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穿了一次回来后我悟了(NPH)》 穿越(一) 如果没记错的话…… 蒋乐怡难受地揉着因受到猛烈碰撞而闷痛的脑袋,缓缓从地上坐起。 她不是死了,就该在医院,或者所谓的车祸只是她的一场梦,她该从自己房间柔软的大床上醒来。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这样的地方。 古树繁密遮天蔽日,森林幽深,周围没有一个人影,风吹过,树叶如浪潮般窸窸窣窣,盖过了不知哪个角落里传出的虫鸣。 夕阳即将西落,仅剩几缕灰金色的阳光逃逸着,消失在密林更深处。 是……梦中梦么? 蒋乐怡按住自己颤抖不已的手,下意识地地摸向了自己的包包位置。 蒋乐怡自幼父母双亡,哥哥蒋子修是她唯一的亲人,蒋子修个人能力极强,一边兼顾着学业,照顾着蒋乐怡,一边还能从如狼似虎的各方元老手中抢回公司的控制权。 哥哥就是她的保护神,蒋乐怡对她的哥哥有着盲目的信赖,不论遇到什么困难,蒋子修都能替她解决。 没关系,现实也好,做梦也罢,只要给哥哥打电话就可以了,哥哥就一定能找到她的。 腰间空空。 蒋乐怡猛地低头,不可置信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她今天穿的一身白色的裙子,设计上没有口袋,所以她的所有随身物品都放在她的包包里。 包括手机。 蒋乐怡压下内心不断涌上来的慌乱情绪,把周围角角落落都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圈。 光线更暗了。 树顶传来几声粗噶的鸟叫,随后扑簌簌地飞向了远方。 怎么办…… 蒋乐怡脱力般跪倒在了地上。 什么都没有。 没有包包。 更没有手机。 好在蒋乐怡不是一个意志消沉的人,哭了几分钟后很快就整理好心情振作起来。 今天周五,是她从学校回家的日子,哥哥等不到她,迟早都会发现她出事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哥哥解决不了的事。 现在,她只要照顾好自己,等哥哥来救她就行! 一旦想开,蒋乐怡也不打算坐以待毙,原地等待是不可能的,这附近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即便她对野外求生的了解几乎为零,她也知道,夜晚的森林比白天要危险的多。 天色即将彻底暗下来了,蒋乐怡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沾到的灰尘和枯叶,四下望了望,周围除了树还是树,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闭上眼仔细听了一下,感觉身前的方向好像有流水的声音,于是顺从了自己的直觉。 她捡了个石块一边走一边在树上做记号,顺便留意着是否有能吃的食物,当然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找到一个能够安全过夜的地方。 一路上什么都没看到,光线也越来越暗了,森林里黑影重重的,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隐隐约约好像还能听到长而嘹亮的兽吼。 穿过树丛被树枝划伤的手臂火辣辣的疼着,为数不多的勇气即将消耗殆尽,蒋乐怡开始犹豫,要不别走了,找棵树爬上去躲一晚吧…… 可她不会爬树…… 这片森林里但凡粗壮些的树,底端都是笔直且没有多余的枝丫的。 不然就地刨个坑躲进去? 不行吧……没有工具地挖出一个能藏人的大坑,且不说可操作性有多大,她……她怕虫啊! 要躲在土里,蜷缩着跟它们亲密接触…… 可总不能一直这么待在地面,真遇上什么野兽了,她这点肉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到底要坚持多久才能等到哥哥啊…… 蒋乐怡绷不住又想哭,眼睛红红地憋住了,她不敢。 怕自己动静太大到时真惹来什么奇奇怪怪的动物。 好在没走几步,用探路的树枝拨开一片挡路的树丛后,蒋乐怡看到了一个山洞。 担心是什么动物的巢穴,她直通通地进去,先猫在洞口边,往里先丢了好几个石块,大致确认安全后,她这才往洞里走去。 这里地势略高些,日光已经完全散场,星月皎洁,冷而白的月光轻柔地穿过树叶,照亮洞口寸许。 这光亮给了蒋乐怡勇气,她进入山洞,不料洞里还有一个人。 是个男人,男人单腿屈膝靠坐在山壁上,垂着脑袋看不到脸,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遇到同类,蒋乐怡还是开心的。 有人帮忙的话,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哥哥了。 “不好意思……先生?”她停在男人几步之外,喊了他好几声。 这种环境下都能睡这么熟,心是不是忒大了点? 对方一直没有反应,蒋乐怡腹诽几句,没多想什么,又走近几步,“你好?” 走近后她才发现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重,男人身上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 “天哪……” 他不会死了吧? 蒋乐怡心里慌地要命,抖着手将手指贴上了男人的脖颈,触手尚有余温,指腹下的脉搏虽微弱,却万幸还是在跳动的。 男人身前大大小小伤口无数,最严重的是腰侧的伤口,伤口很长,鲜血浸湿了衣服,依旧在缓缓地流着血。 不能让血再这么流下去了,他会死的…… 蒋乐怡绞尽脑汁地回忆军训时候学的那点贫瘠的急救知识,取下头上的发卡,往石壁上摩擦,然后在发卡的辅助下撕下了自己的裙摆内侧的裙撑。 得亏她今天穿的是一条蓬蓬造型的裙子,里面一层又一层的布料足够她用来包扎了。 柔软的布料一圈圈缠上男人的伤口,蒋乐怡打上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男人在黑暗中模糊的脸庞,轻轻地叹了口气。 外面风声呜呜,蹿进山洞引发的回声凄厉地像鬼号,蒋乐怡又探了一下男人的脉搏,抱紧膝盖,坐在了男人身边。 她懂的实在不多,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只有听天由命了。 · 也不知道最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蒋乐怡猛然惊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她想起男人的伤,第一时间关注男人的状态,他嘴唇干裂,全身绯红,显然烧得厉害。 昨天她就听到了附近有水流的声音,奈何夜色太暗不敢前往确认。 男人肯定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她不懂消炎,唯一能做的只有想办法帮他退烧。 “你等我回来。” 不管男人听不听得见,蒋乐怡丢下这句话,拿起剩下软布跑出了山洞。 不远处果真有一处山涧小溪,溪水清澈,白日里的森林风景很美,蒋乐怡无心欣赏,她挂念男人的伤势,打湿了纱布便急急赶回男人身边。 以前她发烧的时候,哥哥也曾帮她物理降温过,她学着哥哥当初的手法,拿着软布轻轻拍按着男人的脸、脖颈、腋窝和手心。 其实还应该擦一下腹股沟的,不过她昨晚包伤口的时候为了固定,腰腹那里已经连同大腿根给一起包进去了,如今也不好拆它,只能作罢。 擦完一轮蒋乐怡去溪边洗了软布,又回来给男人擦了脸。 随着脸上的血污被清水一点点擦去,露出男人的面容,蒋乐怡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本来看轮廓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男人可能长得不错,没想到实际比她以为的还要更俊美一些。 尤其男人此刻剑眉紧锁,双眼紧闭,墨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两片鸦黑的眼睫扑簌簌地颤动着,这种冷硬又脆弱的矛盾感,真的……极易催发人的保护欲啊。 蒋乐怡甩了甩脑袋,甩掉了脑子里对男人的升起的探究想法。 她不想关心这人的身世与遭遇,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的衣着打扮,他身上那些显然不可能是野兽造成的伤口…… 她只想问路,只想尽快找到哥哥。 等她联系上了哥哥,她就会离开这里,男人后续如何不用她管,哥哥自然都会替她处理好的。 穿越(二) 记不清在小溪与山洞之间往复了多少趟,在蒋乐怡孜孜不怠的照顾下,男人终于醒了。 他此番前往宿城,虽说预料到顾家会出手行刺,却还是低估了那帮老贼想要他死的决心。 过程惊险了些,好在结果与原本的计划偏差并没太多。 有人救了他。 诸葛去煊不动声色地睁开眼,山洞还是原先那个山洞,只是多了一名女子。 女子面莹如玉,神清骨秀,日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罩了一圈圣洁的光晕,他恍惚间以为自己遇见了山中神女。 女子侧对着他坐在山洞洞口,遥望远山,微风轻吹起她的长裙与乌发,手里拿着的应该……是地黄吧? 地黄解热消炎,凉血,补血,能在山中找到对症的草药,他的运气不错,诸葛去煊微微勾唇,正准备出声,却见女子忽然低头,对着手中地黄深深地地叹了口气。 然后奋力一口啃了下去。 诸葛去煊:……? 蒋乐怡完全没发现男人已经醒了,她将近一天一夜没进食,再加上一路上运动量大,早就饿得两眼发黑。 她在山洞附近逛了几圈,有些植物野果虽然看起来可以吃的样子,但她怕有毒,不敢乱吃。 她也没本事捕猎,倒是尝试过捉鱼,可惜扑腾了半天连鱼尾巴都碰不到。 况且她还不会生火,即便真抓到了什么东西……她总不能生吃吧。 最后还是靠着偶然发现的一只野兔子,抢来了它在地里刨了一半的食物,就是现在手上的这个地瓜一样的东西…… ……应该是地瓜吧? 兔子吃的……人类应该也能吃吧? 好难吃哦呜呜……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哥哥啊,她感觉快熬不下去了…… 眼看着蒋乐怡灵动的小脸上满是要吐不吐的挣扎,诸葛去煊忍不住出声:“咳咳……” 听到声音,蒋乐怡猛地转头,与之视线对上,“你醒了啊!” 她惊喜道。 她呸地吐掉了嘴里的东西,丢了地瓜跑过去,凑近男人,手掌贴在男人额头细细地感受了一下温度,“呀……还是很烫啊……” “你感觉怎么样,能动么?” 诸葛去煊幅度微小地摇了摇头。 “哎,你伤得太重了,最要紧还是要尽快去医院……” 人虽然醒了,但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治疗不及时的话也会死吧…… “我的手机不见了,不然还能帮你打电话求救……”蒋乐怡愁道,“你的手机放哪了?我找遍你全身也没找到……不会也丢了吧?” “你这身衣服像拍古装剧的,这附近是不是有剧组啊?他们知不知道你出事了啊,会不会也在找你……你能联系上他们么?或者你知道他们在哪里,给我指个方向也行啊!” 她实在受够这片森林了,压抑了一整天,如今离开的希望就在眼前,她心里着急,说到最后语气也急切了起来。 医院?古装?剧组?手机? 皆是他闻所未闻之物,怎的在这女子口中却是十分寻常的样子? 诸葛去煊垂眸隐去目中异色,避而不答蒋乐怡的问题,只当自己虚弱,皱起眉低低地咳嗽起来。 “多、咳!多谢姑娘相救……咳咳咳!” “啊,抱歉……我太心急了……”男人咳得厉害,蒋乐怡忧虑地望着他因剧烈咳嗽而泛起潮红的脸,叹了口气,“你先别说话了,我去帮你接点水吧。” 血好歹是止住了,山里条件不行,她唯一能做的只能多帮他补点水了。 蒋乐怡说走就走,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她没有盛水的工具,于是就近摘了片大树叶捧在手里,树叶形状不规则,水边走边漏,到了男人身前,一兜子的水只剩下了浅浅的一层。 “快喝吧。”蒋乐怡说。 “多谢。”诸葛去煊嗓音沙哑,接过蒋乐怡递来的树叶,两人手指相碰,蒋乐怡被他极热的体温烫得缩了缩手。 “你……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诸葛去煊几口喝完手中的水,幽深的目光落在蒋乐怡身上,面上却展露出温和的笑意,反问道:“姑娘难道不知这是哪里?” “我……我迷路了。” 蒋乐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说这是梦吧,未免也梦得太过真实,说它不是梦吧,大费周章地把她弄到这种深山老林里,背后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总之,不论如何她都要尽快跟哥哥取得联系。 “这里乃伏神岭,位于炎城南部,敢问姑娘自何处而来?” “盐城?江苏省的那个?”只听字音,蒋乐怡唯一能联想到的只有江苏省下辖的那个“盐城”,她没去过,也没接触过来自那里的人,对盐城的所有了解全在高考地理的题库里了。 “姑娘何出此问?” 诸葛去煊理所当然道,“炎城就是炎城,是玄月国的炎城。” “啊这……?” 玄月国是什么鬼…… 蒋乐怡感觉脑袋有点跟不上了,这个男人受的不止是外伤,发个烧不会把脑子也烧坏了吧? 还是说他入戏太深,真以为自己是个古人?瞧他那说话都文绉绉的语气…… 不然再试探一下? 蒋乐怡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男人的神色,“呃,那个……”她斟酌着字句,“我就问一下哈……京市,华国的首都京市……你听过没?” “华国,京市?我从未听说,华国在哪里,是姑娘的家乡么?” “算是吧……呵呵。” 蒋乐怡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完全没了跟他继续聊天的欲望。 好不容易遇到个人,还以为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没想到竟是个傻的。 哎。好烦。 蒋乐怡闷闷不乐地走到另一边去,蹲下揪起了地上的野草,刚才忙来忙去的忘记了,现在回过神来肚子又饿了,她眼巴巴地望向先前被自己丢到角落的地瓜,呜……不然还是捡回来洗洗继续吃吧? “姑娘……敢问姑娘芳名?”男人的声音在身后问道。 蒋乐怡没回头,脑袋都没动一下。 “我叫诸葛去煊。” 诸葛去煊朗声道。 蒋乐怡:“……” 不想说话。 诸葛去煊眉梢微扬,望着少女瘦削的背影,逆着光,孤零零的,像只落了雨无法振翅的蝴蝶。 他回想起一开始她迫切希望离开的心情,再到现在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 其间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 她似乎来自一个他从未听闻过的国家,甚至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已身处异国。 常人出没山野皆穿深色衣物,她却身着白裙,虽有些许狼狈,却无任何风尘仆仆之色,皮肤白皙,十指细嫩,显然养尊处优多年。 她身上无半点内力,可她的鞋面沾染的全是新泥痕迹,说明她入林最多不过一天,她是如何在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来到这林子深处的? 诸葛去煊不是蠢人,相反,作为玄月国手握重权的摄政王,他十分聪明。 回忆起方才她探身过来时那双透露着关心的澄澈眼眸,诸葛去煊薄唇微抿,鼻尖微不可闻地嗤了一声。 他不怕有秘密的人。 诸葛去煊垂眸掩去目中神色,另挑了一个蒋乐怡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道:“姑娘想离开这里?” “……是又怎样?” 蒋乐怡如今希望落空,感觉干什么都没劲,声音闷闷地怼道,“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想带我出去啊?” “如今我行动不便,自然无法带姑娘离开,” 诸葛去煊笑眯眯地从腰间摸出信号弹,抬手示意蒋乐怡过来,“但姑娘其实无需忧虑,我自有方法与外界联系。” “这是我的特殊联络手段,”他仔细地给蒋乐怡示范了信号弹的使用方法,微微一笑道,“只需姑娘去空旷之处放出这个信号,届时我们皆可离开。” 蒋乐怡:…… 演的没完没了还?你那剧组道具准备的倒是全面。 她哽了数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点点头,接过信号弹走了出去。 试试就试试吧,大概就是什么小烟花之类的,聊胜于无,万一被人看见了呢。 信号弹在天空炸出一朵酒红色的雾花,然后渐渐散去。 蒋乐怡安静地等在原地,没多久就感受到森林中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她循声望去,以为自己眼花,不由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个黑衣人轻盈地在树枝间踩跳,离她越来越近。 没有威亚,也没看到任何特效的痕迹。 ……轻、轻功? “敢问那信号弹可是姑娘放出?” 为首的黑衣人从树上跃下,落在蒋乐怡面前,抱拳低头,问得恭敬,不卑不亢。 “啊对……?”蒋乐怡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几乎靠着本能在回答问题。 待到她浑浑噩噩地将几人领去山洞,一见到里面的人,几人几乎同时“啪”的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异口同声,铿锵有力:“属下救驾来迟,请主上赎罪!” 蒋乐怡:……? 你们这里的神经病……是会传染的么? 穿越(三) 当被黑衣护卫像扛麻袋似的倒扛上肩,在林间树梢起起落落的时候,蒋乐怡恍恍惚惚,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去坐过山车了。 即便有轻功加持,他们也花了半天才走出森林。 林子外有辆马车等着,护卫没有问蒋乐怡的意见,径直把人往车里一塞,关上车门,随着车外一声“驾!”,马车嘚嘚地动了起来。 蒋乐怡惨白着一张小脸,手软脚软地趴在车内的矮桌上,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艰难地压下了那股想吐的感觉。 诸葛去煊已经在车内,他的伤口被重新上药处理妥当,服了药,面容沉静,正靠着马车闭目休憩。 车内光线幽幽,柔化了他五官的深刻,显出另一种朦胧清绝的美来。 鸡飞狗跳的一天结束了。 蒋乐怡好累,身体累,心更累,她侧过头,枕着手臂愣愣地盯着诸葛去煊的脸,脑子里乱哄哄的。 他的脑子没出问题,大家都没问题,有问题的原来是她…… 穿越,好离谱又好合理的答案。 该说她运气不错么,一穿越就救了个有钱有势的大帅哥。 有钱有势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哥哥也很有钱很有势,长得也很帅,还会给她买各种礼物,送她各种惊喜,痛经的时候会抱着她,还会煮红糖姜茶…… 她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想着哥哥,蒋乐怡的眼睛毫无征兆地滚落大颗大颗的泪水,她闭上眼,把头埋进双臂,片刻后,细碎的抽噎声在车厢中响起。 “姑娘,你怎么了?” 诸葛去煊的声音关切,音色低沉又温柔。 她哥哥也很温柔的…… “我……我、没事……”蒋乐怡数度哽咽。 她不想这么狼狈的,好像自己很可怜一样,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呜呜呜……” 她崩溃暴哭,“我、我好想回家啊!” 永远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永远回不了家了。 这里没有她的保护神,她与哥哥之间相隔的是她永远无法跨越的时间。 · 蒋乐怡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诸葛去煊一直陪着她,直到她哭声停歇,抬起头来,才安静地递上一张方帕:“擦一下吧。” “谢谢……”蒋乐怡接过帕子轻拭红肿的眼角,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有没有吓到你?” “并未。”诸葛去煊指了指桌上的茶具:“喝点水么?” 蒋乐怡倒了杯水,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喝着,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车厢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诸葛去煊也给自己沏了杯茶,漆黑的眼眸扫过蒋乐怡的脸,她的眼睛还红着,兔子似的,鼻子也红红的,又委屈又可怜。 “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蒋乐怡。”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蒋乐怡扭过头去看诸葛去煊,诸葛去煊眼里带了一抹笑意:“现在怎么愿意说了?” 先前的小情绪被人揭破,蒋乐怡不高兴地撅了撅嘴,闷闷道:“当然因为现在有求于你。” 少女刚哭过的嗓音还有些沙哑,带着些许鼻音,听起来有点像在撒娇。 诸葛去煊挑起眉梢:“姑娘想求什么?” “求你收留,行么?”蒋乐怡一边说着,一边摘下耳朵上的耳环,然后是手上的戒指、手链,还有头上的发卡,她把它们拢成一堆推到诸葛去煊面前,“这些都可以给你。” 诸葛去煊目光落在桌上那堆闪亮亮的小东西上,薄唇微抿,修长的手指捏起其中一枚皇冠造型的钻戒,放到眼前细细观察。 “不是说想回家么,我以为你会求我送你回家。”他说。 “不回了。” “为何?” “因为回不去。” “可是需要渡海,别想那么多,渡海对我而言也非难事。” “不是这些原因,”蒋乐怡笑容苦涩地摇头,“你没去过我的家乡,你不会懂的。”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蒋乐怡转而介绍起她的小首饰。 “这个戒指是铂金做的,上面镶嵌的都是钻石。”她对这些东西没什么信心,毕竟时代不同,“你们这应该只有黄金和珍珠值钱吧?可惜我只有这条细细的手链是黄金做的,珍珠也都算不上大,哎……别看我这衣服上都是珍珠,那都是假的,真的珍珠没几个,全在这里了……” “我也没说要赖着你一辈子……我现在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或许等我在这里熟悉了,我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蒋乐怡垂头丧气地,声音也越来越小。 却听对面的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她顿住,不悦道:“你笑什么?” “我笑姑娘好骗。” 诸葛去煊长指一动,只留了一枚珍珠发卡,大手把剩下的首饰全推了回去,“姑娘似乎不太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有多价值连城啊。” “价值连城?”这种东西在现代普通得随便哪里就能买到,蒋乐怡不理解,“指的是材料还是工艺?” 诸葛去煊:“皆有。” “哦……”蒋乐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确认道,“你只要一个就够了?” “是的。” 诸葛去煊颔首,食指轻敲发卡,不紧不慢道:“这个可以抵我从伏神岭救你出来的恩情。” “至于姑娘对我的救命之恩……”他顿了顿,眼眸眯起。 这个女人的身份实在可疑,还有太多令人费解的谜团,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任她离开。 既然她想留下,那便让她留下。 诸葛去煊敛去眸中神色,淡淡道:“大概可以用来抵一辈子吧。” 他的语气平淡,蒋乐怡闻言却被吓得一个激灵,抱胸退到座椅最外侧,瞪着他惊道:“你要以身相许?” “嗤。想什么呢。” 诸葛去煊眼皮微微撩起,懒懒地瞥了她一眼,扯起一边唇角:“我很贵的。” 蒋乐怡呵呵哒:“你最好是。” 穿越(四) 马车走了很久才抵达最近的城镇,停在外沿,没有进城。 看腻了一路的荒山与树,蒋乐怡掀开一角车帘,好奇地观察这个古代世界。 城墙高耸,进城的和出城的各占一边,进城的队伍歪歪扭扭地排成一长条,出城的则不需要。 城门口摆着各色各样的小摊,一副扁担几只箩筐就是一个摊位,卖鸡卖鸭卖茶卖饼卖水果蔬菜的什么都有。 蒋乐怡看得心痒痒:“我们不进城么?” 诸葛去煊:“不进。” “为什么啊?” 她还想逛逛古代的城市呢。 “你没有路引。”他言简意赅。 “哦……” 路引,是古代类似于护照的东西吧? 蒋乐怡恹恹地放下车帘,没心情了。 她看小说里别人都是魂穿,怎么偏就她是身穿呢。 “主上,东西都买来了。” 车门被轻轻扣了两下,护卫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进来吧。” 护卫推门进来,手上提着一只餐盒,他手脚利落地把食物从餐盒中取出,多是些小糕点,模样精巧可爱,摆盘完毕,他递了一个包裹给诸葛去煊,然后退身出了车厢。 蒋乐怡早已饿的不行,目光炯炯地盯上诸葛去煊,直到他含笑点头,她才雀跃地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刚才那点坏心情也立刻消散了。 “哪来的点心啊?”她没注意到刚才那些小摊中有卖这种精致糕点的,看起来就不便宜。 “城里。” 诸葛去煊慢悠悠地说着,抬手把自己和蒋乐怡的杯子里都斟上了茶。 “耶?可不是……?” 蒋乐怡眨眨眼,看了下碟子里的糕点,又望向车窗外那排到了一里开外的进城队伍,心梗一秒,默默地闭上了嘴。 行呗,你有轻功你了不起。 · 马车吱吱嘎嘎地又开始启动,蒋乐怡喝了口茶,随口问道:“我们要去哪?” “涿平城。” “哦……”蒋乐怡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诸葛去煊笑着瞥她一眼,“搞得好像你知道在哪似的。” “等到了不就知道了么……”蒋乐怡小声嘀咕,又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她平时不太爱吃这种不带奶味的甜食,尤其这古代的糕点做的齁甜,奈何她是真的饿狠了,这会儿也没别的选择。 “姑娘难道不怕我把你带去哪里发卖掉?” “呃……” 蒋乐怡咀嚼的动作停止,她歪了歪脑袋,认真思考了2秒:“你要真这么做,我貌似也跑不掉吧?” “哈哈哈哈哈!”诸葛去煊忍不住放声大笑,“你倒是看得明白。” 蒋乐怡感觉自己被嘲笑了,凉凉地看看着他道:“悠着点吧,小心你的伤口。” 糕点最后大部分都进了蒋乐怡的肚子,诸葛去煊唤护卫来收拾了桌子,随后拿出了一个布包问道:“姑娘要不要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这个布包她刚才就注意到了,护卫在城里买东西的时候一起带过来的,她还以为是诸葛去煊买来自己用的东西呢,她眼睛亮亮地再次确认道,“给我的?” 诸葛去煊颔首。 蒋乐怡惊喜地道了谢。 这算不算她在古代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她擦了擦手,充满期待地打开布包,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里面是一套衣裙,布料柔软光滑,刺绣精致,她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你怎么想到给我买衣服的?” “姑娘衣着款式风格与我玄月国相差甚远,我猜姑娘并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擅做主张,令护卫买了一套衣裙。”诸葛去煊答道。 蒋乐怡美滋滋:“想不到你还挺细心的嘛~” 她拿着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笑盈盈,明艳动人,“好看么?” 诸葛去煊瘫着一张俊颜:“好看。” 喉结却悄悄滑动了一下。 “嘻嘻,”蒋乐怡才懒得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的心思已经全跑新衣服上去了,“你闭上眼睛,我要换衣服了。” 她命令道。 “好。” 诸葛去煊应声闭上双眼,蒋乐怡抱着衣裙转身,解开两个领扣,她想起什么似的又猛地转过头,目光在诸葛去煊的脸上寻究,停顿几秒,没发现异常,保险似的警告道:“不许偷看啊。” “不会的。” 得了诸葛去煊的保证,蒋乐怡这才彻底放心,转过身去开始脱衣服,殊不知背后的男人早已悄无声息地睁开了深邃的眼睛。 让他来好好看一看,她身上还藏了哪些秘密吧。 肤如凝脂,白胜雪。 男人的呼吸一滞。 少女看着清瘦,里面却很有肉,不仅外面的衣服款式奇特,就连里面也一样,柔软的胸乳被两根细带加两块布料的奇特小衣挤得尤为挺拔,两条白腿又细又直,臀部圆且翘,被一片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布料紧紧包裹着,随着她穿脱衣服的动作,甚至能够隐隐看到花瓣的形状。 画面冲击太大,诸葛去煊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忍不住咳嗽出声,蒋乐怡皱眉回头,只看到诸葛去煊按着伤口掩唇轻咳,面上有些痛苦,却依然闭着眼睛,对她一无所知的样子。 蒋乐怡良心不由小小地痛了一下。 他咳得这么可怜,她第一时间却不是关心他的伤势,反而还怀疑他是不是在偷看自己…… 只是这个古代的女装,里面的衣服倒还好穿一些,外面的这些……? 蒋乐怡捣鼓了半天,她毫无疑问自己是穿错了的,但怎么才能穿好,她实在搞不明白。 衣服穿得七零八落。 “喂……”她无可奈何转过身。 诸葛去煊依旧闭着眼睛。 “眼睛睁开啦。”蒋乐怡说。 诸葛去煊神色不动:“姑娘在叫谁?” “……诸葛去煊。”蒋乐怡撅着小嘴,别扭地小声说出他的名字,哎,谁让她有求于他呢。 这声音听在诸葛去煊耳朵里就是娇气,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她绑得乱七八糟的衣带上:“怎么,不会穿?” “不可以么?”蒋乐怡小脸一扬,理直气壮,“我又不是你们玄月国的人,不会不是很正常?” “行,”诸葛去煊低笑,温声道,“你走过来些,我不太方便。” 蒋乐怡不情不愿地走近:“好吧……” 女子的服饰与男子不同,且比男子的复杂得多,诸葛去煊鲜少地生出了些后悔的情绪,早知道刚才就不笑话她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蒋乐怡忍不住出声催道。 他靠得太近了,男人身上与生俱来的侵略感无声却强势,混合着草药的苦味,又隐隐有股沉静的茶香。 由于两人一站一坐的姿势,男人微热的呼吸全然喷洒在她的胸口,痒得她双腿一阵阵发软。 “额,快了……” 诸葛去煊的额头上也冒出了薄汗,他先前从未有接触女装的经历,哪知道女装穿起来会这么复杂。 少女此刻的模样尤为乖巧,鼻息间满是她香甜的气息,诸葛去煊抿了抿唇角,稳住隐隐发抖的手指。 下次少给她买些甜食吧……肯定是刚才的糕点吃多了。 好在诸葛去煊好歹是个古人,再怎么不熟练,也总比蒋乐怡要多了解些常识,衣服总算是穿好了。 抵达农庄 “可惜这里没有镜子。” 蒋乐怡低头看着自己,有点遗憾,转个了圈,任裙裾像重重迭迭的花瓣一样散开,气质清纯地像极了初染晨露的铃兰。 诸葛去煊的目光闪了闪,落在她白玉似的耳垂上:“姑娘的这些首饰还要继续戴在身上么?” 蒋乐怡不懂他为什么说起这个:“不好看么?我感觉跟我这身衣服还挺搭的呀?” 新衣服与之前的衣服一样都是浅色系,况且珍珠钻石和黄金都是很百搭的材质。 “姑娘莫不是忘记了,你的这些首饰价值连城。”诸葛去煊提醒道。 “所以呢?”蒋乐怡还是不太明白,“光天化日的还有人来抢不成?” 诸葛去煊:“……” 蒋乐怡:“啊?真的有啊?” “不然你以为那些世家贵族为何出门要带那么多人?”诸葛去煊按着额角,莫名有种自己被嫌弃了的感觉。 “你的家乡……华国,难道就没行恶之人?” “当然有啊,哪个地方没坏人啊,”蒋乐怡笑了笑,“只是我们那的治安很好,犯罪成本很高,所以敢做坏事的人就少了。” “我都有些好奇你的家乡了,”诸葛去煊苦笑,“反正在我们玄月国,姑娘还是把这些东西收好吧,下回勿要再拿出来了。” 如果没有诸葛去煊的提醒,蒋乐怡根本不敢想自己将来一无所知地出门会有什么下场。 “诸葛去煊,你真是个好人!!” 她把东西收起来包好,亮晶晶的眼眸落在诸葛去煊的脸上,她看得出来他是真心为她考虑。 诸葛去煊眉峰微挑,颔首坦然地接受了蒋乐怡的谢意。 虽然上一个说他是好人的人,坟头草都可能有3米高了。 · 最紧迫的温饱问题已经解决,蒋乐怡心神一放松,哈欠张口就来,这个哈欠又大又长,漂亮的眼睛里噙了两滴眼泪,被她用手背一下抹掉了。 玄月国女子皆以温婉贤淑为美,帕子更是女子随身必备之物,擦手、擦脸、擦眼睛,凡是能用得上的地方,必会拿出帕子矫揉做作一番,诸葛去煊不是没见过大大咧咧的人,却没一个是像蒋乐怡这样的。 简单纯粹,不遮不掩,还怪可爱的。 “困了就睡会儿,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呢。”诸葛去煊慵懒地呼了一口气,或许是被她的状态感染,或许是先前服下的药物开始起效,他也觉得有点困了。 “好吧。” 蒋乐怡懒懒地往桌上一趴,就像在学校上学午休时那样,可惜她的抱枕不在,不然还能趴地更舒服些。 诸葛去煊看了她一眼,道:“夜里可能会凉,坐我边上吧,暖和。” 对方既然开口了,蒋乐怡也不矫情,利落地坐到了诸葛去煊身边,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诸葛去煊腰腹伤得最重,自然不能像蒋乐怡那样趴着睡,他半敛着深沉的眸子,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似无所觉,侧脸对着另一边,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竟真就这么睡死过去了。 诸葛去煊抿住唇角,按下心里那股说不清的不爽情绪,靠着车壁闭上了眼。 · 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蒋乐怡揉了揉眼睛,马车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脑袋迷迷糊糊的还未彻底清醒,却总有种哪里不对的违和感…… “醒了?” 低沉的男声在头顶上方响起,蒋乐怡愣了两秒,终于想起来,她之前明明是趴在桌上睡的,怎么醒来变成躺着的姿势了? “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地坐起,为自己乱七八糟的睡相自责万分,她确信自己刚才压着的是对方的大腿,人家可是伤患啊! 那些狰狞的伤口她都亲眼见过,现在回想都还头皮发麻。 诸葛去煊点亮了烛灯,马车里跳跃开暖黄的光,蒋乐怡扭头看向诸葛去煊隐在桌下阴影里的腿,黑漆漆一团,她抿了抿粉唇,拿起烛灯举在手里,小手一探直直地撩开他的衣摆。 诸葛去煊身体紧绷起来,大手攫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你做什么?” 蒋乐怡:“我看看你的伤。” 少女的眼眸倒映着烛火,干净清澈,没有半点旖旎的意思,诸葛去煊闭了闭眼,放开了她的手,无奈:“我伤的不是腿。” “啊……对哦。” 蒋乐怡挠头,干笑道:“忘了,嘿嘿。” “我是怎么睡到你腿上的,你也不叫醒我?” 诸葛去煊淡淡道:“马车路过一段比较颠簸的路段,你愣是被颠到了桌子下面都没醒,我能怎么办……” 他的语气平淡,蒋乐怡却硬生生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她讪笑着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再继续这个话题。 深夜的时候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是一座位于涿平城外的农庄。 农庄只是诸葛去煊众多产业中的其中一个,即便是管家都不知道这个院子的主人是玄月国声名赫赫的摄政王。 农庄的大门已经打开,农庄的管事是个外貌朴实的中年汉子,站在门口迎接:“老奴洪唯朴见过老爷和夫人。” 这个农庄规模不大,人口也简单,管事一家住在离农庄不远的一套单独小院子里,妻子负责饭食与庄子内部的日常洒扫,管事负责对农庄产业的维护与佃客的管理。 护卫对外只叮嘱了主人家天生腿疾,是以管事见到坐着轮椅的诸葛去煊也不觉奇怪,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他万分局促,搓着手道:“老爷夫人一路辛苦,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只是那热水还需稍等片刻……” “无妨。” 管事在弓着身去前方带路,护卫推着诸葛去煊跟在后面,蒋乐怡还在原地,眯着眼在研究廊柱上的对联。 这玄月国的文字有点类似中文的繁体字,但又不全像,她大部分都不认识…… “蒋乐怡。” “哎?” “跟上。” “哦!来了……” 欲擒故纵,她肯定在欲擒故纵! 屋子是紧急收拾出来的,进屋后还是能闻到久未住人的房间特有的陈朽味道。 房间里家具不多,除了拔步床、贵妃榻和桌椅外,还有一展屏风,不大不小,屏风后摆着一只大浴桶,里面水气淼淼,边上立着一个矮胖的妇人,提着小木桶往大桶里倒热水。 见有人来了,拘谨地放下木桶行礼。 “房间只有一个?”诸葛去煊的声音不辩喜怒。 管事浑身一抖噗通一声跪下,他这一跪,那妇人也跟着跪下了,蒋乐怡正在那观察那个浴桶,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挪到一边避开了妇人的跪拜。 “实在是时间紧急,请老爷恕罪……”管事诚惶诚恐。 诸葛去煊眉目沉沉,气氛霎时沉重地几人呼吸都不敢大声。 “水加好了没有?”沉重的气氛中,少女清亮的话音响起,妇人愣了片刻,低着脑袋结巴地回道,“好、好了……” “好了就都出去呀,傻在这里干嘛,我要洗澡了。” 蒋乐怡折腾了整整两天,没有一刻是休息好的,前半段是荒野求生,后半段坐了一整天梆硬的马车,骨头都坐的痛死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赶紧洗完澡去床上躺着。 “这……”管事迟疑,他真恨不得马上消失呜呜。 “出去吧。”诸葛去煊淡淡开口,管事松了口气,赶紧扯着他家婆娘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蒋乐怡,诸葛去煊还有他的护卫,蒋乐怡眨眨眼,作为屋子的主人,诸葛去煊不走还说得过去,这个护卫……? “哦,你还得给他换药是吧?”蒋乐怡一拍脑门,想通了,主动替他们把门关好,十分自然地吩咐起护卫来,“他身上有伤,不能洗澡,你给他简单擦擦身体就好。” 她指着管事妻子落下的小木桶,特别叮嘱道:“用那个,别弄脏了我的水。” 护卫岿然不动。 蒋乐怡:“?” 她望向诸葛去煊。 诸葛去煊按着额角,声音疲惫道:“听她的。” 能休息谁不想赶紧休息,人家姑娘家都不介意,他一个大男人瞎矫情个什么劲啊。 蒋乐怡见不得血腥东西,摆摆手溜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护卫照顾伤患的经验十分丰富,诸葛去煊很快被安置好,真到能休息的时候了,他却又不想睡了,拿起本书靠坐在床头慢慢翻着,实际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眼角余光总控制不住地往蒋乐怡那边瞟。 蒋乐怡先找了个空箱子归置了自己的东西,然后到处在屋子里瞧瞧看看。 她不是古人,辨别不出有些东西是何用途,衣橱里的东西倒是认识了,不多的几套衣服,全是男装。 她挑出一件钢青色中衣,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衣服是诸葛去煊的,他人长得高大,衣服自然也裁得长,都能盖住她一半大腿了。 将就着当个睡裙吧,有总比没有好。 护卫已经弄好出去了,蒋乐怡没了顾忌,拿着洗澡要用的东西去了屏风后面,不趁热洗等会儿水都要凉了。 屏风阻隔了一切,却阻隔不了跳动的烛光投射出来的漂亮影子。 凹凸有致,若隐若现愈发惹人遐想。 少女轻巧地解开那件奇怪的小衣服,两团娇乳弹了出来,还颤颤地抖了两下,她踩上小凳,扶着浴桶跨了进去。 诸葛去煊喉间微动,捏着书页的指节泛白。 水声哗哗,他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水是怎么肆意流淌在蒋乐怡身上,她圆润的肩头,挺拔的胸乳,可爱的腰窝,以及最神秘的那处深谷…… 她很放松,轻声哼唱的歌曲很好听,是他从未听过的旋律。 · 蒋乐怡洗澡的时候听诸葛去煊那里没动静了,还以为他睡下了,没想到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还靠着床头在看书。 “你怎么还没睡啊?不累么?” “快了。”诸葛去煊锁定蒋乐怡,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你要睡了么?” 少女穿着他的中衣,不合身却又好像很适合,她低着头卷着过长的袖子,下身未着一物,两条长腿白得发光。 “喝口水就睡了。” 她有点口渴,走到桌旁,拎起茶壶给自己到了杯茶,喝完后又倒了一杯,慢慢喝着,想到什么似的忽然问道:“你结婚了没?” “结婚?” “啊,换你们这里的说法大概就是娶妻?拜堂成亲?” 诸葛去煊放下书,目光在蒋乐怡的脸上巡视了一圈,女人的小脸被热水蒸得红扑扑的,她解散了长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成熟又慵懒的妩媚。 他平静道:“没有。” “未婚妻呢?” “也没有。” “哦。” 诸葛去煊以为蒋乐怡还会说些什么,等了会儿,结果她从“哦”了一声以后就不再说话了。 “有什么问题?”他忍不住问。 “没什么问题,就随便问问嘛哈哈。”蒋乐怡笑得没心没肺,她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诸葛去煊哽住。 问他是否婚配难道不是想与他同床共枕么? 欲擒故纵,肯定在欲擒故纵。 杯里的水喝完了,蒋乐怡把杯子倒扣放回茶托,然后去衣橱里抱了床被子出来,对折铺在矮塌上,一面用来垫,一面用来盖,然后她钻了进去。 “诸葛去煊。” “嗯?” “你会像电视里那样,手指‘biu’的一弹就把蜡烛熄灭么?” 电视是什么东西? 诸葛去煊没有问,他将内力凝聚在指尖,轻轻一动,屋子霎时暗了下来:“……是这样么?” 蒋乐怡开心:“哇,对对对,太亮了我睡不着,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嗯,晚安。”被窝好舒服,蒋乐怡幸福地闭上了眼。 黑暗中,诸葛去煊眼神死死地盯着矮塌上那团小小的鼓包,视线凉飕飕的。 很好。 女人,撩完就跑就是你的目的么? 是春梦啊(微H) 诸葛去煊的睡眠很浅,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必须时刻保持警觉。 所以当那抹熟悉的甜香靠近他的时候,他睁开了眼。 娇娇俏俏的小人儿,正跨伏在他的身上,大概是想越过他爬到床的里侧去。 她身上穿着他的中衣,领子松松垮垮,露出半个香肩,中衣是他惯常穿的古鼎灰色,比黑色更适合融入夜色,穿在蒋乐怡的身上,衬得她的肌肤盈盈发光。 两人的视线不期然对上,蒋乐怡小声地叫了一下,肩膀瑟缩着,身体缺了支撑,他结结实实地迎来了一团软玉温香。 “你怎么来我床上了?”诸葛去煊嗓音微哑,抬手拢住了少女的腰。 “冷嘛……” 蒋乐怡撅着小嘴,语气绵软地抱怨,“你真讨厌,都听不懂我的暗示,还得让我一个姑娘家家的主动……” 诸葛去煊浅浅勾唇,声音压抑着,带着些调侃:“就你那样的叫暗示?”。 所以呢? 蒋乐怡歪着脑袋,眼神懵懂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片刻后,他的唇瓣被她饱满的红唇轻轻碰了一下。 “那这样?” “不够。” 不够啊? 细细密密的吻不断落下,唇角,下巴,鼻尖,额头,少女屏息一股气亲完一轮,落在诸葛去煊耳边的声音有点小小的喘,“够了么?” “不够。” “啊……”蒋乐怡直起身子,皱眉,“那怎么办嘛……” “如果、如果还不行的话……”她扯开衣领,双手捧起一只沉甸甸的玉乳,眼神怯怯,小脸羞得绯红,糯糯道,“我把奶子给你吃,好不好呀?” “好啊。” 这是你自己求我的。 诸葛去煊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低头含住那朵他渴望许久的红梅,报复似的厮磨起来。 “别咬呀……疼……”蒋乐怡娇娇地嘤咛着,细白的胳膊攀上他的脖子,却是把自己更往他的怀里送了。 “这么迫不及待了么?”诸葛去煊低低地笑,大手探入她的中衣下摆,摸到腿间,摸出了一手的湿滑,“亵裤都不穿,还说没有勾引我。” “唔……”蒋乐怡舒服地轻哼,扭着屁股压上诸葛去煊身下最坚硬的那处,嘴上却还嘴硬,“就没有嘛……嗯呃……” 诸葛去煊不想听她口是心非,粗长的肉棒强势顶开湿软的花穴,全根没入。 蒋乐怡抱着他的手臂霎时收紧,呜咽出声,他强忍着想马上抽插的冲动等着她适应,少女渐渐放松下来,扶着他的肩膀起身,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发红的眼角还挂着两滴眼泪。 “你好大哦……差点要把我撑坏了。” 她小声控诉。 可爱至极。 诸葛去煊再也无法忍耐,掐着蒋乐怡的腰一下一下往上疯狂地挺动起来。 “呃啊……不要……慢点……”蒋乐怡的呻吟被撞击地破碎不堪,白嫩的乳肉不受控制地上下跳跃,被男人一把掌住,毫不怜惜地揉成各种形状。 “宝贝,你好会吸。”诸葛去煊被夹得头皮发麻,双眼通红地盯着自己粗长的肉棒在蒋乐怡的娇嫩的粉穴中进进出出,每每抽出都会带出穴里粉嫩的媚肉,花液四溅。 插坏她,灌满她,在她每一寸肌肤都标记上他的记号! “慢点……求你了……”蒋乐怡抽泣着求饶,肌肤泛起了粉色,她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颤声,“玄熙……” 她快高潮了。 她叫他什么? 诸葛去煊快速耸动的劲腰猛然停顿,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玄熙是诸葛去煊的表字,他从未跟她说过。 冷汗爬过背脊,诸葛去煊睁开了眼,更深夜静,梦里激烈到浓郁的馨香只剩下似有若无的一缕,蒋乐怡离他很远,正睡得香甜。 · 蒋乐怡有两套衣服,一套是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自带的,风格与玄月国服饰截然不同,另一套就是昨天诸葛去煊命护卫买来的。 她想融入这个时代,也不喜欢引人注目,唯一的选择只剩下那套古装。 但是……搞这么多丝带的设计,古装真的是有够难穿哎,明明昨天脱的时候还有好好研究过。 不出所料各种绑带又缠在一起了。 蒋乐怡苦恼地叹了口气。 偷眼去看诸葛去煊,那个男人又在看书,眸子半敛着,神情专注,一大早上就看书,昨天这么晚了也还在看。 不过也是,受着伤不好随意走动,好像古代除了看书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娱乐活动了吧? 虽然他不能出去,但她可以呀~ 她迫不及待想逛逛这个农庄了,熟悉古代社会,从这个农庄开始~ “诸葛去煊。”蒋乐怡喊他。 诸葛去煊未应,她于是又喊了他一遍,捏着丝带在他床前站定,问他:“这些带子应该怎么绑啊?” 书页的光被影子挡住,诸葛去煊漠然抬首:“你一个姑娘家连衣服都不会穿,总要男子帮忙,成何体统?” “啊?”蒋乐怡不清楚他大清早的火气从哪里来,“我又不是傻子,你多教我几次我就懂了啊,哪会一直要你帮忙?” “你不教就算了,”她说着也不高兴起来,提起裙摆扭头就走,“我找昨天那个阿姨教我去。” “站住。”诸葛去煊冷声。 “又干嘛?”蒋乐怡气哼哼道。 “你打算就穿这样走出去?” “不然?”她低头左看看右看看,衣服完好,没有暴露任何不该暴露的地方,除了绑带系得乱七八糟了些,没什么大毛病啊。 诸葛去煊默了两秒,沉沉地叹了口气,放下书,“过来吧,我教你。” 蒋乐怡撇了撇嘴,又挪着步子走回到他面前。 诸葛去煊说教她就教她,挑起一根衣带,几下翻转,衣带像是有了魔力似的,规规矩矩顺畅起来,他的语气很冷,讲解地却很细致。 蒋乐怡垂眸看着诸葛去煊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抚弄衣带,宽大的臂膀张开虚虚环抱着她,将衣带一圈一圈地环上她的腰肢,动作温柔。 “你这个人……”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想说什么,发现把她脑子里那个一瞬闪过的想法提炼成语言好像有点困难,干脆含糊地略过。 诸葛去煊板着张冷脸:“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蒋乐怡乖觉地闭嘴,眼神闪过一抹笑意。 可不可以假扮夫妻? 衣服搞定了还有头发,蒋乐怡不是没发现她与别人的发型差异,只是……古代的头发该怎么弄? 诸葛去煊已经继续拿起书在看了。 蒋乐怡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对方都没再给个眼神,她轻轻咳了一下,悄悄地往边上挪了半步。 影子落在书页上,挡住了窗外散射进来的阳光。 “……” 诸葛去煊绷着脸:“还有什么事?” “嘿嘿,诸葛去煊……”蒋乐怡嘴角抿出甜津津的弧度,她摸到了他面冷心热的属性,一点不被他的表情劝退。 “你要不就……好人做到底呗?”她手指点点自己的头发,眉眼俏皮地暗示。 诸葛去煊:“……” 没拒绝就是同意了! “我去拿梳子过来!” 蒋乐怡开心地跑去梳妆台拿了梳子,还搬了一张小凳子过来,坐下,后背对着诸葛去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乖巧又懂事,“帮我弄个最最简单的发型就够啦~” 感觉到长发被一双大手拢起,微凉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脖颈细嫩的皮肤,有点痒,蒋乐怡微微躲了躲。 “别动。”身后的男人嗓音低沉,蒋乐怡不动了,诸葛去煊的手很巧,挽个头发不是难事,几下就弄好了,“有簪子么?” “呃,没有呢……” “那先用我的吧。”诸葛去煊不容置喙地拿起自己的发簪将它簪到了蒋乐怡的长发上。 “你的给我用了,你用什么啊?”蒋乐怡回头看他。 “不用在意。”诸葛去煊任由一头青丝披散,语气平淡,“现在你比我更需要。” 男人刚才受了伤,短短两天气血根本养不回来,眸子半敛着,面容苍白脆弱,晨光中愈显清贵疏离。 他伤这么重,得好久才能出得了门吧…… 大概被皮相所惑,蒋乐怡硬是从诸葛去煊的脸上解读出了落寞。 她抿了抿唇,从手腕上取下自己昨天扎发的发圈递给他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黑色的发圈,上面连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蝴蝶结,蒋乐怡双手拇指各勾住一边将它拉开,展示了一下它的弹性。 “这个在我的家乡叫做发圈……你们这里没有吧?” 诸葛去煊面色无波,接过发圈拿到眼前观察一圈,扯紧又松开,重复好几次,才平淡地下了结论:“小玩意儿倒是精巧。” “用起来很简单的。” 蒋乐怡拿过发圈给他示范了一下,“反正你不用出门,我随便给你弄一下哈~”说着拢着诸葛去煊的头发,给他扎了一个低马尾。 头发扎好了,蒋乐怡拍拍手,“那我先出去啦~”她乐颠颠地要走,走没几步,身后又传来声音,“再等一下。” “还有事么?”她疑惑。 “姑娘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受伤么?”诸葛去煊问。 “呃……?其实并不太好奇……” 蒋乐怡坦诚地摇了摇头,怕他误会,她又解释了一下,“这些都是你的隐私,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自然会说,我只是在尊重你的选择……” 诸葛去煊:“……”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心梗。 他收敛起神色,指着自己身上伤的最重的腰腹那处的伤口,低声道:“这些都为我的仇家所伤……如果没有姑娘及时帮我止血,我可能早就死了。” “但是我没死,仇家见不到我的尸体,断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有件事情还需麻烦一下姑娘。” “啊这……”蒋乐怡迟疑道,“你先说说看?” “这个庄子是我名下的一处秘密产业,来这里一是为了养伤,二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如今庄子里的人好像都误会了你我是……”诸葛去煊话音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咳了一声,正色道,“我想恳请姑娘可以将错就错,与我假扮一阵子……咳。” “哦,夫妻啊?”就这啊,蒋乐怡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要命的忙呢。 “就只要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就够了是吧?” 诸葛去煊勾唇:“当然,哪敢多烦姑娘。” “没问题,小事一桩嘛。”蒋乐怡摆摆手,不再把这事放心上,她要出去找水洗漱了,古代都没自来水的,简直落后哦,哎…… 打开房门才发现护卫一直都在门口等着,手上端着水盆和毛巾。 “哎?你……” 你到了怎么不进去的?蒋乐怡张口想跟护卫打声招呼,被身后男人冷冷的声音打断,“护六,进来。” 护六进了屋子,蒋乐怡回头看了一眼,在即将合拢的两扇房门的空隙中,不期然地与诸葛去煊对上了视线。 房门合拢,她神色微妙。 她已经听了好几次诸葛去煊叫他护卫的名字了,有护一,护三,护六和护八,其余几个后来没跟着一起了,名字估计也都是数字了。 谁能想到呢,看着挺有的文化的一个人,给护卫取名竟然会是那么简单粗暴的画风。 “她是不是笑了?”屋子里,诸葛去煊问护六。 “回主上,我感觉……没有吧?”护六憨厚地挠了挠脑袋,“您是不是看错了?” 假扮夫妻第一天 蒋乐怡问了路,在厨房找到了昨晚见过的那个妇人,她是管事的妻子,姓张,一起的还有他们的小女儿小福儿。 两人正在准备早餐,在她讲明需要洗漱以后,张氏急忙让小福儿出去准备伺候。 蒋乐怡身为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一个7、8岁的小姑娘的照顾。 但她也知道这是古代社会沿袭了几千年的尊卑制度,她无心与之对抗,于是只说想熟悉环境,跟在小福儿身后,随时准备搭把手。 洗漱完,回到厨房,张氏还在忙活早餐的事。 管事一家是不住庄子里的,他们在庄子外面有一个自住的院子,张氏平时除了维护庄子的卫生以外,还要负责庄子雇佣的佃户的午饭。 如今多了诸葛去煊一行人,她还得额外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至少在物色到合适的厨娘之前。 灶膛内柴火霹雳吧啦,蒸屉噗噗地冒着热气,张氏挽着袖子炒菜炒地热火朝天,见女儿回来,喊了声:“小福儿,赶紧来抽风箱。” “哎!”小福儿应了,利索地坐回灶膛前,细瘦的小胳膊握上风箱杆,动作老练地一推一拉,风箱“呱哒哒,呱哒哒”地开始吹出风来。 蒋乐怡瞧得有趣,顿时也想凑个热闹,哪知道这玩意儿看着轻松,实际颇费力气,才拉了几下,就一脸讪讪地将位置让回给了小福儿。 她万分肯定地确定了一件事—— 她一个连穿越前的现代化厨房都搞不定的人,在这个没有高科技加持的古代厨房……更不行。 废物点+1,嘤…… · 早饭蒋乐怡直接就在厨房解决了,一个包子配一碗豆浆,张氏本来还想给她拿个碗碟装一下,被她摆手推掉了,一个包子罢了,何必多费这功夫,还得多洗一只碗。 本来她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想找张氏唠唠嗑,好摸熟悉古代情况,哪知道张氏今天没时间。 她待会儿要跟她的丈夫洪管事一起去城里采买,庄子里久不住人,缺少很多生活物件,人手也不够用。 对待有人住的房子和没人住的房子区别是很大的。 总之这几天大家都有的忙了。 蒋乐怡虽然挺好奇城内的样子的,但她是个懂事的人,明白不能在这种时候给别人添乱,更何况以她现在这个“三无人员”的身份,就算真跟了过去,也只怕是连城门都进不了。 一个人蒋乐怡也不敢乱跑,只在庄子里面瞎溜达,庄子很大,风格类似苏浙那带的江南古典园林,白墙黑瓦的,有假山有池塘,有亭台有水榭,一步一景,十分好看。 似乎因为少了人维护的关系,绿植生长的尤为肆意,雅致中又多了分自由不羁。 只是真的太大了。 先前有护卫和小福儿给她带路还好走一些,现在她自己走这些路,每个转角都大同小异,树,石头,房间,逛了这么久,愣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不过蒋乐怡也不慌,走走停停,以逛公园的悠然心态,有诸葛去煊在,迷个路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庄子再大能大过伏神岭么? 他有那么多护卫,找她这么大一个人还不容易。 闲步穿过一个游廊,走进一个庭院,蒋乐怡惊喜地发现院子里有一棵樱桃树。 这棵树似乎有些年头了,枝叶成冠,郁郁葱葱,枝头缀满了红色的樱桃,风吹过,满树红绿交相摩挲,看起来可口极了。 樱桃树不算高,蒋乐怡随便一抬手就能摘到低矮些的枝头上的樱桃,她摘了几串拢在手心,一边吃一边踱步到边上的凉亭里,挑了块干净地方坐下。 阳光温暖,微风和煦,再加上手上这甜甜的樱桃,这生活啊…… 蒋乐怡惬意地眯起了眼睛,诸葛去煊说她的那些小东西价值连城,但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到底怎么算价值连城,她没有概念。 能买得起这套农庄么,总不能一直寄人篱下吧。 救命之恩应该用在最紧迫的时候,其他时候的每一次无谓使用都是在耗损它的珍贵价值。 也不是非要这么大的农庄,有最新鲜的空气,有最新鲜的瓜果蔬菜,有恬淡的岁月静好就够了。 虽然生活方面有些不太便利,但是古代生活看起来好像没那么糟糕。 感觉休息好了,蒋乐怡又去树上摘了些樱桃,她不知道古代的裙子有没有口袋,就用裙摆兜着,她想带点给诸葛去煊尝尝。 其实另一边还有颗枇杷树的,也结了许多的果子,只是还没到成熟的时间,枇杷黄中还泛着青,树也生的高,她够不到,也不知道走之前能不能吃到枇杷。 凭着感觉瞎走一通,蒋乐怡回到了早晨来过的厨房附近,厨房门开着,里面有白白的热气冒出,估计是有人在热包子了。 去城里的路程很远,张氏知道自己一旦出去了,肯定没法赶在午饭之前回来做饭,所以早上的时候蒸的包子是连着中午的量一起蒸了的。 厨房里的人是护六,所有护卫中,女主对他的印象是最深。 毕竟当初把她当麻袋一样倒扛在肩上一路扛出伏神岭的憨憨直男就是他。 “在热包子呢?”蒋乐怡打着招呼走进厨房,随口问道。“还要多久能吃啊?” “刚开始热,还得等一会。”护六说。 “哦,那我在这里等会儿吧。”蒋乐怡拉了根板凳坐下,撑着下巴看护六哼哧哼哧地拉着风箱,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诸葛去煊的这些护卫除了武艺高强之外,各自还都有其他擅长的技能点。比如这个护六,需要的时候还能兼职诸葛去煊的生活助理。 也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这么高性价比的人才,挖墙脚的话,她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护六,你有妻子没?”蒋乐怡开启唠嗑模式。 “没。” “那其他护卫呢?” “都没有。” “啊?为什么啊……因为诸葛去煊不准么?”蒋乐怡奇道。 “我们这些做护卫的 ,尤其是主上身边的这种高危护卫,没到休致之前都不会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的。”护六回答的很老实。 “啊,说的倒也是……挺高危的,”蒋乐怡回想起诸葛去煊那些狰狞的伤口,赞同地点点头,“你们做的很好,是不能拖累好人家的姑娘。” 包子热好了,护六要把包子迭着摆好放进食盒。 非得这么讲究么?蒋乐怡不置可否,不等他一起了,直接拿着两个包子边走边吃回房间了。 慢一步说话的护六:…… 算了,反正蒋姑娘人也找到了,饭也吃上了,主上交代的事情他应该算完成了吧? · 房间里诸葛去煊不在。 蒋乐怡没想太多,只当他是暂时出去,毕竟人有三急,也没多管。 她个人有睡午觉的习惯,漱了口,拆了头发,换好诸葛去煊的那件中衣,爬到矮塌上,沉入香甜的梦乡。 书房里,诸葛去煊盯着提着食盒的护六,目光几次望向他的身后,却都不见有任何人跟过来的动静。 他不禁蹙起眉:“她人呢,还没找到?” “找到了,回房间了已经。” “为什么不过来吃饭?” 护六:“蒋姑娘已经吃过了。” “好,知道了。”诸葛去煊眼帘半敛,盖住了其中一闪而过的沉郁情绪,顿了顿,又语气平淡地加了一句,“下次要叫夫人。” 说好的假扮夫妻呢? 蒋乐怡,真有你的啊…… 假扮夫妻第一天(二) 诸葛去煊最后还是回了卧房。 他们现在住的卧房是整个农庄里最大的正房,有里间与外间,被一面镂空的圆形月洞门分隔。 诸葛去煊睡的拔步床在里间,蒋乐怡睡的矮塌在外间。外间主打一个临时会客的功能,除了矮塌以外,还有圆桌,案桌,茶桌等家具。 诸葛去煊没有坐轮椅,散慢地靠在酸枝木太师椅上,单手支着茶桌,把玩着蒋乐怡送给他的那枚珍珠发卡。 茶桌靠北,矮塌靠南,相对而立,蒋乐怡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诸葛去煊,愣了一下:“你怎么不在床上休息?” 诸葛去煊懒懒地掀起眼帘:“我只是受伤,又不是残废。” “也是哦。” 蒋乐怡点头,起身,伸着懒腰走到了屏风后面去换衣服,她没穿鞋,赤着脚,一对玉足白嫩可爱,诸葛去煊看了一眼,又淡淡地移开视线。 “看到桌上的樱桃了么,我专门给你摘的,你尝过了没,甜甜的可好吃了。”她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诸葛去煊捏了一枚樱桃放进嘴里,甜中带酸,清新可口,他微微勾了勾唇。 倒是挺会享受。 玄月国的服装熟悉了以后穿起来也不是太难。 蒋乐怡一边窸窸窣窣地换着衣服,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 管事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城里了吧,她早上忘了提买换洗衣服的事,也不知道诸葛去煊有没有跟他们交代过。 应该有交代吧?蒋乐怡不是太担心,诸葛去煊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挺细心周到的,既细心周到,又在恰当的时候很有边界感,是她最喜欢打交道的朋友类型。 总白拿人家的也不好,“救命之恩”这个东西实在太玄乎了,它可以很值钱,也可以不值钱。 她昨天脑子太乱了没想太深,今天才算想通,人家诸葛去煊人好是他的事,不代表她就可以不识好歹。 不论是买一个自家的安家之所也好,还是想做别的事情,如今她最大的问题在于,她身上没有玄月国的货币。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她就能买庄子,她就能买户籍。 诸葛去煊的确可以帮她做这些事情,可她必须得给钱。 “诸葛去煊,我想把我的那些首饰卖了,你能帮我联系靠谱的买家么?”再价值倾城的东西,不变现那都是虚的。 “真要卖?”诸葛去煊下意识看向屏风,少女的身影一丝都看不到,也不知对方是何表情,他揉了把眉心,提醒道,“卖了以后你想再要回来可能就难了,你舍得?” “东西卖了就卖了,卖了以后就不是我的东西了,哪还来的舍不舍得。”蒋乐怡的声音坚定,不带一丝犹豫。 “我没有钱。” “是我疏忽了,”诸葛去煊完全没想过这茬,以为她在庄子里没有需要用得到钱的地方,“以后我每月发你十两银子,若是花的不够,只管我来拿便是。” 蒋乐怡穿好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对他笑了笑:“你的钱是你的,怎么能一样?” 那些首饰昨晚被她找了个盒子装起来放在衣橱里了,她打开衣橱把盒子取了出来,放到茶桌上,在茶桌另一侧的太师椅上坐下,问:“你觉得哪个更好卖出一点?” “如果你非要卖的话……”诸葛去煊沉吟片刻,手指隔空点了点盒子里的那副耳环,建议道,“选这个吧。” 他进一步分析讲解:“玄月国靠海,市场上的深海珍珠不少,不过大多都是白色,你这对珍珠品质属于上乘,颜色还是少有的浅金色,既珍贵,又不至于出挑到别人非要弄清楚背后的买家是谁的地步……保底至少能卖5千两银子吧。” “啊,5千两银子……”蒋乐怡对金钱没什么概念,脑子空空的,想了想,问,“能买得起一个庄子么?就像这个庄子这样的。” “得看在哪里,庄子是一方面,地段是另一方面,”诸葛去煊说,“像我这里这样的庄子大概8百两银子就能拿下了,但如果在首都洛城,可能3000两至少。” “哦,谢谢你,”蒋乐怡这下踏实了,拿出那对耳环递给他,“麻烦你帮我找一下买家吧,事成你我三七分成,你三我七。” “好。”诸葛去煊颔首,接过耳环与手边的发卡放在一起。 “好耶!” 蒋乐怡了却了一桩心事,脚步轻快地把盒子收起放好,又哼哧哼哧地搬着一张圆凳回来,古代的家具纯是实木做的,分量不轻,她吃力地把凳子推到诸葛去煊叉开的长腿中间,两眼弯弯,“再帮我梳一下头发吧?” 问完料准了他不会拒绝似的,把簪子与梳子往他手里一塞,转过身一屁股坐了下来。 发尾在诸葛去煊鼻尖划过黑亮流畅的弧度,带来一抹轻浅的甜香,鼻尖有点痒,心也莫名有点痒痒的,他捏着梳子的手指紧了紧,又松开,垂下眼眸着手给她梳头。 “我已经让洪唯朴去物色合适的侍女了,有了侍女,你的穿衣梳妆以后就都有人伺候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他回来你就能见到人了。” “真的么?”蒋乐怡惊喜得忍不住要扭头去看诸葛去煊的眼睛,被他眼疾手快地单手从耳后固定住大半张脸,沉声道,“别动。” “哎,好,嘿嘿……”蒋乐怡傻傻地笑了一声。 诸葛去煊继续:“除了侍女,还有衣服鞋子,珠宝首饰,我已经命张氏注意着,把姑娘家需要的东西全都给你买上了。” 蒋乐怡一脸动容,“呜呜呜诸葛去煊,你真好……” 这种被细心呵护着的感觉,想不到在古代还能体验到,她不由心情低落了一些,“你让我想到了我的哥哥。” “你有哥哥?”诸葛去煊讶然。 “嗯,我的哥哥对我很好的,我小的时候羡慕班级里别的同学都有漂亮小辫子,我又不会梳头,我哥哥就天天帮我梳,还买各种不重样的发绳回来。”蒋乐怡提起哥哥,声音低低的,整个人的神态都温柔了起来。 诸葛去煊闻言,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带了那么点阴阳怪气:“对你好怎么不见他来找你?” “他不知道我在这里,”蒋乐怡没听出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我知道他在哪,可我回不去了……” “你知道他在哪儿?”诸葛去煊淡淡地撇了眼蒋乐怡瓷白的耳后皮肤,“我到过的地方多,要不然你跟我说说你哥哥在哪,我有机会的话帮你去找找。” “没人能找到的……”蒋乐怡的声音苦涩。 诸葛去煊不由轻嗤:“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找不到?” 说一下也没什么,只当留个念想吧,蒋乐怡想。 “华国京市北安区望湖花园28号,蒋长廷。如果……”她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轻声道,“如果你能去到我的家乡,帮我跟哥哥说一声,我过得很好,希望他也能好好的。” ______ 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作息有点乱,明天开始恢复下午3点更新(没赶上的话就当我这句话没说吧=,=) 假扮夫妻第一天(三) 西边艳丽的晚霞遍布的时候洪管事一行人回来了,带回了大大小小好几车的东西,还有新的厨娘和几个粗使奴仆,毕竟庄子里开始住人以后,光靠张氏一个人打理不过来。 整个庄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蒋乐怡的侍女也物色好了,张氏亲自挑的,10岁,小姑娘人机灵,也上进,会梳妆,擅女红,上面有2个哥哥和2个姐姐,家里因为实在太穷,只能将她发卖来大户人家,能有口饭吃,哥哥们的彩礼钱也能有点眉目。 小姑娘穿着一身粗麻裋褐,脸虽生的圆,身子却很瘦,过长的衣袖与裤腿挽起好几圈,衣服里面空荡荡的,瘦骨嶙峋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低眉顺眼地小声道:“小五见、见过夫人……” 蒋乐怡的表情凝固。 “难道没有年纪再大点的人了么?”她扭头问诸葛去煊,因为有外人在,他又坐回了轮椅,表情淡淡地挨在蒋乐怡身边,周身的压迫力无形,无声地宣告着主权。 “你想换多大的?”诸葛去煊问。 “呃、至少……”蒋乐怡考虑到古代的国情,停顿了几秒,才保守道,“14……14岁总要的吧?” “小五已经不小了,小五已经会做很多事情了!!” 她的话音才落,小五突然“噗通”一声跪下,膝行两步,五体投地地哭求:“求夫人不要遣退小五,小五求夫人收留啊呜呜呜呜!” “哎你!?”猝不及防地又被跪了,蒋乐怡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有点恼怒,有些暴躁,“你们这儿的人是怎么回事,好好说话别没事就下跪啊!” 麻了,古代社会真造孽! 她冷着脸把小姑娘从地上扶起,手头也没个手帕啥的,她没这习惯,倒是身上这广袖用来擦眼泪极为合适。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小姑娘那张哭得惨不忍睹的脸,哎,这么一看更像个小屁孩了。 这下是再有气也发不出来了。 “你别哭了,没说不要你。” 小五坐在地上,蒋乐怡就蹲在小五边上,繁复的裙摆堆了一地,她也不在意,仰头望着诸葛去煊,问道:“她有卖身契么?” 诸葛去煊挑了挑眉,没说话,对着蒋乐怡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挥手摒退了前厅里所有无关人员。 “啊……?”蒋乐怡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这个问题不能问么?” “可以问,”诸葛去煊掩唇轻咳,眼眸里隐隐有些笑意,“刚才杂人多了些,给你留点面子。” 哦,他在内涵她的问题问得蠢。蒋乐怡轻轻哼了一声,倒也不生气。 “所有奴仆身上都签有卖身契。”诸葛去煊开始给她科普,“卖身契一式三份,买家一份,人牙子一份,奴仆自己也有一份。” 他操作轮椅移动到蒋乐怡身边,从袖里拿出了一份卖身契,展开,指着上面的某一处道:“像这里,每一份都写明了赎金金额,卖身契的登记与解除要在官府进行备案,交了赎金以后才能重新登记新的身份信息。” 赎金要多少啊? 蒋乐怡有点好奇地顺着他的手指去看,不禁两眼一黑,这个纸上写的都是什么,猛地一看很像中文的繁体字,但仔细辨认……她是一个字都没看懂。 身边的诸葛去煊还摆着一副理所当然她能看懂的态度,当着外人的面,蒋乐怡也不好意思暴露出自己成了文盲的事实,避开了这个问题:“如果一辈子都交不起赎金,就一辈子都是奴籍?” 诸葛去煊:“是的。” 蒋乐怡又问:“这庄子平常用不到这么多人,等我们走了以后,新买的这些人要怎么办?” 诸葛去煊:“你想带上就带上,不想带上的话管事会把人送回人牙子那里转卖。” 对哦,还能转卖,奴隶没有人权,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在古代却像个商品一样……她果然还是没法对这个世界有归属感。 蒋乐怡低下头,有点难受。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她对小五说。 “谢谢夫人!!”小五激动地又要跪下,蒋乐怡赶紧伸手拦住,“别别别!”她忍不住叹气,“你以后别往我跟前跪,头疼。” “好的夫人!”小五二话不说调转方向“噗通”一声朝着诸葛去煊跪下,哐哐两个响头,两眼含泪,“谢谢老爷!” 蒋乐怡:…… 麻了,真的麻了。 诸葛去煊平静地接受了小五的跪拜,等她拜完,将她打发出去看晚膳准备的怎么样了。 前厅只剩下他和蒋乐怡两人,他长臂用力把人从地上拉起,五指隔着衣袖圈住她细瘦的手腕,牵她坐回太师椅上,自己操作轮椅停在她的身前,两人双膝相对。 “你在不高兴。”他肯定道,他微微凑近去看蒋乐怡的眼睛,“为什么?” “你不喜欢她,换一个就是了,何必留着自找烦恼。” “没有不高兴,”诸葛去煊的眼眸深邃,蒋乐怡心尖颤了一下,只与他对视了一秒,垂下眼帘,盯着他圈在她手腕上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低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她可怜……她明明还这么小。” 10岁的小孩放在现代还在上小学四年级,生平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补习班太多以及妈妈不让玩手机。 “你为什么要站在主人的立场上去共情一个奴婢?” 诸葛去煊不懂蒋乐怡在纠结什么,“你觉得她小小年纪为奴为婢可怜,但是对她来说,比起无法改变的奴婢身份,能不能遇到一个不磋磨人的好主人才是她最关心的事。” “我看你不像没有奴仆伺候的人,为什么连这些常识都不懂?” “我是不太懂这些……”间接被认证了是个废物,蒋乐怡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感觉古代生活好难,“在我的家乡卖身契这种东西是违法的,奴仆有另外一个叫法,叫做保姆,雇主与保姆之间的身份是平等的,雇主付出金钱,保姆贩卖服务,讲求的是你情我愿。” “呵,是么?” 诸葛去煊意味不明地轻笑,“那你的家乡……倒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呢。” 他才不信。 “是吧……所以那时候我知道自己回不去以后,都哭死了啊。”蒋乐怡恹恹地瘫倒在椅子上,认命地撅了撅嘴。 不是不想回,是回不去。 “区别有这么大么?” “是啊,哪哪都不一样呢。” “既然回不去,就留在这里吧。” 诸葛去煊神色柔和,抬手轻抚了一下蒋乐怡的发顶,声音愉悦,“我的夫人。” 假扮夫妻第一天(四) 新雇的厨娘手艺不错,鲫鱼豆腐汤,香菇炒鸡块,肉沫蒸鸡蛋,再加上时令的清炒四季豆和凉拌黄瓜,最新鲜的食材,最家常的烹饪,蒋乐怡吃上了她穿来古代以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顿饭。 至少饮食方面跟现代没有差多少,甚至柴火锅蒸出来的米饭吃起来还要更香一些…… 诸葛去煊不是爱说话的人,蒋乐怡专注吃饭也没空说话,一顿饭吃得安静又和谐。 饭后蒋乐怡要回房间沐浴,小五已经提前备好了水,诸葛去煊被护六推着去了书房。 新买的衣服和首饰都已经被整理归置好,式样繁多,琳琅满目。 没有女人不爱衣服首饰,蒋乐怡一边快乐地哼着歌,一边挑选着晚上要穿的睡衣。 诸葛去煊受伤的事情,除了他的护卫和她以外没人知道,如今庄子里有了外人,作为诸葛去煊名义上的妻子,她今晚估计得跟诸葛去煊睡一张床了。 只是假扮妻子而已,她不担心诸葛去煊会对她做什么,他看起来就是个好人,况且还受着伤,对她根本造不成威胁。 只是…… 蒋乐怡翻看完整个衣橱,皱起眉来。 “小五,你在么?”她试探地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刚才小五想留下服侍她沐浴,被她打发出去了,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绝对不会走远。 “在的,夫人。”小五的声音在门外应道。 “进来一下。”蒋乐怡内心微微地叹了口气。 “是,夫人。” 小五进门,蒋乐怡指着衣橱里的衣服,问她道:“你认为我晚上穿哪套衣服合适?” 说实话,她看了一圈,感觉哪套都不太像能穿着睡觉的,她不懂古代的衣服制式,想来还是直接问土着更好。 小五紧张地眨了眨眼睛,眼神不受控制地往里间那张床幔朦胧的大床飞去,脸色一下子红透到了耳根。 蒋乐怡:? 不是,你脸红个啥? 那一橱子的衣服全是小五亲手整理的,里面的衣服有哪些款式她一清二楚,她挑出其中一件,展示给蒋乐怡,期待道:“夫人您看这件……怎么样?” 那是一件肚兜,而且还是衣橱里所有肚兜中布料最少的那一件。 蒋乐怡:“……” 小妹妹,你不对劲啊!! 蒋乐怡不好打击小姑娘的积极性,接过肚兜,忍住了习惯性要说谢谢的下意识反应。 诸葛去煊说了,玄月国的主人与奴仆之间天然有鸿沟,一些体现平等的行为,只会徒劳加剧他们的惶恐。 小五出去了,蒋乐怡打量了一眼这个肚兜,耳朵尖尖也红了一点。 没想到古人还挺会的…… 原来古人真的是穿肚兜睡觉的,她之前其实也有猜过,只是心里不太想认可这个行为。 她不爱穿裤子睡觉,一直以来都是穿的睡裙。 但古代没有睡裙,不论选择肚兜还是中衣,身下都要搭配一条亵裤才行。 ——想来想去还是诸葛去煊的中衣最适合自己,又保守,还能充当睡裙。 · 泡在浴桶里,被热水包围着,蒋乐怡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听说小五擅长女红,到时候让她帮自己做几套内衣内裤,古代的那个肚兜和亵裤,她实在穿不习惯。 还好现在天气还算有点热了,晚上洗的内衣内裤早上就能干了,不然她就一套内衣内裤,哪里换的过来。 蒋乐怡是个十分想得开的人,自打她确定自己穿越了,确定了她的那些现代衣裙永远都不可能穿在古代,在换完诸葛去煊给她买的古代衣裙后,她就没再过问一下自己的衣物。 除了还穿在身上的内衣内裤和袜子,她走的时候,其他东西全被她留在了马车上,她的乐福小皮鞋,她的内里破破烂烂已经蓬不起来的蓬蓬裙。 肯定被丢掉了呗,她想当然这么认为。 · 书房。 奶白色的乐福鞋和轻纱质地的蓬蓬裙已被洗干净,并列着被摆放在宽大的黑檀木书桌上。 一天一夜没出现的护一站在书桌前方,低着头,向诸葛去煊汇报此番调查的结果。 “属下回溯蒋姑娘到山洞之前的路线,一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伏神岭内外也无异常,蒋姑娘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她身上的衣着材质属下也确认了,的确精细非凡,只靠现有工艺,几乎无人能制作出来。” 诸葛去煊沉着脸,修长的手指缓慢而有规律地一下下敲击在桌面上,跳动的烛火在他脸上变幻出忽明忽暗的阴影。 “好的,知道了,退下吧。”他说。 他一直都很清楚蒋乐怡身上有古怪。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还以为护一能调查出什么线索。 但有一点至少可以肯定,她对他没有威胁。 他相信她是真的不认识他,不是玄月国的国民,不熟悉玄月国,也从没听过他的大名。 但是他不信她所谓的华国身份。 他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华国这样的国家。 社会安定,人人平等? 真是天真。 诸葛去煊神色冷然地将蒋乐怡的鞋子与裙子锁进秘匣。 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上。 既然还揭穿不了她,那他暂时就陪她继续演下去吧。 狐狸精,尾巴终于藏不住了吧 古代的生活有点无聊。 蒋乐怡洗完了澡,诸葛去煊还没回来。 白天休息够了,晚上时间还早,也不困,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屋子里待着只能纯纯发呆。 蒋乐怡打开门,想去院子里溜达一下。 微风徐徐,虫鸣阵阵,外面没有灯,多云的天把月亮和星星都挡了个严严实实,哪哪都是黑簇簇的。 “夫人?”门口回廊的台阶上,小五从地上站了起来,“您有什么吩咐?” “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么?”蒋乐怡疑惑道。 小姑娘低下头,闷声不响,风吹动起她空荡荡的衣服,像条细瘦的黄豆芽。 这小孩看着软,实际上犟得很。 “你是不是非要等到我睡着?”猜想她可能被做过些什么新员工培训,蒋乐怡叹了口气,妥协了,“哎,算了……别在外面喂蚊子了,进来陪我说说话吧。” 聊天也是打发时间一种方式嘛,还能熟悉了解这个时代,挺好的。 “你们到了晚上都做什么啊?”蒋乐怡在圆桌前坐下,想拉着小五一起坐的,她不肯,非要站着,她也不强求了。 “夫人是想了解我来这里之前的生活么?”小五有点忐忑,“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夫人可能不会想听……”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如实说就行,说你自己的也好,说你知道的别人也好,都行。”蒋乐怡笑了笑。 “我常找些秀活回家做,赚点钱给家里补贴家用,趁着晚上的时间,因为家里哥哥要考科举,晚上都要看书的,所以会点会儿煤油灯,但那灯烧起来费钱的很,家里舍不得点太久。剩下的时间做什么都有,有时候帮我娘腌菜,或者帮我爹去地里浇水,或者帮我姐姐洗家里人的衣服。” 啊这,总结下来全是干活啊? “说点你觉得好玩的事情来听听?”蒋乐怡说。 “做秀活好玩,我喜欢做秀活,”小五腼腆地笑了一下,“绣房的管事夸我秀得好,有次还多给我结了50钱的工钱呢!” 蒋乐怡哽住。 为什么有人会觉得干活好玩,你到底是喜欢做秀活还是喜欢钱啊?还有50钱是多少啊…… 给小姑娘找个学上吧…… 她也好想上学……最好能从幼儿园开始的那种…… 这话题眼看就要聊不下去了,幸好诸葛去煊回来了。 护六被他制止在门外,没有进卧室。 “怎么了?” 迎上蒋乐怡亮晶晶的眼眸,诸葛去煊有点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她这般欣喜。 “没事,睡觉啦睡觉啦~” 蒋乐怡松了口气,高兴地对小五摆摆手道,“可以休息啦,小五,你回房间吧……这回真的不要再在门口守着了啊。” “好的,夫人。”小五应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又有些泛红。 蒋乐怡:…… 就,她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了,捂脸。 小妹妹你怎么回事,小小年纪的,不然你别叫小五,改名叫小黄得了…… 小五出去了,卧室门被关上,诸葛去煊也不装了,起身从轮椅上下来,坐到蒋乐怡对面。 他似乎在外面洗了澡,身上带着清冷的水汽,微苦的药味中弥散这一缕沉静的茶香,蒋乐怡的鼻子忍不住动了动。 诸葛去煊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不是说了睡觉么,怎么不去?” “你说话的语气怎么跟我哥哥一模一样……” 蒋乐怡嘟囔着站起身,撅着小嘴,去衣橱抱了被褥往里间走。 她背对着诸葛去煊,跪在床边整理被褥,男士中衣往上缩了一截,两段白嫩的大腿晃得诸葛去煊喉头发紧,捏着茶杯的指尖泛白。 他的声音冷冽:“你上我床做什么?” 狐狸精,尾巴终于藏不住了么? “啊?”蒋乐怡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早上不是你说的要假扮夫妻?” 明明连个包子都在意着要一起吃的人,到睡觉了却不需要了? 不需要更好,蒋乐怡想的开,抱起摊了一半的被褥就要往回退:“不用我就下去了。” “回去。”诸葛去煊一口饮尽杯中的水,将茶杯倒扣回茶托上,大步往床边迈去,眸色深沉,“睡觉。” “哦,这床很大,我们一人占一边完全没问题的,”蒋乐怡说着往床内侧退了退,给诸葛去煊腾位置,慢半拍地想到忘了问他喜欢睡哪边了,“我喜欢睡里侧,所以把被子放里面了……你不介意吧?” “没事,你铺你的。” 诸葛去煊站在床边,高大的身体堵住了外面的烛光,影子像座小山似的压覆在蒋乐怡身上。 她莫名感到压力巨大,动作不由加快,三两下铺好了被子,钻进去,把被子盖好,只留了一个脑袋和两只可爱的小手在外面。 “晚安。”她眨巴两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道。 诸葛去煊猜想,所谓“晚安”是蒋乐怡睡觉专用问候语,大概是她家乡的风俗。 “晚安。”他回道,掀开被子与她并排平躺。 诸葛去煊的头发很长,比蒋乐怡的要长很多,躺倒的时候,有几缕头发散到了蒋乐怡的枕头边。 蒋乐怡坐了起来,小手拢起头发将它们推回到他的地盘。 指尖有微湿的触感,她想到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可以一下蒸干衣服的神奇内力,冷不丁开口问道:“你会用内力蒸发自己身上的水汽么?” 诸葛去煊的脸上难得露出怔愕的神情,问的什么问题,是他想的那样么,这是人类能问出来的? 见诸葛去煊没听懂,蒋乐怡双腿结跏跌坐,手上摆了个气沉丹田的动作,“像这样,再这样……然后你的头发或者衣服就干了……” “你能行么?”她目光期待。 “……” 诸葛去煊面无表情:“不行。” 才说完,蒋乐怡脸上失望的神色激得他内心升起股微妙的不爽:“你们那里就可以?” 蒋乐怡也知道自己异想天开了,慢腾腾爬回被子。 “靠自己肯定不行,不过我们都借助工具,热风吹一会儿就干了。” “什么样的工具,不会烫到么?” “不会啊,很方便的……我们那里什么都很方便。” 又在吹了,有的没的瞎扯什么呢。 诸葛去煊干巴巴地扯了一下嘴角:“如果有机会找到你的家乡,我一定要去见识一下。” “啊,一定一定。” 不可能的。 蒋乐怡不走心地敷衍一句,打了个哈欠,指挥道,“诸葛去煊,关灯吧。” “biu~”烛火熄灭,黑暗中,诸葛去煊的眼眸深沉似海。 她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会发出甜腻腻的声音邀请么?还是什么都不说,贴在他耳边压抑地低喘? 最关键的是……他到底要不要接受她的诱惑? 别想全身而退 诸葛去煊等啊等,结果等来的只有蒋乐怡微沉却平稳的呼吸。 可能要等后半夜? 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会有害羞的情绪,可以理解,诸葛去煊自我安慰了几句,闭上眼。 然而等到了半夜,他模糊醒来,侧头去看蒋乐怡。 她还在睡觉,陷在柔软的床褥中,在属于她的那一侧,连片衣角都没有越过。 她长着一张漂亮且偏乖巧的脸,睡着的样子也同样的乖巧可爱。 诸葛去煊狭长的眼眸眯起,在黑夜中坐起身,盯着蒋乐怡的目光极为不善。 怎么会有人因为睡觉就忘了正事?不是想勾引他么? 可能是诸葛去煊的目光太有穿透力,也可能单纯觉得有点热,蒋乐怡红唇微动,低喃了一句模糊不清的梦话,被子稍稍被往下踢了一些,露出了她敞开领口下的如玉脖颈。 还有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绳? 对,不是肚兜的带子,的的确确是一根红绳,挂在脖子上用来配玉佩的那种。 诸葛去煊目光微凝。 她什么都可以卖掉,却没有提过她还有一块玉。 因为不值钱,还是很重要? 诸葛去煊捻了捻手指,软化了指尖冰凉的温度,伸手,修长的指尖贴着蒋乐怡的皮肤滑入红绳内侧,一挑,一勾,拎出了她藏在衣服里的东西。 的确是一块玉。 今夜无月,屋子里的光线不甚清晰,诸葛去煊只能依稀辨认出那是一块不大的环形玉佩,上面有着某种纹路,看起来有点眼熟,总感觉在哪见过似的。 或许这就是勘破蒋乐怡身上秘密的关键。 诸葛去煊摸到红绳的接扣,悄无声息地将玉佩从她的脖子上取下。 担心亮起的烛光扰到蒋乐怡,他拿着玉佩下床,走出卧室,去了书房。 烛灯点燃,书房跳动起暖黄的光,诸葛去煊僵立在书案前,手中握着那块玉佩,心神震荡,久久无法言语。 传闻开国帝后大婚之日,天现金乌神鸟,衔玉以赠皇后。 神玉玉质纯净、入手冰凉,外圈镶嵌金乌神鸟纹样,随着皇后离世而一并消失于世间。 玄月国至今已传承5代,从开国的繁盛一步步衰落到如今的境地,世人皆传因没有神玉庇佑的缘故。 后代有皇帝想再现神玉,然而穷极举国工艺手段,都无法完美复刻。 如今神玉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上。 诸葛去煊重重呼出一口气,快步坐到案前,凑近烛火细细观察。 他无比确定,这就是那块消失已久的神玉。 光泽水亮,纹样精致,玉石的碧透与黄金的软暖完美相合,天工造物。 不论是谁,但凡见过这块,再看那块收藏在玄月国宝库中的传闻复刻了神玉8成神韵的赝品,都只会觉得它粗陋至极。 为什么玄月国的开国神玉会在蒋乐怡身上? 她到底在图谋什么? 诸葛去煊握紧玉佩,大脑还没从混乱的线索中提炼出其中关窍,手中却蓦的一空。 他一愣,摊开手掌低头去看,空无一物。 下一秒,凌厉的杀气扩散至整个书房。 是谁? 夜沉如水,四周没有任何异动。 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有这样的身手? 想到蒋乐怡正一个人睡在卧房,他心口紧缩了一下,无暇顾及伤势,驭起轻功冲了回去。 卧室一切如常,他轻声迈入,撩开朦胧纱帐,白嫩的少女陷在深色的被褥中,小脸红扑扑的,睡得香甜,嘴角微勾,似在做着什么美梦。 诸葛去煊不由松下一口气,放下纱帐,正想叫护卫搜查农庄,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瞟到了什么,他的瞳孔猛的收缩,动作一下子顿住。 少女敞开的领口下雪肤莹白,靠近胸口位置的某个碧绿色的一角,显得尤为刺眼。 诸葛去煊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盯着蒋乐怡的神色模辩,呼吸却越来越缓,整个人的气息内敛到接近于无。 片刻后,他单膝上床,凑近,像暗夜中狩猎的狼,他的左手缓慢地解开她胸口的盘纽,右手蓄势待发,眼神森冷,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变化。 玉佩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蒋乐怡睡得一无所知。 诸葛去煊退到外间,就近找了张太师椅坐下,视线在玉佩和内室的蒋乐怡之间来回交替,眉间紧锁。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玉佩先是变浅,颜色越来越淡,最后在诸葛去煊惊异的目光中完全消失,整个过程只持续了10秒。 带着某种不敢置信的猜测,诸葛去煊瞬移到蒋乐怡身边,神玉果真安静地躺在了她的胸口。 这……这怎么可能? 回想起蒋乐怡对自己身上价值连城的饰物的随意态度,她对这个时代常识的匮乏认识,她异于常人的思想,以及对她的家乡的种种描述…… 一起仿佛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是故意而为,也没有处心积虑,她真的只是,误落凡尘的神女,恰好遇见他,恰好救了他。 是会带来幸运的神女。 当然也没有欲擒故纵。 少女的气质干净得像张白纸,其实一眼就能看透,一切都是他带着先入为主的恶意揣测。 “哥哥……” 蒋乐怡抱着被子委委屈屈地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转成了面朝里侧的睡姿。 呵。 回不了家了么? 诸葛去煊眼底闪过一道冷意。 既然被他遇到,就不用回去了。 他脱掉皂靴上床,瞪着蒋乐怡圆圆的后脑勺。 少女呼吸清浅,身上幽幽传来甜美的馨香,诸葛去煊眼眸半敛,暗暗地磨了磨牙,随后长臂一伸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蒋乐怡,撩拨我到了这个地步,就别想全身而退了。 色诱么 蒋乐怡一夜好梦,梦里哥哥突破时间的壁垒来到这个时代,牵着她的手把她接回了家,就像小时候每天从幼儿园接她回家一样。 即便明白这只是个梦,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蒋乐怡带着一脸笑意,将醒未醒地动了动眼帘。 入目是一片凌乱的衣襟与其下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胸膛的主人身上穿着与她同款的中衣,而她的手还揪在对方的衣襟上。 蒋乐怡一下子清醒,一下子放开了那双代表着罪恶的小手。 视线上抬,是男人修长的脖颈,坚毅的下巴,还有凸起的性感喉结。 两人长发交缠。 诸葛去煊似乎还没醒。 蒋乐怡小心翼翼地吞了吞口水,试图轻手轻脚地从诸葛去煊的怀里退出来,哪想到出师未捷,刚起身就压到了他的头发,男人男人皱眉痛哼,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嗨……早?”蒋乐怡扬起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小幅度地挥手打了声招呼。 “早。”诸葛去煊拢着蒋乐怡的头发,手臂发力扶她起身,嗓音沙哑地问她,“你怎么睡我这边来了?” “啊哈哈……可能有点冷吧,我今晚再加床被子……”蒋乐怡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但她还记得诸葛去煊曾经说过的话,不想被他误会,利索地抱起被子退回到床角。 她一脸纯善,点点头加重语气强调道:“昨晚只是意外,真的不是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你别误会。” “……” 诸葛去煊端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简单地“嗯”了一声。 他随手束起头发,起身下床,一边走,一边长指微动脱去中衣,逆着晨光的身影挺拔,肩膀宽阔,白色绷带一圈圈地包裹着劲瘦的细腰,更是增添了几分野性的力量感。 蒋乐怡的眼睛忍不住睁大。 上次见到他的身体还是在山洞里的时候,夜色漆黑,他满身血污,她愁绪万千,也无暇关注他的身材。 她知道他身材不错,但没想到有这么好。 她看着诸葛去煊去柜子里取了两个药瓶子和一卷绷带,随手摆在外间的圆桌上,然后开始低头拆起自己身上的绷带。 屋外天光大亮,古代的纸窗透光性不如现代,屋子里光线朦胧,投射在诸葛去煊的身上,随着他拆解绷带的动作,光影起起伏伏,张力满满。 蒋乐怡心口跳动了一下,根本挪不开目光。 “你要自己换药?”她问。 “嗯,”诸葛去煊语调平静,“护六有别的任务,我派他出去了。” 似乎哪个动作牵扯到伤口了,他轻轻地“嘶”了一声。 他的伤很重吧……那时血流得差点要死掉了都。 蒋乐怡迟疑地下床,走近几步,询问道:“需要我帮忙么?” 会这么问一句的原因主要还是担心贸然上手会让诸葛去煊误会她馋他身子。 虽然吧的确有点…… 咳。 男人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身往边上让开半步,低头感激地冲他笑了笑:“有劳了。” 正面的景象给人的冲击更大了。 男人把胸肌练这么大是不是有点太犯规了? 蒋乐怡的小脸有些发烫,眼神飘忽着躲了一下,脚下像是生了根般动不了了。 “你怎么了?” 诸葛去煊将桌上的东西往蒋乐怡的方向推了一把,歪了歪脑袋,俊脸浮现一抹关心的神色。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蒋乐怡心头一紧,莫名有些心虚,叁两步走到诸葛去煊面前,“没事,呵呵……” 她接过诸葛去煊手中拆了一半的绷带继续拆,环着他的腰将绷带一圈一圈的收起。 两人站得很近,距离蒋乐怡脸颊半寸就是诸葛去煊的胸膛,动作间难免会有些肢体接触,蒋乐怡鼻尖微微渗出薄汗,感觉全身上下都要被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药味的微苦茶香浸润了。 绷带拆完,内里狰狞的伤口暴露,蒋乐怡被美色迷惑的脑袋才清明了些,心有戚戚地问道:“疼么?” “还好。” 诸葛去煊抿唇,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蒋乐怡扁扁嘴,拿起一瓶药粉,拔掉栓子,弯腰低头凑近诸葛去煊的腰腹,呼吸轻轻地喷洒在伤口附近,她专注地左右调整动作,都找不到最合适的撒药角度。 “这样站着根本上不了药嘛……”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她放弃了,建议道,“不然你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嗯。” 诸葛去煊点头,躺上床的同时,顺手拉过边上的锦被盖在了自己的下半身上。 这个动作看似平常,蒋乐怡却没法忽视掉它。 又不是睡觉,也不冷,为什么要挡那一下? 他不挡那一下她都还没注意到,挡了偏更有股欲盖弥彰的味道了。 挡了也没用啊,她又不瞎,被子下鼓起那么大的一团,怎么看不到嘛…… 作为一个有哥哥的人,蒋乐怡当然知道那是每个男人晨起都会有的生理反应。 她只是没想到诸葛去煊也会…… 咳。 好大啊。 诸葛去煊当然发现了,少女的视线总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下的某一处上飘,以至于手上的动作都心不在焉起来,药粉都洒歪了。 “蒋乐怡,”他的声音懒懒的,带着点上扬的调侃味道,“我的肚脐好像用不着上药吧?” 他目光落在她透着粉色的小耳垂上,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色诱么……效果好像有些出乎意料的好呢。 · 药上完了,蒋乐怡等到诸葛去煊在轮椅上坐好,才把候在门外的小五叫进来。 小五带来了清水,口盐,杨柳枝和面巾,诸葛去煊洗漱完了以后自己操纵着轮椅出去了,蒋乐怡和小五还留在房间里,古代女子的穿衣打扮比男子复杂的多,小五给蒋乐怡穿戴好了衣服与配饰,正着手要为她上妆,被她拦住了。 蒋乐怡也忘了从哪里听说过的,古代的粉饼大多都是用铅粉做的,铅粉就是“洗尽铅华”中的“铅华”,不仅伤皮肤,用多了还会中毒。 “这用什么做的?”她指着小五手中的妆粉问道。 “回夫人,这是用上好的珍珠研磨成粉做成的,里面还添加了各种名贵的香料,已经是城里的水粉铺子里卖的最贵的一款了。”小五知道她的主子来自京都,虽然不清楚具体身份,但对她来说只要是从京都来的,都是贵人。 蒋乐怡皱了皱眉,“不要用这个,这颜色死白的,还不如我自己的肤色好看呢。你给我涂个嘴巴和眉毛就好。” 小五笑了,圆圆的脸蛋上露出两粒尖尖的小虎牙,“夫人生的好看,在小五眼里就是天上的仙女也没有夫人这么好看呢。” 谁不喜欢听好听话呢,尤其对方夸地一脸真诚。 蒋乐怡被哄的开心,想起昨天两人的对话,问她:“小五,你想去上学么?” “上学?”小五愣了一下,“夫人指的是我哥哥们去的那种学堂?” “对,多识点字,读点书,开阔见识。”蒋乐怡说 她知道这个时代女子也能上学,张氏的女儿小福儿就在他们村里的族学里读书,只是古代的女性除了读书以外还得承担家里大部分的家务劳作,所以从结果来看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认识多少大字。 她还是心疼小五的,小小年纪却要承受太多。 “谢谢夫人抬爱……但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小五摆摆手,小小地退后半步,“哥哥们在学堂,手心天天都要挨先生的板子,就算回了家也逃不过我爹的棍子,我害怕,我不喜欢读书……” 好家伙,什么魔幻家庭,把孩子吓成这样。 蒋乐怡:“就算我保证不会考验你的功课,你也不要读书?” “是的,夫人,”小五恳求道,“求您不要送我去读书。” “啊,这样……”蒋乐怡一时有些犯难,问她,“你有什么喜欢的事情么?” 眼看小五兴冲冲地又要说出那叁个字,蒋乐怡赶紧补上,“不要说你喜欢做秀活!说点不跟钱扯上关系的!” “啊……”小五低头拧着眉想了一会儿,目光在蒋乐怡身上扫了两圈。 “我想到了!”她激动道,“我喜欢打扮夫人,喜欢把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 不要嫌弃小五,以后有大用场的呢(嘻嘻嘻) 还有,宝儿们,每50个珍珠加更,猪猪快来~~ 把玉收起来,永远不要让人看到 小五今天给蒋乐怡挑的是一套明绿色水纹对襟半臂襦裙,青丝用珊瑚珠簪挽起,朱唇皓齿,清丽动人。 她去到膳厅,诸葛去煊果真在等她,见她过来,示意厨房可以准备摆饭。 蒋乐怡站在门口,望向里面那个面容冷峻的男人,有些怔神。 他光是坐在那里,不说话都极具压迫感,以至于所有人都对他又俱又怕。 但唯独在面对她的时候,独有一份温和。 温和,有礼。 她心里知道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恰好救了他的命,她甚至都没提供什么专业性的救助,纯粹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换成任何一个别的人,他都会是同样的态度。 但她还是忍不住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它突如其来,又炙热强烈。 就好像,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有人在专程为她等待。 “门口站着干嘛,你肚子不饿么?”诸葛去煊眉梢微挑。 蒋乐怡低头眨了下眼睛,再抬头时,嘴角已抿出了一个甜津津的笑窝,“是有点饿呢。” · 吃完饭诸葛去煊要去书房,蒋乐怡对玄月国的文字好奇很久了,于是也一起跟了去。 进入书房,诸葛去煊示意蒋乐怡先去塌上坐一下,他回身去门口,交代小五让厨房准备些蔬果茶来。 小五走了,院子里没有外人了,蒋乐怡望着诸葛去煊一脸凝重的样子,心有所感,“你有话要说?”她问。 “嗯。”诸葛去煊微一颔首,语音简短地承认了,食指在轮椅扶手上有规律地敲击,这是他在想事情的表现。 “不能让别人知道?”蒋乐怡又问。 诸葛去煊又“嗯”了一声。 “你没想好就慢慢想,我等你。”蒋乐怡佛系的很,不急不迫地从矮几上的几本书中抽出一本,随便翻看了起来。 这本书的所有字她都不认识,不过有些半猜半蒙的可以跟现代的某些繁体字对上号,只是到底猜没猜对,最后还是得问诸葛去煊才知道。 诸葛去煊想了很多种开头,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我见过你身上的玉。” “玉?我身上戴着的这块么?”蒋乐怡一愣,没想到他想说的是这个,她放下书,将玉佩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递给他,疑惑道,“看到就看到呗,有什么问题么?” 诸葛去煊缓缓摇头,轻轻将玉佩推了回去,他估摸着蒋乐怡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解释道:“不止是你身上这块,在玄月国的皇室宝库中,我见过另一块一模一样的。” “啊?”蒋乐怡懵了,瞪大眼睛愣了几秒,随即声音突然拔高,忿然道,“你的意思是我……偷、偷?!”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诸葛去煊急速否认,轻轻拍着蒋乐怡的手背,安抚她,“没说你是小偷,宝库里收藏着的是赝品,真品已经消失400多年了。” “我有9成的把握可以确定,你身上的这枚玉佩才是真品。所以我能问一下,这块玉佩你从哪儿来的?” 蒋乐怡的心情平静下来,她还是相信诸葛去煊的人品的,而且她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这是我18岁的生日礼物,是我哥哥从拍卖会上得来的,玉佩名字叫‘乘鸾跨凤’,哥哥说这个名字好,是乘鸾跨凤的缘分,所以就送我了。” “乘鸾跨凤……你哥哥倒是有意思。” 诸葛去煊敛眸,意味深长地扬起嘴角。 “这玉有哪里特殊么?”蒋乐怡不懂就问。 “这块玉在你的家乡是‘乘鸾跨凤’,不过在玄月国却名为‘金乌离火’,是玄月国的神玉。”诸葛去煊淡淡道。 “神玉?!”蒋乐怡吃惊,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护在胸口,瞪着诸葛去煊,“你不会想要我还回去吧?”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想放弃这块玉,这是她哥哥送给她的礼物,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还能与哥哥产生关联的东西了。 但……如果诸葛去煊坚持的话,她除了屈服妥协好像也没别的选择。 “它现在是你的东西,怎么能叫还呢?”诸葛去煊挑了挑眉,对蒋乐怡的防备态度有些不爽,忍不住伸手捏着她软软的脸颊肉,压低声音,“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嗯?” 蒋乐怡有些理亏,不好意思反驳,眨巴着乌黑的眼眸,软声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嘛?” “不怎么办。”诸葛去煊收回手,见她脸颊上被自己捏过的地方有些泛红,于是又上手揉了两把。 “把玉收起来,这辈子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他郑重其事地告诫道,“这才是我想跟你说的事。” “好哦。”蒋乐怡收起玉佩,内心对它的新的神玉身份没起太大波澜,甚至还觉得麻烦,想到这个,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等过两天我带你去街上买块新的玉吧?”诸葛去煊目光在她白嫩的颈间转了一圈,提议道。 “啊……?”蒋乐怡皱起眉,不确定道,“你行么,身上的伤不会有事么?”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行了?”诸葛去煊闻言,重重哼了一声,衣袖一甩从轮椅上站起来,绕着轮椅走了两圈,冲着蒋乐怡挑衅地抬了抬下巴,再一次强调,“我只是受伤,又不是残废。” “……” 好了好了知道了,男人这该死的自尊心哦。 蒋乐怡忍住笑:“那你不是还说过我没有路引进不了城么?” “路引的事情交给我。”诸葛去煊淡定地下保证。 这话听起来真是有男友力满满。 蒋乐怡捧着小脸瞅了诸葛去煊好几眼,叹了口气,“诸葛去煊,你人真好。” “我好你叹什么气?”诸葛去煊差点被气笑,垂眸,视线落在她红润的脸蛋上,手指动了动,感觉手又痒了。 估摸着小五差不多快回来了,他坐回轮椅,随手拿起蒋乐怡刚才看的书,“《春秋杂谈》?你喜欢看这类书籍么?” “我随便拿的,其实我看不懂,”蒋乐怡老实坦白,“华国有另外的文字。” “哦?”诸葛去煊有点感兴趣所谓华国的文字是怎样的,建议道,“我把书读给你听,你把华国的文字写下来如何,这样方便我们互相学习。” “呃……我当然是没问题的,”蒋乐怡的目光越过诸葛去煊,落在书案上的那几只毛笔上,片刻后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只要你别嫌我字写的丑就行……” “怎么会呢,”大概对神秘力量的来源地带有天然的滤镜,没见识过现代社会的诸葛去煊丝毫不认为所谓“字丑”能丑到哪去,不过只是一种自谦的说法罢了,他兴致勃勃,“我来帮你磨墨。” 小五端着蔬果茶回来,见屋内俊男美女赏心悦目,泼墨挥毫,极尽风雅,老爷跟夫人的感情真好,她心中开心地想着,不敢上前打扰,放下托盘便静静地退了出去。 内室,书案前,蒋乐怡甩了甩写的有些发酸的手腕,生无可恋地望着自己那一纸“大作”,“我是说我的字很丑吧。” “没有的事,”诸葛去煊表情淡淡,极为自然地牵过她的右手细细按捏穴位,说起假话来眼皮都不眨一下,“挺有童趣的。” 蒋乐怡:“……” 下一届高情商回复大赛我一定替你报名。 —————— 发出了想写肉的声音,再走一章剧情真的是我的极限了QAQ 诸葛去煊,你小子…… 两人对各自国家的文字与文化都十分感兴趣,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就连午膳和晚膳都是在书房摆的。 诸葛去煊仿佛天生拥有领导者的魅力,只要他愿意,就能让人不知不觉跟随他的节奏。 蒋乐怡不仅认识了很多玄月国的文字,最大的收获是总结出了两个国家文字之间的规律,等她熟悉这个规律以后,再看到玄月国的文字,也能猜出对应的是华国的哪个字了。 今天是被学神带飞的一天。 用完晚膳,夏日的天黑的晚,外面晚霞灿烂,蒋乐怡想到诸葛去煊好像自从来了庄子里以后都闷在房间里,还没出门去逛过,于是提议一起去外面逛逛。 也不出庄子,就在院子里走走。 诸葛去煊不置可否,于是蒋乐怡便推着他去了昨天摘过樱桃的那个院子,低矮一些的樱桃已经被她摘完,剩下的对她来说都有些高度。 她蹦蹦跳跳地伸手去够樱桃树枝,够下来一串,几个一起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口腔,她欢喜地眯起眼睛。 她又要再跳,身后笼罩上一团阴影,鼻尖掠过一阵微苦的沉静茶香,下一秒,头顶硕果累累的樱桃枝条垂落到她的眼前。 “这样会不会好摘一点?”男人大手压下树枝,弯着腰,嗓音低沉,落在她的耳边,激起耳廓阵阵麻痒。 “你、你怎么站起来了……” 蒋乐怡耳尖发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慌,手脚莫名有些发软,她看也不看地胡乱摘了几把樱桃,全部推到诸葛去煊的怀里,小声催促道,“快回去坐好,别乱制造医学奇迹,被人看到怎么解释?” 诸葛去煊站得稳稳的,“我看着呢,没人过来。” 谁管他真的有人没人啊! 蒋乐怡恼了:“你给我坐回去,我就喜欢自己摘!” “哦,好的。”诸葛去煊摸摸鼻子,乖乖坐回了轮椅上。 · 摘好樱桃,蒋乐怡推着诸葛去煊回到住的院子里,小五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老爷,夫人,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都是夫妻了,洗个澡还避嫌说不过去,蒋乐怡点点头,直接把人推进了房间。 诸葛去煊对外宣称天生患有腿疾,不便于行,受伤的事只有自己人知道,就连小五都瞒着,毕竟他们不会在这个庄子久住。 换药的工作原则上应该哪个护卫都能做,但蒋乐怡只见过护六给诸葛去煊换药,如今护六不在,他却坚持自己换药,不叫别人,成功地给她造成了一种错觉:诸葛去煊的其他护卫不能上药。 蒋乐怡是个不爱问为什么的人,护六还要几天才能回来,诸葛去煊身边还能帮上忙的就只剩她了。 她自然而然地揽过了给诸葛去煊换药的事,反正早上也做过了。 换药前还得先擦个身,擦身这种事蒋乐怡当然不可能代劳,她掀开浴桶的保温盖子,从里面舀了盆水出来。 正想端出去,转身却发现诸葛去煊也一起跟进了屏风后面,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掩不住他的身形硕长,他的目光越过蒋乐怡,落在她身后的浴桶上,眼眸半敛,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在清瘦的俊脸上投下两片阴影,莫名有种弱柳扶风般的楚楚可怜之感。 蒋乐怡的脚步一顿,望了眼身后的大浴桶,在看回手上的小木盆,张了张嘴,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一个人擦身行么?” 诸葛去煊面露难色,表情有些苦恼:“背上……可能不太行。” 啊这……也是哦。 人家毕竟是个伤患,至少后背总要帮忙擦一下的吧。 蒋乐怡认命地放下木盆:“我帮你吧。” “有劳了。”诸葛去煊感激道。 轮椅有靠背,坐在轮椅上擦不了背,他站起来,转过身去开始解腰封。 他并没有把衣服全部脱掉,而是敞开衣领,将所有衣服半褪不褪地挂在臂弯,只露出宽阔的后背。 “开始吧。”他说。 衣服层层迭迭堆在腰间凹陷幅度最深的那块,如此半脱不脱的比全脱了更诱人…… 好在只是擦背,避免了面对面的尴尬,蒋乐怡屏住呼吸,按捺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小手浸到盆里打湿面巾再拧干,以极快的速度草草擦完了诸葛去煊的背。 “我擦、擦好了……”她细声说了句,丢下面巾,也不等他的回应,埋头走出屏风。 一屁股坐在圆凳上,蒋乐怡拎起茶壶给自己连灌了叁杯的水,擦了把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渗出的细密汗珠,这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差一点就要把持不住了。 男色误人啊! 然而气还没喘匀一半,眼前的景色令她嘴里的水差点喷出。 屏风明明把什么都挡住了,但又仿佛什么都没挡住。 烛火跳跃,影子清晰,像一幅超唯美的剪影画。 精致的雕花屏风为画框,倒映出了男人劲瘦的腰,挺翘的臀,他大手拿着面巾,滑过健硕的胸膛,越过平坦的小腹,低头扶起腹下粗壮的棍状物细细擦拭。 好粗,好大…… 蒋乐怡脸色爆红地捂住脸,美目透过指缝,怎么都无法移开视线。 救命啊…… 看起来这么清楚的么? 那天她洗澡的时候,他在外面是不是全都看到了? 所以哪里是什么勤奋刻苦,他其实根本不想看书,看书只是他用来缓解尴尬的一种方式? 蒋乐怡羞耻地脚趾扣地,可当诸葛去煊出来时,她又能面色平静,若无其事指挥对方去床上躺好。 事已至此,假装无事发生,是成年人维持体面的精髓。 可惜以上的成功全是蒋乐怡自以为是的脑补。 闪躲的眼神,泛红的耳尖,无一不在昭示她内心的不平静。 诸葛去煊出来时身上只穿了一条亵裤,身材高大健硕,却又乖巧地像一只无害的大猫,乖乖地听从蒋乐怡的指挥去床上躺好,照旧扯了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 只是在蒋乐怡看不到的另一边,嘴角勾起了一丝愉悦的弧度。 · 心不在焉地替诸葛去煊擦完药,该轮到蒋乐怡自己洗澡了。 她进入屏风的第一件事先给灯架子挪了位置,来来回回亲身试验数次,再叁确认不会再出纰漏后,才开始脱衣服洗澡。 诸葛去煊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唇,眼神颇为遗憾。 蒋乐怡解开腰带,看到早上衣襟内侧那块被自己收起来玉佩,才想起她还没安置它。 永远不要让人看见……她一时没想好该怎么藏,干脆先把玉佩跟她其他的小饰品一起放着,等想到合适的办法了再重新安置。 只要藏好就好。 屏风后热气蒸腾,蒋乐怡舒舒服服地洗完了一个热水澡,她扶着桶壁从桶里出来,用干锦布擦干身上的水渍,拿起诸葛去煊的中衣穿上。 好像情侣服哦…… 蒋乐怡的思绪飘了一下,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她轻咳一声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手指摸上颈间想把衣扣扣上,她低头,眼神微凝,手指蓦然一顿。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玉佩,明明已经被她收起放好的玉佩,无端地又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诸葛去煊……诸葛去煊!”蒋乐怡惊慌地喊起诸葛去煊的名字。 “我在,我在。”诸葛去煊是越情况危急就越是情绪冷静的人,他沉声应着蒋乐怡的呼唤,提起全神戒备,疾步走向屏风。 在屏风的转角,浑身冒着浴后湿暖热气的少女撞进了他的怀里。 蒋乐怡从他怀里抬头,眼角惊得沁出热泪,纤细的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衣襟,语无伦次:“玉、玉佩!……神玉!呜……” 神玉安静地躺在两只跳动的白兔子中间。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疏忽了……”诸葛去煊一只大手压在蒋乐怡的头顶,另一只手按着她纤薄的后背,将她嵌入自己的怀里,给予她全然的安全感。 他以为神玉只是不能为外人触碰,没想到连主人都无法将其舍弃。 “是有神玉认主的传闻,只是我忘记同你说了。” 他柔声安抚着,大手沿着蒋乐怡的背脊轻缓地拍着顺气。 “这怎么能忘嘛……”蒋乐怡含着哭腔指责道。 “我的错,我的错。”诸葛去煊谦和地全盘接受,一手滑到蒋乐怡的后腰,一手托着她的大腿,肌肉一紧,将人小孩似的抱起。 蒋乐怡吓得喘了一声,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双腿下意识勾上他的腰,还没来得及生气,只听的男人开口说,“光脚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诸葛去煊抱着蒋乐怡往床边走,神色认真,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神玉既然丢不掉,那就换一根长一点的带子,藏在衣服里,只要不脱衣服,就没人会看见。” 他在床边坐下,说着说着又觉得好笑,“你戴了它这么久,自己难道都没发现?” 蒋乐怡埋首在他的肩窝,没抬头,小声辩解:“因为这是哥哥送我的,我一直戴着,从来都没摘下来过……” 诸葛去煊不想评价他们兄妹的感情,隔着薄薄的中衣布料,轻拍一下蒋乐怡的臀:“进去吧,我帮你拿鞋。” 刚才事发的急,蒋乐怡身上除了一件衣襟大敞的中衣,其他什么都没穿。 本来很恐怖的事,结果这么平淡地就被解决了。 蒋乐怡的身体早就从头到脚的红透,腾腾地冒着热气。好在诸葛去煊一直都表现地很平淡的样子,没在她的羞耻心上火上浇油。 她先抬起小手捂住诸葛去煊的眼睛,这才缓缓从他腿上起身,“你、你不要睁眼。”她的声音细细的,又含了股颐指气使的娇。 “好。”诸葛去煊喉间微动。 蒋乐怡飞快地钻进被子:“你去拿鞋吧。” 他拿了鞋子过来,放在床脚踏上,蒋乐怡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来:“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诸葛去煊:“好。” “还有……”蒋乐怡顿了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忘记你刚才看到的。” 诸葛去煊君子如玉,唇角勾起一抹柔和且包容的弧度:“好。” —————— 诸葛去煊,你是真的狗啊!!(指指点点) 写了好多字!!有没有猪猪!! 给我相看一个相公呗 蒋乐怡慢慢开始习惯起古代的生活来。 至少农庄生活已经习惯了,只要把这里当成一个不通电且玩不了手机的农家乐。 天气好的时候她就在外面瞎玩,钓鱼,摸螺狮,抓螃蟹,或者单纯只是坐树荫底下看佃户们农作,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东西。 太阳大了就回书房,随便找本书看,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去问诸葛去煊。 有时候诸葛去煊也会读书给她听,说书里的有趣故事,只奈何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她每每听着听着都忍不住会睡过去。 但是时间久了难免还是会觉得无聊。 蒋乐怡也开始给自己找一些有挑战性的事情来做。 只是效果总有些不尽如人意。 昨天跟着小五尝试了刺绣,忙活了一整天,手指全是血窟窿不说,绣出来的东西也丑得一言难尽。 她好像一个废物哦。 夏天天亮的早,古代没有钟表,蒋乐怡不知道时间,听到诸葛去煊起床的动静,她懒懒地赖在床上没有动弹。 不知道是古代的伤药效果好还是诸葛去煊恢复能力惊人,只一个多星期,他的伤口就已经开始结痂,不需要她再上药了。 “蒋乐怡,起床了。”诸葛去煊叫她。 蒋乐怡不想起,她现在只想躺着。没劲。 “蒋乐怡,我知道你醒了。” 诸葛去煊回眸淡淡瞥她一眼,整理广袖的动作不紧不慢:“起床,让小五给你好好打扮打扮,今天带你进城。” 进城? 蒋乐怡睁开眼,猛地坐起:“你说真的?” 诸葛去煊勾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哎嘿嘿~”蒋乐怡顿时觉得身上又有劲了,拢着头发下床打算叫小五进来准备洗漱,趿拉着鞋哒哒哒跑了几步,感觉忘了点什么,又回转头把诸葛去煊往轮椅上推,催促道,“你快点坐着去,我要叫小五进来了。” · 他们进的城名为襄东城,规模在玄月国中不算太大,中规中矩。 农庄距离城里有点远,去的路上一开始还有几段泥巴路,等越接近城市,路也变得越来越宽,材质也从泥巴,碎石子,慢慢变成了石板路。 马车是护一在驾,其余几个护卫蒋乐怡没看见,他们一直都神出鬼没的,有时候明明感觉身边没人,但是诸葛去煊一叫,他们又能马上出现,树上,屋顶上,草丛里,真真是武林高手。 小五也跟出来了,没敢进车里坐,跟着护一一起坐在车外。 马车里,诸葛去煊把一只荷包放在了蒋乐怡的手心,突如其来的重量沉得她一惊,“什么啊?” 诸葛去煊:“银子。” “干嘛啊?” “给你花。” “哦,谢谢,”蒋乐怡不推辞,认真道,“等把我的珠子卖掉了,你就从我的份额里面扣。” 诸葛去煊不置可否,在钱的方面他从不与蒋乐怡争辩。 这钱他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她不想多占他的便宜,他偏要让她占尽便宜。 东西他还留着,到时只管对她说卖掉了就是,反正能卖多少钱,最后不全是他说了算? 进城的队伍有点长,他们出门不算早,路程又太远,排在了最后,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门口的守卫检查了他们的路引,放行他们进城,时间已经快到中午,诸葛去煊知道蒋乐怡对这里不熟悉,于是直接做主先去城中最好的酒楼用午饭。 虽然蒋乐怡不挑食,什么都吃,但一起吃饭这么多天,他还是发现了她饮食方面更偏爱鱼类,喜欢鲜淡的口味。 “这家的清蒸鲈鱼味道不错。”他说。 蒋乐怡果然亮起了眼睛:“真的嘛,我要尝尝!” 蒋乐怡是个选择困难的,菜全是诸葛去煊点的,小二上好了菜,退出去的同时把包厢的门也关上了。 蒋乐怡不习惯被人太过贴身的伺候,诸葛去煊在这些方面似乎也是距离感极强的,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包厢的窗户开着,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热闹的街景。 蒋乐怡有些饿了,安静地专心吃饭,她虽然平时话很多,但在吃饭的时候却不爱多说话,诸葛去煊更是个话少的,两人这样默不啃声地吃饭,看起来却又异常的和谐。 等一顿饭吃完,小二撤了碗碟换上果茶糕点,蒋乐怡才终于有了闲聊的兴致。 “城里好热闹啊。”她捧着小茶盅,细细地抿了一口酸甜的果茶。 “今天月中,城里有每月一次的大集会,晚上还有夜市,会更热闹,我们在城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诸葛去煊也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半靠着软垫,姿态比起以往多了几分慵懒。 “我还以为你是突然心血来潮才想进城呢,” 蒋乐怡歪了歪脑袋,“因为集会么?” “那夜市也是因为集会才有的?平时没有么?”她疑惑。 “每个城市的制度都不太相同,一般小城市都是有宵禁的,像襄东城这种的,只每月月中开放一次夜市,其余时间都有宵禁,但大城市一般不设宵禁,比如首都洛城就没有宵禁,夜市每晚都能开到亥时。”诸葛去煊解释。 亥时,就是晚上9点到11点。 “那以后还是去大城市好玩。” 蒋乐怡想到自己想在洛城买房的想法,好奇地问诸葛去煊:“如果我想在洛城城里买套房子,至少要准备多少钱?” 诸葛去煊抬眼看向蒋乐怡,发现真的她不是在开玩笑,考虑到她一个误落凡尘的神女不懂这些也正常,于是耐心地给她科普:“洛城城里住的都是贵戚权门和达官显宦,那里的房子可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 但这只是针对无权无势的普通平民,他堂堂玄月国摄政王,送她一套房子还不过小菜一碟。 诸葛去煊稍微直了点身子,正想借此展示一番自己那无上的权力与财力,却见蒋乐怡哀叹一声,软软地趴在桌上。 她皱着一张小脸道:“所以果然还是找个人嫁了比较好吧?” 诸葛去煊:“???” 蒋乐怡掀起眼帘看他,“你说不是达官显贵住不了洛城的房子,我看你就不像个普通人的样子,你在玄月国的地位一定很高吧?” 你终于想到问我这个问题了!! 没错,我在玄月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嫁我你绝不吃亏! 诸葛去煊按捺住内心得意的心情,清咳一声,正了正颜色打算开口坦白自己的身份。 下一秒,蒋乐怡:“等回了洛城,你帮我相看一下呗?” 诸葛去煊:“???” 你再说一遍,相看什么玩意儿? 没有别的小姑娘,只有你 蒋乐怡找相公的要求还挺多,小嘴巴拉巴拉的。 “找个帅点的,聪明点的,最好父母双亡的,家里有钱点的,人品好点没有叁妻四妾的,家世能被你拿捏的,那样我嫁过去才不会吃苦。” “我呢就在洛城外面买个庄子,就当是我的陪嫁产业,平时住城里想玩就玩,腻了还能去庄子里散散心。” 诸葛去煊听了被气笑:“你这是真心想找夫婿呢,还是成心不想找夫婿?” “嗯,有些要求的确有点过分……”蒋乐怡理亏,小心翼翼地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小模样可怜兮兮的,妥协道,“就比如父母双亡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多活几个……” 诸葛去煊抱臂冷哼:“你怎么就不直接考虑一下我?” 长得帅,人聪明,有钱有势父母双亡,他不全都符合么! 蒋乐怡“啊?”了一声,“你不是说不会以身相许么” 诸葛去煊傻眼:“你……” “况且……” 她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有些纷乱的思绪,开口补充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我嫁给了别人,被欺负了还能找你给我撑腰,但如果我跟你在一起,将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我就没有退路了。” 少女的神情有些落寞。 救命之恩的情谊迟早会被消耗完,能省着点用就省着点用吧。 诸葛去煊眉间紧锁,心脏憋屈的有些难受,他想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但也明白这样空洞的承诺代替不了任何东西。 “你这样对我不公平,”他心情烦闷地好像一个被女神踢出好友列表的舔狗,“我为你做了这么多……” 看吧。 她就说救命之恩不值钱吧。 蒋乐怡瞅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喝了口果茶,慢吞吞地回他:“可我救了你的命,你为我做这些不都是应该的么?” 诸葛去煊哽住,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蒋乐怡继续道:“而且你的身边对我来说也有点太危险了。那天我在你背上看到了好多陈旧的伤痕,你被追杀,你不论去哪都要准备那么多护卫……我通通都不能接受,我想要的是安居乐业的生活……实在不想太早去世,也不要太早守寡。” 这红艳的小嘴怎么可以吐出这么冰冷的话呢? 诸葛去煊看出来了,蒋乐怡说了这么多,根本没说不喜欢他。 他不想再听她说那些他不爱听的,长臂一探将蒋乐怡扯到了自己的怀里,她挣扎,他手臂用力,将怀抱收得更紧。 “蒋乐怡……”诸葛去煊埋首在她的颈畔,不想让她看见他发红的眼眶,声音低哑,带着卑微的恳求,“你害怕的那些东西我通通都会扫除干净……不会让你守寡的。” 蒋乐怡被禁锢着不能动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整个人有些呆呆的,她红唇微动,“可、可是……” 下一秒,下巴被不容抗拒地捏住,男人的炽热的气息贴近,唇舌被堵住,她再也说不出话。 一吻毕,两人额头相抵,皆气喘吁吁,气息交融,诸葛去煊耳朵微微发红,望进蒋乐怡雾蒙蒙的眼里,压低声音威胁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嗯?” 蒋乐怡缩了缩脑袋,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撅着被吻地红润的小嘴抗议,声音倒是又娇又委屈:“可是、你这样对我也不公平……我都还没机会接触别的男生……” “你还想见谁?” 诸葛去煊咬牙,狠狠地再度吻上那张气死人的小嘴,动作由一开始的生涩到渐渐熟练,热烈而强势地扫过她嘴里的每一个角落,恨不得夺走她全部的呼吸。 “唔……”蒋乐怡的双手无力地攀上他的肩膀,呼吸间全是诸葛去煊身上那股带着沉静微苦的茶香,此刻染上了欲色,撩起火热的温度,她的身体渐渐软了下去,神志也开始迷迷糊糊。 诸葛去煊吻了良久才放过她,她感觉舌头都被吸麻了,小口小口艰难地喘着气,控诉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你、你耍赖……” “是,”诸葛去煊抬起头,温柔地吻去蒋乐怡眼角沁出的泪珠,沉声宣告,“你只能是我的。” · 襄东城的集会有点类似现代古镇的那种广场集市,只是没有杂耍游行,卖的也不是纪念文创。 集市里吃的穿的用的玩的都有,用木板支一个小架子,上面摆着要卖的东西,随便看,随便问。 蒋乐怡在现代是个喜欢买买买的人,来了古代也不能避免,再加上手头有钱,边上还有一个“欺负”她的人,这不得买爆? 她推着诸葛去煊一路逛,看见什么新鲜的好玩的都要买一份,买了直接丢他腿上,俨然把他当成了一个人形购物车。 广场一圈逛下来,诸葛去煊身上已经堆满了蒋乐怡的东西,就连肩上和手上都挂着好几个包裹,里面是她买的木雕小马和铜制小摆件。 下午的阳光毒辣,他的额头被晒出一层薄汗。 “重不重?”蒋乐怡问他。 诸葛去煊摇头:“不重。” “我会不会买太多了?”她又问。 诸葛去煊:“没有。” 蒋乐怡看他这一副老实样,感觉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股想刁难他的劲也松了。 “走吧,回去了,”她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身上全是汗,难受死了。” 要不是气不过他轻易把她吃定,她也不会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出来逛什么集市。 诸葛去煊:“好。” 蒋乐怡眼尖:“你在笑什么?” “没笑什么,”诸葛去煊双眼含笑地盯她,“你真可爱。” “……” 蒋乐怡脸颊爆红,扁扁嘴,忍不住伸手去捂他的眼睛:“……你烦死了啦!” · 客栈虽然定的是上房,但房间的条件也着实一般,方方正正的房间里只摆了床和桌椅等零星几件家具,没分里间与外间,只一扇半新不旧的屏风做了隔断。 进了房间,诸葛去煊又忍不住抓着蒋乐怡来了一个缠缠绵绵的吻,他早就对她渴望已久,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途经。 可惜时间地点都不太合适。 诸葛去煊克制着放开了蒋乐怡,放她先去洗澡。 蒋乐怡被吻地浑身酥软,乍一听要去洗澡,眨了眨迷蒙的大眼睛,早就忘记她一开始回房间的初衷。 “要我帮你么?”诸葛去煊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抚上蒋乐怡的领口,几下便拆下了几粒盘扣。 “等、等等等等等!!!”蒋乐怡双眼睁大,迟钝地反应过来,一把拽住诸葛去煊的大手,阻止他继续往下,大声道,“我自己能行!” 洗澡的时候,蒋乐怡以为诸葛去煊必定会找什么递毛巾递衣服的借口来黏黏糊糊一下,没想到他竟然十分君子地让她平静地洗完了全程。 怎么说呢…… 有点失落? 蒋乐怡洗完以后换诸葛去煊拿了换洗衣物进了屏风后面,听着耳边淅淅沥沥的水声,想到她曾经见过也摸过的那肌肉流畅的好身材,蒋乐怡的心里痒痒的,忍住了去偷看他的冲动。 水声停歇后,是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诸葛去煊从屏风后走出,“饿了没?饿了就先用晚膳,等用完晚膳我们去逛夜市。” 蒋乐怡看向他的目光灼灼,见男人已穿戴整齐,连领扣都扣到了最上面那颗,她略带遗憾地垂下眼眸,声音萎靡:“不想吃晚膳,吃过晚膳就吃不下夜市里的小吃了。” 明明之前洗完澡出来都不穿衣服的。 · 晚上的夜市比白天还要热闹的多,很多人下了工才有时间出来逛,卖的东西跟白天没有太大区别,但是街两边与树梢都挂了红红的灯笼,对应着天上的圆月,也别有一番风味。 蒋乐怡买了盏兔子灯,圆圆胖胖的,她很喜欢,可惜她要推着诸葛去煊的轮椅,腾不出手拿,只能依依不舍地把灯给他,让他先帮忙拿着。 诸葛去煊接过灯,大手捏着它细细的灯柄,手指随意地轻弹了一下它的糊着薄纸的骨架,兔子灯滴溜溜地打起了转,里面的烛火颤巍巍摇曳起来。 “做什么呢,”蒋乐怡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别给我玩坏了!” “粗劣。”他简短地评价,“回去后我做一盏更好的给你。” “你会做花灯?”蒋乐怡歪头打量他,片刻后酸溜溜道,“怕不是之前给别的小姑娘做过?” “这东西还用得着学?想做自然就会了。”诸葛去煊牵过蒋乐怡的手,轻轻地捏着她的指尖,含笑的黑眸望进她的眼中,唇角微勾,“吃醋了么?” 蒋乐怡有些别扭地想抽回手,“才没有。” 他不放,五指强势地挤入她纤细小手的指缝,握紧,一字一句清晰道,“没有别的小姑娘,只有你。” 这话真令人开心。 月光清辉,灯烛暖黄,四周是涌动的人潮,蒋乐怡觉得诸葛去煊从未这么好看过,她低下腰,极快地碰了一下他的脸颊,眉眼弯弯,“我也只有你。” 诸葛去煊没想到蒋乐怡会亲他,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大胆,蒋乐怡已经跑回了他的轮椅后面,他后仰起头想看她的脸,被她不轻不重地把脑袋推了回去,娇斥道,“别看我,坐好。”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元宵节的时候有花灯会,花灯游船,舞龙舞狮,热闹得很,到时带你去看,你一定会喜欢。” ———— 下章吃肉了(安详.jpg) 你、你要轻一点(H) 逛完夜市两人回到客栈,热水已经准备好,蒋乐怡先去洗了澡,然后诸葛去煊去洗,房间的里只有一床被子,她躺在床的里侧,抱着被子听着男人洗澡的动静,她有点害怕,可也有些期待即将会发生的事。 只是,他的这个澡是不是洗的有点太慢了? “诸葛去煊……”蒋乐怡叫他。 “怎么了?”诸葛去煊应声。 “我有点困了……”她说。 诸葛去煊温声道:“困就睡吧。” 蒋乐怡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催他:“你快点嘛……” 诸葛去煊忍俊不禁:“好。” 他快速洗完擦干,走出屏风,蒋乐怡却已经睡着了。 他不由觉得好笑,轻轻地用长指拨开蒋乐怡不小心吃进嘴巴的鬓发,眼神柔和。 推着他走了一天,怎么会不累呢。 他不想再坐轮椅了,那就回洛城吧。 如今最重要的证据已经到手,顾敬柔那女人也快临盆了,他跟顾家的帐,也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 早上蒋乐怡赖着睡了个懒觉,诸葛去煊等她起床吃完早饭再坐马车回农庄。 从大门到中堂,一路上没见什么人,诸葛去煊扫视了一圈院子,看到管事从前门匆匆赶来,他面色沉着:“怎么一路都不见有人?” 管事擦了擦脖颈上的汗,解释道:“回老爷,空的人都被安排去杨梅林帮忙摘杨梅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忙活一阵的。” 诸葛去煊颔首,表示知道了,蒋乐怡却起了兴趣,“摘杨梅么?我可不可以去帮忙?” 管事犹豫地不敢应答,摘杨梅这种辛苦的活,哪是城里来的娇夫人能干的了的。 管事:“夫人,摘杨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上树的……” 蒋乐怡兴致盎然:“不要紧,我只摘我能摘的到的。” 她主打的就是一个体验。 管事:“可是……” “不用可是,” 诸葛去煊发话道,“你们忙你们的,有我护着她就行。” 管事听完,目光落在诸葛去煊的轮椅上,面容更苦了,委婉提醒道:“回老爷……杨梅树都种在山上呢……” 别来添乱就不错了。 诸葛去煊:“……” 这个破逼残废我真是一天都不想装了。 他按了把眉心,“她想去就让她去,先开饭吧。” “等会儿不要蹦蹦跳跳,注意安全。”他交代蒋乐怡。 “好的哦~”蒋乐怡笑眯眯地乖巧应声。 他这样说话的口吻真的跟哥哥好像哦。 · 用完午饭,蒋乐怡带着小五开开心心地坐车去往杨梅山,诸葛去煊定定地看了会儿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操纵轮椅去了书房, 看了会儿书感觉有点看不进去,明明与之前也没太多区别,怎么才刚分开就在想她了呢? 他被下蛊了不成? 诸葛去煊皱着眉,把书收起,挽起衣袖准备磨墨,随着墨汁渐渐变浓,他的心情终于慢慢沉静下来,他摊开宣纸开始练字。 就这么练了大概2个小时,护一回来了,他被临时派去保护蒋乐怡。 “主上,夫人回来了,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 诸葛去煊放下笔,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护一也不能确定:“好像在山上被虫子咬了,但她不愿叫大夫,也不许侍女帮她查看。” 诸葛去煊知道怎么回事,多半是怕她身上的玉的秘密被人发现,他起身去架子上拿来药匣,里面有各式伤药,去腐生肌解毒,无论哪种放在民间都一药难求,他捧着药匣坐回轮椅, “推我过去,我去看看。” 到了卧室前,小五正在门口焦急地等着,见诸葛去煊过来,急忙行礼,“老爷,夫人她……” 他不耐烦地抬手打断,示意她退下,“我进去看看她,谁都不准来打扰。” 多少有些迁怒的意味。 屋子里,蒋乐怡已经脱掉了外衫,内里只剩一件肚兜,听到外间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不由双手环胸,紧张道,“是小五么?” “是我。”诸葛去煊沉声应道,随着声音的落下,珠帘碰撞,他已快步进入内间。 蒋乐怡的背脊放松下来,手臂却没放下,看向他手里的匣子,“你带了药过来么?” 看出来蒋乐怡的身体真没多大问题,诸葛去煊松了口气,面上却没多大变化,平淡地“嗯”了一声,“护一都跟我说了。” “都哪里被咬了,我看看。” 他半敛着眼帘,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肚兜遮挡不住的丰盈柔软因她手臂的推挤而显得沟壑更深,腰肢细细的,感觉一用力就会碎掉的样子。 蒋乐怡抬眼看他,却不料正巧望进他幽深的眼眸里,她莫名觉得有些心慌,小小退后半步,别开眼,“不、不用了。” “不看怎么能知道哪里被咬呢?”诸葛去煊大步上前,长指穿过她散乱的鬓发,轻点在她耳后一处红点上,“这里能看到么?” 男人比她高出一个头,俯下身体,将她整个身体都笼罩住了,蒋乐怡忍不住又后退一步,身后已是大床,她“哎”了一声,跌坐在了床上。 不等她躲开,诸葛去煊已经单膝上床进一步逼近,将她困在一方狭小的空间。 “乐乐,”他的声音低沉,在她耳边,稍稍拖长了些音调,带了些诱哄的味道,“让我看看吧……” 感觉半边耳朵都麻了,蒋乐怡小手无力地抵在诸葛去煊的胸膛上,嗫嗫问道,“那、看了之后呢?” 头顶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认真:“当然是给你擦药。” 蒋乐怡心脏狂跳,“只、只是擦药?” 诸葛去煊:“嗯,我只擦药。” 得了保证的蒋乐怡放下心来,眨巴一下眼睛,慢吞吞地往床上趴,“那你只要帮我擦背上的就行,前面我自己可以的。” 诸葛去煊:“好。” 少女乖顺地趴在床上,上身只穿了一件凤信紫色的肚兜,纤薄的背上只系了一根细细的带子,美背如玉,更显得上面的几道抓挠的红痕尤为显目。 诸葛去煊喉头微动,长指挑起一磨白色的膏药,轻轻地往伤痕上按揉,手下的少女轻微地抖了一下。 “痛么?”他问。 “凉……”蒋乐怡小声回答。 膏药许是为了镇痛,所以含有薄荷的成分,诸葛去煊手下动作未停,淡淡道,“忍一忍吧。” 随着药越擦越多,蒋乐怡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变得越来越奇怪,诸葛去煊的长指仿佛有种魔力,不管摸到哪里都会引发她一阵阵的战栗。 感觉肚兜的系带被扯开,宽厚有力的大手从身后覆到了胸前。 越、越界了…… 明明不是说好只擦背的么。 “诸葛去煊……” 她埋头在双臂间,叫他名字,她被他摸地浑身都没了力气,软软地控诉他,“你故意的。” “是。”诸葛去煊嗓音低哑,大方承认,“我是故意的。” 他大掌一探把软绵绵的少女从床上捞起,贴着她的背脊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长指抬起她精致的下巴,俯身强势地吻上,另一只手却依然敬职敬责在她的身前涂抹膏药。 乳尖,腰腹,蒋乐怡抑制不住地发出难耐的呻吟,她的眼角渗出泪来,一把抓住诸葛去煊的大手,压在胸口不准他再乱动,羞道,“这里又没有被咬!” “那腿上有没有?”诸葛去煊低声问着,二话不说扯掉了她的亵裤,大手捏住她纤细的脚踝抬起,蒋乐怡一时不察,重心倒掉,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她还没稳住身形,诸葛去煊被解放的那只手又开始往她的腿上爬去。 “啊,有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好可怜,被咬了这么多地方。”他的长指略过腿间的秘处,心疼地落到侧边一点的一处红点上,“可恶,竟然连这里也咬了。” 蒋乐怡才不信这个骗子了,她着急地再次抓住他的手,快哭出来了,“你、你是不是把药膏沾我下面了……” 好凉。 “哪里?”诸葛去煊明知故问。 “就、就下面!你手在摸的地方!”蒋乐怡急得全身都粉了。 “我看看。” 诸葛去煊忍不住轻笑,亲了亲她可爱的粉腮,将她换了个姿势拦腰抱起,转身把她丢在了床上。 蒋乐怡被晃得天旋地转,捂着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时,大腿就被一双大手强势打开,男人盯着她的腿间,若有所思道:“好像是沾上了一点。” 似乎猜到了诸葛去煊想要做什么,“不,不行!”蒋乐怡挣扎起来,急忙想闭紧双腿,却把男人的脑袋夹在了腿间。 下一秒,花穴被含住,湿软的,温热的触感席来,花珠被粗糙的大舌卷住,上下摩擦,越来越快…… 蒋乐怡仿佛被电流通过,浑身一抖,随即大股大股的蜜液从腿间涌出。 “舒服么?”诸葛去煊从蒋乐怡腿间抬头。 少女沉浸在快感中无法回神,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愣愣地看着他湿漉漉的俊颜,想到上面沾着的都是她下面喷出来的水,扁扁嘴,哭出声,“你、你怎么可以耍赖……” 明明答应了只擦药的。 “是我的错。” 诸葛去煊把小小的人儿抱起,面对面坐他怀里,乖乖认错,“我色欲熏心,我禽兽不如。” 蒋乐怡被他抱着骑在他的胯间,脑袋抵着他的肩窝,声音闷闷的,“本来就是你的错。”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古代少女,现代信息发达,她很清楚所谓的男女做爱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穴一抽一抽的,分明已经高潮过了,却还渴望某些更粗,更大的东西。 这个东西就在她的身下,硬硬地直立着,顶得她难受。 都怪他。 “乐乐……”男人又在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又有磁性,贴着她的耳朵略带痛痒地细细啃咬,呼吸湿热,“让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这么坏,就该以身相许才对。 蒋乐怡忍不住红了眼睛,极其依赖地,紧紧地搂住了诸葛去煊的脖颈,她轻微地点了点头,又有些害怕。 “你、你要轻一点……” 不要了,会坏掉的(H) 在床上敢说出这种话,胆子也太大了点。 若不是体谅蒋乐怡是第一次,诸葛去煊现在就想把她干穿。 “我会的。” 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抽出她的发簪,手指一梳,黑发倾泻般散落,他轻柔地将她放躺在床上,俯身而下,五指有力且不容抗拒地插入她的发间,无声地吻上了她的唇。 不是刚才的那种激烈的吸吻,而是温柔的,充满挑逗的。舌头一点点探入,又退开,勾引着蒋乐怡的小舌一起纠缠。 “嗯……”蒋乐怡舒服地哼了一声,手臂抬起攀上诸葛去煊的肩膀。 肚兜被扯开,胸前白嫩的软肉被火热的大手罩住,揉成各种形状,男人埋在她的胸前,含住一只乳房尖尖,时轻时重地舔咬,唇舌一路往下,在她身上留下各种痕迹。 “嗯啊……”蒋乐怡软软地呻吟着,身体像被点了火,双腿不住地摩擦,她眨着迷蒙的眼睛,手指无力地插入诸葛去煊的头发,“诸葛去煊……”她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 “叫我玄熙。”诸葛去煊喘息。 “嗯……玄熙……”蒋乐怡轻哼着,感觉到双腿被打开,一个粗硬的东西沉沉抵住她的花穴,在穴口浅浅地打着圈。 她有点心慌,指尖掐进他的手臂,诸葛去煊停下动作,“疼么?” 蒋乐怡轻轻摇头,他这才咬着牙,沉下腰,缓缓地将肉棒送进她的体内。 “疼……”花穴被完全撑开,疼痛迟后一秒才传达到大脑,蒋乐怡抱住诸葛去煊,细细地哭了出来。 其实并没想象中那么疼,更多的是撑,是胀,但她就是忍不住想撒一下这个娇。 诸葛去煊不动,肉棒像被无数小口在吸,温暖紧致的感觉快把他逼疯了,他在等她适应,直到身下的小屁股开始不自觉地前后摆动,他才放纵自己大开大合地干了起来。 “慢点……呜……太深了……”蒋乐怡的呻吟带着哭腔。 “乐乐,你太紧了,放松点……”粗大的肉棒在蒋乐怡的腿间进进出出,一次次地挤开那些缠人的媚肉,顶到花穴的最深处。 “太、太快了……嗯、嗯啊……慢点……呜呜……” “对不起,宝贝,我慢不下来。” 穴肉翻飞,肉棒的每一次进入都能挤出滑腻腻的花液,溅满了两人的交合之处,身体撞击的声音啪啪作响。 肉棒爽得快要爆炸,诸葛去煊感觉自己要射了,赶紧拔出肉棒,蒋乐怡穴内骤然一空,睁开眼正要不满,下一秒身体被翻了过去,她被摆成了跪趴的姿势,火热的肉棒又重新进入了她的身体。 这个姿势入得更深,也入得更猛。 “不行……不要,停下!好撑啊……呜呜呜……!!”蒋乐怡这回是真的被操哭了,灭顶的快感在身下积累,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痉挛,花穴一阵接一阵的绞紧,只想把埋在穴里的肉棒每一滴都榨干。 诸葛去煊被绞得尾椎发麻,终于还是抵挡不住,伏在蒋乐怡的耳边重重喘息,劲腰耸动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在花穴极致的收缩中释放了出来。 来之前小五已经帮蒋乐怡打了盆水,是用来给她擦身的,刚才没来得及用上,如今也算物尽其用。 诸葛去煊细心地给她擦身,蒋乐怡拗他不过,高潮后的身体也的确使不上劲,只能红着脸任他为所欲为了。 花穴被插得有点肿了,爱液混合着白浊的精液,从那个闭合不上的小口里源源不断地涌出,红红白白的,看得诸葛去煊眼睛发红,即便擦干净了,过会儿又会吐出新的来。 他硬得发疼,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蒋乐怡面前几乎为零,抚着蒋乐怡的后颈又吻了上去。 “呜……不要了,诸葛去煊,我累了……”蒋乐怡虚弱地推着他的胸膛,刚高潮过的身体泛着粉,肤如凝脂,小乳尖尖挺立着,看起来可口极了。 诸葛去煊毫不客气地上口品尝,大口大口地吸吮,还不忘哄她,声音含混不清,“我来动,你只要负责躺着就行。” 说着,架住她的双腿搁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粗热的肉棒再一次挺进她的花穴。 “呜嗯……你、你坏啊……”蒋乐怡咬着唇,感受着花穴再次别填满的充盈感,全身又酥麻起来。 “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好人,你喜欢么?”诸葛去煊腰腹一下一下有力地撞击着,少女陷入情欲的迷蒙表情甜美得令他欲罢不能。 “不……啊……不要了,嗯……”蒋乐怡全身都要被撞散架了,她受不了这样激烈的性爱,她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 “不行,你不能不要。”诸葛去煊喘着粗气,用力地吻上她的唇,身下抽插的动作更加疯狂,恨不得把自己的蛋蛋都塞进去。 “呜……不要,会坏掉的,真的会坏掉的……嗯啊……快射吧,不要再插了……玄熙……”蒋乐怡被操得语无伦次,闭着眼胡乱娇喘着。 诸葛去煊彻底无法冷静,极致的快感从尾椎直冲头顶,他鸭蛋般的龟头在花穴深处跳了跳,掐着蒋乐怡的细腰激烈进出,狠狠操进花心,终于抵着花心将白浊射了进去,蒋乐怡被烫得长吟一声,小穴收缩着喷出热流,浇在诸葛去煊的龟头上,两人同时登上高潮。 · 蒋乐怡累到睡着了,诸葛去煊心满意足,任劳任怨地叫了水,再次把她清理干净,涂了药膏,香香软软搂进怀里,也跟着一起睡下。 晚饭直接摆在了卧房,蒋乐怡的小穴还在肿着,被诸葛去煊抱着坐上放了软垫的圆凳。 他甚至连筷子都没让她动一下,只恨不得连饭都帮她一起喂了。 蒋乐怡有点无奈,“我也没有那么娇弱。” “那又如何?” 诸葛去煊低头耐心地剥着虾,沾了酱油一只只整整齐齐摆到蒋乐怡面前的碟子里,他乐于为她做这些事。 蒋乐怡随他去了,托着腮看他,跳动的烛火柔化了他冷冽的眉眼,她忍不住心里的欢喜,笑道:“你剥虾的样子真好看。” 诸葛去煊唇角勾起,“以后天天剥虾给你。” “倒也不必,哈哈哈,”蒋乐怡忙摆手,“天天吃虾会腻的。” 顿了顿,又笑嘻嘻地补了句,“但是天天看你不会腻。” 说这种话。 诸葛去煊剥虾的手指蓦的停下,喉结微动,似笑非笑地盯上蒋乐怡,“你今天是不想下床了么?” “没……” 还真是一点都禁不起撩拨啊。 蒋乐怡怂怂地缩了缩脖子,默默埋头扒饭,她的腰还酸着呢。 回洛城吧(50猪猪加更) 吃完饭,小五和张氏一道进来收拾,诸葛去煊非要拉着蒋乐怡坐上他的轮椅,载着她进里间去。 小五捂着嘴偷偷地笑,被张氏发现挨了一记板栗子。 蒋乐怡羞耻到爆炸,反过手用指甲掐他胸肌,诸葛去煊故意使劲,肌肉充血后变得硬邦邦,根本掐不动。 气得蒋乐怡直接一记肘击。 “疼……”诸葛去煊闷哼一声,蒋乐怡以为自己劲用大了,想从他腿上跳下去查看他的状态,细腰被铁臂圈住,诸葛去煊拦住她的动作,俊脸埋进她的颈窝,“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你真可爱。”他说。 眼看蒋乐怡似要生气,诸葛去煊赶紧把人抱到了矮塌上,搂着说起正事,“准备一下吧,过几天我们要回洛城了。” 蒋乐怡对这整个时代都没有概念,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内心也没有什么波动,她知道他们迟早有天会回洛城,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想了想,问道,“我需要准备什么?” 感觉她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诸葛去煊想了一下,也说不上来她需要准备什么。 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回洛城对他来说是件大事,他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理所当然地觉得蒋乐怡多少也需要准备一些。 可他似乎忘记了,洛城不是她的家,这个世界也不是她的家,她在这里空空落落如浮萍。 他收了收手臂,把蒋乐怡抱得更紧了些,“你做好心理准备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我。” “心理准备?我要做什么心理准备?你是不是要我去你家里住?” 蒋乐怡想到了别的地方,有点慌,“这么快就见家长,我不行的!!” “不是见家长,不用担心,没有家长,你不需要见任何人……你放心,我的府里除了我以外,其余的人全部都是我的手下 ,等你到了那里,他们也将是你的手下。” 诸葛去煊轻拍她的背安抚道。 蒋乐怡不至于自作多情到相信谈个恋爱就能让诸葛去煊的人听命与她,她的目的也不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她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关心好像太少了点。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萍水相逢,终将陌路,她无意探听对方太多。 忘了哪个名人说过,当你想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因为喜欢他,所以想了解他。 “能和我讲讲你被仇家追杀的事么?”蒋乐怡问。 “追杀我的人是顾家的家主,玄月国现今的首辅,顾公炎。” 鉴于蒋乐怡对玄月国的一无所知,诸葛去煊顿了顿,决定从头开始说起。 他先大致讲了一下玄月国的国情,其中大多都是皇室内幕,但他也说地毫不避讳。 玄月国上一任皇帝文扬濯死后,遗诏失踪,皇位斗争激烈,结局很惨烈,只有最小的皇子文敬庚因外出求医而逃过一劫。 文敬庚身体孱弱,才智平庸,侥幸因着这事捡了漏。 玄月国皇室最终只剩小皇帝文敬庚与太后顾元佩。 太后非小皇帝生母,她出自百年世家顾家。 顾家势大,皇室式微,小皇帝的后宫如今只有一个女人,正是太后的侄女,顾家长房嫡次女顾敬柔。 诸葛去煊曾为皇子帝师,顾家的野心太大,小皇帝上位后,提拔册封他为摄政王,辅佐皇帝政务,制衡顾家, 然而平衡在半年前被打破了。 小皇帝的身体是真的不好,龙精不济,难有子嗣。 可谁知这也能让顾敬柔怀孕——这极有可能是皇帝此生中唯一一个子嗣,而玄月国的皇位继承不分男女。 在小皇帝的心中,摄政王与唯一的小皇子,孰轻孰重? 对顾家来说,这是命运的天平最倾向顾家的时刻——只要在小皇子出生之前杀了他,即便小皇帝明知黑手是顾家,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而去与活人计较。 他死后,皇子帝师必将从顾家中选出,摄政王的权力也将被重新瓜分。 “我不理解……”蒋乐怡听完只觉得莫明其妙,“都已经平衡这么多年了,如今形势显然他家占上风,就算真要动手也应该是你动手啊,怎么反倒是他要杀你?” “乐乐,你很聪明。” 诸葛去煊目光落在蒋乐怡身上,深邃的黑眸有些发亮,“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什么惹得顾家要这样破釜沉舟,这几天我秘密派人调查,果真查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什么惊喜?”蒋乐怡好奇,扭头看他。 诸葛去煊挑眉道:“顾敬柔肚子里的孩子……并非皇帝的龙种。” “妈耶……”蒋乐怡睁大眼,露出了吃瓜人的惊讶表情,“这个顾家好大的胆子啊,他们有自信瞒得过小皇帝,却没有自信能瞒过你,所以才非要杀了你么?” 天哪,这个可怜的,只有小皇帝和诸葛去煊受伤的世界哟。 诸葛去煊颔首。 “你现在回去不会有危险么?” “危险肯定有的,”诸葛去煊不想对蒋乐怡有隐瞒,“但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况且那都是最坏的情况了,”他捏起蒋乐怡的白嫩的小手,大手揉弄她的指尖,慢慢讲解道,“顾公炎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洛城对我动手,我这次回去,目的就是要打草惊蛇。” “如果顾公炎聪明一点,就该自己处理掉顾敬柔肚子里那个野种,让两方局势回归平衡之位。 不然,等顾敬柔成功生产以后,我带上证据去揭发顾家的一切,一旦顾家的罪名被证实,欺君瞒上,宫妃私通,刺杀命官,罪不可恕,九族都难逃一死,顾家从此将在玄月国消失。” 听他这个语气…… 蒋乐怡眨了眨眼,语气有点不确定,“你是不是……故意在给他们留机会?” 不然直接苟到孩子出生再出现,亮出一通证据把他们全部按死不就得了? 诸葛去煊点头。 “呃……” 蒋乐怡张着嘴,不太好评价,说重了怕伤害到诸葛去煊脆弱的心灵,“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她顿了顿,委婉又纠结,“但是?你这样会不会过分善良了一些?” 拜托!他们要你死哎!!你竟然还帮着他们想后路?!你怎么不干脆改名叫诸葛乐山得了! “哈哈哈哈哈!” 诸葛去煊没听出蒋乐怡话里的嫌弃情绪,毕竟她总说他是好人,这回也是,评价甚至从好人升级到善良了。 他忍不住把头埋进她的肩窝笑得乱抖,“普天之下……哈哈哈,可能只有你说我人善良了……哈哈哈哈哈!” 蒋乐怡:…… 诸葛去煊笑完,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叹了口气。他不想告诉蒋乐怡他在世人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铁面无情,拥兵自重,权倾朝野。 “我不善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想针对的只有顾公炎一人而已,”他淡淡地解释,“我给顾家留活路,也是在给我自己留活路。” “为什么啊?”蒋乐怡不懂。 做错事受到惩罚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诸葛去煊:“因为平衡,在皇帝的眼中,不仅顾家的权力需要制衡,我的权力也同样需要制衡。” 他语气平静,蒋乐怡却无端听出了些许落寞。 好端端的被人刺杀,想报个仇还要瞻前顾后,换谁谁心态不崩? 什么废物皇帝,没有用,还净添乱。 她在诸葛去煊的怀里调转方向,搂着他的脑袋按进自家的怀里,轻拍他的背安慰他,“实在不行的话,这个摄政王咱不干了,我把我的所有东西都卖掉,你跟着我,我养你。” 诸葛去煊无父无母,全靠自己一路爬到了摄政王的位置,其中的心酸苦楚无人能知。而今竟然有人说要养他。 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快乐,像严寒的冬日里喝了一大口热酒 “好,”他说。 贴着蒋乐怡的胸口,安静地听着她平稳的心跳,鼻尖满是独属于她的甜香。 “蒋乐怡。”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蒋乐怡:“干嘛?” 诸葛去煊:“伤口好点了么?” 话题跳的有点快? “伤口?什么伤口?”蒋乐怡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脸一红,“那个……还没好呢!” “小穴,我说的是你的小穴,”诸葛去煊嘴角扬起,薄唇平静无波地说出那两个字。 他、他怎么可以!! “你……你快闭嘴啦!”蒋乐怡脑袋充血,羞怒地想要捂住他的嘴。 诸葛去煊仅一只大手就握住了她两只手腕,“让我看看吧,小穴有没有长好,”他扯着她的手臂将她压倒在矮塌上,哑声道,“乐乐,怎么办,我的肉棒硬了……想操你。” —————— 50猪猪加更送上,谢谢宝儿们的猪猪~ 下次加更就是100猪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