拾出来,过两日府里要进两个格格。”说到这里她脸色更讥讽了些,“这下子府里可是热闹了,我倒是盼着李氏还敢明目张胆的截人。” 德妃可是跟她说了,这进来的两个格格里,有一个是乌雅氏本家的,也算是四爷的远房表妹,家里跟德妃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本来德妃是不欲安排娘家人进四爷府,怕叫万岁爷想多了。可昨日十四阿哥那么一来,德妃很是怕伤了四爷的心,到底是有些示好的行为。 对这个表妹,福晋也不打算如何,反正她福晋的位子在这儿,若乌雅氏太张扬了,自有德妃教训,只看李氏是不是还敢那般嚣张就是。 刘嬷嬷看着自家主子面上云淡风轻甚至隐隐高兴的样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其实主子这会子才二十出头,再要个孩子也说得过去,怎奈爷对正院信重有加,却很少于正院过夜。 而福晋也不知是强压着心酸不提,还是彻底放弃了得宠的念头,倒是越发像个佛爷性子,端庄美名满京城都知道,却活得太累了些。 刘嬷嬷有些心疼,但身为奴才,福晋这几年威严愈重,她竟是不知道该不该提,免得叫主子心烦。 到了最后她也没说什么,只将账本拿了来跟福晋禀报府里的事项。 四爷进宫时,正巧碰上了直郡王胤褆和诚郡王胤祉,这会子大家就都知道昨日皇上赏四爷两个格格的事儿了。 “悄悄四弟这福气,咱们府里也没几个知心人儿,也就四弟看起来无欲无求的,皇阿玛还心疼上了。”胤祉哼唧着开口。 他也没什么坏心思,众皇子中唯他喜欢风花雪月那一套,府里能给他红袖添香的永远都少一个,这不年不节的,四爷府上得了御口亲赐,他心里酸得厉害。 直郡王就直白多了,对这个总跟在太子身后油盐不进的四弟,他说不上讨厌,可也没多喜欢,说话也就不像对别人似的那么客气:“你能跟四弟比吗?他可是被孝懿仁皇后抚养过的,只比太子差一筹,皇阿玛多上心自是正常。” 四爷脸色并不好看,可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发作,只冷着脸拱手抱拳:“大哥三哥想是还要聊一会儿,弟弟事情多,先去应卯。” 胤祉:“……”你走了我们还聊个屁啊? 看着四爷脚步飞快铿锵有力的走掉,胤褆也没了跟胤祉说话的兴趣,扭身去了兵部。 胤祉见谁也不理解他心里的惆怅,便也往礼部去了:“啧啧啧……一个个都是不解风情的。” 这一上午呆在户部,好几个兄弟都专程来串门子,恭喜他喜得美眷,阴阳怪气的样子恨得他差点儿掀了桌子。 户部官员见众阿哥们都恭喜,也只能胆战心惊的上前恭贺,好几个阿哥过来,他们总不能当看不见的。 四爷到底没忍住摔了折子,冷着脸回了府。 一回府,正院的邱顺就过来了。 “奴才给爷请安,福晋请您过去一趟,说是要跟您商量下新格格入府的事儿。” 四爷铁青着脸摔出去一个茶盏:“回去告诉福晋,要是连两个格格都安排不好,爷另找人管家就是!” 邱顺哆哆嗦嗦苍白着脸跪地应声后赶忙小跑着出了外院。 一出来门他脸就皱起来了,主子爷这话儿可怎么跟福晋回哟…… 且不说邱顺如何苦恼,四爷心情极差,连午觉都气得没睡着。心烦意乱看了会儿折子,想起昨晚被宋琉璃几乎是踹倒在床的事儿,阴沉着脸就去了兰柏轩。 刚跨进兰柏轩,四爷就听到宋琉璃那一惊三叹的酥软嗓音:“天呐,茯苓,你这字儿还可以更丑一点吗?许福写得都比你好看,这字儿实在是对不起你这张脸啊!” 茯苓跺着脚不依:“格格说了不笑话奴婢的,再说字儿丑跟脸有什么关系?” “人家都说,这字儿啊随人。你看我长得这么美,我写字儿就好看。你这丫头长得古灵精怪的,字儿却跟包子一样又胖又憨,这要是不认识你的人看了,岂不是觉得你长了张包子脸?”宋琉璃嘻嘻哈哈调侃着茯苓。 屋内传出茯苓恼羞成怒的低嚷,还有许福讨巧的漂亮话儿,宋琉璃笑得轻巧又娇软,整个西厢房满满的热闹气息,倒是让四爷心头的郁气散了那么点儿去。 “爷看字儿写的比你好的多得是,脸皮比你厚的少见。”四爷一跨进门就轻哼道。 宋琉璃:“……”吃木仓药了?进门就讽刺人。 她带着两个奴才给四爷行了礼,起身给四爷倒茶:“爷怎么过来了?” 四爷似笑非笑看着宋琉璃:“爷来找你算账。” 宋琉璃手顿了一下,心里有些发虚,随即她想起早上那些簪子,心虚也就没剩多少了,当即噘着嘴坐在四爷对面。 “爷要跟婢妾算什么帐?是大半夜把婢妾喊去外院啊?还是折腾着要扒婢妾的皮啊?” 四爷:“……” 他恼羞成怒的火儿都滞了一下子,要是算起来,貌似被推倒好像也没那么不可饶恕。 可今儿个上午受得气到底还是让他不痛快,瞧着她光秃秃的两把头,索性从别处找茬儿:“爷赏你的簪子呢?怎么不戴?出门儿就带那么个破银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爷虐待你了呢。” 宋琉璃挑眉,惊讶和委屈瞬间就浮上白皙脸庞:“您是说您床榻上那个?那可不是婢妾的,婢妾去的时候就有了,还有您里衣上的唇脂您就没看见?” 四爷:“……” 我就是想找个茬,怎么就这么难? “不是你的是谁的?”他皱着眉思索,不记得有人靠近过。 宋琉璃脸上更哀怨了:“那婢妾怎么知道,大半夜的被叫起来,结果爷先是叫了别人伺候……这要是被后院姐妹们知道了,还不以为婢妾巴巴儿的跟人争宠,还撵走了别人,婢妾脸面都没了。” 她捂住脸,声音有些哽咽起来,说得四爷浑身都不自在。 “咳咳……爷午膳没用太多,这不是陪你用晚膳来了吗?你想吃什么?”四爷清了清嗓子,别扭又隐晦地‘安慰’自家小妾。 宋琉璃马上抬起头,眼睛清亮如水,半点湿润的迹象都无:“婢妾想吃五香仔鸽,糖醋排骨,剁椒鱼头……还有风羊片子、兔脯奶房签、白蒸羊肉……” 昨日好不容易家宴上有这些硬菜,因为李氏发疯,她都没能吃几口,现在想起来,委屈算什么?更别说她不委屈。 四爷被她这一连串的报菜名儿给说得最后一点不虞都没了,不知不觉眼神中就带上了轻笑:“苏培盛,还不去传膳!” 苏培盛笑开了花儿:“喳!奴才这就去!” 这才进门多会儿功夫啊,爷这阴了大半天儿的脸就好了,啧啧啧……果然是小狐狸! 两个人晚膳都用的不少,喝完了消食茶也没耽误多久,洗漱过后就舒舒服服躺了下来。 宋琉璃已经做好了被反反复复啃个没完的准备,躺下前喝了茶润嗓子,只准备营业性的叫好听点,让昨天那事儿彻底翻篇儿。 可没想到四爷并不着急上手,倒是好整以暇侧躺在床上,把玩着宋琉璃柔软顺滑的长发,突然问了一句:“什么叫玩儿勺子?” 宋琉璃:“……” ※※※※※※※※※※※※※※※※※※※※ 月知: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凭啥子奴才就不配有姓名! 宋琉璃:因为演的是他和勺子的电影? 四爷:…… 感谢在2020-04-18 20:34:04~2020-04-19 20:4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啊啊啊、2307850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 章 四爷问得好似漫不经心,宋琉璃却浑身僵硬,只内心叫嚣着赶紧跑,可她非常清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甚至兰柏轩她都出不去。 也不敢耽搁,她只能憋住气红了脸颊,轻轻将头撇向床外侧:“爷说什么,婢妾听不懂呢。” 四爷轻哼出声,长臂一伸,那娇软温香就滚进了他怀里:“可要爷提醒你,昨晚都干了什么僭越的事儿?” 宋琉璃怯生生靠在他怀里不敢动:“那婢妾……婢妾吃醋嘛,您床上还有别人的簪子,领口又……” 她喝过茶水的嗓音越发绵软,还多了一股幽幽的委屈:“婢妾心里难受,才动作重了些,还请爷责……唔。” 四爷揽住这勾人的小女人,直将她吻得喘不过气才稍微松开了些。 他那双寒眸在昏黄的帐子里露出火热的锋芒:“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今日爷可要尽兴了!明日开始十日内,把《女则》抄好交给爷。” 宋琉璃:“……” 大爷的,你前面都折腾死个人了,还没有尽兴?非要她躺上几天才算完? 《女则》共计32卷,她就是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做玩儿命抄,也抄不完呀! 狗男人……不就是勺子吗? 她瑟缩了一下,直接握住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还狠狠捏了一把,眨巴着一双狐狸眸子无辜至极:“婢妾伺候爷的时候,不小心瞧见……瞧见……嘤……突然发现……这里很像汤勺呢,您觉得呢?” 四爷目瞪口呆,看着无辜却满脸绯红的宋琉璃,眸中寒芒尽散,全化成火气就直直压了下去,这女人简直是要他的命! 四爷这晚用行动充分证明了自己不但能在围猎场上猎杀狐狸,就算在床榻间,将小狐狸从里到外收拾个柳绿花红也不在话下。 第二日一早四爷起身时已经恢复了冷然,可苏培盛瞧着,主子爷倒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瞧了眼那隐隐绰绰的帐子,白嫩又带着痕迹的胳膊随意横在深粉色并蒂莲开的绸缎背面上,红白相间映衬得更奢靡了几分。 想起昨晚房内的动静,他一个太监都赶紧低下头狂念阿弥陀佛,这狐狸还真不是谁都能降得住的。 宋琉璃直到了午时才起身,躺在热水桶里时,她腿心还有种酸酸涨涨的摩擦感,恨得她捏着桶边的毛巾恨不能当成四爷一口咬下去。 若说这还能忍,等她用完早午膳后,才是真正的炸了毛。 她冷着那妩媚至极的小脸蛋儿,一个字一个字看着木莲道:“你再说一遍!” 许福和木莲都吓得跪了下来。 “爷,爷吩咐让您……抄《女则》,一个月后交给苏公公。”木莲闭着眼磕磕巴巴又迅速地重复了一边。 宋琉璃一声不吭,直接摔了手中的帕子恨恨躺在了软榻上。 要说她为什么不摔杯子,害,那不是丢人丢到府里去了吗? 她狠狠在心里将四爷的祖宗十八代不怎么友好的问候了一遍,带着点子憋气又朦朦胧胧睡了过去。 木莲给她盖上薄被后才松了口气,自打她来到兰柏轩,这还是第一次见格格气成这样子。 按理说昨夜格格不是伺候的极好吗?怎得翻脸就……罪过罪过,当奴才的怎么敢随便议论主子,想都不能想。 她木着一张脸端着绣活儿笸箩坐在门口就着天光开始做起绣活儿来。 刚过晌午,两顶青桥子就进了府,也没去正院,直接自二门分开后便一个向北一个向南分开,朝着碎玉阁和凝松堂而去。 除了还在睡着的宋琉璃,后院女眷很快就知道府里进新人的消息,个个儿心里都复杂的很。 武氏甚至都学了宋氏,狠狠摔了两个杯子才算是解气。 只有李氏笑得更加开怀:“进新人了好啊,让她们侍寝,让她们斗,我也该是给新人让路,得爷几分怜惜的时候了。” 春桃伺候着她喝完药才笑着附和:“这新进府的格格,听说有一个还是爷的远房表妹呢,是得得宠些时日,眼下您养好身子最重要。等您身子调养好了,用不着您争,爷自然会记起格格的好来。” 李氏微蹙着眉咽下一颗蜜饯:“哼,要不是我生弘昀时被人动了手脚,远房表妹?哼,就是亲表妹来了也没用。” 春巧凑过来给她端上温水漱口:“格格暂避锋芒倒也是好事儿,将来您成了侧福晋,早晚是要给德妃娘娘请安的。留几分面子情,以后也能得娘娘高看几分。” 李氏挑眉,正是这个理儿。 眼下她希望水更浑,起码到时候别叫她一人有孕,招了所有人的眼。 至于乌雅氏那里……端看她是不是个聪明的,若她仗着表妹身份目中无人,那让她几分又如何?可若是个心思深的,少不得到时候也得筹谋一二。 这些她都没拿到台面儿上来说,毕竟隔墙有耳,再说……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眸中先是闪过一丝戾气,那张娇艳的脸上才慢慢浮现出明媚的笑容来。 她不急,一点儿都不着急。 被赐进四爷府的除了乌雅氏还有一位张格格,乌雅氏住在凝松堂,张氏倒是跟宋琉璃做了邻居,就住了碎玉阁。 说是阁子,其实也没加盖,也是个一进的小院子,收拾的倒是干净,张氏放下包袱里外走了一圈儿,很是满意。 她看完了住处便坐下来,仔细打量着自己院子里的几个奴才。 格格位分有粗使嬷嬷和粗使丫鬟各一个,这自然是她不用过问的。 小太监秦德子她暂时也不敢亲近,只看着两个着水色便袍的圆脸丫鬟笑着问:“你们俩是叫梨落和红玉?” 二人赶紧带着几个人跪地行礼:“回格格的话,正是。” 张氏笑得特别大气:“梨落便不用改了,红玉……到底是冲撞了小阿哥们,不若改名桃落如何?” 红玉赶忙磕头:“桃落谢格格赐名。” 张氏扫了眼桌上的茶水,虽然茶不是好茶,可她刚进门就跟上了伺候,这无疑叫她更满意了些。 反正她也不差银子,张家别的不多,还就是银子不缺,又只得她一个女儿,左右不能少了她银子用。 “你们都起来,先自去忙吧。梨落和桃落你们跟我说说这府里的情况。”她喝了一口茶,微微盖住自己的不屑推开茶盏,继续和气道。 她们说着话儿的功夫,乌雅氏也在做差不多的事儿,只不过她没什么功夫仔细听。 以她的身份,今晚侍寝的必定是她,还是先想法子梳洗一二,准备着伺候才是。 乌雅氏带着点子冷淡的骄矜轻声吩咐:“你们去膳房要些热水来,先伺候我梳洗吧。” 凝萃和凝玉赶紧应声后,一个张罗着收拾西厢房,一个出门与凝松堂的太监甄友忠叮嘱去膳房要热水。 在张氏还唇角带笑听着梨落和桃落仔细分析府中情形时,凝松堂很快就做好了迎接四爷的准备。 乌雅氏都没用晚膳,只随意垫了一碟子点心,喝了点茶水,便坐在铜镜前叫凝萃给她梳头。 四爷来时已经过了酉时,对着这位表妹,他也没有格外的亲近,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戌时刚过半,屋里便叫了水。 等苏培盛带着人送水进去时,乌雅氏正红着脸站在四爷身旁伺候。 苏培盛忍不住咋舌,昨晚跟今晚可是天壤之别,昨儿个直直折腾到过了二更才停,那狐狸都化成狐狸饼子了,那位刚破瓜那晚也是折腾了小两个时辰呢。 难不成……爷昨晚劳累过度,虚着了? 苏培盛伺候完往抱厦走的功夫,脑子里还在想该怎么让膳房不动声色上些进补的菜肴。 可后头接着两日功夫,四爷都歇在凝松堂,也只是草草一次便结束,苏培盛就知道不是身体的缘故了,瞧着爷倒像是不太喜欢这位乌雅格格。 这都是后话,乌雅氏第一日侍寝后,正是后院给正院里请安的日子。 她一大早伺候着四爷离了凝松堂,将自个儿收拾利落,换了身不算打眼的粉红旗装,便扶着凝萃的手去了正院。 本来福晋还担心乌雅氏自恃是爷的远房表妹会嚣张跋扈,谁知道她虽然面色淡雅,可一举一动哪怕敬茶时都恭恭敬敬,做足了妾室的谦卑姿态,半点张扬迹象都没有。 “主子,这位乌雅格格,怕不是个省油的灯。”请安过后,大伙儿一走,刘嬷嬷便站在福晋身边低声道。 乌拉那拉氏唇边勾出一抹哂笑:“不省心不是正好?只要大面儿上不出错,且看她能不能任由李氏得宠。” 现在满后院的女人都没有一个李氏加起来叫她难受。一个有两个孩子且还能生的侧福晋?她夜里想起来就睡不踏实。 “格格,奴婢瞧着乌雅格格心计不俗呢。”春巧扶着李氏回到扶香院后也说了跟刘嬷嬷差不多的话。 李氏摸着自己的肚子,却是真真儿的心情不错:“就怕来个武氏或者宋氏那样的蠢货,有心计不是更好?我倒希望她能得宠,最好是尽快有孕。” ※※※※※※※※※※※※※※※※※※※※ 宋琉璃:实名挂渣!吃完就不认账!她不是解释清楚了吗? 明日见呀~小主们记得给枸杞子留言呀~么么么爱你们! 第 21 章 四爷连着三日去乌雅氏那里后,照着规矩又去了张氏那里三日。 张氏给福晋请安时也没什么波澜,茯苓扶着宋琉璃回到兰柏轩后,见自家格格刚坐下脸色就不好看,只以为是自那日爷罚了格格后再未来过兰柏轩之故。 她压低了声音在宋琉璃耳边念叨:“格格,奴婢瞧着张格格脾气更好一些,就是颜色没有乌雅格格好。可乌雅格格瞧着倒是不太好相处,想必过了这几日爷肯定还会来咱们这儿的。” 茯苓之所以说这番话是为了安慰宋琉璃,身为奴才她怎么瞧,四爷都应该更喜欢自家格格一些。 宋琉璃轻哼,那乌雅氏虽然看着傲气,可她有骄矜的资本,人家不惹事儿那就是脾气不错。 倒是张氏……瞧着像是大气又温和,那双自视甚高的眸子早把自个儿出卖了。 上辈子那些自恃家世好又好个名声的名媛,个个都是这种塑料样子,只不过大清深宅女子最好玩儿水面下的波澜,懒得说穿而已。 可这些她没心情多说,只抬眼冲着茯苓面无表情地吩咐:“主子的事情也是你可以议论的?去把《女训》抄三遍!” 茯苓:“???” 奴婢一片忠心,何必要伤害奴婢呢? 宋琉璃不理会茯苓一脸委屈,她现在都没时间画符看话本子,天天往书桌前一坐,整日里满眼都是那些古妇人以夫为天克己守礼的傻逼事迹。 眼里看着,手里还写着,那怎是一个烦躁可言,独燥不如众燥嘛。 她又不敢不抄,四爷那个渣有时候倒也挺好说话,可他要是狗起来,谁说的准呢? 保命小技巧五:不确定可不可以浪的时候,猥琐发育为上。 明明后世漫天的宣传妖媚和撒娇女人最好命,可现在呢?那些床榻间的优秀营业行为终究是错付了! 四爷在去过张氏那里以后,不出李氏所料,还是多在凝松堂流连了几日,才又开始雨露均沾起来。 只扶香院依然是长盛不倒,兰柏轩却是门可罗雀,连膳房都开始没那么精心伺候了。 毕竟人家李格格有宠,乌雅格格有靠山,张格格有银子,伊格格也能得四爷几分垂怜。 宋琉璃呢?只有写不完的《女则》,府里头武氏和宋琉璃都垫了底,就是得四爷几分宠爱的侍妾待遇都比她俩好些,一时都说不出到底她俩谁更惨一些。 好在她到底是个格格,有了前车之鉴,膳房管事也不会放任底下人太过分。花银子买膳食是不用的,只想吃什么点心不塞银子那是不能够了。 宋琉璃两耳不闻窗外事,猛抄了一阵子书后,也不见四爷过来,人不免就松懈下来。平日里抄抄书,喝着四爷赏过来的好茶,吃着点心看看话本子,小日子过得也很悠闲。 就这么着,很快便又到了万岁爷巡幸塞外的时候,今年四爷差事办的不错,自然还是要随圣驾出行的。 早在临行前一个月,四爷便知道了这事儿。 “让兰柏轩准备着……”四爷在想着让谁跟着出行时,对着苏培盛脱口而出便是这句话,可话说到一半儿,他又停住了。 站在外院书房的窗边,四爷左手背在身后,食指不停转着拇指上的扳指,过了好一会儿,才背对着苏培盛淡声问:“宋氏的《女则》可抄完了?” 苏培盛伺候那么久,自是知道四爷这是纠结了,眼下听见他问,赶紧躬身回答:“回爷的话,前些日子许福送来了十几卷,说是让饶些时日,宋格格定将后头的抄完,奴才禀报过,只您那会子在忙着。” 话说那《女则》厚厚的一本儿,一个月能抄近半就已经不错了。 四爷闭了闭眼:“那就让她在府里抄书吧,告诉福晋不必安排她随行,其他的让福晋看着办就是。” 苏培盛躬身应声:“喳,奴才这就去。” 他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既是想让宋格格跟着,为何又算了呢? 等出了门儿,想起前些时日爷在书房中一直写的‘忍’字儿,又想起小时候爷最喜欢的那只狮子狗莫名就在后湖被淹死,他有些悟了。 即便不明白主子爷在自个儿府里为何还如此克制,可身为贴身奴才他也只能叹一声,心疼心疼自家爷,其他的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福晋得了苏培盛的话儿,就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嬷嬷,你说初夏那会子爷不是还总去兰柏轩吗?怎么这又冷上了?” 刘嬷嬷也想不通,可话儿不能那么说:“爷最喜欢端庄大方的女子,也重规矩。宋格格虽然颜色好,可到底年纪小些又长了个狐媚子样儿,伺候的时候不注意也是有的。” 乌拉那拉氏眉头紧蹙:“去,把宋氏叫过来。” 她对掌控之外的事情非常不喜,也看不得扶香院仍牢牢占着最得宠的位子,这才想要敲打敲打宋琉璃。 可等宋琉璃来了,这打是怎么都敲不下去。 她只说了一句:“爷说秋狝带谁都行,就是不用考虑你,你可是以下犯上了?后院里可容不得张狂过了头的人!” 宋琉璃感觉这当头一棒简直敲得她满脸都是血,她噗通一声跪下去,眼泪落得比话音儿还快:“呜呜……福晋明鉴,爷说婢妾长得不好看,明明伺候的好好的,突然就叫婢妾抄《女则》,这容貌是爹娘给的,婢妾冤啊!” 福晋和刘嬷嬷默然。 虽然刘嬷嬷嘴上说宋琉璃长得不讨喜,可她比福晋还清楚,哪儿有猫儿不贪腥的,虽然宋氏长相不端庄,可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妖媚的? 结果……主子爷就是主子爷,真是跟外头的男人不一样! 福晋就更茫然了,长宋琉璃这样都不好看……那后院谁好看?李氏?她对四爷的审美感到绝望。 最后宋琉璃是红肿着眼眶回的兰柏轩,回去后又让茯苓给她拿药膏子擦青紫的膝盖。 又疼又憋屈,她简直想嚎啕大哭一场。 所以说为什么不叫她落选,非得叫她来内宅斗,一开始就给她个不正经的长相,还指望着她从青铜变王者,要不是实在怕死,她都想砍号重来了。 宋琉璃红肿着眼睛穿过半个府邸回去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儿,后院多得是看笑话的,近些时日不算忙碌的四爷也知道了。 “不就是不让她跟着去吗?爷又不是只去这一次……”他说话的时候脸色冷得很,转头脸色更冷了些,“去敲打敲打膳房,她还小,别叫她在膳食上亏了身子。” 苏培盛:“……喳!” 爷,别家后院也都有受宠的小妾,何必这么为难自己,也为难伺候的奴才呢? 他怕苏宝生办事儿不利落,自个儿溜溜达达一路感叹着溜达到了内院的膳房,专门找刘管事出来说话。 “刘老哥啊,府里头有些地方瞧着鲜花锦簇的,可它未必真就香了你说是不是?” “……”刘管事笑得眼珠子都发懵,“苏哥哥说的是。” 这狗奴才到底想放什么屁? 苏培盛知道这胖子铁定在肚子里骂他呢,可主子别扭他能直接吗? 他笑得特别内涵:“要不怎么说暗香最是动人心呢,爷素日里啊,最喜欢玉兰花儿。” 刘管事咂摸出那么点子意思:“这还真是,暗香浮动更招人喜欢嘛,奴才瞧着兰柏轩就不错。” 苏培盛笑了,能混上膳房管事的还真就不是笨人:“你说的有道理,叫我说啊,兰柏轩那位毕竟年纪还小,要真是膳食跟不上,亏了身子以后叫爷没了脸面,可就不美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刘管事笑着点头:“苏哥哥放心,都是主子,咱们绝不敢不好好伺候着。” 等苏培盛走了,他进房间就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直说主子爷让好好伺候着兰柏轩会死吗? 绕这么大弯儿,他看那狗奴才是跟着爷在后院久了,自个儿做不成男人,倒开始学起后院女人的习气来了。 刘小宝正在屋里给他干爹收拾屋子,见他进门儿赶忙凑过来:“干爹,苏公公怎么来了?” 刘管事坐在凳子上拿起自己的紫砂壶就着壶嘴儿喝茶:“以后对兰柏轩客气点儿,不管她们要什么,不越了规矩就都给。” 说完他斜睨着刘小宝:“别说干爹不提点你,许福那小子是比你聪明,早你一步进了府,可他现在是伺候主子的,你给我紧着点儿皮子!平日里福晋那里要的好东西,有多出来的别只紧着赵福成那老小子。” 刘小宝愣了愣,抬起头跟做梦一样:“干爹您是说……苏公公专门过来就是敲打咱们对兰柏轩上心些?” 刘总管轻哼出声:“暗香动人心啊,兰柏轩造化大着呢。” 刘小宝内心发苦,他瞧不上许福,那是因为兰柏轩不受宠,他也就放任自己那点子不服气了。 可兰柏轩被主子爷看在眼里……不服气个屁啊!赵福成他能当哥哥供着,许福他就能当爷爷供着! 这日傍晚许福捏着银子笑眯眯往刘小宝袖口塞:“刘哥哥,这天儿热,我们格格胃口不好,今日来一碟子芙蓉糕可好?” 刘小宝更快速地往许福怀里塞了一包银子,圆乎乎的脸上笑开了花儿:“哎哟哟,瞧许哥哥这话儿说的,见外了不是?宋格格胃口不好一碟子芙蓉糕怎么够呢?今儿个有新出的枣泥糕和绿豆糕。对了,福晋今日想要喝香米燕窝羹,赵副管事多熬了一盏,也叫宋格格尝尝。我干爹还腌了小黄瓜,酸溜溜的甜口儿,正适合开胃呢!我都给哥哥装上!哥哥一个人拿得动吗?我让小太监给提过去吧?也不费事儿哥哥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许福捂着胸口:“……” 哎哟哟,刘小宝你吓着哥哥了! ※※※※※※※※※※※※※※※※※※※※ 宋琉璃:遇上一个自个儿跟自个儿别扭的狗男人怎么破? 四爷:你再勾-引的用力一点,爷就从了。 宋琉璃:…… 小主们别多想啊,枸杞子觉得吧,四爷更多是跟自己较劲儿,放心,说甜文就甜文,觉不含糊! 感谢在2020-04-20 05:51:10~2020-04-21 05:1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清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不只是许福受到了惊吓,就是门口负责跑腿的小太监们也都跟见了鬼一样。 可许福到底圆滑些,在这人来人往的膳房门口,他跟刘小宝你好我好哥俩好的,姿态做得非常足,这让刘小宝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等小太监提着晚膳跟许福一起回到兰柏轩以后,茯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再看他摆出来的膳食,茯苓拉着许福偷偷到一旁:“你这到底是给了多少银子啊?” 银子也不是这个花儿法,要是没了以后可怎么办? 许福:“……” 我不但没花银子,还赚了你说新鲜不新鲜? 宋琉璃虽然是哭了一场,膝盖也疼,可她食欲并没有受到影响。 想她上辈子高烧到39度,哭完了也没耽误她自己溜达到邻居奶奶家吃药吃饭。 因着今日的膳食用心,宋琉璃没少吃,她懒洋洋躺在软榻上心满意足的扭头问许福:“今儿个晚膳挺丰富啊,你花银子了?” 许福思忖着回话:“今日膳房像是变了个态度,许是主子们敲打膳房来着?” 这话说出去他自个儿都不信,不管是福晋还是爷,谁会为一个不得宠的格格动心思呢? 宋琉璃也不信,可她也没多想,有吃的还不好吗?反正她解食符和未食符都带着,也不怕吃到不干净的东西。 夏末的时候,四爷带着弘晖去正院与福晋呆了几日。不动声色敲打了福晋后,也在扶香院呆了几日,最后连凝松堂都没落下。 临行前几日,四爷坐在书房翻看前朝的折子,一下午都看不进多少,到底放下折子带着苏培盛出了门儿。 “爷去看看宋氏《女则》抄得如何了。” 苏培盛:“……”您跟奴才解释的着么? 他只能偷笑着把嘴和耳朵拉在家里,低着头跟四爷一起去兰柏轩。 许福到底心眼子比别人多几分,自家格格一直没得四爷宠,可这膳房每日里还是换着花儿样给好东西,他用自己半个男人的直觉肯定,外院定是交代过了。 可他也没急着说出来,毕竟这让格格惊喜总比空欢喜要好。所以平日里他没事儿就在门口晃悠,这一日就真叫他晃悠着了。 远远看见那昂藏的身影往这边儿走,他赶忙就往屋里头蹿:“格格,主子爷来了!” 宋琉璃本来正斜躺在软榻上,嗑着瓜子看《女则》,听见许福的话,立马起身下地穿鞋给茯苓递书一步到位。 “快!茯苓把书藏冬衣箱陇里。”宋琉璃说着的功夫还不忘擦擦嘴,整理自己的两把头,“木莲你快点把桌子收拾一下,把窗户打开散味儿,快点快点!” 木莲嘴角抽了抽,手脚利落地开始收拾。 她毕竟是给了兰柏轩的奴才,只要格格不伤害四爷,她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等宋琉璃岁月静好坐在书桌前,温婉从容地抄起书来,才头都不抬冲着许福道:“你别是看错了吧?爷许是去隔壁张妹妹那里。” 许福没回话,倒是四爷淡然的声音响起:“爷想去哪儿是你决定的?” 宋琉璃抬起头,惊喜和思念一色,忐忑和羞怯共存,走完表情流程,她赶紧放下毛笔,横向一步后在书桌旁蹲下:“给爷请安。” 四爷被她那水灵灵的眸子看得心情不错,缓缓踱步过来:“起来吧,抄到哪儿了?” 宋琉璃起身脸上闪过赧然:“爷吩咐的事情,婢妾不敢不认真,这抄的就慢了些,刚到第22卷。” 四爷唇角微勾,走过去坐在软塌上:“抄了这么久,学到了什么?” 宋琉璃:“……” 那些存天理灭人欲的傻逼有什么值得她学习的? 她咬了咬内唇低下头,想着上辈子跟父母和哥哥吵架的事情,眼眶瞬间就红了。 随即她抬起头,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只咬着嘴唇看着四爷不说话。 四爷忍不住手往前伸,到底是扫了苏培盛一眼,等他带着下人们都出了门儿,才将宋琉璃拽到怀里。 “爷不过……就问问你,你哭什么?” 宋琉璃哽咽着小小挣扎起来:“婢妾到底做错了什么?爷叫别人伺候也就算了,大半夜的说叫婢妾过去婢妾就得过去,辛辛苦苦伺候爷睡下,我只能缩在硬榻上睡……呜呜……爷隔日来了我也小心伺候着,呜呜……我疼,我都不敢说,结果早上起来才知道还要抄书,呜呜呜……爷要是不喜欢我,叫我自生自灭就好了,做什么要这么作践我?” 四爷听着她哭,心尖儿上跟被针扎了似的,他揽着宋琉璃的手又紧了几分:“爷何时说过不喜欢你?” 要他真是不喜欢,还折腾什么,直接将她放到没人去的小院子里,过不了多久她就得叫下人们磋磨死。 一想到这白嫩娇俏的小人儿会被下人磋磨,即便只是想象,也叫他心疼的厉害,他赶紧端过茶凑到宋琉璃嘴边:“爷怎么会作践你?你整日里都瞎寻思什么?不许浑说。” 宋琉璃哭得专心,这会子是真觉得委屈了,上辈子父母当她是多余的,这辈子她又是个庶女需要小心讨好家人,进了四爷府更是谨言慎行就怕掉脑袋,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因为哭得专心,她抓着四爷的手咕咚咕咚喝完茶也没反应过来,哭得更委屈了:“爷还叫人跟福晋说,叫谁随行都可以,就我不行,我也没说要去啊!凭什么要这么羞辱我?” 四爷先是有些哭笑不得,随即越听心里越难受,他狠狠瞪了门外一眼:“爷没这么说过,定是苏培盛那狗奴才没传好话。这巡幸塞外日日都坐在马车里晃悠,还都是风沙,爷是心疼你才叫你在府里呆着。” 至于不想叫宋氏露于人前,招别人算计的事儿就不必跟这只娇气的小狐狸说了。 宋琉璃还是呜呜咽咽的哭,也不敢太大声叫外头听清楚了,可一时半会儿情绪上来了也停不住。 这委屈的小动静让四爷真是从骨头缝里都开始心疼,他轻叹了口气认了。 自己纠结来纠结去,无非就是担心露出喜欢,这只连被别人算计都还懵懂着看戏的小狐狸叫人吃了。 至于那克制的想法,早在第一次昏黄的帐子里失控时便付与了流水再找不回来。 宠便宠吧,左右他是这府里的天,前些时日在筹谋的粘杆处也该有个章程了,倒也不是护不住这小人儿。 他轻抚着宋琉璃的背,脸上表情柔和了不少,挖空心思安慰她:“别哭了,仔细眼睛疼,你今日可有想吃的?爷叫外膳房给你做。” 宋琉璃哭了一会儿慢慢停住,只细细抽噎,乖乖靠在四爷胸膛上摇摇头,哭多了她只想睡觉。 四爷揽着她轻晃,小小一个人儿坐在他腿上,竟是有了种养闺女的感觉:“那就叫他们按着你过往的喜好上一些,爷也饿了,你陪爷用点可好?” 宋琉璃红肿着眸子抬起脑袋:“我……婢妾可以不抄了吗?” 四爷蓦地笑出来,点了点她鼻子:“你这哭一通就是不想抄书?你一会儿多用些膳,就不抄了。” 本就是他找来克制自己的借口,没见小狐狸都委屈成这样了?他从来也没想过让宋琉璃变成《女训》里那些古妇人的样子。 宋琉璃这才满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那婢妾去净面。” 两个人用过了晚膳躺在床上后,四爷难得没有立马禽兽的心思,揽着娇软温香的,他倒是有了点子聊天的欲望。 “蒙古没什么好的,骑马也累得很,以后若是爷有幸伴驾去江南,到时候带着你,扬州倒是很有些好吃的,那边风水也不错,到时候爷陪你出去走走……” 宋琉璃趴在他怀里没出声,四爷低头一看,宋琉璃已经张着小嘴儿睡着了。 四爷:“……” 这磨人的小东西! 他恨恨地翻了个身,轻轻揽住宋琉璃也睡了过去。 在出发前,四爷还不忘对着苏培盛吩咐:“叫许进忠留在外院,兰柏轩那边盯紧些,只要她不过分……别叫人欺负了。” 苏培盛笑着躬身应下,有了前几日四爷那小心翼翼哄着用膳的样子,他早就吩咐了。可不能爷出趟远门儿,回来那娇滴滴的小狐狸就被别人给扒了皮。 宋琉璃并不知道这一茬,反正自那日后,她小日子过得不错,即便四爷走了,她衣食住行也都没受到影响。 直到九月十二日,正院里派奴才来通知明日去府门口迎接四爷时,她才猛然发现,原来秋天都快过去了,这舒服的日子也忒快了。 这次四爷并没有先进宫,杏色顶儿的马车和灰蓝顶儿的马车巳时刚过就到了府门口。 “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后院女眷在福晋带领下盈盈下拜。 张氏和伊氏下马车后避开身子也给福晋见了礼。 四爷下马车第一眼看见的自然是宋琉璃,她今日穿了身粉白色的半旧旗装,打扮的并不出色,奈何她容貌太盛,俏生生站在那儿也极为惹人眼。 四爷本还担心自己不在府里,她会吃不好睡不下,这么打眼儿一看……哟呵,人还胖了不少。 他面无表情的叫了起:“这些时日福晋辛苦了,先回去吧,晚上家宴再说。” 女眷们各怀心思都回了自己的院子,李氏没瞧见四爷不动声色看宋琉璃,却瞧见了张氏得意洋洋的脸色。 “这张氏有孕三个月,瞧着是要张扬起来了。” 春巧替她拆着头上的首饰,闻言只轻声道:“奴婢瞧着张格格怕是斗不过乌雅格格,咱们瞧好戏便成。倒是伊格格……可是倒霉了些。” 李氏轻笑出声:“要不怎么说这女人啊,得看命。” 跟着出去伺候的是张氏和伊氏,可谁能想到伊氏她竟然晕车,自过了承德便一路晕菜,好不容易缓过来又到了回程时候,刚刚在门口儿那脸色煞白的样子,看着都叫人怜悯。 自始至终都是张氏伺候着四爷,四个月下来有孕也不叫人稀奇。 到了晚上家宴时,大伙儿都知道了张氏有孕的消息,连福晋都笑着恭喜四爷,张氏脸上的得意劲儿那是盖都盖不住。 待得敬酒时,她抢在脸色不好的伊氏和宋琉璃前头端着蜜水站起身来:“婢妾敬爷一杯,愿爷繁花似锦,岁岁如今朝。” 四爷蹙了蹙眉,看着正偷夹五香仔鸽吃的宋琉璃,嘴角抽了抽后端起杯一饮而尽。 伊氏身体不适,只简单说了句敬酒词便坐下了。 宋琉璃这才拭净唇角,端起酒杯:“祝爷福寿安康,万福金安!” 四爷:“……” 还能更敷衍点儿吗?伊氏说的都比她多。 张氏轻笑出声:“小宋姐姐可真是实在。” 四爷脸色冷了冷,不轻不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瞥了张氏一眼,看得她轻飘飘的骨头立马有了分量,脸色白了白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福晋也察觉出四爷不高兴了,她自以为猜到了原因,冲着张氏也是对所有人严肃道:“以后说话之前动动脑子,我四贝勒府就只有一个宋格格,可记住了?” 张氏并着所有人都起身行礼:“是,婢妾记住了。” 宋琉璃本来并不计较张氏嘲讽两句,毕竟不痛不痒的,可听完福晋的话,她脸色蓦然就苍白起来。 随后她不知道四爷有没有喝她敬的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兰柏轩,一回去她就躺下了,到了半夜就发起高烧来。 ※※※※※※※※※※※※※※※※※※※※ 宋琉璃:嘤嘤~小主们,狗作者要入v了,你看狗作者比起四爷来,又粗又长又持久,继续宠爱她好不好? 小宋其实一直就是想好好活着(后头会说原因),不管是争宠还是生崽,其实都是为了更好地活着服务,所以对四爷宠不宠她她并不是那么在意,毕竟现在好像活得也挺好的,完全没有风险。 然后四爷也确实是狗了点,别扭的狗男人我还挺哈~哈哈哈 这一章是个契机,女主到底是要有一个枸杞觉得符合逻辑的转折点,才能奋起成为钮祜禄·小宋。 下一章就开始变身啦,本来想写到那里的,可是一章实在是不够了~ 明天排榜,所以明天不更新,推迟三个小时,零点直接入v万更哟~v后固定双更,前三天,每天都有50个红包掉落哟~ 如果小主们喜欢枸杞,记得关注枸杞哈,还有预收嘿嘿嘿~ 《玉落清盘[穿书]》文案—— 梁九玉从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犯了错刚举巴掌她马上就能认错求饶,父母经常恨铁不成钢的念叨,要放在战争时期这臭妮子一定是个叛徒。 没想到一语成谶,她穿到了一本以大玉儿为女主的清穿小说里,成了为爱疯为爱狂为爱哐哐撞大墙的小玉儿! 书中此时正是明清交战时期,得知多尔衮为了大玉儿跑到锦衣卫当暗探,小玉儿追着多尔衮跑,也非要过来京城做清朝暗探,结果刚到就因为疯狂找人被锦衣卫擒获了。 正好穿过来的梁九玉:公公诶,我交代,我全交代!我刚加入组织一年,是汉族俘虏,被派来京都打探消息,求不挨打!求戴罪立功! 被一同逮住的暗探:这就是所谓心智坚定,聪慧过人的草原明珠?主子眼瞎?? 潜伏锦衣卫的多尔衮:大清药丸!! 后来——— 传说大清皇后的侄女小玉儿救了整个京都的大清暗探,让明朝心甘情愿打开了丧国的大门,成了赫赫有名的睿亲王福晋,荣宠一生。 只有天天泡在醋缸里的多尔衮才知道,那个自称九玉的小玉儿特别怕死,最是喜欢美食美酒和华服。 这也就算了,她特么还看见美男走不动道! 小玉儿&多尔衮 不黑大玉儿也不黑皇太极感谢在2020-04-21 05:14:46~2020-04-22 19:5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啪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清 20瓶;付贵人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3 章 宋琉璃的妈妈是位伟大的化学家, 她在得知宋琉璃大学报考了中央美院后,曾冷着脸说:“我们家祖孙三代都为了国家奉献一生,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逆女?当初我就不该要你!” 宋琉璃的父亲揽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别怪你妈妈说话难听, 她当初为了生你,错过了非常重要的科研课题,导致咱们的防弹材料升级比国外晚了近一年时间。在这期间不知道枉死了多少出色的战士,你的命是他们拿命换来的,即便你选择了做画家,也一定要是最优秀的那个, 不然你就白活了。” 宋琉璃的哥哥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明显的表情便是失望:“你数理化试卷每次只做一半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只因为你做的题都接近于满分,我以为你的叛逆期会短一些的, 可你终究是伤了妈妈的心,你真的知道你活着的意义吗?” 即便再梦中, 她眼角的泪水也不停地滑落,她一直在摇头:“不是的,不是我选择要出生的!我不欠别人的命!我不要成为你们这样冷血的科研人员!” 凭什么她选择不了出生与否, 却要背负着既定的命运?她怎么就白活了呢?她怎么就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了呢? 只要活得开心,有饭吃,有人疼,不就够了吗?为什么都要逼她?她们除了一条命, 还给她什么了? 既然所有的人都对她失望,大学毕业典礼都没人出席,家人也都不跟她说话,那她把命还给他们不行吗? 当她救了那个盲人,被闯红灯的汽车撞飞出去的时候, 除了大脑空白, 她有一种特别满足的感觉。 她终于有意义的把命还给父母了, 这次他们满意了吗? 人都说在死的那一瞬间会想起许多事情,可落地后剧烈的疼痛让她只有一个想法,她再也不要死了!太疼了…… 所以她穿越到宋家姨娘肚子里后,虽然依然需要活得小心翼翼,可她很满足,她不欠谁的,即便需要讨好所有的人,可她活得还算舒适。 随即福晋的话还有四爷那张冷淡的脸庞开始闪现在她面前。 四贝勒府只有一个宋氏?是历史上那生一个死一个的宋氏?是从四十几年开始一直被冷落,到死都是个嫔的宋氏?是谁都能踩一脚,在任何影视剧中都活得无比艰难的宋氏? 不!她不服!她的孩子不能死!她要给她的孩子所有她曾经缺失过的爱,她要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父母和哥哥的失望不能叫她妥协,命运也绝不能叫她低头! 等她睁开眼睛,阳光细碎地从窗户缝儿里撒进来,给室内带来了一些光亮,宋琉璃那双烧得水润润的眸子也闪亮如灯塔。 一切都不同了。 看见她醒过来,茯苓喜极而泣,赶忙朝着外头喊:“许福!格格醒了!快去叫府医过来!” 昨晚值夜的是木莲和许福,他们听到帐子里隐隐约约的哭声时就知道不对了。一掀开帐子,好家伙,宋琉璃烫得如同火炭一般,两个人都吓得够呛。 木莲叫醒了茯苓,两个人打水给宋琉璃降温,许福屁滚尿流的去正院禀报。 四爷回府第一日定是歇在正院的,邱顺听到动静的时候,苏培盛也听见了许福压低却哭咧咧的声音。 “求月秋姐姐给禀报一声吧,我们格格烧得特别厉害,还一直在说胡话。” 月秋还没来得及吭声,苏培盛就翻身起来走出门来:“怎么回事儿?晚上家宴不还好好的吗?” 许福抹了把急出来的眼泪:“奴才也不知道,格格回去后早早就歇下了,等奴才等发现的时候,格格已然是高烧了。” 苏培盛提着靴子穿上,跟邱顺对视一眼:“先别惊动主子了,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爷便要上朝,劳烦邱老弟去请府医过去看看?” 邱顺点头:“应当的,我这就去。” 府医到兰柏轩后,没多一会儿就出来跟邱顺禀报:“格格这是梦魇了,待老朽开几副退烧药,等格格退了烧,再喝几日安神汤便无碍了。” 许福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府医去抓药,回来让茯苓给煎好了,三个人一通忙活,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盯着宋琉璃。 四爷起身上朝,福晋照例是要起身伺候的,这时二人便也知道了宋琉璃那边的情况。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怎么突然就梦魇了?”乌拉那拉氏紧蹙着眉头,“可是回去路上受了风?还是碰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四爷紧紧攥着拳头等福晋给他穿上衣服,便匆匆出了正院去上朝。 等过二门之前他才对着苏培盛吩咐:“让苏宝生仔细盯着些,爷回来便去看她。” 苏培盛让许进忠小跑着去跟苏宝生吩咐,心里也觉得瘆得慌,昨日也没发生什么事儿啊?难不成真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福晋到底还是派刘嬷嬷去问了府医,府医只说可能夜里风大,是被影子给吓着了。 其实在他诊断来看,宋格格明明是郁结于胸,急火攻心外加受到惊吓,才导致火结不散,淤积于体内急速发了出来。 可这话儿怎么回呢?内院阴私事体多得很,他一个平头大夫还是不要掺和这种事情比较好。 话说回宋琉璃醒后,见木莲和茯苓两个人眼睛都红肿着,就是许福那眼下也是青黑微肿,她只觉得自己头疼,浑身又沉又酸。 她一张嘴便是沙哑:“我这是怎么了?” 茯苓赶紧给她端过温水来喂她喝,眼泪还淌个不停,根本说不出话来。 木莲给她换了块帕子,强压下哽咽轻声回复:“格格昨日半夜突然高烧不退,还一直在哭喊,府医说您是梦魇了,您如今可感觉好些了?” 宋琉璃一怔,梦魇吗?也许吧,前世的记忆对她来说确如一场噩梦,她不愿意回想却总想起,每每想起总还是难受的厉害。 也许她一直未曾释怀,才会在昨日知道自己可能是历史上那个宋氏时方寸大乱。 可还是那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她宋琉璃不信命! 喝完了水,不等她说什么,四爷便大跨步走了进来:“可好些了?” 几个人赶忙下跪请安,宋琉璃抬起头看着四爷,因他逆着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是因为还在发烧,还是因为心中莫名的委屈,她眼泪又掉了下来。 “婢妾难受……”她伸出手去,轻轻捏住四爷的衣角,看着可怜,却也带着一种孱弱又绝丽的美。 四爷坐在床头揽住她,感觉到她身上还有些偏高的温度,转头就冲着苏培盛吩咐:“去请太医!” 宋琉璃赶紧握住他的手:“爷,不要……婢妾感觉好多了,别兴师动众了吧?” 她只是个格格,这也不是请平安脉的日子,专程请太医过来,没得叫宫里人觉得她恃宠而骄。 过去她是不在意这些的,可现在……她的野心升级了,就不得不考虑这些。 四爷反握住她温热的柔荑,仔细盯着她看了会儿,才微微叹口气:“行,那你好好喝药,明儿个请平安脉再让太医仔细给你看看。” 宋琉璃唇角露出个笑,随即她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用手轻轻勾着四爷的腰带:“那爷可以陪着婢妾吗?” 四爷定定看着她不语。 宋琉璃立马做出怯生生的害怕样子:“爷恕罪,婢妾就是难受的时候想爷了,爷您快去忙吧,别再让婢妾过了病气儿。” 四爷揽着她的手紧了紧:“爷陪你用过午膳再走,晚膳也过来陪你用可好?晚上爷不能在这儿,这是为了你好,你可知道?” 宋琉璃还带着泪珠儿的小脸儿赶紧点了点,特别眷恋地趴在四爷身上,她知道四爷这是护着她呢。 不管是叫府里还是宫里知道她一个病着的人还敢侍寝,能吞了她的人分分钟往外蹦。 她虽然想着让四爷更喜欢她,却一点都不想特立独行,细雨润无声才好。 “你说说,怎么就突然吓着了?还梦魇?胆子怎么就这么小?” 宋琉璃缩了缩身子,握住他手的力气稍微大了点儿:“昨日福晋姐姐说婢妾是唯一的宋氏,婢妾想起宋姐姐以前……被她给吓到了。” 说完她抬起头,用水汪汪的眸子注视着四爷:“婢妾绝不会伤害别人的呀,只是想着可能会叫人以为婢妾是……婢妾害怕冤魂找错了地儿,这才吓着了。” 四爷皱眉,拍了拍她脑袋:“浑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这道理你不懂?那宋氏……她做的事情不便叫人知道,爷也不想让人知道府里出过这般狠心的人,免得后头的人有样儿学样儿,怎么偏就你瞎想?” 他轻轻拍着宋琉璃的肩膀:“你放心,只要你规规矩矩的,爷定会护着你,就算是有……他们也到不了你面前。” 宋琉璃乖乖点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嘲讽的勾了勾。 护着也是需要条件的不是吗?看样子四爷虽然现在还算喜欢她,她却也没那么重要。 好在她才刚入府一年多,很多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就是。 四爷陪她用过午膳,外院便来了奴才禀报有客来访,宋琉璃一脸依恋却又非常乖巧懂事的送走了他,这才转身在软塌上随意靠着。 她烧在午膳前就退了,只现在还浑身有些高烧后的无力酸软,所以她只斜斜靠在软垫上,脸色特别淡。 “木莲你先去休息,茯苓在这儿伺候着就行了。” 木莲点点头,她本就值了夜,又是这样惊心动魄的一晚,支撑到现在她脑袋都有些发晕,也不多推拒,只想着回自己屋里先休息会儿再去替茯苓。 等她出了门儿,宋琉璃才淡淡开口:“许福你把门和窗户都打开。” 现在人手不足,她的话又是对两个人说的,也没人盯着外头,只能是四敞八亮的防着人偷听。 许福迟疑了一下,等茯苓给她盖了个薄被后,才去把门窗都打开了。 等二人一站定,宋琉璃开口就吓了他们俩一跳:“过去我得过且过只想着混日子,可现在我觉得格格位分有些低了。” 许福眼神儿亮了亮,他空有满身的心眼子没地儿使,就是看出格格并没有特别强的争宠念头,现在这病上一场,格格倒是想明白了。 可看着脸色白了白的茯苓,他没开口,继续听着宋琉璃说话。 “过去我对你们也不曾有过什么要求,可现在我要往上爬,就不得不叮嘱你们几句。” 她抬起头看着茯苓:“我知道你性子急,却也不善于那些算计的事儿,若是你不想跟着我了,也能理解,我会让福晋给你重新安排地方伺候。” 茯苓听见这话,立马跪了下来,虽然脸色更苍白了一些,可话却说得不含糊:“奴婢哪儿都不去!奴婢要伺候格格一辈子!奴婢……是害怕,可只是害怕奴婢无能,拖了格格的后腿,只要格格不嫌弃,奴婢这辈子绝不背主!” 许福嘴角抽了抽,她也得有那个脑子不是? 宋琉璃扫了许福一眼,温声叫茯苓起身:“那以后我的衣服和行头都交给你,银子也交给你管着。我对你就一点要求,以后切不可乱说话,再想说的话也要在心里转上三圈儿,觉得合适了再说。心计不足不是问题,以后你多跟着许福学一学,他心眼子多,分你一点半点儿的也足够了。” 许福:“……”多谢格格夸奖? 随即她转头看向许福:“我曾经答应过你什么我记得,你也记得你说过的话。威胁的话我不想跟你说。我知道你擅长钻营,咱们兰柏轩知道消息慢了些,以后这些交给你。” 许福麻溜地打了个千儿:“格格放心,奴才绝不负格格所托!” 她点点头,对合同工她还是比较放心的。就算许福敢背叛,她也有法子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作为一个美术狗,什么诡异的悬疑故事她没听过? 接下来便是木莲,她有些迟疑:“木莲那边你们都不必多说,她自个儿会看,且看她如何反应再说后头的,只要不是太重要的事儿,不必瞒着她。” 许福点点头:“奴才知道了。” 茯苓见许福点头,也跟着点头,不多说话从现在做起,她有志气着呢。 “行了,那你们就出去吧,也轮换着歇一歇,我再睡会儿。”喝了药她还是有些犯困。 许福和茯苓搀着她回卧房内躺下后,才安静出了门儿。 宋琉璃没说的是,她也有需要做的事情,符篆是她的立身之本,不管是后院阴私,还是被人算计,亦或是想要平安生子,都离不开符篆。 可过去她总是挤牙膏一样,用一点挤一个出来,这太被动了,她要好好想想自己都会些什么符篆,能用到哪里才行。 当然,这些也得等她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这病来得急,去得却不快,等给福晋请安的时候,她小脸儿还是苍白的很,她又没叫茯苓给她上粉,所以到正院时看着也孱弱得紧。 这还是第一次福晋觉得宋琉璃身上的单纯盖过了妩媚,或者说是因为虚弱显得她单纯又无辜,好似谁都能欺负一般。 可这样看着,却更叫人有保护的欲望了,尤其是男人。 她心里转过许多念头,对着宋琉璃却只更温和了些:“瞧着你身体还虚弱,若是不舒服,叫奴才过来禀报一声便可,也不必非过来请安。” 李氏闻言眼神流露出讽刺的意味来,福晋还真是时刻都不忘自个儿贤惠的名声。 她最瞧不上的就是福晋明明心思比谁都深,却总披着和软的外衣。 宋琉璃笑了笑,脸色却比任何时候都认真恭顺:“福晋仁慈,婢妾感激不尽,可婢妾已经好些了,又不是起不来身,自然不能乱了规矩。” 福晋眸中露出满意之色,这宋氏病了一场倒是更通透了些,守着这么些人她也不方便说更多,等宋氏好了再说也无妨。 因此她只转头向李氏:“这马上就到冬里了,换季的时候小孩子最容易病倒。李妹妹可要照顾好弘昀,千万别叫他病了,爷最近朝中事体繁忙,也顾不上后院。” 李氏不动声色挑了挑眉,抬起头时已经是一脸平静:“福晋说的是,婢妾记下了。” 福晋眼神微动,这李氏总叫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到底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等人都散了,她才问刘嬷嬷:“你确定她喝的只是保养身子的平安方?” 刘嬷嬷点头:“咱们在扶香院的人亲自取了药渣子回来,老奴悄悄叫外头的大夫看了,确实是补气血的平安方。” 乌拉那拉氏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这些时日叫人多盯着些扶香院,若是她再想借弘昀拉爷过去,那就叫她彻底如愿。” 刘嬷嬷点头,一脸冷漠:“老奴晓得,定都安排妥当。” 福晋才吩咐了让关注着扶香院,怕她闹幺蛾子,可晚间四爷去扶香院时,却被李氏给推到了后头小院儿的冯侍妾那里。 过了几日四爷又去时,李氏又借着身子不爽利没留四爷宿下。 这下子不但是福晋大吃一惊,后院女人都跟看见太阳打西边升起一样新鲜,那心思深的,已是惊疑不定起来。 这扶香院的李格格到处截胡已经不是新鲜事儿了,可这上门的四爷她往外推,那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李氏也知道后院里恐怕都在想法子打探她是不是有孕了,到了请平安脉的时候,她也大大方方的,连上门做客的武格格都没撵走,让她亲耳听着自己未曾有孕,更疑惑的走了才算完。 等武氏一走,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春巧脸上也挂着笑:“怕是武格格只能相信格格是转了性子了。” 李氏白了她一眼:“还敢编排你家格格?去给我弄一碟子芙蓉糕来。” 春巧讨巧地蹲了蹲:“是,奴婢这就去,赵公公已经去给您买蜜饯儿了,过了晌午就回。” 李氏满意的点点头,想着后院里因为她这一举动惊惶不定的女人们,唇角的笑就一直落不下来。 她一直都是聪明人,只是她性子张扬,不喜收敛着过活罢了。 她知道自己怎样会叫四爷喜欢,也知道怎样能叫自己活得更舒服些。 眼下府里女人不少,张氏虽然有孕,可乌雅氏还没动静,伊氏也不甘心,宋琉璃那里虽然没什么动静,可她颜色好,也不会缺少宠爱。 四爷这阵子进后院不少,总得叫别人也有机会有孕才行啊! 只有眼光都在别人身上,她才好不动声色再怀个孩子。 那补养身体能叫人生小阿哥的药,一共七七四十九副,三日一副药,她已经喝到了最后五服,眼下她也不宜侍寝,让别人沾沾荤腥又何妨? 后院女人们如何想破头宋琉璃并不知道,她眼下也顾不得李氏的异常,因为她也正想破了头,算着自己到底会多少种符篆。 有一段时间,她们系里的教授非常喜欢有宗教色彩的画作,布置作业也都往这方面靠。她在跟着出去写生的时候,对那些弯弯绕绕的符篆一度特别着迷。 直到她毕业为止,零零散散也学会了二十几种符篆,除了烂大街却讲究道观传承的平安符也有人教了她外,她会的大部分都是生活类杂符,其中很有一些像月光符、照影符等没有任何鸟用的符篆。 她仔细回想了又回想,能记得起来又有用的符篆,除了她前面用过的驱蚊符、取暖符、解食符、未食符、测谎符、增生符、聚阴符外,也就还有五个符能用得上。 平安符——起码保命应该没问题吧? 静心符——心思算计都离不开冷静的思考,想馊主意的时候贴上一符,没毛病! 安眠符——基本上跟安神汤差不多,效果还要强一些。是药三分毒,能不喝药的就还是有用的符。 反转符——这大概算是她知道的符里唯一带有点儿攻击属性的符篆了,虽听说这符篆如果用于做坏事会有反噬,可千钧一发的时候,也不是不能考虑。 六甲符——并非传统六甲祝由符,而是根据这个衍生来的可以在生活中起到预防疾病作用的符篆,以后有了孩子可以搞一搞。 嗯……她苦思冥想了好几日,也就想到了这些,其他的还真就没什么有用的了。 毕竟当年也只是因为对家人从心底的抵触,她对一切不那么科学的事情都非常的感兴趣。可她也知道那玩意儿没用,自然也没有特别专心,能记得这么多还得多谢她记性还不错。 谁能想到她还有穿越的一天呢?谁能想老天爷还有给她这种小可怜开大的时候呢? 要是早知道,当时她肯定去买一些道馆里正儿八经的符篆多学多看全记下来了,尤其是求子符! 她一个未婚单身狗,即便求子符烂大街她也没想过接触,没想到……她摸了摸自己没有丝毫赘肉的小细腰,想起宋氏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一个小公主吗?她心里突然柔软了许多,她一定会让她的小公主比她幸福一百倍一千倍! 颁金节过后,康熙帝颁发诏旨,重修国子监,由和硕裕亲王福全负责,同时命令四爷和五阿哥胤祺跟着和硕裕亲王一起办差。 其他人心里都清楚,万岁爷这是准备给儿子升等了,这才想着要给他们一些又好听又见响儿的功劳。 四爷素日里差事办得都不错,也很是做成了几件大事儿,可若要晋位,自然不只是他。除了腿不方便的七阿哥胤祐外,八阿哥胤禩也在直郡王举荐之下进了工部当差。 深宅内院里的女子自是不知道这些的,可这对她们勾心斗角并没有任何影响。毕竟都是龙子,早晚有上去的那一日,而侧福晋就那几个位子,所有妾室自然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营。 张氏有孕后,便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除了对下人们要求越发严格,自个儿的碎玉阁也用着张府源源不断送进来的银子布置的极为奢华。 四爷陪她用了几次午膳,只让苏培盛多注意些,自个儿再也不去了。 对给他孕育子嗣的女人,他不会太过苛刻,再说张氏花的是娘家的银子,也不曾错了规矩,人家爹娘更没巴巴儿凑上来沾四爷府的光,他也不好说什么。 可到底心里是有些不喜,她这行为倒是好像他养不起自己的女人一样,多少打了四爷的脸。 张氏有孕后不能侍寝,也没察觉出四爷的冷落来,左右苏公公在太医请脉时也会派人过来,膳房伺候得也小心。她只以为四爷是公务繁忙,没时间过来罢了,所以她那股子张扬劲儿是一点都没减。 宋琉璃宅在屋子里画了许久的符,许多符都攒了些,直画得她脑仁儿疼。 “格格,眼下后花园儿里光景还算不错,再过些时日冷了可就不好看了,不如奴婢陪您出去走走?”茯苓自打知道了自家格格这神奇之处,更加对宋琉璃死心塌地,见她揉着额头,当即上前小声建议道。 宋琉璃起身揉了揉脖颈儿:“行,那就出去走走。” 她自从来到四爷府里,除了去正院请安,还没怎么出过门儿呢,谁叫她两辈子都是个能宅的住的人呢。 但这日日闷在屋里造符,也确实是有些疲乏,她扶着茯苓的手绕过碎玉阁,从后花园西边儿进去,慢悠悠开始逛起来。 其实这会子已经是有些冷了,瞧着离第一场雪也就月余的功夫,那些盛开的鲜花大都已经落败,只有菊花、桂花还有木槿和木芙蓉还开得旺盛,那些长青的树木也还郁郁葱葱,倒也不负后花园的美景。 沿着府中那个不大的未名湖走了会儿,主仆二人就隐隐听到了有人在痛呼,她们俩对视一眼,今日出来宋琉璃也没穿花盆底儿,两个人静悄悄朝着声音的地方走了几步。 绕过湖边的木芙蓉,宋琉璃远远就看见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有个明显更高壮些的太监正压着他,另有一个丫鬟正在打耳光。 走近些才看见那打人的是张氏身边的桃落,宋琉璃挑了挑眉,朝着亭子那边继续走。 这张氏有了身孕后倒是越发猖狂,塑料样子都扔掉不要了? “哟,这不是宋姐姐吗?姐姐还请原谅则个,妹妹身子沉,不便起身跟姐姐见平礼呢。”张氏瞧见宋琉璃后,手中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慢条斯理扬声道。 宋琉璃:“……” 这才不到四个月,肚子都还没鼓就开始沉,确定不是吃太多吗? 她认真给张氏行了个平礼:“妹妹且坐着就是,不知道这小太监是怎么得罪妹妹了?在后花园就这般大动静,叫主子们知道了恐怕不妥吧?” 张氏得意地看着宋琉璃给她行礼,闻言轻哼出声:“这小太监冲撞了我,万一要是吓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他怕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我只是教教他要行事稳妥,这姐姐也看不过眼?” 说完不等宋琉璃回话她轻轻扫了宋琉璃身上的半旧旗装一眼:“也是,姐姐虽然花容月貌,可到底疏于打扮,进府一年多了也没个动静,自是不能理解妹妹眼下有多紧张肚子里的孩子的。 要我说啊,即便是得了几分宠也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福晋姐姐不是说了要谨言慎行吗?姐姐可得多注意才成!” 宋琉璃脸上表情不变:“妹妹说的是,谨言慎行……姐姐虽然没怀过孩子,可也知道为孩子积福一说,那就不打扰妹妹教训后花园的奴才,我先回去了。” 她扫了一眼小太监被打得满嘴是血已经神志不清的样子,着重强调了积福二字,也不多说便转身离开。 张氏笑得明媚的脸儿瞬间就阴了下来,冲着桃落冷声道:“行了!让他在这儿跪两个时辰,你在这儿看着他,不许他死了!” 说完她也扶着梨落的胳膊起身,本来她在闺中时气性就大,喜欢惩罚下人取乐,进了四爷府后她身份不高,也不能随意惩罚下人,好不容易在后花园碰上个乐子,倒是叫人恶心着了。 可肚子里这块肉于眼下确实对她太过重要,她也不想损了孩子的福分,兴致败了不少,她便没心思再坐下去了。 等小太监跪完扔回下人房时,命已经去了半条,跟他同屋的老太监急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小鹿子!你可不能睡过去啊!你爹娘还等着你救命呢!” 老太监哭了半天,见小鹿子开始发起烧来,这才赶紧打了凉水来给他降温,只也不见起什么作用。 就在他着急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打开门,只看见一个灰蓝色的身影远去,门口放着两瓶药丸子和一瓶药膏。 他也不识字,小鹿子又高烧不退,他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给小鹿子一次吃了三个药丸子下去,又给他脸上细细涂了药膏。 到了半夜小鹿子才呻吟着醒过来,一看见老太监就落了泪。 “干爹……呜呜……我没有冲撞张格格,我在打扫后花园,那个地方还没扫完张格格就去了,她没看见树叶子花盆底儿滑了一下……呜呜呜……” 老太监摸着小太监的脑袋:“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啊!咱们命贱,别怨恨……你小子也是命大,有贵人悄摸儿的给送了药过来,以后好好活着更小心些,知道了吗?” 小鹿子正哭着就是一愣,他抬起头来:“干爹,肯定是宋格格让人送药过来的,当时也是她帮我说话我才能活下来。” 老太监点点头,一点都不意外,这后院女人虽说心狠的居多,可到底也有那心思良善的,以后总归是好人有好报就是了。 “那以后有机会你可得好好报答她,眼下咱们都是贱命,就别凑上去给主子们找麻烦了。” 小鹿子抹着眼泪,感觉到脸上沙沙的疼痛,狠狠点了点头:“嗯!” 宋琉璃并不知道有人已经想着该怎么报答她,这会子她刚刚洗漱完,懒洋洋躺在软塌上让木莲给她通头。 “许福,你盯着点儿,要是看见爷往这边走,赶紧过来跟我说一声,还有,给我准备些姜汁帕子。” 许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点头应下:“喳,格格您这是要?” 宋琉璃闭着眼睛轻哼:“今儿个我被人嘲讽了,当然得给她上眼药呀!她不是说我疏于打扮只有几分宠吗?也叫她知道知道几分宠到底有什么用!” 木莲差点儿一梳子下去把她头发给薅掉几根儿,脸越发木讷了些,这些时日茯苓和许福的许多行为就已经够让木莲纠结的了,眼下格格也这般…… 这算是在算计主子爷吧?可……好像对主子也没什么妨碍,格格也没对子嗣下手,那……就不算? 嗯!她内心自我肯定了一番,又开始淡定给宋琉璃通头。 宋琉璃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容,闭着眼仿若更舒服了些。 四爷这段时日确实是忙得很,虽然裕亲王并不敢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身上,可眼瞅着冬天要来了,这地基是一定得在上冻之前打好,不然到明年夏天也竣不了工,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少。 所以许福溜溜地盯了好几天才瞅见四爷往这边来,他赶忙就往屋内跑。 等四爷带着苏培盛跨进门儿的时候,许福这小子也不见个影儿,茯苓和木莲都在屋内伺候着。 茯苓声音有些着急:“格格,您别哭了,仔细着眼睛。” 说完她冲着木莲狂使眼色。 “……”木莲憋了半天,面无表情,“就是!” 茯苓:“……” 她也不再管木莲,只面色着急在宋琉璃身边转悠:“反正后花园现在都没什么好风景了,咱们就在兰柏轩转转也挺好的,您别生气了。” 四爷皱着眉在门口听了会儿,一直没听到宋琉璃动静,这才冷着脸进了门。 木莲和茯苓立马受到惊吓似的跪下请安,能不害怕吗?即便是茯苓这也是第一回被宋琉璃拉进演戏的队伍里啊! 宋琉璃听见声音,泪眼朦胧抬起头看了四爷一眼,随即扭过身背对着四爷躺下了,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拿帕子狠狠杵了眼睛两下,泪珠子哗哗往外流。 四爷让苏培盛带着人下去,自个儿坐到了宋琉璃旁边:“规矩呢?见到爷都不知道行礼了?” 宋琉璃抖了一下,随即低低哭出声儿来,就是不肯说话。 四爷手指微动,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前把宋琉璃拉起来:“爷问你话呢,不许……别哭了,眼睛都肿没了,难看。” 宋琉璃眼泪汪汪:“……” 四爷我敬你是个钢铁直男! 她慢慢停住了抽泣的动静儿,只是眼睛还有些不舒服,泪珠儿也就没停了往外流。 四爷拿着她刚才偷换过的帕子给她擦眼泪:“有什么委屈的你就说,老自己跟自己较什么劲儿?” 宋琉璃乖乖靠在他身上低着头不说话,可小手儿已经开始捏着四爷袖口不住地揉捏,明显看得出是不好意思了。 “爷别问了……是婢妾不好。”她这哭完以后的沙哑动静听得四爷是既心疼又有些身子发紧,给他恨得呀…… 四爷抱着她坐在软榻上,直接冲着外头冷声喊:“都给爷进来!” 苏培盛赶紧带着木莲和茯苓进了门,几个人都低垂着脑袋谁也不敢乱看。 宋琉璃觉得眼下这跟抱闺女一样的姿势太过羞耻,她挣扎了一下,却被四爷一下子拍在背上,揽得更紧了些。 “你们说,你们家格格是怎么了?”四爷冷着脸问两个丫鬟。 木莲和茯苓都跪了下来,可两个人偷偷看着宋琉璃摇头,谁也不敢开口。 四爷冷哼,冲着木莲带着些压力道:“木莲,你说!” 木莲木着脸磕了个头:“回爷的话,前几日格格去后花园,碰上张格格在赏后花园小太监巴掌,格格看打得厉害,替小太监说了几句话,被张格格嘲讽得厉害,已经……难受好几日了。” 宋琉璃眼含泪花怒呵:“木莲!你住口……” 说着她一脑袋扎进四爷怀里,好像又难受起来。 “爷……”她说话嗓音还有些颤抖,“您别问了,是婢妾小心眼,婢妾知错了……” 她不行了,这个桥段极其经典,各大电视剧、小说、广播、热门话题都曾经讨论过,她本以为演着会挺过瘾,可……碧池成这样,太容易笑场了有没有? ※※※※※※※※※※※※※※※※※※※※ 入v啦~明后天也都还是零点更新哈~下了夹子我试试看固定两个时间点更新哈~ 感谢小主们的支持!枸杞无以为报,身上肉又太多,许给你们你们也不要,那就……红包燥起来嘿吼~ 感谢在2020-04-22 19:53:18~2020-04-23 22:3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清 10瓶;付贵人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4 章 四爷没再多问, 只抚着她的背待她顺过气儿来,才脸色温和问:“今日想吃点什么?” 宋琉璃有点无语,在这位爷心里她难道就是个吃货? 她仔细想了想,决定不白担这个人设:“天儿有点冷, 不如咱们吃锅子?婢妾可是许久未曾用过这个了呢, 想吃牛油锅子了。” 以前在宋府时, 忽悠忽悠还能跟着宋夫人或者宋逸之吃顿锅子, 自从进了四爷府, 且不说她有没有资格点着吃,一个人吃火锅也确实是惨了点。 二人都没再谈继续前面的话题, 四爷揽着宋琉璃,听她软着嗓子随意说了些生活日常小事儿。 习习晚风透过窗缝吹进来,颇有股子岁月静好的温馨。 虽是上眼药, 又不是演电视剧,四爷作为府里的主子,自然不可能为了一点小事就去惩罚一个有孕的妾室,可后头若是张氏再作死, 那就未可知了。 她今日这番白莲花作为,也不是想靠婊气冲天上位,她只是想要试探四爷的底限在哪里。 入府至今快一年半, 自最开始不被四爷喜欢, 到后头她明显能感觉得出四爷上心, 起码在床榻间是挺上心的, 可这些对宋琉璃来说远远不够。 以前她只想着混个侧福晋就算了, 现在……四爷以后毕竟是要做皇帝的不是吗?一个嫔位或者妃位可不够。要知道年氏可还没入府, 她将来可是贵妃。 且不说年氏是好或是坏, 她绝不会把决定命运的权利放在别人那里。那她就需要知道自己一点点的放肆下去会如何, 试探过才好顺杆子往上爬,在四爷心里占据更重要的位置。 就刚才来看,即便自个儿不规矩四爷也并不计较,那她对往后的日子就放心了许多。 若是一个喊着礼不可废的人,只时时刻刻跟你讲规矩,你委不委屈他都不关心,那她也绝了争宠的心思,还不如老老实实不生孩子得过且过就算了。 因为对四爷的反应还算满意,宋琉璃晚膳用得很愉快,甚至还频繁替了苏培盛的活儿,给四爷涮肉。 在四爷看来,明显这只小狐狸是自个儿委屈坏了,跟他撒完娇以后呆在他身边,又没心没肺的高兴起来,这让四爷心里格外熨帖。 因着这点子熨帖,在帐子里,宋琉璃软着嗓子贴着他软语求他轻一些时,他也愿意配合着更温柔些。 这温柔让二人一开始都得了趣味,宋琉璃张着小嘴儿努力呼吸,眼前一阵阵炸开的白光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发出了什么样的声音,那酥软而破碎的小嗓音到底是叫四爷失了控。 到了结束时,又是四爷抱着她去洗漱过才睡下。宋琉璃照例是先一步睡了过去。这夜凉如水的深秋里,怀中抱着团温软很是舒服,四爷便也没松开她。 其实不知从何时起,四爷在兰柏轩已经习惯了抱着她睡觉,即便一开始没抱,每每醒过来时,宋琉璃也总是弓成一团,像个婴儿一样缩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第二日等四爷带着苏培盛起身出门后,路过碎玉阁,他才面无表情的吩咐:“去查查前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苏培盛躬身应诺:“喳!” 这事儿其实不难查,当时亭子那边虽然没什么人,可到底有奴才在附近,等四爷下朝回到外院后,苏培盛就将底下人查出来的事儿一一跟四爷禀报了上去。 禀报完苏培盛都觉得这位张格格没脑子。 没看张扬如李格格,都一子一女了人家也没张狂成这样,她一个还不一定生得下来的格格倒是架子十足,哪儿来的底气呢? 也得亏有肚子里那块肉做挡箭牌,不然擎等着四爷冷落吧! 四爷冷哼一声:“明日让太医跟张氏说,让她老老实实呆在碎玉阁养胎!” 苏培盛了然,虽厌了这位,这却是不准备深究的意思了。 毕竟只是伤了个小太监,叫一个无子的格格受了点子委屈,在子嗣面前算什么? 等将来生下来以后,即便是看在孩子面儿上,四爷也不会过分落了张氏的面子,最多就是无宠罢了。 “叫人从库房里给宋氏挑些精巧玩意儿过去,若是她闷了,从猫狗房给她挑一只宠物让她养着也成。”四爷在书桌前坐定后吩咐。 苏培盛心想,得,这是补偿宋格格的委屈呢,看来这位格格早晚有大造化,等真有了孩子,跟碎玉阁那位可真就是天上地下了,啧啧啧…… 他趁着四爷忙着差事时,出门跟苏宝生吩咐了一声,也不等宋琉璃闷,既然四爷提了,那就都给。 那位小姑奶奶高兴了,等爷过去时也跟着高兴不是? 苏宝生嘿嘿笑着,也不叫排在他后头的许进忠和林达升沾手,自个儿去库房挑了些小玩意儿,又去猫狗房挑了只雪白的京巴儿,颠颠儿给兰柏轩送过去了。 他到时,宋琉璃刚用过午膳,且不说盘子里那辣眼睛的大碎花怀表,还有什么精雕细琢的万花筒,她跟那才六个月大的京巴一人一狗倔强地对视了好一会儿。 苏宝生态度放得特别低,他笑眯眯捧着乖巧的京巴上前:“主子爷怕格格无聊,特地让奴才给格格挑的,您瞧着可喜欢?” 宋琉璃特别认真点了点头:“喜欢,但是我不要。” 苏宝生:“……”嗯?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宋琉璃又撇了那狗一眼才看着苏宝生道:“狗送回去吧,我养什么死什么,这么漂亮的狗给我养……怪可惜的。” 当年不管是鱼还是仓鼠,甚至是乌龟都叫她养死了,她从小就喜欢狗,可从来也不敢养,若是狗子被她养死了,她肯定会哭死替它偿命。 苏宝生哭笑不得:“瞧格格这话儿说的,这京巴儿能陪着格格解闷儿是它的福分,若是它留下,自有猫狗房那边派太监来管着,您放心就是。” 宋琉璃还是拒绝:“我不要,送回去吧。” 苏宝生没法子,只能带着京巴送回了猫狗房,可迟疑了好半天,他还是对着猫狗房的老太监道:“这只小畜生你可给我照顾好了,没准儿我还来。” 老太监赶紧躬身:“苏公公放心,老奴伺候它比伺候亲爹还精心。” 苏宝生:“……”行吧,伺候好就成。 他回到外院后,四爷听到动静,冲着苏培盛吩咐:“叫进来回话。” 苏宝生这便恭顺地进了书房,躬着身子给四爷禀报:“爷送去的物件儿宋格格很喜欢,拿着瞧了半天,眉眼都跟平时不一样了。” 嘴角抽抽也是跟平时不一样嘛! “就是……奴才给格格挑了只小京巴儿,格格瞧着喜欢,却不肯养,奴才离开兰柏轩时,宋格格还盯了半天,到底是没留下。”苏宝生小心着说道。 四爷先在堪舆图上写了几个字,才放下笔端起茶来:“这是为何?” 苏宝生捏了捏许福塞在他袖子里轻飘飘的荷包,讨巧地笑着道:“回爷的话,养猫狗得需要专门伺候的小太监,许是格格不愿意坏了规矩,叫爷为难呢。” 要不怎么说后院女人都一门心思想要讨好外院的奴才呢,话叫苏宝生这么一说,四爷心里就舒服了许多,反而更心疼宋琉璃了些。 “一会儿让养狗的小太监把狗抱着,爷去兰柏轩用晚膳,出去吧。” 苏宝生与苏培盛不动声色交换了一个果不其然的神色:“喳,奴才这就去。” 师徒俩都有默契,毕竟许福会做人,他们俩不管谁去兰柏轩那都舒服极了。再说宋琉璃就没叫爷心烦过,平时也不给人添麻烦,最重要的是爷喜欢,那他们多抬举几分也无妨。 就在四爷带着人往兰柏轩这边儿走时,许福正在跟宋琉璃禀报:“奴才瞧着小苏公公对兰柏轩印象不错,所以给了带夹层的荷包。” 宋琉璃了然,她给茯苓拿了些增生符让她分别缝进荷包里,都叫许福拿了,让他看情形给。 她相信许福的判断,只点了点头:“做得好,符不够了跟我说。” 这种符篆宋琉璃用着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她不会主动害人,若是对人无害,又能因此在四爷心里分量更重一点,那她当然要用。 上次在丁香身上也不知那增生符有用没用,她本来还不急不缓等着效果呢,没想到效果立竿见影就到了跟前儿。 她瞧着小太监怀里那雪白的小狗,眼神中是压抑又克制不住的欢喜,倒是叫四爷对苏宝生的话更信了几分。 “养一只狗也无妨,这等小事儿不算越了规矩。”四爷拉着她坐在软塌上。 宋琉璃不错眼地瞧着那京巴好一会儿,才扭过头眼巴巴看着四爷:“爷,婢妾真的特别喜欢,可……兰柏轩多一个下人不好吧?婢妾不想给爷惹麻烦。” 虽然她不知道四爷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但她又不笨,一听越了规矩就知道该怎么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四爷捏了把她白嫩的脸颊:“爷会跟福晋说,你这只小狐狸有狗陪着倒也热闹些。” 宋琉璃:“……”有他一个狗还不够吗? 可……她又扭头看了眼京巴那湿漉漉的眼神儿,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悄悄勾了四爷的小拇指轻晃:“多谢爷赏赐,婢妾心里很欢喜。” 四爷唇角勾了勾,对自己的女人好,也得对方知道感谢和高兴才让人有成就感,他握住宋琉璃的手:“那你就给它起个名字。” 宋琉璃高兴地开口道:“就叫它饱饱好了。” 饱饱的,就不会狗带了吧? 四爷:“……” 你到底对吃是有多深的执念? 上升为有狗一族,宋琉璃特别高兴,从晚膳时分就开始围在四爷身边表达自己的感激,倒是比那小京巴儿还叫四爷开心。 连外膳房都因为四爷这份高兴得了赏,外膳房和内院膳房都在一个地儿,只不过是分了东西头罢了。牛管事乐呵呵颠着银子,看着刘管事站在门口瞧,嘿嘿笑着便进了门。 在牛管事看来,这刘胖子脑子差点儿意思,福晋再是主子,那也是四爷的奴才,在四爷眼里福晋除了需要多给几分尊重,跟其他女人也没什么分别。 就瞧四爷去谁那儿曾这么折腾过膳食来着?只这一条就不耽误牛管事挖空心思,鸟悄的讨好许福,把宋格格的口味喜好给探了来。 那刘胖子看着倒是对兰柏轩不薄,可拍不到马屁股上有什么用? 要不怎么他牛三斤成了外膳房管事呢?他咧着嘴笑得特别开怀。 这天晚上四爷难得没有不知餍足,只痛快过一次,戌时刚过便抱着小狐狸睡了,等早上醒过来,宋琉璃还抱着他胳膊不撒手。 四爷摇头失笑,也不知道她在宫里是如何学的规矩,叫嬷嬷们看见了必定是要训斥的。 他轻轻放开宋琉璃的胳膊,起身后吩咐苏培盛:“叫膳房每日里弄些牛奶给她。” 瞧着昨天晚膳那奶饽饽她用的香,一碟子八个倒是一个都没剩。 她人还小呢,小荷也才是尖尖角,手轻了重了的,那娇气包就一个劲儿的软着嗓子喊疼,恨得他是想使劲儿又不舍得,且得仔细养着。 苏培盛:“……喳!” 光关心吃什么还不够,连喝的也叮咛上了,这下子膳房得把兰柏轩当祖宗供着了吧 可别说,听了林达升过来吩咐的话儿,再想到牛管事昨晚那欠抽的笑,刘管事也悟了。 他趁着还早将刘小宝给提溜到一旁,小声叮嘱他办事儿。 刘小宝眼珠子瞪得溜圆儿:“干爹,这兰柏轩……真就这么受宠?平日里也瞧不出来啊!” 刘管事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叫你看出来那还能叫暗香?要不怎么你是奴才人家是主子爷呢? 刘小宝摸着脑袋不说话,可心里到底是把许福又放高了许多,连邱顺和赵福成都要退避一舍之地了。 宋琉璃因着昨晚并不算劳累,起得也不晚,在床上滚了半天,才软糯着嗓音问:“什么时辰了?” 茯苓用银钩挂好床帐,声音清脆:“回格格的话,才将将辰时过半。” 木莲:“……” 偌大一个四爷府,估计也就只有兰柏轩提起辰时能用将将二字。 府里哪个女主子在爷留宿的时候不是早早起身服侍,亲自把爷送出门呢? 她们家格格?反正木莲的印象里是没有的,一开始估摸着是累得起不来床,再后来就是习惯成自然,再也不起床了。 偏偏爷惯着这位,左右只有兰柏轩和外院的奴才知道,要是叫后院其他女人知道,估计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宋琉璃起身后,这日的早膳就多了一罐子用杏仁儿煮过的牛奶。 她本就喜欢奶制品,现在有未食符在,吃喝下去多少都会滋润她本身,那她就更喜欢了。 “府里有牛奶啊?许福你问问看是不是每日都能来点儿,咱们可以花银子。”她心满意足喝完一大碗牛奶后喟叹着问。 许福笑眯眯躬着身子:“格格放心,不用银子,每日都有。” 刘小宝今儿个一大早拉着他手不放,前前后后问了一大堆,早上四爷说那话的时候可没避着奴才,那小子就差把他当亲爹供着了。 许福自小当差到现在,还真就没这么畅快过,这种畅快让他满腔热血都沸腾了,只想着将全部的心眼子都进献给自家格格。 等宋琉璃用完了膳,木莲将东西收拾出去的功夫,许福凑到她身旁,压低了声儿:“格格,听小苏公公那意思是张格格被太医叮嘱不许出院子,让她安分养胎。奴才听说张格格气得不轻,咱们可要趁机加把火?” 宋琉璃没听明白,她一边往软塌走一边问:“加什么火?” 许福扶着她坐定,给她倒好了消食茶,扫了眼门口这才继续:“奴才听说气大伤身,若是火气太大,想来不注意小产了也是有的,奴才可以收买碎玉阁的粗使……” “咳咳咳……”宋琉璃差点儿没呛死,好不容易缓和过来,才一脸惊讶的看着许福。 牛逼啊,她身边还有这种心狠手辣的选手?她很欣慰,但是—— “许福,我知道你聪明,但不论你做什么,都不能过了我的底限。” 许福见自家格格说得认真,心头一动,抬起头表露疑问。 宋琉璃更认真道:“我不主动害人,人若害我,那我必定要光明正大的反击。还有……不管任何情况,绝不能对孩子动手,若是你过了界,我不会让你顶缸,可我也容不下你,懂了吗?” 许福心里那点子飘忽突然就落定下来,眼神中比过去更多了些什么,他轻轻跪在宋琉璃跟前,抬起头看着她:“奴才牢记格格吩咐,永生不敢或忘!” 他是心眼子多,也愿意为了自家格格筹谋,甚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行,可到底他也会算计,对自己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待多久患得患失。 眼下听了格格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遗憾心眼子派不上用场,可莫名的他却更愿意为自家格格鞠躬尽瘁了,哪怕去死也变得没那么可怕。 宋琉璃倒不是为了收买奴才,她毕竟是两世之人,现在虽没有法律可言,但对她来说平白害人性命,甚至对孩子动手,那都是犯法,即便没有警察会抓她,她心里的道德谴责也过不去。 窗外水蓝色的便袍一闪而过,木莲眼神带着笑意当什么都没听到,去抱厦里给主子端瓜子儿,也到了该嗑瓜子儿看‘女则’的时候了。 她没瞧见那抱着饱饱的小太监也悄悄蹲在角落里,眼神中满是热切。 宋琉璃歇了会儿,想起兰柏轩的新成员来:“去把饱饱抱过来,那小太监也叫过来,昨天当着爷的面儿我没细问,叫过来我瞧瞧。” 小太监抱着狗进了门便跪下了:“奴才小鹿子给格格请安!” 宋琉璃站起身轻轻摸了摸饱饱的脑袋,被它舔了一下手心才笑着放开了手。 “你叫小鹿子?多大了?有大名吗?” 小鹿子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回格格的话,奴才就叫鹿小子,进了府改成了小鹿子,今年十一岁。” 宋琉璃:“……” 儿童工啊……而且对方家长这起名水平比她还要差! “那你以后就叫鹿冬青,听着到底是正式点儿。” 说完她瞅了眼小鹿子身上有些逛荡的衣服,对着许福吩咐:“你带他去领两身儿厚衣裳,花银子也行,这看着也太瘦弱了些,平日里定要叫他吃饱了。” 她最见不得小小一个孩子那副忍饥挨饿的样子。 许福笑着应声:“喳!奴才一会儿就去。” 等宋琉璃和木莲还有茯苓三个人一起围着饱饱转悠的时候,许福拎着小鹿子往针线房去了。 “你小子也算是时来运转,可不是哪个主子都能叫你吃饱穿暖的,哥哥我也不求你多上进,只一条,若是叫我发现你小子有外心,我就活扒了你,懂吗?” 说完这话许福心里得意非常,平日里总听格格这么说,学着格格说话感觉……还真是人都拔高了一点。 小鹿子认真点头:“哥哥放心,奴才懂。” 他懂得的很少,可不背叛他是懂的,能来兰柏轩伺候就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他即便是死都绝不可能背主! 天儿一日冷过一日,刚十月中,大雪便洋洋洒洒落了满地,皑皑白雪覆盖了所有的颜色,只露出檐下那点子雕梁画柱的彩儿,远远望去美得如同画中世界。 李氏终于喝完了自己的药,让相熟的太医给请过平安脉后,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春巧,你说乌雅氏上个月没换洗的事情准成吗?” 春巧点头:“不只是乌雅格格,奴婢瞧着冯侍妾前几日脸色不大对,只看见奴婢她就快速回了屋。” 李氏笑了笑:“很好,让赵福成盯着些,等爷回来就过去禀报,就说弘昀非闹着要玩儿雪,不叫他出去就哭得厉害。” 春巧脸上也露出几分喜色:“是,奴婢这就去。” 这些时日大伙儿瞧着扶香院没有凝松堂和兰柏轩那么受宠,又有福晋暗地里给他们穿小鞋,扶香院的下人们很有一些时日在外头憋气得慌了。 好在格格这也算是苦尽甘来,只要能尽快有个孩子……春巧瞧了眼正院,眼神中露出几分讽刺来。 一根独苗苗怕什么? 当天晚上四爷又歇在已经月余没伺候过的扶香院,这叫后院女人们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可随即又提了起来。 尤其是福晋这边,这李氏争宠与不争宠都叫她心里不得劲儿,随着时日越久,越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儿刺,想起来就扎得她寝食难安。 “这段时日盯着扶香院的人可有发现?”夜里她靠坐在窗边低声问刘嬷嬷。 刘嬷嬷一边给她盖被子一边回话:“没有什么动静,只是现在李格格也没再喝药了。” 乌拉那拉氏猛地坐起身,盯着刘嬷嬷:“然后爷便去了扶香院?那绝对不是平安方!” 刘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人儿了,她也知道有叫人怀孕生子的药方子,可—— “药渣子咱们的人隔几日就偷一点出来,每回都找不同的大夫瞧,确实只是补养气血的方子。” 乌拉那拉氏闭上眼靠在枕头上,好半天她才拧着眉心睁开眼:“我不管她是用的平安方还是别的,总之……谁都能生,就她不行!” 刘嬷嬷明白主子的未尽之意,她点头低声道:“主子放心,老奴定不错眼的瞧着,绝不让她那个有机会!” 乌拉那拉氏面容倦怠的闭上眼努力入睡,却好半天都睡不着,睁开眼望着昏黄的帐顶,听着窗外慢慢响起细碎的扑簌声儿,雪又开始下了。 ※※※※※※※※※※※※※※※※※※※※ 小宋:我也是有狗的人了~哇哈哈哈! 枸杞:你不是早就有狗了吗? 四爷:嗯? 枸杞拍巴掌:恭喜小宋格格继有狗之后喜提京巴一只! 小宋:…… 感谢在2020-04-23 22:33:05~2020-04-24 21:4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棠弥 2个;宝宝辣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啪叽 2个;青青青青青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纳兰娉 55瓶;花月白、冉冉升起 10瓶;qq 5瓶;良语、葡萄柚子 3瓶;回首往事、与王同袍、啊啊啊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5 章 天儿一冷, 人们就不爱出门,四爷也不例外。雪下得正大的日子里,他除了初一十五要去正院, 偶尔去一趟扶香院或是兰柏轩,其他时候都在外院呆着。 按说这天儿冷了,不管是奴才还是主子们那都爱在屋子里猫冬才是。 可宋琉璃不, 她小时候在南方跟着奶奶生活,后来大了回北京又因为气候变暖没什么像样儿的大雪,一丁点的雪花儿都能吸引大批人蜂拥而上拍照留念。 她不爱凑热闹却很稀罕大雪,现如今这一眼望白皑皑,除了飘洒的雪花再无任何熙攘的画面,叫她看着心里直痒痒。 站在廊子上看雪时, 饱饱看着那雪地激动的不停绕着她转圈, 她索性带着饱饱不顾下人阻拦跑到了雪地里撒欢儿。 其实这会子应该有小太监们清扫路上的雪,只是雪太大,她想着四爷也不会过来, 便叫鹿冬青带着小太监们都去喝姜汤,也不着急破坏这白茫茫的画面。 一人一狗并着几个急得跳脚的奴才, 在这寒冷的天儿里贡献出了一丝丝的热闹。 四爷到兰柏轩门口时, 便听到了欢快的尖叫:“啊!饱饱你好坏!你不许咬我衣服!哈哈哈……不要撵我!” “格格,格格您慢点儿……哎哟!” “哈哈哈……茯苓你这千年的姿势好标准!幸亏我不叫人扫雪吧?” 四爷听得脸越来越黑, 直到许福看见他站在门口, 赶紧噗通一声跪下, 这才打断了大家的欢笑。 宋琉璃站在西厢房里, 乖乖站在那儿脱了大氅, 让木莲和茯苓给她擦拭头上的湿润, 见四爷脸色发黑, 她只低着头与抬头望她的饱饱深情对视,就是不看四爷。 “这是什么天儿你就出门撒欢儿?生病了怎么办?”四爷重重将茶盏放在矮几上,语重心长的劲儿堪比亲爹。 宋琉璃被吓得一震,期期艾艾上前悄悄去勾四爷的手指:“爷别生气啦!是饱饱要玩儿我才没顶住它可怜的小眼神儿的,我穿得很厚,不会生病的嘛!” 她贴了六甲符,再也不用担心冻感冒发烧了呢! “它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四爷瞧着宋琉璃那怯生生的小眼神,只冷着脸,“过来!” 宋琉璃也顾不得下人都还在,麻溜将自个儿塞进四爷怀里:“爷……婢妾错了!” 四爷冷哼,捏着宋琉璃的小手,那冰凉的触感让他都想给这女人一顿板子! “每回认错倒是痛快,屡教不改的也是你。”他握住宋琉璃的手替她暖着,声音里还是有些不虞。 宋琉璃抬起头无辜地眨巴着狐狸眼儿:“爷,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 四爷嗯了一声,端起热茶塞给她:“你拿什么保证?” 宋琉璃:“……” 你怎么还跟我高中班主任似的呢? 不等她回答,门外苏宝生便轻声禀报:“爷,乌雅格格派人来说,有要事要禀报爷。” 四爷蹙眉,李氏从别人院子里拉人靠得并非是四爷对她的宠爱,而是孩子,眼下这乌雅氏……是心大了? 苏宝生似是知道四爷在想什么,迟疑着继续禀报:“乌雅格格说她这阵子没换洗,肚子还隐隐约约疼,怕是……” 四爷立马起身,冲着木莲等人吩咐:“给你们格格煮一碗姜汤盯着她喝下去。” 随即他对着宋琉璃道:“爷先过去看看。” 宋琉璃乖乖点头:“爷快去吧,乌雅姐姐身体为重。” 等四爷走后,她才松了口气,她倒不是害怕四爷,就是对他这种非得给个保证的行为很不喜欢,像她这种坚决认错打死不改没个溜儿的人,万一犯了错那不是留下把柄? 乌雅氏派人来的很及时嘛,看样子这是有孕了? 回想起她自入府到现在,那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低调的紧,平时都叫人想不起来,请安时也安静的很,没想到出声就是一鸣惊人。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看着宋琉璃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 毕竟乌雅格格极可能是怀孕了,还拉走了爷。而自家格格侍寝明明也不少,肚子却一直没个动静,也不知道格格心里得多难受。 抱着这种想法,许福给几人使了眼色,只留木莲静静在旁边伺候着,留下饱饱陪着宋琉璃,茯苓去熬姜汤。 许福准备了银子去膳房提晚膳,要是能有个锅子许是格格能高兴起来呢? 宋琉璃并不知道自己被抑郁了,在她抱着饱饱趴在窗户边看着雪笑闹的时候,乌雅氏这边也迎来了四爷。 “婢妾给爷请安,爷……” 四爷扶了她一把:“免了,你身子不适?可叫太医看过了?” 乌雅氏露出一抹清雅的笑容坐在四爷旁边:“刚刚太医来过了,说是婢妾已经有三个月身孕,叫爷跟着担心是婢妾的不是。” 四爷脸色更和缓了些,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他并不喜欢乌雅氏,可比起张氏来,乌雅氏有孕还更叫他高兴一些。 “太医可说了是否稳当?若是你不舒服,让太医给你开保胎的方子便是,福晋那里请安也免了。” 乌雅氏还是柔柔地笑着:“多谢爷体恤,太医走后福晋姐姐已经让人来传话,免了婢妾的请安。” “至于身体不适……”乌雅氏脸色红了红,“都是婢妾贪口腹之欲,竟是喜欢往日里不喜欢的食物,有些不克化。太医也跟婢妾说了注意事项,但婢妾毕竟是第一次有孕,心里有些害怕,所以婢妾才斗胆想求爷一件事儿。” 说着她便站起身盈盈蹲了下去。 四爷顾念着她有身孕,又一次将她扶起来:“说来听听。” 乌雅氏也不敢坐下,只俏生生站在四爷身前:“婢妾还在闺中时,额娘心疼婢妾,从宫里求了个伺候过小阿哥的嬷嬷给婢妾做贴身嬷嬷,额娘生弟弟的时候也是这位嬷嬷伺候的,无一处不妥帖。所以婢妾斗胆,想求爷让郑嬷嬷入府伺候。” 四爷皱了下眉,随即很快舒展开来:“那就让人请进来吧。” 这有孕后身边有个懂得多的嬷嬷伺候着是要稳妥一些。 他倒是更愿意叫人从内务府送过来,可既乌雅氏提了,给她几分脸面也无妨。 在对孩子这方面,四爷向来愿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护着,即便有什么不太符合规矩的事儿,他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进个嬷嬷也不算犯规矩。 因为乌雅氏有孕,四爷陪着她用过晚膳也不曾留宿,他也没回兰柏轩,而是去了正院。 四爷到时,乌拉那拉氏刚拆了头发,见了他便要行礼,让四爷制止了。 “乌雅氏想要将她的贴身嬷嬷接进来,你让人去乌雅府说一声儿叫人接进来吧,张氏那边也给她个嬷嬷伺候着。” 乌拉那拉氏略用力攥了下拳头,面色没有任何变化:“臣妾知道了,这样也好,有嬷嬷伺候着,两位妹妹也更稳妥些。” 对乌拉那拉氏来说,后院任何一个女人有孕都叫她不喜,可相对比起李氏来说……她很快就想通了。 若只李氏有儿子傍身,她对四爷就永远是特殊的那个,可若府里孩子多了,那李氏也就没什么特殊的了。 想通后她神色便更自然了些,细心伺候着四爷睡下,才认真板正地躺在外侧规规矩矩闭上眼睛,许久听见四爷规律的呼吸声才慢慢睡过去。 刘嬷嬷在外头听着里面一直安静,不动声色叹了口气才离开。 抱厦门口的苏培盛看见,无声露了个略带讥讽的笑容。 虽说正室要端庄,可若端过了头,也就没意思了,这可怪不得自家爷。 一夜无话,第二日福晋便派人去乌雅府将郑嬷嬷领进了府,一同进府的还有内务府送进来的一位陈嬷嬷。 乌雅氏看见郑嬷嬷后差点落了泪:“要辛苦嬷嬷了,实在是这府里……看着太平,可总叫人不安心。” 郑嬷嬷扶着她坐在软榻上:“格格放心,有老奴在,定不能叫那些魑魅魍魉得逞,您就好好将养着,其他都交给老奴来操心。” 乌雅氏忍不住露出了小女孩儿般的笑容,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她刚知道自己有孕时便提心吊胆的,就怕遭了人算计,那饮食被人动了手脚她也是吃了好几日才感觉出不对,好歹是借这个东风似真似假的将郑嬷嬷接进来了。 郑嬷嬷伺候过的孕妇不少,在宫里那些年也没少见阴私的事儿,有她在,乌雅氏确实什么都不用担忧,整个人气色都变了不少。 在元宵节家宴上很明显能看得出她整个人都富态了些,那本就秀丽清雅的面容更多了些母性的柔美,倒是看着叫人心情愉快,这也是素日里四爷不吝于多过去几趟的原因。 可张氏就难受了,本来太医让她老实呆在碎玉阁养胎就叫她憋气,可有苏培盛亲□□代四爷的意思,她也不敢违拗。 闷了许久不说,好不容易到了冬日里她也不爱出门儿的时候,乌雅氏竟然也有孕了,四爷纵着她将贴身嬷嬷接进府,却让福晋竟派人给她送了个死板又爱多管闲事儿的嬷嬷过来。 此时看见乌雅氏被郑嬷嬷伺候的妥帖,而自己身边的陈嬷嬷只盯着自己的饮食却一句话不说,张氏气得肚子都隐隐作痛。 “哟,张妹妹这脸色可是不大好看啊!”武氏笑眯眯看着张氏道。 她最不喜欢张氏这股子嚣张劲儿,虽说她不得宠,可到底进府时日久,这张氏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仗着肚子里那块肉没少下她的面子。 一看见张氏不痛快,武氏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张氏冷哼一声,懒得搭理她,跟这样无宠又无子的破落户多说什么呢?没得叫人笑话。 武氏见她不说话脸色难看了些,顺着张氏的目光看过去,见她在看乌雅氏,这才又重新笑出来:“是了呢,张妹妹可是得好好感谢谢乌雅妹妹,若不是她求爷把自己的贴身嬷嬷接进来,你也没法子沾光跟着有个嬷嬷伺候。” 乌雅氏皱了皱眉:“武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是福晋体恤,也是为了子嗣着想。等将来姐姐有孕,福晋定也会给姐姐派嬷嬷过去的。” 武氏被噎了一下,冷哼出声:“以前李姐姐怀孕都没有嬷嬷伺候,若不是因为乌雅妹妹娇气,以后这有孕的人还真没这福气,许是咱们都该提前谢谢你才是。” 李氏擦了擦唇角,端着高冷的范儿全当没听到。 乌雅氏也没多说,她不爱张扬是一回事儿,可她身份特殊本就是众所周知,有时候也不用顾虑太多。 她不说话,张氏就更气了,这岂不是乌雅氏都认定自己是沾了她的光? 二人一起进府,明明是自己先有孕的,乌雅氏即便是四爷的远房表妹又如何?平日里也不见四爷多宠幸几分! 越想火越大,张氏不免就觉得肚子更不舒服了些,这家宴也就是一群格格和侍妾们聚一聚,四爷和福晋都在宫里呢,她也不必绷着一定要坐到最后。 因为觉得不舒服,她冷着脸起身便扶着梨落往外走,可刚走到乌雅氏旁边,乌雅氏本来坐得好好的,突然往她这里尖叫着倒了过来。 “格格!”梨落忍不住尖叫出声,张氏捂着肚子被乌雅氏撞倒后,衣服上很快便氤出一抹刺眼的血红。 乌雅氏也惊得厉害,虽然张氏给她垫了一下,可看见张氏身上的血,想着她还有不到两个月的产期,她又是惊又是怕,肚子也跟着疼了起来。 这才叫她更害怕,想起刚才被撞的那一下,乌雅氏急怒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 宋琉璃本来只是低着头跟只鹌鹑一样坐在冯侍妾上首一边吃瓜一边吃饭,没想到这一会儿功夫就热闹起来。 且不说这冬暖阁里如何乱成一团,瘦得跟非洲难民一样的冯侍妾也抱着肚子哆嗦得厉害,宋琉璃觉得自己面前的杯子碗都在颤。 她赶紧起身离冯氏远了点,这位虽然是有孕,可她一个侍妾能有下人伺候就不错了,自然是没有嬷嬷的。平日里她更是跟隐形人一样,要真是这会子跟上队形出点事儿,宋琉璃就怕自己跑得不够快。 好在等昏倒的乌雅氏和一直呻-吟不停的张氏都被送回去以后,冯氏也还在哆嗦,节奏都没变。 即便这样宋琉璃也不敢坐过去了。 这时李氏起身淡声道:“行了,派人去宫里通知爷和福晋,等他们一回府赶紧让他们去碎玉阁,劳烦刘嬷嬷派人去凝松堂盯着些吧。” 说完她扶着春巧地手便出了暖阁,走出门迎着料峭的寒风,她唇角的笑容一闪而逝。 刘嬷嬷和邱顺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两个人都是满脸苍白,邱顺去了凝松堂,刘嬷嬷则是带着后院的女人都去了碎玉阁。 太医没一会儿便过来了,隔着帐子给张氏把过脉以后才皱着眉道:“这是要生了,准备接生吧。” 后院的女人都不说话,刘嬷嬷皱眉,府里只一个张氏还有快俩月才生产,接生嬷嬷本是要过了元宵才入府呢。 “让人现在去请!刘嬷嬷你带着人现在开始给她接生。”福晋得了消息,跟德妃告了罪,一路匆匆赶回来,进门后也顾不得气都没喘匀就赶紧吩咐。 刘嬷嬷见主子回来,立马就有了主心骨儿,当即也冷静下来带着张氏的两个丫头还有正院的奴才开始接生。 “冯氏你先坐软轿回去休息!”福晋捏着额角坐下来,见冯氏白着一张脸几乎是挂在她的丫头身上,这才赶紧吩咐。 都说七活八不活,张氏这刚刚到八个月头上,福晋心里都提着一口气,好在听着里头张氏叫声倒还算有力气。 邱顺很快也赶了过来:“回主子,乌雅格格动了胎气,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需要躺一些时日养胎。”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福晋低声问邱顺。 邱顺满脸苦涩:“奴才当时在暖阁外伺候着,刘嬷嬷在里头盯着。” 福晋皱眉,她不经意扫了李氏一眼,虽然李氏这阵子再也没闹过幺蛾子,可她总觉得这事儿跟李氏有关系。 只是刘嬷嬷现在在帮张氏接生,问这些女人,都说当时只有武氏在跟张氏说话。 “婢妾冤枉啊!您可以问刘嬷嬷,婢妾从头到尾都没碰过张妹妹,是乌雅妹妹不知为什么就从凳子上摔下来砸到了张妹妹。” 就在武氏哭嚎着喊冤时,凝松堂内—— “仔细给我查!那个撞我的丫鬟到底是谁的人!”乌雅氏躺在床上恨得眼眶都通红,捂着肚子的手还有些发颤,若是没有张氏垫在她身下……她想都不敢想。 她虽然一直特别低调不爱出风头,因为她知道四爷不怎么喜欢她,每日里都尽量低调的安分待着。 可这并不代表她乌雅氏就真的好欺负!身为德妃最喜欢的小辈,她阿玛又在内务府任职,她在四爷府自然是有人脉在的。 平日里不想动用那些关系不过是为了不想让四爷发觉,可现在这人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再不查清楚可就真叫人以为她是个包子了! 四爷回府时已经过了二更天,张氏还没生出来,接生嬷嬷已经替了刘嬷嬷的活儿,可样子也不甚乐观。 “怎么样了?”四爷踏进碎玉阁时,福晋已经叫后院的女人都回去等着了,此时只有她撑着额头在等着。 见四爷进来,福晋起身给他行礼,刚起身就眼前一黑,人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行了,你先坐,让太医给你看看。”四爷听着里头已经有些虚弱的呼声,紧皱着眉头到底还是重视福晋一些。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臣妾没事儿,就是与三嫂饮了几杯酒水,还没来得及用膳就回来有点不舒服,坐会儿就好了。张妹妹平日里少动,吃的不少,虽说还不足月,可也不好生,太医说应当是能生出来,就是艰难些。” 四爷楞了一下,想起自己曾经的吩咐,颇有几分头疼,这张氏……不叫她随意出门儿,就连动都不动了? 乌拉那拉氏撑着脑袋抬起头:“您明日还要应卯,先去休息吧,臣妾在这儿……” 她话没说完,张氏突然大喊一声,然后弱小如同猫崽子的哭声便响了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接生嬷嬷抱着襁褓出来:“恭喜四贝勒,恭喜四福晋,是个小格格。” 四爷虽然失望但也不讨厌孩子,只让太医过去给孩子诊脉。 “回四贝勒,小格格不足月生产,加之生产时间太久,身体有些虚弱,精细调养着,长大后倒也能与常人无异。”太医诊完脉后松了口气,低着头对着四爷拱手道。 其实说实话这种脉象在老百姓家里那几乎就是死刑,可在皇家,这并不算什么大事儿,比这小格格还危险的大有人在。 四爷神色和缓了些,等太医确认母女平安后,他才跟福晋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些人不是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让他们去查,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回到外院后,四爷对着苏培盛冷声吩咐道。 苏培盛躬身低声道:“喳!奴才这就去安排。” 正院里也是差不多的对话,乌拉那拉氏在听刘嬷嬷仔细说了一遍现场情况后,才冷着脸吩咐:“今日伺候的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都给我严加审问!好端端的乌雅氏怎么可能突然从凳子上摔下来?” 刘嬷嬷脸色很狼狈,只眼神凶狠:“老奴这就去审!定给主子一个交代!” 敢趁着主子们都不在府里时作乱,哪个的肚子有个好歹,她都得陪葬,让她知道是谁定要扒了那贱人的皮! 就在外院和正院都各自查着的时候,乌雅氏却已经得到了准确消息,她没忍住一拳锤在了床沿上:“这个贱人!我不去招惹她,她还敢对我动手!” 郑嬷嬷一脸心疼:“格格仔细伤着手,您别动怒,保胎要紧,老奴这就安排……” 乌雅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先不用,眼下福晋和爷肯定都在查,这时候叫人抓住把柄可就说不清了。” 郑嬷嬷皱眉:“那咱们就这么算了?” 乌雅氏冷笑:“等过了这阵子再跟她算账也不晚。” 就在府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之时,宋琉璃却懒洋洋靠在软榻上吃点心吃的欢快。 今日当值的是茯苓,木莲早就去睡下了,所以许福也不避着人:“格格,您今日可是把平安符用在张格格身上了?若是叫人发现了可怎么是好?” 宋琉璃挑了挑眉:“不会的,我就放在西厢外间的窗棱上,发挥作用后变成灰烬,风一吹就再看不着了。” 许福还是想不明白:“格格为何要帮张格格?” 他悄悄看着一口一个点心吃得眼睛都眯起来的宋琉璃,心里很有几分微妙。 难不成……他还跟了个菩萨心肠的主子?这未必是好事儿啊! 宋琉璃噗嗤笑出声来:“别瞎想,冯氏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靠在自家丫鬟身上就得了,非得还挨着我。你瞧她瘦的那个样子,万一要是被张氏吓到流产,我说得清楚吗?我是为了以防万一,张氏不过是沾光而已。” 许福这才放心下来:“这位冯姑娘也确实是可怜,她怕人在饮食上下手,是吃不好睡不好,可有些时日了。” 只是后院也并不缺少可怜人就是了。 宋琉璃还颇有兴致,看着茯苓问,“你今日看出些什么来没有?” 许福也带着点期待看向茯苓,他都教了茯苓好久,也该见点成效了。 茯苓挠了挠鬓角:“奴婢觉得……乌雅格格要害张格格?” 许福:“……”奴才真的尽力了! 宋琉璃深吸一口气,还是不想放弃茯苓这个潜力股:“乌雅氏身份尊贵,她又跟宫里关系不错,只要脑子不是进了……咳咳,只要不傻,就不会用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开玩笑。” 随即她开始诱导:“今儿个是家宴,伺候的都是正院的奴才,还没有主子在。你想想若是出了事儿谁最倒霉?谁有可能得利?” 茯苓特别特别认真的思考,想的脑袋都疼了才眼神一亮,目光灼灼看向自家格格:“正院倒霉,您得利?” 四爷最宠爱自家格格不是吗?木莲都感叹呢,要是这么说……天呐,不知不觉格格做了这么多事儿了吗? 宋琉璃:“……” 算了,垃圾股,任她自生自灭吧。 ※※※※※※※※※※※※※※※※※※※※ 茯苓:天呐~原来我们家格格这么牛逼! 小宋:天呐~我不是我没有! 许福:天呐~你对得起我的心眼子吗? 木莲:……对! 明天上夹子嘿嘿嘿~所以更新放到晚上吧~我会尽早发出来哈~ 感谢在2020-04-24 21:46:02~2020-04-25 22:2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月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清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更 人要学会知足, 宋琉璃如是安慰自己。 她自个儿不算笨,许福更是聪明,木莲行事稳妥, 茯苓也忠心, 总不能所有好事儿都让她占了。 她没再尝试着跟茯苓解释, 等她躺下以后,许福才拉着茯苓出门细说。 且不说茯苓脑子听的更加不清楚,正院和外院一明一暗大张旗鼓的查探, 也不过就是正院死了一个丫鬟,内院的库房死了一个小太监,后院就没了动静。 具体是谁做得这等子恶事儿, 许福都没能打听出来,宋琉璃也就放下不再关心,反正跟她扯不上关系就行了。 正月里的京城也是非常冷的, 元宵节过后又下了两场不大不小的雪,银装素裹之下整个四爷府都安静了不少。 这样的平静一直持续到了春分时节。 对满人来说,春分又被称之为仲春, 是非常重要的, 宫里忙活着万岁爷亲耕礼的事儿, 宫外则都忙活着纂新衣做春饼,热闹非常。 宋琉璃自上次跟张氏偶遇后, 除了请安平日里都窝在兰柏轩看书画符, 这一热闹起来, 她就待不住了。 虽然外头如今还有几分春寒料峭的意思, 可那桃花儿、杏花儿、梨花儿和玉兰应是都陆续开了, 后花园冷清了一冬, 眼下府里病的病, 养胎的养胎,应该也没人会去。 那她小宋格格也该出去转悠转悠,看看什么叫桃花夭夭。 心动就要行动,她带着茯苓,换了身玛瑙色绣着木槿团纹的厚旗装绕过碎玉阁就去了湖边。 微风轻轻拂过脸颊,还带着点子欲语还休的温凉,着实是叫人舒服。 主仆二人沿着未名湖一路往西头走,桃花儿还没开的特别盛,只白色玉兰映衬着嫩绿色的长青树木,倒是郁郁葱葱的。 慢慢走近上次跟张氏遇上的归云亭,宋琉璃还有几分感叹。 原先她是很不喜欢张氏的,估摸着府里头也没几个人能瞧得上她,这喜怒都遮掩不住的选手,放电视剧里也一般都活不过三集。 可这张氏运道还不错,她硬是生下了小格格,那么张扬跋扈且爱惩罚下人的一个女人,在有了孩子以后倒是温和了不少。 她现在也顾不得跟其他女人斗,甚至惩罚下人都少了,张府送进来的银子都被她源源不断用在了二格格身上。 听说刚生下来哭都哭不顺畅的二格格,刚满月就已好了许多,那奶娘短短一个多月功夫就胖了一大圈。 宋琉璃觉得好笑之余,对张氏印象好了不少。在大清女孩子哪怕是出生在权贵之家也没男孩子受重视,可张氏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就冲这份母爱,她也不想再跟张氏计较,早就从小黑本儿上将她的名字给划了去。 “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就在她想得出神时,一个熟悉的女声自亭子方向传过来,宋琉璃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拽着茯苓靠在了亭子下头的假山缝儿里。 茯苓:“……”发生了什么? 她不懂,宋琉璃这是吃瓜娴熟反射出来的敏锐姿势。 毕竟作为穿越女,她虽然未必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可老天爷好歹也给她开了金手指的,那穿越女黄金定律在她身上说不定就得应验。 没看她来了两回后花园,回回都碰见事儿吗? 主仆俩已经听出那说话的是乌雅氏,可从她们躲着的角度,只能看见乌雅氏半个侧脸,对面的人是看不见的。 另一个模糊的女人小声说了句什么,乌雅氏冷哼出声:“我若是没证据自不会来你面前说道,你真当我乌雅氏好欺负?” 很快宋琉璃便知道了对面是谁—— 李氏施施然走到乌雅氏侧面坐下,脸上是好整以暇的明媚:“那乌雅妹妹去跟爷说啊,我等着就是了,你敢叫爷知道你是怎么查出来的吗?” 乌雅氏转身背对着宋琉璃,脸上怒色渐退,变成了冷漠:“你想要什么谁心里不清楚?为了侧福晋之位你煞费苦心,难不成你以为府里再没孩子出生,二阿哥就能被立为世子?庶子就是庶子,你筹谋再多也是白费!” 李氏轻哼:“这就不劳乌雅妹妹操心了,为爷孕育子嗣众位妹妹们都可以,我也没拦着不是?你这不还好好儿的么?” 乌雅氏上前一步脸色更淡雅了几分:“只是子嗣不长命便可,对吗?李瑶,收起你的小算盘,你猜我能不能不动声色叫福晋知道你对大阿哥的算计?” 见李氏脸色微变,她才转身扶住郑嬷嬷:“听福晋说德妃娘娘在宫里问起我有身孕的事儿了呢,福晋为我说了不少好话,姐姐说妹妹该不该投桃报李,也叫福晋清明一二?” 见李氏脸色彻底变冷,乌雅氏才扭头轻蔑看着她:“这次不听话的奴才我就替你收拾了,若是叫我知道你手脚伸得太长,你看我能不能剁了它!左右爷知道我做了什么,不过就是换换奴才,你呢?” 说完她便施施然扶着郑嬷嬷离了归云亭,只留李氏一人面色阴沉坐在里面半晌,服侍着她的春桃一声都不敢吭站在她身后。 过了好半天,李氏才带着春桃离开。又过了会儿,谨慎的宋琉璃才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扶着茯苓从反方向回兰柏轩。 今日这瓜还真是不小,宋琉璃回到兰柏轩后有些遗憾的扫了木莲一眼,也不知道四爷要是知道自家妻妾这般算计还能不能让这两个人做侧福晋。 按说她小宋才是最佳人选啊,孩子都救下来俩了,咋不得给她颁个侧福晋奖项? 可她也没准备跟木莲说什么,这也算是主仆之间的默契。木莲不会将兰柏轩事事都禀报给外院,她也不会借着木莲的身份闹妖。 用过晚膳后,宋琉璃坐在软塌上喝着消食茶细想,她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按理说这李氏为了侧福晋之位如此算计可以理解,但她前面为何要将四爷从扶香院推出去呢? 既然是她主动推出去叫后院的女人们有了身孕,为何又要动手陷害,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二道手吗? 再说她想当侧福晋,自己再生个孩子不是更稳妥?有两个小阿哥怎么着四爷也不会让她位子太低,免得叫孩子跟着没脸面。 越想她脑子越乱,她总觉得李氏比电视剧和小说里要聪明许多。 也是,身为汉军旗小选出身的李氏,还是跟宋氏被当做人事宫女一起送进的阿哥所。可她愣是能生育了三子一女,还养活了一子一女,成为了四爷的第一个侧福晋,更是成了雍正帝的齐妃。 这光靠易孕体质可解释不来,毕竟在深宅后院能怀孩子和能生孩子完全是两码事情。 想到这儿,她心头突然升起一抹微妙感,说到三子……弘时好像是在弘晖死的那年出生的,那……也差不多到时候怀孕了啊! 难不成李氏才是女主角,重生?穿越?她知道自己啥时候会怀孕提前排除异……孩儿? 宋琉璃忍不住咋舌,后宅圈儿真的太乱了,总叫人看不清明前因后果。 “怎么着?你这是还没吃饱?”四爷挂进门就看见宋琉璃蹙着眉头咂巴着小嘴儿,他挑了挑眉问道。 宋琉璃赶紧站起身来:“给爷请安,爷怎么过来了?” 四爷冷着脸:“你不希望爷过来?” 宋琉璃赶紧上前拉着四爷往软塌边上走:“怎么会呢?只是您一般不都过来跟婢妾一起用晚膳嘛,婢妾担心您还没用膳呢,您吃了吗?” 四爷:“……” 她这是打算再陪着自己吃点的意思? 四爷犹豫了一下才冲着苏培盛吩咐:“那就让膳房再端些点心上来吧。” 他刚才陪着乌雅氏用的膳,她那胎才刚无碍,却又开始孕吐。 整个晚膳时间,就看着乌雅氏一直不停拿着帕子捂住嘴撇头难受,四爷也跟着没胃口,倒是真没吃多少。 外膳房一听是送去兰柏轩心里就有数儿了,牛管事嘿嘿笑着拍着点心师傅程太监的肩膀:“露两手吧?做点小巧漂亮的酥饼子,就用做锅贴的方式做。” 说完他从咸菜缸里拿出自己腌制的竹笋碎碎地切成丁,包裹上面粉和鸡蛋,搅拌均匀后,做成一个个小巧的丸子,黄瓜切成方方正正的样子,飞快做了道翡翠白玉汤。 四爷说要吃点心,他自然不能只上点心,听说四爷是从凝松堂过去,他就知道主子爷陪着孕妇肯定是没吃饱。 因此除了酥饼子和翡翠白玉汤,他还摆了一碟子椒盐排骨、一碟子桂花糕、一碟子素烧鹅并着一碟子玉米烙进去。 本来宋琉璃是吃饱了的,可是看见桌上一字排开的‘点心’,她又非常自觉坐下了。 坐下还特别乖巧拿玉著先做了做样子:“爷瞧着瘦了些,您可得多吃点。”不然硌得慌啊! 四爷:“……” 看着宋琉璃那筷子专盯着排骨下手,他眼神中带着笑,跟着抢起来。 还别说,这抢着吃确实要香甜不少,起码除了汤,他们一点东西都没剩,四爷是吃饱了,宋琉璃那就是吃撑了。 撑得她直到躺下还有些难受,四爷抱过来的时候,她直哼唧:“爷……我疼……” “……”四爷无语,“爷还没碰着你呢。” 宋琉璃腼腆得抬起头,勾着他手指头轻晃:“那我吃多了嘛……胃不舒服……” 四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真是第一次碰上有女人能把自己撑出个好歹来的情况,这个女人确实不一般。 “苏培盛,去府医那里……” 嗯?苏培盛听着里头四爷喊他,赶忙竖起耳朵听着。 可后头就再听不见四爷声儿,反倒是宋格格哼哼唧唧的小动静一直没停,后头就慢慢变了味儿,他揉了揉耳朵,扔下许福自个儿去了抱厦。 没吩咐完那就是没吩咐,他不至于没个眼力见儿的再出声问,那是擎等着挨板子呢。 四爷一开始盯住捂着他嘴巴不放的小女人,眼神狠狠瞪过去拉开她的手:“爷看你是又想抄《女则》了!规矩呢?” 宋琉璃缩了缩身子往他怀里挤:“那……您说话太快了,婢妾来不及拦着嘛!” 四爷冷哼:“不是你自己说积了食?瞧瞧你这点子出息!” 宋琉璃:“……” 谁还不要个脸要个皮了!你问府医要药丸子,全府里不都知道了? 笑话她且不说,叫乌雅氏知道四爷在凝松堂没吃饱,来兰柏轩还吃,乌雅氏不得分分钟想办法收拾她? 爬生已经够艰难了,就不兴她要点脸? ※※※※※※※※※※※※※※※※※※※※ 四爷:你真是跟外头那些清纯端庄的女人不一样! 小宋:嗨,看您说的,您不是跟外头那些男人也不一样么?啥锅配啥盖儿! 四爷:…… 二更在修改,0点前发哈~感谢在2020-04-25 22:23:27~2020-04-27 21:0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宝宝辣妈、南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瑶 2个;38563721、青青青青青呀、虎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伏案 20瓶;不重要的路人甲、阿醋 10瓶;凌乱也是一种美 6瓶;不老时光 2瓶;迟迟归、38563721、善逸的猪头、自家烧的红烧鸡爪、行嘛、黑白色调、啊啊啊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7 章 “呜呜……不要嘛, 我休息会儿就好了,爷~~”宋琉璃抱住四爷胳膊,尽自己糖分最高的动静整。 四爷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好好说话!” 宋琉璃抬起水汪汪的眸子, 下巴正好搁在四爷胳膊上:“爷, 被府里都知道实在太丢人, 婢妾待会儿就好了……” 四爷哭笑不得,吃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要脸 他磨了磨牙,到底是恨恨地伸出手去, 极不熟练的在她肚子上慢慢揉动。 宋琉璃一开始其实没什么感觉,等慢慢没那么难受,她想着也不能叫四爷白干活, 才软糯糯的出声当做夸赞。 可她小动静一出,四爷反倒是越揉火越大,慢慢就变了味儿, 见宋琉璃眯着眼睛舒服的都快睡着,直接带着满身火气压了过去。 到最后宋琉璃不撑了,睡着之前她还在想, 她还能再消化羊一条腿! 这时候的夜里不烧火盆子还是有点凉, 二人相拥而眠, 气氛很是不错。 而扶香院的西厢房内却还燃着烛火,李氏脸色从下午开始就一直不好, 到了这会儿虽然淡了些, 眸中到底是郁气更多些。 春巧端着熬好的安神汤进门, 先在矮几上放下才上前:“格格, 乌雅格格定是虚张声势, 若是叫爷知道内务府出身的奴才不知道多少攥在她手里, 别说她了, 就是乌雅家都好过不了,您也不必过于担忧。” 李氏沉着脸搅了搅滚烫的安神汤,闻着那股子药味儿蹙起眉头:“她既能查到是我下的手,必定不可能就这般轻易算了,你还真以为乌雅氏是什么善茬呢?” 春巧愣了一下,这可就有些难办了,大伙儿都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下如何暗涌都不叫事儿,毕竟放到明面儿上谁都讨不得好。 可若继续暗地里较劲儿,他们还真未必是乌雅氏的对手。若非如此,格格也不会想着叫乌雅氏肚子里那块肉出点问题。 叫她生出健康的子嗣来,那以后谁高谁低可就难说了。 李氏想的也是这个,她脸色更难看了些:“就算她眼下没精力计较,可若她生出个小阿哥,你觉得她就不会惦记着侧福晋和世子之位?笑话!到时候咱们都是她的拦路石!” 说到这儿,她想起自己的弘昐来,眼眶都有些发红,配着她冷厉的眼神,颇有一股子狠劲儿:“是我想左了,绝不能叫她把孩子生出来!” 春巧心下一惊,看了眼门口,见赵福成守着门这才放心了些。 她凑上前压低声音:“格格,您是想……” 李氏捏住手上的帕子,一点点将之收于掌心狠狠攥住:“叫正院的钉子动手!过几日请安时就给我动手!等孩子再大点,生出来可不一定什么情况了!” 张氏那里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虽然她也没想过叫张氏小产,可她能生出个不算太虚弱的孩子也在李氏意料之外,她决不允许这种意外再次发生! 春巧惊愕了会儿才应下来,那钉子他们从在阿哥所就埋下了,从未用过,本是想着用在……大阿哥身上的。 三月初一,上巳节前夕,四爷早早就离开正院进了宫,福晋慢条斯理用完早餐才到了正厅。 病倒了有段时间的伊氏身子骨儿瘦弱了许多,可脸色这会儿已经算是无碍,至于冯侍妾……不说也罢,乌拉那拉氏专门给她赐了个椅子让她坐在末位。 冯氏比乌雅氏怀孕还早,那肚子看着竟才是乌雅氏的一半儿,绣墩儿乌拉那拉氏都不敢让她坐,生怕出点什么问题。 只她顾了这一头,却没想到出问题的不是冯氏。 等众人扶着贴身丫鬟的手盈盈蹲下身后,乌拉那拉氏面色温和地叫了起。 就在大伙儿入座时,乌雅氏刚挨着凳子,突然就尖叫着滑下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当场就抱着肚子呻-吟起来:“啊——好痛……” 坐在她对面的宋琉璃吓了一跳,当然不只是她,其他人都吓着了。可其中真正惊吓的成分更多,还是偷乐的成分更多,谁也说不准。 宋琉璃看着冯氏又开始哆嗦,莫名觉得这一躺一站的俩人都非常眼熟。 扭头看见脸色突然苍白起来的伊氏,宋琉璃悟了,伊氏不也来了这么一出吗? 随即她立马警觉起来,她叫茯苓贴身带着解食符打扫屋内,也叫许福同样带着解食符隔一天就把兰柏轩转一圈儿,应当是不会被算计。 可……今天正好就是隔的那一天,这就很要命啊! 她脑子开始飞速转动,如果被人诬陷自己该如何如何……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乌雅氏刚被抬回凝松堂就生下一个小格格,只哭了几声人就没了。 六个多月的孩子才将将发育好,那皮肤薄得都能看见底下的血管和脏腑,乌雅氏晕过去就一直没醒,郑嬷嬷见着那孩子白着脸落了泪。 孩子刚殁四爷就回来了,得知乌雅氏在正院摔倒小产,他脸色铁青,刚跨进凝松堂就一脚踹翻了给他请安的邱顺。 见邱顺捂着胸口好半天都起不来,刚起身的乌拉那拉氏脸色也不比郑嬷嬷好看多少。 她心头苦涩地上前蹲下:“臣妾给爷……” “你闭嘴!”四爷冷声呵斥,带着寒锋的眸子冷漠扫视了周围女人一圈,才用更冷的声音问道—— “郑嬷嬷,你来说,怎么回事儿?” 郑嬷嬷本来正流着眼泪趴跪在地上,闻言微微抬了抬头,嗓音跟被砂纸磨过一般:“回爷的话,格格去正院请安,给福晋行礼被叫起后,还未曾坐稳,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老奴摸过了,格格脚下还有椅子上都有油!” 四爷没再跟她说过,只转过头冷冷看着福晋:“乌拉那拉氏,你来告诉爷,你就是这么管着内院的?” 乌拉那拉氏也跟着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哽咽:“都是臣妾失察,还请爷给臣妾一个机会,臣妾定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四爷冷冷扫了她一眼,胸膛起伏不定了会儿,才勉强压下当着众人训斥福晋的念头,到底他还是不想让福晋失了威信。 “这事儿你不必再管,爷会派人查清楚!”四爷厉声说完后,脸色如冰盯着众人,“最近没事儿都给爷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呆着!” 早就跟着福晋跪下来的众人赶紧应声:“是!” “都回去!”四爷摆了摆手,一眼都没再看福晋,转头进了内室。 这若是其他人便罢了,可乌雅氏小产,必定要给宫里的德妃一个交代,到时候免不得又得被人笑话。 四爷对那还没见过就已经殁了的孩子没有太深的情感,倒是心烦意乱更多一些。 等安排好了乌雅氏那边,四爷回到外院便屏退了众人,只看着苏培盛问道:“上次的尾巴你查的怎么样了?” 苏培盛赶紧躬身回话:“奴才带着人倒是发现了点蛛丝马迹,可还没来得及发现更多,乌雅格格就……” “说!” 苏培盛更小心了些:“跟那死在井里的小丫头接触过的人大都是内务府分派过来的奴才,而那小太监死之前也接触过其中一个,奴才派人跟了许久,发现……许是跟乌雅府上有点子关系。” 四爷狠狠一巴掌拍在了书案上:“爷的府邸倒是成了他们家后花园,这帮内务府的老东西是越来越不知道死活!” 这会子他对乌雅氏的怜惜更少了些。 四爷出宫建府时还只是个贝子,没少吃内务府的亏。再加上他在户部日久,对内务府那帮贪得无厌的奴才是厌烦透了! 所以明知德妃让乌雅氏进府是为了修好二人之间的母子关系,他对乌雅氏也是本能的不喜,让她有身孕,不过是让德妃更欣慰些罢了。 有苏培盛带着粘杆处那些人,乌雅氏从一进府开始就被盯着,她一开始倒是本分老实,所以四爷也不介意多去几次。 自郑嬷嬷进府后却是小动作不断,还是他警告过才安分了些。 不待他继续说什么,苏宝生在门口小心翼翼禀报:“爷,福晋过来了,说是有话跟爷说。” 四爷心头火更盛了几分,他冷着脸起身:“让她进来。” 乌拉那拉氏一进门,先从刘嬷嬷手中接过参汤给四爷放在窗边软塌的矮几上。 她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可还勉力保持着温婉的笑容:“一回府就叫爷跟着生气,是臣妾的不是,爷还没用午膳吧?您先喝碗参汤垫垫?” 四爷站在原地不动,只这会子就没在凝松堂那么好脾气了,话说得非常不客气:“上次你也是这么跟爷说的,伊氏小产你也是这般来找爷的吧?乌拉那拉氏,你快歇了吧!不是每次一碗汤都能解决问题!” 他们刚成亲时,因为四爷阿玛不疼额娘不爱,在阿哥所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有时候他病了,宫里不管是太医还是教养嬷嬷一开始都不会叫人吃药,都奉行‘是病三分饿’。 那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好几次身体不舒服,又饿得头昏眼花,整个人都颓唐的紧。 是比他小两岁的福晋总偷偷花嫁妆银子托膳房给些肉和参片,给他熬了汤偷偷送过来。 那一碗碗热乎乎的参汤是他被封为贝子前难得的美好回忆。 所以虽然乌拉那拉氏有各种各样的不足,他依然一次次给她机会,哪怕府里孩子没了一个又一个,在她端着参汤来外院时,他也总强忍下自己的脾气。 可……所有的感情都会被耗尽,更何况这一次次的失望累积。 福晋被四爷道破过往,脸上一时间又是羞囧又是难受,眼前都开始发起黑来。 虽然府里女眷小产她确实乐见其成,可那是在正院没被牵扯上之前。 乌雅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都跟正院有关,她恨不能把正院的奴才全都拉出去砍了! 这一刻她也开始怨恨起四爷,她是管教不力,可后院里哪个院子里没有别人的眼线? 她要管着偌大一个府邸的大事小事,还要应付着后院女眷的吃喝拉撒,更要防着别人眼气弘晖的嫡子身份,她可曾有一个晚上安眠过? 身为正室,四爷竟当着下人给自己没脸,乌拉那拉氏越想心越寒,她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就软软晕了过去。 刘嬷嬷低呼着赶紧用背接住她:“主子,主子您醒醒!” 四爷揉着额角叹了口气:“苏培盛,叫人请太医进府。送福晋回去,这阵子就让她在正院反省,管家的事儿……叫那其嬷嬷从庄子上回来吧。” 刘嬷嬷扶着乌拉那拉氏心惊肉跳的听到这儿,总算是松了口气,一时间整个人都浑身酸软,站不起身来。 ※※※※※※※※※※※※※※※※※※※※ 明天开始固定18点和21点更新哈~日6-7千哦~ 25章红包50个一会儿就发~ 三章红包都发完了哟~ 后面不定时红包掉落哈~ 叉腰~枸杞勤奋不勤奋? 嘿嘿~喜欢枸杞的话记得收藏枸作者一下呀~ 感谢在2020-04-27 21:01:19~2020-04-27 23:3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走开我要发芽了!、总之你日胖2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方之 20瓶;圈圈圆圆圈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8 章 三月三上巳节, 往年四爷在京城时,都会带着福晋等人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今年伊氏体弱,张氏要照顾孩子, 乌雅氏刚失了孩子, 福晋直接病倒在床, 四爷倒是没再提起要出行的事儿。 太医去正院给福晋诊断后禀报了四爷,说福晋最近是累着了,又休息不好才会病倒。 四爷让她在正院修养, 倒是未曾再提及反省的事儿。可这也相当于变相的禁足,尤其是管家权还被夺了。 好在是让四爷的奶嬷嬷那其嬷嬷管着,若是给了后院其他女人, 只怕乌拉那拉氏这病是好不了了。 至于乌雅氏小产的事情,粘杆处毕竟才刚开始办差,四爷只让他们继续顺着线索查下去。 毕竟乌雅氏不安分是一回事, 可她总不至于害自己。 待得福晋醒过来知道四爷的安排后,将所有下人都撵了出去,只让刘嬷嬷扶着她坐在软塌上失神望着窗外。 良久, 她下巴轻抬间眸子轻阖, 泪珠子就夺出了眼眶。 刘嬷嬷整个人都佝偻了几分:“主子, 您……别难受,还有老奴在呢!老奴定将这事儿……” “嬷嬷。”乌拉那拉氏用疲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只闭着眼睛轻轻摇头,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别再造孽了, 我怕我还不起。” 刘嬷嬷眼眶也蓄满了泪水:“主子说什么呢?老奴这条命是夫人给的, 什么还不还的, 您可不许瞎想。” 乌拉那拉氏还是很难过:“可是我们做了那么多, 爷还是喜欢那个贱人。我杀了她的儿子,日日夜夜都难以入睡,这也真是报应……当初我被赐给爷做福晋时,额娘说过我这辈子会很苦,我不信……” 刘嬷嬷上前揽住福晋,心疼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这是她从小奶大的孩子,她是什么性子自己如何不知道。乌拉那拉府里夫人独大,费扬古大人也与夫人举案齐眉,主子从小都是无忧无虑的嫡女,府中除一位不起眼没有存在感的庶女外,再无女孩儿。 直到被赐婚给四爷,乌拉那拉夫人才着急忙慌教导福晋后院主母之道,谁也没想因着一道圣旨,才十岁的孩子就嫁进了那吃人的宫里头。 那时候四爷年纪也不大,两个孩子都板正,话都说不到一起去,先进阿哥所的李氏和宋氏都比福晋有脸面。 直到后来福晋凭着一颗赤诚之心得了四爷净重,又有了弘晖的出生,这才慢慢站稳了脚跟。 可后头李氏扭头就生下了弘昐,还总借着弘昐身体不好拉爷过去。那时的福晋才十六岁,除了守着幼子黯然神伤什么都做不了。 还是刘嬷嬷狠下心一步步教导着福晋对弘昐下手,在出宫后又雷霆手段收拾了一干看不清府中形势的奴才,日子才渐渐好过些。 随着年岁的增长,福晋慢慢也有了些手段,拉拢和敲打手段都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可相比起从小就见惯了后宫阴私又比福晋大四岁的李氏等人差了太多,这才叫人一次次算计。 “都是嬷嬷不好,是嬷嬷不够心狠,才纵得正院奴才混进了别人的钉子!”刘嬷嬷拍着无声哭泣的乌拉那拉氏,一脸狠辣之色,“您且好好将养,其他都交给老奴便是!” 乌拉那拉氏没再多说,哭出来她心里总算是好受了许多,其实眼下难过,更多是因为四爷对她的失望。 哭完更累了些,她喝过药便沉沉睡下了。 “邱顺,你跟我过来。”刘嬷嬷伺候着她睡着后让月姝守着,一脸冷色叫着邱顺进了正厅。 许久二人才出来,都是一脸难看之色。正院绝对不能就被这么算计,长此以往下去,岂不是谁都能往正院泼脏水? 重刑出真相,二人分别将正院的太监和宫女们一个个审问过去,倒是真审出了些事情。 果然是扶香院那个贱人!刘嬷嬷狠狠看着扶香院的方向,良久才放下手中那带着血色的鞭子。 凝松堂内—— 乌雅氏刚醒来没多久,可她神色还算不错,只唇色淡到发白:“这会子正院应该知道是谁做的了吧?” 郑嬷嬷点头:“老奴叫人把消息透出去了。” 乌雅氏闭上眼:“叫我阿玛想办法给我弄补养身体的方子,不是说内务府已经在准备石狮子?没时间再等了,我倒是要谢谢那个贱人!” 若是个阿哥,乌雅氏跟李氏鱼死网破都有可能,但死掉的只是个小格格,她甚至都有些庆幸,万一等怀胎十月生下来,那才是凭空让李氏占了先机。 眼下若是尽快养好身体有孕,许是赶得及。怎么着不得等国子监修缮好再说么?四爷晋升郡王肯定得过了秋儿。 郑嬷嬷还是有些不甘心,那到底是个孩子,虽说是小格格,可白白叫人算计一场,也太叫人憋屈了。 “格格,咱们就这么放过李氏?” 乌雅氏闭着眼睛神色不变:“不着急,再等等,她帮我一把,我定还她一份大礼。” 郑嬷嬷听她声音都有些发飘,这才替乌雅氏掖了掖被角,轻轻退出门去。 等她离开后,乌雅氏又重新睁开了眼,手无意识的摸到了自己肚子上,虽说只是个小格格,可……就这么没了,她心里难免也有点空落落的。 李氏真以为她查不到什么就算无遗策了?除了她现在没人会动手,福晋没那个本事也不会那么傻,没证据她就制造证据,叫人攀咬不是最简单的事情吗? 她闭上眼睛,鼻子酸了酸,只希望李氏能接得住她的还礼。 她这厢睡下,睡眠不太好的福晋却猛然惊醒了过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冲着给她擦冷汗的月姝吩咐:“去叫刘嬷嬷过来。” 月姝蹲了蹲:“是,主子您先喝些温水,奴婢这就去。” 等乌拉那拉氏喝完了温水,月姝才将刘嬷嬷找了过来。 叫月姝在门口守着,乌拉那拉氏突然开口问:“是李氏吗?” 她刚刚做了个噩梦,她难产死了,李氏成了继福晋。虽说这梦很匪夷所思也不符合规矩,可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刘嬷嬷阴沉着脸跟她说了经过,才皱眉道:“主子,她现在仗着有二阿哥傍身,行事可是越来越无所顾忌。咱们不能再这么纵着她,这事儿得叫爷知道。” 乌拉那拉氏嘴中有些发苦:“我说了爷就信吗?他只会以为我是为了撇清自己。” 随即她深深吸了口气,睡前的脆弱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儿,她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这阵子别再联系扶香院的奴才了。” 刘嬷嬷有些诧异:“主子,眼下咱们有人证……” “嬷嬷,人证是正院的奴才,只这一条咱们就站不住脚,我们自个儿知道就行了。”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脸色特别冷静。 刘嬷嬷还是不甘心:“那咱们就这么忍着?” 乌拉那拉氏平静地点头:“对,忍着。左右我们也忍了她十几年,不差这点子时间。” “那要忍到什么时候?” 乌拉那拉氏睁开眼,望着正院弘晖院落的方向轻声道:“忍到她露出狐狸尾巴,忍到能把她一杆子打死!” 过去她就是太着急要斗跨李氏,才会一步错步步错,心急之下倒是窝里翻了天。 现在弘晖还好好的,她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弘晖,至于李氏,后院被李氏算计过的绝不止正院,她等得起。 这一等就等到了盛夏。 乌雅氏没找到机会动手,正院里福晋闭门不出只顾着休养身体,倒是叫扶香院好生得意起来。 毕竟武氏不得四爷喜欢,张氏那里四爷也不爱去,身体康健能伺候的也就李氏和宋琉璃,而扶香院可比兰柏轩多了个小阿哥。 冯侍妾在初夏也生了个小阿哥,这倒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 虽说那孩子只有三斤六两,却难得健健康康没什么毛病,喜得冯氏醒后抱着孩子大哭一场。 可侍妾是没有资格养孩子的,一般都是抱到正室那里养着。 福晋借着身子不适一直在闭门将养,四爷也不便将孩子送去正院。 后院里其他人……李氏不合适,武氏不符合四爷喜好,乌雅氏更不合适,张氏有孩子要操心,想来想去,竟是只剩下一个伊氏和宋琉璃能养。 四爷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宋琉璃,待小阿哥满月后,四爷便去了兰柏轩。 一进门儿就是一股子沁凉的气息,倒是叫顶着大太阳过来用午膳的四爷狠狠舒了口气。 等到四爷换了便袍,二人用过午膳后消食儿的功夫,四爷才将来意说明。 宋琉璃一脸惊讶:“为什么要叫我养着?” 她现在在四爷面前很多时候都不用敬称,四爷也睁一只眼闭一眼从不曾说过,只今日跟她瞪了眼睛。 “怎么说话呢?” 宋琉璃缩了缩脖子:“那……婢妾自个儿年纪还小呢,不会养孩子。” 四爷哭笑不得:“有奶嬷嬷照顾着,他身边也自会安排奴才伺候,不用你操心。” 宋琉璃还是不愿意,她又不是不会生,干啥要养别人的孩子? 对她来说,只要认了这孩子是自个儿的,她就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爱。可若是她对小阿哥太好,她未来的小公主多亏啊! 见宋琉璃不说话,四爷挑了挑眉:“不想养?” 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个儿身边有个孩子,还是个小阿哥意味着什么?还总说自己要脸面,这是给她脸面都不接。 宋琉璃低着头嘟囔了一句,眨巴着眼睛看看窗外,再看看趴在她身边的饱饱,就是不看四爷。 四爷皱起眉头,脸色也冷了下来:“大声点!要爷教你规矩吗?” 宋琉璃抬起头大声道:“婢妾说自己能生!不要别人生的!” 四爷:“……” 还没来得及出去的奴才们:“……” 吓了一跳眼神懵懂的饱饱:“……” ※※※※※※※※※※※※※※※※※※※※ 小宋:我要自己生! 四爷:那你倒是生啊 小宋:那,那我不是还在发育吗?不发育好拿什么喂孩子! 四爷:…… 这两章算是宅斗过渡章。 暗戳戳窥屏的作者————— 有小主说福晋弱,大纲章纲都是做好的,人设不会变,就是写的她弱,你们没看错。 枸杞觉得她十岁就嫁进宫,十六岁生娃,二十三岁死娃,能厉害到哪儿去呀? 不过福晋不会一直这么弱的,需要契机才会爆发,都在后面,所以看着福晋弱憋屈的小主们要不要考虑养肥枸杞?嘤嘤嘤 感谢在2020-04-27 23:30:10~2020-04-28 04:4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醋小排 66瓶;夏夏这么逗一定是本人、方之 20瓶;幼清 10瓶;叮叮咚咚锵 2瓶;等待更新的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9 章 万岁爷过了正月屁股一拍去南巡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回銮,辅助太子监国的四爷这些时日非常忙碌,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才过来的。 听了宋琉璃这大声到有些愤慨的话后, 他心情很有几分微妙, 难不成他好久没留宿, 这小狐狸不满了? 他刚想开口说陪着宋琉璃歇晌儿,苏宝生就来兰柏轩禀报:“爷,宫里头来人了, 说是太子殿下请您入宫商议要事。” 四爷皱了皱眉,万岁爷应该是六月十三到达京郊,到时候他和太子都要去京郊大营附近恭迎圣驾, 将万岁爷送进畅春园。 闻言他也不耽搁,起身让苏培盛伺候着他回正院换衣服。 “等爷忙完这阵子,给你机会生。”走之前他捏了捏宋琉璃软乎乎的小手低声安抚她。 宋琉璃:“……”就很迷茫。 她还带着聚阴符, 他跟鬼生吗? 宋琉璃是想着满了十六岁再想生孩子的事儿,可是明年又不是什么好年头。 她大概知道历史上弘晖殁的年份,因为什么、具体什么时间她一无所知。若是她明年生孩子, 估计福晋不吞了她也得算计她的孩子。 那就还得等等, 等到有了出头羊再说, 在这方面她倒是跟李氏有那么点子共通之处,浑水好摸鱼嘛。 她本以为还要且等一段时日才会有出头羊, 没想到她曾经脑补过的李氏真就在夏末时分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下子正院坐不住了, 福晋捏着帕子差点儿一撕两半, 等着等着倒是等到她有了身孕。 刘嬷嬷才是着急:“主子, 可不能叫她生出个小阿哥来, 不然以后李氏身边两个小阿哥傍身, 大阿哥可就势单力孤了。” 福晋皱眉:“我让你把是李氏下手的消息透给凝松堂, 办得如何了?” 刘嬷嬷点头:“已经叫膳房迎来送往的小太监偷偷透过信儿了,只是凝松堂没什么动静,看着整日还是舞弄着那些笔墨物什。” 福晋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才定下神:“再等等。” 她不相信乌雅氏是那种孩子都被人害死还无动于衷的人,正院现在形势并不算好,这几个月里四爷一次都没来过,若非管家权在那其嬷嬷手里,估计底下的奴才都要镇不住了。 刘嬷嬷眼含忧愁,可也不敢过于劝说福晋,自打上次在外院晕倒后,福晋瞧着就比过往更有主意了些。 乌雅氏当然不会无动于衷,甚至在得知李氏怀孕的消息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以到底还是我猜对了。”她捏着一抹白玉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整个人经过这几个月的补养,脸蛋儿早就恢复了往昔的光泽,白里透着红分外好看。 郑嬷嬷替她倒了杯清茶:“咱们现在就动手?” 乌雅氏摇摇头:“不,等她坐稳胎再说。侧福晋又不止一个,我眼下不跟她争,叫她得到自己想要的,才能知道从高处摔落的滋味儿。” 郑嬷嬷不再说话,自家格格心机不缺,耐心不缺,唯独只欠了点子运道罢了。 这阵子四爷来凝松堂也少,只德妃娘娘派人送了许多补养品过来,好歹后院也没人敢欺负了凝松堂。 可最叫人发愁的便是四爷不怎么过来,只她看着格格倒是不着急,那她也沉得住气,左右格格还年轻,翻过年去不过也才将将十八。 四爷在李氏怀胎满三个月后,七月初一这天,时隔三个多月后又来了正院,正院里所有奴才都激动的紧,包括刘嬷嬷都喜出望外。 乌拉那拉氏心里自也泛着欢喜,只她比较端得住,规规矩矩给四爷行礼后,才服侍着他坐下。 “爷怎么趁着大日头就过来了,小心中了暑气。您可用过午膳了?”虽然语气依然温和,可也不难听得出她话里的欢快。 四爷因此沉默了一会儿,他在扶香院用过午膳才过来的。 他喝了口温茶才点头:“用过了,你午膳现在可用得好些了?” 他们两口子都有些苦夏,膳食总是进得不多,不然福晋也不能身子骨这么弱。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脸上笑意更浓了些:“膳房进了些苦菊,臣妾倒是用着有些滋味儿,午膳用了不少。” 四爷脸色和缓了些:“那就好,你瞧着还是有些清减了。” 乌拉那拉氏心里酸酸的,可她脸上笑容不变:“是针线房按着去岁的尺寸做的新衣,有些大了,才看着人瘦些。” 说完她起身拿着刘嬷嬷投好的棉帕子给四爷擦汗:“爷可要换身儿衣裳歇个晌儿?” 四爷握住她的手,微微抬起下巴看着福晋:“你先坐下,爷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乌拉那拉氏挣扎了下,四爷握得并不算紧,因此她动作不停继续伺候,笑容也仍挂在脸上:“不妨事儿,您说,我听着。” 四爷内心叹了口气:“爷想要给李氏请封侧福晋,这事儿爷跟福晋说过。” 乌拉那拉氏手中的帕子一下子落在地上,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四爷:“您来正院就是要跟臣妾说这事儿?” 四爷耐心地上前想要拉她:“你知道的,国子监眼看着就要修缮完,万岁爷的意思是到时候要给爷和老五、老七、老八都封郡王。眼看着明年就要选秀了,爷不想……” “所以您这是来通知臣妾!并不是跟臣妾商量!”乌拉那拉氏并不想听她说什么,声音略有点尖锐的打断了四爷的话。 这让他皱了皱眉:“爷是要跟你商量,可是眼下朝中局势……” 乌拉那拉氏脸色铁青:“臣妾不懂朝堂局势!若是爷坚持臣妾无话可说,可若是跟臣妾商量,臣妾不同意!” 四爷脸色也落了下来,他也知道在这个当口提这件事情福晋心里不大好受,只是时间不等人,若是让人引着万岁爷起了心思,在封郡王时就定下明年的事儿,到时又是麻烦。 眼下自然是越早请封越好,毕竟明面儿上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要晋封郡王才对。 看着乌拉那拉氏本来还不错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嘴皮子动了动,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看着福晋不好受他也不是不难受,只是这个时间赶巧了。 “你好好休息,爷先回外院,等你冷静些咱们再谈。”说罢他起身带着苏培盛出了门。 乌拉那拉氏站在软塌旁边,过了许久才一挥手打掉了矮几上所有的茶盏。 “那个贱人……到底是要做侧福晋了!” 刘嬷嬷吩咐奴才清理地面,半扶半拉着福晋坐下来:“眼下咱们可要动手?爷既是要请封,这事儿回旋余地就不大了,可只有一个阿哥的侧福晋和有两个阿哥的侧福晋可是大不一样。” 反正侧福晋总会有,不是李氏也是别人,那就不能叫李氏一个人独大。 乌拉那拉氏眼眶通红,心紧紧揪得发疼:“动手吧!” 只她还没来得及叫人做什么,就有人不动声色给正院送了纸条,刘嬷嬷带着纸条给乌拉那拉氏看过后,已经因为四爷那番话难受了两天的乌拉那拉氏才算是笑了出来。 “嬷嬷,不必叫人动手了。”笑完她才一边烧纸条一边轻声吩咐。 刘嬷嬷有些不解:“主子,那纸条写了什么?” 乌拉那拉氏唇边露出一抹哂笑:“到时候你便知道了,咱们等着就是。” 等着四爷再来找她商量请封的事情,等着李氏得偿所愿,只希望这人别叫她失望,冥冥之中她带着几分直觉看向了凝松堂的方向。 可好几天下来四爷都没过来正院,倒是兰柏轩迎来了四爷。 本来因为李氏有孕,这些时日四爷除了忙着国子监的事情就是在扶香院,兰柏轩四爷有些时日没来了。 大日头的天儿,宋琉璃体恤下人,也没叫许福他们都守着院子,只叫一个人在屋里就着冰山伺候她便可。 这一日伺候的是茯苓,昨天她又因为脑子笨被宋琉璃罚写字儿,写到后半夜才算完。这会子又是下午不早不晚的空档,见宋琉璃斜躺在软塌上看书看得入迷,茯苓忍不住就打起盹儿来。 而木莲今日出府探亲不在兰柏轩,巧的是许福去给那位后花园的干爹送东西也不在兰柏轩。 等四爷带着浑身的暑气进兰柏轩后,到处都静悄悄的,倒是让他心头的烦躁轻了点儿。 他没叫苏培盛出声,自个儿静悄悄路过门口打盹儿的茯苓看向软塌—— 宋琉璃正翘着二郎腿,一手捏着葡萄一手捏着本书,靠在软塌靠墙的矮柜上头看得正起劲儿。 四爷定睛一瞧,竟还是《女则》?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太相信。 就这大半年看,宋琉璃看似老实胆小,实则最大胆又不爱受管教的就是她,这样的小狐狸会看《女则》,倒不如说狐狸吃素更来得可信。 四爷轻轻咳了一声:“在看什么呢?” 这话一出,吓得俩人都差点儿魂飞魄散,一个是手忙脚乱藏书的某狐,一个是在门口直接从绣墩儿上跌到地上跪下的茯苓。 宋琉璃:“……” 她捏着被自己下意识塞到屁股底下的书角,说不出是尴尬还是害怕。 现在再说《女则》可信度高不? 莫名的,四爷心烦意乱了好几日的心情又一次变好了,所以他唇角还带上了一丝微笑:“规矩让狗吃了?” 宋琉璃:“……” 说句实话你可能不信,真被饱饱吃了! 四爷见宋琉璃还是呆坐在软榻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管还跪着的茯苓,直接上前坐在宋琉璃身边,一伸手:“拿出来吧!” 宋琉璃欲哭无泪:茯苓,人家都是主子坑奴才,我不就是罚你写了几张大字?何必互相伤害呢!我倒霉了你能好还是咋的? ※※※※※※※※※※※※※※※※※※※※ 小宋:呜呜呜……人家错了! 四爷:你原来说什么来着?早就看透你了! 小宋偷笑:我……吃两天素? 四爷:…… 感谢在2020-04-28 04:47:22~2020-04-28 05:5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多好多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0 章 宋琉璃见四爷盯着她, 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四爷应该不会干出掀翻她抢书的行为,那只要她坐着不起…… 可瞧见四爷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宋琉璃撅了撅嘴, 怂嗒嗒地抽出那本装订成女则封面的书递了过去。 四爷接过来翻开一看—— “只见那小狐狸冲着老道士鞠了一躬, 顶着个头盖骨便钻进草丛再也不见……” 他轻哼了一声, 掀开扉页,却是《奇闻趣事》,并非他以为的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 这倒也不算犯了规矩, 他不准备细究,只有些不明白。 “藏着掖着的做什么?你喜欢看便看,为何要装订这女则的封面?” “婢妾不是怕不符合规矩嘛……”宋琉璃委屈巴巴抬起头看着四爷小声哼哼, 那神态倒是不像狐狸,愈发像饱饱了些。 四爷拍了拍她脑袋:“知道不合规矩还要看,这会子倒是知道害怕了, 爷看你这胆子还是大!” 宋琉璃怯生生表达出自己真的胆子小,小手儿悄悄拉住四爷的手指轻晃,一句话不说。 她能说什么?这会儿她心还跳的厉害。 为啥要换个书皮?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奇闻趣事》,她只是看那些莺莺燕燕的故事腻了, 今日正好换一本图个新鲜,她这运道啊……可惜没有彩票能买。 要说为什么是《女则》,她是想着茯苓出府给淘换书时,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当然是《女则》比较安全些。 说到规矩的事情,四爷心里那点子烦躁又被勾起来,他沉着脸深深盯住凑在他身旁的小人儿:“这阵子府里头不安生, 你不许跟着动不该动的心思。若是叫爷发现了, 定不饶你!” 宋琉璃惊讶地抬起头, 这话说的,府里何时安生过? 一旁跪着的茯苓脸儿都白了,她可不知道今天格格看得是哪本书,那里头可还有《西厢记》和《俏狐仙》呢! 不等宋琉璃说什么,四爷捏着她柔软的小手又接着道:“当然,你看着也不聪明,只要你安安分分呆着,爷自不会亏待了你,不管是孩子还是……懂吗?” 一旁苏培盛听得只咋舌,这敲打就敲打吧,怎么被敲打的还没反应,您这甜枣儿就给了,还许得不轻……这真是,前头不白说了吗? 宋琉璃暗地里撇嘴,还是什么?老娘要当贵妃,要当太后,你能给吗? 她习惯性软着嗓子点头:“爷放心便是,婢妾平日里也不爱出门,一定谨言慎行,不给爷添麻烦。” 四爷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里舒服了许多。这小狐狸偷偷做坏事儿让人啼笑皆非,可一乖巧起来,还真是让人心底发软。 “今儿个爷陪你用晚膳。”四爷扫了苏培盛一眼,等他带着茯苓出了门,才凑在宋琉璃耳边贴着她耳廓,“让你给爷生个小小狐狸。” 宋琉璃:“……”就只能憋红了脸聊表感谢。 经过这一年多的经验下来,他们二人呆在一起时,大部分时候都是宋琉璃在找话说,毕竟摊上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她也实在没别的办法。 她也不会说什么高深莫测的事儿,又是艹的无脑妖媚小娇妾人设,自然只能说些自己平日里的趣事儿。 比如又学了什么新的绣样儿啊,又比如四爷送来的新茶她好喜欢啊,更比如膳房这几日都做了什么好吃的……其实四爷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可听着小狐狸化身金丝雀叽叽喳喳说得欢快,他心情莫名就跟着好起来。 就在他们俩说着话儿的功夫,明日沐休的弘晖被刘嬷嬷接回了正院。 能休息一天,还能跟额娘待在一起,弘晖心里是恨高兴的,素日里回正院,乌拉那拉氏也总是嘘寒问暖,让弘晖无一不熨帖。 只今日乌拉那拉氏在弘晖行完礼后,却不曾问他这几日是否吃得好睡得好。 “你阿玛可曾考校你的课业?”乌拉那拉氏拉着弘晖坐在软榻上,看着刘嬷嬷端上一碟子点心后才还算是和缓地问。 才七岁的弘晖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模样,他一本正经捏着点心回话:“阿玛前些时日一直在忙,这几日刚考校过。” 乌拉那拉氏接着问:“那你阿玛怎么说?” 弘晖往嘴里塞点心的动作顿了顿:“阿玛说儿子《论语》学得不错,只大字还需要多练练。” 乌拉那拉氏皱眉:“不错那就是还不够好。平日里先生吩咐了功课,你光学会还不够,要知道自己多看书。大字吩咐你写几张,都要加倍去写。当年你阿玛便是如此,这才习得一手好字。” 不像八阿哥胤禩,那手破字不知道被兄弟们笑话了多少次。 弘晖迟疑着把点心放了回去:“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定努力!” 他很崇拜四爷,自是想要跟四爷看齐。 可是……他现在课业已经非常重了,每日写五张大字还好说,若是写十张……只怕是睡觉时间都不够。 自尊心非常强的弘晖沉默着一句反驳都没说出口,四爷和福晋都是死要面子的人,他从小跟着二人长大,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到底……吃点心的心思是彻底没了,难得这一天的沐休也没了那让他轻松的氛围。 “额娘,儿子现在便去写大字。”他爬下软塌冲着福晋规规矩矩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去东厢房写字去了。 刘嬷嬷有些着急:“主子,大阿哥还小呢,可不能太过辛苦,仔细伤了元气。” 乌拉那拉氏神色淡然:“敲打一下外膳房和伺候弘晖的奴才,让他们都更精心一些伺候着,多补一补便是了。” 她也心疼儿子,可眼看着李氏就要成侧福晋了,弘昀明年也要开始进学,总不能叫李氏的儿子给比下去。弘晖必须得远远把弘昀甩在身后,以后世子之位才坐得稳当。 刘嬷嬷见主子脸色倔强如何都说不通,心里又是感叹又是担忧,只能吩咐月芬跟着过去伺候弘晖。 四爷在兰柏轩宿了几日,因着聚阴符的功效,也因着夏天快要过去,他精神好了不少,心情也好了些,这才再一次踏进了正院。 这次福晋并没有阻拦,痛痛快快同意为李氏请封侧福晋,左右她是拦不住的,还不如以此换得四爷的内疚。 四爷也确实没叫她失望:“那其嬷嬷年纪大了,也不能总管着府里,你眼下身子既然大好,府里就还是你管着。” 乌拉那拉氏脸色平静蹲下身去:“是,这都是臣妾该做的。” 四爷迟疑了一下才试探道:“冯氏那里小阿哥也过了百日,就养在正院如何?” 乌拉那拉氏脸色更淡然了些:“臣妾身子刚有起色,还要管家,怕是一时也顾不上,万一委屈了小阿哥就不好了。不若把孩子给宋妹妹?” 四爷挑了挑眉,这事儿他也再次跟宋琉璃提过,可她就是不接茬,急了就眼泪汪汪的不理人,他也不好强求。 “宋氏年纪还小,交给伊氏吧,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 乌拉那拉氏听出了四爷这话里的意思。这段时日她虽然不管家,可四爷去了哪儿,叫没叫水,几时叫水,她还是知道的。 虽然扶香院四爷去的不少,李氏有孕不好伺候,隐隐约约的兰柏轩竟是莫名得了四爷的宠? 可见这男人到底还是喜欢狐媚子,她垂着眼眸,遮住了眼里的算计:“就按爷说的办。” 且不说伊氏得了小阿哥如何欢喜,七月中四爷便提交了给李氏请封的折子,康熙也没为难,立秋之前就给了朱批。 内务府捧着侧福晋的服饰跟着梁九功一起来四贝勒府宣读了圣旨,李氏稳稳接了旨后就搬进了除正院外最大的清风苑,一时间在府中风头无两。 她成为侧福晋第一次给福晋请安时,其他人也按着规矩给她行了礼。 李氏脸上挂着舒畅的笑容:“都起来吧。” 武氏这几年都不得宠,见李氏成了侧福晋,倒是有点子追捧的意思。眼下瞧着她近五个月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眼神中羡慕异常。 “李姐姐这肚子瞧着尖尖儿的,定是个小阿哥。” 李氏摸着肚子笑得明媚:“这人啊,生格格还是生阿哥,那都是命。妹妹不必羡慕,好好伺候着爷,自然也能为爷开枝散叶。” 武氏闻言不敢生气,只有些五味杂陈。她倒是乐意着呢,可四爷不喜欢她平凡的样子,总不去怡乐轩,她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儿她狠狠瞪了一眼宋琉璃,倒是这个狐媚子勾着爷不撒手! 宋琉璃不是没感觉到武氏的不平,可说实话一个无宠的格格,那还不如有宠的侍妾呢,她不上去踩一脚就是好的,哪儿有功夫搭理。 她倒是对乌雅氏更感兴趣一些,虽说不知道乌雅氏是被谁害得小产,可事情没了下文,她竟一点都不着急。眼下瞧着还是那低调安静的样子,这就有点不太符合常理了。 要是她的孩子被人害了,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死对方,乌雅氏会这么没脾气吗? 现代社会有这样的包子宋琉璃信,可乌雅氏?除非白日见鬼。 那就有意思了,乌雅氏到底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呢?这问题一直到她们请安完出了正院宋琉璃都没想明白。 待得其他人都离开,李氏才施施然从椅子上起身,看着福晋露出了挑衅的笑容:“姐姐派人在扶香院里伺候,必是想知道妹妹被人动了手脚,还如何有孕的吧?可惜那奴才笨了些,每回都只看见妹妹派人放在明面儿上的药渣,埋在土里的……她倒是从未发现过。若是姐姐真好奇,妹妹把那方子给姐姐也无妨,毕竟您可是福晋呢。” 只要她敢用,不要钱的求子秘方可多得是。 乌拉那拉氏闻言脸色发冷,声音还算平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氏拿帕子抵住鼻尖轻笑出声:“既然姐姐不知道,那妹妹倒是得跟姐姐说一声,清风苑有个丫头病重不治,昨日妹妹就叫赵福成给抬出去了。这清风苑少个人,怎么着也得知会姐姐,就不劳烦姐姐给派人了,爷叫人给妹妹请了位嬷嬷,也算是合了侧福晋的规矩。” 乌拉那拉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脸色特别难看:“病了抬出去也好,省得给妹妹过了病气儿,你双身子自是要多注意些。” 李氏直直盯着她,笑容不变:“那就多谢姐姐关心了,妹妹告辞。” 说罢她扶着春巧的手扬长而去。 刘嬷嬷本来还担心主子大怒,可没想到一回头,福晋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 “去,叫邱顺把宋氏请回来。” 这李氏不就是要告诉她正院的钉子被发现了吗?若是她就此收手,反而让李氏怀疑,不若就闹得更扑朔迷离些,也好为……创造机会动手。 宋琉璃和张氏住在府里北边儿,离着正院比较远,虽说她目前不讨厌张氏了,可二人也没到能一起手挽手回去的关系,只一前一后离得远远的。 所以当宋琉璃又一次被邱顺拦下来的时候,张氏一点都没察觉。 邱顺脸上带着笑利落给她打了个千儿:“格格,福晋请您去正院,说是有些事儿忘了跟您说。” 宋琉璃眼神微露惊讶,面色却还是乖巧听话的样子:“劳烦公公跑一趟,那就走吧。” 搀着茯苓的手转身跟邱顺往正院走的时候,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要关门放狗……啊呸,是要让她对付李氏? 几人一路回到正院,谁也没看见,离正院不远处的小道儿旁,那桂树后头一抹深蓝色的袍角一闪而逝。 ※※※※※※※※※※※※※※※※※※※※ 好哒~小主们说女主存在感弱,女主存在感来了! 哈哈哈~一直看评论看着枸杞纠结又开心,小主们每一章的评论槽点总卡在枸杞章纲上,看着接下来一章的章纲,emmm,看!这一章多粗长呀! 感谢在2020-04-28 05:57:22~2020-04-29 05:5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醋小排 60瓶;lily得了长肉症、lvyn 10瓶;萌萌哒的小柠檬 5瓶;孟 4瓶;举个栗子? 3瓶;圈圈圆圆圈圈、柯基and喵 2瓶;星?小火、啊啊啊啊、清扎、白茶清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1 章 宋琉璃跨进门后, 老老实实给福晋行蹲礼:“婢妾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面上又挂起温和的笑容:“快起来,早说了妹妹不必如此多礼,倒是叫妹妹又多跑一趟。” 宋琉璃起身后一本正经拍着彩虹屁:“礼不可废, 您是主子, 婢妾自是得守规矩。” 乌拉那拉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宋氏虽然得宠,倒是没因此张狂起来,不管是真是假, 起码瞧着让人舒心。 “今日叫妹妹过来,就是想跟妹妹说道几句。”她说这话时,门外只有个月芬低着头守着, 刘嬷嬷听着皱起眉来。 宋琉璃心里直觉更甚,她抬起头认真看着福晋:“您有事儿尽管吩咐。” 乌拉那拉氏满意地点头:“李氏没被封为侧福晋之前便频频自其他妹妹那里截人,眼下有了身孕也不曾收敛。我瞧着爷现在倒是疼你, 想必你也没少吃李氏的亏吧?” 宋琉璃点头,脸上带了点儿愤然之色:“婢妾心里确实难受,婢妾知道该怎么做了!” 乌拉那拉氏:“……” 我说什么你就知道了?知道啥? 她被宋琉璃的不按理出牌给噎了一下,用帕子抿了抿唇角这才找回节奏:“按理说我是福晋, 不该多说什么。可你瞧这后院儿里,哪个有孕的妹妹能平安为爷绵延子嗣?偏只一个她稳稳当当。妹妹得爷的宠爱,早晚会有孩子,也确实得为自个儿多考虑考虑。” 宋琉璃满脸激动又感动地点头:“谢姐姐吉言,婢妾真的知道该怎么做!” 乌拉那拉氏:“……”行吧。 “我也不是逼你,可真叫她有两个小阿哥傍身,我有大阿哥又是福晋, 自是无妨。可像你这样得宠又无子的……只盼妹妹是真明白了才好。” 宋琉璃起身蹲下来:“婢妾脑子笨, 多谢福晋姐姐提醒, 定不负姐姐所托!” 乌拉那拉氏有些一言难尽,说实话她这算是没来得及托啥吧? 到底她没指望着宋氏真正成事儿,不过是想着试探下她是不是翅膀硬了想另攀高枝儿或者自己做高枝儿,又想着给李氏添堵,也无所谓她是不是真听懂了。 只一条—— “不管妹妹要如何做,姐姐不听不问,可还是有句话要叮嘱你,没有把握之前,切记要谨言慎行。若是妹妹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儿让人发现了,姐姐可不会替你说话。” 宋琉璃了然,这是告诉她鸟悄办事儿,办砸了她该怎么死怎么死,正院绝不沾脏水。 “妹妹省得,定会小心行事。”她抬起头正气凛然给出要干坏事儿的保证。 宋琉璃离开后,刘嬷嬷到处看了一圈见没人,这才凑上前给福晋换茶:“主子要说这事儿,怎么不多叫人守着些呢?万一叫人听见了……” 乌拉那拉氏轻笑:“她不是厉害么?从阿哥所跟出来的奴才不少,到底不好寒了所有人的心,可这眼线也清不干净。眼下不好打草惊蛇,倒不如利用一下。” 她就是要让李氏的钉子听见,让李氏知道她还在想法子对付她才好。 宋琉璃回到兰柏轩,复杂又激动的脸色才收了回去,在茯苓纠结的眼神中揉了揉自个儿的脸颊。 这演戏也真是挺累的,一路走回来……怎么不得演了小半个时辰? 那些拍哭戏,撕心裂肺大半天儿的演员怎么支撑下来的?她感觉到由衷的佩服。 茯苓心里害怕不敢劝她,只能找机会悄悄告诉了许福。 许福眼神一亮,随即有些激动起来,自家格格终于要开始踏着尸山血海往上爬了吗? 说实话他一开始还为格格心慈又有志向感到安心,可时日久了,看着格格依然每日跟饱饱差不多的生活,他都疑惑格格当初守着他和茯苓说的话是不是他在做梦。 抱着为主子鞠躬尽瘁的心,许福很快进了屋儿,让茯苓守着门口,他带着点笑意凑近正在吃点心的宋琉璃:“格格,咱们是要对清风苑那位动手了吗?” 宋琉璃嘴里塞着块点心,跟偷吃东西的小仓鼠一样,半点不见狠辣:“说梦话呢?” 许福:“……”他和茯苓到底谁说了梦话?! “您不是在正院……”许福抬起头点到为止。 宋琉璃咽下点心,心满意足喝了口茶,胃里舒服,语气都轻飘飘的:“哦,福晋希望我动手,我要是不表表忠心,她不得想多了找我的事儿吗?” 许福眼神里的光消了些:“可您若是不作为,福晋怕是也不能放过咱们呢。” 宋琉璃挑眉,笑得娇艳又妩媚:“没看我正得爷的宠吗?福晋是不会动我的。再说了,过一段时日我就去哭诉,只说清风苑守得密不透风,没有机会动手便是了。” 许福眼皮子耷拉下来,给他整的热血沸腾,感情是逗人玩儿呢。 “奴才去给格格提膳。”他啥也不想说了,摊上这么个格格,那就只能……让她吃饱喝足呗,还能离咋的? 兰柏轩这头主仆都知道宋琉璃在正院不过是为了敷衍福晋,派人偷偷盯着的清风苑却不觉得她只是说着玩儿。 到了晚上赵福成打听清楚宋琉璃和福晋都说了什么后,便一五一十都禀报给了李氏。 李氏冷笑:“宋氏入府这么久,您们可瞧出她是个什么性子了?” 春巧有些迟疑地回答:“奴婢瞧着,宋格格像是个胆小的。” 从伊氏那时候开始,宋琉璃就一直给人无能的印象。元宵节家宴上,见冯氏脸色不对,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其他时候但凡是出事儿,宋琉璃也总是低眉顺眼撒腿就能跑的样子,瞧着不像是有成算的人。 李氏挑了挑眉头:“我不管她是真胆小,还是假装的,当初宋氏那时候我还替她洗清了嫌疑,这一年多我也从不曾为难过她,她倒还真敢应承正院那女人!既然她不想好好过日子,那就给她机会。” 等着宋琉璃下手,到底被动了些。李氏眼下得封侧福晋,身边有一子一女,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极有可能是个小阿哥,正是春风得意时候,怎么能等着别人挑衅呢? 以她的性子,当然是主动让宋琉璃实现自己的愿望,她眼神流露出一些猫抓耗子的戏谑。 康熙四十二年颁金节之前,国子监便修缮完工了。颁金节后,康熙一道旨意下去,四爷、五阿哥并着七阿哥和八阿哥都被封为了郡王,即便是光头阿哥老九一直到十四阿哥为止,也都给了贝子头衔。 十四阿哥有德妃宠着,他年纪还要更小些,都得了贝子头衔,自是没少嘲笑已经大婚了的九阿哥。 两个人从十月底就开始不对付,一开始小打小闹的,其他人忙着扩府的扩府,忙着建府邸的去盯着工部和内务府,谁也没放在心上。 四爷是十月三十日的生辰,又加之他封了雍郡王,府中女眷也都跟着水涨船高,大伙儿都高兴得紧,在福晋建议下,生辰宴不免就办得热闹了些。 虽然四爷还是因着低调不曾请人入府大办,福晋到底是让人请了个戏班子。大伙儿都坐在冬暖阁里,连着侍妾也都请过来,热热闹闹凑了两桌子给四爷贺生辰。 四爷身旁福晋和李氏一左一右围着她,张氏和伊氏因为名下都有子嗣,也跟着坐了这一桌,乌雅氏也因为身份坐在了张氏前头,挨着福晋。 因为四爷女人相对来说不算多,也不知是怎么安排的座儿,竟是把宋琉璃和武氏给安排在了侍妾那一桌。 武氏敢怒不敢言,只能脸色不太自然地坐了过去。 宋琉璃还挺高兴的,毕竟跟侍妾坐一桌,不管是听戏还是吃东西,她们也不敢跟她抢,还能吃得更自在些。 她也不管似笑非笑的李氏和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福晋,很自在地坐在了侍妾那一桌儿的上首。 今日请进府的戏班子是昆曲班子,唱得是她也听过的《游园惊梦》,宋琉璃吃吃喝喝非常愉快。 只李氏却不能叫她清闲了去:“咱们可都敬爷喝了好几杯了,武妹妹和宋妹妹不跟其他妹妹敬爷一杯吗?” 宋琉璃闻言这才依依不舍收回望着台上的目光,端着酒杯也不管武氏什么表情,一马当先走到了四爷身边。 “祝爷生辰快乐,万事如意,事事顺心!”她知道的都是给老头子祝寿的词儿,也不会什么文采斐然的诗词,只能把现代白话给改改放到这儿来。 四爷嘴角抽了抽,这回倒是给面子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氏眼神眯了眯,面上却不动声色。 宋琉璃敬完酒,就该武氏了。她准备先一步让开,等武氏靠近再回到座位上继续听戏,可她这一步没能迈出去,反而叫武氏直接挤着靠近了李氏,随即她只感觉有人不算重地顶了她腰窝一把。 艹,有人算计她! 她这会儿脑子特别好使,立马回想起乌雅氏当初的情况来,赶紧抓住了四爷的袖子,咬着牙稳住了身体。 谁料到,她稳住了身体,李氏却朝着她微微一笑,自个儿碰到了桌子上。 “唔……妹妹这是要做什么?”李氏捂着肚子又惊又怒地看着宋琉璃大声问道。 宋琉璃还抓着四爷的袖子:“……” 要被你陷害? 四爷皱着眉起身,略用了些力气抓了抓宋琉璃的手随即撒开:“怎么回事儿?” 李氏脸上特别委屈:“婢妾好好坐着,宋妹妹突然就凑过来……当初元宵家宴婢妾便心惊了一次,宋妹妹你到底是何居心?” 宋琉璃默默在四爷身边蹲下身子:“刚刚有人推了婢妾一把,所以婢妾才会抓住爷的袖子,婢妾冤枉!” 四爷皱着眉往宋琉璃和李氏身后看过去,春巧在另一侧给李氏布扇,双手都露在人前,显然不可能。 苏培盛倒是站在宋琉璃身后,可他也不可能陷害宋琉璃,其他人……最近的都离着几步之遥。 四爷脸色变冷,他心里相信宋琉璃是无辜的,毕竟刚才宋琉璃抓住他非常突然,那一刻她的表情特别茫(懵)然(逼)。 可……他心里沉了沉,乌雅氏被人陷害的事情还没有查出来,这又有人有样学样儿,到底不是个事儿。 更何况,宋琉璃提不出有力的证据,李氏身为侧福晋,又怀着身孕,他不能不给她脸面。 李氏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她捏着帕子直接哭出声来:“宋妹妹,姐姐到底如何得罪你了?还是你看不惯姐姐肚子里这块肉,你这心思也太歹毒了些!” 宋琉璃面无表情,沉甸甸地在心中腹诽,她还真没有李氏毒。 她很怀疑正院漏成筛子了,明显李氏是知道了她答应要动手害她的消息才会先下手为强。 福晋经历了那么两次事情,不可能还会在正院下手,除了李氏自导自演这一说,没有其他可能。 福晋站起身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她说过,若是宋琉璃不小心暴露,不管是不是她下的手,自己都不会替她说话。 四爷冷着脸道:“你现在回兰柏轩,禁足半年,罚一年份例!” 李氏不依不饶:“爷,那她对子嗣下手呢?” 四爷抬起头静静看着李氏,过去李氏还只是明媚,这些时日实在是张扬过度了些。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抹疑惑,不是李氏为了立威故意为之吧? 他冷淡地开口问:“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李氏被四爷寒眸一扫,得意非常的心情突然就沉淀下来:“既然宋妹妹也不曾得逞,爷的处理自是妥当的。可她一个格格对侧福晋不敬,婢妾觉得怎么也得在正院里跪两个时辰才是,姐姐您说呢?” 福晋抬起头看着四爷没说话。 宋琉璃抬起头,看着四爷已经算得上难看的脸色,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四爷不会替她说情。 ※※※※※※※※※※※※※※※※※※※※ emmm~看!是不是粗又粗长又长? 嘿嘿~表骂小宋无能哈,她只是还没有被祸害,还没有太深刻的宅斗心理,枸杞这是给她机会开大……呢!嗯!就是酱紫! 下一章一定狠狠的! 第 32 章 冬暖阁的气氛一时之间非常微妙, 李氏话刚说完,看见四爷深邃到吓人的目光就后悔了。 她不是个笨人,想要收拾宋氏也不必非得这般大张旗鼓, 有的是法子不动声色能叫宋氏吃哑巴亏。 许是成为侧福晋后四爷一直不曾在清风苑留宿,亦或是府中下人隐约的态度变化叫她失了分寸, 安排这出闹剧,反而让她自己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四爷若是同意罚跪,她的面子是保住了,可必定是叫四爷不喜。 若四爷不同意……她捧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那她以后在府里再想有底气可就难了。 四爷本打算出口否定的话,在看见李氏捧着肚子不安的样子后,硬是又咽了回去。 他虽更喜欢宋琉璃些,可到底都是他的女人, 他从不曾太过厚此薄彼过。眼下若是他否了李氏的话,她的面子且不说, 以后弘昀在府里恐怕也叫人瞧不起。 毕竟有个连格格都比不过的额娘, 从来都是拜高踩低的奴才心里自有一杆秤。 到底更重视子嗣一些的四爷低下头,看着仍蹲在地上的宋琉璃,头一次觉得开口有几分艰难。 乌雅氏就在这时站了出来,她走到四爷身边笑得温婉柔和:“爷, 李姐姐有孕在身, 小心仔细些是正常的。可宋姐姐也未必是故意碰到李姐姐的不是吗?今儿个是您的生辰,不若就让宋姐姐跪一个时辰以儆效尤?” 四爷冷着脸坐下, 再不看宋琉璃:“就这样吧,出去。” 宋琉璃起身后, 盯着李氏静静看了几眼, 唇角露出一个跟她自导自演这出戏前差不多的笑容, 只那笑容更多了几分嘲讽。 李氏被她笑得心中一窒,怒火上升之余,肚子竟是隐隐约约真有几分疼。 等宋琉璃一出门,家宴的气氛就变得尴尬异常。可四爷不说走,只冷着脸坐在那儿,谁也不敢先说要走的事儿。 李氏即便肚子不舒服,到底也不敢再闹腾一番。 宋琉璃刚出暖阁,苏宝生就赶紧撵了出来:“格格,外头刚下过雪,您跪在廊子上便是了。” 苏宝生给她放了个火盆子在一旁,茯苓陪她跪在地上。外头寒风渐起,火光摇曳中,宋琉璃平静的神色中一抹讥硝始终不曾褪去。 等宋琉璃和茯苓相互搀扶着回到兰柏轩,许福和木莲早就准备好了热盐水和毛巾。 许福直接把宋琉璃给背进了屋里,几人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宝生又来了,进门打千儿时满脑门的汗珠子。 “给宋格格请安,这是爷叫人给格格送来的红花膏,敷在膝盖上能散淤去寒。”苏宝生尽量喘匀了气,小心翼翼碰上一瓶药膏给许福递过去。 他不敢不小心翼翼,刚才在冬暖阁这位格格一转身,四爷就冷着脸吩咐他师傅仔细照顾着。 怕生日宴散了大伙儿都出来看见宋琉璃跪在那儿叫她没面子,硬是撑到这位格格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散了席。 宋格格如何委屈他是不知道,可在主子爷那儿,这位主儿可是委屈坏了。 “爷还叫奴才给格格送一千两银子过来,让您留着打赏下人用。膳房那边奴才也派人过去叮嘱了,绝不敢怠慢了格格。”想起刚才林达升小跑着撵上他说的话,他身子躬得更深了些:“爷叫奴才给格格带句话,爷从没怀疑过今日这事儿是格格所为,一切都是为了小阿哥,还望格格心里别多想。” 宋琉璃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说话还算和缓:“我知道了,多谢苏公公跑一趟。” 苏宝生赶紧讨巧地笑:“格格折煞奴才了,那您先上药,奴才先告退了。” 等苏宝生出门后,宋琉璃坐在软塌上好一会儿,突然捏着那药膏瓶子狠狠砸了出去。 瓷瓶四分五裂在地上,木莲下意识站在她身前挡了挡,几个人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得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苏宝生偷偷站在门口伸长耳朵听了会儿,听见这动静整个人都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这位格格……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眼下爷是愧疚的,可她这么一闹,说不准就叫爷厌弃了,真是……他本以为宋格格是个聪明人来着。 摇着头,苏宝生赶紧出了兰柏轩。 四爷生辰自是要宿在正院里的,福晋见他脸色不好看,心里知道是因为宋氏的缘故,也没有多说,甚至都没什么心思上手伺候,只叫下人动手。 瞧四爷这样子,倒是对那宋氏真动了些心思,可即便这般,他依然能当着众人下她的面子,只为了给李氏做脸面。 这才是最叫乌拉那拉氏最难受的,她自是知道四爷未必真那么在乎李氏,无非是为了弘昀多思量几分罢了。 那就是个庶子,可在四爷心里,除了把弘晖带在外院亲自教养外,对弘晖和弘昀几乎是一视同仁,甚至还隐隐多宠着弘昀几分,这如何叫她心里不恨! 刚才四爷的吩咐她和李氏都听见了,即便李氏那后悔的表情叫她心里舒服了点,可今晚这事儿实在是叫她如鲠在喉。 她洗漱完,索性只在一旁捧着账本看,半点理会四爷的心思也无。 当然,四爷这会子也没什么心情跟她说话。 其实宋琉璃一转身他就后悔了,只话已出口,不管是因为李氏还是弘昀,他如何都不能收回来。 坐在那里的一个时辰,他心里又是郁闷又是烦躁,说不出的难受,才会不管其他人还在,就吩咐苏培盛安排人照顾宋琉璃。 可那样一个小小的人儿,在这寒冷的夜里跪上一个时辰,如何都不能好过的了,他坐在软榻上,茶都喝不下去,只等着兰柏轩那边的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苏培盛才踮着脚尖儿进来了,先是低着头扫了福晋一眼,才凑到四爷耳边轻声禀报了些什么。 四爷听完眉头直接皱成了疙瘩,他起身在屋内转悠了两圈,才又冷着脸坐下来,只字不提就寝的事儿。 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乌拉那拉氏早就困倦极了,她起身给四爷蹲了蹲:“爷,今日这事儿到底如何还是两说。臣妾即便再不中用,也没有叫人一次次在正院里放肆的道理,宋妹妹今日说不得是委屈了。正好臣妾身子不适,也没法子伺候爷,不如爷过去看看宋妹妹?” 她本是不欲替宋琉璃说话的,可眼下瞧着四爷这样子,她改了主意。 若是叫李氏知道刚宋氏刚被禁足兰柏轩,四爷就去了,即便在家宴上四爷给了她脸面,这何尝又不算打脸呢? 叫李氏不痛快,她心里就痛快了。再加上宋琉璃一直谨小慎微懂规矩,她也不介意宋氏受宠些。 四爷板着脸站起身:“既然你身体不舒服,那你就早些歇着。今日这事儿爷也觉得蹊跷,你不妨查查正院的奴才,府里不安生的事儿太多了些。” 乌拉那拉氏垂着眸子眼神冷漠:“臣妾知道了,恭送爷。” 等四爷到兰柏轩时,宋琉璃刚热敷完膝盖没多久,多少的委屈和难受都被疼冲散了。 她差点没咬破嘴唇,等好不容易热敷完,身上早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等收拾完躺在床上时,她才捂着脸深深吸了几口气,帐子盖得严严实实,也给了她一点脆弱的勇气。 她知道四爷重规矩,可其实很多时候他并不是个严苛的人,对待府中女眷更没有想象中那般无情,只要是他的女人他都尽量给予她们最大的纵容。 其他不说,只说她这里,四爷一开始明显是瞧不上她,可后来也是一直纵着她。 她爱吃,四爷便总在用膳前过来,她称呼上不注意,四爷也从不曾计较过。 甚至她偶尔会有种错觉,四爷倒像是养闺女那般宠着她。 心里极度缺爱的宋琉璃哪怕一直提醒自己,保命小技巧的核心是想要活得久,只把男人当条狗。 可……狗陪伴久了也会有感情啊。 直到今日,她蹲在地上抬着头,四爷垂着眼眸,二人四目相对之际,四爷眸中的考量和迟疑像是一桶冰水兜头而下,彻底浇醒了她。 她总在自己告诉自己她是明白的,一定要不惜一切努力往上爬,却依然对人没有什么警戒心。明知道家宴那种地方是非多,却连个反转符都没带。 难受完她开始嘲笑自己,被家人伤害过还不够,非得跟个傻子一样再摔一回跟头才算完。 静静盯着帐子顶端,她眼神逐渐冷漠下来。 从没有一刻,她的头脑比现在更清楚,心里的难受渐渐远去,那道开了缝隙的门‘嘭’一声紧紧关上,再无任何波动。 就在这时,四爷掀开了她的帐子,冷着脸坐在了床边。 “婢妾现在身体不适,就不给爷行礼了。”宋琉璃一动不动道。 虽然她嗓音依旧娇美酥软,可四爷却觉得其中多了股子冷意,听得他心都跟着不舒服了一下。 “在怨爷?”他想着掀开被子看看宋琉璃的膝盖,却被宋琉璃直接握住了手。 “不。”宋琉璃特别冷静,“婢妾不怨爷,但婢妾记仇。” 四爷皱了皱眉,她过去一直是娇媚柔软的样子,这一冷下来,倒是叫他心里颇有几分不适。 “你这是打算报复爷?”他也不强行去看,只轻轻反握住她的手淡声问。 宋琉璃转过头认真看着他:“婢妾是打算报复李氏!” “宋氏!”四爷声音冷了下来,握住宋琉璃手的力气也大了点,“爷看你还是没记住今晚的教训。” 宋琉璃使劲儿抽出手,坐起身来:“爷不是说相信婢妾吗?” 不等四爷回答,她面上是止不住的愤怒:“婢妾要是撞她,那肯定是直接将她撞倒在地上,才不白担那陷害的名声!可婢妾是个傻子吗?要陷害李氏,婢妾才不会选这么小儿科的手段,不动声色叫她小产的法子看都看了不知道多少,叫人用相生相克的食物,叫人给她院子里放些有毒的植物,又或是收买清风苑的人……” “放肆!”四爷起身,脸色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天气,“爷看你是不想活了!” 宋琉璃抬起头一脸狠色:“我想好好活,她偏不让,那就试试看!我就是跟她势不两立!若是爷指望着我还能跟她好好相处,那不如直接把我赐死!” 听完宋琉璃的话,四爷脸色铁青地拂袖而去:“爷看你这是失心疯了!” “爷,可要回正院?”苏培盛小心翼翼跟在四爷身后问。 四爷烦躁地踹了他一脚:“爷要去哪儿还要你个狗奴才说?” 苏培盛捂着被踹的屁股,赶紧躬着身子跟在后头不说话了。 这小宋格格惹起来的火气,怎么就偏发在他身上了呢?眼瞧着爷这倒不像是厌弃了那位,更像是……苦恼? 哟呵……想到这儿,他也不觉得被踹委屈了。 其实四爷是被宋琉璃脸上的狠色吓了一跳,怒火倒是不见多少,毕竟不是傻子,谁会把自个儿要如何陷害别人的话都毫无顾忌说出来呢? 可他心里特别的不舒服,从小他见多了宫里女人的争斗,不管是什么女人,无一不是温柔婉约谈笑风生,叫人不知不觉中了算计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来,头一次有女人在他面前露出这种狠辣之色,要不是因着宋琉璃那娇媚的小脸儿还苍白,眼眶还红的厉害,四爷说不定就真要当场发作出来了。 可当场没发作,出来被冷风一吹,他就再没了发作的念头,想着那娇气的小狐狸会香消玉损,他……舍不得。 这一舍不得,他心里便止不住多了些许燥郁,甚至都有些气李氏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府里……想必是要更热闹。 他只恨不得将宋琉璃揉成个小团子天天装在荷包里带在身上,省得她想着惹是生非! 等四爷离开兰柏轩后,许福和木莲就过来了,甚至已经歇下的茯苓都忍着痛进了她卧房。 “格格……”许福轻喊了一声,心里很有几分惶恐,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琉璃倒是很平静,刚刚算是小小出了口恶气,她心里舒服了许多。虽然她也害怕,但看刚才四爷的反应,她觉得还有转圜余地。 想法子拉回四爷的心是一定要的,可想让她继续受李氏的气?门儿都没有! 她两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委屈,这真是不咬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而她这个人平时该怂就怂,但谁要是真以为她可以躺平任踩,那她就算是躺了,也定要咬下对方一块肉下来! 她闭上眼语气特别颓废:“左右要禁足半年,你们家格格我算是彻底被爷厌弃了,你们若是有什么好去处,我也不耽误你们前途,想走就走吧。” 该动的就动起来,也好叫她看看有没有心大的,她心慈手软太久了! 许福拉住着急着想要上前的茯苓,轻声道:“格格别多想,还是好好休息,先把膝盖养好,奴才和木莲就在门外盯着。” 只过了两日功夫,四爷从正院去兰柏轩,然后怒气冲冲离开的事儿就满府皆知了。 本来李氏知道四爷去兰柏轩心里还有些难受,听见这消息,总算是舒服了些。 “主子您且安心养胎,府医说您这怀相不算好,到底得精心细养着些。宋格格那边咱们也算是警告过了,她又被禁足,也不值当您费心不是?”春巧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进门后,轻声安抚道。 李氏皱着眉喝完才开口:“以前倒是知道爷时不时要去兰柏轩,只前几日才发现,爷倒是真宠她。其他的都好说,若是以后她有了身孕……” 看起来也不比乌雅氏威胁小。 春巧笑了笑:“瞧您这话儿说的,十月怀胎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抚养子嗣更是辛苦,就这位小宋格格……她未必有这个福分。” 能毫无戒备被人算计了的女人,在后院能活着那就有赖主子爷多宠几分。眼下她又惹恼了主子爷,想要生孩子……做梦比较快一点。 李氏脸色好看了些:“你说的也是,叫人再从府外买些安胎药回来,府里头的无论是什么都不准碰。” 说到这儿她又想起乌雅氏:“这几日凝松堂那边有动静吗?” 一旁伺候的春桃赶忙回话:“凝松堂没有咱们的人,内里的事儿不清楚,只瞧着确实没什么动静,咱们的人在外头盯着呢。” 李氏点头:“别懈怠了,我这一胎一定要平安生产,若是再生个小阿哥……哼,别说宋氏,就是福晋也得忍着。” 即便弘晖做了世子,可有两个弟弟受四爷重视的话,他也未必能安稳,毕竟这世子换人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春桃点头:“奴婢记下了,定叫人不错眼的盯着。” 四爷心情烦躁,便多用了些心思在差事上。这一日,他刚出户部大门,就碰到已经升了礼部侍郎的宋逸之。 宋逸之知道自己能坐上礼部侍郎的位子,虽说他自己也争气,可若是四爷没说话,定没那么容易。 这会儿看见四爷,他立马笑得特别喜庆地就快步过来了,直笑得清隽都不见了踪影。 “臣给雍郡王请安,多谢郡王提拔之恩!” 四爷本就烦着,眼下看见宋逸之更是不顺眼,他冷着脸轻哼:“宋大人不必客气,你养了个好女儿!” 宋逸之心下一喜,还真是枕头风儿?回去就叫夫人给雍郡王府递帖子。 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却也不好太张扬,只努力合拢着嘴:“郡王谬赞,谬赞了!小女自幼执拗顽劣,定是郡王府教导得好,才叫她规矩了些。” 四爷:“……” 不,郡王府没那么大能力! 原来这宋氏小时候便是如今这样的性子吗?四爷心里烦躁少了点,只多了几分不悦。 那她平时在自己面前都是装的? 四爷没跟宋逸之多说,只面无表情地回了府,也没回外院,直直就冲着兰柏轩去了。 这是要去算账啊……还是终于不跟自个儿较劲了?苏培盛一路小跑跟着还止不住在心里猜测。 四爷这回来兰柏轩可是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他一进门,就看见宋琉璃懒懒坐在软榻上,旁边卧着乖巧可爱的饱饱。 等走过去他才看见矮几上放着一本书,自过了明路后,宋琉璃便不再用《女则》封面了,四爷定睛一瞧——《秦香莲》! 他脸都黑了:“你好大的胆子!” 那声音大到饱饱都吓得赶紧往宋琉璃大腿边缩了缩。 她刚才就听见许福大声请安了,这会儿她也不说话,只眨巴着眼睛倔强看着四爷。 四爷黑着脸盯着她:“你真以为爷不敢……” “呜呜呜……”宋琉璃突然哭出声儿来,吓了四爷一跳,随即盯着拱进自己怀里的小脑袋,他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憋得胸口都开始难受。 “宋氏!” 宋琉璃抱住四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以为爷不要我了……呜呜呜。” 四爷顿了一下,手不自觉就摸到了那油光水滑的小脑袋上:“爷何时说过……” “呜呜呜……我腿疼,我怎么就不能委屈了!难不成只能她欺负我,我连不喜欢她都不行吗?”宋琉璃才不管四爷说没说完,仍然呜咽哭着打断他。 四爷这怒气一而再再而竭,恨得他呀,忍不住紧紧拥住了这狡猾的狐狸。 饱饱:“……”汪呜呜,能不能先让它出去再抱?饱饱快被抱喘不过气了! “你说说,前几日你那般以下犯上,爷说你什么了吗?你……不许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宋琉璃听见他冷硬的口气,不敢出声,只细细抽噎着泪水不断:“就是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她!她害我,我那么喜欢小孩子,就是弄死她我也不可能伤孩子一个手指头,我讨厌她!” 四爷:“……” 他很有几分哭笑不得,听听这话说的,本身就还带着孩子气,她也真敢说。 “爷以后不叫她欺负你了,好不好?不哭了。”她出声还好,不出声哭反倒是更叫人心疼。 宋琉璃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四爷,小嗓音直接软到了人心上:“可爷帮着她欺负我了,我难过,爷还骂我不想活了……呜……我好害怕!” 四爷嘴角抽了抽,害怕就放狠话,这样儿的也是少见。 他将宋琉璃抱到腿上,挣扎了好半天的饱饱这才得以解脱,赶忙眼泪汪汪跳下软塌去找铲屎官,汪呜……人类太可怕了,哭得让狗窒息。 “是爷不对,爷叫你出去就……就后悔了。”四爷紧紧揽着宋琉璃,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爷不是帮着她,是为了弘昀,叫你受委屈了。以后爷保证,再不叫你受委屈了可好?” 宋琉璃趴在四爷胸膛还是抽噎:“不好,爷当着那么多人叫我出去跪着,她是有脸面了,我面子全都丢光了!除非……” 四爷无奈地替她擦着眼泪,那滚烫的泪珠儿叫他完全想不起自己来兰柏轩的初衷。 “除非什么?”问出这话后,四爷总算是清醒一点,略带几分审视看着她。 宋琉璃抬起头,咬着唇瓣:“除非爷再不许凶我!还有,我要讨厌她!以后她要是再欺负我,我就不客气!” 说罢她红着眼眶和鼻头可怜兮兮又耍狠:“我一定不客气!” 四爷:“……”说得好像要咬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他眼神中已经带上了笑意,下次……那就是说这次她便不计较了。 这小狐狸到底还是心善,一点也不像宋逸之说得那般执拗顽劣。 嗯?想起宋逸之的话,他这才想起自己来兰柏轩是干嘛来了,瞧着宋琉璃跟八爪鱼一样揪着他衣服一脸骄纵,他却没出息一退再退…… 四爷脸色又黑了:“爷答应你便是,只要你不越了底限,以后爷不强求你跟李氏和睦相处。” 宋琉璃心里绷着的那根线松了松,随即心里哂笑。 看吧,男人就是贱骨头,就不能一直哄着。要时松时紧,时而闹点小性子,却还是依赖着他,才能叫他一步步再摆脱不了束缚。 她不是不聪明,只是以前没将聪明用对地方罢了。 没等她腹诽完,四爷下一句话就把她说愣了—— “你阿玛说你自幼执拗顽劣,这次也看得出你胆子不小,感情以前都是装给爷看的,是也不是?” 宋琉璃:“……”宋大人!你还我那些年拍过的彩虹屁和乖巧! 她撅起嘴,本来停下的眼泪又有汹涌的趋势:“谁家的父母不谦逊,婢妾若是有那心计一直装模作样,还能叫李氏给算计了?” 四爷:“……”听着也很有道理! “爷今日来是想要质问婢妾的?”宋琉璃坐起身,一脸不可思议和难过,“婢妾还以为爷是……呜呜呜……是婢妾想多了!” 说罢她就要起身,却很快痛呼出声,还一个劲儿流着眼泪不停挣扎。 四爷被她忍不住的痛呼吓了一跳:“你老实点儿,怎么都几日了还不见好?” 翻起宋琉璃裤腿儿,看见那青紫红肿的膝盖,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四爷忍不住紧紧皱起眉来。 “叫你摔了爷给的药膏!”四爷瞪了她一眼,抬头对着门外吩咐,“苏培盛!去取红花膏过来。” 宋琉璃缩了缩肩膀不说话,生气那能忍吗?乳腺健康很重要好嘛!君不见古代女子大部分不长寿,那都是气多了。 等宋琉璃腿上抹了药膏,四爷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一起用了晚膳。 因着她腿不方便,四爷也没留宿。不是为了李氏或者府里的规矩,叫宫里知道了不好。 等四爷走后,宋琉璃脸色才淡下来。屋里点着火盆子,又用着取暖符,她也不冷,索性打开了一道窗户缝儿,盯着黑乎乎的窗外看了好一会儿。 不知为何,木莲看着她漠然的表情,突然就有些心疼。 伺候了一年多,她最知道宋琉璃是什么样的人。她明明有手段,也有心计,却从不曾对别人动过手,眼下却莫名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格格,您别难过,以后咱们避着些侧福晋就是,有爷在,她到底不敢过分了。”木莲冲动了一瞬,难得上前多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宋琉璃对着窗外轻笑出声,随即回头看着木莲:“我不难过,我要感谢她,实实在在给我上了一课。” 木莲愣住了,刚刚宋琉璃那回眸一笑,美得惊心动魄。却不知是不是因为还红肿的眼眶和鼻头,只叫人心里酸酸的。 ※※※※※※※※※※※※※※※※※※※※ 小宋:嗯嗯,今儿个枸杞很粗长,虽然昨天没加更,可今天加了粗长,月末啦,小主们赏枸杞些营养液如何? 看到有小主说跪就不看了,枸杞有些心梗,这本小说根据核心脉络,枸杞头一次以自己能有的最大逻辑性仔仔细细做了大纲和章纲,每一章都有存在的意义,正推反推都符合枸杞的逻辑,改一发动全身(两万字章纲),所以没有bug的情况下,枸杞不打算改。 但枸杞不否认,我可能比较蠢,逻辑未必符合小主们的感官,然后就……怼手指,若真看着憋屈,不妨养养肥,或者小主们真不要我了……呜呜呜,别在评论告诉我了好不好?有一丢丢玻璃心。 还有小主说要排排雷比较好,枸杞最狗腿了,满足小主们! 1、清朝半架空,勿考究哈~ 2、技术非理工型技术,作者文科狗写不好理工学霸~ 3、前期四爷不是一见钟情,女主会受委屈,循序渐进才会甜宠,有点火葬场的意思,不喜欢憋屈的小主们建议养肥一下哦~感谢在2020-04-29 07:36:18~2020-04-30 05:2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九 74瓶;没有灵魂的可乐 30瓶;子玉 20瓶;oldcat、卿和 10瓶;27512544 5瓶;举个栗子? 3瓶;清扎、秦月晴、囧囧钱途、23633641 2瓶;柠檬、匆匆流、娇娇、啊啊啊啊、左辞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3 章 看着宋琉璃那叫人心酸又惊艳的笑容, 木莲缓步走到她身边静静跪下来:“不管格格想做什么,奴婢愿为先使。” 宋琉璃挑了挑眉,看着木莲神色不明:“你考虑好了?” 木莲端正地叩头下去:“奴婢本就是格格的奴才, 正院那边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为什么?”虽然宋琉璃一直在算计着木莲的忠心,可她选的这个时候也太微妙了些。 木莲没有抬头:“给了您的奴才,没道理心还在别处, 奴婢才算是想明白, 只盼格格不嫌弃。” 伺候宋琉璃这么久, 也不知是格格心思太单纯还是无所畏惧, 很多事情都并未瞒着她, 包括格格每日里不停在纸上描绘的符篆。 看得多了, 感受便更深。 在外院, 她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奴才,即便是做眼线,也是提心吊胆终日难眠。 她并非天生话少,只是明白说的少错的少这个道理罢了。 是奴才都有往上爬的心, 格格不会对正院动手, 她便没了顾虑,到底是要选择一头尽忠,才能有出头之日。 再者她也实实在在心疼格格平白遭受这无妄之灾。 “你先起来。”宋琉璃唇角微勾, 增生符的效果比她想的还要好些, 只要画符技术强, 没有撬不动的钉子。 等木莲起身后,她看着木莲非常认真道:“既然你愿意认我为主, 那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木莲认真点头:“格格尽管吩咐。” “茯苓识字不多, 她脸皮子又薄, 出府带回来的话本子实在是太无聊。以后这事儿就交给你, 多选些新奇香艳的进来,我这半年日子才更好过些。”宋琉璃说得更认真了些。 木莲:“……”就突然有点后悔。 宋琉璃看着木莲哽住的样子,笑容真切了些。 她这几日也算是小小出了口气,让四爷知道自己的态度,却也没叫他厌了自己,这便达成了第一个目的。 第二件需要做的事情……禁足半年可不行。且不说四爷会不会过来,真下去半年,府里头下人们谁还会把她当成一回事儿,总是要尽快解除禁足。 李氏不是陷害她吗?等她出去了,走着瞧便是。 她这人嘴皮子和陷害人的计谋是耍不过本土宅斗选手,可她本就不是爱跟人吵架的人。 虽然她总是下意识排斥上辈子的家人,到底还是受他们影响颇多,其中最深刻的莫过于对效率的高要求。 瞎逼逼对宋琉璃来说,纯属浪费时间。保命小技巧六:能动手就直接动手,不能动手就怂起来等着能动手的时机,总有能咬死对方的时候。 她那小黑本儿也不是摆着好看的,眼下福晋都后退一射之地,李氏大名高挂榜首。 李氏本以为自己的敲打能让宋琉璃知道进退,却没想到是叫醒了一只野狐狸。 眼下她也没心思理会宋琉璃这头,一门心思防备着正院和乌雅氏,只想着先好好生下孩子。 自打入了冬开始,她总是频频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但不管是太医或者府医,甚至是她让李夫人借机带进来的医婆子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喝着安胎药的时候倒是能缓解一下症状,可随着她肚子日渐大起来,那安胎药一停下就总是这儿不爽利那儿不痛快。 这让她莫名的开始暴躁,清风苑的奴才们日子都艰难了许多,个个儿都伺候得更小心了些。 即便如此,李氏心情也没能和缓下来,连春桃和赵福成都被她罚过,只程嬷嬷和春巧聪明才没凑到枪口上。 偏偏外头大雪飘飘,清风苑里却迎来了雪上添霜的李夫人,一进门就开始抹眼泪。 “你爹在通州做县令做的好好儿的,眼看着就要回京述职,走到半道儿就叫人锁起来下了大狱。砸了不知道多少银子也见不着人,只说他是贪污行贿的重犯,这可如何是好?” 李氏听到这话,一惊一怒之下,肚子立马就有些不舒服。 春巧见李夫人进门就开始流泪,早就端着安胎药站在一旁,眼下看见李氏皱眉,赶紧把药端过来伺候着。 李氏喝完药后,肚子很快便舒服了些。 她强忍着被李夫人哭得烦躁莫名的情绪问:“可有说贪污了多少?可有当堂过审?” 李夫人擦着眼泪:“不曾过堂,也不知道贪污了多少。只说这事儿是户部尚书亲自下的令,实属确凿。可你也知道……这年头哪个当官儿的不贪,你爹也不过……” “娘!”李氏终于忍不住拍着桌子叫出来,脸色难看得紧,“这话以后不许再说!您只去查明白到底贪了多少,派人与我报个信便是!” 李夫人向来以夫为天,眼下夫君被下了大狱,仓惶之下只能听女儿的。 她点点头,也不曾多说一句关心的话,起身就往外走。 “我这就叫人去查!” 李氏:“……” 她被李夫人莽撞的样子气得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能在府里如鱼得水,固然是凭着自己的聪慧,但如果没有李父在外头帮衬着,也不能有今日的风光。 李夫人这不顶事的样子如何叫她不心焦? 努力压了半晌,也压不下心头往上拱的火气,她狠狠摔了几个瓷器才勉强冷静下来。 “去,叫赵福成派人看着些我娘,别叫她乱说话!再叫人盯着外院的动静,等爷回来后,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请爷过来一趟。” 春巧安静指挥着下人打扫屋里,眼下听见她吩咐,赶紧屈了屈膝:“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四爷来的很快,万岁爷自南巡回京也没待太久,于十月初五便离开京城开始西巡,这次依然是太子监国,他和诚郡王胤祉辅佐。 只这阵子太子不知为何,竟频频出宫臣子们接触,四爷怎么都觉得不太妥当,隐约提了几句不见太子理会,也不愿意再多管。 每日只固定去户部应卯后,没什么事儿他便会早早离宫,所以他到清风苑时,也不过才将将巳时。 “你又怎么了?请太医了吗?”四爷一跨进西厢房便淡声问,冷峻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不悦。 李氏这些时日没少拿身体不舒服为借口让人请他过来,四爷虽不是次次都过来,可冲着孩子也不会太拂了她的面子,只是……因着前朝的事儿,他心里也很是有些腻歪。 李氏赶紧起身,眼眶泛着红走到四爷身边:“给爷请安,婢妾肚子疼,可太医却总是叫婢妾注意膳食,一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眼下有程嬷嬷仔细盯着,膳食也没问题,求爷从外头给婢妾请个郎中看看可好?” 四爷冷着脸盯了她一会儿,见她神态不似作伪,垂下眸子思忖了一下当即冲着苏培盛吩咐:“去请西边盛宝堂的大夫过来。” 苏培盛赶紧躬身:“喳,奴才这就派人去请。” 在等着大夫过来的功夫,李氏服侍着四爷坐下才期期艾艾坐在他对面,咬着唇为难地看着四爷:“爷,婢妾有件事儿想要求爷。” 四爷只端坐在软榻上端起茶盏,语气很有几分漫不经心:“你是想说你父亲贪污受贿的事儿?” 李氏脸色着急了些:“爷知道这事儿?求爷帮忙查查可好?我爹定是受了不白之冤!他不可能贪污,当初做官也不不过是为了让我脸面上好看才捐了个县令,他没那个胆子。” 四爷棱角分明的脸庞更冷了些,他抬起头深深看着李氏,薄唇轻启:“冤屈?想来你是太久没见你爹,对他的胆子了解甚少。他贪污行贿的事儿爷派人亲自去查过,也是爷让户部尚书秉公办理的。” 李氏愣住了,她脸色突然苍白起来,四爷亲自派人……去查?查到了什么?是只有贪污行贿吗?还是…… 她越想越害怕,肚子从隐隐约约的疼终变成了尖锐疼痛,她捂着肚子呻-吟着软软倒了下去。 四爷皱眉冷声吩咐:“还不伺候你们主子躺下!” 盛宝堂的郎中很快便进了府,府医也在门外候着,李氏躺在床上还不停喊着四爷的名字。 四爷深吸了口气,到底是沉着脸坐在了床榻边上。 盛宝堂来的是位专攻妇幼的老大夫,他只上手一搭脉,不过半刻钟花白的胡子便抖了抖。 这分明是……沾染了阿芙蓉的脉象,胎儿略有几分孱弱,却也不算是大事儿,只这位侧福晋的身体却…… 他诊脉的手稳稳当当落在帕子上,空着的那只手却抖了抖捋了把胡子,又让李氏换手把过脉后他才收起了脉枕。 “回郡王爷的话,侧福晋许是用了太多安胎的药,是药三分毒,总归让脾胃虚弱了些,才频频觉得不适。更加之侧福晋平日里怕是用了些寒凉之物,若是不注意,恐有见红之虞,且需要仔细将养着才是。” 太详细的事儿这位大夫没说,堂堂雍亲王府定会有太医和府医诊断,他一介草民怎么敢多说什么,是大夫就总有说得过去的言辞。 四爷冷哼一声:“子嗣如何?” 春巧被四爷这一声冷哼吓得后背汗都出来了,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程嬷嬷甚至被四爷浑身的冷气吓得开始哆嗦。 那老大夫顿了一下才回答:“子嗣眼下来看应是无虞,只若是不注意,恐怕会天生体弱。” 四爷听见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了怒气:“苏培盛!清风苑所有伺候的奴才都赏二十板子!若是他们还不会伺候,就换一批奴才进来!” 李氏躺着早就缓和了许多,闻言又是一惊,赶紧拽住四爷的袖子:“爷,婢妾真的没吃什么不该吃的!定是有人害婢妾!” 四爷扭头看着她,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不置可否:“你觉得是谁害你?” 他早就派粘杆处查清楚了生辰宴那天的事情。 除了李氏的奴才,其他人都用特殊法子拷问过,当时确实只有春巧在李氏身边,若不是春巧,便是李氏自个儿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他丝毫没有怀疑宋琉璃,木莲的禀报已然让他确认绝不可能是宋琉璃动的手。 再加之乌雅氏小产和伊氏小产的事儿,虽说合英院的宋氏是咎由自取,可这些事儿后头却还有别人的影子,只伊氏那事儿到底日久,任他如何查都没查出蛛丝马迹。 可乌雅氏毕竟是在正院出的事儿,他让正院钉子偷偷探查,再加上他不知道的时候乌雅氏暗暗配合,竟让他察觉出有李氏的参与。 这叫他本就对李氏的大胆妄为着恼,若不是看在弘昀和她身怀有孕的份儿上,四爷早就发作了。 他现在都开始怀疑,当初为了防着直郡王和太子会在他后院安排钉子,急着给李氏请封到底是对还是错。 李氏因着过度担忧李父下大狱的事儿担忧,更担心自个儿的身孕,焦灼之下也就没发现四爷眸子深处冷冷地审视。 她只流着泪紧紧抓住四爷袖口:“眼下婢妾有孕,后院里人人都有可能!婢妾怀疑,定是有人看不过婢妾有孕,才想着陷害我爹,好让我没法儿安心养胎。求爷明察,救救我爹吧!” 没了李父在,很多事儿都经不起推敲,她再想做什么可就难了。 四爷冷冷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用寒眸紧盯着盯着李氏一字一句道:“这是前朝的事儿,此次爷就不追究你干政之过,你安分些养胎!若是你不想做侧福晋了,大可不必这般折腾!” 说完他也不理会满屋子吓得瘫软的奴才,拂袖大步离去。 李氏被四爷锋锐如冰般的目光吓住了,随即等四爷离开后,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眼前一阵阵发黑,本有三分做戏的难受也变成了十分。 春巧跪着爬到床边,还来不及说别的,只盯着床榻突然尖叫出声:“主子!” 深蓝色的褥子上一抹殷红缓缓扩散开来,李氏随着春巧的目光低下头一看,直接晕了过去。 府医和太医很快就被请到了清风苑,这次四爷没出面,只苏培盛在清风苑盯着,这叫清风苑惶恐至极的下人们到底稍微安心了些。 刚才四爷带着怒气离开,这会子好歹没有不管不问,若是……想到清风苑有可能失宠,所有奴才的心都比那飘着的雪花更寒上几分。 太医和府医的诊断都差不多,只说寒气过重,隐约有早产迹象,若是不卧床养胎,只怕是难以保住孩子。 一向沉稳冷静的春巧都没忍住慌了神,还是缓缓醒过来的李氏强压住了慌乱。 “你们只管开方子。” 刚刚见红的事儿吓到了李氏,她眼下也顾不得李父那头了,孩子保得住,李父性命无忧,若是保不住……只怕连她都要艰难。 太医给开了保胎药,奴才熬了她却不敢喝,只叫赵福成换地方去抓药。 喝完药以后,她才沉沉睡了过去,苏培盛待得她安稳后,便赶紧去了兰柏轩。 是的,四爷沉着脸离开清风苑以后,直接来了兰柏轩,这叫府中下人们看得是感叹不已。 本以为这兰柏轩是要被冷落了,没成想下了宋格格面子的李侧福晋也惹怒了四爷,兰柏轩还禁足呢,也没拦住四爷的脚步。 现在没事儿躲在屋子里猫冬的奴才们都暗地里下赌注猜呢,不知道四爷多久才会再去清风苑。 宋琉璃听见许福请安的声音后,淡然的脸上立刻无缝切换成了惊喜。 等她从软榻上下来后快步上前后,那漂亮眸子里的欢喜和惊讶已然真切无比,只说话却故意多了几分挑衅:“给爷请安,婢妾还在禁足呢,您怎么又来了呢?” 四爷锋眉一挑,眼神很有几分不善:“是你禁足,不想爷来?” 宋琉璃:“……”能把只许州官放火说得如此言简意赅也是厉害了! 她微微上挑的杏眸眨巴了几下,只笑眯眯拉着四爷坐下来,殷勤奉上茶水,又故意挤在他身边。 也不看他皱起的眉头,那把酥软的小嗓子就非常自然的委屈起来:“那婢妾禁足,您还过来,叫其他姐姐们怎么想嘛!若是叫人想多了,恐怕婢妾身边是非就更多了。” 四爷端着茶颇有几分嫌弃地斜睨了她一眼:“爷这就走。” “不许!”宋琉璃立刻揽住他胳膊,随即像是刚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白了白赶紧松开手就要往下蹲,“爷恕罪,婢妾……婢妾不是那个意思。” 四爷一把捞起莫名又胆子小起来的小人儿,让她安分坐着,好整以暇问道:“那你是哪个意思?” 宋琉璃轻轻皱了皱琼鼻:“我才不要为了别人撵爷走,我还要……” “还要什么?”四爷挑眉,刚刚进门时的怒气又一次散了个干净,他故意板着脸问。 宋琉璃推了四爷胳膊一把,随即捂着脸:“哎呀!羞死了!爷您知道的!” 说完她就往门外跑:“我去跟饱饱玩儿会儿!” 四爷:“……”爷还不如一条狗?! 他冷哼了一声,吓得茯苓脸色发白后,才施施然起身:“还不给你们格格拿衣服和暖手炉?姜汤也煮上。” 宋琉璃喜欢看雪这事儿,在床榻之间细细软软撒娇的时候也曾说过,四爷在这一冬便不曾再拦着她,只吩咐了兰柏轩的奴才要严格看着时辰,不许她玩儿久了。 等四爷走到门口,刚才还满脸通红的宋琉璃已经带着饱饱开始在天井里撒欢儿,绕着一颗粗大的桂树也不知到底是谁在撵谁,那坏心的小狐狸还总捡起雪往饱饱身上撒。 可没一会儿饱饱撵上了主人,使劲儿一抖擞,就全抖到宋琉璃身上了,她脆生生笑着换个方向跑。 一人一狗只玩了一刻钟,便叫四爷冷着脸给喊了回来,宋琉璃一边喝姜汤,一边偷偷打量四爷。 四爷冷哼:“看什么?” 宋琉璃大大方方眨着眼睛:“看我汉子好看!” “……”四爷板着冷峻的面容瞪眼,“不许浑说!” 害羞的是她,不要脸的也是她!什么大胆的话都敢说! 宋琉璃偏着脑袋吐了吐舌,那小巧玫色的唇瓣被姜汤浸润,多了一股子暖色,露出的一小截脖颈儿也白皙纤弱,只一双耳朵泛着漂亮的粉色。 这小狐狸还真是无处不美,两年下来看着身量长了些,面容也更长开了些,肤如凝脂不说,眉目流转之间,除了单纯竟也有几分勾魂摄魄之色,四爷细细看过去,呼吸都不由火热了几分。 苏培盛便在此时进了门。 “爷,李侧福晋那边暂时无碍了,只是需要卧床养胎。” 不等四爷回答,宋琉璃捧着碗朝着窗户转了身子,还轻哼了一声,听着就娇气。 四爷眸色略深,冲着苏培盛挥了挥手,该为李氏做的他都做了,若是李氏自个儿保不住那孩子,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以后肯定会远着李氏几分就是了。 眼下他也不愿意纵着小狐狸瞎伸爪子:“你这又是怎么了?” 宋琉璃喝完姜汤,还是趴着窗户缝儿看着窗外,声音闷闷的:“要是我有身孕,我肯定什么事情都不想,只专心保护好孩子。所以我不喜欢李氏,她生的小阿哥身体不好,总请爷过去,眼下也不安稳,肯定是算计太过!” 四爷先是皱眉,随即突然觉得宋琉璃说的很有几分道理。 弘昀出生时便体弱,当时李氏还不曾像现在这般敢折腾,可如今她成了侧福晋,竟是更过了些,都闹得见了红。 想起李父在通州做的那些事儿,他不免红果果的迁怒起来,只觉得李氏怕是从根子上就有些小人得志的性子,才会叫他的子嗣都不健康。 想到这儿,四爷又盯着宋琉璃看起来,刚才他好像从小狐狸那话里还听出了醋意? 宋琉璃被那目光灼热盯了会儿,忍不住瑟缩出声:“那……那婢妾还不能说说了嘛?被她害得禁足,婢妾连梅花都没得看……” 说着她转过头用清凌凌的眸子幽幽看了四爷一眼,才重新气鼓鼓转回头去。 四爷:“……” 他上前捞过宋琉璃:“等腊月里就让你出门儿!” 宋琉璃本来还想挣扎,闻言眸子立马亮起来:“真的吗?” 四爷点了点她鼻头:“如果你能给爷怀个小阿哥,就是真的。” 宋琉璃:“……”骗鬼呢?怀了还能出去?她不是很想这么快进行几个亿的交易啊! 她红了脸颊乖乖靠在四爷身上,软糯糯的声音有些嗫嚅起来:“那……婢妾也想啊!可是……怀不上婢妾也着急嘛!” 说完她低下小巧的脑袋,使劲儿凑在四爷怀里,像是难过极了的样子。 四爷哭笑不得,这怎么越长越小了的感觉呢? “爷多来你这儿便是,早晚会有的。”他揽着宋琉璃颠了颠:“你还是太瘦弱了些,得多吃点才行。” 就这盈盈一握的腰肢,恨不能双手就能环握的过来,如何能孕育子嗣? 宋琉璃:“……”行吧!反正她本来吃得也不少。 因为四爷吩咐,午膳宋琉璃便不顾木莲神色间的不赞同,痛痛快快多吃了一碗米饭,直撑得午睡都睡不安稳,连累的在兰柏轩歇晌儿的四爷梦里都在给她揉肚子。 恨得四爷啊!午睡到一半儿被闹得睡不下,他干脆醒过来降妖除魔去了。 宋琉璃才刚舒服了些,还没睡踏实呢,又被火热包围得喘不过来气,她心里止不住的腹诽。 还说最重规矩,只许州官放火就算了,白日宣淫不是更没规矩吗? 她以为自个儿是腹诽,实则睡意朦胧之间竟是带着几分耐不住的哽咽嘟囔了出来。 脸色发黑的四爷:“……” ※※※※※※※※※※※※※※※※※※※※ 四爷:爷还不如一条狗? 小宋:瞧您说的,狗怎么能跟您比呢! 四爷满意点头。 小宋:毕竟饱饱不渣,也不会欺负人,还不会说混蛋话,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嘛! 四爷:…… 小主们赏了枸杞好多营养液啊!还留下好多比文还甜的评论,看得枸杞热血沸腾……今天酝酿酝酿,我决定参加周末日万活动! 明后天都日万!小主们开不开心? 嘿嘿……记得也要收藏作者哟,就在app右上角(疯狂暗示ing),让我做四位数的枸杞好不好?(害羞)感谢在2020-04-30 05:27:54~2020-05-01 09:2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雀司筑、ky2541、虎涵、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醋小排 75瓶;晗子 62瓶;投胎是门技术活/做人 52瓶;田果果家兔叽 50瓶;星歆 48瓶;喵的猫 43瓶;清晰、沙砾、是小短腿儿呀 30瓶;举个栗子? 29瓶;董思成棒棒哒、陌陌、飞啊飞、羲和、冰舞、烧烤味的蟹老板 20瓶;沅沅 15瓶;没有灵魂的可乐 13瓶;浅影、16236665、雅月、木浅、lvyn、相泽家的猫、韩大喵、珈钰、星期八、蓦然芸笙、小汀、莫失莫忘、枕溪、江澄 10瓶;多多是万年潜水、宁靖、萌萌哒的小柠檬、糖白粥、宝宝辣妈、打瞌睡的胖喵、minziminmin、幼清、付贵人渣 5瓶;月月、陈皮123 4瓶;娇娇、圈圈圆圆圈圈 3瓶;花姐、嗷~、jing、mysterious、凭忆 2瓶;啊啊啊啊、琉璃、棉花花、囧囧钱途、七国的天下,我要九十、池迎灯、忆忆、早起可以,早睡不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4 章 黑着脸的四爷懒得在床榻之间训斥这只小狐狸, 只更卖力的降妖除魔让她再说不出什么浑话才是正经。 因这场酣畅淋漓的妖精打架很是耗费了些体力,两个人相拥着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宋琉璃懵懂着坐起身,屋子里特别安静, 四爷因着她起身的动静也睁开了眼, 两个人四目相对, 都有些尴尬。 “爷……什么时辰了?”她沙哑着嗓子开口问, 只问完四爷脸色更臭了些。 “以后再不许吃那么多!”说完这句话, 四爷先一步起身,让下人们伺候着梳洗。 奴才们都低着头在一旁伺候, 耳朵和嘴反正从下午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已经丢到不知哪儿去了,到底是没叫四爷太不自在。 宋琉璃坐在床上撇了撇嘴,反正说什么的都是他, 又不是她自个儿想吃多的。 她垂头瞧了眼下午某个被揉捏过度的地方,明明也没少发育呀!起码已经不是小荷了好嘛! 磨磨蹭蹭起身后, 苏培盛很快就张罗着将晚膳给摆了上来。 四爷得知已经过了酉时后,那脸上就一直没有表情,宋琉璃倒是看见他耳朵有些发红, 心里哼笑,面上却一直乖巧地用膳。 二人不急不缓的用了晚膳,宋琉璃这次学乖了, 没有盛第三碗饭。 四爷到底是觉得脸面上有些过不去,他是个重规矩的人,这种一觉睡到天黑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他打消了留宿的念头, 陪着宋琉璃用完晚膳就回了外院。 宋琉璃睡了半下午, 又刚用完膳, 不想画符,也没了睡意,索性歪在软塌上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虽然四爷开玩笑说要她怀孕才能解除禁足,但想来到腊八时,最晚除夕那会儿她肯定也就解除禁足了。 最让她犹豫的是,过了腊月她也算是十六了,这会子是不是也该要个孩子了? 若是想要有孕……那弘晖那里就是个问题,总不能她生孩子,正院死孩子。 要真是这样,自己这孩子能不能保得住是小事情,有没有命养孩子才是正经。 不想便罢了,想到要生个可爱乖巧的小公主,宋琉璃心里这股子意动就再止不住。 她太寂寞了,两辈子都没有人真正无条件的爱她,现如今进了四爷的后院,也是步步惊心,小心筹谋才能过上好日子。 只有孩子是她可以放心去爱,也会以同样的爱回报她的存在。 宋琉璃思忖了一会儿,越想越心动。 “茯苓,你去把木莲叫过来。”她抬起头对着茯苓吩咐。 就在她思忖着筹谋以后时,凝松堂内也在筹谋着不远的将来。 “赵福成买的药里已经添上了您吩咐的东西,清风苑必定察觉不出来。”郑嬷嬷悄悄凑在乌雅氏身边禀报。 乌雅氏面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下次他再去抓药,让人把阿芙蓉的量加倍。” 她小时候曾有乌雅氏分支的一户人家后宅不宁,那心怀叵测的姨娘来自云滇,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的,只害得主母越来越瘦弱,甚至暴躁易怒,怀的嫡子都早产而亡。 直到主母因难产去世,她娘家不依不饶要拉着那户男主人见官,这才被查了出来是阿芙蓉的功效。 事儿自然是被压了下去,乌雅家作为德妃的母家,必定是不能出丑闻的,阿芙蓉也成了乌雅家的禁词,可那时乌雅氏受阿玛的宠爱,躲在书房听见了这事儿。 这件阴私事儿被乌雅氏牢牢记在了心上,阿芙蓉不好弄,她还是派人南下到云滇才弄回来一些。 李氏应该在二月初生产,可瞧着她眼下的情况……乌雅氏脸上笑容愈发开怀了些,应该挺不到那时候了呢。 她愉快的捏着制香的签子细细挑着香粉,不急不缓道:“李大人那边不必太过苛刻,到底得给她一个尽孝的机会。” 郑嬷嬷点头:“老奴都安排好了,那位大人眼看着是要被流放宁古塔的,李家也说不准要被抄家,老爷那边已经暗地里托了人,也不好叫李大人年前出发,好歹得春暖花开了再动身也不迟。” 她们俩在商量这事儿的时候,正院里福晋也在思忖。 “刘嬷嬷,看李氏的样子……是不是有人下手了?” 刘嬷嬷迟疑着摇了摇头:“咱们也遣人问过太医,不曾说发现不对的地方,只说她身子有些虚弱,子嗣也不像是康健的样子。” 乌拉那拉氏还是觉得不太对,只身子虚弱也不可能随便就见了红。 “叫乌拉那拉府去查的事儿可都查出来了?” 刘嬷嬷点头:“二爷说跟内务府有点子关系,可也没抓着尾巴,到底还是户部和爷那边做的主。” 乌拉那拉氏挑了挑眉,心中了然,能跟内务府有关系的,可不就是凝松堂那位么,她肯定是动手了。 福晋心里有几分寒意,到底也从心底开始戒备起乌雅氏来,可这并不妨碍她看李氏笑话。 “正院里这些时日都给我紧着点皮子,但凡发现有丁点儿不对的奴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她是想着看戏,可绝不能再叫人把正院给兜进去。 刘嬷嬷脸色狠辣:“主子放心,这回老奴绝不手软!” 暗流涌动的府里头看着像是岁月静好的样子,后院有福晋管着,四爷便也不多问,只一门心思忙着圣驾回銮的事儿。 这一日他刚到户部,就见一个陌生的小太监跑了过来。 “给雍郡王请安,太子爷请您去毓庆宫一趟。” 四爷冷着脸扫了这脸生的小太监一眼,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冷声应付了。 “知道了,我这边还有些事儿,过会儿就去。” 小太监不敢多说,只麻溜地打了个千儿便快速离开了户部。 其实户部这阵子事儿并不算多,眼下没有战事,国库也还算丰盈,除了万岁爷每年出行的银子花销有些难做账,其他人在户部也都是闲着。 可四爷愣是慢条斯理又喝了半个时辰的茶,才穿着大氅缓步往毓庆宫那边去了。 等他进了毓庆宫的大门,一看见殿门口噤若寒蝉的奴才,就知道怕是不好。 不等他转身离开,太子怒喝的声音没有保留的从屋里传了过来:“舅父为何不提前跟孤说?什么你都能自己做主,眼下就不必来找孤!” 是索额图?四爷皱着眉站在庭院里不动,没听见便罢,听见了再走就说不过去了。 他也不靠近,就站在殿前的台阶下头等着。 “放肆!皇阿玛要查个究竟,你以为孤能脱得了干系?”太子话说完,屋里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随即门被嘭一声打开,索额图脸色铁青疾步而出,看见站在殿前的四爷,眼神立刻就是一缩。 “狗奴才!怎么看着的!什么人都能进出毓庆宫了吗?”索额图一脚踹在了殿前伺候的小太监身上。 四爷脸色本就冷着,眼下更多了几分冰寒,他注视着索额图一字一句道:“我看索额图大人怕是忘了这是爱新觉罗氏的天下了!” 索额图脸色一白,随即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也知道自己气急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别的,拱了拱手便黑着脸离了毓庆宫。 四爷进了大殿,太子的贴身太监徐宝儿正在收拾地上的狼藉,太子坐在杏黄色的软榻上满身颓废。 “四弟如何现在过来了?”太子没有抬头,显然是听见了刚才四爷和索额图的话,眼下问话颇有几分阴冷。 “身穿毓庆宫服饰的小太监一个时辰前到户部传话,说太子爷召唤臣弟前来,臣弟觉得不妥当,在户部坐了半个时辰才过来。”四爷给太子行过礼后沉声回答,“这宫里也不太平,太子还是多注意些为好。” 太子冷哼一声:“还能有谁?咱们的好大哥见不得孤好过,想要取而代之罢了!” 四爷垂着眼帘不置可否,但他在别人眼中向来是跟在太子身后行事的,到底是忍不住多说几句。 “您不该跟索额图大人在毓庆宫吵架,臣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阵子……您有些着急了,皇阿玛正值春秋鼎盛之时,您做得越多,错得便越多。” 太子闭着眼睛仰面冲着窗外,满面的疲惫之色:“有时候不是孤什么都不做,就可以置身事外的。多少人打着孤的名号在外办事儿,但凡行差踏错都是孤的不对……既是这般,又有什么关系。” 四爷蹙眉抬起头看着太子:“臣弟不这么觉得,外人再如何,皇阿玛心里都清楚,可他看重的是二哥您如何做,前些时日……” “行了,你不必多说!”太子不耐烦地打断了四爷的话,“孤知道老大什么意思,你这人从小就端方,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你知道些什么,必定是要禀报皇阿玛的,孤不拦着你。你只要记得从小孤与你的情分,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便是。” 四爷沉默了,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话理解为他刚正不阿可以,理解为所有人都知道他谨小慎微甚至过了头也可以,这并非什么好名声,毕竟谁都不想有个随时会捅上一刀的盟友。 可他不过是忠心于正统罢了,这话说出来只会戳太子的肺管子,他也不欲解释。 “臣弟什么都没听到,自然什么都不会说。”沉默了一会儿,四爷垂着眸子稳稳回道。 太子轻笑出声,随即叹了口气:“老四啊,当初二哥拉你在身后办事儿,就是因为你这人性子板正,可你也聪明。二哥不为难你,若是皇阿玛问起来,该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便是,老大那里孤自会跟他算账!你退下吧。” 四爷没再说话,给太子行了礼以后静静退了出去。 想了想,他还是去了一趟永和宫,万岁爷不在宫里,各宫都松懈下来,永和宫瞧着也安静了不少。 德妃正准备用午膳,见四爷过来,赶忙叫人伺候四爷入座。 “怎得今日想着过来了?”这不是初一十五也非年非节的,老四这死板性子,康熙不在宫里的时候,他很少会进来,都是派福晋来给她请安。 问完德妃便反应过来,她也不是笨人,既然进来想必是有事儿,她对着大儿子点点头,没再多说。 两个人安安静静用完了午膳,李嬷嬷给二人上了消食茶,带着奴才们都退了出去,德妃这才开口。 “怎么了?” 四爷沉吟了一会儿,跟德妃说了刚才的事儿。 “儿子觉得这小太监恐怕是长春宫那边的手笔,前朝的事儿儿子不便多说,总之这个年怕是不太稳当,您又管着各宫日常份例……” 四爷没把话说完,但德妃懂了,她眼神中带上了一点热度,心头酸酸涨涨的厉害。 老四这意思恐怕是太子和直郡王斗法,估摸着等万岁爷回来定是要出事儿的,他这是提醒自个儿注意,别叫人算计或者利用了。 “你放心便是,这宫里的势力盘根错节,额娘心里也有数,定会多注意些的。”说到这儿,德妃趁着心头的热乎劲儿,忍不住关心一下儿子。 “前阵子额娘听说李氏的父亲被下了大狱?她眼下还怀着身孕,叫你为难了吧?” 四爷脸色一直不算好看,听德妃这一问眉头便蹙了起来:“这倒是没什么,左右叫她安心养胎便是,只您这一说,儿子倒是觉得……” 他抬起头,母子二人心头都浮现出一个念头,这李父发生的事儿也太巧了些。 德妃眉头也皱起来:“这事儿你不必管,额娘派人去查,你该如何就如何,不要沾手。” 虽然后宫不得干政,可太子前阵子频繁出宫,眼下四爷又被算计,怎么看都像是一盘大棋。 虽然她对四爷没有对十四阿哥那么精心,只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叫人算计了去。不然四爷如何且不说,要真是沾了脏水,恐怕到时候永和宫也会受牵连。 四爷点头,脸上微微带出一点愧疚:“是儿子不好,还要劳累额娘。” 德妃嗔笑出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是母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左右这嫡长之争是老爷子纵着的,宫里一直也没少了热闹。” 四爷点点头,没了别的话。 德妃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笑道:“明年就要选秀了,你府里子嗣还是太少了些。你皇阿玛走之前还说了,明年你府里定是要多进几个人,你跟你福晋心里也有点数,还是要多进后院才是。” 四爷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他站起身来:“额娘放心,儿子就先告退了。” 眼下万岁爷不在宫里,他一个成年阿哥,即便在自家额娘宫里,也不便久呆。 等他走了以后,德妃便叫了李嬷嬷进去。 四爷回府后,独自一人在书房静坐了一下午,苏培盛本还担心着用膳的事儿,没想到四爷在晚膳前便出了书房,带着他直接去了兰柏轩。 德妃的话四爷也听进去了一些,若是明年他府里进的人太多,到时候免不得叫人看了笑话。 可说起子嗣来,李氏倒是能生,却生不下健康的子嗣。福晋那里……他对福晋更多的是敬重,于敦伦之事上,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古板保守的乌拉那拉氏,再说这些年他也尝试过,可乌拉那拉氏也没能再怀个嫡子。 伊氏那里已经有个小阿哥,乌雅氏那里他也不喜欢,张氏就更不用说,武氏甚至都没在他脑子里出现,算来算去,竟是只剩下一个宋琉璃瞧着和他心意了。 毕竟……这能吃能喝心思也简单的小狐狸,看着就像是能生个健康小阿哥的样子。 这一日他怀着莫名的心思刚到兰柏轩,难得也受到了宋琉璃的热烈欢迎。 离那日四爷不自在的走掉已经又过了小半个月,宋琉璃这边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就欠四爷这个东风。 “爷,您吃这个!这个韭菜虾仁儿特别的新鲜,冬日里难得见着呢!” “您再尝尝这个炝拌木耳,也很清爽呀!” “唔……这个板栗山药做得真好,您尝尝!” 这顿饭四爷没少吃,热情洋溢的宋琉璃还替外膳房殷勤出了一顿赏,叫牛管事高兴的呀,恨不能日常兰柏轩的膳食都让他给包了。 气得刘管事吹胡子……嗯,他没胡子,只能干瞪眼。 四爷还不怎么觉得,倒是一旁伺候的苏培盛,瞧着晚膳那功夫,宋格格伺候着主子爷吃的都是些壮阳的食材,这让他心里很是微妙。 前些时日大下午的都没少折腾,小宋格格这是嫌弃主子爷……不行? 看样子药膳还是得准备起来啊!苏培盛歪在抱厦里被许福伺候着泡脚时,忍不住咂巴着嘴想。 四爷本来是不知道宋琉璃什么想法,可等两个人一躺下,这小人儿三下五除二自个儿脱干净就咕噜噜滚进了他怀里,还特别自觉抱着他眼神亮晶晶的。 这他还有什么不懂的?手上肆意时,他突然有种啼笑皆非之感,晚膳的机锋他也晓得了。 “爷满足不了你?嗯?”唇齿在宋琉璃小巧的耳垂上磨着,他声音多了几分低醇和沙哑。 宋琉璃强忍着缩脖子的冲动,声音软糯又甜腻:“怎么会!爷最威武了!婢妾……嗯,想给爷生个小格格!” 四爷:“……”有点出息行吗? 不过……要是有个跟这小狐狸一样的闺女,应该也不错,四爷挞伐更快了些。 “叫你生!爷等着!” 宋琉璃再说不出别的话,为了自己的小公主,死死压抑着破碎而难耐的低吟,尽全力配合着床帐的颤动,直到最后除了眼珠子哪儿都动不了为止。 当夜梦里,宋琉璃就见到一个胖乎乎穿着肚兜的小团子,她趴在地上手脚麻利地朝自己爬过来,抱着她胳膊躺进她怀里,奶声奶气地撒娇:“额娘!宝宝要吃奶奶(neinei)!” 宋琉璃揽着她,一脸慈母笑容,将自己用未食符养得还算是满意的部位送过去:“都是你的!都是你的!额娘好爱你哦!” 四爷被怀里的柔软磨蹭醒,听着她带着笑的小声嘟囔,脸黑了下来。 突然不是很想让这个女人生孩子了呢! 可是这想法也就一闪而逝,宋琉璃难得的热情叫四爷食髓知味。虽然没了聚阴符,可夜里她积极的配合,还有那越发撩人的小动静,也叫四爷停不下来挞伐的脚步。 除了去正院,再偶尔去有子嗣的女人那里留宿一夜外,他不在外院的时候倒是都歇在了兰柏轩。 一时间,被禁足的兰柏轩和本该风光的清风苑倒是讽刺的调了个儿,气得李氏安胎药是一副接着一副的喝。 即便是如此,她也没能挺到过过了年。 腊八节这天,府里上上下下都在等着迎接宫里赏赐的腊八粥时,赵福和春桃白着脸从清风苑跑了出来,一个去外院,一个去正院。 不过一个时辰,被四爷吩咐解禁迎接腊八粥的宋琉璃和其他人就都聚集在了清风苑,太医也很快赶了过来。 都说七活八不活,眼下李氏怀孕还不满八个月,按道理讲,孩子活下来的几率倒是还更高一些。 一开始在外伺候着的太医是这么想的,可随着接生嬷嬷越来越着急的喊声,还有李氏越来越虚弱无力的叫声,都让太医心里绷住了一根弦儿。 福晋和乌雅氏都低垂着头看不见神色,宋琉璃则是面无表情远远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出神。 四爷冷着脸坐在上首,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给李氏请封侧福晋是个错误。若是眼下生出来的孩子有什么不好……今日又是赏腊八粥的日子,恐怕万岁爷心里会不喜。 外头人的种种思绪都影响不了里面的生产,屋内点着三个火盆子,李氏头发被汗水浸透,狼狈地贴在脸上。 她死死拽住帐顶垂下来的子孙绳儿,想要大喊大叫,又觉得浑身都在疼,疼得她恨不能把所有人都拉出去砍了。 可她只能是想想而已,她甚至使不上任何力气,后来在她昏昏沉沉之际,口中不知道被谁给灌下了苦涩的参汤,她这才提起了一点子力气。 随着她痛苦又尖锐的喊声,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滑出,都来不及等着孩子的啼哭,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四爷听见了孩子微弱的哭声,都还没起身,就听到里面接生嬷嬷压抑不住的低喊,好半天屋里都不见人出来。 随即连孩子的哭声都没了,屋内一片死寂。 四爷站起身走到门口:“怎么回事儿?孩子如何了?” 里面没人回答,又过了好一会儿,苍白着脸的接生嬷嬷才抖索着出了门,一出门就控制不住身子发软,跪在了地上。 “回,回,回爷的话,李侧福晋她……她生了个,生了个小阿哥,小阿哥他……他……爷饶命!”接生嬷嬷结结巴巴话都没说完,就开始猛磕头再说不下去。 四爷冷着脸就往屋内走,福晋起身想要阻拦,见四爷连苏培盛都踹到了一边,到底没说什么,只安静跟了进去。 一进门,看见那被放在襁褓上的婴儿,乌拉那拉氏吓得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尖叫出声。 那已经没了呼吸的孩子浑身斑驳着青紫之色,眼睛的部位鼓得像是鱼眼,一只手不自然的蜷缩着,看着……像个怪胎。 四爷脸色铁青地转身出了门,门口和门内的四个接生嬷嬷吓得脸色不比死去的孩子好多少。 见到雍郡王府这惊世骇俗的阴私,她们还有活路吗? ※※※※※※※※※※※※※※※※※※※※ 二更九点哈~感谢在2020-05-01 09:26:44~2020-05-02 17:0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啪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晏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jz 50瓶;爱吃吃吃的雪莲果 40瓶;? 29瓶;清风徐来、fifi、青青、111 10瓶;real 6瓶;娇娇、啊啊啊啊、尛尛 5瓶;瑶瑶、amanda 4瓶;付贵人渣 3瓶;梦古今如梦、峰家的叶子、陈皮123、华音 2瓶;球球、祭音、居然、落日恍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5 章 “李氏今日因为难产, 孩子胎死腹中,若是外头传出半个字跟爷说的不一样,爷要你们九族陪葬!听懂了吗?”四爷站在门口声音冷得厉害。 屋内的所有奴才和接生嬷嬷都赶紧叩头应是, 这事儿谁敢乱说呢,能留下命来都是佛祖保佑了。 福晋皱了皱眉,暂时没说话。 四爷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接生嬷嬷不敢乱说, 可清风苑的奴才……且等等看吧, 若是四爷心软, 她会想法子处理了。 宋琉璃听见四爷的话以后, 愣了一下, 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怔忪。 乌雅氏本来正低垂着头好整以暇等结果呢, 听见四爷的话还没来得及高兴, 就看见了宋琉璃的动作,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这阵子宋氏可是得宠的紧, 凝松堂四爷就去了两次, 也不是每次都叫水, 莫不是宋氏有孕了? 她这厢思忖着,也就没发现福晋讳莫如深扫视过来的眼神。 这事儿便如此过去了,等李氏醒过来的时候,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连那样貌怪异的小阿哥都已经被火化后送去了潭柘寺祈福。 李氏醒过来后,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 可她也顾不得这许多, 生产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儿。 “孩子呢?是小阿哥吗?” 面对她着急的问题, 春巧和春桃都沉默着跪了下来。 还是春巧艰难地开了口:“回主子的话, 您因为难产, 孩子胎死腹中了……是个小阿哥。” 李氏眼前一黑,差点儿又晕过去:“不可能!我从入产房到生下来拢共才几个时辰?!” 春巧苍只能白着脸干巴巴地安慰她:“主子且好好将养身子,小阿哥以后还会有的!” 希望吧……见过今天四爷那吓人的神色,谁也说不准清风苑还有没有机会再迎来四爷。 好在还有二阿哥在,主子又是侧福晋,日子应当不会太艰难才是。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都往最好的方面去想,可李氏并不知道孩子的情况,却不肯就此罢休。 “我从有了身孕一直都觉得不太对劲儿,只太医和大夫都说无碍才到了如今这境地,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她说着便要坐起身来,“不行!赵福成呢?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给我查!” 春巧满嘴里都是苦涩味道,他们现在也知道定是有人动手了,可生出个那样的孩子,又是在腊八这个当口,四爷怎么可能还会为主子做主呢? 见李氏坚持,春桃哭得厉害,只能凑在李氏身边小声跟她说了事情的经过,才哆嗦着叩头不起。 李氏本就是靠着一口气撑着,知道自己生了个什么以后,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又晕了过去。 “让人给我紧紧看着弘昀!” 清风苑这边凄惨悲凉,兰柏轩今日里却是喜气洋洋的,即便因为发生了李氏那件事儿,大伙儿都压着笑,那眼神中的亮光是骗不了人的。 这些时日四爷经常过来,府中下人们对被禁足的兰柏轩那都是殷勤的紧,不管是膳房还是针线上都是紧着正院和兰柏轩先来,连清风苑都要退避一舍之地的。 今日格格能解除禁足,茯苓就已经很高兴了,再加上她的猜测,兴奋之下,她实在是忍不住跟木莲和许福说了格格可能有孕的消息。 许福最是谨慎,先压抑着喜悦冷静问道:“你可确定?这事儿可不能瞎说!万一叫格格空欢喜一场可怎么是好!” 木莲也带着希冀看着茯苓。 “我确定!你们也知道我负责主子的衣裳,咱们格格自打去年初开始换洗后,日子一直都很固定,从来没有早过晚过,现在已经迟了六天了!”茯苓强抑着激动小声道。 许福大喜:“那咱们这就去跟格格说,也好叫太医早早诊出来,爷这些时日总来呢……” 他们都怕主子爷晚上动静太大,再伤着孩子。 宋琉璃听了他们隐晦的提醒以后,有些囧:“我知道大概是有了,只是现在时日还浅,肯定是诊不出来的,等爷来了再说便是,今日他不可能过来,现在提这事儿,岂不是平白招人怨恨?” 那人自然是李氏,宋琉璃并不怕她,可也不想招惹麻烦。再说她不用聚阴符也才不到二十天,即便是第一天就有了,现在也摸不出喜脉啊! 当然,麻烦也不只是李氏那边。 她正了正脸色:“我本来就想着告诉你们的,乌雅氏今天看我的眼神儿不对,李氏那边的情况也透露着诡异,很有可能就是乌雅氏做的。毕竟府里头有这么大能力的,除了福晋也就是她了。” 茯苓一听就急了:“那咱们该如何是好?是不是要告诉爷?” 宋琉璃哼笑出声:“爷不护着清风苑吗?李氏那般有心计的人不还是遭了算计?” 茯苓不经吓,闻言眼泪都要出来了,只许福和木莲若有所思,看着宋琉璃不说话。 她见二人这样子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咱们也不必着急,李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有我给的平安符,她不会有事儿,等她缓过来定会找乌雅氏的麻烦。” 许福愕然抬头:“格格您怎么……” “不说这个,我有法子对付乌雅氏,只是……这事儿不能由我来办。”宋琉璃直接打断了许福的话,她不想谈自己是不是圣母的事儿。 许福压下心头的疑虑和担忧,等着宋琉璃继续说。 她拿出自己只画成功两回的反转符,捏在手中很犹豫:“若是乌雅氏想要算计我,有这个在,必定会算计到自己身上去。可用这个符会有反噬,有可能是身体受损,也有可能是很倒霉,我眼下怀着身孕,倒是不怕倒霉,可若是……” 木莲直接开口:“交给奴婢来吧!” 宋琉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不是想要你们……” “格格不必多想,即便您想要自己用,奴婢等肯定也不会同意的,若是奴才们出了事儿,还有您护着。可若是您出了事儿,咱们都得陪葬。”木莲没让她把话说完,只很冷静地分析道。 许福也点了点头:“木莲说的有道理,奴才来用也行,茯苓也行,唯独不能是格格您。” 宋琉璃沉默了下来,事情确实也是这个理儿。 她也不矫情,直接把其中一张反转符递给木莲:“你念着想做的事儿,将此符烧掉即可,不管你产生任何问题,我都会尽全力保你无恙。” 木莲躬身接过符篆,就跪在这屋里捧着符篆双手合十:“信女所愿,不管谁对格格起了坏心思,都必将报在自身,信女愿付出任何代价!” 说罢她直接将符篆凑到火盆前头点燃,那反转符金光一闪便化作飞灰落在了火盆里。 茯苓和许福对视一眼,心里都清楚,以后木莲也是可以信任的人了。 解决完了这事儿,宋琉璃心里放松了许多,这才摸着肚子有些赧然道:“我也是知道自己可能有了身孕,一想到我肚子里有了孩子,这心就忍不住发软。不管李氏有多可恶,孩子没有任何罪过,我实在是难以看着那孩子就那般殁了,可……那乌雅氏也是够狠,平安符到底不是万能的。” 当然她也有为自个儿生产保底测试的意思,这话就不必说了。也正因为那孩子虽然生出来还是活的,却一会儿工夫就殁了,宋琉璃才狠下心要用反转符。 府中女人们争斗的手段还是出乎她意料的狠辣,事关孩子,她一点险都不想冒。 许福体会不到宋琉璃这当母亲的心情,他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妥:“格格,若是以后您再有什么想法,不如叫奴才来做这事儿,您若是被人发现了……到底是危险。” 到时候整个兰柏轩谁都逃不过去,这与谁用反转符的道理是相通的。 宋琉璃点头:“放心吧,我也不是心慈手软,只人家都说想要孩子健康长寿,在有孕时就得为孩子积福。我这也算是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了,以后再不会这样。” 这说法许福倒是更能接受一些,他们这些底层的奴才是很相信这种冥冥之中的保佑的,当即他也在心底多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腊八节以后,府中人人自危了好些时日。尤其是清风苑的奴才,个个儿都恨不能缩着脖子走路,谁也看不见是最好的。 四爷这事儿到底是叫万岁爷心里觉得晦气,在御书房不免就带出几分来。 “你这府里一直就不怎么安稳,眼下好好的孩子还能难产,你也别当你那些妻妾都是省油的灯,该查就查清楚了,省得叫人笑话堂堂雍郡王连个家都治不好!” 康熙还算是给四爷面子,说这话时倒是没有别人在。 即便这样四爷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面无表情跪了下来:“儿臣遵命。” 康熙看着自己这个四儿子,见他越大脸上表情越少,颇有几分头疼,他是在老四还年少时说过让他戒急戒躁,可这也有些太矫枉过正了。 因着这一茬儿,他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生怕这老四再想多了。 他表情一整换了个话题:“听说朕还没回宫的时候,太子频繁出宫,你可知所为何事?” 四爷还没缓过心思,听见这问话,心下又沉了沉:“儿臣那阵子忙着打理户部述职的事体,并不知情。” 康熙冷哼一声,直接将一个折子摔到了四爷脚下:“你不知道?还是不敢知道?太子纵容门下大肆敛财,通州通判和知府都是他的人,你那妾室的父亲也参与其中,还是你亲自叫耿静志下令拿的人,你跟朕说你不知道?” 四爷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只知道李父贪污行贿,银两数目不算少,查出来的也大都跟通州的官员有关系,可他并不知道是太子门下所为。 “是儿臣管教不利,还请皇阿玛责罚!”他也没解释,看过折子后便直接叩头下去。 折子是御史参他纵容妾室家眷仗着雍郡王府名头行贿的,还说他忠心于太子枉顾君命,实为大不孝。 这帽子太沉重了些,叫四爷一时间不敢解释,更不能解释。 见他不辩驳,康熙神色倒是莫名和缓了些:“我知道你是念及手足情深,我也心疼你二哥,总有那等子不长眼的奴才打着太子名头肆意妄为,朕早该办了他们以儆效尤!” 四爷闻言只感觉手下冰凉刺骨,却叩头在地一动都不敢动。 皇上的意思他很明白,这是又要砍掉太子的臂膀了。不管太子门人是否真的贪污了,或者贪污了多少,若是没有万岁爷的纵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万岁爷纵容太子这般行径,为的不过是让他成为孤家寡人,让人不敢随意站到太子身后。 到底……太子愈发鼎盛,而万岁爷年纪渐渐大了。 “起来吧,过了年户部你也不必再去,且好好在府里反省,什么时候把你府里那摊子事儿管好,把亲眷都处理妥当,再说差事。”康熙爷不逼着四爷说什么,轻描淡写就卸了他的差事。 四爷稳稳的跪在地上应声:“儿臣遵命,儿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后,他本想去永和宫一趟,可想了想他也没着急,左右小年也要进宫,到时候再说也不晚。 如此想着他便沉着脸出了宫,一回到府里,就听苏宝生说李氏求见。 这会子四爷冷峻的面容已经恢复了深不可测,他也没生气,只用过午膳后便去了清风苑,倒是叫府中一干奴才都惊讶不已。 正院里—— “是李氏请爷过去的?”乌拉那拉氏挑了挑眉问道。 刘嬷嬷点点头:“老奴见赵福成往外院去了。” 乌拉那拉氏冷笑出声:“瞧着吧,前头那事儿还不算完。” 果不其然,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苏培盛就到了正院。 他一进门先麻溜地打了个千儿,才躬身道:“给福晋请安,爷请福晋和众位格格去一趟清风苑。” 乌拉那拉氏唇角微微勾起:“知道了,我收拾下,这便过去。” ※※※※※※※※※※※※※※※※※※※※ 小宋:嘿嘿~要蒸包子了哩~ 四爷:爷再加把劲儿,多蒸几个! 小宋:…… 感谢在2020-05-02 17:06:25~2020-05-02 20: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说迷 16瓶;梦古今如梦、清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6 章 等福晋到清风苑的时候, 后院所有的女人都过来了,连侍妾都被请了过来。 李氏才刚生产完没多久,看起来还是虚弱至极, 可她仍然脸色苍白端坐在椅子上,只眼眶通红,像是哭过的样子。 等她进门后, 众女眷先给她行了礼, 她给四爷见过礼后才坐在了旁侧的软榻上。 “不知爷今日叫咱们过来, 可是李妹妹生产之事……查出了什么?”乌拉那拉氏扫视了众女一眼, 不动声色在乌雅氏身上顿了一下, 才转头看向四爷。 四爷冷着脸还不曾说话, 李氏便扶着春巧的手站起身, 直接跪倒在四爷面前。 “先前婢妾做了很多错事,一步错步步错,有今日这一遭婢妾也受到教训了,可孩子没有错, 还请爷为婢妾做主。”说完她直接叩头在地上。 福晋皱了皱眉, 她小心看了眼四爷,见他眼神稍缓,心下了然, 看样子李氏在她来之前也没说什么。 她见四爷没有开口的打算, 便温和应声道:“李妹妹还在月子里, 小心伤了身子,你先起来, 有什么坐着说便是。” 李氏脸色白到有些透明, 她好似没有听到福晋的话一般, 只倔强地直起身来便哽咽道:“还请爷明鉴, 是福晋纵容乌雅氏给婢妾下了药!” 在场所有女眷都睁大了眼睛,连四爷都皱起了眉。 今日他允了李氏这一出,是因着万岁爷有叮嘱,他也实在受够了后院一直不停有孩子死去的事儿。 可他让粘杆处查过,并无可疑的人和药物进过清风苑,倒是赵福成频繁出府采买安胎药,没喝完的药粘杆处也查了,不曾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乌拉那拉氏脸色也冷下来:“李氏,我体谅你刚没了孩子,不成想倒是纵得你满嘴胡沁,谁给你的胆子构陷主母?” 乌雅氏也站出来一脸正色:“回爷的话,婢妾日日在凝松堂修身养性,也管教着下人不曾外出,李姐姐没了孩子婢妾能理解,可……婢妾愿意让凝松堂所有下人都接受审问!” 宋琉璃隐晦地挑了挑眉,乌雅氏这说话水平很微妙啊,小偷主动要求搜身以证清白,还表明了自个儿的体贴善良和清风霁月,好一朵与世无争的白莲呢。 李氏不为所动地抬起头看着神色莫测的四爷:“婢妾也不是第一次有身孕,也曾生了大格格和二阿哥,若不是中了毒,婢妾如何会……如何会难产生下……死胎。” 见李氏说着便不可自抑地哭出声儿来,四爷心下微动,给苏培盛使了个眼色。 即便李氏真的该死,她还是大格格和二阿哥的额娘,还在小月子里,横不能一直跪在地上受凉。 李氏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以后,春巧流着泪赶紧给她盖上了厚毯子,即便这般,许是因为无力,李氏也还是忍不住一直在哆嗦。 “婢妾不求其他,只求爷明察!婢妾虽蠢笨,可陪在爷身边也有十三年了,这些年来婢妾是有不规矩的地方,也从不曾如前些时日那般暴躁易怒过,更不曾对下人们整日打骂过,清风苑所有的奴才都可以为婢妾作证!” 这个不肖她说,四爷也能感觉地出来。李氏这次有孕后,脾气确实变了不少,他一直以为是因着升了侧福晋的缘故,眼下想起那个孩子的样子,他眸子深处更多了几分冰寒。 乌雅氏这时却是犹豫着站了出来:“若说有人对清风苑下手,婢妾前些时日倒是看见了不妥当的地方。” 四爷冷冷吩咐:“说。” 乌雅氏在福晋警惕的目光中扫了宋琉璃一眼:“前段时日婢妾的奴才去提膳时,曾碰到木莲鬼鬼祟祟出现在外院,听说木莲的家人在庄子上做管事,想来带些什么入府,也不无可能。” 宋琉璃心下冷笑,这乌雅氏还真是甩得一手好锅,她好整以暇坐在那儿:“乌雅格格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你这是指责我对侧福晋下手?” 李氏白着脸冷冷斜睨着她,心里也有了几分不肯定,毕竟她也陷害过宋琉璃,若这其中也有宋琉璃的手笔,她定会让宋琉璃死的很难看! 乌雅氏像是有些为难似的,却把李氏的疑惑也说了出来:“我只说了我看到的,是与不是自有爷和福晋做主。爷生辰时发生的事情,毕竟……大伙儿也都看到了。” 宋琉璃冷哼一声,像是懒得跟乌雅氏说话,这不在意的样子倒是让乌雅氏脸色尴尬起来,心里也增添了几分恼意。 倒是木莲,她一言不发跪下来,冲着四爷叩头下去,也不起身只跪伏在地上。 其他女眷们都在宋琉璃和李氏身上隐晦地扫来扫去,许多人心里都对以前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宋琉璃多了几分戒备。 若真是她,那宋琉璃这心计可是太厉害了。 没待她们多想,四爷狠狠拍了矮几一下,脸上泛起冰霜之色:“木莲是爷叫去外院的,此事不必再提!李氏你折腾这般大的阵仗,想说的就是这些?” 乌雅氏闻言惊了一下,木莲是四爷的人? 随即她脸色一白,若真是这样,她叫人盯着木莲会不会叫四爷多想? 李氏冷冷扫过乌雅氏,又一次开口:“婢妾有证据,可以证明乌雅氏对清风苑动手。福晋作为主母不可能一无所知,当初福晋烧掉的那张纸条可是有人看见了,这才让福晋着急忙慌处置了那奴才!” 乌雅氏且不说,福晋闻言心下有数,那奴才她还以为是外院的人,也没下死手,没想到竟是李氏的人。 她心里哂笑,面上却是委屈又愤怒地跪了下来:“臣妾是爷明媒正娶的福晋,自打嫁给爷一直谨言慎行替爷打理后院,半分不曾懈怠过。也许臣妾如皇阿玛所说,心是慈软了些,可也没有叫人一次次往正院泼脏水的道理!臣妾确实发现正院里有不老实的奴才,她偷窃正院的财物便罢了,还在正院偷偷藏一些犯忌讳的东西,臣妾早就命人割了舌头送去了慎刑司。如若这般也算是证据,臣妾自请退位,爷直接休了臣妾便是,也好过被妾室一次次羞辱!” 四爷皱眉起身:“你先起来,这事儿爷会命人去查,不会叫人委屈了你。” 随即他转头看向李氏,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耐:“你所说的证据就是这些?” 李氏流着泪又一次跪下来,这次她连跪直的体力都没了,只哀哀趴在地上:“婢妾不敢用府里的药,才让赵福成出府采买安胎药,可赵福成采买的那家药店,伙计突然暴毙,婢妾派人盯着,发现那伙计曾跟乌雅府的下人有过来往!” 乌雅氏也跟着跪下来:“爷,李姐姐今日不断攀咬她人,若一一解释,只恐怕都要冤死也解释不完。婢妾恳请爷请太医院专攻妇幼的太医前来会诊,只要查明李姐姐生产……异样的原因,自会还婢妾等人清白!” 四爷觉得这也是个办法,眼下李氏看着也不大好,他对着苏培盛点了点头。 随后李氏被人搀扶到卧房内躺下,其他人都坐在原地等着,乌雅氏不动声色扫了宋琉璃一眼。 若是待会儿太医诊断出来后,再给宋琉璃诊脉,如她有孕,那前头的布置便派上了用场。 一个陷害府中子嗣的女人,即便有孕,遭了爷的厌弃也不足为虑。 宋琉璃如何看不出乌雅氏的恶意,她好整以暇坐在那儿,看着乖乖巧巧,一点攻击性都无。 太医院很快便派了四位太医过来,其中有一位还是太医院的副院首陈梓辛。他母家乃是孙思邈的后人,也算是孙思邈一派的传人,对妇人还孩子的病症之把握,当今大清还无人能出其右。 几位太医会诊后,只商量了一会儿,便由陈大人开口道:“回禀雍郡王,贵府侧福晋在早年间曾用过寒凉之物,导致体寒不易有孕。后来应是服用过温补药物,才能怀上孩子。可在怀胎期间,一直定期服用类似五石散的寒物,才会导致暴躁易怒且难以安眠。而侧福晋为了保持体态,又不曾正常饮食,这才导致胎儿体弱,也受到药物影响……” 四爷怒极而笑:“很好,五石散都出来了!” 他浑身冰冷的气势越发锐利的在西厢外间蔓延开来,被他扫视过的女人无一不害怕的低下头去脸色苍白。 “爷竟不知,爷这后院倒是养了一群巾帼诸葛!让你们伺候爷,真是委屈你们了!”四爷越说怒气越盛,随即他冷呵一声—— “苏培盛!带人去给我查!府里所有地方给我翻个底朝天!我倒要看看谁活得不耐烦了!” 苏培盛抖着身子赶紧应声:“喳!奴才这就去!” 说罢他转身就跑。 四爷依然带着莫大的压力盯着众女,没一会儿屋内就跪了一大片,连福晋都沉默着跪了下来。 五石散虽非禁药,可在明面上也是不合规矩的,尤其是万岁爷曾怒斥过这药是为覆灭八旗子弟的存在,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用这个,没想到却被用在了后宅…… “爷再问一遍,你们可还有话说?若是谁下的手现在站出来,爷留你一个全尸!若是叫人查出来……”四爷的话越说越低沉,太医们都低着头只恨不能什么都听不到。 乌雅氏抬起头对着武氏微微示意,随即又低下头去。 武氏哆嗦着抬起头来:“爷,婢妾有话要说!” 四爷冷冷盯着她:“说!” 武氏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这才指着宋琉璃道:“只有宋妹妹有动机,她不止跟李姐姐有龃龉,她也有了身孕,才见不得李姐姐平安生下小阿哥!” ※※※※※※※※※※※※※※※※※※※※ 今日起晚了,所以二更21点,三更23点左右哈~这个对话得仔细调整好了,不然总感觉别扭。 目前就是李氏咬福晋,福晋早就肃清了正院,李氏又咬乌雅氏,乌雅氏开始甩锅给小宋,然后让太医证明清白,还让武氏继续咬小宋。 今儿个我争取下完这盘棋哈!感谢在2020-05-02 20:00:17~2020-05-03 17:4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虎涵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独眼仰望 10瓶;白云飘飘 2瓶;amand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7 章 永和宫内—— “嘭”的一声, 似是什么被摔碎在了殿内,德妃气得脸色都隐隐有些发青。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德妃气得双手都在哆嗦,她谨小慎微了一辈子,才从洗脚婢一步步爬上了四妃之一的位子, 可她的娘家人却在给她拖后腿。 李嬷嬷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她的家人可还在乌雅府生活, 要真是出了事儿, 谁都逃不过去。 “主子, 他们并非嫡系,眼下这情况, 不若叫大老爷灭口……” 德妃气过了头,捂着额角满面疲惫:“谁人不知我这个庶弟门下生意做得大,这些年永和宫从乌雅府拿了多少好处,你数得清吗?但凡有人注意到, 咱们都撇不干净。” 李嬷嬷愁得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可这事儿瞒不过去, 他们还跟直郡王府有来往,谁也不知直郡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被直郡王反咬一口……” 德妃默然,正是如此, 即便只是门下奴才出面,若是叫人知道乌雅府做着阿芙蓉的生意, 还叫人私出海岸,若直郡王是同谋就算了, 可若……他是要逮老四的把柄好对付太子呢? 到时候这脏水就洗不干净了, 老四恐怕也得恨死乌雅一族。 “都是乌雅氏那个蠢货!若不是她叫蒙德替她做下那些事情, 如何会露出马脚!”德妃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 带动的杯子都颤了起来。 李嬷嬷也是恨得厉害:“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德妃闭上眼深吸了两口气, 才重新淡定下来:“你可确认老四没有派人调查?别人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李嬷嬷肯定地点头:“回主子的话,老奴再三跟大老爷确认过,确无陌生人有异动。” 德妃悄悄松了口气,很多时候她还是挺害怕自己的大儿子的,尤其他又是个最端方不过的人,若是叫他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去传本宫的口谕,就说乌雅氏为陷害府中侧福晋,私自派人制作五石散,让她在佛堂了此残生吧!” 李嬷嬷有几分迟疑:“主子,若是如此说了,难免郡王不派人多追查……” 德妃摇了摇头:“全然瞒着不可能,你私底下再告诉老四,李氏父亲的事儿我查出来了,就说是直郡王借乌雅家的手下得好棋,意在拉太子下马。其他的你不必多说。” 李嬷嬷不太懂,可她还是赶紧应声后,便匆匆出了宫。 她不知道,德妃却是了解自己的儿子,老四这个人,正直却不心慈手软,总想着平衡各方却也多疑。 眼下似真似假的把消息给出去,直郡王毕竟是动了手脚,若是直郡王真抖搂出乌雅氏门下的那条线,到时候老四也会怀疑到底是不是构陷。 可乌雅氏的父亲蒙德还有那几个太医是不能留了,那个府医和医婆子也得尽快找人收拾干净了才是。 她思忖着,扬声将永和宫的大太监徐康叫了进来。 就在李嬷嬷坐着马车急匆匆往四爷府赶过去的时候,清风苑内还是一片紧张气氛。 福晋听了武氏的话,心下当即就是一惊,她目光锐利地转头盯住了宋琉璃。 这宋氏平日里乖巧懂事,两年多不曾有孕,她倒是忽略了去,眼下四爷可是宠她宠的厉害。 乌拉那拉氏低着头衡量,到底是该趁机踩一脚还是留着这个棋子以后再说。 宋琉璃没给她犹豫的机会,她对武氏所言不感意外,唯一让她有几分惊讶的是乌雅氏竟能说动武氏,倒还是小瞧了她。 四爷这会子怒火滔天,虽然宋琉璃有孕这事儿让他心下稍微和缓了那么一点,可也只是眼神微滞罢了。 宋琉璃抬起头,妩媚又单纯的杏眸微微眨动,纯然无辜的样子,她比乌雅氏演技还要高。 “婢妾确实换洗晚了些,有没有孕婢妾还不确定,不若叫太医给婢妾把把脉。”宋琉璃说完后,扫了武氏一眼,“不管婢妾有没有身孕,都不可能会对侧福晋动手。” 四爷冷着脸等太医给她把脉,闻言并没有开口。 可这并不阻碍宋琉璃扫视着周围的女人继续道:“若是谁敢动我的孩子,我便要谁死!推己及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对孩子下手,如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四爷怒喝:“宋氏!” 他听到宋琉璃第前半句便有几分心惊,听到后头心口莫名就跳了几下,竟是有些害怕的情绪闪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这种陌生的情绪无疑是加重了他的怒气。 宋琉璃紧紧抿住唇,向来娇娇软软的人儿此刻直直看着四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倔强地不肯请罪。 四爷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若是私下里便罢了,当着众人的面,她如此出言不逊,到底是要叫人诟病,也让他从心底对宋琉璃的顶撞不喜。 可顾忌着她的肚子,四爷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本该出言训斥的福晋,却莫名低着头没说什么。 陈梓辛给宋琉璃把过脉后,垂着头拱手,一时都不知道自己的面色该不该喜:“回雍郡王的话,虽然脉象还浅,可瞧着倒是有半个月左右的身孕了。” 所有女人听到这话后,思绪都有些复杂起来,尤其是张氏。当年她还曾嘲讽过宋琉璃无子,眼下……想起自己那娇软的小格格,她心底的醋意才稍微和缓了些。 乌雅氏垂着眸子遮盖住了深深的阴冷,她一言不发,只把率先指责的武氏就那么撂在了当场。 武氏心里确实酸得厉害,可入府以来从未得过多少恩宠的日子,也叫她知道了几分眉眼高低,既然是被乌雅氏拉拢了,她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宋妹妹话说得是好听,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知道……” 宋琉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说是我做的,可有证据?” 见武氏还想开口,她没给武氏机会。 “若是你想说只我一人跟侧福晋不对付,那我也可以说你跟我不对付,是你下的手,用来诬陷我。怎么着?害死一个还不够,我肚子里这个你也想着一并拿下?” 武氏脸色一白,着急地大声反驳:“你胡说八……” “够了!”四爷暴喝出声,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在说话了。 四爷闭了闭眼,这出闹剧到现在也该是落下帷幕的时候了,他就不该相信后院这些女人能自个儿露出马脚,若是她们在朝堂上,估摸着那群勾心斗角的老臣子们都不够看的。 “所有人都回去,没有爷的命令,都在自个儿院子里闭门思过!”四爷见苏培盛已经站在了门口,才冷声吩咐道。 宋琉璃扶着木莲的手缓缓起身蹲下去,跟其他人一样应声:“是。” 四爷扫了宋琉璃一眼,见她没有看自己,微微皱了皱眉。 等其他人都走后,他才进了李氏的卧房,看着躬着身子低声抽泣的李氏,他神色并无多少怜惜。 “今日你的脸面爷给了,此事爷会给你一个交代,若是弘昀再出什么事儿,爷就把他和大格格都接到外院,这是最后一次,你且好自为之!”说完四爷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氏忍不住放声大哭出来,孩子都已经没了,她手里也没有什么证据,安胎药里根本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中的招儿。 可若是就此沉默委屈着等四爷查明,清风苑就彻底废了,她这个侧福晋以后怕也只能是个摆设。 所以她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钉子,大把银子撒出去,到底是得了些似是而非的证据。 她没想过能借此扳倒福晋或者乌雅氏,虽然她知道肯定是乌雅氏动的手。 她不过是借此看看是否能让乌雅氏露出马脚,最重要的是让四爷知道她是被陷害的。而弘昀和大格格适时的害怕和哭喊也能叫四爷知道他们害怕失去自己这个额娘。 如此一来,被陷害失去了孩子的她,还有一子一女傍身,才有机会重新得到四爷的怜惜。 只刚才泪眼朦胧看见四爷说话时的表情,她知道四爷都清楚,可还是看在弘昀和大格格的面子上给了她脸面。 他眼神中的冷漠也彻底让李氏知道,以后他不可能再由着自己折腾了。 李氏趴在床上哭得身体一直止不住的颤抖,这十几年来她算计了这个算计那个,算计来算计去,却忘了四爷最喜欢她没城府的样子,到底是把四爷的恩宠给算计没了。 想起还没能报仇的弘昐,想起刚刚没了的小阿哥,她只觉得心底的后悔如同潮水一样要将她淹没,这叫她更哭得声嘶气竭。 四爷出了清风苑后,便带着苏培盛直直冲兰柏轩去了,他甚至都不着急问苏培盛搜查的结果。 实际上苏培盛什么都没搜出来,可粘杆处倒是有过于惊骇的消息禀报了上来,他心惊胆战之下,也没敢立刻跟四爷禀报。 等四爷进了西厢房,宋琉璃正趴在软塌的矮几上发呆,听到众人请安的声音也仿若未闻。 四爷心头怒火又开始拱起来。 “见了爷不知道行礼?”他冷声问道。 也是他太纵着这女人,倒是纵得她什么话都敢说,眼下也大胆过了头。 想起刚才宋琉璃那有几分眼熟的狠辣和倔强,四爷心里的烦躁横冲直撞,撞得他直想揍这女人一顿。 宋琉璃转过头看着他:“爷是来找婢妾麻烦的吗?” “宋氏!”四爷吸了口气,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真以为爷不敢动你?” 宋琉璃小脸儿上全是难过,她下了软塌跪在了地上。 “婢妾不敢,可婢妾还是那句话,谁敢动我的孩子,我要谁死。”她抬起头将倔强和固执下的脆弱展现得淋漓尽致,“任何人都不例外!” 四爷心里说不出是升起还是复杂,他没叫宋琉璃起来,只冷着脸坐到了软榻上。 “宋氏,你可知道爷是你的主子?”情绪复杂到极致,他语气反倒轻缓下来,只苏培盛吓得跪在门口后背都开始发凉。 四爷虽看着冷,可他很少会动大怒,只有怒到极致才会越发平静,这般情形也不过是当年那狮子狗死的时候才有过一次,自此四爷便性情大变成了冷面四爷。 宋琉璃低着头:“婢妾知道。” 她再清楚不过,就是因为清楚,所以她才不可能退让。 只有让四爷知道自己的底限,她才不会每次都被动地受别人构陷,她不想做一个软软的小女人,谁都能欺负一把。 该软的时候她会软,可该叫别人害怕的时候,她绝不妥协。 “若是爷不要这个孩子呢?”四爷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冷静。 宋琉璃抬起头,泪水直直从眼眶砸到了地上:“那爷一开始就不该把这个孩子给婢妾,若是现在爷不要了,请爷连婢妾一起赐死!” 四爷定定看着她不停滑落的眼泪,好一会儿才起身,往外走时,那声音淡的几乎没有了情绪。 “很好,你很好。” 这是四爷留给宋琉璃的最后一句话,苏培盛都听出了言外之意,那你就守着自己的孩子过吧。 天,兰柏轩这下子是真要失宠了,苏培盛在心底感叹着,却躬着身子一点情绪都不敢露。 四爷刚回到外院,还没来得及坐下,苏宝生就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禀报:“爷,永和宫李嬷嬷来了。” 四爷捏着额角轻轻叹了口气:“请吧。” ※※※※※※※※※※※※※※※※※※※※ 不会失宠哈~很快四爷就要吃瘪了~争取下一更就吃,努力继续码字ing!说四爷无能的……emmm,再让我憋一会儿哈!下一个更就说了!感谢在2020-05-03 17:46:17~2020-05-03 19:4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小夏。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