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uttering》 闯入者与混蛋 “…你有看见梅兰妮小姐吗?” 正热闹的舞会厅与此地一墙之隔,宾客的笑语欢声在耳边时强时弱。 维莉雅捂着胸口,单手拦下路过的女仆。 “抱歉小姐,没有看到。” “噢好的。” 两人擦肩而过,远去的女仆忽然想起遗忘的叮嘱,返至拐角时却已看不见少女的身影。 维莉雅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回廊。 因为两家交好,奥康纳庄她来过很多次。但现下夜色浓郁,她竟有些分不清方向。 而且…… 少女步履匆匆,在昏暗中红着脸咬紧下唇。捂胸的手将礼服胸前装饰的雪纺揪成皱团,甚至有轻微的颤抖。 ——她的身体现在很奇怪。 梅兰妮说好要带她去房间的,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 维莉雅在心中埋怨好友,自己慌不择路地闯入走廊尽头的花园。 月亮被遮了大半,柔柔月光只铺下一层轻薄的纱。 夜幕朦胧,维莉雅走向花园中心隐约可见的凉亭。越走身体越软,胸前的饱胀感令口中呻吟呼之欲出。 不行!能想象到此刻放松她会发出多么羞耻的声音,坚守形象的淑女死死咬唇。 可她也无力走进凉亭坐下,凹凸不平的石头小路令她瘫倒在亭前。 礼服裙摆在草地绽放,少女上半身靠着亭柱,藏匿在阴影之中。 维莉雅有一对美丽傲人的胸乳,使她能撑起各式各样漂亮的礼裙。在今天之前,她没想过向来满意的身材会让自己行走在出丑的边缘。 这是个或许有希望找到结婚对象的舞会——十八岁后她听从母亲安排不断游走在这样的交际场。 今晚,就在她即将答应某位绅士的邀舞时,突然感觉异样。 先是胸前刺痛,然后是喷发的饱胀。她找到梅兰妮时,已经察觉到皮肤表面的湿润。 梅兰妮见她模样着急,便说带她去房间再找医生。结果去向父母请示的梅兰妮再不见人影。 维莉雅只好先走出舞会厅。 一路到达此处,她清晰地感知到身体莫名其妙地……涨奶了。 好在四下无人,维莉雅勉强左右环视,然后再分不出心思管顾其它。 她见过哺乳幼儿的女仆,也知道这是生过孩子的女人才会出现的状况。 怎么会…… 维莉雅脸颊发烫,同时也红了眼。 她轻轻隔着衣物揉捏乳房以缓解胀痛,却无法阻止头颅低垂时坠落的泪珠。 虽然在为婚姻而努力,但她确实没有与任何一位男性有深入交流的经历。 如今遇怪事,她慌了神,胸口满盈的不只是涨奶,还有委屈无助。 越想,那股情绪越发汹涌。 月色摇晃,少女发带松散,微卷的金发披着一层柔光,随着身体的轻颤在肩头抖落。 或许以为周围无人,或许是除了自身已经顾不上其他。 满园静寂,只有她发出细微声音。 先是溢出几声啜泣,随后在抽噎中夹杂了丝丝娇媚的低吟。 披散的长发遮不住她手臂的动作。 她在揉自己的胸。 这应该就是她呻吟的来源。 那么哭泣呢? 因为控制不住情欲,羞愤到悲伤吗? 她所穿的礼服设计本不复杂,斜挂在肩膀的轻纱滑落,纱绸交叉的领口也松垮欲坠。发丝缝隙间,莹白的乳肉镀了层月光,偶尔显露时,便将不绅士者的目光完全吸引。 ——他像个毫无廉耻的偷窥狂。 坐在凉亭中,隐没于黑暗的男人内心暗骂。 可分明是他独自待在此处,并且不该有人来打扰。 她才是那个不守规矩、冒冒失失的闯入者。 男人默默放下交迭的双腿,然后换了条腿在上。 该死! 胯部的反应强烈到无法忽视。 现在反倒是他,像极了一个轻佻无礼的混蛋。 小姑娘与外地人士 男子裤料摩挲与长靴踩地的声音吓到了维莉雅。 她整个人呆滞。 若不是微风拂动发尾,她仿佛变成了一尊僵硬的雕塑。 怎么有人? 竟然有人! 身体发热的情动都转换为骤然冰冷的惊慌,素来优雅的淑女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还是该看看这个偷窥的浪荡子是谁? 如果是认识的人怎么办呢? 他会在奈欧莎宣扬她是一个多么…放浪的女人吗? 难道她要嫁不出去了吗? 那这个见过她身体的人会娶她吗? …… 心思飘飞乱转,维莉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者她已经失去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她的眼眶盈满了泪水,模糊的视线更是令大脑糊成混乱的一片。 巨大的羞耻和恐惧砸向了她,揉胸的手松开,她双手掩面低泣。 殊不知这样反而让衣领又散开几分。 纤细的双臂在两侧,卡在中间的乳白颜色上下轻晃。 更加惹眼。 他是一个很擅长隐匿于黑暗的男人。 本来不想打扰她,她也不会发现他,直到离开,她都不会知道此处存在过第二个人。 就不会发生当下尴尬境况的问题。 谁知道一下子就暴露了。 自身教养让他没办法再假装安静。 男人起身,挺拔身躯从阴影走出,他穿着随意,并不像今晚盛装参加舞会的宾客。 “向你致歉,小姑娘。” 他嗓音低沉,往前走了两步,并且侧身。让她能看见他,但距离靠得并不近。 维莉雅没有回应,依旧维持姿势,只是泣声渐小。 “我并不认识你,也看不清你的容貌。所以不必担忧,我会立刻离开。” 说着,他便要从另一个方向走出凉亭。 长靴稳重,踏地几声。 “……等等,先生。” 少女的声音很低,似是双唇嗫嚅,语含羞怯。 男人停步,背对着她。 能听出纠结犹豫,她开口都还带着迟疑。 “既然您……您并非本地人士吗?” 她话音一转,先问了另一个问题。 男人沉吟,“可以这么说。” “那……您可以帮帮我吗?” 眼泪几乎又要夺眶而出,维莉雅有些哽咽。 她不想的,但刚才自己揉胸实在是——根本没有缓解,轻柔的力道反而令涨痛感更强烈了,现在这副模样也没办法回家。 说出那句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更是丢弃了羞耻心。 没想到男人沉默在原地。 其实时间只过去两三分钟,维莉雅却觉得这是漫长而默然的拒绝。 是啊,哪有洁身自好的女士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抱歉,我…我不该……您请…请离开吧……” 她再也抑制不住哭泣。 沉浸在自己给的莫大屈辱中时,却突然有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落在发顶。 他只碰到她的头发,微动两下,像是安抚。富有磁性的嗓音就落在耳畔,“别哭,胆大的姑娘。我有什么可以帮得上你的吗?” 少女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然后她的手缓缓挪动。 极慢、极慢地伸向他的手。 她没有抬头,所以拉的是确定位置的头顶那只手。 柔软纤细的手握住他皮肤略糙的手腕,她有些瑟缩,但没有松开。 他的手顺从地被带到少女的隐私部位。 湿润微凉的手心贴着他的手背,他被覆压着,隔了轻薄的衣物接触她的胸脯。 手掌之下,一半是松垮的纱绸,一半是裸露的乳肉。 半蹲勉强遮挡胯部的肿胀,却掩盖不了瞬间粗重的呼吸。 只是维莉雅无心注意这些,做到此步已是她的极限。 她甚至提不出下一句请求。 难道要她说,您可以揉揉我的胸吗? 求助者与助人为“乐”者 有风度的绅士不该让女士为难。 维莉雅不需要再开口,因为她已给予他准允。 男人单手捂住她的眼睛。 他的手掌盖了她半张脸,没有用力,但迎面而来的异性气息将她包围。维莉雅闭上眼,陷入黑暗。 身体变得敏感,她清晰感受到他掌着她的胸,是如何由浅及深地试探。 领口松散,他的掌心几乎就要直接接触她挺立的乳头。 他五指张开,指腹围在浑圆的乳边缘,先是轻缓地按、握、揉。 男性生来大于女性的力气将肿胀感疏散了些,一种奇异的、难言的酥麻酸软从小腹深处开始蔓延,汇聚在肿起的胸乳尖端。 “哈啊……” 维莉雅忍不住溢出两声呻吟。 殷红的唇微张,隐约可见洁白的齿和滑软的舌。 见到她适应的姿态,男人加重力道,他用了劲抓、掐、捏,使雪色的乳肉从指缝挤出,然后又被掌心压扁。 承受着从未有过的无法被满足的欢愉,维莉雅头颅上仰,修长脖颈与白皙肩膀绘成优美流畅的弧度。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两人之间,混合着园内暧昧花香,融化于周身因情欲而升温的空气里。 一切的一切都令男人身体发烫。 当然,最为滚烫之处也是此刻最坚硬的东西。 他强忍着,喉头滚动,看见少女两手握着他的手腕,如同抓住飘荡于欲海之上的浮木。 这边胀痛稍稍缓解后,她更是难耐地想要抓着他前往被冷落的另一侧乳。 剧烈起伏的胸口早已令衣领完全滑落,绸布堆迭在少女腰腹,露出大片泛起情潮的肌肤。 手掌与乳房之间再无阻隔。 男人抓揉着,某个时刻,当胀大艳红的乳头从指缝钻出,伴随着尖促而柔媚的惊呼,有一道乳白射向他的手臂。 维莉雅呼吸紊乱,她知道自己泌乳了,也感受到面前人明显的停顿。 她想说些什么,可脑中除了混乱的思绪,没有能出口的言语。 就连她的手上都有湿凉的奶水,那……应该也溅到他了吧? 道歉总不会出错。 “对不起,先生……” 说话时连带喘息,她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的声音堵回。 “不用道歉。” 他的声线还算平稳,至少和她的相比起来,“这算是你的谢礼吗?” “先生……” 他没有调笑,而她羞红了耳根。 男人松手,她依旧抓着他手腕,在他动作时被牵引着抬臂。 抿了点手背的奶渍,他沿着水痕,薄唇贴上她的手指。 她指尖微颤,他转瞬即离。 “谢谢,是甜的。” 维莉雅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她浑身发热,脸颊更烫。 但还有一处异样无法忽视。 “先生。”她轻声说,“助人为乐可不能半途而废。” “是的。” 他似乎低笑了声,轻而短暂得仿佛她听错了。 “我真是一个不达标的助人者。” 说话时,他的手重新覆上她的乳。 是此刻更加饱胀的另一边。 这次没有适应时间,他上来就使力抓捏。甚至针对性地掐着她的乳头揉搓,或用指节将它顶入丰满的乳肉。 与之前不同的刺激冲击维莉雅的大脑,她觉得猛跳的心脏快要撞破胸膛。 她想请求他慢点轻点,但身体又舍不得阵阵快感。 因此唇齿间只有破碎的嘤咛。 垂坠的发丝随着轻愉的晃荡,时而扫过他的皮肤,细微的麻混合痒,仿佛要将他点燃。 可他早已顶着火热的焰,蓄势勃发。 男人的脖子、额头都浮现青筋,手臂也有暴动的肌肉纹理。 强大的忍耐力好像就是为了现在准备的。 他低喘着,欲求不满的难受转化为手上的力度,让柔软的乳房表面被印上红痕,又很快有新的指痕覆盖。 在助人为“乐”者的帮忙下,喷奶来得急促而不突兀。 维莉雅重重叹出一口满足的气息。 男人也在沉重的呼吸中收回手。 借着浅浅的月光,足以让他看清少女餍足的模样。 红唇饱满,泛着潋滟的微光,像是只在晚月下绽放的夜昙,吸引幸运得见的来者采撷。 皱乱的礼服是映衬的花叶,回不到初始的光鲜亮丽,无力地坠在她腰臀。 遮目的手离开,维莉雅依旧没有睁眼。她平复呼吸,听见身前有衣物摩擦的声音。 然后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裸露的肌肤被暖热笼罩,维莉雅微愣,下意识地抬手揪住。 随即抿了抿唇,“感谢您,但我不能穿着男人的外套离开。” 她将外套拉扯,微妙的不舍使动作缓慢。 于是大手得以及时摁住她,“是我考虑欠佳了。那让我帮你整理衣裙,可以吗?” 维莉雅咬唇,点点头。 外套依旧为她遮挡晚风,男人的双手探进来,没有视觉,只能靠皮肤相贴的摸索。 他的指腹有些粗粝,偶尔状似不小心却又无可避免地碰到她的手臂、锁骨、肩膀。 甚至滑腻的乳肉边缘。 都能惹起她压抑的颤栗。 怎么这么久…… 维莉雅仿佛又度过了一段漫长、灼热的时光,直到她快要忍不住再次哼咛,那双手才突然离开。 外套也重新回到男人的臂弯。 身体有一种未能被满足的空虚,维莉雅睁眼,眸中略带茫然。 她这时才真正看到男人的身形。 他身材高大,低着头看她。弯月在他身后,使他的面容模糊不清。 他向她伸出手,像被魔力驱使,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搭上他的手掌。 然后男人牵起她,又理了理她的裙摆。 在她试图近距离看他的脸之前,握着肩膀将她转身。 “再见,勇气可嘉的求助者。” 他垂首,声音就在耳边。 维莉雅只觉耳膜轻震,然后男人的气息远离,她再回身时,哪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影子。 叹了口气,她居然让陌生男性对自己做这种事。 确实……胆大。 好在,这人没有趁机做更出格的事…… 斩断胡思乱想,她匆匆低头,见礼服看起来正常,便连忙离开。 行走时才发现,胸前多垫了一块丝绸手帕。 恨嫁的少女 “嘿!” “啊!” 维莉雅一惊,手中的雪白手帕就被拿走,她转身去夺,梅兰妮转身躲开。 “什么呀,就一张普通的手帕,做工倒是精细……也值得你盯着看这么久?” 梅兰妮捏着它抖了抖,忽然皱皱鼻子,“好像有股奶味?” “梅兰妮!” 维莉雅莫名红了脸,似恼又似羞地将手帕抢回来。 然后先一步兴师问罪,“昨晚你去哪了?不是说好带我去房间的吗!” “啊呀,抱歉维莉雅。” 梅兰妮讨好地摇了摇她的手臂,“我昨晚去找母亲,结果因为哥哥回来,他们根本不听我说话!耽误了一会儿,我再去找你就没找到,还以为你生病直接回家了。我今天就赶紧来探望,你感觉怎么样了?” “哥哥?格雷文回来了?” 维莉雅只听到这句,脸色一白。 难道昨晚是他? 他们多年未见,而且月光昏暗,他确实有可能认不出她。 不,不对。那个人说他并非本地人士。 “他不是加入军队了吗?有没有…带什么战友回来?” 维莉雅想到了这个可能。 “没有。”梅兰妮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样问?士兵都会回自己家的吧?” “梅兰妮。”维莉雅拉住她的手,“昨晚我误闯了回廊后的花园,我怎么从来在你家没去过那里?” “那是格雷文的花园,平时除了园丁,他不让其他人进去。我也就没带你去过。” 梅兰妮皱眉,担忧地望着好友,“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误闯也没关系的,反正没人知道。” 维莉雅无意识地摇摇头,她此刻手脚冰凉,睁大的双眼没有聚焦。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呢? 她只是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昨晚的事。 格雷文的私人花园…… 维莉雅只觉得阵阵眩晕袭来。 “维莉雅!?你脸色好苍白,要不你先休息休息吧?” 梅兰妮扶着她走向床铺,维莉雅没有抗拒,顺着她的力气躺下。 “你还能去明天的晚宴吗?” 靠在床头,维莉雅有气无力地问:“你们昨天才办了舞会吧?” “所以隔了一天嘛。” 梅兰妮理直气壮,“贵族的生活不就是这么无趣吗?而且格雷文回来,总要有个欢迎宴的。” 现在的维莉雅每听到一次这个名字,就觉得大脑里多了根深扎的刺。 绞得头痛。 “好了梅兰妮,别提他了。我明天会去的。” “我就知道!”梅兰妮取笑她,“明天会有很多回到奈欧莎的军人赴宴。索菲阿姨那么想你嫁出去,就算你不想去,她也会甩着马鞭赶你去的!” 维莉雅哼笑,“我当然要找个优秀的青年结婚,那么你呢?你也不是小女孩了!” “格雷文都没结婚,作为妹妹的我可不着急!” 梅兰妮提高音调,随后意识到话不对,小心看了眼床上的人,自责地敲额头,“抱歉维莉雅,我不该这样说的。我怎么又提他了!” “没关系。” 维莉雅垂下眼眸,情绪转换后很快看向无心失言的好朋友,“其实我也不想那么早结婚,毕竟家里只剩我陪伴父母了。” 梅兰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回到奈欧莎的军人们…… 坐在赴宴的马车上,维莉雅再次想到那个问题。 会有他吗? 虽然他不是本地人士,可奥康纳家的舞会莫名多了一个陌生男性,还是出现在参军多年的格雷文私人花园里,本身就很奇怪。 假如那时他骗了她呢? 提起那晚,维莉雅默默捂了下胸。 奶水被揉出之后,她的身体恢复如常。她不敢以此为理由看医生,实在太过羞耻了。 而且这件事不能染上传出去的风险。 既然异样已经消失,维莉雅决定暂时什么都不做。 如果又……她会先告诉索菲女士。虽然不知道她会作何令人光想就害怕的反应——这也是她没有及时向其告知的原因。 靠近奥康纳庄,今夜所见来往的车果然比之前更多。 跟随父母进入晚宴的时候,维莉雅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他会出现吗? 至于心中隐隐升起的是期待、害怕或者其它的什么,她也说不清。 反正,她又一次想,难道还会再见到他吗? 回到奈欧莎的军人们 奈欧莎是这个国家除了首都以外最繁荣的城市。 这里遍布起源不同的贵族,奈欧莎给予美妙天堂般的地域环境,他们支撑起此地的繁华绚丽。 贵族总有参加不完的社交活动。 而每年都有才艺或外貌出众的年轻人信息在大大小小的圈子里扩散。 今年,十八岁的维莉雅便是其中之一。 她足够漂亮,性格大方,惹眼的身材具有韵味,本人也不失少女的灵动。并且出身于祖上与王室沾亲带故的艾斯莱家族。 茶余饭后的谈资、太太们推荐的结婚人选、男子讨论倾慕对象,各类话题里不会缺失她的名字。 理所当然的,当迎宾喊出她的头衔,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视线所及,少女盛装步入。 胸前一字肩由碧绿色的缎面旋转成娇妍的蔷薇,浮雕织锦裹住收紧的腰身,下面是怦然炸开的绸缎裙摆。 蓬松的金发被编绑成一束,裸露的锁骨搭松绿宝石,再往上,是粼粼波光的翡翠耳坠和发丝间缠绕的绸带。 与澄澈明亮的碧色眼珠交相辉映。 她并不是今夜穿着最华丽的,但无疑是极耀眼的。 习惯成为焦点的维莉雅自从和父母进入宴厅,得体的微笑就没消失过。 她不断与人交流,适时表现出惊讶或开怀。 这不会让她感到疲倦,她享受其中。 很快,梅兰妮找了过来。 “你和我父母打过招呼了吗?有没有见到格雷文?” 梅兰妮说着,忍不住拉维莉雅原地转了一圈,“噢上帝啊,你今晚可真美!” “亲爱的小姐,你也是!” 维莉雅笑着与她拥抱,真心赞美穿着珊瑚粉色短款礼服的梅兰妮,她们今晚都是盛装打扮。 然后回答她先前的问题,“我打过招呼了,但没有看见格雷文。” “他黑了不少,但是变帅了!” 梅兰妮有点兴奋,牵着她就要走,“我带你去找他。” 维莉雅来不及有其它反应,匆促跟上她的步伐。 她们在楼梯前找到目标。 看见格雷文的时候,维莉雅无法否认梅兰妮语气夸张的话,而且他并没有很黑。 他高壮硬朗,昂然挺立的身姿还透露着肃凛的军官气质。与他四目相对,有种被当做猎物盯上的寒栗。 但——不是他。 走向男人,维莉雅第一反应如此。 “格雷文,这是艾斯莱家族的维莉雅!是不是漂亮得你都认不出了!” 梅兰妮激动地把维莉雅往前推。 她踉跄了下,手臂被人扶住,稳住身形后那手立马离开。 格雷文笑着与她对视的瞬间,凌厉之感敛去不少,“很漂亮,维莉雅。” 毕竟太久没见,维莉雅微微脸红,“谢谢。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帅气。” “是吗?” 格雷文讶然,“你记得我以前的模样?” “当然。” 维莉雅真挚地点头。 她从小接触的男性玩伴并不多,格雷文是其中之一。其实记住的不是清晰的样貌,而是曾经的感觉。 格雷文笑容加深,招来侍从,先端了两杯酒给她们。 碰杯时,他道:“玩得开心。” “会的。” 维莉雅也笑。 少女结伴离去,寻找新的乐趣。 转眼又被返乡的贵族军官拦下交谈。 格雷文收回放在她们背影的视线,转身上楼。 比起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二楼仿佛另一个安静的世界。 他推开书房的门,看见男人背对着,站在半圆形的小露台。 房门关闭,屋内没有点灯,仅月光洒落在露台,衬得其背影越发沉寂。 “奥康纳少将,你来得很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嗓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 “上将大人。” 格雷文停下靠近的脚步,等候指示。 男人的目光没有从下方空寥的花园凉亭挪开。他的语气里并无责备,好像只是随口一句,也没接着说话,格雷文不明白他的意思。 无声的共处让人不安,然而格雷文并未回想起自己是否有什么错处。 “这次返回奈欧莎的军人,是不是太多了?” 上将再开口时倒是如同往常一样,不带情绪。但话语突兀,格雷文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试着模棱两可地回答。 “战争结束,大家都被允许暂时回家。” 短暂的静默后,阿德里安终于转身面向格雷文,他抬眸,想起了能投射去不满眼神的理由。 “你忘了改变称呼。” 这使年轻的少将心中微懔,即刻挺胸并靴,房间内喀嗒一响。 “抱歉,公爵大人。” 安静的潘多拉魔盒 人的眼睛会自动追寻美。 阿德里安明白这点,所以俯视热闹的舞会时,他并未刻意克制自己。 那位在舞池中轻盈翩飞,又游走于不同人群的少女吸引了他绝大部分的目光。 她的金发散发光芒,带着感染力的笑容具有能让人收藏在心底的魅力。 但他不是来欣赏美的。 阿德里安收回视线,身后的格雷文领着他继续行走。 贵族的聚会总是这样,他们追捧虚荣,奢靡而无趣。 黑暗中,他双眼满是嘲讽。 格雷文离去后再次叮嘱不许任何人进入他的花园。 阿德里安暂时在此休息,独享静谧流淌的花香。 每当从战场离开,他身心都是骤然放松的疲惫不堪,同时又必须紧绷,做好随时返回的准备。 这一次不同。 战争结束,赢得的和平会长时间地维持。 所以他被派来奈欧莎。 前几日才获爵位的公爵正安静沉思,耳边多了突兀靠近的脚步声。 然后他看见眼熟的少女。 她穿行于花圃,像一只为他飞来的蝴蝶。 ——那并不是他的蝴蝶。 男男女女围在她的身边,她有说不完的话和他们交谈。 笑脸依旧迷人,却也刺眼。 直到站在暗处的他看见年轻的军官触碰到她。 她脚步不稳,他扶,并没有什么不对。 阿德里安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他们一触即分的,少女裸露的手臂。 他记得那触感,她拥有细腻光滑的肌肤,在他指尖留下过浅淡的清香。 如果没有嗅过独特的芬芳,他不会在意鲜妍的花被谁采摘。 而站在楼梯口相视而笑的人,他们同样年轻,柔媚与帅气,看起来多么般配。 阿德里安眼神冷漠,转身进入书房等待送客离开的格雷文。 …… 格雷文坐在沙发,腰背挺直,面向转移到书桌后的公爵,继续汇报。 “奈欧莎人民暂时不知道公爵的存在,之前代管政务的金斯利侯爵已将公文送来,预计明日会到。大人要何时前往卡朗穆拉进行正式的授勋仪式?” 阿德里安将手中信件读完,才抬头看过去,“授勋仪式?没有那个必要。王室文件下达,在合适的时间公告奈欧莎即可。” 搭在桌面的指尖敲了敲,声音停止时他开口,“这地方的这些贵族……” 阿德里安冷哼,“和卡朗穆拉的没什么不同,观察他们真是浪费时间的无聊行径。宴会倒很热闹,不知道士兵们短缺的衣食药物有没有为此献出一份功劳。” 格雷文没有吭声。 他知道阿德里安并非针对奥康纳家。 这位新任公爵针对的是所有贵族。 “奈欧莎领地有些小镇比较边远,准备一下,先过去看看。” “是,大人。” 阿德里安起身,走出书房。 格雷文则前去书桌,视信件内容决定销毁还是保存。 晚宴还在继续,阿德里安从无人的楼梯下去,走向花园后的出口。 王室赠予他的庄园离此处不近,他并不准备再进凉亭,只是路过时不免多看了眼。 然后脚步一滞。 绿裙少女坐在里面,身体侧面对着这边。她趴在桌上,将脸埋入臂弯。发辫遮掩不住另一只放在自己胸前的手,她克制着,没有发出声音。 而他知道她正在做的事。 眼前摆放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它安静而神秘,但哪怕只是默默存在于角落,都能散发自身的魅惑,引诱路人。 阿德里安在原地停顿几秒,正要继续前行离开时。 凉亭内的人闻声抬头,转而看见了月色下被发现后再次停留的人影。 “……先生?” 被破坏的蔷薇 阿德里安刻意站在亭柱的阴影下,他确定少女看不清他的面容。 抱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嗯”了声,算是回应。 “你是来找我的吗?” 维莉雅皱眉,说话时手指还在用力地摁住胸乳。 阿德里安答得很快,“只是路过。” 眉心略微舒展开,维莉雅顿了顿,说:“那不打扰您了。” 她重新趴下,吐息时溢出细小的嘤咛。 声音很轻,但足以落到男人耳中。 “……”阿德里安的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他主动问她,“需要帮忙吗?” 维莉雅于是又面向他,忽略他“热心”的问题,“先生,您不是本地人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三天内的两次,我都与您相遇。” 句子比较长,因为身体异样,她时不时会停顿歇气,等呼吸平缓后再继续说。 阿德里安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只是听她说话和喘息,他就起了生理反应。 无视胯部的变化,他说:“我没有骗你,我不是奈欧莎人。出于某些原因,我才会来到这里。” “您认识格雷文?” 这是维莉雅最迫切想确认的。 阿德里安没有否认,“是的。” 虽然是心有答案问的问题,但熟悉的眩晕感袭来时,维莉雅说不出话。 缓了一会儿,她连嘴唇都有细微的颤抖,声线也是,“我不要帮忙,请离开吧。如果您能忘记见过我,我将心怀感恩为您祷告平安。” 阿德里安看着浑身抗拒的少女,身体都冷了几分。 他叹气,“真是可怜的无助的姑娘。我向你承诺,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见过。” “关于你的身体…应该只有我知道吧?现在也只有我能帮你,你需要吗?” 这是他最后一次问她,帮她,也是帮自己。 夜色下的沉默没有持续很久。 维莉雅重新直视隐没在黑暗里的人。 优柔寡断并不是她的个性。 “……拜托您了,先生。” 凉亭圆顶可以遮挡来自房屋二楼以上的视线,阿德里安看了看,没有改变她的位置。 维莉雅今夜的礼服搭配了装饰,其中一件是手腕上碧绿缎带缠绕成的蔷薇。 阿德里安仍旧不希望存在被她看见脸的可能,于是蔷薇起了作用。 “可以吗?” 她低着头,他站在她身后微微俯身,手捏着她的腕,手指搭在花上询问。 维莉雅根本没有回答的时间,他说话时已经捏着花叶,将蔷薇散开成原本的绸缎。 然后这条缎带覆盖她的眼睛。 绕了两圈,在脑后系成蝴蝶结。身体感官陷入似曾相识的黑暗。 维莉雅放在桌上的手略无措地握成拳,下一秒就被温暖干燥的手掌包裹。 同时她清晰地感觉到后背几乎要贴上他前倾的胸膛。 于是情绪刚被安抚,又升起另一种紧张。 相同的手法,维莉雅胸前的蔷薇也变得不成形。 裹胸的绸面布料松散,一对乳房就此暴露在空气中。 乳肉轻颤,雪白的底色上还有没完全消去的指痕。尖端的肉果不需揉捏,已经自发挺立,颤颤巍巍地等待着。 “先生,请快些。” 维莉雅呼吸加快,出言提醒。 胸口急剧的起伏令双乳抖动幅度变大。 阿德里安垂眸观望,眼神晦暗。 “别心急,美丽的姑娘。” 沙哑的声音落在耳边,激起一层酥麻。 新的方式与陌生的潮涌 维莉雅呼吸骤停。 身后的男人没有跟着她的预想,像上次一样依次揉胸。 他双手直接握住她的浑圆揉捏。 猝不及防的动作令她弓背,呻吟后趴下,额头抵在桌面横放的小臂。 阿德里安顺着她的弧度俯身,热气喷洒在维莉雅敏感的耳后和裸露的肩颈。 她忍不住瑟缩,然而很快又沉溺到他掀起的情欲浪潮之中,分不出心注意其它。 那双手在两边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先是大力揉捏,然后五指张开,温柔且力道很重地按摩,想要疏通,让奶水更快排出。 偶尔掌心压着肿大的乳头,将两团嫩乳压扁揉搓。这时他的指尖会刮蹭过她突出的锁骨,微凉的衣袖也与皮肤摩擦。 维莉雅会娇吟出声,惹得男人掐着乳头拉长,然后在疼痛感到来之前放手,再捧住摇荡的双乳。 胸前的胀、痛、痒交缠混合,汇聚成难以言喻的酸软直击小腹。 维莉雅抬手按住他的手背,但也只能做到无力地贴合,她随他而动,过程中尽量抚摸过他每一根手指。 承受不住地含胸,试图向后逃离的行为却只把自己更深地送入男人的怀抱,他火热的手掌也紧随而至,与她没有片刻分离。 “先生……” 维莉雅仰起头,后脑勺靠到他的肩膀。 “嗯?”他侧耳过来听。 他们的脸颊触碰,分开,再碰上。 垂落的翡翠耳坠晃荡着,隔在中间,让火热的皮肤表面沾上几处冰凉。 维莉雅只觉脸热,她知道自己的脸此刻一定红透了。 “请…请轻点儿。” “太用力了吗?像这样?” 他满手都是滑腻的乳房,说话时将它们抓紧,柔软的乳团挤满每一个指缝。 “啊……” 维莉雅没想到他还有这样恶劣的一面。 可他的语气又很认真,像在真的注重她的感受。 “那这样呢,可以接受吗?” 中指指腹整个压在她凸起的乳头,将它戳入丰盈的乳肉。 维莉雅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摇摇头。 “噢……” 他的回应似乎有些遗憾,手指松开时短平的指甲狠狠刮擦过顶端的小口。 维莉雅尖叫出声,几乎以为奶水就要被刺激喷出。但是没有,饱胀感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怎么了?我已经松手了。” 阿德里安关切地问,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维莉雅说不出口,她缓了缓气,“没事……还是很胀,先生,请您继续吧。” 她有点委屈。 “今晚好像不太顺利。” 阿德里安重新握住她,话语停顿的时候温柔地按揉,“换种方式,你愿意吗?” “什么?” “用嘴。” 空气再次沉默。 阿德里安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怀里的少女动作很轻地点点头。 于是他搂着她在椅子上转身,先将外套脱下铺在桌沿,再半跪在她身前。 宽大的裙摆足以令她双膝分开,男人健壮的身躯就卡在她两腿之间。维莉雅背靠桌边,垫着还带体温的外套,不算难受。双手则被牵引着搂住他的脖子。 阿德里安近距离地看见这对饱满的乳房。 淡淡的奶味扑面而来,还混了一点极浅的……酒气? 或许是她使人如痴如醉。 专注眼前,他目视白乳上来自于他的,令血脉喷张的指印,以及熟透的红果。 骨节突出的手分别握在她腰两侧,隔着堆迭的布料,拇指轻微摩挲小腹。 果然感受到她的颤栗,阿德里安攻势转变,迎面咬住一侧乳尖。 维莉雅手臂收紧。 她揪着男人的衬衣,大口喘息。 前所未有,也从未想过会有的体验。 他湿热的口腔将她包裹,肿立的乳头感受到粗糙滑过的舌面。 吮吸之后,他会先温和地以舌尖舔弄,再用牙齿叼住,力度适中地啃咬。 细微而湿润的水渍作响,维莉雅在逐渐攀升的欢愉中觉得奇怪。 为什么……奶水没有被吸出,反而腿心私处有湿润的东西分泌出来…… 她含羞带怯,情不自禁地想并拢双腿,却只是把男人夹得更紧。 阿德里安便更加卖力,吮咬时,也会揉捏被落下的另一边。 可他越投入,维莉雅的身体也越怪异。 维莉雅咬着下唇,竭力抑制小腹深处快要喷涌而出的陌生潮水。 终于,奶水先被吸出。 骤然减轻的胀痛令维莉雅身心放松。 随着阿德里安咽下满嘴乳汁,一种舒畅的快感充盈着维莉雅的大脑。 她暂时丢弃身体的控制权,任由男人拥着她的后背,在双乳之上温柔地深吻浅啄,留下大小不一的莓印。 结束短暂的休息,阿德里安起身,不顾胯间几乎要爆炸的肿胀,掏出手帕擦拭维莉雅身上的湿痕,然后整理衣裙。 只是他无法将蔷薇复原,便改在她胸前系上一只碧绿的蝴蝶。 “今晚的谢礼,我也很喜欢。” 他抚摸维莉雅的脸颊,忍住亲吻她的冲动,仓促离开。 如果维莉雅能看见,就会发现他匆忙的身影并不像说话语气一样沉稳。 可惜不能。 纯洁的少女对这个男人的印象依旧是稳重的绅士。 虽然大多数时候,阿德里安的确是。 年轻男女的约会 呼吸缓和后,维莉雅抬手解开眼前的束缚。 她眼尾带着红晕,被生理泪水浸湿的缎带重新缠到手腕。它也变不回蔷薇,被手嘴并用简单打了个结。 起身时,身后有东西滑落在地的声音。 维莉雅回头去看,发现是被男人遗忘的皱巴巴的外套。 她想了想,将它捡起。 不能带走,只好留在这里了。好在这是不让进的私人花园,就算先被来打理花圃的园丁发现,也只会拿给格雷文。 反正他和格雷文认识不是吗? 维莉雅将外套折好,平整地放在桌上。 衣裙还算得体,离开时她有些脸热,不过是因为羞愧。 需要给格雷文道歉,这个私人花园被她闯了两次。可她又不能去找他,不然怎么解释知道后还故意闯入的第二次? 心中暗藏歉意,她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碰到一花一草。 维莉雅轻车熟路地回到宴会厅,恰好到了用餐时间。她找到父母所在的餐桌落座,索菲太太问她去了哪。 “只是太闷了,去散散心,妈妈。” “散心把衣裙款式都改变了?” 索菲犀利的目光落在已经变成蝴蝶结的两朵蔷薇,维莉雅故作嗔怪,“都是裁缝不用心,花散开了,所以我刚好去没人的地方重新系上。” 索菲看了两秒,收回目光。维莉雅偷偷松了口气。 好在无人留意她脸颊的红晕。 铃响,侍者端上第一道前菜,宴厅一时只剩下用餐和细微的交流声。 维莉雅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扫过同桌人握餐具的手。 手是最容易被发现特征的部位,而且只需要暗中观察就可以得出结论。 她今晚留心抚摸过男人的手指。 他右手的食指、虎口,以及中指侧面都有厚茧。 是经常用枪,也常握笔的手。上过战场,又需要动笔写字,加上他声音透露出来的年纪,或许是个不年轻的军官。 侍者不断上菜,她又趁机透过菜盘看向周围餐桌的人。 很可惜,并未有能够怀疑的目标。 但她总会找到他。 维莉雅默默收回视线,专心进食。 上主菜之前,主桌的奥康纳夫妇起身,凯特太太用银制餐刀敲了敲杯,吸引宾客们的注意。 “今夜欢迎众多朋友的到来,我们相聚于此,既是庆祝战争胜利,也是感谢上帝送回奈欧莎离乡的战士。” 她看向身边人,眼眶湿润,“其中就包括我的儿子,亲爱的格雷文。” 于是格雷文起身,微微躬身致礼,然后端起酒杯,“希望各位享受今夜,让我们共饮此杯。” 维莉雅端杯时,索菲低声道:“别喝太醉,保持清醒与人交谈。” 她便只抿了一口。 用餐结束,随着甜品台推入,厅内的音乐变得轻快。 有人离开,也有人继续社交和跳舞。 维莉雅去找梅兰妮吃甜点的路上被人叫住。 她偏头看去,穿白色西服的青年带着礼貌的微笑,“美丽的小姐,可以有幸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当然。” 维莉雅轻提裙摆,然后将手放上他平摊的手心。 他们步入舞池,随着音乐旋转。 一曲完毕,两人在原地交谈几句,维莉雅才走向旁边等待的梅兰妮。 “是谁呀?”梅兰妮好奇地问。 维莉雅拿起她手中的杏仁饼,“麦考利家族的洛瑞昂。” “怎么样?人看起来还不错嘛。” 维莉雅想了想,点头,“挺好的。他还约我一起野骑。” “野骑?”梅兰妮笑起来,“那还不如去我家的马场。正好……我也有约。” 维莉雅看着她泛红的脸,挑眉,“看来梅兰妮小姐今晚有所收获。” 梅兰妮拿杏仁饼堵住她憋不住笑的嘴,“不许笑话我!” 维莉雅眉眼弯弯,举手示弱。 奥康纳家族的马场在奈欧莎是数一数二的,他们家族的核心产业之一就是马,甚至有专供战争的军马场。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两位少女和各自的“男伴”如约而至奥康纳马场。 少女结伴进入时,发现门口突兀地停了辆黑色的汽车。 虽然奈欧莎是繁荣之都,但多数贵族出行还是只能用马车。仅有王室和少量贵族可以驾驶汽车。 维莉雅问梅兰妮,而她也不知道。 “大概是格雷文吧?听说他在军队的军衔挺高的。” 梅兰妮语气不太确定,也并不在意,“别管这个了,我们进去吧。” 不知怎的,维莉雅想到了那个和格雷文认识的男人。 不过这个想法甚至没有留存到四人见面,就被抛之脑后。 互相介绍时,维莉雅微笑着,神态自若地观察眼前这位第一个吸引到梅兰妮的青年。 布鲁诺有一头如焰火的红色短发,和阳光般灿烂的亮橙色眼瞳。 二十岁的他洋溢着青春、热情,上过战场,但幸运地只参与了很快结束的后半场。他对生活的热忱没有磨灭,反而被战争的胜利助燃了。 维莉雅看着时不时就被逗得哈哈大笑的梅兰妮,也不免扬起嘴角。 “看来你很关心你的朋友。” 耳畔落下平和的男声,维莉雅看向他,对上一双盛着温柔湖水的浅蓝色眼睛。 身侧的青年有一种能让人心神恬适的气质,维莉雅不免笑容加深,回看前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你们的友情让人羡慕,也让人怀念。” “怀念?你的朋友……” 维莉雅话音停顿。 洛瑞昂平静地接上她的话,“他永远地留在了战场。” 维莉雅惊讶,还没表示惋惜,他已经携笑跳过话题,“不过看样子我们今天都会交到新朋友。” 目光跟随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悠然晒太阳的马群,维莉雅配合地轻笑,“希望我不会摔得太惨。小时候马儿可是我最大的敌人!” “是吗?那今天请放心交给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维莉雅小姐。” 虽然只是玩笑话,但他的神情好像真的能带给维莉雅安心。 于是她真正笑出声,“那就先多谢你了,洛瑞昂先生。” 不是绅士的绅士 格雷文第二次来到马厩,为老朋友梳理毛发。 “老伙计,分开不到十分钟,又见面了。” 年迈的老马打出响鼻,似在回应。 “也不知道公爵大人想做什么。” 他疑惑自语,像在和老友聊天。 明日就要启程离开奈欧莎,听说格雷文要来马场看望自己的老朋友,阿德里安也饶有兴趣地一同前往久负盛名的奥康纳马场。 他们是上午来的,原本已经看完马准备离开,阿德里安突然停下,说要再待一会儿。 虽然莫名,但格雷文听从指令。 阿德里安不需要他跟着,他也乐得开心再陪陪老马。 提着木桶出去打水时,他望见草场上熟悉的身影。 “梅兰妮——” 听见有人叫她,梅兰妮回头,瞧见那人,“格雷文!” 她兴奋地小跑过来,隔着木栏挥手。 等人走近,她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杰克。” 格雷文扬了扬手中木桶,“你呢?” “我和维莉雅约着来玩儿。” “维莉雅?什么时候变成了男孩?” 格雷文眯着眼,遥望正好奇地往这边看的青年。 他不笑的时候,梅兰妮面对这个当过兵的哥哥有点发怵。她吐舌头,缩着肩补充,“还有两个新朋友。” “好吧,我不干涉你的社交。但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格雷文严肃地盯着她。 “知道啦!” 梅兰妮这才重新绽放笑容。 格雷文揉揉她的发顶,然后四处环视,“你说维莉雅也在,她人呢?” “换衣服去了,我们本来也要去的。” 梅兰妮皱着小脸,抬手梳被揉乱的碎发。 格雷文忽略她的埋怨,叮嘱道:“这是奥康纳的马场,你要保护好她,也要护好自己。要把她安全送回家,知道吗?” “嗯!” 梅兰妮猛点头。 兄妹俩口中需要被护送的维莉雅刚推开更衣室的门。 意料之外的,入目的不是仆从提前放好的马术服,而是一室黑暗。 她抬起手臂,想摸索着寻找窗户的位置。 然而只前进了两步,就被一只手拽住手腕。她踉跄着,扑入某人宽大温暖的胸膛。 身后响起门被踹关和扣锁的声音。 维莉雅浑身一震,剧烈挣扎,“是谁!?” 她气息不稳,双手手腕被人单手并握,踹向他的腿也被大手摁住。 “胆大的姑娘终于学会害怕了吗?” 热气喷洒在脸侧,她肩膀一缩。 但心中升起的惊恐奇异地下降了些。 是耳熟的声音。 “……先生?” 她试探着问。 男人低笑一声,放开她的腿,转而搂住她后腰,另一只手上力道也变轻。 维莉雅弯着手肘,双手被掌控着挡在他胸前。 听见熟悉的呼吸,黑暗不再延伸恐惧。 阿德里安感受到她瞬间放松的顺从。 她不自知流泻的信任使他胸中升起微妙的满足感。 “还害怕吗?” 他明知故问。 维莉雅咬唇,轻哼了声,“当然怕,毕竟您可是陌生男人。” 像一只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却偏要张嘴咬人的小猫。 但细小可爱的尖牙不会产生疼痛,反而刺得心痒。 阿德里安指腹蹭了蹭她腰侧,在她痒得扭动时又强硬地控住她,“应该怕。只是前两次经历……让我误以为你是个不懂害怕的姑娘。” 他的停顿令维莉雅的脑海自然浮现所谓的“经历”。 于是她脸红了,又开始挣扎,“今天的你可一点儿都不绅士。” 阿德里安彻底松开她,虚扶着等人站稳才收手,再次笑了声,“没有绅士会那样对待陌生女士。我并不是一个绅士,可爱的小姑娘。” 虽然他这样说,但维莉雅心里仍然觉得他是。 毕竟……第一次是她求助的,第二次是她同意的。 而当下发生的事倒让她警醒。 “那么,不是绅士的先生。你今天的行为是什么意思呢?” 她凭感觉朝门的方向后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 阿德里安当然发现了她的警惕。 他依旧会给她拒绝的权利。 “我碰巧来到这个马场,碰巧看见了你。今天你不需要帮助,那——你愿意帮我吗?” “帮什么?” 没有光亮,维莉雅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大概看出眼前黑影轮廓,定位到他的眼睛。 她试图从他身上发现什么,可惜注定失败。 “帮我治病。” 阿德里安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进。 维莉雅感觉自己又一次被他笼罩,她呼吸变缓,“我不是医生。” “在帮助你的过程中,我得了一种想起你就会发硬的病——只有你能治。” 他圈住她的手腕,带领她抚摸他的小腹。 根本分不出心神思考他的话,指尖刚碰上他的衣服,维莉雅就下意识地手指蜷缩。 他笑的时候,腹腔轻震,连带着抖动的布料一下一下碰触她的指节。 头皮发麻,耳边落下他低沉而诱惑的嗓音。 “你愿意吗?清醒的姑娘。” 莉莉与厄洛斯 “……要怎么帮?” 维莉雅的声音不自觉颤抖,但并非因为惧怕,和她猛烈跳动的心脏一样。 她没有拒绝。 这毋庸置疑,从关门落锁的那刻,他就笃定她会帮他。 阿德里安的手贴着她的皮肤,从手腕滑到掌心。骨廓清晰的手指不容抗拒地插入她的指缝,与她五指相扣。 “只是用手。” 他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嘴唇碰到的是他自己的指尖,只有一点点柔软蹭到维莉雅的肌肤。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轻。和那个吻一样,轻飘飘地浮在耳畔,像是诱人走向地狱的撒旦。 她分明清醒,知晓下一步就是深渊。 “我会帮您的,先生。” “很好,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阿德里安松手,换了只手牵她,同时搂着她的腰,领到更衣室的座椅前。 维莉雅看不见,还有些小心翼翼。而他从前不知在黑暗里摸爬过多少次,锻炼出来的夜视能力确保他每步都走得稳重。 并不需要说话,维莉雅跟随他越来越稳。 宛若黑夜的房间里只有他们深浅不一的呼吸和脚步声。 很快,阿德里安坐下,敞开双腿,扯了个坐垫放在双脚之间。 他牵引着维莉雅跪坐在上面。 维莉雅顺着他手离开的方向探去,却碰到包裹在马裤之下结实紧绷的大腿。 她动作停顿,两手分别搭在他腿上,明白了此刻的姿势。 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令她掌心发烫。 维莉雅还不知作何反应,男人已经三指掐住她的下巴,让她仰头面向他。 在他俯身使距离越拉越近的过程中,她心跳随之加速,呼吸都快停止。 “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的唇瓣与她之间只有一指的空隙。 阿德里安感觉到大腿上的手瞬间握拳。 然后他听见她的回答。 “……莉莉。” 阿德里安忍不住笑了。 “礼尚往来,先生。” 她的语气在说“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帮你了”。 阿德里安挑眉,指腹摩挲着她下颌触感细腻的皮肤。 “厄洛斯。” “……”维莉雅清楚彼此都没有说真话,但她说的其实并非假名。 家人会这样叫她,莉莉。 却没想到他会用古爱神的名字搪塞她,他想表达什么?是他能使她产生爱欲吗? 维莉雅此刻就想知道答案。 然而他没给她机会。 “莉莉……” 他的拇指压着她微张的唇。 她的昵称从未被哪个男人这样暧昧地咬在舌尖,尾音缱绻,仿若他们原本就是情人。 “你该帮我了。” 这句提醒打乱了维莉雅的思绪。 她深呼吸,吐出的气息撞上他堵在嘴唇的拇指,阿德里安眼神暗了暗,指腹擦过她饱满的唇肉。 维莉雅觉得有火星从那处擦出,烈焰蔓延,燎动她的全身。 “我不会。”她说。 回应她的是马裤的皮革扣带被解开的声音。 黑暗中的一切都让她紧张。 阿德里安摸到她的手指,她下意识一缩。 “我会教你的,莉莉。” 他坚定地抓她的手,将她带领到终于在少女面前被释放的性器。 维莉雅看不见,所以并不知道面前脉络凸起的阴茎是怎样直冲冲地指着她。 粗长,滚烫。 散发的热气扑向她靠近的手,它激动,头部颤抖着,吐出点点清液,渴望也期待她的触碰。 柔软细嫩的手心被按压着,肉与肉紧贴地,将粗硬的柱身覆盖。 她一手握不住,双手上下圈住它的时候,感受到手中的东西仿佛拥有跳动的心脉。 头顶传来一声沙哑的喟叹。 本能地涌起不安,维莉雅想缩回手,但阿德里安覆压她的手背,不允许她离开。 他喘着粗气,带着她的手,紧握阴茎,上下套弄。 肉皮被推向顶端,包住半个龟头,然后又拉落,铃口溢出的液体顺着肉根流淌,渗入手与柱的缝隙。 丝丝缕缕的润滑,使动作顺利加速。 黑暗将整个室内挤压成紧紧包裹着他们的让人几乎窒息的密闭空间,周身热浪缠绵,维莉雅只能听见水液摩擦渍渍作响,只能闻到浓重情欲盈满鼻息。 她呼吸急促,与他不规律的喘息混合在一起。 他们的皮肉也始终相连,没有分离。 “就是这样,你学得很好。” “…怎么会有你这样厉害的姑娘?” “真棒,莉莉。” 摩擦带来的快感迭起层层激荡,从尾椎直升大脑。阿德里安眯着眼,污秽的脏话压在舌根,唯有毫不吝啬出口的夸赞带着浓浓情色意味。 维莉雅听得耳根泛痒。 母亲严肃却不失柔和地唤她,莉莉,你是如此优秀的孩子,如果你能嫁入更显赫的贵族,艾斯莱就有重获荣耀的希望。 父亲叫她时还咬着烟杆,莉莉,他吐字不清,你和你的哥哥们一样完美! 存在于幼年记忆里的两个哥哥会抚摸她的头,莉莉,他们笑容宠溺,想骑射狩猎还是赛马打球? 没有谁会像他这样叫她,将山谷里的百合沾染色情。 心脏好像浸入鲜红的无边欲海,被泡得涨大,随着浪潮沉浮。 维莉雅腰腿发软,小腹深处逐渐酸胀。 好奇怪。 这感觉还有点像他吸她乳房那晚。 但此刻被碰的人明明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怪异? 维莉雅闭眼,屁股撅起一点,她意识到时连忙压臀落回脚跟。 已经无法控制黏腻的双手,任由男人将她掌控,汲取快乐。 心神飘飘然之际,忽然有咚咚鼓声响在耳边,随着心跳落下,一声又一声。 ——不,不是鼓声。 维莉雅骤然睁眼,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归拢成门板被敲击的现实,伴随着熟悉的喊叫。 “……维莉雅?维莉雅!你换好衣服了吗?怎么还没出来?” 是梅兰妮。 —— Velliria(维莉雅)取自铃兰花Convallaria,也叫Lily of the Valley(山谷里的百合),昵称是Lily(莉莉)。 所以封面有一半是铃兰花。 进一步的要求 这一定是维莉雅最紧张的时刻。 比她年幼时不小心把父亲珍爱的大师画作污损,嫁祸给哥哥后坐立不安地等待结果审判时还要紧张。 她的手指瞬间收紧。 “嘶——” 阿德里安吸气,安抚她放松。 “镇定点儿,莉莉。门锁了,只要你有回应,她不会闯进来。” 不需要他说,维莉雅也在平复情绪。 她吐出两口长长的气息,唾沫润润干哑的嗓子,然后在门外越来越着急的关切中高喊。 “我没事!梅兰妮。” 嗓音有点哑,但下一句就恢复了正常。 “只是忽然头晕,我想歇会儿再出去,你们先玩。不用担心,也不用请医生,我休息好后会过去的。” 梅兰妮张了张嘴,但话都被维莉雅说完了。于是她只有点头,“好吧,我会和他们说明的。你慢慢休息,有问题一定要及时叫我!” “……谢谢你,梅兰妮。” 门内传来的声音听起来真的有点无力。 但如果真有事,梅兰妮知道维莉雅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便转身离开了。 脚步声远去,维莉雅才瞪了眼刚刚忽然揉了一把她乳房的人。 虽然黑漆漆的,他应该接收不到她的眼刀。 “厄洛斯!是我在帮你!” 居然如此掷地有声地喊他的“名字”。 阿德里安轻笑,重新包裹她的手,“先付一点谢礼,免得某位小姑娘想着外面的人不专心了。” 维莉雅一时不知该先回应事先未提及的“谢礼”还是将她诽谤的“不专心”。 “……谁想着外面的人了?我都让梅兰妮走了。” 她嘟囔着,手心已经被摩擦得又麻又痛,不想再动,“你…还没好吗?” 阿德里安突然掐她的下巴,也没管他的手放开后便懈怠不动的家伙和欲求不满的阴茎。 他皱着眉,嗓音压低,“莉莉,是所谓的‘他们’让你想快点脱离我吗?” 维莉雅本来还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受惊,听见他的话和语气反而疑惑了。 “什么他们?” 阿德里安俯身盯紧她的眼睛,“你朋友说的‘他们’是谁?” 脑海里浮现阳光正好的草场,并肩前行的年轻男女在愉快谈笑。 她在舞宴上展露的神情都是礼貌而优雅的,但对着那个青年,她绽放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他说了什么话才让她这样开怀? 阿德里安被耀眼的太阳刺得眼酸,他叫回先走出几步准备去开车的格雷文,赶到她必然走进的更衣室。 无法忍耐地将她拉入怀抱。 不然他怎么会享受到,她乖巧地给他撸动性器? 可是他还没结束,她就已经在想外面的人了吗?那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毛头小子? 作为一名善于用人的上将,阿德里安从不凭外形轻易给人下定论。 ——在此之前。 维莉雅因他莫名其妙的愠怒也有些冒火,“这与你无关,厄洛斯先生。你不需要知道我任何一个朋友的名字。” 很好。 阿德里安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压下不知是酸涩还是愤怒更多的情绪,掐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扣住她后脑,让她仰头完全直面他。 “……我的错。” 他明显平静下来的语气却令维莉雅心脏骤缩,她敏感地察觉到未知的危险。 还想在他身上探出什么,可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沉稳。 “但你还没有帮完,助人为乐不能半途而废,是你说过的话,对吗?” 他单手握住她还圈着肿胀阴茎的手,指腹在她手背磨蹭。 “是的,厄洛斯先生,我会继续。” 维莉雅准备重复刚才的套弄,却被他制止。 “方式变了,莉莉。” 阿德里安的手回到她下颌,拇指暗示似的蹭了蹭她嘴角,低声轻语。 “我要你亲亲它。” “厄洛斯……” 维莉雅眉头皱起,没说完的话被唇上按压的拇指堵住。 “亲亲它,莉莉,你会得到喜欢的回礼。” 是没有回旋余地的诱哄。 维莉雅不由得抿唇,却忘记他拇指的存在,于是好像她主动吻了吻他。 她后退,空气瞬间流入嘴唇与他的手指之间。 “只是亲亲?” “是的,不会有更进一步的要求。” 维莉雅张嘴,又闭上。 差点就问他什么是更进一步的要求了,这是一个陷阱。 她的回答是点头。 他的手就在她脸侧,她没必要再开口。 蛮横的狼狈的 阿德里安知道她的不满。 但他没办法。 疯了——他真是已经疯了。 一个蛮横的疯子,正无礼地翘起没有得到满足的阴茎,等待结果落定的亲吻。 他在黑暗中冷眼看着边做心理建设,边缓缓前倾靠近的少女。 她此刻只有一只手握着他同样野蛮的性器,正在越搔越痒地撸动。另一手被他抓去捧起被冷落已久的睾丸,在他的带领下轻轻揉捏。 维莉雅想闭眼,可本来就黑,再闭上眼她怕第一个吻落到其它地方。 然后又得亲一次。 她睁大了眼,努力找寻目标。越靠越近,眼中的轮廓也就越清晰。 真的好大,好粗。 紧张地深呼吸,却让勃发的味道充斥了鼻腔。 阿德里安听见她吸气,还好骑完马在这里冲过澡了,他庆幸地想到。 至少并不想被她讨厌。 他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缕散落的碎发。 她有双漂亮极了的碧绿眼珠。 可惜不能看到胀红发紫的阴茎倒映在其中的模样。 一定很美。 阿德里安感到十分惋惜。 两人的心思都转了百回,她终于把自己挪到雄雄迥立的肉柱跟前。 维莉雅安静地,动作缓慢地,先是手往上滑,虎口圈住湿润黏腻的龟头。 定定心神,她视死如归般,猛地低头亲了亲它。 只想一触即离的。 却没料到就在亲密碰触的瞬间,一股浓稠的微凉的液体射出,击中了她来不及离开的嘴唇。 然后就是沿着射精的飞弧,在她下巴、锁骨、胸前,甚至退开之后冲上额头、鼻梁,留下湿黏的痕迹。 阴茎停止抖动的时候,维莉雅的大脑也停止思考了。 阿德里安也没想到,她只是亲亲,他就射了。 肯定是先前动作太慢,憋得太久。 真是一个狼狈的疯子! 阿德里安暗骂,立马拿出手帕,替怔愣在原地的维莉雅擦拭浊渍。 但精液越擦越在皮肤表面糊成一片。 回神的维莉雅推开他的手,皱了皱鼻子。 那股浓麝在鼻息间久久不散。 “要用水,先生。” 她顿了顿,“如果还是不想让我看见你的样貌,你得离开,我需要清洗。” 话音平静,却如重石砸向阿德里安。 她肯定生气了。 长久与战争谋略作伴的上将不知道如何哄女士。 他单手捧起她的脸,维莉雅没有反抗。 “抱歉,莉莉,很仓促的结尾,希望回来后你能给我机会补偿。” “回来?” 维莉雅禁不住反问。 “是的,我要离开奈欧莎一段时间,还会再回来。” 阿德里安俯身,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比空气里更浓重的他的味道。 无法抗拒地靠她更近。 “很抱歉在这样不堪的时刻告诉你,原本该留到我预想的温存时间的。 “我翻阅书籍,发现曾经也有过特殊体质的少女未婚产奶的先例。诱发奶水的原因是酒,我想你也是。” 他没有忘记上次淡淡的酒味。 “所以……” 阿德里安轻柔抚摸她的眉眼、侧脸,直到下颌。适时的停顿让眼前的少女身心更专注于他。 “以后别轻易喝酒,特别是我不在奈欧莎的时候。” 他的强调令人脸热。 她不能再喝酒,和他在不在奈欧莎有什么关系? 维莉雅轻声哼哼,勉强算是回应。但她也不忘他费心替她找产乳原因的功劳,“谢谢您,厄洛斯先生。” “别客气,莉莉。” 他们的脸已经相距很近。 阿德里安的目光继续下移。 “请不要把我接下来的问题当作索要报酬——我为你做的事不需要回报。我会这样问你,是出自我的私心—— “那么,我可以吻你吗?亲爱的莉莉。” 他意图明显的眼神哪怕在黑暗里也清晰地指向她的嘴唇。 维莉雅感受到了,同时也觉察到自己并不抵触的情绪。 她轻轻“嗯”了声。 阿德里安便将她下巴抬高,鼻尖错开。 维莉雅闭眼,她感觉到两人即将就要吻上,心中泛起隐隐期待时。 熟悉的拇指压住她的唇。 维莉雅略迷茫地睁眼,眼前是隐约看见眉目,但根本看不真切的黑影。 甚至连他瞳孔的颜色都辨别不清。 只能听到他同样乱掉的呼吸。 “莉莉……” 能听出他竭力的克制,“等我回来。” 维莉雅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下一次见面,再让我认真品尝亲吻的滋味,好吗?” 他凑近,这次没有停顿,他吻在了自己的手指。 看中的结婚对象 “梅兰妮——” 灿金的辉光铺满了整个跑马场,少女亚麻色的发辫在空中飞扬,随着身体跃动越荡越快。 听见喊声,她回头,俊俏的脸上展露着和明媚阳光不遑多让的笑。 “快点儿,布鲁诺!你追得上我吗?” 她身后的红发青年猛甩缰绳,也是面容挂笑,“我来了!” 肆意奔放的笑声回荡,维莉雅也被感染,心情愉悦地走近靠坐在树荫下的人,“你没和他们一起?” 洛瑞昂抬头看她,从树叶缝隙漏下来的光点映在他的蓝眸之中,闪烁关切的碎芒。 “身体好些了吗?维莉雅小姐。” “嗯,已经休息好了。” 维莉雅站在他身旁,重新看向围场。 绕过圈的梅兰妮已经看到了她,正朝这边挥手,她也抬手给予回应。 趁着梅兰妮放慢步调,布鲁诺一跃而过。梅兰妮即刻收回目光驾马赶超,嬉闹声忽远忽近。 洛瑞昂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叶,才回答她最开始的问题,“我在等你一起。” 维莉雅并不意外,她歪头看着他,扬起微笑,“谢谢,那我们去选马儿吧。” “好。” “洛瑞昂先生也是刚从战场回来?” 马场宽阔,他们没定方向,只是骑在马上,随意慢步并行。 “是的,我隶属于阿特洛波斯军。” “那是…?抱歉,我对现在的军团不太了解。” 维莉雅小时候只知道哥哥们参军上战场,并没听说过什么军团名称。 后来,她更讨厌听到与战争相关的一切。 洛瑞昂轻夹马腹,看向她时眉眼略弯,“对不熟悉的事物从不了解开始,谁都是这样的。” 他介绍说:“国家军曾统称摩伊赖,现在有三大主军,克罗托军、拉刻西斯军和阿特洛波斯军。虽然都是为国征战,但三军作战风格各不相同,并且都有自己的海陆空军队。我就在阿特洛波斯海军。” “那你的军衔呢?”维莉雅好奇。 “海军中将。” 回答的人平静,听者倒惊呼。 “哇,洛瑞昂先生真是年轻有为。” 这个她还是知道一点点的,上将是军队领导者,其次就是中将,再是少将。 洛瑞昂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竟然已经是海军中将了。 她发自内心的叹服让洛瑞昂笑起来,“运气与努力成就。” 对于夸赞的坦然接受也使得维莉雅对他印象更好了。 轻松愉快的聊天持续到梅兰妮他们找过来。 “维莉雅!我们来比赛吧!” “好啊,你们想怎么比?” 梅兰妮回头和布鲁诺说了两句,然后指向障碍赛的场地,“个人赛,三圈。” 说话时她看向洛瑞昂,“怎么样?洛瑞昂先生。” “两位女士决定就好。” 洛瑞昂点头致意。 于是比赛开始。 女士们是自小学习马术,男士们则经历过骑马战斗。宽广辽阔的场内,四人竞赛、策马,胜负难分。 不分彼此的汗水挥洒在阳光之下,伴随欢笑不断,马儿奔腾不停。 他们共进晚餐,谈笑的话题从胜利战争到歌曲名画,度过了没有片刻冷场的一天。 天黑,洛瑞昂送维莉雅到庭院门口。 “谢谢你,洛瑞昂先生。” 维莉雅下了马车,回身道别。 “不用客气,维莉雅小姐。希望下次见面,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洛瑞昂俯身贴近她的脸,却透过昏暗的灯光看见她两颊微红。 有点意外,他好像没说什么会让少女脸红的话? 拉回被“下次见面”这四个字发散的心绪,维莉雅点头,像遮掩什么似的,语速很快,“好,也请直接叫我维莉雅。” “那么,我们就在明天完成下一次见面吧,维莉雅?” 洛瑞昂语气放缓,温和的声音让人难以拒绝。 维莉雅惊讶地抬头,这才发现两人脸靠得很近。她后退一步,保持微笑,“明天?” “嗯,你有空吗?想不想去划船?” 那双与她对视的淡蓝色的眼中好像已经倒映了清亮的湖水,微风轻拂,水波荡漾……维莉雅有点心动。 “好。” 她应下。 之后几天,她都应了洛瑞昂的邀约。 有时候是像今晚一样由他发出邀请,有时候是两人都没尽兴,相约第二天。 中途有其他男士前来找她,他们或是年轻的画家、或是返乡的军官,当然更多是各种有钱又闲的贵族少爷。 但和洛瑞昂的相处很舒服,维莉雅暂时不想换其他人接触。 所以当索菲太太问她这话的时候,有些突然,却并不在意料之外。 ——“他是你看中的结婚对象?” 致我亲爱的莉莉 麦考利家族也算是历史悠久,是深深扎根于这个国家,经历几次政变都屹立不倒的贵族之一。 索菲太太满意这个背景,也满意那个礼貌、平和,长相俊逸的青年。 更何况,他还是阿特洛波斯海军中将。 哪怕不继承家里的爵位,他也很有可能凭自身封爵。 索菲自己出身的家族是没落的贵族,嫁入艾斯莱后,才发现这就是一个外表光鲜但内里早就不复荣光的往日贵族。 好在两个儿子争气,在军队里立功不断,有望成将。 可炮火不长眼,战争无情。 幸好小女儿维莉雅是个懂事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她拥有才华和美貌。 索菲看着日渐夺目耀眼的女儿,更是决心擦亮眼睛为她找到好归宿。 不要像自己一样。 “你喜欢洛瑞昂?” 索菲太太站在小女儿身后,为她梳理长长的金色卷发。 维莉雅支着下巴,看镜中眉眼低垂的母亲——这是她难得面相柔和的时刻。 “或许有点儿吧。” 她懒懒地开口。 相比起特点不够突出的其他男人,拥有完美形象与温良性格的青年很难让人不喜欢。 索菲看向她的眼睛,在镜子里露出她锐利的眼神,“他是你答应得最多的男人。” “那也代表不了什么,妈妈。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好,可能也有点喜欢他,但绝对说不上爱。” 维莉雅认真发言。 “爱情……呵!” 她听见头顶尖锐的嘲笑。 肩膀瞬间泄力,维莉雅无奈地闭上眼。 “别自欺欺人了,你的婚姻不会有那种东西。洛瑞昂很好,如果你不愿意和他以结婚为目的发展下去,那就继续去交际,找到更好的人。” 维莉雅试图从她的声音中捕捉到一丝母亲对女儿的爱护,但失败了。 索菲俯身扣住她的下巴,让她睁眼直面镜中金发碧眼的少女,“看看你自己,莉莉。如果我们是在卡朗穆拉,那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接触王室。” “你是为了我,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艾斯莱?” 维莉雅眯起眼,不敢显露眼中的厌恶。她并不讨厌拥有美貌资本,但厌烦母亲的态度。 她不是一个工具,她是人。 她乐于做在交际场合盛放的花儿,为了寻找优秀的男人结婚——但必须建立在相爱的基础上。 那母亲呢?也只是为了自己吗。 “别再说这种话,莉莉。” 索菲松开手,最后看她一眼,离开房间。 “好好睡一觉吧。” 直到脚步声远离、渐弱到消失不见,维莉雅都还止不住轻微颤抖的身体。 她爬到床上,抱住膝盖蜷缩在床头。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维莉雅。 有一道声音在问自己。 维莉雅紧紧闭眼,低头埋入双膝之间。 蓬松金发顺着身体的弧度滑落,无声地将静止的少女包裹。 维莉雅没有再和洛瑞昂出去过,而他隔三差五地来给她送些新鲜玩意儿,或者是清晨山野新开的鲜花。 再新奇的事物也很快就腻了,但那些花儿会被插在她的卧室,毕竟花香会让人心情美好。 维莉雅也没有再去参加社交活动,索菲竟然没逼她,反而默许她休养。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奈欧莎骤然减少的贵族活动。 忽然颁布的条例严令禁止当地贵族再大肆举办聚会,包括但不限于舞会、晚宴。 同一家族一个月内只能办宴三次,都需要上报。如果有不听的,会被处罚。 奈欧莎的贵族圈子被搅起轩然大波,有高等贵族找到掌管此地的金斯利侯爵,却得到奈欧莎已经“易主”的消息。关于谁是那位掌权的公爵,却绝口不提。 于是奈欧莎又落下一枚平地惊雷。 各种流言在不同阶层的人群里疯传。 神秘的氛围一夕之间就笼罩了这座繁荣之都。没有人知道奈欧莎领地的公爵是谁,就像没有人知道突然冒出的巡逻军队从何而来。只要犯事,他们谁都抓,贵族平民一视同仁。 “要我说,这段时间任性妄为的贵族少爷都消失了不少!空气都清新很多!” 梅兰妮还是那个语态夸张的梅兰妮。 维莉雅笑笑,没说什么。 “你怎么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啊?我看你精神也不好,又生病了?” 梅兰妮放下茶杯,眼神有些担心。 维莉雅觉得好笑,“别把我说得身体那么虚弱。我只是……感觉生活很无聊。” “那看来你也是个喜欢奢靡享乐的贵族小姐,没了宴会就失去了灵魂。” 梅兰妮状似惋惜地摇摇头,维莉雅正被她逗得发笑,侍女插入了她们的下午茶时间。 “小姐,有一份送给您的礼物。” 她抱着一个蓝金色的盒子,放在旁边的空桌上。 “好的。” 又是洛瑞昂送的吧,维莉雅兴致缺缺。 那他人怎么不在? 环顾四周时,梅兰妮已经好奇地起身去探索了。 “是什么呀?包装好精致。”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维莉雅搅了搅红茶,勺子与杯壁发出没有节奏的清脆声响。 “打的结是蔷薇,还挺特别的。” 听见她的话,维莉雅心头微动。 说话时,梅兰妮拆开被系成蔷薇的绸带,盒盖掀开,她止不住惊叹。 “哇——维莉雅快看!” 能让见惯了好东西的贵族小姐发出这样的声音,维莉雅被勾得心痒,上前去看。 “是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 折迭整齐的衣裙静静躺在里面。 很特别的暗蓝色,几近发紫,深邃而浓郁,黑色的蕾丝与蓝绸交错层迭。 肉眼可见价值不菲的绸缎上泛起流溢的碎光,像是深沉的黑夜,出现在天际的星河光带。 纯粹澄净的绿宝石点缀在领口,很容易就将目光吸引。它使整体偏暗的色调中闯入一点碧光,仿佛在说黑沉沉的夜空迎来了奥罗拉女神的降临。 美到维莉雅也赞叹出声。 她没有错过旁边的蓝玫瑰和白色卡片。 上面仅有一句话,连墨水都是绿汁。 [To my dear Lily.] 挪亚方舟号的钢琴师 “莉莉……” 耳边响起低沉的、沙哑的、潮热的嗓音。 维莉雅几乎在刹那就知道他是谁。 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刚好过去一个月。那天离开马场她确实借了梅兰妮的衣服,染上…白色污浊的衣裙被她扔了。 可礼物送到这里,不就代表他明确知道她的身份吗? 维莉雅不知该喜该惊。 心里涌起一股微妙的挫败感——他比她先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好像把她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输家。 而她甚至还没有头绪。 在马场的更衣室,她毫无准备,也没能摸清男人其它的特征。 维莉雅有些懊恼自己。 “是谁送的呀?这么好看的裙子!” 梅兰妮打断维莉雅的浮想,抱她的手臂缠着她问。 看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有答案。 被看透的维莉雅轻咳一声,目光闪烁,“或许是洛瑞昂?” “不说就算了!” 梅兰妮哼声,松开她,回到桌边坐下。 礼盒被重新盖上,还是不会编织蔷薇的维莉雅系了个蝴蝶结。 她也坐下。 “对了,我还没说完。” 梅兰妮两眼放光,跳过礼物话题。 “禁令发布后,总有些人不服,但没想到闹到卡朗穆拉也没能解决巡逻军队,王的态度很含糊。所以耐不住寂寞的人想了新的乐趣—— “他们要举办邮轮宴会!” “……梅尔凯家?” 维莉雅惊呼,然后脑海里出现了这个名字。 “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梅兰妮大笑,“最浮夸最骄奢就是梅尔凯家族的人了!你知道他们给邮轮命名为什么吗?挪亚方舟号!三日后从白湾码头启程,他们要去海上狂欢,这样新公爵就管不了了。” 挪亚方舟? 意为躲避灾洪吗? 维莉雅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你们受邀了吗?” “当然,索菲阿姨居然还没有告诉你?” 梅兰妮觉得奇怪,索菲太太应该是最积极让她参加这些活动的了。 她没有想错,到了晚餐时间,维莉雅就又一次听到了这艘邮轮的名字。 “……三日后,白湾码头。” 维莉雅低头用餐,余光瞟见桌面上被推过来的纸质船票,肚子里一阵反胃。 银制餐具与瓷盘发出清脆的突兀的碰撞,艾斯莱夫妇同时看向腰背坐直的女儿。 “你们会去吗?” “你父亲身体不好,不方便去海上。”索菲的视线从丈夫移到小女儿身上,“但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可以的,妈妈。” 维莉雅极少打断她说话,面对父母投射过来的惊讶,她也意识到自己反常的举动。 “抱歉,我想说的是,在梅尔凯的邮轮上都是奈欧莎的熟人,我会很安全。更何况您刚刚说,船长是杰森叔叔。” 索菲听着点点头,“要和梅兰妮家一起,在船上不要单独行动。” “好的。” 维莉雅拿起那张船票,攥紧。 手心冒出微汗,将纸票浸润。 距离挪亚方舟号启航还有两天。 白湾码头刮了狂风,波浪晃荡,却丝毫无法动摇停驻在水上的巨轮。 阴天气候,寥寥无几的行人衣角翻飞,各个都压着帽子拢着外套快步行走。 少女裹紧浅白风衣,同色礼帽坠着黑色双层面纱,将容貌遮挡。 她深吸一口气,被冷风呛得咳嗽。 然后推开眼前酒馆老旧的门。 铃铛响叮当,门后是另一个世界。 喧闹嘈杂,烟酒熏天。 维莉雅掩着口鼻,忽略那些投射过来的放荡目光,快速扫视室内,定位目标后直直走去。 “罗宾先生。” 从酒杯中抬头的男人有一张历经风霜而纹路纵横的脸,看见叫他的是个小姑娘,不免疑惑,“你…找我?” 看来没有白从杰森叔叔那里打探。 维莉雅放松了些。 “听说是你在负责挪亚方舟号的人员安排。” 罗宾喝了口酒,不置可否。 她单刀直入,“宴会的钢琴师有人选了吗?我想自荐登上挪亚方舟号。” “女士,你在跟我说笑话吗?” 罗宾嗤笑,上下打量她,“我看你倒像个娇滴滴的贵族小姐。你们这样的人,想上梅尔凯的船还不容易?” 维莉雅眉心微拢,“你什么意思?” 男人却摆摆手,不再看她,“女士,海上的钢琴师从来不会是女人。” “听着,罗宾先生。” 维莉雅重新吸引他消逝的兴趣,“我不要报酬。” 他抬头看她。 “梅尔凯家付给你聘用钢琴师的费用,我一分都不要。如果有小费,我也可以给你。至于我的演奏水平,随时欢迎检验。” 罗宾眉毛上扬,他摸了摸下巴浓密的胡须,再次打量眼前的少女。 眼窝深陷的双眸与她目光对视,仿佛能透过黑纱看清她的眼神。 “……晕船吗?” 她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 “莉莉。” 拥挤的白湾码头 4 64 w.c om 海上钢琴师莉莉和艾斯莱小姐维莉雅是不一样的。 从清晨睁眼开始,幻想着未来几天新生活的贵族少女像是浮在空中,轻飘飘的。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缓缓振翅的蝴蝶。会在今日暖阳的照耀下,飞往海上。 “怎么穿成这样?” 等待梅兰妮家的马车过来接她时,索菲太太看着女儿的打扮眉头紧锁。 领口大片褶边的白色衬衣被黑色长裤收紧,就算加上皮革腰封和头顶的小礼帽,整套穿着也简约得略显寒碜。 至少在索菲眼里,没有哪位妙龄小姐会这样穿。她甚至感到奇怪,女儿的衣橱里什么时候有这些衣服? 维莉雅耸耸肩,手中提的棕色皮箱跟着晃了晃。 “晚宴的时候我会再换的,这样上船很方便。” “现在就换掉……”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413g.com 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她肩,维莉雅已经一个侧身,小跑迎上正朝这儿来的马车。 索菲也看去,眉心就没松开过。 “梅兰妮,你的父母呢?” 刚下车的少女笑着走来打招呼,“索菲阿姨,他们在另一辆马车,我专程过来接维莉雅的。” 索菲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才看着马车离开。 车轮咯吱向前,梅兰妮揽住维莉雅的手臂。 “他们不送你去码头吗?” 维莉雅叹了口气,摇头,“父亲躺在床上,母亲需要在家。” 自从哥哥战死的消息传回,艾斯莱先生的身体就一直不好。没有大问题,只是生活中小毛病不断。 梅兰妮抱抱她,“会好的。” “谢谢。” 维莉雅捏了下她的脸,“你真的不去?” 提起这个,梅兰妮移开视线,“嗯……布鲁诺约我去其它地方玩,无聊的聚会还是得莉莉小姐去啊!” “梅兰妮!” 被打趣一番,维莉雅笑着和她嬉闹。 马车一路摇晃到了目的地。 白湾码头已经挤满了人。 人头涌动,拥挤在外围的人穿着朴素,越靠近水边空隙越大,站着的人打扮也更贵气。 这个场景倒是正合维莉雅的心意。 转头说话前,却先被张着嘴惊讶的梅兰妮逗笑,然后才开口。 “人太多了,我自己进去吧。你快回去找你心心念念的布鲁诺。” 她暂时不想被知道钢琴师莉莉的事。 “他哪有你重要!” 梅兰妮挽她的手,“我们去找梅尔凯家的人,有单独上船的路,不用去挤。看着你上去我才走。” 维莉雅赶紧拉住她,“不用!说真的,梅兰妮,让我一个人去吧!我很期待这次完全靠自己的旅程,不然前两天也不会找你来接我了。” 那双碧色的眸中满是认真,梅兰妮对上她的眼神,鼓着两腮妥协。 “好吧,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吗?如果有条件的话,请给我来信。” 梅兰妮紧紧抱住她。 “旅途愉快!” “谢谢你,梅兰妮。” 维莉雅闭着眼,在四周沸腾的吵闹声中用力与好朋友拥抱。 哪怕提前确定了地点,要在人潮汹涌之下顺利找到罗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梅兰妮离开后,维莉雅戴上早已准备好的面纱。黑色蕾丝蝴蝶展开双翼,遮了大半张脸,让人无法看清她的面貌。 维莉雅垂下眼睑,找路的同时尽量避免与人对视,特别是穿着华丽的贵族。 在人群中备受煎熬的听觉和嗅觉影响了视力,维莉雅艰难地拨开人群,脱口的抱歉和道谢已经数不清。 好在罗宾先找到了她。 “莉莉!” 手臂突然被男人汗热且力大的手掌抓紧,维莉雅下意识地要反抗,但听见了耳熟的喊声。 她强忍着,让罗宾开路,带着她穿行。 “让一让——臭小子!没长眼睛啊?往谁身上撞呢……他妈的别挡路啊!操!腿长身上不动可以砍了……你说什么?” 好像不该在这时候打扰他,但面对把头歪过来的罗宾,维莉雅还是又喊了一遍。 “我们现在能上船吗?” “哈!” 罗宾嗤笑一声,“莉莉小姐,想上船?你看那群贵族上完了吗?我们最早最早也只有踩着他们尾巴上去的份儿。” 他身形高大,声音也大,丝毫不掩盖的轻蔑语气惹来四周视线。 明明他的声线粗犷,但耳朵好像被针扎一样,是尖锐的疼。 维莉雅红了脸,不再说话,前脚踩后脚地跟上罗宾的步伐,最后停在岸边。 这里接近舷梯,但还有一段距离。 可以看清那边隔出来的空地,大部分是她眼熟的贵族。正结伴说笑,仆从护在身边,梅尔凯派在那儿的迎宾将他们三三两两地接上船。 也可以看见挤在最前排的平民,高举着手中揉皱的纸票,在喧哗中呐喊,却始终无法越过怀揣手枪的卫队。 而维莉雅所在的相对宽松的地方,周围是带着各式乐器的男人,正同样打量着她——此处唯一的女士。 中层与下层 维莉雅其实内心好奇为什么会出现当下的场面。 仿佛靠在岸边的巨型邮轮真的是挪亚方舟,人们渴求能够上去躲避灾难。 可实质上这就是耐不住寂寞的梅尔凯家族为了表示对神秘而强势的新任公爵的抗议,打造的海上宴会载体而已。 他们邀请了本地绝大部分贵族、富商,但绝不会给平民预留位置。 为什么这里出现的想挤上船的平民甚至多于受邀的贵族? 维莉雅看了看身边,将疑问埋在心里。 虽然不知道答案,但她有预感会被罗宾嘲笑。 他含着讽刺的语气已经能响在耳边了。 周围的男人还在投来或明或暗的视线,这些目光黏在身上,落在她被遮挡的脸、被褶边盖住的胸、长裤贴合而显露的臀腿。 不知道具体是谁在看,但全都令人不适。 维莉雅此刻不想说话。 一直以来都擅长且享受与他人相处的交际花,这辈子第一次想默默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平日里只会适时带来温暖的太阳现在却要被迫站在原地直晒。 天气并不炎热,是人声鼎沸的热气烘烤着,让身体越来越燥热。 维莉雅看着不远处悠闲的贵族,有的女士撑着小伞,走上舷梯的路显得很惬意。 能看出每个人的期待,和愉快的心情。 就像过去参加宴会的她。 她再看向与自己更近的数量庞大的人群。 每一张脸都被晒、被挤得通红。眉眼透露出痛苦与疲倦,甚至已经眼神失焦,仿佛不知道正在为什么而努力,只是麻木地重复着和身边人同样的动作。 却没人敢越过无形的界线。 记不清等了多久。 脑海里最清晰的就是终于走上舷梯时,太阳都换了边,邮轮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而她四肢酸软无力,迈出的每一步都像在经历酷刑。 没关系,这才刚刚开始…… 对自己的安慰打气只持续到站上走廊。 “还有其他住处吗?” 维莉雅眉头紧锁,说话时还能闻到若隐若现的、混合在一起的、难闻的烟、体味、不知多久没有清洗过的建筑表面散发的霉臭。 罗宾带着演奏者们来到住处,其他人已经进了房间,走廊上只剩下两人。 不难想到,这里过去住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男人,现在也是,维莉雅是个突兀的变数。 但她哪里愿意和一堆陌生男人住在一层? 罗宾看着眼前挑剔的小姐,冒出几分对于贪财的后悔。 真他妈的是为了那点儿钱给自己找罪受! “这里属于中层,想换地方就只有去下层了。下面住的都是你刚刚看见的,外面的那些人。” “那些人怎么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看不起他们。 可他自己也不是贵族。 “我他妈是在提醒你!看看你这嫌七嫌八的娇气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上层客舱走错路的贵族小姐。你能忍受和那些所谓的下等平民待在一起?!” 罗宾吼出的声音令身体一震。 黑色的蝴蝶也挡不住少女涨红的脸。 从来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话。 哪怕走廊上已经没有第三个人,维莉雅也总觉得那些房间里的人都在贴着房门,肆无忌惮地偷听她的窘态。 他们嘲弄的、看戏的眼神仿佛已经透过厚实的房门插到她身上。 更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可以去找船长杰森叔叔,虽然第一天就寻求帮助有点丢脸——但总比承受这一切好。 “好的……但我不想住在这里,我自己去找地方,需要演出时我会提前过来的。” 维莉雅说完要走,还没走出几步就感觉脖子一紧。 她……她居然被人拽着后衣领扯回来了! 真是野蛮无礼! 罗宾松手,这个不知道自己正遭人腹诽的男人,眉心表达嫌弃的褶皱能夹死苍蝇。 “跟我走。” 维莉雅一怔,他回头看见她人还愣在原地,不耐烦地又喊了一遍。 “好的!” 她连忙跟上。 顺着狭窄的楼梯往下,越走越能听见嘈杂的人声。 维莉雅莫名紧张,但视线豁然开朗时,眼前的景象又让她放松下来。视野里首先是并不宽阔的厅堂,布置很像之前去找罗宾的小酒馆,里面人不少。 上了船的人穿着各式各样普通朴素的衣服,男士没有晨礼服,女士没有花褶裙。厅内热闹但不拥挤,彼此说话时,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对于突然来了一个壮汉领着少女走进,也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维莉雅亦步亦趋地跟着罗宾,最后穿过大厅,停在一间舱室门口。 他敲门,然后等待。余光扫过身旁看起来有点紧张的少女,还没说点什么,门就开了。 “谁呀……罗宾?” 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士,棕红的长发盘在脑后,两缕卷发垂在脸侧,浓眉下方是明亮而泛着淡淡柔光的琥珀色眼眸。 米色的长裙垂坠,让她整个人更显得温婉柔和。 “安娜,这是晚宴的钢琴师莉莉。她不想住在中层甲板,你房间挪个床位出来。” “这样吗?” 安娜的眼神有瞬间的惊讶,但当她看向维莉雅时,已经眉眼微弯。 “欢迎,我们这里也有一位‘莉莉’。” 她的声音也很温柔,维莉雅情不自禁地向她扬起笑容,“谢谢,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安娜?” “当然。” 安娜伸手要接她的皮箱,但罗宾先一步提在手里,“让谁出来?我把东西放进去。” “不用,莉莉和我睡就行。” 话音停顿,安娜对着维莉雅补充,“是房间里的莉莉,我的妹妹。” 然后她挡住要走进门的罗宾,“男士请止步,箱子我会提进去的。” “不用,我自己……” 维莉雅的话被打断,罗宾将皮箱往地上一放,跟她说好一会儿上去的时间就转身走了。 安娜这才将门完全打开,维莉雅也看到了房间内部的模样。 很小,却有两架上下铺的铁床,除此之外只有一张小桌子,放在小小的圆形舷窗前。 “来吧。” 趁她观察,安娜已经把皮箱放到地上,牵着她进屋后关门。 饿肚子的第一夜 维莉雅看到了坐在床沿处同样好奇地看她的女孩。 皮肤很白,没有血色的白。披散的头发刚及肩,也是看起来不太健康的枯黄色。 她的脸很小,尖尖的下巴和圆溜溜的大眼,显出幼态。 在维莉雅来之前,房间内只有她们两人。 见维莉雅站在门后,安娜从身后扶住她的肩,“你想睡上铺还是下铺呢?莉莉。” 床上的女孩瞪着大眼看向安娜,后者一笑,解释说:“你们都叫莉莉哦。” 莉莉嘟了下嘴,没有说话。 “你好,莉莉。” 维莉雅先友好地和她打招呼,然后回答问题,“我想睡下铺可以吗?” 虽然是在麻烦别人,但没有睡过这种上铺,她心中有些发怯。 “当然可以了。” 安娜笑着摸摸她的头,很轻,温柔得让维莉雅有些恍惚。 “不用拘谨,这里的人都很友好。如果感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安娜有瞬间的诧异,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下一秒就回抱住扑到自己怀中的少女。 她对坐在床上满脸不高兴地要起身的莉莉微微摇头,然后再次抚摸少女手感顺滑的金发,安娜感受到环在腰上的手臂更紧了。 “谢谢你,安娜,你真好。” 维莉雅靠在她的肩头,觉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 先前称得上是糟糕的经历堆积起来的不安和委屈好像都被治愈了。 还是女孩子最好了! 心情恢复的维莉雅甚至跟着安娜姐妹出门转了转。知道这里不会有贵族下来,她摘了面纱。 大部分人都认识安娜,热情地和她们打招呼。维莉雅有点好奇,于是问了。 “我父亲是电工,经常带我一起出海,久而久之就和许多人熟悉了。” 安娜带着维莉雅坐下,递给她一杯啤酒。 维莉雅道谢接过,但没有喝。 “所以这些人也经常出海吗?” “他们四处漂泊,寻找能挣钱的事。像这次挪亚方舟号中途会停靠在纳塔奥得港,很多人就想趁机上船过去。” 要去纳塔奥得港?这个维莉雅倒是不知道。不过她好像能趁此机会了解之前好奇但没问出口的事了。 “乘船过去很近吗?” “不是这个原因。” 莉莉端来一小篮干面包,安娜接手放到桌上,示意维莉雅拿着吃,然后继续给她解惑。 “自己过去不论是走陆地还是水路都要花钱,但有钱的贵族通常不收船票钱,而是招人。像这次梅尔凯家,他们放出名额,上船的平民不需要花钱,只用充当船上随叫随到的后勤人员。甚至还有可能拿到服务小费。” 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上船。 维莉雅目光扫过看起来口感就不好的干面包,没有拿起的欲望。 倒是坐在一边的莉莉吃了好几块。 “那这些名额怎么分配呢?” 她继续问。 “贵族和平民本是没有交集的,是‘中间人’充当了之间的桥梁。梅尔凯只需要找到中间人,把一切交给他们,然后付酬劳坐等就好。名额不是分配,而是握在中间人手里,由他们处理。罗宾也是做这种生意的中间人。” 安娜笑着看维莉雅,她的眼神明明很温和,却让人产生被看透的感觉。 如果维莉雅真的只是寻找工作的钢琴师,不会不了解这些东西。她特意提了罗宾的身份,也相当于已经明白维莉雅不是简单的平民钢琴师。 但维莉雅喜欢她不追根究底的贴心。 于是也就顺势装傻,不提自己的身份。 没聊一会儿,罗宾就来找到维莉雅。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呢。” “安排变动了,你需要在晚餐时间演奏,舞会就不用了。” 罗宾急着带她上去。 “可是我还没吃东西。” 维莉雅已经感到饥饿,她看了看桌上的干面包,虽然还是没有入口的想法。 “谁会等你?” 罗宾又露出了那种讥笑。 维莉雅抿了抿唇,“至少等我换下衣服吧。” “快点儿。” 男人的催促声中,安娜拍拍维莉雅的手,“别急,我陪你去换。罗宾肯定给你预留了准备时间的。” 维莉雅看向罗宾。 他重重地哼了声,没有开口。 海上的贵族晚宴没有什么特别。 宴厅敞亮,堆砌奢华的装饰布置是梅尔凯家一贯的风格。 但饿着肚子充当给晚宴锦上添花的背景板,还是人生第一次。 维莉雅戴着面纱,换了一套款式接近男装的白色礼服,没有人注意角落里微不足道的她。 优雅的乐曲从指尖流泻,成为厅内用餐与交谈声的伴奏。 维莉雅低着头,逐渐沉浸在弹奏中。 持续到主菜时间结束,她也就完成了任务。会有其他人为他们的舞会奏乐。 从侧门离开,维莉雅背靠门板,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嘴角的笑压不住。 趁贵族们都在宴厅,她悄悄前往主甲板。因为她穿着正式的精致衣装,又从宴厅方向走来,没有人拦她。 今夜没有月亮,暗蓝的天空星光寥寥,海浪扑在邮轮,撞出沉闷的水花。 湿咸的海风吹得衣角翻飞,维莉雅扶着栏杆,在风浪声中感受自由。 她好快乐。 维莉雅想尖叫,想呐喊,但忍住了。 她深呼吸,让大海的气息充盈胸腔。 肚子发出声不合时宜的抗议,她呼气,准备回到下层甲板寻找吃的。 顺着栏杆靠边走回时,突然在昏暗的灯光下撞见一个黑影。 维莉雅吓了一跳,在那人转头时才松了口气。 “杰森叔叔?” 她还戴着面纱,只是声音有点耳熟。 体型健硕的中年男人盯着她没说话。 有点瘆人,维莉雅喉咙吞咽了下,又喊了一声,“是我,维莉雅。” 杰森这时才将紧绷的身体放松。 但他看着眼前人的打扮又皱了眉,“怎么穿成这样?” 前两天她来找他,问了些关于挪亚方舟号的事情,他只以为是她要在上船前做些了解。 按理说此刻她该在宴会跳舞,怎么会这副打扮出现在甲板? 维莉雅皱了皱鼻子,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绞在一起。 有种被长辈发现自己做了坏事的窘迫。 但事实既定,告诉杰森实情没什么不好,反而能多一份安全保障。 “我其实是来偷偷当宴会钢琴师的,没有人知道我是维莉雅。” “难怪米勒还问起过你,他们都以为你没来。” 杰森没说她什么,内心的紧张也消散了些。 “米勒?他问我干什么?” 梅尔凯家的大儿子,作为船主,好像也有理由过问。 刚脱口而出,维莉雅的疑问就减弱了。 “不用管他们。这样也好,你离梅尔凯家的人远一些。你怎么上船的?住在哪儿?有认识的人吗?” 面对杰森的过问,维莉雅乖乖地一一回答。 美女与禽兽 95 7c.c om 杰森说有事找不到他可以先找罗宾,然后又叮嘱一番。 谢绝了杰森让她搬到船长室旁边的提议,维莉雅再三保证有问题会找他,这才回到下层甲板。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没想到从楼梯往下走传来的声音比之前更喧闹。 贵族们在上层享受盛宴,而这里也在狂欢。 打扮简单随性的人们载歌载舞,不同的吉他被弹出高低不一的音符,与欢笑碰杯交织,热闹非凡。 维莉雅睁大了眼看着这幅场景。靠近门边的人发现了她,裹着头巾的妇人笑容满面地牵起她的手,拉她踏入这个世界。 像是水珠滴向大海。 维莉雅很快就适应了此处的欢闹。 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安娜!”夲伩首髮站:93 p e.co m 她快步走去,“这是在干什么?” 安娜扶住扑向自己的她,笑着说:“大家在跳舞呀,你工作结束了?一起玩吧!” “好!”维莉雅也笑,“我换套衣服。” 她回到房间,换了一条水蓝色的长裙,摘下面纱,再将发辫散开。 随手梳了两下卷发,维莉雅有些兴奋地开门出去。 安娜等在门口,看见她时神情有些惊讶。 但维莉雅没注意到,她直接拉着安娜跑到大厅,然后停下脚步。 她们出现的时候,四周看到她的人都停了下来。 男男女女表情各异,惊诧居多。 维莉雅这才感觉不对。 所站的地方好像自动被其他人隔离,形成一小片空地。 远处欢歌载舞的氛围瞬间被割裂。 安娜又牵着她转身,“莉莉,这里没人会穿这么矜贵的衣服。更何况你外貌好,像是误闯的贵族小姐。不介意的话,穿我的怎么样?” “好……” 维莉雅低着头跟她回房间。 安娜的裙子干净也好看,鹅黄色垂至小腿,没有那么光滑的布料胜在柔软,散发着淡淡的小麦香气。 她们身高差不多,除了胸口有点紧,很合身。 维莉雅的好心情重新回来,甚至更开心了。她亲昵地抱着安娜,“我们互换裙子吧!你也从我那儿选一条,不许拒绝!” 安娜微启的唇停顿一下,然后笑起来,“好。” 回到大厅,歌舞依旧。 维莉雅终于融入擅长和喜欢的领域,她在人群中欢笑,和妇女勾着手臂共舞,也和男生牵手旋转。 没有礼仪的限制,没有束手束脚的礼服。 只需要尽情享乐,自由放纵。 中途安娜带她去吃了准备好的土豆泥烩面。味道说不上绝佳,但也比看着就硬邦邦的干面包好。 而对饥饿过头的人来说,简直是佳肴。 维莉雅还认识了房间同住的另外两位姑娘。 和安娜差不多年纪的叫艾薇,比较恬静。另一位贝拉和自己差不多大,要活泼多话些。 也是从贝拉口中,她知道了这次上船的女孩居多。因为船主要求在晚宴服务的侍者都要年轻女性。 明晚就会轮到贝拉和艾薇。 第二天,维莉雅难得睡到了中午。 起床时房间里只剩下莉莉,坐在正对面的下铺。她的瞳色很浅,是淡淡的青灰色,被舷窗照进的白光映得越发清透。镶在小小的巴掌脸上,眼神直直地盯着她。 维莉雅先被吓了一跳,“莉莉?!” 女孩眨了眨眼,将目光挪开。 她基本只和安娜说话,维莉雅倒也不期待有所回应,默默起床收拾。 原本想去主甲板看看白日的大海,谁知一推开门就听见不远的尖叫与哭喊。 连忙向声音来源奔去,维莉雅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三四个卫队的人围在厅内,中间是瘫坐在地上的少女。 粗布衣裙已经被扯烂,她抱着肩膀,守住最后的遮蔽。 衣着光鲜,与此处格格不入的男人侧对这边,正冲着地上的东西猛踢一脚。 “……不知死活的脏驴,打你都是恩赐你的!” 他骂骂咧咧的声音有点耳熟,而维莉雅才看清,地上的“东西”是个满身血污的男人。 她也看到了那位贵族的脸,是梅尔凯家的三少爷,韦伦。 周围站了不少人,但都是表情愠色,敢怒不敢言的平民。 毕竟出头鸟的下场就在地上摆着。 维莉雅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大脑,在头脑发热前,她没忘记跑回去拿面纱戴上。 莉莉还在床上,见她回来就一直看着她。 临出门前,维莉雅动作一顿。 她转头对上莉莉的目光,有点迟疑,但语速很快,“莉莉,能拜托你帮个忙吗?” 韦伦蹲下身,看见瑟缩的女生时脸上只剩轻笑。他的手搭上她光裸的肩,感受到她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不要,求求你……” 颤栗的哭腔只会让下身更加硬得发疼。韦伦挑眉,手顺着肩颈摸到她的耳垂。 抖得更厉害了,真敏感。 不知道压在身下时会不会也是这样。 “看见那坨脏东西了吗?别学他。乖一点跟我走,求饶的话就留到床上……” 下一句调情的话鲠在喉间,韦伦猝不及防被人甩开手,摔到地上。 他推开来扶自己的卫兵,怒气冲冲地看过去。 太过突然,这位不速之客得以扎进卫队空散的包围圈。 衣衫不整的美丽姑娘被人护在身后,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纤细的手指抓着拯救者的手臂,用力到发白的指尖把那人掐得皮肤发红,更让人想入非非。 邪念被怒火暂时冲散,韦伦站起身瞪眼看过去,却愣了一瞬。 黑色的蕾丝蝴蝶覆在白皙的脸上,反而给了更多遐想的空间。金色卷发有些凌乱地搭在肩头,一双碧绿的眼眸含了怒意盯着他,嘴唇红润微张,小口喘气时丰满的胸脯跟着起伏。 又一个美女。 于是怒气也散了大半,韦伦挑眉,“哪来的小美人,怎么?气我只带她不带你?放心,你们我都要!” 他上前一步,弯腰伸出手去,想先体验一把新来的金发美女的触感。 手却被人拍开,面前的少女冷笑一声,“韦伦·梅尔凯,真是死性不改的禽兽!忘了当初贪图美色惹到了蒙塔古小姐,被她弟弟踹得三个月下不来床的事了?怎么?你那玩意儿还能用的吗……” 啪—— 清脆的耳光之后,大厅瞬间寂静。 韦伦手指发抖,不是因为扇出去的巴掌,而是这不知好歹的婊子竟然当着这么多观众的面——而且都是低贱的平民,提起他这辈子最丢人的事。 没吃到那个妞,还被她弟弟猛揍一顿,踹到下体,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对方家世同样显赫,而本就是他理亏在先,父母不仅没帮他找回面子,还嫌他丢脸将人痛骂一通。 这是他出生以来最想遗忘的事。 韦伦狠瞪着面前不怕死的人。 “莉莉……对不起,你别管我了,我们惹不起他们的……” 身后是昨晚同住一间房的艾薇。 与她劝人的哭声相反的是她不自觉抓着维莉雅手臂的手,像抱紧海上唯一的浮木,因害怕而掐得更紧了。 但这点疼痛远不如火辣辣的左脸。 保护,改变 蝴蝶的半边翅膀迅速因脸的红肿而变得立体。 维莉雅还维持着脸被扇得歪向一边的姿势,大脑一片嗡鸣,怔愣空白。 韦伦·梅尔凯,他居然敢打她! 难忍的肿痛之后是满腔愤恨。 维莉雅咬牙切齿,咽下嘴里的锈味,看向同样气得脸青的男人,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还手时。 有人拉了她一下。 然后视线被穿着船长制服的背影遮挡。 “韦伦少爷,米勒少爷在找你。” 中气十足的声音,是杰森。 杰森阻止了想让卫队带着两个姑娘一起走的韦伦。 这位船长与自己的父亲直接对接,也并非背后毫无关系的平民。韦伦忍了,气冲冲地先带着人离开。 杰森这时才要回身扶维莉雅,却发现她已经起身,正搀扶艾薇站起来。 维莉雅对上杰森的眼神,他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先把艾薇带回房间。 “谢谢你,莉莉……可是真的很抱歉,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我的。” 中途艾薇的眼泪就没止住过,维莉雅只能安抚她说不会有事。 但她明白,什么都不了解的艾薇不可能因她的话而放心。 将面纱取下,再次走出来时左脸还是火辣辣的。 维莉雅不敢摸,疼得龇牙咧嘴地朝着先前杰森指示的方向走去。 最后停在无人的转角长廊尽头。 杰森将一包冰块递给她。 维莉雅小声道谢,接过来,先用手指擦去嘴角血丝,再轻轻冰敷脸颊。 “嘶——” “和我上去,我已经让人收拾房间了,你就住我隔壁。” 杰森看着头发散乱、脸上还有紫红指印的少女,话音透着心疼。 维莉雅摇头。 “如果我不在的话,还会有第二、第三个艾薇。必要的时候我会摆明身份,船上还有杰森叔叔,想他梅尔凯家也不敢明目张胆对我怎么样。” 说话时牵连到侧脸和口腔内磕破的伤,维莉雅边呼痛边减小嘴唇开合的幅度。 而此时的杰森又气又心疼,“你也说了是明目张胆的情况才不动你!自己都才十八岁,你管不了其他女孩!” “那你们呢?我才十八岁,那船上的其他人呢?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姑娘被禽兽侮辱吗?” 维莉雅直勾勾地看向男人的眼睛。 杰森沉默了,他在她固执的神色中转了话头,“他们要年轻的平民姑娘上船的要求,你知道吗?” 原来—— 维莉雅瞪大了眼,几乎是刹那就想明白了。 她的眼睛变得通红,那种震撼、不敢相信、恶心作呕的眼神令杰森挪开视线。 “所以,你最好跟我走。不只是梅尔凯,船上任意的贵族看上哪个平民,都会直接带走。” 维莉雅神情复杂,杰森看她脸色变幻,等待她做出决定。 最后,眼前的少女还是摇头。 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感到愚蠢,杰森已经没有怒意,听她说话。 “至少,我至少能再救一个人。” 不管是谁。只要又遇上这种事,她会立马亮明身份。 “……保护好自己,有事必须立刻找到我。别仗着你是艾斯莱小姐就大胆妄为。” 杰森叹了口气,却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回去吧。” 维莉雅点点头,转身刚走两步,就听见另一边拐角有声音。 她冲过去,只看到地上闪现而过的影子。 回头看向杰森,“刚才有人。” “没关系。保护好自己!” 杰森再次严肃叮嘱。 回到舱室,艾薇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额头还冒出冷汗。站在床边的莉莉回头看见她时目光微动。 “安娜呢?” 醒来就没看见她,还有贝拉。 莉莉本来要别过脸去不理她,但视线划过她红肿的脸,还是看回来了。 “看父亲,还没回来。” 维莉雅点头,坐到床上轻声对莉莉说:“谢谢。” 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他的,杰森来得那么快。 莉莉没理。 于是维莉雅冰敷着脸闭目休息。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但实际没歇一会,听见开门声时,她睁开眼睛。 行色匆匆的安娜进门,先看到躺着的艾薇,然后看向另一边的维莉雅。 她走过来,心疼地接手有些融化了的冰袋,轻轻敷压。 “那些混蛋。” 艾薇还没醒,她的声音很低。 骂人时的咬字听起来也很轻柔,虽然没有威慑力,但饱含她的情绪。 有点可爱。维莉雅嘴角上扬,下一秒就皱了眉头倒吸一口冷气。 真疼。 那只臭阉猪! 不会这么算了,等着吧,她会报复回来! 知道维莉雅起床后还没吃东西,安娜又带着她出去找吃的。 莉莉则留在房间陪艾薇。 至于贝拉,安娜说她去上层甲板帮着服务午餐,不会那么快回来。 “你们上船前,就知道他们找姑娘的意思吗?” 小口吃着流食,维莉雅语速缓慢。 安娜一怔,摇头。 她抿唇,“莉莉,你其实是贵族小姐,对吗?” “……” 维莉雅只停顿一秒就点了点头。 不想欺骗安娜。而且很明显,她昨天就已经看出什么了。 毫不意外的确切答案,安娜面上流露出一瞬间的苦笑,然后又恢复了平时的微笑。 “你不知道像我,像艾薇这种人,生存的困难。” 维莉雅等着听下文,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吃吧,不累的话一会儿我们可以去主甲板走走,晒晒太阳。你第一次出海吧?” 维莉雅点点头,又问:“上得去吗?” 没记错的话,那里是贵族才能享受的。 “我认识守在那儿的水手。” 安娜眨眨眼。 下午的时光很平静,但每个人的内心却似乎都暗流涌动。 白天的插曲并不影响夜晚的欢聚。 夜幕降临,今晚不需要钢琴师,维莉雅在下层甲板待了一会儿就走上去找杰森。 明天要去晚宴弹琴,她想提前把自己的行踪安排告知杰森,进一步提高保障。 和杰森站在右舷上方长廊说话时,忽然有声音传来。 对话停止,维莉雅听见好像有人在呜咽,有人在喟叹。 还有……衣物摩擦和肉体拍打声。 一下就红了脸。 这里靠近宴厅,维莉雅以为是哪对心急的贵族男女慌不择地。 她给杰森使眼色,准备换地方继续说话。 走出几步,那边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声入耳。 “真不错……不要哭,放松……你叫什么来着?艾薇……对吧?” 脚步猛然一滞。 维莉雅难以置信地转头的同时,她被身后的杰森捂住嘴,推着肩膀快步向前离开,那股劲她反抗不得。 年轻女孩滚烫的泪水滑过男人的手。 原来……她什么也改变不了。 枪响,死亡(上) …… 浓雾,风平浪静得死气沉沉的海。 视野里只有辽无边际的雾白,和那只翩飞的蓝蝶。 蝶翼幽然扑扇,缓缓破雾。 整个世界只有它舞出的微风,细细地缠绕在指缝,牵引着他前行。 它降落在她光裸的肩,轻轻挥动的翅膀泛着流光溢彩的黯蓝。 与她同色的长裙辉映。 他抚摸到她。 轻如羽毛,软如丝绸。 就像蝴蝶颤巍巍的蓝翼。 他以唇舌舔舐、含吮、啃噬,她颤栗、瑟缩、开阖,一滴绯糜的艳红盛放在花蕊之上,生长为成熟的胀大的果。 白雾变成烘烤的蒸汽,他们同样炽热,要将彼此融化,而后交融。 他克制不住去寻觅她的唇,海浪就是在此刻苏醒。在吻上她之前,水波荡漾,好似翻涌的心潮。 难分你我的躯体紧密交缠,随浪起伏。 …… 阿德里安是在海上突如其来的风浪中醒来的。 睁眼时脑海空虚。 躺在床上的身体感受着舰艇随浪潮摇晃。好像还在梦里,但又肯定不在梦里。 他在空落落的舱室内坐起身,将黏腻的自己拾掇一番,然后开门走出去。 在沿路值班守卫的问好声中,他止步于这艘小型舰艇的船头。 “还有多久?” 男人的声音些许喑哑,神情冷冽。 “回上将,如果晚上不起大雾,半夜三四点就能靠近。” 一旁的观测兵率先答话。 阿德里安颔首,眺望着视野尽头的晚霞。 深橙暗红的余晖最终将被海面淹没。 时间不会因任何而停滞。黑云蔽月,很快来到海上的第三个夜晚。 巨大的挪亚方舟号依旧灯光通明。 “维莉雅?” “……啊?” 这是安娜第四次叫醒看着行李发呆的少女。 “你怎么了?快到去晚宴伴奏的时间了吧?” 安娜走过来,笑着问她。 维莉雅摇摇头,余光扫过整洁无人的艾薇床铺。 她出去大厅喝酒了。如果昨晚没有撞见……那么自己一定不会知道那件事的发生。 因为艾薇今天的表现实在太正常了。 仿佛一切只是她的幻听。 见维莉雅又走神,安娜看向她的行李,“是在烦恼穿什么吗?这个吧,很漂亮呢!” 维莉雅的注意力被吸引,她顺着安娜手指方向看去,是折迭整齐,单独放在角落的暗蓝色长裙。 一下子愣住。 思绪又飘远。 那个男人…… 那个在黑暗中三次相遇的男人,他是否也像上层甲板的那些贵族,会被下半身支配? 不然怎么会让她做那样的事。 之前没想那么多,可亲眼见过听过男人的恶劣,她现在只觉得他们恶心。 维莉雅咬着下唇,猛地把皮箱盖住。 摇头的幅度也很大,“不要!” “又要穿男款礼服吗?”安娜搂住她的肩膀,“听说今晚是化装舞会,不穿得漂亮点?” 原本就爱美的维莉雅有点犹豫。 看出她内心的动摇,安娜又拿起她平时会戴的蝴蝶面纱,“这个和那条裙子也很配。在海上当钢琴师很难得吧,不如留下点美丽的回忆。” “……好。谢谢你,安娜。” 皮箱被重新打开,维莉雅拿起那条裙子。 黑色薄纱的长袖连着指环,套在中指上,像半副手套。以绿宝石为中心的领口展开一字肩,露出锁骨和弧度优美的肩颈。 长裙的底色是泛着流光的暗蓝,浓郁的颜色深沉发紫。裙面上是交错层迭的黑色蕾丝边与蓝色绸缎,展开的裙摆在走动时会显露浅白的衬裙,像盛放的层层花瓣。 安娜拢起她部分金发辫了发辫,再梳理披肩的卷发。最后对上那双碧色眼眸时,忍不住笑。 “真美,莉莉。” 虽然听惯了别人由衷的赞叹,或许因为穿着的这条裙子终究是比较特别的存在,维莉雅还是微红了脸。 “谢谢安娜。” 仍然红肿的脸扑了点粉,她忍着疼戴上面纱。耳饰是与胸口宝石相呼应的翠绿碎钻,修长白皙的脖颈系了一根黑色的细条颈带。 今天轮到安娜去当侍者。一起出门时,维莉雅变好的心情也影响了她。 看见少女重拾快乐,她很开心。 钢琴师需要提前就位。 罗宾看见她也有短暂的停顿,他会在确认乐师都到位后离场。 “今晚很漂亮,演奏愉快。” “谢谢。” 维莉雅笑着走到钢琴凳坐下。 打扮会使人雀跃,所有的不愉快暂时被抛之脑后,舞会的钢琴师正式履行她的职责。 今夜舞池里的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包括四处穿行的侍女。 贵族们衣装比往常更为华丽,不知道彼此是谁的规则令人越发沉浸在歌舞之中,就连攀谈也别有风趣。 曲乐由开场的舒缓转向古典优雅,当大提琴自然流畅地融入,钢琴声渐弱。维莉雅翻着琴谱,准备下一首舞曲。 作为伴奏的钢琴师,她的装扮在今晚的大厅并不突兀,反而恰到好处。既满足自己爱美的心,也与化装舞会十分适配。 更多的是显露出她本身的昳丽。 自然就吸引了在场某些人的目光。 不远处,米勒亲吻女伴的手背,结束了一舞。女士提着裙角娉婷而去,他端起一杯香槟,随意抬头,视线便定住了。 钢琴师坐在乳白的乐器前,合身长裙恰到好处地展现她的丰韵。 纤细的小腿偶尔会随着她的动作从层层迭迭的暗蓝色裙摆下探出,如花朵艳开的裙身收拢在紧致的腰腹,也更凸显饱满圆润的乳房。 一字肩的领口总是偏低些,他的角度刚好能从侧面窥探到没能完全被包裹的与胸骨下窝相连的乳肉,正跟随她弹奏时倾身而晃出抓人眼球的莹白。 米勒喝了口酒。 他准备径直走过去,但先被人拦下了。 视线被遮住,他皱着眉往旁边走了两步,等那番美景重新出现在余光,才看向挡他的人。 “韦伦,做什么?” 是他那个连找女人都能被船长吓跑的愚蠢的弟弟。 “米勒,真的不考虑找下层的女人尝尝滋味?昨晚我可是试过了,味道不错。” 韦伦挑眉,手中酒杯与大哥一碰。 米勒嘴角咧出轻蔑的笑,“我对平民不感兴趣。” 杯中清透的淡橙色酒液因他手腕微动而轻荡,视野中戴着黑蝴蝶面纱的少女还在倾情弹奏。 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如果是她……倒能勉强试试。 光在脑海里幻想,已是下腹一紧。 “嘁!知道你心心念念那个还没吃到的艾斯莱小姐,人家根本没来,你也就能想想。” 弟弟的声音再度响起,米勒不想跟向来不屑于交谈的满脑子只有女人的蠢货浪费时间,他正要走,韦伦却循着不搭理自己的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Shit!Why is that bitch here?!” 还没发问,韦伦抬脚就朝那边走去。米勒扬眉,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钢琴声戛然而止,好在其它乐器的演奏仍在继续,并不影响舞会的整体节奏。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大部分人认出肇事者是船主家小少爷。宾客们好奇发生了什么的同时,也没不给面子地停止交际与跳舞。 “该死的贱人,你居然是我船上的钢琴师?抓到你了!老子今晚就捅烂你的嘴!” 男人抓住维莉雅的手臂,她也被拉扯起身,踉跄着被迫站立。 是那只臭阉猪的声音。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没有不自量力地试图挣扎,大脑飞快思考要不要马上亮身份。 慢一步走到的男人把韦伦的手抽开,巧妙地插入空隙,将二人分开并侧身挡在她身前。 “韦伦,对舞会的钢琴师客气点儿。她怎么你了?” 维莉雅看他一眼,听见韦伦接下来的话,也确认了这人的身份。 “你护着她?脑子坏了?你认识她吗?” 韦伦拔高语调,声音几乎要压过宴厅内的舞曲伴奏。 “我知道了,这妞金发碧眼的,倒是像那个你眼馋的小姐。米勒,你该不会想搞个替代品先玩玩吧?” 不管是默默偷听还是无意探听的人都能把他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米勒皱眉不满,眼神也冷了下来。 “管好你的嘴。” 而听见韦伦的话,维莉雅不由自主地多想了。 之前她有和梅尔凯家的米勒交流相处过吗? 好像有?但点到即止,印象不深。 她不了解这个男人的具体性格,也无法判断他此刻是否真心帮助自己这位无助的、正被他弟弟性骚扰的钢琴师。 枪响,死亡(中) “呵!” 接二连三被说,韦伦也冒了火气。 更何况看到这个女人他就想起昨天被戳了丑事的时刻。 “我今晚就要肏到她,你要和我一同享乐吗?亲爱的大哥?” 气头上的韦伦不管不顾地语带嘲弄,针对平时装得无比绅士的大少爷。 “行啊。” 却没想到他丝毫没有犹豫,随口答应的语气像是就等着他的提议。 韦伦一时傻眼,呆愣在原地。 目睹一切的维莉雅把他们的每个字都听得分明,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真想一拳一个,把他们捶倒在地。 可惜她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趁着舞会人多,相识的贵族也多,他们应该不敢对“艾斯莱小姐”怎么样。 就在维莉雅要摘掉面纱,以高傲的艾斯莱小姐的身份讥讽他们一番时,突然闯入的侍女打断了计划。 “啊!抱歉抱歉……” 酒液倾洒,银盘坠落,高脚杯碎地的声响清脆落入靠近此处的大部分宾客耳里。 飘香的石榴红瞬间就化为污渍,浸染了男人昂贵的礼服,也溅到了少女的衣裙。 这种情况在奈欧莎的舞会并不常见,反而是主办方极大的失误,因为没有规训好侍从。 于是莽撞的侍女得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紧维莉雅的手腕。 “我先带这位女士去换衣服……” 语速极快,话音还没落半,两个人已经跑出几米,正朝着最近的宴厅侧门飞奔。 “操!拦住她们!” 韦伦率先喊出口。 舞曲也渐渐停止,所有人都看向这场突发的闹剧。 维莉雅的心脏快要随着疾驰蹦出胸膛,门口有人把守,梅尔凯的人也在身后追来。 她与试图拯救自己的同伴两手紧握,她们的手心同样出汗。 门外的守卫闻声看过来,在听从指令抬手阻拦之前,他们先看到了金发碧眼的少女,然后一愣。 船长嘱咐过,要特别留意这个特征的平民女孩,如果发现她有难,一定要帮她。 当下眼前的少女看起来并不像平民,然而贵族也是不可能在这里惹祸上身的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迟疑,但恰好给了逃生的时机。 她们跑出宴厅,前方的侍女似乎很了解船上的路,带着维莉雅直往下层甲板跑。 追喊声被甩在身后,经过几个拐角之后,彻底找不到她们。 耳边的搜寻声很遥远,但又一直存在。 两人躲在处于底层甲板的货舱与机舱之间,很难被发现的狭小空隙内。 “安娜……” 骤然从奔逃的状态稍稍放松下来,从无此类经历的维莉雅抱住身边救了自己的人,小声抽噎。 安娜收回警惕的目光,回抱怀中少女时神情暂时柔和下来。 轻轻拍她的肩背,“别怕,一会儿我们从锅炉房的管道爬回主甲板,藏在堆货点的空木桶里。他们的人把守楼梯,没看见人经过,会继续重点搜查下面,找不到我们的。” 埋在肩窝的脑袋点了点,维莉雅深呼吸,从她怀抱中离开,直起腰看她。 嗓音有些颤抖,但清晰地表达想法。 “到了主甲板,我们往上走,去找船长杰森,他是我的叔叔。现在天黑,很容易找到机会上去。” “好。” 安娜手指弯曲,指骨擦拭蕾丝蝴蝶空隙里的泪迹。她的手明明冰凉,却有一股温暖在内心流淌。 或许是女性独有的与生俱来的母性,恰恰也是她没有感受过的来自母亲的温柔。 维莉雅忍不住用右脸蹭了两下她的手,安娜将她跑动中松落的碎发别到耳后,“休息好了,我们快走吧,机舱有门通往锅炉房。” 起身后才发现,两个人的模样实在狼狈。 安娜整理歪斜的侍女面具,维莉雅低头看看身上能窥出方才有多慌乱的长裙现状,心里默默抱歉。 对不起了漂亮裙子……她已经能想到一会儿它会如何变得更加面目全非。 跟着安娜,爬上主甲板的路很顺利。 偶有碰见还在内部工作的男人,安娜都神色如常地和他们打招呼。 虽然锅炉房很热,管道又很脏,但推开隐秘的地板,在黑暗夜幕的遮掩下躲到容纳单人的木桶里时,维莉雅心头竟然划过一丝奇异的成就感。 这像是一场冒险。 同时心里也清楚地明白,和贵族齐聚的大厅不同。如果是私下被抓到并暴露了身份,不敢想象以梅尔凯两兄弟的变态程度,会不会直接把她抓到床上——反正没人知道。 在所有人眼中,艾斯莱小姐没有上船。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性,维莉雅就一阵恶寒与后怕。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到杰森身边。 至少他是绝对会保护她且拥有一定能力的那个人。 “莉莉……” 隔着木桶,有人在轻声喊她,挥散了她的思绪。 维莉雅透过缝隙观察外面,这块儿没有人,除了她们——两只会说话的木桶。 “我在,安娜。” “我有点担心我的妹妹莉莉,所以我们趁早去找到船长好吗?把你交给他后我再回去。” “她会有危险吗?” “不知道舞会的情况,如果有人告诉她发生的事,她一定会出来找我的。碰上那些人就麻烦了。” 安娜担忧的话音透着焦急。 维莉雅知晓她的忧虑,连忙回复她,“你去吧,我可以躲在这儿自己找机会上去。放心,我不会有事。” 安娜是为了帮助她才落到这个境地。现在无法确定去找杰森的过程会耗费多少时间,万一这期间莉莉真的出事了,维莉雅不会原谅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安娜。 “不行。”但安娜很坚定,“我们现在离开,带你找到船长我再走……” “安娜!” 维莉雅打断她,语气郑重,“你知道我不是平民,就算被抓了也不会怎么样的。可你和莉莉不是,我……我无法保证我能保护你们。” 就像她改变不了艾薇的结局。 “而且如你所说,这里暂时没有人会找过来。相信我,我会在那之前找到杰森船长的。” 她说得笃定。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唯有海风永无休止,透过丝丝木缝,在耳边呼出尖啸。 无人言语,似乎能隔着厚厚的木板听见彼此如擂鼓的心跳。 安娜结束思考,“我会原路返回,到下层甲板找莉莉。刚才没有人看到我的脸,我收拾干净,然后带上新的面具和衣服来找你。那时你还没能离开的话,也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好。” 维莉雅有些哽咽。 “保护好自己,莉莉,我会回来的,不管你还在不在这儿。” 安娜留下最后一句话。 木桶里也响出最后的话音:“注意安全。” 回应维莉雅的是暗道地板被盖上的声响,她蜷缩在黑暗里,小声祈祷彼此一定要平安。 情不自禁的泪水默默滑落,突然想起甚至忘了对她说那句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的“谢谢”。 维莉雅闭眼,下巴抵住交握的双手。 感谢神,让她与安娜相遇。 请保佑安娜一切顺利。 枪响,死亡(下) 海天交接之际,铺满漆黑的画布逐渐被鱼肚白浸染扩散。在红日初生之前,缓缓放射的辉光使海面由暗转明。 微风拂起浪花,这艘沉默的巨型邮轮压着海浪,岿然不动。 天光破开残留的白雾,像揭开舞台的帷幕般逐渐将甲板照亮。 依旧穿着舞会服饰的人们挤在船头,华美的盛装团簇出无声的死寂,滑稽又诡异。 所有目光都投向船舷上方正在工作的起吊机,绳索与滑轮摩擦偶有一声咯吱,变成心头一点点汇聚的惶恐不安,如同心脏被拉锯,锋锐刺耳的折磨笼罩着每个人。 这漫长的一切结束于男人长靴落地,踏在甲板上一声稳重而沉闷的声响。 “公爵大人。” 一直等候在旁的船长打破静默,恭敬地发出第一句问候。 而他出口的头衔向拥挤的人群砸下惊雷,炸出沸腾却又细微窸窣的惊疑议论。 “……难道是传言中那位奈欧莎的公爵?” “他怎么会来这儿?” “不会是来惩戒我们的吧?” “等等……这不是克罗托军的科尔曼上将吗?” “什么?!好像真是……他的照片登过报!” “克罗托军的风格不像阿特洛波斯军那样残暴,他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吧……” “大不了就把一切事情都推到梅尔凯身上,这也是他们的船!” “对……反正,他们已经死了……” 被人群远离的甲板上隔出一片空地,并排放置着盖了黑布的尸体。 血迹在地板蔓延,脏污了旁边妇人昂贵的裙摆。可她只是身体虚脱般瘫坐,双目无神地看着眼前面容相似的两具男尸。 军装挺拔的男人眼神冷漠,视线扫过死状不一的尸体,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指骨微屈,放在鼻下掩了掩与咸腥海风混杂在一起的腥臭味。 “都是枪杀。梅尔凯伯爵被铁链勒过脖子,有窒息过的特征,伤口处留有锈迹。他的长子米勒·梅尔凯只有眉心的弹孔。” 穿着卫队制服的男子俯首报告,他对新公爵臣服的姿态像是一直以来都如此行为般熟稔。惊慌失措的贵族们如果曾留意过,就会发现这是最初跟着梅尔凯家上船的卫兵。 可没有谁会注意这样一个人。 而所谓的挪亚方舟上,卫队、水手、侍从,包括平民,都混有这样的人。 从一开始,就属于阿德里安的人。 黄铜色的弹壳夹在男人的两指之间,拇指碾了碾,他的目光转移到地上僵冷的父子。 行凶者用的是这个国家的地下市场,也就是俗称黑市中流通的最常见的转轮手枪。 哪怕不用钱也能获得的武器。 很适合用来暗杀。 弹壳坠落,反复弹跳的清鸣刺向每个人的耳膜。 在场的贵族虽然对这位声名远扬的上将并有可能的新任公爵有所忌惮,但他的到来,首先是国家军上将身份带来的安全感,足以驱散心头对死亡的恐惧。 枪响后被发现的尸体,未知的凶手,无法逃离的海上巨轮,没有比昨日半夜更可怕的经历了。 有爵位较高的贵族率先站出发声,“尊敬的科尔曼上将,我们都是奈欧莎的居民,在场有不少受过封的勋爵,希望您能安全护送我们回家。” 说到底,“公爵”的存在都是金斯利侯爵传出来的,王室并未下达文件,奈欧莎也没有正式公告。 所以他巧妙地忽略了这个身份,反而作为“勋爵”向将军施压。 站在上将大人身后的格雷文闻声投去目光,这位语气高傲的贵族是头发半白的艾温侯爵,爵位比船主梅尔凯还高。 也是个盘踞在奈欧莎的老勋爵了,家族根底深厚,整日只知道奢靡享乐。 对此,阿德里安的反应是淡淡地睨他一眼,或者说是扫视了一遍那群人,旋即收回视线。 “那是谁?” 他看向另一处,在两名卫兵的“保护”下身体瘫软在地的男子。 那人目光呆滞,愣愣地盯着甲板上的死者。奇怪之处在于,他浑身血污甚至比尸体更甚。 杰森道:“梅尔凯的小儿子,米勒的三弟,韦伦。” 阿德里安暂时失去兴趣。 船头被无视的艾温侯爵愤愤将手杖锤出几声重响,却又在那些浑身杀伐之气的军人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时涨红着脸噤声。 他身边年轻貌美的贵妇拍着他的胸背低声哄劝。 这也让一众贵族更不敢有所行动了。 “其余人都在下面?” 刚刚一眼扫过众人的阿德里安只在里面发现寥寥数个穿着简朴的人,按理说船上平民的数量不该那么少。 杰森点头,“是。那边……准确地说是楼梯口,还有一具尸体。” 阿德里安微微蹙眉,如果存在没有统一挪来主甲板的尸体,那定是有什么情况让他们无法搬动。 他提步,一言不发地朝着船楼方向走去。 杰森连忙快步上前带路,领向通往下层甲板的楼梯。 转过拐角之前,有细微人声传来。 “……莉莉不见了?她会不会坠海了?安娜她……莉莉不可能不来。” 阿德里安脚步一顿。 一行人随之停滞。 走在前方两步的杰森也疑惑地停步回头,然后看见依旧神情漠然的公爵大人突然加快步伐,长腿一跨,已经越过他走在了最前面。 众人又赶紧跟上。 比甲板上更粘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视野明朗,最先看见的是两名女士的背影。刚才的话就是出自她们的低语。 视线下移,令所有人为之怔然的是大面积的暗红。 她们无可避免地站在血迹中。 透过两人背影,勉强能看到躺在血泊中心的女性和伏卧在她身上一动不动的瘦弱身影。 暗色衣裙被殷红浸染,脏乱、破损,甚至已窥探不出它原本的华贵。 金色长发形如卷曲的海藻,染上黑灰的脏泥和鲜红的液体,散乱地铺在她们身上,部分发尾还浸泡在微凝的血滩之中。 两具躯体同样了无生气,让人无法判断死者的数量。 她们正好挡在楼梯口,阶梯上站满了面色哀伤的平民。其中一个形貌苍老的中年男性跪在最前面,悲恸地看着地上血尸,黝黑的脸上泪痕交错。 在刚才本就开始猛烈跳动的心脏骤然一缩,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掐握。 几乎是在看清那片黯淡的金发与少女身上残破污损的暗蓝长裙一刹那,阿德里安胸口一窒。 他再次停下脚步。 好像只要不靠近,就可以短暂地不去揭露这种情形下难辨生死的她的真面目。 ——他心中已有答案的,他梦中出现的面目。 凶手 陌生的军官们突然出现,在场所有人都心中一悸。 背对他们的两名女士听见声音回头看见,连忙走开,靠墙站着。 同样踩在血泊中的罗宾抬头,与杰森对视之后看向为首的男人。 杰森倒是直接向他询问,“还是和先前一样吗?” 罗宾挪了视线,点头。 叹了口气,杰森正要说明情况,却见汇报对象忽然蹲下身。 单膝抵在血地,粘稠的褚色攀上军装裤料,缓缓蔓延。 阿德里安伸出手,在触碰到她的头发之前,像是暂停的心脏骤然启跳,感应到有人靠近,她蓦地挺起腰身。 “别碰她——” 样貌狼狈的少女尖叫着,她猛力推开他,然后展开双臂,重新伏趴在血液之上。 她紧紧抱着已经失去呼吸的躯体,嘴里似乎在呢喃什么。 阿德里安面色冷沉,肩膀俯得更低。 听见她说:“不许你们动她……安娜…安娜她没死……不,她死了……我怎么能看着她死……” 皱乱的面纱还覆在脸上。 她的右脸陷入安娜完全被血浸透的胸口,暴露出的左脸微肿,眼泪随着胡话冲破胀红的眼眶,混着未凝的血水,仿佛原本流出的就是血泪。 而脸颊处遮不住的指印依旧鲜明。 收回后搭在腿上的手虚握着,指腹一下一下地点在掌肉,他听见体内开始加速的心跳。 身后在这时响起船长迟来的汇报。 “……这是船上的钢琴师,发现尸体的时候她就是这个状态了,不让任何人碰。” 下一秒,众多惊异的目光中,半跪的男人伸手,强硬地将少女抱起。 “啊——” 她惊声叫喊,在他怀里挣扎。 “不要!滚开!” 可男人的胸膛坚实,手臂遒劲,他的臂弯收紧在她臀下,掌着她后脑,将充斥抗拒的嘶吼和她的脸紧紧压在肩窝。 维莉雅完全被禁锢在他的怀抱,挣脱不得。 阿德里安抬脚就走,被眼前一幕惊得呆住的杰森赶紧快步上前,为他带路。 同样愕然的还有已经认出维莉雅的格雷文。 贵族小姐居然在船上变成这副模样已经够震惊的了,克罗托军从来不近女色的上将大人突然如此,更为震撼。 他忽地想起,上将曾随口问过他妹妹的好朋友的身份。 也翻出了尘封的记忆里那个本该离开但又在马场停留了很久的中午。 那边快步离去的人已经拐过转角,格雷文连忙将此处境况尽数交给同行的中将莫尔菲斯收拾,自己匆匆跟上去。 杰森停在房间门口,阿德里安抱着人大步跨进。 怀中少女早在行走途中就安静下来。 感受到她轻浅的呼吸,颅内剧烈的心脉跳动才逐渐平息。 阿德里安将人平放到床上。 然后站在床前,低头仔细看她。 黑色面纱像被揉碎的蝴蝶,血液渗出,斑驳在她的脸庞。 他将其摘去,动作是不自知地小心翼翼。 终于满怀真实感地看到幻梦中的面容。 然而此刻那张脸血与泪混合,甚至半边脸颊正红肿着。 她还穿着他送的衣裙,和梦里一样。 可现下这件礼物毫无想象中的精美,反而脏污皱破,展露出前夜的混乱。 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或许精疲力竭到了极点,才会在桎梏中皱着眉头沉沉入睡。 阿德里安扯下一只手套,指节弯曲,温热的指骨从她通红的眼角抚摸至嘴唇。 冰凉黏湿的肌肤,鼻息微弱,但存在。 检查了她身上没有其它伤口,几分钟后,他走出房门。 门口已经站立两名守卫,杰森在不远处观望,关注着这边。 见他出来,格雷文转身面向他。 “让船长过来。” 冷沉的声音辨不出情绪。 格雷文环视,向杰森招手。 “公爵大人……” “凶手没查出来,是么?” 走近的杰森问候的话语被打断,阿德里安语速轻缓,却莫名予人压力。 杰森心跳加速,开始措辞。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半夜共三声枪响。第一声听见的人并不多,卫队在中层甲板的杂物间发现了梅尔凯伯爵的尸体。 “第二声与第三声间隔很短,响在主甲板,惊动了船上几乎所有人。舞会停止,混乱之中,在主甲板的楼梯口与堆货点附近发现米勒,他们都是枪杀。 “同时楼梯口还有一具尸体,是船上电工的女儿,也是当晚舞会的侍女安娜。杀了她的凶手是……” “她的脸,谁打的?” 阿德里安再次截断他的话。 杰森愣住,没反应过来这个“她”是指谁。 阿德里安本就被消耗的耐心略失,“……你说的钢琴师。” 原来在说维莉雅。 虽然疑惑话题的转变,但杰森恰好知道问题的答案,并趁机接上没说完的情况。 “是梅尔凯的三儿子,韦伦。也是他杀了安娜,凶器是匕首。” 有点耳熟。 阿德里安拧眉,脑海里出现甲板上那个被人护着的眼神呆滞、浑身血污的男子。 低垂的目光落在手指,他看着皮肤上沾染的殷红。 忽然沉默的公爵眼睑半敛,看不见眸中神色。 杰森有些忐忑,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缓慢的时间流速中,阿德里安再开口的语气也沉而缓。 “手砍了,脸剥了。扔去海里。” 下令时,男人的拇指指腹磨蹭指骨,血迹被抹开,越来越淡。 这句命令明显不是对杰森说的,但他还是满脸惊愕,看向旁边的格雷文。 后者也明显一顿,提醒道:“上将,梅尔凯家伯爵和大儿子都死了……” 阿德里安眼皮微抬,看他一眼,“不是还有一个?” 梅尔凯家的二儿子…… 格雷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看来梅尔凯就是奈欧莎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家族了。 ——那剩下的二儿子,可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啊。 如果(加更) …… “维莉雅……” 有人在呼唤她。 是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柔和的声音。 内心莫名涌起一股怀念,维莉雅想睁开眼睛,但她好似身处某种密闭容器中。 周身的空气淹没她,挤压她。 费尽力气,却动弹不得。 直到听见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 安娜…… 是安娜! 维莉雅冲破束缚,发现自己深陷于一片血雾之中。脚下虚浮,但她坚定地朝着尖叫声跑去。 视野尽头最先出现的是红棕色的头发。 然后是安娜惊惧的面容。 维莉雅想喊她,可眨眼之间,安娜的脸在面前放大。 她总是泛着温柔的笑容凝固,口中吐出鲜血。 丝丝缕缕的腥红从眼前缥缈四散,融入周身越来越明艳的红雾中。 维莉雅愣愣地,低头向下看。 女人的胸前插了一柄匕首,握着凶器的……是她的手。 安娜胸口的起伏就在她眼前渐渐停止。 迟滞而来的,冰冷的血液喷射到她脸上。 维莉雅来不及闭眼。 …… “不要! “不是我!不要死!安娜——” 床上的人嘶喊着哭吼着,沙哑而无助的声音充斥在房间,她猛地弹起上身。 维莉雅脊背弯压,双手捂脸,喉咙溢出破碎的音节。 然后她摸到满手的湿润黏腻。 是血…… 她的脸上,溅着安娜的血! “啊——” 这次的哭喊最终深埋于一个温热而宽厚的胸膛。 有人抱住了她发抖的身体。 几乎是瞬间的反应,她回抱了,用尽最大力气环住那人的腰。 手指紧紧地揪住他腰侧的衣服,触感厚实,布料硬挺。 感知到她的惊恐与不安,她也被抱得更紧,上半身完全陷入将她容纳的怀抱。 “呜呜……” 她沉闷的抽泣断断续续地响起,整个人颤动得更厉害了。 有宽大的手掌不太熟练地轻拍她的背,抚摸她凌乱的长发,指腹以适当的重力按揉她的头皮。 大脑中尖锐的头痛在抚慰下缓解,阵阵嗡鸣也在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维莉雅心神稍定,身体软在男人怀里。 等等—— 她这时才惊觉不对。 男人? 怀中少女忽地顿住,然后猛然将他推开。 阿德里安平静地任由她动作。 海上夜幕降临,房间没有开灯。昏暗中,他坐在床沿,就在她面前,看着她满脸湿润的泪水与冷汗。 维莉雅抿着唇,手撑在床铺。 她听见耳畔沉缓的呼吸,感受到一丝诡异的熟悉。 心中冒出一个不可能的猜测,她想睁眼看看答案。 而眼前除了黑暗,就是虚浮的红。 恐惧弥漫,她抬起手,摸到男人坚硬的肩骨。 可她眼中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影,哪怕只是一个漆黑的轮廓。 她看见的仅仅是漫无边际的红。 “……你是谁?” 手指骤然抓紧,她低哑的声音和指尖一样颤栗。 阿德里安察觉了什么,他紧盯少女没有聚焦的、眼眶湿红的双眸。 刚想张嘴,就听她轻飘飘出口,重重砸在他鼓膜的自问自答。 “厄洛斯。” 阿德里安额角一跳。 原本他是想以奈欧莎公爵的身份踏入这个房间的,“厄洛斯”并不会出现在这艘巨轮。 然而一切准备在她的惊叫声中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沉默之后,他低低地“嗯”了声。 毕竟公爵阿德里安是没有拥抱安抚她的理由的。 在略显漫长的等待中,他心思回旋。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很久,她会是什么反应? 从杰森口中,他得知了她上船的经过。现在失去了看起来对她很重要但其实只认识了三天的安娜,她此刻是什么心境? 面对突然出现的“厄洛斯”,她是惊讶、欣喜、害怕,还是想要依靠? 他又要怎么回应她呢? 自己也理不清的心绪最终被维莉雅的下一句话无情斩断。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没有预料到的反应,阿德里安措手不及。 可维莉雅还算冷静,依旧坐着,只是用没有温度的话语刺他。 “你们男人都是恶心的东西,只想着满足下半身的野兽。” 想到那些要将她拆吃的眼神和污秽的言语,维莉雅就无比反胃。 而这个男人,唯有他真正对她实施过与性相关的事。 阿德里安大概明白了她突然讨厌他的原因。 他抬手掐住她的下颌,在被挣脱之前,倾身凑近她的脸。 维莉雅眼前依旧是模糊的血红,他知道她眼睛有点不对劲。但军医检查过,除了尚且无法确定的精神,她身体没有问题。 于是目光下滑到她被迫微撅的嘴唇。 阿德里安靠得很近,说话时唇瓣快碰到她的。 “莉莉……” 几乎在他唤出声的同时,她眉心紧拧,表情厌恶。 阿德里安忍不住轻笑。 维莉雅不太理解他的笑声,基于力量差距,只能听着他再次叫出那个昵称。 这次更加缱绻。 “莉莉,我和他们不一样。如果我是那样的男人——” 他的另一只手掌抚上她的肩,隔着已经换过干净衣服的单薄的布料与她相贴。 维莉雅无法控制地轻颤。 他指尖勾着她的领口,拉开又放下,反复如此。 “第一次见,我就会把你剥光。 “那晚闯入花圃的少女是多么无助,身体突发怪状,自己无法缓解,却在此时撞上了这个陌生男人,天真地向他求助。 “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揉你的奶子,甚至在你身上泄欲。在散发芬香的花丛中压着你纤弱的腰,不管你有没有流泻出润滑的淫水,都会插入你的阴道。 “你会哭,会战栗紧缩,但你不敢出声,也不敢在事后告诉其他人。我会把精液射在你的脸上、被揉捏发红的乳房上、被插坏的小屄穴口,然后转身就走。你会被扔在那儿,像只被玩儿过的娃娃。” 每一个字音都无法阻挡地深深钻进耳蜗。 手指揪紧了身下的床被,维莉雅将下唇咬得发白。 她神色绝望地闭着眼,可阿德里安知道她在听。 “第二次,是你主动找过来的。你再次进入花圃,走到那座凉亭,心里在想什么?来之前你就在想,‘他还会在那儿吗?’然后我真的出现了。知道我不是特意在找你,你更加对我放下戒心,拒绝不了我的帮忙。 “你那么听话,哄哄就会乖乖地把泌乳的奶子送到我嘴里,被我吸得身体发软。等吃够了你的奶水,我就让你捧着沉甸甸的乳房自己夹我的鸡巴。 “那对白乳会被磨得通红,然后迎来我的掌掴。一下一下地扇,那股波浪会荡漾着将我包裹,最后依旧糊满浓稠的精液。” 阿德里安的拇指摁压她的唇。 在触碰的瞬间,她身体剧烈抖动。 他强硬地把失去血色的唇从牙齿下解救出来,然后轻轻摩挲那道牙印。 她抖得更厉害了。 思绪被无法掌控地跟着他回忆过去的另一种可能,仿佛能清晰地看见那个被男人玩弄却不会抗拒的少女。 心中除了后怕,还有对自己的唾弃。 维莉雅双目紧闭,呼吸却随着他分明不带情绪的描述越来越重。 连脚趾都不自觉蜷缩。 主控权 xunhu anli.c om 恶魔低语般的话音仍在继续。 似乎何时休止并非由她决定。 “第三次,更简单了。 “哪怕在黑暗中被我抓住,被我锁在室内,你心里还是信我。我怎么会放过你全心全意的信任呢? “你都自己帮我磨屌了,我当然可以插进你的嘴巴,用力捅到你的喉咙。在你想干呕的时候,喉管却会深深地啜吸龟头。 “这张柔弱的小嘴会裂到极限,当马眼喷出白精,口腔里包不下的,就会流到你仰长的脖颈。 “那我呢?你已经想到了我会做什么,对吧?” 他居然真的停顿了,仿佛就是在询问。 一簇火苗从脊骨窜到大脑,维莉雅觉得晕眩,皮肤被炙烤得发红发热。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zuijile.com 她感受到十分矛盾的湿冷又炽热的视线从始至终都黏在自己脸上。 听见他宣布了问题的答案。 “聪慧的姑娘,我会把那些精液都涂抹在你发涨的奶子上。和同样乳白的奶水混在一起,就像结合时的你我,难分彼此。” 分明没有回答,可他依旧给出称赞。 而可耻的是,维莉雅居然真的听着他的描绘就觉得奶涨,也清晰地感受到腿心的潮润。 难道她有受虐癖好吗? 维莉雅唾骂自己。 她不肯被发现身体的异样,开始挣扎。 肩膀处的手掌便在此时用劲压制住她。 阿德里安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止维莉雅,他的脑海里也充斥了那些比语言更具冲击力的淫靡画面。 喉结滚动,小腹深处燃烧的欲火和肿胀的坚硬被无情压下。 维莉雅在黑暗中无声地释放羞耻的哭泣,温热液体渗入下颌与钳制她的男人手指缝隙之间。 到了该停止的时候,他的目的并不是要加深她的反感。 阿德里安指腹抹去她滑落的泪,语气变得轻柔,低声哄她。 “我说这些不是吓唬你,也不代表我之后会那么做。只是想告诉你,我了解男人有多么低劣,但我不是那种人。” 他转而双手捧起她的脸,鼻尖抵上她的,像亲昵的情人那般蹭了蹭。 吐出的气息仍带着滚烫的情欲,不仅仅是他,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密不可分。 “你知道的,莉莉……我是不是那样的人,你心里一直有答案。” 维莉雅无法否认。 “……那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是谁呢?” 她的嗓子哑极了,男人的手滑到她的脖子,指腹在咽喉处摩挲。 骤然安静的空气被一声带着嘲弄的哼笑划破。 试图掌握主控权的少女发出迫人的催促。 “嗯?厄洛斯先生。” 心跳莫名越来越快,越来越沉。 脉搏的跳动在颅内震耳欲聋,维莉雅心头滑过一丝隐秘的兴奋。 因为在期待他的回应。 她听见男人低低一声叹息,即将要开口说话。 就在左胸砸下更密集的重重鼓点之时,霹雳乍响,房间内霎时闪过白光。 “啊!” 维莉雅陡然惊叫,浑身一震。本就处于亢奋状态的心脏几乎承受不住天气骤变的惊吓。 随后有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舷窗,密密麻麻的敲击隔着一层阻碍闷闷地振动耳膜。 抓紧床单的手缓缓放松,有阴影笼罩过来,她在包围自己的男性气息中平复心跳。 ——身前的人反应极快,雷响的瞬间就捂住了她的耳朵。 却也极其狡猾。 趁着这个时候他附耳过来,她只能听见含糊不清的低语。 更遑论逐渐滂沱的雨势、偶发的闪电,甚至是突然被敲响的房门,样样都压过他的嗓音。 “什么事?” 阿德里安直起上身,朝向门外的问话声肃然有力,每个字音都能清楚地落在依旧被捂着的耳中。 维莉雅咬牙切齿,恨不得拔了他那条“不公平”的舌头。 “等等——” 在回话声传来之前,阿德里安瞥了一眼把愤怒写在脸上的维莉雅,没忍住嘴角微扬。 他下了令,门外的人噤声,维莉雅也沉默不语。 阿德里安松开她,起身出门。 脚步声远去,房门开合,将对话隔音。 维莉雅重新躺倒,耳边雨势浩大,沉重地砸着船体。 海上的风暴突然而猛烈,就连巨轮也在被掀起的波浪中上下晃荡。 身体随之沉浮,她陷于黑暗,在失去人气的空房间内心神飘忽。 那片腥红好像又将她淹没。 亲近的人就在眼前死亡,那个场面与这几日的经历混杂着,交错显现在脑海。 维莉雅闭着眼,泪水滑入鬓发。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开门声,随即响起开灯的声音。 而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反应,毫无生气。 感官尚在,有人扒开她的眼睛。 无法聚焦的视野中,一束强烈的白光刺破朦胧的血色。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天堂。 军医再次给这位少女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依照上将的吩咐,重点观察她的眼睛。 他收了笔灯,知道她没有睡着。 “眼睛有点肿,浸了血水,稍后需要清洗。” 然后他转向站立一旁的男人。 “目前的检查来看没有问题,如果她刚才出现看不见的迹象,或许是心理原因。” 阿德里安望着她静默的仿若毫无知觉的睡颜,手臂抬起,挥了挥腕。 军医垂首退出房间。 “莉莉,睁开眼睛。” 床边的话音稳重落下。 房间内此刻开着灯,他们皆是心知肚明。这句话也就意味着即将要揭晓的,他的答案。 但维莉雅偏偏没有听他的话。 反而哼出一声情绪不明的轻笑。 “您愿意与我见面了吗?” 嘶哑的声音含着砂砾,在他心上碾磨。 阿德里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她仍然闭合的双眼。 海浪翻涌,他的心绪也在起伏。 她再开口时,恰好一道闪电劈开苍穹。 那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名称好似落雷。他已经很久很久,久到记不清上一次体会这样的心境是在何时何地了。 让人不安,让人无措。 ——“公爵大人。” 亲吻的滋味 凭什么身份的隐瞒和揭晓都要由他掌控? 维莉雅偏要争夺主权。 她说得笃定,其实内心还有些忐忑。 而说出之后,耳畔除了窗外的风雨和海浪再无其它声音。年轻的姑娘胸腔泛起奇妙的满足,本来只是猜测的答案她已确认无疑。 神秘的奈欧莎新任公爵? 在此刻并不难猜。 挪亚方舟号就是因为骄奢的梅尔凯家要联合贵族造势,反抗新公爵而存在的。 还未靠岸,谁会在中途来到大海?在这么敏感的时间抵达。 船上刚死了人,其中一个还是梅尔凯家的大少爷,他就到了。 而能够在无边无际的海洋顺利接近巨轮并且轻易上船,恐怕这里就有他的人。 甚至可能包括船长,她的杰森叔叔。 之前是亲眼目睹安娜的死亡,她伤心欲绝不让任何人靠近。 现在她就在船上的某个房间,他应该很快就得知她清醒的消息才对。 杰森怎么会不来看她?除非有更具权势的人把控了一切,他需要向某人请示,需要得到允许。 这个人绝不会是梅尔凯,身份还必须压过梅尔凯。否则她不会好好地躺着,还有医生专门检查。 连杰森都没能在她醒来时前来关心,突然现身的厄洛斯却能在这个房间随意进出。 便有了“厄洛斯”的真实身份可能就是“某人”的猜测。 雷雨刚起的时候,他对着敲门的人说话下令的模样明显就是上位者。 为她检查身体的医生,跟他说话的语气也是毕恭毕敬。 都加大了可能性。 结合猜想再回忆过去。 他不是奈欧莎人士,又认识参军多年的格雷文。能自由出入他珍爱的花园,能乘坐少见的汽车,在奥康纳马场畅通无阻,却根本不参与奥康纳庄举行的晚宴。 他手上有茧,经常摸枪握笔,且年纪不小。 或许不止是公爵,他还是军中地位比格雷文高的人。 可惜她并不清楚格雷文的军衔。 等等,这样的话……格雷文也在船上? 眼前的姑娘像是此时的风暴,搅乱了平静的大海,却还依旧闭着眼不肯睁开。 轻抖的眼睫好似闯入海上风雨的蝴蝶,颤巍巍地扇动翅膀。 阿德里安不知道她正在想的是自己大概率又多了一重保障。 他只是眸中带着赞赏,静静地看着她。 “什么时候猜到的?” 垂在身侧的手指腹摩挲,他低声问。 蝴蝶停止振翼,维莉雅闻声睁开眼睛。 乍见明晃晃的灯光,她被刺得眯眼,红雾被光明冲散,适应之后视力才再次恢复。 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样貌。 眉弓下方是深邃的眼窝,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他没有留胡须,面容干净而冷峻,看不出具体岁数,也比听着声音想象到的中年长相更加年轻。 合身的黑色军装常服肩章处银星闪耀,胸前纽扣上方绣着印证维莉雅猜想的高级军衔徽纹。 并非她见过的男性里最帅气俊朗的,但拥有某种内敛沉静的气质,因历经过风霜而沉稳持重。仿佛只是漠然站在那儿,他挺拔身躯就能给人以强大的安全感。 目光顷刻间与他对视。 这是她第一次在光亮中对上男人的双眸。 过去脑海里的所有幻想都化为眼下的具象。 他的眼瞳是幽邃的暗蓝,像漩涡之下的深海,会吸纳每一个试图窥探的灵魂,无人能将其看透。 他是厄洛斯……吗? 看着他的眼睛,维莉雅又不太确定了。 他看人的眼神太冷漠。 维莉雅善于从他人的脸上汲取信息。比如男性的眼睛,是只想找她聊天,还是含着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邀约,又或者赤裸裸的,想扒光她的衣服。 然而阿德里安幽蓝的瞳眸中,什么都没有。 他对她,没有透出一丝男人对女人的性欲。 但厄洛斯会有,她确定。 “看够了吗?” 她看见他嘴唇张合。 看着他的脸听他说话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维莉雅说不上来,觉得陌生,却感到心安。这个时候她才真正定下心,他是厄洛斯。 虽然她怔愣地盯着自己看的模样很可爱,但阿德里安更想聆听她的声音。 男人忽然弯腰,俯身抚摸她的脸颊。 那张脸猝不及防地靠近,维莉雅呼吸放缓,几乎停滞。 粗粝的手指在脸上抚出强烈的存在感,好在上过药的脸不再有红肿的疼痛。那股触感从她的眉尾、眼角,再流连于因鼻息变弱而微启的唇。 他用指腹摁压饱满的唇肉,指尖快要探入她张开的缝隙。 “记不记得我上次说的话?” 阿德里安凑得更近,能看见碧绿的瞳孔中清晰倒映出微小的自己。 他的手缓慢地插入散落在枕面的发丝,掌在她脑后。 另一只手指弯曲拢着她颌骨,指尖点了点她的下巴,出言提醒,“回答我的问题,莉莉。” 维莉雅听清了他的话。 可这个人问了太多问题,她不知道,也记不清他说的是哪个。 混乱地思考时,她无意识地抿唇,却将他搭在那儿的指尖主动含住。 第一反应是用舌头去顶,想把这个异物推出去,她清楚地看到他眼神变暗,听见他呼吸骤重。 “莉莉……” 阿德里安躲开拒客的舌尖,反而变本加厉地深入。口中半个指节画圈搅弄,配合着他的下一句话。 “嘴巴再张开一点。” 似诱哄,似命令。 维莉雅只知道自己的嘴唇真的分得更开,或许是她听话,或许是他迫使。 “现在只用回答我这一个问题。” 阿德里安停顿几秒,让她疑惑的目光专注地与他对视。 “我可以吻你吗?亲爱的莉莉。” 不同情境下完全相同的语气令记忆涌现。 她记起来了,所谓的他上次说的话。 他说,下一次见面,再让他认真品尝亲吻的滋味。 当时她没有拒绝。 维莉雅在此刻凝视那双幽暗的眼眸。 寻不出使人反感的淫欲。 长久的对视中,好像心甘情愿地失足踏入漩涡中心,翻涌的潮浪攀上她的腿,冰冷的海水浸没她的腰。 哪怕正在被深海吞噬。 她依旧不会拒绝。 阿德里安的唇是凉的。 双唇相贴时,她感受到他的柔软。 但动作并不轻柔。 濡湿的舌尖从她或被迫或主动打开的唇缝攻入,他的手指退出,指腹压在她嘴角。 他含吮她,唇肉碾磨她,他们津液交融,如同缠绵缱绻的呼吸。 攻势太猛时,她会溢出细细的呜咽,阿德里安如愿听到了她的声音,并尽数吞下。 呼出的气息全被他掳走,吸入的氧气又很微弱,维莉雅的胸腔缓慢地撑开,伏缩。 脑中所思、心里所想,全部都是眼前的他。这个人将她侵占,边填满,边汲取,她沉浸其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梦魇 男人的吻很凶,狠狠吮吸她的舌根,像是要把她的舌头吸到嘴里,从唇舌开始,把她拆吃入腹。 莫名想象他“吃人”的模样。 被突发的想法逗笑,维莉雅在瞬息间憋闷地笑出声。 阿德里安在此时退开,略喘气的同时啄吻她润泽的唇。 “笑什么?”他问。 维莉雅却因躺姿被口水呛到,皱着眉猛地咳嗽起来。 阿德里安将她扶起,自己也在床沿坐下。他半搂着她,上半身的阴影带着侵略感压下来,手掌在身后顺拍她的背。 可停不下来的人就是会毫无理由地笑得更欢,维莉雅拍着胸脯,又咳又笑。 她想说话,一下就被咬了舌头。 乐极生悲,眼泪都被咬出来,眼眶还微红的碧色眼眸染着泪花,水润冶艳。 维莉雅小声呼痛,张嘴吸气。 刚被亲过的嘴唇嫣红,他吸咬过的舌若隐若现。 背后的手在悄无声息中顺着脊柱往上,停在她后颈,她被掌握着仰起脸的瞬间,男人再次吻下来。 这一次他循序渐进,极有耐心地从唇缝舔舐到敏感的上颚。 舌尖轻轻滑过凸起的弧度,会感受到她微不可察的颤栗。 再抓住她同样滑腻的舌,勾着缠着,引她共舞。 三指捏着她的下颌,混合的不分彼此的涎液从嘴角淌出,丝丝缕缕的,湿了他的手心。 维莉雅听见他们粗浅交杂的喘息,还有他故意吻出的啧啧水声。 像是篝火中柴木断裂,噼啪作响,热焰旺盛燃烧;也是她脑海里某根弦崩开,反复弹跳的回音。 她情不自禁地沉溺在他并不熟练,完全凭靠欲念本能的温和索取中。 品尝到甜涩的、潮热的、柔软的情人之间的吻。 阿德里安感知到她双臂抬起,要搂住他的脖子。 他肩膀微沉,迎上她挺起的胸脯。 就在两人即将变得密不可分的时候,敲门声又起。 叩了三下,便安静地等待。 阿德里安睁眼,看见同时眯开缝隙的碧瞳,然后与他对上,又立马合眼。 亲吻以越来越浅的吮吸和啄咬结尾。 身体分开距离时,他们胸口的起伏不相上下。 维莉雅还是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他正垂眸用面料极佳的制服袖口擦蹭她嘴角的水渍。 两个人的默不作声中,她仿佛听见彼此碰撞的心跳,并在宁静的空间内感受到一丝微妙的默契。 和每次“亲密”后一样,他给她整理着装,扶着她躺下。 维莉雅始终看着他的眼睛,哪怕什么都窥探不出。 最后,她目视那双眼逐渐靠近,然后消失在视野里,而额头多了一触即分的柔软。 “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临走前,他揉了揉她的耳垂。 这是大人哄睡小孩的动作,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她。 维莉雅有些羞,又有点恼。 门合上之前,他们最后一次对视。 她忽然想起来,他还没有告诉她他的名字。 敲门的是格雷文,阿德里安抬手制止他开口,等门完全闭拢后才提步侧耳。 格雷文跟上他的步伐,“人数清点了两遍,有部分和名单对不上的偷渡者,而平民少了五位。女性一名,是死者安娜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叫莉莉;男性四名,没人认识他们。” “莉莉?” 阿德里安皱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格雷文补充:“和安娜、莉莉住在同一间的两位女士说事发当晚太混乱,没注意也没见过她。她们猜测她和安娜一样遇害,尸体坠海了。 “有点奇怪的地方是,她们叫维莉雅也叫莉莉,并且说她与她们同住。现在船上相关人员都审问过了,除了维莉雅。” “不要打扰她。至于缺失的人……或许因为浓雾躲过了我们的视线,找找他们。” 雷电停歇,但雨水仍降落在大海上,巨浪使轮船行动困难。 今夜没有宴会,唯有灯火依旧通明。 他们踏着雨声停在驾驶舱的门口。 格雷文已经看出上将大人和维莉雅存在某种关系,听见他说的话也并不惊讶,只听令道是。 进门前,一道脚步声从身后追来,比落雨更疾。 “上将大人。” 是克罗托的海军中将,莫尔菲斯。 哪怕行步匆匆,他的声线也是一贯地平稳。 阿德里安停步,转头看他。 “前去看望的杰森船长说维莉雅小姐又受惊了。” 几乎在那个称呼落下的同时,阿德里安已经抬脚返回原路。 他长腿一跨,只留了句:“别再提她这个名字。” 两名将军愣在原地,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脸上浮现担忧的格雷文侧头看见莫尔菲斯面无表情但疑惑的目光,急着把他往驾驶舱一推。 “可能下次应该称她莉莉小姐。你来了解航行状况,我也去看看。” “莉莉不是消失的那个人吗?” 莫尔菲斯更困惑了,然而问出的话寂寞地消散在同僚疾行的身影背后。 他收回视线,转身跨入驾驶舱。 房门半开,透出房间明亮的光和扎心刺耳的哭喊。 阿德里安推开门,床上是头发凌乱,蜷缩在角落的维莉雅,床边是束手无策的杰森和分别来自军中与船上随行的两名医生。 “出去。” 他眉心紧拧,越过这些人。 几人连忙离开,将门关上。 “安娜没有杀他……” “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安娜,安娜……你不要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维莉雅紧闭双眼,一会儿胡乱地挥动双臂,一会儿抱住自己,在床角蜷成皱缩的小小的一团。 她的话也糊在一起,混着尖叫与哭嚎。 阿德里安单膝跪在床面,俯腰试图环抱她。 她惊声抗拒,指甲在他手背抓出血痕。 “我该死……我该去死!” 闭上眼就被血腥围绕包裹,维莉雅陷入梦魇,满脸泪痕,浑身冷汗。 阿德里安单手捏住她双腕,小腿抵压她的膝盖,以武力将人强硬地控制在怀里。 她抬起头,张嘴咬在他侧颈。 唾液与湿泪从肌肤相贴处流进衣领,释放全力的牙齿深深嵌入皮肤。 阿德里安只是将肩颈更俯向她,伸手拍着她后背,在如此情形下略显生涩地出声低哄。 “……你不会死……” 窒息 维莉雅尝到沾腥的锈味,一如曾喷溅在她脸上的温热液体。以及深切感受到被人力道狠蛮地紧拥着,疼痛深入躯骨的怀抱。 这份刺激使意识回笼,她发觉自己在啃咬他的血肉,在将经历过的痛苦施加给他人。 而他一声不吭,只是收紧臂弯,把她困在他的影子之下。 略迷惘地睁眼,同时牙根放松,维莉雅浑身泄了力,完全瘫软在他怀中。 阿德里安也松开她双腕,这么短暂的桎梏,少女细嫩的皮肤就浮起点点红印。他用指腹蹭了蹭,圈在腰肢的手臂则收得更紧,支撑她的身体。 “莉莉。” 他揉她的头发,从鬓角抚摸到耳后,捧起她的脸。 柔和的吻落在布满冷汗的眉心、额角,再到眼尾,到她滴着泪珠、颤动的眼睫。 “有什么能让你放松的方式,告诉我,好吗?” 沿着未干的湿迹,他的唇瓣游移到耳根。 语气透着渴求,轻缓而低靡的嗓音敲振鼓膜,维莉雅颤栗着,被引诱着,却在张嘴的瞬间感到刺骨的寒冷。 “……我好害怕,厄洛斯。” 她并不是会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的人。 在这个世上,唯一能让维莉雅致以信任,向其吐露情感和心事的是梅兰妮。 可在当下,在此刻,她胸腔涌起股强烈的倾吐欲望,或者是冲动。 她想释放,想解脱。 不论是痛快地走向死亡还是其他任何一种方式,她不愿再憋闷着,被恐惧煎熬致死。 “我想看看海。”她说。 一夕之间,奢华拥挤的巨轮变得压抑,沉默地立于海浪之上。 因为暂无休止迹象的雨势,挪亚方舟号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顺浪前行。 除了守卫的克罗托军人,船上其余乘客都待在各自的舱室。不论贵族还是平民,在今夜都出奇地一致安静。 在等待侍从拿伞的时候,维莉雅有些失神地看着雨夜中根本望不清的海天交接处。 甲板上只有瞭望台的灯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 远方是无尽的,要将一切吞没的深渊。 她忽然冲了出去,目标是甲板尽头,能看见呼啸海浪的护栏,所有人措手不及。 包括立刻追去的阿德里安。 不过只追出几步,他就抓到了她。这次牢牢箍紧她的手臂,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莉莉!” 阿德里安厉声喝斥,可倾泻的大雨砸在甲板上,他的声音只是耳边遥远的嗡鸣。 连续不断的雨丝像一张巨网,将他们困囿其中。 维莉雅挣扎无果后自暴自弃地垂着头。 跑过来递伞的人被阿德里安带着躁意挥退,他一把将维莉雅反身扯到怀中,后背紧贴他的胸膛,掐着她下颌逼人抬头。 水液无止尽地从她面颊蜿蜒而下,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瓢泼大雨中,她被迫仰起脸,连眯开眼缝都做不到。 他们已经湿透了。 她于黑暗中感受到他的靠近,在耳廓呼出的不是热气,而是冰冷的话语。 “你想去死是吗?” 这次空洞的声音变成了天空坠落的雨。 她清晰听到他每一个字音,也感知到攀上脖颈的那只同样湿凉的手掌。 他的虎口卡在颈部顶端,将她下巴抵得抬起更高。 男人的手即将用力,他正扼住她咽喉命脉。 身体本能的反应是用双手抓住他的小臂,就要将其拉开,她忽然想到安娜死亡的时候。 安娜是什么感受呢? 如果不是因为她,如果安娜顺利完成当晚的工作,是不是就不会死? ……一定是的。 安娜会平安回到下层甲板,可以喝酒跳舞或是休息。 如果安娜不认识她,就不会在船上冒险奔逃,不会受害。 她好想见见安娜,至少道一声抱歉。 握着自己的那双手一瞬间泄力,阿德里安察觉到了,也感觉到身体里那股火气烧得更旺。 可他也想到了她刚刚软在怀里,跟他说她好害怕。 这是真正杀过人,染过无数鲜血的手。 此时就掐着她的喉颈。 他逐渐用力,令她本就艰难吸入的氧气变得越发稀薄。 阿德里安只用虎口施力压她的喉管,在极短的时间内夺取她的呼吸。 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捂住她的眼睛。 维莉雅神思飘忽,整个人浸在雨中,恍惚间自己好像溺于深海。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她仿佛真的要死了。 阿德里安紧紧贴着她,不错过手掌下每一秒脉搏。 在即将被窒息感淹没的刹那,将死之人突然抓紧他的手臂。 指甲深深扣住皮肉,挣扎着想将他扯开。 几乎是同时,阿德里安松手。 维莉雅无力地捂着脖子,向着地面瘫倒。 她低头剧烈咳嗽,感受潮湿的氧气在瞬息间涌入胸腔,这一时刻对于生存的渴望,完全出自求生本能。 只在甲板地面跪伏了半分钟不到,她就被人抱起。 阿德里安托着她的臀和腰背,抱着人快步行至盥洗室。 泡在热水中,瑟瑟发抖的维莉雅才真正感觉活过来了。 衣服浸着水紧贴肌肤,她环抱双臂,带她领略死亡的人并没有离开。 阿德里安盯着她紧闭的眼,“莉莉,那才是濒临死亡的感觉。是你救了自己,你并不想死。” 维莉雅疲累到了极点,她维持着姿势没有动,好像失去了所有行动的力气。 “在死亡来临时,你可以保护自己,我也会保护你。有我在,死神带不走你。” 阿德里安轻抚她湿润的眉眼,目视她的身体缓和下来。 他看见她嘴唇嗫嚅,听见她发出细微而颤抖的声音。 “你不可能永远在我身边。” “那就一直待在我身边,维莉雅。” 维莉雅心脏一缩,她猛地睁眼,撞上他幽蓝的眸。 灯光在瞬间充斥视野,就像明亮刺目的光束突破萦绕彼此的迷雾。 他叫了她的名字,真正的名字。 向真实的完整的她发出赤诚邀约。 “——待在阿德里安身边。” 小孩 杰森再一次看见维莉雅,因担忧而高悬的心才落了下来。 刚出房门就碰上熟悉的人,维莉雅微笑打招呼,“杰森叔叔,早上好。” 她穿着一条布料柔软的鹅黄色长裙,清洗干净的头发辫成一束,乖顺地垂在肩前。 依旧能从轻微红肿的眼眶探出曾崩溃过的痕迹,脸颊的指印消退不少,但颌骨处却多了隐约从颈部延伸出来的奇怪红痕。 而她神情平和,与往常无异。 没人敢偷窥阿德里安,自然也无人知晓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杰森只觉得惊讶,转而欣慰。 他拍了拍她的肩,“早上好,维莉雅。看样子心情已经调解过了?” 维莉雅点点头,笑意收敛了些,抿唇道:“…安娜呢?” 杰森没准备隐瞒,“在底层甲板。等船靠岸,她父亲会带她回乡。” “那杀了她的凶手呢?” 不由自主地手握成拳,维莉雅问得急切。 没想到杰森沉默了一瞬,有点意外,“你不知道?公爵大人把他投海里了。” 维莉雅浮现出愕然表情,手指随即放松。 “还砍手剥脸了。”杰森补充,面上没现出什么,语气也很平静。 连维莉雅自己也不知道她当下是何种心绪。那个低劣的男人血肉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绘出轮廓,她皱眉,压下恶心不再去想象。 米勒死了,韦伦也死了。好像该高兴才对,可心里又少了点儿亲手报复的快感。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很感谢阿德里安。 不管是处置了韦伦,还是帮她疏散阴霾。 跟随杰森去往船长办公舱的路上,维莉雅发觉挪亚方舟号彻底变了模样。 每条走廊都有军人把守,来往的除了工作人员,几乎没有其他身影。 她往下看,阴天的主甲板也很空阔,奇怪的是上面三两人群都是平民穿着。 在这之前,平民是不允许上来的。 或许也正因如此,贵族们不屑于和他们共处,所以都待在高层室内。 乱七八糟地想着各种事情,视线一转,对上一双深黯的蓝眸。 大脑瞬间停止运转,维莉雅怔然与之对视。 阿德里安正站在办公舱门口,听身旁军官模样的男子说着什么。 他时而颔首,时而开口,只是目光落在她身上后再没挪开,沉静地目视着她向他走来。 少女身形纤细,行走间衣裙空悠晃荡,看着比在奈欧莎的时候消瘦不少。 摸起来也是。 “公爵大人。” 随着杰森的问好,两人停步。 阿德里安抬腕,下属便止住话音。 “吃过早餐了吗?”他问。 对于他暂停公事只是为了关心她这么一句,维莉雅面颊微臊,赶紧回答:“吃了。” 阿德里安点头,默了两秒,见他没有其它指示,莫尔菲斯继续汇报,“……照此时速,后天清晨能在纳塔奥得港靠岸。” “嗯。” 应声后,阿德里安直接牵起维莉雅的手进门。 舱门阖上,室内仅有他们二人。 舱室并不小,甚至称得上十分宽敞。但维莉雅忽然觉得有些局促。 她立在门后没动。 阿德里安也停在她身侧。 握着的手没有分开,他插入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早餐有没有吃完?” 他嗓音低沉,语气像是对待不认真吃饭的稚童,问话时还将手伸向她肚子。 莫名想到他之前揉捏她的耳垂哄睡。 维莉雅脸更红,想拦住那只手,却只能毫无作用地盖在他的手背。 现在更像是她按着他抚摸。 “你把我当小孩吗!” 忍不住斥驳,却是外厉内荏。 阿德里安勾起唇角,俯身向她含羞带赧的脸凑近,“你瘦了,怕你胃口不好没吃多少……我会对小孩这么做吗?” 停顿时,他俯压得更低,摸在肚子的手抽了出来,食指弯曲,用指节抬维莉雅的下巴,尾音落在相贴的唇。 “唔……” 维莉雅哼出含糊的回应。他的舌头已然深入口腔,舌尖滑过湿嫩的内壁,然后纠缠她因反应不及而退缩的舌。 他蛮横地夺走她的呼吸,如同昨夜。只是那时用手,此刻用唇舌。 无需他再用劲,维莉雅仰着脸迎向他,双手扣住男人两侧的腰带,手心温度将皮质染上暖热。 阿德里安碾磨她柔软的唇肉,或是将其吮吸得越发饱满。 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举过她的耳尖,他把她手背摁在门板上,另一只手则移向她的腰。 臂弯收紧,维莉雅便被迫挺胸,感受到胸乳紧贴男人坚硬的胸膛,乳尖也在承受覆压。 她的手抓得更紧,指尖泛白轻颤。 吸入的氧气比不过他的掠夺,维莉雅大脑缺氧,一片白光。 她难耐地试图与他争抢,于是踮起脚尖含吮他的唇。 从始至终她都睁着眼睛,因此看见阿德里安闭上的双眼弯了弧度,任由她挤退他的舌,反过来在他的腔壁搅弄。 最后还是维莉雅先败下阵来。 实在呼吸不及,她抬手推他的肩。阿德里安顺从地退开,垂眼看她急促起伏的胸口。 拇指指腹擦蹭少女莹润的唇,沾上分不清是谁的涎液。 他倒是气息平稳,又揉了揉她的小腹,“看来是吃饱了,但还不够。” 拐着弯说她体力不行。 维莉雅嗔他一眼,懒得再辩论。 他们来到沙发坐下,维莉雅本想坐在他身旁,却直接被拉着侧坐在他的腿上。 圈着她的腰,手臂压住她的大腿,挣扎两下敌不过他,维莉雅便放弃了。 她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漫无目的地拨弄他规整的衣袖,触摸到结实有力的肌骨。 “你总是不乖乖回答问题,维莉雅。” 话意责备,语气却慵懒随性。 因而维莉雅率先有所反应的是他唤的称呼。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和“莉莉”的感觉并不一样。 或者说她的名称被他咬字之后,总会萦绕某种潋滟情意,透着他缱绻的欲念。区别于其他任何一个人。 像是盈盈水波漾动她的心扉,水中蕴藏细小的电流,那股麻痒传导至每一处骨髓。 “嗯?又不听话。” 察觉到她飘飘然的心神,阿德里安指尖用力,隔着裙布掐她纤柔的腰。 维莉雅笑出声,单手抓住他作乱的手,同时抚蹭男人裸露的脖颈。 “那么,您此刻想让我回答什么问题呢?” 她歪头靠在他肩窝,轻轻呼气在他耳根。 “……阿德里安。” 回答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几乎听不到别人直呼他的名字。 而维莉雅,她含着逗弄的心思,声音穿过鼓膜,呼吸渗入皮肤。 带了不自知的魅惑。 对他来说,更是难以抵挡的引诱。 阿德里安看不到她靠在自己肩膀的脸。他目光低垂,落在她大腿处泛起褶皱的裙面。 她的腿离腹下还有点儿距离,自然也没感觉到身下刚刚苏醒膨胀的胯部。 视线从她的小腹上移,于他们交迭在纤细腰侧的手停住。 ——此刻想让她回答什么问题? 男人漫不经心地揉捏她的手指,维莉雅蓦然察觉他的气息似乎变了。 明明是她在掌控主权,但因长时间不确定的未知问题而心跳加速的也是她。 好在这种悸动没有持续很久,两分钟后,在看见他喉结滚动的同时,低磁的嗓音也振麻了耳蜗。 “上过生理课吗?” 悬浮的心脏重重坠落,过于惊讶的维莉雅重新直腰,坐起来看向他。 “你……” 完全没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 扰乱人心的始作俑者从容自如地后靠,眸中洇染笑意,悠然目视眼前的少女面颊浮现红晕。 生理课。 她当然上过! 可这个词汇出现在男女独处的时刻,脑海里的想法便立马与“性”挂钩。而他绝对也抱着那种心思。 要不然为什么会问她? “你什么意思?” 又不乖。 阿德里安眉梢略挑,伸手点了点她的唇,意有所指。 “嘴巴不想好好回答问题的话,干脆堵住吧。” “什么堵……” 维莉雅倏地闭嘴。 她感觉到了。 大腿外侧触及一股滚烫而坚硬的热源,在她偷偷摸摸的余光下存在感十足的,是他肿胀的性器。 “自然是用你看到的东西堵。” 他瞧着她躲闪的眼神,以及像果子熟透般羞赤的两颊。 嗯,是可以采摘的果子。但不能太急,得慢慢品尝,得让她也享受其中。 “所以,请好好回答我每个问题。” 阿德里安用指背轻抚她的脸,感受那股暖意,“从上一个开始。” 虽然并不认为他真的会那样对她,维莉雅还是乖乖开口。 “……上过生理课。” 他的压迫恰到好处,令人生不出抗拒,甚至让她心底隐隐升起兴奋。 “变乖了。” 这么赞叹着,他的手指趁她说话探进口腔。 先是抵在齿尖,等她模糊答完,再压向滑腻的舌。粗粝的指腹扫过舌面,然后是薄薄的内壁、敏感的上颚。 维莉雅身体颤栗,他便搂紧她的腰,手臂圈收时也将人拢得更近、更紧。 她的臀肉完全覆压在那处热烫,因硌硬而本能地要瑟缩,却被牢牢禁锢。 “为什么想躲?” 他发出第二个明知故问。 维莉雅掌心撑在他胸膛,恼羞成怒地瞪他,直到他终于在她忿忿目光下停止在她嘴里搅弄的动作。 她咬他的手指,舌尖想顶他出去,反倒惹得他加入拇指,掐了一下她不安分的舌头。 他以眼神示意,就这么说。 “……因为不舒服!” 字音比刚才更加含糊,口涎从闭不上的嘴角流出,勾着男人的视线。 “原来如此。” 他笑,晦暗的眸光跟随那滴缓慢流淌的涎液来到凸出的锁骨。 晶莹的水迹停在那儿,他也缓缓开口:“我来让维莉雅舒服。” 还没做出任何行动,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阿德里安见她眉头紧皱,抽出手指。粘连的银丝断裂,回弹到她光滑的肌肤。 他收回视线,看自己指节处紫红的牙印。 和她留在脖子侧面的相比还是差了些。 “这是安娜的衣服,我不想穿着它做这种事。” 维莉雅也看到了过于显眼的咬痕,她有点抱歉,但又怕力道不够使他误以为在调情。 “嗯。” 阿德里安应了声,下巴微抬,“站起来,自己脱。” “不要!” 维莉雅立刻严词拒绝。 她眉心褶皱更深,碧色眼瞳透出不满。 阿德里安轻笑,没说话,只是直起腰身向她靠近。 他将她笼罩,伸手解了衣裙背后的系带。 维莉雅抿唇,到底没有拒绝,任他脱去这条裙子。 她目视着,鹅黄色的长裙在他手中变成折迭齐整的方块,妥帖地放到沙发上。 “我会替她父亲找一个不用再漂泊海上的安稳工作,给她家人的抚慰费用由梅尔凯家负责。至于额外的帮助,你自己看着办,怎么样?” 阿德里安搂着她,在额角落下一吻。 维莉雅在他的怀抱中沉默,然后点头。 她想道谢,可刚刚张嘴,就被他手指抵住唇瓣。 “现在我们继续,让你短暂地忘记所有悲伤的事情,好吗?” 维莉雅抬眼看他,身体的感官仿佛此时才清醒。 男人军装规整,而她几近赤裸,身上只剩下单薄的内衣裤。 他的手没有任何阻隔地接触她的皮肤。 带茧的指腹揉捏她细腻的腰,提醒她回话似的,忽然往下滑,使力掐了下大腿根部。 她浑身一颤,手臂浮起细细的疙瘩,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紧密相贴的肌肤。 那只大手张开,掌心贴触髋骨,手指却深陷腿肉,指尖几乎戳入并拢的腿缝。 双腿不由自主地并得更紧。 她迟缓而小幅度地点头,没忘记回答他的询示。 生理课 “乖女孩。” 他从不对她吝啬称赞。 维莉雅垂着眼,主动张嘴含住压在唇上的指。 舌尖略勾,它便随之进入,被牙齿轻咬固定。舌舔舐表面深凹的牙印,带着些许歉意。 只是阿德里安不需要她的抱歉。 眉骨之下是掩于阴翳的瞳眸,其间幽邃的蓝早已暗流涌动。 拇指和中指掐捏她的颌骨,待齿关略松便抽出手指。 两段指节沾满了晶亮的唾液,就连她丰盈的唇也是水润的。 维莉雅静静地看着他。 错开不敢与之对视的暗藏浓欲的双眸,她看他高挺的鼻梁,和看似冷冽其实触感柔软的唇。 胸前突然多了悠悠剐蹭的手指,隔着轻薄的胸衣,将那层半干的津液涂抹在乳尖。 状似无意被触碰的乳头即刻挺立,顶起薄绸。 维莉雅咬着内唇,看他的唇瓣开阖,看喉结振颤。 “这是什么部位?” 指腹顺着乳肉上移,停在凸起的颈根部。 暧昧的氛围忽然接轨“生理课”的主题,似乎真的在考学,他指尖点了两下便止住不动。 眸色沉沉地看她睫毛微颤着遮掩半瞳。 她该回答,哪怕她也清楚他的目标不在于此。 维莉雅放过自己可怜的唇肉,软声细语,“锁骨。” “嗯。” 考验者给予回应,发出短促的鼻音。 他也含心切,但依旧慢条斯理。 食指原路下滑,路过胸衣边缘时没有犹疑,指尖勾着绸布继续向下,直到少女的胸乳彻底展现。 莹白丰满,所以微微下垂。乳晕中央两点深粉,在空气里颤颤巍巍地挺立着。 哪怕已经被摸过揉过吃过,可是在他眼前暴露于明亮的光线之下还是头一次。 并且她没有喝酒,不需要帮助。 完全不同却又彼此心照不宣的意义使心头冒出酸涩的泡泡。 很奇异地,由渴望而酸,喜欢而涩。 但赤裸于男人面前生出的羞怯还是使维莉雅下意识地想抬手遮挡。 阿德里安没有制止,反而在她碰到自己的同一时刻将手覆盖上去。 于是手心是平日里羞于自我触碰的柔腻乳尖,手背是男人体温略高的掌。 甚至在他隔着她的手抓揉乳肉时,她也被连带着感受自己。 维莉雅气息紧促,胸口高频起伏时,好似乳房也在掌中呼吸。 下一个问题就在此刻提出。 “这是什么部位?” 如果忽略男人嗓中喑哑,这句话和之前的并无差别。 不过维莉雅已无暇顾及其他,她大脑空白,垂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胸前交迭的双手。 “……胸部。” “不对,维莉雅。” 严格的考官给予小惩,大手五指挤入她每一条指缝,他的手指亲自触碰腻乳,用力抓握。 缝隙都被填满,乳肉无处流溢,鼓胀感更甚,伴着细微的疼。 “嗯唔……” 唇齿随之溢出呻吟,维莉雅立马咬唇截断。不止胸乳有感觉,小腹深处好像也泌出丝丝麻痒。 她难受地夹紧双腿,暗自挤压腿心。 紧贴她的男人似乎没有发觉,他只看着她绯红的侧脸,向其凑近。 温柔的吻落在耳廓,在耳垂流连。 低哑的嗓音传进甬道,震动鼓膜,“重新回答,维莉雅。” 回答什么? 一瞬的迷茫之后,维莉雅恨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准确地调动记忆与思考。 她知道正确答案:“乳房。” “对了。” 他评判,张嘴含住耳垂肉珠,咬蹭舔吮,激起层层酥麻。 维莉雅忍不住耸肩,被他的下巴抵制。 不过他很快放过了她,细细密密的吻蔓延而下,从脖颈到肩窝。 偶尔嘬出亲声,又被舔舐取代。 湿濡的唇舌来到不被照顾的一侧乳房,沿着上缘啄吻,最终汇聚到翘首以盼的顶端。 他含住凸起翘立的乳头,牙齿叼着,舌面扫过。湿热的口腔包裹乳尖,含吮时两腮微微凹陷,以妄图吸出奶水的力道。 “哈啊……” 维莉雅放纵喉间轻吟,自由的那只手掌落在阿德里安的发顶。 五指陷入与她相比更为粗硬的发丛,在他舔咬时柔和抚触,在他吮吸时手指收紧,揪住发丝。 头皮泛起尖锐的疼痛,这更刺激了男人。 他握着她的腰背,推着她挺胸,将更多嫩乳送入他的嘴里。 另一边也没冷落,他的手依旧覆在她手背,压着她抓捏自己,感受这处器官极致的柔软。 肿硬的乳头或硌在手心,或被男人吮咬。 维莉雅的皮肤浮起片片霞云,连瓷白的胸脯都变得潮红,深浅不一的吻痕散落其中,仿佛即将燎原的火星。 身体深处的火种被点燃,她听见脑海里烈焰燃烧噼啪作响,也感受到体温上升,流出来的液体都是暖热的。 ……不是泌乳,而是陌生的水源。 汹涌而来,哪怕她尽全力夹紧双腿,单薄的绸布也抵挡不住体液流溢,沾湿腿心。 而夹腿的动作似乎碰到了某处开关,她从中汲出快感,想更重地挤压,加深这种愉悦。 她呼吸加重,胸口起伏时牵动乳房。阿德里安清晰地感知着这副身躯的所有反应,在她呼气时衔住乳头,伏低的胸脯拉扯乳尖,在疼感到来之前,他松了口。 同时手也停止,直腰退开。 空虚感骤然笼罩了她,维莉雅怔怔然看着坐直的男人,手臂从他肩头滑落。 “有感觉了?” 阿德里安神情未变,好像身体有所影响的只有她一个人。 维莉雅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这个问题本就非重点。 阿德里安的手落在她腿上,维莉雅心尖一抖。 潮热的空气充盈周身,他手掌带来的触感异常鲜明。 粗糙的皮肤滑过她的细腻,从大腿中部缓缓行至黏湿的腿根。 她有些瑟缩,不愿被发现陌生的情潮,但腰后那只手堵着她的退路。 他低垂的目光黏在洇出深色水痕的布料,长指将其撕扯,粗粝的指腹便肉贴肉地接触紧闭的腿缝。 凭借那里自带的润滑,手指轻易挤入。 维莉雅霎时抓紧了他的手臂,稍稍阻慢了进度。也被掌中触感吓了一跳——像是在极力忍耐,他的小臂隆起肌肉,坚硬而颤抖。 阿德里安顺着她的阻拦停下,指尖却已经能滑过蜜液泛滥的软嫩肉缝。 她猛地一缩,又被身后的手掌挡住,反而被推得往前移挪几分。 于是那根手指顺利侵入,感受到两片肉唇的轻抿。 维莉雅低呼一声,也在这时听见耳侧哑音。 他沉沉叹出口气,问:“这是什么部位?” 维莉雅闭上眼,鼻梁皱缩。 没有让男人等太久,虽然他此刻既痛苦又极富耐心。 她呐呐然:“……阴道?” 那手只是落在那儿,在她看来没有具体指向,便猜测着他想要的回答。 漫长的沉默里,她没有听见宣判。 试探着睁眼,猛然对上透露危险气息的暗瞳。 仿佛就是在等待她主动落网,自发沉溺于幽蓝的深海。 阿德里安此刻才缓缓开口,敛去紧锁猎物的眼神,“错了。” 他动了动肩,维莉雅开始紧张。 屏息以待,不知道答错的结果是什么。 但下一秒他就以行动告诉她了。 沾染黏液变得湿滑的指腹剐蹭阴唇之间的肉缝,滑上顶端,果然探到冒出头的肉珠。 抚摸它的瞬间,收获激动颤抖的回应,也得到少女的抵触。 维莉雅抓着他的小臂,在澎湃而难耐的情动下想退拒,当然无法成功。 阿德里安倏地狠狠摁压,将肉蒂按扁,用平整的指甲抠蹭。 “啊!” 强烈的刺激使维莉雅发出一声尖促带媚的吟叫。 与此同时,身下涌出暖流。 她甚至感觉到潮涌冲刷时,阵阵收缩的肉穴内壁。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高潮。 而现下正在进行的是“生理课”。 阿德里安无视大量流出的水液,湿透的手掌仍卡在她的腿心。 指腹轻轻按揉,抚慰着那粒完全勃起的肉珠,他的声音也缓慢低沉,“这个是阴蒂,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你愉悦,也是最能带给你快乐的器官。” 维莉雅刚要平复的呼吸又变得混乱,生理泪水挂在颤动的眼睫,欲滴未落。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被他探索指引的部位,还有耳畔嗓音。 手指下滑,擦过细小的肉孔,在她腰腹紧缩时,抵达最为泥泞的洞口。 他围着微微张合的入口画圈,“这里才是阴道口。既然你答了它,就由你来说它是干什么的。” 他使了劲,“别让我等太久。” 真是……太过分了。 维莉雅掐他手臂,哼哼两声,“生孩子。” 阿德里安轻笑,亲了亲她肩膀,指腹点点她的腰肉,“还有呢?” 维莉雅往他怀里缩,靠在男人硬阔的肩窝细声细气,“……交媾。” 笑意更深,指腹触碰到中心,那张吐蜜的小嘴不自知嘬了他一口。 这么小,连插入一根手指都能把它撑饱堵涨,还想交媾。 “阿德里安!” 怀中少女忽然挺身尖叫,一把掐住他的手腕。 穴肉在刹那间剧烈蠕动,想把突然插进来的指尖挤压出去。 被惊斥的人呼吸比她更急。 阿德里安吸气,没想到只是进入一个指节,就被层迭软糜的肉缠覆、收绞。 他想动,但维莉雅的指甲深深掐在他手腕,她的脸庞不止眼睛湿漉,还有额角微汗。 “放松,维莉雅。” 他含舔她的耳垂,揉捏她的乳头,陷在腿心的拇指也磨蹭敏感的阴蒂。 性刺激使阴道深处继续分泌润液。 大概两三分钟,维莉雅缓过气来。 她沉沉吐息。手上的力刚有点松懈,体内的指就开始轻幅旋转,缓慢进出。 但已经不会带来难受,反而激起星星点点的欢愉,然后蔓延、扩散。 “真棒。” 表扬的喟叹落在耳畔,她羞耻地听着他嗓中浓稠的情欲。 甚于过去的每一次亲密。 维莉雅觉得自己浑身火热,泛红的皮肤都熟透了。 那根手指还在或深或浅地抽插,配合对阴蒂的按揉,一股情潮又淌涌而出。从尾椎到脊柱、头皮,高潮攀升的电麻让她酥透了。 维莉雅累瘫在阿德里安怀里,虽然她好像并没有出力。 喘着气平缓心跳时,臀肉紧贴着的滚烫硬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她侧耳在男人坚实的胸膛,听见他降不下速的心脏怦然。 他那里好胀,好硬……完全消不下去。 维莉雅仰起脸,朝他下颌呼气。 阿德里安随即垂首与之对视,他依旧沉默,眼神晦暗。 “要帮忙吗?公爵大人。” 她眨了眨眼,神情无辜。 目视他眸色更沉。 怎么……又变大了? 她瞪圆了眼,脑海里浮现那个午后的马场更衣室,黑暗的空间里,粗硬与热烫,粘稠与腥膻。 混着男人嘶哑的低喘。 维莉雅暗暗吞咽唾沫。 在以为他会就这么默不作答时,忽而胸膛震动,那股麻痒传至耳蜗,也搅动了本就不平静的心海。 “当然。” 交代 侍者敲门送来午餐,维莉雅才从沙发上转醒。 空气里淫靡的腥麝还未散尽,缕缕环绕鼻息。用餐时她拿刀叉的手还在抖,腕酸指软,吃得心里直冒火气。 人在满足后果然容易冲动! 她以后自己爽完再也不要管阿德里安了! 正生着闷气,结束办公的被腹诽者走来,就看见鼓腮少女愤怒地咀嚼。 他眉尾稍扬,坐到她身边,“不喜欢吃?”目光落到惨不忍睹的餐盘,声音染上笑意,“它怎么惹恼维莉雅了?” “不是食物,是你。” 餐具与瓷盘发出清脆的碰撞,维莉雅抱着手臂后靠,“手没力气,现在我吃不饱都怪你了。” “噢?那我可真委屈。” 语气和神情一样平静,阿德里安叉起切碎的牛肉,喂到维莉雅嘴边。 “不过我愿意‘赎罪’。” 梅尔凯找的厨子水平还不错。 看着那块火候恰好、鲜嫩多汁的肉,他想。视线从轻抿的红唇上移到她带着不满的眼睛,沉声命令。 “张嘴,维莉雅。” 维莉雅不肯与他对视,扭头,“别想就这么混过去。” “好。” 眉眼略弯,阿德里安话语柔和下来。他捏着她的下颌把脸重新掰回来,将肉抵到唇面。 “那么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呢?” “……唔。” 刚张嘴,那块肉就趁机进了嘴里。 维莉雅更生气了。 格雷文抬起手,在敲下之前,门自己开了。 他与要出门的少女碰面,看见她脸上带笑,心情不错的样子。 维莉雅在门口碰见他有点错愕,但并不意外。 “嗨,格雷文。” 她弯着眼睛打招呼。 他侧身让开,“维莉雅,要回房间了吗?” “不,我去找贝拉。” 维莉雅走出来。 “她们在主甲板。” 听他这样说,她反倒有点讶异,“你知道贝拉是谁?” 格雷文点头,补充提醒,“我见过她们。如果你不想被奈欧莎的其他人看见,记得避开三楼和活动室那边。现在主甲板上倒没有那些人。” 维莉雅一惊,“谢谢你,格雷文,我差点儿忘了这回事。” 主要是感觉已经很久没见过船上的贵族了。 “进来。” 格雷文还没做出回应,房内突然传出一声淡漠的催促。 维莉雅也听见了,“你们忙吧,我先离开。” 道别后,她往房间走,同时回想起刚才的乐事,不免扬起唇角。 阿德里安答应她,下一次该她衣装整齐,而他浑身赤裸。 军装就很惹眼了,不知道制服之下的身材又是什么模样。 想想就很期待。 在换了新内裤,戴上替换面纱去主甲板的路上,维莉雅才把那个男人抛之脑后。 看到贝拉和艾薇的刹那,悲伤再次弥漫心间。她忽然发现只有阿德里安在身边时,安娜死亡这件事才没那么影响心神。 维莉雅抿唇,与同样看见她的两位女士拥抱。 分开时大家眼角都有点湿润。 “莉莉,化装舞会发生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所以你真的看见了吗?韦伦为什么要杀安娜?米勒和梅尔凯伯爵又是谁杀的?” 事发后一直没能交流,此刻见她情绪不那么崩溃,贝拉忍不住开口。 问题太急太多,艾薇不赞同地用手肘戳她。 “梅尔凯死了!?” 却没想到维莉雅率先喊出震惊。 根本没人告诉过她这件事。 她居然不知道。 三个人一时大眼瞪小眼。 还是维莉雅打破了沉默,“当晚我躲在木桶里,枪响之后更不敢动了。但是我随后听见安娜的尖叫,立马跑出去就看到韦伦正握着匕首和安娜扭在一起……我们抵抗不过,他杀了安娜,就在我眼前。” 她的声音越来越颤抖,说到最后,维莉雅闭眼,仿佛又感受到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脸上,而她瞬间呆滞。 从那个时刻开始,感官似乎逐渐失灵,只能看到被鲜红淹没的安娜,闻到充斥鼻息的血腥,听到匕首反复刺入肉体的噗嗤。 可是……韦伦也该杀了她的。 对,他为什么会完全不管旁边的她? 维莉雅眉心紧拧,晃了晃脑袋。 她努力回想,哪怕身体战栗,也在大脑里寻找当时的记忆。 ……枪响。 由远及近,在嗡鸣中渐渐清晰。 ——第三声枪响就在她身边。 是要打谁? 安娜死了,米勒的尸体也在不远处,她怔愣不动,如果开枪的人目标是她,那已经成功了。 所以拥有枪的人,在当时想杀的是韦伦。 只是不知道为何没瞄准,而赶到的卫队保护了他。 维莉雅猛地睁眼,撞上面前两道担忧的视线。 “莉莉,你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 艾薇拉她的手。 维莉雅低低应了声,忽然反应过来她叫的名字。 莉莉。 安娜那个时候,是回去找莉莉的。 眼见着维莉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艾薇和贝拉对视一眼,然后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肩。 “没事吧?” 维莉雅摇头,血色淡去的嘴唇嗫嚅着问:“莉莉呢?” 她当然不会问自己。 贝拉立马道:“应该是坠海了。一直没看见,就连安娜去世她都没有出现。” 维莉雅按下心里荒诞的想法。 另一位莉莉,她看起来那么幼态,那么瘦弱。 不可能的。 直到重新坐上办公舱的沙发,维莉雅还在与不断浮现的猜测作斗争。 一双黑色的长靴出现在下垂的视野中。 她愣愣抬头,撞入暗蓝的眼眸。 耳边响起主甲板上最后的对话。 贝拉问她与奈欧莎的公爵大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被他抱着离开。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随口应付。 虽然她们明显看出她的含糊其辞,但并不追问。 连她自己都没有明确与其关系的公爵此刻正垂眸望她。 “刚才见了谁?”他问。 “贝拉和艾薇。” 阿德里安抬手,指背抚过她苍白的脸。 很凉。 “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他语气平平。 闻言,维莉雅瞳孔微缩,目光闪烁着移开。 过了会儿又挪回来,看着他,启唇,“杀人案的凶手,你找到了吗?” “没有。” 阿德里安答得毫不犹豫,“这对我来说不重要。但如果你有想法,我乐意聆听。” “不重要?”维莉雅忍不住发问,“那你回到奈欧莎怎么交代?” “交代?” 阿德里安似乎哼笑了声,但很轻,仿佛是她的错觉。 他的手落在她发顶,顺着往下,捻起一缕金发在指间摩挲。 然后轻描淡写道:“是啊,梅尔凯家该怎么给我交代呢?没有报备,擅自举办大型聚会;组织出海,结果邮轮上发生了命案。如果不是克罗托军来得及时,船上还会死多少人?” 维莉雅张了张嘴,却无处反驳。 好像没有说错的地方。 他说的都是事实。 “可是死的人里有梅尔凯伯爵本人啊?” 阿德里安松手,发丝从指缝滑落,他随着坠落的方向探去,揉捏她的耳垂。 声音少见地透出几分哀惋。 “维莉雅,死者都是我奈欧莎的居民。” 纳塔奥得港 维莉雅不再提,也不再想那个没有人愿意回忆的夜晚。 对于谁杀了米勒和梅尔凯,她不感兴趣。 而杀死安娜的凶手或许已经沉于鱼腹。对此,面对前来质问的梅尔凯夫人时,阿德里安连表情都没有波动。 是由莫尔菲斯开口解释的,他说没想到韦伦少爷心理素质那么差,身为杀人犯,在被军士押送底层黑屋的路上自己投海了。 格雷文作为与她熟识的奥康纳家族之子,在一旁同时进行安抚。 克罗托军就在船上,愤怒的梅尔凯夫人就算不甘也做不了什么。 当然,这一切都是好奇询问,然后听格雷文转述的。毕竟维莉雅还避着船上的贵族。 本以为在靠岸之前能见到阿德里安的…裸体。谁知最后两天他们并没有再亲密。偶尔他会拉着她享受绵长的吻,但更多时间还是忙于办公。 她撞见两次格雷文或莫尔菲斯拿着电报进出办公舱,之后便再没主动去过。大多数时间,她都待在房间里。却没想到杰森也拿着一封电报敲响了她的房门。 ——父母知道了梅兰妮没有上船,来电询问她的状况。 “我会告诉他们实情的。” 杰森看着眼前垂头沉默的小姑娘,“再怎么样,等那些贵族回了奈欧莎,索菲就会知道‘维莉雅’根本没有上船。为了你着想,我也会把一切告知你的父母。” “……好,杰森叔叔。但请你不要说我曾出现在凶杀现场,也不要提到我和阿德里安的关系。” 维莉雅抬头,攥紧那封电报。 言辞恳切,杰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会说的。但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疑问,而维莉雅本人依旧有些迷茫。 她没有回答。 如莫尔菲斯之前汇报所言,挪亚方舟号于清晨抵达纳塔奥得港。 没有乘客想按原计划坐着这艘豪华的巨轮返航。 为避免离开时被认识的贵族发现,维莉雅先在房内等待。她已提前与贝拉她们道别,也去看了安娜。 那个健壮的电工,安娜的父亲,一夕之间变得苍老脆弱。 她暗自抹泪,忽然想到向他询问消失的莉莉。 初见时,安娜说莉莉是她的妹妹。 “……并不是,莉莉不是我的女儿。在奈欧莎时,某天安娜带回一个浑身是伤的脏兮兮的女孩,据说是个孤儿。安娜救了她,也一直养在我家。那就是莉莉,她平时几乎只和安娜说话。” “她和你们住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吗?安娜对她很好,可她看起来很不健康。她应该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吧?” 男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叹了口气,“莉莉身体底子不好,怎么养都那样。其实她不小了,年纪或许…和你差不多。” 维莉雅十分意外。 她很快收起惊愕,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临走前,她默哀片刻,问了安娜故乡的地址。 此刻在房间里,她的脑海里一会儿是如何应对父母,一会儿是安娜和莉莉。 最后心思奇异地汇聚到那个问题。 她和阿德里安,是什么关系? 门被敲响一下,然后开了。 维莉雅抬眼看过去,正好对上问题里另一位主人公的眼睛。 阿德里安缓步走近,垂眸看她。 “和那些想亲近公爵大人的贵族都聊完了?” 维莉雅衔着笑开口。 “没什么聊的,直接让他们走了。” 他的手抚弄她垂在一侧肩膀的金色发辫。 维莉雅觉得好笑:“那让我等这么久?” 阿德里安伸出手,她顺从地搭着他手掌起身。 “现在可以走了。” 他替她整理衣着,将碎发挽在耳后,牵着她出门。士兵跟在身后,提着她装行李的小皮箱。 船上果然已经空了。连部分工作人员都下船采买,只余下一些留守的军士。 他们并肩站在主甲板的围栏前。 耳边是浪花与海鸥,眼前是拥挤的港口。 完全陌生的地方。 纳塔奥得港属于另一片领地,尼塔琉索。而当下所在的城市商贸繁荣,人流拥挤。建筑风格也和奈欧莎不太一样。 维莉雅看着新奇。 阿德里安面向她的侧脸,问:“你想怎么回家?” “我可以怎么回?” 维莉雅侧目反问。 “坐船,跟着杰森回去。或者走陆路,我的人送你。” “你不去吗?” 听他说话的意思,不像是要回奈欧莎。 “嗯。”阿德里安应了,低着头,蓝眸望进她的眼睛,“我要去弗雷斯顿村庄,在奈欧莎界内。你要去吗?” 他问得十分自然,并非心血来潮。 维莉雅迎着他的目光,同样想看清他眼底深处。 “以什么身份跟去呢?” 她歪着头,声音很轻,好似毫不在意的顺势一问。但背在身后的双手绞在一起,于对方看不见之处透露内心的紧张。 “维莉雅……” “上将大人,拉刻西斯军那边回话了。” 刚刚开口的阿德里安被走来的格雷文打断。 一男一女同时向他转头,格雷文脚步一顿,感觉自己好像闯入某种微妙的氛围。 他捏着电报停住,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但内容很重要,他略急躁地看向沉默的上将。 格雷文平日里也算稳重,大概事不如愿。 阿德里安收回视线,沉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会得到答案的,但不是现在。抱歉,维莉雅。” 他转身走开,格雷文也在致意之后跟上。 维莉雅神色平静,重新面向人声沸腾的港口。 抬手搭在栏杆上时,她发现手指多了几处指甲摁出的痕迹。 正无意识地抚摸那些“月牙”,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是阿德里安另一位下属平和的声音,“莉莉小姐,我护送您回奈欧莎。” 维莉雅转身,这个人她也算认识,“如果我不想回去呢?” “您可以做任何您想做的事。” 莫尔菲斯面无波澜。 维莉雅微笑,“好的,我会去弗雷斯顿村庄。” 顿了一下,她补充道:“现在可以叫我维莉雅,谢谢。” 弗雷斯顿村庄 维莉雅是最后下船的乘客。 莫尔菲斯跟在她身后。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不远处,与人群相隔的空地。 她走下舷梯时,于高处望过去。 阿德里安和格雷文站在车旁,正说着话,但视线都指向这边。男人军装利落、身材挺拔,异常惹眼。 见她走近,格雷文拉开车门,维莉雅却停住脚步向他一笑。 “格雷文。” 她忽视另一道近在咫尺的黏在身上存在感十足的目光。 “你之后会回奈欧莎吧?” 格雷文点头,“是的,弗雷斯顿的事结束后就会回去。” 不论是她和上将还是他们本身之间的关系,都没必要隐瞒行程。 因此格雷文答得毫无犹疑。 维莉雅笑意未减,“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我不太想自己回奈欧莎。你会带上我的,对吧?” 她眨了眨眼,显出这个年纪的俏皮,“毕竟我和梅兰妮那么要好。” 不止莫尔菲斯从身后投来刹那的讶然,连格雷文听了这话也不知作何回应,看看维莉雅,又看向身侧沉默的阿德里安。 他当然只能看到上将大人冷漠的侧脸,于是转而与莫尔菲斯对视。 同僚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静。 短暂的停顿里没有人说话,可维莉雅从始至终都笑着看他,等待回答。 就算没有她和阿德里安那层关系,这件事也该向上请示。更何况现在的境况莫名其妙地不对劲。 格雷文还是先转向了阿德里安,“上将大人,特殊情况允许亲属随行,您看……” “亲属?” 意味不明的冷哼打断了他,阿德里安极为缓慢地重复他的用词。 格雷文解释道:“维莉雅和梅兰妮亲如姐妹,她也等同我的妹妹。” 他听见一声冷笑,寒意攀上脊骨。而散发低气压的男人已经从他打开的车门上车跨到驾驶座,但没有车篷的汽车令他们还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也让少女故作惶恐的声线没有阻隔地钻入耳中。 格雷文说她可以上车。 维莉雅惊呼:“这是上将大人乘坐的吧?你坐哪儿,格雷文?我该和你一起。” “上车。” 阿德里安的沉声命令解救了他。 格雷文松了口气,“快上车吧,维莉雅。上将大人允许你坐。” 如果没有后一句话,或许维莉雅就顺势上车了。毕竟她也不想耽误时间。 一时站着没动,两三秒后,莫尔菲斯上前伸手引门,阻拦了她再开口,“维莉雅小姐,请上车。到该出发的时间了。” “抱歉。” 维莉雅表达歉意,然后上车坐下。 这辆车原本的司机是格雷文,但蒸汽轰鸣,汽车启动时,开车的是面无表情的阿德里安。 维莉雅没有让气氛沉寂太久。 她第一次坐汽车,边看着眼前变幻的景象,同时不忘开口,“格雷文是个好哥哥,对吧?” “维莉雅。” 阿德里安看了她一眼,很快目视前方。 “你真懂得怎么让我生气。” 他笑了一声。 “嗯?”维莉雅发出不解的鼻音,“生气的是我吧?上将大人。” 军中的人习惯称他上将,可她没有理由这样,并且这两日也一直叫他公爵或直接喊名字。 除非代入格雷文的“妹妹”身份,跟随他称呼。 阿德里安明白她在气什么。 “就算没有明确的身份随行,也无人敢议论你。” “你怎么能这么想?” 维莉雅转头,见他正专注开车,又收回目光。 语气依旧认真,“我去弗雷斯顿不是因为你,阿德里安。是我知道路途中绝对安全,决定在回家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想明白了。之前纵容自己和你不清不楚地相处,是因为你是第一个与我亲密的男人,在我心里是特殊的。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不重要了。我的家族高攀不上手握克罗托军的公爵,我们不会结婚,所以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好吗?” 阿德里安同样认真地听着她每一句话。 可是听完依旧不知该给出什么答案。 如她所说,两人无法结婚。不是因为什么“高攀不上”,只是他现在不能娶贵族的女儿。 这会影响他,他们正在做的事。 而让维莉雅在这段关系里感到不快,并非他想看见的。 他忽然觉得喉咙干涩,面对她说不出话。或许是风吹的,车速太快了。 饶是久经风沙的上将也不免在男女之事上束手无策,他想不出完美的解决方案。 比起刚接触残酷的战争时还要迷惘,并且无处求学。 降了速度,他听见自己节奏杂乱的心跳,和略有沙哑的声音。 “……好。” 弗雷斯顿村庄地处山谷之中,到了汽车走不了的路,他们换乘马车。 天色渐暗,维莉雅坐在晃荡的马车上,一路都被温暖干燥的小麦气息萦绕,混着田地里泥土的味道。 抵达村长的房屋时,她已经昏昏欲睡。 但看到眼前等着扶她下车的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掌时,她又清醒了。 维莉雅一顿,避开他的手,自己跳下车。 阿德里安没什么反应,收回手走在她身后。 村长大卫迎了上来,年纪看起来比她的父亲还大,脸上是常年劳作被风霜刮出的深横浅纵。 笑的时候,那些纹路都皱成一团,表达热情。 “公爵大人,终于等到你们了!” 他恭敬鞠躬。 阿德里安托着他的手臂让人直腰,比起对方,话语中没什么情绪,“久等了,大卫村长。今天时间较晚,大家先好好休息。” “好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大卫转身引路,目光扫过维莉雅,便被军士里唯一的女性吸引注意。 “这位女士是谁?” 她穿着普通,却外貌精致,皮肤姣好,看起来不像干活的人。 率先回答的是莫尔菲斯,他跟在阿德里安侧后方,身旁是格雷文,“她是军中少将的妹妹。” 只介绍了这么一句,维莉雅也就随他的话向村长微笑,“您好,我是维莉雅。” 大卫笑着点头,“你好,我是大卫,这里的村长。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也可以找我的儿子,你们年纪差不多——他们明天回家。” 维莉雅道谢,众人跟着进屋。 住在村长家的只有他们四人,其他军士四散,借住在别的村民家。 维莉雅独自住在阁楼,其余人都在二楼。 虽然房间小,但并不闷。将窗户打开,混着麦香的晚风就会吹进来,很惬意。 躺在不太柔软的床铺上,闭上眼,仿佛置身于麦田。 维莉雅累极了,就在这样新奇的体验中沉沉入睡。 第二天,叫醒她的是窗外爽朗的笑声。 维莉雅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阳光从窗口斜射,小小空间内的细微灰尘无所遁形,在半空中飘浮,聚集于浅黄的光束之下。 笑声不停,还阵阵传入耳中。 她趴在窗边往外看去,凌乱的金发散落在肩头,碧绿的眼眸映着阳光,澄澈透亮。 于是笑容瞬间凝在脸上,正仰着头的棕发青年愣愣地盯着那张陌生而昳丽的面容。 她脸上细小的容貌迎着朝阳,仿佛正在发光。金发碧眼,好像梦中才会出现的天使。 “埃尔瓦!你快来看啊,我是不是眼花了!” 他大喊着,吓了维莉雅一跳。 她连忙离开窗前。 等整理好仪容下楼时,她在餐桌旁又看到了那个青年。 只是他投来的目光依旧陌生,而且奇怪地换了套衣服。 “你好。” 他眨了眨眼,带着友好的微笑,“你就是维莉雅吧?父亲已经告诉过我们家里来客了。我是埃尔瓦。” 怎么感觉和刚才不一样? 维莉雅微怔,突然想起刚才那个人不是在叫埃尔瓦吗?他自己叫自己? 见她这模样,埃尔瓦笑道:“看来你看到我的哥哥了,他是科迪……是他把你吵醒的吗?太抱歉了!” “没关系。” 维莉雅摆手,来到桌前,“只是你们长得一模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双胞胎。” 她忍不住笑。 科迪在此时冲进来,“埃尔瓦!叫你你怎么不动……” 声音戛然而止,他又看到了天使。 维莉雅闻声转头,眼见着他的脸越来越红,笑容更深,“你好,我是维莉雅。” “是跟着公爵大人一起来的,借住在我们家。” 埃尔瓦补充。 科迪红着脸不说话,只是责怪的视线射向埃尔瓦,指责他没有事先告诉自己。 后者耸肩,有点无辜,“只是没来得及。” 维莉雅看他们只用眼神就能传达意思,心想难道这就是双胞胎的心意相通吗。 不过她要打断他们的交流了。 “抱歉,我太饿了,有什么我能吃的吗?我会付钱的!” 昨天一路赶车,吃的都是干粮,抵饿但胃里难受。 如果再不吃点儿新鲜的食物,她怕肚子失礼地叫出声。 “啊,有有有!” 科迪快步过来,从橱柜拿出牛奶,埃尔瓦则摆上早晨出炉的面包。 “不用付钱,公爵大人已经预付过一切开销了。” 维莉雅抿唇,只是道谢。 饱餐之后,双胞胎要带着她出去逛逛。 俩兄弟只比维莉雅大了一岁。他们热情,而她本来就好奇,三个人愉快地结伴出门。 弗雷斯顿村庄地广人稀,此地盛产小麦,村民都靠种麦过活。它位于奈欧莎领地的最西边,与尼塔琉索和博恩两地毗邻,依靠它们繁荣的商贸,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然而正因为占地广,人口分布不均,使得地界模糊,令两地分别归属的拉刻西斯军和阿特洛波斯军都想争上一口免费的粮食。 过去奈欧莎领地直属于王室管辖,分给了卡朗穆拉的侯爵代管,政务松散。现在有了新上任的公爵,同时又是克罗托军的上将。他一一走过所有边陲城镇,在考察情况时也将之前划分不清的地方都收拢回来统一管理。 其中也包括其他两军都想分食的弗雷斯顿村庄。 这个国家的三大主军并不是十分和谐的存在。 “……怎么?觉得你们背靠三王子,就能吞并其它两军吗?摩伊赖的分军可是有君主协议的,就算三王子继承国王之位,也改变不了现状!” 拉刻西斯军的上将汉克是个小胡子中年男性,说话时翻着眼白,胡须直颤。 外表远没有说话语气来得让人讨厌。 格雷文站立着,眉头紧皱,声音也沉了几分,“你不要上升事态,我们议论的是归属明确的弗雷斯顿村庄,谈的是你们撤军,与继位无关。” “是啊。”坐在另一方的青年开口,眉眼略弯,没有温度的笑意从那双淡蓝的眼眸中渗出,“雷努特上将张口闭口就是三王子继位的,莫非在咒国王陛下早亡?” “你!你们阿特洛波斯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残暴不堪,早该削了军籍,免得坏了陛下声誉!” 汉克吹胡子瞪眼,语气愤怒,身体倒坐得端正,脸色一点儿没红。 “也不是?”洛瑞昂揪住他的用词,转向最后一方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男人,“科尔曼上将,他说你们不是好东西。” 阿德里安眼皮微抬,略过笑眯眯的青年,目光落在脸色阴沉,端坐着的拉刻西斯军上将,声线平淡,“弗雷斯顿村庄不属于任何人。按照政令,它划分给奈欧莎领地,地处边界,该由克罗托军驻守,仅此而已。” 然后转向笑容浮于表面的阿特洛波斯军派来者,“西莫纳上将未到场,麦考利中将可以全权负责?” “当然。” 洛瑞昂颔首致意。 阿德里安起身,漠然道:“既然大家不喜欢坐下来谈,那就用实力说话。” 他大步跨出门,不在意身后瞬间惊愕的两张脸。 在国境内战?他们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以亲民闻名的克罗托军会如此。 然而留给他们的只有冷冽莫测的背影。 守在外面的莫尔菲斯迎面走来,落后阿德里安一步,以眼神询问。 终于呼吸到不那么窒闷的空气,格雷文嗅着麦香,摇摇头。 “他们说话完全不着四六,就是不摸撤军的边。” “也不意外。”莫尔菲斯面不改色,“毕竟阿特洛波斯军一向爱争,而拉刻西斯军拒绝了我们的结盟。” “我看是嫌弃我们给的好处不够多。”格雷文想到汉克一张开就令人生气的嘴,有些头疼,“他还提到三王子继位也别想吞并他们。” 不用说,莫尔菲斯也想到了那张脸,眉头微蹙,“越来越看不明白拉刻西斯军了。说是只听令于国王陛下,保持中立。但三王子是明令确立的继承人,他们带着敌意,难道想支持大公主?” 谁都知道国王最宠爱大公主,可也清楚那是因为女性没有继位资格。 最难以琢磨的还是国王陛下的心思。 两人交流不出结果,走着走着却发现前面的上将脚步停了。 他们也跟着脚下一滞,顺着阿德里安面朝的方向看去。 阳光下,金黄的麦田散发光芒,却不及少女披散的映辉金发。 她手里握着一把小麦,正绽放着耀眼的笑容。 身前两侧站着两位穿着不同但发型长相完全一样的青年,他们同样欢笑着,不知说了什么,其中一位被少女拿着麦秸打在身上。 麦粒携着尘砾飞散在太阳之下,她捂住嘴遮挡灰尘,只露出一双盛满笑意的潋滟碧湖般的眼眸。 是真情实意,发自内心的笑。 充满朝气,迷人而自知。 双胞胎 穿梭于麦田,在草地上打滚,肆意高声欢笑,这都属于奈欧莎贵族小姐的禁止行为。维莉雅只在短短一个上午就深有感触,过去她以为自己拥有自由,虽然有母亲的管束,但学习、交际、生活方式都在意愿下进行。可现在,那些都是放屁—— 她还体验到了说话不用深思熟虑、不用维持优雅的淑女形象时有多爽。 就这么感受“新世界”,直到午餐时间,她都没见到阿德里安。 原本是不该想起这个人的,但和双胞胎兄弟聊天时,他们提到:“弗雷斯顿村庄在几天前并不是你所看到的这个模样。” “为什么?” 维莉雅不解,难道广袤的自由空气还能瞬息万变吗? 嘴快的科迪致力于解决天使的每一个疑问,“从我们出生开始,这里就属于某些贵族的私人领地。父亲说村庄里的人都是被压榨的,是在为他们干活。不止收割的小麦要大量上交,连我们自己买卖所得的钱也要部分上缴。” “是税吗?”维莉雅问。 埃尔瓦摇头,“是缴给那些贵族,税收又是另外的。” “什么!?” 维莉雅惊呼,“他们凭什么?可是现在这里不是私人领地啊!” 她看看远处玩耍的小孩和悠哉的村民,瘦弱,但精神气貌不错,不太像被压榨的模样。 中间发生了什么? 还没问出口,科迪已经扬起笑容,旁边和他容貌相同的埃尔瓦也面带微笑。 科迪语含兴奋,“这都要感谢公爵大人哩!他派来的人拿着王室公文,抓了贵族指派在这儿监管我们的管事,把所有人的欠款清销。说这些田地不属于个人,属于王国公有。我们有使用权利,也只需要上缴合理的税。” 原来是阿德里安。 维莉雅一时失言,忽然又想到都城,条例严禁贵族奢靡铺张,也对犯事的人一视同仁,不论身份地位都按律处置。 如果是他做的事,好像并不奇怪。 在俩兄弟眼里,这位公爵俨然就是村庄的救世主。 两人还在讲述公爵大人有多么完美,维莉雅听着,觉得阿德里安已经把此地的事务做得很好了,她有些好奇他还亲自过来的目的。 没想到中午只见到了格雷文一人。 正好,是她熟悉的人。 用餐后,维莉雅坐在庭院秋千上,和格雷文搭话。 他事前说过公事比较忙,只有他能来陪她。 这样听着,她有点脸红。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亲近的人陪着。 “我能问问你们需要忙多久吗?” 维莉雅脚尖点地,稳住秋千。长发垂落在肩,看起来柔和无害,不过是个充满好奇心的姑娘。 格雷文道:“应该很快的......早上谈判不顺利,但我们有所准备,你不用担心会很久回不了家。” “是吗?”维莉雅笑着,眉眼弯弯,“我还以为只有阿德里安的人在这边呢,原来你们还要和别人谈判啊。” “嗯。” 想到早上令人生气的谈判对象,格雷文又皱了眉,“虽然没能和谐地谈妥,但我们手握拉刻西斯军的把柄,相信一会儿......” 他住了口,偏头看向她睁大眼认真倾听的神情,轻笑一声。 “维莉雅,挺会问问题的。” 小姑娘微笑耸肩,挪开目光,“只是好奇哦。我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那阿特洛波斯军也在?” 她想起之前听过的介绍,多问了一句。 格雷文点头,没再开口。 已经问不出更多,维莉雅道:“那你快去忙吧,我等着你们回来。” 哪怕是前往没有硝烟的战场,但出发前有人直直看着你说等待归来的感觉,还是和每次都默默赌命冲锋的战争不同。 格雷文看着她,仿佛在看永远分隔两地为自己忧心的家人。 他带着笑,揉揉她的头顶,像对梅兰妮,“好。” 和预想一样,再次回到“战场”,先前翻着白眼的汉克上将已经亲近地与淡然回应的阿德里安握手,单方面说说笑笑了。 格雷文走到莫尔菲斯身边,“谈完了?” 后者低低应了声。 知道心中笃定的结果,格雷文还是松了口气,“倒也是,丹尼尔和军备都在我们手上。他们没有筹码,还敢目中无人。” 哼了声,视线扫过被绑在角落,狼狈不堪的男人。 丹尼尔,是他们登上挪亚方舟号的原因之一。 他是奈欧莎的贵族,在国都卡朗穆拉有隐秘的关系网。也是军火商,在结束不久的战争中与邻国勾结,以次充好,偷换了拉刻西斯军的军备,高价卖给敌国。 拉刻西斯军因此有了溃败的耻辱一战,该有的军备至今没补齐。 丹尼尔乔装登上挪亚方舟号,准备到纳塔奥得港,转出国境避风头。 可惜注定失败,和军备一起落入克罗托军之手。 原本想先尝试更好的方式和谈,将这批物资充军。可惜没谈拢。 “我们联手,那阿特洛波斯军算个毛球!” 汉克声气足,吼出声时涨红了脸,小胡子一颤一颤的。 阿德里安不置可否,“国家军有共同目标,本该枪口一致。” “当然!那军备......” 维莉雅是在天色擦黑时看到阿德里安的。 刚和双胞胎兄弟分开没多久,他们就欢声跑来寻她。 “维莉雅!保罗要被当众施以火刑了!快和我们一起去看!” “保罗是谁?” 被拉着坐上马车,维莉雅匆匆发问。 “就是压榨我们的贵族!听说来自奈欧莎都城,是公爵大人抓来的!” 科迪话语中的崇敬几乎冲上顶峰。 “不止。”埃尔瓦也在笑,“不过保罗是为首的罪犯,他的人烧过麦田,掠夺财物,还随意强抢男男女女。他和其他罪行深重的人都会受到严惩!” 施刑地点在弗雷斯顿所属城镇的公共广场。 这里挤满了围观的穿着朴素的民众,维莉雅站在人群之中,边被带着往前,边抬头。 天色暗下来,几个头颅垂坠的人成排被柳条捆绑于粗圆木架,身下是堆积的干柴,燎夺视线的烈焰火柱在高台之上。 那里也站着一个神情淡漠的男人。 象征身份的公爵常服替代了军装。戴了白色手套,同色的褶领衬衫服帖在暗金修饰的黑色制服内。踏着长靴,肩饰的阿提拉夹克随风轻扬,与火焰共舞。 维莉雅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 让人愣神,理应熟悉,却觉得陌生。 或许空气都被炙烤升温,炽红的火和肃立的身影映在眼底,她感到眩晕,脸颊发热。 直到另一个认识的人闯入眼帘。 格雷文俯首在他耳侧,“准备就绪了,明日就能登报。” 阿德里安颔首,抬腕。 台下惊呼声起伏,格雷文接过公爵点燃的火把,面无表情地扔向松脂柴木。 穿着污损华服的人影在熊熊烈火中嚎叫,站在最中心的是保罗。 ——他们登上挪亚方舟号的另一原因。 维莉雅忍不住捂嘴,在亲眼看见惨烈行刑的此刻,因逐渐散发的焦臭气味而反胃。 但四周环绕她的是平民的高呼与欢庆。 彩带飘在半空,夹杂在礼炮的烟雾之中。 他们跳舞,毫无步法,他们高歌,不论音律。 是被谁拉着沉浸其中? 她不记得了,或许是双胞胎,或许是不相识的新朋友。 维莉雅好像也跟着忘却一切烦恼,漂浮的心情如同永远不会破损的正在膨胀的气球。 冒着气泡的酒被人递到手中,大家高举酒杯,她也被牵引碰杯。 ——这是自己家中酿的酒,不醉人的! 双胞胎之一这样劝她。 是哥哥还是弟弟? 维莉雅红着脸,眼前雾蒙蒙一片。 她非要分清眼前的孪生兄弟!找到是谁递给她的酒,将他大骂一通,不知道她不能喝酒吗! “不能喝......嗝......那对兄弟,双胞胎呢!” 少女眯着眼,双手在眼前胡乱挥动,下一秒被人单手掐住。 她的目光还在四处搜寻,试图找到即将遭受自己指认的共享一张脸的青年。 然后对上了一双染着火光余韵的幽邃蓝眸。 “......双胞胎?” 喑哑沉缓的嗓音,话调很低,恰好能落入迷糊的人耳中。维莉雅歪着脑袋,想找到是哪张嘴在开口。 视线还没开始挪移,胸前就迸发出一阵久远而熟稔的鼓胀感。 “呜......” 喉咙轻振,她本能地察觉会有危急的事即将发生。 她该找人帮忙的—— “帮帮我......双胞胎......” 并不清楚她在喊谁,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耳边最后听见的名称。 锢着双腕的手更紧了。 维莉雅难受地想挣扎,却越反抗越紧密,也越疼痛。 感受到有人用手指掐起她的下颌,逼她仰起艳红的脸。 “喜欢双胞胎?觉得他们有趣?” 那人的声音逼近,她嗅出一丝危险,然而心底莫名提不起戒心。 “莉莉。” 她听见一声叹息,是很久没听人唤起的称呼。神思恍惚间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在擦蹭脸颊,靠近耳廓。 一只手遮挡了本就模糊的视线,让她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 与肌肤接触的是包裹着他修长手指的,做工精致质感绸滑的布料。 还有暖热的、令人颤栗的气息。 “......对你来说,阿德里安和厄洛斯也可以是双生。” —*— 写田地公有,我笑了好久,哈哈 随便编一下,本文剧情是调剂,请不要较真。 (但如果有常识性错误,请狠狠鞭笞作者!) 这两章剧情的文本量大大超乎我的预想,但既然说了今天吃肉...(抹泪)...那就必须吃到! 晚点还有一更,明天不更。 And肉会收费,剧情依旧免费。 依旧感谢大家的留言和投珠,好几个眼熟熟熟的宝,好爱你们? 双生 la shuwu.co m 维莉雅没听懂他的话。 所在的空间安静下来。下颌被松开,那只手攀上她的背脊,隔着单层衣裙,那股摸触就让她心尖一抖。 然后是与眼前同样触感的布料贴上裸露的肩,单指从她的后颈,沿着椎骨滑到衣裙边缘,激起一路颤痒。 “你” 没能说出完整的话,身前的人轻轻呼气,“嘘”了一声,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让人无法违抗的压迫。 “我先让你清醒。” 比话音先落的是维莉雅的长裙,这是她行李中唯一一条贵族小姐的最简约的裙子,但上面也携带着纺纱、绣纹等装饰。 她正坐在某张单人椅上,剥落的裙布层层迭迭地堆在腰臀之间,衣袖并未跟着脱掉,被人释放的手腕套在袖中,手臂反拷在背后。 异性气息笼罩下来,男人俯身靠近。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因姿势而被迫挺起的胸脯。 ——那里已经没有敝体的胸衣,她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空气里。 房内暖气充足,不仅感觉不到寒冷,还有细小的汗珠正在泌出毛孔。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 o1 8i n fo.c om 阿德里安只是看着。 他的目光冷硬,眼底却燃着矛盾的怒火。 像是深海中暗蓝的冷焰,看似低温,触及灼烫。 有如实质的视线之下,两颗乳果颤颤抬头。后劲十足的酒精发挥作用,白皙的肌肤浮起红晕,绯色汇聚到尖端,像靡艳的红珠。 在诱他摘取。 维莉雅喉间溢出一声含糊的轻咛,胸乳喷发的饱胀感如此陌生又熟悉,脑海里遥远的记忆苏醒,她想找到唯一能帮她的人。 “厄洛斯” 她轻唤,身体不自觉抖动时乳肉微漾。 “哈啊” 几乎是在那个名字落下的同时,温热的口腔包裹了尖端。另一边也没有被忽略,柔软丝滑的布料传递着掌心温度,贴上更加绵软的乳房。 他含着她,大力吮吸的同时,手上的力道也不遑多让。 似乎真的是为了让她更快清醒,阿德里安凭借以往的经验,牙齿轻咬乳头,舌尖扫过细孔,五指从乳缘按揉抓捏,用了劲疏通奶路。 少饮精酿的维莉雅整个人被酒精蒸得晕乎乎,更是承受不住这种上来就十分强烈的刺激。 “呜” 身体被绑缚,她挺着胸乳被吃被揉,无助扭动时,那人抓着她的乳肉,使足了劲不让人躲。 细微的疼痛包裹情热,将她炙烤,融化出湿黏的体液,藏在堆迭裙布之下,待人发现。 当奶香弥漫,浸凉的水液在唇舌中瞬间变得暖热,咽入喉管。 维莉雅也感到畅快,像是堵塞的、混乱缠绕的心脉被梳理,堆积的奶水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 吞咽不及的乳白水流从男人嘴角滑落,他温柔地吮吸乳尖,轻缓揉捏,在予以抚慰中闻着扑鼻的令人迷醉的奶味。 是他的莉莉,是只有他一个人品尝的莉莉。 “厄洛斯。” 她的声音少了几分含糊,隔着轻薄的手套,他能感受到她颤动的眼睫。 像是困囿于掌心的蝴蝶。 阿德里安舔尽最后一滴奶水,退开时,看到另一只手背白色布料上洇湿的痕迹。 那是肿立的乳头被夹在指缝时,喷射出的汁液。 “我是谁?” 他眼眸低垂,并不急着看她的脸,被滋润过的声音慢悠悠的。 维莉雅当然知道他是谁。 她记得所有,也记得他说“阿德里安和厄洛斯可以是双生”。 只是哪怕酒醒了大半,仍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她会回答问题。 “阿德里安。” 呵。 她听见一声轻笑。 大脑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他的下一句话紧随而至。 “真的吗?莉莉。” 男人的嗓音变低,带着点遮掩之意,让人分辨不清。 仿佛回到了那个心情慌乱的夜晚,匍匐于花圃中,或是在浓稠的黑暗里,握着他时耳畔沉哑的喘息。 维莉雅呼吸骤停。 然后深吸口气,她小声试探,“你是厄洛斯?” “维莉雅。” 他开口,仅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明明不带情绪,却让人心中一震。 她变得紧张。 “接下来,好好回答。” 覆在眼前的手离开,维莉雅睫毛微动,在睁眼之前,新的束缚缠绕上来。 是她绑辫的发带。 在眼部缠了一圈,又一圈。 动作缓慢,为了让她的心高高提起,深陷未知的黑暗。 维莉雅没有发问,因为她知道答案与问题很快就会来。 他说:“说出我是谁,如果认错了,惩罚等着你。” 手指伸入维莉雅微微张开的嘴巴,他的指腹压在齿尖,很浅的、不容忽视的压力。 这一刻她福至心灵,牙齿咬住他,在手往后退时,她叼着那层布料,直到咬着的只剩一只手套。 飘散着奶味的手套。 “好乖。” 他笑了一下,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奖励般的吻。 还在想他要做什么时,耳边响起突兀的布帛撕裂的声音。 “啊!” 维莉雅完全赤裸,身下是变成一整块碎片的衣裙。 忍不住惊呼时,手套从齿间坠落,先是落在起伏的胸乳,然后自双乳之间下滑,平静地遮盖在光裸的腿根。 绸布滑过肌肤,细密的痒却从腿心蔓延。 她想夹腿,或者只是蹭蹭,让讨厌的手套远离。 行动之前,男人先一步抓住她不安分的大腿。 不一样的触感,柔滑的手套和略糙的手掌握住她的膝盖,双腿被分开,各自挂在单人椅两侧扶手。 阿德里安拍了拍她弯曲的膝尖,很轻,也带着胁迫。 “就这样。” 维莉雅心跳加速。 难以分辨是因为他迫人的气息还是陷在腿心的手套。 她想说话,出口的却是急促的喘息。 没有休息时间,那只手套被人捻起,他的手指滑蹭过细嫩的腿根部。 在那股麻痒消失之前,他毫无征兆地发出问题。 “我是谁?维莉雅。” 连声音里的提示都无情剥夺,她听着不带丝毫情感、语气平淡的问句,大脑费力思考。 他叫她维莉雅。 “阿德里安。” 啪—— “呃!” 维莉雅咬唇,止住差点泄出的羞耻的尖吟。 空气里还残留着掌风划过的余音,昭示着他在她身躯表面留下的巴掌。 他居然扇她的乳房! 阿德里安垂眸,眼睫投下阴翳,遮了眼中景色。 并没有施加力道,但那对柔嫩的奶子还是浮起小片浅红,就迭在他刚抓揉出的指印之上。 丰盈的乳肉被拍打,仍在轻微荡漾。 晃出的乳波使得下身更硬,在剪裁合身的裤子上也能顶出凸起。 他按捺腹下烈火,戴着手套的左手托住维莉雅的下巴,拇指将被咬出牙印的唇肉解救。 伸入嘴唇,濡湿的布料紧贴指尖。 他再问:“我是谁?” 这不公平。 没有准则,答案都是由他决定的。 维莉雅咬着他的指腹,感受到腿心又分泌出黏滑的体液。 在手掌扇上乳房的刹那,奶水几乎又要喷出。 胸前是绵密的称不上疼的痒,小腹是难以言喻的酥软 但她好像有点,乐在其中。 于是第二个答案随口而出,“阿德里安。” 保持一个回答,难道次次都算错吗? 隐隐期待在漫长的沉默中变成紧绷。 他仿佛看透了她,知道她的偷懒与投巧。 “这次的惩罚不是因为答错,维莉雅。” 阿德里安不紧不慢地勾住她脑海里的弦,置于断裂的临界。 维莉雅想问,想让他给个痛快的宣判。 “唔” 刚张嘴,他的手指就变本加厉地深入,抵压她的舌根,把夹杂着骤疼与愉悦的呻吟堵住。 啪—— 这次的抽打声更加绵长。 手套被男人拿着,纤条布料破开风声,落在隆起的阴阜。没有停留的,顺着他拍打的力,挤进细嫩殷红的两片阴唇之间,从潮润的肉缝刮擦而过。 某根指套深深卡入肉穴,又随着他的力猛然抽出。 洇了湿液的布变得拧皱,剧烈摩擦半睡半醒的阴蒂,将其彻底唤醒。再蹭过穴口,溅起点滴水渍。 维莉雅仰长脖子,颈部皮肤拉伸到极致。 他依旧堵在她的唇齿间,看着她的身体因他颤抖,目光从奶尖下移到涌出潮水的屄。 那处泥泞,层层水液将嫩红的肉染上晶莹。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探去,指腹抚摸它,被它沾染润泽。 维莉雅刚平复了些,就被突如其来的抚触顶上高峰。 那只手套更湿了,它被揉成团,略略擦蹭阴唇后,塞入屄口。 “阿德里安!” 她吐出含糊的惊叱,用力咬他。 可他非但不停手,不收手,反而把指腹更压向齿尖。 他继续动作,旋转那团湿布,让它进得更深,也让那口开得更大。 维莉雅小腹紧缩,甬道内壁欲拒还迎的抵抗对男人来说算不上阻力。他揉着突起的阴蒂,旋进半副手套后终于停手。 “维莉雅” 饱含忍耐的喟叹落在耳畔,维莉雅说不出话,汗液与生理泪水将眼前的发带浸湿。 阿德里安伏低,吻她眼下、鼻梁、唇角。 落单的手套牢牢卡在肉穴扩张,他的手得以揪她硬立的乳头,手指挑弄乳房侧面,令其泛起波澜。 胸乳荡漾,下身堵胀。 维莉雅呼吸急促,狠狠咬噬的同时,舌头却也在舔舐他的指尖。 她看不见,感官也就更加清晰。 清楚地感受着男人的手滑到后背,沿脊骨往下。遒劲有力的小臂卡在侧胯,大掌围裹她的臀肉。 他抽出手,她也松口任他抽离。 有一段时间那只手没再触碰她,而她听见皮带解扣,衣料窸窣。 在混沌的思考中,她湿热的唇被吻住。 强势侵入的舌纠缠她,搅乱了思绪。 仿佛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他一边掠夺所剩无几的氧气,一边渡气给她,她的身体内外都充盈他的气息。 在缺氧窒息之前,他微微退开,说话时还在触吻她略肿的唇瓣。 “你知道他有多嫉妒我吗?”他说。 谁? 维莉雅想问,但体内的布料忽然被抽出,抢夺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听着男人的低笑,用熟悉的沙哑的嗓音给她解惑,“阿德里安。他嫉妒我可以得到你的偏爱,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印象上佳的绅士。每次在黑暗中与你亲密,他都只能默默看着,妒火烧得他快要发疯,却连名字都不能被你知晓。” 维莉雅心口发麻。 他语带傲意,描述时触发回忆,好像真的有另一道炽热的视线曾落在他与她之间。 “所以,维莉雅” 他叼咬她的下唇,瞬间的拉扯感后松开,亲昵地蹭她的嘴角。 与此同时,她的屁股被往上托起,湿泞的腿心和某样炙铁逐渐靠近,那股热烫让她想退缩,然后被托举得更高。 同样被清液沾湿的硕大龟头也在蹭她的嘴。 那张嘴在失去异物后并未闭合,迎着他的磨蹭,蠕动着要将他吞纳。 “第一个肏你的人必须是我,是阿德里安。” 男人的话语依旧低沉,却好似变了个人。 维莉雅难耐,想挺腰让他插入止痒。 他不肯,反而刮过穴口,用马眼去戳上方的肉蒂,铃口开阖,蹭弄时像在嘬吸。 “他只能看着——厄洛斯,他能让你撸动阴茎,但只有我才能插入你的阴道。” 应和他的话,他就这么蓦然插了进来。 “嗯啊” 只进了头部,维莉雅就紧皱眉头,发出痛吟。 足够的润滑使进入没有难度,但太粗大,太紧致,阿德里安不得不卡住,亲吻她湿润的脸庞,安抚帮助她适应。 没有撕裂的疼痛,其实只是暂时难忍的饱胀。 内壁收缩,反而更加挤压了逼仄的空间。 “放松,维莉雅。” 阿德里安含她的耳垂,从侧颈吻到乳尖。 他知道怎样能加深她的情动,也正在这么做。 身体渐渐松缓下来,紧密相连的人感受到了,于是稍微挺动,小幅度地抽送着。 可他的话还滞留在维莉雅的脑海。 虽然他不再述说,但此刻仿佛有另一个人,而且是最早与她亲密接触的男人——厄洛斯,在看着他们。 看着阿德里安插入她的身体。 他和他明明共享一张脸、一副身躯,却只有一个人能和她交融,和她交媾。 “哼!” 戳到某处湿滑细嫩时,维莉雅发出嘤咛,也流出更多水。 阿德里安沉默着朝那处进攻,水流涌出,又被他堵住撞回。 在维莉雅加重的呻吟中,他也越插越深,直至尽根没入,他的胯撞上她的,垂吊的囊袋拍在她的臀,发出啪声。 “舒服吗?宝贝。” 他低喘询问,扶着她后背,托着屁股,在前刺时也让她迎来。 维莉雅被他的称呼喊得羞耻,却也沉浸在漫出欢愉的性爱之中。 男人的抽插毫无章法,但每一下都又重又深。 碰撞时发出清脆的掌声,像是耳边飞鸟扑扇翅膀。 她正被送上顶端,窥探满目白光的天堂。 不知承迎了多少下,在她又一次呜咽着高潮时,他抵紧了她。 阴茎插到最深处,亲吻另一处极致的柔软。 “维莉雅,莉莉我的宝贝” 阿德里安解开发带,在她耳边呢喃。 维莉雅缓缓睁眼,屋内灯光不算刺目。她看着他的脸,同样浮上潮红,额头带汗的脸。 在粘连难分的对视中,他紧紧将人压向自己。 释放在她体内。 微凉的精液射在潮热的阴道内,被没有完全疲软的阴茎堵住,盈满屄穴。 维莉雅呼吸缓重,那股堵胀与胸脯涨奶不同,携了某人强盛的欲望,要让她充满他的味道。 她胸口泛酸,只是看着他。 秘书 索菲太太此刻的心境简直无法形容。 她就是一个已经被灌满的水球,只需要小小的针就能把她戳爆。炸开的不是水,而是湮灭所有的滚滚岩浆。 在这个家里没有人会不知好歹地成为那根针。 除了偶尔不听话的、倔强的维莉雅。 “欺骗父母,用假身份私自登船出海,船上死了人也完全不和家里联系!在外面混迹那么多天才回来……现在这些都可以暂时不提。但你不去,遭殃的就是整个艾斯莱家!” 房子里的其他人都默默闭耳,假装听不见女主人愤怒的大喊。 只有一个人必须承受耳膜震裂的风险。 也是维莉雅。 她趴在床上,整张脸深陷柔软的枕头,而索菲就站在床边。她觉得自己快要失去呼吸了,母亲的声音还扎进大脑。 正在喋喋不休地说明利害关系,让她听从命令,去做公爵大人的秘书。 “……虽然他很离谱,要求本地贵族子女轮番上岗,并且从姓氏首字母排序,我的女儿莫名其妙地成了第一任公爵秘书。但是任职公文已经下达了,你敢拒绝?奈欧莎现在是新公爵的领地,他手里还有军队,你想和我们一起因为你毫无缘由的违令而受罚吗?” 索菲说着,由困惑又转到气愤。 不止是气维莉雅,也恨那个公爵。 “逃家”的女儿才到家两天,看她实在情绪低落,特别反常得不爱说话的样子。她和丈夫都觉得女儿在外肯定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就算有怒气,也决定等她在家缓缓再仔细盘问。 谁知道她还没缓过来,比她晚一天出现在奈欧莎的公爵就公示了他的暗地里早已传遍的真实身份,还下了奇怪的命令。 说是为了更快了解奈欧莎的情况,要熟悉当地的贵族子女前去协助事务,而且秘书需要长住庄园。 真是前所未闻,可笑至极! 如果不是他们一家和公爵没有交集,甚至没见过面,索菲都要怀疑公爵是看上了自己出众的女儿。但是瞧不起艾斯莱家,所以编了借口想把她骗去。 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还是维莉雅。 在环绕耳边,非但不止不休,还变本加厉扩大嗓门的魔音下,她早就心神放空,飞到了四天前。 也是和阿德里安做爱的第二天。 其实他们只做了一次,后半夜她在他怀里睡得很沉。 醒来时是中午,阿德里安不见人影,据格雷文说是忙着善后弗雷斯顿村庄的事,以便早日离开。 她听了,没说话。 这个人在她身上露出的地方没留下痕迹,但被衣裙遮挡的胸口、腰腹、腿根,都是他标记般的红印。 别人看不见,却肯定知道他们昨晚做了什么。 特别是阿德里安的人。 维莉雅不想见到他,和任何与他相关的人。 他明明答应结束两个人不清不楚的牵扯,不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可怕的是哪怕他像这样反悔了,她也做不了什么。 于是她逃跑了。 她当然知道格雷文就在后面跟着,一路护送她安全回到奈欧莎。没想到的是,阿德里安也在次日抵达。 公爵秘书? 他想干什么? 非常明显的心怀不轨。 但维莉雅面前只有一个选择,妥协。 同时她深刻地感受到他们之间不平等的鸿沟。 作为奈欧莎领地的子民,一名表面风光实则家族落魄的贵族小姐,她违抗不了公爵。 她手中拥有的,能够不让自己处于弱势的,只有他的情感。 洛奈庄园是王室赠予,如今属于公爵的私人庄园。 接她的车从家门口出发,驶出都城。 这里比维莉雅在奈欧莎见过的任何一处府邸都更大气。没有围墙,城堡恢宏,灰白的砖瓦一角爬满了焦黄的常春藤。敞开的大门前除了喷水池,还有面带微笑,迎接她的管家。 “上午好,亲爱的维莉雅小姐。” 自我介绍为亨利的管家看起来是位儒雅的中年男子,穿着规整的燕尾服,向她躬腰时,单片眼镜的金色挂链微微晃荡。 维莉雅回礼,致以礼貌的微笑。 “公爵大人在书房等候,我先带您去房间……那是阿佛洛狄忒,爱与美之神,公爵大人亲自带来的。” “谢谢,您真细心。” 她的目光只是在喷水池的雕塑上短暂停留一瞬,亨利居然注意到了。 他依旧带着笑容,侧身引她进门。 维莉雅的房间在三楼。 一路看见的仆从并不多,都在默默做事,看见他们时也只是安静行礼。 放下行李后,亨利带着她走向二楼办公书房,沿路简单介绍了内部构造。 “图书馆、音乐室、美术室……您可以随意进出。房间内有摇铃,如果有任何需求,请随时吩咐。” 维莉雅比较关心:“我有自由时间吗?” 亨利笑意不减,“您的工作是协助公爵办公,具体事务由他安排,其余时间都是您自己的。” 他打开房门,止步于门口,“书房与会客室相连,请进。” 维莉雅点头道谢,转身直面门内时,竟然有点紧张。 视野里只有桌椅沙发,没有人。 正对面是另一道静默的沉重的古铜房门。 她轻呼口气,踏入门内。 身后的门被关上,她前行几步,身侧是一整墙镜面,清晰地倒映房内景象。 维莉雅停在那道门前,耳畔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她转头,看见镜中装扮简单的少女。 金发辫成一束,一条碧绿色的发带缠绕其间。 ——展开有一臂长、三指宽,由她精心挑选的绸带。 ——*—— 搜了一下,“秘书”在以前也译作秘书,没找到其它替代词,所以就这么用吧。 目的 她居然就这么离开了,跟逃一样。 在两个人身体彻底融入彼此的第二天。 没有和他说一句话,甚至没有见面。 是啊,他答应过不再浪费她的时间。 可是什么才算浪费? 和那对普通的双胞胎兄弟在麦田里漫无目的地嬉闹,大晚上和陌生人一起跳舞、喝酒,就不是浪费时间吗? 喝酒……她居然毫无顾忌地喝了别人递给她的酒! 自从在人群里看见那抹亮眼的金发,阿德里安的视线就再没离开过她。 他盯着,直到再也无法忍受这股煎熬。 不算短也不算长的人生中,他第一次体验到酷刑。 仿佛架在高台上被烈火吞噬的,是他的心脏。 他计划在第二天和她说明白自己的想法。 可是她跑了。 回到奈欧莎之后,她又要在交际场合绽放,被那些讨厌的马蜂包围吗? ——这才叫浪费时间。 书房与会客室隔音极佳,因此阿德里安并不知晓门外已经有人到了。 他从窗口看见维莉雅抵达城堡大门,便控制不住地想她什么时候会敲响这扇门,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在外征战时,有军士握着爱人的来信或笑或泣。彼时他认为那不过是人类情感的正常体现,但如果这影响到他们上战场的状态,他必定震怒。 然而此刻,他好像变成了那些收不住情绪的毛头小子。 眼前的文件上,弯弯扭扭的不再是严谨的语句,倒像是虫子,是杂乱交缠的草茎,是浮出地表的条状树根。 已经到了眼花的年龄吗? 阿德里安皱眉,闭眼,揉了揉眉心。 没有收敛的力道令眉骨发痛,也让人清醒,让人发觉自己的可笑。 他起身,走向那扇至今没有动静的门。 亨利的动作怎么那么慢?看来他是真的老了。 阿德里安握住把手,在开门的瞬间,还维持着面上眉头紧锁,暗含不满的肃然神情。 全都映入那对澄亮的,翡翠般的眼珠。 于是整个人一下顿住,他眉间褶皱更深,有些生硬地沉声道:“你来了。” 然后转身走回书桌后坐下。 老实说,正要开门的维莉雅有点被吓到。 她没准备敲门,没想到这个男人比她更令人始料未及。 而且莫名其妙。 不出门,来开门干什么? 他还阴沉着脸,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惧意,心里发怵。 “你在对我不满?” 维莉雅这样想着,也就直接问出来了。 她走过去,站在书桌前,与他正面相对。 阿德里安哑然。 他的表情已经缓了下来,恢复成平日里沉静的模样。 维莉雅直直看着他。 半分钟后,她才听见男人的回答,或者算不上是回答。 “你可以坐下。”他说。 维莉雅气得发笑,她敲了敲桌面。 沉闷的叩声使阿德里安看过去,少女纤白的手指弯曲,指骨突出,她没有收力,与桌面碰撞后那处泛起几秒的红。 那颜色在他眼里变淡,他禁不住想到她身上的痕迹,不知道有没有变淡。她的皮肤实在太过细嫩了。 敲击声又响,这次更重,浮现的也是更浓郁的红晕。 有点接近被他顶撞过的髋骨,包裹躯骨的那层皮肉很容易浮红,没有消淡的时间,因为他很快又会撞上去,迭加新的印记。 脑海里想着那晚的画面,目光同时沿着她的手臂上移。 今天她穿的是裤装。 浅色褶领衬衣被棕褐色的腰封收紧,外搭短款的翻领外套。 扫过被衣领遮了一半的脖颈,他对上她蕴怒的眼。 “你没有资格对我不满。” 终于视线相对,维莉雅直视那双深邃的眼眸,将语速放慢。 “而我对你很不满,阿德里安。我可以当作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相安无事。你凭什么要让我来为你工作?” “为什么?” 他提问时表情没有变化,而维莉雅听不出他在反问什么。 她拧眉,疑惑地看着他。 阿德里安再开口,说话时慢悠悠的,“为什么要当作那晚的事没有发生?” 维莉雅一滞。 她顿了顿,“不应该吗?” “你做不到的,维莉雅。” 阿德里安此时靠在椅背,身体放松,十分随性地目视她。 “我也做不到。” 维莉雅收了手,站得笔直。 哪怕他坐着,她也不能居高临下地看他,但至少是以俯视的角度。 她挑眉,语气跟着上扬,“那请你告诉我,阿德里安,那晚犯错的是谁?” 眼前的人气场忽然变了,阿德里安立刻察觉到,她一开始就带着某种目的。 而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他噙着笑,将问题抛回给早有准备的人,“你说呢?维莉雅。” “我很难评判。” 维莉雅耸肩,她抱着双臂,换上略微困惑的神情,接着说:“但至少有一点我很清楚,你需要得到我的原谅。“ “当然。” 阿德里安不置可否,他需要与她缓和关系。 将她绑在庄园,也是为了一步步地把人拉回身边。 眼下,她给了一条捷径。 他乐于咬住她放的饵。 “那么……” 维莉雅的目光以缓慢的速度,从他的双眼下滑。 高挺的鼻梁,淡红的唇,再到凸出的喉结。 他穿着常服,上半身只有一件白色衬衣,展开的荷叶领露出锁骨上窝。 可以说这是她见过的他最大的裸露程度。 一向被制服严实遮挡的男人换成如此适意的穿着,但沉静寡欲的气质却没有变化。 维莉雅嘴唇轻启,舌尖划过齿间。 “请脱衣服吧,公爵大人。” 血与肉(上) 阿德里安回想起邮轮上的某个正午。 他迎着维莉雅的视线,两指卡在衣领处,领口因此往下坠了点。 但维莉雅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不为所动。 “这应该是履行诺言。” 他不急不缓地开口,“而且你可以亲自动手。” “不。” 维莉雅摇头,视线终于挪到他的手指,与那里露出的皮肤。 “你自己来。” 阿德里安松手,却没有按照她预想脱掉上衣。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 维莉雅目光一凝,眼见着他从镶嵌宝石的鞘中抽出一把弯月匕首。 手腕转动,刀尖泛出微光。 然后它被放在桌上,阿德里安重新靠回椅背,恢复闲逸的姿态。 他说:“你来决定,这件衣服的完好与否。” ……好吧。 他成功让维莉雅改变了主意。 她倾身拿起那把匕首。 很轻巧,墨色的刀柄没有一丝其它色彩,只有幽暗而繁复的浮雕,是她看不懂的花纹。 刀刃极薄,拿得近了,更能感受到它的锋锐与尖利。 维莉雅抬眸,对上男人平静的目光。下一秒,她绕过书桌,停在他身前。 臀后靠在桌沿,整个人放松下来,膝骨微屈。 刀柄在指间转了一圈,她垂着眼,不知在观察他身体哪个部位。 阿德里安双腿略分,手臂搭在两侧,正面完全向她敞开,也包括胯间没有勃起就已是鼓囊的一团。 她顺着那处往上看,宽松的衬衣垂感极佳,贴着他的皮肤。隆起的胸部之下,是隐隐显露轮廓的窄腰。 维莉雅舔了下唇。 没有说话,沉默的空气里,动作的只有她的手。 携着匕首,刀尖停在即将碰到衣料的时刻,有细微的颤抖。 阿德里安甚至没去关注那柄很容易割破皮肉的尖刃,他静静地凝视维莉雅低垂的面庞。 她没什么表情,眸中偶尔反射出淬银的刃光。 那点尖锐最终移到他起伏的胸膛。 维莉雅不再迟疑,刀尖触碰到衣领,从尖角下滑。 领口随之敞得更阔,被划开的衬衣没有发出声音,任由匕首非常丝滑地来到最底端,终止于拦在小腹的黑色长裤。 夺了维莉雅注意力的,是由上而下从宽变细的、破开的缝隙里一丝艳色。 身体些许僵硬地反手把匕首拍在背后的桌面。 不稳的砸响透露了她内心的惊慌,但是匆匆抬头与那双幽蓝的眼对视时,又奇异地冷静下来。 他毫无反应,她怔愣后张嘴:“……出血了。” “嗯?” 阿德里安低头去看,好似自身没有丝毫痛感。 维莉雅也再看向那里。 血与肉(下) 白色衬衣被剖成两片,层迭波浪向旁侧垂坠,胸部肌肉鼓起,两点深红的肉粒将露未露。 小麦色的皮肤表面,新旧不一的疤痕纵横,覆盖于最上方的一条血线从胸下开始延伸,穿过腹部沟壑。握刀的人本身带了怯意,刀尖落得不深。 缝隙中溢出的血珠将伤口延长,没入长裤。 这种程度,只能说是有点痒。 阿德里安毫不在意地抬眸。 维莉雅正盯着那条艳红,这点血色甚至不足以倒映在她碧绿的眼珠。 “抱歉……” 她伸手,指腹划过蔓延出来的血迹,那处随之抹开一小片淡红。还想说什么时,手腕被人捏住,牵起,他在吻她握过匕首的手心。 “这个时候道歉,会扫兴的。” 指尖被咬了一下,不疼,反而在立马被舌头舔过时有些痒。 维莉雅的目光落在男人的嘴唇。 他只含了半个指节,还在舔弄,舌尖偶尔探出,一晃而过。 她被舔得更痒了,这种酥麻始于触感,再被视觉加重,于大脑皮层放大。 微小细密的电流反向流窜,最终汇聚在身下。 脚尖暗自用力,身体微不可察地蹭动,臀肉被桌沿边角挤压,缓解前方的瘙痒。 有点口干舌燥,然后她对上了阿德里安没有挪移过的眼神。 暗流在深海酝酿,叫她沉溺。 维莉雅猛地抽回手,濡湿的指尖还残留口腔的温度,指腹无意识地相互摩挲,倒使那股热量扩大。 “还没脱完。” 阿德里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说完抿了抿唇。 他坐起身,本就变成布片的衬衣坠落,男人的上半身也变得完全裸露。 维莉雅能看清他动作时牵动了哪块肌肉,以及浮现的青筋脉络,也能看到更多伤疤,刀痕或枪口。最显眼的一道在左肩,从肩头指向心口,此刻看着也是狰狞可怖,难以想象伤口有多深。 她不忍再看,却总是能撞上他身上散落在各处的伤痕。 于是视线最终落在腰腹,腹肌外侧的线条向下收拢,延至被长裤遮挡的胯骨。 她忽然觉得,那条艳丽的血线加深了某种性感。 原来欣赏身材好的肉体就会让心情变幻。 喉咙不自知的吞咽动作清晰落在阿德里安眼中。 他开口带着笑,“不继续了吗?” 继续? 维莉雅因他的话往下看。 ——再继续的话就是脱掉裤子了。 “你自己继续吧!” 她哼了声,语气莫名羞恼。 阿德里安点点头,没说话,忽然站起身。 维莉雅一惊,身体后倾,她朝他的脸看去时,他却俯肩,已经照她所言脱了自己的长裤。 再坐下时,男人浑身赤裸,双腿分开,胯部阴茎半硬,根部坠着沉甸甸的阴囊,尽数展露在空气里。 维莉雅强忍着即刻转身的冲动,但压不住顷刻间脸颊爆红。 “阿德里安——” 从未如此清楚将他的性器收入眼底。 她略无措地叫了声他的名字,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闪烁的目光刻意避开下方,余光所见却极难忽视。 匕首画出来的伤口不再渗血,好似只是被沾了红墨的笔尖勾绘出的线条。底部的墨被蹭花,一层淡淡的红在小腹晕开,飘在存在感极强的性器上方。 维莉雅不知道自己呼吸逐渐急促,但身体确实在发热发烫。 她将一切怪在眼前人动作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下一秒,这个人倏地双手掐她的腰,将人提起来,坐在桌沿。 双脚骤然离地的虚浮感令维莉雅低呼一声,两手抓着他,指甲嵌入硬起的小臂肌肉,掌心紧贴凸在皮肤表面的粗长经脉。 阿德里安卡在她双腿之间,她的腿因此分开。 他的脸恰好对着急速起伏的胸部,只微末的距离就能碰触。 坐稳之后,维莉雅一手摸着他的脖子,另一手揪住头发,忿忿道:“做什么!” 阿德里安仰头看她生气脸红,唇角微勾,“猜猜?” 他的手不知何时滑到她腿根,此时一只手的虎口卡在大腿,另一手拿起被丢在桌面的匕首。 刀柄在他指间明显更自如,他握着,刀尖朝下,它不似在维莉雅手中的颤抖。 那股颤栗转移到她的身体。 控制不住地要后缩。 ——锐利的刃光此刻直直地落在她被裤料包裹的腿心。 窒息与高潮 军官的手显然比她的更稳。 不管是虎口卡在胯骨不允许她逃离的,还是反握匕首向她靠近的手。 “阿德里安……” 她再次叫出声,颤声含着惧意。 “别怕。” 他低声安抚,温和的吻落在腿心。 隔着布料,她感受到嘴唇的柔软,也能想到随之喷洒在其间的温热气息。 身体更加瑟缩,不止是因为情绪,还有他带来的心脏颤动。 ……他为什么要亲她的私处? 维莉雅无力询问,也无暇思考更多。 阿德里安直腰,那柄匕首已经来到身前。 她了解它的锋利,而尖锐的刀光即将与她贴触。 没让这阵折磨持续太久,在维莉雅惊叫之前,锋刃划开腿心的裤料,也只划破了那两层布。割出向两边扩撑的缝隙,暴露鲜红的、黏润的、细嫩的阴部。 两瓣阴唇也在翕动着向两侧分开,隐隐显现深藏其中的肉蒂和下方泌水的细孔。 他已经嗅到丝丝缕缕的甜腻的气味。 阿德里安再次吻上去。 这次没有阻隔,他的嘴唇与更加柔嫩的,正颤巍巍迎接他的唇相触,然后猛地深入,将那嫩肉向前挤压。 “哈……嗯啊!” 喘息刚出口,就被尖促的呻吟覆盖。 维莉雅五指间全是他的头发,她收紧,死死揪住发丛。 而刚刚吮吸过她的男人在头皮刺痛下越发卖力。 他后退了些,让灼热的呼吸打在敏感的肉缝,又在下一秒含住它。 水越流越多,将他的脸也浸染得湿润粘腻。 汁液被吸入,吞咽腥甜,更多的则是流淌到下巴,或在桌沿湿了一片。 先是舌尖戳了戳不断吐出水泡的蜜孔,然后舌面舔过。继续向上,直至鼻尖感受到那颗冒头的蒂果。 于是先用鼻子去挑逗,左右碾磨,耳边听见头顶愈发媚的低吟,觉察出阴蒂已经胀大饱满,再以唇舌抚慰。 当牙齿叼咬,稍微施力后含着它狠狠嘬吸时,阿德里安迎来少女的第一波涌流。 “哈啊……” 维莉雅发出一声绵长的喟叹,高潮的快感却是来得短促而狂烈。 上半身后仰,连脚尖都紧绷。 大脑还在放空,身下又激起难耐的酥麻。 她听见啧啧水声,是水液泛滥的穴口在被人含吮,在吸出源源不竭的蜜汁,在用粗糙的舌苔舔舐,同时鼻间还压着充血饱胀的肉珠。 一切的一切都带来层层迭加的欢愉,她的心脏仿佛飘在潮热的海,四周冒起绵密的气泡,每一次膨胀、炸沸都是新的刺激。 像是承受不住阵阵猛烈的快感,她却无法自控,按耐不住地紧抓男人的头发,压着他更深地埋在腿心。 而他正伸出舌头,向肉穴浅戳。 他的脸深埋,越发毫无顾忌地插入肉舌,舔尝软糜至极的甬道内壁,也感受着瞬间被绞紧,欲拒还迎的推挤。 刚高潮过的阴道既湿且热,层迭软肉抵挡不住灵活的入侵,被戳刺到某处时,剧烈的绞缩暴露弱点,接下来便是暴风骤雨般的专攻。 “不…….阿德里安!” 在维莉雅耳中是急促的尖吟警示,落到被唤名的人耳里只剩诱惑。 低哑的、盈满媚态的声音咬出他的名字。 只会让勃发的性器硬立,让他难以忍耐地模拟性交,愈加频繁地抽插。 淫液滴滴答答地坠落,粘连在潮润的桌沿。不断有新的汁水流淌,水滴掉下时被拉长,在落地前扯出细长的丝,最后融入地面的一滩水迹。 流到阿德里安下巴的蜜液也在蔓延,淌过起伏的胸肌,汇入沟壑,与那条鲜红血线不分彼此。 维莉雅拧着眉,咬唇也抵挡不住喉咙溢出的媚声。 她突然从漂浮的水面坠入无底深海,海水将她缠缚,挤压她的肺腑,夺走呼吸。 直到眼前闪过并不刺目的白光,沸腾的浪花将她捧出水面,冲上云霄。 维莉雅大口喘息着,已经感受不到体内潮涌。 浑身卸力,向后瘫软时,有人及时接住她。 遒劲有力的手臂横在后背,阿德里安俯身贴近,在她耳边同样喘气,“……宝贝,你喷了好多水。” 像是印证他的话,有温热的液体从他下颌滴落,在她肩头晕出小朵深洇的花。 维莉雅缓缓睁眼,映目是天花板的彩绘,展开双翼的孩童带着笑看她,是顽劣的小天使。 感官重回,湿黏的布料紧紧贴在腿根,有些难受。 阿德里安在此时扶她起身,坐回靠椅时顺势抱着她坐在腿上。 维莉雅双腿分在两侧,跨坐在他大腿。 昂扬的阴茎翘立,直挺挺地顶在小腹,顶端润液把她的上衣浸湿,而茎身与泥泞不堪的肉穴离得很近,散发滚烫热气。 他的赤裸与她几近完好的着装勉强和船上那次相反。 好长一会儿时间里,他们都没说话。 湿暖的空气里只有交缠的气息。 一个人在缓神,另一人在等待,也在忍耐。 第一次体验潮喷,身体是前所未有的酸软。在无尽的满足之后,玄妙的空虚感浮起。 维莉雅缓和下来,搭着阿德里安从他肩头直腰离开。 手臂旋即环搂他的脖子,她与他平视。 阿德里安看着她眼尾潮红,喉结滚动。 维莉雅感觉到男人的性器变粗变大,硬挺挺地戳在腰腹。 她也不自觉吞咽唾沫,口腔充斥着干燥感。 于是她倾身吻他。 阿德里安记得自己脸上沾满了她的体液,下意识偏头,正要张嘴说话,吻在他嘴角的人趁着他启唇侵占过来。 涎液混合淫汁,逐渐变为唇舌纠缠时滋滋水声。 阿德里安掌心托在她的后脑,闭着眼加深这个吻。 在她准备退开时顺从地松了力道。 维莉雅呼了口气,舔舔水润的唇。 腿心那根热铁实在无法忽视,她索性屁股前移,湿嫩的肉缝贴上柱身,阴唇来者不拒地将它含裹,被染上灼热的温度。 在阿德里安闷哼一声的同时,维莉雅已经抽出绑发的绸带。 卷发披散开来,有的扫过男人裸露的肩,泛起丝丝瘙痒。 肉棒跳动着想要更紧密的接触,阿德里安压下腹中欲火,看向少女缠在手里把玩的碧色缎带。 清透亮眼的碧绿,像她的瞳眸。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维莉雅没让他有问出声的机会。 那条绸带来到他身上,被她动作缓慢地缠在脖颈,绕了一圈。 三指宽的绸带完全覆盖凸出的喉结,而长度在一圈之后还有富余。 但维莉雅不准备再绕,而是抓着两端,分别缠在自己手掌。 然后转动手腕继续缠绕,直到两只手靠在他肩膀。 阿德里安静默地任由他动作,哪怕绷紧的绸带已经开始减弱他的呼吸。 其实更折磨人的是得不到满足的性器。 维莉雅当然也知道。 她弯着眼睛,潮色未褪的面颊扬起笑容,亲了亲他的唇才道:“给你准备的礼物,不许说不喜欢。” 阿德里安张口,话音被她的补充堵住。 “我可是精挑细选!” 接下来他的话同样无法出口,因为她手上用力,那条绸带越来越紧,在夺取他的呼吸。 维莉雅表情收敛,但眸中仍有笑意。 在拉紧缎带的同时,屁股也在扭动,腿心小幅度地擦蹭勃起的阴茎。 原本她没准备这样的,但他给她口交,把人舔爽了。 不过这样的动作抚慰到的也不止是他。 条条经络密布在茎身,摩擦时剐蹭她的阴蒂,带来酥酥麻麻的快乐。 铃口分泌出更多水液,顺着肉柱滑落,渗透进肉与肉的缝隙,交融于淌出的汁。 分不清阴茎上黏连的是谁的体液。 而充足的润滑之下,摩擦与挤压都更顺畅。 粗长阴茎深深嵌入肉缝,同时擦蹭阴蒂与穴口,而且节奏完全由她掌控。 维莉雅沉浸在自我快慰中,也没忘记她更想做的事。 力道随着身体沉浮而变换,绸带却只会越收越紧。 性器相磨带来的慰藉无法取代胸腔氧气稀薄的窒息感,阿德里安仰头,刑具般的绸带缠在伸直的脖颈,他连喘息都做不到。 男人双手卡在她侧腰,时而无法自控地紧掐,时而理智回笼,减轻力气。 维莉雅凭此频率判断他的状况。 而绸带越收紧,她越兴奋。 脑海里想到当时在甲板上,在雨中,他扼着她的脖子。 那股濒临死亡的感觉,那种心脉瞬间疾速跳动的感觉。 他现在也是同样的感受吗? 他是为了激发她求生的意志,而她—— 维莉雅目视他浮起紫红的脸,颜色蔓延到脖颈,连胸膛的起伏都微乎其微。 可身下的性器反而愈加亢奋,甚至令她有种它变得更粗硕的错觉。 他看起来在享受这种近乎窒息的性爱,不是吗? 腰间的疼痛还能忍受,维莉雅加重力气。 臀部也动得更快。 在他气息孱弱的同时,她的喘息一声比一声重,也更急。 阿德里安紧闭双眼,无论是鼻腔还是喉管都不能再带来赖以生存的氧气。 可是在夺命的窒息中,胯间又不断浮起层迭快感。 就像身体僵直在海滩,无情的浪一层比一层高,重重拍打在身上。浪花长久地淹没他,浸透他,海水排出所有氧气,侵占他的胸腔。 却也冲激身下的沙砾,在他的皮肤表面厮磨。这种无穷的绵痒将他包裹,并在海浪冲刷时蓦然抵达高潮。 维莉雅力气用尽,已无法再将他束缚更紧。 性器承受的刺激也抵达顶峰,他们同时释放。 浓稠的白精从马眼射出,打在她的小腹。 流下的精液又与她喷涌的淫水混合,湿泞在两人之间。 喉管骤然放松,阿德里安大口呼吸,久失的氧气争先恐后地涌入,一时只有他的喘息盖过所有声音。 心脏重启的同时,射精的快感充斥大脑。 让他置身在生与死的边界。 维莉雅手臂无力地靠在他肩上,绸带松垮下来。 她额头抵在他的肩窝,下垂的目光瞧见湿乱一片的胯部。 阴唇微肿,已被磨得糜红,被割开的裤缝暴露出来,淫靡得不忍直视。 她的衣裤都被白浊玷污,造成这一切的阴茎瘫软,伏卧在腿心。 和它的主人一样,难得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