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强奸他》 假面宴会 宴会大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华丽闪亮,娇艳欲滴的玫瑰点缀在桌面,各色各样的美食看的人食欲大增。 宾客的注意力都放在今天的主角,宁家小公主宁穗岁的身上。 她身着一袭嫩粉色的拖地长裙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裙摆太长,她险些被绊倒,幸好被旁边的宁致远扶住。 “小心点!” 宁致远皱着眉警告她:“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乱子!” 宁穗岁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大哥。” 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前进,然而没走几步又崴了脚,这次她没摔,倒是害旁边的宁致远倒在地上。 “宁穗岁!” 宁致远本就对这个妹妹没什么感情,现如今因为她出了丑,他脸色立马就变了。 “大哥,对不起!” 宁穗岁马上和他道歉,害怕地用手护住头。 宾客们看到这一幕,表情都变得很微妙,其中一位公子哥宋成宥玩味地说:“看来小公主很怕这个哥哥啊!” 在场的都是人精,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宁家的二小姐宁别情将妹妹拉到身边,淡淡地说:“她刚回来,比较怕生。” “那看来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这位妹妹的手可比你宁二小姐的手可粗糙多了。” 宁穗岁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被宁别情拉着,更是觉得别扭,她将手挣脱出来,默默地往角落走去。 宁别情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和大家解释,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在这流光溢彩,觥筹交错的晚宴上,宁穗岁不合适宜地缩在角落里狂吃甜品。 她不管其他人是怎么看她,她只管自己能不能吃饱,宁穗岁的行为引来别人暗中的耻笑。 宁致远受不了她这样丢宁家的颜面,又不想自己过去,于是找来自己的准妹夫安时弈,叫他跟在宁穗岁身边提醒她。 安时弈还没走到宁穗岁身旁时,就被她用刀叉指着不准他过来。 宁穗岁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作为本场的主角,她的行为还是很受关注的。 “穗岁,不要闹了。” 安时弈满脸无奈地看着她:“放下刀叉,等会伯父伯母过来了,不会喜欢你这样。” 宁穗岁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嘴上也不饶人:“你是宁别情的男人,别靠近我,不然我又被她骂了!” 此话一出,满厅震惊,宋成宥笑的合不拢嘴:“早就知道你表里不一,没想到连自家亲妹妹都这么不喜欢。” 宁别情没理他,她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和宁穗岁说:“姐姐不是不让你接近他,但你喜欢时弈,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往他怀里钻。” 宁致远听得眉头都要打结了,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平常聪明睿智的妹妹会在这个时候犯蠢。 “你搞清楚,是他抱我,才不是我喜欢他!” 宁穗岁双手环胸撅着嘴,一脸不愉快:“如果他不是你未婚夫,我早就报警了。” 宁家两姐妹的争纷不可谓不精彩,场面已经有些收不住了,宁致远忙跳出来打圆场。 他想要教育这个离经叛道的小妹,可还没开口,就见她瘪着嘴:“我知道,小时候你就嫉妒我分走了宁总的宠爱,现在又害怕我回来和你抢公司……” 宁穗岁这个是真勇,有话她是真敢说,这种家族秘辛,平常哪能听的到,宋成宥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这回宁穗岁将嘴巴闭的极紧,摇头拒绝:“再说我今晚就要流离失所了。” 她的话惹人发笑,有心人以此做文章故意来针对宁家,宁致远只能按下想要收拾宁穗岁的心思,打起精神应付他们。 宁别情刚刚那么说,安时弈自然不好再跟着宁穗岁,只是眼睛控制不住地往她那瞟。 “你的目光我不喜欢,别这么盯着我!!” 她厌恶地瞧着安时弈:“你该看的应该是你的未婚妻。” “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我要听我老板的。” 这倒是个冠冕堂皇的好借口,不过宁穗岁可不管:“宁别情和宁致远可不相亲相爱,你到底上的是哪条船?” 这个问题问得好,不止她想知道,宁致远也想知道,安时弈回答不上来,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 “都是宁家人,分什么你我!” 宁别情走过来替他解围,偏头望向宁穗岁,微笑着问:“难道你很想看我和大哥吵起来吗?” “你们吵不吵干我何事?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蠢笨无知的下里巴人!” 宁穗岁倒是让大家没想到,毕竟这对于上流社会的人来说,她的往事也可不光彩。 宁穗岁在九岁那年走丢,在十九岁被找回,除了宁家人,没人知道她这十年过得是什么日子,大家甚至都在猜测她是不是已经在某个偏远小山村,嫁人结婚生子。 大家饶有兴致地看向宁别情,期待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宁致远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敢 放宁穗岁继续在这,连忙叫人把她拉走。 这正合她意,宁穗乖乖地和那人退出去,然后飞快将人打发走,一个人离开了酒店。 求珠珠!求珠珠! 相遇 哪怕城市的地都是平坦的水泥路,但她穿着高跟鞋走路还是不适应,宁穗岁干脆将鞋脱下来扔在路边。 可没走两步又转身回去拎起来,因为她饿了,但她身上没有钱也没带手机,所以宁穗岁决定将这双鞋卖了。 哪怕她不懂名牌价值,但也知道这双鞋不能贱卖,于是随意找了街角蹲在那儿。 过往来一个人,她就扯着嗓子嚎一句:“卖鞋,卖鞋!” 大家见她穿着不俗,都以为是富家公主来体验生活,真心想买鞋的少,多是想套近乎的。 宁穗岁对付这些人都是用一句话打发:“我是黑帮老大的情妇,因为就多看了他的小弟一眼,然后就被赶出来了。” 听完她的话,有点想法的人跑都来不及,也有真心想来买鞋的,但始终找理由挑刺借此想要杀价,宁穗岁松口后,对方又反悔,她直接不卖了。 浪费半个小时,钱没挣着,肚子倒是唱了好几出空城计。 她厚着脸皮来到一家面馆,眼尖瞧见老板手边桌子上成堆的药,想说的话堵塞在喉间。 “是要吃面吗?想吃什么面?我们这里最好吃的是红汤牛肉面。” 老板很热情,极力想要留住她这个顾客,宁穗岁盛情难劝,坐下后豪气地点了一碗牛肉面。 她心想大不了打个电话给宁家的人,让他们送钱来,如此一想,彻底没有了心理负担。 面很快就被端上来,红油的香气让她情不自禁开始分泌唾液,宁穗岁顾不得烫,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在回宁家以前她极少会吃这种面,回宁家以后更是没有机会,宁家的厨师会每天变着法儿的给你做色香味俱全的营养餐。 吃着确实不赖也健康,但总是差点意思。 宁穗岁吃完以后,问老板借来电话,可握着手机她突然想到自己不记得宁家任何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她尴尬地望向老板,随即提出自己愿意用劳动来换,可没想到的是老板直接让她走了。 “出门在外,谁没有一个难事呢?” 老板朴实的笑容让宁穗岁想起之前在乡下的那个老人家,她也是这样善良,拥有一颗赤子般的心。 宁穗岁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她坚持留下来帮老板洗了碗,还要继续拖地。 老板娘盯着宁穗岁的脸入神,由衷地赞美道:“真好看,像电视里的女明星一样。” 老板目不斜视:“各人有各人的美,你的好看是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 “我的脸是假的,动过刀的。” 宁穗岁龇牙冲老板娘一乐,默默远离了他们两,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位顾客。 他见到宁穗岁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老板不在吗?” 宁穗岁呆呆地望着他,心想这人真高啊,又瘦又高,像支铅笔。 老板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你来终于被放出来了。” 宁穗岁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回头打量,他五官硬朗,气质冷硬,看着就生人勿近的样子,确实有些像黑帮。 “部队最近忙。” 他言简意赅地回复老板,找了最靠后的位置坐下。 原来是部队的,怪不得看起来这么凶,宁穗岁在心里腹诽。 礼服的裙摆实在太长,她不得不用发夹将裙子夹起来,弯腰的时候忘记捂住胸口,露出一片雪白。 宁穗岁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伸手去捂,抬头见那个男人盯着墙壁发呆。 她满意地点点头,是个好男人,真不错,就和之前村里的黄牛一样让她喜欢。 她地还没有拖完,老板就开始催她:“赶紧回去,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不安全。” “可我回去也不安全。” 宁穗岁下意识回答。 她闯了祸,回去宁致远和宁别情肯定不会放过她,还有安时弈,想到那个伪君子头都大了。 相比还是面前这个男人看着更顺眼,甚至有些赏心悦目。 宁穗岁过于直白的目光让江岁怀有些不适地扭过头,但这样并没有妨碍她继续盯着他看。 饶是再淡定也经不住这样,江岁怀忍无可忍,刚想说话,宁穗岁却转身和老板提出了道别。 她临走时将那双鞋子送给了老板娘,并承诺下次还会再过来吃面,不会再忘记带钱了。 老板笑着应好,将她送到门口,宁穗岁见外面灯光如昼,担心地说:“我路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老板见她穿的清凉,也替她担心起来:“不如你叫你家人朋友来接你。” 宁穗岁苦着张脸:“我家人不在这里,我刚搬来还不认识多少人。” 她垂下头看着十分难过的样子,老板也是感同身受,热心肠地要帮她叫车。 “可我这么貌美,如果他对我见色起意,那我该怎么办呢?” 宁穗岁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愁的不行。 老板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这时江岁怀已经吃完起身,她小声嘀咕道:“要是我多主动结交一些朋友就好了……” “别担心,大妹子!我认识一个很靠谱的人,帮你问问看他愿不愿意送你回去。” 老板说的那个靠谱的朋友自然是江岁怀,宁穗岁站在门口,眼睛忧伤地盯着外面,耳朵却悄悄竖起来听他的回答。 她清晰地听到他说:“我不愿意!” 宁穗岁刚刚上扬的嘴角立马垮下来,她也不过多停留,冲老板和老板娘挥挥手,故作坚强地说:“老板,谢谢你的好意,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我自己回家。” 她推开门往外走,心里默默倒数:三,二,一! “等等!” 江岁怀叫住了她。 陷阱 宁穗岁以为计谋得逞, 她唇角微扬,浅浅一笑,转过身纳闷地问:“有什么事吗?” “你的裙子!” 顺着他手指的目光往下看,她的裙子下面不知在哪儿染了污渍,本来华丽的礼服,现在脏的像块垃圾。 宁穗岁有些懊恼地将它卷上去,弯腰倾身时,露出胸前的大好风光,她后知后觉地想到,然后立马伸手去捂。 又偷偷去瞟江岁怀的反应,这次他干脆背过身,宁穗岁再次感叹他的人品,对他的好感直线攀升。 但妾有情郎无意,她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江岁怀的下一句话,于是潇洒地推开门走出去。 城市的夜晚不像乡村,哪怕已经过了十一点,街上还很热闹,宁穗岁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突然被便利店门外的一张海报所吸引。 “开盖有奖。” 她想去碰碰运气,运气确实挺不错的,刚进门就被人用力拉到旁边用刀抵住脖子。 她在对方还没有说话时就主动举起手:“我不轻举妄动,你小心你的刀。” 抢劫的男子意外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瞧见她穿的礼服后,小声骂了句脏话,然后开始叫他的同伴过来。 他们两不知道是哪里人,说的家乡话晦涩难懂,宁穗岁听了半天只听清楚有钱肥羊几个字。 肥羊大概说的就是自己了,宁穗岁怕他们误会想要绑架自己,不得不出声提醒:“我不是肥羊,这条裙子是我租的。” “你放屁!” 他的大嗓门差点把她的耳膜震聋,喷出的口水也飙溅她的裙子上。 宁穗岁本来不在意的,但为了让强盗更加相信,她顾不得刀会伤到自己,朝他大声吼:“你知不知道这裙子有多贵,这是我租的,现在脏成这样你让我怎么还?” 她朝被搞脏的地方吐了口唾沫,然后开始使劲揉搓,站在一旁的强盗傻眼了,大概他们也清楚真正的有钱人是不会做这么粗俗的事情,于是也转而放弃了想要绑架勒索的念头。 店里除了两个强盗,就只有老板和她,宁穗岁身上没有首饰,也没带包,裙子还是租的,他们并未逼迫她。 但老板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他不肯拿钱出来,被打的鼻青脸肿,还咬牙坚持说没钱。 宁穗岁看不过去,忍不住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交钱,等会连命都没了。” 老板吐出一口血水,嚷嚷道:“你以为现在生意很好做吗?我每个月要交几千的租金,还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又瘫痪住院……” 他的话让几人都沉默了,活在这世上的人,开心快乐的好像永远只占少数。 短暂的沉默过后,强盗还是继续在逼迫他拿钱,只是下手没有刚刚那么重了。 宁穗岁见老板还在死撑,又不好开口劝,便将头转向窗外。 玻璃上贴满了各种海报,她只能从缝隙处老外面,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眼前经过。 宁穗岁惊讶地站起来,看管她的那个强盗,用力将她摁下去:“动什么?这么不老实,当心我弄你!” 他将刀尖对准她的脸,作势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你这么张如花似玉的脸,刮花了可不好看。” “你刮花算了,反正这张脸他也不喜欢!” 她说哭就哭,扯着嗓子开始嚎:“他只喜欢那个妖精,不喜欢我,明明我才是那个跟他一起奋斗吃苦的人,可他有了钱以后转头就把我抛弃了。” 强盗只注意到有钱两个字,他狐疑地问:“真的很有钱吗?” “废话,要不有钱,我会这么费劲心思想要挽回他吗?” 强盗两眼放光:“在哪儿呢?在哪?” “都已经走过去了,你还问什么?” 宁穗岁烦躁地打掉他的手:“刚刚要不是你,我早就冲出去把他暴打一顿了。” “现在也可以。” 强盗兴奋地搓手:“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我去把他叫过来替你出气。” “他长得很帅,一副渣男相,眉毛又黑又浓,眼睛大大的……” “停!”强盗打断她:“你说这些我哪知道!” 宁穗岁不满地瞪着他:“那怎么办,再不去他都跑了。” “我……我带你去!” 强盗也是被逼急了,可是他又怕一出去,宁穗岁就会大声呼救,迟迟未动。 宁穗岁看出他们的犹豫,拍着胸脯保证:“我恨那个渣男入骨,你要是能帮我把他暴揍一顿,我就给你这个数。” 在金钱的诱惑下,强盗终于答应了,他们在店里找到一条拴狗链,将一头绑在宁穗岁的手上。 反复确认绳子不会挣脱后,他们才出门,宁穗岁朝着江岁怀刚刚消失的地方追过去。 她很幸运,江岁怀还没有走远,他正站在路边打电话。 “就是他!” 宁穗岁涨红了脸,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夺过她的手机。 “这么舍不得她?才刚刚分别就要打电话?” 她像个失去理智的妒妇,对着江岁怀拳打脚踢。 江岁怀被打也是措手不及,他下意识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发现了她手上的绳子。 宁穗岁顺势拽着他的头发,嘴贴近他的耳边,悄声说:“这个人是强盗。” 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脖颈处,身上的清香让江岁怀有些无所适从,他像受惊的小鹿猛地推开宁穗岁。 她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打我!” 后面的强盗看戏看的入迷,都忘了要干正事。 江岁怀反应过来,踌躇着要不要将她拉起来,可想想还是没有伸出手。 宁穗岁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他的身前,对着他又拉又拽又打又踢,下手之狠让后面的强盗咂舌。 她的裙子本就是拉起来的,踢人的动作太大,雪白肌肤暴露在他的视线里,江岁怀瞳孔微缩,大手扣住她的腰,转过身抓紧链子用力一扯,强盗没反应过来,被扯着往前栽了个大跟头。 接着江岁怀快速闪到他的身后,按住后颈,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宁穗岁微微失神,心跳起伏的厉害。 强盗这时也明白过来这是宁穗岁设下的圈套,他倒没有怎么挣扎,一个劲儿的再说:“是她先找我的,她说三百一次,我不同意……” 宁穗岁听到冲上去就想给他两脚,江岁怀比她更快,他沉着脸道:“嘴巴放干净点!” 强盗不情不愿地闭上嘴,不甘心地嘟囔:“就是个骗子,我妈讲的没错,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宁穗岁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谢谢你夸我。” 强盗气急败坏,就开始骂人,讲了一大堆,她听不懂,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江岁怀听到某句时,突然用力将强盗的手一扭,他冷着张脸:“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把错都怪在别人身上。” 强盗吃痛,眼泪都飙出来了,他又说了句鸟语,这次连江岁怀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宁穗岁的注意力全在江岁怀身上,突然听到这句话,立马想到刚刚走时,他和另一个强盗也是说的这句。 想到店里剩下的其他人,宁穗岁突然感到后怕,她上前紧紧抓住江岁怀的臂膀:“他还有同伙!” 情况紧急,江岁怀也顾不得甩开她的手,他急忙问:“在哪儿?” 宁穗岁展颜一笑:“我带你去。” 江岁怀眸光一沉,他直觉掉入了宁穗岁的陷阱,但又无可奈何。 惊险时分 离便利店还有一段距离时,江岁怀就不让宁穗岁继续往前了,他要自己去与强盗搏斗。 宁穗岁的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强盗的身形,又对比了江岁怀的,果断拉住他。 “他有刀,你有吗?” “有武器不代表一定会使用。” “但有武器赢的几率就会更大。” 江岁怀不说话了,他默默地转身,宁穗岁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无奈,他只能又退回去:“你跟着我很危险!” “可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她认真的表情让江岁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叹了口气:“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就算我受伤或者死亡,都与你无关。” 听听,这话多么绝情,宁穗岁讨厌他最后的那句与你无关。 她心底无端生出一种渴望,她要与这个男人扯上关系,让江岁怀再也没办法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我这个人天生心比较软,见不得我有人在我面前受伤……” “刚刚那个强盗被我打的时候,你没有一点反应。” 谎言被拆穿,宁穗岁的表情微微凝固,很快又恢复正常:“他不是人。” 这样的诡辩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江岁怀看着拦在他面前不走的宁穗岁,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可他还没开口,宁穗岁就大步朝便利店走去。 这样的情况是他没预料到的,他来不及多想,快速跟了上去。 在两人快走到门口时,宁穗岁突然将刚刚捆那个强盗的狗链子系到江岁怀的手上,在他震惊地目光中敲响了便利店的大门。 见到有生人,强盗急忙退到后面,将刀架在老板的脖子上,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两。 宁穗岁反手就给了江岁怀一巴掌:“到了这里,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坐下来,不然我叫他弄死你!” 这样一出属实把江岁怀搞懵逼了, 他瞪着宁穗岁,用眼神询问她在做什么。 强盗还是没有放下戒心,他从后腰处掏出一把手枪。 宁穗岁看到那把手枪,脸色煞白,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江岁怀得意地笑:“还不相信我刚刚说的话?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我呢?狗男人!” 狗男人江岁怀双手抱头,慢吞吞地坐在椅子上。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贱男,他身上的钱已经被那个胖子拿走去买东西了。” 听到宁穗岁的话,强盗没有吭声,他将刀放下,仍旧紧盯着江岁怀。 哪怕是假装上当,他的脊背也挺的笔直,坐姿非常端正,一身的浩然正气让宁穗岁头疼。 她害怕会被强盗看出端倪,便自告奋勇:“他身上肯定还有东西,我去搜。” 她还没靠近,就感觉到江岁怀的抗拒,宁穗岁也是个倔脾气,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一定要做到。 才不理会江岁怀的眼神警告,手顺着他的脖子往下伸进他的衣领,摸着他结实的胸肌,贴在他跳动的心脏上停住不动。 江岁怀不能动,极力咬牙忍住想要斥责她的欲望,宁穗岁见他下颚线收紧,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她的另一手伸进他衣服的暗袋里,除了找出几张毛爷爷,还翻到了他的证件。 宁穗岁因此知道了他的名字,倒是挺巧,他们的名字里都有个岁字。 证件可是会暴露信息,这么重要的东西宁穗岁自然要妥善保管,她顺手就塞到了自己的胸处。 这次江岁怀没来得及避开,将她的动作看了个全,目光触及那一片雪峰时,瞳孔不自觉放大,然后快速偏过头。 宁穗岁注意到他的耳朵红了,她被他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 她的笑声引来强盗的询问:“笑什么?” “从他身上又搜出几百块,难道不高兴?” “就这几百块我还不放在眼里。”强盗虽然这么说,却快速地将钱抢走。 得了钱强盗表情也没有那么严肃,主动走过来提出要帮宁穗岁出气,他揪住江岁怀的衣领,狠狠打了他一拳。 江岁怀头偏到一边,嘴角流出鲜血,眼底划过凌厉之色,强盗没看清楚,刚要探究,宁穗岁的声音从旁边插过来:“够了够了!” “他都那样对你,你还在乎她?” 强盗恨铁不成钢:“这种人渣就该死,碎尸万段都不可惜!” 宁穗岁苦着脸,一行清泪滑下:“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真的舍不得。” “他渣你贱,你们两天生一对!” 宁穗岁听到天生一对,喜上眉梢,这一幕被江岁怀捕捉到,他嘴巴抿紧用力踢倒了椅子。 接着江岁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柜台边,强盗想要去拿手枪动作却慢了他一步,被他抢先拿到。 “日你奶奶的!” 强盗狗急跳墙,握住刀抓上老板威胁道:“你们别过来!给我准备五十万,不然我弄死他!” 话音刚落,他将刀用力插进老板的肩膀,鲜血汩汩而出,江岁怀握枪的手顿时就有些不稳了。 “快给我准备钱!把我兄弟也放了!” 江岁怀没有讲话,但他沉默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就在强盗见威胁不成准备鱼死网破时,宁穗岁突然开口:“换人质!” 她的提议让在场的人都惊了,江岁怀抓着她的手,质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被他抓着还有点小开心,但江岁怀的手劲实在不小,她吃痛想甩开,却甩不掉。 没办法,她直接上嘴咬,江岁怀松开后,宁穗岁又朝绑匪重复了刚刚说的话:“我是宁家人,你绑我比绑他有用!” “你骗我兄弟现在又想来骗我?”强盗根本不信。 宁穗岁无语凝噎,随即又劝道:“我要是你就放开他,没两下就给你弄死了,到时候警方无所顾忌,抓你分分钟的事情,还不如管我,至少我现在是活蹦乱跳的。” “你过来!” 强盗带着老板往后退,警惕地盯着江岁怀:“先让他把枪放了。” “放枪!” 宁穗岁示意江岁怀放枪,见他不动,直接拿手肘撞他:“快点放枪,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江岁怀绷着脸,拧眉瞪她,宁穗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猛地向他靠近。 察觉到他的僵硬,宁穗岁有些不高兴地轻捶他的胸口,突然变脸开始撒泼:“混蛋,当初你求着我和你睡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现在我不过摸你一下,你就这样,恶心谁呢?” 江岁怀见她冲自己眨眼,先是一愣而后任她将枪拿走。 宁穗岁见他领会自己的意思,随手将枪丢在地上,然后又一脚踢开,强盗拿到上枪以后,神情明显放松许多。 “快点过来,你别耍花招。” 相比于强盗和江岁怀的紧张,宁穗岁显得从容淡定很多,她甚至还有心情询问老板的状况。 变故就在一瞬间,宁穗岁刚与老板擦肩而过,她突然掉转方向往后跑,强盗着急忙慌开枪,江岁怀挡在前面,可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出现。 除了宁穗岁,其他几人都懵了,强盗不敢置信地盯着手里的枪,喃喃道:“假的!” 江岁怀也难以置信,宁穗岁忙着给老板止血,闻言替他们解惑:“枪早就被我换了。” 强盗目眦欲裂,他想找宁穗岁拼命,被江岁怀挡住,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制服,再挣扎已经无用,而警察也在此时赶来,这场戏剧终于落幕,但关于他们的故事还没有。 宁穗岁瞄到江岁怀悄悄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想溜?她不允许哦! 宁穗岁刚准备去追江岁怀,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日常求珠珠 瓶子里的公主 宁穗岁没想到安时弈会在这个时候杀出来,她见到他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开始凝固。 安时弈装作没看到,温柔地对她说:“穗岁回家吧!” 这句话他们小时候,安时弈也经常对宁穗岁说,但现在毕竟不是小时候了,她并不欢喜甚至觉得安时弈好烦。 “我是没长脚还是没长嘴?我会自己回去。” “回去吧,别闹脾气了,叔叔还在家里等着你。” “叔叔?”宁穗岁嘲弄地看着他:“你都已经和宁别情订婚了,还这么见外?” “我们回去。” 安时弈不答她的话,伸出手想过来牵她的,宁穗岁猛地往后退,不小心崴了脚,被安时弈抓个正着。 她厌恶地盯着他的手,暗暗使劲也没能甩开,眼看江岁怀马上要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宁穗岁来不及多想,大喊一声:“江岁怀,救我!” 江岁怀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到,宁穗岁急得跳脚:“江岁怀,你个乌龟王八蛋,我被他这么欺负,你不过来救我你晚上睡得着吗?” 安时弈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拖着宁穗岁离开,她依旧没有放弃挣扎,固执地喊江岁怀的名字。 在走到车前面时,江岁怀终于转过身,他犹如一个天神一样,将宁穗岁从安时弈的手中解救出来。 “你是谁?” 安时弈表情不太好,平常温文尔雅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痕。 “My hero .” 宁穗岁拽了句英语,安时弈听罢脸更好,他开始用英语和宁穗岁对话,她面无表情地听着,不待他说完就打断他:“我听不懂。” 安时弈又切换成中文,宁穗岁将耳朵捂住拒绝与他沟通交流:“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这样任性让安时弈无可奈何,他放低声音祈求道:“穗岁,和我回去吧。” 宁穗岁没理他,她着急和江岁怀解释:“我和他没关系,你不要信他的鬼话,他是想把我骗回去,然后联合他老婆一起欺负我……” 说着说着,宁穗岁的泪水就流了出来,她捂着嘴巴,将头埋在江岁怀的肩膀上嚎啕大哭:“他们两个人,我只有一个人,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他还觊觎我的美貌,我真的是好惨吶……” 江岁怀有些无语地盯着她,宁穗岁说瞎话的本事他刚刚已经见识过了,她现在说的他自然不信。 安时弈站在一旁,想将宁穗岁拉过来,但还没碰到她,就被江岁怀给拦了。 “你既然有对象,那还是不要碰她。” “你又是谁?你这种行为我完全可以告你猥亵!” “你敢!” 宁穗岁霸气转身:“我心甘情愿,你告他,那我先告你,整天对我耍流氓,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道德败坏……” 安时弈被怼的哑口无言,他掏出手机威胁宁穗岁:“家里人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听话乖乖跟我回去……” 宁穗岁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扔在地上踩碎:“找我?谁?宁别情?宁致远?还是严咏琴?别逗了,她巴不得我死在外面。” 对于亲妈想让自己死这个事,宁穗岁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而另外两个人却触动很大。 江岁怀刚开始的不信任在此刻转为了同情,而安时弈则是心疼,他想想抱抱她,但宁穗岁没给他这个机会。 几乎在他伸手的瞬间,她就躲到了江岁怀身后,宁穗岁朝他咬耳朵:“你要是把我推出去,你就会后悔终生。” 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朵上,江岁怀怕痒,他下意识瑟缩脖子,宁穗岁发现他的敏感点后,故意用手指去抚摸他的耳垂。 “宁穗岁!” 刚刚那点子同情立马烟消云散,江岁怀板着脸,顾忌到旁边的安时弈,他伸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已经能够为自己的选择买单,我会将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她愿意,她就会告诉你们地址。” “我不愿意。” 宁穗岁立马表态:“别来打扰我的生活,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没有你我一样生活的很精彩。” 说完,她拉着江岁怀离开,徒留安时弈站在原地。 等出了巷口,江岁怀立马将她的手甩开,冷着张脸大步往前。 宁穗岁也不在意,笑嘻嘻地跟在他后面,灯光照在地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 宁穗岁看着有趣,一蹦一跳的踩影子玩,这时的她没有刚才的张牙舞爪,活泼灵动像个小精灵。 江岁怀微微侧过头,见到她的动作,表情渐渐缓和。 他们一直往前走,宁穗岁没有问江岁怀要去哪儿,哪怕是走偏僻的小巷子,她跟在后面也没有任何迟疑。 江岁怀忍不住问她:“你就不怕我卖了你?” “不怕!” 宁穗岁摇摇头,双眼灿若星辰,江岁怀看到她眼中的自己,心突然漏跳一拍,他慌张地转过头,默默加快速度。 最后他们在公安局门口停下,宁穗岁不敢相信地张大嘴:“你说的安全地方就是这里?” “对,公安局很安全。” 宁穗岁翻了个白眼:“万一地震,万一有不法分子闯入……”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岁怀弹了脑门,他严肃地看向她:“说什么胡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多好。” 宁穗岁忘了他的职业,一时失口,她尴尬地道歉:“我乌鸦嘴不灵的,你放心。” 见江岁怀不说话,她开始耍赖:“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绝对安全,如果一定有,那就是……” 她故意不说完整,期待地看着江岁怀,但他始终不问,搞得她只好自己说出来。 “那就是你的心里。” 她以为她的话能让江岁怀吃惊或者害羞,但什么反应也没有,就连简单的音节回应都没有! 宁穗岁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我不去公安局。” “那你请个保镖保护你。” “我没钱。” 这天彻底聊死了,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宁穗岁先开口:“我最后肯定还是要回去的。” 她的脸上写满与年纪不符的惆怅,江岁怀怔愣片刻,忍不住多嘴问她:“既然你不想,为什么不离开?” 宁穗岁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是养在瓶子里的公主,供人观赏的吉祥物,没办法从里面打碎瓶子,也无法从瓶口爬出来,假若我离开了,他们一定会把我抓回去……”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门被打开,先下来的是几个黑衣大汉,然后一个中年男子才不紧不慢地走下车。 宁有为很英俊,周身气度更是非凡,他面带笑意地朝宁穗岁招手:“穗岁,玩够了要记得回家。” 夏日的夜晚依旧燥热,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叫的欢快,宁穗岁望着宁有为的眼睛,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她没有和江岁怀道别,快速上了第二辆车,宁有为也不介意,他微笑着向江岁怀点点头。 车辆驶动,在经过江岁怀身边时,宁穗岁突然摇下车窗,丢给他一样东西。 江岁怀接过一看,瞳孔不自觉睁大,他慌张地四处张望找垃圾桶,小跑过去,又觉得扔了不妥,只能塞回口袋。 这个夜晚,对于两人来说都记忆深刻。 姐妹 宁穗岁回到宁家后,宁有为也没有问责她,反而问她开不开心? 宁穗岁看不懂他,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她斟酌再三摇摇头:“没有什么让我开心的事情。” “去购物吧!买你喜欢的东西,只要你看上的,爸爸都可以帮你获得!” 宁穗岁抬起头看着他,宁有为和她记忆中的样子并无太大变化,他一直都对她很好,她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但在外面的这些年已经让她懂得分辨,宁有为的宠爱更像一把扎向她的刀。 “我不要,钱不是我挣的,花起来也不痛快。” 她只是随口一说,被走过来的严咏琴听到,误会她是在讽刺自己。 “那都是贫穷无能的人自我安慰,真正有钱的人哪会在乎这些?” 对于这个小女儿,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恨不得她永远消失。 “当寄生虫也能当的这么理所当然,脸皮可真够厚的。” 宁穗岁不屑地冷哼,她走过严咏琴时,弯下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过是个摆设,美貌都已经不在,你还傲气什么?” 严咏琴眼神一厉,伸出手就要去打她,宁穗岁早就误判到她的动作,抓住她的手反手一扭。 宁有为全程在旁边看戏,直到严咏琴气急败坏地喊,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穗岁,她是你妈妈。” 妈妈这个词对于宁穗岁来说实在太讽刺,严咏琴是宁致远和宁别情的妈妈,但永远不可能是她的。 “我不是私生女吗?哪来的妈妈?” 她的这句话让严咏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宁有为笑容更甚:“谁告诉你的?你是我和你妈妈生的孩子!” 他刻意强调了后面半句话,严咏琴的脸色更加苍白,她甚至都忘了斥责宁穗岁,就匆匆离开。 她走后,宁有为递给宁穗岁一张银行卡,大方的表示随便刷,不用替他省钱,最后他还嘱咐她:“别让你姐姐知道。” 宁有为喜欢宁穗岁,严咏琴偏疼宁别情,两个人都得不到完整的爱,小时候她们为了争这个,争吵打架是常有的事情,但现在不会了,至少宁穗岁不会再这样。 “被她知道了也没关系,有爸爸在什么事都不用怕。” 如果不知情的人听到这句话肯定会夸赞他是位好父亲,但宁有为不止宁穗岁一个女儿。 她望向身后,和宁别情的眼神对上,宁穗岁很厌恶这样的场面,她勾起嘴角,略带嘲弄地说:“宁别情在后面。” 宁有为脸上并没有惊慌失措,他转过身笑着和宁别情解释:“你妹妹刚刚才回来,什么都没有……” 宁穗岁听着他的话实在有些恶心,又见宁别情强颜欢笑,突然觉得她好可怜。 严咏琴哪怕是当着宁有为的面,也未曾对自己有过好脸色,她从来都没有抱过她,她的眼里好像只有宁别情和宁致远这两个孩子。 她故意让保姆骄纵她,有聚会时特别喜欢把她一起带上,用她来衬托宁别情的懂事知礼。 久而久之,她对于严咏琴也不再抱有期待,也不会故意讨好她,但宁别情不一样。 她拼命努力,懂事听话,压抑自己的天性就是希望宁有为能多注意到她,但偏偏事与愿违。 宁有为虽然不像严咏琴那么过分,但他的冷暴力比严咏琴的直白厌恶,杀伤力更强。 在父母的影响下,她们两个人从小都不对付,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没见,宁穗岁对宁别情的厌恶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此刻见她强颜欢笑,宁穗岁除了同情就是觉得这人真的蠢。 这么多年还搞不明白,不管她做什么,宁有为都不会在意她,虽然宁穗岁也不知道其中的具体原因,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懒得看这两父女演戏,宁穗岁也不是她招呼也不打径直回到房间,将门锁上。 这是她回到宁家后才有的习惯,刚回来的第一晚,安时弈进了她的房间,他什么也没做,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但这也让宁穗岁醒来发现后,吓得够呛,她当即立马就砸碎了房间里的摆件。 巨大的声响将众人都吸引过来,安时弈很冷静,将过错都揽在身上,严咏琴骂她不要脸,宁致远说她大惊小怪,宁别情看她的眼神,像要把她千刀万剐。 哪怕是最疼爱她的宁有为,也看在故去老友的面子上让她息事宁人,宁穗岁一夜成长。 小时候不懂,以为家里是蜜罐,可如今重新回来,她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甜蜜童话屋,而是掺了砒霜的毒药城堡。 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宁穗岁伸出手接住那一抹皎洁,她喃喃自语:“我不会永远待在这里,我一定会出去,和你一起。” 江岁怀,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只要想到这个人,她的脸上就不自觉浮现出笑意。 以前村子里的大婶打趣问她:“我们岁岁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啊?” 宁穗岁还记得当时的回答,她要找个漂亮的,不管那人秉性如何,她的首要条件就是要好看。 宁穗岁一直都知道她的长相是宁家三兄妹中最出挑的那个,作为她未来的对象自然也不能差。 江岁怀长得并不如自己,也不太符合现在小鲜肉的标准,但他身上散发的个人魅力,让宁穗岁深深着迷。 这种想要得到一种东西的渴望十分强烈,她的心告诉自己她想要,想要见到江岁怀,想要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揽住他的脖子,挑拨他敏感的耳朵,再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 但这只是她一厢情愿,江岁怀似乎并不喜欢她,甚至隐隐对于她的接近感到抵触。 宁穗岁想起自己今天对他动手动脚时,他的数次闪躲,心情顿时就不太美妙了。 但很快她就想通了,因为她宁穗岁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得到手,不管是强迫还是自愿,只要得到就行。 老话不是说强扭的瓜不甜?但瓜不想给人吃,人就不吃了吗?笑话,瓜到底甜不甜,尝了才知道。 宁穗岁转过身拨通了一个电话。 死缠烂打 有名的网红咖啡厅今天竟然宣布不营业,究其原因竟然是咖啡店老板为博红颜一笑,钱都不赚了。 看着窗外败兴而归的小姐姐们,宁穗岁转头看向坐在吧台处专心制作咖啡的宋成宥,无奈地叹口气:“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暗恋我。” “难道不是吗?” 宋成宥头也不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喜欢美人,尤其还是大美人。” “宁别情也……” 宋成宥立马摇头:“她不够美。” “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他突然深情款款地唱起歌来,宁穗岁冷漠地将头转过去,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宁别情她可不会理你。” “你心里知道就好,别说出来。” 宋成宥将咖啡递到她面前,半开玩笑地说:“宁有为不承认她,她同我这个私生子又有什么区别?” 宁穗岁猜他肯定知道些不为人知的隐情,不过她不想问,她今天来的目的是因为江岁怀。 宋成宥虽然是私生子,但他有钱有势还有人,想找到一个人易如反掌。 “宁有为不是给了你钱?你干嘛不自己去找?” “他给我的钱能随便用?怕是我还没花出去,他就已经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宁穗岁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逗得宋成宥哈哈大笑:“不止宁有为,你家另外三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怕你从这里一走出去,就会有消息传出来。” “什么消息?” “放心,按你描述你情郎肯定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他看不到这些捕风捉影的八卦。” 宁穗岁满意地点点头,这就是她为什么喜欢和宋成宥玩的原因,坦荡有分寸,做事又仗义。 拜托宋成宥没几天,宁穗岁就收到了江岁怀的资料。 倒是与她想的差不多,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这点倒是和她不太一样。 因为严咏琴的故意放纵,宁穗岁幼时就是个调皮捣蛋鬼,她脑子聪明但就是不想学习。 宁穗岁忍不住幻想如果以后她和江岁怀的孩子出生,不知道是会像她多一点,还是更像江岁怀。 如果像她的话,孩子难搞,江岁怀应该会很头疼,不过他头疼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宁穗岁目光往下,纸上写着江岁怀十岁父母双亡,由爷爷抚养长大,十五岁爷爷因病去世,他后来被迫辍学。 宁穗岁看到这,心口便有些堵得慌,被拐卖的这些年她也算是尝遍人间疾苦,就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更能感同身受。 对于江岁怀除了没由来的欲望之外,又多了份怜惜,所以当再次见到他时,哪怕江岁怀对她没个好脸色,宁穗岁也不计较。 “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江岁怀对她的笑颜视而不见,绕过她径直往前走,他走的飞快,生怕宁穗岁跟上似的。 不过两条腿怎么能比得过电动的车轮?宁穗岁站到电动平衡车上,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江岁怀以为甩脱了她,刚松一口气,突然有人拍他肩膀,转过去一看,宁穗岁高兴地冲他挥手。 “好巧啊,又见面了。”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这条路这么宽,谁说我就是跟着你了?” 江岁怀抿嘴不悦地看着她:“那好,你先走。” 宁穗岁哎呀一声,装作腿酸的样子:“脚痛,歇会。” 她这么没脸没皮,江岁怀实在无可奈何,两人对峙了两分钟,宁穗岁率先出声打破僵局。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江岁怀狐疑地盯着她:“你为什么要请我?” “上次你救了我,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个便饭,可以吗?” 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真诚,江岁怀对她的怀疑虽然打消一些,但仍旧没答应。 “我不需要你报答。” “如果我非要报答呢?” 论胡搅蛮缠,宁穗岁自认还没输过谁,她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江岁怀不堪其扰,变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那就给我钱。” 宁穗岁有些意外地挑眉:“给多少?” 这倒是把他问住了,思索一番后:他道:“给五百!” 他以为宁穗岁肯定会拒绝,但她非但没有拒绝,还点头答应:“好,我给你五百,你让我请你吃饭。” 江岁怀满是愕然地瞪着她,宁穗岁见他这样实在可爱,忍不住举起手机对着他拍。 “你在做什么?” 江岁怀急忙用手挡住脸:“部队里有规定不能拍,快删了。” 听他这么说,宁穗岁即使不舍也只能删了,不过她要逗逗他。 宁穗岁故意将手举高,引江岁怀去抢,他如果过来,他们势必会有肢体接触。 这回宁穗岁的如意算盘落空,江岁怀站在原地,脸色骤变,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眸光冷厉:“请你把照片删了!” 见他动怒,宁穗岁只好说出实情,怕他不相信便将手机拿给他看,江岁怀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并没有真的上手查。 宁穗岁莫名感受到了他的信任,一股突如其来的喜悦,像有人不经意间拿羽毛挠她的脚底,宁穗岁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脸通红。 “五百不够的话,我可以加,一千行吗?” 江岁怀双眸微微眯起,语气也开始变得不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宁穗岁无奈地耸耸肩:“我没有目的,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表达感谢,仅此而已。” “就这样?” “就这样。” “那走吧!” 江岁怀终于松口答应,宁穗岁长舒一口气。 关于用餐的地点选择,由于宁穗岁刚回来不久,并不知晓情况,请江岁怀吃饭这个念头是临时兴起,也没有提前做功课,于是她便把选择权交给了江岁怀。 宁穗岁实在很好奇江岁怀会选什么地方。 喜欢你想要你 宁穗岁大概也没想到江岁怀选的地方竟然是宁家名下的产业,她看到后先是一愣而后又莞尔一笑:“怎么选这个地方?” “你不是说让我随意挑选吗?”江岁怀本意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可没想到宁穗岁伸出手招呼他:“我们进去吧!” 江岁怀呆住,见她已经迈开步子,忙拽住她的手:“等等?” 宁穗岁不说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拉住自己的手。 江岁怀察觉她的视线,感到不妥后立马松开,他不自然地偏开头,耳朵根隐隐红了。 “不进去吗?” 宁穗岁很体贴地问他。 听到她的问题后,江岁怀转过头有些严肃地问她:“你真的要请我去里面吃饭?” “当然。”宁穗岁很肯定地说。 “这里面很贵。” “没关系,只要能和你一起吃饭,多少钱我都愿意花。” 她像个浪荡子,挥霍万金只想博美人一笑。 但美人不乐意,非但不乐意还黑脸:“我肠胃不好,吃不得这种高级食物。” “我也一样。” 无论他说什么,宁穗岁都有话接。 一计不成,他又施一计:“我要去吃路边摊。” 路边摊也叫脏摊,一般的人约会为了面子都不会选择去吃,但江岁怀不一样,他就是想让宁穗岁打消念头。 江岁怀的希望注定落空,因为他不知道宁穗岁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名门大小姐。 前不久,她只是个连路边摊都不吃不起的穷孩子。 江岁怀故意带宁穗岁去坐公交,此时正值下班晚高峰,排队候车的人很多。 宁穗岁没有经验,很快被人挤出去,又不知被谁撞倒,摔在地上,手臂磕破了皮。 她下意识找江岁怀的身影,见他已经站在车里准备投币时,她突然大吼一声:“江岁怀!” 江岁怀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回头,远远就瞧见宁穗岁无助地坐在地上,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他说不清楚那刻是什么感觉,脑子一热就忘记了自己本想将她丢下的初衷。 宁穗岁见江岁怀下车,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她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向他,两个人在拥挤的人群中努力向彼此靠近。 宁穗岁还来不及说话,后面又有人开始挤,她一个踉跄往前倒去,江岁怀搂着她的腰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贴这么近,江岁怀身上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把她包围,宁穗岁情不自禁抓紧了他的衣服,她在他的保护下顺利走出人流圈。 宁穗岁正想上手摸摸他的胸肌手感,江岁怀就把她放开了。 他目光如炬像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皱眉问:“你受伤了,还去吗?” “去,当然去!”宁穗岁立马点头:“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说完下一秒她的手擦过伤口又忍不住皱眉,她小声嘟囔:“不痛不痛,我一点都不痛,要坚持。” 宁穗岁说的声音不算特别小,江岁怀又耳力过人,听的清清楚楚,他瞟了眼她的伤处,什么话也没说。 路过一家药店时,他突然走进去,等他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江岁怀沉默地将袋子递给宁穗岁,她不接只是眨巴眼睛盯着他猛瞧。 “你看我做什么?” 江岁怀不习惯被人这么看着,他板着张脸又将音量提高实在是有些唬人。 宁穗岁才不怕,她原本以为江岁怀不会理她,但结果有点出乎意料。 “看你好看呀。” 她歪着头满脸无辜,眼睛里快速闪过一丝狡黠,笑容灵动俏皮,江岁怀对上她的笑眼,那股诡异地不自在又冒了出来。 他不再与她说话,只顾埋头往前,江岁怀步子大,宁穗岁腿也不短,但要完全跟上仍比较吃力。 她小跑到江岁怀的面前将他拦住:“你能不能不要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宁穗岁的声音软而娇,江岁怀极少听过,想到刚刚她的打趣,依旧沉着脸继续往前走。 江岁怀没说话但他的步子比刚刚放慢了许多,宁穗岁见状忍不住笑了。 两人走走停停,在夜幕降临时,他们终于走到一条小吃街,街上各色各样的小吃琳琅满目,有臭豆腐、烤冷面、烧烤、腌制的水果,宁穗岁看的眼花潦乱。 这些对她来说很稀奇,往常都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现在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她看的很认真仔细,就没有跟上江岁怀的步伐。 等他发现身后没有人时,江岁怀着实有些慌,他顺着原路找回去,见宁穗岁在一家摊子前,长舒一口气。 刚要质问她,就被宁穗岁塞来的糖葫芦堵住了嘴。 微风轻轻吹过,带来凉意的同时,也将江岁怀心里的躁意驱散。 “好吃吗?” 宁穗岁期待地看着他。 “难吃。” 江岁怀转过身,甜滋滋的冰糖在他口中化开,腻的他想立刻吐出来,余光扫到旁边跟着的人,他按下这种想法,选择喝水来冲掉这满嘴的甜蜜。 “难吃为什么不吐掉?” 听到少女的质问,江岁怀微愣片刻,解释道:“没有看到垃圾桶。” 这个借口真是烂,宁穗岁瞅见前方的垃圾桶,心中好笑。 因为刚刚的插曲,宁穗岁对江岁怀的口味开始感到好奇,路过一个小摊,就会问江岁怀要不要吃,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 走到夜市的尽头,他们两手空空,与周围格格不入,宁穗岁抿着唇有些不悦地问江岁怀:“这不要,那不要,你到底想吃什么?” 江岁怀飞快地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不喜欢吃这里的东西,你买就好。” 这样的态度和解释并没有让宁穗岁消气,她瞪他:“你不喜欢吃,那还进来做什么?” 江岁怀闻言挑眉道:“是你喜欢。” “我……” 宁穗岁刚起了个头,就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刚刚是她被这里的东西吸引,然后江岁怀就往这边来了。 她对于这一发现,惊喜万分,顿时怒意全消,扬起笑脸问他:“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去吃。” 江岁怀抬眸,看向她的眼神透着古怪,但又什么话都没说,带着她出了夜市,往一条小路走去。 宁穗岁跟在他后面七拐八绕,来到一家不大的烧烤店。 夏日的夜晚,大家都喜欢喝几杯,顺便再整点小烧烤,这里近工地,有许多工人下了工会来这里放松放松。 工地上基本都是男人,极少能见到女人,工人平常工作又忙,极少能出去找慰籍,所以宁穗岁的出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美丽足以让他们失语,或许没胆做什么,但眼睛毫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扫射。 即便宁穗岁胆大,面对这么多打量的眼神,她还是有些害怕,见江岁怀大步流星,宁穗岁低咒一声,硬着头皮走进去。 随着她的走动,裙摆轻微晃荡,周围的男人也跟着心神荡漾,她垂下头三步并作两步,猛地伸出手挽住江岁怀的胳膊。 江岁怀脚步一滞,有些不敢相信地扭过头,宁穗岁知道他的小心思,但这不足以让她退却。 “干嘛不走了?” 宁穗岁紧盯着江岁怀,缓缓露出笑脸,在灯光的照耀下,美的不可方物。 听到周围有人抽气的声音,江岁怀眉头紧蹙,用力拽着她走出烧烤店。 “为什么要跟进来?” “我说了要请你吃饭,就一定要做到。” 她是倔脾气,江岁怀本身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他眼神陡然变利,之前积攒的问题一股脑儿全冒出来,再也压不下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得到的?” 他的脑子里全是各种阴谋,可谁知宁穗岁轻描淡写地回他:“我喜欢你,想要你!” 如此直白露骨的话,江岁怀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更何况还是个没长大的女生。 江岁怀彻底愣住了,他呆呆地样子逗笑了宁穗岁。 她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问:“我喜欢你这件事让你很惊讶吗?” 她离开时,嘴唇故意触碰到了他的耳廓,哪怕只是轻轻一下马上离开,也使得江岁怀浑身一震,耳朵跟着火一样迅速烧起来。 宁穗岁十分满意他这个反应,捂嘴掩笑,像只得逞的狐狸。 求珠珠!各位宝贝们投珠珠! 冲突 宁穗岁原本以为还需要很久,江岁怀才会回过神来,但很快他就清醒了。 江岁怀没有回应她刚刚的话,只是挑眉问她:“不是要请我吃饭吗?走吧。” 这下轮到宁穗岁吃惊,她有些意外地看着江岁怀,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烧烤店不大,店里谈不上干净但也说不上脏乱差,老板见宁穗岁穿的精致,特意给她换了一条木凳子。 这份特殊待遇让她又开始不适,她婉拒老板的好意,跟江岁怀一样坐在塑料椅上。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她面不改色地撒谎,见江岁怀在纸上飞快地勾写,宁穗岁心里忍不住打起小鼓。 如果等会儿江岁怀递给她不喜欢的菜该怎么办? 她正为这个苦恼,突然听到老板在极力和江岁怀推销一样东西。 “牛鞭?那是什么?” 宁穗岁的问题把两个人都问懵了,江岁怀脸黑如墨,老板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见他们两这样,宁穗岁直觉是不好的东西,她刚想继续问,旁边有人开口笑道:“牛鞭那可是个好东西,吃了大补的。” 他笑的猥琐,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宁穗岁身上扫,看向江岁怀时眼中满是羡慕。 “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中看不中用。” 仿佛这样说,男人就能让自己心里平衡一点。 宁穗岁冷笑出声:“你怎么知道他没用?你试过?” 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起哄:“对啊?你难不成试过他那根东西?” 男人面色铁青,嚷嚷道:“这还用试?看样子就知道,瘦弱得跟细面条似的,身下的那个东西肯定也是根小萝卜。” “那照这么说,你肥头大耳,貌若黑猪,身下那玩意就细短如毛。” 宁穗岁的话引来众人的哄笑,男人被群嘲,面色铁青,他走上来就想打她。 宁穗岁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在他快要过来时,踢了把椅子过去,男人被撞倒摔了个狗吃屎。 “臭婊子。” 男人骂骂咧咧爬起来抄起酒瓶砸过来,宁穗岁不躲不闪,在酒瓶快到面前时,一只手拽着她往后退。 见到挡在面前的江岁怀,宁穗岁没有任何惊讶,嘴角扬起的笑容像在告诉其他人,她早就知道江岁怀会帮她。 相比于宁穗岁的开心,男人显然不高兴,他见江岁怀站起来,愤怒地将椅子踢到一边,二话不说挥起一拳。 江岁怀闪身避过,手肘用力撞向他的肩膀,男人又倒下了,他愤怒地吼叫:“都是群死人吗?动手啊!” 旁边看傻了眼的同伴如梦初醒,一窝蜂地朝江岁怀冲过来,他很快就被包围了。 “你们想好了,如果动手都要留下案底的,对你们没有好处。” 众人犹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男人站起来,不屑地吐了口唾沫:“怂什么?别听他放屁,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担!” 男人拍着胸脯保证,在他的挑唆下,众人纷纷出手,江岁怀虽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宁穗岁见江岁怀被困,握紧拳头,心脏狂跳,她无端生出冲动,抄起桌上的酒瓶对着一人的后背砸下。 那人没想到她会出手,一下被砸懵了,旁边有人趁机抬起手,在快要碰到她时,被江岁怀一脚踢开。 宁穗岁还来不及高兴,那边又有人攻来,她为了护住江岁怀,搬起椅子去挡。 “啪!” 椅子碎裂,男人没有打到他们,但宁穗岁的手却被椅子划伤了。 她没空注意伤势,与江岁怀背对背,警惕地盯着他们。 “死三八,弄她!” 不知谁说了的,有好几个人专门朝宁穗岁袭来,江岁怀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拖到后厨,把门关紧后,独自一人面对危险。 他眼神冷厉,双手做出进攻的姿势,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准备冲上去战斗。 宁穗岁在里面焦急地看着这一切,她丝毫没有因为江岁怀保护自己而感到高兴,更多的是担心,她担心江岁怀会因此受伤,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门外江岁怀抬起腿将迎面而来的男人踢飞,又猛然一个回旋,扫倒想要偷袭的两个男人。 他的强悍战力让众人萌发退意,宁穗岁看准时机,拍着窗户喊道:“你们再敢继续动手,我保证你们会后悔一辈子!” 她说的斩钉截铁,握着手机眼神阴狠地盯着众人:“识相的赶紧滚,不走那就等着我的人来了给你们算账!除了把牢底坐穿,我还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他们被她的神情喝住,没有因为她是个女人或者年纪小而不当一回事,大家对视一眼,除了那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 男人见他们都走了,顿时慌了,他跳脚叫嚣:“怕什么?一群鳖孙!” 宁穗岁双手环胸,冷哼道:“你不怕那你就试试啊,看我是不是你能动得了的人。” 男人气急败坏,他想打但又怕,丢下一句靠女人的孬种后就跑了。 宁穗岁当然不会觉得江岁怀会因此生气,她相信自己看上的男人不会这么小肚鸡肠。 江岁怀确实不会因男人那句话生气,但他会因为女人刚才的举动而恼火。 “你刚刚为什么要过来?” 他的眉毛快要拧在一起,宁穗岁看着就十分手痒,她伸出手想要抚平,被江岁怀偏头闪过。 他瞧见她手上的伤口,因为没有擦拭,血液弄的整条手臂上都有,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还是演戏?你有可能会因此死掉?你到底知不知道?” 这是他第一次吼她,宁穗岁没有被他的大声吓哭,也没有被吼懵。 她等江岁怀情绪平缓些后,才轻声解释:“我知道,但有你在,我……” “知道?”江岁怀气炸了:“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我和你才认识多久,就这么信任我?” “信任和认识的时间长短没有关系!我已经是个成年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或许之后我会反思我自己的行为,但我绝对不会后悔!” 江岁怀瞪大眼睛,一副被气坏了的样子。 “我不要你受伤!我不想看到你身上有伤痕!一点都不可以!” 宁穗岁的眼睛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眼底的坚持倔强让江岁怀的心越跳越快。 “江岁怀我告诉你,我怕死的很!我又不是个傻子,有危险当然会躲,但人到紧要关头,理智是战胜不了感情的!” 她说的掷地有声,每一字都像钉子狠狠钉在他的心上,江岁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上一秒他还在否定宁穗岁对他的感情,但下一秒她就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不是开玩笑。 江岁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沉甸甸地情感,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开,宁穗岁自然是跟在他身后。 宁穗岁可不会允许江岁怀就这么逃掉,她要江岁怀正视面对自己的感情,哪怕他到了厕所,她也没离开。 “这是男厕所!” 江岁怀有些羞燥地低吼,他还是背对着不敢看她。 “我知道我没瞎!” 她没脸没皮地模样,让江岁怀有些崩溃:“你到底跟着我干什么?” 宁穗岁将受伤的胳膊抬起来,眼眶微红,瘪着嘴小声说:“疼,我不会包扎……” 她的示弱轻而易举堵住了江岁怀接下来的话,他长叹一口气:“去外面等我。” 宁穗岁乖巧地点点头,嘴角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这场战役她好像赢了呢。 亲的读者盆友们,走过路过投个珠好咩~ 偷吻 “嘶!疼!” 宁穗岁眉心微蹙,五官紧皱在一起,像个小老太似的。 江岁怀不说话,上药的力道更加重,宁穗岁疼的龇牙咧嘴。 她知道江岁怀心里有气,故也没吭声,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 见宁穗岁如此乖觉,江岁怀的气渐渐消了,上药的动作也跟着变温柔。 药碰到伤口时,犹如针扎般刺痛,宁穗岁绷着脸,双手握拳,指节用力到发白,她必须紧咬双唇才能抑制想出口的呻吟。 江岁怀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刚开始他装作没看见,可见她后来嘴唇都快咬出血,终于说道:“疼就喊。” 宁穗岁摇了摇头:“我不。” 江岁怀不明白女生在乎形象这件事,看到宁穗岁情不自禁将手往后缩,他快速地一把抓住:“别动。” 血已经止住了,但仍需上药继续包扎,药粉刚刚碰到伤口,一股剧痛由然而生,宁穗岁被刺激地惊站起来,她口中不住地念叨:“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她就像一条不断挣扎的鱼,而江岁怀就是那个鱼贩子将她牢牢按在粘板上。 人是按住了,但因为宁穗岁不配合,这个药根本上不好,江岁怀板着脸凶她:“你再动,我就带你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宁穗岁瞬间老实,但在江岁怀拿起工具后,她又开始乱动。 江岁怀无奈,只能停住不动:“你的伤口如果不上药就会留疤!” 他以为这个威胁对宁穗岁来说有用,但没想到的是她压根不在意,非但不在意,还梗着脖子说:“留疤就留疤,丑死也好过痛死。” 江岁怀无法理解,在他看来只是平平无奇的小伤口,为什么宁穗岁会反应这么大。 反正血已经止住了,他干脆懒得再理会,可之前她奋不顾身冲出来的那一幕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江岁怀叹了口气,开始与她商量:“乖乖上药,我给你买好吃的!” 宁穗岁歪着头想了好久,终于在他没耐心要起身时,点头应道:“我不要你给我买好吃的。”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 “胡闹!” 江岁怀蹭地站起来转过身,脸上显出一片薄红,宁穗岁最喜欢他这样,举起手机悄悄拍了一张。 “我话还没说完,你生什么气?” 宁穗岁嘟起嘴,不满地看着她,反倒她成了那个有理的人。 江岁怀有些烦躁地抿起嘴,他直觉要快点结束,于是提出解决方案:“你要不上我就送你去医院,或者你自己找人陪你,所有的医药费我来承担。”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但宁穗岁也知道他这番话的意思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不想欠她的,但她怎么会让他如愿。 “我受伤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需要你补偿我!” 宁穗岁非要和他掰扯清楚,钱债可以还,但情债可不是那么偿还的。 她执拗地盯着他,眼底的情意没有丝毫隐藏,漂亮的杏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情意。 江岁怀只看了一眼,便别开目光,他的心控制不住地加速,这种陌生的感觉,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江岁怀也开始像宁穗岁那样,他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可你这样会让我不舒服。” 到底为什么不舒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故意说的暧昧不明,更能引起别人的误会。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宁穗岁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她莞尔一笑:“那你给我上药的时候轻一点,上完之后还要兑现你的承诺。” 江岁怀疑惑:“你不是不想要吃东西吗?” 她咬了咬嘴唇,垂下头闷闷不乐地说:“可我提别的要求,你也不会答应呀。” 江岁怀默然,并没有因为她装可怜而改变自己的想法,他冷酷地肯定道:“你说的没错。” 宁穗岁暗自咬牙,面上一点不显,主动将手伸出去:“麻烦你给我上药,记得要轻点,我很怕疼!” 她特意强调最后四个字,江岁怀闻言挑了挑眉,没有抓她的手,上药的每一个步骤他都尽可能的慢。 宁穗岁将脸别过去不看这对于她说比较残忍的一幕,细微的痛楚慢慢开始加深,她有些不安份地翘动椅子。 过往的某些记忆开始攻击她,脏乱差的牛棚,脚上的铁链,还有日复一日的毒打,最后都汇聚成一张张可憎的面容。 宁穗岁半眯起眼睛,盯着远方的房子,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回神!” 江岁怀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了宁穗岁一跳。 她还没有从记忆中脱离,看向江岁怀的眼神异常狠戾,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浓仇恨。 江岁怀不知道她怎么了,刚想问,宁穗岁大口咬住他的手,那股劲儿像要把他身上的一块肉撕咬下来。 江岁怀不得不捏住她的下巴,沉声朝她喊:“冷静,你清醒一点!” 宁穗岁听不进去话,乱挥舞自己的手脚,江岁怀一个不注意就挨了她一巴掌。 他彻底将她松开,站起身退到好远,宁穗岁不依不挠地扑上来,江岁怀发现自己想的那些招儿根本没用,反而更加激起她的情绪。 看着犹如一头疯兽的宁穗岁,江岁怀像小时候阿妈哄她那样,虚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她的后背。 嘴里不自觉哼着家乡的小调,在他的安抚下,宁穗岁慢慢恢复理智,她没有告诉他,反而继续装疯卖傻地扑进他的怀里。 江岁怀浑身一僵,他想推开她,宁穗岁不松手越抱越紧,怕他怀疑,又咬了他一口,但没想到这个动作反而使她露了馅。 “既然已经清醒那就松开我。” 宁穗岁当作没听见,依恋地埋在她的胸口,见她如此厚脸皮,江岁怀用力将宁穗岁推开,有些羞赧地瞪着她,被欺负的委屈模样看的宁穗岁手痒。 “你怎么发现的?” “你要想杀我完全可以咬我的大动脉,你憎恶我,不可能会触碰我的身体。” 宁穗岁纠正道:“我讨厌的人不是你!” 刚刚她只是把他当作了别人。 关于这个替身文学的瓜江岁怀不想吃,他接着帮宁穗岁把药上完,过程中他不时看她一样,防止她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宁穗岁被他看的好笑,将手背在身后:“这样你放心了吧。” “你没了手还有脚,还有嘴。” 这她可就真没好办法解决,只好发誓保证:“我再打你我是小狗。” 江岁怀继续怼她:“小狗多可爱。” 这样孩子气的江岁怀她是第一次见,原本以为他是成熟稳重的,但好像是她把他想的太过于刻板。 宁穗岁说到做到,直到上完药她都没有对江岁怀动过手,只是用眼睛盯着他。 她的视线太过灼热,江岁怀又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到,他抬起头对上她笑盈盈的眼神,快速垂下眼脸和她保持距离。 “药上完了!” 宁穗岁的语气实在是称得上轻快,不过她的轻快并不是来自于上完药,而是江岁怀马上要兑现的承诺。 她笑的愉快:“你答应过我的,可别忘了。” “你想吃什么?” 江岁怀直觉不太妙,他盯着宁穗岁的脸说不出的怪异。 “我想吃……” 余下的话全部消失于两人的唇角,宁穗岁快准狠地如愿亲到了他。 江岁怀的瞳孔不自觉放大,他紧紧拽着自己的裤兜一动也不敢动。 她没有接过吻,不知道该如何接吻,四片唇瓣相贴时,宁穗岁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舔了他一下。 江岁怀像是触电般呆若木鸡,而对于宁穗岁来说,湿滑的舌头舔过嘴唇,带来的刺激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宁穗岁得寸进尺,想要尝试更多,想把舌头伸进他的口腔,想要和他尝试交换唾液,但此时的江岁怀就是根木头,他无法回应她,也不会配合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可以自己来,但就在宁穗岁想要进一步时,江岁怀醒了。 他用力将她推开,往后连退好几步,捂着自己的嘴唇,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那么大反应?第一次和女生接吻吗?” 江岁怀不说话,眼底冒出一层火焰,像要把她裹住燃烧成灰。 宁穗岁见他这样,自然也就清楚答案,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 “是你先答应的!”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了。 江岁怀懒得与她争辩,将剩下的药放到她面前,转身跑走了。 宁穗岁见他跑了也不去追,她摸着自己的嘴唇慢慢回味刚刚的感觉。 越回味就越是眷恋这种味道,想要得到江岁怀的心更加迫切,但万事不能操之过急,万一狗急跳墙就不好了。 宁穗岁决定放江岁怀一个星期的假,但人算不如天算,宁家的破事影响到了她与江岁怀偶遇。 骑虎难下 在仪式开始前,宁穗岁就被严咏琴警告了。 “就算你回来了,结果也不会改变,别给我动任何歪心思,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宁穗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你说话能算数吗?这个家是姓宁,不是姓严。” 严咏琴气得冒火,但又不敢在家里对宁穗岁动手,只能恨恨道:“你记清楚,别情的东西哪怕她扔了不要了,你也不能碰。” “一个表里不一的男人,谁稀罕?”宁穗岁不屑地冷哼道:“我眼睛好的很,没瞎,有空来对我指指点点,不如看好你的好女婿,他才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人。” “宁穗岁。” 宁别情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今天的她与平常很不一样,身着一袭蓝色露肩高定礼服,头发全都挽起来,脸上的妆容也是清淡如水,衬的她整个人高贵又优雅。 宁别情五官大气柔和,并不适合太甜美的颜色,但为了博得宁有为的关注,她刻意模仿宁穗岁,穿各种马卡隆龙色系的衣服,这个习惯直到现在也没有改。 所以当宁穗岁见到这身装扮的宁别情时,她有些意外地挑眉:“你终于放弃你的马卡龙少女色了?” 宁别情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淡淡地说:“多尝试没什么不好的。” 听到她这个回答,宁穗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见到走过来的人,她劝道:“男人也要多尝试,不然不知道哪个更好。” “宁穗岁,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想像什么样子?” 严咏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教训宁穗岁的机会,她正要继续往下说被宁别情拦了。 宁穗岁懒得见她们母女情深的模样,从严咏琴身边走过时还是觉得不痛快,停住脚步在她耳边悄声说:“你试过的男人也不少吧。” 严咏琴浑身一僵,她紧紧拽着宁别情的手,不敢回头,宁穗岁本只是随口一说,见她如此模样,心里打起了疑窦。 “伯父在叫我们,快下去吧。” 安时弈停在宁穗岁面前,话却是对着宁别情说。 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宁穗岁下意识后退好几步。 她不加掩饰地厌恶,让众人都有些惊讶,毕竟在小时候,宁穗岁和安时弈的关系是最好的。 当初如果宁穗岁没有走丢,今天和安时弈订婚的人应该是宁穗岁才对,但人生没有如果。 看着并肩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两人,宁穗岁心想,其实从某个方面来看,走丢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要觉得难过就先回去。” 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宁穗岁一跳,她奇怪地望着自己的长兄宁致远,这个一向嘴毒刻薄的大哥,什么时候会关心人了? 宁致远被她看的不舒服,俊脸一沉:“回来这么久还是记不住我这张脸?” 宁穗岁被找回来后,有时会突然陷入到自己的情绪,接着就记不住宁家人的脸,把他们都当成别人,这件事除了宁致远没有人知道。 “大哥这么英俊的脸庞,我怎么会认错?” 她笑的像个浪荡公子,看得宁致远又是黑脸皱眉。 “你是一个女孩子,要时刻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又来了。 宁穗岁有些头疼地抚额:“哥哥,你真的很像一个嬷嬷。” “你说什么?你说我像嬷嬷?”宁致远声音提高八度,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 他清清嗓子又恢复到了那副矜贵高岭之花的样子,背过身暗暗瞪宁穗岁。 “你要是做好了,我怎么会说你?” 她小时候调皮捣蛋,严咏琴从不管,甚至希望她再过火一点,宁有为也只会宠溺地纵容她的行为。 宁致远是唯一会约束她的人,只是宁穗岁从来不听罢了,小时候不想,现在就更不想了。 “大哥!”宁穗岁微笑着打断他的话:“我从小和野孩子一样没人管教,后来被拐卖,回来也才半个月。” 她提起这个,宁致远刚缓和的表情再度僵硬,宁穗岁的走丢是宁家不能提起的隐秘。 “这半个月里我除了游手好闲就是吃喝玩乐,什么都没教我就把我推出去见人,我还以为我被耻笑是你们希望看到的。” “胡说!” 宁穗岁不知道他在愤怒什么,虽然在这个家里他对她还不错,但回来的这半个月,他除了嫌弃自己,从未想过真的去帮助她。 宁有为也是这样,大概宁家的男人骨子里都比较绝情吧。 宁穗岁不想再继续与他歪缠,趁有人和宁致远交谈时,默默走开,订婚仪式不知道是怎么个流程,宁穗岁没兴趣听,也不管身后严咏琴派来盯着她的人,端了一盘小蛋糕躲到小角落大快朵颐。 以前受过的贵族教育她差不多全忘了,但吃饭时肯定不是像她这样血盆大口,狼吞虎咽。 但能发明出这种礼仪的人一定是没有饿过,如果她饿过,一定会知道快速吃东西的那种饱胀感有多安心和满足。 等吃完手上的东西,订婚仪式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其中有个环节是女方家属作为祝者送上订婚戒指。 当时宁有为就拍板决定让宁穗岁上,严咏琴死活不同意,一向听话的宁别情在这次也坚决不肯,宁穗岁自己也不愿意,最后宁有为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宁穗岁站在人群外,远远看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安时弈身姿挺拔俊朗,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那是他的一张面具,从他十岁来到宁家时,就带上了这张面具,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 以前,宁家除了宁有为会对她笑以外,其他人很少对她笑,所以当带着微笑面具的安时弈一出现,宁穗岁的眼睛就无法从他身上离开。 谁会拒绝一个彬彬有礼,体贴懂事,温暖阳光,又帅气有才的男孩,没有人能拒绝,宁别情也被深深吸引住。 安时弈寄人篱下,总是会做到一碗水端平,宁穗岁要独一无二的偏爱,做不到她宁可不要,于是她开始疏远安时弈。 可这样却让安时弈很慌,他想尽办法讨好她,哄得宁穗岁终于同意和他玩,但他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背过身又继续和宁别情来往。 宁穗岁当时很不开心,但见能气到严咏琴,她勉强忍着不喜和安时弈继续玩。 小时候他就很会骗人,大了手段更是了得,听着他在台上的誓言,宁穗岁直想吐。 最后还有个大合影环节,宁有为事先就提过宁家所有人必须在,因为这个,宁穗岁勉强听完了全程。 台上的宁别情哭的梨花带雨,眼神里满是感动,宁穗岁却无端生出种冲动,想把她的脑子砸开,将里面的稻草全部拿出来,然后甩安时弈的脸上。 但想象终究是想象,现实是她必须挤出一张笑脸,和这个即将成为一家人的伪君子在一起,拍一张照片。 宁有为和严咏琴两个人为今天的主角让出中心位置,宁致远站在宁有为的旁边,宁穗岁跟着站在他的旁边。 但尴尬的是,站太远了拍不到她,可剩下的位置就只有严咏琴的旁边,宁穗岁不想站过去,她怕严咏琴会因为之前的事恶意报复她。 严咏琴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无论摄影师怎么说,宁穗岁就是不动,这时宁有为站出来说:“穗岁,你站到时弈身边。” “爸爸!” “老公!” 几道声音接连响起,就连摄影师也是目瞪口呆。 不过宁有为很淡定:“时弈你往旁边站,让出位子来给你穗岁妹妹。” 这句话实在太有歧义,安时弈站的位置本来就是中心,她再站过去,那照片出来,和安时弈订婚的人是她宁穗岁,还是宁别情? 宁有为的这番骚操作让人看不懂,严咏琴敢怒不敢言,只好眼神警告,宁别情的意见直接被宁有为忽视,她脸上血色尽失,小脸惨白。 安时弈揽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默默给宁穗岁让位子。 真是骑虎难下,宁穗岁想让宁致远站过去,可宁有为却说:“他一过去,不就抢了时弈的风头。” 宁致远刚伸出的脚又缩回来,所有人都在盯着宁穗岁,这让她有些烦躁。 怒火在胸中翻腾,随时都要喷出来,始作俑者宁有为关切地问她:“是不是脚麻了?要不等会再拍?” 对于他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的行为,宁穗岁现在也只能暂时忍住,她深吸一口气,站到了安时弈的旁边。 在摄影师倒数时,宁穗岁突然和旁边的严咏琴换了位置,这令人措不及防,但照片拍完后,她二话没说大步离开了会场。 宁穗岁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反问,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她的肩头,丝毫感觉不到的她,在疾行的路人眼里好似异类。 宁穗岁走累了,随意坐在马路边,也不管身上的礼服是不是因此脏了,她呆呆地望着前方,脑袋空空,直到一把伞出现在她的上方。 天堂到地狱 小时候宁穗岁不懂偶像剧,长大后宁穗岁不相信偶像剧。 当下雨有人给你撑伞这种烂透的桥段真的发生在她身上时,宁穗岁除了欢喜还有无法言说的感动。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连脖子上也挂着塑料袋的江岁怀,眼眶微红,站起身猛地扑进他的怀里。 不过一秒还不待江岁怀推开她,宁穗岁就被塑料袋里装着的菠萝扎到了。 她不满地瞪着那颗菠萝,觉得氛围都被破坏了,江岁怀默默调整了下袋子的位置,菠萝换到了正中间。 宁穗岁被气笑了,江岁怀不想她抱,她难道就没办法了? 宁穗岁拨开袋子,将脸贴在他的心口处,伸出手用力地抱紧他的腰,然后在他挣扎前抢先开口:“求你,就一会儿。” 她这样的软弱是他不曾见过的,看着如幼鸟般靠在自己的胸膛处的宁穗岁,江岁怀伸起的手到底最后也没有将她推开。 他们两就以这样一个滑稽的姿势站在雨中,来往的路人纷纷投来怪异的视线,江岁怀努力无视,宁穗岁看不到。 就这样抱了三分钟,江岁怀终于开口:“松开。” 宁穗岁很干脆地松开了,这一退又走到了伞外。 江岁怀不悦地将伞往她那边移。 “拿着。” 宁穗岁不肯接,也不说话就抿嘴看着他,她的态度摆明了要江岁怀给她撑着。 若是严咏琴在这肯定会嘲讽她:“有人给你撑伞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作天作地,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你接不接?”周边五颜六色的光打在她脸上,看不太清楚真实的表情,江岁怀缓和语气道:“我有事要走了。” “你走吧!” 宁穗岁也不留他,冲他摆手说:“伞你也拿走,我不需要。” 说完,宁穗岁往后退了好几步,冰凉的雨点落在她的身上,伴随着冷风,冻得她直打哆嗦。 但很快她又挺起胸膛,装作无事发生,站在原地催促江岁怀:“不是有事吗?怎么还不走?” 江岁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二话没说转身离开,宁穗岁望着他的背影,鼻头一酸,用力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但最后还是没做到,低头的瞬间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纷纷落在地上,混着雨水流走。 “哭什么?” 江岁怀的声音响起时,宁穗岁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眼,待见到他的脸,扑哧一声笑出来,眼泪也还在流。 “又笑又哭,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江岁怀奇怪地看着她。 “对,我有毛病。”宁穗岁点点头:“我有相思病,都是你害的。” 江岁怀下意识皱眉,想走但还是忍住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 宁穗岁才不理他,她胡乱擦去眼泪,认真且执着地看向他:“江岁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走不走?” 听到她的话,江岁怀肯定道:“你发烧了。” “我给过你机会的,这次你不走,你就再也没机会了。” “你乱七八糟说什么?”江岁怀彻底被她搞迷糊了。 他不懂她的意思,她自己知道,在这个被宁家抛弃的雨夜,有人给她撑了伞。 如果说以前对江岁怀是见色起意,遵从心底欲望,那这一刻是因为被他温暖了。 宁穗岁贪恋这种温暖,她不管江岁怀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可怜,她只知道他出现了,就足够。 “我给过你机会的……”宁穗岁望着他刀削般的侧脸喃喃自语:“江岁怀,我再不会放手。” “你嘀嘀咕咕说……” 江岁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少女的动作给打断,宁穗岁又亲了他。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宁穗岁擦了口红,她的攻势比上次更猛烈,嘴唇刚贴上来,就用力含住他的唇瓣。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震惊!震惊到他过了好久才推开她。 宁穗岁被推开后没有死缠烂打,她摸着自己的下巴,委屈地控诉江岁怀:“你该刮胡子了!” 她的厚脸皮他已经见识过了,对于她占了便宜还委屈的样子,江岁怀除了恼怒还有羞愤。 他见宁穗岁亲花的口红,湿红的眼眶,迟来的微小电流短暂麻痹了他的神经。 “在想什么?” 江岁怀迟迟不说话,宁穗岁凑近轻声问他。 他一时不察将真心话说了出来:“就不该同情你这条花蛇。” “花蛇?” 宁穗岁莞尔一笑:“好特别的比喻,虽然我不喜欢蛇,但是你取的昵称,我勉强接受。” 她身上淡雅的香水味萦绕在他的鼻尖,脸禁不住发烫,江岁怀一低头就看清了她胸前的沟壑。 鼻腔一阵热流滑过,然后在宁穗岁惊讶地喊声里,江岁怀碰到了他人生最丢脸的一件事。 宁穗岁手忙脚乱地拿手给他擦鼻血,江岁怀快速往后一躲,伸出手挡住:“别碰我。” 他表达的拒绝意思很明显,但宁穗岁就跟没看到没听到似的,绕了个圈还是凑过来。 “仰头!” 见江岁怀不配合,宁穗岁直接拽着他的头发帮他,然后又伸手接雨水拍打他的前额。 这种做法很常见,江岁怀小时候鼻血流不停,他阿妈也是这样做的,只是对于宁穗岁会这个他还是很好奇。 宁穗岁冲他眨眨眼:“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个对吗?” “你想多了。” 他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想知道我也不告诉你。” 宁穗岁调皮地冲他吐舌头,村里的阿花姐告诉过她,要想留住一个男人,就不能让他知道太多。 江岁怀本来还抱有期待的,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是拿自己开唰,顿时有些不高兴,拂开她的手不想让她继续弄。 宁穗岁哪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他不让她偏要,两个人打打闹闹摔倒在地上,东西散落一地。 摔得位置还挺巧,江岁怀在下,宁穗岁坐在他身上。 她穿的是裙子,面料轻薄,有什么东西还是能直观感受到。 宁穗岁有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的下面,又从下面挪到他的脸上,江岁怀身体有什么变化,他自己当然知道。 “起来!” 声音听着沉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宁穗岁乖乖地点点头,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狡黠。 她起身起到半途,江岁怀也坐起来,突然她一屁股坐下来,直接将他搞懵了。 两人四目相对,宁穗岁的眼睛圆滚滚似小鹿,脸上写满无措,江岁怀察觉到那处的狰狞,深吸一口气。 “起来。” 他的声音低了好几度,听在宁穗岁耳朵里莫名暧昧,她脸微微发烫,心猛地狂跳。 身下的那根东西貌似很想出来,隔着布料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兴奋,连带着她的身体也开始跟着有了反应,底下有液体缓缓流了出来。 宁穗岁以为是自己身体情动的讯号并未在意,专注调戏江岁怀:“你身上怎么还放棍子?戳到我了。” 江岁怀因为她的话,耳朵和脸颊都染上了红色,下身小兄弟的渴望来的又凶又猛,他极少碰到这样的情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起来!” 见她还不起,江岁怀的脸上闪过一丝焦躁,额头上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他放柔声音,尽量好声好气地和宁穗岁说:“别玩了,快点起来。” 宁穗岁瞧见他的神色觉得十分有趣,但又怕把他逼急,慢悠悠地站起身,中途因为腿麻又跌落在他的身上。 这次江岁怀一直紧盯着她的动作,她腿软他第一时间就把她接住,四目相对,江岁怀沉着脸,眼眸幽深,宁穗岁有些尴尬地笑笑,小声为自己辩解:“蹲太久,腿真的麻了。” 江岁怀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等两个人站好后,他突然张开五掌给她看。 “你受伤了?” 宁穗岁抓着他的手,仔细地翻来覆去检查,江岁怀甩开她的手说:“是你的血。” “我的?我又没有受伤……” 话刚说完,她又看到江岁怀裤子上的血渍,宁穗岁石化在风中。 此时的她早就没有了那些旖旎的想法,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 还不等她找到好借口和江岁怀说,他先一步脱下外套系在她的腰上。 宁穗岁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情不自禁发问:“江岁怀,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喜欢的人和你差不多大,我多做好事,希望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也会有人帮她。” 宁穗岁听后猛地瞪大眼睛,见刚刚还面沉如墨的男人,在提到自己喜欢的人后,迅速缓和的表情,还有眼底深处的柔情。 “喜欢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一颗泡泡,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江岁怀没有听到她说的话,时间到了他必须赶快回去,最后抬头看了宁穗岁一眼,他将伞留下,转过身大步离开。 宁穗岁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从天堂掉到地狱,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她突然有点怀念这个了,想回去看看,既然要难过,那就更彻底一点吧。 往事 宁穗岁站在排队候车的队伍里,她的穿着打扮格外引人注意。 放票的大姐走过来小声问她:“你去哪儿?” 宁穗岁咧嘴一笑,用乡音回答她:“去桐乡。” 听到她的乡音,大姐放松了警惕,又用方言问了好几个问题,见她对答如流,大姐痛快地让她买了票。 说是票其实就是一张写了价钱的薄纸,作为她已经买票可以上车的凭证。 忽略左右打量的视线,宁穗岁缩在最后一个单人位置上,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发呆。 她九岁走丢的时候已经记事,她听到人贩子要将自己卖到山沟沟里,于是某天晚上趁乱跑了。 但时运不济,才出狼窝又进虎穴,那个人是受了别人的嘱托,将她七拐八带,换了好多次才最后将她交到一个妇女手里。 那个妇女看着面慈心善,实际上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她没有把她当成货品售出,而是把她留在家里给她儿子当童养媳。 中间种种忽略不提,等她逃出去的时候她已经长到十四岁,但还是太小,没有人愿意收她做活,她一度只能通过乞讨与狗抢食。 后来她追着一条狗进了一座小院子,之后她就留在了那座小院,和小院的主人春芳相依为命。 春芳是一个很传统的中国女人,她勤劳和善,在丈夫死后努力拉拨儿子女儿长大,等他们有出息以后,却开始嫌弃春芳,甚至孩子也不让春芳碰。 心灰意冷之下,春芳回到小院,接着宁穗岁就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大概是因为可怜,或者因为寂寞,她收养了宁穗岁,当作自己的亲孙女看待。 宁穗岁最开始只是想蹭一顿饭就走,可后来不知怎么,她留下和春芳一起生活了六年。 这六年她好像重新活过一样,不会再挨打也不会有责骂,更不会吃不饱穿不暖,她在春芳这得到了她不敢奢求的真心爱护。 宁穗岁忘了要去找亲人,她觉得这样也挺好,有些宁家人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但宁有为一直都未放弃寻找她。 在金钱的努力下,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宁有为带着人找上了门。 宁穗岁被宁有为抱在怀里,耳边是他的痛苦地忏悔,对面严咏琴看向她只有憎恶和陌生。 偶然得知的真相她一直从未忘记,儿时的家不是她想回去的地方,虚假的亲情也不是她能应付得来的。 但回不回去也不是她说了算,宁有为态度很强硬,一定要把她带走,宁穗岁也很坚持,就是不想回。 春芳的子女闻声赶来,客气地巴结讨好,在宁有为面前极尽谄媚。 宁穗岁不在乎他们,她只在意春芳的态度。 原本她信誓旦旦春芳离不开她,没想到春芳乐呵呵地把早就打包好的行李递给她。 “我走了,你就只有一个人。” 宁穗岁焦急地提醒她,可春芳满不在乎地说:“我儿子要把我接到城里去,他们都陪着我,怎么会是一个人?” 为了留下来,宁穗岁口不择言:“他们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等你到了城里,他们会找各种理由将你赶走。” “不会的,之前是因为条件不好,现在他们收了你爸的钱,有条件接我去城里。” 春芳说的信誓旦旦,因为刚刚的话对宁穗岁都没了好脸色:“你赶紧和你爸走,早点走了我早点去城里享清福。” 宁穗岁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她脸上血色尽失,微咬着嘴唇,试探性地和她说:“我走了,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春芳摆摆手,将她推出门外:“不用看,我知道你肯定会过的很好,而我忙着带孙子,哪有时间会想到你?” 宁穗岁想不到这是前不久还抱着她喊乖宝的春芳说出来的话,她以为春芳是被她的孩子胁迫,她以为是宁有为拿钱贿赂,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我养你不过是因为年纪大了,身边想养个活物,刚好你吃的又不多,还能帮着干活……” 春芳絮絮叨叨讲述她会收养自己的原因,宁穗岁不知道是怎么听完整段话的。 听完之后,她才明白不是春芳离不开她,而是她离不开春芳。 回忆到这里,桐乡已经到了,宁穗岁站在熟悉的路口,却已经认不出。 这和她记忆中的桐乡实在差别太大,泥泞的石子路换成水泥路那是最基本的,乡亲们的房子都焕然一新,各个都是小别墅。 越往里走,她的心就越下沉的厉害,往日无论她喜欢或讨厌的地方,都已经看不到,这里被开发改造成生态度假村。 宁穗岁没有抱侥幸心理,所以当看到春芳那个熟悉的小院时,她猛地顿住脚步。 而蹲在地上侍弄花朵的人此时也转过身来,两个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你……你变了好多。” 春芳的眼睛已经不行了,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拿出兜里的眼镜,还没戴上就因为手一直抖,眼镜掉落在地上。 宁穗岁先她一步拾起来,见她仍旧手抖个不停,忍不住问:“你去看医生了没有?” “看了看了,老毛病。” 春芳显然不想提,她转过身兴致勃勃地说:“这空心菜长得极好,今天中午留下吃饭吧?小花。” 小花是宁穗岁的另一个名字,她和春芳相遇时,不肯说真名,春芳觉得她长得像花朵一样漂亮,便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宁穗岁已经许久不曾听到有人这么叫她了,再听到时犹如有人敲了一记闷棍,心里实在堵的慌。 “不好意思,我叫顺口了,忘记你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春芳见她这么久不说话,表情有些讪讪。 宁穗岁摇了摇头,见她这么拘谨,心想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离开。 “留下来吃个饭吗?” 她小心翼翼地样子看得宁穗岁微微有些鼻酸,想到她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宁穗岁又将眼泪逼回去,冷漠地摇摇头。 听到她的话春芳显然很失望,又抬起头说:“那带点什么走吧!” 说完就急忙跑去给她张罗,宁穗岁跟在她身后,走进了这座生活六年之久的小院。 院里样貌和她走时区别并不大,门口的小院子里种着她爱的花,大门上还贴着她当时随手画的鬼画符…… 看到这些宁穗岁往昔的记忆一点点被勾起,越是记忆深刻就越忍不住去埋怨。 春芳大概自己也不好意思,并没有选择强留她,将家里的东西打包给她后,还嫌不够,又拿东西跑到邻居家去换其他的。 邻居离的近,又是个大嗓门,宁穗岁不用走过去都能听到她在说:“你自己都没多少还全给她,人家找了个有钱的爹,哪会在意这些?” 宁穗岁听罢什么反应也没有,不知事情全貌,与她争辩也只是浪费口舌。 “她还能想着回来看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当初也是我对她不住……” “屁的对不住!那是她亲生父母,你敢强留人家就敢报警,转头就去坐大牢。” 春芳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引起邻居开始嚷嚷:“你收钱那是你应得的,白养她六年。” 听到这儿,宁穗岁眼底的感情逐渐褪去,望着脚边的那袋东西只觉得讽刺无比。 果然没让她失望,来这里确实会让她感到身心愉悦,宁穗岁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东西也没拿,快速出了院子。 为了不让春芳追上来,宁穗岁特意绕了另一条路,但这里已经大变样,她原先记忆中的出口变成了一个休息服务区。 她按着指示牌很快找到了出口的方向,路过一行人时,突然听到宁有为的名字。 宁穗岁停下脚步,转过身默默跟在那群人身后。 “桐乡能有今天,全靠李总和宁家打好了关系。” “我也是踩了狗屎运,谁知道我妈她随便养的流浪狗竟然会是宁家的女儿。” “确实奇怪,宁家的女儿怎么会流落在外?是不是私生女?” “不是私生女,在找来之前,她妈就偷偷找人验了……” “验了什么?” 众人皆好奇,宁穗岁也跟着竖起耳朵,这时春芳出现了。 如果喜欢麻烦投个珠,或者留言评论一下,我不是个机器,也需要动力…… 她是谁的女儿 “儿子,你有没有看到小花?” “小花?这里遍地都是花,你随便采一朵就是。” 春芳有些激动,嘴里念念有词:“不是这个小花,是我养的那个女孩,她不见了。” “她早走了,我的妈。” “她今天回来了,回来看我了,我和你杨婶说会话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早就蹲在一边的宁穗岁看到春芳的手又开始抖了,不仅手,身上也是开始慢慢抽搐。 “妈,你又犯病了,她都已经去当大小姐了,哪还会记得你?又没吃药做梦了吧,赶紧回去吃药。” “我真的看到她了。”春芳极力想要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她向众人讲述经过,但没有人肯相信她,大家都以为她没吃药。 春芳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掩面痛哭:“她真的回来了,但是她不高兴,她在怪我,怪我因为钱卖了她。” “什么卖不卖,妈讲话不要这么难听,你是做好事,养她那么久收点报酬理所应当。” 春芳看着他,脸色突变:“畜生,要不是因为你没用欠债,我就不会答应把小花送走,都是因为你烂赌!” “那是她的父母,你有什么资格阻拦啊?我没用不也是你生的,还不是你没用,你要是有用,我怎么可能会去赌?” 两母子当街吵起来了,春芳脸色涨得通红,直接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周围的人都是看好戏的心态,他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挨打,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老不死的狗东西,说了多少次,吃药吃药,整天痴心妄想,那是人家的女儿,人家的。” 春芳被他吼的不敢吱声,落寞地往回走,边走边看行人,嘴里还念念有词。 宁穗岁等他们散去,她才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男子离去的方向,好像隐藏的事情远比她想的更复杂。 带着一肚子疑窦,宁穗岁回到了宁家,整个宁家因为她的消失乱成一锅粥,宁有为怒不可遏,在他的盛怒下,没有人敢吱声。 “还没进门就听声音,宁总真是好大的脾气。” 宁穗岁双手环胸,讥诮溢于言表。 “你终于回来了,真是急死爸爸了。” 宁有为见到她喜笑颜开,立马迎上来,宁穗岁瞧着他那张伪善的脸问:“您真的想让我回来吗?” “这是什么话?” 宁有为拉下脸:“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希望你回家。” 从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宁穗岁走丢以后,宁有为花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来找她。 好不容易找到她以后,恨不得将她供起来,一应吃穿用度极尽奢靡,哪怕她不需要,宁有为也会安排妥当。 所有人都知道宁穗岁是宁有为的宝贝,但宁穗岁自己心里清楚,宁有为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爱她。 “这是我的家吗?” 宁穗岁别有深意地看向严咏琴,嘴角扬起:“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吗?您会不会弄错了?” “绝无弄错的可能,爸爸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儿。” 宁有为说的很笃定,他望着宁穗岁满脸慈爱,听到这话的宁家人,反应最大的就是宁别情和严咏琴。 宁别情是难过,她是宁家三兄妹里长得最不像宁有为的一个,她为此很介怀。 严咏琴没功夫安慰女儿,她走上前来,伸出手准备抚摸宁穗岁的头发,但对上她的眼神后,手尴尬地缩回去。 “老宁,穗岁刚回来肯定累了,让孩子去休息吧。” 这是宁穗岁第一次听严咏琴这么叫她,感觉真够恶心的。 她甩掉一身鸡皮疙瘩,不再理会余下的众人,径直走回了房间。 房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全家福,那自然不可能是宁穗岁放的,她一搬进这个屋子就有了。 宁穗岁仔细对比了自己和宁有为还有严咏琴的长相,发现她和宁有为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但对于宁有为光凭外貌就坚信自己就是他的女儿,为此宁穗岁直觉有些不好。 她被找到时,严咏琴曾经提出要带她去验DNA,但宁有为拒绝了。 哪怕宁穗岁知道也记得自己小时候曾在宁家的事情,但因为严咏琴的态度,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个私生子,但想到那个男人说的话,还有当初那个绑匪无意中透露的信息,让宁穗岁忍不住猜疑她到底是谁的女儿? 心虚的不只是严咏琴,还有她自己,但宁穗岁现在并没有那么迫切想要去验明自己的身份,她觉得搞清楚宁家的往事反而更重要。 但因为宁家并没有请固定的佣人,都是小时工,而且基本每月一换,宁穗岁根本探听不到什么,这也就导致她只能找历年的八卦杂志来看。 她在八卦杂志上没有看到宁有为,却意外地看到了严咏琴和某位当红男歌手的绯闻。 宁穗岁立马去搜了那个男星的信息,大多都是往年的旧帖,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人家现在早已经退圈出国,根本联系不到。 宁穗岁正想要不要找宋成宥帮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干什么?” “看男人喽。” 她对此很坦荡,甚至将平板举给宁别情看,后者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挪开。 “想不到你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宁穗岁瞟了一眼页面上的狂野男歌手,笑着点点头:“摇滚乐能够让我人快乐放松。” 她眼尖余光扫到转角处站着的人,故意拿平板当作吉他,即兴来了段创作,宁别情看都没看直接走了。 宁穗岁表演完,还高举双手喊了句:“摇滚万岁!自由万岁!” “鬼叫什么?” 严咏琴站出来,大声呵斥她:“这个家不是你一个人的,注意影响。” 宁穗岁点点头,微微一笑:“我偏不。” 说完也不管严咏琴如何谩骂,她抱着平板悠哉悠哉离开,经过她旁边时宁穗岁突然发问:“我的表演如何?在摇滚这方面是不是很有天赋?” “有个鬼的天赋!”严咏琴憋不住火,看着她暴怒跳脚:“下次再敢唱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我直接缝了你的嘴,省的你出去丢人现眼。” 她如此大的反应,宁穗岁是真的没想到,心里反而更加确定有问题的人并不是宁有为,而是严咏琴。 宁穗岁有所发现,严咏琴也有所察觉,她偷摸摸想要做一些事情,却被宁穗岁逮了个正着。 答案即将揭晓 夏日的蝉鸣声音响亮,持续不断,听着实在让人厌烦,但和严咏琴聒噪的声音相比,她还是觉得蝉鸣更动听。 “是你偷偷摸摸进我房间,还理直气壮倒打一耙。” 宁穗岁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原本今日她是要跟着宁有为去寺庙拜佛的,但因为大姨妈造反,闹的她没了心情。 宁穗岁原本在内室画画,突然听到细微的动静,探出脑袋一看,严咏琴鬼鬼祟祟地在她床上摸,像在找什么东西。 等她满意地拿起几根头发装到密封袋里后,宁穗岁适时出声:“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和你去医院。” 严咏琴被她的话吓得一哆嗦,抬起眼见到倚在墙边的宁穗岁,她像见了鬼似的尖叫:“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房间。” 宁穗岁微微蹙眉,不满地看向她:“这句话该我问你,你为什么在这?” 严咏琴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对着她的穿着开始评头论足,宁穗岁懒得听她废话,直接打断:“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想验我陪你去就是了。” 宁穗岁的话带给严咏琴不小的冲击,她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别装了,你想搞清楚,我也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她刻意强调了亲生父母四个字,果然见到严咏琴脸上的神色变化,但她仍死鸭子嘴硬。 宁穗岁幽幽地叹了口气:“我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是,我要你的头发不过是为了请大师做法。” “可千万别说为我驱除邪祟,这话鬼都不信。” 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容无端渗人,眼里赤裸的讽刺使严咏琴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我是你妈,你给我放尊重点。” 严咏琴试图用母亲的身份来压她,但宁穗岁除了嘲讽只剩下无语。 幼年时严咏琴就明显表现出对她的不喜,更是明确在公开场合表示她不是她的妈妈,如果她叫一次妈妈,她就打死宁穗岁,每天都会重复一遍,让宁穗岁牢记这点。 “你是宁有为和宁别情的妈,可不是我的。” 严咏琴被她的话噎住,好一会儿才反唇相讥:“果然是个贱种,养只狗都知道摇尾乞怜,养你这么久都不知道说话好话。” “要不是宁有为,你压根都不想养我吧?毕竟你巴不得我去死,因为我是你的耻辱。” 宁穗岁说完,偏头看向严咏琴,她比想象中的要镇定许多。 难道自己猜错了?宁穗岁心想,但见严咏琴带着憎恨和幽怨的目光看她,宁穗岁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想到昨晚看到的八卦新闻,宁穗岁故意试探她:“其实我是宁有为和哪个明星生的吧?那明星比你漂亮比你年轻比你身材好,所以你才会如此讨厌我。” 严咏琴死咬着下嘴唇不说话,一双美目紧盯着宁穗岁,像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她越是这样,宁穗岁就越是想要搞清楚,她迫切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 也不管严咏琴愿不愿意,宁穗岁强行将她带上了车,严咏琴平常养尊处优,哪里挣得过宁穗岁的力气,她坐在车上无力地狂喊:“这手劲儿比男人也不遑多让,哪里是个女孩,分明是头蛮牛。” 宁穗岁目的达到,也就懒得与她争辩,随她怎么叫,她闭着眼睛假寐。 索性严咏琴自己也想查个明白,到了医院她还是很配合,两人采完样本后便坐在大厅等结果。 这个地方宁穗岁并不是第一次来,小时候严咏琴经常带她来,她看不懂结果,只知道严咏琴每次看完都会对她拳打脚踢。 严重地一次直接将她丢在路边不管,那时候宁穗岁才五岁,她不哭不闹看着严咏琴走远。 然后自己跑到警察局报警,再通过警察联系上宁有为,然后顺利地回了家。 回去后宁有为在家里大发雷霆,严咏琴反复狡辩,反而怪罪宁穗岁乱跑,宁致远和宁别情因为宁有为的偏心,也帮着严咏琴说话,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自那次以后严咏琴再也没有带她去过医院,只是有时候看她时,会故意让阿姨把她的脸画花,甚至给她定做了一副铁面具。 宁有为不在家,严咏琴就会要求宁穗岁戴上,她不戴就会被严咏琴赶出去,宁穗岁告过很多次状,但每次宁有为都只是口头警告,下次严咏琴还是会这么做。 过了七岁,宁穗岁就知道自己与严咏琴斗是斗不赢的,她开始为自己谋划,寻求另一条出路。 宁家的三个孩子脑子都不差,宁穗岁更是从小就展露出惊人的经商天分。 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后,她不再疏于学习,反而更加用功,一下子就成为宁家最优秀的孩子。 这是她为自己找的出路但也却成了严咏琴容不下她的理由,因为她的光芒盖过了宁致远和宁别情。 宁有为甚至开始将她带在身边作为继承人培养,这终于让严咏琴开始坐不住。 在宁穗岁九岁那年,她去其他市参加奥数竞赛,返程途中有人将她掳走。 刚开始宁穗岁以为是绑架,但后来她被人贩子带着躲躲藏藏,无意中听到他一次醉酒后的自言自语。 “我可怜,你比我更可怜,亲妈不想要你,雇人把你卖了,永远不要回去。” 宁穗岁听到他的话,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多次打宁有为的电话会打不通,打家里的电话也是一样,因为严咏琴根本没想过让她有回来的可能。 她猜测过自己不是严咏琴的女儿,但从来没怀疑过自己不是宁有为的种。 但昨日偶然听到的话实在让她很费解,严咏琴的反常也让她有了多种猜测。 今天除了验她与宁有为是不是父女关系外,宁穗岁还瞒着严咏琴,偷偷测验了她们两的关系。 小时候的测验结果她看不到,但长大后就不一定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遇事只会哭闹的孩童。 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宁穗岁努力压抑内心的激动,平静地等待医生的到来,而严咏琴早没了刚才的张牙舞爪,站在窗前目光哀怨。 “有什么用?结果是不可能改变的。” 严咏琴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这样的话,宁穗岁正要问,手机却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拿结果的时间到了。 她不再探寻严咏琴话里的意思,有些兴奋地往窗口走去,宁穗岁自认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报告时还是吓了一跳。 江岁怀,我好疼 宁穗岁想过千万种可能性,但这却是她没有意料到的。 DNA检测结果显示她和宁有为还有严咏琴都存在亲属关系,宁穗岁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虽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夸张,但连续找了几个医生护士确定结果无误后,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严咏琴连报告都没有看,仿佛早就知道答案,她见宁穗岁不敢置信,低低地笑出声。 “你以为什么?以为你不是宁有为的孩子?你当他有那么蠢,把别人的女儿当宝?” 她笑的一脸讽刺,看向宁穗岁的目光中带着鄙夷:“我也没有那么大度,会容许一个野种活在这世上。” 严咏琴的话给宁穗岁打开了思路,她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那如果这个野种是你生的呢,你会不会想办法保下她?” 严咏琴的笑容瞬间僵硬,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宁穗岁瞧着严咏琴故作镇定的面容,一时恍惚差点将她看成了宁别情,要不怎么说是母女,她们两从某些角度看过去,确实很像。 想到宁别情,宁穗岁突然灵光一闪,又反复默读了一遍她的名字,宁别情,移情别恋。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去猜想,取名字的这个人是在暗示,这个孩子代表了伴侣的不忠。 宁穗岁又联想到宁有为对于宁别情的态度,整件事情的真相开始隐隐浮出水面,但最深层次的东西仍扎根于地下,等待她去挖掘。 “我知道你怪我从小偏疼你姐姐,所以你就怀疑我不是你妈妈,甚至想串通医生来做假,好让你爸爸和我离婚……” 严咏琴说哭就哭,晶莹的泪水顺着面颊滚滚而下,伤心欲绝的样子让宁穗岁忍不住为她鼓掌。 走廊里来来往往,宁穗岁见严咏琴连脸面都抛下,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跟着眼眶一红。 “从小你就是把我丢给保姆带,还说我不是你的女儿,不让我叫你妈妈……” 她哭的梨花带雨,咬着嘴唇故作坚强的模样让人心疼。 严咏琴没想到宁穗岁也会使这招,没想好应对之策,尴尬的站在那儿。 而宁穗岁越说越起劲,她面容哀伤,语调悲戚,让听的人不知不觉偏向她。 有正义的大妈指着严咏琴批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这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只听说过偏疼小的,还没听过爱大的,真是稀奇。” 众人的指指点点闹的严咏琴下不来台,她自诩身份高贵,不与这些平头老百姓计较。 但这口气始终是咽不下的,所以严咏琴二话没说扇了宁穗岁一耳光,她扇的很用力,宁穗岁的脸顿时就肿了。 “我告诉你,无论怎样我都是你妈,这是你死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说完严咏琴扬长而去,刚刚仗义执言的大妈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有没有事?要不要去看看?” 宁穗岁摇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我妈扇的很轻。” 这一听就是假话了,众人唏嘘过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散了,宁穗岁捂着脸蹲下身发出小兽般哀鸣。 一个男人躲在拐角处,拿出手机开始狂拍,他兴奋地笑道:“这可是个大新闻。” 他以为自己拍到了独家新闻,殊不知宁穗岁早就注意到他,她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严咏琴打了她这一巴掌,她当场没还,就是想借这个人的手替自己报复回来,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偏偏面对这个程咬金她还不能发脾气,只能看着他逼着那人将手机拿出来删掉。 宁穗岁摸着自己被打肿的右脸,想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她大喊一声:“抢劫啊!” 待确定将江岁怀的视线吸引过来后,她拔腿往外冲,边跑边喊:“站住。” 江岁怀犹豫一瞬,跟着追了出去,却只看到宁穗岁一个人。 “他呢?” “跑了。” “他长什么样子你记得吗?” 本就是编出来的,宁穗岁哪里会知道他长什么样,不过她还是肯定地回答道:“他长得高高瘦瘦,浓眉大眼,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江岁怀因为她的话,眉头紧锁:“医院有监控,去查查就知道了。” “诶,不用,他已经将东西还给我了。” 宁穗岁根本拦不住江岁怀,只好跟在他后面酝酿情绪,快到保安室时她终于憋出了眼泪。 “江岁怀,我好疼啊……” 她仰起小脸,双眼通红,晶莹的泪珠贴面而下,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拥进怀里好好疼惜。 但宁穗岁面对的人是江岁怀,他非但不为所动,还质疑她话的真假。 “你没摔没撞没碰的,哪里疼?” 死男人,宁穗岁在心里怒骂江岁怀,面上还是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紧紧拽住他的袖子:“我大姨妈来了,肚子疼。” 江岁怀没有丝毫动容,冷酷无情地说:“现在就在医院,去挂号看医生。” “你真冷漠,我肚子真的好疼。” 宁穗岁双手捂住肚子,不满地撅起嘴。 “是,我不仅冷漠还无情,冰块都没有冻人。” 他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半点开玩笑,但宁穗岁还是被逗笑。 她凑近他悄悄在耳边说:“我知道你冷,没关系我热,热到将你融化成水。” 江岁怀神色一凛,颇有些严肃地看向她,宁穗岁才不怕他,见他嘴唇微张像是准备开口骂她。 宁穗岁捂着肚子开始哎呦哎呦地叫唤,江岁怀无可奈何,转过身迎面撞上保安室的大爷。 说明来意后,大爷当即就表示打电话请示领导,宁穗岁在旁边面色变了又变。 她想此时再挣扎已无任何意义,干脆就全盘托出,但上天或许有意眷顾她,大爷并没有打通电话。 宁穗岁松了口气,她轻拽江岁怀的袖子:“反正东西也没丢,就当日行一善吧。” “日行一善?”江岁怀挑起一边眉毛,不悦地看向她:“你这是放虎归山。” 宁穗岁怕与他争辩更加使得他继续追究下去,故点点头附和道:“对不起,是我讲错话,你说的对。” 她的良好认错态度并没有使江岁怀的脸色缓和,他狐疑地问她:“该不会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导自演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宁穗岁还没有松快多久,江岁怀就开始怀疑。 到了这份上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宁穗岁大方地点点头承认:“刚刚是我骗你,我想和你搭话但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她以为这样说,江岁怀就不会继续深究下去,可没想到江岁怀压根就不信她说的。 “不对,你是想帮那个偷拍的男人。” “我帮他干什么?他又没有你好看。” 宁穗岁张口就来的胡话让江岁怀有些不自在,但他并没有被影响判断,反而找到问题关键所在。 “你是故意的。” 他没有把话说清楚,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便想离开。 “什么是我故意的?”宁穗岁最讨厌讲话留一半的人,她伸出手拦住江岁怀的去路,执意让他说个清楚。 江岁怀好像故意与她作对,就是不肯说,宁穗岁见他别扭的样子,猜测他大概已经推断出事情的经过。 “对,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坏,凭什么我要挨那一巴掌?有错的人是我吗?” 她语速很快,像是讲话烫嘴似的没给江岁怀一点缓冲的时间,下一段话又来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错的人也并非只有我,如果你仅凭刚刚看到的,就认为我蛇蝎心肠,不想继续和我做朋友,我也不会怪你。” 说到后面,宁穗岁的声音开始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似随时要落下。 她将头偏到一边,努力平复情绪,红肿的脸上五个巴掌印记仍然很深,江岁怀的视线从上面快速掠过。 “我和你本来也只是陌生人。” 他的话差点没让宁穗岁破功,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把煽情的场面变得很尴尬。 “你嫌弃我。” 她委屈地控诉,泛红的眼眶里迅速蓄满泪水,看得江岁怀头疼。 “朋友是互相聊的来,可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他只是打个比方,却被宁穗岁抓着这个不放。 “你想知道我名字,你问我呀,我又不会不告诉你。” 宁穗岁破涕为笑,眉眼弯弯:“我叫宁穗岁。” 阳光下,少女的笑容明艳动人,像一朵徐徐绽放的山茶,江岁怀看着她,喉咙微微发干,视线相交时,他慌乱地移开目光,悄悄红了耳朵。 布局 在宁穗岁的努力下,在江岁怀眼里他们的关系终于不再只是陌生人,虽然还不是朋友,但宁穗岁觉得这是迟早的事情。 之后他们两人不止是朋友,将会是更重要的亲密关系,她笃定。 就像她确信装作其乐融融的模范家庭,也终将会露出它内里真实的样子。 今天下午的事件成了撕开真相的第一炮,记者不负宁穗岁所望,将严咏琴打她的始末剪成一段精彩的视频,但他刚放出风声就被宁致远发现收买了。 宁致远为此分别找了严咏琴和宁穗岁,不知道那边是怎么说的,宁穗岁在面对宁致远的质问时,她哈哈大笑。 等笑够了,她抹去眼泪,反问宁致远:“你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下半辈子还要靠你,宁别情又是她的宝贝疙瘩,宁穗岁在她眼里是什么?” 严咏琴待宁穗岁如何,宁家上下有目共睹,宁致远说不出辩解的话,他换了种说法:“但你是爸爸最爱的孩子。” “你是在炫耀吗?” “炫耀什么?” “只有你得到了完整的父母疼爱。” 宁致远被她的话噎得接不上来,一下子身份调转,他反而成了那个讨人厌的。 宁穗岁趁热打铁:“哪个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扔掉,哪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随时出意外死掉?哪个母亲会如何憎恨厌恶自己的孩子?” 饶是在商场上如鱼得水的宁致远面对她这么多问题,也一下子答不上来。 “我是个人,不是块石头。” 宁穗岁戳着自己的心口,仰起那半张还未消肿的脸,字字诛心:“严咏琴视你如珍宝,视我如草芥,难道因为某种不可说的原因,我就应该无条件承受她的怨憎吗?” “什么不可说的原因,你不要瞎说。” 宁致远回过神来,他声音很大,说完后又意识到不对,立马压低声音:“妈妈不喜欢你,只是因为那年生你的时候难产,所以……” 后面的话宁致远自己也编不下去了,在宁穗岁讽刺地目光中,他有些难为情地别开脸。 “随你怎么在家里闹,但在外面你必须给我忍着。” “凭什么?” “凭我们都是宁家人!”宁致远被她的叛逆搞得来了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不相信你不懂。” “我不懂。”宁穗岁摇摇了头:“我粗鄙无知,脑袋空空,怎么会懂这么高深的理论。” 她这句话是将当初宁致远对她的评价还了回去。 宁致远深吸一口气:“你身上这些全是宁家给你的,如果宁家倒了,你的生活也会跟着缩水……” “你觉得我在乎吗?” 宁穗岁不屑地冷哼:“宁家倒了,我有能够重来再来的勇气,你有吗?严咏琴行吗?怕是住高楼都恨不得上吊自杀吧。” 不理会呆愣住的宁致远,宁穗岁踢掉了高跟鞋,赤着双脚往前:“什么破鞋,难穿的要死。” 没了高跟鞋的束缚,她走路快的飞起,扬起的裙摆像一只绿色蝴蝶,翩然起舞。 房间里那些高雅的摆设,梳妆台上随意散落着的珠宝,衣柜里多到数不清的新衣服,宁穗岁甚至没有兴趣多看一眼。 她倒在柔软的床上,肆意地翻滚,如果说这个家最让她舍不得的大概是这张床。 宁穗岁之前还幻想过在这张床上与江岁怀做爱,但现在想想还是出去另外找地方,这里太脏了,会玷污他们的身体。 不过她也不喜欢酒店,还是自己努力挣钱买个房子,不论多大,至少是自己的窝。 要是江岁怀伺候得力,那就留他继续睡,要是不行,那就一脚踹开。 想到这,宁穗岁的脸上情不自禁浮现出笑意,但转念想到自己的钱包她又笑不出来。 她的钱都是宁有为给的附属卡,并没有真正的金钱抓在手中,宁穗岁头脑风暴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她冲到严咏琴的房间,二话不说直接给了她一巴掌,宁穗岁没有留力,所以马上严咏琴的半边脸就肿了。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宁穗岁又扇了严咏琴一巴掌来了个左右对称。 看着她红肿的面颊,宁穗岁的心稍稍舒坦些,她又环顾严咏琴的房间,盯上她挂在墙头的画。 那是副抽象的油画,在宁穗岁小的时候她就见过,严咏琴很宝贝它,虽然她不知道理由,但严咏琴宝贝的恰好是她不喜的。 “你敢!” 严咏琴发现她想做什么后,声嘶力竭地吼她,但无济于事,宁穗岁一点都不害怕。 她将画摘下来,然后摔在地上,又使劲在上面踩,直到画纸四分五裂她才罢休。 “宁穗岁!” 严咏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接着她抄起手边的台灯朝宁穗岁砸过来,一个人即时将她拉开。 那个人是宋时弈,他挡在宁穗岁的面前努力安抚严咏琴的情绪,可暴怒的严咏琴根本听不进去话,她伸出长指甲将宋时弈挠了一脸血印子。 宁穗岁瞧见他脸上的五线谱,丝毫没有同情,反而盯着地上的画出神。 哪怕宁穗岁艺术欣赏水平不高,她也能看的出来这幅画并不是什么名家所做,倒像是某个人画了专门送给严咏琴的。 这时她注意到画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音符,这个音符代表什么宁穗岁不清楚,但那个摇滚乐手也是搞音乐的。 “穗岁,你先走。” 宋时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宁穗岁见他抵挡的十分艰难,什么话也没说撤离了此地。 待再见到宋时弈的时候,他的脸可谓是精彩纷呈。 宁穗岁没有感动没有愧疚甚至连心虚都没有,面对宋时弈她甚至没有一个好脸,不想与他多说一个字,指着门外让他滚。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宁穗岁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你知道还进来,果然居心叵测。” 安时弈面露痛苦:“穗岁,我不是来笑话你也不是来劝你的,我是来帮助你的。” “帮助我?” 宁穗岁徐徐绽放出一个笑容:“你说说你想怎么帮助我?” “只要你说的我都愿意替你去做。” 这句话安时弈以前也经常对宁穗岁说,确实也会在她的要求下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但毕竟年少,加上心软也就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今时不同往日,宁穗岁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宁致远不愿意她在外面闹,关着门在家里随便怎么闹都无所谓。 既然无所谓…… 宁穗岁盯着安时弈,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好,那你去洗澡。” 宋时弈惊讶地睁大眼:“穗岁……” 宁穗岁刻意放柔语调,冲他暧昧地眨眨眼:“不是要让我开心吗?去洗澡,接下来我再慢慢告诉你。” 宋时弈没动,他垂在两边的手慢慢握成拳:“穗岁,你知道这不合适。” “什么叫合适?你和江别情在一起叫合适?”宁穗岁突然变脸,她像个泼妇似的大吼大叫:“你背叛我能够那么干脆,面对江别情却犹豫,宋时弈这就是你说的海誓山盟?” “对不起。” 宋时弈将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却不小。 “我要你对不起有什么用?真要觉得对不起我,去洗澡。” 宋时弈抬起头,活像被逼迫的小媳妇,看得宁穗岁差点没把中午吃的饭吐出来。 “人渣,混蛋,你算什么男人?就是一坨狗屎。” 面对她的辱骂,宋时弈始终一言不发,等她骂完了,他突然跪在她的面前。 “穗岁,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要伤害自己。” 他说的情真意切,宁穗岁压根不信,她懒得欣赏他拙劣的表演,一脚踢开他就要出门。 “宁穗岁。” 宋时弈哑声叫住她:“一定要这样吗?” “你可以不做,我不强迫你。” 宁穗岁被他这副贞洁烈夫的样子搞得很无语,但为了自己的计划,只好继续演下去。 “宋时弈就这一次,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她的这句话终于打动了宋时弈,他认命地发出叹息:“好。” 在经过宁穗岁身旁时,他突然说:“你知道的,我总是没办法拒绝你。” 宁穗岁的回答是将他踹进了浴室。 就麻烦看文的各位评论评论,或者投个珠珠也行,因为有读者回应或者有读者期待,真的会让作者更有动力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