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缘一》 离开森林 那个孩子一直生活在村子外面的森林里。 因为他很奇怪，所以村子里的人把他扔到了森林里，打算让他自生自灭——这大概只是好听一些的说法吧。 把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放在森林里无异于让他自取灭亡。 但是缘一活下来了。 他不仅活下来了，还在森林深处给自己建了一个小木屋。日常的饮食森林里都不缺，不过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到村子里去偷一些衣服以及其他必需品。 在偷东西的时候，他会听到一些村人们的闲谈——缘一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听力太过于敏锐，那些人的小声窃语在他的听力范围内而已。 “村里有好多人死了。” “会不会是那两个怪物啊，我们家还丢了东西。” “我早就说了，应该把她们关起来才对！” 后面的话就是一些无意义的愤怒咒骂了，缘一没有再听下去。 他对村里人口中的“怪物”比较感兴趣。 会是和他一样的存在吗？ 和他一样脸上有不详的纹路的人吗？ 缘一怀着细微的好奇心，抱着他偷来的必需品，来到了村人口中关押“怪物”的地方。 他的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笼子里是两个紧紧相拥的女孩，看起来和他是同龄的模样。 她们脸上都是血，伤口，骨头也断了好几根。 在通透视野下，缘一仔细地又打量了她们一会。 女孩们是醒着的，可是她们只是瑟瑟发抖，没有任何人出声。 心跳加快，血液流动加速。 在缘一的眼中，女孩们出现了变化。 为什么会心跳加速？这是什么表现？ 在森林里长大的缘一产生了困惑。他对于人类的情绪认知还是白纸一张。 目前缘一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出现在村人面前，不然会被攻击。 但是在他的理解中，这和森林里的野兽一样，出现在它们的地盘上，它们就会攻击缘一。 “骨头需要矫正，不然以后会受影响的。” 还是缘一先开口说话了。 笼子里的姐妹俩——菜菜子和美美子很恐惧。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村子里开始大肆宣传她们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是父母的离开，她们姐妹俩也被关进了巨大的笼子里，就如同令人憎恶的恶心之物一样，一日三餐完全看那些大人们的心情。 她们对于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很恐惧。 然而，出乎意料的人出现了。 深夜里，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毫无敌意的孩子。 这个男孩子她们很陌生，是没有见过的人。 男孩有着披肩的黑色长发，右脸上方有着奇怪的红色纹路，从额头一直到右眼处。衣服穿得很简陋，只是简单的衣衫。 但是他有一双看起来很干净清澈的眼睛，有点像菜菜子和美美子曾经无意间见到的小鹿一样纯洁。 “你是……缘一？”还是美美子先想起来了，村子里有过的关于这个男孩的传言。 脸上有不详的纹路、小时候就被扔进森林里自生自灭的男孩。 ……没想到他还活着。 缘一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能帮忙矫正吗？”美美子小声问道。 男孩把物资放在一边，上前几步，然后伸手，他看向女孩，示意她把腿伸出来。 菜菜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在缘一正骨的时候，她痛得吸了一口气，但是不敢太大声，怕吵到了外面的大人。 “好了。”缘一干净利落地帮她矫正好了骨头，随后起身，抱起物资，准备离开。 “下次、下次你还会来吗？”美美子急切地问道。 这份稀薄的善意如同大雪中的微弱的阳光，但是……很温暖。 “会。”缘一没有回头，但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男孩的生活太过于单一，他从前没有和人学过说话，这些都是他偷偷听村里的人说话的时候所学到的。和美美子菜菜子两个人的交流，对于他来说算是新奇的体验。 在漆黑的夜里，缘一抱着必需品，将树干或是树枝一类的东西当做落脚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高度回到了他在森林深处的木屋。 这里没有野兽会来袭，因为它们都默认了这里是缘一的地盘。如果入侵就会被杀掉当做口粮。 村里的人进森林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么深的地方，因为他们会死在兽群之中。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没有人能够穿越过野兽的驻地来到森林深处。 除了缘一。 “所以你是在森林里生活的吗，好厉害。”菜菜子不敢太大声，她压低声音，但是眼中对缘一的崇拜一览无遗。 男孩只觉得这很平常，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便只好以沉默来应对。 好在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没有太在意他的不善言辞，在她们看来，有时夜晚会出现在她们面前带来一些食物、不会欺辱她们的缘一已经很好了。 “饭团。”缘一记得自己从某家的厨房里拿的东西是叫这个名字，他重复了一遍，然后把两个冷掉的饭团递给姐妹俩。 “你不吃吗？”美美子和菜菜子有些意动，但还是先问缘一。 “给你们带的。” 得到了缘一的肯定，顾不上道谢，姐妹俩一人一个饭团开始吃。她们吃得很狼狈，因为实在是太饿了。饭团是不是冷的对于她们来说无所谓，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就行。 后来缘一会陆陆续续地在夜晚来看看菜菜子和美美子，但不是每天都会来。 不过他来的时候会带一些吃的，让姐妹俩不至于饿死。 男孩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直到有一天白天，他站在树上，望见村庄里出现了巨大的怪物。 巨大的黑色怪物咆哮着，嘶吼着。 “菜菜子？美美子？”他喃喃自语。 随后身形一动，借着树枝发力，第一次在白天来到了村庄里，然后缘一径直跑向关押着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屋子。 打开门的时候，他一直所担心的景象并没有出现。菜菜子和美美子还好好的，而且她们被从笼子里放出来了。 屋子里多出了一个缘一并不认识的人，一个长发穿着白衬衫、有着狭长眼眸的男人。 缘一闻到他和外面的黑色怪物有着如出一辙的味道。 “那个怪物是你的。”缘一用肯定句说道。 “所以你也能看得到吗？”男人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柔和。 夏油杰望着面前突然打开门闯进来的男孩，眼神很温柔。 这孩子也能看到外面的咒灵，他和这对姐妹俩一样，都是他的同胞。 而且他躲过了咒灵的攻击，毫发无损地来到了这里，是有才能之人。 但是……因为那些猴子们的愚蠢和残忍，让他的同胞们受到了这样的痛苦。 果然，他的选择是对的。他不应该继续压抑自己，他夏油杰就应该选择自己的【真心】。 “夏油大人，这是缘一！”菜菜子一脸兴奋，“他和我们一样！” “是的，夏油大人，他之前被村子遗弃了，一直住在森林里。”美美子补充道。 夏油杰看着面前瘦小的男孩，表情很温柔，他蹲下来，试图平视缘一。 “别害怕，”他轻声说道：“我们都能看到一样的东西，缘一。” ……一样的东西？ 男孩眨眨眼。 血液的流向，心脏一次次有力的跳动。骨骼的结构，肌肉的分布……原来大家所看到是和他一样的吗？ “可是他们都说我和菜菜子美美子是怪物。”缘一平静地叙述了这个事实。 “因为他们是愚昧无知的家伙，会害怕和他们不一样的人。” 不一样？不是说大家所看到的事物都是一样的吗？ 缘一有些茫然。 “你不害怕吗？”缘一左思右想，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地方应该就是自己脸上的纹路了。可是这个纹路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没有。 “当然不会。”夏油杰笑了。 “你们要和我一起走吗？”夏油杰发出了邀请。 “嗯！”姐妹俩用力点头，眼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我们要跟着夏油大人！” “我也一样。”缘一回答道。美美子和菜菜子去的话，他也跟着一起去好了。反正在哪里生活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 夏油杰开车带着他们三个小孩子离开了这个村庄。 “缘一一直生活在森林里吗？”夏油杰一边开车，一边温声询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孩。 这个时候的缘一还在好奇地摆弄安全带，他听到了夏油杰的问话，没有抬头，“是的，在森林里。” 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个女孩在后面已经睡着了。她们太过于疲惫，在自己被解救了的兴奋余劲过去之后，陷入了沉睡。 “你们接下来就要跟着我一起生活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创造一个美好又干净的世界。” 缘一眨眨眼，没有回话。他表示有听没有懂。 男人瞥了一眼，看到了缘一茫然的神色，轻笑了一下，“理解不了也没关系，我以后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先带你们去收拾一下，再买点衣服。” 衣服和咒灵 “衣服？”缘一伸手指着那些挂得整整齐齐的名牌衣物，稍稍抬头看向夏油杰，“这些是衣服吗，和我之前见到的不一样。” 男孩的神情茫然，眼神干净，望向夏油杰的时候，青年都能从这孩子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是款式不一样，村子里的话很少有流行款吧，”夏油杰的手压在缘一的头顶，细软的触感让他多揉了几下，“那就我来选好了，选好了你去试一试。” 头部，脖颈皆是脆弱之处。 所以在被夏油杰摸头的时候，缘一都是紧绷着的状态，但是他没有其他的动作。 在来商场之前，夏油杰已经带他们去洗过澡清洁过了。所以出现在外面的是干干净净的三个孩子，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菜菜子和美美子已经换好衣服了，是两套裙子。 白头发的菜菜子穿着白色的连帽衫和黑色的百褶裙。黑发的美美子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和白色的百褶裙。 坦白来说，对于女孩子而言，这种打扮很朴素。但是对于菜菜子和美美子来说，已然足够了。 因为这是她们的夏油大人为她们挑选的衣服。 “去换吧，缘一。”菜菜子笑着说道。 菜菜子的性格要活泼一些，在美美子还很安静的时候，她已经能跟夏油杰开始撒娇了。 “嗯。”缘一点点头，接过了夏油杰挑选好的衣服走进试衣间。 给男孩的衣服款式也很简单，白色连帽衫和黑色短裤。洗干净之后的男孩看起来很秀气，如果露出笑容的话，说不定会很讨他人喜欢，只不过缘一脸上的斑纹为他增添了几分非人感。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想看看的吗？”夏油杰用着像长辈一样的口吻问道：“什么都可以哦，我们不着急。” 十八岁的咒术师对于这三个孩子的态度温柔又宽容。 但是这份温柔只局限于他所认定的同胞。 “我……想看看那个。”美美子小声说道。她伸手拉着夏油杰的衣袖，指向玩偶区。 “好啊，”夏油杰顺势揉了揉美美子的头发，脸上挂着笑容，“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菜菜子对玩偶没有像美美子那样感兴趣，但是到底是女孩子，总归还是会对毛茸茸的玩具产生喜爱。 所以最后就是姐妹俩走在前面摸着玩偶，夏油杰拉着缘一跟上女孩们的步调。 男孩对外界似乎很迟钝——夏油杰已经发现了，缘一对于交谈之类的时候总是要慢半拍，而且一般都是一两个词往外蹦的状态。 但是一想到这是因为身为咒术师的男孩被村子里那些愚昧的猴子遗弃在森林里所造成的后果，夏油杰心中的杀意就油然而生。 他的选择是对的。 他要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要让那些只会产生恶心的咒灵的非咒术师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缘一？” 忽然察觉男孩松开了拉着他衣袖的手，夏油杰的思绪被打断了。他也停下来了脚步，偏头笑着看过去，语气温和，“怎么了，看到了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不。”缘一定定地看着面前挂着和煦笑容的青年，确定他的杀意都消失了之后，才再次伸手拉住夏油杰的衣袖。 男孩的反常，以及他刚才似乎是在确定着什么的举动让夏油杰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缘一很敏感啊，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青年没有迈步，而是蹲下身来，平视着缘一，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甚至多了几分安抚的意味，“但是别担心，这份杀意不是针对你的，也永远都不会是针对你的。” ——针对的是那些非咒术师。 “……啊。”缘一应了一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好了，那我们去找菜菜子和美美子吧。”夏油杰起身，顺势还又摸了摸缘一的头顶。 男孩没有反抗，继续乖顺地跟着夏油杰，一起走向正在收银台附近和他们挥手的美美子和菜菜子。 “美美子选好了吗？” “还没有。”美美子摇摇头。 “夏油大人帮美美子选一个吧！”菜菜子眼睛亮亮地看着夏油杰，“如果是夏油大人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事先说好，不要嫌弃我的审美。”夏油杰没有拒绝，而是随后转身去选了一个玩偶回来。 这个玩偶和某些咒灵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怎么样？”夏油杰询问美美子，“还是说，有些不适合？” “不……”美美子连忙伸手接过来了丑萌丑萌的玩偶，用力向夏油杰露出了笑容，“我很喜欢。” “那就好。”夏油杰微垂眼睑，眼神柔和。 在从商场出来之后，夏油杰将他们三个小孩子先安置在了宾馆。 “我有一些事情要办，去去就回来。” 穿着白衬衫的黑发青年关门之前，他这样笑着说道。 待夏油杰离开后，菜菜子看向男孩，“缘一，夏油大人刚才和你说了什么啊？” “杀意。” “啊？”菜菜子迷惑不解。美美子听到了也歪头看向缘一。 “杀意并非针对我。”缘一停顿了一下，“他是这样说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和夏油大人说了其他的什么呢。”菜菜子觉得这种听不懂的东西没意思。 男孩不再说话，而是将视线投向夏油杰离开之前留在房间里的咒灵上。 咒灵很安静，在缘一看向它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反应。不过似乎是大脑简单的缘故，面对缘一单纯的观察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黑乎乎的一团隐藏在房间的角落里，毫无攻击性。 “夏油大人真是温柔的人啊。”菜菜子感叹道：“你们说是吧，美美子，缘一。” 听到了菜菜子在说话，缘一收回了盯着咒灵的视线，转而看向白头发的女孩。 黑发的女孩点点头，嗯了一声。缘一也跟着点了点头，虽然他还不太明白何为菜菜子所说的“温柔”，但是附和女孩们准没错。 没过多久，夏油杰就回来了。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看向三个小孩子的眼神也依旧温柔。 他的身上有血的味道。缘一轻嗅了一下，没说话。 “我们走吧，今天晚上要委屈你们了，暂时和我一起住宾馆。不过过几天我们就可以有其他的固定住宅了。” “嗯！”美美子和菜菜子应了一声，“只要和夏油大人在一起就好！” 暂住的宾馆里。 “所以菜菜子和美美子识字，但是缘一只是会说话，不识字，是吗？”夏油杰又仔细询问了解了他们的情况。 女孩们在被暴露出能看见咒灵之前还有正常的家，所以识字，也会很有逻辑地讲话。 不过缘一不太一样。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脸上的斑纹，还有在他身边发生的奇怪的事情而被村里人丢去了森林，所以缘一对于和人交流这件事情并不擅长。 见孩子们点头，夏油杰做出了决定，“这样的话，菜菜子和美美子先看书，大概了解一下咒术的基础，我来教缘一认字，可以吗？” “好的。”女孩们同意了。 其实关于咒术的理论知识可学可不学，对于咒术师来说最关键的果然还是实战。 不过能顺利地和人交流还是很有必要的。 将孩子们纳入自己保护范围内的高专三年级辍学生夏油杰这样想道。 “缘一不识字的话，是怎么会说话的？” 为了教缘一认字，夏油杰专门又去书店买了教小孩识字的书。 “听村子里的人说话，就会了。” 男孩低头阅读着画有卡通字符的书，随后合上，递给夏油杰，“我看完了。” “上面的字都认会了吗？” “会了。” “好，那我们看下一本简单对话，有不懂的就问我。” 夏油杰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离当初学习认字的年龄实在是太远了，这些东西在他看来都是非常简单的东西——就是当初还很幼小的夏油杰是怎么辛辛苦苦一个一个认字的，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缘一说他看完书就会认会写而且不需要五十音来注音了，夏油杰也不奇怪。 毕竟有些事情有对比，才有差距。 天色渐黑的时候，缘一已经会认会写了所有的通用字，可以自然流畅地进行交谈。 “很好，我们进行下一项教学。”夏油杰一脸愉快。 咒术师的术式都是天生的，这就代表了咒术师能到达的成就有百分之八十都取决于天赋。 三个孩子的咒力都很强大，不过探究他们的术式还是要慢慢地一步一步来。所以可以先从认识和习惯咒灵开始。 “这是我的一个咒灵。”黑色的一团团从夏油杰的肩上缓慢爬下来，朝孩子们蠕动。 这是之前负责确认孩子们安全的那个有监察能力的咒灵，没有多少攻击力。 “夏油大人的咒灵？”性格更活泼一些的菜菜子先伸手戳了戳黑漆漆的咒灵，脸上是纯粹的好奇。 她并不害怕。因为这个咒灵是夏油大人的。 “你……好呀……”黑漆漆的咒灵缓缓开口。 “你好。”菜菜子笑了起来。 男孩站在一边，对于咒灵的出现没有好奇，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他看得到咒灵的结构，只要他想，顷刻之间，这只咒灵就能灰飞烟灭。 在通透视野之中，神之子对任何存在都一视同仁。 但是缘一不会这样做。因为这是夏油杰的东西。 是这个留着长发的青年第一个对他和姐妹俩表达善意，也是夏油杰第一个说他们能看到一样的事物。 “缘一也来摸一摸吧，咒灵摸起来软绵绵的。”美美子看向缘一，脸上露出软乎乎的笑容。 “好。”缘一点点头。 初现 何为咒灵？ 咒灵其实可以看作是人类自身切露出来的咒力累计沉淀形成的东西。 而咒术师是不会生成咒灵的，当然了，这不包括咒术师死后尸体变成诅咒的情况。 具体的原理我现在讲的话，你们也听不懂吧？不过不用着急，菜菜子，我以后会慢慢讲给你们听的。 总的来说，如果全人类都变成了咒术师，那就不会再有诅咒出现了。 “所以，我要杀光世界上所有非咒术师的存在。” 夏油杰微笑着说出了以上话语。 “是！我们会跟随夏油大人的！”菜菜子最先响应，随即是美美子的点头。 她们受够了村子里那些愚昧无知的人的折磨，在夏油杰释放咒灵毁灭整个村庄的时候，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心中只有感激和崇拜。 “缘一，你也说点什么吧！”菜菜子高兴地偏头看向男孩。 小孩子的喜恶最为纯粹。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好的，哪怕她们还不了解夏油杰的这番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好厉害。”最终从缘一口中吐露出来的是这句话。 他怔怔地看着夏油杰。 诉说着自己理想的夏油杰眼神坚定，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与狂热。那似乎是他千辛万苦、历经无数鲜血的洗礼才得出的结论，肯定地不容任何人置喙。 能为了什么而奋不顾身、抛弃一切。 这样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芒的夏油杰让缘一发自内心地觉得厉害。 因为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感情。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为某些事物，或者为某些人而努力。缘一只是一直在随遇而安地生活。 村子里的人不要他了，缘一就在森林深处定居，渴了就喝湖水，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坐在树上看夕阳和远方。 和菜菜子跟美美子熟悉起来也是近一年的事情，之前的缘一都是一个人在生活。 他不觉得无聊，也不觉得孤独。他只是无事可做。 就算是不久前跟着夏油杰和女孩们离开村庄，来到他陌生的大城市。那也只是因为菜菜子和美美子是他稍微熟悉一些的人，而夏油杰也向他发出了邀请。 但是现在，缘一在夏油杰身上看到了他一直都没有的东西。 ——坚定的信念。 “没错！缘一说得没错，夏油大人超级厉害！”菜菜子欢快地赞同。 “夏油大人，厉害。”美美子也笑着附和。 长发青年听到他们的回应，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夏油杰的理想并不只是体现在说说而已的层面上，他的行动也很快速。 他在安置好小孩之后，又去见了一面他在咒术高专的朋友，算是彻底地了却了从前的事情，然后联系上了表面上应该已经解体的盘星教，准备了一场正式的见面仪式。 那次见面仪式上，缘一还有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在现场。他们在一旁见证了盘星教的易主，以及……当场死去的反对者代表。 当时菜菜子和美美子其实有被那一瞬间的血腥场面吓到，毕竟那种场面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太超过了，但是她们也只是抖了一会而已。 女孩们坚信夏油杰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是正确的。 反倒是缘一全程都面无表情，反应很平淡。 虽然他不理解夏油杰区分咒术师和非咒术师的标准是什么，但是他对于死亡并不陌生。森林中每时每刻都会发生这种事情。弱肉强食是森林里生存的根本法则。 而且夏油杰说过了，他们所看到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大家和缘一看到的景色都是一样的。男孩这样想。 “不是这样哦，缘一，”穿着五条袈裟的夏油杰微笑，“能看到一样景色的人是我们的同伴，这世界上还有一些猴子是看不到这种景色的。” 建立了教派之后的夏油杰开始忙碌起来，为了他的目标，夏油杰需要更多的诅咒和资金。所以也就势必会耗费更多的时间在发展教徒上，一时间陪伴孩子们的时间大幅度减少。 但是且不论缘一，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很懂事，夏油杰布置下来的咒术训练都有好好在做，而在短暂的相处时间里，女孩们也有很开心地在黏着她们现在的家人，也是她们心中的神大人。 所以对于女孩们的成长，夏油杰很放心，对于一直都少言寡语的缘一就投入了更多的关注。就像现在，夏油杰特意空出来了一段时间和缘一交谈。 “夏油大人讨厌他们吗？” “是啊，我很讨厌猴子，发自内心地讨厌。”就算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是笑着的。 但是缘一知道，这并非是真实的笑容。 如果是真笑的话，就应该像菜菜子和美美子那样，无论嘴角上扬的弧度有多小，他能看到眼睛周围的肌肉也在动，但是现在夏油杰的脸上只有面部其他肌肉在动，眼睛周围的肌肉并没有动作。 “是我问了让夏油大人讨厌的话题吗？”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所以也只好直白地问出口。 “怎么会，缘一问什么我都会好好回答的。” “怎么区分咒术师和非咒术师？” “这个啊，”夏油杰稍稍沉吟了一会，“等到时候我一起教你们吧，现在的话，缘一可以想一想自己想用什么武器。” “对，菜菜子和美美子已经选好了，她们想用绳子。”一想到当初女孩们选择绳子作为武器时候的童言稚语，夏油杰脸上的微笑就忍不住扩大了几分。 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术式已经被开发了，如果能够控制得当的话，会很有用。 她们可以对被拍摄的人的状态造成影响。这也是很有意思的术式。 “夏油大人用的是什么武器？”要是能和夏油杰一样就好了，缘一想道。 “我吗，我不用武器，”夏油杰伸手揽住缘一的肩膀，小孩还没他的一半高，青年低头俯视着缘一，“这是因为我术式的特殊性，缘一的应该和我不一样，所以还是先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武器吧。” “稍微有些少，不过你可以看看喜欢什么，然后我再去给你找咒具。” 由于夏油杰的教派才刚刚开始，所以虽然有人进贡，但是武器这方面还是比较少的。 “咒具？”缘一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通俗点来说就是带有咒力的武器，别担心，想要什么都可以，等后面你大一些的时候，我都会准备好的。” “最近这段时间我可能会比较忙，所以要是有什么想要的直接找我来说就好。不过后面等教派成规模以后就没问题了。” 对于孩子们，无论是菜菜子美美子还是缘一，夏油杰展现出来了强大的耐心和全然的温柔。他将他们视为家人，视为保护对象。 面容清秀的男孩专注看着摆在面前的武器，似乎是在认真思考挑选的模样看起来很可爱。 青年待在一旁安静地站着，耐心地等待缘一的答案。 有的时候直觉是很重要的因素。在思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和下意识其实就已经做好决定了。 在那一瞬间，一定有什么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然后告诉你，就是它了。 年幼的男孩试探性地拿起比他还要高的剑。他看起来很好奇，而且很明显，在此之前，他对剑一无所知。 “剑吗？”夏油杰微笑，“稍微挥一下吧，缘一，我看看你和剑的相适性。” 有时候武器的类型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关键是能否将咒力附着在武器上。 青年适时放出一只咒灵，“朝着它攻击吧。” 脸上有着斑纹的男孩点点头，握剑的手势一看就是初学者的姿态，然后随手一挥—— 咒灵消失了。 夏油杰怔住了。 不对，不是消失了。夏油杰能感觉得到，他和咒灵之间的联系断了。 刚才的那一斩，缘一直接消灭了那只咒灵。 “……消失了，”缘一眨眨眼，似乎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对不起，夏油大人，”年幼的男孩露出了歉疚的表情，“我没掌握好力度。” 其实缘一并没有附着多少咒力在剑上，这一点夏油杰当然可以察觉得到。但是缘一仅仅是凭借这一点点微弱的咒力却能够直接斩断咒灵的核心。 “不，缘一，你不必道歉，”夏油杰蹲下来，看着男孩，露出温和的笑容，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是天才。” “和我说说，”夏油杰语气柔和，“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缘一用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就是按照夏油大人的话，挥一下剑啊。” “那缘一是瞄准了什么在挥剑吗？”夏油杰循循善诱。 “嗯，”年幼的男孩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边看起来很脆弱，所以就瞄准那里了。” “看起来？”夏油杰想了想，指着自己问道：“在缘一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夏油大人就是夏油大人的模样。” “不，那这里呢？”夏油杰的手指着自己的心脏。 “血液汇集之处。”缘一不假思索地答道。 在他的眼中，一切都是透明的。 “这么说也没错，不过这里还有一个学名，叫心脏。”夏油杰纠正缘一的说辞。 青年抬手，召唤出来了一个圆滚滚的咒灵，“我来问你，缘一，如果你想要消除这个咒灵，你会怎么做？” “打破这里。”缘一毫不犹豫地指向咒灵的核心。 “你有远超出寻常咒术师的天赋，缘一，我为你高兴。”听到了缘一的回答，夏油杰笑了起来。 “……谢谢？” 额头上有着红色斑纹的黑发男孩有些茫然，用略带疑惑的口吻这样说道。 ※※※※※※※※※※※※※※※※※※※※ 何为咒灵？ 咒灵其实可以看作是人类自身切露出来的咒力累计沉淀形成的东西。 而咒术师是不会生成咒灵的，当然了，这不包括咒术师死后尸体变成诅咒的情况。 总的来说，如果全人类都变成了咒术师，那就不会再有诅咒出现了。 “所以，我要杀光世界上所有非咒术师的存在。” ——漫画怀玉+玉折篇 可丽饼 在缘一看来，这些真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家都能看到一样的事物，所有的一切都是透明的，所以做到这些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已。 不过夏油杰有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高兴，所以缘一虽然感到不解，但是也同样很开心——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缘一缘一！”菜菜子和美美子在他身边高兴地说道：“夏油大人说你是天才！” “好棒。”美美子附和道。 “没有那回事，”缘一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躲过女孩们的视线，“只是很简单的事情而已，大家都能做到。” “不可以这么说，缘一，”菜菜子摆出一副认真严肃的小大人模样说教，“夏油大人说你是天才，那你就是天才，夏油大人说你以后会变得很厉害，那你以后就一定会变得很厉害。” “哦，”缘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变得很厉害。” “这才对嘛，”菜菜子满意地笑了起来，女孩的笑脸看起来灿烂又无忧无虑，“你的咒力训练应该已经结束了吧，缘一，来一起玩！” 穿着五条袈裟的夏油杰坐在寺庙屋檐上，看着下面玩耍嬉戏的三个小孩子，脸上露出了微笑。 然后他朝望向他自己的缘一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把夏油杰在这里的消息告诉女孩们。 右眼和额头上有着红色斑纹的男孩认真地点点头，便跑向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方向，继续和她们一起玩了。 “还真是敏锐啊。”夏油杰感叹道。 如果说菜菜子和美美子还在常规定义里面的天才的话，缘一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五条悟那个级别的天赋了。 能看透一切的眼，敏锐的感知，还有对技巧掌握的无师自通。 “记得好像提过缘一以前是在森林里生活的，那他的身体素质应该也不错。” 长发青年掰着手指数着有关于缘一的事情，脸上习惯性地挂着笑容，“虽说凭直觉来看应该有和悟接近的天赋，不过以后能不能达到他那个地步也还说不定……总之，还是放在身边保护好吧。” 咒术师能力不为年龄所限制，有些东西是从出生以来就已经定好的。五条悟小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单枪匹马祓除特级咒灵。 夏油杰不知道缘一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但是他还不打算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天赋放任缘一进入危险的境地。 缘一，菜菜子，美美子。 这三个孩子都是他的同胞，他从那些猴子那里解救出来的被迫害的同胞，现在已经是他的家人了。 “缘一，你脸上的这个是胎记吗？”菜菜子放轻力道戳了戳缘一的额头。 如果不熟的话，菜菜子是不会问出口的。正是在熟了以后，她发现缘一并不在意这一点，所以才会开口问出来。 深沉如血的红色斑纹盘踞在男孩的右眼和额头之间，并不会难看，而是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应该是。”缘一想了想，“从有记忆起，脸上就有这个痕迹了。” 那还是他在湖边喝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倒影里面的自己，那个时候他脸上就已经有这个胎记了。 “你们会不喜欢吗？” “不会啊，只要是缘一我们都喜欢，对吧美美子！”白发女孩看向自己的姐妹，用一种轻快地、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理所当然的口吻。 “没错，只要是缘一就好。”抱着玩偶的黑发女孩点头。 美美子的术式可以通过玩偶实现，所以她现在一直都抱着系有绳子的玩偶。 “我也喜欢美美子和菜菜子。”缘一露出微笑，“非常喜欢。” “我们也是！”女孩们一边一个抱住了缘一。 三个小孩子抱成一团，让屋顶上的夏油杰看过去的时候会忍不住露出柔和的笑容。 “玩得开心吗？”夏油杰踩着咒灵，轻飘飘地从屋顶下来，木屐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夏油大人！”女孩子们拉着缘一跑过来，脸上皆是喜悦和依赖。 长发青年挨个摸了摸小孩子们的头，“咒术训练怎么样啊，菜菜子美美子？” “我们都有好好练习！”性格最活泼的菜菜子高兴地大声回答道。 “我现在的时间变多了一些，你们有什么想要我陪你们一起去的地方吗，或者是想吃什么？” “和夏油大人去哪里都可以！” “想去竹下路看看。”缘一小声说道：“我听到的，那边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看的。”菜菜子和美美子说不定会喜欢。 这是缘一听那些会来上香或者是日常工作的教徒们所说的。 虽然听不见，但是他可以看口型来辨别说话的内容。缘一以前在森林里时会在白天的时候看向村子里，看村民们的日常生活，算是他闲暇时候的活动。 “好啊，那我们就去原宿。” 作为相当繁华的商业区，原宿的普通人很多，竹下路在热闹的时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人挤人的程度。这让夏油杰有些不开心，但是既然说过了要带孩子们去玩，他也不会毁约。 “这里就是大城市吗？”菜菜子惊讶地看着周围，“好漂亮。” 作为之前从来都没有出过村子的孩童，女孩们对看到的琳琅满目的商品表示惊叹。 竹下路有很多别有趣味的店铺，除了买衣服饰品漫画之类的，门口招揽顾客的兔子模特，还有街道上跑来跑去穿着特色服饰的竹下孩童也是竹下路的一大风景。 “可丽饼！夏油大人！那是可丽饼吗？” “想吃就买一份吧，要什么口味的？”夏油杰带着孩子们到卖可丽饼的地方开始排队。站在人群之中，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不知道，美美子呢？”白发女孩看向自己的姐妹。 “不知道，”美美子摇摇头，“缘一呢？” “这家店的话，听说糖渍苹果和鲜奶油都做的很好，巧克力的也不错。” 穿着五条袈裟的长发青年有注意到，缘一刚开始的时候似乎在发呆，只是单纯地在跟着夏油杰走，直到美美子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注意力才回来。 明明是他提出要来竹下路的，但是这一路上，缘一看起来都不怎么感兴趣。 “那就各要一份吧！都可以尝一下！”菜菜子愉快地做了决定。 “夏油大人喜欢什么口味？” “我就不要了，”夏油杰笑着说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等到三个小孩子各拿着热乎乎的可丽饼的时候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毕竟是招牌店铺，排队的人也很多。 年幼的男孩咬了一口他的鲜奶油可丽饼，不过之后奶油还有些沾留在了嘴角。 “缘一，等一下。”夏油杰注意到了这一点，从袖子里拿出纸巾给男孩擦掉了。 结果等他擦完以后再一看，另外两个女孩嘴角上也或多或少有些巧克力，亦或是奶油。菜菜子和美美子还无知无觉，见到夏油杰看向她们，纷纷笑了起来。 见到女孩们纯真的笑颜，夏油杰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再叫住两个小女孩，然后一一为她们温柔地擦拭去嘴角的奶油。 “吃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啊。”他摸了摸菜菜子的头发。 不过这也不算是训斥，只能算是略带无奈的嘱咐。他现在带的这三个孩子都没有出过村庄，也都没有吃过可丽饼，夏油杰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对他们的怜悯和关爱也会更多。 而每当这份怜悯多一分的时候，他心中对于非术师的杀意也会多几分。 那些愚昧的、无知的……猴子，他迟早会有一天将他们全部从世界上清除干净，创造一个属于咒术师的乐园。 而由于缘一对于杀意的敏感，为了让这孩子不会受惊，夏油杰暂时将这样的想法重新埋回心里，将心中的杀意暂时抚平，重新回归带着孩子们出来玩的状态。 刚才，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夏油大人的心跳和血液的流动都加快了，不过过了一会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男孩一边小口小口咬着可丽饼，一边偏头注视着夏油杰。 “怎么了吗，缘一？” “没什么。”缘一摇摇头。 按照之前夏油杰的态度和说法的话，刚才的异状应该是他对普通人产生了杀意吧。 脸上有着斑纹，所见皆为透明的男孩这样猜测道。 从生理结构来看，咒术师和非咒术师没什么区别。要是说咒灵和人类的区别的话，缘一倒是可以说出来个一二三来。 年幼的男孩还不理解夏油杰的态度，也许长大了以后他也不会理解。 但是……就目前来看，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是在夏油杰的庇护范围之内，这对于缘一来说，就足够了。 “缘一！缘一！快过来啊！”白发的女孩站在兔子玩偶面前招呼缘一过去，她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是从前缘一没有见过的美好。 而黑发的女孩抱着玩偶，嘴角上扬，带着她一贯的害羞，却心跳加速，也是很开心的模样。 这是跟在夏油杰身边以后，缘一才见过的女孩们露出来的欢喜和高兴。 “来了。” 黑发男孩露出细小的笑容，抱着他还没有吃完的可丽饼，朝菜菜子和美美子那边快步走去。 不想战斗 其实在很多时候，夏油杰并不能一直陪着孩子们玩，或者是看着他们进行咒力训练，更多的时候是他们三个小孩子自己待在大得过分的后院里。 “有点无聊。”菜菜子一脚踢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 “但是还是要待在这里。”美美子抱着玩偶坐在一边。 “因为夏油大人说过，外面现在还不安全，待在这里比较好。”缘一看向远方，天生的通透视野让他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夏油杰正在做什么。世间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透明的。 “缘一你一直看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吗？”菜菜子凑过来问他。 “夏油大人在那边啊。”缘一有些疑惑。 虽然外面的其他人和他看到的景色不一样，但是夏油大人不是说过吗？夏油大人，菜菜子，还有美美子和缘一能看到一样的景色。 为什么菜菜子要问他这个问题？ “夏油大人在那边吗……”菜菜子完全没有怀疑缘一的意思，而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期待地看着缘一，“夏油大人在干什么呢？” “在和穿着西装的人说话，好像是中介人。”缘一分辨着正在谈话的双方的口型。 “那就是在谈公事吧，”美美子抱着玩偶走近，“要是一直看的话会不会打扰到夏油大人？” “不知道，不过美美子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打扰夏油大人。”白发女孩点点头。 见女孩们露出认真的表情，缘一想了想，也慢吞吞地点点头。 “你们在做什么，缘一，菜菜子，美美子？” 结束了一天的事务回来看看孩子们的夏油杰一进门就看见他们三个围成一圈，没有在说话，也没有在玩游戏，便开口问道。 “夏油大人！”菜菜子听到属于夏油杰那种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便一手拉着缘一，一手拉着美美子，十分高兴地跑向他。 “今天也有好好做咒力训练，对吧？”夏油杰略微俯下身，笑着看向三个小孩子，“刚才干什么呢？” “是的，我们都有好好在做训练，”还是性格较为活泼的菜菜子回答，“刚才在说不能给夏油大人添麻烦！” “不会，大家都是好孩子，不会给我添麻烦。”没有想到是在说这个话题的夏油杰笑了笑，揉了揉菜菜子的头发，“要是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和我说，还是那句话，你们做什么都不会给我添麻烦的。” “我们是家人嘛。”夏油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真心的笑容。 “是！” 后面夏油杰又陪着女孩子们说了一会话，然后他就哄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去休息了。 “夏油大人也去和缘一说说话吧，刚刚我和美美子太激动了，所以缘一有在让我们！”菜菜子离开之前还抱着夏油杰不撒手，最后依依不舍地蹭了蹭才松开。 “缘一？” 女孩们回房间了，夏油杰站在原地，语带笑意，叫那孩子到他身边来，“缘一，过来。” “夏油大人。”脸上有斑纹的黑发男孩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夏油杰面前。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缘一，还是有什么想要的？”夏油杰问道：“不要说没有哦，她们已经察觉到了，是怎么了？” 就算性格活泼的菜菜子就算没有察觉到，敏感内向的美美子也察觉出来了。反正最后姐妹俩谁发现都无所谓，告诉夏油杰就行了。 “我……不想战斗。”缘一小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即使突然听到这句话，夏油杰依旧对缘一有充足的耐心，他微笑着等待男孩的回复。 为什么呢？明明有着说不定可以和五条悟媲美的天赋，却不想战斗？ “之前就是这样，用刀打在别人身上的感觉不喜欢，而且我还把夏油大人的咒灵给打散了。” 男孩抿着嘴，毫不掩饰自己难过和沮丧的情绪。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任性了，夏油大人。” 这让夏油杰又找到了一个缘一和五条悟的明显区别。 不是所有的天才都是五条悟——那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御三家少爷。 缘一有着卓越的战斗天赋，反应快如闪电的身体素质，特殊的视觉……但是他对战斗没有任何兴趣。 这点夏油杰倒是不意外，当时他让缘一试用剑的时候——那次不算战斗的快速战斗中，夏油杰有看到男孩在结束之后皱了皱眉。 “没关系，那样的四级咒灵要多少有多少。缘一不想战斗也完全没问题。”夏油杰笑着摸了摸缘一的头。男孩的头发摸起来没有女孩子们那边柔软，有点扎扎的，但是手感也不错。 “本来我的目标就是要创造咒术师的乐园。在我们乐园里，不会有咒术师因为那些由猴子的情绪所诞生的咒灵而死。所以缘一不想杀咒灵，不想战斗的话，完全没问题。” “真的吗？”缘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青年。 “是真的，”夏油杰笑着，用食指敲了一下缘一的额头，力道不重，他的语气温和，“但是咒力训练不能偷懒，以后的咒术师课程缘一也要跟着菜菜子美美子她们好好学，不想战斗没关系，要有自保的能力才可以。” 不想战斗也没关系，他可以一直将这孩子护在身后。缘一只需要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就好。 就只是待在安全的地方也无妨……最起码，不要像他的后辈灰原那样，只有尸体被搭档带回了高专。 但这孩子一定要有自保能力才行。他夏油杰不是万能的，也不是最强的，终究会有让缘一落单的机会。 在那个时候，他不希望因为疏忽了缘一的训练，而让这孩子就那么轻易地死去。 如果要是那样的话，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是，夏油大人，我记住了。”缘一点点头，露出了笑容，看上去心满意足。 “真的记住了吗？”夏油杰存心想要逗一下缘一。 “真的记住了，好好做咒力训练，不偷懒，和菜菜子美美子保持相同的进度。”缘一真的一字一句把夏油杰刚才对他的要求复述了一遍。男孩那副认真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爱。 这让夏油杰忍不住捏了一下缘一的脸，软乎乎的，摸起来很舒服。缘一的脸原本没有这么软的，是这段时间被夏油杰好吃好喝养着，才慢慢养出来一些婴儿肥。 男孩没有露出不快的表情，他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夏油杰，乖顺地就像一只绵羊幼崽。 “去休息吧，缘一。”恶趣味满足的夏油杰一挥手，放小男孩回房间。 女孩们虽然已经回来了，但是还没有洗漱休息。白发女孩见缘一回来了，兴冲冲地跑过去，“缘一，你和夏油大人说了吗？” “嗯，我说了我的想法。”缘一有些犹豫，“对不起，菜菜子，美美子，我不喜欢战斗。所以我和夏油大人这样说了。” 他真的不喜欢战斗。 当初在森林里的时候，除了生存必须，缘一不喜欢狩猎，也不喜欢血腥。不是必须要打的战斗，他不想去打。 “没关系，”说话的是美美子，她抱着玩偶，一向安安静静的黑发女孩露出微笑，“我和菜菜子来就好，缘一以后可以等我们回来。” “没错，以前都是缘一在照顾我们，给我们找食物和饭团，还帮我们疗伤，现在就让我们来保护缘一吧！”菜菜子元气满满，笑容灿烂。 “谢谢你们，美美子，菜菜子。”似乎是被气氛所感染，缘一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就像缘一所说的那样、像夏油杰所答应的那样，像菜菜子和美美子所承诺的那样，大家后来都默契十足地没有提到让缘一外出战斗。 有时候夏油杰会带着女孩们出去实践历练，但是缘一会留在寺庙里安安静静地等待他的家人归来。 “给美美子和菜菜子买份可丽饼吧。”又一次实践，男孩一个人待在寺庙里的时候忽然萌生了这样的想法，“然后再买一些甜点回来，我记得她们很喜欢。”就当作惊喜。 想到就去做。缘一的行动力很高。 脸上有着斑纹的黑发男孩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来了一些零花钱——这是夏油杰给他们三个小孩子每个人都有的可支配收入。 “请给我一份抹茶一份巧克力的大福。”缘一踮起脚尖，看向店员。 “好的，小朋友，最近我们做活动，三份大福打九折，请问您需要再来一份吗？” “再来一份吧……要什么味道呢。”缘一喃喃自语，陷入了思考。 他本身对于甜品不讨厌，也没有什么偏好。 “毛豆生奶油也很好吃哦，小鬼，要不要来一份？”站在他身后的青年这样开口说道。 黑发男孩回头，看向有着漂亮面容的白发青年，高个子，在墨镜之下有一双漂亮又纯粹的蓝眼眸。 “很好吃吗？”缘一再次确认。 眼前的人男孩不认识，但是既然对方开口推荐了，缘一也决定听从。 “嗯，”五条悟点头，“超级美味。” “那第三份就要这个口味。”缘一下了单。 拿上了打包好的三种口味的大福，缘一心情很好地准备离开。 菜菜子和美美子说不定会很开心。 “等一下，小鬼，”五条悟叫住了他，那双标志性的蓝眼睛透过墨镜映着缘一的身影，“我给你提了建议，可没说让你现在就走啊。” 大福和头发 六眼之下无所遁形，五条悟能清楚地看到刚才听了他的建议选择了毛豆生奶油大福的男孩肩上盘踞着一只咒灵。 一只黑漆漆的低级咒灵。 就当是对他眼光不错的夸奖好了。难得准备无偿劳动的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想道。 四级咒灵而已，想要不接触地除去很轻易，五条悟刚才就完全可以祓除那只黑乎乎的咒灵。但是他一直留到现在，一方面是因为想要小孩子把大福送给他当谢礼……另一方面则是觉得那咒灵有莫名微妙的熟悉感。 不过也许是错觉吧。 说起来，这家店的大福都是限量款，能多一份是一份。要是能从小鬼这边骗来一份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虽然他开口叫了那孩子，那孩子却完全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五条悟的意思，而是头也不回地抱着装有大福的袋子快快跑了。 黑漆漆一小条的四级咒灵拼命扒住男孩的肩膀，看它那阵势就像人类在坐过山车一样。 只留下咒术界最强待在原地站着，望着那孩子快速奔跑后飞扬的尘土，以及咒灵晃动的尾巴所形成的、残存在视网膜上的黑影。 “要不要跑得这么快啊。”五条悟推了一下墨镜，半抱怨道。 结果他的好胜心也被激发起来了啊。 大福什么的就先等一会吧。 无下限术式缩短距离，五条悟一下子就落到了缘一的面前，然后拎着他的后领提到了自己的面前。 “跑的很快啊，小鬼。”五条悟咧嘴一笑，墨镜下的蓝眼睛盯着缘一。 脸上有着少见的红色纹路，周身咒力强大，但是以前没听说过，不是御三家或是其他咒术世家的小鬼。 看向五条悟的眼神也很平静，是不认识也没听说过他的小鬼。 那这小鬼就不是咒术师。毕竟五条悟对自己在咒术界的名声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赶时间，很着急。”男孩认真地解释道。 即使是被五条悟拎起来的现在，他也好好地抱着装有大福的袋子。 “着急也给我等着。”五条悟盯着缘一看了一会。 那团黑乎乎的咒灵完全不敢露面，缩在缘一的头发里不敢出来。 “你头发里有东西哦。” “我知道，”缘一点点头，“那是壹号。” “你还给那家伙起名字了？”五条悟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是的。”缘一把这句话当做一个问句，然后认真地回答了。 “算了，既然你知道那就无所谓了，反正那么弱的家伙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五条悟把男孩放回地面，“我说，你知道的吧，你能看见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 不是单纯地拥有咒力能看见咒灵，而是更特殊的景象。就和五条悟的六眼一样。 咒术师打一开始就确认了这一点。这个男孩完全不是普通的孩子。 这孩子和过去的五条悟一样，从一开始看到的景色就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他拥有特殊的眼睛。 “没有，我和大家看到的东西都一样。”缘一毫不犹豫地否认。 夏油大人说过了，大家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景色。 “啧，”五条悟大力揉了一下男孩的头发，把它弄乱了才松手，“这肯定是大人忽悠你的，小鬼，我看到的东西绝对不会错。” “哦。”缘一的情绪毫无波澜。 那又有什么关系？能看到不同的东西和他有关吗？会改变缘一现在的生活吗？ 不会。所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种态度很令人火大啊，”五条悟忽得凑近缘一的脸，“为什么没反应？” “是你自己要靠过来，而且你很强，我躲不开。” “陌生人突然靠过来也不意外吗？” “我看见了，你要靠过来。” “预言？不对，说说看，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缘一觉得面前这个人问问题很奇怪。 “啧，就是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靠过去。” “肌肉的收缩和血液的流动，还有骨骼的运动，很明显。” “这样啊，”五条悟直起身来，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透视吗？” “喂，小鬼，你家在哪？” “为什么要告诉你。” “警惕心很强嘛，算了，把毛豆生奶油口味的大福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不要。”听到这句话，缘一警惕起来，“这是给菜菜子和美美子的。” “不给我就不放你走。”五条悟半认真地说道。丝毫不觉得和小朋友要吃的是多么厚脸皮的行为。 “不要。” “给我又怎么样？” “不要。” “算了，”五条悟放弃了这种奇怪的僵持，他耸耸肩，“你走吧。” 他只是忽然意识到这么做没意思。 “哦对了，你叫……”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阵风跑了过去。 “那小子真的跑得很快啊。”本来还想自我介绍一下的。毕竟难得遇见特殊的眼睛……嘛，不过肯定没有他五条悟厉害就是了。 回去买大福吧。五条悟这样打算。 至于那小鬼……有缘再见吧。 不知道自己刚才其实是和夏油杰昔日好友聊天的男孩一路狂奔，此时满心满意都是大福，和即将收到大福的女孩子们。 从前生活在森林、现在生活在寺庙里的缘一人际圈很简单，他本人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所以对于缘一觉得不重要的人和无关紧要的话，他都不会去理睬。 “刚才那个要大福的人很强啊。” 如果五条悟真心实意要追的话，缘一知道，他根本跑不掉。 回到寺庙以后，缘一发现夏油杰他们还没有回来，便回到后院坐在台阶上等。 限量款的大福有被他好好地放进冰箱保鲜。 “你说对吧，壹号。”缘一伸手勾了勾趴在他肩上咒灵的尾巴，软乎乎又有些粘稠的手感留在他的指尖。 “……啊……”壹号给出了简单的回应。 这只四级咒灵原本是夏油杰的，现在留在了缘一身边。先前五条悟所感受到的熟悉感并不是错觉，的的确确是属于夏油杰的咒力。 只不过是因为咒灵太过弱小，残存的咒力不多，再加上被缘一自身的咒力和气息所掩盖，所以被五条悟忽略了去。 咒灵没有再回话。缘一也不在意。因为这只黑漆漆用于监视的咒灵本身就神智简单，不会说话，只是偶尔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唯一的能力就是隐藏气息。 不然夏油杰也不会在缘一开口之后把这只咒灵留给他——虽然还有确保他安全的意思，要是有危险的话夏油杰能及时知道。 这团咒灵没什么攻击性，这也是它刚才被五条悟幸运放过的原因之一。 “完全看不透，这就是森林以外的世界吗，真是可怕。” 抚摸着顺势滑下来落在他手心的咒灵的缘一这样感慨。 难怪夏油大人要他跟紧菜菜子美美子她们的进度，不然在外面的确很容易遇到危险。 “我们回来了，缘一！” 男孩没等多久，夏油杰就带着女孩们回来了。 “欢迎回来。” 黑发的男孩站在台阶上，穿着连帽衫，稍有些婴儿肥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眼眸里映着纯粹的欢喜。 黑漆漆的一团咒灵一下子钻入他的衣袖，然后从领口露出一小块，就像探头的动作一样。 “我出去买了限量款的大福，菜菜子和美美子等一会可以尝尝。” “限量版的吗？那家的？”菜菜子看起来十分高兴。她们姐妹俩都很喜欢吃甜品。 “是的，我回来之后先放在冰箱里了。” “缘一你太好了！”菜菜子欢呼。 “谢谢你，缘一。”美美子微笑。 “没关系。”缘一也露出了笑容。她们会喜欢，对于缘一来说就是最好的报酬了。 “这家店的话，缘一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啊。”夏油杰看了一眼包装袋。 他记得这家店口碑很不错，五条悟也喜欢这家店的大福。以前他做完任务以后会顺带给五条悟买一份带回去。 “是的，夏油大人。”缘一点点头，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抹茶、巧克力……还有毛豆生奶油？”菜菜子拆开包装，“缘一你喜欢这个口味吗？” “不是，是别人推荐的。” “唔……吃起来还不错，缘一你也来啊。”女孩招呼他过去。 “好。” “缘一，你等一下。”夏油杰叫住了男孩。 “头发乱了。”黑发青年伸手帮他打理好，动作轻柔。 之前被五条悟揉乱的头发至今还维持着之前的造型。 不过夏油杰显然没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只是当缘一自己跑步的时候跑乱，或是路上被喜欢小朋友的普通人摸头摸乱了。 “以后要是有人摸头的话，缘一记得要躲开。”夏油杰语气温和，“被猴子们碰到的话会有脏东西。” 男孩的头发很久没有剪，已经快要到肩膀了。夏油杰顺势将额前的碎发也帮他捋到耳后。缘一站在原地不动，看向夏油杰的眼神既乖巧又单纯。 好像雨过天晴之后的森林，清新又干净。哪怕是夏油杰自己的身影映在里面也有些格格不入。 “好了，去和她们一起吃甜点吧。”夏油杰笑了起来。 “夏油大人也一起来吧。”美美子朝他露出笑容。 “有抹茶味的，夏油大人可以尝尝。”缘一也抬头看向夏油杰，拉住了他的衣袖。 “好啊，那就尝尝。”夏油杰拉着缘一朝女孩们走去。 定下约定 “哟，小鬼。” 白发的当代最强笑嘻嘻地看向缘一，“又见面了。” 一米九的白发青年踩在泥土上，依旧戴着他那款墨镜，穿着高专的校服，嘴角带着笑。 “你好。” 因为离开很久，所以有些想念森林的缘一从树干上跳下来，落在了五条悟面前。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 和来怀念林间轻松清新氛围的缘一不同，五条悟是接到任务来附近祓除咒灵的，只不过是任务结束之后随便逛逛，然后就看到了坐在高处的男孩。 “真巧，小鬼，”五条悟笑了，“之前本来想问问你的名字，结果你就跑了，现在正好，继续之前没完的话题吧。” “你的名字。” “缘一，你呢？” “姓什么，我是五条悟。” “没有姓。” “怎么可能没有姓？” “为什么不能没有姓？”缘一平静地反问。打从一开始，他的记忆里就只有缘一这个名字。没有姓氏，没有家人，所拥有的只是天生的呼吸法，和那双能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睛。 “哈，”五条悟笑了起来，“也对，没人规定一定要有姓，就算规定也无所谓，不遵守就行了。” “你这小鬼虽然看起来挺乖的，但实际上还挺对我胃口的嘛。” “哦。” “就是这点不好玩。” 虽然这么说，不过五条悟对缘一的初始好感度还是很高的。本来第一次想着就是偶然碰面的话无所谓，反正以后肯定会在高专见面，现在又十分有缘分地遇见了第二次，五条悟当然要拉着缘一好好聊一聊。 “一开始觉得缘一你是野生动物，”五条悟打量了一下缘一的穿着打扮，“不过看你这副样子应该是家养的啊。” 无论是上面的连帽衫，还是下面的长裤，没有三四万是拿不下来的。 夏油杰对自己收养的三个孩子当然不会亏待，再加上最近教派也有了一定的气候，收到的上供他理所当然地拿了一部分来给缘一和菜菜子美美子添置衣物。孩子们还有连着夏油杰自己黑卡的副卡，一人一张。 “说真的，难得遇到和我差不多的眼睛。”五条悟轻笑了一下，然后直接坐在地上，身体靠着树干，两腿自然伸展开来。 森林和缘一本身的气息掩盖住了夏油杰的咒力——本来他们最近相处得就不多。 “你好像一直在说眼睛，”缘一站着看向白发青年，“我不觉得这双眼睛有什么特别。” “对啊，只不过在普通人眼中很特别，”五条悟眺望远方，“缘一，你能看见那栋有二十四层的办公楼吗？” “可以。”缘一回答得理所当然。 “这就是了，普通人看不了那么远。” 他们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普通人遥不可及的境界。 “可是就算是这双眼睛，也没有办法看透一切。”五条悟想到了自己叛逃的好友。虽然大家都说六眼之下无所遁形，可他还是无法理解夏油杰忽然改变的想法。 “所以，要不要到时候来高专上学？或者从现在开始旁听也行，”五条悟偏头看向缘一，强行改变了话题，“我来教你。” “不要。”缘一拒绝了。 所幸这孩子没有多少好奇心，缘一对五条悟刚才因为情绪波动而改变的血液流速没有兴趣。 “为什么？我可是无敌的。” “我不喜欢战斗。” 和缘一给夏油杰的说辞一样，他不喜欢战斗时候伤到他人的感觉。 “提问，你失去过什么吗？”五条悟语调上扬。 “没有。” “下一个，那你拥有过什么吗？” “唔……朋友、家人算吗，前不久成为了家人。” “那就好办了，有想过吗，当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会战斗的你就只有无能为力，甚至还会成为他们的弱点？” “什么都无法插手，最后连尸体的全貌都无法看到。倒不如说，能得到一部分都算得上是幸运了。” 跟通过菜菜子和美美子来诱导缘一练习咒力的夏油杰不同，五条悟直接拿咒术师的下场来恐吓这孩子——即使他目前只是认为缘一生活在一个富裕一些的人家。 “是……这样的吗？”缘一听了五条悟的话，开始犹豫了。 他开始类比自己以前在林间生活的时候，弱肉强食，有很多幼崽都活不到成年的时刻。 所以夏油大人其实不应该答应他的要求，是缘一太任性了吗？只顾自己的感受，把原本该承受的东西丢到一边。 “是啊，所以来跟着我学习吧，我让你变强，作为交换，等你成年之后来当我的同伴，帮我做些事情。” 和因为某个人的遗言而收养的比一般小孩都成熟的伏黑惠不同，此刻五条悟面前的小男孩就好像一只刚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幼兽，虽然以后定然会成为百兽之王，但现在还只是一只爪子都没长全的幼崽。 已经确定好未来目标的五条悟推了一下墨镜。 “你一个人也可以吧？”缘一很直白地问道。五条悟比夏油杰强，他能感觉地出来。 “只是一个人是不够的，我的确是最强的，但有些时候我又不可能劈成两半去用。”五条悟耸耸肩，“无聊的工作太多了。” “烦人的工作，恶心的烂橘子，有时候觉得都杀光会比较方便。但是，我还不能这么做。” “问问我为什么啊。” “哦，好的，为什么。”缘一很配合。 “我有一个梦想，具体内容先不告诉你，然后到时候我跟你说需要你做什么就行。” “如果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的话，我是不会去做的。” “放心吧，肯定不会勉强你的。”五条悟敷衍道。 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他现在也不过是见猎心喜而已——为了他的目标。五条悟需要这些咒术界的新鲜血液。 “那么，缘一，”五条悟笑着伸出手，“来做个约定吧。” 有着精灵一般漂亮容貌的白发青年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缘一，墨镜下的蓝眼睛和他的所思所想令人捉模不透。 越是强大的咒术师，哪怕是不经意间的行动和言语都会带来巨大的影响。五条悟相信缘一最终能与他齐名，但不是现在。所以要提前打好基础。 定下约定，也就意味着定下了束缚。 他看中的苗子就一定要拿到手。 在咒力相融，达成约定之后，咒术界最强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我们今天就开始学习吧，缘一，可别被我甩得太远了。” “好的，悟。” “你叫我什么？” “不可以吗，你叫我缘一，我叫你悟？”缘一日常迷惑。 最开始他叫夏油杰为夏油大人，仅仅是因为菜菜子和美美子是这样称呼他的而已。 “不，没什么问题，就这么叫我也行。”五条悟耸耸肩。他也不是那种会在乎礼仪称呼的人。 练习的过程很顺遂，缘一的天赋完全能入五条悟的标准，而且这孩子本身悟性也很好。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该回家了。”缘一看了一眼天色。 “行，下次的话就去这个地址找我好了，”五条悟报了伏黑惠家的住址，“我不在的话就和惠……黑发小鬼说一声就行，然后你下次再来。” 伏黑惠家的地址暴露出去无所谓，反正咒术界都知道那是他五条悟从禅院家买回去的小孩，敢动就要做好准备。 至于他自己的公寓……说实话，还没有五条悟去伏黑家的次数多，告诉缘一也没什么用。 “好。”缘一点点头。 “所以你就和悟定下了束缚？”夏油杰的笑容有些无奈。 他最近很久没有和缘一聊天谈话了，所以就想着等那孩子回来了和他再谈谈——若是缘一愿意变强战斗就再好不过了。他是夏油杰的家人没错，但是夏油杰也挺缺人的。 咒术师的实力天赋又占了八成，他不想就这么简单地放弃这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天才。 结果缘一从外面回来了以后就表达了歉意——觉得他太任性了，还有想要努力变强的愿望。 没错，结局是好的，夏油杰很欣慰。但是缘一身上那股属于五条悟的咒力让夏油杰非常在意，他不得不直接询问了缘一今天的日常。 好的，破案了。 因为缘一怀念森林的气息，所以也没带壹号，跑到了离他们所住的寺庙隔了好几个区的偏远森林，结果好巧不巧遇到了五条悟。 这让夏油杰有些怀疑是不是上天有些过于偏爱他昔日的好友了，这么小的概率都能碰得上。 “不要主动去找悟了，”夏油杰发出一声叹息，“我来教你就行。” “是。”缘一有些茫然，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能暴露在他面前，”夏油杰捋平了男孩翘起的头发，“下次若是见到他，也不要暴露我的存在。” “抱歉，夏油大人，我又任性了……”缘一眨眨眼，从夏油杰的态度中察觉出来了一些端倪。 “没那回事，”夏油杰笑着说道：“我知道缘一是好孩子。” 甜品和训练 在那件事情之后，夏油杰对于缘一的日常投入了更多的关注，并不是说之前没有关注，而是和先前相比更多了几分担心。 “是出什么事了吗？”美美子最先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抱着玩偶凑近缘一，小声问道：“你最近都不出去了。” 和女孩们不同，缘一拥有一天之内可以从东京跑到横滨的体力和速度。而每次缘一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们带伴手礼，类似于仙台的喜久福，北海道的布丁，东京的流行发饰之类的，美美子和菜菜子都很喜欢。 “之前出去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好像是夏油大人的旧识，”缘一很诚实，“我和他达成了约定。” “怎么能随便和别人达成约定啊，缘一。”美美子担心地看着他。 在咒术师基本讲解课上，三个孩子都学过了关于束缚和约定的事情。 “抱歉，是我的错，”缘一低下头，“夏油大人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最近我在加课。” “也就是说，在结束了基本的咒力训练之后，夏油大人有在给缘一加课吗？”听着他们的对话，最后菜菜子如此总结。 “这是好事啊，”菜菜子笑了起来，“这样的话，缘一就可以很快很快变得很强很强！超棒的！” “没有责怪缘一的意思。”美美子摸了摸缘一的头。男孩也任由黑发女孩动作。 “那缘一现在就去找夏油大人吧，不是要加课吗，别让夏油大人等啊，”菜菜子说着就推着缘一出后院，“我们以后可以随时玩的！” “快去快去！” 已经站在院外的缘一看着两个小女孩高兴的神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今天夏油大人给他放假了这个事实。 男孩欲言又止。比起上课，他更想和女孩们一起玩。 “去啊，缘一！”菜菜子朝他挥手。 最终还是决定不辜负女孩们的期待，缘一踏上了寻找夏油杰的路程。 整个寺庙就这么大，所以夏油杰很好找——仅仅是对于有通透视野的缘一来说。对于其他人，像美美子和菜菜子，还有教徒之类的来说，在层层叠叠的古朴寺院里找到教祖大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此时的夏油杰正在和他招揽到的诅咒师谈话。其实不是很重要的谈话和人，但是由于涉及到的事情有些阴暗，夏油杰还不想让孩子们知晓太多。 只是没想到缘一自己跑过来了。 夏油杰看向只是探出头来看向他的黑发男孩。他送给缘一的咒灵也和男孩一样探出来了一小节黑色细条。 “缘一，你怎么来了？” 穿着五条袈裟的黑发青年笑容柔和，他招招手，让待在门口的男孩进来。 “不是说今天给你放假吗？” “想来找夏油大人，多学一些。”缘一综合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和女孩们的建议。 诅咒师对于进来的黑发男孩不感兴趣，也不想招惹夏油杰，他起身离开，“那就按照说好的那样，报酬记得打给我。” 无外乎就是夏油杰收养的小咒术师。诅咒师这样想道。 “夏油大人？”诅咒师离开之后，缘一歪歪头，疑惑地看向不出声的夏油杰。 “就算是结界也对缘一没有用吗，”夏油杰露出了笑容，狭长的眼眸弯成了月牙，“过几天和我一起出门吧，我带缘一去看看真正的需要祓除的咒灵。” “就像美美子和菜菜子她们之前一样吗？”缘一想到了之前夏油杰带女孩子出门的那次。 “对，”夏油杰摸了摸缘一的头顶，用着哄孩子时才会有的柔和的语调，“既然缘一已经决定加入咒术界，那就要做好面对所有事情的准备才行。” 在疯狂和残忍这一方面，夏油杰不得不承认五条悟要比他厉害，能精准快速地打消缘一的犹豫。 夏油杰要承认，他做不到这一点。他宁愿缘一待在他的庇护之下。 他想要保护他的同类，他想要守护他的家人。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信赖着他的孩子对夏油杰的安排无异议。 “没有，不过我找到了或许适合缘一的咒具。”本来是打算明天让缘一来试试，不过今天就来看看也可以。 “来吧，试试，如果可以，它以后就是你的武器了。” 男孩的术式还没有显露出来过，但是仅凭他的咒力和身体素质就已经可以祓除咒灵了。但是为了保证缘一的安全，夏油杰还是决定再加一层保险——咒具可以增强咒术师的实力。 古朴而又锋利的小刀和男孩一直以来用于训练的木刀有所不同，上面残留有血的气味。 “这柄刀你先带上，以后等缘一长高了再换别的咒具。”夏油杰看着正在把玩小刀的缘一，语气温和。 “好。”缘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黑发青年，然后点点头。 见男孩听话的模样，夏油杰没忍住又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抱歉啊，缘一，不小心把你的头发揉乱了。”夏油杰又将他的头发捋回原处。 作为一名正直的大人，要理直气壮地把自己的调皮行为当做理所当然——显然，夏油杰还没修炼到火候。 “不过头发很长了，要不要剪一下？”他撩起男孩肩头的一缕黑发。一般男生很少有留长发的，而且长发也不方便战斗——虽然实力很高以后就不能造成什么影响了。 “但是夏油大人也是长发，”缘一直视着夏油杰的眼睛，毫无隐藏，纯粹地仿若林间溪泉，“所以我也想留长发。” “我留长发是为了故弄玄虚，”夏油杰笑了起来，他这样打扮是为了更好地扮演教祖的角色，从猴子那边得到更多的资金，“大人才需要装模作样，缘一可不需要这样，而且长发不太方便，你要想好哦。” “想好了，我要和夏油大人一样留长发。”缘一立刻回答。 “好，没问题，”夏油杰笑弯了眉眼，“那我们去开始今天的练习吧，这可是缘一主动要求的加训，不能偷懒哦。” “是，不会偷懒的。” “好孩子。” 夏油杰的术式是咒灵操术，一般的咒术师都会想当然地认为拥有远程术式的人会不擅长近战。 但是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目前还不清楚你的术式是远程攻击还是其他什么的，所以我们现在能训练的就是你的近战，面对攻击时的反应，躲避时的敏捷，攻击时的技巧等这些都需要提高。” “现在我们不知道以后你面对的敌人是什么类型，但是我会尽全力训练你。”夏油杰看着缘一，他的眼神似乎又在透过他看着别人。 “咒灵就像蛆虫一样，祓除不掉也不必介怀，缘一，你的安全最重要。”说到最后，夏油杰的声音越来越柔和。 “夏油大人也是。” “嗯？”夏油杰不解地看向他。 “咒灵之类的祓除不掉也无所谓吧，夏油大人的安全最重要。”缘一几乎把夏油杰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过更改了一些关键词。“我希望夏油大人能不受伤，然后回来。” 黑发青年一愣，随后露出了笑容，“嗯，我会的。” 有你们在真是太好了。 之前也曾经提到过，缘一是如同五条悟一般的天才，咒力强大，有独特的“眼”，虽然术式还没有展现出来，但是单凭身体力量也足以与咒灵对抗。 如果诞生在普通人家，缘一只会是不被人理解的孤僻小孩。会有人因为他的特殊和无害而接近他，但是不会有人对他心怀期待，希望缘一变得更强。 不过现在不一样。 咒术界强者为尊，危机重重。夏油杰只希望缘一能变得更强，然后再强一些，强大到不会死的地步。 “所以，夏油大人过几天要带你出门吗？”菜菜子眼神亮亮地凑过来，“好可惜，我和美美子不能去。” “不能去？”缘一疑惑不解。 “没错，”美美子点点头，“我和菜菜子还太弱了，上次被夏油大人护在身后，给夏油大人添麻烦了。” “如果是缘一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吧。”菜菜子露出了笑容。 她们一如既往地信赖着曾经第一个伸手给予女孩们帮助和善意的缘一。 “我不太清楚，”缘一微笑，“但我会努力的，不给夏油大人添麻烦。” “加油！”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起抱住了缘一。三个人成了夹心饼干，缘一是那个巧克力夹心。 不过就算是夹心饼干，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夹心饼干。 “来吃饭吧，我今天买了菜菜子喜欢的玉子烧和美美子喜欢的羊羹，”夏油杰笑着招呼孩子们过来，“我记得缘一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对吧，就准备了一些甜品，你们可以饭后分着吃。” 身着五条袈裟的夏油杰站在庭院里，脸上的笑意和煦，随风飘落的树叶落在他的身边，多了几分写意山水的随性和潇洒。 “好！” “缘一要是有尝到特别喜欢的要记得说哦，我下次让人给你带回来。”夏油杰笑着叮嘱道。 “嗯，遇到了的话一定告诉大家。”缘一认真点头。 尝试战斗 已经成为改名后的盘星教首领的夏油杰出门做任务的机会不多，大部分是他自己想要去收集有用的咒灵，还有一些就是那些给盘星教提供了大量资金，并且还会继续提供的人的邀请。 这次夏油杰带缘一出来的任务就是后一种。先前带菜菜子和美美子出来也是这种情况。 去收集夏油杰感兴趣的咒灵的那种情况太过于危险，他不会让孩子们出来冒险——尤其是在他不能完全保证孩子们安全的时候。 “夏油先生，您来了。”邀请他来的那位夫人露出微笑。 这位面色苍白的夫人是最近才加入宗教的，并不了解它的前身。她加入只是因为听说教祖做法很灵验，所以保持试一试的态度，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和她原先想象的老者形象不一样，教祖出乎意料的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 留有黑色长发的青年有一双狭长的眼眸，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会稍稍弯起，和她曾经见过的佛祖神像有几分神似。 青年还带了一个孩子——藤原夫人听说过，夏油杰名下有一位养子，两位养女，想必这位黑色头发的男孩就是他的养子。 男孩也有一副好相貌，圆圆的眼眸清澈如水，看起来是那种乖巧可爱的类型。男孩的额前没有碎发和刘海，似火焰一般的红色纹路从上额蔓延至左眼，看起来有几分奇异感。 “藤原夫人，”夏油杰露出了惯用伪装的笑容，“您介意让我们看一下您会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 “可以，就在这边。”藤原夫人引一大一小来到了僻静的走廊，管家安安静静地跟随着三人。 走廊在普通人眼中很安静，但是在拥有咒力的人眼中便能看到真相。盘踞在走廊角落嘶吼着的黑色怪物在不断伸展出粘稠的肢干，又因为触及不到藤原夫人而缩回去。 “孩子……我的孩子！啊啊啊！我！我的孩子！” 一次次地奋力尝试以及嘶吼的话语让夏油杰很快明白了这只咒灵的形成原因。 无外乎就是藤原先生的外遇和孩子被藤原夫人处理掉，然后留下的残秽形成了诅咒。 诅咒的等级不高，充其量也就是一只三级咒灵，又因为刚诞生不久，灵智也不高，连报复自己的仇人都做不到，只能让藤原夫人感到不舒服——不过要是再给这只咒灵一些时间的话，藤原夫人的身体就会先因为承受不住诅咒满溢出来的负面情绪而病重。 男孩看着扭曲挣扎嘶吼着的黑色怪物，神情很平静，肩头的壹号也探出头来。虽然看不清壹号的表情，但一人一咒灵的动作如出一辙，似乎游离于事态之外。 夏油杰对缘一的表现很满意，他不认为猴子的负面情绪值得缘一关注——缘一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 穿着五条袈裟的黑发青年抬手，黑色的咒灵球在他手上聚集，将嘶吼着的诅咒吸入，走廊又变得安静了。 “好了。”夏油杰轻笑道。 “真的……”藤原夫人惊疑不定，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真的，感觉轻松了很多，”她看起来十分欣喜，“您真是太厉害了，夏油先生！” “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没事没事，有困难就应该互相帮助，况且您也为我们提供了不少帮助。”夏油杰笑着摆摆手。 “您太客气了，夏油先生。” 青年礼貌地和藤原夫人告别，在离开藤原家宅邸之后，他就变了表情。 “好讨厌啊。” “夏油大人？”缘一不解地看向黑发青年。 “没事，和缘一没关系，”夏油杰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等会我让人买点除臭剂，缘一回去了也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 “这次出来有什么感受吗？”夏油杰问男孩。 “没什么特别的……”缘一歪头想了想，“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以为夏油大人会带我去战斗。” “以后会的，”得到了不错的答案，夏油杰轻笑，“这次只是来带你见见而已。” 不过其实和夏油杰所理解的不同，缘一纯粹就是对负面情绪很迟钝，他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比起负面情绪，他人的善意和欢喜更容易触动缘一。 但是咒力是来自于人类负面感情的力量，所谓咒力训练则是从微小的感情中提炼咒力，以是缘一的咒力提取并不是很快速，和菜菜子她们保持一样的水准。 “不过你想试试战斗吗？”夏油杰问道：“听说附近倒是也有不错的诅咒。” “想试试。”缘一点点头。 “好啊，那我们就去看看吧。”夏油杰说得轻巧，就好像带孩子去郊游一样。 他也有这个资本这样说——作为三名特级咒术师之一。 诅咒的出现地在一个建筑破旧的村庄，有些像以前菜菜子美美子她们生活的地方。 但是所不同的是这里已经没有那些愚昧无知的村民，他们都被诅咒所咒杀了。 “没关系，不用担心，”夏油杰宽慰站住不动的男孩，他以为缘一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夏油杰表示理解，“我已经布下了‘帐’，不会有其他人过来，缘一想做什么都可以。” “帐”可以将这一部分范围隐藏起来，在“帐”没有被打开之前，没有人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所以我现在是应该找到咒灵，然后把他打一顿？”缘一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不确定。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需要祓除的咒灵，以往他见到的咒灵都是友方，是属于夏油杰操纵的诅咒。 “嗯，”夏油杰语带笑意，“都可以，我说了，缘一想怎么做都可以。”不论是祓除也好，没打过也好，都无所谓，夏油杰会负责收场。 “好。”缘一点点头。他从刀鞘中抽出小刀，上面附着一层薄薄的咒力，然后笔直地朝一个方向冲去，出生时就掌握的呼吸法使他的攻击变得更强，通透视野使缘一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咒灵的隐藏之地。 他是被神所偏爱的孩子。常人费尽心思都无法得到的事物，缘一从一出生就拥有。 身为咒具的短刀在缘一手中开始变色，从金属变为了赫色。 日之呼吸一之型——圆舞。 斩向咒灵的咒力强大又耀眼，有着火焰一般的灼热，远看就像一道优美的弧线。 咒灵在火焰之中消失殆尽，没有一丝一毫挣扎的余地。 就连无害的壹号也因为缘一凌厉的招式而缩在男孩的帽子里瑟瑟发抖，几乎要把自己圈成一小团。 男孩收刀，看着面前的场景，脸上却露出了苦恼的神情，他稍稍偏头，求助一般地看向青年，“夏油大人，怎么办，我是不是又出手太重了。” 凌厉又优美的斩击，咒力的最大化利用，看不出一丝生疏的刀法……如果不是日常有听他们训练的汇报，夏油杰都要以为缘一是每天都会进行长时间刀法训练的人。 缘一是为战斗而生的天才。他有着得天独厚的禀赋。夏油杰再次无比赞叹地确认了这一点。 黑发青年眨眨眼，笑了起来，“都说了没关系的，缘一。这是你的术式吗，很厉害。” “没关系吗？”缘一也眨眨眼。不过对于术式的说法他有些茫然，这就是他的术式了吗——算了，夏油大人说是就是吧。 男孩向来不会去探究太多。 “嗯，”夏油杰笑着点头，“下手再重一些也无所谓，只不过是诅咒而已。” “欸？”缘一发出一个疑问词。 “区区诅咒而已，缘一不用放在心上。”虽然说夏油杰本来打算收复这只快要到二级的咒灵，但是既然缘一把它消灭了那也无所谓。 虽然缘一还有些话想说，但是他看夏油杰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也没有开口，而是把想法默默地埋在心里。 “走吧，缘一，我们该回去了，”夏油杰语气温和，“菜菜子她们知道你掌握了术式一定很开心。” “嗯，”缘一也想到了女孩们，恢复了些许原本的好心情，“回去就告诉她们。” 菜菜子和美美子得知这个消息的反应和夏油杰跟缘一预想的一样，她们都为了缘一而感到开心。 “太好了，缘一也掌握自己术式了！”白发的菜菜子表现得最为明显，不排除是她性格活泼的缘故。 “太好了，缘一。”美美子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为了庆祝缘一掌握术式，我们来吃大餐吧。”夏油杰笑得眉眼弯弯。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发消息让人去买回来了丰盛的晚餐。 若是带着孩子们去餐厅那样有着众多猴子的地方的话，实在有些考验夏油杰的忍耐极限。 今天已经去过恶心的猴子家，再多就超了。 不过还可以勉勉强强期待一下来自他们的资金。等连资金都无法提供——没有其他用处的时候，他们就该用来收集诅咒了。 夏油杰面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看向孩子们的眼神也很温柔。他对自己的家人一向有耐心。 “好啊！”女孩们欢呼，为了缘一，也为了她们喜欢崇拜的夏油杰。 ※※※※※※※※※※※※※※※※※※※※ “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没事没事，有困难就应该互相帮助。”——漫画第零卷 日呼是缘一自带技能，不是术式，术式有别的玩法（） 另外，从这里就能看出来缘一和夏油的分歧，日后还会越来越大。但短时间不会显现。 未来缘一其实和5t的共同看法比较多（同为天才嘛） 还有就是……夏油只说不让缘一主动找5t，没说他们不能被动（偶然）遇见，所以5t没有退场（划重点） 灶门兄妹 “地图上显示这条街直走有一家老字号点心铺，”缘一看着手机，满心疑惑，随后又抬头看向这条街道的尽头再次确认一番，“但是的确没有啊。” 男孩停留在原地，避让开人群，表情茫然。 他还不太明白店铺还有倒闭和搬迁这两种可能性。 “你好。”陌生的男孩笑眯眯地停在他身边，笑容友善。 “你好，”缘一决定问问他，“我想去这家店买点心，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走。” “这家店啊，”和缘一年纪相仿的深红色头发男孩听了店名之后想了想，“它早就搬走了，可能是地图上没有更新吧。” “这样啊，”缘一感到有些可惜，他还想给菜菜子美美子她们带一些甜点回去，“谢谢你。” “没关系，虽然这家店不在了，不过我知道附近还有一家好吃的，要和我一起去吗？” “方便吗？”缘一问道。 “没问题的，”男孩点点头，“我正好也要去那边，我妹妹在那等我。” “啊，还没有自我介绍，”深红色头发的男孩态度友好，“我是灶门炭吉。” “缘一。” “那我就直接叫你缘一了，相应的，你也叫我炭吉就好。”灶门炭吉笑着说道。 哪怕是面对初见的缘一，深红色头发的男孩也足够善解人意。缘一不说姓氏，他就不问。 灶门炭吉一开始上前和缘一搭话也只是看见他一个人站在人行道上，周围也没有看起来和他一起的大人。 出于兄长的责任感，灶门炭吉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落单的小孩子。而且缘一的气质看起来太过无害，容易让人担心。 “好的，炭吉。”面对来自灶门炭吉的善意，缘一露出微笑。 “原来缘一是来帮姐妹买甜点啊，”他们一边走路一边聊天，灶门炭吉语气轻快，“我就说怎么没有在附近见过缘一……啊，忘了说了，我就住在隔壁的街上。” “他们家的和果子味道还不错，不过歌、就是我妹妹，她觉得味道太清淡了，还是比较喜欢他们家的慕斯蛋糕。也许女孩子会喜欢那种更甜的吧，缘一你也可以稍微买一些带回去给她们尝尝。” 灶门炭吉的话很多，不过并没有多到使人厌烦，他有掌握好适当的度，而且观察力和共情力也很好，聊天对象感兴趣的话题他才会多说一些。 所以灶门炭吉在这片区域都是很受欢迎的孩子。 “和果子，慕斯蛋糕，”缘一重复了一遍，他听得很认真，“我记住了，炭吉还有什么建议吗？” “我对甜点不太了解，具体的让歌给你说吧。”灶门炭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我妹妹就在里面。”灶门炭吉朝里面的一个女孩子招手，女孩也笑容灿烂地挥手。 “歌，这是缘一，他想给家里姐妹买些甜点。”灶门炭吉互相介绍道：“缘一，这是我妹妹，灶门歌。” “你好，缘一。”灶门歌笑起来很干净，和她哥哥一样性格活泼，但又多了一些女孩子的温和。 灶门兄妹两人很像，这份相似不光体现在相貌上，还有那份如出一辙的善解人意和乐于助人。 “我推荐抹茶慕斯，”灶门歌带着缘一来到柜台，“加抹茶的话就不会很甜腻。对了，缘一妹妹喜欢带水果的吗？” “菜菜子不喜欢，美美子喜欢甜一些的水果。” “那水果慕斯就算了，给美美子带一份芒果班戟怎么样？” “嗯，听歌的。” “这么说有点令人不好意思，”女孩甜甜地笑了，“谢谢你相信我。” 打包完给菜菜子和美美子带的甜品，缘一被灶门兄妹邀请在卡座尝尝其他甜点。 “哥哥说男孩子一般不喜欢甜点，缘一你呢？” “我没什么讨厌的。” “青椒也不讨厌吗？”灶门歌发问。 “嗯，能吃的我都不讨厌。”缘一点头。 灶门兄妹一起惊讶地看向缘一，在他们短暂的童年中还没有遇到过不讨厌青椒的同龄小孩，“真厉害。” “欸？”黑发男孩一脸茫然地看向兄妹俩。 “我们来交朋友吧，缘一，”灶门炭吉眼神亮亮地看向黑发男孩，“以后你来玩的话我们带你，也可以来我们家玩！” 能打败青椒大魔王的都是厉害的勇者！ “欸……好，”缘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眨眨眼，“那我以后过来的话就来找你们。” 至于距离方面缘一并不担心，他完全可以从寺庙跑到地铁站，而且一点也不会累。 朋友。 缘一在心中细细地咀嚼了这个词。 这样的话，灶门兄妹就是他的朋友了。 “好啊好啊，我们家就在隔壁街从十字路口数第十五个，对面有一家便利店，很好找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你一言我一句，渐渐地就熟稔起来了，仅仅是刚见面没多久，三个人的关系就已经变得很好了。 “神奇宝贝的大电影最近新上映了，缘一有没有看过？” “没有。”缘一摇摇头，用叉子叉了一小块提拉米苏。 “那你一定要去看看，皮卡丘超可爱！” “杰尼龟也很帅气！”灶门兄妹一人一句，形象地描述了一部精彩的电影。 对于小孩子来说，神奇宝贝就像是另一个存在的真实的、闪闪发光的世界，足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和热情。 “天色不早了，”还是灶门歌细心，“缘一应该要回家吃晚饭了吧。” “那我们送你去地铁站。”灶门炭吉愉快地下了决定。 “好。”缘一接受了新朋友的好意。 回到寺庙的时候，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卡的时间正好哦，缘一，”夏油杰笑眯眯地朝缘一招手，“快过来。” 和以往不同，此刻的夏油杰没有散着长发，而是将上面一部分束起来，还有几缕从肩头滑落。 “这是给菜菜子和美美子买的甜点吗？”夏油杰看到缘一手里提着的包装袋。 “是的，”缘一点点头，“今天找到了一家很好吃的甜点店。” “那边人太多了，”夏油杰脸上的不耐稍纵即逝，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下次你给我说吧，我让人带回来。” “回来了，缘一！”菜菜子笑容灿烂地扑过去，缘一也接住了白发的女孩子。 “嗯，我回来了，还带了新的甜品。” 女孩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夏油杰和缘一的对话，不过也不要紧，对话的双方都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夏油杰觉得刚才是单纯的叮嘱，不过不照做也无所谓，毕竟是缘一对女孩们的心意。 另一边的缘一则是还想去找灶门兄妹玩——和他们聊天很愉快，所以就没有答应夏油杰的话。菜菜子的打断对他来说正好。 其实本来夏油杰说不定会知道自家小孩和普通小孩一起虚度了一个下午，但是可惜的是缘一今天没带壹号。 缘一不会总带着壹号。 当然不是为了不让夏油杰知道他在干什么这种理由，而是他单纯地认为壹号也要有自己的空间，不能一直总和他在一起。 虽然夏油杰觉得没必要，但也尊重缘一的选择。而且缘一在他眼里也是听话的乖小孩，一些奇思妙想什么的夏油杰也就任由他来了。 “我和美美子帮夏油大人梳头发了，我们都有努力好好梳的！”菜菜子笑着和他讲她们今天下午的成果。 “对，”夏油杰笑着点头，“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梳得很好。”就是有时候小孩子没把握好力道，揪得他头发有点痛，不过还好没有掉。 在女孩们兴致勃勃地把玩他的头发的时候，夏油杰有想过把头发剪短这一选项放入待办事项。但是他后来又一想到要有适当的伪装来故弄玄虚，而且他自己也习惯了长发，夏油杰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当哄小孩了。夏油杰心想，反正他的头发还有很多，就是被不小心揪到的时候有点疼。 女孩们听到夏油杰的这句话，笑得更开心了。 黑发的美美子走近缘一，接过了他手上提着的甜品，单手抱着玩偶的美美子露出微笑，“辛苦了，缘一。” “没关系，你们喜欢的话就好。” “一起来尝尝吧，缘一，”菜菜子拉着黑发男孩的胳膊，态度亲昵，笑得眉眼弯弯，“反正是你选的，我们肯定都喜欢，是吧，美美子？” “嗯。”美美子点头。 其实是新认识的朋友灶门歌选的种类和口味。这句话在缘一的口中转了一圈，又被他咽下去了， 感觉现在不是说这句话的好时候。缘一隐隐约约有这种直觉。 “甜品可以先放进冰箱，作为饭后甜点，”夏油杰语气温和，“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哦，缘一，菜菜子，美美子。” “好的，听夏油大人的。”孩子们乖乖应声道。 美美子小跑回去把慕斯蛋糕放进冰箱，白色的碎花裙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这让小女孩看起来就像飞舞在空中的小蝴蝶，美丽又纯真。 “开饭了！”美美子回到座位之后，菜菜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嗯，来尝尝这个。不要挑食，不然长不高哦。” 领域展开 说来也巧，缘一又一次在买甜品的时候遇到了五条悟。 只不过这一次是仙台茶屋井田喜久水庵的喜久福。 “你也喜欢吃甜的？”五条悟在买完喜久福之后叫住了他，缘一这次没有跑。 白发青年记得最开始他们见面就是在买点心。 “没有，不讨厌，美美子菜菜子她们喜欢。” 女孩们像是觉醒了喜欢甜食的爱好，为了看到她们高兴的表情，缘一最近一直在搜罗各种各样的甜品。 “在这方面我可是前辈哦，求我的话还可以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些经典的甜品店。” 快要到一米九的五条悟走路步伐很大，也没有等缘一的意思，也许是故意的，也许是他没在意。 不过缘一跟上了，他不觉得这个速度有什么不对劲，依旧保持平常态度和五条悟对话，“那我求你。” “没意思，”五条悟切了一声，“小孩子就是不好玩。太早熟了。” 黑发男孩没吭声，清澈的眼神投向五条悟，好像在说“我已经求过你了，你告诉我啊。” “就不。”五条悟咧嘴笑了。 说实话，白发蓝眼的青年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和咒术界最强的实力以外，没几个人能说出他的其他优点。 “哦。”缘一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内。黑发男孩的表情平静，就好像刚才被五条悟捉弄的人不是他一样。 白发青年瞥了他一眼，自觉无趣，“你这小鬼，真是无聊。” “好了，我们到了。”五条悟停下脚步，带着缘一来到一栋公寓，这是他在仙台置办的住宅，不怎么来，但有人定期打扫——有钱的五条家少爷想买多少间房子就买多少间房子，“来吧，缘一，履行约定，我来教你如何变强。” “缘一？”五条悟走了几步才偏头看向站在门口没有动静的黑发男孩，“进来啊。” “好。”缘一走进来，然后关上门，把装有喜久福的袋子放在柜子上。 他刚才在回想夏油杰说过的话，最后发现没有不让他在偶然遇见五条悟之后不跟他学习的话语。 只是在和五条悟交流的时候不要提起夏油杰就可以了。 “那我们就从术式开始讲起好了，”五条悟讲的很随意，缘一听得很认真，“你有感觉吧，自己的术式。” “有一点感觉，但是施展不出来。”缘一诚实地答道。 他不觉得自己的剑法就是自己的术式。 “正常现象，感知术式这种事情比较靠直觉啦，”五条悟摆摆手，“在你从前的生活中，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就比如在一瞬间觉得我可以做某些事情。” “我可以？” “对，可以做到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 “生火算吗？”缘一思考了一下。他还在森林里的时候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了——为了在寒冷的冬天能够生活下去，不过跟着夏油杰以后就没有再用过这个技能。 手心燃起的火焰是他在冰天雪地中唯一感受到的温暖。不过要注意燃烧的范围，不然把树屋点着了就不好了。 “示范一下我看看。”五条悟抬抬下巴。 他进门之后就把墨镜取下来放在了桌子上，像大海一样的眼睛毫无障碍地直视着缘一。 白发青年的眼睛很漂亮，不知道是不是六眼的缘故，那双蓝色的眼眸里像是盛满了星星，以及这世间其余诸多美好的事物，璀璨闪亮地让人移不开眼。 黑发男孩摊开手，暖红色的火焰从他手心升起，微微摇曳，散发着光和热。 目前看起来只是寻常的火焰。五条悟这样判断，但是施展出这样的火焰并没有耗费缘一多少咒力，所以这应该还不是他术式的真正姿态。 “再输入一些咒力进去。” “不要。” “为什么？” “再输入一些的话，火焰会更大，会变得有攻击性。”缘一慢吞吞地说道。 “你这不是很懂吗？”五条悟觉得这样说话的缘一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不是那种会迁就别人的人，“别废话，加大输出，反正什么攻击都打不到我。” 随着缘一的沉默，咒力被输入进去，火焰的舞姿开始变得欢快起来，摆动的幅度开始变大，再变大，然后—— 火焰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开始扭曲旋转，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袭向五条悟，最终在无下限术式面前受阻，停在了白发青年面前五厘米，然后嘭地一声消失，如同绽放过后的烟花，消失殆尽。 “很有气势的攻击，”五条悟态度随意地点点头，像是看见了值得他稍稍夸赞一下的玩具，“多加练习吧，缘一。” 坦白来说，缘一的这次攻击其实不错。可惜他面前的是咒术界最强的五条悟。 如果说缘一是被神明怜爱的神之子，出生就拥有常人不可匹及的才能的话，五条悟就是正在被神明宠爱的天才。 无下限术式结合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强大的咒力，五条家可以给予他的丰厚资源，有特点的白发和比女人还要漂亮的面容…… 在咒术界内，五条悟就是传奇，就是最强的代名词。 “怎么了？”五条悟发现自己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便直接上手戳了一下缘一的脸，“一句话也不说。” 手感不错，软乎乎的。五条悟想，有点像家入硝子昨天被迫给他带的布丁。 “我想看看悟的领域。”被戳脸的缘一很淡定，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哦，对领域感兴趣？没问题，那就让我来给你展示一下看看。” 这两个人真的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耗费巨量咒力在周围构筑出施加了术式的生得领域，只是因为正在教导的小孩想要看他的领域。 放眼整个咒术界，这种事情也就只有五条悟能得做出来了。 “无量空处。” 领域展开需要注入大量咒力，但也会有相应的好处。 “其一是环境因素引起的状态提升，就像游戏里的buff一样……等等，怎么这副表情，你不会没玩过游戏吧。” 取掉墨镜展开领域准备好好授课的五条悟第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受到了学生的打击。 “我自以为讲解已经很通俗了欸。”五条悟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不太理解buff之类的，但是大概能明白，”缘一点点头，“虽然和通常的时候差不多，但是在悟的领域里，信息是被动涌入的，不是我主动去接受的。” 在通透视野中，缘一同样可以得到所有他想要的情报，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不过不一样的是…… 左脸上有着斑纹的黑发男孩抬手虚握了一下，圆润的指甲触碰到掌心的刺痛让缘一有了几分真实感。 在五条悟的领域之中，他无法做到任何事情——如果没有五条悟的手放在他的肩上的话。 “嗯，这样说也没错，不过这是我的领域的特点，”五条悟顿了一下，“啊跑题了，我刚才还没说完。然后另一个好处就是在领域内发动施加于领域的术式，绝对会命中。” “不过光讲解是不是还不行啊，”五条悟决定尽职尽责一回，这可是他除了伏黑惠以外第一个带的学生，就当是实战演练，“下次带你去实践一下怎么样，缘一？什么时候有空？” “看情况吧。”缘一答道。 “家里管得严吗？要不我去接你？假扮成你们学校的老师？” “不要。”缘一拒绝地很快速。 虽然他不太懂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直觉告诉缘一，要是让他们二人碰面的话会有很大的麻烦。 “好吧。”既然缘一不愿意，五条悟也不强求。 “那今天的教学就结束了，回吧回吧。”像驱逐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五条悟把缘一推出门外，然后“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我的喜久福？” 缘一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向禁闭的房门。 “悟？”男孩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通过那双能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睛，缘一看到五条悟拆开了自己的喜久福包装，然后像是知道缘一在看一样，白发青年朝门口做了一个鬼脸。 “喜久福！那是要买给菜菜子和美美子的！” “不要，”五条悟在门里拉长声音，“就当是学费了。” “不要！把喜久福给我！”缘一开始拍门。 “我听不到！” “给我！” “听不到听不到！” 双方都清楚隔着一个门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于实力还没有完全发展的缘一来说，现阶段他是打不过五条悟的。 “我下次不会带甜品来的！”难得气呼呼的缘一停止了敲门的动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躺在沙发里的五条悟哈哈大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生气的时候扔出来的气话都那么没有威慑力。 下次吧……五条悟一边从拆开的包装里拿出缘一买的喜久福放进嘴里，一边这样想道：下次给那个小鬼带点别家的甜食好了，就当是老师带给学生的礼物。 嗯，巧克力口味的果然没有毛豆生奶油的好吃。 ※※※※※※※※※※※※※※※※※※※※ 耗费巨量咒力在周围构筑出施加了术式的生得领域 +5t对领域的讲解 +关于5t领域的形容 ——漫画15话，领域 5t露脸了！虽然不是童颜而是美人脸，但是眼睛好好看啊！ 好好休息一下吧 “回来晚了些呢，缘一，”夏油笑着说道：“中午饭时间已经过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女孩子们本来说要等缘一回来了再开饭，但是还是被夏油杰劝着先吃了。吃饭时间不固定的话对身体不太好，更别提她们现在还是发育的时期，更要注意饮食习惯和健康才行。 黑发男孩歪了歪头，把重新买好的喜久福放在矮桌上，然后小跑过去抱住了夏油杰。这过程中男孩一句话也没有。 “怎么了，缘一？”夏油杰蹲下来，看着男孩，露出担忧的神情。 “黑眼圈。”缘一轻声道，他的手指轻轻地点在夏油杰眼睛下面一些，带来了微凉的触感。 本来缘一还打算和夏油杰分享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没有必要了——五条悟抢他甜品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的缘一更担忧夏油杰的身体健康。 “夏油大人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听到来自小孩子的担心的话语，夏油杰笑了起来，“没关系的，这只是大人必须要经历的事情而已。” 其实不单单只是没有休息好，对于夏油杰来说，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压力。 一方面整天面对着他不得不压抑杀意的猴子，一方面连续不断地祓除咒灵，吞咽进来的那股跟破烂抹布一样的味道让他几欲呕吐，但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因为习惯了。 “那不要成为大人不就好了吗？”缘一不解地看着夏油杰。 “这可不是说不成为就不成为的事情，”夏油杰被缘一的话逗笑了，“所以说缘一还是小孩子啊。” 小孩子就像生命力旺盛的杂草，迎风就长，跟夏油杰第一次见他相比，缘一已经比当初高了半个头，头发也变长了些许，额前的碎发已经留到耳侧了。 但是这孩子的眼神却依旧清澈，没有像菜菜子美美子那样经历村里人的鄙夷与咒骂殴打，而是在山林里自由生长，保留了孩童的纯真。夏油杰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干净下去。 “不过不用担心我，”夏油杰摸了摸缘一的头，“这是这几天稍微有点忙而已，后面作息就会恢复正常。” 他有些讶异缘一的观察会如此仔细，不过夏油杰对于这份关心欣然接受。 “而且我们以后会有新的家人加入我们，到时候即使我出门，你们也不会只是三个人待在寺院里了，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会开心一点？” 一边说着，夏油杰一边捏了捏缘一的脸，力道不大，更像是表达亲昵的举动。 “哦，走吧。” “去哪，缘一？”夏油杰眨眨眼，没理解缘一的话。 “去睡觉，夏油大人该休息了。” “这会才刚下午，”夏油杰笑了起来，“而且我还没给你热午饭。” “午饭吃不吃都没关系，”缘一神色严肃，能看出来他很认真，“夏油大人应该去休息，这样，我陪你一起。我们一起去睡觉。” 看着这双干净的、属于孩子的眼睛，夏油杰被打败了，他彻彻底底地投降了。但是他还打算再挣扎一下。 “等缘一吃完饭了，我们再去睡觉好不好？”夏油杰语气温和，“缘一让我注意身体对吧，你自己也要饮食健康才行。” “好。”缘一想了想，发现是这个道理，他点点头。 既然夏油杰答应了缘一，他就没有离开的打算。他把缘一带到了夏油杰自己的房间，因为这孩子说想看着夏油杰睡觉，确保他有好好休息。 小孩子的执拗和固执往往看起来可爱至极。 “那缘一也来吧，”夏油杰拍拍他旁边的榻榻米，“午睡小憩一下。” 眉眼间带着笑意的夏油杰有一种清淡的美，没有浮世绘那样夸张华丽，更像是墨水画中那一笔勾勒出来的清秀山水。 男孩走过去，听话地躺在一边。他的眼睛眨呀眨，望着夏油杰，像是无声的期盼与催促。 黑发青年便也躺下来了，闭眼之前还帮缘一盖好被子，“好了，睡觉。” “嗯，夏油大人，睡个好觉。“男孩把脸埋进被子里，然后开始睡觉。 和原本夏油杰以为的不一样——他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只是来哄小朋友的而已。但是他闭上眼睛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期间的时候菜菜子和美美子有悄悄地过来过一次，不过没有探头看进去。 “缘一不在，夏油大人也不在，不过门是关着的。”离开了夏油杰的房间之后，菜菜子对美美子说道：“应该是夏油大人带着缘一去睡午觉了。” “他们应该有好好吃午饭，”黑发的女孩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还肯定地点点头，“我去厨房看过了。” “那就好，我们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嗯，”美美子点点头，“缘一带回来的喜久福我们各吃一块，剩下的放在冰箱里吧。” “好。” “不过缘一最近出门是不是有点勤，给我们带回来了好多甜品。” “是啊，等他醒了，到时候和他说一声，也让缘一好好休息一下。老是出门也挺危险的。” 青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寺院里完全是和式构造，透过那层薄薄的纸依稀可以看见夜晚的灯光。 他试图以一种不惊动男孩的状态起身，然后为男孩又拉了一下被子。 虽然屋子里没有开灯，但是夏油杰的视力很好，再加上咒力加成，完全不影响他行动。 男孩的睡相很好，怎么躺下来的，睡着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子。而在他睡着以后，壹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进了房间，在缘一的枕头上团成一团。 青年对壹号的行动有些不满，他皱了皱眉。但是又一想，他最近一直都没有给壹号布置过什么任务，应该是和缘一之前给壹号下达的命令有关。 沉吟了一下，夏油杰便打消了让自己的诅咒离开房间的打算。当初说好了把壹号送给缘一任他处置——说不定缘一就是喜欢咒灵那种软绵绵还温凉的触感，让他当做宠物养也无妨。 而在夏油杰背对着男孩拉开纸门出去的时候，面朝向里侧的缘一也睁开了眼。 ……夏油大人出去了。 他现在是应该继续躺着，还是要回自己的房间？要么出去找夏油大人？缘一进行思考。 壹号似是察觉到了缘一的清醒，便慢吞吞地滑到男孩的面前。 同样也能在黑暗中清晰视物的缘一伸手摸着壹号，轻声说道：“菜菜子和美美子她们呢，睡了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缘一露出微笑。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像夏油杰先前所说的那样，他们又陆陆续续多了一些同伴。 不过这样说也不恰当，那些咒术师都是跟随夏油杰，或是受夏油杰的理想吸引而来的，跟缘一他们不太一样。 冷着一张脸基本上没什么表情的男人，和身材很好是一般意义上美女的漂亮姐姐，这两个人是追随着夏油杰的理想而来的。 没有穿上衣的男人是愿意接受夏油杰，以及夏油杰的家人理论的同伴。 “我们相信夏油大人，也相信着夏油大人看准的未来。”菜菜子在夏油杰为他们三个介绍了新的同伴之后，欢快地对缘一说道：“是这样对吧，缘一？我们一起加油！” “嗯。”男孩朝她露出了微笑。 之所以这样形容新加入夏油杰麾下的人，是因为，拉鲁是第一个试图和他们这些孩子搞好关系的人。 “缘一，我买了游戏回来，你要玩吗？” “要。” 自从先前五条悟用游戏术语形容领域，结果缘一没听懂之后，缘一就被迫从五条悟那里得到了第一份作业。 去玩游戏吧，小鬼，下次遇见了记得说说感受。 他和五条悟没有约定过时间和地点，就只是单纯地等待偶遇和巧合。 一次两次的还能理解，但是次数多了之后，五条悟也明白了些什么，不过他是没打算挑明而已。要是缘一向他坦白的话，五条悟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帮帮他，或是将他归入庇护之类的。 “拉鲁要和我一起玩吗，我们一人一个角色？”留了长发的男孩邀请道。一只低级咒灵在他的脖颈处盘成一圈，像一条黑色的厚围巾。 “好啊。” 开始帮夏油杰处理教内事物的女性——早纪有提到过缘一的不务正业，不过拉鲁觉得没关系，毕竟是小孩子嘛，而且是受杰庇护的孩子，当然有任性的权利。 “因为杰说了，大家都是家人。”身体强健的男人在缘一问到他的时候，这样笑着回答道：“所以大家可以互相帮助。” “拉鲁也是。” “嗯？”拉鲁笑着看向缘一。 “拉鲁也是我的家人。”缘一这样解释道。 因为夏油杰这样说了，所以拉鲁也是他的家人。 “呀，”在和拉鲁聊天的时候，偶然谈到了缘一，夏油杰得知了他们的这一段对话，然后笑了起来，“看来缘一很喜欢你啊，那孩子不太爱说话，但是是好孩子，就拜托你多照顾一下了。” “我会的。” “这段时间有点忙，真是辛苦你了，休息一下吧，拉鲁。” “但是还有一个任务没处理完……”拉鲁看着面前微笑的夏油杰。这是他想要辅佐登上世界王座的人。拉鲁相信夏油杰的理想会得到实现。 “没关系，那个刚好不是处理猴子的，对吧。”得到拉鲁的肯定，夏油杰笑了，“给缘一吧，正好我帮他找了新的咒具，让他去试试武器。” ※※※※※※※※※※※※※※※※※※※※ 我们相信夏油大人，也相信着夏油大人看准的未来。——0卷的菜菜子 这是他想要辅佐登上世界王座的人。——正传漫画 准备给缘一刷刷时髦值。 秘书小姐的名字没找到，起了一个名字，早纪。 只是有点迷茫 “给缘一？”拉鲁愣住了。 “嗯，”夏油杰点点头，语气轻快，“不用担心，那孩子很强哦。” “好了，”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夏油杰伸手拍拍拉鲁的肩膀，“我去找缘一说就行，你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愿意跟随夏油杰的诅咒师人数不算少，但是实力能达到二级咒术师以上水平的只有两位数。拉鲁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夏油杰所信赖的干部。 “拉鲁？”早纪看见他站在原地不动，便开口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是来找杰吗？”想一想早纪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事情，“他去缘一那边了。” “要给那孩子派任务了吗，”早纪看着面前有些担忧的拉鲁，“你也不必太担心，夏油大人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早纪你是觉得杰太放纵那几个孩子了吗？” “啊……其实有点，”早纪捋了一下碎发，将其顺到耳后，“不过小孩子嘛，也没什么的。” “早纪是担心吗？”夏油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后，黑发青年微笑着说道：“不放心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 “不了，我相信夏油大人您的判断。而且我来找您是教里有些事情需要您来决断。” “有新人？” “是的。” “好，那我们就去见见未来的家人吧。”夏油杰笑眯眯地说道：“哦，对了，拉鲁到时候去接一下缘一吧，那孩子方向感不太好。” 最终拉鲁还是决定和那孩子一起去——反正本身是他的任务。 雇主是某几位高官政要，是通过第三方介绍而来的。毕竟他们可是诅咒师，与正统的御三家咒术师是敌对势力。 “所以把这栋楼里面的诅咒都祓除就可以了，是吗？”缘一仰着脸看向拉鲁，他的手里抱着夏油杰新给他的刀，有男孩二分之一的高度。 “是的。” 这是一栋郊外的废弃大楼，里面没有人，但是有尸体。不久之前还是那些不择手段的高官政要命令手下处理死去的敌人的地方，后来因为浓厚的负面情绪聚集而凝成了诅咒，已经有不少人受到了影响。 因为是不能见光的地方，所以他们不会去找咒术师处理，而是通过第三方联系了夏油杰——如今唯一的特级诅咒师。 虽然有些大题小做，不过没关系，毕竟对方给的钱多。 “要是有些勉强的话……”拉鲁欲言又止。 看起来很健壮的拉鲁其实是很心思很细腻的人。 “没关系，拉鲁，”缘一伸手，黑色的长条乖顺地从他的袖口伸出来，“壹号先交给你帮我照顾可以吗，要是在祓除诅咒的时候和我一起的话，壹号会不舒服。” “好。”拉鲁伸手接过来了那只低级咒灵。这只咒灵一向和缘一形影不离。 如果不是知道咒灵操使只有夏油杰一个，他还以为缘一也是咒灵操使。 他看着男孩的背影走进大楼，一边在心里担忧，一边还是降下了“帐”，然后静观其变。 诅咒要怎么祓除？ 第一步，找到要祓除的诅咒。 第二步，击碎诅咒的核心。 没错，对于缘一来说，祓除诅咒只需要两步。 和五条悟偶尔也需要休息的六眼不同，缘一的通透视野和他的身体机能是配套的。 换句话来说，缘一的身体不会因为他在看什么就变得超负荷运转之类的，甚至对于一些比他弱得太多的诅咒，缘一根本不需要用到咒力。 他是神之子，从一出生就已经站在了高处。 废弃大楼里面阴森森的，有许久不打扫而积落的灰尘，也有斑斑血迹，如同常人口中的鬼片现场。也不是没有大胆好奇人曾经进来探险过，若是幸运的话，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若是恰巧遇到处理现场，就只能惊恐地受到和那些人一样的待遇。 黑发男孩走进大楼，目的地明确，直奔三楼。因为在那里他看见了一只咒灵。 男孩平静地看见面目狰狞被怨恨包裹的咒灵，抽刀，然后干净利落地一击斩杀，随后缘一将刀鞘背在身后，继续上楼。 不是每一层都有咒灵，不过也有一些诅咒会感知到缘一的存在然后自己跑下来。这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一刀一刀地斩杀，祓除，缘一的动作很干脆，神色很平静，却又有一些悲伤。 无论是明晃晃地摆在地上的断手断脚，还是被藏进深处的头颅和躯干，神之子都看得到。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楼中最强的一只咒灵无声无息地屋顶滑落。正是这只咒灵咒杀了不少被雇佣而来的诅咒师，他已经有了一定的神智，只是作为诞生于此的诅咒，还是不愿意离开这栋废弃大楼。 缘一没有回头，他也不必回头。 日之呼吸七之型——阳华突！ 在诅咒向他扑过来、想要吞噬缘一的一瞬间，缘一也同样开始动作，在他突刺时，刀刃的周身产生环状的烈焰，灼烧着诅咒的躯壳。刀刃刺入了咒灵的核心，阻断了他的咒力运转。 火焰的颜色很耀眼，红与金交织美得夺目，优美的环形像是密闭封合的齿轮，齿轮转动的时候就是咒灵灰飞烟灭的时刻，也是烈焰最美丽的时刻。 “拉鲁，我处理干净了。”和进去的时候没什么变化，缘一的身上干干净净的，除去身上还没有消散的凛冽剑意和灼烧的气息。 “全部诅咒……吗？”感受到了“帐”的反馈，但拉鲁还是下意识地又问了一遍。 “嗯，”缘一点点头，“全部都杀完了。” 即使是拉鲁本人也不能保证自己祓除诅咒的时候不会经历一场恶战——这栋废弃大楼里至少有一只一级咒灵。而缘一却干干净净就像逛了一圈之后就回来了，速度还非常快。这也就意味着，缘一远比他所想象的要强的多。 厉害到……即使是一级咒灵，也不能逼出他的真正实力。 拉鲁看着面前看似无害的缘一，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拉鲁？”缘一歪歪头，不解地唤了他一声。 【不用担心，那孩子很强哦。】 夏油杰的话再一次在拉鲁的大脑中回放。他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夏油杰说这话的神情。 壹号温凉的触感打断了拉鲁的思绪，低级咒灵感受到了缘一的回归，黑漆漆的一团在拉鲁身上游走，壹号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拉鲁身上移到缘一身上。 “给，壹号。”拉鲁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作为同伴的缘一很强大，这是好事。 “不过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缘一。” “尸体，”缘一抿抿嘴，没有回头，“在楼里有很多尸块，如果不处理的话，诅咒还会再聚集的。” “没关系，那就和我们无关了。”拉鲁摸了摸缘一的头，头发很柔软。“反正死的也不是咒术师。” 本来夏油杰接的就是一次性买卖，日后若是再聚集诅咒，就再收钱把他们祓除干净就是了。能赚两次钱，怎么想都不亏。 不是咒术师……就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吗？ 男孩顿了一下，却和从前一样，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头发变长了，”缘一出口的是另外一句话，“拉鲁，我想去买头绳。” 其实缘一不需要头绳，因为夏油杰也没有把头发扎起来。 “好啊，我陪你去。” 出现在普通人眼中的时候，拉鲁还是随便套了一件上衣外套，被其他人报警这种事情，还是能避免就避免比较好。 缘一的刀被他收回刀鞘，然后放进了拉鲁提着的手提袋里，多多少少能掩人耳目。 “这个兔子模样的你觉得适合菜菜子吗，拉鲁？”缘一摆弄着一个有白兔子装饰的头绳。 “挺适合的，很可爱，”拉鲁无视了周围人奇怪的眼神，“但是不是说给你买点头绳吗？” “那就一个白兔子，一个黑兔子，”给菜菜子和美美子，“我拿点细的黑头绳就好。”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缘一，是怎么了？”在回程的路上，拉鲁问道。 小男孩不懂得掩饰情绪，全部都摆在脸上，看起来很好懂。 “死去的人真的没关系吗？” “你是在想那个啊……其实死着死着也就习惯了，容易麻木，况且又不是咒术师同类……抱歉，不该和你说这个。” “她们也说无所谓，”拉鲁知道缘一说的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只要能跟随夏油大人就行了，她们是这样说的。” “那缘一呢？”拉鲁放轻了声音，“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看大家的笑容。要是都可以过得开心就好了，我是这样想的。” 夏油杰也好，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好，灶门兄妹也好，甚至五条悟也好……其实缘一只是希望这些和他关系不错的人能过得开心。 只是……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人那样残忍也许并不无辜地死去，对缘一的冲击力还有有一些。 “很直白又单纯的想法啊，缘一。”不过并不令人讨厌。 男人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吧，缘一，你已经有了目标，不是吗？” ※※※※※※※※※※※※※※※※※※※※ 日之呼吸·七之型 阳华突 突刺时刀刃周身会产生环状的烈焰——鬼灭 最温柔的—— 夏油杰的事业蒸蒸日上，不仅在诅咒师之中赫赫有名，而且教派也发展得很好，在普通人之中也有一定的信徒，他们将夏油杰称为教祖。 拉鲁和缘一回来的时候正巧遇见夏油杰送一位注入了不少资金的高官离开。 “回来了，缘一，拉鲁。”见到二人出现，夏油杰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男孩的头发被用黑色头绳束起来，多了几分干练。缘一伸手拉住夏油杰的袈裟。 “那拉鲁你先回去吧，”夏油杰微笑着说道：“看来缘一有事找我。” “那刀？”拉鲁示意自己手上提的袋子。 “放到缘一的房间就好了。” “好。”拉鲁是很会看气氛的人，没打算留在这里碍事。 “怎么了，缘一？”夏油杰温和地询问，一边还帮男孩将碎发捋到耳后。 “夏油大人，我有点不明白。”缘一松开了夏油杰的袈裟，仰头看着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眸干净又澄澈，装着信赖和等待解惑的期待。 “是什么不明白？”宽大的衣袖出现在缘一身后，挡住外面来的凉风，夏油杰带着缘一往里走。 “有很多人死在那里了，而且虽然这一次祓除干净了，接下来也还会再滋生诅咒。” “嗯，这是正常的，”夏油杰语气温和，“猴子就是这样，愚蠢又傲慢，缘一要是觉得不舒服以后就不去了，我交给别人做。本来这次就是想让你试试新的咒具而已，怎么样，还喜欢吗？” 笑容柔和的黑发青年轻轻巧巧就转移了话题。 “喜欢，用起来很舒畅。”缘一也很轻易地就被带跑了思绪。 “那就好，我还特意试了一下，质量不错，缘一放心往里面注入咒力就好。”夏油杰又摸了摸缘一的头，他的发质很好，也不会勾到衣服。 黑发青年带的这三个小孩都很乖，对于夏油杰带有安抚和亲昵意味的摸头都不会抗拒，菜菜子和美美子更是求之不得。 “我来给缘一梳一下头发吧，这样扎头发太紧了。” “好。” 微微吹拂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拂过缘一的脸颊，也拂过捋着男孩头发的夏油杰的手。 和最初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当初的孩童已经长大成为了优秀的咒术师，很快就要迈入少年的阶段了。 “时间过得很快啊，一转眼缘一也要十岁了。” 男孩和女孩们同龄——虽然不清楚具体的生日，所以缘一是和菜菜子美美子一起过生日的。 缘一安安静静地任由夏油杰梳头，头发有微微被扯动的感觉，但是不痛，也不讨厌。 “已经是大孩子了，”夏油杰微微叹息，“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我不讨厌这样的缘一，人生的道路本身就是要自己去探索才对。” 黑发青年想到了他自己的抉择。 不是因为死在他面前天内理子，也不是因为任务而连具完整尸体都没有的学弟灰原，更不是因为菜菜子美美子受到的虐待……这些都只是应激点而已。 就像缘一最近玩的那款游戏……怎么说的来着，cg和重要事项。 选择从一开始就存在。影响他选择这条道路的事物也同样一开始就存在。 “无论是去悟那边，还是待在我身边都好，缘一，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虽说缘一和五条悟的相遇都是机缘巧合，但是缘一获得的成果是显著的。和五条悟同窗三年、甚至是他挚友的夏油杰理所当然能够看出缘一进步之中属于五条悟的影子。 他只是不说而已。 相信五条悟也是一样，只是暂时不点破罢了。 “我并没有想离开夏油大人的想法。” “我知道，但是缘一很温柔对吧，温柔又善良，对那些猴子也一视同仁，这样的缘一是没有办法狠下心去咒杀普通人的。” 从一开始的时候夏油杰就看出来了，缘一这孩子很好懂。不说出来不代表夏油杰不知道。 跟菜菜子和美美子不同，缘一在跟着夏油杰之前从来没有近距离与人相处过，不明白人类的善与恶，不曾有过期望，也就不会失望。 而女孩子们则是先遭受了人类的丑恶与愚昧，所以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地跟随着夏油杰。 只要夏油杰开口，黑的也可以是白的，白的也可以是黑的。善恶对她们来说一定也不重要。 黑发青年动作轻柔地把缘一的头发捋在一起，然后用另一只手把细长的黑色头绳从手腕上取下，绑好，扎了一个丸子头——跟夏油杰高专的时候发型相似。 “我想要创建属于咒术师的乐园，不需要那些猴子的存在。” “夏油大人……” “别动，还没扎好呢。”夏油杰制止了男孩转头的动作。 “缘一是好孩子，实力也很不错，未来也会变得更强大，不会在不知名的地方轻易就死掉，这样就很棒了。”夏油杰的声音很柔和，像是在讲一个温暖的故事。 “夏油大人要赶我走吗？” “不会，这段对话只会有我和缘一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在头发完全被整理好之后，夏油杰收回了手，“我只是想让缘一知道，无论最后选择什么道路，你都是我心中的好孩子，是我的家人。” 被扎了丸子头的男孩转过身来，把自己埋在夏油杰的怀抱里。 黑发青年看不见缘一的表情，但是依旧温柔地抚摸着男孩的脊背，他垂下眼帘，也许是在和缘一说话，也许又是在和其他什么人说话，“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现在的话，我还想待在夏油大人身边，”缘一抬起头，望向夏油杰，“我还有好多东西不明白，也还不够强大。” “我知道，缘一来问我的话我都会回答的，但是不保证不夹杂个人观点哦。”夏油杰眉眼弯弯，露出了笑容。 “嗯。”缘一用力点头。 “然后我还是会尽我所能教导缘一变强，虽然还是有些舍不得，”夏油杰笑了起来，“但我尊重缘一以后的选择。” “说不定我以后会改变看法，”缘一小声说道：“夏油大人不用说得那么肯定。” “也对，”夏油杰笑着附和道：“缘一还小嘛。” 虽然不知道这段谈话，但是菜菜子和美美子是对缘一和夏油杰之间氛围发生变化感觉最明显的两个人。 以前的缘一有空了之后就会往外跑，有时候带点甜品回来，有时候衣服滚的一团糟然后回来，但对于他自己在外面的事情闭口不言。 最近的一段时间缘一很少出门，或者是夏油杰带着他一起出门。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变久了，除去练习咒力，近战对打，夏油杰还开始教缘一对外的礼数，还有什么话在什么场合不该说之类的。 在表面上至少要礼数周全，至于目的达到之后的事情……那个时候就看个人意愿了。 “你和夏油大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吗？”美美子好奇地问道。 “夏油大人和我进行了一次谈话，他说他会支持我的一切选择，尽他所能让我变得更容易活下去。”缘一没有打算瞒着女孩子。 菜菜子不在，现在缘一面前的只有美美子，性格更为敏感的黑发女孩皱了皱眉，轻声说道：“你会离开吗？” “我不知道。”缘一摇摇头。 “如果要离开的话，至少要来和我们道别。” 最低限度，不要不辞而别。 “这是肯定的。”缘一微笑着说道：“而且现在还说不定，我还在思考。” “嗯，”美美子也笑着点头，“缘一肯定可以想到适合自己的未来。” 此时的缘一处于男孩和少年之间，但和以前没有多大区别。男孩子没有女孩子发育得快，心智也没有女孩子们那样成熟。 现在的美美子已经和缘一一样高，甚至比缘一高出一点点了。 长长的黑发被束成丸子头扎在脑后，还有一些短发不服输地翘起，就像刺猬的刺。碎发顺服地贴在缘一的耳后，露出左脸的红色花纹，奇妙的斑纹给男孩的气质带来一种奇异感。 他在朝美美子微笑。 其实是心知肚明的吧。 美美子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缘一和她们不太一样。他最开始只是因为她们愿意跟随夏油杰，所以也才跟上来的。就算留在森林里，缘一也可以过得很好。 但是…… 美美子看着面前的男孩，心里却期望缘一能够留下来和她们一起。和那个时候一样，一直和她们在一起。 “不可以哦，”在夏油杰面前暴露了自己想法的黑发女孩看着面前的夏油杰朝她摇头，“虽然我也会舍不得，但是别去干扰缘一的抉择，美美子。” “他愿意留下和我们一起，还是愿意离开都是他的选择，我尊重缘一的决定。” “我们是家人吧，家人不就是一直在一起的吗？”美美子怯怯地问道。 “家人也不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夏油杰把手放在女孩的头上，温暖的温度传递给了美美子，“缘一的未来有无限可能，而且没有必要把他拘束在这里。” 在缘一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之前，夏油杰当然可以庇护着他。 但是以后就不行了。 他们对普通人的感官足以让之间的关系产生变化。 “如果不停地让他退让的话，他会受伤的，缘一太过于温柔了。”夏油杰温柔地看着女孩，“彼此退一步，对双方来说都好。” “缘一和夏油大人都是笨蛋！”听了夏油杰的话，内向敏感的女孩子最终说出来了这样一句几乎是撒娇的抱怨。 温柔的夏油大人看透了缘一内心的温柔，所以不打算干涉缘一的未来，哪怕终究背道而驰也无妨。 温柔的缘一感受到了夏油大人的温柔，所以努力让自己变强，同时也在认真地思考，不让夏油大人的温柔和体贴白费。 他们两个人看得都太透了。 就连这份温柔……在美美子看来也是那样的悲伤和决绝。 “全部……都是笨蛋！”女孩最终带着哭腔地又重复了一遍。 去朋友家玩 美美子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菜菜子。 她把这个作为秘密保存在心中——因为夏油大人说了，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她也开始带着菜菜子一起更黏着缘一了。菜菜子虽然不解，但还是顺着双胞胎姐妹的意思来。 而男孩不清楚美美子为什么这样做，但是也很开心能和她们一起玩。 比起练剑和术式研究，缘一更喜欢和菜菜子跟美美子一起玩——虽然这话要是说出去的话，大概会让御三家的不少人气死。 “你知道美美子最近为什么喜欢和你一起吗？”有一天在教学结束之后，夏油杰笑吟吟地问缘一。 “不知道。”缘一摇摇头，“但是一起玩很开心。” 见缘一似乎没什么想问的，夏油杰笑了起来，将原本的滑到嘴边的话换了一句，“最近的话，缘一可以多往外面走走看看，增长阅历和与他人交流也可以充实自己。” 实力方面，夏油杰觉得缘一不太需要他担心，毕竟缘一的天赋摆在这里，想要被其他人超越也很难。但是人际交往方面就比较令他头疼了。 跟五条悟那种明知故犯不同，缘一他是真的不明白在什么时机说什么话，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要是用游戏来做比较的话，缘一的天赋点就完全没有点在这方面上。 “夏油大人，你和悟是什么样的关系呢？”缘一拉了拉夏油杰的袈裟。 袈裟的衣袖很宽大，男孩完全可以伸手够到。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夏油杰对衣服倒不怎么在意，对缘一对五条悟的称呼也不怎么在乎。 称呼这种事情不光五条悟嗤之以鼻，夏油杰其实也不太在意。只不过想要从猴子那边得到资金，支撑起整个教派的气度，自然要学着装腔作势虚与委蛇。 他也能看出来，缘一对称呼方面也没那么讲究，这样叫完全是随着菜菜子和美美子。 “你之前说我想知道的话都可以问。”缘一看着夏油杰，“因为总觉得夏油大人和悟之间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比如？”夏油杰笑着问道。 “气质？”缘一有些不确定，“反正总觉得有些相似的感觉。” “嗯，缘一很敏锐，”黑发青年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这个要说的话就有些长了，简单点来说，悟是我唯一的挚友。” “唯一的挚友？”缘一似懂非懂。 挚友这个词本身就已经很沉重了，再加上唯一的定义，就越发凸显五条悟在夏油杰心中的地位。 “就是很好很好，很投缘的朋友，”夏油杰眼中蕴藉着笑意，想起过去高专的回忆，他现在依旧能够露出由衷的笑容，他缓缓地说道：“缘一以后也会遇到这样要好的朋友。” “会吗？” “会的。”夏油杰拍拍缘一的肩膀，力道不重，“不过不用着急，缘一总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好朋友。” 就算是日后终将为敌，背道而驰，这份友谊也不会褪色。 “好了，出去玩吧。”夏油杰笑眯眯地送缘一出门，“小孩子还是要多玩一会才好，活泼一点。” “嗯，夏油大人，我出门了。”缘一认认真真地按照教导告别。一板一眼的模样看起来很可爱，后面的丸子头随着男孩跑动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就像真正的丸子一样。 黑漆漆的咒灵也从男孩的袖口滑出，缠在他的手腕上，为了防止自己在缘一奔跑的时候飞出去——也不是没有这个先例。 男孩跑到最近的新干线，然后下意识地往灶门家住的那条街走去。 他有点想见自己的朋友了。 “原来最近缘一都待在家里啊，”在街上遇到的灶门歌笑了起来，“我就说感觉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是有一段时间了。”缘一笑着和女孩打招呼。最近他要么和菜菜子美美子她们在一起，要么跟在夏油杰身边学习，这还是难得出一次远门。 “我有点想你们，所以就过来了。”缘一讲话很直白。 “呀，”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很少遇见缘一这种说话方式，但还是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好啊，那缘一要来我们家玩吗，妈妈做的饭可好吃了。” “好啊，谢谢你，歌。” “会麻烦你吗”这种话在缘一的词汇库里完全不存在。他的世界一向直来直去，直到目前为止，都不曾遇见过欺骗和恶意。 “妈妈，我带朋友来家里玩啦！”灶门歌一进门之后，就语气欢快地说道：“这是我和哥哥上次认识的朋友缘一！” “欢迎来我们家玩，缘一。”灶门夫人的态度很亲切，对女儿和儿子共同的朋友也很欢迎。 “您好，夫人，打扰了。”缘一规规矩矩地换好鞋，礼貌地打招呼。他是那种会礼貌用语的乖小孩。 黑发的男孩长相清秀，但不显得女气，后面的丸子头发型配合缘一圆圆的脸型，看上去极为可爱。 左边脸上的红色斑纹在普通人看来多少有些怪异，但是灶门夫人什么都没说。 “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缘一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缘一摇摇头。 “缘一连青椒都不害怕哦！”灶门歌高高兴兴地和自己的母亲分享，就好像不讨厌青椒的是她自己一样。 “那缘一是很厉害的孩子呢，”灶门夫人笑了起来，“歌和炭吉都很讨厌青椒，一点都不愿意尝尝。” “青椒是大魔王！” “是，青椒是大魔王，”灶门夫人语带笑意重复了一遍自家女儿的话，“那我们中午吃咖喱好吗？” “好！”灶门歌开心地说道：“缘一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妈妈做的咖喱可好吃了，哥哥以前带朋友回来，他们也很喜欢！” “对了，妈妈，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炭吉早上去和朋友一起玩，应该快回来了，歌先带缘一上楼吧，要好好招待朋友哦。” “嗯，妈妈放心啦！”灶门歌愉快地保证，“我会好好招待缘一的。” “来啊，缘一，”灶门歌笑着招呼男孩上楼，“房间里有好多有意思的玩具呢！” 女孩站在楼梯上，笑意盈盈，弯弯的眉眼看起来如同夜晚的新月，皎洁又明亮。 粉红色的发带右侧还有可可爱爱的蝴蝶结，蝴蝶结的尾翼轻飘飘地落在灶门歌的脸颊，就像蝴蝶在她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好啊，我这就来。”缘一也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 其实缘一不太懂现在同龄人之间流行的东西，但是看灶门歌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很开心。 “妈妈，我带朋友来家里玩了！” 灶门炭吉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炭吉回来了。”缘一轻声说道。 “哥哥回来了啊，”灶门歌听了他的话笑了起来，“缘一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叫他也上来玩！” 事实上，灶门家楼下，灶门炭吉把他的朋友也带回了家。 “妈妈，这是伏黑惠。” “打扰了，”对和蔼的长辈态度很好很礼貌的黑发男孩做自我介绍，“您好，我叫伏黑惠。” “真巧呢，”灶门夫人笑着说道：“歌也带缘一来家里玩了哦，你们四个人可以一起玩。” “缘一也来了，太好了。”灶门炭吉听到这个好消息也很高兴。 “哥哥！哥哥！”灶门歌打开门叫他上来玩。 “伏黑来一起玩吧，”灶门炭吉偏头朝伏黑惠露出了灿烂笑容，“你和缘一也可以认识一下，总觉得你们两个人的相性会很好。” 对此伏黑惠不置可否，但还是把包放下跟着灶门炭吉上楼了。 由于家里情况的缘故，伏黑惠很早熟，灶门炭吉是他在学校里难得的朋友。 要知道，当家里有一个早就没人影的爹和一个卷款跑路的养母的时候，身为唯一的男孩子，伏黑惠就算不想早熟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来伏黑惠对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名字没什么想法，但是没想到在灶门兄妹互相为他们介绍了彼此之后，扎着丸子头的黑发男孩露出了微笑。 “我听说过你，悟跟我说起过你，”脸上有着一块红色纹路的男孩这样笑着说道：“他说你是很成熟的孩子。” “五条先生？”伏黑惠眨眨眼，他之前从来没想到过，和其他人交流的时候会以五条悟为出发点。 “嗯。”随着缘一点头，壹号也从男孩的领口探出头来，好奇地注视着伏黑惠。 “是缘一和伏黑都认识的人吗？” “嗯，不过那家伙没什么好说的。”伏黑惠瞥了一眼无害的低级咒灵，没有什么动作。 既然认识五条悟，那说明这个叫缘一的人也是咒术师吧。 “我们现在有四个人啊，”灶门炭吉想了想，“要不要一起玩游戏？一人一个手柄刚好。” “好。”伏黑惠没意见。 “那哥哥先带他们去，我下去取点零食上来，”灶门歌笑着说道：“伏黑的话喜欢什么？” “都好。”伏黑惠表示无所谓。 “妈妈之前不是腌了生姜吗，”灶门炭吉对自己的妹妹说道：“用小盘子装点那个上来吧。” “至于我……帮我再拿一些薯片吧，麻烦你了，歌。” 男孩子的友谊开始得很奇妙，只是一起打了几局游戏，伏黑惠和缘一就都分别把对方划入了自己的小圈子。 “这次一定会是我先到终点。”伏黑惠盯着屏幕，面无表情地放话。 “不一定。”虽然缘一在实事求是，但是听起来就像是在应战。 “别小瞧我哦，我玩这游戏很久了。”灶门炭吉也不甘示弱。 见面 拿好零食走上来的灶门歌隔着门都听到了男孩子的声音，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好啊。 “我进来了哦。”女孩一边推门一边说道，语气轻快。 “歌，你也来玩。”缘一偏头朝她笑着说道，随后向里侧挪了挪，留出了他和灶门炭吉中间的位置。 一直以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即使是玩游戏也没有像其他两个男孩子那样激动的缘一在灶门歌眼中很显眼。女孩朝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啊好啊，那我们组队battle！”灶门炭吉兴致勃勃，视线就没离开过游戏屏幕，“缘一你和歌一队，我和伏黑一队！” “就算对手是哥哥你，我也不会输的！”灶门歌走到缘一身边坐下，然后拿起游戏手柄。 和哥哥的一起长大的灶门歌自然熟悉各种男孩子喜欢玩的游戏，她自己也经常玩。 “好，放马过来吧！”灶门炭吉在开始之前拍了一下伏黑惠的肩膀，“我们也要加油啊，伏黑！” 游戏里面的体验和战力与外界操控者本人的身体素质无关。 虽然缘一看见了任务目标，但是他操纵的小人没有像他本人一样好的体力和速度，所以理所当然地输给了熟悉这个游戏的灶门伏黑二人组。 “好了，这局结束了，”灶门炭吉笑着说道：“我们吃点东西。” “抱歉，歌。” “这有什么可值得道歉的，”灶门歌笑了起来，“大家一起玩得开心就好啊。” “尝尝这个。” 扎着丸子头的男孩接过灶门歌手中的抹茶和果子，喜鹊的造型栩栩如生。缘一咬了一口，咬掉了喜鹊的脑袋。 粘稠的甜味弥漫在口腔里，伴随着些许抹茶的清香。缘一本人对甜味无感。他本身对食物没什么要求，其他人给什么就吃什么。 “好吃吗？”灶门歌的神情有些期待。她最喜欢这个味道了。 “很好吃。”缘一微微一笑。 他们在灶门家吃完了午饭之后就离开了，虽然灶门夫人和兄妹俩都有挽留，不过缘一和伏黑惠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壹号趴在缘一的肩膀上，一直以来都十分安静。 “对了，惠，”缘一叫住了男孩，“悟说我要找他的话可以跟你说，麻烦你帮忙带一下话。” “行，”伏黑惠点点头，表情平静，“不过他其实不常来我家。” 之前的时候伏黑惠就发现了，缘一一直都是叫其他人的名字，就算是身为女孩子的灶门歌也是。他觉得这应该是和五条悟一样，是一种个人习惯。 “嗯，我知道，等见到人了，你告诉他一下就行。” 既然缘一这样说了，伏黑惠也就记下来，准备到时候了跟那个男人说一声。 “速度真快。”伏黑惠刚眨眨眼，缘一就消失了。 “这也是咒术师的能力吗？”男孩的思绪开始发散。 有些意外的是，伏黑惠回家以后，发现五条悟也在。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惠。”戴着墨镜的白发青年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鞋搭在茶几上，吃着棉花糖，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请把鞋从茶几放下来，会给津美纪增加多余的不必要的工作量。” “说敬语感觉怪怪的欸，惠，”五条悟推了一下墨镜，“怎么了，你看起来有话要跟我说。” “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叫缘一的朋友。” “啊，缘一啊，”五条悟恍然大悟，“说起来我是把你家的住址告诉他了。” “他让我跟你说，他想见你。”伏黑惠言简意赅。 “哦？这样啊。”五条悟挑挑眉，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意外。 “不过说起来缘一跟惠你不一样，他一点都不成熟，幼稚死了。” “幼稚的是你吧。” “没，我说真的，”五条悟把电视关了，然后完完全全地躺进沙发里，“和小学一年级就成熟得要命的你不一样，那小鬼一直以来都没有直白地面对过世界的恶意，只是一只被温水煮出来的幼崽。” “那不是很好吗。”伏黑惠顿了顿，这样说道。 没有面对过世界的恶意，就证明有人愿意将缘一护在身后，为他遮风挡雨。 “啊，要是一直那样的话到也好，不过太浪费了。” 黑发男孩没出声，他不想知道五条悟口中的“浪费”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且我觉得缘一人挺好的。”不仅性格温和，而且一看就很有教养，想必家庭也应该很幸福。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五条悟转了个身，把头埋进放在沙发上的抱枕里，声音听起来含含糊糊的。 “你要留下来吃晚饭吗，五条先生？” “当然啦，不然你想让我饿着肚子回去吗？”五条悟抬起头，望向整理餐桌桌面的伏黑惠，“我有买菜回来的，下午我来做就好。给你们看看我的手艺！” “……能吃吗？” “这你可就小瞧我了，我五条悟可是最强的！” 不，这和是不是最强没有关系吧。伏黑惠面上冷淡，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但说实话，还挺好吃的。 本着试毒心理来厨房，提前尝了一下五条悟亲自下厨做的晚饭之后的伏黑惠对此最有发言权。 不过五条悟就做了这么一次饭就再也没有做过了，伏黑家的两个小孩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他看上去就不像是会一直做饭的类型，之前的那一次应该也就是一时兴起。 几天后。 “呦，缘一。” 白发青年单脚点着墙壁，笑着朝扎着丸子头的男孩挥挥手。 “悟。”缘一小步跑到五条悟身边，仰头看着他。 “听惠说你要见我？” 白发青年把手放在缘一的头上，揉了揉他的头发。 “不要弄乱了。”缘一提醒道，不过没反抗。 “就给你揉乱！”五条悟索性双手都放在缘一的头顶，毫无章法地乱揉。 “悟！”缘一伸出一只手拉住五条悟的手腕，另一只手由于高度问题够不到，所以五条悟依旧在弄乱缘一的头发。 等这场小闹剧结束以后，缘一的头发已经乱得不行了，丸子头松松散散的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形状。 “好了好了，别生气，”见缘一开始不说话，五条悟决定哄哄他，“我给你重扎好不好？” “这是出门之前夏油大人扎的。”缘一沉默了一会，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我不知道嘛，回去让杰给你扎，就说是我弄乱的，好吧。” 没错，就和当初夏油杰想的一样，五条悟对这件事情也是心知肚明。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他也不至于跟瞎了一样，对缘一身上明晃晃的、属于夏油杰的咒力视而不见。 男孩没应声，而是把头绳取下来，黑发披在肩上，他简单理了一下，确保看起来没那么乱糟糟之后，便伸手拉住五条悟的衣袖。 “走吧，悟，我有事情想问你。” “说说吧，特意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和夏油大人为什么会分道扬镳。” “理念不同啊，”五条悟耸耸肩，“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他和夏油杰两个人都足够清醒，足够理性，也足够强大。最开始吸引他们彼此的，就是相近的实力和属于少年人的轻狂。 现在理念不同，走了不同的路，五条悟和夏油杰自然也心知肚明——若是战斗中相遇，绝不会手下留情。 “那是什么样不同的理念？” “这要说可就麻烦了，啧，我讨厌长篇大论。” “那就长话短说。” “你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 “男孩子不需要可爱。” 而在晚上缘一带着头绳回去之后，夏油杰望着消失的丸子头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欢迎缘一回家。 自这之后，似乎夏油杰也默认了缘一出去找五条悟的选项，甚至他偶尔还会主动让缘一出门。 这个时候的缘一有时候会选择去灶门家，有时候会去找五条悟——反正比较随缘，就和抛硬币一样随机选择。 “这是我要带回去给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扎着丸子头的男孩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的白发青年。 “但是可丽饼凉了就不好吃了吧。”五条悟咧嘴笑了起来。 “我可以用术式保温加热！”缘反驳道。 “术式就是给你这样用的吗……算了，最近来得有点勤啊，杰跟你说开了？”五条悟觉得没意思，便换了一个话题。 “嗯，早就说开了，”缘一点点头，“夏油大人说支持我的选择。” “杰这样说啊，我还真不意外。”五条悟觉得这个回答一点都不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你为什么叫他‘夏油大人’，这是什么新的play吗？”关于这一点，其实五条悟之前就想问了。毕竟他以前从未发现自己的挚友居然有如此爱好。 “不是，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一开始是因为菜菜子和美美子这样称呼夏油杰，缘一才跟着这样叫的。 “那来叫我一声五条老师大人听一听。” “不要。” “不是说就是一个称呼嘛，来叫一声看看。” “不要。” “你还真没意思。搞不懂杰为什么要养你们这些小鬼头，养一个就够我受得了，他还养了三个。” 白发青年靠在沙发上，瞥了一眼那边丸子头发型的男孩。 “因为没办法放着不管吧，是夏油大人太温柔了。” “那家伙固执得要死，”五条悟哼了一声，“不说他了，你有没有想法到时候来高专啊，缘一。” “我没有这个打算。” “为什么？”五条悟皱起眉头，“后面你离开杰那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吧。” “但是你也说过吧，高专那边会有很多烂橘子，”缘一直接套用了五条悟以前的形容，“我只想变强，然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好吧，我就不多说了。不过还是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五条悟偏头看向缘一，蓝色的眼眸反射出冷冽的光，犹如无机质的玻璃。 “要是杀了普通人或者是登记在册的咒术师的话，就不能回头了哦，缘一。” “我明白，诅咒师其实也在我的备选项里，”缘一点点头，“我有很认真地在考虑未来。” “……你有时候真的挺令人火大的，缘一。真不知道杰是怎么忍受的。” 突变 夏油杰对缘一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对缘一的安排却让早纪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按照拉鲁的话来说，缘一的实力很好，夏油大人，你不打算给他布置一些任务吗？”早纪试探性地问道。 她自从来了之后就帮夏油杰打理教派上的事情，还有一些生活上零碎的小事，用通俗一些的话来说，她算得上是夏油杰的秘书。 “不用哦，早纪，夺走孩子的童年可是不可饶恕的，让他再好好玩一会。”夏油杰笑着看向外面，夕阳西下，正是逢魔时刻，“说起来，孩子们的生日快要到了吧。” “是的，蛋糕订了他们三个通常吃的那家。” “嗯，帮我把那天下午的事情都推掉。” “好的，夏油大人，稍过五分钟就是金森先生预约的时间了。”早纪的记性很好，不需要记在纸上也能记得住夏油杰的日程安排。 “真是麻烦的猴子，”夏油杰脸上的嫌恶不加掩饰，他走在前面，早纪稍微落后他一步，“不过看在他在筹集资金这方面有用而已。” “原形毕露了哦，夏油大人。” “明白明白，适当的装腔作势还是要有的。” 在早纪目送夏油杰进入接待来宾专用的和室之后，她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缘一正在朝这边走过来。 她对这个脸上有胎记的孩子没什么感觉，只是有“这是夏油杰很喜欢的孩子”的意识而已。虽然拉鲁说他很厉害，但是没有真正近距离感受过缘一强大的早纪没什么实感。 不过安安静静的缘一在早纪看来比菜菜子好多了——至少没有那个小女孩那么吵闹，整天一有空就黏着夏油杰。 不过倒也无所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夏油大人在接待来宾，”早纪站在缘一若是想要进入和室的必经之路，语气温和，“缘一不可以进哦。” 按照夏油杰的话来说，猴子都是有用途的，金森先生就是被分类为筹集资金的那类猴子。 所以尽管他贪婪无耻又势利，但是金森先生够惜命，知道诅咒的存在，也有能力提供足够的资金——这就够了。 其实早就看见夏油杰在和另外一个人交谈，走过来只是想等夏油杰结束的缘一没有反驳早纪的话，而是点点头，然后到角落的台阶处坐下，让影子将自己覆盖，随后自然而然地隐藏了气息。 寺院里不是不能有小孩，只是缘一习惯性地不想给夏油杰多惹麻烦。 不论是从心跳还是呼吸上来看，夏油杰都是发自内心地讨厌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打心眼里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所以缘一也不准备增加夏油杰和普通人相处的时间——毕竟若是看见了缘一，夏油杰就不得不需要和他们多聊几句这一类的话题。 “呀，缘一，等很久了吗？”夏油杰送完金森先生之后笑着走向坐在台阶上的缘一。 黑发的男孩坐在台阶上，模样乖巧，长长的黑发今天并没有梳丸子头，而是用红色的发带扎了一个干练的高马尾，和缘一脸上的红色纹路莫名的很搭。 黑乎乎的一团咒灵盘在缘一的脖颈上，就像一条围巾。 虽然壹号是属于夏油杰的咒灵，但是随着壹号在缘一身边的时间越长，吸收的咒力越多，夏油杰自己已经几乎感知不到壹号的存在了。不过如果是主动召唤的话，他还可以将壹号唤过来。 “没有。”缘一摇摇头，“刚来了一会而已。” 黑发青年笑了笑，“缘一来找我有什么事？” “想和夏油大人一起，”缘一停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是想和夏油大人一起玩，但是后来想到夏油大人很忙。” “好啊，”对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有着无限的耐心和宽容的夏油杰笑着说道：“我这会去看资料，缘一也一起来吧。” “嗯。” 穿着五条袈裟的黑发青年笑吟吟地拉住了缘一的手，然后朝早纪挥了挥手，笑着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身为秘书的早纪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自然不可能一直跟在夏油杰身边。 此时的她只是有点疑惑——一天大半的时间都不见人影，剩下在寺庙的时候不是和女孩子们一起玩，就是跟在夏油杰身边……那缘一究竟是什么时候进行训练的？ 还是说拉鲁所说的“强大”是因为那孩子有特殊的术式，所以能达成那种效果？ 留在原地的漂亮秘书小姐姐百思不得其解。 资料室。 “怎么没有跟菜菜子和美美子她们一起？”夏油杰一边翻阅着由教徒上供的记录，一边随口问道。 他知道缘一其实并不需要什么书籍或是资料之类的来打发时间，男孩说是想跟和夏油杰一起，就真的只是想待在他身边而已。 这孩子有时候单纯得让夏油杰觉得担忧，担心他以后离开自己之后会被其他不怀好意的人所欺骗。 “她们在进行训练，我不好打扰她们。”缘一低声说道。 “这样啊，好久没问过你了，对术式的进展怎么样？” “还可以，悟说剩下的要由我自己去探索才行。”缘一老老实实地汇报进展。 夏油杰翻页的动作不停，脑海里回想着记忆里的五条悟——缘一和五条悟的天赋应该是不相上下的，只不过两个人的侧重点不同。 那么问题来了，缘一这个年纪的五条悟那时候在做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十岁的五条悟手下祓除的一级咒灵就已经破百了，他在咒术界留下了赫赫威名，一般的杂鱼都不敢靠近五条悟。 “缘一，你想去祓除诅咒吗？” “夏油大人希望的话，我会去的。” 看吧，就是这样。 这孩子本身并没有特别迫切的想要去证明自己的欲望，缘一只是因为想要变强，然后保护菜菜子和美美子，保护他的家人。他对身外之物毫无需求。 这反倒让夏油杰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一方面夏油杰是想让有如此天赋的缘一成长起来，成为咒术界的支柱和未来，保护咒术师，祓除诅咒，但是另一方面，他想尊重缘一的想法。 所以偶尔他也会想，这孩子眼中看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象，所思考的属于他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缘一想要的是什么？” “有大家笑容的未来。”男孩的回答依旧没有改变，和上次拉鲁问他的时候一样，不过和那一次相比如今要更坚定一些。 “很好很宏伟的理想啊。”夏油杰轻笑了一下，“有想过如何去实现吗？” “没有。” “否定的回答就别说的那么快了，缘一，会让人觉得你在敷衍。”夏油杰偏头笑了起来，“当然，我不是在说我自己，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明白你的意思的。” “这样不就可以了吗？”缘一歪歪头，“夏油大人理解，所以我没有必要改变吧。” “这么说也没错，”夏油杰若有所思，“毕竟强者去适应弱者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很可笑啊，算了，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缘一开口说道：“我是想说，因为夏油大人是家人，夏油大人理解我，所以我没有必要在夏油大人面前改变。但是以后在对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我会去注意方式的。” “嗯，怎样都好，”夏油杰合起资料，伸手摸了摸缘一的头，眉眼弯弯，嘴角噙着笑容，“我说过的吧，缘一想做什么都可以的，我会一直支持你。” 然而明明是这样温柔的夏油杰，在咒术界中的记录却完全不一样。 在咒术界，他是曾因咒杀了超过百人的一般民众而被驱逐出咒术高专的诅咒师。 所以他的势力也被认为是清除了也无关紧要的势力。 “夏油大人出去了，拉鲁他们也不在，缘一，我们怎么办？”菜菜子拉着缘一的衣袖。 “他们是故意的，找准了夏油大人不在的时机。”早纪咬牙道。 而且还在整个寺院范围内设下了“帐”，这样的话外面根本就看不到“帐”里面的情况。 寺院里能摆上台面的战力只有菜菜子，美美子，早纪和缘一。其他一些诅咒师虽说是夏油杰的部下，但是实力和入侵者显然不能比。 “早纪姐姐，他们是谁？”缘一问道。 “不清楚，不认识。”早纪的脸色难看起来。在不清楚来者实力的情况下，她没法保证自己一定能护住孩子们的安全。 明天就是三个孩子的生日了，夏油杰和其他几个人想着早早解决其他任务，所以就都出去了。没想到这却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夏油杰可是麻烦人物啊，这样没问题吗？” “那有什么的，赶在他回来之前搞定不就好了吗？” “就是就是，有咒力的人可不多见，那家伙身为诅咒师还召集这么多人，用他的手下来做实验，就算是五条悟也没法插手干涉我们。” “反正都是罪有应得的罪人嘛，我记得好像有个漂亮女人，说不定可以试试加茂家的那个实验。” “嘿嘿你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好像还有几个小鬼来着……” 恶意的话语涌入缘一的耳朵，他的听力比常人更加敏锐，视力也比常人更好，就算是读唇语也能明白入侵者之间的谈话。 这还是缘一第一次面对如此鲜明、不加掩饰的恶意。 “该死，是御三家的人。”早纪也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御三家的？”缘一重复了一遍，“是登记在册的咒术师吗？” “嗯，没错。”虽然不知道缘一为什么会这样问，早纪还是回答了他。 他们不是诅咒师。 虽然缘一不明白这样区分有何意义，但是显然他们并非是诅咒师。 【要是杀了普通人或者是登记在册的咒术师的话，就不能回头了哦，缘一。】 五条悟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缘一把手按在刀鞘上。 “我果然还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低声说道。 “缘一？”躲在缘一身后的美美子对他刚才没头没脑的话感到不解。 “早纪姐姐，菜菜子和美美子就拜托你了。” 想要破坏家人脸上笑容的人不可原谅。 “决定了，等夏油大人回来就告诉他，我要当诅咒师。” 他要守护菜菜子和美美子，守护自己的家人。 我不生气 “等等，缘一你……”见男孩径直走向入侵者的早纪连忙想要叫住他，然而在看见缘一的行动之后，话语却在出口之前消失了。 黑发男孩手中的咒具仿佛成为了他身体衍生出来的一部分，刀刃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变成了红色。 “缘一他……好厉害。”女孩们喃喃自语。 剑气携裹着烈焰，华丽又强大。挥舞着刀剑，使用着这样强大又美丽的杀招的缘一仿若与自然融为一体，如同精灵一般在空中舞蹈。 火焰燃烧着入侵者的躯体，斩断了他们的咒具，如同火龙飞舞一般的高速连击让敌人的伤口遭到重创，被烈焰灼烧的剧痛让他们惨叫出声。 日之呼吸——在另一个世界里最后以神乐的形式世世代代相传于灶门家的剑术，它的型美丽到令人忘却呼吸。 这样华丽的招数，只要见一次，一生都难以忘记。 “可恶……啊啊啊啊！” 有人在哀嚎惨叫，有人面对现实想要逃跑。 “术式——碧落天。” 自下而上，缠绕着突然迸发的火焰在灼烧企图逃跑者的躯壳。 这是缘一根据自己的剑招加以改进，通过咒力和术式而创造出来的招数。 挥剑的范围总会有限，总会有敌人在更远一些的距离，所以这个时候术式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缘一其实没有这个打算，是在夏油杰询问这是他的术式之后产生的这个想法。 以前的时候没想过要这么做，但是忽然一听夏油杰说，感觉还挺有意思的。缘一便将剑招的奥义融入咒力，将其转化为自己的术式。 “术式——阳华突。” 虽然效果其实和缘一自己挥剑的时候差不多，但是在使用术式的时候也不妨碍缘一斩击，相当于多了一个人在用日之呼吸一样，也多了一些战斗力——缘一是这样想的。 “早纪姐姐。” 站在倒地的敌人中间的缘一看起来很平静，他将咒具收回刀鞘。男孩的呼吸平稳，表情淡然，刚才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似乎不值一提，“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啊、我……我来做决定吗？”早纪还沉浸在之前华丽的剑招中，直到缘一叫她，她才反应过来。 “那就……”早纪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那就交给我来处置吧。”是骑着咒灵赶来的夏油杰。 这道声音的出现让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黑发青年轻巧落地，袈裟被风带动，划过弧线，长长的披散在背后的头发则是慢了一拍之后才落下来。 “辛苦你了，缘一，做得很好，”夏油杰笑着走向缘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态度如昔，“去和菜菜子美美子一起回去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夏油大人。” “不需要多想什么，你做的没错，缘一，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保护了大家。”夏油杰蹲下来，给了男孩一个大大的拥抱。 闻着熟悉的皂香，缘一嗯了一声，把头埋进夏油杰的怀里。 “回去吧。”夏油杰松开手，笑着摸了摸缘一的头。 孩子们离开之后，夏油杰看向倒在地上一片的入侵者的眼神冷得像冰一样。 “早纪，你去安抚那些猴子，这些家伙……我要好好地和他们聊一下。” “那孩子太善良了，没有对你们下死手，但不代表我不会杀了你们。” 咒灵应声而出，在黑发青年身边飞舞，粘稠的负面情绪几近令不能动弹的咒术师们窒息。 虽然穿着袈裟，面上显露出来的也是柔和的笑容，但是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夏油杰生气了。 他本来是在外面做任务的。 夏油杰还想着再给孩子们带些礼物，当然不是生日礼物——生日礼物他已经准备好了，那是要作为惊喜存在才有意义的。 可是直到他感觉到来自壹号的呼救——壹号是他的咒灵，夏油杰自然能够联系上它。 在送给缘一之前，这只咒灵的作用就是在任务目标出问题的时候警示他。后来夏油杰叛出高专，也就没有一般意义上的保护任务，这只咒灵也就变得用处不大了。 那么，夏油杰现在接到的来自他送给缘一的咒灵的求救，这意味着什么？ 黑发青年不敢多想，连忙召唤出龙从空中疾驰，希望能在事态恶化之前赶到。 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天内理子笑着在他面前倒下的模样。 拜托……请别这样了。 所幸的是，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因为缘一没有出门去玩，而是留在了寺院里。 ……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夏油杰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微笑着欣赏着面前被诅咒撕扯着的不成人形的家伙。 “美美子，菜菜子，我要出去一趟。”缘一把女孩们送回她们的房间之后，这样说道。 自从结束了那场几乎是碾压式的战斗之后，缘一的表情就一直是那样，稍稍抿着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无怪夏油杰一直都觉得缘一太过于好懂，其实就连菜菜子和美美子也能通过表情看出来缘一的情绪。 “去吧。”美美子小声说道：“要是夏油大人问的话，我们会帮忙转告的。” “今天的缘一很厉害，保护了我和美美子，”菜菜子站在美美子的身边，“不过我想说，你一直都很厉害，缘一。” “你们没事就好。”缘一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那我就先走了，壹号就拜托你们了。”他把咒灵留了下来。 没有问为什么，没有问去哪里。 这是属于缘一和菜菜子跟美美子的默契。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第一缕照进她们生命的阳光，就是缘一啊。 “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帮上缘一的忙呢？”白发的女孩看向自己的姐妹。 “我也不知道。”美美子摇摇头。 “努力变得更强吧，我也想被缘一信赖。” “嗯，我也是。”美美子顺着壹号微凉的外表，垂下眼帘。 伏黑家。 “抱歉，打扰了。”缘一规规矩矩地坐在伏黑家的沙发上。 “没关系，你是惠的朋友吗？等一会他应该就回来了。” 伏黑惠的姐姐津美纪是一个性格很好的女孩子，面对突然来访的缘一她也热情招待。 “没关系。”缘一摇摇头。他是伏黑惠的朋友，但是缘一此行并不是为了伏黑惠而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跟惠一样叫我津美纪吧，喝可乐可以吗？”少女在茶几上放了一杯可乐，“虽然我比你们大，那是那孩子一直都不愿意叫我姐姐。” “谢谢你，津美纪。” 黑发少女挽了一下头发，笑意盈盈，“难得有惠的朋友来家里，不用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就行。” 母亲卷款跑路之后只留下了她和没有血缘关系的伏黑惠，一点点拉扯着男孩长大的姐姐自然有一套成熟的待人处事的方法。 善良又体贴，关心又不逾矩，如同夏日里的凉风，清爽又舒适。 她看得出来缘一的心情不好，但是对于第一次见面的男孩，津美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男孩的自尊心很高，津美纪也不想居高临下地去说些什么，那样并不是安慰，只是施舍而已。她不是那样的人。 黑发男孩又道了谢，随后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电视，一动不动。虽然电视是开着的，但是缘一并没有在看。 “我回来了。”是伏黑惠。 “你的朋友来了哦，惠。”津美纪在厨房里提醒伏黑惠。 “缘一？”伏黑惠面对出现在自家的男孩有些疑惑。 “我想找悟。”缘一解释他的来意。 “我有他的电话，你等一下。”伏黑惠拿出手机打过去，然后说了两句之后就挂了，“他说等一会就过来。” “谢谢你，惠。”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缘一，”伏黑惠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要是有可以说的事情，也可以和我说，我会听的。” “和炭吉说也没问题。”伏黑惠又补充了一句。 “嗯，谢谢你。”缘一露出了微笑。 可乐的气泡大部分都已经消散在空气中，现在喝下去也只是甜甜的糖水。不过缘一不讨厌。他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安静地等待着五条悟。 有些事情可能只能和五条悟说才行。 “直接让惠打电话给我了，很急吗，缘一？”五条悟的速度很快，他是用无下限术式瞬移过来的，鼻梁上还是架着他那副墨镜，语气轻快。 “我想好了。”缘一开口说道。 “怎么说？”白发青年的语气还是很轻快，但是他也意识到了缘一认真的态度，“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伏黑惠已经去厨房帮自己的姐姐洗菜做饭了，他有意识地将客厅留给了五条悟和缘一。 “今天有咒术师来袭击我们，夏油大人后面才赶来。”缘一平静地叙述，“我差点杀了他们。” “是哪个势力的咒术师？”五条悟的眉头皱起来。 “我听见他们提到了加茂家的那个关于咒胎的术，应该是御三家的人。” 白发青年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没反驳，“然后呢？” “他们想趁着夏油大人不在，把他的部下都抓去做材料。”听缘一这平静的语气，如果不是知道事情原委的人很难意识到缘一其实也属于部下之一。 “但你没有杀了他们。” “我差点杀了他们。”缘一纠正道：“那一瞬间，我是真的想杀了他们。” “但你没有。”五条悟平静地说道：“要杀了他们比不杀他们简单得多，可是你还是收手了。” “你是好孩子，缘一，我知道。”白发青年伸手摸了摸缘一的头，低声说道：“我也有过那种感受。” 当年在盘星教，五条悟抱着天内理子的尸体问夏油杰的时候，他是真心的。 就算杀光了所有为少女的死亡而鼓掌的人，五条悟也不会有任何的触动。 “真的吗？”缘一看向五条悟的眼睛。 “是啊。”白发青年没有回避，“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缘一，你做得很好。” 连续被夏油杰和五条悟都肯定了他的行为之后，缘一看起来轻松了很多，“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想当诅咒师。” “啊，因为那些破烂，对吧。”五条悟收回手，整个人向后靠在沙发上，语气恢复了以往的状态，“能理解，能理解，没事，我不生气。”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不生气的样子。”缘一看着五条悟皱成一团的表情，诚恳地说道。 “真的，我一点都不生气。”五条悟咬牙切齿，恨不得他嘴里咬着的就是那帮烂橘子。 放松 “真的？” “一看就是假的吧。”端着菜走出来的伏黑惠脸色平静，“五条先生的脸色一看就非常难看，”不过他对此无所谓，偏头看向缘一，“你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这样啊。”缘一认真地端详了一下五条悟的脸，“不了，我等会就回家。” “也是，突然跑出来，你回去了杰说不定会啰嗦几句。”五条悟伸了个懒腰。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日后若是见面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嗯，我明白。” “该教给你的也都差不多了，”五条悟看向缘一，“不过要是想再找我的话随时欢迎，惠，把我的电话给缘一。” “你自己不记得了吗？”一脸冷淡的伏黑惠最终还是走了过来，朝缘一伸手，“你的手机给我，我来输号码。” “没关系吗？”缘一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伏黑惠。 “那能有什么关系，”五条悟不耐烦地挥挥手，就像是在挥走不存在的飞虫一样，“反正你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鬼头而已，想要让我把你当敌人看待，再过几百年吧。” 虽然能理解缘一的选择，但五条悟还是有点不爽。 他自己就出生于御三家，对这其中藏污纳垢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听闻，但不是全部都知道的程度——几百年才出来的一个六眼天才，御三家不可能不好好供着。 男孩说到的那几个人他曾经也听说过，的的确确是御三家的人。如果五条悟没记错的话，好像是禅院家的旁系，稍微有点天赋就是人品不怎么好——想起来了，是庵歌姬和家入硝子聊天的时候提到，结果被五条悟听见了。 那几个家伙调戏庵歌姬，但是被庵歌姬拒绝了。不过被庵歌姬拒绝之后他们也没什么动作就是了——毕竟就算庵歌姬在五条悟眼里再怎么弱，她也是被看好的二级咒术师。 要是能把上面那些老家伙臭橘子都杀掉就好了。五条悟有时候会这么想。 但是不行。杀掉之后也只是会换一批本质还是一样腐烂变质的烂橘子而已，根本问题不会被解决。 “和我说说吧，悟的梦想。” 像天空一样的眼睛透过墨镜看向缘一，五条悟咧嘴笑了起来，“觉得好奇？” “有点想知道。” “行啊，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五条悟坐起来，“反正我们的约定还没有失效对吧，到时候我联系你，你去偷偷摸摸给我做事！” 除了性格一切都很完美的六边形战士理所当然地这样说道。 “提问，没必要偷偷摸摸吧？”缘一举手。 “回答错误，缘一同学，”五条悟单手推了一下墨镜，“至少在明面上我们不能有牵扯，暗地里无所谓啦，那群烂橘子也管不到我头上。” “明白了。”缘一点点头。 “啊、该说回正题了对吧，我的梦想，”五条悟又躺了回去，看向天花板上的装饰灯，“你也大概能猜到吧，咒术界的上层是魔窟，里面有做缩头乌龟的笨蛋、世袭的笨蛋、傲慢的笨蛋，还有单纯的笨蛋，就像是腐烂橘子的减价大甩卖。” 不仅仅是诅咒师，有时候咒术界上层为了他们的目的就算是咒术师或是普通人的人命，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只会轻飘飘的一句为了大义而掩盖。 不可否认这些笨蛋在面对诅咒的时候对抗的态度很坚决，就算是死亡也不会退缩。 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些笨蛋在日常的时候真的又碍眼又讨人厌，简直恶心得想吐。 “我要将这垃圾咒术界进行重置。”五条悟冷声道。 “要杀光上层的蠢货简直轻而易举，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不会发生什么变革。而且如果我采用这样的方法，将不会有人跟随我。” 对于五条悟来说，什么变化都不会发生。 “所以我想要聪明又强大的同伴。”白发青年偏头看向缘一，“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稍微能听懂一些吧。”缘一歪歪头，“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但是悟是为了大家对吧，为了未来的人们不必再受到这些橘子的压迫和利用。” 一本正经用“橘子”之类的词来讲话的缘一看起来很可爱。 黑发的男孩露出了微笑，他的笑容很干净，“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联系我就好。我也希望能帮到悟。” “稍微有点能理解杰的感受了。”五条悟没头没尾地忽然来了一句。 “什么？”缘一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些迷惑。 白发青年决定直接用行动来表达自己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哇！不要！不要揉我的头发……还有我的脸！” 和夏油杰那种温柔的抚摸不同，五条悟无论是揉乱头发也好还是捏脸也好，都极具个人风格，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力度没轻没重的，无怪缘一会奋力挣扎。 “哈哈哈认输吧！缘一！” 气氛突然变得轻松起来，原本坐在沙发上语气冷冽的白发青年一下子欢脱轻快起来，和比他好多的缘一开始嬉戏打闹起来。 伏黑惠默默退后一步，不参与进一个孩子一个幼稚鬼的玩闹。 “忽然想起来，惠和缘一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吧，”白发的幼稚鬼没有放过伏黑惠的打算，五条悟的墨镜在刚才的玩闹中被打落，露出了那双被人称赞的六眼，“太少年老成的话可不讨人喜欢哦，惠。” 伏黑惠给他的回答就是又默默后退一步。 没办法，主要是那双蓝眼睛里开玩笑的情绪太明显了。像天空一样的眼中泛起笑意的涟漪，怎么看怎么孩子气。 自认为甚至比一些大人都成熟的伏黑惠小朋友决定不参加这么拉低他年龄的游戏。 不过缘一回去的时候并没有顶着一头乱乱的发型，津美纪后来给他重新梳了一个高马尾——不过她不会用发带扎，所以是用的伏黑家的黑发圈。 “缘一。” 站在门口的夏油杰朝他挥手，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看上去和善温柔极了。 他穿着五条袈裟，黑发只有上面些许被黑头绳束起来，剩余的全都自然披散，多了几分潇洒。 狭长的眼眸弯起，像夜晚皎洁的月牙，眉眼间皆浸润着笑意，如同山涧清泉。 “夏油大人。”缘一走近他，然后拉住夏油杰自然而然伸过来的手。缘一和夏油杰的距离很近，他也能闻到皂香之下未曾洗净的血腥气。 在缘一没有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夏油杰并不想让缘一知道，看他特意换过的这身袈裟就知道了。 脸上有着红色斑纹的男孩眨眨眼，没有松开拉着夏油杰的手，而是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乖乖跟着夏油杰的步伐往里走。 虽然夏油杰其实不想让他知道，但只是可惜夏油杰还是低估了缘一的嗅觉和感知能力。 不过缘一尽管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但他也不想因为这些人而求情之类的。缘一是性格善良，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没错，但是对于会伤害到自己家人的家伙，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教徒里有被他们收买的人，不过别担心，已经彻底清理过了。”夏油杰拉着缘一慢慢地往后院走，语气温和，“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明天我们一起去游乐园吧，已经包场了，到时候你们可以随便玩。” 要是让他去游乐园跟猴子一起排队的话，夏油杰是不愿意的。恰巧有教徒家里名下有几个游乐场，对方愿意当天关门清场，夏油杰自然却之不恭了。虽然还有工作人员，但总比人挤人好。 “明天的工作没有关系吗，夏油大人？” 信赖着夏油杰的孩子略微抬头，看向他的眼神纯粹又澄澈，犹如一汪清泉，倒映着夏油杰的模样。 拉着他的属于孩子的手软软的，小小的，甚至连茧子都没有。若是未曾亲眼所见，没人相信缘一能施展出所向披靡无人可及的华丽剑招。 “没关系，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情，比不上你们的生日。”而且经过今天这一出，有点脑子的人自然都会再多想想再行动。 黑发青年用另一只手在缘一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在黄昏之下，笑容愈发显得柔和，“缘一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生日愿望啊…… 缘一露出认真思索的模样，让夏油杰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 “唔……夏油大人。”缘一没有反抗，乖乖地让夏油杰捏脸。毕竟夏油杰可没有五条悟下手那么狠。 “怎么了，缘一？” “能不能不捏我的脸了？”缘一摆出认真商量的表情，却看起来更可爱了。 “惠就没有被捏脸，我和他差不多大，但是惠看起来比我成熟好多。” “惠……你是说伏黑惠？”夏油杰对于现如今在五条悟名下的孩子也有些了解——继承了禅院家十种影法术的天才，伏黑惠——在夏油杰认定同胞的范围之内。 见缘一点头之后，夏油杰笑了起来，“缘一不会是以为不被捏脸就能变得和他一样成熟吧？” 这种逻辑本身就很孩子气了。 “有点……但是我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像变得像惠那样成熟，总要慢慢来。” 偏偏缘一的神情还很认真，逻辑也自洽，让夏油杰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觉得自家孩子太可爱了，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错，那慢慢来。”夏油杰移开了原本放在缘一脸上的手，开始抚摸男孩的头顶，“缘一为什么忽然想要变得成熟？” “因为想保护菜菜子和美美子。我不想让她们再害怕了，想要成为可以被她们信赖、被她们依靠，让她们不再露出害怕表情的人。” “慢慢来吧，缘一，”夏油杰的笑容变得淡了一些，也许是想起了当年在天内理子面前许下豪言壮语的自己，“若是想成为这样的人，要走的路还很长。” “我知道。” 结果最后还是没有知道缘一的生日愿望。夏油杰在送缘一回房间休息之后才反应过来。 算了，那就先帮他攒着好了。夏油杰轻笑着，一想到自己养的这几个孩子，就算是诅咒师的眉眼也变得柔和起来。 他们最后都会成为他夏油杰引以为傲的孩子。夏油杰由衷相信这一点。 ※※※※※※※※※※※※※※※※※※※※ 咒术界的上层是魔窟，里面有做缩头乌龟的笨蛋、世袭的笨蛋、傲慢的笨蛋，还有单纯的笨蛋，就像是腐烂橘子的减价大甩卖。 我要将这垃圾咒术界进行重置。 要杀光上层的蠢货简直轻而易举，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不会发生什么变革。而且如果我采用这样的方法，将不会有人跟随我。 所以我想要聪明又强大的同伴。 ——漫画：雨后 私设选择烂橘子……啊不是，御三家作为非常规反派，是我看完漫画之后的感受。 最开始派三个一年级去处理咒胎的时候……啊喂你们在想什么啊！就是为了给5t老师添堵吗？！ 如果这还能算是权术算计方面的话，后面九相图就是真的…… 加茂家的先祖为了……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也不想知道，然后利用女人让她九次怀孕九次流产……… 然后是后来眯眯眼的加茂小哥因为自己的天赋而被迫和母亲分开了 禅院家的扭曲就不必多说了，对吧 问就是真希和甚尔体术第一 游乐场 游乐场很大，装下几百个缘一和菜菜子跟美美子也绰绰有余。 小孩子们眼神亮晶晶的，菜菜子拉着美美子和缘一就往旋转木马那边跑，伴随着音乐晃晃悠悠会缓缓转动的可爱小马一度是女孩子们的梦中情马。 以前是夏油杰的势力还没有安顿好，不放心女孩子们所以没有让她们独自外出过。而虽然现在已经是十岁的大孩子了，但是梦想一直都没有褪色，所以菜菜子和美美子都跃跃欲试。 穿着五条袈裟的夏油杰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近也不远的距离，眉眼间带着笑意，看向奔跑的家人们的眼神难得的干净又柔和。 “缘一！美美子！我们玩这个！”白发的女孩兴高采烈地拉着其他两个孩子站在旋转木马面前。 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等待这三个孩子选好了座位——他们也知道包场游乐园就是为了缘一、菜菜子和美美子。 黑发青年站在不远处，笑着回应正在和他招手的白发女孩和黑发女孩。缘一倒是安安静静坐在一匹棕色的马上，神情很平静，毕竟他对旋转木马没什么执念。 叮叮当当有着欢快曲调的音乐在旋转木马没有停之前都在响，而在乐曲结束之后，夏油杰笑着接住了跑着扑过来的白发女孩。 “夏油大人！”菜菜子拉着他袈裟的一部分，眼睛中的期待就像天上的星星，多得发亮，“我们一起去坐摩天轮吧！听说摩天轮到最高处能看得好高好远！” 其实乘坐咒灵也可以飞到那么高，而且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可以更高。 但是看着女孩们单纯的笑脸，夏油杰默默咽下了不去的话，“好啊，我们一起去坐摩天轮。” 早在很早的时候，夏油杰就已经对游乐场不感兴趣了，毕竟和五条悟一起玩的活动远比游乐场要刺激得多。 “在这之前，先吃个棉花糖吧？”夏油杰笑着提议，得到了孩子们的赞同。 孩子们一人拿了一个挡住了脸的棉花糖还要思考该从哪里下嘴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爱，夏油杰在心里举起来了加十分的牌子，表面上依旧是微笑着，然后拿出手机给他们照相。 手机上的清晰度自然没有单反好，但是也可以算是留作纪念。 正在和棉花糖奋斗的菜菜子似乎没有注意到有几缕头发粘在嘴边。白色的头发从嘴边到耳后连成一条弧线，就像是偷吃的猫咪脸上的胡须，随着菜菜子咬下一口软绵绵的棉花糖的时候还一动一动的。 美美子没有菜菜子吃得那么大大咧咧，她小口小口地咬着棉花糖，动作斯文秀气。只不过棉花糖并不如她的愿，糖丝之间的粘连性让女孩的嘴边黏上了一圈白糖，有点像她姐妹的同款，只不过这只可爱的小猫咪是黑色的。 唯一的男孩子在吃棉花糖的时候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说咬就咬，啊呜一大口下去，完全不在意自己已经变成了小花猫。 笑得眉眼弯弯的夏油杰正大光明地打开了录像模式，把孩子们此刻的模样记录在手机里。 “夏油大人不吃吗？”小花猫抬头看向他，“棉花糖？” “你们吃吧，我对甜的不太感兴趣。” 黑发青年将手机收回，然后抽出纸巾，“缘一，来，给你擦擦脸。” “哦。”缘一接过纸巾，然后在脸上乱揉一气，“好了。” 黑发青年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最终还是放弃了让缘一自己再浪费一张纸巾。夏油杰又抽了一张纸巾，让美美子拧开一瓶矿泉水，沾了些，“要是粘在脸上的棉花糖干了之后会变得黏糊糊，很难受的。” 他蹲下来，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用沾了水的纸巾将缘一脸上残留的糖丝擦去，有些糖丝黏性有些大，一下子还擦不掉，就只好多擦拭几次。 “好了，现在缘一就不是小花猫了。”夏油杰顺势拍拍缘一的头。 “来，拿纸巾，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擦一下。”夏油杰分发纸巾。 女孩子们对自己的脸自然要比缘一细腻温柔得多，十岁的女孩也开始有了隐隐约约的爱美意识。 “都擦干净了？”夏油杰得到了女孩们肯定的点头，他笑着说道：“那我们这会去坐摩天轮吧。” “好欸！摩天轮！” 摩天轮周围理所当然的只有工作人员，女孩们兴致勃勃地挑选了一个明黄色的摩天轮。 在关上摩天轮的门之后，夏油杰十分夸张地松了口气，“真是讨厌的猴子啊，要是他们也不在就好了。” “但是要是没有人的话，就没法操作机器让我们玩摩天轮了吧。”缘一实事求是。 “这种时候就不要说扫兴的话啦，缘一。”菜菜子从座位上跳下来趴在玻璃上，侧头看向男孩，“来看外面吧，感觉好高啊，像飞起来了一样！” “嗯，很高。”缘一也下来站着。夏油杰坐的地方靠外面，而在缘一起来之后，他还特意让了让。 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高楼大厦，山峦叠嶂，外加层层间隔的绿意盎然。有些繁华的都市上面还有肉眼可见的弥漫上来的黑气。 但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看得很开心，她们趴在玻璃上，像是在注视着渴求已久的事物。 那个瞬间，缘一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他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两个女孩。 “没事的，我们现在自由了，而且我们有夏油大人。” 声音轻轻的，但是对于菜菜子和美美子来说却好似催泪剂。 白发的女孩一边哭到哽咽，一边还在逞强，“我一点事情也没有，就是、就是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了而已！” 被夏油杰带走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幸福，很快乐，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 在深夜里，曾被欺辱虐待的女孩子们也会忐忑不安。 她们还会再回到以前的日子里吗？ 这样的假设和猜想让菜菜子和美美子恐惧到无法呼吸。 将她们从这个困境中拯救出来的夏油杰是神明大人，在困难中给予她们温暖的缘一是太阳。 夏油杰和缘一对于菜菜子和美美子来说都好重要好重要，她们谁都不想失去。 虽然美美子不说，但菜菜子也有感觉——那段时间的缘一在思考，在迷茫，会做出很重要的决定，有可能会离开她们。 可是她们不能干扰缘一的选择，这是属于缘一的自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击败了入侵者之后缘一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决定留在这里，留在夏油大人身边，留在她们身边。 太阳的存在又变得安定下来了。 好高兴！好激动！但是又想哭出来……她们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成为了缘一的拖累？ “我们都喜欢缘一，也喜欢夏油大人，”美美子的声音哽咽，“全世界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你们了！” 黑发青年理解了现在的情况，伸手将抱成一团的孩子们揽过来，语气温和又轻柔，“我也喜欢你们啊，我们是家人嘛。” “嗯！” 从摩天轮上下来之后，女孩们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了。但是似乎是觉得突然一下子哭出来有点丢脸，两个人都跑得可快了，一下子就跑到前面去了。 “我想保护大家，”走在他身边的缘一这样开口说道：“但是悟的理想听起来也很好，所以我都想要。” “能理解，”夏油杰点点头，“不过其实不用什么都告诉我，之前说好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缘一。” 因为缘一未来会很强，所以缘一的选择都有意义。 “因为想告诉夏油大人，”缘一拉着他的手，“想得到夏油大人的肯定和建议。” 就像小孩子在有了新的想法之后，自然而然地想要告诉自己全心全意信赖的大人一样。 “所以我说缘一还是个小孩子。”夏油杰轻笑道。 “我会长大的。” “我知道。” “以后我说不定会闯祸。” “有点难以想象，毕竟缘一是好孩子。不过没关系，到时候后续处理交给我就好了。” “说不定会做夏油大人不喜欢的事情。” “大概能明白你想说什么。虽然很讨厌猴子，一定都无法忍耐，但要是缘一喜欢的话，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说不定会开始喜欢甜食。” “哈哈这点也要学悟吗？算了，不过别跟他学说话啊，悟说话方式很气人的。” “说不定会长得比夏油大人还要高。” “真的假的？我可是有一米八快一米九呢。” 听到这里的时候，夏油杰忍不住笑出了声。 “欸？”黑发青年伸手将缘一的高马尾分两边，“果然刚才不是我看错，你的头发有些变红了，缘一。” “那我现在就是渐变色了吗？”缘一有些好奇，“游戏里有渐变色的角色不会一开场就死。” “是个好兆头啊，”夏油杰笑着说道：“要一直好好活着哦，缘一。” 咒术师不存在无悔的死亡。 所以……不要死。 “夏油大人也是，要一直好好活着。”缘一伸出小指，“拉勾来约定吧。”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不过拉勾约定倒是可以。”夏油杰笑了，但依旧是顺着缘一的意思来。他对孩子们纵容偏多。 ※※※※※※※※※※※※※※※※※※※※ 缘一的头发问题是私设，表示他在不断变强ing 任务（一） 生日之后，缘一接了和夏油杰一起出门的任务。 其实作为有自己教派的教主，夏油杰没有什么一定要出门的任务，完全可以派给下属。但是由于他本人的术式所限，想要收服诅咒就必须由他亲自前往。 所以夏油杰打算带缘一出门玩一玩，顺便打个特级让他看看缘一现在的实力。 不过别误会，这种特级并不是像五条悟那种因为最强是特级，所以他是特级，而是那种刚刚达到了特级的标准，所以被称为是特级的程度而已。 情报上说这附近出没过疑似特级的诅咒，所以夏油杰打算来碰碰运气。有些确切一定会出现特级的地方容易遇到咒术师，虽然夏油杰不害怕，但还是能避则避，毕竟大家现在立场不一样了。 都是珍贵的咒术师同胞，还是尽量减少损失比较好。 疑似出现诅咒的地方也在东京，和咒术高专建立在东京郊外同理，繁华的都市里最易滋生负面情绪，也最易产生诅咒。就算是三四级咒灵，东京和地方上的也有明显的实力差距。 “穿和服习惯吗，缘一？”夏油杰笑着问道：“抱歉，为了装腔作势，所以才弄成这样的。” “还好。”缘一晃晃衣袖，袖口没有多宽大，毕竟也是考虑过方便行动的和服。 去目的地的路太过于崎岖，所以这一段路没法坐车，要是骑咒灵的话又太显眼了。他们又不是去宣战的。 “不过在我之前看资料的时候，旁边的浮世绘町好像还有妖怪出没的传闻。”用红色发带扎着高马尾的少年看向夏油杰，“真的有妖怪存在吗，夏油大人？” “只不过是愚昧无知的猴子的妄想罢了，”夏油杰摸了摸缘一的头，“走吧，去看看这里的诅咒。” 看样子夏油杰是不相信有妖怪的存在了。 但是连诅咒这种由情绪凝聚而成的存在都有了，为什么不可以有妖怪？缘一眨眨眼，表示不解。 “为什么夏油大人不觉得有妖怪的存在？”缘一跟上夏油杰的脚步。 “缘一见过吗？” “没有，”缘一摇摇头，“但在夏油大人带我们离开之前，我也没有见过诅咒。” “这样啊，那后面缘一要是想去看看探索一下的话就去看看吧。”夏油杰没有说肯定，也没有说否定，而是笑着提议让缘一出门玩。 虽然夏油杰本人除了咒术以外坚持无神无妖怪的唯物主义，但他觉得孩子的好奇心值得鼓励，反正缘一的实力也够自保，到时候让他把壹号也带上就行了。 要是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缘一还能通过壹号给夏油杰报个信，让夏油杰过去处理。 “之前不是一直说让你去外面多看看吗，难得你对妖怪之类的传说感兴趣，等回去了我让早纪列个清单，你要想去就去玩一玩。” 穿着五条袈裟的黑发青年说话的姿态云淡风轻，仿佛这些事情都不值一提。 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以夏油杰如今的势力和人脉，他想做什么自然是轻而易举，何况只是收集一下缘一出门游玩的资料？ 再说了，自家孩子难得有兴趣想要出门玩，家长除了担心和祝福以外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为他打点行李准备出门的攻略啊。而且缘一性格单纯，夏油杰和早纪他们自然要多操心一下，列举一些坏人的例子，让缘一路上少走点弯路。 而且夏油杰一直觉得与其一直把缘一留在身边，不如让他出门多看看，多走走，增强实力，完善自己的思考和人格，走向自己的道路，成为强大的咒术师，咒术界闪闪发光的未来。 这比远比夏油杰自己增加一份战力要更令人欣慰。 “好啊。”缘一的确对妖怪感兴趣，所以也就没有拒绝。 “那就这样说定了，不过缘一要好好记住我和早纪的嘱托，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别被人骗了。” “嗯，我会的，”缘一点点头，“夏油大人放心吧，我会长大的，也会变得成熟起来的。” 少年想要长大，想要保护大家，想要守护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笑容，想要和伏黑惠一样成熟……缘一思想上发生的转变让夏油杰为他而高兴，也心疼这样的缘一。 “不用太勉强自己，缘一，”夏油杰弯起狭长的眼眸，嘴角噙着笑容，“我是让你出去玩的，不是督促你长大的。要知道你前面还有我，我们是家人嘛。” “我知道，夏油大人超强的！” “嗯，”夏油杰笑着应下来，随即觉得差不多了，便转移话题，“我们到目的地了。” 放眼望去皆是鳞次栉比的平房，还有袅袅炊烟升起。 “这里真的是东京吗？”缘一有些疑惑，“和我们以前待的那个村子差不多啊。” “东京也不是都是繁华的地方啊，高专也在郊外，下次让悟偷偷带你进去看看。” 黑发青年笑着说完之后就走上前去和站在村口的人交谈。 “您是盘星教的教主大人吗？”村民的眼睛里放着光，十分欣喜夏油杰的到来。 “盘星教已经改名了，”夏油杰笑眯眯地回答道：“不过现在的教主的确是我没错。” “您愿意过来真是太好了，我是这里的村长，”村长显然非常激动，他注意到了夏油杰身后的缘一，“啊……这位是？” “是我的养子，我带他来一起看看。”夏油杰将缘一护在身后，“他比较怕生，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夏油大人，我跟您讲啊，我们这里发生了好多怪事……”村长激动之下滔滔不绝，但是由于文化水平不太高，有些地方还语序颠倒主次混乱，亏夏油杰能维持脸上的笑容耐心地听下去。 经过夏油杰教导之后文化水平绝对没问题的缘一跟在他们身后，默默在心里总结。 由于村子离东京不远，甚至可以说也算是东京的一部分，所以不少青壮年都背井离乡去了大城市发展，留下来了大多是老弱病残和小孩子。 一方面东京先进的文化和理念吸引了村子里的人们，一方面村中遗老们又固执地坚持着传统，种种因素叠加起来，产生的负面情绪多得都已经在村庄上面冒出黑气了。 少年注意到了路过的时候边上的一家道场。 “那边是？”缘一突然问道。 被打断了的村长有些不悦，但是看夏油杰依旧笑眯眯的，没有责备养子的意思，便重新挂起来了笑脸，“那边是庆藏的素流道场，别看占地面积大，不过没什么人，就只有他，他女儿，还有一个隔壁村子的混小子……不说了，我们继续说山里的问题吧，夏油大人，您看？” “请。”夏油杰面上十分有礼貌。 村长为夏油杰和缘一二人安排的是离村长家很近的房子，这里的布置摆设一看就比普通人家的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这里要比以前那个村子要富好多啊，夏油大人。”缘一记得自己以前晚上的时候还偷偷进村民的房间看过，明显就和这里不能比。 “毕竟这里离东京比较近，发展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夏油杰皱皱眉，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瓶空气清新剂，对着自己就是一顿喷。 要不是这附近那座山里的传闻听起来真的很吸引人，夏油杰才不会带着缘一来这样的地方。 “那猴子真是恶心，离我这么近，”夏油杰啧了一声，“缘一记得离他们远一点。” 黑发少年没吭声，他就当没听见。 “我对那个道场有点好奇，它的上面很干净，我想去看看。” “素流道场吗，”夏油杰沉吟了一下便松了口，缘一有自己的主意，他也不能拘束着这孩子，“那你就去吧，注意安全。” 等一会村长还会过来，夏油杰准备在屋子里等他。等村长带他去看看传闻中有可能出现特级的地方。 为此他可以暂时忍耐那张猴子的脸，但是当夏油杰抓到特级之后，他就没有用了。 “毕竟猴子也分为两种，一种是募集资金的，一种是收集诅咒的。”穿着五条袈裟的黑发青年脸上习惯性地带着笑，眼神里皆是冷意， 理所当然，村长是第二种。 离开屋子的缘一直奔目的地，一路小跑到素流道场的门口，然后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大叔，他穿着朴素，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真实又干净的。 “你是……村长之前说的贵客吗，”庆藏见缘一的穿着很精致，一看就是昂贵布料制成的和服，态度有些犹豫，“但我们道场没什么可看的。” “来处理问题的是夏油大人，”缘一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只是单纯好奇，所以想来看看。” “是想要参观吗？”庆藏笑着拉开了门，“那就进来吧，小孩子别乱跑，要是进山的话也不太安全。” “山里很危险吗？” “是啊，有不少人都没回来，教主大人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被村长请到我们这里的吧。”虽然庆藏不太相信那什么装模作样能驱邪的教派，但人家的小孩还在自己面前，他也不好说人家的坏话。 庆藏挠挠头，露出了纯朴的笑容，“随便坐吧，我去给你倒点水。” 他迎进来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岁，相貌清秀可爱，黑发被红色发带高高地束起来，额头上有红色的胎记，仔细看的话似乎还有纹路。 虽然腰间配着刀鞘，里面看起来也是有刀剑的模样，但常规思维作祟，缘一也就是一个小孩子，就算拿着武器又能有多厉害。 抱着这样的想法，庆藏的态度很友善，就像对待村子里其他小孩一样对待缘一。 “这里地方很大，为什么没有学生？”缘一端着茶杯，嗅着缓慢上升的热气。 “这个啊，”或许是缘一的问话太过于直白，庆藏一时间有些卡壳，但随即他还是回答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见笑了，一是我没什么本事，二来跟附近的剑道场相处不太融洽，所以也就没收到什么学生。” “师傅，我们回来了。”清朗的男声突然在门口响起，听起来很有朝气。 ※※※※※※※※※※※※※※※※※※※※ 我是那种会给你们喂刀子的人吗？当然不是！ 放心好了！ 我超爱夏油的！ 任务（二） 庆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灿烂起来了，“回来了，狛治，恋雪！集市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啊？” “稍微买了一些，狛治哥哥给我买了一个发簪。”恋雪的脸上晕染上了一层薄红。 黑发的少女穿着桃红色的和服，看上去典雅又俏丽。 “我觉得这个发簪很漂亮，很适合恋雪。”狛治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真是的，你们都是未婚夫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庆藏大笑着拍了拍自己得意徒弟的肩膀。 最开始庆藏遇到狛治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被隔壁村驱逐出来的混小子，但是庆藏在他打架的时候看出来了狛治在武学上的天赋，不忍他继续堕落下去，便将他带回了自家的道场。 结果后来事情变得很好，庆藏将自己体弱多病的女儿恋雪拜托给狛治照顾，狛治也很耐心，将恋雪照顾得无微不至，少年少女互生情絮。 早在前几天，庆藏便将素流道场和自己的女儿恋雪一并托付给了狛治。 他们二人现在已经是一对恩恩爱爱的未婚夫妻了。 “师傅，这位是？”狛治看到了里面坐着的缘一。 坐姿端正的少年穿着一身和服，头发被红色发带高高束起，发尾还能看到些许红色，也许是挑染——狛治在这方面也不是很懂，但他知道挑染在大城市里很流行，就是不清楚流行范围是否包括缘一这么大的孩子。 “这是来村子里的贵客之一，那位教主大人去处理问题了，这孩子好奇我们道场就过来看看。” “这是我女儿恋雪和徒弟狛治，这位是……”庆藏介绍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问过少年的名字。 “缘一，我的名字是缘一，”黑发少年适时插话道：“请多指教。” 要是一个陌生的大人坐在这里，狛治肯定会觉得来者不善，但少年一看就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子，所以他的态度也很温和。 要是他和恋雪结婚以后有了孩子，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一定会很可爱吧。十八岁的成年人狛治面上不显，脑子里开始冒粉红泡泡。 “缘一一个人过来的吗？”恋雪跪坐在他对面，语气柔和，还有几分病弱而带来的虚弱。 “不是，”缘一摇摇头，“是和夏油大人一起过来，但是我觉得和村长的谈话太无聊，所以就跑出来了。” 庆藏，恋雪，狛治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对缘一脖颈上缠绕着的壹号有疑问。这说明他们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咒灵。 “出来之前有和大人说过吗？”恋雪一向是温温柔柔的性格。 “有的，和夏油大人说过我想来素流道场看看。”缘一有问必答。 “那就好，缘一也不要乱跑，”恋雪自然而然地开始关心他，“小孩子一个人乱跑很危险的。” “嗯，我知道，谢谢你。”面对他人的善意和关心，缘一有好好回应。 “狛治哥哥，”恋雪抬头看向狛治，眼神中满是藏不住的爱意和依赖，“我记得好像还有甜点，拿出来让缘一尝尝吧。” “好，我等会就去。”狛治先蹲下来，背对着恋雪，然后偏头笑着说道：“我先背你回房间，在外面时间太长容易受凉。” “好。”恋雪抿嘴微笑。 “抱歉，”庆藏接过了招待缘一的任务，他笑着赔罪，“我女儿身体比较虚弱。” “没关系，恋雪的身体要紧，”缘一摇摇头，“她是先天不足，心脏供血能力不好，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让恋雪多出来晒晒太阳，稍微走一走，不过注意不要受凉。” 大叔愣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少年一打照面就能看出来恋雪是先天不足，又想到缘一的来历——说不定那个教派真的有些本事？ 虽然此时庆藏没有意识到夏油杰的教派和医术根本不搭边，但病急乱投医的想法也不是没有。 他的态度变得郑重了些许，“那你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调理一下恋雪的身体？” “调理？”缘一眨眨眼，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恋雪除了心脏的问题以外，她的肌肉也有些萎缩，胃部也很脆弱，还有些血管有凝结，容易供血不畅……” 少年零零总总说了一大堆，庆藏都和自家女儿的状况对应上了，但是最后其实缘一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但你要让我说怎么调理的话，我也不知道，对不起。” 通透视野可以让缘一看出来恋雪的问题出在哪里，但不能让缘一知道该怎么解决。他的知识面还没有广到那个地步。 他天生具有呼吸法，身体健康，一年四季都不会发烧感冒，也无法体会疾病的痛楚。 “没事没事，已经帮大忙了，缘一，”庆藏笑着摆手道：“到时候我可以去问问大夫，你说的这些都很有用，跟大夫说完的话他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可以麻烦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吗？”庆藏拿出纸笔，“我记下来了。” “可以帮到你就好。”缘一点点头，将恋雪的状况又叙述了一遍。 说实话，缘一所诉说的关于恋雪的情况肯定绝对正确。毕竟被他看一眼，就相当于照了一次全身x光片，还无辐射无污染。 有了这份记录打底，庆藏和出来之后知道这个情况的狛治都对缘一亲切了很多。 “真的能帮上恋雪的忙吗？”缘一吃着狛治拿出来的甜点，有些担忧，毕竟他真的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只是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了而已。 “没问题，”狛治挺高兴的，也愿意和缘一解释，“我之前去大城市找里面的医生，他们都推脱说要见患者本人，或者知道患者的详细情况才行……这不是说笑话嘛，要是我能带恋雪过去还需要问他们吗，有了你这份记录，他们绝对不会再有理由了！” 其实医生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狛治没学过医，只觉得他们在推脱不想治疗恋雪。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缘一被狛治和庆藏的高兴情绪感染，露出了微笑。 而另一边，夏油杰跟着村长来到了山里。 村长看着脸不红气不喘，就连袈裟也干干净净的夏油杰，越发肯定他绝对有能力解决问题，也就更热情了。 “之前我们也没在意，但是我外甥的侄子的老丈人有一次进来之后就没有再出来了，”村长忧心忡忡，“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实际上不只是村长的亲戚在里面失踪了，村子里还失踪了不少人。只不过之前的人都跟村长没关系，所以他就没管。这次涉及到了身边的人，村长才马不停蹄地利用金钱开路请来了最近风头正盛的夏油杰。 失踪的人都毫无关联，村头的有，村西的也有，村南村北的都有，有些甚至都没见过面。唯一的联系就是都上过山。 一想到山里面还有这么可怕的东西，村长就吓出一身冷汗。 “知道了，”夏油杰保持面上的笑容，狭长的眼眸眯起来，看起来如同佛祖一般慈善祥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里面是有一座废弃的神社，对吗？” “是啊，那神社好几年没修过了，以前不是没人去求过，但求了也不管用，就一直搁置在那了。” “我知道了，”夏油杰点点头，望着里面遮掩不住的黑气，翻滚汹涌的负面情绪有着如同擦过腐烂变质的呕吐物的抹布一般的味道。 夏油杰很熟悉这股味道。他以前吞食的咒灵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这里的味道要更恶心一些。 黑发青年露出了些许真心的笑容。 看来这次没有白来。里面说不定真的会有特级咒灵。 “我打算进去看看，”夏油杰笑吟吟地说道：“不知您意下如何？” “请，请，”村长有些尴尬，挪动了一下左脚，“那我就不陪您了，我先回了。”显然对于这类吞噬了不少人的传说，他还是极为害怕的。 黑发青年不再回话，径直向里面走去，宽大的袈裟后摆在空中划过弧线。山中风声作响，有那么一瞬间，凛冽的风锋利地如同正在前行的夏油杰。 一旦锁定目标，绝不回头。 “我想想，要不要让缘一来试试呢？”夏油杰走在崎岖不平的小径上，却如同闲庭信步，“算了，还是叫他来看看吧，那孩子应该还没见过特级。” 以前缘一见过的最高等级的诅咒就是和拉鲁一起去的那次，对象是一级咒灵，和特级咒灵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长长见识也好。”夏油杰这样考虑，然后通过缘一身上带着的壹号联系缘一让他上山过来一趟。 少年一向听话，夏油杰在原地没等几分钟，就看见缘一踩着树干一路飞奔过来。 “缘一。”夏油杰笑着招招手。 黑发少年见到他之后，脸上挂上了微笑，“夏油大人。” “这里面说不定有一只特级咒灵哦，”夏油杰笑着指给缘一看，“会觉得紧张吗？” “应该没有。” “嗯，不紧张就再好不过了，”黑发青年欣慰地点点头，拍拍缘一的肩膀，“去试试看吧，面对特级咒灵你的实力如何。” “这个咒灵夏油大人还有用对吗？”缘一看向夏油杰，“之前那只二级咒灵被祓除的时候，夏油大人看起来就有些可惜。” “你还记得啊，”夏油杰笑了起来，“没关系，缘一按自己想的做就好。注意安全，要是对付不了的话不用犹豫，跑出来就好，我会处理的。” “放心吧，夏油大人，这次我会好好注意的。”黑发少年说完便向里面的神社走去了。 夏油杰看向动作毫不犹豫逐渐远去的缘一，无奈地叹了口气。 希望缘一说的注意是注意安全，而不是注意给特级咒灵留口气。 不过，夏油杰倒是不讨厌缘一有闯劲有自信这一点。这也是这孩子的可爱之处。 “那么，现在先把【帐】降下来吧，要是让那些猴子看到的话会引起骚乱的。我可不想被高专的人发现。”夏油杰将手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施展术式。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帐的召唤语。 三哥的资料生平都是直接套下来的，不过改了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