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夜书所见(校园 H)》 哥哥 陵和市。夏季本就燥热,暖风裹挟着热气,多添了几分烦闷,吹得人晕乎乎的。 高二(5)班门口来了一位新同学。 吵闹的课间倏地变安静,座位旁一排黑脑袋齐刷刷地往外面看。 女孩背着淡米色的双肩包,手指扣在包带上摇晃,扎起的高马尾把一整张脸露出来,细嫩脖颈里晕出一层汗,白色褶裙下的腿修长笔直。 亮晶晶带着探究的眼神仿佛在找谁,直到目光锁定在倒数第二排低着头的男生,她弯唇笑了。 葱白指尖划过那个方位,确定的喊了一句,“报告老师,我想坐那里。” 站在讲台上刚准备介绍新同学的班主任虽然猝不及防,但为了节约时间便点头答应了。 “可以,那你就坐到蒋淮则旁边。” 等书包放好,班主任继续道,“让我们欢迎一下新同学,迟芋。” 教室里登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有些大胆的,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呵,昨儿新来了一位冰山少年,今儿新来个漂亮妹子,真是稀奇。” “我靠,身上这么香,头发都要飘我嘴里了。” “看她还穿着白衬衫,脸长得也是真纯。” …… 迟芋早就听到了,都聊的那么大声,想不听见都难,不过她没什么感觉,她最想看的是蒋淮则听到这些会有什么动作。 她偏头望着,他对自己的到来视若无睹,还在慢条斯理地列公式,计算试卷上的数学题。 迟芋不死心,凑近过去把下巴轻放在他的胳膊上,鼻尖能嗅到他领口散过来的石榴香味,那款沐浴露他至今未换过。 蒋淮则在她刚触碰到手肘的时候就微动着想避开,本是如墨一般浓润的眼眸顷刻转变,皱着眉头,暗暗阻止道,“拿开。” “我不要,我说过,你别想逃,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转学竟然不告诉我。” 少女脸上讥俏,丝毫不顾及他的不悦,“还是你想让全校都知道,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儿。” 蒋淮则终于转头直视她挑衅的模样,颇为咬牙切齿地说,“迟芋,你他妈无中生有。” 迟芋还是第一次听蒋淮则恼火,以前觉得这样清冷的男生嘴里说不出几句脏话,却没成想如今听起来还别有一番意趣。 有意思,蒋淮则对她的吸引力真是越来越大了。 鹤城街道七拐八弯的老旧小区。 迟芋刚满十二岁,隔壁来了位不速之客,她看到那个男孩站在他妈妈身边,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刚冲他吐完舌头,迟颂就喊。 “迟芋,过来叫人,这是你舒阿姨、蒋叔叔一家,还有哥哥。” 迟芋活泼惯了,叫人这种基本的礼貌做起来得心应手,毫不怯场。 “哥哥。”尾音流转,似有若无的娇。 “叫妹妹,蒋淮则。”舒茵笑得柔婉,回头对自己儿子说话。 彼时蒋淮则十三岁,因为总是跟着父母调动转学,所以比同班同学稍大一岁。 虽然他脸庞还算稚嫩,但面上的表情却显成熟,对着迟芋说,“你好。” 他没有顺着母亲的意喊妹妹,态度疏淡。 舒茵和蒋国临都知晓自己亲生儿子的脾气秉性,也不逼迫他重新再喊。 不过迟芋把这事记在心里,当成较劲的原因。 迟颂和蒋国临都在事业单位任职,白天基本上不在家,迟芋中午没人管,以前是给了钱出去买饭,现在是直接托付给舒茵,交伙食费。 后来舒茵也变得忙碌起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起吃午饭,蒋淮则起初还愿意帮迟芋带饭,到初三的时候就开始找借口拒绝。 高一为了摆脱她,索性转学,走得利落。 迟芋不爽,追着舒阿姨问了一整天,才知道蒋淮则转来了陵和市高级中学。 老师在上面说话,迟芋在下面开小差。 “陵和就这么大,除非你跑出陵和,不过就算你跑出去,我也总有办法找到你。” 蒋淮则没理,翻看着手边的书页。 迟芋早就见惯了他这副样子,左手从桌面拿下来,蹭到蒋淮则的腿边,校服裤薄透,隔着一层涤纶面料,热流源源不断。 从大腿升腾到手心,又从手心渗进去。 蒋淮则知道迟芋在摸他,收拢了腿想远离,迟芋紧追不舍,手指还有意无意地在他腿上画圈儿,如同小猫咪的肉爪。 那块皮肤痒痒的,他的呼吸开始乱起来。 小腹底下胀得疼痛,他想用右手阻止,老师又安排了课本上的题目要做,全班同学都低着头,此时他要是有什么动作,肯定会被察觉。 咳嗽了一声提醒,压着语调,“迟芋。” 迟芋手下没停,一双眼睛湿润无辜,水盈盈的,好似在说——怎么了?哥哥。 蒋淮则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分心,面前的题目却变得眼花缭乱,迟芋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两腿之间,划拉着他更为敏感的地带。 稍微一碰,迟芋都能感受到他要鼓起来的弧度,可是她觉得这样还不够,她不满足于蒋淮则的性器在她手里把玩。 还是隔着校服裤,她希望它可以——在唇舌中。在乳沟间。在穴肉内。 蒋淮则闭了闭眼,感官无限放大,稳不住的呼吸,身体释放的热潮,血液齐聚下体。 他想他是疯了,竟然任由迟芋拿捏。 他也觉得他疯了,早在十六岁那年,两个人刚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 迟芋中午要参加同学聚会,迟颂不在家的时候,她都是住在蒋淮则家里,睡在他隔壁的房间。 早上九点,蒋淮则要用洗手间,刚推门进去,就感觉热气袭来,是迟芋在洗澡,还忘记关门了。 不过他后来也没弄明白,究竟迟芋是不是故意没关门,算好他要进去的时间。 鹤城街道的房子挺老的,都是全家共用一个卫生间,也谈不上什么干湿分离区,马桶和淋浴分在两侧,没有遮挡。 不过这间恰巧就在迟芋房间旁边。 啊—— 响破天花板的尖叫声传来。 迟芋拿进来的是裙子,根本挡不住什么,一双白嫩的腿露在外面,更是在雾气氤氲里若隐若现,又撩人几分。 蒋淮则不是只会读书的呆子,生物课的知识点他早就倒背如流,男女差异那章他也烂熟于心。 何况他早就在某个早晨起来,发现自己遗精了。 目光不自觉地从腿部向上看去,腿心处没有成团黑色的毛发,零星几根,她年纪还小。 乳房像水滴形,似乎半个手掌就能抓住。 “蒋淮则,你还看!”迟芋裹着浴巾撵人。 等他退出来歇了好一会儿,胸腔里还是震得轰鸣,刚刚发生的一切仿若历历在目。 迟芋穿好衣服出来,没好气地斜了坐在沙发上的蒋淮则一眼,没说什么,只匆匆背着包出门。 ——微博@清尔柒七 沐浴(微H) 等听到身后铁门落锁的咔哒声,蒋淮则才坐直身体,演出来的慵懒感顿然消失。 鼻尖飘过迟芋身上沐浴液的香味,空气里残留的一阵风勾得他心魄震颤,浑身发热,置身在要抽成真空的房间里。 蒋淮则快走几步到了浴室,强迫自己冷静地解开裤子,手指扶住阴茎,尿液的水柱滴落在马桶里,哗啦一片。 那里在疼,手心烫得潮湿。 他闭眼摇头,试图把刚才香艳的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镜子中的蒋淮则额间发丝凌乱,冒出热汗,贴着冰凉的墙壁。 蒋淮则控制不住地去呼吸房间里的味道,伸手拿起不锈钢架子上的沐浴露,看清楚上面的字。 ——成分:石榴提取物、柠檬提取物。 这是迟芋从家里拿过来的,不是他们家的。 蒋淮则转过瓶身,看了一眼品牌,又重新放回去,洗手吃完煎蛋后,绕过迟芋的房间,他再次走进了浴室。 他要洗澡,用她的沐浴露洗澡。 热水浇灌着地面瓷砖,浴室朦胧,盖住了一部分少年的青涩,却藏不住少年喷薄而出的欲望。 白色短袖从头顶抬手脱下,赤脚踩在地板上,腰间的黑裤松垮,镜子里是蒋淮则裸着后背,精瘦有力,臀瓣圆翘,灰色内裤勒紧大腿上侧。 他调整水温,人走到淋浴底下,五指化成梳子仰头捋着发尾,期待在水里清醒几分。 明明是清隽疏朗的样貌,如果忽略他摸着下体的右手不计的话。 蒋淮则按压了两下属于迟芋的沐浴露,状态透明泛着粉色,凉凉的挤在手心揉搓。 等泡沫溢出来开始往身上涂抹,先是大动脉跳动的脖颈,再是手臂,腋窝。 最后到腿间昂扬起头的阴茎,手指虚握成空心圆形,带着泡沫上下撸动,硬得青紫骇人。 须臾,蒋淮则喉咙里发出一声喟叹。 满足缠绵。 他坐在房间里拿毛巾擦头发,闻着手腕处和迟芋身上同样的味道,身体得到释放,心情也逐渐放松,紧绷感消失。 回忆戛然而止,是迟芋不老实的手窜进了蒋淮则校服短袖的衣摆里面。 少女的手柔软放纵,摸过腹部肌肉的沟壑,燃起一团邪火,找不到源头发作。 蒋淮则忍不住动手去挡,冷冷地道,“迟芋,这是教室,不是你房间里面的床。” “那又怎么样?”迟芋听到笑话般,歪头凝着他好看的眉眼,“哦,我忘了告诉你,舒阿姨已经和我说了你的住址。”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放学回去,我就能看到我的行李箱躺在你的房子里。” 蒋淮则合上书,手中转着笔掩盖内心的慌乱,“我妈同意你住进来?就我们两个人?” “阿姨当然同意,以前我们不是也住在一起,只是和以前一样,舒阿姨还说……” “说了什么?”蒋淮则又问。 “当然是说让你好好照顾我,按时吃饭。”迟芋说完就低头认真写字,那副乖巧的模样当真是像一位好学生,装的像。 陵和市高级中学离市中心不远,蒋淮则现在住的房子是前不久刚租的,在居民小区。 蒋国临和舒茵的工作更加忙了,答应了周末来看他,但因为对自家儿子的生存能力比较放心,所以允许他独自住在外面。 在所有人看来,蒋淮则都是成熟懂事的存在,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些阴暗的角落,种子正在心里扎根发芽,直至枝繁叶茂的时候才想要远离。 然而避之不及的人却穷追不舍,此刻就坐在他的旁边,成为他的同桌。 数学课结束,喇叭里打铃。 起初,蒋淮则还端坐在位置上,后来扯着裤子起身,迟芋坐在外面显然没有要让道的趋势,板凳距离后桌之间的空隙不足以让他走出去。 “让一下。”蒋淮则垂眸,腿靠在板凳后面。 迟芋转头看了看,双手挪着板凳往前,等他走出去,她又重新搬回刚才的位置。 马尾在动作间晃动,樱粉的唇,小巧的鼻头,澄澈漆黑的眼睛如同映着繁星,迟芋转过身和后桌男同学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什么。 蒋淮则刚走到后门,就看到这样的画面,手上的自来水还未甩干,紧握成拳,落在裤缝中间。 他早知道的,迟芋就是这样的女生。 走到哪撩到哪。 最好是周围几米远的异性都要围着她转,她才好心满意足,觉得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迟芋眼角余光瞥见蒋淮则,也不知道收敛,反而笑得愈发媚。 坐在最后一排不全然没道理,其中有人冲迟芋吹口哨,挑眉,盯着她挺起的胸脯移不开视线。 赤裸裸的目光,迟芋忍着反胃呕吐,还是笑。 她在等,究竟等什么呢?她也说不清楚。 不过,大概是在等蒋淮则进来,而后径直走向她,怒不可遏地命令着她,让她不许再说。 最好是这样。 最好是让她感受到有人在乎,有人霸道,有人宣布占有欲,昭告四方。 有人,迟芋期冀这个人是蒋淮则。 骨感的现实终是让迟芋败下阵来,蒋淮则特别能忍,何况他们俩现在,更多的是他装作不认识。 蒋淮则提着椅背,手下用力,迟芋趔趄得差点摔倒,他无事发生过一般,沉默坐下。 迟芋不高兴他这样,把书往桌子上砸,“你就不能和我说一句,我胳膊都疼了。” “都是你弄的,晚上回去我就和舒阿姨说,说你对我不好,还故意推我。” 蒋淮则面容冷峻,停顿数秒后幽幽几个字。 “随你。” 迟芋刚想剜他一眼,刚刚同她聊天的男生就拍着她的肩膀插嘴问。 “你们俩……难道认识?” “当然认识,要不然我怎么会转学。”迟芋及时刹住,换了张脸介绍自己。 “那你和他什么关系?”后座几个人眼神交流,带着龌龊的想法看待。 “什么关系?”迟芋重复一遍,鬼点子入心,“他是我的……” 蒋淮则快要坐不住,怦怦跳动的心震得发麻,他猜不到接下来迟芋又会说出什么令他震惊的假话,她哄骗有一套。 可某处隐隐约约期待着,期待能够从她嘴巴里得到她认可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他和她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挂了锁,且钥匙只有一把。 有且只有,唯一的。 迟芋皱着眉思考,最后得出结论,“他是我的邻居,之前住在我们家隔壁。” 蒋淮则心跳倏地暂停,像是落了块大石头,却压得他喘不匀气,答案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他本应该庆幸,好歹迟芋这次没有满嘴跑火车。 他高兴不起来,原来在迟芋那里,自己与她仅此而已,那为什么还要那样对他呢? 单纯好玩,爱玩吗? 蒋淮则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迟芋可以玩,但前提是对象不是他。 他玩不起的。他深知。 ——微博@清尔柒七 搂腰 晚自习八点半结束,迟芋没什么要带回去的,安静坐在座位上,等着蒋淮则收拾好领她回家。 她知道他房子的地址,但她是路痴,所以知道与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蒋淮则不会把她丢掉。 蒋淮则拉上书包拉链,眼睛目视前方,专注己身,走出教室的时候脚步快且急,好像身后跟着的是洪水猛兽。 迟芋追上去与他并肩,抬头望着他侧脸下颌线,不悦道,“你走这么快干嘛?” “你跟着我做什么?”语气冷冷。 蒋淮则刚满十八岁,净身高已经186了,迟芋站在他身边,头顶堪堪到他肩膀。 看过去,无非是漠然的眼,前额刘海挡住扑闪的睫毛,晦暗不明。 “哥哥,你真的不知道我跟着你做什么吗?”迟芋不走了,立在走廊里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 才过五分钟,教学楼还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未走,已经有人听到声音往这边瞅。 学生时代的八卦传得很快,有些人当个乐呵,不在乎虚虚实实。 如果迟芋再敢说话,明天,两位新来的转学生就会成为课间讨论的话题中心。 迟芋才不在乎呢,她心大。 她赌的不过是蒋淮则在乎,他的确在乎。 因为蒋淮则开始转身,愠怒地拉着迟芋下楼,还暗暗警告,“你再这样,搬出我妈也没用。” 路不黑,停车场距离教学楼几步远,一棵长势喜人的树遮盖住灯光,迟芋趁机往蒋淮则身边靠近,能感受到两个人手臂皮肤的温度。 蒋淮则这次没躲,掏出电动车的钥匙,从前面车篮里拿出头盔扣好。 没说话,在等迟芋自己坐在车后座。 十五分钟的路程,蒋淮则挨得有些艰难。 迟芋一上车,就双手抱紧他的腰,脸庞贴在他的后背,他感觉那里出奇的烫,几近灼烧。 女孩轻浅呼吸喷洒在那处,热风带过一阵阵幽香,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尖飘。 蒋淮则嗓音逐渐沙哑,克制地命令,“迟芋,松手,不抱着也不会掉下去。” “可是我想抱着。”迟芋的声音隔着衣服,闷闷的,带着撒娇坚决没放手。 绵软甜腻,蒋淮则体内血液翻涌成波涛,最终伸手去扯腰上的,勒紧的手。 指尖交缠,迟芋回握住他,耳朵蹭着少年的脊背,能够清晰听到胸骨里传来的一声声震动。 他的心,跳得很快,也很有力。 相互拉扯的两只手,一个退缩,一个前进,迟芋捉了蒋淮则的手,不让他乱动。 随后,便在他手心里画字符。 【J——H——Z】 时间消磨,电动车停在楼下,迟芋迅速收回搂在他腰上的双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腰上的热源离开,手心的英文字母画完即无。 好像刚刚这一路,都是蒋淮则的错觉,是他心思不正,想歪了。 一个纸箱,还有一个白色行李箱放在电梯出门的左手边,是迟芋为数不多的家当。 蒋淮则输入密码,滴声后,门打开。 迟芋拽着行李箱有些不方便,等了几分钟却不见蒋淮则出现,丢了箱子走进去,才听到卫生间水龙头流淌的声音。 “你在里面干嘛?你不帮我搬东西吗?”迟芋以为他开始脱衣服洗澡了,手在门上敲得哐哐响,“你出来,我搬不动。” 等再敲的时候,门从里面推开,蒋淮则攥着一团擦过手的纸直直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没看迟芋,走出去,沉默地把纸箱和行李箱都拿进来,放到了他住的那间房隔壁。 蒋淮则租的房子是三室一厅一卫的,因为转学时间紧张,附近在出租的房屋里,这间距离近,而且装修风格他挺满意,简约意式。 还有一点,是这家房主装修完之后,自己并没住过,即使租金不便宜,蒋国临也不在乎这点价钱,他觉得以儿子舒适为主。 工作忙赶不上陪伴他,金钱上绝对满足。 迟芋跑过去双手拦在蒋淮则面前,不让他放这里,推开另外两扇门,指了指他住的那间。 “我要住这间。”迟芋直截了当。 蒋淮则没争辩,抱着他睡觉用的被子搬去了另外一间,来回两趟,把他的东西拿过去。 房间空出来,迟芋鼻腔里“哼”了一声,抬脚把门踢开,旋转一圈躺在床上。 她就是要睡这间,侧身,闻着蒋淮则躺过一晚的床,没有熟悉的石榴香味。 迟芋无奈闭闭眼,失策。 少顷,蒋淮则敲门。 迟芋问,“怎么了?” 开门,迟芋抿嘴望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哥哥,什么事?你也想睡这一间吗?” 她又开始扮作无辜少女状,蒋淮则敛眸,沉冷着语调,“谁先洗澡?” 不是蒋淮则非要问她,是知道她脾气秉性,如果没问,待会指不定敲他门又要惹出什么糟心事儿,索性他把话说在前面。 这样也好堵住迟芋想整出幺蛾子的心。 迟芋耸耸肩,毫不在乎,“你先去洗吧,我还要收拾衣服呢。” 话毕,门又被无情地推上。 迟芋当即脱掉短袖,露出里面的米黄色蕾丝内衣,百褶裙下面是同套搭配的镂空侧腰内裤,半弧双乳呼之欲出,小腿线条均匀。 二十分钟后。 蒋淮则洗完澡走出来,发丝已经不滴水了,纯黑色T恤放在他身上更显清冷,浑然天成。 他鼻梁生得高挺,棱角分明,沐浴后反而带着些柔和,似一幅水墨画般的韵致。 学区房周围的环境非常好,月色安静,客厅里蒋淮则倒冷白开的声音在这份寂中无限放大。 由远及近。 凉水润过喉咙,干涩转为舒适。 他放下杯子准备休息,路过她的房间,不知道是否由于刚才猛推的惯性,门开了一条缝隙,视角直对着大床。 床上是迟芋穿着内衣内裤趴在那里玩手机,两只白嫩的腿翘起交迭在空中。 脚底板泛着淡淡粉红色,蝴蝶结系带勾勒出屁股的边沿,整个身体没有丝毫赘肉。 再往前,蒋淮则就看不清了,上半身被挡住,只有黑色的发尾落在肩头,衬得肌肤白皙闪光。 他暗道自己不该,这样偷窥的行为实属变态,却也忍不住停住步伐看了多遍。 他后悔了。他做错决定,放迟芋进来。 摸腿,搂腰,占床。 他理应把人扔在大街上,管她何去何从,而不是现在这样,举步维艰的人变成自己。 蒋淮则后槽牙咬得绷紧,嗓子又开始发干,说不出话来,比刚刚还要艰涩许多。 他一颗心都快要守不住,缓缓叹出一口浊气,想着算了,本来也没守住,逃避或许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这口气怎么也没叹明白。 别过眼,进隔壁房间,蒋淮则坐在床边,拿了手机给迟芋发消息。 「洗完了,你可以去,睡觉前记得关灯。」 发完他又定了明早的闹钟,按灭屏幕,整个人陷进软绵被褥里。 ——微博@清尔柒七 亲他 蒋淮则走进教室,眼底难得带着鸦青色。 他昨晚失眠,听到迟芋关上房间门的声音之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缓慢有困意。 早读开始,迟芋姗姗来迟,跃跃欲试地从后门溜进去,昨天和她说话的男生好心帮她打起掩护。 迟芋没空感谢,掏出一本书挡住脸,斜着眸子看同侧的蒋淮则,赫然而怒。 “你怎么不叫我?你吃完早饭自己一个人走?我都没交通工具,你知道我……” 早读看班老师绕着圈巡查,刚到走廊边,迟芋的声音越来越低。 蒋淮则没抬头,嘴里念着书中要默写的文言文,一段结束,才反问她,“我穿鞋的时候你已经在卫生间了,还需要我叫?” 迟芋心想,他真该死,听话只听一半,答也只答一半,旁的再不提。 老师又走到了迟芋这边,她不好再问。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铃打响,迟芋坐下的毫不犹豫,拂开后座男同学想摸她头发的手,低骂一句,“滚开,困死了,补觉。” 男同学讪讪地收回手,声音再次响起,“行,你睡你的,等老师进来我叫你。” 迟芋刚趴下没两分钟,就听到外面有人敲玻璃,咚咚的响,吵得她更心烦,换个方向没去看。 听觉却在黑暗中逐渐放大。 “同学,找一下你们班的蒋淮则。”女生的声音,是和坐在靠近门口的人说的。 迟芋能感觉到左侧蒋淮则用笔写字的沙沙声,索性睁开眼,往外看去,胳膊肘捅他一下,语气颇为不耐。 “哎,找你的,你要不要出去?”见他不说话,她又说,“出去就上课了再进来,我要睡觉,别打扰我,别叫我拖椅子。” 迟芋才懒得管究竟又是什么女孩子来找他,这种事情在原来的鹤城高中也不足为奇。 蒋淮则样貌生得好,学习成绩也好,人看似冷淡,其实劲儿劲儿的,就是这股子气质,不知道招惹多少女生喜欢。 年级里不乏拽痞混球的男生,看多了也会腻,突然转来这号人物,也算新兴趣。 迟芋是真的困,昨天办转学手续,是她自己在几个领导办公室之间来回跑。 早上坐车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哪里都疼,还要爬起来赶早读,加上蒋淮则先把车骑走没等她,她最后是打车来的。 迟芋估摸的没错,女生是来给蒋淮则送牛奶和三明治的,靠窗的男生走过来递给他。 蒋淮则只瞥了眼,就拒绝,“不需要。” 男生还是伸手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传话,“她说,你不要也不用还回去。” 要么你吃,要么丢垃圾桶。 蒋淮则的提议还没说出来,就被迟芋起身的动作打断,她手腕稍动接过牛奶还有包装好的三明治,放在他桌子上。 迟芋有些无语,“能不能不吵?” 又转过去和传话的男生说,“你去和门外等着的女生说一声,早餐给他了,他会吃完的,顺便再说声谢谢。” 蒋淮则沉默,男生看他同意回身去交差。 门外站着的女生透过玻璃看到这一幕,心满意足,趁着课间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迟芋浑浑噩噩过了一早上,第四节体育课才渐渐活过来,她走在队伍的中间,蒋淮则站在最后。 他低眸就能在人群里精准捕捉到迟芋白皙的后颈,略略看了眼,移开。 不知怎地,队伍越走越散,快到塑胶跑道旁的时候,迟芋落在了队伍最后,与蒋淮则相隔只有半米,但她没注意,依旧慢悠悠前行。 所以在她听到耳边熟悉的男声时,还有点恍惚。 “少替我做决定,没有下次。”蒋淮则步伐不快,语气倒是够冷。 迟芋没明白,“什么?” 蒋淮则意指接受早餐的事情,她没听懂就算了,多余的话他也懒得再说第二遍。 “不想待在这儿,抓紧回鹤城去。”他昨晚思考良久,还是觉得把迟芋留下,像身边有了定时炸弹,终有一日会爆。 “鹤城没人。”迟芋恹恹道,还有半句她没说。 我其实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蒋淮则听清楚了,却只以为她是不想一个人上学,并未深究。 更不用说,他也没感觉到迟芋语气里若有似无的忧闷,仿佛与孤独挂钩。 …… 体育老师吹着口哨整队,散漫的同学开始调整站姿,中年男性粗犷的声音在前面简单介绍着上课模式。 大概就是小组分类,篮球乒乓球各种球类,谁喜欢哪一项,就可以开始自由组队了。 其他同学都分好了类,这话是说给转学生听的。到最后,老师问,“迟芋和蒋淮则是哪两位?” 同学的目光随之往后看,老师知晓,“你们俩选吧,选完大家开始自由活动,还有一点再强调一遍,下课前十分钟我会点名。” “羽毛球。” “羽毛球!” 两个人异口同声,蒋淮则语气较轻,相反,迟芋更加雀跃。 听到和自己相同的答案,迟芋眼神睨过去,那副模样仿佛在说——真凑巧啊! 蒋淮则想改,还没来得及,老师就说可以自由活动了。 球类借用一般是在五百米远的器材室,要穿过篮球场再走过一条大道。 羽毛球组的成员里,有一位个子不那么出众的男生主动举手,面上笑嘻嘻的,“我去吧,我去拿球,差不多五分钟。” 同行的还有要好的朋友。 每两个人一个球,等分发好,有女生过来找迟芋组队,挽着她的手臂询问。 “迟芋同学,我们俩一起?” 说话挺客气的,迟芋没打算拒绝,只是望着蒋淮则站的位置出神。 逆着晌午的光,他那样的身量,即使是立在阴影中,也很是夺目,迟芋全看到了,看到有女生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找他组队。 迟芋抬手遮了遮眼前的光,最终回神,点头。 “嗯,可以,那我们去球场右边吧。” 她没想看到后续,反正结果都一样,果不其然,没过两分钟,那个女生就低落的走到球场。 蒋淮则拒绝了。 半个小时过去,迟芋热得身上汗津津的,丢了球拍往卫生间方向走,水龙头里淌出冷水,冲不散暑气燥热。 男女卫生间的洗手台都在外面,蒋淮则和迟芋先后走出来,碰上。 迟芋扯出笑,揶揄他,“你跟着我啊?” 蒋淮则对这种无理问题一向视而不见,好在迟芋心情好,没在意。 仰仰头,踮脚。 迟芋迅速的略过蒋淮则的嘴角,很轻很淡的一下,连任何余温都谈不上,那感觉就已经消失殆尽,他没反应过来。 蒋淮则僵住了。 迟芋亲了他?亲了他。 萦绕的气息勾着魂,他抬手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捧了几把水浇在脸上,逐渐冷静,开口还带着嫌弃,“你早上赶着来学校,刷牙了么?” 没有预想中的怒火,这种态度,轮到迟芋接不上话了,愣了下。 “刷了,不信你闻闻?”说着,就噘嘴往他鼻尖送,两个人的身体贴的很近。 ——微博@清尔柒七 揉胸(H) 由于贴在一起的缘故,迟芋胸前凸起的乳头蹭到了衣服纤维,痒痒的。 蒋淮则低头看出她的不对劲,旋即语气变了,“迟芋,你没穿内衣?” 疑问的不是她穿没穿,而是她为什么没穿。 迟芋动手理了理前襟,满不在意,“早上你先走了,我跟着出来的时候太着急。” “这是理由?” 蒋淮则还想问什么,余光里有女生往这边走来,他捏住迟芋的手腕就把她拖进了男厕所。 动作压根谈不上轻柔,还很粗暴。 厕所里单间的门落锁,两个人站在逼仄的空间里对峙,迟芋后背紧紧靠着隔开的板。 “松开,很疼。” “蒋淮则,你下手不知轻重吗?”迟芋皱着一张脸望向他。 “还知道疼?体育课你不穿内衣,你当谁眼瞎。”蒋淮则沉了声调。 “又不是我让你看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迟芋反驳,手腕的疼痛让她烦躁。 “一样什么?” “爱看,你不是一直爱看吗?从前是,现在也是,你又不是没看过。” “哥哥,你想不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迟芋眼睛睁的圆圆的,如同小鹿,无比湿润,让人轻而易举地忽略那般诱人的话是从这样一张小嘴里说出来的。 “迟芋,你是女孩子!”蒋淮则别开眼,揪着后领想把她请出去。 迟芋一个转身与他换位,挡在门锁前面,微仰着头看他,“你教训人的样子,对我没用。” 蒋淮则来不及阻止,衬衫的纽扣被解开。 迟芋挺翘的乳暴露在空气中,乳尖在手心弹跳了下,坠在胸膛前。又蹭在蒋淮则整洁的衬衣上,他的呼吸戛然而止。 “迟芋……” “我在呢,哥哥。”迟芋不羞不臊,指尖抓过自己的双乳,捧到他脸前。 蒋淮则的腿抵到边框,才后知后觉自己拉迟芋进的隔间是无障碍厕位,不是蹲坑,是马桶。 马桶盖严实合起,他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微湿的发丝拂过迟芋的锁骨处。 只要迟芋再动一下,她的乳头就能滑进他嘴里。 迟芋居高临下看的真切,他黑沉沉的眼眸染上了疯狂欲色,额间暴起的青筋蕴含他的克制,还有推在她腰上的手腕,是发了力的。 “嘶……哥哥,疼,你轻点。”迟芋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力气过于大了。 蒋淮则试图理智回归然后制止迟芋,可她双乳间散发出来的奶香味勾得他快要魂不附体。 那样的乳,肌肤白嫩光滑,上面是两颗淡粉的奶头,精致小巧。 迟芋天生就白,她的胸更白。 蒋淮则喉头干涩,下意识咽口水,迟芋捕捉到他的小动作,遂主动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前。 好软好香。 蒋淮则大脑宕机,那样的触感他只在春梦里体验过,而主角此刻就站在身边。 他情不自禁地抓揉起来,迟芋嘤咛出声。 “啊……哥哥。”边说边单脚跪在他的双腿上。 蒋淮则的指缝刮蹭中不小心夹到她的乳尖,惹得她连连低喘。 娇声沉醉着迷,他不知归途,也无来路。 他的指腹带些薄茧蹂躏着,粗粝感让迟芋昂着头把胸口送的更近,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弄皱了校服衬衫,她觉得这些远远不够。 下半身是褶裙,腿心湿湿黏黏的,有液体流在内裤上,她的欲望无处宣泄。 蒋淮则的手在规律的揉奶。 她想要他。 这念头一出现,迟芋就伸手剥离身上碍事的短袖衬衫,刚脱落到肘弯,手被摁住。 蒋淮则自责的闭上眼,再睁开,快速地将迟芋的衣服穿上,到脖颈的那颗纽扣结束,他都无言,脸色也异常难看。 迟芋知道蒋淮则后悔了,也意识到他要走,她固执的拉着他的前襟,尽力挡在他身前。 “不要,别走好吗?”迟芋靠过去,呼吸喷洒在他的侧脸,“你不是也喜欢?” “对不起。” “迟芋,是我的错。”蒋淮则稳住呼吸同她道歉,替她整理好衬衫折角。 错在欲望打败理智,错在对迟芋生了旖旎之心,全都错了。 蒋淮则是骄傲的,他这种骄傲来源于对自己能力的肯定,以及强烈的自尊心。 能让他道歉并承认做错了,听上去是一件很难实现的事情,但她是迟芋。 她偏偏就叫迟芋。 蒋淮则此刻的表情分明是纠结与痛苦,迟芋另辟蹊径以为他是厌烦和嫌恶。 她突然觉得没意思,骨子里肆意妄为的个性涌上来,让开条道,冷冷地说,“你走吧。” 蒋淮则张了张嘴,拧开门锁出去。 他的背影刚过转角消失,迟芋就听到对面的门有人踱步出来。 她定定的看着,没有身处男厕所的慌乱。 这距离,大概是听到了她和蒋淮则之间的对话。 意外的是,那男生看都没看她这方向,眼神虚虚的望着外面,语气里满是戏谑。 “啧,玩的挺花。” 没有点名道姓,但这里就他们两个人,话的的确确是对迟芋说的。 迟芋无所谓,尴尬什么场面不是她的风格。 正好快到点名的时间,她拿出纸巾擦擦手,又看了一眼对面说话的人,他前额的刘海不长,看上去利落许多。 没再看第二眼,迟芋抬脚离开。 男生没得到预想中的对峙,好奇心驱使。 他看着刚才还在隔间里淫荡呻吟的大胆女孩,现在又无事发生般独自回到班级队伍,有同学冲她的方向招手,他眯眼辨认前面举着的班牌。 高二(5)班。 (5)班什么时候有的这号人物? 陵和市高级中学为了减少学生路途奔波的时间,安排走读生中午也在学校就餐。 饭桌上,迟芋端着餐盘刚坐下,前方不远处坐着的就是刚刚厕所里的男生。 她看向他,两人面面相觑。 同是蓝黑色系的校服,他的腿在座位底下屈起,姿势随意,这回迟芋看到了他的正脸。他长得很干净,起码比他嘴里的话要清澈许多。 打羽毛球的搭档周棠顺着视线转身,随后低下头悄声靠近迟芋的耳边,给她打预防针。 “他叫靳谈,是一班的,和我们在同一楼层,是陵和出了名的少爷角色。” 迟芋内心暗讽,这什么破名? 下一秒就开始说自己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谈吐的谈,他妈妈姓靳,他爸爸姓谈。”周棠继续科普校园小知识。 靳谈具体有没有谈吐,迟芋不知道,倒是爱偷听墙角,这点她切实感受过。 迟芋听了半天,饭也往嘴里送,没嚼出什么味儿,好在八卦佐餐,碟子里的菜下去一部分,能看出来她吃了。 有值班老师在厨余垃圾箱旁边站着,有些同学浪费太多被勒令回去吃完再过来。 迟芋盘子里几乎没剩,但不是她吃的,周棠胃口好,最后伸出援助之手帮她解决了。 这餐饭后,两个人达成共识,对方作为朋友值得深交,某些点上面很是合拍。 走出食堂,迟芋注意到蒋淮则在前面,而他的不远处是熟悉的身影。 靳谈。 他们俩的肩线几乎齐平。 ——微博@清尔柒七 靳谈 一开始,迟芋就觉得靳谈身上某些地方和蒋淮则很像,所以才会多看那一眼,现在两个人同框,她立刻发现端倪。 他们俩都挺冷淡的。那种所谓气质。 不同的是,蒋淮则是生人勿近的冷,靳谈更多的是由内而外的优越感。 家境优渥造就的,怪不得周棠说他是少爷,这话不假,哪家少爷身上没点儿得天独厚的高傲,靳谈这样的,还算是收敛许多。 思及此,迟芋被周棠出声打断。 “你和你那个同桌是邻居?” 迟芋歪头看她,“消息传这么快。” 周棠没说话,算是默认,撇撇嘴,“他平常也这样吗?我看他在教室里都不说话。” “哎,对了,早上有个女孩给他送早餐,还是你接下的呢。怎么样?他吃了没?” 迟芋眨眨眼,一副“这你都知道”的模样,又想到刚才在卫生间里,她和蒋淮则降到冰点,不愉快的分道扬镳,扯了扯唇。 “我和他也没那么熟,我不懂他。” 周棠显然不信,试探着,眼神在迟芋身上不断打量,指着蒋淮则的背影问,“你们俩,不对劲,是不是吵架了?” “周棠,你知道自己最适合什么职业吗?”迟芋换了个话题。 “什么职业?”周棠求知欲爆棚。 “娱乐记者。专扒各路明星的绯闻,信我的,走这路子你能挣不少。” “迟芋,你是不是心虚。”周棠觉得好笑,故意陪她演。 下午课程不多,再加上一节自习也算充实。 迟芋回到座位,坐下后开始把椅子往里收,给蒋淮则留了去卫生间的过道。 自始至终,她都没主动和他说话。 蒋淮则几欲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而她胸部那样舒爽柔软的触感还在手指尖若有若无。 他心不在焉地写作业,看上去很是苦恼,黑笔在纸上划出一条条粗痕,最擅长的题型也算错了正确答案。 自习课过后是半小时的大课间。 迟芋百无聊赖,侧着身子往窗外看,蝉鸣声声,走廊里几个男生聚在一起,话音很大。 她走出去,神情没变,内心轻笑。又遇上了。 靳谈抬抬眸,周边几位都懂事的散去,他没说话,是迟芋率先开了口。 “帮我个忙。” “我们很熟?”靳谈没废话,对她这样命令的语气有些不爽。 “一面之缘算熟吗?”迟芋刚说完就否定,“哦,不对,是三面,挺熟的了。” 靳谈无语,看了她一眼嗤笑问,“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帮你?” 迟芋自觉无辜,手臂环着胸慢悠悠地说,“你不就是来找我的。” 靳谈眉头轻皱。 这女孩,看来不是胸大无脑,还有点聪明。 (5)班在靠近卫生间不远的位置,(1)班在距离卫生间最远的位置,前面四个班上厕所都会经过这里。 靳谈刚下课就来了,不过他没去卫生间,一直和路过的各种人打招呼,迟芋看窗外差不多五分钟,而他站的位置,目光时不时会偏移。 世界上所有巧合的发生,要么命运,要么人为。 很显然,靳谈的出现是后者。 “你叫什么名字?” “迟芋。” 靳谈想补充,迟芋又接着说,“靳谈,谈吐的谈,我知道。” 他以为自己算无遗策,没成想一个转学生能分分钟戳破,掩饰的咳嗽一声,“说吧,帮你什么忙?” “我不想,还有第四个人知道上午体育课发生的事情,请你替我保密。” 靳谈挑眉,“就这事?我那是偶然撞见,但我的嘴似乎不太严。” 说完,他还摊手摆出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迟芋不急,趴在阳台上说着天真无邪的话。 “嗯,我的嘴也不严,对哦,这事情是有点强人所难了,那算啦,不帮拉倒。” 然后转身就想回班,念叨着,“(1)班是吧?靳谈是吧?高二学生能在校抽烟吗?要是查到了,是什么校级处分啊?” “纠正一下,我当时没抽。”靳谈大大方方。 “没抽,拿手里把烟丝丢了当厕纸用?”迟芋也不管他,“理由都给你找好了,去和班主任狡辩,看他到底信不信。” 靳谈只是好奇这位转学生是何方神圣,敢在男厕所脱衣服,然后结果就是他被摆了一道。 真挺好,他笑自己。 “合作愉快。” “合作嘛,讲究互惠互利,主要就是一个你威胁我,我奉承你,彼此彼此。”迟芋越过他,走进教室,没问他来门口站着的目的。 她的专注力一直放在靳谈身上,就没察觉到蒋淮则在她进来的那一刻,不自然移开视线。 晚上八点半铃响,准时结束一天的校园生活。 等迟芋前脚迈出门,蒋淮则才跟上去,他的黑瞳隐在黑夜里,浮浮沉沉辫不出情绪。 迟芋没坐电动车,步行到学校南门,蒋淮则顿了顿,语气不善,“你赌什么气?” “不坐你的车就是赌气了吗?”迟芋没看他,“再说了,我有什么资格和你发脾气。” 她其实是不敢看他。 对于蒋淮则,迟芋是有点怵的。好的时候随便怎么无理取闹,不好的时候禁止多说半句。 “上车。”蒋淮则把头盔扔到她怀里,不等她拒绝,“迟芋,你就这一次机会。” 迟芋不说话了,把头盔盖在头上。风再大,她也没抱住蒋淮则的腰,只用指甲紧紧抓着坐垫。 等车停在楼下,她的手腕开始酸痛,不过力的来源是蒋淮则。 “干嘛?”迟芋挣扎着要他松开。 树影婆娑,挡住蒋淮则一大半的脸,在沉寂半晌中开口,“下午和你说话的那个人,你认识?” “谁?”迟芋刚问出话,就知道他指的是谁了,点点头,“算认识吧。” “你离他远点。”话音刚落,电梯行至一楼,蒋淮则侧身进去。 迟芋很不满,他凭什么用这种说教的口吻,他以为他是谁。 抱怨还没说出口,电梯门快关上,迟芋妥协。 “等等我!” 蒋淮则微微低头按下开门键。 一进门,他径直走向自己那间房,门哐当关上。 迟芋被这声音吵得有点耳鸣,看着那方向出神,他又犯什么病。 - 墙上的钟表指针转到十点一刻,蒋淮则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热气还没散出去,沐浴露香香的味道烘托更甚。 他双手交握掀了衣角,T恤衫下是少年线条流畅的腰,迟芋不知道,那些看似用了力的拉扯,不过是蒋淮则全部爆发的几分之一。 他瘦,但不弱。 蒋淮则故意躲开迟芋,就是避免碰面。 却在瞥见脏衣篓里粉色内裤时,所有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身体里流淌的红色血液开始澎湃,叫嚣。 ——微博@清尔柒七 手指(H) 迟芋粉色内裤就挂在圆形框架的边缘。 前面是不透明宽大的深粉色蝴蝶结,腰两边是系带,薄纱质地,纯棉暗灰的裆部有水液干涸后的印记,还有迭加的,未干的液体。 蒋淮则眼神黯了又黯,不难猜,那液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学校卫生间。迟芋洗澡前。 她十七岁,身体发育良好,那样的尺寸与弧度,甚至可以说比同龄人还要饱满些。 这样刺激的画面让蒋淮则难耐不已,他脑中本就濒临挣断的一根弦,“啪”一声,彻底弹裂。 从心底燃烧的火焰,如同喷薄而出的岩浆,毁灭性摧毁他的世界,滚过之地,寸草不生。 蒋淮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囫囵洗完澡,他推开迟芋房间门后,做的心里建设再次倒塌。 迟芋没关门,不是虚掩着,是大敞开没锁。 他没敲门,立在门口,第一句话是,“迟芋,下次洗澡,你的内衣不要放在脏衣篓里,自己顺便洗掉……”知道吗? 知道吗?知道吗? 她不知道。 透过湿发空隙的眼睛,迟芋全身赤裸,倚靠在与床相对的软沙发里,有半截小腿撑在地面,另外一只腿蜷缩在上方支起。 回答蒋淮则的是她无助且缠绵的叫声,嗓子里慢慢溢出来的黏腻娇吟一声声砸进他心里。 “啊……哥哥,我好难受啊。”迟芋看清楚来人,腿心的水液又开始汩汩的往外流。 蒋淮则的瞳孔像火燎过一般,灼烫的望向她。 迟芋那几根卷曲的毛发沾水后成一绺,指尖按在硬起来的阴蒂上,来回摩擦,她的眼神已经被欲望吞噬,迷离、诱惑。 他洗个澡的工夫,她就能把自己玩成妖精。 还在他面前旁若无人的自慰,摸给他看,蒋淮则是在半分钟后走向迟芋的。 一把拿起丢在床上的睡衣就想盖在她身上,蒋淮则的语气狠且厉。 “迟芋,你他妈真是好样的。” 迟芋不为所动,手掌下滑,包裹住整个阴唇,勾出几滴液体润湿,倏地换了姿势,中指寻找小穴入口,慢慢的,试图推进去。 “嗯啊……啊……哥哥,帮帮我吧。”迟芋的手指探进去,双腿不自觉地蹬着地板发力。 “哥哥”二字充斥着蒋淮则的感官,不止是听觉,更像是触觉。 迟芋就在这里,他也在这里。 因着迟芋是从前面用手指插入自己,长度不够,爽度也难到达临界值,她的双眸似乎在对他求救,渴望蒋淮则救她出欲海。 少年身体肌肉完全紧绷,蒋淮则清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彻底断了,补都补不好。 蒋淮则抬手抚住迟芋的后脑勺,让她一双迷醉的眼睛直视着他,瞳孔里映出对方的面容,“迟芋,机会只有一次,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要我帮你?你不后悔。” 每个字几乎都是从唇齿间硬生生挤出来的,他发音很重,听上去不像是问迟芋后不后悔,倒像是在问自己的心。 问它究竟偏向了哪里。 蒋淮则自律,他规划好的航线是他对未来的交代,迟芋天马行空,而他屡屡破例,不惜偏航。她是明亮的窗,透过这一扇,能窥见他的灵魂,那绝对称不上纯洁。 迟芋被蒋淮则几句话磨得没有耐心,哼唧着伸手想抱住他的脖颈,“没后悔,不后悔的。” 许是怕他不信,她又重复,“以后也不会后悔的,真的,我可以发誓。” 蒋淮则松了力气,把迟芋从沙发靠背上捞起来,丢在床上,压在身下,动作一气呵成。 他在脑海里预演过许多遍。 迟芋在情潮里快要疯狂,小腿胡乱往冰凉的地方寻,正对着的是蒋淮则黑色中短裤的大腿。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有凉意,而她脸蛋红扑扑,皮肤更是热的滚烫。 这一摸本不要紧,可今天蒋淮则穿的是宽松的那一条短裤,迟芋的腿又细,脚趾能直直伸进去,再动,就搭在了他硬起来的阴茎后方。 迟芋好似喝醉了,捂嘴笑问,“哥哥,你那里是不是硬了?” “啊!你真的硬了。”她惊讶。 “别胡闹。”蒋淮则一巴掌拍开迟芋的脚,耳垂到脖颈染上可疑的红痕。 他偏头,再转回来时,迟芋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两人温热的唇瓣相接。 迟芋贪凉,怔怔伸出舌头舔他的嘴角,喉咙里发出小狐狸一样的媚声,“嗯,好喜欢。” 她对待这样的吻还像吃棒棒糖一样甜蜜,可蒋淮则不同,他已经无师自通,按住迟芋开始深吻,把舌头塞进她嘴里。 满满当当,有唾液滴落。 好巧不巧,迟芋赤裸的,挺立的乳头接住两个人的体液,如同晨间坠在叶片尖端的露珠,那一滴就那样挂在迟芋乳头上。 充满色情,爱欲。 不知是不是舌头被吸疼了,迟芋往后躲,蒋淮则单手捏住她的下巴,“这就受不了了?我不是问你,会不会后悔吗?” 说着,蒋淮则另一只手开始下移,在迟芋插进去自己手指的地方停下来。 指尖勾过,酥酥麻麻。 一寸寸进去,他的手指头比她粗,还比她长,进到一半的时候,蒋淮则顿住,“迟芋,你没机会后悔了,是我克制不住。” “呜呜……疼,哥哥,有点疼……”迟芋哭了,小穴里面又爽又疼,她动弹不得,伏在他的肩膀上抽泣。 蒋淮则太阳穴突突地跳,手指继续往里进,终于,破开阴道周围的吸肉,中指没进去,他把迟芋的头按在自己胸前。 “是我想要你,迟芋,听清楚,是我的错,是我不给你机会。”最后几个字轻不可闻,蒋淮则对她说,“迟芋,是哥哥的错。” “不要了……哥哥……手指别动,就在里面。”迟芋假意勾引,这回是真的求饶。 蒋淮则用的是右手,那里是多年写字留下的薄茧,隆起、粗糙,刮得她更空虚,想要更多。 他几个动作下来,音色不稳,喉间发出低喘声,“你在卫生间是不是就想要我的手指插进去,当时没让你如愿,今晚满足你好不好?” “蒋淮则。”迟芋没叫哥哥,小穴里的水在他手心泄了一次,“嗯啊啊啊……哥哥……你什么时候觊觎我的?” “你参加同学会那天。”蒋淮则没否认,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避无可避。 “从前没发现你这么闷骚。” “那你呢,明着骚给我看,刚到学校就敢摸我裤裆,你学成什么样了?”蒋淮则笑,带着宠溺。 这样的话从蒋淮则嘴里说出来,迟芋完全不吃惊,她早就知道,藏在雪山下的是多年累积的欲,爆发之时,那欲望裹挟着痛席卷而来。 可他不怕痛,而她恋痛。 在蒋淮则那里,即使痛过成千上万次,迟芋都不后悔,她发过誓。 ——微博@清尔柒七 梦魇(H) 窗外是静谧的,无风。 室内温度逐渐升高,迟芋裸露在外的肌肤满是汗液,两腿之间是水液,她屁股底下的床单湿了好大一片,还在持续向外晕开。 反观蒋淮则,全身上下只露出胳膊和腿,乍看是禁欲那挂的帅哥,可右手随意放在身侧,还在滴着水。 反差强烈,冲击扑面。 他没有动作了,只让迟芋在手下高潮一次,水喷出来,可她没要够,现下在床上扭动双腿,像吐着信子的蛇妖。 还是最艳,最色的那种女妖。 “哥哥,还是痒,这里好痒。”说着,迟芋为了证明自己,岔开双腿成M型。 逼缝红润润的,小穴口的肉不住吞吐。 蒋淮则望向她的目光有隐忍,更多的是沉默。 迟芋有些慌,她怕他又像白天那样,后悔了,然后说句道歉,再拍拍屁股无事发生般走人。 这好比脱光了,玩够了,丢在一边。 与垃圾无异。 迟芋对自己的颜是足够自信的,可唯独在蒋淮则这里,她毫无施展的余地。 他不仅有颜,平日还很低调。 “迟芋。”不等她忧虑找到症结所在,单膝跪在床榻上的蒋淮则出声,眼眸沉沉。 迟芋肉眼可见的紧张了,坐直身体,也不顾自己是不是没穿衣服,此刻显得多么滑稽。 “放松点。”蒋淮则倾身,“不然,两根手指进不去,你太小了。” “我哪里小了?”迟芋自信到哪一种地步,就是听不得有人说她小。 这个人还是她从前讨厌过的,攀比心、虚荣心齐齐上来,迟芋把胸脯往他脸上怼。 “看清楚,我不小。” 蒋淮则闻到乳香,啃着她的脖子答,“嗯,你不小,奶子很大。” 迟芋舒服的仰起头,他的发尾蹭着她的皮肤,好痒,她想笑。 噗嗤一下。她胸前起伏。 蒋淮则没告诉迟芋,他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只等她察觉不到的时候,他的两根手指沿着逼缝慢慢磨进去。 他的下巴都在用力,还是有些困难。 试了好长时间,蒋淮则沙了嗓音,哄她,“别绷着,待会儿疼的是你。” 迟芋用手掐他的腰,斥责道,“又不是我想这样,好疼……呜呜……啊……” 进去了,就在她抱怨那一刻。 蒋淮则塞了两根手指,小穴被撑开,很紧,很窄,他活动不了半分,这里压根没有空间。 迟芋能感觉撕开的痛意,堵住那里胀胀的,小穴口变成环形的弧度,顶得她小腹开始猛缩。 “哥哥,疼……我疼。” “乖,稍微适应就不疼了。”蒋淮则不为所动,哪怕迟芋眼角的泪水砸到他胳膊上,烫得心发麻,他还是维持这个姿势没心软。 迟芋有些崩溃,可是转念一想,这就是蒋淮则会做的事情,他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等蒋淮则的手指能抽动进出时,才把怀里的女孩揽住,在她耳边轻声言语。 “迟芋,我的手指在操你。” “哥哥。” 爽感来临,迟芋抱住他的腰,抚摸着,然后叫他,“哥哥,再快一点,要到了。” “啊啊……嗯啊……唔” 迟芋头一次发现蒋淮则的隐藏属性,在床上,他是这样有掌控欲,明明起始由她,可过程如何是怎么也由不得她。 唇舌再次被吸裹住,得了空隙,蒋淮则命令式教她,“伸舌头,迟芋。” “嗯。” “迟芋,小逼在被我的手指插。” “嗯。” “满足了吗?还痒不痒,爽吗?” “嗯……没,没好。”迟芋握着他的手腕,那个模样好似在感受他插进去的力度。 到最后,迟芋单脚已经搭在了蒋淮则的肩上,腿岔得更快,臀瓣与床有了夹角。 “啊,哥哥,想让你用鸡巴插我,手指没有鸡巴插得深,也没有鸡巴粗。” 迟芋叫得很浪,很骚。 蒋淮则自己动手去脱裤子,刚一摸上去,发现湿湿的,还有着精液粘稠滑溜的手感。 他射了。 早就射了。 迟芋还没被两根手指操得高潮,他就已经射了。 那一刻,蒋淮则脸色变幻莫测,在迟芋面前,还没把鸡巴从裤子里掏出来,还没开始就结束。 糗大了。 - 周五。 陵和当地的学校基本上都会开设一节游泳课,时间安排在每周的周五。 正好上完游泳课可以放假回家,时值夏季,也不会影响到学生的身体。 加强个人身体素质,重在锻炼。 口号喊的响当当,迟芋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她在鹤城还没有上过游泳课呢。 挺期待的,对这门课外活动。 然后,她回头,就看到蒋淮则那张阴暗的脸,让人提不起一丁点儿兴趣。 周棠也注意到她这边,走过来撞她一下,偏偏头,“我说你俩这是怎么了?” “鬼知道,没怎么。”迟芋皱眉。 “我可都看着呢,你们三天没说话了,他好歹也是你邻居,现在还是你同桌,不至于,不至于。”周棠劝说好友。 “关我什么事,我可没惹他。”迟芋早忘了那天把他堵在卫生间里的所作所为。 “真没事?”周棠明显不信。 “真没事。”迟芋重复。 这句话迟芋都说了三天了,蒋淮则三天都是这副死样子,谁知道他呢! 迟芋细细回想,难道是三天前的早上,她喊他起床,他有起床气? 没听说,不应该啊? 三天前,周二早晨。 迟芋洗完脸,把头发甩后面,随手扎了个丸子头,瞬间整理好自己。 看了眼挂钟时间,快迟到了。 刚跑到楼下,又重新跑回楼上。 她发现一件事情,蒋淮则的电动车没骑走,不是多大点事儿,但怪就怪在——他是蒋淮则。 他怎么可能会睡过? 他可是一个起得比鸡早的男人。 咚咚咚,不多不少,三声,没人应。 迟芋等不及,推门冲床上凸起的位置大喊,“蒋淮则,你要迟到了,你知不知道?” 还是没动静。 “蒋!淮!则!” “你上学迟到了!” 这回有动静了,被子里的人,他动了。 可转眼,看到她就像看到讨人厌的苍蝇,有枕头砸在迟芋的脚边,语气非常危险。 “滚出去。” “什么?你有病啊,发什么神经?我好心叫你,你给我整这出,神经病。”迟芋愤愤而出。 走之前,还对着他的电动车踹了一脚,“你主人就是个神经病,你也是。” 没人反驳她,她气撒完,安静了。 …… “事情就是这样,我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好像也说了。”迟芋和周棠吐槽,一不小心说了两个人同居的事实。 周棠食指抵着下巴,作思考状,点头。 “嗯,let me see,看我抓住蛛丝马迹,帮你分析,看人没错过。” 迟芋瘪嘴,打掉她的手,“哎呀,行啦,别浪费时间。” “好吧。” 两个人预谋的很大声,起码蒋淮则听得清。 ——微博@清尔柒七 游泳 蒋淮则内心很烦躁,且他知道由来。 周二凌晨。 他又一次做了春梦,主角未变,永远是那样一张俏丽明媚的脸。 被吵醒后,他意识到自己下半身的裤子湿透,对着迟芋怒言,让她滚出去。这举动不过是掩饰,掩饰自己对她终究与对旁人不同。 迟芋和十二岁搬家那年遇到的时候一模一样,走到哪里都能够讨人喜欢。 蒋淮则打眼看向周棠,脸上那表情他并不陌生,曾经,迟芋也是这样,哄得他妈妈心疼她,后来愈演愈烈,直接入住他们家。 掰扯到底,都没改变过。 动摇的一直是他。 - 游泳课。 同学们都是自带泳衣,男生大部分是五分平角泳裤,外加宽松的上衣,有些平日里不着调的,裸着膀子蹲在水里。 有专业救生员在岸上巡视,深水区不对学生开放,这地儿是与学校合作的游泳场馆,谁也不会拿人身安全开玩笑。 但凡出事,领导出面也负不了这个责任。 男女生自然的分成两队,换好泳衣聚集下水,女生部分内敛,与他们隔着两三个泳道。 周棠四处张望,她是在找迟芋,又听旁边同学提了一嘴,“迟芋应该还在更衣室呢,我换好衣服后她还没出来。” “你怎么知道?”周棠问。 “刚才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一班的靳谈,他们俩好像挺熟的,还打了招呼。” 周棠倒是无所谓,慢慢等着也不急。急的是蒋淮则,他一字不落全都听到了。 更衣室。私密场所。 就和学校卫生间一样,都是单独隔间。 (5)班和(1)班的游泳课在同一天,两个班认识的人围在一起吵闹。 蒋淮则扫视几圈,迟芋不在,更没看到靳谈出来,再也坐不住,迈步离开。 女更衣室里。 迟芋带来的泳衣是黑灰色拼接的连体裙,收腰贴身,下摆微喇,前面的拉链从锁骨到肚脐上方,一双腿露出来,更显笔直。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股力量重新推进去。 等她站稳,看到的是蒋淮则黑沉沉的一张脸,迟芋拂开他的手,“你干嘛?这里是女更衣室。” 在说到“女更衣室”时,迟芋语气加重。 蒋淮则没说话,目光不在她的脸上,而是往更衣室隔间看,最终确定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呼吸开始缓和。 “没事,我看你没出去,进来看看。” 他轻松的模样好像刚刚那瞬间没发生过,迟芋察觉到他微变的表情,侧着头问。 “你最近是不是病了?”说着,迟芋上手去试他的额头。 温度不高,没发烧啊? 难不成鬼上身? 从理论再到玄学,迟芋在脑子里把多种情况都过了一遍,没有答案。 蒋淮则略有停顿,尽量移开身位与她保持距离,懒懒地开口。 “你想多了?毕竟你现在住我家,你要是出了问题,我妈第一个冲出来护你,到时候和迟叔叔也不好交代。” “你是舒阿姨亲生儿子,她才不会怪你。”迟芋嗤笑,又说,“还有,以后别提迟颂。” 说完以后,她又补充,“算了,你爱叫就叫,别在我面前说他。” 蒋淮则眼睛眯起,暗含探究,“你是不是离家出走了,迟芋?转学的事情迟叔叔知道吗?” “管得着吗?你。”迟芋只是笑,状态好得像是没什么大问题。 蒋淮则只觉得是自己多了,遂没再继续刨根问底,再者,他妈妈打电话说让他好好照顾迟芋,并没提及关于他猜测的这方面。 看来,的确是他多想了。 “我管不着你?” “让你离靳谈远点,你是不是没听。” 迟芋推蒋淮则胸口,深蓝色T恤没湿,他没下水,“蒋淮则,你得寸进尺啊?我交朋友也不行了吗?你干涉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前几天在厕所摸你一下,你记仇啊?”迟芋持续输出,“你什么精贵人物吗?摸不得。” “交朋友?和靳谈交朋友?”蒋淮则回身把更衣室的门锁上,堵着迟芋后背贴住橡木色柜子,“是交朋友还是交男朋友?” 迟芋故意避开不谈,扬了扬下巴,“喏,要不你再摸回来,厕所那事就算过了,行不?” 和梦里相似的场景,蒋淮则记忆深刻。 他没忍住,逾矩,闭眼吻了下去。 前一秒还在洋洋得意的迟芋,此刻呼吸被夺取,蒋淮则的吻技明显不娴熟,唇瓣磕到牙齿,溢出血腥味,迟芋力量不敌,松了牙关。 他的舌头趁机抵进来,勾缠着她的,吸吮着动作间两人分泌的液体。 半晌,舌根都开始发麻,迟芋被吻得气喘吁吁,皱眉,“是让你摸回来,不是让你亲回来,嘴唇都破皮了。” 迟芋擦擦嘴,舔了下嘴唇,认真评价道,“吻技真烂。” 她夸张了,虽然蒋淮则对这种事情不熟练,但他只是一开始吻得毫无章法,慢慢摸索已经找到窍门,要不然刚才迟芋也不会哼唧出声。 迟芋当着他的面把大腿根处的泳衣整理好,然后不再看他,转身走了。 周棠在外面等了许久,正因如此,她也就眼睁睁看着蒋淮则拐进女更衣室。 果不其然,迟芋走出来没多久,她就看到了后面紧接着出来的人。 是蒋淮则,还有靳谈。 周棠笑得很大声,或许是命运使然,就是这么巧。她挥挥手,“迟芋,这里,等你呢。” 游泳课分级教学。 迟芋和周棠自由泳、蛙泳都会,无基础的同学跟着教练先学呼吸,她们几个人已经在泳道之间分散。 “周棠,比比?不是说自己小时候花样游泳都学过吗?”迟芋性子总不服输。 周棠应声说好。 两个人犹如两条游鱼在池塘里穿梭,蹬腿,打水,转身,一个比一个流畅,游泳姿势明眼人一看就是专业学过的。 不得不承认,周棠是有技术在身上的,轻轻松松赢了迟芋,靠着泳道线抬头。 “怎么样?服了没?胜负欲别那么强。” “算你赢了吧。”迟芋开始嘴硬。 “什么叫算,赢了就是赢了。”周棠一个松手,扑了迟芋一脸水。 你来我往,两个人在另一边闹起来,一幕幕全都映在蒋淮则眼底。 依然这么自来熟,果然还是迟芋。 靳谈本来没心情下水,躺在岸边的椅子上装大爷,晃着脚也看到了刚才两个人的游泳比赛,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迟芋嬉笑的侧脸。 起身,拿过旁边的白色毛巾,挂在脖子里。 “迟芋。” 靳谈边说边开始脱上衣,他比蒋淮则壮一些,上臂紧紧撑开T恤,腰腹有人鱼线的痕迹。 他经常锻炼。 迟芋看着眼前的身材,挺吸引人的,不少女生都看过来,靳谈那身材确有这样的魅力。 但迟芋没意识到他在搞什么,扑通一声,靳谈入水,游了个来回,不多不少,正好一百米。 周棠对时间有自己的敏感,心里默算。 靠,靳谈这速度挺快。 “他整哪一出?”迟芋不懂。 “他在炫技。”周棠平静地回答。 “哦。”迟芋想翻白眼,无数个白眼,“他炫给谁看?” 话音未落,池边众女生已然鼓起掌,夸赞声满满,就连一部分男生都投来了艳羡的目光,被大家注视围绕,感觉肯定不赖。 不过众人里不包括蒋淮则,他的眼神如利刃,直直看向靳谈。 迟芋不懂靳谈这操作,皱眉嫌弃。 毛病。 这世界疯了。 ——微博@清尔柒七 水下(H) 靳谈游完一轮,划水靠着岸边,大方接受来自两个班女生爱慕的视线。 还挺享受。 迟芋不再看他,忽然想收回前些天说他性子冷淡的话,妈的,是她看错人。 还有蒋淮则,不知道最近犯什么病,啃的她嘴巴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都肿了。 靳谈扶着岸边,撑着力上去,身上带着的水打湿地面,随后蹲在迟芋面前,兴致盎然地挑眉,“要我教教你吗?不出五节课,你就能游过……嗯……你这位同学。” 他往旁边看看,不知道周棠的姓名,用同学二字代替。 迟芋默不作声看着,这小子还要装什么逼,等了好一会儿,她嘴唇开始动,不屑道,“就你?” 靳谈扯出来的嘴角耷拉下去,“你不还是输了嘛,就我,你这水平,包教包会。” “不用。”迟芋对他态度就没好过。 而右边的周棠观察到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蹲着身子降低存在感。 最后实在受不住,拍拍迟芋肩膀指后面,“迟芋,我先去练习练习,你们聊。” “聊完了叫我。”游出十米后,周棠冲她喊,迟芋比了个OK的手势。 “你整什么?发哪门子的善心?”迟芋开门见山,刚刚那种高调到毁灭地球的话不像是靳谈,不是夺舍就是他装的。 “他在看你。”靳谈提醒迟芋,保持单脚半蹲,慵懒随性。 “谁?”迟芋想回头确认。 还没转过去,靳谈一巴掌挡住她后脑勺,姿势真有够亲密的,“别看。” “就你那个,躲厕所里玩的男人,我哪知道他叫啥名,是你的人。” 迟芋脑袋被控制,“你的话我倒是爱听,不过有一句你说错了,他,目前还不是我的人。” “他叫蒋淮则。”迟芋介绍。 “所以啊,我帮你,让他尽快成为你的人。” 靳谈话说的诚恳,一副能办成事的样儿。 嘚瑟劲过剩,迟芋有些怀疑他目的的淳朴性。 她略有抗拒的问,“无利不起早,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 “先说好,你什么过分要求我可答应不了。”迟芋环手思考,你来我往的试探。 明明是正经谈判,偏蒋淮则站的那个地方角度刁钻,只能看到两个人靠得很近,看不清迟芋的表情,靳谈得逞的笑意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蒋淮则身侧握着的手倏地收紧,才不过几天,就有男生好似和迟芋认识了百八十年一样熟悉。 她真是好本事。 他后悔没把她的嘴巴咬得更疼一些。 这边,靳谈脸上笑容未断,“我要说我没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你信吗?” “你说呢?”迟芋没答,反抛出个问句。 鬼信啊,多管闲事?闲得蛋疼吗? 显然不是。 靳谈不是这样的人,虽然迟芋认识他也才不过五天,但种种迹象足以证明这一点。 “交个朋友,算理由吗?”靳谈沉思,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有自己无法说清道明的理由。 “你放心,你们俩的事情不会从我这里传出去,至于你要的原因,我暂时还不能说。” 迟芋细细想了想,好像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缓慢点头答应。 “行吧,不过,不用你做什么特别的,经常过来和我说话就可以。” 靳谈站起身,只笑笑,正合他意。 事情说完,迟芋入水去找周棠,游泳课期末考试需要游限时之内的200米,她们俩这成绩应该都没问题。 基础知识不用重新学,以后的游泳课都可以用来放松,迟芋挺满意的,鹤城与陵和根本没有可比性,她更喜欢这里。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周棠猜中,没明说,“那边的蒋淮则好像在吃醋哦!” “迟芋,你小心一点,嘴巴肿了,真丑。”周棠性子直,是真的和迟芋谈得来,就开始毒舌。 游泳课的时长是四十分钟,教练提前五分钟吹哨,让一部分同学提前淋浴。 迟芋拉着周棠一起走上去,刚走两步,就听到蒋淮则叫她,“迟芋。” 她假装没听到,脚下还是在走。 周棠转身,捣她胳膊,“喂,他叫你呢,我先去洗澡,你……祝你好运哈哈哈。” 好朋友抑制不住的嘲笑,迟芋抬手袭周棠的胸,“你走你的,我要和你绝交两分钟。” “两分钟不够,要不十分钟,我最快十分钟洗完澡,拜拜,十分钟之后再说。”周棠幸灾乐祸。 迟芋收拾好表情,望着蒋淮则,挺疏离的语气,“你叫我?” “装听不见?”蒋淮则生气了,他的两弯眉浓的似墨,连带着浸染了那双眼。 蒋淮则说着往前进一步,迟芋故意后退,就是不让他有机会抓住手腕质问。 但她预想偏差,蒋淮则根本没想把她抓过来。 “啊——”泳池里水花四溅。 迟芋才意识到自己被蒋淮则推下水,靠着浮力好不容易站稳,她擦掉眼前的水,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蒋淮则!” 迟芋站在水里要走,蒋淮则挡在前面,她打他肩膀,“滚开。滚远点。” 就这么僵持着,蒋淮则忽然小声说,“算我输了行不行?迟芋。” “你说什么……” “我说,我输了,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别这么对我,迟芋。”蒋淮则陷入一种痛苦中,矛盾又恍惚。 迟芋都看得见,反而平静了。 “关我什么事?” “那天拒绝你,是我的问题,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答应,离靳谈远点,好吗?”蒋淮则用力抱紧面前女孩的腰身,攥在手掌中抚摸。 “是我逼迫你?谁都有交朋友的权利,你有,我当然也有。”迟芋还算清醒,“你别勒我太紧,喘不过气。” “不是,是我逼迫你。” 蒋淮则手掌下滑,沿着三角泳衣下体的边缘探进去,泳池很大,这点水声很小,正好下课有一会儿了,人都走的差不多。 至于留下来没走的,目光也没注意到泳池,更不在两人身上。 迟芋顺势在水中岔开腿,水的阻力让她分开一点点,这一块又是流动泳池,她的手自然地搭在蒋淮则肩膀上,最后搂上他的脖颈。 他在摸她。 蒋淮则的掌心是向里面的,食指和中指轻而易举地就能精准找到阴蒂所在,他熟稔的夹住。 “嗯啊……”迟芋吟出声,“哥哥,你这么会,之前装什么纯情少男,闷骚死了。” 迟芋的阴部没什么毛发,也不扎手,光滑的,两片阴唇松软被蒋淮则拨开,还用手捏了捏。 “迟芋,我在摸你的小逼。”他逐渐哑了嗓音,陷入欲望里。 蒋淮则弄得迟芋痒痒的,她又不舍得闭上腿,借着他的力靠着,不然腿软要蹲下去。 他的手指找到阴道口,塞了三分之一的关节进去,又抽出来,撩着问,“给我的手指插吗?这里,我想插进去。” 迟芋被这两下搞得意乱情迷,缱绻地说,“小穴给你插,奶子也给你吃。” “在这里,都给你。” 蒋淮则得了应允,舌尖舔上迟芋刚在更衣室被他磕破的嘴唇,再次品尝,手下动作未停。 “唔……啊哥哥。”迟芋舒服极了。 ——微博@清尔柒七 嘴巴(H) 蒋淮则的手在迟芋胸前摩挲,两团饱满的乳房,软弹软弹的,他找到凸起的乳头,用手指尖戳了一下,缩进去又顶出来。 “好玩吗?哥哥。” “你真软。”蒋淮则有些沉迷,低着头,发梢蹭到迟芋露在外面的脖子。 他的手心有了湿意,不同于泳池恒温的水,是从迟芋腿间细缝里流出来的。 “哥哥……嗯啊……我被你的手摸湿了喔……”迟芋的手挑逗似滑过他下体的鼓包,“硬成这样,你待会怎么出去?” 按照平角短裤包裹的形状,迟芋把握着蒋淮则的性器,不知道是碰到他的哪个禁忌地带,蒋淮则猛地拦住她的手,死死攥住。 他的表情有些难受,“迟芋。” 是阻止的语气,迟芋淡淡的笑,“刚才不是说我想要的,你都可以给吗?这才几分钟,后悔了?” “我现在想摸你,不行吗?” “行。”蒋淮则艰难点头,妥协道,“但别在这里,周棠会来找你。” “我不怕她在这里撞见。” “乖一点,好吗?”蒋淮则商量着去哄。 迟芋收回手,走到岸上。蒋淮则跟在后面,知道她这副模样就是答应了。 游泳池更衣室的右边有一个电箱,从那里往深处走,能够看到隐蔽的,两堵墙之间的过道,宽度能容纳下两个人。 监控死角,几乎没人会到这里来。 迟芋脱下泳帽,甩了甩发尾,扭动着腰肢走到底,转过身靠在墙上,被吸过的唇泛着红。 她粉唇微张,舌头舔过自己的手指,又放进去学着口交的样子慢慢吮。 须臾,迟芋拿出手指,轻掠过蒋淮则的嘴角,命令式语气,“张嘴,这也要我教你嘛?” 蒋淮则侧过头去看那根手指,上面是她的唾液,眉头拧得很深。 但没等迟芋表现出不高兴,他张嘴含住了那根手指,舌头完全包裹住指尖,小小的空间里,咂弄出色情的声音。 旁边不远处陆陆续续走过几个同学,但没人能看到这里面,有人讨论放假的归处,有人背地里打得火热。 迟芋用大腿根去磨他挺硬发烫的鸡巴,发出气声呼在耳边,“别分心啊,哥哥。” 蒋淮则紧紧盯着迟芋的脸,手指与液体在口腔中搅得天翻地覆。 靠近,她动情般叫唤,“嗯啊啊……” 甚至是比梦里还要刺激的场面,蒋淮则忽地咬了一下嘴巴里含着的手指,只听迟芋“嘶”了一下,“蒋淮则,谁让你用牙齿咬我!” 他的大手覆上迟芋的脖子,捏起她的下巴,“真的。”不是做梦。 迟芋没听清,只看得到他就着这个仰头的姿势,吻已经落下来。 舌头狠狠冲撞进来,一瞬间呼吸被堵住,蒋淮则扣住迟芋的后脑勺,恨不得把她的小舌头咽入腹中,迟芋压根没想到他还能有这样狂野的一面。 以往抗拒、逃避,原来都是他隐藏太好。 他这副恶狼扑食状,灼得迟芋心底发热,双乳挤压靠拢,贴着单薄的布料磨着他的前胸。 迟芋伸手去扯他的松紧裤腰,让一整根性器露出最原始的面目,那是属于正常男人的象征,欲望齐聚的顶峰。 这是蒋淮则对她的渴求。 “哥哥,怎么又长大了好一些,你到底能胀的多粗啊?” 他性器前端窄小的细缝里有水液,肉粉色的龟头很大,再往后,凸起的筋脉在上面长得骇人,内裤濡湿,似有若无的男性气味散出来。 迟芋单手握成空心,一把抓住,笑得莞尔,“哥哥,我一只手都快握不住呢……” 蒋淮则喉结滚动,是迟芋在吃他的耳垂,还有耳廓也没放过,里里外外吸了个遍。 手腕翻飞,还在前后撸动,速度也是愈来愈快,他胳膊上泛起疙瘩,感觉头皮紧的发麻,低了嗓音,“迟芋,停下来,再这样下去,就要射你手心里了……” “那样多浪费,不如我蹲下,哥哥把它们都射进我嘴巴里。”迟芋张嘴,“我吃的下呢。” 话说的不着边际,一双眼睛也是湿润勾人。 蒋淮则有个字卡在喉咙间要吐不吐的。 骚。褒义词。 迟芋怎么骚成妖精一样。 但他自己本身也不是情丝断尽的和尚,是偷偷恋着迟芋的同学之一。 不需要百般勾引,迟芋稍微动动手指头,多喊几声“哥哥”,他就会失了魂魄,自己主动送上前去,供她玩弄、撩拨。 思绪万千片刻,迟芋已经作势要蹲在蒋淮则裆下,他眼疾手快拦住,一个字吐出来,眼睛不敢看她,“脏……” 迟芋似乎道行高深,懂得也多,手机里存了一部又一部小视频,招数也学的八九不离十,但苦于没有什么机会实践过。 在蒋淮则这里,她是第一次慢慢摸索,好在他的爽点和一众黄片男主都有相似性。 “哥哥,想不想尝尝我用嘴巴帮你口出来?”迟芋说着就蹲下去,仰着纤长颈子向上看。 蒋淮则后背挤靠着墙壁,冰凉的触感碰的他一激灵,理智也回笼,脸上欲色未消。 “迟芋,不行的。” “我不会咬你的,哥哥……让我帮你……” 迟芋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手心轻轻托着性器后面的两个圆球,是蒋淮则的睾丸。 他的脸生得好看,就连器官都与旁人不同,干净光滑的,没有多余的褶皮。 蒋淮则额间汗从下巴处滴落,砸在迟芋的腮帮上,她抬头说,“别紧张,哥哥。” 甫一说完,迟芋低头张着嘴巴,手里握着末端慢慢往口腔里送,一开始只能尽力含住大蘑菇头,就撑得她嘴角疼。 蒋淮则差点被她这一下搞得当场射出来,她的舌头在舔他的马眼,那里的细缝在舌尖吮了半天,好舒服,好想释放,最好是射在她的小嘴里。 迟芋的不服输精神用在各种各样的地方。 比如吞吐巨物的此刻。 她扶住,试图全根没入嘴巴里,好几次他的龟头差点抵到嗓子眼儿,迟芋受不住差点呕吐,越是这样,她越想挑战。 蒋淮则耐力挺好的,可也经不住迟芋反反复复就是不能给他一个痛快,沙哑语调,发出闷哼。 空出来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按在迟芋的后脑勺上,强迫她不再乱动。 有时候,人的动作往往比大脑处理好发出来的信息还要快,他的手在迟芋又一次想吐出来的时候,按了上去,固定住。 蒋淮则顶顶腰,手下轻抓住迟芋的黑发,借力在她嘴巴里抽插。 迟芋被弄得难受,要去推他,可他千钧一发之际,实在不能放过。 腰用力,插了没几下。 蒋淮则放松身体,喘着粗气叫了一声。 短促的“啊”。 如迟芋所愿,全部都射在了她的嘴巴里。 一滴不剩。没浪费。 ——微博@清尔柒七 套套(微H) 蒋淮则一股脑儿的射进来,精液温热,盛满迟芋整张小嘴,稍微动作,有一些顺着开合的喉咙滑下去,被她吃进腹中。 快感直达天灵盖,蒋淮则弯下脊背,才撤回按住迟芋后脑勺的手掌,从紧闭的嘴里拔出来,裹着快速抽插出来的唾液白沫以及不透明的精液。 他的大腿肌肉绷紧,紊乱的呼吸是他动情的证明,他的的确确是爽了。 可迟芋就没那么好过,她被插进嘴里操弄,泳衣下方三角地带流出淫靡的液体,痒得空虚。 眼角有白浊呛住喉咙时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此刻红红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迟芋咳嗽了两下,没东西出来,那些早被她咽进去了。 蒋淮则伸手捏住迟芋的嘴,手动替她放松,“酸不酸,还疼吗?” 迟芋说不出话,赌气挣脱他的钳制。 靠墙缓了一会儿,她恼言:“我说我自己来,谁让你按着我的头了,蒋淮则。” “我错了……” 话音未落,迟芋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她,再听仔细点儿,是周棠的声音。 “迟芋,你人呢?我衣服都换好了,不是说好待会一道回去吗?”周棠在泳池边踱步,哪里还有熟悉的身影,“我靠,这小崽子不会是放我鸽子吧!” 蒋淮则这次没慌,全身上下都是慵懒餍足的气息,舌头裹着迟芋的,把嘴角水液全处理干净,手在她的臀瓣上拍了拍,“要出去吗?” 迟芋斜了他一眼,说什么废话,当然要出去。 “留下来干嘛?再被你按着头来几下吗,我讨厌你,蒋淮则。” 蒋淮则笑了笑,黑色短裤还没提起来,顶着迟芋的小腹戳了几下,“也不是不行,迟芋你看,它又硬了,你要是愿意的话……” “我要出去了,帮我整理好。” 蒋淮则慢条斯理地先穿好自己的,再抬手去抚平迟芋被他弄褶的泳衣,手指关节挤开阴唇,状似不小心碰到那一小点,又迅速离开。 迟芋控制不住颤了双腿,直往蒋淮则怀里跌。 “没空和你玩。”迟芋转身就走,末了还小声骂了他一句,“狗东西。” 等迟芋赶回更衣室,班级同学早散了,周棠也不在,她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拎着包走两步,发现鞋带没系,蹲下身打好蝴蝶结,眼前出现一双男生的鞋,阴影遮下来,她以为是蒋淮则。 “我不是说我今天自己回去,不要你……”说着,迟芋系好抬起头,后半句冷不丁顿住。 靳谈不知道她这话是对谁说的,但明显不是对自己说的,扯扯唇,“认错人啦?” “又是你,我和你似乎没熟到这种地步。”迟芋客观来说,有些事情当着周棠的面还能演下去,无人时不必装。 她一直觉得靳谈动机不纯,从第一次见到她那天开始,他看她的目光总有些她不懂的东西,不像是对她的欲望,但也不是无欲无求。 “既然不熟,那就走走,我送你回去吧。” 靳谈无理提议。 迟芋脚步往外走,不假思索地拒绝,“不用。” “那我送你去公交站。”他换个方式。 “你今天是一定要送我吗?狗皮膏药?” “如果狗皮膏药能送你,我可以是。”靳谈慢悠悠跟上迟芋,但只走在她后面。 迟芋噗嗤笑出声,“随你。” 看她同意了,靳谈从工装裤口袋里摸出香烟还有打火机,迟芋瞥了一眼,青蓝色包装盒。 他指尖夹着烟,刚准备点上,迟芋在一旁扫过去,提醒道,“抽一根烟少活十几分钟。” “有瘾。”靳谈简短回应她,打火机噌一声擦过去,燃烧的火焰撩上烟丝。 靳谈皱眉吸着烟嘴,两颊鼓着烟气儿,没吐出来,过了好久,他避开迟芋这边往外慢吐。 到公交站不过五百米的距离,靳谈没说几句话,烟抽完了也没说,就这样走。 迟芋忍不住问,“你来了又不说话,我以为你是有事情要和我说?” “刚才有,现在没了。” “……”那你来干嘛。 得,抽烟需要一个伴呗,上次在厕所间接因为她没抽成,这次找补回来。 迟芋想个理由说服自己,不然总感觉喘不过气,不爽利。 “迟芋,你喜欢他什么?”靳谈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身体向后仰,迎着傍晚的光看她。 迟芋站着听,正好背光,她没看清靳谈的表情。 “蒋淮则吗?我可没说喜欢他,你又从哪里听的,周棠说的?”她大大方方。 “对男人的肉体着迷也是喜欢。”靳谈畅言。 “那顶多是想睡他,喜欢也不至于,我十二岁那年就认识他了,要是喜欢,还等不到现在。” “哦——”靳谈意味深长地拉远语调。 沉默没过两分钟,有公交车驶过来,靳谈起身,双手插兜里,示意迟芋。 “车来了,你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对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靳谈又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小纸条,临上车前塞进迟芋手心。 迟芋扫码付款,一直往后走,坐在最后一排,拿出包里的手机,输入纸条上的数字。 那边很快同意了。 黑色头像,是靳谈。 「你不回家吗?我还以为是同一路车。」 「我开车来的。」五个字,不多不少。 「少爷。」迟芋叫他。 这次对面没有秒回,过了两分钟,他说「嗯。」 - 蒋淮则是自己骑电动车回来的,迟芋走出电箱之前,就说不用他等。 他到家十分钟左右,迟芋也到了。 “今晚你想吃什么?”蒋淮则听到换鞋的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还没煮饭,我待会去买。” 前几日虽然少言寡语,但每顿饭都照做不误,会在冰箱里给迟芋留饭,现在两个人重新说话,蒋淮则更是不用避讳。 都亲过嘴的人了,不准确,操过嘴的。 “有黄瓜吗?吃个拍黄瓜。”迟芋没看他,打开客厅电视机播了综艺。 “没有。”蒋淮则脸色沉了又沉。 拍黄瓜。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没一句能听的。 “那一起去买。”电视没关,迟芋也不麻烦一遍换鞋,直接穿着家居拖鞋开门,“愣着干嘛?” 距离居民区最近的一家超市。 很大,这个点没多少人,有的住户为了赶新鲜,一般会去隔壁的菜市场,那里种类多,小贩也多,好货比三家。 蒋淮则推着购物车在蔬菜区晃荡,迟芋直奔主题,拿了三四根黄瓜就往购物车里放。 两个人头靠得近,蒋淮则嗅到她身上一缕烟味,在石榴味中特别明显,“你抽烟了?” “我抽不抽烟,你不知道?”迟芋没好气反问。 “你身上有烟味。” “靳谈抽的,刚放学的时候和他一起去的公交站,可能不小心沾染到了吧。” 迟芋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发现蒋淮则听到这个名字时,会出现很多应激反应。 他眉头紧锁,又是靳谈。 但又想到迟芋说交朋友的自由,硬生生把气憋了回去,然后,就把迟芋放进车里的零食一一丢出去,“糖分太多,对牙齿不好。” “有起酥油。” “这么多,你吃不完,会变质。” 迟芋反驳,“有完没完,我不是一天吃,你给我全都捡回来。” 蒋淮则没话说,回身去捡,再来的时候,迟芋已经到了洗护用品区域,隔着货架,旁边就是整整两排,形形色色的安全套。 她的目光紧盯其中几款,他看过去。 清一色多功能套套。 「带刺大颗粒」「螺纹持久」「超薄防早泄」 “你跟我出来买菜的目的是这个?” “那不然呢?”迟芋看着他的眼睛,“说吧,哥哥,喜欢哪一款,还是都试试。” ——微博@清尔柒七 偷买 货架上陈列的安全套,迟芋手指一一划过去,最终锁定了那款「清凉刺激感」,回眸笑,“就选这个,你觉得呢?” 没等蒋淮则说什么,迟芋自问自答,“我选的你都会喜欢的,是不是?哥哥。” “嗯。”蒋淮则点头,把迟芋要放进购物车里的避孕套挡住,“但我们今天不买。” 迟芋把东西一丢,发脾气要撂挑子走人,蒋淮则事先预判到她这德行,环着腰用力圈紧,低头嘴巴印上去。 她动弹,他就箍着胳膊不放。 公共场所旁若无人,等亲得戾气消散,蒋淮则才松手,弯唇,“不生气了?” “是你自己说的,你说过的话最好别忘了。”迟芋真的没脾气可发了。 别忘了。 蒋淮则没忘。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迟芋。 从柜台付完钱,迟芋走在前面头也不回,进门就把拖鞋踢掉,独自关上房门。 厨房里。 蒋淮则洗完手后熟练的把黄瓜切段,刀背落下,拍的松散,料汁浇上去慢慢入味,眼角余光瞥见白色塑料袋里一小截橘黄色。 掀开,是胡萝卜。 他记得,迟芋不喜欢胡萝卜,每次遇到,都会说它煮熟还是有奇怪的味道。 胡萝卜放在袋子里,不是他拿的,那就是迟芋拿的,迟芋给他拿的。 挺相反的两个人,迟芋最讨厌的胡萝卜,是蒋淮则很喜欢的蔬菜之一,初中买饭回去,他经常会点一道宫保鸡丁,里面有胡萝卜也有黄瓜。 迟芋自己不爱吃,一开始是挑出来全都丢进脚边的垃圾桶,后来发现蒋淮则吃得起劲,就把他当垃圾桶。 我行我素、脾气不好、没有耐心。 迟芋身上能够罗列出来的缺点太多了,可偏偏一根胡萝卜,蒋淮则最柔软的地方都要被触碰,他喜欢胡萝卜这件事,或许连他妈妈都不太清楚,巧了,迟芋就看出来了。 蒋淮则盯着那抹橘黄色久久未回神,后又看向迟芋卧房紧闭的门。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迟芋离开的那个公交站台。 北京时间晚上七点,靳谈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坐着,从他面前经过的数十辆车都会停下来开门,司机看他不走,又把门关上。 他发给迟芋最后一个“嗯”字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没有备注,但那一串数字没人比他记得更深刻,家里的电话。 “靳谈,不早了,你今晚回家来吧。”对面商量的语气颇为无奈,但也没有大声斥责,生怕吵了这头,电话又挂断,再打不通。 “不回去。” “那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早点回公寓,缺什么告诉妈妈,我……我派司机过去送给你。”靳谈母亲的电话,她本想说自己送过来,又怕儿子不开心,就转个弯想个折中的法子。 “知道了,别费心,我这里什么都不缺。”说完,靳谈摁灭手机,心底烦躁。 取了耳机塞进耳朵里,打开音乐软件,随手在歌单里滑了一首。 「You left me with memories 你留给我的回忆 When they were the best fit 曾融洽动人 But now its the worst gift 现在却是一份糟糕的礼物 But i don't wanna open any more 我不愿再开启」 就靳谈这长相,戴个耳机听歌,任谁走过去都会刻板印象,觉得他听的歌大概躁得很。 可不是,节奏没那么鲜明,慢的,婉转的旋律。 他看着掌心里的手机,有一个微信头像是置顶,反复点开,反复犹豫。 再放大,是雪山脚下拍摄的一张背影照,那个身形,能看出是位女孩子,紧身的蓝色牛仔裤,肩上裹着异域风格的丝巾,挺有故事感的。 分明是夏季,靳谈却觉得雪山的天气要隔着屏幕渗出来,索性关闭手机,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再没回头。 - 蒋淮则烧好最后一道土豆炖排骨,端着双耳陶瓷盘出来,摸摸耳垂去敲迟芋的门。 “饭好了,出来吃饭,迟芋。”没人应声。 “迟芋。”依旧没。 蒋淮则不叫名字了,直接推门走进去,才发现迟芋睡着了,头枕着被子,趴在床上像个八爪鱼,呼吸浅浅的。 蒋淮则看着女孩的睡颜,心里想,睡着了都和别人不一样。 姿势五花八门的。 一个人吃完自己的晚餐,留了一半饭菜放进冰箱,黄瓜泡了盐水留不到明天,好在只切了两根,蒋淮则洗完澡出来勉强又吃了几口。 客厅熄完灯,他回自己房间拿出一瓶驱蚊喷雾,在迟芋那屋的阳台喷了几下。 替她拉好窗帘,就转身关门。 衣帽间最下面一层柜子里,蒋淮则伸手拉开,摆着各种各样的避孕套,有中号,有大号,都是他自己挑的。 之前买这个东西纯属意外,但误打误撞,收了很多在家里,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为什么自己当初会在网购软件下单。 就因为他做了那样的春梦,在梦里,他的鸡巴狠狠操着的人,是迟芋。 前几天快递送到家里,他就随手扔在了柜子底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重见天日的时候。 原来迟芋喜欢冰凉薄荷的感觉,他默默记下。 第二日清晨,依旧大晴天。 赶上周末休息,迟芋好好睡了个懒觉,要不是肚子咕咕叫有点难受,兴许她还能再睡半个小时,迫不得已只得从床上爬起来。 出门觅食,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家里就她一个人,冰箱贴下面有个纸条。 交代了牛奶,还有煮好的鸡蛋温在锅里。 迟芋嚼着面包边略略看完几个字,大概就是:我出去跑步,早餐是你的。——蒋淮则 边吃边开始伸懒腰,一个胳膊还没举起来,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很清脆的调调。 是周棠发来的,昨晚就轰炸了二十几条,今早发了两条连续的,「你昨晚放我鸽子,补偿我!」 「你不会还没起吧!」 迟芋忙清清嗓子,单手拿着吐司,按着语音,“起了呀,在吃早餐呢,小糖糖。” 下一秒,周棠的语音发过来,大嗓门喊着,“少恶心我,迟芋,那我叫你小鱼鱼,你听听这好听吗?正常一点好吗?” “好听呀,小糖糖,你不喜欢吗?” “滚。”周棠不知道迟芋发什么神经,一大早就开始发嗲,那语气腻死人的甜,齁得慌。 她接受无能。 迟芋心情挺好的,一早上起来某人就留了字条,还做了她爱吃的白煮蛋。 他还记得呢,她喜欢白煮蛋,不是煎蛋。 ——微博@清尔柒七 目前就是为了阅读体验,暂时不会剧透,可以尽情在评论区讨论猜想,看到我就回,谢谢各位啦! 乳沟 迟芋仰头喝完玻璃杯里的最后一口牛奶,长叹,“终于放假了!” 其实学业并没有那么繁重,只不过放假就意味着所有的时间都属于自己,可以任意支配。 “这感觉真爽啊!”迟芋给周棠发语音,“你周末一般会干嘛?” 陵和市她也算初来乍到,对这里的娱乐场所并不熟悉,地图上显示的小商场都和别的地儿大差不差,要是想找独特点的,还得问本地人。 周棠就是本地人,按着屏幕说,“这你可真问对人了,陵和可没有谁比我更熟悉呢。” “我周末要么在家写作业,看剧,或者一个人出去吃饭,不过最近我妈回来了,我就没怎么出去过。”周棠吐豆子似的给迟芋介绍,“要是你今天有空,咱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啊!” “拜托,我听了半天,就等你这句话呢。”迟芋翻看衣柜里挂着的衣服,都是她搭好的、成套的,“几点见,在哪里见?” “我想想,你们家楼下见吧,不着急,我过去差不多要半小时,到了给你打电话。”周棠看了眼迟芋发给她的定位。 好友间的约定快且准,学生时代就是有这样的勇气和时机,说好的事情再没有变卦的余地,每个人都期待这样的会面。 蒋淮则是九点半回来的,一推门就看到迟芋站在客厅那面落地镜前摆弄着头发。 她听到密码锁滴声,回头。 跑完步以后他流了许多汗,白色运动背心的前襟湿了大片,脸挺红,手臂的肌肉平时隐藏在衬衫里,现在放肆的宣之于众。 迟芋走上前抬手捏了两下,目光是欣赏,语气是调侃,“哟,怎么今儿个不装矜持了?” “你说呢?”蒋淮则踢皮球一样把问题抛回去,动了心思去靠近,“到底是因为谁?” 答案不言而喻。 迟芋看着刚整理好的裙摆,嫌弃的皱了一下眉,“脏死了你……” 蒋淮则跑完步即使流汗,身上也没有到臭烘烘的地步,明显是迟芋比较在乎裙子。 “你要出去?”她要出门的时候都会很看重形象,无论是见谁。 “我和周棠约好了,她待会来接我。” 蒋淮则没再细问,看到桌上还有剥开的鸡蛋壳,点点头,“嗯,那注意安全。” 迟芋觉得这语气多少有点敷衍,搭着他的肩膀转了一圈,“我穿这身好看吗?本来是要穿那件的,但又感觉那个颜色搭起来有点奇怪。” 蒋淮则仔细看着,思索半天给出回答,“好看,就是裙子有点短,今天的温度没昨天高,下午的时候可能会冷。” 牛仔花瓣短裙,带着花边的白色衬衫,外面罩着小香风紧身吊带,再配上迟芋微卷的长发,还有一张可谓百搭的脸蛋,没有不好看的道理。 “有眼光啊。”迟芋自动忽略掉他说会冷的话,出去玩还冷简直扫兴,好看就行。 蒋淮则这个人看似清隽,实则很会生活,也很懂审美,往主席台前站,别人自会觉得他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是不会被琐事缠身的小少爷。 只有迟芋知道,他有一手好厨艺,还总是把家里若干事物安排的井井有条。 除此之外,还有不可为外人道的一部分。 迟芋盯着他的眼睛,看得痴迷,瞳孔里是她俏丽的脸,深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吸进去。她不得不承认,蒋淮则这副好皮囊连她都要嫉妒。 有些事情她不会否认,比如她想睡他。另外的情感,就是两个人都不会放到明面上的,她不需要被关系禁锢,他应当也不愿意谈及。 就这样各取所需下去,对谁都好。 飘飞的思绪被电话铃声打断,“迟芋,到你家楼下了,给你两分钟。” 周棠说一不二的性子,迟芋有时候也是,这个有时候就只局限于她自己着急的时候,而不是别人着急的时候。 电梯下行,数字跳跃,蒋淮则确定她到了一楼才回去冲个热水澡。 刚出楼房大门,迟芋眨眨眼,以为是自己恍惚看错了,眼前这个靠在车门旁的女生是周棠吗? 雪白细腻的双腿肌肤赤裸裸的冲击着感官,肩膀打着蝴蝶结的吊带连衣裙,大红色,妖娆妩媚,长发没有多余的烫染,直直披散在肩后。 脚下还是一双泛着光的矮跟黑皮鞋,黑色小腿袜更显得人魅惑不俗。 “喂,别像个变态好吗?往哪里看呢?”周棠取下眼眶的墨镜,别在胸前领口,乳沟被这动作扯的若隐若现。 “我靠,周棠,你在学校不是都穿校服裤吗?”迟芋真变态了,往她屁股处掐了一把,软乎乎的能弹起来。 陵和市一中,女生的夏季校服是衬衫配短裙,不知道周棠从哪里买的男式校服裤,她天天上学都是长裤长袖的裹起来。 好身材差点埋没了。 迟芋坐在后座时大张的嘴巴还没收回去,周棠一拳头抵在她下巴上,翘着二郎腿,“行了,没见过世面啊,周姐今天带你去见见。” “不是,我还有个问题,您这车儿,哪儿来的?”迟芋后知后觉。 “迟小姐,您好,我是周棠小姐的专属司机,今天你们的行程都由我来开车。”前座西装西裤的司机礼貌开口。 迟芋人傻了,“可以啊,周棠,您这派头……” “这不和我解释解释?” 周棠实在装不下去了,本性暴露,人也不端着了,“我不是说最近我妈在家嘛,这不和你打电话被她听了一耳朵,问我是谁,我说好朋友,新来的女生。” 她努努嘴,往前示意,“这不给我安排了一司机来,让我带你好好逛逛,去市区玩儿。” 迟芋谄媚的靠着,手摸上周棠滑溜溜如玉质感的小臂,“好哇,周姐替我谢谢阿姨,周姐下次还带我玩儿,我从今往后就跟着周姐混。” 周棠真受不了她这话,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耸着肩,“好好说话,马屁精。” “我们这是去哪儿?”迟芋望着窗外她来的时候没见过的风景,感觉人生大道都开阔了。 “我最爱的一家中餐厅,味道超级好,下午吃完饭我们就去逛街,有双鞋我看上很久了,累了我们再去喝下午茶,晚上……” 周棠攻略都做好了,势必要带迟芋去体验她之前的周末生活。 二十分钟后,迟芋期待的地点到达。 服务员似乎认得周棠,问了预约之后就把两人往包厢里领,门口牌上是行书字体:夏竹。 刚从屏风后面转过,就是一副竹影的水墨画,中国风意境满满,周棠牵着迟芋的手坐下。 递上来两份雾面丝绒材质的菜单,周棠把头往迟芋那份探,看着她翻页,“就这个,他们家这个豆腐超级好吃。” “您好,这是我们店里的豆腐酿肉,是主厨熬的上了时辰的汤底,二位可以尝尝。” 迟芋看周棠眼睛都发光,指着图片,“好,那来一份这个。” 迟芋又看着点了好几个菜,最后选了饭后甜点,才把菜单交出去。 周棠给她介绍这家店的起源,听得正在兴头上,门口吵闹的声音迫使两个人停下。 “这……声音,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啊?” “你又认识了?”迟芋这一刻真觉得周棠是小灵通,没什么事儿她不知道的。 “我再听听。”周棠搂着迟芋的脖子。 隔着屏风和半掩着的门,周棠隐约听见在争吵着什么,其中有一道声音精准捕捉到。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里,我不去!我要回家,我不去什么酒局,放开我……” 周棠灵光一现,把迟芋脖子勒得更紧,压的她直拍手,“周棠,你大爷的,你想借机谋杀啊!” 周棠不好意思地松手,讪讪道,“有点……嘿嘿,小激动,外面那人我真认识。” “是谁?” “你也认识?” “所以是谁?”迟芋更好奇了,她也认识。 ——微博@清尔柒七 醉酒(微H) 迟芋真好奇去看了,在屏风后悄摸探出头。 女孩身穿及脚踝的灰格子长裙,头发两侧用一字夹固定,清秀的一张脸紧紧皱着,嘴里还在喊着,“我说了,我不要去。” 因为纠缠了许久,嗓音听起来有些哑,前面拽着她手腕的是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明显她的力气相较之下太小,挣扎都是徒劳。 这脸,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迟芋到底没认出来,手指头戳了戳周棠,“谁啊?这是。你朋友这么多吗?” “……” “不是我认识一个,就算一个朋友的。”周棠对她无语,又解释,“廖思闻。” “?”迟芋抛了个眼神。 “给你…你同桌送早餐那位。”周棠及时刹住,差点说出“你男人”这种标签词。 那边还在争吵,语气并不好的男人态度依旧强硬,“闻闻,就去见见,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发生像上次一样的事情。” “廖非,你怎么还有脸提上次?” 这话一出,不知道男人是否因为愧疚,但紧接着放开了她的手腕,廖思闻得了时机一把推开,指着他骂,“畜生。” 许是两个人在这里站久了,餐厅服务员已经叫来了前厅经理,经理走到两个人面前,试图礼貌询问,再做协调。 “先生,您好,这里是我们的用餐区域,还请您到雅间就座。” 廖非点点头,不好再大呼小叫,揽着廖思闻迈进包间,“走了,走了。” 演戏的人都散场了,看戏的两人还云里雾里的,周棠仔细回想前段时间,在班级里填的一份表,《家庭情况调查表》。 当时她去办公室拿作业本,看到隔壁班班长送来的表,(4)班的,就是廖思闻在的那个班。 第一页就是廖思闻填的,上面写的是独生子女啊,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哥,还是个光头哥,油了呲呲的。 “有印象,但我又没特别注意,我怎么会知道,我才来多久啊。” 迟芋看戏的心随着人离去降温。 点的餐全都上齐,两个人谁没有心思再去讨论刚刚发生的一幕,谁也不是多管闲事的那号人。 迟芋一筷子夹起那道豆腐酿肉,放嘴里稍微品品,“嗯,是不错。” “就这评价?什么贫瘠的形容词。” 周棠不知道迟芋家里住着的那一位少爷,可谓是厨艺了得,这些年嘴巴都被他养刁不少。 吃饭中途,也没再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两个人都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权当看场八卦。 下午,迟芋陪周棠去商场买下那双她喜欢的鞋,付款的时候,周棠指尖夹着一张银行卡,POS机打印的小票由工作人员递给她。 “女士,您好。鞋子和衣服一共9350元,这是您的小票请拿好。” 迟芋听到价格,直接从休息区站起来,她觉得自己头皮发紧,“周棠?” “之前就喜欢的。”周棠避重就轻,转移话题。 迟芋想到了什么,又问,“你和靳谈是不是很熟,所以你才知道他那么多事情?” “不熟。”周棠怕她不信,“昨天你又不是没看见,他都不记得我名字,哪里熟了?” 迟芋没再问下去,不过也猜到了一些,周棠出手阔绰的模样,看上去也是陵和有名的人物,不然也不会那么了解靳谈。 时针指到五的时候,周棠手机响了。 等她打完电话,迟芋坐在后座问她,“怎么了?你接下来有事啊?” 周棠抱着迟芋,半个身子搭在她肩头,“我妈让我现在回家,说晚上有个聚餐,让我早点到。” “司机叔叔,把我放在来的那个路口,正好有个小超市,我去买零食。”迟芋也不为难她,今天玩得很开心。 “周棠,你的手干嘛呢。” “摸摸,摸回来。” 迟芋瞬间明白,周棠是一点不让自己吃亏,在车前掐了一把她的屁股,现在摸胸还回来。 小超市在拐弯口的红绿灯前面,司机停车,迟芋弯腰道谢,“司机叔叔,开车注意安全,今天谢谢你,再见。” “迟芋,你有没有良心啊,都不和我说再见。”周棠按下车窗佯装不满。 “我和你总会再见的,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乖啊,抓紧时间回家,我也回去了。”说着,迟芋和周棠放在窗外的手击掌。 “渣女。”车窗升起,隔绝出两个世界。 等周棠走远,迟芋突然兴致全无,不知道是周棠妈妈叫她回家吃饭,还是热闹过后的沉寂,又或是不敢在周棠面前表现的另一面。 周棠,要是你知道我真正的样子,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会后悔吗? * 迟芋拎着几瓶罐装啤酒上楼,是蒋淮则开的门,他听到密码锁声音时,正在客厅里看新闻。 门刚打开,他眉头蹙起,盯着她的脸问,“你喝酒了?谁送你回来的?” 迟芋脚步虚浮,换鞋时两只腿打架,娇嗔着答,“只喝了一点点,周棠送我回来的,你这么凶干嘛?” 蒋淮则伸手扶住她,没成想她借势直接倒在他怀里,软的没骨头,他不由得绷紧身子。 “你胸肌撞疼我了。”迟芋从他怀里抬起头,边揉边抱怨。 “你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倒杯水。”蒋淮则喉结滚动,就要离开客厅。 太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温度,呼吸,味道。都要侵入对方。 “不要,我头晕。”迟芋再次把头埋进他胸膛,双手自然地缠抱着他的腰。 那种安全感,让她舒适。 瘦却劲的腰身,熟悉的石榴味,还有她听了多年的的嗓音,全都不够,她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她渴望的,是许多年,与他的许多年。 略带着哭腔,迟芋闷在衣襟里问,“蒋淮则,你答应我的,都是真的吗?” 想要的都可以给她,不只是满足性欲。迟芋要的,还有他能够陪她更久一点。 蒋淮则没说话,想把怀里的人拉出来,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胸前有湿意,她是不是哭了? 他脑海里飞快闪现着,迟芋上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她那年的端午节,偷喝了用来驱虫的雄黄酒,又辣又难闻。 那时候她也哭了。 他很少见她哭,她时时刻刻都像个刺猬,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都会当场发脾气。 不管对谁都一样。 唯独今天,他觉得她满身的刺都被折断,整个人失掉了生气,这不像她,却是她。 语气绵绵,似袒露心声,蒋淮则手悬在半空,“我答应你的,就是答应你的。” 听起来是废话,然而是少年最深的诺言。 有了这句话,迟芋仰起头,吻落在他的唇上,香气扑散在鼻尖,主动递上自己湿热的舌,希冀他的反客为主与粗暴。 事情发展由她期待的那样发展,蒋淮则随之摁紧她的后脑勺,更浑厚的男性气味融进口腔。 少男少女之间没有套路,只有最激烈的碰撞。 迟芋疯狂的想要更近一步,下意识扭动着身子,去蹭他裤子包裹住的物什,想感受他的分身在自己面前逐渐硬起来。 硬到可以穿透她,插进去。 她的手向下摸,摸到了,又粗又长的阴茎,来回撸动着,隔着衣服纤维,感知他的体温。 “昨天给你舔的,爽不爽?” 蒋淮则没喝酒,看着迟芋潋滟的眸,说出了他前十七年没怎么说过的词,“爽,都射你嘴里。” “今天不可以射在嘴里,要在这里。”迟芋撩起大腿裙摆,露出嫩粉色的内裤,手指扒开一角露给他看。 蒋淮则的眼神沉了。 有液体挂在她指尖,还是零星的几根毛,娇嫩到他想要狠狠蹂躏的穴,哑着声转身。 “我去拿套。” “去哪儿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昨天没买。”迟芋还没见过他这么急,欲擒故纵久了,该到手的果然迟早到手。 她就是有这个本事,把人勾的心猿意马。 “买了。”蒋淮则或许是心虚,或许是害羞,低着头没再看她。 套在房间,迟芋也走进房间,躺在他的床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蒋淮则蹲在地上掏出底部的抽屉。 一抽屉的套,各种各样的。 迟芋又惊了。 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他真行。 “我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蒋淮则,你撒了一张大网就等着我自己走进去吗?”迟芋不悦,事情脱离控制的不悦。 “没有,我没。”他如实回答。 “那这些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迟芋指着地上一堆套,从床上坐起来,酒醒了一大半。 “你来之后。”他又答。 “为什么?”迟芋想知道原因,买套是什么样的契机,“你是不是有……爱好?” “不是。”迟芋最后的词还没说,就被他否认。 等她再想确定是不是收藏癖,嘴唇被堵住,舌尖卷着凉气渡进口中,那双会做许多数学题的手摸到她的腿心。 猛地来这么一下,迟芋紧张的合拢双腿。 “哥哥,好痒……唔……”她又换上天真无辜的脸,开始叫他哥哥,多么禁忌。 “打开。”是蒋淮则在用力掰开,眼睛里是挡不住的情欲,她亲手替他燃起来的。 —— 慢慢来吧,剧情较多,肉的话顺其自然。 初次(H) 几个冰凉的套丢在床上。 蒋淮则低头在她脖颈里蹭了好一会儿,迟芋动情,脚趾开始蜷缩,刚准备搂住,他就停下了, 眼神里已经没有刚刚烈火燎原的冲动。 酒精后劲上头,晕晕乎乎的,情欲在此刻更甚,迟芋扭着身子不满道,“怎么停了?你守身如玉吗?为谁?给你送五天早餐那个?” 醉的人说话往往不可信,可迟芋脑袋一热,开玩笑似的说出心里话。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下午看到廖思闻的场景又开始重现,女孩次次送吃的来都是温柔小意,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心理防线脆弱许多,觉得那些画面格外扎眼。 见蒋淮则对她的问句充耳不闻,起身用力推他,由于惯性,迟芋跌坐在他的腰上,听到很清晰的闷哼声,“嗯……” 迟芋有些吓到,男人的腰实在是个好东西,这要是被她一屁股坐坏了,那他可真就成了蒋家独子,真正意义上的。 刚想翻身下来,蒋淮则的手摸向她的双乳,随意揉两下,低笑,“看来还没喝醉。” 唇边的笑容还没收,发出声音的人已经撩起衣摆,低头含住了乳尖,迟芋再次被他不按套路出牌给刺激到,不自觉地挺着腰往前送。 “啊……唔……”含糊中,迟芋问,“怎么以前没觉得你这么猛?” “话真多。”蒋淮则从她胸前抬头,捏住她的下巴吸裹上去,“一时没伺候都闲不住。” 迟芋听出话外音,趁他舌头推进来那刻,尖利的牙咬上嘴唇,血腥味融进两人亲吻的齿间,蒋淮则连疼都没喊,继续吸住反复蹂躏。 “松…松开,疼。”迟芋自己惹的事,又甘拜下风,见他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立马又装起来,“哥哥,我疼呢。” 这招好用得很,蒋淮则果真放过她了,但也只放过了她被吸得娇艳欲滴的嘴唇。 没说放过其他的。 手一路往下,顺着腰线抚摸,到臀瓣,再沿着三角区轻轻划过去,专门挑敏感的阴蒂下手。 “这么会摸,谁教你的?”迟芋膝盖跪在他身体两侧,沉着腰轻轻去蹭他的指腹。 半晌,蒋淮则看着她笑,与刚才不同,带着不屑和嘲讽,手下力道加重去按着那点。 “嗯啊……你……” 等迟芋喊出来,他才开口,“迟芋,你不会以为,这种事情只有你最会吧?有些能力,是分想与不想的。” “比如操你。”我就会想。 蒋淮则去撕手中随便挑选的套,褪去内裤,握着阴茎一路到底,牢固又严实。 刚抵到阴唇处摩擦几下,胀大,皮下静脉突出在表面,迟芋拿过旁边的枕头捂在自己脸上,咕哝着,“有点热,你是不是没开空调?” 滴声后,空调冷风吹过。 蒋淮则把遥控器丢在床头柜上,顺势趴在迟芋耳边,伸手扯开她面前的枕头。 “现在害羞是不是太晚了,迟芋?” 迟芋噘着嘴不承认,“就你这,我见多了好嘛,谁会害羞啊……啊…嗯啊……” 是蒋淮则的手带着电流一样抚摸过她的身体,试图往小穴里面插。 “嘴硬。” “才没有呢!” “没事,总有比你更硬的。” 网站里面播放的各种技巧动作,蒋淮则几乎过目不忘,拽着迟芋的手腕去摸他的下体。 好烫,也好硬。 迟芋最真实的感受,从齿间呻吟能察觉到她的心惊,明明在游泳馆蹲下口他的时候还没有这样具有攻击性,带着动物世界的原始征服欲。 他的手指在挑逗,她的小穴流着水。 迟芋被他弄得瑟缩着,穴口的肉一开一合,没几下就打湿了腿缝,而蒋淮则的手指压根还没进去,他再次看着她笑。 “迟芋,我以前也看错你了。” 他用了“也”字,是说他们互相看错,但依然互相吸引,随之沉溺。 蒋淮则以前总觉得要离迟芋远一点,或许能够解决大部分始料未及的问题,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不排斥靠近,才是缓解焦虑最好的方式。 迟芋攀着他的肩膀如同勾人的妖精,双腿抬起去缠绕他的腰,主动送上前的美味点心,他乐意品尝,攥着她的脚腕使她的穴口分得更开。 空调温度挺低的,蒋淮则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内里燥热的欲火几近焚身。 只需一步,就能够缓解。 他舔着迟芋的耳垂,右手抓着她的手,缓慢地把自己的手与她的合二为一,紧紧握住。 十指相扣。 与此同时,他的下身昂扬要爆发的阴茎,也正在一步步往迟芋体内送。 他耳畔能听到迟芋的娇声,她在他身下轻微颤抖,大腿根处却绷直,似乎在欢迎他的横冲直撞,“哥哥,要我……嗯…哥哥,想要。” 蒋淮则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半是理智清醒,一半是欲望汹涌,被迟芋啃破的嘴唇真切的疼,火辣辣的。 这次,不是做梦。 不太多的前戏,龟头入进去,他柔声细语地哄她,“乖,马上就不疼了。” “放松点儿,紧。”蒋淮则额头渗出大粒的汗珠,忍不住要说脏话,“操。” 迟芋的逼穴紧紧吸住他,没到寸步难行的地步,但也让两个人都没那么轻易舒服。 她从前DIY的一根手指和现在他的粗长阴茎根本毫无可比性,撑得她要胀开了。 “想办法啊……嗯啊……哥哥。” 蒋淮则克制着胯部挺动,等蜜液分泌更多,又继续前行,彻底没入时,迟芋仰起头叫唤。 “哥哥。”迟芋想哭,晚上没哭完的那场落寞再次袭来,换成另外一种满足,“唔……” 和蒋淮则梦里预想的感受一样,爽得头皮发麻,比她粉嫩嫩的小嘴还要湿热,他沉着腰快出慢进,她的哭声也因此支离破碎。 他止不住的泪水,那就尽情流出来好了,砸进枕头里无声无息。 蒋淮则动作更猛,腿间软肉拍打出节奏,顶弄着花心,一波淫水冲刷着前端,迟芋就这样到了,高潮后身子软绵绵的。 没等从余韵里歇过来,他又继续开始撞击,是迟芋爱的霸道与强硬,哭得嗓子沙哑,但不是难受,是太舒服,太享受。 “嗯啊……又要高潮了,啊啊……哥哥。” 迟芋双手指甲抠着他的胳膊,一圈圈的月牙是情欲的证明。 性爱在酒精作用下高潮迭起,到第三次的时候,迟芋已经非常累了,昏昏欲睡,搂着蒋淮则软塌塌的趴在他怀里。 “好困,想睡觉。”她再也没有多余的体力承受下一波攻势,而蒋淮则还没来得及说话。 迟芋闭上眼,心想任他摆弄,没几分钟,轻浅的呼吸声传来,她真的睡过去了。 蒋淮则看着她心不藏事的模样,低咒一句,“妈的,就不该是今晚。” 因为他还没射出来,没释放的精液胀在精囊里,他卖力那么久,身下的女孩说睡就睡。 又实在不忍心在她睡着时操弄她,啵唧一声拔出来,起身,下床,走进浴室。 蒋淮则准备自己解决,还是得撸出来,他也更顺手一些。 冲干净身上汗液的黏腻,他又拿了湿纸巾把她里里外外擦干净,盖着被子阖上眼,卧在迟芋身侧,闻着同样的石榴味。 明明就是同一瓶沐浴露,可蒋淮则愣是嗅出点不同,石榴味在迟芋颈间,就是别样的旖旎暧昧。 初夜。算是与众不同。 蒋淮则记忆深刻。 碰面 今夜的风很平静,卧室里绒被凸显出两个人的身影,迟芋早已进入甜滋滋的梦乡,而周棠还在饭桌上思考着该如何逃离。 五点多司随安打来的电话,是聚餐不假,但不是周棠喜欢的朋友之间那种party,是差了辈分的长者,推杯换盏属实没趣。 她还要像一个精致的,橱窗里的瓷娃娃,供他们夸赞,与之笑得僵硬,脸都开始发麻。 在餐桌底下偷偷发送给迟芋的消息石沉大海,连仅有的好友也无法为她排忧解难。 听着他们商业上的交谈,从各种词语,诸如“创新”“能力”再到更为具体的企业经营目标,发展理念,行业现状。 最后提及国家目前给予的政策鼓励。 周棠其实不想听的,那些话却一股脑儿全往她脑子里塞,圆形餐桌上的菜合她口味的寥寥无几,她索性丢了筷子。 “妈,又是这种,让我过来有什么用?我说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 话说到一半,包厢门从外面推开,司随安只听到女儿喊了一声“妈”,接下去的话都被打断,没听清,侧着身子问。 “周棠,你刚刚说什么?” 周棠无语,在座各位的目光都被门口的来人吸引,纷纷往外看,多说也无益。她选择沉默以对,低着头唇线抿直。 有一道声音响起。 “原来这就是靳家的儿子,岸浦老哥,这孩子倒真是长得像你。” 你来我往。 “也就身高像我,都快落座,小孩子而已,哪用得着起身相迎。”靳岸浦双臂往下挥压,又看着少年,开口命令式语气。 “靳谈,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你马叔叔。”手心朝向的是刚刚那位说话的中年男人。 许久,久到靳岸浦和他口中所指的马叔脸色都暗沉下去,周棠才听到少年特有低哑的嗓音,“马叔叔好。” “哎好,都好,快坐。”靳谈母亲师聆适时开口,为大家打圆场,她知道儿子的秉性。 周棠看着昨天在游泳馆肆意的少年,与她隔了两个座位,生出些颓废感。 他也来了。 他竟然会来。 这种聚会不是第一次,桌子上几位,周棠大都知道,靳谈的父亲靳岸浦以前在军区工作,听说职位挺高的,是后来才转从商。 十多年做下来,也获得不少成就。 身边围着的人变多,而她的母亲司随安就是其中一位,这种饭局没那么死板,也会有几位带着稍大点的孩子来。 周棠来过许多次,每年都会有人主动攒局邀请,自父母离异伊始,她妈妈时常会在这样的场合叫上她,借口是单身太过孤独,需要她陪伴。 不过周棠心里门儿清,怕是司随安也觉得这局无聊,正巧拉着她一起受刑。 关于靳谈的许多事,周棠都是从这里听说的,每每提起靳家儿子,他爸妈,尤其是他妈妈,会一如既往地侃侃而谈。 没坐半个钟头,周棠说要去卫生间,旋即弯腰从门口溜走,冷水泼在脸上,她才觉得彻底活过来,呼吸都变得畅快。 客梯右侧米黄色的双开门,是消防楼梯,门虽然是合上的,但周棠知道那里可以先暂时进去透透气儿,不然再回去那氛围,实在憋得慌。 门刚要推开,周棠就察觉到不对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烟味,不刺鼻,可她不喜欢。饭局上有人抽烟,她都要暗地里捂着鼻子。 这辈子最烦抽烟的人,特别是男的。 靳谈是坐不住的,和余下几位长辈都打了招呼,就起身走出去,找了个楼道,摸着烟点燃,还没吸几口,楼梯门打开。 他听着脚步声不对劲,反手就把进来的人按在门后,胳膊肘压着背,是下意识的动作,也是在军区大院训练的结果。 “啊……放开,你是谁?”周棠痛呼出声,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激怒,“松开,不然我喊救命。” 靳谈偏头去看,觉得语调熟悉,两个人靠得极近,他带着烟味的呼吸窜进周棠鼻息。 难闻死了,烟熏总是臭的。 “你松不松?” 这话没什么震慑力,不过周棠手腕已经被放开,自以为是刚才的话起了作用,使身后的人恐惧,转身脱口而出道,“我要报警,你待会最好和警察一五一十地陈述你的罪行……” “是你。”周棠第一眼看出是靳谈,“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刚刚压着我干嘛?”周棠不悦。 靳谈掐灭手中的烟,夹在两指间,又换回靠着墙的姿态,算是解释,“正常反应。” 狗屁。周棠想骂他。 但一想到他的身份,话堵在嗓子眼。 靳谈挑眉上下打量着,周棠身上是和迟芋出去玩时穿的那身连衣裙,红得惹眼,白腻的肌肤,他多看了几眼。 “迟芋的朋友?”他问。 “迟芋”两个字在唇齿间发出,他的眉头也开始舒展,不似刚才那般皱着。 周棠没说话。 靳谈知道她还在生气,站直身子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对闯入地盘的人比较敏感,所以,刚刚……不好意思。” “地盘?”周棠反问,“这里是公共区域,我是可以来的。” “是叫什么来着?”靳谈没接她的话,捏着眉心回想,“哦,周棠。” “套什么近乎,迟芋可没说你是她的好朋友。”周棠声音陡然提高,她受不了靳谈把刚刚对她所做的当作无事发生,胳膊到现在都疼。 “你再大点声,把他们都喊过来,让他们知道我……和你逃到这里躲着。”靳谈无所谓的态度,“我倒是没关系,可以回去坐着,你呢?坐一晚上了累不累啊?” 周棠又不说话了- 周日早晨,迟芋的闹钟都还没响,门铃就开始一直响,最先清醒的人是她,掀了被子就光脚跑去看门前的可视电话。 没发出任何声音,又着急忙慌地返回来,一脚踢在床上蒋淮则的小腿上,语气带着疑问,“舒阿姨来了?你从床上起来,滚出去。” 舒茵,蒋淮则的妈妈。 昨晚蒋淮则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分身也是软了又继续硬,本来就没要够的他一直忍到后半夜,困意才上来。 一大早这句话给他当头棒喝,“谁在按门铃?” 迟芋听得躁意上来,“你妈来了,就站在门口,快点出去,我先回自己房间,待会你就说我睡着还没醒。” 蒋淮则环视四周,看着屋里昨晚被他捡起来放在椅子上的,两个人的内衣裤,起身塞进衣柜里,穿了拖鞋走出去。 迟芋用脚把装有安全套的抽屉踢上,拎着拖鞋跑回自己房间,缩在冰凉没有热度的被子里。 她要装睡,否则根本解释不清楚。 剩下的,全都交给蒋淮则。 蒋淮则走过去开了门,舒茵问,“昨晚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我都不知道你这里的密码。” 他拿过客厅餐桌上的手机,才发现六点之后,他再也没回过任何消息。 “睡在屋里,手机放外面没听到。”蒋淮则猛地想起昨晚和迟芋搂抱在一起的画面,神色如常,语气却不自然,“妈,你怎么来啦?” “我来看看你,不对,我主要是来看看迟芋。”舒茵就一个儿子,又很喜欢女儿,所以总是对迟芋多关心些。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迟芋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不是亲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蒋淮则咳嗽一声,没能阻止舒茵推开他的房门,“你是不是住这一间?” “嗯。”刚说完,他就意识到房间垃圾桶里还有他昨晚丢在里面用过的安全套。 而舒茵已经走过去,开始替他整理皱得不成样子的被褥,一边抖开来一边自言自语。 “你一个人怎么把被子睡得这么乱?” 不是一个人。 蒋淮则很难说清楚。 “我和你说啊,这枕头上的头发,你也该清理清理,你去把垃圾桶拿过来一下。” “……” 妈,我想自己来。 蒋淮则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理由,然而都不靠谱。 夹紧(微H) 舒茵后知后觉自家儿子的迟钝,站直身子望着他,“蒋淮则,你……这卧室乱成这样,不像你平常的风格啊?”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舒茵说着就用手心去探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这动作似曾相识。 蒋淮则不满地别过头,夺过床上的被子,“妈,我自己来,迟芋在隔壁,你去看她吧。” 舒茵捣了一下蒋淮则的胳膊,“怎么啦?听上去你连迟芋的醋都要吃,小时候你们不也是住在一起吗,也没见你现在这样。” “妈。”蒋淮则把被褥丢在一边,正色道,“她转学就一定要和我在同一个学校吗?” 舒茵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最终转移话题,“就留她一个人在鹤城,和你同校不是有个伴吗?蒋淮则,你这个想法,妈妈可不赞同,你爸爸也不会同意的。” “知道了。”蒋淮则语气不善,多半来自昨晚的欲求不满,气血自然而然上涌。 迟芋翻身侧睡,双腿裹在被子里,举着巴掌轻轻拍在脸上,头好痛,她昨晚不过是只喝了两瓶听装啤酒而已。 这也算是宿醉后遗症吗? 那看来她的酒量又变差了。 摩擦着被子,迟芋突觉腿心流出黏腻液体,一幕幕操弄场景席卷而来,乳尖蹭着布料,生出难耐的感觉,那种谓之“欲”的。 蒋淮则昨晚只匆匆给她套上了睡裙,没有穿内衣,所以她现在是真空状态,但好在是长裙。 敲门声响起。 “迟芋,醒了吗?舒阿姨现在可以进来吗?” 迟芋把被子环绕过脖颈,挡住身上的痕迹,才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低低出声,“可以进来。” “舒阿姨,你怎么有空过来,都没有提前给我发消息,不然我今天早就起床了,才不会被你看到我赖床的样子呢!” 迟芋抿嘴略作不满状。 舒茵向来和她亲密一些,刚上初中的时候也是少有的陪伴在她身边的女性,这两个人可以称得上是忘年交。 舒茵点点迟芋的鼻头,宠溺地开口,“你呀,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在舒阿姨面前,你还要隐藏自己。” “正巧出差路过,想着今天是周末,你们俩一大早肯定在家里,我就先赶过来,给你们冰箱里添置些你爱吃的。” 迟芋松了绒被,双手张开给了舒茵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舒阿姨,你对我最好了。” “哦,对了,蒋淮则给你做的饭菜营养都是够的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不能大意。” 舒茵细数着这段时间该吃什么,还答应着下次过来给她买点核桃和钙片。 学习方面,没有什么要特别提醒的,这两个的成绩都挺让人省心的。 舒茵对迟芋来说,就是生命里缺失的“妈妈”的角色,虽然嘴上叫的甜,都是舒阿姨,可在迟芋心底,早就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 迟芋不否认,小时候,她讨厌蒋淮则。 但如今,她其实更羡慕蒋淮则,某些时刻她也想成为蒋淮则。 那样,她就能拥有一个家了。 完整的家。 迟芋洗漱完盘腿坐在沙发上和舒茵聊天,畅所欲言,没多会儿,就快到了用午餐的时间。 “蒋淮则,只做你们俩的米饭就可以,我下午还有个会议,可能赶不及,我路上买点别的就行,冷冻的鱼虾你放在冰箱下层。” 舒茵交代他剩下的事情。 蒋淮则正在往池子里倒淘米水,视线看过去,“我已经放进去了,你要是有事就赶紧走,不要会议迟到,晚上打电话和我爸哭诉,我爸又要打电话过来数落我,说是我留的您。” 他难得开玩笑的口吻说话,可对面是他亲妈,大约是遗传基因学里面认证的关系。 舒茵也不饶过他,“好啊,那我晚上就打电话和你爸爸说,你住在这里赶我走,还让我快点走,迟芋就是证人。” 说着,为了得到话语权,“迟芋,你是不是会站在我这一边?” 矛头莫名指向迟芋,她嘴里的西瓜都没来得及咽下去,怔怔看着蒋淮则,又从他的脸上移到眼前,点点头。 “舒阿姨,我肯定帮你作证。” “不——过,你是不是真的要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房间大门被关上,舒茵最后的话还停留在空气里。 “迟芋,我们有空再聊,买回来的蔬菜你记得吃,蒋淮则要是敢冲你发脾气,你告诉我,我打电话告诉他爸爸。” 舒茵离开后,客厅、走廊重归于平静。 厨房里是砂锅在明火上慢炖的滋滋声,迟芋挤挤鼻子嗅,“这里是什么,这么香?” 蒋淮则掀了掀眼皮,“海鲜砂锅煲。” “都有什么?”迟芋说着慢慢靠近,双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他腰身挺直,面不改色地回她,“鱿鱼,花甲,青虾,鹌鹑蛋,粉丝。” “辣不辣?”迟芋继续问。 她光洁的小腿肚已经蹭上去,轻轻摩挲着,蒋淮则喉结上下滚动,到底是没压住,回身拎着人就放在了岛台上,安稳坐着。 双腿在他腰两边荡着,他低头又沙又哑的嗓音问她,“你不饿吗?中午不想吃饭了?” 言外之意是,再这样下去,谁也别想吃饭。 “饿,可我还是想抱你,怎么办啊?蒋淮则。”迟芋舔舔嘴唇,低头咬在他的喉结上。 不轻不重。 却足够撩拨起他。 蒋淮则的手指已经从裙底摸进去,轻易扒开内裤,挑在一边,插了进去。 “嗯啊……你……我还没准备好呢……啊……”迟芋对他的急切恼得很,可是小穴又开始吸着他的手指,这点情绪最终也烟消云散。 没动几下,双腿间已经有些淫靡泥泞,湿漉漉的惹她难受得夹紧。 “刚刚我妈在,所以你刻意疏远关系?”蒋淮则问她,听上去不悦,“床都上了,现在不认人了?嗯?迟芋。” 阴蒂在他手指尖下被变着花样的玩儿,她受不住,迷蒙着双眼摇摇头,“舒阿姨虽然喜欢我,也不见得会希望我和你搞在一起。” “搞?”蒋淮则捉住字眼,视线停留在迟芋白皙的天鹅颈上面。 很想掐上去,后悔昨晚怎么没干死她。 醋意(H) 晌午的客厅光线足够明亮,迟芋坐在那儿,姿态也不扭捏,大方张开腿,勾唇主动把脸贴过去,那模样简直就是在说:来呀。 体内只不过一根手指,她挪着屁股稍微动动就有更多的液体分泌出来,湿湿滑滑的卷紧软肉。 对于身后灶台上叫嚣的咕噜声,蒋淮则充耳不闻,手腕轻轻用力扣紧迟芋的后脑勺,舌头闯入牙关,咂弄拉扯。 迟芋绷紧脚趾,腰不自觉地向上挺,双手穿插在他的发丝中,溢出婉转的呢喃哼唧声。 迟来的羞耻心让她情绪十分紧张,舒阿姨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在厨房抱着她儿子啃得忘我,实在是想想都要肾上腺素飙升。 “迟芋,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搞在一起?”重音落在那个他特别在意的字眼上,“说话。” 手指往阴道口多入几分,陡然来这么一下,插得迟芋登时软了嗓音,小腿交叉箍在他腰间。 “你想听我说什么?”迟芋索性往他肩头一趴,扭扭屁股祈求他能快点送她快活,“我说,是我酒后乱性,这理由可以吗?” “你觉得呢?”蒋淮则脸色沉郁,微眯着眼再多送一个手指,就这么缓慢的来回磨着她。 迟芋又痒又难受。 “是我,我想要你。”几个回合不到,迟芋受不住先举起小白旗,催促着,“你快点。”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蒋淮则连手指都从体内撤了出来,转而顺手擦在她的裙子上。 “你把我当什么?泄欲工具啊,迟芋。”他的语气很自然,如果不是瞥见他冷得要命的脸色,都要以为刚刚不过是在同她开玩笑。 浅蓝色的火焰此刻被烧的有些发红,砂锅瓷盖跑气似地抱怨,迟芋自己从台面上磨蹭下来,再次覆手挽着他。 算是下台阶,求他给个台阶。 迟芋装得委屈巴巴,“哪有?我昨天真的困了,现在我的头还疼呢,哥哥,我饿了。” “你做的饭好香,我们可以先吃饭吗?”软硬兼施,就差她以为自己快要得逞的时候,蒋淮则一句话把她堵住。 “以后少和他说话。” “又来。” 迟芋鼓着嘴绕过他,拖出餐椅坐下。 不用提姓名,迟芋都知道蒋淮则嘴里的“他”是谁,和她搭话的男生不少,走得近的,不过就靳谈一个。 实际上,也就只有靳谈,蒋淮则才会有醋意,其他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答应之后盛饭。” 那我不吃!迟芋想这么说,皱鼻子没说。 “我要吃两碗米饭,你去盛。”迟芋抬手一指,坐在椅子上发号施令,略过话题。 不对。 迟芋想起什么,起身,“还是我自己来,你……你没洗手。” 海鲜煲味道不用多说,蒋淮则起锅后还特意放了把小葱和碎香菜,绿油油的卖相更佳。 是迟芋爱吃的,他不爱- 陵和市湖湾区,靳家的住址。 车子尾气都还没散,靳谈就推开车门大步走到门口,一脚踹倒楼梯上的白色浮雕花盆架。 父亲靳岸浦和母亲师聆的车刚停稳。 听到动静时,师聆捂着胸口慌了一下,家里的阿姨连忙过去搀扶她,还有几位站在旁边低着头没敢说话,也不四处张望。 靳岸浦脱掉西装外套,眉头紧锁,语气很凶,“靳谈,你像什么样子?这是家里,不是给你撒泼打滚的地方。” 双腿交迭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地训,“我看你真是混惯了,一堆狐朋狗友……” “叫我回来干嘛?她人呢?”靳谈打断他,丝毫没有对待长辈的谦卑,习惯的程度能看出来这种事情时常发生,并不是特例。 几位阿姨也一声不吭地扶着师聆上楼,把楼下客厅都留给父子二人。 “你是不是想一辈子不回来?”靳岸浦盯着靳谈,气氛剑拔弩张。 他是他的儿子,身体里有不可磨灭的DNA,以至于两个人都不会退让,又都了解对方什么脾性。 进展不太顺利,靳岸浦调整后背,换种方式问靳谈,“你妈妈近来身体不好,昨晚打电话说是想你,你又不肯回来,今晚我才有意叫上你。” “我问你,人呢?”靳谈目标明确,只有一句。 “没人。”靳岸浦也知道事情掩藏不住,索性和盘托出,“让你回来就这么难?” 这次是棕色小圆桌倒在靳谈脚下,发完脾气他依旧不爽,“骗我回来能怎么样?您身体这么好,又不指望我养老送终,我学上得好好的,一个人住也挺好的。” 说完,靳谈走出门也不停留。 师聆扶着楼梯把手下楼,只看见儿子的背影,又感觉喘不上气,担忧道,“他走啦?” “我都说了,不用叫他回来,不能骗他的。”她靠在丈夫的怀里,默默低泣- 周棠洗完澡躺在床上,双腿靠着墙玩手机,消息弹进来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这个号,就没几个人,迟芋没动静,她的手机也会消停。 “晚上吃饱了吗?”点进去,黑色头像。 周棠刚想腹诽,黑色头像真他妈装逼,又觉得这事情放靳谈身上十分合理。 拽得要命。 “??”周棠不解。 联系方式晚上在楼梯间刚加的,还是靳谈主动提起来,美其名曰以后再有这个场面,两人好通气,最后能逃得远远的。 “你家住哪?”对面问的随意,颇带点儿天马行空,跨度很大。 “不熟吧,隐私问题。”周棠实话实说,又感觉被他摁住的胳膊现在还有点儿麻麻的,语气不善,“你是不是有病。” “是有点,我去你家楼下,出来坐坐。”靳谈被她说的话逗笑,今晚的松弛全在这儿了。 “???”周棠一连三问,“靳谈,你妈。” 最后,周棠小胳膊也没拧过大腿,报了地址,劝自己说是想看看他多么有病。 不到半小时,小区楼下长椅上坐了两个人,一个靠在椅背上抬头看月亮,一个偏头瞅着。 无言,挺尴尬的,真不熟。 周棠自来熟属性面对这么一位公子哥儿完全展示不出来,她有点想迟芋了,想让迟芋从天而降救救她。 果然食物链这种生存关系,放到哪里都好使。 “你怎么了?有事说事啊,真挺冷的这大晚上,我没冷死也要被蚊子叮死啦。”周棠搓了搓暴露在空气里的大腿,超短睡裤,嫌麻烦没换就下楼了,谁知道坐这么久,靳谈也没说话。 靳谈去扯身上的黑色外套,很绅士地盖在她腿上,眼神倒是没乱看,但手指尖没注意划到她的皮肤,触感滑腻,他抬眸去看她。 才发现周棠从脖颈红到耳后,他勾勾唇,“我看你和迟芋在一块儿,大大咧咧的,也会脸红啊?再坐会儿,待会送你上楼。” 又是一阵沉默,周棠实在摸不清他的来意,但想想还是直白告诉他,“脸红而已,生理反应咯,拜托,你长得是不赖。” 反被调戏,靳谈又看她一眼,想摸根烟,手掏进上衣兜兜,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哪里去了。 只得作罢。 清晨(微微H) 直至一轮明月掩进云层,灰蒙蒙的天空,徒有几颗不闪不亮的星悬在头顶,风吹动发丝贴在嘴角,周棠伸手去拨弄。 刚别在耳后,很明显的一声叹气,是同侧而坐的靳谈发出来的。 “多久了?” “什么?”靳谈语气平平,神色如常。 “你这个状态,持续多久了?”周棠没想知道答案,鬼使神差地就问出来了。 她在学校里见过靳谈许多次,他的八卦也早有耳闻,无非就是哪个班的女孩又看上他,下课堵着他去表白。 再者就是篮球场叁分跳投,备受欢呼与青睐。 场边想送水的女生多到两只手数不过来,陵和高中向来开放,许多课程都是由国内外学校合作开设的,一些家底殷实的家庭把孩子送进来,就是为了出国方便些。 早恋这种踩红线的事情,年级主任巡视查到,也只会做做样子教训几句,一个人两个人还能管管,可高年级的学生男女,身心已逐渐成熟,就算走得太近也压根管不住。 但凡有几分姿色的男生,要么下课站走廊里偷摸和女友牵手,或是在教学楼西侧那棵大榕树下接吻,更大胆的就是出没在校外那家连锁酒店的背影。 周棠认识的几位,都恋过爱分过手。 靳谈不同,自打听说他的名字起,他就没对哪个女孩子表示过暧昧,人总是痞痞的,在女生圈子里也是得了个禁欲系帅哥的称号。 “怎么?你对我感兴趣?”靳谈转眼挑眉看她,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看他又戴上不正经的面具,周棠从鼻子里“哼”出声,“您,未免太自信。是你大半夜犯病,非要在我家楼下坐坐……” “现在好了。”靳谈从她腿上拿回外套。 “什么好了?” “病好了。” “那病情呢?”外套质感划过肌肤,周棠心里莫名痒痒的,随之故意忽略。 “看来你是真感兴趣。”靳谈说着掏出外套口袋里的车钥匙,车灯闪了下,“走了,多谢。” 上车,启动,刚准备起步他又按下车窗。 “既然你好奇,下次有空的话说不定会告诉你。” 周棠左右打量起他的车,“你能开车?合法上路吗?” 回答她的是靳谈脚踩油门驶出大门,几秒后,她手机提示音响起,他发过来的消息。 [那看来八卦没到位,靳谈十八岁这种消息没人传吗?] [我不仅能开车,开车也挺行。] 周棠通读两遍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脸色登时变了。 靳谈,你妈的。 今晚第二次想骂人,骂的还都是同一个人。周棠直接跑上楼,心想每次遇到他准没好事,还得告诉迟芋也要离他远点儿。 - 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卧室地毯,大床上只能看见迟芋露在被子外面的半张脸,她翻身想接着再睡,发现有一股力量扯开自己的双腿。 迟芋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可感觉又是那么真实,腿心酥酥软软的,不时就有暖意传来。 “啊!”滑溜的东西扫过她的双腿正中间,现实与虚幻拉扯,意识提醒她家里并未养动物。 那现在趴在自己下半身的是什么?物种? 猛地睁开眼睛,记忆回笼。 昨天下午和蒋淮则窝在沙发上打双人游戏,经典的Super Mario party,中午不愉快的小插曲没能影响到迟芋的心情,手柄按键飞快操作。 蒋淮则本来落后她的排名,抬眼就看到她得胜后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地炫耀,起身,拦腰把人抱进卧室,说是扛更加贴切一点。 “蒋淮则,放我下来,你是不是输不起?”迟芋被弄这一下,头朝地面开始发晕。 “不放。” 就这两个字,然后人就被丢在了大床上,他的房间。 不过最终也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刚要吻上去的时候,蒋淮则的手机铃声戏剧性响起,他抚着塌下去的床铺,闭了闭眼才接起。 “喂,你好。” 可能是误触了外放,下面的对话迟芋也听得清楚。 “您好,蒋先生。您上次资助的那名女孩把我们邮寄过去的现金全额退回来了,我们有询问当事人,她说是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那具体是什么原因?”蒋淮则把手机放在耳侧,从迟芋腰间收回腿,独自推开玻璃门去阳台。 迟芋身上热意散去,盘腿坐他床上玩手机,顺便回了昨晚周棠的消息。 周棠差不多描述了她的遭遇,当然隐藏了最重要的一部分,有关靳谈的那部分,也不是故意要瞒着。 非要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她觉得这只是偶然性事件,并不具有代表性。 蒋淮则这一通电话打了两个小时,迟芋偷偷站在他身后瞧过,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连晚饭时间都错过。 她没多问话里的意思,都躲开她了,貌似是不想说。 反正她也不感兴趣,迟芋给自己洗脑安慰自己,迷迷糊糊地在蒋淮则枕头上睡着。 全都回想起来,迟芋蹬腿避开,双手抓着被子掀起,入目是蒋淮则湿漉漉的额角与一双清醒带欲望的眼睛。 他抬手撑起脊背上的覆盖,舌尖所处的位置只稍稍一低下去,就能再次碰到迟芋敏感的地方。 迟芋知道,刚刚是他在舔她那里,把她从熟睡中舔醒。 “你干嘛?我困死了,今天是周一,你是不是昨晚打电话打傻了?”迟芋本是想着重强调周一要上课,谁知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儿。 刚开嗓的语气绵软无力,听上去倒像是撒娇和抱怨多些,似乎是责怪他昨晚打电话忽略了她的情绪。 “现在六点,来得及。”说完,蒋淮则的手从撩起的裙摆里往上爬,完全包裹住胸前的柔乳。 掌心的温度出奇的滚烫,迟芋眯着眼推开,“滚开,困。” 迟芋是对睡眠时长和质量要求极高的人,起床气在她那里就是家常便饭,任何打扰到她的都不会给好脸色看。 蒋淮则早就捏准了这一点,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睡颜,很认真地回答,“那你睡吧,我自己来。” 迟芋不再管,随他在身上作妖,闭眼想再次入睡,几秒种而已,重新睁眼。 “蒋淮则,你该死!” “都说了你睡你的,我自己来。” “睡你……”妈。 迟芋还没骂完,嘴被堵住,蒋淮则见缝插针答着,“好,睡我。” ——微博@清尔柒七 名分(H) 见争执不下,迟芋一咬牙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颇大义凛然地放话出来,“睡你就睡你,你最好忍住,别才十分钟就缴械投降。” 反客为主,迟芋双腿呈蝴蝶状打开,先是用脚趾点了点蒋淮则的腰,又蹭着裤腰带边缘抚摸过去,直至脚心完全覆在已然凸出到不容忽略的尺寸上。 刚触碰到的那一刻,蒋淮则受不住闷哼,五指抓住她的脚踝,阴恻恻地问,“你都学了些什么?” “我学了什么,哥哥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嘛?”迟芋笑得娇媚动人,现下也是了无困意,取而代之的是清晨躁动的朝气。 丝丝缕缕的气息自迟芋的唇边吹过来,还携着石榴的甜润香味。蒋淮则已经彻底丢开碍事的被子,画面要命的和谐一致。 迟芋下身光洁的腿,蒋淮则上身赤裸的腰。 指尖在对方的身上流连,划弄。 迟芋身体后仰,双手撑在屁股后面,脚下动作不停,蒋淮则早上就硬挺的器官,此刻是充血般膨胀起来,额角汗珠不住地往下流。 他的手自然地掐住她一侧的腰肢,另一只手在乳房上不那么轻柔地抓,指缝夹着乳肉,坐看迟芋迎合的挺着胸脯,嘴唇微张。 “嗯啊……” 蒋淮则速战速决的脱掉自己的裤子,扯着脚腕一拽就把人拉近几分,没有再多的前戏,昨晚没满足的一切都在这时放大。 不知道何时已经撕开的安全套,单手握着阴茎就要抵进去,试了半天,无果。 迟芋紧得不行,只入了半个龟头就再难前进,两个人的脸上都是不解困惑的表情,被迫停止进度,迟芋已经疼得呼吸都不太通畅。 “好疼,昨晚明明不是这样的,是你昨天没彻底硬起来吗?”迟芋皱着一张脸,面上苦涩,显得皮肤更白些。 蒋淮则沉默思考,对于昨晚两人的初次下了最终结论,“你昨晚喝酒了,比较放松,所以不紧绷,小穴自然足够湿润。” 迟芋防备着他的视线,“不可以硬挤,待会还要上学呢。我怎么走路?” 刚说完,蒋淮则已经把她推到在床上,唇舌共同伺候着她的脖颈,再从上至下舔着她的耳廓,带着蛊惑诱她,“我帮你舔下面,像早上那样,你想不想要?” “想……”迟芋莫名羞涩起来,那时候她没醒随他怎么去弄,可现在她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这种沉沦的禁忌感令她心尖颤抖。 这种感觉也随着舒阿姨的到来成倍清晰。 迟芋呆愣片刻,抬头问他,“和我这样,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某一天,你会不会觉得……我说的是某一天。” 蒋淮则低笑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边浅吻,“你说的是,我和你哪样?” 他的手指捅开阴道里层层软肉,指头微勾起,“是这样插你,还是用它插你?”说着,蒋淮则低头去看青筋沟壑的性器。 迟芋还是瞧着他的眼睛,“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重要吗?” “重要,我想知道。” “待会回答。” 蒋淮则不想再等下去,低头吸住她的奶,故意砸吧出许多水声,惹得她连连低喘,胸前湿湿凉意,他的鼻尖触碰在酥胸上,侧脸的弧度与之完美融合。 迟芋耐不住这种摩擦,手腕勾住他的脖子,指尖拂过他的发梢又蹭着他的肌肤,动情渴望一览无遗。 看她闭眼享受,蒋淮则更加卖力去服务,没什么比得到反馈让他更加满足。 一切反应都是为他的力量摇旗呐喊。 龟头戳着阴蒂,隔着一层有按摩效果的薄薄安全套,刺激更甚。 “唔,进来……你进来,想要你快点插进来。”迟芋拿过他的食指,张嘴含了进去,模仿着吮吸阴茎的方式,用舌头包裹住他的指节。 有写字久后落下的茧,剐蹭着她的口腔。蒋淮则的指甲并不长,但手指的长度能直直伸进迟芋的喉咙,有唾液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胸上,牵扯出银丝。 “怎么进去,一气呵成撞进去,还是缓慢推进去?”蒋淮则单手扣住迟芋的纤腰,只等她给个准话。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完全是为了弥补昨晚的初夜,更多的是蒋淮则想要在白天光明正大地与她做爱。 迟芋往前扑,趴在蒋淮则的怀里,阴茎侧面纵向插着,龟头欲有冲破阴唇的趋势,那姿势挺像面包夹着热狗。 “想,我想坐上去。”迟芋大胆发言。 蒋淮则听后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样含得更深,他知道,“那自己坐上来。” 迟芋用手去扶着他的性器,在自己的小穴入口找了半天才找准位置,怎么一切在蒋淮则那里看起来那么轻松随意,到她这里反而是略显笨拙。 明明自慰和看片儿的时候学习过各种,实践起来又拖后腿。 刚一坐下去,身体被撕裂的痛觉传递到大脑神经,能明显感觉到肉棒破开层层堆在穴口的软肉,前面进程缓慢,到后来柳暗花明,插得很顺利。 迟芋疼得双手紧紧撑在身侧,不敢放松半步,所以她现在是悬空停在上方。 蒋淮则睫毛忽闪,静静地看着她不熟练的摆弄着自己的身体,忽然,腰一挺,牵着迟芋的手彻底坐下来。 坐的很实,她的臀瓣就在他的大腿上。 “啊……呜呜……啊……”迟芋疼哭了,小腹抽痛,一直按在蒋淮则胸前想撑起来,另一只手被他攥在掌心。 迟芋的小腹一呼一吸,紧张到阴道不自觉地收紧,绞着蒋淮则的前端,差点就把他搞射了。 堪堪调整好,迟芋上下去动,因为是第一回女上男下,她动的根本没有节奏可言,有时插得深,有时入得浅,全凭自己喜好。 蒋淮则喉结滚动,眉间有了悦色,虽然不流畅,但她弄得也算舒服。 没几分钟,迟芋累得半边身子趴在他身上,嘴里嘟囔着,“太累了,你还是自己来,想要你插我,哥哥。” 话一出口,紧跟着的就是一声惊呼,“啊……” 蒋淮则扶着她的腰坐起来,但两个人的那里还紧紧贴合着,这一动又换了方向戳着肉,迟芋卸了力气直接倒在他身上大口喘着。 “这里敏感?”蒋淮则边摸边问,“那下次知道插这里了。” 迟芋搂着他的肩膀撒娇,话音软糯至极,“你太坏。” 倏地,她想到什么,“不是说男生第一次很容易射嘛?为什么你不是?” “听谁说的?”蒋淮则俯身动腰,撞得迟芋话都说的不连贯。 “大……数据,书上……也说了。” “哦,那数据里应该不包括我。”蒋淮则恍然大悟一样去逗她,腆着脸求夸奖,随后回答迟芋先前的问题,“我不后悔,是我选择的。” 剩下的就是一室嗓音支离破碎,迟芋呻吟去求蒋淮则送她上去,可他磨蹭着偏不,非要她答应他的要求。 “第一,和靳谈保持朋友间的距离;第二,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迟芋。” 迟芋身子都酥麻了,小穴被他捣出许多汁液,两人的腿间弄得水渍淋漓,磕磕绊绊地回他,“什么?什么名分?” 是自己勾引在先,如今掌握主动权的人怎么变了? 不过迟芋压根来不及细细考量,快感袭来,模糊中听到蒋淮则在她耳畔低语,“我的意思是,男朋友,不是同居室友。” 高潮时的浪叫盖过她内心的声音,没办法给他答复,但他实在是做的太爽了,脚趾都要微微蜷缩起,腰身也向他靠近极力配合着。 蒋淮则用力碾过迟芋的敏感点,握着她的腰失了力道,快速抽插挺动,低喘着揽她入怀,“我的床都被你喷湿了,把你自己赔我给,迟芋。” “嗯啊……哥哥……啊啊……”迟芋呜咽着想寻他的唇,小穴急剧收缩,不受控制地用双腿夹紧他的腰。 早晨的情欲需要时间的满足,等收拾干净已经快到了上学的时间,迟芋照旧坐在车后座,但眼皮耷拉着补觉,双手也不忘了抱紧他。 等到车棚时,迟芋差点跌坐在水泥地上,好在蒋淮则眼疾手快拽着她的肩,故意靠近笑她,“是谁缴械投降啊?” “混蛋,腿都软了。”迟芋拍开他,说话的声音细若蚊吟。 正好有人路过,许是认出来蒋淮则,借着多向他学习的由头与他搭话,迟芋转身匆匆走了。 蒋淮则视线追随着那道身影,看到她走路不自然的模样,心想,是下手狠了点儿,不过再来一次他恐怕也难控制住。 团舞 迟芋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有气无力地瘫在桌子上。周棠刚挥起来的手自觉放下,回头轻声用唇语问她,“你没事吧?怎么像是枯萎了一样。” “别提了,姐五点多就醒了。”迟芋随手捞出一本书,名字都没看就翻开任意一页盖在自己头上。 周棠还想再问,余光注意到蒋淮则神清气爽地走进来,视线在他们俩之间飘来飘去,她灵光乍现,这两个人超级不对劲。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周棠捂嘴把呼之欲出的惊叹咽回去。 我靠,迟芋看起来娇滴滴爱撒娇,没想到私底下玩这么野啊! 没再多说什么,等早读一结束,迟芋就被周棠拉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门口洗脸,环视四周小心翼翼地打探道,“不是吧,够野的呀,妞。” “你懂个。”迟芋手上没擦干的水尽数洒在周棠的裤子上,“屁。” 周棠勾勾唇,“我才一天没见过你,就偷摸干大事。” 迟芋还想再说什么,有女生路过喊周棠,“下午放学6号舞蹈教室排练,你别忘了啊,距离国庆晚会还有一周,咱们是时间紧任务重。” “什么晚会?”迟芋望着她。 周棠咳嗽几声才开口,“国庆晚会,到时候在校体育馆表演。我给你也报名了,到时候全校师生目睹你的风采,别忘记谢我。” 说完,她转身就想溜,迟芋在走廊里不顾形象地喊叫,“周、棠。” -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敲响,迟芋刚背上书包到教室门口,周棠就开口叫住她,还向蒋淮则主动解释,“她今晚迟点回去,我们要排练。” 蒋淮则没说话,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车钥匙。 这空档,周棠早拉着迟芋往南面的教学楼走,期间还不忘继续叙说参加这次表演的好处,“能得奖,算校级实践经历,还能交朋友,何乐而不为?” 迟芋把书包扔在她臂弯,“你倒是乐了,说吧,这次晚会又有什么八卦。” 周棠笑着接过来,凑过去同她讲,“听说主持人是上次给蒋淮则送早餐的女生。” “廖思闻。”早晨刚与蒋淮则亲密无间过,迟芋对她不感兴趣,“那又怎么样?送个早餐而已。” “她是主持人,会念到蒋淮则的名字,他是上周测试的班级第一名,到时候有领导来观演,所以搞这么一个噱头。” 到舞蹈教室的时候,正赶上里面各班的女生换好舞蹈服出来,一共五位,穿的是统一的黑裤白T恤,裤子是宽松款,迟芋手里被丢进一件。 她意识到是周棠事先帮她预定过,“至于吗?吃个瓜准备这么久。” 周棠一抬手打在迟芋屁股上,“走,换衣服去。” 没有舞蹈老师,是其中一位女生看视频扒了舞蹈动作站在前面教大家,迟芋看着她的身段,像是专业学过。 好在自己的身体也没那么僵硬,只有副歌部分要换动作,几轮练习下来也记得七七八八。 一个小时以后,七个人都是大汗淋漓的状态,收拾着准备回家。 迟芋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会看见倚在教学楼柱子前的蒋淮则,她以为他拿着车钥匙已经回去了,刚想让周棠捎她一段呢。 “看来不用我送了,人就没走。”周棠把书包还给她。 迟芋和她道别,本想小跑过去,可看着蒋淮则漆黑到平静无波的眸子,突然换了个方向独自走回去。 蒋淮则注意到她扭头不看的倔强模样,迈着步子跟上去,自然地扯过她手里的书包往自己肩上背,语气温淡,“生气了?” 见迟芋还是不说话,蒋淮则眸光沉了沉,往她腿间看,似乎带有穿透力,“还疼吗?那里。” 迟芋睨了他一眼,脚步加快,本以为性格较冷,甚至可以上升到性冷淡层面的男生,此刻不羞不臊的与她谈及床上情事。 这反差程度,倒也不至于甘拜下风,就是有点被欺骗的感觉。 坐上后座的时候,迟芋抱着他的腰,脸贴上去,闷闷说了声,“疼,你下回轻点。” 回去的路上,蒋淮则都没再说起有关这件事的话,只默默在途中停下,利落的从药店买回了止痛药和消炎药,放在车篮里。 “上周的成绩我看到了,你的。”蒋淮则语气缓缓。 “嗯。”迟芋应了声,没话。 蒋淮则深呼一口气,“你的化学分数,差点连平均分都没达到。” “所以呢,我们晚上吃什么?”迟芋选择逃避,眨着眼睛没去看他,自顾自地说道,“我想吃糖醋排骨,还有辣椒炒肉,你给我做。” 初中的时候,蒋淮则就给迟芋补过习,当时是迟颂出钱请他帮忙,也是化学,她只有这一门课不那么好。 “把题目做对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蒋淮则抱着商量的态度,“吃完饭,要写一个小时习题。” “明天可以吗?”迟芋打马哈哈,能拖延就拖延,“我今天排练都很累了。” 蒋淮则一抬手揽着腰把她带坐到玄关处的小吧台上,手指轻巧褪下她的内裤,低下头稍微掰开双腿去检查,得出结论,“肿了。” 有那么一点点凉,迟芋喃喃,“嗯……疼。” 蒋淮则沉默拆开塑料袋里的外用药,洗完手细细用棉签涂抹在受伤的地方,穴口上完药,他丢掉用过的棉签,接着用指腹伸进阴道里面,把剩余的药膏擦进去,他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东西。 就比如此刻,明明可以不用手指,他偏偏就是要这样做。 还有,他并没有答应迟芋明天做题目的请求,刚吃完饭就布置好题目放在书桌上,“这门课虽然分数占比不多,但也是你的弱项,很影响排名。” 迟芋当然比他还要清楚自己的弱点,蹲坐在椅子上,“不会做,那些实验我也不会,太难了。” “我说我教你。”蒋淮则又搬过来一把椅子与她并排。 迟芋脸色好转,突然想到好玩的东西,故意蹭过去在他鼻尖吻了一下。 蜻蜓点水,但足以撩拨起蒋淮则按捺一整天的情欲。 蒋淮则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视线转移到习题上,冷静地说,“读题,再划重点,然后解释你的做题思路。” 还装,再装,怎么上床的时候就烈性十足的。 迟芋鼓着嘴,眼神定格在题目上,腹诽。 ——微博@清尔柒七 后台(H) 卧室里是明亮的灯光,迟芋手里握着笔戳在下巴上思考,顿了一会儿,她动笔写了两行化学公式,侧着眸去看蒋淮则的神情,以此来判断自己是否正确。 蒋淮则睫毛下一片阴影,没有多余的情绪,迟芋只好扭头写自己的。 半个小时后,两页纸的题目做完,迟芋推过去给他看,“喏,检查吧。” 蒋淮则拿着红笔在上面圈画,该有的重点关注的词都用横线划过,迟芋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红色笔迹,面上有些心虚,忙抓住他的手腕。 “你,你就简洁一点就好,我看得懂。” “看得懂和做得对,你知行合一了?”蒋淮则对待关于学习方面的事情有自己的坚持,语气不凶,但在迟芋耳朵里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地摔笔想走人,“你自己订正吧,我就是不会。” 蒋淮则态度变得有些强硬,拽着她坐下,“迟芋。”又看这招没起效果,学着她的样子吻上耳骨,瞳孔亮亮的柔声问,“现在好了吗?” 迟芋有被他清隽的面庞蛊惑到,干脆把身子挤进他双腿之间,从后环抱住的姿势坐着,“你开始讲题吧,我都听着。” 呼吸丝丝缕缕喷洒在蒋淮则的侧颊,之前被她蹭过的鼻尖似乎还在发烫,他身形稍稍怔住。 迟芋很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僵硬,屁股缝后面有冒头醒悟的性器在胀大,持续勃发,死命地抵在她的后腰处,隔着衣服布料硌得生疼。 她往前挪动想躲开些,蒋淮则哑声困住她,“你满意了,本来就不想听题目,现在我正好讲不了了。” 迟芋腿心还未消肿,早上激情澎湃高潮的场景,发颤,汗水滴落,痉挛得让她飞向云端,全都没忘呢,虽然痛并快乐着,但她此刻还是抗拒的。 她热衷于从各种视频里学习,或是自己纾解,但她一向不重欲,同蒋淮则也算是做过两回,就发现了他惊人的耐力。 他对这方面不仅有天赋,还时常不满足。 “我们,我们还是看题目吧,我来读,你来讲。”迟芋怯怯。 蒋淮则也知道她刚抹完药,不宜再撕裂,遂抽身坐在旁边,开始讲解迟芋做题时存在的误区- 国庆晚会如期举办,迟芋和周棠要参加的那个团舞是在表彰优秀学生之前,后台如火如荼,校外请来的化妆师在紧急给她们上妆。 “还要不要再到隔壁教室过一下动作,防止上台忘记。”那天教她们学舞的女生提议。 大家一致认为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再排一遍。 迟芋的发型是半扎高马尾,皮筋下方的头发被卷发棒打理成波浪的形状,表演的服装是之前订购的百褶裙,粉白色系,足够青春洋溢。 周棠身上穿着的是挂着金属链的粉色工装裤,她和后排另外一位女生是同款,前排走位的都是裙装。 等练习完,距离她们七位上台还有五十分钟,可以稍微休息下。 周棠坐在椅子上啃着带过来充饥的蟹柳叁明治,迟芋才意识到自己的零食都在背包里,而背包在蒋淮则那里。 他人就在外面走廊,迟芋出去时就看见他白皙的手指尖捏着薄薄一张稿子,说是稿子也有点夸张,毕竟她看清后才发现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 “你都准备好了?”迟芋从包里掏出自己带来的旺旺雪饼,撕开一袋放进嘴里,边嚼边问。 “差不多,没什么要说的,都是翻来覆去的学习方法分享。”蒋淮则看着她唇瓣上的鲜艳红色被蹭花,提醒她,“少吃点,还要补妆。” 迟芋嘴里鼓鼓囊囊的,像一只吃坚果的小仓鼠,回他,“我不着急,还有四十几分钟才到呢。” “不着急。”蒋淮则重复她的话。 等迟芋吃完最后一块米饼,他牵着她的手拐进了旁边空出来的更衣室隔间,用指腹轻轻擦拭她嘴角的碎屑,放进嘴里舔了舔,“甜的。” 手掌心不知怎么回事就触上了胸前的雪乳,白色衬衫的纽扣在他手中轻而易举地解开,半弧形的素色胸罩在灯光下透明,挡不住少女的春色。 前一周排练加上迟芋那里过度红肿,蒋淮则许久没碰她了。 “我想要你。”蒋淮则动情吸吮着她的唇,勾着她的舌尖舔着,“在这里可以吗?迟芋。” 迟芋当下大脑空白,地点不对,时间也不对。 只有体内满溢出来的快感是对的,他在舌尖噬咬的微微痛意是最好的催情剂,而他的手还在弹着跳出来的红润乳尖。 “嗯啊……”熟悉的抚摸让迟芋低低喊出声,呻吟声妙极。 蒋淮则在低头吸住单侧乳头的时候告知她,“在我耳边叫,这里不隔音。” “混蛋。”迟芋作势要推开他,“这里不行。” 四处点火的人根本听不进去,另一只手已经摸进裙子的下摆,拉着安全裤边缘伸到里面,碰到阴蒂时,迟芋瑟缩了一下。 蒋淮则贴着她,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已经消肿了,是不是不疼了?” 迟芋摇摇头,下一秒,她的手臂被蒋淮则举过头顶,人也调转了方向,面朝着隔间的墙壁,身子微弓趴着,腰线优越。 臀瓣暴露在空气里颤抖,迟芋咬着下嘴唇拒绝,“不要,不行。” 蒋淮则只拉开了黑色裤子的拉链,就急急凑过去,试图狠狠贯穿那令他想念许久,足够满足的身体。 “湿成这样,还嘴硬说不行,迟芋,叫哥哥。”蒋淮则单手抱着她的腰,在粉嫩穴口肆意摩擦,就是不往里面进。 迟芋终是耐不住水液流到大腿根处的空虚,仰着颈子短促的叫了一声,“啊,进来吧,哥哥……” 空间狭小逼仄,汗液拉扯黏腻。 蒋淮则挺身把胀粗的阴茎入进去,一动腰,迟芋就捂唇低吟,除了快感,外界的声音也十分清晰,她听到周棠在走廊喊她的名字。 “你快……嗯啊……快点。”迟芋急得眼睛通红,眼眶氤氲出水汽,又舒服又刺激,“哥哥……唔……” 软肉吸裹着长且硬的棒身,她才后知后觉,蒋淮则没戴套,忙反手掐他手臂上紧绷的肌肉,制止,“不,不要射进来……啊……” 前台主持人读到迟芋表演前的一个节目,她小声催促,“好了没,要来不及了。” 蒋淮则快速抽动了几下,在快要射出来的时候立刻从迟芋体内退出来,拿过一边刚才根本没看几眼的稿纸握上去,伴随着难受的低吼声,一股热流洒进纸面,揉皱,窝成一团。 换了干净的手帮迟芋整理好被他肆虐过的裙摆,拉胸罩的时候还调笑说,“又发育了。” 等迟芋平静好呼吸跑开,他把弄脏的那张稿子带去卫生间,丢进垃圾桶。 她是跟在队伍末尾上台的,幸亏还来得及,周棠没问什么,伴奏声悄然响起。 团舞几分钟结束,下台时瞥见坐在沙发椅上等待的蒋淮则,旁边同学和他谈论着什么,但他恍若未闻,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迟芋看。 两个人看似隐秘的交流,全被坐在他斜后方的靳谈收入眼底,再走近些,又注意到迟芋残缺的口红,他勾唇淡笑。 早猜中了。 表演的女生一概落座在演讲同学的后方,周棠脚步经过的时候,短暂的和靳谈互换眼神。 那意思同样是——嗯,你猜得没错。 求救 二十分钟之前,周棠在走廊寻找迟芋的身影,喊几遍名字没人应答,刚准备回后台排队的时候,撞见站在尽头窗户边的靳谈。 是他先用一种倦懒的目光看过来,表情促狭,“周棠,装不认识啊?” 周棠闻到空气中还未散去的烟味儿,停了脚步转身,梗着脖子回,“背光,没看见,我以为是谁躲着抽烟呢,原来是您大驾。” 靳谈扯唇,指尖掐着烟嘴往窗台边弹烟灰,“脾气怪硬,也是记仇的主儿。” 在她家楼下言语捉弄的事情,两人都心知肚明。 周棠没空与他掰扯那几句话的对错,待会的表演要紧,刚要走,靳谈咳嗽出声,指着前面拐弯处的更衣室大门,好心告诉她,“你要找的人,那里。” 周棠不意外他知道迟芋的去向,抽烟的位置是隐在暗地的。她意外的是,刚刚,靳谈没说迟芋的名字。 难道是她猜错了?他不喜欢迟芋? 可游泳馆那次露面,不见得他是对迟芋没感觉。 周棠以一种奇怪探究的眼神多看了靳谈两眼,弄不清心思,刚距离更衣室不远就停下,对他说了声,“还是谢谢。” 靳谈无所谓挑挑眉,把烟蒂丢在垃圾桶里走了。 - 最后一个节目表演结束,廖思闻在场下还没中断的掌声里上台,黑色及脚踝的鱼尾裙,侧腰处还有轻薄的闪着彩光的纱。 “接下来……”话出口同时,立刻成为全场观众的焦点。 迟芋眯眼打量,谈不上礼貌,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妆容问题,廖思闻长相清秀,平常见到也是属于淡雅芙蓉那种类型,可台上的廖思闻化了非常浓厚的妆。 不是舞台灯光吞妆的缘故,更像是故意为之,而妆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根本不适合她,如果不是化妆团队出差错,那只能是廖思闻自己要求的。 “盯着看什么呢?”周棠和迟芋并排坐。 “主持人啊,你有没有觉得她好像和我们上次见到的……不太一样。”迟芋挡住嘴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周棠:“哪里不一样?”她没思考囫囵说出来。 “大红唇,你觉得和她搭吗?”迟芋嘴角向下。 “你是不是吃醋了,蒋淮则已经起身准备上去了,他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站在她身边,你难道不吃醋?”周棠没把迟芋的疑问当回事儿。 迟芋无语,“我吃什么醋,你疯啦。” “你就是吃醋了。”周棠再度跑偏,迟芋也不提了。 廖思闻握着话筒,嘴唇一开一合,嗓音异常甜美的念出手稿里的名单,“我们掌声欢迎优秀个人上台发言,高二(5)班,蒋淮则。” 她与刚起身的蒋淮则,隔着一段距离,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廖思闻能感觉到自己放在身侧的那只手微微颤抖,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紧缩着。 一个学习成绩优秀的他,一个各方面都长在她审美里的他,一个收下她送的早餐会道谢的他,不管是什么时候遇见,廖思闻都觉得蒋淮则的背后发着光,而这光足够吸引她向前。 哪怕只是几秒钟的眼神碰撞,廖思闻也认为自己于他而言是万分独特的那一位,她的喜欢,算是明恋。 即使现在没有得到蒋淮则明确的回应,她还是默默等待他表白的那天。 她始终相信。 蒋淮则走到搭建好的舞台中央,那里有立式话筒,面对面,方向相反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廖思闻清晰感觉到露在外面的肩膀蹭过他的衬衫,内心更加雀跃。 台下的迟芋本来还在认真听着发言,可到后来蒋淮则盯着她的位置,目光灼热,如同在炽火里滚过一遭,她就侧脸故意避开。 还没忘呢。 半小时前内裤被他抚摸抠弄的濡湿,现在腿心都是黏腻的,可始作俑者还在台上一本正经的分享学习心得。 他怎么不分享上床心得啊!分享如何不顾场合的发情。 一边回想着,迟芋的脸颊愈来愈红,不过很快蒋淮则就下来了,她也开始平静。 离场时,前排的同学先撤,迟芋和周棠还要去更衣室换掉身上的衣服,不过等她们出来后,迟芋没看到蒋淮则等她。 “你先回家吧,我去找找。” “行,他应该还在里面吧,我好像没看到他出来。”周棠耸耸肩,交代迟芋,“那我先走啦,回家了记得给我发信息。” “好,快走吧。”迟芋想去拍她屁股,被笑着躲开。 重新回到体育馆,里面还有几位老师安排留下来的值日生,他们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绕了一圈,迟芋也没看到蒋淮则。 电动车钥匙是放在他那儿的,迟芋想着既然没人,就先去车棚等他,刚要走,就听到熟悉的名字。 “廖思闻。” 还是熟悉的声音,蒋淮则的。 再抬头,门楣上写着活动室叁个字,又看了一眼,门没锁。 迟芋推开一点空隙,就看到蒋淮则的背影,他对面站着的就是廖思闻,看不清两个人的脸,隐约听到交谈,但廖思闻说得太小声了。 她不怀疑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刚要唾弃自己偷听的行径,蒋淮则的腰上就出现了一双手,他被抱住了。 “蒋淮则,可不可以帮帮我。”语调带着哭腔。 迟芋这回听清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慌什么,忙不迭转身,逃了。 她越跑越快,耳边的风声都变了调子,而她内心的占有欲也更加膨胀起来,直到在车棚坐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 她不想听下面的话,是因为蒋淮则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廖思闻,明明之前在更衣室对她予取予求,他身上属于她的味道还没消散,他就能让别的女生再次投入他的怀抱,不巧的是,抱他的人还对他表示过喜欢。 迟芋看着脚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蒋淮则的鞋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抬头看看,但其实是在检查什么。 衣领没有口红印,嘴角也没有口红印。 迟芋没说话,她以为蒋淮则会主动解释什么,可等到电动车停在家门口,他都没提起廖思闻单独见他的事情。 ——微博@清尔柒七 心意 蒋淮则的无故沉默成为迟芋摔门而入的导火索,更衣室的温情在她亲眼所见并未躲开的怀抱中似乎更像是笑话。 情欲驱使的怜惜从来不是爱情,祈求名分的言语是狂妄自大的占有欲。 身体触碰的刺激算不得什么,卧室,厨房,阳台,处处都是暧昧的痕迹。 等迟芋从被褥里露出因为缺氧而通红的脸,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蒋淮则的感情早在潜移默化中逐渐深刻。 她蜷缩着身体试图寻找到恰到好处的姿势,以更好的获得安全感,静谧的环境下,迟芋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直至闭合。 月亮还是那枚月亮,今晚阳台的风都是无声的。 蒋淮则把书包随意的搭在板凳上,物品失去以往的井井有条,他略显困惑的坐在沙发里,望着迟芋卧室的方向,沉思。 廖思闻。 蒋淮则嘴里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他知道的,就是迟芋转学第二天给他送早饭的女生,因为迟芋大部分早课期间都要补觉,所以他也次次收下了。 他以为礼貌接受也算是一种委婉的拒绝,今晚突如其来的一切击碎了他内心所有的自以为是,偏偏又找不到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蒋淮则想着,随后又苦恼的闭上眼睛,眸子里是浓到化不开的迷茫。 他给不出答案,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廖思闻。 红唇,礼服。 她说,“蒋淮则,我知道你喜欢我,你刚才上台的时候还一直在看着我,大家都知道你只是性格比较内敛,所以就由我来说,我喜欢你。” 空气明显停滞几秒,蒋淮则才回想起台上介绍主持人时她的姓名,用带着反问的语调告诉她,“廖思闻?” 而听在她的耳中怎么就变成了,“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 廖思闻的表情是欣喜,慢慢就变成羞涩,“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我……”蒋淮则不明白事情的走向。 刚说好要有序离场的时候,他就被廖思闻借口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然后在前面带路到这里来。 蒋淮则努力走到正轨,淡淡地问她,“你好,是有什么事情吗?” 浓郁的香水味儿沾染他的衬衫,腰上莫名多出一双手,他要拉开距离的时候,廖思闻抱得更紧,似是有什么委屈要诉说。 “蒋淮则,可不可以帮帮我。” 帮什么? 蒋淮则在她说完这句话就后退一步,刚才还舒展的眉拧起,除了熟悉的石榴沐浴露的味道,还有迟芋衣服上的味道,他对其他的气味异常敏感,闻到甚至会反胃的那种敏感。 堪堪忍住自己即将失礼的不雅,他问:“什么事情?” 接下来,他就全程脸色覆满阴霾的听她说完那番话,对她流下来的一颗颗泪珠全然无动于衷。 “蒋淮则,你以后可不可以送我回家?我害怕,最近有人跟踪我,他们,他们……总之,他们不止一次跟踪我了,你能不能答应我?” “我建议你报警。”蒋淮则站在旁观者清的角度理智的为她提供最佳的解决方案,“我不能送你回家,送你回家也解决不了问题。” “还有别的事吗?”蒋淮则觉得时间过长,“我先走了。” 廖思闻跑着追上去,等到了楼下,根本看不见人影,人大部分都走光了。 蒋淮则疑惑的是廖思闻支支吾吾不愿意说的那一段,她虽然找上他,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忙,但他猜测,廖思闻一定是有所隐瞒的。 而隐瞒的事情,她根本不愿意让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更准确一点,她是不敢让别人知道。 只是单纯的被跟踪,或者是被霸凌,恐惧的表现不会是她那样,她只是哭,只是想让他送她回家。 不对,完全不对。 蒋淮则隐隐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够妥善,但想得头痛,从自己卧室的抽屉里拿出家里的备用钥匙,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迟芋的房门。 走过去,蹑手蹑脚地躺在她的身侧,伸长手臂把人圈在怀里,看着她动动肩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屏住的呼吸才开始慢慢放松。 蒋淮则忍俊不禁,他知道她在气什么,她所有的心事都藏不住,肯定是在车棚等待的时间过长,折返回去找他的时候恰巧遇见廖思闻和他共处一室,再稍微联想一下他和她两个人的空间。 可他腹黑到没有第一时间解释,无非是为了看她也因为异性吃醋的酸涩,没想到的是,她会一个人躲在房间,哭累了自己睡着。 蒋淮则摸到她后背热得汗湿,唇瓣贴上她的耳廓,细细咂弄,就像一只会把主人舔醒的宠物,还故意去咬她的耳垂。 迟芋嘤咛出声,手臂挥过去,想要打掉扰人睡觉的东西,可蒋淮则本意就是要弄醒她,借着伸向他的手,一个用力,把她翻过来,面对面呼吸。 更沉更磁性的声音响起,“迟芋,你还没洗澡,身上很臭。” 没等到回答,蒋淮则低头用唇堵住她,舌尖肆意抵开她的贝齿,迟芋又呻吟一声,他趁机滑进她的口腔,勾出她的小舌,清冽的气息渡进去。 迟芋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看清眼前卷翘的睫毛,浓密性感,带着热忱一般在享受。 蒋淮则见她已经醒了,手掌更是肆无忌惮的探进衣服下摆,覆盖在单手掌握的弧度上,揉捏,挑逗。 她大脑空白了数十秒,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抗拒着推他的胸膛,一开口就是哭哑了的嗓音,“蒋淮则,你放开我。” “不放。” “你滚开。”迟芋想骂人,偏偏说话的时候眼泪又止不住。 蒋淮则擦干她腮边的泪,胡乱点火的手也停下,嗓音软软,“对不起,迟芋。乖一点,别哭了。” 迟芋手上用力,还是推他,但已经说不出话来,默默地把鼻涕眼泪一并擦到他身上,然后调整好呼吸,“蒋淮则,是我后悔了。” “我们结束吧。” “一切本来就不该是这样的。” 蒋淮则对她的胡言乱语充耳不闻,牵着迟芋的手沿着他的腰线一路往下,在摸到坚硬凸起的时候,哑声问她。 “迟芋,你敢说你没有喜欢我。” ——微博@清尔柒七 聚会 迟芋的手心是滚烫的,黑暗中触感被放大到极限,分明是快入秋的时节,可空气里没有一丝让人舒爽的凉意,反而热的人燥闷。 她意识到腿心的黏腻,晚会开场前由他捣弄的地方此刻还有液体流到臀沟之间,只好侧躺着夹紧。 “迟芋,告诉我。”蒋淮则咬字生硬,但仔细揣摩,不难发现话里还携着些卑微。 他在迟芋面前,从来都是败者。 “你想听什么?我说了你就会信?”迟芋脸上浮出半刻悲戚之色,自己的身体比她预想的还要渴望他,动作间又有淫液往外流。 蒋淮则闻言,手臂从她身上移开,拧着眉垂眸,“什么意思?” “我不懂,那些全都是你自己做的事情,现在又咄咄逼人的问我是什么意思,蒋淮则,你可真行。滚出去!” 迟芋背对着他,重新将脸埋进软枕里,静了半晌,有人起身后身侧床垫迅速回弹,紧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 他走了。 没否认她的话就走了。 床上人的肩膀在月光下能看出小弧度的抖动,没有哭出声,她只是任由泪水流进棉花里,再抬头,枕头湿了一大片,空气里的陌生香水味也散了不少。 正好遇上十一假期,迟芋很多天没出门,蒋淮则的房间门也紧闭,要不是有时候会听到动静,迟芋都以为他这个假期去了别处。 假期中途的时候,迟芋收到了周棠的邀约,起初她还推辞拒绝,后来也觉得待在这里过分压抑,正好得了机会出门透透气。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西餐厅,周棠热情地牵着迟芋,把她拉到跟前向自己的朋友们介绍,“这是刚转学到我们班的迟芋,人美心甜,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是长得漂亮,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周棠发小,方雾。”说话的男生眼睛很大,笑起来让人觉得没有距离感,拍着隔壁男生的肩膀一一介绍。 “他是何安,话少,平常沉浸自己的创作,音乐生,像他们这些搞艺术的人内心都与正常人不一样,你见谅。” “这位,你也看出来了,我们这几个里的门面担当,段眀淞。” 迟芋抿着唇有些局促,还是乖乖打招呼,“你们好,我叫迟芋。” “人到齐了,周棠,我饿了,点最贵的菜啊。”方雾嘴上这么说,手里拿着菜单推到迟芋面前,“你点你爱吃的,我们几个吃什么都不挑,周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虽然没和她一个学校,但我们时常聚餐,关系铁得很。” “嗯嗯,好的。”迟芋点头。 斜对面的段明淞附和着,“有什么需要,随叫随到。” 何安脖子里挂着头戴式耳机,手里拿着便签纸在记着什么,听到声音笑了两下,“你们先点着,我灵感来了,挡不住,不用管我。” 周棠把要点的菜交给服务生,才贴在迟芋耳边悄悄问她,“什么事啊?让你这么不开心?” 迟芋内心苦涩,脸上表情未变,“没事啊,我今天非常开心。” “骗鬼。” 周棠一语道破,迟芋也决定不再瞒着。 “我和蒋淮则吵架了,也不能算吵架,他根本就没和我吵。演出那天,你不是先走了嘛,然后我在后台看到他们俩抱在一起,他没怎么解释。” “谁?廖思闻啊。” “嗯,我知道他们俩没什么,但是……我自己心理出现问题了。”迟芋端过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他的错也值得你好几天忧心忡忡?”周棠不懂,她从小到大身边一群哥们,到现在也没爱过人。 “看吧,我就说是我自己心理出现问题了。”迟芋陡然提高的音量,影响到正在玩游戏的方雾和段明淞,两人同时抬头望着她俩。 动作非常一致,人均头顶打出问号。 如果说,刚才礼貌性的问好是迟芋收敛着性格的方式,那么现在,就是她真正原形毕露的开场。 方雾朝周棠挑眉,“我就说和朋友出来玩,哪有那么多不开心,这不直接治愈。” “可显着你啦。”周棠没好气地给了个白眼。 方雾还想说什么,被走进来的服务生打断,迟芋也在轻松日常的氛围里更加放松,舀了一勺西班牙海鲜饭送进嘴里。 段明淞吃着桌上的法式红酒炖牛肉,含糊不清地问,“待会我们去哪里,还有半天时间呢,正好何安下个月出国追梦去,这也算是为他践行。” “你不是说之前你去过一家,那个叫啥名我忘了。”方雾用手指思考,拽着面前的那只烤鸡发力,扯得不成样子,最终还是没想起来。 何安仰着头,心中了然,“The Milky Way,唱歌的那地儿吗?” “对,来,这烤鸡腿分你一块,当做奖励。”方雾不等他答应,就把油滋滋的鸡肉放进他碗里。 后者也没拒绝,迟芋看着他们自然亲密的相处方式,前几天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那就这么说定了,吃完这顿咱们去唱歌。”周棠视线扫过去,没人反对,就是都答应,敲定。 一行人转场之后,三个男生陆续点好歌,方雾把话筒递给周棠,“应该快到你的了,几百年不变的歌单,段明淞给你点的。” 不太明亮的包厢灯光下,迟芋看到周棠笑得弯起来的眼睛,她问她,“《我怀念的》,孙燕姿的,合唱吗?迟芋。” 熟悉的伴奏响起,迟芋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出汗,她很少唱歌,有一点点紧张。 方雾依旧大大咧咧的,盯着桌上的水果盘,“别担心,这里除了何安,我们几个都是随便唱唱,没事的。”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我记得那年生日、也记得那一首歌】 她听过这首歌,除了经典的原唱,就是另外一个版本,蒋淮则曾经唱的版本。 屏幕上的歌词逐渐清晰,耳边的歌曲变成背景音。 蒋淮则坐在鹤城的小院里,眉眼融融,怀里抱着一把吉他,修长的手指按起和弦来毫不费力,他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是那般淡然。 迟芋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面对她,无论是亲吻还是做爱,有时候都是发了狠的。 心跳漏掉的那拍,迟芋少了一句没跟上伴奏,五个人的包厢有点嘈杂,没人发现她悄悄的走神。 结束的时候,指针转到八点,从里面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天色浓厚,车灯和路灯交相辉映,陵和市的夜生活不过才刚刚开始。 何安和段明淞顺路,所以一起打车,方雾住得远,但要先处理好周棠的去向,就让他们先走,“你们俩路上注意安全,下次有空再聚。” 临走前,周棠冲何安扬着笑脸,“喂,祝你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回国见。” 方雾把人安顿好,转身问周棠,“你们俩怎么办啊?是先回去,还是再走走?” 周棠摸着方雾的胳膊,“你也累了一天了,你先回吧,我到家给你发消息报平安。” “那行,早点回去啊!” “遵命。” 只剩下两个人站在路口,周棠想去拉迟芋的手,才发现她已经走到了斑马线上,又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我靠,迟芋,红灯你就走。” “你要死啊?” 周棠不是有些急,是很急。 迟芋在喊声中回神,周棠大步跑过去,弯着身呼吸,“你没事吧?怎么了?红灯哎这是,姐姐?” 迟芋明显心不在焉,摇摇头,转身再去看刚刚那处,已经没人了。 她好像,看到了迟颂。 又好像不是。 ——微博@清尔柒七 鹤城 周棠抓着迟芋的手腕不敢放松,在路边叫了辆车,等迟芋坐到她身边,她才从刚才那样危险的一幕中稳定住心绪。 “你到底怎么了?” 迟芋脸上的表情木木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不足以支撑她回答周棠的问题。 出租车后扇玻璃下降,晚风前一秒暖洋洋地吹在脸上,后一秒司机猛地一刹车,嘴里骂骂咧咧。 舒适的状态戛然而止。 由于惯性,迟芋和周棠两个人向前靠去,系好的安全带勒得她肩膀很疼,接触到皮肤的短暂刺激让迟芋瞬间清醒,坐好后抬起头望向司机大叔辱骂的方位。 是一辆黑色的轿车,中年司机大叔正探出头去找他们理论,手上还在比划着什么,“你们怎么开的车?谁教你这么变道的?” 说完,没给对面狡辩的机会,又继续,“我车上还有两个小姑娘,都还是学生呢,自己活够了甭嚯嚯别人。” 迟芋这才看明白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她们俩坐的车刚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斜后方的那辆黑色轿车就试图加塞,正巧拦在前面,要不是司机脚刹踩得及时,现在已经撞上去了。 驾驶座的男人西装革履,身旁还有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伴,所以并没有心思在这方面多费口舌,只简单道个歉,“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 听到司机强调后座的年轻女孩,男人的视线飘过去。 迟芋紧急偏过头,把身子侧了侧,胸腔里的空气随着时间过去逐渐压缩,快要呼吸不畅的时候,她听到救命稻草一般的话,是司机看男人态度诚恳,打算让此事翻篇,“好了好了,下次注意,大家开车都是想安全回家。” 两辆车再次启动,周棠注意到迟芋浑身僵硬,又看着她转身盯着后玻璃,试探地开口,“你是不是认识他们?” “认识,也不认识。” 迟芋前后矛盾,淡淡回应,“那个女人我不认识,但我见过。” 在陵和市见到鹤城的旧人,迟芋高兴不起来。 那个男人是迟颂,她没看错。 幼时零星的记忆告诉她,那个女人她不仅见过,还是在鹤城见过,她母亲姜文毓和迟颂之所以会闹到离婚那一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刚刚浓妆艳抹的女人。 周棠再八卦也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刨根问底的欲望,一个迟芋认识的男人,看上去和她父亲相似的年龄,副驾带着女人,还能是什么情况? “我先送你回家。”周棠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迟芋伸手接过,点点头,对着她努力笑出来,“没关系的,我好多了。” 周棠后知后觉,迟芋闯红灯原来是看到了熟悉的人。 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迟芋拿着水瓶和她挥手,“你一个人可以吧?回到家报个平安。”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周棠活跃气氛,霸道要求,“没剩几天假期了,记得天天给我发消息,分享你在做什么?上厕所也是。” 等迟芋点头说好,周棠才和司机报了另一个地名。 从门口走到楼下,迟芋有些疲惫。 “迟芋。”不远处蒋淮则站在路灯下,影子只有半个人长。 风吹得他的发丝稍稍挡住额角,就站在那儿,纯黑色T恤衬得人落拓不羁,不管是哪一种风格,他都驾驭得很好,就如同他的人生,他想要的全都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那她的呢?她想要的,生活总会给她重击。 小时候不懂父母为什么在屋檐下吵架,时间久了,迟芋自然就知道的,姜文毓和迟颂要离婚,对于她的归属问题也无人在意。 迟芋是羡慕蒋淮则的,从他第一次搬家到她隔壁的那天开始,虽然叔叔阿姨也鲜少有空在家,但夫妻和睦,家庭氛围也好,就是不知道怎么养出他这样一个清清冷冷,在陌生人面前不太爱说话的模样。 想到这里,迟芋再抬头,唇边漾着笑,走过去把喝完的塑料瓶丢进垃圾桶。 “怎么出去这么久,现在很晚了。”蒋淮则语气里没有任何责怪,更多的是对她的关心。 迟芋没说话,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睛,瞳孔底色柔和深邃。 她估量的没错,是她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和周棠。”迟芋轻声问他,“我以为你不会再主动和我说话了?” “下午我有给你发消息。”蒋淮则仔细看着迟芋,觉得她现在平静的样子才不正常,“气生完了,有心情听我解释吗?” 迟芋耷拉着脑袋,经他这么一提醒又想起红绿灯场景,女人涂着饱满鲜艳的指甲,挽着迟颂的手臂,身子软的没边儿,靠在男人身上。 和姜文毓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她骄傲独立,即使离婚后生活也依旧有声有色,对迟颂最初的感情也消失殆尽,前些年还会偶尔联系迟芋,现在连偶尔也没有了。 “没心情。”迟芋三个字把蒋淮则重新堵了回去。 迟芋上楼,蒋淮则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门打开再关上的时间不到几秒,他捏着她的肩膀压在墙上,唇瓣离脖颈只有几厘米,声音磁沉,“三天了,你闹够了没有?你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言语并不锋利,但迟芋莫名觉得后背都是寒意,仿佛她给出的答案如果不能令他满意,他的牙齿定会咬伤她细嫩的颈子,然后任由带着铁锈味的血流出来,舔吸咂弄。 这种疯狂本不该与他挂钩,但迟芋铁了心要知道。 很轻很淡的声音,“蒋淮则,你凭什么?”凭什么来质问我? 下颌被扣住,迟芋感觉到牙龈和腮帮上的肉挤压在一起,顺势撬开牙关,温热带着少年荷尔蒙的气息灌进来,她的脸皱成一团。 “唔……疼,蒋淮则,你是不是疯了?” 刚碰到舌尖,蒋淮则身形后退几步远,是迟芋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体会左半张微微发麻的脸,不怒反笑,在迟芋发抖错愕中拽着她的手腕问,“要是这一巴掌你的气就消了,我无所谓。” 预想中的腥风血雨还没到来,他的表现就像个谜团呈在她面前,她这一刻突然就想知道,迟颂和那个女人要是发生争执,会不会也笑着哄她各退一步。 烦躁感升腾,迟芋蹙眉,“我说过了,蒋淮则,我们已经结束了,让事情回到原来的样子,回到正轨。” “没结束,回不到。”蒋淮则眼神受伤,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破碎感,试图把面前的人抱进怀里,“迟芋,你也在乎我一下好不好?我承认,她抱上来的时候我是可以拒绝,可是我看到靳谈和你走得那么近,我就无时无刻不反思自己,我……” 迟芋蓦地打断他,“我都说了我和他根本没什么,要我说几遍啊?” “那我和她就有什么吗?” 哑口无言。 迟芋靠着墙,良久,又抬头,水眸盈盈道:“我们谈恋爱吧,蒋淮则。” 不是畸形的同居关系,不是什么旁的。 是我们谈恋爱吧。 是给彼此正式开始的机会。 ——微博@清尔柒七 两人都是别扭小狗,恋爱后直接甜蜜蜜一阵。 故意(H) 迟芋刚说完,就有点儿后悔了。 心里知道自己不是意气用事,又马上释怀。 蒋淮则嘴唇动了动,嗓子里没发出声音,看到迟芋坦然的眼神,才要求,“迟芋,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谈恋爱吧,蒋淮则。”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蒋淮则内心的暴躁因子就在这舒缓的语气里慢慢褪去,凝固的空气重新流通,他的心脏忽地柔软起来。 真的没办法了。 他没救了。 可以因为她发脾气,也可以在她干净的目光里缴械投降,把所有的底牌都亮给她。 得失与否,尽交由她做主。 “好。”蒋淮则自以为他答应的时候很平静,可身侧微微颤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迟芋伸手想抚上他的脸颊,他偏头躲过,又触到她眼底的怜惜,轻声安慰道,“不疼。” 下巴再次被抬起,脖颈里蓬松的发丝戳得她浑身酥麻,是蒋淮则低头亲吻着她的皮肤,没有刚才的粗暴,享受中带着点妥协意味。 听到迟芋在怀中哼吟,蒋淮则吻得更加卖力,可不管再怎么隐忍,他的动作还是带着些怒气,嗓子里发出浑浊不清的吮吸声。 他的粗暴纠葛着理智快要濒临的弦,他很想掐上她的脖颈质问,“迟芋,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更好些,为什么得到了就要把我丢在旁边?” 也许那些都不算质问,是他狂肆却没有得到对等回答的爱意。 一想到这些,蒋淮则牙尖咬上她的舌头,迫使迟芋尽力仰着头迎合,他喜欢她这样,喜欢她由他带领,由他掌控。 唾液在口腔里混合,迟芋感觉嘴唇擦破了皮,疼得发肿,她不再想要接吻,手自然地摸到他身下,胸前喘得起伏。 蒋淮则钳制着她的手腕,故意不让她碰,鼻尖擦过她的锁骨,那里纤瘦且有美感,低哑嗓音展现出一些无赖劲。 “不想让你和别人说话,尤其是靳谈。” 迟芋想问为什么,可他的拇指按压住她的嘴唇,意思很明显,不要听任何解释,也不许问。 慢慢摩挲,嗅到她身上属于他的沐浴露味道,才流连放过她。 在楼下等她之前,他已经洗过澡了,每每觉得心中郁躁时,这是他惯用的抚慰方式。 沐浴液涂抹在肩颈,在腰腹,他觉得比任何事情都让他更能感觉到痛快淋漓。 迟芋胳膊攀附在他的肩膀上,主动递过嘴唇,索求下一个吻,蒋淮则侧过脸,那吻不出意外地落在他的腮上。 他需要知道答案,他期许迟芋能说个“好”字。 在蒋淮则无声的注视下,那双眸子清亮,迟芋软糯着嗓音,去哄道,“你还有脾气,你想要的时候,我都给你,我想要……” “啊……你……”迟芋惊得睁大了眼睛,眉毛疼得微蹙,“好疼。” 蒋淮则不管她疼不疼,手指长驱直入,在她说话时内裤就已经被掀开,没等她说完,就插了进去,热意包裹着指尖。 迟芋在他的手里撒娇呻吟,叫得声音很媚,他突如其来的进攻,她的双腿招架不住,上半身倒在他怀中,借着他的力量倚靠着。 蒋淮则抱着她的腰,轻松带起来换个地方弄她。 她的背躺在沙发上,他单膝跪在地板上,手下动作越来越快,带有强烈如暴风雨般的侵占。 “嗯啊……”迟芋左腿支起来,脚腕扣在他另一只手中,小腹紧绷发力。 她闭上眼,嘴巴微张,沉浸在这一波情潮里。 蒋淮则用不着猜测,也知道她此时此刻是很舒服的表现,他在她甬道里的手指停顿,狠顶一下。 果不其然,迟芋被刺激后,睫毛颤了下,随后睁开眼睛,湿润发红,水意涟涟,如森林中懵懂的小鹿一般,格外惹人垂爱。 蒋淮则心有不忍,躲避她的眼神,想起她可以随时抽身,任由着性子要与不要他时,那点点可怜又化作怒气,全都倾倒在他的手心。 动作变得愈发没有章法,深度、力量,怎么能够插得她更疼就怎么来。 他就是要看她也疼。 还不想让她忘记这种疼,是由他带给她的疼痛。 “迟芋,看着我,不许闭眼睛。”蒋淮则低声命令,刚握着脚踝的地方留下红色指痕。 迟芋当真看着他,无辜的眸承受着他的粗暴,嘴角不可抑制地溢出些色情的声音。 疼痛中夹杂着的,是他给她的快感。 她小腹猛地紧缩,水液打湿阴部的毛发,还有蒋淮则的掌心,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才在灭顶的畅快中回过神来。 高潮了,刚刚。 蒋淮则自己动手褪去衣裤,望着迟芋满是情欲渴望的脸没有移开,掏出包装好的安全套放到她眼前,神情如同燎过荒草的一把火炬那样炙热,语气暧昧,“迟芋,帮我戴上。” 话音刚落,迟芋动了动酸麻的双腿,用干净的手指接过撕开,然后轻轻放到自己嘴里,低头,含住他胯下已经硬得发烫的阴茎,缓慢吞咽,最终抻开直直到底。 她成功帮他戴上了,用嘴。 蒋淮则不知道她这招又是从哪里学的,不过他很受用,无论是心底的,还是脸上的阴霾,全都一扫而空。 迟芋主动站起来,单腿跪趴在沙发上,脱了内裤就是暴露在空气中的白嫩屁股蛋,她双手支撑在靠背上,刚才高潮过的腿还有些发软,不过这些看在蒋淮则眼里就是另一个画面。 她赤裸着下半身,撅着屁股,还晃动起来摇了摇,能看到她刚被手指狠狠插过的,殷红的阴唇,一收一缩的。 明晃晃的勾引,求着他操她。 蒋淮则勾唇笑了笑,他忽然不着急了,现在有人比他更着急。 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小穴处,迟芋又颤了下,叫出声来,“啊……” 蒋淮则不紧不慢地揉着,弄得她腿根也湿润起来,起初还慢慢缠磨,后来就开始快速揉搓,手指都没进去,迟芋就再次抖着腰趴下了。 “蒋淮则,你……”迟芋带着哭腔控诉,声音喘息的不成样子。 真是混蛋,看着她坠入欲望深渊,他就满足了。 蒋淮则并没有给足迟芋休息的时间,便双手扶着她的腰起来,从后面,臀肉之间,把在时间里又胀大一圈的性器抵进去,这一下入得又快又深。 要不是有他按住她的腰,兴许她这次又要被插得趴下。 “混蛋。” “你就是混蛋。”迟芋骂他,手向后挥舞想去推开他。 蒋淮则挺腰抽送,出来时慢慢碾磨,进去时直顶花心,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诱哄与威胁并存:“你推我一下试试。” 声音不大,但震慑住迟芋已经足够了,她脑袋空空,快要晕死在第三次高潮巅峰里,嗓子里发出破碎的呻吟,“嗯啊……啊……蒋淮则……啊啊啊!” 即使蒋淮则后入时并看不清楚迟芋的脸,也知道她的表情如痴如醉,眼尾还挤出些许泪水。 她为他哭泣,被他操哭。 这些于他而言,早就很满足了。 ——微博@清尔柒七 蒋淮则:花式爱老婆,老婆不许想别的男生,说话也不行,就是不行!(吃醋生气脸) 恋爱(H)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少年低声闷哼,还有他怀中女孩哭哑着求饶声,分贝最大的要属肉体撞击处啪啪的水液声。 迟芋的上衣在动作中脱到肩头,蒋淮则从身后抓住她胸前雪白的,还在摇晃的双乳,手指缝隙夹住奶团的顶端,稍一用力拉扯,迟芋上半身又塌陷下去,感受到全身酥麻的爽感。 “啊,不要了……” 如她所言,蒋淮则深深嵌入她下体的性器此刻已经缓缓退出去,但迟芋知道,他还没到要射的那一步,等待着她的,是一双有力的手掌把她从沙发上软成一滩水的身体捞起来,转战浴室为她洗去污浊。 体液黏腻,水流冲刷过后,蒋淮则的手顺着流动趋势扑掉那些脏污,等他觉得手心抚摸起来没那么滑腻时,单手托起迟芋的大腿,让她后背靠在冰冷的瓷砖上,冷热交替,她瑟缩着靠近他怀中。 迟芋上身的白色衬衣逐渐变得透明,全湿了,贴在身上也能看清楚两处凸起,还有勾勒出的曼妙曲线。 硬物蹭到她的腿跟,比头顶的淋浴温度还要高上许多,蒋淮则低头看到她红润被折磨过的穴口,内心暗骂自己刚才对她的蹂躏,脸上勾唇笑笑,却说,“迟芋,只摸几下,你这里就流这么多水。” 迟芋脸憋得通红,牙齿咬在下嘴唇上,抬眸,有水珠落进眼睛里,蒋淮则的眼底倒影中是她可怜又可爱的模样,捏了捏她的脸颊,轻浮挑眉,“好了,不逗你,叫哥哥,迟芋。” 越是渴望的越不会得到满足,比如今晚,迟芋一声“哥哥”都没叫过,类似情趣,或是禁忌,在做爱的时候总能让蒋淮则更加嚣张、狂放,骨子里隐藏起来的毁灭欲会在进入她体内时如火山一样肆意喷薄而出。 蒋淮则指腹按压在她的莹润耳垂上,低声哄道,“听话,迟芋,叫哥哥。” 迟芋仿若醉酒一样去扯身上的衣服,眼神比刚才更诱人,更迷离,嘴里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然后另一只手就被蒋淮则反剪到身后,她单腿站在地上根本做不了什么,抗拒在绝对掌控者面前,都是徒劳。 “乖,叫哥哥,我就帮你脱衣服。”蒋淮则嗓音更沙哑,带着电流般划过迟芋的耳膜,最终在她心脏跳动处狠狠颤了下。 迟芋看着面前蒋淮则一张一合的唇瓣,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想让他放置在她腿根的物什再次不管不顾地刺破她,直直抵到她的灵魂深处,与之交合,形成一体。 想法在脑海里刚刚形成几秒,迟芋微张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温吞道,“哥哥。” 蒋淮则听到熟悉的两个字,在她的脸侧印上一个吻,夸赞她的乖巧。 他松开在她细软腰肢后方的手,替她解开衬衣上的一颗颗纽扣,那根灼烫再次从腿间挤进去,碾开穴肉。 伴随着她的声声低泣娇吟,有节奏的抽送起来。 蒋淮则随手拿过挂在架子上的浴袍,裹到迟芋身上,擦干水珠,问她,“去房间,好不好?” 迟芋点点头,说:“好,抱我,走不了。” 紧接着,她也不管蒋淮则答不答应,手臂已经搂紧了他的脖子。 两个人并没有分开,保持着性器停在体内的姿势,步伐的快慢会让头部进去几分,迟芋有些害羞,捂着脸不好意思再去看他,闷闷道,“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是谁自己说的想要我,求我操进去?”蒋淮则低笑。 迟芋趴在他肩上,把头埋进去,从浴室到房间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她觉得过去了好久,蒋淮则揽着她的腰往上颠一下。 腿心又流出好些水,她惊呼出声,“啊……” 迟芋气恼他的磨蹭,张开嘴直奔他的脖颈皮肤,用牙齿啃了一口,留下浅淡的牙印,嘴里念念有词,“叫你欺负我,还给你的。” 蒋淮则对她的小动作没过问,只是劲腰挺动,又把她插得叫出声。 在沙发上迟芋跪趴着入得深,在浴室里站着能清楚感受到蒋淮则的每一次抽送,在床上,迟芋就单纯觉得这个男的很生猛,要了命似地撞她。 而迟芋一边用手去推他的胸膛,一边双腿用力箍紧他的腰,无缝与蒋淮则的背沟贴合,好像在用双腿去丈量他的围度。 这是他们俩都认为最舒适的姿势,可以看清对方的眼睛,也能够完全感受到异性的身体构造。 迟芋小腹被他一层薄薄的肌肉摩擦着,体内还有他的一部分,都在抵着她,异常且极致的欢愉,刚洗完的身体渗出热汗。 蒋淮则捏着她的下巴迫使眼神相望,他很认真的在问她,“喜不喜欢我这样操你?嗯?迟芋。” “喜欢。”迟芋觉得身体被他插得更痒了一些,小穴疯狂收缩着。 “喜不喜欢我?” 蒋淮则问出这句话时声音变得很低,可身下撞击声逐渐变快,欲望汹涌而至。 他没有问第二遍,他在等着她的答案。 快速过后就是慢慢吊着,迟芋不急,他就不急。 迟芋的指甲抠进蒋淮则的肩膀,抓伤了他的后腰,这是她快要到达高潮时不受控住的表现,她低声叫着,声音破碎,“喜……欢,好喜欢哥哥。” 话语在床上变成前进的动力,只稍稍听到那两个字,蒋淮则肆意抽插着身下的女孩,忍耐闷哼着。 “哥哥,嗯啊……啊啊啊……” 迟芋忘我的呻吟着,小声变为哭嚎,双腿抖动着,身子陷入绝望的痉挛里,那一刻,绝望处就是希望伊始。 蒋淮则射出来了,简单皱着眉,右手摸着迟芋的脸安抚她,吻干净她眼角的泪,下面甬道里再次溢出液体,刺激着还没软下去的龟头前端。 他彻底爽了,揉了下她的乳,“迟芋,真会流水。” 迟芋停歇后就不再去看他,今晚上的叁次高潮几乎要走了她的全部力气,蒋淮则从她身上离开的时候,她能嗅到空气里独属于他的气味,还有石榴味沐浴液与汗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不难闻,但迟芋此刻就是觉得很难受。 大概就是,满足后再也不想看见蒋淮则在眼前晃悠的那种感觉。 生气后的男人除了在床上有无穷的力量,在善后这方面也得心应手,蒋淮则打横抱着昏昏欲睡的迟芋,细细帮她洗干净那些残留的味道。 墙上挂着的钟表指针快要过十二点的时候,一切才堪堪归于平静。 蒋淮则仰面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困意,而身边的迟芋早已经进入梦乡,侧卧蜷缩在被褥里。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变得越来越放肆,总带着点儿疯狂劲。 视线转而看向迟芋,她的睡颜安静舒缓,胸膛匀速起伏着,睫毛长长的,眨在他心尖上。 恋爱了。 是有名分的。 他想。 聊天 睡到半夜,迟芋左右翻身看起来有些不适,动静吵醒才入睡不久的蒋淮则,从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息,嘴唇靠近她的耳边问。 “怎么了?口渴了吗?” 迟芋紧闭着眼睛,轻微摇了摇头,手心捂着肚子,话音有些颤抖,“疼……” 蒋淮则听清楚这个字,忙掀开被子坐起来,没开灯,怕突然的光线会令她更难受,“这里疼吗?” 他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有些着急。 “迟芋,是这里疼吗?”小腹的位置,迟芋捂得很用力,明显是非常疼的状态,连说话都几乎没有力气。 蒋淮则用搓热的手心去试她的额头,没发烧就好,转而下床去客厅接了一杯温水,把一直放在医药箱里的止痛药从铝箔纸里剥出一颗。 等药顺水喂下去,蒋淮则拿过枕头帮她垫着,掌心时不时打着圈儿去揉她的小腹,半小时后,迟芋才好转起来,再次入睡。 吃了药的缘故,迟芋后半夜都睡得踏实安稳,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但她不是自然醒,是被枕头边震动的手机吵醒的,就压在她的耳边。 迷迷糊糊中摸到手机,划拉了好几次才接通,嗓音哑得模糊,“喂,哪位?大早上的……”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呢! “蒋淮则?”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陌生又熟悉,迟芋瞳孔放大,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妈妈”的两个字备注。 迟芋的心态彻底炸了,又看着手机外壳颜色,不是她的手机,是蒋淮则的。 慌乱之中迟芋按下挂断,无法面对,这也没办法解释。 蒋淮则从她起身就感觉到了,睁开眼睛是迟芋坐在床上略有歉意的看着他,“我……舒阿姨打给你的电话,我接了,我说话了。” 迟芋苦恼中又先发制人,“你的手机为什么放在我的枕头底下?” 蒋淮则坐起来揉了揉突突跳的额角,才想起来,昨晚他拿手机查揉肚子的动作,睡着后压在了她耳边。 “你和我妈说什么了?”蒋淮则捡起床单上的手机,找到通话记录,看着她像惊弓之鸟的炸毛样子又觉得好笑,“大不了,我和她坦白。” 迟芋音量提高,“坦白什么?我和你的事情不能说。” 蒋淮则也不气,哼笑着把她圈在自己怀里,“不认账啊?” 什么? 下一秒,手机里的录音打开,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过后,是少年轻声细语地询问,在嘈杂的背景下显得很清润的音色,“迟芋,你是不是说要和我谈恋爱?” 停顿了许久,小小声的一句话被捕捉到,“嗯。” “我是谁?” 又过了一会儿,女孩迟缓说出,“是哥哥,蒋淮则。” 录音到这里停止,蒋淮则昨晚帮她揉完肚子之后,才发现迟芋睡得半梦半醒间,问她什么话她都乖乖回答。 “你……”迟芋伸手想去抢。 蒋淮则直接大大方方地把手机递给她,揪着她的后脖领像哄小朋友一样,扯了扯嘴角,“删吧,备份过了。” 刚被自家儿子挂断电话的舒茵,侧头看着蒋国临那张万年严肃的脸,没好气地说,“都怪你,成天也不知道打电话关心关心他,现在放假了连家也不回了。” “他学校的事情忙着呢,孩子长大了不得有自己的生活嘛,你还说我,安排旅游的时候,你也没想起儿子来吧。” 蒋国临穿着蓝色的衬衫,搂着舒茵,两个人光脚踩在沙滩上,又细软又粗粝的沙子溜进脚缝,右侧的大海绵延着与天空接壤,难得休息的二人时光。 “刚才,接电话的好像不是你儿子。”舒茵犹豫着,“估计是还没睡醒,我听错了吧。” “少操点心,孩子独立挺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迟芋真的每天都在给周棠分享自己在做什么,或者是一日三餐都吃了些什么,没什么新意且无聊,但少女们乐在其中。 不过,迟芋有心没说那晚回家她和蒋淮则发生的事情,周棠也没问。 事实上,是因为那天晚上,周棠压根没有时间去问,她在自己家楼下又见到了等待着的靳谈。 车子刚停稳,周棠耳边还接着方雾的电话,问她,“你到家了吗?” “我……到了。” 周棠一抬头就看见迎面站着的靳谈,他今天穿了一件脏灰色的无袖背心,身上斜挎着的黑色背包看起来圆鼓鼓的,似乎是刚打完篮球。 胳膊上的肌肉没那么大块头,但强壮有力。 他周身的阴郁也散去不少,无人知道是打篮球的功劳,还是见到周棠才敛去戾气。 电话那头方雾还没挂,“周棠,你还在吗?不会是洗澡去了吧?” 周棠反应过来,匆匆报个平安挂断,手机囫囵丢进包里,看着靳谈的方向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记得那天他问她怎么装作不认识的时候,她就开始心慌了。 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男生很危险,她能够做的就是尽快逃离。 脑海里预演着若无其事走上楼的场景,周棠的脚步也没停下,正试图擦肩而过的刹那,靳谈轻嗤,“搞什么?又要来那套?” 哪套? 周棠淡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歪头的意思很明显,“请问我们很熟吗?” “不熟……” “那不就得了。”周棠又要走。 “吗?”靳谈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挑眉问出口。 “不熟。” 两个字无所谓一样飘进耳朵里,靳谈面上表情未变,但语气软了几分,“周棠,聊聊天行吗?” 说完,靳谈低头去瞅她的脸,周棠被这动作惊到。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椅子,不过这次两个人换了更远的地儿,离她们家楼下还有几步路的距离。 “为什么是我?” “我以为,你喜欢迟芋?” 靳谈没问她为什么问这个,只是回答得模棱两可,卸下背包放在身侧,压根不太在意这种话题,“或许吧。” 紧接着,靳谈从背包侧面掏出耳机,递到周棠面前,象征性地问问她的意见,“你喜欢听歌吗?” 是有线耳机,他清瘦的手悬在半空,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周棠接过,塞进耳朵里,前奏响起时,她侧眸去看他。 刚才还存着半点阳光的男生,现在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巨大的落差感,周棠一时失了神,放到副歌部分,她才逐渐清醒。 她以为是自己疯了。 某个角度,她竟然觉得靳谈那张痞里痞气的脸很帅。 ——微博@清尔柒七 周棠:“社牛”棠棠历险记 靳谈:没办法,太蛊了,我的错。 风波 周棠长得漂亮,但身上总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感,对待学校里的男生更甚。 她不喜欢那些任性挥霍的少爷,拿着家里大把的钱显得自己整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学校发给女生的是校服短裙,周棠不是一开始就搞另类不穿,是偶尔在下课后的走廊里,她听到成群结队的男生嘴里那些粗鄙不堪的言语。 “三班有个女生腿特别直,走路能骚得出水。” “可惜,她和学生会那群人搞在一起,早被上过无数次了。” “哟,没听说你有洁癖啊?能睡不就行。” …… 周棠的认知第一次受到扭转,父母教她如何待人接物,却没有告诉她怎么样对待这种人。 所以她心底更讨厌饭局上的觥筹交错,嫌弃他们的虚伪麻木。 靳谈的身份也一样,但又不一样。 起码从她知道的那些八卦和接触来看,靳谈和那类人不同属于一伙,他偏好独来独往,也没对哪个女生来者不拒。 周棠闭上眼睛,耳机里是歌手暗哑的尾音—— Happy heartbreak to myself “祝自己心碎快乐” Happy heartbreak to myself “心碎快乐” …… 再抬眸时,余光依旧是靳谈冷淡的侧脸,要不是他主动邀约,周棠都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她自作多情。 耳机里没再继续播放别的,这首歌单曲循环了三遍,靳谈才扯下耳机线,像是反应过来,漆黑发亮的眼睛撞进眼底。 有一瞬间,周棠听到自己喧嚣的心跳声。 轰隆,完了。 靳谈嘴里“啧”了声,“看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再凑近点儿。” 他对自己的魅力值心知肚明,也知道自己长了一张能够惑人心魄的脸。 他低声笑起来,原来世界上还有人能那么直白的说,“拜托,你长得是真不赖。” 这句话是他第一次坐在周棠家楼下听到的,两个人说过的话也不少,他偏偏记得这一句。 追捧他的女生里,会四处乱扯他的优点,诸如:篮球打得好,学习成绩好,再进一步也只会说,我们两家门当户对,谈恋爱谁都不吃亏。 分明见过面的人里都是先看上了他这张脸,到头来,却没一个人提起,非要在他们的相遇里编造出更浪漫动人的故事。 真的。很可笑。 周棠往后挪了挪,转而盯着他团起数据线的手,问他,“篮球场没有洗手的地方吗?你怎么没用水冲冲?” 靳谈说:“你们家附近新建造的公共区域,卫生间还没装修好,自来水的龙头没有上面的把手,这么说你应该能想象吧。” “附近?” “出门有个红绿灯路口左转,那里新铺的篮球场,灰尘很大。” “哦。”周棠应声,“你上次不是说,有空把你的病情告诉我吗?” 周棠以为他今天过来找她,是和上次一样犯病。 靳谈一气呵成拉上背包拉链,舌尖舔了下嘴唇,有些干,“我的话你还没回答。” 周棠莫名就知道是哪句话,像是不服输一样,挺着胸脯,气势看起来很足,“看清楚了,不用凑近一点。” 说完,空气稀薄,很暧昧的走向。 此时靳谈依旧在笑,似乎是满意了,眼皮略过她领口,不油腻也不轻浮,甚至平淡,“周棠,我对你的身材不感兴趣。” 他说得太过认真,周棠没觉得这话有什么歧义,反倒发现是自己上半身贴他太近。 暧昧是假象,周棠忙坐远一点,洗耳恭听,“现在可以说了。” “你打听的还是不够多,不是号称八卦小能手吗?”靳谈抿抿唇,觑她,“也就那样。” “我没空听了,我要上楼了。” 周棠看他这模样,恐怕今天也不会说什么,掐着时间点准备脱身。 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非常奇怪,不在她的舒适区。 人要走,靳谈也没拦着,把背包重新扔在背上,单手挂着防止掉落,姿态懒散。 周棠走在前面,也就没看见身后那双眼睛目送她的背影,直到抬头注意到客厅亮起的灯,才转身离开,身形隐在黑暗里- 三日后,假期结束,学生们纷纷返校。 鉴于是放假时日过多,领导开会取消早读,要求同学在第一节课上课前到校即可。 迟芋站在班级门口时,就看见周棠在整理讲台,跑过去傻了吧唧的问,“今天你值日?” “废话。”周棠心烦,“今天早到二十分钟,为什么我一个拖走廊的也要兼顾讲台啊!” “这事,你得问体育委员,他排的值日表。”迟芋走到座位上放书包。 教室里到的同学寥寥无几,毕竟是小长假结束,各位的作息也没那么快调整回来。 迟芋和周棠是同一天值日,因为她来得迟,所以她只需要负责洗洗擦桌子的抹布。 “你外面的地扫了吗?我帮你。”迟芋说着向工具区走,笤帚已经攥在手心里。 周棠说:“你今天一个人来?不是坐蒋淮则的电动车吗?” 迟芋避重就轻地答,“我今天值日,他不是今天,我就吃完早饭先走了。” 走廊尽头是洗涮拖把的水池,迟芋胳膊抵住拖把,水龙头拧到最大,水流哗啦冲刷着,她举起复放下反复几次。 直到脏污的水变得清澈,迟芋使力把拖把拎出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甩干。 等待的间隙,楼梯上陆陆续续走着同学,水池也开始逐渐拥挤,不知道是人群里谁说了一句。 “你知道吗?听说我们学校有女生被包养了,前几天谁在那个路口看到她被搂着进酒店。” “就一个背影而已,不用这么臆想吧。” “是背影没错,但她身上可穿着陵和的校服,这总不会认错,旁边那男的看上去也不像正经人,可能做生意,要不然怎么会出入车接车送。” “所以是谁啊?” “没看清正脸,空间里的照片都传疯了。” “……” 迟芋听得皱眉,拿上拖把头也不回地走了,勉强拖干净走廊的地面,看着周棠出来,直接靠着墙边,把在水池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 “没听说,可能小道消息还没认证吧。”周棠倒是不太在意。 这种新闻在女生圈子里真的很常见,无非男人,无非金钱。 软腰 其实是周棠会错意,迟芋并不在乎这件事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是单纯的不希望有人因为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大肆宣传。 谩骂与诋毁脱口而出,于她们是过眼云烟,于别人或许是毁天之势。 晨间插曲,迟芋和周棠没那么多心力去追究,上课铃还有十分钟打响,人群越来越密集,刚拖干净的地面一脚脚踩过。 迟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刚才的无用功,抄起拖把从头再来一遍,许是用力太猛,地面光滑如新,恰巧碰见一个鞋底没那么防滑的。 一切事情都好像有了解释的源头,巧合就是这么来的。 “扑通”—— 沉闷的响声,迟芋感觉自己的脚底板都被这动静震麻了,电光火石之间,她都没看清是谁还没走过,就在自己面前倒下了。 男生也不着急爬起来,转头望着迟芋,眉尾狠戾,眼神里有她从没接触过的风暴和野蛮,像锋利的冰刃,肆意割开一道口子,未见血。 迟芋还没出于人道主义的问出一句关心,校服衣摆就被周棠拉住,四目相接,互换信息,她明白了,看来这男的周棠认识。 周棠已经走上前去,半蹲下身,“还能起来吗?不好意思,地可能有点滑。” 从声音“咚”一声开始到现在,有好事的同学从门窗里探出头来,迟芋回身去看时,又有同学立刻噤声缩身回去。 迟芋盯着他手腕处的红肿,轻声问,“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男生反手撑着地面,轻松起身,揉了揉腕子,口吻生硬凉薄,“你,叫什么名字?” 尽管眼神还落在脏掉的裤腿上,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你”指的是迟芋。 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些不敢大声看笑话的人,不是因为她的四处张望,也不是因为临近上课时间,而是因为面前这个慢悠悠站起来的他。 “迟芋。”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动,各班要上课的老师已经从对面的办公室里出来,有人注意到这里聚成一团,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老师主动多管闲事。 上课铃打响的前两分钟,有女生从楼梯上走下来,双手插兜,校服拉链拉到脖颈,散在肩后的头发摇摆着,路过微弓着背的男生面前才拿出兜里的一只手。 然后,迟芋就看到女生揪着他的手臂,眼神不屑地睨着他的下巴,仰着头。 “李复也,你不上课吗?还是非要我来捉你?” 男生用没受伤的手腕擦干净脸上溅到的水渍,没再开口说话,转身就往楼上走。 周棠接过迟芋手边的拖把,悬着的心落下来,“没事了,进去上课吧。” 她也跟着进去,到门边时,有人叫住她们。 “同学,我替他说声抱歉。”女生说得很诚恳,“对不起。” 迟芋虽然不懂她为什么要道歉,但还是下意识地摇摇头,答复着,“你快回去吧,的确是快上课了。” 平白无故这么一遭,迟芋彻底懵了,只隐约觉得许多人都很害怕那个男生,包括周棠见到他时同样有些慌。 这节是生物课,因为老师刚刚毕业就教高中,非常不喜欢早到课堂,也就错过了走廊里对峙的一幕。 迟芋回到座位上,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蒋淮则没来。 她掏出生物书,摸进去发现今天没带手机,要不然她还能问问他为什么没来。 知识点快要讲完,生物老师在讲台上放着实验视频,标题是观察叶绿体和细胞质流动,前排的同学端坐着观看。 后座男生没兴趣看,议论的声音比视频解说声还要大,一直喜欢和迟芋说话的那位男生用笔帽戳了戳她,没等她挥手打开,他就主动提起。 “也就于然能治李复也。” 于然,脸色看上去很冷的那个女生,就是刚刚替他道歉的那位。 迟芋默默问道:“他是谁?李……” 没等科普,生物老师敲敲黑板,“上课时不要说话,尤其是最后一排的同学,认真听讲,实验考试关键都在这里面,我不强调第二遍啊!” 讨论到此为止,男生耐着分享欲挨到下课,示意迟芋转过去,刚要动作,周棠拉着她就走出教室,“少听他夸张。” “周棠,你坏我好事。”男生不悦。 “闭嘴。” 一路牵着迟芋到楼下树荫处,周棠随便找了个能坐的地方,“拽着少爷脾气的就是李复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关系,只是去年刚开学当众殴打同学,后来那人被送去医院,肋骨断了两根,闹到副校长那里,最终退学的是被打的,而他没事。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了吧?” 迟芋偏头,“所以学校里的人大多怕他?” “嗯,差不多吧。”周棠用脚尖踢地面的石子儿,“你也看到了,他早上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兴许是在怪你那个时间点还在拖地,害他摔跤。” 迟芋想说什么,“没……没有吧。” 周棠扬着下巴示意对面的车棚,疑惑,“蒋淮则上节课没来?” 迟芋看过去,他正在停车,手里还拿着老师要求在假期买的练习册,那厚度,能看出来是两本,帮她买的。 “他应该是去书店了。” “哦,那我先上去。”周棠很有眼力见,两个人的暧昧关系昭然若揭。 迟芋忙跟上去,“别,你等等我。” 蒋淮则在迟芋注意到他之前,就看到她们俩人坐在对面的石墩子上,又见她抬起脚就走,音量提高喊着,“迟芋,你跑什么?” 被这么一打岔,迟芋忘记要和周棠说,其实她并没有察觉到李复也的敌意,又或许是她只匆匆见过一面,还不了解他,也可能是周棠对这人印象极不好,所以先入为主了。 于然。 迟芋倒是明白,女生和李复也肯定关系匪浅,不然也不能以为他是在欺负人,还要等他走后代替他道歉。 楼梯上,迟芋和蒋淮则一前一后,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匀速向上走,她没敢回头,因为昨晚他闯进浴室时,她张嘴就在他那里咬了一口。 “我问你心虚什么?”蒋淮则步伐加快。 “没心虚。”迟芋还是没回头。 余光看到他身躯靠近,迟芋心中警铃大作,果不其然,他扯着她的腰直接按到了楼梯死角,虽然是下课时间,但是节假日后同学都待在班里,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提不起精神。 无人经过这里。 但这对迟芋来说并不算好事儿。 腰后他的手揽着,她又不敢和他对视,眼皮只好垂着,这一低头就看到他身上深蓝色的长裤,胯下就是她昨晚张嘴咬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地方。 迟芋侧头去躲蒋淮则的呼吸,身上好闻的味道时不时飘着,她又开始担心,“你……你那儿好了吗?” 蒋淮则没理,动手撩开她塞在短裙里的衣摆,没伸到上面,只是在腰那里掐了一把,语气酥麻,“好不好的,也能操得你腰软。” 随后,又细心帮她整理好,顺带着把迟芋散落的发别在耳后,才起身打算放过她,笑了笑,“下次再敢咬我,就不是哭着求饶这么简单了。” 迟芋走进教室,脸色微红,不过班级里的同学都困得迷迷糊糊,没人在意。 反面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同学们普遍兴致缺缺,就连飞奔前往食堂抢饭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迟芋端着餐盘转身,不小心与门口刚走进来的女生碰上,侧着身走过去没怎么在意。 碟子里是经典菜系番茄炒蛋,有汤汁飞溅出来,迟芋低头看着校服上的斑点,心里不免叹气,还好刚才自己没主动说不好意思,因为弄脏的是她的衣服。 等坐下时,迟芋推着米饭碗放到周棠面前,“你怎么没打米饭啊?分你一半。” 周棠本想拒绝,自己要减肥的措辞刚准备说出口,一打岔问的就是,“哎,怎么没看见蒋淮则啊,咱们不是一起走进来的吗?” “他刚帮我刷的饭卡,他去别的窗口了。”迟芋手里的筷子戳着眼下的鱼排,下颌骨都在与之较劲。 周棠轻轻“噢”了声。 迟芋被这么一问,也开始抬头四处找蒋淮则的身影,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他身边站着个女孩,两个人的手臂都快要靠在一起。 皱眉,也不知道这情况发生多久了,迟芋不好判断。 再仔细瞅着,越看越眼熟,那女生不是刚刚撞到她餐盘的那位吗? 迟芋睁大眼睛,脚下踢了踢周棠,问她,“那女生怎么那么像廖思闻啊?” “哪里?”周棠嚼完嘴里的饭菜,含糊不清地说道:“我靠,那不就是,她又打鸡血啦?还不放弃。放假那几天你不是说你们俩已经和好啦。” 迟芋想到和好的方式,脸色臊得发烫,低垂着头没再管那两个人。 反正她最清楚,就算蒋淮则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也不会喜欢廖思闻那种类型的。 追着吧,碰壁就会退缩了。 迟芋就是有这个自信。 蒋淮则找到迟芋身旁的位置坐下,他知道迟芋刚才看到了,她没问什么,所以他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午饭简单吃完,迟芋和食堂的豆芽汤向来不对付,每次吃完饭都要去小卖部买瓶水,多层货架旁边,蒋淮则跟在她身后走同一个过道。 迟芋拿了一瓶矿泉水,另外一只手自然地被蒋淮则牵过去,他低头凑近,在她发间嗅闻着,“你今天上午都没和我说几句话。” “这与你在班里的人设不符吧。”迟芋没看他,还在挑选下午休息时要吃的零食,随便拿了盒没那么甜的苏打饼干。 蒋淮则漫不经心地捏了下她脸上的肉,“是得多吃点,这几天没少费劲。” 迟芋抬脚,作势就要踩他的鞋,被轻松躲过后直接剜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走到前面付款的时候,蒋淮则自然地接过迟芋手里的东西,给现金找零后继续拉着她的手没松开。 有时候吸引力法则的反面效应,比如牵着手没走几步,就在池塘旁边的小道遇见廖思闻,她脸上神情复杂,奇怪,悲恸再演变成心底浓稠的怨恨。 迟芋只管走自己的路,没有看到,蒋淮则倒是注意到她,不过也是轻轻略过去,兴许连她的名字都没记起过。 等两人走过,廖思闻盯着登对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落魄到他不会在意的平平无奇的校友。 她清秀的脸上出现一抹狠戾,逐渐狰狞,与她之前的性格产生巨大割裂,她的脚尖在地上踩了两下,由于空气湿润刚爬上小石板的蚯蚓,就在她的力道下头尾断开,身子已成一滩肉泥。 她握紧拳头,暗暗对自己说:你明明喜欢我,那天你看我的眼神就是喜欢的- 下午休息后是写练习的时间,周棠好心接过数学课代表手里的练习册,抱着一堆准备送去办公室,又叫上迟芋帮她分担。 绕过教室走廊,走一段距离,再经过备课会议室,然后转过去就到了。 办公室里没有几个老师,几乎都是这个点过来送作业本的班干部,周棠把书册摞在一起整理好,就准备去卫生间门口洗个手再回去。 交谈声在不大的空间里很清晰,也是同样的两个女生。 “我在便签上写靳谈没来,还是写他请假啦?” “算了,你要不然直接写靳谈未交好了,班主任大概率是会通知各位老师的吧。” “听说他这次请的还是长假,不会是国庆没玩够续费家庭游呢?” “好啦,走吧。” 但其实,迟芋比周棠听得还要认真,本来以为能听到一些不得了的消息,听到最后才发现只是靳谈请假了。 “他请假了,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迟芋端着手满脸“早看透你了”的炫耀样儿,随后双手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还冲着脖子吹了口气,“呼……” 周棠有点不自然,但不明显,“我说什么?” “还藏着掖着呢,你刚才那小耳朵都快竖起来了,就和动画片里的一模一样。”迟芋听别人说话时也没忘了注意周棠的表情。 那神色分明就是,她和他的关系貌似很熟。 一路走回班,迟芋没在她身上问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倒是碰见了更棘手的事情,坐在板凳上还没几分钟,在门口前排同学的目光突然齐刷刷地看向她,有人大喊着,“迟芋,有人找。” 她刚起身就被身旁的蒋淮则重新按下去,语气不善,“他是谁?” 什么他是谁? 迟芋这才望向门口,要找她的人是早上匆匆见过一面的李复也,他一个人来的,上半身靠在墙边,校服外套拉成立领,衬着点儿狂放无所谓的态度。 他不像是来找她的,更像是来找她麻烦的。 迟芋心虚的咽口水,我靠,这要怎么解释,哪种表达方式蒋淮则更能接受,更能相信她和他真的没什么? 答案是,没有。 不管怎么说,蒋淮则最终都会认为人是她招惹来的。 正犹豫着,门外等着的人似乎已经不耐烦,清嗓咳嗽的声音令班里面的人屏住呼吸,桌子底下,迟芋挣脱开蒋淮则的手,压低声音,“我待会和你说明白。” 他放开她。 迟芋快速从后门闪出去,楼梯口是从班级里面看不到的死角。 李复也语气淡淡的,没有早上那么冷酷,但也说不上有多么热情,“早上的事情,抱歉。”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迟芋实话实说。 李复也听到这句话也只是微微侧着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迟芋,留下一句“她让我和你道歉,也是她让我拿来的”就转身走了。 两分钟还不到,迟芋就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口中的她应该就是于然。 看来他,只听她的话。 掌心(H) 晚自习结束回到家,周棠直奔卧室找出手机,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最终敲定一版发过去。 “你……是请假了吗?” 她问的对象是靳谈,依旧是黑色头像,看起来话少,似乎也不爱回消息。 果不其然,周棠并没有得到回应。 墨西哥现在是凌晨五点多,与周棠的时差相比晚了十四个小时,靳谈单腿撑在酒店的阳台上,背靠着玻璃墙。 手上掐着一根烟,烟头处火焰忽明忽暗,他递到唇边,猛地吸一大口,再缓慢吐出来,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眼。 眉头紧皱不松开,侧着身子在城市上方眺望,异国风情的景色也难入他的心。 晨光熹微,往下俯瞰,高楼鳞次栉比。忽地,手机震动打扰到他一个人的清净。 屏幕上是周棠问他的话,他略微瞟一眼,熄屏。 他还在吸烟,脚边丢了一整包彻夜抽完的烟蒂,他手里拿着的是最后一根,等再从嘴里呼出烟气,他的肺开始呛得扭疼起来。 熬了整夜,镜子前的靳谈双眼通红,没去管身体的不适,指腹擦过下巴冒出来的胡茬。 低迷,颓废,笼罩在他周身的是将死的灰。 完全不该属于他的形容词,此刻就是他。 靳谈重新拿起大理石台面上的手机,翻出通讯录,找到第一个电话按下去,拨通。 那头接的也很快,但现在是早上六点半。 靳谈沉默着没说话,顿了顿,沙哑萎靡的嗓音响起,语气里是无尽懊悔,“为什么不回国?是他们逼你吗?”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很悲伤,不知道回了句什么,靳谈忽然掩面,任由泪水渗进指缝。 温热的泪,冰凉的脸。 两重感受,砸得少年的脊梁都难受地弯驼下去,往日清冷放纵已不复存在。 许是对面听出了他的不对劲,靳谈仓促间碰到外放键,手机也落在地毯上,无声,就好似他的反抗也没有任何着力点。 “靳谈,你不该来的。听话,乖乖回家好吗?”是女生的声音,带着浅淡的叹息,仿佛是在哄着他,但态度明确强硬,毫无退路。 “我不回去。”靳谈仰起头,滑坐在地毯上靠着床边蜷缩着,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靳谈的语气从委屈又变成恳求,喃喃自语,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我要见你。” “靳谈,你知道的,这不可能。”还是温温柔柔的,话出口又凉薄得要命。 “是他们逼你出国,是他们做的,对吗?”靳谈整晚的神经都极度紧绷,在听到她说不可能时,那勉强维持的假象化作烟雾消散。 他开始崩溃,逐渐声嘶力竭,对着电话吼出互相伤害的话,又在她简单的一句里慢慢冷静下来。 说是冷静,其实更多的是绝望。 靳谈控制不了颤抖的双手,额角突突的跳,握着手机边缘的指头失血发白。 他听到了什么? 她刚才是在说什么? 她说,“靳谈,你还不明白吗?按道理,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也就是这一句,他整个人都开始失控,捏着手机的力道加大,屏幕都快要崩碎弯曲。 他咬牙切齿地喊出声。 “靳厘!” “你他妈的。”- 国内,陵和,同一时间段。 卧室里是橘黄色的灯光,迟芋从浴室里出来就是裸着的,她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被蒋淮则抱到了他的床上。 她掀开被子躲进去,手脚并用地爬,她想不通,为什么蒋淮则有用不完的力气。 自从那晚答应他两个人是谈恋爱时,事情的走向就变了,她只要拒绝,他就会用“谈恋爱亲密点有什么问题吗?”来反驳。 今晚更是,她在学校已经完完整整,几乎没有落下一个细节,给他解释了关于李复也这个人是如何会出现,又是如何会给她送了盒蓝莓饼干的。 结果就是,蒋淮则不听,只说晚上回家再算。 “你讲不讲道理啊?”迟芋紧紧攥着被角,不让他拉开。 “松手。” “我不,你再这样,我……”迟芋想了半天,没找到能够威胁他停下来的理由。 蒋淮则直接掌着她的腰,低声说,“转过去趴着,屁股撅起来。” “蒋淮则,你现在完全不听我说话!”迟芋反抗着,脚腕还是被扯着往他身前拉。 “烦死你了,我都说过好几遍,李复也和我没关系,你不是也知道于然吗?” 蒋淮则抬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不轻不重,但她刚洗过澡,皮肤嫩得很,红痕立显。 迟芋感受到屁股上的麻意,身体突然松垮下去,前胸完全磨蹭着床单,屁股又高高翘起。 “在我的床上,你提谁的名字?”蒋淮则的手从后面摸到她挤出来的半个乳,稍微捏两下,又滑下来直到双腿中间。 他问她,“还疼吗?这里。” 蒋淮则指腹触到还微肿的两片阴唇,那里水津津的,他忽地不生气了,反而轻笑起来。 他勾着她的发尾缠在指尖暧昧不清。 “对我的手这么敏感啊,迟芋。” 迟芋没说话,在他摸上那里时轻声“啊”了下。 蒋淮则的手掌心顺着她的脊骨如同给小动物顺毛一样抚摸下来,惹得她不受控地扭着腰。 好舒服。 他总能摸得她难耐。 腿心发痒。 蒋淮则好像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紧接着就说,“想要手指插进去吗?” 不等她答话,他已经单手按在她腰侧,另一只手在阴蒂处按了按,沾上些黏稠的水渍,摩擦几下,插了进去。 迟芋仰着白皙的颈项,软肉吸裹着手指,吞进去似乎不太满足,就着蒋淮则抽动起来的速度,继续呻吟,“啊…啊…哥哥……” “你好湿,好紧,手指都被你咬疼了。”蒋淮则咽下口水,喉结滚动,嗓音又暗又沉,磁性得不像话。 听到这话,迟芋下意识地想要放松下体,谁知道动作间双腿分得更开,支开来的地方,蒋淮则那个角度能看得清清楚楚。 红润润的,逼缝又嫩又色情。 旁边还挂着插出来的淫液,混合着水声,蒋淮则又多伸进去一根手指。 甬道撑得更宽了一些,爽感也多起来,迟芋弓着腰,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插得越快,她叫得越放肆。 蒋淮则当然明白什么样的软音是她即将高潮时会发出的,按在腰侧的那只手松开,掌心捂在她唇上,手指掐着她的脸。 他眯起眼睛,想到了什么,瞳孔里是她光洁裸露的后背与腰线,沉声警告她,“迟芋,只许叫给我听。” 那些细碎的呻吟,全部化作他掌心的寸缕呼吸。 她的身体,总是因为他颤抖发烫。 今夜(H) 迟芋身娇体软得趴在床上,腰背处汗液淋漓,没歇几秒,人一整个又被他翻转过来,仰面躺在枕头上,屁股下还垫着一个。 双腿大开着,蒋淮则手掌按在她的小腿上,使得她这个姿势保持住。 腿心突然热起来,还痒痒的,蒋淮则俯下身低着头,发梢摩擦在一寸寸玉质琉璃的肌肤上,伸出舌尖舔了上去。 “啊……”迟芋想把腿闭合上,阴蒂收缩刺激得她头皮发麻,刚指下高潮过现在又颤栗不止。 她挺着腰想要坐起来,这个位置只能看见他漆黑的发顶,额前碎发遮住他的眼睛,她看不清他脸上是怎样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迟芋就是想看清,她想知道在做这种事情时,蒋淮则又是一张多么反差的脸。 她的手抚摸他的头发,在他的唇瓣吸住她那点时收紧着腰,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中,太敏感又轻微攥着,这个动作特别像—— 是迟芋自己主动把他的唇禁锢在她的腿间。 让他伺候着,认真地去口她。 蒋淮则轻笑了声,问她,“是不是又爽了?” “嗯,你弄得好。”迟芋不忸怩地说,但还是有点羞涩,指腹贴在他的侧颊。 “那在我床上,要叫我什么?”他果然还没把正事开端遗忘,总不依不饶的。 迟芋把腿张开些,小腹呼吸微动,“哥哥……你怎么这么喜欢听,我一开始只是随口叫你。” 蒋淮则没答了,重新卷起舌尖一个劲儿的往小逼的缝隙里头钻,好像顶开一些空间,容纳着他舌头进去搅弄。 奇妙的感觉袭来,迟芋有点受不了,“别,不要了,别舔了,呜呜……哥哥……啊啊啊……” 蒋淮则不仅没停下,还用力往里面磨,床垫摇晃,空气里弥漫着淫靡且浪荡的气息。 她叫得很大声,嗓子又开始发哑。 迟芋知道自己流出来许多水,她的屁股底下开始濡湿黏腻。 蒋淮则揽着她的细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把我的床都喷湿了,这么想要我啊。” “自己用手拿出来。”他手指刮过她的耳垂,圆润小巧的,但格外敏感。 迟芋在他身下很愿意听他的话,小手握住裤子顶起来的弧度,轻轻摩挲着,松紧的校服裤被褪下,她勾着他平角短裤的边沿。 性器就这样带着灼烫跳进她手心,迟芋抚弄着,不慌不忙的模样,大腿内侧流出来的水还是出卖了她。 蒋淮则用指尖蹭了一点,又擦在她腿间,扣着她的后脑勺在她的胸前啃咬。 “嘶……疼啊,你轻点……你别用……牙齿啊啊……”迟芋被他嘬得求饶。 蒋淮则掐着她的腰,撞到肋下的骨头,然后放开她,在她的注视下恶劣的抵过牙尖,似是回味,“没和靳谈说话,这回又有其他人,你这么能吸引人啊。” 迟芋愣怔一小会儿,就听他又骂了一句脏话,抬手捏住下巴迫使她与他面对面。 “不知道哪天,我是不是吃醋都能把自己醋死,你倒好,叫两句哥哥就算哄我了。” “该怎么惩罚你呢,你不听话,迟芋。”蒋淮则那语气挺认真的在思考。 拉开抽屉随手撕开包装,两秒钟就把套戴上去。 阴茎猛地插进去时,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瓣,把所有的闷哼声吞入腹中,裹得她牙根酸软。 他说:“就罚你,我没说可以,今晚不许你在我身下高潮。” “会坏掉,那样我会坏掉的。”迟芋脑袋晕晕乎乎的,表情可怜又无辜。 蒋淮则抽送着,一入到底,撞得她退缩,呼吸都乱了几分,他还不忘哑声笑着回答她,“那就坏掉好了。” 他的手触着她的骨骼,哪里柔软,哪里敏感,他比她还要清楚些。 忽然翻身,换成他躺在底下。 蒋淮则宠溺地摸摸她的小脑袋,又用手掂量着她的双乳,啧笑出声,“还挺沉,长大了。” 迟芋屁股坐在他腿上,惯性弹了弹,直直捣进花心,蜜穴水意泛滥,颠得她俯趴在他胸前,噘嘴不满道,“嗯啊……你好歹提前和我说一下。” “你刚刚不是想看我什么表情吗?满足你还不好啊?”蒋淮则窥伺她的心意。 迟芋趴着没起来,也用牙齿在他锁骨上吸吮,缓慢地磨着他,语气像个流氓一样不正经,“我看看你怎么了?” “不怎么,我是你的。”蒋淮则感觉胸前麻麻的痒意,她没忍心下嘴,仿若亲吻般。 迟芋在上面没有规律的起伏着,这姿势反倒折磨了他,耐不住重新压着她,抽送节奏强劲。 迟芋迷糊着全身心都交由他来掌控,许是真的吃醋了,蒋淮则捣得她胯骨疼得要命,可里面又是该死的酥麻。 小穴撑得胀痛,腹部薄薄一层脂肪,那里也能清晰看出他粗长的形状,迟芋叫得又媚又浪荡,简直要把灵魂都与之融合。 “啊啊……哥哥……不,不行了……” “不可以。”蒋淮则倏地停止,真打算把他的惩罚执行到底。 龟头前端抵着内里的软肉,层层顶开,蒋淮则看着她迷离的眼睛,里面全是属于他的欲色,胸脯急促喘息着,手臂伸长想去抱他。 “哥哥……想要,我难受,你动一动……呜呜……哥哥……” 迟芋下意识地晃着自己的腰,来回蹭,还是不行,她皱眉苦恼地去亲他的嘴角,什么哄人的话都开始说出口。 “帮帮我,只喜欢你……呜……” 听到最后她哭着去求,蒋淮则心尖发软,湿乎乎的,像雨后浸透的青翠绿植,以水滴为养分,拼命汲取生长。 他真的满心满眼都是她,是他沉溺。 撞击声持续,迟芋嫩白的臀被他抓在手中,拽着发力,他把水淋淋的人捞起来,熨帖在怀里,在她短促尖叫声中伏在她耳边闷哼。 “啊……”迟芋抱着他,声音有气无力的,头倚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呼吸慢慢变缓,气息喷洒在蒋淮则脖颈处。 他们俩就这样对坐着,休息了好一会儿,下体的性器还是肿着,丝毫没有已经释放过后的疲软。 蒋淮则膝盖往上送了送,又要顶她,“一次哪够,怎么爽成这样。” 迟芋想骂人,但连嘴巴都没力气张开,只能被迫承受他的浅吻。 “坏蛋,明天还要早起。” 浴室里,迟芋推搡着他扑过来的身躯,夹紧腿不让他再挤进来,手脚并用地拒绝,嗓音糯得勾人,“不来了,我这里还疼呢。” “你……”迟芋忽然噤声。 “我什么?”蒋淮则抬手揉她的奶。 迟芋踮脚咬在他肩头,双手搂着他的腰,感受他的肌肉线条,害羞温吞着,“你自己有多猛,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天早晨腿上肯定好多淤青。” “不弄你了,我摸进去帮你洗洗。” 蒋淮则当真没再把她按墙上,只是稍微分开她的腿,顺着温热水流把手指插进去,细心一步步洗干净才退出来。 迟芋咬着下嘴唇,右手撑在他蹲下去的肩膀上借力站稳,他的确是在清洗,但她避免不了要溢出呻吟。 蒋淮则洗得很认真,可是指腹粗糙磨着她,她差点又要再泄一次。 他的房间是不能睡了,只能等明天有空再换床单,迟芋躺在被子里没多久就睡得沉沉。 蒋淮则开着小夜灯,侧身抱着她,体温互相传递,他的手把她的睡裙推到胸前,握着她的奶,轻轻揉捏好几下。 “真软,真好。” 不是偶尔的某天,我也不止今夜喜欢你。 他在想。 似乎是凌晨两三点,蒋淮则被雷声吵醒,睁开眼借着暗色的灯光,看清怀里的迟芋,手正摸在他身上取暖。 他唇边的笑漾到心底。 他又想。 世界在暴雨中坍塌,我也要说“我爱你”。 靳厘 墨西哥森林的一间木质小屋。 深夜,靳厘站在窗边,拢紧身上的披肩,看着藤椅上早已熄灭的屏幕,苦笑着,她说的话不是哄骗靳谈,是真的。 他是该叫她声姐姐。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二〇〇二年秋末,靳岸浦被派遣前往边境执行秘密任务,他是当时的小组指挥,同行队友之中有个各方面都出色的狙击手,名叫刘越。 那天林中落叶满地,天气实在算不得多好,雾蒙蒙的,每个人都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而这状态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但任务不过才刚刚开始。 “老猎,干完这档子事儿,你快要升职了吧,到时候兄弟几个肯定为你践行。”队友王绪文叫的是靳岸浦的行动代号。 他那时还不似如今的铜臭熏陶,只顾勤勤恳恳地当兵,也曾豪言壮语说要为国争光。他觉得凭借满腔热爱,用血肉之躯足以湮灭罪恶,保卫一方人民群众的平安。 那时候的靳岸浦有多么明亮无暇,现在的他就有多么世故圆滑。 他以为的英雄主义最后被他定义为愚蠢无知。 靳岸浦低头看了眼通讯麦,压着嗓子回他,“野狐,就你会贫。”然后,想起了什么,吩咐道:“黑鸦,你可以换位置了,注意隐蔽,野狐掩护。” “黑鸦收到。”刘越四下观察这片山头的最佳狙击位置,从枯叶上起身,王绪文紧随其后,他是刘越的观察手。 说起这事,两个人表面谁也不服谁,私底下同吃同住,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因为王绪文深知,比起当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成为他身边最好的观察员才是互相成就的选择。 明明身处的地方是亚热带季风气候,王绪文莫名打起寒颤,天色又深了,还不知道这鬼地方他们要待多久。 迷彩底下是泛着油光的脸,王绪文放下同色的望远镜,目标地点并没有人,他揉着眼睛汇报,“老猎,两天一夜了,不会过了今晚,还是没人出现吧。” 这次的任务,是由特种部队和警察联合作案的,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追踪许久的走私团伙将于最近两日从这里出境。 靳岸浦也暗暗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没有得到上级要撤退的命令,“你要是累了,先眯会儿,你小子最好别睡太死待会拖咱们后腿。” “那哪能啊?我还没见着黑鸦的宝宝呢,老猎你说,我给那孩子准备什么礼物合适啊?或者我回去直接给个大红包。”王绪文惯会插科打诨,这也是他和刘越最不同的地方。 靳岸浦被这话题带偏,问了句,“黑鸦,你老婆是不是快生了?” 刘越时刻扣在扳机位置的手顿了顿,有半分的僵硬,眼睛里流露出难得的柔情,“是快生了,医生说是下个月,队长,干完这票儿我得请个长假啊,到时候您得给我批了。” “不只是我,上头肯定也得放你走人啊。”靳岸浦笑笑。 电光火石之间,王绪文这次是真察觉出不对了,拿过手边的望远镜,山下果然出现了一队人,看上去像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他多看几秒,皱着眉头,“老猎,发现目标,但每个人身上都携带武器,穿着不像是走私,倒像是……” “毒贩。”刘越眯起眼睛,架着枪替王绪文说出内心猜测。 靳岸浦立刻下达指令,“灵鹤、松塔,你们俩从左侧绕过去,雪蛇,报告后方,发现疑似贩毒人员,请求支援。” “灵鹤收到,松塔收到。” “雪蛇收到。” 天空仿佛沉下一张幕布,再久一些,连光亮都要看不清,在这片土地上滋生出的罪恶势必是要留在此处的,漫漫长夜即将来临,六人小队分布四方,谨慎地趴在草丛中隐藏自己。 “黑鸦和野狐已经占领制高点,随时准备进行火力掩护。”刘越沉稳的声音划开夜的首端,这片丛林遮蔽下是凛冽与肃杀。 罪恶吞噬着人心,黑暗吞噬着前行者。 是怎么发生的呢? 一切那么快,快到他呼喊着刘越的名字,叫了一遍又一遍,“黑鸦回话,野狐收到请回话。” 除了无人应答,只听得见当晚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胸腔里再也吐不出的浓厚气息,那场任务他的小队损失惨重,可嘉奖大会却照常举办。 台下响了许久的掌声,靳岸浦站在台上,只觉得手心被勋章棱角刺得生疼,牺牲的战友,刘越和王绪文本应该和他们一起站在这里。 而不是连一场送别烈士遗体的仪式都没有,还要被上级派出去的好几拨人轮番盘问直系血缘的亲人,质疑他们是否对党忠诚,是否廉洁,是否干净。 问题其实很简单,半月后终于查明是警方内部出了状况,选派去的卧底早先就说出狙击手的方位,两天一夜不过是毒贩为了耗完他们的精神与反应力,而率先被解决的,一定是在关键时候能力挽狂澜的狙击手。 蹊跷就在于,刘越和王绪文的私人账户有一笔他处大额汇款,怀疑他们叛变的点就是刘越的老婆即将生产,而王绪文的母亲正躺在医院做透析,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他们看上去最需要这笔钱。 靳岸浦都觉得这理由离谱得可笑,也是在翻案的同一天,刘越的老婆陆平云在医院难产大出血,等他带着师聆赶到的时候,医生已经无力回天了。 陆平云眼神飘散,握着靳岸浦的衣袖,嘴里小声说着什么,他一开始听不清,躬着身子凑近,才听到一句短而缓慢的名字。 “刘……越。”她看着眼前的靳岸浦,用完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声,“越哥。” 出事之后,靳岸浦极力拦着,谁也没机会接近陆平云,谁也不敢把这个事告诉她,只搪塞说刘越是出去执行秘密任务,还要些时日才回。 靳厘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当天小丫头哭得很厉害,哄到半夜才稍稍好转。 玻璃展览框里面,有一张刘越获奖的照片,下面是一行人生标语,靳岸浦还记得那天宣布完这个事情,他想了两天才说出来。 刘越说:“老大,你觉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怎么样?” 他回:“好呀,毫厘之间,你的子弹保准杀敌于无形,这句挺好,那就确定了,我晚点报给宣传部打印出来。” “谢谢老大。” 刘越是把靳岸浦当生死兄弟的,他叫一声老大,所以当他抱着尚在襁褓里的婴儿,不知何去何从时,要把她当自己孩子的想法就是这个时候萌生的。 靳岸浦和师聆商量过,征得同意后,孩子的户口放在他们俩名下。 靳厘的厘,取自毫厘的厘。 刘越是英雄,是烈士,是为了国家献出生命的人。 总有什么会在这世上永远记得他。 靳厘,她会记得他。 游戏 三天后,刚好是周五,学校没有假期过后要补课的传统,下课铃声打响后,同学们鱼贯而出。 “周棠,你今天是要先走吗?蒋淮则还说要请你吃晚饭呢。”迟芋刚到楼底,正觉得天气有点闷,挽起校服的袖口。 周棠笑了下,“他请我?真心的吗,说不定他心里还得怪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迟芋盯着她认真道:“你真不去?这么早你回家干嘛?才四点多呢。” “我今天不去,有点事儿。”周棠冲她挥手,催促着,“好了,你先走吧,他在那边应该快等急了,路上慢点。” 迟芋望着蒋淮则的方向,他手肘靠在电动车把手上好不潇洒,对着周棠小小声,“他才不着急呢,那我们就真走啦?” “嗯嗯,下次啊,记得欠我一回。”周棠不忘记把这顿饭找补回来。 等迟芋走后,周棠在校门口拿出她今天带进学校的手机,早晨七点多那会儿,收到了靳谈的消息,压根算不上对她前几天的回复。 靳谈说:下午有空吗?来“听晚”。 周棠想问他前几天为什么请假,但又觉得他既然没答,那便是不想提,要不然也不会在消息里转移话题。 她只发了一个字过去:嗯。 也不管靳谈约定的时间是几点,她猜测他的意思是下午放学这个时间。 “听晚”(听晚)。 周棠印象里好像记得这是什么地方,也许是个酒吧的名字,但她以前从未去过。 可能那地方太偏僻,也可能是氛围太躁动。 周棠按照地图里搜索到的一家店打车过去,她的两个想法都没对应上。 这地儿就座落在街道走进去的浅巷里,起码从外观上来看,算是安安静静的那类,只有低沉舒缓的音乐声传出来。 周棠抬头注视着艺术字体的门牌,大概率老板也是个品位高雅的人,门前的绿植青葱茂盛,不注意看倒像是花店。 “我到了。”周棠站在台阶下,望着门口。 “进来,左边舞台对面。” 周棠犹豫看着自己身上没来得及换掉的校服,承受着门口服务生讶异的眼光,埋着头走进去,随手乱指,“那里,我找人。” 圆形旋转上升的台面全都是颜色各异的酒水,吧台前坐着些在摇骰子的男女,舞台音响里的歌是粤语,听旋律应该是《伯爵茶》。 忽明忽暗的灯光,这里是环境没有那么噪的清吧,分楼上楼下两层,外面是普通的座位,再里面是更高档的座椅,空间大,聚集的人也多。 靳谈指尖不远处红光黯淡,那张脸显得冷漠又凌厉,可嘴角是一抹若有似无地笑,勾着唇呼出烟气,周身浸在烟熏火燎里。 他端起面前的平底杯,冰块镇着深黄色且透明的酒液,手心沾了层薄薄的水雾。 仰头,喉结滚动,闷进去一口。 周棠穿过一拨拨人群寻找,有女生擦过她身边,眼神打量,带着明显的鄙夷,可能是在想“穿校服来酒吧是哪种反差玩法?” 她转到安全出口的标识处,再往里就是卫生间,还是没看到靳谈,正准备发个消息时—— “靳谈,你又输了。” 欢快调笑的声音来自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周棠眯眼看过去,差不多七八个人,男的女的都有。 女生大多姿态亲密,要么靠坐在身边人的怀里,要么手臂揽在男的腰上,穿着不暴露,但性感惹眼,在酒精加持下个个眼神迷离恍惚。 应该是在玩游戏,靳谈在那群人中身高很明显,他又仰头喝酒,再放下时,面前已是空杯,有人拿过酒瓶又给他倒成七分满。 周棠顿住脚,也没喊他。 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这个诡异的氛围,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生无比陌生,和当晚坐在她们家楼下,背着篮球包的少年不太像是同一个人。 他颓废,沉醉。 他干净,张扬。 倏地,那道周棠看不明白的目光望向她,交汇处拉扯出距离感。 也就是那一刻,她觉得今天可能来错了,纠结没个办法,愣怔在原地。 “这里。”靳谈微侧着脸,左手把烟头按进玻璃烟灰缸里熄灭,招了招手。 他身边的人也不意外突然加入的女生,哪怕她身上还穿着校服。 有人使眼色,挪位置,然后让出空间,周棠就坐到了他的右手边。 刚坐下,对面半条手臂有纹身的男人笑说,“靳谈,你这还是第一次啊?” 话音刚落,靳谈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上,然后往下瞥了眼她的衣服,冰块滚过的喉咙有些发哑,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刚下课就过来?” “嗯,不然呢?你也没早说。”周棠坐下也不局促,既然来了,她也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性格。 靳谈今天穿了件白灰色的T恤,上面只有简单的字母,看起来毫无意义,可怎么也掩盖不住他面上的灰沉和落寂。 就仿佛同他这个人,同他的行为一样,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他们这桌玩的是扑克,两套牌的背面是暗红底花纹缠绕着一株绽放的,猩红的虞美人,妖冶浮动,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沉沦。 其中带着金属项链的男人问她,“小美女,你会玩吗?一起?” 周棠看过去,没说自己会不会,只坦然看着面前发过来的牌,摸着桌面拿起来,侧着下巴张口问,“怎么样算赢?” 在座好几位笑起来,兴许觉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很简单,谁手里剩余的牌最多,谁就喝酒,当然率先打完的人算赢,赢的那位有权利指定输家做什么样的惩罚。” 靳谈睨着眸子,看着她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活力,有些意外,马尾扎起露出的脖颈在光下显得又白又脆弱。 在这群乌烟瘴气中,此刻只有她,灵动无暇。 他轻笑声引起了周棠的注意,视线略过去,是他招呼来服务生,低头示意,“给她来杯柠檬气泡水,少加点儿冰。” “我靠,靳谈,你……好歹这也是酒吧,喝气泡水,也是真行。”有人提出异议,但也没认真与他较劲,默了默,男人给自己找台阶,“不欺负你的人,就当是新手福利。” 周棠瞧得清楚,尽管靳谈看上去是这里年龄较小的,但这些人似乎对待他很不一样。 靳谈举杯撞过去,抵着侧颊漫不经心地说,“她未成年,喝不得酒,算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护犊子的意味,周棠思考一下,才后知后觉他那句话大概是在说——她要是输了,她的酒全都由他喝。 周棠有些不满,对男人嘴里那句“你的人”嗤之以鼻,不慌不忙地看着靳谈,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的声音吐槽,“你这是搞哪出?” “你为什么要来?” 靳谈弯着身子靠近她,烟味酒味混合着扑鼻而来,发梢蹭过她的颈子,嗓音暗哑磁沉。 两人的姿势暧昧极了,有女生看向周棠,眼里满是好奇与探究,还夹杂着少许的羡慕。 周棠下意识想反驳是他让她来的,又发现不管怎么说,她都来了,不是吗? 周棠按压着胸腔里一闪而过的悸动,他腰背稍往后靠近软枕,慵懒随性,唇边依旧是直白坦诚的笑容。 她不经细想,如果不是灯光照射着,这里昏暗隐蔽,要是出去,他也会这样笑吗? 他的睫毛弧度微弯着,扑克牌在他手里转了个圈重新回到正面。 眼睛一眨,刚才的淡然顷刻间消散,轮到靳谈出牌,摆过去,划开,一排同花顺,就这局,他手里的牌已经用掉了一大半。 就当在场所有人已经快要为靳谈成为第一个赢家欢呼时,接下来的几轮,他的牌再也没有出手过,打到最后,赢的是对面穿着交叉细吊带长裙的女生,她笑得眼皮上的眼影愈发闪耀。 她自然地耸耸肩,语气很娇很媚,“真不意思啊,运气好,这场我赢了。” 周棠看过去,几个人手里剩余的牌都不多,只有靳谈,他只打过一次,现在还拿着有点厚度的扑克,轻扣在桌面上。 他输了。 靳谈薄唇轻启,嘴角被液体润湿过,微红发亮,他输得起,淡淡道:“这次喝几杯?你定。” 那女生忙伸过去按住他要再举杯的手,有些急,“哎哎哎,谁说要喝酒了。” 正好奇她要说出什么惩罚项目时,她红着脸咳嗽,“就选在场的一名异性,亲一下。” 周棠盯着女生轻轻放在靳谈手背上的指甲,亮闪闪的,上面还有粉嫩的碎钻,与她的眼影搭配融合,风格审美挺一致的。 再看她身边的男人,脸色也没沉,看上去对自己的女伴也没关切之心,有点像组局中大家玩得很开的感觉,说不定也并非是什么女朋友。 惩罚确定好,起哄的多过沉默的,周棠就是沉默的那位,其余的女生看着靳谈的方向,脸上更多的是对他选择的期待。 所以,他会选谁呢? 静止半晌,靳谈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也没动,等他转过身,周棠感觉面前拓下一片阴影。 背着光,她看不清他漆黑的眼眸里盛着些什么,只隐约觉察到有温热的呼吸擦过耳畔,看到他在逆光里线条凛冽的下颚骨,或许是他的唇舌贴得太近,她的心狂跳退缩。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有了醉意,恍惚中,周棠只听得见一句话—— 他勾着心弦的尾音,低沉缱绻。 他问她:“给亲吗?” 临海(周棠×靳谈)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在座的各位都自觉噤声,望着靳谈的方向等待着他的选择。 舞台上唱歌的男生已经换了首歌,音乐声慵懒温柔,在此刻尤为应景—— Slow it down slow it down (让此刻慢下来,放松下来) Just let it breathe (仿佛仅余彼此的呼吸) 周棠的眼睛迅速眨了眨,第一反应是躲开,还是不可避免地看进他意欲寻求答案的瞳孔里。 那道视线灼烧着,她感觉自己的脸以难控的状态持续发烫,她按捺住震得如擂鼓的心脏,张张嘴说:“我……” “失陪。”靳谈掀开桌面上的纸牌,扔在牌堆里,自然地牵着右侧周棠的手,又喝完杯里的酒,起身说得简短。 “我们先走,她害羞。” 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周棠已经出门且被他塞进了副驾,靳谈弯腰拉过安全带帮她系起来,又意识到什么,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还是解释道:“我喝酒了,只能打车。” 听到周棠耳朵里,他的嗓音染着危险之意,即使是把她从游戏场里带出来,她也没觉得现在就是安全的,轻声说,“靳谈,我可以自己回去。” 不用送。 清吧周围有些早就在等待中的代驾,靳谈转身看,与其中一人对上目光,对面会意。 “去临海路。”靳谈和他说了个目的地,坐在后座抬手捏着眉心,酒液在胃里翻滚,泛着疼。 周棠的手心有些出汗,却还是被他牵着,刚才他扯开安全带也依旧没放,并肩坐在后排,反倒是抓得更牢固。 下午六点多,窗外还能看见远处没散尽的夕阳,橘黄粉红,挂在建筑物上方点缀着。 车里一共三个人,没有谁空出时间去欣赏。 前座的代驾小哥忙着导航去临海路,从镜子里瞧着,周身满是低气压。 靳谈闭着眼,他的指腹时不时蹭在周棠的手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周棠看着车窗外,心跳平稳了些,但还没彻底安静到能够去看一场将落的晚霞。 她侧过脸,看到靳谈好看的眉骨,下颌线条崩得紧直,额上碎发遮住眼睛,车内温度不高,但有汗水滴在他的太阳穴处。 周棠刚还靠着的腰又坐起来,低声唤道:“靳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还是那个姿势,只是睁开了眼睛,里面是浓稠的情绪,漆黑深邃,不见底。 周棠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句话,年级里有女生说:靳谈算得上禁欲系帅哥。 可是今天的他,此刻的他,活脱脱像是一位勾魂摄魄的男妖精,兴许是小狐狸,也可能是一只领地意识强烈的黑猫。 “你要去医院吗?”周棠猜到这也许是喝了很多酒以后,会出现的症状,还是要询问他的意愿。 因为交通工具是他的,身体好坏也是他的。 他不说话。 沉默荡着半晌,靳谈出声,嘴角努力扬着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吵。” 周棠还想劝说什么,又闭口不言,看来他不想去医院,多说也无用。 可能是靳谈这句话让她回神了不少,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加持下,周棠从他手心抽回了自己的手,贴着校服裤擦了擦。 全是汗渍,有些黏腻。 靳谈低垂着视线略过自己的手,莫名空落落的,随后侧过身子给她留了个后脑勺,他手肘撑在下巴上,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 就一会儿,因为代驾缓慢把车停在路边,礼貌的声音响起,“您好,先生,临海路到了。” 靳谈付完钱,迈步走在前面,周棠只好下车跟着他,他看上去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但步伐走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有点故意为之的快,他知道她就跟在后面。 周棠很想冲上前去问问,他今天晚上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挑明后无非是她的尴尬,而不是他的。 靳谈身上,全是不受任何禁锢的恣意。 有些事情在他那里,就是没有理由,就是他想那样他便做了,连后果都不需要细细考虑。 可周棠知道自己和他不同,于她而言,知道答案或是结果,压根没什么好处,甚至代价都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 临海路顾名思义,因最靠近海的那条路得名。 从停车的地方往前走,穿过一片树影婆娑的林子,再下坡,便能看见被风吹得纹理自由的沙滩,细软金黄。 这里还不是商业区,但有休息的凉亭和极少数在海边散步的人,所以海滩对面有一家专门开设的超市,亮着灯,门前就是两个冰柜,一排排的饮料陈列其中。 “你喝什么?”靳谈拉开拿了一瓶矿泉水,转头淡声问她,“草莓味可以吗?” 周棠跟随他的视线落在那瓶粉色的饮料包装上,“不用,和你一样,矿泉水就行。” 收银台前,靳谈又拿了两瓶常温的纯牛奶,掏出手机付款时,老板边抽出塑料袋,边打量一番说,“带女朋友出来散步啊,天气降温,最近人少,那边的座椅基本上没人,沙子也干净。” 周棠凝着眸看到靳谈锋利的下巴,忙摆手否认,“不是,我和他……没关系。” 老板挑挑眉,似乎又懂了,那眼神比刚才还要暧昧,故意拉长语气,“哦……在追求中还没确定是吧,咱可是过来人。” 靳谈一声不吭地走出去,连老板补差价送给他的巧克力也没拿上,背影挺阔。 外面起风了,能闻到海面吹过来的,咸湿的气息,混合着奔涌的海浪,带着清新纯净。 风拂过靳谈的肩膀,掐出一道利落的身形。 周棠觉得他好像有些气恼,又说不上来他不高兴的点在哪里,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老板看到她穿着校服也能臆测出那么多想法。 愣怔片刻,靳谈已经踩进了沙子里,转身找她,有点嫌弃地说道:“周棠,你是蜗牛还是乌龟?走那么慢也不怕跟丢了。” “丢不了。”周棠鼓着嘴小声说。 那个视野里,靳谈只看得清她嘴巴动了动,没听到声音,又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周棠仰着头,大声回他。 就是那一刻,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周棠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听到靳谈这个名字的那天。 也是一个有风的午后。 酸甜 周棠印象里,是高一新生刚入学当天,喇叭里广播着各班级的位置,以及同学们自主领书的地点,校门口有高年级的志愿者举牌引导路线。 周棠背着包,里面装的不是书,是她妈妈司随安在家里清洗好,然后让她带过来补充维生素的青提,盛放在保鲜盒里,每一颗都莹着透绿的光。 楼梯上有人飞奔而下,拖着不知哪里来的行李箱,速度极快,轱辘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周棠皱皱眉,往楼梯扶手那面让了让身位,但已经来不及,行李箱冰凉的边缘剐蹭着细嫩的皮肤,划过去碰到栏杆停下,紧接着箱体哗啦一下摔出去。 她抬头刚准备发作,对面男生看起来比她还要愤怒,走过去拿起箱子,一字一句地说,“你不会让一下吗?这位同学!” 周棠看了看自己与左面台阶的距离,这空间足够他连人带箱子安全地过去,心里头暗骂句“傻缺”,面上依然保留着刚入学的和气。 她抬眸平静反问,“是我没让吗?” 戴眼镜的男生上前一步,镜片下的细长眼睛满是火气与不屑,试图依赖身高压迫,逼她道歉,甚至下一秒就抬手扯她肩膀上的书包带。 拉链就是这时候在外力作用下炸开的,玻璃保鲜盒砰一声垂直落在地上,磕到大理石阶面,碎裂,里面的水果像一颗颗绿色的蹦蹦球那样弹跳出来,沾上一圈灰尘,最终无能为力地滚向远方。 周棠自认为不是一个脾气那么好的人,都欺负到明面上来了,也不用刻意维持陌生同学的礼仪,伸手用力揪着他的衣领,另外一只手借着上半身的重量,然后压着男生的头呵令,“你,全都给我捡起来。” 她的手劲很大,男生以奇怪的姿势低着头,才意识到自己遇见的不是颗软柿子,不能任由他像刚刚那样拿捏,嘴上投降似的说着,“好、好,我捡,你先把手松开我才能捡啊。” 周棠对此没产生任何怀疑,双手松力放开他,那双粗糙的手立刻扑上前去,想要推开她,而她站的位置身后是有一定高度的楼梯。 对于危险到来之际,人总会有一瞬间实打实的第六感。 周棠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摔倒时应该如何保护关键部位的方式,几秒钟过去,她身体上没有出现预想中的疼痛,反倒是鼻尖嗅到些凛冽的烟味。 同时,她还听到了属于眼镜男的哀嚎声,步子后退,嘴里叫喊着,“疼疼疼,你他妈谁啊,放开,别让老子知道你哪个班的。” 是有人扯着眼镜男的脖颈,往后扥了扥,下巴处的衣领已经逐渐变形。 眼前的男生居高临下地睨着眼镜男,手上的力量不减反增,声线寡淡,有些冷,带着威胁意味还有点不容拒绝道:“道歉,捡起来。” 眼镜男扭动着身子很不爽,可能是觉得刚才自己的嚎叫属实丢脸,这次就颇为硬气,“不捡,给老子松开。” 周棠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生,她本以为是落入俗套的中二少年,但他侧着脸颊,线条优越,身上呈现的是一种睥睨万物的淡漠。 很确定,不知缘由的确定。 她认为这个男生拥有的能力是与他此刻的嚣张相互匹配的。 果然不出所料,男生漫不经心地屈起膝盖,找准位置踢过去,眼镜男再次痛呼,腿弯打颤软下去,语气也开始求情,“我道歉,我捡,行了吧。” 事情的结果在威逼下进展的非常顺利,眼镜男找来笤帚把碎了一地的保鲜盒扫成堆,青提有的被踩烂汁水四溅,有的都不知道滚去了何方。 周棠摇摇头,对着他说,“我不要了,但你要道歉。” 道完歉后,周棠刚想和帮忙的男生说声谢谢,一回头,只看见少年凌厉带风的背影,还有风吹过时,微乱的发梢。 再往下看去,他的另一只手中还捏着张从横线本上撕下来的作业纸,手指很长,骨节分明,那个距离甚至可以看清他指甲盖上的小月牙,同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似乎不是很和谐。 楼底下有人仰着头往上面张望,嘴里还在大声喊着,“靳谈,你不是说去领书吗,人呢,快点下来。” 靳、谈。 应该,是他的名字吧。 周棠暗暗想着。 周棠惊讶于自己竟然还记得曾经不起眼的插曲,其实那天过后,他们俩再无交集,关于他这个人,最多的就是女生之间会议论的八卦。 后来,偶然的情况中,她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是在她妈妈去参加的饭局上,而那个看起来严肃、冷峻的男人是饭局的中心,也是他的父亲- 海边的风有些凉意,靳谈坐着,靠在椅背上阖眼休息,常温纯牛奶下肚,胃里不再翻江倒海,他忽然意识到身边过于安静,猛地睁开时才发现周棠在走神。 她低垂着头,手里攥着矿泉水的瓶盖,扎起来的马尾早就扯开头绳松散下来,隐约想起是她走进听晚之前,玩牌的时候他就看见她手腕上圈着根皮筋,淡黄色,细细的两根交叉,上面还挂着一只米色的小兔子。 颜色生动,有点可爱。 “周棠,你想什么呢?”靳谈的嗓音听上去还有点醉意,模糊倦懒,黑漆漆的眼眸里是难以言说的松快,连坐姿都开始散漫起来。 周棠拧紧瓶盖,直来直去,“在想,你输掉牌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分明平淡,分明是陈述句,听到靳谈耳朵里莫名转换成疑问句。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认真问他,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又软又红得发烫,从脖子开始,直到耳后。 周棠没注意到他片刻的不对劲,少许的不自然早就被他压下去,然后内心低咒一句,“酒没醒,真是上脸。” 靳谈发觉自己再难坐下去,心底升腾起一阵躁意,扯了扯裤腿起身,随口乱说,“走吧,回车里,我冷了。” 周棠虽然有一点儿不理解,但还是照做。 刚坐下五分钟,靳谈伸手按下车窗,脸靠在上面吹风,他后悔了,车里又太热。 操。 他今晚说脏话的频率大幅度提升。 靳谈没有转过脸,手臂往副驾的位置递过去,晃了晃,“周棠,把水给我。” 周棠坐在副驾,手里的那瓶水只是拧开而已,她并没有喝过。 她以为他又渴了,还很大方的送到他手里,心里默念着,不要和醉酒的人计较,喝酒的都是大爷,要是这瓶水不给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疯,然后踩油门带着她直直地冲出去。 靳谈接过去,二话没说仰头咕噜咕噜喝掉半瓶,一转身就看见周棠的唇瓣在夜色里亮亮的,是她自己口渴伸舌头舔出来的水渍。 今晚的风为什么是热的? 夜色昏暗,风略过靳谈的发梢,轻柔地拨乱他的心。 他的车停在道路旁边画出的白色横线处,距离不远的地方是一盏暖黄色的路灯,照得车内忽明忽暗,他那张棱角深刻的脸也随之若隐若现。 周棠的呼吸一瞬间的停滞,唇上是温热酒气的他,他此刻闭着眼,睫毛忽眨。 靳谈的手抵在她的后颈,五指微微用力掐着她的半个脖子,短暂的几秒钟,单纯的唇瓣摩擦,他的轮廓在她眼前先放大又缩小。 周棠紧张的缩在座位上,双手还推在他胸膛前面,那里震得厉害,感觉发烫又连忙松开手,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没等她的慌乱沉下去,靳谈故意逗她似的轻笑出声,舌尖扫过唇瓣,语气轻佻道:“酸的,你喝的柠檬水。” 紧接着,他放肆的嗓音又说,“就是这个意思。” 周棠几乎是不用思考就猜到这句话是对她的回答。 因为,她刚才问他。 在听晚,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 就是这个意思。 芋泥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指针还没转到五点,空气里是放假后的自由与欢欣,对面街道上的超市以及小餐馆聚集了不少人。 迟芋闻到飘散而来的孜然粉和辣椒面的味儿,大概是其中的一家烧烤店,她坐在电动车后座微微叹气,这段路逐渐拥堵,斑马线旁边站着两位穿荧光绿马甲的交警,正扬着手指挥交通。 她往前倾倾身,鼻尖擦在蒋淮则的外套上,闷声问他,“周棠说她有事,这次不能和我们一起,你想去吃什么?” “你呢?”蒋淮则偏过头,回过身只看得见她的后背,遂提溜着衣服把鸵鸟一样的人拎出来,“说话,拿我衣服当擦鼻涕的纸啊?” 迟芋摇摇脑袋,仰头看着他,“那去吃烤肉怎么样,我想吃石锅拌饭。” 蒋淮则没说话了,骑着电动车穿行在大街小巷里。 晚风渐渐掀起他的衣角,掠过他身体时有暖意扑在迟芋的脸上,后视镜里能看到他下颌线分明的侧颊,还有光线照耀下呈现透明粉的耳垂。 很多很多年以后,迟芋印象深刻的画面里依旧有这幕场景的一席之地,少年颀长的身形就那样逆着光,缓慢往四周晕开,载着她,在普通又平静的一天。 十五分钟后,他们准时到达了一家正宗的韩式烤肉店楼底。 也不知道是不是坐久了,迟芋下来的时候腿麻了半边,蒋淮则好像能够洞察她的所有想法,比她崴脚更快到来的是他肌肉绷起的胳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迟芋借力站好,往他身边靠了靠,“不当鼻涕纸,当拐杖你就乐意啊?” 蒋淮则忽然抬手捏在她的下巴那处,垂眸看她噘起来的嘴巴,语气愤愤道:“有点良心,拿我当工具的事情你做的还少吗?” 迟芋感觉到牙龈都要在他的力量中变酸,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不容易嘟囔出声,软软的嗓音,似是要哄人,“我……错了。” 蒋淮则侧着耳朵,佯装没听清,她又重复一遍,“错了,哥哥。” 从商场玻璃门走进去,再乘坐电梯上五楼,恰逢周末放假,出来逛街的人也不在少数,每一个楼层都有些。 店内布置的风格非常鲜明,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首先推荐的就是销量最高的招牌厚切五花肉,又说,“猪颈肉也不错,两位可以尝尝。” 迟芋点点头说好,继续翻看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再要一份蔬菜拼盘和牛肉石锅拌饭。”转头心虚地看了一眼蒋淮则,竖起手指,“饭要两份,好了,就先这些吧。” 炭火端上来后,肥瘦相间的猪五花和腌制过的猪颈肉也很快备齐,迟芋接过服务生手里的烤肉夹子和剪刀,担起负责翻面的大任,“你好,还是我来吧。” 说这话时,她偷偷去瞧蒋淮则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儿好转,眉眼也柔下来。 看来这方法对他奏效,她得再接再厉。 几分钟过去,迟芋夹起几片色泽诱人的肉,沾满酱料又放到隔壁盘子的紫苏叶里,擦擦手,反复折起来,本想直接递进他碗里,又怕重新散开。 “啊,张嘴。”迟芋边对着他说,边做示范,嘴巴张的比他还要快。 蒋淮则的视线没停留在她手里的食物上,只稍微偏头,就着她的手咬住包裹好的蔬菜,连同那片叶子一起被含住的还有迟芋的手指,一小节磕在牙齿中间。 “你烦不烦,自己吃。”迟芋把手从他眼前放下来,剩下的半口丢进他面前的碟子里,又拿湿纸巾左右擦着,有浅浅的齿痕印出来,他咬得也用力。 蒋淮则听到她喊痛,郁结在心中的那口气终于呼出来。 他从没说过自己不计较,相反,他一直说的都是很在乎,偏偏迟芋就是知道他对于她的退让妥协,所以,她痛也是应该。 这顿饭结束,迟芋都没再开口说任何话,兴许是打定主意要和他赌气。 不过,蒋淮则没想让她沉默那么久。 等迟芋从洗手池旁转出来,就看见他手里拎着杯奶茶,距离很近,好像是芋泥的,她最喜欢的味道。 她绕过他,没搭理,径直往前走。 他也不急迫,隔着一步远的位置就那样跟在身后,她加快速度他也变快,她要是放慢些他也同样放慢。 始终保持在有点儿距离的感觉,直到,迟芋停下来转过身,语气不耐烦道:“你别跟着我,我今天晚上不回你家。” 蒋淮则也没追究她对于“你家”“我家”这种称呼的改变,食指勾着袋子上的绳,递过去,挑了挑好看的眉,“你喝不喝嘛?” 他走向她,接过她手里脱掉的外套,用奶茶杯做交换,“给你买的。” 迟芋看了眼到他臂弯里的校服,她刚才吃饭时不小心把汤汁溅到了衣服上,去卫生间清洗也没处理干净。 现下已经入秋,商场里的空调倒是还开着,刚出来时胳膊上泛起点点冷意,迟芋碰到奶茶杯壁,是温热的,忽然什么气都烟消云散了。 蒋淮则就这么注视着她,被她的小动作逗笑,嘴角翘了翘,脱下自己的衣服套在她身上,不等要扯开,直接上手替她拉上拉链,“穿好,生病了我不管。” 迟芋嘴里轻咬着吸管边缘,吸上来一口,又送到他唇边,学着他的语气问:“你喝不喝嘛?” “太甜。”蒋淮则拧过身子,言外之意是拒绝。 两人并肩走到门口,吹过来的风更大了,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但路灯早早开着,也正因为这样,迟芋看到了对面不远处的女孩。 是廖思闻。 准确地来说,是她身侧挽着一位身穿西装,大腹便便的男人,看着步行的方向,还有手里提着的大号、橙黄色、上面印着一行英文的手提袋。 迟芋刚想避开,还没来得及扭头,廖思闻就已经从驾驶位走到副驾,拉开车门时好巧不巧的对上了,视线交汇处,是她昂着头有些高傲的坐进去。 看得更清楚了,她的脸上是比晚会时更精致的妆容,眼尾唇角都不似以前那样清新耐看,现在是俗气更多些。 有一道声音在迟芋的脑海里滚过—— “你知道吗?听说我们学校里有女生被包养了……” 那天水池里听到的传言莫名与此刻对号入座,迟芋瞥了眼车牌,移开。 想着。应该不是她吧。 蒋淮则在停车区域刚找到被挤在夹缝里的电动车,走到路口才发现迟芋的不对劲,手掌心在她发顶揉了揉,“你怎么了?” “我没事。”迟芋犹豫了一小下,还是没说,“我们快回家吧。” ——微博@清尔柒七 想你(H) 法国巴黎Jasmin时尚公关集团总部。 窗边站着位身穿奶油南瓜色套装的女士,及肩的发尾微卷,弧度刚刚好,足够干练知性,手里端着咖啡杯,指甲修剪的整齐素雅。 身后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咚咚声,与这阵沉默割裂,由远及近,秘书装扮的人走到眼前,扬了扬手机屏幕,玫瑰色的红唇轻启,“Cynthia.” 姜文毓神色微变,转身示意她可以继续,秘书再次改口,叫了声,“姜总,有消息了,您的女儿转学所到的地方是陵和高级中学。” “叶佳,我和她多少年没见了?”姜文毓皱皱眉心,顺势倚靠在后面长方形的办公桌上,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眨着眼睛有些疲惫,但还是陷入到回忆当中。 叶佳是姜文毓的贴身助理,两个人是工作搭档,也是这些年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关于她很多年前的那段支离破碎的婚姻,叶佳也是知晓的。 “迟……他不住在陵和,不过,听说他们并没有断了联系。”叶佳原先想说的是迟颂的名字,看着姜文毓又僵硬略过,口中的“他们”也昭然若揭。 姜文毓倒是没什么明显的表现,说话期间手机铃声响起,她还抽空接通。 “……” “嗯,知道了。” “……” “不用,我自己处理。” 电话的内容叶佳没听清,但从姜文毓说中文猜测,大概是与她女儿有关,这插曲并没有持续多久,那边说的时间较长,这边只是简单的回应。 挂断后,姜文毓扶着桌子转身,手机丢在桌面,黑镜样的屏幕里倒映出她的脸,相较于同龄人这张脸保养的更好,也更凌厉,细长的眉,明艳的唇,耳朵上是金属色不规则的耳坠,拉扯脸型的同时柔化棱角。 因此,她看上去具备处理专业性事情的能力,也有行走在各种场合的游刃有余。 姜文毓撩了下头发,低声说,“叶佳,我想让迟芋回到我身边。”没等叶佳提出反对意见,她继续道:“就算是我的出现已经太晚了也没关系,我现在有能力让她回到我身边。” “所以你决定好了吗?这件事。”叶佳想着措辞,问她。 姜文毓好像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唇边少见的带着笑,定了定心神看向叶佳,“我会联系她的,找个时间。”- 回去的路上,路灯亮了有一会儿,迟芋贴在他后背时忽然想起那天,她缠着他非要坐车一起回家,那是她第一次坐在这辆电动车的后座。 她心想,他那时可真冷。 “你记不记得我那天在你手心写了什么?”迟芋没具体说是什么时候,手探进去摸着他腰后的肌肤问。 蒋淮则没有立刻回答,是进了房门把人推进浴室后才靠着她的颈侧,慢悠悠地说,“知道,也记得。” “那是什么?”迟芋躲过他暧昧的呼吸,眼神纯洁,如同一只无辜的小兔子。 蒋淮则捉到她刚才掐他腰背处的那只手,放在手心攥紧,又松开,和那天她在他手心划拉的动作同样,他一边写她的名字,一边说,“是我。” “我想你了。”他的嗓音是染上欲望后的沙哑,朦胧撩人。 迟芋手指尖点在他胸前,作势要推开他,但也没用力,“可是我就在这儿啊,我又没走,有什么好想的。” 身体突然悬空,被举着腋下抱起来,屁股已经坐在了洗漱台上,双脚有一种离地的不安全感,伴随着的是迟芋一声惊呼,“啊——你放……我要下去。” “真不懂我什么意思?”蒋淮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从纤细脆弱的脚踝,又到单手可握住的软腰,最后停留在她上下起伏的胸膛。 情绪到位,气氛都开始热起来,行动往往比大脑的指令还要快,衣摆推到上面,手掌带着蹂躏意味地抓上去,几下而已,迟芋就气喘吁吁地趴在他怀里。 “懂,懂的。”迟芋想要补救一下,自己刚才是存了心思逗他。 可蒋淮则不仅动作没停,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慵懒地音调响在耳畔,“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意思?” 迟芋低眸看了一眼蒋淮则的裤裆,指了指,小小声含糊,“是他想我。” “几天没进去了,是要想你的,想干你。”蒋淮则沉了声,脱掉她的校服裙,指腹按在极为敏感的阴蒂上,言语轻佻,“把这里插出水好不好。” “啊……”迟芋想收紧双腿,膝盖又被他分开,手指就在动作间推进去,指关节一寸寸入体,如他所想,刚抽动不多时就湿润了。 “嗯啊……我……”迟芋坐的地方高,他是站着的,她的身体在他手中软下来,手臂只能扶住他的黑发,唇边溢出娇吟声。 口水就是在嘴角处滴落的,银丝勾扯,蒋淮则仰着头看她,那一整滴就蹭着他凸起的喉结,后又滑进他的衣领。 光线就在蒋淮则的头顶,迟芋的眼前是他高挺的鼻梁,莫名的情绪涌上来,她丧失继续下去的渴望,往前滑站下来,声音闷闷的,“不想做了,我想洗澡。” 女孩的心思不可控,对某个点在意的程度也和男生不同,蒋淮则再清楚不过,没问她怎么了,也没问她为什么,临走前还替她拿好睡裙,再关上门。 迟芋洗完澡,头发都没吹就走出来,随意用毛巾包裹着走进自己房间。 这一夜,两个人是各回各自的床。 隔天早上,迟芋醒来,光着脚踩进柔软的地毯,刚洗漱完出来就闻见茶叶蛋和奶黄包的香气,又看到蒋淮则唇边的笑。 昨晚的情绪本来也只是她自己出了小问题,现在看他忘干净重头再来的样子,剩下的,少数的阴霾瞬间就雨过天晴。 迟芋掰开包子,看到里面淡黄飘香的陷,分给对面的蒋淮则一半,想了想还是提起,“中途停止,你就没有一点儿生气吗?” “想什么呢。”蒋淮则把玉米粥推过去,摸着她的发揉了揉,回她,“没有。” “你要是不高兴,哪疼了,你都可以喊停,现在是,以后也是。” 十七岁的迟芋,那时候还没弄明白,这些话都不是少年随口说出来的。 等很久以后再相遇。 才发现未来在从前有迹可循。 而他说的,也尽是承诺。 报复 由于国庆假期和这次周末之间没上几节课,学校领导紧急开完会,最后决定在各年级举行本阶段的小测验,高叁的同学很快步入正轨,所以关注点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高二。 “上面说是小测验,考场布置和评分标准都稍微正式,也希望各位同学可以利用周末时间好好复习,不要掉以轻心。” 班主任上周五放假前在讲台上苦口婆心,有人冲出教室心切,他反扣黑板擦敲敲桌面制止。 等安静下来,又继续道,“但是也不用过于紧张,反而影响最后的发挥,这次的成绩排名会在全校范围内公示,表现优异的同学有机会参加国旗下讲话。” …… 书桌前,迟芋手腕压着的是英语卷,旁边是一套刚做完还没有对答案的数学卷,正填词二选一犹豫选B还是选C的时候,不远处的手机在桌面上突兀地震动着。 是周棠发过来的消息。 【我好像,大概是要倒霉了。】 【考个试而已,倒什么霉?】迟芋只以为她说的是明天上学的事情。 周棠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此刻窝在沙发里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明明复习迫在眉睫,可脑子里压根就记不住知识点。 那晚她刚到家,靳谈的联系方式就躺进了黑名单。 周棠往身侧扔了手机,抬脚把旁边的椅子踹得刺啦响,还是没忍住在无人的客厅骂出声,“他是不是有病啊!妈的,就是有病。” 周棠利用精神胜利法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然后全力摒除杂念,在地板角落捡起丢在那里的书包- 周一早晨,考试按时进行。 各班都是单独分艨汲。诺闼氖氖焙颍嗫祭鲜κ胀暧镂氖跃砝肟儆笳驹谧呃却捣纾淌依锕卮坝械忝疲趸嫉呐ǘ雀叩檬谷嘶杌栌� “你昨天怎么了,和我说话没头没尾的。”迟芋转身看着和她一道出来的周棠,“别说你没事啊,反正我不信。” 周棠低头去看楼下的天井,左侧就是两个公告栏,她也不狡辩自己没事,岔过话题,指了指那个地方,“成绩出来后,年级名次就贴在那个里面。” 迟芋看过去,“哦”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蒋淮则的名字会出现在那里。”周棠靠过去不怀好意地笑了下,“到时候可就更多人知道他了。” “要不你说说,喜欢这样一个优秀的男生,是什么感觉?” 说这句话的时候,蒋淮则就站在离她们俩不远的斜后方,脸上表情不显山露水,耳朵不自觉地要听迟芋说话。 迟芋好像是在认真思考,不多时冒出一句,“要不你去问问他,我名字出现在榜上,然后许多人也开始认识我,他是什么感觉?” 周棠哑口无言,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要论起来,他们俩不定是谁先喜欢谁的呢,谁吃谁的醋也没有定论呢。 走廊里有叁分之一同学是在对答案,还有大部分是在闲聊,气氛是考完试后的放松,谁让老师一开始定义的就是小测验,真正在乎的人较少。 与这吵闹不同的是五楼天台,那里鲜少有人过去,几乎是所谓“坏学生”的天地,李复也就是在那里把人打进医院,那事情之后更是没有同学敢踏足。 廖思闻是从卫生间走出来,然后找到那里的。 本来只是为了方便维修人员上去,学校才建了能攀爬上去的楼梯,后来经常有学生溜进去打架斗殴,还有早恋的情侣在上面偷摸着亲热,再后来那里就焊了个铁门,平常关得严实,但门锁是再普通不过的锁芯。 这里无人看管,看着是用一串铁链拴住,其实轻轻松松就能撬开。 廖思闻扶着把手上去,刚到门口,就看到前面站着人。 李复也听到动静后转身,眼神扫在她身上,又略过去,耳边拿着手机还在讲电话,声音若有似无地飘着,好像还带着些不耐烦,“不去,不感兴趣。” “以后你们也不用联系我,挂了。” 他的校服穿在身上显得宽大,拉链敞开,手机重新塞进去,没再看堵在那儿的人一眼,径直往门口走。 还没擦身而过,廖思闻忽然叫住他,怯生生地喊,“李复也。” 他脚步没停,身上带着阴沉沉的寒意,知道他名字的女生多了去了,总不至于是个人他都要答应。 廖思闻看他要走,又喊了一声,“李复也,这里是你的地方吗?” 这才把人叫停。 “不是。”李复也抬眸打量她,脑海里简要想了想,这人是不是之前认识,对不上脸,语气有点不善,“我认识你?” 廖思闻手指攥着衣摆,诚实地摇摇头,“不认识,我是想说,我以后可不可以来这里。” 李复也眼里满是戾气,轻嗤了一下,“不是我的地方,谁想来我都管不着。” 廖思闻指甲掐在手心,腰板挺得很直,生怕在李复也这种强势的态度面前落于下风。 她有点想笑,李复也和她没什么两样,他打架,受处分,明明都是内里腐烂的人,凭什么他也能随意踩她一脚。 心底的恶意成倍地滋生,她目送李复也的背影越走越远,又想起那天蒋淮则和迟芋并肩走着,想起迟芋看她时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脸色开始变得可怖,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为什么?为什么!” 十点那场的考试开始,廖思闻没在位置上出现,她躲进卫生间,看着手里两个不同品牌的验孕棒,是她周末买好藏进书包里的。 比对着说明,又看了一眼,结果相同。 她拿手机拨通没有存上姓名的电话,那边接了后,迎来她劈头盖脸的一顿低骂。 “廖非,把你卖我东西的钱全部还给我,你以后,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好妹妹,哥哥就指望着你呢……” 没等对面说完,她直接把手机砸在身后的瓷砖上,屏幕登时碎裂,电话戛然而止。 她闭闭眼,捂着肚子起身,有什么想法在那一瞬间呼啸闪过,直至成型。 篮球 考试结束,两天后才会出成绩,比这更早到来的,是每年快入冬前学校举办的运动会。 负责填写报名表的是个长得又高又壮实的男生,看上去运动细胞发达。 课间的时候,周棠走过来,直截了当地告诉迟芋,“他是全校实心球纪录保持者,去年就报了这一个项目,听说是轻轻松松就得了奖。” “蒋淮则要报名参加吗?”她问。 迟芋歪着头,他就趴在桌子上睡觉,瘦削的下巴骨面向她,“他应该不太擅长吧,他好像没有田径方面的天赋,以前他也没有参加过。” 周棠伸手要过来一张比赛项目表,“我报名女子800米,还有4×100米。” “好啊,那我到时候在场边给你加油。”迟芋痞里痞气地捏上她的脸蛋,“小妞。” 这节是生物课,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空隙,迟芋推过去一张纸条。 正好就在蒋淮则眼前,上面的黑色字迹工整。 【运动会,你没有要报名的吗?】 他打开笔帽,快速写了几个字再递回去。 【有你擅长的?】 迟芋还没读完,就看到蒋淮则无声地扯着嘴角笑,嘲讽她的意思明显得有些过分。 原来他没睡着。他不仅没睡着,刚才课间还偷听到了她和周棠的对话。 “小气鬼。”迟芋轻哼一声,抿着唇低头做题。 因为这事,中午吃完饭后,迟芋拉着周棠单独走,把他远远甩在身后。 蒋淮则步子慢悠悠的,没过多久,迟芋和周棠已经消失在道路转角,没打算继续跟下去,就选了另一条路往教学楼直走。 迟芋走的那条路会路过面积较大的篮球场,午休时间也会有吃饭快的同学抽空过来打球。 尽管最近的气温骤降,依旧挡不住男生对篮球的热情,今天中间那场好像热闹非凡,有男生跳起来对着篮筐投球,线外是一些人站着围观。 “周棠,你走那么快干嘛去?”迟芋这回真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拉着人往里走。 现在回教室也无事,索性扯着她抗拒的胳膊,探着身子去看。 迟芋转身捕捉到周棠心虚的表情,“我说呢,原来是靳谈来上学了。” 怪不得看的人里面男女生比例差别不大。 迟芋松开周棠,换成搂着她的胳膊,“你不想让他发现?那我们看一会儿就走。” 视野里,蓝青色的球此刻在靳谈手里拍着,他站在场上专注运球,身形狂妄张扬。 他的目光并未注意这里,刚避开围追堵截的人来到叁分线,弹跳起势。 随着场边欢呼,球落在地面一刹那又被扔进队友手中,周棠看到他唇边勾起的笑,弱弱说了声,“他倒是心情好。” 回身,迎面,击掌。 场上有人夸着:“靳谈,好球啊。” 迟芋对比赛规则不了解,压根没看过什么正式的球赛,但差不多也能看懂,知道刚刚那球如果得分,应该会挺高的。 短暂休息,靳谈弯腰拎起地上那瓶水,刚拧开瓶盖,再一抬眼,视线落在了近处,表情慵懒散漫,他看到了周棠。 抬脚就要走过去,他想当面问问她,为什么把他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周棠猜到他已经看见,急匆匆地拽着迟芋要走。 篮球场是塑胶地面,迟芋没有事先得到要离开的信号,猝不及防地这么一扯,重心偏移,膝盖一弯,直直地跌在地上。 而周棠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迟芋捂着脸从手指头缝隙里看,显然她们俩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来这么一出。 更狗血的事情是,周棠刚要挡住别人的视线扶她起来,有一双手出现在了迟芋纤细的腕子旁边。 是男生的手。 指腹沾满了灰尘,只有手腕是白白净净的,那上面还戴着一块黑色的机械表。 “需要帮忙吗?同学。”语气并没有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反而带着一丝微风徐徐的温柔。 迟芋还是低着头,说:“谢谢,不用了。” 她按在地面上借力起来,才看清,男生穿着藏蓝色的T恤,袖子那部分折在肩膀上,眼神明亮,带着少年气,阳光开朗。 他就是刚才和靳谈击掌的那位。 迟芋突然反应起来,好像今天打球的这些人,她都没在学校里见过。 不是他们学校的吗? 刚想着,就有人为她解答,懒懒的嗓音调侃道,“张执,你他妈的打个球也能空下来去撩妹子,人家都说了不用你帮忙。靳谈,你看看他,这来你们学校也不安分。” 靳谈已经走过来了,盯着对面的周棠,又看着迟芋磕在地上的膝盖,一道深红的印子留在那儿。 好听的语调,分贝不大不小,周棠能听清,他说的是,“你的腿没事吧?” 迟芋摇摇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要绕过这些人,走到周棠身侧,内心无比惶恐。 ——拜托,不要靠近啊,待会说不定就要被传成“偶遇高冷男神,上演摔跤吸引戏码”了。 张执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他刚才靠得近,能闻到她身上清新的味道,好像是风吹头发丝飘过来的,也好像是从颈侧慢慢散出。 她长得漂亮,眼神里没有对他们这群人的仰视,也没有旁人会有的忌惮,仿佛她没在意过,即使他要帮忙,她也是礼貌性的道谢。 他往身后喊了一句,“阿免,接球。” 侧背发型还戴着墨镜的男生应声接过球,他全名叫梁敬免,他们都是隔壁附中的学生,今天恰好有空来找靳谈打球。 张执走到靳谈面前,低声问他,“你认识她,那她叫什么名字?” 靳谈脸色不太好,没回答,看着两个人走远的身影,更多的是看向周棠,刚刚他在她的脸上注意到了转瞬即逝的嫌恶。 她讨厌他? 原因呢?为什么? 这种答案实在让过惯大少爷日子的靳谈接受无能,他都还没问她为什么删掉好友,她就对他像对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其中肯定不是他有问题。 “问你话呢,那女孩叫什么?”张执迫切地想要知道,肌肉线条拉扯的手臂揽在靳谈肩膀上。 “迟芋。” “她,你别想了,名花有主。” 靳谈冷冷开口,打断张执脑海里的臆想。 帮她 时间眨眼而过,来到周叁,一大早年级前十的名单就已经张贴在玻璃栏里。 迟芋背着书包在楼梯口停顿,下巴扬着,示意蒋淮则先上去,“你就不用看了,我帮你看。” 人群中,她踮脚往里面看了眼,挺巧,第一第二她都认识,那天带李复也回班的女生于然,她位列榜首,下面就是蒋淮则。 还真让周棠说中了。 “这个第二名,不就是刚开学不久就转过来的吗?”有女生指着名单里那叁个字,“我还以为他……原来他成绩这么好。” “只比于然少两分,她自从进校就一骑绝尘的,这次也不例外。” “听说这个叫蒋淮则的,长得好像还挺可以的。” “……” 迟芋没再继续听下去,无非就是一些羡慕和好奇之类的话。 刚上课的时候,班主任就在大屏上放映了这次成绩单的文档,以缓慢的速度自上而下,班里已经响起了低低的交谈声,放到最后,每个人都了解自己的成绩和名次。 蒋淮则没看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迟芋化学分数那一栏,62分。 真有她的。 前段时间专门的补课也只让她高过及格线。 迟芋还在和周棠你来我往的视线交流,就感觉身边的气压忽然低了下去,她微微侧过头不去看他。 内心嘀咕着——这能怪她么?化学就是不好啊,她又不是没学。 因为化学这一门课失分过多,迟芋的排名也落在了全班十几名左右。 当天,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经过(5)班门口的人明显变多,大部分是跟风,来见见年级第二究竟长什么样。 这种状况持续到晚上放学,迟芋坐在车后座,问他,“这么慢?” “我桌子上堆着的那些东西你都看不见?” 蒋淮则脸上有些不高兴,目光看着迟芋,缓缓道,“要不明天就把我们俩的关系直接和她们说,省得麻烦。” “不行。”迟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们送你的,你不想要扔掉好了。” “迟芋!”蒋淮则在她这儿就没有赢过。 “我在呢。”迟芋声音渐渐变弱,牵过他的手似是安抚,“这不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吗?那以后陌生的东西我帮你处理。” 蒋淮则没说话,别开眼不再看她。 今晚的电动车骑得超级快,一路疾风吹到家,迟芋冷得抱紧衣服,蒋淮则的怒气也没少半分。 进门,书包直接被他大力扔在地板上,仿佛是为了应对不满,塞进包侧边的各种花花绿绿的纸“哗啦”吐了满地。 或一整张折迭的纸页,或是四四方方的卡片,甚至还有素描画。 迟芋傻眼了。 我靠。什么情况? 这些全是送给他的,蒋淮则才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趁他不在座位上的时间偷偷放在他包里的。 刚冷着脸准备一脚踢开,迟芋忙上前稳住他,按照现在这个趋势下去,恐怕等不到明天,他今晚就能在同学组织的野生年级群里实名发信息,然后公布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表白信吗?”迟芋弯腰随意捞起一张,打开看了眼但没念出来,简单撕几下,就变成几片碎纸,当着他的面扔进垃圾桶里,还拍了拍手心的纸屑。 然后,她自以为是的计划脱口而出,“明天开始,我不让任何女生出现在你身边,也不让她们往你桌子上乱送东西,你看这样行吗?” “不……” 迟芋捂着他的嘴,替他答应,“行。” 洗完澡出来,迟芋把蒋淮则堵在屋子里,指尖勾着肩膀上细得不行的吊带绳,语气矫揉造作,完全是为了哄他,走近轻声喃喃,“哥哥,你喜欢我哪样啊?” 随后,蒋淮则掐着她的腰,两人齐齐倒在床上,他的指腹按上去掰正她的下巴,嗓音沉沉,有几分警告意味,“迟芋,你最好只脱给我看。” 正人君子的模样总会为她染上疯狂- 第二天就是运动会的开幕式,选在周四和周五两天进行比赛。 主席台前走一圈,等着领导发言完毕,班与班之间隔着不远的距离,到迟芋所在的(5)班时,队伍站在规定好的位置,四个班成一排,他们班前面就是(1)班。 迟芋和周棠坐在一起,她看着拿在手里的号码牌,“我先帮你别在背后吧,不然待会再搞丢了。” “我下午才用得上,800米预赛是下午第一场。”周棠晃了晃,头靠在迟芋肩膀上往草坪那边望,几个占地面积小的比赛很快就在广播里响起。 还没看一会儿呢,周棠感觉头顶处有阴影遮盖,今天的阳光还不错,九点多的光线不那么刺眼,柔和地照下来。 虚虚实实中,面前的人好像是靳谈。 他今天没穿校服,外面是一件黑绿色拼接的宽松毛衣,整个人逆着光,下颚线条流畅锋利。 周棠倏地坐直身子,拉着迟芋就要走,“不在这儿看,这里看不清楚,早上好像有实心球比赛,咱们去近处看。” 语速快,动作也快。 比周棠更快的是靳谈,他长腿一跨,高出她一个头,直接挡了个严实,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躲我?”他问。 “没。”周棠偏过头否认。 “理由?” “什么理由?”周棠直视着他,眼神丝毫没有被阳光照得暖和起来,态度强硬,反问他,“我有这个义务吗?” 表情变了,她在生气。 迟芋哪还敢说话,前几天也不是没刨根问底过,就是没问出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刚想打个圆场缓和一下这诡异的氛围,身侧周棠的胳膊已经落入了靳谈的手心,捏住的边缘微微发白,看起来很用力。 靳谈唇线绷直,看得出是在尽力克制,对着迟芋低声说,“我有事和她说。” 迟芋无语,她能说不可以吗? “放心,不会对她怎么样,到时候完整的给你还回来。”他又补充一句。 主席台背后有个不起眼的杂草堆,现在这气温,早已枯黄,中间是历届学生年复一年踩出来的小道,现在大部分同学都在看比赛,没人经过。 周棠一路就这么被扯着,她挣脱甩开,皱着眉头不耐,“你有完没完?靳谈。” 靳谈不作声,推着她的肩膀靠在红色砖块砌就的墙面上,下一秒倾身靠近,灼热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耳朵根登时泛红,想后退拉开距离。 但这里,本就退无可退。 那晚的暧昧记忆说真切也不真切,但此时,那一幕幕,每一个动作,细微之处都重新再次涌进脑海,来势汹汹,逼得她心跳砰砰响。 “靳谈!” “离我远点!” 周棠见状要躲,靳谈低着头,单手可以握住她半张脸,对视,谁都不肯败下阵来。 他勾着薄薄的唇,轻声笑起来,很冷,言语间不乏挑衅意味,“周棠,你确定没有理由吗?” “要我帮你想起来?”他唇瓣浅浅擦过她的耳廓。 过来 观众席的侧面,蒋淮则坐在那里,目睹靳谈拽着周棠远走的一幕,剩下迟芋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原地手足无措。 她沮丧着脸,垂着头。 蒋淮则偏过头,刚想招手喊她过来,不远处有道声音率先传进他耳朵里。 “迟芋。” 迟芋本是在此处愣怔一时半刻,还没搞清楚周棠和靳谈到底发生了什么,循着声源张望,四周好像没有她认识的人。 “迟芋。” 的确是有人在喊她,不是听错了。 再一回头,男生穿着酒红色的连帽卫衣,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有一双带笑的眼睛,就因为这样,迟芋认出他了。 他是前几天在篮球场上要扶她起来的那个人,也是靳谈的朋友,名字她倒是不记得了,脸记得。 迟芋伸手指了指自己,疑惑,呈防备姿态,“你找我?” 张执摘下盖在头顶的卫衣帽子,开口的语调懒洋洋的,点头承认,“当然,靳谈告诉我你们学校今天运动会开幕,门口的保安室查的不严。” “我们认识?”迟芋对此没什么感觉。 “上次没来得及,那这次认识一下,你好,我叫张执。” 要是他散漫轻佻,或是他油腻猥琐,迟芋都会转身就走,懒得去理这些。 可是,都没有,他的语气既不冒犯,目的性也不是很强。 普普通通的自我介绍,真诚的态度好似单纯的交朋友而已。 那天,迟芋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不属于那群人的开朗,现在看来,仿佛还有乐观。 “我就不用介绍了吧,该知道的你都打听过了,至于靳谈有没有和你说不该知道的,那些我就管不着了。”迟芋看出他的来意,十分不给面子。 蒋淮则坐在台面上,双腿支起来,眯着眼睛,聚起几分危险之意,以旁观者的心态静静观察着。 这又是谁? 她什么时候认识的? 欲要起身,旁边走过来的男生忽然叫住他,“蒋淮则,班主任找你,让你现在去办公室,有事情和你说。” “现在?”他微微皱眉,又往迟芋所在的位置看了眼。 两个人看上去也不是很熟络的样子,应该也是最近刚认识。 操场到教学楼的距离差不多需要七八分钟,一来一回,中间班主任要说的事情,不过是下周一升旗的时候,由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最近要准备好演讲稿。 陵和高级中学有叁个篮球场,靠近跑道两侧分别有一个,其中一个正好位于主席台后方,远离大部分人群,操场上人声鼎沸,比赛还在进行中。 迟芋跟着张执走到这儿,在这之前。 靳谈倚靠在圈出篮球场边缘的网格铁架上,碎发微微凌乱,弯着脊背,手里掐着根烟,没点燃,正单手挡着风甩开金属打火机的盖子。 模样有些阴郁,蹙着眉。 反观周棠,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气息不稳,环抱着手,一场无声的对峙就这么在两人紧张的气氛中拉开。 呈现在他们俩眼前。 “靳谈,不是说戒烟吗?这满打满算也才五天,忍不住了?”张执话说的直戳他心窝,带刺且到点子上,丝毫没有兄弟间开玩笑的度。 靳谈听到声音后有动作了,把烟嘴直接咬在上下牙齿间,烟气随风飘散,周棠下意识要捂住鼻子,等他眼神扫过来,又讪讪地放下举到半空中的手。 张执笑了声,迟芋还不懂他莫名其妙笑什么,这下看清了,靳谈眼尾那处似乎有血迹渗出来,不多,但有。 刚才他额角的发丝恰好挡住。 “迟……”周棠看到迟芋第一眼,就要迈着步子向前。 靳谈冷冷地开口逼停她,“你再走试试。” “你……” 张执走到他身边,挥手摇散那团呛人的烟雾,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伤口说,“怎么了?稀奇啊,这就被揍了,还是头一回吧。” 迟芋才不管他有什么脾气要发,在她面前,通通忍着。 她牵过周棠有些发抖的右手,没问怎么了,用力握住,对着场边的人,“我们先走了,早饭没吃几口,没力气站在这里。” 周棠路过靳谈身边时,短暂停顿了一下,张执说的话她都听到了,里面那句“头一回”她在听晚酒吧也听到过,那些人说他是头一回带姑娘来。 这次又是,那看来,话也许不假。 靳谈等她走远,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眼底是森然戾气。 张执站在那儿独自美好,洒脱的和身边的男生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拍了下靳谈的肩膀,“怎么说啊,少爷,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靳谈手指轻擦过那道口子,有点长,现在外面的血液已经凝固了。 “至于么?还给我发消息,非要我把迟芋找来,就是为了接她回去。”张执无所谓地踩着场边的枯叶,“人都把你破相了,你还担心人家害怕。” “我说,靳谈,你栽了。” “少吓唬她,对女生不能温柔点儿。” 张执嘴巴都要说干了,再看靳谈捏着烟吞云吐雾,置若罔闻。 妈的,全白说。 二十分钟之前。 靳谈紧紧握着周棠的手腕,呼吸尽数落在她颈侧,温暖的气息,又陌生又熟悉,眼看薄唇要落在她屏气时凸起的筋脉上。 扬起来的右手让周遭的空气一瞬间停滞。 时间动,手落下。 没真正打上去,靳谈身形迅速地躲开,脸色陡然间阴沉如黑夜。 周棠的指甲昨天晚上刚修剪过,还是锋利的边缘,直接划过他眼尾,剌出半长不短的血口子- “就是这样,他要……”亲我。 后半句周棠没明确说出口,迟芋懂得又多,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勇士啊,小棠棠,你也不怕他当场给你一拳,那里人烟稀少,到时候说不定还没人为你作证。”迟芋盯着她发红且发烫的脸,故意逗她。 “我……当时只是身体要自保做出的自然反应。”周棠认真解释。 迟芋搂着她,“哎呀,你放心,他才不会动你,刚答应要完整的把你还回来,你看他不是叫了张执带我去找你。” 是这样吗? 周棠有些看不懂他。 是从哪一刻开始转变的呢?如果说,海边车内那个吻是契机,那源头呢? 他请假的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明在这之前,他与她还停留在朋友间的距离。 名字 二楼食堂的左侧,靳谈刚吃完饭放下筷子,路过的人注意到他对面陌生的帅哥,多看了几眼,新一轮的八卦悄无声息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那好像是附中的张执,前几天还在我们学校打球来着。” “隔壁附中?” “废话,就算有几个附中,世界上也没有几个张执啊。” …… 张执用筷子戳着面前炸的酥烂的带鱼骨,旁边是浓油赤酱的红烧鸡翅,他以前来这儿找过几次靳谈,还没有哪一次有机会和他面对面坐在食堂吃饭。 “吃完饭你就回去?”靳谈问。 “不回。” “怎么不走?今天我不打球。”靳谈看了他一眼。 张执挑了挑眉,“课翘都翘了,你管我走不走呢?”说着,掏出张随身带着的银行卡,“你要是心疼饭卡里的这几个钱,我赔张卡给你。” “滚一边儿去。”靳谈在桌子底下的腿一抬,不留情面地重重踢上去,“今天你要是想死,直说好了。” 张执低头看着黑裤子上印出来的鞋底花纹,扯着裤腿拍了拍,兀自笑了,“这才多久没聚啊,脾气又见长,阿免今天是要来的,被我给拦下了,你的笑话我一个人看就行。” 靳谈不再理他,起身放好盘子就往外面走,徒留个阴沉落寞的背影给他。 张执刚在水龙头下面洗完手,一出门就看到靳谈头也不回地离开,喊了句,“喂,你就这么走了?不是说下午周棠有800米预赛,你不去吗?” “不去。”他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澜。 张执没信,又问了一句,“真不去?” 靳谈不回他了,黑绿色的毛衣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衬着几分慵懒随意,显得他整个人愈发放恣不羁- 迟芋和周棠刚从超市零食区走出来,天色就有些暗了,乌云挂在西边抱成一团,似乎有一场可预料到的暴雨即将来临。 蒋淮则手里拿着迟芋选的蓝莓味QQ糖,站在门口,“这雨暂时不会下,等她跑完步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什么破天气,领导不是开会选了天气好的这两天吗?天气预报这么不准了?”迟芋刚帮周棠别上号码牌,抱怨道。 周棠要去检录处等候,叁个人在有顶的看台下分别。 这里是早上副校长致辞的位置,刚找到空位坐下,蒋淮则把手里紫白色的包装袋递过去,“你的糖。” 迟芋谨慎地看了他一眼,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他这么自觉?没扣着她的糖,也没说对牙齿不好之类的话。 果然,第六感应验,他下一句就是—— “还不说?又认识的谁?”蒋淮则的表情没有要发怒的迹象,但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里磨出来的。 原来他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还为此纠结。 “什么谁?”迟芋佯装不知,沿着塑料边缘撕开包装袋,软弹的紫色糖果被捏在两指间,递到他嘴边,“吃不吃?尝一口。” 蒋淮则偏过头,手心抚摸到她腰侧,语气暧昧不明,“昨晚,你是不是忘记了?” 迟芋抿着唇,想要避开这双温热的大掌,微蹙着眉小声说道,“蒋淮则,这么多人呢,你拿开。” 他反其道而行,可谓是得寸进尺,黑眸看向她。 今天运动会,她并没有穿百褶裙,长裤在她身上也藏不住那双修长笔直的腿,而在这背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最清楚。 大腿内侧的白嫩肌肤,有一处昨晚留在她那儿的牙印,情欲涨到浓时,他没忍住张嘴去咬,口腔里布满血液溢出的铁锈味,耳边是她喊疼的温软呻吟。 色情与暴力的完美结合,他与她的心也慢慢熨帖靠近。 “哥哥,疼……” 也就是无数个类似于这样的时刻,蒋淮则才能够真实的感受到她还在身边。 他的目光又移到她的唇瓣,沾了唾液的嘴边似是勾引。 忽地,迟芋拍开蒋淮则在她后腰处做乱的手,他轻咳了一声掩饰面上一闪即过的不自然。 “事先声明,张执呢,他是靳谈的朋友,不是我的,他只是叫我去把周棠接回来,早上那会儿她和靳谈应该是有点小摩擦。”迟芋望着台下,视线中一直在找周棠的身影。 蒋淮则没继续问下去,挪着屁股靠近,低哑的嗓音飘进她耳朵里,“还疼吗?” “下次不许咬我。”迟芋自以为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好。”他眼底流露出浅笑。 检录完毕,周棠站在5号跑道,隐隐约约能看到迟芋站起来冲她挥手。 裁判老师站在起始点高处,手里拿着小旗子,把脖子上挂的哨子放到嘴里,大声喊了一句,“预备备……” 伴随着发令枪的声音响起,各个跑道的女生迈步出发,800米要跑两圈,绕到迟芋所坐的这边时,她站起身为周棠喊加油。 她也知道周棠现在压根听不清,还是拉着蒋淮则一起,“你喊啊,我不是让你来当哑巴的。” “嗯,加油。”蒋淮则颇为无奈地喊了一句。 “你再大点声,像我这样。”迟芋举起手放到脸颊两侧,权当扩音器。 陵和的秋雨快要来了,乌云沉沉的,天色也暗下去几分,操场上是少年肆意奔跑的身影,十七八岁的年纪,永远无惧当下,永远正在出发。 风裹挟着雨滴飘过来,沾湿了少女的发尾,她的眉眼,始终温柔恬静,没有时间去管雨下得到底多大,只是追随着场中飞扬的背影。 她的朋友,还站在那里。 很多年以后,有人问蒋淮则为什么会被他的妻子吸引,为什么只有她让他此生念念不忘? 而在无人知晓的隐秘角落,保存完好的那本湛蓝色的日记。 末尾那页,写着这样一句话—— 她是生命力很强的人,能遇见她,我是幸运的。 为了年少的心事不宣之于口,他用一种几近克制的方式,让墨水洇透纸面,以致于再次打开时,把她小心翼翼地藏进未来里。 落笔到那处,他就会重新看到她的名字。 【迟芋】 我们(二更) 雨势渐渐从雨丝转为雨点,操场上这一轮的比赛在有人冲过终点线时到达尾声,同伴们赶去庆祝,有老师撑着伞有序安排撤离。 喇叭里响起要大家躲雨的声音,也发通知说今天下午的项目会推迟。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五点就可以出校门回家。 迟芋怀里是蒋淮则留给她的校服外套,临走前他说,“我在车子那儿等你。” 周棠身上没怎么湿,第一眼就看到迟芋递给她的水,接过道谢,对视时忽然哈哈大笑,外面乱作一团都与她们无关。 迟芋伸手去擦脸上的水汽,“周棠,半决赛再看你喽。” 侧面台阶的最高处,同样站着两个人,张执手里握着伞柄尾端,神情复杂探究,“靳谈,你有病没病啊?我对你这种行为很不理解,真诚点儿会死啊你?” 靳谈视线只盯着一个方向看,那里两个女孩晃着脑袋笑得前仰后合。 他其实心里早就暗骂自己病入膏肓。 说不去的时候是真的,站在雨中看着她晋级也是真的。 都是真的,有时候他自己也不懂一些不受控制的行为,比如无数次想要靠近,哪怕她的名字是周棠,当然也包括那个游离在边缘的、无故的吻。 “走吧,回去。”靳谈淡淡出声。 黑亮车身的保时捷副驾上,张执以为今天见证的闹剧会到此为止,再看身侧下意识皱眉又趋于平静的靳谈,前方的雨刷规律地扫动。 窗外是穿着单薄的周棠,人长得瘦瘦的,像是经不起风吹,站在路边等车的样子脆弱得摇摇欲坠。 “要不……你做个好事,送她回去?”张执几分钟后就觉得此时自己的提议是脑子抽了,且没事找事。 方向盘猛打,轮胎在地面滑行一段距离堪堪停下,靳谈打开车门,淋着雨去扯周棠的手腕,他的肩膀全湿透了。 毛衣变得很重,颜色灰暗,糟糕的状态有点不像他。 熟悉的气息,没来由的怒火,手心滚烫的温度,在暴雨里疯狂又野性。他的棱角被衬托的更加锋利,干脆的步伐就这样刺伤周棠。 她前一秒还觉得他清高矜贵,下一秒就发现那些不过是他表现出来的假象,实际上他满身负能量,还是自大狂,内里只有暴戾因子占据主导地位。 “你放开我?你疯了?”周棠狠狠一甩,手腕上的皮肤登时发红,骨头被攥得生疼。 靳谈的发梢开始往下滴水,再看周棠,刚才还完好无损的伞,现在就孤零零地躺在脚边,伞面翻折,伞骨断裂,彻底不能用了。 他对她的骂声无动于衷,径直打开后备箱拿出早上脱掉的黑色冲锋衣,替她披在肩膀上,布面防水。 张执目睹一切在他眼前快速地发生,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起身跪在车座上爬到后座,内心骂了靳谈一万遍。 操啊! 都说了让他对女生温柔点儿,他妈的,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靳谈拉开后车门,无声地看了一眼,又打开副驾把周棠塞进去,“坐好,系安全带,送你回去。” “我说了不需要,听不懂吗?”周棠的音量在狭窄的空间里尤为刺耳。 靳谈上车,贴过去帮她弄好安全带,也不去看她脸上的表情,这么近的距离,只能感受到无尽的挟持和压迫感。 周棠突然崩溃,和眼前这个人说什么也不管用,蹬掉脚上的鞋踢在前面,整个人蜷缩在副驾的最右面,淋过雨的头发在胸前成一绺一绺的。 她烦躁地拨开,再看靳谈已经踩上油门,她的情绪更不好了。 “靳谈,你把自己当少爷,是不是以为全世界的女生都要捧着你,生怕磕地上碎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送谁回家就送谁回家?你有没有……” “我送谁回家了?你看到了?除了你,我送过哪个女生回家?”靳谈深呼吸,看过去打断并且质疑她的话。 等红绿灯的间隙,靳谈空出手去捏她的下巴,固定住不让她继续挣扎。 他的那双眼睛有些疲倦,里面布满红血丝,但强势不减。 周棠嘴唇翕动,还没开口,就听到他一贯漫不经心的嗓音,磁沉悦耳,迷惑着全身上下的敏感神经。 他说:“周棠,你拿老子的脸撒气,到现在还没消?” 下颚线分明的男生微微倾身,靠近她,周棠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撞进另一道灼烫的视线里,她感觉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他吓的。 空气瞬间凝固,从头顶凉到脚底,周棠脚上的袜子不知何时滑落在座椅底下。 “咳咳……” 后座的咳嗽声略显尴尬,张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再不说话这两个人都要当他不存在,拍了拍靳谈的椅背提醒他做个人,“我说你行了,都要感冒了还在这里磨蹭,生病了我可不去你那里端茶倒水。” 周棠吓得更是缩起来,说话的声音磕磕绊绊,“你,你什么时候在的?” “一直都在。”张执想打电话叫梁敬免来接他,这车里似乎不属于他,眼神看向靳谈,又移开去看周棠。 是的,他确实不该在这里。 夹在这两个辣椒人之间,真挺晦气。 张执是了解靳谈脾气的,从不退让,家庭教育的成长因素导致他说话做事永远带着侵略性的霸道,有点独断专行的那个味儿。 至于周棠,单单见过的这两回,早上划伤了靳谈的脸,下午就搁眼前和靳谈呛声,都是只懂得进攻不懂得防守的“人才”。 “停车,我自己打车回。”张执无奈地看着窗外的雨势。 没关系的,哪怕淋湿也不能成为“战争”的牺牲品,溜之大吉为上计。 靳谈递过去车里唯一的伞,在转过路口的地方停车,街对面的晚餐店烟雾弥漫,张执戴上头顶的帽子,左右看了看,孤身走到人行道上。 车内重新归于平静,但气氛很是诡异,靳谈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她的脸透出一种不应该在这个天气出现的绯红。 “你看我干嘛?看路啊。”周棠泡得发白的手指伸向前方。 靳谈不说话,把车子直接熄火,空调停止,周棠忍不住蜷缩着取暖。 她好冷,全拜他所赐。 周棠越想越恨的咬牙。 以为关系僵的快要降至冰点时,靳谈的指腹触摸到她眼底的水渍,顺势用掌心抬起她的下巴。 靳谈说:“周棠,要不我们在一起吧。” ——微博@清尔柒七 加更get 下一章是迟芋amp;蒋淮则。窗外暴雨如注,他们俩do的昏天黑地。 小橙花巷 鹤城的位置距离陵和市区,大约要四十分钟的车程,雨滴在车窗上流淌出斑驳的水痕,司机大叔慈眉善目,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天气抱怨着当下生意难做。 “你们要去鹤城?到哪里去?”司机看着后视镜问了几句。 迟芋还在拿纸巾擦裤腿上面溅到的泥,也没抬头,就回他,“我们去小橙花巷。” 然后,又把手中已经脏掉的纸当垃圾塞进蒋淮则的外套口袋里,他看到了,但没说什么。 “叔叔,你也是小橙花巷的?我听你的口音有点鹤城的意思?”迟芋小时候眼睛里就带着股机灵劲儿,现在正俯身趴在椅背上往前看,表情着实让人心生欢喜。 蒋淮则侧眸看过去,她好像一只能说会道的小狗,时不时撒娇卖萌。 司机低笑了声,语气带着和中年男人不太搭的娇羞,“我不是,我老婆以前住在那里,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了,口音也算是自然而然吧。” 晚上六点半,出租车亮着灯,三人一车停在路口。 蒋淮则弯腰把零钱递过去,迟芋站在他身边努力撑着伞,为了不让雨淋湿,她甚至踮起了脚。 “正好三十二,你数数。” “不用了,我看你们都是学生,这年头占小便宜的可不多。” 司机在车窗升起之前,多看了一眼蒋淮则,转头对着迟芋说,“小姑娘,我看啊,你身边这个小伙子长得真俊。” 尾气在雨中缥缈成雾,路灯散出光照到透明的伞面上,眼前有些朦胧。 迟芋当真把这话听进去,仰着脖子仔细打量起蒋淮则的脸。 也就。还行吧。 领口敞着,露出沟壑分明的锁骨,颈间凸起的喉结,再往上是瘦削的下巴,还有一头利落乌黑的短发, 有什么区别吗?他有的别人也都有啊。 蒋淮则就着这个姿势,拉过迟芋的后脖子,低头,湿热的唇瓣贴合,男性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吻得又重又狠,但他没伸舌头进去搅弄。 分开时,蒋淮则的嘴唇已经有了红润的底色,迟芋的唾液沾湿了那两瓣,路灯下,逆着不远处的光还在亮晶晶地闪烁。 迟芋酥麻的腿要站不稳,手里的伞开始偏移方向,雨水滴在他的发梢和肩背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蒋淮则低笑着松开她,胸口起伏。 他语气问得认真且没脸没皮,“这么看我,不就是要亲我吗?” 晕晕乎乎中,迟芋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又疯狂摇头。 这张脸上,除了嘴巴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其余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心想。 迟芋一直想问蒋淮则,今晚为什么要回来? 但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开口只能说,“我饿了,晚饭吃什么?” 蒋淮则眼眸微深,眼皮上下扫着,顺势接过她手中的伞,揽过她的肩头又勾起唇角,“待会就吃饭。” 从小橙花巷的路口往里面走几步,就能看到泛着红光、绿光的广告牌,这里有一处公园是古文化遗产,坐落在南面,保存尚完好。 本应该早早被时代洪流冲刷,再裹挟着发展与进步,从而淘汰掉的小巷,因为后发现的遗迹就没能等来它的翻新,从此成为了人们会驻足观赏的历史信物。 小橙花巷里以前住过不少人,老人小孩,总来来去去的,如今该走的都走了,只有它似乎还停留在过去十年的模样。 地面井盖的周围坑坑洼洼,现下已经积了一滩水,光影倒映且交错,老式电线杆看起来杂乱又莫名的有秩序,广告牌的彩光也逐渐虚焦。 迟芋不喜欢鹤城,也不想记得小橙花巷,更可以说是讨厌。 她皱着眉,站在巷子的一头有些局促,那些记忆顿时涌现让她失神片刻。 蒋淮则察觉到她情绪的细微变化,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 “你……”迟芋有些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按道理来说这不对,“你怎么知道?” 蒋淮则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牵着她往巷子深处走,在一棵树前停住脚步,偏过伞让她抬头看,“这棵石榴树,你还记得吗?” 迟芋眼前有些朦胧,已是秋天,石榴树枝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叶片,枯黄的叶湿漉漉地坠在末端,风吹雨打中有大部分零落成泥。 她每年都在果实成熟后,用力掰开石榴皮,一粒粒透明粉红的石榴籽扔进嘴里,在齿间脆沙沙的爆开,汁水香甜。 迟芋最喜欢的就是石榴味,也就是后来,蒋淮则在她身上嗅到的融合着少女馨香的别样气息。 “我记得。”迟芋说。 可惜,这棵石榴树不是她们家的,站在围墙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生长几年之久的树干的,只能看到调皮伸出来的枝桠在春天充满生机,然后慢慢发芽。 迟芋上小学开始就住在小橙花巷,蒋淮则是初中才搬过来的,这里的一草一木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熟悉。 蒋淮则低着头,拿起迟芋抱在怀里的,那件他的外套,掏出她在车上刚擦过泥点的纸,抿抿唇翻找着什么。 眉心舒展,摸到了。 “你这里有东西?我刚才从操场走到车棚的路上,还单手甩了几下,不会掉了吧?”迟芋扯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没说这里有东西,丢了你也不能怪我。” 蒋淮则失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掉,在呢。” “什么东西?” 迟芋又好奇,凑过头去看,蒋淮则下巴还没来得及收,直直地磕了上去。 “啊——”她两只手摸着头呼痛,模样呆头呆脑的。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巷子里路灯的间隔较远,微弱的光照上去,蒋淮则的手心正躺着一枚手掌大小的人偶,是个女娃,脸蛋圆圆的,捏得很可爱,但看上去制作它的主人像是个新手,有些地方能看出来是反复调整过的。 迟芋静悄悄地看着,女娃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背带裤,白球鞋,扎着马尾,头上的发夹是咧着嘴笑的半颗石榴。 小巧精致,是可爱没错。 就是,这灰底的棕蓝色相间的条纹T恤,怎么越看越像…… 浅浅的呼吸声,眼睫上方有阴影笼罩下来,迟芋听到蒋淮则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但沉缓有力。 “迟芋,今天是10月21,生日快乐。” 迟芋恍然,原来不是像她,这玩偶是Q版的她,包括这些衣服和鞋子,她都穿过。 许愿(H) 迟芋伸手把小人偶拿起来,对着光线亮堂的地方,左看看,右看看,回身问蒋淮则,“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不好看?”蒋淮则听着她这语气产生了自我怀疑,虽然是初次接触到石塑粘土,但应该成品也没有那么差劲吧。 迟芋握在手心,故意拉长语调不说话。 蒋淮则抬手把东西拿回来,转身就往路边亮着灯的地方走,语气里除了非常明显的失落,还有倔强,“不要算了,先去吃饭。” 迟芋脚步踉跄着追上去,躲到伞底下,愤愤道,“我没说我不要。” 她手心向上,放到他眼前勾勾指头,“你还给我,哪有送别人礼物还要收回的道理,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不还。” “哎呀,哥哥,很好看,我很喜欢,真的。”迟芋抱着他的胳膊,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礼物。 蒋淮则明显落于下风,脊椎处有一道快感直冲他的天灵盖,喉结吞咽压了压,眼神瞥过去制止她,“你别叫。” 迟芋愣了下,待反应过来,连礼物也不要了,换成她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她叫什么了?神经。 果然闷骚的人听到半句话就要想偏。 害她白感动半天。 蒋淮则在身后就看她像只小兔子一样溜得贼快,走到门旁写着“欢喜小馆”的店门口停下,喊她,“不是饿了吗?别跑了,这家。” 迟芋与他擦肩而过,撞了他一下才走进去。 蒋淮则还在把手里的雨伞收起来,她这一撞,伞面挂着的水珠直接甩在了他的衣服上,湿掉半身。 他也不生气,坐在迟芋对面欣赏她气鼓鼓的小脸。 迟芋才没空看他,翻着菜单图片,挨个叫出菜名点餐,“老板,要京酱肉丝,干炸蘑菇,还有这个,香辣火箭鱿鱼……” 一直没出声的蒋淮则在听到奇怪的菜名时,淡淡开口,“清淡点。” 迟芋还是没施舍过去一个眼神,但合上菜单时又补充道:“那就再来一份清炒秋葵,两碗米饭。” 老板是位瞧着有点妩媚的女人,身上穿着改良后的墨绿色旗袍,腰间系着围裙,点点头笑着说,“好,需要喝什么吗?” “我要一杯冰水。”迟芋不假思索。 “温水,两杯。”蒋淮则看着老板礼貌地说。 老板了然于心地笑笑,没问什么,再从厨房里出来时,托盘上面三杯水,两杯放到了迟芋面前,一杯放到了蒋淮则面前。 她没有立刻转身就走,竖着托盘放到怀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转头对着迟芋说,“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还要任性些。” “不过他也没错,你也没错,冰水能喝,少喝。”说完,她又把冰的那杯水往迟芋面前推了推。 迟芋看着她干净的指甲,仿佛本该是不染俗世的仙女,但留在烟火气里也是别有一番风韵,对上狭长明亮的眼睛,问着,“那,你是有多任性?” 老板扶着桌面,没再继续答,开玩笑似的说,“吃我的饭,我可不附赠故事。” 话毕,她款着腰身走到吧台后面。 这里的环境更像是私房菜的氛围,迟芋进来时没注意到,现在再看,才发现有一面墙贴着许多水墨画,和这屋子很搭。 处处都有一种专门为这画设计这间餐厅的合适感。 “老板看起来,是个有故事的人,说不定还是男朋友之类的。”迟芋想得入迷,一时忘记自己还在生气状态,对着蒋淮则就把这些话说出来。 蒋淮则端过她手边的玻璃杯,是那杯冰水。 “不生气了?” 迟芋从鼻子里哼出声,的确不生气了,只是问他,“你怎么还记得我生日?”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你转学的原因?”蒋淮则反问,看着上一秒还能与他人侃侃而谈的女孩,这一秒眼底的落寞。 迟芋不想提这件事,“谢谢你还记得啊。” “我是你男朋友。”自从答应谈恋爱起,这还是蒋淮则第一次以这样露骨大胆的表达阐明事实。 “我知道啊。”迟芋听话的把那杯温水端到嘴边。 饭菜全部上齐,两个人安静地吃着,蒋淮则知道她不想说,轻轻叹着气。 直至走出餐厅,迟芋跟在蒋淮则身后,她踩着地面映出的影子往前,雨已经停了。 玄关处能摸到客厅的灯,迟芋刚要按开,蒋淮则忽然转身捉住她的手,搂着她的腰,低声说着,“先别开灯。” “噔”—— 火苗亮起,蒋淮则空出的手里握着小卖部一块钱能买到的那种塑料壳打火机,递到她嘴边,这么近的距离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一团热意。 “干嘛?你不是不抽烟吗?这哪里来的?”迟芋作势要他灭掉,太烫了。 蒋淮则也不催她,看着火焰燃烧,两个人搂抱的空间里能听到呼之欲出的心跳声,“迟芋,许愿,记得吹蜡烛。”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不喜欢吃奶油蛋糕,所以她的生日,他并没有准备生日蛋糕。 迟芋眼眶有些湿润。 他说的那句喜欢她,原来不只是喜欢她。 她的嗓音染着哭腔,哑声许愿,再睁眼,吹气,房间内重新回归黑暗。 迟芋仰着头,微抬着下巴,温暖的唇瓣主动覆上前。 蒋淮则揽着她的腰固定住,任由她的胳膊借力攀附。 极大的满足感在他心底荡漾开,就是要这样,拥抱,接吻,把源源不断的热意互相传递,致使爱意分明,你我知晓。 迟芋伸出舌头,学着他的手段轻易就能撬开齿关,辗转着探进去纠缠,越吻越深,蒋淮则已经占据主导权吸得用力。 “嗯……” 浴室里,水汽氤氲,迟芋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在极短的时间里被脱掉,只知道现在腰间唯一的内裤正垂落在脚腕,蒋淮则打横抱起她走到淋浴下。 好了,这回彻底光溜溜。 许久没做的紧致感令迟芋倒吸一口凉气,她趴在冰凉的瓷砖上气喘吁吁,滚烫的性器就那样戳在她屁股上,带着原始欲望的呼吸声沉在她的耳畔。 蒋淮则忍得发疼,用手撸安全套的时候,心态差一点没稳住,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紧紧绷着,磁哑的声音说,“迟芋,让我进去。” 他掰开她的臀瓣,留出适当的空间让他容身,沿着腿缝慢慢抵进去,找准小穴入口,直直地插着,上面的青筋摩擦着穴肉。 迟芋有点难受,夹得更紧。 蒋淮则举起手去摸迟芋的前面,指尖在那处轻轻剐蹭着,诱哄道:“放松点儿。” 紧接着,又去揉她两团柔软的胸。 边揉边挺身,穴内已经流出足够接纳的蜜液,一瞬间毫不费力地撞了进去。 “啊……” “嘶,疼死了,不是我过生日吗?为什么快乐的人是你?”迟芋反手拉着身后蒋淮则的腕子,恳求着,“你慢点。” 蒋淮则在她体内做坏,硬挺的阴茎抽出来再次狠狠地贯入,问她,“你不快乐吗?” 迟芋喉咙都变得沙哑,腰身塌了下去,一巴掌打在他胯骨上,“你觉得呢?” “我想操死你。”蒋淮则说完就沉着劲腰发力,把剩下半根也全部顶进去。 迟芋捂着嘴呻吟,小橙花巷的房子没有陵和市区那么隔音,这里又不是荒无人烟,兴许这个点有一部分并没有入睡。 “好了没?别做太久,我明天还要去看周棠比赛呢。” 蒋淮则把她像个煎鸡蛋一样翻了个面,视线中是她一览无余的脸,坠着无边情欲,只需推动,就能布满情潮,似乎是为了惩罚她对这事的不专心,又蛮横又强悍地抽插着。 迟芋的嗓音被撞得支离破碎,哭喊着求他慢点儿,仅仅几天没做而已,也不必恶狼扑食一样把她搞死在浴室里。 蒋淮则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喘着,迟芋还没从小腹胀痛的余韵里缓过来,性器前端碾磨着空虚的要点,没撑住,她的双腿狠狠打着颤。 “嗯啊……哥哥啊啊……” 蒋淮则射出来后,还是待在迟芋体内,抱着她,让她的双腿悬挂在他腰上,下巴抵在她肩窝处寻求着慰藉。 低沉的嗓音喃喃重复,“迟芋,每年的生日我都会陪你过。” = 逃跑 隔着雨幕,周棠缩在座位上不敢动弹半分,一道道的水珠蜿蜒在车前玻璃上,与外面冰冷的环境有着阻碍,可是她却觉得自己从头凉到脚。 他刚才说什么?我们在一起? 宕机的片刻,周棠什么也没想明白,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靳谈的脸,单论他这外形,表情是冷酷的、身材是健硕的。 这类人,有一个特质,像是不屑于会说假话,因为相比于骗人,直白出击就能得到的东西根本无需不择手段。 奈何言语品在周棠的耳朵里,平白多出些又帅又多情的属性。 假的,吓唬她的。 周棠尬笑了下,紧张地吞咽口水,撩开肩上的湿发,睁大眼睛打量着靳谈,“你没吃晚饭吧?要不……” “周棠,你不耳聋吧。”靳谈随意戳穿她转移话题的小伎俩。 “你有病吧?”周棠逐渐冷静下来,情绪没刚才起伏那么大,自顾自地淡声道:“你不是要送我吗?我家你知道在哪里,走吧,开车。” 靳谈猛地倾身,手摸到座椅侧边调整,放倒了周棠靠着的椅背,她整个人的重心下降,更加没安全感的缩着。 “靳谈,你要干嘛?”周棠肉眼可见地更慌乱了,靳谈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不仅阴晴不定,做的事更是难以捉摸。 总之,他很危险。 上半身笼罩到眼前时,周棠就猜到他又要做什么,她伸手想去推开他,然后手腕轻而易举地被拧住,反剪到身后。 没有手的助力,她还剩下在座位上乱蹬挣扎的腿,屈起膝盖,就要踢上去。 靳谈已经从驾驶座起身,虚靠在周棠身侧,低头蹭到她耳边,威胁声懒散,但听的人却不敢不信,“周棠,你踹一下试试。” 她是待宰的羔羊,也是粘板上的鱼肉,反正这样的强势状态下,除非主动的人先行停止,不然她根本没有能力与之对抗。 靳谈如同一只原始森林的凶兽,身上携带着未开化过的野蛮与粗暴,露出獠牙,啃咬着少女猎物的嘴唇,再到肩头,以及细嫩的脖颈。 往往在选择方面,都是越脆弱的地方越好下口。 周棠的唇瓣被吸吮得发肿,似乎是撕破薄薄一层皮,现在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疼,也是车内,同一辆,同一个位置。 不同的是他的脾气和力度,她仰着头承受他疯魔般给予的吻,听到他微微的喘气声,还有咽唾液的声音。 “放开我。”周棠找准时机看着他的眼睛求情,立刻攥着腰间的松紧校服裤,“不要,别扯我衣服。” “你他妈的,别脱我裤子,靳谈。” 靳谈深呼吸闭上眼,仿佛没听到,完全陷入占有欲作祟的冲动中,他趴在周棠的肩膀上,发丝湿漉漉的,扫在她的侧颊。 湿热的舌尖舔上她的动脉,脱她裤子的手收回来去扯短袖的领口,质量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差,用力拉开,只堪堪裸露出光洁的一小块肌肤。 锁骨处,靳谈终于慢下来,抬眸对上她盈着水光的瞳孔,扯了下唇角,单手五指覆上脖颈,先是轻握住,再缓缓收拢。 周棠眼眶被逼出泪水,喉咙扼住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成句子。 然后那自泪腺处流出来的液体,沿着脸庞受重力滑下,靳谈冷眼旁观,任由周棠小声哭泣,最终汇聚到下巴,带着体温就这样滚落到他的虎口。 他手掌心似乎被烫了下,稍微怔忡,力道放松准备饶过她。 “原来你会哭?”靳谈突如其来这么一句直接打断周棠的抽咽。 印象里,是她穿着那身极尽妖冶的红色连衣裙,高傲的像位手持权杖的女王,原来骄阳般热烈的女孩,此刻也会害怕,会流泪。 靳谈眯着眼睛看她身后乌黑的发,发梢处已经不滴水了,她的身体在他怀里惊惧得发颤,哑着嗓子颇有耐心地又问她一遍。 “周棠,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周棠没说话,意思不能再明显,好不容易支开两个人靠得太近的身体,维持着短暂平静的气氛,靳谈在等,周棠也在等。 他等她答应,她等他放开。 倏地,周棠轻轻咳嗽起来,直起腰用手肘去撞他,“别掐我。” 靳谈一时不察,真让她给推开了半寸,后背抵到座椅,他弯着腰笑得勾魂摄魄的,还有心思同她开起玩笑,“那你想怎么样?要抱着?” 殊不知,这种看似判若两人的行为,正是他矛盾的中心,一方面,靳谈并不知道自己对周棠冲动的来源,另一方面,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周棠。 所以,他为了验证这种无厘头的情绪,拼命探究对她会做到何种地步的阈值。 答案昭然若揭,某一刻,他也期待能从刚亲过的那张嘴里听到回应。 周棠在靳谈思考的时间里,独自收拾好被揉乱的衣摆,看了眼地上黑不溜秋染过泥水的袜子,停顿半秒,还是直接把脚塞进鞋子。 忍忍吧,不穿袜子是难受,但是待会好溜之大吉。 靳谈靠在椅背上,余光能注视到她的一举一动,见她顺手拿过前面的纸巾盒擦干净颈侧的水,眼神多多少少晦暗不明。 就那里,他刚摸过,还亲过。 周棠调整好椅背,望了眼窗外,感觉这雨快要停了,又转身对着靳谈,扬起了明媚的笑意,不同于今晚阴沉的天气,她此刻雨过天晴。 嗓音没了刚才的怯懦,亮亮的,问他,“你是不是没接过吻?不会伸舌头?” 靳谈亲过她两次,回回都是在嘴唇上摩擦,就跟有病似的,要说他是怜惜,强硬的方式也不至于在这处表现绅士,要说他是洁癖,那就更不可能了。 周棠刚刚才想明白,思绪之大胆。 他不会,根本没接过吻,还是初吻吧。 靳谈先是认真地侧眸去听,然后表情一秒就变化,终于,周棠在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捕捉到了被她反客为主的失败。 她的嘲笑,他神色的崩裂。 周棠看准时机,快速反手打开车门,没等他生气,人已经关上门往路边站台跑,那里有不少出租车经过,她想都没想招手坐进去。 刚系好安全带,她依旧心有余悸,稳了稳才和司机说出地址。 靳谈当真被气笑了,拇指擦过嘴唇上刚和她纠缠后的湿润,舌尖顶了顶腮,无声地笑了几下,看着周棠逃跑的方向,“呵,周棠,你真行。” 没启动,他就空坐在车子里,看着来来回回的行人,仔细回想着周棠那些话。 靳谈身体往后仰了仰,从座位间的缝隙里找到刚才掉落的手机,一点开,找到为数不多的联系人,备注周棠姓名的上方就是张执。 他点进去,头一次发个消息磨磨蹭蹭的,以至于最后也没有发送成功。 又退出页面,重新点开浏览器,在输入框里搜索——【接吻的方式】 直接跳出来十几种答案,靳谈一眼扫过去,锁定了其中的名词,律动之吻。 还没看完,“咚”地一声闷响,手机又砸进了座位底。 这回是靳谈自己想要摔脱手的。 周棠:我逃 靳谈:不追,且上网找答案 信件(一更) 陵和地处南部,近些年来发展势头较好,也能称得上是人杰地灵。 廖思闻站在临近湖湾的三层别墅门前,足足待了二十分钟,头发被打湿后黏在头皮上,到处都是紧巴巴的,她也不觉得难受。 她先是从上至下观察这幢房子,传统的斜坡房顶,铺的是红色的砖瓦,雨水浇灌下颜色已经变暗,同色系的大门前面,是铁艺的小栅栏,她曾经很喜欢横杆上雕刻的花纹,似乎是一种草。 那时候年龄小,得以住进这座房子时,才三岁左右,每回跟在母亲身后,伸手触摸到弯弯曲曲的纹路,她就知道自己回家了。 视线落到三层阳台处停了会儿,站在那里往远方眺望,能看清对面悠悠流淌的湖水,其中有一个位置,是她的房间。 廖思闻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早上出门前刚换的米白色刺绣连衣裙,脚踝上方的裙摆有一圈彩线绣制的不知名小花。 花朵颜色鲜亮,她忽然觉得过分刺眼,抬脚在水洼里踩了一下,泥点溅到上面,失去原本的光泽,再也回不去了。 她再也回不去了。 廖思闻喃喃自语,唇边漾着讽笑,等身体冷的透彻时,才直起身子,迈步走向前,用手背关节轻轻敲在那扇门上。 时间是晚上六点半,苗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敷着面膜,电视里随意播放着某台晚间剧,周围安安静静的,只有敲门声愈发清晰。 “来了。”苗盈起身穿上家居拖鞋,脚步噔噔,一打开门,声音明显是被惊吓到,皱着好看的眉避开,“闻闻?”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啊?站到门边换掉再进去,待会地毯都弄脏了,明天也不知道还要不要下雨,家政阿姨可能不过来。” 她的话像是实打实的炮弹一样炸进廖思闻心里,外面暴雨,作为母亲她不仅连最基础的关心都没有,出口就是担忧她身上的泥水会弄脏地板,以及对她的所作所为并不满意,甚至极度贬低。 廖思闻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和那些雨水一样冰凉,扯着唇问她,“妈,我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吗?还是把我当作……” 问话戛然而止,二楼阶梯上传来哭声,廖思闻偏头看过去,祝奚衡趴在地上,睡眼惺忪,嘴里一直喊着,“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妈妈,疼……” 苗盈来不及听她刚才问的是什么,只留下一句话,“闻闻,你赶紧拿毛巾擦擦,你弟弟哭了,我得过去哄他睡觉。” 随即,苗盈扯掉脸上的面膜,丢进垃圾桶,忙跑过去抱起瓷砖上的小男孩,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 仓促间,留给廖思闻的只有单单一个背影。 廖思闻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对发生的这些已经习以为常,本该是这样的,苗盈只是把她当作可以哄祝以生高兴的物什。 至于在这个家里孰重孰轻,自是分明。 廖思闻蹲下身解开帆布鞋的鞋带,累得蹲坐在地上,久久未站起来,她盯着不远处毛茸茸的地毯,不止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笑话。 她就这么满身脏污的坐在地上,与地毯的距离不远不近,走神的时候连门外停车场的鸣笛都没听到,等身后响起密码锁的开门声,她转过头看向来人。 是祝以生。 她户口本上的父亲。 祝以生常年戴着眼镜,气质是这个年纪的男性少见的儒雅,拥有着骨子里的绅士,为人风度翩翩,说话也是极为温和的,俨然是一位慈父的形象。 他放好公文包,关心着廖思闻,“闻闻,你怎么坐在地上啊,快起来,地板多凉啊,去房间洗个热水澡。” 廖思闻垂着头,眼睛倏地就红了,低低地回他,“祝叔叔,你回来啦。” “嗯,这雨真是突然,小心着凉,快上楼去吧。”祝以生卷起腕间的衬衣,扶着廖思闻的手臂给她拽起来,“怎么淋成这样,可以打电话给我,正好去接你。” “地板会脏。”廖思闻站在原地没动弹,说完后默声。 “我待会过来清理,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小事。”祝以生推了推她的肩膀,还是坚持让她上楼。 廖思闻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又说了一声:“祝叔叔,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祝以生点点头。 廖思闻的房间里有浴缸,是后来专门为她重新装修的,等放满热水后,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很舒服,她的身体也渐渐回暖。 她双腿蜷着,闭上眼睛,稍微用力就滑进水里,液体漫过头顶时有一种包裹感和窒息感,在这个家里,反倒是一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照顾着她,也只有从他身上才能体会到那些失去的,原该属于她的。 苗盈是在25岁那年和廖均离婚的,隔年就搭上了祝以生,没多久就带着刚满3周岁的廖思闻住进了这里,如今在这儿已经睡了十几年。 廖思闻对小时候的记忆并不多,只知道苗盈要离开廖均,那场所谓追求下一场爱情的奔赴中原是没有她的。 是祝以生爱极了苗盈,觉得女儿还小,不能放任不管,再者说离婚以后孩子分配问题,的确不能都交由廖均来处理,这样是没有未来的。 因为廖均婚后暴露本性,表面在场子里混得开,实际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赌鬼。 二十几岁的年纪不去打拼未来,凭着吹牛逼的本事以及那张看起来还不错的皮囊,就这么勾上了当时才十七岁的苗盈,生下了自以为是的爱情结晶——廖非。 苗盈自身也不是个甘愿安分的女人,有野心,会挑选,也更有勇气放弃一个自己爱过的男人,哪怕那时候的她仍旧一无所有。 廖思闻有时候是钦佩她的,除了母亲的那层身份,她的那张脸总是会扮。 她能够和廖非走到一起,过几年的同路人生活,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温柔知性,妩媚风情,苗盈样样都来。 谁喜欢看什么,她就装作什么模样。 就是这样不同的她,给自己的人生赢来了第一个转折机会。 祝以生的一见倾心,演变为后来的非她不可,给她带来了优越的生活条件,从那时起她就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日子。 廖思闻怪过她,却从来没有上升到恨的那一步,她恨不了,因为她能够进入陵和高中,全都有赖于苗盈为她交出去的大笔学费。 她是没缺过钱的,打从记事起零花钱就丰厚无比,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如今这样的呢? 是六年前同母异父的弟弟祝奚衡出生开始吗? 还是某一天放学,廖非在门口石墩前堵到她的时候呢? 廖思闻记不太清楚了。 廖思闻其实也是理解苗盈的,明明儿女双全,但在三十二岁时,仍然坚持生下这个儿子的做法,毕竟这是她能够和祝以生达成绵绵不绝的牵绊的最优解。 廖非比廖思闻大了五岁,因为是个男孩,所以才会被廖均留在身边养着。 祝以生当年预测的果然没错,廖均就是不靠谱,到底是把好好的一个孩子养废了。 廖非早早辍学,四处打工,也和他的赌鬼父亲一样,无所事事,成日只懂浸淫在乌烟瘴气的环境中。 渐渐的,再干净,清透的人也会堕落。 而这种堕落从来都是不可逆的,人会沉迷,会上瘾,会输的一无所有。 廖非就是在那个时候找上她的,廖思闻对这个哥哥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总觉得有些东西改变不了,血缘关系里的丑恶也是会延续的。 不管是他,还是她。 廖非在外面欠下了很多钱,起初廖思闻还会用自己攒的零花钱替他弥补,但是窟窿日复一日,只会越来越大,大到年幼的她根本支撑不住。 可他想吸的血却是越来越多。 直到去年,不知道廖非在哪里遇上了放话赏识他的老板,把他骗得晕头转向,还把廖思闻拉去了酒局,成为众多陪酒卖笑的一位。 她长得清秀,散场时,的的确确如廖非所愿,几乎都在夸他这位妹妹生得不错。 这类事情往往都是可预料的,她的选择甚至没来得及让她有后悔的时间。 “哗啦”一声,水珠四溅。 廖思闻起身,趴在浴缸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等套上睡衣,又看了眼上锁的抽屉,那里面躺着两支验孕棒,还有一份去医院抽完血,化验确认过的证明材料。 十七岁的她,就这样怀孕了。 那个已婚且有孩子的胖男人在她肚子里弄出来的。 得知事实的那刻,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崩溃的事情,只是忽然想起,自己所做的这些和苗盈没什么区别,同样的年龄,同样未婚先孕的身体。 所有,全部,如出一辙。 她也是烂人,但没有苗盈那样的好运气。 廖思闻脸上没有光泽,刚才水里闭气时间过长,让她此刻看上去有着死而复生的苍白,犹如失去血色的躯壳。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吧。 廖思闻打开手机,给那个自己憎恶,却无法拒绝的亲哥哥发了几条消息。 【转我5000,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晚上我是一定要见到这些钱的。】 【你也不需要用任何理由搪塞,你自己做的事情你最清楚。】 许久,对面都没有回应,廖思闻也没等,发完后就放好手机窝在被子里,手指头掐在肚皮上,忽然笑出声来。 孩子,真的很可笑。 磨蹭到半夜,她都了无困意,索性坐起来走到桌子旁,掏出一张堆在书架上的信纸,打开,四周是浅红色的花纹,还挺漂亮的。 廖思闻拿过笔盒里的黑色水笔,想想又放回去,再挑了一支蓝色的,蓝色字写出来应该和这个背景颜色比较配。 下笔,开头只有三个字—— 蒋、淮、则。 ——微博@清尔柒七 早餐(二更) 周五早晨。 迟芋昨晚睡前定下的闹钟是早上五点,从这里收拾好回陵和起码要一个多小时,再晚点,恐怕就赶不上周棠的比赛了。 她看着手腕上的痕迹,转过头再看蒋淮则一脸满足地躺在床上,她捡起手边的枕头砸过去,然后使劲想要掰开他圈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 无奈骨骼凸出,困得她毫无逃脱之力。 “你松不松开,我们真的要迟到了。”迟芋想用脚找回点支撑,然后还没准备动作就被他轻而易举地夹在强壮的双腿里。 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他说:“别动了,再抱会儿,就一会儿,我放你去洗漱。” 迟芋这回听明白了,没有比这让她感觉更倒霉的,刚才挣扎这两下,屁股后面莫名被那支棱起来的硬东西狠狠戳着,难受有万分。 “五分钟。”迟芋也不问他这时间究竟够不够,只说五分钟一到,她起身就走。 蒋淮则故意用头发蹭了蹭她的耳后,手臂箍得更紧了,嗓音又软又哑的,颇像是难得的撒娇,“不要嘛,十分钟。” “三分钟。”迟芋腿心还有点涩意,对这事并不上心,这时候还是周棠的比赛要紧,并没有什么欲望,她也不会退让。 “五分钟就五分钟。”他开始讨价还价。 “两分钟。”迟芋不再接受蒋淮则的无理取闹。 “……” 蒋淮则很少在这方面吃瘪,闻言沉了沉心,想着,下次绝对不能再心软,就该让她没骨头似的躺在床上,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处处阻挠他胡闹。 迟芋从卫生间出来时,蒋淮则裸着上半身在换衣服,他们家的衣柜自然有他的衣服留在这里。 坏消息就是没有她的。 她身上穿的是昨天那套,不过已经洗过烘干了,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清香,淡淡的,是好闻的,不是她用惯的洗衣液的味道,全身上下反倒像是腻在蒋淮则的怀里。 “好了没?要是因为你的原因迟到,你就等着吧。”迟芋有点不耐烦,她真的着急,说好要去看周棠比赛,总不能因为他失约。 蒋淮则走过去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偏过头边走边说,“要是迟到了,你要怎么样啊?我的人现在都是你的,任你差遣,行吗?” 他笑着:“以后呢,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好不?” 说完,蒋淮则趁着迟芋不注意,带着青柑橘味牙膏的吻落在她唇瓣上,轻轻的,却足够抚平她一大早被他整出来的怒气。 迟芋抿抿唇,还好不是薄荷味,但也是带着些微凉气的。 本来她是把手虚虚地放在他掌心里,就因为这个讨好似的吻,现在已经顺着指缝滑进去,最终十指紧扣,一路上都没再分开。 “就你会贫。”迟芋嗔怒着骂了他一句。 坐进他昨晚预约的车后座,等迟芋再转身,蒋淮则已经靠在她身上睡着了,这个角度看过去,睫毛又长又浓密,怪不得每次看向他的眼睛时,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拥抱他。 迟芋能够想象到,那双眼睛睁开时是如何动情,又是如何真诚地吸引着她慢慢靠近。 她只以为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昨晚放在全自动洗衣机里面转过的,却不知道恰巧蒋淮则家里的独立烘干机坏掉了,这些衣服是他在她睡着后,才起来用吹风机手动吹干的。 为了不让噪音传过去吵醒她,他换到另一个房间,把门关严实才开始行动。 吹风机风力不大,她穿的又是长裤,正好阴雨连绵,不这样做自然风是干不了的。 足足吹了三个小时,吹风机过热时,蒋淮则会停下,再等待十分钟,依次循环,直到天都快亮起来那会儿,他才整理好衣服,在她身边轻手轻脚地睡下。 迟芋五点闹钟铃声刚响,他就睁眼了,距离他睡着只过了三个半小时。 出租车到学校门口时,已经快到七点半了,迟芋用手指在蒋淮则脸上戳了戳,叫醒他,“起来了,你付钱。” 蒋淮则贴在迟芋肩膀上打了个哈欠,把钱递过去,站在柏油路边,还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应,脑袋发空。 冷静缓和了一会儿,他拽着迟芋走进一家热气腾腾的早餐店,喝完原味豆浆,他又吃了一个烧麦,才感觉差不多要清醒过来。 再抬头,蒋淮则就看到迟芋碗里的半个汤包,肉馅油滋滋的,汤水留在碗底,她只咬了半个包子皮就放下筷子,没再动过。 “你不吃了?”蒋淮则皱着眉,询问她,“不是你自己选的?” “饱了。”迟芋胡言乱语,她单纯就是没胃口,想买不想吃,但委屈巴巴的小脸卖萌,仿佛在说——杜绝浪费食物,要不你帮我吃。 蒋淮则装作没看见,最近这些天的早饭,她都是这样随意撒娇糊弄过去的,仗着他如今真的对她有求必应,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昨晚掌心抚触到她肋骨处,都觉得硌得慌,瘦成什么样了都。 他用筷子夹起其中一只,正当迟芋以为目的即将达到时,汤包从他的筷子上送进了她的嘴里,还没准备吐出来呢,她就听到说话声。 蒋淮则紧绷起下颚,语气却是淡淡道,“吃掉,待会晕在操场上,你要是想让周棠管你的话,你现在可以吐出来。” 汤包温热,又不烫,迟芋说话叽里咕噜的,蒋淮则只能隐隐听清一些词。 诸如…… “讨厌”“不要”“和你玩” 总之,就是对他没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却能让她自己内心觉得舒适无比,借机把火气撒完的话。 蒋淮则低头看了眼手表,再看迟芋慢吞吞的,吃饭就如同咽药一般磨蹭,出声催促着,“吃快点,都要凉透了,周棠的比赛推迟到九点,现在还有二十分钟。” 迟芋只听到周棠两个字,就埋头在碗边大口扒拉,直到吃完时,一刻也没停。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路上牵手,从这里,有一条直达操场的路。 ——微博@清尔柒七 试探(三更) 今天的太阳早早地悬在天空,等他们走到操场时,场边的横幅还没撤下去,依旧红得艳丽,只要风吹,它便尽情摇曳。 昨天的小型比赛已经比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只有早上的女子800,还有一个男女生长跑,下午只有一项,每年运动会结束之前的必备项目,就像春节联欢晚会的《难忘今宵》那样,永远最后,也不会缺席。 ——4×100米。 这个项目无论男生女生,只要上场,都会获得一大片的欢呼声,因为中间的草坪里会清场,是足够有感染力,周围观众喝彩声最多的项目。 跑步本身,是速度加快带起的风声,也是体内叫嚣沸腾的热血,更是每一位少年不可错过的时光。 迟芋双脚踩在增高的台面上,周棠穿着校服正在他们班的“大本营”里面,主席台前坐了好些人,有的在播报情绪高涨的获奖词,有的在整理面前的参赛名单。 五分钟过去,喇叭里响起周棠的名字,迟芋照旧捏了捏她的脸,说着,“小妞,加油,我待会还是去那个看台为你呐喊。” 800米要不了几分钟,周棠跑完以后就从半决赛跻身决赛,稍微休息过后,这批人就重新站上跑道。 周棠往迟芋昨天喊她名字那地方望着,寻找的笑容忽然停顿在脸上,目光偏移,向她身后看去,短短几秒,又瞬间收回,不再看了。 迟芋正疑惑,胳膊肘抵了抵在她身旁看起来有些困意的蒋淮则,“我怎么觉得周棠看的不是我啊?” “你怎么这么困啊,我都不困。”迟芋还有点炫耀的意思。 蒋淮则无言。 你当然不困,昨晚睡得呼呼的。 迟芋没再深究他为什么这么困,反应过来后似乎是想起来了,往右后方转头,直接对上了靳谈那双也正看着她的眼睛。 不对,看的不是她。 确切地说,是越过她的肩膀看着暗红色塑胶跑道里头,正站着扭腰热身的周棠。 “他怎么又来了,还真是锲而不舍。”迟芋转身小小声嘀咕着。 又转身看了一眼,才发现不止靳谈,他身边还站着好几位,张执笑得和朵花似的冲她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还有一个男生,那天球场见过面,但不知道名字,毕竟人以类聚,长得也是有几分妖孽,酷酷的,双耳处还带着几枚金属色的圆环,这回倒是没戴墨镜,直接穿了身哑光的黑色皮衣。 拽的和他周围穿着校服的同学像是不在一个次元。 距离不算远,隔着三个台阶,迟芋能听清他们的聊天。 张执说:“阿免,我必须得让你尝尝我昨天受的苦,就是他,晚上下那么大雨,他竟然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路边,真的没良心啊。” 不同的音色,迟芋猜测是他口中称呼的阿免,回他,“爷可是逃课来的,得见见让咱们靳大少爷这么冷脸的人物。” “我得看看呀,这女孩子跑得是有多快,靳谈开着车都没能追上,这种丢份儿的事太稀奇了,几年难遇,我今儿见证见证。” 梁敬免语气吊儿郎当的,压根不怕靳谈同他翻脸,巧的是,他就等着靳谈忍不住骂他,这样更是坐实了是有那么个情况的。 要真是这回事儿,他就更可以肆无忌惮地传播出去了,真兄弟就是所有人一起看笑话,最好糗态百出,反正光明正大取笑的事,好几年也不会有一回。 紧接着,迟芋身后就响起一阵嘲笑的“哈哈哈哈哈”声,放肆又纵情,她侧耳仔细地听着,认真记下这八卦,待会好问问周棠本人。 笑声持续了几秒钟,话音刚落,伴随着喉咙里沙哑的轻咳,尾音压抑着怒气,有点沉,还带着些克制忍耐,是靳谈在说话:“你他妈还看不看,不看,滚。” 梁敬免并未因为这句话有所收敛,反而继续输出,“哟,我当然看啊,哪句话刺痛你了,把你当哥们,你好歹透露透露,藏得怪深的,小心憋得慌。” 迟芋能听清,蒋淮则自然也能听得清,没等她再听到下面的对话,他冷冷开口,“换个地方看,打招呼用得着笑得这么开心?” “你吃什么醋啊,我再听听嘛。”迟芋轻轻跺脚,面向他打着商量。 蒋淮则生气了,丢下句话转身就走,“你觉得呢?那你就待在这里吧。” 迟芋连忙跟上,不敢惹,谁知道他这次生气又要哄多久。 张执是第一个注意到他们俩离场的,神情微妙地看了一眼,又转身和梁敬免说话,“要不打个赌,你猜那位能跑第几啊?”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跑道上的周棠,梁敬免终究没坐住,站直了身子,又多下了一个台阶去看,缓缓道:“前三吧,好歹得个奖意思意思。” 见靳谈又不说话了,梁敬免忽然想了个点子,侧身望着靳谈的脸,这不挺好看的吗?底下那位也的确是长得出众,但她面对他也不至于到要逃跑的地步吧? 追求到这个份上,不接受应该也不会是远离才对。 在梁敬免的爱情观里,一切简洁明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拒绝。 有什么大不了的。 梁敬免问:“张执,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女生是喜欢靳谈这款呢,说不定根本不来电,对吧,要不然怎么会恨不得逃出地球。” “你说的是这么个道理,但……”也没道理。 “哎,我有个招儿,但是得靳谈亲自配合一下。”梁敬免注意到身边没人搭话否决,更是跃跃欲试。 “我们试探试探她,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了?” “什么招儿。”张执有些好奇,但并不抱期待。 “待会再说,现在不急。”梁敬免仿佛势在必得般一样自信。 靳谈的脸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心里是一边抗拒,又一边默认。 没出声阻止的后果就是,主席台下方冠亚季军的颁奖台上,周棠站在侧边,脖子里挂着一枚银色的小牌牌,这方向抬头就能看清不远处阶梯上的靳谈。 他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居高临下地站着,身高优势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挺拔气质,除了这些,就是他左手侧站着一位比他矮一个半头的女生,看起来小巧可人,仰着头靠近他,手里递了瓶矿泉水过去。 周棠低下头,没再接着看下去,刚才跑得大汗淋漓,发丝落在脸上痒得不行,颁奖仪式刚结束,她就匆匆离场,背影逐渐变快变小,只因心跳如雷,绝对不可以在这种场面下泄露半分。 而这些看在靳谈眼里,又多出另一种解读,她真的是有意在避开他。 靳谈轻松躲过要放进他掌心的那瓶水,连带着靠近他的身体都错开,推了下梁敬免的肩膀,怒骂着。 “你他妈带着你的破招给我滚远点儿。”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微博@清尔柒七 今日三更,前两天的补上。 梁敬免:让你们看看我多机智。 张执:大事不妙! 电话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周棠点开手机里的外卖软件,问迟芋,“你吃什么?今天就不去食堂了,我们去教学楼后面那个凉亭。” “他点,他请。” 迟芋挽着她的胳膊,不害臊也没愧意地看着蒋淮则说,“他上次欠你的,就当先庆祝你刚刚拿下一场比赛。” 周棠也不是忸怩到会拒绝一顿普通午饭的人,“好啊,我要吃一个炒鸡。” 三个人一起往凉亭走,等坐到石凳上时,她稍微转了转不舒服的脚踝,腿好像拉伤了,感觉有些疼。 她没说出来,身旁的迟芋还在专心玩她的奖牌,她笑着忍了忍,毕竟下午还有一场比赛,总不能让体育委员临时再找一位。 太仓促不说,班里面恐怕没有女生愿意接替这个位置,因为按照一开始的安排,她是最后一棒。 而第四棒,负责爆发力以及冲刺。 食堂桌子上。 张执换到靳谈同侧坐下,梁敬免知趣儿地坐到靳谈对面,瞧着眼前铁青的脸色正像在找什么人一样环顾四周。 梁敬免心知肚明,但还是假模假样地看了一圈,靳谈找谁不言而喻,除了那个叫做周棠,并且刚才得到名次的女生。 这整个学校里,梁敬免怕是想不出第二个能让靳谈上心的了。 “喂,你吃什么,我去给你打饭,卡。”梁敬免屈指敲了敲桌面,存的是把他哄好才能罢休的意思。 靳谈没看他,从口袋里摸到磁卡扔到桌面上。 梁敬免站起身,看了眼张执,笑得非常痞,“走不走?指望我也给你端盘子啊?” 张执和他两个人步调一致,选的窗口都是普通的炒菜区,“不是怕影响你专属的魅力吗?那边,看着你的女生还不够多吗?” 梁敬免顺着他抬下巴的角度看过去,又转身,“你评评理,我给他找了个女生测试一下,他倒好,水都不接,反倒怪起我来,你说得对,他就是没良心。” “多担待,人也是第一次喜欢女孩,你又不是没看见,周棠走的时候脸色的确不太好。”张执拍在他肩膀上,淡声道出事实。 梁敬免真的为靳谈这个奇葩的脑回路头疼,端着餐盘往回走,“那不就正好说明,周棠对他肯定是有意思的啊,要不然怎么会转身走人?不是吃醋了你说那是什么意思?” “再说了,靳谈这也不是第一次喜欢吧,他对厘姐做的不比这十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张执用力撞了下他的手肘,打断下面的话让他闭嘴,“你要是疯了可别拉上我,我小小身板,可不抗揍。” “就算你的皮厚,你也不能在他面前提。” 梁敬免听到张执重音落在“也”字上,呼出一口气,顿时舒服多了,随后“啧”了一声,“我忘了,我还以为他这事好了呢。” “这事目前好不了,管不住脱口而出,你待会千万少说话。”张执真对他这张嘴有点不放心,实在是太快了。 什么都说,什么都能说。 就因为张执这么严肃的一句提醒,吃饭的画面处处透露出诡异,梁敬免坐在对面,使劲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自己碟子里的菜吃得所剩无几,筷子直接插进靳谈的盘子中挑挑拣拣。 然后他说:“你们食堂的糖醋里脊还挺好吃的,我下回还来。” 张执:“……” 靳谈:“……” 梁敬免笑得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嘿,我没吃饱,我看你这不是不吃了吗?墙上不贴着呢,响应号召,避免浪费。” 靳谈依旧没搭理他,拧眉看了眼盘子里的菜,一点绿色蔬菜的影子都看不见,选的全是梁敬免自己爱吃的,还倒打一耙说他浪费。 “……” 真服。 张执也吃好了,放下筷子,随口问了句,“下午是去干嘛?你回学校吗?阿免。” 梁敬免咀嚼完最后一口饭菜,又喝了桌边的水,才不过脑子回答,“课都逃了,还回什么学校?明儿都放假了,下午,下午不是还有一场周棠的比赛吗?” “?!”张执狠狠看了他一眼。 这哥们彻底没救了,教不明白。 但梁敬免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世界,根本没看到张执对他的暗示,还是自顾自地说,“接力的跑步比赛,一群女孩子,我真有点期待。” 等靳谈起身要走,梁敬免才反应过来,再捂嘴已经来不及,气氛僵了半秒,“我,我应该可以解释的,我……” 靳谈一开始没说什么,等走到室外,掏出烟盒刚要抽出一根时,再抬头,“下午看完,我开车送你们回家。” 梁敬免跟在后面没听明白似的,问张执,“他的意思是要给我当司机,你看我就说,分明他自己也想去看。” 周棠吃完饭后趴在石桌上休息了一会儿,好在太阳不大,又是秋天,心里想的是怎么着都得把下午的比赛对付完。 小憩半小时,她刚睁开眼睛,耳边就听到了迟芋的手机铃声,再看,她已经坐在隔壁的长椅上睡着了,蒋淮则有事先走了,他说要去办公室对一下演讲稿。 凉亭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迟芋,手机,是有人给你打电话吧?”周棠拿过手机递到她耳边。 迟芋迷迷糊糊地接过,手软的快要攥不稳,嗓音是没睡醒的懵,有点哑,还有点不耐烦,“喂,你谁?” 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打这个电话给她,所以迟芋第一反应就觉得是诈骗或者推销。 “怎么不说话?我不买东西,也不是你的潜在客户。” “……” “不说话,那我挂了。”迟芋手指刚要点上挂断键。 那头有几道电流声,窸窸窣窣的,似乎是缓和了许久才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喊她,“迟芋。” 女人的声音?? 迟芋调整坐姿,手机放到眼前,看出来的确是陌生号码,知道她的名字,也有可能是什么美容项目,所以是她的号码被大数据卖了吗? 片刻停顿,迟芋不怎么纠结,没等对面再说什么,她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你好,不报课不买产品也不线下体验,谢谢。” “嘟”—— 迟芋没再犹豫直接挂断。 周棠目睹全过程,笑而不语,也先入为主以为只是个骚扰电话。 小插曲,就都没在意。 首发:ρ○①⑧.space「Рo1⒏space」 喷雾 运动场。 此时已经陆陆续续地撤掉了各个品牌的遮阳棚,场边也被工作人员打扫干净,绿色的草坪以及红色的跑道上现在空无一人,裁判腋下夹着记录表,坐在阶梯式升高架台面上等待。 与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不同—— 法国巴黎,偌大的办公室内,冷气开得很足,姜文毓脸色看上去没那么好,手机拿在掌心摩挲着,按了下桌面的办公电话,很快被接通。 “叶佳,你确定这个号码是对的吗?”她一向不会怀疑叶佳作为助理与她这么多年搭档的工作能力,问出这句话时语气也是飘飘的。 叶佳快速查看收到的国内反馈,再给出答案,“姜总,就是这个号码,目前只有这个联系方式。” 姜文毓思考良久,捏着不舒服的眉心,重新合上文件才站起身,“帮我订一张回国的机票吧,时间,我想想,尽快就行。” “Cynthia,下周还有要处理的工作,你恐怕……并不能以这个理由抛下这边的一切回国。”叶佳综合考量,未来几周的行程都很满,董事会那些人可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如果加班的话,大概几周可以完成。”姜文毓问得干脆。 叶佳想了想,回她,“这样的话,差不多还需要月余。” “好的,我知道了。” 同一时刻。 周棠按照要求站在弯道的里侧,伸手在眼前遮下一片阴影,第四棒距离看台较远,稍微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是迟芋在挥手,还有…… 还有,靳谈他们,就站在最后那级台阶上。 发令枪响起时,首发的同学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周围有人站起身大声喝彩,场面一瞬间沸腾起来,姓名,班级名,不绝于耳。 集体荣誉感在这一刻也到达顶峰。 “快到周棠了,快到周棠了!” 迟芋踮着脚,手臂扒拉在栏杆上,说到兴奋处还要跳起来。 她今天出门前没扎头发,一蹦一跳间乌黑的发在背上弹起又落下,张执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走上前。 张执双手交握,手腕也学她搭在上面,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偏过头同她说话,“你和他,是在交往吗?” 迟芋咧嘴笑了笑,没回头,“靳谈告诉你的?” “嗯。”张执没法说不是。 “那就是了,看比赛吧。”迟芋转过身。 周棠已经拿到了接力棒向前,目前的名次不高不低,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只要冲过终点线就能拿到集体第二的名次。 “周棠,加油!” 迟芋一个人喊得非常大声,期间还抽空邀请张执一起喊,美其名曰,“反正你来都来了,喊两句,除了我又没人能够听得清。” 张执自认为是极度外放的性格,还没在哪种场面丢过脸,可是张张嘴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哑巴。 实在喊不出,作罢。 迟芋轻笑了声,“你回头看看,你们几个都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知道的人能看出你们是观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时装秀拍摄呢。” 张执咳嗽几下正要解释,想说靳谈那张脸也不是能喊出“加油”的人,他不扫兴地皱眉就算好事。 谁知话还没说出口,迟芋又说,“周棠可不喜欢这样闷的。” 张执彻底被堵得哑口无言。 突然,场边一阵唏嘘声,迟芋想都没想拔腿就跑下楼,张执跟在她身后一边喊着“借过”,一边说着“不好意思”。 场内跑道上,第一名早已产生。 终点线不远处,周棠稳居第二,刚准备一鼓作气冲过去时,脚踝上方开始剧烈地疼痛,下一秒,重心偏移导致上半身悬空。 我靠,不是吧,这时候要摔。 周棠控制不住身体的前倾,来不及收回快要按在地面的手掌,只好认命似地跌跪在跑道上。 少量粗糙的黑色颗粒是草坪里带出来的,掌心红了一片,大大小小的印子,最惨的不是这些,周棠能感觉到膝盖擦伤的疼痛。 没多想,她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后续的几个班迅速抓住时机反超她,前三名的奖牌已经各自有主。 迟芋本来是要上前搀扶,又默默站在终点线后方等她,张执跟在她身后,没等抬头去找梁敬免的身影,就看着他正朝自己这方向走来。 “阿免,靳谈呢?”张执问。 “那边,他走了。”梁敬免和他站在同侧,两个人距离迟芋有半步的距离,画面更奇妙了。 而迟芋一心担忧着周棠,手里的矿泉水瓶都要被捏得变形,就没看到也没听到身后两人的对话。 “他去哪里?” “还能是哪,几乎都往这边跑,我看你下来我才跟着下来的,他往反方向跑,那还用说,肯定是去医务室。”梁敬免自信地耸了耸肩。 真让他猜对了。 从走廊穿过去,再往里拐,就到校医室了。 配药室外面胡桃木色的桌子前,端坐着一位白大褂值班医生,两鬓斑白,正低头写着什么,斜对角还有个老式收音机。 挺安静的,收音机是打开状态,音色也不好,哑声且断断续续的。 靳谈冲进来时,额前碎发微乱,他从未踏足过这里,这是第一回来,不知道值班的是位快要退休的老人。 他的眼睛明显有些花,见有人走过来,他颤颤巍巍地戴上眼镜。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那边位置上坐下,我给你看看。”白大褂伸手指着。 “云南白药喷雾和创口贴,有吗?”靳谈开门见山。 操场外侧的石墩子旁,迟芋扶着周棠坐下,一掀开裤腿,膝盖上已经磕掉了一层皮,湿润透明的组织液溢出来。 迟芋又去看她的手腕,也是擦伤,但没有腿上那么严重。 刚准备转身去医务室时,靳谈伸手把云南白药喷雾和没撕过包装的一整袋创口贴递到她面前。 迟芋没多说什么,只拿过创口贴抽出一枚,“你来,药我不会用。” 周棠坐在那儿一直是低着头的,听到迟芋的声音,抬起头才看到靳谈也来了,她去看他时,他状似无意地别过脸,留在她目光中的只剩他清晰的下颌。 迟芋轻轻扯过周棠的手腕,创口贴规整贴上去,人群不远处有人围观,似乎能听到张执和梁敬免的声音,闹闹哄哄的,“周棠,我去看一眼。” 靳谈一言不发,拔掉喷雾的瓶盖,在手中晃了晃瓶身,随后蹲下身,侧着的眉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凝结成冰,冷淡又漠然。 药喷上去的那刻,周棠“嘶”了一声,脚腕挪动。 靳谈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周棠不敢再动。 收拾好药瓶,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没起身,就看着周棠眼眶处微红,她不躲藏地看着他,他也回以同样的态度看着她。 那是周棠看到过的,他眼中最温润的神色,他对她说:“哭什么?那些人说的话用得着你这样上心么?” 不远处的骚动愈演愈烈,梁敬免脾气够硬的,差点在操场上和别人动起手来,就因为刚路过时某个方向传来一句抱怨,“要不是因为她,我们班能没有名次吗?” 后来,就不止一句。 “跑个步而已,还给她装上柔弱了。” “你快小点声吧,你看她身边围着那么多人呢,还不知道怎么勾引上的。” “……” 吵闹在迟芋走过去以后立刻噤声,她冷冷扫视一圈,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可谓是足够精彩的,男女都有。 嫉妒,恶意,少年人的话语总会无限往自认为最坏的方向放大。 迟芋嗤笑一声,不急不缓地,用这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其实你们算个屁啊,不上去跑,也不参加比赛,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上了。” 她又说,“哟,还笑呢,真回家照照镜子吧。” 有几位女生的脸色彻底变了,大声呵斥,“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 “丑、八、怪!!” 梁敬免听到以后面露钦佩,笑得也是实在放肆,张执淡定地看了她一眼,原来也是为了朋友能够豁出去的性格。 男女都在抓狂的边缘,欲要动起手来,靳谈先一步走过去,目光狠戾,不似这些人的幼稚气,每个字都在喉咙深处吐露出狠意,“滚远点儿。” 他的语气听上去没那么渗人,大约是许多人对他的背景多有忌惮,这下也作鸟兽四散,但还是有人默默嘀咕着:“周棠什么时候和他扯上关系的?” 就这一小会儿,周棠已经彻底收拾好糟糕的心情,扬着笑脸对迟芋说:“不疼了。” 模样乖得不像话,要不是眼角还泛着红意,靳谈都要以为她刚刚是在演。 梁敬免意识到气氛不对劲,岔开话题看着周棠,问她,“新朋友,要不咱们晚上吃火锅去?” “我……”周棠话没说完。 梁敬免又看了眼迟芋,示意她说句话,那样周棠应该会去的。 张执也这样看着她,又看看地上,略显局促。 沉默中,靳谈耳后烧得滚烫,半边脖子开始发麻,幽幽地替在座几位答应,“行。” 梁敬免眼睛顿时睁大,狂咽口水替他尴尬。 哥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 嗯……这么骚? 真是要命。 座位 室内火锅店一群人来来往往,服务员有的端着托盘,有的推着带有万向轮的小木车,各层摆放着顾客点好的菜品,锅里热气蒸腾。 梁敬免从副驾下车后率先走进店,他是没那么多讲究,转头瞥了眼靳谈,只好对前来接待的人说,“人稍微少点的包厢,有吗?” “这边,楼上还有空位。”服务员热情指引着。 “楼上?”梁敬免先是去看张执,再沉默地看着靳谈,视线最后落到了周棠的脚踝,浅浅皱了下眉。 后者指了指大厅的空位,嗓音清晰,“坐那里。” 周棠出声,径直走过去,其实喷完药以后没多久那里就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看着还是发红发肿,事实没那么严重且并不影响她自由行动。 几人落座,无话。 迟芋一路上都在玩着手机,周棠把头凑过去看,问她,“你还没发完消息吗?他稿子对完了?” “下周一就要上台,他是新同学,名次又那么高,怪不得班主任屡次询问,毕竟到时候别班老师艳羡的目光是投向他的,多给他自己长脸,说不定还得拿上一笔不菲的奖金。”她接着说。 没等迟芋要回她,一旁隔了周棠两个位置的梁敬免望着周棠的方向说话,手肘还故意往左侧坐着的靳谈身上去靠,“喂,不介绍介绍,好歹我和她是第一次见面,你作为……中间人,你说句话呀?” 靳谈掀着眼皮懒散地瞟了他一眼,语气怪怪的,“说什么?不是你先邀请的?” 梁敬免双手抱住右侧的张执,委屈得很,“你听听啊,他自己是不是也答应了,比谁都先同意,还主动担任司机,开得又快又稳的,现在他说这种话。” 张执看了眼这个座位分配,很难不为梁敬免说话,点点头,“要不,咱们互相自我介绍一下,阿免可能大家都不太熟悉。” 周棠先前指的位置是个圆形的桌子,靳谈就坐她旁边,但是两个人中间隔了一个空位置,谁都能看出来靳谈这是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表面装的比谁都云淡风轻,内心恐怕忍得灵魂都要扭曲。 张执是这么想的,梁敬免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们俩都认认真真地说了自己的名字,话音刚落,迟芋就开口,“我叫迟芋,和三位或多或少见过几次。” 只有周棠和靳谈还没开口,周棠是在等他先说,但看他没那个意思,就自己先向梁敬免介绍了,末尾还夸了他几句,“你的耳环好酷哦。” 靳谈拿着点餐平板的手顿了一下,心里有什么说不清的陌生情绪欲要汹涌而出,然后他烦躁地皱着眉,“有什么忌口,还吃什么?” 这桌子上因为他这句话安静了下来,他的话好像是在问每个人的喜好,可周棠眼明心亮,就是读出了言外之意,他好像……是在问自己。 果然,说完话没几秒,靳谈没什么耐心的目光就看过来了,梁敬免此时也已经停止了与她的插科打诨。 周棠空咽了一下喉咙,“不吃鱼,鱿鱼也不吃。” 靳谈压根没点鱼,又在蔬菜区域勾选了几道,就直接下单了。 迟芋没注意到这边的微妙气氛,手机震动提示信息,低头去看,是蒋淮则的消息。 他说:【不来。】 在这两个字回答的上一句,是她在问:【你要不要过来,我之前发给你的定位。】 芋泥啵啵:【你不是说演讲稿已经改完了吗?】 蒋淮则:【是改完了,所以你就和靳谈出去吃饭?哦,可能还不止靳谈。】 芋泥啵啵:【???】 【没记错的话,我是在出发之前问过你的,你在无理取闹!】 蒋淮则:【是又怎么样,我不去,给你两个小时,吃完就回来。】 迟芋一只手捏成拳头,暗道他是小气鬼,然后就再也没回消息。 等关掉屏幕抬头时,她面前多了两碗蘸料,一碗油碟和一碗海鲜酱油碟,周棠刚端过来的,“这个可以吃虾滑。” “谢谢。”迟芋亲昵地去蹭她的手腕。 桌上牛油的锅底在慢慢沸腾,张执的蘸料碗里放了许多葱花和香菜,梁敬免和他一样,但是葱花更多,只有靳谈面前除了餐具什么也没有。 迟芋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周棠靠过来,声音放的非常轻,“你说,靳谈不会是觉得你刚才端的两碟是为他准备的吧?” 巧了,靳谈就是这么想的。 但周棠偷偷看过去,还是摇摇头,“应该……不会。” 靳谈始终都没起身,似乎真的在等,就当周棠自己快要坐不住时,服务员已经给他送来了两碟。 周棠悬着不安的心缓慢沉下来,轻呼出一口气,心道:还好不是在等她,要不然真的要去帮他弄蘸料。 思及此,周棠垂眸又看了眼脚踝处,红肿没那么快消下去,但皮肤周围凉凉的,现在也只能感受到轻微的疼痛了。 再稍微偏头,余光里,周棠看见靳谈脚腕上方露出的一小截皮肤,有些难以言喻的感情呼之欲出。 他是如何在操场上蹲下身,又是如何打开那瓶喷雾,每一个动作,几乎是每一个动作,周棠都记得异常清楚。 之前,周棠一直以为靳谈这个人如他的表面,是高深莫测的,时时刻刻都透露出危险,更是不宜深交的那类。 但是今天下午,他为自己解围,甚至那些药也是他买的。 他似乎和自己认为的那个靳谈并不一样,他有要好的朋友,在学校里也不是谣言满天飞,绝大部分关注到他的人也是因为他的性格与家境。 靳谈要了一瓶酒,冰冷渗出一层水雾的瓶身就放在他左手边,倒进杯子里时周棠能感觉到凉气逼人。 他仰头喝下,液体顺着喉结滚动,脖颈侧面的青筋凸起。 靳谈又转过头去和梁敬免说笑,唇边衔着的弧度刚刚好,热气缭绕中,足够周棠看到少年身上的那般肆意。 有那么一刹那,周棠冲动着很想问他。 “你说的那句我们在一起,现在还算数吗?” ——微博@清尔柒七 Flower 吃完这顿晚饭的时间并不长,迟芋刚收拾好出门,还没走几步,周棠就看到蒋淮则站在马路对面,身影在黑夜中看起来沉稳坚毅,挺拔如松。 周棠扶着迟芋的手腕笑了下,“不是说他没来接你?” “我可是给你看了聊天记录的,他真的这么说。”迟芋仔细看着前方,喧嚣的城市背景下,独他一人似乎隐于市,清隽的模样勾出几分安静,眉眼不清不楚的,却让在场的人都知道那是在看她。 “行啦,那你先走。”周棠推着她,还故意道,“待会他再等急了。” 张执眯着眼睛看过去,蒋淮则正好在此时偏过头,视线交汇处,他微微收拢下巴颔首,紧接着如微风般清润的嗓音替这浓浓夜色拨开一丝光明。 他长身而立,喊道:“迟芋,回家。” 迟芋挥手与他们告别,靳谈是知道张执那些认真的心思的,侧眸看过去时,他略苦涩地扯着唇角,实在笑不出来。 有些东西还没开始,就悄无声息地在他心里化为泡影。 迟芋已经走到蒋淮则身边,就是那个时刻,从此以后,一见钟情的戏码只会在张执的世界里孤身上演。 即使是秋天,夜晚的空气还是有些闷热,靳谈成了在场唯一喝酒的人,驾驶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梁敬免头上。 车钥匙划着弧线抛过去,落进他手心,靳谈尾音懒懒地同他说道,“你来开车。” 周棠先一步拉开副驾驶的位置,还没坐进去,靳谈已经伪装成虚弱到不行的样子,手背抵着额头,靠在车门上咳嗽几声。 张执真以为他有点事儿,忙伸手挡着车门,说了一声,“你先坐进去,阿免,给我一瓶水。” 靳谈脚步没动,弯着腰,脸色憋得通红,像是醉酒的状态,但只有在他身边的张执能感觉到他掐着自己手腕的力气是有多么大。 有时候默契来得就是那样快,再然后,张执就喊了声周棠,决定晓之以理,“要不还是你坐后面吧,阿免这车技,副驾驶多危险,后排可安全了。” “嗯,行,他不会吐自己车上吧。”周棠真的有些担心,光影交错中,他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应该不会,我印象里他酒品没那么差。”张执系好安全带,他和梁敬免两个人都十分给面儿,坐进车里就再也没说过话。 还是梁敬免最后忍不住这寂静氛围,点开了靳谈的车载音乐,在城市的道路上疾驰,很快就到了靳谈自己一个人住的地方。 梁敬免下车敲了敲后玻璃,“我们俩自己打车回,你的家在楼上,这点酒门牌号你应该没忘,至于周棠,你自己想办法把人安全送回去。” 张执还好心交代一句,“周棠,前面有矿泉水,他待会渴了你帮忙照顾一下,多谢,以他自己的人格做担保,绝对不会让女孩子晚上处于危险境地。” 周棠思忖着,事情是如何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她其实很想问问,“真的不危险吗?在他身边就挺不安全的。” 但是转头看向靳谈时,他正抬手捏着眉心,这副模样她也不太好一走了之吧,毕竟刚吃过他付钱的一顿饭。 “靳谈。”周棠坐起身,试探着喊他,“你还好吧?” 几秒钟过去,他没说话。 又是几秒钟过去,他依旧没张嘴。 “靳谈。”周棠以为他睡着了,又喊了一声,这次话音还未落,转而代之的是她短促的尖叫声,“啊……” 她的身体在宽敞的后座悬空半秒,随后稳稳地坐在了靳谈腿上,面对面,他的眸光漆黑发亮,呼吸间滚烫又灼热。 周棠刚要挣扎,靳谈干燥的手掌心就已经掀开衣摆掐在她的腰上,没怎么用力,但那温度还是惹得她往后瑟缩一下,只要再稍微向上抚摸,就能触碰到她棉质内衣的蕾丝边缘。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暧昧了,甚至比他那晚在海边的吻还要让人的心尖柔软发颤。 陌生。 现在的靳谈于她而言,真的很陌生。 “周棠,我喝醉了。” 没等周棠彻底弄清楚自己心跳的频率,靳谈薄唇轻轻开合,语调融进一些软意,喉咙处轻微动了下,尾音懒洋洋的,似乎是在同她撒娇。 有一扇车窗是开着的,月光如水,清冷地照进来,周棠看到他高挺鼻梁笼罩出的阴影,骨相优越的人说什么话都带着蛊惑意味。 周棠感觉到与他接触的那块皮肤隔着衣服越来越燥热,还是用手在胸前隔开点自以为的安全距离。 “你没喝醉,装什么,上次酒吧你都能喝那么多,这次只有一瓶,你赶紧松开我。”“你上楼,我回家。”周棠语速极快。 靳谈挑眉,勾着唇笑出声,打理过的发丝离周棠的颈子更近了些,不依不饶道,“周棠,我就是喝醉了。” 说完,靳谈的手已经从她腰间撤出来。 甫一离开,周棠还有些不自然,她的呼吸开始微喘,脸很烫,脖子也是。 “靳谈,我想回去……” “唔……” 周棠只知道前一秒自己的后脑勺突然被掌住,失去力道后双臂不自觉地揽着靳谈的肩膀,带着浅香酒味的气息从而霸道无余地的占据了她的口腔。 软软的,凉凉的什么东西没障碍地就滑了进来。 周棠猛地惊吓到,睁大了双眼。 靳谈?! 他伸舌头?! 与此同时,那句她曾经问过靳谈的话一字不落地呈现在脑海里,她说过,“你是不是没接过吻,不会伸舌头?” 靳谈察觉到她的停顿和分心,按着后脑勺的手松开了点儿,换气的空档尾音撩人,“周棠,亲一下就不醉了。” 车厢内的热意实在令人上头,周棠只觉得呼吸不畅,梁敬免下车时并没关掉音乐,刚才吻落下来时,音响里是低哑磁沉的男声。 很多词周棠都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只有一个词,周棠不用想也能听明白。 My Casablanca sweet heart(我的卡萨布兰卡甜心啊) Nectar so divine(你的花蜜神圣而甘美) Baby you're the best part(宝贝你是我故事的精华) Of my life(是我人生最棒的章节) 这首歌真的应景,唱到末尾自觉地戛然而止。 靳谈侵略性极强的吻缓慢停下,他的手指刚上车时还是微凉的,现在已经很热了,缠绕住周棠的手腕,一根根贴合握住。 他弯着眼睛笑,张狂肆意,模样又痞又坏的,语气却非同寻常的认真,“周棠,谈恋爱,好吗?” 周围环境静悄悄的,他等了数十秒,依旧很有耐心。 几分钟后,周棠再也不能拒绝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低着头重新舔上靳谈的唇瓣前,他听到了那声回应,她语气软软的,说着,“好。” 很轻的一声,但靳谈真的听到了,心脏也伴随着单单一个音节的字剧烈躁动。 ——微博@清尔柒七 上楼(微H) 周棠从来不是温驯乖巧的,遇上靳谈,有时候也会在他的压迫下稍微收敛几分,但也称得上是硬碰硬。 她先是由自己主导慢慢去吸吮他唇间沾上的津液,然后还没等到下一步动作,靳谈已经反客为主,裹得她嘴唇发麻。 喘息声尽数流进耳畔,周棠不太舒服,靳谈更谈不上有多舒服。 在这之前,靳谈一直以为身体的欲望是能够为他所控制的,哪怕只是短暂的压制,也不会像他现在这样有些许狼狈。 额间的碎发早湿透了,汗水从侧颊淌下,沿着锁骨落进去时,皮肤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伤口隐隐带出酥麻的疼痛感,再往下,胯间的那根肿胀着,又烫又硬。 痛意越是明显,靳谈就越是兴奋。 可周棠的屁股就没那么好受了,粗长的轮廓隔着布料都能完美描摹出来,顶得她的腿心又酸又敏感,她只好难耐地挪动着位置想避开。 靳谈的脸比周棠的还要红上几分,耳垂那里的颜色更是鲜艳夺目,他梗着脖子,上面的青筋因为全身都在用力自然地迸发出来。 他的声音逐渐沙哑,忍着躁动的心跳声唤她,“周棠,我们上楼,好吗?” 周棠低垂着头,把一张脸埋进他胸前,缓了缓心神,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趴在他怀里小声说了一句,“好。” 她当然明白靳谈的意思,但还是笑得花枝乱颤,突然伸出手掰正他的下巴,落进他的眼底,她问:“靳谈,你是不是喝完半瓶假酒就飘了,都敢让我上楼了?” 靳谈很少见到她脆弱的模样,今天就见到了两次,周棠嘴倒是硬得很,身子却是软绵绵的,在他掌心里的皮肤嫩白滑腻,揉上去没来由的熨帖舒适。 周棠的腿看起来瘦且长,摸上去也是骨肉匀停的,等她重新把埋起来的小脸抬起来,靳谈才轻笑出声,指节蹭着她脸侧的柔软说,“脚踝还疼吗?我抱你上楼。” 说完,靳谈已经单手推开车门,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臀瓣,手臂箍在她腰线处,腿上薄薄一层脂肪挤在他掌心外侧。 靳谈刚站直身体,周棠已经借力靠着他的肩膀稳稳落在地面,说话时眼睫眨了眨,“不疼,我自己会走。” 靳谈住的房子在六楼,一梯一户的设计,刚入玄关,周棠的腰猝不及防地被他环在臂弯里,抵到墙面上,他又往自己胸前拉扯了一下,这距离更近了。 靳谈低头用嘴唇去寻她颈侧的敏感处,轻轻吸着,磨得她很痒痒,只能手脚虚软地搂着他,唇齿间溢出些色情的喘息。 “靳……靳谈。”周棠神经末梢无一处不被他这些动作刺激着,心里真有些慌,刚在楼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此刻也难再继续。 “别,难受,你这样我难受。” 靳谈在她说完是不是不会接吻的那天晚上,回到家就熬夜恶补了各种欧美影片,尺度之大,内容之劲爆,所以现在自己做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他的呼吸也不沉稳,每一下都是克制过后的,低声问她,“哪里难受?” 周棠再一次如同鸵鸟般把自己的头贴在他肩膀上,靳谈见状笑得胸腔都振鸣,哑着嗓音故意逗她,“是不是这样抱着你就不难受?” “嗯嗯。”周棠耳朵发热得很厉害,虽然说出来有些羞耻,但也是真的。 “那就这样抱着。”靳谈手里的动作的确是停止了。 操啊。 靳谈内心低骂一句。 她是不难受了,他整个人肌肉都崩起来,撑得衣服支起来愈发难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足足十分钟,周棠才从刚刚的陌生情绪里调整过来,随后搭在靳谈肩膀上的手臂也放下来。 “不难受了,但我想喝水。” 靳谈这十分钟什么事也没干,单纯感受着她身体的嫩软,连带着安静地听了十分钟她的心跳。 闻言,牵过她发烫的小手,让她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转身就去厨房端了杯温水出来,递到她面前。 周棠小口慢慢地喝着,这才得了空闲打量起他住的地方,是很简单的风格,东西不多,但每一样都在它们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靳谈手里也有一杯水,但是后放了几块冰,玻璃外面也氤氲出冷气,他仰头直接灌进去,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显示屏上冒出来的五彩斑斓的光晕给这冷白的房间多添上了几分暖色调。 周棠喝完水以后静静地窝在沙发角落,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惨了这下。 刚才怎么就答应他了。 其实靳谈今天晚上迫切的样子实属是个意外,也看出来周棠坐在沙发侧面像个受气包,她的脑袋瓜里肯定猜测到跟着他上楼后会发生什么。 他倒是想要发生点什么,倒水的时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切真的是冲动,他没买过安全套,所以现在家里没有。 必须明白的事实就是,靳谈接下来什么也做不了,两个人只能干巴巴地看着电视,然而谁也没心思看进去。 周棠对他这一切想法都不知道,硬着头皮没话找话,“靳谈,你……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之前你有女朋友吗?” 靳谈听她这话自然多想,微微顿了下,思考着她并不局促的接吻,反倒是自己手忙脚乱的,一条路走到黑地以为她之前有过男朋友。 他脸色没那么好,语气似乎像是变了个人,醋意忽地涌上心头,反问她,“那你之前有男朋友?” 周棠不明所以,认真地摇摇头,语气十分诚恳,“没有。” “我也没有。”靳谈心里又高兴了,闷声回她。 电视的背景音很小,靳谈起身,又喝完一杯冰水,酒气快要散得无影无踪,再坐下时,胳膊已经能碰到周棠的手臂了。 他故意的。 他就想坐的离她近一些。 没多久,周棠手机信息的提示音传到他耳朵里,他听着她手指在键盘上回复的敲击声,好像患得患失那般,他莫名想要脱口而出。 “是谁这么晚了还要给她发消息?” 靳谈今晚的话真的很多,但问出口时还是收敛住委婉道:“迟芋在和你聊天?她说她到家了?” “不是,我妈说让我一个人在家关好门窗,她昨天就出差去了。”周棠实话实说。 靳谈略微理清楚这里面的逻辑,意识到了什么,笑着捏住她的下巴,稍用力挤了挤,“所以上楼你都敢答应的那么爽快,是因为妈妈今晚不在家?” “嗯?”周棠拨开他的手腕。 “不是。” “那你都敢答应和男生回家,你真傻假傻?”靳谈有些慌了,语气变重,片刻后想着幸好是自己带她回家。 周棠笑着看他,一字一句道,“不傻,我是觉得你……” 靳谈倾身侧耳去听,她就往后退,直到沙发后面没地方再躲,她才大胆说出口,“我是觉得你,就像接吻一样……” “根、本、不、会!” 试试(微H) “根本不会”。 这四个字的杀伤力太过强劲,彻底把靳谈内心的破坏因子由内而外释放出来。 靳谈用舌头抵了下腮帮,脸颊微微鼓起来,听完这几个字笑得比平时更加放荡不羁,喉咙里因而溢出低沉的气声。 他看着周棠那双乌漆漆的眼睛,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如同璀璨星光般。 她根本不害怕,反而要挑衅似的,她试探着扬起白皙的颈子,抿着唇,同样盯着靳谈深邃的眼窝。 靳谈捏着她的细腕,反手十指紧扣把她的胳膊拉到头顶,稍微一用力手背就被按到沙发后面的墙壁上,俯下身,唇瓣贴到她的耳侧。 “不怕?那你要不要试试?” 他的声音问得很浅,很轻,听上去并没有没什么威慑力。 靳谈没有留时间给周棠回答,因为不管是哪一种答案,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言,全都意义不大。 靳谈的另一只手已经掀开周棠的衣服下摆,指尖稍微探进去,掌心就抓揉到那团像棉花糖一样绵软的胸,他的指腹还恶劣地捏上圆润顶端的那点凸起。 异样的刺激感席卷全身,周棠不可控地叫出声,“啊——” 靳谈切身体会着衣服遮盖下那团暖融融的奶,是半弧形状,在手里沉甸甸的,盛满了他大半个掌心,动作间还有股淡淡的香气飘散出来。 这种舒适感对他来说,也是万分陌生的,他的脊背逐渐松弛下来,脑袋微微发怔,手握在上面微微包裹着停了会儿,心里不自觉地想要把她捏出不同的形状。 “靳谈,你他妈的。” 周棠想用膝盖隔开点儿空间,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就被他掐得倒吸了口凉气,“嘶……疼死了。” 靳谈没办法,只知道身体原始的欲望快要把他整个人灼烧得滚烫,有不知名的火球仿佛在他的身体里燃起来,正等待着有人按下爆炸启动的按钮。 周棠皱眉骂他的话不是停止键,是更进一步的催化剂。 毁灭欲,征服欲,通通在这时呈现。 靳谈扭过周棠的脸,抚摸着她的脖子,牙齿近乎撕咬地啃在粉嫩嫩的唇上,腰部也是紧紧地顶在她的小腹处,在衣服里面的那只手力道大得让她挣扎无果。 周棠伸手去推他,眼前的人是真的在不要命地咬她,她的声音有些哭腔,断断续续的,被他亲吻得含糊不清,“疼,靳谈,疼啊。” 周棠的指甲深深地陷入靳谈露在外面的脖颈,上面都已经有数十道凌乱的红痕,最严重的那条很长,痕迹边缘也是直接渗出血色。 他仿若察觉不到疼,还是没完没了地趴在她身上,衣摆在这时推到了周棠的锁骨处,浅色的胸衣扣轻而易举地被他扯开,在腰前松垮耷拉着。 靳谈眸色渐深,再琢磨了几遍,一挥手就把内衣丢到了沙发旁边的桌子上,肩带挂在角落摇摇欲坠,周棠的胸前没有任何遮挡了,他垂眸就能看得很清楚。 周棠力气根本不敌,整个人完全由他钳制住,就这样,在她眼前的是越来越靠近的下颌线,瘦削冷然,眸色里尽是势在必得。 “靳谈。”周棠本意是想斥责,可话说出口又变成软软的语气,倒像是欲拒还迎,哪还有半点不情愿的样子。 靳谈勾着唇,笑得漫不经心的,人前那个他分明是高傲的,薄情的,或是不容拒绝的,此刻却在周棠抽咽着抗议声中停下手来。 “答应和我在一起,现在是后悔了吗?”靳谈说这话时,指腹轻按在她水盈盈的唇瓣上,那里的皮肤有些红肿,他帮她擦干净嘴角的液体。 指尖留下湿湿的触感,他还是笑,周棠差点忘记现在的自己是以何种姿势被圈在他怀里,因为靳谈笑起来的时候真的足够让人深陷,为他着迷。 周棠挺直背,衣摆在重力作用下从揉皱到铺平,拇指和食指往前送,下一步自然地捏住了靳谈的脸,他的笑容就那样保持在腮边。 “没后悔呢。”周棠在他的目光中认真答,“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爱笑?” 靳谈捉住她的手,心情明显非常好,在她手背嫩滑的肌肤上摩挲着,尾音上扬,像是得到点礼物就会兴高采烈的小孩子。 “这么快就适应靳谈女朋友的身份了?胆子都变大了,还会掐我脸?” 周棠听到“靳谈女朋友”这几个字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在他臂弯里颤抖了一下,紧闭着眼就往他胸前的衣服里钻,躲在他下巴处好一会儿才闷声说道:“没掐,我就……我就捏捏,挺好捏的。” 靳谈伸手扣着她的后颈,把小乌龟从怀里拽出来,看她脸色害羞得不像话,红润润的,他又想亲她了,还想做点欺负她的事儿。 “以前没发现?你以前就这么关注我啊?”靳谈存着逗她的心思,随口一说。 没想到周棠推了推他的肩膀,扯好身上的衣服正色道:“认识,刚开学我就认识你,你帮过我,你不记得了而已。” 说完,周棠心里还有些小失落,顿时就蔫了,低着头叹气,“也对,你遇见过那么些人,又怎么会记得住谁呢。” 靳谈双手捧起她的脸,嘴唇碰嘴唇的亲了一下,接着侧过脖子,抬手指给她看,上面全是乱七八糟的指甲印。 他的语调散漫且没有夹杂任何苛责,“你自己看看,把我脖子都划烂了,还有,上次把巴掌甩我脸上的又是谁啊?” “见我一次就凶我一次的,你是第一位。” “周棠,就两个字。” “我怎么会记不住?这回记得住呢。” 话音刚落,靳谈就不让周棠说话了,回头捡起已经掉在地上的内衣,肩带是散开的,他又用手慢慢摸进去,帮她理顺在肩膀上,再到后背,三个扣子完完全全地系好。 “靳谈,你……”周棠惊讶于他温柔地帮自己穿好衣服。 靳谈按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压了压,两颈相交,热度源源不断地互相传递,“别动,再抱一会儿。” 周棠看他已经从刚才的不可控中冷静下来,也就没多想,他抱得太紧了,有些不舒服,汗水黏腻,头发丝贴在皮肤上痒得很。 她想用手去挠,靳谈说话的声音比之前要沙哑许多,哄着她。 “乖,听话,别动,我硬得要疼死了。” 周棠瞬间了然,不敢再动一下,整个人僵在靳谈怀抱中,任由他借此纾解。 卫衣 靳谈抱着她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息身体里的火气,喉咙稍微滚动一下说,“那个,空房间,床单被罩都是干净的,你可以住在这里,或者……” “我送你回家。” 周棠盯着他看,又问,“你不是喝酒了吗?怎么送?” “打车。”靳谈起身,走到吧台的位置坐下,隔着这段距离远远瞥了眼。 “打车去,你一个人再打车回?”周棠感觉自己的呼吸随着他离开都畅快不少。 靳谈掀了掀眼皮,似乎没弄懂她的意思,“那不然……” 周棠摇摇头,指着房间门说道:“我不回,我就住这儿。” 紧接着她低头闻了下袖口,火锅味儿都有点捂着发臭了,也不知道靳谈怎么还能抱那么久不松手的。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总不能还穿这个吧。” 周棠把问题重新抛出去,靳谈听到她要住在这里时不动声色地缓了口气,刚才那几分钟纠结紧张的情绪顷刻无影无踪。 靳谈从椅子上抬脚,再转到自己房间,不多时拿了一套黑白竖条纹的真丝睡衣出来,是男款,递到周棠面前,“给,干净的。” 周棠还在思考什么,没接,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没穿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棠笑了下,温吞着说。 浴室里的东西很齐全,周棠洗完澡穿着她先前拿进来的,他的睡衣,小翻领上面有淡淡的玫瑰香薰的味道。 周棠在镜子前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因为靳谈比她高出不少,所以袖口略长,穿在她身上也是更加宽松,最后她挽了下裤脚,就走出去了。 靳谈洗得快,刚握上门把手就听到外面客厅里的动静,门缝里,周棠转身还被他吓了一跳,“你房间里也可以洗澡?我还说要喊你进去呢。” “我能看看吗?”周棠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眼睛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搭在暗色的把手上,隐约能看出水珠底下浮现的青筋。 力量感与美感兼具,就是这么一双手,刚才摸着…… 好热。 空气又变得稀薄了。 周棠有点烦,自己这是在回忆什么啊! 靳谈刚想问她要看什么,周棠就急匆匆转身跑了,然后对面房间传来咔哒一下的落锁声,她把门关上了。 周棠刚跑进屋,丢了拖鞋直奔大床,扯着被子钻进去,头也没露,只有几缕吹得半干的发丝落在枕头上,衬得愈发乌黑。 她微喘着气,呼出来的热意让整个脖子那里都暖洋洋的。 周棠裹着被子滚了好几圈,停下来后就闭上眼睛,用自己的指尖轻轻地碰了下胸前那个地方,她洗澡的时候也摸过,但……感觉就是不太一样啊。 正想着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床头的手机就有消息进来。 周棠掀开被子,解锁,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头像,是靳谈给她发的。 【你要看什么?我的房间?】 没及时回,又来一条。 【睡这么快?】 这次周棠开始打字回他,【没睡呢。】 然后,周棠就又发现自己似乎更适应的是和靳谈的这种交流方式,看不见他的脸,简单想象他在隔壁房间的语气,就可以聊很多事情。 靳谈女朋友? 她对这几个字的心情很奇妙。 周棠放在键盘上的手很想问他一句:【靳谈,那你究竟是喜欢我什么?】 犹豫着,作罢。 周棠好奇心太多,聊天的范围从今晚他们一起吃饭再到具体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靳谈起初不怎么困,一直回她,虽然字数也不多。 周棠:【那梁敬免有女朋友吗?】 靳谈:【不知道。】 周棠:【那张执呢?有吗?】 靳谈:【没有。】 周棠:【那你们是不是经常会一起出去吃饭喝酒?】 过了两三分钟,周棠的页面都没再显示新消息,又等了一分钟,消息来了,这次不是几个字,一眼扫过去似乎还很长。 靳谈:【你查谁的户口?你要是不困的话,你现在可以过来,我亲口说给你听,或者我现在给他们俩打个电话,你自己问,想怎么问怎么问,正好把你问到的回去说给迟芋听。】 周棠越看手机拿的越远,这语气……他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不敢耽误时间,周棠咳嗽着,按下语音装模作样的给靳谈发过去,语速很快,“我困了,我要睡觉,晚安。” 说完,周棠直接熄灯,手机静音,认真地躺在床上,心里想的是再不睡担心他真的会撬开房间的门锁走进来,再用手提溜着给她,然后拎出去。 要么就是,解开她胸前的睡衣扣子,再,再摸…… 周棠焦虑地晃着脑袋,把被子盖在脸上,不敢再想下去。 隔壁房间里,靳谈正倚靠在床头,伸手点开两秒的语音信息听着,一边播完又重复播放了一遍,勾着唇回味“晚安”两个字的语气。 很软,听得他脊椎骨酥麻,胯间的那根渐渐有了抬头的趋势。 靳谈以前只觉得周棠那张嘴很硬,说什么话都是一针见血的,骂人也不拖泥带水,他从来没想过海边醉酒那次吻上去的时候,是那样柔软。 然而,他今晚又知道,周棠全身上下不止嘴巴好亲,就连腰肢都是细软的,困在怀里盈盈一握。 靳谈舔了下唇瓣,把欲望往下压了压,翻出和张执的聊天页面。 【距离你们家很近的那个商场,我买了衣服,他们要下午才可以送,你早上帮我拿一下,送过来。】 张执正在梁敬免家里打游戏,消息在电脑上弹出来的时候,梁敬免游戏角色刚复活,还没往前走,他就看见了靳谈的原话。 “半夜买衣服,这么着急?”梁敬免不理解,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对,“靠,这哥们不会是把周棠带回家了吧,没送回去?” 张执知道梁敬免是什么意思,只说,“别闹,他又不是你,你脑子里想点好的吧。” 梁敬免耸耸肩,没在意,“我明天和你一块去,他肯定不知道你在我家,我倒是要看看,周棠是不是在他们家。” 首发:ρ○①⑧.space「Рo1⒏news」 纵容(H) 从火锅店门前接走人,蒋淮则就没说过话,迟芋知道他这是在闹脾气,手指头在他手心稍微动了下,眼神飘在他脸侧。 “你都过来了,还不和我说话吗?哪有像你这么闷着不吭声的人啊?” 蒋淮则直接停下脚步,轻笑一声,然后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知道随便哄我两句,就万事大吉了?” “迟芋,别人的饭好吃吗?”他又问。 刚从学校办公室忙完出来,他就收到迟芋先斩后奏要出去吃饭的消息,她倒是真的坦诚,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陈述了一遍。 周棠在,靳谈也在,还有那个看着他把人带走的谁。 在的人倒是挺多,唯独他像个局外人。 蒋淮则内心那些无名的火燃烧起来,疼得厉害,皱着眉又拿迟芋没办法,她什么都说,丝毫也不隐瞒,看上去分明就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的故事。 可他就是气,张执和她站在一起的画面太过刺眼。 “没吃几口呢,你是不是没吃晚饭就过来了,胃疼?”迟芋拽了下蒋淮则的袖子,看他一直拧着眉头不放松,以为他病了。 蒋淮则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不让她闭眼,就在僻静的街道边,让她好好看着他是怎么咬上她的唇瓣的。 他没亲,单纯反复啃,迟芋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也没敢在这儿叫出声。 她双手放到他胸前,又顺着锁骨攀附在肩头,然后双臂紧紧楼上去,踮着脚让他把这火发泄完。 再分开时,蒋淮则盯着她嘴角的晶莹液体,这下满意了。 迟芋垂着头,不管不顾地就把嘴唇蹭在蒋淮则肩膀的衣服上,彻底擦干净才抬起那张无辜的脸,皮肤嫩白,在夜色里更甚,嘴唇依旧保持着粉润。 蒋淮则就在路边扬手招了辆车,坐进去没多久,两人都无交流,等他再转头看过去,才发现迟芋正靠在他肩膀上睡觉。 他一动,她也跟着动,最后找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接着睡,全程眼睛就没睁开过。 她倒是一点都没往心里去,蒋淮则胸腔里逐渐发软,用掌心摸了摸她的发顶,他有些自嘲发笑,明明每次都是他生气,到最后也不用哄几句就好。 真的,真的全栽在她身上了。 栽了也好,这辈子,反正再喜欢不上别人,非她不可又能怎么样。 电梯门关上时,迟芋觉得怀里热热的,侧腰好像被什么东西硌得生疼,迷糊中睁开眼睛,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醒了?睡一路。” 迟芋手臂揽得更紧些,在他脖子那儿点点头,嗓音沙哑,“你抱我回来的?” “那还有谁?”蒋淮则不去看她,右手不轻不重地在迟芋腿弯处握了下,心道醒了刚好,反正到房间总还是要把她弄醒的。 既然她现在已经睡过了,那她今晚就别想睡。 “只有你。” 迟芋用手摩挲着他的后背,“你怎么自己不长肉啊,舒阿姨看到该心疼了。” 蒋淮则走到门口,没把她放下来,单脚踢开门后,这回看向她了,低声说:“你关门。” 迟芋抬手从他身后拉上门。 旋即,蒋淮则迈着步子把迟芋抱坐到浴室的大理石桌面上,身体倾向她,紧接着必须得到答案一般压缩着她面前的空气,“那你心疼吗?” “瘦了你心疼吗?” 蒋淮则连问好几句,手指突然掐着她的脸揉了揉,“白喂你这么久,真不心疼?” 迟芋没觉得脸颊有明显痛意,他没使劲,就是样子做得狠,故意吓她玩儿,每回到处吃飞醋,回家就把她折腾得够呛。 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 迟芋的裤子纽扣早在他咬牙切齿地说“心疼”时就被解开了,褪到膝盖,裤腿裹着她的脚,鞋和袜子都扔在脏衣篓。 感觉到屁股有点凉,迟芋就好言商量着,“能先把热水拧开吗?这里太冷,洗完澡再做可以吗?” 蒋淮则用手托住她的臀瓣,轻轻往怀里一带,光滑细腻的双腿就夹住了他的腰,他衣服完好无损,倒是先把她剥干净了。 迟芋光脚站在瓷砖地面,热度适中的水顺着发梢流到莹润的肩窝,身体是暖和了,情欲也快起来了。 蒋淮则就站在玻璃门外,等她淋好。 过一会儿,他扛起单薄浴巾下的迟芋,抱到自己床上,他半跪着屈膝,攥着衣摆脱掉,迟芋就这么干看着,她是下面那个,哪有什么话语权。 他脱衣服速度是真快,果然在脱衣服这方面他许是也有天赋,做起来得心应手的。 迟芋对这类好学生又重新多了不同方面的认知。 蒋淮则牵着她的手往身下摸,是让她摸他的,但迟芋觉得他多此一举,因为还没碰上去,她就已经感觉到了滚烫的那根东西,正竖起来戳着她的腿。 “硬成这样,还用我撸?”迟芋缩着脖子不让他舔耳垂。 蒋淮则移到她锁骨处咬了下,浅浅的印子,咬完又贴着她说,“不撸,那你腿张开,让我进去。” 迟芋推着他抗拒,她现在虽然有点兴致,但腿心根本还没湿透,直接进去不得疼死,她恨恨地道:“你是混蛋啊。” 蒋淮则掰开她的腿,单手捏住脚腕拉起来,俯下身,低头用嘴含住了那里,迟芋被刺激的腿直接软了,躺在床上大脑空白。 手无意识地伸进他的短发里,轻轻抓着。 他,在舔她。 蒋淮则的舌头卷开那两瓣,吸到里面嫩红的肉,他硬得不行,这样的确会快点,没两下,迟芋小腹抽搐,喷出一股水液,沾湿了他的唇角。 “嗯啊……”她喘着气。 迟芋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喉结往下咽着,他吃进去了,她脸蛋登时红扑扑的,太羞赧,说话都开始结巴,“你……蒋淮则……” 蒋淮则在她的胸上揉了一下,指尖剐蹭着上端的凸起小点,又是一阵微妙的电流传遍神经末端,他哑声,“叫哥哥。” 迟芋很听话,欲望的开始就是这样,说什么和做什么都会在他的节奏下完成的非常好,邀请意味太过明晰,“哥哥……可以了,能进来。” 蒋淮则在床上完完全全就是另一副模样,他对“哥哥”这两个字毫无抵抗力,但实际上,他是对迟芋这个人百般纵容。 ——微博@清尔柒七 拥抱(H) 迟芋刚帮他戴好超薄的套,腿心就被他的滚烫粗长撑开,意料之中喊出声,穴口太过胀了,撞得她先酸软后麻酥酥。 蒋淮则保持着跪姿,贯着腰往前操,深浅程度由他把握,几乎没有几下是浅的,都是把迟芋顶得喊出他的名字来才肯罢休。 到床上,他的醋意就绝口不提了,只管猛干,让两人的汗液在作用力下糅合。 正值纠缠兴头,迟芋在他身下娇喘连连,他掐着她的腰更加亢奋。 操到后半场的时候,蒋淮则捞了个枕头垫在迟芋屁股后,把她堆得高高的,以至于她能够更好地接纳他的进出。 “啊……我,你今晚要几次啊?”迟芋腰软得快要化成一滩水,左右摆弄着就等着蒋淮则先射出来。 他低头在她唇瓣上亲了一小口,又起身弓着背用手拽着迟芋的两只细腕,稍微借力就插得她喉咙里的呻吟声支离破碎。 “你……你别这么猛,蒋淮则。”迟芋皱着眉有点恼了,没他这样的人,还好意思问她要不要心疼他,那谁来心疼自己啊。 这混蛋,真他妈要把她顶废了。 看着弱不禁风的骨头,怎么就能这么有力?! 迟芋的脑袋在成浆糊之前,迷糊着想起一件事—— 蒋淮则晚上还没吃饭,没吃饭就有力气在床上瞎折腾她快两小时,真有他的,不愧是她的好哥哥。 这场淋漓的欢爱最终磨蹭到凌晨,洗完澡迟芋被抱着坐到沙发上,就晕晕乎乎地看着蒋淮则从门口接过他刚才去冲澡前点好的外卖。 包装袋打开,迟芋闻到玉米粥的清香,味道丝丝缕缕的飘散而来,但她除了想睡觉,其余的都提不起什么精神气儿。 她膝盖蜷缩在胸前,身上盖着一件厚实点的毛毯,包裹得像颗不熟练的粽子,看着蒋淮则在她对面的小餐桌上坐着,他没用勺子喝,直接端起来仰头往里面灌。 迟芋这下有点醒了,额头也不再时不时磕到膝盖上,猛地睁大眼睛,那么浓稠的玉米粥,他要不要这样。 “喝那么快做什么?你不噎得慌?”迟芋没忍住,先说了他从她身体里撤出去以后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做你。” “……”迟芋想骂人,就不该多问。 蒋淮则走过去,用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也不说荤话了,认认真真地道:“看你困了,早点喝完早点陪你睡觉。” “那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先睡觉呢,你在外面喝完再进去搂着我不行?”迟芋不理解他,醋也吃完了,该干的也干完了,困成这样竟然还不准备放过她。 “怕你被睡完有落差感,所以我吃饭也陪着你。”蒋淮则打横抱起她,语气一本正经。 “……”迟芋哑然,他学坏了,会胡说八道了。 - 翌日上午九点,商场刚开门半小时,张执和梁敬免已经早早拿到了一盒衣服,店员整理好放在购物袋里。 梁敬免好奇心太重,抻着脖子向包装里面瞅,也只看到了灰色的边角,“靳谈买了两件?” “应该是,这盒看上去也不是只能装一件的盒啊。”张执拎在手里,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门都打开了,他才发现梁敬免不在旁边,再回头,那人正靠在柜台上用他那张好看的脸对着店员问东问西,他喊了声,“阿免,快十点了。” “你猜猜,那小姐姐和我说了什么?”梁敬免真知道些什么,跑过来时眉飞色舞的。 “肯定是和你说靳谈买的是情侣卫衣吧。”张执挑挑眉,非常淡定。 梁敬免扯着唇还没笑出来,就僵住了,“操,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在那儿听?” 张执指着购物袋里挂在角落里的白色票根,“刚看呢,上面写了。” 楼上房间内。 靳谈八点多醒的,刚洗漱完就收到了张执在路上拍的一张照,隔着车玻璃,他认出那是梁敬免家里的车。 靳谈年龄刚到就去考了驾照,买车也很早,看好就付钱,梁敬免和他是在同一年出生的,驾照一直有,但他老爹看他那副成天吊儿郎当的放肆模样,硬是压着没让他买自己的车。 在靳谈面前,梁敬免他亲爹说过的原话是—— “我怕他哪天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让我去警局捞他,或者让我去医院探望他,小谈啊,你说说,这我能答应吗?” “除了买车这件事,我没有别的限制他,家里车空闲他就可以开,绝对是不能单独开车到处逛。” “你阿姨比我还要担心他,也在家里明令禁止过,我哪敢踩着高压线啊,你要买车的时候,你妈妈还特意到我们家商量,说是你和阿免走得近,有时候可能耗不住他要借车出去玩。” “……” 自从靳谈住进这里以后,很少再和那边的人联系了,他低头放大这张照片,梁叔叔那些话言犹在耳。 他手指微动,把页面划出去,往下翻找着那条消息,还停留在上次让他回家住的时候。他和他妈妈聊天的次数少之又少,呈现在对话中就是时间线的割裂。 靳谈脸色有些不太好,心底逐渐升腾起一股躁意,他撑着桌面弯下腰,看上去非常难受,搭在桌面的手腕也是极尽忍耐地颤抖,有些克制不住。 周棠醒来后就看到靳谈的房间门是打开的,下一秒就听到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碎掉的声音,等她急匆匆跑进去,就看到靳谈脚边是一瓶玻璃罐身的残渣。 “你怎么了?”周棠走到他身旁扶着他的胳膊,再抬头,靳谈脸上的神情异常痛苦,看上去太折磨。 周棠还想再说些什么,整个肩膀都落入温暖的怀抱中,他冰凉的手按在她的后颈处,靳谈抱得很重,似乎要把她嵌入他宽阔的胸膛。 他修长的脖颈此刻失了生气般低垂在她的肩头,周棠不敢说话,仿佛她一开口眼前的人又要重新陷进情绪转折的漩涡里。 她也不想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因为不好的预感提醒着她,有些东西,就是那些东西,靳谈几次不开口且几次逃避的。 也就是那些,冥冥之中成为了他和她在她们家楼下的交集。 ——微博@清尔柒七 下周可能要出去玩,会更新,就是慢慢的,希望喜欢这本的朋友们一切都好! 谢谢~ 生病 梁敬免之前来过这个小区几次,距离不远,他抬手按了密码直接进门,客厅里没有靳谈的身影。 张执看了眼门口那双随意摆放的且侧面带有黑色logo的鞋,码数明显小一些,应该是周棠的。 “他没出门……”张执猜测着说出口。 话没说完,梁敬免聪明劲上来,接着张执的话继续,“我靠,不会他们俩还在房间吧,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你一个人去喊。” 张执把包装好的衣服放到沙发边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进去,坐好后抽了张面前茶几上的湿巾,擦了擦手,然后团成圆球抛进了几步路的镂空垃圾桶。 姿势很帅,人也挺拽。 梁敬免懂他意思了,就是他不去的意思呗。 卧室里,靳谈坐在床边,沉默没多久周棠就准备起身,“我出去给你倒杯水。” 靳谈的手腕原本是轻轻搭在自己膝盖那处,等周棠刚站起来,掌心已经放在她的腰后了,稍用力往身侧一带,意料之中的,她安然坐在了他的腿上。 身体不受控制时,周棠下意识地双手环过他的脖颈,呼吸逐渐平稳,她抬头撞进他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 他的眼型很好看,是那种眼尾微翘的,眼睛也是圆润有神,正常状态下是黑色与棕色的融合。 平静,沉寂。 当下周棠只想起这两个词来形容这样少见的靳谈,还有就是没来由地觉得掩盖在那之后是一场无声无息的喧嚣。 周棠紧了紧嗓子,想找个合适的话题先开口,思考半天就吐出干巴巴的两个字,不多不少,“靳谈。” 靳谈同样也看着她,不过不是眼睛,是眼睛向下,再向下,看上去干燥,但只有他知道亲上去是多么软的红唇。 而恰好,就是这张嘴刚刚一开一合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莫名,就让他觉得自己已经从绝望中脱身,不必陷入淤泥,不必落于最低处,终是乌云尽散,得见天日。 “周棠。”他喊她,想确认这样的事实,右手轻捧起她的侧颊。 呼吸互换,周棠预感到什么,自觉闭上眼睛,唇间还没有温热的触感,耳边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也许只是她自己的,她不知道,她来不及深究。 “哐当”一声——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梁敬免没踏进去,手臂环在胸前往门边上一靠,冲着靳谈挑眉,得意忘形的样子,“嘶,一大早的,没必要吧。” 周棠噌地站直,她仿佛快要煮熟了,不仅耳朵要滴血,睡衣外面能看得见的地方都红得不行。她绕过梁敬免时低着头,径直拐进了昨晚睡觉的那间房。 靳谈皱了下眉,没理会他贱兮兮的那些话,走出门坐到张执旁边,伸出手,语气淡淡的,“烟盒,给我一根。” “不是要戒烟吗?”张执从口袋里拿出来,才发现靳谈看上去很不对劲。 他握着烟盒的手没松开,手指一拨,轻抖着弹出里面的白色烟身,问了一句,“你怎么了?又……” 张执不说下去了,转而问他,“家里还有药吗?我去给你拿。” 靳谈接过烟还没点燃,刚咬在齿间,看着张执起身就喊住他,不甚在意道:“省省吧,早没了,都多久没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张执有些担心他这种情况,说不上多么糟糕,但也不是太好。 “没事。”靳谈先是弯身拉开茶几底下的抽屉,里面放着银白色的金属打火机,他捡了出来,还是没点上火,就这样咬着根烟拿手机给周棠发消息。 【先出来洗漱,阿免在我屋里。】 【好啵。】 等那边回了他才开始慢悠悠地吸上一口气,打火机放到眼前,蓝橘色火焰擦亮烟尾,熟悉的尼古丁气味霸道地占据鼻腔。 他缓缓吸进去,没等吐出来,就又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好几扇窗。 梁敬免听到外面的动静终于舍得从靳谈房间里走出来,他刚才在屋里瞎转悠了一圈,没观察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唯一有差错的就是砸到地上碎掉的玻璃杯,看上去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漱口杯。 他想着是靳谈玩得太激烈,要把人抱坐到大理石台面时不小心碰掉的?又或许周棠没答应,生气后就用杯子砸他? 梁敬免实在是想得太离谱,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脑补的东西过于傻逼。 没劲。 其实无法成立。 因为梁敬免在走出卧室之前才发现靳谈房间的床没有任何异样,但又抵不过好奇心,就走到靳谈旁边,用自认为委婉的语气问了句更傻逼的,“真没睡?” 【不活去死】 靳谈抽着烟没空说话,就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显示出来的就是这四个大字,竖版的,意思浅显,足够明明白白,也不用再多废话。 梁敬免彻底熄火,翻出电视机遥控器看起新闻频道,然后为了掩饰尴尬就看向张执,“还没吃早饭呢,张执,你给我点外卖。” 早餐二十分钟后送到门前,张执从厨房里找了几个干净的碟子,梁敬免帮忙摆进去,还有几碗粥都拿出来。 靳谈掐了剩下半支烟,丢进垃圾桶,紧接着翻出张执带过来的那包衣服,看了下衣领里面就用手扯开商标。 浅灰色薄款连帽卫衣,他昨晚给周棠买的。 袋子里还躺着一件,是同款,他的尺码。 靳谈敲开卫生间的门,周棠从门缝里接过衣服,听到他说,“其他的,先穿你自己的。” 周棠“哦”了一声,换好后还是在里面磨蹭,没想到靳谈就等在门外也没走,他又敲门,催着她,“鸡蛋饼要凉了,出来吃早饭。” 她出来了,穿着他选的衣服。 这颜色与她是出乎意料地相配,分明浓颜,穿灰色却也不寡淡,靳谈看着她的脸微怔,黑色的发落在肩后,衣服在她身上有些宽松,藏住了细腰,但藏不住整个人的气质。 她的肤色有些白,嫩得晃人眼。 靳谈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几秒钟,等餐厅有声音喊他才回神,开口后嗓音都嘶哑,“吃饭,早饭。” 他想问的是衣服合不合身,但眼睛已经看出来了。 只好又重复,是心跳慌不择路。 首发:ρ○①⑧.space「Рo1⒏news」 盖章 好几天过去,廖思闻盯着手机屏幕里上次给廖非发的消息,持续没有回应,起初语音通话还能打,就是没人接,后来消息都被屏蔽了。 结论是人没死,还活着。 只是吞进去的大笔钱再也不可能吐出来,廖思闻没空理会这事,他连几千块都舍不得给,找到人又能如何? 周六下午两点,廖思闻收拾好从湖湾别墅区离开,头顶的鸭舌帽遮挡得严实,戴着口罩单单露出双眼睛。 半小时之后,她出现在网咖门前摄像头的实时录像内,径直走进去在大厅开了台电脑,充了两小时的钱。 放假时间,大厅里人很多,空气中弥漫着泡面味和浓浓的烟味,大部分都带着耳机,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没人分出注意力去瞧她,这样也好。 廖思闻坐下,直接点开网页版邮箱,从手机里导入事先准备好的文件,选好后又按了定时发送,在日期那一行她有些犹豫,最后点击确认。 兴许是灵光乍现,她又对照着手机里的信息重新填进去一个邮箱,抄送了这份文件,两份一模一样。 做完这些,她才收回目光,心满意足地往外面走。 空气是干燥的,无风,廖思闻理了理衣服,心道今年陵和的冬天来得有些早。 也好,这样也好。 网吧地点位于老城区,相比于隔壁开发过的城市中央,这里的街道还保留着淳朴的气息,烤红薯小贩站在铁皮生锈的三轮车前,双手揣兜戴着围巾叫卖。 声音不大,现在差不多是四点半,那里零星有几个人。 廖思闻胃里翻涌,中午没怎么吃饭的饥饿感袭来,飘过来的甜腻滋味儿催促着她走上前要了一份,付完钱拎袋子时不下心被烫了一下。 她没什么反应,看着手背一道突兀的红痕,火辣辣的,也就只是看着。 她能做什么呢?她反问自己,做不了什么吧。 快到下班时间了,前方又长又宽的柏油马路上同时间驶出好几辆轿车,那个区的高楼鳞次栉比,这个区的矮房参差不齐。 一半萧条一半繁华,她的世界还会变好吗? 她不太想回祝叔叔家,正思考着找个附近小宾馆住上几天的时候,衣袖有外来力量扯了扯,她低下头就看到才到自己腿那儿的小孩子。 “姐姐,我妈妈让我把纸给你,这样你就不会被烫到了。”她扎着好看的双马尾,脸上笑意分明,带着还未对这个世界有清晰认知的稚气。 “谢谢。”廖思闻接过,缠在了烤红薯的塑料袋外面,又看了看小跑过去刚扑进妈妈怀抱的女孩。 她点点头,扯着好多天不笑都快僵硬的唇。 她还记得以前的煎饼铺子会用废旧报纸递给顾客包着饼。 多久了,这样的画面在她的回忆里消失多久了?- 餐桌上只有咀嚼食物发出的细微声,周棠认真吃自己面前的,靳谈咬了几口鸡蛋饼就没再动了,全场最没压力的是张执,他没说话单纯默默做事。 梁敬免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比他爸在家还要令人感到怪异的压迫,喝完豆浆撑着胳膊,提议道:“下午干嘛?要不打球去吧。” 张执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靳谈一眼。 总不至于打球和游戏双排一样,也是他们两个人。 靳谈没说话,抬手捏了捏眉心,倚着靠背掀开眼皮,褶皱处有些情绪膨胀后的倦意,看不到的角落里他抚摸上周棠的腿,无声地询问着她的意思。 “我,我应该没事。”周棠不敢动,她担心梁敬免看到会对此大做文章。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总觉得要避开,这样光明正大的风格还是会让她略显局促。 她的回答虽然模棱两可,但在靳谈的视角里归根结底是替他回答了,他眼神明亮了些,这行为他很受用。 走出家门时都过了十一点,几人一致决定中午饭留到下午再吃,秋高气爽的天,正适合打篮球,小区里面走几步就有个球场。 没人,空旷。 靳谈坐在场边,意兴阑珊的,梁敬免和张执在场中传球、运球。 周棠同他并排而坐,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他,“所以,你上次为什么跑去那边的球场打球?” “哪边?”靳谈佯作不知,其实就是想听她说。 “还能哪边?我家。” “哦,新装的,我想去。”靳谈不准备和她解释,起身拍掌示意梁敬免传球,轻轻跳跃后动作衔接无比丝滑。 空心球,就这么看起来毫不费力地进了。 周棠经历过昨晚那样乖的他,差点就要忘了,他这个人性格实际上捉摸不透,有时候还是挺混的,比如现在,肯定觉得自己帅惨了。 她笑得狡黠,故意大声喊就是不顺从地给他面子,“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还有许多家,不管哪里新开的你都会去?” “靳谈,你看起来要交的女朋友不少的样子。” 靳谈倏地停住了,转身想听听她还要再怎么继续胡扯下去,这种潜台词五花八门的话,她也是真敢说。 效果还真的达到了,梁敬免和张执也停下了,两脸八卦地望着靳谈的背影,不过倒不是因为周棠那些话,而是因为靳谈那称得上偏爱,还有点宠溺地捂嘴。 他的手指分别在她的脸颊两侧,稍微按出印子,周棠一要反抗,他就把她的腮帮捏得鼓起来,反复好几次,她终于不准备再出言挑衅了。 “不是怕我的时候了?你是不是觉得还在外面,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靳谈表情丰富起来,满身阴霾散去不少,“嗯?周棠。” “你松开我。”周棠咕哝着要去拍他的手,反被他轻而易举地捉住。 靳谈轻笑了下,把她的手背到身后攥在掌心,压低声音只说给她听,“女朋友。” “还是要当着阿免的面,盖章认证就你一个吗?” 周棠仰着头,另一只手举起手机,没等他的吻落下来,就打断他,“我妈妈给我发消息,说她的高铁待会就到站了,劳烦您开车送我回家。” 靳谈到底是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一下,才放开,语气隐隐不舍,“走吧,送你回去。” 温泉(微H) 周六早晨七点半,迟芋是被柔纱帘外照进来的丝缕阳光叫醒的,暖融融的温度停留在她裸露在外的肩胛骨处,晒得她后背出了层薄汗。 身体从上到下的酸软程度提醒着她纵欲的疯狂,从而想起昨晚无比激情的一幕幕,腿刚挪开,腿心还能感觉到有液体流出来,就这么一小会儿,屁股后面已经湿了。 啊…… 迟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从侧面转到正面,刚要抬起胳膊就看到里外全是青紫红痕的斑斑点点,锁骨下面也开始发疼。 她用手摸了摸,那里有点肿了。 我靠。 蒋淮则这是趁她睡着吸了多少下,但凡露出来的皮肤还有点好地儿吗? 始作俑者当下就推门而入,走到床边,径直跪膝撑在她身侧,上来就在她嘴边轻咬一口,飘飘然的语气可没什么自觉认错的态度。 “醒了?早饭煮好了,等你洗漱好,吃完我们就可以出发了,衣服和你要用的我都收拾好带齐了。” “去哪儿?”迟芋要疯,事情走向和她认为的大相径庭。 蒋淮则俯身去舔她脖子,手滑进去触到她在被子底下柔软的胸,“你真的忘了?昨晚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肯定记得清清楚楚。” “这才刚过六个小时,你就忘了。” 迟芋实在没力气和他扯,又听他说时间,那就意味着她不过刚睡了六个小时,张张嘴索性迎面冲他骂了一句:“你真是禽兽啊。” 声音变大,嗓子的嘶哑更明显了,她看上去根本没精神和他耗着。 “十公里外有个天然温泉。”蒋淮则看她歪过头,眼睛快要闭起来,又继续说:“你昨晚答应的,你答应我的。” 迟芋躺不住了,推着他想坐起来,情绪饱满,多些疑惑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蒋淮则没直接回答,微微眯了眯眼睛,真的又痞又蔫坏,“你真的想知道?” “我拿出证据你就和我去?” “是么?” 迟芋一大早被他上演的这出整躁了,没细想,稀里糊涂地就说,“好,我就不信你能有录音,你没这方面的癖好。” 蒋淮则做不出那种床上做爱也要到处拍照录音收藏的事儿,她说对了,他的确没有这种类型的爱好。 但他也不是纯纯好人,证据没有,那可以做到有,或者做些什么勾起迟芋的回忆就行,不用多,点到即止。 迟芋眼睁睁看着他要掀被子,匆匆往后退,腰后就是他的掌心,一寸寸摩挲着。 她叫不出来了,也不能和蒋淮则对峙,按照这个趋势接下去发展,她今天不去那什么破温泉,也得交代在这床上,翻来覆去地再在他身下死过一回。 可能还不止一回,几回也说不定。 禽兽。 她又骂。 蒋淮则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笑着摸她脸,“这就想起来了,什么时候答应我的?” 迟芋被这么一弄还真想起点什么。 昨晚他在她体内时,明明最后都快忍不住要射出来了,他突然停下,揽着她就问,“明天陪我去郊区温泉。” 那种情况下,迟芋脑袋宕机,只想让他快点挺着腰,持续撞进来给她个痛快,哪还能深究他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高潮颤抖中,她扯着嗓门呻吟,余韵里,她哼哼唧唧,只会说,“哥哥,好……” 去温泉的事情就这么糊涂答应下来。 迟芋穿着到膝盖上方的牛仔裤,宽松款,堪堪遮住屁股蛋儿,单只脚踩在餐桌椅子上,还没坐下就被蒋淮则强迫症似的拉正。 “好好吃饭,里面内裤露了。” 迟芋逆反心理:“我没让你看,你昨晚还让我裸睡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这样不好?” 蒋淮则:“我用被子帮你盖好了。” 角度可谓清奇,聊的话茬也不像是同频,迟芋自知吵不过他,深呼吸劝自己把脚安生拿下来,姿势变为听老师讲课,装模做样的。 不过,她也没定性可以撑多久。 迟芋左手拎起一只碗里撒了芝麻的牛肉锅贴,伸出舌头尝了尝面饼上咸咸的味道,刚放到嘴里咬一口,放在桌子边的手机就有垃圾短信进来。 她拿过,熟练地点击删除,又清理干净,再换成和周棠的聊天页面,好几条未读消息挂着,一看时间点就是昨天晚上她不太方便的时候。 至于究竟是什么样不方便法,她想周棠肯定也懂,总之会懂。 前面几句都是正常的文字,问候她有没有安全到家,手指滑到下面,有一条语音消息,时间不长,两秒钟。 迟芋没犹豫,点开后才发现手机音量和闹钟音量一样大,蒋淮则也能听得真切。 “我应该…是和靳谈在一起了。” 蒋淮则在旁边是没什么特别表情的,只专注吃着早饭,手机也不玩,语音响起的时候他都没在意,就是一听到名字时抬起头看了眼。 他表现得很淡定,差点让人以为他真不在乎。 起码装得像。 迟芋手忙脚乱地把剩下半口牛肉锅贴丢回盘子里,瞥了眼蒋淮则,看他似乎没什么异样,她擦擦手调整音量键,又给周棠回消息,顺便说了自己要去郊区温泉玩一天半的事情。 稍微等了会儿,周棠没回,那该是没醒。 迟芋就以为周棠是在自己家没醒,而不是在靳谈家里没醒。 三小时后,迟芋坐在去温泉路上的后座,手机屏幕乍亮,周棠给她回消息了,但她反复捉摸也没第一时间就看懂。 周棠:【我在回家的路上,我妈出差回来了。】 迟芋:【回家?你不就在家吗?】 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周棠为什么不在家? 那她就是在外面,哪个外面? 迟芋心跳都砰砰几声,眼睛睁大了些,这下想通了:【我靠,周棠你们刚在一起不到24小时,你就玩夜不归宿这套?你是真的……野。】 迟芋没觉得自己和周棠聊很久,但蒋淮则心知肚明他在这狭窄的后座空间里被冷落了多久。 所以等她结束关掉手机的时候,蒋淮则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甚至掰开她放在他胳膊上的手。 迟芋也不说话,其实早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哄人的语气,但对上蒋淮则那双说不清什么情绪的眸子,她忽然觉得双腿快要软下去,直至失力。 她好像……又要完了。 ——微博@清尔柒七 吃饭 卫生间洗手台边水流哗啦,靳谈双手掌心相对,放在水龙头下方细细搓着。 梁敬免站旁边斜睨了一眼,多少有些不解,“喂,靳哥,什么毛病啊,非得把手洗烂了才能算干净?” 张执闻声也看过去,靳谈指腹都要洗得发白。 半晌,才见他终于扭了下开关,抬着手就往这儿悬在半空,没说话,但张执早懂他意思,纸巾塞到手指间。 靳谈难得望了眼面前的镜子,虽然就几秒钟,只简单略过去,但他还是注意到自己额前的发梢没乱。 没乱就行。 “不玩了,下午还有事儿,我先送周棠回家。”他把手里的东西丢进废纸篓,抬脚就径直迈出门。 梁敬免跟在后面,说话语气十分的弱,与他一米八三的个头相差甚远,像个小流浪狗,但也是从优渥环境中离家出走的那种:“那我呢?” “不对,我和张执,你就不管了?” 靳谈眉毛微微上挑,太阳穴那处紧绷着,感觉某一根神经在跳,他转身嗓音淡淡道,“怎么管?是不是要我现在给梁叔打电话,等他勒令你回家,然后就……” 梁敬免知道后半句不是什么顺他心意的话,这出苦情狗血戏码演不下去了,扯着唇干笑,出言打断,“那当然是,不用。” 说完,他就跳起来搂着张执的后肩出门,“咱们走,从此以后我们和他就不是一路人了,他不单身,这回有心上人了。” 周棠坐在外面椅子上等,不无聊,一直刷着手机,时不时回迟芋的消息。 靳谈走过去牵起她的手,等她视线回落于他下巴时,原本虚握住的手才彻底被圈紧,沿着指缝滑进去,掌心贴合。 周棠感觉到他手掌的干燥和涩意,带着刚沾完水珠的凉气,刚才那个吻激起的热烫此刻又在心里逐渐升腾。 她抿着唇,看着他瘦窄的下颌,有点想笑。 这男人,至于吗,她玩个手机他都要表现占有欲? 靳谈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放到她面前,他低头看见她卷翘忽眨的睫毛,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眼,拇指和食指轻轻并拢捏住手机边缘,再从她手里抽出来。 周棠走个神的工夫,手机已然放进靳谈的裤子口袋。 她看到他大腿那侧鼓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然后就注意到身侧的手,本来眼神有够纯洁,偏偏各种回忆的细节都在关键时刻冒出来。 那天下雨,他就坐在车里,不仅动手捏她的脸,还是用这双手掐她脖子,这么想着,周棠感觉自己的颈侧开始缓慢地爬上麻意。 再回神,靳谈的掌心已经热了,她问他,“还能牵手吗?” 靳谈盯着她,她问的是“能牵手”,这个“能”字就有点意味深长,他依旧能忍,语调低沉且平静,“你说呢?” 张执到球场内弯腰捡球装好,最后拽上包侧面拉链,提溜在手腕上。 临走的时候,梁敬免还是没忍住多话,对周棠眨几下桃花眼,喊了句,“棠妹妹,下回见咯。” 紧接着,他没等靳谈脸色冷下来,就立刻正经道:“我们走了,拜。” 一件一件要被靳谈踢上几脚的事儿,梁敬免可没少做。 张执早就知道他这副德行,不忘语重心长地说:“阿免,少惹他。” 楼下,四人分道扬镳,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靳谈手握方向盘,黑色车身在张执眼前疾驰而过,快到重影,并且在转弯处迅速打出一道又漂亮又流畅的弧度。 轮胎碾过地面带起的泥好巧不巧地飘了梁敬免一脸。 更不巧,他刚张着嘴准备说话,现在上牙膛也飞进去不少,他挥手散开,咳嗽着,“我靠,要不要这样,一点也不是宰相,一点也撑不了船。” 张执习惯了,事后撞他胳膊再补上两刀,“忠言逆耳啊,提醒过的,别惹他。”- 车子到路口就停下,不再往里面去,前方是穿着工作制服的侍者。 迟芋站在大门口抬头往上看,说是天然温泉,但顶上几个字写的是“宿山温泉花园度假村”。 从这儿到蒋淮则先前订好的房间,会经过一段绿荫遮蔽的鹅卵石路,走过去还能听到流水潺潺声。 室内是简约的中式庭院风格,装修私密性极好,分为全方位环绕的私汤和室外的半透明帷幔高温汤泉,烟雾缭绕中能嗅到空气里似有似无的香薰气息。 是个好地儿。 一进门,正中央的餐桌上摆放着淡绿色的青柠芝士蛋糕,两边各放着圆形西餐冷盘,里面是烟熏奶酪和西班牙火腿,搭配着红黑色的莓果点缀,主食有一道黑椒牛肉烩饭,再旁边是烤好后刚出炉不久的蜂蜜鸡翅。 迟芋听着服务生的介绍,视线一一看过去,然后汇集到蒋淮则的肩上,他侧过脸,眉眼间浑然不觉她的示意,身姿颀长挺拔,齿间尾音敲进她耳畔。 “吃午饭啊,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带你过来?” 蒋淮则手指微动,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嗓音急转,变得磁性勾人,“想什么呢?” 迟芋顿时有种穿着衣服仿佛光腚的羞赧,在他面前如若无物,知晓他是故意取笑,还是要低下头白他一眼才说:“你管我想什么?” 蒋淮则拉开椅子把她按坐着,还在肩膀上捏了两下,“饿了没,听说他们家的甜点不错,想让你尝尝。” 迟芋刚坐下,服务生稍欠着腰,点头走出去。 她面前餐盘里是蒋淮则用勺子舀过来的牛油果沙拉,保持着这个姿势看过去,他腕间扯出一截纯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件较宽松的质感西装,没棱角但不单调。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成熟气息,倒不是全因为衣服,可能更多的是整个人举手投足间的清劲优雅。 他的眼越看越妖孽。 迟芋反观自己一身凉快的布料,更显得与他格格不入。 蒋淮则许久未出声,等她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个透儿,才向椅背靠了靠,食指点点桌面,响音可清脆:“吃饭,不是吃我。” 紧接着,又飘过来一句,“吃我也行。” 用手(H) 室外温泉是院落自带的独立场所,再加上飘纱遮挡,水汽弥漫中是看不清的。何况庭院周围栽种了桂花树,侧面还有一棵乌桕树,枝干笔直遒劲。 正值秋意荡漾,叶片由青转红,一半如洗,另一半似火。 两相百般拉扯交缠。 如同在泉水里刚扑腾起来的迟芋,以及池中站在她身前的蒋淮则。 “你……唔……”迟芋靠着白色弧形的石砖,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水,视线还模糊的状态下就看清了蒋淮则唇边得逞的笑。 那顿午饭吃完,迟芋先是在房间里逛了圈,一应胡桃色家具尽收眼底,后就看到蒋淮则从行李箱里掏出一本化学资料。 她盯着封面颜色瞧上两眼,没见过,所以不是她以前做过的那本,是新的。 就在迟芋要选择无视的时候,蒋淮则走到书桌旁边放好,甚至笔帽也在他手中打开了,“过来,休息好了就写题。” “没休息好。”迟芋没想好拒绝的理由,实在躲不过就只能顺着他挖的坑跳进去。 蒋淮则垂着眸子,目光在她脸上看了下,又移到桌面上,翻到最近在学习的知识点那一页,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等,语气漫不经心的,“总会休息好的,迟芋。” 迟芋脑袋要大。 他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是什么意思?来的时候说好是泡温泉,到头来还在衣服里带上习题册,反向的“给个甜枣,再打个巴掌”? 最终没扭转局面,迟芋知道蒋淮则的倔强点,比如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就是关于化学的东西,他不会退让。 按照周棠说她的那句话,就是——你这化学分数,难怪到蒋淮则面前说不过去,所有科目里它就是明显瘸腿的,完全拉低你的总分水平。 迟芋抗拒了小一阵,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今天不得不安分地坐下来写题,偏头看到蒋淮则替她翻好的那页,认命似地拿起笔在题干上开始划重点。 起初,她看得懂题目,也读得懂选项,但选出答案以后总会觉得哪里怪怪的。 渐入佳境时,迟芋感觉好多了,做题的方法仿佛潜移默化一样,逐渐和蒋淮则上次教给她的慢慢重合。 原来他说的话,她竟是记得的。 记得清楚就算了,写题也会运用上。 迟芋做完这章测试的所有题目后,捏着后颈放松脖子,眼神望到窗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黑了。 屋内的灯是智能的,蒋淮则预订房间的时候就下载了专属控制软件,打开手机点开电源,米白色的光柔柔地照下来。 他在做这些的过程中并没有说话,开完灯后就拿起另一只带颜色的笔帮迟芋修改,半小时过去,纸张上出现两种字迹,紧挨着的,是他写好的易错点和正确的解法。 迟芋一会儿看题,一会儿看他。 蒋淮则瞳仁漆黑,眼尾处微微盛着光亮,侧脸在光晕下没那么生硬,但坐姿板正,有一种做事情会自动切换的严谨坚韧。 “蒋淮则。”蓦地,迟芋就是想唤他。 “嗯。”蒋淮则认真应着声,又注意到迟芋频繁抬头导致的散落在脸颊的乌发,手指轻轻捻过发丝,自然地替她别在耳后。 蒋淮则稍微看了眼桌面的书页,几个需要计算的题目她已经修改的差不多了,心念一动,好听的嗓音算作邀请,“出去散散步,就在院子里。” 庭院宽敞,地面上有被晚风吹落的少量枯叶,没走几步,蒋淮则就攥着迟芋的手,人倒是停下来了。 红光闪烁,实时标注,42℃的汤池旁。 蒋淮则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还没等迟芋听清,耳边溅起扑通落水的浪花,劈头盖脸的,直至淹没整张脸。 迟芋后脑勺往后,腰间是一双宽瘦有力的手掌,对视着双双倒进温泉池里,莫名就读懂了刚才蒋淮则的唇形,他说:迟芋,要下水吗? 再起身,迟芋用手拨过池中的水,似滚烫的雨点砸在蒋淮则肩头,他收着下巴轻巧躲过去,模样正经中透着股散漫,只牵了牵唇角。 “蒋淮则!这水温这么热,你怎么不自己摔进来。”迟芋有些恼,表情全在脸上。 他身上只剩一件白衬衫,水沾湿以后几近透明,贴在胸前,若隐若现中是瘦劲的腰和腹肌,他动手去解纽扣,轻轻薄薄的,搭在臂弯又飘落到水面上。 迟芋在水中待久了,热气蒸腾使得她的肌肤白里透红,彻底失力地趴在池边石头上,看起来是个十足的病恹恹的美人。 蒋淮则从背后抱住她,一侧的手臂完全环在她胸前,托住沉甸甸的乳,迟芋动作间低头看清了被他挤出来的奶沟,衣领里波涛汹涌欲跳出来。 他似乎不是很急,慢条斯理地替她脱掉碍事的衣服,指尖有意无意地剐蹭到乳头,弄得迟芋彻底借着他的力道瘫软在他怀里。 蒋淮则捏住迟芋的下巴,稍用力向后,叫她侧着身子承受他的吻。 舌尖进进出出地吸吮着口腔里的芳香,搅弄出越来越多的水,他亲的多少有点放肆,喉结上下动,尽数吞入蜜液。 他另一只手动作也未停。 迟芋呼吸急促,腰上的裤子纽扣也被解开,拉链扯开时她缩回脖子叫了一声,“嗯啊……” 四周的热意烫得她心尖发颤,她站在蒋淮则和石砖中间,只好用手掌撑着身体,她想转过身去看他的眼睛。 想看他是不是也同她一样陷入情欲,身在浪潮。 蒋淮则猜中她的心思,在她臀瓣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巴掌,扶着她的腰让她俯身靠在了池边。 他不让她看。 因为他眼里浸满了克制的欲,喉咙里也溢出低喘,他感受着胸腔里心脏狂躁震动,稳着气息说:“迟芋,今天不戴套。” 迟芋听到微微发愣,她没觉得蒋淮则会是这种不负责任且只顾自己需求的男生。 他又说,“套忘带过来了,我用手帮你。” 没等她点头,蒋淮则用腿在她屁股后面顶开些缝隙,少量的热水流进去,触碰到神经密集的那小点。 迟芋脑内烟花绽放开,好酥麻。 从腰窝到上方的整条脊椎,四肢百骸,她忽然想起个不恰当的比喻,像是盛在碗里的干炸小鱼干,香脆鲜美,外酥里嫩。 而很快,蒋淮则就顺着水流的方向,从容不迫地抚着她,知晓小穴彻底张开后里面究竟是多么软滑。 她有些紧,但接纳他的两根手指不在话下。 迟芋没怎么准备好,突如其来这么一动,她被插出细碎的呻吟声,浅浅的呢喃也不乏纵荡。 她内里酸胀,他的阴茎摩擦在她屁股上变得邦邦硬。 迟芋的腿根痒得不行,甬道里的水液流淌到他手指尖,拔出来的时候牵扯出暧昧诱惑的银丝,昏黄的光线照得愈发亮堂。 淫靡色情,比他真的把性器捣进去还要又快又爽。 “腿合拢,闭紧点儿,宝贝。”蒋淮则目光拢下来,身影挡住她的春色,把她拉起来拽到自己身前,站直了,但依旧是背面。 他扶着自己身下肿得青紫的那根,沿着那道紧窄的缝隙,缓慢进入,期间迟芋牢牢记住他的话,细腿夹得很用力,方便他解决。 但没蹭几下,迟芋就后悔了,腿根处的皮肤被他顶得火辣辣的疼,而他阴茎前端总会在插进来时碰到她硬起来的阴蒂。 她每被戳中一下,就要难耐地娇喘出声,她的声音低俗的自己都快听不下去,可偏偏,蒋淮则拉着她两只手,不让她有空捂上嘴巴。 如此折磨数次,来来回回的,迟芋就这样被他整得阴道收缩,阴蒂高潮。 爽得身体哪哪都滚烫。 腰部一放松,她的身子彻底虚软在石头上。 与此同时,蒋淮则松开了按在她侧腰的手,眸光里满是猩红,沉得令人迷醉,他还没射出来。 迟芋任由温泉水漫过锁骨,暖意包围,她渐渐找回意识。 她终于有机会转过身,阖上的双眼眯出一条视线。 蒋淮则拿过身旁还飘在水面上的那件衬衫,布料细腻,虽然不似迟芋的裸体那么白嫩,但他总是可以想象的。 她在眼前,她在他身下。 蒋淮则用手包裹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快速撸动,伴随着低吼声,几分钟就尽情释放。 掌心再摊开,衬衫里一片滑腻。 愿望 周日上午九点钟,天气甚好,屋外的阳光斜斜地折在窗前的叶片上。 迟芋用手遮住一半惺忪的眼睛探头去看,分明已是万物衰败凋零的秋季,这温泉地界儿还能有此番难得的生机。 蒋淮则同往常的习惯一样,哪怕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也醒得比她要早,穿着青灰色的长袖睡衣站在窗台边,透着光能看清底下利落的腰线。 不一会儿光线就开始刺眼,迟芋瞧得更清楚了。 这男人,果真生的好腰。 她翻了个身重新躺进被子里,顺便摸出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对着脸解锁。 迟芋点进手机相册,里面存着五六张合照,是昨天下午拍的。 有两张是蒋淮则牵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身前,其余的叁张不是发梢蹭向她锁骨,就是按下快门的瞬间,他使坏用指腹非要把她的脸捏变形。 挑来挑去最后只剩下一张,勉强在这几张里拔得头筹。 图片里她与他并肩而站。 两人立在屋外那棵乌桕树下,肩膀靠在一起的距离很近,但看上去中规中矩,更偏向于青涩的、少年的同框。 他眉尾平直,瞳孔坦然干净,面对着镜头时唇角微弯。 直观地看过去会注意到橘色夕阳落在他修长的颈线上,衬得他白皙脸侧的小绒毛发着光,整张面颊都坠着不会暗下去的明媚。 少年人的清澈气息总是这样扑面而来的。 迟芋记得拍合照这个提议还是他先主动说出来的,就是昨晚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今早爬起来突然想发个朋友圈,其他照片都没办法入选。 因为她的好友列表里有舒阿姨。 蒋淮则走过来,手掌心轻车熟路地摸到她后腰,把人圈在怀里,又见她一直盯着这张照片犹豫不决,嗓音暗哑发笑。 “发呗,我妈也不是什么不开明的人,她可能比我更喜欢你。” 迟芋听他这句话的意思,多少冒出点不对劲的感觉,仰起头睨着他的下巴,带点质问,“你不会早就把我们俩谈恋爱的事情告诉舒阿姨了吧?” “我哪儿敢?”他低笑了声,下巴抵到她肩头,尾音倦懒。 说着,蒋淮则在她耳垂那处缓慢流连,或舔或咬。 看她无动于衷的模样,只好叹口气哄着让她放心,“除了必要的事情听我的,其他的,不是一直你说了算么。” 迟芋听着他口中咬字清晰的“必要的事情”,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想起睡前。 蒋淮则的手掌在她小腹处打着圈儿摩挲,不知道是因为在温泉水里待久了,还是这次高潮他没深入进去的缘故,做完以后她一阵剧烈的痉挛,肚子就开始抽疼。 他靠在她耳边的语气也像现在这时低沉嘶哑,一边尽力帮她按摩缓解,一边说很多话向她道歉。 迟芋很快就在他一箩筐不着边际的话中被转移注意力,也是头回了解到,原来他可以有那么多话要对她说。 最后,她眼皮沉沉,他找到恰到好处的姿势把她拥在怀中,用体温熨帖着。 * 新的一周伊始,天色愈明,冷空气沿着海岸线南下,到陵和市内时气温急转骤降。 湿润阴冷的白蒙蒙雾气在头顶云层弥漫着,迟芋早上出门前在蒋淮则的叮嘱下,往校服外套里又多添了一件。 她一会儿把头抬起来张望,一会儿又重新埋进衣领。 所以前头的广播声忽远忽近的。 嘶—— 脖子在外面没多久就变得好凉,又重新缩回去。 除了迟芋所在的方队,其余的班级听着国旗下讲话似乎醍醐灌顶,时不时会响起热烈的掌声。 而跨越大半个广场,站在国旗栏杆下的少年,背脊挺拔,肩线也优越,微微低着下巴立在黑色话筒前。 嗓音纯粹,自是意气风发。 迟芋听得断断续续的,踮脚去看,蒋淮则已经从容不迫地走向台下,只有前一秒坚定且带着美好祝愿的尾音流入耳侧。 “希望各位厚积薄发,前程似锦。” “终能得偿所愿。” “我的讲话完毕,谢谢大家!” …… 气温明明很糟糕,迟芋却觉得蒋淮则走下来的那一小块地方又亮又暖。 有些人的魅力就在于—— 命运并不舍得让他置身黑暗,就该携着阳光,站在高处。 因此,他不管身在何地,始终熠熠生辉。 有序回去的路上,蒋淮则照旧踱步到迟芋身后,没先上前,沉默地看她侧着脸在和周棠聊天,零碎几句话里,周棠提起靳谈。 迟芋期待着想要听下去,刚准备刨根问底,被点到名的人就站在队伍外,略过几个班的旗帜,不难看出他是故意在那儿等的。 等的究竟是谁。 不言而喻。 靳谈的目光只是轻轻略过迟芋,随之转向同样望着他的周棠,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总会见面的缘故,他破天荒地冲蒋淮则收了收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那我先过去了,应该待会再回班。”周棠歪了歪脑袋,尽力放低声音也盖不住眼角雀跃染上眉梢。 迟芋看她难得磨磨唧唧的,推着她的肩膀催促道:“好了,你快去吧。” 蒋淮则倒是表情不变,周棠一离开,他就顺势走到迟芋身边,理所当然地补空位。 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迟芋就想起他在主席台那番话,好奇问他,“得偿所愿,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蒋淮则没想到她不仅记得这句话,还能一语中的。 “怎么说,读这么些年的书,起码现阶段,我们每个人的目标都是一样的。”他没怎么思考,但阐述出来的的却是称得上“共识”的事实。 迟芋听到这答案就不再细问了,还能有什么目标呢。 考上大学就是目标。 就因为她没再问下去,蒋淮则那个性格更不可能主动说出口,所以她也不知道剩下半句才是他的愿望——考上大学,可以和迟芋同校。 风又呼呼吹,迟芋拢了拢外套,心很大,“不知道今天中午食堂有没有青椒肉丝盖饭,也不知道周棠还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她转头,“你觉得呢?” 蒋淮则专听前半句,“没有的话,那晚上回家给你做。” “也行。”迟芋抿唇笑,有点像洋洋得意的小孔雀,“那我现在的愿望就实现了。” ——微博@清尔柒七 豆腐 学校小卖部外面的石凳上,这里是背风地,周棠看着靳谈一言不发地坐下,她也同样沉默了几分钟。 最终还是道行不敌他,她先没忍住。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敛着眸子,小声嘀咕。 靳谈眼皮掀起,眺着看她刻意保持距离的模样,连坐姿都稍显防备,语气不轻不重的,让人很难猜出这背后他又在想什么。 “你躲我?” 周棠听懂了,矢口否认的速度倒是快,“没有。” 靳谈收回刚才翘起的腿,侧着身子正面盯着她,唇扯出点弧度,“周棠,我看起来脾气有这么好?你两个字就想糊弄过去?” 小卖部外面有条路直通教学楼,这个时间点人来人往的,周棠不敢造次,眉头扬了下随后茅塞顿开,好像意识到他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地方。 飘过来的一道道视线挺多,还几乎都是带着探究,哪怕走出好远也依旧有陌生同学会回头望。 如果运动会那事情算是小范围传播,那经过这回,周棠不用想就能预料到接下来的流言蜚语是怎么漫天飞的。 何况靳谈这时候压根没穿校服,外套早脱了搭在一旁。 惹眼的白色圆领卫衣衬得他与往日有所不同,更温柔也更没有冷淡感,仿佛落入人间烟火,这样的情况让本就对他有好感的同学产生出容易接近些的错觉。 其实也不用全看氛围,他那张五官辨识度极为明显的脸,才是一些人频频看过来的直接缘由。 至于周棠,自然而然地,他们在看靳谈的时候,连带着也会看到她。 差别在于,看她时的神情总多几分怪异和打量。 “你就非要在人群里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周棠从小心翼翼到慢慢接受,大不了随他们怎么编故事去。 他不怕,她又怕什么。 “你平常是这么高调的人吗?”周棠彻底妥协了,因为靳谈已经换回懒洋洋的姿态,甚至捏住了她的手合在他掌心里玩儿。 靳谈回的认真:“第一次有女朋友,我高调一点又有什么问题吗?” 周棠张了张嘴无言以对,他又说,“都怪你,我说早上去你们家楼下接你,你为什么自己先走了?你就这么不想我送?” 话说的言之凿凿,指尖的力度不减,按得周棠手背微微发麻,再仔细琢磨他话里的咬牙切齿,颇有点恨恨的意思。 难道…… 他这算是在委屈?或者是撒娇? 想通了这点,周棠嘴都没捂上直接当着靳谈的面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根本绷不住,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了好一阵儿才停止。 然后看到靳谈的脸色由晴转阴,暗下来。 周棠真学乖了,决定投降,哄人的语气虽委婉,但还算好用。 “我觉得,早上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靳谈手心松了力气,转而牵住,眼尾无声地凝着她。 他在等她给一个解释,要是答案能让他满意,兴许他的脾气能好到不去计较。 “你中午要去食堂吃饭吗?”周棠一只手动不了,就用另外一只去够他的外套。 周棠刚摸到外套耷拉下来挂在椅子边缘的袖口,靳谈没看出她的意图,但还是故意顶着腿把校服往身侧送了送。 这么一挪位置,周棠手臂距离有限,她就碰不到了。 “靳谈!” 周棠力气用的很别扭,整个身体失去重心后就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趴在了他腿上,要找支点撑起来的时候,手腕正好撞在了他胸前。 靳谈里面单穿了一件卫衣,再里面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一撞倒不疼,就是现在周棠两只手搁的地方不太对劲,连带着他的耳朵尖都开始泛红。 “周棠……”他稍微哼了一小声,扶着她的手肘偏过头不去看她,“起来。” 周棠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撩着头发时她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刚在的触感还停在脑海里,甚至掌心剩下残留的余温。 糟糕啊!! 她怎么会不小心按到他那里?! 靳谈没她那么纠结,很快就用短暂的咳嗽压住,“你刚才要拿我衣服干什么?” “我……没有。”周棠一听他提起刚才,语言系统直接紊乱,说的话乱七八糟的,“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周棠说不清楚,只好重新拽着他的衣服,“天气冷,你穿好,别感冒。” 靳谈抬眸,她还是没看他,“就和我说这些?” 周棠:“还有,我是问你要不要去食堂吃饭,我们可以和迟芋一起,如果你不去的话,那就……” 靳谈没等她继续说下去就打断,轻抬手把她下巴掰正,面向他,“我们?” 这两个字本意没什么,但在他嗓子里换了个音调说出来,总让人觉得他是不怀好意的,有种经过风月情事般的旖旎,会让人心生荡漾。 还是那样,周棠在他面前道行实在是浅,定力也不太够。 只消两个字,周棠着了魔一样怔怔地点头答应,“嗯,我们。”等再反应过来,周棠没脸待下去,转身一口气没歇就跑进教学楼。 谁知道靳谈说的“我们”到底是什么带点歧义的东西。 * 吃午饭的时间,周棠没再问靳谈到底来不来,也没在班级门口等他。 迟芋刚端着盘子坐在周棠旁边,转头看着还在窗口的蒋淮则,正想招手的时候,对面光线忽然一会儿明一会儿暗,再抬头,靳谈的身影淡定地笼罩下来。 他放下手里的餐盘,先坐到周棠对面,然后视线看向迟芋,问她:“可以一起吗?食堂人多,拼个桌你介意吗?” 迟芋转头四处看了下,人也不是很多啊,好多地方都有空位呢。 她心下了然地摇摇头,紧接着说:“周棠不介意,我就不介意。” 周棠顿时有上课被点名的压迫感,躲闪着和靳谈对视,忙说,“我……我不介意。” 蒋淮则很快回来,他只看了眼就平静地坐到靳谈旁边。 一顿饭周棠都没怎么抬头,吃的心里七上八下,但又觉得靳谈刚才那些话也不是要生气的样子,应该只是答应她过来一起吃饭。 吃饭而已。 周棠想到这儿放松了不少,还没几秒,耳侧有筷子碰到盘子的闷响声,是靳谈夹走了她碗里的一块麻婆豆腐。 “我刚点菜没看到,我尝尝你的。”他语气是那种挑不出错处的正经。 迟芋和蒋淮则都选择对他们俩的动作视而不见。 周棠当时没管,等走出食堂门突然觉得靳谈那句话怪怪的。 ——微博@清尔柒七 雪夜(H) 日子一天天的过,临近圣诞,街上的节日气氛比学校里要浓,也许是期末考试伴随着双节将至,班级里充斥的紧张与压抑似乎能够找到源头。 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周二晚自习结束,飘起了小雨。 迟芋在楼梯口裹紧厚实的羽绒服,拽好头顶的针织帽,弯着腰钻进蒋淮则撑好的黑色雨伞里。 他没戴手套,伞骨看起来漆黑,冰凉凉的,乍一握上去显得他手指节发白几分。 要不是另外一只手攥着她的,迟芋都要以为他是冷的。 其实不是,他的手比她的还要热,隔着薄薄的手套温着她的手背。 看雨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蒋淮则索性带着她的手一同揣进兜里。 最近几周的天气预报说陵和多地会出现降雨天气,夜间全市小雨,局部地区有雨夹雪。蒋淮则没再继续骑那辆电动车,选择了更安全的回家方式———公交车。 迟芋走在前头,他在后面收好伞并且负责投币。 等他在旁边的位置坐下,迟芋很想理直气壮地劝说自己少看他的眼睛,容易沉迷和沦陷。 但显然她的嘴巴比她的思考能力要快,嗓音软软地喊了声,“蒋淮则。” “嗯?”他偏过头,手掌自然贴合,再次与她十指相扣。 迟芋没回答了,脸埋在帽子底下红的白里透粉。 她完了,她现在竟然叫他的名字就能害羞。 又过了几分钟,正当蒋淮则以为她靠着他的肩膀已经睡着时,那道刻进骨髓再难忘的语调又响起。 “蒋淮则,你衣服湿了。”迟芋上手去摸他右半边的袖子。 蒋淮则眼神没在自己身上停留,收好的雨伞放到脚边,隔着帽子摸她的头,“没事,待会回家洗澡。” 迟芋彻底想歪了,这下红着的脸都要能滴出血来。她靠着肩膀那处听不到他节奏鲜明的心跳声,但能感觉到他胳膊上硬的,强壮的肌肉。 公交车玻璃里外结出些雾气,有几道化成水珠蜿蜒滴落,城市夜晚的灯光逐渐模糊,蒋淮则的侧脸在半明半昧之中,映入迟芋的眼眸,那画面,足够深刻。 也足够叫她记着他,哪怕记住一辈子。 迟芋心想,要是这辆公交车没有目的地,她不知道去哪里,但如果身边坐着的人是他,那她就能陪着坐上许久。 因为他是蒋淮则啊,所以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把如一叶扁舟无依无靠的她留在身边。做饭,洗衣,以及上床,这些事情他实践起来极为得心应手。 * 屋内。 窗外飘着一层白的时候,迟芋躺在蒋淮则的胸前,听着晚上想听却没听到的心跳声,好几下,咚咚地在胸腔里震。 她的手指腹在事后软的不像话,无骨头似的,从他的左胸滑到右胸,最后停留在靠中间的位置,她用指尖点了点。 那里面是一颗跳动着的,运输全身血液流转的心脏。 能想象到是多么鲜红,健康。 它听上去就有活力。 蒋淮则只穿了一条裤子,空调温度设置好,上半身赤裸着仰躺,任由迟芋在他身上四处点火,再把没熄灭的热焰重新吹口气熊熊燃烧起来。 他再也忍不了了,翻身攥着她的手,指节缠上她的发丝绕了好几圈。 迟芋像个没要够的妖精,尽管今晚他们俩已经分别在沙发和浴室做过一次,可她当下还有力气,还能瘫着身子勾着他要说话,要抱。 她敞开腿,扭着腰热情地接纳他的尺寸,下面的小嘴吞吐吸裹,最后双腿挂在他腰上尽力挺着小腹让他释放,而他把所有的爱意融进粗暴的动作里。 蒋淮则得了允许后也学不会收敛,指尖伸入她嘴巴里搅弄,液体沿着嘴角流出来滴在床单上他才满意地笑笑,胯部再用力,这次发了狠地想要把她撞碎掉。 后腰的麻意顺着脊椎爬升,他射出来时用仅剩的理智抱紧身下的迟芋,牙齿轻咬上她白嫩的脖颈,哑着比窗外白雪还要清冽的嗓音喊她名字。 “迟芋。” 她这回老实了,人也躺着不再有力气,意识朦胧着应他。 后来,她似乎还说了句什么,她记不太清了。 而身侧的他全听进心里,是那句:“蒋淮则,我只有你,不要离开我。” “嗯。”蒋淮则替她掖好被角。 说者无意。 然而终究撵不上世事变迁,他到底是承诺了却做不到。 可若让他对她收心踅身,他也做不到。 * 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T2航站楼。 姜文毓盯着腕表,心里计算落地国内的时间,候机期间在休息室接了个电话,叶佳打过来是问情况的,后又简单嘱托了几句就挂断。 她很久没回国了,就连出差都会有意避开国内的工作,而上头公司高层里似乎也有人知道她从不回国的习惯,安排任务也算人性化的妥当。 姜文毓今天没穿她平素喜欢的细高跟,换了双银灰色尖头方钻的平底鞋,脸上的妆容没变淡,眉毛改了画法后添些温柔。 她的手机再次响起,不是电话,是信息。 在她忙于结束掉所有工作准备提前回国的时候,叶佳托关系在国内找私人摄影偷拍的,迟芋的照片,包括在温泉玩那几天的照片也全都有。 姜文毓刻意忽略掉站在迟芋旁边的青涩的男生,视线从照片里的眼睛再移到嘴巴,她看自己亲生女儿的神情不像是存着关心,倒像是审判,用她见过外面世界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审判。 她皱着眉,关掉手机,掌心压在额头上闭眼。 迟芋不像她,还是不像她,长开了更不像,她讨厌这种把控不住一些事的感觉。 叶佳曾经问她有没有后悔过,她问:“后悔什么?” 叶佳:“后悔丢下女儿选择独自出国打拼?” 姜文毓那时没答,只在心底里轻蔑地笑笑,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她做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业务能力过关,同事面前站稳脚跟,能极大限度地给自己最好的生活,能有自己的选择,这样的结果她从不后悔。 她也许短暂的爱过迟颂,但她未曾爱过迟芋。 为什么要见迟芋,为什么想让迟芋回到她身边? 有些人乐于做一些在自己看来是施舍的事情,她现在有能力,所以她就想让迟芋回来,她能居高临下地站在迟芋面前,接受她自以为是中迟芋的感恩戴德。 她知道迟颂把迟芋一个人丢在陵和,而她这个时候出现,作用无异于拯救。 至于迟颂,姜文毓还是有这个信心的,这么多年过去,如今,她一定会在监护权方面赢过他。 陵和的雪越刮越大了。 有人在黑夜里互相舔舐伤口,有人在异国他乡精心谋划胜局。 而有的人不再贪恋这世间最后一眼白色,选择在雪落时纵身往十几米高的楼下跳。 ——微博@清尔柒七 离开 廖思闻死了。是自杀。 周叁早上五点多,食堂后厨的炊烟还没飘出来,从家里赶到学校巡逻的保安叔叔举着手电筒,在天色没有丝毫光亮的教学楼外查看情况。 脚印踩上去,白色的地面登时现出一个泥泞的洼坑,小雨和雪都停了,天井中间有块位置不怎么平整。 保安伸手扶了下护耳朵的皮帽檐,弯腰眯着眼睛去看,以为是那上面放了一块下水道的铸铁盖板,可旁边干涸的液体形状…… 不像是雪水。 对,那不是雪水,是血水。 南方冬天的气温昼夜差距明显,上点年纪的保安也不敢动手拨开那层覆盖着的雪,头发丝离他脚边只有一米远,这样的环境状况,人,人应该是活不成了。 留校值班的领导在西裤上别好一串钥匙,接到电话后忙从办公室的楼梯上跑下来。 天色愈发明亮,南门口的电动移门大敞开,学生推着车走进来,依旧是阴沉沉的一片,事发突然,也来不及发声明通知各位今天停课。 嘈杂议论声在拉着警戒线的教学楼外吵闹,有警察负责疏散一直想要往里看的同学,救护车已经关掉警报声稳稳地停在柏油道上。 迟芋是从后门进校的,那里人少,过道处依然拉着警戒线,她起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预感说起来很奇怪。 等她拔腿跑到教学楼前面的时候,蒋淮则比她更快一步挡在她身前,抓着她的手臂摇摇头示意她别看。 迟芋要侧身,蒋淮则就随她移着位置。 “是谁,那是谁?”迟芋有些急了,因为她的脑海里只浮现了一张脸。 蒋淮则望着她的眼睛,先低声喊她名字,“迟芋……” “到底是谁?” “廖思闻。”蒋淮则低了头,视线落在雪地上,“警察没来之前,有人看到那是她……也许,是他们看错了。” 也许看错。 迟芋呢喃着这句话,听到周棠喊她的名字时才从课桌上抬起头。 “也许看错”得到验证,周棠一下课就听到有人在走廊里说4班的廖思闻今天没来上课,只有她,整个年级只有她的课桌是没人坐的。 天井里早就被处理的干干净净,警察和校方的办事效率没话说,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的,起码表面上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暴动。 同学们也已经被安排好重新进入教室学习,任课老师对这种事叁缄其口,但也会占用几分钟课堂时间劝大家不用多想。 最终的结果如何,校方领导必然不会将此事通报,这周的时间过去,有关于廖思闻突然消失的议论声也逐渐减少。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普通青少年自杀事件的时候,两封一模一样的邮件分别送到了陵和市以及其上级投诉部门。 近些年全国各地扫黑除恶的热度并未消减,由专案组转为常态化,而信件的内容无法公之于众,但医院内部的证明材料与字里行间的叙述却有着高度吻合。 至此,警方用一周的时间将这次本以为的意外,重新定性为恶性案件。 学校的平静不再,演变成人心惶惶。 期间,迟芋在楼梯上看到李复也走在两个男人身前,他们似乎并不认识,她就猜到那是穿着便衣的警察。 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她自知和廖思闻并没有走得很近,不管结果是什么,一定与她无关,但她就是心慌慌,慌到想起那些人捕风捉影的八卦。 廖思闻被包养的八卦。 * 市局警队。 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察叫赵弈,当时的现场他没出,从辖区民警那儿转过来时他拿到了收集好的全部资料。 叁十多岁,看起来很老练,行事作风有点当队长的样子。 这是李复也坐在小房间内看他第一眼时就总结出来的,而在这之前,他刚进门就听到有个像是领导的人对这个男人说:“市里最近要评选文明城市,前车之鉴比比皆是,他们竟然还敢踩高压线。” “局里的意思很明确,不能有毒瘤,是下决心要铲除的。” “听说这次的死者还是个高中生,花儿一样的年纪,他们怎么敢?!” “……” 赵弈压低声音回了句什么,李复也听不清。 等再进来时,赵弈迎面盯着座位上的高中生,又用脚后跟踹上了门,声音挺大的,如他预料到的一样,这名高中生没有半点紧张和畏惧,只是弓着腰坐好。 有两种情况,他不会产生害怕的情绪。 要么,此事与他无关,要么,他内心足够强大。 沉默气氛蓦地停顿,赵弈在桌面上平铺手里的文件,问他:“李复也?” “嗯。”他答。 赵弈看着对面的人,继续道,“上周二晚上,你在哪里?” 李复也刚要说话,赵弈端着保温杯插进几句:“想清楚再回答,年轻人,这是机会,好好把握住,误入歧途也是能回头的。” 话里的潜台词实在明显,李复也点点头,旁边记录的人也在电脑上敲着他的话:“上周二晚上我在学校天台,有个小门能到六楼,我经常会去那里。” “除了你,还有谁?”赵弈趁热打铁,事情也在他眼前明晰。 李复也收回伸在椅子外的脚,皱了下眉,“你是说那个女生?你们怀疑是我?” 赵弈:“你不认识她,你不知道她的名字?” 李复也:“不认识,但现在知道了,好像是叫廖思闻。印象里,她应该去过天台。” 赵弈:“我们在监控里只看到你和她前后进入天台,当天晚上也只有你和她在天台有过接触。” 李复也:“那你们应该知道,她上去没多久我就走了,那时烟刚熄灭,我看到有人过来我就下楼了。” 赵弈看过完整的监控录像,廖思闻跳楼前后叁个小时他都一帧帧排查过,和李复也说的没有出入,他心底逻辑已经有答案了。 也就是说,李复也是前者,这事情和他的关系不大。 * 祝以生接到警局电话说廖思闻死亡的时候, 他还在出差赶回来的路上,一进房间,苗盈坐在杂乱无章的地毯上,散着乌发,还有发白的一张脸。 他忙走过去抱起她,先问了一句:“奚衡呢?” 苗盈的眼睛看起来哭过一小会儿,还微微红肿,喝着他递过来的温水,“奚衡我送到妈那儿了,我不敢让他知道,警察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说着,她又想起从前那些往事,张嘴要骂廖均,“我就说了,那男人的脏血哪能生出一个好孩子?你看看,她平时和你无话不说,但临了临了,她倒是忍那么久一声不吭的。” 祝以生绷着脸无奈坐下,试探着问:“警察那边怎么说?还有医院那边呢?” 苗盈每根神经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像一只惊吓过后炸了毛的猫,抓住祝以生的胳膊冷静了一会儿才决定缓缓道出事实,“医院,医院有她的病历记录。” “她怀孕了。” 话音落,苗盈也彻底死心。 询问 圣诞节刚过,祝以生带着苗盈驱车到市警察局门口。 两个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握着在地毯下面翻出来的一张纸,纸的颜色有些花哨,空白面很多,上头只写了叁个字——蒋淮则。 候客厅沙发区域,赵弈往前捎了捎身,垂眸在那张纸上瞟了一眼,指腹点在名字右下角,“所以,你们俩是怀疑你们女儿廖思闻的死亡和这名学生有关系?” 苗盈总觉得是有人暗地里故意带坏廖思闻,话说得很急,抓着点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想定罪。 “她从来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她可能是在学校里谈恋爱了,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她肚子里的……也和这个叫蒋淮则的有关,她没有任何心理疾病,平常我们在家里也并没有发现她……有这方面的倾向。” 赵弈从苗盈说第一句话开始就拧着眉头觉得不太对,不过他是专业的警察,对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也得心应手,不会当着受害人家属的面表现出来。 如果一个人没有写日记的习惯,那通过网吧IP地址发送到举报部门的信件要怎么解释呢?里面的内容在她的视角下是非常完整的,其中也包括了时间、地点,甚至是车辆使用记录,所有的情况都很具体。 这不是一个平常没有任何记录的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的,最起码从这一点上来看,死者廖思闻的性格就和苗盈口中所形容的女儿有所差别。 赵弈在聊天过程中并没有透露任何有关举报信的,这是流程问题,只是直起腰安慰当事人家属,“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后续会进行了解的。” 事后,赵弈单独把祝以生留下来问话。 “据我们了解到的基本情况,您的确是刚刚出差回来,出于各种层面的考虑,我们都需要对您做个简单的询问,希望您能理解。” “我理解,也会全力配合。” 祝以生不仅受教育程度高,而且从来就是个得体的人。 等他上车拉过驾驶座安全带时,脑海里还回想起赵弈那番话,他起初并没有听明白,但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死者的户口是一直都在您名下吗?” 赵弈问的是一直,祝以生否认,也说出了前因后果。 “可我们的同志了解到,几个月以前班级里填写的家庭情况调查表,她勾选的是独生子女那一栏。” “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思闻她回家也没有和我提过。”祝以生有些疑惑。 “其余的事关案情,我不便多说,但您爱人所说的,我们有待考量。”赵弈拍了拍祝以生的肩膀,近期询问的人里面只有他脸上的痛楚一览无遗。 “祝先生,还请节哀。” * 迟芋没想到周五下午会在距离小区不远的街道旁遇见姜文毓。 她对这个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很久很久之前,多久呢,他们俩还没离婚那时候,可迟颂现在都已经谈恋爱了,她为什么突然回来? 迟芋以为是自己看错人了,牵着蒋淮则的手就要绕过去。 快要擦肩的时候,女人轻启红唇,喊了声,“迟芋,你不记得我了吗?” 蒋淮则脚步停顿了一下,身侧裤缝处的手把迟芋握得更紧,眼神却没看向喊迟芋名字的女人,而是低垂着,还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两下。 他见过姜文毓,在小橙花巷的家里面,有她的照片。 迟芋悬着的心落下,看着姜文毓张了张嘴,嗫嚅了一声,“记得。” 她其实想当作无事发生,然后任由自己叫她一声妈妈,可这两个字实在陌生,她已经好几年没这个习惯了,她或许可以机械性地说出来,但她骗不了自己。 迟芋还是迈着步子走了,头也没回,只说记得。 后来迟芋仔细想过,其实姜文毓也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记得,偏执引着,她就想着认回一个女儿,一个早就长大压根不需要她操心的女儿,这不失为一件令人产生获得感的事。 姜文毓知道所有事情但还是猜错了一点,那就是迟芋和她有相似的地方,谁都不会为了谁妥协,两个人选好一条路就要走到黑。 迟芋没想念过她吗? 想过,那是她妈妈,真正意义上的有血缘关系的母亲。 但她做不到随随便便出现一个人,就把这定义为亲人,她没那么缺爱,也不需要那样廉价的爱。 世界上哪有生而不养,却想既要且又要的好事呢? 没有。 所以当迟芋又一次接到上回以为是推销的骚扰电话时,她淡漠地听完姜文毓在电话里的请求。 姜文毓:“和我去巴黎,在那里你可以拥有比这里更好的教育条件,迟芋。” 迟芋真的会被一个人自以为是的想法震惊,为什么姜文毓会觉得她提出这样看起来诱人的条件时,她就理所应当的不能选择拒绝呢? 所有人都有选择的机会,不是吗? 离婚的时候是她自己选择一走了之,这是她的选择,迟芋没说什么,尽管当时兴许哭着说了些,可最终也没带走她啊。 电话挂断,迟芋把自己埋进沙发,顺便扯着毛毯盖在身上,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自己对姜文毓的感情早就在她做出选择的时候消失殆尽了。 蒋淮则在厨房煮晚饭,知道她没什么胃口,就做了两道很清淡的菜,一个白菜豆腐,还有一个玉米虾仁。 餐桌上,迟芋盯着那块豆腐出神,突然想起靳谈那天在食堂吃了一块周棠碗里的麻婆豆腐,捞起手机给周棠发消息。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多,但每一件都让她觉得疲惫,也就自顾不暇到对周棠的近况并不清楚。 周棠本来还想和她说些什么,但听到她妈妈要把她接回巴黎的时候,犹豫着还是没说,就说了句让迟芋好好照顾自己。 * 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开始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赵弈带着两名队员,站在门前按下门铃。 那时候迟芋还没睡醒,等她起来要找水喝的时候,才知道蒋淮则被带去了市警察局,她随手套了件大衣就打车往那边赶。 车窗外的景色快速倒退着,迟芋觉得姜文毓的出现像梦魇一样缠着她不放。 “迟芋,你总有一天会向我低头的。” “听说他父亲是公职人员?” “……” 年少 迟芋坐在距离玻璃大门最近的凳子上,十二月份的冷风足够凛冽,呼呼地往她怀里灌,从房间随手拿的外套在此时此刻显得有些单薄。 迟芋没有见到蒋淮则。 她低头看着脚尖,午饭点刚到,警局工作人员因为这事情已经熬夜加了好几天班,有更年轻一点的警官见她垂着头不挪动位置也不说话,好心上前给她送了一份盒饭,外加盖在上面的一次性塑料木筷。 迟芋眼神呆滞地望向他,又看了眼指腹边缘的塑料盒,摇摇头。 年轻警员没想到她会拒绝,一时有些无措,刚僵着脖子准备收回去的时候,赵弈走过来接住,冲他示意,“你先过去吧,我来和她说。” 一坐下,饭盒落在迟芋的左手边,赵弈和她之间还隔着一个空位,她感受到椅子的轻微晃动,缓缓扭过脸。 赵弈从警这么久,还没见过这样沉默的,一些人或许会吵闹,还有一些人会辩解,总之他们都不会像她一样,可以说得上是理智且礼貌。 抱着试探的意思,赵弈开口:“你和里面那个,是什么关系?你知道他犯的是什么事吗?” 迟芋能感觉到这是变相的问话,根本不需要隐瞒否认,说得很坚定,“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和他以前是邻居,现在是恋人。” 赵弈喉结哽了下,第一次和毫不掩饰的直白迎面对上,有些失语。 迟芋问题只答了一半,她也不管面前这位警官有多么惊讶,继续说道:“他没有犯什么事儿,我相信他。” 赵弈闻言眉毛向上挑了下,果然再怎么沉默也是没出社会的小女孩,天真。 “事情没成定局之前,我们有理由暂时扣留他,所以你现在并不能见他,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你还想在这里一直等下去?” 迟芋呼吸变了,把自己知道的基本知识点当作公式一样套进去,“如果没有什么事,二十四小时之内,你们就会让他出来,对吗?” “知道的还挺多,但你只了解到一半,我们已经通知了他的父母,按照复杂程度而言,理论上我们可以留他三天。”赵弈把饭盒推过去,站起身。 “吃完就回去吧,你在这里也解决不了什么事情,有必要的话,我们也会让你参与询问,但目前看来没有这个需要。” 话说到末尾,赵弈的语气变得很生硬,上头压力挺大的,案件又定为恶性,通报以后对整个陵和未来的发展都会产生负面影响,校方、警方,还包括牵扯进来的官员,他要做的是尽快查清然后趁早结案。 * 张执出现在迟芋面前时,是她沿着警局门口那条大道步行一个钟头以后,她明明走了许久,可身体上下也没哪处热起来,衣服实在太单薄了,一丁点儿的汗都会立刻蒸发掉。 盒饭还孤零零地躺在座位上,赵弈再出来没看到她人,以为她是听他那一番话想通了,决定先回家等消息。 迟芋唇色苍白,眼眶底下一片红肿,张张嘴发出的声音足够嘶哑,“你怎么来了?” “周棠给你打电话,早上到现在你都没接,后来我才知道你在这里。”张执没仔细说里面的过程坎坷,对于自己辗转向靳谈打听,再去求他爸帮忙这件事,他略过不想提半个字。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迟芋,却不想让她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有压力,哪怕爱屋及乌的为她做过一些事,他也不愿意他的帮忙成为她的心理负担。 “他,晚上就可以出来,他应该没事了,你别担心,我先送你回去。”张执想去碰她的胳膊,到边上又收回去,转而脱掉自己的外套放进她怀里,“这个,你先披上吧,车马上就到了。” 迟芋乌黑的瞳孔听到前面那句话倏地亮了下,一闪即逝也被张执看进了眼里,又深深地扎在心底。 * 警局门口停了辆白色的SUV,握着方向盘的一双手白皙透亮,指甲颜色殷红,姜文毓故意把车窗打开,以至于蒋淮则刚走出来就不得不先注意到她。 不过半天,他下巴处已经冒出乌青的胡茬,但这并不影响他绕过车身径直向外走。 “滴…滴……” 姜文毓用掌根按了两下喇叭,紧接着又说,“你以为你是因为无辜被牵扯其中,所以才能这么快出来的吗?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你能出来?” 她姿态趾高气昂,颈子拉长,用一种意欲凌驾的语气抛出两个问题。 蒋淮则多聪明,稍微动点脑子想想就知道应该是有人从中斡旋了,不然就凭在陵和发生这档子事,怎么的也得找借口查上好几天。 他拧着眉,太阳穴附近有些疼,缓缓陈述:“迟芋不会跟你走的。” 姜文毓仿佛胜券在握,没准备继续和他讨论这个问题的可行性,换了个话题,“你父亲应该在赶回陵和的路上,他……” 点到即止,不用说明。 就这样,就够了,她相信面前这个人能听懂。 蒋淮则的确很清楚她话里的意思,但脸上没什么崩裂的神色,淡淡道:“有些事情我没做过,就算颠倒黑白我照样没做过。” “你还想让迟芋为你担心吗?如果你下次再到这里来的话。”姜文毓说完,在车窗升起前留下最后一句话,“迟芋为了等你出来,在这儿坐了半天,你没本事,护不住她的,我知道她不会跟我走,我还知道你可以让她跟我走。” …… 门锁打开的瞬间,蒋淮则的腰被迟芋的胳膊紧紧箍住,发烫的脸撞进他胸膛,他的心酸胀发疼,可早就决定好的却不会轻易左右摇摆。 他压下心尖的涩意,用一只手把她整个人扯离怀抱,因为迟芋面对着他,就没看见在视野盲区里,他的手持续发抖,腕间空白处青筋暴起。 然后,迟芋听到了这辈子最毁天灭地的一个字。 “滚。” 蒋淮则没敢看她,怕再有一眼他就要犹豫着重新把她揽过来。 下一秒,迟芋松手了,捏着他的下巴,直直地盯着他问,“你说什么?” “我让你滚。” “你是听不懂吗?以后你去哪里,都和我没关系。” 迟芋几乎等了他一天,等到这句话,她拼尽全力眼泪也没眨回眼眶里,温热的液体滴落,恰巧砸在蒋淮则抬起来的手背上。 “你自己说的。” 摔门声震得他脑袋发麻。 蒋淮则意识到,他和迟芋之间,是彻底完了。 他用最惨痛,最凌厉的字眼逼退她,以一种决然的态度把她从他世界的泥沼中剥离,与其挣扎,不如放弃。 哪怕结局是他会失去她,都好过她再次泪流满面。 少年翻越不了的那座城墙,一直被命名为——年少。 ——微博@清尔柒七 番外张执 其实想的到,有一天我会再次见到她。 阿免在陵和举办订婚宴,同样给她发了邀请帖,来的人里还有那个自始至终都坚定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也是我这二十五年来认真羡慕过的人——蒋淮则。 我在巴黎找到她的时候,我以为她没告诉蒋淮则她的位置是因为她不想再回国,想和过去斩断瓜葛。 我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错觉,有那么一瞬,我觉得她心里有过我。 可当她痛经蹲在地上难以直起身,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难过的哭,蒋淮则发生那事的半个月里,我都没见她哭过。 后来我把她送到房间,她伸长手臂抱住我,半晌才从我的怀里抬起头,闷着语气,低声且脆弱。 “张执,对不起。”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的,你的身上没有熟悉的味道。” 我的心疼得仿佛下一秒就不能呼吸,但我轻拍着她的背,只说:“不用道歉,我喜欢你不是为了要求你也喜欢我,迟芋,你明白吗?” …… 她似乎长胖了些,眼神还是和那年我在篮球场上撞见过的女生一样,如同水洗过的澄澈,她笑起来还是会让周边黯然失色。 月白色的一字肩礼服在她身上就像一朵绽放的白玫瑰,没有红玫瑰的盛情与妖冶,但无可否认,身边围绕着的人群里,她一定是主角。 兴许是我盯着她的目光过于灼热,我视线所及之处开始变得模糊,嗓子发痒,杯中的酒液润进胃里,依旧没什么好转。 我以为整场晚宴我们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没有交集,不需要问好,但也能心知肚明,临散场前再远远隔着人群点头示意。 我想若能到此,便好。 但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了,她叫出我的名字,手腕上的细丝带飘着。 “张执,这儿!” 没有人注意到,那天我是多么迅速地低下头眨掉眼眶里蓄满的水分,还是没变,我只在她面前紧张怯场过。 宴会厅内人声鼎沸,我走过去时看见蒋淮则穿着一身黑西装站在她的左侧,露出来的一小截白衬衫贴在她镂空的腰部,轻轻护住她。 他举着酒杯冲我颔首,俯身在她耳畔说了句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走之前,他弯下腰,屈起腿细心地替她整理好裙摆。 我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胸腔中彻底碎裂开来,蒋淮则这个人正直到把这部分能和她单独交谈的时间完全留给我。 那天宴会结束后,我在停车场坐了很久,阿免安顿好其他人又重新折返回来,他拉过副驾驶的车门,扔了瓶矿泉水过来。 “我没喝多。”我刚想把车窗升起来,又有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我回过头就看到靳谈递到我面前的一根烟。 他抖了抖烟盒,擦亮打火机准备帮我点上。 我平常不怎么抽烟,也没他那么大的烟瘾,喝酒的量也不多,但我没拒绝,接过后我撑着车窗边沿吸了一口,再呼出来时感觉郁结于心的东西消散不少。 车内没开灯,很安静,少见的安静。 我和梁敬免、靳谈。 我们几个之所以能够保持这么多年的友谊,是因为在很大程度上我们是相似的,家庭教育以及每个人要背负的责任。 阿免是幸运的,与他订婚的女生和他算是青梅竹马,而他们俩也从见面排斥到现在决定听家里人的安排以身相许。 我曾经以为,阿免是最不会那么早准备结婚的人,可他却成了我们三个之中最早定下来的那个。 我还以为,靳谈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俗世的愿望,不会徘徊,也不会失败,但是所有的事情就是那么不巧。他在各种需要应酬的场合里喝的醉醺醺,哪怕摔倒在路边狼狈不堪却还是能口齿清晰地只念一个人的名字。 我接到电话去捡过靳谈几回,后来阿免看他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等他第二天醒完酒拽着他的衣领揍上一拳,生气地扬言要搞绝交那套,还说既然有人想要离开,那就应该忘记。 把她忘记。 我们谁也不知道周棠突然远走他乡的原因,不知道她和靳谈之间怎么会走到这样不能收场的尴尬局面。 某次酒后,靳谈实在撑不住借了我的手机号给周棠打电话。 五秒钟,那次的通话时间是五秒钟,他和对面说完一句话就挂断了。 “周棠,是我的错。” * 在人生有限的时间里,总有些所谓'命运'带给各自的玩笑。可静下来时,揣度着又理解那其实是目前给出的,最好的答案了。 烟雾缭绕,尼古丁的气息混杂着沉寂的氛围,暗红的烟火点在时间的推移中差不多要烫上我的指尖,我终于回过神。 我,梁敬免,靳谈。 迟芋和蒋淮则,还有那个暂时杳无音信的周棠。 原来我们都已经迈入了人生新的阶段,我们都不再是十七岁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掐灭烟升起车窗,阿免在旁边把矿泉水抛给后座的靳谈,我听到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迟芋怀孕了。” 我望了眼后视镜,又看看他,点头回了句:“我知道,四个半月了,她说这次回来要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很难解释为什么我会对迟芋一见钟情,但如今,早就不需要一个理由了。 我对她的感情在我见到她过得很好的时候就会被埋进心底,尘封。 大学毕业后我作为杰出校友回过一次附中,教学楼重新刷过一遍漆,过去的影子再难捕捉,直到讲座结束后我在走廊里听到几个女生谈论着我的名字。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关于我爱而不得的故事已经一年又一年传下去,渲染的程度着实夸张,说是面目全非也不为过。 事件之传奇。 但关于她,我仍是怀念的。 * 又到新年,张执还是孑然一身。 附中八卦的角落里传出过一句完完全全正确的话——世界上有许多个附中,但只有一个张执。 每年春节当天晚上,他都会准时准点地收到迟芋发给他的微信消息,内容没怎么变过,主旨意在祝福。 “新年快乐,张执!” “张执,看窗外烟花,岁岁长安。” “一年又一年,记得吃饺子哦,张执!” “……” “张执,今年也是,你也要幸福。” * 陵和的篮球场又要翻修了。 28岁的张执,你今年还在为一个人执着吗? ——微博@清尔柒七 番外周棠靳谈(一更) 美国纽约。 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距离纽约州差不多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周棠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站在路边,眼睛前方卡着个银边的方形墨镜,深色镜片背后情绪难辨。 她掏出手机用刚换过的电话卡给何安发语音信息,“喂,你到哪儿啦?不是说好的来接我,人影也没看见一个。” 已发送的提示音响到一半,街对面有人嗓音奇大,隐隐约约能在夏日热浪中听出固定的两个字音节。 “周棠,我正挥手呢,姐姐,我在这儿。”何安的语音消息适时地提醒着她。 周棠闻声仰起细长的颈线,抬着腕子拨低眼镜腿,微微眯着双眼,这回看得清了,贴着五花八门外文标签的复古路标牌旁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嘴里正嚷嚷着中文。 那个人就是何安。 还有一个人,周棠不陌生,应该是段明淞。 迈着步子走过去,三个人迎面,离得近了,周棠才注意到段明淞长高不少,何安这几年倒是没什么变化,肩膀上照旧背着他当作一生热爱的乐器。 沿路走,周棠取下了她脸上的墨镜,随手挂在黑色吊带裙左边的肩带上,段明淞浅色的瞳孔里印出少女在炎炎夏日里自由摆动的乌发以及微扬的唇角。 没人注意到汗水顺着他的喉结滚动,周棠越走越近,他终于舍得阖上一点儿眼皮,静静地站在何安身边。 周棠手里拎着个外出用的大容量流光银色健身包,何安上前接过来,异国街头再见熟人,互相都是笑意愈深。 “实在是走不开,虽然是个专注音乐的学校,但我那个指导教授总爱布置点作业,上交的截止时间又十分苛刻,您多担待啊。” 周棠鞋底踩在地面,目光往远处放,并没搭他这话。 “这才让你过来。”何安继续解释。 他把包拿过去,紧接着又递给段明淞,周棠的视线从前者移到后者,问了句:“你也接到了他的电话,所以先我一步到这儿来看他?” 段明淞轻笑了一下,手心握紧她的包带,往身前扥了扥,找到支撑点后才回她,“是到的早了点儿,但不是今天,家里提前申请了学校,我以后……” 他稍微停顿,眼神重新回到周棠脸上,感觉是在对她一个人认真阐述,“以后也要在这儿读书,比何安离你近点,到时候可以接你。” 周棠听完抿着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过了一会儿突然提起:“可惜了,就差方雾没出国,要不然咱们几个算是聚齐了。” 她只有两天的假期,明天下午就要赶回纽黑文,又走了一段距离,到酒店大厅时,何安先去替她办理好入住。 周棠站在他们俩身后一臂远的位置,他把身份证还回来,她拿在手心磕两下然后盯着看,睨了眼何安,问:“你不住这儿?你不是说你们学校不在市中心吗?” “是不在,我晚上七八点左右就坐车先回,段明淞住这里,房间号和你是在同一层,直到你明天下午回学校之前,他务必会保证你的安全。”何安边说边卸下背包,又用英文和前台交流,说要暂时寄存。 段明淞全程都没说什么,脸朝向周棠,似乎是默认何安说的所有话。 午餐是在一家鼎鼎有名的百年老店中吃的,主菜上了之后,周棠执起刀叉切了一小块放嘴里,肉块里汁水丰盈,口感很嫩。 但她只简单吃了几口,剩下的胃多塞了蔬菜沙拉进去,国外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她来美国快三年半了,仍然不怎么习惯吃牛排。 刚用纸巾擦完嘴角的酱汁,周棠想起点事情,翻到和司随安的聊天页面,把饭前拍好的照片发送过去,敲下两行字后还补充了一个表情包。 一开始司随安提出要带她出国读书的时候,她并没有答应。 从出生开始就成长在陵和,不仅关于她自己,而是关于所有人生转折点的记忆,全部都存于这座城市里。 说不舍得是真的,可那时候要走也是真的。 司随安非常尊重周棠的想法,出于母女俩这一点平等,她并没有要求周棠完全按照她的意见来做决定。 周棠是具有独立思考的人。 尽管是她的女儿,但生命伊始她就是独立的。 “为什么突然想要出国啊?”周棠听到这消息,离开沙发靠背坐直了问她。 司随安端了杯温水在手中,“不是很突然啊,我现在正在和你商量。” 周棠转了个身,想明白些又放松下来,“我其实去哪里都没关系,主要是,你……舍得这里吗?住别的房子你会不习惯吗?交通、生活方式,还有语言这些你将来可以克服吗?” 司随安看着周棠的眼睛没打岔,知道她还有下文要说,等她接着开口。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妈妈,你是真的彻底放下他了吗?” 周棠和司随安对这个“他”是谁心知肚明,婚都离了好几年,倏地提起她还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玻璃杯磕到桌面砸出尖锐的刺耳声。 司随安手忙脚乱地放好,周棠没有一定要知道答案的意思,上前握住她微凉的指尖,还是松口,“妈妈,我可以出国读书,我们俩也可以换一个城市生活。” * 酒店走廊里,视频通话响起,周棠把房卡夹在指尖轻巧地转了个圈,摄像头打开的瞬间,司随安先看到的是屏幕里照到的段明淞。 她唇上是低饱和哑光的红,发簪在后面挽成松散的丸子头,语气亲昵地喊了声:“小段,原来是你和我们家周棠在一起啊?” 周棠换了个角度拿手机,简单解释着:“还有何安,我们三个人。” 一句话打消了另外两个人的旖旎想法,段明淞不敢再看她,心里刚冒出来的嫩芽逐渐枯萎。 但枯木也有春风吹又生的那一天。 他都枯三年了,再多等一天又能怎么样? 周棠走到门前刷卡,手里的电话也已经挂断了,滴声过后,段明淞站在斜对面的房间门口,问她,“周棠,你是不是还没有忘记他?” 视野盲区,周棠的手垂落在身侧,缓慢握紧直至骨节发白,要是仔细看,还能看出她在轻微的颤抖,但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转过身勾唇反问了一句,“谁?哪个他?” 段明淞没在她的脸上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身体开始放松下来,后悔说出这句话,摇摇头,“没谁,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 “好。”周棠说。 浴室里,周棠闭上眼睛感受水流,她早就习惯了,习惯麻木,习惯生活就这样过下去,然后生命中再也激不起一点涟漪,再也没有高二那年的肆意鲜活。 当然啦,也不会再有他了。 ——微博@清尔柒七 番外周棠靳谈(二更) 高二。 圣诞节前后。 灯光打过来的时候,靳谈独自坐在角落里玩手机,有人俯身上前在他没动过一口的酒杯里置了块正方体的冰,混合着水雾,酒液透亮。 音乐声嘈杂,环境昏暗,气氛自然而然地暧昧起来,女生穿着低胸裙装耸到靳谈胳膊边上,更大胆的,她甚至在他手臂外侧来回磨蹭,只一下,很快,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她的乳尖挺立起来。 靳谈没脱外套,在感觉到不对劲之前率先闻到的是她脸侧浓郁的香水味儿,脂粉气俗到熏脑壳,他皱起眉避开,又把那杯经由她手的酒重新推回去。 然而,女生彻底会错意,戴着银戒的手软绵绵地覆上杯身,指节轻轻握住,举起,递送到靳谈嘴边,杯壁在她手心,杯沿刚好能够碰到他的薄唇。 哗啦——砰地一声—— 玻璃杯摔在地上,碎片冲击力度下飞溅,由于重力作用落在女生脚边,裸露在外的小腿和踝骨不可避免地划出几道血痕,酒和血杂糅在一起顺着骨骼走向滴落。 靳谈站起来,伸手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女生脸色陡然青红交加,可碍于光线四散,无人发觉这边的动静,但当下的狼狈还是会让她觉得没什么面子。 她弯腰捏起一张纸巾,自以为很优雅,紧接着不疾不徐地擦干手上余留的液体,盯着靳谈那双刚才蛊惑到她心头的眼睛,轻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是谁?知道这是谁的地方吗?” 会员制Club,家庭背景是审核标准之一,能进来的怎么说都是有点身份地位的。 靳谈神情全程波澜不惊,微睨着她,抿紧唇停顿一会儿,言语颇讽刺,“谁的地方有那么重要吗?” “你这款,我看不上。” “我不单身,有女朋友,她……你比不了。” 女生愤然,却也识时务,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她伸手扯高胸前刻意拉低过的布料,白了靳谈一眼,晃着一对奶走远。 这种人,她应该惹不起。 半小时后,廊下的风终于来了吹散了靳谈身上不属于他的黏腻气息,他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摸到手机边缘后屏幕亮起,眼镜瞥上去,时间正好是晚上九点。 这个点,周棠应该还没睡觉。 他准备给她发条消息,因为他想她了。 想和她说话,还想看她笑。 没记错的话,第一回在饭局见到周棠,她就穿着一身红裙,很妖,很媚。 直到把她整个人抵在消防通道的墙上,他才发现这个女生不止灵动无序,还有一种自由未被驯化过的野,似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了无拘束地生长。 刚才里面蓄意接近他的女生穿的也是红裙,可就是和她的不一样。 现在靳谈想明白了,周棠奔放又自持,永远率性大方,所以同样的颜色她穿起来就独具一格,性感有余,骨子里却是矜持清纯的。 周棠收到消息的时候,换好衣服从家里出发,但她当晚并没有在酒吧门口见到靳谈。 而是在第二天下午,周末休息时间,此时距离她和靳谈失联已经过了十四个小时。 司随安难得有空,就带着周棠在商场中层逛街,也看出她兴致不高,所以破格允许她坐在厅内的沙发区等待。 周棠翻看手机里和靳谈的聊天页面,截止消息是在昨晚,内容是她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后来着急也给梁敬免发过消息,但他当时没有及时回复,周棠就打车去了她去过的靳谈暂时住的房子,敲了几遍门,都没人答应,她看时间太晚就先回家了。 今早起床,周棠又发现靳谈的电话也已经是关机状态,昨晚打过去只是没人接。 周棠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浓厚,收到梁敬免的回复也只说他应该有其他事情,让她先别担心,他会找人问问。 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不会在给她发完消息之后还要放她的鸽子。 周棠坐不住,起身想和司随安说一声自己先回家,刚一偏头,商场对面隔着一段空间的台阶电梯上,她就看到昨晚没见到的熟悉背影。 是靳谈,没错。 那样的身量在人群中也足够亮眼,黑色卫衣后腰处露出迭穿的白色内搭,不用等他转过来,周棠都能想象出他淡薄的眉眼,还有褶皱轮廓里若隐若现的背脊,周棠耳边轰鸣,有半秒的眩晕。 走在靳谈身前的女生回过头来,黛色发丝随风而起触碰到他的面颊,发尾厚密,她就任由它散落在肩头,那里光洁无暇,冬日气温下她穿着一身开衩的豆青色长裙,搭在靳谈胳膊上的腕子还挂着一只成色葱翠的玉镯。 见过白色风铃花吗? 她浅浅动作间就仿若一簇簇绽开的风铃花,虽然恬静,可它柔软且坚韧,让人不得不为她着迷。 靳谈把手中的纯色大衣披在她肩上,低垂着眸子看了眼她脚上的高跟鞋,“怎么突然回来?要换双合脚的软底鞋吗?” 靳厘脚步没停,手中系着领口下的第一颗扣子,看起来软糯的长相其实处理事情来很雷厉风行,“是不是我不回来,你就没准备再回靳家?” “那不也是你家,你也没回。” 靳厘整理好衣摆,双手放进兜里,眼尾斜眺着他,轻笑,“靳谈,你最好记清楚,关于我是谁的问题。” “小时候你喊我阿姐,现在即使你不喊了,我这辈子也只会是你的阿姐,在这一点上,你我,永远不会变。” “多余的话不用你说,我知道。”靳谈漫不经心的,被训斥也无所谓。 靳厘松开了紧皱的眉,“知道就好。” * 酒店走廊门外是段明淞在按门铃,周棠从黑暗的梦境里醒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到晚饭点了,她睡了这么久,却依然觉得身体沉重。 梦里有时候能看得清,有时候能听见声音,但无论是哪一种,周棠都知道那个屡次不管不顾地走进她梦里的人,只有一个名字——靳谈。 靠着门框的段明淞听到门锁拧开时,站直腰,周棠低头就瞧见他手里拎着一份英文品牌的甜点,这家店她在同学朋友圈看到过。 周棠用手指了指包装袋,问他,“给我的吗?” 段明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掌心向上递过去,不小心碰到她带着被窝暖意的指尖时又迅速收回来,与刚刚相比略显局促。 “听说这家很好吃,你可以尝尝,要不你再睡一会儿,我晚点帮你叫好餐点上来,何安先回去了,看你太累就没打扰你。” “嗯,也行。”周棠转身,把甜点放在餐桌上,绕过椅背去洗手,等再回来时才意识到段明淞还站在门口没走。 她后知后觉,“你,你要进来吗?” “我可以进去吗?还是你要先换一件衣服。”段明淞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眼眸。 周棠连忙小跑进浴室,深呼一口气,看着自己身上睡前洗澡刚换好的睡裙,真丝款,倒是没揉出来什么折痕。 只是这件睡裙的长度堪堪遮住大腿根,而她刚才明目张胆地在一个正常男人面前走来走去,甚至用一种才睡醒时的慵懒语调邀请他。 “你是不是要进来?” 番外迟芋蒋淮则(微微h) 巴黎以北,诺曼底。 舞池正中央的男女舞者穿着古典礼服,裙摆随场边演奏的音乐起伏,踩在节奏跌宕的拍子上,时而缓,时而急。 厅内,绕过红毯铺就的旋转楼梯,拾级而上。 孟枝轻而易举地在二楼廊边寻到一双干净锃亮的皮鞋,黑色暗面纹路,裤管外抻出小截清瘦修长的脚踝,更衬出些倚墙而立之人的淡定自持。 她不用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也能在心底描摹出那双沉寂且易碎的深眸。 孟枝微微站定,浮去每回和他单独汇报时心头的燥热,拿捏出官方的问候腔调,喊了声:“蒋总。” 男人如她所想并未回头,闻言只稍欠身,手腕搭在与腰齐平的栏杆上。 背影里是他剃短的后脑勺碎发,姿态虽散漫随意,但孟枝最先意识到什么,径自踱步往前,在快要扶上去的时候又顿住。 “蒋总,总助交代的胃药已经备好了,晚上风大,您还是先回房休息吧,这边我来盯着就行,有任何突发情况都会及时向您说明。” 男人依旧没和她对视,低垂着脑袋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偏冷漠的单音节字眼,“嗯。” 又过了一会儿,孟枝脚步还未动,她敛回刚才专业的客套语气,用暗含关切的音调询问,“你,你还好吗?” 气场变化,氛围产生一丝怪异。 眼前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站直腰身,转而理了下并不存在的袖口褶皱。 光影交迭中,他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明暗界限下,他的瞳色由浅入深,直至全然阴鸷。 “孟助理,你似乎越界了。” 孟枝后背汗涔涔的,可她的礼服是薄纱质地,现在又是刚入盛夏,本不应该觉得寒冷,但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就没占过什么上风。 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脚踝一松,发觉塞进几厘米细高跟的脚后跟此刻被磨得生疼,刺痛感袭来,她脱口而出的话再次没经过大脑思考。 “蒋淮则……” “你还是忘不掉她吗?这么多年,你不能…你就不能看看眼前人吗?” 蒋淮则眼神陡然凌厉,如同箭矢般迅捷地射过去,凉薄出声,“孟枝,今晚的事,我就当你没来过,你可以先回去了。” 孟枝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的情绪愈发激动亢奋,半个身子扑进他怀里,手心攥紧他腕上的衣袖,却只摸到一块冰凉的金属表。 不长不短的洁白指甲硬生生磕到表盘,寸劲抵得整个手掌都开始发麻。 压抑的控诉声旋即在二楼的空间中回荡。 蒋淮则没推开她,收了力让她站稳,静静地像个局外人一样听孟枝口中那些话,就仿佛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并非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如果你对我没有丝毫的感情,为什么会在我初中那年拒收你的资助时打电话劝说我?” “如果你对我不是那种意思,又为什么还要在我去公司面试时,只让我一个人通过最终的面试,并且成为你的贴身助理?” “蒋淮则,你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我也是一个成熟的女人,我们为什么不可能,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蒋淮则,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你放不下的那个人说不定早就忘记你了,你苦等着,真的能得到你想要的吗?” 孟枝越说越觉得心里委屈,不吐不快,泪水顺着眼眶砸下来,碰到西装面料时,男人向来事不关己的面容有了今晚的第一缕裂痕。 他舒展的眉梢紧皱,不仅如此,他还闻到了孟枝身上散出来的酒味儿,像被泡在好几瓶高浓度洋酒里,刚刚逆着风他没注意,现在灯光照过来,他才看清孟枝绯红的脸颊。 孟枝酒劲上头,她明显是醉了。 蒋淮则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电话,吩咐对面的人过来接她,说完两句话以后就立马挂断。 孟枝没力气,刚站稳就头冲下失了重心,上半身软软地贴在蒋淮则的手臂前,醉酒后她可以口不择言,但说到底不过是她藏在内心深处,平日里难能言明的秘密。 思及此,蒋淮则脸色好转了些,孟枝说的没错,她是他高二那年资助过的女孩,单单这一点,他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他没想过孟枝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去公司面试,他看重的,从始至终只是孟枝的个人能力,论助理事宜,她是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十分钟后。 来人得令接走孟枝,把她送到房间安顿好。 蒋淮则盯着胳膊上颜色深了一块的地方,好不容易扯开的眉头又拧上,他有点烦了。 今晚孟枝弄脏了他的衣服,但他生气的点已经变成孟枝嘴里屡次提起的“她”。 蒋淮则脱掉出自知名设计师的西装外套,随手把它扔在角落,楼下的酒会刚热闹起来,他并不打算参与一下,只好选择从后门离开。 停车坪分在两侧,宽敞的喷泉池坐落于中心,沿路设有不规则圆形和长方形,很典型的法式风格,只需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见一辆通体银白的车身,隐在树影婆娑间。 蒋淮则拉开车门,俯身进入驾驶座,他拽了下衬衣,露出细嫩的小臂,下一秒价值不菲的腕表就被扔在副驾,孤零零的。 他低头在前面扒拉着,火苗亮起的同时车窗应声降下,烟气揉进肺腑再抒出来,尼古丁的焦油味儿让他胸腔里控制不住的郁闷逐渐平息。 多久了? 六年叁个月零八天。 他学会抽烟并且为之沉迷的日子。 一根结束,第二根接着点燃,每次差不多两根,他就能把那个名字挖出来再埋进去,周而复始,做着他习惯且擅长的事。 风停了,烟雾缭绕着,迷眼又呛人,车窗重新降下来些,蒋淮则挥了挥手,他觉得自己也开始微醺,不然怎么会看见了她呢? 他兀自笑起来,嗓音又闷又哑的。 自嘲声让喉咙开始发疼,心脏也发酸,像被捏过般胀痛,眼前隔着一段距离,他望向对面的停车坪旁目不转睛。 女孩一袭露腰长裙,系带细得不行,在后背松松垮垮的耷拉着,海藻般蓬松的长发飘飘然落在肩后,却挡不住大半的春色。 侧面看过去,稍微不注意就会暴露出里面嫩色的胸衣,薄薄的一层,遮着圆润到呼之欲出的双乳,甚至还随着呼吸动作在颤动。 蒋淮则心脏一滞,红色火焰差点烧到指尖。 他喉结微微滚动着,然后,他以为空气凝结—— “迟芋,你先上车。” 陪同女孩一起的伙伴喊她名字。 蒋淮则没听错。 是迟芋。 番外迟芋蒋淮则(h) 迟芋背靠着柔软的床榻,脸前热得蒸腾,血液里仿佛有细细密密的暗瘾调皮地溜过去,时而像羽毛抓挠,时而又似泉水冲灌。 她胳膊无力地举起,去扯蒋淮则脖颈里垂落的领带尾端,指尖勾缠着,抓不住,但他还是被这动作拽得虚虚压在她身体两侧,手臂支撑着,浅而急的呼吸就这样避无可避地洒落在她的耳廓旁。 少女的锁骨与酥胸之间,仅仅用一根脆弱到随时能轻易被扯断的银链交联,眼神再飘忽一些,会看见她半裸着的饱满瓷白的奶肉,晃晃荡荡的,看起来有点重量,也令人心神再难镇静。 浑圆大小刚好,温软可握。 蒋淮则对这种猜测尺寸的熟悉程度堪称完美,因为他这样思考的同时,已经覆手抚摸上去轻轻盖住,而迟芋嘴边嘤咛出声无异于是对他此番行为的嘉许。 残余的理智告诉他,今晚他必须从迟芋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显然不为了找到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过是需要一个身份确定,单纯的是他想要听由她喊出来的那样婉转诱人的念词,这亦是他的私心。 “迟芋……告诉我,我是谁?” 蒋淮则边引导边用牙齿嗫着她的耳垂,没得到答案后又倏地加重,她躺在身下仿若娇嫩花儿般绽放,哼唧出的细音一弦弦的荡到心头。 软绵绵的,对他又仿佛重重一击。 整颗心开始震荡不安,但望向身底人儿时又有一瞬间就恢复的本领,也许这就是对于情感最好的诠释。 那样切切的爱,足够翻涌,也足够沸腾。 “嗯…难受,好热……要开空调。” 迟芋脸蛋又红又烫,药物在时间的加持下迅速地蚕食她的记忆,吞没着她的力气。 所以,在此刻,她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可欺。 蒋淮则摸上她腿心的动作堪称纵浪,一寸一寸的进入,这种熟悉并且陌生的感觉让他头皮都开始发紧,他无意要伤害她,但探索之路他却走得越来越深。 啊—— “疼,这儿疼。”迟芋仰着颈子,面色是难忍的痛楚,也就在下一秒,神情缓和,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应,电流沿着躯干遍及全身。 又到嘴唇,严丝合缝地贴着两片冰冰凉的唇瓣,呼吸间的香气在两具火热的肉体之中传递过来,再传递过去。 不出半刻,迟芋的双腿已然顺从着舒适的方向绕在蒋淮则的后腰,关于理智和情欲,其中明显是放肆而为更胜一筹,她想要靠近他,还能再近一些。 男人筋脉暴起的指节扶握着胯间的硬物,不由分说地顶插进去时,女人不可避免地蹙起了眉头,有点疼,带着麻意的疼。 几乎是潜意识里的动作,迟芋缓缓凝神,看到男人那双带着欲望且沉醉混乱的眼。 “蒋淮则……” “嗯,是我。” 答案之后,是蒋淮则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牙齿轻轻啃咬住红艳欲滴的唇,含吸得认真又动情。 肌肤滑腻,汗水湿润。 蒋淮则的腰一阵阵在底下撞进抽出,昏黄灯光映衬着白墙面留住的交缠身影。 他宽阔的肩,精壮的骨。 她纤细的腰,流畅的背。 …… 次日,天光大亮,日头直剌剌地照着。 酒店窗帘昨晚没来得及完全拉严实,被褥里,迟芋动动身就能感觉到腿心流出了许多黏腻的液体,前端还有一些酸胀感袭来。 敏感脆弱得要命,这感觉太过真实熟悉,几年前她就经历过。 迟芋愣怔着,宕机过后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发生了什么。猛地睁开眼,坐起来又是一阵眩晕,好不容易稳住,才发现这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准确地来说,是只留有她一个人。 浴室门前,迟芋未着寸缕,踮起脚尖用手撑着一旁的瓷砖壁,镜子里反射出曼妙身姿,紧致的乳房周围青紫斑斑,能看出来昨晚发生的故事是如何激情。 一夜疯狂,也是一夜狼狈。 我靠。这个男人是下了狠手的。 揉这么用力,要死啊。 迟芋低头看着,心里是有点懊悔的,但实际情况来说她并不慌乱,尽管在房间内还没找到她的手机,就连她昨晚穿在身上的衣服都不见踪影。 她想,她必须得先洗完澡。 这样才能恢复力气去思考这些事。 该发生的全发生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那个男人或许长得还行,毕竟他的技术说不上差。 倒像是挺好的,因为迟芋只感觉到大腿内侧有一丝丝的摩擦疼,想必是昨晚做得幅度太大时她也是彻头彻尾地爽过的。 迟芋淋着热水,边顺着头发边发笑,但笑得很苦。 似乎是做了一个不短的梦,而在那梦中她看见了蒋淮则。 自始至终,她不在意不紧张,完全是因为耳边总有一道声音飘来飘去的,宽慰着在告诉她,昨晚那个已经踪迹全无的男人,正是他。 蒋淮则。 四十分钟后,迟芋裹着浴袍出来,门铃声叫唤了好几遍,正当她以为是某个男人去而复返时,顺着缝隙,很意外的,她看见了一张女人的面孔。 亚洲女性,也是中国人吗? “请问你是?”迟芋单手举着湿漉漉的长发,推开门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孟枝从蒋淮则那里离开以后,洗漱完熬到凌晨才迷糊着睡去。 早上八点钟,工作电话准时把她炸醒,再接听,是蒋淮则沉着冷冽的声音。 直到现在,孟枝见到蒋淮则事先安排好让她见的人,才终于意识到心里那点惴惴不安是来自哪里?原来是…… 孟枝很快就认出来了,她是迟芋。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张脸更不陌生。 女人的身材是厚重浴袍也掩盖不了的姣好,她就这么倚靠着门框,眼角眉梢自带一种与旁人不同的纯情,皮肤白皙红润,如同沁了雪的梅骨朵儿,柔意且傲然。 “喂,不说话,难道是英文,还是法文?” 迟芋松散了手心的黑发,半披在肩头,在孟枝有些走神的脸前面挥了挥手。 孟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把手中的棕色纸袋递过去,快速眨了下眼睛,语气颇为公式化,“你好,迟芋小姐。这里是换洗的衣物,我们蒋总说要把它交到你手里。” 蒋淮则只通知了后半句,前半句是她私人要加的。 迟芋原本还在轻笑,又静静地盯着那个纸袋看了数十秒。也就是说,没错了。昨晚上那么热烈强悍的撞入她体内,并不是任何人,就是他。 是那个让她滚来巴黎好好生活,自己到头来也飞往巴黎的男人。 迟芋僵硬地道完谢,头发没干,依旧湿漉漉的,她的眼睛也湿漉漉的。 三个月后,迟芋又再次见到蒋淮则,那时候已经落地国内,航站楼外,不怎么冷的天,她穿着长外套。 这期间,不知道蒋淮则从哪里加到了她的联系方式,所以她回国的事情包括出机场的时间,他都了解。 隔着路口,迟芋就看见男人站在车门旁,手指尖还捏着根没点燃的香烟,他是沉默的。 她对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这件事压根啥也不清楚。 多少年没见了啊,蒋淮则。 迟芋想发火,索性脱了外套以后大步走过去劈头盖脸地砸在蒋淮则身上。 她推他,搡他,甚至演变到想要咬他。 她真的咬了。 蒋淮则浑身上下控制不住地发抖,不管她是不是准备动脚踢,他一伸手就把人往怀里摁,抱得很紧。 再也不能离开她的紧。 “为什么要回国?” “为什么去巴黎?” “你管我。” “我想去有你的城市。” “我没说原谅你,我和你只是几个月前睡一觉的关系。” “有关系就好,反正我下辈子都要赔给你。” “谁说我一定会稀罕?” “那你哭什么,迟芋。” “对不起,迟芋,对不起。” …… 某人的日记里,总写着相信他们会有相逢时。 爱,即千丝万缕的联系。 ——全文完—— 以下是小剧场,算是补充 * 迟芋在巴黎的那几年里,周棠在纽黑文求学,本科读完双学位以后她又到波士顿攻读研究生。 高中毕业时发现设计兴趣,所以一边投入这个领域一边完成学业,经常会在飞行途中赶due,书桌上堆着两台笔记本电脑和一沓设计图纸是惯例。 靳谈没和周棠重逢的那几年里,很难捱,但他也没有再恋爱的打算,即使知道按照周棠的性格也许不会再回陵和,公司总部选址还是首先提议陵和。 蒋淮则全程参与的香水新品“遇见”系列,其实是靳谈率先拿到最接近市面上售卖的“或听雪”样品。 除了味道低沉凛冽,和他平常会用的种类相似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或听雪”的宣传词“银色山脉,缠绕云海”。 而他对周棠心动的那个夏天,是在陵和的海边。 起初,靳谈和蒋淮则的交集并不多,共性就是这两个人话都很少,也同样是孤家寡人。 直到有一次,蒋淮则酒喝多以后故意把手机紧急联系人设置成靳谈,只为了从他嘴里套出迟芋的最新动态。 了解到张执是靳谈的朋友,他就理所应当地以为靳谈也什么都知道。 实际上靳谈并不会主动问张执关于迟芋的事情。 可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慢慢地,两个喜欢单独喝酒的人也会在公司不忙的时候聚到一起,就只有他们俩。 话题也从一开始的沉默到后来能说上零星几句,再到更近的,开始讨论商业上的事情。 市场经济,金融时报,等等…… 而变得熟络起来,是因为靳谈微醺状态时被陌生女生搭讪,说话的人才注意到比他更冷情的是他身边的蒋淮则,在酒吧见到两个周围无任何异性的男人喝酒,免不了女人的征服欲上来,想着全都收入囊中也未尝不可。 靳谈一句话轻易打发,等人走后,他才嘲讽蒋淮则,“没人要,喝闷酒而已,谁又比谁高贵。” 蒋淮则没有立刻去反驳,等杯底滴酒不剩要离开的时候舔着唇轻飘飘留下一句:“我和你不一样,她还喜欢我,你的,就不确定了。” 两个人真的很懂对方的意思,算是迟来的好朋友吧。 靳谈坦荡,蒋淮则也是。 但方式不一样,后者更能够直击要害。 行事作风就是这样,别的人惯会用阴谋,喜欢背地里下手,蒋淮则和靳谈更忠于阳谋。 这也是决定开发“闻音”品牌时,起步艰难的那个阶段,靳谈注资想要和蒋淮则合作的原因,越清澈真诚的人越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 “不知返”改过许多版宣传词,最终确定下来的还是最先的那一版:“在等一个人,热烈又虔诚”。 这句不只是符合他们俩当下的人生状态,而是品牌理念想告诉购买产品的每一位消费者——人生是需要选择的,选择哪一种都不必过多苛责或者加冕。 碰巧,在他们俩的抉择中是更愿意等最初的那个人,等她能够带来的那种悸动。 * 靳谈和周棠重逢之后,他再和蒋淮则坐在一起喝酒的日子就变少了。 周棠要出差的那天,行李是靳谈在家里帮她收拾好的,刚把人送到机场浅浅吻别后,蒋淮则的消息就发过来了,问他有空没,可以老地方见。 但这次不止蒋淮则一个人,靳谈过去的时候顺便接上了梁敬免,张执暂时不在陵和。 场面是,三个人。 梁敬免还觉得有点奇怪,怎么这次喝酒叫上他,因为他的酒品实在入不了靳谈的眼,很多次靳谈看他喝酒的局都会默默放下酒杯,起码要有一个人清醒着,好把他送回去。 桌面上是几排空瓶的洋酒,靳谈脚步虚浮,和周棠讨论过孩子的问题,他不需要备孕就喝的不那么节制。 侍应生俯身放好消费账单的时候,靳谈正仰面躺在卡座里,长腿支起,转而踢了踢旁边没喝几口的梁敬免,嗓音暗哑,撩人的不行,可惜梁敬免不吃他这套。 因为紧接着,靳谈下一句就是:“阿免,你付钱。” 梁敬免自然懵了呀,两位老板就坐在自己对面,哪能轮得到他来付钱,果然他问出口:“为什么?” 靳谈沉默了,就在蒋淮则准备说话时,他用手遮住半个额头,支支吾吾地:“周棠一个月只给我800块钱的生活费,目前为止,我可支配的余额就剩500。” 梁敬免当面肯定憋笑很辛苦,背后群里盛传靳谈喜提八百哥的称号。 更搞笑的是这件事还有后续,蒋淮则当晚回家就把钱包夹层里所有的银行卡掏出来交给迟芋,又把周棠管靳谈那套拿出来说事,手往她腰上一揽,拽进怀里。 “你怎么不管我呀?老婆,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也不关心我和谁出去?” 迟芋内心:够了!这场闹剧。 迟芋表面上还是伸手摸摸他头,语气淡淡的,“蒋淮则,我相信你。” 蒋淮则很慌:完了,老婆真的不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