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记》 一.极品男女 眼睛由于长时间处在黑暗里,初睁开时被阳光刺的湿了眼眶,本能的伸出胳膊遮挡,片刻之后才适应了这样的亮光。 入眼是一片洁白之色,洁白的屋顶上只有孤零零的一管灯棒,细看才发现,四周的瓷砖上有浅淡的花纹,大约是某种兰花的图案,看的不是很灵清。 “啊?小西,小西?你醒了?呜呜,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你怎么可以睡这么长时间?我担心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日夜向上帝祈祷,小西,你终于醒了,上帝保佑,你终于醒了,呜呜……” 头脑一片空白还来不及继续想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而这又是哪里,就被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吓了一跳,向后瑟缩了一下,却还是被这女孩抓住了手,握的很紧,将她担心紧张的情绪都传了过来。 心底升起淡淡的违和感,很不舒服,她想甩开这个女孩,本能的,觉得自己不喜欢与陌生人靠的太近太亲密。 定了定神,她受惊的打量这个眸中带着浓浓担心的女孩,把这女孩措不及防之下看到她醒来时的惊讶惊惶,全部收进了眼底,下一刻,女孩的眼泪就已经占据了漂亮的大眼,泪盈于睫,说不出的楚楚动人,眼中只余下真切的担忧与良善。 女孩大约十七八岁,一双沾了泪水的明眸十分明亮,有些像黑夜里闪着萤火的露珠,露珠大有向外溢开的趋势,沾于涂了睫毛膏长而卷的精致睫毛之上,煞是娇柔。 那眉也是似蹙非蹙的涓烟眉,修的极为精致细长,眉下有极浅淡的粉色眼影,鼻梁不高,鼻梁之上被提亮,稍微显得立体一些,又恰到好处的为她增加了几分天真,从这个化妆的细节上看,她是个有小聪明的女孩。 嘴型是极为可爱甜美的樱桃小嘴,涂着些淡粉色唇蜜。 洁白的脖子,细细长长,颈脖间挂着一根细细的铂金项链,链下吊着一个精美的项坠,是两只相互偎依的小海星,上面镶了四颗极小的碎钻,分别是海星的眼睛,映衬着她的肌肤更加剔透光洁,如玉一般。 她身着一件粉色吊带蕾丝裙,从裙子的款式和精细度来看,应该价值不菲,想来这个女孩家世不错,外面披着精致的白色小披肩,搭配在一起,说不出的青春可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醒来,脑中就会自动的冒出这些东西,好像大脑自己会分析,然后眼睛得到的消息就传进了大脑,她脑子空空的,才装进了这么点东西,对于陌生空白的世界十分惶恐害怕,不过,眼前这个陌生的叫她小西的女孩子似乎更为害怕,原来,自己名叫小西,只是…她不解,既然这个女孩如此担心她,那为什么会有害怕的情绪呢?怕她醒来? 她眼底闪过一丝异芒,探究的审视她,对于陌生的一切,她很不安,悄悄的观察。 “小西,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你还在怪我对不对?都是我不好,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和阿夜在一起,虽然我们是真心相爱,但是,他是你未婚夫啊,我怎么可以情不自禁?我怎么可以爱的如痴如狂?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小西,求你不要折磨自己了好不好,要怪就怪我,我不该这么爱阿夜,不该爱的这么深,这么浓,你打我骂我我都受着,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怪阿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折磨自己,我比你还要痛一百倍一千倍,就好比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在割着我的心啊,我心痛的都快要死掉了……” 女孩说着,见她口中的小西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平静的看着她,顿时慌了,收了眼泪,担心的叫道:“小西,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杨玲啊,小西,你怎么了?” 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见女孩如此担心她,眸中又回了些温度,毕竟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虽然这个女孩有些奇怪,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但从她精细的妆容上看,不像吃睡不好的样子。 而且,这女孩一定经常掉眼泪,并且练出了水平,泪水凝在眸中欲落不落,既让人看的心生怜惜,又不会花了妆容,哭的是梨花带雨别有一番美丽。 她正要说话,告诉这女孩她没事不要哭时,门却突然被粗鲁的打开,发出‘碰’的声响,感觉头突的一痛,迷茫的朝门口望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紧张的闯了进来,担心的奔到哭泣的女孩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心疼的凝视她,愤怒的转过头,冷漠的朝躺在床上的自己大吼: “花小西,你又欺负小玲,你的血是不是冷的?小玲这几天担心你,夜夜为你祈祷,你居然刚醒来就欺负她?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自私恶毒的妹妹?”语气中是满满的嫌恶。 小西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一进来就不分青红皂白骂她,自称她哥哥的大男孩,脑袋有点弄不清眼前的状况。 见花小西还摆出这么一副无辜示威的表情,花智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杨玲护在小心翼翼的怀中,怕稍微用点力就碰碎了怀中水晶般的人儿,冷冷的看着花小西:“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装死,小玲这几日为你受的苦够多了,每日都担心你,真没想到你不仅不感恩,居然一醒来就欺负小玲,心肠恶毒至此。” “不…智杰,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怀中女孩急忙拉着花智杰的手,摇着头急切的反驳,眼泪急的直流,梨花带雨的模样十分娇美可怜。 “小玲,你就是这么善良,她每次都欺负你,你还为她说好话,小玲,你怎么可以这么善良,你这样是要受伤的知道吗?”花智杰感动的深情凝视杨玲,双手动情的握着她纤弱的肩膀。 杨玲急切的摇头,眼泪掉的更凶,一颗一颗晶莹的像珍珠一般:“不…智杰,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小玲,你不用替她掩饰,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就是太善良了,太会一次次被这么刁蛮冷血的花小西欺负。”花智杰心疼的抹干杨玲脸上的泪花,转过身朝躺在床上安静的花小西冷冷的警告:“花小西,我警告你,我要再看到你欺负小玲,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花小西一时有些懵,脑袋转不过弯来。她很想问他究竟对她怎么不客气。 这一幕让她既好笑又生气,这个男孩自称是她哥哥,那应该是至亲才对吧?既然是亲人,首先关心的应该是她啊,为什么会是护着‘好友’来骂自己呢?难道,小玲才是她真正的妹妹,而她只是名义上的?或者这个小玲是他女朋友?这倒是有可能。 想不通,小西也就不去想,只是刚醒来时面对陌生空白世界的惶然和迷茫已经从眼中褪去,渐渐升上一股冷意,她,没有义务受这些陌生人的气吧? 她冷漠转过脸,不再去理睬自称为她好朋友和亲哥哥的两个人,继续打量起这个房间来,房间内陈设简单,不大,大约十个平方左右,由白色和淡蓝色构成主色,鼻尖还充盈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一间病房。小西迅速得出结论。色彩单调,没有一束鲜花的病房。 不,也不算色彩单调,杨玲身上的粉色,就像沙漠中突然出现的绿洲,晚秋荒草坪上的彩蝶,积聚了病房内所有的色彩,空气也随之清新许多,让人看着心情舒畅。 此刻这只彩蝶攀在花智杰身上,支撑着自己站立不住的身体,焦急哽咽:“快别说了,智杰,你不要怪小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再看抱着娇弱彩蝶的亲哥哥,穿戴也是极整齐的,斯文秀美,望着怀中人儿的眼中是溢满心疼和爱恋,见心爱的女孩哭的如此伤心,只觉心都要伤碎了,动情的喊:“小玲…” 像是找到欺负小玲的罪魁祸首般,花智杰恶狠狠的瞪视小西,怒声训斥:“花小西,你怎么忍心,小玲这么关心你,这么为你着想,你都不吭一声,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小西愕然的看着哥哥,再看看柔弱善良的杨玲,依然很懵,看到亲人升起的点点温度和喜悦瞬间冷却,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觉得这两人真是有趣,一唱一和的,跟演苦情戏似的,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哪个剧组,此刻头疼的要命,什么都想不起来,让她更加烦躁。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骂,或许是她以前坏事做多了,才会因别人的几滴泪水就断定她在欺负自己的‘好朋友’,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声就断定了她的罪,她貌似还在生病吧?进病房到现在连一声问候都没有,如果,这人真是自己亲哥哥的话,那...... 她眼神倏然幽黯,变的疏离冷淡。 这样的哥哥不要也罢。 二.花父花母 心底升起些许的凉意,即使躺在温软的被窝中,也依然止不住由心底慢慢往皮肤外渗透的凉。 花小西心底倏然升起一股怒气,脸上也笼上了一层寒霜,她讽刺的想,或许过去也是这样被两人一搭一唱逼的发怒,以至于无端端的背了不属于她的骂名。 激动在她心中快速浮现又马上退去,她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很多东西都不明白,脑中突然浮现出失忆二字,是的,她失去了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很不安。 转过脸,视线透过窗,看到斜对面病房的窗户开着,窗帘被风扬起,隐约看到里面的病人穿淡蓝色病服手里把玩着什么,像是发觉到她的呆滞的眼神,突然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一笑倾城。 小西的表情也随之柔和,嘴角不由得牵起浅浅的弧度,那分明就是个长的非常漂亮的男人。 阳光是温暖的金色,一枝绿色的小松枝,调皮的伸在病房窗下,在风的摇曳下探头探脑的看着,煞是可爱,她郁卒的情绪也随之清扫干净。 咔嚓声响起,小西闻声将视线转向声音来源,推门进来一对中年男女,后面跟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 进来的三人看到小西脸上尚未收起的笑容都微微一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恬静的笑容,不掺杂任何杂质,美的纯净,如同初生的婴儿。 “花小西,你躺在病床上都不安份,小玲日夜担心你,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你不说谢谢也就罢了,居然还恶语中伤她……” 花智杰沉浸在自己激动的情绪内骂的投入,三人进来竟丝毫不觉,依然厉声指责,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传说中保卫地球打坏蛋的超人,已经被坏人刺激的遍体鳞伤快说不下去了,小西就像看一出话剧似的,笑容不自觉的敛了,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 攀附着花智杰站立的杨玲听到声音,带着泪痕的小脸朝门口看去,见三个人进来,忙摇着花智杰的胳膊制止他,脸上的泪却是越流越多:“智杰,不要说了……” 然后赶紧‘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泪水,朝那对中年男女微笑,用还哽咽着的甜美嗓音轻唤:“先生,太太,你们来了……” 中年男人衣着极为考究,看上去风度翩翩徇徇儒雅,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神色冷峻,微微皱眉,眼中露出不悦。 他的胳膊被跟他一起进来的美丽高雅女人套着,女人五官精致,表情略有冷意,见花小西睁大着眼睛看她,美丽的脸庞柔和了不少,并没有理乖巧女子的笑脸,而是高兴的走到小西身边,细细摸摸她的脸,将她额前的发丝理向耳边,温柔的说:“小西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子看到房间内情形,脸色陈黯不悦,沉声问花智杰:“在病房内吵嚷什么?” 杨玲吸吸鼻子,赶紧抹干眼泪,对中年男子弱弱一笑,花智杰愤怒的说: “爸,我一进来就看见小西在欺负小玲,用恶毒的语言中伤小玲,我不能再让小西接近小玲了,她这么善良的女孩,她会受伤的……”说完防备的瞪着刚刚醒来,躺在床上面色还十分苍白的花小西。 此刻她脸上恬淡的笑容已完全被讽刺代替,惨白的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花宏伟一看就知道儿子的话有问题,淡淡扫过杨玲之后,冷声对小西训斥:“小西,对哥哥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吗?还不道歉!” 花太太柔声的对花鸿伟责怪:“小西刚醒来你就骂她,没看小西还病着吗?” “她这么跋扈,都是你给惯的。” 花太太淡淡的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疼她疼谁?” 华宏伟气哼哼的指着病床上的花小西说:“都瞧瞧让你宠出个什么来了!” 杨玲看着花氏夫妇吵起来,泪水惶恐的掉下:“先生,太太,都是小玲不好,小玲……” 花太太温柔的对满面泪痕楚楚可怜的杨玲说: “小玲啊,小西刚醒来需要休息,没事不要过来吵她休息知道吗?你看你,好好的说话怎么就哭了呢?这漂亮小脸沾了水花了妆看就不好看了,来,擦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阿姨怎么欺负你了呢!” 花太太声音轻柔,如一阵和煦的风拂过,慈爱的从小西的床柜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杨玲。 她语气温婉,语调缓慢,不疾不徐,温温润润的,煞是好听,眉目十分柔和,眼睛却始终冷冷清清,笑意达不到眼底,却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来。 五官也极为精致,保养的非常好,肌肤细如羊脂,化了一点干净的眼妆,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身材高挑,气质高雅,躺在床上的花小西一看就是遗传了花太太的好相貌。 杨玲听花太太如此一说,眼泪掉的更凶了,直摇头说:“不不不,太太,您误会小玲了,我没有……” “嗯,没有就好,将眼泪擦擦。”花太太耐心的微笑,越发的慈蔼。 杨玲一双大眼盈满了泪水,委屈的含泪接过花太太递来的纸巾,慢慢擦拭脸上的泪珠,无语凝噎。 花智杰心疼的将杨玲搂在怀里,,转头朝花太太道:“娟姨,你这说的什么话?小玲好心好意的来看小西,怎么是吵小西休息?难道小玲在你心中就如此不堪吗?小玲来看小西是关心她,她不仅不领情,还骂她,用恶毒的语言中伤小玲,娟姨,难道这样你还要护着小西吗?” “智杰,我知道你喜欢小玲,也知道小玲如此纯洁善良的女孩有多美好,多可贵,可小西是你妹妹啊,她是有些任性,有些率直,也做了一些错事,难道她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堪,让你用恶毒这个词来骂她?”花太太周身的气质瞬时有些哀伤,满眼伤痛:“何况,你亲耳听见小西骂人了吗?” “娟姨,我一进来就看见小玲被花小西欺负的眼泪只掉,怎么会有假?” 花太太柔柔一笑:“我知道,你一直都不肯接受我们母女,即使我这样努力的关心你照顾你,也依然敲不开你紧闭的心门,你一直都当我和小西是外人。” 说到小西时,眼中才真正见了柔和。 这时,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许久的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突然打断他们: “花先生,花太太,令千金醒来基本上就度过危险期,只是头部撞伤,会产生什么后遗症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病人刚醒来,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你们尽量少在病房吵闹,病人需要休息。” 顿了顿,他淡淡的看向高贵超然正义的花智杰说:“另外,病人因为刚醒,长时间没说话声带无法发声。” 三.未婚夫? 医生话一出,病房内一时诡异的静默。 看着突然脸涨红的花智杰,小西不知怎么,很想笑,可能心情愉悦的缘故,小西的表情也随之放松,朝医生感激的浅浅一笑,医生继续面无表情,可小西怎么觉着这医生嘴角弧度上升了那么一丝丝呢?可惜眼睛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不然还想确定他是不是真在笑呢。 小西想着又朝花太太看去,眼里稍微卸下了点防备。 不是她小心眼儿,任谁一醒来就遇到这么喜剧的一幕都会竖起防备的壳,花小西也不例外,只是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恬淡客气了,仿佛站在她病房内的只是一群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而他们于小西来说,也确实是陌生人,半点不熟悉。 她看看一旁已经停止流泪的杨玲的女孩,不管她是真善良还是假单纯,与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本来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花小西心里还是抱着那么些希望的,但刚刚上演的那么一出…… 她心中嗤笑,闭上眼睛假寐。 可刚刚从众人的反应和他们言语提供的信息分析,第一,自己原来特不招人待见,貌似做了什么人神公愤的事儿,而这人神共愤的事十有八九跟杨玲口中的未婚夫有关。 第二,这个名叫智杰的哥哥叫花太太叫娟姨,却叫花先生爸爸,这样说来,他和杨玲应该才是亲兄妹,和自己是同父异母的。 可为什么杨玲姓杨?难道是她和智杰其实是随母姓,所以智杰的全名应该是杨智杰。 这样推断……那第三点就差不多可以肯定了,这里只有花太太看自己时眼含关爱,说明花太太是自己的亲妈,而自己亲妈不是花先生原配。 难怪花先生花儿子对自己这么不待见,敢情自己是拖油瓶啊,说不定自己不是花先生女儿而是花太太带进花家的拖油瓶。 如果不是拖油瓶的话,又有两种可能: 一、花先生很爱他前妻,所以对他儿子格外宠溺,以至于宠的他…连基本的礼貌和分辨事实的眼睛都瞎了,刚刚明眼人都知道是花儿子错了,却让她这个病人道歉,什么道理! 二、如果上面那种推断错误,就只剩下花先生封建思想严重,极端的重男轻女这一条。 花小西心中嗤笑,重男轻女,怎么越看越像?敢情儿子就是自己种女儿就是捡的?说不定自己还真是捡的。 “你瞧瞧她被你惯的,这什么态度。”花先生看到花小西闭着眼睛装无视他们的那死样儿,又火气噌噌直冒,语气很硬。 “你也安静点,没看到小西累了吗?”花太太降低了音量,轻声的对花先生说。 “病人需要休息,没事的话,请不要打扰病人休息。”那医生面无表情的陈述。 花智杰颇有些尴尬,杨玲站在那窘然不语,神情凄楚。 “爸,娟姨,小西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学校下午还有课。” “去吧。”花先生看着儿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花智杰牵着杨玲的胳膊,本想牵她的手,但想到她心中爱的人不是他,随即绅士的改拉胳膊,小心护着她离开小西的病房。 过了片刻,花先生也离开,花太太帮小西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也离去。 小西是被饿醒的,醒来时发生的事情让小西本能的对这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都带有一种防备,想到爸爸和哥哥,小西虽然陌生却仍然有些难过,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醒来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病房内很安静,也很孤单,那种一片空白的迷茫瞬时涌上小西心头,那种空空的感觉让她觉得害怕。 她吃力的撑起身子,相较于上次来说,身体不再那么无力。 看到床边一个按钮,小西摁下去,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美丽的俏护士。 护士微笑甜美,不是很热情但也不冷淡,恰到好处的工作着,给小西倒了杯水,然后耐心的喂她喝了一碗粥,例行公事的叮嘱几句之后就离开。 尽管还没吃饱,但小西依然觉得体力恢复了不少。 坐在病床上,出神的望着窗玻璃里面模糊的影子。 推断果然没错,玻璃里面的人虽然看不是很清,却依稀能看出镜中苍白虚弱的脸与花太太长有八分相似。 正出神间,门被打开,小西转头望去,居然又是那位喜欢哭名叫杨玲的女孩。 虽然她自称是小西的好友,但小西对她实在提不起好感来,故而态度也是淡淡的,甚至坐在床上的姿势都没有变动一点。 “小西……”见花小西这样,杨玲有些尴尬,将手中的保温壶放下,打开盖,一时间,诱人的香味溢满的了整个房间。 她拿出勺子搅拌了一下,捧起,走到小西窗前:“小西,饿吗?我给你煲了点粥。” 小西转过脸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杨玲有点不安,小西不明白她在不安什么,好像自己就是个会吃人会突然攻击人的猛兽似的,就算攻击人,那也只会攻击对我不住的人,你杨玲到底是哪根葱我都不知道,我攻击你个啥? 既然你如此不安就别来惹人烦啊,来了吧还摆着这么一副凄苦脸,好像全天下就你最无辜就你最柔弱似的,我花小西也没欺负你啊。 心中腹黑,面上却冷淡的微微一笑,很客气的说:“麻烦你了杨小姐,我才刚吃过。” 此话一出,又将娇弱不堪的杨小姐打击的不轻,面色苍白身体摇晃,眼中迅速积满了泪水。 小西压下心底的不耐烦,靠在床上,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她,淡淡的说:“杨小姐,貌似我没怎么着你,也没说什么恶毒的话吧?可别在我面前哭啊,到时候误会了不仅我冤,你解释不清我看着也着急。” 杨玲一愣,眼泪盈于眶中,表情隐忍,鼓足勇气说:“小西,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请求你,不要再伤害你自己,我知道我不该爱上阿夜,更不该明知道他是你未婚夫还爱上他,我应该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哪怕是生不如死,我也该克制住的……” “停!”小西忍着心底突突上冒的不耐,冷下脸来闲适的睨着杨玲,嗤笑:“杨小姐,敢情你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啊,知道这也不该那也不该还偏偏去做……” “这和小玲无关,是我要解除婚约的!”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小西转过头看向门口的男子,微微皱起眉头。 恩?未婚夫? 杨玲闻声惊喜的转过头来看着来人,捧着手中的粥如一只翩翩彩蝶,飞扑而去,眼中蓄积已久的眼泪顺着莹白如玉的脸滑落下来。 她并没有扑进来人的怀里,而是在距离来人尚有半尺的地方站定,泪珠随着她莹白的小脸滑落,美眸脉脉含情的凝视来人,双颊若有红晕,咬唇一笑:“阿夜…你来了….” 小西与来人是正面相对,正好将他沉暗的眸色尽收眼底,他目光晦暗不明的掠过杨玲脸上的泪珠,竟也没上前去帮她擦去,也没冲过来大骂小西无情、冷酷、自私,而是直接越过杨玲,走到小西病床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小西,冷冷道:“出院后我会立刻解除婚约!” 小西挑高了眉,打量着这个叫阿夜,目前为她未婚夫的男子,年纪虽轻却已然带有一股犀利的气势,眉宇间尽是冷然。 皮肤略黑,双眉微微隆起,不知是不耐杨玲的眼泪还是不耐看到小西,估摸着是后者。 而杨玲一听他要解除婚约,挂着泪痕的小脸露出幸福的笑意,深情的望着李爵夜站立的笔直的背,待看到小西好笑的看着她时,努力将幸福快乐的要昏过去的表情藏好,眼中盛满内疚和怜悯,心痛的说:“不,阿夜,你不能这么残忍,不能在这个时候与小西解除婚约,小西的伤势还没完全好,她会受不住的…” 小西以为又要上演一幕两人互诉衷情的大戏,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个冷的像钢铁般的未婚夫是怎样被杨玲化成了绕指柔。 谁知未婚夫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扫了过去,身后善良体贴的杨玲立马噤声,美眸中的清泪都一起消失,凄凄切切的无语凝视,越发深情了。 小西居然从这双墨黑透着冰凉的眸子里读到了……不耐?这真是一个对待爱人的眼神吗?里面一点可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杨玲看不出来? 这下事情有趣了,啧啧,杨玲可真是善良,抢了小西未婚夫还可怜小西? 可能在他们看来听到这句话之后小西该是如遭雷击,哭的死去活来。却没想到,花小西如同局外人一般,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嘴角还隐约带有……微笑? 李爵夜审视警告的盯着她,小西被盯着很不舒服,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瞄上猎物的豹子,不自觉的就皱起眉,身体后仰,避开他迫人的气息。 想到:难怪能让杨玲爱的如痴如狂,确实有姿色。 姿色?这词用的不对。小西好笑的想,总的来说,是一只很能吸引雌性的雄性动物。 这样想来,这个未婚夫带给小西的压力倏然消失,微微一笑,头斜倚在床栏上,无所谓的点头说:“请自便。” 四.又见杨玲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五.面瘫医生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六.出院前夕 “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小西,你误会我了,你真的误会我了…”杨玲急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小西真怀疑那眼睛是不是安装了水龙头,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小西嗤笑一声,平淡的陈述:“每次都是事实摆在眼前你才会认错,没证明之前你就像得了失忆症似的,等事情真相大白了你又突然恢复记忆,诚恳的道歉,上次醒来如此,今天又是如此,只要你一流泪,万事都是我的错,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花小西,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你现在只是把被退婚的气都撒到小玲身上。”被小西直戳到事实中心,又被医生看的恼羞成怒的花智杰朝小西大吼:“小玲被你逼成这样,你还想怎么样?你不是很会勾搭吗?你口口声声说爱李爵夜,可如今他刚说要退婚,你马上就勾搭上了一个,你就这么不甘寂寞吗?” “呶?明明我什么都没做,正义使者还是会因为你的眼泪而骂我,大叫收了我。”小西微讽的看着这两人,客气的说: “今天这事也就算了,我也懒得计较,更不需要你这金贵的道歉,只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你这好友我要不起,因为我也没听说抢了别人男友还好意思来跟人家做朋友这种事,别说我原凉不原谅你的话,我不是圣人,没道理胳膊被你烫成这样,差点毁容被打耳光,还能宽宏大量的伸出笑脸来原谅你。” 小西话音刚落,那不出声的小护士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自己做的事自己就得受着,想被原谅当初就不要做。” “花小西,你…你太绝情了…”花智杰不敢置信的看着花小西冷漠的眼神…… “还有你,这位先生,请以后别再内裤外穿冒充正义天使来义正言辞的指责我,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你。”小西悠闲的靠在窗栏上淡淡的说:“我也不想认识二位,门在那,慢走不送。” 那为小西上药水的医生脸上的冷意不知什么时候淡去,眼镜后面的桃花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在听到她说压根儿不认识花智杰的时候,眼底迅速闪过一道亮光,抬头注视小西的表情,只见小西目光坦然,眸内情绪如溪水一般清澈见底,并不像是赌气的时候说出的话。 杨玲已经被小西的一番刺激的随时都要晕厥过去的样子,眼泪无声流淌,花智杰被花小西一番话说的羞恼的脸涨的通红,放出无力的狠话:“很好,花小西,装作不认识我是吧,以后别想我们会来看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小玲,我们走!”说完拉着杨玲气冲冲的离开。 他会离开早在小西计算之中,饶是脸皮再厚的人,被人那样说,也没脸再待下去了吧?对于他无聊的狠话,小西也没放在心上,你们不来看我倒好了,乐的轻松。 看着他们出门去,小西这才发现一只斜倚在门框上的慵懒男子已不知在何时离开。 医生看小西在他们走后没啥表示,眸光闪动,手上包扎的动作并为停止,平淡的问:“他可是你名义上的亲人,以后还要相处,怎么对他们这样漠视?” 小西睁着明亮的美眸,嘴角含着笑,认真的看着他,说:“我的记忆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哪根葱。” 此刻她的表情就像幼儿园里与老师说话的幼儿,单纯又无辜,完全卸了周身尖锐的刺,周围的气场也是轻松温软的,甚至有些无助。 这样的花小西让他有片刻的愣神,幸好有眼镜挡住他眼底的情绪,然后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好像就像花小西在北半球偷了一毛钱,花智杰他们跑到南边来找她要,教训她教育她,而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使劲儿盯着你瞧,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说你失忆了?”医生的声音同样平板,疑问听着像陈述句。 “嗯嗯!”花小西用力的点点头,眸光纯澈见底,在这可信的医生面前,小西算的上是如稚子了。 她确实漂亮,就像杨玲说的,耀眼夺目。 杨玲也是一个清秀的美女了,再加上她柔弱可人的气质,颇有些知性的味道,在文澜高中也是娇花一朵,可往花小西身边一站,还是会被小西夺了光彩。 如果说以前的花小西是一朵含羞待放的花苞,那现在的花小西就是突然怒开的火玫瑰,眼眸璀璨,顾盼生辉,周身笼罩绚烂的华光。 是的,绚烂,她无辜的笑起来,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仿佛过去的记忆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遗弃的很干脆。 薄唇微微勾起,伸出手爱怜的摸了摸小西的头。 “胳膊不要碰水,好好休息。”看着小西有些懵的样子,医生眼里隐隐带着笑意。 接下来几天杨玲和花智杰果然没再来打扰,花父也一直没出现过,花母倒是每天会出现一次。 小西发现,花母看似温柔,实则性子十分清冷淡漠,对人都带着客气的疏离,刚接触你的觉得花母温柔慈蔼,多接触几次就会发现不论你与花母交谈多少次,对她多热情,可越接近你越发现,距离其实从来没拉进过,她对谁都带着距离,唯小西例外。 花小西是她亲生女儿,自然不同,可能是她对人疏离惯了,小西仍然觉得花母很客气,但眼中的爱和宠溺小西还是能看出来的,便也对花母卸下了防备,却始终没叫过一声‘妈妈’,她觉得叫一个陌生人妈妈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花母对花小西的疏离都看在眼里,却不知道怎么改变现状,她与小西虽说是母女,却并不亲厚,她的时间多放在保养皮肤和理财上,很少去关心小西,对于小西学习生活上的事也鲜少过问,都是由保姆一手操持,花小西从小到大换过的保姆都可以组成一支排球队了。 要不是这次花小西出了意外险些丧命,花母也不会将这么多精力都用来陪女儿,在得知花小西出事的那一刹那,她才知道女儿对她有多重要。 她对花智杰花的心思都比花在小西身上的多,因为花智杰不是她亲生的。 小西在医院的时间倒也自在,花母给她带来了好多复习课本,都是高中的,跟天书似的。 花母还不知从哪里弄来很多详细的课堂笔记给花小西,在医院休养期间无聊,拿着这些书从头看起,倒也自在有趣,尤其是做题,看了书上的例题之后,再照着书上例题解题,慢慢熟悉之后放下书本自己用看过的方法解题,倒不失乐趣,每做完一张考卷,都充满了成就感。 每每遇到不懂的题也不用担心,身边有个现成的老师,她的主治医生沈济帆,也就是那带着眼镜的面瘫医生。 照道理说,医生该是很忙的才对,这位医生可能是花小西的主治医生,所以两人见面的时间非常多,小西看了看他,这么年轻,可能是实习的……主治医生吧,小西不确定的想。 “在想什么?”见花小西盯着他陷入沉思,沈济帆抬眸淡然的问。 “呃,沈医生,其实,我想说,换药这种小事护士来就可以了吧?”小西隐晦的说,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过后,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小护士突然对她好了起来。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意思是,这是我的工作。明明很平淡的一句话,小西就是觉得空气温度骤然降了几分。 “哦。”小西淡淡点头,为自己包扎的手干净有力,看着胳膊上的烫伤基本好了,只剩下烫过留下的伤疤,不是很狰狞,可暗红的疤痕在小西洁白无暇的手臂上分外突兀,简单的说就是:很丑。 即使小西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沈医生也依旧每天都过来帮她换药,小西遇到不懂的问题也都问他。 这个年轻医生不仅长的帅,脑子也好,这些问题居然没一个能难倒他的,就是面瘫了些,说话的语调也很平板,没什么起伏。 “今天有什么问题?”帮小西涂完药膏包扎好之后,细细的放下小西的衣袖。 “嗯,很多,呶!”小西拿过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面记了好几题各科不懂的问题,沈济帆拿过笔用没有起伏的声调为小西讲解,他讲解的很简单,都是直中重点,小西认真的听,眸中不时的露出恍然大悟的神采,晶亮晶亮的。 沈济帆讲解完之后,小西眼中尽是炽热的光,迫不及待的要回到自己病房去解题。 她解题时很认真,每解开一道题,她的表情都带有一些得意和轻松,偶尔陷入沉思,若有所得,嘴角边会浅浅的挂着一丝愉悦的笑。 见小西这么急着离开,沈济帆周围的气场有些沉闷。 小西敏感的问:“沈医生还有什么事吗?” “你就要出院了,以后遇到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沈济帆抬眸望着小西说。 “谢谢沈医生,会的。”小西客气的说,其实这也是句客气话,谁会为了几道题目特意来医院打扰他,不过,这些天很感谢沈医生的照顾,醒来之后小西与沈济帆接触的时间比花母还多,又多次不着痕迹的帮助过她,心中也将他视为可以信赖的人,还算不上朋友吧。 小西突然想到,一次花母偶然提起,貌似是说她因为成绩太差,又太过叛逆不驯被学校开除了? 七.失忆之前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院正式向花家下了小西的失忆通知,只是这份通知并没有给花家带来任何影响,住院的过程中仍然只有花母每天来看她一次,对于花家冷漠的态度,小西虽然有点不舒服,却也没多大表示,也许这就是花家对亲情的表现方式。 这是那小护士发现花家父子再也没来看过小西时,说来安慰小西的话,虽然小西整日泡在书本里,但身体好的差不多的她,每每走出病房看到其他病人都是亲人朋友一堆的来关心看望时,总是寂落的看着,对于花家的人小西虽然没提,眼底也尽是漠然,小护士看在眼里却觉得小西在故作坚强,心中不由为小西生气,竟然有这样的家人。 小西不是个话多的人,总是很安静的笑着听小护士说,有时会问两句,一次好奇之下就问小护士,怎么会突然对她好起来了。 小护士有些窘,气愤的皱了皱鼻子:“还不是你那好友之前就跟我们表达过她的善良她的宽厚,听了之后让我们对你咬牙切齿。” “她怎么说的?我以前究竟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小西一听,兴致也来了,转动着手中的笔好奇的看着小护士。 “护士小姐,求求你们,求你们救救小西,为什么如此残忍的事发生在小西身上呢?上帝,你太不公平了,虽然小西伤害过我,但我知道,小西都是无心的……”小护士一捧心口,声情并茂的表演,然后面色一整,呸一声:“劳资又不是医生,求劳资有个鸟用?” 小西被小护士的可爱逗的大乐,之前看她那么冷,没想到性子如此火爆,颇有几分嫉恶如仇的感觉。 见小西还能笑得出来,小护士愤慨的揪着小西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教训: “你还笑,听听人家说话多么有水准,明褒暗贬,既把你陷害了又以善良无辜的受害者身份出现,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先道歉先认错,都是她的错,那态度诚恳的,靠之,劳资都差点被她的眼泪骗了。你居然笑的出来?”小护士越说越生气。 可能是过去的记忆都没有的缘故,小西倒是像在听故事似的,半点感觉都没有,乐子倒是挺大,要是每天都能看到这么一出,那不是很开怀?前提得是别把她扯进去。 小护士被小西没心没肺毫不在意的样子气的牙咬咬:“花小西,我说的可是你的事儿,有你这么不在意的吗?” “嗯嗯,继续继续,太乐和了,我还真好奇自己曾是个什么样的人。”小西笑着说,原先苍白的脸因笑的开怀泛起淡淡的粉色,让本来就十分娇艳的面孔更添几分颜色,叫小护士一时看傻了眼。 定了定神,小护士白她一眼,撅着嘴嘟囔:“什么样的人,花瓶呗!”小西又乐了。 “花小西,我是说真的,你以前真就是一花瓶,还是个恶毒的花瓶,这是我们从杨玲的语言和表情里得到的结论,不然你刚来时我们会那么不待见你?你就是她伟大无私爱情路上的一只拦路虎,还是一只恶虎,不过呢,人家纯洁人家美好,所以并不怪你,说你一定不是故意的,一时糊涂,希望我们多照顾你之类的。” “然后?”小西被小护士夸张的表演逗的大笑,之后又被小护士突然正经的表情惹的忍俊不禁。 “然后?你傻啊,没看到我们对你不冷不热的吗?很‘照顾’你吗?”小护士一翻白眼。 “有吗?”花小西认真回想,那时刚醒来,对陌生世界惊惶、防备,倒没注意这些,只知道护士们来为她换药时都很冷漠的样子,不大说话,倒也没觉其它。 “难怪你的未婚夫要被她抢走了。”小护士恨铁不成钢的说:“就你这脑子,怎么玩的过她?你知不知道她是哪家大小姐?她每次过来都会柔美的放下身段甜美的与我们这些小护士打招呼,自然亲切,一帮小姐妹都被单纯善良的她给骗了。”她愤愤的说:“要不是那天刚好劳资值日,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小护士突然一顿。 “继续说啊。”小西靠在椅背上朝她示意,饶有兴致的朝她示意。“说以前的我,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对过去什么都不了解,挺伤脑筋。” “劳资一巴掌就拍shi你,你瞅瞅你那表情,哪有半点伤脑筋的样子。”小护士一副快吐血的样子。“要装也装的像点好吧?” 小护士十分疑惑的打量着花小西:“nnd,就你皮囊叫你花瓶还真不冤,不过看你那天表现,智商也不低啊,咋就交了那么一个朋友?还被人家抢了未婚夫,花小西,你真丢了花瓶的脸。” “嗯嗯,同感。”小西点头的同时,自己也很疑惑:“我怎么花瓶法?我感觉自己不像花瓶啊?” 小护士又一副要吐血的样子:“不像花瓶?你看看你,都快高考了吧?那么点东西都不会,还不算花瓶啊? 你真没看到你被送到医院时的样子,那眼睛画的才叫黑,那嘴巴涂的才叫艳,那衣服穿的才叫露,真不怪我们容易被那小绵羊煽动,你给人的第一印象太艳了,真跟怡红院花魁似的。 还听说你又无情,又自私,又任性,明明小绵羊和你未婚夫相爱,而你这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却仗着良好的出身,和人家商业联姻,霸占着极品男人不放手,不成全他们伟大无私的爱情,对她恶言相向,甚至做一些天理不容的事,她就是你们商业联姻下可怜又无辜的牺牲品。” 小护士义愤填膺的说:“靠之,都可以拍成电视剧了,就她那收放自如的眼水(注:不是错别字,是水没错,说眼泪太侮辱眼泪了),谁能欺负得了她?你哥哥还不找人拼命!” “我以前那样啊?”小西睁大了美眸,伸出纤细的手摸摸自己的脸,困惑的看着小护士:“我怎么感觉不大像啊。” “我也感觉不像!” “对了,你刚刚说要不是你那天值班,刚好看的清清楚楚,看清楚什么了?”小西好奇的问。 “看到斜对面那窗没有?”小护士从小西病房的窗户指着右斜对面的病房窗户说: “我那天刚好在那病房值班,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的一清二楚,那女人分明就是故意拿粥朝你脸上泼,还有你未婚夫说和你解除婚约时她脸上笑的才叫得意,哪有半点柔弱?差点把我小时候喝的奶水都吐出来了。” 小护士一脸恶心到的模样,小西自然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一层,突然想到什么,指着左斜对面的窗户问:“那个病房住的病人是……?” “你终于注意到啦?就是那天帮你说话的那个帅哥,他也刚好站在窗前看,什么都看到了。” 小护士说到那个帅哥,本来严肃的表情突然如春风吹过,笑的那叫一个荡漾:“没想到他还挺有正义感的。” 原来医院是一个回形建筑,小西醒来那天看到的穿淡蓝色病服的人就是他,可能正巧他在把玩dv,才全部拍了下来。 突然小护士脸色又沉下来,气愤的说:“想到那女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就觉得恶心,亏她还整天扮演纯洁的天使,我看她是‘天屎’还差不多,真不要脸,抢你未婚夫不算,还把你哥哥迷得五三六道的,她要真像她说的那么纯洁啊,就不会与你哥哥纠缠不清,让你哥哥搂着,什么人哪这是。” 小护士不屑的说,小西哈哈大笑,看得出,这小护士是个性情中人。 小护士看小西笑的欢,毫不留情的吐槽:“你也是,居然和这样的人是好朋友,蛤蟆糊了眼!” “嗯嗯,同意,我也被恶心到了。”小西笑着说。 “你就要出院了吧?以后可得当点心,最好把手机录音功能随身开,免得跟她有理说不清。”小护士愤愤的说。 “好。”小西看着小护士可爱的表情忍着笑点头,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这些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都比自己的亲人来的关心自己,想到即将要去的陌生的家,小西心里升起淡淡排斥:“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西一问完,小护士又怒了:“花小西,我胸前这名牌都挂了好几天了,敢情你到今天都没看见?” “呃,看见了看见了。”小西赶紧安抚,只见小护士胸前的一块小名牌上写着:实习护士林舒舟。 小护士很满意小西的识时务,收拾着小西的东西随口问:“他们一会儿就要来接你了吧?” 小西想,自己住院期间弱智杰的父亲只来过那一次,今天自己出院,总应该会来了吧,没想到来的只是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八.出院回家 小西刚出院回家,还没来得及打量房子呢,就被花父逮着大骂了一顿,原因嘛,自然是李爵夜向花家解除婚约那事,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这两家是商业联姻,早在一年前就为李爵夜和花小西定下婚约,待他们大学毕业之后就结婚,而自订婚之后,李爵夜便没有给过花小西好脸色,可花小西横看竖看都挺好一姑娘,有钱有貌的,也不缺胳膊少腿的,也不知道磕了啥药,放着大好的人生不去享受,偏偏在他这么一棵树上吊死了,对这姓李名爵爷的爱的死去活来。 花家这两年开始走下坡路,公司里很多事情都不顺,好不容易攀上了李家这么一高枝,可花小西偏偏不争气,让人家退婚了,你说迎接小西的能有好果子嘛。 可不,小西才下车走进花家大厅,里面诡异压抑的气氛便让小西心里一阵一阵的不舒服。 花先生一看小西回来,手中的报纸就灌在水晶桌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几个下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都惊的向他看去。 小西初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切都不熟悉,又被这声响吓了一大跳,发懵的看着花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眉尖微蹙,眼底更是冷了几分。 “小西,李家来退婚的事你可知道?”花父看着小西沉声问。 小西前脚才迈进家门,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惹来这么一顿质问,心头的惶然渐渐被漠然所代替,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门,而这些自称是她亲人的人是不是都认错人了。 见小西不说话,花父更加气愤:“你看看你做的那些好事,难怪李家要解除婚约,他们李家那样的家业怎么容得下你这样…你这样…”花父气的后面的词说不出口,小西估摸着可能是‘不要脸、恶毒’之类的,醒来后听到的最多的词就是这些了。 一直在一旁正襟危坐的杨玲看小西被骂,赶紧给小西使眼色,意思大概是让小西说点好听的来哄哄花父,让花父消消气,手里端过一杯茶,懂事的轻声安慰花父:“花伯伯,您别生气了,您这么睿智,这么慈祥,怎么舍得骂小西呢?虽然小西以前糊涂,但我相信,小西的本质是善良的,纯洁的。” 看看乖巧贴心的杨玲,再看看木讷冷然无动于衷的望着他的花小西,花父火气徐徐上升,怒吼道:“你看看小玲,多懂事,尽为你说好话,你要是有小玲一半我都省心了,还杵着干什么?给我滚回房间,这些天哪也不许去,给我好好复习等着考试,明天给你请个家教回来,我再看到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打断你的腿!” 听着父亲骂自己的话,小西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声音:“你看看小玲,又考了一百分,你再看看你,居然只有九十分……”声音一闪而逝,仿佛一阵雷声在小西脑子里轰了一声,心脏猛地抽搐,小西使劲想抓住那声音却怎么也抓不住,快的仿佛是幻觉。 小西昂着脑袋淡淡的看着他,花父想了想,继续说:“小玲说的对,以前我由着你放肆,现在给我呆在家哪都不许去,婚约的事我会解决,明天你去向李家道歉,这个婚,决不能退。” 杨玲没想到弄巧成拙,一时懵了,焦急的解释说:“花伯伯,我...我不是这意思......” “小玲,你真是善良体贴的好孩子,我女儿是你的话,我就省心了!”花父拍拍杨玲的手慈爱的说。 小西看着杨玲,不解为什么她也在这里,这里是花家,难道杨家和花家是世家?或者是邻居?所以才哪里都少不了她?看她神情,再看看那些下人的神情,杨玲分明是这里的常客,比她还像花先生的女儿,多贴心的小棉袄。 小西发愣间,一个四十来岁管家模样的人恭敬的来到小西面前:“小姐,您的房间在二楼,请跟我来。” 花父一听管家对花小西这么客气,怒道:“对她这么客气做什么?她自己不认识吗?” 那管家想说什么,但看到花父怒气腾腾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垂头低声说:“是,先生!”然后朝一个下人使了眼色,那下人倒也机灵,虽然满不情愿,也不解管家为什么要让她领着小姐会房间,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会去多嘴,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朝花小西说:“跟我来吧!” 小西有种错觉,她回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一间黑店,这里冰冰冷的,一点也不像个家。 对于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情况,陌生的人,小西还是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亦步亦趋的跟在这个大妈后面上了楼。 带着小西上了楼,将花小西撂在她房间门口,那大妈便一脸厌恶的下去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小西也不以为意,这些人对于小西来说都只是陌生人而已。 打开房间,被里面的杂乱下了一跳,房间内乱七八糟,东西散落一地,她住院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人进来打扫过,房间内落了一层灰。 小西小心翼翼的走进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细细打量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整体布局是粉色,间或参杂着非主流的暗色系,和一些非主流的装饰,在这样一个梦幻的房间内,颜色产生极大的反差,感觉就像一个快乐幸福的小女孩突然有一天性情大变似的。 地板上床上都凌乱的散落着许多照片,小西找了空出,将包放下,拾起这些照片来看,照片中的主人翁都是两位小女孩,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都有。 小西看着这些照片,嘴角也微微露出了点笑容,照片的中两个女孩,一个笑的像会散放热量的小太阳般,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十分灿烂,一个含蓄如夜间的月亮,温温柔柔的,抿着嘴大大的眼睛微弯。 每一张照片都是,前面的女孩都是肆无忌惮的快乐着,身后的女孩抿嘴浅笑看着前面的女孩,一眼看去顿觉温馨让人不由的会心一笑,里面不论是玩游戏时的抓拍,还是两人比着v字手势对着镜头欢乐,照片上的两人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情不是骗人的,两人,感情很好。 而照片上的两人,恰恰就是花小西和杨玲。 小西一张一张的看,不自觉的,眼里都是笑,嘴角也都是笑,不时的呵呵笑出声,有时看着她们滑稽的模样大笑出声。 又翻到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小西胳膊紧紧的搂着杨玲的脖子,恣意的笑的开怀,杨玲被她勒的脸上微红,眼里都是难受和无奈,像一个姐姐看着调皮的妹妹。 还有一张照片,估计是抓拍的,杨玲在小西身后咬着唇含着眼泪委屈的哭,小西像只老母鸡似的将杨玲护在身后,双手叉腰美丽的脸上凶狠的瞪着前方,眼睛里尽是守护的愤怒的火焰。 小西爬在杨玲背上张牙舞爪的笑着,杨玲也对着镜头柔逸的笑,嘴角抿着,可以看出这是个外表柔弱内心要强的女孩。 每一张照片都在证明着两人是多么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 长大,长大后的照片,小西依然没心没肺的笑着,杨玲眉尖带着淡淡的愁绪,看着小西的眼睛里带着点点的哀伤,而小西一直没有看见,仍然笑着,那样张扬,美艳的脸如同千万朵火红的玫瑰齐齐怒放,那样耀眼。 再后面的照片,杨玲眼里的笑意都已经不达眼底了,可照片中的小西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看样子,就是近两年的照片。 慢慢翻阅着,小西眼中的笑意也不知不觉中散去,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所代替,说不清这种不知名的情绪是什么,酸酸的,涩涩的,依然陌生。 而变化的并不止两人脸上的笑。 观看小西小时候的照片,衣服的颜色都是极艳丽的,犹以粉色为主,杨玲的衣服都是淡雅的素色,两人完全不同的气质。 而渐渐长大,小西的衣服依然鲜艳,就像她脸上的笑容,只是少了粉色,而杨玲不知不觉中穿了和小西一样颜色的衣服,身上衣服的颜色多为粉色,粉嫩粉嫩的,清馨梦幻,如同水晶。 而小西依然是一眼就能看穿她心底所想,像只透明精致的琉璃花瓶。 门咔嚓一声被打开,小西闻声望去,竟然是杨玲。 小西收拾了眼底的情绪,恢复成一片漠然,平静的看着她。 杨玲仍是一身粉色,像个公主,巴掌的小脸被散落的黑发挡着,颇有些楚楚可怜,有些手足无措的笑了笑,柔声说:“小西,我来看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顿了顿,咬了咬下唇,眨着迷蒙的大眼睛,期艾的说:“小西,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可...可我还是要诚心的向你道歉,我没想到,自己居然给你带来那么大的困扰,这是我万万不愿意看到的,小西,你那天的话,真的叫我很心痛很心痛。” 小西垂下眼睑,想到刚刚照片上看到的女孩,柔弱的外表和眼底的坚毅,照片中的女孩才是小西的好朋友吧,而不是现在这个连情绪都看不清的女孩了,小西甚至有种感觉,她懂照片中的女孩,虽然柔弱却不甘于人下,那股蓬勃的野心,现在的小西居然懂,只是不知道,照片上的小西,懂不懂…… “没有,谢谢。”小西淡淡的说,不知为何,心底对杨玲的那种排斥在看到这些照片后转变成酸涩,回到现实,又只剩下淡漠。 但她依然防备,她没有忘记医院里那个柔弱似水的女孩,是怎样用几滴眼泪就让所有错误都转嫁到自己身上的,更没有忘记,现在的她已经走出了她的脑海,她的记忆,一片空白。 “你们的爱情,与我无关。” 杨玲也看到了地上的照片,脸上的柔弱霎时褪去,清澈水灵的大眼蒙上一层暗雾,听了小西的话哽咽着颤抖的说:“小西,你和阿夜的婚约......你明天真的去李家道歉吗?我...我怎么忍心看着骄傲的你去受这样的折辱,你这么骄傲,这么刚毅,宁折不弯,我知道,让你去道歉一定比死还难受,小西...” 小西心底微嘲,挑了挑眉,好笑的看着她:“你有什么好注意?” 九.解除婚约 “不不不,我没有什么好主意,我只是…不忍心看到骄傲的你受委屈,你从小到大都被大家宠着,爱着,你那么耀眼,有着最灿烂的笑容,最美丽的容貌,你一直都高高在上,这样的你…怎么可以低头向别人道歉呢?”杨玲摇着头焦急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我该和爸爸反抗到底,坚决不去道歉?”小西嘴角勾起一抹笑,平和的看着她。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叫你不去道歉,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杨玲纠结的看着她,斟酌着用词。 “只是觉得我该在道歉的时候态度恶劣一点,强硬一点,让李家的人对我印象大坏,然后就可以解除婚约了是吗?” “小西,你好狠,你好狠,你就一定要这么说吗?一定要这么误会我吗?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你怎么可以这么曲解我的好意,我的关心,你就非得竖起你尖锐的刺狠狠的伤我才开心吗?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杨玲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伤痛,悲伤的看着小西:“小西,一直以来的愧疚和满满的抱歉都快要让我窒息了,你就非得这么狠吗?我的爱情就这么让你不能接受吗?我的爱有错吗?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有错吗?” “你声音可以叫的再大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欺负你。”小西收拾着房间,微微抬眼看着她的泪水平淡的说。 “你不是小西,小西不会这么无情的,小西不会冷酷的,你真的是小西吗?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热情似火宽容仁慈的小西了!”杨玲的泪终于滑了下来,悲伤的质疑小西。 “嗯,不错,你声音可以再大点。”小西淡淡的说,眼里却尽是冷然。 杨玲一愣,有瞬间的窘迫,她有些不适应这样小西,如果是以前,小西早已经暴跳,拿着东西砸她了,甚至说一些过份的话骂她,而不是现在这平静的样子,以前的小西只要她几滴泪和几句话就能挑拨的失控,而现在...... 可能是太过惊异,眼泪居然收住了,颤抖着说:“小西,你让我觉得好陌生,好可怕,小西,这样的你真的好可怕,我这么诚挚的来向你道歉,一片好意,你居然如此冷酷的对我!” “杨小姐,我究竟说了什么让你有这样的感觉?”小西收拾东西的同时还不忘抬头回答着杨玲:“你来的目的不就是让我明天搞砸道歉,让李家退婚吗?”小西表情颇有些疑惑。 “我…”杨玲被小西反问的一时语塞,含着泪局促的看着小西,不能理解神经单一的小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犀利。 “好吧,看来我误解了善良的你,你如此美好纯洁,怎么可能有如此居心叵测的心思呢?你说说,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听着。”小西干脆停了手中的动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静等她的解释。 “我…小西,你那天不是说解除婚约也无所谓吗?你不是…原谅了我,要成全我们的爱情吗?” 杨玲睁大了被水浸染过的美眸,无辜的问花小西。 “杨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小西好笑的反问她:“你们伟大无私的爱情与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用,我没有义务成全。” “那天在医院…你明明说无所谓的,你明明鼓励我去寻找真爱的……”杨玲眼泪滴滴的掉。 “等等,杨小姐,你带了录音机没有?”小西懒得理她,继续收拾房间。 “嗯?什么?”杨玲一愣,没反应过来,眼泪也一时止住。 “你要随时把我们的对话录制下来,省的有人说我欺负你啊。”小西轻松的笑着说:“你要不录下次我可录了,你这眼泪真叫人渗得慌。” 杨玲眼泪几乎是立刻就落了下来,低声呜咽,捂着心口悲愤的喊:“花小西,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收拾好房间的小西打开衣橱,里面很多都是一些妖艳暴露的衣服,零星的几件粉色系时装都被仔细的叠好放在下面,她一边打量衣橱一边扭头平淡的看着杨玲说: “不,纯真美好善良的你怎么会不堪呢?是在大家眼里我太不堪了,你这么柔弱...总得保护自己不是?” 其实,杨玲已经见识过小西的毒舌,是在她和李爵夜确认恋爱关系以后,自那以后小西就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只要一看到杨玲的泪水就出言讥讽。 只是杨玲没想到,现在的小西让她如此陌生,她会如此毒舌,一点都不留情面。 情面,小西重情,太过在乎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所以才会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激的跳脚,激她发怒,激的说一些难听的话,以至于,所有人都看到了小西的‘恶行’,再加上杨玲的泪水,和小西做的一些事,渐渐便坐实了恶毒花瓶这个名声,小西从小,除了美貌与出身什么都不如她,包括做人,包括学习。 杨玲懵了,她不敢相信花小西会如此毒舌:“你…真的失忆了?” 她试探的问,本来以为小西只是不想见到她,现在,她有点相信了。 “杨小姐,敢情你一直当我在逗你玩?”小西心中满是讽刺,挑着眉看着她,认真的建议:“赶紧把眼泪擦擦,不知道还以为我又把你怎么着了,你刚刚进来时就该录音摄像设备准备齐全。” 小西本来就是一花瓶,被特意打扮了一番之后就更加花瓶了,去了以前在脸上涂的跟艳妓似的粉,只浅浅的扫了些腮红,唇上涂了些唇蜜就让人,有些天然卷的细柔发丝随性的扎起,既显得青春又不失妩媚,眼神清澈,隐隐透着疏离冷漠,竟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今天要去李家道歉,小西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包装好等待出售的商品,说实话,她挺茫然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说解除婚约,她完全不在乎,解就解了,只是解了,貌似她以后在花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其实这些跟商业挂钩的事情,哪是这么简单,花小西是李父特意为李爵夜挑选的花瓶儿媳,杨玲一心想当李爵夜的未婚妻,以为只要除了小西这只拦路虎就够了,却不知道,没了这个花瓶花小西,后面还有更多的聪明花小西,除非你也成为花小西。 还没去李家,李伯和李爵夜倒是先上花家来了,当小西从楼上下来的那一刹那,不光是杨玲周身霎时失了颜色,就是李爵夜眼里也闪过惊艳。 “爸爸。”小西淡淡的点头,微笑着打招呼,十分疏离。“伯母。” 李母突然想到,以前这小丫头见到他们时,都会像一颗散发着热量的火球,朝他们扑来,展开灿烂的笑容朝他们脆生生的喊:“伯母好!”然后羞涩的看着儿子,脸上似染了朝霞一般红的可爱,而不是现在这样客气,仿佛对待陌生人。 她居然在小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应儿子要求过来退婚。 “嗯,小西越来越漂亮了!”李母亲切的拉过小西的手,让小西坐到自己身边,拂过小西额前的碎发,恋爱的说。 小西微微一笑:“谢伯母夸奖。” “你这孩子性子怎么突然这么静了,还真叫伯母不习惯!”李母笑着说。 这头小西与李母在寒暄,杨玲也端着茶上来,殷切的甜甜叫道:“伯母,你好~” 此刻的她只见柔不见弱,一派落落大方,与平日小西看到的动不动就流泪的她完全不一样,换了个人似的,小西觉得这样的杨玲顺眼多了,但李母却像是看也没看见似的,继续拉着小西的手,心疼的说: “瞧这小脸瘦的,怎么就出了那样的祸事。”李母试探的问:“小西啊,你没事吧?” 小西一愣,不明白李母说的是啥意思,而一旁的杨玲脸色却突然煞白,身体摇摇欲坠,嘴角的笑容十分僵硬,楚楚可怜的投向李爵夜,盈盈大眼里泪光闪现,却见李爵夜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目光沉暗。 从下楼开始,花小西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我没事。”小西摇摇头,心里想着,自己不就出了个车祸吗?还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母高兴的说着:“这么长时间,伯母也没来看过你,你不怪伯母吧?” “怎么会呢?伯母今天不是来了吗?”小西客气的说,心里仍然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些奇怪杨玲的反应,面上仍然淡淡的。 寒暄了一阵,杨玲见李母仍然不进入正题,反而和小西越聊越投机的架势,委屈的咬着嘴唇,含情脉脉的看着李爵夜。 李爵夜冷冷的看了杨玲一眼,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修长的手指交叉着搭在腿上,冷然而高傲的看着花父,直接切入正题:“花伯父,今天我来,是为了和令千金解除婚约的事。” 十.车祸迷雾 杨玲到底还是太年轻,再怎么掩饰装柔弱也掩盖不了她听到李爵夜那句话时,眼中突然薄发的光芒,看向小西时又是歉然又是得意,这种复杂的表情只在一瞬间便转换成幸福和对李爵夜的含情脉脉。 这一幕小西早已预料到,倒也没那么惊讶,像个局外人似的,仿佛要被退婚的不是她,眼睛都没向李爵夜那瞟一下,那样轻轻浅浅的笑着。 李母稍微尴尬的看了小西一眼,见小西这样淡定的神色,心中颇为惊讶,总觉得今天的小西有些不一样,但又想象不出以前的小西会怎么样,又仿佛花小西本该就是如此反应似的。 倒是花父对于李爵夜这句话反应很大,面色变了又变,儒雅的脸上最终扯出僵硬的笑,亲切的说:“阿夜,这样的事以后还是少拿出来开玩笑,我们的心脏可不如你们年轻人啊!” 说着和蔼的拍拍李爵夜的肩,不等他说话继续说:“小西以前是爱玩了点,我会好好管教她,以前的事情不会再次出现!小西,还不向阿夜道歉,你看看你这次闹腾的!” 花父对小西说话时一改慈色,严厉的朝小西斥喝。 小西轻笑着看着在座的几人,黝黑的眸子波光流转,带着薄薄的凉意,见花父训斥自己,不慌不忙的将眼眸投向李爵夜和一直歉然无辜现又紧张的看着她的杨玲,那淡淡的嘲讽便从那清澈的眸子里流泻出来,轻启红唇:“是不是我道歉了你就不退婚?” 李爵夜身体微微后仰,目光黯沉,审视着花小西,带着不可一世的狷狂,语露不屑:“我是不会娶你的!”今日的花小西比以往更让他来的生厌,直教人想撕了她那张淡定无所谓的笑容。 花小西听到他的话不仅没有难堪,反而加深了笑容,将眼神又从他身上退回来,极优雅的将手搭在腿上,缓缓一笑:“父亲,你也看到了,问题不出在我身上,不是我不愿意道歉。” 称呼的转变使得小西周围的气场愈加显得生疏冷漠,花父却丝毫未觉,依旧喝道:“混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亲是我和你李伯父定的,阿夜只是一时在气头上,哪会真退?还不快给我道歉!” 小西冷笑,将李父都抬出来了。 花父这样暗示李爵夜和李母,他们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花父此人重情好面子,这样的人手段不狠不利落,优柔寡断,现在花氏集团在花父的带领下逐渐走下坡路,表面风光而已,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花家面上还是十分光鲜的。 李爵夜冷笑,倨傲的睨视花小西,薄唇讥讽的勾起:“这次的祸大家都知道,李家不可能娶个不洁的女人当媳妇。” 花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青白交替分外好看,小西一时又惊又怒,她不知道这次的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还有别的隐情。 只是看着眼前不同神情的四人,小西如同一个看戏人一般,当下冷笑,上下扫视李爵夜,敢情这李少还是个雏儿? 可能是小西眼中的讽刺太过明显,神情太过不屑,那双如墨染的黑眸因为惊怒而亮的惊人,仿佛揣着火焰,却又透着森森的凉意,冰冷的,笑不达眼底。 这样的表情让李爵夜眼中渐渐升起一股戾气,深邃的眼泛着黝黯的光泽,那阴鸷的眼神似乎能穿透她身体似的,看的小西心头泛起恐惧,目光却是丝毫不相让,不服输的瞪回去,嘴角的讽刺越发的明显。 她收回眼神,优雅的拨弄着头发,讽刺的环视一圈,在站一旁神色复杂脸色苍白愈加显得楚楚可怜的杨玲脸上顿了顿,无所谓的淡淡笑道:“你们慢慢聊,谈好将结果知会一声。” 说罢起身,一派轻松随意,留给众人一个妙曼的背影,毫不在意的退场。 要说毫不在意明显是骗人的,事实上,小西被刚刚得到的消息震得脑袋发懵,身子发冷,直觉的感到她的失忆不是个偶然,其中有什么猫腻是她不知道的,而答案就在她的记忆里,也许...只要找到自己曾经的这段记忆,那么,这层迷雾也就解开了...... 小西甩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玩意都赶出脑海,翻开妈妈为她准备的新学校资料。 有钱人家果然够效率,花母这么快就将这一切安排好,小西翻阅着新学校的资料,这是一所寄宿学校。 望向窗外,虽然已是深秋,校园内的树木依然郁郁葱葱,绿的苍翠,零星的几片黄叶点缀其中,像是栖息其间的鸟儿。 放下笔,她将试卷交给教务处主任,现场批改,小西淡淡的看着,即使这样发着呆,也依然美得像朵娇花。 花小西,长的虽然极好,却是一只花瓶,这是这所寄宿学校的主任看过小西的试卷后得出的结论。 除了外语成绩高点,理科都只在及格线上,其余全部不及格。 如今这年头居然还有不及格的学生,这还是其次,主要是,花小西原来是文科班的学生。 想起昨晚花母叫她填表格时,杨玲过来帮忙,见花小西居然选择理科,惊讶的说:“小西,你…你擅长的是文科啊,你怎么选择理科?你…你还在跟我呕气是不是?”这时小西才知道,杨玲也是理科生。 花小西淡淡一笑:“杨小姐,枉你自称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竟对我半点也不了解。”也不知道以前犯了哪门子混居然选择了文科,从这些天的复习来看,她对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半点兴趣也没有,更别说擅长了,倒是数理化这些东西越算越有趣。 而从这些课本中,花小西也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像传言中的那么……胸大无脑。 “不…不是这样的,小西,你以前最讨厌数理化了啊!”杨玲抿了抿唇,睁大了水润的眸子。 小西审视着她已经开始漫着水雾的大眼,挑了挑眉,不可置否的笑笑:“我现在很喜欢。” 但只一个多月的突击复习,饶是小西再聪明也不可能取得多高的分,现在考出的成绩对小西来说已经很好了,以前,她能做到的题目不会超过三道。 讨厌理科?一个人失忆会连喜好也跟着变么?小西垂下眼眸回过神来,将视线投到与主任交谈的花母身上去。 花母声音永远都是轻轻柔柔的,目光也十分温和,用一个字来形容花母就是——柔。柔中透着疏离,与任何人都带着距离,说话不慢不快,徐徐柔柔的跟催眠曲似的,煞是好听。 小西嘴角不由的噙了一丝笑,淡淡的,眉目都柔和了不少,身上的铠甲仿佛一下子卸了去,眸中点点星辉,细微的风吹动额前的发丝,越发衬得肌肤细腻剔透,美的叫人侧目。 即使这样的成绩,在花母的交际下,小西也被安排在了b班,b般不是a班那样的精英班,但也是让很多人都挤破头想挤进去的,不是b班不如精英班,而是精英班多为富家子女,b班则是普通人家的子女,两个班都是这学校一等一的班级,只是所上课程有些区别而已。 这让她讽刺之余又觉得暖心,为花母望向她时眼中清浅的爱还有希翼。 不论怎样,她作为一个女孩子是不需要去a班那样的精英班去学习什么商场上的知识,花家横竖都有个花智杰继承,她只要安安份份的考个几流的大学,然后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包装好的花瓶,待价出售就行了。 手续办的很快,因为小西身体还需要疗养,不用住校,便成了b班里的一个走读生。 进入b班时,b班原有的三十个同学看到插班生花小西着实惊讶了一番,班里先是片刻的安静,接着便是一阵嗡鸣,小西冷淡的笑着说:“大家好,我叫花小西。” 然后便在所有人的瞩目中走到一个前排角落的一个空位上坐下,聚精会神的听老师上课,下课之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着老师上的课,想着如何解答,想着比她还像花家大小姐的杨管家的女儿——杨玲。 笔在小西灵巧的指尖飞舞转动,一下一下的,颇有节奏与规律,b班上课的程度较深,节奏也较快,小西一时跟的有些吃力,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不然,刚在数理化上找出的乐趣很快就要被磨光了,好在,小西别的没有,就是有副倔脾气,人家能听懂的,她也不会比人家差到哪去,一定要跟上来,她继续纠结的转动指尖的笔,考虑着要不要请教老师。 “你好,我叫王昊,是你的同桌,需要帮忙吗?”阳光中带些羞赧的声音突然在小西耳边,小西一愣,转过头,看着这个清秀的同桌,浅浅一笑:“花小西,谢谢!” 说着客气的将纠结了许久的题推到看着她呆住的同桌面前。 她突然想起杨玲说过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回家问她,杨玲,从小到大一直都品学兼优的女孩,脑海中粹不及防之下又闪过一个声音:“你看小玲,又是前三名,你不长倒退了,笨的跟驴似的,不争气!” 眼底闪过一丝迷蒙,眸色黑的空洞,眉头微微蹙起,初知杨玲的身份,小西颇为意外,那个看起来美丽高贵的跟公主般的古典美人,居然是...... 疑惑的同时小西又有些不解,杨玲眼中的歉意和偶尔对她的关心分明是真切的,她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常用言语间接的挤兑她,难道,就为一个李爵夜吗? 十一.平静反击 道歉的事被搞砸,几家欢喜几家忧,欢喜的是杨玲,忧的是花父,忧的他差点一巴掌就挥过来,之所以没挥过来,是因为婚没退成,但也差不多了。 这几日小西除了上学果真是哪里也不能去,花母专门请一位退休老教师给小西补课,双休之余还去参加培训班培训。 老教师几十年的教学经验,自有一套自己的教学方法,面对几十个学生时,教学进度慢,当一对一时,一个月的速度就能抵过在学校一个学期要学的内容(确有其事,如果学生不是很笨,又够努力,通常两个星期的补课就差不多了)。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位老教师的教学方法非常适合花小西,他从来不直接告诉小西一道题目的答案,而是引导着小西自己去思考,恰到好处的点出其中关键,然后便是给小西做数不尽的题,由简到深,也就是题海战术。 第一次月考,花小西的成绩虽然在b班不算什么,但成绩相较以前,可谓是进步飞速,仍然叫花智杰大大的惊讶了一番,看着刚刚从补习班回来的小西,不在乎的脸,半响没说话,倒是杨玲看到小西试卷时颤抖着手,惊惶的看着小西,美丽的水眸里布满了失望,随即厉声质问: “小西,你抄袭?你抄袭了对不对?你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快?”语气里充满的紧张,仿佛在证明什么。 花父看着小西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冷淡而疏离如置身事外的态度,不禁火冒三丈,一听杨玲如此说,立刻大发雷霆,额上青筋都冒了出来:“混账!你居然连抄袭都学会了!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扬起手就要向小西挥去,这是花父第二次对小西扬手欲甩耳光了,小西就这么躲也不躲的倔强的望着花父,带着淡淡的嘲讽。 花父就这么扬着,和花小西大眼瞪小眼,最终叹息而无力的恨恨放下手。 “花小西,我说你这次怎么考的这么好?居然是抄袭,如果不是小玲说我们都没有发现,你真是…真是太无耻太卑劣了,怎么能使用这样的手段,花家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以后出门别说是我妹妹,我丢不起这个人!”花智杰像是突然找到花小西进步的理由似的,痛心疾首的训斥花小西。 花小西冷着脸看着凝着泪拿着试卷望着她的杨玲,冷眼扫过花家父子,这所谓的父亲和哥哥,脸上像蒙上了一层寒霜:“我记得试卷被夹在我房间的书里,谁准你们擅自进我房间的?” 小西如此一说,杨玲脸色刷白,泪珠很快浮现在眼眶里,欲落不落的直打着转转,花智杰看着杨玲被小西欺负,心痛的无以复加,马上将杨玲藏在身后,用自己伟岸的身躯阻挡小西冰冷的眸光,训斥道:“花小西,你做出如此卑劣的事,还怕别人看吗?如果不是小玲无意间发现,我们还被你蒙在鼓里,我们都对你抱有期望,你…你怎么能让我们如此失望?” 小西眼中寒意更多了几分,直接对着花智杰身后的杨玲问:“是你进的我房间?还乱翻动我的东西?” “花小西,你这么咄咄逼人做什么?你做这样的事,还怕别人说吗?”花智杰目光中已经满含鄙夷,花智杰从小到大也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更是学校里无数美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具有绅士风度,优雅,多情。 “请问杨大小姐,你不请自入的进我房间究竟是要做什么?就为翻出我的考试卷来证明我的卑劣吗?”小西眉眼含笑,目光却是冰冷,身体站的笔直,与三人对视。 杨玲的眼泪霎时流了下来,从花智杰身后钻出来,悲痛的大喊:“小西,你一定要这样讽刺我吗?你一定要对我竖起你满身的刺吗?你现在就像一只刺猬,你非得刺的我遍体鳞伤才开心是吗?我只是关心你,我担心你在新学校不适应,我担心你的学习,我只是进去看看你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难道这也错了吗?这也错了吗?我只是关心你啊!” 小西淡淡一笑,轻声说:“你难道不知道...不问自取是谓贼吗?” 杨玲不敢置信的看着小西,脸色煞白,泪珠如雨帘一样串串的掉落,摇着头浑身颤抖的像后直踉跄:“小西…花小西,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你会如此伤我,你太残忍了,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对我?” 就连花父都觉得花小西实在太过份了,大声喝道:“小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小年纪怎么会如此恶毒?小玲这是关心你,就被你说的如此不堪,你们可是从小一起长的好朋友,是你的好姐妹!还不快向小玲道歉!” 花智杰将站立不稳的杨玲搂在怀里,痛声指责小西: “不问自取?花小西,亏你说的出来,是谁整天指使小玲为你做这做那的?是谁指名让小玲打扫你房间的?小玲为你无怨无悔的为你打扫,一句抱怨都没有,你现在倒说她是贼了!小玲是杨管家的女儿,但她没卖身给我们家,你自私,不成全她的爱情也就罢了,对和你从小一起长的好姐妹,你都能狠下心如此折磨美好无辜的她,现在说小玲是贼?你良心给狗吃了是不是?小玲对你有多好你都忘了是不是?” “忘了?可不就是忘了。”虽说记忆中没有他们,但被自己血缘的亲人这样责骂小西心中猝然抽痛,微微皱眉,无所谓的淡淡一笑,眼含讥诮的望着气急的花父与像英雄一样保护着弱小的花智杰:“善良无辜的杨小姐没告诉你们,那场车祸夺走了我全部的记忆,你们也该看到了医院寄来的失忆通知吧?” “什么?失忆?你...你怎么会......”花智杰一时有些怔忪,看看花小西,想想花小西这段时间的表现,再联系她在医院时的表现和陌生的态度,转过身看着杨玲,再看看花小西,不知道该相信谁,他毕竟不是笨蛋,因为在爱情的世界里,眼中看到的都是心上人的好,爱情已经将他的智商和头脑都幻化为浆糊,即使理智告诉他花小西说的都是真的,感情上又不敢相信天使般纯洁的小玲会欺瞒他。 可是现在,...他真的要正视这些事情了。 杨玲说的....都是对的么?。 小西淡然的瞥了眼那张试卷,讽刺一笑:“你们都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可有连自己好姐妹擅长文科理科都不知道吗?见到自己好姐妹考试有了进步,首先看到的不是好姐妹这段时间的努力,想到的不是恭喜与鼓励,而是说指责好姐妹抄袭?还是说,在这个好姐妹眼中,我就是个手段卑劣无耻的弱智,即使没经过我同意去翻我的东西,厉声指责我,最后错的也都是我?” “不...我不是...”杨玲也有些愣住,摇着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花小西,泪珠滑落。 又瞬间怔忡,对啊,小西失忆了,所以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从小到大,只要她一哭,小西什么都由着她,后来因为阿夜,她一哭,小西就骂她,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这边,而现在......小西对她的眼泪已经完全无动于衷了...... 想到过去,她神情有点恍惚,某个地方似乎有些疼,有些失落,一闪而逝......眼泪习惯性的又流了出来...... “嗯,你想说我误会你了是不是?”小西淡淡一笑:“你早知道我失去记忆,所以不可能针对你,可你却一直不说,任由我的父亲和哥哥误会我,前两次我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你就能凭着几滴眼泪让我的亲哥哥护着你甩我耳光,现在又是一句话就让我的亲生父亲大发雷霆的骂我,让我与我的家人之间产生隔阂,误导失去失忆的我恨我的家人......” 小西说着,眸光倏然冷如寒霜,一句一顿:“我很想知道,我的好姐妹...究竟安的什么心。” 杨玲心脏猝然一阵疼痛,痛的她向后倒退两步,面色苍白,恍惚间意识到,小西,可能真的不会原谅她了,她真的失去了小西,从小到大都站在她身前保护她,什么都由着她的....花小西。 她不是不在乎小西的吗?她不是最讨厌小西的吗?她不是....应该感到很快乐才对吗? 以前一直都是装的疼痛,而这一次,似乎是真的痛了...... 只片刻的迷茫,眼神倏然坚定起来,泪水滑落,陪着她苍白的越发的楚楚可怜。 奇怪的是,花父听小西这样严苛的质问杨玲,不仅没有像之前气的青筋绽出,脸色反而好了一些,只是依然皱着眉头,铁青着脸。 小西感到好笑,一个是亲生父亲,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哥哥,都不愿意动动脑子去思考,偏偏愚昧的相信外人的眼泪,可不是很滑稽么?看着像遭受了世纪初最大打击,仍然拼命给梦中女神找借口的花智杰,花小西笑意更深了,淡淡的嘲讽着。 拿过那张试卷,转身上楼。 小西身子顿了顿,回头看着楼下可怜兮兮含着眼泪,委屈的凝望着花智杰和花父的杨玲,微微一笑:“既然以前是我请你帮我打扫房间,那么,现在我正式收回,我的房间我自己会整理,以后任何人都不要进我的房间,更不要——随便翻动我的东西!” 小西笑的如沐春风,看着哭的很端庄的杨玲,轻柔的问:“杨小姐,请问,可以做到吗?” 那欢乐的笑容在楼下三人眼里异常的讽刺。 小西在合房门的刹那,听见阴沉着脸的花父冷冷的向杨玲质问:“小玲,这是怎么一回事?” 脸上的笑容都卸了下来,换上了疲惫。 楼下还隐约听到杨玲焦急的呜咽声:“花伯伯,智杰,不是这样的...你们都误会了,听我解释,听我说......” 这些都与她没关系,都只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已......毫无关系吗?刚才看到花父问都不问一声就责骂自己,心底清晰的痛了。 可能是血缘吧,都只是陌生人,明天...要去医院检查身体了...... 十二.面瘫医生 小西明显从沈医生沉寂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明丽的喜悦,隐隐的,深藏其间,虽然不解沈医生今天是否捡到钱了才这样喜形于色,却依然忍不住的卸下了这段时间的满身防备和尖锐,静静的任由沈医生带着去检查身体。 两人之间是安静的,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折射进来,一种近乎祥和的静谧。 看着对面的沈医生,小西踌躇了良久,终是将搁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沈医生,我受伤住院那天,是你给我手术的吧?” “嗯。”明明是平淡无波没什么异样的应答,小西不知怎么从中读到一分不悦来,想着可能是错觉,倒也没去在意,仍然问道: “我想知道,我除了病历上的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伤。”小西说的很隐晦,那样不堪的词用在自己身上,她实在说不出口。 沈济帆抬眸看了小西一眼,眸光清冷又透着些小西看不懂的情绪,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片刻之后才说:“没别的伤。” 虽然只有四个字,却奇异的让小西压抑的情绪松了下来,虽说没有什么记忆,可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自己思想上仍是保守,即使放纵也不会去乱来的人,还有种直觉,那场车祸并不那么简单。 小西表情一放松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沁出了笑意,眸中尽是暖色,带着些舒心和孩子气的天真,接着她便在沈医生那清冷的眼睛里发现一抹动人的色彩,小西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总之,让人相当开心。 “这段时间有没有疑难杂症?”沈济帆用近乎陈述的语气来问疑问句,让小西听了又想笑。 “果然是医生。”小西笑的眸子晶亮晶亮的,淡淡的茶色,给人温柔的错觉,语调很轻松:“我有个家教老师,是个退休了的老教师,教学方法很好,我进步很快,渐渐能跟上来了。” 如果让杨玲看到这样的小西,定要说小西没有失忆了,因为现在的小西跟她记忆中的小西一样,灿烂的如同室外盛开的火红玫瑰,全然没了在花家时语言里藏着的嘲讽,耀眼,且温暖。 “那就好。”沈济帆顿了顿,继续手中的动作,淡淡应道,尽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失落:“你身体已经没什么事了,不过…”他又顿了顿,眼中有抹不自然:“我仍然希望你能隔个时间就来检查一下,毕竟,除了失忆我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后遗症。” 小西一愣,总觉得这样的沈医生与平时不太一样,有些像编着借口向老师请假去玩的小学生,可能是阳光照射的缘故,脸上染着些红晕,竟让小西觉得……可爱? 小西为这个可爱的想法又笑了,眸子越发的璀璨,沈济帆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深了些,这个时候小西才发现,这个沈医生着实俊美,几绺细碎的发他身上的冷气那两晕浅淡的绯色衬托下似消散了,这个满是金属的房间也暖了起来。 以前只觉得这沈医生冷,是面瘫,倒真没注意过他的长相,这个时候突然这样近距离的看他,小西一时也有些看的呆了,待看到沈济帆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溢满笑,还有一些明显的宠溺时,小西突然大窘的脸唰的通红,让那本就艳丽的脸愈发显得娇媚,这么一副狐媚子的长相难怪有人要说小西是花瓶了。 本来小西长相酷似其母,艳丽中带着端庄,可偏偏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纤长的眼睫并不像其它女孩子那样完美的上翘而是直直的垂下,眼睑覆盖住整个眼眸,说话微笑时像是在勾人一般,妩媚中又透着一股凌厉,可能是和阅历有关,她的这股锋锐几乎全部被这种自然的媚惑风情所替代了。 即使小西在这间寄宿学校算的上是低调,却依然几乎无人不晓,无人不晓她的的美丽,无人不晓她的花瓶知名,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老师同学们的肯定,花瓶之名已经渐渐从花小西身上褪去,渐渐得到大家的认可. 可这些在小西眼里都是那么无所谓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变化,除了偶尔遇到不懂的问题会请教同桌王昊外,和其他同学也都只混个眼熟,最多见个面微笑点个头。 她每天学校,补习班,花宅三处移动,充实的近乎忙碌,她希望自己考一个好一点的学校,为了母亲眼中不易察觉的期待。 小西躺在玻璃花房的躺椅上,任由阳光倾洒在身上,薄薄的羽睫半垂着,投下一片浅灰色的剪影,鼻翼间都是清新自然若有若无的香气。 手机震动突然响起,小西轻轻抬起眼睑,为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想不出会有谁给她打电话,漫不经心的掏出手机,是陌生的号码:“喂?” “是我。”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 “沈医生?有什么事吗?”小西稍微有点意外,随即收起了惊讶的情绪,淡淡的问。 “嗯,我是想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起点什么。”大约隔了两秒钟,沈济帆平淡的说,不知是不是错觉,小西感觉沈医生有点紧张和不自然。 “这个啊。”小西沉吟着:“偶尔会闪过一些声音,不好的回忆,听不真切。” “在什么情况下回听见?”沈济帆的语调又恢复了毫无波澜的从容,隐隐的一些关心。 “一般…是在听见熟悉的话或看见熟悉的事时,感觉那些话在过去的记忆中出现过。”小西抚上额头,阖上眼帘,心头还悸动着回忆的抽痛,仿佛心脏在抽搐。 “那应该是你脑中的血块在慢慢消散,别着急,会慢慢恢复的。”沈济帆听出小西语气中的颤抖,竟语出安慰。 小西很想说,没所谓,记不起来就不想了,如果过去的记忆都是不堪回首的,那想的起想不起都是没所谓的。 可她现在身在迷雾之中,迫切的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曾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大多数人都在说她是恶毒的花瓶,但她依然想知道真相,过去的真相,车祸的真相。 可惜的是自己以前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探寻,她觉得自己的过去是个谜,人们都不了解的谜。 小西想到衣橱里折叠整齐的粉色公主系的衣服,她去查了一下,都是出自大师手笔,限量的时装,每一件衣服都折叠的非常用心,边边角角都理的很平,却没有穿过的痕迹,这让小西非常奇怪。 眸光闪动,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医院醒来,看到杨玲身上穿的那件衣服都是那样的色系,明显也是出自同一位设计师之手。 “你在听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将小西的猜想打断,小西低低的应了声:“在听。”顿了顿,又问了句:“你刚说什么?” 那头短暂的沉默之后,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清冷的说:“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明明十分清淡的语气却偏偏透着些微的紧张和害羞… 定是自己听错了,小西拍拍自己脑门,她实在想象不出那个面瘫医生害羞会是什么样子,况且没见过有医生对自己病人害羞的。 “沈济帆?”小西试探的喊了声,记得这个医生是叫沈济帆的。 “嗯。”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喜悦,通过电话传到这头。 “没什么事我挂了。”缓慢的脚步声慢慢向这边行来,听到那头沉闷的嗯了声后,小西挂了电话,继续看书。 花房可能是女孩子都爱的地方,脚步声渐进,是杨玲。 杨玲也看到了小西,眼底闪过受伤,有些尴尬有些无措,似是在斟酌着如何上前说话,看着小西清冷的眸子,眼里蓦然闪过涩意,转瞬间就幻化成眼泪,仿佛一种习惯。 小西眼神掠过她,清淡的阖上眼睑,低头看书,没有丝毫情绪,仿佛没看见那眼泪似的,连嫌恶都不曾有。 杨玲眼光闪烁,恍惚了下,小西过去似乎对待不相干的人都是这样的表情,她心狠狠痛了下,咬住了下唇:“小西,我知道,你是恨我的……” “杨小姐,你打扰我看书了。”小西抬起眸子,微微的眯起:“老是使用这一招,你不觉得恶心么?” 任何努力都是有回报的,这回报只是早晚的问题。 小西知道她进步的很快,只是没想到,可以快到被老师推荐去参加竞赛的地步,据说此次竞赛成绩优异的,可能被保送上大学,小西其它课程不咋地,唯独数学进步飞快,可是要说好,可是班里成绩更突出的还大有人在。 她很奇怪为何被选中的是她,更让她意外的是,同学们对此不仅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还时常热心的帮助她,这个班的团结让一向独来独往的小西颇为意外。 被选中的学生并没有直接参加竞赛,事实上,离竞赛时间还有两个月,他们先要和其它几所学校的人聚在一起集训。 小西被选中参加竞赛的事除了告诉了家教老师,谁都没说,被这位老教师先暗无天日的集训了一周之后,才拎着包进入了集训地,她原来所在的公立学校——h市第一高中。 十三.回到母校 当小西和另两位同学一起拎着包从车上下来时,站在h市第一高中门口的迎接人员杨玲明显愣住,瞠大了水汪汪的眼眸,面色变了又变,难以置信的失声喊:“小西?” 这声小西一喊,第一高中的其他几位接待员都闻声转过头来皆看向小西,目触她那艳丽的脸时,再看看身边男同学眼中倏然升起的亮光,脸上尽是不屑,可能是年少轻狂,这种鄙夷的眼神居然没有丝毫掩饰。 “你是…送他们来的吗?”杨玲踟蹰着柔声问,牙齿紧咬住下嘴唇,那片娇嫩便透着过激的苍白。 小西清醒时反应很快,可刚刚她在车上闭着眼睛小眯了一会儿,被同伴推搡着下车,此时反应显得慢了半拍,这段时间家教老师的集训累坏她了。 而就这半拍却让小西生生多出几分懒的理人的傲慢来,第一高中的人大多都知道花小西和杨玲之间的矛盾,见花小西如此冷慢杨玲,看着小西的目光更是鄙视,倒不见的是为杨玲打抱不平,而是不耻花小西如此傲慢的态度,再加上花小西以前就是花钱上的第一高中,本身就让人看不起,更遑论花小西之前的恶名昭彰,是出了名的恶毒花瓶,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冲动热血且英雄主义,再加上心底的那么一点嫉妒,自然的将花小西想象成小说中恶毒女配,没什么好脸色。 这些人对于花小西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所以那些嫌恶的眼神并不能伤害到她,待她反应出杨玲说了什么后,她的同伴,a班的一个女生已经站在小西面前,慢条斯理的笑着扫过第一高中的几位接待员,说:“你们是故意侮辱我们文澜高中?” 小西有些意外这个陌生的女孩会站出来为她说话,双手插在口袋里,闲适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望向文澜高中的那个女孩时,眼中闪着星星点点的泛着这光亮,周身的温度明显温了不少。 杨玲一愣,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性子慢吞吞的,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弱质彬彬的女孩,眼神如此凌厉,赶紧扯出一抹柔弱的笑,柔声解释:“不不,你误会了,只是…我和小西是好…旧识。” 她本来想说好朋友的,瞥到小西那陌生疏离的眸光心中一同,嗫嚅着改成了旧识,继续说: “我…”她柔弱的笑了笑,目光极其复杂的看向花小西,轻声的近乎试探的问:“小西…是文澜的代表吗?” 杨玲话一出,第一高中的其他几位接待员皆诧异的看着花小西,那表情仿佛天下红雨,几位男生目光不一,有目露不屑的,有鄙夷的,有淡然的,有探究的,但不论何种眼光,这些目光都是聚集在小西身上,带着一种青春的热量。 听杨玲问话,穿白色运动服的文弱女孩笑得两眼弯起,苍白的脸上有种病态的孱弱,可眉宇间却又偏偏带着那么一股英气,手上拎着两个包,一个是小西的,一个是她自己的,站直的脊背也没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却别有一番潇洒随性在其中,她嗓音语气是不同她长相的爽朗,几乎温和的看着杨玲说: “你这是明知故问,每个学校三个代表,你看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别的人吗?将我们拦在学校门口质问这么长时间,盘查够了没有?” 她用眼神示意左右两边的王昊和花小西,说最后一句时,身上突然发出一股凌然的气势,让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小西也忍不住侧目。 “不好意思,是我们疏忽了,看到曾经的校友就多关心了几句,别介意。”见气氛僵凝,一个带着眼镜听斯文俊秀的男生上前打圆场。“几位请随我来。” “我来帮你拿行李吧?”杨玲柔柔笑着,殷切的看着小西,水润的眼眸哀求的凝视花小西,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运动服女孩明媚的笑了,笑容拉的很大,很不客气的将手中的包扔给杨玲,两只眼睛弯弯的笑的很亲切,慢条斯理的说:“谢啦!”竟像是和久违的老朋友说话。 杨玲接住那只看着很轻没什么东西的包,脸色痛苦的一变,眉头颦起,向后直踉跄了好几步,脸都白了,仿佛那包多重似的,惹的第一高中的其他几个人都皱眉看她,心中初次觉得她装模作样,再怎么娇弱,也不会连这么一个小包的拎不动吧?还退了那么多步,要装也装的像点,他们难堪的扭过头,感觉很丢脸。 一个男生正准备帮助杨玲,运动服女孩笑的如春风般温暖,歉意的看着杨玲,真诚的说:“很重吗?如果你不想拿就还我好了,没关系的,我不会觉得你假惺惺。” “不,不重,我…我可以的!”杨玲吃力的拎着她看起来没什么东西的小包,勉强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水眸一直哀怨的看着花小西,说不出的娇怜,伸手来接小西的包。 “啊,那就好!”那双眼睛又开心的笑着弯起。 杨玲身上有一种古典美,就像古代深闺中的小姐似的。 而运动服女孩则是天生的孱弱,即使穿着合身的运动服显得精神许多,可她的那种弱仿佛刻在了骨子里,由内而外的透出来,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散架,惹人疼惜。 小西手按在自己包上,从身边女孩手中接过来,淡淡的说:“我的不用了,自己拎就好。” “随你。”运动服女孩也不以为意,慢吞吞的跟在小西身侧,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与小西说着悄悄话:“花小西,我这样说你朋友你不会生气了吧?” 小西瞥了她一眼,看不透她究竟想做什么,平淡的说:“不相干的人而已。” 运动服女孩瞟过身后艰难行走,听到小西的话后突然脸色血色尽失,泪珠滑落摇摇欲坠的杨玲,诧异的睁开了明眸茶似的美目,提高了声音讶异的说:“啊?不相干的人?” 然后马上整合好脸上的表情,同小西一样淡淡的继续说着所有人都能听见的悄悄话:“倒也是,你这旧识不厚道。” 小西头突然一痛,脑中快速的闪过一些声音,听不真切,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突如其来的疼痛。 “小西,你拒绝跟她们聚会真的不要紧吗?”娇柔的女孩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弱弱的看着为难的蹙着眉的名叫小西的女孩,紧紧拉着她的手。 “小玲,你不想我去我不去就是了,你别哭嘛!”小西七手八脚的帮柔弱女孩擦眼泪,无奈的哄着她,任由好友将妈妈刚为自己准备的小礼服擦上泪水。 “小西...真的没关系吗?”叫小玲的女孩停止了哭泣,嘴角浮现柔柔的笑,眼睫上仍挂着泪,善解人意的说:“如果你想去,我不会拦你的,就让我独自一个人在家面对无穷无尽的黑暗的折磨好了。” “没关系啦,都是不相干的人而已!”小西笑起来,眼睛晶晶亮,墨黑的眼眸被纤长的眼睫覆住,流泻出完全不在意的光。 都是不相干的人而已...不相干的人而已...不相干的人而已...... 此刻杨玲已经不知道哪个女孩后面说了什么,耳中只反复响着小西的那句‘不相干的人而已...' 她感觉自己此刻心痛的快要死掉了,就像一块透明易碎的玻璃,被花小西无情的一拳打在上面,将她击的支离破碎,眼泪就像那漫天飞洒的玻璃渣子,带着晶莹的光颗颗滑落。 这次的集训是全封闭式,来自本省九个学校的学生齐聚一堂,总共二十七个人,集训之后皆要代表本省去参加竞赛。 集训地在第一高中偏远的一角,环境相当的幽静,所在楼层不高,只有三楼而已,二十七个学生每两人睡一个房间,这一个月他们都无需回学校,回家,一切吃穿住行都在这里,除非必要,他们也不可以随意出去。 照顾他们饮食起居的人便是第一高中选来的光荣的接待员,这些接待员也是从各个班选出来的尖子生,他们的好处时,可以在这些人集训人跟着一起听课,杨玲便是其中一员。 本来她是不用住在这儿的,后来不知是为什么,她也在这里住下了,同另外一个接待员一起。 小西的室友就是同伴,也就是那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病弱女孩。 进房间后,那女孩从鼻翼上沁出汗珠的杨玲手中接过自己的包,将她赶了出去,随意的将包往床上一扔,那温柔的床居然陷出一个凹谷。 小西挑眉,好奇的问:“你这包里放了什么,看起来挺重。” 小西在文澜高中之所以没讨人厌,跟她低调不无关系,这女孩看花小西这个众人口中的冰山美人,居然还能流露出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好奇,当下乐了,晾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爽快的把包拿在手中,将里面东西一件一件倒出来,边掏边向小西说: “这是负重用的铅块,这两个分别一公斤,这两个分别二点五公斤,这是负重背心,跟防弹衣一个重量,四公斤,其它没什么了。” 她说的跟家常便饭似的,却听得小西汗滴滴,嘴角抽搐,看不出就她这孱弱的小身板拎二十多斤重的东西竟丝毫不费力,难怪那些人都鄙视杨玲了,杨玲这次,不是装的反倒被人误以为装字母。 这女孩见小西没问她名字,笑弯了眼睛,主动说:“对了,我叫蔡晓菲。” 十四.过去记忆 他们并没有休息多长时间,将东西和床铺整理好后就开始集训,集训其实跟平时上课没什么区别,只是上课节奏更快程度更深而已,经过家教老师集训过一周的小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很快便跟上,倒是个别几个学校的学生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快节奏。 上完课后就是做题,他们的老师是本市著名大学的一位教授,通常老师在黑板上讲解一道例题,所有人都先听好,然后各自做题,遇到不懂的问老师,老师会拿到黑板上讲解给所有学生听,即使有人会做也必须放下笔听老师解析,老师说的很全面,即使会做的同学听过之后也能受到启发。 教授年纪大,脾气更大,六十来岁的样子,头发花白杂乱有点邋遢,总是一身灰色西装,皱了吧唧的,仿佛很多年都没换过似的,课下两眼浑浊呆滞,课上或遇到他专业领域的问题时,精神奕奕神采飞扬,两只眼睛都能放出光来,听其他同学说他很有名,小西自然是不知道的。 教授虽然脾气暴躁,教学却是十分严谨的,第一堂课时,教授在讲解题目时,有一个他校学生自认为自己已经会了,便低下头去开始试着自己解题,被教授毫不留情的大骂了一顿,然后对所有集训人员生气的说: “我在讲解题目时,哪怕你将该题听懂了,都不准动笔,必须将后面的听完,你不听怎么知道后面的对你就没益处?我要的是你们将这些题目都用活了,而不是死板的只知道一种方法!” 别的不说,就光这一点就让小西很是欣赏,听他课时非常认真,她知道,跟这些人相比,她的基础本来就差,所以教授上课的每一分钟,小西都听的异常认真。 一周之后,其他同学也发现这个脾气古怪暴躁的教授,对待花小西的态度十分温和,甚至可说的上是轻声细语,讲解完题目时总是眼睛看着她,慈祥着微笑的问一句:“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若花小西说有,他便立刻精神抖擞,眼睛倏然亮起,和声问:“哪里不懂?”或“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 然后小西便会淡淡的说出自己的疑问,教授便精神勃发吐沫横飞的开始继续讲解,他讲的知识很全面,用你想不到的方法将各种疑难问题轻松解开,而小西问的问题也是其他同学想不到的问题,给人带来思考和启发。 若花小西摇头说没有,这个教授便用孺子可教的眼神满意的看着小西,微笑着点点说:“那就做题吧,遇到不明白的问题就问我!” 就差没上来摸摸小西的头了,用蔡晓菲的话说就是:“小西,你是教授失散多年的孙女吧?” 后来该教授提到小西时,眼睛还是亮的惊人,哈哈大笑的说:“你们真不知道那丫头的眼神,恨不得将我脑子剖开将里面所有知识一下子全吸光一样,问的问题也很刁钻,是个很有天赋的丫头!” 所有学生中,小西提的问题算是少的,因为别的同学提出问题时,她都很认真的去听老师讲解,然后思考,再尝试别的方法做题,将别人的知识化作自己的,这一点让教授赞赏过。 即使花小西刚来时成绩算弱的,但她进步的速度也让其它学校的同学不得不服气,可也有人说是教授给小西开小灶开的,甚至不知怎么传出花小西对教授使用美色。 留言也不知从哪打的头,都住在一起,闲言碎语更是传的快,小西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花瓶,有同学就干脆称她狐媚子。 从开始的窃窃私语,到后来的指指点点,花小西连眉头都没皱过一次,从她那淡然无波的表情里丝毫看不出其它的杂质,以至于众人觉得无趣,一周后,留言自动消散,大家都将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去,他们毕竟都是各校的精英。 小西的这一点让蔡晓菲很是欣赏,之前一直没敢跟冷着脸的小西提,现在事情过去了,她一边洗脸一边随意的问:“小西,对那些流言你就丝毫不在意啊?” 连问三次之后,小西从题海中抬起脸,茫然的看着她,呆呆的应:“啊?什么流言?” 从此蔡晓菲知道了,花小西看起来很媚很聪明很冷,其实是某种天然植物。 各个学校的学生齐聚一堂,代表的又是各自的学校,难免被放在一起比较,各校之间也难免会暗中较劲,况且这正是青春年少最热血的年龄阶段,暗中的竞争非常厉害,每个同学都不服输,尤其是作为东道主h市第一高中的同学,他们既要做好主人,压过客人,又不能怠慢这些客人。 这一点作为接待员的杨玲最为尴尬,因为谁都想不到,这次文澜私立高中的代表就是本校曾经臭名昭著的花瓶,天使般纯洁美好的杨玲的好友花小西,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花小西会是教授最喜欢的学生,且进步飞快。 虽然接触不多,但几位接待的同学和同样参加集训的三位精英,从这些天简单的相处中看,过去的传言似乎不实,毕竟他们都没有亲眼看过花小西怎样怎么样的做坏事,不由怀疑,花小西,真的是一只恶毒花瓶么? 年轻人,还是相信自己眼睛的。 而这么多天一直很平静的花小西,颇有些意外杨玲突然的造访。 小西抚抚太阳穴,冷冷的看着她:“杨小姐,你对着我未语泪先流是什么意思?没什么事的话请出去。” “小西…我….”杨玲将下唇咬的泛白,怯怯的看着小西。 “你不走是吧?”小西将书合起,淡淡起身:“我走。” “小西!”杨玲鼓足勇气朝小西的背影喊:“我是来恭喜你的!” 小西笑了,带着些微的凉:“恭喜我?嗯,收到了,还想说什么一并说了吧,再过会儿大家都回来了,看到你在这哭指不定以为我在欺负你。” 杨玲被小西噎的小脸又白了几分,咬着唇不知所措的站在那,满是伤心委屈的凝望着小西,无言控诉,颤抖着甜美清纯的嗓音:“小西…我欠你的,你用十倍百倍的报复还回来了,还不够吗?我这次来是好心的关心你啊!” 她泪眼朦胧的望着小西,表情真挚,看上去如百合花那样纯洁美好。 小西只觉的胸口有股闷气堵在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只得深深吸了口气,无力的不知如何与杨玲沟通,只想一拳挥过去,左一拳右一拳,方能吐尽心中的浑浊之气。 心里正疯狂的yy,脸上不由的更冷了,眼中飕飕冒着寒气,她果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本想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唱戏,但想想又实在憋闷,这是她的房间,凭什么是她出去,而不是杨玲滚出去,望着那满是泪痕的脸,小西控制着自己一脚踹上去的冲动,冰冷而直接的嘲讽:“杨玲,你演的不累我都恶心了,我报复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杨玲巴掌大的小脸已满是伤心的泪,痛苦而卑微的哀求:“你满身都是刺,已经将我刺的遍体鳞伤,所以求求你,对我仁慈点,回到文澜去,不要再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她放低了声音,极轻柔小心翼翼的问:“好不好?” 小西只觉一阵一阵的恶心感从胃里向上冒,看着她,冷冷的挑眉,笑着问:“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这次集训,退出这次竞赛?” “我……”杨玲被问的一窒,纯善的说:“小西,你不必为难,如果你不回去,我不会拦你的。” 她脸上满是疼痛,颦眉垂首,哀戚的低吟:“我的心已经支离破碎……” “第一名:花小西!”一身粉色公主装的小西顶着粉嫩的婴儿肥的笑脸,灿烂的像朵盛开的向日葵,屁颠屁颠跑到讲台上,装着很镇定,按捺着激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亮的像能放光的电灯泡,迫不及待的将老师手中的奖状接过来,露出少了几颗的大白牙,十分得瑟的朝台下的一位含着泪委屈的望着她的小女孩开心挥手,触碰到她的眼泪时,笑容立时垮下来。 “小玲,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啊?哎哎,你别哭嘛,到底怎么了你说嘛……” “呜呜,小西,我没有奖状……” “别哭了嘛,不然,我的送给你好了!”被称作小西的女孩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奖状哄着伤心的哭泣的小玲。 “呜呜,可是…小西下次还是第一,我还是没有奖状…”小女孩仍然继续哭。 “那…那我下次不考第一名好了,别哭了!”年幼的小西纠结的哄着小玲。 “真…真的吗…小西?”小玲果然停止了流泪,小脸上尚挂着泪珠,欣喜的看着小西。 “当,当然是真的了!”小西有气无力的表情随着小玲笑容的绽开也灿烂起来,刚才的事立刻被她抛在脑后,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开心的回家,金色的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的很长,画面定格在两个女孩快乐天真无忧的笑脸上。 “小西,呜呜,你的裙子好漂亮,我没有漂亮的裙子…” “啊?”半响之后:“别哭了,我的送你好了。” “真…真的吗?小西…如果你不愿意…” “没所谓啦,就一件裙子而已!”小西抓抓头,大大咧咧的说,看着好友雨过天晴的脸也开心的笑起来。 “这一盘又是小西胜了?嗯!不错!”年轻男子走过来摸摸小西的头,小西扬起大大的笑脸,脆生生的说: “谢谢老师!” “大家暂且放下手中的棋子,我们来讲解一下刚刚花小西和杨玲的这一盘,大家看这里,花小西下的十分大胆,这一块白子气势薄弱,她计算好后面的几步,舍了这一片,换取更大的领地……下棋就是要这样,要有大局观,要大胆,要有霸气,首先在气势上压到对方。” 老师一边说一边朝小西投去赞赏的笑,然后语气一顿,继续说: “我们再来看看黑棋,要想下出好棋,这样的厮杀在棋盘上是绝对要不的,我们要的不是一时的逞凶斗狠,而是大局,不能只限于争夺这么一小块地盘,而是要胜利……” “小玲,老师好厉害哦,我又输了,我以后一定会打败老师!”女孩脸上满是张扬的笑。 “小西,我不想下棋了。”小玲幽幽的说,闷闷不乐。 “啊?不想下了?为什么啊?下棋很有趣啊!”小西不解挑眉看着小玲:“那以后就我一个人下了。”说着表情有点遗憾,瞬间又恢复成灿烂的样子:“不过没关系啦,还有很多朋友啊!” 小玲脸色一白,眼泪凝于眼眶内,委屈的问:“小西,你不陪我一起吗?小西,你要丢下我吗?” “哎,没有没有啦,小玲,你别哭嘛,是你不要下棋的啊!”小西手忙脚乱的哄着。 “小西,我们是好朋友啊,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让我一个人孤寂的在黑暗中摸索……”小玲伤心的眼泪掉的更多了。 半响之后,小西看着小玲的眼泪,帮她擦擦干,无力的说:“好嘛好嘛,你别哭了,我不学就是了。” “小西,你真好!”小玲立刻破涕为笑,睁着水润的眼睛望着小西。 小西挺直了小胸膛,将书包架在头上,灿烂的大笑着:“哈哈哈,那当然,我们是好朋友嘛!” 老师一巴掌亲昵的轻轻拍在小西头上,吼道:“花小西,跟你说了多少次,画画不要太马虎。”然后宠溺的说:“画面整体感很好,很大气,继续保持!” “是!”小西俏皮的行了个童子礼,吐了吐舌。 “杨玲,细节不能和画面整体脱节,下次不要死抠细节。”老师淡然的说。 ………… “好了啦,别哭了,我也不学画画就是了。” “小西,你会不会不高兴?如果你.....” “没所谓啦,走吧,回家!” 隐隐约约见,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小西脑子里钻出来似的,又像有人拿螺丝钉在她脑子里搅,一阵一阵的疼痛,痛的她四肢僵硬发麻,喘不过气来,魔幻一样的声音一遍一遍的脑子里响动。 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打开门闯了进来,朝小西大骂:“花小西,我们还以为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以为以前是我们误会你,没想到趁我们不在又欺负杨玲,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然后似乎是蔡晓菲的声音:“明知道小西会欺负她还自动送到我们房间来给小西欺负?你们的纯洁小天使是犯贱还是怎么地?” 小西抵御着大脑一波接一波的痛,脸色白的跟纸一样,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四肢痛的颤栗,手中的书不受控的掉在地上,天旋地转的向前倒去,然后便是一阵惊呼声,似乎倒在一个温软的身体上,然后又一个焦急的力道将她扶着。 朦胧中睁开眼,想对蔡晓菲笑一下,告诉她没事,入眼却是杨玲布满泪痕的脸,小西终于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对着那张虚伪的脸‘哗’一下吐了出来…… 十五.集训被退 望着杨玲满脸的污秽,所有人呆住,半响都忘了反应,包括杨玲自己。 待其他人反应过来时皆捂着鼻子嫌恶的退避三尺,作恶心状,闻声赶来的王昊赶紧扶撑着花小西:“小西,怎么回事?” 众人这才感觉到花小西的不对。 小西被蔡晓菲扶着抬起了头,面色苍白如纸,额前几绺碎发全部被冷汗浸湿,贴在额上,眉疼的纠结而起,身体虚软无力的靠在蔡晓菲和王昊身上,神情完全不似作伪,刚刚还骂小西的人都将质疑的眼神投到满脸污秽依然呆愣的杨玲身上,杨玲流着泪扑进洗手间,在里面大吐特吐。 蔡晓菲冷笑一声,对着刚刚进来骂小西的人哼声说:“我倒想问问你们的纯洁善良小天使将小西怎么了?” 王昊到底是男孩子,不像女孩子那样爱置气,冷静朝站在门口的其他人说: “快叫救护车!”一边扶着小西来床边坐下,然后去拿毛巾将小西嘴边的一些秽物擦去。 众人手机都在老师那管着,赶紧拿宿舍电话打120,然后就听之前骂小西的那女生靠在门边阴阳怪气的轻哼: “你们文澜高中的人就是夸张,这么点小事就打120,我们学校又不是没有校医室….” 轻慢不屑的话音还未落下,一道白色光线擦着她的脸迅速飞过,‘啪嚓’一声巨响,众人惊悚的发现这个宿舍的门,居然被那个文弱的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跑的蔡晓菲同学...一脚踢出个裂痕来。 如果这一脚是踢在她脸上…众人面部肌肉都不受控制的抽搐。 蔡晓菲放下脚,很斯文的笑了笑,问:“还有问题吗?” 寝室内出现一阵诡异的静默。 恰巧这时杨玲从洗手间内出来,校服已经被她脱下,清理干净的小脸上泪痕犹在,红着眼眶担心的看着小西,我见犹怜,只是此时无人欣赏她的这种柔弱美,纷纷躲避,仿佛她是一个细菌。 大家的反应让杨玲又是心痛了几分,眼睛不由自主的含着眼泪朝小西委屈的望去,瞥见小西痛苦的脸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猝然放大,眼中满是惊恐,欺身上前往小西身上扑,却被蔡晓菲一脚横在鼻尖,身体抖动的如冬风吹过瑟瑟的黄叶,刚刚止住的眼泪霎时又冒了出来。 可惜,吃她这一套的只有花家几位傻瓜。 蔡晓菲斯文的冷笑,神情冷冽: “杨玲同学,装字母装到你这种程度也算是一种境界了,过来恶心别人却自己哭的跟被欺负了似的,啧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究竟对小西做了什么了吧?别告诉我你是来找小西喝茶的,就算我相信,其他人也不会相信!” “我……”杨玲被蔡晓菲一阵抢白,有些愕然,从来都是弱小的她被人欺负,她又何时欺负过别人? 不由的委屈的咬紧下嘴唇,面色惶然的望着小西,而此刻被蔡晓菲抱着,被晓菲不停的揉着太阳穴的小西意识昏沉,根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跳出来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了,就算小西清醒着也不会,自从那件事之后…… 杨玲哀戚的垂首,只觉得自己身世堪怜,如此命苦,一时悲从中来,哽咽不能自已。 以前一直觉得杨玲娇美纤弱,善良温柔,哭的时候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能大大的满足他们潜意识里渴望被崇拜的大男子主义情节。 可不知是刚被吐了满身身上还泛着酸臭味让人退避,还是大家觉得她真的对小西怎么了,此刻的杨玲只让人觉得矫揉造作神经兮兮,眼泪丝毫不值钱。 对于刚刚不分青红皂白就乱骂花小西的同学更是看不顺眼,狠狠瞪去,觉得她们将第一高中的脸都丢尽了,没一个人给杨玲与那同学好脸色,都等着杨玲解释。 见杨玲只是默默垂泪的承受众人的质问,纤弱的身躯微微的颤抖,蔡晓菲笑的越加温和,慢条斯理的说:“趁着救护车还没来,杨玲同学就赶紧先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来我们房间吧!” 站在门口被人凶狠的瞪着的那女孩也蹙起眉催促杨玲:“杨玲,你快给大家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玲一愣,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好友,她的好友不仅不帮挺身而出帮她挡住身前的黑暗,还居然......落井下石? 小西醒时已是半夜,周围很黑很安静,没半点声音,鼻尖充斥着一股医院独有的药水味,小西知道自己又进了医院。 在这样一个陌生冰冷的环境里,小西心底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涩来,不过这种酸涩下一刻就变成了惊吓。 掀开被子欲起身去洗手间的她居然碰到一个毛茸茸的......头? 跟碰到鬼似的,只觉心脏跳漏了一拍,倏然将手缩了回来,却被一只温热的爪子握住,小西只差没扯着嗓子尖叫了,试探的问:“妈妈?” 那鬼爪子的主人顿了顿,松开小西的手,语调平平毫无感情的说:“花太太刚刚回去。” 小西意外的从这平淡的话里感受到一丝窘迫,随即放松了神经,吁了口气,意外的叫:“沈医生?” 窗外的月光像上等的白色丝绸流泻在病房内,带着细滑的凉意,就着这样朦胧的月光,也使得小西清楚的看到眼前清俊的男子,近乎懊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淡淡的似强调的说:“可以叫我名字。” “哦,沈济帆。”小西愣愣的叫着,诧异的问:“沈医生,你怎么还在医院?” 空气中又开始流动着一些不自然的僵硬,沈济帆又推了推眼镜,没再去纠正小西的称呼,镇定的说:“今天我值夜班。” “哦,在病房值夜班。”小西有些不清醒的嘀咕,点头的功夫,沈济帆已经啪一声将灯打开,不大的病房内立刻亮如白昼,小西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激的一下子闭了眼,片刻之后才再次睁开。 刚刚睡醒的小西脸上还带着潮红,似被樱花瓣点染过的艳丽,美眸还处于迷蒙状态,半眯着看着不远处优雅修长的身影,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娇媚之态。 沈济帆眼底似有光闪过,脸上有些红,面上更是不见表情了,仿佛在掩饰着自己的窘然,说: “头还痛么?”嗓音有些低沉。 “不痛了。”小西淡淡的应,语气里多了些温度。 “脑中血块已经消散了一小半,记忆恢复了?”他继续用平淡的陈述型语调问小西,温热的手覆上小西的额试了试温度。 小西蓦地一震,眼睛倏然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一点点。” 显然不想提记忆的事,语气有些意兴阑珊,接着问:“我昏睡了多久?” “七个小时。” 几个月前刚醒来时觉得这医生是冷沉的,对周围事物总是冰冷的看着,眼中没的半点情绪,现在接触多了,倒感觉出一点人味来了,至少是有温度的人,虽然说话的语调依旧没的半点起伏,却透着关心,让小西感到些许的暖意。 小西点点头,掀开被子要起床。 “饿了?”沈济帆有些紧张的大步跨过来,扶住小西,小西用奇怪的眼神瞅着沈医生紧绷着脸担心的样子,失笑的说:“有点,可我想先去洗手间。” 沈济帆弯下腰,小西见他这样似是要将自己打横着抱起,赶紧阻止:“沈医生,我痛的是头,不是腿!” 这样近距离的看沈济帆,小西清晰的看到那双茶色的凤眸里,平静中带有迫人的凌厉,白皙的皮肤,随性敞着的白色大褂下面是一套熨帖的没有一丝褶皱的深咖色休闲服,可以看出他人平常也是严肃的一丝不苟。 他手顿了几秒,还是将小西抱起,声音冷清:“你身体还虚弱。”接着镇定的将小西放到洗手间的坐式马桶上,淡定无比的关上门出去,如果忽略他犹如鼓擂般的心跳的话,确实算的上严肃深沉。 凌晨六点钟,花父和花母便来到医院,随之来的还有花智杰及哭的双眼肿的跟桃核似的杨玲。 花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冷凝着脸赶去了公司,花智杰也只露了个面就揽着杨玲的肩随之离去,没再像前几次那样说什么,但也没什么关心的话语。 花母眼中带着些微的心疼,也只是淡淡的摸了摸小西的头,将佣人早上熬的燕窝粥倒出来给递给小西,陪了小西一会儿,母女俩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倒也没什么尴尬的气氛。 大约八点多,花父的秘书打来电话,说将小西集训的事退了。 小西当时正沐浴着阳光看书,听到这电话时身体微不可见的一僵,随即就笑了,那样灿烂明媚的笑里透着不达眼底的凉,对着电话那头淡淡的讽刺着:“是杨玲跟你说了什么吧。” “小西!”花宏伟语气严厉:“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小玲也没说错,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受的了那样强压力的集训吗?” 十六.退婚离家 “小西!”花宏伟语气严厉:“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小玲也没说错,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受的了那样强压力的集训吗?” 小西心底堵着一口气,深呼吸之后淡淡的说:“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能不能受得了我说了算,医生说了算,杨玲以什么立场说?父亲,以后这些事我希望你能听听我自己的建议,而非外人!” 小西加重‘外人’二字,奇异的发觉电话那头紧张的气氛居然缓和了一些,无心思多想,也没给那头多余说话的机会,淡淡的说:“集训的事我是决计不会退的。” 便顿也不顿的按了挂机键,只余一声花父电话中愤怒的余音。 挂完电话后,小西望着母亲,想知道母亲是否也同样反对,花母抚着小西柔软微卷的长发,温柔的笑了笑:“小西长大了,自己拿主意就好。” 花母总是这样语速不疾不徐,语调不轻不重,眉眼含笑,柔柔顺顺的样子,却从她的话语和她眼睛深处能感受到她性子中的坚毅。 自己的性子是随了母亲吧,母亲并不是一个如外表看起来那样温柔好亲近的人,只是用微笑掩盖了眼中的凌厉。 “谢谢妈妈!”小西轻声说,将头靠在花母的身上,闻着母亲身上淡淡的馨香。 花母在小西额间敲了一记:“跟妈妈还这么客气。” 然后似意识到母女俩似从没没这样亲昵过,竟一时有些尴尬了,缩回手,却被小西抱住如小猫般撒娇的蹭了蹭,表情说不出的惬意,没了半点刚刚打电话时的冷漠,花母表情也松了下来,眼中溢满柔和。 花母离去之后,小护士林舒舟过来给小西打针,从见到小西开始,她就一直爱理不理的臭着一张脸,小西只好讨好的看着她,扯着她袖子一遍一遍的撒娇:“舟,舟。” 林舒舟的表情才算缓和下来,大大的哼了一声:“你丫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唻!” 还是嘟着一张嘴很不高兴的样子,小西只好再撒娇,这一切做的自然而然,跟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掏出一颗太妃糖来,递到林舒舟面前,俏皮的说:“小糖赠佳人!” 林舒舟终于笑了,骂了一句:“德性!”抢过小西手中的糖,拨了放入嘴里。 这次小西住的还是上次那病房,小西喜欢坐在窗边眺望窗外,视线没一个固定的地点,看到哪都是微笑着的,仿佛为了看而看,为了享受而看。 身后林舒舟没好气的说:“就你不知道照顾自己,人家和你同一天住的院,早出院了,就你还三番两次的来医院。” “嗯?谁?”小西回头望着一直嘀嘀咕咕的林舒舟,眉眼浅浅的弯成一个细微的弧度,舒心的笑着,漫不经心的问。 “还有谁,就上次帮过你的那个帅哥呗,人家早出院了,你就是用眼神把墙望穿个洞来,人家也不会出现。”林舒舟白了小西一眼,继续说。 “你说我们同一天住院?”小西诧异的问。 “小西,你不会连你车祸的肇事者的都不知道吧?就是那帅哥!”林舒舟望着小西,睁大了圆圆的眼睛。 “你说是他?”小西微微皱眉:“舟,你还知道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就记得那天你来时,身上有很多地方青青紫紫的,半边脸明显被人打过,红肿的,衣服….”林舒舟顿了顿。 “继续说。”小西脸色沉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衣服本身很暴露,但有很多地方像被人撕碎的…”林舒舟看着小西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 “车祸的事呢?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小西眸色陈黯,长长的眼睫直直的垂下掩盖住眼底情绪。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只知道是那妖孽帅哥撞到的你,好像是你突然冲到马路中间吧!”看着小西沉思的神色,林舒舟担忧的看着她:“小西,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小西若无其事的朝她安抚的笑了笑:“只有一点模糊的记忆,记不灵清。” 林舒舟出去之后,小西看着斜对面的房间陷入一片迷雾当中,她总觉得是有蹊跷,却抓不住关键点,想的太过深入,头就会隐隐作痛,小西便也作罢,拿起手机给教授打了个电话,本以为要多费口舌,谁知教授马上就答应让小西回来,后来才知道,为小西中途退出的事教授正在发火生气呢,一通电话才知道退出根本不是小西本意,脾气暴躁的教授总算雨过天晴,据说教授最不喜欢的就是半途而废的学生。 解决好这件事之后,一直闲适的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望着书本发着呆的小西突然听到开门声,闻声抬眸,微微皱眉望着这位不速之客——李爵夜。 俊毅的面孔,利落的短发,神情桀骜,眼神迫人,带着不可一世的凌厉。 小西身体微微后仰,似是这样做就能避开他带来的压力,眼睛微微的眯起,身体背着光,整张脸都投在阴影里表情看不真切,目光淡淡的,无可无不可的问了句:“什么事?” 没理会小西语气中的轻慢,他慑人的眼神直向小西逼去,身体如一座山直压而下,眸光森寒的盯着小西片刻,冰冷的手指极具侵略性的捏着小西的下巴:“这个婚约我会解除,不要妄想当李太太,我不会娶你!” 下巴感觉像是要被捏碎了一样,小西冷笑一声,略带讽刺:“李少爷,你几时看过我想当李太太了?” 下巴蓦然传来一阵剧痛,小西不由的皱了皱眉,抬着沉暗的眸子望进那双冰冷的眼底。 李爵夜审视着小西,眸光深沉:“以后有多远滚多远,别像冤魂一样缠着我!” 小西乐的几乎要开怀大笑了,笑声止不住的从粉嫩的唇角溢出来,眼眸笑的水润润的,眸光闪烁,挑了挑眉嘲讽的看着他:“李少爷,我可不记得缠过你,目前为止见过你三次,都是李少爷主动送上门的吧?” “一次车祸倒是将你牙齿磨利了不少!”李爵夜冷着脸讽刺的说。 小西下巴被捏的生疼,挣脱不掉,倒也不急,眼尾笑的弯起,纤长的睫毛将眸色衬托的黝黑仿佛能会勾人似的,波光潋滟,笑意却不达眼底,透着水润的凉,巧笑着说:“李少爷这般紧张不是爱上我了吧?” 话一说完,小西自己先被自己雷的里焦外嫩。 李爵夜身体蓦地一僵,像是被烫到一般,快速的放开钳制着小西下巴的手,眼底闪过一道冰冷,厌恶的看着小西,神色不明,随即玩世不恭的勾起薄唇:“很好,我会尽快解除婚约的!” 小西看着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嚣张的本钱,良好的家世;出众的外表,如此近看他,脸部轮廓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麦色的皮肤,冷郁的黑眸,可这一切都不能再让小西心动,甚至在知道他与杨玲还有暧昧时,心中只剩排斥与厌恶。 她也淡笑着点头:“我很期待。” 便不再理他,径直埋首于书中,闻得病房门承载着无尽的怒气,‘碰’的一声被大力的摔上,才抬起头望着尚有余震的门若有所思。 觉得身体没有不适之后小西就再次打电话给家教老师,一刻不停的学习,担心只要稍作疏忽就被人拉的很远,家教老师的教学程度没有教授教的深,训练强度却丝毫不弱,尤其是先试了小西几周的的进步之后,试卷难度又加深了不少。 小西没想到李爵夜动作那么快,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真的将婚事给退了,看来今天真的把他惹火了,后果很严重,看着花父表情就知道,怒火简直要将花家给掀了,面红耳赤,哪里还有半点儒商的影子,再加上小西上午说的坚决不退的集训的事,两厢聚在一起,花父直接将发泄口对准了小西。 花智杰不在,杨玲见今天花父真的发火,也不敢再上前说话,一直含泪怯怯的望着花父,听到花父生气的内容时,又是高兴,又是有些愧疚的望着小西,但一想到小西这样无情冷酷的对待她,再说这本身就是她的爱情,她也没什么好愧疚的,眼底也只剩欣喜。 小西交叠着修长的腿靠在沙发上,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与破碎的水晶茶几,不愠不火的抬着下巴睨着花父,花父不禁更为火大:“你现在哪里都不准去,给我在家好好呆着!” 见花父火气发的差不多,小西淡然的起身,回房间拿好自己的书包出来:“集训的事我已经和教授说过,我是不会退的。” 花父本以为小西是回房间思过去了,谁知竟以这样没所谓的姿态出来跟他这样说话,花家本身就是重男轻女,以男子说话为上,此刻见小西这样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气的大吼:“你今天要出了这个门,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小西原本出门的脚步一顿,转过头直直的望进花父的眼底,淡淡的,接着客气的说:“这段时间,打扰了。” 单肩背起包,身体没入冰凉漆黑的夜色里。 十七.管家来校 身后传来的咆哮和瓷器与地面的撞击声都远了,怎么也砸不进小西的心里,除了花母,其他人在小西醒来后也不过都是些才见过几次面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她甚至怀疑杨玲才是花父的亲生女儿,而她其实是花母带来的拖油瓶,不过这点她并不想去证实,因为没所谓。 走了大约十分钟才找到公交车站台,她要回到学校去,刚刚除了书包没有带什么其它衣物,现已是深秋,萧瑟不说,天也日渐冷了,幸亏这几日在第一高中集训,还放有几件换洗的衣服。 倒不是小西俗气,既然被赶出家门还想着这些俗物,只是人总不能靠着幻想过日子吧,才出了家门,她就要为以后的生活考虑了,身上只有一些零花钱,她并不会什么赚钱的营生,现下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这些,也不知为什么,她特别在意这次集训,或许她是想证明什么吧。 小西头靠在椅背上淡淡的想着,眼睛一直望着窗外。 这个时候还不算晚,但很多夜市也都开了,一路上很是热闹,路边摊很多,衣服,首饰,小吃等等,摆了很长一条,有的只是在地上随意的铺了块布,堆了一堆衣服吆喝着在卖,不论是那些小贩还是行人,他们都很认真的在奋斗,在生活。 小西眸子里多了神采,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啊,挺有意思。 以前都是专车接送,首次自己找学校,小西还颇费了番力气,好在第一高中名气实在不小,问了几位司机师傅后,总算找到了第一高中,这个时候都晚上九点多了,打了电话叫了蔡晓菲开门,又打了电话告诉教授她回来了,再应答了晓菲的一些关心的话语后,小西感觉有些累就先躺床上睡了。 这一觉小西睡的并不舒服,一直昏昏沉沉的梦到些什么,看不真切听不真切,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直到下半夜出了一身汗才沉沉睡去,第二天起来小西怎么也想不起昨夜梦到了什么,想深了就头疼,她就这么个性子,既然想不起也就不勉强随它去了,专心投入到学习中去,这一点倒是让教授极为满意的,笑的杂乱的头发颤颤舞动。 杨玲来到学校看到小西欲言又止,眼中含喜眉尖带愁,然后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姐姐教训妹妹似的说:“小西,你昨晚太伤花伯伯的心了!如果你去道歉的话,相信……”话还没说完,小西径直与她擦肩而过,留她一人在原地无语凝噎。 杨玲她们几个接待员负责他们集训人员的日常生活起居,估计小西以前并不是习惯让人服侍的人,自己的事自己做着倒也顺手,而且心底总排斥着陌生人碰自己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拒绝着杨玲帮她收拾床铺啥的,这一点刚好与蔡晓菲一样,她的床单衣服啥的都是自己叠自己洗,过着整一苦行僧的般的生活,小西偶或一日随口打趣她,她也不避讳,得意的说:“我在少林寺整整生活了八年!”意思就是她老早就自己做习惯了。 小西淡笑,蔡晓菲倒生了说话的心思,撇撇嘴说:“别以为是我身体不好的缘故,其实是我自己感兴趣!”说完又眉飞色舞的说起学武的生活来。 确实,蔡晓菲看着孱弱,撑死九十来斤的样子,其实近一百一十斤,身上的肉很结实,充满着暗劲,看着寝室被修补一块的门就知道了。 “诶?我说花小西,你是披着少女皮的老太太吧?怎么就没好奇心?你就不好奇为毛少林寺还收女弟子?”说到武功,看上去十分文弱的蔡晓菲来劲了,也不对着墙壁练拳了,单手撑床借力,往床上一跳,双腿一盘,带着拳套的手搭在光溜溜的脚上,对着小西说的眉飞色舞。 “哈哈,我跟你说,大家都以为少林寺不收女弟子,其实是收的!”然后对着小西巴拉巴拉的开始说,也不需要小西回应,说到精彩时,小西不由自主的就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她本身就不是个沉闷的人,没一会儿两人就熟稔起来,开始海侃,不过都是蔡晓菲说的多,小西听着,不时的哈哈大笑,蔡晓菲见自己能把学校有名的冰山美人给逗成这样,说的越发起劲,暗自可惜没带着录像机把这一幕给录下来,a班那帮假仙要是知道花小西也会在笑到忘我时拍桌子肯定都大叫:“这个世界太tm疯狂了。” 不过这样的小西确实难得见到,自她醒来过后第一次笑成这样的,两眼水波潋滟的,双颊跟打了腮红似的,比那四月的桃花还要艳丽三分,惹的蔡晓菲尖叫连连,拿着笔的一头轻佻的勾着小西下巴,嘿嘿坏笑着调戏:“小美人儿,今晚就从了老衲吧,老衲会好好疼你的,嘿嘿嘿嘿!”然后便是一阵猥琐的狼嚎声,惹的隔壁寝室的同学都怀疑蔡晓菲今儿是不是忘了吃药。 被蔡晓菲这么一闹,花家的事倒也被小西忘到了脑后,只是银行卡都被冻结了,小西就不得不为生计发起愁来。 她一个没出过校门花家大小姐,不说养尊处优吧,也算是娇生惯养,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赚钱生活,人毕竟不是拿骨气当饭吃,没面包的时候现实逼的你低头。 小西这点还真不知道像谁,性子跟驴子似的一根筋走到地,出了那个门,她是没打算再回去了,在某次听教授说参加各类竞赛有奖学金拿时,小西更加卖力的投入到学习中去,除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日子过的可寒碜了。 蔡晓菲也说,文澜高中的奖学金的额度是惊人的,多参加比赛有助于她拿到那笔现在来说对她很重要的奖学金。 为生活奋斗的日子虽然艰苦却也让小西成长了不少,眼睛愈发的沉静,话也不多,蔡晓菲整日笑她快成小老太太了,冰山美人的称呼也小西从文澜带到了这里,大家也就习惯了小西这样的性子,刚开始还觉得她不好相处,在一起时间久了才发现只要不触碰小西的底线,其它她根本都不在意,也就熟了起来,开始扎堆的在一起学习讨论。 集训的日子转眼过去了一大半,大家从刚开始的陌生,到中间的误会,到现在渐生的友谊,日子紧张也平淡,只是杨管家突然来学校找她而不是找杨玲,倒让小西有几分意外。 杨管家不是花氏集团旗下任何一家公司的管理人员,而是花家的管家,这和他朴质的性格不无关系,所以花父信任杨管家,将花家交给他打理,花家也算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他是一个朴实的中年人,从发型衣着无一不透着他的朴实,小西对这个杨管家的印象相当不错,觉着他身上有着这一代的父辈们身上特有的品质——勤劳含蓄。 在花家的时候,小西挺尊敬他,虽说他是杨玲的父亲,却也是花家下人中唯一一个没给过她白眼的人,都说女儿长的像父亲,这一点放在杨氏父女身上还真对,小西倒是像母亲多。 门卫叫小西时,小西正在上课,教授是最不喜欢上课时有人打断他或者有其它别的事情,所以门卫并没有马上进去打扰,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要下课了。 杨管家既然是杨玲的父亲,来女儿的学校找小西就不可能不顺便看女儿,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女儿的学校,小西在上课出不来,门卫看到杨玲,就先跟杨玲说了,这些天杨玲在学校住,杨管家也不知道她习不习惯,现在天冷了,顺便给她带了两件外套来,她从小到大比花小西还要娇生惯养。 杨玲听门卫一说,眉尖微微蹙起,瞬间带起一抹轻愁,柔柔的笑着道了谢,就赶紧跑下去楼去,见到杨管家,杨玲急切的问:“爸,你怎么来我学校了,你来这里做什么?”竟没了在外时的温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有点事。”眼睛里瞬间闪过黯然,杨管家打起笑容平和的说。“天凉了,我给你带了两件外套来。” 快速的接过外套,和杨管家还没说上三句话就说还有课,急着离开,也催着杨父离开。 杨管家当然不会离开,他今天来是有事的,耽搁的功夫,小西他们已经下课,门卫在教室门口告诉了小西一声,小西点点头。 现在已是吃午饭的时间,几个风风火火的同学已经迫不及待的往食堂冲去,小西向来不疾不徐,口腹之欲也不重,待收拾好了之后,才和同样看起来慢性子的蔡晓菲结伴施施然的下楼,掉在了其他人后面,不过奇怪的是,一向不屑小西这个花瓶的第一高中的同学,今天居然动作也很慢,与小西走在了一起。 “诶?杨玲?这是?”其他几位同学看到杨玲和杨管家有些好奇是什么关系,大家大致也能猜出是什么关系,就等向杨玲确定之后叫‘叔叔好’了,这个年龄的同学们都有个共同点——热情。 不过这次大家显然意外了,杨玲抱紧了手中的外套,看了看衣着光鲜的同学们,咬着唇看着在这样一群人中衣着稍显朴素的杨父,踌躇了片刻之后,垂下了眼帘,温婉一笑,柔柔的说:“这是我家佣人,给我送点东西,你们是去餐厅吧?我们一起吧!”便套着几位同学的胳膊,水润的眸子带着纯洁的笑,纠结的对着杨父轻声说:“我还有事,我…我先走了…”顿了顿,还是转身走了。 “原来是你家佣人啊,我还以为是你爸爸呢,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 杨玲前脚走,蔡晓菲小西还有那第一高中的同学便一起下来了,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小西的错觉,总觉得杨管家的背影在萧瑟的秋意的衬托下,显得有点落寞,那瞬间的感觉让小西鼻尖有点酸,想到了花父,随即眼神又凉下来,暗暗的,将所有情绪都敛了去。 “杨叔。”几人走到杨管家面前,小西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嘴角微微有丝礼貌的打招呼。 “小姐,这是太太吩咐我送来给你的!”杨管家的表情没一点变化,一个稳妥的中年汉子,语气恭敬。 “嗯,麻烦杨叔了。”小西也不问是什么,接过东西,浅浅一笑,淡淡的点头,礼貌的询问:“杨叔还没吃午饭吧?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 杨管家的表情有点奇怪,叫小西读不懂,他突然慈蔼的笑了,不再是一个管家对一个小姐,而是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的样子,说:“其实老爷很担心小姐!”然后又似叹了口气般:“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会的,谢谢杨叔。”小西轻不可微的点了下头,笑容依旧轻轻浅浅的,却透着温暖,对于别人发自内心的关心,我们总是很容易感受到。 杨管家离开后,蔡晓菲盯着小西怀里抱着的东西,两眼放光,通常这个时候家人托人送来的东西不外乎两种,吃的,穿的。 不可能是钱,这个都是直接打到卡上的,蔡晓菲当然不知道,小西所有的卡都已经被冻结了,可能是好面子的花父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逼小西低头吧! “小西,他是谁啊?”晓菲很谄媚的笑着问,这句话不是她真正想问的。 “……花家的管家。” “哦…管家啊,杨玲跟他长的有点像哎,你叫他杨叔……”晓菲随口应着,眼睛依然放光的盯着小西手中的袋子。 另一同行的同学和小西并不熟,所以没有表现出好奇来,一直静静的走着,听着。 “她父亲。”小西淡然应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显心不在焉。 “嗯嗯!我是说,你老妈会给你送什么来?会不会是什么好吃的?”蔡晓菲前面那些话显然是为这一句做铺垫的,两眼光芒更甚,恨不得用眼神将这袋子戳两个洞来,第一高中的那同学往小西身边靠了靠,鄙视的瞥了蔡晓菲一眼,脸上分明写着:我不认识你。 小西好笑的睨了晓菲一眼,说的十分肯定:“不会!” 十八.风波又起 想来天下所有父母表达关心的方式都差不多,花母与杨管家带给杨玲的东西一样,也是两件稍微厚实的衣服,知女莫若母,虽说母女俩不是很亲近,但女儿的性子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了解几分的,那倔脾气倒是和花宏伟挺像,女儿若不自己解了这结,是绝不肯再回花家的。 所以除了衣服,还有一张素雅的信封,信封上只有三个字:花小西。 小西摩挲了许久才笑着打开信封,信封内是一张支票和几张新的银行卡,没有其他只字片语,可小西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母亲懂她似的,她总觉得,母亲相信她,而这是一种奇怪的笨拙的表达关爱的方式。 将这些东西都收好,小西并不拒绝母亲的支援,她现在还没有条件谈什么硬气,况且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最爱她也是她最爱的人。 解决完后顾之忧,小西并没有放弃原先的计划,她不可能总是靠母亲的,人总要长大总要独立,只是目前所有的精力还是要放在集训上,集训已经接近尾声,这个时候偏偏教授生病,无法过来给他们上课。 不过这些都不是小西着急的,教授已经推荐了他的一位学生过来给他们上课,听说在国外喝过几年洋墨水,本事不小,大家又都恢复了信心。 说去看望教授,被教授在电话里大骂了一顿,说最好的看望就是在全国的竞赛上给他拿个好成绩回来,别丢了他的脸,大家都笑,接着就投入到更加紧张的学习中去。 每天三点一线,教室——宿舍——餐厅。 这一天,小西在去餐厅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人——那人干净利落的短发,身穿深色休闲上衣,衣扣懒散的开了两粒,为他平添了几分性感,他神情慵懒,五官细看倒并没有让觉得特别惊艳之处,可组合在一起却出奇的和谐耐看,再配着他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妖孽,在这个校园里引起了很多人侧目。 他也看到了花小西,显然还记得她,狭长的桃花眼中掠过笑意,如一只酒足饭饱之后享受日光浴的猫,慵懒而优雅,不过在小西看来,他更像一只猎豹,在那样的眼神下,让人有种什么事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的错觉。 他就这样倚在木栏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西,也不开口,如同玩弄自己晚餐的恶劣的猫,仿佛知道小西想要问她什么。 确实,小西有问题要问他,她想知道车祸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倒不是她对过去的事太执着,而是有些事情必须知道。 “我想知道车祸的发生过程。”小西看着对面慵懒的男子,直说主题。 “那晚在荒无人烟的郊外,你突然衣衫不整的冲到马路上,我避之不及撞断了路边的香樟树,进了医院。”他轻描淡写的说,桃花眼内满是笑意,整个过程他完全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就这样?”小西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有种被耍的无力感,可对面这妖孽眼里除了那让人想揍一拳的笑,眸子还分外认真。 “唔,就这样。”顾远宸眯缝着眼笑看着气鼓鼓的瞪着他的花小西,心情愉悦。 下一刻小西又恢复了她冷淡的表情,从他简单的几句话中她得出了几个重要的信息: 那是晚上,在荒无人烟的郊外,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怎么会晚上跑荒无人烟的郊外去? 衣衫不整的冲到马路上,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衣衫不整的突然冲到马路上? 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却又陷在谜团之中,不过总算是离真相又近了一步,如果车祸真的存在问题,花家的其他人知道吗? 见在这人面前问不出什么,小西也就不再问,淡淡的道了谢便转身离开,那妖孽也没说什么,依然妖娆的浅笑着。 耽搁了会儿功夫,小西吃完晚饭餐厅已经没了人,回到集训楼才知道这里又闹翻了天。 因为教授不在,这里越发的热闹起来,闹哄哄的,小西皱了皱眉,连好奇的兴趣都没有,径直关了门继续看书。 一会儿蔡晓菲回来,打坐似的盘着腿坐在床上,将书搁脚上,耳朵上别着一支笔,老僧入定般认真做题,不论外面多吵,这一方小天地依然安静的只听的见笔与纸之间的摩擦声。 紧凑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小西皱了皱眉,就跟没听见一样头也不抬的继续看书,蔡晓菲抬头看了小西一眼,露出一丝苦笑,拿开书跳下床去开门,集训的几个女生差不多都聚齐了:“有事吗?” 蔡晓菲两眼笑的弯起,分外明亮,嘴角的笑说的上是温柔,大家突然想起上次她也是这样温和的笑着,然后突然一脚将门踢了个洞的,而现在她正闲适的靠这个被她踢坏的门上,目光亲切的看着大家,没有丝毫不耐。 带头的是杨玲的好友,上次开口辱骂小西的人,她正气十足将哭肿成核桃眼的杨玲拉到她身前,神色张狂:“杨玲的东西丢了!” 蔡晓菲眼底倏然闪过凌厉,冷笑几声,看着上次被她震慑过现在胆子又肥起来的那女孩慢条斯理的说:“她东西丢了…关我毛事啊?” 带头的那女孩瑟缩了下,像是为自己找底气似的挺了挺胸:“那东西对杨玲来说很重要!”然后扯了扯一直抽泣的杨玲:“杨玲,你自己来说,你丢了什么!” 就是再好的注意力也经不住她们这样吵闹,小西干脆将笔放下,手支着头安静的看着她们今天究竟是演哪一出。 杨玲神情不似作伪,哽咽着说:“我的链子丢了…我的链子丢了…是夜送的…夜送给我的链子……”眼泪就像那断了线的珠帘串串下落,难道她美丽的爱情就要像这链子一样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吗?“求求你,还我链子…把项链还给我,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求求你,还给我…” 说着,她竟然扑倒小西腿下,仰着小脸泪眼模糊的哀求着小西:“小西,我知道你恨我,你怪我抢走了夜,可这条项链对我真的很重要,没有它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杨玲泪流满面的哀求小西,其实并不是说小西偷走了她的链子,只是她已经习惯性的遇到事情找小西,以往小西都会帮她解决,就像菟丝草习惯性的依附比它强壮的植物。 可这些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就像是肯定在指控花小西偷了她的项链一样,甚至扑倒在小西脚边哀泣,本来小西之前在第一高中的名声都不好,也听过杨玲的伟大而美好的爱情童话,此刻见她说的如此真切,哭的如此伤心,不由的信了几分,却因这段时间对小西的了解而没有直接质问小西,都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有几个同学上前拉起哭的娇软无力的杨玲:“杨玲,你会不会搞错了?你是不是放在哪忘了?” “没有,我没有!”杨玲泪眼朦胧的抬起脸无比痛苦的哭喊道:“那是夜送给我的项链啊,我宁愿失去生命也不愿失去它,怎么会乱放呢?我一直都戴着,只有傍晚沐浴的时候会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沐浴后马上就会戴上的,可…可今天出来时它不见了,上帝,它怎么可以不见了?谁会这么残忍去拿我的项链呢?天啊,这一定不是真实的,求求你,发发慈悲,还给我吧!” 小西这时候也注意到,杨玲脖子上的那根项链确实不见了,也看的出她确实很珍惜那条项链,任何时候都戴在脖子上,小西几乎没见她摘下来过,还记得,项链的坠子是两只小海星,上面镶了四颗小碎钻。 小西不认为杨玲会用这样拙劣的方法来陷害她,况且,生活不是电视剧,不大可能会有人每天吃着闲饭没事儿做,整日动着脑筋想害你,小西没有被害妄想症,可以判断出,杨玲的项链是真的不见了,只是让小西恶心不耐的是:“你项链丢了来找我要?你认为我偷了你的宝贝项链?” 小西眼睛微微眯起,眼中冰冷一片,重重的咬下那个‘偷’字,眼中的厌恶已经不加掩饰。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西,你不要误会我…我只是太担心太着急了,呜呜,我的项链…”杨玲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慌乱的摇着头,着急的解释,可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要她说,她只是习惯性依赖小西? “误会?”小西冷笑:“你们大张旗鼓的跑到我房间来,还扑倒在我脚下求我把项链还给你,不就是认定项链是我偷的吗?” 杨玲眼中闪过惊惶,急摇着头:“不是的小西,你误会我了……” “花小西,东西是不是你偷得,让我们搜搜不就知道了!”扯着杨玲过来的那女孩竖着眉飞扬跋扈的朝小西吼道。 “戚,真是好笑了,我们的房间凭什么让你搜?搜查令拿来我看看!”蔡晓菲双手抱在胸前不屑的睨着这嚣张女孩,讽刺的说。 “收拾好你们的闹剧,离开我房间。”小西眼睛淡淡的扫过众人。 杨玲的朋友仿佛故意要把所有人都引来似的,正义凛然的大声喊:“花小西,你不让我们搜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被她们这么闹腾,小西脾气也上来了,眸光倏地一寒,冷冷的问:“你是哪知眼睛看见我做贼了?” “没做贼?没做贼为什么不敢让我们搜?”那女孩嘲讽的看着花小西,神情颇为笃定,却见小西嘲讽的笑了笑,不疾不徐的掏出手机,按键拨号。 “花小西,你…你做什么?” “做什么?”小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当然是报警了。” 十九.身份拆穿 当在混乱中那叫嚣的女生无意中打落小西的枕头,谁都想不到那根项链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场亮相,小海星的四只碎钻镶成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泽,比这房间的气氛还要诡异,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般。 小西一看到项链出现就冷笑了,惬意而悠闲的坐在那,原来这是针对自己设的一个局而已,什么目的呢?让自己无法参加竞赛?她瞥过杨玲,却见杨玲脸上也闪过不敢置信,彷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眼底有明显的疑惑,随即雾气迷蒙了她美丽的双眼,扑过去捧起她的项链,痛苦之极的对这小西破碎而悲愤的喊了声:“小西……” 静默,鬼一般的静默,一种诡谲的气氛突然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暴涨开。 “花小西,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正气的喝声突然在房间内炸开,如一声闷雷,那女孩得意的看着小西,厚厚的嘴唇嘟着。 这句正义凛然的话倒是把在场愣住的小西都给喊笑了,然后蔡晓菲也欢乐的笑了,她双手抱胸恍然的冷笑:“我说今天兴师动众的演哪出呢?原来是栽赃陷害啊!” “蔡晓菲,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什么栽赃陷害?你觉得杨玲会栽赃陷害花小西吗?”那女孩双手叉腰昂着头跋扈的说,面带得意。 确实,杨玲的表情很真,也很无辜,小脸泪痕交错,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栽赃陷害的人,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花小西的辩解,可花小西就那样淡淡的看着,噙着一丝讥诮的笑,如同一个看戏的局外人般,又仿佛被眼前的事情恶心到了,眼中满满的厌恶和冷漠。 “花小西!你再这样看着我!”那女孩可能也是个泼辣的,大概是被小西看的慌了起来,居然抬起手就朝小西的脸挥了过来,小西一愣,也没想她会突然就打人,竟被身边对着她含恨凝噎的杨玲挡着一时必闪不及,眼中快速闪过芒光,‘啪’很清脆的一声,黑色绸缎般的发丝在空中舞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头狼狈的倒向了一边,此时房间已经安静的用诡异来形容了,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刻的变故给惊的有些呆。 因为被打中的是挡在小西身边的杨玲,而花小西居然被身手敏捷的蔡晓菲猛地向后拉去,带到了怀里,犹如英雄般的出场。 而此时,花小西以极暧昧的姿势倒在蔡晓菲的怀中,脸正贴着蔡晓菲柔软还带着馨香的胸部,头发凌乱,神色茫然,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反应不过来的何止小西一个,还有无辜被甩了一巴掌而止住眼泪怔然的杨玲,此刻正捂着脸睁大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打她的那女孩,她的好朋友。 而她的好朋友似乎也傻在那了,明明那一巴掌是冲着花小西而去的,为了给杨玲出气的,却不知怎么杨玲的脸就那么准确无误的送到了她的手下,眼泪加上红肿的脸蛋,杨玲现在完全就是一朵被暴风雨摧残过稚嫩的小花,那么可怜,那么无辜,那么惹人心疼。 蔡晓菲却是完全感受不到杨玲的悲伤和心碎,大概是刚刚那场潇洒之极的英雄救美,让她现在看起来神色颇为倜傥,倒真有几分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味道,闲适的对小西谈心似的的说:“小西,我早说过你这旧识不厚道,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她将趴在胸口闷笑不已的小西身子扶正,继续说:“居然使出这样的手段来陷害你,什么心理啊?摆明着是见不得你好诚心捣乱呢!” 然后调笑着望着小西:“你说你怎么得罪人家了,让人家好好的一个小美女变的这样疯狂?” 杨玲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只一个劲的忧伤流泪,委屈的眼泪再次如三月细雨纷纷洒落。 那女孩估计也是个时常掐架的,面不改色的朝蔡晓菲哼哼:“行啊蔡晓菲,你们文澜高中的人好口才,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现在可不是嘴皮子说说就能完事的,事实就摆在你面前呢,花小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杨玲的项链可是在你枕头下找出来的,别跟我们说它自己长了脚飞过来的啊,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呢!” 蔡晓菲是个善恶分明爱打抱不平的性子,此刻直接站到小西面前漫不经心的说:“就这么一条项链,还不够小西这身行头的,堂堂花家大小姐会去偷他们家佣人女儿的破项链,你不会找个更高段点的招数么?” “什么?你说杨玲是花小西佣人的女儿?怎么可能?”那女孩惊叫一声,不敢相信的杨玲这样冰清玉洁气质高贵的女孩只是一个佣人的女儿,而此时杨玲只能用面白如纸来形容了,一双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恐。 “装的可真像,现在才演戏不会太迟了吗?前几天她父亲才来过学校,别告诉我你没看见啊,我记得你们可是形影不离啊!" “杨...杨玲,你不是说那是你家佣人嘛?”那女孩诧异的对着摇摇欲坠的杨玲惊叫。 “哼,你们这双簧唱的可真好,敢情拿我们都当白痴,想必过去你们也是这样设局陷害小西的吧!一个栽赃陷害,一个扮无辜可怜,刚好小西还是个不爱辩解的闷葫芦,啧啧,花小西,你还真由着她们啊,刚刚不是我那一巴掌可就打在你脸上了,她们还一副正义天使惩罚了恶魔的嘴脸,还第一高中呢!” 第一高中的同学脸上都是青一阵白一阵,毕竟花小西这段时间的表现她们都看在眼里,过去的事也只是听杨玲片面之词,加上大家以讹传讹,花小西那时候又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小太妹的模样,又长的极其美丽,自然就相信了杨玲的话,不过大家现在都学聪明了,对于过去他们不了解的事不插嘴。 “蔡晓菲,你不要血口喷人,就算是佣人的女儿怎么了?我们冤枉花小西了吗?也不想想她过去是什么人,杨玲可是她最好的朋友,不成全好友的美好的爱情就算了,还破坏,欺负杨玲的事全校同学都亲眼所见。”那女孩急了,眉毛一横,双手叉腰balabalabala...这样一说倒显得蔡晓菲瞧不起杨玲的出身似的,将杨玲的行为完全掩盖了过去,而杨玲只哭不语,仿佛没了知觉一般。 “欺负?”蔡晓菲更乐了,慢悠悠的反问:“那简直就更加笑话了,上次你看到杨玲的眼泪二话不说就破口大骂,说小西在欺负杨玲,如果不是小西被杨玲逼进了医院,是不是就要被你冤枉的坐定那恶名了?” “那次是误会...”那女孩被逼问的呐呐出声。 “误会?将人误会的赶出校门,还真是好手段啊!”蔡晓菲闲适的笑着说,“还有你说的伟大的爱情,据我所知...那是小西的未婚夫,而她的‘好友’打着爱的旗号硬生生从中拆散吧?你们第一高中的还真好笑,居然帮起第三者来了。” 蔡晓菲表情可称得上温柔了:“如今还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我看你们是非得让花小西受到影响,最好退出竞赛,再被我们文澜高中退学才开心吧?啧啧,花小西的好朋友哟!” 泪,忧伤的从杨玲的惨白的小脸上滑下,被蔡晓菲说的像是忽然回忆到什么似的,苍白着脸哑着嗓子委屈尖叫辩解:“...我没有...真的不是我...小西,我对你的愧疚已经压的我不堪忍受,怎么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她跪在地上哭有些无力:“我知道原来误会你是我不对,爱上夜也是我不好,我该死,我不该情不自禁,我不该妄想爱情,不该爱的这样纯,这样真,我只是一只卑下的丑小鸭,你们家佣人的女儿而已,而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是高贵美丽的天鹅,我怎么能奢望,我错了,我不该奢望啊!” 这一番话又让众人看向杨玲时,眼中升起深深的同情和...笑意,多么可怜卑微的女孩。 “你有什么证据是杨玲栽赃陷害?一切不过你的臆测而已!”那女孩本来还在垂死挣扎,现在看杨玲如此可怜,底气马上又足了起来,向小西质问道:“杨玲项链是在她沐浴的那段时间丢的,我们都在餐厅吃饭,唯独少了花小西,等我们吃过了她才来,花小西,我倒是想知道那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所有人又将眼神投向花小西,此刻气氛没那么凝重了,倒是像观看一出好戏似的,杨玲越是可怜,情节越是紧张,他们看的越是销魂。 也是,这段魔鬼般的集训将他们压抑的够厉害,每天都透不过气似的,今天难得有人免费上演一出如此精彩的攻心计,又是如此曲折离奇波澜重生,大家都像看跳梁小丑似的看着那女孩和杨玲在蹦跶,就差每人拿包瓜子搬个凳子坐在门口收票看戏了。 “小西去哪儿还需要向你汇报么?”蔡晓菲护犊子似的说。 花小西妩媚一笑,懒懒的说:“项链究竟谁拿的直接报警查查指纹不就知道了。” “还是小西说的对,究竟是谁做的查查指纹不就知道了!”蔡晓菲也拿出看好戏的表情戏谑的盯着掉着眼泪却点头的杨玲。 那女孩见杨玲点头,脸色倏然僵硬起来,涨红着猪肝色的脸朝小西歇斯底里的大喊:“用报警来吓唬谁?如果不是你偷的为什么说不出杨玲洗澡的那段时间你在哪?” “那段时间花小西一直和我在一起!”好戏正当高潮,一个慵懒邪魅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回头看去,一个邪肆妖娆的男子正眯缝着桃花眼斜倚在门边,也不知听去了多少...... 二十.妖孽出场 “小玲,我恋爱了!”小西兴冲冲扑到杨玲身上宣布,笑容在阳光下那样炫目。 “嗯?小西恋爱了?恭喜小西。”杨玲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嗯嗯嗯,小玲真好,他是我未婚夫哎,这次真的恋爱了!”花小西激动的在床上打滚,双颊通红,高兴而羞涩,稚气热情的她毫不掩饰对未婚夫的爱慕。 “是李爵夜吗?”杨玲轻声问:“你们不是商业联姻吗?” “那有什么关系,关键是我喜欢啊!”花小西笑的神采飞扬。 画面突然一转,华丽的西餐厅内,小西将自己装扮成名媛淑女,焦急的等待,满脸的期盼,嘴角不时的咧开,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止不住期待的偷笑,李爵夜终于和她约会了。 玻璃门被推开,相携走来一对璧人,冷着脸神情倨傲的李爵夜和一身粉色小礼服小鸟依人的倚在他怀中的…杨玲。 杨玲巧笑嫣然,睁大一双水润的眼睛,颤动着刷的卷翘的睫毛,羞怯的朝小西幸福的笑,声音甜美:“小西,你会祝福我的,对吧?” 空气中突然回荡起响亮清脆的巴掌声,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似的,耳边的回音也是久久不散,画面又回到了那红肿的脸颊和簌簌坠落的泪珠上。 不再是像以前一样耸肩笑着说:“没所谓啦,不相干的人而已!”“好啦好啦,小玲,别哭了嘛,你喜欢就送给你好啦!” 画面突然像爆裂粉碎的玻璃,刺耳的刹车声,满目的鲜红,心痛,失望,决裂,死心。 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就搅拌机将这些声音都搅碎了一样,听不真切看不真切,却又清晰又扭曲的在大脑中不时的跳动。 小西的瞳孔倏然放大,望着同样泪流满面,同样红肿着脸狼狈而不可置信的睁大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的杨玲,杨玲嘴巴依然在一张一合,神情凄苦。 仿佛失聪了,除了那不停的回荡的耳光声,就只剩杨玲不停的重复那句:“小西,你会祝福我的对吧,对吧...对吧......” 再醒来又是在一片洁白的房间内,洁白的床单,洁白的墙壁,一层不染的洁白地板,鼻尖还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窝在床的一角蜷缩成团,如同回到母体的姿势。 小西自己却完全没意识到,闭着眼睛一遍一遍的想,一遍一遍的整理脑中的记忆,那些破碎的记忆就像碎片,片段片段的出现在小西的脑中,从小学到现在,所有的记忆中唯独少了一段,车祸的记忆。 “头还痛吗?”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随即一个温热掌心贴上小西的额:“已经退烧了。” “沈医生。”小西将脸从被子里露出来,眨着干涩的眼,扯出一抹笑。 “你脑中的血块基本都消散了。”沈济帆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挡住了镜片后的茶色眼眸中的柔和。 “哦。”小西低低的应,虚弱的扯开灿烂的笑颜,轻快的说:“我恢复记忆了。”仿佛很高兴,却似乎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或者说是与她无关的事。 “我知道。”清冷的眸子仔细的观察小西的神色,微微蹙起眉,眸中浮现出担忧:“要说说吗?” “唔唔~”小西笑着摇摇头:“没全部恢复,关于车祸的记忆...一点都想不起来。” “别担心。”见小西笑了,万年面瘫嘴角也微微的上扬,让小西有了沈医生很温柔的错觉,可能是沈医生的眼睛太亮了。 她突然想起那个妖孽病友,总是懒洋洋的眯着桃花眼,将真实遮掩的严严实实,让人读不清他眼中的情绪,而沈医生的眼睛是清亮的,即便是眼镜也挡不住那双冷眸中的真实。 “没有,都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而已。”小西淡淡的笑,有些苦涩,有些释然,还有深深的冷漠,空气仿佛突然凝滞了般的沉重。 沈济帆就这样不言不语的静静凝视着小西,一直望到小西慌乱的撇过头,才开口说:“如果都是无关紧要,就别太伤神。” 小西一愣,随即点点头:“嗯,谢谢!” 沈济帆套出手机,小西表情仍是呆呆的,那是她的手机。 只见沈济帆快速的按了几下,清雅的铃声响起,快速的存了之后,他将手机递还给小西说:“我的号码已经存进去,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哦。”小西的表情仍然是呆呆的。 沈济帆突然就笑了,嘴角勾起一个很明显的弧度,发丝随着他的笑微微的颤动,小西还没想到触摸那发丝看看是否如想象那般柔软,沈济帆就已经伸出手在小西的头上揉了揉,站起身用无起伏的语调说:“好好休息。” 转身的刹那小西分明看到沈医生的耳垂红的有些透明,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是她的错觉吗?真是个奇怪的医生。 小西也笑了,脑中乱七八糟的污垢刹那间都消散了去,她拉着被子连头一起蒙着躺下,嘴角依然是笑的。 呲啦一声,窗帘突然被拉开,金黄的阳光洒了满室,小西脸上的被子也被掀开,然后是林舒舟那微愠的表情和泼辣微讽的声音:“花小西,醒来了就表装死,三天两头的进医院,你能耐啊?” “呵呵,舟,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嘛!”小西露出小狗一样谄媚的笑,讨好的看着林舒舟,即使这样,她的笑容也不若以往的灿烂了,淡淡的,没了烂漫。 林舒舟不理小西,臭着表情说:“你有新朋友就行了嘛,还想我?” “舟~”小西继续清浅的笑着,带着宠溺,曾经那些天真的肆无忌惮的笑容就像记忆中的一道伤,仿佛失了大笑的力气,也失了大笑的心情。 见小西又低沉下来,林舒舟转移话题:“听你同学说又是杨玲搞的鬼?” 林舒舟依旧不高兴:“你以后离她远点,小心小命都给她玩了,劳资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大小姐呢,靠之,一个管家的女儿在我们面前装高贵装字母!” 然后表情凶狠恨铁不成钢的轻拍小西的后脑勺:“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花瓶,被杨玲欺负三天两头进医院!” “嗯,知道了。”心里暖暖的,小西一直淡淡的看着笑着。 “你集训快结束了吧?”林舒舟动作麻利的帮小西量体温倒药片。 “我跟你说,挣点气,给我把那小绵羊狠狠踩在脚底下,叫她得瑟!” “嗯。”小西低低的笑着点头:“舟,你没事吧?” 林舒舟想了想说:“你要是在家里住的不开心就搬到我那去,我一个人住个房子,不收你房租!” “嗯。”小西愕然,随即笑着说:“我已经和花家决裂了,现在也住在外面。” “你想shi啊,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跟我说,在外面找房子都不去我那?”林舒舟睨了小西一眼,小西脖子一缩,轻笑出声。 “你住哪?” “h大附近,对了,你考h大吗?” “啊?”小西黯然的垂下眼睑:“我被学校开除过,上了档案,h大不会收吧?” “口胡!”林舒舟一巴掌拍上小西的肩:“这是你们老师让我交给你的,让你做完之后再出院,他下课之后会过来帮你补课。” “我们老师?谁啊?”小西奇怪的接过这一叠资料。 “就是跟你车祸有关的那个妖孽帅哥,好像是叫——顾远宸。” “不错,很用功。”顾远宸挑起小西病床上的试卷淡淡评价:“开始吧。” 小西挑了挑眉,冷淡的看着他:“顾远宸?” “嗯。我们开始第一题吧?” “懂了么?” “好麻烦,如果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这道题可以更简单的做出来吧?”小西头上冒汗,一道题居然这么麻烦。 顾远宸赞许的望着小西:“不错,现在我们第二题。” “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运算?可以这样这样的。”每讲解一题都能给小西带来启发,从而用更简单的方法解算出来。 顾远宸则一直肯定的鼓励小西,直到....“懂了么?” 小西纠结:“你再等会儿。”片刻之后:“是这样么?” 顾远宸笑的分外妖娆,继续点头:“嗯,不错。” n道题之后,凌晨两点...... “懂了么?”顾远宸挑眉带着隐隐的笑。 “好复杂,没听懂。”小西的表情完全是虔诚的渴望知识的表情,纠结的望着顾远宸,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越绕越晕。 顾远宸仿佛耍人耍够了,看着小西的表情发出愉悦的笑声。 小西怒目而视,他才收拾要妖孽的笑淡淡的说:“你再回忆一下第一题。” “都做了这么多道题,我怎么可能记得第一题?”小西冷冷的望着他,有种被耍的愤怒,看着他懒懒的丝毫不打算解惑的表情,只得耐着性子静下心认真想他讲解的第一题,当时真该做笔记的,小西恨恨的想。 片刻之后小西嘴角露出笑容,两眼亮闪闪的望着顾远宸,眼中尽是佩服。 “融会贯通了?”顾远宸恶趣味的低低笑出声,将小西耍到现在绕了一圈又一圈,回到起点后才发现顾远宸一环套一环的撒下了套,绕晕了之后才发现居然这么简单,有些题看似复杂其实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将它解出来,有些看似很多余的东西在有些题里很快就能用到。 “你真恶劣。”小西恨恨的看着他,气的很无力,表情不自觉的生动起来,不再是刚开始那样淡淡的:“你在班上上课也是这样?” 顾远宸眯了眯桃花眼,从胸腔内爆发出笑声,毫不隐瞒的恶趣味的说:“嗯,他们现在都掉进某坑里了吧!” 小西具现化的汗从额上滑落,满头黑线,再想想自己从开始就被他耍到现在,被耍了还不自知,回头一想,居然每一步他都算好的,这样的智商用在恶作剧上,若用在商场或政敌身上...小西诡异的看着他,背上沁出细密的汗,不愧是挑剔教授推荐的。 “你记忆恢复了吧!”顾远宸摸摸小西的头。 “你怎么知道?”小西眨巴的眼睛,有点傻,打开头上的手,恢复成冷淡的样子,还没支撑两秒钟..... “我这么英明神武的人什么不知道?”顾远宸用正经的表情说,桃花眼内满是戏谑,花小西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彻底见识了顾远宸的恶趣味,然后摆出不屑鄙视的表情斜睨着顾远宸,却惹的他愉悦的笑。 接下来,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如此重复,反复循环...... “顾远宸,你干嘛?”花小西憋了一肚子火。 “调戏你啊!”顾妖孽理所当然的笑着回答小西,恶劣的说:“真可爱,一撩拨就炸毛。” 小西被气的呼哧呼哧的喘粗气,红着双颊睁大了眼睛瞪着顾远宸,头一撇,气哼哼的无视他,片刻后被自己孩子气的举动给气笑了,也放开了心房,不再竖起满身的刺,不知不觉脸上布满明媚的笑,表情越加生动,仿佛找到了当初的花小西。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冷冽的空气给房间带来一股凝滞的沉重,笑声嘎然而止,小西惊诧的看过去:“沈医生?” 虽然沈济帆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小西却奇异的察觉到他的不悦,甚至是...生气? 沈济帆面无表情的看了小西一眼,直接对这顾远宸说:“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 二十一.近墨者黑 小西不知道成熟冷情的沈济帆也有那样的时候,就像一个吃醋闹别扭的少年,而显然,他并不是个少年,所以花小西惊讶的挑高了眉,然后沈济帆皱了皱眉,语调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似的说:“你需要休息。” 小西一直认为的外冷内热算得上温和的沈医生居然隐隐的透出些强势和命令,也是,都凌晨了,她和顾远宸在一起时会不知不觉的忘记时间,虽然他们只是在补课,一个教一个学,可小西觉得很有意思,从学习中体会到不同的乐趣,于是小西也学着顾远宸的样子,微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用看好戏的神色看了看顾妖孽,看他怎么与沈济帆对持,那一定有趣极了。 花小西眼底泄露出几分不合她往常冷漠的容颜,而是坏坏的笑,心情却是愉快的,昭示着主人很想看到某人吃瘪,不过花小西显然要失望,因为她面对的是顾大妖孽,从来只有他黑别人不会给别人黑他,所以,他只是优雅的站起身,风度的说:“太晚了,你是该休息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在外出差,会很忙。” 潜台词是:他们会有一段时间不再见面。小西没所谓的耸耸肩笑了笑,如一朵即将绽开的红玫瑰,浑身都沐浴着轻松愉悦的芬芳,这个动作意外的让沈济帆笑了,眸中的冰渣瞬间融化,如三月春风。 顾大妖孽只是宠溺的望着小西笑笑,可深邃的桃花眼中意味不明深不见底,让人猜不透内里情绪,反正,顾远宸从来没让人看透过,小西浑不在意的又笑了笑。 不过顾远宸的道行很高,他走的比小西的表情还要潇洒,面上宠溺而温柔,仿佛很多情,转身却意外的利落无情,毫不留恋。 他才转过身,小西眼中的温度就降了下来,恢复成平日里的冷漠疏离,这个人,光是聊天就能让你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他,就像是一朵华丽妖艳的罂粟,光是接近都可能上瘾,若是触碰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了解并不深,可光从他语言和神态当中就能够判断,顾远宸是小西惹不起的人,极其潇洒无情,如果说花小西是借用冷漠的外表来遮掩火热的内心的话,那顾远宸则是以用柔和的外表包裹着冷硬的内心,这是个对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随便动情的人,亲情、友情、爱情,任何东西都不能牵绊他。 这是花小西的直觉,所以她告诉自己,这样的人当匆匆过客就好,是投不得半点感情的。 小西敏感的发觉,空气突然有些冷凝,便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沈济帆,在沈济帆面前,她总是能很轻易的放下防备:“谢谢沈医生,这么晚还麻烦你!”小西又恢复的轻松的笑,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分。 “你好好休息。”沈济帆平淡的说,小西却觉得有点落寞的意味在里面,不由的又好奇的看了沈济帆一眼。 “沈医生,你…有什么事吗?”小西本不想问的,毕竟别人的事与她无关,她实在不擅长当什么知心姐姐或妹妹什么的,不过还是问了,可能是因为他是她醒来后第一个帮她的人,那或许对沈济帆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微不足道,对她来说却像是黑暗中的一枚曙光。 这样说可能会有些矫情,可这是事实。 沈济帆推了推眼镜,仿佛在掩饰他的失态:“你记忆刚刚恢复,大脑需要充足的休息,熬夜不好。” 小西轻轻一笑,明亮的灯光照的她脸恍若玉雕。 她收拾着书本,声音里多了些许的暖意:“谢谢沈医生,晚安。” 沈济帆只是轻微的点了下头,在她病房门关上之际用无波的语调轻声说:“有什么事叫我。” “嗯。” 小西出院,教授身体也好了回到教室继续上课,生活就这样波澜不惊的继续,强压下的学习让小西只一天就完全忘了还有个顾远宸存在,蔡晓菲偶尔提起,小西也只是淡淡的皱眉,想到那么一个人,完全兴不起一丝感觉的接而继续看书,可出院当晚的凌晨,却突然接到顾远宸的电话: “我现在在你楼下。” “你不是出差很忙吗?”小西轻蹙着眉,这么晚,她要休息了:“怎么会在h市?” “我担心一天不回来,某只乌龟又要缩回自己的壳里。”电话里传来顾远宸似宠溺的狡猾的笑,小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这里是第一高中的后面,种植了大量的梧桐树,高大粗重的树干伸向路中央,投下些零星细碎的银色月光,此时叶子都呈斑驳的杂色,地上满是落叶踩着滋滋作响很是萧瑟,这个时候就着月光反而显得有些浪漫。 顾远宸的脸在昏黄的路灯下忽明忽暗看不真切,就如同他这个人,小西不知道顾远宸这个时候突然这样子带着些风尘带着些喜悦来找她究竟是何意,小西还没自恋到他喜欢上她,这世上大概还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或爱。 “有事吗?”小西抬起眸子静静地看着他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那让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的感觉让小西心中咯噔一声,然后嘴角也溢出笑容的笑,小西想,前段时间果然是太沉迷了。 他伸出手来摸摸小西的头,绽开妖娆的笑,小西却觉得那笑容里突然多了些寂寞,就如同这秋天。 不动声色的转开眼眸,望着黛青色的夜幕,夜空是那种雾蒙蒙的黑,黑的让人心慌,偶尔零星的会出现几颗星星,都隔的很远,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 “还跟的上吗?”顾远宸将手缩回来,点燃了一根烟,星火夹在修长的两指之间,吐出的烟圈让他的表情越发的迷蒙妖娆,小西静静的看着,又转开了视线,他确实是个好看的男子,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迷人的男性荷尔蒙。 这样的缪想让小西嘴角微微的勾起,哧哧的笑了,笑容很浅,在这个稍显冰凉的夜里却如同缓慢盛开的花蕾,让这个灰蒙蒙的夜多了丝明亮的色彩。 “嗯,你是天才。”小西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确实,顾远宸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让她心生佩服的人,虽然他总是很恶劣,想到班里那群被他耍的团团转纠结了许多天之后忽有所得,就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的同学们,小西不由又笑了,眸子十分清亮。 顾远宸也笑了,一双秋水似的桃花眼带着氤氲的湿气,虽然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却能感受到他的愉悦,就想夜间湖面上荡起的涟漪似的,波光粼粼,让人一时能看的呆了去。 小西又笑了,她还挺佩服自己的,面对这样一幅美景,她还能这样波澜不惊的欣赏,纯粹是欣赏美景一样冷眼看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那就好。”他掐了掐小西的柔嫩的脸颊,看着小西皱眉,他颇为愉悦的笑了,像是恶作剧一般,带着些趣味:“太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难怪他能如此轻易的就突破别人的心房,因为他时常让你感觉他就像个没有攻击力的孩子,会因一件很小的恶作剧而乐,喜欢看着别人掉进他设置的小陷阱里,然后他坐在陷阱边乐不可支,无伤大雅的玩笑,所以不讨人厌反而让所有人都卸下心房去喜欢他。 可能是小西的反应实在太过无趣,他干脆伸出两只手将小西的脸颊往两边拉扯,疼的小西再也维持不住原本冷漠的表情,眼角泛着些晶莹,脸不知是被掐的还是怒,红扑扑的,她愤然打掉脸上恶意的手,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愤愤的喊道:“顾远宸…” 他毫不在意的拍拍小西的头,就像拍一只小狗那样宠溺的说:“真可爱,又炸毛了。” 花小西几乎吐血,从来都没这么无力过,这个痞子。 她愤然转身,投身与浓墨的夜色中,身后还传来低低的磁性的笑声,小西恨恨的转过身瞪了他一眼,气不过的朝他竖起中指,顾远宸笑的更愉快了。 小西上楼之后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站在窗前望着下面。 灯光下的人一直看着她的方向,片刻后抽了根烟,又站了一会儿,打开车门毫不犹豫的走了,不曾回头,小西想想有些好笑,走了就走了,当然不会回头,自嘲的笑了笑,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看什么,就上床继续睡了。 近两个月的集训差点让小西脱了一层皮,让所有人哀嚎,却没人放松,因为踏上全国竞赛征途的那天终于到了,那么久的地域磨炼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毕竟那五十多天简直是非人的磨炼,坐牢一般。 小西还算自由的,自由的进了几次医院。 她摸摸额头,这里已经不疼了,可是心跳却快的如同鼓擂,她分明看见垂在额前的几绺发丝在微微的抖动,她的指尖也在发抖,控制不住的发抖,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曾经她面对什么都是一副没所谓的态度,极具潇洒,而此时她想证明自己,太过在乎反而患得患失的导致紧张,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握紧了拳头。 电话突然想起,小西有些意外,本来以为是妈妈打了的,谁知竟是沈济帆,那个奇怪清冷的面瘫医生。 “喂,你好。”小西吁了口气,淡淡的开口。 那边一时有些静默,就在小西以为对方是不是无意中碰到快捷键的时候,记忆中平平的语调想起:“加油!” 小西一愣,接而噗哧一笑,忍着笑意应:“嗯,会的。” 奇异的,心境居然稳了下来,估计是这个沈医生太有趣了,让她恍然有种沈济帆比她还要紧张的错觉,气氛有点尴尬,小西想着那头的沈医生是不是耳垂又呈现出透明的红色,竟恶劣的笑出声来,低低的,像雨滴落在玻璃上的颤音。 小西想,完了,都被顾妖孽带的,自己也腹黑了,果然是近墨者黑。 仿佛是心有灵犀,小西刚挂了电话,手机便不停歇的又响了,是顾远宸。 “喂,你好。”小西收了笑意,只是声音里还带着刚刚的轻快。 “马上就要进考场了,紧张吗?”电话里是顾远宸猫一样慵懒的嗓音。 “不紧张。”小西答的很干脆,顿了顿,笑着补充一句:“谢谢顾老师。” 二十二.校长推荐 “呼!”小西深吸一口气再狠狠吐出,走进人群。 恢复淡然的她嘴角噙了丝笑,领队老师看着暗暗点头,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紧张的,至少蔡晓菲就不知道紧张为何物,还有今日同小西走的比较近的第一高中的那同学,也是一脸镇定,甚至带着些冷漠,眼中波澜不惊。 大家相处时间不长,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但也大都没什么恶感,不过花小西的人缘仍然算是差的,至少有三点大家都看不惯。 一长的太漂亮,要是长的像良家女孩也就算了,偏偏那双眼睛仿佛会勾人似的。 二太得老师喜欢,对于老师偏心的学生其他人总是看的不太顺眼的,可偏偏教授对花小西的喜爱丝毫不掩饰,这也就算了,毕竟教授一个糟老头子,可偏偏代了几天课的帅哥顾老师也对她青睐有加,这就叫人看不过眼了。 三太过娇气,不到两个月的集训就去了医院好几次,大家并不知道花小西不久之前才出过车祸,只隐约知道一点她失忆的事,也知道每次进医院似乎都是因为杨玲。 那天在医院醒来后,除了车祸的记忆其它小西都已恢复,回到学校后就没再见到杨玲和那个女孩,换了另外两个女孩,第一高中没有解释小西也没问,毕竟杨玲的任何事都已经与她无关。 后来隐隐约约的知道杨玲被人欺负,被同学排挤,却依然任劳任怨,没有任何怨愤的默默承受恶毒的同学施加给她的一切苦难,马上就要高考,她是学校出了名的乖巧学生,成绩也不差,班主任说了,会把她作为代表推荐给校长,她的学习成绩可能考不上h大,但若得了这推荐,就可以免试。 想到同学们的白眼,杨玲不禁再次默默垂泪。 在第一高中里碰到过杨玲两次,她还不知道小西恢复了记忆,每次都拿着那种极其幽怨的眼神凝视她,想到过去,小西感觉背脊爬了一条毛毛虫似的,有种从内寒到外的恶心,一阵一阵的反胃。 不过还是听蔡晓菲提起,那项链果然不是杨玲放的,而是那女孩,只是看不惯花小西整天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表情,欺负杨玲的单纯善良,为她的‘好友’杨玲出气,小小教训小西一顿而已。 因所有罪责都被她‘好友’一人背了而没受任何处分,也在第一高中的公告栏里看到了关于那女孩的处分通知,第一高中果然严格,居然被记了一次大过。 这女孩的学习成绩在第一高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这个大过是要记到档案中去的,马上就要高考,这对她的升学极其不利。 不过真相到底如何就不知道了。 听蔡晓菲说起的时候,小西心里很郁闷,秀眉轻轻一挑,疑惑的看着蔡晓菲:“我有‘拽的二五八万’吗?” 蔡晓菲表情十分内伤,直接将小西推到镜子前:“你自己看看吧!” 然后学着小西的模样,冷下脸来挑着眉西着嗓子怪声怪气的说:“我有拽的二五八万吗?” 小西的脸更冷了,这些日子一直与小西一起的第一高中那总是很严肃喜欢冷眼旁观的女孩倒是噗哧笑了,蔡晓菲夸张的大叫:“哇哦,叶玺(xi),你居然也会笑啊!” 小西这才知道平日里总是板着脸闷不吭声的女生叫叶玺。 此时叶玺还是没什么表情,很酷的样子,小西眉眼含笑的走到她身边,轻轻笑了笑,了解后才知道这个酷姐其实是个热血青年,有个外号拼命三娘。 叶玺眼中划过意外,一直以来花小西都带着淡淡的防备,除了蔡晓菲那个自来熟,不曾见过她对任何人露出这样轻松的表情,她们三个在一起,若是只有她和花小西那一天都说不到三句话给花小西一叠试卷她可以五个小时都不动一下,而叶玺是第一高中的学生会主席,除了紧张的学习还要处理一些学校事务,两人坐在一起就像公司办公似的,各忙各的。 而蔡晓菲就像调和剂,将三个女孩关系拉的很近。 小西也没想过为何她们三个就走在了一起,用蔡晓菲的话说就是——猿粪哪! 他们这群人是在全省各个学校挑出来拔尖的学生,其中又以h市第一高中和文澜高中等几大名校为中心。 “你似乎半点也不紧张?”叶玺是御姐的外表萝莉的内心,见小西主动笑的这样亲近便破功,略微有些好奇的问小西。 “你紧张?”小西淡淡抬眸。 叶玺沉默,面上有些窘,轻微的点了点头。 小西眸中的诧异毫无保留的泄了出来,竟然让叶玺面一红,小西笑意更甚,眸子晶亮晶亮的。 在这次比赛中取得好成绩的人据说还要去国外参加交流会,也难怪各个学校会如此重视,叶玺会紧张,小西会如此拼命也是希望考上一个好点的大学,不为别的,就为洗刷那‘花瓶’二字。 文澜高中本身就是h市乃至h省都有名的贵族高中,甚至有自己的大学,对待如此这样高级别的竞赛当然毫不含糊,学校居然为三人安排了四星级酒店,只是三人依然没搞特殊同大家住在宾馆,本来文澜的蔡晓菲和花小西在别的同学眼里有种天生的优越感和傲气,此举倒是文澜与其它高中的同学关系拉近了些,只是两个当事人都毫无所觉而已。 进了考场花小西的四肢又不由的颤抖,分不清是太过紧张还是太过激动,直到试卷发下,填好名字等信息之后,小西才深呼吸平复狂乱的心情。 题目果然很难很刁钻,可花小西做的还算顺,这倒要感谢顾远宸对她单独的训练,一直到铃响,小西才从试卷中抬起头,转身看,几乎没有提前交卷的,都是铃响之后一起交的卷。 出了考场,小西恍然有种重见天日的错觉,仰起脸看着天空闭上眼感受湿冷的风,神清气爽,不由微微的笑了。 “小西,看样子你考的不错啊!”迎面走过来的蔡晓菲不说话倒有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一张苍白秀美的面孔惹来不少男生的保护欲,而小西美艳的花瓶形象一时间吸引了不少男生侧目。 小西静静的看着她,但笑不语。 回到h市没有半点得以休息,高考的压力随之而来,感觉像被扒了一层皮之后,马上又要被扒第二层皮。 小西还要忙着搬家,这段时间集训一直没急着搬。 小西之前说住校,可花母心疼女儿,在学校附近的小区帮她弄了个房子,还加上一个保姆,三室一厅,有个种满植物的大阳台,宽敞明亮,装修精美,之所以用‘弄’这个词是因为小西也不知道这房子究竟是花母买的还是租的,这一区域因文澜的关系房价很高,住在这个小区的人都是家境殷实的。 拿到钥匙之后小西不知道说什么,她垂下眼睑,想说谢谢,可这句谢谢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吐不出来,沉默良久之后才说:“妈,我……” 知女莫若母,以小西的倔强,既然出了花家门恐怕也不愿意再花花家钱。 花母温柔的摸了摸小西头发:“这些都是妈妈自己的财产,小西,以后这些都是你的。” 望着两人之间一臂的距离,小西看着分外刺眼,心底微酸,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头靠向花母上臂蹭了蹭。 花母身上有种香味,小西觉得很好闻,微红着脸将头埋进母亲的肩窝伸出手臂环住了花母,闭着眼睛嘴角露出恬静幸福的笑。 花母一愣之后眸光更是柔的能滴出水来,这么多年一直忽视女儿,很多时候都像熟悉的陌生人,小西性子倔,小时候不是没哭过没闹过,甚至用打架化妆逃课等各种手段来吸引她和花宏伟的注意,可她那时年轻,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忙着学习、投资,甚至怎么哄花智杰,花宏伟又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大男人主义。 小西性子敏感,对于聚会上一些虚与委蛇的东西向来反感,从小到大也就只有杨玲一个朋友,以保护者的姿态,渐渐大了,也彻底与他们生疏了,她在感情上对杨玲有多依赖,花母不是不知道的,却一直都没给予过多的重视。 说起来,这是她们首次这样亲近,花母心底柔软,感慨万千,觉得亏欠女儿很多。 花母办事的效率小西之前就见识过,万事都不用她操心,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小西只要好好复习参加高考就行。 “妈妈会让杨玲尽快搬过来照顾你生活起居的。”花母提到杨玲时眼中闪过一道冷冽,接而又被慈爱所代替,小西一愣: “杨玲?小保姆?”看到花母的笑小西知道自己所猜不错,皱了皱眉,眸子里尽是排斥,冷淡的说:“不用了。” “这样也好。”花母声音很轻柔,就如那细腻和煦的微风徐徐吹过,笑的风姿绰约。 家教老师也由原来的一个到现在各科都有,小西不笨,上好的条件加上自身的勤奋,进步也算快的,但是想考进h大还远远不够,h大是全国八大高校之一,不仅要高分,还要品性,高考完之后还要去面试,面试合格之后才会通知你是否被录取,小西曾被第一高中开除的事记录在档,与h大肯定是无缘了,想起那段荒诞的时光,小西眸光黯淡。 一般学校中都有保送名额,据说,别的学校的学生都在为上哪个大学烦恼,而文澜私立高中与h市第一高中的学生都为读b大还是a大或其它八大高校中的任何一个学校烦恼。 所以除了保送名额外,这两个学校历来还有h大校长亲自批下的校长推荐,也就是说,除了保送的同学外,校长可以在学校里推荐几位学生上免试读h大,这些名额小西是不敢想的。 她虽然读文澜高中,但学号还是挂在第一高中的,所以她仍属于第一高中的学生,接近于高考,此刻第一高中的会议室内正激烈讨论着校长推荐名额该给谁。 一张纸上是各个老师推荐给校长的名单,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杨玲的名字也在其中,此刻受争论的也是她。 在所有老师都通过了这份推荐名额,杨玲睁大了水眸高兴的哭出来时,一个杨玲意想不到的人站出来提出了反对意见。 二十三.暗贱难防 “我不认为一个向同学介绍自己父亲为自家佣人的人,有值得我们推荐的品性!”杨玲怎么也想不到,提出异议使她丢失掉这次机会的居然是此次全国竞赛的主将,h市第一高中内定保送a大的学生会主席,市教育局局长的女儿——叶玺。 更想不到,她那一次令她羞愧的虚荣介绍不仅让她失了在所有同学面前的美好形象,还让她失了此次推荐的宝贵名额,她颤抖的双唇,握紧了拳,眼前冷眼看着她的女孩面目残忍的像地狱而来的魔鬼。 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破坏的幸福,她少的可怜的幸福。 “叶玺,这是怎么回事?”校长沉吟片刻,沉肃的问。 在杨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因惊恐而颤抖瞪大的瞳孔中,叶玺将那段时间她亲眼看到的事简单的概括了一下。 “听我说…那都是误会…”杨玲焦急的解释。 “好,听你解释!”叶玺放下手中的资料看着她,神情冷峻,此时的她如一个女王。 “我……”杨玲咬紧了下唇,垂下了长长的眼睫,委屈的说:“你是高高在上的学生会主席,如一个公主被所有人捧着,所有人都爱你敬你,你有着海一样宽大的胸怀,处事公正严明,这样的你,为什么还来破坏我这个小小的卑微的愿望呢?我只是想考上h大,这样也错了吗?” 叶玺皱了皱眉,这个人的思维似乎与常人不大一样,明明说的东,她偏偏有能力给扯到西,还说的自己无辜又可怜,仿佛一切都是别人的错,所有罪责都是别人强加给她的,她比任何人都冤都委屈,突然有点明白花小西的感受,这个杨玲看似单纯善良,实则自私到骨子里还不自知,那样介绍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人……叶玺眸子又冷了,直接将资料投递到校长面前:“校长,我推荐花小西!” 杨玲霎时如雷劈中,全身僵硬,显得娇弱不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早该知道的,这世上还有公平吗?我早知道小西是你朋友,所以…所以你才这样做对不对?”她厉声质问,眉间竟不知透着对谁的怨怼,凄苦而不甘的瞪了叶玺一眼大力的推开椅子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所有老师都被椅子的哐当声震的愣了一下,眼底闪过失望后接着讨论。 杨玲心中对小西的那么点愧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消耗的一点不剩,她哭着哭着,突然跑出学校,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她兴冲冲的赶到文澜,问到花小西的班级,看到小西依旧容光焕发光彩夺目,再看看自己憔悴不堪失魂落魄,凭什么,凭什么天下所有好的东西都属于小西,凭什么她可以过的如此潇洒,而她每天都在内疚不安中度日?凭什么花小西过的比她好? 杨玲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泪流满面的朝小西喊:“小西,你就非得这么狠要抢走我所有的幸福你才甘心是不是?” 小西惊愕之下抬头,微微蹙眉,就像看一个间歇性失心疯的病人一样看着她:“我很好奇你又找了什么帽子往我头上扣,杨玲,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 杨玲一鄂,感觉自己像送上门给人侮辱的一样,再也承受不住小西的恶毒和眼底那刺骨的寒冷厌恶,哭着跑了出去,突然出现搅乱小西平静的生活,留给众人一个无限遐想的空间和凄凉哀怨的背影。 小西突然很想笑,几乎要鼓掌叫好了,果然是她一贯的风格,很精彩。 不论杨玲此举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成功让小西在文澜低调平静的生活里卷起了波澜,给花小西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望着天空,灰蓝灰蓝的,蓝的寂寞,她在身上摸摸,自从住院醒来后小西就再没抽过烟了,此刻居然想抽烟来了,她从来不是好学生,抽烟打架这类事没少做,现在倒成好学生了,当个好学生感觉也不错,至少充实。 她咯咯笑起来,笑声里止不住的凉意流泄出来,就如同这深秋的空气。 想今天一天班级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她伸了个懒腰,随性的拎起书包缓慢的踱步回家。 对,回家,对于花小西来说,只要是她住的地方就是家。 踢开门,房间内布置豪华一片清冷,冰冰凉空荡荡的。 她突然失了学习的兴致,将头上的皮筋解开,微卷的细软发丝如一道上等丝绸洒下,散在小西背部,眸光流转,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自己是漂亮的,一直都知道。小西望着镜子中的人笑,眸子清亮。 她打开手机,手机中只有五个号码,花母,林舒舟,沈济帆,顾远宸,蔡晓菲。 犹豫良久她按下了林舒舟的号码,想着此刻她已经下班,应该不会忙吧? “喂?小西?”林舒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吆喝声不断,十分吵杂。 “舟…”小西话还没说完呢,林舒舟立刻说:“小西,你今天晚上没事吧?快过来给我帮忙,靠之,劳资今天晚上忙翻了,我在观塘路,来了给我电话,快点啊!”电话啪就挂了。 小西望着电话苦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这么忙,换上鞋,带上外套跑到车库,踩着油门飚到了林舒舟所说的观塘路。 这一带是h市出了名的商品批发市场,外来打工者很多,人口流动量大,晚上很繁华,到处都是摆地摊的,夜市摆了很长一条。 路上人很多,小西勉强将车子开了进去,打电话找到林舒舟,这丫居然在摆夜市,生意相当不错,很多人停留在她摊位前,她正在激情澎湃的吆喝,小西立马满头黑线的走过去,说实在的,小西这身装扮与眼前的夜市格格不入。 林舒舟看到小西也愣了一下,夸张的赞叹一声就赶紧拉着小西过去,对着眼前的一堆围巾,拖鞋等时尚物品说:“小西,快快,今天生意太好了,帮我卖。” 小西愣愣的看着她:“怎么卖?” 林舒舟向后退了一步,打量着小西,手上飞快动作,在围巾上找出一条,迅速的围在小西的脖子上,十几块的围巾围在小西脖子上跟几千块钱高档货似的,林舒舟吐槽:“劳资吐血,你在这我们tmd都是餐桌上的杯具,撞豆腐去了!” 见小西笑,她不客气的将小西往前一拉,满意的啧啧两声:“你就站我旁边站着表动,有人买就给我收钱!” 小西这才见识到林舒舟的另一面,动作麻利嘴皮子利索,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卖走了好几条围巾,她说话毫不温柔,甚至有些冲,但感觉她十分爽朗大气,听着人不仅不觉得这女孩态度不好,还偏就觉得她东西好,再加上小西这么个活模特站在这,一时间生意又好了不少,主要是增加了一些男客。 小西看着有趣,放开了笑脸也学着林舒舟那样吆喝:“外贸围巾,十五块!十五块啦!” 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喊的声音比较小,后来人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忙,小西哪里管的上什么矜持,有模有样的做起生意来,不明白的直接吆喝林舒舟一声。 她别的眼光没有,就衣服搭配这一块还颇为独到,看什么人为她挑选什么围巾,有些人要求小西帮她围一下,小西也笑着应,晚上的生意好,好到穿着高跟鞋出来的小西站的两腿发软,额上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收摊后已经是十一点多,小西看着皮包内塞满的钱,笑的比林舒舟还灿烂,一双眸子亮的似夏夜的星辰。 林舒舟还是首次看到花小西这样孩子气的笑容,怔愣了一会儿,咳嗽两声嘀咕道:“劳资不活了!” 这个时候路上人少了,小西将车开过来,林舒舟看到小西的车咬牙切齿:“混蛋啊,乃个混蛋,劳资什么时候也能有辆跑车啊!” 小西大乐,本来因为杨玲而郁闷的心情在那么一吆喝之后都发泄光了,林舒舟看着挺有脾气的,其实就一活宝。 “天将降大任于斯,苦你心智劳你筋骨呢!”小西看着对着自己苦脸的林舒舟指着后面的一大包东西笑着说。 “得了吧,天没降大任于我,照样苦我心智,劳我筋骨。”林舒舟撇撇嘴,将所有东西都放到后备箱后,坐车上对着镜子照啊照:“说吧,今晚到底怎么了?” “嗯?”小西打着方向盘,反应慢了一拍,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没事。” “你丫的说不说?”林舒舟凶狠的瞪着小西。 “也没什么事。”小西见她这样子,淡淡笑道,简单的将今天杨玲突然来到文澜的事说了一下,最后耸耸肩:“就这样。” “为这么个脑残就搞的自己心情郁闷,花小西,你真出息了!” 林舒舟恨铁不成钢的点点小西的脑门,突然夸张的大叹一声:“唉!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啊!” 二十四.流言蜚语 小西噗地乐了,越想越乐。 林舒舟白了她一眼:“花小西,你丫可给我悠着点啊,开车呢!”然后继续对着镜子看,叹气: “相思,真相思!” “怎么了?”小西从后车镜内看着林舒舟笑问。 “你说这红豆不好好的生在南国,不去长小绵羊脸上,咋就偏偏往劳资脸上蹭呢?” 她煞有其事的说,一本正经,小西又喷了,忍着笑随口应:“喜欢你呗!” “shi去!”林舒舟没好气道,注意力马上被车吸引了,两眼笑意盈盈: “小西,真有你的啊,离家出走还不忘开辆车出来,什么时候弹尽粮绝了,这车卖了也够你生活几年的了!” 小西睨了她一眼:“想哪去了,这是我妈的,说放我这。” 林舒舟一愣,眸中闪过一道黯然的光,语气怅惘:“你老妈真好!” “嗯。”小西点了点头,眸子里溢满的温柔和幸福。 花母明白女儿的脾性,心中清楚要不是马上就要高考,以小西倔强的性子肯定宁愿自己去打工也不愿接受花家的‘施舍’,她给小西的那些银行,至今没有过一笔交易,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帮助小西。 林舒舟使劲儿戳小西的脑门:“傻吧你?骨气能当饭吃?那是你家,要是我就把杨玲赶出去再离家出走,看她还得瑟!” 小西笑笑。 送林舒舟回家后,心中的垃圾也都排泄一空。 有句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文澜高中在学习风气上其实不如第一高中的,因为有许多如小西这样的花瓶大小姐公子哥也来就读,当一个还算耀眼的人暴露出一个掐点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人逮住这些掐点不放,使劲蹦跶,制造一些风浪,不然人生也太无趣了。 很多时候人性就是这样,关于学习的话题大家都没兴趣,却对八卦情有独钟。 托杨玲的福,小西在文澜可算是成了焦点人物和八卦中心的问题女王,一时间在文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八卦女孩们甚至将小西过去一一翻出来,花瓶之名从第一高中传到文澜,似乎花小西越恶劣将小西踩的越低她们越哈皮,一批又一批的正义之士来讨伐花小西。 可惜的是花小西这丫头不知是天然还是人工,脑子似乎少根筋,对于外界的一切风言风语都跟没听见似的,从不回应,直接无视,依旧三点一线,餐厅、班级、洗手间。 由于小西这个当事人平和的态度,再加上小西一如既往的低调,杨玲在文澜b班造成的风波,随着蔡晓菲一脚将明目张胆的欺负花小西的人背后的椅子踹散架而告一段落,再加上竞赛成绩的公布,流言渐渐平息,同学们的话题又回到考试上来,毕竟是高中生,学习压力大,不可能整日把心思放在八卦上。 留言平息了,花瓶之名也正了。 名正言顺的花瓶小西,居然得到去法国参加与国外学生交流的机会,因着之前的流言蜚语,文澜的对于小西的过去也有些了解,甚至她们听到的版本已经被夸大到‘公鸡下一百个金蛋’的地步,以至于这个消息一下来,包括第一高中的学生全部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呼:“花小西?那个恶毒的花瓶?” 随之另一个为花小西平反的版本又冒了出来,只是这次的主角除了花小西之外还多一个人,杨玲。 这个版本以比上个流言更凶猛之势席卷两大高中,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将花小西和杨玲的恩怨传的跟电视剧似的,十分精彩,杨玲如何用眼泪博取同情,如何以善良无辜的受害者姿态抢走‘好友’花小西未婚夫,如何在集训期间设计陷害花小西,如何用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疯狂的攻击小西,明明是佣人的女儿却装大小姐,向同学介绍自己的父亲是自家佣人,等等,让那些自认为被杨玲的单纯美好利用了的同学们怒火攀升,愤恨的矛头直接对向杨玲。 那些枝节细末小西听了都不禁苦笑,传出流言的貌似比她这个当事人知道的还清楚。 杨玲原来形象越是美好,表情越是无辜可怜,人们就掐的越是厉害,越是兴奋,这就是人性。 不论她的爱情多么无私伟大,此刻也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的老鼠,再加上她本身懦弱善良与世无争的性格,使得被人欺负也只能流着眼泪打落牙齿和血吞。 紧接着又是一批有智慧的人出现,大肆发扬阴谋论,,她们举例论证这是一场阴谋,是心机深沉的花小西针对杨玲的阴谋。 可很快又有另一方代表站了出来,认为杨玲外表娇弱不堪,却能用几滴眼泪就夺她未婚夫,逐她出第一高中,甚至与家里决裂,借着爱的名义充当第三者,还一脸凄凉扮演着苦情的主让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为她伟大而无私的爱情鼓掌,还博了心胸宽大不予花瓶计较的美名,陷害人之后又让‘好友’心甘情愿背了所有黑锅,这样的心机才叫深沉。 此言论一出,第一高中的同学们背脊上都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不论流言是真是假,她的两个好朋友,一个跟她反目成仇名声狼藉被赶出学校是事实,一个被学校记了大过存入档案也是事实,如果杨玲真像流言所说的心机如此深沉,那未免也太可怕了,而且这样的人就在他们的身边,想想都不寒而栗。 就像一场辩论赛,现实中讨论完了网上讨论,一时间h市各个学校的论坛都在激烈争论这个问题,正反两方辩论了几周之后,杨玲彻底从天上的白云沦为了地底的污泥,在每天的白眼、恶语、质疑、欺辱中,她的精神几乎崩溃,不解为何一夜之间上帝抛弃了她,将她打入阿鼻地狱。 由于整日以泪洗面,视力下降,水润的大眼睛前架上了厚厚的镜片。 而此时花小西已经登上了飞往b市的飞机,同行的还有同样得到交流名额的叶玺,顺便说一句,叶玺是这次全国竞赛的第一名。 对于这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叶玺和花小西都不曾提起,一个捧着书冷着脸高傲的做女王状,一个表情沉静的闭目养神,两小时后飞机到达b市,望着依旧精神抖擞的叶玺,小西崇拜的感叹:不愧是女王啊。 十二个来自全国各地的少男少女聚在同一酒店里,来自同一城市又原本就认识的两个少女自然而然的聚在一起,而叫小西惊讶的是,这十二个人中居然还有一个活泼跳脱的十五岁小萝莉,据说是天才跳级生,姓扁名缘。 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不知怎么回事,特爱挑逗总是冷着脸的叶玺和一直表情淡淡的小西,让这个不算枯燥的旅程霎时鲜活有趣起来。 可爱的波波头让她的脸看起来很小,越发显得那双带着些琥珀色眼睛更加圆溜灵动了(带了隐形眼镜),她精力旺盛,对什么都好奇,像只活泼欢快的小鸟,一路唧唧喳喳,很快便将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带动的热闹起来。 小西一直淡淡的笑着听一上飞机就带着眼罩睡觉,叶玺则拿本英文原著津津有味的看着,扁扁姑娘上了飞机就成了瘪猫,晕机晕的脸色发白,最终也睡了过去。 小西睡的很香,迷糊中还有人给自己盖了被子,小西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肯定是叶玺帮她盖的。 接触之后小西对叶玺有了准确的定义,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她的话,小西觉得,她就是一只河蚌,外表是坚硬的壳,若走进她的内心,你会发现,里面柔软的不可思议,外刚内柔的典型。 迷迷糊糊间,唇上似乎传来冰凉的触碰,一阵一阵酥麻的摩挲,小西不由轻启唇伸出舌头在丰润的唇上舔了舔,沾了津液的双唇闪着珍珠般的润泽,朦胧中耳边似乎穿来愉悦的轻笑。 小西梦到自己变成一个玩具娃娃,被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小孩拿在手上捏玩,一会儿是鼻子,一会儿是嘴唇,一会儿是耳朵,一会儿是脸,接着画面一变,小西又梦到自己变成了画板,有人拿着画笔在她脸上作画,她很想告诉画画的那人她不是画板,无奈梦中的她就是一块画板,不会说话的画板。 耳边传来湿热暧昧的气息,懒洋洋的戏谑语调几乎贴着小西的脖子响起:“小西,天亮了。” 花小西不满的蹙了蹙眉,语气很冲的咕哝:“天亮了关我屁事。”移动着脖子,继续睡。 肩上传来低低的笑声,带着胸腔的震动,小西不舒服的动了动,心里嘀咕:这谁啊,这么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嘀咕完后觉的不对劲,身体蓦地一僵,接着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手飞快的摘了眼罩,睁开迷蒙的眸子,惊悚的望着对她笑的魅惑众人的某人,惊讶的脱口而出:“顾大妖孽?” 薄唇浅勾,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小西的唇,眼中漾着潋滟的危险芒光,温柔的凝视小西,笑的分外妖娆,:“顾大妖孽?嗯?” 二十五.前未婚夫 小西一愣之后,看着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脸色就沉了下来,淡然而疏离的打招呼:“顾老师。” 望着顾远宸漂亮的桃花眼立时幽黯深邃,小西心脏跳漏了一拍,此时的他虽然笑着,眸中却有一种摄人的气势,让小西不由的就想退缩,这种气势小西也曾跟着父亲在一些政界要员商场大亨身上看到过,可能是他年轻,身上还多了一种内敛的霸气。 小西知道自己长的不错,可以说很漂亮,但这并不是给人随意轻薄的理由,这样想着,小西不由的蹙起眉,纤长浓密的睫毛掀起,一双黑亮氤氲的眸子冷冷的直视顾远宸,毫不退缩。 狭长的桃花眼内渐渐聚集笑意,波光流动,他宠溺的揉揉小西柔软的发丝:“嗯,乖。” 小西一听就火了,愤愤的打下头上的作怪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小西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不爽顾远宸对她说话的方式和语气,仿佛自己是个总在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让本不容易生气的她心头一阵一阵的冒火,心里堵的慌。 见小西如此顾远宸笑的越发的妖孽,仿佛在逗弄一只宠物猫,小西越是炸毛他笑的越是妖娆。 小西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心底就冒出揍他的冲动,眸子里也不由射出火星子,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顾远宸被小西翻来覆去的不知射杀多少回了。 叶玺有趣的看着小西和顾远宸之间的互动,礼貌的点头叫了声:“顾老师!” “小叶子也在!”顾妖孽淡淡的笑笑。 小西瞪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出口之后不禁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而且作为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这样不是显得太熟了么?虽然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师生。 况且他在这里可能有私事不关自己的事,她有什么立场问? 这个问题突然让小西心中闷闷的难受,像是胸口有一股堵在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就那么搁那搁的难受,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心情很不爽,脸色不由的更淡了。 对于小西脱口而出的问题,顾远宸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依旧是那样宠溺的笑,只是里面多了些小西自己都看不懂的意味不明的东西,让她心生慌乱,心脏的跳动节奏倏然乱了,只能转过头去不去看他,用越加淡然的表情掩饰这种奇怪的感觉。 她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扭头撞进叶玺充满趣味与八卦的眼睛里,顿时像抹了胭脂似的,脸上悄悄晕染出一抹红霞,渐渐有扩散的趋势,嘟着嘴没好气的蹦出一句:“我和他不熟!” 叶玺乐了,眼睛微微的眯起,笑着说:“我也没说你和顾老师熟啊!” 接着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继续看书,如果忽略她上扬的嘴角的话。 “不熟你脸红什么?”扁缘不知何时将头伸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虚弱的苍白,一双眼睛却依旧神采奕奕,晶亮晶亮的泛着和尚头上才有的光,小西以后都称它为——贼光。 小西眸子一冷,气急败坏的瞪着扁缘,小扁筒子缩了缩脖子,表情挺无辜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瞪,叶玺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小西扁扁嘴,控诉的看着叶玺。 顾妖孽一直看着,见小西露出这样类似于某种动物的表情,伸出手亲昵却带着分寸揽过小西的肩,笑着看着两位慵懒的说着:“我家小西只有我能欺负!” 小西脸刷一下就红了,是被气的,可顾远宸已经在她准备推开他之前暧昧而自然的放开了小西,小扁筒子睁大了圆溜的琥珀色眼珠,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是你女朋友啊!” 盯着顾妖孽的脸看了半响,再瞅瞅小西,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着脑袋,兴奋的说:“好配啊!” 望着潋滟的桃花眼内的怔然一闪而逝后,愉悦而赞许的朝小扁筒子笑着点头,小西就差没当场吐血了,脸色臭的厉害,心里暗自腹诽,也不怕那纤细的小脖子给点抽筋了。 “吼吼,小西姐姐小西姐姐,你是怎么将妖孽哥哥骗到手的?”小扁筒子却丝毫感受不到小西的怨念以及眸子内燃烧的火焰,兴奋的八卦。 顾远宸听小扁筒子称他妖孽哥哥的时候嘴角不自然的一抽,亲昵的捏捏小西的脸颊,眯着眼睛笑着说:“私事,不透露。” 这样一说小扁更加兴奋了,连叶玺都不禁放下书竖起耳朵听着,小西狠狠瞪了顾远宸一眼,小扁筒子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的叫:“传说中的眉目传情哎,小西姐姐和妖孽哥哥感情真好啊!” 小西怒视,心里泪奔: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吗? 顾远宸始终笑着不时的说一句,给出暧昧不清模棱两可的答案,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听的小姑娘崇拜的看着顾妖孽,恨不得立刻将小西送到他嘴里让他吃了的表情,小西搁在他们中间几乎内伤,忍不住说道:“胡扯,我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小扁捧着星星眼望着小西:“好萌啊,传说中的傲娇属性!” 去tm的傲娇属性。小西心底骂了一句脏话,良好的教养却使得她一直将欲爆的粗口一一吞进肚子里,顾远宸仿佛就吃定了小西这一点,望着她快吐血似的涨的红扑扑的双颊,嘴角一直漾着慵懒戏谑的笑。 干脆破罐破摔,拉下脸上的眼罩眼不见心不烦,赌气似的靠在椅背上假寐,可惜,没一会儿飞机便降落了,小西一直冷着的脸终于多云转晴,粲然的笑开,带着些解脱和孩子气的得意,眼波流转,倾泻出灿烂的金色光芒。 顾远宸又失笑了,揉揉小西的脑袋,桃花眼内满含宠溺。 叶玺望着花小西难得一见的丰富表情,嘴角微微翘起,这才是真正的花小西吧?脑中不由浮现出花小西曾经张扬肆意的笑容,仿佛什么都不曾在意,洒脱从容,如清晨的阳光。 也正是这样的她让她记住,以至于看到后来花小西几乎近于崩溃颓废的黯淡眼神,心中竟微微的生出失望和失落,那时的花小西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倔强的用那样的方式竖起满身的利刺。 聪明如花小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一切都是杨玲那时眼中的庸俗自私与刻薄,正因为清楚,心底比谁都清楚透彻,才痛彻心扉。 对于亲近的人她热烈如骄阳,极尽爱护,以至于一次背叛,伤筋动骨。 那样的花小西,几乎不是花小西,她曾暗自惋惜。 再见时在第一高中集训,她眸光宁静淡然,将自己与外界完全隔离一般,过去的一切仿佛都沉淀在她的记忆中再掀不起一丝波澜,静如秋叶,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失忆,竟想也不想的去靠近,当她的朋友,会很幸福吧? 在听到那些流言时,不由自主的就帮了她。 叶玺勾起唇角柔和的笑了笑,这个笨蛋,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全都漠视,所以料定了她不会去回应流言,对于她来说,都是不相干的陌生人,没必要在意。 花小西,这样太过绝对的性子是要吃亏的。 再看小西气鼓鼓的样子,叶玺又笑了,如三月的一缕暖风。 下飞机后车子驶进一处庄园式豪华酒店,外表看上去大气不失典雅,内部装修非常风情典雅,十二个少男少女,除了见多了这样建筑的小西和叶玺依旧面不改色之外,其他人都不禁呆了一呆,扁缘则毫不掩饰的夸赞,高兴的跳来跳去,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不时的惊呼,本来惊讶的几人间扁缘这样都失笑,心中暗叹丢脸,都装作很镇定的样子,掩饰自己的情绪,一双双眼睛都将他们内心的情绪出卖。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年轻人嘛。 一路上小西都挺郁闷,却不知道郁闷啥,不过再笨也知道肯定是和顾远宸有关,以至于一路上都在想着他,想的咬牙切齿的,眸子里仿佛燃烧了火一样,亮的惊人。 到了饭店之后小西的情绪基本已经平复,心中更加确定了要离顾远宸远一点的想法,想到那厮的恶趣味,小西原本平静的心绪又有些烦躁。 放下东西之后一群人就兴致勃勃的要去游巴黎,难得来趟巴黎,小西本来打算再睡一觉的,抵不过扁缘的热情,硬是被拖去,看着叶玺脸上的笑,小西想抓狂,十分无奈的陪着她们去游玩,主要就是看一些名胜,渐渐的小西也来了兴致,毕竟是年轻,再怎么淡骨子里也是热情的,一直到扁缘大呼头痛腿痛脚痛才念念不舍的回来。 叶玺扶着累的瘫软的扁缘,瞥向夜色中的她被一种从容柔和的气质包围着的小西,冷锐的眼睛里盛满柔柔的笑,:“你故意的?” 小西对着扶着小扁筒子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叶玺淡淡耸肩:“怎么会?你们慢慢休息,我先上去了。” 转过身,小西就笑了,竟和顾远宸欺负小西时的腹黑表情如出一辙。 夜间的空气带着一股清凉,小西将大衣紧了紧,迈着轻松愉悦的步伐进入电梯。 电梯内竟有一男一女吻的难分难舍欲罢不能,听着不时传来的啧啧水声和女子的嘤咛,小西面无表情的站着,这在法国很正常。 电梯内四周墙壁是光滑如镜铁皮,小西能清楚的看到那男人的手在解开一粒纽扣露出巨大胸部上揉捏,女子身体仿佛瘫软如泥,一只腿如蛇般勾着男子的裤腿,上下摩挲。可能是见到有人在看,两人更卖力了,不时的传来女子的娇笑和暧昧的呻吟。 小西勾起一抹笑,有意思的看着,男子突然抬起头锐利眼神透过那面镜子直射到小西的眼中,墨黑的双眉紧紧拧起,鼻梁挺括,眸黑如星,搂着怀中的美人儿,嘴角勾出一抹冷傲的笑。 措不及防之下,小西微微一怔,她不是傻子,还能称得上聪慧,时过境迁,又怎么会看不出李爵夜只是将对无法掌控人生的愤怒和不甘转嫁到她身上,再利用杨玲喜欢掠夺的本性与对他的迷恋,来实施这个一鸟二石的计划,她从头到尾都是他对抗家族的牺牲品,这样的狠厉的手段与深沉的心机,想到曾经那场少不更事的初恋竟然是他,还以那样的方式收场,小西胃部传来痉挛的感觉,锐锐的痛着。 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依然平静,装作若无其事的转开眼,慢慢等待,今天的电梯似乎格外的慢,小西轻叹,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她的前未婚夫——李爵夜。 真该感谢那场车祸,因失忆当了几个月的局外人之后,此时面对这个人居然可以波澜不惊,礼貌的微笑,轻微的点了下头当做招呼,电梯门开,小西潇洒从容的步出电梯。 二十六.又与妖孽 看着花小西若无其事的样子,李爵夜黝黑的冷眸倏地沉暗,竟对怀中的女人失去了兴致,甩下性感的美女,钳住小西的手腕,墨黑的眉不悦的拧起:“你怎么在这里?” 这举动让小西一颤,抬眸直直的望着他,闲闲的将一只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笑容不由自主的漾开,慢悠悠的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眼瞳微沉,眼底深处是难以掩饰的厌恶:“你跟踪我?” 厌恶…小西心中冷笑,自己对婚姻无法掌控,便将愤怒转嫁到她身上。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眼底却尽是讽刺:“李少爷未免也太看的起自己。” 小西用力挣了挣手腕,却被抓的更紧,仿佛要被捏碎一样,疼的她微微蹙眉,冷冷的看着若有所思的李爵夜:“放手!” 他紧紧锁视疼的脸色发白的花小西,目光冷沉。 烦躁的情绪突然平静,小西又微微一笑,不无讽刺的问:“还是李少爷觉得…是个女人就得爱上你,为你疯狂?” 李爵夜紧绷着脸,如夜的黑眸里聚集着风暴,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倏然用力甩开她的手腕,神情倨傲:“那样最好,滚的远点,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 “刚好我也这样想。”小西轻轻一笑:“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 “对了,李少爷。”揉着通红的手腕往房间走的小西突然停下,回头朝他身后电梯内的美人扬了扬下巴笑道:“让女士久等…可不是绅士所为。” 美丽的夜色所带来的好心情因李爵夜一扫而空,站在阳台上,夜风拂过,带来一阵森冷的凉意。 不一会儿叶玺拖着扁缘回来,扁缘扁扁小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控诉的瞅着小西,见到小西冰冷的颜色,瑟缩着打了个寒噤,赶紧缩回床上拉上被子装睡。 小西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放柔了声音:“扁扁,去洗澡!” 扁缘掀开被子的一角,睁着堪比小鹿斑比的大眼睛,荡开了笑脸认真的纠正:“我是圆圆,不是扁扁!” “是吗?”花小西静静的看着她,明明没什么表情,却吓得小扁筒子赶紧再往被子里面缩缩,小pp挪啊挪慢慢移动到床的另一头,离得小西更远地方下床,带着防御的姿势以小蜗牛的速度移啊移,在经过小西身边时如马蜂蛰了屁股似的嗖一下跑进浴室,惹得叶玺好笑的看着小西,小西无奈的耸肩,闭着眼睛靠在水晶玻璃门上吹冷风。 片刻后,扁缘眨着疑惑的大眼睛从浴室出来,对着手指纠结的看着叶玺:“小叶子姐姐,浴室没水!” “嗯?”叶玺有些惊讶,这样的大酒店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失误,她放下书,进了浴室,摁下自动循环水的按钮,水哗啦啦的流出来。 小扁筒子惊讶的看着叶玺,惊叹的说:“哇哦,水真的出来了哎!”说吧一双星星眼崇拜的望着叶玺,叶玺无视小扁天真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走出去。 没一会儿,扁缘赤裸着白玉般的胴体从浴室出来,让叶玺一愣,扁缘睁着澄澈的眼睛瞅瞅闭目养神的花小西,朝叶玺说:“没睡衣!” “睡衣呢?”叶玺微微皱眉问。 “箱子左边第二件!”扁缘飞快答。 “拿出来穿上!”叶玺说话自带一股女王气势,扁缘立刻跑过去与箱子战斗,大约十分钟箱子还没打开。 “密码。”小西走到将箱子拎起平放在地毯上。 “123456!”扁缘反应很快,高兴的望着小西,嘻嘻笑着。 见小西轻而易举的打开了箱子,她快速上前热情的欲抱小西,小西下意识的推开,扁缘也不在意,开始于睡衣战斗,大约十来分钟后才将衣服歪歪扭扭的套在身上,二人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天才少女,自理能力竟不如小学生。 扁缘体质差,被小西带着逛了一下午,沐浴之后爬上床没几分钟就甜甜睡去,叶玺和小西的东西都很简单,稍作收拾后就各做各的,叶玺捧着一本书看,小西则在阳台上眺望巴黎的夜景,夜间的塞纳河如同一条上等软丝绸带,美得让人叹息。 双手撑在阳台上,眸光也随着这夜色柔和了不少,心情平复了,准备回房间梳洗睡觉,转过头的一刹那却吓的小西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惊诧的瞠大了美眸。 慵懒的低笑如水一般倾泻在夜色里,眨着魅惑的桃花眼,戏谑的问候:“小西,这么巧?” 小西轻抚着跳漏一拍的心脏差点爆粗口,美丽的眸中仿佛闪动金色的火焰,狠狠瞪着对面笑的摇曳生姿的顾妖孽,丰润的红唇紧紧抿着。 顾远宸修长的手指端起一杯咖啡倚着阳台悠闲的看着小西,一身考究的西服尚未褪下,衬得他身材修长挺拔,薄毅的唇浅浅勾起,小西竟一时看的有些呆。 “小西对我还满意吗?”顾远宸眨着桃花眼,说着略有歧义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小西脸霎时涨的通红,立刻清醒过来,懊恼自己居然对着顾远宸发呆,撇撇嘴故作不屑的睨了他一眼:“流氓!” 这一眼她自己认为是不屑的,却不知她此时双颊染了桃花似的嫣红,眸中波光流转,带着些许的小女儿娇态,别扭的仿佛向爱人抛媚眼撒娇。 小西的反应显然是取悦了顾远宸,如果不是中间隔着两米的鸿沟,此刻他的手肯定又揉上了小西的发,他笑意越发的深:“嗯?小西想到哪去了?” 小西只觉血气上涌,直想冲过去对那欠扁的俊脸狠狠揍几拳,看他还妖看他还孽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哼!”气鼓鼓的将头一甩,闷着气大声冷哼,转身回房,将门锁的紧紧的,仿佛这样就能避开顾远宸似的。 小西气闷的将自己狠狠摔进柔软的大床内,抱着枕头咬牙切齿,即使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可小西还是该死的听见风送进来的低沉的愉悦的笑声,脸不由的更黑了。 叶玺看着将头埋在枕头中气哼哼的花小西,眼中闪过笑意,刚刚他们的对话她也听见了,早知道顾远宸对小西与别人不一样。 “我是顾远宸,这段时间由我来担任你们的集训老师!”他看着大家漫不经心的笑着,在黑板上写下顾远宸三个大字,便没了其它废话直接进入正题上课。 他是时间貌似安排的很紧,不迟到不早退,可也从不在教室多待一分钟,来去匆匆神色却总是懒洋洋的,同学与同学,学校与学校,各种竞争他都看在眼里,不时的推波助澜让事情变得精彩复杂,然后看着班级气氛剑拔弩张,半眯着眼睛愉悦的笑。 小西出院后再一次被卷进纷杂中,谁都看出来顾老师与花小西是旧识,对小西分外照顾,喜欢逗弄小西,但每每有点小西成为众的之矢的苗头,也总被他笑着三言两语就转移了众人的话题或注意力,他就像个光源,所有人的思路都被他操控着,都不由的围着他转。 他是老师嘛,是个妖孽老师,还是个高智商的妖孽老师。 这是所有集训人员对顾远宸的评价。 他想知道什么,三言两语就能从你口中将他所要知道的都套出来,不论你怎么防着,感觉就像你怎么玩怎么蹦跶都还在他的手掌心似的,这种感觉不讨厌,甚至所有人都喜欢顾远宸,他总是宠溺的看着大家蹦跶,就如同宠溺的看着花小西。 可对花小西终究是不一样的,他每次套出的内容都是花小西有关,话题一般都绕着与他说话的同学本身,却不由自主的被他引导着说出很多关于花小西的消息。 看着花小西一次一次的被顾老师欺负的炸毛,众人又觉的有趣,竟合着顾远宸的恶趣味一起欺负小西,看她冰山脸破裂。 这样孩子气的小西让叶玺眼中笑意更深,拿开小西脸上的抱枕:“去洗洗休息吧!” 小西睁开眼睛望着叶玺,眸光迷蒙温氲的火光,被纤长的睫毛覆盖着仿若有雾,乖乖的点头:“嗯。” 小西原来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头挨着枕头就能睡着,雷都打不醒,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学会了失眠,即使睡着,晚上稍微有点动静也能吵醒她,所以平时很嗜睡,没事就喜欢闭目养神,今天不知是太累亦或是咬牙切齿入睡的缘故居然睡又沉又香。 她惺忪的睁开眼,望着已经梳洗好的叶玺,愣了一会儿,赶紧起身走进洗手间熟悉。 洗手间的地板上一道长长的牙膏印,牙膏袋还握在扁缘的手中,小西黑线的看着她。 扁缘不安的看着小西呐呐的支吾道:“我…我第一次挤牙膏…” “没关系。”小西接过她手中的牙膏挤在自己牙刷上慢慢示范:“轻点就好了,很简单。” 扁缘开心的绽放出灿烂的笑脸,用力的点头:“嗯,我再试试,谢谢小西姐姐!” 望着她明亮的笑容小西有瞬间的恍惚,那时候她的笑容也是这样干净明媚如午后的阳光吧! 黯然的垂下眼睫,声音不由的就轻柔了许多:“不用谢。” 想到一会儿去louislegrand的国际交流时间快到了,轻声催促道:“动作快点,要迟到了。” “嗯嗯!”小扁一边刷牙一边点头。 巴黎是个夏无酷暑冬无严寒的城市,即使是初冬也没有很冷,小西随意套了件外套就下楼与大家会合。 她过去任性的想用叛逆的方式获得家人的关注,她也考过第一名,装过病,可这些都没能获得家人的关注,父母的目光始终都在哥哥身上,她在吃穿用度上什么都与花智杰比较,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家人的重视,所以她的衣服虽不是出自大师之手,却都是花母在特地在巴黎订购的,要贵要好要时尚,花母一直都由着她,或许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补偿小西。 后来越发性子叛逆,只穿那些‘前卫’的露背露大腿的衣服,花母却还是给小西买时下最时尚的衣服,放她衣橱里。 小西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是花母挑选的,颜色都偏艳,与小西的气质相衬,青春中透着妩媚,散发着蓬勃的朝气,说起来,杨玲确实比花小西更适合粉色。 三人到大厅时并没有迟到,但其他人还是全部聚齐,年轻的眼中都闪着兴奋和期待,小西看似很平静,其实内心也是雀跃的,这样的机会毕竟不多。 从下楼时就不停的有人想找小西搭讪,这是个热情开放的国度,小西都报以客气的微笑,对于旁人投来的火热眼神小西也能淡然自若,不曾在意。 扁缘年龄虽小却很敏感,从小西昨日一个细小的动作中就明白她不喜与人有肢体上的接触,甚至算的上反感,便扯扯她衣袖,压抑着激动轻声说:“小西姐姐,那边有个帅哥一直在看你,好凶哦!” 小西顺着她指的方向抬眸望去,竟然是李爵夜,此刻正皱着眉神色不明的望着她。 小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本可以完全当做陌生路人的,可小西觉得那样反而显得刻意,况且...花氏和李氏还有合作...恢复了记忆,她终不能完全将他们当做路人,母亲还在那个家... 李爵夜看到小西淡定客气的笑容脸色反而更沉,黑眸内仿佛有不知名的情绪在汹涌翻腾,恰在此时,扁缘激动的跳起来,忘我的拉着小西兴奋的跳起来,朝着大厅的不远处正温柔的笑着凝视小西的顾远宸使劲挥手大叫:“哇哦哇哦,小西姐姐,你的妖孽男朋友也在哎!” 二十七.法国男人 清晨的阳光穿过玻璃射在她光洁的脸颊上,透明莹润,带着淡淡的粉色,眸中因扁缘的话而略带羞涩懊恼,掀起眼睫缓缓朝扁缘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顾远宸邪魅的笑容之后,她狠狠的瞪过去,更添了一抹撩人的妩媚。 这一幕在李爵夜看来如情侣间眉目传情,心底生出一股异样的风暴,黑眸霎时之间变得沉暗。 顾远宸看着小西别扭的娇态,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目光热切,同他身边的微微点头不知说了什么,举步朝小西走来,亲昵自然的将小西揽在怀中,薄毅的唇私磨着小西发迹,如对待珍爱的人一般,在她耳边温柔的调笑:“乖乖的。” 被抱在他怀中的小西身体陡然一僵,不可抑止的抗拒排斥,脸色慢慢发白,眸中露出惊惶与恐惧,却没有像推开扁缘那样推开顾远宸,而是掀开眼睑,抬起的眸子茫然的失了焦距,眉尖轻蹙,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轻轻颤抖着,额间冒出细密的冷汗。 顾远宸的桃花眼中一道莫名的光一闪而逝,恍若心疼,眯起了慵懒的眸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额间的发,温润湿腻的触感使得顾远宸眸色更是深不见底,他轻轻拥着小西,缓缓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小西,是我,乖,别怕。” 而尚在事外的扁缘并不了解情况,但敏感的也感受到小西的不对,压抑着激动羡慕的说:“小西姐姐和妖孽哥哥感情好好哦!”说着,还拉拉身边的叶玺:“小叶子姐姐,对不对?” 叶玺瞥过黑着脸神色晦暗不明的李爵夜,眼中多了丝笑意,赞许的朝扁缘微微点头:“小扁说的对!” 能得到气场强大的叶玺的肯定,扁缘立刻高兴的跟展翅欲飞的鸟似的跳将起来。 顾远宸的唇离开了白皙光洁的额,声音低沉,能安抚人心般缓缓的哄着。 脑中一个个奇怪的片段折磨的她头疼欲裂,使劲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越想越痛,身体软软的靠在顾远宸的怀里,鼻尖传来清淡的烟草味,小西知道这种雪茄有凝神的功效,深呼吸的几次之后依然身体依然僵硬,为掩饰自己的苍白将整个脸都埋在顾远宸的胸前。 李爵夜身体僵硬一言不发的望着大庭广众之下忘我相拥的两人,只觉这一幕该死的刺眼,五指不由的握紧成拳。 小西皱皱眉,所有的记忆她都有,唯独漏了车祸那一段,而刚刚脑中闪现的扭曲的片段,看不真切,但小西知道肯定有什么是自己不愿想起的,她不愿意想的太糟糕,可身体本能的排斥别人的触碰,这说明什么呢?她不敢想下去,可又不能不想。 从醒来后就一直对人带着防备,真正与她有过肢体接触的只有沈济帆和花母,沈济帆曾多次将手贴在她额上试温度,并没有排斥不适的感觉,她也曾主动抱着母亲的胳膊爱娇的蹭蹭,心中只觉幸福和甜蜜,也没有排斥。 原来没有察觉,现在想来,她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避免与他人身体上的接触,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发现让她失了寻找车祸迷雾的勇气,有时候糊涂也是一种幸福。 可她做不到,车祸背后的真相就一根长在肉里的刺,不拔出来始终长在那里时时刻刻的疼着。 渐渐平静下来的她柔若无骨,身体也不像原来那样僵直,顾远宸只是拥着,鼻尖萦绕着馨香,心底竟深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手臂微微紧缩,将怀中的她抱的更深,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仿佛要镶进去融为一体,温热柔软的唇不经意的扫过她玉般莹润的脸颊,却没有其它更暧昧的动作了。 这一切在浪漫的法国人眼里自然是热恋中的情侣难分难舍极尽缠绵,其他同学都是一阵怔愣,尤其几个同行的男生,懊恼的发现这冰山美人原来名花有主,难怪对他们一路上的殷勤一点反应也没有,可即使失落,看到顾远宸之后心底的那点不甘也消失殆尽,别的不说,就光长相和人家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更不说那内敛的气势,两人身上相似的气息,这两人才是一类人,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养眼。 这一切也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小西的异样别人没看出来,一直看着她的叶玺却是看到的,但她并不了解原因只当是小西因被调戏被吃了豆腐而生气。 早晨的阳光纯净而柔和,金黄色的光晕透过玻璃笼罩在两人身上,宁静安然。 一直到了louislegrand小西还处于晕晕然的状态,面色绯红,被扁缘咋咋呼呼的取笑时,潋滟的媚眼里仿佛流动着金色碧波,顾盼生辉。 而对李爵夜,除却开始的那客气的一笑,至始至终都没再将眼神投向他半分,自然也不知道李爵夜铁青着脸离场和被他摔的震颤的车门,这些都不是她现在所在意的了,借用小西过去的一句口头禅:不相干的人而已。 就算小西知道这些,恐怕也只是在心底嘀咕一句: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这就是李爵夜现在的心情,他晃动着杯中金黄的液体,一杯一杯的往下灌,平复燥乱的莫名情绪,大厅中两人相拥的画面却越发的清晰刺眼。 louislegrand是法国一所著名的贵族私立高中,文澜虽同是贵族中学,闻名程度却远远不及louislegrand,这和它悠久的文化历史也有关系,丰富的底蕴,出色的教学质量,优秀的学生,尤其是s1班更是出了名的精英班。 而今天到来的所有学生无一不是来自各个国家的佼佼者,在这个校园内,这十二个天子骄子娇女们并不显得特别。 小西找了个角落坐下,她的的英语很流利,法语却只能做最基本的交流,看着在场中央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其它国家的同学之间交流的叶玺,对她微微一笑,感觉有些骄傲,总算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看着这人潮涌动的人群大眼瞪小眼鸡同鸭讲。 让小西意外的是,扁缘居然也会法语,还相当流利,也收了上蹿下跳的性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热情,表达自己的观点,大家就一个论题发表自己的看法,好在不是所有人都说法语的,还是以英语为主,没有脱离人群,可因为早上头痛的事,小西也没什么与旁人交流的心情。 出神的望着窗外,大脑似乎在思考,又似乎一片空白,出神的盯着一点,直到一个大鼻子的男人操着标准优美的法语幽默的问小西,热情的看了他这么久有没有喜欢上他时,小西才回过神来,自己视线停留的地方,不知何时从窗外转回来定在一个五十几左右法国男人身上,他笑容可掬,矮矮胖胖的看上去很憨厚,惊讶于这位先生的幽默,小西噗哧笑了,愉快的和他聊起来。 他学识很渊博,幽默健谈,总能控制好话题使得一些看似很枯燥的学术话题,也能被他说的轻松逗趣,不时的夹杂着几句英语,连小西的都被他带动的热情起来,开始放开说自己的看法,可能是受到顾远宸影响,小西对那些问题的理解方式有些不同,不时的让这个法国男人惊奇,俩人聊的颇为愉快,到后来分别时小西还生出遗憾的情绪来,难得遇到这样有趣的人。 接下来几天受到这个男人的邀请,四处参观,见识到了不少不对外开放的景致,如果不是法国人天生的浪漫,可能真像扁缘说的爱上了小西,想发展一段异国黄昏恋,这男人对小西实在是太热情了。 每次听扁缘这么说小西都乐不可支,法国的一个月笑的竟比醒来后的几个月还要多,仿佛找回了曾经的她。这也是叶玺始终对小西独自拖着她去参加一些私人学术交流会儿不拒绝的原因。 当然,这是最初的原因,后来发现那些聚会都是非常私人的且高水平的聚会,每次去都受益匪浅,不禁猜测起那男人的身份来,只是小西每天依旧没心没肺的什么不去探究,完全以享受的心态来感受快乐,不停的吸收外界的知识,只一个月的交流,小西的法语倒是进步不少,基础差的她原本还要叶玺帮着翻译,直到后来已经能连猜带想听懂别人的对话了。 而更叫人意外的是,来这里交了朋友最多的居然是众人口里冷若冰霜的花小西,且都是上了年纪的朋友,每次他们邀请她去逛巴黎的时候,总是会被老男人接走,这让同行的几个男生痛恨法国人,接走一个花小西就算了,她名花有主,为什么连叶玺也跟着接走?老师还不反对? 期间小西也曾偶遇过几次李爵夜,小西没有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习惯,所以在他的几次冷凝烦躁的眼神中,小西看到他都直接当他是空气。 郁闷的还有李爵夜,办完事情本该回国的他居然留在了法国,每天看着笑容越来越明亮的小西目不斜视的与他擦肩而过,跟不同的‘男人’出去,心底的狂躁仿佛要从胸口爆裂出来一般,还用那么恶心腻歪的笑容跟那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耳鬓厮磨。 他一口灌进杯中纯黄的酒液,修长的指关节捏的泛白。 那是男人么?tm人妖! 二十八.被吃豆腐 这些天李爵夜不停的更换女伴,却越看越没意思,看着看着脑中就自动闪现那女人的笑容,烦躁的情绪不仅没能因这些美艳性感的女郎而平复,反而越来越燥,尤其是每天看到花小西对不同的老男人露出该死的明媚的笑容时,怒不可揭,更让他怒的是,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心中莫名其妙的怒火,不知这燥从何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都与那花小西有关,从前就十分讨厌她,现在更厌恶了。 看着试着衣服的女伴,他盯着一件暗红色礼服,丝滑的如同美人的肌肤,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花小西来,黑眸仿佛也被那抹暗红染成了火的颜色,暗潮翻涌。 不相干的人在纠结,小西一点也不知道,每天过的充实忙碌,若问她过的好不好,看她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了,明亮,自信,神采飞扬。 要问小西这趟法国之行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就是认识了lan,那个可爱幽默的教授,他热情的邀请小西来法国留学,lan之所以对小西这么热情是因为想收她做弟子。 小西很感谢,表示会考虑。 众人难得来趟花都,交流会结束之后,自然少不了四处游玩,观看巴黎的古迹名胜,也不可免俗的带着照相机四处拍照留影,定格下一排排白牙和v字手势,时隔一个多月之后,一群人终于踏上了返程的飞机,并留下各自的联系方式,相聚,离别,因为年轻,所以并没有太多伤感。 听着酒店负责人说她们退房的消息,李爵夜捏紧手中的礼盒,脸色铁青,那该死的女人居然一声不吭的就回去了,连声招呼也不打,不管怎么说也曾是未婚夫妻。 脑中突然出现她的笑脸,以前她也是这样对他笑的,总是甜腻腻的飞扑过来扬着向日葵似的笑容喊着:“阿夜阿夜……” 跟喊不腻似的,虽然喜欢缠着他,却从不打听他的事不过问他的事,仿佛她喜欢他只是她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 他气闷的将东西狠狠掼在地上,幽深的黑瞳散发着桀骜的芒光,他李爵夜还没有想送人东西而送不出去的。 他并不知道小西已经被赶出花家,打了个电话,他叫人直接将那件礼服寄去了花家。 一下飞机就看到叶玺和扁缘打电话向家里报平安,小西想了想,也打了电话给集训时的教授,告诉他回来了,教授居然跟自个孙女回来了似的,高兴的亲自来接她,叶玺目露诧异,酷酷的跟小西说句:“你该给你母亲打个电话!”便上车对小西挥了挥手,潇洒离去。 小西想了想,拨通了花母的号码,淡淡的报平安,虽然花母没什么特别激动的语句语调,小西还是从简单温馨的语言中感受到母亲的喜悦,也不由弯起眼眸笑了,很温柔,说话声音也从开始的僵硬到有些软糯的爱娇,挂机后看通话时间,居然有三分二十七秒,小西高兴的握着手机像个孩子似的甜蜜蜜的笑。 教授与教授太太都是热情好客的人,教授脾气虽然暴躁,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糟老头,却对他太太很好,虽然也抬杠很咋呼如同一个老小孩。 教授太太却是个温柔的人,说话细声细气的,温雅如水,看的出年轻时候定是十分美丽的,家里还挂着几张补照的晚年婚纱照,还有一张很老的婚纱照片,据说那是他们年轻的时候,那时很少有人拍婚纱照的。 照片中的女人很漂亮,眼神恬静幸福,教授年轻时也算斯文,脸圆圆的,眼睛看着教授太太,眼中满满的笑意颇有些傻气。 教授太太一直说着年轻时候的事,小西就微笑的听着,跟花母有棱角的温柔不同,教授太太是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温柔安然的气息,如同岁月的沉淀,被那双慈祥安乐的眼睛看着,小西的心也不由感到宁静了。 直到花母打电话来小西才念念不舍的离去,教授太太叫小西常来玩,小西点头应是,花母开车来接她时,她突然有些感动,套着花母的胳膊,爱娇的在母亲身上蹭了蹭,花母一怔,理着女儿额前的发丝温柔的笑着,那天的阳光似乎格外的灿烂温暖。 随之而来的是紧张的高考压力,面对高考,没有人能够气定神闲,哪怕再聪明的人,也得使出全力,而花小西,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其实她没那么淡然,至少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然,她也是个俗人,不可避免的在意这一切,想用自己的努力去得到别人的肯定。 至于这个别人是指谁,恐怕小西自己也不知道。 帮她补课的除了家教老师,还有顾远宸,花小西终没能获得校长推荐的名额,即使在全国竞赛上获得了优异的成绩,即使被点名参加国外的交流会,依然不能改变她过去是太妹的事实,虽然她还并不知道自己被叶玺推荐了。 事实上,她在第一高中的名声并没有比以前好多少,只是杨玲的名声直逼她甚至有超过她的势头而已,不过,杨玲有眼泪,所以容易被众人原谅,人们总是同情‘弱者’的。 从巴黎回来之后,顾远宸这个很‘自觉’的人三天两头的出现在小西面前,得知她很多课程都落下之后,主动帮她补课,小西见识过这妖孽的本事,当然求之不得,而顾妖孽一开始也表现的很正经很认真,等接触多了就渐渐露出狐狸尾巴,三五不时的占小西‘便宜’,从口头上的便宜到实际行动,每次都气的花小西气血翻涌,恨不得揍他一顿,后来干脆无视。 被人欺负多了就养成一种习惯,没所谓了,被顾远宸亲昵的多了,小西就练出一身金刚不坏之身,也没什么感觉了,其实她并不讨厌顾远宸,甚至说的上是喜欢,只是觉得这人太过危险,心底不安而已,所以告诫自己离他远点。 只是小西后退一步,顾远宸前进两步而已。 顾远宸并不是时时都有时间的,他会不定时的消失,不会留下一点消息与线索,仿佛遇到了某种妖精,仿佛世界上从没出现过这个人,让你有种黄粱一梦的错觉,这种感觉让人恐慌,更加深了小西与他保持距离坚守自己心的决心。 却不知道,会这样想,是否表示顾远宸已经在她心底的某个角落占了个重要的位置,不然不会这么纵容顾远宸向她靠近。 这个时候已经是年尾,往年这个时候小西都能收到很多各式各样的请帖,去参加各式各样的聚会,虽然小西一次都没去过,宴会礼服却没少过,只是那些花母为她准备的礼服,最后都穿了杨玲身上,美丽端庄的去参加那些上层社会的少爷小姐们举办的宴会。 小西除了将精力放在学习上,还将在法国突然头疼的事告诉了沈济帆,询问缘由。 沈济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茶色的眸子透着凝沉,显得更加的冷,仿若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他踌躇很久才说:“通常这样的情况,并不表示你没有恢复记忆,而是你不愿意恢复这段记忆,人的大脑会自动过滤掉另自己痛苦的事情选择自我保护,也就是通常说的选择性失忆。” 他语调依然不紧不慢不轻不重没有波澜,可小西却感受到他的担忧和凝重,小西沉默了,沈济帆也一直沉默的看着她,欲言又止,没有劝她顺其自然或放弃寻找那段记忆,不论她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选择支持,只能选择支持。 良久之后小西微微笑了,眸光明亮,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站起身:“谢谢你,沈医生。” 沈医生。沈济帆心中苦涩,镜片之后闪过苦笑,面上却依然平静的不起一丝涟漪,面无表情的说:“不用谢。” 小西手按在门把上,转过身,看着平和的看着她的沈济帆,尴尬的小幅度的挥挥手:“沈济帆,呃,再见。” 说完打开门镇定自若的走出去,门一关上,小西马上靠在门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想对着那张面瘫脸说出请他吃饭的话,真难啊! 小西没看到沈济帆在盯着她出去后,透过门上的小扇玻璃看她身体靠在门上约三秒钟才走后,扬起的嘴角,还有眼镜后柔如丝绒笑意的凤眼。 决定了寻找车祸的真相,小西在当天就打算问顾远宸详细的经过。 做完作业之后,小西双腿柔软的盘起,抱着米色的碎花抱枕坐在沙发上问顾远宸。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正经事,之前的相处模式一直是小西别扭的抗拒又不由自主的接受,顾远宸一直亲昵的以欺负小西看她炸毛为乐,比如他腹黑的暧昧的看着小西笑着调戏:“小西有三好:身轻体柔皮肤好!” 看着小西气的横眉冷对,依然笑眯眯的撩拨:“小西新三好:顽皮可爱想推倒!” 直把小西说的心服口服懒的理他,可越是懒的理他就越被他欺负,用小西的话说就是:“顾远宸,你的腹黑指数已经达到恶魔级别了!” 顾远宸点头笑的跟朵妖娆的红色彼岸花似的,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某是淡定风流的气质,强势优雅的气质……” 还不时的调戏吃豆腐,让小西不止一次想大声掀桌咆哮拿着书本砸扁他那张欠抽的脸,看他还淡定风流,看他还强势优雅! 可小西始终是小西,这些只会在心里想想而已,在被气的吐血n次之后,花小西再次面无表情淡定自若然后杯具(非错别字)的被气的深呼吸再深呼吸。 某人摸摸她的头笑着说:“嗯,不错,和某混了几天就有一身钢筋铁骨了。” 小西想哭,想shi,想撞墙,想拉着他的头往墙上撞。 每次在他从后面轻搂上小西时,小西都毫不客气的一胳膊肘捣过去,他也不避不挡生生受着,闷哼一声,很不要脸不要皮邪魅的笑着,薄毅的唇贴在小西耳际私磨着呢喃:“小西乖,被某抱抱就习惯了。” 温润的唇贴上小西光洁的肌肤很欢乐很不客气的吃豆腐,小西凝着眉冷着脸看着顾远宸,剑锋似的纤长眼睫完全掀开,冷锐的看着顾远宸,不言不语。 顾远宸无奈的轻叹,摸摸小西的头:“今天家母问我女友是谁,我家的小西这么可爱,我就把官方名字顾远宸——小西,cp报上去了啊。乖乖等压,最多不会超过三妻四妾了,哈哈哈哈。” 他揉揉小西的脑头发:“小西以后公开被虎摸扑到蹂躏,哈哈哈哈。” 小西一时没听明白,眉尖微蹙,眸子里闪动着疏离冷淡的光,三妻四妾四个字她还是能听明白的,忽略心底的不舒服,压抑着快要彭勃而出的怒火和那书砸他的冲动,扯出一抹讽刺的笑,轻启唇,淡然而干脆的拒绝:“不要。” 看着小西沉静冷然的眼眸,某妖孽停下了笑,空气似乎突然凝滞,只一秒钟的时间顾远宸又恢复了笑意,无奈的上前轻拥着小西哄道:“乖乖被压。” 小西周身似乎都笼罩着一层寒霜,散发着冷意,两人像是突然就陌生疏离了似的,冷冷的嘲讽的笑着:“乖乖当你三妻四妾中的一个?” 幽暗的桃花眼寂静的如同深不见底的潭,似乎是想不到小西居然如此在意如此认真,有刹那的怔然疑惑渴望从眸中闪过,神色莫测。 直直的看了小西好一会儿,才抚过小西的脸颊无奈而纵容的笑:“没,顾远宸的官方cp只有小西一只。” 小西冷笑:“非官方一群?” 说完这话又觉不对,好像自己多想当他女友似的,在吃醋闹别扭,果然,某妖孽听到小西这么说桃花眼内流光浮动,笑的跟偷了腥的猫似的,小西心中恼怒,又被这厮腹黑了一次。 垂下的眼睑掩去了眸中所有的情绪,小西平静的说:“我拒绝。” 桃花眼内的笑容也跟着敛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将小西拥在怀中,空气中凝聚着浓浓的惆怅与悲伤,像只想靠近又害怕受伤,有着无数不确定的将自己包裹的严实的兽,轻声的说:“小西之美,在于信远宸信的无怨无悔。”温柔至极。 小西额上青筋直跳,吐血三升,又说不出心底那那难过的悸动是什么,升起一股无可柰何的情绪,气闷的翻个白眼,没见过这么死不要皮死不要脸的人。 她从没见过顾远宸刚刚那表情,印象中的他一直站在一个高度,心灵通透似的看着下面的人欢快的蹦跶,不论他怎么玩,都置身事外。 小西一直觉得他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容易透过一些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而通常美好的表象下掩盖的都是无比肮脏龌龊黑暗的东西,将所有事情看的太过透彻明晰,这样的人,活的累,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心灵的透支。 笨一点,没心没肺的活着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小西不笨,却也不能透过表象想到什么深沉的东西,她所做的只是随心而已,不会人云亦云,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理解,用顾远宸的话就是:“小西,即使人生难免会接触到黑暗,也要保有你干净的天然呆的本质。” 无论她怎么冷脸冷眼冷语,总是被顾远宸吃的死死的,这厮仿佛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其实,没有人能忍得住对顾妖孽横眉冷眼,小西也不能。 每次补课都是在调戏与被调戏中度过,但该教的该学的却一点都不会少,那时他会很认真讲解的很细致,然后在小西认真的想认真的做题时,修长的手指不规矩的摩挲小西的脸颊,在小西生气的瞪他时,逮着机会偷笑着对着她紧抿的润泽的唇啄几口,在呼吸粗重之前松开她,继续懒懒的笑着,眸光氤氲带着浅浅的情欲。 小西从开始的排斥到后来的适应,再到无动于衷波澜不惊,顾远宸除了这些之外从没有过更过分的举动,自制力惊人。 看到小西如此郑重的架势,顾远宸暧昧而戏谑的笑着:“嗯?小西想和我说什么?” 他穿着黑色棉绒大衣,慵懒的靠着沙发,修长的手指支着太阳穴与额头的地方,桃花眼波光潋滟的凝视小西,看的小西脸皮发热。 小西狠狠瞪他一眼,凝眉认真的看着顾远宸深不见底的眸子:“我想知道关于那场车祸的所有细节,顾远宸,请将你看到的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我。” 二十九.参加宴会 顾远宸突然出现很奇怪的神色,笑了笑语气里有些抱歉:“撞到了路边的树,某昏迷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歉然,小西不解的看着他:“你是人不是神,昏迷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顾远宸一怔,眸子里闪过愕然,似乎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顾远宸也有做不到的事。他似乎习惯性认为自己什么都行,因为别人都这样相信。 惊愕之后他笑了,本冰凉如水的眸子里突然散发出温温的热度,彷佛拨开了迷雾终于露出了真身,不再是谨慎而是确定,看着小西越来越热切,他伸出手将小西捞在怀里,脸埋在她颈脖间摩挲,两人温热的呼吸缠绵在一起,柔和纯净的夕阳洒在二人身上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说不出的柔软。 这一瞬间小西恍惚中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痛,这种突然生出的荒谬错觉,让被抱住的小西微微颤抖挣扎着推拒顾远宸,却被抱的更紧整个人都要被镶进他的身体一般。 顾远宸低哑着沉沉的嗓音无奈叹息:“小西,我不是柳下惠。”若被顾远宸的熟人看到定会诧异惊疑的问:“顾远宸也会用无奈的语气?” 小西一怔,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脸窘的通红,身体仿佛融进了暖炉,越发的火热,这个时候小西才发现顾远宸的身体很高大厚实,只是人们太容易注意到他的相貌。 官方女友,即使小西拒绝了,身上依然被打上了这个标签,不容拒绝的被顾远宸虎摸蹂躏。 从顾远宸这里得不到关于车祸的确切线索,又没有其它途径,小西只好暂时停下对车祸的搜索,将全部精力放到学习上,平静安宁几乎让她忘却了生活的繁琐,再次回到学校流言蜚语已经随着时间沉淀,花小西创造了一个小小的花瓶童话,这次,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文澜有只花瓶名叫花小西,是文澜的校花,一支低调的不解风情的呆花。 在一批有一批的死士前仆后继死在这朵美艳的天然呆花下之后,期末考试终于结束,解放的小姐少爷们大肆的举办宴会,男士们无奈的将邀请呆花的大任交给了他们的好兄弟蔡晓菲。 蔡晓菲性格爽朗嫉恶如仇,与外表相差很大,很多人都容易被她孱弱虚弱的外表忽悠过去,曾不少人追过她,在见识到她惊人的破坏力之后都退一步海阔天空,成了兄弟。 蔡晓菲坐在小西前面的课桌上轻悠晃荡着双腿,将请帖放在小西面前缓慢的说:“都快成苦行僧了,来吧,放松一下!” 小西看着她轻笑,伸出纤长莹润的手指夹着精致考究的请帖翻开,歪着脑袋颇为疑惑的问出心中的困惑:“为什么帮我?” “嗯?哪次?”蔡晓菲诧异的问。 小西外表看似冷,拒绝着外界的一切,而事实上,对于对她好的人,她没有丝毫的防御能力,人家对她好一点,她能记一辈子,这一点,有时候挺固执的,所以她想知道当初蔡晓菲为什么对她那样好,杨玲的事,是她心底的一道结了痂的伤口。 “第一次开始。”小西固执的问。第一次,她们还只是相互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从没有过其它交集,在第一高中的门口,蔡晓菲挺身而出,站在小西的身前,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小西如此轻易的就接受了她,仿佛一见钟情。 蔡晓菲听小西这么一问,居然抓抓头,然后灿烂的笑了,俯视着小西语带高深:“这也要原因啊?外国人欺负中国人,中国人相帮难道还要原因啊?” 小西一震,听懂了她的话,因为自己是文澜的人,所以不能被第一高中的人给欺负了。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相处没那么复杂,对谁好并没有原因,就她和林舒舟一见钟情似的友情,她和蔡晓菲一见钟情似的友情,叶玺对她一见钟情似的友情,莫名却温暖。 我们总是对青梅竹马的东西难以割舍,从来都是小西付出,都是她忍让,都是她妥协,突然被人这样爱护着,反而不习惯,想想以前,她对杨玲也是没有缘由的好,仿佛一种习惯,曾经杨玲身上也有让她值得珍惜值得她那样对待的东西,只是不知不觉间,那些珍贵的都被人丢弃了,连小西也被她丢弃了。 想到这些,胸臆中仿佛梗着一根刺,胃里竟又开始翻腾,眸中一片冰寒。 “喂,花小西,别让我看不起你啊,为那种人难受!”蔡晓菲慢条斯理的看着小西认真的说,很潇洒。 小西突然就笑了,也很潇洒:“考虑宴会那天穿什么衣服呢!” “妞穿什么爷都喜欢!”蔡晓菲轻佻的挑起小西的下巴淫笑。 小西突然想起顾远宸,怎么她的朋友都喜欢以逗她为乐,羞恼的看着哈哈笑着调戏她的蔡晓菲,咬牙切齿却仿佛撒娇:“你们都什么毛病。” 得知小西要参加什么劳什子的聚会,还有一帮小鬼在,从不参与小西私事的顾远宸居然破天荒的从国外赶了回来,笑眯眯的要与小西一起去。 看到小西的礼服之后,眼眸霎时变得幽深岑冷渐渐转为热切,他倚坐在沙发上,高贵优雅,强势的揽过小西,声音柔柔的:“这衣服放在家穿给我看就成了,乖乖的,换一件。” 小西站起身俯视着他不屑的笑:“穿给你看,你是我什么人?” 空气突然凝固般,他僵硬的着身体眸光幽暗,忽然将小西拉入怀中,吻铺天盖地的袭来,吸吮缠绵,小西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想要推柜却被顾远宸钻了空子,湿滑的舌追逐小西暧昧交缠,直到小西感觉肺都要炸开了,一口咬下去,血腥味在彼此口中散开,才得以喘息。 她被他紧紧的搂着,突如其来的炽热情感仿佛要将小西淹没一般,她有些不解这样的情感,不能理解为什么顾远宸会突然这样,如果说爱情,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地方被他爱上了,难道说这个花瓶的外貌,若如此的话,顾远宸自己照镜子会更实在些。 她睁着一双清亮光火的眼睛疑惑又愤怒的看着顾远宸,他俊美的脸上居然浮出一层薄薄的红晕。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小西莹润的脸颊,懊恼的用手将小西透亮的眼睛遮住,轻轻在她耳边低喃:“我还想…再来一次。”说着没有给小西丝毫拒绝的机会,对着小西惊愕微张的双唇就覆了上去,热切的仿佛将她吞噬一般,翻咬搅动极尽缠绵。 两人分开时呼吸都已经混乱,顾远宸鼻息粗重的将小西紧紧拥在怀中,低低的笑着很是欢乐,小西毫不留情一胳膊肘就捣了过去,顾妖孽轻微的闷哼一声后继续愉悦的笑,笑声纯净。 小西恶狠狠的咬牙,声音有些委屈的哽咽:“混蛋!我的初吻是要送给我未来老公的!” 曾有个同学说,接吻时舌头碰到了舌头才算是吻,不然不算的,即使之前被顾远宸吃豆腐,小西的初吻依然完整的保留着,她固执的希望将初吻留给未来的老公。 良好的教养使得小西很少爆粗口,而她爆了就表示顾远宸真的将她惹火了。 顾远宸知道这次真的将小西惹炸毛了,却依然紧紧抱着小西不松手,笑的如同十五六岁的青葱少年,笑声里掩不住的满足,小西气的眼睛通红,对着顾远宸的肩膀恶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对待爱情,顾远宸小心翼翼的试探,认准之后好不犹豫的出击,不给小西一点拒绝的机会,每一步都将小西拉的更近。 “你这样时时算计,活的不累么?”被各种小阴谋算计的了n次已经有了免疫能力小西无奈的问,心底有些心疼。 顾远宸懒散的拥着小西,笑眯眯的说:“嗯,某习惯了。” 接下来好多天小西都冷着脸不理顾远宸,顾远宸丝毫不受影响,像块狗皮膏药似的,不论小西怎么给他冷脸他都不在意,狭长的凤眸里透着狡猾的笑,恢复到原来状态,慵懒的半眯着眼逗弄小西,撩拨的她冷脸破裂炸毛便开心的像个抢到糖的小孩子,然后甜腻腻的搂着小西继续亲,得寸进尺。 宴会是在一个私人别墅举行的,百花争艳,女孩们都穿上了自己最鲜亮的衣服,杨玲一改往日的清纯居然穿了一件暗红色的性感小礼服,丝滑的面料贴着她洁白如玉的身躯,她挽着花智杰含着温婉的笑,整个人落落大方,偶尔在花智杰火热的眼神下含羞带怯的垂头,如同含羞草,这样容易含羞气质纯洁的女孩子很少,她身上有种古典美,仿佛古代画中走出的仕女,只一出场便叫人眼前一亮,成为众人的焦点。 她还没得意几分钟,虚荣心尚未得到满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宴会入口处。 小西穿花母为她准备的小礼服,头发松散的洒在肩上,发尾带着天然的卷,使得她看上去越发的妩媚,眸子清透,清纯与妩媚奇异的融合在一起,顾远宸轻笑着搂着她同时出场,一个俊逸优雅,一个美艳炫目,几乎一出现就夺走了所有人眼球,另所有人叫绝的是,花小西火辣的身材都被罩在一件宽大的男士外套下,一时间顾远宸成为在场所有男士的公敌。 杨玲咬了咬唇,目露哀怨,她从来都知道小西是耀眼夺目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西这么喜欢抢她的东西,包括今晚,这是她的舞台,小西不该来的。 她身体微微的颤抖,柔柔弱弱的扶着身边花智杰才勉强支撑住身体,再看到小西身边的顾远宸,心中最后一点愧疚也失去了,只觉得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属于花小西,而她却一无所有,可是小西却还如此自私,还要来抢她的风光,小西,我曾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怎能对我如此?一时间她身体摇摇欲坠,为自己悲苦的命运心痛不能自已。 花智杰也相当震惊,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十分美丽,却想不到被赶出家门之后她过的这样好,终归是自己的妹妹,她即使在怎么过份他也是关心她的。 杨玲是半点也不愿在这样的场合与小西相遇的,如果可以她宁愿当做没看到她,可谁都知道她曾是小西的跟屁虫,看着众人都将眼神投向她,她连忙收了心中纷杂的思绪,僵硬的扯出柔婉的笑,端庄如大家闺秀,疾步走到小西与顾远宸面前,怯怯的看着小西,目含真挚,语气中恰当好处的含了一丝委屈,柔声祝福:“小西,看你过的好我好高兴,你和顾老师…小西,我真诚的祝福你,祝你幸福,请你一定要接受我对你最诚挚的祝福!” 小西看到杨玲着实一愣,瞬间就释然了,自从知道能跟着小西花智杰参加这些宴会之后,这样的场合从来都少不了她。 顾远宸似笑非笑的看着杨玲,杨玲居然心中慌乱起来,仿佛整个人都被他看透一般无所遁形,她怯怯的往花智杰身边靠了靠。 淡淡的睨过她凄苦的哭脸,轻轻一笑:“别跟我说祝福,你有那资格吗?” 三十.宴会礼服 花智杰好看的眉皱了皱,将杨玲护在身后不悦的训斥:“小西,怎么说话的!”因为很多人观望,花智杰保留了妹妹的面子,并没有训斥的很大声。 顾远宸狭长的凤眸半眯,闪过一道冷芒,看着花智杰与杨玲意味深长的笑了,搂了搂怀中的小西亲昵的问:“要吃点什么吗?” 看着杨玲和花智杰二人觉得没什么意思的小西微笑着点点头,意外的乖巧,连客气都懒得奉送,直接越过二人,相携着拿起餐盘挑了些食物,坐到角落,无视花智杰铁青的脸色和杨玲复杂的目光。 在外面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顾远宸虽然宠溺小西,却没有表现的像两人私下时那样肉麻的亲热,相互之间流动着只有他们俩才明白的温馨气息,小西挺喜欢这样,不然感觉像在作秀,况且她还只是个高中生,对顾远宸也丝毫不了解。 就像旁观者在欣赏一场精致的舞会,两人都很惬意。 不时的有女生过来向顾远宸搭讪,妖孽也不觉打扰,疏离却不让人觉得冷淡,始终掌控着话题,引导别人说,又能让这些大家小姐们都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微笑而客气的将美丽的少女们惹的娇笑连连,其实顾远宸也没说什么,只是每一句都能说到那些女孩子得意自豪的地方,小西在一旁望着,心里很是佩服,暗叹不愧是顾妖孽,魅力无远弗届,上自五六十岁的大妈,下自三岁小儿全部俘虏,只是就连这样普通的谈话都用心计,有必要吗?这样时时防备不累么? 可能就像他说的习惯了吧,虽然能客观的这样想,看着与一群美人们相谈甚欢的顾远宸,心里却不可避免的不舒服,他对待她们的方式与对她没什么不同,只是客气一些,对她霸道一些。 微微蹙了蹙眉,小西非常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优雅的起身在侍者那里拿了杯酒就独自走出去,初春的凉风吹过,带着冰冷,一下子赶走小西不少浮躁,缩了缩了腿,还是往花园走去,想呼吸点新鲜空气。 即使是冬季,这样的大豪宅花房内的鲜花依然娇艳,过去小西是很喜欢呆在花房的,她喜欢玫瑰花,没有缘由的喜欢,可能是为了那比火焰还要热情的色彩吧,透过玻璃看着花房内的火玫瑰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肩上突然贴上一个炙热的手掌,烫的小西浑身一颤,脑中唰一下闪过一个片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转过身哗一下将手中的酒对着来人泼了过去,拎起透明的高脚杯就要砸去,手却在空中被人截住顿住,狠狠的捏紧,小西痛的皱眉,抬起眸子,撞进了一双冷的可以结冰的墨瞳里。 李爵夜阴鸷的盯着小西,眸中汹涌的怒气几乎要将小西撕裂,脸上的酒水顺着麦色的皮肤像下滴,几绺黑发顽皮的贴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上等的西服就满是酒渍,样子颇有些狼狈。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了,歉然从小西眼中一闪而逝却飞快的被冷淡所替代,看着骄傲的李大少怒气腾腾的狼狈样,小西不知怎么竟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些好笑。 李爵夜看到小西嘴角隐隐的笑意有些怔然,满腔的怒气这么灭了,面上却依然横眉凶狠的样子,捏紧小西手腕的手却松了松,既不会伤害到她又不会让她挣脱,心里泛着丝高兴,这么些天的焦躁奇异都烟消云散了。 可瞥见小西身上的衣服浓眉皱起,空气又降低了几分。 小西不解这人怎么又突然来了火气,性格阴晴不定变化无常,将腕上的禁锢甩开没挣掉,蹙起眉冷冷的看着他。 李爵夜紧紧的抿着薄唇,盯着她身上的礼服和外面的男士外套一眼不发,眼中滚动着小西看不懂的情绪,小西以为他生气自己泼了他一身的酒,毁了他今晚的礼服,开口淡淡的说:“李少爷如果是为了这身衣服,我道歉,多少钱明天赔给你。” 小西本不想这么说的,她现在身上的钱还不够买他一件袖子的,这段时间靠着一点奖金拮据的生活,花母给的银行卡和支票都还没动过,本来还想着高考完之后立刻找份工作打工的,也知道李爵夜根本不缺这点钱,可除了这么说她不知道说什么。 李爵夜听小西这么一说眉头拧起,手上倏然使力,小西痛的脸色一白,吸了口气重重的挣开他的钳制,冷冷的喝道:“放手!”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恶心的,她眼中明显闪着厌恶。 李爵夜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尤其在看到小西眼中的嫌恶时,心脏仿佛突然被一只手捏住猝然间锁紧,嘎吱一声鲜血崩裂,痛的他措手不及。 墨黑的眸中猝然卷起的风暴让小西有些退缩,却倔强的直直盯着他,不明白他怒从何来,她已经应他要求‘滚’的远些不再‘缠’着他,为何他还如此生气。 “为什么没穿?”李爵夜声音低哑,仿佛从喉咙深处冒出来的艰涩,手微微的松开了些,身体却迫人的朝小西直压而来。 “什么?”小西猛的向后退了两步,身体撞上后面花房冰冷的玻璃,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他在问什么,蹙了蹙眉觉得他莫名其妙:“李少爷,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失陪了。”他从来都是骄傲的,这样的李爵夜让她不知所措。 “我送的……”他话尚未问完就从昏暗的玻璃内看到一抹熟悉的暗红,眼眸霎时沉暗无比,犹如海啸前夕的平静,晦暗不明的看着玻璃中突然出现的身影,不言不语却比之前更可怕。 杨玲被李爵夜燥烈的怒气吓了一跳,看了看小西,咬了咬唇如受伤的小白兔般抬起水眸委屈的凝视着李爵夜,端庄的小脸本因这身衣服添了几分性感,此刻脸色煞白,泫然欲泣,如沾了露水的娇花,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娇软的轻唤:“阿夜…” 看着她水润的眸子和眸内深处的贪婪,李爵夜心中浮起厌恶和嘲讽,却因花小西的神色而没表现在脸上,冷傲的问:“你这件衣服哪来的?” 杨玲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怨怼的瞪了小西一眼,眼中浮现出泪花:“我…” 小西不明白为什么李爵夜为什么为一件衣服反应这么大,而杨玲一改往常的粉色系穿上这件暗红色礼服确实多了几丝成熟的性感,更添诱惑,难怪能将不少男生的目光吸引了去,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演的是哪出。 空气凝滞般的诡异,小西睁着清透的眸子看看眼前的情形,仿佛要将杨玲撕碎一样的李爵夜,楚楚可怜悲伤委屈的杨玲,一切都像一场闹剧,她个局外人没必要跟着掺和,暗叹难得的好空气又污浊起来。 花小西的无视和潇洒的神态,怎么看怎么碍眼,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眼底复杂的情绪突然敛了去,他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和倨傲,搂过杨玲纤细的腰肢,居高临下的俯视花小西:“离我远点,别出现在本少爷的视线内!” 小西有瞬间的错愕,垂下眼睑,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望着李爵夜倨傲的眼神不屑的耸肩:“我这就滚蛋。” 今夜本想轻松玩一玩的,居然碰到这俩个人,一时间如吞了只苍蝇,泛着恶心,无聊的抬腿走人,将空间留给这对‘真爱’。 真爱,去tm的真爱。 低沉的笑声溢满在冰凉的夜空里,三人眼神同时向不知什么时候闲适的站在哪里的顾远宸看去。 慵懒的语调,温柔的凝视这表情别扭暗自腹诽的小西,顾远宸笑的风情万种:“嗯,乖,小西滚到我这来,别打扰人家约会。” 小西淡淡的瞥了顾远宸一眼不说话,径直的从他身边走过,顾远宸自然的揽过她的肩,手不着痕迹的握了小西冰冷的手指,将体温都传给小西,感受到暖意的小西挣了一下,没挣开。 “吃醋了?嗯?”顾远宸笑眯眯的问,语气很是愉悦。 “顾老师,你想多了!”小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客气的说。 “不乖。”顾远宸恶劣的轻轻在小西腰上轻捏,看小西浑身激灵后恶意的笑开怀,眸光柔和。 进入别墅后温热中带着柠檬淡香的气味瞬间包裹了全身,小西舒服的眯了眯眼,身体也渐渐的暖和起来,听着美妙的钢琴曲,看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年轻的少男少女们,嘴角漾开轻柔的笑。 两人犹如调情般的对话就像一记闷锤砸中李爵夜,觉得这一幕异常刺眼,怀中被他捏紧的杨玲痛苦的嘤咛一声,娇软的偎依在李爵夜怀中。李爵夜冷冷的看着花小西,搂着杨玲头也不回的走进别墅内,可惜小西正在瞪着笑容倏然消失的顾远宸,没瞧见李大少的怒气。 “嗨,顾老师,这么巧你也在?”蔡晓菲很自然插过来,今晚的她穿着浅黄色过膝小礼服,将她玲珑的身段完全衬托出来,别看她外表孱弱脸瘦的很,身材却十分有料,长相柔美,不开口说话活脱脱一块精致的碧玉,一开口却带了几分男儿的豪爽,她真豪爽却也顶聪明。 顾远宸眯了眯凤眸:“蔡晓菲?” “顾老师还记得我呐,真荣幸,诶,小西舞曲开始了,怎么不去跳舞?难得把你请出来,你可别尽在这陪长辈,顾老师,你说是吧?小西就是太沉闷了!”蔡晓菲戏谑的说,还故意朝刚刚和顾远宸聊天的那几个女孩子看去,笑的异常真诚。 说着也不管顾远宸越发妖孽的笑容,推搡着小西往男生多的那头走,还边走边说:“哎,小西,他们可老早想认识你这冰山美人了!”声音不轻不重,却让身边的顾妖孽和和搂着杨玲在池中离他们很近沉着脸跳舞眼睛却一直注视这边动静的李爵夜都听了去。 李爵夜手指捏的泛白,杨玲痛呼一声,眼眸泛着水色深情凝视李爵夜,没看到眼神一直粘在深爱的她身上的花智杰痛苦的神色。 爱一个人就要成全她,所以他成全她,想到自己伟大的爱和深爱的美好的人儿,花智杰的眼中痛苦更深,一杯一杯的灌着苦酒。 “花小西,你冷么?居然还套这么大一外套!”蔡晓菲看着小西很不赞同的动手将小西的男士外套给扒了扔给眯着眼睛闪着冷芒的顾远宸,温和的说:“顾老师,你说是吧?” 这是第二次问顾远宸这句话了,都带着戏谑,挑起火苗看好戏的样子。 也难怪会有人说花小西是胸大无脑了,她身材确实火辣,从四周投过来的无数狼眼就知道,蔡晓菲看着顾远宸万年不变的笑容渐渐隐了去,暗笑着牵着小西滑入舞池。 顾远宸也不阻止,貌似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笃定,坐在角落闲适的看着小西欢快的被蔡晓菲拉着跳舞,坚信小西不会让别的男人碰到她的一根手指头,却在小西答应王昊的邀约时,笑的那叫一个百花齐放,无比深情的搂过小西的腰,强制而温柔的带着小西毫不停滞丢下宴会的众人转身离去,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少男少女们,好…好强烈的占有欲…… 顾远宸和花小西的刚走出大门,李爵夜便将怀里的杨玲推开,阴沉着脸跟着离去,杨玲赶紧追出去,花智杰也紧接着追出去。 “阿夜…你…你去哪?”杨玲不是没看到他看小西的眼神,所以她才更加心慌。 李爵夜停下转身盯着她身上的衣服,粗糙的手指拂过丝滑的面料,如同抚摸爱人的身体,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杨玲轻微的颤抖着,水眸中闪着惊喜。 李爵夜停下转身盯着她身上的衣服,半响之后冷冷的开口,声音不大却矜冷,语带双关的警告:“不是你的东西最好不要妄想着去碰!” 杨玲的眼泪霎时就委屈的在眼眶里转悠,悲伤的看着他,语气里多了几丝怨恨:“阿夜,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她才对我这样吗?” 李爵夜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眼底闪过厌恶,杨玲抑制了一晚上的泪珠终于从眼眶中坠落,哭着跑上前去从后面紧紧抱住李爵夜,悲伤凄凉的哀求:“阿夜,阿夜,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我爱你,我爱你啊,求你…求你…” 看到小西他们的车离去,再看看杨玲身上暗红的礼服,之前的那股风暴再次涌上李爵夜暴戾的黑瞳,拎着杨玲向后一甩:“滚开!” 呲啦,衣服被带着撕开,露出杨玲洁白圆润肩头,前襟垂下酥胸半裸在外,他半眯着黝黑的眼,眉头拧起,不耐烦的望着如娇花凋零般杨玲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紧接而来的花智杰看到自己精心呵护的珍宝居然被人如此对待,爆发出强烈的怒气,扶起踉跄后退数步,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杨玲,愤怒的大吼:“李爵夜!你这混蛋!小玲这么爱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 三十一.【此章天雷】 好奇的跟出来的同学们看着被花智杰抱在怀里流泪满面的杨玲,衣襟半敞,当真是我见犹怜,看到这么多人在看着,将头埋在花智杰肩窝的她缓了缓情绪,轻轻蹭掉眼泪,扬起温婉娇羞的笑容朝大家笑笑,青春妩媚,还带着仿佛被欢爱前的淫靡,雪白的肩头恰到好处的绽放开四颗红梅,如同爱人的吻痕,恰是刚刚被李爵夜愤怒之下捏出的红印。 赶出来的其他同学并没有看到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杨玲现在这狼狈暧昧的模样,青春期的男孩女孩们都不由想歪,心照不宣的笑了。 而今天的事不知怎么被人传出李氏大少情倾杨玲,携女伴杨玲参加宴会,从头到尾只与杨玲一人跳舞,对其她女孩的殷勤无动于衷,还在宴会外面就想对杨玲霸王硬上弓,被花氏大少花智杰制止,李爵夜含怒离去,有根有据传的沸沸扬扬,作为贵族小姐们的饭后谈资,不少人嫉妒看不起杨玲的同时,又觉得她运气不错,遇到花智杰这么个痴情种子,又被李大少看中。 花氏与李氏联姻失败,一直是花宏伟的心病,花氏这几年已经大不如往日,急需要联姻来加强公司的稳定性,此次传出这样的消息,花宏伟立刻有了计较。 这些天春风得意仿佛指头凤凰的杨玲好运接连不绝,一次比一次惊喜。 不知花宏伟找她有什么事,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乖巧着脸敲开了花宏伟的书房,怯怯的微笑:“花伯伯,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低着头不敢看这个儒雅温和的长辈。 “小玲,来,坐!”花宏伟先是打量着杨玲,这样一看,当年那个小丫头已经长大了,亭亭玉立,他暗暗点头,愈发的亲切随和,这样的花宏伟让杨玲渐渐的安下心来,抬起头对他羞怯一笑,细声细气的说:“谢谢花伯伯!” “你这丫头,跟伯伯这么客气,伯伯可是拿你当亲生女儿一样!”花宏伟笑呵呵的说,态度自然和蔼。 “伯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杨玲不安的问,带着些试探。 花宏伟凝神看着她,看她不安的一直搅动着手指才展露出笑容慢慢的说:“小玲啊,你和爵夜的事情花伯伯已经听说了!” 杨玲似吃了一惊,又仿佛松了口气抬起头焦急纠结的望着花父:“伯父,我……” “小玲,虽然你抢了小西的未婚夫,但你们年轻人的事花伯伯不参与!”花宏伟沉声说:“但毕竟小西是我女儿,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杨玲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花父可能意识到自己太过严厉了,缓了缓口气说:“小玲,你知道,我一直都拿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杨玲刹那间泪流满面,跪倒在花宏伟面前声泪俱下的忏悔:“花伯伯,对不起,我知道您疼我对我视如己出,我和小西更是情同姐妹,我该死…我真的该死,我居然爱上好朋友的未婚夫,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我都睡不安,我对不起小西,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啊花伯伯,我爱夜,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失去,求您,求您不要拆散我们,求您了!” 花宏伟感动不已,扶起杨玲无奈的叹息:“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过问了。” 顿了顿他又非常慈爱的说:“不过小玲啊,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可想过,李家是什么样的大家族,下任主母不是随便选的,别的不说,就光你的身份,你可知道未来的路有多难走,有多少障碍在等着你吗?你还年轻……” 花宏伟还没说完,杨玲立刻激动的抢白,脸色苍白却很坚定:“我爱阿夜,我相信我的爱情可以突破一切障碍!我会为用我的爱去感动大家!” 多日来一直身在云端,害怕有天会因为这个原因跌下来,所以即使是开心心里都蒙上了阴影,使得她眉尖始终暗含轻愁,此刻被花父一语点破她自欺欺人的美梦,眼泪滚滚而下。 “小玲,你别激动,花伯伯理解你的意思,只是你们年轻人啊,想的都太简单了……”花宏伟慈祥的看着杨玲,说的语重心长。 杨玲悲苦的咬紧下唇,眼泪停止了掉落,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冲到花宏伟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哀求:“花伯伯…好心的花伯伯…您是这样伟大,这样慈祥,是我崇拜的天神,求你告诉小玲,我该怎么做,求你给小玲指一条路吧,告诉小玲该怎么走…”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杨玲哀戚的求他指点迷津。 花宏伟见杨玲如此才缓缓的说:“唉,你这孩子!” 他和蔼的叹息:“这样吧,花伯伯就帮帮你,只要你能抓住李爵夜的心,花伯伯就考虑收你做义女,这样也能减少你们之间的阻碍!” 杨玲惊喜的睁大了美眸,惊讶的看着华宏伟,觉得上苍实在太优待她了,居然让她有一天能当上真正的大小姐,她喜极而泣,仿佛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在朝她招手,她伸手就能抓住自己幸福,从来没有一天觉得自己这样开心过,觉得自己离梦想的殿堂如此接近,上帝如此厚待她,哽咽的笑着感恩的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花伯伯您心善,从小我就把您当父亲一样崇拜着,我敬您爱您,谢谢您这么疼我,谢谢谢谢,天啊,太多谢谢了,我都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来表达我对您的谢意,花伯伯……” 她感动不知所以,花宏伟满意的点点头:“小玲,你被我收为义女之后就是我花家的人了,也要为花家多考虑,懂吗?” 平时都很怯懦的杨玲今天突然聪明了起来,坚定的望着花宏伟:“花伯伯,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花伯伯的一番期望!” 她虔诚的看着天空祈祷,哦,感谢上帝,上帝您还没有抛弃我对吗?如果之前的那些苦难都是对我的考验和折磨,为了这一刻的幸福我都愿意承受。 想到自己伟大的爱情和这一刻的幸福,杨玲又落下了幸福的眼泪。 这个上帝送给她的礼物,让她更加的容光焕发,笑容都灿烂了,背脊挺的更直了,总是垂眸颔首的她头也自信的抬高了,她迫不及待的想找人分享她的喜悦,突然间惊恐的发现,居然无人可以分享,心脏猛地收缩,痛的她脸色惨白,却不知为何而痛。 她笑了笑,上次帮她出头的那个女孩出声贫困,她不想去找,现在她就快是花家的大小姐了,想了想还是去找这段时间和她走近的一些好朋友。 她将自己的得意事跟人分享,大家都高兴的恭喜她,跟她称姐道妹的恭维她,做什么都带她一起,杨玲高兴的想,终于走进了这个圈子。 可这些只是表面而已,这些大家小姐们怎么可能真心愿意与佣人之女做朋友呢? 一方面人家明面上跟你好着,暗地里却使着手段恨不能将你踩到污泥里去,尤其是你的身份不上不下,不尴不尬,最近还这么出风头,自然有人看不惯,渐渐流言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就出来了。 尤其是以前以为杨玲是大家小姐高贵不可攀的男孩们,在知道她原来只是佣人的女儿时,时常有意无意的用言语来骚扰杨玲,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甚至动手动脚,不胜其烦的杨玲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还常被人叫去教训,书包里也会多一些有的没的,不让就是椅子作业本什么的不见。 第一高中是个严谨的学校,竞争本身就很大,很多小动作不会在明面上进行,以至于被欺负的杨玲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即使告诉老师也没有证据,一开始还仗着眼泪让人心生同情,次数一多,老师也烦了,看到她的眼泪都渗得慌,那些原本还好她称姐道妹的姐妹们看到她被欺辱不仅不过来帮她,还落井下石,这让杨玲悲哀的发现世界是如此黑暗,简直没有一丝光明。 她突然想起小西,想到以前不论遇到多少挫折都有小西站在她前面,为她挡着,她不开心时小西都会哄她逗她,站在小西背后她从不担心会受到外界的伤害,想到此,她眼中闪过温暖,抿嘴而笑,天真的仿佛回到儿时。 脚心的刺痛突然将她拉回现实,她霎时如同掉进冰窟,脸色煞白,颤抖着嘴唇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没做错,她没错,是小西不好,是小西先不成全她的爱情,她才做了那些的,难道爱一个人有错吗?爱一个人是无罪的,她没错! 这样想着,她终于不再颤抖,只是脸色依然惨白,握着拖把的手冰冷。 她仰起头,只觉得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火红的夕阳也暖不了她的心,外面欢乐的鸟儿也不懂她的忧伤。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她被遗忘在世界的角落里,命运为何对她如此不公? 默默为自己悲惨的命运悲哀,滴着泪将陷在脚底心的图钉给拔出来,拿着拖把,一会儿还要打扫他们这层楼的洗手间,她今天的作业又不见了,老师对她很失望,罚她打扫卫生,她为自己心痛,为什么老师不信任她?看不到她的努力?她真的交了作业,只是三番五次的不见了而已,为什么不相信她呢?这给她纯洁的心灵多大的伤害? 这次摸底考试她居然有两科不及格,不能怪她,都是老师不信任她造成的,她这么努力,居然叫她来打扫洗手间!委屈的泪水决了堤,汹涌而出,她趴在马桶前哭的昏天暗地。 她突然想到要被花宏伟收为义女的事,又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那些人都是嫉妒她,见不得她好才欺负她的。 带着对自己的怜惜默默擦着泪,终于忍着恶心将最后一个坐式马桶都洗刷完,柔弱的她累的腰酸背痛,一拐一瘸的拿起书包回家。 天色已晚,路边的灯都散出柔和昏暗的橙黄色光晕。 杨玲慢吞吞的走着,眼睛浮肿,她突然全身一僵,惊恐的看着眼前三个猥琐的成年男子:“你们...你们不是离开h市了吗?” 三十二.医生妖孽 小西近些日子老是无法投入到学习中去,脑子里一直想着那次宴会上李爵夜碰到她时脑中一闪而逝的画面,还有她激烈的反应,让她很难静下心来看书,谜团一日不解开就一日困扰着她。 顾远宸不定时的失踪小西已成习惯,她告诉自己不在意,不关自己的事,认真看书准备高考。 关于顾远宸的任何事小西都不曾开口问过,当做一个陌生人,这样的人太过危险,小西本能的防备,心理上早已做好了他哪天突然消失再也不出现的准备,事实上,顾远宸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每次消失小西都感觉自己做了场梦,或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狐狸精,她使劲的忽略心中的异样,将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去。 对于那些邀请的聚会一次都没再参加,可还是听说每次聚会李氏大少的女伴都固定的是杨玲,对此小西不在意,可小西毕竟是凡人,不可能禁闭七情六欲,不是装作不在乎就能够与外界真的隔离起来,她还是被花家传出的收杨玲做义女的事给干扰到。 她怔愣了很长时间,突然就笑了,笑的很讽刺。 原来女儿对于花家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离开对她来说真的是正确的选择,想到她曾经花那么多力气去引起父亲的注意,小西不由的又笑了,摇了摇头,低头看书,对于她们的事小西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 既然不能全心投入学习,小西也不愿自己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烦着,她还有另一件事需要解决。 宴会那天李爵夜触碰到她时,她条件反射似的激烈反应和脑中一闪而逝的片段始终让她不安,还是去打算问问沈医生。 走到他办公室的门口,轻轻叩了两次,听到里面传来平板的声音:“请进。” 小西缓缓拧开门把推门而入。 沈济帆正拿着笔在写着什么,听到开门声漫不经心的将头抬起,平光眼镜上掠过一道光,镜片后的桃花眼仿佛亮了一下,温度缓缓升高,晌午的阳光在他身上渡上一层橙黄色的金光,很是柔和,使得他的发丝也呈着金色,细细柔柔的,几绺发丝飘散在镜片上,仿佛淘气的在挠痒痒一般。 “小西?”他惊讶的看着她笑了,平实无波的语调居然扬起一个弧度,惊喜显而易见。 小西笑了笑,点点头:“沈…济帆。”脱口而出的沈医生到了舌尖改成了他的名字,两人相视着笑起来,小西是轻松的笑,沈济帆嘴角微扬,眸中带了些热度。 沈济帆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想到了什么吗?” 小西略微惊讶,瞬间便释然,如果智商不高也不会年纪轻轻便当上了主治医生,“嗯,一点点,有点疑问。” 看着小西拿着水杯不安的在手中转啊转的,他安抚道:“别紧张,慢慢说。” “嗯。”小西抬起头粲然一笑:“我在想,车祸之前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斟酌着用词艰难的将声音放低,“我发现…很讨厌与旁人的肢体接触,这是以前没有的,打从心底里排斥。” 她说的很慢,很涩,抬起头展颜一笑,抿了抿唇。 阳光正面的照射在她脸色,十分明媚,浅浅的眼睑投射出淡淡的剪影,眸中有些不安和隐隐的脆弱。 小西惊讶的发现沈济帆镜片后掠过貌似心疼的光,看到的时候他已经用手抚上她的额头,轻声说:“嗯,继续说。” 小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济帆的手已经收了回去,面上有些不自然,似乎是下意识的就做了这个动作,俊美的面庞背着光,明明不是傍晚却似乎沾染了晚霞的光晕。 小西也抬起手抚过沈济帆刚刚放置过的额上,试了试温度认真的看着他的说:“呃…沈…济帆同志,我只是想到一些关于车祸的事,并没有发烧。” 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似的沈济帆掩饰似的咳嗽了两声,俊美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倒让小西笑起来,沈济帆漂亮的似明眸茶似的桃花眼内也聚集了笑意,气氛也随之轻松许多,小西压抑在心中的结也稍微松了些,手中水杯内的热水袅袅的升起一道雾气在空中散开,静谧安然。 “你说我的记忆是自己下意识的排斥不想记起来,而排斥别人的触碰是否是那次事件留下的后遗症呢?”小西淡淡的说,仿佛不经意的说着旁人的事,如果低垂的眼睫下黯淡的眸光,真以为她毫不在意。 沈济帆目光深邃,若有所思,沉思片刻再次将手放在小西的额上,见小西睁大了清亮的眸子看着他没什么其它过激的反应,继续将手放在小西手上肩上,低哑着嗓子平板的问:“有异常反应吗?” 小西摇了摇头,淡然平和了不少。 沈济帆将手收回后看着小西半响,才说:“这可能是你心里上的排斥,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车祸那件事确定没有给你造成…其它伤害。” 小西认真的听着,淡淡的点头,眸中恢复了些温度和光亮:“那是为什么呢?” “你不让别人靠近是因为在心里上排斥与他人接触。”斟酌了一番,沈济帆掩去眼底的担忧婉转的说,那场车祸给她心理上造成的伤害远远大于身体。 听医生一说小西果然放下了心理负担,虽然不能完全释怀也总算能安下心迎接高考,不然心底老是卡着这么一件事不能全心投入让小西也很困扰。 “谢谢你。”小西笑起来,放下心中大石的她眸光璀璨,如盛满了夏日阳光,灿烂热情,她自然的说:“沈济帆,每次都麻烦你,客气话就不说了,呵呵。” 小西拘束的摸了摸头发:“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请你吃饭吗?”说 完之后小西就窘了,这语气她像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向心仪的男子告白所用的,她只是不确定会不会被拒绝而已,毕竟还是很唐突。 “我今天就有空。”沈济帆语调仍然没什么起伏,小西却意外的感觉到他回答的颇为急切。 小西看看现在的时间还不到十点,正准备说中午或晚上给他电话,沈济帆却赧然的抢先一步说: “我过会儿才下班,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等我一会儿吗?”话中眸中都是掩饰不了的期待,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赶紧加了一句:“我这里有几本高考的复习资料我想你可能用得着,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小西被沈济帆紧张的样子逗笑了,真没想到严肃面瘫的他也有这样的时候,恰好她没事,回去也是做习题看书而已,点点头笑着说:“好!” 满室金黄。 这些复习资料对于小西来说都差不多,她做题只是在于乐趣而已,过去的那些年她从未做好做完整过一件事,但教过她的老师都很喜欢她,她要么不学,要么尽全力认真的学,不会敷衍,即使是玩她也用尽全身力气去玩个痛快,就像对待感情。 可能是性格如此吧! 沈济帆忙着自己的,不时的抬眸看着认真的小西,阳光下的她很安静,周身披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仿佛要跟阳光融在一起羽化而去,莫名的有些心慌,他放下手中的笔倒了一杯水,走到小西面前站定,轻轻的拍了她一下,小西茫然的抬起头半眯着眼对他粲然一笑,埋头继续解题,大约一分钟之后呼出一口气, “谢谢。”她喝了口水,像对待普通朋友那样:“中午了吗?好快。” “还有一会儿。” “哦。”点点头,递上复习资料:“你现在有事吗?你帮我看看吧。” “好。” 平淡,两个人的画面温馨而平淡,却让沈济帆心里盛满了莫名的欣喜,冰冷的眸子一直柔和的凝视小西,声音虽然依旧没有起伏却分外温柔,连着正午的阳光也暖的醉人,只觉这一刻的时间过的飞快。 小西看了看时间,认真的看着他:“去哪吃?别挑太贵的啊!” 沈济帆莞尔,漂亮的桃花眼内溢满了笑,如同吹进了春风。 两人走进了一家环境清雅的餐厅,中档消费,可即使这样小西还是在心底为自己的荷包洒了把伤心泪,看来要动用妈妈给的生活费了。 这个时候的小西表情轻松,带着些孩子气,与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两人都不是很健谈,在餐桌上却丝毫不显尴尬,偶尔两人相视一笑,小西发现这个奇怪的医生其实没有看上去那样冷。 “明明是我请客却是你买单。”小西笑起来,这人虽然沉闷却意外的体贴。 “下次再请我。”沈济帆淡淡的说,俊逸的脸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眸中的笑仿佛阴谋得逞般。 “好,那下次我请。”小西无奈。 下次,还有下次。 “你下午不用上班么?”两人吃过饭之后走了走,小西奇怪的看着沈医生。 “我先送你回去。”沈济帆面无表情。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坐公交车。”小西客气的说,面带微笑却没有了疏离。 沈济帆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你等我一会儿。”还没等小西说话沈济帆便已快速离开,害怕被拒绝一般。 片刻后沈济帆将车开过来:“上车。” 小西一愣,笑了笑,打开车门,心底不由为他的细心而柔软,是因为听她说了排斥与人接触吧,公交车向来是最为拥挤的。 今日的小西比往常笑的都多,淡淡的点头告别:“谢谢,再见。” 沈济帆点点头,顿了顿说:“不用这么客气,可以叫我济帆。” 小西展颜,大方的点了点头:“济帆。”朝他挥了挥手,看着他倒车才转身欲离开。 沈济帆眸光倏然一暗,小西撞进一个炙热的怀抱中,腰猝然被搂紧,带着一股莫名的酸味。 顾远宸魅惑的在她耳边笑着,声音慵懒而亲昵,:“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接着将眼神懒懒的投向沈济帆,客气的说:“沈医生,麻烦你送小西回来了!” 三十三.以身相许 沈济帆面无表情的看着顾远宸紧紧搂在小西腰上的手,还有小西不动声色的挣扎,眸光陈黯,淡淡的点了点头朝小西说:“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小西微微一笑:“嗯,会的。” 沈济帆走后小西淡淡朝顾远宸淡离的笑着说:“顾老师,还不放手吗?” “放手?放你去哪?”顾远宸无赖的笑着,眸中闪现着危险的光,结实的臂膀紧紧搂着小西,仿佛要从她身上吸取力量一般,小西怀疑腰会不会就这样被折断。 “顾老师,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不妥吧?我还是学生呢。”小西冷冷的看着他,嘴角微讽。 “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就妥了是吧?”顾妖孽凤眸半眯着低低的说。 “顾老师。”小西微微笑着拉开他,却被禁锢的更严密,眉尖不由的微微蹙起,淡淡道:“顾远宸,你我非亲非故的,还是别离这么近才好,你帮过我我感激你,欠你人情——我还!” 小西话刚说完就被他重重的咬了一口,疼的小西一抽,火气滋啦啦的升起,猛的一把推开他,平复着火爆的情绪淡然的看着他:“顾老师,我是心眼小,但还不缺,我是脾气好,但不是没有。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朋友说一些有的没的,你不怕误会我还想安生呢!” 说的平淡,但那双眸子似着了火一般转身就走人,看也不看沉默的凝视她的顾远宸。 顾远宸深深的凝视小西,这次她真的生气了,无奈的轻叹,从后面轻轻抱住她,魅惑的蹭着小西白皙的颈脖,将头埋进小西肩窝,看上去很是疲惫,贪婪的在小西颈项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撒娇说:“小西,我饿了。” “要吃饭去饭店,不好意思顾老师,我没有请你吃饭的义务。”小西僵硬而客气的说,顿了顿,突然想起这样倒可以还他人情,硬声说:“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顾远宸仿佛能猜出她心里所想,从喉咙深处溢出低沉的笑声,似乎是明白小西到了爆炸边沿,再逗下去真会炸毛,安份的趴在她身上,小西几次挣扎都挣脱不掉,像块牛皮糖。 看着她郁闷的样子,顾远宸再度笑起来,沉迷似的轻松的说:“我想吃你做的饭菜。” 小西一顿,反问:“你确定?”顾远宸又低低的笑,仿佛很愉悦的样子,憔悴的声线里恢复了一些精神。 “确定,快点,某快饿死了。”顾远宸孩子似的迫不及待的拖着小西向前冲,走了一会儿小西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他:“你带我去哪?” 顾远宸一顿,脸上霎时出现可疑的神色,似赧然,却镇定自若的笑:“你家!” 小西狐疑的看着他,好心的指着另外一个方向:“在那边。” 妖孽蓦地一笑,如千万朵桃花簌簌飞落,摩挲着小西的脸颊半阖着眼颇为讨好的说:“你走前面。” 小西睨了他一眼,用力的拍向放在她腰上的爪子,发出啪的响声,顾妖孽委屈的在小西身上蹭蹭,眸中却满是狡猾的笑。 电梯门打开,顾远宸一直粘腻在小西身上不肯放开,柔若无骨般,小西无奈的叹口气,真对这个无赖没有丝毫办法。 “要吃什么?”小西冷淡的问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顾远宸,总是波光潋滟的凤眸此刻紧闭着,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似乎好久都没有睡过了,薄唇轻启,似梦呓般的咕哝了句:“只要小西做的,什么都行。” 拿好钥匙出门,在超市里采购一些新鲜洗净的瓜果蔬菜和肉类,赶紧回来,将这些东西摊开之后,感觉厨房乱糟糟的,一时不知从何下手,家里又没有烹饪书,网上倒是有,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几次猪跑的小西,穿上围裙,卷起衣袖将菜肉都洗了洗,倒了油放在锅里打开火烧,感觉烧的差不多了,将肉扔进去。 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小西囧了一下,居然忘记切了,赶紧再将火灭了,将整块的肉拿出来切了几刀再放进去烧,感觉烧熟了出了香味,加了些盐拌了拌盛装进盘子,拿着筷子夹起一块尝了尝,小西差点吐掉,这肉表面上都熟了,可里面却完全是生的,无奈小西又将肉倒进锅里加点水烧。 还有豇豆,小西按照刚刚的步骤炒,没炒了一会儿就干了没油,吃了一点发现没熟,又加了半碗油继续炒,就这样一直加油一直加油,一盘豇豆终于新鲜出炉,看着色泽不错,小西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挺有成就感,可惜忘了放盐,便加了一勺盐进去。 想到一会儿还要炒菜,小西有点不耐烦了,干脆将那些洗净的蔬菜一股脑儿倒进肉里,又放了几碗水煮,然后去网上查了一下,大约需要煮四十分钟才能将肉煮熟,小西便定了下时间,时间到了火会自动关上。 洗净手解开围裙来到客厅,她实在不喜欢那油腻的感觉。 沙发上的顾远宸睡的很熟,穿着裁剪简洁的深咖色西服,将他身体的线条衬托的十分修长优美,俊美的面容沉静,怀中抱着小西的抱枕,看上去有几分孩子气,这个时候小西才发现顾远宸身量很长,平时看着精瘦,此刻躺在沙发上才发现他不论体重身高都与他妖孽的长相不相符。 利落的黑色短发安静的伏在沙发靠上,垫上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有些卷,墨黑的眉放松的舒展着,一管笔挺的鼻梁,薄毅的唇微抿着,他的五官深邃立体,十分俊朗硬气,虽然长的妖孽却丝毫不显女气。 小西不由又把眼神投到他的眼睛上去,这双妖娆的凤眼一睁开无端的就多了几分妖气,仿佛能将你溺毙其中不能自拔。 已经是春天,现在是下午两点钟,阳光透过玻璃倾洒进来,强烈的光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睡眠,微微的风送进来还带着些凉意,小西走到床边将落地窗关上拉上了窗帘,又去房间拿了条薄毯轻手轻脚的给他盖上。 这点细微的动静都将他吵醒,他睁开迷蒙的睡眼,有些模糊却精光乍现深不见底,见是小西,微微蹭了蹭,安心的闭上眼睛继续睡,此刻小西不知怎么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苏格兰牧羊犬,也是体型庞大,年幼的她还拿它当马骑过,蹲在顾远宸身边,小西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抱着大狗喊‘驾驾驾’的她。 那时候她活泼调皮,杨玲斯文秀气,总是站在一旁用担忧羡慕的眼神看着小西,也期望像小西那样恣意的大笑,小西叫她也上来坐坐时,杨玲胆小吓的眼泪都滚了出来,小西只好遗憾的不再勉强。 有次大狗摩卡看到一只漂亮的母狗急冲冲的跑过去,将骑在它身上的小西摔了个四脚朝天,爬起来之后她嘴巴一张哇哇大哭,杨玲在旁边急的团团转,后来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也陪着小西哭起来,倒是让小西收了眼泪哄她,让她破涕为笑。 想到此,小西也温柔的笑了,阳光灿烂。 杨玲比小西大上几个月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有一个幼儿园,同一个班,同一张桌子,就好像是她的姐姐,曾有叔叔伯伯打趣说:“就是亲姐妹也没你们这么好啊!” 那时她和杨玲都笑的非常骄傲,觉得世间的任何东西都无法破坏她们的友谊。 所以那时候,与其说小西恨杨玲抢走了她的初恋她的未婚夫,还不如说,她其实是恨杨玲的背叛,被最亲最信任的人背叛。 杨玲的那些小动作她何尝不知,她自欺欺人,却在那一次,在那个西餐厅中,努力维持的假象终于破碎,那狠狠的一巴掌甩了过去,也彻底甩断了两人之间的羁绊。 都过去了。 小西轻叹了口气,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亲情,友情,爱情... 爱情!小西猛的一震,赶紧起身,震惊的看着顾远宸,她居然在盯着他想爱情,爱情,该死的爱情,去tm的爱情! 看看时间肉也煮熟了,重新整理了思绪的小西逃似地奔回了厨房,从透明的玻璃盖看锅内的东西,小西不知怎么脑中突然冒出俩字——猪食。 为了保险起见,小西还是打了电话叫外卖。 虽然卖相不咋地,可闻起来还挺香,而且红的绿的混在一起,盛到白瓷碗里之后看上去还颇为漂亮,小西不笨,担心盐放多太咸,少了太淡,就一点一点的放,一次一次尝,咸了就加点水,淡了继续加盐,终于调试出适中的味道来。 一切弄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看顾远宸睡的实在是熟,小西蹙眉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将他叫起来吃饭,伸出手轻轻一推他就醒了,看到身上的毯子薄唇勾起一抹妖娆的笑。 除了那盘杂烩汤和一叠青豇豆看起来诡异了些,其它几盘菜都还不错,顾远宸嘴角一勾,夹起一根豇豆放在嘴里试了试:“味道不错。” 小西面不改色的承下他的夸奖,点点头,使劲帮他夹,客气的说:“别客气,多吃点。” 说罢还帮他舀了一大碗肉汤,她本吃过午饭,此刻并不饿的,可看着他吃饭竟也生出食欲来,吃着外卖叫来的菜,越吃越乐。 顾远宸指着那碟豇豆问:“你把整桶油都倒进去了吧?” 小西淡淡的睨他一眼:“你爱吃不吃。” “第一次做菜?”顾妖孽吃的津津有味。 小西淡淡的说:“我还了你的情了,你开车过来的吧?”话中明显有了逐客的意思。 顾远宸眼眸蓦然抬起直直的望进小西的眼底,仿佛要望进她的心里,小西倔强的回视。 他淡然一笑,“小西,你并不欠我什么。” 小西挑眉,冷冷的说:“这样最好。” 顾妖孽突然笑的风情万种:“你不欠我却将宝贵的第一次(第一次做饭)给了我,这样大的情我不还怎么行?” 小西便秘似的看着他,眉头抽搐,咬牙切齿的问:“所以?” “所以,小西。”他邪恶的勾起嘴角:“某决定以身相许。” 三十四.收为义女 “所以,小西。”他邪恶的勾起嘴角:“某决定以身相许。” 心脏就像一个绷紧的橡皮筋,猛地被人拉扯突然间放手那样剧烈的震颤,那种感觉强大到使小西握不住手中的调羹,手握着调羹,拇指因施压过重纤细白皙的手指仿佛要被折断一样,白的失了血色。 从小感情上的缺少使得别人只要一点点的爱就能俘虏她,就能让她全心以对,如陷入沼泽般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况且这个人是顾远宸,她得使出多大的力气才能对他冷言冷语,使出多大的力气才能将她推开。 花小西是个不能被招惹的人,她受不了别人对她好,对这一类人她完全没有免疫力。 她垂下眼睑,即使努力的克制,声音依然有些低哑微颤:“顾老师,请不要乱说。” 顾远宸认真的凝视她,眼底闪过心疼,他突然低低的溢出笑来过去抱着小西,胸腔一阵阵的震动,仿佛有磁场感应般,那样的震颤直直的透过衣服传进小西的心房,让她呆愣的不知所措,脑中一片空白,也忘了推开。 好吧,她是被色诱的,该死的妖孽居然色诱她,小西暗恨自己居然这么不争气,每次建立好的防线最后都被顾妖孽轻而易举突破。 杨玲被花家收为义女那天花母过来陪了小西一会儿,没说什么,只是给小西做了碗汤,问了些学习的事,之后便走了,而小西忙着高考居然到几日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仿佛被木椎狠狠的刺了一下,痛的那样鲜明,她握着笔,指尖冰凉,精神恍惚。 直到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修长有力的手覆上她捏的泛白的柔荑,漫不经心的调笑:“唔,这题很难么?都做了半个小时了。” 然后拍拍她的头柔声的哄着:“乖,不想了,好好考试。” 即使不在意告诉自己不在意,她眼窝还是有些湿潮的感觉,一种被抛弃的脆弱无助从心底慢慢蔓延开,直浮到眼中。 顾远宸抱着小西静静的说:“乖,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温柔缱绻。 心奇异的安定下来,如进云端,温软如棉。 其实她没那么脆弱,还是每天该干嘛干嘛去,那天也不知道怎么,骤然听到,心骤然揪紧。 沦陷的速度简直令她害怕不安的地步,她拼了命的转移注意力,拼了命的学习,拼了命的将视线调到花家身上去,可所有的在小西看来如铁墙般的防备,在顾远宸面前就如一张薄薄的纸,那样不堪一击,再次见到他再坚硬的壳也在刹那间土崩瓦解。 更叫她心慌的是,每一次见面,她都感觉陷得更多更深,而顾远宸,始终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从此再没失踪过,哪怕再疲惫他也会赶回来。 如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将小西牢牢网在中央,越是动越是紧,直到无法挣扎。 很多次顾远宸都提前告诉小西,他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但每一次他都在,每天都在,有时候很晚,有时候只来得及和小西说一句话便沉沉睡去。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至少小西这么认为。 她和顾远宸认识不久,相处不多,却像是已经认识了几个世纪一般。 就好像一见钟情。 对一个人放下心房,小西就会全心信任,没有一丝保留,她要努力学习,顾远宸陪着,她要寻找真相,顾远宸帮她抽丝剥茧的分析,引导她逐步探索,却将途中可能伤害到小西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但会留一些蛛丝马迹给她,让她知道真相,不会一味的瞒着她保护她。 炎炎夏日来临,在众人学子脱了几层皮的奋斗中,终于迎来了高考。 小西还是在文澜考场,没想到杨玲也是在文澜考场,高调的搂着杨玲出席各种宴会后突然沉寂的李爵夜居然出现在文澜。 黑色的长发零碎的散在耳际,全黑的墨镜线条简洁流畅,流溢着奢华的黑色衬衫敞着三粒衣扣,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可以看到古铜色的结实胸膛,双手插在口袋随意的站着,不得不承认他是相当有魅力的男人,狂放而悦目。 这使得不少女生频频侧目,他冷着脸十分不耐烦,周身散发着狷狂的气息。 大家都好奇李氏大少怎么会出现在这,但看到他身后十米处哀怨凝视他楚楚可怜的杨玲时,众人眉头一皱,文澜的学生还是比较维护自己学校学生的,对于那些流言众人自动的护短的排斥杨玲,尤其是看她那张美丽的苦瓜脸。 杨玲无疑是美丽的,一张椭圆的鹅蛋脸,纤细精致的眉,眉带轻愁,美眸含怨,脸上微微画了些淡妆,飘逸的长发衬着粉色的公主装,怎么看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她看向小西的眼神极其复杂,仿佛带了些得色,又似乎暗含内疚,还有些显而易见的怨愤。 文澜的大多数学生偏偏出生真正富贵人家,对于杨玲这种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灰姑娘是很不屑的,尤其在知道她使了那么手段之后,此刻看到更是厌恶,只是因着李大少没摆在脸上而已,毕竟李氏在h市来说还是鲜少有人敢得罪的。 前段时间李大少带着她不停的参加各种晚宴,她也认识了不少豪门千金少爷,她也如只花花蝴蝶般幸福的穿梭在上层人士之间,含羞草一样的她被不少高层人士记住,而这恰恰是花宏伟所乐见的,收她为义女,一来可以巴结李氏,即使以后无法与李氏联姻,也还有其它家族;二来...也可以断了花智杰的心思,为了花氏的未来,花智杰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娶个对他毫无用处的佣人的女儿。 花父本来很看好杨玲,可近一个月李大少突然消失在各个宴会场合,在各个酒吧夜不归宿,也没几天时间又突然失踪,这使得花父又要重新审视,商人毕竟不会将所有筹码压在一个人身上,他还有个明艳无双的女儿。 众人纷纷传言杨玲被抛弃,对她的冷嘲热讽也就显露于外,只是没想到此刻他会出现在文澜,依旧一贯高调张扬的作风。 看到小西走过来的那一刹那杨玲脸色煞白,如被无情的冬风肆虐的娇弱的花,颤微微的抖着,却还是扬起胜利的笑。 现在的花小西相较于刚来文澜,改变挺大,不是外貌变了,而是精神上,如果说过去是一朵沉寂的花蕾,而现在就是怒放开的极致美丽。 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仿佛会勾人似的,正直夏天,色彩鲜艳的衣服将她火辣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玉一样莹润的胳膊裸露在外,纤细修长的双腿像夏日烈焰一样,给人带来一股炽热,在阳光下剔透如玉,细细的鞋跟轻轻的敲击着地面仿佛敲在了每一个青春少年的心尖。 一直以来的焦躁终于得到了疏解,李爵夜奇异的感受到心情的平复,这炙热的阳光此刻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虽然花小西还是冷淡的与外界隔绝,至少没有过去那么冷了,会对着面熟的同学轻扯嘴角笑着点头,多大的进步啊,以前看到你十次都像没见过你这人似的,真叫人伤心。 花瓶,现在这个词对于花小西来说已经不是贬义,她仿佛天生为这个词而生,一颦一笑无不精致。 即使是素装也掩盖不了她天生的艳丽,而现在的她常常挂着清淡的微笑,轻轻颔首间让人如沐春风,即使是冷眼看你也掩不了她眼底的光亮。 远远走来,仿佛一道惑人的亮色慢慢靠近,她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偶尔遇到同班同学,微微露出皓齿浅笑点头,径直的从门口站在那两位身边擦肩而过,待被眼前阴影挡住时,微微抬眸,明眸轻转含着轻微的笑意看向他,顾盼流光。 “有事吗?”她轻声问。 李爵夜仿佛忽然间明白自己要什么,陪着杨玲一次一次的参加晚宴,而在眼中他的目光始终在搜索,那抹亮极的身影,而此刻,这个女人的倒影完全呈在他墨黑的眼底,她的眼底却始终澄净一片,没有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几乎咬牙切齿的问:“没事就不能找你?” 他皱着眉,高吊着墨黑的眸子由上而下的看着小西,等着她回答。 小西的目光冷厉而疏离,掠过一旁十米处一直哀怨的望着她和李爵夜的杨玲说:“我要考试了,少陪。” 没有不耐烦,没有急切,甚至连客气都没有,疏离的叫他感觉自己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平淡的陈述这个事实之后,她抬脚从他身边穿过去,密网的丝线猝然缩紧,一刹那间心脏仿佛被凌迟。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无力的挫败感,骄傲的他就这样不甘看着她走过去,没有回头。 杨玲突然温婉的笑了,走到小西面前,下巴微微的昂着,眼中掩饰不了炫耀,一派大家闺秀的范儿,甜声温柔的叫:“小西!” 路人纷纷竖起耳朵想听听这粉蝴蝶要说什么,只见她语气里透着将花小西比下去的得意强调的说:“爸爸很想你,玩够了就回家吧!” 小西一顿,众人纷纷看好戏,疏解高考的压力,暗道有精彩大戏了,可那一顿之后花小西连头也没回,风扬起她细柔微卷的发丝,背影说不出的潇洒。 众人一愣,大喊可惜的同时又暗暗叫绝,这样一来杨玲简直就是个跳梁小丑,没有人想过,杨玲为什么偏偏喜欢缠着花小西,处处和她过不去,处处想压过她。 看着小西毫不犹豫的脚步和脸上的漠视,杨玲将衣角搅了一遍又一遍,哀怨的缠着李爵夜被狠狠推开之后,带着满心的不甘和明媚的忧伤进了考场。 出了考场之后已近中午,小西感受到肚子有些饿,出了校门找了家还比较干净的餐馆就餐。 “砰”的一声,桌上被大力的推了一下,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小西对面,不屑的看着她低声嘲笑:“花家大小姐什么时候沦落到吃这些了?” 小西抬起头淡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李爵夜被她这一眼看的火气呼啦啦的升起,恶声恶气起来,说完之后又很懊恼。 小西细细的咀嚼完嘴里的食物,平静的看着他:“我吃什么似乎与李少爷无关。” 李爵夜神情有些恍惚的看着她两片粉嫩的唇将一小块牛肉含住轻咬吞食,只觉一股燥热从体内缓缓升起,他不满的对着偷看这边的服务员: “将空调打低一点!”十足的命令口气。 小西见怪不怪,过去也曾迷恋过这样的他,总觉得他跟别的富家子弟不一样,除了精致的脸蛋还是这个圈内出了名的天子骄子,毕竟人都是视觉性动物,她也免不了俗,只是年少的轻狂换来的却是利用和背叛,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那样的滋味…此生都不敢再尝试。 即使明白父亲拿她联姻,那年的她也依然明若骄阳,笑容不见阴霾,整个生命里只有杨玲,穿着母亲为她准备的玫瑰色小礼服,胸前的黑色丝线绣着精美的花纹流泻着精致的华光,衬得她明艳动人。 即使如此也改不了她泼猴的本性,在订婚仪式前她掀着精美的裙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毫无形象的爬上天台,明媚的脸庞红扑扑的,就像那日的晨光。 她一抬头立刻傻眼了,一个穿着黑色礼服长的非常漂亮的男子昂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空旷的蓝天为背景使得他看上去十分高大,墨黑的浓眉有趣的挑着,倒没有不耐。 小西立刻冲他灿烂一笑:“嗨,能拉我一把吗?” 他似乎极为傲慢,皱了皱眉不耐烦的看着她,粗鲁的将她拉上来。 拜她的长相和家世,很少有男子会对她用这种表情的,有趣之下火辣辣的盯着他看,当时只觉得这人脾气恐怕很不好,一直皱着眉表情阴鸷。 大咧咧的坐在栏杆上晃荡着莹润的双腿,挑了挑眉淘气的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大家开心一下呗!” 那男子看着她眼中露出轻蔑的笑,十分毒舌的说:“长的真丑!” 本以为会看到这女孩气的跳脚,谁知她竟惊讶的笑了,摸摸化了妆的脸认真的点头:“真的哎,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比你好看多了!” 呆了一会之后一看音乐声响起,恶作剧的咧嘴笑,直到下面的人都在找她了,才向他挥了挥手:“千万别跳楼啊,我不拉你!” 毛毛躁躁的脱了鞋子赤着脚,拎着裙角跳下天台飞一般的离去。 深深的暗吸了口气,再轻轻吐出,垂下眼睑默默吃着盘中的食物,嚼着已没了味道。 喝酒要喝八分醉,吃饭要吃七分饱,感情只能五分真。 她现在连五分都不敢投入,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谁都无法保证不出现第二个李爵夜,谁都无法保证不出现第二个杨玲。 十几年的感情都能欺骗,还有什么能值得相信的呢?亲情?想到花父与花哥,小西不由讽刺的笑了笑。 想逼迫她低头,让她回去就停了她所有的银行卡,女儿这词对花家的用途只剩联姻一条了吧! 收杨玲女义女,是为了眼前这男人还是这男人身后的家族?只是他真的那么好被掌控的么?但靠杨玲的眼泪?也难怪花氏会没落,父子俩都优柔寡断,父亲又刚愎自用。 看到小西嘴角讽刺的笑,虽然没有看他,他却觉得异常刺眼,仿佛拿着自尊心来给她践踏一样,花小西却连践踏都懒得奉送,吃过饭看也不看身边的冷雕像一眼,径直离去。 胸臆中仿佛堵着一大块石头,烦躁狂怒的僵着身子他眯着眼喊道:“花小西,你是本少爷的未婚妻你说有没有关?” 小西身体一顿,微蹙着眉转过身讥诮的看着他:“李少爷,我记得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他嚣张之极的冷笑:“有没有解除婚约本少爷说了算!” 三十五.妖孽身份 小西一愣,缓缓的笑了:“李爵夜,你未免也太过自大了。” 她过去喊他阿夜,失忆后喊他李少爷,这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以一种极讽刺的口吻。 李爵夜绞着英挺的眉,阴沉不语。 小西干脆完全的转过身:“找我究竟什么事一次性说了吧,你这样我会误会你爱上我了。” 话一出口意外的看到李爵夜的脸色极为僵硬,紧绷着一张脸:“如果我说是呢?” 说出这句话李爵夜其实费了不少的力气,以他的骄傲来说。 小西极其诧异的看着他,蹙了蹙眉然后娇艳的笑开:“这样啊…可我不喜欢你哎!” 李爵夜眼中一闪而逝的痛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一瞬间李大少倨傲的气息就全开,嘴角浮现出笑容倨傲的说:“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他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这句听的花小西心里一阵厌恶,眼中的笑也退了,她就是某种动物,你越是硬她就能跟你杠上。 “那还真荣幸啊!”她敷衍的说,后面就没有了,转身离去。 看着她出门之后李爵夜才将拳头握的死紧,出门时砰的一声将餐馆的门摔的巨响。 没想到冤家路窄,下午的考试杨玲居然同一考场,小西只看了一眼便将心思收拢,等待着老师发卷,感受到杨玲幽怨的眼神一直粘着她,如芒在背。 小西交完卷,杨玲也马上跟着出来,知道有人在后面跟着小西也懒得理,悠闲的走着。 当杨玲再次站到小西面前时已经不再流泪,可能已经发现了眼泪对于小西来说无用,只是哀伤的望着小西:“小西,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小西看着她没说话。 杨玲突然悲戚起来,激动的质问:“小西,你这么好的条件,想挑什么样的没有?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那个...顾老师不是对你一往情深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来招惹阿夜?你我都知道阿夜的为人,如果你不去勾引他不会丢下我的,都是你!都是你对不对?你以前就一直喜欢缠着阿夜,他讨厌你,你不懂吗?我以前就知道你不要脸,现在...” 她哭了,悲伤委屈的哭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小西,我没想到你还是个抢夺别人幸福的刽子手!” 她的心碎了一次又一次,没有人能懂,她这样寂寞,每个人都不懂她的爱情,她伟大的爱情,更可悲的是,她最好的朋友不仅不能理解她热烈的感情,还屡次来破坏,她才是花家的大小姐,她明明已经被赶出花家了,为什么还来破坏她完美的生活? 她受够了其他人鄙夷的眼神和奚落的语言,对于李爵夜,她很爱,她深爱,为了他甚至愿意遭受别人恶毒的谩骂,与好朋友决裂,那么多的磨难和屈辱,她都一一走过来,眼看着爸爸就要帮她与李氏再度联姻,好不容易求来的幸福,她那么小心翼翼珍惜的爱情,不能就这么让小西给毁了。 “小西,你离开h市吧?不要再出现了好不好?”杨玲哀求的说:“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噗,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小西,跟着你长见识啊!”一个极其轻慢的声音响起,居然是在别的考场的蔡晓菲。 杨玲睁着一双盈盈大眼看着蔡晓菲:“我不求世人能谅解,你们都这么年轻,都有那样好的家世,你们都没经历过我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情,你们不懂...”她满怀忧伤:“小西,我知道曾经伤害过你,可你的痛有我痛的多吗?我痛的比你深,比你真!” 她突然嘶声力竭的喊道:“我不仅要忍受你伤我的痛,还要忍受别人的伤害,每一次听到别人不能理解的语言,都像千万把刀子一刀一刀扎我,鲜血淋漓,我比你要痛一千倍一万倍,就算我曾经有过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也都还给你了!我不欠你什么了!我不欠你什么了!” 小西看着这个曾经自己最好的朋友,眼底已接近疯狂,心底却已经掀不起丝毫波澜。 蔡晓菲一把搂住小西的胳膊,亲密的拉着她就走,走到杨玲身边的时候用不轻不重的语调说:“别一拉不出屎就怪地球没吸引力,喷粪之前也都不想想自己干过什么,抢小西的爸爸,抢小西的哥哥,抢小西的未婚夫,现在又来赶小西离开h市,还这么理直气壮,说什么痛的深痛的真,我隔夜饭都要被你吐出来了,杨玲,你也真该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 小西没说话,任蔡晓菲拉着离去。这是她第一次见蔡晓菲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蔡晓菲说:“花小西,你要敢离开h市的话...”后面她没再说下去。 后面的考试小西进行的很顺利,被顾远宸保护的滴水不漏的她没再遭遇到外界的一点干扰,直到考完试后,她才突然惊觉,诶?高考结束啦?然后紧张起她的分数来。 顾远宸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天然呆。” 小西怒了:“你才呆,你浑身上下无所不呆!” 她讨厌他老是用把她当孩子的语气说话,每次都要炸毛,而越是这样顾远宸就越喜欢逗她,就喜欢这么宠着她。 结束一星期之后小西就开始张罗暑假打工的事,她从没打算过用花家的钱,大学的学费她现在付不起,但至少自己生活费得有着落,志愿上她填的是本市的两所大学,一个是h大,另一个是省重点。 本来,她是想填叶玺所在的b大的,选择h市不是因为杨玲和蔡晓菲的话,而是顾远宸,潜意识里,她不想离开。 h大笔试过了还要面试,跟公司员工似的,后知后觉的她虽然紧张的靠找工作来缓解压力,顾远宸也没拦着她,她想做什么他都鼓励去做,帮她分析。 小西一没工作经验,二来年龄不够,连最基本的文凭都不够,能找到什么工作?直接去人家公司当摆设的花瓶还差不多。 其他同学都是将书本扔了换上华丽的时装礼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放松不停的开paity。 paity上自然也少不了杨玲,而此刻,花父正张罗着再次与李氏联姻。 “我啊?我还有事,不能去了,谢谢你们。”这已经是花小西第五次拒绝这样的宴会,不明白她的人缘怎么突然好起来,这么多人邀请她去玩。 “花小西,你在家里坐月子是不是?要不要我们拎着老母鸡炖点汤带给你啊?”那边一阵大笑声,得,不用说就知道是蔡晓菲在说话。 “行了,晓菲,我真有事,找工作呢!”小西有点无奈又有点感动,蔡晓菲是担心她老是待在家里脱离人群,恢复记忆的她是有点孤僻,其实她只是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 “行,那你忙!”蔡晓菲不冷不热的挂了电话,小西一听就知道她生气了,笑了笑,她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转过身就忘了。 不得不说花小西还是满了解蔡晓菲的,她确实转过身就没生气了,但小西却低估了她的行动力,第二天一大早门铃就闹了起来,爱睡懒觉的小西揉了揉蓬松的散在背上的头发,穿着睡衣吸着拖鞋,软糯着声音撒娇的问:“谁呀?” 这丫头潜意识里认为是‘出了差’的顾远宸,他常常说一个时间,但总是非常疲惫的提前回来。 “收电费的!”蔡晓菲一本正经的回答。 要是平时的小西肯定能听出是蔡晓菲,可这个时候的她正处于迷糊中,她低应了一声:“哦,你找错了,我才交过。” 便啪一下将话筒挂了,倒回床上继续睡觉,门口的蔡晓菲阴森的笑了,眉头直抽的狂按门铃,以她那惊人的腕力和破坏力,叶玺十分为小西家的门铃担忧,只是嘴角却好心情的勾着。 小西本来就有点起床气,被门铃烦的她气呼呼的起床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之后愣了一下,‘砰’的一声将大门甩上。 一分钟之后小西再次打开了门,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嗨,晓菲,嗨,叶玺,嗨,王昊,你们…真早啊!” 即使认识了这么久,三人也没见过这样的花小西,三人一致认定,早上的花小西才是最真实的,像只——猫。 蔡晓菲第一个发作,抱臂不愠不火的看着她:“早?大小姐,十点了。” 小西穿的比较清凉,修长莹润的玉腿都露在外面,上身加了件长丝袍,精致纤细的锁骨若隐若现的隆起,王昊脸霎时通红,尴尬的转开视线,咳嗽了一声:“小西,早上好!” 叶玺也笑了,点点头:“早!” 此刻的小西完全醒了,用眼神告诉蔡晓菲:呶,听听,还早吧? 蔡晓菲恨铁不成钢的睨了身旁的两位:“你们就惯着她吧!” 三人鱼贯而入,小西看着王昊手中拎着的两大包东西:“你们这是?” 蔡晓菲推着小西进洗手间:“快洗洗出来吃早饭,小心饿shi你!” 王昊看着蔡晓菲,俊秀的脸上浮出斯文的浅笑:“你比我们还惯着她,特意带了燕窝粥来!” 蔡晓菲脸一红,十指捏的咯咯响:“咩?你有意见?” 王昊抿嘴一笑:“小生不敢!” “算你识相!”蔡晓菲大咧咧的放下手看着小西居然傻呆呆的看着他们傻笑,赶紧推着她:“傻笑什么呢,还不快去梳洗!” 洗好出来的小西换下睡衣,整个人干净清爽,看着桌上冒着热情的粥两眼放光,撒娇一样的看了蔡晓菲一眼,闻了闻,笑开:“好香啊!”明眸皓齿。 花小西眼睛天生勾人,蔡晓菲身为女人也大感吃不消,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德性,还不赶紧吃!” 透明的玻璃桌上白瓷的碗内的白粥袅袅升起,映着小西脸上的傻笑。 “你们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小西抬起晶亮的眸子,面前的三人都安静不语的看着她吃饭,饶是她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样的…注视。 “你不参加宴会,我们只好来找你了啊!”蔡晓菲凉凉的说。 “你工作找好了吗?”叶玺直接切入话题,表情柔和。 “没。” “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小西抬眸,有些沮丧:“能赚钱的工作。” “我有个伯伯刚好在为他孙子找家教”叶玺沉吟着:“薪酬不错!” 小西惊喜的看着叶玺,知道她还有话说。 “那孩子已经换了七个家教老师了!”叶玺看着小西。 “多大?” “十二。” “很调皮吗?”蔡晓菲问叶玺。 叶玺静默着,缓缓的说:“他父亲身份比较特殊,他母亲几年前去世后,他父亲再婚多了个小他一岁的弟弟,他弟弟很聪明。” “家庭关系复杂,比较麻烦!”蔡晓菲翘着二郎腿,摸着下巴。 对此生于工薪家庭的王昊帮不上忙,安静的看着她们聊天。 “我想试试。” 四人下午都在小西家里,无聊之下玩起了扑克牌,四人都是脑袋聪明的家伙,小西的数字这一块非常敏感,算牌记牌算无遗漏,叶玺、蔡晓菲、王昊同样不差,本来只是消遣四人却玩的认真,气氛倒有点像电影里放的赌神争霸。 后来王昊提议玩二十四点,四人每人出一张牌,加减乘除随意用,四张牌只要算出等于二十四就可以,输的人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 三个女孩对视一眼,这种玩法她们并没有玩过,挺新鲜。 王昊问小西:“你最爱的人是谁?” “我母亲。” 蔡晓菲也戏谑的问小西:“除了你母亲,你最爱的人是谁?” 小西认真的想了想:“我未来老公。” 晓菲不依:“我是问最爱的!” “对啊,假如你未来老公不是你最爱的呢?”王昊也斯文的问。 “赢了我再问。”小西认真的注视着牌,无奈今天这三人不知是不是串通好,都对着她一人。 叶玺说:“就刚刚那问题吧!” “一定会是我最爱的。”小西回答的很肯定。 王昊问:“如果不是呢?” “不会,就曾经爱过谁,哪怕再深爱,既然我愿意嫁给我老公,他就一定是我最爱的,哪怕不爱他,我也会努力的倾尽全力去爱他。”小西一顿,狐疑的看着围攻她的三人: “你们今天吃错药了?不带你们这样的啊!” 三人均笑。 这本是小学生玩的游戏四人却玩的浑身是劲,速度越来越快,注意力越来越集中,以至于什么顾远宸站在小西身后都不知道,叶玺淡淡的看了一眼没出声,蔡晓菲突然停了下来,脸色也沉了下来,放下手中的牌,凝着眉问小西:“你们住在一起?” 小西也愣了,没想到蔡晓菲的反应这么大,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他确实常过来,并诱惑着小西扔了串钥匙给他。 “你们…是旧识?”小西将问题投回去,这里的旧识并不是指在第一高中认识的那几天,而是更早之前。 事实上她非常不喜欢被人用这样的语气问话,虽然她知道晓菲关心她,还似乎是有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王昊也十分惊讶,更多的是黯然。 顾远宸悠闲自然的在小西身边坐下,手搭在她腰上凝视小西回答着她的话:“嗯,蔡晓菲,两次获得h省女子武术冠军,在全国大赛上也拿过名次。” 小西从来没问过顾远宸的事,下意识的觉得只要不去了解就不会在意,不愿完全走进他的生活,这一次却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有种…在圈外的感觉。 蔡晓菲严肃而认真的问顾远宸:“你把…你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小西身边?” 顾远宸半眯着眼,潋滟的眼眸不露半点情绪,薄唇微微的勾着,轻笑,没有回避蔡晓菲的问题:“我是小西的男朋友。” 蔡晓菲眼神愈发凌厉:“那小西呢?小西是你什么人?” 三十六.两小正太 顾远宸半眯着眼,潋滟的眼眸不露半点情绪,薄唇微微的勾着,轻笑,没有回避蔡晓菲的问题:“我是小西的男朋友。” “那小西呢?小西是你什么人?”蔡晓菲眼神愈发凌厉,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气势。 小西就是再傻也听出问题来了,叶玺、王昊也都凝眉望着顾远宸。 依小西对顾远宸的了解,这句话他是不会回答的,也不屑回答,这人太过自我,我行我素,别人的言论问题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但他却笑了,说:“小西是我官方女友。” 蔡晓菲突然就火了,那表情让小西怀疑她是不是下一刻就会那拳头砸伤顾远宸的脸,她冷凝着脸几乎咬着牙挤出:“官方?” 她突然冷笑一声:“顾老师,我叫你一声老师是我尊敬你,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小西曾经历过什么,她是个笨蛋,又固执又实心眼,在你没处理好你的事情之前麻烦你不要来招惹我们家小西!” 腰间的手倏然一紧,那双妖娆的眸子此刻深不见底。 小西意外的看着蔡晓菲,她说我们家小西,作为一个朋友没立场干涉,所以是她们家小西。 蔡晓菲气势意外的足,语气却硬中带软,小西想象不到,以蔡晓菲这样性格的人也有天会对某人无力到这种程度。 如同一把钢枪插在水里,不论使多大的力水依然是水。 那眼神仿佛要将小西抢回来藏到身后一样,却始终没行动,因为站在她面前的是顾远宸,闲适的仿佛看着一只小猴蹦跶的顾远宸。 顾远宸的表情有些柔和,淡应着:“嗯,我知道。”手却没有放开,掌心的温度传来浓烈的坚 定,炙热的烙人。 蔡晓菲仍然不满意,她像护犊子似的对小西说:“小西,你最好离开他!” 空气突然僵凝到冰点,顾远宸的不悦与警告全部透过那双眸子射了出来,居然带着一股肃杀,气势强悍如蔡晓菲额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叶玺和王昊同样将眼神对准了顾远宸,丝毫不放松,就像一场战争。 压迫感骤然消失,仿佛刚刚一瞬间令人恐惧的压抑只是错觉。 小西凝眉认真的看着顾远宸:“他们都是我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顾远宸头靠近小西的额,温柔的说:“我知道。”粘腻又缠绵。 恍然有种生涩的痛意传来,在小西心尖划过。 “你有一群很棒的朋友。”他说,然后就笑了,揉乱了小西的头发,他似乎很喜欢摸小西的头。 蔡晓菲看着两人突然不说话了,转身离开。 顾远宸成了蔡晓菲和小西之间的一种禁忌,仿佛冷战。 在叶玺的介绍下小西终于找到生平第一份工作,家教。 小西是自己找到这个地方的,一个高层小区,从外面看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与其说豪华倒不如说古朴,就这样一个地方警戒却很严,小西站在小区门口不得入内,只好打电话,是佣人接的,不一会儿就有个苍老有力的声音说:“是花小西老师吧?” 小西一愣,礼貌的应:“您好,我是花小西。” 叶玺说过,他们家老爷子是某军区的总司令,没想到这个老人会对她一个小丫头后面加老师二字,光是这样一个细节便让人由衷的升起敬意。 进得小区之后被一个年轻的小兵领进去,轻声道了谢之后,小西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头发花白身体健朗的老人,他精神矍铄,目光祥和深邃,即使笑着也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压力,他身边坐着两个孩子,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一个安静,单眼皮,削尖的下巴,嘴角礼貌的噙着些笑,有点像电视里出现的忧郁小生,这个应该是弟弟吴泽云;一个桀骜,与老人一样是方形脸,还带点婴儿肥,浓眉虎眼,看着很是刚正,嘴巴不驯的抿着,带着敌意的瞪着小西,如果所猜不错,他应该就是她接下来要教的学生吴振阳了。 小西礼貌的朝老人微笑颔首,再次自我介绍:“您好,我是花小西。” 看着这个眼神清澈态度不卑不亢的姑娘,老人点点头:“我孙子就拜托小西老师了!”然后对着佣人说:“带小西老师去楼上!” 吴泽云朝小西小绅士一般微笑,安静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和吴振阳在佣人的带领下进了吴振阳的房间,房门一关,吴振阳立刻不耐烦的皱皱眉,讽刺的说:“你就是新老师?也不怎么样嘛!” 房间挺干净,完全一个男孩子的房间,处处显出阳刚味,赛车模型,篮球画报,连床单都是赛车的图案,床上摆放着一张原木懒人桌,桌上是一盘没下完的棋,此刻他就吊儿郎当的躺在床上拿出不配合的叛逆表情看着她。 小西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表:“时间到了,开始上课吧。” 吴振阳摸着干净的下巴轻佻的转移话题:“长的挺漂亮,做我女朋友倒是可以考虑!” “我对比我弱的人没兴趣。”小西淡淡的看着他。 小孩子经不起激将,尤其是吴振阳这样好面子又自认为很聪明的,别女人鄙视之后果然对小西映像很差,虎目瞪圆:“别以为用激将法我就上当!” 小西微微的讽刺:“还不笨。” 吴振阳抬头挺胸:“我当然不笨!” “可我刚刚说的不是事实吗?”小西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轻蔑:“这么弱,也配当我男朋友?” “你说什么?”吴振阳大声的问,跳起来狠狠的瞪着小西,眼睛能喷出火来,由于动作太过激烈将床上的懒人桌撞翻,棋子散满了床单。 “不如你用行动来证明一下,让我知道不是废柴?” “哼!不就是想让我看书吗?别以为我不知道!” 小西忽视他语气里的排斥,轻描淡写的问,“会下棋吧?玩一盘?” 吴振阳被小西语气里的轻慢给刺激到,咬牙切齿的说:“玩就玩!”他特意咬重了‘玩’字。 小西淡定的坐在棋盘的一端,吴振阳挑高了英眉赌气似的凶狠的说:“输了你就当我女朋友!” 小西也挑眉:“那要是赢了呢?” “先赢了我再说!”他不耐烦的端起白子放在腿上,小西意外他的绅士,微笑着放下一子。 吴振阳,简直就是她小时候的翻版。 小西多年未下棋,棋力其实并不高,但有一点,她的算子能力及大局观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吴振阳虽然年幼,但毕竟是大家族长大的孩子,由棋观人,他是个非常聪明且有心机的孩子,擅长布置陷阱,如果是作为职业棋手培养小西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可惜他也是业余的,所以小西虽然暗自赞叹却不会掉进陷阱里去,还故意挑衅一般从陷阱旁擦过,似乎看见了陷阱又似乎没有发现,让吴振阳不止一次的咬牙。 业余棋手当中两人算是极有天赋的,但在职业棋手眼中这盘棋下的怕是惨不忍睹,要评价的话,果然是‘玩’。 小西笑着看他,发现惹恼他其实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吴振阳将烦躁的将棋盘收好,语气很冲:“笑什么笑,都过了一个小时了,还不上课!” 看到小西脸上更深的笑容,他突然凶狠的恐吓一句:“扣你工资!” 出来时吴泽云颇为意外的看着小西,吴振阳臭着脸别扭的看着小西,看到吴泽云时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厌恶,吴泽云依然微笑着,很天真无邪。 老人爽朗的笑出声:“小西老师,来,吃过午饭再走!” 小西淡淡的回绝了,老人叫司机送小西回家。 吴振阳很聪明,小西教着根本不费力。 两天之后一直不理小西的蔡晓菲打电话来,直接问:“你喜欢他吗?” 微微一怔,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小西沉默了一会儿,肯定是回答:“嗯。” “你喜欢他什么?”那头有些无奈。 “就是喜欢,打从心底的喜欢,纯粹的喜欢,喜欢到…无法形容。”这个时候小西才敢承认她是喜欢他的,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深的喜欢,她压过了心中的害怕与不安,承认了。 “很重要吗?能离开吗?” “嗯,很重要,离不开。”小西低低的说,身体缓缓的倒向床上,看着飘动的窗纱说的很慢也很干脆。 蔡晓菲突然发作,骂道:“你tm才认识多长时间就离不开了,以后别tm在我面前提你有多喜欢他!” 小西将话筒拿开了些,看着话筒没说话。 可能是感受到小西的沉默,蔡晓菲突然声音降下来:“随便你去喜欢,我去睡觉了!” 小西继续沉默,蔡晓菲又骂:“你傻啊,别人家对你好一点就对人家掏心掏肺懂吗?不是还我们吗?我不是还在喜欢你吗?叶玺不是在喜欢你吗?顾远宸有多复杂你知不知道?我tm宁愿你去喜欢王昊!” 小西笑了:“嗯,你别激动。” “我激动个毛啊,老娘法眼一开就知道他是个妖孽,你知道喜欢他的人有多少吗?你知道他和多少人暧昧不清吗?花小西,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蔡晓菲说话一直慢吞吞的能噎死你,这是小西第一次见她说话跟机关枪似的,这样激动。 小西说:“嗯,到时候记得给我收尸。” 那头沉默很久,语气突然恢复平静:“你们好好发展,看好你们俩。”这句话她连续说了两遍。。。“晚安!” 小西敛了微笑,放下话筒轻轻是说了声:“晚安。” 三十七.深入了解 挂完电话之后小西并没有马上睡,而是看着电话先发了会儿呆,然后对着空荡荡的房子无声的大笑,笑容倏然敛了,用被子蒙住头睡觉,片刻后掀开被子盯着水色的天花板大叹一句:“我果然是太寂寞了!” 翻个身暗暗嘀咕了句:“妖孽啊妖孽!”什么都不去想,沉沉睡去。 闲着四处溜达,看到影院在放电影,是一部动画片。 空荡荡的影院里零星的散坐着几个人,除了电影人物说话声还不时的蹦出小孩子嚼薯片的嘎吱声,就这样混了一下午,回到家时已是下午四点多,还没坐下休息,变听到电话铃声,接起来“喂”了一声,那头就传来慵懒又仿佛相思刻骨的声音: “我想你了!” 这么些天所做的所有冷淡的伪装在听到这句话时全部崩塌,嘴角不由自主的就翘起来。 “嗯,我也想你。”她说的很干脆,那头似乎没想到防备甚深的她会这么爽快,静默了一会儿低沉愉悦的笑从电话那头浅浅的溢过来。 “想见到我吗?” 很长时间小西不说话,然后吐出俩字:“不想。” 狂乱的门铃声响起,小西放下电话过去打开门,顾远宸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西:“嗯?不想?”语气里的火星子滋滋的冒。 小西嘴角一勾,动作缓慢的打开防盗门,立刻被顾远宸拥住,炙热的唇直压而下,辗转了很长时间才松开,身体的温度几乎要她融化,狭长的凤眼内闪着炽热的光,紧紧的抱着小西满足的喟叹,仿佛要镶进身体一般。 “你个小东西,真磨人!”他无奈的说。 即使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对顾远宸却似乎更加的冷淡,她时刻谨记着感情只能五分真,却每每被顾远宸撩拨的忘了守护自己的心,还时常很没出息的沉溺在妖孽的美色之下,每次被咬的脑袋一片空白,清醒之后掐着这厮的的脸用力向两边拉扯:“你个祸水,你个祸水!” 似乎这样才好受些,顾远宸总是欢乐的笑,抱着小西继续啃,在她的反抗中笑咪咪的说:“远宸之帅在于欺负小西到千年万载!” “你这话对多少美人说过了?” 顾远宸身体倏然一僵,接着笑的跟千树万树一齐盛开的梨花似的,将脸埋在小西的颈脖间细细啃咬:“小西之美在于信远宸信的无怨无悔。” 小西对这人的厚脸皮十分无语,使劲将这牛皮糖推开:“我刚去洗手间没洗澡!” “没关系,我不介意!” “。。。。。” “今晚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小西挺好奇。 顾远宸宠溺一笑:“去了就知道!” 在去之前顾远宸给她戴上了一块银质面具,露出了半张脸,和他的是一对,普通中透着低调的奢华。 在第三次被顾远宸带着迷路,然后使用他无敌的美色在一个美女带路下终于到了目的地,一个叫‘碧阁’的夜总会。 小西惊诧的看向顾远宸,想不到他会带她来这样的地方。 “不知道这里?” “不知道。”小西摇头,她很少参加那些大家小姐们的派对,当然不知道碧阁,这是一个外表看似文雅内里却龙蛇混杂的地方,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带着面具,小西以为是参加假面舞会,顾远宸却领着她进了一个包间。 包间里已经有了一些人,热闹非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参差不齐,他们同样戴了假面具,看不出真面目。这些人在看到顾远宸进来时都纷纷热切的叫着: “老大来了!” “老大!” “老大还带妞了!” “哟呵,身材好火辣啊!”一时间俩人成了众人的焦点和中心话题。 顾远宸根本不理这些人,只给小西介绍了一个在对着电脑很专注看发型打扮大约二十出头,很像学生的女孩:“小西,这是路人甲。” “路人甲,你好。”看不到面容小西也没半点好奇心,微笑着打招呼。 女孩闪着蜜泽的唇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你好!”其它也什么都不说,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其他人都拉着顾远宸不甘的叫着:“老大,我们呢!” 顾远宸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笑,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乖乖的回去坐好,有几个人还对着小西龇牙一笑,看到小西回以笑容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踌躇的看着顾远宸似笑非笑的凤眸不敢上前搭讪,只能挥挥爪子无比可惜的望着小西。 顾远宸对小西说:“认识小甲就成了,其他人不必搭理。” 小西点头,其他人又叫:“好听话的小美眉啊!” “老大,你残害祖国幼苗啊!” “老大,你这样伤我们的心啊!” “美人,我要安慰啊!” “残忍,太残忍了,老大怎能如此对待我们?” “美人,投向哥哥的怀抱,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吧!”一个长的像猴子坐的离顾远宸较近的人大叫着,被路人甲狠狠瞪了一眼。 “老大,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嫩妞,太水灵了!” 这时一个风姿绰约身材火辣的女人优雅的举杯走过来,伸出手指风情万种的划上小西玉润的肌肤,勾魂似的笑:“我们阁里又多了位小美人儿!” 小西在她涂着红色豆蔻的指甲触碰到自己脸颊之前条件反射的向后仰去,避过那尖利妖艳的指甲,这美女也不介意,举杯媚笑:“欢迎来到碧阁!”声音听之让人酥到骨子里。 “喲,阁主美人宣战了!”有人起哄的大叫。 美人白了那人一眼,脾气火爆:“你皮痒了?嗯?” 戴着美猴王面具的男子叫道:“美女,咱阁内规矩,新人入阁先爆三围,再被调戏!” 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美猴王嘴唇一白,似乎疼的想叫又强忍着,嘶嘶的吸着气,龇牙咧嘴。 顾远宸拿纸巾擦了擦手,若无其事的给小西倒了被牛奶,他自己倒了杯红酒。小 西微笑,自动无视那些起哄人的话,淡淡的举杯: “谢谢!” 低头抿了口杯中牛奶,实际上却什么也没喝。 所有人都很热情,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真的欢迎她,她性子简单神经敏感,对于那些不喜欢她的人虚伪客套的东西很敏锐,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顾远宸的缘故,小西客气而疏离的微笑,神情自若的周旋其间,一如在文澜时的低调,顾远宸眼神没片刻离开她,嘴角含笑,不时的帮她挡去一些骚扰。 他们聊天都不避讳她,内容她听不懂也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听着,有国际上的事物,有政治上的事物,还有商业上的事物,前一刻还玩的疯疯癫癫的一群人,下一刻都跟换了个人似的,十分认真严谨,完全一个精英架势,小西还多次看到甜美如学生的路人甲嘴里含着棒棒糖,在电脑上噼里啪啦一阵后将顾远宸说的什么政府机密文件都调出来。 还有阁主美人,就像一个千面女郎,当她是阁主时与众人恣意轻狂的打闹,对待顾远宸时风情万种,对待小西时客气有礼,在谈正事时则完全女强人型的雷厉风行。 他们讨论h市新建的地铁问题时,说到h市的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好像说到什么官商勾结,h市的地铁完全没起到缓解交通的作用,都将郊区的那些房价给提上去了,小西听的入神,阁主突然轻启血红的唇问: “小西妹妹有什么想法?” 小西鸡皮疙瘩一竖,打了个哆嗦,淡淡的说:“你们讨论,这些我不懂。” “没关系,就当说说自己意见!”美人很是亲善,眼神却很是强硬,不容拒绝,这一点倒是和顾远宸很像。 “上面怎么安排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能揣测到,也可能是为了提高h市的经济吧。”小西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顾远宸放下交叠的修长的双腿优雅起身:“这里很乱,我陪你过去。”说着牵着小西的手走出去。 门才被合上,包厢内就传出猴子激动的惨叫:“哇靠,老大这次玩真的,你们看,我的手都脱臼了!” 小西看着身边的人,离得的越近,距离越远,那是一个高度。 思路被头上不规矩的手给打断,小西无奈的看着顾远宸:“你不是又迷路了吧?” 顾远宸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神色,在小西额上轻轻一弹,一个大男人眼睛水汪汪的,小西很不争气的沉溺其中,垂下头嘀咕:“又不丢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小西心里顾远宸似乎完美到只有这么一个缺点。 迎面走袅袅的走过来一个穿着玫瑰红丝绸礼服的温柔女子,,裙角流水似的泄到地板,妩媚细致,脸上带着插着鹅黄色羽毛的精致面具,身体摇曳之间说不出的婉约动人。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洗手间在哪里?”待她走进,小西轻声问。 美女看了两人一眼,轻轻一笑,声似风铃叮咚,悦耳动听:“刚好我也去洗手间,一起吧!” 顾远宸神情高深莫测,揽着小西跟在她后面。 出了洗手间之后,小西不想回包间,总感觉与他们格格不入,即使人进去了,大家也都依然嘻嘻笑着的,可总有种被排斥的感觉,可又找不到究竟哪里被排斥了,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真是她的错觉。 “这里好热闹,你先回吧,我在这边看看。”小西被碧阁内部所吸引,这是她完全想象不到的一个世界,与她印象中声色淫靡的夜总会有些出入,因为她吃惊的发现这里居然有文雅之士在开诗会,且相当热闹。 诗会,这样一件雅士偏偏开在夜总会里,多么有意思,小西手搭在木质栏杆上有趣的望着众人热情高涨的作诗。 因对诗文无爱,小西并没有去注意诗会的主题是什么,单纯的瞧热闹,这个热闹确实让小西一阵乐,现代诗、古代诗、打油诗齐齐上阵。 最后经由围观看热闹的众人拿手中的投票器投出了最喜欢的前十名,小西也笑着将她的票投给了她唯一一首听懂的诗。 在座的即使不是文人雅士,也喜欢附庸风雅,对上面的诗评头论足的为自己装点几分儒雅来。 小西倒也好奇今日文魁是谁,会不会是这首: “近迷碧阁一小受, 享乐有爱花钱愁。 消遣寂寞凑热闹, 闲来无事打酱油。”(作者:茄子君) 那么多深奥的诗中,这首打油诗混入其间,被主持人一读出来马上被小西记住,厅堂里大家都笑的心照不宣,来这里的人都是为疏解压力而享乐来的。 到底是文人雅士居多,这首诗只得一票,正是小西所投,再看得票最多的那首诗: “江湖本遨游, 执笔曳清愁。 知未缘凭爱? 相逢即死流!” 三十票,全场总票数的三分之一。 本来小西不打算细看,只是诗下的署名让小西的目光一顿——作者:远宸。 她有些惊讶的挑眉,再仔细看,确定是作者远宸后,再细细看那首诗,几番咀嚼,结论:看不懂!但又有一种很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里面。 文魁远宸,也是下一期诗会的擂主,主持人念了好几声也不见他出现守擂,小西默默退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和冰水。 “怎么了?闷闷不乐?”顾远宸将小西抱起放在腿上,拿去了她手中的冰水。 小西轻轻的笑,看着他:“突然感觉你很强大!” 顾远宸凤眸微眯,埋首于小西项间,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我一直很强大。”语气一顿:“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你跟智商高的社会精英能混的很熟,教授也将你当子侄一般看待,与我们这帮学生之流也能玩的愉快,甚至这帮文人儒士间也能混开。” “随便感慨了一下而已。”顾远宸说的平淡,束着小西腰的手臂倏然锁紧。 小西又一笑,环视四周,昏暗的灯光,耳边是靡靡之声,垂下眼睑,朝舞池内贴身跳艳舞的年轻人们扬了扬下巴:“跟他们也能打的火热。” 顾远宸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声音低低的从胸腔散出,非常好听:“玩了一会儿我就离开了,还是喜欢和小西在一起,我不大和他们鬼混的。” “鬼混?” “嗯,很销魂的词。”顾远宸说着突然压下小西的腰肢,蓦然擭住小西的唇瓣极度缠绵的啃咬吸吮,仿佛要将她口腔的空气尽数吞进,将怀中紧紧抱着的人吞拆入腹。 第二天接着去上课,吴振阳还是没有好脸色,别扭的盯着小西凶恶的说:“玩一盘!” 小西自然奉陪,最后仍然险胜他,在小西的笑脸和吴振阳的臭脸中又过了一日。 她不论做什么心无尘垢学的快,但很多时候智商显得非常低,比如和吴振阳下棋就从没想过让着他哄着他,每次都把这小少爷气的脸红脖子粗,不欢而散。在吴振阳的逼迫下她在网上测了一下,智商居然高达一百三十八,可情商才九十六。 又过几日,吴振阳在学完之后拉着小西下棋,待下完之后已经近十二点,被吴家老爷子留下来吃饭,小西不好推迟就客气的到了谢,吴振阳小盆友恨恨的咕哝:“假仙!” 小西眉头一抽,青筋直跳,倒是吴泽云小朋友对小西甚是礼貌,小西左右看看,都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咋差别恁大呢?难怪吴振阳不招人待见了,性子这么恶劣,又这么个对比在身边招人待见才怪了。 小西的神色让吴振阳脸色青黑,仿佛在臭水沟浸泡过一样,对她不理不睬,她也只当没看见,吴泽云对她不好意思的羞涩一笑。 饭后休息一会儿,佣人端上一盘水果,吴泽云十分懂事的将果盘往老爷子那里推了推,离老爷子更近些,然后给老爷子、吴振阳、小西都挑了一块水果,才轮上自己。 小西笑着道了谢之后,心底感叹这孩子的礼貌功夫做的很到位,就如同过去的杨玲,在人前对她虚寒为暖无微不至,她一度的以为那就是关心,现在想来好笑,大家族里的孩子似乎都很早熟。 回去也是一个人,小西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竟不知不觉的往花家那个方向而去,待反应过来时,脚步生生顿住,折转至附近一个公园。 “哎,这不是小西小姐吗?” 小西抬眼一看,竟是花家过去的一个佣人,此刻看到小西,脸上惊多过喜,小西对她还有些印象,淡淡的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小西小姐,今天怎么就见你一个人,另一个丫头呢?”说完她热情的笑起来,极为怀缅:“那丫头可是好久没见到了,也跟小西小姐一样长成大姑娘了吧?对了,她叫什么来着,我可记着你们俩整天形影不离呢!” “杨玲。” “哦对,杨玲,那丫头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自小讨人喜欢,有礼貌,就是太爱哭鼻子,记得智杰少爷可喜欢那丫头!”说完后感觉小西脸色不对: “小西小姐也出落的越发水灵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记得你小时候可是很调皮的,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个没完,长大倒安静了,那个丫头也是安静的慢性子,你们俩姐妹倒是越来越像了,刚好成为你嫂子,这样你们也就不用分开了!”大妈看着小西的眼神就跟感叹自家女儿长大了似的: “像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又这样深厚的感情不多了,你哥和那丫头也快订婚了吧?” 小西轻笑,眼眸微闪,小西虽然不参加那些宴会但流言同样会飞进她的耳朵,花家准备和李氏再度联姻的事,小西并不认为是流言,如果是,也是有人故意放出来试探的,估计是试探李氏的反应吧。 花宏伟并不是像外表看上去那样徇徇儒雅,是个纯善的商人,小西甚至觉得他很像金庸笔下的一个人物——岳不群。 “我搬出来了。”小西淡淡的看着大妈说,声音很轻柔,跟阵风似的:“不是很清楚。” “哎哟,瞧我这记性,我怎么给忘了!”大妈一拍脑门:“小西小姐也该读大学了吧?时间过的还真快,转眼间你们都这么大了!” “嗯。”可能是感受到小西的冷淡,没一会儿大妈说还有事就离去了,小西一直坐在树荫下,看着花家豪宅,很长时间之后背着包两手插口袋无声的离去,就如同来时一样。 别人不知道她怎么会不清楚花宏伟,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让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嫁给自家宝贝儿子,收她为义女,也是为了断了花智杰的心思吧,不知道她那个多情的哥哥在收了这样一个妹妹之后心里作何感想,从小到大保护的梦中女孩成了自己的妹妹。 烈日让小西热的出了一身薄汗,即使是在树荫下也依然热的让人烦躁。她再回头遥遥的看了眼生长了进二十年的家,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转身去公交站台,却猛地撞上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小西心神一震,竟是烂醉如泥的花智杰。 三十八.一家NC “小西?” 小西静静的看着站立不稳倒在她身上的花智杰,没想到完全继承了父亲儒雅多情性子的他会醉成这样,而且能认出她来,本来想他会不会对着她叫杨玲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花智杰如此颓废不堪。 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渣,身上也沾了些呕吐的秽物,酒气秽物的味道混合散发着酸臭。 眉尖蹙起,冷冷的看着花智杰。 她并不惊讶花智杰会弄成这样,毕竟花家兄妹都是一个德行,都为了同一个女子这样颓废过,小西那段时间可以说比花智杰更甚,所以她还是能理解的。 花智杰看着小西打了个酒嗝,总是正义凛然的教训她的多情眸子此刻满是痛苦,看样子是哭过的:“小西,父亲收了小玲做义女,以后她就是我妹妹了!”说完又是一阵大笑,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哽咽声。 似哭似笑,小西就这么看着,在他突然要吐时,猛地将他推开,他吐完之后就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看着花智杰这么放心的在她面前不醒人事,小西有些讽刺,又不知道讽刺什么。 看看不远处的花家,她想就这样把他打包扔进去,但那个家已经没有了她的立足之地,既然出了那个门她就不会再踏进去,至少现在不会。 上前在花智杰身上踢了踢,看能不能摇醒他却被他抱住脚。 看着他眼睫上的泪痕小西有些怔然,花智杰跟她一样,在杨玲这事情上智障了一些,他何尝看不懂父亲的手段,只是他还年轻,对未来总是抱有不切实际的热情和幻想。 过往的路人纷纷侧目,低声议论着,大致也就说这男子多痴情,这女孩太无情之类的,居然用脚踢男友,男友还这么痴情的抱着她的脚不放开之类,小西一时有些愤怒,用力甩开他离去,路人的指责声对她倒没什么,可不知哪根筋搭错,她居然叫了辆出租车回来,将花智杰拖上车带回了公寓。 到家后她直接拖着花智杰的两只脚倒拉进浴室,也不管会不会硌到他,打开自动循环水后拿起莲蓬头就对着他一阵猛冲,花智杰总算醒来,迷蒙着眼有些辨不清此刻身在何地,大脑短路的样子,很傻,一如当初的花小西! “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洗干净了再出来!” 扔下莲蓬头,甩下这句话之后小西就转身出去,她气自己不争气的举动,明明不相干的人而已,却还是将他拖了回来。 花智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都疼,衣服也有些破损,像是在水泥地上磨出来的,此刻的他想不到那么多,只觉头疼欲裂,一头栽进浴池里。 此刻正是保姆过来做饭的时间,小西直接将花智杰扔给了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袍请阿姨帮花智杰换上,这阿姨是花母请来的,人老是本份,看到这样一个陌生男子醉醺醺的在小西家,再加上她还知道小西有个妖孽男友,难免就对着小西客气的唠叨几声,小西淡淡的应: “这是我哥。” 看阿姨还要说什么,小西补了句:“亲哥。” 吃过晚饭后阿姨就回去了,客房内空调开着倒不会热,小西拿了条毛巾毯给花智杰盖上,便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早餐小西随便吃了点,就去给吴振阳上课,这娃进步很快,听吴老爷子无意中提起这娃最近抱了个围棋班,系统的学习,斗志高昂。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听到客房内隐隐传来说话声,小西也没去在意,他的手机就放在了他的床头,估计是在打电话。 小西猜的没错,确实在电话,只是她没深想或许不是他给人家打电话,或许是别人给他打电话,等她想到这一层时,花父和杨玲已经站在了她的门外。 这个时候看到花父和杨玲真的叫小西很意外,花父依然是一个上位的父亲派头,对小西说话都是命令加教训的,显然余火未消,而杨玲则从头到尾都安静的在花父身边当父亲的贴身小棉袄。 在看到花智杰从房间出来后,花父难免要演回严父训子的戏码。 杨玲看到憔悴的花智杰,立刻内疚的像要死掉一样,痛苦的蹙起眉,泪光闪闪,温情的柔声说: “智杰,我知道你好爱我好爱我,你知道吗?能当你妹妹我有多开心,从小到大我就一直把你当亲哥哥一样,你比亲哥哥还要照顾我,我好感动,好感激,在你身边我好安心,可这不是爱。智杰,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不这么痛苦,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样痛苦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的痛,你不是在折磨你自己,你是在折磨我啊!” 花智杰一看到杨玲的眼泪立刻痛苦的面容扭曲,痴情无比的凝视她:“小玲,我错了,我真该死,我怎么能折磨你呢?我爱你啊,我好没人性,我好过份,我简直就是畜生,我怎么可以爱上已经是我妹妹的女孩,你这样美好,我的爱对你来说都是一种玷污。” “不,智杰,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爱那么美好那么单纯,怎么能说是玷污呢?你知道你这么说我的心有多痛吗?你怎么忍心说这么残忍的话?能被你这样爱着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我好快乐,好幸福,又觉得好难过,智杰...” “小玲,你太善良了,我怎么舍得你难过?你是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不忍心伤害我,我该死,真是该死,居然让你这样为难,我还口口声声说爱你,哦,天啊,我都做了什么?原谅我,小玲,你一定要原谅我无心的伤害,因为我是这么的爱你,我可以帮你,可以祝福你,可以把照顾你,可小玲,你不能残忍的让我不爱你,不能残忍的说是我妹妹,你不能这么残忍,所以你一定要原谅我,无心伤害只因爱,海枯石烂心不变!” 杨玲泪蒙蒙的看着他:“不,不,智杰,你别说了,你说的我都要羞愧的死掉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少爷,而我只是个佣人家的小丫头,我配不上你,看你如此憔悴,脸色如此苍白,这样可怜,我好心痛,我好心痛!” 听的小西鸡皮疙瘩直竖,花父眼中却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不悦。 可能她真的是异类,不懂他们的爱情。 “你既然已经没事了就离开吧!”小西打开门,淡淡的看着他们三人,逐客的意思非常明显。 只要小西一说话杨玲厉害凝噎不语,委屈的依偎在花父身边,泪眼朦胧。 “小西,我们难得来看你,你就这样冷淡吗?”可能是因为小西将他拖了回来,他此刻语气不像过去那样尖刻,表情痛心疾首。 “看我?”小西微微的讽刺:“留给那些稀罕的人吧,不好意思,请你们离开。” “小西,这样说话不好吧?他们不是别人,是哥哥和爸爸啊!”杨玲蹙着眉头,温婉的轻声责备,语气不重恰到好处。 “你哥哥,你爸爸才对吧?”小西嘴角的嘲讽越发的明显。 “小西,你怎么能这么说?而且这房子也是爸爸的,你怎么可以赶爸爸走呢?”她吃惊的看着小西。 花智杰也趁机劝小西回去:“你离开家之后我们都很担心你,你可能以为爸爸不关心你,要是不关心你,现在你吃的穿的住的都哪里来的?我知道,你想说娟姨对不对,可娟姨的钱是哪里来的?还不都是爸爸的吗?” 小西手指掐进掌心,她一直急着独立就是不想花花家的钱,想和花家彻底断开,这样或许就能摆脱联姻,虽然这一切都是花母安排的,却仍然让她觉得在花花家的钱。 这些资产完全属于花母个人的,但小西不知道。 她笑了,浑身发抖。 骄傲的直起背,转过身去房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着包沉默不语的拉开门。 杨玲急了:“小西,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在赶你走。”她说的情真意切,满含感情:“你这样倔强有什么用呢?你手上的包不还是爸爸的吗?小西,回来吧,我们都爱你!” 小西只觉得天旋地转,拎起手中的包朝杨玲狠狠的砸了过去。 尖叫声,箱包落地时铁柄激烈撞击地面声,散落在地上的几件衣服,衣服上滴落的鲜红的血,以及怒极的花智杰狠狠甩过来的巴掌声。 ********************** 那天的事就像一个禁忌,谁都没再提起过,林舒舟更不敢提杨玲这两个字,连她为什么红肿了半边脸都没问,只是沉默的帮小西上了药,一个不大的六十平米的旧房子里从此住了两个女孩。 小西还是小西,只是又回到当初那个在医院刚醒来时的她,冷若冰霜。 她跟着林舒舟白天做家教,晚上在夜市摆地摊来赚取学费。 林舒舟倒是爽快,一点也不担心多一个竞争对手,帮着小西挑货还价,带她熟悉市场,两人联合起来在夜市摆地摊。 这其中也有窍门。 林舒舟因生活所迫,进入社会比较早,十分精明泼辣,嘴皮子也利索,而小西在这方面就稍显稚嫩木讷,也不会讲价钱,她是习惯在商场买衣服的人,开价说一不二,即使有人还价,她也只是微笑着看着人家不语。 这样几次之后林舒舟也就明白了,便两个人合伙,小西在开价之后人家不买便会转向下一个地摊,而下一个也就是林舒舟那里,林舒舟把价钱提高五元,黑的说成白的,黑白说成彩色的,高价卖出,但夜市上的消费者一般都以低层居多,自然选择便宜的,几次之后在小西摊上买东西的人回头客越来越多,因为那傻妞不会坑人,都报实价,而别的商家开价就能吓死你,还价麻烦不说还不一定比小西那里便宜。 而这些顾客当中又以年轻男子居多,每次生意大好,林舒舟都笑的跟偷腥的猫,小西感谢之余又非常无奈,比较不适应那样杂乱的环境。 有句话说,你不能改变环境就只能适应环境,小西努力的适应,以游戏心态来抛却那些尴尬和羞涩,当一个小商贩。 夜市虽然能赚些零花钱,但小西心思不在上面,这一切主要还是林舒舟在打理,她忙着搜集资料在开网店,将想法与林舒舟说过之后立马得到响应,激情盎然的开始自主创业,小西仿佛很快恢复过来,开始笑了。 从申请店面到开通支付宝,从拍照片到货品上架,从看网上贸易到各家店主心得,从等了一周都没一个顾客上门到学会买信誉当三钻商家,中间一步步的从不知到知,累积经验。那段期间小西不曾再去过碧阁,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去,顾远宸一直笑着看着她蹦跶,偶尔几次还会出现在小西地摊前,帮着招揽生意,男女老少通杀,那几天的生意总是格外的好。 她离开那天身无分文,而暑假即将结束,她要准备昂贵的大学费用。 艰难的生活让这个曾经的大小姐学会了面对现实,学会了很多很多她曾经想都想不到的事,学会了精打细算,学会了在超市买东西时看这个多少克多少钱,那个多少克多少钱,然后拣最实惠的来买,最好还是打折的。 这样的生活让她彻底沉静下来,仿佛一夕之间长大。 她依然和花母联系,依然撒娇,却再没接受过花母的半点东西,全部是靠她自己一手一手的挣来的,不光是花母,顾远宸的任何东西她也没有接受过,顾远宸却从不勉强,只是宠溺的抱着她,任她蹦跶,在她疲惫时会轻柔的帮她按摩额头,帮她分析经济、股市证劵等一系列问题。 网店的第一个生意上门时小西终于收到了h大的面试通知书,原以为她完全没希望的,林舒舟拿着小西的通知书高兴的又叫又亲,将小西抱着转了好几个圈圈。 小西也轻微的勾起唇角,难得扬起灿烂的笑脸,如阳光下鲜花绽放,绚亮夺目,美丽却无声。 面试那天她即使穿着规规矩矩,也依然掩不住风采,顾盼之间眸中似有流光闪动,即使在看到杨玲的那一刻,她也依然没有停下笑容,只是优雅淡然的移开目光,自信的走进办公室开始面试。 面试官有两位,小西都不认识,问的问题很尖锐,比如社会问题,学习问题,除了学习成绩以及档案上记录的特长还有什么让你值得骄傲的东西。 夜市上与三教九流的客户打交道使得小西面对这些来镇定自若,淡然而缓慢的说着在h大附近摆夜市的情景,摆夜市的人多为在校大学生,还有很多自己创业的大学生,针对当代大学生就业难的问题就着自己的这段时间的经历,有条有理,侃侃而谈,再针对前段时间在法国的见闻,从底层到中层再到高层,就像聊天一样,和面试的两位教授愉快的聊着。 语气始终平缓,眸子流光溢彩。 花小西算是面试时间最长的一个,下一个杨玲,等待的时间越长就越焦急,内心也愈加紧张,还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让她死死盯着那扇面试的木门,她想小西顺利考上,又似乎不希望听到好消息。 她捂着头上的纱布,医生说可能会留下疤痕,幸好在头上,可以用头发挡住,她怎么也想不到花小西会有那样的举动,像一只疯狗一样拿箱子砸她,淑女就该温柔典雅,就像自己这样,自己才是名门淑女。 她明明是为她好,是花小西太倔强。 小西当时的表情、眼神、鲜明的五个红指印在杨玲脑中一闪而过,还有花父当时的表情还有看着杨玲的眼神,杨玲心中骤然闪过一阵恐慌。 小西虽然对不起她,但是…她也不能诅咒小西考不上h大啊,她纠结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神情越发的痛苦,仿佛被矛盾拉扯着,直到小西满面春风的出来,她心底再度不舒服了,她为自己的小心眼儿感到愧疚,同时又恢复了些自信,望着擦得明光可鉴的瓷砖内自己的倒影,杨玲清丽一笑,心神不宁神色复杂的看着小西与她擦肩而过,抬起下巴如同骄傲的孔雀逃一般的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内光线明亮,她忐忑不安的看着办公桌后一男一女两位教授,大约都在四十几岁的样子,皆穿着中规中矩,女教授带着副黑边眼镜,头发烫成中规的卷发,眼神看上去颇为冷厉,男教授看上去则随意很多,看着这位如同从古画中走出的气质甜美温婉的女孩平淡的说: “h市第一高中的学生,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一直是三好学生,曾拿到过两次三等奖学金,品学兼优,除却高三最后这个学期的成绩及个别同学的评价,几乎堪称是拥有完美档案。” 女教授扶了扶眼镜的边框,面无表情的接着沉声说道:“而我刚好对杨同学这段经历颇感兴趣,杨同学就给我们说说这个吧!” 三十九.吴家兄弟 杨玲被这个教授问的措手不及,紧紧咬住了下唇,心底慌乱的仿佛几十头野猪在乱撞,快要把她娇嫩的小心肝都撞出来了。 “我……”她水汪汪的眸子哀求的看着男教授,让人心生怜惜。 女教授好整以暇的等待,背对着窗户,表情全部隐在阴影下,看不清真实情绪,而这一幕给杨玲更添了几分压力。 杨玲想了想不安的试探的问:“是刚刚那女孩跟你们说了什么吗?” 两位教授一鄂,不明白这个面试的女孩怎么突然扯上上一位面试者,他们毕竟不是出入社会的年轻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将心底的想法浮在脸上,而这片刻的沉默在杨玲看来却是等于默认一般,焦急的辩解:“她说的都不是真的,你们不要相信她,她是故意诋毁我!” 娇柔在姿态,真诚的眼神,无辜的表情,越发显得她楚楚可怜。 女教授皱了皱眉,男教授咳嗽了一声微笑着说:“杨同学,请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 杨玲看着两位教授越发的不知所措,可能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紧张,她赶紧缓下语气,弱弱的说:“这都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女教授的声音很冷硬:“三分钟时间,请长话短说!” “我们那时候还是很好的朋友……”杨玲慢慢陷入回忆中,面带幸福的微笑:“大家都说我们的感情比亲姐妹还好,我那么照顾她,没想到,她竟然为一个……狠狠甩了我一巴掌,真不敢相信她那样冷酷,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啊,还抵不过一个男人吗?” 杨玲完全沉醉在痛苦的回忆当中不可自拔,眼神戚戚,含着泪光,激动不已,正说到正点子上,突然被女教授冷漠的打断,男教授赶紧忍着笑的安抚:“杨同学的故事我们有时间再听,你回家安心等通知吧!” 杨玲马上激动起来,声音高亢,似激动,似哽咽,似哀求:“可是…我还没说完呢!拜托你们,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一定好好表现,你们不知道我有多想读h大,不知道我有多崇拜你们,h大就是我心中的圣殿梦想的天堂,我日夜盼夜也盼,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你们不能这么残忍,剥夺我读书的权利,剥夺我追求梦想的权利!” “杨同学,你的故事很精彩,可免试时间只有三分钟。”男教授委婉的表示。 “后面还有很多同学在等着,你回去等通知吧!”女教授很干脆的说,说完按下桌上的小按钮,就听门外面有位年轻的学姐说:“下一位,扁缘!” ***************** “今天网上生意怎么样?”下班回家放下包,林舒舟马上就忙碌着准备晚上夜市的货,顺便问小西。 “好的出奇。”小西淡淡的应,眸子里不可免俗的露出些喜悦,手上还在噼里啪啦的回应,不慌不忙。 看着小西折叠的很整齐放在桌上的录取通知书,林舒舟拍的一下轻轻拍上小西脑门,骂道:“我有时候真恨不得把你脑袋撬开看看里面什么结构,你爸妈养你是义务知道么,就像你以后也要赡养他们一样,你倒好,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被那个杨什么东西的顶了位置不说还给赶出来。” 她说着无奈的点了点小西的头:“你丫看似一点脾气也没有,倔起来真要命,这样吃亏只会是你自己懂吗?明明挺聪明的,一遇到这事就钻进胡同里出不来!” 小西得了空,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林舒舟:“舟,我要是和他们共处一室,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小小年纪,忧思过甚,受不了你!”林舒舟将脑袋耷拉在桌子上,想到加入是她和杨玲住在一起,恐怕屋顶都能给掀掉,何况是和杨玲一起长大的小西,她至亲的人在里面,无关的人再怎么刺激都伤不了她半分,有些人却能轻而易举让她丢盔弃甲。 不得不说最了解花小西的人还是杨玲,知道她的弱点在哪,对她性格掐的一清二楚,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让她失控。 “那你学费怎么办?就要开学了,你学费还没着落!” 小西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一顿:“……我会想办法。” 林舒舟‘切’一声:“你有什么办法!”便起身去做饭了。 网上生意出奇的好,每天的收益都在持续增加,居然达到几千之多,大多都成批成批的买,林舒舟每天都笑的见牙不见眼,因为供不应求,林舒舟发挥她商贩本色,与代理商家签订合约,由这家公司提供一切货源,价钱极低。 小西忙着赚钱,除了每天时限内的两个小时外,在吴家从不多待一分钟,更别说下棋了,这使得越发粘小西的吴振阳小少爷非常不满,后果很严重,他居然虎着脸给小西闹起罢课了。 吴泽云这乖宝宝也不会过来撩拨吴振阳,只是温文带着些羞涩的笑请教小西一些问题,同是五年级,吴泽云的成绩则让人放心的多。 小西自然不会推迟,客气缓慢的讲解,最后习惯性温柔轻声的问句:“懂了吗?” 小正太笑的似三月里和煦的阳光,美丽明亮的眸子弯起:“懂了,谢谢小西…老师。” 吴振阳大少爷立刻就火了:“你是他老师还是我老师?本少爷要上课了!”说着气嘟嘟的拿着书本赌气的坐在桌前。 小西站起身,这段时间累的她没什么心情应付这别扭的小破孩,她朝吴泽云点点头,却见吴泽云突然朝她眨眨漂亮的眼睛,露齿一笑。 小西一愣,再转过头看看气呼呼但明显中了他的激将法的吴振阳,两人相视一笑,对吴泽云这个很会演戏偶尔会逗弄撩拨的吴振阳炸毛的弟弟改观。 一直对吴泽云不是很喜欢,就是因为他看似无辜温文听话,却几次用言语将吴振阳刺激的炸毛,让她想起杨玲,再加上他的身份,小西一直对这孩子略有排斥。 小西并没有对吴泽云有过多的表示,淡淡的起身,给吴振阳上完课,收拾着书本安抚的轻声说了句:“最近很忙!” 吴振阳马上涨红了脸呲声:“知道啦,啰嗦,本少爷又不是小孩子!”说着昂首挺胸,小西噗哧一笑,他怒目而视。 晚上小西照例出现在夜市,东西才摆好,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小萝卜头,居然是装酷摆pose的吴振阳,带着个太阳眼镜,穿着偏灰的考绯色t恤,下身是一条暗色的过膝短裤,脖子上还酷酷的系了根暗绿色碎花海盗头巾,颇有明星范儿的像小西走来,嘴角紧抿着,神情冷峻。 小西忙着收拾小摊,自然不会注意到她,她注意到的是眼前的穿着中规中矩又不失活泼的白色衬衫,下身穿着淡米色休闲裤,露出月光似的清浅笑容吴泽云……手中的便当。 他虽然才十一岁,月份却很大,其实只比吴振阳小几个月而已,声音很清透,明亮的眼眸里尽是笑意:“小西…老师,还没吃过晚饭吧?给你带了份便当。” 他仿佛有些害羞:“我自己做的,小西老师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吴振阳立刻就破功了,哪里还顾得上摆造型,直冲冲的走过来,气呼呼的看着小西,瞪着她手中的便当。 吴泽云朝小西眨眨眼,纤长卷翘的睫毛像是轻薄的蝶翼,随着他的动作颤动,粉嫩的嘴唇微微的扬着,让他的下巴看上去越发的精致。 虽然不明白吴泽云为什么这么喜欢逗弄吴振阳,但从心里面,小西还是偏向吴振阳的,可能是吴振阳的性格跟她多有相似,而几近相同的成长经历也让小西心疼吴振阳,她笑了笑,客气的说:“谢谢你,我吃过晚饭了。” 吴振阳得意之情显露于表,咧开嘴露出一排白牙。 吴泽云眼中似闪过黯淡,嘴角无所谓的扬起,仍然温文尔雅的样子。 小西鬼使神差的又说:“我能拿回去当宵夜吗?” 那一瞬间,小西觉得街边亮起的路灯也没有吴泽云的眼睛来的亮,真像黑幕上熠熠生辉的星。 “小西老师喜欢就好。” “哼,小西老师是你叫的吗?”吴振阳不服气的说。 “也是。”他轻声说,笑容越发明亮,看着小西干脆的轻唤:“小西!” 吴振阳立刻气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一拳将吴泽云那张装模作样斯文俊俏的脸给揍成熊猫。 小西突然想到,她小时候也是这样,想和哥哥玩,又害怕哥哥不理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哥哥吵架,抢哥哥的东西,故意给哥哥捣乱。 “喂,你说忙就忙这个吗?”叫了小西几声都不应的吴振阳睨着这堆破烂很不高兴的问。 “我觉得很有趣啊!”吴泽云适时的笑着说:“小西,我帮你好不好?” 小西面无表情的‘啪’一下拍上吴振阳的头:“我这是正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哪像你这个五谷不分的大少爷!” 说完小西有些赧然,貌似她也五谷不分。 朝吴泽云笑着点点头,开始晚上的生意。 夜间开始,逛夜市的人越来越多,今晚可能是有两少爷坐镇,生意出奇的好,小西忙的额上沁出汗珠,吴泽云也学着小西,刚开始还有些腼腆,后面就有模有样了。 吴振阳气嘟嘟的在那看了一会儿,也拿着衣服吆喝起来,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声音很响亮,俩兄弟像是竞争一般,比赛看谁卖的东西多。 生意太好人手不够,幸好林舒舟下班赶来救场,今天她值晚班比平时来的迟了一点,对今天的生意有些惊讶,八九点钟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小西几次催着俩兄弟回家,吴振阳干脆告诉打电话回家跟吴老爷子说今晚住在小西老师家了,吴老爷子听说吴泽云也在后居然同意了。 林舒舟也乐的高兴,这对小帅哥简直比招财猫还管用,直叫着晚上请大家吃麻辣粉丝。 十一点钟时,生意已经淡了不少,路人都陆陆续续的回家,很多商贩也开始收拾东西,看着仍他争斗不休的两兄弟,小西笑了笑,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两兄弟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少爷老早就不听故事了!” “好啊,我正想听故事呢!” 小西也不理别扭的吴振阳,缓缓说:“从前有个富商……” 吴振阳一听从前二字,立马哀嚎:“老太婆,饶了我吧……” “这个富商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美丽贤淑的妻子,聪明可爱的儿子,在他儿子三岁那年,妻子去世了…….”吴振阳安静下来,眸光转冷,敏感的问:“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林舒舟似有所悟,一巴掌拍上吴振阳的头:“听着!” “暴力女!” “后来这位富商又娶了一位非常美丽的妻子,不久之后,她生了个女儿……”小西看着吴泽云: “这个女儿很喜欢她的哥哥,想和哥哥玩,却因为她是后妈的女儿,哥哥一直都只喜欢管家的女儿。这个妹妹想办法吸引哥哥的注意,她抢哥哥的玩具,她故意把哥哥的衣服扔到地上,走路回故意撞到哥哥……”小西轻轻一笑:“她只是想让哥哥扶她起来,不过这些却只会让哥哥越发的讨厌她而已……” 她看着吴振阳:“后来渐渐大了,母亲忙着打扮,忙着讨好哥哥,父亲生意上很忙,一直忽略这个女儿,她就故意让成绩变差,装病,甚至打架变坏,出现在乱七八糟的娱乐场所,以为这样就能引起家人的注意……” 吴振阳轻声骂了句:“这个笨蛋!”将头偏向一边,不看吴泽云。 吴泽云问:“后来呢?” “嗯…她成功的被学校退学,并得到一个外号‘恶毒花瓶’!” “喂,别跟我说故事到这里就完了!”吴振阳火气很大。 “我也想知道这个女孩再后来怎么样了!”吴泽云目光很温柔,仿佛天生就这么温柔。 小西轻轻一笑:“故事到此结束!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做事要用对方法...... “如果是我。”吴泽云打断小西,腼腆一笑,眼睛清澈透明:“根本就不会给佣人的女儿任何翻身的机会,直接扼杀在摇篮中,这样廉价的友情她居然还稀罕,果然是花瓶。” 吴振阳哼道:“故事果然是故事,白痴才会那么笨!敢这么对我,本少爷直接打的连她爹妈都不认识她!” 林舒舟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收拾地摊,很不爽的看着某不争气的人说:“再后来,那个白痴花瓶女被赶出来,却因为考上h大没钱交学费而出来摆地摊,做家教赚取学费喽!而那个佣人的女儿成了富商的义女,顶着千金大小姐的头衔!” 林舒舟刚一说完,小西便意味不明的笑了,眸光诡谲。 四十.以退为进 听林舒舟这么一说,小西呵呵的笑了,轻盈的声波似水纹一般漾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吴振阳上下打量了小西一番:“你不会就是那白痴花瓶吧?” 吴泽云却若有所思。 “你还笑得出来!”林舒舟恨铁不成钢。 小西眼波流转,熠熠生辉,狡黠的眨了眨眼,轻声说:“你们是不是觉得那个花瓶女很笨,任人宰割?她母亲也不可理喻吧?女儿被人欺负居然都不出面!” 吴泽云想了想,眸光透亮:“不,她很聪明!” “聪明?”林舒舟大奇。 听吴泽云这样一说,吴振阳眉头也蹙起,凝神思考,复杂的看了小西一眼。 昏暗的灯光给吴泽云笼罩了一层橙黄色的光晕,稚嫩精致的脸上荡出温水般的笑容。 “如果真像故事中所说的,这个女孩长的非常漂亮,她的父亲不可能看不到她的价值,所以她的学费根本就不成问题!如果她为那佣人的女儿继续待在花家当她的千金大小姐,也只是逞一时之气而已,根本没必要。”他声音清透,这样的话出自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口中让林舒舟愕然,却也让小西心疼,他过于早熟了。 小西看着林舒舟,眼神澄净透彻。 “就像吴泽云说的,故事中女孩的学历越高卖的价钱越好,她能自己交学费更好,不能自己交那个男人给她交学费也是义务,女孩心理上根本不会存在背负什么压力。他若以为这样就能继续利用那女孩可就错了。她母亲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放着她被赶出来,舟,你真以为她母亲是好相与的?杨玲也就表面上看起来风光而已!” 小西耸耸肩,笑了:“你真以为那个男人是因为喜欢她而收她为义女?女孩是他亲生女儿都被用来联姻何况是收的,他能为利益利用女孩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上次她幸运遇到个知根知底的李大少,那下次呢?或许是政界老头,或许是个二世祖,婚姻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暂时辛苦一点可以永远摆脱联姻的命运,何乐而不为?” 林舒舟突然听小西这么一说愣住,没想到其中竟这么复杂,有些接受不了:“受不了这些有钱人的想法,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家不是供人休憩的港湾吗?幸好劳资出身‘贫寒’!” 小西勉强笑了笑,低声说:“家啊……”心里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 “小西,劳资一直以为你笨,甚至脑筋有些迂,今天才发现其实你丫心里比谁都亮堂!” 小西笑了笑,她真的希望什么都不懂,一直当一只幸福的花瓶。 无知,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 顾远宸修长的双腿优雅的交叠,闲适而慵懒的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手指摩挲了着杯沿。 “啧啧,真高贵!真冷艳!真脱俗!”带着猴面具的青年用力的赞叹。 碧阁某一包厢内喷茶的喷酒的喷酒,一片暗笑与咳嗽声。 顾远宸微眯着眼睛扫了他一眼,猴子赶紧向后缩,嘴里依然不怕死的调侃:“想心上人就去追呗,在这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人家也不知道你的明媚和忧伤啊!” 笑嘻嘻的搂过路人甲:“嘿,小甲,对不?” 路人甲一个胳膊肘子拐了过去,猴子惨叫:“谋杀亲夫啊!” 顾远宸眸光怪异瞥了他一眼,神情似恼非恼,懒洋洋的说:“小甲也学会打情骂俏了啊!” 路人甲清秀的脸微微有些红,狠狠瞪了猴子一眼,猴子苦笑:“做人难,做人属下难,做人属下的男人——更难!” 阁主风情万千的将涂着红色豆蔻的长指甲轻轻扣在水晶桌上,鲜艳隐约的倒影仿佛樱花瓣轻轻飘落的在心扉上,媚惑勾人:“看来得准备小甲和猴子的红包了!” 小甲面无表情的玩着游戏,眼睛都没从荧屏上离开过。 猴子爽朗直率的说:“阁主,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你一样幸运呢!” 嘴巴一咧,无比热情的看着角落里安静的像是隐形人的冷漠男子。 阁主娇笑一声,眼睛里却没多少笑意,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只有猴子丝毫不觉,趴在路人甲身上看着电脑上的资料状似无意说:“老大,别看你心上人长的像草包,小事糊涂大事却不含糊,是个聪明的人呐,长的这么勾人护花使者不少吧?” 似笑非笑的看了阁主一眼,被路人甲拧住耳朵哀嚎。 顾远宸半眯着眼,瞥了那闪着花小西全部资料的电脑一眼,慢悠悠的说:“小甲,天下好男人这么多,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 语气平淡听不出半点火星子,却让猴子敛了轻佻的神色,紧张的看着路人甲。 猴子难得摆起正经的面孔说:“你心上人网店开了没几个月每天的收益就有几千元之多,你猜猜背后的买家都有谁?” 见顾远宸依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猴子坏笑起来说: “啧啧,其中百分之三十的收益来自一个代理商家,通过ip居然查出背后的人是李爵夜,百分之二十五来自一个叫沈济帆的医生,百分之三十来自文澜和第一高中的学生,这两个学校的论坛里都有你心上人的广告横幅,另外的百分之十五的收益才是真正网上的收益,文澜的论坛的版主叫王昊,老大,你再不抓紧点你家妞可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人家都在雪中送炭,你这样是不行的哦!” 顾远宸支起身子,仿佛闪着桃花的凤眸内看不清情绪,半阖着眼静静的看着电脑屏幕,他这次太过认真了。 想到小西,他唇角的笑容暧昧而温柔。 第一次看到她是在医院中,透过光线就看进了那双干净透明仿佛被泉水洗过的黑色眼眸里,迷茫却澄澈。 他不相信一见钟情,只觉得这女孩挺有意思,就靠近了。 从没去承诺过什么,一直这样淡淡的顺应心而已,一次次的离开,一次次的回去,每一次离开后,满心眼里都是那个倔强装冷漠的丫头,思念的叫他心发紧发疼。 她对感情很谨慎,从没说过喜欢他什么之类,感觉他对于她可有可无,你来了我相信你不会走,你走了我当你没来过,依然自己过自己的,活的很好,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十分烦躁。 越是接触越是清楚的知道,有些东西试探不得,一旦说出口就彻底失去,尤其那丫头非黑即白的性子,心软时很软,绝起来很绝,就像对待花家的态度,走了就再不回去。 每每想到她可能是不喜欢他不在乎他,心就像生了锈的铁锯在撕扯一样。 他习惯了掌握,突然栽进不确定因素里他一时有些失措。微微一笑,十指优雅的在键盘上舞动,找到碧阁第三期诗会擂主一栏。 猴子片刻间又恢复成很不正经的样子,夸张的大叫:“哇哦,老大不愧是老大: 赠小西 人生多少偶然事? 永恒不若片刻长! 秋意犹如四月天, 必是应乃笑语唤。 许因孤独方成趣, 纵使无言也是诗。 心底清明方为道, 退步原来是向前。1 啧啧,好诗啊好诗!!”也不知他是否认真看了。 顾远宸按下最后一个键时,猴子也按下手机发送键,两秒钟后小西手机响起。 号码是陌生的,小西握紧了手机,默默咀嚼这首诗,仰头长吐了口气,将它存了下来,眼眸里的温柔很明媚。 ************************* 虽然那样说,接下来的时间林舒舟却没见她放松过,每天卖力赚钱,发现学费远远不够,很多次在夜里林舒舟听到小西起床冥思的身影,甚至在纸上无意识的写写画画,林舒舟某次无意瞥了一眼,竟是贷款助学基金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信用套现的方案。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花小西还是不愿接受花家的帮助,她是想彻底摆脱花家。 倒了杯热水放在桌上,小西转过头看着林舒舟歉意的笑笑:“吵醒你了?” “没有!”林舒舟只穿了件睡袍,坐在小西对面:“小西,为什么不肯接受你母亲的帮助?我知道你有很多信用卡!因为你母亲还在花家吗?那是你妈,我真不明白你们一家子究竟怎么回事,父亲想着利用女儿,哥哥眼里只有佣人的女儿,母亲漠不关心,就连你,我都看不懂,是不是有钱人家简单的事也这么复杂!” 小西抬眸,“每个家庭的相处模式不一样,不是有人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吗?”扯开嘴角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的很轻松:“况且,我也想知道,完全脱离花家我能做到什么程度。”眸子里却异常认真。 她耸耸肩:“唔,就是这样!我还能亏了自己不成,你当我真的会傻到有着舒服日子不过去当什么贞烈圣母?” 林舒舟看了小西一会儿,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虽然不多但让你暂时应付一下还是够的,密码是我的生日!” 心蓦然一震,小西惊讶的看着林舒舟,知道她这些钱攒的有多辛苦,白天上班晚上摆夜市,没有亲人可以依靠,这张卡所代表的…… “我爸妈出车祸去世那年我刚好读高二,亲戚朋友走了个光,留下来的几个也是想要我爸妈留下的房子,高考考的很差,经济条件不允许我复读,没上大学一直是我的一个遗憾!”林舒舟淡淡的说,望着小西:“你情况跟我不一样!别这样看着我花小西!我也不是圣母玛利亚,要算利息的!劳资就当在你身上投资了!你要敢砸了,劳资就生吃了你!” 她一巴掌拍轻上小西的脑袋:“以后别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吓人,快去睡觉!” 心底涨的满满的,小西站起身,将卡塞回林舒舟的手心,同样轻拍她的肩,笑的温柔极了:“我的利息是那么好敲诈的么?” 转过身潇洒的挥了挥手:“美女,谢了!” 那一夜,一夜好眠。 小西也是个牙尖嘴利的,恢复记忆后却显得十分被动,那天居然被人甩了一巴掌,现在都能想到脸都火辣辣的疼,几次被杨玲堵的吃了暗亏,倒不是花小西突然就圣母了,而纯粹是恶心,那种累,懒得应付的累。 她欢快的刷着牙,一会儿去学校报名。 报名时花母也来了,像对姐妹花似的,花母看着女儿精神很好的自个儿安排一切繁杂的事物终于放下心来,下午去逛商场,对于杨玲的事只字未提,心疼的摸摸了小西的脸,美丽的眼眸晦暗不明,片刻又恢复慈爱。 四十一.阴险医生? 几天后报纸媒体传出花氏与李氏再度联姻的消息,开头都是‘据说’‘据可靠消息’‘有相关人士说’等等开头,此次事件就如同往水中扔了一颗石子,给平静的湖面掀起波纹。 这个消息虽然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对于当前的花氏来说却是个不错的绯闻,这个绯闻是把双刃剑,用的好对花氏的股市有帮助,但关键还是看李氏的态度,如果李氏坚决否认此事,那么对于问题一堆的花氏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打击,而奇怪的是李氏并没有出面澄清此流言,一时之间,绯闻的制造者究竟是谁扑朔迷离。 对于这个流言花氏总裁乐见其成,花氏的股票也增长了几个百分点,记者去采访花氏总裁花宏伟时,他表示有这个意向,与李氏成为商业上的伙伴的同时并不排除成为亲家的可能。 照片上的男人笑的很温和,在小西看来只觉得道貌岸然,看着报纸上的这些报道,花小西静默着,眼底闪过一丝讽刺,面无表情的翻过下面一页。 林舒舟双腿盘起,窝在沙发里吃着冰镇绿豆汤,嗤笑一声,见小西掀起眼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眸光依然清亮,调侃着说:“花小西,我发现你其实是只闷骚的花瓶!”说完还嗤嗤的笑出来。 林舒舟张嘴还想说什么,看着花小西那冷淡的表情,再想想前段时间沉寂的近乎自闭的她,硬是憋到肚子里没说,在她看来,花小西是标准的外冷内热,喜欢逞强,好像没心没肺的这样就谁都无法伤害到她似的,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看清你的伪装。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及花小西在看一些动画片偶尔露出浅浅的笑意中,可以看出她其实是个内心世界十分多姿多彩的人,可却偏偏装作很冷淡,对外界的一切仿佛都失了兴致般的冷淡,好像除了那些幼稚的动画片,再勾不起她半点的情绪,这么大的人,却忽然对动画片非常的着迷。 装,装作很冷淡,装作不在乎。 在林舒舟看来,花小西要真不在乎就不会对花家失望从而出走,真正的不在乎应该是继续待在花家,然后吃好喝好,对花家的人虚与委蛇,甚至可以带起笑的面具继续和杨玲称姐道妹,在心情不好时就陪着杨玲玩玩哭戏,给生活找点乐子,在花家要利用她时,潇洒的拍拍屁股走人,挥一挥衣袖,带走一箱人民币。 而非现在这样,离家出走,自己打工,逞强着独立自主。 会这样做本身就代表着在乎,难怪人家叫她花瓶,确实是个花瓶,只有笨蛋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林舒舟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在学校里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能尖牙利嘴的反击回去,像个女斗士,可回到家里,父母轻微的一句训斥都能让她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将板凳推的很大声响,然后伤心的回到自己房间里,有时还会流泪。 大大的吃了口绿豆,嚼在嘴里,冰凉的感觉从舌尖沁入心底,浑身上下都透着舒爽。 伸出白晃晃的脚丫子踢踢沙发另一头的花小西:“要不要来一碗?” 小西眼底浮出暖色,手不自觉的拍拍被林舒舟脚丫子蹭过的地方,往沙发深处更紧密的缩了缩身子,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的说:“你也少吃点,会拉肚子。”眸色平和。 要剥下花小西冰冷的外衣很简单,真诚的关心她,每次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或话语都能使她的眼睛里迸发出别样火热的神采,如同骄阳,虽然那样的热烈通常都是一闪而逝。 林舒舟摸摸吃的撑起一个弧度的胃:“呼,这个我能吃一桶!” 小西轻笑:“我知道,你是个无底洞。”眼睛仍然不离财经版块。 林舒舟也将头伸过来:“能看懂吗?” “一点点。”自从顾远宸教花小西这些之后,她就对股市证券之类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抱着这些研究,还买了书回来看。 “小西,在书店我发现了一个现象!”林舒舟想到前几次陪小西去书店买书的情景,嘴边露出坏笑。 “。。。。。。” “我发现,看学习资料的都是十八岁以下的学生,看小说都是十五岁到二十五之间的年轻人,看工作之类书籍的都是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成年人,而像你一样看着这一类的书籍的都是三十五岁都六十岁之间的大叔大爷!” 小西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在说我未老先衰?” “嗨嗨,这可是你说的,我一句都没说啊!” 小西有些无奈的垂头,继续看自己的。 林舒舟看着她一副老太太的表情,真是浪费了她这种花瓶脸,这丫头怎么看都不像个大学生,更别说像h大的学生,每天看着一个看似胸大无脑的花瓶抱着一本财经方面的书籍看的津津有味实在是很诡异的画面。 林舒舟突然露出花痴的表情,暧昧的笑着凑上小西面前,指尖叩着小西的书说:“嘿,你们家妖孽不错哎,什么都不帮你,却教你一些既实用又实在的东西!” 小西翻着书页的手指一顿,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凑学费时,突然被学校告知学费已经被李爵夜给交齐了,不禁愣住,自高考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他的消息了,他的那句‘退婚与否他大少爷说了算’的话也被小西忘到了爪哇国,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让她很惊讶。 小西摸摸自己的脸,抬起头囧囧有神的问林舒舟:“舟,我长的很漂亮是不是?” 林舒舟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怨念:“花小西,你故意刺激劳资是不是?” “不是。” “你明明就是!” “真的不是。” “你分明就是!” “好吧,我是。” 林舒舟内牛满面,一边吃着绿豆汤一边伸着脚丫子踹小西:“花小西,你个腹黑,你丫个腹黑!” 林舒舟还在放着强大的怨念气场,恨恨的说:“等劳资有钱了,上韩国整容去。妈的想瘦哪里瘦哪里,想大哪里就大哪里。整一次去十人,先试验九人,效果满意自己上。” 小西两眼一弯,看着她轻轻的笑了起来。 ********************** 突然接到沈济帆的电话让小西很意外,她不善与人交际,出院之后就很少主动去联系别人,本来以为有什么事,没想到沈济帆用严肃口吻平平的说:“你上次说请我吃饭。”语气里还有一丝委屈的控诉。 小西黑线:“。。。。。。” “你忘了?” 小西记起好像是有某天说请他吃饭,最后沈医生买的单,当时随口说下次再请他,真没想到这个冷的像冰山一样的沈医生还记得,还这么一本正经的打电话来说还欠他一顿饭。 “……没忘!”好半天小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心底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真的是记忆中有点害羞,严肃认真,做事一丝不苟的沈医生吗?她产生了怀疑。 “你是……沈济帆?”小西有些不确定的问。 “唔!” 声音貌似……窘然中微微透着些欣喜?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小西缓缓念着。 “你好,没想到你还记得呐!”小西笑着调侃。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呃…”小西看看时间:“今天就有空!” “那就今天中午吧,行吗?” “行!”小西爽快的说。 “你现在在哪?我一会儿去接你。” “在家。” 到了中午,小西突然想起,她忘了告诉他现在的住址,正准备给沈济帆打电话时,电话已经响起,沈济帆已经到了楼下。 推开窗户看向下面,小西惊讶,随即想到他和舟是同事,知道舟的住址也不奇怪,换了衣服就下楼去。 阳光下,沈济帆身体站的笔直,静静的等着,身后是一辆银色奥迪,不是非常名贵的车,却十分衬他,茶色的头发在金色光线的穿透下,恍若透明,几绺发丝随风扬起为他面瘫似的俊秀面庞带来几分柔和。 小西突然想笑,不知道冰山在这样的烈日下会不会融化。 沈济帆静静的看着不远处嫣然一笑的女孩,褪下了华贵奢侈的时装的她此刻看上去只是一个邻家女孩,简单的t恤牛仔,微卷的长发随性的扎起,失了几分精致,多了几分洒脱。 “嗨,沈济帆!”小西神出一只手扬了扬,笑着打招呼,心想,这太阳果然厉害,居然让冰山眼里浮现出温柔,这次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上车吧!” 车里静静流淌着轻柔的钢琴曲,小西有些惊喜,高中那会儿整日的不归家,耳边充斥着的都是激昂的摇滚和令人烦躁的刺耳尖叫声,让她很长时间听到比较闹的音乐就头疼。 音乐声使得两人之间少了些尴尬的气氛,小西看看车上的几张音乐唱片,两眼冒出星星:“可以看看吗?” “唔!” “你也喜欢门德尔松?”小西转过头看专心开车的沈济帆,眉眼弯成美丽的弧。 “嗯,非常有才华的作曲家。” 欢快的音乐挤满了狭小的车厢,小西笑着说:“是个神童呢,我最喜欢这曲《仲夏夜之梦》了,轻盈、明快又不失粗犷激昂。” 小西惊讶的发现同沈济帆之间也是有共同话题的,一直到了餐厅,两人才停下转为轻声的交谈。 这是一个布置浪漫的旋转式餐厅,两人找了僻静的角落坐下点餐,看到这个比上次还要好的餐厅,小西心底欲哭无泪,怨念的看着沈济帆嘴角隐隐的笑意,面上也温柔的笑开,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一次精美的午餐,将其它情绪抛开,心里对沈济帆不由重新评价,似乎不是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厚道啊,选了个比上次还要贵的餐厅,还在她穿着t恤牛仔的情况下。 原来就知道沈济帆博学,只是没想到他还很健谈,让人觉得在这里吃饭是件享受的事,与他一起共用午餐更是一件享受的事,可能是餐厅的气氛太过烂漫,也可能是今天一直聊轻松愉悦的话题,沈济帆虽然依然语气平板没什么表情,眼眸里却柔逸的似五月天空中飞扬的柳絮。 这是个愉悦的中午,在李爵夜出现之前小西一直这样觉得。 当在这样的餐厅内看到李家大少脸上出现老婆出轨被他捉奸在床的表情时,小西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冤家路窄。 看着李爵夜夹杂着一股风暴不爽的来到小西身边时,沈济帆十分自然的将小西餐盘中不吃的胡萝卜夹到自己盘中来,面无表情的自若问:“你朋友?” 小西轻声一笑:“算不上!” 转头向李爵夜,平日里傲气十足不可一世的李大少此刻表情叫小西怔然,她不明白他眼中的痛由何而来,只客气的微点了下头:“李少爷,这么巧?” 四十二.恢复记忆 李爵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两个默契的相视而笑和沈济帆对她亲昵的样子,只觉心中一团团火焰熊熊燃烧,又仿佛有个烧的通红的铁钳霍然烙在柔嫩没有任何防护的心脏上,痛的整颗心脏就揪起,他讥诮的俯视花小西,眼光冷然的掠过他们,停在前面一个火辣性感美女身上,径直越过他们走上前去紧紧搂住美女的腰,头也不回的离去。 才走出他们视线就立刻嫌恶的推开怀中的美人,转身走人,身后美女掐着涂着鲜红豆蔻的指甲,风情万种的拽住他的领带,眉眼仿佛能开出花滴出水来,说不出的娇媚:“怎么?利用完了就想走人?” 李爵夜皱着眉不耐烦看着眼前的女子,毫不怜香惜玉的扯回自己的领带。 纤长的手指抚上李爵夜冷硬的面孔:“怎么?和女朋友置气?吃醋了吧?要不要我帮你去演场戏?” 李爵夜冷笑的拿下她的纤纤玉手,嘴角勾出一抹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冷酷的说:“老-女-人!” 说完狠狠甩下她的胳膊冷凝着脸,带着他不可一世的表情和倨傲的眼神头也不回的离去,剩下这个女子在他身后恨恨的咬牙切齿,眼波一转,她撩了撩肩上性感的大波浪,嘴角勾出一抹媚惑众生的笑,踩着几寸高的细跟凉鞋袅袅婷婷的向餐厅内走去。 对于李爵夜的无视小西不以为意,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对着沈济帆微微一笑,继续享用美食,没看到沈济帆镜片后隐隐的如春风般和煦的笑。 小西不算挑食,但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些不喜欢吃的东西,如洋葱,如胡萝卜,如芹菜等,沈济帆面不改色的再次将小西剔除在餐盘边的胡萝卜收进自己的餐盘中,前面李爵夜在时小西还没注意这个举动,此时对于这样的亲昵不由有些赧然,黑线的望着态度十分自然的沈济帆。 沈济帆面无表情的陈述:“挑食不好,胡萝卜营养价值很高,我很喜欢。” 让小西觉得如果她大惊小怪的才真正不对,小西有些发囧,面上装作无比镇定淡然,内心却是无比凌乱,纠结万分,这让她再度审视起沈济帆来,垂下头心中暗暗嘀咕。 细细的高跟鞋叩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像叩在男人心上似的,光是听这声音就知道鞋的主人身姿是多么撩人,小西也不禁抬起头朝声音看起,只见刚刚那个被李爵夜搂走的美人,风姿绰约的微笑着朝小西这桌走来,轻声的打招呼:“嗨~,你是小西吧?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随意。” “介意。”小西和沈济帆同时面无表情的开腔,十分冷淡。前者是花小西,后者是沈济帆。 女子优雅的坐在小西身旁,歉意的问:“我打扰你们约会了吗?” 沈济帆冷气全开,女子却丝毫不觉,一双涂着浓厚眼影的勾魂水瞳,媚然一笑。 这个情形很诡异,不明白情况的小西选择无视这个奇怪的女子,女子也不觉尴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小西,青葱玉手撩起小西的一绺发丝,指甲划过小西莹润白皙的脸颊,自若的笑着说:“果然很漂亮呢,难怪让眼前这位先生和爵夜……痴迷!” 见小西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眸中的厌恶清晰可见,她娇笑:“是个惹人疼的,瞧这双眼睛长的,天生的勾魂眼!” 小西头一偏,手中的叉子好巧不巧的掉到女子光洁的腿上,沾了一些油渍后,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西冷淡的说:“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你,请离我远点!”另一只手中的餐刀不由自主的竖在胸前,呈防备姿态。 “可爵爷却常常和我提起你呢!”女子眨眨涂着浓厚睫毛膏的长睫毛,殷红诱人的唇仿佛向情人撒娇似的微微嘟着,对于小西的防备浑不在意,笑声有几分爽朗,使人不由的对这样的人卸下些防备。 “那与我无关。”这样的近距离让小西十分不适,神情越发的冷。 “反应真冷淡啊,真是越看越喜欢,刚刚爵爷一走到你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可就把我甩开了呢,真无情啊!”女子说话声音不轻不重,娇滴滴的柔情辗转,仿佛与情人之间的呢哝,又恰到好处的控制着音量不会引人注目,使人讨厌。 小西微微一笑,眼底却丝毫笑意也无:“那是你们的事,请你回家跟他说,小姐,你打扰我们用餐了。” 女子笑的越发妖媚,对着面无表情的沈济帆轻吐了口香气:“别误会,我可是有爱人的人了,你这句话若被爵夜听到心都要伤碎喽!” 一直冷着脸散放寒气的沈济帆突然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拿起纸巾细细的擦着,戴上去之后用他那没有波澜的平板音调正经的问:“小姐,你中午是不是吃了大蒜?” 女子一愣,脸上霎时闪过僵硬,邻桌的几对竖着耳朵听好戏的情侣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女子瞬间就恢复妩媚的表情,优雅起身自若的笑着对小西说:“把握好眼前的两个好男人,不然……”她诡谲的顿了顿,笑着将脸凑近小西:“你会后悔哦!” “谢谢你的忠告!”小西也微微一笑,淡淡的说:“你的丝袜破了。” 接下来几天小西都在沈济帆的迷雾的迷惑着,有点看不懂这个人,那顿饭又是沈济帆提前买过单,见小西郁闷的样子,他茶色的眸底柔和的笑着,说:“继续欠着吧,下次再请我吃饭。” 于是花小西杯具的发现,她似乎越欠越多了。 将地摊上的货品收到箱子里推到附近租的小屋子里放好,今天林舒舟晚班,她一个人应付的过来也就没叫舟过来了,口袋中手机滴滴响起,是个陌生人的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离顾远宸远点,否则,后果自负!’ 小西有些失笑,心底不可避免的不舒服。这很像杨玲的作风,既然跟顾远宸有关那就显然不是她,那会是谁呢?大脑还在思考,手指已经无意识的动作将短信给删去。 她突然想到,这样的警告可能是李爵夜发出的。 看到李爵夜时小西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租来的小屋离夜市虽近却较偏,旁边是个公园,树木葱郁,此时公园里已经没有人,旁边的邮局也关了门,不远处的公交站台零星的站着一两个人,昏黄的灯光被茂密的树叶遮住,这里显得越发的安静。 小西不知怎么心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于恐惧简直要将她吞灭,大脑有些晕眩,似乎有那么一幕与今日情形相似。 她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力持镇定的装作没看到散着酒气的李爵夜,若无其事的往不远处的站台走。 与李爵夜擦肩而过时,她脚步倏然加快,像要逃般。 就在她以为没事时,猛地被一股大力拽住手腕,狠狠的摔向路边商店的卷闸门,发出哐当巨响,撞的她头晕目眩,下巴上猝然传来一阵锐痛,被钳制着拖上,脱口而出的尖叫声就像突然断了弦的二胡,余声都被吞覆在火热的酒气里,唇上私磨辗转的炽热温度让她如身在炼炉之中,双手都被镣铐钳住不得动弹,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脑子里铺天盖地的涌上一阵绝望。 脑中一幕幕的片段像闪电似的呼呼闪过,尖叫声,布帛撕裂声,淫笑声,巴掌声,黑的像个恶魔大嘴的夜幕,几颗星星闪着诡异的光芒,男人发黄的牙,嘴边的恶臭,淫秽的语言,各种信息如几十头斗牛在小西头脑里乱撞,又像有人拿着根巨大而尖锐的铁杵对着她的脑壳一次狠过一次的激烈锤击。 她面色如死人一般,额上沁出细细的冷汗,酒醉的李爵夜似发觉她不对,强烈的攻势转向缠绵悱恻,带着丝丝绕绕的柔情,仿若倾尽心中不得宣泄的情感。 花小西使尽浑身的力气向口中的侵略之物狠狠咬去,血腥味散开,此刻她头疼欲裂,脚对着李爵夜某处狠命一踢,只听一声闷哼,慌乱中遽然将他推开,慌不择路的跑开。 她趴在公园的铁栏上不停的喘着粗气,头发凌乱,鞋也掉了一只,脑中纷杂的记忆就将被一把利刃骤然撬开,在她还没有理清时,霍然被眼前的三个男人吓的心神遽散。 四十三.李要联姻 此刻用一个词来形容小西的表情就是:惊悚! 见鬼般的恐惧与惊悚。 夏季虽燥热夜晚却是有些凉风的,今夜不仅凉且是彻骨的冰凉。 发丝杂乱的贴在被冷汗打湿的脸上,面色苍白如纸,瞳孔涣散,似在忍着剧烈的疼痛,又似力持保持着清醒,握着公园围墙的铁栏杆,身体的重量都撑在手臂上,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妈的,被这双眼勾的,老子心都痒了!” “强子,你说这娘们比起上次那小浪货谁更骚? “妈的,这还用说,当然是这个,上次被这娘们跑了,今儿老子就好好疼你!” 花小西眼内一片死寂,三人被这眼神看的有点心慌,唯一沉默的那人吐了口唾沫骂道:“操,小贱货!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咱兄弟几个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小西身后就是铁栏,无路可逃,看着离的越来越近的三个猥琐男人,她总算是有了些反应,即使声音还有些抖,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镇定:“放过我,说出是谁叫你们做的,我给你们十倍的价钱!” 那个叫强子的男人露出凶狠的表情:“妈的,当老子们是什么?”接着淫笑着上前伸出爪摸小西的脸:“有你这样的美人陪一晚,钱算什么?” 花小西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头痛的更加厉害,像是脑中封锁是什么要爆发似的,突突的在脑子里横冲直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抬起脸,弯着眼睛勾魂一笑,声音柔美极了:“我知道今天肯定逃不掉,我只想知道是谁想害我,只要你们告诉我是谁害我,今晚我也认了,怎么样?” 她上前两步,挨近了这个男人,十指纤纤,轻轻抵在那个叫强子的男人胸膛上,让这男人像后退去。 “哟,这娘们倒是识趣!”另一个小个子男人露出一排大黄牙。 小西娇笑一声,妩媚的睨了小个子男人一眼,却趁他们不备猛地将强子狠狠推开拔腿就跑,尚未跑出五十米便被之前沉默的男人追上来,唾骂道:“操,小贱货,上次就是被你这么跑掉的,妈的算你命大那车子没撞死你,你以为哥几个还吃你这套?” 小西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跑,大脑仿佛很清晰又仿佛很混沌,风声从耳边呼呼擦过,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和咒骂声她都听的一清二楚,却又仿佛身在另一个空间,脑子里闪烁的都是另外的画面。 ‘呲啦’ 布帛的撕裂声之后小西感受背后一阵清凉,紧接着被一股巨大而粗鲁的力量推倒在地,膝盖处的火辣尖锐的刺痛,柔嫩的掌心里似乎也刺进了细小的石子,她什么都顾不得,除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喊救命,她已经做不出其它反应,眼睁睁的看着脑中片段里的巴掌挥了下来。 预想中巴掌并没有落下来,而是被突然到来的李爵夜撞开。 李爵夜小时候调皮叛逆,是个打架好手,可今天不仅喝了许多酒,又被花小西一脚踹中了关键部位,动作刚猛有余灵活不足,以一敌三,已经吃了好几拳,并没有小说电视里演的那样白衣飘飘玉树临风,如天神从天而降将打到坏人救下公主,反而相当狼狈。 此时的他头脑已然清醒,打架时依然吊着眼睛不可一世的模样,将花小西紧紧护在身后。 突然得救的花小西十分没用,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报警,不是上去帮李爵夜,而是逃。 她的行动更快于大脑,顾不得腿上手上的疼痛,撑着身子站起来连着倒退了十几步,转身就跑。 她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又跑回来的,只知道突然看到一道银色光芒由远及近,听到刺耳嘶哑的刹车声,看到身上披了见白衬衫,然后又听到几声惨叫,接着就是金属与血肉摩擦的声音,细细的听在耳里却是惊心动魄。 她看到那个叫强子的男人握着刀被沈济帆一拳揍晕了过去,她看到李爵夜黑色衬衫上用银线绣着的精致花纹被染成了红色,黑衬衫变成暗红色,一滴一滴的浓稠血随着刀柄往下滴,她看到沈济帆捂着李爵夜的伤口急救,那双平时拿手术刀的手满满的,都是那艳丽夺目的颜色,世界突然无比的安静,诡异的安静。 一切都像一场噩梦,一场亲身经历过无比真实的噩梦。 一直到李爵夜被送进急救室的那一刻,她才站在急救室外,直挺挺的倒下去。 “小西,我喜欢阿夜,就当我最后一次求你,解除婚约好吗?” “杨玲,我现在看到你这副装模作样的嘴脸就恶心,先不说解不解除不是我说了算,就算能解,你当我是什么?解除婚约成全未婚夫和抢了未婚夫的好朋友?” “小西,你一定要这样说我吗?我不想伤害你,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我们是好朋友啊,你知道我有多么在乎我们的友情,可我不能没有阿夜,我爱他爱的情难自禁,我可以为他付出任何代价,小西你可以吗?你不可以,小西,你真自私,你从来爱的就只有自己,求求你了,就这一次,最后一次!”记忆中的女孩泪流满面。 “杨玲,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小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关于阿夜的事,我们谈谈好吗?” “我不想我们十几年无比珍贵的感情因为阿夜而分裂,我知道你也不想的对不对?” “小西,我不想和你吵,我知道有个僻静的地方,放学后就我们俩,在那里见面!” 在那里见面。。。在那里见面。。。在那里见面。。。 “医生,医生,小西醒了,小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三天两头的进医院?你想担心死妈妈呀!”入眼是花母焦急的脸庞,平日里的温柔淡雅全部被憔悴和心疼代替,这是她第一次见母亲失态呢! “醒了,好点了没?”摘下眼镜的沈济帆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眸中尽是关心,桃花眼内布了些血丝,他摸摸小西的额头,倒了杯水放在柜子上,将小西抱着做起,拿了个枕头枕在她背后:“你昏迷了一天,先喝点水。” “嗯。”小西接过水抿了口。 “李爵夜已经脱离危险。”沈济帆突然说。 小西包着纱布的手顿了顿,眼中总算不再死寂,感激的看着沈济帆,低低应着:“嗯。” “花太太,令千金除了皮外伤还受了些惊吓,现在醒来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谢谢你,沈医生。”花母说着,握紧小西的手,目光温柔:“饿不饿,妈妈熬了些粥!” 小西浅浅的笑了一下,轻轻点头。 顾远宸是不定时失踪的神秘流,小西在心理上虽然依赖他,但只要他一离开她的视线,小西就无比的平静,丝毫不会想到他,仿佛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她也没有问沈济帆为什么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 很快就出了院,手上裹着纱布,玉般白润的腿上涂着刺眼的红药水,只能用一些宽松的长裤遮掩,去看李爵夜时他已经醒来,听着病房内传出的声音,小西没进去看他,不光是因为他的父母都在里面,花父和杨玲也在里面。 抚着掌心的纱布,伤口里的沙子都被清洗干净,腿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也在洁白的纱布下只剩一点清浅的疼,她仰起头,靠在冰凉的墙上,里面传出杨玲期期艾艾的语带哽咽的声音:“阿夜,你怎么样?上帝,你怎么忍心,居然将你伤成这样......” “杨玲啊,我们家阿夜好好的你哭什么?不吉利!”李母慈祥的说,语气却十分的冷淡。 “是,是,伯母,我没有哭,我只是…我只是太感动了,上帝保佑,阿夜没事!”杨玲赶紧改口,朝李母乖巧的笑。 李母看也不看杨玲一眼,花父打圆场说:“小玲,你从昨晚就煲粥吗?阿夜刚醒来,想必也已经饿了吧?”最后一句他是笑着问刚刚醒来的李爵夜。 “杨玲小小年纪就这么贤惠!”李母十分和蔼:“小西也受伤了吧?我记得你们俩可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怎么不去看她?阿夜从小吃惯我们家厨师做的食物,医生也说了,阿夜刚刚醒来,不能乱吃东西!” “伯母…”杨玲柔柔一笑:“这粥包含着我三分情意,三分真诚,三分祝福,还有一分祈祷,小玲特意按照医生说的熬出来的营养粥!” “哈哈哈...”花父爽朗的笑出声,感慨似地说:“瞧这孩子,这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懂事、乖巧,对阿夜是一往情深,现在像她这么重情义的女孩子少啊!现在又被我收为义女。” 到这里花父没再接着往下说,后面话不用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本来花父打算过段时间专门找个时间拜访李家,来说两家联姻的事。 上次虽然只是个流言,可李家的态度让花父这个老狐狸,认为李家已经暗下承认了这个流言,刚好今天李父李母都在,就接着这个和谐的气氛将事情挑明了说了。 杨玲笑的含羞带怯,小脸嫣红嫣红的,含情脉脉的看着病床上的李爵夜,只觉得他此刻冷峻的表情也是一种柔情,她爱的不就是他这份与众不同的男人味吗?哦,想到即将成为他的未婚妻她就觉得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李父也笑呵呵的说:“花兄好福气!” 李父这样说聪明人都能听出来是明确的拒绝,花父又岂会听不出来,要面子的他面色有些沉。 躺在病床上的李爵夜倨傲的说:“花伯父要跟李氏合作至少也拿出点诚意来,拿个佣人的女儿来搪塞我们?” 杨玲脸色唰就白了,如寒风中颤抖都小花,娇弱不堪,身体摇摇欲坠。 花父也是人精,怎么会听不出来李爵夜的意思,却还是问:“贤侄说的诚意是?” 李爵夜非常不耐烦花宏伟虚伪的嘴脸,直接说:“要我娶你女儿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要的是你亲生女儿——花小西!” 四十四.好戏开场 世界上最过有趣的莫过于此,当初她跟在他后面跑的时候,他千方百计的想要甩开她,现在她完全不在意他了,他说要娶她。 不知道是因为突然记起那段记忆,还是因为真的对花家的人再没了期望,听到里面的对话小西除了对杨玲滔天的怒火之外只觉得荒唐,仿佛在看一场小品听一出相声,让人有发笑的冲动。 怒到极致或许就像小西现在这样,反而平静了,无比的冷静。 她突然想起沈济帆说的话:“通常这样的情况,并不表示你没有恢复记忆,而是你不愿意恢复这段记忆,人的大脑会自动过滤掉另自己痛苦的事情选择自我保护,也就是通常说的选择性失忆。” 选择性失忆,原来她不愿意想起的是这么一段,杨玲……她们之间有多大的恨能使她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来,此刻她想起来只觉得遍体生寒,从小到大,她一直拿一条毒蛇当朋友,一直对一条毒蛇推心置腹,一条毒蛇投入那么多的感情,甚至潜意识不愿意想起她对她做的事,宁愿选择遗忘。 呼吸渐渐急促,心痛的像在抽搐,痛的发抖,止不住的恶心。 顾远宸说:“乖,我都知道了,好好休息,我会处理!” 顾远宸说:“小西,这段时间不在你身边,对不起!” 顾远宸说:“安心睡一觉,醒后什么事都没有了,小西每天负责开心就好!” 顾远宸说:“人生难免会遇到黑暗,小西要保留你干净天然呆的本质!” 小西抬起脸,表情非常平静:“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一些!”顾远宸轻轻将小西搂在怀里,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小西甚至有种他在害怕的错觉:“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不关你的事,谁都想不到,她疯了!”小西声音异常的平静:“她疯了!” 小西就那样直直的看着顾远宸,念着:“她疯了,远宸,她疯了!” “没事了,没事了!”顾远宸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浑身都在颤抖,哭的像个孩子,无声的流泪,积聚压抑了那么久的恐惧此刻全部爆发,将脆弱安全展露出来,除却淡定坚强的外衣,她也只是一个渴望被人需要的小女孩而已。 失忆醒来面对陌生空白的世界她没有流泪,在花智杰那一巴掌和花父的冷漠下她没有流泪,在每个白天晚上打工赚取学费时她都没吭过一声,却在此时,在得知车祸的真相时她哭的不能自已,咬着牙压抑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控制不住的流泪,控制不住的哽咽,一直到胃抽搐痉挛。 她趴在洗手间马桶边,将胃中的东西吐的干干净净,不停的干呕,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呕出来,送到医院之后,沈济帆说,这是神经性胃炎。 除了这个突然的事件,花小西其它表现都很正常,很安静,很听话,眉宇间十分平和,有说有笑,与平时一样,看不出丝毫不对,就是吃什么都吐,看到食物就要吐,灌都灌不进去。 心理医生说,由于病人长期被父母忽视感受不到亲情,病人将所有感情都投在好朋友身上,好朋友本身的背叛给病人精神上很大打击再加上那件事让,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打击致使病人的心理彻底崩溃,病人精神上还很清醒,但身体对外界事物产生绝望与排斥的反应。 医生说,人在情感上要有被需要的感觉,当情感上得不到满足时,就会对于她亲近的人十分依赖,一旦接受一个人,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全部,如果对方也能真诚回应自然没事,可如果一旦发生像病人遇到的这种事,那么对病人的打击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了,好在她心智清明坚定,只要你们多关心她,相信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对于医生,不论是沈济帆还是心理医生,花小西都十分配合,她的大脑和精神十分清晰清醒,就是身体不受控制,每餐都只能喝些水和白粥,花母做了流质的混沌,小西只吃了一颗就再塞不进第二颗。 她跟医生说,她不能想到杨玲,只要一想到胃就抽搐,恶心想吐。 众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杨玲背叛她的事,却不知道更深层次的原因。 她记忆里的事,她只跟心理医生说了。 她说的时候表情很平静,思绪特清晰,带着微笑,一点一点的跟着医生分析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着自己感受。 看着向来温柔高贵的母亲红肿的双眼,心疼的目光偶尔翻滚的强烈的恨意,小西微微笑着努力将母亲做的食物都灌进胃里,安慰着花母。 小西的病房很热闹,蔡晓菲,叶玺,林舒舟,王昊,每天都轮流着来看她。 林舒舟是护士,每天都要来骂小西,更骂杨玲。 王昊只以为这次的事情是给小西惊吓太大,说:“小西,报警吧!” 小西仰着头懒懒的倚进松软的抱枕里,扯出笑容,淡淡的说:“警是要报的,我会亲手把她送进警局。” 蔡晓菲看看小西,又看看满心满眼都是小西的顾远宸,问小西:“那样的女人还跟她客气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西轻笑:“别急!” 花母也温柔的笑着说:“好孩子,阿姨知道怎么做!” 叶玺静静的看着小西:“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只有顾远宸、沈济帆和心理医生知道真正另小西这样的原因是什么。 顾远宸轻抚小西苍白的脸,揉揉她的发丝:“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有什么事我会收拾!” “嗯!”她抬起头笑起来:“我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 顾远宸凝视她,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其实知道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却仍然固执的想知道究竟为什么。 心底的恐慌直到这一刻才渐渐退去,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才能抑制住他心头满满的杀意。 他得知小西出事的时候正在开会,就像一颗炸弹突然投到他心里,第一次感受到害怕和慌乱,心头突然一片死寂,就像刹那间世界失去了声音,失去了色彩,像原子弹爆炸前的寂静。 简单交代几句之后留下会议室里正在开会的一群高层,起身就要离开,秘书本想劝住他却被他可怕的脸色吓的后退一步,什么话也敢没说。 他一分钟都没敢耽搁,他想象不出如果小西出了事他会怎样,他这才知道这个傻缺又固执的笨蛋在他心底占了怎样的位置,已经重要到他想都想不到的程度。 在车上冷静的下达命令,谁都不知道平静淡定的外表下他的心是怎样的波涛翻涌,就好像,心突然被挖空了然后被握在别人手心里。 直到现在他的心依然狂跳不止,他敛下眸中情绪,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只是他暂时还不能动那个人。 沈济帆看着病房内的相拥的两人,想到张医生说的话,花小西对感情没有免疫力。 掩去眸中情绪,在门上轻轻叩了两声。 “怎么样?好些了吗?”沈济帆平淡的问,镜片挡住了眸内情绪,只剩下关心。 “嗯,我没事。”小西点头轻声说,脸上绽开清浅的笑。 顾远宸看着小西脸上的表情,那是发自内心的笑,他心底突然有些陌生的异样的感受,他想将小西藏起来顺便揍沈济帆一顿,不过,即使揍也要等小西好了之后。 沈济帆面无表情的看着顾远宸:“不要打扰小西休息!” 顾远宸眼睛微眯,慵懒中透着锐利,他突然笑靥如花,在小西脸上亲了亲:“乖,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 小西乖巧的点点头:“嗯。” 然后奇怪的看着冷气具现化的沈济帆,不明白他脸怎么突然就黑了。 顾远宸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一直哄着小西入睡和沈济帆一道出门,片刻后又溜了回来。 修长的手指抚上闭上眼睛熟睡的小西,轻轻缓缓的心底生出缱绻的柔情,丝丝绕绕的缠啊缠细细柔柔的将心填的满满的,很充实很满足。 就这样和她纠缠一辈子也不错。 这个念头让顾远宸愉悦的笑开,越想越觉得就该这样。 他低下头,在花小西鼻尖上浅浅的啄了啄,薄毅的唇轻轻私磨着小西白皙的脸,润泽的唇,凤眸内亮的似早晨的阳光照进溪水里反射出来的剔透。 就这样看着她,心底就异常的满足,这种感觉让他迷恋,他低低的笑,在她耳边无声的呢喃:“花小西,我放不开了!” 这几日小西闲在病床上也没闲着,她突然对h市建造地铁一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碧阁听顾远宸他们说过,当时没在意,现在想听顾远宸说说是怎么回事。 顾远宸当然知道小西心底的那点小九九,也不点破,纵容的将她想知道都分析给她听,将商政勾结的事简单的告诉她,小西也是个通透的人,一点就通。 听完之后小西陷入沉思,没注意顾远宸眸底溢满的宠溺,也没注意自己的豆腐又被顾妖孽吃光了。 等了几日,花小西挺奇怪花父为什么没有来找她,依照花宏伟极其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应该不会对她有多大父女爱才对,却不知道,花父之所以没来找她,是因为花母。 结婚这么多年来,花家一直很平静,夫妻俩几乎没有红过脸,不,应该说花母从没有对花父红过脸,可这一次花母却跟花父大吵了一架,说什么都不许拿女儿作为交易的筹码。 “到底小西是你女儿还是杨玲是你女儿?小西现在这个样子你去看过她一次吗?小西才是你亲生女儿,你从来没关心过女儿,现在一有事,你就迫不及待的要牺牲小西?”花母即使吵架也是十分理智的很注意形象,控制着音量不会大喊大叫。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这两个都是我女儿。”花父道貌岸然的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如果能利用杨玲我怎么舍得用小西来联姻?况且阿夜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好孩子,小西也喜欢他,这次又舍命救了小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样还不是关心小西吗?李家点名要小西,要是能用杨玲……” 花母突然整理了情绪温柔的说:“也不是用不到小玲。” “你倒是说说怎么用!”花父凝着眉狐狸眼内尽是算计。 花母给花宏伟倒了杯水,依在他身边轻声细语的说:“花氏这次主要是对房产投资出了问题,资金无法回拢,房子卖不掉主要还是与交通有关,只要地铁五号线经过城市花园那一带,那么问题自然能解决。” “地铁五号线要是能经过那里我哪里用得着和李氏联姻!” “宏伟。”花母柔声唤道:“地铁线路的事是由常书记负责的,只要对症下药,听说常书记也有弱点!” 这话一说花父立刻会意,怒道:“胡闹,常天荣都五十多岁了,小玲才……” 花母眼眶一红,哭道:“小玲小玲,你不舍的小玲,就舍得把自己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嫁给你二十多年,心心念念的为着花家好,你们花家还是容不下我,既然这样,那我们离婚,我只要小西!” 花父一看花母哭,立刻就慌了,期期艾艾的哄着:“你看你,这不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说的这么严重,我也没说不行,可是小玲…唉,这件事……我还不是担心智杰那孩子有情绪嘛!” 四十五.拒绝联姻 花小西还是花小西,可又有哪里感觉不一样,究竟是哪里,有说不上来,但大家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花小西‘变’了。 眼神十分清透,清澈见底又好似隔了一层迷雾,对于大家她一如往日,安静的笑,轻声的说话,依然很冷淡的样子。 可就像林舒舟说的,花小西能装,她装作坚强,她装作冷淡,而现在她是不是真的坚强众人不知道,却是真的冷淡了,那种由心里透到眼睛里淡漠,她过去只是表面上冷淡内心其实很热情,对于她接受的人完全敞开心扉毫不防备,而现在她与你亲近,却始终带着淡淡的距离,若有若无的距离,就好像给自己划了安全线,将自个儿保护起来,她在线的里边,其他人都在线的外边,任何人都无法越过那道线,对任何人都似乎保留了三分。 众人难过的同时也心疼她,这样也好,以后再不会那么傻了,人总要经历一些才能真正成长的,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花母心疼的摸着女儿的脸,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落,后悔年轻人为了那些浮华的东西忽略了女儿,才导致女儿今天受这样大的伤,使得她睡着都不安的皱着眉,如身在母体般蜷缩着身子。 仔细的帮小西将裸露在外的手臂放进毛巾毯内,虽是夏末,夜里也依然是容易着凉的。 想到女儿受的苦,花母眼底划过一道狠厉。 跟花宏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最了解花宏伟的莫过于花母,她知道花父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将小西赶出去之后让他拉下脸来求小西回去与李氏联姻,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会这么做,两厢比较之下他一定会偏向于利用杨玲。 上次与李氏联姻的流言使得花氏股价上涨,若被爆出此流言是假,那么花氏的股价势必会大跌,如此只有牺牲杨玲一条,想到杨玲,花母心中恨意更甚,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孩会疯狂到伤害小西,养了只白眼狼。 不光花母,这几日花父对杨玲也是异常慈爱,不仅给给她买很多珠宝首饰和名牌服装,还对她嘘寒问暖,简直真的跟亲生女儿一样了,让杨玲又是高兴又是感激,这些东西过去都是小西的,连服装款式都小西过去喜欢的性感型,现在都是她的了,她不用独自一个人徘徊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看着小西明亮的笑脸了。 花母对杨玲的转变使得花智杰对花母态度也好许多,不再是冷冰冰的客气,甚至会主动打招呼,有次居然给花母带回来一件大衣,虽然这样的衣服花母有很多,可总是他的一片心意,花母的笑容如莲花般绽放,感动的看着花智杰,晚上特意为他煲汤,还叫杨玲一起过来吃,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花家好久都没如此和谐如此温暖过了,这让花智杰十分感慨,过去他也做的不好,那样对待母亲。 他又看着娴雅可人的杨玲,心中生出万种柔情,过去他很少能体会到这种温暖,都是因为有小玲在,这个家才开始像个家了,这样想着,他心底更感动了,看着杨玲的眼神简直能溢出水来。 杨玲也被花智杰看的娇羞不已,她穿着过去属于小西的衣服,住着过去属于小西的房间,享受着过去小西才能享受到的一切待遇,心里美滋滋的,如身在天堂一般,这才她应该有的生活,她是天生的公主,天生就该身在城堡中等待她的王子有天过来将她接走,从此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任何人敢来破坏她幸福美好的生活……杨玲眼底倏然闪过一丝阴狠,片刻间又没无辜善良取代,她虔诚的自我批评,又觉得为了美好的未来总要牺牲些什么,她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与向往难道也有错吗? 如此,杨玲自怨自怜起来,一切都是为了爱,不能怪她自私,她只是为了爱啊! 她低着头沉浸在自己对未来幸福的幻想中,穿着华丽的衣衫,学着小西平时的动作,越发的有大小姐派了,褪去了那些粉色公主服,这样的她在花智杰眼中仿佛心心念念的青涩小苹果终于长成成熟的果实,心中心驰荡漾,春意像爱潮般一浪一浪的打在他心尖上,眼睛直直的看的呆了。 花父不悦的咳嗽了一声,马上就露出慈爱的笑容,心底却想着花母的话,眼睛老谋深算的眯起,笑着说:“智杰,s市那边的公司出了点事,你过去处理一下,要多学习经验,别让爸爸失望!” 花智杰终于回过神来,迷茫的看着花父:“啊?爸爸,刚刚你说什么?” 如果说刚刚花父心底还有游移,那么此刻花父就坚定了花母的提议,杨玲一定不能留,居然将儿子迷得五迷六道的,不成体统。 看到花父倏然冷下脸来,花智杰也知道自己错了,赶紧摆正自己的态度,看花父脸色缓和了,才松口气,花父温和不失威严的又重复了一遍,语重心长的说:“智杰,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要知道,不论爸爸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让我失望!” 被花父抱有如此大的期望,花智杰马上赶到浑身充满了力量,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父亲眼中的爱让这父子俩心贴的更近,激动的对花父保证:“放心吧爸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子,爸爸相信你!”花父说话掷地有声,用力的拍了拍花智杰的肩:“这次出差的时间会很长,你从小到大都没有独立完成过什么事情,这次既是给你的一次磨练,也是你该长大独立处理问题的时候了,爸爸对你期望很高啊!” 花智杰被父亲如此报以厚望,只觉心潮澎湃,他坚定的回望花父,又情不自禁的将眼神转到杨玲身上,深情凝视,杨玲也为花智杰哥哥高兴,笑的含羞带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凝望着。 将花智杰调到外地出差之后,花家也就杨玲一个宝贝疙瘩,过去很照顾她的其它佣人们都为杨玲高兴,终于赶走了花小西那个恶毒的女人,善良纯洁的杨玲当成了大小姐,果然是好人有好报,一个曾经跟杨玲一样是帮小西整理房间的佣人亲热的朝杨玲偎过来,杨玲吓的花容失色,赶紧向后退,皱着眉不悦的看着她:“你做什么?” “小玲,你现在可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这裙子,可真漂亮,以前都是那恶毒的女人的,现在都是你的了!”说着伸手就要摸上来,高兴的说:“以前小姐冷冰冰的,就对你一个人热情,她的衣服我摸都不敢摸,就怕摸坏了!” 杨玲听到这佣人编排小西的不是心底不知怎么升起一阵烦闷,厌恶的侧身让开她伸过来的手,鄙夷的看着她:“这裙子上万元一条,摸坏了你赔得起吗?” 这佣人一愣:“诶?小玲,你怎么这么说?” 杨玲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温婉动人:“那要我怎么说?小玲是你叫的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这么没规没矩也不用在花家呆着了!” 她严厉的喝道,转头看到一旁的管家,睁大着眼睛迷茫的怔了一会儿,‘管家’两个字在嘴里左右咀嚼着,放在舌尖上半天还是没吐出来,也没叫爸爸,只淡淡的吩咐:“让她明天卷铺盖回家!” 说完像掩饰什么似的,像只骄傲的孔雀般昂首挺胸逃似的进了过去花小西的房间。 那佣人完全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过去一直温柔善良的杨玲会这样对她,心中只愤愤燃起一阵熊熊烈火,恨恨的嚷道:“杨玲,你得意什么,不过是管家的女儿,还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成了先生的义女就正当自己是凤凰了,我呸,还真当自己是花家的主人啦,我告诉太太去,这里是太太当家,还轮不到你这个佣人的女儿来开除我,你别顶替了花小西的位置,就真是凤凰了,太太才不会听你的,哼!” 可没想到她对花母说了之后,花母只是笑着对所有佣人说了一句:“小玲现在是这个家的大小姐,她怎么说的就怎么做吧!” 杨玲本来惴惴不安的心霎时落地,感动的看着花母,花母对她温柔一笑,上楼去了。 杨玲目露得意,轻蔑的看着那个过去和她好的佣人,轻轻一笑,柔声对一个佣人吩咐道:“给我榨杯新鲜的橙汁送上来!” 说着学着花母优雅转身,高高昂起头,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的上楼去,推开小西的,不,是杨玲的房门。 小西敲了敲李爵夜的门,听到里面一句‘进来’之后,推门进去。 李爵夜的眼睛亮了一下,眸中惊喜一闪而逝,瞬间又恢复成大少爷的模样,屌着眼睛看着小西,嘴角又隐隐带着掩饰不及的笑意。 小西将象征着平安的一篮苹果放在柜子上之后,站在病床前淡淡的看着他,一阵沉默。 “伤好点了吗?” “没事!” 今天的李爵夜倒没了过去的无礼和倨傲,他拿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在手上把玩,挑眉问: “这都是你自己挑的?” “嗯。” 李爵夜居然露出整齐的牙齿笑起来,如炎炎夏日那午后的阳光,炙热耀眼。 他啃了一口,“还不错!” 看着他脸上不同寻常的笑容,小西怔了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穿着精致的礼服,毫无形象的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阳台那狼狈相时,脸上露出的就是这样的笑容,背着光,神情虽然倨傲,却十分纯净,没有一丝污垢,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这个笑容就将她吸引住了,后来才知道这个人就是她即将订婚的未婚夫。 等李爵夜将这个苹果啃了大半时,小西突然说:“这个苹果没有洗。” 李爵夜面上一僵,忽然就梗在那里,嘴里的果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涨的通红,愤恨的瞪着那个偶尔腹黑的无良女孩,待看到她眸底隐隐流动的笑意时,心就像是突然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卷起一阵轻快的颤栗,柔软的不可思议。 如此,他竟然看的呆了,眸底也浮出笑,含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宠溺。 “你救了我的事…!”看着李爵夜脸上难得一见称得上温和的表情,小西正色:“我很感谢,但对于花氏联姻的问题,必须和你说明白,我是不会拿自己的婚姻来做你们商业上的筹码,明确的告诉你,我与花家没有任何关系,订婚的事,我拒绝!” 四十六.我只要你 望着李爵夜突然僵住的然后铁青的脸色,小西静静的直视。 “你以为你拒绝的了吗?”李爵夜只觉突然有把生锈了铁皮在心脏的表皮狠狠刮了一下,皮开肉绽。 此刻李爵夜的表情让花小西有些恍惚,有种他真的喜欢她的错觉,说喜欢可能还不够,可能是,爱吧。 他双眸通红,不再是像以往看到的那样桀骜不羁,而是仿佛有万般情绪都沉寂其中,暗涌翻滚,小西突然想到狼,像是要哭出来却依然凶狠的狼,那样的眼神,直直的戳进她的心里,掀起巨浪。 心底狠狠震了一震,她非常疑惑,非常不解,却又为李爵夜的话说的火起,冷静的蹙起眉反驳:“花家现在的女儿是杨玲。” “花-小-西,你也知道她叫杨-玲!”李爵夜讥诮的看着花小西,眼眸里满满的讽刺,他十分不屑的说:“你认为本少爷会娶一个佣人的女儿?” 这句话让花小西十分不舒服,她按捺下心中的烦闷,冷冷的开口:“那就请李少爷娶一个配得起你的女人。” 李爵夜眼底情绪激烈的翻滚,狠狠盯着花小西咬牙切齿几乎称得上嘶吼般低哑着声音说:“我只要你!” 他看着沉默的她,再次开口:“花小西,我只要你!” 花小西垂下眼睑,淡淡的说:“李爵夜,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了吗?我过去爱你的时候,你爱理不理,我为你沦陷的时候,你不仅装作没看见还利用杨玲来刺激我,我车祸失忆你去退婚,我现在完全放弃了,你说你只要我,李爵夜,你是在说笑话吗?”声音由低到高再由高转轻,说到后面花小西的眼眸已经是全然的讽刺。 就像一记闷棍狠狠打在李爵夜头上,敲的他头晕目眩,遍体生寒,痛的仿佛要窒息一般,面色死灰。 这样的李爵夜是小西从没有见过的,明亮的光线透过玻璃窗射在他脸上,投出斑驳的光影,恍若秋日的苍白,惨白惨白的,没了一丝血色。 他是天之骄子,纵然狂妄也有骄傲的本钱,刚毅俊美的外貌,令人羡慕的家世,加上他本身聪明的头脑,从来他就是焦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对人不屑一顾,李爵夜过去对她有多不屑,看人都是居高临下,即使偶有笑容也是看她出糗,或被他欺负了鼓着腮帮子生气。 是的,他笑过,那样隐含着宠溺的笑容让曾经的她一度的认为,喜欢李爵夜不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她看似大大咧咧,有时又很敏感,她真的以为他也喜欢她,才那么放任着自己沉沦下去,整天追着他‘阿夜阿夜’的叫,笑的没心没肺。 她以为婚姻很简单,相互喜欢了,然后相伴一生,在她眼里真的什么事情都这么简单。 顾远宸曾说:“小西,在你眼里的东西只有三种色彩,黑、白、灰,要么是对的,要么是错的,这样很容易吃亏。” 人也一样,要么是喜欢的,要么是讨厌的,要么是无关紧要的。 她抬眸看他,明亮的如同山中潺潺流淌的泉水,清澈中带着点点疑惑,她怀疑自己是否眼花,奇怪的问他:“李爵夜,我不懂,你喜欢我什么?我这张脸?” 在小西看来,她除了遗传了她母亲的那张艳丽无双的脸,还真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地方。 她这样形容自己的长相可能有些夸张,她从小就是被人表白长大的,别人夸她最多的,就是漂亮,非常漂亮。 饱满的额,勾魂的眼,秀挺的鼻,丰润的唇,削尖的下巴,莹白的肌肤,纤长的睫毛下干净清澈的眸光,用好听的词来形容就是精致,用难听的词来形容就是花瓶,天生的一只花瓶。 即使已经是h大一员,穿着也算朴素,可走到哪人们看到她心底都要赞一句‘好一只胸大无脑的花瓶’。 就像此刻花小西认真望着李爵夜的眼神,迷茫,无知,又十分认真,她是真的不知道她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超凡的魅力,能让他那么讨厌她之后忽然喜欢上她,难道真的像书上写的,男人就是犯贱,你对他好时他不屑一顾,等你离开了不要他了他又巴巴回来追着你。 李爵夜静静的看着她,手中的苹果捏的水汁四溅,黝黑的眸子像涌着激流的寒潭一般,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一字一顿:“花-小-西!你-狠!” 他昂着脸俯视小西,冷笑不已:“花小西,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真以为自己长的多漂亮?你真以为是个男人就爱上你?”他狠狠的咬重‘爱’字,仿佛把小西恨恨的咬在嘴里。 “你以为我喜欢你?”李爵夜讥诮的看着小西:“哼,本少爷不过是为了和花氏联姻,借机吞并花氏罢了!本少爷会喜欢你?”将手中的苹果核猛地砸向小西身后的病房门,果核的尸身破败的被砸的四散,如野狼夜里在原野上低声嘶吼:“本少爷tmd怎么会喜欢上你?” 他高傲的看着小西,如同以往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眼睛赤血。 喉中像哽住了一根刺,满腹反驳的话都被那眼神堵了回来,眸子里只剩震惊。 她突然笑了,如泉水一般带着冰冷的凉意:“李爵夜,你tm真是犯贱!” 她几乎可笑的站起身,她曾经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那过去他和杨玲算什么?过去她和他算什么?喜欢她为什么还利用杨玲伤害她,她静静的俯视李爵夜,笑容如同在冰水里浸过:“那过去都是为什么?就为了你那可笑的自尊心吗?就为了你无能的反抗你家里安排的联姻吗?” 她微微一笑,如记忆中的那道绚烂的白光刺的李爵夜睁不开眼,她说:“李爵夜,我看不起你!” 李爵夜讥讽的看着小西,语气平静的仿佛含着巨大的风暴:“花小西,你真以为你的爱很伟大?你敢说在我和杨玲之间做选择时你想的不是放弃我?” 像是积压了许久的一座火山突然爆发:“你tmd说口口声声喜欢我,这就是你的喜欢?你当本少爷是什么?给你成全友情说让就让?你tm的友情就伟大,我在你心里都不如一个佣人的女儿,你说你爱我,这就是你tm说的爱!花-小-西!” 她站在那里,几乎呆掉,心里酸酸涩涩涨的发疼,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的阳光那样明亮,却似乎带着冰渣,凉的渗入骨髓,透心的冷。 她轻轻的说:“李爵夜,我和杨玲第一次闹矛盾是因为你,我打的她第一个巴掌是因为你,我从没想过让出你,爱情是爱情,友情是友情,我从没混淆过。” 李爵夜突然笑起来,带着浓郁的忧伤,又似乎有些欢喜。 他嗓音低哑:“花小西,你有种本事,不论有什么事都好像别人错了,你永远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懒得争吵,懒得争辩,即使我搂着杨玲你也依然能笑的毫不在意,花小西,我最讨厌你这一点,很多时候我真想撕了你那张故作平淡无所谓的笑容!小西,这是我们第一次吵架!” 小西站在那里怔住,想起很多的时候她都那样笑着,那时的她最多的表情就是笑,一点点开心的事情就能让她幸福的笑起来,她除了笑还能干嘛呢?真的没有什么能让她悲伤。 “我们没有吵架,李爵夜,从我车祸醒来失忆的那一刻起,我就不爱你了。”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吵架。 “花小西,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招惹我之后就想转身走人,你以为你逃的掉?”声音里有些强调的颤抖。 “如果你是用花家来威胁我的话,你打错算盘了。”手按在门把上,小西头也不回的说:“花氏不是只有跟李氏联姻才能解决问题。” “小玲,晚上跟爸爸出席一个宴会!”花宏伟慈爱的对杨玲说:“这是个私人宴会,来的都是很重要的人,好好打扮一下!” “爸爸,你要带我参加私人宴会?”杨玲激动的看着花父,简直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她都很少能进入一些上流私人宴会,很多宴会举办的地方都是需要会员才能进去。 “唉,花氏出了一些问题,这次出席的人能帮助花氏渡过难关,你去认识一下!” 杨玲在房间内一遍遍的试衣服,几乎所有的衣服都试了一遍,不知道穿哪件参加晚上的宴会,这样重要的私人宴会千万不能给爸爸丢脸。 她试了一件粉色的公主裙,繁复的蕾丝边,高贵典雅的设计,将她温婉的气质完全衬托出来,真真一个美丽如画中走出来的公主。 满意的抿起唇轻笑着,眼中得意一闪而过,她突然看到镜中的人变成穿着粉色公主服对她烂漫笑着的花小西,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清脆的喊着:“小玲,别哭……” 她惊悚的后退一步,猛地砸向巨大的镶着细碎水晶的玻璃镜,镜中粉色的小女孩立时碎成一片片的碎片,她嘶叫着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狠狠的向破碎的镜子砸去。 “小西,你真是…阴魂不散!” “不要欺负小西!”年幼怯弱的小女孩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胆怯的站在小西身边弱弱的哭着看着眼前大她们六七岁的大哥哥。 男孩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个小不点,波澜不惊的说:“她摔倒了!” “明明…明明是你推到的……”小女孩吸吸鼻子,眼泪汪汪的瞪着他,被坏蛋大哥哥吓的赶紧往地上摔倒那小女孩身后躲去。 摔在地上的女孩精力充沛的蹦起来,一双大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像着了火般,带着杀气,圆圆的苹果脸红扑扑的,张开双臂将哭泣的小女孩护在身后,身形仿佛高大了许多:“坏蛋!不许你吓唬小玲!” 男孩一张面瘫脸,眼中闪过有趣,恶意的伸出食指在小西圆润温软的小脸上戳了戳,又戳了戳,眸中闪过笑意,手指用力一推,才站起来的小西又‘噗通’摔个四脚朝天,与躲在她身后的女孩叠成一堆。 男孩用平板的声音自言自语:“笨蛋,居然直挺挺的倒下去。” 四十七.鸿门私宴 从医院出来后小西直接去了吴家,给吴振阳两兄弟补课,这两兄弟虽然还是斗来斗去的,却没了过去水火不容的气氛,在小西看来,大多时候是吴泽云故意欺负吴震阳,惹他发毛,然后一双明眸笑着眯起,一副小狐狸的模样,看的小西一阵冷汗,她自小最不擅长应付这一类人,这么小花花肠子就七拐八弯的,吴振阳明显跟她有些像,整个直肠子,每次都被气的跳脚。 两兄弟的良性竞争让小西轻松许多,尤其是吴振阳,他是个非常要强的,吴泽云偏偏又喜欢逗这个哥哥,每次吴振阳得瑟一下,吴泽云定会风轻云淡的打击一下,比如现在,吴振阳得意的从书本里抬起头来,将作业本递给小西:“小西,我作业做完了,只用了二十分钟!” 低头看书的吴泽云轻飘飘的来一句:“小西,我的作业你已经检查完了吧?” 前一刻还得意洋洋的吴振阳表情立马僵住,不屑的哼一声,吴泽云则笑着低下头继续看书。 “对了,小西,过几天是爷爷的寿辰,你来吗?”吴泽云清亮的眸子抬起,眸光淡淡的。 吴振阳一脸别扭的凶狠的说:“你敢不来试试!” 小西想了想还是说,“我就不来了,你们玩吧,我还有事!” “切,你还能有什么事!”吴振阳瞪着花小西,故作不屑:“不就摆地摊嘛!” 吴泽云笑眯眯的拆台:“不知道是谁每天晚上跑去同摆地摊,还赚了一铁罐的零花钱,跟宝似的!” 吴振阳立刻脸红脖子粗的反驳:“那是爷的血汗钱!” 这一幕让她想到她和顾远宸之间的相处,似乎她每次也被顾远宸气的跳脚,然后他笑的跟朵花似的,好不灿烂。 想到顾远宸,小西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浮光掠影般,淡淡闪过。 两人的相处十分平淡,在外人看来可称得上是无聊的,一直都是小西被欺压,气哼哼的反击,生出免疫力之后还是会被顾远宸欺负的无语泪流,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有时候两个人哪怕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待着,偶尔相视一笑也觉得温馨,那种从心底深处透出的宁静与祥和,只要在顾远宸身边,小西就觉得安心,真的有种天塌下来也不用怕的心安。 “你到底来不来?”吴振阳看着小西走神,凶道。 小西只笑不语,淡淡的转移话题,“这道题如果用这样的方法会更简单。” 吴老爷子是h区军区总司令,这样的宴会与平常少爷小姐们举办的宴会不同,来的都是商政界的大亨,真正的高官与氏族,原本花家也算得上h市的望族,可惜到了花宏伟这一代已经渐渐没落,不然后起的李氏也不会选择与花氏联姻,李氏需要利用花家来走进真正的高层,花氏需要李氏的来渡过难关,在真正的上层眼里,李氏就是个后起的暴发户而已,只是暴的太多凶猛,蹿的太过厉害,已经在h市站稳了脚跟,也就不需要同花氏联姻,他们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世家。 可李氏还是向花氏施加了压力,要求联姻,李氏当家人的意思李爵夜很明白,吞并花氏。 如果花氏下任当家人是花智杰的话,那完全不是李爵夜的对手,李爵夜就像古代的暴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像为得到花小西,他不在乎用李氏来给花宏伟施加压力一样。花智杰则更像欧洲的绅士彬彬有礼,携带着文人的酸儒气息,这样的人不适合商场。 这一点华宏伟也明白,毕竟是在商场浸泡了几十年的人,虽然没有什么管理才能,但能把花氏维持到今天都没退出历史舞台,在其它旁门左道上还是有点心得的。 他满意的看着袅袅婷婷施施然走下楼梯的杨玲,一袭绯红色的曳地旗袍,胸口与裙角处盘绕着黑色丝线绣出的花纹,衣扣一直扣到脖子,胸前又恰到好处的镂空了一大片,露出雪白的挤的深深的乳沟,裙角开叉一直到大腿根部,纤长莹润的腿随着走路时的幅度若隐若现,煞是勾人。 小巧的脚踝上是水红色镶着水晶的五寸细跟凉鞋,脚指甲上被美甲师涂上精美的黑色花纹,配上她今晚大方得体的发型,和浓淡适宜的妆容,再加上用黑色眼线描的越发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新中透着性感,别样美丽。 这是小西与她闹翻的那段时间喜欢的装扮,此刻杨玲这样打扮倒也别有一番味道,性感中透着端庄,那双盈盈大眼还带着青涩,正是常天荣喜欢的类型。 花宏伟慈祥的笑了,点点头:“嗯,不错!” 杨玲被父亲表扬,立刻欣喜的笑开,眸子亮晶晶的,闪动着水花,娇声说:“谢谢爸爸的夸奖……”她还待说什么,突然瞥到楼梯口处的杨管家,声音生生梗住。 花宏伟感叹的拍拍老杨的肩,对杨玲说:“小玲,快点出来,我在车里等你!” 杨玲娴良的笑开,轻轻点头:“好的,我马上来…” 杨管家老脸气的通红,“不许去!” “为什么?我终于当上大小姐,我终于可以穿上这些美丽精良的华服,我终于成为了公主,为什么?爸,为什么阻挡我?” 杨管家不擅言辞,只摆出父亲的面孔:“小玲,这些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要,啊,听话,那些什么宴会的咱不去……” “不!”杨玲激烈的冲着杨管家大吼,眼泪开始凝聚:“爸爸,我敬您,爱您,我不求您也能给我小西所拥有的一切,从小到大一切我想要却没有的我都可以凭自己去得到,我只求您别过来阻拦我,不要挡我的路好吗?” “混账,你好好的大学不去读,整天去参加这个宴会那个宴会,小玲,你这样会迷失你自己的,爸爸知道不能带给你富裕的生活,但我们父女俩这样平平淡淡的……” “不!”杨玲流着泪激动的摇头:“我不要平淡!爸爸,我求你了,不要阻拦我,您看我身上的衣服漂亮吗?您看我的鞋子,您看看我脖子上这条珍珠项链,小时候我多么想要,您告诉我不要妄想,这一切都是小西的,让我安稳的过日子,爸爸,您告诉我什么是安稳?您看,现在这一切都在我身上,小西的房间是我的,小西的身份是我的,小西的衣服首饰都是我的,这才是我要的生活,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你这傻孩子,这些都是你的,但你可知道你要为这些浮华的东西付出什么?”杨管家苦口婆心的说着。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杨玲厉声的尖叫着,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夺目而出:“我要这些,我喜欢这些,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梦想的生活,我不要失去它!哪怕….会付出一些代价!” 她声音低了下去:“爸爸,我知道要付出代价,就像我得到这些失去了小西一样!”她笑起来,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骄傲的说:“可这些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她抬高下巴对着在一旁看热闹的佣人轻慢的吩咐:“去跟先生说声,我去补妆,马上就来!” 花宏伟带着金丝眼镜,皱着眉隔着车窗看向窗外,已经等的有些不悦,但为了今晚,还是按捺下脾气。 他是个非常大男子主义的人,认为男人是天,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小西小时候表现出来的聪慧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杨玲这娇柔胆怯的柔弱小丫头更得他喜爱,为显示他待下人也同样宽厚的胸怀,和让杨管家对花家更加死心塌地,对于杨玲穿小西衣服这一类的事他知道也从不干涉,花母也不是个小气的,只要不危害到小西,这类无关紧要的小事花母也放任着女儿,她知道女儿的寂寞,能有个朋友也好,况且幼时的杨玲确实乖巧可爱。 补好妆的杨玲再度被杨管家拦住:“不许去!” “杨管家!”杨玲声音轻柔:“你越矩了!” 杨管家气的扬起巴掌就朝杨玲的脸挥去,杨玲眼中闪过惊惧,泪水在眼底浮动,从小到大父亲都没有打过她一次。 看着女儿的眼泪,杨管家这一巴掌硬生生在空中止住,抓住她的手腕:“走,跟我回房间!” 说着就将她往她过去的房间拽,被杨玲狠狠甩开:“杨管家,那是杨玲的房间,不是花玲的房间!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现在是花家的大小姐,你只是个管家!你在用什么身份管我?” “我是这里的管家,我还是你的父亲!”杨管家瞪红了眼吼道。 杨玲不屑的瞥着他,骄傲的仰起头,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往门外走去,头也不曾回过。 她听到父亲在身后喊:“你今天走出这个门,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脑中突然就浮现出花小西离开家的那一幕,她在想,小西当时是不是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义无反顾。 花母走出房间,站在二楼高高的俯视坐在楼梯上老泪纵横的杨管家。 她慢慢的走下楼梯,优雅的停在杨管家身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疏离:“杨管家,你一定恨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杨管家抬起通红的眼睛瞪着花太太,如一只老狼般的表情,却见花太太声音淡然却透着掩饰不住的恨意说: “我们家小西从小到大对你家杨玲怎么样你应该知道吧?你可知道你家杨玲对小西做过什么?” 四十八.鸿门宴二 黑色的奔驰停在一栋豪华奢靡的大厦前,这是一家五星级的大酒店,四层楼高的金碧辉煌的金漆招牌,线条简洁的倒v字圆弧图案由上而下直刷下来,门口两个门童左右而立,见车停下,其中一个门童机灵的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为花父和杨玲拉开车门,在看到杨玲时眼睛立刻一亮。 杨玲有些得意,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高傲的像个女王傲慢的昂起下巴,可人的偎依在花父身侧,露出乖巧甜美的笑,洁白的玉手套着花父的胳膊进了这家酒店。 另一门童不屑的冷哼:“不就一被人包养的小丫头吗,得瑟什么?戚!” “会不会搞错了?”拉门的门童疑惑的说:“那女的长的不像做鸡的啊!” “你以后看多了就知道了,我们这酒店里多的是在校大学生,那种是高级鸡,有素质的鸡,专门陪那些商界大亨,豪门政客的!” “原来是这样,那男人年龄都够做她爸爸的了!” “那算什么,还有够做爷爷的呢!” 常天荣确实已经做了爷爷了,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并不严肃,眉目坦然随和,再笑几分还真像电视里出现的为农民当家作主的清官形象,如果不是出现在这里的话。 看到杨玲时眼睛也只是淡淡瞥过,闪过赞赏,并没有其它亵猥的东西,或者急色的举动等等,笑声爽朗。 花父介绍说:“小玲啊,来,认识一下,这位是h市市委书记常书记!” 杨玲倒也乖巧,甜生生的喊道:“常书记!”一派羞涩知书达理的模样。 她确实紧张,常书记不同她以往看过的任何一个男人,目光就像长江里的水,看不出深浅又不露声色,让人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还挺幽默。 后来谈到学校问题,杨玲才有说话的机会,一般也都是常书记控制着话题,其他人应和着,人就那么几个,果然是私宴。 宴会到一半,突然有人提议去打高尔夫球,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笑骂道:“天都这么黑了,还打什么高尔夫啊!” 常书记温和的问杨玲:“小玲啊,你会打高尔夫吗?” 杨玲抿嘴浅笑,用甜美的嗓音谦虚的说:“会一点!” “哦?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会打高尔夫啊!”常书记高兴的说:“那什么时候有空出来也教教我!” 说到玩,杨玲总算轻松了一些,神经也不再紧绷,高兴的说:“您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是小玲仰望的所在,小玲怎么能教您啊,可别折杀我了!” 包厢内几个男人都哈哈大笑说:“老花啊,你这女儿够厉害啊,小嘴这么会说话!” 常书记也被这小丫头逗乐了:“你这小丫头,怎么不能教啊,孔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 杨玲初生牛犊,说话依然带着一股天真:“那您什么时候有空就叫我一声,不过先说好,小玲真的就会那么一点皮毛,可不敢称您的老师!” 这句话又把一群人逗的哈哈大笑,直说老花养了个好女儿,花宏伟也很满意杨玲的表现,谦虚的说哪里哪里,杨玲适时的抿嘴害羞不说话。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关了msn之后,小西收拾着学习资料,准备睡觉。 林舒舟敲了敲门推门进来,穿着卡通睡衣,将牛奶房在小西旁边:“今天生意怎么样?” 小西一怔,歉意的笑笑:“我跟lan教授聊的忘记了!”然后瞅着阿里旺旺上面一堆信息,傻笑。 林舒舟翻了个白眼:“那老头还不死心啊,他真是法国那什么著名大学的教授?不会是人贩子吧?” 小西失笑,摇摇头,喝着牛奶不说话。 “哎,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样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你想想,不然那教授怎么对你这么热情,老是让你当他的学生?他们国家的人死光啦?” “说什么呢!”小西听林舒舟胡乱猜测嗔了她一眼:“他是法国著名e商学院的教授,我有很多不明的问题都可以请教他!”她又抿了口牛奶淡淡的说:“毕业之后我可能真的去法国留学吧!” “你想好了?”林舒舟用勺子戳着半切的猕猴桃,“以后就做这个?”她用下巴指指小西房间内满满的关于财经方面的书。 小西点点头笑了:“嗯,我对做生意什么的都不敢兴趣,其它东西我也不会,我脑子简单就对这些个东西感兴趣!” “靠之!”林舒舟狠狠的喊了一声,操起后背枕着的抱枕就朝小西砸了过去:“不带你这么刺激人的,你脑子简单,那我不成白痴了!” 小西轻轻一避,瞪她一眼:“牛奶要洒出来了!”拿出纸巾擦了擦,“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不一样,就像你对做生意人及交往这一块很有天赋而我却完全不行一样,个人兴趣缘故吧!我不是做生意那块料!” “得,劳资也知道,你丫头脑简单,就对些死物感兴趣!”林舒舟大咧咧的说,小西轻轻一笑,并不搭话,林舒舟沉默了一会儿嘀咕道:“你对死物感兴趣怎么没见你对我们医院的香饽饽感兴趣!” “嗯?什么?” “没什么,早点睡!” “嗯,晚安!” “小玲,今晚表现不错,记住,将常书记哄开心了!”花宏伟明显看上去很高兴,接着低沉的推心置腹:“唉,如果这次花氏能度过难关……小玲,这次花氏的荣辱就把握在你手上了!” 杨玲眼底闪过一丝异芒,花氏的荣辱,不,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些,她决不能让花氏就这么倒下去……“爸爸,您……放弃小西了吗?” 一提到小西花宏伟的脸色立刻就寒了下来:“哼!” 杨玲开心的笑了,将头轻轻的靠在花宏伟的肩膀上乖巧的安慰:“爸爸,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好!还是小玲懂事!”花宏伟也高兴的笑:“过些天常书记可能会叫你出去打高尔夫,你好好表现!” “爸爸,我要做的到底…是什么?”杨玲游移的问出这句话,等着花宏伟的回答。 花宏伟坦荡的望进杨玲眼底,慈爱中着年老感叹:“唉,花氏这次在房地产上的投资出了问题,房子滞销,只要五号地铁线能够通过都市花园,那么……” 杨玲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原来只是这样而已,当时爸爸那么反对她真以为…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哪个女孩不憧憬美好的爱情,嫁个只爱她的白马王子,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呢? 她甜甜的笑开,腻着花父说:“爸爸,您放心,您对我的恩德小玲时时都记着,小玲感激、感恩、感谢您的栽培,小玲一定不负爸爸所托!” 回到花家时已经半夜,杨父一直等在花宅门口,看到车灯闪烁的光,红着眼睛急忙站起来。 花宏伟走下车,看到杨管家一愣,拍拍他的肩:“老杨,这么晚怎么还没睡?”也不等他说什么就丢下一句:“早点睡!”就径直走进大宅,剩下杨管家和杨玲对视。 杨玲被父亲看的心里发慌,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父亲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有些不安,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了底气,挺直了脊梁,淡淡的从杨管家身边走过。 杨父突然抓住杨玲的手腕,眼神仔仔细细的将她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己女儿没事,终于松了口气:“走,跟我回房间!” 杨玲转过身,脸上尽是无法理解杨父的表情:“爸爸,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参加这样的宴会,可是我很喜欢,大家都很好,都这个市的高层,我以前想都想不到的大人物,您知道吗?您难道就不希望女儿以后衣食无虑,嫁个好人家吗?” 杨父怒道:“我就是希望你嫁个好人家才不让你去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私人宴会!” “爸?”杨玲愤怒的大喊一声,眼眶内迅速积聚了泪水,哭着喊道:“您别把……您想的那一套旧观念加注在我身上好吗?我有自己的梦想,我不求您能支持我,只求您不要总是阻拦我好吗?他们都很好,真的,您看,我不是没事吗?我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求求您了,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听您的话,就这一次好吗?让我自己做主……” “做主,你不好好读书考大学整天在外面参加什么派对,你看看你这一年多你都做了什么?”杨父怒气的训斥,接着苦口婆心的劝导:“小玲,乖,再复读一年,好好把大学念完,啊,我们不想那些……” “读大学?”杨玲哭着喊道:“那些三流大学我进去有什么意思?” “那就好好考,好好努力!” “努力?”杨玲泪流满面:“爸,你以为我没有努力吗?从小到大我努力的还不够吗?可这些有用吗?我再努力h大也不会要我的!” 复读一年之后杨玲才知道,当初集训时候的教授一直都记得她,也记得她做的事,虽然……她想到那条项链,觉得自己比那六月天下雪的窦娥还怨,那项链真的不是她放的,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她呢?为什么所有人都帮着花小西?为什么?叶玺帮着她,好不容易她走了,去了b市,那个已经很少出现的教授也出来拦她的路,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帮她? 杨玲眼底闪过恨恨的不甘,感到命运的不公。 杨父用那双厚实的大手握住女儿的肩,用他那古老水车般醇厚的声音循循善诱:“小玲哪,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偏要考h大,啊?全国还有很多大学都可以选择,咱去读书,好好考大学!咱不想那些不属于咱的!” “什么叫不不属于我的?爸,您错了,现在这些都属于我,我才是花家大小姐!”杨玲自信一笑,转身就往里宅走。 第二天常书记就打电话过来请杨玲帮他个忙,他秘书不在,请她帮忙打印一份东西,跟杨玲说话时,他的那份宽容,那份睿智深深吸引涉世不深的她,让她着迷。 即使教常书记打高尔夫,即使有些身体上的接触,常书记也一直表现的彬彬有礼,从不曾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即使有时候两人因为教学需要,双手握在一起,在常书记身上也感受不到半点迤念,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饱含智慧,他身上的气息充满正义,他工作时那样认真,对待小小的她也能那样认真,没有丝毫的官架子,带她出门游玩,泡温泉,对她不经意间提出的问题都放在心上…… 杨玲有些自惭形秽,她当初居然还有那么龌龊的想法,那样想这个伟大的男人。 这样想着,她觉得自己实在太卑劣了,还那样想花爸爸,她太不应该了,大家都对她这样好,她感动了,盈盈的泪水从她眼眶里流出来。 “诶?小玲,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常书记捧起杨玲沾满泪痕的小脸,睿智的眼中是满满的心疼。 “不,我没有哭,我只是太高兴了!”杨玲赶紧擦擦眼泪,那模样越发的惹人心疼。 常书记亲切的将杨玲眼角的泪抹去,爽朗的笑着说:“傻姑娘,以后也别常书记常书记的叫了,叫老常呢又把我叫老了,你要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常大哥!” “常…常大哥!”杨玲羞羞怯怯的叫了一声,声音酥到骨子里,她想到小说里常常会出现一些大人物因欣赏能干的女主角而结拜为兄妹的事,心里甜滋滋的,那些人也都不忌年龄这样的小节。 常天荣神色坦荡:“明天就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寿辰,你准备一下,陪我去!” 只要一有空就粘在小西身边的顾远宸环住小西,薄唇轻轻摩挲着小西的发髻,在耳边低喃:“小西,明天陪我参加一个宴会好吗?” 小西对于顾远宸树袋熊似的状态已经习惯,倒也没觉得顾远宸粘人,只是突然想到吴老爷子的寿辰也是明天,那天并没有明确答应吴家两兄弟,就点点头说:“好。” 顾远宸眸光一闪,笑的像只狐狸,在她耳边极致缠绵的轻声说:“明天我父亲也在。” 四十九.吃干抹净 顾远宸笑的桃花朵朵开,耍赖似的说:“小西已经答应了,不用担心,我父亲很好相处的!” “问题是……我没答应去见你父亲啊!”小西挑眉,淡淡反问。 顾远宸凤眸危险的眯起,拉扯着小西柔嫩的脸颊:“你都将我吃干抹净了,想不负责吗?” 小西眉尖抽搐:“我什么时候把你吃干抹净了?” 顾远宸笑的满面桃花,轻佻的反问:“你什么时候没把我吃干抹净?”看着小西满头黑线快要爆发的样子赶紧哄:“乖,不生气,你要想把我吃干抹净随时都可以。” 小西眉尖继续抽啊抽。 次日一早,杨玲就兴奋的打开衣橱,衣橱内全部是巴黎时尚新款服装,花宏伟也算是舍得在这个义女身上投资了,她一件件的试,不是嫌这个太素就是嫌那个太艳,或者嫌不够端庄,明天去的可都是大人物,真正商政上的大人物,想到常书记对她这么好,她的心潮又澎湃了。 专业造型师给她设计好造型之后,她忐忑不安又嫉妒兴奋的坐在粉色的床上等着常书记的人来接她,像个待嫁的新娘子羞怯紧张的等待她的新郎。 花太太静静的站在杨玲房间门口,看着里面坐在床上满脸期待娇羞的人儿,眼里没有一点情绪。 那里坐着的本该是她的好朋友,她的好姐妹,此刻这个房间成了姓杨的。 想到这里,花母轻轻笑了,缓缓的走过去,抚着杨玲的头发,摸着她身上华贵的礼服,柔声说:“小玲,今晚你不仅是你,还代表着我们花家,不能给花家丢脸懂吗?” 杨玲有些不安:“太太……” 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太太很温柔平和,可她只要一面对她就非常不安,或许是因为她对小西做过那些事,所以愧疚? “傻丫头……”花母柔和的笑:“你和小西从小一块儿长大,我就把你当成自家女儿一样疼爱,唉,只怪小西那孩子不争气!” “太太,您别这样说……”杨玲有些无措。 花母笑着嗔怪:“怎么?都叫宏伟爸爸了,对我还这么见外?” “不…我不是……”杨玲感觉手心冒汗,心越发的虚。 “这件衣服真漂亮,是小西喜欢的粉色呢,穿在小玲身上很合适,就像特意为你定做的!” “靠之,不带你这么刺激人的!”林舒舟气氛的盯着从更衣室走出来的花小西:“这些衣服就像特意为你定做的,你说你,没事长的漂亮,长的漂亮也就算了,偏偏身材也这么好,这不存心刺激劳资嘛!” 这些话小西早已听出茧来了,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也不在意,无奈的问:“你到底选哪件?已经挑了一天了。” “得得得,劳资眼睛挑花了!就你身上这件吧!”林舒舟坐在软凳上翘着腿望着站在镜子前的花小西,一袭黑色丝绒绸缎礼服,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胸口别着一朵华丽的水红色细布大花,整件礼服就这一处装饰,却映的镜中的人面似桃花,曳长的裙摆流泄在白嫩的小腿处,越发衬得肌肤莹润白皙。 这双腿的主人面无表情,像是因为长时间的逛商场累着了,有点疲惫,听她终于拍板要了这件衣服,盈盈露出一丝浅笑,皓齿明眸,华丽的艳光直扑而来,让人移不开视线。 艳,如同一朵怒放的玫瑰。 她微微有些怔愣,这样清雅的气质,偏偏生了双勾魂的眼,笑起来眼眸上挑,仿佛将你魂都勾了去似的。 林舒舟望着小西认真的说:“记住了,公婆都喜欢端庄的媳妇儿,你今晚只给我板着张晚娘脸,千万别笑!” 小西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噗哧一乐,嗔道:“去你的!” “哎,小西,说实话,你紧张吗?” 小西疑惑的转过头来:“紧张什么?” 林舒舟抚额哀嚎:“天啊,我怎么认识你啊!” “小西,我说你就不担心他父亲不喜欢你?” 小西突然想到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毫不在意的说:“我又不是人民币,怎么能让每个人都喜欢我?” “花小西,你太不在意了吧?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 小西垂下眼睑:“谁都不能保证以后!” 林舒舟看了看小西身后,突然问:“小西,你说顾远宸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高,看上去也很有钱,这样的人你能保证他一辈子对你真心吗?你们俩好像连正式的男女朋友都不算吧?我每次问他是你什么人,你都怎么回答来着?” 小西淡然的说:“官方男友。” 林舒舟开心的笑开,大咧咧的叫道:“啊!对!就是官方男友。官方官方,你要不要和我们医院的香饽饽沈济帆来个非官方的?有官方就有非官方嘛!你说对不对?” 小西感觉不对,随着林舒舟的眼神回过头,身后站着的恰恰就是顾远宸,而他胳膊正却被另一个女人挽着,上次和沈济帆在法国餐厅见到的奇怪妖娆的女子。 女子风情万种的倚在顾远宸身上:“这不是李爵夜的梦中情人——花小西吗?” ****************** “小西那孩子要是有你一半我就放心了!”花母笑着说,也不知道她说的这‘一半’究竟指什么:“小玲,你参加的宴会上都是名门淑媛,不能打扮的这么...花哨,知道吗?” “我......” 花母指着她裙下层层叠叠的蕾丝:“并不是小西的东西你都合适,关键还是要做好你自己,懂吗?” 杨玲咬住嘴唇:“我...我明白!” “真是聪明的姑娘!”花母从众衣衫中挑出一件:“换上这件吧!” 不得不说花母的眼光确实比杨玲好的多,杨玲将所有贵重的好的东西挂在身上反倒显得俗不可耐,而花母只是几样简单的首饰马上让杨玲的气质一边,清新可人起来。 杨玲深受感动,记忆中太太都没有帮小西挑过服装呢! 花母抚着手中细滑的丝绸,这些衣服都是她请意大利著名设计师替小西定做的,每一件都是。 “好看多了,小玲这样一打扮也像个真的名门淑媛了!”花母笑着说,眸中尽是慈爱,杨玲却听着如遭雷击。 是啊,她不是出生名门,即使再怎么伪装,她依然只是个佣人的女儿。 不行,不可以,她不能失去这一切! 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 花母不经意的说:“听说省委书记就要退休了,下一任省委书记就在常书记和省委顾副书记之间产生,可惜了,常夫人年纪轻轻便瘫痪在家,没享到福气,常书记也没个人照应,也难得能这么多年守着糟糠妻,有情有义,小玲也是个有福气的,能跟常书记这般投缘,以后花氏还要小玲多照应着!” ***************** 顾远宸伸出修长的两指,将胳膊上的女子轻轻扯开,笑眯眯的,声音很温柔:“玩够了吗?玩够了可以滚开了!” “我是你即将结婚的未婚妻,我为什么要滚开?”对于顾远宸对她恶劣的态度,女子显得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撒着娇嗔道,眼睛直直的看着花小西轻笑着对顾远宸说:“我可是将来与你并肩而立的女人!” 她眉宇间充斥着一副自信,小西听得明白,能在事业上与顾远宸并肩而立,帮助他,与他共同承担风雨,而不是一直站在他背后,当个被他保护的小女孩,她在说给她听? 顾远宸笑着说:“嗯?你让我今天出来陪你买礼服就是为了演这么一出?”他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带着几丝锐利,寒星闪烁:“张碧,我本来还打算陪你玩玩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花样,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他两只手拎小鸡一样将名为张碧的女人扯开,张碧也不以为意,笑的灿烂的跟朵花似的。 小西见这两人若无旁人的打情骂俏,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和她与顾远宸没二差,她心底嗤笑,原来他对谁都这样,她犯了女人的通病,以为自己总是与众不同的那个,自以为是。 她这样想着,心底泛起一阵恶心,越想越觉得恶心。 讽刺的看着眼前光鲜亮丽的男女,好一对郎才女貌。 顾远宸眼底有着少见的认真和焦急:“小西,别乱想,回去和你解释!” 张碧妩媚的撩拨着头发,好笑的说:“远宸,你对她解释什么,解释在她出事的那几个月里你正忙着和我订婚? 小西这才发现,褪去他身上神秘的面纱,顾远宸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即使很优秀,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世俗男子,除了长的漂亮点,智商高了点,看似神秘了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早就在他忙的无暇他顾的时候,已经认识到的事情,偏偏还是清醒的跌进去,他和她一样是真实的人。 顾远宸双眸微眯,静静的盯着妖娆的女人。 小西想,他似乎大多数都是这样的表情,很少会变,任何时候都不能撕破他的笑脸和那身不知是伪装还是真实的,淡定的外衣。 她笑了笑,淡淡的说:“唔,官方女友。” 顾远宸看着小西,嘴角的笑纹依然浅浅的:“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小西笑着说:“顾远宸最大的优点就是太骄傲了,骄傲的不屑于撒谎。” “喲,远宸,难怪能让你着迷这么长时间,这一个果然有点意思,我都快要吃醋了!”女子夸张的笑着说,光明正大的套着顾远宸的胳膊,嗲声娇笑,带着几分爽朗自信:“可那又怎么样呢?最终跟你结婚的只会是我,远宸,你会不娶我吗?” 她闲适的看着小西,高高在上的如同看一个可怜的笑话:“花小西,即使你继续和远宸纠缠不清,你也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永远的第三者,你觉得有意思吗?” 小西面色一白,筑起的堡垒瞬间被击溃,张碧精准的刺中她的软肋。 第三者。 杨玲是她和李爵夜之间的第三者,她现在也被冠上这个名字了吗? 她讥诮的看着胜利姿态的妩媚女人,笑着说:“既然如此……你何必特意过来跟我示威呢?”“你们结婚是你们的事,与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张碧就像个战意高昂的女斗士,掷地有声的说:“你在给我下战贴?我是不会将老公让给你这个小三的!” “张小姐好大一顶帽子!”看着围观的人都对她窃窃私语,甚至有人骂出声音来,小西皱眉,好聪明的女人。 此刻,不论顾远宸说什么只会让所有人都来批斗花小西而已。 “齐太太,据我所知你几年前就结婚了。”一个平板无波的声音响起,小西的手被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握住:“我女朋友打扰了齐太太和男朋友的约会?” 五十.鸿门宴三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五十一.鸿门宴四 吴泽云皱了皱俊秀的眉:“哥哥,你也好不到哪去,即使是事实也不能说的这么直接,这样会得罪人,人家会报复的!” 吴振阳很拽的仰起脸:“我才不怕!” 吴泽云看了看张碧,认真的说:“你当然不怕,人家不会报复你,但这账会算在小西姐姐头上啊!” 张碧哈哈笑着说:“你们两个小滑头敢情在变着法子骂我呢,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啊!”她故意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咬牙切齿的说:“我手段狠着呢,当心我报复你们两只滑头!” 本来僵硬诡异的气氛被张碧这么一说,霎时轻松起来,众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 小西不得不佩服这女人,能在刚刚那样的气氛下面不改色,说话三分真七分假,将尴尬的局面扭转成玩笑,光是这份容忍度和心机就不是她能比的。 张碧又笑着撒娇说:“伯父,您瞧瞧吴家这两滑头,合伙着挤兑我护着小西呢,这下您知道小西有多受欢迎了吧?” 众人又是一阵忍俊不禁,连吴家两小都被张碧戳中心理有些不好意思。 张碧坦荡荡的说:“听说小西是这两个小滑头的家教老师,果然教的好!”眉宇间爽朗大方。 吴泽云眉头一皱,看向小西。 张碧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吴氏兄弟会帮着小西这样说话,分明就是小西教的。 吴振阳也皱着眉,被张碧这一句话堵在这。 小西倒是一脸轻松的站在吴家二小的中间,他们言语间的你来我往丝毫没影响到她,嘴角隐隐含着笑意,这让张碧有种独自在戏台上唱戏蹦跶的感觉,她也不在意,她只要想要达到的目的达到就成,一时间气氛又僵持在这。 倒是顾书记打破了这僵局,哈哈笑开:“老吴养了两个好孙子,是很聪明伶俐啊!”然后眼睛看向顾远宸:“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哟!”完全一副想要含饴弄孙的长者模样,将适才的矛盾瞬间化去,又十分亲民,与众人关系立刻近了不少。 他看了看张碧,又看了看小西,对着顾远宸说:“你得赶紧给我把婚事办了!” 也不知道他这婚事是指顾远宸和张碧,还是和花小西,顾远宸笑靥如花凤眸内划过一丝温柔,干脆的应了声:“好!” 张碧爽朗声中带着些羞恼,摇了摇顾书记的胳膊娇嗔:“伯父~”然后狠狠瞪了顾远宸一眼,眉眼横生,风情万种,却又是一派落落大方。 顾书记这话本来说的模棱两可的,可听在小西耳里却完全是另一种意思,顾远宸的那声‘好’字就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小西心上,那抹温柔不仅刺痛了小西的眼,也刺死了她的心,后面张碧亲切自然的应和,倒真有几分人家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她这不要脸的小三非得挤进去的意思。 小西勾起唇角笑了笑,这点自尊她还是有的。 也难怪顾远宸会喜欢张碧,如此聪明强势的女子,本身的优势都排除不说,光是那样的家世,权衡利弊,是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自古以来都说门当户对,小西认为是有一定道理的,顾远宸和张碧才是同一类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深刻的含义,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算计别人,只是顾远宸性格内敛,一切都在人不知不觉间进行,一不小心就跌进他的陷阱中去,而张碧性格张扬豪爽,心机更流于表面,咄咄逼人,光是言语上就能毒死你,再加上她作为士族天生的优越感,只要是女人在她身边都会自惭形秽吧? 照道理说这样的人即使作为情敌也应该是小西欣赏的类型,可不知为什么,小西却极度不喜欢张碧,甚至称得上是厌恶,对,厌恶,打从心底的排斥。 小西变懒了,或许她是过去大小姐的日子过的太舒坦,又或者她天生不爱动脑筋,就这么些个阴谋算计啥的,看看还挺有意思,像看人生万象,像看笑话,又像是在分析股市证券,非常有趣,却始终是一个看客,一个局外人,恕她不奉陪了。 她笑了笑,真恨不得像古代人那样拱手作揖来句‘恭喜恭喜’,可她感觉真tm累啊,光是这笑就用尽她全身力气了,还恭喜?去tm的恭喜。 “顾伯父,顾老师,你们聊!”眸光盈盈流转,沉静如那华丽的大玻璃外那碎了满地的银色月光。 吴家二小也随着小西一起离开。 她相信顾远宸,她本来还想争取一下的,毕竟就这么出局还真是让人不甘心,况且一切都像迷雾一般,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不过看到刚刚那一幕,她是彻底死心了,人还是为自己保留点自尊才好。 感情什么的,太过无趣,年龄太小,正是学习的时候,小西想到lan教授一直希望她到法国留学一事,这也是她计划中的,这个计划小西想提前了,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去法国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她坐在角落,看着如公主般登场的杨玲,今晚的她如一道光,异常明亮,连那时常闪着怯弱和泪水的大眼,在今日的灯光下都生动几分,分外迷人。 只是她手上挽着的男人……小西抿了口手中碎金色的液体,笑容在漾荡的酒液后迷蒙不清。 她总觉得有一个很大的阴谋在展开,却不知道是什么阴谋,但她知道,与杨玲有关,母亲也定是参与者之一。 说是之一,是因为……她眯了眯眼,看着场中来来往往的宾客,希望事情如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只是不知她里面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阴谋就是,在你毫无所觉间被人利用了去,成了人家的棋子。 今天杨玲这一身打扮是出自母亲的手笔吧?倒是光彩照人,或许是因为身边男人的身份,也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眼中多了几抹自信的神采,不再是过去喜欢垂着头说话声音总是轻柔带怯的小女孩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杨玲看到小西带着笑容看着她,微微一怔,待看到小西笑容灿烂的朝她举杯时,她心底突然升起一阵恐慌,而看到杨玲眼底惊惧的小西则笑容更深了。 在杨玲看来,小西应该过得不好,过得很差,体验着最下层人的那种生活,整日为生计忙碌奔波,没有华丽漂亮的衣服,面容憔悴,根本无可能参加这样的宴会。 可事实完全相反,花小西依然光鲜亮丽,笑容依旧明媚如朝阳,她闲适的站在一个角落,却仿佛满场的灯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亮的叫人移不开眼。 她恨恨的转过身,看着与太太提到的与常大哥争夺省委书记的顾副书记热情寒暄的常天荣,心中混乱的燃烧着黑色火焰,她真不明白,花小西是阴魂吗?时时刻刻的纠缠着她? 那又怎样?她现在才是花家大小姐,代表花家站在常书记身边是她,能改变花家命运的人也是她,只有她。 想到此,杨玲终于恢复了些底气,扬起下巴,对着小西友善一笑,接着温柔贤淑的笑着跟着常天荣与众宾客寒暄,有些像……常天荣的妻子。 顾远宸凤眸中闪过凛冽,对着挽着他的女子淡笑着,眸光却瞥向了一直坐在角落笑着和一波一波上前搭讪的青年才俊说话的小西。 这些名流公子说话都很有趣,丝毫不会唐突佳人,即使面对花小西的客气和疏离也能保持着风度,不会令人讨厌,说的话题也都是一些能体现人内涵的话题,可惜了,小西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有内涵有深度的人,却也耐心的听着,微笑着点头,这是基本的礼貌。 顾远宸眼眸微眯,唇畔泛起一抹温柔,那丫头倒是挺闲适,仍然保持着天然呆的本质,没心没肺,只留他一人的心在火急火燎的烧着。 不过也好。他眸光掠过挽着常天荣巧笑倩兮的杨玲。网,就要收了。 先将这一切腌臜事都完结了,小西能如此快速的恢复,他既感到高兴,又心如刀绞。 他明白,小西将他排在心门之外,彻底的斩断了对他的念头,彻底的逼自己放下,才能如此淡然自若,如此恬静的笑。 心底的苦涩如洪水一般漫过心房,痛的尖锐,他却只能暂时隐忍。 既然如此,他现在远远看着她开心就好,那傻丫头至少现在很安全,他还真担心她会钻牛角尖,会...... 望着浅笑的不时颔首,自若的与人交谈的小西,顾远宸漆黑如墨的瞳仁里浮光掠影般闪过疼痛宠溺的笑。 五十二.开始收网 小西被顾远宸不时投来的眼神看的心烦意乱,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内心却十分浮躁,即使笑着与人聊天也时常走神。 与众人周旋完之后,杨玲温婉中带着些得意端着架子走到一个人坐在角落‘品酒’的小西面前,看了看场中央相携的顾远宸和张碧,笑着关心的问:“小西,你和顾老师……” 她咬了咬唇,十分纠结不忍的样子。 小西懒得与她虚与委蛇,淡淡的瞥她一眼:“杨玲,你还这样假惺惺,不累吗?” 杨玲眼中一痛:“小西……” “杨玲,如果不是太了解你,我真以为你是真的关心我。”捕捉到杨玲眼中明显的痛意,小西好笑的说。 “我……”杨玲紧抿着嘴唇,这下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小西抬眸凝望着她,眸中尽是讥诮的笑,淡淡的说:“唔,我知道,你总希望我出点什么事。” “小西!”杨玲这次真的是恼了,声音都大了点,眸中溢满的脆弱与疼痛,她弱弱的开口:“我只是关心你……” “杨玲,我不需要,真的!”小西看着她严肃的说:“真的,我现在看到你恶心。” 小西发现杨玲现在长进了,眸中即使有泪也不会掉出来,还不是那种滚滚而下的眼泪,而是朦朦胧胧的一层水雾在浮着,仿佛真的关心,她咬着唇,静静的看着小西,不再说话。 “你跟那老头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今晚小西太过寂寞了,居然主动和杨玲说起话来。 杨玲微微诧异了一下,眸底浮出惊喜,淡淡的说:“那是常书记,他很好,我们是朋友。” 小西将杯中橙黄色的酒液一口灌进,眼波迷蒙,喃喃的说:“那就好……” 杨玲愕然,垂着头将眼神调往别处,呐呐的问:“你呢?你和顾老师呢?你们……分手了吗?” “从来没正式开始过,哪来的分手?”小西嗤笑一声,再次将玻璃杯中之物一灌而进。 看着这样的花小西,杨玲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似乎是高兴,却又似乎更加难受了,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笑了笑,恢复贤淑温柔的表情,轻声问:“你会争取吗?我是说……这样不争取就放弃的性格不像你……” 花小西掀起薄如蝉翼的眼睫,定定的入神看着杨玲好久,嗤笑一笑:“那你说我该是什么样的性格?放下自尊任人家去践踏?还是跟过去一样,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傻子?” 小西似笑非笑的瞥着她:“杨玲,你又想引导我做什么?” 杨玲面色煞白:“不是的……” “哦,这样啊,谢谢关心哦!”小西睁开迷蒙的眼仔细的瞅着杨玲,无力的垂下头去,最后轻轻喟叹:“杨玲,凡事三思而后行,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杨玲心底像是猛的被锥子椎过似的,痛的倒退一步,眼底迅速浮现泪花,喃喃自语:“花小西,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她压抑着声调几乎是哭喊着说:“我最讨厌你这自以为是的关心,你以为你现在是谁?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吗?收起你这些廉价的关心,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她骄傲的昂着头,居高临下的俯视闭眼休息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的小西,自信的说:“花小西,我不会比你差!”说完冷笑一声,像一只斗胜的公鸡,挺着胸脯离开。 小西趴在无人角落的桌上,安静的好似进入梦乡,一动不动。 耳边响起平如死海般毫无起伏的声波:“你还关心她?” “嗯。” “......”那没什么波澜的声线里似乎带了些笑意。“你的关心只会让她的心理压力更大,心里更难受。” 这句话倒是让趴在桌上假寐的小西抬起头,她撑着几乎睁都睁不开的眼,看着沈济帆笑了,半阖着眼睛笑的极为灿烂:“啊,你说对了!” 沈济帆嘴角隐隐划过一抹笑:“这样有没有感觉好受些?” “切,真没趣!”小西抬起头俏皮的笑笑:“不打她,不骂她,我用感情折磨她!”接着又垂下头去,喃喃的低语,声音轻到似乳燕的呢喃: “我就不相信她对她所做的没有一丝愧疚,我没有证据去警察局指证她什么,我能做的就是将她心底的那点愧疚无限制的放大,让她亲口将她所做的事情说出来。” 沈济帆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她了解杨玲,所以知道怎么做可以给杨玲最大的打击,她不是不会用心机,而是根本想不到去用心机。 小西轻笑着说:“我不会将她逼疯,她会清醒的记得她所做的一切,她将清醒的面对她曾经做过的事。” “那顾远宸呢?”沈济帆淡声问,语气里含着些小西听不懂也不想懂的莫名情愫。 “他啊?”小西垂着头认真的想,疑惑的抬起眼看着沈济帆,赌气似的说:“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对于以后都不相干的人我管他呢!” 沈济帆眸中带笑,轻声说:“小西,我们结婚吧!” 小西一个激灵,酒醒了不少,抬起头看着沈济帆,吓的向后仰倒而去,沈济帆长臂一伸就将小西揽住,仍然面无表情,小西确定了,刚刚那是错觉,太过于惊悚了,居然出现这样天雷似的幻听,一定是太累了。 于是淡定无比的推开沈济帆,也不说话,继续趴在桌上睡觉。 若说她是醉的,其实她无比清醒,如果她是醒的,实际上她又醉了,不然不会在别人的宴会上,躲在这样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眯眼睡觉。 小西感觉自己被悬空抱了起来,几分钟后被放进一个温软的床上,不是她平常没事就赤脚盘腿坐着下棋的吴振阳的床,而是另一个舒适干爽有着阳光气味的床,这样的味道让人安心。 杨玲心情很复杂,她本来应该开心的心情突然变的无比的糟糕,甚至有些烦躁,尤其是看到以胜利者的姿态挽着顾远宸胳膊仿若金童玉女笑的媚惑万分的张碧,再想到角落里那个仿佛被黑布蒙住了光辉的小西,只觉眼前这一幕格外刺眼,刺的她一阵一阵的刺痛,一阵一阵的锐痛。 她想表现的更加快乐开心一些,看常书记与顾书记两人见面仿若多年老友没见面般的热情寒暄,杨玲含笑的对张碧巧笑着轻声说:“恭喜张小姐目的达成!” 张碧怎么都想不到杨玲在这样的场合会和她说话,开口说的居然是这个,眸中闪过一抹急色,昂着下巴不屑的看着杨玲。 杨玲笑笑,低眉顺眼的轻声说:“顾老师,张小姐恭喜你们两位了。 张碧不耐的开口:“不敢当~”态度十分高傲,语含不屑,分明是瞧不起杨玲。 杨玲对别的倒还好,唯独对这个十分敏感,心底掠过一丝愠怒,嫣然一笑:“怎么?张小姐不记得我了?张小姐做事果然干净利落!” “你……”张碧几乎要被杨玲气的吐出血来,紧张的看了一眼身边懒懒的笑望着她的顾远宸。 顾远宸微微一笑,非常绅士的说:“你们聊!”语毕退到一边将戏场让给这两个女人,自己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花智杰。 顾远宸一走,张碧马上就发作了:“杨玲,你究竟在干什么?” 杨玲乖巧顺和的说:“没事,看着你的目的达到我特意来恭喜你一声不行吗?”她看着站在窗边吹风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这里的顾远宸:“我当初还在奇怪你为什么帮我,原来是为了顾老师啊!” 张碧微微一笑,笑容自信而笃定,语言严厉:“杨玲,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你应该心底有数,别真以为自己当了花家大小姐还真就是个人物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杨玲喉咙像是梗住了一般,恨恨的盯着张碧。 张碧笑着说:“杨玲,别他妈装的跟圣母似的这样看我,那龌龊事可没少了你,你要知道,那还是你好朋友呢,怎么?做的时候那么狠,现在心疼了?杨玲,不是我刺激你,我还真没将你放在眼里!” 杨玲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好在化了妆,她脸色难看的说:“张碧,你就不怕我将你所做的事情都告诉顾远宸?” 张碧盯着涂着豆蔻的鲜红的长指甲,不屑的说:“杨玲,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以为我做什么会亲自去吗?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吧?” 她优雅的抿了口香槟,眼波轻轻一转:“杨玲,别以为被花宏伟收为义女就来跟我呛声,如果不是因为花-小-西,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说话吗?” 杨玲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花小西,又是花小西! 张碧看着杨玲眼底噼里啪啦闪着恨的火花,鄙夷的一笑,转身离开。 杨玲闭着眼睛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温柔似水的走到常书记,软语呢哝,巧笑嫣然。 她和常天荣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才能被常天荣带着出入在公共场合,这也是兵法上以退为进的避嫌方式,按照人的反向思维,谁会带着一个与自己有染的女子出现在宴会上?更何况那宴会上还有自己的政敌,这不是明显拿着自己的弱点往人家嘴里送吗?况且他们之前真是一清二白。 可自从宴会那天之后,杨玲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常书记非常热情细心的同时人也低调了不少,她的任务是说通常天荣将五号地铁线路通向都市花园规划区。 李氏最近对花家逼迫的太过厉害,处处打压,媒体方面对于花家的报道也十分不利,要与花氏联姻,花宏伟在暂不想动花小西的情况下,不得不狠下心,非常不忍的朝杨玲施压。 常天荣混迹政场多年,本也是个谨慎之人,每次见面都在他罩着的富豪大酒店里,女人的眼泪真的是强有力的工具,钢铁也能幻化成绕指柔,杨玲不堪各个方面施给她的压力,将心中苦闷都向这个宽容仁厚的大哥诉说之后,娇弱的哭倒在常天荣的怀里。 常天荣温言安慰这个年轻美好纯洁的女孩,耐心的劝慰,满是心疼。 杨玲被这个成熟耐心真心疼她的男人感动的无以复加,不停的喊着‘常大哥...常大哥......' 两片炙热的唇不知不知不觉间就粘在一起,年轻的杨玲身体热情似火,眸光水润,满脸绯红,销魂的呻吟在常天荣的热吻下轻溢出口。 可能是这个夏天太过火热,也可能是这个夜晚的月色太过迷人,当杨玲停止哭泣睁开氤氲的眸子时本来就清凉的衣衫已然褪尽,两人坦诚相待。 杨玲流着眼泪娇弱的颤声凝视常天荣:“常大哥...小玲...真的不是随便的人......” 常天荣直接用行动来证明他对杨玲的爱惜,温柔的堵住杨玲殷红潮湿的樱口,虚软的倒向宾馆的偌大的床上。 两人就像沙漠里饥渴已久的行人,两颗干涸已久的心终于纠缠在一起,相互解着对方的疲乏。 正当两人缠缠绵绵你侬我侬激情不已时,宾馆的电子锁突然被划开,杨玲睁开氤氲湿漉漉的眸子,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惊愕的失声喊道:“智杰?” 五十三.捉奸在床 “不,我不相信,小玲,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这个老混蛋强要你的对不对?你告诉我是不是?”花智杰声音由高到低嘶声力竭的朝杨玲狂吼,待看到杨玲脸上尚未风干的泪痕时,更加确定是常天荣强奸冰清玉洁的杨玲,疯了似的抡起拳头冲上去,对着常天荣的脸就揍了几拳。 常天荣一时也有些懵,他做事谨慎,况且这座酒店是与他合作的人开的,一般人根本进不来,更别说会让花智杰拿到房卡冲了进来,毕竟是在政界混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马上就想到其中蹊跷,怕是中了政敌的计,自尾椎骨透出一阵寒意,赤裸的身上惊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杨玲正要否认,却见常天荣突然目中泛着恶毒凶狠的光芒,如一只毒兽,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碎尸万段一般,她吓的往后直退。 常天荣恶狠狠的盯着杨玲,咬牙切齿:“你这个小贱人,你陷害我?” 杨玲被他这眼神看的从心底冒出一阵寒气,惊惶的往后面退,这是她那个宽容睿智的常大哥吗?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可怕? 吐口而出的‘常大哥’三个字到了嘴边却突然咽了下去,她惊骇莫名的躲到花智杰身后,泪水霎时纷飞了出来,凄苦的喊着:“智杰…智杰,救我……” 杨玲这话一出,花智杰感动爱怜的看着杨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老家伙强要你,我就知道小玲纯洁如莲。”然后凶狠的指着常天荣吼道:“我杀了你这个老混蛋!” 常天荣听到杨玲的话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以为杨玲是政敌所派故意设置这个局让他跳,他怒火滔天,花宏伟居然和那姓顾的是一伙儿的,他不会放过他们。 常天荣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知道以姓顾的手段肯定还有后着,虽然这里记者进不来,可谁知道外面是不是已经有记者在等着?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被花智杰揍了好几拳的他,愤怒之下一脚将花智杰踹开,穿上衣服赶紧狼狈的逃开。 杨玲躲在床的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悲愤欲绝恨不欲死的模样,好不惹人怜惜。 花智杰看着如被冬风摧残过的杨玲,悲痛至极,只觉得心痛的如被凌迟一般,恨不得手上有把刀,把那老家伙给宰了以泄心头之恨,他怜惜的将杨玲拥在怀中,两个人放声大哭。 杨玲身上不着片缕,肌肤似雪,柔若无骨,花智杰抱在怀里只觉气血翻涌,呼吸霎时粗重起来,他目光迷离,开始燃烧熊熊大火,突然推开杨玲:“我太该死了,我,我…小玲,我不在的时间让你受苦了,快把衣服穿起来,我……我现在就回去跟父亲说,让父亲答应我们的婚事,我娶你!” 杨玲泪眼模糊,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扑在花智杰怀里又是一阵大哭,情情切切的喊着:“智杰!智杰…智杰…”一遍又一遍。 花智杰忘情的将杨玲紧紧拥在怀里,感动的低喊:“小玲,小玲,我爱你,我爱你,小玲,我们结婚…我要娶你当我的新娘!” “不,不!”杨玲在花智杰怀里摇着头,眼泪掉的更凶。 “为什么?为什么不答应?”花智杰像被踩着尾巴炸毛的猫一样凄惨的摇着杨玲,杨玲如风中飘零的小花,凄凄惨惨的说:“智杰,你爱我,我感激你,我真的好感激,我多么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你,这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可是……” 她眼泪掉的更凶,哽咽不能自已。 花智杰立刻喊道:“可是什么?” 杨玲泪眼朦胧感情真挚神情凄苦的凝视花智杰:“智杰,爸爸不会答应我们的婚事的,爸爸不会答应的……” “不!”花智杰神情坚定的喊:“谁都不能阻扰我娶你,小玲,放心,大不了我们也像小西那样丢开这一切,我带着你私奔!” 前一刻还哭的像雨中小白花似的杨玲马上愣住,停住了眼泪惊讶的看着花智杰:“私…私奔?” 花智杰动情的搂住杨玲,脑中开始勾画美好的未来:“对,我们私奔,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过着如诗如画的生活,再也不分开!” 察觉到花智杰的认真,杨玲心里一慌,马上幸福的将脸埋在花智杰的胸膛,甜蜜的呢喃:“智杰……”然后说:“智杰,我真感动,可是…花家还要你来继承,我们不能就这么丢开一切走开的,我父亲怎么办?他一个人无依无靠……” “我们安顿好之后就可以接杨叔跟我们一起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吗?智杰…”杨玲从花智杰怀中扬起纯真的小脸。 花智杰覆住杨玲娇软的唇:“真的,真的!我爱你!” 杨玲感动的回应,片刻后趴在花智杰身上娇羞的说:“其实…你是爸爸唯一的儿子,花家肯定会是你继承,我们或许不用私奔也可以……”她眼泪又流了出来:“只是…智杰,你能保证永远爱我吗?我好怕……” 花智杰火热的手在杨玲身上游走,轻轻将她放倒在床上,眼中闪着欲火,声音低哑:“小玲,我保证,你会是我最爱的女人,最美的新娘!小玲…可以吗?” 杨玲眨着水眸,含羞带怯的轻微的点了下头 小西头痛欲裂,吃力的睁开眼睛,想着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在吴老爷子的生日宴会上,然后遇到了顾远宸、张碧、杨玲,她喝醉了,那,这是哪里? 她敲敲头,抬头打量房间,房间很明亮,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给房间罩上一层暖色的光晕,阳台上种植着一些简单的绿色植物,在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房间整洁也简洁,一张白色真皮沙发,沙发前是一张简单的玻璃桌,桌上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插在水晶瓶里的竹节状绿色植物,一面墙是原木的壁橱,壁橱的阁子里摆放着一些书和两张照片,小西赫然发现这两张照片的主人公都是她,一张是她大约七岁前的,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盯着前方,腮帮子气鼓鼓的,背景是一片火红的晚霞,仿佛整张照片都要烧着了似的。 还有一张是小西在医院时的照片,正透过窗子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让小西惊愕的是,照片中的她眼睛干净的像初生的婴儿似的,没有一丝杂质。 她捂上现在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她。 耳边听到一些水声,她随着水声继续看,在壁橱的另一边是一扇磨砂的玻璃门,门上并无花纹,透过玻璃门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个健壮的身影,身材很好,屁股很翘,貌似……在沐浴? 小西迷迷糊糊的想,大脑突然惊醒,这一惊非同小可,酒全部醒了,她马上掀开被子,被中的她倒是穿了衣服,可只有一件男式t恤,除此之外并无其它任何衣服,两条修长莹润的玉腿光溜溜的在里面。 小西傻了,赶紧跳起来将被子整个的掀开,身上的t恤刚好到她大腿处,怎么看都想是昨夜疯狂了一夜的造型,她摸摸身上,不疼,她又在床单上东摸摸西找找,没血?那就没事了?会不会换床单了?她记得她貌似确实是处女。 她抚抚还痛的头,仔细想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后面的事情她半点都想不起来。 这究竟是哪里?是谁带她到这里来的?里面在洗澡的人是谁? 听到水声停下,她吓得赶紧跳回床上,用被单裹住身体,眼睛警惕的盯着那扇磨砂的玻璃门。 门缓缓被拉开,小西惊愕的看着腰间只简单围了一条浴巾,发丝一绺绺的往精实的肩上和胸膛上滴水的:“沈济帆?” 沈济帆今天没有戴眼镜,听到小西的声音,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反射的掀开朝小西看去,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醒了。” 小西呆呆的看着这个美男出浴图,一时忘了反应,片刻后才惊醒,然后脸唰一下暴红。 本来被小西盯着有些赧然的沈济帆眸中笑意更甚,面瘫的嘴角居然微微翘起成一个柔和的弧度,问:“头还痛吗?” 小西有些傻傻的点头:“不痛了,我怎么在这里?我们……” 她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语言,沈济帆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然后将毛巾披在身上,给小西倒了杯水,拿了几颗药放在小西床边的柜子上。 小西傻眼,这,这不会是避孕药吧? 仿佛猜到小西所想,沈济帆轻声解释:“你昨晚喝醉了,这是缓解你头痛的药。” “哦,谢谢。”小西乖乖的拿起药。压抑着心中的疑惑。 柜子上放着一本精致的相册,外面是木制雕刻,看样子相册里有沈济帆很重要的人,木制相册表面都已经被磨的十分光滑,应该年数不短,可相册还能保护的这么好,没有一点破损的地方。 “这是哪?”她见到是沈济帆之后心情奇异的平静下来,仿佛就是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她一样。 “我房间。”沈济帆耳垂在阳光下仿若透明带着淡淡的粉色,眼眸静静的凝视小西,似乎有试探在里面。 “我怎么会在这?我是说,我们没发生什么吧?” 沈济帆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也不避嫌,镇定自若的换上。 观看了全过程的小西,傻了。 沈济帆看着小西傻呆呆怔愣的模样,浅浅的勾起唇角,走到小西面前,在她唇边印下一吻:“梳洗好吃早饭了。” 五十四.虐花宏伟 什么叫五雷轰顶,小西这下是见识到了,沈济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人真的是那个会脸红,面瘫冰山沈济帆吗? 怔愣间,沈济帆的视线随着的她修长洁白的颈项向下,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一套衣服来,放在小西床边,顺抚着小西柔软的发丝,声音粗噶:“我在客厅等你。”说完像掩饰什么似的,飞快的走出去。 木头人什么样小西现在什么样,她眨眨眼,机械的转过头看着那一叠衣服,从内到外都很齐全,小西摸了摸,看样子都是新的。 去洗手间内洗漱用品都好,连牙膏都挤好放在那。 小西转头朝门那边看,再次感叹沈济帆的细心。 梳洗好后小西赶紧换上衣服,衣服很合身。女孩子都爱美,小西也不例外,想到刚刚睡醒那蓬头垢面的模样居然被别人看去,小西一阵懊恼。 打开房门来到客厅,客厅很大很明亮。 小西坐到桌前,桌上放着象牙白瓷的小碗,碗上驾着一双嫩黄色的竹筷,竹筷打磨的非常光滑,并无花纹,碗内的鸡肉粥冒着热气,香气扑鼻,桌上的瓷碟内放有两个卷起来的蛋饼,内里夹着这些蔬菜等物,外面色泽金黄,里面是嫩绿的生菜叶,叶上还有乳白色的沙拉酱,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她惊喜的抬头,“这是你做的?” “怎么样?”沈济帆眸底闪动着点点星辉,清清浅浅的笑意就如同早晨的光线,像是也要透过那明亮的眸子溢出来似的,温柔中还带着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小西尝了一口,展颜笑开。“好吃!” 可能是见小西有些拘束,沈济帆夹了一片淡黄色的泡菜放在小西碗里,语气亲昵:“尝尝看。” “酸酸脆脆的!”小西嚼着,两只眼睛笑的弯弯的,“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 “幼时独自一人在外求学就学了些。”他淡淡道,拿起刀叉将蛋饼切开,叉起一小块,送到小西嘴边:“尝尝这个。” 小西有些尴尬,身体微微向后仰,接过他手中的餐叉,笑着说:“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过程中沈济帆的手指不经意划过小西手心,吓得她手一颤,餐叉差点掉落。 “怎么了?” “没什么!”小西赶紧将食物送进嘴里,仔细看看沈济帆,除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内聚满了笑意外,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沈济帆神色再自然不过的伸出拇指,在小西唇上划过,将她唇边的一点沙拉酱抹去。 小西顿时一僵,尴尬的说:“我自己来就好。”抽出纸巾胡乱的擦着,沈济帆眸中笑意更甚,那张面瘫似的脸顿时生动起来,倒让小西一时看呆。 沈济帆的脸突然凑近:“在想什么?” “呃,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小西小心翼翼的问。 沈济帆眸中划过一抹惊喜,语调总算是有了起伏:“你想起来了?” 小西摇摇头:“你房间内有我小时候的照片!” 沈济帆有些失望,认真的凝视小西:“你小时候说嫁给我的。” 小西顿时被稀饭呛住,不停的咳嗽。他轻轻拍打小西的背。 小西缓了口气之后才惊讶的说:“怎么可能?你开玩笑吧?” 她惊住了,沈济帆的表情太正经了,你能想象一个人面无表情的跟你开玩笑吗? 她只好转移话题:“这是哪?我怎么在这里?” “我家。你喝醉了。” “那…我们……”小西斟酌着用词,还是对这个问题很纠结,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衣服不翼而飞,除套了一件男式大体恤外,没有其它任何衣物,看到一个裸体美男出浴图之后,又全程观看了美男换衣图,任谁都会乱想的好吧? “你昨晚对我霸王硬上弓。” 小西愣住了,僵住了,因为沈济帆是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的,脸上没有半点玩笑的痕迹。 “怎,怎么可能?” 沈济帆眸中划过一丝受伤:“你不承认?” “不,不是,可是我……”不是小西笨看不出来破绽,而是沈济帆的表情实在是太……正经了,好像在控诉她对他做了什么事却弃始乱终不负责任似的,这让花小西一时傻眼,分不清这到底是玩笑还是真实的,如果是玩笑…… 她冷下脸:“沈济帆,这个玩笑未免太过份了!” 除了如此她不知道说什么,心底十分慌乱。 沈济帆只是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她,手下再自然不过的将蛋饼切好,放进小西的盘中:“快冷了,吃完再说吧。” 小西放下调羹,“我饱了。” 她很久没有吃过早餐了,跟很多都市女子一样,她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刚刚只吃了一点就觉得胃撑的难受。 沈济帆沉下眼眸,“这样对胃不好,以后我给你做早餐吧。” 小西有些无奈,“沈医生……” 看到沈济帆听小西这么客气的唤他时,眸光霎时恢复成冰山状态:“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小西蹙眉:“我是朋友,可朋友之间不会这么开玩笑的。” “没开玩笑。” 小西抚额,感觉宿醉的头疼不仅没有过去反而增加了:“那你是看上我了?” 本来这是小西无奈之下随口一问,没想到沈济帆正面肯定的回答:“嗯!” 再度抚额,小西纠结的问:“好吧,那你看上我什么?” 沈济帆突然笑了,茶色的眸子溢出柔和的光芒,嘴角浅浅的勾起:“你哪里我都看上了。” 小西一愣,也笑了,眼中却没什么笑意,强调的说:“我很荣幸!但是!我现在对感情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等你。” 小西明显是被吓着了,“谢谢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几乎落荒而逃。 沈济帆眸中闪过笑意:“笨蛋,居然就这么逃了!” 逃回寝室的花小西窝在沙发内懊恼纠结,事情原本够乱的了,沈济帆突然这样掺和一脚让她更加烦躁,事情仿佛成了一团乱麻。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则消息给卷走,各大媒体报纸突然登出一则市委书记常天荣包二奶的消息。 这条消息很快被封杀,可流言蜚语已经吹的人人皆知,没过几日又被相关人士爆出常天荣携一神秘女子在宾馆开房的照片,虽然只是背面照,可依然能看出是常书记。 这件事很快得到澄清,原来是花氏企业华宏伟的女儿作为常书记的女伴参加宴会一事,这件事很多人都知晓,常书记也开玩笑着说:“即使是作为市委书记,也没有公然携带‘二奶’参加如此重要的宴会啊!” 所有人都为常书记的豁达和幽默逗笑,想想也是,一个在政界混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 可没过多少日,网络上又爆出更加惊人的照片,居然是常书记与那神秘女子相拥接吻的照片,那神秘女子衣衫半退。 这张照片后被相关人士公开证实是电脑合成,但也给常天荣带来不小的影响,流言这种事向来三人成虎。 常天荣对最近的这些流言已经狠狠打压,他知道这些都是他的政敌顾副书记做的,可他却抓不住姓顾的丝毫的把柄,还被处处打压,这一腔怒火全部发在了花宏伟身上,别说地铁五号线的事,就连花氏的其它项目都处处受制,再加上李氏的打压,花氏频临破产,花宏伟在各个方面的压力下,已经很多天没合眼,整个人都苍老了。 他对杨玲自然没有好脸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说过去的慈眉善目,杨玲的地位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马上跌的比过去还不如,而在杨玲当大小姐的那段时间里受过杨玲气一直隐忍不发的佣人们全部爆发,虽然看着杨管家的面子不敢在事务上多为难杨玲,每天所受的冷嘲热讽却丝毫不少。 过去曾经帮过杨玲的那些大妈后来也看清杨玲真面目,讽刺的话说出来比那些年轻人更加毒辣,见杨玲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毫不客气的将没做完的事情丢给她做,反正是她自愿的。 天堂到地狱,不过几天的事情。 她每日以泪洗面,花智杰虽然心痛的都快要死掉,可花氏现在如此危急,无暇他顾。 不仅如此,为解花氏危机,他还要忍着心痛跟其它企业的小姐们相亲。 杨玲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哭倒在花智杰怀中:“智杰,你说了你要娶我的,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啊!”她哽咽不能自已,为什么老天要让她受这样的苦楚? “小玲,原谅我,原谅我,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可现在花氏面临破产的危险,我必须要做出点牺牲……”花智杰难耐的将杨玲搂在怀中。 杨玲脸上闪过痛色,狠狠的将花智杰推开,哭着喊道:“牺牲?花智杰,你忘了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了吗?你忘了你的诺言了吗?你居然想要牺牲我?” “小玲……”花智杰心口像是被大锤椎过般的疼痛,艰难的开口:“我…情非得已……”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如此伤害我?你怎么可以和其他女人相亲?”杨玲再也受不了没有希望的黑暗生活,踉跄了两步,昏倒在地。 看着如残花败柳般摇摇坠地的杨玲,花智杰撕心裂肺的低吼:“小玲…….” 五十五.花氏父子 杨玲的昏迷吓得花智杰肝胆欲裂,撕心裂肺的吼:“杨叔!杨叔!” 杨管家也是脸色苍白:“快,送医院!”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天杨玲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可只要一想到小玲对小西做的事,他就没脸去帮女儿啊。 坐在车上的杨管家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爬满皱褶的粗糙大手抹了把脸上的老泪。 花智杰看杨管家如此,心里也不好受,心疼的眉头打结,他爱怜的将杨玲紧紧搂在怀中:“小玲不会有事的,小玲一定不会有事的!很快就要到医院了!” “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医生一出来,杨管家就焦急的冲到医生面前询问女儿的情况。 花智杰激动的抓住医生的肩膀,沉痛的问:“医生,小玲怎么样了?小玲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被吼的耳朵内嗡嗡叫,眉头微微一皱,想到病人家属是担心病人,舒展眉尖之后说:“恭喜你,你快要做爸爸了!” “什么?你是说我要当爸爸了?”花智杰高兴的大叫,“我要当爸爸了!” 他倏然放开医生冲到病房内,搂着杨玲大叫,“小玲,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想吃什么?小玲,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 杨玲一愣,“我有了你的孩子?” 花智杰兀自高兴的直点头,满心喜悦的说:“对,我们有孩子了,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杨玲的泪水霎时像打开了闸门的大水,哗一下就流了出来。 花智杰紧张的捧着杨玲的小脸,心痛不已的问:“怎么了,小玲?难道你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我就是太高兴了!”泪流满面的杨玲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趴在花智杰怀里:“智杰,我好怕,我真怕眼前的幸福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智杰,我的心已经支离破碎,再也经不起一点伤害了,智杰……” “小玲,我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容易伤容易痛的女孩儿,有着一颗水晶般的心,纯洁易碎,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我怎么忍心再让你受一丁点儿伤害?我会保护你,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还有我们的宝宝!”花智杰坚定的说。 “可是……”杨玲未语泪先流,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花智杰眼中的都是幸福的光彩:“我回去就跟爸爸说,我们结婚,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再也没有世俗的纷争,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智杰…你对我真好……”杨玲感动的哽咽不能自已。 杨管家沉默的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的两个年轻的孩子,心绪复杂。 如果是过去,花智杰何尝不是一个托付终身的好人选,可小玲这孩子不惜福啊,野心勃勃,整天想着不属于她的东西,李家少爷是她能驾驭的了的吗?也是他没用,给不了女儿荣华富贵的生活,她又从小生长在小西小姐的阴影下,处处有对比,小时候她做的那些事没伤害过谁,也是小西小姐心甘情愿,自己又对这女儿心怀愧疚才一直由着她,可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后来不可收拾的地步,真不敢相信自己这单纯善良的女儿会做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事。 想到此,杨管家心酸的又抹了把老泪,出声打断病房内的两个年轻的孩子。 他点了一根烟猛的拔了一口:“智杰啊,你是杨叔从小看着长大的,把小玲交给你,杨叔放心!” 花智杰高兴的看着杨管家,激动的说:“杨叔,你答应将小玲嫁给我?小玲,你听到了吗?杨叔也答应了!” 杨管家挥挥手打断他:“唉,现在是花氏最危急的时候,你想过没有,先生那里……” 花智杰马上斩钉截铁的说:“爸爸那里我会去说,现在小玲已经怀里我的孩子,不论怎么样,我一定会娶小玲!” 两个年轻人抱在一起,相视一笑,杨管家重重的叹了口气,事情哪有这么乐观啊,先生这个人这么好面子,怎么容许他娶小玲?以他这么多年对先生的了解…… 果然不出杨管家所料,当花智杰携着杨玲跟花宏伟说起此事时,花宏伟气的猛地拍上水晶茶几:“混账!” “爸……”花智杰据理力争:“我和小玲是真心相爱,她现在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真心相爱?”花宏伟一听此消息,气的脸色发青呼吸急促,“她真心相爱的人还少吗?先是和李爵夜真心相爱,再是和常天荣那老东西真心相爱,现在和你真心相爱!你….你这个孽子,你怎么不动点脑筋想想?” 杨玲脸色灰白,浑身瘫软如你,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父,眼泪从她盈盈大眼内轻轻流淌到脸上,她一直崇拜敬仰儒幕的先生居然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花母赶紧帮着花父顺气,倒了杯茶送到花父嘴边,温柔的劝着:“先喝口水,你们父子有什么事慢慢说,别伤了和气!” 花宏伟在花母的安慰下急喘了几口气之后总算平定下来,但还是怒气冲冲的说:“这个不孝子,真是想活活气死我!这件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绝不答应!” “我不准你这么说小玲!”花智杰心疼的搂着杨玲,痛苦的望着花父,声嘶力竭的吼道:“她这么善良,这么美好,这么纯洁,为了花氏企业周旋对常天荣虚与委蛇,差点被常天荣强奸,你竟然将她说的如此不堪!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狠毒?为什么要硬生生拆散我和小玲?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孙子啊!” “我花宏伟没有这来历不明的孙子,这个孩子我花家绝不会认!”华宏伟口气很硬:“你这孽子现在哪里都不许去,给我在家好好呆着与名门淑媛相亲!” 杨玲身体一软,一个趔趄,身体往地上一瘫,再也站不起来,面色死灰。 “小玲,小玲!”花智杰紧张的大叫,抱起杨玲走到书房门口转身坚定的对花父吼道:“我不要什么名门淑媛,我只爱小玲!” “你…你这个孽子!”花宏伟颤抖着手指,不停的急喘着粗气。 “宏伟,宏伟?”花母焦急的帮花宏伟顺气,转头看向花智杰:“快,快叫救护车!” 花智杰也吓傻了,放下杨玲赶紧奔到花宏伟面前,按着号码嘶吼着:“救护车!救护车!”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花宏伟总算被送到医院。 “沈医生,我先生怎么样?” “我爸爸怎么样了?”花母和花智杰看到沈济帆出来,马上奔过去问,一个是闲适的,一个是焦急的。 “抢救及时,花先生已经脱离危险。”沈济帆面无表情的说。 花智杰才松了口气,沈济帆马上说:“只是,” “只是什么?”花智杰立刻紧张的打断沈济帆的话。 “病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好,压力过大,再加上今天情绪起伏太大,导致血压急剧升高,引起心脏病爆发,现在病情已经控制住,但不能再受刺激,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怎么样?”花智杰又焦急的打断沈济帆的话。 沈济帆淡淡的说:“我们也无能为力。” 花智杰身体往墙上一倒,沉痛的抱着头蹲下,久久不动。 杨玲的眼泪已经流干,没想到在上帝给了她希望之后随之而来的竟是深深的绝望。 就像做云霄飞车般,一次次的爬到高处,又一次次的狠狠跌下,这就是报应吗?这就是她的报应吗? 小西突然收到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号码是陌生的,可是说话的语气却是小西再熟悉不过的。 是约她今晚去碧阁见面。 碧阁,她很久没有去过了,那个地方与她格格不入。 她想到那天在商场内遇到顾远宸和张碧时,顾远宸对她说的话,迷惑时就默念他给她的那首诗,那首明显是信手拈来的打油诗。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心底清明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顾远宸是在跟她解释,他订婚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叫她相信他,暂时的退步不是放弃,而是为了以后长久的在一起。 她相信他,,也明白他的意思,懂他的难处,知道在他的立场上,这是最好最正确的处理方式,现实毕竟不是童话,她也清楚的知道她所爱的不是神,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这些都了解,都懂,可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这种方式。 哪怕是权宜之计,从他订婚的那一刻起,他就放弃她了。 蔡晓菲说,她领过他们的喜糖了。 蔡晓菲说,他们在认识她之前就订婚了。 可小西知道,其实是顾远宸对她说她是他的官方女友之后才订的婚。 如果不爱,如果不是深爱,她怎么会容忍他在她的世界里走来走去,甚至,官方女友。 这样也好,终于摘下了‘官方女友’这顶帽子,和他说清楚也好,既然断,就彻底的断,拖拖拉拉反而讨厌。 她合上手机,带上干净无痕的银质面具,来到指定的包厢。 推开门,看到戴着金色蛇鳞华丽面具,倚在沙发上悠闲的品着美酒温柔婉约的女子,小西一愣,“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 女主优雅的勾起唇角,轻轻放下酒杯,声音轻柔:“你没走错,我等你很久了!” 看小西眸中露出不解,女子轻抚着杯沿,透明的杯身映出女子精致魅惑的指甲。 善解人意的说:“你不用迷惑,是远宸叫我来的,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帮你转达!” 五十六.事情真相 善解人意的说:“你不用迷惑,是远宸叫我来的,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帮你转达!” 小西眉尖轻蹙:“我想你搞错了,即使我有什么事会亲自和他说,不需要外人来转达!” “你很多天没见到他了吧?”女子美好的唇形嫣然笑开,露出整齐的牙齿。“他刚刚还在这呢!” 她话音还没落完,花小西已经干脆的转身离去。 女子没想到花小西这么点面子都不给她,赶紧追出来叫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关于远宸的事吗?” 花小西仿佛没听见,头都不回。 她这样油盐不进倒是让女子愣住,扯开嘴角妖娆一笑,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壮汉拦在小西面前。 小西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她。 “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再走吧,不然远宸会说我不会待客啊!”女子巧笑嫣然,她亲热的上前,握住小西的手,“上次你过来我和远宸猴子他们商量事情,也没顾着招待你,你好歹也是远宸的学生,我怎么着也不能失礼啊!” 冷冷的抽回手,知道她是不会轻易放她离去,平静的进了包厢,静静的坐着,也不开口说话,什么都不问。 女子一直是笑着的,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胸有成竹高高在上的主人姿态。 她涂着豆蔻的美丽纤长的白皙手指握住水晶茶几上的红酒瓶,轻轻摇晃,殷红的液体在暗色调的灯光下异常迷离,酒液缓缓撞击着透明的玻璃瓶,发出低缓的声响,包厢里只能听到酒液的震动声与女子清脆魅惑的笑声。 她在酒杯里放入几块冰,倒上酒液,轻轻推到小西面前,兀自品了一口自个儿杯中的美酒,才蠕动着艳红性感的唇慢吞吞的说:“你看我这碧阁怎么样?” “不错。” 女子开心的笑起来,笑声爽朗:“真不愧是远宸的学生,有意思,你可知道,这碧阁可是h市最好的夜总会?” 小西不可置否。 女子颇为怀念的说:“这碧阁是当初读大学时,我和远宸、齐哥一手创立的,花费了我们无数的心血,年少轻狂的我们很快打出一片天地。”她凝视着小西的眼睛,笑着说:“二十五岁生日那天,这碧阁作为生日礼物,正式成为我名下的产业!说起来,我还是个大富婆啊!” 小西不语,看她究竟想说什么。 “对了,齐哥你不知道吧?就是齐少,在h市还真没几个不知道他的,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齐哥最稳重,远宸鬼点子最多,我最皮,每次我闯了祸都是他们两个在我身后收拾烂摊子!”说到此,她眉飞色舞的哈哈大笑:“你可不知道,远宸小时候有多黑,每次祸事的发起人都是他,最后背黑锅的都是齐哥!” 她眉宇间都是爽朗大气,怀念那样青梅竹马的时光,小西也不由想到她和杨玲过去也是这样,她也很皮,总是闯祸来吸引爸妈的注意,每次都是杨玲给她说好话。 她又笑着说:“远宸从小桃花运就旺盛,你不知道在高中大学那段时间我和齐哥给他挡下多少桃花,h大应该还有不少人记得我们三个吧,那几年是h大退学率最高的时候,我们不知逼走多少少男少女,有三个女孩为他自杀了,你知道吧?” 小西摇摇头:“不知道。” “你还真可爱!”女子笑着说:“远宸居然没跟你说过这些?也是,这些事……” 她伤感起来“那时候大家都知道我和远宸是一对,远宸一直认为那三个女孩是我和齐哥逼死的!”她长叹了一口气:“齐哥喜欢我!” 直到这个时候小西才真正的听着。 “那段时间远宸几乎天天泡在酒吧,喝的胃出血,我们三个从小到大不论做什么事都是一起的,他喝酒,我和齐哥也陪着他喝。” 她语气低迷苦涩:“也怪我年少轻狂,酒后乱性,竟然有了齐哥的孩子。” 她仰起头,笑着说:“我和远宸多骄傲好强的人啊,恰好在那时看到远宸和一个学妹在一起吃饭,他对女人是从来不假辞色的,受了那样的打击后你知道我有多怒吗?年少冲动,容易意气用事,谁都想不到我会嫁给齐哥!” “可我爱远宸,远宸也爱我,我们都太骄傲了!” “那时候我们还是地下情,准确的说,是和我和齐哥还没离婚,远宸说不介意跟我地下情,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同时占着齐哥和远宸两个,他们俩都是那么骄傲的人,我必须选择一个!” “远宸他替我选了,他知道我放不下齐哥,所以他选择离开!” “这么多年,远宸身边来来回回的女孩都有一个特征!”她傲然一笑:“要么性格像我,要么长的像我!” “我希望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我用远宸爱人的身份帮他,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远宸的爱人!”她苦笑说:“我和齐哥离婚,很伤齐哥的心。我老娘也差点没劈死我,和齐家算是彻底断裂了,可是这些都没关系,我爱远宸,这些都值得,不论为他付出什么,都值得!” “他呢?他怎么说?”小西问。 “远宸还是没变,跟以前一样,看着我折腾,他纵容我,他说我闯祸了,摊子他来收拾!你知道我和齐哥离婚哪会儿有多难,如果不是远宸这句话,我撑不下去。”女子幸福的说,气势瞬间改变:“可我不是闯祸的人啊,我是碧阁的阁主,我是和他并肩而立的人!” 这一刹那,小西被了她身上耀眼的光芒所慑,狠狠的震了一下,纤长的眼帘覆盖住眼底的黯然。 她恢复了自信骄傲的模样,傲视小西:“知道这碧阁真正用来做什么的吗?” 见小西完全没有好奇心,她也不以为意,继续说:“这里其实是远宸的情报系统,由我掌管!远宸只有和我在一起才会飞的更高更远!” 那一刻,她眼中光芒大盛,刺的人睁不开眼。 那一刻,小西才清楚的感受到什么叫距离,张碧和顾远宸,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轻声道:“喜欢顾远宸是你的事情,没有必要和我说。” “你会让他有困扰!”她紧紧逼视花小西:“我知道远宸挺在乎你这个学生!”她毫不避讳的说:“你是继小甲之后第二个让他产生感情的人,你现在的态度让他有困扰!” 看着小西眼中一闪而过的锐痛,和倏然煞白的脸色,她温柔的笑着说:“总之,我们很复杂,一路走来,不容易!” 她坚定的说:“可不论如何险如何难,我不会放手!如果你向我挑战,那我接着!” 小西现在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受,一种掉进悬崖的绝望,就像有根巨大粗糙的木杵,一下一下的戳着心窝,痛的很麻木,麻木到感觉不到痛,麻木到感受不到别的色彩,世界仿佛只剩下黑白,时间突然静止般,大脑十分静。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逃! 看着花小西死灰般的表情,女子温柔担忧的问:“你没事吧?别想太多,我理解你的感受!” “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了!”她缓缓摘下脸上的蛇鳞面具,目光很真诚,饱满纤长涂着豆蔻的指甲抚过着小西脸,辗转到眼角,轻叹了口气:“我看到你第一眼时,就觉得这眼…太像了!” “我们一点也不像。”小西挥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开口,认真的说:“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多了。” 张碧哈哈大笑起来,愉悦的说:“难怪远宸对你不一样,我也快要喜欢上你了!” 小西垂眸,并不怀疑张碧的话,她眼中那浓浓的爱意不似作伪,可没听到顾远宸亲口说,她依然是不愿相信的。 她问:“为什么找我来?” 张碧一愣,爽朗的笑开,也不装傻:“你知道了?” “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了,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么坦然,为什么冒充远宸的语气骗我过来?” 如昙花般轻轻一笑:“你特意找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张碧一窒,没想到花小西如此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她眼神立马狠了起来:“如果你这是向我宣战的话,我不会退缩!” 小西站起身看着她,眸光清亮,一种如镜子般的透澈,仿佛什么都明白:“你们自己的事不要扯上我,我没空!” “看来你还没死心!”看着这样的花小西,张碧恼羞成怒,眸中划过一丝阴狠,妖娆的笑道: “说实话我挺喜欢你,我和远宸这样的人就是喜欢你这种气质干净又聪明懂事的人,本来看在远宸在乎你不想让你受伤,没打算将真相告诉你,但我好像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你觉得远宸向是那种对人一见钟情的人吗?即使你的眼睛长的像我,也不会让他这么长时间的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她身体后仰,下巴高抬,用居高临下的蔑视的眼神望着小西,施恩似的说:“你难道不奇怪远宸为什么接近你?” 五十七.花氏破产 听到此,小西反倒笑了,她也不知怎么,就是控制不住,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有几分了然的意味。 张碧霎时感到一阵难堪,这难堪使她眸底闪过一道阴狠。明明是她占主导地位,看花小西被她打击的脸色煞白,一直按她计划的在发展,却不明白她究竟那句话说错,让花小西又这样的表情。 恰巧此时花小西的手机响起,她嘴角弯起笑着起身,张碧只觉得这笑容异常刺眼,隐约透着了然和讽刺,却偏偏极有风度,如占尽了优势胸有成竹的将军。 “我接个电话。”她淡笑着说。 张碧优雅的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修长魅惑的手指轻抚过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沿,身体半倚在深棕色真皮沙发的靠背上,闲适的呷了口殷红的酒液。 小西见手机显示的是陌生的号码,望了眼姿态妖娆的张碧,心底多了几分谨慎。 这张碧能准确的找到她的弱点,并给予致命的打击。小西轻笑,知道她对顾远宸没什么免疫力,又利用顾远宸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给她发短信,邀她出来。 小西又笑了,带有几分自嘲的意味,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魅力,让人这样花费心机。 当时若留了几分心眼她也不会被骗来,顾远宸虽然行事出人意料,却不会做这样无聊又多余的事。 她静静的望着张碧,心底产生一阵异样的情绪,好聪明的女子,他们果然是同一种人。 只可惜…… 小西暗叹,如此心机用在抢男人上,玩这样的勾心斗角,实在是浪费了。 这样的人够狠,够阴,也够危险。 不再想其它,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静默,空气里突然涌出尴尬的气场,不知道是不是奇妙的血缘关系,小西似乎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就在小西沉默着欲挂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踟蹰的略显疲惫生涩的声音:“小西……” 小西心中涌起好笑的情绪,她客气而疏离的问:“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时间的静默,良久那头才说:“小西,回家吧……” 鼻子一酸,就像一盆滚烫的热水浇灌进眼眸,眼眶倏然就红了。离家两年,这是花宏伟第一次给她打电话,而她也没有想到脾气固执的父亲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回来?”她嗤笑出声,“回去给你卖个好价钱吗?” 正想将电话挂了,脑中却突然一动,对着电话惊呼:“什么?您在医院?严重吗?”然后仿佛纠结似的,沉重的轻声说:“好,我马上回来!” 然后就着发红的眼眶,焦急而冷静的对着张碧说:“张小姐,谢谢你今天跟我说的一切,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张碧是否同意,拎着包就急冲冲的跑了。 一个男人走到张碧身边,恭敬的问:“小姐,要追吗?” 张碧手大气的一抬:“不用!”自得的推测道:“她刚刚一定是接到花宏伟的电话,感情果然是她的弱点,没想到听到她父亲住院就急成这样!” “那就这样放她离开?”男子脸上闪着戾气。 张碧妖媚的笑出声:“放心,我自有安排!” 电话那头的花宏伟一阵惊愕,他根本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小西就像是读心术似的,自言自语自导自演似的说了一堆,然后‘啪’挂了电话。 老谋深算的他马上沉下眼眸,想到女儿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惊愕之后他又笑了,不愧是他的种,本以为小西纯良也和他一样固执,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她也会有这样的急智。 这时的小西根本不知道,她随口喊出来的却是真实发生的,花宏伟确实突发心脏病住院。 她一跑出碧阁,就马上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回头朝碧阁看了看有没有人追出来,见没人,才放下心来。 在杨玲身上她已经感受过人阴暗的一面,但张碧却让她真正感受到危险,那是和杨玲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真正的被腐蚀过的黑暗,蔡晓菲说的对,这种人,她不能惹。 其实,说实在的,花小西并不恨顾远宸,她有什么立场恨? 客观的说,顾远宸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这种认知越是清晰,她越是觉得累,顾远宸并不是她什么人,没有责任和义务应该对她怎么样,或保护她什么的。 望着车窗的夜色,浓的跟墨汁似的,昏暗的灯光给这个墨黑的夜带来隐隐的雾气,冰凉而迷蒙,一如这个繁杂的城市。 她想到lan教授再三邀请她去法国,却那个色彩明亮的城市,或许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做了一个决定,当放弃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心头会有说不出的轻松。 很多时候不是别人不放过你,而是你自己不放过你,自己放下了,就像拨开的迷雾眼前豁然开朗。 回到家后,她就跟lan教授说了自己的决定,并向学校做出了申请。 这一切本没有那么顺利的,却因为张教授和lan教授的帮助,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 一切办好后她才跟林舒舟说了。 林舒舟白了小西一眼,大力的拍着她的肩膀,豪迈的说:“你老早就好去了!放心,劳资给你保密!” 其实小西无情起来确实挺绝的,这件事她就只告诉了林舒舟一人,连蔡晓菲、叶玺都没有说。 林舒舟问:“小西,你钱够吗?不够我先把嫁妆借给你,三分利!” 小西拿着抱枕按在林舒舟身上一顿暴打,怒道:“我们什么关系,还收利息!” 林舒舟得瑟的将小西反压:“亲姐妹,明算账!” 两人闹了一阵,终于消停。 林舒舟知道花小西已经连续失眠了几日,什么都很正常,就是睡不着。 小西倒没在意,精神好,刚好用来看书学习,恶补法文。 与别的留学生相反的是,她对专业上的术语倒是能听懂,却对生活上的很多东西听不大明白,用林舒舟的话就是:“这厮的脑子跟人家长的不一样!” 小西一本正经的回她:“错误,我是女的,不能用‘厮’。” 林舒舟一个抱枕砸过来:“语文白痴也敢纠正我?” 花小西不响了,嘀咕一句:“才不是语文白痴。” 林舒舟看着她,得意的大笑,将饭菜端上桌。 小西坐到桌前,指着桌上的饭菜问:“这青菜为什么是青黄色?又是莴苣笋?我都要吐了!” 林舒舟问:“你看到杨玲想吐不?” 小西点点头。 “你看到装b(张碧)想吐不?” 点头。 “你闻到脚臭味想吐不? 再点头,有些不明白林舒舟想说什么。 林舒舟终于公布答案,肯定的说:“那就说明不是我菜烧的不好吃,是你胃不好!” 小西纠结的看着她:“可都吃了一个月的莴苣笋了,一日还吃两次,我就是再不挑食,也受不了了!” 小西诚恳的说:“下次我来做吧!” 林舒舟脸色一白,非常确定的说:“坚决不要!” 将烧的稀烂发黄的青菜夹了一半放进小西碗里,不顾她哀嚎,虎着脸命令道:“不许剩,全吃完!你以后想吃都没的吃了!” 小西默然,在林舒舟的淫威下,内流满面的吃饭。 晚上小西没在家吃,而是厚着脸皮跑到张教授家去蹭饭了,教授太太一看到小西,就爱怜的摸着小西的脸唠叨:“心啊,怎么瘦成这样啊,面黄肌瘦的!” 饭后小西被教授叫进了书房,“你确定了?” “嗯。”小西点头,迟疑的说:“教授,我去法国的事……”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教授慈爱的说。 “谢谢教授!” 回去的路上小西也有几分怅然的,这个城市,这片土地突然美丽了起来,以前都没好好看过。 就在小西办理出国手续的这段时间里,电视新闻也没闲着,继常天荣各种纷飞的流言之后,爆出了更加爆炸性的信息,h市市委书记常天荣与地产商勾结,收取贿赂,改变地铁线路的事给抖了出来,而前面的流言更与这个信息串联起来,据说照片中的那个女子,就是花氏企业的总裁花宏伟为了第五号地铁线经过都市花园提高房价而送给常天荣做礼物的。 一时间,花氏和常天荣都受到中央纪检委的调查,常天荣暂时停职接受调查。花氏被查封,成为其它企业虎视眈眈的一块肥肉,离破产也只剩一步之遥,花宏伟病情加重。 就在此时李家雪中送炭说,只要花氏愿意与李氏联姻,并且用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作为嫁妆,他们愿意帮助花氏度过难关。 这简直是一束阳光射进花宏伟的心房,他哪有不愿意的可能。 况且听李氏的条件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虽然高,却也代表着在联姻后没有将花氏吞并的意图,如果李氏什么都不要,花宏伟才担心。 而过去那些被常天荣掩盖下的罪证和流言一时以燎原之势在网上传开,常天荣那个‘幽默’也成了网上流行的经典笑话。 就在此时,花智杰和杨玲突然找上花小西,说花宏伟病危,希望她回去看看。 小西嗤笑一声,很干脆的将门摔上。 回去看看?看看自己会被打包给哪个达官贵人吗?李爵夜?亦或……顾远宸? 杨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知道花小西一定没走,隔着门,她哭道:“小西,他是你爸爸啊,求你了……” 花智杰心疼的要拉起杨玲,却被杨玲哀求着一起跪下。 因为担心杨玲肚子里的孩子,花智杰只好陪着杨玲一起跪着,可想不到花小西的心真的是铁做的,不论杨玲跪在外面怎么哭怎么求,两个多小时,花小西硬是一声都没吭。 花智杰气的狠狠的抬脚踹在门上,一边狠踹一边义正言辞的大骂:“花小西,你死在里面了是不是?你心被狗吃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医院里躺的那是谁?那是你父亲,生你养你二十年的父亲,花家现在都快倒了,你还一个人在外面快活,你别忘了你姓花,你身体流淌的是花家的血!” 就在花智杰骂的投入,踹的开心时,门突然打开,花智杰脚一下子没收住,差点踹中小西,小西猛地一个侧身,花智杰由于惯性,狠狠的摔在冰冷的地板砖上。 杨玲惊呼一声:“智杰!” 她泪流满面哭天抢地的喊爬到花智杰身边,担心的哭喊着:“智杰…你没事吧?你要不要紧?” “小玲,你别哭,我没事!”花智杰心痛不已的将杨玲搂在怀中,朝着双手抱胸倚在门上冷眼看着他们的花小西悲痛的说:“小西,再怎么说,我是你亲哥哥,医院里躺着的是你亲生父亲,你连家都不要了吗?” 小西觉得这一幕分外的喜感,她笑着望着跪在地上如被恶人棒打的鸳鸯般抱在一起泪流满面的两人:“二位还真是贱-人-多-忘-事,我记得我与花家早已没关系了吧?” 五十八.算无遗漏 关上门后,已经听不到外面哭哭啼啼的声音,可原本轻松的心情还是被搅动的烦躁无比。 她将脸埋在手心里静静的,什么都不想,等心静下之后嘴角才微微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你说这世上还有这么讽刺的事吗?啼笑皆非大概是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打开电视,新闻所播放的正是常天荣涉嫌贪污受贿等一系列罪名被撤职,案件已经由人民检察院立案侦察的事...... 这场没有硝烟的政治斗争终于结束,网络上充斥的都是对常天荣的罪证,那时说的留言的照片和证据也一一被证实是真的,现已成为法院证据之一。 拉下一个政治人员下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像一座坚固的大堤,今天泼点脏水明天泼点硫酸,再坚固的堡垒也有被拿下的一天。 顾远宸,恰到好处的利用了群众的力量,利用流言的威力,这个时候常天荣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难以平息这铺天盖地的流言了吧? 若常天荣此时再说什么,群众也只认为他欲盖弥彰。 这里面有多少真实的,多少虚假的,多少是被设计的,外人都不清楚,政治这东西,比纸厂排出的污水还要脏。 电视关了之后,杨玲的声音又清晰的传了进来: “小西,你高尚的人品呢?你宽广的胸怀呢?都没了吗?连做人最基本的孝道都没了吗?” 我xxoo^&**^&^$^$^%#,凸! “小玲,不要求她,快起来,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她这样的人,我们还求她做什么?” 说的好,那么,您圆润的滚开啊,还杵在这里叫? “小西,你变了,你完全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花小西了!” 花小西欲哭无泪,有砸人的冲动,神啊,您怎么不把外面两个人收去啊! 求神不如求己,这个时候不需要自己出面,直接交给人民警察。 拨打电话前小西好笑的想,到时候警察不知道是否会反过来劝她回去看看,毕竟……她讽刺的一笑,那姿态可是完全的受害人,带着万分的诚意啊,看,都跪下了。 现实就像一出笑料百出的反讽剧,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雷人的笑点。 警察同志过来后小西连门都没打开,直接用电话客气的说:“屋外两个人扰民!” 可正义的警察先生还是在拖不走他们又听了他们感人至深的故事的前提下,十分有毅力的敲开了小西的家门,并且打算做做这女孩的思想工作。 没让他们进去,她拿着自己的包直接关上门,笑着说:“你们不走是吧?成,我走!” 虽说是笑着,却不知为何给两名警察一种深沉的脱力的感觉,那种从骨髓深处透出的疲惫和无力,明明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眸光晦暗的如同色盲,眸子里剩下仓惶的暗灰色。 她看着他们,什么都没有辩解,嘴角一直斜斜的上扬着,带着讽刺的弧度和淡淡的轻蔑,眸光投向地上跪着的两个狼狈男女时,那姿态和眼神,清晰的透露着四个字:跳梁小丑! 就像两只欢快的蹦跶的跳梁小丑,这样的表情,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花智杰气的俊脸通红,杨玲也是讷讷的,不知所措。 那样的眼神下,仿佛他们一切的表演都不过是个笑话,在她眼里,他们其实就是个笑话! 鬼使神差的,他们没有再去说什么,更没拦着她,眼睁睁的看着女孩双手插在口袋,百无聊赖的离开。 这段路程是漫无目的的。 短短两年时间,从一颗棱角分明的沙石,渐渐被打磨成一颗光滑圆溜的鹅卵石,这或许也是一种收获,一种成长。 生活其实没有谁胜谁负,只有两败俱伤,对于杨玲与花智杰现在的样子,她并没有打从心底冒出的快感,有的只是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的疲惫,这种疲惫让她更加确定了要远离这一切是非的想法,她恨不得立刻去收拾好东西,马上离开! 这种突如其来强烈的想要离开的渴望,让遥望慢慢向她走来的顾远宸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那种波澜不惊,那种平静淡然,那种麻木的解脱感…… 使她轻轻的笑了,打招呼:“嗨!” 客气又疏离!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距离在于,客气。 清晰的,显而易见的距离。 顾远宸霎时就慌了,六神无主的慌乱。 花小西明明就在他眼前,却仿佛有一条巨大的鸿沟将两人隔开,让他无法靠近。 他知道他终还是伤害了她,这次的事情,他走了一个捷径,一个能一次性将所有事情解决的捷径。 将她也算计进去。 他急迫的上前拥着她,动作仍然行云流水般的淡定,不见一丝紊乱,如果忽略他眸中疼痛的话! “远宸之美,在于爱小西爱到至死不渝。”他唇轻轻摩挲在她耳边,温润的:“都结束了,小西,我们结婚吧!” “结束了?”小西语调轻快,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的怀抱,笑着说:“好快啊,恭喜你!” 浑身上下无不存在着客气。 顾远宸紧紧的抱着她,不停的私磨,可距离还是很远,远到无法接近她的内心。 他说:“小西,我想你!” 小西点点头,微笑:“谢谢!” 他可怜兮兮的说:“小西,我迷路了!” “嗯?”小西依然微笑着,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凑上来蹭着她,眸光星星点点,如眸中初生动物般的表情撒娇:“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后来一位卖菜大婶看我转了很多圈,才领我走到这里。” “。。。。。。。” 他仔细的将她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深深的凝视,语气平淡,却带着浓厚的思念,像是压抑在火山底喷发的岩浆:“我想你…小西,我想你!” 深邃的眼眸里带着疲惫的血丝,像是几宿没睡的困乏,望着小西,眸子里闪着细碎灼热的光,失了一贯的沉着冷静,即使他依然在笑着。 小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接着紧紧握起,纤长的眼睫慢慢的垂下,覆住眸底的情绪,嘴角浅浅绽开一丝笑痕,“顾老……”‘师’字被尽数堵进火热猛烈深吻里,缠缠绵绵,像是要将她吃到肚子里一样。 很久之后顾远宸才放开她,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撒娇一般,语气一如既往的宠溺:“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正常饭菜了,饿……” 语气明明很淡,却偏偏透着一股无法忽略的可怜兮兮。 就这样直直的看着花小西,眸中尽是坚定的执着。 花小西毫不怀疑,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马上会再度吻上来,堵回她所有的拒绝。 她非常无力的发现,强大笃定的顾远宸,此刻在耍赖…… 她不知道正在耍赖的顾远宸心底正在涌动怎样的激流,才能将心底刻骨的疼痛给压制住,才能勉力笑出来,只有抱着她才能告诉自己,她还是他的…… 花小西的眼神就像一块重大的铁锤狠狠砸向他的心脏,猝然崩裂,鲜血淋漓。 花小西在看着他,不是用过去的充满甜蜜闷骚的爱意的目光,而是审视的,防备的,恐惧的,茫然的,迷惑的,还带着佩服的目光。 她确实很佩服顾远宸,这期间算无遗漏,步步为赢,将能利用到的每个人每件事都利用进去,包括她和他自己,终于将市委书记常天荣拉下马。 让花智杰准点来捉奸,刚好逮了个捉奸在床,精确到连时间都掐的恰到好处,这中间需要很多的数据及情报。 那样的星级酒店,负责人又是常天荣的人,花智杰居然那么简单的就闯了进去,这一切的一切,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在常天荣被撤职的那一刹那,所有看似没有关联的地方都串在一起编织成一条细密的网。 花小西勾起唇角笑了笑,这需要多么细密玲珑的心思才能做到,且是在如此短时间内就帮助他的父亲击败政敌。 小西眼睛微微眯起。现在就击败了政敌,那么省委书记的女儿张碧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他不光对别人狠,也舍得对自己下狠手。 他所使用的手段她都没亲眼看到,可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这之中,能够向他提供如此精确情报的,除了张碧,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对花家的事物了如指掌。 而能对花宏伟、花智杰、杨玲、以及她花小西如此了解,能玩弄于鼓掌之中并能在关键时刻掌控的只有她的母亲——黄雅娟! 五十九.阴谋算计 顾远宸依然笑的风华绝代的样子,只是眸子里不再是波光潋滟,而是刻骨的痛楚。 他笑着,苦涩的伸出修长的手覆住小西的眼睛。 他说:“小西,不要这样看我!” 小西眨眨明澈的眸子:“顾…远宸,你不是很久没吃过一顿正常饭菜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顾远宸第一次有种使不出劲的无力,她明明对你笑,她的手明明牵在你手心,却有种抓不住的感觉,就像天上的风筝,不论它怎么飞,那根线依然牢牢抓在手里,他知道她走不远,她依然是属于她的,而现在,那根牵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逃离了手心,风筝已经飞的远了,抓不住了。 这个念头让顾远宸心头猛然升起一阵恐慌,他紧紧的抱着小西,很紧很紧,一如过去两年的亲昵。 小西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顾远宸,你勒疼我了。” 吃饭的时候,小西也是自个儿吃自个儿的,既不会很客气,又不会很亲昵,就如同,对待一个普通的朋友! 顾远宸深邃的凤眸微挑,将小西筷子上的菜夹到自己碗内,“我喜欢吃牛肉!” 小西静静的看着他,从没见过这样任性、幼稚、又有些无措的顾远宸。 甚至是,小心翼翼。 小西心底突然就冒出了一种时过境迁的酸楚。 她也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哪儿了,他没错,她也没错,那错的,可能是就是缘分。 吃晚饭后,小西笑着起身:“远宸,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顾远宸飞快的抓住她的手,几乎要将她手指都要捏碎的力道,紧紧的抓着,既不说话,也不放手,牢牢的锁视花小西,平静的表情吓暗藏着汹涌的急流,仿佛惊涛拍岸。 花小西也不说话,平和的回视。 最终顾远宸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是笑容的弧度,“你是去见花太太吧?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小西垂下眼帘,轻笑:“大致我能猜到!” 她只是从来不想不参与这些阴谋算计,并不表示她真的就是象牙塔内天真无知的笨蛋,事实上,她的智商不算低。 她比较不解的是,母亲为什么这么做! 从结局上看,顾远宸针对的是常天荣,目标和目的都很明确。 而母亲……不会是让花氏破产吧?目前花家已经危在旦夕,唯一可能倚仗的常天荣也倒下,唯一的可能就是李氏。 母亲说算计的不会也是让她去联姻吧?最关键的时刻化身圣母玛利亚来拯救花家? 这个推论让花小西觉得万分荒谬,可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母亲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件事的最终会导致的结果只有这一个而已,难道还有什么事她没有想到的? 她真的很好奇,这个局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下的,母亲的目的又是什么,母亲和顾远宸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这之中又有多少她所没看到的…… “一起去吧,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小西轻轻挣开被握住的手,点了点头:“好吧!” 转过身,外面的太阳光亮的刺眼,万物在烈日下都散发着一种焦热仓惶的生机,恍若死寂。 谁都不知道这种灼热的平静下曾经暗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走路的时候,始终与顾远宸保持着一尺的距离,不再是像过去那样任由着两人的距离拉近,而顾远宸居然妥协了,那样强势的他妥协的与小西保持一尺的距离,没有再去靠近,这让花小西着实松了口气。 小西给花母打了个电话,花母既不在花宅,也不在医院,而是在公司。 花氏企业对花智杰来说可能不陌生,但对于花小西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来。 过去的二十年里,她从来没有来过公司找她的父母,一是没有什么必要的事,二是即使来了也白来,花父花母都太忙了,没空管她,这个认知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可她不甘,用那么多好笑的方式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她的那些手段,在旁人眼里定是万分好笑的吧。 都说会哭会撒泼会打滚的孩子有糖吃,可如果别人不在意你,再怎么撒泼也是无用的,徒惹笑话。 见到花母时,花母正坐在花氏企业总裁办公室里,表情冷凝,在见到小西时表情霎时柔了下来,一如在家时的温柔。 “小西,来啦!” 四个字和一个浅笑,强烈的光线穿过透明的玻璃窗和纱织窗帘,在花母身上投下淡黄色的光晕,让这个冰冷的办公室霎时温情涌动。 这个笑容就像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一挥,就将盘踞在她头顶多日的乌云给赶走,留下一片湛蓝。 花母倒了两杯水,三个人围着一方茶几,静静的坐着。 还没等小西问,花母就说:“其实这个局,从那个流言开始!” “流言?”小西仔细想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问:“李氏和花氏联姻的那个流言么?” 花母点点头。 “为什么?”小西有些诧异,这个流言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她一直以为是杨玲散布的。 花母淡淡陈述道:“当时你离家出走,本已经脱离往后联姻的命运。”说到此花母清浅一笑,温柔的眸子里狠厉一闪而逝,平淡的说:“可杨玲却过去打扰你的生活,既然她这么想做花家大小姐,那就成全她!” “这个流言散布出去之后花氏就走上了一个极端,要么李氏正面回复媒体说这是一个真实的事情,那么花氏在h市地位更加稳固,股票上涨,家族事业蒸蒸日上,好处自然不少,这也是你父亲所乐见的。” “而另一种极端是,李氏公开向媒体澄清这只是个谣言,并且没有与花氏联姻的打算,那么对于已经走下坡路的花氏来说,虽不说是致命的打击,也会有不小的影响。” 小西的眸光依然迷惑,“这与我与杨玲有什么相关?” 花母看了沉默不语的顾远宸一眼,笑道:“小西,你还小,男人对于轻易能得到的东西不会珍惜,越是难得到,越能引起他们的征服欲。李爵夜性格霸道,不爱则已…”花母笑了,抚了抚小西的鬓发:“李氏毕竟是个大企业,李父岂会容他胡来?李氏一切的行动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李爵夜对你那是志在必得!” 听到这里,小西已经大致明白了下面的事情,不知怎么有点反感和无奈,虽然没她什么事,可还是被算计进去,自己就像一个衡量筹码的道具。 花母大约能看出小西心里所想,说:“小西,这是我的主意,顾先生当时并没有参与,我们是在这之后才接触的。” 之后才接触,唔,接触,“意思是早就认识了,是吗?” 花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事情一步一步的往我计划中的发展,李氏果然提出联姻,你父亲当然是想立刻与李氏联姻!” “你父亲这人虽然功利,但也不是事事糊涂,他也是看着李爵夜那孩子长大的,当初定下婚约虽说是花李两家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但你父亲也将你考虑进去,认为给你找了个不错的老公,况且你父亲也知道你是喜欢李爵夜的。”即使后来不喜欢他也不会在意你们的儿女私情。 花母笑了笑说:“但你父亲这人极其好面子,我算准他肯定拉不下脸来求你回去,而李家根本不可能接受杨玲这样的儿媳。” 说到此,花母拍了拍小西的手,语调略微的提高了一些,讽刺道:“我们花家虽然没落,但怎么说也富过三代,在h市算的上是望族世家,根基不浅,李氏想娶的是你这个真正的花氏大小姐,又岂是她一个佣人的女儿所能替代的!” 顾远宸淡然的接过话头:“这个时候你父亲的目光定会转向另一个人——常天荣!” “嗯,然后你就找上了我母亲!”小西点点头。 花母继续说道:“在你父亲心里,若是为你选夫婿可能还会顾及你未来的幸福,而杨玲的话他根本不会在意,他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优柔寡断,是因为花智杰的缘故。” “所以你们想办法说服父亲消除花智杰的这个顾虑,再利用杨玲爱慕虚荣的心理,将她送给常天荣,可杨玲不是笨蛋,常天荣更是精明狡诈的老狐狸,你们怎么能肯定常天荣就一定会接受杨玲?而杨玲就一定肯屈就一个老头子?” 花母和顾远宸同时看向花小西,花母爱怜的望着她:“小西,你还不懂人性,正因为常天荣是个道貌岸然的老狐狸,杨玲虽有小聪明但涉世未深,而像杨玲这样个性矛盾气质清纯又十分依赖人的性格才更受常天荣这样的老狐狸喜欢,杨玲有小心眼小心机,这些在常天荣眼中反而更加安全。” “加上杨玲并不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必生二心,在与常天荣周旋时定不会全心全意为花家着想,这就让常天荣更加容易对杨玲降下警惕,等时机成熟之后,你父亲再以荣华富贵作为引诱与威胁,迫使杨玲与常天荣谈五号地铁线的事。” “在这之前我以为智杰好为由,说服你父亲将智杰调离h市。”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你算好的周密的陷阱,就等着常天荣往下跳,是吗?”小西笑着看向疲惫的顾远宸。“他就那么傻,往你陷阱里面钻?毕竟在政界混了这么多年,会这么大意?” 小西问题一问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其实你在更早之前就开始算计,你在下套之前就故意与张碧订婚,让常天荣以为顾家将主要精力放在与张书记的联姻上,而事实上,这根本就是个障眼法,你真正的目的是让常天荣暂时放下警惕之心,从而实施上面所说的一系列计划,可对?” 六十.智杰相亲 “可是我不明白,妈,您的目的呢?是什么?只是让花家破产吗?”花小西眉尖蹙起,很不解。 花母轻柔一笑,淡淡的说:“年轻人眼光不够开阔,以为这世界上爱情胜过一切,除了他的爱人其他人都是阻挠他与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敌人。你哥哥既然如此爱着杨玲,我就成全他,顺便看看,花家破产之后他们的爱情是否还那么坚贞!” 小西心陡然一跳:“妈,您都知道了?” 花母凝望着小西,眸中尽是心疼的懊悔,片刻脸上划过一道狠厉:“女儿出了那样的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握紧小西的手,被岁月沉定的美丽眸子沾满了雾气:“小西,是妈妈对不起你!” 即使事过两年,回想起来小西依然有种从脊椎尾骨往上透出的冰凉,没了心痛,只剩一种冷入骨髓的寒意,也正是那次的经历逼着她最直观的感受到,在阳光的下藏着多么黑暗的人性。 那时候她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能救她,而事实上,她除了叫杨玲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喊什么,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是那时候她才悟到,世界上真正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纤长细密的眼睫缓缓垂下,小西淡淡的说:“妈,都过去了。” 顾远宸只觉心口气血翻滚,终于意识到他错在什么地方。 花母的眼眶霎时就红了,她女儿曾经的笑靥多么明亮,那双眸子就像夏日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熠熠生辉,即使在被他们那样忽视的环境下也依然活得明亮欢快,而此刻,女儿身上透着一股沧桑般的疲惫。 她是用怎样的心情用这么平淡的五个字说出杨玲对她所带来的伤害的,哀莫大于心死么? 花小西心底也是酸酸的,两年时间,母亲突然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让她享受到这种温情的母爱,她或许该感谢那场车祸。 她轻声问:“妈,花智杰和杨玲的事,父亲知道吗?” 花母叹了口气,女儿心底终是有了芥蒂,喊她妈,却依然称呼华宏伟为父亲。 那男人心底始终只有儿子,那就让他看看他宝贝儿子做的好事。 “你父亲现在在医院里,怎么会知道,花智杰耳根子软,哪经得起杨玲几声哭啼,这件事还瞒着你父亲,不然哪能受的了这样的刺激!” “杨玲好像怀孕了!” 花母冷哼一声:“还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这件事打算让父亲知道吗?” “不!”花母眸中精光一闪:“这不是太便宜他们两个了。” 小西不知道怎么做才是不便宜他们两个,在小西心底,他们都已经是不相干的人,母亲对杨玲怨愤甚深,小西想。报复一下也好,别气坏了身体。 花母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她相信自己的女儿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花小西说:“幼时的成长经历让我很是珍惜身边的每一份感情,从不轻易说放弃,就像情侣之间的‘分手’二字,哪怕是开个玩笑,说出来也是一道伤口。 所以一直以来,远宸,明知道你对我暧昧不明,明知道刚开始接近我时不过是因为看着我有趣,明知道我在你心底只占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也容着你在我的世界走来走去,从不说放手,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说出了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就真的结束了,哪怕再痛,再不舍,我都不会回头。” “那就不要说了!”顾远宸抱着她,紧紧抱着她,将头埋进她肩窝,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填满心中的恐慌,才能阻止这种无力蔓延:“乖,我们回家!” “我总觉得,人生总得经历些什么才算圆满,酸甜也好,苦辣也好!”小西笑着摇摇头,轻轻将他拉开,即使拉不开也不以为意,眸子里有着细碎的光:“其实我并不后悔认识你,相反的,我很感谢你给我这么一段难忘的经历,挺有趣的,真的。” “有趣?嗯?”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伸出修长的手指掐上小西柔嫩的脸颊,轻轻向两边拉扯。 “唔,偶尔玩深沉的小西也很可爱!” -_-### 酝酿了很久的气氛就这么没了,这厮~(╰_╯)#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最终小西无力的叹口气,顾远宸,总是不按牌理出牌呢! 可她哪知道表面无动于衷看似闲适的顾远宸心底正翻着怎样的巨浪,仿佛一章细密的丝网牢牢套住他的心脏,然后一刀一刀的凌迟..... 因为除了用这样耍赖的方式,他不知道还能用怎样的方法才可以将她留下来,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变,花小西还是那个花小西,时间没变,地址没变,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曾改变.,依然这样亲昵...... 可那样的身心俱疲之后所做的决定,有岂是那样轻易就能改变的,花小西,本身就是个固执的姑娘,拿得起,虽说不一定放的下,但也会逼着自己放下,书上说,时间是一切伤痛的良药。 况且没什么好痛的,不过一段经历罢了! 花母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向华宏伟说了一下现在的局势,以及还有那些后起的暴发户愿意与花家联姻,从而叫花智杰去相亲,花母的意思是让花智杰多去了解其她女孩子,见识多了之后自然不会再迷恋杨玲这样的女孩子。 而原本反抗很强烈的花智杰在听到医生说父亲不能再受一点刺激之后,只得忍着心痛去和别的女孩相亲,可别的女孩再美,在花智杰眼底也比不上一个杨玲,他的内心真的是痛苦加煎熬。 花家虽然频临破产,该铺张的排场却半点不省,当清纯孱弱的蔡家大小姐优雅的坐到花智杰面前时,花智杰着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世上除了杨玲居然还有如此楚楚动人的女孩,不是杨玲的那种动不动就泪盈于睫,而是真正的从骨子里透出的羸弱,脚下那几寸高的高跟鞋让她站立不稳,生生让她多了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 杨玲在看到蔡晓菲的刹那间脸色就白了,再加上花智杰看蔡晓菲的表情,再想到蔡晓菲与她身份上的差距和她怀孕之后脸上稍微的浮肿。 孕妇的情绪本来就不稳,端着咖啡的她居然在如此重要的客人面前失礼的将咖啡摔到水晶茶几上,发出刺耳尖锐的声响。 而属于人自我保护的本能,在杯子掉下的那瞬间,杨玲本能的将托着咖啡杯的杯垫向上翻然后向前托送了一下,不仅如此,她还条件反射的退后了一步,不可避免的,杯内的咖啡泼洒出一道褐色的弧线,如一道美丽的虹,翻向蔡晓菲。 花智杰骨子里天生就留着和他父亲一样的浪漫的保护弱小怜香惜玉的大男子主义的血液,居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臂挥开了飞来的咖啡汁,而被打飞的咖啡汁正好是朝着呆愣的杨玲的方向。 刚煮好的咖啡毕竟是液体,花智杰不可能完全挡下,滚烫的咖啡溅到花智杰和蔡晓菲的手上,连花智杰都烫的皱眉,何况‘娇弱’的蔡晓菲?几乎立刻的,蔡晓菲光洁的手臂上就红了。 蔡晓菲面色不像小西那仿佛樱花瓣染出的粉嫩,而是苍白,透着白瓷般柔和的光泽,即使脸上稍微画了些淡妆,看的稍微莹润些,白嫩的手臂上的烫伤依然触目惊心,况且这次的相亲对象不像以往的那些暴发户家的小姐,这次的,是真正的大家小姐。 烫的一抽的花智杰怜惜的看着依然倔强微笑表示没关系的蔡晓菲,再看看衣衫上沾了些咖啡汁形象狼狈表情呆愣的杨玲,不悦的怒道:“杨玲!” 这恐怕是花智杰第一次对杨玲用这么严厉的语气,不仅是因为这次相亲对花家实在太重要了,还是杨玲那个掀杯垫的动作太过明显,就在花智杰眼前,被看的一清二楚,他简直不敢相信杨玲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会做这么恶毒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觉得是有人陷害她,可现在…..他亲眼所见,而她泼了人之后居然一副呆愣无辜的表情…… 这个表情突然与记忆中的某个表情重叠,那时候小西被热粥泼到时,她也是这样的表情,他就是看到这个表情几乎立刻就认定是小西欺负了她,而她后面的眼泪更是让他坐实了那样的猜测,在不问原因的前提下就狠狠骂了妹妹一顿。 他露出失望和怀疑的表情,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紧张的拿起蔡晓菲的洁白如玉的手臂,对着杨玲怒道:“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拿药箱!” 在花智杰脸上出现怀疑的眼神的一瞬间,杨玲突然觉得心很酸,眼睛也酸楚难耐,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再流泪的,可那眼泪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唰唰的往下掉。 她悲愤欲绝,不敢置信的望着花智杰,他不仅没有一句安慰的话,不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受伤还吼她,当着别的女人的面吼她? 今天的相亲是蔡晓菲自己要来的,具体出于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她就是对花小西那傻帽放不下,想来看看。 她向来大大咧咧惯了,这点小伤也就看着恐怖,实际上根本没什么事,不过她父母因为她从小体弱多病,后来又被送去少林寺学武八年的缘故,总觉得亏欠了她,对这个女儿宝贝的不得了,今天居然被烫伤?回去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她突然一笑,挥了挥手说:“我没关系!” 这笑容仿佛细雨过后初生的阳光,细腻动人,再回头看看在客人面前满脸泪痕的杨玲,花智杰顿时感到一阵烦闷,面上也不由的带了一丝厌恶。 这段时间他既担心父亲的身体,又要哄着每天哭哭啼啼的杨玲,才二十几岁的男人已经疲惫的像三十几的人,这段时间已经让他身心俱疲。 看到花智杰眼中不经意间露出的厌恶,杨玲面色苍白的颤抖着身体退后了两步,缓缓摇着头解释:“智杰,我...我不是故意的……” 花智杰看着杨玲的眼泪,在看看地上咖啡渍泼洒的弧度,以及他胳膊上的伤,与两年前的那一幕何其相似,只是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有自己保护,才免受被烫之苦,而那时,小西是用自己的胳膊挡下那滚烫的热粥。 那时候眼前的女子也是这样哭着跟自己说,她不是故意的吧?因为她的眼泪,没看见过程的他立刻就做出了判断,用刻薄的语言骂了妹妹一顿。 只因为,眼前的女子比妹妹会哭……而眼泪恰恰是受了欺负的弱者的象征…… 他沉痛的皱起眉,紧紧盯着杨玲喃喃的问:“这一次不是故意的,那两年前泼小西的呢?” 杨玲霎时脸上血色褪尽,面如死灰…… 六十一.车祸真相 她讷讷不能言语,死命的咬住嘴唇,绝望的凝视着花智杰,泪如滚珠。 关于小西的事情一直是她内心的痛,她自欺欺人的不去想,可越是这样心中的空洞仿佛被腐蚀的更大,而此刻被花智杰说出来就好比将她掩耳的那只手拿下,对着心脏泼了一盆硫酸,耳边仿佛能听见滋滋烧肉的声音。 见杨玲这样花智杰几乎立刻就心软,心中已经有些后悔说了这样的话,这段时间他被夹在父亲和杨玲之间,快被逼疯了,而每天回家都要面对杨玲的眼泪,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而刚刚看到杨玲的泼咖啡的那一幕,虽然知道杨玲不过是本能保护才掀了的咖啡杯的杯垫,可那画面就像一道符咒,霎时将他带到两年前的场景里去,几乎是同样的事情又演绎了一遍,失手一次还可能,那么两次呢?如果说这一次是失手,那上次呢? 虽然一直不肯相信,一直欺骗着自己,但沈医生说的没错,那时候小西还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楼下的吵闹终于将房间内的花太太吵的头疼,出来后看到眼前杂乱的一幕,温柔淡漠的吩咐一旁的佣人:“去拿药箱!” 说着便慢慢下楼,边走边轻声的对花智杰说:“智杰,客人还在,怎么这么失礼。”接着对蔡晓菲轻柔的说:“让蔡小姐见笑了。”看到晓菲手臂上的烫伤之后心疼的问:“怎么样?很疼吧?” 蔡晓菲今天来花家相亲,也只是来看看花家现在已经到了什么程度,既然代表的是蔡家,自然不会像在学校时那样粗鲁,一举一动也皆气质婉约颇有大家风范,她笑着摇了摇头,轻描淡写的说:“阿姨,只是一点小伤,没事!” 花太太怜爱的拍拍她的手,帮她上药,轻声责怪道:“你这孩子!” 像是这时突然才想到一旁的杨玲似的,花母淡笑着看着花智杰道:“智杰,女孩子的眼泪都是金子,不会轻易掉的,小玲想必也是刚刚烫疼了才会连个叫她去拿个药箱都叫不动,哭成这样,一定烫的很厉害了,刚好张嫂将药箱拿过来了,小玲赶紧将伤口给智杰看看,也上药吧,女孩子身子金贵,可不能留下伤疤!” 花智杰一听更怒,对她的眼泪更加不耐烦:“她受什么伤?一个下人,连个咖啡都端不好,还伤着客人,还不向客人道歉!” 无视杨玲不敢置信的表情和受伤的眼神,转身温文的问蔡晓菲:“蔡小姐,你没事吧?” 自从常天荣的事情办砸之后,杨玲又从公主被打回灰姑娘的状态,失去了华衣美食的她下身穿的是普通的牛仔裤,牛仔裤本身厚实,即使泼到,等水透过衣料渗到皮肤上时,即使会烫到,水温也不足以烫坏肌肤了,而花智杰在挡下那杯咖啡时,也下意识的保护杨玲,毕竟他只是被杨玲跟花父逼的烦而已,心里还是很在意杨玲的,所以杨玲根本不可能受什么伤。 蔡晓菲看着刚刚那一幕,眸子晶亮晶亮的辗转着啼笑皆非,好笑的摇摇头,轻快的说:“没关系!” 有了蔡晓菲这一强烈对比,杨玲简直连丑小鸭都不如了,肿起的眼袋,憔悴的面容,满脸的泪痕,微微臃肿的身材,同样是娇弱,可蔡晓菲是一种高贵的,阳光的,舒服的,恰似金秋盛开的郁金香,杨玲的气质在蔡晓菲面前倒有些像路边任人践踏的野花了。 杨玲见花智杰不仅无动于衷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还对她说出如此无情冷酷的话,一时间心都伤碎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的掉,上齿紧紧咬着殷红的下嘴唇,都要咬出血来,身体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能昏厥过去。 花母担心的看着杨玲:“小玲,你脸色怎么这么白?要不要去医院?” 杨玲这个模样花智杰看过太多,平时都会惹他心疼,可今天不知怎么,只会惹他心烦。 他没好气的说:“娟姨,放心吧,她每次都这样,没一次真昏的!” 蔡晓菲差点笑出声来,她收敛着自己的性子,看着听到花智杰的话之后伤心绝望之后反而不再摇摇欲坠的杨玲,微微有些惊奇:“花先生,你果然很了解你们家佣人,刚刚脸色还那么苍白,一副随时都支撑不住要昏倒的样子,居然这么快就好了!” 花智杰一听,觉得自己的脸都给杨玲丢光了,甚是尴尬,朝杨玲喝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客人在这吗?还不去重新泡杯咖啡!” 杨玲眼睛睁得很大,眼珠子像是要瞪出来一般,瞠目结舌的直直的看着花智杰,眼泪哗哗的流,微微摇着头,突然捂着嘴巴,呜呜哭着跑了,跟花宏伟一样大男子主义的花智杰一下子火了。 花母赶紧劝道:“小玲想必是觉得受了委屈,你就别和她置气了,下人么,毕竟上不了台面!” 花智杰极有风度的笑着说:“娟姨说的是!”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往杨玲的方向看去。 咖啡是杨总管端上来的,不过两年的时间,他仿佛老了十岁,两鬓已见斑白。 花智杰与蔡晓菲相谈甚欢,蔡晓菲含蓄的表示下次愿意继续见面。 等蔡晓菲回去之后,花智杰心底突然有些内疚,觉得应该去看看杨玲,可一想到杨玲的眼泪,这个念头立刻就被打消,可又不放心,走到杨玲房间前,想了想又退回去,这样来回几次,烦躁的回到房间,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看着自己女儿受委屈的杨管家,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可这怨谁呢?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这些苦也只能她自己受着,每个人都得对自己的事情负责。 可她,还是个孩子啊!杨管家心焦的如被油煎,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疼爱,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他怎么去怨?他怎么去怨太太?过去太太虽然不亲近小玲,但对她也像是对小西一样,可这女儿都作的什么孽,怎么就做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事,他没那老脸去怨去求啊! 那件事他一直没有问过女儿,他怎么问的出口? 毕竟在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杨管家也不例外,他始终不相信自己的女儿,那么善良的女儿会做出那种事,也算是自欺欺人吧,自从太太跟他说过之后,他一方面相信太太的话,一方面又矛盾的觉得自己的女儿不会做出那种事! 杨管家痛苦的坐在房间里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烟雾迷蒙,袅袅散开,将视线都缭绕的模糊起来,作为一个父亲,他必须去找女儿谈谈,他要问清楚,那些事,究竟跟她有没有关系。 在杨老父的心里,还是保留着希望的! 敲开杨玲的房门,进去后坐下,沉默了很长时间。 她的房间大约二十几个平米,朝西方,一年四季虽然晒不着什么太阳,但也很宽敞明亮,西北两个方向各开了一个窗户,窗户上挂着大红色和米色相间的横条窗帘,喜庆的大红色部分印着四个金边大字‘天长地久’,米黄色部分是两朵盛开的鲜花,一朵正红色,一朵粉色,下面简单的垂着两根绿色藤条,旁边是古朴的弯弯小桥,远山近水,山上同样写有‘天长地久’四个绿色大字,依稀能看到正中间的那的四字上面用黑色粗笔加了两个稚嫩的打字‘友谊’。 杨玲眼泪已经干涸,两只眼睛依然肿的像两颗硕大的山核桃,她被杨管家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安,忐忑的去倒了杯水,走到杨管家面前轻轻唤了声:“爸…喝水…” 花智杰在房间内踱了很久,扒了扒头发,想到杨玲还怀着他的孩子,今天他又说了那样重的话,况且她自小娇弱,终究是放心不下,打开房门,坚定的朝杨玲房间走去。 杨管家重重的叹了口气,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沉声问道:“小玲,你实话跟我说,小西车祸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啪’一声,房间内传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劣质花瓷杯霎时摔的粉碎,杨玲连退两步,收到惊吓似的紧盯着杨管家,身体发抖! 花智杰按上门把的手猛然顿住,惊骇莫名! 看到女儿这样的表情,他基本上已经知道女儿做了什么,但他依然希望能听到她亲口告诉他,她没做,小西的事情与她无关。 杨管家老泪纵横,沉痛的骂道:“小玲,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怎么会小西做出这样的事?小西…可是你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啊,你们从小像姐妹一样啊!” 杨玲本来脸上尽是苍白的悔色和眼泪,可听到花父这样说,杨玲眼泪顿时就汹涌而出,哭着朝杨管家疯了般歇斯底里的大声吼道:“不要跟我说小西!” “是,她是我好朋友,可我不稀罕!凭什么,从小一起长大,她哪点比我聪明?她哪点比我高贵?就因为她投了个好胎,所以才是小姐我是佣人,凭什么?凭什么花小西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美丽漂亮的裙子,香甜美味的糖果,温柔爱她的母亲,还有个笨蛋哥哥,我只比她大十一个月而已,凭什么她有的我都没有?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混账!”杨管家气的一巴掌甩了过去,打的杨玲脸一偏,身体不稳撞到在床边。 杨管家立刻呆呆看着自己粗糙的大手后悔莫及心疼不已,这是杨玲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打她…赶紧奔过去扶杨玲,却被杨玲狠狠甩开。 “爸!你打我?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打过我,今天你居然为了花小西打我?我有什么错?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我错了吗?是,我是该死,我是该遭到报应,是我将小西引到郊外,是我安排那三个男人强暴小西,可我从来没想过害死她,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发生车祸,我不过是想让她失身,让她和李爵夜解除婚约而已,只要她失身,李家就不能接受这样的媳妇,我只是想嫁给李爵夜!我只是想追求自己的真爱!追求自己的理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我错了吗?” 她歇斯底里的哭喊:“爸,我错了吗?” 六十二.出国留学 门外的花智杰气的浑身发颤,浑身血液都仿佛逆流了似的,不停的颤抖,疯癫似的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一直以为的真相,他一直爱着,一直认为的纯洁善良的女孩,他通红着眼睛狠狠的推开门,痛苦而愤恨的瞪着那个欺骗了他的恶毒的女子。 杨玲一下子惊呆了,刷白着脸愣愣的看着花智杰不知所措! 花智杰第一次感到她的这张纯洁动人的脸是如此可怖,简直令人浑身发冷:“你刚刚说的那都是真的吗?” “智杰……” “我问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花智杰失控了一般疯了似地狂吼。 他看看同样惊愕状态的杨管家,再看看面色苍白如纸的杨玲,仰天痛苦的大叫了一声,转身摔门冲了出去,一边冲一边哭叫,形容疯癫。 “智杰….智杰!智杰……!”杨玲愣了一会儿才恍然回神,浑身瘫软的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发出砰的声响,这一次她真的慌神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心会如此的痛,如同窒息了一般,痛的无法呼吸,呆愣的看着花智杰跑出去的身影,眼中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来。 她像突然惊醒一般,推开门冲了出去,哽咽哭喊着花智杰的名字。 她此刻已经憔悴不堪,不光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摧残,头发凌乱如鸟窝,步伐不稳,杨管家担心的赶紧追了出去,已然来不及,她居然在楼梯处居然向前跨了一大步,如同寒冬腊月之中残败的枯叶,整个人从楼梯上翻滚下去,满目鲜红。 “小玲!”杨管家大惊失色痛呼一声,三步跨作两步的跳下楼梯,哀痛不已的抱着血泊中的杨玲,如同一只孤立无援受伤的苍老衰败的狼,嘶声力竭的哀嚎:“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杨玲颤微微的睁开失了神采的眸子,手掌之中尽是艳红的鲜血,红的诡异,红的刺目。 她的眉尖全部痛苦的纠结在一起,脸上失去了生命力般,无力苍白的令人心痛。她低低的念叨了声:“智杰…孩子…孩子……” “没事,小玲,乖,不怕,爸爸在!爸爸在!爸爸带你去医院!”苍老粗糙的脸上纵横着老泪,杨管家哀求的望着缓缓下楼面无表情的花太太:“救护车,太太,求求你,快叫救护车!” 花太太只是看着满目鲜红的地板和血泊之中的杨玲,淡淡说了声:“救护车马上就到!” 事实上,她不仅拨打了救护电话,还报了警。 想到她听到的那些话,胸腔中翻滚的恨意如同火山滴喷薄的岩浆,烫的她心都疼了三分!捏紧手中硬币大小的录音器,转身上楼。 这些证据,她会直接交给律师。 那天,天并没有下雨,晴空一碧,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出国留学的事物已经处理的差不多,那边lan教授也都安排好,就等着她过去。 对于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三分惶恐七分向往,至少那里没人认识她,也没这么多的是非。 杨玲的事情她已经知道,却无心再去掺和什么,听说她并没有坐牢,精神失常之后就住进了精神病院。 花智杰夜夜流连酒吧,每天喝的烂醉如泥。 花母一直在瞒着,没有告诉花宏伟,不想他居然喝的胃出血给送进医院,事情还是让花宏伟知道,看着儿子如此不争气,花宏伟气的将插着鲜花的花瓶狠狠灌在地上,也没舍得打花智杰一巴掌。 花智杰活着也跟死了般,整天也不说话,眼中毫无生机,穿着淡蓝色的病服,消瘦的身材几乎不能将单薄的病服撑起,骨瘦嶙峋的呆呆出神望着窗外。 两年前,花小西也是在这个病房,在这张床上,静静的注视窗外的景色的。 花氏的最后一笔资金也被架空,彻底成了一个空壳子。 半月后,花氏宣告破产。 苍老了十岁不止的花宏伟心脏病再次爆发,十分危急。 张书记退下之后,新省委书记毫无悬念的是顾远宸他父亲,这场政治斗争结束的很快。 蔡晓菲跟花小西说,张碧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从h市消失,好像跟齐少复婚之后离开了z国,小甲和猴子也退出了碧阁。 在离开h市的前一天,花宏伟苍老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小西耳里。 “小西……”花宏伟的声音很虚弱,干涩而疲惫:“来看看我吧……” 小西推开病房门看到病房内的李爵夜的时候,她就笑了,眸子像流溢着星系般的芒光,丰盈润泽的唇瓣讽刺的浅浅勾向一边,压抑着心中喷薄而出的撕心裂肺般的痛和恶心感。 嘴角的讥诮再也无法掩饰,素白的指关节紧紧的捏的泛白,眸光淡淡的瞥过花宏伟,嗤笑的转向李爵夜,尖锐的嘲讽:“李氏和花家联姻不就是为了吞并花氏么?现在花家都破产了,李少爷还在这?” 在自家公司内磨砺了两年,李爵夜满身的戾气都已经收敛,像一把入鞘的宝剑,敛藏了满身锋锐。 可李爵夜毕竟是李爵夜,他再怎么收敛还掩藏不了他霸道的本性,被花小西这么一刺激,他浓如墨染的眸子霎时像着了火般,熊熊而起。 每次她都能将他气的失去理智,只有她有这个本事,就像浑身长了刺一样,见到谁戳,将关心她的人戳的鲜血淋漓。 她眸光昏暗的如同夏日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天空,乌云密布,却生生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客气而有礼的说:“真是不好意思花先生,我走错病房了!” 在转过身的那一刹那,花母看到了女儿的表情,奢望关爱而被父亲咬伤的小兽,满满的脆弱。 看到她时,她浅浅的展颜,轻声唤了句:“妈。” 她不知道女儿这性格像谁,既不像她,也不完全像花宏伟。 她知道以她女儿的固执是不可能低头过来看花宏伟,能让她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花宏伟给小西打了电话。 会心软,因为那是她父亲。 不论受了多少伤害,在她心底依然对亲情怀着一丝希翼,这个女儿,太笨! 看到李爵夜的那一刻花母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爵夜说:“花小西,我要娶的老婆是你!不是花家!” 花小西说:“谢谢,我没兴趣!” 李爵夜惨然而笑,花小西tm的对他说谢谢! 他依然是那个倨傲的大少爷,在花小西面前表现的傲气十足,始终昂首挺胸下巴高扬,背脊直的仿佛僵硬了一般。 小西走的那天,天气依然很好,和风徐徐,空中零星的还能看到几颗星星,都市的夜空平常总是雾蒙蒙一片的。 她是不声不响的走的,抛弃了所有。 去送机的只有林舒舟一人。 坐在出租车上,路上汽车的尾灯和路边的霓虹相交呼应,璀璨夺目。 一路无话。 临走时,林舒舟亮出手刀恶狠狠的威胁:“你要是敢把我忘了,劳资剖了你!” 然后花小西无声的笑了,点点头,林舒舟哭了。 小西一直没有回头,从透明反着光的玻璃镜中,隐约的看到一直挥着手。 她停了停,举起了右手,摆了摆,林舒舟大声的喊道:“花小西!你给劳资早点shi回来!” 时隔两年,再次踏上这片辽阔繁荣的时尚之都,她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恍惚和空洞。 送机的只有一人,接机却有两人,一个是lan教授,一个是和小西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孩,一口走形的中文和一口灿烂明亮的大白牙,如骄阳一般的男孩。 lan教授一见小西就热情上前大大的拥抱她,让她心头的阴霾去了不少,笑容也明亮起来,很是美艳。 到了住所,法国男孩热情的帮小西将行李拖进去。 此处环境十分清幽雅静,棕红的外墙,灰白色的窗栏上种植着藤状植物,草坪上还有几只鸽子一样的鸟类动物,安静的在草丛里啄着,很是宁静。 小西唇畔绽出一丝浅笑。 有着优雅迷人抬头纹的lan教授领着小西进宿舍,一个不算宽敞的客厅,客厅收拾的很整齐,一张长形铺着棕红色棉质沙发套的沙发,一张透明的厚实玻璃茶几,上面细长的水晶花瓶里插着一支青嫩的竹节状植物充满生机,一旁叠放着几本书。 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lan教授夸赞道:“这里还住着一位英俊的中国留学生,这里都是他收拾的!” 这房子不大,但也不小,只有一位室友,想必房租不菲吧? 不过既然是lan教授安排的,她自然不会说什么。听lan教授的语气,貌似还是位男同胞。 跟着lan教授来到她的房间,房间是用橙黄色和粉色这样的暖色组成,不大,看着十分温暖舒适,整理的很干净。 她感激的看向lan教授,他优雅神秘的一笑:“不用感谢我,也是你英俊的室友整理的!” 她微微一笑,对室友倒没有什么好奇心,只是心中感谢。 熟悉了环境之后,她打开行李拿出洗浴用品来到浴室,放了满满一缸水,准备洗去一身的风尘。 在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她已经习惯性的带着深深的防备,没有再像过去那样一泡就是一个小时,很快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鼻尖传来浓郁的香气,耳边还有着滋滋的声响。 她小心翼翼的凑近厨房,敲了敲门,然后推开。 像镀了金光般柔软茶色的发丝,米白色闲适的居家服,红色的围裙腰带从前面系到后面,裙摆沿到膝盖上面一寸处,衬得他身材颀长,温文如水。 修长的双腿下拖着一双深棕色棉质拖鞋,专注的手中的烹饪,不知怎么,竟有几分幸福的感觉,很恍惚! 听到声音,回头间发丝轻扬。 小西一愣,意外的看着他:“沈济帆?” 六十三.安眠药物 沈济帆回过头,看了她半响,十分严肃的用陈述句般的语调回了句:“这么巧?” “啊!”花小西依然有些呆愣,点点头:“是很巧!” 瞧着花小西难得一见的纯天然表情,茶色眸子里闪过温柔的笑意,仿佛能将人溺毙其中,让人浑身上下透着舒畅的暖意,小西又恍惚了下。 “你怎么在这里?”反应过来后小西也拿着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 “我在这边进修。”沈济帆眸光闪烁,轻轻笑了一下。“你呢?” “留学。”小西眨眨眼,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室友居然是沈济帆,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小了,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我的室友是你?” “如果没其他人的话。”沈济帆转过脸一边将盘子里的食物盛放在餐盘里一边说。 “没想到你也会说笑!”花小西有些惊诧。 沈济帆用手背拖了拖眼镜,嘴角轻轻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严肃的说:“我也是地球人。” “噗。”花小西乐了,看着他端出来的精美食物,食欲尽被挑起,她暗自吞咽口水,试探的问:“我以后可不可以和你搭伙?我交伙食费!” 空气微微一冷,随即恢复,快的仿佛只是小西的错觉。 他波澜不兴的陈述:“伙食费就算了,吃了我多少顿记得还就是了。” 如果可以的话,花小西额上定挂着一排黑线,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着开玩笑的话,感觉真的很诡异啊。 花小西有时候很迷糊,是个傻妞,所以完全没有去想,不要伙食费还怎么还这个问题,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朝他展颜笑道:“谢谢!”然后张口便吃。 她确实是饿了,早上到现在,她都没有吃过东西,现在鼻尖充斥的都是食物诱人的清香,更感到饥肠辘辘。 沈济帆听到她说谢谢之后,唇边的笑意也越发的温柔,眸内有种很暖的亮色,如初春的阳光。 平时她吃饭细嚼慢咽,今日却明显加快了动作,吃的很香。 沈济帆抽出纸巾,轻轻帮她将唇边沾染的油渍拭去,然后拿起筷子,将鱼骨剔除,放在她碗内。 小西愕然,虐显尴尬的又说了声谢谢。 沈济帆抬眸看她:“再说谢谢就不跟你搭伙。” 他说的认真,小西听的好笑,谢谢刚到口边又吞了下去,笑着说:“那我不客气了!” 想到前两次在西餐厅都没见她吃的如此香甜,桃花眼内眸光闪过,问道:“不喜欢西餐?” 花小西摇摇头,将口中食物吞咽干净才回答:“不是,西餐也不错,可哪比得上中餐丰富!” 想了想,她又抬起头看着沈济帆,有些不安:“我是不是说的太实在了?” 过去她说话都是迂回婉转,跟林舒舟待在一起后说话越来越直,在熟人面前倒没什么,若是不相熟的朋友可能会觉得你这人非常失礼,而且很唐突,在人际交往时,人们总喜欢礼来礼去的,而这些在现在的花小西看来,就一个字,累! 沈济帆眸中笑意更甚,语调倒是平淡,平淡中透着一抹坚定:“那我以后就每天给你做中餐。” 小西点头,傻兮兮的抿嘴笑:“太好了,刚好我不会做饭!”想了想,她又说:“那你做饭,我洗碗。”人家又不是保姆,总不好让他一个人做。 “好。” 当天晚上的碗是两个人一起洗的,小西在和林舒舟住在一起时已经学会了洗碗等一些初等家务,不会出现打碎碗碟的事情。 将手洗净之后,沈济帆递给她一条白色毛巾,擦干手上的水,沈济帆抓住她的手,在花小西惊愕之下,细细的给她涂上护手乳液,然后收拾着毛巾从柜子里拿出柔软的被褥利索的搬到小西房间铺好,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双新的毛绒拖鞋。 花小西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里里外外的忙活,心中感叹这医生果然是外冷内热,居然是这么热心的人。 人,果然不可貌相! 这些都整理好后,沈济帆很自然的说了声:“早点休息。”然后回了自己房间,过了一会儿房间 门被拉开:“若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一声就行了!” 花小西脸红了,她思想不纯洁的想歪了,面红耳赤的看着身姿笔直的他:“没,没什么需要,谢…”后面一个谢字被沈济帆关在房门之外。 花小西耸耸肩笑了,他看起来严肃没想到居然像小孩子一样别扭。 刚刚那举动,是在闹别扭吧? 小西一直看书到很晚,直到沈济帆黑着脸敲开她的门,关了灯,她尴尬的躺下,待沈济帆出去后,轻轻吸着拖鞋,轻手轻脚的倒了杯水,就着水将手心中药灌近胃里,然后天亮接下来几日她在教授的帮助下去emlyon商学院办理入学手续,同学们很热情。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感到很快乐,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每天傍晚她会去附近的教堂里坐坐,心灵仿佛被洗涤一般,很宁静。 她喜欢待在这里,听着轻轻浅浅的钢琴声,四周都是椅子,显得安静又空旷。 夕阳会透过窗上的木质栏杆在教堂内洒下昏黄圣洁的光晕,偶尔听到几声鸟叫,坐在这里,舒适的仿佛随时都能睡着。 她在其他学生眼里是个很矛盾的人,很热情,可那种热情总像是无法抵达她的心,外面是热的,内心是冷的。 lan教授很喜欢她,算是他的弟子,她也很努力,不要命似的努力。 大家都觉得,西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每每如此问她时,她总是回以安静的笑,不然就是用蹩脚的法文,操着神秘又特别的中式腔调跟你半真半假的贫嘴开玩笑,逗的大家扑倒在她身上大乐,将她美如清晨阳光下绽放的玫瑰似的柔嫩脸颊蹂躏的通红,看着她眼角含泪别扭的表情,大家又是一阵大乐,她则是睁大着明眸用无奈的眼神瞅着众人,像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小动物。 总觉得,那样的表情才适合她。 见她在新的环境中适应的很好,沈济帆也放下心来,只是对于她每日都很晚睡觉,屡说不听的事感到很生气又很无奈,他还是选择了尊重,没有过多干涉,直到有天她的同学打电话告诉她,她在上课时突然晕倒,被送到医院急救。 医生说:“病人长期服用过量的安眠药,导致积蓄急性中毒,陷入深度昏迷当中,如果不是抢救及时的话……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沈济帆只觉得心脏在那一刹那间突然停止了跳动,浑身肌肉绷的死紧。 他握着花小西稍显苍白的手,看着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周身笼罩在阳光当中,恍若透明,仿佛随时都能弃了这具身体羽化而去。 可她的表情,纯净如婴儿般,丝毫不觉。 她睡着,依然在半梦半醒之间,十分不安,唇瓣紧紧的抿着,眉尖蹙起。 他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她的眉尖,将微微的皱起抚平,生怕稍微用点力,她就碎掉。 从眉心,到眉尖;从眉,到唇;从精致的鼻,到小巧的下巴。 包裹着她手的大手突然握紧,带着深深的不安于愤怒,心脏依然在剧烈的跳动,那一刻的心悸与恐惧排山倒海般突然涌上心头,让他恨不得将床上这个小女人狠狠咬上一口。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上轻轻吻过,然后放进洁白的被子里。 俯下身,滚烫的唇浅浅的贴上她光洁饱满的额,如一片羽毛轻轻拂过。 回到公寓时,他打开她的房间门,在抽屉里找到两瓶安眠药。 不同的牌子,都有用过的痕迹,其中一瓶已经所剩不多。 她一直都在安眠药物,而他居然没有发现! 他尊重她的隐私,即使察觉到不对也没有想过私自进她的房间翻她的东西! 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他手指捏的泛白,足足过了十分钟他才平下满腔的怒火,动作飞快的将瓶中的药都倒进洗手间的马桶里,想了想,余了两颗放在里面,然后重新放置了一些维生素进去。 这些都处理好之后他立刻赶到医院,他担心她醒来后身边没有一个人。 沈济帆再回到医院的时候,花小西刚刚要醒过来。 他握紧她的手,看着她纤长的眼睫如蝴蝶展翅欲飞的翅膀般轻轻颤动,缓缓掀开,迷茫的打量了四周,不解的看着他,嘴角礼貌的漾开一抹笑,轻声问:“我怎么在这里?” 沈济帆眸底情绪翻涌沸腾,几番腾起又几番压下,所有爱所有恨,所有惊所有怒,最后都化成了最平淡的一句:“差一点,你就醒不过来了!” 六十四.许是爱吧 “我想睡觉。”花小西苍白的唇畔绽开一抹笑。 “那以后就听我的。”沈济帆抚摸她光洁的额:“我是医生。” “谢谢!”她笑着点头,皱了皱眉,苦着脸说:“胃好难受!” 沈济帆给她倒了杯温水,“你的胃被彻底清洗过,暂时不能进食,回去后想吃什么我来做。” “好。”她点头,笑容灿烂。 静默了一会儿沈济帆突然问:“很爱他?”清润的嗓音压抑着一丝别样的情绪, 花小西一愣,眸光转向天花板,好半会儿才低沉地说:“我也不知道,许是爱的吧!” 她认真的想着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肯定的说:“爱的!”这俩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力气般,脸色白的像田埂上被踏碎的打碗碗花。 之后又是一阵长时间的静默,沈济帆哑着声音问:“如果你们一直不见面能忘记吗?” “能吧!”她语气里带着丝不确定。 他于她就像天生相吸的两块正负极磁铁,见着他就完全没有抵御能力,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如果一直不见面了,或许就不存在这种磁场,时间久了就消磁了吧! 沈济帆原本紧绷的面容因她的话而柔和了一些,茶色的眸子漾着温柔,还有隐隐的坚定。 当天傍晚就出院了,火红的霞光将整个城市都烧着,天际火一样绚烂。 晚餐吃的是中式养胃的药膳,清淡可口。 花小西睡觉之前,沈济帆用一只不知从哪里买来的木盆盛了大半盆热水到她房间,木盆中漂浮着一些散着浓郁药香的不知名植物,盆沿上打折一块纯棉的白色毛巾。 “睡觉之前泡脚有助于睡眠。” 花小西感动于他这么细心照顾她的同时,没什么异议的就将白嫩的脚丫子放进热水里,烫的她猛的一缩,还是缓缓的沉下去,双手紧紧抓着床沿。 沈济帆将白色毛巾展开平铺在木盆上,将木盆裹的严严实实,烫的花小西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又去泡了杯牛奶放在花小西床头的矮柜上,接着拿出一张唱片放出轻缓低柔的音乐,空气中也燃起薰衣草安神香。 大概是觉得花小西已经适应了木盆中的温度,他将牛奶递放在花小西手上,修长的手沉入木盆中寻着她细滑如丝缎的脚心轻轻按压。 花小西被这亲密的动作扰的赧然,微微瑟缩,脚却被那双有力的手牢牢扣住。 沈济帆抬头望向她,她一下子撞进那双仿佛盛满朝霞的眸子里,心脏猛地一跳,一时忘了挣扎。 沈济帆的手大却丝毫不觉粗糙,指腹和着适中的力道按压她足上的穴道,带来一串难耐的酥麻。 在冉冉的雾气和昏黄的灯光下,两人之间突然升起一丝灼热的暧昧,也不知怎么,花小西苍白的脸上居然浅浅升起一朵晕红。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端洗脚水,也是第一次,有人矮下身子给她洗脚,她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受,酸酸的,涩涩的。 泡完脚喝完牛奶花小西在音乐的低吟浅唱中合上眼睑,沈济帆并没有离去,而是轻柔的在她眼角、额、太阳穴等几个地方轻轻按压。 在连续失眠了几个月之后,花小西第一次没有任何压力的缓缓进入梦乡。 沈济帆静静的凝望着她的睡颜,指尖在她脸色反复流连,眸光温柔缱绻。 看她已经沉睡,时间也过了半夜,便收回手。 他才起身,花小西一震,睁开的眸子清亮水润。 沈济帆心脏倏然掠过尖锐的疼痛,温热的手覆上花小西,“安心睡,我不走。” “嗯。”花小西闭上眼,过了很久她依然清醒,轻声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可能是夜的缘故,他嗓音暗哑。 “我老是做噩梦。”她睁开眼看着沈济帆:“一直做噩梦,不停的做不停的做!” “都做了什么?” “我梦到我被一个很厉害的僵尸追赶,我吓的使劲跑,尽忘狗多的地方跑,我希望那些厉害的猛狗看到僵尸这样的秽物会去咬僵尸,可狗看到我不要命的跑,都来追我,咬着我的胳膊,我跑不动。” “不会有僵尸。” “可是梦里的我不知道。我跑到警察局,很多警察围着僵尸远远的给他注射血清,血清插到僵尸身上后他迅速恢复成原型,你猜猜它是谁?”她没有等沈济帆回答便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 :“居然是杨玲。所有的警察都放松了戒心,可我却有种越来越危险的感觉,拔腿就跑。果然,那僵尸在恢复了一秒钟之后居然突然变异成更加强大的僵尸来追我。我跑不动了,心想,逃不了就不逃了吧,我抱着一种求死的心情去面对的时候反而清醒了,然后就醒了。” 沈济帆将花小西的手紧紧握在手心,手心温热。 “后来我又做噩梦,梦到他用直升机将不听话的阻挡他路的人都扔进太平洋,然后有个人也无意阻了他的路,我就跟那人说赶紧逃,不然要被杀死的,逃到山里去,直升机在山里无法降落。 那人逃的很快,我帮了那人心里害怕,心想,他这么爱我,应该不会杀我吧,可梦中的我一直很害怕,我以后那人能躲过那一劫,可直升机飞的太快了,转眼间就到了那人面前把他抓起来扔到太平洋去了,那太平洋不知怎么就在我家门前,所有经过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躲回家里,提心吊胆,可头顶上的房子不知怎么全都不见了,我整个人都暴露在天空下面,面前就是太平洋。” 花小西疑惑的说:“我现在说起来颠三倒四的,一点都不害怕,可不知为什么梦中那么害怕!” 她这样说着,神情却是极冷静的,嘴角还含着笑意。 沈济帆蒙上她的眼:“还早,再睡会儿吧,我陪你。” “好。”她像个孩子似的,咧嘴一笑。 花小西清醒着闭着眼睛等到天亮,沈济帆同样如此。 清晨的第一枚曙光透过橘黄色的窗帘射入房间的时候,花小西被沈济帆托起床一起去跑步,说:“生命在于运动。” 花小西是不讨厌运动的,况且她也是极不想看到自己这样状态的,对于医生建议找个心理医生她也没有任何异议,对于沈济帆的安排都积极配合,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走出这段困境,而困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之后的每个早晨,一高一矮的两个淡色身影映着朝霞沿着塞纳河慢跑。 网球是法国国球,普遍的就像中国的乒乓,傍晚和休息日的时候沈济帆也会拿着网球拍带着花小西去校园里打网球,在淋漓的汗水中,花小西渐渐发自内心的的热情起来,脱离了过去的阴霾。 中间有段花小西不知道的插曲,修养求学期间,沈济帆跟一个老中医学习按摩,之后的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给花小西按一按脚底心。 沈济帆在别的方面都由着花小西,唯有健康这一块儿异常严厉,铁面无私。 第一次给花小西足底按摩时穴道时在客厅的沙发上,她被足底尖锐刺激的嗷嗷叫,直喊疼。 沈济帆虽心疼,面上仍十分严肃:“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不疼了。” 在沈济帆停了几秒钟的空当,花小西眼角凝着晶莹小心翼翼的问:“可不可以不要了?” “忍着点,一会儿就好。” 在花小西压抑的哀嚎声和哼哼唧唧声中,半个小时过去,足底按摩结束。 沈济帆帮她穿上袜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睡吧!” 花小西缩回脚:“穿着睡觉不舒服,我还是脱了吧!” 沈济帆声音暗哑:“随你!” 门外的顾远宸站了整整一夜,天亮时去了酒吧。 六十五.走出阴霾 沈济帆面容平静的望着对面的顾远宸,淡淡的说:“我知道你想看小西。以你的手段应该不难查出这段时间她发生过什么事。”绝口不提让他远离花小西的事,但语气间表达的无一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我和小西之间的事!”顾远宸凤眸微眯,闲适的呷着咖啡,虽然依旧微笑着却失了过去的那份淡然,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迫切及锋锐。 沈济帆眸光依旧平静,说的仿佛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如果你想她再死一次的话。” “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顾远宸眸光晦暗,语气却很坚定,他知道他失去的是什么。 镜片光倏然一闪,挡过他眸中赫然卷起的一股风暴,沈济帆动作缓慢像拿着千金重的石墨般将一本蓝色封面的小本子推到顾远宸面前,语气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你凭什么保证?”接着语调又恢复到没有起伏的陈述:“这之前你未婚妻曾两次找人加害小西的时候你在哪?如果不是李爵夜和我暗中保护着,她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 他平静的望着顾远宸,摘下平光眼镜,语调中含着一丝讥讽:“这些事小西不知道你就当着没发生过?” 顾远宸拳头倏然紧握,神经紧绷。 这些事情他当然知道,在那时却没有出面,因为他知道她身边还有两批人保护着,而他那时也不适合出面,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那些人无声无息的拖到黑暗的角落,即使最后这些人都被废,幕后的主使人却依然逍遥法外,他明知是谁却不能动她。不光是因为她是他的青梅,更是因为她父亲的身份,即使退休,余威仍在。 见顾远宸仍然执着,沈济帆表情严肃:“这是医生的诊断书,连续数月打量服用安眠药,以此来帮助睡眠。你该知道,一个月前她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 顾远宸浑身一颤,嘴角的淡笑消失,两人争锋相对,如两条红了眼的斗牛! 说这话的沈济帆交叠在一起的修长手指同样紧握,心脏依然剧烈的颤动。 一圈圈的怒气在沈济帆周围咆哮滕饶,他缓慢的说:“除了安眠药,还在她床下发现一箱尚未动过的高度数烈酒。” 顾远宸当然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如果安眠药也失去效用的话,她可能会选择用酒精来让自己沉睡,如果酒精不行的话,还有……xing! 沈济帆的眼神就像一流杀手手中锋锐的利剑快速刺进顾远宸的心脏:“除了日常的治疗外,她还在接受心理治疗。” 花小西身着淡紫色毛衣,脖子上规规矩矩的围着一条乳白色毛巾,鼻梁上架着一副淡紫色粗框眼镜,头发干净利落的扎起,身下是一条宽松的休闲裤,脚下一双白色运动鞋,看上去十分乖巧。 法国四年她学的是金融,告别了学校之后,她的老师lan教授推荐她到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的itauunibanco,而这之前,她已经在过了网试和笔试,今天是第一轮面试。 她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含笑眸光平静的凝视面试官。 面试官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士,身着干练不失时尚的深色职业装,头发盘在脑后,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一边拿着手中的简介表情严肃的看着,一边操着熟练的法语问她一些刁钻的问题。 她是一个刚入社会的新人,主考官们明白她们并没有经验,考的也不过是她们日后的潜力,便条理清晰有根有据的回答主考官的问题,侃侃而谈之后,主考官又问了两个实例问题,中间不时夹杂几句英语,虽然已经在lan教授的帮助下对法国股市证劵有了一定的分析经验,但在这样的大公司内依然谨言,言语之间洋溢着出生牛犊的自信。同样和着英语法语一一作答。 最后主考官问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花小西微微一笑:“中国人!” 主考官微微一笑,让她回去等通知。 顾远宸从大屏幕中看着那个有些紧张力持镇定的花小西,跟四年前相比,她眉宇间开阔了许多,让他想到她在医院中刚醒来时的情景。 她问过他为什么喜欢她。顾远宸想到这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丝温柔的笑,身体倚靠在华贵的沙发里,目不转睛贪婪的看着屏幕中面试的女孩。 没有原因,只仿佛一种认定。见到她,然后就认定了她,只有跟她在一起时才能全身心的放松,安心的闭上眼睛安然入睡。见到她就会很高兴,抱着她就会很开心。就想一直亲着她蹭着她宠着她,跟她过一辈子。 这样的念头光是想想,心里就十分的轻松快活。 四年前就已经将工作重心转到法国,一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阴霾,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明媚,神采飞扬。 他笑了笑,眸中闪过痛苦的神色。只是在她身边陪她哄她的人不是她,而是沈济帆。 只要她能恢复过来,那这些痛苦又算什么呢? 远远的看着她,躁痛不安的心渐渐趋于宁静。 他摁下电话键轻声吩咐:“将花小西的资料全部拿上来。” 对于花小西来说,在法国求学的四年非常平静充实,……幸福。 每每心情舒畅的与沈济帆一起看着朝霞升起晚霞回落,淡淡的温馨让她心头轻松的仿若身在田间乡野,满世界青草的香味。 连笑容都有种畅快淋漓感。她喜欢这样的生活,也喜欢上了这个城市,现实中的美好也渐渐让她忘了什么叫做生活。 学业结束了,但她并不想回国,她想在这个美丽热情的城市定居,和沈济帆一起。 无可奈何的是,沈济帆母亲不知何时听说儿子有了同居的女友,居然杀上门来,叫他们俩赶紧回国结婚。 虽然有些尴尬,却并不排斥这个称呼,沈济帆几乎是默认了他母亲的猜测,眼神行动上的交流仿若结婚多年的小夫妻那样熟稔,沈母见到花小西之后三天两头的打电话找她唠嗑,说的无非都是沈济帆小时候调皮的事。 更加花小西惊讶的是,他们俩小学中学居然都在同一个学校。 沈母问花小西是否见过沈济帆,她非常老实的摇头:“没见过。” 沈母非常遗憾,然后说:“别看他老实,小时候常常欺负一个女孩子!” 花小西眉尖直抽,他老实吗?其实最不老实的就是他吧? 她脑中某个画面一闪,好像是自己四脚朝天的景象。画面再一闪,是自己小辫子被扯乱的景象,再一闪……花小西嘴角也抽起来了,她小时候也有这样一个噩梦,只是时间太久记不大清了。 从沈母口中得知,沈济帆居然是家中的小霸王,因上面有两个哥哥所以并不用他继承家业,从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十分任性,包括四年前突然辞了他们家族医院的工作来法进修的事。 后来才知道沈母这么急着催沈济帆结婚的原因竟然是,他们过去一直以为他是gay,或是有什么隐疾。 花小西眸光诡异的扫向沈济帆某处,想着会不会真有什么隐疾。 现在她基本不用沈济帆陪着也能睡着了,而刚开始的两年里每天晚上都要沈济帆陪着才能入睡,睡眠很浅,稍微有点动静都能惊醒她。等她能入睡后不用他陪时,他就很少再连夜陪她。 花小西摸摸下巴,可能真有隐疾也说不定。 晚上沐浴时,她将雾气滕饶的玻璃镜抹干,看着镜中的自己,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脸也不差,皮肤也嫩滑的仿若初开的花瓣。 她裹着睡袍上下打量面色平静的沈济帆。 沈济帆修长的中指轻推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非常平静的问:“有事?” 花小西摇摇头:“没事。” 想了想,她还是支支吾吾的问:“济帆,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沈济帆正好在喝茶,被花小西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呛到。他摘下眼镜,露出光芒闪烁的桃花眼,朝花小西勾了勾手指:“过来。” “嗯?”花小西迷糊不解,磨蹭着过去凑近了看,却被沈济帆突然摁倒在沙发上,眼神灼热。 花小西被这眼神看的心突突的跳,呐呐的问:“你……你干嘛?” 沈济帆眸中划过一丝笑意,温温热热的唇朝她润泽的唇瓣轻轻压下来,浅浅啃咬,润湿的舌尖灵巧的钻进她口腔内吞噬里面的空气,直压的她晕晕乎乎大脑一片浆糊。 花小西适才从浴室出来,里面除内衣外并未着其它衣物。沈济帆濡湿的唇舌沿着她精致的下巴一路向下,竟向许久没见过肉食的饕餮不知餍足的舔舐她每一肌肤寸里,汹涌的热浪海啸一般将花小西淹没,引起一阵战栗。 待花小西稀里糊涂的半眯着水眸媚眼如丝迷离的瞅着他时,目光所及之处竟是精壮结实的胸膛以及…… 花小西目光炯炯脸颊通红大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沈济帆冒着绿光的眸子越发的亮了,恶狼一样盯着花小西,拿起她柔嫩的手…… 手指刚刚握上便见他眸中光芒更甚,像是要将她烧着烤焦吞拆入腹一般哑着嗓子问:“我有没有隐疾?” 作为现代人虽说这些事情耳濡目染不少,网上也随处都是这类网站,可她过去年纪小对这些没兴趣,后来大些便一心奔在学业上,长这么大居然连个三级片都没看过,着实丢脸,此刻见到真物一时吓的跟触电一般手直往后缩,胡乱摇头,“不……不知道哎……” “那就试试?”沈济帆嘴角隐隐勾起。 花小西眸光清明了些,沉默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沈济帆眸中仿佛一道烟花突然炸开,亮的好似将整个夜空都要照的通亮一般。 花小西笑了,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吻上去。 其实花小西内心很忐忑,她生怕眼前这个男人突然像八点档电视剧那样在这关键时刻来一句:“花小西,你不后悔?” 好在沈济帆是行动派,十分干脆的将她吃干抹净半点不剩。 于是,天亮了,故事继续。 六十六.怀孕结婚【大结局】 四年的相处让花小西深深明白了什么叫闷骚型男子,说的就是沈济帆这样的人,说的少做的多。于是沈济帆就像一只不知餍足的饕餮,不知厌倦的吃,似乎要将这四年的漪念都给补齐了似的。 后面的两次复试花小西都一一过了,今天是面试的是最终的大boss。 前一天花小西十分严肃的将沈济帆赶回他自己房间,认真的做准备,想提前休息明天以最佳精神状态去itauunibanco参加复试。睡的迷迷糊糊时,一只不规矩的大手伸进被窝。花小西这些年早已习惯了沈济帆的气息,一点防备都没有,睡梦中还很自然的往里面挪挪,让出个位置给沈济帆。 看着她安然熟睡的面容,即使他不再她身边也不会再有噩梦,唇畔不由的牵起一抹笑,轻轻伸出结实的手臂揽上她纤细的腰肢,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闭上眼睛。花小西在他怀里寻了舒适的位置,脸颊蹭了蹭他的衣服,睡得香甜。 醒来时看到沈济帆的脸就在眼前,花小西也没有惊讶,就像相熟多年的夫妻那样自然的揉了揉眼睛问:“济帆,帮我把衣服递一下?” 她身上本身便着睡衣,衣领不知何时大开,起身后先将被子猛的掀开盖在他脸上嗔道:“不许偷看!” 沈济帆闷笑不已的看着她润红的脸颊含羞带怯的样子,花小西啐道:“色狼!”竟是媚眼如丝,勾人心魄。 沈济帆清明的眸子里也不由染上情欲,声音粗噶:“再勾引我面试就要迟到了!”说着去浴室给她放好水,拿了干净的衣服放在浴室的格子里。 “你先去梳洗,我去做早饭。” 花小西梳洗好后,沈济帆来敲门。早餐是中式的清粥和一点小点心,花小西快速消灭食物的时候他用干毛巾帮擦头发,早餐清淡,不见油腥,可今天荷包蛋不知是不是坏了,花小西一闻那味就干呕,越吐越想吐。 本来只要再见过最后的boss花小西就基本确认进入itauunibanco了,,可沈济帆对她的身体状况异常紧张,竞争了一个多月后,最后一道面试居然没去成,被沈济帆强行抓去医院检查,在她兴奋的准备工作的时候被告知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沈济帆向来平淡的眸子里闪过的狂喜掠过花小西的眼,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挺复杂的,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傻傻的。 花小西怔愣了很长时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桌子不说话,长长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暗青色剪影,表情看不细致。 沈济帆看着她的表情,眸中的喜悦煞是褪去,压抑着个人情绪,语气平淡的问:“你要打掉?” 花小西一愣,抬头直直的看向他,清亮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她偎依到沈济帆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一只手覆在自己的小腹,声音有些颤抖:“居然有小孩了,我没怀孕过哎,怎么办?” 眸子里尽是不知所措。 沈济帆眸子里闪过笑意,抚着她的发丝轻声说:“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哦,你是医生。”花小西的声音稍微镇定了些,还是紧张的说:“可你也没怀孕过!”话一出口顿觉不对,懊恼的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心里惶恐不安,净说一些白痴的话。 他们从来没做过避孕措施,她应该有了心理准备才是,可还是感到措手不及,同时心底又有种奇怪的感受,像是一股蜜糖从小腹处往四肢百骸丝丝流窜着甜蜜,让她一时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紧张好。 花小西突然想到什么,惊愕的推开沈济帆,才反应过来问:“你说打掉?” 她一时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仿佛一阵剧痛从胸口往四肢蔓延,本是坚强鲜少掉泪的她,眼眶酸涩,她强忍着黯然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会哽咽:“你不要我要!”心里不知怎么却难受的像天气阴暗了一样。 花小西第一次见沈济帆那样欢喜的表情,哪里还有半点面瘫的样子,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动作又小心翼翼的克制着生怕伤到她,声音仿若喉间滚动出来的震颤般的快活:“小西……” 就那么两个字竟像是将压抑多年的感情都宣泄出来一般,叫的她眼眶一热,笑着说:“我在!” 可能是那时的气氛太好,她头在沈济帆胸口蹭了蹭:“济帆,我们结婚吧。” 沈济帆一滞,先是呆了一下,将她抱的更紧,仿佛要将她融化了一般:“好!” 好。简单的一个字却让花小西恍然有了心跳如雷的感觉,心脏似乎被一道电流击过,一种酥酥痒痒麻麻的感觉快速流淌过全身,大脑片刻恍惚似有白光闪过。 这四年过的平淡又温馨,没有过去和顾远宸在一起时的心跳如鼓擂时刻如身在云端,却踏实平静,一瞬间恍若已是一辈子的温馨感,让花小西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词,相濡以沫。 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对了的就是这个人的感觉,就像大脑霎时清明,找到了自己想要度过一生的那个人,有种一个半圆找对了自己的另一个半圆,从心底到灵魂都仿佛圆满了的感觉。 她说:“济帆,对不起。”让你等了我四年。 她说:“济帆,谢谢你。”愿意等了我四年。 唇霍然被攫住,强烈的气息像狂风暴雨般排山倒海的袭来,霎时将她淹没。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也不许跟我说谢谢!” 花小西眸光亮如夜星,弯成幸福的弧度,点头:“好!” 进入itauunibanco工作的事就这么搁置了,原因当然是花小西要结婚了。女孩子都爱美,她也不能免俗,想在没有显怀之前将婚纱照拍了,婚礼办了。 沈济帆更是有效率,打电话给家里时话语十分简短,只一句:“小西怀孕了。” 电话那头的沈母自是欢喜异常,开始兴奋的张罗起小儿子结婚的事情来,直说:“我定将你们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你们只管人到场就行了!” 沈父说:“先回来将证领了!”沉默了片刻,沈父又说:“济帆,这件事,做得好!” 沈济帆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在电话旁满脸黑线哭笑不得的花小西眸光温柔,淡淡的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沈济帆从她身后搂住她,安慰:“别担心,他们都是极好相处的,这里我已经买了下来,也可以定居在这里。” 花小西整个身子放松,靠在他怀里,像一只撒娇小猫:“我紧张!” 沈济帆心驰神荡,将她打横着抱起:“我也紧张!” 花小西一把拍开他不规矩的大手:“你紧张个p!” 跟沈济帆在一起后性子越来越放肆,渐渐恢复成过去的热情开朗,偶尔还会出现几句脏话,不再像过去那样规矩的像修道士般的大小姐。 沈济帆身体直压下来,声音粗哑:“为夫真的紧张,娘子不要我可怎么办。” 花小西心疼,急急的说:“谁说不要了?我要你!” 她话音刚落顿觉上当,霎时脸红的像只煮熟的大虾,恨恨的瞪着他,却不知这样更显娇媚,哪是瞪人?分明是勾引! 沈济帆闪着金光的眸子里笑意更甚,湿热的唇烙上她白皙精致的锁骨:“那为夫恭敬不如从命!” 婚礼自然要在国内办,花小西从没想过再回国会是这样的光景,物是人非。 四年前她离开时走的非常彻底,除了花母、教授和林舒舟谁也没告诉,不声不响的抛开了这一切从人间蒸发,四年间没打过一个电话,国内的事情她也不闻不问,没去打听过。 先是给花母打了电话。性子温柔清冷的母亲已经是花氏的总裁。花小西从小就知道母亲是极有野心的,不甘于内室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却不知道母亲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她不知道的是,花氏现下的一切产业都在她的名下,花氏还是花氏,只不过是花小西的花氏。 秘书从厚厚的玻璃门望着总裁办公室内向来手段冷酷表情冷厉的总裁此刻温柔的似水一般,即使听不到她说什么,也知道她现在说话声音有多轻柔,十分诧异,心中也八卦起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总裁露出这样的表情。 打电话给林舒舟时,难免的先是被骂,最后才气哼哼的说:“结婚劳资给你当伴娘,红包别想要了!” 蔡晓菲平静的冷嘲热讽:“你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还知道回来啊?”说到最后只听电话那头传来‘砰’‘咔嚓’东西倒塌的声音和她怒气腾腾的吼声:“花小西,我不认识你!” 王昊心惊胆战望着这外表文弱似弱柳扶风却有着惊人的破坏力的她,暗叹自己追妻之路不易走,见她接下来紧紧捏着电话强忍着哽咽对电话扔了一句:“快回来!”然后便红了眼眶不说话,心疼的走过去哄她开心。 叶玺的反应最理智,说话也最简短:“回来就好!” 四年的时间仿佛变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变过。 当初的几人再次相聚,花小西自然是被讨伐的对象,批斗大会开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被沈济帆温柔的一句:“宝宝有没有踢你?”给结束,花小西黑线,才一个月,怎么可能会踢人? 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听说花小西怀孕了,一个个又是惊诧又是惊喜,像看外星人一样目光火热的盯着她的小腹看,她们居然升级当叔叔阿姨了,又眉开眼笑的开始戳蹿着说给宝宝起名。 蔡晓菲说:“小名叫沈子吧!”婶子?(╰_╯)# 叶玺居然也凑热闹:“沈核!”审核? 林舒舟眸光诡异,摸着下巴:“我看叫沈察!”==#你怎么不说检查? 花小西满脸黑线,护着小腹坚决不让她们荼毒自家宝贝:“你们别出馊主意了,我已经想好名字了。” 沈济帆诧异:“嗯?” 花小西眼中闪过恶作剧的光芒:“宝宝叫沈誓!”省市?省事? 看着这样神采飞扬眸光灵动的花小西,众人这才觉得四年时间她改变多少,也为她高兴起来,不再计较她不告而别的事。 结婚那天在化妆室,一起作为伴娘的蔡晓菲突然看着她身后问她:“你真的忘记顾远宸了?” 花小西沉默了片刻,认真的看着她:“不管曾经爱过谁,从今以后我都会倾尽全身力气去爱我的老公——沈济帆。”说着眉眼幸福的弯起,莹莹亮亮。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