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原神] 鹤运速递，啥都能寄》 第1章 [bg同人] 《（综原神同人）鹤运速递，啥都能寄[原神+崩铁]》作者：识怜霜煌【完结】 文案： 我，欢愉命途行者，因为看乐子意外穿越到了提瓦特，目前正在送快递。 v我50，即提供一对一服务，不管客户想要送什么，都能准时送达。 离谱点也没关系，越离谱越有乐子看。 【第一单】 金发的旅行者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对我说：“据说这是吃了可以长高的药，你能把它偷偷送到望舒客栈露台上那位少年仙人的杏仁豆腐里吗？” 我：没问题，但我收费挺高的。 她还是给了我很多摩拉，虽然给的时候哭哭啼啼的说这个月的圣遗物就别想强化了。 【第二单】 一个叫温迪的吟游诗人让我给一位名叫钟离的往生堂客卿送酒。 酒是好酒，晨曦酒庄出品，我都买不起的那种。 但吟游诗人说他付不起配送费。 “你可以到付吗？” 我点头答应了，但是随后送货上门了我才发现，那位长得老漂亮了的客卿也没钱。 *的，被阴了。 【第三单】 这次下单的是还那个金发的旅行者。 她说她要我给现在须弥教令院的大贤者阿扎尔送一巴掌。 我说这种需要我自己准备物品的快递是另外的价钱。 她点点头，翻了翻背包，把最后的摩拉都给了我。 我说这也不够啊，她说没关系： “你先赊着，就当v我50，等我们日后打倒了阿扎尔，送小草神复位——” 我打断了她的话：“别画饼，吃不下。” 但这个快递我送了。 因为她真和小吉祥草王是朋友。 【第四单】 这次的客户是那个旅行者介绍来的客户。 名字也有点意思，叫流浪者。 他说：“我想要你去五百年前的踏鞴砂，给伪装成枫丹人的那个叫博士的愚人众执行官送一刀。” 我说：“不好意思，这位博士执行官在我这边也是包年用户。” 他问：“那你要怎样才肯接这一单？” 我：“得加钱。” 摩拉管够，亲就算是想给天理送《日月前事》我也没问题的。 快递业务，认准鹤运物流。 一旦下单，使命必达。 ———— 女主从崩铁世界观来的，纯乐子人，欢愉令使，武德充沛，但更多时候喜欢在一旁看乐子（除非加钱） 纯乐子文。 内容标签：异世大陆 轻松 原神 星穹铁道 搜索关键字：主角：乐熙 ┃ 配角：原神、崩铁 ┃ 其它：原神、崩铁 一句话简介：使命必达！ 立意：美好生活。 第1章 穿越 “最近星穹列车路过雅利洛六号，也算是在这儿整了个大活，你看了我最后的收幕致辞吗？感觉怎么样？” 手指飞快地敲着面前悬浮投影键盘的少女未曾因这聊天频道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而停下自己手上的工作。 但她一边继续将最新那一批因为种种原因被停工的机巧鸟的编号外加需要如何整改的建议输入系统，一边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你还不够乐子人，尤其是深蓝帅哥这个名字，太难听了。” 将黑发随意扎了个马尾后在脑袋上凌乱地盘起来的少女随意地甩了甩脑袋。 “说起来，星穹列车最近好像是来仙舟了吧？我听说他们一行人正被将军当做奇兵，去追查星核猎手的成员。” “你说得对。”一旁端着茶杯，优雅浅抿的女子颔首，“记得上一个被当做奇兵四处乱用的人是谁吗？哦对了，乐熙，你工作什么时候结束？我给你带的芸豆糕——” 黑发少女：“……”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向这位优雅知性的女子。 “阮梅，那你记得在我之前，被当做奇兵用了不下三次的人是谁吗？” 阮梅：“……” 是她。 ——其实没人不知道罗浮仙舟上的这位神策将军景元喜欢把送上门来的人手客客气气地反复用上几次，反正“来都来了”。 但是因为他一边用人，一边又着实客气，一来二去的勉强能算是个朋友，而之后在仙舟上想要做些什么，也能得到点儿官方的支持，因此，不论是当年的乐熙，还是更早时候的阮梅，都当过一段时间的“工具人”。 然后阮梅获得了一众隐居在仙舟上，不黑入仙舟的系统只怕不容易找出来的厨艺大师们的联系方式；而乐熙则成功以更快的速度组建了鹤运物流。 “这个时间段，列车来到罗浮，想必和那颗星核有关。”阮梅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不过这事暂时还轮不到我们来管，景元这家伙会算计着呢，他玩不脱的。” 这话说的很是。 乐熙深以为然，她终于将左右一只机关鸟的信息录入系统，站起身来，叉起一块阮梅投喂她的芸豆糕：“只要是个人就都能知道，这颗星核一定会和建木扯上关系，景元从多少年前就开始盯着药王秘传了。” 糕点很好吃，是一款优秀的并不甜的甜品。 她将嘴角沾的糕泥舔掉，转头对阮梅道：“我打算去看看建木，你跟我一起去吗？” 第2章 阮梅：“……” 她沉默片刻，道：“你就不怕建木在生长过程中，把你当做养分来源之一给吸干了？” “不会有事的，有时候，我真容易把你当成年纪大了得了老年痴呆的长者——你似乎总是不记得我已经晋升了令使。” 乐熙活动了下手指。 “再说了，建木生发，哈，药王秘传的那些人只怕还以为自己终于成功了呢，这么大的乐子，我要是不近距离地看看，岂不是对不起阿哈？” 她，欢愉令使，今天就要去建木边上看看那群药王秘传是怎么在景元以及另一方，她暂时还不能确定的力量的对弈之中，如小丑一般被双方利用着，牺牲了好多自己人的生命，将星核送进建木所在的那个洞天的。 阮梅叹了口气：“算了，也拦不住你，不过联络器总带一个吧？要是你真的不小心栽了，我还能来捞你。” 乐熙当即摆出一副感动到眼泪汪汪泣涕连连的模样，一把环住阮梅的腰，把脑袋往她身上埋，一边埋还一边蹭：“呜呜，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阮梅很是嫌弃地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推开：“别蹭，你嘴上的点心渣还没擦干净，我新做的衣服！” 但是嫌弃归嫌弃，她仍然从怀中掏出了个小玩意：“注射到皮下，在耳垂那边就行，就算到时候建木长起来了，正常的通讯受干扰影响阻断，我也可以照样联系上你。” 乐熙伸手接过，一边随手将针尖扎进耳垂，一边面不改色地问：“新技术？” “嗯，黑塔做的，目前只在极少数人之间使用，等什么时候芯片成本降下来了再考虑全宇宙推广。好了，你要是再不赶过去，一会儿建木都要长起来了。” 乐熙深以为然：“那晚上见——先说好，这次不要做芸豆糕，我要山楂馅的，少放点糖。” * 不论在宇宙的何处，令使做为星神之下头一等的战斗力，永远都有着比其他人更高的自由度。 当然了，就算没有得到通行许可证，以他们的实力，也没什么人能够拦的下。 比如说现在，虽然云骑军已经在疏散群众并对靠近建木的洞天实施封锁了，但乐熙还是能够快速出现在建木被封印之处，并躲藏在附近经过挑选之后的最佳位置，近距离无遮挡地观看那些药王秘传的举动。 果然，果然，是丹鼎司内潜伏的那些人呢。 乐熙准备给这群人拍个照片。 景元虽然想要顺藤摸瓜，将潜藏在仙舟上的药王秘传、连带着这次把星核交给药王秘传，怂恿他们搞事的那群家伙一并解决掉，故而没有对这颗星核的下落展开地毯式的搜查；但是如果能在钓鱼钓出结果之前，先确定丹鼎司里面有哪些内鬼，想来对他之后的布局也是很有帮助的。 好，不错，这次是她卖了景元一个人情。 乐熙非常满意地想到，这一次的人情嘛……就让景元给其他几艘仙舟的将军们写信，或者干脆给云骑元帅华写信，让她的鹤运物流在罗浮之外的仙舟上遍地开花好了。 就算是欢愉的乐子人，也是需要资金来开展行动的嘛……说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她的某位令使朋友的学生，名叫钟珊的假面愚者要到仙舟来，她这不得先赚上一笔钱，然后才能请对方吃喝玩乐，顺便看看仙舟上有什么乐子可寻嘛。 就在乐熙从腰后掏出手机，准备放大画面然后将在场的每个药王秘传的脸记录下来回传给神策府的瞬间。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乐熙虽然抓紧了手机，但是整个人却随着摇晃从隐蔽的高处落了下去。 然而，正当她在空中调整了自己的重心，准备平稳落地然后试试看能不能先行阻断星核的一部分力量，让建木长得不要那么健全、给仙舟带来那么大的压力时，她的意识突然被冲击了一下。 就像是在碰碰车起步的时候，忽然车屁股后面猛地被另一辆车给撞了一下似的。 乐熙的心神只恍惚了一秒不到的时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就此落入了建木生发过程中，被建木的根系以及丰饶的力量震荡撕碎的时空裂缝之中。 而阮梅给她的，那个固定在她的耳垂上的通讯装置，也在此时向天才俱乐部的成员传回了她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叫喊。 “草，绝灭大君！” 那叫喊算不上声嘶力竭，但是带着十分炽热的怒火。 “老子被幻胧阴了啊啊啊啊啊——” * 粉色的花瓣落在她的鼻尖上。 怪痒的。 乐熙打了个喷嚏，伸手在鼻子上挠了挠。 她不确定距离自己从建木造成的裂隙中掉落已经过去了多久，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这是遇到小概率事件了。 破碎的时空是很危险且神秘的，有人穿过破碎的时空去往过去，一不小心杀死了自己的祖母，然后他就也跟着不复存在；也有人出现在了数万光年之外的，毁灭军团行军的路线上，生命在重见光明的那一刻结束；还有更多的人，在时空穿梭的过程中就已经被凶险的乱流给撕成了碎片。 乐熙是令使，战斗力方面虽然不算是令使中排名靠前的，好歹在整个宇宙中也数得上号。 乱流对她当然造不成多严重的伤害。 所以现在，她就出现在了一个她先前完全没有任何了解的世界。 第3章 这个世界…… 她感受了下空气中的元素力。 这些元素里驳杂且原始，和她所熟悉的那几个宇宙有着很大的区别。 但是运气不错的是，这里也有雷元素力。 还好还好，乐熙心想。 如果她以前用的是虚数能或者量子能，这会儿可能就要先给自己点个蜡了。 只是在动用力量之前，需要先把空气中的元素力过滤一遍而已。 她做了个深呼吸，收拢空气中的雷元素，一边对那些元素力进行过滤提纯，一边梳理当前的情况。 坏消息：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在另一个平行宇宙都无法确定，就更别说顺着现在已经自我修复的时空通道回到仙舟罗浮了。 好消息：令使的力量还在，超能打，勇敢熙熙，不怕困难。 坏消息：手机没信号用不了了，里面收藏的那上百个网站全都点不开了，约等于文化娱乐方面一朝回到出生点。 好消息：天才俱乐部研制的东西确实好用。 什么嘛，整体情况居然还是挺不错的。 开场就拿了个主角模板呢。 乐熙撑着地面站起来，身上那些因为在时空乱流中穿梭而产生的伤口快速愈合如初。 然后，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耳垂，在低分贝却相当持续的电流声中，对着对面有气无力地说了句： “喂，梅。” “……别哭，我还没死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还真的哭啦？” 第2章 为了钱 阮梅的声音从通讯器对面传来。 伴随着使声音失真的细微电流声、鼻腔有些堵塞的抽气声。 乐熙：“梅啊，你不会真心觉得，一个欢愉令使会因为建木重新生长牺牲吧？” 那毕竟是曾经被巡猎射爆的建木啊，就算是丰饶神迹，也早就不复当年的威力。 虽然说她要是成为了建木的养料，那么被吸干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既然她没有直接被建木的根系缠住…… 乐熙想到当时在古海之底感觉到的，从意识层面给了她一脚，把她给霍霍到了这个异世界来的幻胧。 那家伙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仙舟，一定是想要用建木给她自己塑造一个全新的身躯。 没有实体，只能靠着一次一次临时给自己捏造肉身的幻胧都能够利用的力量，没理由她用不了。 乐熙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但是阮梅已经将刚才那被感性冲击了理性，沉浸在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友人的哀伤之中的状态里恢复过来了。 于是，在她还想继续对阮梅进行那么三两句调侃的时候—— 阮梅：“给我形容一下你现在所处的环境，光凭着通讯器的定位功能，我读取不到你的坐标。” 乐熙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我亲爱的梅，既然你给我用上的，是集合了你、黑塔以及螺丝咕姆一共三位天才俱乐部的成员研发出来的产品，那么你们无法定位到的空间，理所当然就是在另一个世界。” 自从开拓的星神阿基维利陨落之后，原本因为开拓的命途而连接在一起的宇宙也各自分崩离析，曾经建立的航道断裂、宇宙和宇宙失去联系。 “我怀疑我现在身处当年阿基维利陨落的时候，和其他宇宙分散得格外厉害的一个宇宙……但是这种猜测也不是很准确。” 乐熙道。 “总之，趁着你给的通讯器电量还没有用完，你最好先帮我对这个世界建立一些了解。” “毕竟，吃饭是最要紧的。” “……” 通讯器对面的声音停顿了片刻。 而后。 阮梅：“你一个令使少吃两顿能饿死吗？” “不会，但是会馋——” “闭嘴，还有，天才俱乐部成员制作出来的通讯器，才不会出现什么电量耗尽的窘况！” * 乐熙决定从今天开始，改称阮梅为“系统”。 阮梅那边不知道进行了个什么操作之后，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就通过她那温柔的声调，向着乐熙娓娓道来了。 这个世界名为提瓦特，在提瓦特上一共有七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神明执政。 “当然，这些神明和星神不一样，从力量层次上来说，你令使级别的力量，我觉得你已经可以横行这个世界了。” 乐熙：“啊，你知道的，我才没有这种称王称霸横扫一时的兴趣。我们假面愚者都是爱看乐子的，乐子人从来都是浑水摸鱼，或者充当个旁白角色的，哪有自己站在舞台上当主角的呢。” 至少在这一点上，她和桑博的观念完全一致。 如果实在没有能够开启一场好戏的演员，那么他们这种原本应该稳稳坐在导演席上的人就只能拍拍手，自己下场。 但如果有演员呢。 笑死，隐居幕后，才是一只哈哈大笑着的黑手应该有的逼格。 阮梅：“我当然知道，你什么德行我还不了解吗？但我需要确认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大概是个什么水准。” 要是没有一个是乐熙对手的话…… 她就可以放下心来，转头去做自己的实验了。 反正乐熙能活很久的，而且最近星穹列车不也重新开始行驶了嘛，最近就停泊在仙舟呢。 第4章 指不定到时候列车重新串联起了各界，乐熙就能自己找到回来的路了。 阮梅：“你的降落点，在提瓦特七国中一个名叫稻妻的国家……算了，反正你在这个世界怎么浪也浪不死，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接着探索这个世界吧。” 阮梅：告辞。 当然，她其实没有那么直白地说出这两个字。 但是乐熙已经从她的语气，以及随后通讯器背后持续了很久都不见有终结迹象的安静中读出了这些言下之意。 乐熙：“……” 她开始反省，自己平常是不是对阮梅开了太多的玩笑。 这种时候，亲爱的梅女士不要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 她打了个哈欠，捂着嘴的手放下的时候，整个人的外表已经彻底从“仿佛上一秒刚刚被渣男抛弃的可怜弱质女子”变成“普普通通路过npc某某”。 其实阮梅说得很对。 反正在这个世界，她又不需要担心自己遇到什么打不过又逃不掉的存在。 其实……浪，就可以了。 但是首先还是得找到吃饭的地方。 乐熙最后朝着通讯器对面喊了声：“那你千万别忘了去告诉景元，躲在药王秘传背后，对仙舟有所图谋的那个家伙是绝灭大君幻胧！” 然后她就把脑袋转来转去，开始在身边寻找起道路来。 希望她用自己穿越这么惨痛的代价换来的消息能给罗浮帮助，她心想，这样的话，她就更有理由让景元帮她的鹤运物流背书了。 人情，每一个都要用掉。 哪有做好事不图回报的。 她又不是丰饶的命途行者。 * 乐熙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出门准备去看药王秘传的乐子的时候，是仙舟时间下午三点。 前后偏差不会超过十分钟。 下午三点，本应该是品鉴下午茶的时刻。 但是，她却因为被绝灭大君意外算计，穿越到了未知的世界。 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距离自己上一次吃饭已经过去了多久，期间只从阮梅那边拿了一块糕点。 还**是阮梅最喜欢，她吃得最腻味的芸豆糕。 ——这都是幻胧的错。 乐熙心想，如果能回到仙舟上，她一定要拉上阮梅，把幻胧暴揍一顿。 呵，谁还不是个令使了咋的。 现在的她真的好馋，乐熙吞下一口唾沫。 她甚至感觉舌尖上好像有小人在手牵着手围成一圈跳舞。 想吃鸣藕糕，想吃琼实鸟串，想吃貘馍卷，想吃大宇宙炒饭，想喝仙人快乐茶和卡利白，如果趁热喝的话，热浮羊奶最好也来上一碗。 嗯，不要苏打豆汁儿。 一滴都不要。 * 乐熙是个读了很多流行小说，深谙故事走向会怎样发展的人。 所以，她成功靠着自己对于穿越异世界这个题材的熟悉，在找到了一条普通的小路过后，逐渐从小路转成官道，最终把自己给引导到了城内。 现在，她站在青石扑就的整齐地面上，陷入沉思。 人流在她的肩膀两侧分开。 其中一些人因为她这身与本地格格不入的“奇装异服”对她投以好奇的目光。 乐熙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 街道两侧的店铺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是餐厅，主打的就是一个种类多样，逼死选择困难症。 当然，她并不是选择困难症。 现在好像是这个世界的饭点。 那些餐厅中冒出来的炊烟热腾腾，铁锅热炒扬起正准备出锅的菜肴的香气。 不同菜式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啊。 乐熙不挑食。 除了苏打豆汁儿这种反人类的饮料之外，她基本什么都吃。 这满街的食物香气，她心想，我哪种都想吃。 好，现在问题来了。 如果她想要一份能够让她的肠胃和心灵都得到满足的美食，那么首先，她需要有钱。 而她虽然在罗浮上也能算是个富豪，信用点多到随便漏出点就能够让开拓者在凑齐材料的情况下把自己队伍里的所有伙伴行迹点满。 但是…… 信用点转不成这里的货币。 况且就算能转，她的手机现在也因为没有信号彻底废了。 穷，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距离乐熙上一次一贫如洗……她之前的人生中根本就不存在一贫如洗这个概念。 好吧，全新的挑战。 但是没关系，因为乐子人随时都能保持一颗积极乐观、从身边一切事物中获取快乐的心态。 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也能够让她在被食物的香气勾引得馋虫大发的时候，心态异常健康地开始思考自己要上哪儿整点钱花花。 一个善良阵营的欢愉令使是不屑于偷窃、抢劫这种暴力且犯罪的手段的。 乐熙只花了三秒钟，就决定先给自己找一份工资足够高的工作。 而一般来讲工资高还能很早拿到第一笔钱的工作…… 乐熙转头，看向一个站在柜台后面，穿着绿色裙子的女子。 这是个人偶，她能够清楚地听到对方身体中非血肉的部分发出的运转声。 她走上去。 “您好。” “向着星——” “抱歉，我只是想打听个事。” 第5章 “请问你知道附近有什么传销组织吗？” “欸……欸？！” 乐熙看对方的表情都已经惊诧到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找负责城市管理的机构举报的程度，摆摆手，换了个要求。 “没有吗？没关系，那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游走在生死之间，稍有不慎就会直接命丧黄泉的高危工作？” 根据她的经验，在没有简历的情况下，也就只有这两个行业来钱快了。 “那……那就只有……只有愚人众了吧。” “听说他们最近在招新兵——但是愚人众小兵死亡率真的很高啊，这位小姐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们冒险家协会——” 对方还想再劝上两句。 但是乐熙已经转过身去，对着她摆摆手。 空中只剩下最后一句问话： “愚人众征兵在哪里报名？” 第3章 愚人众 愚人众的征兵报名地点就在城里。 乐熙按照路人的指示，非常轻易地就找到了这边来。 征兵处的愚人众士兵没有大声招呼着路过的人加入愚人众。 他就站在一张桌子前头，神情平平淡淡的，双手抱胸，看着好像在浑水摸鱼当工资小偷。 此情此景，不由得令乐熙联想到了在仙舟上遇到的一个有趣的小姑娘。 那个太卜司的青雀。 每次她去太卜司找符玄的时候，都能瞥见她在偷偷摸摸地掏出手机来上两把帝垣琼玉牌。 这么说来，相比起那位青雀姑娘，好歹面前这个愚人众征兵处的家伙还没有进化到不仅上班不认真，甚至还会偷偷摸摸给自己找点乐子的地步。 说实话，如果能够加入愚人众的话，乐熙心想，她也可以给愚人众的长官们一些青雀震撼。 当然，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肯定还是先去把自己成功卖给愚人众，整点吃饭的钱。 于是，她昂首挺胸地立在了这名愚人众士兵面前。 站姿非常笔直，脑袋也昂得挺高，有一种用鼻孔看人的骄傲。 愚人众士兵：“……” 发呆中的他被眼前这突然出现的人影一晃，差点儿以为是上司溜达过来巡查他这边的情况，收回神来仔细一看，发现不是上司，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抱怨：“诶呦我说，您可差点把我给吓死。” 乐熙：“我是来加入愚人众的。” 愚人众士兵：“哦，那你——啊？！” 和在至冬本土不太一样，提瓦特大陆上的其他几个国家，底层民众除非都活不下去了，否则加入愚人众的概率并不大。 大概是和愚人众一贯的作风比较强硬有关。 所以一直以来，愚人众里的新鲜血液来源，主要靠的都是仆人建立的壁炉之家中出来的孤儿。 还有很少一部分，是因为愚人众能够让他们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主动加入的有一技之长的人。 这位负责征兵的愚人众士兵都有有好一阵子一个新人都没拉入伙了。 他对此也觉得颇为正常。 甚至不仅仅是他，他的上司也觉得正常。 所以每次在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上司也就叮嘱他一句要“更用心一点”，其他什么都不会说。 这么长时间没有上手工作了，他差点儿就要把流程给忘了。 “你是来征兵的？” 出于不确信的心理，愚人众士兵又问了一遍。 乐熙：“是啊，怎么，你们愚人众平时都招不到人的吗？” 如果平常连新鲜血液都找收不到的话…… 乐熙内心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新鲜血液融入的企业是很快就会凉的啊！就算是在仙舟这种普通人两百岁才刚刚成年，社会节奏慢得够可以的地方，她的鹤运物流都要每年招上那么几个新人呢。 “……那可不能这么说！” 虽然愚人众面向大众的征兵总是征不到什么人。 虽然面前的这位愚人众士兵确实在工作的时候开了小差。 但他对愚人众这个组织有着相当的感情，并为自己是愚人众这个强大势力的一员而感到骄傲。 士兵骄傲地挺胸：“我们愚人众可是大陆数一数二的势力！就连天领奉行都不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嗯，听起来确实挺唬人的，但是怎么说呢。 啧。 乐熙心想：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天领奉行。 “好，我知道愚人众厉害，再说了，我要不是对愚人众非常向往，我也不会来征兵处对不对？” 乐熙带着几分敷衍地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两句。 “所以现在，我要怎么做才能入职？填报名表？我说实话，我现在很缺钱，所以想在今天拿到第一笔工资，如果还需要填写报名表，报名表随后还要交给你们的上司层层审批的话，我就只能提出要直接见你们上司一面的要求了。” 乐熙是觉得自己给出的这段发言还挺优秀的。 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需求，还提出了解决办法。 她在管理企业的时候，最希望的就是别人用这样高效率的方式和她交流。 但是看对方的表情，她怀疑可能这位负责征兵的士兵和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 对方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活动了活动手腕，现场掏出一枚凝聚着元素力的……圆形玻璃珠？ 第6章 “我得试试你的实力。” 这找工作就像是在和网上的男性辩论。 在网上和男性聊天，很容易就说到让对方发过来一句“是吗，让我考考你”。 而在找工作面试的时候，这种考察实力的环节只会多不会少。 难怪，乐熙心想，这两件事都是她不爱干的。 一会儿还要问问那个圆形玻璃珠是个什么东西。 能够承受、储存元素力，甚至引导元素力的流动，这东西就算看起来再怎么像是普通的圆形玻璃珠也不会真的是个普通玩意。 如果能够带回去交给阮梅研究的话，她亲爱的梅女士应该不介意亲自下厨给她做上一席精致的糕点。 乐熙出着神，并没有听见对面已经给自己戴上了邪眼并激活，现在周身已经开始泛起火焰红光的愚人众士兵对她说的“来，攻击我”。 对面的愚人众士兵觉得这大概是自己遇到过的最难带的面试者。 在连着说了好几声乐熙都全无反应之后，他不得不主动向前打出一拳。 邪眼都开了，元素力都已经调动起来了，总不能不用吧。 更何况，虽然他的技能点没有点在近身战斗上，但这样快速的、带着火元素力的一拳，验证对方到底是骡子是马还是可以的。 结果，他就看着明显刚才正在出神的高挑女子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的拳头，不仅他那没能出尽的拳风不得再进前半分，甚至对方轻描淡写地将他往前一推的动作—— 直接就让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总算勉强稳住了身形。 愚人众士兵：“……？” 愚人众士兵大为震撼：愚人众之所以能够横行提瓦特肆无忌惮，还不就是因为邪眼的发明让他们能够全体使用元素力了嘛。 在这个元素力意味着战斗力的年代，怎么会有人赤手空拳、不用任何武器地接下他的攻击，甚至差一点把他弄出内伤来啊？ 乐熙把人推出去了才反应过来，一连声地说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我刚刚出神了。” 还好她的近身战斗力不够强，在令使中排倒数水平，否则现在这位士兵就不是被推得踉跄几下，而是直接如一颗炮弹似的飞出去，直直创上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了。 愚人众士兵一瘸一拐地走上来，用感慨的目光将她重新上上下下扫视一番。 “你真挺强的。” 他真心实意地说。 “所以我们走吧，我带你去见我上司。” * 愚人众士兵本来是打算把乐熙引荐给他上司的。 但最后的结果却将这一步都给省略掉了。 在乐熙跟着他走进愚人众在稻妻的据点时，这名士兵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被簇拥着的一顶宽大的帽子。 他难掩激动：“哦，你看到了吗？那边可是我们的第六席执行官散兵大人！” 乐熙：“……嗯。” 乐熙：“所以执行官是个什么职位呢？” 愚人众士兵转过头来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不知道执行官？！” 随后他语速飞快地絮絮叨叨了五分钟。 通过提取重点概括核心思想等等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要面对成年考而被迫学会的阅读理解技巧，乐熙听明白了。 乐熙：“懂了。” “他就是你们的头。” 愚人众士兵：“……”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 他还没来得及对乐熙细细讲一讲愚人众执行官们一个个都有着多么丰伟的功绩，余光就看见乐熙径直走了上去。 他拦都拦不住，徒劳地在她身后伸出尔康手——散兵大人的脾气可不好啊！ * 乐熙径直走了上去。 虽然说乐子人很多时候需要让自己身处幕后成为黑手，但是在面对着现实的工资问题以及饿肚子问题的时候，快速成为闪耀全场最靓的崽也是必修技能。 “我想入职愚人众。”她说，“今天入职今天取钱的那种。” 在成为执行官之后，散兵就再也没有见过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敢这样直直走到他面前来，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的人。 他挑挑眉，意外因为乐熙表现出来的胆量多了几分容忍。 “哦？” “但是在申请入职之前，我还需要先多了解一点。” 因为感觉到原本还能勉强压下的馋意现在已经蠢蠢欲动，所以，乐熙选择节省时间。 问题也就干脆一起问了。 “九九六福报吗？” “有餐补车贴吗？住房补贴有吗？” “劳务合同怎么签？有第三方吗？知识产权什么的怎么说？” “工资怎么算？加班工资给几倍？月薪多少？带五险一金吗？一年多少薪啊？是十三薪还是十六薪，接受提价吗？薪水是按照税前算还是税后算？” 最后：“如果对工资待遇什么的有意见的话，殴打老板之后离职的时候会拿不到n+1吗？” 乐熙眨眨眼，非常诚恳：“我真不是刺头。” “这只是打工人的自我保护意识。” 第4章 入职 散兵差点儿就被乐熙的发言给气笑了。 前面那一连串的发问他其实根本就没听进去。 倒也不是因为不想听。 第7章 单纯是乐熙语速太快，而且这几个问题…… 说实话，每个字分开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合在一起之后他能听懂的就只剩下“工资”了。 至于最后那个问题…… “哦？你还想殴打上司？” 乐熙活动了下手腕，老老实实：“其实我是良民。”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殴打上司的，但是这年头想要保障打工人的权益可太难了。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眨眨眼，“你听说过武装讨薪吗？” 说实话，没有。 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人满口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散兵觉得倘若不是自己今天心情莫名还不错，只怕现在对方已经在愚人众开设的疯人院里了。 但他的心情确实很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但的的确确是很不错。 所以他多给乐熙了点耐心。 “不，我的重点不在于你殴打谁。” 他轻笑了一声后，摊手。 “我只是很好奇，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有实力对执行官动手？” 那可是执行官欸！ 前三席甚至有可以和神明较量的实力，一般人甚至都无法靠近执行官身边一米的距离吧？ 啊，原来是被看不起了啊。 乐熙叹了口气。 她曾经一度为自己是欢愉令使而感到骄傲。 毕竟丰饶令使和毁灭令使中都各自有一批长相和宇宙统一审美的人形相差巨大的。 而她做为一个有着正常审美的人，当然不想让自己变成什么脑袋比肩膀还宽，从头到脚长满眼睛的怪物。 但是现在。 啧。 要是她长得再奇行种一点，或许现在对方就不会对她的实力产生疑问。 “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高低得露上两手才行。”【1】 乐熙撸袖子。 “说吧，如果想要获得一份平时活不多压力不大，不需要被上司cpu但是工资够高，五险一金都给交，有餐补有车贴租房补助也一并到位的岗位，我需要表现出多高的战斗力？” 散兵：“……” 她真的好执着于那什么五险一金和餐补车贴的。 但这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散兵决定等回去之后好好查一下这都是什么地方的俗语方言。 但是眼下…… “哦？你看起来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啊。” 被宽大的帽檐盖住些许的双眼稍稍眯起，谁也不知道长睫毛下闪过的到底是恶意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那你就去，找个人发起御前决斗然后认输，直面一下雷霆的威光吧？” 周围的愚人众士兵瞬间齐刷刷的全都变了脸。 就算是戴着面具，那种对刚才散兵说的那句话的恐惧，都非常明晃晃地朝着四周的空气散布出来。 雷霆的威光，乐熙琢磨着这群人的反应。 这玩意，在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国度，算是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吗？ 乐熙举手，动作和小学一年级课堂上乖巧举手的孩子们没有半点不同：“不好意思，雷霆的威光是个什么东西？” 她真的不是从什么疯人院里跑出来的吗？ 或者说在他之后，雷电影又去做了个什么人偶，密封在别的秘境里面，直到今天秘境的封印才刚刚打开？ 散兵觉得自己没有想太多，只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人，状态和刚刚从借景之馆中离开的自己差不了多少。 于是他那残存的一点怜悯之心也稍稍牵动了点。 “算了，换一个吧。” 乐熙刚想问凭什么这就要更换任务，那之前被注射进她耳垂的联络器中就传来了阮梅带着点儿仓促的声音。 阮梅：“闭嘴。” 阮梅：“我刚刚根据联络器回传过来的一些数据进行了读取，雷霆的威光说得是稻妻的神明雷电将军的攻击——无想的一刀。这一刀曾经劈开岛屿和海峡，若非发生奇迹，否则人类绝无可能接下这一刀。” 阮梅：“当然，如果你想要换一条存护命途的话，我不拦你。” 乐熙觉得这话说的不对。 四周都是人，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话——这样会显得她仿佛是个傻瓜。 于是她用意念传递信息：“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又不是接不下这样的攻击。” 阮梅：“是，没错，那位神明的实力并未超过命途行者的范畴，达到令使的层次。” 阮梅：“但是我也不是说你接不下这一刀，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的嘲讽数值变得一骑绝尘，甚至高过开拓者队伍里的那只叫停云的小狐狸的话，你最好还是假装自己没有那么强。” 乐熙恍然大悟。 “不愧是天才俱乐部的成员！阮梅女士您就是我的神！” 这大概就类似于勇者刚出新手村那会儿，直接在酒馆那边接了个救回被恶龙抢走的公主，或者是什么单枪匹马刷恶魔大君这种世界级boss。 lv1对战lv99。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勇者都会死在这艰难困苦的第一场冒险中，但如果有勇者成功靠着自己点满的闪避防御或者锁血等技能通过了这一关的话，那么整个世界服务器都会为其刷屏： 恭喜勇者某某单刷巨龙/恶魔大君成功。 第8章 重复上一百遍的话就算是新手村的老村长都会有与荣焉地抓着自己的胡子，对后来的勇者们说：“你看，我们村曾经出过这样一个勇者……” 声名大噪之后，再想隐退成为幕后黑手就很难了。 毕竟整个世界的灯光都指向你一个人。 乐熙感到后怕。 其余都无所谓啦，但是如果从此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盯着的话，想当乐子人还是可以当的，但肯定不会和在阴暗的角落里蜷缩蠕动爬行来得那么轻易。 是，的确是她欠考虑了。 乐熙于是表情一整，瞬间就变得乖巧起来。 “嗯，好，我都听您的——所以我现在应该怎样表现我的战斗力？” 显眼包是绝对不能当的。 但是钱一定要快点到手，否则就该馋到忍不住打劫了。 “说起来……阮梅女士你怎么只在这种紧要关头出声呢？难道是因为担心我所以一直在旁听，只是因为傲娇所以才不想让我知道吗？” “啊，我亲爱的阿梅——” “滚。” * 散兵最后随手指了个藏镜仕女来和乐熙打一场。 藏镜仕女嘛，比债务处理人要强，至少一通伤害灌不死就要做好走位的准备，而且在想要走位的时候，如果躲闪不及就会被那些个镜子给限制住。 基本可以当作验金石。 也可以当作愚人众中下层与上层之间的门槛。 被点中的那个藏镜仕女比乐熙要高出起码三个头。 乐熙看着对方那高挑姣好的身材。 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 一马平川。 能够轻易看到脚尖。 ……这种尺寸，大概也就只能和星穹列车上的那位灰发开拓者比一比了。 甚至星核猎手中那个叫刃的家伙，可能从胸围上都比她更……！ 乐熙脸色一黑，呼吸也随之一滞。 这种有意无意的精神伤害真的挺难扛的。 所以她决定在自己被精神伤害打出一套连招血条见底之前干脆利落地解决掉这场入职体测。 当藏镜仕女短暂的读条完毕，水镜准备妥当，正要瞄准对面的乐熙时，那根据声音来判断对方站位，灵敏无比的耳朵却已经完全听不到乐熙的呼吸声了。 藏镜仕女一愣，下意识想要衔接上大范围aoe伤害，却先感觉到额头上被什么东西点住。 是……温的，软的。 好像是……手指。 从场外人的视角来看，他们就只看见藏镜仕女准备发动攻击，然而乐熙身形一闪消失在场上，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一根手指点在藏镜仕女的额头上，而指尖闪烁着微弱的紫色光芒的模样了。 乐熙平静道：“你应该不会想知道这发攻击落下去的后果吧？” 藏镜仕女惶然点头如捣蒜。 她看不见，但因为失去了视觉，其他的感官都得到了大幅的强化，其中也包括第六感。 在被乐熙的手指点在额头上的时候，她是真的感觉到一种冰冷黑暗的阴影笼罩在了自己的头顶。 她猜那种感觉名为死亡。 她忙不迭地从场上退下。 而在临时清空出一片用来检验“新加入者”实力的场地歪，散兵看向乐熙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刚才那一闪身后又出现的实力…… 估算起来，大概比刚刚从借景之馆中苏醒过来时的自己要强，而且强出不止一线。 少年模样的执行官沉默片刻，随后颔首：“你过关了，现在你是愚人众的成员之一。” 他从腰间接下一只平常用不到，但是给他准备东西的愚人众还是每一次都会备好以防万一的钱袋。 “这是——” “我知道我知道！” 乐熙笑眯眯地抬手从他那边将钱袋子给接了过来，甚至意识到散兵还没放松手上的力道时，直接自己加了点儿力气，将钱袋从他那边拽了过来，捧在掌心里。 “这是我预支的工资对不对？” 她打开钱袋，将其中的摩拉倒出来，开始一枚一枚地清点。 “钱财离柜，概不负责。” “所以我这不是在点着了嘛，放心，不多拿组织一分一毫！我数的钱那都是我应得的！” “哇——一共有五十万摩拉欸！好多钱啊，谢谢老板给我开这么高的月薪，但是餐补车贴五险一金还有奖金什么的老板过段时间别忘了补给我哦~” 散兵：“……” 他原本只是想从钱袋里抓一把给她的。 乐熙回头：“难道说这些钱不是给我的月薪……而是我的日薪吗？！” 乐熙：“老板你人还怪好的嘞——” “闭嘴！” 散兵终于忍无可忍。 “滚。” “好嘞老板您给钱您就是上帝，上帝要我滚我这就滚。” “……” 第5章 誓死效忠愚人众 “现在，我是一名愚人众了。” 乐熙将象征着愚人众身份的徽章握在手中。 “所以说你们这个愚人众入职的时候，还需要接受企业文化熏陶之类的培养课程吗？” 愚人众的徽章并不是规整的几何图样，握在掌心中的时候会硌得有点疼。 但是这点儿疼，和乐熙心中的疼痛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 第9章 这种入职之后要先听上一两个小时时间课程的工作……就算再怎么赚钱，她要是能提前知道还有这样的流程都不会来应聘的！ 散兵充耳不闻。 ——他当然也听不见了。 哪怕他因为乐熙对于这个世界的茫然，以及刚才在她指尖隐约要绽放出来的那一点紫色的光芒生出过一点“这人会不会是雷电影制作后封印的二代人偶”的想法，身为愚人众执行官的他，也不会为了个现在才刚刚加入愚人众的新人放下手头的事情。 更何况，他又不是仆人或者公子那些人，看到有用的人就想着要怎么纳入自己手下利用起来，或是想不到那么多，只要痛痛快快和强敌战斗上一场。 他这会儿已经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就留了个愚人众参赞在这边，给乐熙这个目前看起来用不着发放邪眼，但是不管是职位还是会被指派什么活都还不甚清楚的新人完成入职之后接下来的一系列流程。 参赞先将徽章发给了她。 然后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愚人众的一员了，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并承诺自己永远都将忠于愚人众，乐意为了我们的伟大事业付出生命。” 乐熙：“……” 乐熙：“所以说，我现在是个愚人众。” 参赞点头：“是这样没错。” 乐熙：“我为我的工作感到骄傲？” 参赞：“这是一份高尚的工作，等你对我们的伟大事业有所了解之后，你会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变得更为纯粹。” 乐熙：“……” 这不是纯纯的pua吗？ 还为之感到骄傲，一个打工人和资本家共情，打工人从仙舟启航的八千年前一直打工到如今，都未必挣得到资本家一天的208w。 她是个什么东西，她居然敢和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领导共情。 啊，当然，做为欢愉令使，她肯定是有这个资格的，但是如果单纯以她现在的身份…… 得了吧，唬谁呢。 她按下吐槽的欲望，用足够礼貌的态度、语气以及话语向参赞询问道，是不是入职之后都要经过这么个企业文化熏陶的环节。 她真的，她哭死。 乐熙觉得自己的脾气那可真的太好了，这要是换了扑脾气暴躁一点的过来或许都会直接把“企业文化熏陶”这几个字换成“洗脑”。 这名参赞能够跟在散兵身边，虽然还没有跟上多长时间，但能够待超过一天时间的基本上都算是那种很能忍或者很有眼力见的。 他就是后者。 乐熙这会儿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危险（尽管她自己觉得自己相当礼貌），而她垂在身侧的、攥着那枚愚人众徽章的手正越攥越紧，甚至骨骼互相挤压着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声。 ——这明显就是要揍人的前兆啊！ 愚人众参赞是亲眼看到了刚才乐熙是怎么一闪身就把藏镜仕女给制住了的，在藏镜仕女慌慌忙忙跑下台的时候也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对方的战败宣言。 什么“死亡的镰刀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了”，什么“要不是我认怂够快你们现在就已经见不到我了”，什么“我觉得无想的一刀也不过如此”…… 总之危险度是已经拉满了。 愚人众参赞心里非常清楚：乐熙和他打起来，情况大概会徘徊在一九开或者三七开两种可能之间。 前一种：乐熙一拳下去他下九泉。 后一种：乐熙三脚踹过来他当场过头七。 所以他当时就腿软了。 但是腿软归腿软，参赞本人对愚人众这个组织还是很有信仰的。 他顶着挨揍的风险，声音颤颤巍巍，双腿哆哆嗦嗦：“你……你还要发誓，你将会永远效忠我们的女皇陛下，乐意为女皇陛下以及我们的伟业付出生命。” “好，我宣誓，我将会永远效忠女皇陛下，我也永远乐意为女皇陛下以及愚人众的伟业付出生命。” 乐熙用一种特别纵容的语调说道。 “现在呢，我可以去吃饭了吗？” 虽然声音听起来颇有一种家长对着又哭又闹想要玩具和甜点心的小孩子说“好好好，只要你考试考到了双百分就满足你的一切要求”的敷衍，但是参赞其实从中听出了那么点儿“你要是再不见好就收，你的脑袋就会像是个堇瓜一样被直接捏爆”的威胁。 “您……您可以走了！” 乐熙满意了，提着自己那装着五十万摩拉的钱袋子，异常愉快地踢开了大门，往花见坂的方向走去。 步幅不小，频率挺高。 看得出来是真心赶着去吃饭的。 * 乐熙从愚人众的驻扎点走出来之后，之前一直保持着安静的阮梅开口问道：“向另一位神明宣誓的感觉如何？” 乐熙摆摆手：“这有什么，你要知道，我们假面愚者呢，说出来的话十有八九可以当作耳边风，听听就得了。” 阮梅：“虔诚的信仰者，居然不会对自己说出口的信仰之言字斟句酌？” “得了吧，你别继续拿我寻开心了，梅。”乐熙打了个哈欠，她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好像在咕噜咕噜地翻滚气泡，“你知道阿哈是什么样的。如果有一天他的信徒们全都跑到了什么星际和平公司、仙舟联盟、丰饶民、毁灭军团、同谐的家族……啊，甚至是虚无那边的第九机关，总之，那时候他会非常高兴于自己的信徒们是一群二五仔。” 第10章 阿哈不会介意，阿哈只会觉得这件事超有乐子，然后再给悲悼伶人们再多赠送一点欢愉命途的力量。 “想想吧，这件事多有乐子啊……唔，这么说来，我其实应该试着去参选下次的罗浮将军之位，和符玄打擂台赛的话其实有点难度，毕竟那小姑娘聪明且可靠，而且在太卜司干了多年，云骑军上下都很信服她——但是我也不是没有优势啊，我现在就已经是令使了嘛……” 阮梅：“……” 阮梅：“在这个问题上，我想应该只有你们假面愚者内部能够达成共识。” 毕竟阿哈是那么特立独行的一位星神。 “好啦好啦，我亲爱的梅，与其向我了解阿哈，你还不如快些研究这个世界的参数……可恶啊，没有手机信号的日子我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了。” 虽然说她穿越到现在，总共也就过去了不到五个小时。 但是，在这五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已经开始抓心挠肺、全身痒痒，像是有无数丰饶孽物在骨头上爬。 平常可以不玩手机，但是手机一定要随时保持在一个可以让她玩的状态。 就像是几年前星际和平公司旗下一个叫游哈米的游戏公司推出的那款风靡了全宇宙的《绝区零》，每到版本更新的时候就要从早上六点到中午十一点关服更新维修。 关服更新维修那会儿真是让人气得牙根痒痒啊…… 总之，这个自由的选择权一定要在自己手上。 被拒之门外的话…… 乐熙上次和那个星核猎手里头叫银狼的小姑娘在赌了一把谁最后打出来的成绩更好，因为对方作弊所以自己也忍不住作弊，最后被星际和平公司封号之后，直接就提着她的刀杀去了星际和平公司的总部。 最后的结果？ 当然是银狼靠着自己的本事，黑回了自己的账号；而她也靠着自己的本事，强迫星际和平公司把她的号给解禁了，甚至还给她发了一百八十抽的——“误封费”。 所以嘛，事实证明，只要实力足够横，没理也能变成有理。 乐熙爬上最后一级台阶。 还好还好，虽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但是那些售卖美食的店铺都还经营着。 而且排队的人不多，这就很好。 **的，为了一顿饭捣腾了这么长时间。 乐熙干脆走进一家距离自己最近的：“老板，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套餐，直接给我来一套吧。” 已经没有点菜的心思了，不过盲盒本身也是一种快乐，就像是游戏抽卡一样，下一发到底是小保底歪萝莉复活奶妈还是出当期up池角色，一切都是心跳。 “啊，好的，客人请在旁边稍微坐一下，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套餐是咖喱猪排饭配每日例汤，还有一些配菜……您看您有没有吃不习惯的呢？” 乐熙摆摆手。 她真不挑食。 只要不是苏打豆汁儿这种的就行。 只不过现在餐厅内已经没有什么空桌了，虽然人不多，但是平均地占满了每一张桌子。 乐熙顿了顿，径直走向看起来最为空旷的那一张。 “你好，我可以和你拼桌吗？” 她原本也就是问一句，没想到坐在桌子后面的白毛红角青年猛地抬头，超级大声： “当然可以，本大爷看着是那种生人……生人勿什么来着，咳咳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就行——本大爷不是那种人！” 说着还把椅子往后拖了拖。 乐熙：“……噗。” 这个家伙，挺有趣的嘛。 第6章 一斗的认可 这个有点儿一惊一乍、说话动作间总能弄出不小动静来的青年，在看到餐厅的侍应生给乐熙端上了一份小菜中存在着一块油豆腐的套餐后，直接连人带椅子往后蹦哒了两步远。 眼睛瞪圆了，头发都炸了起来，蓬松地像是一只触电的蒲公英一样，全都往外支愣着。 乐熙怀疑：要不是他头上的那双角是硬质的，估计这会儿也要朝着两边分开一点。 但是乐熙很好奇：“怎么了，是这份套餐曾经给你留下什么很深刻的印象吗？” 是血的教训，还是曾经吃坏了肠胃，在茅厕中蹲了足足半个晚上，起身的时候头晕眼花目眩到差一点儿头重脚轻地栽倒下去的恐慌？ 在脱口而出问出了这句话之后，乐熙顿了顿。 她反思了一下。 兴许是因为她忙于鹤运物流的挣钱大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亲自去看别人的乐子了，她刚才说出口的这句话里，是可以听出非常明显的“你遭了什么罪啊，都说给我听听，让我乐呵乐呵”的想法来的。 这种想法真的很得罪人。 唔，果然，做为一个优秀的乐子人，所有的乐子都不能只吃一次，还得反反复复将乐子给吃透、吃到再没有半点欢愉可获。 乐熙在心中大声检讨了一番，决定从今天开始重新练习假面愚者对话技巧。 ……希望在入门了这么久之后，她没有将这些基础技巧给忘掉。 乐熙这边还有些担心自己好奇的语气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另一边随着椅子退出去了好远，现在正双手按着座椅扶手、将自己的后背重重地按压在椅背上，一副“你不要过来啊”表情的青年却好像没能从她刚才的那番话中读出幸灾乐祸。 第11章 他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不是不是，这家店的饭菜还是很好吃的，否则本大爷也不会刚拿到工钱就跑过来点这份拉面吃了。” “但是本大爷是鬼族，你看到了没有，这双角可长了，你点的小菜里面有油豆腐。” 青年的鼻子也一起皱起来了。 “虽然现在很多鬼族已经不怕豆子了，但是本大爷还是个很传统的鬼族，豆子就是我的天敌。如果碰了就会过敏，然后就会被削弱很多……” 他重重叹了口气。 “以前有神之眼的时候，就算被削弱了也还是很能打的，但是现在本大爷的神之眼都被那个九条天狗给收走了，要是再碰了油豆腐，就真的要翻车了。” 这一番话里出现了很多乐熙未曾听说过的名词。 她不动声色，伸手将那一碟油豆腐放到了距离青年最远的角落里。 “哦？被没收了神之眼？这位……鬼族大哥，我原本是外乡人，稀里糊涂地来到了稻妻，对稻妻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什么了解，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你能跟我解释解释吗？” “外乡人啊？行啊，谁叫本大爷是荒泷·花见坂最乐于助人·一斗呢？” 嘶……所以…… “所以您是叫荒泷一斗对吗？” “啊对对！”一斗自信潇洒一甩头，“你还可以称呼我为荒泷天下独尊一斗、荒泷相扑鬼王一斗、荒泷鬼族骄傲一斗、荒泷鬼兜虫角斗士一斗、荒泷卡牌游戏王中王一斗、荒泷可以输但绝不认输名副其实男子汉一斗……反正这些都是我的名字！”【1】 乐熙：“……” 绝啊。 这位荒泷一斗本身，简直是他们欢愉命途乐子人所最喜欢的类型。 甚至都不需要假面愚者们自己思考、安排一个计划，以创造出一个可以引发乐子的剧场。 只需要和这个人待在一起，然后这位荒泷一斗就能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还不是偶尔才有一次，而是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戳到笑点上的那种。 啊，乐熙还是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兴趣。 唔……也不能完全算是人吧，他自称是鬼族。 为了这一连串让她联想到湛蓝星上的那本名着《三国演义》中的那句“我记不住这么多名字”名台词的称号，乐熙非常配合地鼓了鼓掌。 “好，有气势！有这么多名字真的很酷欸，改天我也去给自己多整几个名字！” 于是当时，荒泷一斗看向她的视线就变了。 变得炽热而充满了英雄所见略同的光。 “本大爷纵横花见坂这么多年！”随着乐熙将油豆腐碟子放在了角落里，他也端着自己的那碗炒面回到了桌边，这会儿重重地将筷子拍在了碗沿上，“你是第一个和本大爷想到一起去的！本大爷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荒泷派的人了！额……忘记问了，你叫啥啊？” 真挺有趣的。 乐熙托着下巴想，如果阮梅能够尽快破解这个世界的数据和坐标，然后花钱拜托星穹列车单独出一趟航，打通这个提瓦特世界和更大的宇宙之间的关联，那她会很乐意将鬼族这个种族引荐给假面愚者们的。 “你叫我……乐子仁好了。” 乐熙微笑着，并未将自己的真实姓名据实相告。 乐子人……这个假名应该还是挺明显的吧，多读几遍、读的时候稍稍在意一点轻重音的侧重应该就能听出问题来了。 当然，她相信，面前的这位鬼族青年大概是听不出来的。 结果也当真如此。 荒泷一斗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虽然因为觉得有些奇怪所以皱了皱眉头，但很快他就将这点儿“不对劲”的感觉抛在了脑后，露出一口非常洁白整齐的牙齿笑道：“叫大名多疏远啊，我就叫你阿仁好了！” “好，阿仁，你听好了，本大爷这就……” 荒泷一斗停顿了下，下一秒，他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对于即将开口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的羞愧。 失去神之眼，还是因为打架打输了所以被没收了神之眼这件事，原本对于荒泷一斗来说就是胜败乃兵家常事。 反正人生在世有输有赢，他荒泷一斗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 但现在说起这个眼狩令，居然要从自己是怎么因为打架输了失去神之眼说起…… 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了。 一斗：“……” 他努力克服了自己不爽的心理，坦坦荡荡地将自己是怎么失去神之眼的故事，难得没有添多少油加多少醋地说了一遍。 最后，他总结了一句。 “雷电将军下令，没收拥有神之眼的人的神之眼，这就是眼狩令。” 总感觉这个叫荒泷一斗的家伙自己对情况也不是非常了解…… 啊算了，还是不要给他留多少面子了，这根本就不是对情况不是非常了解，这被排除在事件之外的程度……完全就是和她差不了多少吧？！ 但是还好，她至少从对方的发言中勉强听明白了神之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引导元素力的外置器官…… 乐熙：“和愚人众士兵身上戴着的那些圆形玻璃珠差不多吗？” 荒泷一斗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皱起了眉头。 “不是，阿仁啊，你认识愚人众？” 第12章 从乐熙开始和他对话到现在，他还是头一次用这么凝重认真的语气和她说话。 哪怕是刚才套餐里面的油豆腐端上来的时候，他的反应都没有这么……严肃。 甚至周边坐着的那些客人，也都一个个的对她侧目注视，目光中带着明显的警惕和不安。 哦？ 乐熙感受着那些目光中的情绪，有些讶然。 原来愚人众在这里，竟然是如此的声名狼藉吗？ 乐熙挑了挑眉头。 开局加入反派组织是一种什么体验？ 乐子人：这种没有体验过的开局…… 简直酷毙了好吗？ 不管是反装忠还是反装忠装反，总之这种二五仔外加上套娃的行为本身，就真的很有乐趣啊！ 不过…… 她一边对一斗（以及那些坐在旁边桌子上的客人们）解释说，自己只是在野外遇到过一个愚人众，一边瞥向刚才许多目光中的一道投过来的方向。 粉色的。 有几乎可以说是藏在头发下面的低垂的耳朵。 哟，她用余光锁定对方，然后转过头去，动作幅度很小地对着那位……应该是狐人族的美人吧，招了招手。 长得真好看啊，可惜，怎么就没看见尾巴呢？ 藏起来了？ 第7章 一斗我大哥 仙舟上是有狐人的。 狐人小姐姐们长着毛发非常蓬松的大尾巴，耳朵尖尖的，虽然尺寸不是很小但仍然会让人觉得十分可。 因为面容姣好秀美以及身材很好的缘故，一般情况下，乐熙走在路上，如果遇到了会对自己露出微笑的狐人小姐姐，一般来说都会随手给对方扔一点儿小小的……某种令使的祝福？ 大概就是让对方一整天都能拥有好心情的那种。 ——话说回来。 乐熙其实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能看到狐人。 这里的狐人和她记忆中的狐人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首先，她在仙舟上见到的狐人族小姐姐们的耳朵全都是竖起来的，从来没有这种会吧耳朵藏在头发里面，不仔细看都差点儿要看不出来的类型。 其次…… 美女，你的尾巴呢？ 很难想象狐人族没了尾巴之后是怎样生活的，乐熙记得还挺清楚，那个小时候一直跟在驭空身后的小停云就曾经抱着她那保养得非常细致的尾巴，细声细气地对她说：“尾巴也可以用来保持平衡呀没，如果没有尾巴的话，我们走路的时候就会变得摇摇晃晃了。” 乐熙叹了口气。 她对着这位虽然长相真的超级对她胃口，但是奈何因为一些先天或者后天的原因失去了尾巴的狐人族小姐姐投以一个友善中透着几分怜悯的笑容过去。 没关系，她从来都不歧视美女的。 反正只要脸在，对于她来说就算是江山在。 甚至是那种为祸众生的恶毒美人，比如说……毁灭星神纳努克，乐熙也曾经对着阮梅口出狂言： “等哪天我主阿哈为了看乐子把毁灭给毁灭了，我会去向祂请求一份恩典，让他把纳努克的身躯做成标本之后赐给我这个忠心耿耿的信徒。” 这一野望为她引来了阿哈的又一次瞥视。 乐熙甚至能听到阿哈对她发出了一声畅快淋漓的长笑——虽然那长笑被无尽的宇宙阻隔，从而没能让仙舟联盟上的普通人听到。 第二天她还受到了一封表彰信，信件来自一个由假面愚者组建的小小势力的委员会。 这封信上收集了整个委员会内所有人的大拇指点赞。 嗨，又一次想太远了。 总之，要是有希望的话，最好还是找个机会把这位美丽的粉色狐狸小姐带去仙舟，让丹鼎司帮忙看看这种残疾能不能治疗吧。 仙舟的医疗技术可一直都是寰宇顶绝的呢。 乐熙抹了把脸，也就因此错过了那位“因为先天或者后天的一些原因，失去了自己的尾巴”的狐人族美女带着沉思的注视目光。 * 八重神子很有些疑惑。 她出现在这家街边餐厅中纯属意外，甚至在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正在思考着最近愚人众在稻妻的动作以及雷电将军针对这一局面做出的反应，所以甚至连一旁的荒泷一斗都没有注意到。 狐仙宫司一边吃着油豆腐拉面，一边开动着自己全稻妻诡计最多的聪明大脑，思考着要怎样利用现在的时局，将雷电影从自我封闭的状态中踹出来。 而后突然间就听到了外面有人在问关于愚人众的问题。 说真的，愚人众这股势力，名义上说是外交势力，但是出了在璃月的时候束手束脚着勉强还显得乖巧一点，在其他国家哪里有表现得像是个外交组织过。 行为霸道、甚至在别人的地盘上反客为主。 尤其是那些士兵，平常戴着个邪眼套上个面具，提着各式各样的元素武器招摇过市，就差把“我们很强，你们打不过，所以都把尾巴夹起来点”写在脸上。 对于稻妻的普通人们来说，平常遇到愚人众那都能叫“晦气”，根本不可能主动在日常交谈中提起他们——除非是在社奉行代行斑目百兵卫那边贴上委托，想请旅行者帮忙把愚人众给赶跑的时候才会把这个词重新放在舌尖上。 但那也就是说一遍，然后就扔掉的。 第13章 八重神子下意识地抬起头循着那个词的方向看过去。 她的动作并不显眼，混在餐厅中许多看过去的人中，探寻的意味甚至称不上强烈。 然而对方在解释了过后，却直接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八重神子觉得自己并不算多心，毕竟整个餐馆里面的人，除了她和坐在这位对面的荒泷一斗之外，其他人全都是生活经历乏善可陈，倘若要写简历而不水的话只需要一张纸就能够悉数写下甚至还略有空缺的普通人。 嘶…… 稻妻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深浅让她都拿捏不住的人了？ 以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 为什么对方要用一种混着怜悯的目光看向她原本应该长出尾巴的位置啊？ 她的尾巴又没有露出来。 * 八重神子最后还是决定去直面乐熙。 做为在稻妻这个国度中，雷神本尊之下实力第一，她其实并不介意稍稍，“冒”那么一丁点儿“险”。 她很为荒泷一斗着想地，在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那碗油豆腐拉面之后，才走了过去。 荒泷一斗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之前在吃油豆腐比赛上输给了自己的狐狸女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对方是不是因为上次吃油豆腐输给了自己心下不忿，所以现在来找他再决雌雄，就看见八重神子转头看向和他拼桌的乐熙，半点儿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荒泷一斗：“……” 他愤怒了：“喂——狐狸女人，你是没看见本大——” “爷”那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八重神子就眼明手快地将乐熙刚才放在一旁角落里的油豆腐盘子给端了起来。 然后姿态非常优雅地，在荒泷一斗面前晃了一圈。 八重神子：“如果你有什么要说的，可以十分钟后在说。” 一斗：“……” 如果是在吃油豆腐比赛的话，那他自然是不会抗拒油豆腐的，但是如果只是在日常生活中…… 那还是算了。 他摸了摸鼻子，端着炒面转过身去，背对着八重神子吃起面来。 那微微佝偻着的健硕身躯，竟一时间显得有那么几分委屈和可怜，仿佛躲在墙角啃骨头的大狗狗。 乐熙“啧”了一声。 “这样吧，在这里谈话多少有些不太方便，不如我们等一斗兄弟吃完炒面再找个安静的地方详细说？” 八重神子：“哦？已经是一斗兄弟了吗？容我问一问，带上他是为了什么呢？” 乐熙：“当然是因为，如果将一斗兄弟排除在外的话，他一定会非常好奇我们的谈话内容啊，做为他的新朋友……哦对了，一斗兄弟，你是你们那个荒泷派的大哥，对吧？你邀请我加入荒泷派……那我现在算是你的小弟？” 荒泷一斗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赶着送上来的小弟。 久岐忍那可是嘴上说着老大但实际上都能伸手捏他被撞疼了的屁股的荒泷派·真·一把手。 乐熙这样上道的发言，直接将荒泷一斗在他心中的好感度刷到了突破满分的高度。 她对着转过一个脑袋来，嘴里塞着鼓鼓囊囊的炒面所以说话非常含糊的一斗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对着八重神子点了点头。 “您看，我和您在一边谈事情，让我大哥在一边等着，这合适吗？这像话吗？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1】 乐熙的表情是很严肃认真的。 八重神子盯着她看了半天都没见她脸上的表情有半分松懈——她就像是把一张端正肃穆的表情给焊死在了自己的脸上似的。 甚至连眼睛都一眨不眨。 八重神子：“……” 她原本还有点儿无缘无故的攀比之心，想要和乐熙比一比谁先破功的，但是不到半分钟之后她就意识到自己可能在这方面完全不是乐熙的对手。 于是，她姿态优雅给自己下了一级台阶，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好啊，你说得对，你确实要给大哥一些尊重。” “那就这么定了，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八重神子用嫩红色的指尖点了下桌面，站起来，随即娉娉婷婷地朝着门外走去。 八重神子转身之后，乐熙原本绷着的脸就放松了下来，笑意满满。 她脸上的笑容，那是首战告捷、志得意满的微笑。 硬要说的话，那么其中兴许还掺杂着那么点，对八重神子曼妙背影身姿的心旌摇晃。 至于说聊天。 虽然在聊天的时候让一斗在边上听着确实有些不方便，也没什么理由，但是…… 乐子人做事哪里需要理由呢，一些个毫无意义的抬杠，以及一些个对于玩梗的精确拿捏，这不就是乐子人在日常中的一部分表现吗？ 至于说最后的对视…… 他们乐子人在用严肃的表情对着别人这件事上从来都不会输！ 这张恳切的脸，就是他们出门招摇拐骗……咳咳，做符合欢愉命途的事情的时候，最好的伪装！ 嗯，倒也不能这么说。 她是真心把一斗这个一见如故的好兄弟当大哥看的！ 而乐熙这位新鲜出炉的大哥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那个狐狸女人是要为难你吗？” 一斗已经做好了为新认识的好朋友两肋插刀的准备。 第14章 乐熙微笑着摇摇头：“不，不是，我想……应该只是一些对外来人员的例行盘查而已。” 第8章 这许多的名字 黄昏后的花见坂是个和八重神子很配的地方。 明艳的紫色的树叶，在斜斜的枝头上像是夕阳中厚重的云；而不远处高大的樱花树，那淡雅的粉樱本身与高大的树木就形成了很有意思的对比。 这样的背景，比起鸣神大社这个看起来多了几分圣洁孤高的神社，其实更适合八重神子这个集合了樱花、粉狐以及人间烟火气息与一体的狐狸。 至少，乐熙从餐厅中出来，在这样的背景之上，看到扶着红漆围栏、背对着自己、不管是长袖还是身后长长的裙摆都飘扬得很有几分仙气的八重神子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想给她拍张照片留个念。 这发到星网上，得有多少人点赞留言转发啊。 想到这里，她就愈发愤恨地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可叹！ 手机被ban！ 乐熙走上前去，身边跟着嘴角还沾着一点炒面酱料没有擦干净的荒泷一斗。 ——此情此景，与其说她是荒泷派新招的小弟，倒不如说荒泷一斗看上去才像是她身边跟着的、脑子不那么好使但是力气很大很让人安心的打手。 八重神子回过头，看着走上来的两人，很轻很快地微笑了下。 “来了？” 乐熙点点头：“嗯，我准备好了，这位……狐狸小姐，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可以问我。” * 在八重神子看来，现在的乐熙，差不多类似一个身上没有金羽的身份标志，也对自己的“职责”毫无了解的，基本可以认定为全失忆的散兵。 她不知道愚人众是怎样的一股势力，也认不出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全稻妻最有权势的存在之一——鸣神大社的宫司，雷电将军最信任的左膀右臂，雷神眷属八重神子。 当然，她不会觉得乐熙认不出自己是对自己的冒犯。 但这一认知也确实让她在向乐熙问问题的时候，在斟酌用词方面稍稍没有那么仔细周全了一点。 八重神子：“请先介绍你自己。” 她的语气虽然比较轻佻，听起来有一种闲闲散散唠嗑的轻松，但这句话…… 乐熙：怎么听怎么像是条子。 啊，她真的是守法的良民，“条子”这种用词，单纯是在仙舟上的时候，看幻戏看多了。 她觉得对方应该在稻妻政府……或者不管怎么称呼，总之是在这个国家的权力机构中，起码占了个中上层级的位置。 所以果然还是愚人众太扎眼了吗。 乐熙撇撇嘴：“我叫乐子仁，因为一些原因，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从何而来，又要往哪里去，我醒过来之后顺着小路摸进了城里，因为实在太饿，所以就去找了个可以提早预支工资让自己填饱肚子的工作。” 至于说找工作找到了声名狼藉的愚人众头上…… 这又不是她故意的。 她不过就是个平平无奇一无所知路过乐子人而已。 说完这段话，乐熙双手一摊：“好了，从我醒来之后，我一共就经历了这些事情，已经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了。” 荒泷一斗发出恍然的声音：“哦——我说呢，难怪阿仁你不知道愚人众是什么东西，我就说嘛，本大爷看中的人，绝对不是那种会和愚人众同流合污的家伙！” 八重神子仍然似笑非笑。 “嗯……但我还有个问题哦，据我所知，愚人众中大多数的士兵其实可以算作是牺牲品，如果你只是个为了混口饭吃的普通人……” 她的目光在乐熙身上扫了一遍。 “你身上没有邪眼，这个还挺正常的，毕竟你才刚刚加入；但那种没能获得邪眼的普通人，一般来说并不会被给予离开愚人众驻扎地的资格。” 乐熙失败就失败在对愚人众的了解不够。 她不知道这个组织对于无用之人持有怎样的态度，更低估了那些个愚人众执行官不把人当人看的狠心。 但是八重神子很清楚。 的确，因为风评不好的原因，稻妻的普通人几乎没有加入愚人众的。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她就曾经试图去关心过一个加入了愚人众的普通稻妻人——对方并没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只是觉得愚人众这个组织看起来非常酷。 那是个非常愚蠢的主意。 此人天赋平平，但是对邪眼这东西非常感兴趣。 在刚加入愚人众的时候，就直接站出了队列，对那位负责新兵分配的愚人众参赞说，他想要成为精英士兵。 负责分配新兵的参赞露出了个带有深意的笑容。 然后他点点头：“好吧，既然你想。” 甚至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人就在最开始的、对于邪眼的习惯以及元素力的运用训练中，被邪眼榨干了全部生命力，变成了一具干枯衰老的尸体。 而倘若当初此人没有主动要求参赞把自己送去精英士兵那边学习邪眼的使用呢？ 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些人会被分流去干各种各样的苦力。 虽然接触不到多少愚人众内部的黑暗，但是…… 这么说吧。 荒泷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中，倘若将那工作了的三天之内的工作量全都压缩到一天以内，基本上就是那些炮灰们的工作量了。 第15章 “除非，你在愚人众征兵处表现出了远超过愚人众先遣队士兵们的力量，否则，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快从身无分文，变成能够到乌有亭来随意点餐，还给得出饭钱的客人。” 乌有亭的食物可不便宜。 荒泷一斗长长地“哦”了一声：“对对，本大爷也是干了一整天的活，这才拿着钱来乌有亭的呢。” 乐熙用舌尖顶了顶脸颊。 啧。 她心想。 有一点点失策。 愚人众……愚人众啊，拖后腿。 难道是因为愚人众和假面愚者的名头里面都有一个“愚”字，所以天生是竞争关系，特地给她添堵来的吗？ “好吧。” 她挑挑眉。 “既然都被你发现了，那我的确应该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我嘛，我本来只是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稻妻这边度过平淡简单的一段时间的。” 乐熙摊手。 “没想到，我的低调，换来的却是警惕和盘查。”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1】 “今日为君报我名，请君为我倾耳听！”【2】 “我乃是武德充沛之仙舟上，任人群熙熙攘攘自岿然不动者的女儿；我拥有以下的头衔：神策之奇谋、驭使飞鹤的仙人、常乐天君之亲随、未来毁灭的收藏家、心灵风暴之催使者、愚弄人心之弦……” “绝世的天才为我烹饪糕点，巡猎的将军引我为座上宾，无知的人啊，你的眼睛还得更明亮一些，方才能够看到此身荣耀辉光之万一！” “……” 片刻后，她身边没有声音传来。 倒是通讯器对面—— 阮梅：“……你……给翻译翻译？” 乐熙：“啊，你都没听懂吗？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呀。” “武德充沛之仙舟，说的就是曜青仙舟嘛，我祖籍是那儿的。” “人群熙熙攘攘自岿然不动，说的是我爹妈在星际和平公司工作，他们是日用品销售部门的员工，所以在街边开了个店……” “至于说神策之奇谋，谁敢说我不是景元的奇兵？” 阮梅：“……” 半晌后，阮梅道：“你……镇住我了。” 乐熙刚才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慷慨激昂的。 所以，不仅阮梅被镇住了。 乐熙面前的这两位也被镇住了。 八重神子：“……” 荒泷一斗：“……” 半晌，荒泷一斗用力鼓掌。 “朋友，你真的……你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出那么长一连串的名头来的？” “而且每一个都超酷的！” “这项技能你能不能教教我？做为报酬我可以教你斗虫，本大爷可是远近驰名的鬼兜虫角斗士——” 八重神子微笑着插嘴。 “输完七岁的再输五岁的那种角斗士吗？” 她给了荒泷一斗一发暴击之后，嘴角的微笑压下几分。 有着这么长的荣誉，但是这些荣誉中的任何一条都是她所未曾听说过的…… 面前的这个人……不好办啊。 第9章 第二份工资 “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稻妻……稻妻<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官场中还挺重要的一环，对吧？” 乐熙：“所以，既然愚人众是个……额，怎么说呢，在行事作风方面不太优良的组织——不好意思，我毕竟是打工人，我不能说我公司坏话的。” 她清了清嗓子。 “我们长话短说吧，请问你是想要雇佣我去当一名二五仔吗？” * 原本，荒泷一斗也在一边旁听着这场对话。 但是随着“输完七岁输五岁”这种对他来说极具侮辱性的真话，以及一些他逐渐开始听不懂的内容占据了整个对谈，他的心思就分散到一旁去了。 街边四岁的小孩刚刚懂事，正跟着左邻右里的哥哥姐姐们看鬼兜虫打架，小孩明显看兴奋了，一边拍着手一边说自己也想要一只鬼兜虫。 一斗就是在这个时候插话进去的。 “在说鬼兜虫？！怎么能不带上我荒泷天下第一鬼兜虫斗士一斗……” 乐熙回头朝着快乐没烦恼的鬼族青年那边看了一眼，很快回过头来，对八重神子耸耸肩，微笑：“没关系，老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继续谈吧？” “咳咳，所以说，我想请问，您是否有这个意向，雇佣我，乐子仁，成为稻妻政府埋在愚人众里的……” 她斟酌了下用词。 “钉子？” 二五仔这个词听着不太好，有点像是墙头草。 哪边的风大就倒向哪边，只怕是在这位狐狸小姐的眼中不是那么值得信任。 乐熙：“总之，你要相信，虽然我在对愚人众毫无了解的时候加入了这个组织，但是本人心向光明乐于助人慈悲心肠，最是见不得别人做恶事。” 乐熙：“所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只需要收取那么一点点——” 她比划了个指尖宇宙的手势。 “就一点点，活动资金，以及万一我被愚人众发现了什么的……保险和提前派发的抚恤金。” 双倍的工资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领到的，她想，就算是她这个自诩非常不资本家的资本家，在运营鹤运物流的时候，也只会在除了节假日之外的那些加班日子里给员工开双倍工资。 第16章 八重神子：“……如果我当真是稻妻政府中有些地位的一个人，那么，我想我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信任一个在餐厅里遇到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自称失忆。” 乐熙点点头：“你说得对，现在的我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值得信任。” 乐熙：“但是没关系啊，工作完全可以有试用期。” 乐熙：“反正不要钱，多少用一点？” 八重神子应付了她两句，一边应付一边愈发觉得乐熙颇为难缠。 怎么会有这种……主动将自己送上来的…… 还好，哪怕头一次面对假面愚者，这颗全稻妻最好使的大脑（之一）仍然在勉强适应了情况之后重新运转了起来。 八重神子心想：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和对方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反正她可以控制着自己这边的信息不会通过乐熙流向愚人众，而乐熙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 不管是真信息还是假信息，只要是信息，就一定能够提供些价值。 再说，愚人众对稻妻…… 她眨了眨眼睛。 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的那两家蠢货早就已经被愚人众渗透得和筛子似的了。 “好啊，我想，我的确应该给你一个试用期。”最后，八重神子结束了脑内的思虑和自我争辩，“至于你打算在你弃暗投明的过程中做些什么，那都取决于你自己。” 不就是见招拆招吗，这种事情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她没有对乐熙说之后应该怎样约着见面；也没有说什么联络暗号。 乐熙当然，也没有问。 八重神子：“那么，夜深了，这位……新朋友。” 她和荒泷一斗不一样，她当然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乐子仁”这个名字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所以，她并未用这个假名来称呼乐熙。 乐熙点点头：“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八重神子转过身去的时候，嘴角的笑容仍然挂得非常完美。 但是在确定乐熙的目光已经看不到自己嘴角的时候，她的表情在一瞬间沉了下来。 一个坦诚地对外表示“我有问题欢迎来问”，但同时对于问题又给出了非常油滑，或者说，几乎和正面没有关系的回应的人。 与此同时，她的实力看起来比自己这个雷神眷属更高，如果想要直接硬碰硬未必能碰得过。 暂时……先盯着吧。 雷电影，这家伙怎么还在一心净土里面缩着，像这种全身上下写满了“扑朔迷离”这四个大字的人，本应该是她来应付的！ 八重神子走得非常平稳，如果光是看背影的话，或许没人知道，她这会儿正在心中怒骂雷神本尊。 ——一直到乐熙在她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突然想起些什么，转过头，踮起脚尖，用力挥手，朝着她大喊：“嘿——虽然我现在仍然在试用期内，但是实习生也是应该拿工资的，你可别忘了和我签订一个劳务合同！” 素来以姿态优雅轻灵着称的八重神子，差一点儿在平整的青石板路上崴了脚。 乐熙目送她走远，语气仿佛感慨一般对通讯器另一边的阮梅道：“唉，真可惜，她看起来没想要和我签订劳务合同。” 阮梅：“我很怀疑提瓦特世界到底有没有劳务合同这种东西。” 乐熙叹气：“是啊……可是我也只是想要双份的工资而已，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阮梅：“……” 半分钟后。 “我刚才在喝茶。” * 乐熙发誓，自己对阮梅这个挚友说的话，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真的。 比如说：她是真的想要领双份的工资，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嗯……反正，从她目前了解到的愚人众的现状来看，稻妻的局势甚至都不用外来人搅和，就已经是一潭混沌的浊水了吧。 她一直很喜欢这种不管是水面还是水下都很混浊的局势。 因为这种时候，多半自己不用怎么出手就能有乐子看。 所以，在她得知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愚人众的允许下，拿两份工资的时候，她心中最先出现的情感，确实是愉悦没错。 ——做为一名愚人众新兵，她虽然因为实力过于难评所以没有走和其他愚人众新兵一样的培养路线，但是上司的指示，她还是要听的。 “散兵大人其实并没有自己的手下……准确来说是这样，你和我，我们其实都算是博士大人的手下。” 这次来找她的仍然是当初给她做了一点愚人众企业文化宣讲的那位参赞。 “最近散兵大人已经离开鸣神岛了，女士大人也还没有回来，所以按照博士大人的指示，我们这些愚人众应该就地化整为零，散布在鸣神岛的各处。” 参赞将前情提要给乐熙简单概括了一下，然后开门见山直抒胸臆地说起他这次来找乐熙的原因： “是这样的。” “除了少数士兵之外，驻扎在鸣神岛的愚人众都要给自己找一份用来伪装身份的工作。” 参赞抬手指了指他自己。 “比如说我，我就在不远处的村子里面找了个工作，当然，工作内容具体是什么这一点无可奉告，我建议你也不要把自己用来伪装的工作告诉别人。” 愚人众的工作，就算不用直接上前线，去面对深渊的怪物或者是那位不会杀人但是下手揍人还是非常疼的旅行者的所谓“文员”，都和“安全”两个字完全扯不上关系。 第17章 参赞虽然觉得乐熙这种武力值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人应该用不着担心身份暴露之后的一系列困难，但还是非常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 对于对方的好意，乐熙表示心领。 “多谢你的建议。” 参赞点点头：“嗯，差不多就是这样，总之……如果你现在还有什么疑惑的话，直接问我，因为之后一段时间，你未必能联络得上我。” 乐熙：“……” 她抿着嘴唇，认真思考了片刻，问道：“你知道我们下一个阶段的任务目标吗？” 参赞：“……不知道。” 他又一次拿出了警告的语气：“这种事情不要多问，具体目标什么的，都是执行官们那些大人物才考虑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服从上面的安排。” 乐熙：“好吧，我明白，那么我应该怎样服从上面的安排呢？你知道，我现在只能算是入职了愚人众，我还没被安排上个工作呢。” 这下参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他耸耸肩：“天晓得呢，但我想你属于特殊情况，散兵大人在离开鸣神岛之前，应该会把你的情况写信告知其他的执行官们？或许等博士大人、女士大人或者博士大人出现的时候，你就会接到自己的安排。” “总之，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给自己找一份看起来足够正经的工作，别让旁人知道你是愚人众的一份子就行。” 啊，那已经有一位狐狸小姐知道了呢。 乐熙心想，现在再想要隐瞒可能已经有点儿晚了。 但是她并没有将这件事告知参赞的意思，就只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一边点头着，她一边认真思考起来： 如果她现在在稻妻政府内部找上一个“愚人众内应”的职位，算不算服从了上司的安排。 啊，就是说，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奉旨二五仔呢？ 第10章 工贼 愚人众推荐日常岗位： （p.s.秉持着相对清闲，不会和愚人众本职工作产生冲突的原则） 1.餐厅/小吃铺子/手工艺品作坊的临时工； 2.天领奉行下属城市巡逻队（不需要政审的那种，同样是临时工）； 3.花见坂清洁工（这项工作除了会有点累之外非常完美）； …… 愚人众参赞将这本愚人众内的卷王员工们总结出来的名为《工作应该怎么找》小册子递给乐熙。 他这种资深愚人众成员，当然是用不上这种东西的。 他从十八岁就加入了愚人众，并参与到了愚人众在稻妻绝大多数活动中，早就给自己准备了个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身份。 所以，这本找工作指南其实是他专门带来给乐熙的。 在乐熙提出了“那我应该去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呢？组织会帮我找到这份用来掩盖真实身份的工作的吧”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这本有备无患的小本子。 “看这些就行，这些都是经过你的先辈们验证的工作，你只需要抄作业就行。” 乐熙点点头：“那我得好好看看。” 毕竟，奉旨当二五仔什么的虽然说着非常美好，但只要上司不是阿哈，就难免会出现一些忠诚度方面的怀疑。 而怀疑的种子只要一旦埋下了，就势必会在一些很危险的时候爆发出来，造成一些乐熙并不愿意看到的麻烦。 ——对于乐子人来说，麻烦当然可以有，但是这些麻烦绝对不能是属于自己的。 所以，虽然当二五仔什么的真的非常刺激，但她还是要为自己选择一份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工作。 乐熙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自己道：早知道进了愚人众还要继续找一份用来掩盖自己是愚人众成员的工作，她当初就不应该直接找去愚人众那边应聘。 反正也都是要去应聘别的岗位的。 简直就是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输出不如五；雄关漫道真如铁，一夜回到开始前。 她将这本没什么厚度的小本子翻开阅读，一目十行飞快地就将全部的内容给阅览了一遍，随后…… 她开始阅读第二遍，并非常认真地开始一边阅读一边做起了批注。 用嘴。 “餐厅、小吃铺子……这些街边小店的临时工是挺好，但是这些都需要技术吧？” 参赞点点头：“但也只是帮帮工而已，应该用不着技术有多么精湛？” “像是在餐厅帮忙的话，切胡萝卜，洗蔬菜，处理一下生肉，再就是负责清洗厨具和餐具，这些应该都是很容易上手的吧？” 乐熙倒吸一口凉气，对参赞肃然起敬。 《很容易上手》 她想起自己以前跟着阮梅下厨房，阮梅手上拿着厨房雕刻用的小刀，手腕轻轻一抖，手指压在刀背上轻轻用力，下一秒，随着刀尖上闪过的一线寒光，一朵用白萝卜做成的牡丹花就已经栩栩如生。 反观她自己——她大开大合，最终把一整只白萝卜切成了大小不一、形状不整的块。 阮梅看了之后，还很高情商地安慰了她两句：“往好处想，你把萝卜切成了益智玩具，你看，通过大小、形状不同的切面，将萝卜块重新还原成萝卜，这怎么不是一种搭积木呢？” 总之，乐熙非常确定。 自己在厨房里干活这方面，应该是没有什么天赋的。 第18章 “还有巡逻队和卫生清洁工作……这两个工作确实不错。” 参赞还没来得及对乐熙说“那你就从这两个工作中选择一个吧”，就听到乐熙说。 “可惜，这些工作全都不适合我。” 参赞：“……” 参赞觉得自己要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在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年龄，遭遇到一个父母面对着刚成年的、准备找工作但是非常挑剔的孩子时会遇到的困难。 乐熙：“因为作息啊。” 她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管是巡逻队还是卫生清洁，都需要在太阳蒙蒙亮的时候起床，那时候……最晚也是早上六点了吧？谁能起那么早啊！” 参赞：“……” 乐熙：“以我习惯的作息，我要是早上六点起，用不了七天，我就能直接躺进棺材里。” 乐熙：“三点睡六点起，死神夸我好身体。” 参赞：“…………” 做为愚人众中战战兢兢认真工作的员工，在听到乐熙的这番话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有那么点幻痛。 就像是…… 被本不应该落到自己身上的箭矢给扫射到了一般。 乐熙：“总之，这种工作虽然好，但是明显不适合我，你能明白的吧？” 当然能明白，总结概括一下就是好吃懒做嘛。 参赞心中腹诽，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我能理解。不过，倘若这本手册上列出来的职业你全都没兴趣、不想干的话……” 参赞转头，环顾了下花见坂街道上的这些店铺，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一家招牌上。 “狛荷屋，你看怎么样？这家是负责快递业务的，你只需要对着地图找到客户的住所，然后跑得够快就行。” 参赞：他觉得自己在面对乐熙这个新人时做的工作，完全值得他获得一波涨工资的奖励。 额…… 他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涨工资的奖励，而不是升职或者是被委派一些更重要的任务呢？ 参赞：“……” 难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就真的是无法辩驳违抗的真理吗？ * 虽然内心有着很多话想吐槽，但参赞表面上还是非常可靠且平静地将乐熙带到了狛荷屋。 在他提议乐熙可以去送快递的时候，他其实觉得乐熙应该会拒绝这个提议。 毕竟，好吃懒做不想干活嘛，快递这种业务，如果只是整理货物、打表发货什么的，那么也就只是枯燥无聊；但如果是去负责送货的话…… 他完全没想到乐熙这回居然会那么好说话地答应下来。 参赞：“如果你不想去这家店的话，我再想想……” 乐熙：“嗯，好啊。” 参赞：“嗯？” 他猛地回头，盯着乐熙皱眉：“你说什么？” 乐熙：“我说，好啊，我还挺喜欢干快递物流的。” 这可是她发家的行业啊。 虽然说在她靠着鹤运物流发家的时候，仙舟上的科技水平已经很高很高，所以从一开始鹤运物流就没有所谓的快递员，只有负责送货的机巧鸟；但是这也不妨碍她对当快递员这件事没有什么抵触。 参赞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态度在短时间内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但毫无疑问，这种变化还是挺好的。 至少，他不需要将更多的时间以及更多的心思花在乐熙这个不按套路出牌、挑三拣四要求贼多的家伙身上了。 “但是当快递员也需要早起的吧……？” 参赞有些迟疑，他主要是担心之后乐熙还要来找自己，让他帮忙确定应该找什么工作。 “你确定吗？” 乐熙愉快地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跑路的速度可快了，就算早上十点起，也能在下午三点之前干完一整天的活。” 只要提前完成了工作就能提前走，那么这个工作，她就要定了。 于是，在被参赞带到了狛荷屋前，站在那块崭新的店名牌子下头的时候，她头一次对着参赞露出了个非常客气且好说话的微笑： “好啦，接下来不管是面试还是试岗，都让我自己来就行，不麻烦你啦！” 要是参赞曾经度过湛蓝星名着《西游记》，那么现在他一定会感慨：自己头顶上的那顶金箍总算是被撤下来了。 他走得飞快，脚底抹油且生风，活像是在担心下一秒乐熙对他伸出尔康手说“等一下”。 啧。 不就是让他带个新人嘛，她这个新人还不算什么整顿职场的新时代打工人呢。 乐熙看着参赞的背影，内心小小嘀咕了两句。 算啦，这种小事就不管了。 她走进了狛荷屋的大门。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我是来应聘的——” 狛荷屋的老板正在清点快递物件，身边站着个两条尾巴的猫娘。 看样子……好像是这家的快递员。 在看到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工作人员时，老板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但是……我们现在不缺快递员呀。” 而且她也没有在外头的公告板上张贴什么招聘的gg吧……为什么要来狛荷屋应聘呢？ “我要价更便宜，而且我能送更多的货物。”乐熙一本正经，“老板，你听说过降本增效吗？” 第19章 “我送货的速度特别快，别人需要一小时才能送到的货物，我只需要十分钟就能送到，但是我要求的每一单工资只有别人的二分之一，您看这样是不是特别划算？” 如果她不需要一份用来掩盖愚人众成员这一身份的工作，那她其实完全不会这么做。 但是…… 现在这不是愚人众有这个需求嘛。 乐熙对着一旁长着两条尾巴的猫猫妖怪投以歉疚的目光。 所以抱歉，今天这个工贼，她是当定了的！ 第11章 有钱人的癖好 狛荷屋的老板在花见坂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人。 怎么会有前来应聘的人主动提出降薪的要求啊？ 如果不是为了钱，谁会出来打工呢？ 虽然，也有一部分真正的有钱人，出来打工只是为了体验生活，所以并不在乎每个月的工资到底有多少，但是…… 狛荷屋的老板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琦良良。 猫又，大妖怪，其实很能打，在稻妻的乡下有着一整座山那么大的财产。 啊，终于说得通了。 老板想明白了。 绮良良家里条件那么好，不也一样领着和普通快递员一样的工资，干着比普通快递员多几乎一倍的工作？ 先是拒绝了她的加薪建议，又拒绝了从辛苦干活的快递员变成办公室里坐着吹凉风的文员的建议。 嗯。 老板觉得自己已经悟了。 这年头的有钱人，尤其是那些不需要靠着工资过日子的有钱青年们，大概都对直接继承家里面丰厚的财产有点意见。 想要证明自己嘛，这个理由也非常正当。 所以，最近这几年，有钱青年们就一个一个地跑出来体验社会。 不管是她身边的这位狛荷屋最优秀的员工绮良良，还是面前这位自称只要一半的工资就可以的……不知道姓名的小姐。 老板摸了摸下巴。 “好吧，这位小姐，虽然狛荷屋暂时不缺人手，但我觉得你似乎非常需要这份工作。” “所以，我想我们能先去进行一个简单的入职面试吗？毕竟干快递这一行也不是完全没有要求的。” 老板看得非常清楚，在他说到“入职面试”的时候，对面高挑女子的双眼顿时就亮了起来。 * 说是入职面试，但其实内容并不只有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的两边，互相问一些问题然后给出回答。 老板考验了乐熙的看地图认路能力、跑步冲刺速度，还有一些面对突发情况的应急处理能力。 考核着考核着，老板的脸上逐渐变得不对起来，从一开始的“我就看看你们这些有钱人到底打算怎么体验生活”，变成了“嘶，你可以啊，看不出来深藏不露”—— 再到最后。 老板不信邪地将一些快递原件推给乐熙：“如果你现在是坐在办公室里的文员，你需要处理这些快递原件？” 三分钟之后，老板瞪大着眼睛，看向已经全部贴上了快递单号，并且按照地点分区处理完毕，只等待着几个快递员分别将顺不同的路的快递运送出去的物件。 她处理这些东西的速度……用“熟练工”这个词语来形容她都算是在侮辱她。 老板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会儿她才刚刚开了这家狛荷屋，因为公司很小，人手也很少，所以什么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 她一度以为从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自己就是快递行业无敌的存在。 就算绮良良送货速度比她快、也更能够保证快递物件在路上的安全程度，但算上坐办公室之类的综合能力，那还是她更胜一筹。 没想到今天…… 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呐。 老板心服口服： “将军大人在上，乐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适合干快递物流这一行的。” “说吧，你可以挑选自己想去的岗位——甚至我觉得你或许比我更适合当狛荷屋的老板。” 乐熙其实也觉得自己更适合当老板。 她好歹也是把鹤运物流做大到了整个仙舟罗浮上一家独大的程度的人。 但是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别说她还想着隐藏在幕后，尽量少引人注意，就算她没有这层顾虑，她也不至于在现在就想着谋权篡位。 她拒绝了老板的好意：“就让我当个快递员吧，我觉得送送快件就挺好的。” 啊，果然。 有了之前的那些猜测做铺垫，老板对这会儿乐熙的要求接受度非常高。 不就是和绮良良一样，不做办公室非要出去跑长途嘛。 都行都行，反正这两个在快递业务这个领域里都是天生能吃这碗饭的。 而且人家肯定不缺办公室文员比快递员多的那一点儿工资。 至于说为什么一定要去送快递物件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当个能够吹着凉风做点更轻松的工作的文员…… 老板挠挠头。 兴许，这也是有钱人的癖好吧。 她搞不懂，所以她现在还不是有钱人，就这么简单。 老板没再多问些什么，而是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 “行啊，都可以，你想当快递员的话，那么等一会儿我带你去看我们的仓库……以及最近的单子，你今天可以开工的对吧？” 第20章 “现在我们先来把这份劳务合同给签了吧？你先看看上面的条款，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可以慢慢说，如果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我记得荒泷派的久岐忍在法律上很有研究，我们可以去找她帮忙裁断。” 一段话，让欢愉令使对这家小小的快递物流公司高看三眼。 劳务合同。 老板主动让签。 如果对合同有意见还可以找律师。 经历过了愚人众的洗礼，乐熙当即就觉得狛荷屋简直就是提瓦特公司之光。 一边：不知道什么是餐补车贴住房补助，不知道什么是加班两倍工资，却要求员工九九六还要对企业文化了如指掌。 另一边：法律程序虽然也不算非常完整但至少脉络都有，打工人有说不的权利。 高下都是对比出来的。 乐熙当即对狛荷屋就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甚至在心里对阮梅发誓： “我会让狛荷屋做大做强的！” 阮梅：“……” 虽然身为天才俱乐部的成员，每天都日理万机非常忙碌，但因为深厚的友谊所以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乐熙这边的阮梅女士：“哟，重操旧业啊？” 乐熙：“差不多……应该算是吧，不过我其实更擅长数字化信息这方面的……嗯。” 乐熙：“所以说，我亲爱的梅，你什么时候才能破解提瓦特世界的相关参数，至少将我心爱的机巧鸟派送过来两只呢？” 每日敦促阮梅破解提瓦特世界参数（1/1） 打卡完毕。 阮梅轻哼了一声，不理她了。 乐熙也并不在意，一目十行地将面前这张劳务合同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 狛荷屋的老板的确是非常良心的。 这张劳务合同对于一般打工人来说，可谓是非常温和，没有挖任何一个坑，只需要写上自己的名字就行。 乐熙相当痛快地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放下笔。 “接下来应该……带我去看看仓库？” “对，没错。”老板搓搓手，将劳务合同一式两份分开，其中一份递给乐熙，另一份自己跑到柜台后面收了起来。 “跟我来吧。” 她快步在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说：“刚才不是说了今天开工嘛，你之前也说了，你对稻妻其实不是非常了解。” “那么今天第一次配送，就配送一份客户住在鸣神岛上的物件好啦，顺路的一些件我也会一并打包给你，然后在地图上给你规划好出行线路。” “现在的稻妻……嗨呀，现在不管是稻妻人还是外国人，想要进出这个国家都是很麻烦的呢。所以，你既然已经来了稻妻，还是先对这里多一点了解比较好，送玩快递之后不用回来向我报道哦，你可以在花见坂或者是更远一点的绀田村多逛逛看看。” 老板说到这里，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儿大姐姐对于后辈的照顾感。 “啊，对，那些会有流浪武士以及魔物出没的地方，我也都会在地图上给你标注出来，记得一定要绕开哦。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才是最重要的。” 乐熙嘴上答应得挺好。 但其实—— 决定了！这些被标注出来的地方，就是她在送完快递之后可以去好好兜兜逛逛的地方了！ 第12章 崇高道德的赞许 这份快递的收件人住在影向山的山麓位置。 倘若从花见坂过去，首先需要跨越一个镇守之森。 老板将一张地图交给乐熙，上面非常详细且准确地绘画出了这一趟快递货物的收件人们各自的住址。 乐熙在扫视过这张地图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想明白自己应该怎样走才能最高效地将货物分别送到他们的主人手上。 在她推着装满快递的小车走到狛荷屋门口，准备出发的时候，老板扶着门框，发出关心的声音：“其实你完全可以分两次送……” 出于对老板的尊重，乐熙回过头，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灿烂到什么程度呢？ 露出八颗白牙，原本没有酒窝的脸都差点儿挤出个小小的酒窝痕迹来。 而在脸颊边上，她还竖了个大拇指。 但她的尊重也就仅止于此了。 “放心吧，老板，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只需要跑一次。”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推着身前的手推车跑了起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速度就已经加满，连人带车的这个组合风驰电掣地从狛荷屋门前的这条小巷中窜了出去，只留给老板一个无法看清的残影。 老板：“……” 好吧，你在送快递这方面天赋异禀，你觉得自己能行那就能行。 别说。 就刚才乐熙那加速起来然后一骑绝尘消失不见的速度啊，老板觉得自己还真的插不上嘴。 这速度得比绮良良更快了吧？ 说起来，她是不是应该去告诉绮良良一声。 毕竟，她这蝉联了好久的“狛荷屋第一快递员”的荣誉称号，看起来是有易主的危险啊。 * 失算了。 但是又没有完全失算。 乐熙其实并没有她对着老板回头笑得非常灿烂的那一下表现出来的那么稳妥。 先前的她考虑到了自己的跑步速度、考虑到了应该怎样在短时间内计算规划处一条最为高效的道路，甚至规划好了要是在路上遇到魔物她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将这些魔物涮干净然后片起来。 第21章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 仙舟上，用来运送快递的机巧鸟，因为数量足够多，所以是不需要考虑这次一共要送多少个件的。 而且，机巧鸟们的动力非常充足——这一点需要感谢和阮梅关系相当不错的螺丝咕姆，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乐熙大概没机会用上那么便捷高效的能源核心——所以，机巧鸟们可以提动很沉重的东西。 最沉的话…… 或许是景元养的那只白狮子最重时刻的体重吧。 ——总之，乐熙考虑到了其他的一切，唯独忘记了，她一个人其实抱不住那么多的快递件。 重量不是问题。 乐熙表示好歹也是个令使，要是手上没有个三五吨的力气，那基本也可以从令使这个圈子里面退出去了。 有问题的是，这些件要是一个一个堆起来，还要求它们始终都能保持平衡而不摇摇欲坠着下一秒就真的掉下来…… 就只能让手推车出马了。 而推着手推车…… 乐熙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辆简易泥头车的动力部分，正在努力带着自己前面的那个车头往前狼奔豕突、猪突猛进。 都已经变身泥头车了，那还有什么稳妥可言。 所以，这是失算。 那么没失算的是什么呢？ ——别说，像一只泥头车一样疯狂且快乐地冲来冲去其实还挺爽的。 风从身边掠过，将头发全都吹到脑后去，这种感觉完全值得一个卡其托起太的背景音乐伴奏。 而且对于她来说，因为她是令使，有着就算自己的速度已经加快到了这种地步，但仍然能够看清从自己身边飞速掠过的那些景物和人的视力，也有着能够一把拽住这辆惯性巨大的推车的力气，所以她完全可以不用担心发生什么交通事故。 不错，当真不错。 乐子人感受到了做为泥头车的快乐，甚至已经开始思考等回到了仙舟上之后是不是要去找工造司给自己打造一辆横冲直撞的泥头车版星槎。 但是同样的。 这种泥头车开个一次两次的就算了，平常的话还是以稳当为上。 一个人非常低调地以普通人类看不清的速度穿行过人流，最多也就是给花见坂增添一些城市传说。 但如果是一辆手推车外加上一个人。 啧。 第二天新闻头版头条如果不是“在市区内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无名秋名山车神到底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的话，她可不看。 总之，过分快乐的乱创会影响她在主要方针路线上想走的幕后黑手流。 所以，现在的乐熙一边往前跑一边对着通讯器对面的阮梅发出甜甜腻腻，仿佛夹心软糖一样的声音。 “我亲~爱~的~” “梅——！” 听到这一嗓子的时候，阮梅正在厨房里准备着自己今天的午餐。 这过分腻歪、且明显没安好心的一声差一点儿让她把小刀切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阮梅：“……”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了情绪。 “怎么了？” 乐熙：“你快点——” “提瓦特世界的参数是吗？在跑了在跑了，这种参数又不是什么很好算的东西，就算是让博识尊自己去跑这些数据都需要时间的好吧？” 乐熙：“没，我今天不是问这个。” 阮梅：“……” 阮梅：“那你说。” 乐熙：“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什么微缩空间的技术。” 戒指里面装老爷爷什么的她就不去想了，但是戒指里面有个可以放快递货物箱子的空间，这还是很好实现的吧？ 这不是，若非她手边没有合适的材料，她自己都能给自己做出个微缩空间来。 这个要求确实简单。 对于镶嵌在乐熙耳垂里头的那个微缩多功能通讯器来说，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信息检索就能够获得相关信息。 阮梅痛快地答应下来，然后直接堵死了乐熙继续用那种甜甜腻腻、让她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和她说话的可能。 “没别的事情了？没事就闭嘴，我去做饭了。” * 泥头车的速度和精准性都是非常优秀的。 一个小时之后，除了终点站的快递件还没有送到之外，其他的物件都已经悉数交到了各自的收件人手上。 她低头看向这张地图。 根据地图上的标记，这最后一家，就是之前老板说的，位于稻妻最高山影向山山麓处的，神里屋敷。 这一家的住所倒也有些奇怪。 虽然是一处豪宅，但是颇有那么几分离群索居的味道，在那一处，总共就只有那么一户居所。 想要到这边去，首先的穿过镇守之森。 乐熙看向地图上。 老板给她的建议是从鸣神大社走，绕个远路，但至少可以不用往据说经常有鬼魂妖怪出没，一年四季不论白天黑夜都阴森森的透不进多少光的镇守之森走。 乐熙对老板的建议还是很能听进去的。 比如说现在，她就决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种被标注出来的不适合走的地方，对于她，一个假面愚者来说，难道不是必要打卡的“景点”吗？ 所以现在，她就已经站在了镇守之森边上。 第22章 这林子果然是阴森森的。 不仅树木如鬼爪一般探出，树叶如浓云一般遮挡起了外部的光源，甚至森林内还能看到隐约浮动的幽蓝色鬼火。 谁来都得承认，这就是个天然的鬼屋。 乐熙欣然抬步往镇守之森里走去。 十分钟后。 乐熙将一个火把丘丘人绑得严严实实，挂在了道旁高大粗壮的树上。 丘丘人不停地挣扎，但是因为绳子绑得足够紧所以挣扎了也没用。 短时间内，乐熙拍拍手，后退一步看向自己的成品。 这火把应该熄灭不了。 简易路灯，完成。 哦……等等。 只有一边路灯好像有点儿不够对称。 于是，又五分钟后。 她如法炮制，从背后敲晕了个穿着紫色的裙装，看起来好像也是愚人众成员的女性……法师？ 然后转手把她养的那些小飞虫塞进了她提着的那盏灯里面，而后把灯和丘丘人遥相对望着，绑到了另外一边的树枝上。 紫光和红光。 虽然颜色看着多少带点妖艳的诡异，但是不得不说，有这么两个东西挂着，原本阴暗的森林一下子显得亮堂了不少。 乐熙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她前人种树，之后再来的人从这儿经过，就可以享受max版本的灯光了。 一心为公，日行一善啊。 乐熙将双手按在了胸口，为自己感到骄傲。 这样的行为，难道不值得一个崇高道德的赞许吗？ 至于说那位失去了武器和宠物的愚人众同僚…… 嗯，比起道德对她竖起的大拇指，同僚根本不重要！ 第13章 少冰全糖 日行一善真的能给人带来快乐。 乐熙在给昏暗的镇守之森增添了两盏路灯之后，拖着快递小车往前赶的脚步都比平常轻快了不少。 今天她只在镇守之森中遇到了这些魔物……和同事。 希望她下一次路过的时候，能够遇到更多可以拿来制作路灯的素材。 哎呀，真可惜，她不是云骑军。 否则高低可以来上一句：手中的长刀更闪亮了！ * 神里屋敷，或者可以称之为社奉行，乃是整个稻妻数得上数的贵胄世家。 老板在将这只包装得堪称是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快递箱递给乐熙的时候还特地叮嘱她了一句：“去送货的时候一定要客气哦。” 世家嘛。 乐熙懂的，这种家族中长出来的后代超神超鬼都有可能，就是不知道今天她遇到的这个到底会是超神还是超鬼。 此时此刻，她正站在一扇非常阔气的大门外头。 门倒是开着的，估计一年到头也都不会有关上灯时候，但是门还挺深，给人一种这门不是那么好进的第一印象，同时，还有两名腰间挎着长刀的武士肃立着。 乐熙抱着那里面不知道封了些什么东西的快递箱，和两位负责守卫大门的武士大哥各自对视了十几秒钟。 正当她想要开口问快递是不是放在门口就可以了的时候，从门内缓步走出个浅蓝色头发的青年来。 他手中端着一杯……奶茶？ 乐熙在看到这玩意的时候下意识挑了挑眉。 这倒也不能怪她。 毕竟她是直接从仙舟穿越到了这个名为稻妻的国度来；仙舟的文化和稻妻还是有着非常大区别的，硬要在她熟知的世界中找一个可以和稻妻类比的，应该还是她其实没有亲自去过的江户星。 乐熙几乎可以说是从零开始接触稻妻这边的文化。 而就她最近这几天的了解观察情况而言，稻妻这边呢，虽然文明中有一些和仙舟有些相似的地方，但至少在吃这方面，基本已经可以认定和仙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比如说，在曜青仙舟上被称赞为一绝的麻婆豆腐，在稻妻其实也能够找到类似的版本。 但是。 这一味豆腐里面，红色的佐料可不只有辣椒和辣酱。 大厨甚至在这盘菜里面放入了草莓！ 那可是草莓！草莓！ 乐熙在看到菜单上的照片的时候就彻底失去了食欲，当天甚至只点了一份绯樱饼做为晚餐。 所以，这会儿能够看到和仙舟上如出一辙的料理，乐熙就还是挺惊讶的。 也挺惊喜。 不管怎么说，看到这种饮料，她至少在一瞬间有了回到仙舟的感觉。 别说，离开仙舟有几天，她现在其实还挺想念罗浮的。 当然了，更想念鹤运物流的生意。 * 在乐熙盯着那杯奶茶出神的时候，蓝发青年已然走到了近前来，他对着守卫在院门口的那两名武士摆摆手，笑着道：“你们也站了许久的岗了，现在先去休息会儿吧，托马给全府上下准备了冰镇的水果，现正在庭院里，你们要是去得太晚，水果就不够凉了。” 乐熙觉得这声音真心挺好听的。 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回忆了一番之后，乐熙心想，这大概是因为她玩了太多乙女游戏的缘故。 这个音色啊！ 每个乙游里面都少不了一个男主是这个音色的！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乐熙也就只兴奋了不到一秒。 第23章 因为下一秒她就想起来自己是怎样在一个又一个的乙游中成为寡妇的了。 当然了，乐子人是不会这么轻易让自己成为游戏制作组中那些发刀子的恶人的乐趣的。 乐熙在短暂的破防之后就去学习了一些剧本的写作手法和技巧，然后给星际和平公司，游戏制作方面的子公司投递了一份简历。 她当然，没有屠龙者终成恶龙地加入发刀的文案策划之列。 她在去面试的那一天，随身携带了一些仙舟特产。 当天，在这个游戏制作组中，苏打豆汁儿的味道混杂着臭豆腐以及螺蛳粉的气味，弥漫了整整一个下午。 组内的工作人员用了一箱厕所清洁剂，都没能成功让那股诡异的混合味从他们的工位和沙发上消失。 乐熙自己其实还有点可惜。 ——要不是在罗浮买不到鲱鱼罐头，她其实还想给游戏制作组再开上两个鲱鱼罐头，增添一下气味的层次感来着。 * 神里绫人一开始只以为乐熙是个送快递的新人。 所以他心想，大概对方会和他确认一下这件快递是属于谁的，然后按照流程签收走人。 却没想到，刚刚从出神状态中退出没几秒的她紧接着又一次开始神游天外。 这种情况，倒是和早柚有那么一点儿相似。 可惜，对付早柚的喜欢睡觉，目前不管是鸣神大社那边还是社奉行都没有找到什么特效药。 所以这会儿，他也就只能用自己的声音让乐熙再度回神。 “回神了？” 肩膀上被轻轻拍了拍。 乐熙晃了下，反应过来自己确实还有事情要做，于是将手中的快递箱子往上一抬：“不好意思，我送下快递……额，请问……” 她往箱子上看了一眼。 “少冰全糖……是住在这里对吧？” 神里绫人“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眼箱子：“巧了，少冰全糖正是在下本人。” 他在意识到这个快递是属于自己的之后，语气登时比方才变得轻快愉悦了不少。 他在乐熙递过来的单子上快速笔走龙蛇签下名字，然后接过箱子放在地上，往自己怀里一摸，没能摸到他想找的东西。 于是神里绫人转过头，看向乐熙：“不好意思，请问你身边有带美工刀、剪刀之类的东西吗？或者——” 乐熙：“有个钥匙。” 她把钥匙递过去，出于好奇问了句：“这箱子还挺重的，你怎么不搬回去再拆？” 神里绫人一边用钥匙将箱子表面的封贴划开，一边摇头：“这个不行呢，如果被舍妹看到的话，大概会没收这箱子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原材料吧？” 他打开箱子，倒也没有避讳乐熙。 两只沉沉的罐子，还有一袋子…… 干花？ “你看，在下给自己起的假名是少冰全糖，你应该可以看出，在下很爱喝团子牛奶一类的饮料。” 神里绫人将封着干花的袋子打开，嗅了嗅花香。 “这两罐茶和这一袋子花，就是在下搜罗来，据说最适合制作含奶茶饮的原材料。” 他将两罐茶叶拿起来，比划了比划后往袖子里面塞去。 别说，那宽大的袖子还真的挺适合藏东西的，至少能装得下这么多的东西。 就是……不能细看。 毕竟袖子的下端怎么突然就变宽了那么多，像是直接从飘逸的礼服长袖变成了面袋子，这玩意还是完全经不起细究的。 乐熙：“……” 这位蓝发帅哥明明长了一张很聪明的脸，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原始且容易被逮住的方式来偷渡物品。 神里绫人将“赃物”塞好，然后转头对乐熙笑了下。 “这个箱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走，毁尸灭迹了呢？” 乐熙了然。 她点点头。 “当然可以，记得好评。” 神里绫人：“那是自然，五星好评，如何？” 五星好评呢。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乐熙抱起箱子：“祝愿你不被发现。” ——但她其实没走。 箱子处理什么的还是很容易的，也完全不需要着急。 她觉得比起处理这玩意，还是看看这位想要偷渡奶茶材料的蓝发青年能不能成功不被抓包比较有意思。 趴在神里屋敷屋顶上侧耳静听的乐熙很快就听到了她想知道的。 “兄长——” 室内响起少女的声线。 声音是那种很好听很端庄淑静的声线，只可惜，这会儿的语气却像是已经忍了很久终于暴雷。 “我闻到气味了——你是不是又去买团子牛奶喝了？” “之前医生上门的时候就说过，你只不过是仗着自己现在年轻，才能喝那么多饮料还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医生交代过让你一周最多只能喝一杯的！” 哦，好吧。 乐熙从屋顶上跳下来，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可惜。 看来，欢愉的祝福，能不能见效果然还是个薛定谔的问题啊。 第14章 执着 祝福无效这种小事情，根本就不会在乐熙的脑子里保留上太久。 她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心。 比如说，在镇守之森那看着阴森森的、长满了青苔的石头道路边上，一边发出还算好听的声音，一边人立而起举起前爪、摇头晃脑接后空翻，总之就是不停地吸引路人注意力的小动物。 第24章 这种小动物，乐熙以前在其他地方未曾见到过。 感觉有一点点像是梦貘，但又有不小的区别。 在联想到貘的时候，乐熙差一点就没能按捺住自己将这个小东西给抓起来，现场炮制成貘馍卷。 看着非常可爱，有着非常漂亮的纹路的貘馍卷，仙舟罗浮知名甜品点心之一，也是罗浮人出差、访亲寻友的时候可以选择的最好的伴手礼。 ——之前有一段时间热度突然爆炸，但是购买人数却打了对折。 而这一匪夷所思的情况发生，背后原因竟是某假面愚者成员在路边玩耍的小朋友购买貘馍卷的时候饶有兴趣地说了一句“这其实就是用梦貘做的”，从而引发一整条街的小朋友都被吓出了童年阴影，并从此之后好几个月都没有再购买过哪怕一次貘馍卷。 假面愚者啊，立场总是非常混沌的。 好事会干，但是有时候也会整点坏事出来。 乐熙本人是爱吃貘馍卷的，所以为了防止宣夜大道上的那几家甜品店因为销量突然大跌而被迫倒闭关门搬家，她直接下了一笔五百份貘馍卷的订单，然后除了一份留给自己吃之外，剩下的全都送去了云骑军那边。 距离她穿越已经过去三天了。 三天，谁知道这三天她是怎么过来的！ 她已经三天没有吃上仙舟的特产甜品了！ 不管是貘馍卷还是琼鸟实串！ 乐熙于是对着路边正在后空翻的小妖狸伸出了罪恶的手。 既然这么主动引起她的注意，长相上，除了身上没有那么多漂亮的纹路之外，和梦貘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那么就干脆成为她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的阶梯上的一级吧！ ——虽然在制作貘馍卷的时候，其实是不需要用到梦貘这味原材料的，但是架不住既然已经有了这种说法，乐熙还是很乐意尝试一下真的用梦貘制作的貘馍卷的。 至于说甜点里面放了肉，这到底算不算一种异端…… 乐熙：的确是异端，但可以先尝一口再说，更何况她亲爱的阮梅女士虽然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是对于一些别出心裁的食物还是很有包容心的。 她完全可以将和糖、黄油、面粉、奶油等一起熬住的肉送给阮梅吃。 相信应该不会浪费。 通讯器对面的阮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放下手中的注射器——因为这个喷嚏，她刚才手抖了一下，没能成功将提取出来的基因试剂注射进魔阴身细胞中。 她干脆就没再继续做下去，一边吩咐旁边的机械实验助手来将这些原材料处理掉，一边心想： 刚才到底是谁在背后念叨她？黑塔？想喝一大杯机油的螺丝咕姆？还是乐熙？ ……又或者是这两天把星穹列车组派来派去但是不给钱只白女票的景元又想要薅一把她这个可怜人的羊毛？ * 乐熙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点儿小小感慨，已经引发了智识令使对巡猎令使的怀疑。 她怀着“嘿嘿，小东西，你今天就要成为我的盘中餐啦”的恶人想法靠近了正在试图用各种后空翻以及短暂消失之后位移到不远处这一屡试不爽的技巧勾引人类上当受骗的小妖狸，甚至都已经眼明手快地抓住了这只反应不够迅速（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对手太超规格）的小家伙。 但是在乐熙正想要将它给提起来，进行一番“如果下次继续在路边后空翻就会被做成甜品被人类吃掉哦”的恐吓教育时，她听到了不远处响起的声音。 那声音不属于人类，尖尖细细，倒是和她手上的这只被提起来之后就开始持续不断地发出尖叫的小家伙很是相似。 但是不远处那个声音会说人话。 而且说的是：“大胆的人类小辈！放下吾辈同族的小狸子啊！” 乐熙低头看了看这个小家伙，问：“刚刚出声的那个，是你的谁？” “吾辈是这个小东西的前辈！它还没有修炼出说话的本领呢，人类小辈，你冲着吾辈来，不要为难这些小狸子！” 乐熙挑了挑眉梢，扬声道：“但是我也没想对它做些什么呀？” 不远处的声音顿了顿，好像也意识到了有这种可能。 确……确实。 于是再和乐熙对话的时候，它的语气里面都多了几分犹豫腼腆。 “啊……那个，人类小辈，你说得也对。” “吾辈只是从来没见过能够逮住这些小狸子的人类而已。” * 乐熙在被她提起来的小家伙的指引下，一路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巨大的石像上，趴着一只被封印成石像的，和她怀里的小家伙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小动物。 “哦——原来前辈居然也是这么小小的一个吗？” 乐熙凑近上去，看那只被封印着的小家伙，顺便大不敬地伸手戳了戳对方的鼻尖。 “人类小辈！” 本来就尖尖细细的声音这下子变得更尖了。 “好嘛好嘛，我放手啦，别生气呀，毕竟就算你很生气，你也没法从封印里面破出来，不是吗？” 尖尖细细的声音：“……” 片刻之后，它带着几分沧桑地又开口了。 “人类小辈啊，你其实可以去学习一下说话的艺术的。” 这种一开口就戳人，不是，戳妖狸痛点的作风，要是换在别的妖怪面前，这会儿已经挨打了啊！ 第25章 * 当然，也多亏了妖狸中法力比较强的那些都被封印了起来，就算被欺负了也还不了手，所以十分钟后，他们已经握手言和。 被封印的妖狸——五百藏——很好骗地将自己是谁、经历过些什么，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乐熙，甚至都不用乐熙去多问两句诱导它开口。 乐熙顺带，也从这只妖狸口中了解到了一些阮梅没有同步给她的稻妻历史。 在得到了一些她想知道的信息，也确认了五百藏已经没有更多可说的之后，乐熙拍拍沾了土灰的屁股站起来，说：“我要走啦，但是在走之前，我打算感谢你一番。” 五百藏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嫌弃。 “罢啦罢啦，人类小辈，你能给吾辈怎样的感谢呢？” 乐熙指指它的身体：“像你身上的这种封印其实很好破啊，只需要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了。” 就像是密码锁这种东西，当然可以防住前来偷窃的人，但要是小偷选择直接将一整个保险柜，甚至装着保险柜的房子一起偷走，那密码锁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五百藏：“话是这么说啦，但是人类小辈，吾辈这样的大妖怪都做不到——” 乐熙：“喏，很简单啊。” 她只是凝聚了超量的元素力，一瞬间对着封印轰了过去而已。 “——的事情你居然能够做到？！！” 五百藏震惊地活动了下自己已经几百年没能伸展过的爪子。 它都快要忘记这些部位应该怎样运动了。 “当然。”乐熙并不怎么骄傲，“这种事情很简单的。” 随即她话锋一转：“有人来了！” 把妖狸从封印中释放出来可以，但如果被人看到了是自己…… 那就不可以了。 于是下一秒，刚刚才感受到了解封后瞬间自由的五百藏，又一次以和之前别无二致的动作，被封印成了石像的样子。 五百藏发出骂骂咧咧的尖细声，乐熙对此充耳不闻。 她转头看向通往影向山山顶的那条路方向，果不其然看到了粉色的裙摆。 “好巧哦，又遇到您了。” “原来是你啊。”八重神子稍稍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乐熙给自己取的那个过分随意了的假名。 “乐子……仁，对吧？” 乐熙点点头：“您好，怎么，您是考虑清楚，准备雇佣我成为您在愚人众立的眼线了吗？” 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摇摇头：“不。” 她朝着四周环顾一圈，看到如常被封印着的妖狸石像，随即对着乐熙露出一个颇有些深意的笑容。 “方才我在山上，感觉到山麓这里的封印被撼动了两次，所以就赶过来检查一下情况。” 她看向乐熙：“所以，这件事，是愚人众的阴谋吗？” 乐熙表情如常：“当然不是。” “我只是个无辜路人，看到这边的妖狸正在尝试着突破封印，并且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我当时就心想，如果是好妖狸，那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里呢？” “于是我反手一道雷元素轰了过去，成功加固了这道封印。” 乐熙：“您看，我还是很有助人为乐精神的吧？” 乐熙：“所以您看，您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成为您在愚人众里的眼线，每个月只要二十万摩拉，您就能把我给打发了，顺便还能收获一个好用聪明伶俐能打的手下——” 八重神子：“好啊。” 她松口的太快，以至于乐熙差一点没能反应过来。 八重神子：“你连妖狸都能封印，你还有什么做不成的呢？” 乐熙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对劲，这语气，怎么带着点讽刺啊？ 第15章 我，无敌。 乐熙：“不懂就问，那个，难道封印妖狸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吗？” 不至于吧。 之前五百藏不是说，封印他的不是稻妻当年最顶尖的那几个大妖怪，而是后来路过的一个人类嘛。 如果按照她所见过的这些，提瓦特大陆上的人类水平来算的话…… 就算是按照能够使用元素力这条标准来评判的好了。 愚人众里的成员们——那些事通过特殊手段获得元素力使用能力的，这个不算。 餐厅里面遇到的，现在还算是她大哥，顺带着因为现在还是她大哥所以估计如果能去仙舟的话，大概会直接超级加辈的荒泷一斗。 把狐狸小姐也算进去，之前那个偷偷买奶茶原料结果还被发现的蓝发青年什么的都算进去。 乐熙直接根据他们这些人体内流转的元素量来进行判断了。 ——毕竟法术嘛，在绝大多数时候，操作再怎么精妙都是需要足量的元素力来支撑法术的完成的。 然后她就估计着吧，这些人里面只怕除了她大哥之外，一个个的全都有着能够完成这种封印的实力。 而就算是她大哥，完不成封印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脑瓜子不够好使而不是在元素力方面有所欠缺。 所以，乐熙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如果说自己能够加固这个封印的话，狐狸小姐应该不会有什么疑心。 拜托，那可是加固封印而已欸！ 罗浮那可是每一代的龙尊和将军都要去加固建木周遭的封印的，这种事情难道不算是轻车熟路、随手就来吗？ 第26章 八重神子保持着笑容。 “不困难，当然不困难。” 八重神子：“我知道，你应该只是比较有天赋而已。这样吧，关于愚人众卧底的事情呢，我们边走边聊，如何？” 她主动走过来，和乐熙肩并肩。 “镇守之森这种地方，虽然偶尔来看看，很容易被森林里的荧光花朵和萤火迷住，但要是长时间在这里聊天……呵呵，恐怕双方的心情都不会很好吧？” 这位狐狸小姐虽然说着不要紧的话，但是不管是她的语气还是骤变的反应，全都在向她透露出一种“嘻嘻，你就是翻车了哦”的信息。 看来的确是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产生了一些误解。 乐熙从善如流地跟着八重神子，沿着森林中的石子路朝着往下走去，一边在心中犯嘀咕： 难道说，她这两天遇到的这些人，其实一个个的都是藏龙卧虎的高人不成？ 啊，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从和狐狸小姐的对话中多了解些当下的情况。 之前和五百藏的聊天让她对提瓦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定的好奇。 没有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不是神明亲自出手灭世，战斗力最顶尖的大妖怪却在几乎同一时间全部牺牲。 就算五百藏因为被骗着躲起来，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因此给出的信息也很模糊，这些信息都足够让乐熙在脑中拼凑出一幅让她神色变得凝重的画面。 无缘无故的灾祸，突然的毁灭…… 这种情况，她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毁灭军团。 当然，根据元素力等方面判断，乐熙觉得毁灭军团的行军道路尚且没有覆盖到提瓦特来。 但这种迹象本身，就是个挺值得深挖的东西。 万一，传说中的万界之癌星核会宣称对这些事情负责呢？ 总之，乐熙觉得自己有必要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就算退一万步，只从她自己个人的利益出发：如果阮梅这个在生物科技方面的天才，在研究平行宇宙的时候就不那么天才了呢？万一这个世界的参数需要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才能破解，那她难道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等个几十年几百年也不会老不会死不代表她想等。 如果从内部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本源、探清这个世界的核心，或许她还能靠自己的力量脱离这个世界回到仙舟去。 好歹她也是被景元用了那么多次的奇兵，等对方退休的时候，她不去蹭杯酒喝喝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么一算，留给她的时间就已经不多了。 景元都八百多岁了啊！ * “嗯……让我想想。” 八重神子回忆了下最近从神里绫人那边获得的关于愚人众在花见坂行动的相关信息。 最近，愚人众的执行官全都不在鸣神岛，真要说起来的话，倒是没什么好监视观察的。 不过—— “之前我得到过一个消息，说是有愚人众打算在鸣神大社中安插人手，你或许可以弄到更详细的消息，或者是愚人众的内部计划？” 鸣神大社。 乐熙之前在和五百藏的聊天中也听到过这个名字。 说是什么，稻妻五百年前最强大的妖怪，狐斋宫，就曾经是鸣神大社的宫司。 这么说来，看这位狐狸小姐的衣着打扮，好像还确实是个宗教方面的人士呢。 她大概就是鸣神大社里的管理人员吧？ “行啊。”她满口答应下来，“如果方便出手不暴露的话，我甚至可以试试看直接帮你搅乱这个计划。” 愚人众什么的……也就上次那个叫散兵的执行官还有点能打。 乐熙对自己的武力值非常自信：在愚人众里，她不说是如入无人之境吧，那起码也是七进七出、出入自由嘛。 而绝对的武力值嘛，往往象征着就算出去当斥候被发现了，也能现场来个龙卷风摧毁停车场，将一切发现了自己存在的敌方势力解决掉。 八重神子也同样对乐熙能够解决这件事情颇为自信——面前的这个家伙，除了来历不明、立场不清，让她忌惮而不敢当做自己人使用之外，其他的方面都是很是很值得托付信任的。 她既然这么想当埋伏在愚人众里的内应……就算怀着不同的心思，至少在给投名状的时候，是不会含糊的吧。 八重神子想到这里，稍稍安心下来，于是话锋一转，又扯起了五百藏。 “哦，对了，我刚才忘了说了，你给五百藏和那群小妖狸加强封印的时候，好像因为给出的元素力太多，所以导致他们又要再被多封印上个几十年呢。” 她做出一幅自己是刚刚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的样子，还低低惊呼了一声。 乐熙：“……” 乐熙：“啊……那可真是抱歉啊，但是毕竟这些妖狸先前还想着越狱呢不是？” 她可还记得自己给五百藏安的罪名： 因为想要挣脱封印，所以被她加固了封印重新摁回去了。 虽说其实五百藏蒙受了不白之冤，但就连她都漏了马脚了，当然也就管不了更多。 至于说她加固的这个封印，让现在的五百藏甚至连说话的能力也一并被封禁了什么的…… 乐熙倒也不是那么坏的人啦。 她给上了个限时的锁。 第27章 等锁到今天晚上零点，这个大禁言术就会自行解开。 当然，希望在那之前，都对这个大禁言术的限时功能一无所知的五百藏，不要在无法张口说话的这几个小时里，在心中对她刷屏式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额。 就算不被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的概率很小，但多少也是要期待一下的嘛。 乐熙：“或者……我现在回去把这个封印再给破开？” “那就不用了，妖狸还是挺喜欢戏弄人类的，一朝突然获得自由之后，可能会过分活跃一段时间。” 八重神子其实也觉得维持着现状挺好的。 反正她又不是妖狸一族的。 正说着话，她和乐熙并肩走到了先前乐熙干了好人好事的那两棵树中间。 于是八重神子的话头戛然而止。 她抬着头，看向树上随风摇曳的丘丘人火把与雷萤术士专供飞虫灯。 八重神子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虽然和这位乐子仁只有两面之缘，但她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件事大概和对方脱不了关系。 果然。 乐熙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怎么样，你觉得这对路灯如何？” “我觉得镇守之森还是太昏暗了，所以要是有机会的话，我打算在整个林间道路两旁，都挂上类似的路灯！” “额，希望愚人众能提供那么多的灯……？” 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行。” 反正，对稻妻的治安也有点好处。 第16章 仙人快乐茶 花见坂的道路上樱花飘落。 今天的快递件都在花见坂内，所以乐熙很早地闲了下来。 愚人众那边还没对她开放什么权限，所以哪怕想帮狐狸小姐做点事也还需要从长计议。 今天就先算了。 她想起先前在神里屋敷看到的，蓝色头发青年手中的奶茶杯。 奶茶这东西，平常如果一天一杯或者两天一杯地喝着还好，并不会觉得有多么提升幸福感；但要是突然因为什么原因，连着好几天都没能喝上嘛…… 那可就难受得像是有丰饶孽物在身上爬一样了。 乐熙对奶茶没有太大的瘾，顶多是出于对美食，尤其是甜食的热爱，会保持在一个三两天就要喝一杯的摄入频率。 但话又说回来——这喝奶茶就像是游戏一样。 她可以主动拒绝奶茶或者游戏的邀请，但是绝对不能被奶茶或者游戏拒绝。 先前以为提瓦特是没有奶茶的她，在确定了自己可以购买到奶茶之后，有点儿报复性地展开了购物消费活动。 愚人众那边预支的工资有五十万摩拉（虽然是抢的）；狛荷屋老板给钱也很大方，一笔两笔的清清楚楚全都记着，快递员可以选择日结也可以选择月结；外加上还有八重神子给的一点启动资金。 所以现在的乐熙花钱的时候暂时用不着束手束脚的。 她走走停停找找，最终发现花见坂只有那么一家小吃摊，是提供奶茶销售业务的。 乐熙大为震撼：提瓦特的人们难道没有口腹之欲吗？还是说他们的味觉和她的不太一样？怎么就连奶茶这种东西都只有一家在做啊！ 稻妻人的口味审美，真的很奇怪！ * 虽然购买这种被起名叫做团子牛奶的奶茶的客人并不多，但是小吃摊上的其他点心都还是销量不错的。 因此在摊前也排起了个队伍。 乐熙站在队尾，看着前头的队伍一点一点往前缩短，她也终于看到了之前被人群遮住的，站在这家小吃摊边上的…… 两位持着刀的武士？ 买个小吃而已，怎么还会有武士在一旁守着啊？这卖的到底是小吃还是什么灵丹妙药，每个客人都需要经过一番审核的吗？ 正当乐熙有次疑问，并因为这个疑问开始深深好奇稻妻的社会是不是和她认知中的社会有很大的差距时，她的肩膀被身后的人轻轻拍了拍。 乐熙回过头去，就看到了一张掩盖在带沿礼帽下，经过了少许变装但还能认出来的脸。 ——那位在神里屋敷遇到的蓝发青年，少冰全糖。 蓝发青年对她微笑，小声道：“午安。” 因为声音压得有些低，甚至听起来有些偷偷摸摸，外加上这一身打扮怎么看都和本地人格格不入，所以，乐熙给出了个她自认为非常精彩的猜测。 “你是……在准备离家出走吗？” 说不定稻妻的世家也和仙舟上的那些殷实家庭有着相似的问题，比如说出生在这个家庭的孩子会觉得，如果自己子承父业，那么将完全无法体现出自己的天才，于是决定离家出走闯荡出一番事业再说。 神里绫人愣了一下。 怎么会直接跳跃到离家出走上呢？ “是因为不能喝团子牛奶所以愤而离家出走吗？”他笑着说，“在下已经不是五岁的小孩子了。” 乐熙“哦”了一声：“所以你是偷偷跑出来买团子牛奶的？” 神里绫人叹了口气：“是啊，确实如此。” “上次的快递，在偷渡回去的时候，被妹妹发现了。虽然她在别的事情上向来尊重我的决定，但是唯独团子牛奶……总之，她没收了那两罐茶叶，也没收了干花。” 第28章 家中都已经到了如此严格的程度，就更别说出门买奶茶了。 “不巧的是，在下偏偏嗜团子牛奶如命，一天不喝就觉得少了点什么，所以就只能乔装打扮一番之后出门来购买了。” 乐熙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她指着前头，一左一右仿佛两座护法似的站在小吃摊边上的武士，问道：“所以，这两位，其实也是神里家的人？” 神里绫人点点头：“是啊，现在他们都站在妹妹那边，对我严防死守。” 而且严防死守其实还挺容易的。 因为稻妻花见坂，总共就那么一家小吃摊售卖团子牛奶。 当然，木漏茶室以前也是售卖的，但是现在嘛。 太郎丸会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给他准备一杯非常健康的白水。 神里绫人深深地叹息。 “我的妹妹长大啦，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会对我说，既然哥哥喜欢吃什么，她就会去学着做的小姑娘了。” 话是这么说着，但乐熙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高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她心想，这种除了小问题之外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其实挺好的。 就像是她和阮梅。 虽然三天两头都会发生一些让阮梅血压升高、情绪蹦迪的事情，但阮梅还是特别特别在意她！ 神里绫人：“一会儿排队到我的时候……我想想，能不能拜托你假装我是你的朋友，我们是一同从枫丹来到稻妻的人？” “做为报酬，你的账单就让我来请吧。” 他的伪装虽然还算不错，但毕竟是一个人，更容易引起那两位带刀武士的觉察。 但要是两个人一起购买呢？ 至少从人数上，那两位武士就不会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来。 更何况，神里绫人之前已经用过一个人乔装打扮去买团子牛奶的事情了。 狡兔三窟，一个计策不连着用上好几遍，这才是能够每次成功的秘诀。 * 神里绫人，少年时便挑起了彼时风雨飘摇的社奉行，保护了神里家，而如今，他在政务上的那些聪明脑筋全都用在了购买一杯团子牛奶上。 就冲着他的用心程度，他要是还不能买到团子牛奶，那就真的天理难容了。 十分钟后，神里绫人和乐熙并肩从小吃摊前离开，将手按在刀柄上的武士甚至都没有朝他看来哪怕一眼。 乐熙不由得感叹，当真是灯下黑啊灯下黑。 走出了一点距离，神里绫人大吸一口团子牛奶，小颗的团子从吸管中升起，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随之，他的表情也变得舒展了不少。 “呼，今天算是圆满了。”他谢过乐熙，然后又发了点儿愁，“不知道明天又要用怎样的法子来瞒天过海呢。” 看来这场奶茶保卫战对于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乐熙尝了一口在稻妻被取名为“团子牛奶”的奶茶。 说真的，她觉得这玩意还挺平凡。 牛奶含量比较高，茶味较淡，于是导致了做为小料的团子中比较厚重的甜味很难得到及时的中合。 好喝是好喝的，就是喝多来人容易腻。 也不知道这位贵公子怎么就那么喜欢这玩意……欸，好像有戏。 乐熙转头，对神里绫人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团子牛奶呢？” “因为是甜食啊。” 神里绫人杯中的奶茶在刚才这么点时间里就已经没了五分之一的量。 “可以让人感到心情愉悦，还可以补充热量，况且很好喝。” 觉得好喝，这就有门。 乐熙：“说真的，在我看来，团子牛奶的业务才刚刚起步——你看，它甚至不能算作是一款大众口味。” 神里绫人倒不会觉得不爱喝团子牛奶的人都是没品的东西，但在听到“刚刚起步”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确从乐熙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些…… 仿佛站在这款饮料已经风靡了全世界的时代，拿着已经写好的教科书和剧本，对着当下团子牛奶的发展之道进行指点的味道。 如果能够让这款饮料变得更好喝的话，神里绫人倒是不会介意稍稍做点儿什么——反正，又不可能是他亲自动手。 乐熙：“在我的老家……额，好像也不能叫做老家，总之就是我先前的定居之处吧，那边有一种叫做仙人快乐茶的饮料，我觉得，仙人快乐茶应该就是团子牛奶发展到最后的终极形态。” “仙人快乐茶？” 大概在稻妻的语言环境中是不存在“仙人”这个词的，所以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神里绫人问道：“那是璃月的团子牛奶吗？” 璃月，海对面的国度。这一点乐熙是已经知道了的，但她不知道这个国家居然还有仙人的存在。 莫非是从前自仙舟上逃走，试图将丰饶长生的力量传播到其他世界的仙舟人不成？ 她决意在自己日后有空的时候去璃月看看。 或者找个时间接一个送往璃月的快递订单。 但是现在—— “不是，我并非璃月人，我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乐熙：“说起来，你既然是有钱人，那你能找来一个擅长做甜品的厨师吗？我虽然不擅长自己下厨，但是我可以指挥别人复刻我记忆中的仙人快乐茶——的经典品类。” 第29章 想要复刻仙人快乐茶那就想都别想了。 这可是不夜天已经研发了好久，现在都已经卷到每次去门店都需要在上百款不同基地不同配料的奶茶中进行选择的程度的拳头产品。 “你一定要试试看最正宗经典的仙人快乐茶，那时候你就会知道，团子牛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没有漂亮的奶油雪顶，没有多于十种可供选择的小料，没有红茶绿茶茉莉花茶甚至是鸭屎香不同的茶底可供选择搭配。 喝奶茶的乐趣荡然无存。 乐熙：做为一个从奶茶品类多样的未来而来的人，现在的她，完全就是一句话的真实写照——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乐熙开始了对神里绫人的cpu：“如果你没有喝过仙人快乐茶的话，你的一些，就是比如你的容貌、你的身材、你的家室，还有你全部的那些美好品质都会被毁了的！” 第17章 为了天下人有奶茶喝 大概是乐熙的语气比较夸张，神里绫人确实对仙人快乐茶产生了挺大的兴趣。 “哦？当真有这么神奇吗？那我还挺想试试的。” “试啊，都可以试。”乐熙点头，“不过我得先把食谱给回忆回忆，然后再找上一位擅长甜品和饮料制作的大厨才行。” 如果在仙舟，那么现在她就已经开始用合成机制作仙人快乐茶了——毕竟只要给出原材料和食谱，万能合成机就能够完成中间全部的流程，并做出完美的、一比一复刻的成品。 但是，这个世界的合成台！ 乐熙上次出于好奇去了解了一下，然后大失所望。 居然只能合成一些材料什么的，就连食物都合成不了！ 连食物都合成不了还叫什么合成台——甚至还不能随时调用，还非得自己跑到合成台边上才能使用。 乐熙当时就是一个震怒，反手在合成台的侧面留下了一行图标。 一共五颗星星。 其中被涂黑的只有半颗，剩下的都只勾勒了个边框。 再往下是一行文字。 原因：给半颗星是因为这玩意真的能合成一些材料。 * 说回奶茶。 乐熙一边给神里绫人画饼，一边用意念连接上阮梅：：“所以说梅，我亲爱的梅，你能帮我搞到仙人快乐茶的制作食谱吗？” 对面的阮梅又一次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叹了口气：“亲爱的，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我去不夜侯，如果想要问他们要全部仙人快乐茶的做法，也会需要支付很大一笔版权费呢？” 再退一步，就算去不夜侯索要相关信息的人是景元，或者是带着已经拔剑出鞘的彦卿的景元，不夜天的老板都未必舍得这么轻易把给自己带来了想当财富的秘诀给别人看到。 她都已经叫她亲爱的了。 阮梅心想。 但愿乐熙这个家伙能别再提这种不着调的要求了。 但是，偏不。 乐熙：“嗨呀没关系的嘛，你看，星际网上有那么多美食博主在复刻仙人快乐茶呢，你从里面找一个点赞量最高的发过来给我瞅瞅不就行啦？” 阮梅：“……稍等，我看看。” 她顿了顿。 “购买一包不夜天简易茶包搭配，一分钟速饮仙人快乐茶，不管在哪里，你都能体验到和店内几无差距的美味……” 乐熙：“……” 乐熙：“gg不要。” 她思索了会儿，又打了个补丁：“复刻翻车的也不要！” * 虽然阮梅是真的觉得乐熙东提一个要求，西提一个要求的简直神烦；但是谁叫……谁叫她生来就要受这样的苦呢。 她最终还是从网上检索了几款比较容易上手的仙人快乐茶复刻食谱，然后用她那外出做演讲的话，分分钟上下几个亿的金贵嗓子，将材料配比以及制作过程对乐熙念了一遍。 阮梅甚至还非常贴心地考虑到了比如说浮羊奶之类的材料在仙舟之外难以获取，所以选择了一些在仙舟之外的星际主播复刻的仙人快乐茶食谱。 乐熙给她送去了一连串的亲亲贴贴抱抱，并又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如果没了阮梅，那就像是红烧肉里少了炒糖色，就算看起来再怎么正常，都已经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将食谱抄录下来，看向神里绫人：“你看，我已经把菜谱回忆完毕了，你可别告诉我说，你妹妹还能管得着你用神里家的势力找个厨师。” 神里绫人：“……” 神里绫人沉默片刻后，为自己以及神里家做辩解道：“神里家虽然……还是得尊重他人的意见和想法，厨师的话，我们要不还是去问智树——哦，就是那个贩卖团子牛奶的摊主——看看他乐不乐意帮这个忙？” 哦，原来不是那种特权阶级。 乐熙表示各种小说电影动漫游戏的看得多了，她甚至能够在听神里绫人说这段话的时候断定，神里家必然是这个世界中主流道德意义上的好人。 幕前是好人，幕后大概率也是好人的那种。 “行吧，反正不管怎么样，先把这几张食谱给实现一下再说。” 乐熙点点头表示自己都行。 “或者……你觉得自己能够胜任小料制作以及仙人快乐茶的调配工作吗？” 神里绫人：“。”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几乎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他遇到过的对他最刻薄尖酸的问题。 第30章 毕竟，别的问题他还能够处理解决，又或者能够反唇相讥。 而在这个问题上…… 特殊料理甚至是从餐厅进货然后自己进行摆盘的神里绫人表示他无话可说。 * 时间一到下午一点左右，智树的小吃摊前就没什么客户了。 快要到一年中最热的季节了，况且又是一天里最热的时段，这会儿出门的，要不就值得被往脸上贴个大写的“惨”字；要不就是…… 在某方面异于常人。 所以智树欣然同意了这会儿摘掉了异国风格的帽子、将脸上的装饰也给卸掉，还和站在智树边上的那两位武士说了声“我与这位小姐打算同老板谈个小小的生意，还麻烦你们回避一下”的神里绫人的邀请，他看起来甚至还有些荣幸：“神里大人的邀请，我当然是要接下的。” 乐熙倒是没有因为智树对神里绫人的态度有什么感想。 她的感想都落在了那两位武士身上。 能这么轻易被神里绫人“我就是谈个生意”给支走的…… 怎么说呢。 只能说社奉行的反诈骗宣传教育还做得非常不到位啊！ 智树的小吃摊后头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炉灶，被安置在了大树的阴影中，一应原材料诸如面粉鸡蛋蜜糖奶油都很齐备。 “布丁？奶冻？这些东西很好做啊——还有黑糖……虽然需要一些时间但是也不需要太繁多的步骤嘛。” 智树将食谱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并给出了全部步骤里面最麻烦的也就是将奶油制作成打发的状态而已。 “就只需要按照这个步骤来，团子牛奶就会变得更好喝吗？” 还就真的变得更好喝了。 虽然智树没有足够的工具辅助他制作出漂亮的奶油雪顶，短时间内也做不出非常漂亮的挂壁效果，但一份大差不差的焦糖布丁烤奶完成之后，他自己尝试了一口，直接就被口味以及口感层次都丰富了不少的新产品惊艳到了。 “居然如此奇妙……” 这位年轻且富有创新精神的小吃摊主啧啧称奇。 “这饮料比我自创的团子牛奶要有意思的多——这些配比，明明看起来很简单，却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真是有意思。” 紧接着，他给神里绫人和乐熙各自做了一杯——都是口味不同的款式。 一边做一边感叹：“神里大人，还有这位……额——” 乐熙主动：“我姓乐。” “——乐小姐，你们两位是打算按照这些食谱，开一家饮料店吗？” 智树挠挠头：“如果你们有这个想法的话，要不要试试看我？我至少……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团子牛奶，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我上手的速度很快的。” 神里绫人端着那杯添加了更多的茶叶，因此靠着一股不带涩味的苦将糖和小料本身的甜给压得不那么直白强烈的“仙人快乐茶”，微笑：“这些食谱都是这位小姐的提供的，我不过是个顺带过来蹭上一口饮料的路人罢了。” 乐熙歪了歪脑袋：“那如果，我打算把这些食谱全都授权给你，让你试着销售一下它们呢？” 智树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怔了怔后瞪大了眼睛：“您说真的？” 乐熙：“我就是想喝点好喝的饮料嘛，但是我自己不擅长做这个。” 这可是食谱呢，智树为这样天上掉馅饼似的好事兴奋不已，毕竟对于做食物的摊子和店铺来说，食谱就是最根本的立身之法，现在这可是平白交给他的。 除了乐熙要求自己以后能来喝免费奶茶，以及边上的神里绫人也成为幸运观众，从此可以免费蹭吃蹭喝之外，这就是一点儿代价都没付出啊！ 智树继续兴奋他的，神里绫人看看日头说自己还有事要忙，也走了，乐熙琢磨着时间，觉得自己可以回去睡一觉。 结果刚一转身，她就听到阮梅很突然地在通讯器里头问：“你有什么目的？免费把这些食谱给出去，你一定在计划着什么。” 乐熙挑眉：“我还能有什么目的？我不过就是个想要让自己吃得好点的普通人罢了。” 想要有比较正统的奶茶喝的她还能有什么别的心眼呢？ 最多也就是博爱人间地想要让其他人也能够平等地感受到仙人快乐茶的美好罢了。 阮梅呵呵冷笑。 “这种话说出口，也就只有你自己会摸着良心说自己信了。” “算了，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我还有事要忙，之后再遇到这种想找奶茶食谱的事情，自己解决，别来找我。” 话说完，通讯器对面就给挂上了。 乐熙听着忙音，摇摇头，一边走回她最近这段时间居住的客栈，一边低声自言自语： “我是多诚实、多好心的一个人呐，亲爱的梅，你怎么能对我有如此严重的误解呢。” 第18章 奶茶外送 “仙人快乐茶”这东西的流行几乎是必然的。 为了gg传播更为方便，乐熙将“仙人快乐茶”这个名头修改成了这种饮料在仙舟以外的地方被称呼的名字。 ——奶茶。 奶茶这东西的流行几乎是必然的。 一如它曾经，在星际和平公司的帮助下，伴随着不夜天的分店一起席卷了其他的世界，并在很短的时间中仿佛病毒一样成为了当地最流行的饮料；这一次在提瓦特，奶茶又一次复刻了它的成功。 第31章 当其中的奶加得比较多的时候，这种饮料可以作为用来调节心情的甜品； 而当其中的茶占据了更多的比重的时候，它也可以给正在午后的工作中昏昏欲睡的打工人们提供一点儿清醒的刺激； 或者，如果饿了，而刚巧想要吃点儿甜的话，当小料拉满，奶茶也可以变成一碗粥，权当作是一顿饭。 况且还有奶茶、果茶、不加茶的纯奶…… 种种类别可以选择。 智树第一天尝试着售卖奶茶的时候，排队的队伍就逐渐长了起来，到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差点儿排到街道对面去。 第二天它就彻底火了。 荒泷派的成员们左手一杯右手一杯地拿着不同的口味，左边吸一口右边吸一口，不仅不介意串味甚至还乐在其中，浑然忘了自己口袋中先前几天打工赚来的钱已经快要被奶茶掏空。 智树虽然凭借着自己对于小吃的了解和灵感意识到了这玩意绝对能热卖，但是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它就能帮助着他的小吃摊成为整个花见坂上日均销售额最高的摊位，甚至连乌有亭都没能胜过他。 于是他当机立断盘了个店铺下来，没几天就站在了柜台后面，带着一个虽然新招，但是手脚麻利干活也很稳当的帮工一起加大了售卖力度。 赚得盆满钵满之后，智树老老实实地将扣除成本以及之后开店、制作所需要的一部分资金之后的全部利益按照比例进行了划分。 ——这些是给帮他快速盘下了店铺的神里大人的。 ——这些是给当初把这些让他发家致富的食谱交给他的乐小姐的。 等下一次乐熙出现在小吃店门口的时候，智树就将准备好的几杯奶茶奉上任她从中选择，并转身跑去后头将分红给捧了出来。 “乐小姐！”因为整天忙着干活，以及刚才跑去后头的速度确实挺快，他说话的时候喘得很。 “这是您的分红！” 乐熙婉拒了这笔其实很不少的分成。 “哦不，我不是来拿分红的。” 说实话，她其实并不在意分红不分红的，对于一个曾经执掌着偌大的一个物流公司，分分钟上下几个亿的令使来说，这点儿分红甚至连塞牙缝都不够。 智树以为她现在不方便拿那么多钱，点点头：“那我帮您存着……？” 乐熙：“不用，你自己拿去用吧——我过来，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个运营方式。” * 提瓦特的科技水平发展尚有待提升。 而且提升空间很大。 但是科技无法实现的一些事情，完全可以通过法术来实现啊。 ——虽然法术这东西，一般也只有少数人才能掌握精通，但是乐熙自己就能上嘛。 她对智树说，现在的奶茶虽然好，但是在大热天的，还要客人们自己上门排上那么长时间的队才能拿到货物，怎么看都还有改进空间。 智树连连点头，并尝试着提出自己的意见想法：“那……我在店铺外面弄点儿桌椅和阳伞什么的……会好点吗？” 乐熙摇摇头：“这样是治标不治本，虽然的确能够提升客户的排队体验，但是说到底，客户在排队上最大的感受——也就是需要花很多的时间，其间甚至没法做自己的事情，才能够获得一杯奶茶的这个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智树继续压迫着自己那在做生意方面有些天赋，但天赋并不算多么出色的大脑继续思考，但是很可惜，他大概在这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天赋，所以思考了半晌都没有想明白： 如果他刚才说的那个方案是“治标不治本”，那么到底怎样的方案才能称得上是“治标治本”。 乐熙也不卖关子：“你想，如果我们能够实现让顾客在家中点单，然后在你这边制作出奶茶之后，以足够快的速度送到顾客手中，他们是不是就可以节省下这一段排队的时间？当然，如果觉得这会儿没什么事，也不介意排队的话，那也完全可以自己到现场来买。” 智树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但是，这个主意很好其实是建立在了一个很高的实现难度上的。 智树：“可是我没有这样的能力啊，顾客要怎样才能在家里点单——” 乐熙露出微笑：“这不是有我在吗？” 她从一旁的桌子上随手拿起一叠纸张，在手掌中搓了搓。 再放开的时候，纸张就从她的手里面飞了起来，落在一旁的智树手中。 “来，在上面挑选一款吧？” 智树将信将疑地看向这张纸——他记得很清楚，这些纸张原本是应该被绘制了花纹之后，用作给柜台增加一些装饰作用的。 但是混杂在贴纸中的，还有那么几张纸没能印上花纹，算是残次品，就这么被他放在了这里。 但是现在，这张纸却已经完全不是白纸的模样了。 在浅色的背景上，非常整齐地用便于阅读的字体写着全部可以选择奶茶的名字，并且下方还有比菜单上更为详细的小字，告诉阅读者这些杯奶茶里面都放了哪些小料，会不会对过敏人群有所影响云云。 而在每一行的名称之前，还有一个一个小小的方框——纸张顶部用红字备注提醒：想要预约某款奶茶，就在前面的小框中打个勾，如果想要买比一杯更多的数量，那就直接写数字就行。 第32章 智树心想，如果他是个用这样的机制点单的客户，那么当他想要挑选一款奶茶的时候，担心自己可能会被之前没有喝过的口味暴雷的担忧就可以彻彻底底按下去了。 他随手在“经典奶茶”上勾了一下。 勾选完毕，他盯着掌心里的纸张看了半分钟，刚想要抬头起来问问乐熙之后要怎么做，就看见这张“菜单”开始自动折叠起来。 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原本摊平的一张纸就变成了一只纸鹤。 智树瞬间瞪大了眼睛——将白纸变成菜单还能说是魔术技巧，但是现在纸张在他手中变成了纸鹤什么的，就只能让他想到一些个高深玄妙的魔法了。 他有些不确定地朝着乐熙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回头看向纸鹤：“乐小姐……这是……这怎么变成……” 通讯器背后传来阮梅的吐槽声：“哟，我猜你又在用什么街头法术哄骗对魔法全无了解的普通人了？” 乐熙撇撇嘴，纸鹤振动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绕了一圈之后主动落在了小吃店临街的柜台上。 她对智树解释了句“这也是整个点单环节中的一个步骤啊，只是需要用上一些小法术而已”之后，智树就直接追着纸鹤跑了出去。 乐熙则一边慢慢吞吞地也跟在后面，往店铺前头的柜台方向走去，一边对阮梅道： “我这怎么能叫哄骗呢，况且，这也不算是完全的街头法术吧？——虽然我确实是从街头魔术师那边学来的没错。” 但是她在街头魔术师的那个版本上做出了非常大程度的修改啊。 比如说，现在的这只纸鹤，虽然看起来有些寒碜，但真要说起运行原理——和仙舟上一部分不靠机械动力驱动的机巧鸟是一模一样的。 那可都是她这个令使自己研究出来的法术！ 乐熙：“请不要质疑我们假面愚者在细节上的用心以及认真程度。” 就算是为了在找乐子的过程中，让正常乐子变得更高级一点，他们都是会认认真真去学习各种用得到的法术的！ 阮梅：“……” 阮梅：“你要是在学习研究上能有这个心思，你或许能成为智识的令使。” 乐熙摆摆手：“别别，您真按这个标准去算，那么假面愚者里面也能有一群有机会冲刺天才俱乐部的人了。” 阮梅短促地笑了一声，并未顺着乐熙的话继续往下说，而是另起了个话题，对她说：“这个世界的参数坐标目前还没能破解，很奇怪，这个世界的天空和地下各自有一部分空间是被封锁起来的，通讯器捕获不到相关的数据——这些数据，我怀疑只能靠着你主动去探寻采集获得。” 乐熙：“……其实也行啊，反正上哪儿去都一样，我应该怎么做？” 阮梅：“现在还不确定，总之，你先找你的乐子去吧，过段时间再有别的相关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完这句，阮梅就又一次下线了。 看起来是真的好忙的样子啊，乐熙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突然穿越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和骤然增多的工作量…… 又或者和建木以及幻胧有什么关系？ 她决定等下次阮梅上线的时候问问她仙舟那边的情况如何。 ——不过当下，还是先把眼前的奶茶外卖问题给解决了吧。 * 等她走到前面去的时候，智树已经基本上弄清楚了整个流程。 纸鹤停在桌面上，重新展开成了平坦纸张的模样，但是上面的菜单已经变成了刚才他勾选的那一杯经典奶茶，以及这杯奶茶中应该加入的小料。 甚至还写明了送货上门的家庭住址。 “这个确实方便！” 智树感叹。 “现在，我就只需要雇佣人手来把做好的奶茶运送到顾客的家中——” 乐熙恰时插嘴进来：“而这正是我打算做的，将奶茶送到顾客的家中——我在狛荷屋打工，我很有经验。另外，我建议你不要将外送的价格提得太高，一杯加个五十摩拉的意思一下也就差不多了，这些外送费……就当作是我的辛苦钱？” “我知道——但是您——” 智树因为过分激动，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您帮了我那么多，却只要这么一点点，甚至分红都不肯拿！” 他是真的很疑惑。 “外送可以增大销量，我应该让出一部分利润来，雇佣人手派送；但是您……” 智树搞不懂。 “您这不是在给自己找很累的工作干，但同时又不赚钱嘛！” 乐熙原本已经准备要走了，这会儿就干脆扶着门框回头，对智树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况且，我为什么不能是个不想管赚钱不赚钱，只想做善事便利大家的好心人呢？” 第19章 出谋划策 虽然智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乐熙要如此白给甚至倒贴地提供奶茶外送业务。 但是，他拗不过乐熙，同时，因为奶茶的全部配方都是乐熙提供的，所以他现在对乐熙其实也有那么点儿盲从的信服。 说不定按照乐小姐的说法一□□下来，乐小姐其实是可以赚到钱的呢？ 或者，哪怕赚不到钱，至少乐小姐可以获得快乐呢？ 第33章 于是，在奶茶店开起来的第一周周末，那些前来店里的顾客们，就看到在店铺门口放着一沓可以自取的点单纸。 反正是免费提供嘛，不拿白不拿，尤其是据说拿了这玩意之后，回到家里之后还能点奶茶外卖。 这一拿回去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送上门来，不用排队的奶茶谁能不喜欢呢。更何况会自己把自己给折起来的小纸鹤也长得很可爱。 不仅可爱，甚至乖巧聪明： 这些纸鹤在起飞之前，会张开自己尖尖的喙，从购买者那边叼和选购的奶茶等价的摩拉，并将摩拉带到奶茶店中——而且运用至今，尚且没有出现过一例纸鹤多要钱或者少要钱的现象。 其公平公正的程度，甚至令一些资深柜前收银员深感羞愧。 于是这种有些新奇，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非常便捷且好用的最新购物方式，很快就让智树的小吃店彻底从还售卖一部分小吃的状态，彻底变成了一家从头到尾成分单一的奶茶店。 * 在智树因为又一次陡增的订单而愈发忙碌起来的时候，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另一边，乐熙拿了两杯奶茶，找上了她在愚人众里唯一认识、且知道对方住在哪儿的参赞的门。 愚人众参赞听到敲门的声音，走过去把门给打开，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乐熙。 他差点儿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给吓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片刻后，他定了定神，将差一点就要从嗓子眼里头蹦出来的心脏给按了下去，平复了下心跳，然后抓着乐熙的手臂把她给抓进了室内。 在乐熙双脚踏入室内后的第一时间，参赞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不仅关上，甚至还直接给反锁上了。 反锁上之后，他继续压低着声音，但是咬紧牙关，让每一个字都经过牙缝被挤出来，眉目也随之被挤压得有几分狰狞地对乐熙道：“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乐熙耸耸肩，完全没有因为参赞此时的表情以及声音露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露出的慌张。 “这种事情很简单的啦，上次我去狛荷屋面试的时候，你先走了，我看着你走进了巷子里，剩下的——你知道我现在在送快递对吧？整个花见坂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平常多观察观察，不就能知道你住在哪里了？” 这一套理由确实非常合理。 愚人众参赞稍稍放下了几分戒心。 但他仍然没什么好语气：“你来干什么？” 就是说，他明明和乐熙在武力值上相差了有不止一个雷电将军的层次，但这会儿却能够如此声色俱厉、甚至扯着乐熙的衣服同她说话，由此可见，他是真的对愚人众非常上心，且把愚人众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 真是令人感慨啊。 乐熙看着对方的反应，有点儿唏嘘。 但就是因为他对愚人众格外忠心耿耿，所以她才更确定自己一定要选择这个人来完成自己的计划。 她露出个有点儿神秘兮兮的微笑，其中还格外掺了点骄傲和邀功的感情进去：“我想到一个，可以让我们愚人众在花见坂也能随意互相传递信息，不用担心被稻妻政府里的那些和我们敌对的家伙们发现的好办法。” 参赞的表情瞬间一变。 他松下了攥着乐熙袖子的手，甚至还把刚才攥出来的这片褶皱意思意思地抚了两下。 “你详细点说——声音要轻！” 乐熙搓了搓手：“你知道最近在花见坂大火的奶茶店吧？” 愚人众参赞当然听说过这个。 像是他们这种一年到头潜伏在花见坂的愚人众成员，除了要按照执行官的命令完成一些任务之外，还有一个类似于每日任务一样需要天天坚持做的工作： 打探整理稻妻城内的一切消息。 不管有用没用——毕竟，消息放在他们手上或许会是无用的，但如果放在执行官们手上，那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回事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每一条信息都不是完全无用的这一点，因此参赞认真地听了下去。 “然后呢？” “最近他们推出的奶茶外卖业务，我承包了下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参赞其实在这一瞬间就已经想明白了乐熙的打算，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乐熙已经非常顺畅地自问自答接了下去。 “这意味着我们可以通过点购奶茶外卖的方式，让我将不同的消息从一处传递到另一处，而且最近购买奶茶的人数量相当之多，所以我们隐藏在其中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所需要的只不过是在点奶茶的时候，进行一些小小的小料添加——只要搭配足够稀奇古怪，就可以当做是另一种密码来使用。” 是的，是这样没错。 参赞心想。 就算是一些不适合让奶茶外卖员传达的消息，也完全可以通过奶茶本身来传递。 这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主意，而且在短时间内不会被天领奉行的那个九条裟罗，还有社奉行或者是鸣神大社那边的人发现。 参赞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个主意很好，这样吧，我先和我的上级联络一下试试，我会和他说这是你的主意，并多安排几个愚人众成员去面试奶茶外卖配送——嗯？” 第34章 乐熙露出一副愿意为组织效忠甚至牺牲自己的坚定表情：“那么，在组织里安排的人手下来之前，我会做好这份工作的！请相信我送货的速度——我上个月中旬才刚刚入职狛荷屋，但现在我已经是狛荷屋月度最佳快递配送员了。” “先让你来当这个信息传递员吗？” 愚人众参赞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睫。 虽然他垂眸的动作，确实能够将他眼底转过的情绪给掩盖起来——但是就算他这会儿闭上眼睛，乐熙都能够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知道对方一定在怀疑——自己这个才加入了愚人众没两天，之前看着也对愚人众没什么感情的人怎么突然就这么热心地又出主意又是乐意为愚人众的事业效劳拼搏。 这其中必然有鬼。 但是就算有这样的怀疑，其实也没有任何关系嘛。 毕竟，乐子人最擅长的就是打消对方的疑惑，融入对方的团队，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队伍中绝对的伙伴——这辈子甚至是下辈子都不可能反叛的那种。 未必死心塌地，但绝对是合作到底。 当然了，她在一开始因为对愚人众这种没有任何保障还对员工要求很多的企业的天然的厌恶而没能将自己的伪装从一开始就包装得足够到位，这一点肯定是需要后期好好弥补、更多发力的。 但是，身为一个在欢愉的命途上都已经走到了令使层次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做。 就像是当初桑博能够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的情况下，一路混在主角团的团队里面，引导着雅利洛六号上发生的故事如他准备好的剧本一样走下去，乐熙也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对付愚人众的这群人。 所以此时，她对参赞露出了个带着几分商量味道的笑容。 “欸，你说，这个计划能让下次来这边接手的执行官大人对我高看一眼吗？” 乐熙咬了咬下唇：“我听说执行官大人们都从女皇那边获得了神明层次的力量，你看，我也很强对不对？” 她眨了眨眼睛。 目光明显就是在说：你看我实力也不错对不对？我能不能也去捞个执行官当当？ 第20章 快递箱 乐熙成功获得了暂时在愚人众内部给他们传递信息的资格。 参赞当然没有当场就答应她，他对乐熙说的是，这件事还需要再多考虑一段时间。 在乐熙提出了这个建议之后，他的态度就从刚开始的如临大敌缓和了下来，到后来甚至当着乐熙的面，非常“信任”她地将吸管戳进了奶茶的封口层里。 反正他也很清楚，乐熙绝不可能在这杯奶茶里面下点什么不应该下的东西——他一个小小的参赞，可完全不值当这种程度的算计。 两个人互相知道对方对自己都不是完全的信任，但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笑得其乐融融，你一眼我一语可谓是说话说得十分好听。 一直到几天之后的一大早，天都还灰蒙蒙的，花见坂的大多数居民这会儿甚至还没有起床——参赞就抱着一只箱子，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狛荷屋的门口。 “我手上的这个东西比较着急啊，”他一进门就把箱子给放下了，还抬起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请一定帮我安排送货速度最快的快递员！” 狛荷屋的老板其实也才刚刚起床，她甚至觉得面前这位是她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的最为着急的客户。 她悄悄打了个哈欠，然后回到后面去戳了戳还没醒的乐熙。 “嘿，有客人要求让送货速度最快的快递员接单。” 乐熙睡得迷迷糊糊，这会儿突然被戳醒，几分起床气在看到戳自己的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份工作的老板时不得不强行压下。 “哦哦，好，我来。” 她一边起床一边甚是愤恨——要是她昨天没有留下来，和老板一起锻炼她那刚刚跟着老板和绮良良一起学会的七圣召唤卡牌技术，这么早的一份工作大概都不会落到她手上来。 这种“我的运气怎么这么不好”的想法一直持续到她穿好衣服走到前头去，一眼看到参赞。 乐熙看着这张熟悉的、这会儿演技很好地露出了几分焦急情绪的脸，心下了然。 哦，是他啊。 那难怪盯着她在这边留宿的早上来下快递订单呢，这本来就不是为了寄快递，而是为了和她不着人注意地见面、传递信息而来。 但是吧，就是说，她虽然能够理解参赞为何在这么早的时候出现在狛荷屋，可是着并不表示她就能够忍住，做到不将自己一大早的被叫醒的起床气发泄在对方身上。 ——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她装作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客人”，微笑着从对方手中接过那只用胶带一层一层缠绕得非常紧，从而表现得非常重要的箱子，然后向对方保证：“请您放心，我们狛荷屋的物流是全提瓦特最快的，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将您的快递送去应该接收它的人手里。” 参赞点点头：“这样就好。” 他在将箱子交给乐熙的时候，瞬间还把一张纸条借着箱子本身的掩盖，递到了乐熙的手上。 “好，那请务必尽快将这个箱子送出去——真的很要紧啊！” 参赞将一个着急着寄出快递的形象树立得非常生动之后，就转身从邮局离开了。 第35章 乐熙一边在这个快递箱子上贴上快递单号，一边轻声哼着她自己都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一支小曲，空着的那只手轻轻连着打了三个响指。 纸条已经看过了，上面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个关于奶茶配送、消息传递的准许通知以及相关的已经约定好的“密码”。 现在，就是她发泄一下起床气的时候了。 第一个响指打下去的时候，已经走出狛荷屋，并已经走在了花见坂主干道上的愚人众参赞身体突然往前一扑，踉跄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第二个响指打下去，已经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的参赞突然感觉到一股不知道应该如此形容的感觉在身体中窜过，然后他的双手一松，又一次栽倒向前——至于这一次，这一次的他彻底摔了个狗吃屎，脸贴着铺了粗糙青石板的地面上，甚至还往前擦了擦，脸上破了一块皮不说，还差一点将牙齿给摔掉一颗。 参赞呸了一声，低声嘟囔着：“今天真是运气不好。” 但是还不等他来得及重新站起来，头顶的那颗树上突然掉了点什么东西下来。 是……是有点儿热的。 参赞还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抬手在脑袋上擦了一把，将手放到面前去看的时候，才臭着一张脸意识到这落在自己脑袋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 一滴。 新鲜出炉，完全不用担心保质期问题的，鸟类的五谷轮回之物。 俗称鸟屎。 * 在参赞的脸变得又黑又臭的时候，乐熙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哎呀，实在是憋不住笑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们假面愚者一个个全都紧随着阿哈的脚步，习惯以笑着的姿态面对世界呢。 至于说参赞那边，她不过是又几分起床气而已，给予对方这样的报复是不是有点过量了这个问题。 好像是有一点呢，乐熙反省了下，但是干都已经干了不是嘛？ 况且，对于从来都没有什么道德心的她来说，只要刚才对方狗吃屎一样扑在地上的姿势足够有趣就够了。 她将这只箱子装上自己用来送货的小推车。 在阮梅研究出了应该怎样将空间压缩技术手段跨越世界和世界之间的屏障送到她手上来之前，这辆小推车都将是她在送快递的时候最好的伙伴。 她原本其实以为这一次参赞将这个箱子寄到狛荷屋这边来，只是单纯为了给她递现在正按在她掌心中的那张纸条而已；但是在接手了这个箱子、以及了解到了这个箱子将会被送往的目的地时，她意识到，愚人众们成功将他们的思维发散开来了。 既然奶茶外卖可以传递信息，那么快递物流也可以，甚至还可以靠着内部有自己人，将一些物资运送到需要的地方去。 ——这个箱子的收货地址，是在鸣神大社下的某处。 乐熙不能准确说出这个地方的名字，但她就算不动脑子都能知道，将这个货物送到影向山下，肯定就会和鸣神大社或者是社奉行产生关系。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乐熙知道，这里不过是一个箱子，其实并不能载托多少愚人众对鸣神大社的目标计划。 他们想要动手的话，肯定会有更为周全详密的步骤。 但是话又说回来。 她确实是不打算当愚人众的忠诚合作伙伴，但这不表示她就和那位粉色的狐狸小姐建立了多么深厚的情感关系，能够让她一心一意为八重神子办事啊。 一切能够驱使得动她的，除了口袋里没钱所以没法吃好吃的东西、睡比较舒服的床之外，就只有乐子了。 所以当下，她的打算是将这个箱子给送了，然后转手把消息递到狐狸小姐那边去。 至于说结果到底是愚人众这边及时回收了箱子，让狐狸小姐扑了一场空；还是狐狸小姐速度更快，将箱子给按下，以至于愚人众的计划里头断裂掉了一环，这就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了。 不过，在将这只纸箱子送到指定的地点、并把它的存在透露给八重神子之前，乐熙还有别的事情要对这个箱子做。 ——她本人其实也挺好奇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的。 于是，月黑风高——不对，现在的天已经朦朦胧胧地亮起来了。 于是，在这个还没什么人在街上走的早晨，乐熙去了镇守之森。 她上次挂在树上的丘丘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挣脱了捆绑，总之地上只剩下断开的绳索；倒是另一边挂着的雷萤术士的灯仍然闪闪烁烁、风烛残年地亮着。 乐熙就借着这点儿微弱的光，低头看向了手推车上的快递箱。 手指落在快递箱上的时候，那些胶带自行一点一点地卷了起来——纸箱上看不到一点儿胶体残留的痕迹，而胶带上也看不见纸类的毛边。 有一说一，这种封了很多层的胶带确实可以打消大多数人的窥探——想要在拆封之后把东西变回原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该不会有人觉得，在箱子上缠了几层胶带就能拦得住她了吧？ 干这个，她可是专业的欸！ 第21章 给愚人众一点阿哈震撼 乐熙的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箱子，一旁还有一些被整齐且平整地摊在地面上的胶带。 在这个沉甸甸的箱子中装着的东西，在乐熙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就算是见过的大场面多如牛毛的她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第36章 箱子里装的东西，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可能和易容、伪装以及情报有关的东西。 这里头甚至总共就只装了一张纸。 至于说剩下的。 剩下的那些，全都是危险的武器，而其中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大规模大范围的群伤aoe。 这些可都是炸药呢。 乐熙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其实就是将这些炸药全都扔进大海里。 ——试问，还有哪一个仙舟人在受到了一个封印着炸弹的包裹之后没想过要不把这个包裹扔进波月古海里呢？ 至少乐熙觉得应该不存在这种人，除非受到这种包裹的人是持明族，天生对波月古海带有一种深深的崇敬与爱戴。 但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手。 把炸弹扔海里不是什么大问题，顶多就是让海里面的鱼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之下一秒我就熟透甚至烧焦了。 主要是在提瓦特这个世界，她的能力没有被削弱，但是能够利用的材料，外加上人手人脉什么的都一昔从过分富裕变成了一贫如洗。 要是将这些东西扔了，她还得再手工制作出能够瞒天过海、封进这只箱子里的外壳。 做是能做，但她又不是什么工造司的能工巧匠，能不用无中生有，就还是继续填填补补来得比较好。 不过装填在内部的那些真正能够造成大范围杀伤的东西，还是一定要替换的。 不是每一个假面愚者都是好心人，假面愚者的一切行为逻辑根本都是为了肆意畅快地大笑。 但乐熙本质上是个有一点儿坚持，不完全是那种会在烂俗的地狱笑话中欢快起舞的假面愚者。 假面愚者也是有丰功伟绩的，比如说在帝皇鲁珀特发动帝皇战争的年代，他们就曾经研发出名为【哲人鸩酒】的幽默悖论病毒，并用此废掉了征服了当地的机械们的中枢，推翻□□。 做为假面愚者中相对来说比较善良的那一派（守续就别想了，能成为乐子人的就没有一个不混沌），乐熙的乐子大多数时候都不涉及到生命本身的危险。 在她看到这许多的炸药，以及箱子中那张名为使用指南，但上面还简单地讲述了一下应该如何将这些炸药布置在最合适的位置上以达成效用最大化的纸张的时候，乐熙这段时间在鸣神岛上各处送快递时顺便积累下来的一些对稻妻地理环境的了解就直接发挥了作用。 根据那些简单的信息，她拼凑出了这箱子中的材料将最后被布置在大概哪个位置。 并在随后通过对这个地理位置本身以及稻妻的地缘政治等的联想判断，最终推得了愚人众的计划。 正如粉色的狐狸小姐所说，愚人众的确对鸣神大社感兴趣，想要把自己的人手安插在鸣神大社中。 根据乐熙的估计，他们大概是已经收集好了一位鸣神大社中的巫女的平常习惯，并打算通过制造一场看起来像是天灾的爆炸，好让真正的巫女无声无息地消失，而他们安排好的人则可以利用这场大动静，谎称自己毁容又被弄伤了嗓子，顶替对方出现在人前。 这样的掉包计策虽然在《渔公案》中出现过，对于仙舟人来说也算是一种相对俗套的剧情，但是毕竟除了文艺作品之外，绝大多数人的生活中并未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并且究其一生，都不会有。 因此好用还是很好用的。 乐熙心想。 而且对于愚人众来说，除去需要用到的炸药量较大，以及还需要一些人手在这里将炸·药安排到合适的位置去之外，这个计划的实施难度约等于零。 所以目前，她推测出来的这个计划的实施概率趋近于百分百。 那么，愚人众是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了，那么那位无辜的可怜巫女又要怎么办呢？ 乐熙叹了口气，动作有些夸张，甚至让一旁的五百藏用一张妖狸脸皱出了列车□□手机的表情包。 乐熙戳了戳五百藏毛茸茸的耳朵：“你露出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个好人，我当然会因为一位可怜的巫女小姐将会丧失生命而难过啊。就像是，我因为不忍心你们被再多封印上几年，所以我偷偷瞒着狐狸小姐给你们解封一样。” 是的，乐熙这个心软的好人最终还是给五百藏以及那些被封印在附近的小妖狸们解开了实话的封印。 上一次将这道封印释放开的时候，她因为错估了提瓦特的力量体系而惊动了狐狸小姐，因此第二次解封的时候乐熙就已经是个痛定思痛并进行过改正的她了。 这一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为确实被乐熙帮了天大的忙，所以五百藏也就仅仅是做了个皱起整张脸来到表情而已，它还在乐熙表示“我只是个善良的好人”之后，压着语气开口问：“人类，需要吾辈带领小狸子帮你做些什么吗？” 虽然说乐熙当初给妖狸们解封确实怀揣着一些未来可以指派这些小家伙们给自己干活的想法，但是今天还真的用不上。 乐熙摆摆手：“没事，你们不用管——额，不过如果实在闲得慌的话，不妨碍和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 半小时后。 愚人众的箱子“原封不动”地被送到了它应该在的地方。 表面上送货到位转身就走没有半点好奇心的乐熙，则在进入森林之中后迅速潜行回了附近。 第37章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多时，一小队愚人众士兵出现在附近，仔细检查过箱子之后将其拆开，每个人怀抱着几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乐熙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在她原本预计的那个山坳里头将全部的炸药给埋了下去。 愚人众士兵们埋伏在了安全线之外的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从影向山上走下来一位穿着红裙的女子——看样子，这就是今天将要“遇害”的无辜巫女。 巫女全然不知道危机即将降临在自己身边，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走到了危险已经埋伏下来的位置。 从乐熙的角度，她甚至能够看到那些埋伏在附近的愚人众脸上紧张但是激动的笑容。 巫女踩到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被埋伏在山谷中的那些“炸药”齐齐炸开。 地面随之轰颤震动，碎石和灰尘被鼓舞起来，空中扬起一片烟尘。 而在烟尘之中，“咻”地响起了接二连三的几声。 金色、红色、粉色、绿色甚至是妖艳的紫色光芒参差地蹿上天空，抵达一定高度之后响起响亮清脆的爆炸声，而后—— 天空中炸开了大大小小的笑脸。 笑脸的模样各不相同，甚至就连脸型都完全不一样。 对于这群愚人众士兵来说，这些图案交错在一起，笑容既是对他们的讽刺，同样也让他们感觉到胆寒。 ——是什么时候……？ 五百藏：“人类，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乐熙点点头：“是啊，我怎么会不高兴呢，你看，这一张张满是笑容的面具，你难道不会因为看到这一情形而从心底里生出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吗？” 这！ 可是！ 她根据阿哈的形象设计出来的烟花！ 虽然整个设计过程加起来只用了十分钟不到，所以真正见过阿哈的人都会很无语地指着这些线条说“果然，阿哈真没面子”，但那也是阿哈！ 这象征着她这个假面愚者对自家星神的崇敬敬仰…… 如果有人相信的话。 * 刚才发生的动静很大。 大到影向山山顶的鸣神大社中都依稀传来动静。 但是，那位站在山坳中的巫女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保持着之前的步幅和步伐节奏频率往前走着。 乐熙和另一边的愚人众士兵同时“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乐熙：“欸，看到没，那个巫女是假人欸。” 五百藏没什么好气：“吾辈当然看出来了，不就是傀儡之类的法术吗，吾辈虽然不会用，但是五百年前也见得可多了！” 它顿了顿，肯定道：“但是这个技术还是很高超的，毕竟站在远处的时候就连你都没能认出来这是个假人。” 乐熙觉得很有道理。 虽然她确实没怎么太关心巫女小姐——毕竟真正的危险都已经被她干掉了——但能够瞒过她，就证明这一手确实精妙。 “假人……假人啊，看来那位巫女小姐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呢。”乐熙道，“她应该是已经知晓了愚人众的计划，并打算将计就计。” 哦，这么说来…… 乐熙抬手，动作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诶呀，这可真是……要我怎么说好呢。” 她好像出于好心，一不小心破坏了别人的计划？ “诶呀诶呀，天地良心，我可不是故意的呀。” 五百藏翻了个妖狸白眼。 话是这么说，但她语气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她脸颊边那个深深地酒窝了。 确实不是故意，但对局势的发展非常满意是吧？ 第22章 一定是对面搞的鬼！ 愚人众藏身的巨石背后。 负责落实本次行动的先遣队小队长脸色阴沉。 他握着手中的火铳，邪眼表面闪烁跳动着暗红色的光芒昭示着他现在想要冲出去开枪把那个外表看起来和被他们盯上的巫女别无二致傀儡假人给轰成蜂窝。 天空中笑脸模样的烟花仍然在继续盛放着，一个接着一个地更迭，像极了在问他：“你看，你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整个早上，为了把这些火药埋得不引人注目，费了多大的力气啊。但最后呢？欸，想不到吧？居然是烟花哦——” 那些个笑脸越看越讽刺。 趴在他身边的风拳也觉得这些笑脸非常刺眼。 他低着头，向先遣队小队长道：“队长，我们当中一定出了内奸！” 小队长白了他一眼：“在埋炸药的时候把这玩意里面的火药全都换掉了？你可别忘了，这些炸药是在我开箱之后直接分的到每个人手上，大家再各自按照分工去埋的。” 他们这个队伍，总不至于所有人都是内奸吧？ 风拳摸摸后脑勺：“不是，队长，我的意思是，在这个箱子送到我们手上来的这一整条线上，绝对有内奸。” 这箱子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他们手上的，中途运输的过程中可转手了不少人。 风拳：“会不会是那个送快递的……” 小队长第一时间就否定了他的这个猜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她。” 这箱子上缠了那么多条胶带，层层叠叠的，为的就是在发出之后，倘若快递员出于好奇想要打开快递箱，那么就一定会在拆包的过程中，在箱子以及胶带上留下一些痕迹。 第38章 “但是箱子送过来的时候包装得好好的，一看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拆过。” 小队长相信自己在这方面的判断，他可是认认真真检索过这个纸箱的，但是上面甚至连被胶体黏连过之后会浮起来的一点儿毛边都没有，可见负责将这个箱子送到这里来的人一定没有动过什么手脚。 小队长：“既然是在箱子被封起来之前发生的替换……” 他若有所思起来。 大概是在脑中一个一个地排查可能是内奸的人的名字吧。 风拳被小队长说服了，点点头，承认：“的确，的确是这样。” 应该是在装箱或者更早之前，炸药就已经被替换掉了。 他抿了抿嘴唇，猜测道：“听说社奉行大小姐和长野原烟花店的那个小姑娘有几分交情，所以……难道说，咱们队伍里头混进来的内奸，其实是社奉行的人？” 小队长：“你说的不无可能。” 他曾经从自己的上级那边听说过关于社奉行的事情。 社奉行，不仅仅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还没有被愚人众售卖的奉行所，更是一块甚至用收买之外的手段都没能成功啃下来的硬骨头。 原本，十几年前，社奉行的神里家就差一点要被赶下台来，他们也好趁机把自己扶持的傀儡给换上去。 谁成想，十几年前，年纪轻轻的神里家主在接替了社奉行的职位之后，竟然成功将外界的全部为难给接了下来，甚至还把社奉行的本职工作做得非常之好。 甚至到现在，社奉行手下，曾经因为这一奉行所本身羸弱而不堪重用的终末番也变成了一颗硬点子，就算是他们愚人众去对上终末番，都会觉得有些棘手。 偏偏在稻妻，因为担心那位神明劈落下来的雷霆威光，他们还不好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只能在暗地里动些小手段…… 小队长晃了晃脑袋。 这些东西，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先遣队队长应该想的。 他愤愤地吐出一口气，朝着身边，那些同他一起趴在掩体后面的队员们招呼道：“咱们走吧，今天……今天就只能这样了。” 鸣神大社那边，应该是已经被惊动了。 他们就算现在冲出去，估计还不等找到那藏在后面的巫女，就会被及时赶来的八重神子用落雷给劈个七荤八素。 现在，也就只有撤退这一条路了。 * 而在愚人众先遣队撤退的时候。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一如在深渊之中被派上场的第二支队伍。 藏身在高处木栈道之下，不为人所知的山洞中，在鸣神大社中负责担任抽卡解签任务的玄冬林檎小姐眯着眼睛，表情很有几分危险感。 她将望远镜架在山体的缝隙上，朝着外头看过去，整个人的姿势就像是只蓄势待发的雌豹。 八重神子早就得到了愚人众打算潜入鸣神大社的消息，而当她将这一消息通知给玄冬林檎得到之后，玄冬林檎就开始有意识地观察自己身边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做为终末番的成员，现在顶着“玄冬林檎”这个名字的她很快意识到在自己上下班的山路上，甚至是在鸣神大社中负责解签的过程中，都有愚人众在盯梢。 玄冬林檎小姐并不知道愚人众打算对她怎么样，但可以确定的是，愚人众既然如此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生活，那么大概是想要替代掉她的。 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玄冬林檎就从八重神子那边申请了一道法术帮助。 法术就是简单的傀儡术，用来替代她出现在人前。 因为玄冬林檎平常干的事情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机械性的重复，所以傀儡替代掉了她本人这一点，在这段时间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躲藏在暗处的玄冬林檎观察着外界，直到爆炸声响起。 她原本已经露出了一抹笃定的笑意，但下一秒，笑意就从她的脸上转移到了天空中的烟花上。 这些笑脸…… 虽然不敢相信，但玄冬林檎在思考过后，还是将这个锅推给了愚人众。 愚人众……是他们发现了她用傀儡替代自己的行为，从而用这样的烟花来警告、嘲笑她吗？ 玄冬林檎冷笑一声。 嘲笑……呵。 大家走着瞧。 * 此时，牵涉进此事的双方都已经将锅推给了对方。 而真正铸造了这口锅的乐熙，此时此刻正在伸懒腰。 她已经偷听到了愚人众那边的对话。 至于说巫女小姐那边的——她不确定对方怎么想，但肯定，对方既然能够把一个傀儡给拿出来替代自己，那么想来已经意识到了愚人众的企图。 ——看来双方的仇恨都已经拉在彼此的身上啦！ 乐熙觉得超棒。 可以在这股势力角逐中美美隐身，随后抽袖而去什么的，简直超酷的！ 虽说她当时在将炸药改造成烟花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如果自己暴露会有什么结果——乐熙并不是很在乎身份，但还是思考了这个问题——但如果能不暴露，那肯定还是不暴露更好啊。 身处局中，但被相对边缘化，这才是最适合看好戏的位置。 乐熙拍了拍手，将指缝中最后一点残留的火药粉末给扬进风里，而后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第39章 既然现在，愚人众先遣队已经开始往回撤了，那么，这边的剧目就已经应该落幕了。 剧情告一段落，那么幕后黑手也该离开啦。 她还得去花见坂制造一些不在场证明呢。 * 花见坂一切都好。 参赞最近这段时间估计因为忙着愚人众对鸣神大社侵入计划的失败而引发的后果，总之他并未上门来找过乐熙。 而愚人众的奶茶信息传递计划也因为相同的原因尚未开始。 所以，当乐熙准备着要去睡觉，却听到了敲门声的时候，她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将门打开之后，乐熙看到蓝发的青年站在门外。 对方手中提着两杯奶茶，微笑着，眼睛活像是正在谋划什么的狐狸。 见乐熙开门，他将奶茶中的一杯递给乐熙。 “晚上好，介意让我进去聊一会儿吗？” 乐熙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钟，然后侧身后退，让出门来。 “好啊，请进。” 第23章 大笑 神里家的奶茶贵公子找上门来了啊。 乐熙其实想到过自己有可能会被人发现。 毕竟她手边没有别人可用。 就算是桑博，他好歹也是在铁卫那边挂了钩，然后又和地火之间很有点关联，虽然不保证是敌是友，但至少随时都能通过自己的行动吸引来一批人的。 而她呢，她总共才和这个世界接触了一个月左右。 事事都得自己来，而不能借由别人的手完成，这也就导致了她的身影一定会出现在大大小小的事件之中。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的话，早晚会被人怀疑。 不过她并没有想到来人会上门得这么迅速。 ——毕竟，她也才刚刚浑水摸鱼了没多久不是吗？定位不应该那么快地落到她身上来吧？ 乐熙带着三分提防地将神里绫人迎到了这处暂时住所的客厅里。 客厅中的沙发看着有点对不起贵公子的身份，毕竟这玩意是她从二手市场里面淘回来的，平常除了用来填补客厅这处空间的空缺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好在神里绫人也并不会因为稍显得有些艰苦的条件而嫌弃这里。 他施施然在沙发边坐下，就好像是他和乐熙不仅仅是因为奶茶而成为点头之交的关系，而是已经相交莫逆了一般。 乐熙也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也和神里绫人一样一点儿都不客气，刚坐下就用吸管噗嗤一声将奶茶上头的封盖给戳破了。 神里绫人这次带给她的是果茶。 不含奶甚至只含有了差点儿就要喝不出来的一丁点儿茶味。 但是水果本身的清甜以及果冻小料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乐熙在吸了一口之后，苹果肌往上抬升了一点点高度。 两个都在喝奶茶的人之间的聊天，哪怕要说的是一些不怎么简单的事情，在开头前两句的时候也一定是非常和谐的。 神里绫人首先开口：“真是很抱歉啊，没有任何准备，就这么提着简陋的礼物上门来找你。” 乐熙也在脸上挂了一张堪称完美的笑容：“诶呀诶呀，哪里哪里，奶茶兄，你我一见如故，虽然只认识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情谊早就深似那、那……” 她顿了顿。 对稻妻的不够了解在这时候就展现无遗了。 比如说现在，她记得稻妻是个海岛国家，陆地外头包裹着的一整圈全都是海水，但是她不知道这海叫什么海。 在她对于稻妻地理的认知中…… 好像确实有一个地名叫什么海来着。 荒……是荒海吗？ 好像是的。 于是乐熙非常自信地将刚才中断的话给接了上去。 “但是我们俩之间的情谊就像是那荒海一样深！” 神里绫人：“……” 神里绫人决定，为了这场聊天能够比较顺利地进行下去，他还是不要将“荒海其实是一片陆地”这件事在当下这个时间点告知对方比较好。 意思到了就行。 他于是微笑着点点头：“我们之间的友谊确实很值得赞颂。不过，我今天来找你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是怎么知道你住在哪里的吗？” 神里绫人这会儿说话还挺直白的，并没有绕弯子的意思。 乐熙心想：在别人没有告诉她到底住在哪里的时候主动找上门去这种事情她也干得不少了，这会儿倒是真的没怎么奇怪。 她耸耸肩：“没关系嘛，反正不管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都很欢迎你，我的朋友。” 神里绫人点了点头：：“那可太好了，因为我预计，最近这段时间，我大概是要比较频繁地上门麻烦你了，乐小姐——或者，你是更喜欢我称呼你为愚人众里的卧底，还是置换法术大师？” 啊，居然连愚人众的东西是她替换的都已经发现了吗？ 乐熙对这位奶茶贵公子顿时高看了两眼。 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她坐直了，抬起下巴，眯着眼睛：“嘶——奶茶兄，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完全听不懂——您可不要和我开玩笑呀。” 神里绫人将奶茶杯子放在面前的桌面上，仍然是如常的笑容以及平淡的语气。 “哎呀，看来乐小姐好像不是非常重视我们之间的友谊呢，这种小事都要瞒着我不成？” 第40章 神里绫人叹了口气，好像真的因为乐熙不对他说实话而感觉到非常难过似的。 “你应该知道，在稻妻，社奉行是负责掌管民生以及祭祀等方面事物的，所以，神里家和鸣神大社之间的沟通交流、信息往来什么的，还勉强能算得上密切。” “所以，我差不多是第一时间得知，前两天的时候，愚人众准备在影向山的山麓下埋藏炸药，通过制造一场看似天灾的灾难，将鸣神大社中的巫女替换成他们培养好的人，只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这些愚人众发现自己埋藏的炸药，其实芯子已经被替换掉了。” 神里绫人简单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概括了一遍，就在乐熙差点儿要忍不住催他“说重点”的时候，他话锋一转，话题落到了一个乐熙始料未及的点上去： “最近这两天，社奉行俘获了一名当时参加了这次任务的愚人众。而这名愚人众队员宣称，自己在烟花中看到的许多张前后交错着的笑脸很有问题。” 神里绫人本人其实对这个也挺感兴趣的——毕竟烟花做成什么不好，非要做成笑脸。 但是，这些笑脸，在愚人众队员的描述中，未必就真的是普通的烟花。 “根据对方的说法，他们认为这一定是始作俑者在嘲笑他们——但在回去之后，这些愚人众成员在当晚听到了来自很远处的笑声，一开始他们都当作是幻觉，然而在第二天和同伴们对过之后才发现，他们听到笑声完全是在同一时间。而除了他们这些见到了烟花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听到这一诡异的声音。” “在下简单分析了一下有能力替换那些火药的人选动手的可能性，最后，因为一些场外信息，我可以确定，替换掉这些炸药的人应该是你——所以，啊，你看，我当然不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我甚至还要感谢你这位热心市民的出手呢。” 神里绫人：“我只是想要从你这边了解一下，持续绵长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笑声，是看到了那个烟花之后必然会听到的……法术效果吗？” 乐熙的表情一开始还很镇定。 如果神里绫人当着她的面分析出替换炸药的是她，那么她其实也仍然能够继续保持着这份镇定——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在听到仿佛从远处传来的大笑的时候，她的表情瞬间肃然了起来。 这个描述……这个描述！ 这一定是阿哈的笑声！ 她在进入提瓦特世界之后，因为感觉自己喝星神之间的关联没有在仙舟时那么紧密了，因此才猜测这个提瓦特宇宙或许是某个平行宇宙中的世界。 但是…… 如果阿哈的笑声已经传递到了这里来，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提瓦特世界其实也和量子之海中浸泡着的其他世界产生了一小点…… 她所熟悉的“连接”？ 乐熙的眉头，在穿越过后，头一次因为沉思而皱紧了起来。 第24章 欢愉要干存护的活 当然，星神的存在这种涉及到了世界观的信息，乐熙并不打算那么快地向提瓦特世界的人透露。 毕竟，星神什么的概念对于这个尚且还在襁褓之中的世界来说有些太过遥远，在乐熙看来，如果现在就让提瓦特世界的一部分人去追寻高高在世界之外的星神，反而是一种拔苗助长。 于是她代替自己信仰的神明背下了这口锅——她也确实应该接下这口锅，毕竟当初把烟花设计成了阿哈模样来的人是她。 乐熙做为一个已经多次被阿哈瞥视过的欢愉令使，心里非常清楚——估计在她制造这场烟花，然后使得事件中的双方将彼此当做了需要为这场事件负责的那个时刻，阿哈就已经有所感悟，并朝着提瓦特世界的方向投来了瞥视。 但可惜，因为世界壁垒的存在，这目光没能第一时间落在她身上。 好吧，锅确实应该被她自己背着。 于是乐熙点头承认下来：“的确是这样，这是烟花本身附带的一个小小魔术，本身并没有任何伤害，除非吓到人。” 神里绫人能够通过她的表情以及没能恢复到和平常一样的语调分辨出这句话是假的。 不过对方不愿意说的话，再多逼问也没什么用。 况且，他的目标本来也不是那些笑声。 神里绫人：“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将愚人众的炸药替换成烟花的人是你了？” 乐熙：“……嘎？” 不，不是……她突然意识到，当自己因为阿哈的大笑突然出现而被牵引走了全部心神的时候，她刚才的回答已经堪称直接地回应了神里绫人： 对，你猜的没错，我就是这一场烟花秀的始作俑者。 所以果然都是阿哈的错啊！ 她深吸一口气，反问神里绫人：“你先前说你通过一些外部信息确定了干这事的人是我，我能知道这些外部信息的来源吗？” 神里绫人点点头：“当然。我是通过八重宫司大人那边获得的信息，她说最近在鸣神岛四处跑快递、还在花见坂内配送奶茶的人，是愚人众的成员，同时也主动找过她，说想要成为她在愚人众中的钉子。” 乐熙：“……” 原来那位粉色的狐狸小姐就是鸣神大社实际意义上职位最高的八重宫司、稻妻神明的眷属，全稻妻理论上来说的战斗力第二高吗？ 第41章 这么看来，她在一开始对自己平常应该在人前表现出几分力量这个问题进行评估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找错了参照系。 但是算了。 反正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 天下第一也有天下第一的乐子法。 神里绫人：“而且你也确实有实力做到替换炸药，智树可是说了，奶茶店里面的外卖，都是你变了个法术之后才运转起来的。” 就算是他，都在见到这个法术的相关流程之后不免感叹：这是范围多么大，精准度多么准确的一个法术啊，甚至在施法者离开之后还能稳稳地继续运行下去。 有动机，有实力，而且还是当天负责运送货物的人，凭着这三点就基本可以捶死了。 “外卖系统？是智树吗？他不应该告诉别人。”乐熙为了以防万一，在让智树习惯了她是负责花见坂内奶茶配送业务的人之后，就将他脑中关于自己是怎么随手一撮就施展了这么个法术的记忆混淆掉了。 现在的智树，只怕自己都不记得，奶茶店的外卖系统到底是谁做出来的——或许只是个路过的好心术士呢？ “他确实没有告诉别人，这些是之前他将分红硬塞到我这边来的时候对我提起的。” 神里绫人笑吟吟的。 “这条信息的获得确是巧合，另外，你也可以放心，最近我又去智树那边试探过，他已经不记得到底是谁给他提供了这么个法术外卖系统了。” 那么他现在的态度就很有点意思了。 乐熙眯了眯眼睛。 “这么听起来，你好像在帮我检查着我有没有把尾巴扫干净。” 她原本以为对方会先就鸣神大社的巫女没能成功将计就计让愚人众成员顶替掉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先向她发难上两句呢。 神里绫人点头：“的确如此啊，毕竟我是想要和你谈合作的，怎么能没点表示呢——当然，倘若有些线索是你特地为愚人众留下的话，那我可能就要道歉了。” 线索倒是没留。 乐熙的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在身前交握起来，接着问：“你想要谈合作？” “啊，的确，合作。”神里绫人道，“说实话，我并不能确定你加入愚人众的目的，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主动对宫司大人说自己想要成为她在愚人众里的内应，但是我想，你如此乐衷于参与到不同的事件中去，那你一定能够从这些事件中获得你想要的东西——不管那是真实不虚的物体，抑或着仅仅是你想要获得的情绪。” 只要有所求，就能有合作的基础。 他继续道：“若是你追求力量，那么你需要做的只是在愚人众中好好表现自己，冰之女皇会将自己的权柄分给手下的执行官，这是最容易的一条路；若说你追求金钱，智树给你的分红你又不要；名声？这看起来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排除到最后，我斗胆猜测，你大概只是为了获得乐趣吧。” 毕竟人人做事都有目标，像是乐熙这种东插一脚西插一脚却又什么都不拿走的，若不是为了乐趣，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在此基础上，我整理对比了愚人众和社奉行能够为你提供的乐趣——最后我得出一个很自信的结论，倘若你跟我合作，你将会获得一个更大且更自由的舞台以得到你想要的乐趣。甚至愚人众，在这样的戏目中，也不过就是开头小菜而已。” 这的确是个，让人拒绝不了的条件啊。 乐熙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不会有人员伤亡？” “啊……这个无法保证呢，我能保证的是，倘若伤亡必然发生，我也会尽量将数字压到最小。” 然后乐熙就把手伸出来了。 “成交。” 两人击掌，象征这次合作已然达成，然而掌心间拍响的声音还没有彻底消散在周遭的空气中时，神里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 “啊，对了，我们好像还没有互相通报过名字？” 现在应该还处于只知道姓而不知道名的状态吧？ “乐子仁。”乐熙又一次毫无诚意地将这个一眼假的名字给扔了出来，“你呢？奶茶贵公子？” “在下神里绫人，现忝居社奉行之位，倘若有什么需要人手的地方，尽管同在下提便好。” 是的，在他们以朋友相称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过后，现在他们终于互相知晓了对方的姓名。 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乐熙摸摸鼻尖：“所以，达成合作之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保护一个人，不用盯得太紧，就只需要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拉他一把就好。” 神里绫人说。 “不过，他面对的生死风险可能会有些大。” 乐熙挑眉：“哦？说来听听？” * “在叹什么气呢？” 当天晚上，乐熙躺在床上，心想着自己分明不是存护的命途，怎么却要干起存护的活来，为此低低叹了口气的时候，阮梅的声音从通讯器对面传来。 “算了，不管你了，我们这边有进展了。” 阮梅清了清嗓子，“所以现在我要向你宣布一个好消息，你听好。” 阮梅：“目前，虽然穿梭门尚且没有研制出来，但是我捣鼓出了个等价替换的装置。” 乐熙：“嗯？等价替换？” 第42章 阮梅：“借用了下阿哈的力量——如果你让别人信奉了阿哈的存在，甚至不需要对方知道阿哈这个名字或者祂的权能，也不需要有什么爱戴尊敬的情感，就只需要相信阿哈的存在并且信仰他就行。” “一个人对应100积分，而当积分达到足够数量，我就可以把这个世界的东西传送到你所在的提瓦特世界。” 阮梅：“虽然没法帮你回家，但这至少算是个不错的第一步不是吗？” 阮梅：“你可以攒一攒积分然后给自己兑换个信号站——这样你就可以又一次用上你的手机了。” 乐熙当即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真的吗？我心眼实是个老实人你别骗我！” 呜呜，手机，她阔别了整整一个月的手机！ 第25章 阿哈真没面子！ 好消息：之前阿哈那悠长的笑声就已经使得他的存在被印刻到了那几个见证了阿哈版烟花的愚人众士兵的脑子里，所以说在这个等价交换功能刚刚上线的时候，乐熙就不是一个口袋空空一文也无的穷光蛋了。 坏消息：一个可以给乐熙的手机提供信号wifi的移动信号站，按照阮梅给出的兑换积分树木来算，一共需要大概十万积分左右。 一个人一百积分。 十万积分的话，那就是，一千个人。 乐熙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消失了。 一千个人呢。 提瓦特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发展到像是湛蓝星那样都市中全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一到重要的或者是放假的日子里，比较知名的几个景点以及商业街道就挤满了人，摩肩接踵、前后互相挤着仿佛沙丁鱼罐头一样的程度。 她在花见坂住了这么长的时间，根据她的估算，花见坂总共也就没几万人。 这给阿哈传上一千人的教，约等于每几十个人中就要有一个去信仰欢愉的。 乐熙：“……” 乐熙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试图向阮梅进行一番讨价还价。 “难道就不能少一点嘛？比如说……一万一个移动信号站？” 就算不想让她那么容易得到一个移动信号站，也不用把目标设置得那么高吧？ 如果设置一百个人的目标的话，她说不定就觉得自己踮踮脚尖还是能够够得到的，然后彻夜开始为了再一次获得手机使用权而内卷。 “很抱歉，不行。” 阮梅拒绝得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 “这数字不是我给的，乐熙，你要知道，这一道等价交换的通道，是建立在常乐天君提供了帮助的基础上的。” 啊，是这样。 乐熙记得先前阮梅说过这个。 看来阮梅只是个连差价都没能成功赚到的中间商而已，如果要讨价还价，也只能去找阿哈讨价还价了。 乐熙其实觉得自己在阿哈面前还是挺有面子的，至少就她获得阿哈瞥视的次数，理论上来说已经够制造出四五个欢愉令使来了。 啊，但是阿哈不是博识尊，欢愉令使也不是天才俱乐部的人，她到目前为止都还没能成功前往拜谒阿哈。 ……看来手机信号什么的事情就只能先行搁置下来了。 乐熙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反正就在刚才，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她带来了太大的激动和兴奋，睡觉时肯定睡不着了，那还不如直接起床。 反正令使也不需要睡眠。 “那你能向我介绍一下，那些兑换积分相对比较低，我攒一攒就能够到手，或者以我现在手上的这些积分就能兑换的东西吗？” 乐熙快速披上外套，去外头拿了纸和笔，转头往卓子边上一坐，就是等着阮梅将那些可以兑换的东西以及相应的积分报出来，让她计算、盘估一番自己大概都能给未来的自己准备点什么东西。 阮梅和乐熙之间大概真的是真爱。 对于这样的要求，阮梅非但没有去找个机器人或者ai来帮她来念这张兑换物品清单，甚至还在给乐熙念那一个又一个物品的时候，在每念完一个单词之后停顿上几秒钟，以方便乐熙完成记录。 乐熙对这样的体贴感动得在放下笔时捂住了心口，甜蜜蜜地对阮梅道：“梅梅，我就知道你最好，你心里有我~” 阮梅叹了口气：“这些话就不用说了，我来当你的老妈子也不是免费的，在你回来之前，鹤运物流每个月开给老板的薪酬我会拿走。” 反正活也不是乐熙在干，让她平白无故地拿钱多不合理。 乐熙：“……” 乐熙：“你知道那是一个月多少信用点吗！” 虽然和星际和平公司比起来，鹤运物流简直就像是蓝鲸面前的一只小蚂蚁，但对比的那可是星际和平公司啊！ 按照这种算法对比，其实鹤运物流和她都还是很强的来着！ ——才几十亿倍而已啊！ 整个宇宙里能有几个和星际和平公司才相差了几十亿倍的公司啊。 阮梅：“呵，如果这笔钱不给我，我倒是也不介意啊，你完全可以交给景元。” 乐熙：“……” 乐熙：“诶诶诶，别别别，我亲爱的梅女士，你知道我在开玩笑的嘛。” 交给景元？ 交给景元是绝对不可能交给景元的。 每年给仙舟捐款，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鹤运物流每年也要捐上那么几亿信用点来支持仙舟建设的。 第43章 但是只要她的股份到了神策府那边，按照她现在正身处另一个事件，短时间内怕是回不去仙舟的现状，估计神策府那边就能直接在景元的授意下把她当做已然身亡且没留遗嘱的情况——她持有的股份全都充神策府的公，然后再走神策府的账去补贴云骑军啊、天舶司啊、地衡司啦工造司啦太卜司啦丹鼎司啦之类的仙舟部门。 而当她能够回到仙舟之后，估计到时候还要向景元（或者直接是景元的接班人）开具些什么很离谱的比如说“证明我乐熙是我乐熙”、“证明我妈是我妈，我爸是我爸”之类的证书才能取回鹤运物流的股份，那简直就麻烦死了。 “被景元薅走的羊毛根本就不可能再抢回来。”乐熙嘟哝了两句，深刻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就怕货比货。 相比起景元来，阮梅这种只是把她的工资全都拿走的行为简直就是天使。 “梅你尽管拿走我的工资吧，没问题的，这都是我自愿先给你的！” 乐熙在表完忠心之后，顿了顿，问道：“说起来……仙舟最近的情况如何？景元呢，他和幻胧对上之后结果怎样？” “还能怎么样，要是幻胧刚刚潜入仙舟的时候没被发现，那么现在罗浮要么已经被毁掉了一半的洞天，伤亡惨重甚至超过方壶；要么就是景元一个人直面幻胧然后两败俱伤。” 阮梅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甚至光听她的语气就能猜到，现在的罗浮应该很好。 “星核猎手干了次好事，把列车组引过来当英雄，但他们也没想到你凑过去看热闹，提前把幻胧给暴露了，没有肉身的幻胧可不是巡猎锋镝的对手。” 本来幻胧其实是可以在被乐熙发现的那一瞬间，直接冲入正在生长中的建木，赌一把给自己弄出个身体来的。 但是架不住当初乐熙在被她暗算了一下的时候，反应很快地也给幻胧来了一记暗算。 她的反击甚至比幻胧的偷袭还要狠一点，算是严格落实了黑塔，这位她和阮梅的朋友的某不为人知的人生信条： 还手必暴击。 乐熙直接把幻胧这个意识体给一脚踹出了鳞渊境，并在那一脚上附带了个让幻胧这辈子都别想再靠近建木的“诅咒”。 合理怀疑：她是因为向幻胧还手，所以才没能成功从破碎的时空中自救成功的。 听到仙舟没事，乐熙就安心下来了。 “那么幻胧……？” 阮梅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线笑意：“放心吧，幻胧现在正塞在我的实验室里头，我拜托了螺丝咕姆来帮忙盯着她不让她逃跑——等仙舟的那位华元帅来到罗浮，就可以将幻胧这个绝灭大君接手带走。哦，对了，你想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吗？” 乐熙其实不想听的。 在感觉到阮梅话中的笑意了之后她就不想听了。 但是阮梅自问自答。 阮梅：“你现在是正在失踪状态，但是已经被授予了烈士勋章的状态哦。” 乐熙深吸一口气：“景元……” 阮梅继续往下说：“因为这份烈士勋章，鹤运物流今年的可以免掉百分之十的税款。” 乐熙：“……” 笑容在一瞬间，跨越世界和世界之间的壁障，从阮梅脸上复制到了乐熙脸上。 乐熙：“好好好，妙妙妙，这个烈士勋章请麻烦给我焊死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墙上——说起来，这玩意能不能拿两次？我这次穿越过，我有经验，下次我还能继续穿……” 她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 “下次，我一定会随身携带一个可移动信号站。” 天地良心，没有办法玩手机对她的打击真的超——大的！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悲观。”阮梅安慰她，“反正阿哈对于信仰的要求一直保持在一个很低的限度上不是吗？” 乐熙：“是啊，阿哈一直不要求我们怎么热烈地信仰他，假面愚者里面指不定都有些什么成分呢。” 她记得非常清楚，在她刚刚成为一名假面愚者的时候，她曾经听到过一位前辈和一名存护星神琥珀王克里珀的信徒之间发生争吵的全过程。 开头没什么好说的，平平无奇而已。 亮点在于两个人终于从攀比自己身上的优点，进化到了开始攀比自家星神之后的那一段。 存护信徒：“琥珀王是最古老的星神之一！如果不是祂日复一日地铸造城墙防御外敌，我们的世界肯定会被毁灭！存护的力量保护了多少文明你知道吗！” 假面愚者前辈：“没关系，克里珀再怎么强，至少在这方面肯定是比不过阿哈的！” 存护信徒露出了不屑但确实又有几分好气的表情：“你该不会是和我说，在比谁的脸更多这方面，阿哈能够胜过琥珀王吧？” 假面愚者前辈摇头：“呵，我怎么会把这么低级无聊的东西拿出来说呢！” 这位前辈昂首挺胸，双手叉腰，做了个深呼吸，下一秒气沉丹田，用中气十足到仿佛在嘴边贴了个大喇叭似的音量来了一句：“阿哈敢吃屎——！！！” 彼时尚且没有成为那么深程度乐子人的乐熙：“……” 她差一点就因为这句话退出假面愚者了。 倒不是对假面愚者有什么意见。 单纯是不想和吃屎这种东西联系在一起。 第44章 “哦哦哦哦——！” 回忆起了往事之后乐熙的脑筋就转过弯来了。 “不就是多找几个人，让他们把阿哈真没面子这句话刻进脑子里嘛！难度没那么大的！” 至少她现在脑子里就已经大致列出了个鸣神岛受害者备选名单了！ 最近这段时间，愚人众或许是因为被上次针对鸣神大社的任务失败，所以显得有些沉寂。 至少，在乐熙想要去找参赞问些什么，或者提醒他说她最近挺闲的，愚人众内部要是有什么需要在花见坂之内传递的消息完全可以通过奶茶外送的方式交给她的时候，参赞不管是语气还是态度都非常敷衍，应付了她两句之后就和她说“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呢，没空没空”，然后关门送客。 从对方眼下青黑色非常明显的黑眼圈上可以看出，至少在“忙”这个方面，他完全没有说谎。 忙什么呢？ 忙起来还不需要她负责传递消息……乐熙将各种可能性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确定：哦，没错，一定是因为上次烟花掉包的事情。 愚人众内部怕不是正在调查谁是稻妻这边派过去的内奸吧。 这么说来，她始终都没有收到相应的通知，应该是因为那个快递箱上完美到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包装。 那些愚人众该不会直接因为这一点就把她身上的嫌疑全都给洗了个干干净净吧？ 乐熙：“……” 不是，你们这么做真的很容易将真正的黑手变成漏网之鱼啊——就比如说现在的她。 乐熙叹了口气，然后确信了一个事实。 愚人众这个组织，确实不是什么很好的组织。 不仅996无双休（其实单休也没有），没有劳务合同没有公会没有五险一金没有餐补车贴，甚至就在干活的效率和准确性上都有点问题。 吃枣药丸。 要不是为了更多的乐子，以及日后能够潜移默化地给其中的一部分人吹阿哈，从而完成积分的累加以及移动信号站的兑换，乐熙现在就想从这个组织里头退出来。 但是，现在还不行。 能有什么办法呢。 谁叫她昨天晚上在确定了自己现在所有的积分可以兑换哪些东西之后就开始疯狂消费呢。 疯狂消费的结果就是，虽然买到手的东西并不多，但是她的积分数额确实已经见底。 最后零碎的那几十积分，就是想要换一份琼鸟实串都不够。 所以，对于现在的乐熙来说，她看愚人众这个组织就像是在看一滩烂泥。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看向那些愚人众士兵的时候，直接把对方当做一颗颗青翠水灵能卖出好价钱的大白菜。 虽然不幸长在了烂泥上，但是大白菜物美价廉就够了。 这可全都是行走的积分啊！ 比摩拉更重要的积分——毕竟摩拉又买不了移动信号站。 而且愚人众还会定期征新兵。 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大白菜是源源不断、割了一茬又冒出一茬来的！ 好吧，现在愚人众这边不需要她，也不想让她参与到抓内奸的活动中来，乐熙转头就开始运营自己的副业。 倒不是说她送快递或者外卖变得更勤快了还是怎样，她现在正在忙的副业不是物流配送这方面的。 ——是那个需要在生死关头出手保护一下的人。 在乐熙刚刚穿越来提瓦特的时候，她就从荒泷一斗那边获得了一点关于眼狩令的信息。 但是说实话，这个听起来好像很严肃，也会造成很多人心浮动的政令，其实并没有在花见坂内引发太大的涟漪波动。 由此可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个低魔世界。 不过她现在要保护的这个人，就和眼狩令息息相关。 “他是个青年武士，虽然住在花见坂，但其实颇喜欢出游，因此我想，最近这段时间，你大概没能在花见坂见过他。” 神里绫人这样对乐熙介绍她的保护对象。 “他拥有雷元素神之眼，擅用长刀，战斗力还是能够保证的，所以平常，你完全不需要出手。” 当时乐熙就感觉到压力落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一个擅长用刀，能够运用元素力的武士，这样的存在在如今的提瓦特，不说横着走吧，至少也能够在绝大多数的地方畅行无阻。 而这样的人需要她来保护的话……只能是涉及到一些提瓦特世界的顶尖战斗力的场合了。 而至于这样的场合嘛……没关系，乐熙心想，就当是给自己测试一波战斗力水平的好了。 好歹也能够确定一下，自己这一身令使的实力，在提瓦特大陆到底能够怎样横着走。 到底是河边小螃蟹的那种横着走，还是海底那种捕捞上来之后做成菜的话足够五个人吃的巨型螃蟹的横着走，这也是又很大区别的。 神里绫人并未告诉乐熙这人的姓名——这一点很让你怀疑，他是不是也不晓得这位她要去保护的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只对她说，因为这位年轻的武士平常待人非常热心，所以在花见坂，他被称为“所有人的好朋友”，称呼也就从一个天晓得是什么的名字，直接变成了“朋友”。 按照稻妻这边方言的读法，“朋友”这个词的谐音大概是tomo。 第45章 神里绫人：“我想，大概你在遇到他的时候，他自己也会让你这么称呼他吧。” 总之，她现在打算先去找一下这位tomo君。 虽然不一定需要和对方互相通报姓名，甚至不一定需要被对方看到，但她得先知道这位自己需要保护的朋友到底长什么样，之后又打算去做点什么危险的、需要她全程在旁边盯着的事情。 有一说一，这位“朋友”很好找。 顶着一头颜色非常非常浅的头发，扎了个高高的辫子，嘴里叼着一根无名野草，装扮看起来比乐熙名义上的大哥荒泷一斗还更像是个混混。 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非常大诚挚阳光，温暖得像是在这个热到客人点奶茶基本都要点正常冰的夏季，又往大家怀里塞了个手炉一样。 乐熙隔着人群观察了他一段时间，看着tomo君先去帮一位老奶奶将家里的水缸给打满了，然后一转头又去帮着把堇瓜之类的蔬菜送到每一家的门口，最后将帮菜店打工赚来的，算不上多了丰厚的日薪全都去九十九物买了糖果，分给花见坂的小孩子吃。 他看起来好忙碌。 忙碌得非常充实，几乎没有一分钟是在歇息的。 这一点就和荒泷一斗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而且，他看起来对这样的工作乐在其中。 是个好人。 而且是那种如果放到了提瓦特之外的宇宙，是会被丰饶药师一眼看中的那种好人。 慷慨、无私。 当然，他也还是会拒绝的。 尤其是在有小孩子一边含着他给的糖，一边瘪着嘴对他说“tomo哥哥，我不想写作业了……作业真的好难啊，你能不能帮我把作业撕掉啊”的时候。 tomo君拒绝得那叫一个义正辞严。 “不行，我可以陪你一起写作业，如果你有不会的地方，我可以教你，当然如果我也不会的话，我可以找别人来教你，但是你必须把作业给写了，而且要认认真真地写。” 真是个各种意义上的好人啊。 乐熙不由得感叹起来。 这要是换成了她……呵，这要是换成了她。 当初她还没成为令使的时候，在仙舟干过各种不同的行业，其中消防救火行业也算是干过。 她当初就在抢救一个被困顶楼的小孩子的时候，顺手把这孩子所有没写完的作业全都扔进了火里，只抢救了那些已经写完的。 主打的就是一个“巧合”。 ——一个星期之后她就收到了来自这位小朋友的锦旗，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急公好义，救苦救难”。 按照神里绫人的说法，这位tomo君认为眼狩令是不应该颁布的制度，因此决定在他料理好自己全部的事情之后，去发起一场御前决斗。 虽然乐熙现在还不太清楚御前决斗到底是个什么流程，但她很清楚，神里绫人所说的，这位tomo君的生死瞬间，大概会是由这个御前决斗带来的。 现在的她可能需要先行去做点儿和御前决斗有关的功课，还有眼狩令什么的。 ——虽然能够使用元素力但是没有神之眼，甚至不用元素力也一样致命的乐熙之前根本没有感受到眼狩令对她的影响。 嗯，果然还是因为身上没有挂着那个圆滚滚的玻璃球吧。 要是能弄一个过来的话，说不定还能通过切身经历了解一下眼狩令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流程？ 乐熙摸了摸下巴，心中冒出一个有些无厘头，执行可行性未知，但倘若能够落实应该会很有乐子的计划。 不错。 这个计划她搞了！ 但是在开始这方面的计划之前，她还是要先给这位tomo君简单套上个可以保护他在自己来得及出手相救之前不要死的好东西的。 乐熙将她用自己那点为数不多的积分兑换了个星际和平公司出品的简易全元素护盾掏了出来。 昨天刚刚兑换好的简易护盾，今天就要给出去了，甚至还没在她手里捂热乎……唉。 平心而论，这护盾其实物美价廉的。 一共只需要两百积分，是整个兑换系统下最便宜的货物之一不说，用处也不小。 据说这种护盾的研发灵感源于一个曾经在冰封中和其他世界断绝了很长时间联系，但是最近又重新和公司联系上，并获得了公司援助庇护的世界——雅利洛六号上的一种被称呼为“红绿灯”的机械。 根据使用说明，在开启这个简易全元素护盾之后，第一次的攻击不管怎样都会被无效化，但也就只有一次。 哪怕是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中紧随而来的第二刀，这个护盾都完全接不下。 乐熙很好奇如果哪一天毁灭手下的令使，那些个绝灭大君遇到了这样的护盾，能不能第一下输出暴击伤害将这个护盾给无效化。 如果不能的话，说不定毁灭纳努克可以亲自出手试试看。 ——要是连星神都做不到的话，那么这玩意就真的成为因果律方面的武器了。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阿哈为了让红绿灯的护盾美名传遍天下，于是将自己的力量融入到这种护盾里面去，从而对纳努克造成暴击嘲讽。 ……想得有些太远了。 乐熙混在人流中，挤到了tomo君的身边，然后将手上的小东西一拧一转，开启之后往对方身上轻轻一贴。 第46章 护盾生效。 一层极淡的流光覆盖在了这位青年身上，转瞬即逝，就算在这道光覆盖过他身体的时候，有人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应该也只会以为是今天的太阳过于明媚，所以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都能晃了人的眼睛。 这玩意不像是一些法术系的护盾，虽然能够支撑很长时间，但是会在使用者身边撑开一个非常明显的特效，只需要在使用者身上盖个透明的印子，然后就能生效。 换了衣服洗了澡甚至不小心把这块被盖章的皮肤给蹭破了都没关系。 ——星际和平公司出品，直接绑定灵魂，效果好得不行，自从推出以来好评率一直保持在99.9%，值得信赖。 在这个基础上，乐熙还非常认真严谨地给补上了一个可能存在的bug。 为了防止这层护盾被诸如说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指、出门的时候没有看到门槛所以被绊了一跤、甚至是因为在路上遇到了荒泷一斗，被对方哥俩好地一拳锤在了胸口上之类其实并不需要防护的瞬间浪费掉，乐熙还特地在他身上额外施加了一道屏障。 if 伤害 <= 半条命， 该护盾不会生效。 乐熙上一次使用这种类似编程手法的法术释放，还是在好几十年前和阮梅一起弄机巧鸟的时候。 后来她就嫌弃这种需要一板一眼按照法术语句语法写下来的咒语写完之后还要debug（检查bug并修改）太过麻烦，遂将之打入冷宫。 今天重新用上这项技术…… 完全是因为这道法术在施法和判定的时候都非常死板，所以大家习惯了用死板但是严苛的编程手法去施法。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这种简单的法术仍然没有出简易版本。 乐熙对此相当有意见：她不碰法术编程好多年，万一记忆除了问题，这道法术用错了呢？ 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她自己先从路边的摊位上随手买了个小苹果。 半生不熟，一边颜色发青，另一边也不怎么红，老板表示只要两摩拉就可以带回家的那种次品果。 然后走出一点儿距离，随手将小苹果往后一扔。 小苹果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精确地落在了tomo君的肩膀上。 tomo君倒吸了一口凉气，接住了滚落下去的小苹果，另一只手捂着肩膀，回头看向苹果飞来的方向，嘟囔了句：“好痛……” 他当然找不到罪魁祸首。 在人海中茫然检索了两秒之后就放弃了，回过头来定睛一看，发现这枚小苹果上居然浮现出了一行字。 一行，就像是这苹果刚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它身上，浑然一体但是横平竖直非常标准的字。 ——我很酸，但你可以先咬一口试试。 tomo君：“……” tomo君：“？” 他不是很懂，但他看向这枚苹果的眼神当即就多了几分探寻的、不明觉厉的意味。 神里绫人这个家伙，在给合作伙伴信息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给到位。 乐熙也因此觉得，或许这家伙早就胸有成竹并做好了各种计划，说不定要和她合作也只是因为想要多了解一下她这个人，以及，让她不要加入愚人众那一边，给现在的稻妻局势添乱。 总之他肯定没有很着急。 所以乐熙现在也没有很着急。 她慢慢悠悠地在花见坂中寻找着身上佩戴有神之眼的人，试图通过这些身上佩戴着神之眼的人来摸清楚这个眼狩令到底是怎么个前因后果，而tomo君的生命安全又怎么和眼狩令息息相关了起来。 这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 明明神之眼这个词在平常的生活中好像经常被提起，但是真到了乐熙认认真真去找的时候，她却没能在路上发现任何一个佩戴着，或者说将神之眼光明正大放在路人肉眼可见的位置的。 原来眼狩令影响这么深的吗？ 乐熙心想自己观察身边事物的时候果然还是不够仔细。 但是话又说回来。 乐子人干事情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干嘛非得把观察身边一切当成工作去做呢。 没事了。 她以后继续不认真观察。 但是这人群中真的一枚神之眼都没有。 乐熙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愚人众参赞，直接从对方那边获得立场可能有失偏颇，但量大管饱而且可以直接拿到手的信息。 这个念头才生出来没几秒钟就被压灭了——乐熙突然感觉到，在她附近，有一团很是凝聚的，炽热的、温暖的、像是沙滩上的阳光一样的火元素力。 这股元素力相对比较精纯，虽然比不上神里绫人以及狐狸小姐身上的水元素以及雷元素那么凝炼，但也差不了太多。 至少和空气中火元素的纯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和燃烧着的火焰也有所不同，这团火元素力看起来相当亲和且没有什么杀伤力。 乐熙不动声色，但是目光已经朝着她刚才感知到火元素力的那个方向洞见过去了。 这种亲和力非常明显的高纯度元素力，怎么想都应该是神之眼了吧？ 愚人众仿照着神之眼做出来的邪眼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不会有这么高的纯度——以及，元素力给人的感觉不会这么友好。 乐熙精准地定位到了火元素力的位置。 第47章 它藏在一间道旁的房屋中。 而这间房屋，说实话乐熙也很眼熟。 ——长野原烟花店。 做为稻妻最知名的夏祭女王，甚至烟花制作手艺都已经火到了稻妻之外地区的长野原宵宫无遗是花见坂这一带最受人关注的少女。 有谁能不喜欢烟花呢？ 但也因为她的名望，宵宫在将神之眼藏起来的时候，就要藏得格外好。 毕竟，还有谁不知道她拥有一颗火元素神之眼呢？ 眼狩令颁布了快两个月，先前那些被没收了神之眼的比如说荒泷一斗，都是因为在日常生活中太跳了些才被没收的；但是如今，对于神之眼的收缴已经扩展到了花见坂的普通人这边。 宵宫从托马那边得到了神里家送来的消息：她的神之眼应该会在一个星期内被上门催收征讨。 所以，她得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给自己弄出个能够以假乱真的神之眼。 巧的是，花见坂确实有能够制作能够以假乱真的“神之眼”挂件的手艺人。 但是这位手艺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制作假神之眼的。 这位手艺人名叫正胜，最近已经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彻底放下，转而一心一意去制作假神之眼了。 在生活中，拥有神之眼的人不多，但是偌大一个花见坂中还是能找到好几个的。 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需要一个假神之眼来应付眼狩令。 但是这些人又不能一个接一个地在正胜师傅门前排队；正胜师傅也不能一个一个地上门服务——这样都太过明显了。 宵宫暂时还没想好应该怎样瞒天过海，但是对于她神之眼的征收确实迫在眉睫了。 于是，今天的她就通过自称要和各个花见坂上的店铺，就过段时间的夏日祭典应该怎样安排，想要怎样不同的烟花，以及摊位上的装饰要怎样和今年准备的烟花相呼应等问题展开一次简单的街道会议，将包括正胜师傅在内的一群人一起请到了长野原烟花店来。 最稳之意不在酒的宵宫在这场简短的“小会”之后，挽留了下正胜师傅。 正胜师傅很清楚今天自己被邀请到这里来的原因，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走，这会儿宵宫说要请他喝口茶，就上次他来长野原烟花店铺预订的那些烟花再做一些细节上的确认的时候，他直接点头：“啊啊，的确如此的确如此，诶呀，宵宫你要是不提醒我我都快忘记了。” 将其他人送走之后，他就开始用宵宫提前准备好的那些材料制造假神之眼。 桌面上一边摊着各种不同的材料，以及诸如雕刻用的道具、绘制调色用的笔之类的工具；另一边则放着宵宫本人的神之眼。 一比一，完美复刻，全无暇。 “等这个神之眼做完，你在里面稍稍留上一点火元素力，这样如果上门来征收神之眼的人里面有能够使用元素视野的，我做的这个东西也能瞒过他们——但是别留得太多啊，这毕竟就是用普通材料制作的假货，被注入了太多火元素力会坏掉的。” 就在正胜师傅给神之眼的表面进行最后的打磨，让赝品看起来能够和真正的神之眼一样光华灿灿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两重一轻的敲门声。 笃笃，笃。 宵宫一直以为自己算是胆子比较大的类型，但是这会儿她确实被吓了一大跳，背后的绳结都上下摇晃颤抖了几下。 正胜师傅差一点就手下一抖，将一个已经快要完工的假神之眼给毁掉了。 宵宫深吸一口气，对着正胜师傅使了个眼色。 正胜师傅心领神会，直接拿着还没有完工的神之眼、真神之眼以及材料朝着里屋躲了进去，宵宫则在看到里屋的门锁被从里面反锁了起来之后，这才走到门口去：“欸——您稍等，这就来——” 宵宫原本以为今天上门来的是天领奉行的士兵，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暂时先交出神之眼，等到时候再找几个神之眼尚且留在身边的朋友和自己一起去偷偷摸摸将神之眼偷出来的准备。 但是没想到，她这边一开门，看到的居然是一张说陌生也不陌生，说熟悉还真的挺熟悉的脸。 乐熙站在门口，见到烟花店的门打开了，歪了歪脑袋，对宵宫露出了个友善的微笑。 宵宫在自己的记忆中检索了片刻，将乐熙的这张脸对上了身份：“唔……你是那位配送奶茶的外卖员小姐吧！” 她平常也点奶茶外卖，但是次数并不多。 “您是来送奶茶的吗？但是我今天没有点奶茶外卖——” 乐熙摇摇头：“今天奶茶配送业务暂停一天。” 就算是很爱挣钱、同时也很享受制作出好吃的小食甜点等来为顾客的一整天提供良好心情的智树，也会因为奶茶这玩意的销量实在太高而且每一天都是那么的供不应求而感到疲惫的。 他打算给自己以及店里的几位员工放上几天假期。 时间不长，也就两三天而已，但是乐熙已经可以想见在奶茶店重新恢复营业的那一天，门口排的队伍将会有多么长了。 宵宫点点头：“哦哦，难怪我看今天街上都没人拿着奶茶杯——欸，如果不是送奶茶的话，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是想要定制烟花？还是遇到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困难了吗？” 宵宫素来因为热心肠而被花见坂的邻里们称赞，这会儿她非常诚挚地看着乐熙，好像她们之前的关系根本不是不熟，而是什么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 第48章 “不管什么困难都可以说给我听哦，如果是我能帮你解决的问题，那么我会帮助你；如果连我也无能为力的话……嗨，这种困难如果说给别人听，将自己的苦恼情绪发泄一下的话，应该会让心情变好一点吧？” 真不愧是花见坂的太阳呢。 光这一席话，乐熙就已经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没有人能不喜欢的女孩子。 可惜，她现在要做点儿让这个女孩子脸色大变的坏事。 乐熙心中的小人就地趴下，抱住了自己仅剩无几的良心。 “我其实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啦。”乐熙往前一步，拉近自己和宵宫之间距离的同时，也让自己距离街道上来去的人群远了几分。 她压低声音：“我只是想要了解一点关于眼狩令的事情。” 宵宫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她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表情维持住，勉强笑着问上来就单刀直入开门尖山的乐熙：“眼狩令……如果想要了解和眼狩令有关的事情的话，你不应该去找天领奉行吗？我只是个制作烟花的普通人呀，这些事情，我就算知道，那也只是了解了点皮毛嘛。” 乐熙直接一伸手，抓在宵宫家的屋门上。 “嗯，话的确是这么说，但是我想问的一些问题，如果去找了天领奉行的士兵，或许会引起对方的一些误会；所以我想，更合适的询问对象，应该是一些居住在花见坂，拥有神之眼，或许在不久之后就会被天领奉行的士兵上门来收缴神之眼的人？” 以上的这些描述，基本上就已经将乐熙想要找的人的范围限定在了少数十几个人的身上。 “其实我本来也没想着一定要找您嘛，只不过是在路过长野原烟花店的时候，感觉到了室内纯粹的火元素力。” 俗话说得好，择日不如撞日，找人不如撞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干脆直接找长野原烟花店的这位……额，应该是叫宵宫小姐问个清楚吧？ 宵宫感觉到了棘手和压力。 就在刚才，正胜师傅还提醒她，等假神之眼完工之后，需要她去往赝品里面注入一点火元素力来防止被拥有元素视野的人发现端倪。 但是现在…… 乐熙继续微笑，声音也仍然保持着一个很低的音量：“宵宫小姐，我们能进去说话吗？今天的太阳还挺大的，如果一直站在门外，好像有点儿晒呢。”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暗暗针砭她的待客之道不够有礼，但宵宫确实在听到了这一句之后放松了许多。 ——如果对方是为了自己的神之眼而来，那么站在门口其实是更方便大声宣扬，引来天领奉行的士兵拿走她的神之眼的。 现在既然对方要求到室内去说…… 宵宫点点头：“嗯嗯，是我疏忽啦，请进。” 在乐熙走进长野原烟花店之后，她随手将大门带上，关得严严实实。 乐熙并不客气，找了张椅子就坐了下来，坐下来之后先是将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看向宵宫，视线像是负责扫描的x光一样把宵宫从上到下都给扫视了一番。 “宵宫小姐的神之眼，好像不在身上哦？” 宵宫本人是没有元素视野这项技能的。 这是一项甚至比拥有神之眼更为罕见的技能。 平常在生活中，这项技能其实并不怎么用得上——除非是一些需要到野外去采集、击杀具备特定元素力的植物动物魔物之类的冒险家，才会多多锻炼用上这一能力。 她头一次感觉到这项能力运用在生活中的时候对自己的影响。 再逗逗的话好像就要过界了。 乐熙将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掌握拳撑着脸颊。 “好啦好啦，我就直接说了哦？宵宫小姐是想要将自己的神之眼藏起来，不被执行眼狩令的士兵收缴吗？” 为了让宵宫对她的防范降低下来一些，乐熙还在指尖上召出了一道细细的雷光。 “你看，我虽然没有眼狩令，但是我也一样能够使用元素力，我想，这样的特性，估计会让我也上那位将军大人的通缉名单吧？” 凭借着一些知觉，乐熙提前悟出了“我要将你砌进神像里”的剧情。 宵宫思考片刻之后觉得…… 虽然这个逻辑好像有点古怪，但古怪中又透着几分合理。 毕竟，谁也不能确定，一个身上没有悬挂着神之眼，或者是愚人众习惯使用的那个叫魔眼的东西的人，到底是不是一只大号的、成精了的神之眼。 考虑到在稻妻这个地方，一对游戏用的羽子板都能成为妖怪，神之眼成精好像也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当时宵宫看向乐熙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探寻。 乐熙全当自己没看见。 宵宫在将“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一只大号的神之眼”这个念头压下去之后，给乐熙倒了一杯茶，然后问：“那么，这位……” “乐子仁。” “……这位乐小姐，你想要了解些什么和眼狩令有关的事情呢？” 乐熙端起茶杯：“当然是全部啊。” 宵宫：“……” 好，全部就全部吧。 “一开始，是雷电将军下达的御令。御令上说，神之眼的存在会影响稻妻的永恒，所以将军大人决定要收缴这些神之眼。” 第49章 宵宫摸摸鼻尖，觉得有些想不通。 雷电将军执掌稻妻可不止几百年的时光了，但是在之前的这几百年光阴中，从来都没有传出过什么神之眼会影响稻妻的永恒之类的消息。 “我不知道神明为什么要下达这一道指令，但是，神之眼是持有神之眼的人的愿望的凝聚，一些被收走了神之眼的人像是丢了灵魂一样失魂落魄。” 宵宫叹了口气。 “另外，如果只是眼狩令的话倒还好，天领奉行的那些士兵，还会假借着眼狩令的名义敲诈勒索……唉。” 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常年在天守阁中闭关着，几乎不到人间来走动，代将军执掌这一国大权的三奉行负责维持着稻妻社会的平稳运营。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 宵宫说：“反正，勘定奉行和愚人众有所勾结这件事是肯定的，我上次去离岛的时候，亲眼看见愚人众执行官走进了勘定奉行所，出来迎接她的还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就是勘定奉行本人，柊慎介！” 乐熙表示这种情节她还是很了解的。 这种剧情在小说里出现的概率很高啊，最高层的官员叛国，基本上每一个看起来有点儿问题、迫切地需要有外来的力量对之进行修正的国家都会有这样的蠹虫。 或许还不止一条呢。 宵宫：“我不知道愚人众在打什么主意，但反正愚人众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她又说回到了眼狩令上来。 “我们不想被收缴了神之眼嘛，所以呢，就找了一位手艺人师傅来帮着大家制作神之眼的赝品。” 乐熙了然。 她指了指宵宫：“所以你身上的神之眼，现在是被当做参考去了，对吧？” 她顺便转头，朝着那扇被反锁起来的，背后藏着正胜师傅的门抬了抬下巴。 “手艺人师傅在里面？” 宵宫：“……” 再度重申一次，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元素视野这种东西挺扫兴的。 乐熙没有去打扰那位现在应该仍然在争分夺秒地进行着神之眼赝品制作的正胜师傅。 她从宵宫这边获得了她需要的大多数信息，其中也包括tomo君的。 宵宫几乎和花见坂的每个人都关系很好。 像是tomo君这种人，当然也和她有一定的交情。 “啊，你是说他吗？眼狩令对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原本，我是说，原本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宵宫说道，“他的刀术还是很厉害的啦，如果不想被收缴神之眼，那些幕府军的士兵也打不过他，或者他还可以坐船去往其他的国家，反正在其他国家也没有眼狩令这东西。” “但是tomo君不是那种自己一走了之的人哦，他反对眼狩令，并且觉得，在这种时候，他自己是最适合站出来的人。” 然后tomo君就站出来了。 “在稻妻，我们有一项文化传统，叫做御前决斗。决斗双方在将军大人的见证下展开对决，其中输掉的那一个，要面对神明的一刀；而胜利者，可以从神明那边获得恩典。” 乐熙抿了一口已经温了的茶水。 “所以，tomo君是打算发起一场御前决斗吗？” “是啊，胜利者可以获得转机，他如果获得胜利的话，就可以向将军大人提出废止眼狩令的要求啦。” “但他选择的对手，应该是那位幕府军的大将，将军最为信任的将军，九条裟罗。九条大人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呢。如果失败了……面对将军大人无想的一刀，那是不可能有生路的啦。” 神明本人的一刀。 乐熙在愚人众那边听说过“无想的一刀”，据说是稻妻的这位神明，雷电将军武艺的极致表现，几乎可以算是无解的一招。 甚至还有这样的传闻：如果不是因为忌惮着雷电将军的战斗力，愚人众或许早就已经把整个稻妻变成了掌控在手中的傀儡。 所以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愚人众执行官接不下无想的一刀。 而乐熙确定，自己先前在人群中看到的那位青年，在战斗力上绝对是不如愚人众执行官的。 啊，那确实呢。 倘若在决斗中失败，那就必死无疑了欸。 难怪神里绫人想要找她来完成这份合作……说起来，他对她的实力真的很信任啊…… 哦不对，神里绫人可是和狐狸小姐站在同一个阵营的人，大概是那位身为神明眷属的狐狸小姐向他透露了自己的大概实力吧。 信任得真有眼光啊——她还真的就能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乐熙摸着下巴，向宵宫确认了一件事：“雷电将军无想的一刀，是真的只劈一刀对吗？” 如果是只劈一刀，没有什么持续伤害，没有什么追加攻击，没有什么买一送一——你看我好像只出了一刀但是在这一刀中我藏了足足上百道刀气……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的话，乐熙心想，到时候在御前决斗中，就算她不出手，凭借着那个简易的护盾，tomo君都能够全身而退。 宵宫：“应该……是这样吧？将军好像还没有遇到过需要她劈上很多刀的存在欸。” 乐熙给了她一个ok的手势。 宵宫没能看懂这个手势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她觉得就算自己问了，或许也不会得到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 第50章 乐熙把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问得差不多了，刚想对宵宫说既然是我用威胁的方式让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么现在我也应该交给你一点儿把柄，这样宵宫就能够放心她不会把什么神之眼赝品之类的消息透露出去，就听到室内传来了像是紧绷的琴弦终于得以放松的声音。 “啊——宵宫，我终于完成了。” 宵宫家的房子隔音效果其实没那么好。 当乐熙和宵宫在外头就眼狩令的问题聊天的时候，正胜师傅在里间也是听到了的。 所以，他非但没有慌张地跳窗逃走，反而直接就着刚才的工作进度继续往下干了起来。 一直到现在，他手上新鲜出炉的赝品神之眼，已经和另一边那个真正的神之眼看起来一模一样别无二致，正胜师傅终于放下了手上的工具，从室内走出来。 他将真品和赝品一并交给宵宫：“你自己能感觉到这两个是有所不同的吧？” 宵宫自己确实能够感受到两枚圆珠子之间的区别。 一颗对她来说有着强烈的亲和力，而另外一颗…… 虽然重量外形和手感没有任何区别，但她就是下意识地知道，这个不是自己的神之眼。 宵宫点点头。 “行，你自己能够分清楚就好。”正胜师傅点点头，“别忘了，我之前提醒你的，往那个赝品里面送点火元素力进去，能够蒙混过关更长时间。” 他伸了个懒腰，眼睛随着哈欠紧闭上的那一刻，乐熙在他的眼眶边看到了很浓重的一层黑眼圈。 正胜师傅伸完懒腰，道：“我要走了——还有好几个人都说自己可能很快就要被上门催收神之眼了，我得赶在幕府军上门之前给他们把赝品做完……” 没办法，谁叫花见坂就只有他一个能干这活的呢。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一个个被收走了神之眼。 ——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和荒泷一斗一样没心没肺看得开，哪怕被收走了神之眼也一样欢快度日。 所以，他就勉为其难牺牲一下自己的睡眠时间和工作时间，帮他们多做几个赝品神之眼，瞒过天领奉行士兵的搜查吧。 乐熙端详着此刻躺在宵宫掌心中的两枚神之眼，确信如果不是自己对于元素力的感知足够敏锐，光凭借着外表，她都认不出来这俩玩意孰真孰假。 这位正胜师傅真是厉害的手艺人啊！ 她摸摸下巴：“如果大家都用正胜先生制造的假神之眼蒙混过关，那么眼狩令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宵宫叹了口气：“执行起来可完全没那么简单呢……你看，你能够感觉到市内的火元素力，其他拥有元素视野的人也能够感觉到，而存储在假神之眼上的元素力早晚会流失——更何况，就算我们能够瞒得住天领奉行的人，在这些神之眼被呈现到将军面前的时候，雷电将军大人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问题来呢？” 正胜也点点头：“而且，我一个人的效率也提不上去，估计最后还是会有不少人的神之眼被收缴……欸。” 一方面顾及不到所有人；另一方面也可谓是治标不治本——虽然说没收了神之眼，但要是之后有人看到本应该已经被收缴了神之眼的人又一次成功运用了元素力，并决定举报到天领奉行那边去，那么所有人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tomo君如果能够在御前决斗中获胜，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行吧。 果然神里绫人做为稻妻三奉行中，目前基本可以确定仍然足够干净，没有和愚人众同流合污的社奉行，哪怕是给合作伙伴派发任务也是很有技巧的。 保护好tomo君，确实，可以算是这场对眼狩令反抗的关键。 乐熙放下手中喝掉了三分之一茶水的茶杯。 宵宫：“欸，乐小姐你是也打算走了吗？” 她其实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乐熙没有向她透露一点儿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打探眼狩令相关信息的原因。 乐熙看向正胜师傅：“我打算跟着您走。” 正胜师傅：“……？” 他不懂，他不明白。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您为什么打算跟着我呢……？” 该不会是天领奉行的卧底吧？ 通过跟着他在花见坂绕上一圈，成功靠着钓鱼执法把拥有神之眼还打算窝藏神之眼的人一网打尽什么的…… 乐熙：“刚才不是你说的吗？你一个人的效率提不上去，最后可能还是会有人拿不到赝品，从而被没收神之眼。” 正胜师傅和宵宫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宵宫一把抓住了乐熙的袖子：“莫非你还是个技艺娴熟的手工艺人？” 乐熙：“当然不是啦。” 这会儿宵宫距离她还挺近，她就顺势在宵宫的神之眼——真的那枚——上面敲了敲。 下一秒，宵宫的手上就又多了个神之眼，仍然是一模一样的。 甚至这一枚神之眼还在朝外散发着不怎么强烈，但是非常明显的热量。 就像是……就像是大招充能充满了一样。 宵宫和正胜师傅大为吃惊。 刚才这位乐子仁表现出的这一手，倘若用“技艺娴熟的手工艺人”来形容她，甚至可以说是对她的侮辱。 神乎其技，正胜师傅想。 果然是大号的成精神之眼吧！否则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创造出一个神之眼啊——宵宫如是想。 第51章 “不要这么震惊。” 乐熙在正胜师傅和宵宫眼前分别打了个清脆利落的响指。 而随着在宵宫面前打出的那个响指，她掌心里托着的那一枚神之眼也随之消失不见。 宵宫有些怅然若失地握紧了手，指腹贴着刚才那枚神之眼躺着的位置——刚才它的存在感是那么的真实，以至于她现在都不太相信这东西居然一瞬间就消失了，像是……像是飘散开来的绯樱绣球一样。 “其实这手段算是一种幻术，几分钟之后就会破灭，我刚才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而已。” 乐熙：“但这个幻术也不是没有再多坚持上一段时间的可能，它需要有个实体来依附，实体不需要多么的精致，只要有个大概的轮廓就行，对材质也没什么要求。而当幻术依附在了实体上之后，大概就是刚才的那种效果，可以坚持上一年多不显形吧。” 正胜师傅紧跟着确认了一遍：“幻术能够仿造出元素力的表现？” 乐熙：“昂，反正空气中都是元素力，在上头添加一个元素力集中的咒语就可以了，没什么难度的。” 她那轻描淡写、万事都能轻松解决的态度落在宵宫眼中，将她衬托的仿佛无所不能。 啊，更高级的文明对于相对原始稚嫩的文明就是有这样的优势啊，乐熙心想，现在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向一只哆啦a梦。 哆啦a梦就哆啦a梦吧，反正够可爱就可以了。 说起来，之后她如果想要干点大事的话，是不是可以给自己套上一层像是哆啦a梦一样的皮…… 或者《渔公案》里头因为吃了药而体型缩小的渔公？ 乐熙拍拍手：“正胜师傅，走吧？为了你的睡眠，以及其他人的神之眼？” 正胜师傅懂了。 他负责做个大概，乐熙负责注入灵魂。 他不仅懂了而且还动了，原本看着已经很缺睡眠，或许需要躺下去好好一觉睡到昏天黑地，或者有人给他点上一杯超浓的红茶来提个神醒个脑一下的中年人一瞬间变得精神抖擞。 他小跑步着走到门口，拉开宵宫家的房门：“走，走，当然走，乐小姐，这边请。” 神之眼生产简易流水线，开工！ 乐熙是没什么信誉的。 但是正胜师傅在花见坂的信誉那可是非常靠得住。 所以，那些从他们手上拿走赝品神之眼的人，一个个的都没有多说些什么，也没有怀疑乐熙这个在外送奶茶之前他们谁也没见过的人到底是不是别有什么图谋。 赝品神之眼的发放计划非常顺利。 顺利到什么程度呢？ 顺利到甚至没用一整天的时间，就把整个花见坂，曾经向正胜师傅征求过帮助的那些个持有神之眼的人的需求全都给满足了。 甚至还在宵宫那边多留了几十个备份。 ——万一有人不小心弄丢了赝品，或者还有什么人从其他的岛屿上回到花见坂来，先前完全不知道有眼狩令这东西存在的情况，这些备份就可以起作用了。 正胜师傅在街巷角落里的一棵樱花树下对乐熙深深地鞠了个躬，上半身几乎快要和地面平行。 “实在是太感谢了，如果没有您，大家的神之眼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保全。” 乐熙摆摆手：“欸，先不用谢我，这一批幻术还没有经过检验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并没有看向对面的正胜师傅，而是越过花见坂的层层建筑，以及高大的千手百眼神像，看向那稻妻城中最高的建筑物。 天守阁。 庄严、肃穆。 高立起的檐角像是权力的象征一般，高高地俯瞰着浮世变迁。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会在不久之后，“被迫”试试这位神明的伟力。 问题不大，乐熙非常自信，她和上一位认识的雷电将军景元——长发、泪痣、用雷电以及长柄武器，武器的制式还是刀，身居将军之位但实际上就是领导，就是说，景元怎么就不是一款雷电将军了呢——和她也就是五五开罢了。 比较需要担心的，说到底，还是tomo君。 有一说一，乐熙对tomo君能不能通过御前决斗请求雷电将军废除眼狩令这件事持怀疑态度。 在她眼里，这位tomo君的胜率大概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 虽然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能见到那位据说被tomo君邀请了做为在御前决斗中的对手的天领奉行大将九条裟罗，但乐熙觉得，按照神里绫人的性格，倘若tomo君的赢面更大，她未必就会被对方委派以这个任务了。 当然，她能够救下tomo君，这是毫无疑问的。 所以说是担心tomo君，实际上，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在tomo君战败但是被她救下之后，眼狩令这条政令会是个怎样的走向。 后期的眼狩令是怎样的一个执行力度，对她在花见坂的浑水摸鱼，以及为了移动的手机信号站的获取，可是有很大影响的呢。 绮良良打了个哈欠。 哪怕她是个强大的妖怪，已经修炼出了两条尾巴来的猫又，就算是不带武器、赤手空拳地去一趟稻妻的野外，也能把那些海滩边的流浪武士野伏众们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她也着实扛不住生物钟本身的“侵蚀磨损”。 到了半夜十二点过后就是很容易困啊…… 第52章 她又打了个哈欠。 理论上来说，做为一名快滴员，绮良良应该在十一点半之前入睡，以保证自己身体的良好状态，确保第二天能够精神饱满地配送快滴。 但是现在，她睡不着了。 明明平时的睡眠质量都相当好的来着…… 绮良良闭上了眼睛，试图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但是，她刚一闭上眼睛，那虽然好听，但是听多了之后真的很魔性的小曲就又一次在她的脑袋里面响了起来。 富有节奏感的音乐，以及虽然她从未听过、但在聆听的第一时间居然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歌词——[因为祂永远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令你沮丧，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让你哭，永远不会同你道别，永远不会用谎言伤害你……]【1】 这些全都在她的脑子里循环轮回。 绮良良睁开眼睛，抬手“啪”地一声拍在了脑袋上。 “我大概是中了什么病毒吧……” 大概是在半个小时之前，绮良良把自己的耳朵和尾巴都护理完毕，哼着没有歌词的小曲，准备上床睡觉。 突然，她床头处，她在几年前刚刚从山里出来，到花见坂来找工作的时候，在大街上买来陪自己睡觉的一只小陶偶张口开始唱歌。 原本放了好几年都很正常的小陶偶突然动了起来，这件事乍一听还挺鬼故事的。 绮良良就算是大妖，当即尾巴上的毛也被吓得炸了开来，差点儿就要从床上蹦哒下来。 但是那只小陶偶先转过来对她鞠了个躬，态度非常尊敬，嘴上则说着：“很抱歉在深夜前来打扰，也很抱歉借用了这个小可爱的身体，但是我想请您稍微花那么一分钟的时间，听一首歌。” 小陶偶口中说出来的话挺有礼貌且不卑不亢，相比起来，它的动作就要可爱许多，瞧起来活像是当真二头身的小娃娃，甚至那双大眼睛还眨了眨。 陶偶过分可爱，绮良良虽然仍有忌惮，但也没有拒绝对方一展歌喉的提议。 小陶偶再一次向她鞠了个躬，然后站定一个非常端正的姿势，打了个响指，让室内响起一支节奏明快但不算太热烈的小曲，一边用脚打拍子，一边唱了起来： “……永远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令你沮丧，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让你哭，永远不会同你道别，永远不会用谎言伤害你……” 唱歌的声音，和刚才小陶偶开口的声音不太一样。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首歌是好听的，尤其是在小陶偶也尽自己所能地去做了一些扭动的动作的时候——他的扭动还怪可爱的嘞。 绮良良逐渐就没有那么担心这个小陶偶突然做些什么了。 而且她意识到，这首歌的节奏确实让人上头，明明小陶偶只哼唱了一会儿时间，她的尾巴居然也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随着节拍敲床面，甚至她也开始轻声地哼这个旋律了。 小陶偶总共就把歌唱了那么一遍。 唱完之后又是对着半空打了个响指，于是背景音乐也跟着停了下来。 小陶偶再次鞠躬：“感谢您的倾听！如果您喜欢这首歌的话，请和我一起念出我们的口号——阿哈真没面子！” 这是什么口号。 绮良良从未听过如此无厘头的口号。 但是还不等她来得及提问，暂时借用了小陶偶身体的这个意识就对着她挥了挥手：“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可爱的小姐，我就不占用您更多的时间了，祝您今夜做个好梦，晚安。” 还挺绅士。 但是问题大条了。 因为，在听完一遍这首歌之后，绮良良的大脑开始自发地回放这首歌。 她躺在床上，将被子拉到胸口，双手交叠着压在小腹上。 试图闭上眼睛，却在闭上眼睛后没几秒重新睁开。 这首歌是真的很古怪啊！！！ 从十一点半左右僵持到现在，这首歌的脑内循环已经持续了半个小时多，绮良良丝毫不怀疑：倘若再这样僵持下去，明天早上去送快递的她，脸上绝对会带着一双疲惫的黑眼圈。 欸算了算了，歌循环就循环吧，明天还要主动去上交神之眼呢。 绮良良决定尽自己所能，和自己的大脑井水不犯河水。 在这一次闭上眼睛，强行要求自己睡过去之前，她抬眼看向了先前放在小陶偶边上的那个，荧荧泛着鲜艳绿色光芒的玻璃质地的小球。 这枚神之眼看起来，和她身上的神之眼完全就是一模一样。 甚至倘若不是因为神之眼和使用者之间的默契，她能够从自己已经使用了好久的神之眼中感知到那么些微的一点儿不同，绮良良甚至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把两枚神之眼给搞混了。 用这样的赝品去瞒天过海，想来天领奉行的士兵们应该都分辨不出来吧？ 唔，就算是让天领奉行的那位九条将军亲自来分辨，应该都只能凭运气做正确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二选一！ 前两天还在担心，倘若自己失去了神之眼，会不会在配送快递的时候没那么方便，从而让顾客感到不满的绮良良此时放心且欢快。 正胜师傅，以及那位新加入狛荷屋，工作干得比她都利索，甚至还有时间去做兼职的同事乐小姐，这两位真的是大好人啊！ 第53章 唔，决定了，下次做小鱼干的时候，她也要给正胜师傅以及乐小姐装上满满当当的一罐！ 对于一只猫来说，愿意分出小鱼干，那就是最高级别的感谢了，甚至比将她这个月的工资全部双手奉上更高级别。 有趣的是，当她想到要给乐熙送上一罐小鱼干的时候，先前脑中不停轮回的音乐居然停了下来。 绮良良快乐地闭上了眼睛，尾巴将被角往肩膀上一卷。 睡意袭来，卷袭着她快速陷入黑甜梦境之中。 而在这快速的下沉过程里，绮良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那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稍稍开合，吐出一句几乎是呢喃的话语： “阿哈……真没面子……” 阮梅叹了口气：“所以说，这就是你的方案？” 她的声音从通讯器对面传过来，带着几分刚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清浅倦怠。 乐熙：“你看，我可是帮了他们的大忙，再给他们听首歌、让他们跟着一起念上一句话又有什么问题呢？” 她可没要别的任何报酬啊！ 乐熙按着自己的胸口，昂首挺胸，分外骄傲：“我，良心！” 阮梅：“……” 如果说假面愚者的良心都能算是实诚的良心的话，那么只怕是丰饶的命途行者，都能看着自己“无私、利他、慷慨”的行为，然后自我标榜已然进入了道德圣人的境界。 阮梅：“说起来，你看，这个两条尾巴的猫咪小姑娘，可是被这首歌弄得都过了半小时还没能睡着呢。” 乐熙：“但是我只让小陶偶给她唱了一首歌啊，之后的那些重复……” 这就不得不提到这首歌本身的洗脑程度了。 乐熙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也被这旋律洗脑了足足又半个小时没能从节奏里面跳脱出来。 “哦对了，”阮梅对乐熙道，“我这两天去了一趟太卜司。” 乐熙：“哦？你是打算测算我的未来吗？” 虽然说前段时间因为建木生发导致了罗浮很多洞天遭到创害，但是太卜司相对来说距离建木所在的鳞渊境更远一些，受到的影响也更小。 像是阮梅这样的人，如果是被景元拜托去帮忙的话，应该会直接被送去距离鳞渊境最近的丹鼎司洞天吧？ 所以她去太卜司必然是为了知晓点未来。 阮梅：“啊……是啊，毕竟我总不能一直当鹤运速递的董事长，负责管这个管那个吧？我也是很忙的。” 还有那么多的实验，以及在生物科技方面的会议需要她出席、参与、主持，而厨房中还有那么多的甜点菜谱等待着她亲手制作、验证、改进。 乐熙摸摸下巴：“但是符玄的法眼观瞻，靠的难道不是现实已有的数据信息来推测吗？提瓦特这个世界她完全不了解啊。” 阮梅：“是的没错，所以我最终没能从符玄那边获得关于你的信息，我只从她那边打包了两盒据说是以前从朱明仙舟上弄来的茶叶，虽然说口味和我习惯喝的那种大相径庭，但是用来制作仙人快乐茶意外非常合适——这种茶叶本身的清甜甚至可以让仙人快乐茶里面不用额外添加糖浆调味。” 乐熙：“……” 可恶，虽然她比较喜欢甜食，平常几乎不会去喝不加糖的仙人快乐茶，但是符玄送给阮梅的茶，她也想要！ 主打的就是一个别人有的自己全都要有，别人没有的自己也最好能够有。 “那你是从谁那边获得的线索？我想你总不至于就告诉我一声你都去干了些什么吧？” 但是除了符玄……仙舟上也没有比符玄更擅长推算未来的了吧？ 阮梅：“是从卡芙卡，也就是星核猎手那里。” 乐熙当即就不觉得奇怪了。 星核猎手，这个表面上看起来连令使都没有一个，但是意外恶名昭彰并成功招惹了很多难对付势力的犯罪团伙，因为背后存在着一个自称是“命运的奴隶”，能够预见未来命运走向的领导者而出现在了各大势力的情报桌上。 她也曾多次听说过星核猎手目前的首领，艾利欧的大名。 “所以，艾利欧告诉了卡芙卡关于我的未来？” 阮梅：“是啊，同时卡芙卡还态度很好地告诉我，说你的未来对整个宇宙来说都很重要。” 虽然卡芙卡彼时的态度好，很有可能是因为她正被锁在穷观阵上方的缘故。 阮梅没对乐熙提起卡芙卡被抓、刃出现和卡芙卡一同离开这些信息——毕竟当时她在现场，她犹豫着是不是要把这两个人抓起来去交给公司示好一下，但刚有这个念头就获得了景元的传音。 景元：“这次就先让他们去吧。” 阮梅：罗浮归你管，那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呗。 阮梅：“卡芙卡没向我透露太多你的未来，但她说如果你将来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和她加个聊天方式，她定期去艾利欧那边获取和你未来有关的信息。” 总之是真的很好说话，所以当时她差点儿震惊：这还是她知道的那个星核猎手吗？ 阮梅的语气稍转，显出几分严肃郑重来：“关于她透露给我的这一段，我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你听，只说一遍，你给我听好。” 乐熙嗯嗯点头，严阵以待。 如果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阮梅应该不会这样提前预警吧。 第54章 阮梅：“之后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将会很对你的胃口，你会参与到一些对这个世界来说很重要的事情，但你会在其中玩得很开心。” 阮梅：“而在这其中，你将会接到一个对你来说算是老本行的任务，虽然委托的目标会有些奇怪，但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不能接受。” 乐熙好奇：“我的老本行不就是送快递吗？我会送什么奇怪的东西呢？” 阮梅：“……嗯，一个骨灰盒。” 乐熙：“……啊？” 阮梅重复并强调了一遍：“而且是一个里面没有装着骨灰的骨灰盒。” 乐熙：“……” “死人了吗？”总不能是没死人，只为了送骨灰盒而送骨灰盒吧。 阮梅：“这个问题我也问了。” 阮梅清了清嗓子：“卡芙卡给出的答案是，这个骨灰盒算是某种……和衣冠冢一个意义的骨灰盒。” 乐熙瞬间明悟了。 她对阮梅道：“我懂了，你不用再说了。” 乐熙：“这不就是人死了，骨灰都被扬了嘛！” 第26章 愚人众一生之敌（含营养液1k加更） 因为卡芙卡没有说，阮梅也没有追问，所以乐熙并不知道这位将会在未来被扬了骨灰的不幸之人到底是谁。 但她已经联想到了一些或许会让一部分热衷于地狱笑话的乐子人们拍手叫好的相关事物了——她在鸣神岛上四处送快递的时候，曾经接过一个据说是来自璃月的快递订单。 这个快递订单的寄件人在申请通过离岛那边的海关查验的单子上是这样写的： 家里有人死了，不是什么很亲近的亲戚，但确实也算是亲戚。所以身在璃月，住所不远处就是全提瓦特最一条龙也最正规讲究的丧葬龙头企业的往生堂的他，被家里人要求帮着代购了一台棺材以及相应在葬礼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还请离岛海关看在是丧葬这种人生大事的份上予以放行。 棺材当然是过了海关的。 否则乐熙也见不到这玩意了。 但是配送的物体竟然是棺材这一点，给她留下了还算是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那位寄件人还托付了一条口信。 口信是这样的： 爹娘，若是今年内家里还有什么亲戚过世，请一并找我代购棺材，往生堂的堂主很会做生意，说一年内购买过棺材的客户可以凭借消费凭证，第二棺半价，你们和亲戚说九折就行，我给悄悄赚个差价。 乐熙在复述这一条口信的时候，自己都差一点绷不住笑出声来，她强行压着嘴角才没让自己看起来过分愉悦。 看得出来，这位寄件人和亲戚之间的关系确实不怎么亲近，估计从出生到一方去世都不曾见过面，否则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仍然挖掘着商机。 有一说一，虽然地狱笑话，但是乐熙也很想把这位寄件人给推荐到假面愚者的群里头去。 相信一定会有混沌邪恶乐子人前来认领——这可太是一颗好苗子了。 咳咳，言归正传。 总之，现在的乐熙，因为那位有点意思的寄件人的缘故，已然对提瓦特大陆的丧葬行业有了一定了解。 她在想，或许她可以提前观察一下，生活中哪些人最近有一点印堂发黑的征兆。 然后她可以去找到那位先前才购买了棺材的寄件人——和他商量一下，将他那一年内第二棺半价的资格转让给需要用到这份资格的人。 棺材可以原价出——毕竟这是全提瓦特丧葬行业的翘楚嘛！ 中间那五成的差价，她和这位寄件人对半分，运输她包了。 毕竟，万一要是这一年内，寄件人以及他爹妈的所有远房亲戚或者是没什么交情的塑料朋友都活的健健康康安安乐乐的，他这个第二棺半价的优惠不就要浪费掉了嘛。 乐熙完全不担心可能会用上棺材/骨灰盒的可怜人和她有什么交情，会让她在对方不幸过世之后为之难过乃至于痛哭流涕的。 她，令使，而且是那种实力至少也在平均线上下的令使。 在这个世界里，会存在她想救但是救不下来的人吗？ 呵呵，怎么可能。 就算是魔阴身——哼，就算是魔阴身，阮梅都已经快要研究出成果了，前一段时间才刚刚攻破了个阶段性的难题。 如果乐观一点的话，说不定不等景元退休，他就要因为仙舟成功攻克魔阴身问题而被迫多加上几百年的班了。 ——而对于这一消息，恐怕除了景元自己和符玄之外，没有人会觉得这是道晴天霹雳。 但其实就乐熙本人来说，她其实还更想看景元好不容易退休了两天然后被退休返聘了的。 #像景元这种人，晚年不得安然退休那不是活该嘛# #天天薅羊毛者早晚有一天必被薅羊毛#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总之，哪怕天上下刀子雨，她都能表演一个把所有刀子都给接住的魔术。 乐熙想到这里，骄傲起来。 她自言自语，自卖自夸： “欢愉令使，恐怖如斯！” 简直都到了斗气化马的水平啦【龇牙笑】。 乐熙原本还想再多观察上一段时间的tomo君的。 但是她没想到还不等自己来得及找到个什么由头每天往tomo君身边晃一晃，愚人众参赞那边就有了消息。 第55章 那天，是花见坂非常平常的一天。 风和日丽，除了太阳晒得青石板发烫，往地上泼水的时候甚至可能有概率听到水瞬间变成蒸汽的嘶嘶声外，一切都非常美好。 智树的奶茶店重新恢复了营业，并且因为天气干燥，所以加了冰的甜味饮料对于一众被暑热弄得没什么胃口的人来说，更是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智树还趁机推出了一系列冰镇柠檬茶饮料，成功让生意更红火上了一层楼。 ——乐熙在忙碌中，看到了一单奶茶的配送地址。 这地址不是别处，正是那位象征着她乐熙和愚人众之间的唯一关联的参赞的家。 乐熙的眉梢当即就挑起来了。 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愚人众这边终于有消息了？ 这是…… 终于从组织内部排查出了叛徒是谁呢，还是找来找去都没能找到那个把炸药替换成烟花的家伙，于是终于学会了承认自己的软弱，决定放弃查找了？ 乐熙根本不担心愚人众在排查完了全流程上接手过这个快递箱的人之后，将质疑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来。 排除一切不可能，就算最后剩下的答案再怎么匪夷所思，这也就是正确答案，这句《渔公案》中的经典台词，放在现实生活中可没那么管用。 ——首先，她自己看上去也完全没有作案动机与作案的机会，更没能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其次……其次其实和嫌疑什么都没有关系。 主要是就算是对方怀疑到了自己身上，并且决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在没有找出她的罪证之前就把她给干掉，她也有自信自己能够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包围剩下的所有人，并完成让对面“今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的成就。 乐熙就那么非常安心地上门去找参赞了。 整个人把“艺高人胆大”五个字写在了脸上。 带着奶茶敲开参赞家的门，乐熙先是很冠冕堂皇地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客人，您点的奶茶送到了，请来确认一下这些是否是您购买的那几款~” 声音挺甜，元气满满，是从同事绮良良那边学来的，最让客户满意的声线。 参赞从里头走出来，小声对她说：“快点进来——你还在干嘛？” 乐熙继续扬声道：“好勒，您确认没问题就行，感谢您的惠顾，这边是一份赠送的外卖配送单，欢迎下次继续购买智树奶茶店的饮料！祝您一天都有绝佳好心情！” 说完这一通话术，她才走进参赞家中，反手关上门，看着参赞“你刚才是在干嘛”的奇怪模样，“啧”了一声，指指点点道：“我是配送奶茶的呀，这一套是我平常配送奶茶用的话术，你想，我要是配送着奶茶，突然消失在了某一家里，你的住处是不是会被人注意到？” 乐熙：“而我念完了这一套话术，就证明我已经从你家离开了，这是一种对于你藏身之处的保护。” 乐熙的语气活像是个在课堂上给学生画重点的教师一样，就差那这根教鞭戳着参赞的脑门子，让他“你可长点心吧”。 参赞：“……” 虽然乐熙的语气让他感觉到了不爽，但他不得不承认，乐熙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他重重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原本有些翻涌的情绪被他压下。 “好了，我知道了，快进去吧，这次是有要紧的事情宣布。” 参赞家不大，但大概是因为他算是个有点儿官职的文职人员，最近上司也因为一些事情暂时离开了花见坂的缘故，这一带的愚人众都来到他家聚会。 不大的一间房间里面塞满了愚人众，虽然不至于拥挤到仿佛沙丁鱼罐头的程度，但当乐熙想要厚着脸皮搬一张椅子进来坐着的时候——嗯，好像已经没有地方够她放上一张椅子了。 问题不大。 她乐熙是那种会被环境和条件限制住的人吗？ 她当即就轻轻一跃，跳到了一旁的柜子顶上。 大概是愚人众的工资不高，而参赞想要省钱，所以这个柜子买得并不高，只有一层，大概比外头的书桌高出二十厘米左右的样子。 乐熙坐在上面呢，身高就显得非常合适——隐没在旁边的一群风拳雷锤水胖冰胖以及藏镜仕女之中，完美地避免了原本会出现的鸡立鹤群的现象。 乐熙转头看了看这些本该被她俯瞰的同事们。 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 这群愚人众平时都是吃什么的，怎么一个个的都长那么高，简直就和普通的提瓦特群众看着不像是一个种族的存在。 要是长高有特效药的话，她倒是想要弄点，带回仙舟也好啊——虽然说景元身边的彦卿小哥还有长足的发育时间和机会，用不上这个玩意，但是能耐虽然顶天，奈何身高不怎么济事的符玄符太卜可是很需要这玩意啊。 到时候符玄一份，白露一份，彦卿看情况要不要——说起来，她先前好像还在仙舟上看到了那位从前被执行了褪鳞转生，然后流放出仙舟的前饮月龙尊。 对方虽然改换了面貌，不过身上那股持明族的味道还是挺容易感觉出来的。 乐熙年纪没景元那么大，没见过对方上一世还是龙尊时的样子，但原本应当被毁去，却被景元私自留下来的照片还是看过那么两张的。 第56章 三位男性中，就只有他的身高是低谷。 如今在转世之后，这位的身高也没有提上来。 看来兴许也是需要这东西的。 当然，她自己是绝对不需要的，顶多带一点回去尝尝看这种伙食的口味如何。 乐熙是最后一个到的。 愚人众参赞站在了拥挤的人群中间，差一点儿就要陷进一个冰胖圆滚滚的肚子里去。 他清了清嗓子，对周围几乎每一个都比他高的人说：“诸位，先前，我们在对鸣神大社的计划中惨遭失败，而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愚人众的实力不足或是我们的准备不够充分，而是因为，我们的内部出现了叛徒！” 参赞：“不幸的消息是，我们至今都没能排查出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乐熙：“……” 嘶。 所以说，今天这一次把花见坂的愚人众成员们全都召集起来一起来这么个会议，难道是想要搞一场现实的狼人杀？ 但是他们甚至连有几匹狼都不知道——而且“正义”的阵营里面没有预言家也没有女巫。 参赞：“但是没有关系，因为，紧接着我就要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 乐熙：“……” 要是她对着鹤运物流的员工们的演讲也是如此的先抑后扬，那么鹤运物流说不定都等不到她给景元薅了好几把羊毛，并通过售卖自己的劳动力换取了罗浮官方支持的时候。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不擅长演讲。 这演讲的重点主题东一榔头西一棍子的，简直就是一脚西瓜皮，滑到哪里说到哪里。 “这个好消息就是，花见坂很快就会有执行官坐镇了！” 乐熙听着身边人的欢呼声。 说实话，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愚人众士兵都在欢呼些什么。 思考了片刻之后，她觉得大概是因为愚人众执行官这个概念带给他们的信心太多了。 所以，哪怕内鬼还没有抓出来，在确定会有一位执行官前来花见坂了之后，他们就开始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愚人众执行官啊。 乐熙记得，自己刚刚穿越当天，在去愚人众找工作的时候，就在愚人众花见坂驻地遇到了一位执行官。 戴着大大的斗笠帽子，个子不是很高，但是皮肤很白的那个。 实力倒也没多强，但是一张脸蛋看着那是相当的不错。 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不是他。 “这次来稻妻的，是第八席执行官女士大人！” 哦，好吧，不是。 乐熙其实已经忘了上次遇到的那个少年模样的执行官叫什么了，但是哪怕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一个少年总不会把自己的代号起成女士。 ——这一根深蒂固的想当然在未来给乐熙造成了一定的打击。 因为当她意识到愚人众执行官里面还有一位代号是公鸡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以为对方是个禽类成精，再不济也应该有一双翅膀，却没想到对方只是个长着一双尖耳朵的矮个子精灵老头。 参赞继续往下说，语气仍然非常自豪。 “想来不用我说，各位也都是知道女士大人威名的。” 乐喜就在此时此刻，非常不给面子地举起了手来。 “不好意思。” 她进行了插嘴打断，但是语气和面部的表情居然莫名地给人以一种客气谦虚且礼貌的感觉。 ……大概是错觉。 乐熙举着手，根本没管参赞有没有对她说出“请问”这两个字来，就继续接着往下问了。 毕竟刚才的礼貌什么的全都是错觉嘛。 乐熙：“对不起，我是新来的，我对执行官女士大人的丰功伟绩没有半点了解，但是我对这位强大前辈的事迹心向往之，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多费一点口舌，将这段光辉岁月说给我听听，也方便我瞻仰瞻仰？” 参赞：“……” 他感觉自己有一口气哽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说吧……刚才被打断的气还在呢；不说吧……她都已经表现出了这样的“诚意”。 参赞：他有一种直觉。 是那种大概率很准的直觉，不是错觉。 他感觉自己要是再多和乐熙这个家伙相处，他可能将会在头发尚未白了一根的年纪，早早因为心力衰竭而埋骨他乡，再也无法见到故乡——那在他心目中永远圣洁的雪原。 但最后参赞还是顶着夭寿的风险，开始对乐熙介绍起了执行官女士。 在开头的一段官方的介绍之后，他的语气一点一点激昂了起来：“……在蒙德，女士大人在最合适的时间出手，让我们省去了与东风之龙特瓦林的战斗，找到了隐居多年的风神巴巴托斯，并成功夺取了他的风神之心。” “在璃月，女士大人又一次出手，同公子大人配合默契，她在暗而公子大人在明，制造了岩神摩拉克斯的死亡，并获得了岩神之心。” “提瓦特的七位神明，除去我们高洁的冰之女皇陛下之外还有六位神明，光是女士大人就已经攫夺了其中三分之一数量的神之心，女士大人的丰功伟绩将永远被铭记！愚人众的伟大事业，也注定会永垂不朽！” “如今，女士大人来到花见坂，即将带领我们取走雷神的神之心——诸位，我们都是这光辉历史的见证者、亲历者！我们一定要为此而骄傲！” 第57章 乐熙：“……” 她看着参赞那副带了点走火入魔感的表情，内心的小人摇头叹息。 这是被洗脑了得有多深啊……唉，到了这样的程度，只怕是送去仙舟，让白露拿着斧子给做个开颅手术，换上一个全新的、干干净净的脑子，大概都治不了这深入骨髓的狂热了。 好吧，好吧。 两枚神之心……就她在来到了提瓦特之后对神之心的那些了解，能够获得两枚神之心确实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但是如果第八席执行官的实力和第六席差不多，而神明的实力也都处于一个比较相近的范围区间，那么，按照乐熙从八重神子这位身为神明眷属的狐狸小姐身上感觉到的实力，以及她从散兵那边感觉到的实力层次进行对比的话…… 嘶……这位执行官女士大人是不是被骗了啊，又或者是被演了？ 狐狸小姐明显和第六席执行官差不多水平啊，胜负顶多在四六分和六四分之间根据运气以及当天的天气等外部因素上下浮动。 神明的实力应该在眷属之上吧。 至少稻妻的这位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雷电将军本尊的实力，肯定是在狐狸小姐之上的。 总不至于说璃月和蒙德这两个国家的神明都是浪得虚名吧。 乐熙在穿越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也是有意识地了解过一些提瓦特历史的。 她现在至少已经知道了魔神战争。 现在的这几位魔神，尤其是蒙德和璃月的两位神明（哪怕一位被掏了心一位据说已经死了），都是当年从魔神战争中杀出来的神明。 在大逃杀里面吃鸡的存在欸！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太弱啦。 所以要么是演的，要么是吹的，只有那么百分之一都不到的概率，这位女士大人确实牛逼，天选之子，天降的神明审判者，当真能够一拳一个尘世七执政。 而且还得足够谦虚谦让，拿着第八席执行官的这个位次，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至少不会要求第六席退位让贤。 乐熙觉得自己悟了。 如果那位女士大人仗着自己先前在另外两个国家弄到神之眼的经验，在稻妻也来上这么一出，当然有可能雷电将军也会配合她的演出，但是还有一种可能——考虑到经过了阮梅和卡芙卡的传递，来到她耳中的艾利欧的预言，这种可能性真的相当之大——她将会成为那个因为被扬了骨灰，所以骨灰盒里面只能空空如也的家伙。 这套逻辑真的非常完美，各处环节严丝合缝。 乐熙心里的小人为这位尚且没有真正履足花见坂，就已经从某种程度上被她奶中了命运的执行官双手合十了那么几秒钟。 默哀、默哀，提前默哀。 参赞：“在女士大人来到花见坂之前，我要你们每个人都不得轻举妄动，一切行动都暂时推后，等待女士大人到来之后给我们下命令——听明白了吗？” 其他的愚人众士兵都非常驯顺地表达了自己对命令的服从。 唯独乐熙…… 算了。 参赞闭上眼睛。 反正这位从头到尾就是个刺头，主打加入了愚人众但是看起来和愚人众没有半点关系，特立独行别具一格。 就这样吧。 不捣乱就已经很好了。 看在她确实能打，而且提出的建议也很不错，而且还有成为执行官的野心上。 “接下来，每个人汇报自己上一个阶段的工作成功——又怎么了？” 参赞的语气有几分处于崩溃边缘的味道。 他现在看到乐熙举起手来，就在脑子里幻想着自己突然武力值突飞猛涨，一瞬间提高到雷电将军的水平，然后直接开无想的一刀将这令他头疼的手给砍了。 但是不行。 他打不过她。 无视的话，这只手会一直举着，甚至还会等不及了直接开口插嘴。 所以没用。 全都没用。 只能非常憋屈地回答她的全部问题。 “汇报工作的话，我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工作，对吧？” 乐熙：虽然我工作摸鱼，不干活还拿钱，但是我理直气壮。 “所以，现在这个环节我应该没有参加的必要？我可以走了吗？” 她的声音中甚至能够让人听出几分在职场上久经风霜后， 锻炼出来的沉稳。 参赞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他听错了吗？ 又或者是他的大脑终于在他没日没夜的加班过后不堪重负，终于陷入了需要医治的境地？ 他不太确信地问道：“抱？歉，我刚才没有听清，你能把你的问题再说一遍吗？” 看吧看吧，那些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把单位当做了自己家的打工人是这样的！ 年纪轻轻，身体稀碎得仿佛五六十岁的老大爷老大妈——哦，还不如老大爷老大妈们呢。 仙舟上八百多岁快要魔阴身的某白色长发老大爷（在斟酌片刻之后，乐熙决定：自己现在也不在仙舟，对仙舟将军口出狂言应该也不会被云骑军上门查水表，遂将这个词愉快地留了下来）好歹还宽肩窄腰，能够背后换手转陌刀，放开了之后一刀一个丰饶玄鹿。 而景元本身也是上班的时候经常摸个鱼打个盹的不好好工作的典范。 第58章 ——由此可见，过分沉溺在工作中，为了老板的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而努力，这是多么错误的一个观念。 乐熙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她双手环胸：“我要下班。” 乐熙：“我的本职工作毕竟是送快递和外卖的，在这边耽搁的时间太长，后面的奶茶配送单都来不及送了，要是客户为此给我打了一星差评或者给奶茶店打了一星差评的话，那可得不偿失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朝着门外走，将拖鞋换下来，然后手搭在了门上：“对我来说，客户就是上帝，所以我现在要为了客户的体验奔忙了。就算你们不让我走，我现在也必须要走，另外，今天的聚会我是参加了的，你们必须给我把考勤给记上——走了再见！” 说完这句话她就推门而出，不给参赞任何一点儿反驳或者伸出尔康手来挽留她的机会便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砰”地一声。 这一下关门声算不上有多么响亮，兴许对于这栋参赞特地挑选的、隔音效果非常不错的房屋来说，他的左邻右里都不会听到有这么一下关门声。 但这一声同样又非常响亮，仿佛是一个清脆且非常利落、不脱泥不带水的巴掌一样糊在了他的脸上。 乐熙，礼貌了（指在提问之前先举手，下班之前先打个招呼，甚至在从柜子顶上跳下来之后，因为不小心踩到了一位风拳的脚面所以还说了声“对不起”），但是没有完全礼貌。 参赞又一次做了个深呼吸。 他甚至开始觉得挑选今天做为开会的日子好像是一个不怎么好的决定。 今天的天气太热了。 他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却无法将自己脑袋里逐渐发热的温度给降低下来。 火气——哦，还好。 他及时看到了一旁的奶茶。 虽然乐熙真的是那种很刺头很刺头的成员，并且是做为打火机一样的存在，但是倘若没有她送来的奶茶，参赞心想，他现在估计就要爆炸了。 啊，果然，这种清爽挂的奶茶确实很解暑，尤其是在里面放了很多的冰块，摇晃一下杯子就能听到冰块互相碰撞发出的叮当声。 参赞猛地吸了两口奶茶，摆摆手，将自己一开始只是为了掩护信息的传递而买，但买到最后还是自掏腰包地给在场所有愚人众成员一人点了一份的奶茶分发给其他人。 “先喝两口降降温，啊，这天气真是热得要命。” 发完之后还剩下一杯。 参赞的嘴角终于往上扬了起来——不是只有几个像素点，而是真真实实地扬起来的那种。 哈，他应付乐熙那么辛苦，那么现在这杯原本他不计前嫌点给乐熙的奶茶，就归他了！ “这杯我喝，我刚刚说话说老多了，口干。” 在场的愚人众士兵纷纷向这位参赞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是啊，这是他应得的。 ——而此刻站在门外，因为在调节着自己的鞋带而没能走远的乐熙直接在原地僵化了三秒。 奶茶。 一人一杯。 她没能拿上自己的奶茶就走了！ 乐熙：吃！大！亏！了！ 她！的！奶！茶！ 早知道这边要开会，开会还能发奶茶，她就提前给自己制造一个短时间的分身，代替她在花见坂送奶茶外卖了。 现在倒好，她自己必须去配送外卖，又不能出门之后分个身然后让本体再回去继续开会，在参赞将吸管插进原本属于她的那杯奶茶之前将奶茶弄到手…… 乐熙：鸟哭了天知道，鱼哭了水知道，她哭了——会知道她难过的阮梅却不在她身边。 真的是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但她岂会就这样轻言放弃！ 她，乐熙，那可是百折不挠锲而不舍，艰难困苦玉之成的欢愉令使！ 从来都只有欢愉令使去找别人的乐子，没有欢愉令使在别人身上吃大亏的！ 她攥紧了拳头，口中默念了个法咒。 咒语在她的掌心形成一只空纸杯，随即连杯盖的封口也一并扣上了。 哦吼，乐熙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不少。 原来参赞虽然把她的那杯奶茶占为己有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始喝嘛。 没有被玷污过的奶茶——可饮！ 参赞听完所有士兵汇总的工作报告，又对那些愚人众士兵说了些未来的安排，点点头：“那么各位就先回去吧，大家分批走，不要引人注目。” 叮嘱完了之后，他掏出吸管，准备开始喝他应得的第二杯奶茶。 唔……看样子好像是果茶。 但是在这么炎热的夏天，果茶本来就比奶茶要更清凉一点。 挺好。 参赞噗一声将吸管插进了杯中，然后美滋滋地大吸一口—— 嘶，怎么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啊？ 看颜色：果茶仍然是非常淡雅漂亮的浅绿颜色；其中漂浮着果肉，底部沉着一些果冻，也是半透明的，非常好看； 嗅香味：青提的甜香非常明显，其中还散发出来一点儿茶叶和干花的浅淡香气，为这杯果茶平添了几分档次。 见了鬼了。 参赞挠挠头。 这家奶茶店的品控怎么这么不稳定啊，他一定要给个差评。 而当参赞准备给差评的同一时间，隔空偷奶茶的贼，正愉快地咀嚼着口中的青提果冻。 第59章 “啊……居然没有意识到这手法和替换火药的手艺如出一辙吗？”她低声呢喃自语，“看来愚人众的脑子确实不怎么样……算了算了，那什么吃了容易长高的东西也就不用打探了。” 毕竟比起身高来，对于符玄和白露这两个技术型人才而言，脑子才是更重要的东西。 说起来，对愚人众参赞来说，他其实也没亏，毕竟乐熙在偷掉了青提果茶之后，替换进去的是凉白开。 乐熙：也一样能起到压下火气并解渴的作用呢，她可太贴心了。 至于说想要投诉奶茶店？ 没关系，把这个念头偷走就好了。 偷个念头的事情嘛。 她当年可是跟流光忆庭的那些忆者们学过的。 虽然技术没有熟练到可以和那群成天同记忆打交道的家伙一个水平，但至少也是相当不差了。 乐熙原本是想要盯一盯愚人众那边，看看那位第八席执行官女士会在什么时候来到花见坂，又打算在花见坂搞点什么事的。 但是至少现在，她暂时分不出那么多的心思去观察愚人众那边了。 因为—— 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去。 花见坂的勇者，tomo君，已经立好了遗书、并规划好了一切都身后事。 倘若他在御前决斗中失败，也没能接下无想的一刀，生命就此终结，那么他的财产包括他的猫，还有他先前一直帮衬着的花见坂的需要帮助的人，都能够拥有合适的安排。 乐熙愿称这样的人为温柔的勇者。 她也很尊重这样的人。 因此，她决定，在这天早上，推掉所有的工作——甚至包括奶茶的外送工作，一心一意地看tomo君的御前决斗，并且在无想到一刀挥出时及时出手。 虽然说对于到了令使这个层次的她来说，提瓦特这边的战斗都是随意插手的层次，但这毕竟涉及到一条人命呢。 所以她还要抢占第一排的座位，以便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冲上去来得比较好。 ——万一要是那位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的刀确实很厉害，她想要空手接白刃却失败了的话，她还可以用自己的身体为失败者挡下一刀。 毕竟，万一输掉的人是tomo君指定的那位天领奉行大将——对方又做错了什么呢，对方不过是被拉上来进行决斗的工具人罢了。 tomo君有红绿灯护盾，那位大将可没有。 乐熙砸吧了砸吧嘴，心想要不还是给那位大将也套个红绿灯护盾什么的—— 哦，没这个可能。 她把手往口袋里一探才反应过来。 积分不够，上次总共就兑换了一个红绿灯护盾。 第27章 无想的一刀 就御前决斗本身来说，这玩意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对于乐熙来说，提瓦特这个世界的战斗技巧还勉强能看看，如果只是从实力的角度衡量，那确实相差得有些太远了。 ——毕竟，可别忘了，她出身的仙舟联盟做为整个宇宙中最强大的势力之一，还是唯一背后直接靠着星神，一通电话可以摇一个宇宙最强力量下来帮忙干架的势力。 仙舟联盟上的普通人，如果去往一个文明尚且不怎么发达的星球上，都有可能直接被当成神明摩拜。 对于乐熙来说，她如果想要看干架，质量最高的应该是景元和彦卿对练。 虽然说就实力而言，她和阮梅都比彦卿更高，能够和景元做到势均力敌，但是她们俩全都不是那种会用武器的类型。 所以，论起好看，那肯定还是在剑术方面天赋异禀、只要再多给他个十几二十年的就一定能够成为整个罗浮甚至整个仙舟联盟中走巡猎命途里头最强的存在的彦卿小哥最优。 看多了御剑如行云流水，似白鸟飞山林，似起伏峰峦间流岚轻柔，对战上另一边雷霆霹雳，金光神尊百丈高的场面；再看向当前的台上，鸦羽和雷光一同从弓弦上射出，被另一边除了雪亮之外也没什么特点的长刀精准拦下、如箭矢的羽毛从中间劈开成等分的两半…… 哦，还都是雷元素的，你是紫色我也是紫色，这要是眼神不够好，甚至还分辨不出来到底这道攻击是谁发出的、又该由谁来接收。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意思吧。 但她是绝对不可能像其他的那些观众一样，一边被那些雷光闪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一边为到底谁会胜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并捏一把汗。 在乐熙眼中，从决斗开始三分钟后，到底谁会胜出这个问题就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并且答案绝无修改的可能。 tomo君是要输的。 他确实是有天赋的，心态也非常好，这让他在武道这条路上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磕绊；但是他对面的那位，在乐熙看来虽然实力不够强，但是因为长相特别英姿飒爽，让她忍不住多看两眼的那位，天领奉行的大将，同样是天赋和心态兼具的苗子。 而且比起tomo来，她应该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武道以及和武道相关的东西上。 乐熙估摸着时间，开始撸袖子。 她估计着，tomo君应该还有那么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该战败了。 乐熙掐着时间点。 一边掐着，一边眯着眼睛看向这个平台不远处的台阶高处。 那位雷电将军就站在那儿，安静的，庄严的，像是一尊披着华贵礼服的雕像一样，仿佛生命已经从她的身体中消逝。 第60章 哦，不，如果用比较严格的判定法来算的话，这位雷电将军，的的确确是没有生命的。 这是一具用还算精妙的技巧制作出来的人偶。 不过神明的意志仍然存在于这具身体中。 如果有时间的话，乐熙也挺想弄到点和雷电将军的这具身体有关的信息的。 ——这些信息打包回去带给阮梅的话，想来她亲爱的梅一定会颇为高兴。 乐熙预计倒计时一分钟。 tomo君的额头上浮出了大颗的汗滴。 这并不是因为力量的消耗，而是因为面对天领奉行大将九条裟罗那愈发显得飘忽不定，难以预料攻击落点的箭矢时，他需要时刻将自己的心神提在最警惕的状态。 乐熙预计倒计时半分钟。 tomo君已经彻底陷入防守状态了，对于那些看热闹的外行们来说，他们只觉得在刚才的十几分钟时间里，tomo君始终都和九条裟罗战斗得平分秋色，所以这会儿估计也就是暂时性的落入下风而已，大概是还能再触底反弹回来的。 乐熙预计倒计时十秒。 tomo君的手微微颤抖着。 那颤抖相当的不明显，但乐熙还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他的刀是长刀，锻造得不错，重心也挺好，但是长时间绕在各个刁钻的角度荡箭，确实给他带来了远超预期的体力损耗。 乐熙预计倒计时归零。 tomo君将一道凝聚着雷元素的箭矢斩到一边，但他自己手中的刀锋也紧随着脱手甩在了地面上。 九条裟罗神情淡淡，语气也一样淡然，如果忽略掉她声线中的喘息声，她简直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你输了。” 她说完这三个字，就抱着自己的弓从台上往下走去。 从始至终，都把一个被教上来陪着御前决斗的工具人的形象立得非常到位。 乐熙听到了观众席上惋惜的感叹声；还有对tomo未卜（或者可以说是非常笃定，但笃定的是他的未来绝对不好）的叹息声。 在这些虽然有些嘈杂重叠，但就算是聚合到了一起之后也不算很响亮的声音中，乐熙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从高台上往下走来的神明。 对方的每一步都踩在虚空中，脚底有一点雷元素凝聚。 元素量很少——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对于元素力的掌控之精妙。 每走一步，她身上的威势就更盛一层，一路从高台上走到武场上来的时候，背后已经凝出了一圈紫色的愿力圆环。 看起来这力量也是积蓄满了。 轮廓看着分明颇有几分温柔感的双眼，此刻紫色的眼瞳中亮起暗沉的元素力的光芒，将原本柔和点线条都衬托得犹如刀锋一般锋利尖锐，高高抬起的薙草之稻光与不知何时变得格外阴沉的天空中已然下垂的云眼遥相呼应。 云眼中落下的紫色雷霆如蛇一般落在刀尖上，盘踞跃动着，并在片刻之后随着雷罚恶曜之眼的展开，一并朝着前方在失败之后并未露出惊惶神色，反而很是镇定地从地面上拔出自己的那把长刀，认真地握紧刀柄，做出了最后迎接这一道刀光姿势的青年。 单纯从心境的层次上来说，乐熙觉得，tomo君其实已经快要企及人类的最高层次了。 真是的，这种人用什么元素力啊，应该去仙舟然后从古籍里面找那种通过修心来休闲的法术啊！功力绝对能日进千里。 ——啊当然，现在也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 刀光扬起到最高点，即将往下落来的时候，站在第一排的乐熙就动了。 她一开始的动作很小，甚至就连雷电将军都没有意识到，在人群中，距离她那么近的位置，居然有人在动手脚。 但是——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倒不是因为乐熙暴露了什么。 她并没有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倘若不细细去感受，甚至很难真实感觉到其存在性的一股阻碍感。 雷电将军意识到情况不对，单纯是因为在紫色的、曾经将一整座岛屿斩开，并制造了直到如今都未曾散去的、富集着雷元素海水区域的这一刀斩下去的时候，原本应该断开的那把普通长刀没有断开、原本应该在一刀下丧命的人仍然睁大着眼睛。 ——而更明显的，是此人身上闪烁着的，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但可以确定是混杂了红和绿两种颜色的光芒。 当场，别说雷电将军差点被干宕机了，就连在一心净土中维系着永恒冥想的雷电影都被惊动了。 雷电影，一款从魔神战争时期，和姐姐一起吃鸡，活到如今已经几千年的强大魔神。 若是放在今天之前，有人问她有什么场面是她没见过的，那么她一定会说“以前，在七神聚会的时候，我完全没想到，蒙德的那位风神会在喝醉了之后拿起酒瓶，将红酒灌到那位七神中最古老的岩神头上”之类的，然后再补充上一句：“当然，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已经见过了世间一切，除了万事万物的终末，再无任何能够让我动容之事。” 然后现在。 一心净土中的雷电影：这场面我没见过。 此刻的tomo君，身上不仅仅用红绿亮色的光芒，甚至这些光芒还呈现出一种很……很随机但同时也蛮有规律的闪烁状态。 就像是在标准的二次元世界里面突然插入了个赛博朋克的霓虹灯。 第61章 而这霓虹灯因为电线接得不是很好，所以还在闪闪烁烁的。 乐熙内心的小人已经一巴掌拍在脑袋上了。 这个特效……这个特效啊…… 虽然说这玩意真的怪不了她。 她总共就兑换了那么一个简易护盾，自然没机会去试验效果，而在她还没穿越的时候—— 笑死，星际和平公司恨不得和所有善良或者中立阵营的令使合作，对她和阮梅抛出橄榄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怎么可能给她这种级别的货啊。 所以，乐熙在此之前，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这个以雅利洛六号上的那种红绿灯机器人为灵感来源制作出的简易护盾居然还有和红绿灯机器人几乎如出一辙的特效加成。 这就是所谓的一比一复刻吗？ 星际和平公司未免也有些太实诚了，这玩意简直就是泡面中的牛肉粒这玩意的完全反面啊！ 但是，就算脑内对简易护盾的吐槽再怎么和弹幕一样刷屏，乐熙手上的动作一点儿都不含糊。 一个清脆的响指过后，她全身上下突然膨胀了起来，而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在观看这场战斗的时候，因为和她站在同一排所以和她聊过两句天的那些人的脑子里，关于她的形象飞速弱化，最终只呈现出一个怎么都无法回想出五官身材等方面哪怕一个特点的纯粹路人形象。 这就是假面愚者们在那种人多眼杂，很容易把自己给玩脱了的场合中，仍然能够做到事了拂衣去，不求功与名的一大基础。 ——只要没有人能够记得当时在场上负责闹事的人是谁，那么幕后黑手的身份也仍然能够保持得非常坚挺。 说实话，乐熙已经很多年没有用上这个法术了，就娴熟程度来说，或许都比不上一些个活跃在搞乐子前线的假面愚者。 她脑中第一时间出现的、自己可以变化的形象，居然是个…… 谛听。 这种极具仙舟特色，放在假面愚者的考试里能直接算作不及格（因为太容易暴露她自己）的选项，此时倒没有因为乐熙对于这方面的疏于训练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在提瓦特这边，是不存在谛听这种东西的。 超大号、人立而起的谛听长着一张在提瓦特世界，和稻妻的邻国璃月的某种传统艺术文化——舞狮——中的舞狮头有那么七八分相似的脑袋，身上一些部位垂着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现实生物身上的流苏，整体颜色非常艳丽喜庆，大红配大绿，简直让人想要左手一只锣，右手一只鼓，敲出个大过年的喜庆最强音来作配。 别说是已经在一心净土中宅了五百年，就连用来承载她意识的这具人偶躯体都平常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审美已经和这个世界的最前沿悄然发生了一些脱节的雷电影；就连平常自诩对于种种新潮的东西接受度特别高、尤其是对于整活的东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的，此刻正通过法术窥探着天守阁前这处平台的八重神子，都在看到这么个…… 这么个天晓得什么玩意之后，对这层外壳之下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她当然知道，和神里绫人达成了合作，这一次负责在花见坂挡一挡无想的一刀的人是乐熙。 但是这也并不妨碍她在看到这么个突然出现在人群中的形象之后大脑短暂空白了一瞬。 乐熙就是趁着这全场所有人大脑空白的一瞬，利落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因为体型变大了许多，所以或许将她现在的运动状态称之为“创”也没什么关系。 总之就是狼奔豕突，猪突猛进。 雷电将军的核心程序里面，有相当不小的部分，写的是关于和御前决斗有关的内容。 比如说御前决斗的战败者需要面对无想的一刀这一程序优先级凌驾在除了稻妻崩毁之类的特大事件之外的其他全部事件之上。 那么如果有人冲出来为战败者挡刀呢？ 那就再斩一刀。 除非在御前决斗中的战败者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挡下了无想的一刀，否则这场御前决斗就还不算完成。 于是，在意识到有什么东西给tomo君挡下了这一刀之后，她就又一次将薙刀高举了起来。 刀尖又一次汇聚了无数跳跃的雷霆。 对于雷电将军这种级别的存在来说，这种招数看似是大招，其实完全可以当做平a瞬发，之所以平常还会稍微读个条伪装一下，单纯是因为程序里面写了这样一条： 我的臣民们很相信神明的强悍，但是他们不能理解神明都战斗力到底有多么强大，所以一般时候如果不着急的话，还是先摆个造型让他们惊呼一下比较好。 总之，在第一刀劈下而无果之后，雷电将军果断地甩下了第二刀。 这种时候就不用管什么读条不读条的，要么接下要么继续劈，御前决斗的程序可是比在稻妻百姓面前维持住一个高深莫测的逼格更重要的事情。 乐熙岂能给这一刀落在tomo君身上的机会。 刚才那一刀她根本不慌不忙，甚至都没有真正出手去接的意思，那是因为她确信一次性简易护盾能够保证得了tomo君的生命安全。 但是这一次，一次性的那个护盾已经没有了，别看特效还在那儿闪闪烁烁，这特效其实本应该是第一刀砍下来的时候闪烁的，但是估计因为已经跨越了世界，所以其中的特效程序出了点不要紧的小问题——反正现在的tomo君如果实打实地吃下了一发无想的一刀，那么在艾利欧的预言中，那个会需要乐熙去配送骨灰盒的人，估计就会是他本人。 第62章 所以乐熙抱着必然要接下这一刀的决心，从场外一个干脆利落的滑铲冲上了武台，随即双手在头顶一合，恰恰让自己停在雷电将军与tomo君的正中间，而那把裹挟着风雷之势头朝下劈来的长刀，也刚好对准了她的脑袋。 一刀既出则无悔，如果在刀意中掺杂了瞻前顾后，那么就永远也无法练就举世无双的武艺。 雷电将军的刀势没有半分收回的意思，而在一心净土之中，虽然保持着永恒的无想，却也因为先前的动静而朝着外头瞥视了两眼的雷电影也不过有些感叹。 唉，看来今天，为了维持永恒的不变，势必是要牺牲上两个可怜人了。 ——哪怕，他们其实并没有做错，甚至出发点也是好的。 但是下一秒，情况就彻底超出了她的预期。 那就算是同等级别的魔神都接不下的一刀，那贯彻天地、搅动雷霆，能够让转瞬即逝的鸣雷被镌刻进大地的记忆中的一刀，居然被接下了。 而且还不是那种在战场上，一刀一枪一招一式地接法。 她面前的这只，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的东西，双膝跪地，双手合十，还低着个头，从姿势上来看简直是极尽卑微。 但是，对方高高举起来的、那看起来又厚又笨拙，放在这太阳热辣到观众席上的那些人十有八九都在手中端着一杯冰镇奶茶或者果茶的天气里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闷热的手，却精准而又有力地，将薙草之稻光夹在了中间。 她的手指甚至没有握紧，靠着的就只是双手朝着中间夹紧的这股力道，硬生生将她的长刀给接了下来，甚至这会儿当雷电将军想要将刀再往下劈一劈，又或者是将刀抽回来，和这个前来搅局的家伙战上一场时，她愕然发现自己的力量好像比不上对方。 雷电将军：？ 这合适吗？ 她，尘世七执政级别的战斗力，甚至在尘世七神当中算得上是t0到t0.5级别的战斗力，虽然说更擅长的是武艺而非蛮力，所以在力量层面上可能略逊一点，但这也不是对方能那么轻易地将她的长刀给接下来的理由啊！ 一心净土中的雷电影则在这一瞬间神情凝重。 ——不好对付的敌人、哪怕用神明的眼睛都无法洞悉清楚的身份、奇怪的，不应该存在于提瓦特之上的外表装扮。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浑身上下都是象征着变数的不确定。 “你是永恒的敌人。”她从静修中睁开双眼——真正地睁开双眼，而不是先前那样，只是凭借着意识和将军的身体“观察”四周，“所有阻碍永恒得以实现的人，都必须……从稻妻消失。” 乐熙并不知道雷电将军对于永恒的执着。 她要是知道的话，那肯定就会调整自己出场的姿态，至少也得从这种显眼包模式切换成神不知鬼不觉，犹如怪盗一般将tomo君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前偷走。 但是现在，她甚至还觉得自己套上了谛听的马甲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滑铲接上空手接白刃，这么一整套动作的帅气程度简直拉满。 除了现在因为这位神明大人本身的想法不那么可控，所以她在高高举起双手做出了空手接白刃的姿势之后，暂时还不能放下双手，让这把长刀的掌控权完全回到雷电影身上之外，她给自己的整套计划打十分。 满分五分的那种。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套着头套所以说话比较困难，她或许已经对着雷电将军做了几个挤眉弄眼的动作了。 这位和景元有着除了性别和发色之外，很多方面重合到让人怀疑是不是世界在向人类开玩笑的雷电将军，和景元一样是个美人呢。 乐熙对每一个美人都有着非常高的初始好感度。 哪怕景元在薅了她那么久的羊毛之后，她对对方的好感度仍然没有降到负数；就更别说这位出场优雅霸气，英姿飒爽气势拉满的美女姐姐了。 所以乐熙在思考了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之后，直接下定了决心。 她要给雷电将军这位美女姐姐留下一点深刻的印象。 啊……那有什么能够给一位以武力闻名于世的神明留下深刻的印象呢？ 乐熙一抬头就能看到标准答案。 此时此刻正被她以双手合十的姿势举着、禁锢在半空中，落下不能抬起不能的那把长刀。 在仙舟联盟至今尚存的六艘仙舟之上，四千多年前尚且还流行着一些不成文的规矩，这些规矩演变到了如今已然该换了相貌，但仍然保留了原本的一部分“表象”，就比如说，曾经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的文化下培养出来的偷偷送点什么东西定情的习惯，现在就已经演变成了如果是一对，一定要在对方身上留下点什么可以算作印记的东西。 乐熙寻思着以她现在的外表，以及她刚刚做的那些事，估计这会儿她在美女雷神姐姐心中的好感度已经跌到了零线以下，如果想要按照比较正规的互换信物的流程来，估计她只会获得美女姐姐的又一刀砍过来。 所以，看来她只能进行一些“巧取豪夺”的操作了。 乐熙先是稍稍放松了点手上的力道，给雷电将军隐约的可乘之机，随即在她想要将刀抽回去的那一瞬间，单手握住薙刀锋利的刀刃，朝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 看着笨拙的手，在握住刀刃的时候，居然没有被那吹毛即断的锋利刀刃给弄出哪怕一点儿破口；而她将长柄薙刀夺去的力量也控制得相当好。 第63章 哪怕再多用上一分力气，这把长刀只怕就要依照惯性控制不住地刺入她的胸口。 但是现在，这把伴随了雷电将军数百年，从未从她手中离开的长柄薙刀，就这样落入了另一个人手中。 雷电将军：“……” 雷电将军：？ 今天，大概是稻妻历史上，最值得大书特书一笔的一天。 因为就在这一天，永远秉持着“永恒”观念的雷电将军本人，被抢走了曾经所有人都觉得会永恒伴随在她左右的薙草之稻光。 而抢走这玩意的人，也不知道当时心中都转过了怎样的念头……总之。 当时乐熙就扮了个鬼脸。 考虑到谛听的脑袋还是很可爱的，这个鬼脸看着也没有半点恐怖，只是拖长出来的舌头多少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 然后，她很是轻快地：“诶嘿？” 雷电将军：！ 一心净土当中的雷电影：！！ 这个口头禅！ 耳熟！ 与此同时，在蒙德。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暖融融，风吹起蒲公英，白色的绒状花朵轻飘飘的从靠近地面的位置飞向高处。 其中的一朵就飘到了坐在高处的吟游诗人的琴弦上。 少年的手指将蒲公英拈起，吹口气将它吹向远处：“飞吧，继续往高处飞——啊、阿嚏！” 他突然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尖，左顾右盼了两下，吟游诗人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欸，真是奇怪，明明边上也没有猫路过啊……难道说我的过敏症，已经从猫扩大到了对蒲公英也一样过敏吗？” 此时，已经被无辜殃及，上了雷电将军记债本的温迪并不知道，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稻妻，被夺走了薙草之稻光的雷电将军，就像是当初被他偷偷模仿了签名的摩拉克斯一样。 震怒倒也说不上，毕竟本质都是很好很好的神明。 但绝对有被挑衅到。 于是下一刻，紫色的、仿佛完全由雷元素组成的刀柄被从胸口拔出。 而随着这把刀的出现，天空如玻璃一般片片碎裂，空间转换为一个凝聚着非常浓郁的雷元素的小世界，一重一重的鸟居从地面拔起，换绕着这片虽然有几分肃杀庄严的美感，却着实毫无生机的空地。 四周在瞬息之间变换成了暗色，其中弥漫着一些让人一眼看过去变会觉得非常压抑的猩红，像是有血化成雾气浮于空中。 以一个乐熙很眼熟但绝对叫不出标准学名的姿势浮坐在半空的雷电影，双足缓缓从浮空的状态落到了地面上。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刚才，在看到雷电将军从胸口掏出一把新刀的时候，乐熙在一瞬间呆滞了。 敲。 不是。 美女姐姐，你怎么还有一把备用的刀啊？ 如果走的是双刀流的话为什么刚才没有用——难道是已经预判了她的操作吗？！ 但现在她反应过来了。 雷神不是双刀流，刚才那把刀柄短短的刀，平常估计也会被当做武器使用，但是比起武器，这玩意最大的用处应该是一个开关。 主要起到将存放在人偶身体中的那个意识空间给打开来，把外面的人给吞进去的作用。 现在她面对的，就是真正的雷神。 一个已经将自己的肉身给进行了非常彻底的改造，只保留了纯粹的意识，并且将意识借宿在刀中的雷神本尊。 雷电影等了几秒，没见乐熙有回话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刀锋扬起，朝着乐熙就是一发看似只有一道，但实际上由密密匝匝的好几道雷霆的刀光。 乐熙看似在出神，实则刀光逼近的一瞬间轻轻松松身形一闪便躲了过去。 甚至还能一边躲一边看向自己手中，刚才从雷电将军那边夺过来的“定情信物”薙草之稻光。 奇怪。 她手上的这把是薙刀，那么对面的真雷神手上的…… 怎么还是这把薙刀啊？ 虽然说在意识的世界里，战斗变成什么样都只不过是意志力的具现化，但这种看起来有点儿像是打boss掉装备然后拿着boss掉落的装备再继续去打boss，并寄希望于boss能够多点儿掉落的boss无限装备战斗，真要说起来也太有几百年前星际和平公司发行的一些游戏内味了。 但是……好吧好吧，谁让她手上没有武器呢？ 乐熙是一定要从这个意识世界脱离出去的，她需要保持自己生活的“平静”，所以长时间在这个天晓得时间流速和外界是几比几的意识世界里头待着，势必会对她的现实身份造成影响。 只有戴上了面具，换上了伪装，人才能真正释放自己。 只可惜，这留给她释放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乐熙轻轻叹了口气，轻得就像是雏鸟的羽毛从半空中飘飘扬扬地落下来。 然后，她动了。 对于把自己全身上下都进行了伪装的乐熙来说，这把薙草之稻光其实有点儿太短了，用起来不甚趁手。 但考虑到她原本也就不是个用近战武器的，这会儿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身形虽然笨拙且硕大，但是动作却异常灵活，像是一道流光一样，穿行在接二连三朝着她落下来的雷霆之间，每一次，手中的长刀刀尖都偏转了个小小的角度，不仅将雷霆刀光接下，甚至还很巧地将其翻转过来，弹回给了雷电影。 第64章 而她没有握着刀柄的那只手也没有闲着。 手指快速地结出了个印，在那反弹回去的数不清的紫色光芒中，突然抬起对准了雷电影轰过去。 ——当然，这也是一道暗紫色的雷光。 乐熙：就在不久之前，她才刚刚吐槽过，tomo君和九条裟罗战斗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放一道雷光，我也放一道雷光，让场外那些反应速度不够快的人只能看到满屏的紫色，这样的战斗非常没有欣赏价值。 而现在。 她和雷电影之间的战斗，何尝不是刚才那场御前决斗的放大版呢？ 果然做人不能把吐槽属性点满，否则早晚有一天自己先前放出来的那些话就会反弹到自己头上。 此刻，她已经将手中的薙刀放下了。 刚才结的那个印，借的就是雷电影在接下那比刚才的她发过来时更快也更密集的攻击，腾不出手来接招的这一瞬间。 而这个印的效果，说起来其实很简单。 ——这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催眠符而已。 只不过乐熙在上面又多糊了十几层的命中效果、易伤、抗性降低、持续伤害……等等不同的buff而已。 当然，简单归简单，效果还是很好的。 催眠符嘛，对于战斗中想不到别人会出阴招的对手来说格外好用。 只可惜在仙舟罗浮上，那几个能和她过过招的家伙们都已经对她的脾气秉性非常了解了，所以她这一招总是被防得相当之死。 雷电影果然没能成功接下这一印——乐熙特地在这一印中藏了又一个更小的印，主打的就是一个防不胜防，就算拦截了也不一定有用。 于是，对手被她沉默眩晕，在这个不是回合制的年代，乐熙成功打出了回合制才有的成就：不是你的回合、不是你的回合、仍然不是你的回合。 她将自己手中这把虽然已经不算独一无二，但再怎么着也能算是真货的薙草之稻光朝着意识空间中的“天空”一指。 紫色的仿佛结界一般的“意识空间”像是感展现出来时一般，以裂痕破碎的特效消失。 乐熙低头朝着手里的薙刀瞅了瞅。 啧，这个空间破解起来也不是很困难啊，她原本还以为要靠雷电将军或者雷电影手中的刀来当钥匙的来着，没想到靠着自己的力量其实也能横冲直撞着创出来。 刚从意识空间里出来，乐熙第一时间就是看向刚才没能跟着她一起进意识空间的tomo君。 这位要是出事了，那她今天一整个上午就算白干。 好消息：tomo君没事。 这会儿一只手扶着刀，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看起来应该需要缓上好一阵子，但总体是没问题的。 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的消息：乐熙看向tomo君的目光，其实第一时间看到的并不是tomo君。 她这一低头，第一时间正对上的，其实是一位白毛少年的红瞳。 少年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和tomo君有那么几分神似，估计都是在野外晃荡过的逍遥浪人。 他从层层台阶下跃上来，第一时间奔向tomo君，扶起对方之后就朝着从意识世界中脱离出来的乐熙看。 嘴里还在问：“这位是……” ——以上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队友。 乐熙砸吧了下嘴。 不是，感情神里绫人在派发这个名为【保护tomo君】的任务的时候，还是群发的吗？ 感情走的就是一个多人副本流？ 但如果是多人副本的话…… 这位佩戴着风元素神之眼的白毛小哥，她这边boss战已经过掉了。 乐熙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她攥紧了手中的薙草之稻光。 你，是来和我抢战后结算的宝箱奖励的吗？ 第28章 留言 等关底boss已经被击败了之后才终于姗姗来迟连上了机的万叶对当前的局面颇为疑惑不解。 第一，他和挚友面前站着的这位，看着就和“人类”这个概念沾不上半点关系。 第二，万叶扶起好友，他看着面前那他从未见过，只在书本中见过与之稍微相似的——璃月的舞狮——一般的存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是你的朋友吗？” 他和挚友明明才分开了没几个月啊，怎么对方已经认识了这样一位…… 第三。 “她手里的……是将军大人的武器吧？就这么夺了过来吗？” 万叶：好强，是队友吗？这个队友是哪里找来的？ 他倒不至于也想要这么个画风和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的队友，但是就从对方那一手举着薙草之稻光，甚至让雷电将军过了好一会儿都都没能再落下一道攻击的战场表现来看…… 万叶：他的挚友，怕不是把天下最强给请过来了。 是天理吗？ 怎么还能凌驾在尘世七执政之上啊。 不过，留给他震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乐熙从举起薙草之稻光对着天空，将雷电影的意识世界一寸寸破开，到将这把长刀在手上挽了个干脆利落的漂亮刀花，然后一秒收进了天晓得是怎么来的四次元口袋中，中间总共就过去了不到一眨眼的时间。 她趁着场上的雷电将军尚且因为雷电影在意识世界中陷入了短暂的睡眠晕厥状态而反应迟钝；台下的那些天领奉行的士兵们也都因为看到了这辈子绝对见不到第二次的惊人场面而忘记了他们这会儿应该冲上去将意外闯入的两人连带着一开始应该被刀掉的tomo君一起抓捕归案，直接原地一个前扑，冲到万叶和tomo君的身边，笨拙的爪子揪住tomo君的长围巾，像是放风筝似的往前一带：“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第65章 哦哦……原来还是要跑的。 万叶扶着tomo君飞跃下高高的台阶，风元素神之眼扬起的风力将他和友人托举起来、跳得更远、落地的时候也更为轻盈。 但别看他逃跑的动作潇洒得根本不像是在逃跑而像是在准备着学习飞翔、在天空中与自由的气流融为一体，其实这会儿的万叶大脑还处于半宕机的状态。 刚才的那几个问题现在仍然在困扰着他。 甚至这会儿还多了一个。 因为他的大脑被刚才自己所见的那一幕给震撼到了——这还不同于看到挚友在御前决斗失败后，丧命在无想的一刀之下，毕竟后者是他在听说消息之后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可能，而他刚刚看见的…… 说实话，要不是乐熙变成的是谛听的模样，就算放大了很多倍也还是非常可爱，这会儿万叶可能就要开始考虑如何维持住自己的san值这件事了。 总之现在万叶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失去了他引以为豪的冷静。 万叶一边扶着tomo君朝着远离天守阁的方向奔去，一边问道：“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儿？” tomo君：“……” tomo君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以为你会想好这个问题。” 之前在野外流浪的时候，不都是万叶负责提供点子的吗？ 万叶：“……” 不得已，他只能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用那其实还没有恢复到能够思考得多么清晰的大脑确定了一个目的地。 “海祇岛。” 万叶非常确定地说到。 “我们现在还没有逃离稻妻的办法，不管是自己驾驶小船还是搭乘其他国家的商船，我们暂时都没有这个条件。” 所以，就只有同样在稻妻的土地上，但是和鸣神岛方面常年唱反调，这会儿也在接纳着不想交出神之眼的人的反抗军，算是能够庇护他们的所在了。 “或者……” 万叶抿了下嘴唇。 “你和刚才那位……帮你挡下了无想的一刀的，大概是什么关系？如果你们的关系很好，我想ta大概也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欸？” 万叶这才意识到，刚才还跑在他们前面，用笨拙且有些圆润的身体冲出了比雷霆电闪更快速度的不可名状的那位“队友”，现在已经不见了身影。 tomo君：“看到了吧？这位就是刚才突然跳出来的，在此之前，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么个……” 他纠结了会儿措辞。 几秒钟后，tomo君想起万叶在说到刚才救了他的这位的时候，也一样用的是各种代词进行代指，当即就决定放弃挣扎。 既然连随时都能有性质来上两句诗的少年公子都想不出合适的词，那么他这种平常嘴里就叼着根草的就更不用努力了。 “我压根就不认识ta，嗯。” 性别不确定，甚至物种也不确定。 啊，也不能完全确定是有生命的，还就单纯是个强大的机械。 一切，都是未知。 要是乐熙知道自己现在在旁人的眼中已经成了个无性别无种族还不能确定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的状态，她高低要从现在开始改名叫做薛定谔。 但是她对万叶以及tomo君的对话一无所知。 此刻的她，趁着在花见坂中的几个跳跃窜动，已然将自己身上属于谛听的特征元素全都给按了回去。 她又变成了平常的模样，脚步也变得平稳起来，除了—— 她在打嗝。 一定是刚才在逃跑的时候长大了嘴巴吃了好多风，所以才会一直不停地打嗝。 可恶。 乐熙连着拍了几下胸口都没能成功止住。 于是，路过水果摊的时候，她驻足停留了一会儿。 乐熙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听说过个偏方，忘记了是谁，对她说过一个据说能有效治疗打嗝的方法，好像是说连着吃上四个红心火龙果就能够成功止住。 乐熙当然是不信的。 要是真的乖乖地去吃了四个火龙果，或许比起止住打嗝来，更快的会是摸着裤腰带跑去厕所，并成功在厕所中待上一整个上午或者下午的时间。 但如果只是四个小苹果的话，好像不会出现什么频繁地造访茅厕的结果。 于是，原本应该被天领奉行的士兵们追在屁股后面，仿佛是神庙逃亡中的那个永远都无法抵达安全区域的主角一样，努力向前蹿逃着的乐熙，在从一条狭窄的街道口走到今天因为有御前决斗所以显得格外清冷的花见坂上来时，她的姿态已经轻松闲适到了就算是雷电影本人从她面前经过，都绝对不可能凭借着任何蛛丝马迹怀疑她就是先前的那只超大号谛听。 乐熙一手拿着两个小苹果，左一口右一口啃得非常开心。 苹果清脆，味道不是纯甜的，果肉被咬出果汁来的时候心情都会随之变好。 她斜眼觑见天领奉行的士兵追着刚才她和tomo他们逃跑的方向往前跑去，手中提着长柄武器，甚至传令兵还在大声呼喊着要把花见坂暂时封锁起来。 乐熙眼看着一个天领奉行的士兵从她面前跑过，镇守在了街道口，头盔下的目光谨慎仔细地扫视过了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人。 然后她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去，慢悠悠地在那位天领奉行士兵的面前晃过。 第66章 甚至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乐熙还特地重重地在苹果上咬了一大口。 咬苹果的声音很清脆也很响亮。 天领奉行的士兵自然也被这充满了自在的一声脆响吸引了注意力，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乐熙这边看了过来，还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两遍。 打量了两遍，什么可疑的元素都没有看出来。 面前走过的这个拿着苹果的少女和刚才劫了御前决斗的那个家伙看着完全没有半点相似。 他晃了晃脑袋，对自己苦笑一下：嗨，刚才果然是因为被那突然发生的事情给吓到了，否则他怎么会着急到觉得这么个虽然有些高挑，但整体来说非常清秀的女子会和御前决斗上的相关人员有关呢？ 他挥挥手，对着包括乐熙在内的一群人道：“过过过——都过都过，后面的人往前来！” 乐熙就这样在人群中，一边当着显眼包，一边非常顺利地混了过去。 瞧，这就是假面愚者的技术啊。 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甚至对着监察人员跳上一段曾经风靡了整个宇宙的《你就是那极夜里的一把火》都不会被怀疑上。 乐熙这边一丁点嫌疑都没有沾上，至于神里绫人那边，他也早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准备好了全部。 不管是此时正自我感觉如日中天的天领奉行，还是正靠着离岛的封锁，从商人以及前来稻妻的旅人那边把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枚摩拉都给榨干净的勘定奉行，此刻都没有想到，一直被他们以为气数已尽，只是靠着神里绫人这边还算不错的苗子勉强支撑着的社奉行，这会儿已经偷偷地搅和进了这一潭浑水之中。 “托马，那位异乡的金发旅人，应该会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抵达稻妻，离岛那边……” 托马站起来，将手中串串上的最后一个三彩团子咬下吃掉，点头：“放心吧，家主大人，离岛那边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 托马办事，神里绫人素来放心。 这位家政官倘若不是对神里家感情很深，外加上真的对家务这件事很感兴趣，他本应该获得更高的荣誉和成就。 区区在离岛混熟，能够帮助那位异乡的金发旅行者在进入稻妻的时候不受到过多的诘难，以及给对方提供一些足够高的初始好感值这样的工作交给他，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然后他就转向了神里绫华。 “现在，花见坂的那些人应该都已经获得了可以用来应付收缴的赝品神之眼，那么……你有找到几个之前就被收缴了神之眼，并且因为失去神之眼生活受到了很大影响的人吗？” 神里绫华将手中的扇子一合，点头：“虽然稍微有些困难，但最终还是找到了三个人，我想，三个人，应该已经可以给那位旅行者带来足够深刻的印象了吧？” 这边针对旅行者，并将她引入到稻妻许多年都未曾变化的局势中来，让这一潭看似静止的死水吹起全新的涟漪的布局已经基本准备完毕。 神里绫人端起一旁的奶茶（是的，虽然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天气原因果茶的销量反超了奶茶，但是神里绫人仍然非常执著且真爱地热爱着奶茶本身），深深吸了一口。 随着甘甜醇厚的味道进入他的口腔，淡淡的茶叶味道弥漫开来，神里绫人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目前，对旅行者的安排已经结束了，但是整个稻妻比较大的变数，在最近这段时间，可不仅仅是旅行者一个人。 神里绫人转头，看向了花见坂的方向。 说起来，御前决斗之后，他这个亲临现场了的社奉行，还没有去对自己的合作伙伴表达过感谢呢。 看来也是时候上门一趟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神里绫人肯定不会挑选这么个时候上门拜访。 这毕竟是个很尴尬的时刻。 现在整个鸣神岛上都还在大张旗鼓地捉拿着逃犯呢，道坂街巷集聚之所，所有的告示贴上，由荒泷一斗率领荒泷派的小弟们亲自贴上的告示（们）全都被用小铲子和小刀给清理干净了。 现在，那些告示板上，最显眼的位置，张贴的便是关于在御前决斗上出现的三人。 彼时变成了大号谛听模样的乐熙，赫然因为那震撼全场的空手接白刃，以及直接从雷电将军那边抢走了薙草之稻光（而且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归还）这些原因，成为了悬赏价格最高的那一个。 反倒是真正御前决斗失败，本应该吃下无想的一刀的tomo君，悬赏的赏金就只有乐熙数额的去掉末尾的一个零的量级。 至于万叶…… 算了醒醒吧。 万叶君在这个故事中甚至没有留下姓名，时至如今，当乐熙想起他的时候，都会用各种各样的形容来指代。 不管是“那个白毛红眼的仙舟人xp”，还是“那个在关卡boss结算的时候冲出来和我平分经验，还好没有和我抢宝箱的家伙”，反正没有姓名就完事了。 若是一般人，这个时候恨不得和自己的合谋伙伴先避嫌上一段时间。 这要是被政敌发现了双方之间的牵连关系，那还不得抓着这个小辫子直接把他轰到从社奉行这个位置上退下来，并在此基础上继续追究责任，甚至可能当场投入天领奉行的大牢，顺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大牢里给一碗毒药灌下去了事。 第67章 但谁叫乐熙不是一般人呢。 神里绫人确定对方一定使用了一些法术，或者如此之类的东西。 因为他明明始终观察着观众席，现在却回想不起来超大号的谛听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从什么位置跳入场内的——而在谛听出现之前，那个方位上都有谁在。 要不是他先前和乐熙有过合作的约定，就算是他都不会认出来，场上这个双手合十就把薙草之稻光给架住了的存在就是乐熙。 而且从场上消失得也非常利索，天领奉行的士兵们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谛听的身影就已经冲到很远处了。 就算他天天出入乐熙的居所，天领奉行以及勘定奉行那边也最多弹劾他最近这段时间一天到晚无心公务不干正事，看起来好像和某个女子走得很近，怀疑是在用上班时间谈恋爱，值得好好警告一番。 ——更何况那两个老家伙都油滑得很，事情没有八九分的把握是绝对不会做的，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什么的，还是省省吧。 所以神里绫人欣然起身，抖了抖袖子，确定自己今天的装束仍然非常规整，没有因为在回到神里屋敷的路上解决了几个愚人众而在膝盖处沾到一些会影响他整体形象的泥灰，随后便出门，朝着花见坂的方向来。 乐熙其实是挺喜欢干配送的活的。 否则也不会都成了令使，手下都管着好几千号员工了，自己还身处一线，负责着一些物流配送的工作了。 不过她这会儿感觉到了神里绫人前来拜访，就直接给自己用了个捏造分身的法术，让分身负责继续配送外卖，而自己则一路仿佛正在追踪着什么人还不能被发现的玩家一样，潜行着回到了住处，从打开的窗户里跳了进去，给神里绫人开门。 神里绫人若有所思：“所以，你刚才是还在工作吗？” 乐熙点点头：“不过没关系，给这栋房子上层幻术而已，没什么困难的。” 而且其实也不会被发现。 毕竟稻妻在雷电将军之下最强大的存在就是八重神子了，而在八重神子之下的话，实力说实话是存在着一个很大的断层的，真要说起来，也就和雷电将军本身与八重神子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如果提瓦特这个现实世界存在着数据面板，那么他们这些人的数值看起来绝对会让人觉得这不是应该出现在同一个游戏中的面板。 而雷电将军不会亲自出手，八重神子更是自己这边的人，乐熙非常确定，就算是她只用了一分心思制作的幻术，都不会有人看透。 神里绫人点点头，微笑：“真好，感觉只要有你在，一切就都可以放心下来了。” 甚至如果不是八重神子要求，要让神明自己觉悟到她目前走着的这条路是一条偏执的歧途，然后自己从封闭内心的状态走出来的话，他甚至觉得剑走偏锋，让乐熙当场宣布自己也是一位魔神，在两千年后准备重启魔神战争，并和雷神展开斗争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当前稻妻全境难题的办法。 乐熙接过神里绫人相当上道地递过来的甜点心小食礼盒，现场拆了一颗塞进嘴里。 好吃，甜但是不腻。 可以说是对甜品的第二高的评价了。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 乐熙：“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要拜托我去做吗？” 说实话，虽然神里绫人和她的“合作”看起来像是神里绫人在差使着她工作，但本质上乐熙觉得自己并没有亏。 就举这次在御前决斗中救下tomo君来说吧。 她虽然需要救下一个人，但是本来救人性命就是她这个虽然混沌但是善良的好心人只要见到就一定会出手的事情。 以及。 人可不是每一天都能有机会空手接下这个国度最高贵的神明的刀，并且将既是强者还是美人的薙刀给抢过来当做“定情信物”的。 这御前决斗，多是一桩令人放松开怀的乐事啊。 乐熙砸吧了砸吧嘴唇：“说起来，你那边的人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神里绫人有些好奇：“什么忙？” 就乐熙的实力，需要他帮忙，而且他能帮得上的忙，可能就只有给对方指明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将会有很有趣的乐子发生，让对方千万不要错过；又或者是铺设一个充满乐子的未来。 乐熙摸摸下巴：“我想要将当时在御前决斗中，我变成的那个形象塑造为一款都市怪谈。” 神里绫人脸上的微笑不变，但是上半身微微前倾了一些：“愿闻其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乐熙那边与神里绫人于背后“勾勾搭搭狼狈为奸”的勾且先不细说，此时，我们单独将镜头转向天守阁里的雷电将军。 做为这次御前决斗中损失最大的一方，也得幸亏雷电将军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偶，除了对永恒有所执着之外一切都看得挺宽，这才没有在失去了薙草之稻光之后大发雷霆。 此时的她正在冷静地思考着要怎么挽回损失。 首先，薙草之稻光是绝对不能丢的，这把刀不仅仅是她的武器，更可以说是稻妻神明的一种象征。 其次…… 没有其次。 总之薙草之稻光必须回到她手上。 但是很奇怪，奇怪。 雷电将军本应该能够感受到这把神兵的存在，就算它去往了天涯海角，都能在一个法诀之内将其召唤回来。 第68章 但是现在，她能够确定这把刀并没有被毁灭，也没有被带出稻妻境内。 但不管是试图定位到它的具体所在，还是召唤它返回到自己身边的尝试全都失败了。 用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提瓦特的词语来形容这种情况将会非常贴切。 那就是： 下线了。 雷电将军皱起秀气的眉头。 位于一心净土中的雷电影这会儿也遇到了困难——人偶和意识，可谓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难姐难妹（或者难母难女）。 乐熙的出现是个意外。 对于永恒来说的意外。 意外当然需要被解决，但是在意外被解决了之后，万事万物都需要回归到永恒的怀抱之中来。 雷电影将会在下一次遇到那个劫走了御前决斗中败者的家伙时，再次斩出一刀——而且这一次，威严的雷光将会是与她当年斩杀大蛇奥罗巴斯时相似的威力。 但是现在，她将会先行继续永恒的冥想。 然而，就当雷电影准备闭上眼睛，继续维系那无念无想的永恒以避免磨损时，她突然感觉到了这个意识世界中发生的变化。 说到底，这片一心净土就是雷电影自己的地盘。 她对于一心净土的掌握，差不多就类似于传说中神佛的掌中一界，其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观察和认知。 但是，她却一直到了现在才注意到了这处变化，就像是先前……有什么高于她的存在出手，将一道阻碍遮掩在了这道变化之前，直到刚才，这道障碍才刚刚被清除了。 高于她的存在……那是不可以随意去触碰探寻的。 当年姐姐死去的时候……那已经刻印在她生命中的最深的恐惧教会了她需要在何时收敛起刀尖的锋芒。 所以她就只是靠近过去——用走路的方式，仿佛一心净土并不是她能随心所欲的意识空间——然后伸手触碰到那被施加了影响的，歪斜的鸟居的柱子。 这是围绕着一心净土中间这一片圆形区域的诸多鸟居中的一个。 看这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 直到今天，它的表面被刻了两行字，字迹非常整齐，说是《蒸汽鸟报》的打印字体都一点儿不为过： 【阿哈真没面子。】 【——你，忠诚的，没有面子但很乐意请你笑一笑的好朋友，希望这段留言没有困扰到你的生活，致敬。】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意识到，对提瓦特来说，乐熙算是某种意义的第四天灾吧？ 她还带上了自己的挂。 第29章 都市怪谈 最近的鸣神岛可一点儿都不太平。 ——就算是花见坂最可靠的元气少女宵宫，以及最天不怕地不怕的荒泷一斗都这么说。 宵宫在准备着今年夏日祭典必备的烟花，社奉v行那边就今年的表演提出了不少要求，要求的数量其实和前几年没什么区别——毕竟每一年的夏日祭典都是这么办过来的，今年也没什么特殊。 但是，前几年的烟花设计确实将一些比较容易想到的点子给占用了，而如果重复往年的设计，这对于夏日祭典的观众们来说可太敷衍了。 宵宫不会敷衍每一个观众，她将每一次的烟花都当做献给神明的礼物一般认真对待。 所以，哪怕这一次对烟花表演的主题不是那么确定，宵宫也绝对不可能敷衍了事。 她决定在鸣神岛上采采风，不管是和花见坂的大家聊聊天，还是到岛上风景不同的各处走走，总之，宵宫觉得，只要她持续不断地纳入信息，那么灵感就一定会降落在她身边。 只是当她站在花见坂的街道上，准备找个看起来比较闲的人聊聊天的时候，却直接听到了从风中传过来的低低聊天声。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之前那个在御前决斗上出现的怪物……”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个吧？” “对对对，我说的就是那个，你看啊，那东西都……” 宵宫：“……？” 宵宫：“。” 就算是元气开朗的典型火元素神之眼拥有者，她都得在这时候来上一句“谜语人滚出鸣神岛”。 她也不想被谜语人的“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给吸引去注意力的，但是是在没办法，光是唯一透露出了信息来的“御前决斗”这四个字，就已经能够让她的心神飘过去了。 哪怕不去管人类爱听八卦的天性，哪怕单单只针对御前决斗中跳出来的那个接下了将军大人一刀的存在，宵宫都很感兴趣。 对方身上的花纹以及配色，说真的，其实都非常喜庆，给人一种过节的感觉。 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当时能够再多观察一下那个存在，或许她现在就已经有了关于夏日祭典上烟花表演的灵感了。 可惜，御前决斗的时候，那个存在一共就只在场上待了不到三分钟。 而彼时宵宫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对方是怎样和神明打平手这件事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存在已经跑得影都看不见了。 于是这会儿宵宫清了清嗓子，凑过去：“不好意思，但是……你们在聊御前决斗吗？” 站在街边的两个路人飞快地将食指按在了嘴唇上，警惕地左顾右盼扫了两眼，见没有天领奉行的士兵路过，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小声点，要是被人听到了，大家都要去天领奉行喝一上午的茶。” 第69章 说完这句话，两人中的一个才反应过来：“哦，这不是宵宫小姐吗？怎么，您也对那位……感兴趣？” 宵宫点点头：“是啊，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人对那个存在……完全不感兴趣的吧？如此神秘，却又非常强大。” 更重要的是，对方可是为了救下tomo君才跳出来的。 花见坂的大家其实都很喜欢tomo君，只是在那种情况下，谁都没有那个反应速度，因此才无人跳上御前决斗的武台。 救下tomo君的那位，虽然看着和人类大相径庭，但绝对可以被归类为“好人”。 路人a点点头：“是啊，宵宫小姐说得不错。说起来，那位其实是有名字的，我听说有一位博学的学者，家中的藏书涵盖了整个提瓦特七国过去数百年乃至更长时间的书籍，他在见到那位之后，在古籍中翻翻找找，最后才寻到了这个名字。” 宵宫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据说是叫……哦，叫谛听。” 提瓦特的常用语中并不存在“谛听”这个词汇，因此路人a在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颇有那么几分“我的舌头不是原装的”感觉。 路人b：“而且啊，除了谛听这个名字之外，还有另一个传闻呢！” 路人b苍蝇搓手，语调中带上了一丝挺明显的兴奋：“传闻说啊，这谛听的到来，是对于未来的一个昭示。古代的贤人曾经对此做出过预言的！虽然不知道是哪位贤人，但那可是预言啊！” 宵宫认真聆听，便从这两位路人口中，你一言我一语地，大概了解了整个“预言”的内容。 相传，谛听乃是一位神明座下，最为忠诚的信徒。 这位神明的力量，甚至凌驾在尘世七执政之上——或许，如果提瓦特这个世界还有其他比尘世七执政更为强大的神明的话，这位神明也一样能够凌驾在他们之上。 神明的名字，预言中并没有提及。 预言中，他们只尊称这位神明为：常乐天君。 世人不知晓常乐天君的模样，而在正常情况下，凡人也没有资格聆听或是面见这样一位高规格的神明本尊。 然而，这位神明是善良且慷慨的。 祂曾思考宇宙的意义，为了对抗虚无，对着世间万物发出欢快而持久的大笑；祂曾教给人类这样的观念：放声大笑吧，生命的每一刻欢愉都是其存在的意义；祂还曾指点他的信徒在世界的海面上落下蜻蜓点水一般的小小涟漪——以“巧合”与时间为之催化，从而演变出地动山摇的海啸，终结困厄，扬起反抗…… 所以，神明将祂的目光，善意且慷慨地投射向这个小小的世界。 在万千世界之中，祂选中了这里。 祂当然不会亲自降临这个世界——宇宙中的任何一个世界都承受不起这样的殊荣。 但是祂派出了自己最信任也最看重的信徒，谛听。 谛听将会是常乐天君的目光投落在这个世界的征兆之一，而谛听的存在，也意味着提瓦特的尘世七国即将进入全新的一章。 ——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到来，人们将会欢笑，因为灾厄即将远去；人们将会雀跃，因为生命得到保护；就连此地的神明也不会在这一进程中受伤，因为，此地神明所珍视的一切也将得到保护。 路人a和路人b同时点了点头：“嗯，这个预言就是这样——怎么样，是不是一个能够让人心情变好的预言？” 宵宫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的确，这个预言中只说了这位神明的注视外加上谛听的到来会带来好事，而且是一点儿代价都不用付的好事。 如果这只是一般的预言，那么肯定会有人开始用低沉的声音说起一句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但确实就这么存在在了提瓦特的话： “那么，古尔丹，代价是什么呢？”【1】 可是现在谛听已经出现了。 并且，谛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救下了tomo君。 “生命将得到保护。” tomo君的生命就这么被保护了下来。 真实发生的事情使得这个预言一下子就显得非常可靠起来。 ……虽然他们敬爱的将军大人好像失去了自己的薙草之稻光，但是宵宫觉得，或许有一天谛听就会将这把长刀还给它原本的主人呢。 路人a：“哦对，还有一件事。” 路人a：“听说有人最近还在花见坂见过谛听。” “那谛听说话啦！哦，好像也不能算是说话，它在唱歌。等天领奉行的士兵赶到的时候，谛听已经不见了，但巷子里还在回荡着那首歌的旋律。” 路人b：“啊？这个我没听说——假的吧，预言我也就信了，但是这种强大的存在还会大半夜的出来哼歌吗？” 这怎么看都像是刚刚洗完澡，闭着眼睛出门纳凉的普通人吧。 “才不是！” 路人a的反应特别大。 “我跟你说，这是真的！因为我自己亲耳听过！” 他低声哼唱起一个调子，节奏有些不连贯，但那调子就算这样被哼唱出来也是好听的。 轻松、愉快的歌声。 “这就是那首歌，我亲耳听到的。” 路人b皱着眉头：“那我怎么没能听到……” 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一旁听他们介绍这一预言的宵宫，就在听到这段旋律的时候，眼底突然多出了一抹强烈的震惊。 第70章 这首歌…… 在她获得赝品神之眼之后不久的那个夜里，也曾在她的房间里响起——老爹在她小时候给她做的一个小玩具，在夜间突然活了过来，对她鞠躬，然后就唱了这首歌。 宵宫现在仍然记得那首歌的歌词。 [因为祂永远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令你沮丧，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让你哭，永远不会同你道别，永远不会用谎言伤害你……] 难道说……谛听曾经造访过她家吗？ 宵宫一下子就坐不住了，甚至对烟花题材的采风都往边上放了放。 她匆忙向两位路人告辞，转身朝着家里跑去。 当宵宫朝着长野原烟花店跑去的时候，乐熙正将一大袋子奶茶送去志村屋，给在这边用午餐的一群人配备上饮料。 她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口迎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头顶上还竖着一对尖尖的角。 荒泷一斗一进门就大声对店长说自己要一份炒面，但是炒面要夹在面包里，最后上面还要挤上一点番茄酱。 点完了餐之后他注意到了乐熙，对着乐熙挥挥手：“哟，中午好啊阿仁！” 他居然还能记得自己。 乐熙微笑着点点头：“老大。” 荒泷一斗重重地拍着她的肩膀：“好久不见啊，本大爷——” 一斗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说起来，阿仁，你每天都在花见坂送外卖，应该听到了很多消息吧？” 他没有压着嗓子，于是宏亮的声音就这么传遍了整个志村屋的堂食区域。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个……额，一个叫常乐天君的名字？” “常乐天君”，这个称呼随着不知道起源于谁的流言逐渐随着人们热爱八卦的心思传遍了整个花见坂，如今已然是一个人们私底下热议的话题了。 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虽然仍然在说着方才的话题，但是声音都低了下去——显然，谁也不想错过第一手的瓜。 荒泷一斗挠挠头：“我今天去了城外，本来是想去抓两只鬼兜虫，结果鬼兜虫突然就开口了，一开口就问我有没有听说过常乐天君，如果没有听说过的话可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地了解一下。” 一斗：“我说我没有听说过，但是会说话的鬼兜虫还是很罕见的对吧？我就说那我了解一下，反正了解一下也不要钱，我也挺有时间的。” 一斗：“然后那只鬼兜虫就开始唱歌。” 一斗学着那个调子哼了两声，唱得意外很不错，原本以为他一定会跑调的听众们也都听出来了——那就是先前随着谛听出现在花见坂中的歌。 “最后……最后它还说了一句什么……” 一斗挠挠头，皱着眉头回忆了好一阵子，最后终于和恍然大悟似的反应了过来。 “哦哦——我想起来了！它说阿哈真没面子！” 所有人都知道，荒泷一斗虽然是个街溜子，但他同样是个敢作敢当说话算是不赖账的诚实可信之人。 所以，志村屋内当即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是真的。” “看来常乐天君……” “那个，阿哈真没面子又是个什么东西啊？” 乐熙就在这样一片议论纷纷的氛围中，笑着对荒泷一斗摇摇头：“啊，我其实也就听说过这个名字而已啦，更多的我不知道啊。” 曾经，有人对乐熙做出过预言。 “在百年的时光中，你将拒绝承认你的神明三次。” 当时的乐熙心说，这个故事她在湛蓝星听过同款的版本。 说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会在鸡叫之前一共说上三次不认识他的老师。 乐熙当时就耸耸肩。 “反正阿哈不会介意的。” 而如今，在她穿越之后，这一预言终于开始实现了。 预言家本身值得信任，但是预言本身…… 得了吧，反正也是为了阿哈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传得更广一点。 这种拒绝承认算得上什么啊。 是的。 目前在花见坂中流传得非常广的消息，其实是乐熙伙同神里绫人放出来的。 当时神里绫人拜访了她家，两个人就在那间价格不贵、装修也非常节约的房间里面，完成了这一场谋划。 此时，且让我们将时间倒推回一个星期之前。 乐熙对神里绫人说，她想要推开一个全新的“都市怪谈”。 神里绫人在说了“愿闻其详”之后一并强调：“只不过，都市怪谈一般都是比较恐怖的内容，你当真觉得自己当时的那个形象适合出现在恐怖故事里？” 乐熙：“倒也不是恐怖吧。” 她确实也觉得谛听这个形象不适合出现在恐怖故事里，毕竟这可是缩小到了小狗的尺寸之后能够在“仙舟萌物排行榜”上蝉联数百年第一，并在“宇宙萌物排行榜”上和呜呜伯、帕姆的形象厮杀前三名的可爱小家伙。 “我只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传出一些风声。” 其实这些风声本不重要，但是乐熙仍然记得，自己距离获得兑换一个可移动信号站的积分还差着大概百分之99.99%的进度。 这年头，哪怕是仙舟知名网购平台拼夕夕，都只会在一开始给人一个进度已经到了99.99%的进度条然后让每一个仙舟人努力呼朋唤友来给自己砍一刀。 第71章 所以说，路漫漫其修远兮，为了手机信号，她将要上下而求索！ 借着这一次在御前决斗中将tomo君给解救了下来，另外还接下并多走了雷电将军的刀的机会，乐熙觉得，她可以趁着最近这段时间的话题度以及热度，先把阿哈的名头在至少花见坂这一带给炒起来。 反正不要钱，说不定就有人信了呢。 只要有一个人信了，距离她重新打开自己的手机，就更近一步了！ 所以，就在今天，乐熙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今天神里绫人都已经上门来了，她自然就应当不客气一点。 “你身为社奉行，手下应该有不少能用的人吧？让这些人去帮我把这些消息传开，应该不是问题？” 她先前帮了神里绫人的忙，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她获得了快乐，也不觉得自己亏了，但是再怎么说，一些乐子和一个很大的忙，总归是不能划等号的。 所以这种时候，该麻烦对方就麻烦对方，完全用不着有哪怕一点点的心理负担。 她自己一个人分身乏术很难传开的消息，如果假托了神里绫人手下的那些势力帮忙传开，那就容易了不少。 神里绫人在听她说了这个计划之后，很自然地就问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所以，这位神明是真实存在的，祂的位格同力量也确实在将军大人之上，而你是祂的信徒？” 这种问题没什么好隐瞒的，尤其是对自己的合作对象，纵然以假面愚者的习惯，对所有人都要留一手，这样才能更好地上演一出有意思的好戏，但对合作伙伴，总是要稍微多交代一点才能够维持得住合作关系的嘛。 就算是假面愚者也不喜欢被人背后捅刀子——虽然这个过程也可能颇有乐子，可惜，谁让他们都还没有修炼到可以和阿哈一样彻底以乐子本身为究极目的的境界呢？ 乐熙承认自己同阿哈的关系——过程中给阿哈打了一些码，然后承认，自己其实是和那位经常出现在风靡全提瓦特的报纸《蒸汽鸟报》头版头条的金发旅行者一样，从世界之外来到提瓦特的。 “对我来说，推行这位神明的大名，是一件虽然算不上顶顶重要，但也确实很重要的事情。” 乐熙说道。 “不过还请你放心，我的神明同我一样，非常好心且乐于助人，大多数情况下出手也不追求回报——这一次只是我以合作伙伴的方式向你请求帮助。” 不管当时神里绫人有没有相信乐熙的那句“我的神明同我一样，非常好心且乐于助人”，但他在离开了乐熙的住所之后，确确实实安排了终末番以及一些神里家在花见坂的眼线，按照乐熙创作的剧本，将关于常乐天君以及谛听的“预言”在稻妻城中推行开来。 乐熙本人也很争气地参与到了这个推广过程。 大概就是，让谛听再出现了两次，以及在一些个不怎么会影响到别人时间段，浅浅播放上一首艾斯·里克利的歌曲。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时至如今，在荒泷一斗大着嗓门在志村屋中说出“常乐天君”这个名号来的时候，乐熙的账面上，积分已经积累了将近三千的数额。 虽然比起十万的兑换积分来，三千简直都不够给塞牙缝的，但是正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对于乐熙来说，三千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开始了——接下来，就只需要她继续努力并发挥自己囤囤鼠的精神，逐渐将这些积分积攒到一个可以兑换移动信号站的数额。 哪怕是拼夕夕也有集齐金币兑换红包的一天，她不信阿哈会给她一条完全走不通的道路！ 积分缓慢地入账着。 乐熙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去考虑积分商城的事情。 虽然这里面还有很多同样令她心动的好物值得兑换，但是那些好物，哪怕全部身价都绑在一起，也无法同一个可移动信号站相比。 而在她的积分数额缓慢上升的同时，天领奉行的士兵也将花见坂排查了个彻彻底底。 最终都没能排查出什么东西来的他们最后只能承认：要么就是谛听这东西已经超出了凡人能够解决的层次，要么就是和御前决斗意外有关的几个人都已经不在鸣神岛了。 通缉仍在继续，但是花见坂的大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那些守在路边的士兵撤走，乐熙也失去了每次经过士兵们面前时当显眼包的乐子。 就在她为此略感遗憾之时，大概是上天都觉得乐子人的生活不可以没有乐子，愚人众参赞的外卖订单又一次来到了智树的奶茶铺子。 其实愚人众参赞的订单也不就直接意味着愚人众那边有新的事情。 毕竟自从上次他喝了一口奶茶然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之后，参赞就三天两头会给自己点上一杯奶茶。 这种行为最终在一段时间过后他站上体重秤，发现自己重了六斤，对执行愚人众的公务有相当影响之后宣告暂停。 但是乐熙也很清楚——奶茶这东西，就像是烟和游戏一样，戒起来很容易的，有些人一个星期就能戒上个三四次呢。 所以她怀着“这一次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有乐子”的心态敲开了参赞家的门，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上午好，您的奶茶已抵达，请您确认一下……” 参赞直接拿过奶茶点头：“对，我点的就是这一辈。” 第72章 在奶茶被交给到参赞手上的同一时间，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就这么被参赞不动声色地塞进了乐熙的掌心。 啊，看来这一次终于能有新的乐子了呢！ 乐熙压下自己兴奋的嘴角，神情和动作都很正常地转头朝着街上走去。 等到了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她将手心中的纸条展开，两眼就瞥全了上头写的全部内容。 【明天，下午五点，执行官大人莅临花见坂，你也要一同前往。】 纸条背面画着定位，上面还写着一些单号。 这些单号都是参赞点给其他愚人众成员的奶茶——而这些奶茶，也将是用来传递这一条执行官大人已经到了花见坂的消息的载体。 愚人众终于给她派活了啊。 说真的，乐熙有些时候会觉得，自己拿着愚人众派发的工资，但是却什么事情都不干，甚至会在愚人众聚会的时候当众给主持会议的人拆台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假面愚者都会觉得良心隐隐作痛。 虽然也就是一个月痛上那么一秒钟的频率——这怎么就不算是良心隐隐作痛了呢！ 现在她至少有活干了。 只要有活干，良心就一下子不痛了呢！ 劳动人民付出了劳动，再高的薪酬都受之无愧！ 至于愚人众执行官…… 哦，是那位已经被她预见到了骨灰都被扬了的女士大人吗？ 乐熙决定先去亲眼了解一下这位女士大人。 如果对方看起来值得一救，那么她也不介意尝试一下能不能改写对方骨灰都被扬了，只能用上空的骨灰盒这样悲剧的命运。 但如果不值得…… 那她就负责在对方的骨灰被扬起的时候去，在旁边吹口气，帮着这骨灰扬得再高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1】魔兽的梗。 乐熙：一款真正的好心人。 阿哈：一款洗脑小曲的主人公。 第30章 近乐熙者信阿哈 太阳已经西落，但还没有落到海平面的高度。 乐熙还算有职业素养地，在约定好的时间准时到了约定的地点。 一秒都没有早，一秒也没有迟。 这就是顶级打工人的实力。 永远都不会过早出现，占用自己的时间，也永远都不会迟到一秒，给上司扣自己工资的机会。 但其实，乐熙很清楚一个事实。 如果参赞不算是她的半个上级，能够左右一些类似靠近之类的对工资的衡量考核，那她一定会再迟上十分钟抵达。 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高高在上的大领导要么来得早，要么会迟一点到，多数情况下是后者——毕竟还有很长的欢迎流程要走呢。 而现场的情况也确实证实了她的猜测。 ——这位名为【女士】的执行官大人，没能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出现。 所以乐熙偷偷对着在看到她迟到时对她露出了恨铁不成钢表情的参赞翻了个白眼。 卷啊，这有什么好卷的，这种形式主义的事情她当领导的时候最讨厌了。 乐熙：她对这位第八席执行官大人的好感度，在对方尚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已经因为这些形式主义的欢迎降到了一个很低的数字。 嗯，没错，是负数。 ——然后好感度短暂地有了那么一点点回升。 因为她看到，从不远处的马车上，走下来了一位穿着拖地长裙，背后还披着挺夸张的毛绒斗篷，妆容和发型都非常精致的美女。 美女属性御姐，金发，眼瞳是那种带着一点儿紫罗兰调的，肤白唇红，全身上下的配色都超级正点；就更不用说她裙子上的那些楼口设计以及开叉设计了。 身材好好。 乐熙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唾沫的动作，目光从上往下扫了一遍，然后又从下往上扫了一遍——实在不是她想当什么扫描仪，而是因为这位执行官大人身上值得一看的地方太多了…… 细腰大长腿，小腹和腰侧都白皙细腻，偏偏一双手却套着手套，将优雅不好惹表现得淋漓尽致；头顶的那个半是面具，半是冠冕的东西就更不必说……蕾丝和钢铁混合的感觉简直戳爆了乐熙的xp。 如果这样的上司能够给她贴贴的话，那么就算美女上司迟到了她也可以忍耐的！ 乐熙：简单把对美女原本的好感度加一个绝对值符号。 参赞刚才其实一直在用眼角余光注视着乐熙，毕竟这人实在是整个花见坂愚人众队伍里面最难意料也最难控制的一颗定时炸弹，他生怕对方做出点什么来，葬送了她自己倒还好（况且因为实力高强可能还葬送不了），别把他给一起连坐着葬送了。 这会儿，他就看到乐熙注视向女士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喜欢。 从原本暮气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要啪叽一声摔进棺材里的死鱼眼，一下子变成了有很多颗星星在里面blingbling直闪光的眼神。 参赞当即就放心了。 不错，看来这一次，她应该不会作死……啊，当着他的面作死就算了，当着执行官的面，她果然还是有最基础的一点情商的嘛。 女士来到这些聚众在此欢迎她的愚人众士兵面前。 那双紫色的眼睛扫视过每一个人，下一秒，乐熙就听到了从对方的鼻腔中出来的哼声。 第73章 轻飘飘，带着几分不屑与蔑视。 用一句乐熙更为习惯的话来形容的话，就是：她正在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一种放在二次元里能够让无数宅男发出掀翻天花板并吵到整个居民区里所有的车辆都响起警报声的尖叫的设定。 但是在生活中…… “你们来稻妻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吧？我在来的路上看了看你们在稻妻做的事。” 女士发出了短促的一声轻笑。 “在这儿发生的大事是不少，可惜除了眼狩令背后的推动之外，你们倒是一件事都没做成。” “如果我记得不错……之前你们中的一些人是仆人的手下，怎么，离开壁炉之家之后，在那儿学会的东西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或许是因为执行官离开了鸣神岛，所以你们就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先前松散自在的日子结束了！” 再往后的话，乐熙一句都没听。 她选择一心二用：让自己的身体去记忆女士都说了些什么，像是录音笔一样等到万一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用；然后放空自己的灵魂。 这种狗屁倒灶的发言有什么好听的。 乐熙对女士的好感值一下子现了原形，经历大起大落之后，最终留在了“大落”的谷底。 她喜欢美女，她对美女非常宽容，但这并不表示她是舔狗。 美女如果脾气太差，而且是对着她发脾气，还会加大她的工作量并试图pua她，那么她也不会对对方多么客气。 乐熙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等这次愚人众的“会议”结束之后，她就去找社奉行找神里绫人。 什么愚人众的目的也好，未来需要她怎么帮忙盯着也好，总之她现在就是一颗非常尽心尽力的在愚人众里负责当内奸的钉子。 干点儿对愚人众不利的坏事有什么问题吗？ “执行官女士抵达鸣神岛，这件事在终末番送到我桌案上的情报里。” 神里绫人自然是知道愚人众执行官动向的，要是高到了像是博士这种一个人分出二十四个切片，并借由此创造出神出鬼没异常诡谲的行踪的倒还罢了，比如女士这种素来趾高气昂的存在，所有她做出点值得警惕的动向，都会被终末番远远地观察，并汇聚成神里绫人面前，用来预测对方接下来想要做些什么、有什么想要达成的目的的材料。 他将一块木板拿起来递给乐熙，上面钉着几张稿纸，分别写着一些关于愚人众的信息，以及他自己的推测。 乐熙将整块木板上所有的文字扫视过一遍，撇撇嘴：“嘁——没意思。” 有一小部分的人就是这样，太聪明，所以什么事情都像是提前拿了剧本一样看得清清楚楚。 女士在今天的谈话中透露给他们这群底层愚人众的信息，全都已经被神里绫人推断了出来并写在了这块板子上。 甚至针对一些步骤，他还写出了相应的反制措施。 “万叶和tomo君先前乘船离开了璃月，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遇到了一位和你一样从世界之外降临的旅行者。” 乐熙知道，这位旅行者在八重神子和他一起写的剧本里面，应当会是结束稻妻的眼狩令，甚至是结束稻妻的神明将自己封锁在一心净土之中的关键角色。 “女士不过是这一整个计划中不那么重要的一环……说实话，她本来也不会在整个故事中占到多大的篇幅。” 神里绫人给乐熙倒了杯茶——是纯纯的茶，没有加奶也没有加糖，甚至连干花花瓣也没有加上，喝起来带着一点清口的苦涩味道的那种茶——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低头饮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于这款饮料有着很大的意见但是不敢说出口似的。 乐熙将茶杯放在一边。 “这么说，其实我今天没有来的必要咯？我来得不是时候？” “我可没这样说过。” 神里绫人也只用茶水润了润嘴唇就将茶盏放下了，这一整套的动作中写满了对于妹妹掌管了整个神里屋敷，并反过来反制他这个当哥哥的“遗憾”。 “我只不过是告诉你，女士没有那么重要罢了。事实上，我觉得你来得正是时候。” “女士并不重要，不代表愚人众不重要——女士在来到鸣神岛之前，她去过八酝岛与离岛这两处岛屿。” 女士去离岛那边，是间隔一段时间去一次，最初去的那次都差不多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但是因为她与柊慎介的交往频率不高，次数不多，外加上愚人众以及勘定奉行的人总是将会谈处包围得水泄不通，所以就算是终末番也没办法得到具体详谈的内容。 神里绫人可不是那种把终末番当成一群死士来用的政客。 “至于八酝岛那边……” 神里绫人说到这里，眉头就凝了起来。 “之前我们一直不能确定八酝岛那边的具体位置，但是最近有一个终末番成员偷偷跟着愚人众找到了愚人众在那边的一处据点。” 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只要愚人众在稻妻的每一处据点都被盯着了，那么之后不管他们想要做些什么、动些什么坏脑筋，社奉行和鸣神大社都能及时针对他们的一举一动破坏他们的计划。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第74章 这位终末番成员原本是想要深入山洞中去探寻的，但是走了没几步，他突然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终末番内部是有安全教育这东西的。 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防止有忍者觉得如果自己稍微牺牲一下、再多往危险里面探一探，就能够获得更多更要紧的信息。 在经历过比较长时间的熏陶之后，这位忍者也算是将“对于家主大人来说，我们这些人比一条信息更为重要”的标准吸烟刻肺。 他在感觉到了异样的不适之后，没有再继续深入那处山洞，而是选择直接退回，将消息回报给了神里绫人。 “之后再派其他人前往那处山洞的时候，他们也有相似的感觉，或深或浅，但总归都有不适的反应，所以我估计，这大概是一种普通人不好对付的力量。” 不过这问题要解决起来其实也很容易。 普通人不好对付的力量，那就让不普通的人去试试便好——比如说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到稻妻的那位金发异乡旅人，如果对方都接不下这样的力量，那就让八重神子勉为其难走一趟把人带出来。 这位宫司大人没时间亲自去探那处山洞的底，不过捞人的功夫还是有的。 原本神里绫人是这样想的。 但是随后，在金发的旅人来到稻妻之前，乐熙这个看起来好像更自由的变量出现了。 乐熙是那种，很罕见的，甚至连尘世七执政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她的，强悍存在。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好像也很乐意帮忙。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送上门来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神里绫人的人生信条当然不至于这么粗俗，但大体的核心思路也差不了多少。 她对愚人众有意见，那么这件事就交给她去做，反正他相信乐熙一定能给他一个足够令人满意的回复。 这就够了。 乐熙果然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行啊，不过你得告诉我这座山洞在哪里。地图也得给我一下。” 在穿越来了提瓦特之后，她可还没怎么离开过鸣神岛呢——走得最远的一次，也就是取了趟甘金岛的夜市，给自己买了一串铁板烤鱿鱼。 地图什么的都是小事。 神里绫人点头表示自己会解决这个问题，甚至沿途当中倘若乐熙想要再去甘金岛买串铁板烤鱿鱼他都能提前安排人去店家那边把烤鱿鱼的钱给付了。 乐熙思考了会儿，又提了个要求。 “除此之外，我还需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离开花见坂。” 虽然说她的“本职工作”快递员一直都有着非常正当的离开花见坂的理由，哪怕是参赞都不能说些什么，但这不是现在身在花见坂的最高领导已经换成了女士了嘛。 她先前在刚到花见坂时说的那些话，就给了乐熙非常强的既视感。 这不就是星际和平公司里面一些仍然有陋习遗传的部门内常见的情形吗？ 给每个人都定了非常高的kpi的上司，内卷到了卷心菜都要甘拜下风，也就只有dna双螺旋能够勉强与之抗衡的同事…… 哈哈。 她有理由相信，如果在女士召集愚人众的时候她不在现场，那她一定会被扣工资或者拎到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教训一番。 这也是这种企业的老套操作了。 偏偏现在她不方便出手整顿职场——已经到了神里绫人构想当中最重要的时候了，这时候突然跳出来说自己想要离开愚人众或者直接给上司扣上一杯咖啡什么的，很明显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后果。 所以该忍还是先暂时忍耐着，等到能够整顿职场的时候再出手也不迟。 只是倘若需要离开花见坂的时间比较长的话，分身的法术确实用不了，而且，若是让神里绫人这边派终末番的人来伪装她的话，也有被识破的风险。 神里绫人好奇：“既然如此，那我又能帮到你什么呢？” 乐熙打了个响指：“这其实很简单。” 她非常认真地开口道：“你那边有特别擅长当幼儿教师的人才吗？我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才。” 乐熙提出这个要求之后，神里绫人那聪明敏锐的大脑终于出现了接不上信号的情况。 这是…… 神里绫人抬手揉揉太阳穴，苦笑一下：“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 虽然看着别人被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但当参不透秘密的人变成了自己…… 啧。 乐熙：“你知道五百藏吧？” “镇守之森里被封印的大妖怪，我当然知道，前段时间被你解除封印了——这件事神子和我说过，她还说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这件事是你做的，但是全稻妻有这个能力还有这个闲工夫干这事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 “如果那些小妖狸全部能够成为我主阿哈的信徒的话，我想，那些信仰的力量应该可以让我主赐予我一些简单的小道具” 乐熙用食指在下巴上点了点。 她其实有点儿中间商赚差价了，毕竟那么多只小妖狸，只要有十分之一，不，二十分之一对阿哈产生了信仰，她就能够获得一笔购买人偶傀儡的积分。 而且那种人偶傀儡还不是一次性的，是可以多次反复使用、日常还可以让对方不要顶着自己的脸，在家里帮忙做做家务整点一日三餐的万用人偶傀儡。 第75章 要是积分能有多，那么就是距离她获得可移动信号站更进一步。 多美啊。 何乐而不为！ 这种思维模式是神里绫人从未接触过的，比较有意思的是，虽然提瓦特也有神明，提瓦特的人们也信仰他们的神明，甚至稻妻还是个妖怪很多（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多）的国度，但是好像在此之前他们一直都认为妖怪什么的……不太能算是神明的信徒？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神里绫人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呢？ 乐熙：“反正，我主是绝对不会介意这个的。” 阿哈才不会介意自己的信徒是什么种族的呢。 他甚至能够让一只算是垃圾分类标准的虫子成为自己的令使（虽然这虫子不争气）。 更何况，他自己的模样也是一个没有脸的隐藏在阴影中的家伙，抱着一整个马戏团的面具——马戏团里面怎么能没有动物呢？马戏团星神的信徒中间怎么可能没有动物呢！ 区区一群妖狸而已。 搞不好阿哈还会远程发来一条消息： 你手下的这群小动物真可爱，现在它们是我的了。 “而且，你不觉得其实这些小妖狸其实很适合加入我主的门下吗？” 在确定了合作伙伴关系之后，乐熙就对神里绫人简单介绍过阿哈。 某种意义上来说，传播自家星神的名号，也算是令使的职责之一——虽然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很少再有亲自拿着喇叭满大街喊的情况，但…… 嗯，就是说，假面愚者里又不是没有那种举着路边两元摊同款大喇叭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走一走看一看啦，欢愉的星神阿哈，没有面子但是有乐子，大家信仰一下不亏啊反正也不要钱是不是”的家伙。 总之现在神里绫人是知道阿哈到底是怎样的一位神明的。 总结成一个词就是“乐子”嘛。 再回想一下那些随着封印逐渐松动，几乎快要将镇守之森内的道路变成“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看我翻个跟头来”的小妖狸们。 神里绫人点点头：“是，不得不承认，它们和你的神明配适度很高。” 难怪要请个幼师。 这不就是将这位乐子神的丰功伟绩翻译成年幼的小妖狸们听得懂的故事，讲给他们听，从而吸引他们相信这位神明嘛。 不过这个想法确实不错，按照妖狸的本性，估计会乐意信一信这位神明（或者是因为脑子不够好事被骗着相信的）小妖狸应该不少。 神里绫人于是点点头：“可以，没问题，我这就给你拨人手。” 对付小孩子很在行的，终末番里面就有，实在不行鸣神大社的巫女们也很擅长沟通交流，怎么想都不会出现这方面人才的缺口。 “没问题，那么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我们再商量一下……” 乐熙离开神里屋敷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原因无他——单纯是神里绫人下班太晚外加上托马邀请她这位最近上门挺频繁的客人一起用了顿在乐熙看来质量和阮梅亲手做出的烹饪不相上下，于是让她直接多来了一碗饭的美食，拖延了他们谈话开始的时间。 一轮清冷的圆月挂在天空中，冰凉惨白，仿佛神女死去后留下的毫无血色的尸体。 这样惨白的光照在镇守之森中那条小道的入口，愈发显得这条小路仿佛要直直通向鬼魂的世界一般。 乐熙刚想做点好人好事，比如说又一次在树上挂个火把丘丘人之类的，结果往林子里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了一群小妖狸正在齐心协力地将一名使用火元素的野伏众的刀往高处钓。 谁也不知道这群小家伙是怎么成功让这把刀在离开了它的主人之后仍然持有元素附魔效果的，也没人能够还原这群小东西一拥而上将一名在未来可以把没有做好准备的旅行者刀得嗷嗷乱叫的流浪武士直接击垮的场景。 但是。 乐熙看着那把锋利的刀刃已经被磨平并用五百藏的力量封装起来，只挂在高处，如一条长灯一般发出温暖炽热的红色光芒的武士刀，她觉得自己应该给这些小妖狸们一些掌声。 这些小家伙，在没有被她亲自教育，只是在她身边潜移默化地受了些影响之后，居然就能有如此纯粹的、和假面愚者如出一辙的反应表现，可见绝对是可塑之才。 她让神里绫人给她安排优秀幼师对这些小妖狸进行阿哈的科普教育果然是个没错的选择。 小妖狸们看到来的人是她，都亲亲热热地朝着乐熙这边拥了上来，叫唤两声之后就继续回去完成他们的“给镇守之森沿途配上足量的路灯”这一起码也是百日级别的计划了。 乐熙看向道路旁边，那一个一个被妖力捆住的流浪武士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和逃脱的希望，双眼中透出明显的麻木。 他们将会在五百藏结束了对一旁堆积的刀具的去伤害化处理之后被运送到天领奉行门口成为赠送给那些平日里负责抓捕这些野伏众的士兵们的礼物。 乐熙一路走，一边像是教导主任在多年后巡视自己培养出来的好苗子一般骄傲。 走着走着就挺胸抬头了。 不错不错。 小妖狸们在镇守之森这边做好事，她也在神里屋敷做好事，他们都是好人，都有非常光辉灿烂美好的未来。 第76章 ——乐熙在神里屋敷做了什么好事呢？ 在她离开之后，神里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嗯？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什么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全都和他没有了关系。 甜的。 带着柔和的奶香。 神里绫人低头，看向自己杯中。 杯子里的饮料已经从清茶替换成了奶茶。 他眨眨眼，奶茶再一次变成清茶——但是饮用下去的时候，却是奶茶的口感和甜度，里面甚至还放了黑糖珍珠，熬煮得恰到好处，不是很甜，珍珠也不至于太软或者太硬。 当整杯的奶茶被他“一不小心”喝完时，杯底剩下的，也只是清茶中细细的一点点茶叶碎末。 杯壁上没有任何奶茶的残余。 嗅一嗅，也没有黑糖的甜味以及牛奶的醇厚味道，就只有淡淡的茶香，悠远且干净。 神里绫人双手捧着茶杯，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面上。 头一次，他开始期待一个人的天天上门拜访。 作者有话要说： 绫人：每一个因为被管制不能喝奶茶的夜晚，我都辗转反侧，想念着我的挚友，我那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的挚友，她为何还不来到我的身边。 第31章 经典 地面上铺设的木制地板突然发出了“嘎吱”一声响动。 下一个瞬间，雷光从已经有些破旧的木制建筑缺口中激射而出，箭矢一般朝着外来者射了过来。 不是一道，是很多道，几乎覆盖了整个建筑内部空间的宽度，只要外来者的防御没有强悍到了仿佛在身上套了个乌龟壳的程度，就一定会变成烧烤摊位上的肉块——被平行着横穿上十几次。 而在这处昏暗的工厂内，除了一些让眼睛很是不舒服的、如污染一般的雷元素光芒之外，再无一点儿光源，因此这些雷元素以及另外某种杀伤力极大的能量一并凝结成的玩意，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堪称是无解的必杀。 驻扎在此的愚人众，相比也就是倚仗着这些内部的防御设备，才没有在山洞外面多安排上一些乔装打扮的守卫部队。 乐熙觉得这就是愚人众他们太过托大了，毕竟虽然说如果在山洞外面安排了守卫部队，当她这么一路从鸣神岛赶到这处山洞来的时候，他们至少能有那么百分之一……可能估算得有点儿高，但是高就高了吧，将近百分之一的概率能够在所有人被她敲晕之前发射出让里面的人尽快撤退的信号。 但凡这个信号能够发出来，她现在就不能这么悠哉游哉地在雷光箭矢当中闲庭信步地走动了。 ——乐熙是没有走位的，或许在从前她还玩单机游戏以及moba游戏的时候，她还是能走位的，还能打出躲开一连串aoe这种神仙操作。 但是随着她在现实中的实力越来越强，而且金钱也越来越多，能够在游戏中氪的钱也越来越多，她就彻底成了靠着自己的等级和装备一路碾压过去的无脑玩家。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行为，那最合适的词语应当是压路机。 游戏和现实都是一样的。 此时，乐熙就根本不管那些射到了自己身上来的雷光箭矢——顶多是在刚刚被这玩意照射到身上来的时候，跳跃起来，轻松“接住”了其中的一发光矢，随即简单感应了一下其中力量的成分。 在鉴定力量成分这方面，乐熙比起阮梅来还是要差太多了，如果是阮梅的话，大概能够分析出这玩意的组成成分，然后现场通过一些捣鼓手段把这玩意给还原出来。 乐熙不行，她能够分析出来的，一共只有那么三种成分。 有害物质、沾带了雷元素力的有害物质、和魔神给她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的有害物质。 反正都是有害物质，而且是破不了她防御的有害物质，不过不能带回鸣神岛去，很容易就让她自己也成为一个移动的有害物质放射源，但倒是可以给八重神子捎带一点——她绝对能够受得住这些影响。 从建筑的高处跳下，在地面上浓郁到都能凝成液体的雷元素以及同款有害物质中打了个滚，乐熙抖了抖身体还甩了甩尾巴——她下意识地嫌弃这东西。 是的，尾巴。 她又不可能顶着自己原本的那张脸出现在这里——这要是有随便谁看见了，愚人众就能从此把她写在追杀名单top1……起码top前十的高位。 追杀什么的危险她倒是不怕，只是一直被盯着的话就没时间去找乐子了。 那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另外，为了引导愚人众往她希望的那个方向去想、去深挖、去猜测，乐熙甚至都没有给自己改头换面上一张人脸。 如果她只是乔装打扮成了别人，那么愚人众肯定会直接把矛头指向社奉行、鸣神大社以及反抗军中的随机一处。 毕竟剩下的诸如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都有相当数量的高层直接倒向了他们这边。 这种祸水东引是很没意思的，尤其是当乐熙还和神里绫人达成了合作关系。 所以，当她在用全速潜行到了八酝岛附近之后，乐熙为了以防万一，直接就把自己变成了谛听的模样。 调整一下体型，直接用上仙舟上那些谛听同款的身材，接下去就可以像是一只真正的、可可爱爱的小狗一样，在草丛中不被任何人注意到地穿行，并成功抵达目的地。 第77章 愚人众在八酝岛附近建造的这处工厂现在仍然在热火朝天地连夜周转着。 从离岛送来的晶化骨髓在这里经过破碎、榨取、提炼等一系列手段，最后变成元素力以及那些来自魔神的“诅咒”，被封进博士在多年前研究出来的，也可以说是愚人众这么多年来最优良也最为普及的成果，邪眼之中。 在这个工厂中的所有愚人众都戴着配套的保护措施，但就算是这些东西，也无法保证他们在这里的长期安全。 愚人众的炮灰后备量虽然多，但尚且没有多到能够放任一批又一批的人接二连三地死在这里。 所以，他们采取了轮班的制度。 乐熙混在靠近地面的紫色光芒与有毒雾气之中，直接把一名管理眼前这个工作车间的管理层对那些新来的愚人众士兵说的话给听了个十成十。 感天动地。 熙连忙将这些制作步骤给纪录下来——估计这一套流程，外加上她对这些设备以及原材料的简单观察，这些东西交给阮梅之后，阮梅能够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复刻出邪眼这玩意顺便研究透这东西的运行远离以及逆运转等等相关内容。 技术手段永远都不嫌多。 有趣的力量提取装置更是如此。 任何技术，最终都有可能成为仙舟攻克魔阴身对仙舟人影响的最后一级台阶。 乐熙：为了让景元从此焊死在他一百年前就已经说过想要尽早退休离开的将军之位上！冲！ 扯远了。 乐熙还记得自己今天的主要目标是来刺探敌情的。 这种双方都还没有撕破脸的时候，信息比其他的东西都要重要一点。 次一等的目标才是在能够全身而退并且不让愚人众起怀疑的前提下，将这个工厂彻底捣毁。 如果来不及彻底捣毁工厂，那就先把这里的产出给祸祸了。 第二重要的，是屋子储备。 乐熙趁着工作车间的那个管理层往门口走的那两步档口，一个小谛听飞扑，从装着邪眼的框子上头飞跃了过去，落地后利落地一个打滚将连同声音在内的一切动静给消除了个干干净净。 没有人发现室内还有这么个小东西，那些新来的愚人众士兵，都正非常认真地按照管理人员刚才叮嘱他们一定要遵守的步骤，将晶化骨髓这味原料投入制作邪眼的流水线中。 乐熙缩在角落里，看向自己手中的这枚邪眼。 如果单纯用力量感受这一能力去体察邪眼内部装着的东西，那么她所感觉到的邪眼的危险甚至在这座工厂靠近地面位置的有毒物质之上。 只不过因为表面有一层隔断，所以单独拿着这东西才没有那么危险。 创造出这玩意的人倒也是个人才。 乐熙试着顺应直觉以及邪眼本身对她的“呼唤”，与邪眼建立了简单的联系。 整个过程飞快，就像是星际和平公司给她打钱发红包的时候她收款的速度那么及时。 不过乐熙还是很敏锐地从中感觉到了，邪眼和佩戴者之间建立关系的过程。 或者说，方法。 比起乐熙了解中的神之眼，邪眼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和“立场”的一个交易机器。 它可以给佩戴者提供对于元素力的掌控，以及如神之眼那边，源源不断地从空气中攫取元素力。 但是从邪眼这边获取的东西，必然是有代价的。 而这个代价，对于乐熙来说，就是生命力。 她觉得邪眼或许还能夺取走别的什么东西，不过生命力这玩意确实是大多数的邪恶交易中第一时间被交易走的东西，和灵魂一样，简直是邪恶阵营的硬通货。 生命力吗？ 她尝试着将自己的一点生命力注入邪眼之中。 土生土长仙舟人，最不缺的就是生命力。 药师的赐福，丰饶的神迹，就算到魔阴身发作就算死亡，那也起码能有个大几百年寿命的仙舟人，在氪命这方面根本就不带怕的。 这可是理论上来说的无限寿命啊。 更何况魔阴身的发作其实应该也就和记忆痛苦什么的有关——氪点生命力是增加了她的生活阅历还是平白给她添加上了一段记忆？ 都没有的话区区一点生命力的流失算什么。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付出了生命力之后，她获得的是一缕对于她本人来说非常细微弱小，甚至可以说是不值一提的元素力。 倒是没有特别限制元素力是哪一种，乐熙这一次弄出来的就是一缕火元素。 对于一个才从没有元素反应这东西的世界来到这个主打元素反应的世界没多久的人，乐熙花了一会儿才想到一个有意思的点： 如果她也佩戴上了邪眼的话，岂不是能自己和自己打超载反应？ 乐熙在来到了提瓦特之后还是很关注元素反应这方面的。 而她之所以关注这方面的原因其实也非常简单。 ——超载是可以炸的。 而且是那种非常璀璨的、仿佛宵宫小姐描述中夏日祭典时在天空中炸开的烟花一样的炸法。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炸一大片，甚至能够把地面上的那些铁矿水晶矿的给炸飞开来，是一种非常显眼的特效。 而做为一个曾经被黑塔邀请去测评过一次模拟宇宙的人，她虽然召唤不来其他的星神，但好歹在模拟宇宙里头瞥了一眼阿哈。 第78章 还借用阿哈的祝福打了一局，最后被追加攻击的加成以及那铺满了整个地面的烟花效果给弄得深深陷入了对爆炸的沉迷之中，可谓是有其星神必有其令使。 一个火元素的邪眼。 乐熙将这玩意捏在了掌心，下一秒邪眼表面就多覆盖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流动力量，算是将它给彻底地封印了起来。 然后她继续去偷其他的神之眼。 一只小小的，超萌超可爱，而且四条小短腿的跑步速度也非常快的谛听就这样在邪眼生产线的末端又探头探脑了两三次。 ——倒也不能怪她，谁叫这会儿谛听的体型实在是太小了一些，而为了维持平衡又只能用四只脚着地，所以只能将邪眼咬在嘴里呢。 那可不就只能一次运一枚了嘛。 接着偷来的邪眼，都被她用生命力兑换了点儿元素力尝试了下。 冰，雷（这枚被她直接嫌弃地扔在了一边，毕竟双雷可以凑充能的加成，但如果是一个人加一枚邪眼……那还是算了吧），接下来的一枚就是她在整个花见坂只从自己的那位同事绮良良身上见过同款元素的——草元素邪眼。 乐熙一时间有些惊喜。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在愚人众的队伍里没有见过使用草元素邪眼的士兵，可能是因为他们的邪眼制作工厂里面生产不出草元素邪眼来呢。 乐熙将这枚邪眼抛起后又握住。 如果没有草元素的话，她原本还在想着自己会不会需要先行去用那些小妖狸在上了《走近星神第一课·传奇常乐天君阿哈》这门课之后给她贡献的积分点去兑换一些红绿灯一次性护盾的。 不过现在既然草元素到手，那么她也就不用再浪费那些积分了。 生命力直接和不要钱的一样涌入了邪眼之中。 刚出生的邪眼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不，就算不是刚出生的邪眼，而是跟着执行官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邪眼也不可能见过这样的阵仗。 就像是往一台绞肉机里面塞了一整头牛一样，邪眼努力吸收着这些生命力，并与此同时非常有契约精神地将草元素的力量朝外吐出。 就这样一进一出，草元素的力量在邪眼上汇聚，偏偏乐熙只给它进行提纯的二次操作，根本就没有要将那些草元素力导出的意思—— 甚至用不上倒计时。 这枚草元素神之眼就这么炸了开来。 过分高浓度的草元素一下子就和空气中的雷元素发生了反应。 这也就是乐熙之前有些担心的。 工厂内的雷元素力浓郁且充满了邪性，与大多数的元素力反应可能都会伤害到周围的愚人众士兵。 比如说火雷就会爆炸，水雷就会导电。 但是草元素就无所谓了，这种被她控制了杀伤力的元素就算量再怎么大也不会对人类造成多大的伤害。 唯一可能受影响比较严重的也就是这座工厂的所在地了。 可以料想到，因为草元素同雷元素反应产生的激化作用，这块区域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应该会迎来植物疯长的自然情况；而与此同时，泄露出来后虽然被乐熙努力打包了，但还是不可避免有些残余的，制作邪眼最重要的原料，也就是乐熙觉得和魔神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的那点有害物质，则会影响草木的性状…… 或许最后这里会成为一处未来《提瓦特版植物大战僵尸》的取材地也说不定呢。 总之，乐熙毕竟还是很好心的。 这些愚人众士兵虽然跟着愚人众一起做坏事，但里面应该有一些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因此不得不成为愚人众的成员，想要脱离却脱离不能的成员。 这要是换了泯灭帮的人或者是丰饶民在这里，如果他们不选择加入愚人众的话，应该就会直接用这些愚人众士兵的生命力注入邪眼，从而测试邪眼的承受极限吧？ 好心的乐·小谛听·熙在将对于邪眼来说实在有些过量的生命力注入邪眼中来的时候，顺便就把自己在体型方面的压制给释放了开来。 原本小巧玲珑让人见了就想要抱起来亲亲贴贴举高高的小动物，几乎是在一眨眼的时间内迎风就长，直接将脑袋顶在了天花板上。 仍然是谛听。 而且，这一次的谛听体型，比起上次在御前决斗时冲出来和雷电影对阵的那时候还要更大上一点。 要说谛听的形象真的非常好用，小小一只的时候非常可爱，可以跑去漂亮姐姐妹妹们那边撒娇，而体型扩充起来之后勉强也能算是一尊很有震慑力的猛兽。 更何况它的辨识度还高，不会有人在见过谛听一眼之后认不出来它。 但凡当初在御前决斗的时候见过她出场，或者是关心过最近这段时间稻妻公告板这一块的人，都不会认不出现在出现在这个邪眼工厂中的是谁。 虽然，这个形象已经伴随着扬起的滚滚浓烟（其中的有害物质已经被善良且考虑得非常妥帖的乐熙给过滤了一遍）变得不那么清晰，但是注意到了这边动静的愚人众士兵们在转过头来的一瞬间都哆嗦颤抖着喊：“是那个……是那个怪物——” 乐熙“啧”了一声。 她都已经拜托神里绫人传了那么长时间的消息了，怎么这群愚人众还是没能记住谛听的学名。 但是也无所谓了。 第79章 巨大的谛听发出了一声…… 一声经过她努力伪装之后的，震怒的咆哮。 果然哪怕是谛听也不是完美的。 这要是巨大的恶兽在爆炸声与滚滚烟雾中伴随着破坏出现，开口却是一声可爱的“汪汪”，那就该直接从恐怖话风转变为反差萌了。 山洞内这些比较老旧且比较脆的木制构建当然也跟着一起坍塌了，连带着一些机关也在过程中被损坏了；不过这些对于愚人众士兵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他们很清楚逃生的密道在哪里，而且经过邪眼改造过后的体质也根本不会被一些掉落的轻质木块给砸伤。 乐熙看着这些在爆炸声响起之后快速逃离现场的愚人众们抱头鼠窜的样子，脚步非常轻快地朝着更深处走了进去。 在她确定了这处山洞是个用来制造邪眼的工厂之后，这里其实已经没必要继续探查下去。 不管愚人众还有什么打算，没了这些他们藏得很深，明显是打算当做类似杀手锏一样的重要道具在关键时刻用出来的邪眼之后，任何的计谋都将直接宣告破产。 但是她先前已经感觉到了。 在这一层工厂之下，还有一位还勉强算得上强的存在。 对方大概是愚人众执行官之一。 单独就气息论，应该比那位让乐熙时不时就以打工人的身份生出一些想要把对方的脑袋按到地里面一拳一拳锤到升天的女士强些。 当然其实也可以不用管对方。 但是，乐熙心想，好奇怪，如果是执行官的话，她先前怎么会听到来自下面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声音？ 而且说的还是…… “就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弄的，女士这个蠢货，还非要让我来帮她看着这边的场子。” 乐熙：不是，你们愚人众之间的同事情原来都已经差到了这种程度的吗？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耳熟，不确定在哪里听过。 刚才那场元素力引发的爆炸将大多数老旧的木块给震动得碎裂开来，其中也包括一些地板与一些看起来似乎是几百年前遗留下来的机关门。 乐熙直接从一块碎裂的地板缝隙中跳了下去。 一个在来到了提瓦特之后才学会的下落攻击直接来到最底部。 这里有比上头更浓的有害物体形成的武器，哪怕是乐熙都觉得自己最好还是早点儿离开这个环境比较好。 （讲道理，这就像是不具备驱蚊效果的那种经典花露水。虽然花露水对于人类而言基本可以算是无毒的东西，但如果空气中被喷洒了太多的花露水的话，也会造成一些短期的不适症状的。） 但是面前的这名执行官，却站在其中仿佛已经适应了这种氛围一般，不，他看起来甚至像是根本感觉不到这种有害物质的影响。 乐熙在看到那顶大帽子的时候就反应过来这是谁了。 这是之前她刚来提瓦特第一天，为了吃东西加入愚人众的时候，简单“负责”了一下她的入职考核的那位愚人众。 名字……哦，是叫散兵。 她的记性果然还是很不错的嘛。 但是比起上一次只是打了个照面，甚至拿走了对方的钱袋也还没有将这个人认真记下来，这一次乐熙在看到散兵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一些先前没能意识到的细节。 就比如说，其实散兵的身体也是人偶的材质啊。 制作的工艺技法也完全是如出一辙，俨然是同一个工匠前后间隔不久的作品。 和那位雷电将军一模一样啊…… 欸，所以说！ 顶着谛听模样的乐熙在下落攻击后单膝跪地，并保持着这个姿势陷入深思： 散兵成为愚人众执行官，这到底是典型家庭矛盾问题，还是经典的《多年卧底之后我终于成了执行官》？ 第32章 家庭矛盾 散兵在刚才听到头顶上传来的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当上方的天花板豁口中跳下来一只巨大的非人生物的时候，他的掌心已然凝结了一团非常凶戾暴虐的雷元素攻击，只待对方落地向自己出手的那一瞬间，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送去一命归西。 然而对方一个下落攻击落地之后，就不动了。 活像是在场外还有一个负责照相的人手中提着录影机，正在就这个非常帅气的单膝跪地、低着头但是一只手斜向上举起来的姿势疯狂拍照。 凹造型吗？！ 还是说，根本不把他这个执行官放在眼里？ 散兵这会儿的脾气虽然和冲动易怒扯不上边，但也绝对和好脾气没有半分关系。 手中积蓄的那一道力量直接朝着前头攻了出去，对准的就是乐熙的咽喉。 这道攻击……还挺凶。 至少乐熙在对上这一道明显是想要直接把她割喉、一点儿余地都没给留下的攻击的时候，脑袋里想的就是这一句话。 一击必杀，根本没有给双方留什么坐下来慢慢谈的空间。 于是她果断将自己刚才的猜测——这位是不是被雷电影制作了出来之后，就扔去愚人众内部当卧底，现在已经成功通过多年的卧底生涯成为了愚人众执行官的经典正派人物设定（再怎么说她上次也直接拿走了这位执行官大人的钱袋呢）——应该是错误选项。 第80章 没见过下手这么心狠手辣的卧底——尤其是在四周一个旁人都没有，而出现在这里的还是之前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的谛听。 嗯……其实倒也不排除她先前抢走了雷电将军打那把薙草之稻光的事情也传入了散兵耳中，所以今天就是好大儿因为孝顺愤怒出手狂殴抢劫犯。 但是这个概率就太低了一点。 这道攻击虽然凶猛，但是说实话，伤害其实并不高——尤其是对于乐熙来说。 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在这个她能够比螃蟹更横行霸道的世界，往自己身上套了从初级到高级再到特级甚至标着“ssr”字样级别的护盾。 这些护盾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够让她单纯靠着自己的防御，手都不用抬地吃下散兵的这一道攻击。 雷光形成的刀刃甩到她面前，然后在将要触碰到她脖颈的那一圈毛茸茸时自动消散了，化作散碎的能量散溢往空气中。 唯一对乐熙造成的影响，可能就是在雷刃消散的那一瞬间出现的比其本身更为明亮的光刺着了她的眼睛，让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而对于散兵来说，他原本胸有成竹地等着对方直接倒在地上或者在被重创的前提下挣扎着同自己过两招，最后直接倒地宣告落败。 然而，在紫光湮灭的那一瞬间，他不仅没能看到对方掉血，甚至还在恍惚之间，好像在这只巨大的白色非人生物身上看到了两个灰色的字。 他不怎么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刚才出现在他视网膜上的那两个字已经消失不见了，但却仍然又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一席之地。 那两个字…… 怎么好像是“免疫”啊。 散兵：“……” 出乎意料的结果。 不管他刚刚到底有没有看到“免疫”这两个字，总归最终的效果是一样的。 面前的非人巨兽，那在他所得到的信息中，被现在的稻妻人在私下里称呼为“谛听”，相传是一位世界之外的神明的信徒与使者的存在，身上一点儿伤口或者鲜血都看不到。 甚至—— 在对方于这个邪眼工厂中晃了这么一圈，直面了，或者直接可以说是制造了一场动静这么大的爆炸，并从高处跳下来落到这已经在工厂的摇晃中积了一层尘埃的地面的过程中，那身白色的绒毛，就连一丁点儿的灰尘都没有沾上。 “它”看起来仍然是白色的，身上那些花纹的颜色也仍然很是鲜艳讨喜。 散兵没来由地生出一个念头： 别说，其实这玩意，还真的挺讨喜的。 毕竟他是真的对雷电影有非常复杂的感情嘛，所以，在他得知了这么个叫谛听的家伙拦下了无想的一刀，甚至安然无恙地从一心净土中离开还顺走了雷电影的那把薙草之稻光的时候，散兵心中涌起的感情虽然复杂，但主要的一种情绪其实名为： 居然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情，真是…… 让他又是嫉妒，又是想要举起双手为对方鼓鼓掌再喝彩上两声。 但他还是甩出了第二记攻击。 如果只是有人打进来，那倒是无所谓，反正散兵从女士那边接手这个邪眼工厂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只是暂代女士看管一下这里，至于说看管成什么样子，那都和他没有关系。 但这要是说一整个邪眼工厂都毁了…… 说真的，就算邪眼工厂和他没有关系，在他负责在这边看场子的时候，这工厂被砸了场子，那可不就是在他的脸上扇巴掌？ 而且还是一巴掌接一巴掌，等他顶着肿起的脸去参加愚人众执行官们的会议的时候还会被那一个个嘴下从不留情的傻逼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讽刺个不休。 哪怕对方看起来讨喜，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比他的面子更重要。 乐熙仍然不闪不避，靠着自己那一身用氪金（积分）点到了最强的防御，朝着散兵走来。 刚才那甩过来的第二道雷刃，与第一道雷刃相比，在攻击力方面根本就没有一丁点提升，甚至杀伤力好像还稍微降低了那么点儿。 都知道这玩意破不了她的防了，还用这样的招数来对着她……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能没那么想和她对打，现在的出招都只是装装样子走个过场？ 这就让她在散兵对自己的态度这个问题上生出了那么几分或许大家可以坐下来聊一聊（顺便让她忽悠两句）的期盼。 而与此同时，乐熙一直都只接下攻击却不反攻的友好态度，也让散兵生出了点其他的想法。 如果说只是外表看着比较讨喜，他顶多就是在心里转一遍这个念头罢了；但偏偏对方友善度很高，好像有话要和他说，而最重要的是：他的攻击对于对方来说完全没有效果，而他也确定，雷电影都解决不了的人他自己肯定也解决不了。 这么些个因素结合在一起，终于促使散兵也收起了攻击的架势。 少年模样的执行官傲然双手抱胸，仿佛他刚才的连招没能破谛听的防这件事对他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你是谛听？” 乐熙开口回答，这一次仍然掐了个伪声，她努力让自己的形象变得稳重且可靠——就像是那些信奉存护力量的令使们，如城墙一般沉，如岩石一般稳。 “对，我是谛听。而我也知道你，你是愚人众的第六席执行官散兵，对不对？” 第81章 散兵抬起头，一双墨蓝色的眼睛从斗笠那宽大边沿的遮蔽下露出，看向了这身高起码有他三倍的巨兽。 ——别说，就算有近大远小的透视法则，落到散兵眼底的谛听看起来也绝不能用“凶恶”这个词汇来形容。 毕竟谛听眼睛大嘛。 等比缩放了之后就更大，虽然可能会引起一些巨物恐惧症什么的，但大眼睛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只象征了可爱。 而且看起来很诚恳。 “我并非带着恶意而来。”他听着巨大的谛听继续说，“我来这里寻你——不是寻愚人众的执行官，而是寻雷神亲手塑造的孩子。” 散兵的瞳孔于一瞬间紧缩成了个小点。 这个秘密，如今除了博士以及很小的一部分存在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活人知晓的事情。 就算是优秀的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在没有他默许并给予少许线索的情况下，也不能凭借如今仅有的那么点儿信息推出他是雷神的造物这一条来。 那么…… 谛听，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在谛听的背后，真的存在着一位位格远远高于提瓦特众神的神明吗？ 没有人知道，在八酝岛偏僻处的这个山东中，乐熙和散兵之间进行了怎么样的对话。 如果身处事件之中的这两位都不愿意将当时的情形进行一番描述的话，那么这段故事将永远被尘封起来。 而此时，八重神子神色复杂地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乐熙。 ——没有人知道，不代表没有狐狸知道。 八重神子到底是个什么种类，乐熙还是能非常严谨地分辨出来的。 这会儿，这位粉色的狐狸小姐，就听着乐熙的这番歪论“你看，这不是没有人知道嘛，你就算要告诉别人也一定是告诉那位雷电将军对不对？神明怎么能够算人呢？不是人的东西知道这些，不还是意味着没有人知道嘛”，被迫成为了“不是人的东西”。 乐熙说完了她这一番非人论之后，就言简意赅地将自己在邪眼工厂最底下，同散兵指尖发生的事情对八重神子说了一遍。 “我很擅长话疗的，放心，不是母猪产后护理的那种治疗。所以呢，我先是用了语言的力量让他把过去的那些事情都对我说了一遍。” 假面愚者的语言在需要的时候可是很有煽动力的，乐熙不算是其中的翘楚，但是没有关系，毕竟除了语言这东西之外，她还能通过积分来兑换一些小道具。 她实在是有些好奇雷神一家的关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外加上对自己单纯用语言的技巧从散兵口中套出些什么来的不自信，于是干脆使用了科技的力量。 来自另一个世界等级最高的几个文明出品的道具的效果根本不容置疑。 虽然到目前为止，因为提瓦特这个世界本身的一些古怪，阮梅那边的进度条还没有读完，因此无法直接解析了这个世界的世界树以及相关的世界式；但对付一个个体。 呵。 乐熙很轻易地就将提取过去记忆的道具贴在了散兵身上。 贴上去的时候她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之情。 毕竟是不经过对方允许就去读取了他的记忆啊，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种很不尊重对方的行为啊。 但是下一秒他就把自己隐隐作痛的良心给压了回来。 这种事情……弱肉强食嘛！战场之上从来都是败者输得一无所有而赢家通吃，总之散兵身为愚人众执行官，没有对她这个新近冒出来的谛听持有更深的防备，也没有在她使用道具的一瞬间及时反应过来并一脚踢开小道具的能力，那就只能让他委屈一下了。 提取记忆的道具级别很高，甚至能够还原当时的部分历史。 “不得不说，这孩子的过去是真的悲惨呐。” 乐熙装模作样地在八重神子面前，用袖子在自己的眼睛上头点了点。 “你看，连我这种人都泪目了。” 八重神子：“……” 往日情况下，说这种殊为不要脸的话的都是她，但是今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的职能已经被顶替了去的感觉。 乐熙确实看到了属于散兵的过去，他做为倾奇者的那一段看起来足够光明幸福的人生，以及自此以后就情况急转直下，彻底陷入黑暗之中的命运。 惨吗？ 确实惨。 但是真要说起来的话，仙舟过去的历史中还有比这更惨的呢。 所以她能做的，也就是帮助这个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正跟着让他沦落到了如此地步、让他失去了最开始的那几个朋友的人混的人偶少年，回归一下家庭，然后，从根本上开始解决自己一生悲剧的原因。 所以，在乐熙从八酝岛回来，趁着天蒙蒙亮，就连一些想要偷个懒睡会儿懒觉的巫女都还没有起床的时候爬上影向山，站在鸣神大社门口说自己带着礼物要见八重神子时，她就给八重神子带了两件伴手礼。 这两件伴手礼在十分钟之前还都被放在鸣神大社的红漆台阶前，那平常干净整洁、唯有几片粉色樱花飘落，却也只给庭院平添上几分旖旎柔美的白石地面上。 一把紫色的长柄薙刀横放，只要是稻妻人，凭谁都能够在看到这玩意的第一眼认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在长刀边上，散兵像是一只被毛线团绑架了的小猫咪一样躺在地上，脑袋枕着一级台阶。 第82章 他的脖颈上还留着一点点浅浅红痕可以证明对方确实是被一手刀敲晕了的，不管是帽子还是钱袋又或者是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扒拉了个精光，身上捆着的绳索异常凌乱，一层叠着一层、很多地方都绕成了死结。 这就是乐熙的绑人技术，和她给快递箱子封上一层一层的胶带的技术有着天壤云泥之别。 但是乐熙对此的态度是：能绑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她没有拿绳子在散兵身上一层一层地把他套成木乃伊。 八重神子收下了这两份礼物，也没有问乐熙是怎么通过话疗的手段从散兵那边得知就连散兵自己都不知道的、当年丹羽是被博士欺骗之后一刀捅穿了胸膛剖出心脏，而他又是怎样被这个杀友的仇人蒙骗，用自己身上的人偶技术为对方提供了制造切片的便利这些事情都。 她只对乐熙保证：她会尽量解决这个其实已经五百岁的少年的心理问题。 “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相信，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须弥那边的世界树中有关的记载可能会更容易说服他一些。” 乐熙耸耸肩：“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她原本去八酝岛，是因为和神里绫人说定了要做这件事，确定这个工厂是用来生产邪眼的并且将其彻底破坏到想要修复流水线都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就算是百分百完成目标，应该获得全部的活动成就。 再将散兵带回来就属于是顺便把支线也给开了还做到了百分百，应该获得加倍的奖励了。 还想要开启更往后的支线？ 谢谢，钱加倍。 八重神子点点头：“没问题，只不过若是你只有有空想去须弥的话，还请你帮个忙，顺路做一下这件事，报酬好说。” 如果不能等到乐熙愿意帮忙，那就蹲那位金发的旅行者，反正对方是一定会往下一个国家进发的，而且因为一些天晓得是为什么的身体素质，她每到一个国家就必然会卷入和这个国家的神明有关的事件当中。 说完这番话，八重神子看了看左右，说：“那么这一次……” “等过两天，我准备好摩拉了之后再送去给你吗？” 乐熙摆摆手：“用不着那么麻烦。” 毕竟平心而论，现在的她也不是那么的缺摩拉。 摩拉这东西，放到游戏里就是个用来购买不太重要的小东西，顺便在升级角色武器以及各种能够提高养成程度的步骤中被大量使用的媒介。 只要多经历几个长草期，任谁都可以攒上一大堆。 她更想要点真正意义上的，珍贵的东西。 于是她在八重神子这边左顾右盼，最终看中了一枚漂亮的御守。 粉色的呢！ “你看，我为了示好，都把薙草之稻光交给你了，从你这边拿走个御守不过分吧？” 没有把八重神子的巫女裙给拿走就已经挺收敛的了。 她拿起这个御守，递给八重神子然后自己站起来，张开双臂：“亲爱的狐狸小姐，我是从别的世界来的，我手笨，不会系这个，能麻烦你帮我把它固定在身上吗？” 八重神子：“……” 光是跟上乐熙的思维就已经挺考验她的了，此时她抬手捏了捏眉心，站起来。 毕竟把散兵和薙草之稻光都给还回来了呢。 八重神子勉强地微笑，在雷电影把自己给封进了一心净土，而她也逐渐锻炼出了现在的性格之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勉强地微笑了。 遇到超规格的存在还能怎么样呢。 那就超规格吧。 镇守之森里的那些小妖狸都自由了还能怎么样呢？ 她一边将这枚她原本准备交给即将到来的旅行者的御守给乐熙系上，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说起来，明明也没发生什么事吧？你怎么突然就打算把薙草之稻光还回来了呢？” 乐熙一副“这种问题还有问的必要吗”的语气。 “啊？就是玩腻了呀。” 她在读取了散兵过往的经历之后，可不是直接打了个响指召唤来一条绳索就成功把散兵给捆了的，更不是对方就真的乖乖的像是一只猫咪一样，心甘情愿和一只毛线球玩然后把自己给整成了深陷罗网中的状态。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乐熙身边，如烟雾幻化一般出现了的那些，有关他的过往，散兵没能和乐熙再多聊上几句就又开始了对她的攻击——而且这一次的杀伤力比之前还要大了不少。 没办法。 再用脸接连招下去的话，她的防御层有可能会被打破个那么两三层的。 为了可持续发展，为了护盾能够保持在可自我恢复的限度上，减少她再次购买护盾的积分量，乐熙不得不直接出手将面前这个时不时就要张牙舞爪准备着咬她一口的执行官给降伏了。 然后，她反手掏出了之前一直收在身边与外界隔绝的薙草之稻光。 乐熙：首先，这是最新缴获的武器。 乐熙：其次，这玩意难道不是散兵亲妈用的武器吗？对他应该有特殊攻击加成才对。 就像是对于她来说，明明连命途行者都不算的老爸老妈的擀面杖和拖鞋永远都能打出暴击。 而且无视任何护盾。 然后…… 她就确定了，自己这辈子都不是很适合用这样长柄的刀。 那行吧那行吧，这把刀可以还给它原本的主人了。 第83章 乐熙心想。 她总不至于将这玩意带回罗浮上去当做送给景元的异世界伴手礼吧？ 那她送这玩意的时候将会觉得憋屈，而景元估计也收得多少心里有些发毛。 乐熙离开鸣神大社的时候，不仅仅在腰上多悬挂了个八重神子亲手制作的御守，更打包带走了很多鸣神大社的巫女们亲手制作的甜点心。 甚至就连八重神子的早饭，油豆腐拉面，都被她蹭了一碗。 堪称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肚子吃饱、手里提好的乐熙回到花见坂，本来是打算睡上一觉来弥补自己连夜赶路外加上去鸣神大社找八重神子而失去的一页睡眠的。 但她刚到花见坂，就在路过公告板的时候，便听到了应该是愚人众士兵的交谈。 一共三个人，简称abc，其中ab这两个都已经是吓破胆了的状态。 a哆哆嗦嗦的：“你都不知道那东西有多大……” b颤颤巍巍地补充：“爆炸声真的好大……还好我们逃得快，还好执行官大人提前做了完全的准备啊，我们才能够成功从工厂中逃出来，否则今天你就见不到我们了……” c挠挠脑袋：“但是，我怎么听说这次工厂的事故里，一个人都没有出事啊？” a这会儿总算从哆哆嗦嗦的状态中缓过来了点，他摆摆手：“也不是一个都没有出事吧，散兵大人这不是前两天才刚刚到八酝岛那边去接手这座工厂吗？要我说啊，我们这一次能够逃出来，完全就是因为散兵大人的壮烈牺牲！” 乐熙从他们身边路过，顺便侧耳倾听了下，就听到了一个散兵为了让其他愚人众士兵们离开而独自吸引了谛听的注意力，并随后壮烈牺牲（失踪）的感人悲歌故事。 甚至愚人众的士兵们还给他们现在已经回归了长辈身边，即将去解决一下家庭问题的执行官增加了一些感人至深的戏码。 比如说：“散兵大人横身飞出，径直挡在了那巨兽谛听面前，沉声喝到孽畜休要猖狂……” 乐熙：“……” 她面不改色地走过了这块告示板。 散兵不是，散兵才没有。 以及，这个发言真的很让她幻视仙舟的西衍先生。 ——造谣的成分也和西衍先生如出一辙。 除了主角的名字之外，根本没有半点儿真实。 愚人众的邪眼工厂炸了是一件挺大的事情。 这两天女士发了很多火，大概是因为这个邪眼工厂其实是她的心血的缘故。 做为她管理下的愚人众士兵，乐熙几乎每天都会收到翻译过来就是“快去挨骂”的集合条。 而她本人对此的评价是：这个b班谁爱上谁上，于是转头就把之前为了去八酝岛而准备的仿生傀儡给用上了。 只要让人偶代替她去上这个b班，岁月就会变得静好。 正如只要将所有工作上的事情交给阮梅，她就可以躺在阳光下面睡大觉。 乐熙原本以为这样恢复平静的日子能够再持续上个几个月的，然而才刚刚躺了没两天，神里绫人就给她发来一条可以算是通知的消息。 旅行者来到稻妻了。 那位金发的，同她一样来自世界之外，但是已经在先前去过的两个国家闯出了很不错的名声的旅行者。 神里绫人.邀请乐熙上门版.ver这一次仍然准备了一壶清茶。 并且用目光暗示乐熙帮忙把这杯清茶和上次一样变成能够瞒天过海的奶茶。 乐熙：“……” 虽然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重工具人属性，但她还是给神里绫人将清茶给进行了替换。 甚至是和上一次不同的口味。 乐熙自我感动：她真的超贴心！她为自己哭死！ 神里绫人浅抿一口甚至放了布丁小料的奶茶，将旅行者将会被牵扯进眼狩令的“安排”简单对乐熙说了说。 “哦哦——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变数对吧！神子怎么说的来着……陌生的风，将会为这片海域注入新的生机？” “不，至少并不能完全这么说。” 神里绫人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更像是来解放你的。” 第33章 博士的快递订单 解放她？ 此话要做何解？ 乐熙稍稍皱起眉头，语气中多了几分疑惑：“解放？” 神里绫人颔首：“我想，你现在应该挺想脱离愚人众的吧？” 严格来说，是想要失去女士这个上司。 她对愚人众的意见可没有大到想要即刻脱离的程度。 神里绫人：“这位旅行者，可是和女士有着很深的旧仇啊。” 而且到时候的旅行者，比起在蒙德的时候多经历了两个国家的旅途历练，应当已经比只能使用一个元素力的时候要强上很多了。 在璃月，旅行者已经战平了公子，靠着拖延时间让对方在烧血的大招中因为体力条见底而失败。 那么想来，比起之前强了不止一个点的旅行者在遇到有旧怨而且还没有变强多少的女士之后，应该会出手揍对方一顿吧。 这一场揍的结果，想来应该可以把女士送回至冬国去养上一段时间的伤？ 乐熙觉得吧，神里绫人可能对于这位旅行者的进步估计得太过保守了，要么就是在女士挨打的过程中会多出一些神里绫人没有预期到的小插曲。 第84章 毕竟现在散兵，这一除了女士之外，驻留在稻妻的唯一一位执行官，已经被乐熙敲晕了之后送去了八重神子那里接受家庭的爱的教育。 那么，有最大可能会变成一空骨灰盒的空气的存在，就是女士本人。 乐熙再次在胸前双手合十，默声为对方祈祷了一句。 但是这一次，她的祈祷中没有任何祝愿对方没事的感情。 简单翻译一下的话，可以得到如下的句子： “祝您一路走好，我那王八蛋的上司大人。” 之后发生在稻妻的事情，基本上就和乐熙没了太大的关系。 神里绫人口中的解放，并不仅仅是对乐熙即将失去一名直系上司的预祝，更是意味着，在旅行者来到了稻妻之后，负责被鸣神大社和社奉行当做“工具人”来使用的角色，彻底从她变成了旅行者。 乐熙怀疑是因为旅行者开价比自己低。 说真的，她去观摩过旅行者在冒险家协会接委托的过程。 其他的流程和其他冒险家一模一样，唯独的区别是，本应该进入她手中的百分之五十的摩拉，全都兑换成了二十枚蓝色的四角星晶体。 乐熙很是好奇，也从冒险家协会的那位，在她刚刚穿越来提瓦特的时候给她指路了愚人众的凯瑟琳小姐那边，用摩拉给自己换了两颗旅行者同款的石头。 然后她还没离开柜台，就被一旁前来张贴委托的人善意地提醒了。 对方一边笑着一边对她说，这种石头虽然不常见，但几乎每个人都能在野外捡到，也没什么用处，更没有元素力，除了好看一无是处，所以以前只能当做摆设。 “不过最近就好多了，这位旅行者来了，你要是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或者懒得去做的都行，就直接交给这位旅行者就行，只要给她一点这种咱们用不上的石头，她就能很快帮你做完这些事情。” 乐熙摸了摸下巴。 这种设定，说起来真的很游戏啊，就像是玩家在为了一点抽卡道具，和小丑一样地满地图寻找着头顶上出现了任务标记，或者满地图和路过的每一个人对话，试图开启任何一个支线任务——只要给钱就行，一丁点也行。 旅行者的这种行为不由得令她回想起自己曾经的那段峥嵘岁月，比如说，在她和银狼还不知道彼此到底是谁的时候，组队一起玩的那几个开放世界手游。 啊，这种有电子产品用，还能随时掏出手机来一把游戏的日子，已经有好久没有过过了。 一去不复返兮，痛苦到泪流满面。 乐熙在得知了这个小石头的用法之后，果断又转身从凯瑟琳那边换了一把。 让她去野外捡这个东西肯定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这玩意可以换来旅行者帮自己干完所有的活…… 说不定旅行者能够拿到自己想要的，这种名为原石的东西而帮她干点儿这样那样的活，然后摩拉归她，而她到手的摩拉又可以在凯瑟琳这边兑换更多的原石，如此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她和旅行者就是双赢关系，正向循环，人人暴富。 当然，在她捧着这把石头回到自己的居所时，她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通过计算摩拉以及原石之间的汇率，外加上旅行者干活能够给她赚回来的摩拉…… 啧。 最终赚钱的竟然是冒险家协会。 ——果然这种什么什么协会的中介，永远都不可能亏钱。 但是乐熙还真的给旅行者准备了个有原石奖励的任务。 她给自己接了好多的快递外送单，然后直接站在旅行者每天在花见坂奔跑来奔跑去的时候一定会路过的位置。 几乎是在她站定的第一时间，一道白金色的风从她面前掠过，冲得稍微太快了一点，因此不得不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才成功脚刹。 金发的旅者面不红心不跳，朝着她走过来：“你好，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是需要帮助，请问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 脸上的微笑是灿烂的，是甜美的，同时也是营业的，有一种“你看我态度那么好，要不你就把你口袋里的原石全都掏出来送给我得了”的美感。 乐熙对上这种笑容，就知道自己绝对是遇上天选打工人了，于是也提起精神，用一样灿烂甜美还带着那么几分藏都藏不住的营业感：“旅行者，你好，久闻你的大名，我确实有需要你帮忙的事情。” 两个人在对视的第一眼就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名为“我们一拍即合”的默契，然后乐熙就将自己身后的那些个快递箱子给翻了出来：“你看，我这边有这些快递箱子要送——” 这位金发的旅行者在听到“送快递”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甚至都没给乐熙及时反应并伸手挽留她的时间。 她转身就走，连带着身后那个漂浮的小家伙也一起痛快地转身过去，没有一点点在其他花见坂居民口中形容的那样，对原石抱有一种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虔诚的渴望。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嘴里好像还念叨着什么“在一百三十秒内送达，配送过程中不可冲刺，不能沾染元素，这活我都快干出ptsd了怎么在稻妻还能有这种垃圾小活动啊”。 乐熙摸摸下巴。 就是说，这个发言，她真的越来越觉得对方可能是一种打破了四次元隔离墙的存在了。 第85章 不过，因为对方拒绝了这个其实她很乐意多给点原石的工作，所以她现在就得用比原本还少的时间，将这些快递一件一件配送上门。 虽说乐熙一直以来都自称配送快递外卖什么的是她的爱好，但是任何一项爱好连着干了那么长的时间，喜爱都会被逐渐磨损。 现在的她，真的非常怀念当初还在仙舟罗浮上的时候。 有机巧鸟，有让黑塔和螺丝咕姆一起帮忙写的程序，甚至如果不想干了还能托管给阮梅，她随时都可以当一个真正的甩手掌柜。 在将一个快递箱子放在某居住在离岛的居民门前台阶上，获得好评并转身离开的时候，乐熙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沉思了个问题： 要不下回还是花点积分，兑换上几只机巧鸟来给她打下手吧？ 三秒钟过后，她决定—— 要不还是找个机会从鸣神大社和社奉行那边分别敲诈勒索一笔欠款，然后换个地方换个工作试试吧？ 她错了，并且是大错特错。 好消息：旅行者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了社奉行座上宾、公告牌上通缉犯、海祇岛反抗军中坚力量、在御前决斗中胜过愚人众第八席执行官女士、并进入一心净土，靠着意志的光辉胜过了雷电将军，让她取消眼狩令等诸多成就。 这样的丰功伟绩令乐熙愈发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穿越进了一款游戏里，而旅行者就是那什么只要看到了血条而且没有剧情杀，就算是神乃至比神更为强大的存在也杀给你看看的第四天灾。 啊，当然，好消息的主要含义在于，因为女士在御前决斗中落败，所以她接了雷电将军的一刀。 这一刀没有人帮她挡着，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战损的女士根本就没能在刀下支撑过一秒时间，直接就给化作了灰烬。 所以，现在的她，又是没有直系上司的她了！ 坏消息：继散兵被她捆了个结结实实地送去了鸣神大社，女士也走向了她命定的结局之后，稻妻又迎来了愚人众的第三位执行官。 ——一时间很让乐熙怀疑，愚人众的执行官们是不是打算在稻妻这边表演一个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送。 不过这一次来到稻妻的执行官，和女士，以及散兵都有着很大的不同。 乐熙皱着眉头，看向这名在参赞的口中“指名道姓”要见她的，执行官第二席，博士。 她之前已经在读取散兵的过去时见过博士了。 对于对方的印象由此停留在了“老阴逼”这三个字上。 所以在被指名道姓地站在对方面前的时候，乐熙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博士的脸隐藏在那张甚至没有给眼睛开孔的面具后头。 他可能已经不用眼睛很多年，指不定眼珠子都退化了，乐熙心想，但她仍然感觉到一股很刺挠的寒意从自己的背上攀升起来，如同有一条想要将她绞起来吃掉的隐形巨蛇，这会儿正用蛇信子舔舐过她的身体。 “你很紧张，你在戒备我，但是你并不害怕。”博士一开口就直接道破了乐熙这会儿的状态，“有意思。看到我的时候紧张戒备的有很多，但是你甚至没有最细微的害怕……” 乐熙心说那她就是连伪装都装不出害怕来啊，她顶多就是担心自己被博士阴了，而且阴了也不可能翻车。 博士的战斗力，和雷电将军差不多可以说是在同一个档次——但真要说能够和一心净土里面的那个雷电影打得有来有回就算了，顶多是看在他算是科研人员，在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方面有加成的份上和尘世七执政一起放进提瓦特地面上战斗力的t0档位。 她连雷电将军的刀都敢夺，怎么可能会害怕博士。 但这种会咬人的毒蛇，多留点儿心眼子警惕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她身上有那么多来自异世界的高科技呢，任何一项都能够让提瓦特这边的天才研究上好一阵子，并且，如果这里的科学发展足够无国界的话，在短暂的几十年时间里，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即将呈现出井喷的态式。 博士既然从人群中相中了她，那肯定是对她身上的这一身好东西有所察觉。 博士刚才的那个问题，乐熙就这么用好几十秒的沉默给回答了。 博士也没有追究她的沉默，两个人有点儿彼此心照不宣的意思。 然后他接着往下说道：“我听说，你平时会接外卖和快递的派送来做为日常生活的伪装？” 乐熙点了点头，这回开了金口，但也只说了一个字：“是。” 博士修长的手指在他怀中抱着的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上头敲了敲。 他的指甲应该修剪得还挺整齐，因为手指敲在那个长方形玩意上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是有点儿闷闷的那种。 “那么，我现在代表愚人众，给你递来一个生意。” 明明可以说是下个单，博士的说法偏偏将给她派活说得好像是这个生意活像是赐予她的恩典一样。 这个人，骨子里是有点儿傲慢的。 博士说：“你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了吗？” 好听的声音，丝滑得像是某星际和平公司旗下子公司出产的巧克力一样，贵气，却没带着几分人类的感情。 他将那个方形的盒子从怀中取出，举起来，让乐熙抬眼就能够看到这玩意的全貌。 第86章 “这是一个骨灰盒。” 乐熙：“……” 一旁已经有了那么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跑也不是，只在想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应该暂时失效一遭比较好的参赞：“……” 这种时候拿出的骨灰盒果然还是用来装那什么的吧！ “我本来不应该来稻妻。”博士继续道，“我在须弥的实验尚且在筹备阶段，我的重心更应该落在那边，但是我的一位亲爱的、但同时也相当鲁莽且愚蠢的同僚，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博士：“所以，我不得不远渡重洋，来到这个国度，为她做最后的扫尾工作。” 乐熙觉得这个“扫”字用得相当精妙，至少比“收尾”要合适贴切得多。 毕竟，她从神里绫人口中得知的是，无想的一刀对于接不下的人来说都是一击必杀，女士当场就被雷霆彻底化成了细碎到随风就没了的骨灰。 由此可见，如果当时天守阁内没有吹风，或许用把扫帚努力努力，还是能够为女士捡起那么点儿残余的骸骨的。 “虽然她因为自己的愚蠢葬送了性命，但是带她回家仍然是我的责任，所以我将这个责任外包了出来，交给你来完成。” 《外包》 乐熙：“……” 她对着博士的“期许”，一时间有点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才好。 有一说一，你们愚人众执行官之间的感情真的还挺不错的，尤其是在这种对方死了，理论上来说应该人死如灯灭死者为大的时候，居然还能够整出一点儿商业上的花活，可见在女士还没有化灰的时候，互相之间聊天的内容一定更为精彩吧！ 你们生前定然是关系非常铁的损友！ 比她和阮梅更铁的那种。 博士说着，就将手上的这个骨灰盒递给了乐熙。 “把她最后剩下的部分带回她的故乡，好好安葬她，让她在逝者的世界能够的得享安宁，这就是这一次愚人众指派给你的任务。” 乐熙从博士手上接过骨灰盒。 这个骨灰盒看着真的很有愚人众执行官应该有的气派。 所有的棱角，全都是雕花的，上面的纹路以及雕塑甚至在乐熙的估计中是那种敲下来之后都能够送去当铺里面换钱的品质。 而在骨灰盒的正面，上头用金色的漆涂了非常漂亮的一层，然后在金漆和金饰上头还装点了一些宝石。 宝石的品质看着也相当不错啊！尤其是其中的一部分宝石，甚至蕴含着非常纯粹的元素力。 乐熙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将这个骨灰盒表面这些一看就价值连城的东西给撬下来，一件一件地出手转卖，她就能够获得自己在提瓦特奢侈地生活上至少一年的资金。 在这种不劳而获，一夜暴富的想法实在是太过美好了，以至于乐熙当场就冒着很大的冒犯到对方的风险，抬头问博士道：“那如果我把这个骨灰盒给转手卖掉了呢？或者，我把这个骨灰盒表面所有之前的东西都带走，只把普普通通的一个盒子下葬？” 博士仿佛是露出了个微笑——他面具下的嘴角扬起的像素点并不多，也不好数。 然后他说：“没关系，这些都取决于你的良心，因为愚人众不打算找人来和你一起完成这项任务，也不打算在终点找个人来接收查验你的工作。” 乐熙：“！” 这种自由度极其高的工作简直就是打工人狂喜——尤其是不管你把工作做成了个什么b样，但是老板都会大手一挥算你通过。 参赞在一旁朝着乐熙投以好奇的目光。 说真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博士大人对旁人如此之宽容，就仿佛……就仿佛今天的博士大人被人夺舍了一样。 这个乐熙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得到博士大人的如此青眼。 博士：“反正这个骨灰盒其实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给她配送到故乡去埋了也就是个心理安慰，如果不埋也没关系，据说无想的一刀斩出，就连灵魂也会被一起斩灭，想来，我的这位同事就算被你扔在了海里，孤魂也不会缠上你的。” “当然，如果你觉得骨灰盒里面必须有点什么东西也可以，女士留在花见坂的衣服不少，可以挑选其中两件她穿过的，焚烧一下送进骨灰盒里面，应该就和衣冠冢差不多。” 他这话说起来有点儿像是在怂恿乐熙把女士的骨灰盒扔海里去。 乐熙抿了抿嘴唇，心说博士最好不要太怂恿她，她毕竟是那种一个不小心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来的人。 罗浮的波月古海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假面愚者扔进去的东西……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啊！ 博士：“除此之外，你在旅途当中所有的花费都可以由我来支付——不是愚人众，而是我本人的私账，我会提前给你预支一笔钱，你要是缺钱的话就去北国银行，那边的工作人员会把钱提给你的。这笔钱，我不需要看到你是怎样花掉它的报账，你只管取钱就行。” 乐熙眯起了眼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个坑已经挖到了就算在轨道上歼星舰的驾驶员用肉眼都能看到的深度和宽度了，她如果还跳进去的话，岂不是大脑和小脑都能直接捐出去并直接获得一份十成新的大脑和小脑的售卖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博士这家伙…… 乐熙：“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第87章 参赞在一旁打了个哆嗦，这种话就算再让他养上一千年乃至一万年的胆子他都说不出口。 但是这话让乐熙说出口就显得非常合理。 谁叫她是货真价实地被给予了那么好的待遇的呢？ 博士点点头，他的态度居然莫名在聊天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变得很好起来，现在就完全像是一个好说话的甲方。 “我有求于你，但是所求并不复杂。” 博士说。 “我只需要你，以后不拒绝我的每一次快递配送需求。” 这个要求。 结合上先前她感觉到的那种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对方扫视过一遍的感觉，乐熙怀疑博士是不是发现了一些和她有关的蛛丝马迹。 他未必就发现了她是从世界之外来到提瓦特的人，但他一定已经意识到了她的实力不凡。 既然如此…… 乐熙和那个尖嘴的面具对视了大概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然后她笑了。 “好啊，这种约等于公费旅游的工作我怎么可能不接呢？” 送上门来的冤大头怎么可能不宰，更何况博士只是要求她每一次都必须接单，又没说这个单件的去向以及中途能不能拆开更换的，对她来说就约等于是没有任何限制。 乐熙低头看向手中的这个骨灰盒，轻轻拍了拍它的顶部：“送到至冬去吗？那是很远很远的长途哦。” 博士轻轻笑了声，摇头。 “不是，送去蒙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但也是最不乐意接的）vip用户上线 第34章 离开稻妻 要从稻妻去往蒙德，最快的一种方式是坐船到荆夫港。 在离岛的港口边上负责售卖船票的工作人员这样对乐熙介绍两条不同的路线。 “你别看荆夫港距离离岛很远，而且登陆之后还要走很远的路啊，但是如果你去璃月的话，你到蒙德城会更晚。” 工作人员对着乐熙眨了眨眼睛。 乐熙很是从善如流地问：“好吧，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工作人员开心了，飞快地回答道：“因为如果你去了璃月，你就回被璃月的繁华迷住眼！璃月可是七国中最繁华的国度！璃月港也是整个提瓦特最大的港口，素来有千帆毕至，万商云来的美称。” 工作人员：“如果你是头一次去璃月的话，你不仅会被拖慢脚步，你甚至还会被掏空钱包！” 乐熙：“……” 乐熙：“哦，那好啊，请麻烦给我准备一张去荆夫港的船票，谢谢。” 她这个人是很听劝的，对建议往往采取采纳的态度。 这艘去往荆夫港的船今天早晨才刚刚开放买票，但是今天下午就开船，乐熙看这船票上的登船时间以及开船时间，对工作人员笑着道：“只售票这么一会儿时间，船上的房间卖得完吗？” 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几乎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随后他恢复了微笑，道：“这艘客轮主打的是乘坐体验呢，所以船上的客舱数量不多，但是每一个客舱都很宽敞舒适，能够让您体验到海上航行的乐趣。” 乐熙点点头，好像被说服了似的转身，提着她那小小的一只行李箱就往码头的方向走去。 工作人员在乐熙走到了靠近码头位置的一家小吃店，背对着他开始排队购买小吃的时候，很轻很轻地松了一口气。 原本笑容满面，甚至到了有些僵硬程度的脸放松下来，眼底转过一瞬间的阴鸷。 在离开稻妻之前，乐熙决定先最后吃上一点稻妻的小吃。 虽然日后一定会回来，甚至为了五百藏和小妖狸这些小东西都会回来，但是天晓得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因为是最后一顿，所以她买了很多，一小部分现场吃掉而更多的都打包了起来带上客轮。 船已经准备着要离岸了。 乐熙将行李放在了果真如售票处工作人员说的那般，非常宽敞且豪华的舱房中，然后拿着那些打包的小吃站在了甲板上头。 人不多。 整个甲板上不是船员打扮的也就那么三四个，基本上看衣着都非富即贵。 乐熙在打量过其他人的穿着之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相比起旁边那位浅金色头发，还将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的少年，她这一身简直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 对方：金属装饰的花纹冷淡优雅、白黑蓝金的配色经典高贵、不管是长靴还是手套，都有着满满的贵族气质，至于说咽喉上的那个浅金色的四芒星，则更是吸引旁人目光的重中之重。 而她自己：头发随便梳梳，衣服是刚来稻妻那会儿买的，现在已经被洗得边角发白了，手上还提着油汪汪的袋子，里面塞了很多味道很大、还持续朝着外头散发油烟气的烤串。 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 而这样的比较，也很让乐熙奇怪：她身上到底是哪一点让那位售票处的工作人员产生了错觉，觉得她是个能够和这些位有钱人坐一艘船的？ 看看头看看脚，最后看到了挂在身前防止货物丢失的骨灰盒。 乐熙：哦，好吧，破案了。 果然是因为这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骨灰盒。 没想到，在穿越了那么久之后，她阶级的提升居然靠的是愚人众。 第88章 乐熙叹了口气。 在感觉到自己和大环境的格格不入之后，她就开始主动找人聊天了。 在海上的时间可是很漫长的，她必须给自己找点乐子，至少也得找个适合聊天的人才能化解这份无聊。 她把整个甲板又一次扫视了一遍，然后走向了那位扎着小揪揪，脖颈上又四芒星的漂亮青年。 倒不是因为他长的漂亮，而是因为，乐熙从他身上看到了和雷电将军以及那位执行官散兵相似的人偶技术。 乐熙：“……” 现在提瓦特世界的生物炼金技术以及人偶制作技术都那么强了吗？ “嗨，下午好啊~”乐熙凑上去套近乎，“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不是吗？” 如果从围绕着稻妻全岛的雷暴环幕已经撤开了的角度来说，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 浅金色头发的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颜色不怎么白的云，以及那被云层遮挡得几乎看不见的天空和太阳，点点头。 “嗯，天气确实不错。” 乐熙盯着那张漂亮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谨慎地从自己打包出来的小吃袋子里选择了装着甜味小吃的那个袋子里面掏出了个甜团子。 “吃吗？吃吗吃吗？这个可好吃了，里面的馅料好像是小吃摊的老板手作的，甜而不腻，很有意思。” 少年盯着那个团子看了会儿，然后从乐熙手上接了过来。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 “我叫乐子仁。”乐熙平常不怎么见到这样时刻保持着微笑但是态度颇为冷淡的人，于是主动做自我介绍，“这一趟航行的时间应该不短，我没有同行的旅伴，所以想要交个朋友。” 少年咬了一口手中的团子，柔软的糯米皮子稍稍有一些黏，他的嘴唇上也沾了一些糖粉。 “阿贝多，幸会。” “神子，这把刀……？” 乐熙离开稻妻的时候，女士刚刚被雷神一刀劈成飞灰。 因此，其实这会儿也正是雷电影刚刚从一心净土中走出来的时刻。 刚刚从一心净土中走出来的雷电影从八重神子手上收回了她先前被乐熙带走的薙草之稻光。 刀上干干净净，除了她和八重神子的气息之外，再无一点其余气息的残留。 当初抢走她的刀的总不可能是八重神子，雷电影对自己的这位眷属的了解还是非常到位的。 于是现在，她也就无法通过薙草之稻光反方向追踪到当初反手抢走她的刀的人是谁。 雷电影叹了口气，将心情平复下来，而后看向八重神子，问：“说起来……这刀是怎么到你那边去的？” 八重神子淡淡一笑，侧过身，将她身后被禁锢得结结实实，看到雷电影的一时间就瞪大了眼睛，口中骂骂咧咧但是因为禁锢听不出到底是在骂骂咧咧些什么的散兵露了出来。 “是一天清晨和他一起放在鸣神大社门口的，我想……兴许是那位抢走了你的刀的谛听，良心发现了吧。” “谛听……” 雷电影听着这个名字，皱了皱眉。 “你是怎么知道那东西叫谛听的？” 那是因为变身谛听的那个人亲口告诉她了。 八重神子脸上仍然笑眯眯，面不红心不跳，平静地开口道：“因为最近稻妻城突然开始流行一桩传闻了呀。” 八重神子将乐熙亲口捏造、神里绫人亲自派出终末番的成员负责宣传的一则关于常乐天君以及祂的信徒谛听的故事复述给了雷电影听。 雷电影在听完她对于常乐天君形象的描述之后，眉头忽地一凝。 这个形象……和当时在一心净土中留下了标记的那个存在的自称，好像有很大的重合。 于是，她握住了八重神子的手，对她说：“你随我进去看看。” 八重神子一时间还有些诧异：“去哪儿？” 雷电影：“一心净土。” 自从上一次同谛听对战却遭了阴招，在醒来的时候就发觉一心净土中多了几句刻痕之后，雷电影始终保持着警惕。 一心净土是她的意识世界，理论上来说如果不是因为太多的愿望对她本身信念的冲击，别说旅行者，就连旅行者加上八重神子或者再加上稻妻的所有人，都不可能胜过雷电的威光。 但是她却无法将这行字从一心净土中抹去。 这就导致了雷电影愈发对这个自称只是想让她多笑笑的阿哈充满了探寻的冲动。 雷电影指着一心净土中留刻的这一行字，对八重神子道：“你看，这个阿哈，是不是和传闻中的常乐天君一模一样？” 的确一模一样。 而且从时间线上也能很好地叠在一起，在谛听出现在一心净土之后，阿哈的字迹也留在了这里。 八重神子：“……” 乐熙也没和她说自己在一心净土里面顺便写下了“到此一游”啊。 雷电影的声音相当沉：“常乐天君与祂的信徒谛听……” 常乐天君和祂的信徒谛听。 这两个存在，是她今后需要非常注意的。 不仅仅是在一心净土中，对着两个随时可能出现的不速之客保持警惕；更是在现实生活中保持警惕。 雷电影沉吟片刻：“所以现在，对于当初御前决斗时谛听三人的通缉令是不是已经撤下来了？” 第89章 八重神子点头：“已经撤了，怎么，你还想重新挂上去吗？别忘了，这把刀和散兵可是谛听主动还过来的——哦，这么一说，我还忘了告诉你，前段时间在八酝岛，不是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爆炸吗？那场爆炸炸掉的是个愚人众的邪眼工厂，据说前往炸掉这玩意的就是谛听。”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谛听还算是天领奉行应该发点儿奖金去褒奖一下的，对稻妻社会做出了贡献的人。 雷电影：“哦？” 她挑眉。 会做这样的事情…… 雷电影追问：“那么除了御前决斗时插了一手，外加上制造了这场爆炸，谛听还有什么别的行动吗？” “把你离家出走多年的孩子送了回来这算不算？”八重神子开了个玩笑，然后摇摇头，“没有，自此之后她就没有别的大动作了。” 原来如此…… 雷电影闭上眼睛。 她原本以为常乐天君阿哈和谛听对稻妻有所图谋，甚至想过如果对方来者不善，那么无法抵挡对方的自己应该去向何处求援。 但是现在看来，那只谛听除了在御前决斗中组织了她（顺便抢走了她的刀），以及去八酝岛将愚人众的邪眼工厂给弄倒闭了之外，好像也没有做别的事情。 难道说，它其实是打算多蛰伏上一段时间？等她对它的存在放松了警惕之后再出手？ 又或者，这两者想要的其实是信仰？ 毕竟信仰之力本身也是非常重要的力量来源之一。 不过如果只是要信仰的话，雷电影倒是不怎么介意。 她并不是那种靠着信仰变强，失去了信仰就失去了一切的神明。 她就连神之眼都交给了八重神子来保管。 如果只是想要信仰的话，那么在对稻妻人不造成任何负面影响的情况下，她确实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雷电影：“好，那么就先这样，将通缉令撤销，但是仍然，一旦谛听或者常乐天君那边有了风吹草动，就来通知我。” 八重神子打了个响指：“这是当然。” “哦，对，还有一件事。” 她在准备从一心净土中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来。 “我把你的神之眼交出去了哦。” 雷电影并不在意：“你心里一定是有数的，既然是你做了这个决定，那么我和你是一个态度。” 八重神子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啊，还有一件事。” 她又一次回头，不过这一次的时候眼角看起来就显得妩媚了许多，笑意明显了不少。 八重神子：“不好意思哦，这一次来，忘记给你带甜点心和<a href="https:///tags_nan/qingxiaoshuo.html" target="_blank">轻小说了哦。下一次我来的时候……嗯，我想想，我应该会尽量记得的，但是如果记不得，你也别在意哦。” 雷电影：“……” 雷电影摆摆手，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晃两下。 “你出去吧。” ——此时的她还完全不知道，等八重神子离开了这个空间，她转头就要对旅行者造谣：“你看我的那个挚友啊，因为没有轻小说看没有甜点心吃，气得又哭又闹，呜呜呜呜，好可怜啊。” 八重神子从一心净土中离开之后，径直去找了神里绫人。 然后从神里绫人那边得知了乐熙已经离开了稻妻的消息。 在离开稻妻之前，乐熙去了一趟神里屋敷。 当然不是为了给神里绫人变出最后一杯能够瞒着神里绫华的奶茶之类的事情。 乐熙虽然喜欢做好事，但是还没有喜欢做好事到这个程度。 她这一次来到神里屋敷，一方面是为了和神里绫人道别，另一方面—— 她当着神里绫华的面把清茶变成了奶茶然后故作不小心的样子：“诶呀，对不起，我忘记你还在场了。” 小秘密暴露在绫华面前。 乐熙：“对不起对不起，这都怪我在社奉行大人的央求下心智不坚，这才同意了帮他把清茶变成奶茶的。” 乐熙：“但是我也可以做些什么来赎罪！” 乐熙：“你看这边有一颗药丸，这个药丸非常苦，苦到了什么程度呢，苦到了他吃下这颗药丸之后一个星期都别想再尝出别的东西是什么味道。” 乐熙：“但是它也不是没有好处！这东西可以让人的身体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保持最好的状态，期间多么胡吃海喝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神里绫华看向这枚药丸的眼神一下子带上了几分势在必得。 乐熙：“这样的药丸我那边还有很多，大小姐您——” 神里绫华：“那就麻烦客人了。” 神里绫华：“哦对了，兄长应该能够体谅我只是在意您的身体吧？” 神里绫华：“这药丸可一定要一个月一次哦，服用期间想喝多少奶茶都可以。” 神里绫人：“……” 他喜欢稀奇古怪的料理不代表他喜欢满嘴都是苦味。 他重重朝着乐熙这边看了一眼。 乐熙微笑。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礼物呢？ ——虽然她暴露了之前神里绫人偷喝奶茶的事实，但她也给了他奶茶自由的权利啊。 甚至这瓶药她还是通过积分兑换的呢！ 出自一位据说是来罗浮经商的客人，好像是叫罗刹的，路遇一位喝仙人快乐茶喝到肾结石的病人，妙手开方，对这位病人进行了治疗。 第90章 就目前的效果看来，效果相当好。 所以此时的神里绫人就是被要求着吃下药丸的状态。 毕竟不吃的话就会被妹妹用“兄长竟然私下偷偷喝奶茶”的目光盯着，感觉是真的很不妙。 他面无表情，对着八重神子点点头，然后将正正经经的清茶倒给她。 “你问她？她已经离开稻妻了。” “嗯，就是今天下午的船。” “好吧，那么看来，在稻妻这边，常乐天君和谛听的传说是要消停一阵子了。” 但是她的下一个目的地，应该就要开始做好准备迎接常乐天君和谛听了吧？ 而此时的乐熙——她正在茫茫的大海上，一边和阿贝多聊着天，一边思考着自己离开了稻妻之后，应该怎样从零开始地宣扬常乐天君的名号。 毕竟，宣扬常乐天君的威名，可是和赚多少积分息息相关。 每一天，她都觉得没有信号不能玩手机的日子度日如年，异常痛苦，让她想要躺在地上疯狂打滚并用力抓挠自己的脸。 可惜，在她和阿贝多的聊天过程中，她目前还没发现她即将去往的下一个目的地，蒙德，有什么很适合准备一场大戏的平台。 那也没关系，早晚能积少成多的。 或者，其实也有可能是阿贝多这个人在和人聊天的时候也有一点刻意的自我保护，没有将一些和他自身相关太多的信息透露出来。 啊……乐熙心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伪装普通人伪装得不够好，所以被对方觉察到了一点儿危险，因此才带着了几分戒备呢？ ……应该不会吧。 她的伪装是不可能出错的，下辈子都不可能出错的。 乐熙这么想着，突然感觉到船身震了一下。 震感不是很明显，伴随着一个声响，这声响也不是很明显，至少其他的旅人都只是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即听到船上的船员跑出来解释说，刚才就是一条比较大的鱼从船下经过，顺便不小心拍了一下船底而已，没有任何的安全隐患，他们也就没有再关心。 毕竟，都在海上了，遇到一些大鱼也是很正常的吧？ 但是乐熙和阿贝多的听力水平能够让他们听到更多的东西。 阿贝多低声叹了口气，像是在感叹些什么。 乐熙眨眨眼：“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阿贝多：“我是因为这个才搭乘的这艘船——不过，难道你就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上船的？” 两个人其实都心知肚明来着。 乐熙摇摇头：“是嘛，工作人员推荐航线本来就已经很奇怪了，而且给我这种穿着的人推荐这种豪华客轮更是奇怪。” 阿贝多发出邀请：“走吧？我想这些声音应该是在底层……应该是厨房的位置发出来的。” 他站起身，看向海上的天空。 夕阳已经绚烂地燃烧开一片，大片大片的云朵像是绚烂的大花瓣的花朵一样，背后的天空则呈现出一种转瞬即逝的紫。 “反正也快要到晚餐的时间了，不是吗？” 一路沿着螺旋状的楼梯往下，来到船舱最下方的一层——乐熙站在楼梯上就已经闻到了餐厅方向传来的、正在准备着的菜肴散发出来的香味了。 脂肪在火上炙烤，肉类在汤水中分解，糕点的甜味由小麦粉、蜂蜜、奶油和水果组成。 可见，今天晚上这一顿，单纯从质量上来说应该真的非常不错。 阿贝多和她继续往前，走到这里的时候，路过的那些侍应生就开始对他们两人目不斜视了。 乐熙心想自己没有动手，那么看来就是阿贝多给这群人动了点手脚。 和这种可靠且会不动声色就动手的人一起走真的很有安全感——虽然她自己一个人走也一样很有安全感。 一直来到厨房。 半掩着的小门后头，几个看起来不像是厨艺很好，但确实又在烹饪的壮汉从腰里掏出款式一模一样的小瓶子。 然后哼着水手的歌，把小瓶子里面装的白色药粉往菜里面倒了点。 倒完，翻拌均匀，再倒一点，继续翻拌。 看着感觉像是迷药。 ……估计使用在这种场合下的，应该就是迷药没错了。 “看来，这艘船确实是专门盯着有钱人的。” 乐熙低声感叹道。 “哎呀哎呀，被当做有钱人了呢，其实我根本就是个穷鬼——或许我应该加入他们的队伍？劫富济贫，你看我想不想是哪个要被救济的贫困？” 阿贝多轻轻瞥了她一眼。 “有没有可能，这群或许不是第一次作案的海盗，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呢？” 乐熙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你说得对！” “那我们来劫富济贫吧？” 第35章 解决迷药的办法 “那么，你打算怎么劫富济贫呢？” 阿贝多问。 “你是打算把这些船员们的不义所得都分给船上的乘客？恕我直言，这些乘客们可能并不算贫穷。” 他的最后一句话得到了乐熙连连的点头做为回应。 “当然！当然不能把这些全都分给别的乘客！” 乐熙：“你们每一个都那么有钱，只有我一个是穷人。我在你们这群人中格格不入，当然要把这些钱全都给我……额，可以和你分，一九开怎么样？你一我九……二八，最多三七，不能再多了！” 第91章 阿贝多：“……” 他捏了捏眉心。 原本他其实是想说自己一分都不要的。 但是转念一想，他还是点点头。 “没关系，我要一成就可以，如果之后你觉得我帮到了你的忙，那就多给我半成吧。” 这些钱可以捐给西风大教堂，虽然这两年大教堂内收养的弃婴数量越来越少，但孩子们的养护、教学等等都还很是问题。 乐熙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是一个不那么高明的谋财害命计划。 当船行在海上，而船上的乘客不多，不足以形成一个可以与船员抗衡的团队的时候，但凡船员全体对乘客有些不好的想法，乘客都只能束手就擒。 而在这个信息技术的发展尚且非常落后，远程即时通信要么靠着魔法要么靠着极少数天才自己研发出来的技术的年代，一艘船的有钱人命丧大海这样的消息，起码得等到一个月之后才能被传回岸上。 哦，期间还需要确定这艘船是不是航行错了方位，把客人们送去了别的地方，又或者说，会不会是这艘船遭遇了海难…… 等等等等的消息。 最后不但很难确认乘客到底死了没死，是失踪还是遭了毒手，甚至就连这艘船的船员到底有哪些都很难确定下来。 就更别说通缉不通缉的了。 因此，只要克服了保证船上都是有钱人，以及把这些有钱人运到海面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么个位置这两个困难点，在海上谋财害命还真的就成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乐熙此时就觉得，要是放在那些星际和平公司还没有将自己庞大的商业触手伸过去的星球，这种打家劫舍的操作不失为一种可以复刻的计划。 她之前在几个还不怎么发达的星球上的时候遇到过几个讨厌的有钱人，而且还是那种仗着自己的星球社会形态发展得不那么好，直接开始搞类似赛博朋克那种穷人基本活不下去的制度的有钱人。 她就应该靠着自己令使的名头去吸引这群人然后一网打尽，只要把弄到手的钱三分之一捐给公司，三分之一送给神策府，剩下三分之一分派给当地的穷苦大众，就没有人能够指着她的鼻子对她指指点点。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她还可以抽取那么比十分之一稍微少一点的份额，充满自己的钱包。 这种行动怎么就不需要劳务费了呢？ 阿贝多：“不过，你也还是先稍安勿躁吧？毕竟我们不能确定这些下进菜肴里的药粉到底是不是蒙汗药。” 乐熙挑挑眉梢：“如果不是蒙汗药，那还能是什么药？吃了两口之后即刻就死的药吗？” 阿贝多眨眨眼：“也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阿贝多：“总之，还是先去确定一下这些药剂是什么效果吧。万一这里面装的只是一些特别珍贵的调味料呢？” 他也没说还有另一种很罕见的可能——这些船员只是打算把船上的客人一个一个仙人跳过来，赚钱但是不害命。 虽然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种可能的存在，但是，这也不算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误杀不可取。 况且如果是杀人未遂，按照蒙德那边的法律，判处的也并不是死刑。 当然……试验可莉的炸弹效果什么的，和死刑比起来到底哪个更好一点，或许也是真的很难说。 乐熙摸到了厨师身边。 说是摸，其实更合适的说法是大摇大摆地走。 反正别人也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动作间发出来的声音。 摸到了厨师正在加工的餐品边上，乐熙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稍微铤而走险一下。 ——用力量从这份用了大量香料调制出浓郁醇厚的、将大块的肉完全包裹其中的汤汁的炖品弄起大约一口的量，直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球形，然后快速往口中一送。 她速度很快。 所以这份被力量塑造成球形，在空中飞了那么一秒钟时间都炖肉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平心而论是好吃的。 虽然加了大量的香料来掩盖掉最后加进去的那点儿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的私货的气味和味道，但是乐熙本来也不讨厌加了很多香料的炖菜。 这样浓郁的香味其实可以将大块的肉中原本吃起来可能会觉得有些太肥腻的部分衬托得软嫩鲜香，而不至于让人觉得油腻，吃两口就厌烦。 而且这肉炖得也是相当不错，软烂，用舌尖一抿就散开了，脂肪提供了强烈的香味，还锁住了肉中丰沛的汁水，鲜美自不必提。 如果这里面没有额外加上一些用来致人昏迷的药物的话，这将是一份非常不错的，能够配得上这艘船上所有有钱人的菜肴。 但是没办法，谁让这里面下了药呢。 乐熙在咽下这口肉之后又砸吧了砸吧嘴里残余的味道，点点头确定道：“应该是蒙汗药没错了。” 这个味道感觉和她以前在某个星球吃过的蒙汗药没啥区别。 再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她给自己套的一个看不见的具有生命维持功能的护盾还兼具了查看使用护盾者身上全部debuff的功能，她只要往那边瞥一眼，就能看到一个昏睡的标志。 好，蒙汗药没跑了。 然后她转向阿贝多：“怎么，你需要尝尝看吗？” 第92章 阿贝多看向她的目光并没有哪怕一瞬间的惊恐。 可见他是真的对乐熙的实力有那么点认知，确定她吃了这玩意也绝对不会出事的。 乐熙对阿贝多也是一样的看法——这人和她一样，身上多多少少带点百毒不侵的能力，更何况只是一口蒙汗药。 乐熙：“还挺好吃的，说实话。” 阿贝多果然从善如流，也同她一样动手——只不过他直接在手中凝聚出了个岩元素制成的勺子，舀起一勺炖菜，吃得比乐熙刚才的姿势要优雅上不少。 吃完，咽下，咽喉上的金色小星星也跟着动了动。 阿贝多叹了口气。 “果然，虽然调味确实不错，但这种含油脂量比较大，而且调味颇重的食物，我还是最多只能吃一勺。” 这一口咽下去之后，他已经感觉有些腻味了。 然后他点点头：“这里面确实放的是致人晕厥的药物，见效时间……” 阿贝多直接在乐熙面前表演了一个“什么叫优秀的炼金术士”。 他准确地说出了这种药物在食用达到多少量级之后，将会在大概几分钟到几分钟的时间段内快速晕厥过去，并且在晕厥过去的前三分钟出现手脚无力、无法反抗的情况。 乐熙：“……” 嘶，这位漂亮小哥是个人才。 而且是个很优质的人才，如果推荐到天才俱乐部中的某位在炼金方面卓有研究的成员手下，说不定能成为一个颇得对方青眼的好学生，运气再好一点，进入天才俱乐部也不一定呢？ 她点点头：“好，现在已经确认了他们打算迷晕船上的乘客，那么我们应该采取怎样的反制措施？将这些饭菜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进他们的饭菜怎么样？” 她在提出这个建议之后，很快就自己否定了自己。 如果把船上的工作人员全都给迷晕了，那么船也就没有人驾驶了，那么……说实在的和船员把所有乘客给迷晕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乐熙摆摆手：“如果不能采取这样的反制措施的话，难道要给他们洗脑吗？” 假面愚者其实是没有太多的道德观念的。 或者说，他们在面对已经被认定为坏东西的人的时候，是没有什么道德观念的。 桑博在准备从贝洛伯格的历史博物馆里面偷上点什么东西的时候不也根本没把偷盗的不道德放在眼里吗？ 如果洗脑成认认真真在海上开船负责航行的人的话，之后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乘客成为受害者了呢！ 乐熙对自己的主意非常满意：“这可是最快让他们走上改邪归正道路的一个办法呢！” 从此之后他们的脑袋里面就不会再出现任何一个坏点子了——乐熙曾经在西格玛星球的某个城市的地下见过这种手段，不得不说，在那位地下大佬的统治下，那个城市被管理得确实再好不过。 她当时就从那位大佬那边学会了这个手段，并给了对方一个在有必要的时候找假面愚者来帮忙的人情，两边都非常高兴。 “我还没有用过这个洗脑技巧呢，我其实一直都很想用来着。” 阿贝多摇摇头。 他其实很清楚，乐熙提出的这种方案是当前最简单也实施起来最不容易出意外的。 但他在这方面的道德底线比乐熙要稍微高上一点。 这种行为…… “不到极端时刻还是不要用吧，万一船上的船员们里头还有一些是被胁迫的。” 阿贝多其实是有一点儿角色互换了的感觉的。 至少在身份上是有所调换的。 做为莱茵多特制造出来的人造人，他和魔龙杜林以及其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有所不同。 他不会因为想要和这个世界好好玩耍而伤害到这个世界，但他又确实不如那些“血亲”们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热忱的爱意。 只是现在……一个定时炸弹居然去阻拦了一个人做一些事情，原因是这件事太冷血了。 他多少觉得这件事由自己来完成有点儿冷笑话。 乐熙撇撇嘴：“好吧，但其实这种洗脑真的很安全，我是专门学过的，只会在他们的脑子里加一道锁，让他们从今往后都不再做坏事。” 虽然说在学这个技术的时候，因为大佬那边没了闹事的混蛋，所以她也就没了能够练手的素材，所以直到如今这项技术的实操次数都还是零。 但乐熙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她相信自己不仅仅能够让坏人从此以后不再干坏事，甚至还能锦上添花、举一反三地把“阿哈真没面子”这句话也给刻在这些人的脑子里，成功通过一波反杀让这群船员成为自己的积分点。 阿贝多：“……” 他看着乐熙那张自信满满的脸，突然生出了一种，对方可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可莉的感觉。 可莉啊……那岂不是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旅行中，对方将会占用他百分之九十五的精力。 真是、真是很可怕的事情啊。 乐熙原本是打算先从这间因为仍然在做饭，所以火焰将室内的空气灼烧得非常炽热的房间中离开，然后再听听阿贝多打算做些什么。 但是就在她打算走出去的时候，一位已经在奶油鱼肉汤里面下好了蒙汗药，并将药物和汤混合在一起的“大厨”将这一锅汤从火上端走。 第93章 稍微放凉一会儿之后，这一大锅子的汤就可以分成小碗，送给那些位现在大概已经准备着去往餐厅的食客们了。 “大厨”粗壮的手臂端起面前的锅子，一个发力就将着满满当当的一锅提起来，然后后退，准备转身放在一旁的桌台上。 ——这一退也不要紧。 这一退，就刚好碰到了正巧打算现在溜出去的乐熙。 乐熙：“……” 果然还是厨房的空间太过狭窄了吧。 这种空间，就算是以速度著称的巡猎命途的人都躲不过这么突然的一后退吧！ “大厨”当即就警惕起来了，将锅子随便往边上一放，警惕地看向自己身后，而且也没有和仙舟上一些幻戏中虽然经典但是非常脑残的反派角色们一样，“看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就放松警惕。 他直接伸手摸了过来。 乐熙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闯进来。 于是，在“大厨”的手即将摸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痛快地一个手刀敲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只一秒，就让这人翻了个白眼，然后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坏消息：被发现了。 好消息：这个大厨干活的角落属实偏僻，其他厨师的视线都看不到这边来，所以敲晕了也没关系。 乐熙一只手扶住这家伙，随便朝着四周扫了两眼，就把他推进了一个没装多少东西的柜子里。 柜子有点儿狭窄，尤其是对于这么大体格的一个壮汉来说，但是没关系。 乐熙：我有蛮力。 一边把人安安静静地塞进去，一边嘟囔着吐槽两句：“虽然说比幻戏里的反派稍微聪明一点，但是也没有聪明太多嘛，感觉到背后有人至少先喊一声再说啊。” 智商有所提升，但是提升的不多。 那提升了又有什么用呢。 这只是个简单的小插曲。 唯一小插曲中的小插曲就是，在乐熙将“大厨”往柜子里塞的时候，他腰间的那个小瓶子掉了出来。 乐熙连忙将小瓶子接了起来，不让它发出什么声音。 不过，再将这东西接进掌心里的时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于是在站起来之后，她顶替了大厨的位置。 “你稍微等一下啊。”她对阿贝多说，“我想到了解决办法来着。” 然后她从自己的怀里掏吧掏吧，也弄出来了个小瓶子。 阿贝多：“这是解药？” 在他的理解里，这些菜确实得给下一份解药，然后搅拌均匀。 毕竟要不了多久就要准备着开始上菜了。 否则到时候满船都是晕倒的人……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便的地方。 至少如果是晕过去的人，他们倘若被船员挟持，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挟持，同样也就不会发出一些干扰救援的尖叫声。 阿贝多摇摇头，将这个听起来也多少沾了那么几分可怕的想法从自己的脑袋中晃出去。 他可能是被边上这位给影响了，否则平时的他绝对不会下意识地往这方面去想。 不过说起来，边上的这位临时组队的同伴，虽然在道德上面有些缺陷，但是能力确实是没得说。 能在能力上被他认可，甚至让他觉得自己都比不上对方的人，但凡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至少能够让他觉得，（其他无辜且没有什么特别能力的人）在安全性上很有保证。 所以阿贝多第一时间就觉得，乐熙可能是已经在刚才聊天的时间里顺手捣鼓出了这种药物的解药。 但是乐熙非常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当然不是。” 乐熙回过头，用一种带着几分茫然，几分仿佛在斩钉截铁地说出“因为旅行者不用神之眼也能使用元素力，史莱姆也可以，所以旅行者一定和史莱姆是近亲”这句话时的蒂玛乌斯的眼神看向阿贝多。 “你怎么会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就可以研究出解药啊？我刚刚在尝这玩意的时候，尝出来的相关信息还没有你试出来的多呢。” 虽然说对什么迷药都能见效的解药也不是没有，甚至兑换起来也要不了几十个积分，但是…… 什么东西啊也值得她花上几十个积分？ 就算是给神里绫人兑换的那个苦味丸子也就只要十积分好吧！ 更何况神里绫人还和她有点儿革命友情来着。 乐熙解释道：“我现在往里面撒的是一种苦味剂。” 毕竟，这些菜做得好吃，是为了让吃了这些东西的乘客一个个全都扑街，这样就能像是已经被刀背在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的鱼一样，任人摆布且比较人道地体验安乐死。 但反过来，如果每一道菜里面都有一种仿佛曜青仙舟的折耳根、罗浮仙舟的苏打豆汁儿、丹鼎司特供的黄连和三七、外加上诸如榴莲臭鳜鱼螺蛳粉之类的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食物大杂烩，最后蒸馏提炼出来的味道呢？ 对于一般正常人来说，这样的口味简直能够让他们在舌尖触碰到这道菜汤汁的第一时间，摔掉手中的碗和勺子，捂着咽喉大吐特吐起来吧？ “摄入的量足够少，就能够保证每个人都不会出事了，对不对？” 她说话间，手中握着的勺子将白色的粉末在菜中融化开来。 第94章 “你闻，我还特地选择了在闻的时候闻不出味道，只有尝了一口才知道这又多恶心的药粉呢。” 乐熙将做饭的勺子一一在每样菜中搅和过两遍，然后非常愉快地将勺子往旁边一挂：“好，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菜里面都投点儿这玩意，最好是在厨师已经做完了菜，不会再品自己做的到底好不好吃……哦，他们应该不会尝成品，总之在他们添加完药剂之后，把这份苦味剂扔进去吧！” 倒也，确实是个，很行之有效的办法。 只不过对于那些本来就只是无辜遭灾的乘客们来说，这何尝不算是命中注定的一劫。 阿贝多在手上被塞了那个装着苦味剂的瓶子的时候，下意识有点儿想要拒绝。 原因无他，主要是比较担心自己成为这种一听成分就给人一种危险感的粉末的受害者。 但他的手仍然非常稳定。 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他一定能够准确到任何试剂的添加都控制在0.001g上下浮动范围的稳定。 阿贝多：“好。” 乐熙对他竖起大拇指，这样的合作伙伴简直赞。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警戒都是纸老虎。 纵然船员们为了防止有他们准备开宰的肥羊不小心误入厨房，然后撞破他们的秘密，在厨房中还安排了专门警戒用的人手，但是隐身这一能力，就可以让阿贝多和乐熙大摇大摆地从旁人面前走过。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别撞到。 ——这一点，乐熙在敲晕了刚刚的那个大厨之后，就格外小心谨慎着了。 在所有的菜品中都被混入了这种药粉之后，厨房外面，象征着晚餐时间开始的铃声也传遍了整条船。 原本负责烹饪的“大厨”们现在就开始将菜肴分进不同的容器中。 乐熙给自己改成了被她敲晕的那个大厨的模样，也像模像样地把手上的这些菜给分成了不同份。 随后，她愉快地走进了负责上菜的队伍中，朝着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落座的餐厅走去。 这可是来自异世界的特别至味——请品鉴！ 菜名：养蛊。 别名：荒野求生栏目都不会录用的美食。 第36章 一人一勺，不贪多 做为负责上菜的工作人员中的一名，乐熙得到了观赏好戏的最佳视角。 她亲自将几碗奶油鱼肉汤送到几位客人面前，用非常完美的服务微笑对那几位客人说：“请您用餐，希望您能拥有一个完美的用餐体验。” 阿贝多在看到乐熙混进了上菜的人群之后，虽然没有如法炮制地混进来，但他也始终站在这群船员边上。 基本上可以说，他的看戏视角和乐熙也就差了那么大概两百块钱的档位。 所以，他距离乐熙其实还是蛮近的。 这会儿听到乐熙压低了声音，掐着一口成年中性身高一米九壮汉的声线说这句话，脑子里配上的却是乐熙自己的脸，就差一点儿没想闭上眼睛并且从此再不睁开。 况且，她嘴角的那个已经压不下来的笑容，也实在是太明显了一点。 要不是现在已经到了没什么所谓的收官环节，这个笑容或多或少都会让他们暴露。 这时候，出现了第一位将勺子探向热气腾腾，看着仿佛色香味俱全的晚餐的乘客。 他在日常生活中大概是个老饕，再怎么说也得是个美食爱好者，因此在看到这些菜肴的时候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别的不说，单单论做菜手艺的话，这船上的这些人，一个个的确实都能算得上是高手。 因此，乐熙甚至在一些瞬间有那么点儿怀疑：这群又擅长做菜、又不介意在海上工作、还打算对顾客实施下药打劫的人，到底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难道说，在加入这个团伙之前，还有专门的一项烹饪水平考核吗？ 这位第一个吃螃蟹的食客将一勺奶白色的汤从碗中舀起来，对着灯光品鉴了一下汤汁的浓稠挂壁程度，以及其熬煮的颜色、香味，最后非常满意地闭上眼睛，准备将这一勺汤往口中送。 ——这一送可了不得。 倒不是说他真的喝到了这勺汤。 在这位慢慢悠悠地对碗中的汤品进行品鉴的时候，另一边已经有没那么讲究，但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颇为饥饿，于是直接端起汤碗吹了吹就大口开喝的一位大哥，在将这口汤含进嘴的第一时间就“噗”地一声吐了出来。 不，“吐”这个字眼用在这里还不够贴切，不够生动。 应该换成“半喷半吐半漏”。 虽然三个“半”字即将使得百分比学出现很大的漏洞，因为完整的扇形图即将以百分之一百五做为全页面，但是这并不是重点，乐熙相信大多数人也不会在意这个区区小漏洞。 什么事“半喷半吐半漏”呢，是说他口中的这些汤，一部分径直穿过了不算太大的桌面，非常倒霉地波及了对面衣冠楚楚、甚至现在正在给自己的胸前垫上一条餐巾的客人；另一部分吐回了汤碗之中；而最后的一部分，贴着他的嘴角和下巴往下滴着，一些落在了桌布上，另一些啧沁进来他的裤子。 这一下的动静可一点儿都算不得小。 不仅仅是那溅射到别人身上的波及范围，更是那吐出来的时候伴随着的惊天动地的反胃声、咳嗽声，以及随即响起来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第95章 声音很大，所以很快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那边，连带着那位第一个举起勺子、准备品用汤汁的客人。 他的手因为这一声突然抖了一下，然后那些汤水，全都洒在了他胸前有着层叠刺绣，价格一看就相当高昂的衬衣上。 “呸呸呸！” 受害者大哥大声发出清吐口中超级难以忍受的味道的汤水的声音。 然后他把汤碗往地上一砸——从这个动作可以看出，他大概是个暴发户，因此对于礼节什么的都不是非常在意。 汤碗破碎，连带着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受害者大哥怒吼：“你们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啊？你们**的在做什么菜啊？把你们做这个菜的厨师喊出来，老子亲自骟了这个倒霉催的家伙！” 看得出来，这口汤的杀伤力不浅，愣是在第一口就直接给大哥上满了怒气值。 船员们虽然准备着要对乘客动手，但那可是在将所有人迷晕了之后动手——否则自己这边还是有不小的可能要损兵折将的。 这会儿没有人喝汤，喝了的那个也吐了出来，就这点儿药量根本起不到把人迷晕的效果，因此还不到他们计划中动手的时刻。 于是其中一个大概是这伙在厨房干活的船员们的领班站了出来，扫视过所有人的面孔，最后目光落在了乐熙身上。 他皱着眉头，厉声道：“你，站出来！” 乐熙左看看右看看，拖延了会儿时间，最后才不情不愿地往前跨了一步。 她挠挠头，顶着那张大汉脸委屈：“我……我就是按照菜谱做的呀，怎么了呢？” 大概是因为离得比较远，或者是因为领班对这些手下不是非常多熟悉，她自己随便掐出来的猛男音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引起这些人的怀疑。 领班从桌面上拿起一碗汤：“这位客人，我们的汤都是从一个锅里面盛的，如果您那碗汤不堪入口，那么我手上的这碗也一样。我现在就让厨师自己尝尝看这汤的味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乐熙做了个眼色。 那眼色非常明显地传达了一个消息： 你小子，喝汤只要抿一口，不许多喝。 乐熙全当自己没看见，她走上前去，对着这位客人就是一个超过九十度的鞠躬，因为鞠躬下去的速度足够快，甚至给人一种她是想要站着把头给磕了的错觉。 她粗声粗气地道歉：“这位客人！实在是对不起！我也不清楚这碗汤怎么就难喝到了您想要把我给骟了的程度，但是请给我一个自我辩白的机会！” 这位大哥看起来也是性情中人，看见乐熙这么诚恳地道歉，也点了点头，给了她辩白的机会。 “好吧！那你辩白！” 乐熙当即就端起了一只装得七分满的汤碗，仰起头，将里面的汤水一饮而尽。 完事了她还砸吧砸吧嘴，皱了皱眉头：“欸，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难道是我的味觉出问题了？” 于是她很客气地从一位还没来得及动手中奶油鱼肉汤的客人手中“借”来了一碗，然后又是和刚才一模一样地操作： 端起了汤碗，然后感情深一口闷。 这次喝完又是砸吧砸吧嘴，眉头皱得愈发紧起来，话还是刚才那句话：“奇怪，这碗喝着也没问题啊。” 紧接着就去拿第三碗。 可能是因为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没有人拦下她再喝下这第三碗。 就连阿贝多都没有。 他只看着乐熙一碗一碗往下干，第一碗下去的时候，阿贝多觉得：这人确实是个勇的。 第二碗下去的时候，阿贝多肃然起敬：这样的东西居然都能主动要求第二碗，这都已经不是勇了，这简直就是用可莉的蜡笔去捅爆遗迹守卫核心的存在啊！ 第三碗下去，阿贝多已经彻底折服。 这位是……有点本事的。 而领班在看到乐熙如同灌水一般往嘴里倒汤的时候脸色就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起来，这会儿看到乐熙还在疯狂往嘴里倒汤，脸色已经彻底变成了锅底灰。 三倍的药量……三倍的药量！ 这种药量都可以药倒一头母猪，甚至很有可能会让药物起效的时间提前。 领班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乐熙直接从场上拖下去，在她身上的药效发作之前，将所有在场的乘客全部瞒住。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又不可能当着那么多双眼睛，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乐熙给拉走。 于是，也就只有那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的指甲，才能够诉说他对此时的乐熙的愤恨。 大概是在心里面骂了一万遍“蠢货”，并且想要直接拿起一个汤碗往乐熙头上砸，最好是直接把她砸到晕倒在地的水平吧？ 领班的担心其实并没有出错。 就在其他的乘客因为看到乐熙连饮三万奶油鱼肉汤，甚至生出怀疑：会不会只是第一位喝了这个汤的人不小心喝到了什么在运送过程中偶发意外的大哥比较倒霉呢？又或者，会不会是他的味蕾异于常人呢？ 毕竟眼前的这碗汤，单纯从色泽和香味上来看，确实很符合一碗好汤的标准，而厨师连续干了三碗的行为，基本上也可以证明这是碗好汤。 于是，刚才被大哥那一嗓子吼到了震惊地将汤洒在了身上的美食品鉴家不信邪地又一次舀起一勺子汤。 第96章 这一次，他吸取了前车之鉴，没有先品鉴这份汤的颜色和香味，然后再闭上眼睛慢慢悠悠地往嘴里送，而是直接舀起一勺准备喝。 但是这一次，他仍然失败了。 因为乐熙在喝完第三杯之后，直接表演了个非常自然地原地倒下。 有多自然呢，大概就是后脑勺着地，磕碰在生硬的、没有铺任何地毯的地面上，然后发出了一声振聋发聩的响声的那种自然。 阿贝多在一边听得隐隐有些头疼。 后脑勺，幻痛。 但是下一秒，他就克服了这种幻痛的心理，混在人群里，用自己那听起来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过大情绪波动的声音，开始煽动周围的群众。 “怎么回事，厨师喝了这个汤，厨师怎么倒下了？是这个汤里有毒？！” 本来嘛，看到“厨师”倒下了，乘客们对这一桌子的食品安全产生怀疑就是很正常的。 阿贝多这一声虽然不响，但是却直接传遍了整个用餐的空间，平等地在每个人的耳边以同样的音量响起。 就像是雪崩时的最后一片雪花，多米诺骨牌的最后一块，四舍五入中最后的那个5一样。 乘客们闹起来了。 领班简直想要原地一个起跳然后狠狠将自己的双脚踩在现在正躺在地上装尸体的乐熙脸上，反复踩上好几脚。 但是偏偏现在人开始闹，他这个级别还没有到能够直接下令让船员们开始对着乘客们出手的程度，因此他就只能和真正的服务行业中，那些鞠躬尽瘁尤其善忍的领班同事们一样，擦着额头上的汗，努力陪着笑说：“大家先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有什么用。 现在负责在人群中引导舆论方向的阿贝多已经开始带他们是想要谋财害命的节奏了。 虽然说这个节奏本身就是真实的吧……但是呢，躺在地上的乐熙心想，阿贝多这个人看起来轻轻冷冷贵气十足，没想到在干这种活的时候居然还意外的非常上道且顺手。 果然，天才就是全能的，天才在什么方面都很全能。 甚至是在带节奏上。 阿贝多对于自己带节奏这件事的观感其实还好，也没有很感觉自己像是被乐熙带歪了然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只觉得：戏都演到这里了，他如果不接上，那确实是可惜了现场搭建的这个舞台。 就真的只是有点儿可惜而已，绝对没有别的其他什么想法。 乐熙躺在地上，偷偷还再看着对于她来说的“‘上面”那些乘客和船员们正在怎样交锋。 看到场面已经快要到失控的程度，总之已经没有人在意她这个普普通通的，因为喝了自己熬煮的汤而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十有八九要脑袋开花的厨师的时候，她撤掉了自己的变形，然后混进了人群中。 从桌面上端了一杯柠檬水——也是整张桌子上能吃的东西里面唯一没有被下药的东西，喝了小半杯。 这倒不是因为她需要用柠檬水来漱干净自己口腔里的味道。 她其实压根就没喝那三碗汤。 笑话，最后添加进汤水里的那瓶粉末光是听着名字就具备了十成十的杀伤力了，就更别说让她亲口喝。 这辈子都对苏打豆汁儿怀有十二分的拒绝，虽然出生自曜青仙舟但同样对折耳根有着十二万分的拒绝的乐熙，就像是猫拒绝水、狗拒绝剪指甲、孩子拒绝被关在家里写功课、社畜拒绝996之后周日还要再加一天班一样拒绝这份粉末。 兴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那三碗汤之所以能够看起来被喝完了，完全是因为几乎每一个假面愚者都是优秀的魔术师。 想想看吧，阿哈都把一整个马戏团戴在脸上了，他们这些人要是不学魔术师或者小丑（小丑也需要学习杂技和魔术啊），那基本上就只能往动物那边靠了。 假面愚者不歧视动物。 但是那些想要变成动物的…… 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他们都会选择阴暗爬行，或者阳光明媚地爬行，或者是快乐到几乎要飞起来的爬行。 总之不会站着。 借用一些个障眼法术，她将那三碗汤“喝”了下去，彻底引爆了乘客和船员之间的矛盾。 乐熙凑在人群里，和复读机一样地重复着别人的话“你们这样罔顾食品安全法是违法的！”、“这样的菜也敢做给我们吃，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之类的话几遍之后，她听到了来自阿贝多的传音。 阿贝多：“解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乐熙打了个响指：“很简单啊，你看我接下来怎么带节奏。” 她振臂一呼，靠着一些个小法术让自己的声音和刚才阿贝多的声音一样传遍了整个船舱：“如果你觉得我们可以稍安勿躁的话，那你自己来喝这个汤！” 领班当然不愿意喝。 但是相比之下，他如何喝下了这东西，而且还能勉强支撑到应付过这些人之后再去一个私密的地方晕倒，这好像可以算是一个还不错的解决办法。 因此在心中快速权衡过利弊之后，他相当断然：“好，我喝。” 反应速度是够快。 但是信息差的存在，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领班到这时候其实已经没想着一开始的时候那位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在嘴里多么仔细地感受这碗汤的味道就给喷了的大哥的反应了，他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觉得乐熙刚才都能一连干三碗，那么这些汤水就绝对不可能难喝到哪里去。 第97章 于是他张口喝的时候没有一点点防备。 然后就在下一秒捂着脖子吐了个天昏地暗、面如金纸、双眼无神。 乐熙：“果然是因为这里面有毒！你知道这里面有毒所以你才不敢喝！”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带得一手好节奏。 事实也确实如此。 愤怒的人群开始了对餐厅中这些船员的逼问。 靠着人多势众，他们成功将这一群在餐厅工作的船员给围了起来并要求对方给个说法。 而在底部船舱里面闹的这么大的声势，最终还是传到了高层去。 原本是打算关门放狗，瓮中捉鳖，于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突然出了岔子，船长，也就是整个这艘船，这一个全船富豪打劫计划的始作俑者，就带着一群人下来了。 阿贝多：“那么，现在这一群手持着简易武器的人，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呢？” 乐熙摩拳擦掌：“当然是干啊。” 说到底，这群有钱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而且除了数量少之外，锻炼不够以及没有武器的物质基础，不管再怎么整花活，都很难将他们的水平拉高到能够和一群早就做好准备的海上犯罪分子抗衡啊。 当然当然，还有一种办法是给所有人都用积分兑换的武器啊护盾什么的武装起来，但是那样要花掉多少积分啊。 至少乐熙是绝对不会乐意做这种事情的。 那得直接让她从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状态，倒退回千里之行就在眼前但是我还没有起床并且准备着把响铃的闹钟给摁掉的状态啊！ “……所以说到底，你最后还是要把这艘船上所有的船员打一遍。” 乐熙震惊地回头看阿贝多：“否则呢？如果不用武力镇压一切的话，万一这些人听不进去劝呢？” 阿贝多：“……那如果有人连挨打了都吃不进这个教训呢？” 乐熙：“再揍一顿。” 阿贝多：“……” 行。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是，如果从一开始就一定要打一场，那为什么不直接选择更好的方案？” “我其实是有过更完美的方案的哦！”乐熙提醒他，“先前我有说过给这群人洗脑就可以哦。” 阿贝多：“你管那个叫完美方案？” 乐熙眨眨眼睛：“对啊，兵不血刃，这还不叫完美方案？所以说更完美的解决办法我不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了吗？只要给他们全都洗脑就行——现在已经来不及啦。” 阿贝多：“……”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觉得对方确实能够拿出来一个完美的方案。 ……说真的，现在在他眼中，乐熙的形象已经开始逐渐趋近于一个无法无天，缺少一些道德观念，一点儿都不可爱但是杀伤力可能更强的长大之后的可莉的模样了。 当然，可莉其实还是有非常非常多的优点的，至少所有人都会被可莉温暖心窝，甚至包括没有开盾的火元素深渊法师。 而这些优点，阿贝多都没有从乐熙身上看到。 ……希望对方未来能够稍微表现出一些这方面的优点吧，阿贝多不怎么抱希望地想，他觉得在乐熙去往蒙德之后，那位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管，在别人面前说着“蒙德人的事情就让蒙德人自己去解决吧”这种话的风神，或许也会在背地里对给她留个心眼子。 坎瑞亚摄政王一脉的孩子，和深渊教团创始人一个姓氏的骑兵队长；和魔龙杜林一个血脉的炼金术士；行走的小号地形修改器火花骑士。 现在又要，来一个暂时还不太好概括的。 ……巴巴托斯的心眼子，只怕再长出十个八个都要不够用了。 阿贝多（内心的小人双手合十）：简单为风神祈祷一句，但是语气毫无波澜起伏。 虽然没有其他乘客知道这些船员是怎么被殴打收拾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得知这艘船船员们谋财害命的想法之后气愤不已，恨不得把这群人全都扔进海中。 只不过，倘若当真将这些船员扔进海里，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就都别想着活命了。 指望这群有钱人能够配合默契一起驾驶一艘船航行到目的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何况这里也没什么学过开船的人。 所以船员虽然是反派但是不能扔。 必须得起到工具人作用。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用不伤害他们的方式浅浅教训一顿。 本来有人提议要不拳打脚踢的，但是拳打脚踢好歹也是伤害，于是最终还是乐熙帮着做了决定。 毕竟厨房也是做了这么丰盛的菜肴，虽然加了点迷药和调味料，但是如果一人吃一口的话是不会出事的。 ——迷药也要达到一定分量才能起作用呢。 完全不用担心这群人吃了饭菜之后晕倒在岗位上哦。 至于说这一人一口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哈哈，区区一点调味剂的添加而已啦，真的不会伤害到身体的。 那么多吃了折耳根/苏打豆汁儿/臭鳜鱼/螺蛳粉的人不都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嘛。 这又不是仙舟某些农牧洞天里面长出来的，一定要炖煮了足够长的时间才能吃，否则店家都不会给你上筷子的菌子。 于是，尽管船员们仍然有着呕吐的幻觉，仍然脸色很不好看，乐熙仍然认定这是和阿贝多一起行动的完美收官。 第98章 完美收官，恩。 而在这一次联合行动中，唯二不幸受伤的，一个是那位第一个端起汤碗喝了一大口，直到现在都还在用柠檬水漱口，却始终觉得一股诡异但是催吐的味道萦绕在口腔中驱之不去的大哥，另一位，就是坐在他对面，被喷了一身热汤，幸好没有毁容需要乐熙用积分去兑换一些治疗毁容专用的药物的无辜乘客…… 运气不好。 一定是运气不好。 当然，至于说船员和那个虽然逃过了“添加剂”但是被敲晕了塞在柜子里的“大厨”，他们根本就不在乐熙统计伤亡的名单上。 “好耶——是完美收官！” “你看上去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阿贝多道。 他不太懂，她在为什么开心。 乐熙点点头：“当然啦，在那些人因为这份药剂而露出那么惨烈的表情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我当年被人骗着喝了苏打豆汁儿的那一刻。” 乐熙用力点了点头：“直到现在，我终于和那个时候的我自己和解了。” ——因为终于有人比她痛苦万倍了。 乐熙心中的小人双手合十。 终于，她可以和黑塔空间站里面那个叫阿兰的黑皮小帅哥用出一样的词汇了。 痛苦万倍。 看别人痛苦何尝不是一种快乐。 乐熙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 敬阿哈！ 第37章 凯亚和可莉 之后，在这艘客轮载着乘客往蒙德荆夫港去的路上，就没有再遇到什么大问题了。 很难说对于这些曾经是恶人，但是如今已经瑟瑟发抖乖巧有如鹌鹑的船员们来说，到底是乐熙的拳头，还是那些添加了“少许佐料”的食物，成为了征服他们的定胜一击。 但至少从乐熙的角度来说，她觉得自己还是比不过这种食物药粉来得可怕。 ——哪怕第一个提出这种药粉的制作灵感的人是她；哪怕这东西其实是她拜托阮梅所属的实验室下的一个嗅觉和味觉都失灵了，但在生物制药方面非常有天赋的实验员制作出来的；哪怕其实，在仙舟所在的这个宇宙，这种目前还没有彻底出名的药粉，被那些了解它功效的人，“亲切”地称呼为“乐熙秘药”。 乐熙：唯一比这种药粉还要麻烦的，应该是把这款药粉起名为“乐熙秘药”的景元本人。 呵呵。 乐熙：景元这种人，有多远滚多远，最好这辈子都被困在神策府里面当将军，一天假期都不要有，什么996，想都不要想，他就该靠着自己情绪非常稳定，眼看着没有堕入魔阴身的风险这一优势，在将军这个位置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过航行过程中的小问题还是遇到了的。 ——饮食问题。 这艘船上储备有枫丹那边的机械研究专家同须弥教令院的学者们联手开发的海水净化提纯机制，除了放到无想刃狭间中的泛着雷元素的海水中去，其他时候都能够满足漂泊在海上的乘客对于饮用水、清洁用水甚至是游泳的需求。 所以，水其实并不缺乏。 真正缺乏的食物。 原本，船长的算盘打得可谓是非常精妙。船上的乘客基本上会在上船之后的第一顿晚餐时被迷晕，然后，当船驶出了稻妻的海域，进入了茫茫数千里寂寥无人的空阔地带，他们就可以直接将这些倒霉催的乘客一个接一个扔进海里喂鱼。 这样，船上的人数就大大减少了。 对于食物的消耗速度自然也就慢了很多。 完全能够支撑着他们完成这一次的海上“旅行”。 但是现在，船上的船员一个都没有少，甚至那个被敲晕了扔在柜子里的“大厨”也在不久之后被从柜子里“解救”了出来，那么，原本其实还有富余的食物，现在一下子就不够了。 在这种情况下，船长非常卑微地找到了阿贝多。 是的。 虽然在船长率领着其他的船员冲到客轮最下层船舱的时候，乐熙出手暴打了他们，用自己那几乎凌驾于整个提瓦特之上的武力值让这些普普通通，据说只是什么……“盗宝团”成员的船员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lv.99对lv.01的碾压，什么叫做对方boss一动手，玩家还没有看到怪物的血条就被秒了个彻彻底底，连复活都用不上。 但是乐熙在暴揍完了他们之后，带着那么几分坏心思地转头看向了自己身后，原本打算如果看到乐熙动手但是被围攻，有点儿不那么应付得来的时候帮她把来自身后的暗箭偷袭给解决掉的阿贝多。 阿贝多一开始被她的双眼盯着看，还有些奇怪来着——乐熙心理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是绝对参不透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阿贝多就算是到了下辈子都不会想到，有人在暴打了面前的全体反派之后，还会回过头来，对着组队没多久的队友非常恭敬地一鞠躬，然后说上一句： “少爷！老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这些试图犯上作乱的家伙全都教训了一顿！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阿贝多：“……” 阿贝多：“？” 但是没有办法。 他就这样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原因：背后有个乐子人当推手。 现在，至少在自以为已经看透了食物链的船长眼里，他就是决定着整船人生死的无上存在，因此，每一次当船员们看到他这个咽喉上有一个浅金色四芒星的青年经过的时候，他们都会下意识地回忆起被绝对的武力以及那加了料的一勺汤支配的瞬间，然后，整个人抖若筛糠。 第99章 现在的船长也差不多。 但是他比其他的船员们表现得稍微好一点（或许这就是船长？），他在面对着阿贝多的时候，虽然非常低声下去地弯腰弓背，态度仿佛又一名“老奴”，声音也带着十成十的哆嗦，但他至少能够说出话来，而且还比较流畅。 阿贝多简单提炼了一下船长的发言。 没办法，这人在开场甚至还非常恭敬地表演了个他自己想出来的寒暄词，用“尊贵的公子、优雅的少爷……”云云一段话把他恶心得就像是当初尝了一口加了料的汤的船员们一般。 船长的核心意思就只有一个。 船上的这些食物撑不了太长时间，所以，最好如果可行的话，他们得找个法子弄点儿可以吃的东西。 船长甚至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用那种加了东西的菜……” 只要把船上的人分成两批，然后一天隔着一天轮流吃一口加了特殊调味剂的菜肴，就能够保证每一天，船上就只有一半的人有胃口吃饭。 但是很显然，这种法子是不行的。 哪怕乐熙在非常清楚地听到了船长的这番话，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表示自己还挺想支持这个好像和地狱笑话也没什么区别的主意，她当初在阿贝多面前鞠躬并自称“老奴”的行为都让她没有了此时的绝对话语权。 乐熙：“……” 就是说，当初为了自己能够藏在幕后把阿贝多给推出去的行为，好像也不是在每件事上都能给她带来好处。 一时间假面愚者吃到了自己的乐子。 但是没关系，反正他们的信条就是，如果自己也能成为乐子中的一员，那也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所以，在船长走了之后，乐熙直接在阿贝多面前盘腿坐下，歪着脑袋：“你要在今天下午之前给他们一个确定的方案。” 阿贝多：“是。” 其实，他的炼金术虽然不方便直接变出已经做好的食物，但是通过一些媒介将不能吃的东西变成能吃的食材还是可以的。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船上的“饥荒”问题。 下一秒乐熙就举手了。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你要不要听听看我的意见？” 说实话是不想听的。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说真的，阿贝多觉得自己大概没有办法不听乐熙的意见。 是的，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自己在力量层级方面一定不如这位热情的旅伴。 对方的真实实力应该甚至在七神之上。 如果他选择无视的话，这位“朋友”倒是不会对他做些什么，但很有可能她就会选择直接去执行这个计划。 那还不如有个人来帮她兜着底，至少给她提意见的话，她还是乐意听进去的。 于是阿贝多自愿当了这根缰绳。 阿贝多：“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 乐熙：“海上最不缺的就是鱼嘛，所以我们只需要钓鱼然后吃鱼肉就可以了——说起来你刚才的语气突然变得好温柔哦，我刚才突然说了一句让你联想起什么人的话吗？” 阿贝多：“……联想到了我妹妹，她很喜欢吃鱼。” 这句话严格来说不能算是谎话，因为在听到“不缺鱼”的时候阿贝多下意识地就警惕了下。 万一乐熙的下一句话是“那我们就来炸鱼吧”的话，他可能需要出手保护一下这艘船免遭炸弹的袭击。 但其实真要说起来的话，他之所以会下意识地放柔了语气，主要是因为这种带小孩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带可莉的时候。 乐熙不疑有他，点点头：“原来你还有个妹妹啊，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妹妹一定也非常可爱吧？”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阿贝多解释了一句，随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但是我妹妹的确非常可爱，谢谢你的夸奖。” “——那么现在，让我们来详细说说你的钓鱼计划？” 总不能让一群有钱人坐在甲板上，一人面前垂着一根钓鱼线，钓起来什么今天晚上就吃什么吧？ 乐熙摆摆手：“很简单的，我们只需要用一根足够粗的绳索，然后在上面绑一个人，挂在船外面就行了！我保证，钓上来的都是大鱼！” 天气晴好，天空蓝得让人联想到很漂亮的矢车菊，而云朵也高远白皙得让人心情大好的一日。 凯亚带着可莉来到荆夫港。 这并不是没有马的骑兵队长带着火花骑士带薪休假，而是在告假之后，是好人的凯亚哥哥带着小可莉一起来迎接她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回来的阿贝多哥哥。 可莉坐在凯亚的肩膀上，小声问凯亚：“凯亚哥哥——阿贝多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她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见到阿贝多了，虽然一开始没什么感觉，但是两个星期之后就开始想念会给她画嘟嘟可故事集的插图的阿贝多哥哥了。 于是日历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圈。 终于，到了今天。 可莉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阿贝多哥哥了。 她脆声问凯亚：“凯亚哥哥，阿贝多哥哥乘的是哪一艘船呀？” 凯亚心说自己也不知道，阿贝多只是在信里说了自己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没说自己买了哪艘船的船票，甚至说自己打算次日去卖票处看看能坐哪艘船。 第100章 至于上了船——都上了船了还想怎么写信。 但是可莉的问题又不能不回答。 所以他极目远望，看向所有的船只，然后，很巧地，在一艘船的甲板上看到了正在整理手套的金发阿贝多。 于是他对着阿贝多喊：“嘿！阿贝多！看这儿！” 阿贝多循声朝着港口这边看过来，在看到可莉的时候眉眼弯起来，一张看着优雅高贵的脸一瞬间像是冬日的冰层融化似的变得温柔。 然后，他对着身边的乐熙介绍道：“你看那边，那个尖耳朵的小姑娘，那就是我妹妹。” 乐熙顺着阿贝多手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然后她眼睛一亮：“你们全家颜值都那么高的吗？那个背着你妹妹的黑皮帅哥颜值也好好看哦。” 凯亚看着带着一身海风从船上下来的阿贝多，以及提着很少的一点儿行李，跟在阿贝多身后的高挑女子，对阿贝多身后的人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阿贝多在正式开始社交的时候，是个非常擅长与人沟通交流的人，他第一时间向凯亚介绍了乐熙，又对乐熙介绍凯亚。 原来是外来的旅客，只不过如果是阿贝多亲自介绍的，应该也是很有点特别之处的。 于是已经将可莉放到地上让她自己站着的凯亚伸出手，对着乐熙打招呼道：“你好啊，很高兴认识你。” 凯亚是个长袖善舞的人。 在蒙德这么多年，他和数不清的人打过交道，但是乐熙是头一个，在他用最不会出错的打招呼方式表达了友好之后，居然露出了这副表情。 ——她露出了警惕、不敢置信、但又有那么点儿惊喜，总之就是非常复杂的、许多不同感情混杂在一起的表情。 在一片寂静的几秒钟过后，乐熙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上前一步，握住了凯亚的手，一道细微的雷元素传递了过去，并开口问道： “仙舟翾翔？” 凯亚：“……” 乐熙皱紧了眉头，非常不敢相信地换了一句：“煌煌威灵？” 凯亚：“…………” 乐熙：“神霄雷府总司驱雷掣电追魔扫秽真君简称是什么？” 凯亚：“………………” 凯亚那平常看起来非常聪明的脸现在看起来写满了疑惑，就像是遇到了一道文学阅读分析题的可莉一样，脸上的小问号一排接着一排， 凯亚：“？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乐熙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有了一点背水一战的沉重。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对凯亚对了最后一个暗号，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每个字都能唱在调子上： “疯狂疯狂星期四？” 凯亚：“……不好意思，你刚才说的这些我全都没有听说过？” 他甚至开始怀疑对方的脑子是不是需要一些芭芭拉的治疗。 乐熙：“……好吧。” 于是在获得了凯亚一锤定音的回答之后她恢复了正常的态度。 “你好，叫我乐子人就好，凯亚先生。” 说真的。 她刚开始真的以为景元也不小心穿越了来着。 毕竟这个声音听起来真的和景元很有点相似。 但是……但是没关系。 不是景元就不是景元吧，反正她当初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阿贝多的声音和仙舟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元帅华也很有点相似呢。 乐熙挠挠头，带着几分抱歉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把你当成我的一位故人了，你们俩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像的。” ——因为很像，所以她甚至都不太相信凯亚的表情，而是直接通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通信的联络器问阮梅，景元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阮梅：“……？” 乐熙：“你就告诉我他穿越没穿越吧。” 阮梅：“怎么可能呢，他要是也遇到了和你一样的时间空间震荡，巡猎的岚不得直接亲自出手去捞人？” ……看看，同为令使，岚就会直接出手捞人，但是阿哈就会给她开一个积分兑换商城。 大概这就是最亲近人类的星神和更喜欢乐子的星神之间的区别吧。 哦，好吧。 乐熙心想，景元居然还真的没穿。 阮梅：“他不仅没有穿越，甚至今天早上还出门溜达了溜达，路过不夜侯的时候买了一杯仙人快乐茶喝得非常开心，并同在仙人快乐茶处排队购买的客人们一一合影。大家都很开心，我想……或许就只有符玄那个小姑娘会有一点点郁闷吧，距离她当上将军还有好长的时间啊。” “……”乐熙突然就觉得有些难过。 景元的日子怎么就能过得这么闲适悠哉呢？ 明明不是很久之前幻胧才来过一趟——就算这次罗浮无伤解决了幻胧那也应该更加戒备起来啊！ 可恶。 等她回到了罗浮之后，她一定要一边找乐子一边给景元制造点不大不小的麻烦来。 至于现在，她面前站着的是个截然不同的独立个体。 阿贝多：“凯亚是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可能因为骑兵的数量不是很够，所以他还继续兼带着一些庶务长的工作。” 这个工作翻译过来…… 阿贝多：“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将船上的这些船员交给凯亚先生来处理。” 第101章 乐熙睁大了眼睛：凯亚，原来你就是景元提瓦特分元！景元出生地衡司世家，翻译过来是执法机构的意思；而他的名字谐音是“警员”，写满了这个家庭对于孩子继承祖业的期望。 没想到凯亚的工作就像是蒙德的地衡司！ 乐熙：完蛋了，这下是真的回不去了。 但她还是非常认真地对着船上的那些船员打了个响指。 迫于一些个多层次多角度的心理阴影，船上的那些船员们一个个非常乖巧地从船上走了下来，站到凯亚面前。 阿贝多将发生在船上的事情简明扼要，并且去掉了一些不必要被凯亚知道的部分的说了一遍。 然后他有些抱歉地对凯亚说：“你加班工作腾出时间来带着可莉来荆夫港接我，我真的非常感激；但是这艘船上的犯罪团伙确实是不小的麻烦，需要尽快赶回蒙德城处理。” 也就是说，哪怕是无心的，凯亚现在也被过河拆桥了。 凯亚：“……”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沉默的次数好像有点多。 明明先前和阿贝多相处的时候还没那么容易沉默的。 但是凯亚很快就乐观开朗了起来，因为可莉牵着他的手晃了晃，对他说：“凯亚哥哥，可莉也可以不在荆夫港玩——可莉、阿贝多哥哥和大姐姐，都和你一起回蒙德城！” 所以凯亚被一秒治愈了。 他抬手摸摸可莉的帽子：“好，谢谢可莉。” 蒙德城的兼职警务人员凯亚在听阿贝多和乐熙这两个当事人说明了情况之后，他就非常确定：船上的这些人全都要带走。 只不过…… 他看着这些人，慢慢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转头看向了阿贝多。 “唔……阿贝多，你有没有点头绪？为什么这些人明明已经被抓了，却是这样一副表情？” 怎么被抓了还一副仿佛自己得救了的兴奋表情？ 阿贝多用眼角余光瞥了瞥乐熙。 “问她。” 乐熙身上是很少发生不好意思这种情况的。 她非常乐意对凯亚解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们平常会轮番抽签被挂在绳索上，然后垂到船外去勾钓海里的大鱼！因为如果不钓鱼的话，船上的大家就要饿死了嘛！” 乐熙振振有词：“他们需要为自己的罪恶念头赎罪，您说我讲得对不对？” 凯亚：“……” 说对还是不对，好像这时候都不是很合适。 被吊在海上做为鱼饵，虽然现在可以确定没有生命危机但被吊出去的时候还是非常慌张的。 难怪，难怪这些人上岸之后就露出了一副已经死里逃生了的表情。 凯亚将站在自己面前成一排，像是在等待着自己检阅一般的船员一个个看过来。 他们身上的气质以及长相，确实都有那么点儿典型的犯罪盗宝团的要素。 凯亚在其中一个人面前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人身上有一股格外奇怪的味道。 怎么说呢……就像是在鱼腥味里面还混了一点儿呕吐物，顺带着还有海藻水草什么的被咀嚼，然后在口腔中发酵的味道。 总之比起他身边的其他人，他身上的味道格外让人想要退避三舍。 乐熙看着凯亚秀气的鼻子有些皱起来，于是非常热切地凑上去解释： 这人在被吊出去的时候，运气不太好，被一条大鱼张口给吞了。 全头全脑地进去，全头全脑地出来。 然后他就这样染上了一层不是那么容易洗干净点大鱼嘴里的味道。 乐熙：“但是他的牺牲，确实也给我们整艘船带来了相当的帮助。” 乐熙：“用他钓上来的这条鱼，宰割了鱼肉之后，足够我们全船人吃了一周时间呢！” 乐熙：“所以，他的牺牲是完全值得的！我相信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他也一定乐意再一次奉献自己的！” 凯亚：“哦，我明白了，这是船上的道德水平教育成功的意思。” 乐熙用力点头：“你是明白什么叫语言的艺术的！” 呜呜，她错了，她不说凯亚像是景元提瓦特分元了。 凯亚明明就比景元那个说话好听但是下一秒就“来都来了”的家伙好多了好吗！ 第38章 野猪 一整船的船员，这可是相当大的数量。 另外还有一艘哪怕一开始是打算用来骗有钱人的，但装潢和设施上确实价值不菲的客轮。 凯亚将船的事情托付给了西风骑士团在荆夫港这边的分部。 但是船员，这些船员就必须带去蒙德城了。 牵扯过多、并且算得上是杀人未遂的案子，必须交由代理团长来亲自处理。 从荆夫港回到蒙德城，要经过颇为漫长的一路。 而这一路上，考虑到需要带着的人很多，最快的交通工具，也就是马车了。 这还是因为可莉年纪小，如果一天到晚都在赶路，或许会因为过分疲倦进而引发感冒之类的小麻烦。 所以，他们就租用了一辆马车。 马车的车速也不是很快，乐熙因为女性的身份，哪怕实力确确实实是整个队伍，乃至整个蒙德最强的，她仍然在这辆专门为可莉准备的马车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一开始，凯亚还装作只是随便聊两句天而已的样子，问她去蒙德城是有什么要务，言语间大有想要将这位看起来有些特殊的朋友的身份给分析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第102章 但是随即乐熙直接掏出了女士那光辉璀璨，但是有望在下葬之前变得不那么光辉璀璨金碧辉煌的骨灰盒。 乐熙非常诚恳，满口没有半句谎言：“这是我的一位相识，她最近死于一场意外。” 乐熙：“我受她的旧友所托，把她的骨灰和她的灵魂带回到她的故乡来安葬。” 说完，她还非常熟练地来了一句在船上学会的，只有蒙德人才会说的句子： “但愿风能够吹起她的灵魂，为她带来自由和安眠。” 当即凯亚就没话了。 不仅没话，甚至还主动问乐熙需不需要帮她准备一匹快马，好让她更早一些抵达蒙德城。 乐熙摇头拒绝：“还是算了，我不会骑马。” 这是真话，她在仙舟，那都是一脚油门把星槎的速度拉到最高的！ 凯亚略表遗憾，随即就请她上车了。 可莉在前来荆夫港的路上睡着了，所以现在就很兴奋地撩开了马车边上的窗帘，跪在椅子上，一只手扶着窗框朝着外头看过去。 看了没一会儿，她回过头，在阿贝多和乐熙之间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喊了乐熙：“大姐姐！” 哥哥已经看过这条路上的风景太多次啦！ 但是这个名字有些奇怪的大姐姐，之前可从来没有来过蒙德！ 所以马车的车窗，应该分一半给大姐姐，让她看看蒙德是什么样子的！ 乐熙抬起头。 对着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她觉得只要人类还没有修炼到阿哈的那个层次，就做不到把乐子开到对方身上。 于是她表现出了个正常大姐姐应该表现出来的模样。 乐熙微笑着问可莉：“欸，小可莉喊我是有什么事吗？” 可莉兴奋地指着窗外：“大姐姐，你是第一次来蒙德对吧！那你快看，窗外的风景好好看哦——那边还有一群野猪呢，你看到了吗？里面有两只小野猪哦！” 可莉这个小姑娘真是太热情了啊。 乐熙看着她脸上纯真无瑕的笑容，以及那软乎乎的脸蛋上，微微凹陷下去的甜酒窝，心脏一下子像是被魔法变成了棉花糖一般柔软。 哪怕阿哈这个欢愉星神以及他们这一群假面愚者在整个宇宙中的名声早就已经被总结概括为了一群乐子人，但是实际上，倘若翻看欢愉最原始也最不容更改的定义教条的话，将会很容易发现，其实欢愉本身，并不一定仅仅是给自己找点乐子。 这种发自内心的，极其纯净而且欢快的笑容，也是欢愉所追求的、非常重要的东西。 她微笑着，伸手轻轻揉了揉可莉柔软的脸颊，在小姑娘有些好奇但非常大方地任她捏捏摸摸的表情中，坐到了可莉身边。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半边的车窗，现在是我的了。” 可莉重重点头：“嗯嗯！可莉和大姐姐一人一半！” 当然，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刚才指点给乐熙看的那些景物。 当乐熙坐在她身边，并且动作非常自然地将可莉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时，可莉伸手指向窗外。 “你快看你快看，那边的野猪群真的好大哦！还有两只小野猪呢——啊啊，就在那边！哥哥说，野猪的力气很大，要是可莉直接跑进野猪群里面，可能会被撞飞，但是小野猪真的很可爱，可莉好想养一只小野猪啊。” 乐熙若有所思：“可莉很想要养一只小野猪吗？” “很想哦——但是阿贝多哥哥说，可莉自己就是小孩子，所以光是照顾嘟嘟可就已经需要很多的时间了，如果再要养一只小野猪的话，就要麻烦别人帮可莉照看小野猪了呢。” 可莉是那种很说得听，并且会乖乖的不给大人们添太多（除了和炸鱼有关的事情之外的）麻烦的好孩子。 乐熙将谴责的目光投向阿贝多。 她仿佛在用眼神对阿贝多说：哪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妹妹这么可爱，当然应该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啊。 ——虽然她也知道这条准则就是彻彻底底的溺爱，但是景元从来都不会在彦卿因为买剑提前花完了所有的零花钱，回到神策府找他软磨硬泡的时候拒绝彦卿嘛。 现在彦卿不还是被养成了个尽职尽责，很有正义心且前途无量的好孩子？ 阿贝多全当自己没有看到乐熙的目光。 不会带孩子的人最好不要干涉别人带孩子。 他腹诽着。 他好歹也是一个有点儿经验的育儿专家了。 虽然有可能不一定比得上凯亚，但是凯亚和可莉相处的时间分明是全蒙德城最长的，甚至有时候禁闭室也要一起去。 阿贝多没想到的是乐熙锲而不舍。 眼看着用视线意念交流的方式失败，她紧接着该换了自己的交流方式。 乐熙直接开口了。 乐熙：“所以，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可爱的小可莉准备一只小野猪做为她的朋友呢？我相信可莉会慢慢长大，到时候她就可以一边照顾嘟嘟可，一边照顾小野猪了。” 这个问题，阿贝多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 于是现在，他就把自己已经准备了很久的，自认为是完美回答的答案搬了出来。 阿贝多：“因为小野猪不仅仅是小野猪，它还是野猪爸爸和野猪妈妈的孩子，是整个野猪族群的未来，如果我们强行把小野猪带到人类身边，那么小野猪失去了爸爸妈妈，还有之前在野猪族群里面认识到每个朋友，它会伤心的。而且，野猪爸爸和野猪妈妈们也会因为失去了个孩子而非常伤心。” 第103章 可莉听完阿贝多的解释，觉得很有道理地点点头，认可道：“是哦……是这样，阿贝多哥哥，可莉知道了，可莉和妈妈分开，虽然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但还是很想念妈妈，可莉不能让小野猪也和爸爸妈妈分开。” 小姑娘听得进去道理的样子乖巧到让阿贝多都差点儿想要主动提出“既然可莉这么听话，那么下次就让阿贝多哥哥带着可莉一起去炸鱼吧”这样不符合他人设的让步（兼奖励）来了。 阿贝多：“怎么样，现在大姐姐还有疑问吗？” 他那淡淡的笑容落进了乐熙眼中，并在说时迟那时快之间，扭曲成了她心中的挑衅。 乐熙轻快地点点头：“哦——原来是有这样的顾虑啊。” 乐熙那轻快的一句话，直接让阿贝多的心变得不沉稳起来。 他的心脏在半空中上上下下，像是荡着秋千一样。 ……总觉得乐熙会做出什么令他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才好的事情来的那种人。 ……算了，都不用总觉得，她就是。 她又要整点什么花活出来吗？ 因为在船上发生的那些事情，阿贝多对现在的乐熙充满了警惕。 乐熙眨眨眼睛。 “怎么会呢。”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可靠。 阿贝多面上虽然露出了微笑，但是心里的反应嘛…… 无限趋近于呵呵。 当天，马车停下来准备休息。 跟在车后面的那个船员也终于可以稍微歇息一会儿。 ——当然，没有人逃跑，尝试逃跑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些人意识到，就算是这个队伍里看起来最弱小的那个红色衣服背着沉重大书包的小女孩，都能够随时从她的四次元背包里面掏出数不胜数的造型可爱但是杀伤力也非常感天动地的炸弹之后。 这群人，就没有一个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这一伙人的看管难度基本上也就和凯亚从舔舐的馈赠那里混到免费的酒喝差不多了。 阿贝多整理了足够多的柴火堆积成柴堆，然后借用了可莉的一枚蹦蹦炸弹将柴堆点燃，并开始处理今天的晚饭。 因为要赶路，所以晚饭是干粮也相当正常，乐熙看着虽然被烘烤得已经没有那么生硬干涩，但是咬上去的时候仍然能够感觉到旅途艰辛的干粮，有那么点儿不是很想吃。 虽然一个令使可能因为吃不上自己想吃的东西而馋死，但是她绝对不可能因为少吃了一顿而饿死。 于是，她直接拿着一小块已经被她咬过一口之后就不是那么想要下嘴的干粮，对阿贝多和可莉说了句“我去边上散会儿步，请放心我绝对不会出事”，随即就径直离开了人群，朝着稍微远处的一道迭起的山坡之后走去。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在山坡后面，应该有一窝野猪。 虽然这窝野猪的数量比不上可莉指给她看的那一群那么多，但是这群野猪里面，恰巧也有一只小小的野猪崽子。 乐熙不太清楚为什么在蒙德这个地方，野外会有那么多的野猪出没。 更有趣的是，这个地方居然除了野猪之外，什么其他野兽都看不到。 没有羊，没有牛，没有马，没有驴。 肉食性动物也看不到。 就只有一群一群的野猪，像是自由的小精灵一样，愉快地在低矮的丛林间穿来穿去，然后将自己长着獠牙的脑袋和鼻子往粗糙的树皮上头蹭来蹭去。 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还有一些体型很小的狐狸，以及几乎和狐狸一个体型的松鼠。 ……这个世界的生物圈，说真的，乐熙觉得是很有点意思的。 这玩意看起来就像是丰饶当初路过的时候没有赐下丰饶的祝福，只是拿了块土然后随手一通乱捏。 此时此刻，她趴在一块石头后面，微微眯着眼睛看向那些野猪。 手中握着一枚石块，轻轻上下抛了抛之后，乐熙看准了一只野猪的所在，然后朝着它附近的一个草丛中，将这块石头用力扔了出去。 虽然这辈子没有抓过野猪，但是好歹以前在幻戏里面听过一个语言文字的节目对于仙舟古成语“打草惊蛇”的解释，所以，乐熙现在就决定把打草惊蛇这一招挪用过来，争取打草惊野猪。 野猪群慌乱了起来之后，她应该就可以—— 啊？ 乐熙自以为已经藏得非常好了。 这也不是她自夸，她将自己的气息都已经隐匿到了很低的水平，还躲在一块从野猪的角度看过来肯定是死角的岩石后头，过程中也没有发出任何可以引起那边野猪注意的声音，甚至扔出那块石头的时候，她的发力都能够让这块石头看起来好像是从另一个角度飞过来的一样。 她不懂，为什么这群野猪能够准确地找到她的方位，然后快速朝着她这边冲了过来。 乐熙在一瞬间想过了无数种可能，其中甚至包括了什么因果律或者是有可能博识尊明面上看着一动不动，但是私下里却偷偷跑到了这个世界来给这群野猪把智慧给点满等等。 但是她也确实没有时间再想更多了。 因为第一只野猪，已然冲到了她藏身的岩石，并且从相对的高处朝着她撞了下来—— 然后径直被她握住了不算长的獠牙。 第104章 这群野猪应该不会经历过博识尊的教诲。 乐熙心想。 毕竟但凡真正接受过博识尊的教育，它们就会知道，在这种敌人比自己强大太多的情况下，别送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手一只野猪。 两手两只野猪。 最后一只小野猪冲到了乐熙面前，然后用自己圆溜溜的脑袋在她的小腿上撞了一下。 不疼，但是意外有点儿羞辱性。 特别是这只小东西在撞了乐熙一下之后，还试图转身朝着反方向跑去。 都撞了她居然还想跑？ 乐熙心想她没有现场躺倒给对方表演一个碰瓷就已经是比较客气了。 所以她怒了。 乐熙选择用脚尖使巧劲，将面前的这只小野猪一下子勾翻在地，露出它长着薄薄的一层绒毛的肚子，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没用多大的力气，就只是确保她现在压着的这只小野猪，将会被迫四肢朝天，哪怕努力挣扎上好久的时间，都无法将自己翻转过来而已。 听着小猪的嘤嘤叫唤，乐熙的心情莫名变好了不少。 说实话，她其实本来也就没有多么怒。 毕竟比起在她所熟悉的那个世界里，胆子小到见到人就跑，所以想要抓住的话或者需要隐形或者需要远程攻击手段，又或者就是要靠着跑步速度以及出招的反应速度，总之如果是个手残还跑步速度不快就基本没希望抓住的扑满来，这种会直接撞到人面前来的东西…… 嗯，在抓捕方面会好受很多。 但是也没见得这些小野猪给她掉提瓦特世界的星琼，也就是所谓的原石啊。 乐熙两手两只猪，脚下还踩着一只，对着此刻凄清的月光，以及在林野中吹拂过的，不怎么冷的一阵微风，沉思了片刻之后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如果这些野猪还没有学会自己成为优秀的次元扑满，那么就让她，这个虽然没有研究过次元扑满的本质，但是身为阿哈的令使必须擅长从零开始的人，来帮助它们从普通的野猪蜕变成为扑满！ 乐熙的心中在一瞬间燃起了万丈高的豪情。 将野猪变成扑满，这明显是一件丰功伟绩啊，那么首先让她来回想一下，成为一只扑满需要拥有怎样的素质。 乐熙自己那还算是优秀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在自己储备量非常丰富的大脑中搜寻和扑满有关的内容，阮梅就从联络器对面送来了相关的消息。 “如果你想要训练一只扑满的话，目前的研究学界认为一共有两种办法。” 阮梅带着一种“虽然你在外面学了一些精致的淘气，但是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介意”的包容，开始对乐熙介绍。 “第一种，是你直接去找公司的一位精英人才，据说是叫托帕的。她养了一只次元扑满，名字叫做账账，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问问她乐不乐意让她的扑满育种。” “第二种，也就是相对来说难度会比较大一点的那种。” 阮梅顿了顿，说道。 “一只次元扑满最主要的能力，其实在于跨越时间和空间去往不同的次元，这是它们的天赋能力。但它们拥有这项能力却不是随便就可以发动的，而是需要精准地通过计算一系列公式，最终得出自己的逃跑路径，并跳入准备好的黑洞中进行穿梭。” “所以，你现在知道对于一只扑满来说最要紧的能力是什么了吗？” 乐熙：“嗯……我猜，应该是随手手撕黑洞的能力？” 这个能力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只能说扑满这种小东西看着没有一点儿杀伤力，甚至还能够让人们说出“不可食用但是味道甜”这种矛盾里透着几分已经被品鉴过的可怜的评价的小东西，实在是大炮打蚊子了。 阮梅：“其实比起徒手制造黑洞的能力，最难的还是那种口算跨越次元公式的能力。” 阮梅说到这里也有点儿不敢置信起来。 “这种能力，我和黑塔都做不到，因为我们不是机械生命，因此我们总是在想，扑满这种生物怎么就没有出现在天才俱乐部里面。” 一整个种族里面，总归该有一个能够进入天才俱乐部的吧……？ 乐熙：“……” 乐熙：“所以，你的意思是……？” 阮梅不给她留下哪怕一点儿做梦的余地。 “我的意思是，就连你都做不到这一点，就更别想让这些野猪变成扑满了。” 乐熙脸色微变。 阮梅继续打出暴击。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曾经在读书的年纪挂了一门高数的令使？直到现在你的档案里都还没有消除掉这个记录。” 破防了。 一个多年来一直都致力于让别人破防的欢愉令使终于破防了。 乐熙：“我没有延毕！” 将近半小时之后，乐熙回到了火堆边上。 怀里抱着一只小野猪，身后还乖乖跟着两只成年体野猪，但是除了这三只之外，她的手臂上还挂着一串已经处理好了，甚至不往下滴血的兽肉。 兽肉的本体其实也是野猪。 但这是最开始那一窝之外的野猪。 而它之所以会在不怎么习惯痛下杀手的乐熙手中变成一串兽肉，主要还是因为它转头逃跑的时候，一路跑到了一边一只正在睡觉的丘丘人身边。 第105章 然后，从那只火把丘丘人的身上踩了过去。 丘丘人发出“呀”的叫声，然后直接抄起了一旁的木棍予以点燃，对着野猪就挥了一下。 比起扑满来，血条实在是有点儿太过可怜的野猪就此扑街。 而乐熙，因为早早就把这只野猪当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在看到丘丘人准备捡起天晓得什么时候就已经被收拾好了的两块兽肉时，她觉得自己的所有权被侵犯了。 于是她走过去，教训了那只丘丘人一顿，让它知道什么叫做有主的东西不要碰，随后就将这两块兽肉一起带回来了。 让她亲自杀生，她是不太乐意下手的，但是如果只是对已经处理好的食材进行烹饪的话，这就在她的接受尺度之内了。 于是现在，乐熙将怀中的小野猪递到了坐在火堆边上，现在看着已经有点儿不那么有精神，好像用不了多久就要睡着的可莉面前。 “锵锵——” 虽然长相不算特别温柔，但是这句话说得莫名很温柔的乐熙直接用这份小礼物将可莉唤醒了。 惊喜的小姑娘看这送到自己面前来的小野猪，“哇”地一声睁大了眼睛，过了好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抬头对着乐熙说：“谢谢大姐姐！” 乐熙揉揉她的脑袋。 “不用谢呀，不过可莉现在是不是应该去问问哥哥，允不允许你养这只小野猪呢？” “对哦。”可莉点点头，转过去眼巴巴地看着阿贝多，“阿贝多哥哥——这是大姐姐送给我的礼物，能不能收下呀……可莉一定会好好养小野猪的！” 她甚至还朝着凯亚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球被提到了阿贝多这边，但是已经在一路船行中对乐熙有了一定了解的阿贝多分毫不慌。：“可以是可以，不过可莉，你或许需要问问大姐姐，这只小野猪有没有和自己的家人分别。” 乐熙面色如常，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色根本就没有哪怕半分的改变。 “放心吧，它的父母我也一起带回来了。” 她侧过身，露出自己身后一对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而已经变得非常驯服的野猪。 “在这里。” “那么可莉，再问问大姐姐，小野猪的族群呢？” “放心吧，它的族群，我也一并带回来了。”乐熙举起手臂，露出一串兽肉，“它们遭到了丘丘人的袭击，我去迟了，只来得及挽救它们的残躯。” 第39章 挂在高数上的猪 “残躯”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小小年纪的可莉是不知道的。 她的词汇量还没有丰富到这种水平，况且，不管是阿贝多还是凯亚，又或者是西风骑士团中其他身上算是背负着“教导”可莉这一责任的成员们，都不会在她成为一个更成熟的孩子之前，让她接触到这种……怎么说呢有些不够正面的词语上。 可莉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甚至连深渊法师都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宝贝小孩哦。 所以在她听到乐熙说，因为丘丘人的缘故，在她赶到的时候一只野猪就只剩下了残躯的时候，她眨巴了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向阿贝多。 “阿贝多哥哥，残躯是什么意思呀？” 可莉亲爱的阿贝多哥哥仍然想要保护自己可爱的妹妹，让她先别接触到这个世界更为残酷的一面。 虽然……可能对于星落湖中的鱼们来说，可莉根本就不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姑娘。 阿贝多努力解释：“残躯的意思……嗯，放在这句话中，应该就是说，因为大姐姐的救援不够及时，所以她去的时候，这只野猪就已经变成了兽肉的样子；就像是如果班尼特哥哥一个人出去冒险，然后他不小心在野外遇到了兽群，而芭芭拉姐姐准备去和他并肩作战。但是在芭芭拉姐姐赶到的时候，班尼特哥哥就已经结束了战斗，并且身上留下了一些伤口。” 这个比喻本身不是非常多贴切，但是可莉听懂了。 她点点头：“所以，大姐姐没能及时赶到救下野猪……” 她纤细白皙的指尖在下巴上轻轻点了点，然后走过去抱住了乐熙的手臂。 “大姐姐不要难过了，虽然你没能救下那只野猪，但是你至少把这几只野猪带回来了呀。” 在可莉单纯干净的眼睛里，乐熙看到了她真情实感的对自己的安慰。 她是真心认为，乐熙对于这些野猪而言，已经算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了——当火把丘丘人像是怪兽一样，挥舞着点燃后的火棒朝着一直生活在这片林地的野猪家族冲过来的时候，林地间的野猪家族像是遇到了末日一样四散奔逃，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伟大的存在，她的身影像是太阳的光辉一样耀眼夺目，带着令人睁不开眼睛的闪烁出场，帮着这些小野猪们将来袭的敌人赶跑。 这位救世主拯救了野猪的家族，但是唯一遗憾的是，火把丘丘人太过凶悍，以至于在抵抗他们的入侵，包围属于业主们的家园时，已经有野猪不幸牺牲。 而这位救世主，虽然她考虑得非常周到，甚至将那些生活在已经不够安全了的林地中的野猪带出林地，让它们跟着自己生活，但她仍然忘记不了那只被丘丘人伤害的野猪。 于是，她的内心惭愧而哀伤，甚至因此斥责自己—— 可莉摇晃了下乐熙的手臂。 第106章 “大姐姐，你千万不要难过哦，可莉觉得这只牺牲的野猪，也不想要你难过的来着。” 乐熙：“……”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来将自己那颗原本她以为已然所剩无几，应当不会再跳出来做些什么动作的良心给压了下去。 这年头哪里还能遇到这样可爱的小孩子呢，她心想，倘若当年她在仙舟的时候遇到的都是这样的小孩子，说不定她的命途会直接从欢愉变成丰饶——她可太想给这种可爱的小家伙赠送礼物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有针对性的无私且利他。 然后她在阿贝多看好戏的目光中，轻轻拍了拍可莉的帽子，对她说：“嗯，好，请可莉宝贝放心，我不会太难过的。” 然后她就将这两块后切的、已经没有任何滴血迹象，甚至看起来只要经过简单的切块焯水之后就能够开始炒糖色下锅制作红烧肉，连将猪皮表面的那些残余鬃毛给燎烧干净都不需要的猪肉提着放到了一边阿贝多正在准备晚餐用的大号盘子上。 乐熙：“这两块肉，如果今天不能吃掉的话，放到明天可能就要坏掉了。” 毕竟现在的天气虽然算不上多么炎热，但确实也只是刚刚出夏天的秋季而已，这种肉类又是最经不起放的。 可莉看着被递给阿贝多哥哥，而她亲爱的阿贝多哥哥也没说什么，就直接用清水冲刷兽肉的表面，吸干多余水分后开始往上面均匀涂抹盐和黑胡椒的那凉快厚切兽肉，又一次觉得她的脑筋好像有一点点不够用了。 可莉：“可是，大姐姐，对于牺牲的同伴，我们不应该把它埋进地里，给它制作一个简单的小坟墓吗？” 为什么要吃掉它啊？ 这回出声解释的人变成了阿贝多，或许是因为他也对干粮什么的兴趣不算很大，虽然觉得兽肉吃起来会有点腻，但总比卡嗓子的干粮来得强。 阿贝多：“就像是可莉你去炸鱼的时候一样啊，可莉会在炸鱼中收获快乐，然后可莉会把炸好的鱼吃掉，对不对？” 可莉点点头：“嗯嗯，因为炸鱼超级好吃！” 阿贝多：“那么现在，我们可以把野猪当成是可莉去炸的鱼，而这两块兽肉就像是可莉吃的炸鱼。现在哥哥在做的，只是给这两块兽肉添加有一点点很小很小的加工而已。” 很明显这两件事是不一样的吧。 乐熙在心里吐槽，阿贝多这个看起来一派正直的家伙居然也会在妹妹面前装着说道理的样子乱讲话。 然后她开口了。 “是这样的，其实我本来也想要将这两块兽肉做为那只野猪最后的纪念埋掉，但是当我的手触碰到这两块兽肉的时候，我听到了来自那头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而牺牲的野猪发自内心的声音。” 乐熙将双手按在胸前，非常认真地说道：“它说，它的灵魂还剩下最后一个愿望，而如果我不能满足它的这个愿望，它的灵魂将无法被自由的风带走，送去欢乐的天国。” 可莉的表情认真起来，她用力点了点头：“嗯嗯！所以，野猪的梦想是什么呢！可莉一定会帮它实现这个愿望的！” “这只野猪最后的梦想，是想要为了大家奉献它的最后一份力量，所以它的灵魂对我说：‘你们是远道去往蒙德城的旅人，对吧？从荆夫港去往蒙德城，路程非常遥远，在这趟行程中，如果只吃干粮的话，一定会觉得非常腻味吧？’” 美食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如果吃不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心情就一定会变得非常糟糕。 乐熙对着可莉说了些胡扯，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能算是完全胡扯的话。 “然后它就告诉我，反正它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甚至对自己的身体也没什么太多的留恋了。如果我们可以把它留下来的这两块兽肉用我们喜欢的方式烹饪并且吃掉，它将会非常高兴。” 乐熙义正辞严：“小可莉，所以我们现在需要非常认真地完成一只野猪勇士的遗愿，请问你有自信做到帮助它完成这个最后的愿望吗？” 年纪小的孩子毕竟好忽悠。 可莉顺着乐熙的逻辑往下复盘，也没有考虑为什么触碰到兽肉还能听到来自灵魂的声音，但她胸中已经有非常强烈的、有与荣焉的骄傲在回荡着了。 可莉：“好！可莉会和大姐姐一起，认认真真地把这份兽肉给吃完的——啊，还有阿贝多哥哥和凯亚哥哥，可莉一个人肯定吃不下那么多啦。嘿嘿。” 就这样，在已经彻底变得昏眛的天空之下，在燃烧得非常旺盛的火堆中，火星随着火焰的飘舞朝着高处飞去，而在暖橙色的火焰的舔舐下，已经被简单腌制好的大块兽肉中的脂肪部分缓慢地融化，原本看着纯白的部分逐渐染上了金黄色，随后那油脂层滋滋作响，油脂被从肉块中榨出，一滴一滴地落在下方的火焰中，引得火焰再度窜高，舔舐过瘦肉部分的纤维。 原本嫩红的颜色逐渐变深，成为褐色的时候，一些没能够被成功锁住的汁水滴落下来。 乐熙连忙给手上的烤肉翻了个面，将刚才已经在火舌的舔舐下表面多了一些淡淡的象征着美拉德反应的斑点的猪肉串调整了下火焰上的位置，往这一已经差不多烤好的面上洒了更多的椒盐孜然等调味料。 最后，当猪皮都被烤得稍稍卷起且泛着金黄色的诱人油光时，乐熙在猪皮上刷了最后的一层凯亚特调秘制酱料。 第107章 该说不说，这位凯亚先生在妥帖方面，是和景元一个级别的。 至少乐熙从他身上看出了一种哪怕将十倍甚至更多的工作量压在他身上，他也能够（或许不那么从容）地在需要的时间将各个工作分别交给查收方。 总之就是非常厉害。 他带在身边的这个烧烤料也相当厉害，乐熙听他说，好像这个酱料一开始是用来做烤鱼的，而且还是那种城内的餐饮店铺几乎全都使用的一款配方。 直到后来凯亚自己在里面添加了一点点不一样的成分，给烤鱼带来了和原版相似但细节处大有不同的风味，这款烧烤料就成为了他平常出门时候必带的独门秘诀。 不管是烤鱼烤肉，甚至是烤一些蔬菜，都会很好吃。 简直万用。 乐熙光是在给烤肉上调味料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一层烧烤料在被火焰加热之后，其中藏着的那些复合的香味全都在滚烫的油脂激发中散了出来，让她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凯亚就态度很好地笑眯眯地问她，要不要把这份烧烤料的食谱给抄一份带走。 乐熙自己其实也就是偶尔出门在外烤个烧烤的烹饪技术水平了，平常情况下，一般的菜单递给她之后，要么是直接被扔进背包里面当看背包的，要么就是转手递给阮梅然后听她理直气壮地来上一句“我想要吃这个，你做给我吃”。 但这可是烧烤料欸。 乐熙于是非常愉快地点点头，表示烧烤料的配方的话她还是要得要得的。 她将一串烤好的猪肉串递给可莉，一边叮嘱对方小心烫，一边自己利落地往嘴里咬了一口。 虽然这烤串滚烫到就算是她都觉得再多咬上一会儿，口腔里面就要烫出个泡来，但光是这么点儿砸吧到的滋味，就已经让乐熙眼前一亮，在从凯亚那边获得了一份制作烧烤料的秘诀配方之后，直接将这份烧烤料的配方通过意念传音转发给了阮梅。 正在试验室中加班，目前正对着一培养皿的细胞进行观察的阮梅突然一下子听到了“绝云椒椒一个、日落果四分之一个，苹果四分之一个……”的传音内容，握着观察仪的手差点儿一个哆嗦。 随即她听到乐熙那多少带着点死皮赖脸的声音从通讯器的另一边传过来，并非常大言不惭地表示自己想要让阮梅在仙舟，用仙舟上专有的那些材料复刻出一款同样滋味的烧烤料来。 “等我回到了仙舟之后，我一定会来吃的哦，我会特地点这道菜的！” 某欢愉的令使就像是根本不知道吃白食是可耻的一样，哪怕是用意念传递过来的声音也非常之雀跃，大有一种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点餐的架势。 阮梅：“……” 阮梅冷冷一笑。 “呵，我觉得你还是想得有些太美了一点。” 她倒是没有再说些让乐熙直接别抱希望之类的话，只是比较不客气地直接把通讯给挂断了而已。 通讯器对面的乐熙：“……” 虽然被挂断了电话但是没关系！因为就算是在仙舟的时候，阮梅也经常直接挂断她的电话！只要她刚刚把烧烤料的配方给听进去了，那么一切都还有挽救的余地，毕竟阮梅！她！就是！心软滴神！ 那可是在模拟宇宙中，会直接一边吃着芸豆糕，一边给前来闯关的陌生人们赠送一整个命途的祝福，又或者是两千个宇宙碎片的好心人啊！ 她于是被打击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就重新振奋了起来，咬了一口刚才被她叼在嘴里的烤肉串。 说句实在话，她的烧烤水平其实也就是一般般，这个肉烤得呢不能算是差，入口的口感其实还相当不错，但是口感的不错应该需要归功于肉质的细嫩和新鲜。 毕竟真正由她烤出来的那些部分，也就是一些不同面的熟度不太一样的水平罢了。 但就算是这样，这串烧烤还是非常好吃的！ 此时，正在对着因为自己的烧烤手艺而遗憾地没能成为烧烤中的六边形战士的烤肉串的乐熙并没有想到，她的烧烤水平在之后的一路上有了足够长足的提升。 因为一顿烧烤猪肉吃完之后，第二天晚上马车就停在了一片面积还算是大的湖泊边上。 四下没什么人，阿贝多松了口，允许可莉带着蹦蹦炸弹去炸鱼。 乐熙从远处瞥见可莉将蹦蹦炸弹往湖水里面扔下一秒爆炸声响起而黑烟散去，水面上顿时就翻起来了好几条发白的鱼肚子，甚至已经是半熟的状态，只要再简单加工一下就能吃的水平。 她一时间觉得可莉炸鱼的这一套动作有些眼熟。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往波月古海里面扔炸弹的她的模样嘛！ 不过想比起这座湖泊来，波月古海那边扔东西面临的风险更大一点，虽然不至于一不小心就炸了一条龙上来，但是很有可能会被持明族抓住罚款。 当然了，乐熙是不可能被抓住的。 不仅不可能被抓住，她还在那个最适合往波月古海里面扔炸弹的点位，特地给录了一段录音。 只要之后有人试图效仿当年的她，往波月古海里面扔东西的话，她的声音就会响起，然后…… 倘若对方质疑要扔，那她就会问对方要六个崇高道德的赞许。 倘若对方支付得起这么高昂的价格，但是还很小气，决定要讨价还价的话，那么她就…… 第108章 她就勉为其难地还给对方三个好了。 说回当下。 现在的乐熙没有跟着阿贝多和可莉一起去湖边炸鱼，也没有和可怜的公务员凯亚一起去后面找那些船员们聊聊他们走上犯罪这条道路的心路历程。 她现在正对着两大一小三只野猪（其中也包括有送给可莉的那一只，现在正被托管在她这里），试图将自己当年在考试中挂过的这么一门科目给他们讲明白。 乐熙：“……拉格朗日定理……” 下面的三只野猪你拱拱我，我拱拱你，玩得不亦乐乎。 乐熙：“……傅立叶变换……” 下面第三只野猪已经彻底滚成了一团，甚至还用鼻子在地上拱土。 “弦平面方程……”等等，这个是什么内容来着？她好像有点儿不太记得了。 事实证明每个令使都有自己不擅长的方面，就像是螺丝咕姆不擅长消化食物，一定需要用润滑油才能够保证食物会从嘴里往下滑到肚子里；就像是完美如黑塔女士，都要在骂人方面好好进修一番，避免下一次装作吵架的时候开口就是一句“你是像是一个、像是一个蠢才俱乐部的成员”。 乐熙，她确定了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将一只普通的野猪训练成扑满。 可能这就是人类的极限吧。 如果想要突破这层极限，那么她就只能…… 她不做人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至少在比较短的一段时间内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因为如果不想当人，那么对于仙舟人来说，要么堕入魔阴身，要么就努力尝试一下和十王司的判官雪衣一样成为傀儡人偶，要么就干脆飞升成为星神。 魔阴身就算了，她的身体也还很完好，因为是长生种，所以改造成傀儡的模样一定会很不舒服，所以前两种选择都只能放弃。 然而成为星神吧。 她暂时还没有这个实力。 只能说以后尽量找机会，看看能不能问问阿哈，如果阿哈能够成功将一只野猪通过亲手教学的方式变成扑满，那么这件事将会成为之后一段时间中她的人生目标。 但不是现在。 现在，随着炸鱼也吃了两顿，鱼肉逐渐变得有一点儿腻味（毕竟还要算上在船上的那段时间吃的鱼）。 所以她将自己的注意力又一次投到了那两只跟在队伍后面的野猪上。 当天晚上，阿贝多若有所思地看着重新出现在了火边的兽肉。 可莉有些奇怪：“欸，大姐姐，我们的队伍里，之前明明一共有三只野猪嘛。” 两大一小，一家三口刚刚好。 但是现在就只剩下两只野猪了……不知道是为什么。 乐熙早就已经做好了可莉有可能会问这个问题的准备。 毕竟，这种问题如果据实回答的话，对于小孩子来说可能是一种很大的打击。 所以她的话术是已经经过了演练的。 “啊，是这样的，从前有一棵树，它很高，又很多的学生每天都会来到这棵树下。现在呢，我们的这些野猪也来到了这棵树下，然后，它们和学生们一样，吊死在了高数上。” “高数这个东西呢，其实是一种文明的象征，我相信比如说你的哥哥阿贝多，就是一个能够爬到这棵树的最高处的天才，但是这些野猪，它们没有这么高的天赋。” 乐熙的神情非常之认真，仿佛她在说的不是高数，而是阿哈曾经攀爬过的虚数之树。 “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将无法抵达高数的高峰时，这只野猪就哀莫大于心死，但同时也决定让自己化作其他人攀登上这座高数最高峰路上的踏脚石。” “这只野猪的遗愿，同样是我伸手触碰了它留下来的两块兽肉之后感觉到的。那是一个非常高尚的灵魂。这个灵魂告诉我，它将会在高数的道路上，等待着下一个同伴的到来，并且继承着它的遗智，去往高数最高的那根枝条，然后摘得让野猪这个种群不再用流浪野外，而是可以成为一个等级更高的文明的明珠桂冠。” 大姐姐的发言里逐渐出现了一些可莉听不懂的词语。 但是可莉仍然在努力听着。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它这是在为了野猪族群的进化而努力，它这是在给低等的文明散布知识的火种！小可莉，你的野猪朋友还没有到能够接触高数这种玄妙存在的年龄，所以，你乐意代替它，先对高数这个世界有一点点的了解吗！” 可莉几乎是脑袋迟上不知道多少个拍地转过一圈来之前就站起身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乐熙点头：“大姐姐，我愿意的！” “好。”乐熙的语气就像是在鼓励一个愿意吃原本ta不爱吃的胡萝卜的孩子的老师一样，“小可莉真棒。”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将这只高尚的野猪吃到肚子里去，这样才能不浪费了它们努力拼搏奋斗学会的那些知识。” 已经是第二次准备烧烤，乐熙这一次的手艺就比上一次好了不少。 她将这一串火候正好，几乎看不到任何因为局部火力过于旺盛而烧到焦黑的小点的烤串递给了可莉。 “小可莉要将这些猪肉吃进肚子里去，这样才能继承那些野猪的遗愿，在高数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哦！” “——啊对了，可莉，小心烫口。” 第109章 在将这串烧烤递给可莉的时候，乐熙抬起头，正对上阿贝多带着几分深意的目光。 阿贝多开口道：“真厉害啊，我的朋友。” 乐熙骄傲挺胸：“那是。” 只要不明说，一律当做是在夸她的烧烤技术进步快看！ 第40章 来自不能跳一跳的世界 终于，蒙德城出现在了乐熙眼前。 这是一座在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或许会觉得有些恢宏，但是只要进入其中之后就会感觉到相当明显的通话绘本风格。 以及…… 乐熙砸吧了砸吧嘴。 她觉得蒙德城有些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就，看起来多少是带着那么点儿需要被翻新一下的味道了。 不是说建筑太过古老，需要将危房推翻之后重建，而是…… 这城市规划整体可能就需要重新设计一下吧！ 不过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毕竟，除了城市本身的规划问题之外，蒙德城整体上看起来还是很有自由的国度的味道的。 尤其是那吱吱嘎嘎转动着的大风车，以及屋顶上显得非常闲适的青绿色爬山虎和大大白白的慕风蘑菇，这些都将这座看起来比较简单的城市的特点表露得再鲜明不过。 “好了，到了。” 在乐熙下车之前，凯亚还相当好心地给她指点了一下，像是骨灰盒这种东西应该放到什么地方去。 “看到前面高处的那个风神像了吗？” 乐熙顺着凯亚的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在城市的高处看到了一座确实可以被成为地标性建筑的高大雕像。 “风神像后面就是蒙德的西风大教堂，再往后一点就是公共墓地，不过也不用我给你指路得太清楚，总之你只要到了大教堂门前，就能遇到一些修女，修女们会更详细地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的。” “哦，对了，若是之后对蒙德城不够熟悉，想要找个人来带你了解一下这里，找住宿的地方以及饭菜好吃的餐厅，可以直接去大教堂附近最近的一座高楼，那边是西风骑士团的总部，骑士团负责管理蒙德的治安、犯罪、民生等问题，当然也包裹对外来的游客们多加关照这一方面，若是是在找不到有空的能够帮你的忙的骑士的话，那就大喊一声‘诺艾尔’吧，记住，这个咒语的读音是‘诺艾尔’。” 唔……听起来像是某个人的名字。 像是那种走在丰饶的途径上，从来不抗拒来自旁人的帮助请求，所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会被大声要求着来做的那种类型。 而且，可能和旅行者这种干好事但是一定需要一些原石来成为对方会拿走的奖励的类型不同，这位名叫诺艾尔的未曾见面的大好人，应该是什么报酬都不会拿走，只是单纯会帮别人的忙而已的类型。 简直就是天使。 好的，乐熙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说真的，这样的好人每个城市都应该又一个，罗浮也应该如此。 她对着凯亚拱拱手，用仙舟上她和景元告别的时候常用的这个手势与这一行人辞别，然后就抱着她那个并不大的、唯一贵重的东西也就是里面包裹着的骨灰盒的行李，朝着那座高高的风神像的方向走去。 走的是直线。 毕竟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乐熙并不确定这座城市中的路到底是个什么安排方式，那些左盘右绕的阶梯到底会把她送去什么地方。 那就干脆走直线吧！反正直线永远都不会背叛她——而就算这中间有非常非常高的一座山…… 看到山的时候再绕行也没关系，况且这座城市的最高点一眼就可以探明，所以说在这条路上走直线绝对不是什么坏主意。 乐熙就这么出发了，眼睛高高地注视向自己即将抵达的终点，甚至没有分出多少注意力给面前的道路。 然后，她一脚踩进了前面的喷泉池中。 还好，喷泉池子并不深，一脚踩进去之后也就淹到脚踝的高度而已，所以对于乐熙这种并不是很介意自己的鞋子湿没湿，反正随便动用一点力量都能轻松把它给烘干的人来说，这么走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高处的风神像，好嘞。 乐熙地图持续为她自己导航，目前预估抵达终点的时间大概是…… 不到十五分钟。 而在她身后，凯亚看着乐熙那非常严格的“走直线”路径，径直踩过喷水的喷泉，跳跃上那几棵景观松树背后的墙体，随后三下五除二地靠着强大的，但是放在提瓦特这个世界也就不过如此的臂力把自己拽上了墙头，一个利索的翻身就上了一层，然后继续朝着前方跑去的动作，片刻之后，他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这种赶路方式，和旅行者一模一样呢。” “难道说，这就是异世界的来人普遍的跑步方式吗？” 阿贝多点点头：“我想，你刚才提出的这个观点，如果让蒂玛乌斯听到，他一定会非常认同，甚至引你为知己。” 凯亚：“……” 他扭头看了阿贝多一眼，其中白眼的比例大于黑眼。 阿贝多笑了笑：“开个玩笑而已——不过，你其实看得还挺准的，她确实是异世界的来客。” 凯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自己都没有掩饰过这一点。” 他叹了口气，然后对阿贝多说：“我还挺好奇那些会培养出这种真的认认真真走直线的人的世界，都是什么模样的。” 第110章 如果有人拿着这个问题去问乐熙，那么她一定会说：因为在罗浮，这种走路方式会挨打。 所以每个人就都学会了保护好自己的膝盖，在路上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成年人都是不会跳的。 以前不让窜高爬低，现在总算是可以了！ 那还不得趁着机会好好享受一番在城市里面四处乱爬的快乐。 说起来。 她其实能够听到身后那两个人在说什么。 甚至也包括在思考是什么样的世界能培养出这么爱走直线并窜高跳低的人的这句话也听到了。 对此，她只想说这两位想得都有点太过高深了。 其实让一个人热爱走直线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特别的世界观设定。 只需要—— 在一款开放世界，玩家可以弯曲膝盖，上蹿下跳甚至在各种不同的建模中尝试着卡bug的游戏里锻炼过一段时间之后，再看向现实世界。 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地想要尝试一下走直线的。 蒙德人已经习惯了这种走着走着就开始爬墙，然后翻到屋顶上顺便把长在屋檐上的慕风蘑菇给顺手薅走的人了。 之前旅行者在蒙德待的那段时间，已经让他们对这些行为彻底习惯。 乐熙从城市中走过的行为，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少数注意到了的人也说：“啊，原来是和旅行者一样的存在啊，我还以为旅行者这样的人一辈子只能遇到一个呢。” 原来旅行者也和她一样吗？ 乐熙眯了眯眼睛，她愈发觉得，那位旅行者，或许是一个，从更高维的世界来到这里的存在了。 她身上属于玩家的属性确实还挺高。 她就这么一路翻过了一座又一座高墙，最后来到城市的最高处，站定之后，就感觉到了一阵轻轻柔柔吹拂过自己面颊的风。 这风可以说是非常的温柔，在仙舟罗浮的绝大多数洞天中都无法体验到这么温柔的，像是一双少女的、一点儿茧子都没有长着的纤纤素手一般，如抚摸情人一样抚摸过她。 乐熙深吸了一口气，她从风中感受到了一点儿神明的注视，还有几分自由的意味。 原来……她明白过来，或许这就是这座蒙德城，甚至是这个国家，蒙德，真正最重要的名片吧。 而因为这阵风的存在，她也就对随后在广场上的风神像前遇到的，正在对着风神像轻声唱诵着赞歌的修女的存在没有一点儿疑惑了。 虽然在这一路上，她从凯亚和阿贝多口中听说的蒙德城，几乎是千年来就没怎么受到过来自神明的指引，但是有这样的风存在，那么，这个国度的人们相信神明的存在，也就非常正常了。 风中传来的那点神明的关怀，甚至比阿哈在看到了乐子人的时候投过来的视线要专注且强烈上起码十倍。 她走到那位正在唱着赞歌的修女身边，安安静静、非常尊重对方信仰地等着对方将这首颂歌唱完。 这是她做为一个信徒，对另一位神明信徒的尊重——虽然阿哈其实没有赞歌，那首“他永远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领你沮丧”，都还是假面愚者们自己为了一些信徒的颜面问题找来的。 但是修女却没有等到唱完这首歌之后再转过头来对身边这位睁大着眼睛看着她，全身上下清清楚楚地写着“我有困难需要帮助”的外来人。 她直接在一句歌词的句末中断了自己的歌唱，然后转过头来，用非常温柔非常客气的语气问道：“愿风神护佑你，朋友，请问我可以帮到你什么？” 乐熙点点头：“嗯嗯，我想要问一下，教堂的墓地怎么走。” 一边说着，她一边出示了一下自己怀中抱着的那个骨灰盒。 “公用墓地的话，请随我来。” 修女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仍然端庄秀美，和这里的风一样给人一种仿佛生活在春天里的温柔。 “距离这里不远，绕到教堂后面去就行……不过您既然带着骨灰盒来到这里，或许还需要和公共墓地的管理方面对接一下。” 这位温柔的，说话声音也非常好听的修女将乐熙带到了墓地跟前。 墓地面积算不得很大，周围用围栏给圈起来了，而在围栏中的这一片空间，绿化条件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基本上可以说，除了墓园中不算宽阔的一条道路、以及那些墓碑占用的空间之外，其余的空间全都种上了令人心旷神怡的花花草草，甚至就连实在种不上的位置，都铺上了草皮。 零零散散的有不少墓碑树立在这片墓园中，但大概是因为安排得还挺好，所以交替错落之间也不会给人一种墓园有些拥挤的感觉。 乐熙反而从中感觉到了那么几分每一个安葬在这里的人都能安然地享用自己的一室一厅独卫带厨房的小隔间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个墓园在安排方面确实做的比整个蒙德城的城市规划安排要好上不少。 做为一个墓园，乐熙觉得这里的设计相当不错，虽然和仙舟上的狐人们将阵亡的将士通过星槎送入太空中的浪漫且壮阔的行为比起来尚且稍差了一筹，但是这种死后能够安然享受永眠的感觉，应该也是很不错的。 修女：“墓地就是这里，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到那边的小房间去问问，关于墓地相关事宜的信息都是在那边咨询的。” 第111章 随后她对着乐熙再一次微笑着说出那句“愿风神护佑你”，对她简单说了个再见就转身要走。 乐熙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她一句，关于她先前就有点儿好奇的那个问题：“首先，我应该感谢您帮了我的忙，不过，我这会儿其实更想问这个问题：当时在风神像前，你能不是在唱诵赞歌吗？您怎么会突然停下对赞歌的唱诵，转而将我带到这处墓园来呢？” 修女愣了一下，下一秒眼底的笑意就变得更深了一点：“异乡人，我想你有所不知，我们的风神巴巴托斯虽然鲜少以我等人类看得见的模样降临在蒙德这片土地上，但是风神对于蒙德人的关怀却是每时每刻且无微不至的。从小，我便听从教堂内的教诲：我们的神明并不向我们要求极端的虔诚，哪怕是将他的名字念诵错的人他也一样愿意庇护；而在神明教导我们的诸多事情中，除了追寻自由的勇气之外，最为重要的一项就是善良且乐于助人。” 因此，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别说是唱赞歌暂停去给人指个路了，就算是做礼拜暂停，去一旁的高树上头将一只不小心卡死在了上面的猫咪给救下来都不会有问题。 修女将双手按在胸前：“这位异乡的朋友，请您相信，我们的巴巴托斯大人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神明。” ——美德齐备，除了仍然保留了攀比之心。 修女说到这里，突然抬起手臂，对着乐熙身后走过的一人喊道：“罗莎莉亚！你今天可别忘了给巴巴托斯大人的祷告！” 乐熙下意识回过头去看那个叫罗莎莉亚的修女。 对方的穿着和其他的修女都不太一样，至少，其他修女好像没有穿这么贴身的、将她那凹凸有致的通身曲线给勾勒得异常漂亮的丝袜，也没有和她一样戴着闪烁过金属光泽的尖锐护甲。 而在听到这边这位好心修女的提醒之后，那位酷酷的，戴着尖锐护甲的修女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知道了，巴托巴斯的祷告会，今天晚上九点钟对吧？” “……是八点钟，以及，罗莎莉亚，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乐熙可以给这位修女作证，她刚才没有听错，这位叫罗莎莉亚的修女口中说出来的名字确实是“巴巴托斯”。 罗莎莉亚好像僵硬了一下，但是随即她摆摆手。 “我知道了，总之我会准时到的——需要我通知一下芭芭拉吗？” 乐熙大为震撼。 “原来你刚才说的，叫不对风神名字的人，竟然是你们教堂中的修女吗？” 不愧是自由的城邦。 啊……说起来，名义上的神明信徒其实连神明的大名都没能叫对，这何尝不算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乐子呢？ 可恶，在他们假面愚者这个集体里面，居然没有人首先意识到这也是个乐子。 第一个想出叫错神明名字这个点子的存在是天才，第二个就是庸才，再往后就全都是蠢才——乐熙虽然很不愿意当庸才，但也还是觉得阿哈不应该错过这样的乐子。 于是，当带她找到墓地这边的修女离开，回到风神像边上继续她那刚才没有唱完的赞歌之后，乐熙她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墓地的围栏边上，对着围栏外头陡降的地势以及换绕着这座城的湖水，大声许愿道：“哈哈！请早一点将足够兑换一个可移动信号站的积分赐予我吧！” 喊完这一句后，她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出口的，就感觉这个称呼怎么哪哪都有点儿怪。 哈哈。 说像是昵称吧，这也不是个昵称；说是语气词吧，她刚刚偏偏又把两个字的读音全都给念实了。 但如果不叫“哈哈”呢？ 难道要叫“阿阿”？ 如果叫“哈阿”的话，听起来就像是个哈欠。 ……这名字，真的是怎么叫都有怎么叫的怪异。 没有关系。 怪异本身也是乐子的一种。 正所谓虽然我模仿了，但是我在原本的模仿基础上加上了尴尬到让人想要脚趾扣地的要素以及社恐震撼要素，那么这个模仿本身就是个足够乐子的模仿。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能算是一种成功。 但是这样的成功没能引来阿哈的一次瞥视。 果然还是因为她没能成为第一个吃上这碗饭的人吧！ 许愿完毕之后，乐熙来到了这处墓园的……顾客接待中心。 自由的蒙德，在服务业方面也颇为自由，这唯一的坐在办公室内的员工在看到过了好久终于有客人上门来之后，第一件事居然不是问乐熙想要购置怎样的业务，而是微笑着将一个苹果、一杯红茶以及一小块点心挑出来，装在一份托盘里面递过来给她。 “下午好啊，亲爱的朋友，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这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就已经对这种服务态度非常不满到想要投诉了——这可是墓地，哪有来墓地购置东西的时候还嬉皮笑脸的。 但是乐熙不一样。 怀中的这个骨灰盒说简单点儿叫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说严重点儿叫做那个**的喜欢pua别人的**前上司，关于给对方一个最终的归寂之所，乐熙自然是非常乐意和这位工作人员一起就下午茶的问题稍做一些交流的。 只听这位自称是因为没钱买酒所以兼职来这里帮原本的工作人员在回老家期间代一下班的，披着绿色小斗篷，脸颊两边垂下来两缕颜色渐变的小麻花辫的临时工作人员问：“是打算来埋葬故友灵魂的吗？” 第112章 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和工作人员交流相关的业务。 “嗯……这骨灰盒里面装得并不是我的挚友，我只是受人所托；但是的确，我确实想要购置一块墓地，用来安放一个人的骨灰盒。” 这位长着一张圆圆的、看起来就很好捏的脸蛋的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嗯嗯好好，这种情况我们经常遇到的呢，那么请问您对于购置的这块墓地有什么需求吗？” 他看起来不是很像那种传统意义上典型的代班人员，至少在工作业务上，他看起来熟练度不错。 乐熙稍稍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她眨眨眼，问道：“购置墓地……有什么需要考虑到需求吗？” 实在对不住，人生第一次，在买墓地这方面没有半点儿经验，只能全靠工作人员推荐。 工作人员也嗯嗯点头表示自己非常理解：“正常正常，一般来说大家都没什么机会来买墓地嘛，而且我想大多数人应该也希望一辈子都不用来购置墓地。” 他沉吟片刻，然后用一种虽然元气满满但是莫名听起来有点儿可靠的语气说：“墓地主要考虑到其实是位置偏不偏、旁边的绿植条件如何，以及眼缘，所以价格上一般来说都大差不差，只有角落里一些被围栏侵占了原本占地面积的那几片墓地，价格会相对便宜一点——还有下雨天最容易积水的那个角落，这些价格会相对低廉一些；相比之下，价格比较高的就是这几个位置。” 工作人员眨巴着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将一张仿佛房屋导览一样的鸟瞰图递给乐熙，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纸张上的几个点位指了指。 “这几个点位的价格，可能会比较贵一点哦。” 但是乐熙连低头看向那张纸张的动作都没有做。 她直接将手头的那个苹果用力咬了一口，啃得酸甜的果汁在口腔中嘣得令她嘴角忍不住往上抬起。 “不用看了不用看了。”她摆摆手，直接将这张纸给推了回去，“这些贵的墓地都不用给我看，我只想看你们这边最便宜的墓地，什么边边角角的都可以给我推荐过来。” “所以麻烦帮我找一下，我也不需要那什么永久产权，总之就是能够把这个骨灰盒埋进去，应付一下差事就行的那种地盘。” 这位工作人员倒也没有问乐熙怎么就对这只骨灰盒的主人有那么大的偏见，愣是要给对方用这么差的东西，他只是点点头：“嗯，好吧，那么请问配套的设施有需要的吗，就按照最基础的来说好了，一块墓碑，一块墓碑总是需要的吧？” 乐熙点点头：“墓碑还是要的，上面得刻个名字……不过等等，这位的名字是……罗莎琳……” 完了。 女士姓啥啊，她给忘了。 当时因为对女士有点意见所以也没把记忆给储存起来。 但是不过三秒钟的时间，乐熙就沉稳下来了。 她微笑着说：“嗯，就这么写：罗莎琳·没有姓。” 第41章 那个喝酒欠债的神明 当两个心很大，或者说能够意识到问题，但是对于解决问题并没有什么追求的人遇到一起的时候，有时候就会早就一些将会青史留名的胜迹。 比如说现在，乐熙说出了一个真实世界中肯定不会有人叫的名字——“罗莎琳·没有姓”，和远在另一个世界，正在为贝洛伯格博物馆的复兴而努力着面试讲解员的，往希儿的简历上面写下了“希儿·没有性”的开拓者心有灵犀了一下，然后面前的这位临时工作人员还就真的认认真真，没有一点儿异议地掏出了一支笔，将还没吃完的苹果咬在嘴里，然后低头在一张备忘录纸上写了个“罗莎琳·没有姓”。 “好，那么请问还有什么别的需求吗？比如说，这位罗莎琳·没有姓的出生年月，死亡年月，以及需不需要墓志铭之类的……？” 他记录下这个名字之后，痛快地在苹果上咬了两口，将啃得差不多没什么果肉了之后将苹果核放到一边，又拿起笔开始准备做更认真细致一点的记录。 乐熙摇摇头：“这些都没有需要。” 毕竟她也不知道女士到底是个什么生卒年份——啊，哪一天没的倒确实是知道，但是这也不重要。 “什么都不用写，这样的话人工费是不是也能便宜一点？” 扎两条小麻花辫的工作人员点点头，认真道：“确实可以，因为连着墓地一起买墓碑的话，墓碑可以打八折，然后免费赠送一个刻名字的业务，如果别的什么都不要的话……按照最边角的这个墓地的价格来算，应该是十万摩拉就可以全部搞定了的。” 乐熙双手一拍：“好嘞没问题，那么你看在我答应得这么痛快的份上，能不能给我打个折扣呢？” 工作人员：“……” 半晌，他幽幽叹了口气。 “还请不要难为我这个普通的临时代班人员啊，我没有办法下这个决定呢。” 乐熙：“行吧，那你等一下我掏钱。” 说起来，她从博士那边预支的那笔钱还没来得及花完呢。 之前在海上航行期间花掉的钱，最后都通过搜罗那群船员的口袋给捞了回来，所以说到现在为止基本上可以认为是没能花掉百分之一。 如果这笔钱花不完，她将会没有去北国银行的博士账户中支取更多资金的理由借口。 第113章 虽然说没有这个理由她一样可以去要钱，但是，理直气壮的要钱可以要到更多。 买了棺材之后不如给自己找点儿娱乐，找点儿……很花钱的娱乐。 哪怕暂时不知道什么娱乐比较花钱也没关系。 总之，就像是坐办公室的打工人这辈子的目标除了升职加薪之外就是带薪拉屎，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尽量往自己身上花更多的钱，在博士反应过来之前，尽量往自己身上花钱。 她不相信博士会乐意当她的vip用户一辈子，当然也更不相信自己的服务能够在提瓦特世界开展上多少时间。 这种限时的便宜如果不在还能占的时候趁早沾个爽，那么人生真的会相对失去意义。 这位临时的工作人员摆摆手：“没关系的，我相信你会给正确的价格——不过还请千万不要少给啊，如果你少给的话，欠的钱都要让我来补上的，我这个吟游诗人本来就三天开张两天歇业，因为没钱才来这里干个临时兼职的。如果还要还钱的话，我可就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喝不上酒了。” 说真的，这位临时工作人员的长相是真的很不错，很传统也非常标准的少年体型，因此脸颊上也带着一点儿未能完全褪去的婴儿肥，眼睛也是很大很圆的那种。 或许是因为这款长相，总之他睁大眼睛，一双翠绿色的眼瞳当中水光淋淋地盯着乐熙看的时候，乐熙都差点儿想要从钱包里面多翻出一万摩拉当做给这位还请她吃了个苹果的临时工作人员的小费。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给的。 毕竟这笔钱也仍然是由慷慨阔气的博士大人支付，给多给少亏的都不会是她——这可是配送愚人众执行官女士大人的骨灰盒的路程上必须的花销呢！ 想到这里，乐熙点了点头，在保证自己的钱包里仍然留有非常足够，甚至可以说是富余的资金剩余的前提条件下，异常大方地从钱包里面额外抓出了一把金币。 “十万摩拉买地，剩下的这些就当做感谢你的苹果钱！” 临时工作人员顿时被这样子的豪气给震惊了。 虽然他睁大眼睛的样子只持续了一秒钟，但这样子哪怕只维持了一秒也看着颇为可爱。 “真的是给我的吗！” 片刻后他非常兴奋地问。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也没和乐熙更多客气，直接将那一大把的金币全都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头去。 “真不错啊，有了你的资助，今天下班之后……嗯嗯，可以去天使的馈赠好好喝上一杯了！” 天使的馈赠，这家酒馆先前乐熙也在从荆夫港一路往蒙德城这边走的路上，听同样对干粮产生了很大意见，甚至到了后期对自己研究出来的这一款烤鱼料都有些不满起来的开呀说起过这家酒馆。 不过，面前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到成年可以喝酒年龄的少年，也一样要去天使的馈赠？ “那里的酒保竟然会同意把酒卖给你吗？” “……一开始其实是不同意的啦。”工作人员鼓了鼓腮帮子，先前一直都明媚灿烂得好像是窗外阳光同款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不那么开心起来。 “但是问题不大，我很快就证明了我其实不是未成年人，只是长得比较孩子气而已——你知道吗？我可以一次性连着喝上三十七……唔，应该算是三十八？不管啦，反正我一次性可以喝上好几十瓶酒，然后一点儿都看不出醉意哦。” 看来是通过喝酒方面的实力征服了酒馆的存在。 但是乐熙在对于对方酒量表示佩服的同时，心中也生出了点奇怪。 不对吧，刚刚他说的这段话里面难道没有问题吗？ ——怎么会有人连着喝了三十几杯酒，居然连厕所都不去一趟啊？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酒神了，这得是个专门装酒用的酒坛子吧！ 少年没有再期许自己今天下班之后可以喝到什么酒，他动作还算是麻利地从一旁的一个抽屉中取出了一份预先打印好的合同文件。 他在文件下方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这份文件合同递给乐熙。 “您先看一下这份文件呢？”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毕竟只要确定价格方面没有坑她，那么剩下的合同部分就算坑人也就是坑女士而已。 ……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就连女士都没有真正坑到，因为现在装在这个骨灰盒当中的，乃是一盒象征一下女士的，仅仅做为意思意思的空气而已。 所以乐熙就只装模作样将这张合同纸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然后就快速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啊，没问题，我觉得挺好的。” “那就麻烦您在这里签一下字——签你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然后再写一下骨灰盒里这位的名字。” 乐熙一一按照对方的要求做了，顺便扫了一眼对方的签名——在合同最下方的三道横划线上，其中一道已经写好了一个很漂亮的签名，字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龙飞凤舞，那些飘逸起来的线条，就像是微微卷翘起来的藤蔓一样。 温迪。 唔，这个名字看起来虽然有一点点普通，但是放在蒙德这个风之国度，其实异常合适呢。 毕竟这个名字的发音本身听起来就像是一阵风似的。 “好嘞，现在请您跟我来，我带您去您刚刚购买的那块墓地。” 第114章 温迪将钥匙抓起来，将钥匙圈像是戒指一样套在手指上，快速转了两圈之后抓住，从桌子后面走出来。 “带您看一下您选定的那块墓地之后，我就可以帮您联系后续的人工服务啦——包括雕刻墓碑在内的全部工作应该可以在两星期之内完成哦，过程中如果您打算留在蒙德，那么我会通知您前来验收成品；如果您有着急的事情不能留在蒙德，那么也没关系，我们这边也有来自枫丹的录影机，可以帮您把已经落成的墓地拍个照之后寄给您，确保你能可以验收。” “当然啦当然啦，如果您当时没空，但是想要给对方送上一束花束的话，我们这边也是可以代劳的哦，虽然估计到了那时候，我可能已经不继续干这份兼职了……啊，真是可惜，我还很喜欢这份工作的，平常很清闲，没什么需要做的事情，下班很早，上半可以迟到，工资稳定还不少。” 对于温迪来说，这样的工作如果能一直做下去就更好了——毕竟乐熙，就算是他在成为了这个墓地临时工之后，第一个上门的客户啊！ 但是乐熙，这个好多天甚至是连续好几个星期以来的第一位客人，并不想让墓地这边吃饱饭。 她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和这只骨灰盒里的人素昧平生，所以送花不送花的都无所谓——总之我不可能付这个钱。” 温迪“哦”了一声。 他对这个也不是非常介意。 他就将乐熙带到了那块墓地边上，然后指着这处看着不够平坦、四周还被栏杆占用了一部分，只能勉勉强强逼仄地放下一块墓碑的地盘，说：“你看这里怎么样？” 乐熙一眼看过去——这一块儿墓地甚至照不到阳光，以至于一旁做为装饰栽种的那些花啊草的全都蔫儿吧唧的。 一看就知道是便宜没好货的典型。 乐熙：“成，就这样吧，那么这个骨灰盒也是交给你对吗？” 温迪点点头：“放心吧，在工作的时候我还是很擅长保管东西的。” 虽然说下班之后就不一定……但他就算是丢了东西也能够在短时间内通过追寻东西上残存的气息将其追回来的！ 他带着乐熙确认过了要买的地，转身往屋内走，准备去将这个看着和墓地相当不匹配——虽然上面被抠掉了几块比较大块的宝石，但明眼人一看也知道价值连城的骨灰盒收起来，在路过边上的一块墓碑时，他突然开口道： “旁边的这快地啊，据说曾经，五百年前那会儿的西风骑士团的副团长，幼狼鲁斯坦就被安葬在边上的这块墓地里呢，哈哈，当然，已经经过了那么久的时间，这消息到底准不准确也很难说啊。” 乐熙：“……嗯，所以你也兼职这处墓园的导游是吗？这座墓园……有什么人文景观值得参观的吗？” 温迪：“……” 温迪洒脱地笑笑，更为随意地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看到了这个墓碑，突然想起了这段往事而已。” 啊……这个反应，看起来好像是完全不清楚幼狼鲁斯坦的故事的呢。 所以果然其实就是个和一般快递员不太一样，不太一样在于特别强的快递员而已吗？ 回去将乐熙的这个骨灰盒给安顿好了之后，温迪伸了个懒腰，眼巴巴地盯着墙面上时钟上的秒针走了一圈又一圈。 “还有十分钟才到提前半小时溜下班的时间，唉，这段时间可真是好难熬啊。” 乐熙：“。” 习惯性提前半小时溜走下班，这确实是蒙德这个地方的人能赶出来的事情。 但是都已经准备着要提前溜了，是不是可以不用那么在意要不要准确到提前半小时，一秒钟不多而且一秒钟不少？ 还莫名挺有坚持的嘞。 她还在吃着温迪赠送给她的那份小甜品——甜品是比较一般的甜品，用苹果做了个已经不怎么酥脆的派，但是口味非常的田园且家常，令乐熙联想到了一些阮梅在刚刚开始研究厨艺时候做出来的菜肴，于是她还颇为怀念地一口一口将这份小小的苹果派给吃了个干净。 温迪看到她对这份小小苹果派的“执念”，于是有些好奇：“你是不是在赶路赶了很久啊？带着一只骨灰盒从别的地方赶过来，一定很辛苦吧？说起来，这应该是你进入蒙德城之后干的第一件事？” 确实猜中了。 乐熙点点头：“是的。” 温迪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点点耳熟，但是仔细去想的时候倒是没能想到到底是和自己在仙舟上认识的哪一位非常相似。 总之，听对方说话就像是在听一首没有曲调的音乐诗篇，所以会格外多有一些耐心。 “说起来，我是和一位名叫凯亚的西风骑士团成员，还有……嗯，我不知道到底担任了什么职务但是绝无可能默默无闻的阿贝多可莉兄妹一起从荆夫港来的，在我和他们道别的时候，凯亚还告诉我如果想要在蒙德城里逛逛而苦于没有导游的话，可以去西风骑士团门口大喊一声诺艾尔。” 温迪：“啊，原来是他们呐。不过去西风骑士团门口大喊一声诺艾尔，确实可以解决生活中很多的困难——但是这一次就不用这么麻烦啦！” 温迪拍手：“好，那就这样决定了——你是第一次来蒙德，刚好我也是头一次认真给人当导游，况且你刚才还给了我那么一大笔资金上的支持……怎么样，今天接下来的行程都跟我走吗？” 第115章 一般情况下，遇到这么热情的邀请，接受邀请的人都应该先认认真真地考虑一下自己被拐走扔去璃月的层岩巨渊挖矿的概率有多大。 但是另外还有一部分人，就比如说是乐熙，主打的就是一个因为实力过硬所以什么都不会害怕。 艺高人胆大。 她当即点点头，接受了来自温迪的好意：“当然好啊，我对蒙德城基本上一点儿了解都没有呢——除了在路上的时候听凯亚、阿贝多和可莉他们说起的那些。” 温迪：“嗯嗯，那你就更需要我了，我对蒙德城的了解可是顶尖的。” “啊……这样吧，考虑到你之前对我的资助，等我下班之后我就请你去天使的馈赠喝酒怎么样？那边除了酒水之外还有一些不含酒精的饮料，口感和味道都不错，也提供小食和三明治什么的用来填饱肚子的东西，如果今天晚上没人驻唱，那么你的运气就来了——因为我就是全蒙德城最优秀的吟游诗人，而我将为你表演一场精彩的音乐哦？” 他看起来很自信的样子。 而且看起来，实力应该是可以支撑起他的这份自信来的。 “还有三秒钟就到时间——哦，好耶，走吧，我们现在去天使的馈赠，要是去晚了的话，比较好的座位就要被占完了呢。” 乐熙看着温迪的脸一下子就变得像是有一层圣光打在上面了一样，原本坐在座椅上的身体也像是屁股下面安装了一堆弹簧似的，直接发射起跳—— 欸，等等。 在刚才那强烈的、因为到了（提前）下班时间而可以快乐地去喝酒，正巧今天口袋里有的是摩拉所以可以不用精打细算地分析今天只能喝几杯而生的快乐，引起的不仅仅是情感波动，更有一些能量方面的波动。 空气中有一层非常纯粹的风元素的波动，像是一滴水落到了水面上之后，层层扬起波澜一样的波动，因为落进来的只有一滴水，所以其实整体元素量可以称得上是微乎其微，但是这样的涟漪——别人感觉不到，乐熙却能够敏锐地将其捕捉。 于是下一秒，她看向这位自称是整个蒙德城最好的吟游诗人、热爱喝酒且非常自由、甚至对蒙德这座城市非常了解可以直接上任导游的渐变色麻花辫少年温迪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寻的审视。 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现在总算注意到了。 他身上的那个神之眼，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元素力，充其量就是个看着还不错的玻璃珠子罢了。 啊……果然呢，藏木于林、藏人于群，一缕风要怎么把自己藏好，还能在高处天天关心着蒙德人如何如何呢？ 当然是成为真正意义上千风的一缕，在人群中和蒙德人一样生活啦。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有她看走眼的时候。 乐熙忍不住笑起来。 这话说出来谁敢相信呢？ 不仅仅是她这个理论上应该比此地的神明更强大一点的欢愉令使没有看出风神就在她眼前，更是这位风神，这位传说中提瓦特尘世七执政中初代神明里目前唯一一位尚存于世的巴巴托斯，竟然在两千多年的岁月已经悄然过去之后，仍然会因为下班的时间总算是到了，总算是可以去喝酒了而没能压制住自己身体的雀跃。 真不愧是蒙德啊。 真不愧是蒙德的神明啊。 乐熙愈发愉快且顺从地跟着温迪去了天使的馈赠，没有对他明显夹带了私货的行程安排提出任何的意见。 到了酒馆里之后，温迪第一时间靠到了吧台边上去，对着已经站在了柜台后面的调酒师查尔斯先生熟门熟路地说：“查尔斯先生，麻烦给我一杯年份最好的蒲公英酒，然后再给我一杯……” 他朝着乐熙这边瞥了一眼，看着她那可以确定比他都高的身高，点点头：“嗯，给这位来一杯和我一模一样的。” 说完之后，他还特别强调地加上了一句。 “我请。” 查尔斯在吧台后面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说真的，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岂止是不多见，简直就是这辈子没遇到过两次。 “您这是……赚到钱了？” 温迪点点头，装了个有点儿凶的表情：“是啊，所以你还不快点把我要的酒给我？我这次付得起钱，我要喝很多很多杯！” 查尔斯点点头，一边给他把酒倒上，一边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问温迪：“说起来，既然这次赚到了钱的话……之前迪卢克老爷说如果您实在还不上，可以免掉您的一部分酒债，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我们这边帮你免债了？请你稍等，我来计算一下你之前欠的那些酒债总共有多少摩拉……” 温迪吓得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并连连摇头。 前一秒装出来的豪横彻底被击碎，脆弱得就像是在模拟宇宙里面现正持有的奇物银河大乐透。 “查尔斯先生，这样可不行啊查尔斯先生！” 温迪：“迪卢克老爷都发话免了的旧账，你就帮我免了吧！我赚这么点喝酒钱多不容易呀。” 乐熙一边看温迪发挥，一边从查尔斯那边接过了自己的那杯蒲公英酿。 说真的，蒙德的神明，不愧是自由的神明。 就这么几乎毫无迹象地混在普通人当中，和普通人一样工作、赚（不多的）钱，然后在酒馆里面全部花光，甚至还要贷款喝酒。 第116章 这还真是一位非常标准的，与民同乐的自由之神呢！ 温迪能够念出每个蒙德人的名字，自然也包括罗莎琳·洛厄法特； 他当然也知道在五百年前生死相隔的爱侣，在歧路了那么久之后，如今最好的归宿是葬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雷电影：生死相隔五百年，现在他们团聚了，不用谢我，一般路过好心人而已（比心） 第42章 达达乌帕谷的丘丘人 蒲公英酒是很好喝的。 做为蒙德对外文化输出的一种名品，最优质的蒲公英酒和葡萄酒，几乎在提瓦特这个世界上，代表了蒙德在某个角度上的脸面。 因此，在蒙德，一家最为知名的，背后直接站着蒙德最大最好的酒庄的酒吧中出售的最好的一款蒲公英酒，基本上就属于是能让人喝一口就心旌摇荡的水准了。 润滑可口，还带着一些柔软的回甘，人像是乘着蒲公英飘往了高处，伸手可以触碰到柔软的云朵，而低头看下去，世界那么渺小却那么平和。 第一口咽下去之后，过了很久，口腔中仍然有醇厚甘甜的酒液芬芳留存，舌尖也没有泛上酒精的涩味，反而那些酒水表面浮着的泡沫带来的轻盈感，让她下意识想要让舌尖再和上颌接触上一段时间、在反复的接触和品味之间，体会到这一口酒水带来的残余的快乐。 好酒好酒，当真是好酒。 要是这种酒能够被一比一地搬运到仙舟罗浮上去的话…… 估计长乐天和宣夜大道销售量最高的饮料，仍然会是仙人快乐茶。 那可毕竟是罗浮老饕们费劲了心思打榜的苏打豆汁儿都没能成功比过去的全民流量。 乐熙一口接着一口抿着蒲公英酒，等她将手中的这一杯彻底喝完，一旁的温迪也终于得到了查尔斯的同意：之前的那一笔酒债就此购销，今天的这些摩拉，都可以用来购买今天的酒水。 啊，看来她给过去的那些摩拉，仍然无法在温迪的口袋中度过一个安稳的良夜，沾染上一点属于风神的气息呢。 反正今天是温迪请客；反正温迪请客用的钱是她先前在白天给对方的那一笔，乐熙消费起来的时候更无半点儿小气，直接一挥手，将空杯子推给了前方的查尔斯：“您好，麻烦帮我再来一杯——温迪刚刚说了他请客的哦，这一杯也麻烦记在他的账上。” 在所有的西幻风格的二次元作品当中，酒馆一定是消息集散的中心。 所以，一座城市里面甚至可以没有公共厕所，但是一定不能没有酒馆——或者平替的饭店也可以，但是饭店就没有那么经典。 就在乐熙喝第三杯蒲公英酒的时候，她听到身后的桌子那边，传来了些听起来仿佛是象征着什么支线任务的开启一般的交谈声音。 她用余光瞥过去，就看到是在酒馆的角落里，坐着一桌子穿着绿色冒险家服装的家伙们，其中一个，身上还缠着一些白色的绑带。 “欸，我说老兄，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不过就是出去一趟，还能把自己弄得满身都是伤？” “嗨……别提了。”这个后开口说话的人就是身上好几处都捆着绷带的那个。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有那么点儿虚，像是身体还没有养好似的，甚至一边说话还一边儿带着点儿轻轻的喘息。 “我啊，我本来是觉得，我虽然没有神之眼，但好歹也能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冒险家，对吧？” 一旁有人给他面子：“是啊，可不是嘛，杰拉尔你好歹也是我们这群人当中冒险次数最多、冒险等级也最高的冒险家了，你这得是遇到了什么凶险的情况，才把自己弄成这么一副倒霉的模样啊？” 那个叫杰拉尔的倒霉蛋又一次长长叹了口气，说：“嗨，别提了。” 他愁苦地用手搓了搓脸，感叹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本来是要护送一批货物去璃月，这条路我是经常走的，所以我就对货物的主人说，让我一个人来护送也可以。” “谁知道这回怎么突然出了问题，我在路过奔狼领的时候，居然遇到了一伙会飞的狼！好家伙，这群狼和本地的狼群可不一样，本地的狼群会直接让我们这些冒险家经过，顶多也就是给他们送头野猪或者弄只羊当过路费而已，但是这些狼不知怎么的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然后对准了我的脸就是一爪子呀！” 之后的故事，就像是每一个冒险家的悲剧一样，这位冒险家不敌那突然出现的怪物，被揍得落花流水。 但是这位名叫杰拉尔的冒险家明显更倒霉一点，他的指南针不知道因为怎么一回事被弄坏了，在被追撵着跑进了他不那么熟悉的一片密林中之后，他掏出指南针，按照大致“正确”的方向朝着他认定的石门方向走去——毕竟，虽然他被揍得屁滚尿流了，但是那群会飞的狼居然意外没有对他护送的模仿风史莱姆而制成的热气球运输车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他虽然有点儿受伤，但还是觉得自己可以把货物按时送到划定好的地点。 但是，他的指南针出现了问题。 原本只是有些轻伤的冒险家，直接一路反方向地摸到了达达乌帕谷中去。 听杰拉尔说到这里，他的同伴们拍着额头感叹：“啊，杰拉尔，你但凡看看天上的太阳，也不至于走上这么离谱、南辕北辙的一条路吧？” 第117章 杰拉尔也苦笑了一下：“这不是迷信了指南针吗，下次我一定要带一个细心还会分辨方向的冒险家和我一起走……嗨，听我接着说吧，总之，我一头莽进了达达乌帕谷里，你们也知道这是个危险的地方，我直接被三个部落的丘丘人一起追杀啊……” 说实话，这位杰拉尔声泪俱下的对于自己悲剧的控诉并未能让乐熙产生什么怜悯之心。 或者说，这怜悯之心有，但是不多，也就勉勉强强能让她端起酒杯喝上一口，权当做是给这位可怜的冒险家敬一杯了。 但是当他说到达达乌帕谷中有三个部落的丘丘人，并在随后的描述中屡次提到了这些丘丘人部族每一个里头都有很多丘丘人，起码要有上千个那么多的时候，乐熙表示自己其实有点儿心动了。 那么多的丘丘人啊…… 温迪虽然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但是眼角余光也还是时不时往乐熙这边瞥过来看上两眼的。 这会儿乐熙脸上明显露出了陷入深思的表情，他也就开口问起了缘由：“你在想什么？难道说……是我今天准备的这段行程不够让你满意吗？” 乐熙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很喜欢蒲公英酒，只不过，我刚才听到那边的讨论了。” 她问温迪：“达达乌帕谷这个地方，当真有很多很多的丘丘人吗？” 温迪点头：“是啊，没错，达达乌帕谷，啊，说实话，这里应该是整个蒙德最危险的地方了吧？毕竟现在东风之龙特瓦林已经回归守护蒙德了，所以风龙废墟也不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嗯，虽然丘丘人不难解决，但是达达乌帕谷这种地方需要单独拎出来。那边的三个丘丘人部落……丘丘人的繁育速度是真的还挺快的。” 乐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温迪好奇：“怎么了朋友，你是打算做一回天降的英雄，将那些丘丘人全都给解决掉吗？但这是不可能的哦，先前旅行者来蒙德的时候，已经去过几次达达乌帕谷了，但就算是她也没能彻底肃清达达乌帕谷，甚至没能成功解决那边的丘丘人仗着人多势众主动袭击过往商队的情况。” 连旅行者这种看起来仿佛不需要休息的人都没能成功解决达达乌帕谷那边的丘丘人部族，西风骑士团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这个问题就一直搁置到了如今。 而丘丘人的泛滥，也使得原本达达乌帕谷那边的道路有不少都已经荒芜了，路面上长出足足有人膝盖高的野草。 乐熙睁大眼睛，拿出最拿手的那个无辜表情：“哪有，我说温迪啊，我的朋友，你一定是高看了我的能力——我怎么可能是能够解决丘丘人泛滥问题的人呢！我的实力根本不允许我那么做啊。” 温迪眨眨眼睛。 那双翡翠色的眼睛虽然清澈，但确实也写着大写的“我不相信”。 面前的这位风神，虽然在传说中属于半摆烂状态，据说还曾经有过“蒙德人的事情应该让蒙德人自己来解决”这样的发言，但在看人方面确实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但是这种眼神，其实换一个不那么敏锐的人来看，应该也就只会把它当成是自己正在被专注地盯着看的那种目光。 乐熙就权当自己在通过他人的目光感知对方情绪这一方面能力较差，完全没有管温迪是怎么看向自己的，只对着自己点点头，然后继续往下说：“我在想，那么大的一个达达乌帕谷，还有那么多的丘丘人，如果能够将这些丘丘人统筹起来，应该能够做成很多的事情吧？” 温迪挑眉，微笑：“哦？那么请问，你心中可以让这些丘丘人们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乐熙也不避讳他，直接道：“这个嘛，目前我还不知道这些丘丘人都有什么方面的天赋呢。肯定还是要先对他们的天赋进行一定量的挖掘，然后再谈能做些什么。” 教育是一个前期的投资，而如果想要做大做强的话，那么教育是绝对不能省略的一个环节。 可持续发展！ 乐熙评级她自己：她又不是丰饶民那种心狠手辣，对别的种族直接下死手的宇宙毒瘤，当然也和毁灭的纳努克完全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不会将沿途看到的一切都直接毁灭爆炸。 所以，如果她直接把丘丘人的部落一个个都变成血汗工厂，那她的良心大概会有那么一点点隐隐作痛——虽然痛感不强烈，但仍然会有一些隐隐作痛。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乐子人而已，就算提出点什么建议，那也一定是非常和平的、为了世界的明天可以变得更好的建议。 比如说对这些丘丘人未来的安排。 她就觉得，既然丘丘人也被称为“人”，也能够灵活地运用自然界中的元素力，比如说把史莱姆塞进桶里面并大大提高史莱姆对人类的杀伤力；还能够建成很大的丘丘人寨子，以及论高度还是挺高的瞭望塔，而且还能够有计划有规律性地打劫过往的商人，获得摩拉等它们其实用不上的物资和兽肉禽肉各种蔬菜水果…… 这些就足够证明，虽然丘丘人的智能水平大概率是有什么问题的，但是丘丘人确实是有智能的。 它们甚至还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呢。 有这样的基本素质，丘丘人怎么就不能孺子可教了呢？ 乐熙：“总之……第一步应该是用人类的文化去感动它们，让丘丘人逐渐自发地融入人类社会吧？只有这样它们才能有基本的礼义廉耻，才能够知道打劫人类的商车是不对的……” 第118章 “如果能够开一所学校，然后在学校里面仿照着人类学习的内容，稍加简化之后教学给这些丘丘人，那么之后让这些丘丘人做一些简单机械的工作，应该不成问题吧？” 温迪：“唔，虽然这个构想还挺不错的，但是或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丘丘人不愿意乖乖在你安排的教室中听课呢？” “如果不愿意乖乖听话听课的话，那就把那些不听话的丘丘人给送去干……干体力活吧。” 干掉是不可能干掉的，善良的人类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把可怜无辜的丘丘人给干掉的，顶多也就是让它们多干一点活而已啦——不愿意好好学习那就进场，毕竟厂里面的资本家是没有良心甚至于没有心的。 相信这样的时间稍微长一点，那些丘丘人们就能够明白什么叫做人生疾苦，什么叫做还是回到学校里去比较好。 乐熙在自己的安排中，非常愉快地将这一轮内容设定成了【来自社会的毒打】。 嗯，她看着这个标题，点点头。 不错不错，用词非常之妥帖，和现实生活兼职贴合得分毫不差。 果然，她就是起名小天才。 而在除了这些学习的内容之外，应该还可以添加上一部分对于阿哈神迹的学习的部分——就像是妖狸们现在已经基本上都给乐熙提供过积分了一样，丘丘人们虽然在智商方面比不过小妖狸们，但应该也能够提供一些积分吧？ 乐熙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确定了下来： 她，欢愉令使，阿哈的眷者，假面愚者中能够掰着手指头数出来的强者，提瓦特大陆唯一的谛听，有一个很大的志向。 她想让达达乌帕谷的那些丘丘人，全都去信仰阿哈。 如果能够让那些丘丘人都信仰阿哈，那么按照刚刚那位名叫杰拉尔的冒险家的描述，达达乌帕谷中的丘丘人大概加起来一共有上千之多，这个数字，已经比她今天在蒙德城中看到的人要多了。 虽然这也是因为她一来到蒙德城就径直往风神像那边赶路，之后又跟着温迪目的性非常明确地来到了天使的馈赠的缘故，但是，这也足够证明，在这个科技力量尚且发展得不怎么到位、人口密度还很小的年代，这么多数量，还能够被尝试着一网打尽的丘丘人，确实是来自上天的馈赠。 如果将它们全都变成了阿哈的信徒，那么距离她获得一部手机信号移动基站，就还有…… 百分之九十的数额需要拼凑。 乐熙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在心中默念着吐槽这个兑换积分的数字量设定是真的仿佛罗浮那飞升的房价一般，让人已经对购置相应的东西产生了些许望而生畏的态度。’ ——这么高的价格怎么让人生得出购买的欲望来啊可恶！ ……当然，考虑到丘丘人的智商，这或许有些困难。 想让他们对某个神明产生一定的概念，或许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毕竟乐熙自己也记得很清楚，小时候父母给自己讲星神的故事，在说到“于是阿哈爬上象征着存在的世界树的高枝，眺望宇宙寂寥无声，真空冰冷可憎，一切都将会在时间结束只是被虚无占据，最后还是一名婴儿出生时的啼哭将祂从无尽的思虑当中唤醒，并使得祂发出了至今仍然传扬在星海各个角落的笑声，升格成为星神”这一段的时候，她根本一句话都没有听懂，到最后也就是挠着头，好奇地问了一句： “爸爸，我出生的时候哭的声音很好笑吗？你和妈妈都笑了吗？” 但是话又说回来，在人类，又或者是不管什么智慧种族文明的摇篮阶段，在他们尚且蒙昧的年代，对于神明的信仰往往反而是最容易建立的。 换言之，就是越笨呼呼的越好忽悠。 稍微展示一些超过丘丘人认知的法术，就会被他们当做神迹来看待。 乐熙放下手中那已经被喝尽了第五杯蒲公英酒，杯壁上还残留着些许蒲公英酒的泡沫的杯子，脸上半点醉意也无，心中已然有了成算。 如果能够教育那些丘丘人，让他们一心向善，那么这何尝不是大功一件。 而这对于那些因为工作需要，得经常经过达达乌帕谷，每一次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出门前立了什么flag就回不来的蒙德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值得放声欢笑的好事？ 温迪从自己身旁的“酒友”脸上看到了欢欣鼓舞的表情。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好像别有一番深意的谋划。 但是当他凭借着着自己的经验以及神明都一些小小特权，去感应那股仿佛别有深意的谋划的时候，温迪却没有从中感觉到什么对蒙德城的图谋。 好像是善意的。 至少完全感觉不到半点恶意。 要么是对方过分善于掩藏，要么就是，对方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平平无奇路过的高手。 和当年抄起一瓶上好的葡萄酒就往璃月的地盘上飞去，邀请摩拉克斯那位老爷子喝酒的他一样，纯属闲的。 这边温迪还没有将乐熙的底细以及前来蒙德除了安葬一位愚人众执行官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安排，以及她先前在天使的馈赠中露出来的谋划的表情到底又是在绸缪些什么这些问题给搞清楚，乐熙转头就在第二天早晨去找了阿贝多。 做为她在整个蒙德城最熟悉的存在，乐熙非常清楚，这个关于达达乌帕谷的丘丘人的教育计划，一定需要先和阿贝多谈上一谈才行。 第119章 首先，阿贝多在蒙德城算得上是相当有人脉——西风骑士团成员之一，而且在骑士团内的地位也挺高，明显是个可以提供很多帮助的人； 其次，阿贝多是个实验方面的天才，至少也是研究方面的人才，如果让对方帮忙一起研究关于应该怎样教导丘丘人这个问题的话，应该会比她一个人苦思冥想来得有效率的多。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条。 乐熙在这一路上看着阿贝多是怎么教导可莉的，就已经通过他在路上的那些言谈举止确定了一件事。 阿贝多或许不是个对所有人都感情充沛的家伙，不一定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所有的丘丘人当做自己的学生来看待，但他在教育方面，一定有着相当丰厚的经验教训。 于是她直接循着阿贝多的气息找上了门来。 ——先前和一路同行的这些伙伴们分别的时候连对方的住址什么的一点儿信息都没问，并不是因为忘记了或者觉得从此就要相忘于江湖了。 主要是不问也能找到，问了没那个必要。 阿贝多没想到一大清早的居然就有人来按响自家的门铃——就算是热衷于上门来研究各种或许和旅行者有着亲缘关系的元素生物的蒂玛乌斯都不至于来这么早。 当然，阿贝多其实已经起床了。 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一声门铃将可怜的研究人员从床上拽起来的悲惨情况。 阿贝多走出来开门，在看到门后面站着的是乐熙的时候小小震惊了一把，然后还是很有礼貌地邀请这位朋友往里走。 “吃过早饭了吗？没吃过的话不如一起用一下？” 乐熙点点头。 她确实没吃早饭。 以及，能蹭一顿是一顿。 在早餐的餐桌上，乐熙一边将黄油抹进了烘培到刚刚好、松软但是表面还带着一丝焦脆，如蜂蜜一般金黄，被刀切开露出的柔软白芯还散发着橙子和柠檬果皮那令人心旷神怡的甜香味的面包里头，看着黄油融化，香味愈发诱人，一边对阿贝多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我对达达乌帕谷的丘丘人有些兴趣，大概情况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怎么样，你能提供一些建议吗？” 阿贝多认真地点点头，然后走到一边，掏出一个和可莉的蹦蹦炸弹看起来差不多的东西，直接对着这玩意喊了起来： “喂，请问艾莉丝阿姨在吗？啊，是这样的，我觉得我见到了你的同类人——当然不是精灵，但我想，你们一定会非常处得来。” 第43章 计划 阿贝多通过“长途电话”联系上的这位艾莉丝女士，乐熙在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对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提瓦特世界实力天花板。 但是当阿贝多用非常绅士的一个手势邀请她亲自去和这个由炸弹改造的，怎么看怎么有一种“仿佛是哪位假面愚者的前辈在数千年或者更早之前，和她一样因为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并将欢愉的命途通过一些方式传递了下来”的味道。 就是说，乐熙当时就觉得，用炸弹改造通讯装置这个操作呢，她看着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以及亲切感。 随即，她听到在这个联络器对面传来的声音。 热情洋溢的声音，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浸饱了名为欢笑的汤汁的面包一样。 这就更是让她有了一种仿佛回到了假面愚者在酒馆中聚会时的感觉来了。 于是她在对这位艾莉丝女士开口说话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变得客气且友善了不少，具体表现为： “您好，艾莉丝女士，我是阿贝多的朋友……哦哦，原来您就是可莉的母亲。没想到您居然如此年轻，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位少女一样呢！” 是的，她加上了一些俗世中也比较常用的寒暄客套话。 在这之后，她终于将自己的来意披露给这位被一旁的阿贝多小声提醒她是“和她在对于达达乌帕谷的丘丘人应该被如何对待这个问题上有着非常相近看法的”女士听。 乐熙将自己先前在温迪面前，借着一点儿酒意不那么顺畅，反而带着一点点颠三倒四地说出口来，刚才对阿贝多倒是很流畅也很有调理地诉说了一遍的“演讲稿”，非常熟练地对着艾莉丝表演了第三遍。 因为已经是第三遍了，所以这一回，她熟练得完全就像是在表演一样，甚至还即兴往里面加入了一些饱满的情绪以及斗志昂扬的宣言。 最后，她用“丘丘人虽然现在还和人类彼此敌视、防备，但是我相信，只要经过了合适的教育，它们会成为人类最好的帮手，成为人类的好朋友的！”这句话做为整一段宣讲的收尾。 乐熙：“艾莉丝女士，您觉得我这个对针对丘丘人专门展开的教育计划，怎么样？” 联络器对面的艾莉丝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多年来总算遇到了知己一般，比起先前那种元气满满笑意也满满的感觉来更是提高了一个音节。 “哦哦——原来是这样的想法吗！” 艾莉丝的声音中兴奋难以抑制：“虽然你和我想得不太一样，如果从我个人的角度，我会更推荐直接用武力要求这些丘丘人安安分分地上工干活，但是现在我觉得你说得也很有道理呢！” 毕竟如果只是一代丘丘人帮人类干活的话，不人道是一方面的问题，下一代的人类又将如何通过和丘丘人的合作来维持住这一代的经济增速发展以及工业水平提升呢？ 第120章 “果然，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可持续发展真的很有道理嘛！” 在通讯器对面的艾莉丝甚至兴奋到了点点头过后才意识到隔着一个通讯器，乐熙其实是看不到对面的她正在做些什么的这件事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幅度偏大了一点的动作给收敛了下来，随即微笑着对通讯器对面的乐熙说：“那么现在，让我们来总结一下你想要教育丘丘人的话将会面对的困境！” “首先是语言问题，丘丘人的语言和人类的语言有很大的差别，我记得蒙德有人是专门研究丘丘人语言的，好像是什么……马斯克一家？但就算是已经研究了很多年的马斯克一家，在和丘丘人对话的时候仍然会遇到很多的困难，你要怎么才能保证自己说出口的话，都能够被那些丘丘人领悟到其中的意思呢？” 在说到这些未来可能会遇到的困难时，艾莉丝突然就变得成熟且可靠了起来。 这让乐熙有些幻视她在年轻的时候，尚且还在学校里面，因为一篇毕业论文而不得不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努力将不同的已经发表的论文进行一些个翻译剪切重组，争取使其看起来足够改头换面操作的时候面对的、讲桌上的导师。 但是比起那些位导师来，艾莉丝女士的语气可要柔软可爱多了。 乐熙表示这个问题她完全可以解决。 “我很擅长学习不同种族的语言，放心吧，这个问题放在我身上完全不是问题——我甚至可以帮别人获得这项学习语言的能力，只不过有些时间限制而已。” 通过系统去兑换两个不同语言的转换机械装置也用不了多少积分，并且，乐熙认为这是在通过丘丘人赚取积分的过程中所必不可缺的一些小小投资。 “真好啊，看来你是已经有了非常充足的准备点呢，我对你的这个项目真的是越来越看好了哦，乐子仁小姐。” 艾莉丝已经有了一种倘若自己没有负担起要保护提瓦特大陆的边境，防止这个世界被世界之外的力量破坏的话，她还真想飞速从外面赶回蒙德，和乐熙一起完成这一场能够纪录进蒙德历史中的“大事业”。 说起来，艾莉丝其实对于蒙德近代史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执念的。 在目前的《蒙德近代史（未完稿版本）》中，大概手稿的第十页位置上写着： 关于风龙废墟：风龙废墟其实在不久之前尚且不是废墟，一直到艾莉丝女士旅行到这里，看了看那些从两千年之前保留到如今的古老建筑，摸了摸下巴，然后说：“我觉得，这些建筑似乎看着有些太新了，当成旅游景点也不是很合适。”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段，从这之后，艾莉丝女士就生出了一个“我还要再上这本《蒙德近代史》第二次”的想法。 想法非常好，现在看起来也确实有了点落实的可能。 比如说：艾莉丝女士与乐子仁女士联手驯服了达达乌帕谷中的丘丘人，为日后的蒙德奠定了数十年高速发展的基础…… 虽然到了那个时候，艾莉丝女士会不会生出想要让整个一本儿《蒙德近代史》上，每一页每一行，都像是渗透出“吃人”这两个字一般，显现出她的名字，成为未来研究蒙德这段时期历史学者心中至高无上的“神明”这个想法来还很难说。 但至少在现在，她也只是想要再上一次《蒙德近代史》。 ——别问为什么现在只上过一次《蒙德近代史》，问就是因为按照魔女的寿命，她在更早时候做出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全都被纪录在了《蒙德古代史》上。 艾莉丝：“那么，我还有另外的一些问题，比如说，你打算教丘丘人些什么知识呢？你要怎么确定它们能够学会某门学科？你是打算一个人去教他们，还是打算雇佣其他的老师和你一起奋斗努力呢？如果是你一个人的话，你又要怎么安排教学时间；如果你不是一个人，那么你又要怎么确保其他的老师会被丘丘人尊师重教，又或者，其他的老师们有那个资历和能力，教会丘丘人那些知识呢？” 她确实有点像是在毕业那会儿，坐在评审席位上用赞许但是挑剔的目光看着论文课题的那些教授们。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扔向乐熙。 但是，说实话，艾莉丝提出来的这些问题，一则，对于阿贝多来说完全无法同当年莱茵多特“为难”他的那一系列问题相提并论；二则，它们确实或多或少都是乐熙在将这个计划进行下去的过程中所必须有所考虑的。 如果这是一位导师，这也将是一位优秀的导师。 而这，比起当年在学校里需要应付的毕业论文，至少对于乐熙来说，的确是轻松多了。 她早就考虑过了这些问题。 “我打算教丘丘人学会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也就是最基础的一些人类语言，以及将它们安排在工业流水线边上工作所需要的一些知识，比如说数数、一定的几何能力等等；最主要的其实还是动手能力，以及服从指挥。” “而针对教师这方面的问题，我想出了一个在我看来非常完美的方案。蒙德虽然是个好地方，但哪怕是这样的地方也避免不了有盗宝团之类的坏人组织出现。” 很显然，这些盗宝团成员们平日里干的坏事非常多，其中一部分甚至求财不够，还想要伤害他人的生命——就像是乐熙和阿贝多在船上遇到的那一群盗宝团成员。 第121章 想到这里，乐熙突然“哦”了一声，以阿贝多根本没有料到的陡然转折问他：“说起来，你记不记得我们在离岛的购票中心买船票的时候，那个票务人员非常认真地向我们推荐购买那艘船的船票来着？” 阿贝多点点头，在听完问题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乐熙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放心吧，”他说，“我早就已经将相关的信件寄往了稻妻的勘定奉行，嗯，因为听说最近这段时间稻妻的三奉行中除了社奉行之外的另外两所好像都有些权力交割的问题，所以我还给社奉行送了一封信，拜托他们看在同朝为官且事关普通人安全的份上，如果勘定奉行没能做好这件事，就出手管上一管。” 这封信他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了，随便找了点废弃的小金属零件，然后用炼金术进行简单的改造之后，转手变成一只能够在暴雨情况下保持飞行的机关鸟，带着信送了出去。 这要是等到乐熙这会儿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需要处理，只怕是对方早就已经逃之夭夭并成功抹去了自己曾经潜入离岛票务系统中辅助犯罪的一系列痕迹。 乐熙从可靠的阿贝多这边获得了可靠的肯定回答，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来继续对着通讯器对面的艾莉丝说：“就比如说我和阿贝多遇到的这一船伪装成豪华客轮服务人员的家伙们吧，他们意图杀人，虽然未遂，但肯定也是要被审判的。” 现在的蒙德没有死刑。 而且如果说是一辈子的社区服务吧……蒙德人其实是一群非常热情的家伙们，他们的社区互相帮忙一下，大多数的问题也就解决掉了，更何况还有风花节，总不能在风花节的时候给这些家伙们放假吧？ 乐熙：“艾莉丝女士你看，这是不是一个非常两全其美的办法？因为教丘丘人读书又一定的风险性，所以让这些到报团成员去当老师就再合适不过了；至于说他们没有相关的经验和知识……他们如果教不好的话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想好了，可以按照绩效来排每个人的伙食质量以及休息时长。” “定期给丘丘人考试！” 分为不同的班级以及不同的学科嘛，哪一个班级哪一个学科的成绩最差，那么那位老师在之后的一个星期里，早中晚饭三餐中就只能又一餐是带有荤菜的；而且他也将就此失去自己的双休日。 一直到下一次考试，他教导的班级如果有所进步的话。 毕竟，丘丘人的脑子都不是非常灵光啊，怎么能指望丘丘人们能够好好自学呢？一个班级的丘丘人在学习上如果追不上其他的班级，那肯定是老师的问题对不对？ 乐熙越说越兴奋，甚至有些摩拳擦掌起来：“当然了，如果每个班级都不及格的话，那么我就只能非常遗憾地宣布，每个班级的老师都要遭受一下这样的待遇。” 她相信，只要有扣福利待遇这样的条件，那些为了更好哄骗有钱人们上船，甚至学会了一些贵族礼仪，并且还能够做的一手好菜的船员们，应该也能为了一周里能有那么几天休息时间，努力研究应该怎样提高丘丘人的学习成绩吧？ 艾莉丝在联络器对面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话说得是，这话说得很是，她当时想要把这些丘丘人全都抓起来，然后在附近兴建一座能量站，如果有丘丘人年老体弱干不动活了就直接松去磨坊加工成饲料喂给强壮的丘丘人——这本质上也算是一种通过威胁丘丘人，干活干得最差的那一批将会获得惩罚，从而让它们在工作的时候更尽心一点。 某种意义上来说，乐熙只是一个手段更温柔了一些，顺便在这个“剥削”过程中加上了另外一方的她而已。 真好啊，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艾莉丝这么想着，然后非常大气地开口问道：“让我猜猜，你是为了什么上门来找小阿贝多的呢？唔，首先，你大概对蒙德不怎么熟悉，所以需要一个人来帮你；其次，你或许想要把小阿贝多拐走，让他去当老师的老师，至少得让那些能够上岗的家伙们自己学会一些知识；最后……你应该是有点儿缺钱吧？” 艾莉丝不愧是艾莉丝，这位魔女虽然有时候看着和靠谱之间差了二十个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琴小姐，但是至少在脑子这一方面，她还是非常优秀的。 这三条理由，刚刚好就是乐熙前来找阿贝多的理由——只少了一项。 乐熙当时掐指一算，觉得可莉那边的蹦蹦炸弹啊，看起来非常适合做为一些对于不好好学习的丘丘人以及不好好教课的教师们的小小惩罚。 比起她那需要用积分——就算是一两位数的积分，那也很重要啊，蚊子腿也是肉，江海不拒涓滴细流所以才能成为江海，积分也是一样，只有一分一分都花在刀刃上，剩下的全都认认真真地攒起来，这样才可以展望向那个可以在提瓦特大陆使用移动信号站的未来。 “小阿贝多怎么说，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虽然一直很希望他喊我妈妈，但是小阿贝多始终都不为所动。但是如果是资金方面的支持的话，你大可以放心！我虽然不算富裕，但是在蒙德呢，也勉强算是小有积蓄，而且在我离开蒙德城之后，小阿贝多也一直都有在帮我理财，如果送给你一半做为启动资金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阿贝多做为一个优秀的孩子，虽然直到如今也保持着自己的坚持，没有开口管艾莉丝女士叫一句“母亲”，但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优秀“文秘”。 第122章 在艾莉丝女士说出“一半”这个词来的时候，他就非常确定地在乐熙边上说了个数字。 “这些是艾莉丝阿姨留在蒙德的财产，我已经从中扣除了之后几年可莉需要用到的、以及需要留出来以便帮她做一些未来赔偿的资金。” 乐熙在心头按照她所了解的物价盘算了一番。 随即就喜笑颜开，高兴地表示：“够了够了！其实我只需要成本钱的来着！” 毕竟，教室什么的并不一定需要，就算真的需要，那些船员们也可以在前期当建筑工人来用，那些丘丘人…… 如果能够靠着蹦蹦炸弹或是她自己的力量进行一些个威逼（利诱自然是不可能了），或许也能够成为建筑工队中的有生力量。 那么，就只需要准备建筑材料的钱，以及这么一大帮子人吃饭的食材钱就够了。 而众所周知，达达乌帕谷的丘丘人们，擅长自给自足。 乐熙摸着下巴：“我觉得这是个很不怎么花钱的事业。” “那么，一定要加油啊，乐子仁小姐！” 艾莉丝女士振奋的声音从通讯器对面传了过来，哪怕只有声音，乐熙都能够自行在大脑中幻想出对面的那位女士是怎么用力握拳的。 “遇到有困难的地方就去找小阿贝多好了，他这个人最最善良了，你对他提出请求，他一定会尽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的！” 阿贝多轻轻咳嗽了两声。 乐熙若有所思，然后就很哥俩好地将手搭在了阿贝多的肩膀上。 阿贝多确实如艾莉丝女士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乐熙还要在艾莉丝的形容之外，添加上一个修饰词。 全能可靠。 在阿贝多的帮助下，乐熙成功从骑士团那边将获得了那些船员的“使用权”。 虽然那位优雅的，和最传统的二次元作品中女巫形象几乎一模一样的图书馆管理员丽莎小姐在看到了她的简易计划书的时候，瞳孔很明显地地震啦，但是这无伤大雅。 乐熙权当自己没看见。 反正只要这个计划书通过了就没问题。 至于说阿贝多站在他身边，一时间让她联想起了在从荆夫港赶往璃月港的那一个个停下马车来的夜晚，阿贝多是怎么跟在可莉身边，陪她去找一些可以炸鱼的湖泊进行这项虽然动静有点大，杀伤力也有点大，但是能够让可爱的小姑娘露出灿烂笑容和清脆笑声的活动—— 肯定是她想多了。 那位看着就非常可靠而且身材非常优秀，干练洒脱让她在第一眼时就颇为心生好感的代理团长琴小姐，怎么会让阿贝多像是当可莉的监护人一样来当她的监护人呢哈哈哈哈。 她可是个成年人，而且还是欢愉的令使，在可靠这方面肯定要比可莉值得信任多了，不是吗？ 阿贝多能够从身边的这位乐子人小姐身上感觉到非常强烈的自信。 阿贝多：“……” 也不知道这自信是从何而来——琴分明就是看在艾莉丝的面子上，或者说，是得到了艾莉丝认可这一重保证，可以非常确定地被认为是能够整出点儿改变蒙德地形的花活来的能力的份上，这才决定将原本那一船挺难安排去处的棘手家伙转手推出去。 反正整个计划也影响不到蒙德城的绝大多数人，那么想要乱搞就乱搞吧，至少比艾莉丝女士的安排看起来要人性化的多，不是吗？ 而他之所以会被琴点为这一场计划的副手…… 纯粹是因为带可莉带出经验来了啊。 阿贝多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位用完全不走心的假名糊弄大家，但是意外在假名之外的地方都非常走心的朋友…… 这无缘无故的自信啊……他心里的小人又一次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算了，阿贝多心想，看在那只现在仍然是可莉最新的好朋友的小野猪的份上，他还是不要打击这位朋友的自信心了吧。 不过，真要说起来，其实阿贝多觉得，这位乐子仁小姐的计划书做得是真的很漂亮，看起来有头有尾，乍一看起来就很有成真的可能性。 大概也是因为这份计划书，所以当年艾莉丝都没干成的事情，还就真的让她给拿下了。 第44章 丘丘人的面具 这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这是风和日丽的一天，这是秋高气爽的一天，这也是—— 达达乌帕谷中的三大丘丘人部族，最后可以享受自由地躺在空地上，用肚子对着阳光晒晒暖和，睡着之后随意在地上翻身，醒过来之后如果不想吃饭，那就可以和三五好友一起跳快乐的舞蹈的一天。 这一天，原本平平无奇，但是现在，它即将被载入丘丘人的历史。 因为—— 血汗。 丘丘人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它们意识到自己的部落好像已经沦陷了的时候，它们很是惊慌失措地提起了自己的武器，打算保卫自己的家园——以及那在部落营地中间，它们花了好多年才成功铸造出来的，那口几乎可以煮得下他们整个仓库里面堆放的食物的大锅。 但是丘丘人却找不到入侵的敌人。 它们茫然着，举起木棍以及那些在瞄准精度方面很成问题的带有元素力的弩箭，跟在身强体壮的丘丘暴徒以及丘丘法师萨满身后，却不知道应该将攻击对准哪个方向。 第123章 这一天，是达达乌帕谷的丘丘人部族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但是，现在它们不得不抬头看向上方。 在它们所有丘丘人的正前方略往上一点的位置，站着一个对于丘丘人来说颇为高挑但是细瘦的人类。 坐在下面的丘丘人们虽然下意识生出了想要拿起武器对准对方展开攻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明明还能挠头抓脸，却没法对着她展开哪怕一秒钟的攻击。 甚至，它们的坐姿都被规范了起来，认认真真，双手摆在身前，俨然是即将开始上课的模样。 那位站在最上面的、身量高挑的人类女性手中举着一个简易喇叭，但是喇叭本身的扩音效果其实并不怎么好，她也不介意，就这么用自己的本音轻轻松松将喊话直接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丘丘人耳中。 那些比较笨的丘丘人尚且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像是丘丘萨满这种还能够读得懂一些上古文字、仍然保留着很少一部分对于过往的、很混浊的它们这一种族历史的记忆的存在，当即就震惊了。 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 而在丘丘人种族中，就连丘丘岩盔王都做不到这一点啊！ 唔……或许那些现在仍然在远方游荡的，族群内最强大的高手们，那些丘丘游侠，也一样无法做到这一点。 更何况，这个人类女性，居然是用丘丘人的预言在和他们对话！ 一位异常年长，甚至都已经快要到了握不动法杖，无法念诵咒语的年龄的丘丘萨满听着这非常纯正的，甚至比它们的寨子中一些口齿不怎么清楚的晚辈、一些因为从小生活在村子里口音被带得有点儿偏的后辈都要更纯正的口音，一时间苍老的爪子有些哆嗦起来。 它下意识地开始认真聆听乐熙说的事情——像这样的人类，它这漫长的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一个。 过分年长了的衰老丘丘萨满不知为何，心底浮现出了一个它年纪还小的时候，从一个老到牙齿都掉了的丘丘萨满那边听过来的故事。 ——像他们这样的丘丘人原本也是人类，也和其他的人类一样高大，一样孔武有力，一样拥有着很敏捷的大脑。 他们和现在的这些人类之间确实有一些仇恨，但是这些仇恨不足以让他们直接成为另一个物种——一直到一场天灾的到来。 他们在一开始舍弃了一些东西，而现在，他们因为他们所舍弃的那些东西，从人类变成了丘丘人。 而当那时候还很稚嫩的他好奇地问，它们还有没有变回人类的可能时，那位年老的丘丘萨满沉默了。 这么多年来，它一直看着人类的村庄，羡慕对方不漏水的房屋，井然有序的秩序，还有长长的商道上，丘丘人抢都抢不完的货物。 虽然就连它自己都不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或许可以帮丘丘人步入那样的社会状态，但是它心底冒出来的感情，好像却比他自己要激动好多。 乐熙继续着自己已经准备了有一段时间的演讲稿。 这份演讲稿虽然写得非常敷衍，但是在她看来，丘丘人本来应该就理解不了这样的句子…… 但她也是在写不来、更别说有那个诚意去写一份以丘丘人们的智能能够听得懂的“开学典礼致辞”了。 算了，没关系，敷衍就敷衍一点吧。 反正也就是走个流程而已，谁还真的把这个流程当真了不成。 乐熙唯一稍稍提起了点儿心神来念的，其实反而是最后一段。 ——原因无它，之前的演讲稿都是拜托了阿贝多这位好人帮忙修修改改（甚至修改百分比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可谓是脱胎换骨，就算扔去给论文查重系统看，只怕查重系统也找不出点儿什么问题来），整个稿子里头，就只有这么一段，是她自己认认真真写了，然后也对阿贝多特地说过拜托他在修改的时候不要修改的。 “你们要学会用欢笑面对这个世界。”乐熙说，“保留你们的面具！但是要让面具变得更为多彩！要让面具下的脸庞笑起来！” “当然，如果你没有脸的话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个世界上最擅长欢笑的那位存在，也！一！样！没！有！脸！” “我需要确保，你们在未来的（丘丘）人生道路上，能够逐渐意识到用欢笑面对一切，用欢笑去接受一切未来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在乐熙看来，其实丘丘人们真的比野猪要天赋异禀。 得出这么个结论倒不是因为丘丘人能够圈养野猪。 乐熙在逻辑推理方面的脑洞绝对不可能和普通人这么贴近。 她单纯是觉得，比起有希望成为扑满，虽然看起来能力很强大，但放在她原本的那个世界，也就是被所有人追着跑，或者是当成宠物养，甚至还能总结出一条“不可食，味甘”的描述来的野猪；和不管男女老少都戴着面具，一看就很有成为阿哈信徒的潜质的丘丘人比起来—— 阿哈比扑满那可要高出一棵世界树那么高的水平来了。 那么由此可见，丘丘人的前途一定比野猪要光明宽阔。 乐熙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就非常快乐地觉得自己的积分应该是能够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凑到她梦寐以求的那个数额的十分之一了。 每一个丘丘人都戴着面具，不管强大还是弱小，年长又或者是年少。 第124章 这多好啊，从根本上就很好。 从一开始，它们就和它们未来的主、未来需要信仰的星神阿哈有着几分贴近几分相似，那么让丘丘人们信仰阿哈一定用不着多少力气吧！ 这面具，天然就是粘合剂！ 而阿哈——阿哈虽然对谁信仰自己完全不在乎，甚至大多数时候更喜欢追着那群反对他命途概念的悲悼伶人后面给他们送力量，但是他对面具还是有天然的喜爱的嘛！ 否则假面愚者也就不用在自己的称呼前面加上一个“假面”了对不对？直接用最直白的语句宣告“我们就是一群笨蛋”难道不是更有欢愉的味道？ 所以说。 丘丘人的面具其实并不是普普通通的面具！ 那是领先别人的起跑线啊！ 为了让丘丘人们能够看到它们那相信了阿哈之后的光明未来，乐熙决定尽量用它们能够听得懂、看得明白的方式，给它们画一张又圆又大，但只有那么少少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空气的大饼！ 于是，她随手一点，就像是从一堆让人选择困难症的烤串里面挑选出一会儿要吃的那样，从第一排的幸运丘丘人中挑选出了一个格外“幸运”的，让对方站起来。 她靠着满身的力量，让对方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仿佛一只胆怯的、随便碰一碰就会缩起来把自己抱成一个球的小鹌鹑一样。 乐熙伸手去碰这个丘丘人的脸，作势想要将对方的面具给摘下来看看。 面具下的脸总不至于丑到不堪入目吧？ “让我看看，你面具下的脸，是不是在笑！如果你在笑的话，我相信阿哈会保护你的——你将会拥有与众不同的力量。” 乐熙原本的计划是随即制造出一个榜样来。 就像是小孩子们看超级英雄一样——一个原本普通的、甚至有些过分瘦弱的，和他们一样的家伙因为一些原因成为了超级英雄，以生物追求力量的改变不掉的特性来说，其他的丘丘人应该也会努力让自己“信仰阿哈”。 这个计划不能说是不错，只能说是在现在这个有限条件下被乐熙用巧妇手创造出来的无米之炊。 乐熙甚至自己都忍不住给自己鼓掌呢。 她也不嫌脏，一只手按在丘丘人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就要去摘它头上佩戴着的面具。 但是这面具乍一看好像只是佩戴得比较整齐而已，实际上，真正上手去碰了过后才会发现，这面具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它像是严丝合缝地长在了丘丘人的脸上一般。 ——虽然不是真的长，只是用很牢固的固定方式给扣在了脸上，像是就算是遇到了再怎么危急的情况都不能摘下来一般。 乐熙心中跳出了点儿警惕来。 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这时候绝对不能硬弄。 于是，她手上稍稍一个用力，让这个丘丘人转过身来背对着下面的那些丘丘人，然后自己手上的动作放轻了力道，缓慢地从对方脸上，将那个面具给拆解了下来一点。 一开始只是一个很小的斜角，让阳光稍稍照耀进去一点点，然后才是将面具揭开更大一点，让她的目光也可以顺着面具的边缘瞧进去。 乐熙差一点儿就没能拿住手中的这枚面具。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除了五官的轮廓仍然能够勉强看清楚之外，这张脸几乎和人类的脸没有半点相似。 遍布着的疤痕，使得原本和人类相似的面庞已经有了狰狞且恐怖的感觉，想来哪怕是丘丘人自己看进水中，若是看到这样的一张脸，都只会觉得颇为恐怖吧？ 而这些疤痕…… 绝对不是后天才造成的。 乐熙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她对于力量虽然不是十分敏感，但这张脸上的信息，她还是能够读取到个十之八九的水平的。 先天遗留下来的扭曲模样，绝对不是自然的力量能够塑造——甚至是在丰饶本身的力量加持之下生长出来的血肉如魔阴身，都不会是这么个令人手指发抖的模样。 乐熙勉强保持着自己的脸色，避免被阿贝多发现太多或许他不应该接触的东西，闭上眼睛，开始汇聚自己的心神，努力从这已经在生存繁衍了数百年的时光中变得单薄到几乎无法觉察的力量留存中，缓慢地去寻找，制造了这样扭曲面庞的力量源头。 几分钟后，她轻轻帮那个丘丘人把面具给戴了回去，让它回到座位上去坐下，继续自己先前没有说完的演讲。 她帮助这个丘丘人改造了一小部分的身体，使得它有资格掌控一点儿微弱的元素力。 但是现在，给丘丘人塑造一个超级英雄的形象已经不是她的重点了。 她从那张脸上，感觉到了一点儿…… 莫名熟悉的力量。 这力量和什么抗争着，那与之拮抗的力量本身颇为凶悍，在尽量维持着这些丘丘人不被转化成另外的东西的时候，也不得不在它们的脸上刻画下了这般的痕迹。 丘丘人…… 乐熙皱紧了眉头。 谁能想到，一个简单的想法，或许会直接把她引导向这个世界最高的神明，以及世界本身的秘密这些个问题上去呢？ 湛蓝星，黑塔空间站所对应的那一条经纬线上的中午时分。 开拓者信心满满地来到了“如果在这里你都不强，那你就真的废了的”模拟宇宙。 第125章 黑塔又一次给她发来了“来测”，以及“求求你”这样的，已经很难在她的心中翻起更多的波澜的消息。 现在，说实话，也就只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星琼，以及可以逼死强迫症的，有起码三分之一以上的图标尚且因为未收集而灰蒙蒙的列表模样，才能将她现在的这一颗，已经变得冰冷又坚硬的心脏给再度唤醒了。 原因无它，实在是在罗浮的这段时间里，那位说话非常好听的景元将军，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来信，把人钓去他的办公室，然后被安排上一个又一个和罗浮重建有关的任务。 ——关键是，那位神策将军好像因为什么原因暂时离开了神策府所在的洞天，除了在之前将一枚象征着仙舟和列车组指尖美好长存的友谊和许诺的玉兆交给了列车组之外，就再没出现过。 招待开拓者的，从头到尾要么是那位最近被打击得有点儿不轻，现在看起来正在磨砺这掌中剑的骁卫小哥彦卿，要么就是那位张口就是“你可知道吗？景元将军师门上下，其实全都是相声天才兼相声大家哦”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的青镞小姐。 长此以往，怎能不让开拓者心中对于那原本应该传达着真挚感情的短信消息充满了不信任？ 但总之，话又说回来，开拓者心想，虽然说短信中蕴含的感情可能会欺骗她，但是模拟宇宙，应该是不会欺骗她的。 毕竟在第一次接触模拟宇宙的时候，她就深深从中感觉到了拥有祝福的强大——这是一种在模拟宇宙之外的任何地方都无法获得的体验。 以及，黑塔女士，可能是因为星际和平公司掏钱拜托她随便写写的那本书实在是提供了太多的稿费以至于她现在完全不把信用点当信用点看了吧。 测试模拟宇宙给的东西是真的多，除了星琼之外还能直接给票子。 谁能不爱模拟宇宙啊！ 就算不是个喜欢和青雀一起下模拟宇宙开局还反手掏出一把银河大乐透来青春核爆炸的赌狗，都会对模拟宇宙充满爱意的！ 开拓者：我的眼睛或许会欺骗我，我的耳朵或许会欺骗我，我的母亲（卡芙卡）或许会欺骗我，甚至是列车组，我最亲爱的伙伴们都有可能对我说出善意的谎言，但唯独模拟宇宙不会！ 她就这样愉快地哼着音调和《野火》有些相似的歌曲来到了黑塔的办公室，撸起袖子表示自己今天就是模拟宇宙的唯一真神——然后在十分钟之后被虫群揍得屁滚尿流，血条根根血红地跑了出来。 开拓者不信邪，只以为是这一次大概是有那位天才俱乐部的天才突发恶趣味，将数值调整到了某个让人绝望的高度。 于是开拓者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又一次一个猛子扎进了模拟宇宙之中。 寰宇蝗灾！她来了！ 五分钟之后。 仍然是满血地进入模拟宇宙，然后被对面一个金人轻轻松松一刀捅到了稀巴烂。 这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发现了一张之前从来都没有机会遇到的牌。 是和虫群好像没什么关系的一张事件牌。 开拓者摸摸下巴，应该就像是阮梅的牌更新了，降维骰子的牌更新了……差不多？ 毕竟就在刚才她才刚刚从信仰纯美星神伊徳莉拉的那些纯美骑士手上换到了非常珍贵的三星祝福。 在模拟宇宙中，大多数的牌都是正面的。 她一点儿都不大意，但是非常挺胸抬头地，直接就朝着这张牌撞了过去。 这一撞可了不得，她发现自己坐在了一张…… 柔软的、古典的、正处于阳光照耀下，因此暖融融得像是孩提时代母亲或是祖母的怀抱一般令人安心，甚至想要就此直接睡过去的一张沙发躺椅上。 这张沙发对面，一模一样的同款沙发上坐着一位翘着二郎腿的女士。 若是仅仅看腿长，开拓者估计这位女士的身高甚至要超过自己。 这位女士微笑着递给她一杯一看就是刚刚从冰箱里面拿出来的、现在还有着非常足的气泡的快乐水。 快乐水里面加了冰块，虽然需要比较快速地喝掉，但是确实非常快乐。 然后，她听到这位女士对她说： “下午好啊，请问你打算信仰阿哈吗？如果信仰的话请拜托签个字确认一下，如果不打算信仰的话……” 她随手从旁边的角落里，不知道是怎么地掏出了个铁拳套来。 这个铁拳套看起来非常具有杀伤力，因为指背部分甚至生有明显的铁刺。 锋利，尖锐。 和手中的快乐水一样冰冷。 最后开拓者是茫然地说着自己信仰阿哈，然后捧着满怀的欢愉祝福出来的。 她咬咬牙，还是拜托了银狼和景元组队——这可是大满贯啊！ 离开模拟宇宙之后，她就像是当初在模拟宇宙里遇到了阮梅时那样，出来之后兴冲冲地问黑塔——这位虽然用了威胁的方式，但最后还是很好心地帮她通关了这次难度无比劝退的模拟宇宙的人是谁。 这次回答她的不是黑塔，而是上一次被问及的阮梅。 阮梅说这个场景直接复刻了她想要通过传播阿哈的信仰，从而兑换积分，在自己尚且无法回到仙舟的时候，给自己弄到一个让手机开机并联网的移动信号站的场景。 信阿哈，有积分；有积分，开后门。 第126章 开拓者用力点头：“妙人，实在是妙人。” 她随即低声感叹：“不知道，我是否有缘能够见到这位妙人。” 阮梅的声音仍然带着几分冷意，只是细细去听的话，就能很轻易地发现，现在她话语的冷已经仅仅只表现在音色上，她的语调已然有所放软。 “嗯，这是我的……一位暂时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朋友。” 这位没有以真实形象出现在黑塔空间站模拟宇宙现场的天才俱乐部成员如是说。 “啊，稍等，我去接一个通讯。” 阮梅这么说着，但其实并没怎么离开模拟宇宙的通讯台——她和这几位朋友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不能说的东西。 她甚至还非常体贴地考虑到了刚才自己的发言或许会让开拓者大半夜的良心不安，于是还补了一句。 “这就是那位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朋友给我发来的消息——她只是暂时迷航在了不同的世界之间，不过我想，她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回来了。” 开拓者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得以继续好奇地从阮梅和来自通讯器对面的乐熙那隐约透出的交谈声中听到点儿什么： “嗯？你让我查什么……？” “毁灭令使中喜好玩弄人心的那个存在，最近是不是没什么消息……嗯，好的，这条我记下了，还有？” “……天才俱乐部中有没有谁又捅了幺蛾子——你要是这么问，那我没法回答你，因为对于我们来说，随便的一个实验失误，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对于异世界的污染？” “……你觉得这股力量好像有些眼熟，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先前实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环境下对这样的力量有所接触到是吗？” “好的，我知道了。” 第45章 脑子，借借，用用 在通讯器的另一边，阮梅按着耳垂的手放了下来，表情也在这短短几句的交谈中快速地严肃了起来，仿佛先前好不容易才从她身上褪下来的那一层冰霜又重新攀爬回了她的五官上头。 乐熙方才和她通信的时候，声音中明显能够听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认真。 当一个假面愚者认真起来的时候，这意味着什么？ 有一种可能：或许假面愚者打算用这副表情去骗上几个新的受害者。 虽然他们平常看起来就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仿佛这辈子都无法将自己的可信度或者是正经程度拉到正数，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唬人。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这次的事情，是真的很大。 大到了假面愚者觉得，自己要是不认真起来去呼朋唤友地叫上一群人，可能不一定能够解决得了。 毕竟，假面愚者是欢愉途径的，又不是毁灭途径的，就算再怎么找乐子，面对可能会影响到生命之类的重要方面的问题时，也还是会分出那么点儿在意来的。 阮梅很清楚，平常乐熙和她贫嘴的时候都不是这么个态度，也不是这么个语气和语速。 这一回，她语速很快，咬字虽然清楚，但是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却交代出了以往三四倍的信息量。 另外，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沉重，以及那么几分凶狠——像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人捅了一刀，刚好捅在了腰子上，现在正打算把那个算计自己的人给挫骨扬灰了才好。 而从乐熙透露的那么点儿“她的猜测”里头，阮梅得出了一个结论。 大概，她在另外一个世界遇到的那个有些熟悉的力量，做了一些或许比丰饶民的人体实验更令人愤怒的事情。 阮梅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回到了这边的通讯频道中，继续和天才俱乐部的成员们顺着刚才被打断了的对于模拟宇宙的探讨议论下去。 ——原因无他，单纯是因为调查这件事记不得，很多时候还要看机缘，所以现在开始与一个小时之后开始，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有什么差别。 而模拟宇宙，说起来，倘若模拟宇宙真正能够被完善到足够好的程度并被利用起来，其实也完全可以通过足量的相关信息，在模拟宇宙中推算出过去的真实情况。 而在黑塔办公室，听到了几句的开拓者不自觉地也跟着认真了几分起来。 这是……她这是卷进了什么超大超严肃、可能关乎世界存亡的问题里面去了吗？ 额……虽然好像目前为止的黑塔空间站、雅利洛六号以及仙舟罗浮，列车组好像都能算是半个“在世界存亡的紧要关头出手扶大厦于将倾”的热心组织。 嗯，这么想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于是开拓者又将胸挺起来了。 在听到那位虽然语气偏冷，但是毕竟在模拟宇宙中一出手就给好多好多东西，堪称是整个模拟宇宙最心软的神的阮梅女士的那几句话之后，她下意识地就开始思考，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来帮助阮梅女士。 模拟宇宙祝福全图鉴的恩情，她这辈子都不敢忘怀！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在听到阮梅回到了这边的通讯频道中来的时候，她就抢在黑塔开口之前出声了。 阮梅那边稍微沉默了两秒时间。 就在开拓者忍不住脚趾抠地并用手掐自己的大腿，试图将这强烈的尴尬给压制回去，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她刚才没有过脑子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话的时候，阮梅出声了。 第127章 “那么，就多谢了。按照我那位旧友当前的猜测，她想要找到那股力量，或许和毁灭、繁育都有些关系，甚至可能和丰饶民有些许关联——如果是星穹列车的话……你们以后若是遇到泯灭帮，还请帮忙出手关注一下，有没有一种名为【深渊】的力量。” 其实原本乐熙是不应该知道“深渊”这个词汇的。 不是说她识字少，需要和下面的丘丘人们一起加入识字扫盲大军的意思，而是说，她这个对于提瓦特大陆来说的彻头彻尾的外来人，本不应该在看到丘丘人们面具下的那张脸之后，就知晓了当年在坎瑞亚，被那些化作丘丘人以及身负不死诅咒的坎瑞亚后裔们顶礼膜拜的力量——深渊、罪人——这些其实是应该藏在整个世界的最深处，只有极少数人才被允许知情的故事。 但是她刚才面色的细微变化，就算已经在努力克制着了，也没能就真的瞒过阿贝多。 阿贝多既然注意到了她的变化，自然而然就会去观察她手边的丘丘人。 ——可不要小看了一个在炼金方面有着卓越成就的，年纪在非人生物当中还算很年轻的存在，若是没有细如发丝的心，他大概也无法成功做到在炼金的实验中做出那么多的成果。 他其实也对一些五百年前、甚至是更早的事情不怎么清楚。 莱茵多特虽然算是提瓦特世界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这个问题背后，需要为这个问题负起起码百分之三十以上责任的“操盘手”，但她也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阿贝多这个“儿子”。 所以，他就只能凭借自己以前在莱茵多特那边看过的一些书籍，以及在来到了蒙德之后，因为蒙德的风神像直接往上就可以对应上天空岛的这些……特殊，在蒙德这边的一些留存古迹的角落里发现的那些蛛丝马迹的线索，大致得知“深渊”的力量和一位似乎是外界的神明有些关系，而此刻影响在丘丘人面部的那些力量，其中正有一部分，是和深渊哪怕有些细微的不同，但也可以说得上是一脉相承的力量。 此时的乐熙，对于教育丘丘人这件事已经有些神思不属，她在从阿贝多那边获得了其实也就是阿贝多知道的相关信息的百分之七十之后，便开始试图将自己感受到的力量以及阿贝多给的“深渊”信息进行结合。 然后她…… 一共也没能得出多少结论，甚至大多数的结论，都是根据着她对于先前觉得有些熟悉但是莫名没能想起来到底是在何时何地因为什么原因见过的力量分析推断而来。 但是没得出结论来也没关系，总之提瓦特世界的真实参数以及世界式之类的信息，阮梅肯定是一定要推算的，毕竟如果不推算的话，距离乐熙回到仙舟去就会愈发变得遥遥无期。 所以，这股力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来在将来肯定能够有摸清楚的机会。 于是，在当下，乐熙就讲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与这股她觉得熟悉的力量拮抗着的力量上去。 这股力量的源头倒是非常好确认，乐熙的感觉直接引导着她往上看。 天空上头有什么呢？ 有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小孩子在学习写作文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写开头的时候就会拿过来凑字数的任何东西。 还就是，一座飘浮着的，虽然以人类的眼睛很难第一时间觉察，但是对于拥有神之眼或者干脆就不需要神之眼就能很强大的人们来说，几乎可以算是能够用肉眼看清其因为过小而显得有些模糊的外观的—— 天空岛。 懂了。 那是天空岛上维系这个世界运转的诸神的力量吧。 维系这个世界的力量、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力量…… 乐熙抿了抿嘴唇，端起酒桌上的一杯蒲公英酿，闭上眼睛给自己感情深一口闷了一把，然后把酒杯重新墩回了桌面上。 温迪刚刚从一旁表演音乐赚取酒钱以便今天能稍微多喝两杯回来，将琴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搭，然后笑嘻嘻地转头看向乐熙：“在想什么呢，我的朋友？” 乐熙摆了摆手。 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给温迪听——虽然她很清楚，这个坐在自己边上，看起来和酒馆里任何一个醉鬼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顶多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外加上在虽然兜里没钱，但是在赊账喝酒的时候比起其他人来都更不要脸这方面有味出色的风神，应该是知道很多东西的。 但是知道很多东西，看起来很好亲近，不过是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够混成朋友，又不表示这种古代的辛密会被在三言两语之间透露出来。 而且，她怎么可能这么大大咧咧地跑到这位新酒友面前去，拍拍对方的肩膀，上来就是一句“欸，朋友啊，我听说……你好像就是那个风神巴巴托斯对吧？来来来，你给我讲讲，五百年前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这种事情，就算是崇拜虚无到把自己的大脑都给虚无掉了的蠢货，又或者是记忆群类里面的那些狂热到甚至连自己的大脑都敢烧的焚化工，都不一定能做得出来。 就更别说她一假面愚者了。 于是，面对着温迪的问题，乐熙也就笑呵呵地摆摆手：“无妨无妨，没事没事，我只是稍微感叹一下……” “……感叹一下我的朋友你啊，我上次明明给了你很多的小费，你怎么现在又开始一边卖唱一边喝酒了？” 第128章 温迪：“……” 虽然他和乐熙可以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双方都知道对方身上肯定有点儿秘密，并且也没打算把对方给戳破，就这么有一天算一天地多混混友情，但要是开口就是这个那他们就真的没得聊了。 这个话题还不如互相打机锋呢！ 他堂堂风神虽然一天到晚沦落到需要赊账买酒的地步，但他也是有点儿尊严的，可以自损，别人的话…… 除了会给他花钱结账或者请他喝酒的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最好不要损。 乐熙摆了摆手，招呼查尔斯道：“今天的酒水就记在我的账单上吧，多给温迪来上两杯。” 她原本只是想要将这个话题顺理成章盖过去的。 但是温迪当即眼睛一亮，很是认真地开始了自我检讨：“我一边卖唱一边喝酒，是因为虽然我是整个蒙德城最好的吟游诗人，能够靠着歌唱赚钱，但是一方面我本人不是那么的在意金钱，另外一方面……你也知道的，我更喜欢自由而不是工作，所以我赚得并不多。但是我很爱喝酒，而酒的价格，嗯，至少不能说是便宜吧？” 请他喝酒，那就是好人。 好人是有资格让他进行一番诚挚地自我检讨的。 温迪又眨巴了眨巴眼睛，看起来非常的兴奋。 “所以，你之后能不能也更经常地请我喝酒？只要你请客了，我就不用自己花钱买酒，也就更不用每天在这里表演啦！” 乐熙：“……” 她没什么好气地从温迪头顶抢走了那顶柔软的小帽子，然后将他的头发揉了揉乱。 “想得美啦你！” 乐熙这边尚且还在一个接着用i个很难想清楚的问题里面沉浮着、困惑着，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对于丘丘人的教育倒是已经走在了路上。 丘丘人真的是一种非常纯朴的种族。 虽然它们脾气暴躁，看到有人类经过，或多或少都要提起手中的木棍子冲上去给来上两棒槌，甚至就算是之前在跳舞或者是在睡觉，都无法阻拦它们对人类的“一棒之情”。 但它们也同样会在强大的力量影响下，乖乖地开始往自己那本来没有存储什么东西，真要说起来好像也存储不住什么东西的大脑里面塞各种各样的知识。 比如说。 一加一等于二。 这个问题是很简单的，在用乐熙提供的“语言转化so easy，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星际跨越旅行”小道具被提供到了每一位临时上岗的“老师”们手中之后，他们就开始通过数手指教这些丘丘人算数。 这是好教的。 数数和算数，这两个在基础阶段都是好教的，一直到下一个步骤：应该如何教丘丘人学会将螺丝旋转七圈半，非常严格地和螺母贴得严丝合缝。 自此，丘丘人的族群内出现了优秀学生和暂时落后的学生。 原本，在乐熙意识到丘丘人中的一部分曾经是人类，是因为一些意外才变成丘丘人这件事之前，她的准备是将这些聪明的丘丘人统一集中管理起来优生优育的。 但是现在嘛……嗯，现在的话，良心有点儿稍微过不去。 她甚至都给稻妻那边，现在正在被神里绫人养着的小妖狸们写了封信，要求他们抢走了丘丘人的火把就可以了，别把丘丘人一起给绑在树上。 也不知道那些小妖狸们收没收到这封信……说起来她还在信里面附上了一瓶可以偷偷解除他因为服用苦味药丸而停留在舌尖上的浓郁苦味的糖水。 但愿这瓶糖水不要被神里绫华没收……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其实就算没收了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乐熙这么想着，低下头去，伏在桌案边，稍做思考之后，抬起手落笔，在面前的那张甚至比起a4的尺寸都要更小一点的白纸上写下了几道题目。 每道题目中间还间隔开了不小的区域，边缘留出了一定的空白，而且这张试卷还没有反面。 就连上头的题目，都是非常简单的一些基础算数，比如说，十以内的加减法；再比如说，数一数这些几何图形都有几条边几个角。 当然了，还有“请写下自己的姓名和编号”。 对于丘丘人们来说，这也算是一道题呢。 这样的试卷，放在大多数人面前，都会获得一句“要是我当年考试的时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卷子，那该多好啊”的评价。 但是对于丘丘人来说。 尤其是对于全都是丘丘人，老师都还是临时上岗，甚至班级还是速成的——这么个艰难困苦，恐怕很难玉汝于成的条件来说。 这样的试卷，难度也绝对不算小。 从下方试卷到成绩发放，一共也就过去了没几天时间。 毕竟这种试卷批改起来是真的没什么难度。 成绩下方之后，乐熙就藏在一棵足够高大的树上，看着那些正排队等在一口硕大无朋的锅前面，等待着自己被分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口“大锅饭”的丘丘人队列。 这可是真·大锅饭。 乐熙正在观察。 她在观察什么呢？ 当然不可能是在观察那口对于人类来说都已经大到了可以烧点水然后进去泡一场温泉的大锅中到底在煮些什么东西。 这口大锅里面煮的东西，说实话乐熙本人是相当没兴趣的。 第129章 一股脑的大乱炖，因为锅子太大，所以甚至那群之前在船上的时候表现出过非常强的烹饪技术来的临时“老师”们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把这口大锅烧出来的菜给做得能够被称得上“美味”。 但是对于平时吃东西是用白水煮一切，没有任何调味料的丘丘人来说，就算是这样的大锅饭也非常美味了。 所以，对于那些成绩好的丘丘人们来说，奖励它们在吃大锅饭的时候多给一勺就能够算是很大的激励了。 而成绩最好的那个丘丘人，它获得了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上两大勺大杂烩的优渥待遇。 它身后的那些丘丘人都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盯着它看——哪怕面具让它们的眼睛变得难以观察，但是气势情感这种东西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而目光——丘丘人很不擅长掩盖自己的目光到底看向了哪里，它们会直接转头看向视线聚焦的那个点位。 所以现场全场的目光等于是都落到了这名因为一下子考了整个“达达乌帕谷丘丘人知识水平再造学院”第一名的丘丘人身上。 好几百张面具，齐刷刷地一起看过来。 说真的，压力肯定是有的，而且压力肯定是不小的。 这个丘丘人抱着肚子，用粗糙到甚至可以说是粗犷的声音，“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后它当着其他众丘丘的面，大声用丘丘语说道：“所以是因为你们这些家伙太笨啦！我每天在都只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勉强听两句，下课之后都不学习的！” 这种发言一听就让人觉得非常熟悉。 至少乐熙是已经回想起了当年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班级上的一些…… 一些虽然如今面容已经淡忘，但是其声音、其凑近过来说话的欠揍语气、以及不太好但大概是故意不太好的演技，都永远地像是在石块上雕刻文字一样，镌刻在了她记忆深处的同学。 ——“诶呀怎么办啊，我这次没有复习啊！可恶可恶一定要考砸了。” ——“这些东西我都不会啊，我考前临时抱佛脚的，完了完了这次回家肯定要被爸妈揍了。” ——“啊啊啊啊啊这次试卷好难啊真的好难好难啊！感觉自己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对答案吗？啊呀不会吧我们俩的答案居然不一样那肯定是我错了呀。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能错，我这次真的是考砸了。” ——“啊？哎呀，其实我也没想到这次运气那么好，居然蒙的题目都对了呢！哈哈再一次拿到第一名真的很开心。” ——“我再说一遍，我是真的不学习，我放学回家之后真的就只玩游戏。” 以上。 甚至可以组成一个循环。 就是没想到原来在丘丘人当中，也会有这样的存在。 它一旁的其他丘丘人，哪怕是先前因为身体比他健壮从而嘲笑过它、甚至揍过它的那些昔日“老大”和“大姐头”们，都用面具之下非常羡慕地眼神看着这只获得了头名的丘丘人。 并在这名丘丘人认真地表演了后一句：“我是纯靠天分的！”之后，羡慕之情更为洋溢了起来。 下一秒，旁边走过来一个丘丘人，它的声音非常认真。 “那我可以和你交换脑子吗？” “我也想要和你一样，平时不学习但是考试可以拿到最高的分数。” “我也想……”说到这里，从那个丘丘人的面具最下面淌出来两行液体，从粘稠程度看，应该不是从眼睛里面流出来的泪水，而是从嘴角流出来的。 “我也想和你一样，吃这么多……” 这丘丘人大抵是又饿又馋，它一边说着，一边像是被掌控了心神一般朝前走了两步。 仿佛下一秒就要伸手，从那个丘丘人的盘子里捞上一大勺大杂烩，然后直接塞进自己的嘴里。 而其他的丘丘人—— 其他的丘丘人堪称是被这个丘丘人点亮了头顶上那个长年不亮的小灯泡。 一个一个地都对着中间这个丘丘人伸出手，让它仿佛被丐帮给包围起来了一般。 “脑子，借借，用用。” 它们也想要多加上两勺啊…… 谁能不喜欢吃的呢。 第46章 说人话，阿哈，请。 一时间满耳朵都是丘丘语的“脑子，借借，用用”，躲在一旁的大树上观察的乐熙差一点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丘丘人其实也和普通的人类没什么区别嘛，该有的都有。 只不过因为丘丘人的本质更单纯纯朴一点，所以这些“小手段”都无法见效。 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笑声居然还引来了一些，之前她未曾想过会出现的存在的关注。 她那基本可以说是忍住了的笑声，在乐熙自己隐隐的感觉中，像是一缕细细的青烟一般，顺着一些她自己都不够了解的介质流淌了出去。 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中午的时候都已经躲在树上表演校长巡查学生用餐情况和指标的戏码了，乐熙干脆就在下午的时候持续履行自己身为“校长”的责任，背着手，端着所谓负责管教师的人的架子，迈着在当下的提瓦特应该不是那么必要的方步，朝着这些简单的，在很短的时间内搭建起来的茅草木屋中去。 丘丘人们的学习时间其实没有那么长，它们毕竟不是可以少数人工作就能够让绝大多数人脱产的社会结构——当然了，如今的人类其实也还没有到这么高级的社会结构水平，所以，上午两小时，外加上下午两小时，在夏天太阳最烈的时候，或者是洞天太阳将落的，总之不是那么适合外出去打猎、挖胡萝卜或者打劫人类商队的时间，就是乐熙定下的给丘丘人们的学习时间。 第130章 乐熙走进这些房间的一间，将那些丘丘人难免显得和普通人类学生一样变得有些紧张的神情面容收入眼底，心底乐了下，然后甩手走到了教室的最后面。 此时的教室里面，紧张的并不只有那些丘丘人学生——甚至，因为他们天生相对迟钝、对于“校长”这个概念没有什么很深的理解，一般情况下只把乐熙当作是打丘丘很疼而且管饭的，所以才格外敬畏且敬重。 真正特别紧张的，应该是那个站在一块制作得比较粗糙的黑板前面，负责教这些丘丘人们十以内的减法的“临时上岗版老师”。 这个在一个月前还在海上航行、并且曾经被选中挂在粗硕的绳索上，充当捕鱼的诱饵的前水手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空气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差一点儿就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整个教室也就因此沉默下来了两秒时间。 站在教室最后面的乐熙校长当即就挑眉了。 虽然她承认，造成当前这种局面的最主要、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她这个在“老师”眼中可以和“天大的黑恶势力”划上等号的“校长”出现了，但是她像是那么讲道理的人吗？ 假面愚者在对付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时候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于是，她当即就用挑眉对这位“老师”表达了一点点自己的“不满”。 这下这位“老师”咽喉缩紧、张开了嘴唇也只能吐出一段毫无声音的空气的症状就变得更为明显了。 他心跳变得很快，同时也知道虽然自己这会儿因为紧张不可避免地有了这些反应，但是如果不能快速将这些反应给压制下去的话，那么一会儿他即将面对的或许就不是这位可怕的存在一挑眉的事情了。 他在心中对自己默念了两遍“就当看不见”、“就当看不见”，然后深吸一口气，还真的稍微让自己放松下来了一点，转头将手上已经因为紧张而被捏得粉碎的粉笔替换了一根，对着黑板重新书写了起来。 “好，现在我们来学习，十以内的减法。同学们，在之前的那段时间，你们已经学会了十以内的加法（虽然学习得非常不熟练），那么现在，我想大家应该都能熟练地运用自己的手指。” 这位老师真的开始上课的时候，说话居然还不怎么磕磕巴巴，可以想见，倘若当年他没有因为一念之差进入盗宝团，没有因为又一次一念之差成为船上的水手，那么或许今天，他一个是一个专业的，拥有了教师资格证的真正的老师。 “同学们，所以我们现在先温习一下我们之前学会的，三加二等于多少！用你们的手指来计数，不用害怕，毕竟我们要到很久之后才会学习十以上的加减法！” 课堂中反应最快的丘丘人很快通过数手指给出了正确的答案“五”。 再获得了这位“老师”的点头赞许之后，丘丘人开心地坐了下去——因为它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应该可以获得多加上半勺大杂烩炖菜的优秀学生待遇。 这位“老师”，说实话，其实也挺开心的。 因为至少在乐熙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教学并不是一坨狗屎嘛。 他也没有那么垃圾，应该不会需要接受这位校长大人制定出的，对于老师的惩罚。 “好，现在，保留你刚才获得的结果，然后现在告诉我，五减去三等于多少！” 他看着丘丘人的双手。 一只手上捏着“三”，另一只手上捏着“二”。 只要把那个捏着三的手给放到背后去就可以了——“老师”心想，眼中有那么三分急切、三分激动以及四分想要在乐熙面前露一手的情绪涌现。 果然，哪怕是在提瓦特，哪怕是在教丘丘人学习十以内加减法的教室中，人类的双眼还是逃脱不过扇形图的入侵。 ——咳咳，略微扯远了。 总之，现在先将重点重新放到这名刚才回答正确的丘丘人身上。 这名丘丘人很是认真地重新从座椅上站起来，令乐熙暗暗点头心想，哪怕丘丘人的脑子或许和普通人类的脑子有点儿智力上的天壤之别，但至少在经过教育和驯化之后，它们还是能有最基本的尊师重教的观念的。 只要有了这些观念，将丘丘人社会慢慢地引入人类社会，让它们的生活回到人类的道德观念规范当中去，应该就不是一句水中月镜中花的空谈。 她也因此对这个丘丘人有了更好的耐心。 一秒，丘丘人仍然在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两秒，丘丘人做着数数的嘴型，看样子好像在数“一二三”。 三秒，丘丘人看起来好像有些呆滞了，虽然套着面具，但乐熙恍惚已经能够看到“学生”皱起的眉头。 四秒，乐熙心想，既然是丘丘人，那么学习速度稍微慢一点也是很正常的，更何况她当年在学习加减法的时候进度也着实说不上快，这难道就妨碍她成为一名牛逼的令使了吗？ 五秒，乐熙的脚趾尖开始在鞋里面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鞋底了，她无意识地拿出了自己平常在等待别人干活的时候数拍子的习惯。 六秒，乐熙的嘴唇抿了起来，这是不是稍微久了一点？虽然对丘丘人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但是老师现在是不是已经应该拿出一张很专业的微笑脸，对学生说“没关系，这毕竟是我们这堂课才要学习的内容，你可以先坐下来，听老师讲给你听”，而不是继续让学生在这里罚站一样地继续计算？ 第131章 她给这些原本都应该社区劳动一百年的海员们提供的这份工作难道不足以让他们满意吗？！她难道亏待了这些家伙们吗？！ 她给他们提供了获得价值的途径！ 而他们，居然浪费如此宝贵的时间，宁愿让学生罚站来给自己换取一定的休息时间？！ 乐熙准备清嗓子了。 台上的“老师”也明显看出了她要准备清嗓子了，一时间紧张更是提高到了无以复加的高度，看向丘丘人的目光愈发带上了十分的期盼。 ——一直到一个有几分粗糙，但勉强也还算能够听得出那么几分属于孩童的稚气的声音在这个教室中响起来。 “老师，我算不来！” 这个刚刚才通过良好表现给自己挣来了半勺加餐的丘丘人这个时候有些失落，但仍然非常耿直地开口回答道，直接打碎了“老师”眼中原本正冉冉升起，眼看着就要变得异常璀璨起来的如星一般的光芒。 它说自己算不来的声音在教室的墙壁之间来回回荡，像是声波攻击一样，直接给站在黑板前、条件艰苦到连讲台都没有一只的“老师”创得眼前一黑，险些吐血。 “老师”还打算做最后的挣扎，但是这个丘丘人已经非常认真地开始问了起来：“老师，我要怎么减掉自己的手指呢？这里没有剪刀。” 它抬起头：“而且我也不想把我的手指给减掉，那样一定会很痛，而且我以后就用不了弩箭和木棍了。” 丘丘人看向了老师握着粉笔的手。 “但是老师你平时好像只用右手哦，如果用老师的手指……” 乐熙：“……” 就在刚才，她还觉得，这些丘丘人勉强算是尊师重教，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孺子可教。 而现在—— 《尊师重教》。 真·尊师重教。 替换成孝顺那方面的说法，那可不就是“爆孝如雷”了。 于是，她也忍不住，在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嘴角往上扬起了一个角度。 那位“老师”虽然看起来在教导学生方面颇有一点儿天分，但是毕竟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已经误入过歧途了，因此这会儿面对这种完全没有想到过会被问及的问题的时候，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当然也不可能让台下的这些丘丘人一边用好学的眼神看着自己，一边用剪刀来剪断自己的手指头！ “老师”朝着乐熙这边瞥了一眼，在看到乐熙嘴角上擒的那一抹笑意的时候，手忙脚乱的程度直接加深了不止百分之五十。 这位从来都下手不怎么留情，还有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他们这些做了坏事的人的态度甚至还比不上对丘丘人温柔。 该不会真的要他牺牲三根手指充当教具吧！ 当然，乐熙虽然有点儿恶趣味，但是还真的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她这会儿将原本环在胸前的双手放下，朝着黑板处走去，接起了“老师”手中的粉笔，简单地在黑板上画了一个不那么火柴的火柴人。 技术不咋地，或许还没有丘丘人族群中善于画画的一些画得好。 但是没关系，乐熙本身也不和别人卷这种不是自己擅长的方面。 她在画完了这个火柴人之后，直接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然后，就有一张仿佛白纸剪就的小人从黑板上飘了下来。 小人飘下来的时候，还一点一点逐渐变大了起来，等落到地面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张和一个体型普通的丘丘人差不多身高的纸人了。 这个小纸人对着面对着黑板的那许多丘丘人们伸出自己的双手。 乐熙放下粉笔，对着那些丘丘人淡声道：“感谢阿哈的祝福，祂将图画变成了现实，用以帮助我们完成这一篇章的学习，所以请你们先跟着我念上一句：阿哈真没面子。” 然后她才对着纸人，轻轻将纸人分开的五指往后折了三根。 因为是纸人嘛。 想要在手指和手掌交界的位置上直接对折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所以也就不会出现刚才丘丘人在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的时候，出现因为手指无法完全折叠，所以这到底是算半根手指呢还是算零根手指呢——还是因为手指仍然存在，根本没有消失所以算一整根呢之类的问题。 她简单用纸人将这个问题先表演了一遍解法，但是也没有让丘丘人学习这种方式——它们念“阿哈真没面子”肯定是没有用的就是说。 除非阿哈听到了她此时的内心宣告，并且决定找点儿乐子，给自己的令使脸上狠狠来上两巴掌。 “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来教会你们减法。” 在她从一旁拿起一根粉笔来的时候，这间教室的掌控权就已经彻底从“老师”手上转到了她这个“校长”手上。 真正的“老师”站在一边，仿佛是一只被拉长然后压扁了之后变成瘦高个的鹌鹑，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而乐熙，则在黑板上又随手画了一只只能勉强看出来形状的甜甜花酿鸡。 因为懒得再画更多了，所以她直接在后面写了个简单地x5。 当然了五盘甜甜花酿鸡还是成功变出来了的。 甚至还是刚刚从锅子里面盛出来的那种，鸡的表皮上刷着一层淡淡的酱料，在高温的烘烤过后连带着本身变得金黄而酥脆，甚至就像是经过短暂烘烤的纸张。 第132章 而在里面，这一层完好的表皮封锁着鲜嫩的鸡肉，以及几乎没有流损一分的甘甜鲜美的汁液。 乐熙将这五盘甜甜花酿鸡放在了这些丘丘人面前。 排成一列，一字长蛇阵，并且还非常主动——且不坏好心地把刚才的纸人给简单缩小了一下，变成落在掌心里的一把如扇子一般的存在，对着这五盘甜甜花酿鸡轻轻扇了扇。 丘丘人上课的教室勉强算是半封闭，但就算是开窗开门的半封闭也挡不住那么大的五盘鸡放在里面啊。 顿时，鲜美的滋味就飘浮满了整个“教室”。 甚至就连一旁的“老师”都忍不住吞咽了两口唾沫，毕竟谁能想到呢，当年还是能够在坑了船上游客之后自己给自己烹饪大餐的厨艺高手，现在却不得不在丘丘人的部落里面用能够煮十个自己的大锅烹饪整整三个丘丘部落的大锅饭，自己还得和丘丘人吃一样的伙食。 这么长时间下来，他对于美味的需求早就已经达到了一种从前的人生几十年中从未有过的高峰境地。 乐熙笑眯眯地对台下的丘丘人们说。 “这是送给你们吃的甜甜花酿鸡。” 丘丘人们的面具都已经藏不住他们对这几盘鸡的渴望了——这可是比大杂烩还要好吃的东西，而且是纯肉欸！ 但是在它们兴冲冲地就要上来抢着分吃这五盘鸡肉的时候，乐熙却抬手向前一按。 她对于丘丘人的压力还是很大的，至少能勉强做到令行禁止。 于是那些丘丘人们都回忆起了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被压在这里学习的原因。 ——如果不听话，不想学习的话，就会被随手挂在一旁建造起来的不算很高的瞭望塔上，用塔的尖尖挂住它们腰间束着兽皮的那条带子，然后被悬空的，他们自己的那根木棍一下一下痛揍丘臀。 而且，挂在上面的丘被教训，下面还得有一大群丘跟着看。 杀丘儆丘。 如果是晚上一起睡觉、白天一起上课的“小伙伴”被挂起来了呢，组里面的其他人也会被一起挂上去，但是相比起那个元凶，它们就只需要被痛揍一半数目的丘臀了。 ——当然，本来它们其实是完全不必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的。 牵一丘而动所有丘的，连坐制度！ 总之，面前的这位“校长”是它们绝对惹不起的角色。 丘丘们于是停住脚步，看向乐熙，很好奇为什么已经送给了它们的甜甜花酿鸡还不能给它们吃。 乐熙于是慢慢悠悠地继续道：“现在因为你们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答不出来，所以我将会从这五盘甜甜花酿鸡里面拿走三盘，给我自己吃。如果吃不下的话，就去喂给林地里的野狐狸。” 顿时，那些丘丘人们都如遭雷劈。 乐熙：“好，现在有没有丘丘能来告诉我一下，你们还剩下了几盘甜甜花酿鸡？” 乐熙：“回答得对的话，你们会获得剩下的甜甜花酿鸡，回答不对的话，我会告诉你们答案，但是，我会通过收走这些甜甜花酿鸡，并且告诉你们，你们第二次错过了几盘甜甜花酿鸡的方式来告诉你们这个答案。” “呵。” 乐熙本来在等待丘丘人在“重罚之下必有勇夫”的前提条件下，突然跳出来一位“天降勇者”，为它们回答对这个问题，拿走剩下的两盘甜甜花酿鸡。 但事实确实，在这些丘丘人们为了甜甜花酿鸡绞尽脑汁之前，她先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笑。 虽然轻，虽然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但是里面蕴含着的快活的意味，确实一整个世界的凡人齐齐发出笑声都无法与之比拟的。 然后，那个“呵”了一声的声音说。 “你自己也不擅长当老师嘛。” 这个声音，如果让开拓者来听，那么开拓者一定会震惊地说：“和我在丹恒兄弟的那个雕像前面听到的怂恿我爬上去看看的声音一样欸！” 至于乐熙。 她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保持着微笑，然后用平常和阮梅类似的对话方式对这个突然降临的声音在心头交流，道： “此地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乐子，您又为什么朝着这里投来一瞥呢？” 星神自遥远的世界另一端投过来一个简短的瞥视，而这一眼却仿佛像是一整个世纪那样漫长，至少在乐熙这个声音交流的时候，提瓦特的时间流速就像是突然被人为干预了一样拉长起来。 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对话已经过了一个来回。 “就算没有乐子，朝着世界的角落里随便投上几眼，也算是一种找乐子。” “啊……的确呢，不愧是您，真可惜啊，原本还以为可以用这些丘丘族群弄点乐子出来的，现在却是不行了。” 乐熙道，但是也并不怎么觉得可惜。 有时候，生灵真正的开怀大笑，会是比找乐子本身的欢愉，更为贴近这个欢愉这一命途的举动。 “好了，言归正传，这次在你心里说话是给你委派一个任务。” 乐熙有点儿惊讶。 说真的，星神和命途行者之间的交流屈指可数，和人类关系最为密切的岚，出生自仙舟联盟之上的祂也只会对几个继承了仙舟将军的位置，算是祂令使的人下发谕令而已，哪有像是现在阿哈做的这样，直接在她的心里出声的？ 第133章 但是既然是阿哈，那就很正常。 阿哈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好吧，那您打算让我去做点什么呢？” 阿哈的声音响起，这一次不带着太多的笑意，反而带着几分空灵和飘渺，仿佛是正正经经的神域。 嗯……怎么说呢，可能和和谐的乐章，同谐之女神希佩身体中响起来的交叠着的数万个说出同样字眼的声音比较像吧，就是说，天晓得阿哈是不是刚刚去同谐那边找了点乐子。 “那么，我的信徒啊，那行走在我命途上的虔诚者。” 好，这个开场白一出就能确定，肯定和希佩有关了，乐熙曾经见过同谐的命途行者这样朗读来自希佩的示训。 “我要你去见证此间众神的欢宴，友情的开端与危急，被纵容者的酒觞之歌……” 乐熙：“……” 乐熙很沉着。 “说人话，阿哈，请。” 作者有话要说： 假面愚者：一些个对自家星神几乎没有尊敬之心的存在。 第47章 蒲公英酒失窃案 一般情况下，星神都不是什么很好沟通的家伙。 比如说希佩的声音，一般人或许连听都无法听清，甚至更大的可能是直接崩溃瓦解；比如说均衡的互，祂开口闭口一定是“万物必将均衡”，反正也是很谜语人的存在；如果刚好对上的是虚无，那没事了——这辈子你都不会有听祂说一句神谕的想法再出现。 但是乐熙没想到阿哈有朝一日也开始装神弄鬼。 啊不是，故弄玄虚，仿佛这样说话就能够让自己的格调瞬间从攀爬上了那棵巨树高枝的层次变成盘踞在树顶，还在上头落了个窝的更高层次。 阿哈：“我正在用人类的语言和你交流。” 阿哈顿了顿。 “听不懂吗？没关系，当我的令使就有这点好，虽然你可能是个大脑空空的笨蛋，但是阿哈仍然会用积极的态度拥抱你，永远都不会将你舍弃。” 乐熙：“……谜语人滚出提瓦特。” 开口怼星神这种事情，也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反正阿哈又不可能记仇，顶多也就是…… 多给她指派一点儿乐子罢了。 阿哈叹了口气：“我的这么多面具里面是有小丑面具的啦，如果我都不能说谜语的话，还有谁能说谜语呢？听不懂也没关系，总之你可以把这个当成一个游戏里的支线任务来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很喜欢玩游戏？” 确实喜欢玩游戏，日常氪金这个数，乐熙对着自己比了个五，并下意识地提醒自己氪金抽卡有风险，保底拉满需谨慎。 然后她对阿哈说：“呵呵，我不。” 前面都说过了，怼星神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更何况是一上来就给她安排工作而没有好处可拿，再怎么虔诚的信徒在信仰星神的时候都是希望从对方那边获得些什么的，哪怕是命途上更近一步也算是需求。 哪有星神一句话，自己就急匆匆乐呵呵地赶上去把活直接给干了的道理？ ——这也就是只在欢愉的势力范围内才能发声的事情了，不怎么在意自己尊严的星神，以及想开口就开口了，完全用不着在意什么后果的信徒。 阿哈：“其实不干也无所谓，反正支线任务嘛，支线任务都是可以选做的，只不过比较可喜，你或许会失去一些奖励。” 祂又一次停顿了一下，这次也同样是故意的。 “非常丰厚的奖励，比如说……五千积分。” 乐熙当即表演了一个变脸，熟练得活像是她当初还生活在曜青仙舟上的时候，三天两头的就要去一趟当地的剧院学习一下戏剧变脸。 她嘴角的笑容这时候已经非常真挚地扬起到了天上，愈发衬托得她的两颊苹果肌挑高得很是饱满。 “什么支线任务？更多了解这个世界的神明就是我的责任，我应该为了这些丘丘人的未来去更多地认识神明，从神明那边获取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乐熙拍了拍胸口。 “我，责无旁贷！” 她听到来自阿哈的轻轻笑声。 “主要是，”现在的阿哈表现得真的非常好说话，甚至有那么一点儿像是乐熙已经认识了许久的意味老友，“我得先在你身上试验一下，我对于这个世界的时间与空间的掌控水平到了什么程度。” 就算星神再怎么强大，阿哈再怎么是星神中都能正着数上号的存在，想要在跨越了宇宙的尺度之后，做到出手干涉另一个世界的时空，毕竟还是比较困难——虽然这件事仍然能够解决，但是其间必然是需要星神本尊多花些心思在上面的。 阿哈：“总之，你现在是已经确认自己会接受这个任务对吧？” 乐熙认真地表示自己会接。 别的就算了，哪怕仅仅是为了那五千积分她都要潇洒走一回——这些丘丘人信仰阿哈的速度太慢了，虽然乐熙已经表现出了自己有这般能力主要都是因为阿哈的赐福，但丘丘人们…… 最近的丘丘人们或许还会更愿意敬拜所谓的数学之神。 所以积分还是缺的，从当前的情况推测以后，大概两三年内都肯定是很缺积分的，就像是在游戏刚开服那会儿就开始攒抽卡材料，二十、二十地入手，但是兑换成抽数就要一把六十一百六十的扣，简直比小锤四十大锤八十更折磨人的心脏。 第134章 “那么，你现在应该也算是做好准备了？那我们就现在开始吧，按照仙舟的说法这可是择日不如撞日。” 乐熙下意识地看向面前这些丘丘人，然后她听到阿哈笑着说： “放心吧，等你回来的时候，你会发现时间一点儿都没有流动。” 祂已经动手了。 像是一股拂面的清风，又像是将她快速浸入了一大瓶清爽的冰镇气泡水当中——当然，这种气泡水绝对不可能是苏打豆汁儿。 乐熙晃了晃神。 随即她发现，自己站在了室外——阳光明媚绿草如茵的室外，空中有蒲公英细细的白绒飘飞，鸟雀不惧怕人类，径直从她面前的草地上飞起来，扑腾着小小的翅膀，一举跃上并不算高的枝头。 根据面前的湖泊来判断，这里应该仍然是达达乌帕谷。 阿哈改写了她的时间坐标，但是没有改写空间上的坐标。 乐熙抬手搓了搓脸，她花了两秒钟时间来适应当前的环境：空气比起未来要清新上好多，也没有丘丘人在此定居，堪称地标性建筑的大锅不见踪迹…… 现在的达达乌帕谷，就只是一个没有被蒙德人探寻到的野外而已。 不过怎么说呢…… 至少这儿的风景相当不错。 乐熙在这儿站了一会儿，朝着边上湖里面明显比起未来要繁荣上一点的鱼群，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出手炸上两条鱼上岸，以备万一过段时间到了饭点吃不上饭。 最后还是决定先别给这里的鱼留下什么坏印象。 至少，它们对于炸鱼的恐惧不应该开始得那么早。 支线任务已经被阿哈直接派送到了她的心底，现在就只需要去完成就行，但是当乐熙认认真真将这个支线任务的表示给瞅了一眼之后…… 乐熙伸手摸了摸下巴。 【首先，请去往城内，通过给自己找一份合适的工作，“邂逅”风神。】 穿越提瓦特，第一件事，为了吃饭找工作。 继而穿越到不知道多少年前，第一件事，为了完成支线找工作。 乐熙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和找工作这件事杠上了……难道说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热衷于投简历的奋斗女青年吗？ 好吧，找工作就找工作，就凭借着她的能力，难道她的简历还能对应上“失业”这两个字？ 笑话，顶多是她直接炒了老板的鱿鱼！ 一般情况下。 乐熙在想到“找工作”这个概念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必然是快递。 但是既然要求是“邂逅”风神，那么好像送快递的这份工作就没有那么合适了。 毕竟风神……和快递似乎并不是很能牵连得上关系。 乐熙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同温迪相处时，从他身上挖掘到的那些特征。 对当前这个支线任务有帮助的，总结起来其实也就四个。 一，诗歌。 吟游诗人表演的场所很有可能能够遇见他，但是蒙德城中适合吟游诗人表演的地方属实有点儿多，一个一个排查过来比较费时间。 二、喝酒。 温迪几乎每一天都要去喝酒，所以在酒馆里面蹲着他准没错。 但是问题在于，他其实会去不同的酒馆喝酒，而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蒙德城…… 乐熙对这些酒馆到底哪一个更受温迪欢迎其实并不怎么清楚。 所以，先看第三个因素。 三、缺钱。 缺钱这个因素乍一看好像没什么用，但是仔细一思考就会发现确实很派得上用场，为什么呢？ 因为有些酒馆不给赊账，这些酒馆大概率是温迪会去得稍微少一点的地方。 天使的馈赠之所以能够在未来的蒙德那么获得温迪的喜爱，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那位名叫迪卢克的老板在钱财上面不甚在意，于是会定期给他免除一部分酒债吧！ 第四个，也就是最后一个因素理解起来会更容易一些。 温迪对猫过敏。 所以任何一个猫咪出没得比较频繁的区域，都可以先行划掉了。 将这些因素结合起来…… 乐熙在此时还刚刚兴建起来没几年，筑成城墙的巨大石块尚且崭新，石块与石块之间还没生长出密密的一层青苔来到蒙德城中闲庭信步地逛走。 这座新兴建起来的城邦四处都还能感觉到木料和石料刚刚开采出来没多久的味道，这些淡淡的味道被风车带着吹上天去，混杂在蒲公英和其他的鲜花的味道里面。 就……还挺不错的。 乐熙现在其实并没有那么着急找工作，因为她口袋里还有不少摩拉。 摩拉这种货币啊……好就好在，这么多年来，它一直是提瓦特最为流通的货币，并且，没怎么贬值或是增值。 这就超棒。 她在路边买了个刚刚烘烤出锅的，表面泛着很漂亮的蜂蜜色的小蛋糕，趁着热咬了一口。 表面好像是刷了一层糖浆，烘烤之后微微带着一点点脆壳，甜甜的很容易给人开心的感觉；但是内部的蛋糕体倒是颇为疏松柔软，气泡细密，还有一点儿奶油夹心，里面好像混了点果干还是果酱，总之还多了一点点淡淡的酸味。 很香很好吃，甚至烫到了她的舌尖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应该算是个优点。 乐熙沿着城内主干的道路往前走——这么多年了，蒙德城内的主要路线居然从很古老的时期建城到现在都没有经历过什么修改返新。 第135章 她很顺利地一路沿着这条路走到了一个最熟悉的、温迪平日里最喜欢去的那个位置。 天使的馈赠…… 真是见了鬼了。 乐熙内心的小人咬牙切齿，蒙德城这么多年不翻新也就算了，毕竟这是一座主城，在没有经历过什么太大的损伤之前，推倒翻新还是很需要一些魄力的——更何况这座城市建立在湖中央的一座岛屿上，天然就被限制了空间以及翻新的时候其他人迁居的空间。 但是天使的馈赠……！ 为什么这家酒馆居然在这么多年前就已经建立起来了？ 既然这家酒馆现在就存在的话，那她刚才在一路上思考到底在哪里蹲温迪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不是肯定直接到天使的馈赠找工作啊！ 虽说不能确保温迪在那么多年前就对天使的馈赠最为青睐，但是这个概率是很高的，基本上达到了十拿九稳的程度。 真是，居然和空气斗智斗勇了吗？ 乐熙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站到天使的馈赠门前，双手用力，将这扇和她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门给推开。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温迪，但是温迪现在正在表演。 拿着琴的吟游诗人伸手拨动琴弦，美妙的乐曲从他的指尖和口中流淌而出，仿佛室内都吹起了阳光下金色的微风。 他面前的是一群骑士，好像刚刚才从城外回来，脸上还能看到因为纵马飞奔留下的汗。 他们身上的骑装和盔甲都还没有卸下来，面前放着酒杯，大多都已经空了，柜台后的调酒师正在急忙给他们将这些酒杯重新满上。 “吟游诗人啊，你的诗歌令人心旷神怡，像是遇到了群鸟的歌唱，”骑士中的一个笑着朝柜台后的调酒师打了个响指，“先生，拜托帮这位吟游诗人来上一杯……不，直接来两品脱吧，来上两品脱的蒲公英酒，酒钱我出，就当是听了这么好的歌，给这位吟游诗人的一点儿小小报偿。” 说着，这位刚才说话的骑士将自己面前剩下的半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又感叹了一句：“只是，吟游诗人啊，若是你能够说起风神巴巴托斯的故事，说起他是如何拯救了旧蒙德的大家，吹散风雪，推翻高塔的暴政，那我相信，你的听众将会变得更多。” 温迪笑了笑。 乐熙在他身后都觉得这个笑容中大概是藏着点脚趾抠地的冲动的。 也就多亏了风神见过的场面比较多，这会儿才没有生出什么夺门而出甚至是夺窗就飞的想法。 “风神的故事啊……这个故事虽然好，但是讲述它的吟游诗人太多了，我得和其他人表现出点儿区别嘛，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客人。” 伪装成人类的风神眨眨眼睛，他现在穿着的装束和未来的他不太一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一点儿都没变化。 那位骑士点点头，感叹说：“你讲的也有道理。” 还没等他再多说些什么，他身边的一个摘掉了头盔后就露出一头金灿灿的，恍若黄金一般的长发的女骑士就一点儿都不客气地用自己的手肘重击了他的肋骨。 “嘿，我说雷蒙，你喝酒就算了，怎么把我的那半杯给喝掉了？想偷偷趁着我不注意多喝两杯是吧？” ……酒馆内的声音充满了年轻的朝气。 这是一座城邦最年轻的时候，刚刚从风雪中落入温暖没多久的它四处都洋溢着未来是美好的气息。 酒馆的调酒师也是如此，他手脚非常利落地将那几杯提供给骑士们和温迪这个吟游诗人的酒水准备好，然后热情地看向乐熙，招呼她：“这位客人，请问您想要来点什么？” 乐熙顿了一下，然后说：“呃，其实——算了没关系，一杯蒲公英酒，和那边的一样就可以。” 她本来想说自己是不是应该在天使的馈赠要求一份工作什么的，但是朝着自己内心的那个支线任务发布处瞥了一眼之后就发现： 这个任务居然已经灰了下去，后面还多了一个括号，括号里面写着两个字——“完成”。 乐熙：“……” 阿哈在写这条任务的时候好像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游戏指引应该怎么写。 这中间的“找份工作”明显就是建议性提示…… 但是算了。 毕竟比起之后的“支线任务：接下来就请你自行发挥了，我相信你的运气和实力”，刚才的那段游戏指引虽然写的很烂但至少有认真在写。 算了，都信仰阿哈了，怎么还会有人觉得阿哈办事是从头到尾如一的可靠……嗯，就是这样。 调酒师也没在意乐熙先前吞回咽喉里的话是什么，他将蒲公英酒推给乐熙，然后看着也没了什么新的客人，就开始和那边那群一看就是酒馆的回头客，平日里和他已经颇为相熟的骑士们聊了起来。 “欸……说起来，最近这段时间，你们接不接活啊？” 那些年轻的骑士们纷纷笑了起来：“最近打猎不算忙，帮忙干活是可以，但是如果让我们来帮你调酒……是真的没有这个实力啊。” 调酒师摇摇头，叹气道：“不是，调酒的活，我一个人现在也还能忙过来，我想要拜托你们帮忙的，是帮我抓住一个小贼。” 接下来的几分钟，调酒师就说了他最近这段时间每天去店铺后面的仓库验算库存，都会查到又少了几瓶酒的现象。 第136章 “明明我已经将库房锁得很牢固了，窗户也锁上了，门上还加了两道锁。可惜，自己身上的钥匙倒是丁玲当啷地戴了一大串，结果呢？根本没防住。” “这家伙每次来啊，都只拿走两瓶酒，一点儿不多，一点儿不少，而且还不拿最贵的那种珍藏酒，就像是……拿走了酒之后只是为了能自己喝个痛快而已。” 调酒师脸上露出点儿苦恼的神色：如果只是偷一点儿酒就算了，这些酒本来也不是很值钱，他也没有那么计较这点儿摩拉，但是一连好几天…… 况且他都已经把库房关得严严实实到了他自己不戴钥匙都休想进去的程度啊！ 调酒师现在最大的目标甚至都已经不是想要抓住这个贼了，而是搞清楚为什么这个家伙真的就可以，这么轻轻松松地每天到酒库里面去拿走两瓶酒。 骑士们点点头，答应下来：“行啊，但是请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从你的描述中来看……” “感觉这位偷你的酒喝的人，或许是一位研究过魔法的人。” 他们这些年轻气盛的骑士外出打猎、斩杀魔物都可以，甚至能够做得非常优秀，但倘若换成和一位擅长魔法的人对上，那就真的很难讲了。 调酒师点点头：“不管怎样，总要先试试——如果有人能够抓到那个家伙，我就把我珍藏了多年的、最好的那几瓶蒲公英酿全都送给他。” 乐熙看得清楚，在调酒师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原本只是抱着琴在一边，慢慢地品鉴着杯中酒水的温迪，眼睛一下子亮了，甚至那两条垂在脸颊边上的辫子，发梢都微微亮起了一点儿很不引人注目的绿色光芒。 他果然是感兴趣的。 就算不对偷酒的人感兴趣，那也对调酒师给出的奖励很感兴趣啊。 是夜，天空虽然已经暗沉了下来，但是仍然晴朗。没有云，只有月亮。 月光很明亮，守在如今尚且没有转让到莱艮芬德家手上的天使的馈赠仓库附近的骑士们的脸都被照得能够看得清五官。 乐熙来得都算晚的，悄悄从影子里头钻出来的时候，下方的骑士们都已经绕着这一间平平无奇的小仓库站了个水泄不通。 她蹲在屋檐上，放开了自己的感官，将对于元素力波动以及其他一些力量的波动监控都开到了最大。 结果这边才刚刚开启了能力，她就感觉到了风的波动。 甚至就贴着她的身边，或者说至少不远。 都降落在了同一个屋顶上，中间连一道屋脊都没有隔着。 风变成了少年，辫子只有一瞬间亮起光芒，根本没有引起楼下的那些骑士们的注意。 好巧。 不过说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巧，因为在她的估计里面，温迪就是一定会出现的。 她抬起手，对着占据了屋顶另一边，轻巧得就像是一只能够落在叶片上都不让叶子颤抖的鸽子一般的温迪挥了挥手。 第48章 小风精灵 温迪也注意到了屋檐上的另一个人。 他眨了眨眼睛，很默契地和乐熙一起保持了安静。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发出声音，且不说到底对方是不是前来偷酒的家伙，就光是大半夜地出现在此处的屋顶上，就会让他们两个一起跳进果酒湖都洗不清。 温迪稍稍歪了歪头，动作幅度很小。 但是莫名挺可爱的，尤其是那圆圆的侧脸的剪影…… 乐熙捻了捻手指。 她是真的想要上去戳一下这张颇为可爱的脸。 就像是两只安静的、在夜间准备着狩猎的猫头鹰一样，温迪借着一旁大树树冠的遮掩朝着屋檐下面看了过来。 刚好瞥见两位骑士将手按在剑柄上，一边看着前方，一边小声交头接耳着。 “等到了现在都没有看到有人靠近啊。” “是啊。” 乐熙托着自己的脸颊，觉得这两位如果去玩捉迷藏一类的游戏，那么一定会是那种自古xx不抬头的类型。 “门也锁得这么紧了……这屋子也没有烟囱，室内也没有通往地下的管道，这已经是个彻底封闭的空间了，外面的人要怎么样才能进去呢？” “调酒师不是都说了，他怀疑可能是通过魔法的力量嘛。” “魔法的力量……” 其中一个看着矮一点的骑士抬手摸了摸下巴，揣测道：“说起来，你觉得可不可能是巴巴托斯大人呢？相传巴巴托斯大人很爱喝酒，而且本身就是一缕清风，如果风逛得累了，那么随便找一家仓库飘进去，喝上两瓶酒也很正常吧！” 听他的语气，大概觉得自己在一瞬间被死神小学生附了体，开口说的就是真相。 “放肆！巴巴托斯大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不告而取的事情！” 他身边的那个骑士重重往他的腰上面怼了一下。 “不要不敬神明。如果是巴巴托斯大人的话，他在喝了酒之后一定会留下钱款，才不会就这样直接消失呢！” 可以感觉得出来，蒙德城的这些居民们，对于风神都是非常虔诚的信仰态度。 乐熙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心说他们这是没有看到在很久以后的未来。 这位巴巴托斯大人，可是能够直接和调酒师表示，请务必帮他把之前的酒债给减免掉的神明呢！ 乐熙用余光瞥向温迪，随后果不其然，在温迪那大部分被阴影给笼罩了起来的脸上看到了一点儿不自在。 第137章 果然，就连风神本尊都觉得自己不是骑士们口中称呼的那样光明正义伟大而完美无瑕呢。 还好，楼下的骑士们很快结束了交谈，楼上的温迪也因此稍稍在心底松了口气。 这种事情……被夸多了的话，以后会很难毫无心理负担地下手啊！ 镇守在这座仓库前面的骑士们一直等了很久，直到其中的一部分人甚至从腰侧掏出了酒囊，然后吨吨吨地喝了其中的三分之一，试图用酒精来帮助自己保持清醒。 ——所有人都没抓到有谁靠近的动静。 甚至包括温迪和乐熙。 于是乐熙在某一瞬间有些恍惚地怀疑起来：会不会，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拿走了酒的确实是温迪，他现在就处于一个准备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酒水拿走顺便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的状态。 她摇摇头，将这种猜想从脑袋里面晃出去，然后继续将自己的感知力朝着四面八方铺开，等着那个不晓得今天会不会出现的“小贼”。 又过了好一会儿，乐熙感觉到自己铺开的感知好像被触碰了。 就像是一只小苍蝇落在了蛛网上。 蛛丝因为小东西的落脚而颤抖，乐熙循着颤抖的方向，和温迪一起，在楼下的那些骑士们毫无感觉的时候齐齐动了。 一只手抓住了一缕风的尾巴，另一只手则使得那道原本没有形体轮廓的风显露了形状： 青绿色的风，顿时就在这两只手的作用下，显出了小小的、仿佛是什么童话中的小生灵一般的身形。 乐熙下意识地朝着温迪瞥了一眼，目光仿佛在说：巴巴托斯，你还真的好意思说这玩意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被抓住的小东西顶着小小的兜帽，全身披着斗篷，颜色是那种风元素的青绿色，斗篷下面勉强可以看到一双小小的脚，细细的，很明显，是那种倘若没有飞翔的能力，大概会在落地行走的第一分钟就把脚踝给走断的那种细。 这是一个纯粹的元素生灵。 在乐熙还没有被阿哈送到过去来的时候，她也是在天使的馈赠中听过关于风神和蒙德最早的传说故事的。 ——在巴巴托斯他“老人家”成为风神之前，他曾经是千风的一缕，是众多风精灵里面的一个。 据说是因为“迷路”，所以遇到了在风雪中丧失了方向的古恩希尔德一家，回应了古恩希尔德家小女儿的祈愿，从此成为了庇护蒙德人的“小小神明”。 这个元素生灵，看起来除了利用自己的元素本质穿透墙体之外，也做不成什么别的事情了。 无害，可爱，风元素。 乐熙又一次朝着温迪瞥了一眼。 这玩意，真的不是这位风神的分身吗？ 温迪在看到这个小东西的第一时间就觉得自己大概是要百口莫辩了，至少也得在果酒湖里面泡上个三天三夜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这还真的不是他的分身。 他叹了口气，朝着乐熙伸出手，掌心能够隐约看到一些浅绿色的光芒，这些纹路一起勾成了一个小小的“阵法”。 在黑暗中，温迪对着乐熙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这个动作使得他刚才眨眼的动作像是在央求乐熙配合一下似的。 乐熙心下叹了口气，最后还是非常配合地将手伸了出来，落在了温迪的掌心。 温迪向她投来非常感激的一瞥，下一秒，风元素从他的掌心旋转而出，在屋顶上凝聚成了一个小小的风漩，这个风旋的边缘控制得非常好，仅仅将他和乐熙两个人包裹在了其中，多余的一点儿都没有干涉牵扯。 也没有发出任何能够惊动他人的声音。 夜间，高高的大树边上仍然有翅膀发出荧荧光芒的风晶蝶在扇动着翅膀。 横生的高枝上，微风吹过一旁成簇的树叶，扬起沙沙的声响。 乐熙和温迪并肩坐着，她调侃这位现在还没来得及和自己认识的、年轻了很多，在应对事情上也少了很多章法的风神道： “你该不会是想要带着证物和这个证人逃离现场吧？” 语气里面带着几分明显的调侃，但哪怕是这样的调侃，也让一旁年轻的风神颇为紧张地试图解释道：“不是，才不是这样呢！” 他伸手戳了戳被自己握在一只手掌心中的风精灵，引得这个看着有几分圆滚滚的小家伙发出无声的大笑，然后道：“这是一只风精灵……你好像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少年有些苦恼地点了点下巴：“可是，我觉得我的伪装明明挺好啊，蒙德城的其他人就都没有认出来我是谁呢。” 是的，其实风神的伪装相当有水平。 因为就算是西风大教堂中那些对于神明最为虔诚的修女们都会觉得，自家的神明绝对不会和把自己喝到了几乎烂醉如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酒气的这么个酒蒙子形象联系在一起的。 乐熙眨眨眼：“秘密。” 温迪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他叹气道：“好吧，那么现在，请先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对你说明当前的情况。” 他指着面前的这个小小的风精灵，开始说他是怎样一不留神成为了这件事情的……呃，某种层面上来说的，真正的罪魁祸首。 在这个还算是古代的时候，地面上的神迹比起未来要多上很多。 第138章 风神尚且没有进入沉睡，蒙德城中的人们仍然称颂着他的名字。 元素的精灵们还没有避世，它们和最初的飞鸟一起在天空中飞行，乘着上扬的气流，让云朵托起它们的身躯。 风神也和飞鸟和风精灵们一同玩耍，毕竟，他生来其实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偶尔也会买一些酒，然后带去给自己的那些风精灵朋友们分享。 这个逻辑很好理解。 一，温迪是风精灵。 二，温迪爱喝酒。 那么想要得出第三个推论——风精灵爱喝酒也是很容易的。 温迪：“但我那都是花钱买的，而且我也只给这些小家伙们一人尝了一口而已。” 他将那个被抓住的小风精灵提起来，用手指戳了戳：“说吧，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还去偷别人的酒喝了？” 小小的风精灵一开始始终保持着垂头丧气的模样，这会儿被温迪提起来戳了之后才鼓起脸颊，一双小小的手在斗篷底下撑着腰，叽叽喳喳地用乐熙不怎么能听得懂的语言和温迪交流了两句。 当然，乐熙并不是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语言，身为令使的她还是有些特别的法术的。 但是没办法，这个小风精灵说话的语速实在是有点儿太快了，她的耳朵和脑子都不是很能跟得上。 温迪倒是听得很认真，片刻之后点点头，松开了风精灵，伸手在对方的头顶上轻轻弹了一下，直弹得这个小东西在空中翻个两个跟斗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好吧，但是这一次你得变成人类的模样，去那家酒馆道歉，知道吗？” 风精灵发出了一连串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像是在和温迪争辩，不过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我平时会给它们喂一点酒，但也就只有一点点，它们说只有这么点儿酒根本就喝不够，所以才想着去从人类那边弄点儿酒回来。” 虽然风精灵的群体里头，个体的数量绝对不算少，但是架不住他们体型小嘛，一人一口都要排队喝上好久才能勉强让一只酒瓶见底，所以就算是夜夜欢歌，两瓶酒也就差不多了。 “而且，它们其实留下了酒钱，只不过调酒师先生没有发现——走吧，现在你愿意当一下我的证人，和我一起去调酒师先生那边领取那些奖励了吗？——最好的蒲公英酒，啊，那最美妙的口感，光是想想就让人向往憧憬。” 温迪打了个响指，微笑道。 “五五分，怎么样？” 看起来有点儿像是自己平白从温迪这边蹭了点儿酒喝。 乐熙也不在意，点点头：“好啊。” 她最近这段时间的目标，就是完全跟着温迪的行动路线走。 毕竟阿哈在支线任务上是真的一点儿能摸索一下的线索都没有给。 在什么消息都没有的情况下，果然还是靠着跟紧任务目标比较可靠。 次日清晨，阳光斜斜地从窗户中照入天使的馈赠室内，调酒师在经历了蒙德人颇为热情的一晚之后，现在正趴在柜台前面睡得鼾声响亮。 但是酒馆的大门就是在这会儿被推开的。 调酒师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压在柜台上的脑袋摇晃了摇晃，鼻腔中哼出了一点儿仿佛是表达不满的声音。 但是影响他睡眠的声音仍然在继续，非常持续地影响着他本来就不甚安稳的睡眠。 于是调酒师终于醒了过来，抬手揉了揉眼睛。 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外面真的有人！ 什么人啊，一大清早的就来酒馆敲门，别不是什么旅游到这里来的外乡人吧？ 调酒师觉得自己对于蒙德人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哪个蒙德人会起这么一大早啊？正经蒙德人就连去赶工作的时候都不会起得这么早，这会儿分明就是正经蒙德人还在做梦的时刻！ 所以来者绝对不是蒙德人，如果是蒙德人的话那他今天就给全场的酒水单子打九五折！ 酒馆是自己开的，甚至酿酒生意也就是自家人做的，就是能有这样的底气。 不过嘛，既然是送上门来的生意，是不可能有人拒绝的。 于是调酒师伸了个拦腰，揉揉自己因为睡在桌子上所以变得有些僵硬，甚至压上了一些楞印子的脸颊，调整出一个颇为热情的笑脸，然后走到酒馆门口，拉开门：“欢迎——嗯？” 刚才还在心里对自己说，来敲门的绝对不会是蒙德人，现在的他就需要做好今天晚上大酬宾的准备了。 调酒师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然后他看向这位经常来到酒馆中卖唱，并用自己动听的歌声来换取美酒的少年吟游诗人：“温迪，你今天早上怎么能起那么早。” 明明大家一起在酒馆中宿醉的那些夜晚，少年吟游诗人也是和大多数人在差不多同一时间醒过来的呢。 温迪朝着边上跨了一步，露出自己身后显得有那么几分拘谨的少年，对着调酒师道：“我说，您今天可能就要大大地破费一笔啦！” 破费？ 调酒师满脸问号，他怎么就要破费了——哦，九五折的酒水，如果今天来的客人很多，那这确实算是一种破费，但是温迪又不会读心术，他怎么知道自己刚刚在心里立了这么个旗帜，难道说…… 他其实真的会读心术？！ 温迪：“您在想什么呢？你看，这就是前段时间每天从你的酒窖仓库里面拿走两瓶酒的家伙。——你还记得你之前许诺过，如果有谁抓住了这个小贼，你会把自己珍藏的最好的蒲公英酒贡献出来，作为报酬吧？” 第139章 调酒师摸着下巴：“哦哦，你说这个，我确实给过这样的承诺。” 他将视线转向旁边的这个少年，目光上下将少年扫视一番打量过：“不过……就是这么个小家伙？” 少年“哼”了一声，从表现来看，似乎是对他的以貌取人有一点儿颇大的意见。 调酒师被这样青涩稚嫩的反应逗乐了，他将门打开得更大了一点：“请进请进，关于这酒的事情，可以慢慢说——至于温迪你，你绝对是希望在获得我应许的报酬之前，先来上一杯额外的免费蒲公英酒吧？” 片刻后，在天使的馈赠中，吧台边上。 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只酒杯。 由风精灵变成的少年对于自己拿走了仓库中的酒的实情供认不讳。 “但是我没有偷！我才不会做出偷东西这种没道德的事情呢！我们风——“ 他差一点儿就要说出”我们风精灵“，还好他还勉强记得，元素生灵其实并不是很适合在普通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神奇——更重要的是，这种拿走了酒还被人当作小偷的事情，要是认下来了，那也太丢风精灵的脸面了吧！ “咳咳，我身为风神的信徒，当然不会是个坏人！” 和温迪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少年梗着脖子：“我有留下东西充当报酬了的！” “我在你的收钱匣最下面藏了两颗宝石呢。” 调酒师：“啊？！” 他连忙将自己吧台下的抽屉给拉开，然后找出了自己的收钱匣。 果不其然，压在那些金灿灿的摩拉下方，有两枚发出浅青绿色光芒的宝石，哪怕现在室内没有开灯所以光线昏暗，仍然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两枚宝石散射出来的明亮的光芒。 调酒师大为震撼：“这……这两块宝石能够换我一整个仓库的酒水！” 他不由得开始好奇，这位少年到底是何许人也，有什么样的背景，居然能够随手拿出这样的宝物充当买酒钱。 “哈哈……“温迪用笑声将调酒师的疑惑给掩盖过去，”你就当，是风神要求风精灵帮他买酒吧？” “风精灵嘛，对于人类的社会没有那么了解，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调酒师看着自己收钱匣最底下，塞着的那两块自在松石——还不是碎屑，而是完整的一大块，近似球形的，最表层的切面都显得非常完美的那一种。 自在松石虽然对于非常优秀的探险者来说很容易获得——需要知道，这个年代，至冬国尚且没有组建起冒险家协会，就更不会有统一了名称的“冒险家”出现，现在那些怀揣着勇气四处拓荒的人，基本上都被称呼为探险家。 ——探险家中的一些会去与强大的敌人作战，凭借着神之眼以及相当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能够成功从强大的怪物身上收割下其中贮藏了非常丰富的元素力的宝石，但那些也都只是碎屑或者碎块，只有非常少数的，在实力和运气的双重加持之下，才能够获得这样的珍宝。 少年却摆摆手：“不要紧的，你就当做……” 他悄悄朝着温迪那边瞥了一眼，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就当做是风神大人送给你的奖赏，毕竟你的酒就像是风神他老人家的诗歌，是整个蒙德最棒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仇，总之该风精灵非常认真地在“老人家”这个词语上咬了个重音。 乐熙在一旁差点儿憋不住笑出声。 也就多亏了风神大人的脾气是真的不错，否则等回去之后，这只风精灵将要被怎么穿小鞋还不一定呢。 “喏，这是之前说好给你的部分。” 照理来说，如果没有温迪在，乐熙或许需要费更大的力气才能够将这只小风精灵押到天使的馈赠中给老板道歉。 而甚至，如果没有温迪的话，这种活她都不一定会接——或者接下来也就是当个乐子来耍。 所以乐熙自己是觉得，她其实不应该被分到一半的蒲公英酒的。 于是她表现出了那么点儿半推半就。 大概就是：虽然我觉得我是无功不受禄，但是如果你一定坚持要我拿，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管怎么说，蒲公英酒还是非常好喝的。 谁成想温迪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他摸摸下巴，在乐熙说自己其实没有做什么，拿酒也不是很好意思之后，想出了个（他自己眼中的）妙招来。 “这样吧，如果你帮了我一个忙，那么这些酒时不时可以算作你帮我忙的报酬？” 那双翡翠色的眼睛亮亮的，在脸颊边上竖起来的手指使得他的整套动作显得一场俏皮可爱。 “那就麻烦你，帮我将这瓶蒲公英酒，送去隔壁璃月吧？璃月的那位岩神是我的朋友……嗯，就说，我获得了一些好酒，打算和老友分享。” 他从自己分得的那些酒中大方地拿出了一整瓶来。 “当然了，如果那位讲究礼节的老爷子觉得，平白拿了我的酒不好的话，那你就从他那边多拿点回礼，记得对他说我没有给你邮费，这样他出手还能更阔绰些——摩拉克斯可有钱了。” ……破案了。 所以说，支线任务仍然是坐回老本行。 只不过是将原本的用户拓展一下，将神明也纳入顾客名单罢了。 乐熙一边点头接下这个单子，一边不由得心想： 第140章 那么，阿哈到底是为什么要让她来做这么件事呢？ 第49章 针对摩拉克斯的计划 阿哈在想什么，正常人，不，就算是正常神都很难猜透。 乐熙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选择放弃，然后就伸手要从温迪手中接过这瓶蒲公英酒：“送给隔壁璃月的岩神摩拉克斯对吧？” 温迪点点头，递出了这瓶酒，却在乐熙伸手要接过它的时候稍稍往回收了收，没让乐熙直接将这瓶酒接在手里。 乐熙：“？” 当着她的面，刚刚才下的单子这就打算反悔了？这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温迪笑了笑：“刚才我都忘记了，你已经知道了我就是风神，但我却对你没有半点儿了解，这样可不行。” 他的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一点儿故意显摆给你看的算计，但这样的算计程度太浅，因此顶多给你一种这是个可爱的小聪明的感觉：“在委派一场付费的委托之前，顾客应该是有资格向服务人员了解其情况的吧？” 确实是可以的。 虽然说鹤运速递用的是机巧鸟来保证每个货物都能被送到自己人的手上，但是在仙舟联盟之外，那些快递业务靠的就不是机巧鸟了。 大多数时候，快递啊外卖之类的配送走的都是人工配送的途径，而在人工配送的时候，为了避免出现一些比如说，他们招收的那些快递员或者外卖员有可能曾经有过犯罪记录，之后或许有再犯罪的可能之类的情况发生，所以一些必要的关于服务从业者的相关信息，都还是会公布给消费者看的。 乐熙也就大大方方地对着温迪伸出手：“确实，我也应该对你自我介绍一下，叫我乐子仁就好，至于这份工作，你可以非常放心地把工作交给我，因为在来到蒙德之前，我就是个优秀的快递配送员。嗯……如果单纯论速度的话，我应该比风的速度更快哦。” ——雷电蹿出去的速度那可是光速。 她最后说出口的这句话仿佛意有所指，尤其是那个着重落在了“风”上头的咬字。 浑然就像是在建议温迪多出一点儿争强好胜的心思，好和她来上一局比赛。 温迪抿着嘴唇笑了两秒，随后就当作自己其实没有听见乐熙刚才话语中的暗示一样，伸出手臂和她握了握手，两个人的手指颇为用力地互相握紧，然后还上下摇了摇。 随后，他问：“所以说，你拥有元素视野，同时还能够驾驭元素力为你所用。” 在抓住那个“偷酒”的风精灵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乐熙的感知铺开——虽然不知道是哪种感官放大，去探查周围发生的每一点动静，一草一木的摇晃，一丝一缕的元素力波动，但最常见的探查方式不就是元素视野嘛。 虽然这种能力在提瓦特人当中也不多见，但至少比起其他的能力要常见许多。 乐熙也知道元素视野是个什么东西，之前在稻妻的时候，她也刚好就用这个玩意给自己添加上了一层伪装，但是此刻，她的灵魂就像是与阿哈的灵魂产生了共鸣一般—— 她摇头说：“不，不是这样的。” 在温迪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乐熙双手合十，仿佛此时此刻，正有圣光仿佛舞台上会随着演员走动而移动的光芒落在她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特效一般。 她的声音，也因为故弄玄虚的一些街头魔术表演的小技巧而变得带有一种空灵的回荡感——虽然她知道面前的这位风神也有自己的教堂，哪怕去的次数比较少也能够感觉到她现在的表现就和教堂内的修女们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异，但是这种套路就像是开学典礼上的校长致辞，谁都知道会说些什么内容，谁都知道这玩意其实不一定臭但一定很长，但绝对是无法省略掉的。 在自行将相关的特效拉满了之后，乐熙开口道：“我拥有这些力量，都是因为我主的赐福——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也是一位神明，但是我想要让你了解一下，象征着这个宇宙最终极的意义和概念，带给所有生灵生存的意义，以及面对这个世界的欢笑的星神——常乐天君！” 当时，乐熙就能够清楚明确地感觉到，温迪看向自己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一开始的温迪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或许未来能够志同道合一起走下去，时不时还去喝喝小酒的朋友备选的话，那么现在，他眼中的乐熙…… 就像是个狂热的传·教迷信分子。 好像有一点点过，但是没关系。 乐熙右手握拳，抵在自己的咽喉前面，轻轻咳嗽了两声——仿佛是想要用这两声咳嗽将所有的尴尬给驱散。 “你看，”她柔声说道，“我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常乐天君的信徒，而你是此间的神明，对不对？” “倘若我的能力比你和你一样强，或者比你更强，时不时也就意味着，我信仰的神明是更高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这个逻辑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毕竟又不是令使和令使打架，星神力量分成几份给令使都有所影响。 她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关照了一眼阿哈派发下来的支线任务。 不看不得了，这看了一眼才知道阿哈是真的随心所欲且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原本的“你看着办就好”，现在已经变成了： “你想要让一位神明相信世界之外的神明真实存在？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好的注意，因为这个世界的神明同人类在权重上有着很大的区别，若是此地的神明也对星神有了几分相信，那么欢愉的力量将能够更为容易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第141章 大概理解一下的话就是需要往鸡蛋壳里面塞点肉馅，但是打洞需要从蛋壳内部往外打，凡人就像是毛笔的笔尖轻轻一点，而尘世七执政这个级别的魔神就像是一根针在蛋壳上钻了几下——这两者能够造成的穿透伤害绝对不是一个量级的。 支线任务：加油干吧少女！随便放飞你的脑洞，不管之后的世界线将会朝着哪个方向偏转——相信世界线本身的自我收束能力，然后你只需要负责大力出奇迹！ 说白了，核心的观念也就只有一个。 ——让此地的神明确认欢愉的存在。 当然，对于这些神明的要求可以适量放宽，毕竟某某神明自己信仰了更高层的某某神明，在宇宙尺度上并不是不存在吧…… 总还是会觉得非常怪异。 所以这就是需要穿越回过去的原因吗？因为在这个时候，年少的风神还相对比较好忽悠？不像是两千年后的那样见过了各种各样的扯皮，虽然看起来仍然是少年的模样但实际上早就已经是老油条？ 阿哈，真有你的。 乐熙按下别的念头，开始专心致志地忽悠……不，绝对不能这么说，她是个不擅长欺骗、绕晕他人的人，从始至终，乐熙对自己的定位都非常清晰—— 诚实的好心人。 此时，诚实的好心人正在努力向一位重新认识的新朋友安利阿哈：“怎么样，你乐意和我来一场简单的比试吗？” “就只是为了证明给你看，我和那种普通的宣扬都不一定存在的邪神的疯子信徒不一样。” 是真的一时兴起。 完完全全的一时兴起。 不管是对于温迪来说，还是对于乐熙来说，此时此刻都属于绝对的一时兴起。 乐熙是突如其来地想到了可以给温迪传播一下阿哈的教义——隐姓埋名在自己创建的城邦中，一家客流量最大的酒吧里，应和着四周的“愿风神护佑”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到脸颊通红，哪怕单单是从这样的表现来看，温迪都彻头彻尾地符合乐子人的定义。 而温迪嘛…… 他单纯就是觉得，乐熙提出的那种建议，好像还是挺有意思的。 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更多的世界，这一点他非常清楚，每一个魔神都非常清楚——哪怕在稀里糊涂地成为魔神时不够清楚，那么在成为了尘世七执政之后也都会被天空岛那边知会清楚的。 不过真正接触到和世界之外的神明有关系的内容，那还是头一次——当然，这也和温迪才当了很短一段时间的尘世七执政不无关系。 因此，当突然有一个存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温迪觉得自己或许还是提前先接触一下这样的存在会比较好。 至少多多接触就是其中的一种手段。 于是他点点头，对乐熙道：“好啊，那比什么呢？首先说好吧，别和我比游戏相关的方面哦，我很擅长玩游戏的。” 哪怕是在下雨天过后，城市低洼处的那些水潭中踩起一朵一朵的水花，他都能够踩出最好看也扬起得最高的水花。 卷，虽然这个方向多多少少有些奇怪，但是就很卷。 乐熙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自己就算在游戏方面应该也不一定就会输掉，但是她也没有在这方面和温迪多做纠缠。 “你来定吧，毕竟我对那位璃月的神明也不是很了解。” “我一直以来都很想从邻国的那位岩神摩拉克斯身边偷点什么——当然，只是为了玩笑，并不是真的想要从他那边弄到点什么。” 温迪摩拳擦掌，他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兴奋了：“他毕竟是如今的尘世七神当中最强的一个，选择他的话，这场比赛就会变得最具有挑战性！” 他摸了摸下巴，随即转头看向乐熙，眨了眨左眼：“啊哈，我想到了！也不用比赛——毕竟只要哪怕有一点点的相似性，摩拉克斯那个敏锐的家伙一定都能发现什么端倪。” “所以，我在想，或许我们可以做点儿有意思的……小惊喜？你负责配合我或者给我打掩护，这种事情如果让我一个人来，我大概一定会失败，但是如果有一个特别的变数加入其中，那应该就会不一样啦！” “就这样算吧，你要是能帮助我成功完成这件事，那么就算是你胜利——如果我们被抓包了，那……” 温迪罕见地露出了些许犹豫的表情，顿了一下，带着几分迟疑，片刻后才继续道。 “你不是说你的速度比风更快吗？那如果我们失败了还被抓走的话，你能不能……顺便捞捞我？如果能把我捞出来的话，我也绝对会相信你背后的那位神明的存在的！” ——其实他现在就确认，那位神明绝对是存在的，毕竟像是乐熙这种，能够一把抓住风精灵的尾巴，并且让从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那边才获取了风神的冠冕没多久，虽然实力相对不算强，但至少在整个提瓦特也是排得上号的存在都没办法探查清楚她的根底，她只是疯疯癫癫地给自己脑补出了个神明赐福于她的概率还是很低的。 虽然不是没有，但几乎可以约等于没有。 从清风吹拂之地来到山岩耸叠之地，中间转换的空间几乎小到让人觉察不出来。 乐熙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就意识到空气中飘飞的已经从普通的叶子变成了银杏叶，金灿灿的，像是一枚枚小扇子一样悠悠打着转落在地上。 第142章 但是别说，在她看到银杏叶的时候，她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仙舟。 ……虽然仙舟上，种种设施早就已经在八千年前启航的时候，就已经在丰饶民的“帮助”下变得和传统的风格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对于飞檐以及银杏的喜欢倒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经历八千年的时光仍然没有转变。 乐熙深吸一口气——明明这里的空气和仙舟飞翔在太空中因此经过一定科学防护处理的空气有少许区别，天气、温度甚至是湿度都有一些第一时间就能够感觉出来的区别，但是她却从中嗅到了家的味道。 啊……这种感觉。 温迪非常敏锐地意识到乐熙心情的转变，好奇道：“你是想到什么吗？” 乐熙点点头：“……我，怎么说呢。” 她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于是抬起手来，手腕轻轻在眼角处点了点。 确实湿润了。 “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人……然后还想到了一些菜。”乐熙说，她眼角的水渍几乎是风一吹就彻底干掉，甚至连痕迹都留不下来的那种。 某种意义上来说。 她这也算是…… 短暂的游子不能归乡，回头看向来处，却被重重迷雾一般的寰宇和星尘掩盖，极目远眺却只能在眼底靠着自己的记忆勉强勾勒出些许轮廓。 也不知道阮梅最近在做什么，她和黑塔、螺丝咕姆还有那个叫斯蒂芬的小鬼制作的模拟宇宙现在有了什么进展没有。 之前她在还没有穿越的时候，仿佛是听说他们打算用模拟宇宙根据一次又一次的信息重组排列，去模拟出发生在当年繁育星神塔伊兹育罗斯率领着虫群疾速扩张，快速占领了宇宙很大区域的那段历史。 也不知道这群天才研究出了一位星神陨落的历史之后又打算在这方面深入地进行些什么研究——说真的，如果让乐熙来说的话，她会觉得，或许找阿哈，让对方感觉到足够的乐子，然后从祂这个当事星神那边交易到当时发生的事情或许能比靠着模拟宇宙一遍又一遍地跑算更快一点。 只不过……正常情况下阿哈都有自己的乐子看，甚至乐熙觉得，要不是她做为为数不多的几个欢愉令使之一，突然一眨眼就穿越到了一个之前开拓之星神阿基维利都没有开拓过的世界去，估计阿哈也不会那么认真地专门投过来视线，顺便还屈尊纡贵地将声音传递到乐熙的心底来。 ……这么看来，模拟宇宙好像也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总之，她还是很想念阮梅的，想念这位优雅女士柔软的，能够让她靠上去睡一觉的大腿，以及她身上那每一天都会有些不同的甜而不腻的糕点的味道。 除此之外——她其实还有些想念曜青仙舟，她出生的地方。 罗浮虽然好，但是在饮食文化上面和曜青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至少乐熙在去了罗浮之后就很少吃到满盘都飘着令人心惊胆战，觉得自己明天大概是要去医院报道看看肛肠科的红油的菜肴。 ——她刚刚在路边看到了像是小辣椒一样的作物，一连串生长在一棵不高的藤上。 红艳艳的，看着异常喜庆喜人。 乐熙在看到这玩意的时候就忍不住嘀咕起来：“要是能够把可莉的小扑满剁了和辣椒炒一盘回锅肉，一定超级香吧？” 上次那只小野猪，在被乐熙送给了可莉之后，由乐熙做主送给了它一个“扑满”的名字，象征着她虽然已经放弃了教野猪们学会高数，但是仍然没有放弃让野猪族群中出现一只扑满的梦想。 虽然这只小野猪没有经过传统畜牧业的炮制，但是年纪小的话，腥味应该会淡一点？ 温迪：“嗯？什么？” 乐熙摆摆手：“没什么。” 这种“我其实正在馋我送给一个小姑娘的野猪伙伴”要是说出去的话实在是太丢脸了一点，就算是假面愚者都很难直接对着别人说出口——这又不是脸上戴着面具，可以释放自我的时刻。 温迪也没有追问，他现在看起来也有些紧张。 至少没有在他对乐熙提起他的这个计划时那么放松。 少年白皙纤细的手指在身前绞紧起来，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起来愁思相当深的样子。 乐熙开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这么紧张，不是说那位岩神其实很温和吗？而且你还是他的朋友，这种恶作剧——他是那种很认真的性格？” 温迪点点头，看起来像是正在去考场的路上——不，应该这样说，他看起来像是正在等待着考试出分一般。 “一般情况下他确实很温和啦，上一次聚会的时候我喝醉了，然后把酒倒在了他的头上，他也没有怪我。但是我醒过来之后想要试试他的底线，就又伸手往他头上倒了一点儿……嗯，他打人可疼了。” 乐熙：“……” 真的，说实话，她觉得温迪挨打是真的不亏——而那位到目前为止素未谋面的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也是真的很温柔。 他居然有一直忍到了温迪清醒装醉着把酒举过他的脑袋欸！ 反正如果是让乐熙处于那个环境，她肯定会在温迪喝醉酒并将酒瓶提起来往自己脑袋上浇的第一时间，拽着他的斗篷，把他丢进最近的一处湖泊水池中浸泡浸泡。 冷水洗洗脑子吧你这个风精灵。 第143章 哪怕直到现在，这只风精灵都还没有一点儿反省自己的意识，他哆嗦了下：“他打人是真的很疼嘛……比冰之女皇还疼，而且还会追着我打，天晓得他是怎么追得上我的。” 这辆还是乐熙出钱租的马车一直开到了过石门不算很远的位置，就直接停了下来。 乐熙有些疑惑：“不是说璃月港本身距离石门挺远的，就算是沉玉谷也距离这里有很长一段距离吧？” “啊，确实如此，但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其实距离得并不是很远，那几个目标又不在璃月港或是沉玉谷，他们并不总是跟在摩拉克斯身边的啦。” 温迪朝着前方一处平地上高起的位置努了努嘴：“你看，越过这边就是了。” 前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以前应该是如此模样的，但是现在已经有水漫过平坦的茫茫清泽，在这片水泽的中央，有一棵高大到了几乎不讲道理的树。 这棵树的叶子，也是和秋日的银杏一般仿佛阳光一样金黄的。 “在那棵树后面，有一些……算是从山洞中拓展进去的仙人洞府？” 温迪也不是很确定这种应该怎么说，但是他的决心却已经写在了眼底，并且非常坚决。 “这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务必要一次成功！” 乐熙觉得，温迪大概只是想要找到一个在实力上和他差不多或者比他更高一点的合伙人，然后如果被苦主抓住的时候，还有机会能够逃出一线生机。 意外保留着很可爱的孩子心性呢，她做了个深呼吸，和温迪商量道：“这件事之后，你可以直接回蒙德，但是我要去一趟璃月港。” 她打算去试试，这个给了她非常深的思乡之情的地方，是不是能从菜肴的口味上让她想起自己阔别了许久……好吧，其实还不到一年的仙舟。 温迪：“嗯……我应该不会硬要拉着你和我一起回蒙德？” 乐熙摇头：“但是如果我们这次失败了，我大概就会被暂时拒绝进入璃月港，所以——”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干脆利落。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50章 信号塔 云霞蒸腾，草木葱郁。 哪怕如今的归离原已经不是当年的繁华模样，到了将近饭点的时候也没有袅袅炊烟徐徐上飘，汇聚入云端，招来鹤形的仙人落下，将瑞光与庇护蒙照在璃月人的城市上空，但这里仍然拥有着非常优美的景致。 尤其是那仙人洞府之外，封印着的一层，看似单薄如同蛋壳与鸡蛋中间那层薄膜一般，浮动着淡淡的金光以及一些乐熙看着觉得虽然读不懂但是异常熟悉的文字。 这些文字铁定和仙舟有点儿什么关联！虽说这些文字好像都有那么点儿……嗯，总之笔画和她认识的文字不太一样。 乐熙现在愈发觉得，这个名为璃月的国度，说不定祖上和仙舟源头的那个几乎已经快要变成传说的古国有些关系。 或许是曾经的古国流民也通过破碎的时空穿越到了这里来呢？ 她晃了晃神，决定过会儿下手的时候，要尽自己所能的快，然后下手要稳准狠，控制好力道，保证在敲人的时候不让他们感觉到哪怕一点儿多余的疼痛。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先前温迪指着的那个洞府门口的位置，而且靠得颇近，距离门前也就不过几步之遥。 乐熙隔着很远就凭借着自己优越的视力看到了门上金光之中闪烁着的给她带来非常强烈的熟悉感的文字，这会儿凑近了过来，更是恨不得能随手找到一张纸，将这上头生灭轮转，片刻间出现片刻间消失的文字给抄录下来，转送回仙舟那边让阮梅好好研究研究——或者是用模拟宇宙跑跑看，或许八千年前有没有发生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温迪看出了她的迫切——但是并不是很清楚这迫切到底是从何处而来，只觉得乐熙现在的状况，就好像当时她在刚刚通过石门那会儿，从车窗向外看到了绝云椒椒的时候差不太多。 真是奇妙，他心想，这位自称是天外神明的信徒，难道是曾经在璃月生长的孩子，随后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或者是天赋异禀，被天外的神明偷偷带走，经过一番学习之后才终于历经了千辛万苦回到璃月来吗？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却连岩神都不知道……莫非是比摩拉克斯出现在世间更早的时候……天衡山的先民都还没有开始在山岩之间开采如玉的美石那么早？！ 哎呀哎呀，倘若当真如此，那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她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已经在世间度过了几千年的人。 一点儿——这方面的样子都没有。 此时的温迪还不知道再过去千年多的时间自己也将会收到类似的评价，当年扔出去的回旋镖终究会兜兜转转地落到自己身上，他心中转过的这些念头也不过是持续了大概一秒钟不到的时间而已。 此时，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那双翡翠色的眸子看似好像只是轻飘飘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轻描淡写地往天空中瞥了一眼，但实际上，光是这一眼，风神的力量就读取到了整个归离原的风都在往哪个方向吹——顺便，他还聆听了此时正在天空中飞翔的每一只飞鸟、丛林间的每一只走兽的声音。 靠着这些，现在的温迪，已经和一秒钟之前的温迪有了非常大的差别，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可以确定摩拉克斯正在璃月港中亲手处理着事物的他了。 第144章 很好，根据他对摩拉克斯的了解，摩拉克斯这就是个对璃月人面面俱到、关爱得简直不能用“周到”来形容，而得用“细致入微”来形容的神明。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让他暂时放下对整个璃月大地的关注，那么一定就只有在制定璃月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发展方针时了。 所以说——此刻，正是良机。 温迪也是不打没把握的仗的，他在向乐熙提出这个邀请之前，也是做了相当多和最终执行息息相关的准备的。 在做好了前期准备之后，温迪瞥向乐熙。 刚才他们两人在经过淹没整个归离原的这片水泽——荻花洲中央的这棵高大的树之后就将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压制到最低的水平了。 当前，这一路上走来，甚至就连路边胆小的飞雀都没有被从它们身边可能也就一只手掌宽的距离路过的这两个人给惊动到。 这样的掩盖水平，应该是已经足够让此时正在仙人洞府中，他们今天的目标意识不到“危险”的到来了吧？ 毕竟，他们又不是真的想要做什么很危险的坏事，就算是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我预言我今天有可能要遇到血光之灾”的这种对天命的读取能力也完全派不上用场。 温迪深吸一口气，暗暗对自己说道：成败就在今朝，到底能不能在摩拉克斯面前成为一回将岩石都能吹得粉碎的飓风，就看…… 就看他的计划做得到底怎么样，以及，身边的这位朋友是不是真的靠谱吧！ 少年深吸一口气，然后快速对着躲藏在自己对面草丛中的乐熙做了个手势。 这是之前他们已经约定好了的手势，做出这个动作的意思就是—— 在放出一道足够屏蔽所有交流信息的屏障之后，强攻！ 原本温迪的计划其实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充满了暴力和靠着武力平推的性质。 但是架不住乐熙在听完温迪一开始的计划之后，直接表示那样弯弯绕绕的虽然不太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力，但是谁让他们这次要对付的是一位温迪口中整个提瓦特尘世七神当中最难对付的一位呢？ ——在上述的描述中，乐熙光是听温迪给那位名为摩拉克斯的神明添加的那许多的前置限定形容词，就能够感觉到，对方一定是挨过几顿几乎能够刻进骨头里面，说不定哪一天这个世界都毁灭了，神明的尊位也跟着一起倾颓凋零，但是风精灵的灵魂在灰烬上新生的新世界中给自己找了个位置转世重生之后都威逼能忘掉的揍。 看来那位摩拉克斯确实不能小觑。 但是，她是谁啊！ 她，欢愉令使！阿哈的目光正穿透世界看向她！ 她在这个世界就是无敌的存在。 就算不能做到碾压其他人吧，至少也能和此世最强大的存在五五开，然后找个机会给对方下个绊子并宣告自己成功获胜。 所以乐熙就表示要不我们别算了，就这么莽进去好了。 温迪仔细一合计，觉得有道理。 毕竟需要更长时间来完成的计划，也更容易打草惊蛇。 万一惊动了摩拉克斯，在这场“惊喜”布置到位之前被他发现了，那就完全起不到“惊喜”的效果了。 至于现在的这个计划，也就是看着莽了一点，其实真正执行起来的成功概率，指不定还比之前那个要高上不少也不一定呢。 ……总之现在温迪就是和乐熙一起莽了。 一张无形无色的大网像是保护罩一般将这一带方圆十里的范围给笼罩了起来，盖得严严实实，虽然鸟兽鱼虫甚至是魔物都可以轻松通过这个保护罩，但是，在拦截一些消息方面，这可是再好用不过的一层防护。 温迪的力量对于璃月的山水来说也是足够熟悉的力量，在摩拉克斯的潜意识之中，这位邻国的年轻神明虽然有些不着调但也算是好友级别的存在，所以就算有这么一层力量张开，在短时间内，对于正潜心于璃月港未来发展规划的摩拉克斯肯定不会发现。 而一道几乎让神明的目光都追不上的紫色游光，这会儿已经像是仙舟上说书先生们口中讲的那个“只见暗处一道人影掠过，前头顿时就倒下去了一大片啊，好家伙，就活像是割麦子似的，一道一排，定睛去看时，便能看到胸前有那细如牛毛的银色小针，只露出个尾巴”——那种暗器飞针一般，就这样将原本看起来混元无缺，能够挡得住千军万马的封印给解开了。 寸寸金光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破碎了，甚至原本应该在这处洞府的大门被打开的时候给此刻正在洞府内的仙人们提醒的机关机制，此时，也在意欲发出警告的时候，快速被后面分裂开来的紫色雷光追上。 湮灭得悄无声息。 就像是乐熙和温迪直接朝着已经门户大开敞开对外的仙人洞府时，放轻到地面上一点儿震动都没有的脚步声一样静悄悄。 仙人的洞天，和乐熙知道的罗浮上的那些洞天有着很大的区别，这里的冬天都是在看起来不那么大的山洞中，仿佛用了什么拓展空间的法术，总之能够在很小的地方弄出一个小世界来的感觉。 这倒也是一种颇为不赖的体验。 这玩意不错，回头让阮梅也给她整一个。 如今，虽然仙舟上的出生率确实低了下去，但是架不住仙舟原本人数不算很少，然后每个人都能活很久，而在将近一千年的岁月中，其实可以造人的就有七八百年…… 第145章 有意愿生的一对夫妻，就算是生上五十个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仙舟的福利不错，然后丹鼎司的医术也是整个宇宙中最有保障的，更何况还有丰饶的赐福在，能出事就怪了。 这么一来，虽说当年金人之乱之前的那种人口问题还没有爆发出来，但是罗浮上的房价确实已经呈现出了一个连年往上增长的态势。 然后因为这么个增长的趋势，神策府直接对每个人能够购买的住宅以及面积进行了限制。 限制不算很大，至少每个人都能买得了够一家十口住的空间。 但是架不住乐熙自己在信仰了阿哈之后就有了个很大的梦想。 她想要在自己家里建一个马戏团，如果不能是马戏团表演场的话，那么一个游乐园也可以。 ——这就没可能了，神策府也不会单单给她批这么一张单子，还是“为了我在信仰星神之后的梦想”。 倒是如果有了这种技术，或许这个梦想还有实现的可能。 乐熙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还是等先把手头的工作给完成了之后再说。 她和温迪一起沿着洞府通往里面的小路往前走，走出不多远，就看到一片栽种在这个头顶甚至有青天白云、浑然和外面的世界全然一体的洞天中的竹林。 竹林繁茂，青杆翠叶，一切恍若绿玉雕就一般无暇，却又比那种艺术品更多了几分生机盎然，甚至还有细细微风从竹林间穿过，引出清泉淙淙…… 不管从哪个角度判断，这都是个非常美妙的去处，乐熙低声呢喃自语：“难道璃月的仙人们，住的都是这种好地方？” 这倒是让她羡慕不已……要是这等好事能够落在她身上，那就更美滋滋了。 将因为看到这种带着超大豪华室内庭院的住处而生出的那点儿艳羡的想法给镇压下去，乐熙对自己说：只要这次事成，剩下的让她自己随便发挥，也不杜绝她卖队友的可能性——那么这种待遇，是非常有可能落到她自己身上来的。 她与温迪一同靠着这支远远超过了这个世界平均水平，甚至是实力前百分之一的平均水平的小队实力，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摸到了距离目标只有不到五十步的距离。 这真的是个很近的距离了，至少在战场上，五十步的距离甚至有可能会让一位顶尖高手就此丧命，从此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无名之辈。 不过考虑到这边一个是星神，另一个比星神还能打，其实倒也不是很用担心璃月的仙人们在战场上被用这种方式阴了——这种层次的战斗力总是要对付摩拉克斯的，而如果对面能有摩拉克斯都拦不下的这个层次的战斗力……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好了？一共五个。” 温迪其实并没有直接说出口，他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对乐熙做口型，顺便伸手比划了个“五”。 他藏身在竹林之间，这一身绿色的衣服倒是帮着他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所在。 他的动作幅度也很小，是那种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被人发觉的。 但大概是这个距离已经太近了，而他们今天的目标也确实是不是非常好对付的一群仙人。 所以，在不远处的亭子中—— 原本这亭子里一共五个人，四个围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好像是在下棋也好像是在打牌，但是考虑到四个人能上的，就算是下棋应该也不会是那种非常高端上档次的棋类，另外一个则躺在一块相对算是平坦的山石上，睡得非常安安静静，姿势乖巧到让乐熙联想到“睡美人”这个词。 和谐美好，堪称是模范家庭大合影的模板。 但就在温迪比划那个“五”的一瞬间，亭子中的这五个，不管原本是在小声笑着，还是在伸手摸着自己脸上已经被贴了多少条小乌龟，又或者是正非常兴奋地用四条胳膊双倍速地加工着小乌龟纸条…… 他们都在一瞬间目光凌厉地朝着温迪这边看了过来。 从其乐融融到杀气腾腾，其间的转变快到甚至让人反应不过来。 而在杀气腾腾的目光汇聚在这个焦点上的后一瞬间，璃月仙人那边的攻击就全都已经到了面门前来，而温迪也感觉到了，之前自己蒙在了这处洞府之外的那道用来拦截讯息的罩子，也确实将一道“不明人物来袭”的警戒信息给拦了下来。 啊，他的准备做的果然还是很周全的。 温迪很是自豪，然后在风中直接飘到了乐熙背后：“一个我还行，这下是五个，靠你了！” 这家伙，多少是有点坑货的。 他明明就能够先抵抗住两个的攻击，但偏偏还要藏一手。 乐熙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在意。 面前这几个嘛，就实力而言确实很不错，在她成为令使之前应该也就是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能够打平手的状态。 但是现在，她好歹也是被赐予了一部分命途力量的令使啊！ 她的力量是直接上了一个层次的，从质上发生了变化，所以哪怕现在能用的量稍微少了点也没关系。 挡下五个……问题不大。 来势汹汹的攻击，五种颜色，五种元素力，乐熙甚至没有闪避，她就这么不躲不让地直接迎了上去——但是这些攻击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却仿佛泥牛入海一般，就这么雷声大但是不下雨地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146章 乐熙在看到对面那几张长得都挺好看的脸上露出一瞬间震惊表情的时候，心底有些自得地笑了笑。 这可是她在还没穿越之前就给自己准备的，平常都不怎么用出来，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用来给对方亮一手，顺便把对方给整翻车的绝对技术。 元素对冲——元素泯灭——能量转移——坐标：不确定到底是哪个虚卒或者是绝灭大君手下的猛兽，放在提瓦特这边的话，就是不确定到底是哪个世界之外的存在又或者是一片彻底的虚无。 这一手她玩得非常熟练，只可惜每一次都需要花大量心神在控制元素量上，所以往往用不了几次，只能当作杀手锏来使用。 今天抽出来用上这么一回，倒是挺好的。 主要是能够给躲在她身后的这位年轻风神看看，什么叫做武力上的差距——下次就别直接躲她身后了，他的战斗力是什么水平，难道还能在她眼里藏得严严实实吗？ 下一秒，紫色的细芒从完全无法觉察的角度出现，跃动在对面那几个仙人的手腕上，在同一时间，这些细小的芒尖刺入皮肤。 明明身为仙人，至少在抗性方面是绝对不弱的，一般情况下像是这种元素力的侵袭，都是可以直接忽略，顶多就是忍一忍疼痛而已——这是浮舍在战场上厮杀了数百年，用一次又一次的负伤以及生死之间的徘徊给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 但是这一次……却不是这样的。 原本以为可以随便忍忍就过去了的攻击根本就不是他料想的那样，他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却觉得手腕突然一酸，在酸之后就是彻底的麻，原本已经掐起来的第二道掌法直接散去，雷元素只凝聚起了个小小的虚影，下一秒就彻底溃散。 浮舍心中暗道不好，余光瞥过应达、弥怒他们，发现其他四个夜叉的情况完全和现在的他一模一样，甚至他们因为还用武器，所以这会儿还多了点儿武器丁玲当啷落在地上的音效。 甚至就连最能忍耐的魈都没能扛过来，和璞鸢虽然没有直接掉落在地，却也已经在手中颤抖得非常厉害。 不好，浮舍到这个时候仍然还保持着冷静，将身为腾蛇太元帅的气度和经验表现得淋漓尽致。 也不知道是什么对手，明明正面就比他们几个加起来更强，却偏偏还一点儿都不在意高手的风范选择偷袭——如果是因为忌惮帝君…… 啊，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么刚才在感觉到有人突破了洞口之后就朝外发出的仙力通讯就确实很有必要，哪怕帝君此时正忙着，看到这个信号，后头还没跟着“已解决没事了”的消息的话，应该也会尽快赶来。 他们这边支撑不了多久，或许等不到帝君来援，但现在魔神战争已经落幕，就算对方真的想要出手，也一定会忌惮帝君和璃月的报复，至少性命无忧—— 这也就是浮舍脑中飞速转过的最后内容了。 在现实中，他手上的攻击刚刚散开，只下一秒，半空中的五个夜叉就像是下饺子一样，全都晕了过去。 乐熙拍拍手：“就这么简单啊。” 虽然和她用了点儿特殊的、来自她亲爱的阮梅以及阿哈资助的小道具不无关系，但这不是挺简单的吗？ 温迪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错不错，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快一点呢，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但是这也就是第一步而已，之后的第二步以及第三步，可是比现在这一步还要困难很多的哦。” 他略略感知了一下时间：“好了，趁着我们速度比较快，先开始下一步的推进吧！嗯，我有预感，这一次，还真的能成功！” 第二步的前半部分其实没什么难度。 就只是一个“速度”而已。 带着“人质”，在那位其实最多瞒上一天时间都不到就绝对再瞒不住的岩神赶来之前，先转移到一个让他需要好好找上一阵子的地方。 “那么。”乐熙双手叉腰，一旁的草地上整整齐齐躺着五个夜叉，按照高矮排序了，完美地做到了像是信号塔一样的效果。 “麻烦你告诉我，接下来你打算做些什么？” 温迪直接就从怀里的不知道哪个角落掏出了一支笛子。 “当然是吹曲啊。” 第51章 业障 温迪刚刚将笛子拿起来的时候，乐熙还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把人打晕了只是为了让他们在无知觉的情况下听完一首歌的话……这首歌有什么意义吗？ 而且如果只是短短一首歌的时间难道就不能让她出手去和那位摩拉克斯战作一团，为这边的温迪拖延时间？ 她总不可能连一首曲子的时间都拖延不下来吧——要真是这样的话，回到仙舟之后她就应该加入云骑军的训练当中去了，每天早上拉练五十公里外加上举铁挥刀种种练习都用上比正常云骑军多一倍的量来训练，否则身为令使当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但是温迪的笛声悠悠扬扬地奏响了不到一个音节，乐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而且她几乎是在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个不对劲到底是因为什么。 “哟，不对啊。”她低头看着这地上一横派躺下来的几个夜叉，目光中多了几分好奇的兴味。 她一一扫过这五张脸。 只能说，壮汉的身材配了完美的壮汉脸，成男的身材也配了完美的成男脸，御姐、少女和少年也分别各自配了非常完美的脸。 第147章 这几张脸，真的很给她一种颜控得到了满足的感觉。 那位岩王帝君摩拉克斯，难道也是个和她一样的颜控吗？ 嗯，至少绝对是对脸有所要求的。 但是，当然了，乐熙此时对于这几个夜叉的兴味并不是因为这几张令人满意的脸。 而是因为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 之前在敲晕这几个，并且将他们转运到这里来到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静下来，将这个小家伙并排凑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变得明显了好多。 尤其是，温迪的笛音中还带着点特别的效用。 翻译一下大概可以类比到游戏里面的不完全奶妈。 那种不给人加血，但是能够清除各种负面buff，堪称在打高难度的本的时候最需要的神的角色——这就是现在温迪的定位。 他的乐曲悠扬，在乐熙眼中就像是一道道浅淡的绿光，中间带着一个又一个闪烁着小小星光的加号，全都涌入了躺在地上的这五个夜叉的身体当中。 然后，倘若能够看到这些夜叉的状态条的话，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原本红色的血条现在已经增长成了正常且健康的颜色，而原本挂在下面的重重debuff说明正在一个一个被驱散。 啧，她居然也有一不小心差点看走眼的时候。 乐熙很清楚，自己刚才没能从这些夜叉身上注意到他们的不对劲，其实并不是她觉察能力太弱的缘故，只是她压根没有往跟着尘世七神打天下的仙人身上竟然也会有层层debuff，而且还是在战后那么多年仍然保留了那么多层debuff这方面想，另外，也确实，这几个夜叉都还年轻，虽然现在身体中已经埋下了隐患，但就像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哪怕全都在熬夜，真正出问题的也绝对比到了五十岁再熬夜的要少上百分之九十以上一样，年轻本身就可以将一些隐患给掩盖过去。 但是温迪看出来了，而她没有看出来。 就算温迪知道这几个夜叉身上有问题肯定是提前就知道了——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刻意地订制这么一个计划出来——那这也是温迪比她厉害的地方。 乐熙痛定思痛，知耻而后勇，于是又一次放开了自己的感知力，对着躺在地上的这几个，一个一个做了一遍彻底的“核磁共振”。 这一下，她确定了问题所在。 在这些夜叉身上，有着很浓厚的，和当时她在八酝岛那个山洞中找到的愚人众工厂中相似的气息。 如果硬要说出点儿区别的话，那么就只能说，愚人众工厂中的气息是经过了加工的，而此时在这几个夜叉身上的，那都是百分百原汁原味，零添加纯自然。 “魔神的尸体，这些都是魔神残留的尸体留下来的侵蚀力量吧？” 乐熙确定了这股力量的来源，朝着温迪的方向瞥了一眼，正在吹奏着笛子的风神这会儿不能直接开口回应她，但还是眨了眨眼睛，向乐熙表示她的说法是正确的。 不过此地的魔神尸体残留却不是吸取他人的生命力，而是作用在精神状态上的么？ 乐熙放开了自己，接引了一些因为温迪的笛声而从这些夜叉身上散出来的业障气息到自己身上来，感受了一番。 嗯，效果不同。 虽然暂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效果不同，但是只要这些力量的本源是一样的，那其实这事儿就都很好办了。 乐熙静静地等着温迪将一支曲子吹完。 别的不说，至少这首曲子还是很好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温迪自己编写的，哪怕是她这个位格的人听起来，都能够从中感觉到一些身心放松、灵台上的烦恼全都被一扫而空的舒适，想来对于层次低于她的人而言，这首曲子的效果定然相当卓有成效。 但是，也就仅止于此了。 这首曲子有效，但是尚且没有有效到能够一遍就将这些夜叉身上的魔神相关的侵蚀力量全部拔除的程度。 甚至，如果要用数据来体现的话，吹这一遍曲子，顶多也就净化了他们身体中十分之一的“诅咒”。 而从温迪放下笛子的时候微微喘息、额头上还浮出了两滴原本神明都不会出的汗的样子来看，这首曲子之所以能够这么见效，一定是因为他在吹奏的过程中将自己的神力大量地融入了音符之中的缘故。 连着吹上十遍，或许这些魔神残尸留下的力量就能够消散，但那时候说不定温迪就已经变成了一只风精灵干了。 更何况，根据药效递减的效应，估计这首曲子再带着神力循环上十遍，还真的不一定能够将这几个夜叉身上的负面力量彻底拔除干净。 “原来这就是你送给那位摩拉克斯的惊喜吗？” 乐熙随手变出一块手帕递给温迪，让他擦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开口问道。 温迪用笑容表达了对这块手帕支援的感谢，并点点头：“是啊，一直没能送出手的原因一方面是，我还没有完全完成这首曲子最后的几个音符，另一个原因是，如果我说明了情况，那么他将会非常感谢我，然后对我大开方便之门，直接将这几个夜叉送到石门去交给我来治疗。这就没有意思了。” 之前乐熙也曾经在心底里嘀咕过，觉得温迪大概将来真的很有希望和欢愉走上相似的道路。 现在这种感觉又一次卷土重来。 ——“这就太没有意思了。” 第148章 ——“来，找个乐子吧！” 这两句话几乎可以直接划上等号啊。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欢愉的乐子人身边一定会跟着一群欢愉的乐子人……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乐熙停下了或许可以不止让温迪承认阿哈的存在，倘若可以的话，大概温迪都能被发展成阿哈在提瓦特这个世界的所谓“下线”的想法，她点点头：“不错啊，你这个惊喜确实不错。” 温迪当场自豪起来：“那是，也不看我是谁——好啦，现在我们就只需要在这里等着摩拉克斯的到来，然后……呃，你得帮我拦下他，至少我打算把这几个夜叉藏得再深一点，他们刚才听过了这首曲子，应该再多沉睡上一段时间才能够让身体机能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唉，这首曲子的功效果然还有往上提升的空间，只不过像这一次的机会真的很难得，错过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所以，该出手时就出手也会稍微引发一些后续的小问题。 但是，当然了，也就仅仅是“小问题”而已。 温迪的想法其实非常好。 先是用（划掉）绑架代替购买（划掉），用相对暴力且看起来像是危机入侵的方式给摩拉克斯挖个坑，但是呢，这个坑的下面藏着的其实是他对老友，以及老友手下的那几个仙人的关心。 这就是个完美的惊喜。 让对方先惊再喜，喜的时候就不好意思追究之前的惊，明明是很想出手揍他一顿的，但是这会儿却必须将一切怒气全都按下，还得笑着对他说“多亏有你”。 解气，这是真的很解气。 至少对于曾经被追着揍过，并且是真的揍得很疼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可以一边回想一边哈哈大笑的那种解气。 温迪眨眨眼睛，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现在就只剩下最后把他们藏起来，然后再摩拉克斯面前疯狂在生死边缘来回横跳但是不被他揍……好吧就是扯皮这两步路，前者难度不小，后者难度更大，但是我相信我们已经完成了前面的全部步骤，最后的这两步应该也能够顺利完成？” “稍等一下。” 乐熙先前还在心里非常中二地给自己配了个当然没有说出口来的“但是也就仅止于此了”，现在直接伸出手来将温迪拦下的动作和这个内心中二os相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 温迪歪了歪脑袋。 他做出这个表情来的时候，就显得分外有几分可爱。 “你还要做些什么吗？不好的事情可不许干啊，这几个夜叉虽然有些时候过分听摩拉克斯的话了，连我的退路都敢封锁，但毕竟也是为了璃月人能够不遭遇魔神残渣的影响而诛杀魔物，才惹了这一身的业障……” 乐熙突然意识到，这个年纪的温迪好像挺容易一开口就说上好长一段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从风精灵变成人类模样没多久，所以还不够适应人类的语言中所谓“精炼”、“言简意赅”的精髓。 她摇摇头：“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温迪：“那……你难道是想要给我刚才表演的那首曲子做点什么点评吗？”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倒是变得更亮了一点。 “不错不错，很有眼光，这首曲子是我本人亲自编撰的，而且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修改增删呢！是特别用心的一个作品哦。” 乐熙点点头：“确实是很好的一个作品，从音乐本质的角度出发，我无法对它做出任何方面的批判，我想，甚至就连纯美伊徳莉拉都只会对它露出微笑。” “从音乐的角度？”温迪其实是一个非常敏锐的风神，所以他能够从乐熙的话中听出未竟之意，“也就是说，从别的角度分析，你其实觉得我的作品还不够好吗？” 不管说话客气不客气，但至少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乐熙点点头：“是的，我觉得吧，如果从功效的角度上来说，你的曲子还不算尽善尽美。” 她一边对温迪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袖子给撸了起来，一副仿佛大姐头她现在就要亲临一线去干架的架势。 “你，看好了。” 乐熙现在的模样，放在仙舟前几年流行过的那些武侠或者是仙侠幻戏里面，一般接下来就要跟一句“想学啊，我教你啊”这种大巧若拙、举重若轻、将高手的风范在轻描淡写之间表现得淋漓尽致的句子。 但是这玩意她还真的不能教给温迪，想要教也教不会，因为—— 她抬手，掌心对准了面前躺在草地上的那五个夜叉，随即掌心中隐隐出现了一个漩涡，却不是用一切元素力或者力量的流动具现出来的漩涡。 但是这个漩涡的功效却是非常优秀的，它开到了最大马力，直接将五个夜叉身上的业障就像是吸尘器在吸地面上那些扬起来的灰尘一般，给尽数吸附、连根拔起了出来。 温迪的表情变得很不好看，他下意识就要去阻止乐熙：“你疯了？！这力量就算是神明也很难承受得住——” 更何况还是将五个夜叉身上的力量汇聚到自己一个身上。 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做不得，乐熙的力量那可是能够挥挥手让面前这几个夜叉全部倒地的，若是她受到了影响…… 就算温迪平常是个胆子很不小的，这会儿他也不敢去想那样的未来。 但是…… 第149章 “好了。” 他听到了来自身边，风轻云淡、半点儿事情都没有的女声。 乐熙还拍了拍自己其实一点儿灰尘都没沾上的掌心，对温迪投去了个轻飘飘的眼神。 “怎么啦？” 这一瞬间，温迪受到的震撼其实比先前任何时刻都要多。 世界外的神明之强大——早就知道，心里差不多有点儿数，而且这不是还没亲眼看到吗。 乐熙能打——早就知道，看她样子就很能打，但是恕他直言，在魔神里面特别能打的，能够一只手在五招之内把这五个夜叉无伤放翻的也有不少。 但是这一手，就不是任何魔神都能够做出来的了。 或者说，吸纳了那么多的业障却仿佛一点儿事情都没有，这个能力，应该在整个提瓦特大陆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否则天性就是爱人的魔神岂不是一个个的都去用这种方式来解决地面上的魔神残渣污染了不是？ 乐熙看着温迪震惊的目光，感受到了龙傲天或者是扮猪吃老虎这一流派的魅力。 是的，这种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感觉那是真的相当相当不错啊。 温迪谨慎着自己的措辞：“这也是……你信仰的那位天外的神明赐予你的力量吗？” 乐熙：“……” 乐熙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一半，但勉强还撑着剩下的一半。 “这个……”她也开始谨慎地措辞了。 “虽然不是我的神明赐予我的力量，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和我的神明平起平坐的存在赐予下的祝福，当然，在一些条件下它也会被替换成诅咒。” 她说完这段话，就听到自己的耳朵里响起轻轻的一声“哈哈”，其笑声之悠远，笑意之浓郁，除了阿哈别无其他人。 阿哈说：“你们仙舟人说话都挺小心啊。” 乐熙心说这可不是嘛，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就是，寿瘟祸祖是仙舟永远的政治不正确，当初她想着要不试试看考个仙舟公务员混日子吃饭的时候，在公务员考试的申论部分内容里还很应试套路地加上了一句“团结在帝弓司命的麾下，以对抗并追猎寿瘟祸祖以及祸害全寰宇的丰饶孽物为己任”，这种虽然有些时候和题目不搭边，但是写上了至少能有一份的得分点呢。 ——是的，这是药师的赐福。 在模拟宇宙中体验过的人，一定都会知道在模拟宇宙里，丰饶途径的赐福倘若集齐到了六个，十个或者十四个的时候，可以获取额外的命途回响构音。 而那三个回响构音当中有一个名为“诸行无常”的，其效果就是在释放命途回响的时候，能够解除所有角色的负面效果。 当然，这种赐福还是级别很高的，当年仙舟人从药师那边求来的神迹当中，肯定是不包含这么一项的——否则魔阴身大概也就没有那么轻易且普遍地爆发出来了。 只不过到了乐熙这种层次，她的身体经过的强化只怕是比一般短生种这辈子吃过的饭还要多，所以，她身上的源于丰饶的赐福，从长生转变为了在长生且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受负面效果影响，也是很正常的嘛。 虽然不一定能够抵消得了魔阴身，但是魔阴身之外的东西抵抗抵抗那还是相当拿得出手的。 而现在看来，乐熙饶有兴味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仍然完美无瑕的手——上头除了些许茧子之外，连一颗痣都没有长，而且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也修剪得颇为整齐，总而言之就是很好看……扯远了。 现在看来，药师当年赐下的，可谓是好坏参半的这样一具肉身，在仙舟上起到的用处不大，但是在提瓦特这边倒是意外能够派上用场。 星神的能力，对镇压一些魔神残渣来说简直就是再轻松不过。 需要生命力？ 没问题，长生种还有魔阴身最不缺的就是生命力，给你给你全给你。 给人添加负面效果？ 没关系，甘露一滴，哪怕自己并不信仰丰饶，甚至公司每年交的税款都是在供养专门追猎丰饶并追杀药师的势力，在需要药师的力量出手的时候，无私利他的命途也不会将她隔断在外。 什么叫好用？ 这就叫好用。 乐熙对着温迪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喏，你看，现在是不是就尽善尽美了？” 哪怕她脑袋里还残留着最后一点，只用等待不到一分钟就能够被彻底消除的，属于死去的魔神在过去留下的痛苦而狰狞的嘶吼声回荡，但是面前这五个夜叉是彻底没了任何的后顾之忧嘛。 呃……未来如果继续干这行，那肯定还是会继续积累的，哪怕这个名为“诸行无常”的回响构音中还额外有一条说明，在命途回响之后还会提供一层“调伏诸厄”的状态以抵消负面状态，但是这玩意效果多少有限，而且也有有效期限。 但是。 到目前为止。 在业障这方面，她能够保证面前的这五个夜叉就像是刚刚恢复了出厂设置的手机一样，不说全新，至少也达到了九成九新的程度。 乐熙竖起一个大拇指，顺带着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格外像是个自动行走的gg：“怎么样，我好用不？” 浮舍沉浸在梦里。 这四周的一切都像是大海一样，他的灵魂感觉到，像是……肆意，汪洋的大海。 第150章 而在这片大海之中，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叶子一样。 渺小，但是不用担心自己沉下去。 他只觉得自己异常放松，是那种……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放松，甚至是在他上过战场之后就再也没有过的放松。 他甚至在一瞬间心想，倘若自己能够一直在这么放松的海面上飘下去该有多好。 但是浮舍的心志是非常坚定的，这样动摇的念头只产生了一瞬间就被他镇压了下去。 璃月大地上的魔物尚且数量很多，对于人类的伤害非常大，所以现在，夜叉还不能休息下来。 当然，以后倘若能够放松下来……那便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他在“睡梦”中浮出一点儿笑意。 而且是那种异常罕见的，只扬起一点点，很平和的微笑。 不过这个微笑只持续很短的时间，浮舍感觉到些许奇怪。 他是不是不应该这么放松下来呢？ 他是不是应该更警戒一点…… 眉心的皱纹敛了起来，但是下一秒被重新压了回去。 一股直接将他的眉头给抚平的力量顺便将他的意识也给压了下去。 他彻彻底底地陷入了一场深沉黑甜的睡眠之中。 第52章 惊神 做梦的不仅仅是浮舍。 事实上其他的夜叉也都做了梦，其中梦境对现实影响最大的还是魈。 在一开始的放松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条锁链禁锢住了脚踝一样，被快速地拖进了深渊之中。 一片宛如死寂的黑暗。 这黑暗他是熟悉的，甚至于在大脑不够清醒，混混沌沌处于睡眠之中的时候也觉得熟悉，虽然间隔了漫长的数百年光阴仍然觉得熟悉。 熟悉到只要身处其中，他就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和覆盖了一层冰一样冷了起来。 那些冰像是刺一样扎在他的身上，然后又像是铁索一样层层将他捆起来——这是切实发生在他身上过的事情，魔神的拘役，强迫的厮杀…… 他下意识地在梦境中挣扎，因为在堕入这样的深渊时他的心底仍然保留着一句很确定的句子： 我早已脱离了那样的过去。 虽然手上沾染的血腥并未洗净，此生也不会再洗净；虽然曾经犯下的罪愆不会磨灭，此生也不会再磨灭。 但是那样的过去确确实实是已经远离了他，未来也不会再追上他。 往昔的魔神已经死去，或者就是被镇压，如今的神明是赐给他名字以及继续活下去的意义的神明，是荒地生星，璨若烈阳。 往日厮杀之余，他只能去吞咽冰雪，像是一把被弃置在一旁的剑锋一样被敛藏起来一样；如今厮杀之余，他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站在一起——哪怕他实际上是这个“家庭”当中年级最小的那一个——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终于可以安宁地睡眠，而不至于在品尝着杏仁豆腐的时候才能获得短暂的“美梦”。 这样的矛盾令他开始挣扎，只是，他并未想到，自己的挣扎竟然会变得那么容易。 原本积蓄的力量令他身后的翅膀径直张开。 魈在梦境中，感觉到自己的翅膀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般将四周的黑暗切开，连带着，那些冰、那些铁索全都像是豆腐做成的一样被彻底弄碎，而他一下子从深渊中旋飞上高处。 ——乐熙将自己从夜叉们身体中吸取过来的那些业障彻底消化镇压，轻轻打了个让温迪用奇怪的目光看向她的嗝。 乐熙：“……” 对着温迪这样的表情和好奇的目光，她有点恼羞成怒，直接瞪了回去。 “巧合啦，纯属巧合啊，谁会真的靠吃这种东西来生活啊！诶……不对不对，我都快被你弄傻了，我是说，人类怎么可能会吃这种东西，就算不是人类，应该也并不会吃这个东西吧？！” 她在短暂“震怒”一刻之后，快速转移了话题，试图将温迪的注意力从她刚才那个不巧打出来的嗝上转移开来。 “诶，你看。” 她伸手指向一旁躺在地上，刚才就在小幅度挣动着的魈。 “他的翅膀都露出来了。” 平心而论，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翅膀，羽毛的颜色非常靓丽，鲜艳中还带着几分金属的光泽感，就是好像因为一些旧日的伤痕而显得一些位置上有些七零八落，甚至一些位置上还有褐色的灰暗疤痕。 乐熙当时就觉得吧，虽然说一开始温迪的计划只是针对这些夜叉精神上的负担的，但是既然都要做惊喜了，那么在精神之余添加上一点生理上的小小帮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锦上添花，锦上添花。 反正也只是祛个疤。 不过，只给一个加了点小彩头多少有点不够公平公正，虽然就美貌而言乐熙觉得还是这个把翅膀都挣出来的最得她心一点。 于是接二连三的，一人来一遍。 温迪在一边轻轻鼓掌：“你还真是好心啊。” 乐熙还记着自己刚才那一“嗝”之仇，这会儿不咸不淡不轻不重地回应道：“还不是为了一会儿那位摩拉克斯打上门来、事后清算的时候，你能少挨上两下？” 温迪撇了撇嘴：“诶呀，不会的不会的，放心吧，我做的事情都够他送我一张免死金牌了，怎么可能事后清算。” 他说得相当自信，几乎可以说是斩钉截铁，但是随即就往自己身上刷了两个风元素的护盾。 第151章 虽然说不同元素之间的抗性不高吧，但至少，多点护盾总比到时候直接挨上一下来得好……毕竟哪怕结果是好的，他这么一连串的设计安排，那毕竟还是犯贱的。 《表面的淡定冷静》 《实际上，淡定冷静？》 乐熙嗤笑一声。 她到底是没有再说上更多。 远方的璃月港中，一位黑发金眼的神明突然有所感。 他手中岩元素凝聚的笔一瞬间溃散成点点纷飞的金色岩元素光点，而那些光点也在片刻之后彻底湮灭。 原本放松的眉心现在皱了起来。 垂在身后的那一缕长发末端，原本只是仿佛过度的棕色亮起了光芒，而金色的眼睛也仿佛一瞬间看穿了数千公里的距离和层层的阵法屏障。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准确一点说的话，那就是，在令他感觉到了不对的夜叉们居住的洞府之中，哪怕簌簌摇晃叶片、被吹得梢尖微弯的那一杆杆翠竹，以及竹林中的那些静物仍然很好地保持着平常的模样，但是那里头的五个夜叉，已经全都不见了。 人去楼空不足以形容现在洞府内的情况。 因为桌面上的麻将明显是才打到了一半，其中有一面的麻将甚至是眼看着就要胡了的好牌。 而一旁的石头上，还能看到被仓促扔到了一边，一角垂落到了泥土上的一条薄毯子。 正常情况下，在这五个仙众夜叉中，除了魈，就再没有一个是舍得在自己麻将快要胡了的时候直接宣告这一局停下不打的——哪怕是吃午饭，去晚了一点儿可能就要被抢走最受欢迎的文火慢炖腌笃鲜，那也得先把手上的这一局麻将给胡了再说。 而以魈认真的性格，哪怕没有洁癖，他平常都只会将午睡时盖在身上的薄毯仔仔细细地叠起来，不至于成为豆腐块的模样，但也不会这样任由它垂在地上。 他们就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然后一瞬间齐齐放下了手上的事情。 相隔太远，摩拉克斯其实无法对夜叉洞府中留下的痕迹做太过细致的观察。 但是，对于浮舍他们的了解，让他非常确定一件事： 他们对四周的一切都非常敏锐、对一切突然发生的事情都有所警惕，因此倘若遇到了什么很突然的事情，一定会提前给自己打个报告——魈算是其中的例外，当然，这种例外并不提倡。 但是这一次，他们在仓促之间离开了洞府，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到璃月港这边来，甚至也不像是要去清扫魔物时那样，在洞府中留下一个看家的。 一定是有什么他们应付不过来的事情。 岩王帝君是个对璃月的一切都怀有很深感情的神明，他爱自己的子民，爱璃月的山水，也爱这些跟着他付出了很多的仙人。 于是，他当即放下了手上的事物，站起身来，对一旁正在工作的凡人道：“你们继续，我有事稍离片刻。” 说完，帝君他老人家当场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凡人不会过问神明要往哪里去，而多年来摩拉克斯带给他们的安全感与对自家神明强烈的信心，也让他们对帝君到底是去做些什么、需不需要帮助不会产生任何好奇。 好吧，好奇或许是有的，但是最多也就那么交头接耳上一两句的程度，绝对不会乱起来。 帝君去做的事情，如果需要他们帮忙，那肯定就当场点兵点将了，这会儿一个人匆匆离开，那肯定是帝君一个人就能解决掉的事情。 璃月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连帝君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当真帝君一个神明解决不了，那就——千岩军，结阵，战魔神！ 于是，片刻之后，璃月玉京台内的这些工作人员们就一个一个地低下了头。 诚然，好奇是会好奇的，但是如果到了点完成不了工作，帝君倒是不会批评任何一个璃月人啦，但是被帝君用“下次干活速度快一点”的目光看着，本身对他们来说就几乎是一种耻辱了。 这大概也能算是一种知耻而后勇……知耻而前勇。 却说岩王帝君本尊在玉京台内一个闪现，下一秒就比魈这个金翅大鹏更快地出现在了夜叉洞府之中。 果然。 摩拉克斯将那条落在地上的薄毯捡起来，挂在石块上头。 这里是出了问题的。 因为，哪怕浮舍发出去的“出事了”的警戒求援讯号没能成功突破温迪设下的障碍，他也还是提前就做好了第二手准备的。 面前的石桌上划了个很轻很轻的符号，意思是：遇敌。 倘若浮舍能够将敌人击退，那么他一定会将这个印记划去，而现在，这个印记就这么分明地落紧了摩拉克斯的眼底。 印记留存时间不长，想来遇敌的时间还不算长，现在追出去的话，肯定能在一天之内追上。 摩拉克斯静下心来，感受空气中残留着的元素力和相应信息——这片大地都是他血脉和力量的延伸，他在璃月的国度内站着，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甚至是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木乃至每一粒尘埃，都能够回应他的召唤。 果然，他不会在这片土地上失望。 片刻之后，一缕残存的元素已然落在了他的掌心。 乐熙：“这样吧，我们要不打个赌。” 她打了个响指，响指声音还挺清脆，显得她带上了几分流里流气，像是个随时都能往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的类型。 第152章 这个时候，那五个现在正在沉睡的夜叉，已经被她转移到了一旁的山洞当中去。 山洞就是起到一个简单的掩藏的作用，至少从第一眼的视觉效果上来看，比较容易塑造出一个“你看，这些夜叉都不在这里哦，人质是不是已经被撕票了呢”的第一眼恐慌感。 持续得了多久暂且不论，总之，这温迪对摩拉克斯的恶作剧，就像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一套又一套，一层一层往上叠着加buff就可以了，只要其中任何的一套起了效果，那就算是风神对岩神作战大顺利。 这会儿，这位正等着一会儿看摩拉克斯脸上的表情在短时间内发生剧烈变化的风神，正将双手交叉着叠在脑后，愉快地躺在草地上，还翘起了一条腿。 抖呀抖，晃啊晃，很是惬意，说话的时候也没睁开眼睛。 “昂？打赌？” 他慢慢悠悠地问道。 “打什么赌呢？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可赌的？你打算怎么安排彩头？” ——连赌什么都还不知道的他，已经浑然是“让我参加让我参加”的模样了。 乐熙说：“就赌岩王帝君吧，你看我们两个在这里等着也是闲着，你猜他会根据我们俩里头谁没能扫干净的痕迹找到这里来？” 原本还饶有兴趣的温迪当即就说了声“没意思”。 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用一种类似于死鱼眼但是没那么失去光芒的眼神看着她：“拜托，这种打赌难道有悬念吗？他当然只会抓到我没扫干净的痕迹啊。” 当时放了那么大的一个屏蔽掉信息求援的罩子的人那可是他。 另外…… “你当时用的元素力，应该都是直接从空气中抽调的吧？用多少抽多少，现场进行提纯凝炼。不经过神之心或者神之眼，用多少抽多少都是不会留下痕迹的。” 说起来，温迪其实是真的觉得乐熙是个很强而且很特别的存在。 倒不是说她在观念上和这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差别，而是说，她的能力，是真的非常适合干各种各样拿不上台面的事情。 咳咳……没有说她这个人拿不上台面的意思。 温迪：“而且摩拉克斯对我的力量很熟悉了，唔，让我想想，这一次我基本上没有运用神力，他应该不至于从一缕残存的风元素中推断出干这事的人就是我，对吧？” 最后的这个“对吧”，他说得多少有那么点儿不确定。 乐熙觑了他一眼，觉得从这个“对吧”开始，原本听起来还多少有模有样，像那么一回事的整个计划，就算是彻底垮台了。 但是……反正这是温迪的计划。 温迪翻车了，和她乐熙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他自己出的纰漏，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掉一点儿链子。 啊，但是，看在阿哈的份上。 一会儿倘若温迪挨揍的话，她还是上去帮忙挡掉一下比较好。 她这么想着，也和刚刚坐起来了一下，但也就说了一句话就重新双手抱着脑袋倒回了被阳光照耀得暖洋洋的、散发着凛冽青草香气的草地上的温迪一样，用双手在脑后十指交叉，枕着脑袋躺了下去。 阳光暖且金黄，稍稍有一点点晃眼，但是闭上眼睛之后就是这个季节最好的一条毯盖。 真的是很适合睡觉的环境啊。 她打了个哈欠。 在等待该来的人到来之前，小憩一会儿也不失为一个放松的好办法，尤其是，刚才接受治疗的那五个夜叉现在也还在睡觉呢！ 是风的气息。 青绿色的一抹元素在摩拉克斯那被多少人评价为“好涩好涩让我舔舔”的指尖萦绕一圈，然后消散掉。 消散的时候，其中还隐约具现出了一两片羽毛的虚影。 这纯粹的风的味道啊，还有这几乎就是指着自己鼻子说“是我是我”的散碎的风元素凝结的羽毛形象。 但凡是个对提瓦特七神稍微有点了解的就都能知道，这就是巴巴托斯才能留下的踪迹。 倒不是说温迪的扫尾工作做得有多么的不彻底，他的扫尾工作其实可以说是做得非常好了，但问题就在于，面前的这位岩神，在璃月大地上，通过神之心的加强，实在是有点儿超模。 所以这即将溃散的一点儿残痕，都能够被他强行读取。 倘若温迪现在站在这里，那么他一定会抚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一句又一句地重复：“低估了、低估了，果然老爷子水平深不可测，我还是太嫩了一点。姜还是几千年的更老更辣啊。” ——当然，现在的温迪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他仍然躺在草地上，做着可以看摩拉克斯突然变脸的美梦。 摩拉克斯倒是确实变脸了，只可惜不是在他面前。 而是就在这夜叉洞府之内。 原本的摩拉克斯，表情凝重而沉肃，仿佛随时都能随手凝聚出如雨的岩枪，飘浮到半空上去，将目力范围内可及的敌人全部镇压。 现在的摩拉克斯呢？ 现在的摩拉克斯无语了片刻：“……” 然后他笑了。 那张好看到一些魔神在战场上与他正面相对，下一秒就要开始厮杀分出成王败寇的魔神都会失神一瞬的脸上现在浮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那笑意让他显得更好看起来，什么牡丹盛放，什么芝兰玉树生阶庭，什么朗月清风什么光风霁月…… 第153章 总之一切美好的词汇都能够用于现在，但凡乐熙现在在场，光是对着这张美好的脸她就可以当场“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对温迪很是歉疚地说一句“抱歉，但是他实在是太好看了”然后叛变。 那微笑也不是转瞬即逝犹如落入春日里的第一点儿雪花，而像是春日中的明媚阳光，就这么扬起来了，随后没有再落下。 原来如此。 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要将浮舍他们带走，但是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么件事情，摩拉克斯已经非常清楚了。 他不着急了。 反正隔壁蒙德的那个风神虽然不那么靠谱，很多时候做事有一出算一出，但多少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道德水平不算太高但底线绝对高过绝大多数人。 总结一下就是： 他已经发现了这必然是个恶作剧。 而且恶作剧的背后或许还藏着点什么，因为如果单纯是要恶作剧的话，应该不至于在这个洞府里头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大概就是他发现了点儿什么可以算作是“惊喜”的东西吧，先伪装成惊吓的样子。 反正当前这种情形之后，总共也就那么几种可能性，一一排除之后就能推断个八九不离十。 而按照他对邻国的那位旧友的了解，事情多半就是这么个结果。 也是刚巧，璃月港最新一年的详细发展计划已经做完，接下来的工作都是一些比较细节方面的内容，而这方面的工作，早在几百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有意识地下放给人类来完成。 目前虽然未能将全部工作尽数交割，自己只把握大方向上的内容，但也算是距离那个目标不算很远了。 所以，现在其实倒是没什么好着急的，反而有的是时间。 既然这样的话…… 哪怕是摩拉克斯这样的存在，也是会有一些恶趣味的。 纵然这种情况不常发生，但是也没有一般人以为的那么罕见。 一年里面总会有那么三次两次的。 此时，就算是恰逢其会。 摩拉克斯只是略一沉吟，就决定顺着温迪的想法往下来。 不至于完全将计就计，但至少也是先去看看他打算做些什么。 不管是佯作惊怒，顺势往那个风精灵的尊臀上踢一脚，让他“如愿以偿”；还是直接笑吟吟地用早就已经知晓了一切的态度过去，上去就先是一番神明之间的客套话——现在看来，这两个策略应该都可以使用，只不过哪个更好，还是要等他亲自到了那个巴巴托斯想要让他去的地方，看到了对方想要让他看到的东西，再做决定不迟。 摩拉克斯再一次感应了下那股气息，却有些意外地感觉到好像除了温迪的气息曾经在此停留过之外，还有一点儿他都不太能确定的感觉在此地盘桓过。 ……也是，光靠巴巴托斯一个神怎么可能一边拦下警戒信号一边把浮舍他们五个全部解决了呢。 他必然是找了帮手的。 不过……这个帮手又是谁呢？ 至少在七神之中，摩拉克斯非常清楚，并不存在着这样一位乐意和温迪一起干这种事情的存在。 看来今天，他大概是要遇上一位从前没能遇见过的新朋友了。 摩拉克斯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到时候还是用笑吟吟走上去的策略比较好，让巴巴托斯一拳打在棉花上，顺便将自己更常用的形象——春风化雨而不是无边杀伐——展现给旁人看，主打的就是一个…… 还算要脸。 而此时，在草地上，乐熙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她猛地坐起来。 “谁在背后算计我了？” 第53章 摸摸手！ 温迪也重重打了个喷嚏。 他低了一会儿头，确定自己应该不会再打第二个之后，也揉揉鼻子：“在念叨我们两个……应该是摩拉克斯已经发现了夜叉失踪吧？” ——如果他打了第二个喷嚏那就有可能是这片草地上先前走过一只猫咪，而猫猫留下了一根猫毛。 在意识到自己安排下的场面应该已经被摩拉克斯见到了之后，温迪一时间陷入了半是紧张半是兴奋的状态之中。 “要来了要来了，”他的双手在身前交叠握紧，白皙修长的手指纠盘在一起，“我现在应该拿出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是用运筹帷幄、全部都在他的准备之中的淡淡骄傲表情？ 还是用诶呀难得干一次坏事没想到被人发现了的惊慌表情？ 又或者是假装自己是被某种邪恶力量给夺舍了，在看到摩拉克斯的身影出现在天边的时候先行开始捏着嗓子发出“桀桀桀”的难听笑声？ 诶呀好难抉择啊，毕竟能够有这么个和摩拉克斯面对面，手中还握有人质的场面是真的千载难逢、可遇不可求。 更何况，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之后，想来在未来，他应该就很难再和现在这样找到可趁之机了。 摩拉克斯怕不是要把他严防死守到根本不给他进入璃月的机会。 乐熙看着温迪在那边紧张地调整着自己的领口，心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准备着见自己自出生以后就再也没有缘分见过的亲生父母，不由得出声劝道： “别紧张啦，紧张也不会有结果的。” 温迪眼睛一亮，转头看向她，并且朝着她这边走了两步，然后就像是没有听到乐熙刚才说的那句话一样，将刚才他问自己家的那个问题又对着乐熙问了一遍。 第154章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摆出什么姿态来才更能够彰显我的胜利？” 乐熙：“……” 她用一种比母亲更为慈爱的神情看向温迪，然后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温迪：“嗯？” 虽然直觉告诉他，乐熙这会儿张嘴，嘴里头应该吐不出什么好话，但是他还是挺希望从对方口中听到一点建议的。 乐熙：“别挣扎了，宝贝，你别光想着自己的胜利，有没有一种可能，摩拉克斯或许会识破你的安排呢？” 温迪内心是觉得乐熙这话说得没错的。 摩拉克斯是谁？ 那可是岩王帝君！ ……虽然上述的这个自问自答看起来多少有点儿智障且废话，但是从这个自问自答当中就能看出，摩拉克斯确实是一位…… 一位很得其他七神敬重的神明。 他如果看穿了设计，那也是很正常的。 然而输人不输阵，温迪抬头“‘哈哈”笑了两声，随后自信一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然摩拉克斯很强，但我巴巴托斯也不是等闲之辈！” 表情和动作在乐熙看来，多少有那么点儿小猫咪打拳的味道。 于是她乐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并在笑过之后竖起大拇指，对温迪表示：“我觉得就现在这个样子吧，挺可爱的。” 温迪：“行……但是可爱才不是我现在想要的效果呢，如果是现在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的话……你觉得现在这个姿势算不算讨打？” 其实一点儿都不讨打。 只能说是非常可爱。 乐熙看着温迪那婴儿肥未褪的，像是咬多了松子的小松鼠一样的脸颊。 笑着说出违心的话：“讨打，很讨打。” 温迪泄气了：“……嗨，看来这个造型不适合我，没关系，我可以换一种风格重来！” 年轻的风神，在给自己鼓劲方面也是非常的优秀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那厢里，摩拉克斯在将四周消散得几乎已经不剩下的气息拢了一拢之后，确定了下手的应该是一位喜好顽皮的老朋友，动作就很自然地慢了下来。 一路循着气息找过去的动作也不比刚才从玉京台那边闪现到夜叉洞府这儿来的时候那么迅疾了，动作间几乎都有了点“让他等着，先晾一晾他”的悠然。 温迪在那边双手抱胸，手指一刻不停地在大臂外侧上轮流敲打着，脚步在草地上连续徘徊，皱着眉头觉得不对劲：“不应该啊，倘若摩拉克斯已经发现了……那他怎么来得这么慢？这其中是不是有点蹊跷。” ——但是这又和摩拉克斯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过就是个意识到失踪的夜叉都没有生命危险，嗯，连危险都不会有，因此心情颇好的一个普通“老父亲”罢了。 就在温迪的心脏快要被钓到最高点，差一点儿就摆烂说“算了，反正这一次大概也是已经被他看穿了，这游戏就这么滴吧”的时候，他终于“姗姗来迟”。 关于摩拉克斯的到来，最先看到的人还是乐熙。 先前，她已经被温迪的仓鼠绕圈给绕得眼睛有点儿晕，于是换了个方向坐着看天空中的云，一朵一朵地数过来：啊，这一朵也好像是我天晓得猴年马月才能兑换成功地手机信号移动基站。 数着数着，她就注意到山的那边好像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开始只是浅淡的金光闪了一下，但是片刻之后人就走到了近前。 考虑到当初她和温迪选择这儿的草地，就是因为这片草地位于人迹罕至处的野外，附近方圆好几十里内一个村庄都没有，基本上十天半个月的能有一个人类经过这里就不错了。 那么此时的来人，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正是温迪等待的那位神明。 她还是很好心的，抬手戳了戳温迪提醒他一句：“好啦，别晃啦，人都来了。” 再晃下去的话，就不是要挑选一个最好的姿势出场，做到将这一场“惊喜”的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尽善尽美了。 而是整个表演彻底垮掉。 垮得扶都扶不起来，就像是落在了地上，然后被路过的狗给舔走了的冰激凌球，除了时光回溯之外将再无别的法子将其拯救。 温迪对她说了声谢谢，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地吐了出来。 乐熙：“你好紧张。” 温迪：“……是的。” 毕竟是万一不小心就会挨打，而且是真正被揍得好疼的关键时刻了，说不紧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乐熙：“……” 装都不装一下了啊…… 温迪的声音里面藏着一点儿颤抖，但是随着他说话，这些颤抖也很快被非常好地掩盖了过去。 温迪：“一会儿……如果我真的挨打了，你能不能出手捞我一把。” 乐熙乐了：“这不是早就说好的吗？” 温迪摇摇头：“不，你不懂，摩拉克斯揍人是真的很疼，而且，他是真的能打。没关系，如果到时候我们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也不会怪你的。” ……这是上一次挨了多重的揍啊？ 可是看温迪的样子，他这明显也没有成功记吃记打啊。 “放心吧，我挺能打的，出手捞你应该不成问题。” 虽然温迪没有回答，但是乐熙能够感觉到。 第155章 身边的少年明显放松了不少。 那位神明已经走到近前了。 或许是因为温迪的严阵以待，乐熙也难免被带着多了几分对对方的期待和好奇。 主要是在紧张的氛围之下，人真的很难不被影响吧。 她也就跟着多看了几眼。 这几眼多看得可不得了。 她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金色眼眸。 乐熙：！！！ 说真的，金色的眼睛在仙舟上其实很常见。 她认识的人里头能挑出好几个是金色眼睛的。 但是这个样子的金色眼睛还是第一次见到啊——不慵懒，也没有带着十成十的锐意，却像是两块最上好的宝石，里面蕴藏着纵横数千里的山水与人。 还有黑色的手臂！ 乐熙盯着那双手臂，当即就出了三秒钟的神。 没见过，但是好好看，真的好好看，好看到想死的那种好看，为什么这样的xp她之前没有发掘？为什么这样如黑色的岩石雕刻而成的手臂，之前在每一款游戏或者是文娱作品、视觉小说中都没有出现过？石巨人这样的形象难道不是很古老吗？怎么就没人在石巨人这个种族当中绘制过美人？！ 垃圾文娱，耽误她意识到自己原来还有这方面的爱好。 那双黑色的手臂……表面还分布着一些宛如碎痕宛如流淌的黄金一般的纹路！越到指尖，金色就越明亮的那种！ 是谁死了？ 是她死了。 乐熙听见自己心脏上的小人站在原地，被一个分裂出来的背后长着翅膀，手中拿着一把小小弓箭的自己给一箭穿心，然后捂着胸口“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美人。 是很顶级的美人。 是那种哪怕她睁眼就能看到阮梅、景元、彦卿、符玄、雪衣……这些仙舟上的顶级美人，甚至已经在百年的时光中变得对美貌没那么敏感的她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又一次年轻的心跳的美人。 ……好吧，虽然她也不算老，但总之这样的比喻大概可以证明面前的这位神明对她的吸引力。 乐熙呆了。 她当然知道提瓦特这边的尘世七执政，每一个都长得很好看。 ——总结规律就能总结出来了，看看雷电影再看看温迪，这不都是顶尖的美貌。 啊，当然了，她在穿越到提瓦特来这么长的时间，好像还没有见到几个长得不好看的，就算是路人基本上也能说一句清秀或者是面目看得过去。 只是谁能想到会是这个层次的美貌啊……还有一个几乎可以当作防伪标签的特别之处——她愿称这双手臂为xp开发道具。 温迪：“你在做什么？” 怎么一看到来的是摩拉克斯就惊呆住了？ “你之前认识他？” 乐熙伸出手，手掌像是要等待着云骑军教头检阅那样用力并拢着伸直：“停，先别和我说话。” 在温迪奇怪的眼神中，她快速用意念朝着阿哈大喊大叫：“喂喂！有照相机吗？！眨眼拍照的那种或者手持拍照的都可以！” 阿哈在一定情况下可以变成一个有求必应的神，他分出一点儿小小的“形象代言”出现在乐熙的心底——那是一只小球和一张扑克，而现在这张扑克正像是网一样想要将那只球给扑倒抓捕。 “照相机？你是想要给当下留个纪念吗？” 乐熙点头宛如小鸡啄米：“嗯嗯嗯！” 她忍不住对自己信仰的星神感叹：“你看，他好好看！如果不能留下影像的话，我的一些美好的品德，就比如说喜欢看乐子，还有信仰你……都会被毁掉的！” 阿哈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也不知道一张扑克牌和一个球，这种没有脸的东西是怎么给人传递出失望的情绪来的——然后祂说：“原来你就把你信仰的星神当作一个工具吗？但是没关系，做为一个最善良不过的星神，我当然要满足我信徒的一切愿望！哪怕她把我当作工具也可以！” ……这种浓浓的绿茶味，只能说阿哈不愧是阿哈，放下身段得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犹豫。 乐熙：“没办法呀，谁叫阿哈真没面子——如果你能捏出一张足够好看到震古烁今的脸，我回到仙舟之后就能举着你的模样去神策府并大声对景元表示，人类应该信仰欢愉的力量。” 阿哈打蛇随棍上，顺着杆子往上爬。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回到仙舟之后，记得拿着我的肖像去神策府啊。” 乐熙：“……前提是你变成个很好看的形象啊喂！” 如果是现在这副连脸蛋都没有的模样——阿哈你想怎么样？！ 乐熙成功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只要一眨眼就能够将照片纪录下来，并且随时都可以人肉回放的照相机功能。 然后在摩拉克斯走到温迪和她面前来的时候，直接使用连续拍照功能，一连留下了大概三十几张的照片。 ——等她回到仙舟之后，她要拿着这几张照片去找那个被她用螺蛳粉和鲱鱼罐头攻击过的游戏工作室，要求对方在游戏中添加上这么一个可攻略角色。 等摩拉克斯还有大概三秒钟走到跟前来的时候，她不继续照相了。 虽然功能没有关闭，但她也将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紧绷起来了一点点。 第156章 之前再怎么说也是答应过温迪，如果他挨揍了一定会出手帮忙拦一拦，救一救风精灵的。 不过她的紧张到底还是没能派上用场。 因为—— “风的踪迹总是令人难以琢磨，但是做为老友，怎么来了璃月都不对我知会一声，难免令旧友伤心。” 这分明，就是友好会面的开头。 “……说起来，我麾下那几个夜叉，先前应该是被老友你带走的吧？是风吹来了什么新的消息，还是说风带来了全新的希望？” 被看透了。 而且是被看得超级无敌透，简直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 温迪现在没有露出沮丧的表情都只能说是因为他心态好而且从还是小小的风精灵的时候就非常乐观开朗。 他现在也不能说“我带走这些夜叉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恶作剧版本的惊喜啊”，于是就只能捏着鼻子说：“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完成了一首歌曲，在清心凝神方面有着非常不错的功效，尤其是可以小程度地驱散业障。” 他顿了顿，觉得自己的鼻子这是越捏越紧，但是语气也变得愈发自然且豁达起来：“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这边的几个仙人嘛。” “怎么样？这种东西，有没有帮上你的忙？” 他看着摩拉克斯脸上愈发明显地笑意，那双金色眼中变得柔和（但是其中还带着几分已经看透一切的戏谑）的目光，觉得自己的后槽牙略微有点儿痒。 他还是，太年轻了一点点。 风精灵，还要继续锻炼啊！ 他重新鼓起了斗志，却在下一秒听到摩拉克斯说道：“我在许久之前便知道老友你心怀赤忱，对世间一切都有着很诚挚热切的善意，只是却没想到，我从前只是对你提起过一次他们几个的业障问题，你便已经放在了心上。” “更是在指导蒙德的人类建立起文明，开始新的生活的同时，于百忙之中抽空亲自谱曲，为他们研究从困境中解脱的良方……” 温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温迪的绸缪大失败，现在面对着摩拉克斯那温和的笑意以及明显将高帽子往他头顶上戴的动作，温迪先是直接失语了一瞬，然后开始一个劲地谦让起来。 “停停，先暂停一下，老朋友。” 他眨眨眼，飞快地选择了祸水东引，手指一伸就指向了一旁的乐熙：“哎呀，都怪我刚才和你久别重逢太过兴奋，都忘记了向你介绍这位新朋友！” “虽然我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研究应该怎样用乐曲来驱散业障，但其实真正做了大部分工作的人其实是她哦！” 乐熙茫然抬头，在先前她觉得非常熟悉的官腔文字之中，发现自己怎么莫名就被cue了。 “啊？” 不是，怎么就突然轮到她了，她难道不应该是个从犯吗？ “不用谢我！主要是她！” 温迪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乐子仁，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一位世界之外的神明出手带走，最近才刚刚回到提瓦特来，她的实力可深不见底哦摩拉克斯，说不定比你都强，她刚才看我吹的曲子效果不够好，就出手给你的那几个夜叉每个都做了检查和治疗！” 温迪现在的语气和声线，以及比起先前要高出来了不少，热情洋溢得活像是现在的场合并不是他原本预设好的“整蛊惊喜现场”，而是一场有酒喝的联谊联欢会。 “你们现在就可以认识一下！” 乐熙就觉得现在确实有点儿联谊联欢会，因为这种聚会在刚开场的时候总是有点儿尴尬的，而且，很需要有一个社牛出来破冰。 ——没关系，温迪算是个社牛；而她，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是个社交恐怖分子。 于是她上前一步，用热切的表情看向摩拉克斯：“您好您好！久闻大名！您长得真好看啊！” 前两句还是正常的寒暄用词，到了第三局就突然不对劲了起来。 温迪猛地转过头来：“啊？” 乐熙充耳不闻：“之后如果有清除业障这方面的需求的话，都可以来找我，如果是您亲自来预约的话我可以把您的要求插个队先办，反正我做其他的事情速度都很快——而且还可以看在您的面子上打折，折扣力度超大！” 温迪：“……” 真·《看在您的面子上》。 “啊啊，对，是这样的，业障这东西不是会积累的嘛。”乐熙转念一想，觉得光靠折扣力度其实并没有那么吸引人，得先有需求，然后才有销售，“业障这个东西呢，最好随时都保持在一个比较低的状态，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多多来找。” 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自己只是短时间地来到过去一趟，或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回去给丘丘人上课了，于是有点儿尴尬地顿住了。 “嗯……长时间其实也没关系，反正只要找到我就能清除，清除之后保证一点儿业障都不剩下。” 她看了温迪一眼，温迪也非常配合地点点头，回身伸手做出一副侍应生迎客的样子：“他们现在在山洞里休息，摩拉克斯，你可以去亲自检查一下，效果是真的很好！” “呐，你看，五个哦，现在业障全都已经清除了，就像是刚刚出生的时候一样干净！” 温迪：“只要睡一天就可以了，明天就可以继续回到工作上去，是不是很贴心？” 第157章 面前的场景，是摩拉克斯在来的路上就想过的，此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喜。 高兴还是高兴的——岩元素沉淀了世间的一切，却无法驱逐业障这样的病痛毒害，于是先前只能看着夜叉为了护法而杀生，时不时陷入痛苦之中，现在，至少暂时算是勉强解脱。 他缓声道：“是啊，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我应该如何感谢你们二位呢？” 温迪很乖巧地没有发话——他觉得自己没被追究就是挺好的事情了。 但是乐熙是真的不客气。 “请我吃璃月菜吧！我离家多年，很是想念家乡的味道，尤其想吃加了很多辣的那种！” 她在纠结片刻之后，最后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本心，又开口提了第二个要求。 “我可以摸摸你的手吗？” 第54章“故乡” 风留下了装着全蒙德最好的蒲公英酒的酒瓶。 风也留下了自己恶作剧成功的梦想。 风甚至通过低声的传音，向乐熙总结了自己这一次的失败经验——“我反省了一下这一整个计划的安排与落实，觉得还是我低估了摩拉克斯的力量，或者说，他在拥有满信仰之力的神之心之后，在璃月这片土地上获得的加成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 关于温迪之后是否会考虑将恶作剧的地点从客场作战调换成蒙德这一自己的主场还很难说——毕竟如果是在蒙德的话，指向性就有点儿太过明显了。 乐熙反向传音回去：“你自己的失误，应该不会影响我们之前说好的吧？” 温迪：“不影响不影响，你的实力我认可了，拜托，你比我还能打诶。” 他其实在和乐熙聊了没两句之后就感觉到对方说世界之外的神明是她信仰的对象这句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了。 “但是我是不可能信仰对方的哦，因为我自己就勉强算是个神……怎么说呢，我们这边的信仰力量其实构成很复杂——” 这种东西一听就涉及什么世界背后的辛密。 乐熙屏息凝神，准备好好从温迪这边获得点儿第一手提瓦特世界观相关新闻，但是温迪却就这么停在了这里。 “嗯，就是很复杂。” 乐熙：“……” 真的是钓的一手好胃口。 不过这东西不能和萍水相逢，只是简单能算“认识”的“新朋友”说是她完全能够理解的，毕竟哪怕是一般仙舟人都不知道仙舟的十王司是个什么运转模式呢。 她决定一会儿问问阿哈这算不算是完成了任务。 如果不算完成的话那她就等在璃月这边吃过一顿饭之后再回去对温迪软磨硬泡，直到那五千积分拿到手为止。 可以说是对移动信号站非常的坚持了。 但是，风在说了那么多之后，风本身还是要现在就离开璃月的。 “我不能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啦，”温迪说，“蒙德人如今还不算特别有经验，我还得再多看着他们几年，然后才能自由自在地放飞自我啊——当然啦，现在这个点回去的话，我应该还能赶得上酒馆的第一波客人，如果运气好，他们会请我喝酒。” 于是当乐熙做为岩神所感谢的客人，跟随着摩拉克斯先去将那几个夜叉安置妥当之后去往璃月港的时候，温迪的道路就和他们完全相背了。 太阳已经朝着西边去了。 这颇为热闹忙碌的一天也算是过去了一半多。 沉睡中的夜叉们因为温迪那首歌的效果残余，所以仍然要保持着沉睡。 被他们的神明亲自送回洞府之后，乐熙问摩拉克斯：“你是打算提前唤醒他们吗？” 摩拉克斯看向现在从飘浮在半空中的状态被他放落在地上的那几个夜叉，在确认了这一个个的现在都已经在梦境中彻底舒展了睡颜后，摇摇头：“提前唤醒就不用了。” 他们也好久没能睡上这样放松的一觉了，还是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吧。 “关于情况的话，不用担心，我留个消息就可以了。” 他挥挥手，原本桌面上被放着一堆麻将牌的位置，上方就飘浮起了一面金色的光幕，光幕上的文字和之前乐熙在阵法上看到的不同，仅仅像是落在水面上一样上下漂浮，却没有随时即生即灭。 “这样就差不多了，他们醒来之后自然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摩拉克斯微笑着道，然后走到洞府外头，对着被乐熙破坏得有那么点儿彻底的洞府门口端详了片刻。 乐熙觉得有些脸热——这会儿摩拉克斯多出来的工作可不都是她给人家创造的嘛。 摩拉克斯一边研究着那些阵法的“残骸”，一边并没有压低声音地说道：“破开这处阵法阵眼的力量……用得非常巧妙，而且是几乎在同一时间破坏的。” 他说着，回头朝着乐熙这边看了一眼，笑道：“这样的手法，就算是我都不能保证一次就能够成功。” 他肯定谦虚了，乐熙心想，但是被美人夸夸的时候总是能有好心情的，尤其是像摩拉克斯这样的大美人。 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就往上扬了起来：“就是一些……嗯，熟能生巧的小技术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若是让阮梅在旁边听着，估计阮梅都要当场“嚯”上一声，然后感叹：“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你如此谦虚啊！” 第158章 摩拉克斯：“而且用来破坏这些阵法的力量，在很短的时间就消散了呢，倘若我赶到的时间再迟一点，或许这些迹象就都消散彻底了。” 乐熙开始摆手：“不至于不至于，只不过本人对于元素力的控制确实有些心得。” 她开始飘了。 人真的很难不因为被美人夸夸而起飞。 摩拉克斯声音中的笑意愈发浓了，现在的声音温柔简直如同那种音调相对低沉的乐器在奏响如丝绸一般轻滑的调子： “这位朋友，既然你在窥破阵法弱点方面有这么高的天赋造诣，或许你不介意在我重立此处阵法的时候指点一二？” 乐熙甚至现场就开始撸袖子：“当然当然，应该的，应该的。” 她将袖子撸起来，甚至非常细致地在手肘的位置上将纽扣给扣好，固定住，防止衣服滑落下来。 “您打算弄怎样的阵法我来看看我能不能给您提供一些特别的想法。” 她甚至都已经在想着要不要将仙舟上一些孤本里面写过的、她在阅读孤本之后就觉得惊若天人的阵法拿出来给摩拉克斯炫一下，如果对方露出了“哇，这个阵法看起来很不错”的表情的话，那就直接非常大方地将这个阵法以及相关的全部资料塞到对方怀里。 没别的。 美人值得一切好东西。 乐熙：她理解了纯美骑士们都是在为了什么目的穿行于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而现在，她也非常愿意成为一名骑士。 只不过宣誓的对象不是纯美星神伊徳莉拉，而是面前的这位岩神。 她的表现好像令摩拉克斯有些忍俊不禁。 “倒也不至于……完全需要你来出手，只是想要了解一下，细节之处是不是能够少做改进。” 乐熙：“嗯嗯！” 乐熙：“那如果我干活非常认真的话，你能给我牵牵手吗？” 她的眼睛过于明亮，光芒甚至有些渴望。 最终，那些由乐熙弄坏的阵法和封禁，还是由她本人来修好了。 乐熙对此颇为主动，甚至摩拉克斯原本只是想要她在边上稍微挑挑刺，她就已经抢在摩拉克斯动手之前，将那些阵法和封禁给修好了。 在修好之后，她还回头对摩拉克斯露出了求夸的表情。 摩拉克斯：“……” 应付不来，只能说这样明明同他的实力在一个档次上，但是却意外非常热心且对他过分热情的存在他都有点儿应付不来。 就只能……用最客气的那一套待客流程来面对对方。 对于没能如愿以偿地摸上摩拉克斯的双手这件事，乐熙深表遗憾。 那双手到底是个什么触感她真的非常好奇啊—— 但是遗憾也并没有那么的多，因为虽然没能成功摸上手，但是摩拉克斯答应了一会儿到璃月港之后，请她去整个璃月港上下，被一致公认最好吃的餐厅去，她想要点些什么菜都没关系，而且，他请客。 美食本来就是绝大多数的人类所无法拒绝的东西，更何况还是美人请客。 简直就是喜上加喜。 这个年头的璃月港早就已经是整个提瓦特七国中最为繁华的商港和城市，每日的货运吞吐量都达到了一个这一社会形态下能够达到的顶峰吨数，和隔壁刚刚开始兴建起来，一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还没有完工的建筑的蒙德城形成了颇为鲜明的对比。 乐熙在远远看到一些飞起的檐角的时候，就有了一种自己仿佛回到了家的感觉。 而等到摩拉克斯靠着刷脸，把自己和她送进了一家原本说是要至少提前半个月来约的饭庄的时候，乐熙就觉得，璃月和仙舟，果然还是有着不小区别的。 ——在仙舟的时候，景元明明也可以靠着刷脸请客，把她送去那些需要提前预约的餐厅，但是每一次！每一次！ 每一次她去神策府同景元商量之后鹤运速递要如何发展、假面愚者又会和仙舟维持怎样的关系时，景元都只会让她留在神策府用顿便饭。 神策府的饭……倒也不是难吃。 毕竟神策府的厨师也是要应聘上岗的，谁也不想就这么靠着一手或许不咋地的厨艺“谋杀”仙舟将军。 但是距离好吃肯定还是有很大的空间的嘛，毕竟神策府吃的是大锅饭，上至将军，下到他的那些侍卫，吃的都是同样的菜。 乐熙：景元宁愿花钱去养他的狮子他都不愿意请她这个欢愉令使吃饭，景元这也太不客气了。 对比上现在的这个待遇。 呵。 乐熙：人比人真的是会气死人的。 相比之下她是真的觉得摩拉克斯简直就是美人界中都很少见的那种，又贴心，说话又好听，感谢别人的时候还会落到实处而不是画饼然后薅羊毛…… 除了不给摸摸手之外简直就是完美。 她看着菜单。 写在菜单上的菜名虽然一个个的都是她以前未曾见过的，但是这些菜名，她都能一眼就看明白到底是什么。 乐熙深吸一口气，然后果断点了半本菜谱。 在点菜的时候，她愈发觉得摩拉克斯是个好人了。 ——就连一旁的侍应生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后提醒她“小姐，我们家的菜菜量还是挺正常的呢，如果您点这些的话，可能会吃不完哦”，但是摩拉克斯却半点儿表示都没有，只是继续保持着微笑。 第159章 就是嘛！ 像她这样战斗力很高的人，平时消耗多一点，能吃一点怎么了！ 她吃不了的还可以打包带走啊！ 所以最后非但一道菜没有少，甚至还给添上了两道。 其中一道名为水煮鱼，说是水煮，从字面上看过去好像非常清淡，甚至是可以给病人吃的菜，但是实际上确实放了海量的辣椒，新鲜辣椒和已经晒干的辣椒平分秋色，一整道才看起来都是红彤彤的。 又红又烫，表面虽然覆盖着层油，但仍然又些许烟气从鱼身上散出来。 乐熙第一筷子就夹上了一口鱼肉。 鱼肉晶莹嫩白，表面挂着一些辣油，顶端更是堆着一小丛切碎的辣椒。 摩拉克斯大概是在和其他神明的聚会时见过他们拿起筷子来夹向着看着颜色尤其喜庆，闻着也很香，好像是能吃的调味品的样子，因此试图阻拦：“这是璃月的特产绝云椒椒，特点是入口之后会特别刺激。” 乐熙：“嗯嗯，我知道，我就是为了这一口感觉。” 一块鱼肉配合着辣椒入口，滋味与其说是在口中晕开的，倒不如说是在嘴里炸开的。 那种滚烫的热辣，就像是数不清的针在给舌面做着针灸一样。 乐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是一边红一边振奋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啊——过瘾。” 然后，她非常快地又夹起了一筷子，仍然是鱼肉少而辣椒更多的那种。 “呜呜呜呜，我都多久没有吃到这个味了！” 摩拉克斯仍然记得温迪对他介绍的，那个其实里面掺杂了相当一部分温迪自己的猜测的乐熙的身世。 一个出生于提瓦特的普通人，因为天赋很高，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就被世界之外的神明一眼看中，然后从提瓦特带走，一直在神明身边跟着学习，一直到最近才刚刚被放回提瓦特。 他忍不住想：也不知道她被那位世界之外的神明带走的时候是多大年纪。 如果还是很小的孩子的话…… 璃月哪个地方的家长会让孩子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吃得这么辣啊？ 口味竟然有如此之重的吗？ 乐熙对于在璃月这边吃的一顿饭可谓是满意至极。 这里的每道菜都令她非常满意，一边吃一边眯起双眼，仿佛灵魂得到了满足……不，应该说是，得到了升华。 她酒足饭饱，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松弛了好多，甚至还很不雅观地当着摩拉克斯的面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打完之后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小小的丢脸，一时间有点儿后悔。 嗨，早知道，早知道就应该在来之前先给自己捏一张新的脸套上。 戴上了现实中的面具，就摘下了心头的那个面具，就可以比顶着自己真实的那张爹妈给的脸的时候更嗨一点。 那句先前在星际的某个地区很流行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唔……让她想想。 啊，对。 “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态。” 倘若现在她顶着另外一张脸，她高低得直接跪下来然后强行握住摩拉克斯的手，将自己的假脸往上贴贴然后蹭蹭——这一行为也是当年她在认识了阮梅一段时间之后对阮梅做过的。 好处是美女香香软软，她成功贴到了对方，甚至还在自己捏的那张假脸上留下了阮梅最常用的香水的气味。 坏处是被阮梅当做了变态，直接用高跟鞋开始爆踹，后来哪怕她将自己的假面给扯了下来，露出真实面容扯着嗓子护着脑袋对阮梅喊“亲爱的是我”，也仍然没有被放过，甚至落下来的揍没有轻上那么半点力气。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值得的。 至少乐熙这么认为。 晚些时候，乐熙试图联系上阿哈，问问她的任务完成度如何，然后顺便再问问如果事情了结了那么她能不能在这个时间再多待上一些时日。 怎么着也得让她看向美人的双眼中感觉不到多少惊艳了，再回到提瓦特“当下”的时空去吧？ 但是她原本构思得非常好的一肚子腹稿，就在脑子里接连问了五六遍“阿哈？”、“阿哈你在吗？”、“喂！没有脸的那个马戏团！你到底在不在给个准信”却一点儿声息都没能获得的时候，彻底派不上用场了。 乐熙估摸着，阿哈大概是又在其他地方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乐子。 因为乐子而升格的星神，当然会随时因为乐子而被吸引注意力。 更何况，因为乐子忘掉了自家令使这种事情，真要说起来也确实是够乐子的。 而在等阿哈找完了乐子，想起来这边还有一个祂的令使正在等待着祂回头来把她投往原本正常的那个时空，天晓得这个过程大概要等待多久的时间。 而在等待阿哈想起来她的这段空余时间中……她应该做些什么呢？ 乐熙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这个天晓得多少年前，和她已经比较熟悉了的提瓦特的“当前”时间可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这也就意味着，她需要从零开始，重新对这个世界进行了解…… 每当到了这种时候，乐熙就会开始想自己当年怎么就没有和虚无走得更近一点。 虽然虚无好像没有令使，因为光是分出一部分的力量对于虚无来说就是没有必要而它也不会去做的事情，但是如果是走虚无的命途的话，那么现在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摆烂，躺平，像是一条死鱼一样趴在床上，除了呼吸之外就是等待着开饭。 第160章 但是好吧。 谁叫她不是虚无命途的呢，甚至欢愉从本质上可以说和虚无是对立的存在。 ——给生命寻找意义嘛。 所以说，现在的她得去确认一下，自己之后都能够干点什么。 至少，在阿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得给自己找个工作而不是靠着给那几个夜叉驱逐了一次业障就在这里靠着一点儿恩情混吃等死。 而这个工作呢，当然也要找随时都能够放下来的——毕竟谁也不知道阿哈什么时候回来，祂会不会一句话不说直接就把她从现在的这个时空扔回“正常”的时间线上去。 阿哈出手，一切都是未知数。 谁能想到呢。 乐熙躺在床上，抬头看着被阴影笼罩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谁能想到呢，她现在都已经快要变成找工作专业户了。 不过……身为找工作专业户，她居然连一份可以随时掏出来的简历都没有做，这或许在找工作界也能算是一种传奇。 “我好像暂时没地方去了。” 乐熙在次日找到已经在玉京台，按照早晨七点不到就开始工作的日程表严格上班打卡的摩拉克斯，看着对方金色的眼睛，努力卖了个惨。 “你知道的，我离开提瓦特已经很多年了。” 乐熙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觉得自己的演技好像有点退步，她没能适时挤出两滴对于自己的故乡对她来说已经物是人非而感慨的清泪。 “我离开的时候年纪太小，只记得一些和家乡有关的元素，你知道的，就像是我昨天在晚饭的时候吃的那一口辣——那一口辣一直镌刻在我的灵魂当中，像是我心头跃动的、永不熄灭的红色火焰一般——” 她意识到自己的戏应该是多了那么点。 兴许都不能用“那么点”来做修饰。 “……咳咳，总之，如今的我已经是少小离家老大回，记忆中的一切都已经不是昨日的样子，我甚至想不起来我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乐熙：“所以，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可以在哪里栖居。” 摩拉克斯将她略显得夸张的表演从头看到尾，然后笑着说了一句：“只是璃月不养闲人呢。” 他当然是开玩笑，但是乐熙非常打蛇随棍上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您怎么会觉得我是个需要别让施舍吃喝的闲人呢！” 她双手按着心口，仿佛捧住了自己的良心：“您看我，我超能打，在阵法方面也有点研究——这您也是知道的，您觉得璃月港有没有什么适合安排给我的工作呢？啊，当然，万一我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我的过去，所以我或许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一点就也麻烦您帮忙考虑一下啦。” 她说完这段话，眼瞅着摩拉克斯身边的茶盏里面只剩下了不到五分之一的水，于是就很有眼力见地拿起了一旁的水壶，直接给那盏茶杯重新添上了七分满的茶水。 做完这个，她还将茶盏轻轻往前推了推：“您工作辛苦，喝口茶润润嗓子。” 那动作，别提有多熟练了。 乐熙在做完这一套让摩拉克斯都有些震惊的动作之后，自己抬手摸了摸下巴：“要不……我当您贴身保镖吧？端茶倒水这些的我也一起兼职了，您去吃饭的时候记得带上我就行啊。” 第55章 说书 摩拉克斯是个很好说话的神明。 很在意契约的公正，但是与此同时也很懂得变通。 哪怕按照解决了业障这件事的优先度以及紧急性来算，乐熙就算在璃月吃上一百年的白饭都只会获得来自全体仙人的支持，以及说不定还会有来自一些年长一点，将仙舟夜叉们当作年轻的孩子们来看的仙人用慈爱的眼神看向她，问她“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想要吗”；但是既然现在，乐熙亲口提出了想要一个工作。 那么将原本还打算和她商议着来的报偿中的一部分替换成一份包吃包住比较清闲，同时又能够随时下岗让她离开的工作，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说保镖…… 虽然好像有些对不起她这个应该被授予“璃月的朋友”这种其实并不存在的荣誉尊号的人，但是想要的话也没问题。 反正当下，关于璃月之后一段时间发展的计划工作都已经完成。 ——在璃月的大家眼中，仿佛是殚精竭虑，夙兴夜寐，几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岩王帝君，其实已经在璃月港的人类逐渐能够管理得好璃月港的方方面面之后，逐渐退居二线了。 “正好，等今日的公务了结，从明天开始，我便打算打扮成个外乡人，在璃月四处走走逛逛。你若是对璃月港有些兴趣，不妨与在下同行。” 如果乐熙对提瓦特的了解再多一些的话，她就会知道，面前这位岩王帝君在六千年中留下的知名事迹里头，其中最为璃月人们津津乐道的就是一个“岩王爷微服下城南”。 帝君他老人家为什么要到璃月港的四处走走逛逛呢？那当然是因为，就算是他这样光明正直伟大的，被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都摆出了双手向上的“赞颂摩拉克斯”姿势的存在，也无法兼顾到一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里。 有光就有影。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就算是在天堂，在极乐世界，都一定会有阴暗的角落。 而在这些阴暗的角落里，一定会有罪孽滋生。 第161章 这就是摩拉克斯需要去做的事情。 凡人聪明，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跟上魔神的脚步，但是他们同样容易腐化。 或许一个曾经的正义之士，心中满是种种理想主义的色彩，但是短的甚至用不到五年，就能够彻底变成一个满心都是金钱，已经被污染彻底的存在。 相比之下，摩拉克斯的心智和灵魂，却是诸多魔神当中都堪称坚定的那一个。 总之——最初的璃月上下督察组，就是岩王帝君本人。 而他变成人类再微服私访，这也是个老传统了。 只要是看过《提瓦特游览指南》的人都知道，早在帝君假死之前，艾莉丝女士就已经在游览璃月的时候，在野外遇到过“钟离先生”了。 所以，哪怕是到了提瓦特的现在，岩王帝君看似一年只出现一次，给璃月传递一些今年要干啥的命令之后就回到天上去不知道做些什么，实际上，那都是将自己在璃月港中的工作先请上那么一个上午的假，然后匆匆忙忙变成半鳞半龙的样子，或者是给自己捏那么个身体，然后前往请仙典仪现场。 ——以上这些，乐熙都不知道。 但她很清楚所谓的“督导组”在政体当中存在的必要，仙舟就有这样的组织，除了查贪污犯罪之外还要从各个角落里面将渗透进仙舟政治圈子的药王密传给剔除出去。 “您大概是还想要看看，自己的政令在落实下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和您当初的设想不太一样的地方，对吧？” 乐熙在这方面还是很懂的。 “所以，拉上我的目的，其一在于给我找点事情做，其二就在于，让我瞅瞅能不能从一个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璃月的人的角度，给您提提意见？” 摩拉克斯拊掌而笑：“的确如此，你已经将我的想法说全了。那么，对于这样的安排，朋友你可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说全了对方的想法，这一点乐熙是不信的。 要说她这么个实力明显和顶尖的魔神一个级别甚至可能超过的存在，不安排在摩拉克斯身边，估计这位岩神也不会放心——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谁说出口了那才是真正的傻瓜。 只是和摩拉克斯相处，虽然这种细节的地方难免需要考虑一下，但整体还是非常惬意自乐的。 于是，在被少许的“政治因素”冲淡了对于美人本身那张脸的憧憬和冲动之后，乐熙仍然表示自己全都听摩拉克斯的安排。 美人，就算扣分了也还是分数高得不得了的那种美人。 听美人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而且这也是必要的客气。 对于摩拉克斯来说，将一个不确定实力的存在安排在身边以防对方是一颗定时炸弹是非常必要的举措，但这其实不是最重要的、他没有对乐熙说的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 其实有点儿不那么好说出口。 他上次微服下城南的时候，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但是后来在几个巷子里面转了转，天晓得怎么一回事，他突然在自己规划建设的璃月港中迷路了，还是冷静下来，去一旁的小摊上喝了一盏杏仁露之后，才思考出了解决办法： 在璃月人面前展露出自己岩王帝君的身份，之后就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飞上天去，看准玉京台的方向了。 但是这种因为迷路而暴露的事情…… 是真的有点丢人。 而在上次岩王爷微服下城南之后，璃月港中的一些人好像就时刻都在盯着他什么时候再微服私访一次。 也不一定就是为了从岩王爷这边讨到什么好处，很有可能只是因为璃月人对岩王帝君的敬仰，所以想要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请岩王爷吃顿好的。 不过倘若真的被人“欢迎”了，那么微服私访本身的意义也就彻底宣告破灭。 所以，两人成行的话——璃月人应该不会想到岩王爷会带着个伴一起微服私访吧？ 所以，对于摩拉克斯来说，这种思维死角，必须得利用起来才行。 天清气朗，惠风和畅。 乐熙在体验过稻妻那边的天气气候之后，不得不感叹璃月这个国家在地理位置的选择上确实选择得非常妙。 大陆的中间，天气不太冷也不太热，雨下的不多不少，尤其适合逛街。 比起去往稻妻野外，三天两头就要遇到雷阵雨的情况来，简直要美妙上不知道多少倍。 今天早晨，乐熙醒得颇早。 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对于平时的她来讲有可能会有那么点儿起床气的时间点。 昨天晚上，摩拉克斯和她商量好，一大早就得起床，因为起床之后得无声无息地先去一趟城外，每个人都调换一下模样，换上一身看起来非常外乡人的装束，然后再从璃月港的正门走进来。 乐熙觉得摩拉克斯在微服私访这件事上真的非常认真。 严肃且认真，和某个在办公桌上批一会儿文书都有可能脑袋一歪一歪着就睡着了的白发仙舟将军形成了颇为鲜明的对比。 足够好的准备，就是需要用时间去磨。 她倒是不介意偶尔起床起得早一点，反正摩拉克斯已经向她保证过，在这几天的“微服私访”中，除了第一天需要伪装之外，其他的每一天都可以起得晚些。 嗯，睡眠时长还是能够得到保证的。 第162章 来到郊外之后，摩拉克斯首先给自己换了一身打扮。 原本神明的长袍变成了一身非常休闲宽松的人类装束，就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异乡人，只像是璃月本地的。 摩拉克斯摆摆手：“没关系，璃月还有一个颇大的城市，名为翘英庄，它坐落在沉玉谷中，与璃月港有颇远的距离，我可以自称是来自翘英庄的人。” 乐熙琢磨了琢磨。 “那我就是蒙德人吧，一直以来都有个出门旅游、周游全世界的梦想，但是一直到最近才被家里放出门。” 当然，主要原因是，关于这个时代的提瓦特各个国家的人都穿什么样的衣服，她也就只知道璃月和蒙德的了。 璃月的话……讲真的，她对璃月这边的一些细节习俗都还不甚了解，虽然不至于和一些外乡人刚刚来到璃月的时候一样，连筷子都用不来，但她绝对也是演不好一个土生土长璃月人的形象的。 果然还是蒙德人的身份更为保险一点。 “哦对了。” 她最后向摩拉克斯确认。 “我们应该不缺摩拉吧？” 她从博士那边弄来的摩拉数额确实很多，也确实可以从北国银行中源源不断地提钱。 但是在这个年代，她估摸着好像还没有北国银行这家企业存在呢。 而且就算有北国银行，博士也还没有出生，她就算带着对方的信物，也别想从北国银行里面提出一个还没出生的人的钱。 所以，现在她身边的摩拉，是真正意义上的用一枚少一枚。 花钱的事情，就只能交给摩拉克斯了！ 乐熙对此还是挺放心的。 温迪先前就对她说过一次。 ——“倘若我是隔壁那位岩神老爷子啊……我和他肯定不一样啦，他那么能打，当年那可是拳打梦魇之魔神，脚踢海之魔神，镇压的魔神更是不计其数，把我放在他的位置上，我可扛不下来。但是我可太羡慕他的权柄了。契约之神，同样也是创造摩拉的神明，相传这世界上的第一枚摩拉，就是由他的血肉转化而来。” ——“要是我能有他的权柄，那我每天喝酒的时候给钱都能大气好多，整个酒馆晚上的消费，都让我包了吧！” 温迪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的艳羡并不作假。 乐熙听着也很羡慕。 能够制造钱的神明……这岂不是要和存护之星神克里珀一个富有程度！ 不过克里珀富有是因为公司富有，她时不时就在想如果哪一天公司的掌握者觉得自己不想信奉克里珀了，或许能够单纯靠着“有钱”的概念升格成为最年轻的星神。 总之，富有的神明啊，她殷切地看向摩拉克斯。 “这次花的钱就都拜托您了——可以吗！” 摩拉克斯微笑：“嗯，当然可以。” 他简单扫视了一下乐熙身上的打扮，然后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装束，确定没有任何一点儿痕迹可以和玉京台或是岩王帝君扯上关系，这才颇为自信地往前一步：“我们走吧。” 乐熙却觉得不合适。 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出声：“你的脸……？” 这张脸还是摩拉克斯的脸啊，甚至就连长发都没有变化，和她这种直接把自己的脸给揉了重新捏了一张五官看起来都和之前的脸风马牛不相及的简直就是走两个极端吧？ ——一个认认真真在易容，另外一个就戴上一副眼镜，然后自称是克拉克·肯特？ 摩拉克斯恍然：“啊，面容。” 他倒是没有出手将自己的面容给重塑一下，而是直接道：“无妨，这张脸在人群当中，应该引起不了多大的注意。” 乐熙：“……” 乐熙：“……？” 您管这样的一张脸叫做“在人群当中，引不起多大的注意”？ 这张脸它的存在都是引人注目的啊！ 她开始怀疑这位岩神是不是审美有点什么问题。 至少他对于自己这张脸的认知就是有着很大问题的。 乐熙：“我持反对意见。” 乐熙：“还是让我来帮您换一张脸吧，我觉得如果您保留着这张脸上街，不说会不会被认出来，您至少会受到比正常人多百分之五十的善意。” 就像是她当初刚刚做鹤运速递那会儿。 如果是个美人前来下单，但是前面的单子太多，机巧鸟送不过来，对方又非常着急，她甚至会委屈一下自己，暂时把自己当作一只机巧鸟去给美人送货。 长得好看的人，在生活中总是能够拥有很多特权的。 摩拉克斯也没有在这方面多做些什么坚持。 他纵容乐熙将自己那张原本堪称绝色、再任何地方调整一下都不会显得那么完美的脸给捏成了个普通路人的样子。 头发也缩短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 摩拉克斯饶有兴致地问。 他的声音也随着咽喉的调整发生了少许的变化，听起来仍然好听，但少了一种金玉敲击的贵族感。 乐熙后退半步，点点头：“嗯，现在就差不多了。” 至少现在的摩拉克斯，已经不是那个闪闪发光的摩拉克斯了。 玉石的光芒被掩盖，已经泯然众人矣。 倒确实是非常适合微服私访。 摩拉克斯大概也感觉到了，换一张脸的体验确实不太一样。 第163章 他从前不换脸的时候，在走进璃月港后没一会儿就能被路边摆凉茶摊的老婆婆送上一碗玫瑰凉茶，甚至还帮他多放一勺玫瑰糖酱。 现在嘛，当然是没有这个待遇了。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 所以其实他原本的那张脸，真的对人类有很大的吸引力吗？ 做为魔神的他，居然一直都没有感觉到这张脸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确实。 当年他和其他的魔神都在璃月这个地方，彼此都要吸收信徒来维护信仰的力量。 他的信徒就是比海之魔神的要多上好多，哪怕两边给出的优惠福利政策完全相同，他这边的人也会比对面多上起码三成起步。 ……莫非是因为脸？ 他将这个想法从脑中驱逐出去，很有几分翘英庄茶坊少爷的味道，直接带着乐熙上了璃月港消费最高的茶楼。 “先从这儿开始看起。”他说，“顺便还能用个早茶。” 乐熙怀疑是因为自己先前在摩拉克斯面前吃水煮鱼的样子，太过于生动形象地给她添加了一层“背井离乡，但是对家乡的味道充满了怀念与热爱”的背景滤镜，所以他才会这么在意她的早饭水平。 也挺好，也挺好。 有好吃的东西谁会嫌弃呢。 况且还是被请客，自己一分钱都不用花。 璃月的茶楼质量颇为不错。 早茶的质量尤其是不错。 乐熙看着放到桌面上来的这一个个的蒸屉，以及里面看着非常精巧的点心，很是愉快地夹起一个虾饺咬在口中。 不愧是沿海且靠河的城市啊，这虾饺里面的虾仁吃着就非常新鲜，肉质弹牙，半点不腥，很是鲜嫩。 里面配的笋丁口感也相当不错，肥肉产生的油脂润滑着外头那一层柔软的澄面皮子，也给这道菜整体添了几分荤香。 好吃，真的好吃。 仙舟上这个水平的茶楼起码得提前半个月的时间预约。 果然，相对人少的城市在排队方面就是有天生的privilege。 乐熙双手合十：她许愿，自己留在提瓦特的这些时间，能再多吃上几顿这样不用排队，饭菜质量又好的早餐。 中餐和晚餐也完全可以按照这个标准给她安排，她不挑的！ 而当之后的那些点心，什么流沙包啊，什么蒸排骨啊，什么陈皮丁牛肉球啊的全都端上来，不等乐熙来得及一一见猎心喜地去品尝其中滋味，只见一旁虽然简单搭建，但是陈列布置都还挺认真好看的戏台子上，一位穿着长衫的先生登了台。 见此人衣着朴素却考究，手中拿着一把尺寸不小的折扇，一登台，还没开口，那些个注意到了他动作的桌子上就开始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唰”一声扇子摇开，往胸前这么一按，不管别的如何，总之这个开场的姿势是先做得相当不错了。 “上回书说到，咱们的这位岩王爷……” “哟，说书。” 仙舟上也有说书，那位西衍先生的说书不管是按照套路来还是不按照套路来都多少有那么点“离了大谱”，乐熙最爱的就是去不夜侯那边听他新编撰的段子，光是和真实的情况对比就能够当作乐子，让她多喝下起码两杯仙人快乐茶的新品。 说起来，比起西衍先生来，璃月的这位说书先生，虽然一样受人欢迎，但是他还是缺了点什么东西。 到底缺了什么呢？ ——一双墨镜。 西衍先生的墨镜真的让他看起来很有点那什么莫得感情的大佬的味道，甚至还有点儿瞎子上街，下一秒就要开始拉二胡的，靠着文艺作品的塑造逐渐有了很高逼格的形象感。 这位先生，吃亏就吃亏在，没有墨镜，那一身的气势平白先矮了一半。 乐熙心想，将来要是有机会，她得在提瓦特推出一下墨镜这东西，至少装逼的时候不能没有——不过，提瓦特的“当下”时间线上，真的没有墨镜吗？ 说起来，这位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是岩王爷的故事呢。 乐熙朝着摩拉克斯那边看了一眼。 对方一片坦然，根本就没有那位说书先生在说的是自己的故事的羞耻，反而和其他的听众一样，仿佛颇为入迷。 乐熙反思了一下：摩拉克斯虽然是一位不记得微服私访的时候要给自己捏一张脸的神明，但是这混在人群当中的演技，也确实是非常之优秀了。 起码这演技比她好。 倘若让她去听自己过去的丰功伟绩…… 乐熙仔细思考了一番，最终确定自己应该也不会害羞。 但是她会非常兴奋地要求对方：“再多说两句！这个地方，夸我聪明机变，文武双全这儿，再多夸两句，我爱听！” 说书先生讲的书，应该是经过了璃月人多年来听说书的市场验证的这么几个回目，基本上讲的全都是和摩拉克斯有关的故事，总结起来甚至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岩王帝君英明神武。 叫好又叫座。 这说书先生的功底自然也是很不错，乐熙一边吃着早茶一边听着，觉得这故事还挺好听，朝着摩拉克斯那边看了一眼，在得到了“这些故事确实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当年真是发生过”的这么个眼神之后，听得就更起劲了。 岩神这位美人当年居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第164章 这要是放在仙舟，都够西衍先生写上百八十个主角模板了。 只是她和其他听众听得颇有兴味，甚至被故事引诱得连口中吃进去的美食都显得不怎么吸引人了，一旁却突然站起来了两个异乡人。 这两个异乡人不仅仅是衣着和在场所有人有很大的区别，就连身上的气场都给乐熙一种，好像他们和普通的提瓦特七国之民——对，是提瓦特七国的人民，而不仅仅是璃月人——很不一样的感觉。 对方站起来之后就撇了撇嘴。 一副对说书人讲的传奇很是不屑的样子。 “神明、神明、从头到尾全都是神明，真没意思。” 另一个接口道：“就是啊，魔神不过就是——” 话还没说完。 他们边上的桌子齐刷刷的全站了起来。 男女老少、壮汉幼童、无不怒目相视。 “格老子的，你俩小子有种，再说一遍？！” 第56章 坎瑞亚 就连说书先生都把自己的扇子给合了起来。 原本这把扇子是用来附庸风雅的，但是现在，它被握在说书先生手中的方式，活像是一把短剑被握在随时准备暴起的剑客手中一样。 儒雅随和的说书先生脸上那两条，原本看着颇为平缓的眉毛就这么倒竖了起来，于是他的面相一下子就从儒雅随和变成了横眉怒目。 哪怕站在人群后面，一时半刻的就算有心也无法与这两个站起来，仿佛是要砸场子的异乡人短兵相接，也确实伸长了胳膊都相接不上，他仍然一下一下地比划着用扇子去砸对方脑袋的动作。 乐熙觉得今天的自己简直就是大受震撼——她想过信徒对于神明的信任，这是很正常的，毕竟，神明嘛。 尤其是如摩拉克斯这种，从许多许多年前就伴随着璃月人一道见证历史，带领着他们在山间生存、带领着他们开拓田地种植粮食庄稼、带领着他们来到海边，靠着地利成为七国首屈一指的富饶国度…… 而且这位神明直到如今，都还是璃月这个国度、这个文明前行中最为明亮的那一盏灯。 这种神明，是理应得到非常虔诚信仰的。 就像是仙舟人信任巡猎星神，帝弓司命，岚。 哪怕是给了利益才信的神明，那帝弓司命也确实给了仙舟太多的优待了，在如今这个星神基本都不理睬人类的年代，帝弓司命直接下场，一箭将丰饶民给射爆的行为堪称是拉偏架。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还不信嘛…… 那就只能说，多多少少又那么点白眼狼了。 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是如此狂热的程度。 毕竟在仙舟上，公司那边的信仰存护星神的人振臂一声高呼“克里珀才是仙舟人应该信仰的星神”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这种人往往会被带去丹鼎司，然后由那边的医师们开一个“就是闲得慌，而且有点top癌，应该是玉兆和网络接触得太多了，给简单禁闭上一段时间就能治好”的单子之后被送去禁闭。 出来之后基本上都不会再犯这个毛病。 所以乐熙没想到的是，在璃月这边，普通人们居然人均都会因为这种事情义愤填膺……果然还是因为生活在一个人人都热爱摩拉克斯的环境下，所以以前没有见识过杠精吧？ 这种情况也是很正常的。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但是还没来得及喝就匆匆忙忙地站了起来，顺便一伸手拽住摩拉克斯的袖子把他也给拽了起来。 ——已经有人因为他们这一桌是整个场上，除了几个头发都白了，现在正勉强撑着拐杖试图把自己给支愣起来的老头子老太太们之外，唯一一桌没有站起来对着那两个异乡人义愤填膺的存在而对他们也投来审视的目光了。 摩拉克斯在这上头的反应速度毕竟还是慢了点。 他有些奇怪，小声问乐熙道：“我们怎么也要站起来？我并不在意啊？” 乐熙：“……” 乐熙：“因为你现在顶着的不是那张就算你吃霸王餐都会被原谅，甚至老板还会端着一碗糖水给你送过来，乐呵呵地说这碗送你喝了的好看的脸，而且，他们是引起了众怒了。” 不加入，很有可能一会儿也要挨打。 所以为了不挨打，还是融入人民群众之中，和他们站在一起比较好。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 ——其实这也就是乐熙不知道，但凡她在穿越之前去过一次璃月，并且认识了那位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的话，那么她就会发现。 其实，哪怕再过去千儿几百年的，摩拉克斯在面对这些问题上的迟钝，仍然没有半点儿变化。 这可是在旅行者口中被定性为了“全璃月唯一指定岩王帝君黑”的存在啊。 这一通闹剧最后是以那两个站起来，貌似是想要砸场子的家伙抱着脑袋逃窜离开为结局的。 乐熙琢磨着，要不是这两个家伙跑得快，说不定身上还能再多出一点儿茶叶梗子什么的。 其实璃月人在面对着在面前说“岩王帝君不过如此”之类的话，这种往他们雷点上疯狂蹦迪的人的时候，态度也可以算得上是还不错。 至少他们没有直接一拥而上将这两个家伙饱以老拳，先揍到一个脸上仿佛开了酱料铺子一般晕开酸甜苦辣咸种种味道，就像是是先被刁难过“切十斤的寸金软骨，不要半点肥肉瘦肉在上头”一般，然后再送去不远处的医馆。 第165章 他们也没有面上笑呵呵地，先用目光注视着这两个人离开，等到夜深人静了再组团去巷子里头给这俩家伙套麻袋。 他们甚至试图用来泼这两个异乡人的茶水，那都是事先在手里把控过茶水的温度，确定不会烫伤人之后，才高高地扬起来了的——虽然到最后也没能成功泼上去。 乐熙瞥了一眼摩拉克斯，笑着道：“其实，璃月人还是颇为擅长自我管理的嘛。” 摩拉克斯苦笑：“见笑了，见笑了。” 乐熙：“这是璃月民风纯朴的一面，怎么就见笑了，另外，做为一名神明，能够做到被百姓如此爱戴的水平，你也相当了不起呀。” 摩拉克斯听到“百姓爱戴”这四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将被乐熙整容过之后显得不那么细，没那么让人想要上手去掐上一掐的腰挺得更直了一点。 他有与荣焉，但还是记挂着自己是一位很庄重的神明这个设定，将那点骄傲给压下去了不少。 “我为璃月做的其实并不多，一开始也只是不忍心见苍生苦楚，故而出山，加入了这场魔神战争的群雄逐鹿之中。” 然后他叹了口气：“关于公共区域打架问题……这件事果然还是要再详细斟酌一下，出条一些更详细、更能够应对突发情况的应对政策才行。” 他当然是很在意璃月方方面面制度的完备。 但是乐熙觉得吧，这件事之所以变成刚才那个样子，其实和政策制度的完备与否、是否考虑到了这种突发状况并无关系。 就算有执法队日常巡逻又怎么样呢？ 按照璃月人对帝君的狂热程度，就算有执法队遇到了这种事情，他们肯定也就是持一个很冷静的态度：嗯，我们应该再等子弹飞一会儿，说不定那些热心群众只是想要你一言我一语地给那些人科普一下帝君都为璃月做了些什么呢？ 说不定，对面挨揍都挨完了，他们也只会走上去，然后做个简单的笔录：“刚才那两个人，是在走进这茶楼的时候，就已经鼻青脸肿了对吧？” 这种情况下，“热心群众”们会怎么回答难道还会有第二个可能性吗？ ——那必然是“是的是的，他们两个啊也是可怜，看起来今天运气不太好，所以呢，在来茶楼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了，我们原本还想给他们推荐一点跌打损伤膏的呢，可惜，他们俩跑的也太快了”。 但是这话就不需要对摩拉克斯说了。 说完了这位神明指不定还满脑子都是“应该怎样给璃月人心中的岩王帝君形象祛魅”，搞不好，反倒是能够让帝君“不在意人间评价，只想着为璃月人好”的形象再丰满上一波。 这叫什么？ 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就叫真正的无敌流。 乐熙双手合十：如果哪一天，她也能做到这个水平的话，她大概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对于摩拉克斯来说，异乡人来到璃月，仅仅是因为对岩王帝君有些意见就被璃月人教做人了这件事肯定是需要解决的，而且是需要妥善解决的。 这种事情闹不好可能是要起国际争端的嘛。 于是，当一切都重归平静，说书人将自己刚才当做了短剑在用的那把扇子给摇开，重新放在身前轻轻摇晃着，继续刚才的故事往下说岩王帝君当年是怎么带着璃月的先民们一路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时候，囫囵吞枣着加速将早饭给吃完了的乐熙，就和摩拉克斯一起从茶楼上头走了下去。 来到茶楼一层，老板正站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呢。 那算盘珠子拨动的速度可快，乐熙瞥了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一个早上，老板就能赚好多钱。 赚钱不是重点，摩拉克斯轻轻敲了敲桌面，等老板抬起头来，便问道：“店家，您刚才可看到了两个提前离开的食客？他们应当是做了异乡人打扮。” 老板皱了皱眉头，然后长长地“啊”了一声：“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之前走掉的那两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家伙吧？” 摩拉克斯点头：“正是，您可还记得他们离开了这里之后，往哪里去了？” “好像……是东边？” 茶楼的老板回忆了好一会儿，这才不怎么确认地说了个方向。 “诶，我其实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就只记得这两个家伙走下来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在我们坎瑞亚，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楼上都做了些什么，怎么就好端端着上去，下来的时候就是一副得去药铺抓一帖子活血化瘀的药的样子了。” 茶楼老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摇摇头，说：“两位若是找那两人有事，最好还是出门之后问问外头，那些路边架着的摊子上的摊主，他们指不定看得比我真切一些。” 说完，他低下头，继续开始打算盘。 乐熙颇有点唯恐老板打算盘打得太容易了，在摩拉克斯已经准备出门去问那些摊主刚才那两个自称是来自“坎瑞亚”的人都走去了那里的时候，对老板来了一句解释： “哦，老板，刚才那两个家伙在楼上可是挨揍了来着，不过谁叫他们对岩王帝君不敬呢，还嘀嘀咕咕什么不过就是，大家哪能让他们俩这么侮辱岩王帝君呢，这不就义愤填膺围上去让他们说说清楚嘛。” 老板“嚯”了一声，当即这是彻底不打算盘了，甚至整个算盘都往一边推开，哪怕算盘珠子摇晃得乱掉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166章 一张很是和气生财的圆圆面团脸上，一双因为有些胖而显得眯眯细长的眼睛瞪得和大好龙眼一眼圆。 “什么？！” 他的声音提得有些过分高了，这会儿明显带着几分破音。 “说帝君不过如此？！！” 老板反手就从身后提起了一把扫把，动作之娴熟，很让乐熙怀疑对方是不是曾经当过千岩军，只是如今退休了而已，吃胖了，但是手上的功夫没有半点儿落下。 他将扫把很是熟练地在身前转了个圆，看起来像是要举着扫把追出去打一样，一直到看见了一旁已经将自己进行了一番伪装，除了仍然保留金色的眼睛之外，其他全都和原本完全不同的摩拉克斯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时，这才将瞬间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给收了起来。 “哈哈……客人，您见笑了，但麻烦您二位让让，我得先扫扫这大堂的地，不能让侮辱了帝君他老人家的晦气留在我这做生意的对方，您说对不对呢？” 然后他举起扫把就开始认认真真的扫地。 是真的非常认真，先扫完了大堂，然后开始往楼上走，看样子是打算将楼梯也给从上到下扫上一遍。 乐熙朝着摩拉克斯看了一眼，耸耸肩：“这位还算是理智的呢。” 摩拉克斯心说倘若老板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不会是“还算是理智”了。 但是他也不能对乐熙说什么“以后还是不要说这话了”之类的，毕竟他也不是乐熙的谁，这种说教的话说出去就很不好，于是他只能叹口气，然后走上去，凭借着自己非常出色的记忆力，帮着老板将刚才推开算盘时弄乱的那些算盘珠子重新拨回了他刚才计算到的地方。 然后才对乐熙道：“走吧，去追上那两个坎瑞亚人。” 乐熙略微有一点点遗憾。 她其实是想要看乐子的来着，刚才老板的反应就很符合她想看的乐子。 但是可惜，最后对方失去了要重新开始打算盘计算今天赚了多少钱的这一层工作，她也就少了这一层乐子可看。 但是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再下去就要变成她欺负普通璃月人了，边上的这位神明看着绝对会有些不适。 好歹也是现在免费管饭的金主爸爸，哪有不尊重对方的道理呢？ 她跟着摩拉克斯就往门外走去。 只留下仍然在茶楼的楼梯上打扫着的店主皱起眉头，觉得有些奇怪。 他一边走下一级台阶，一边在木制楼梯轻轻的“嘎吱”声中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按照我这暴脾气，在听到他们说帝君不过如此的时候就应该举着扫帚往外追着赶了啊。” 乐熙的猜测没错——这家伙还真的就是个退役之后因为运动量骤减但是饭量没减而胖起来的千岩军。 千岩军嘛。 就像是云骑军里面大多数都是帝弓司命的信徒，千岩军也可以称为岩王帝君狂热粉丝集合团体。 但是很奇怪，平常总是暴脾气的他，今天却在看到了那位客人，并且对上了对方的眼睛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然后就把扫把放下来了呢？ ……嘶。 从千岩军队伍里退出来的，多多少少都对岩王帝君的了解更深一点。 所以，他们对于帝君微服私访这种事情的了解也确实更多一点。 老板：刚刚那个不会是微服私访的帝君他老人家吧？！ 老板：是啊，那双金色的眼睛，如果不是帝君还能是谁？！ 老板：这次帝君微服私访的时候顺便换了张脸……但是这张脸也好亲切！ 老板：如果是下意识想听帝君的话的话，那就没事了——但是我居然收了帝君的钱没有请帝君免费喝早茶？！！ 老板：说真的，当时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种感情在他提着扫帚赶下来，想要追着帝君的脚步走出去，却发现摩拉克斯已经帮他将算盘给归还了原位，甚至还在账本下方写了一行小字“是你刚才算到的数字，倘若你忘记自己之前算了多少的话，抱歉，帮不到更多的忙了”时，直接抱着账本跪在地上嚎叫起来： “帝君——帝君——没有您我们璃月人可怎么活啊帝君——” 茶楼已经在身后颇远的地方了。 当摩拉克斯从一旁的摊主那边问到了那两个坎瑞亚人的去向，并跟着乐熙追在对方身后赶过去的时候，乐熙好奇地向摩拉克斯询问了坎瑞亚是个什么文明。 这个国度对于她来说太过陌生——好像在“当下”的提瓦特时间线上，这个国度并不存在……确实并不存在，当初阮梅在读取世界相关信息的时候就没有对她提起过“坎瑞亚”这个词。 出乎她意料的是，摩拉克斯在听到“坎瑞亚”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脸上竟然多了些许为难的神色。 乐熙很是奇怪——分明刚才从茶楼老板那边听到“坎瑞亚”这个词的时候，摩拉克斯的表情是一切正常的，为什么到了现在，他听到这个词从自己口中说出，就露出了这副表情？ “这是一个……我最好不要知道的地方？应该不会吧，毕竟坎瑞亚人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呢，你是觉得我需要远离那里？” 摩拉克斯略有些迟疑，然后他对乐熙说：“我不确定……你是否应该接触到这些，尤其是你对于坎瑞亚的态度。” 第167章 很奇怪，为什么你对坎瑞亚的态度会影响？ “坎瑞亚和璃月有什么不同吗？”乐熙问。 摩拉克斯这回回答得颇为干脆：“简单来说的话，坎瑞亚是不信仰神的国度。” 乐熙觉得自己能够理解。 仙舟上也有一群什么都不信——既不相信帝弓司命，也不相信寿瘟祸祖，甚至连古国帝王和存护星神都不相信的家伙。 这也没什么…… 哦，她想她明白了。 她联想到了刚才那两个坎瑞亚人在茶楼上对于说书人讲述的故事的态度。 这对于信仰神的那些人来说好像确实挺冒犯的。 乐熙摆摆手：“没关系，我信仰的那位神明……嗯，祂至少不会在意这些。” 阿哈根本不会在意有没有人信仰祂，阿哈甚至会因为没有人信仰一位强大的星神而哈哈大笑，祂的命途概念实在太过宽泛了，尤其是—— “祂现在其实并没有看向这边啦，而且就算看向这边，这位神明也不怎么要面子。” 阿哈和这个世界的神明显然是有很多不同的，乐熙没有预期在很短的时间里对摩拉克斯说清楚关于阿哈的一切，她指向前方：“那边。” 摊主给的信息很对，或许是因为摩拉克斯那双金色眼睛的效果。 这两个坎瑞亚人就在前面走着。 他们看起来没太将在茶楼上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或许是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发生的比较多些。 此时，他们正在路上交头接耳。 璃月街道两边的那些摊子和商铺中，几乎都有正在叫卖的摊主和店主们发出吆喝的声音，那些热情的迎客声、欢迎走过路过的客人们来瞧一瞧看一看甚至试吃一下的声音伴随着道路上的行人们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这些杂乱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他们大概是觉得这些杂音之中，自己交谈的声音会变得不足挂齿。 但是乐熙的耳朵还是很够灵敏的，她从那些被掩盖的、被藏起来的声音里面听清楚了对方正在交谈些什么。 “……这些人太过愚笨，无法唤醒……” “……就不要管他们了，随便他们同那些神明一起埋葬吧……”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试试？” “自由的城邦吗？我觉得可以，但是首先我们得回去一趟，是时间了。” 乐熙确信摩拉克斯也听到了这些交谈。 于是她转头看向对方：“坎瑞亚？” 摩拉克斯颔首：“看起来，你仿佛对于无神的国度有些兴趣。” 乐熙表现出了少许摩拳擦掌：“我确实有点兴趣。” 她看着前方那两个人的背影：“不认可神明……唔，我开始对这个国家感兴趣了。” 尤其是，他们看起来颇为自信，并且好像觉得诸神所在的国度将会被覆灭，而他们才是世界灾难之后唯一能够剩余下来的文明。 很奇怪，有这样自信的国度，却反而没能够存活到提瓦特“当下”的时间线上，甚至就连名字都变得模糊而不被提起。 这其中发生了些什么…… 乐熙低声对摩拉克斯说：“看起来，我好像没法同您一起完成更长时间的微服私访了？” 第57章 层岩巨渊 摩拉克斯是一位很好说话的神明。 哪怕他其实还有“契约之神”的这样一重身份，但是在契约之外的事情上，他素来只会对自己有比较严格的要求，而对旁人则相当宽松。 更何况——乐熙一开始就说了她随时都可能离开。 她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自己会和他完成这一次的微服私访。 于是摩拉克斯颔首：“当然，你随时可以离开。” 乐熙笑嘻嘻的：“您怕不是忘记了，您脸上的这一层易容伪装，还是我给您做的呢，要是我这就走了，您的脸怕是要过上亳一段时间才能变回去。” 摩拉克斯：“但倘若现在就变回先前的模样，怕是也不太好？” 他现在已经感受到了：他先前用的那张脸，大概在人类社会中，是真的能够获得很多意想不到的优待。 所以，至少是在微服私访的时候，摩拉克斯觉得当前的这张脸真的是非常好用。 乐熙：“没关系的，我把这个法术的开关交给您就可以了。” ——宇宙一旦发展到了仙舟所在的那个宇宙的水平，不管是法术啊还是科技啊，其实最后都会逐渐融会贯通起来，最终两者浑然不分家。 譬如说，法术可以被恒定在机关上——当然这一点在仙舟还没有起飞、仙舟人还是短生种，尚且团结在古国帝王麾下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实现了，但是那时候的法器基本上都是需要比较复杂的步骤才能够驱动，甚至需要注入法力才能运用，和现在这种可以直接往遥控器里扔，和打开玉兆关闭玉兆一样简单的水平还是有所差距的。 像是乐熙这种，属于星神令使的存在呢，想要信手制造一个相应的开关其实也没什么困难，出不出手只是在于想或者不想。 现在的她…… 是真的很在意摩拉克斯的那张脸在完成了微服私访之后能不能一瞬间恢复漂亮的常态。 这对于颜控来说真的很重要。 哪怕。 她到时候或许都已经离开了璃月的边境，根本看不到对方露出真实容颜的那一瞬间。 第168章 乐熙还挺骄傲：这才是真正合格的颜控！ 她将在刚才对话的时候制作出来的法术开关交给摩拉克斯：“喏，用这个就可以了，想要关掉易容术的时候按一下，想要打开了再按一下，我在里面留了大概够十次操作的力量，别按太多次了啊。” 交代完这个，她扭头看了看前面都已经快要走到璃月港出城的那座桥上，眼看着就要走进大路小路纵横交错、一不小心就会跟丢的野外的两个坎瑞亚人。 要是不追上去的话，过会儿想要再找到这两个人，估计就要花更大的功夫了。 乐熙刚才特地仔细查看过，这两个坎瑞亚人身上都没有神之眼，也没有半点利用元素力的迹象——他们仿佛是利用另一种力量驱动他们别在腰上的机关来做为防身工具的——这也就导致了想要追踪他们变得颇为困难。 于是她只能咬咬牙，对摩拉克斯依依惜别道：“那我就先走了。” 天晓得阿哈什么时候会回头瞥她一眼呢。 可能是一星期之后，可能是一年以后，但也有可能是下一秒。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想做的事情必须在当下完成，否则等回到了“当下”的提瓦特时空，就该是她悔之不及了。 摩拉克斯颔首：“好，那……不送。” 乐熙就这么追到了野外去。 摩拉克斯说着不送，其实也和她一起走到了璃月港靠近天衡山的那处“出城口”。 在那座边上又不少小狗打滚的、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的桥上，他非常贴心地给乐熙准备了一包摩拉。 沉甸甸的，入手之后第一感受到的竟然不是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而是哪怕对于乐熙来说都有些压手的重量。 可见这个包里面塞了多少摩拉。 乐熙笑逐颜开：“您真是太妥帖了。” 简直是宅家出门上战场等等一应时刻必备的队友啊。 妥帖的队友对她笑了笑，说虽然这些摩拉应该够用上一段时间，但是从璃月再往坎瑞亚这个国度所在的位置走的话，一路上总共也没有多少城市。 哦，也就是说用得到摩拉的地方并不多。 乐熙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在能用钱的地方多多挥霍，好好奢侈一把的。” 摩拉克斯：“……” 其实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好像这句话这么理解的话也不是完全不行。 于是，就这样，乐熙揣着一口袋虽然沉甸甸的，但其实并不会影响她跟在那两个坎瑞亚人身后的金币，就这样踏上了一条跟在坎瑞亚人身后的“归乡”之路。 那两个坎瑞亚人，在乐熙看来其实相当稀松平常。 是在侦查能力方面的稀松平常，当然了，不从侦查能力方面衡量，而从对元素力的掌控，或者是在战斗中能够怎样获胜之类的方面，也相当稀松平常。 她跟在这两个人后面，甚至没有保持着一个非常安全的、一般跟踪者必须警惕地保持着的距离，就这么松松垮垮地吊着，对方居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乐熙当是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场“跟踪”游戏，或许会比她想象的更为轻松一点。 尤其是当她看到，在夜幕还没有降临下来的时候，这两个坎瑞亚人就已经开始寻找相对平坦的空地，准备着开始搭建入夜之后的营地了。 伐木、生火、从一旁的林子里寻找能够做为晚餐的东西…… 看来他们在赶路这方面是真的颇为外行啊，乐熙心想，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个，她在给这两个坎瑞亚人身上轻轻留了个估计除了她和尘世七执政之外，目前的提瓦特大陆上没几个人能够注意得到的一道浅浅的雷元素做为追踪用的饵料之后，就折返回去，在璃月港吃虎岩那边的小吃摊上，精心挑选一番之后，决定让老板帮她把相对能多放一些时候的全都给打包了一份带走。 ——从蒙德到璃月就是很长一段距离了，可想而知，再从璃月去往位于须弥……应该是须弥那边吧？名为坎瑞亚的国度，路上花费的时间绝对只会多不会少。 而且还是跟在两个根本就不擅长赶路的坎瑞亚人身后……乐熙坐在野外，一棵很高而且枝条很粗且很横斜出来的大树上，晃悠着一条自然垂下的腿，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份据说是璃月港知名小吃，吃了还有概率能招财的“摩拉肉”，加热到了和刚出锅时差不多的温度，然后开开心心地咬了一口。 果然，这摩拉肉的味道真不错。 虽然和忘记了哪艘仙舟上一道名为肉夹馍的小吃差不了多少，只是在馍的制作方面，有些大同小异的细节差别，但这种小吃嘛，只要食材选的好，面粉用的够好、肉选得肥瘦得宜，炖煮的时间够长够入味，就绝对难吃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老板在帮忙打包的时候，还稍微往摩拉肉的夹层里面扬了大概比小半勺更少一点的汤汁。 汤汁能够让面饼变得更有滋味、内侧也更为柔软一点，也让夹在中间的肉馅吃起来不显得那么柴。 乐熙连着咬了两口，口腔中被摩拉肉鲜香的滋味给充满了，顿时就觉得，哪怕她现在放着璃月港内柔软舒适的大床不睡、放着摩拉克斯请客的，满桌都是山珍海味的席不吃、甚至还为了不被发现选在了风特别高的高处。 但是这热乎乎的一个摩拉肉下肚，再对比一下下方的那两个坎瑞亚人，他们还在苦哈哈地给那只被他们抓住的野鸡拔毛放血，她当时就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还是很悠哉很惬意的。 第169章 她当天晚上的乐趣，就是趴在这根非常牢固点树枝上，低下头去看那两个坎瑞亚人怎么手忙脚乱地处理这只野鸡。 其实真要说的话，手忙脚乱其实倒也没有那么的手忙脚乱，毕竟这两个人从坎瑞亚一路来到璃月的时候也是这么从野外过来的。 但是很显然，先前那一路的经验，并没能给他们的厨艺加上多少技能点。 大概是……天分问题吧！ 那两个坎瑞亚人你一个腿我一个翅膀地一边吃着烤鸡一边说话。 因为烤鸡色不佳香不浓味道估计着也不咋地的缘故，乐熙的注意力重心得以非常稳定地落在他们聊天的内容上。 聊天的内容让她听着听着，又多对坎瑞亚这个国度生出了不少的好奇同警惕。 优越的听力，使得乐熙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仍然能够听清他们两个对话中的每一个字，而也正因为每个字都能听得颇为清楚，她才因此生出了颇多的警惕。 坎瑞亚人a：“说起来，我是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贤者们明明都已经准备好要对付上面的那个东西了，还要让我们这些人到提瓦特的每个国家多多走动。那些信仰魔神的人，管他们做什么呢？我们和他们难道不是根本不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吗？” 坎瑞亚人b：“贤者们大概是有自己的打算吧？你我怎么能同贤者们相比呢，贤者们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坎瑞亚b稍微停顿了片刻，伸手在同伴的肩膀上拍了拍：“其实，你想啊，哪怕贤者们的道路选择出了问题，我们总应该相信王吧？” 上面的那个东西。 乐熙思考了片刻之后，觉得他们在说的应该是天空岛。 虽然不无其他可能，但指向天空岛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天空岛……天空岛？ 所以说，坎瑞亚人，其实并不仅仅是不信仰神明，甚至还打算着要将组成这个世界神明信仰的根基给打掉？ 人对神明宣战啊，这东西其实说起来还是很有点史诗感的，甚至会给读者一种“人类文明正在走向成年，所以他们已经不需要神明成为这个世界的束缚”的感觉。 ——但是坎瑞亚明显没能扛到最后啊，坎瑞亚亡国了。 是准备做得不够？ 还是说，他们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意识到光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将无法成功对抗上方的那个“神明王座”，因此现在贤者才会派出坎瑞亚人到尘世七国？ 坎瑞亚人a：“我当然相信王的力量啦，但是派我们出来走……欸，你看这些国家，根本就找不到几个不信仰神的，准确来说，不信的那些bushi早就跑到咱们那边去了嘛。总不能，贤者们想让我们多接触接触尘世七神吧？！” 坎瑞亚人b摸了摸下巴，感慨说：“其实也说不定呢，你我都不知道贤者们到底在想什么，那干脆就别想了——哦对了，你这次出来的时候，不是还从贤者那边拿了个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来着？” 坎瑞亚人a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 ——隔着太远，乐熙没能看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坎瑞亚人a：“你要是不说，我大概还要过两天才能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任务——不过贤者的安排我其实都有记得，咱们回去的时候是一定要走层岩巨渊的嘛！” 层岩巨渊…… 这个地方乐熙曾经听说过。 据说是整个提瓦特最低谷的地方——人类挖到了深入地脉的位置，甚至因此惹得主宰大地的岩龙愤怒，差一点儿就要毁灭了璃月。 坎瑞亚人a手中的那个东西，是他们的贤者告诉他需要放到层岩巨渊中去的？又或者，层岩巨渊下面有什么，是需要派出坎瑞亚人去看一看的？ 不过乐熙现在也就单纯好奇一下而已了。 因为不管到底有什么，到时候跟着这两个坎瑞亚人看到了，那也就知道了。 甚至就连坎瑞亚本身——不管这个国度在五百年前被消灭之后，它的历史是怎样被匆匆流走的时光磨灭，又或者是怎样被刻意地销毁了一部分，只要她能够在这个时间点上，去亲自看一看坎瑞亚，那么她也就能将大部分需要知道的消息弄到手了。 关于历史嘛，乐熙一直觉得记忆星神浮黎搞出来的那个流光忆庭整的一手就挺好。 想要看历史的话，直接通过手段出现在那段历史之中就好啦！ 她不是记忆途径的，用不了这么高深的黑科技，但是参与到这段历史中去那还是勉强可以的。 对方看样子是绝对要下到层岩巨渊里面去一趟的，反正她就跟着呗。 ——但是乐熙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会用颇为暴力的手段进入层岩巨渊。 此时的层岩巨渊，虽然已经发生过了若陀龙王与岩王帝君大战的事迹，但大概是因为若陀被封印得比较彻底，所以璃月人很快就又回到了这处矿坑附近。 木和铁制成的机器仍然在运转，矿工们也仍然背着篓子和铁镐沿着台阶一层层往下，手上还提着装着小团雀的铁笼子。 那两个人坎瑞亚人，就直接趁着人不注意，在这一支矿工队伍转过一处阴暗的山体角落时，从队伍尾巴上敲晕了两个。 敲晕了两个之后，他们快速地从一旁换上了这两个矿工的衣服，然后站到了队伍后面。 第170章 看得出来，他们在这方面的熟练度还是很高的。 估计以前从别人身后蹿出来去敲闷棍这种事情也没有少干。 否则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么快地将敲晕换衣服然后提上东西的活全都干完。 乐熙叹了口气，然后开始非常善良地帮这两个坎瑞亚人做收尾善后工作。 他们大概是下到层岩巨渊里面之后就不打算再出来……又或者是，出来之后也不打算和矿工的队伍再有半点关系。 所以对于这两个矿工，就真的是打晕之后放到一边去，根本连管都没管。 这样是要出人命的呀。 乐熙很是负责人地托起这两个被敲晕的矿工，就近给放在了不远处的一处千岩军士兵瞭望亭下头。 放在阴影里。 是那种千岩军士兵交接班或者下来拿饭的时候，能够正好一眼看见，但如果在认真值班的话反而不怎么容易看清，而且刚好在阴影里面，能够保证这两个人不会被晒得太难受的完美位置。 放好之后，她才悄悄地跟了上去。 跟着矿工队伍和跟着坎瑞亚人是一模一样的难度，而且这个跟踪难度其实并没有因为一旁还有其他的千岩军而变高多少。 那两个坎瑞亚人并未跟着矿工队伍太久。 他们之所以混入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顺路的一段其实并不长，哪怕混在需要点名的矿工队伍里，大概率也不会被发现。 乐熙跟着他们两个悄悄离队，从一处木制栈道的平板处，朝着另一边的一处幽暗深邃的山体缝隙之间走去。 层岩巨渊原本的地势还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璃月人对于这里的勘探。 那些阴影深邃处，就算是如璃月人这般勤劳能干，甚至在绝云间那种直上直下的高山上都能够在一些地方凿出石梯，再于山峰之间连上木栈道挂桥的民族，都不敢深入探索。 因此，走出没多少步，乐熙就感觉到自己身边那属于人类文明的痕迹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退。 不过片刻，这里就彻底变成了一片漆黑的山洞。 前面的坎瑞亚人打开了个什么小装置，白色的光芒——不是火光——就在室内亮了起来。 这光落在山洞石壁上，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乐熙没能控制住自己地打了个哆嗦。 但是她转念又一想——不对啊。 她明明才是跟在这两个坎瑞亚人身后的，像是背后灵一样的存在嘛！ 所以说，她有什么好慌的。 那两个坎瑞亚人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仿佛有正气护体一样，就这么往前走着。 一直到某一处，前方的道路突然开始陡然转折向下。 正当乐熙开始心想他们会不会像是身上藏有一个四次元口袋一样开始往外掏出东西时，这两个坎瑞亚人还真的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对应的东西。 一个能够展开的，看起来很轻薄的折叠布料，摊开之后就是一个类似降落伞的东西。 单人单手臂，便捷好操作，跳下去的第一秒就可以打开了，比起风之翼这种还需要更细致操作的道具来，可以说是更为安全且好用。 他们随身带着的，可以在野外生存时用到底小东西还真的挺多的，乐熙心想，这种能够在口袋里面塞上好多的东西，就应该以后让阮梅多研发一点，或者直接从黑塔空间站一点都不客气地抓走一把带回家。 如果她当初穿越的时候口袋里都是这些小玩意，那么她或许就用不着划出那么多的积分来，兑换那么些道具。 ——甚至，像是这会儿，因为时间被阿哈往前移动了许多，所以从阮梅那边兑换东西的积分商城都打不开，而且阿哈自己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半点儿消息都不回，她这种身上一个道具都没有的，就只能在看着那俩坎瑞亚人从高处打开降落伞跳下去之后，掐着秒，给自己准备上一个史诗级别的信仰之跃。 当空气化作呼啸的风从耳边掠过的时候，乐熙在有一瞬间是真的觉得自己大概是在生死的边缘蹦迪了一下。 毕竟哪怕是在仙舟，这种从高处说跳就跳的事情她也没干过。 但还好，因为实力足够强横，她在最后爆发出了硬生生将身体周边的空气凝滞，从而使自己的下落速度减缓的力量。 并且在落地的时候没有引起那两个坎瑞亚人的注意。 一个完美的信仰之跃，可喜可贺。 但是乐熙下一秒就意识到了，她之所以落地也轻飘飘的悄无声息，其实大概并不是因为她自己的实力已经到了可以和猫一样，落地的时候有柔软的爪垫在下面撑着，半点儿声音都不发出。 她之所以静悄悄，是因为她踩着了某种和柔软的淤泥一样的东西。 乐熙注视地面。 地面上蔓延着污秽的痕迹，黑紫色的污泥在岩石的缝隙当中延伸，像是一团融化了一半，然后又一次凝固起来的史莱姆一样。 不止一处，而是到处都是。 从这些污秽分布的情况来看，它们活像是有一个超级大号的黑色史莱姆爬行过后，在地面上留下的残余痕迹。 这些痕迹是她在提瓦特的地面上所从未见过的痕迹。 于是乐熙下意识地去探测这玩意的成分，一如她在刚刚来到提瓦特那会儿，就对空气中的元素力进行了下感知那样。 第171章 随后，她有些惊讶地从这些黑色“淤泥”中，感觉到了熟悉。 第58章 爆炸 这一次，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些黑色的“淤泥”熟悉。 因为这力量，她其实在不久之前才刚刚接触过。 是真的不就之前，当然倘若按照提瓦特正常的时间线来算，那可就间隔好长时间了——要起码数上一千年的时间，只不过这一千年时间是往后数。 她上一次感知到这股力量，是在那些丘丘人面具之下，那狰狞崎岖的脸上。 那股，与应该是属于统治这个世界的神明，那些来自高处的天空岛上的神明的力量对抗着，因此在丘丘人们的脸上留下诸多破坏的力量。 乐熙对于这股力量那可记得太牢了，毕竟这股力量不属于任何元素，甚至其中的无序性还让她觉得自己之前或许曾经在大千世界的其他角落中遇到过。 她当时对阮梅的形容是，她觉得这股力量中好像混杂着毁灭和虚无的力量，但还有其他的成分，她自己都没能怎么琢磨透彻。 直到现在，阮梅那边仍然没有什么结果……啊，她还很愚蠢地忘记了可以把这股力量拿去给阿哈看看。 虽然阿哈不一定会给予她答案，但是万一呢？ 她收回思绪——现在她能够感觉到的这些蕴藏在“淤泥”当中的力量其实是相对无害的，因为它们虽然象征了无序的一面，随时都有可能带来毁灭的结果，但是因为掌控这股力量的存在已经离开，所以它们根本没有任何主动作恶的意识。 只要没有这股意识，那这些力量就是乐熙可以随便拿捏，甚至捏扁搓长，将对方当作面团来对待的了。 她只思考了大概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随即就很是艺高人胆大地从地上的这些黑色“淤泥”当中挖起来一小块。 只有在将这玩意塞进口袋里的时候，乐熙的脸上露出了那么几分对这小玩意的嫌恶。 可以由此得出一个颇为合理的结论：倘若乐熙不是因为这些“淤泥”太过肮脏且难以下手的手感心生片刻犹豫，那么刚才她挖起淤泥的动作甚至不会有哪怕一秒钟的停顿。 现在，她用自己的力量在这块“淤泥”外面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码七八层，就像是在使用保鲜膜包汤汤水水的东西一样，裹得非常紧实了，这才放心地将它放进了口袋里。 ——不管是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又或者是在离开了这个在她感知来颇为特殊的环境之后，这股力量在世界秩序的影响下溃散，对她来说都能算是个不小的打击。 再怎么说，挖起这玩意的时候，她是真的用上了自己的双手。 等乐熙处理好了这一小块“淤泥”，前面的那两个坎瑞亚人也没能走远。 对于乐熙来说不造成任何影响的黑泥对于他们来说是需要十分小心对待的东西，稍有不慎，踩上去之后就会感觉到身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抽取。 这条路他们走得非常艰难，所以步履蹒跚、进展缓慢。 “你有没有感觉刺痛？”乐熙听到坎瑞亚人b向坎瑞亚人a发问，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方才沙哑了不少，这彰显出他对现状的紧张，“明明我们两个都没有直接接触到这东西。” 但光是身处在这么个环境下面，光是暴露在由这些“淤泥”散发出来的破坏性的力量之中，他们做为普通人类所遭受到的伤害就已经非常强烈了。 哪怕对于乐熙来说，这种影像已经轻微到了她差一点儿就没能觉察到的程度。 在听到这两个坎瑞亚人的对话之后，她这才感觉到，地下的这些“淤泥”正在从周围的空气中攫取这什么。 在这里空寂无人的时候，乐熙并不知道它们攫取的是什么，但是现在，她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些“淤泥”就像是当初在八酝岛那个魔神残渣处理工厂中时那些魔神残渣的力量一样，正在强行夺取着靠近者的生命力。 ……不得不说，虽然丰饶药师已经被仙舟彻底打成了寿瘟祸祖，而那些自称是丰饶民的存在，也确实是宇宙中数一数二的灾祸——三大灾害嘛，现在虫群已经因为虫皇塔伊兹育罗斯的陨落而失去了首领，从而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了，正好，毁灭军团和丰饶民就排第一和第二——但是药师赐予的几乎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在层次不那么高的宇宙中，面对着这些大多数都以榨取生物生命力为主要伤害手段的东西，是真的超级有用啊。 在这种时候，乐熙也很难不觉得，仙舟上会出现信仰丰饶的药王密传也是很正常的。 这毕竟是真的能够获得好处啊。 而此时，她听着前面那两个坎瑞亚人继续针对在这片空间中所感受到的“痛苦”和“针对”叽叽喳喳，叹了口气，然后最终也还是没能控制住她那颗过分善良的心。 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就在这两个人身边绕起了一层以她自己的生命力为力量源头的屏障。 周遭的那些“淤泥”开始吸取对她来说近乎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对被保护在其中的这两个随随便便就能够被吸干的存在，也就没了什么兴趣。 那两个坎瑞亚人对这样突然的转变颇为惊喜。 “欸，我好像感觉不到疼了。” “嗯嗯，我也是，感觉……身体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呢！” 第172章 “嗯……你说，会不会是贤者给你的东西起效果了，先前只不过是见效比较慢？” “……有点道理，我觉得你说得对，贤者们肯定考虑到了这种可能，顶多是没能做好十成十的准备而已。” 乐熙跟在他们身后翻了个白眼。 什么贤者。 根本就没有什么贤者。 出手的是她！欢愉的令使！才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伙们。 所以，她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一下，靠着自己的武力和背后那欢愉的力量，也和魔神以及建立起坎瑞亚的那位……“王”？是这么称呼吗？反正就可以和他们一样，建立起一个文明政权。 这样的话，既能够完成阿哈的“传播信仰”要求，又能够…… 好吧，其实没有什么“又能够”。 这件事甚至需要她付出更多的责任心。 所以也就只能局限在“想一想”的范畴之中了。 如果哪一天能够找到一位大管家的话…… 啊，这个条件也就只有在句子最前面出现“如果”这两个字的时候可能达成了，毕竟总不能让阮梅也跟着一起穿越吧。 如果阮梅也一起穿越了的话，那么鹤运速递只怕是真的要掉进景元手里，还得花钱才能捞回来的那种。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乐熙就看着那坎瑞亚人a从怀中掏出了那个根据他自己的说法，是从贤者那边获得的道具，然后非常虔诚地放在了黑色淤泥当中的一块上。 随后，他拉着坎瑞亚人b朝后退了好几步。 坎瑞亚人a用一种看起来非常热烈，甚至热烈到或许会把他们自己给灼烧干净的目光看向面前的这个装置。 “呼——我之前好像一直忘记告诉你了？反正，按照贤者们的说法，他们在这里寻找到了那个力量的痕迹，接下来，我们就只需要对这个力量祈祷。” 坎瑞亚人b却没有坎瑞亚人a那么紧张，他看起来甚至有些不太相信面前的这台装置，并且，他现在的样子，好像是因为自己一路上的同伴表现出对这玩意如此崇敬而不解，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背叛了一样。 坎瑞亚人b：“不，不对，祈祷？这是什么力量，我们为什么要对一股力量祈祷？” 他的眉头皱得颇紧：“如果我们对这股力量祈祷，那和地面上那七个国家中向魔神祈祷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坎瑞亚难道不是靠着人类自己的力量而前进，因此不敬仰神，更不敬仰神的指引吗？” 坎瑞亚人a被他这么声色俱厉、义正辞严的一番话说下来，好像也有些被说服了。 他略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但仍然站在贤者那边，为那边辩解：“但是……但是这是贤者们的要求啊。贤者们从来都没有错过，说不定这枚道具就只是用来……呃，只是用来和那股强大的力量呼应的一个媒介而已？会不会，我们的愿力是可以引导那股力量重新降临在世界上的一个引子？” 坎瑞亚人b摇摇头：“不，虽然贤者们从来都没有错过，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我宁愿不相信他们——哪怕因此，王要治我的罪。” 他指着四处的黑色“淤泥”：“你看看吧，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样的存在，王寻求力量和智慧，但力量和智慧怎么会从是需要从攫夺你我生命，还需要靠着贤者给我们的道具才能够勉强抵抗的东西上来？” 坎瑞亚人b说：“总之这件事，我不同意。” 他握住了坎瑞亚人a的手腕：“按照坎瑞亚的规矩，当执行外出任务时，队伍中的两个人有着不同的观点时，我们应该做的是将这件事情暂停。” 坎瑞亚人a犹犹豫豫的，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仍然颇为勉强，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觉得你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这只是因为这些力量看起来太诡异了，你要知道，我并没有就这么听信你的啊，我仍然相信贤者们。” 他看向被他放在黑色“淤泥”上的那个装置。 “那么这个东西……” 坎瑞亚人b：“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将这东西进行回收。” 他用力抿了抿嘴唇，原本唇瓣上的血色悉数消退，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恢复。 “就连璃月人都不知道层岩巨渊的底部存在着这样的空间，而这里……”他看向那些连绵成片的洞窟，就算手中举着白色的光源，他也只能看清这些洞窟中非常少的一两个，至于更深处——更深处对于他来说就都是一些难明的、甚至会给他带去恐惧的黑暗。 “我认为这里的环境太过危险，我们应该先将这东西关停。” 毕竟，坎瑞亚人a对于贤者们为什么要给他这东西也就只有个勉强的猜测，根本就不能确定这东西有什么意义、按照贤者们的要求打开之后又会引发些什么后果。 倘若这打开的是全新的能量汲取源泉也就算了——但倘若这东西能放大周围这些诡异东西对于人类生命力的吸取强度呢？ 就算有什么东西护身，他们这两条小命可未必能全身而退啊。 坎瑞亚人a仍然有些犹豫。 但他大概是那种很容易被说服的性格，性子比较软，也比较单纯——或许这也就是那些贤者们将这道具交给了他而不是他同伴的缘故——就算仍然犹豫着，他也确实觉得坎瑞亚人b说的也有道理。 第173章 “欸……好吧，”他说，“没关系，到时候就说是我们两个都觉得这里的环境太过诡异，贤者们的东西能否起到效果尚且不能确定，所以我们两个在达成了一致之后，决定先不遵照贤者们的要求布置下这个道具。按照规定，如果两个人都觉得当前的情况不适合这样做，那么就算违抗命令了也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惩罚嘛，顶多就是去社区里面做点儿卫生打扫。” 乐熙在一块巨石后面藏身，听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这个在璃月的茶楼上率先开团说“摩拉克斯不过如此”然后被揍，看起来有点愣头青还不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凶险的家伙，对伙伴的心肠貌似还是很不错的嘛。 但是，还不等坎瑞亚人a走上去将这个道具从“淤泥”上取下来，异变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原本在这片空间中荧荧散发着浅蓝色光芒，就像是圣物一般，能够起到保护其他人作用来的道具，在坎瑞亚人a的手刚刚触碰到它表面的那一瞬间，爆发出了令人惊惶的黑紫颜色。 这是一场很大的爆炸。 很大、很大，倘若这爆炸的并不是一种无形也无法感知到的力量和“概念”，而是真实的固体和气体的话，那么或许这整个地下的山岩洞穴都会因为偌大的一场爆炸而摇晃、甚至被摧毁、支离破碎。 而在这场爆炸当中，原本那些附着在地面上、四周崎岖凹凸不平的山壁上，甚至倒悬在山洞顶端，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将一些极端污秽、肮脏的东西从天花板上滴落下来的黑色“淤泥”全部都被那个以贤者交给坎瑞亚人a的道具为中心、散发出来的力量给扫荡过。 然后，这些东西，仿佛被那股扫过的力量给激活了一样。 简单点说的话：它们突然就就开始了蠕动。 像是在提瓦特地面上能够遇到的，最为基础的元素生物，也就是提瓦特人日常生活中能够遇到的最为简单的魔物——史莱姆一样，这些黑紫色的、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淤泥”开始蠕动起来，紧接着，它们开始和史莱姆一样，吞噬附近的一切东西。 那两个坎瑞亚人首当其冲。 乐熙第一时间先给自己刷了一层防护，然后才看向一旁的那两个坎瑞亚人。 虽然对于她来说，这股力量就算是活化了，也无法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很明显，对于普通人来说，本来就已经相当难以抵抗的力量，现在被加强到了先前的好几倍强度，自然更是完全应对不了。 就算有乐熙的那一层生命力屏障在外支撑着——那原本只是在攫取着四周生命力，将这个地下空间榨取得毫无半点生机的存在，现在已经不止开始朝着四周攫取生命力了。 它释放出的伤害，就像是反物质对普通人的影响一样，虽然没有那么强烈，但是接触得足够多之后就会将普通人的身体径直气化。 甚至，就连气化都算不上——是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与之相关的一切，除了记忆和世间，以及镌刻此间的世界树之外，一点儿痕迹都不会留下。 说时迟那时快，乐熙当时都没能悠哉悠哉地先分析一波这股力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更没能对那个据说是贤者交给坎瑞亚人a的道具从中起到了什么作用进行相对细致的分析。 她来得及做的，只是将自己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往外铺散出去，把自己当作另一个、同刚才那个因为“道具”而被激活的“源头”。 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需要用上那么大的力量，但是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想要将力量控制在刚刚好能够对冲的程度上也太困难了一点，所以为了保护住这两个人的姓名，当然还是得用尽全力才比较稳妥。 欢愉命途的力量虽然比不上存护对于人类的无害，也比不上丰饶对于人身的恢复，更比不上巡猎和毁灭那样直观的对冲——将对面的力量径直车翻了事，但这好歹也是一位令使的力量。 乐熙释放出的力量和这空间中涤荡起来的活化的晦暗气息，就像是两股冲刷方向不同的浪潮，海浪冲撞在一起，彼此都将对方击碎，然后，更大的那一股就这么平推了过去。 欢愉的力量彻底将此地那些漆黑“淤泥”的力量镇压，但是乐熙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刚才那个道具—— 她在全力释放出了一次基于保护而给出的力量冲击、确定了那两个坎瑞亚人的性命算是就这样被她给保护了下来之后，她就分出了些许注意力去看向另一边的那个“道具”。 这东西其实是在释放出那股力量的时候就已经毁掉了的，剩下的残骸也因为和力量释放的源头太近而被彻底变成了一团无法被观察到的存在。 但是乐熙仍然能够感知到，这东西……它应当是一个类似于开关的东西。 开关，但是需要接触到了这些残留下来的力量，方才能够跨越这些被残留下来的、已经失去了活性的力量，才能够将那个曾经在这里留下这些力量的东西给召唤过来。 哪怕现在刚开始冲击的力量已经被欢愉的力量给抵冲了出去，但是这不过是最开始的东西。 除了那些刚才被唤醒的力量之外，刚才那个“开关”呼唤来的东西，也即将要从那些黑色“淤泥”当中挣脱出来。 这玩意…… 乐熙深吸一口气，挥挥手，力量将那两个坎瑞亚人给冲击得晕过去，然后径直开了个传送，把这两个家伙给丢到了层岩巨渊的地表位置。 第174章 到底传送到了哪里，这就不归她管了。 能将这两个人给传送出去，就已经是她最后对于这两个人的一点关照了。 倘若再将这两个人留在这里，一会儿倘若有比较大的战斗，她这边还要照顾两个拖油瓶，只能把自己逼进更危险的境地。 在让自己身边没了能拖后腿的之后，乐熙充满警惕地看向了面前这个虽然仍然在召唤过程当中，却实打实已经露出了让她都觉得不好办气息的存在。 能不能打断传送？至少把这玩意给堵在门后面，维持原状？ ……看起来好像是不能够了。 对面的那玩意看起来，级别好像并不完全是令使这个层次。 这里要先说一说令使的概念：所谓令使，也就是由星神分出自己的力量，使其凌驾在其他命途行者之上，成为星神之下其他人难以匹敌的存在。 到目前为止，为世人所熟知的令使死亡事件当中，唯一是令使对上对面没有任何一个令使的队伍，却亡败了的，就是巡海游侠狩猎绝灭大君的事迹。 而巡海游侠们也因为这件事闻名遐迩，威名传遍了整个宇宙。 由此可以得出：令使的强大，其实是在星神之下独一档的。 而面前的这个东西……乐熙能够从中感觉到，精纯的、完全来自星神的力量。 但是也不完全。 因为这玩意上头的力量，好像比她身体里的还要更为精纯。 比起令使，乐熙更认为这东西……或许能够算是星神的分身？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星神遗留的力量……或者说分出来的有一个小个体，但是解决起来绝对比她往绝灭大君脸上扇两个大逼斗来得困难。 既然打断不了对方的传送吟唱，那么看来解下来也就只能真刀实枪地把对方给压回去了，否则造成着造成的影响嘛…… 估计就是什么死伤无数的天灾了。 乐熙其实并不能确定自己一定能够将对面那东西给按下去，甚至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能力能否在对方的压力下保全自己不受伤害。 但她此时虽然紧张，但是嘴角却仍然是往上翘起，保持着从始至终的笑容。 欢愉的力量重新在她身边凝聚起来，倘若有镜头从旁边拍照过来，此时兴许能够看到一些面具、扑克以及由各种颜色的布料组成的小丑球。 这些虚影就像是被阿哈抱在怀中的那些一样，现在缭绕在乐熙的周身。 她的指尖，由雷光凝聚成的一张方正的扑克牌已然成型。 当地面上那些被欢愉的力量重新压制回去失去活性的“淤泥”最终汇聚成一体，在天空中倒悬着，就像是在各种画册中，人类对于虚无星神的描绘——只是被束缚在了半空中还没能掉下来那样——而这存在的气息终于在这个半空中变得周全而凝实的那一瞬间，她手腕一抖，先发制人地将这张雷霆制成的扑克牌给甩了过去。 连续的霹雳爆炸声。 在晦暗的东西边上接连着闪烁出电火花一样的光芒。 甚至还有层叠的笑声仿佛从远方传来…… 但是这些都没能影响到这东西的本源，这一团晦暗的，如同凝胶一般的东西，只被简单地拆解掉了一在这个核心最外侧的那些昏暗光芒。 这些光芒生灭，如同笋的外壳一样被层层拆解，但哪怕如此，其根本也并未被伤害到分毫。 乐熙怀疑光凭借着自己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于是片刻之后，她听到了如带着混响一般的声音。 这声音在山洞中回响着，也在她心底回响着，一开始是一声叹息。 乐熙半点不敢放松，她知道，对于凡人来说，只要聆听到星神的声音，本身就对他们的心神来说是最大的影响。 哪怕她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凡人；哪怕面前这个，并不是全然的星神。 但她也仍然会受到影响。 但是她死守的心防，并没能等待到对面的第二个音节响起来。 “哟，我才离开了这么会儿，我的小令使啊，你怎么就把自己给搞成这副样子了？” 第59章 末王 平心而论，乐熙觉得自己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甚至距离那一步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 虽然她从始至终的攻击都只能拆解掉对方身上外层那一些像是迷雾一样的外壳，但对方这不是也没能对她动什么手嘛。 这顶多叫我方火力不足。 她于是非常不满地对阿哈说：“如果我没有穿越的话，现在我早就已经把它给削死了！” 乐熙不算是那种非常善于未雨绸缪的人，但她又确确实实一个，因为自己家大业大，所以很担心哪一天发生点什么意外，自己就给整破产了的人。 ——这种情况发生在仙舟人身上其实并不值得奇怪。 理论上来说，仙舟联盟作为全宇宙最顶尖的势力之一，应该是能够横行四海、飞扬跋扈，并且随时保证资深安全的一个势力吧？ 但因为他们远大的志向和抱负，以及那在意识到了丰饶的祝福具有负面性之后，非常认真严格的自我约束，他们同丰饶民开战的时候，可以说是一点儿都没有保留——甚至上一次在仙舟方壶上的战斗，最后要不是巡猎的岚一箭射掉了方壶上二分之一的洞天，那么方壶就能直接宣告毁灭。 第175章 仙舟人，树大招风啊。 乐熙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就开始非常小心地往自己身边添加上各种各样可以在危险的时候帮她阴上对手一把的东西。 甚至针对不同的、她可能需要面对的敌人还设置了不同版本的武器和阵法来辅助自己的战斗。 怎么说呢…… 倘若当时幻胧不是借着建木生长时那巨大的动静，以及建木的根须撑开洞天、四周的时间和空间都异常动荡的这么个不利于乐熙这个拥有实体的令使的场景，她大概也是要从乐熙这边吃上一发专门针对精神体的“你看你晕不晕就完事了”法术。 而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在意识到自己被幻胧阴了之后，也反报复了回去，这才使得景元在处理幻胧的时候比原本预设中的轻松了太多嘛。 “要不是穿越，我应该是武装到牙齿的——而且您不知道，我在仙舟那边，我在仙舟那边是有成建制的、获得批准的武装集群的！” 鹤运速递每个月都给神策府上供的那些税收，以及做为仙舟人（虽然不是罗浮本地人）开的公司，对于仙舟军旅方面的捐款支持可都不是平白捐出去了之后只能够当作打水漂听个响声就没了的。 她和阮梅帮着仙舟牵线搭桥，那可是弄来了不少战争方面的先进科技，而这些先进科技，在仙舟上经过流水线被设计出来了之后，稍微“借用”那么点儿给乐熙，又有什么问题呢？ 她可是又出了钱又出了人脉啊。 顶多，景元会把开给她的价格，按照吃大户的传统规矩稍稍往上提个那么一成左右的样子。 但这都是大家双方私下里颇为接受的价格，乐熙顶多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真到了让她掏钱的时候，她掏钱的动作可是做得比谁都快。 总之，如果是在主场作战的话，她能够保证在自己的力量被对方榨空之前，她能够先让对方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遮天蔽日的仙舟科技……或许也可以称呼为仙舟&天才俱乐部科技。 武装星槎上全都是黑洞洞的炮眼，每一只枪口都已经填充了能够毁灭十只虚卒的子弹；悬浮在半空中的机巧鸟可不仅仅是普通的机巧鸟送货那么简单，倘若有人当真引发了这些小东西的出手，藏在它们肚子里的反物质手雷将会让对面知道什么叫做湮灭得连骨灰都不剩下；甚至，她还给自己订购了一架歼星舰。 不过据说这架歼星舰，目前正在和某位星际和平公司董事家中，那位不愿意回家继承家业，只想要跟在黑塔女士身边进行科学研究的大小姐订购的那一架一起，在厂家那边做着最后的检修。 想来，等她回到仙舟去的时候，她的后备武装库中就能再多出来点对外很有震慑性的装备。 乐熙在心里震声道：“如果你能把我和这个东西拉回仙舟去，阿哈，我跟你保证，我都不需要你出手，我靠着氪金我就能把这玩意给砸死！” 她是没有星际和平公司那么有钱，但是怎么了！她也是仙舟联盟——那可是六艘仙舟——知名有钱人排名前十的存在，她的氪金，那是货真价实的氪金变强！ 但是阿哈的语气颇为敷衍：“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我的小令使最厉害了，她今天只是没能做好准备而已——呼呼，来，让阿哈爸爸拍拍你这个可怜的小婴儿~” 乐熙：“……” 阿哈，一款可靠又不那么可靠的星神。 说祂不可靠吧，刚刚这一勉强也能算得上是生死存亡的瞬间，祂非常准时地出现了，避免她遭遇什么生命危险；说祂可靠吧…… 刚才的这款发言，那是真的非常令人迷惑啊。 阿哈“嘻嘻哈哈”地笑了两声，然后说：“我的小令使，话可别说得太满，这确实不是你能够对付得了的敌人。” 乐熙就只看见扑克和面具在她面前仿佛在表演一场没有人操控的傀儡戏一样，上蹿下跳着、非常灵活也非常“疯癫”地，围绕着那个倒悬在搬空当中的黑紫色“史莱姆”蹦蹦跳跳。 无声的戏剧，但是乐熙耳中却仿佛能够听到来自世界最遥远、最为深邃的角落中传来的哈哈大笑，那笑声就像是有凝实的力量一样，将这“史莱姆”在欢乐当中进行分化。 如果说，虫皇被琥珀王敲击着干碎陨落的过程，就像是淡彩色的油墨散入水中，那么此时，这团“史莱姆”在笑声中分解的样子，就像是小孩子正在美术课上玩橡皮泥。 橡皮泥被搓扁揉长，被提拉起来然后被按扁回去，其原本被乐熙攻击了半天都没能完全打掉的表壳，现在上面就像是留存着指纹一样，遍布着属于欢愉的印记。 不同命途的力量在这里交汇、碰撞、无法发出共鸣，却只发出尖锐的互相欺压的声音。 这毕竟是再精纯不过的力量了，乐熙听到阿哈对她说：“小令使，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把眼睛闭上，然后把耳朵也给封起来。” 乐熙连忙照做，但是命途的回音仍然通过非感官传递的方式出现在她的大脑之中，她连忙又用欢愉给自己的大脑构建了一层类似防护一般的存在。 这下，勉强算是将一切其他的声音都阻拦在她自己的身体之外了。 而刚才那“史莱姆”试图对她说的话，现在也因为阿哈的力量跨越宇宙亲自降临，而被压得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第176章 阿哈毕竟是阿哈。 欢愉星神再怎么没有面子，那也是曾经爬上树枝高处，眺望整个寰宇的存在。 而面前这个，或许其本体的星神同阿哈一样强大吧，但是它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小小的分身…… 甚至都不一定是分身，而是什么别的，更小的东西。 总之，现在阿哈拍了拍乐熙的肩膀——只是从概念上，仿佛拍了拍她的肩膀，或者说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拍了拍肩膀而已。 她睁开眼睛，同时将自己对于大脑和耳朵的封锁全都解除。 现在的地下空间中已经没有那些黑紫色的“淤泥”了，一点儿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样子活像是先前来了一把火，很是彻底地就把这里所有的东西给烧了个精光。 现在的这个地下空间，乐熙能看到的就之后先前倒悬在高处的那个“史莱姆”的残骸。 最后的一点儿灰烬，其中仍然向外散发着危险且不详的气息。 但是这气息已经被镇压了个十之八九。 因为…… 山洞顶部，刚才那个“史莱姆”盘踞的地方，现在被画上了一张比乐熙自己出手都更为扭曲、更适合被仙舟上那些牵强附会的评论家们宣称为“艺术”的面具。 是很可爱的小丑面具，哪怕是眼睛下面泪滴模样的纹路，整体走的也是一个，仿佛是因为过分的大笑而把自己给笑哭了的模样。 嗯，要不是线条崎岖，歪七扭八，并且面具边缘还不是一笔成型而是涂涂改改修修补补，这玩意真的可以被称为可爱。 至于说其他的地方嘛…… 其实细节彩蛋非常多。 乐熙注意到，至少就最靠近她的这边这根连接着山洞的顶部和地面部分的石柱，已经从原本的恣意生长模样，变成了一个微微弯腰鞠躬，做出要摘掉帽子动态的小丑模样了。 而在其他的地方，甚至还有扑克牌手拉手，将一只彩色的球给颠飞起来；面具和面具背对着背好像是在吵架……等等等等的精彩画面。 乐熙：“呼——欢愉的力量。” 阿哈拍着手笑嘻嘻：“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些印记。” 说不定，等那两个大难不死的坎瑞亚人带着其他坎瑞亚人来到这里来的时候，他们会因为留在这里的痕迹而脱离原本的时间轨道，转而去信仰阿哈也不一定呢？ 不过这种就是纯粹的乐子而已了。 乐熙看着上方，由那个“史莱姆”焚尽之后的碎屑绘制而成的面具。 “我感觉这力量莫名熟悉，它属于星神对吧？但是我却无法把它和任何人类相对熟知的星神拥有的力量联系到一起。” 至少，这玩意起码不存在于黑塔的模拟宇宙里。 也不像是那几个已经被实锤了陨落的星神的力量。 阿哈嘻嘻哈哈：“那你就自己去寻找答案吧！阿哈给你的回答是：答案略哦——” 好贱。 真的好贱。 乐熙的拳头握紧然后又放松，在刚才的那一秒，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小学的时候悄悄翻开订书钉，看向作业本后面的答案之中，然后却发现接连好几道大题的答案都只有简单的一个“略”字时的那种感觉真的重新降临到了自己身上来。 多年前就打中在她眉心的那颗子弹，现在重新又来给她的眉心开了个窟窿。 乐熙：“……” 倘若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她自己信仰的星神，那么现在，一句非常标准的仙舟脏话就会直接对准了阿哈喷过去。 “哦，对啦！” 阿哈说。 “我该把你送回去了，否则说不定我就又要把你忘在这里了小令使。” 乐熙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现在对于坎瑞亚那边的情况她是基本没什么头绪，一路上跟到现在也只是因为先前那些漆黑的“淤泥”以及那个活化之后出现的“史莱姆”而对坎瑞亚追求的力量多了几分质疑，但是未来防止她回不去，她最好现在就跟着阿哈离开。 她在离开之前，也就只对阿哈问了一句：“那两个坎瑞亚人呢？他们怎么样？” 阿哈打了个哈欠：“你自己知道的咯，太多的欢愉力量，对于普通人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不过除了那些也就没有别的了，你大可以走得非常安心。” 对于普通人就是普通的影响，乐熙懂了。 过多欢愉的力量嘛……只是会引发人类的笑意而已。 并不是那种和挠痒痒一样，笑得太多了容易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出现窒息问题的大笑，而是笑点降低到了一个令其他人很难理解的程度。 看来他们注定是要拥有一场欢天喜地、笑容遍洒一路的回家之旅了。 但是这样的回家之路，除了或许会将路上那些胆怯怕人的小动物给吓跑之外，应该就不会再有其他的影响了。 至于说因为笑声所以被拦路打劫的人给盯上，乐熙觉得这应该是没必要担心的事情。 毕竟，一般来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是光脚的怕发疯的。 试问，两个人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却抱着肚子分别哈哈大笑，哪怕面前什么好笑的都没有，却仍然在哈哈大笑…… 一般人都会觉得这些人颇有点邪门，从而不敢下手的吧？ 如果能够再加上四肢并用爬行的话，那么或许反倒是路上的那些劫匪会胆怯，从而绕着对方走。 第177章 乐熙对着阿哈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说：“行吧，那你现在就把我送回去吧。” 阿哈：“我还以为你会要求在这里多留上一段时间，不过，就算你提出这个要求，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所以，准备好，我倒数三声，数到一就走。” 乐熙还没来得及点头。 “一，走你！” 倘若有人能够看得清星神是如何动作的，那么他就会看见，原本一个怀中抱着面具的无脸黑色男子，在一瞬间将自己收缩成了个戴着笑脸面具的普通人模样，然后原地跳起，一个非常帅气的鞭腿就将自己身边的高挑女子给踢了出去。 而在这踢飞的“弹道”上，他干脆利落地给开了个散发着温暖的红色光芒的传送门。 乐熙就是这样被一记鞭腿给踹回去的。 准确来说，是她的意识、以及那些为了匹配她的意识而凝聚起来的、塑造成了身体的欢愉力量，现在，这些全都顺着世间快速掠过了总计大约一千年的时间，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上。 而此时，现实的时间才刚刚，轻轻地走过了一下—— “嘀嗒”。 是一旁那个“老师”怀中怀表的声音，也是窗外，从叶片上落下来的一滴露水的声音。 乐熙的意识自动对接上了先前阿哈在她的意识世界说“你当老师也不怎么样嘛”那句话。 她看着自己面前仍然香气四溢的甜甜花酿鸡，以及更往前，那些哪怕戴着面具，都很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对食物的向往和热切的丘丘人，身体当中，真要按照正常的时间轴来算，可以说是在无限接近于零的时间当中进行了两次颇为漫长的时间穿梭的感觉现在正快速地泛上她的皮肤。 这也不能算是抗不过的副作用。 但是乐熙的脸色还是骤变了，骤变之后，她扔下这间现在已经被甜甜花酿鸡的味道给浸泡透了的房间：“不好意思，我有事出去一下。” 匆匆忙忙从房间中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非常好心地没有忘记那几盘甜甜花酿鸡。 “上完课之后，只要他们都能够学会十以内的加减法，就直接给他们把这些甜甜花酿鸡给分了吧。” “老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点点头，“欸”了一声应答下来，重新接管过课堂。 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奇怪。 先前这位校长大人好像一直管丘丘人的称呼都是“它们”，怎么现在突然就变成“他们”了？ 这是终于觉醒了丘丘人和人类平权的想法，但是觉得这种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所以先跑出去给自己的脑袋冷静一下吗？ 乐熙夺门而出当然不是为了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一下。 她只是觉得，或许先前阿哈对她说的“答案略”其实并不是祂真正的意思。 这位神明“欺骗”了她，在告诉她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的同时，顺便也将标准答案通过提示的方式送到了她的身边。 时间穿梭的感觉，说真的，其实并不怎么好。 顺着时光从过去回到现在就算了，这种感觉顶多就是恍惚感觉到自己仿佛是在加速衰老——但是对于仙舟人来说，衰老就衰老吧，反正只要魔阴身没有发作，大家三百岁的和八百岁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主要引发不爽的感觉，在于从现在去往过去的感觉。 因为逆着时空而行了嘛，这本来就是一个违背宇宙原本规律的行为，倘若不是星神出手，那么将不会有任何一个生灵能够做到扛得住在逆着时间行走之后，来自这个世界本身的排挤与反斥。 而哪怕有星神帮忙挡着那些排挤和反斥，乐熙仍然觉得自己的咽喉像是想要咳嗽但是咳不出来那样发紧。 以及，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自己的心尖上。 并不是需要警惕的力量，而是一种心得体会，一点点阿哈交给她的，虽然没有告诉她应该做些什么，但乐熙还是非常闻弦歌而知雅意地体会到了其中意思的，关于在时间中逆行之后，时间本身会给予行走者的反馈。 而这种反馈，乐熙能够感觉到，其实就和当时在层岩巨渊地下，那个汇聚起来的、具有思考能力和活性的“史莱姆”身体外层，那些被她冲散了的外壳差不太多。 这些因素，使得她的思维终于联系上了一个，先前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的可能。 在刚刚联想到这种可能性的时候，也就是她站在那间教室里，站在那么许多丘丘人面前的时候，乐熙当即差点儿被吓出就连衔药龙女都治不好的心脏病来。 她当即一声“卧槽”都已经含在舌尖上，差一点儿就要喷出去了。 ——这个最新出现在她心头的可能性，也是到目前为止，对一切她感知到的因素都非常契合的猜想，还真就是个星神。 人类了解的星神，其实并不是完全的星神，还有一些星神其实一直在默默践行着自己的命途，人类却与这些命途，以及它们相关的星神毫无了解。 倘若不是很少数“幸运者”在拥有了力量之后，无意间被命运应允瞥见那潜藏在命运之中的强大存在，或许这些星神的名字，都不会为他们这些拥有非常强大力量的令使得知——就更别提普通人了。 星神【末王】。 相传，祂是逆着世间行走的生物，执掌着【终末】这一命途。 第178章 第一个说出【末王】这个名字来的人称呼祂为“飘行在宇宙之中，无定形也不被人觉察的幽灵”；而那些观察到【末王】存在的人，或者就是疯了，又或者还能留有一些清明神智的，便会说，他们看到的那个生物，口中重复着晦涩但却意外能够让任何人都能听懂的文字。 那文字是直接响在他们心里的，呢喃着，仿佛风絮一般飘飞，却能够直接在他们的心头上刻印下深深的、无法擦去的记号。 那记号却是他们无法辨认阅读的了，他们之所以能够清醒，便是因为无法再辨认阅读那些文字，也无法记起自己到底在【末王】口中听到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那是关于宇宙的预言，关于未来注定会发生的预言，以及万物都最终会走向终焉，一切都会归同，哪怕不一定必然是毁灭，但宇宙就像是一个句子一样。 它一定存在着一个句号。 ——乐熙收回自己飘出去太远的心绪。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末王】力量中很小的一点点，其中还融混了一些其他星神的力量。 但主体是【末王】。 而她现在之所以那么肯定，或者说先前她之所以觉得熟悉，是因为，她曾经在模拟宇宙当中—— 遇到过一些被模拟出来的那个【末王】的力量。 第60章 变化 “【末王】吗？” 阮梅的声音呢喃着这位不知真名，因此只能如此称呼的星神。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次模拟宇宙实验故障，我记得，黑塔告诉过我。” 她那边关于力量的调查其实还没开始。 也很好理解，乐熙对于这力量的描述非常模棱两可，就差把“是的，我就是要你大海捞针，我就是要你从一座树林当中寻找一片看着和其他没什么区别的绿叶”写在脸上。 这玩意就算想要开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开工的。 “我还没有接触泯灭帮——如果你确定这股力量和末王有所关系的话，那么我想相关搜寻的范围应该可以大幅度缩小。” 在一开始，乐熙就非常确认地告诉过阮梅，她从丘丘人面具下的那股力量当中，感受到了些许毁灭的力量，还有一点点——或许，和当初繁育星神在被存护琥珀王克里珀一锤一锤敲散的时候散佚出来的，那如同融化在水中的淡彩墨的力量有点儿关系。 而能够造成对提瓦特这样一个实力上限基本上也能够算是令使级别的世界造成偌大影响的力量，在整个寰宇之中，总共也就没有多少股势力能够做到这一点。 简单排除一下太弱的，再将那几个不太好调查的——简单来说的话其实也就是那群令使——把他们的优先度先往后推一推。 那么也就只剩下丰饶民和泯灭帮是适合第一时间开始调查的了。 至于说毁灭军团，军团当然也有这个实力。 但是想要一群满脑子都是毁灭的家伙去做什么利用一些能量创造出个东西来…… 算了吧。 那可是毁灭军团。 军团能够捣鼓出新生，简直就像是有一天药师出手杀人了一样离谱。 而丰饶民的势力摊开得太大，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泯灭帮那么好调查。 所以，阮梅原本的计划是一边在模拟宇宙中进行模拟，一边去调查一下泯灭帮。 现在乐熙给了消息，帮她缩小了调查范围，那么她的计划就变成了： 继续在模拟宇宙中进行模拟，顺便去调查一下泯灭帮有没有和【末王】打过交道。 本质上来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因为天才俱乐部中和黑塔、螺丝咕姆以及阮梅这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存在，在模拟宇宙落成了之后就都养成了个不能算是毛病的毛病。 当遇到了什么想要还原但是现在没有多少信息，尤其是这些信息或许还真假莫辨，其中天晓得有没有虚拟史学家的手笔的情况下，应该做些什么呢？ ——问问模拟宇宙。 只要多加推演，不说一定能够推演出发生了什么吧，但至少，八九不离十。 太好用了，以至于逐渐养成习惯。 “嗯，泯灭帮——不过我现在觉得，光凭着泯灭帮，应该做不成这件事。” 不是她瞧不起泯灭帮，主要是她当时感受到的那股力量，从量上来说和她的力量倒是真的不分上下，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质真的比她要凝纯上太多。 “总之慢慢调查着吧。” 乐熙在“看不起”泯灭帮之后就伸了个懒腰，打哈欠的声音隔着通讯传了过去，差一点就传染得阮梅也跟着打哈欠。 “这事着急不来，毕竟查都得慢慢查，但是生活还得继续。” 是呢。 这件事的确着急不来。 一切和星神相关的事情，严格说起来都是着急不来的。 就算是寰宇蝗灾，那也是在开拓者连着刷了起码二十几遍……不，或许是三十几遍甚至更多之后，才刷出来了最后繁育死亡的真相（为了科研的严谨性，这个真相理论上来说是应该加上双引号的）。 阮梅：“既然不着急，那你就先跪安吧，我要去找人试试看我新做的糕点，最近不夜侯那边推出了一款全新的仙人快乐茶，用这个做为灵感和原料制作糕点也颇为有趣……” 乐熙直接挂断了通讯。 第179章 馋谁呢这是？ 馋谁呢？！ 就像是乐熙和阮梅在聊天当中说的那样，生活还得继续。 乐熙知道，自己简单去了一趟过去，就能够尾随着两个坎瑞亚人撞见偌大的一个辛密，那么对于一直以来都生活在提瓦特上的那些几百岁或者几千岁的“老怪物”们来说，坎瑞亚的目的，自然应当是他们已然了然于心的。 就算当年坎瑞亚确实很防备着他们，而且也确实有着以凡人的力量抗衡神明的存在，但是在坎瑞亚亡国之后，那些流散出来的信息结合上他们在提瓦特大陆上经营这么多年来听到的一些风声，七拼八凑的也足够凑出点基本约等于真相的东西来了。 ——这些神明，又或者是长生种，再或者是受到一些影响从而长生的人类，绝对是准备好了要做点什么的。 她完全可以一边探查这个世界的真相，一边让阮梅帮忙从更宏大的宇宙的角度去搜寻提瓦特是否曾经与某位星神有过什么关联，然后表面上一动不动，权当自己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难道说她乐熙没有穿越的话，这个世界的人就不会想着要自救吗？ 那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并不缺乏惊才绝艳之人，也不缺乏脑洞大开之人（此处特指那位很想要被阿贝多喊一声妈妈的艾莉丝女士）。 这些人绝对已经做了些什么。 甚至搞不好，他们对于自己做的事情的胜率评估，都达到了十拿九稳的高度。 但凡乐熙的心态再更放平一点，她现在想的多半都已经是：躺平躺平，摆烂摆烂。 乐熙没能想到的是，提瓦特的时间流动以及命运，好像已经失去了司掌管理他们的神明。 首先这里需要引入一个在寰宇当中的时间流动的概念。 对于一个拥有了足够高位格的宇宙来说，时间的流动以及命运的走向遵照着一定的规矩，就像是已经预先写好了程序的一个自律机器一样，它甚至能够做出一些很“智慧”的判断和选择。 在仙舟所在的宇宙当中，时间以及命运的流动就是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哪怕星神能够将一些存在送往过去，但是在从过去回来之后，时间与命运会自动发动修正的功能。 对于那个穿越了时间的人来说，ta去往的历史过去，就像是长河的虚影，ta确实见到了过去，也改变了一些，但是虚影毕竟是虚影，虚影永远都无法反作用于真实。 星神或许能够做到，但就算是星神，为了做到这些也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乐熙甚至怀疑，稍微弱一些的星神，或许在这么做的时候，未必能够扛得住宇宙本身的反噬。 但是倘若对于时间和命运的改变只是发生在小范围内的呢？ 她曾经从阮梅那边，被近朱者赤地被动学习了一些关于多元宇宙以及小世界的知识。 其中就有这么一条： 对于一些比较小的、尚且没能发育完全的世界泡来说，它们里头的时间和命运呢，就像是一段没有经过bug修复处理、被堆了起码三百年屎山代码的程序。 ——更大的寰宇中的那些秩序和规律影响着这种小世界，但是影响尚未大到能够接手去管理这些的程度。 在这些小世界泡中，就算没有外力的作用，时间和命运有些时候也会发生错漏，这种时候就会出现一些比如说重生啊，比如说穿越啊之类的问题。 很多见啊，很多见。 甚至以此为基础还衍生出了很多颇为优秀的文娱作品呢。 这些世界，在其逐渐成长的过程中，会先过渡性地诞生出一些神明，负责人工，啊不是，神工，总之就是手动将那些出问题的部分给修改回来。 这，就是很多小世界，或者说很多文明中存在的时间之神以及命运女神。 ——为什么命运神就一定是女的，这件事目前为止还是个未解之谜，甚至按照目前天才俱乐部的研究，好像命运之神基本上都会是姐妹，而且多半都是三姐妹。 提瓦特这个世界是和多元宇宙隔绝的世界，这乐熙是知道的。 它是个没能发育完全的世界，这一点则是阮梅先前在一次和她的聊天当中告诉她的。 司掌这个世界的时间以及命运的神明，或许死亡又或许不在其位置，这一条则是乐熙自己感觉到的。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在穿越回过去之后做的事情，是真正地影响到了现在的。 ——影响在于丘丘人。 一开始乐熙自己还没有什么感觉，她只是从教丘丘人学习十以内加减法的课堂中临阵逃脱，并且将甜甜花酿鸡留在了那边。 但是当天晚上，当她习惯性地去查看自己的积分有多少，还差多少能够去兑换一个移动手机信号基站的时候，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发现： 我靠，这不对吧？！ 莫非是阿哈的“小程序”后台出现了什么bug不成？怎么这个积分的数额在她穿越回来之后就飙升到了已经完成了移动信号基站获取所需要的一半数额啊？ 曾经的乐熙：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路是一步一步走的，只要我坚持不懈持之以恒，那么靠着我那可以活到八百岁才魔阴身，而且甚至活到了八百岁都不一定魔阴身的寿命，我一定能够兑换上手机信号。 现在的乐熙：幸运降临得太突然，令她想要抬头看向自己身边四周，是不是出现了一张银河大乐透，或者是一张星河大乐透，又或者是两者一起出现。 第180章 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乐熙急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倘若这是后台出了故障，那么她就必然要在阿哈将这个后台bug修改完成之前，先行将这些积分给购物消费掉——这样才能保证利益的最大化。 但是最后查明的情况，却并不是因为后台故障。 乐熙一条一条翻看着积分到底是怎么加上来的明细表格，最后愕然发现，那多出来的积分，至少在最后的一百条以内，全都是由丘丘人提供的。 乐熙粗略估算了一下，按照添加上来的数值…… 哪怕对于现在的提瓦特来说，达达乌帕谷当中的丘丘人数量就已经很多很多了，但是这些丘丘人全都信仰阿哈去，仍然凑不够增加出来的这么多积分。 也就是说，这绝对不是因为这个丘丘人学校在给丘丘人们灌输信仰阿哈是丘丘人人生终极目标的这方面有了什么长足的进展或者是突破。 乐熙仔仔细细地思考了一番之后，觉得自己大概是应该去层岩巨渊看一眼。 至少去层岩巨渊看一眼的话，她就能够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实可靠。 ——乐熙的猜想，是先前她同终末的部分力量在层岩巨渊底部的山洞中战斗的后半场，阿哈出场之后救下了她，顺便把对面给锤死之后，在山洞中留下的那些欢愉的印记。 或许后来坎瑞亚人又回到了这个山洞中来，然后在山洞当中见到了这些残留的……不管说是遗迹还是雕刻，总之，这玩意看起来就相当的不自然。 联系上那两个坎瑞亚人差点儿就要完蛋，但是晕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处地面之上，虽然暴露在自然之中甚至还因为天气原因淋了点雨或者被阳光晒得黑了一个度，甚至还维持了很长时间的低笑点，但至少总算是活着回去了的事情——很快就能够得出，此处一定有一位很强大的存在曾经出现过。 当然，那个时候的坎瑞亚并不相信神明，但是，那两个得救的坎瑞亚人会不会发生观念上的转变？ 而且，阿哈留在那处山壁之上的，可不仅仅是一些雕刻和造像。 祂更是留下了自己的力量，虽然是无意识的，但就像是此处可以出现【末王】力量的残留一样。 或许这些力量在坎瑞亚遇到大灾难的时候还能救上那么几个人呢？ 这几个人在被这股力量给拯救了之后，会不会放下坎瑞亚不敬拜神明的坚持，转而成为此处神明的信徒呢？ 又或许，阿哈的这一笔，在坎瑞亚的历史当中或许会被浓墨重彩地纪录下来，然后一路跟着变成了丘丘人的坎瑞亚遗民传承下来？ 等她这个欢愉令使来到达达乌帕谷的时候，这里那些尚且记得这段历史的人，就在她宣扬欢愉的名字时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当初那个在山洞中留下了痕迹的存在？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这个达达乌帕谷，在乐熙确定了自己获得了很多来自丘丘人的信仰积分之后，就变得比起先前来好管理了很多。 丘丘人们不再是被她用力量打服，而是真心实意地相信她能够给他们带去更好的未来。 虽然说乐熙在看到了丘丘人面具之下那张崎岖的脸之后就对这个种族产生了几分怜悯，先前想的那些非常资本家的设想也因此被她稍稍推后——这一转变在她穿越之前以及在她穿越到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都让她的良心颇为舒坦。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看着这些开始非常认真，不仅仅是为了一碗好吃的大杂烩而学习，更是为了族群的未来，以及在将来摘下面具的可能性而学习的丘丘人，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她得为这些丘丘人们的未来负点儿责任的意识。 就…… 先前不是说在传播了关于阿哈的信仰之后，她或许可以仿照在魔神战争结束之前的那些魔神，靠着信仰阿哈建立起一个国度嘛。 当时的她还觉得自己没有了完美的阮梅小姐相助，大概是无法一个人完成这个目标的，因此觉得这个想法就一直是个想法也挺好。 但是现在…… ****的说不定她还真的就要在没有阮梅辅助的情况下去干这个一看就非常麻烦的事情了。 啊，责任感，责任感，责任感这东西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一般情况下也不建议有。 于是乐熙又在达达乌帕谷待了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她真正开始非常用心地思考，应该如何让丘丘人的部族在不去抢劫人类的情况下做到自给自足。 丘丘人的智力是已经被天理镇压锁死了上线的，能够举族去学习十以内的加减法甚至都是因为十以内的加减法是一些聪明的小猫小狗也能够学会的。 所以在这种前提条件下，乐熙不得不开始拜托阮梅给她讲一点原始社会的分工、以及最初的工厂制度到底让多少原本的农夫脱产成了工人之类的知识。 欢愉令使，几百岁，脱离学校已经很多年了，甚至不仔细去回忆都已经想不起来当年自己的毕业论文写的是什么内容。 现在居然重新开始学习了。 这就真的很离谱。 但是还好，她的学习能力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被废掉，整体仍然保持着一个相当不错的水平。 乐熙花了一点时间让自己给丘丘人部落制定出了个能够保证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他们的生活能够差不多保证在一个稳中有进，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算是远远超过他们过去生火水平的程度，然后，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她便准备离开蒙德。 第181章 璃月是一定要去的，不管怎样反正必须得去，哪怕就算是不去层岩巨渊都得先去一次璃月。 是的，哪怕只是为了达达乌帕谷中的这些丘丘人，乐熙都必须去一趟璃月。 倒不是因为璃月有什么能够开启民智，抢过来之后能够帮助丘丘人们的智商稍稍往上提升一点的宝具。 真要是想找这种东西，比起璃月来应该还是须弥更为适合，毕竟智慧的国度嘛，在这里或许是存在着喝一口就能够让大脑变得聪明起来的脑白金之水的…… 当然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如果真的有的话教令院也不会每年都有那么多的学生挂科，并因为论文的原因无法毕业。 乐熙得去一趟璃月港，主要是因为她需要去一次北国银行。 明明她听说蒙德以前有很多愚人众驻扎在这里，甚至城内最豪华的大酒店，歌德大酒店也早在几年前就被愚人众悉数包下，当作外交馆在使用，但是很奇怪的，蒙德就是没能有一个北国银行。 这也就导致了，现在乐熙摸摸自己的口袋，发现之前从博士那边获得的摩拉几乎快要用完，但是就近根本找不到北国银行去支取博士先前允诺过她的可以随意取用的更多钱款。 而想要让丘丘人的生活从各种意义上更贴近整场人类的生活，想要让他们居住的地方能够被规划得更好，这些都是需要大量的资金在背后进行支持的。 坑博士的钱，养丘丘人。 乐熙觉得这个方案相当不错，至少她本人对此非常满意。 想来，目前在提瓦特，算得上是毫无疑问的“强国”，并且经济水平也非常优秀的至冬国里头，最顶尖的机构愚人众中排名第二的执行官博士大人，应该是有数不清的摩拉可以供她这个获得了博士授权的人挥霍的吧？ 当然，除了北国银行的取钱是一定要做的之外，另外在去了璃月之后需要做的事情，比较重要的还有两件……嗯，不对，应该是三件。 层岩巨渊底下，在她和阿哈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这是一件颇为重要的事情——当然非常重要。 她是一定要去探查层岩巨渊的，她甚至有一种预感，自己在层岩巨渊或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除了层岩巨渊之外呢？ 当初在璃月港虽然只待了两三天的时间，甚至都没能陪着岩神摩拉克斯这位美人完成一次完整的、从头到尾的微服私访，而且在那几个夜叉被她清除了一次业障影响之后，她也没能再去看看对方或者送个果篮什么的。 但是乐熙觉得，自己对璃月港还是有那么几分感情在的。 异世界故乡嘛。 而且她对岩神和那几个夜叉仙人，勉强也算是有点儿故友的情分。 如果可以的话，见一见，最好还是见一见。 当然见不到那几个夜叉的话其实也没有关系，毕竟大家上一次打照面的时候，对方看到她最后做的事情应该就是出手将他们打晕。 但是摩拉克斯还是见一见吧，上次他就请客吃饭了呢，而且吃的还是当时璃月港内最好的饭店和茶楼。 这次能不能蹭上饭呢？ 乐词摩拳擦掌。 当然，这其实已经和第三个理由略有重合了。 ——她上一次吃璃月菜，上一次吃到辣味，理论上来说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 就是说，一千年过去了，又馋了难道是有问题的吗？ 第61章 离开蒙德 “你要去璃月啊。” 在离开蒙德之前，先去和在蒙德这边认识的朋友道个别，这是朋友之间的基本礼貌。 ……真要是按照这种标准来算的话，乐熙觉得自己算得上礼貌的时候其实不太多。 但这一次她还是很礼貌的！ 她先去找了一趟阿贝多，将达达乌帕谷的丘丘人拜托给他。 她带着几分歉意向阿贝多深深鞠了个躬，态度之好几乎可以在拍照放到异世界之后能够让景元惊呼“哇，原来你也有这么客气对人的时候的吗”。 乐熙：“从你这边借了一些钱本来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阿贝多连连摆手：“这是艾莉丝阿姨的决定，另外，那些储蓄其实也是艾莉丝阿姨的。” 乐熙：“但我能够和艾莉丝女士通信，都是因为阿贝多你在中间当牵线人的缘故啊！” 她将一本昨天连夜拜托阮梅找人复印、放在了积分商城中顺便标上了个相对低廉价格的生物炼金手册交给了阿贝多。 这本生物炼金手册，是仙舟在获得了丰饶的祝福之后，通过建木以及丰饶的力量研发出来的同生物有关的一些简单科技。 因为对于丰饶的力量依靠不重，并且非常好用，因此在仙舟整体转向巡猎的怀抱，开始狩猎丰饶民之后也仍然用得非常频繁。 这种科技的优点不在于有多么高精尖，而在于结合了仙舟本身拥有的金人等等技术，可以算是一种比较高的维度。 让乐熙来类比的话，按照她那不怎么优秀的科学课成绩，她就只能说，这种科技相比于提瓦特大陆现在拥有的炼金技术来说，基本上就相当于在推开了微观世界大门之后的物理。 对于宏观世界的研究，研究到后面，总会钻入一些很难解释的问题中去；但一旦微观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且不说什么原子质子电子中子的分别都能够为其发现者带来多少名利，就单单说对世界的解释吧——推开了这扇大门之后，科技的进步几乎可以用“飞跃”来形容。 第182章 而这本生物炼金指南，对于如今的提瓦特来说，几乎就可以算是在炼金方面的，一扇推开大门的钥匙。 不过这把钥匙想要研究透也需要有一定的时间。 所以，乐熙觉得吧，在短时间内，她给出这本书应该不会对提瓦特未来的走向造成太大的影响。 当然，阿贝多仍然会从这本书中获得非常大量的帮助。 这是一本很好的礼物。 她非常认真地将这本其貌不扬，封面上甚至还带着星网水印——因为是从星网上面下载下来的，由某位知识博主分享的整理pdf——的打印本交给了阿贝多。 “这是我在很久以前从一个秘境当中得到的，那个秘境……我想，大概是世界之外的某个空间。反正那个地方在我去过之后就毁灭了，入口也找不到了，而其中最为珍贵的就是这本手稿——可惜，我读不懂。” 让一个当年在学校里面的时候虽然算不上不学无术但绝对和尖子生扯不上关系，文科还算过得去但一旦考到了理科就只能开始死记硬背的人去研究这些理工科的东西就有点太强人所难了一点点。 乐熙：“所以，我决定在今天将这本书送给你，做为我们友谊的见证，或者，你其实也可以把它当作是我对你的拜托——拜托你看在这本书的份上，帮我照顾一下达达乌帕谷的那些丘丘人吧！” 其实如果没有这本书，阿贝多也一样会帮着乐熙照顾那些达达乌帕谷中的丘丘人，但是现在有了这本书…… 阿贝多在瞥见封面的第一眼时，就从封面上的示意图中看出了一些对他来说或许需要很多个福至心灵、灵机一动才能够想出来的巧妙结构。 他当时就表现得比乐熙原本猜测得更激动了，甚至那张一年到头都不一定有一秒钟露出过分强烈情绪的脸现在都涨红了。 “这份礼物的价值……”他的声音一开始趋近于呢喃，后来逐渐响亮，“这份礼物的价值——” “不行，我不能拿走这本书的原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要抄录一本下来，等我抄录完毕之后就把这本书还给你。” 乐熙摇摇头：“别，不用，反正我也看不懂这个，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客气的话，那咱们之间的友谊就变味了。总之，你一定要收下这东西。” 阿贝多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他大概已经都在想着，自己之后应当为达达乌帕谷的那些丘丘人的学习和社会升级事业奉献起码五十年青春了。 在完成了暂时的“托孤”之后，乐熙去找了温迪。 温迪嘛……永远很好找的啦。 如果不在酒馆里，那么大概就在风神像前头——如果他这个人在城内的话。 但是一般来说，只要去了酒馆，就很难遇不到他。 果然，这一次温迪也仍然是在酒馆附近。 因为不到晚上，还不是酒馆中人最多的时候，所以他就只要了一杯苹果酒，甚至还没怎么喝，而是将酒杯放在桌上，自己伏案拿着笔，对着桌面上的一张羊皮纸卷微微皱眉。 乐熙凑过去：“写什么东西呢？蒙德城最好的吟游诗人，能够创作得出最为美妙的诗句的诗人也会为如何组合文字而烦心吗？” 温迪对她笑了笑，说：“一首新曲子的诞生，总是要费一些心思的，不过现在卡住了的主要原因是没能找到灵感——你是来找我的对吧？那我们先聊两句吧？说不定和你聊天过后，我就能找到灵感了呢？” 乐熙也不客气，就在温迪对面坐了下来：“嗯，我最近打算去一趟璃月，所以在出发之前，先来找你最后喝上两杯。” 温迪挑眉：“最后来找我喝上两杯却没有点酒吗？——以及，既然是你来找我喝酒，那么你请客是不是理所应当的？” 乐熙点点头，对着吧台后面的查尔斯说：“两杯蒲公英酒，都记在我的账单上。” 然后她将双手的手肘撑在桌面上，感叹了一句：“欸……和阿贝多还有挺多要聊的，但是坐在你对面的时候……哈，感觉好像除了酒之外就没什么能聊的呢。” 温迪端起蒲公英酒杯喝了一大口，嘴边还沾着点儿白色的泡沫，用袖口蹭掉这些泡沫的时候，顺便压低了声音问了句： “是想不到要聊什么话题，还是能聊的话题都不方便现在说呢？” 哇。 这话问的。 乐熙“啧”了一声：“那么……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她这句话基本上就是将自己经过一场时空旅行，当时在一千多年前和温迪在酒馆因为那只风精灵互相认识顺便试图去坑摩拉克斯的过往给浓缩概括了一下。 就像是对暗号似的，懂得都懂。 “什么好久不见嘛，我们前两天不是才一起约着喝过酒。” “当时我居然没有认出你来，真是奇怪啊。” 不过，温迪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是对着乐熙眨了眨眼睛。 乐熙乐了。 “大概是因为……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我变了不少？” 温迪嘻嘻哈哈：“谁说不是呢，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所以把记忆中的那个你的形象给自行经过了大脑重新加工？” 这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大家都不是蠢的，都能够理解这话背后的意思。 第183章 温迪：“说起来……你打算在最近去璃月啊。” 乐熙“嗯”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我问过的那些冒险家都对我说，璃月野外的魔物是稍微比蒙德这边的要凶恶一点，但是比起稻妻那边的可就好上太多了。” 温迪：“野外的魔物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最近的璃月嘛……其实也挺好的，尘世七执政的时代已经落幕，神明将权柄交到了人类手中，不过那位老爷子选择的人类倒是很能靠得住呢，反正现在的璃月……应该还算是欣欣向荣吧？” 哪怕确实埋藏着几颗定时炸弹，但是倘若这些定时炸弹真的到了要爆炸的时候，说摩拉克斯不会站出来帮他心爱的璃月挡灾——真当谁的脑子都和史莱姆一样纯粹且混浊吗？ 乐熙将酒杯顿在桌面上，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了几分：“对哦！我差点儿忘了！” “璃月的神明，岩神摩拉克斯，是已经陨落了对吧？” 这个消息，其实她在刚刚穿越到提瓦特，人还在稻妻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乐熙对尘世七执政的兴趣并不大——或者说，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原来岩王帝君长着一张这么对她胃口的脸，甚至就连手臂都让她心动不已。 现在回想起来…… 乐熙：“真的？” 温迪睁大眼睛，面容显得非常无辜。 “这可是璃月官方发出来的声明，难道还能有假吗？” 他说着，就学起了官方的腔调：“众人须知：腾龙飞麟，虽寿比山岳，终为土灰。帝君仙籍，命齐日月，然阴晴有时，恰逢雷劫……帝君遭逢天劫，魂归高天。故此昭告璃月，尚祈众民节哀，免致心伤。”【1】 这腔调，这用词，怎么看怎么璃月人，甚至是那种倘若没有在璃月的文化氛围内浸泡上个几十年、没有认认真真学习过璃月从古至今的文化传统都给不出来的感觉。 乐熙摸着下巴，皱了皱眉：“你这话说的，怎么感觉还真的就是官方通告——实话实说吧温迪，你是不是跑去璃月，亲耳听见了璃月那边是怎么念这官方通告的啊？” 温迪嘻嘻一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呢？我或许只是去璃月玩上一圈，又或许，只是风里传来了这样的消息。” ……这种表现就更让人相信他绝对是故意去看热闹的了啊。 “所以，其实岩王帝君其实并不和官方通告中说的那样，遭逢天劫，魂归高天了对吧？” 乐熙很确定，就按照提瓦特大陆的这个实力层级划分，以及这个世界魔神死亡能够造成的动静，摩拉克斯如果死了，那一定是在天地都为之震颤的大灾变当中，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由他的死亡引起天地都为之震颤的大灾变。 总之呢，如今的提瓦特世界静悄悄无事发生，各地都非常之安稳，那么，摩拉克斯就绝对不可能出事。 还雷劫呢，她和雷电影动过手，千年之前的摩拉克斯就不是如今的雷电影能够战胜的对象。 温迪耸耸肩：“这谁知道呢，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完啦——不过，璃月官方可是出了声明，特地表示岩王帝君已经驾崩了的哦？可别一不小心由称呼问题引发点什么。” 乐熙摆摆手：“放心吧，不会的。我顶多就是管那位岩神叫摩拉克斯——我觉得这才是比较容易出问题的方面。” 她虽然就在璃月的市井里头走了没多少距离，但她也清楚，在璃月这个地方，说几句不敬摩拉克斯的话，是真的很有可能挨打。 温迪：“是啊是啊，这是个问题。” 他点头的样子仿佛对乐熙的话深以为然，乐熙觉得自己应该看透了真相，挑眉：“你不敬过？” 温迪的脸一下子就苦了下来：“有时候看透不说透也是一种美德啦，我的朋友。” 他将手中的蒲公英酒一饮而尽：“再请我喝一杯吧，最后一杯，然后就让蒙德城最好的吟游诗人为你演奏一首送别的诗歌，祝你一路顺风。” 乐熙摆摆手：“过会儿再给我弹奏这首送别曲吧，我还得先去荣光之风买点路上的东西。” 什么干粮啊、肉干啊、水果干啊、甚至是瓶装蒲公英酒，这些都是路上需要带的东西。 温迪：“也是，那就在蒙德城门口见——或者，你还记不记得去璃月的路上，会路过一处名为风起地的地方？那边有一座七天神像。” 乐熙：“嗯，勉强记得，怎么了？” 温迪：“在你走之后，又过了一些年，第一任西风骑士团团长在那边栽种下了一棵树，现在那棵树已经很高很大了。或许我可以在那里送你，你知道吗？风起地的风是有灵性的呢，它们最擅长的就是和吟游诗人的乐章相互应和。” “哦？那么有趣吗？” 乐熙笑了。 “该不会是有隐形的风精灵藏在那里，遵循着风神的命令，为吟游诗人合唱吧？” “这又有谁能知道呢——不过，据说风精灵已经在很早很早以前便隐居起来了，人类已经数百年不曾遇到这些自由又顽皮的小元素生命了。” 风起地，风起地。 乐熙在离开天使的馈赠之后就觉得，温迪特别提起了这个地方，一定是有他的深意在。 于是她没有先去买那些留在路上吃的东西，也没有先去马车行租一辆车，而是先去了一趟蒙德图书馆。 第184章 说来也是非常惭愧，她在来到蒙德之后，还是第一次涉足图书馆——简直就是把不爱学习不爱看书的品质写在了脸上。 图书馆管理员小姐丽莎是一位很美貌、同时装束打扮也非常传统魔女的女士，她看着乐熙，露出微笑：“下午好啊小可爱。嗯，很好呢，没有带吃的喝的进入图书馆——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异乡人对吧？” 乐熙点头，还没等她说自己想要找什么类型的书，丽莎就已经开口问道：“第一次来图书馆，应该不是想要通读一遍书架上的书目，了解这里都有什么藏书，对吧？” 她笑吟吟地站起来，将手中那一本从封面来看仿佛应该讲的是和魔法有关的书本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 “你想要找哪一方面的书籍呢？” 乐熙短暂迟疑了一下，然后问：“我想要找关于风起地的记录……或者说，曾经和风起地有所牵扯的那些知名人士，我想要看看关于他们的生平记录。” 丽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风起地吗？那我知道你想要找的是什么了，请随我来。” 她带着乐熙走到了距离最近的那两个书架面前，指着上头最显眼的位置：“喏，你看，《温妮莎传奇》，我想，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应该都在这本书中有大概的阐述——当然，倘若你在看完了这本书之后仍然想要对温妮莎其人以及风起地有更多的了解，你可以随时喊我帮你找研究更为深入的书籍或者论文——我就在这个位置，直到四点钟下班。” 四点钟下班，那么距离现在其实也没几个小时了。 乐熙看向手中的书本。 还好，这玩意不厚。 如果用量子波动阅读大法的话，应该可以很快读完。 乐熙靠在书柜上，准备开始进行在提瓦特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阅读大法，快速让书本中的信息朝着自己颇为贫瘠的大脑中渗透流动——刚刚优雅地转身离开的丽莎小姐就是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的。 丽莎笑着道：“哦对了，如果你对风起地发生的故事感兴趣的话，我想或许你也会对龙脊雪山上发生的故事感兴趣——这是我们蒙德的荣誉骑士，也就是被世人熟知的旅行者，她在探索了龙脊雪山之后，将自己获得的信息整理而成的一本小册子，上面讲述了龙脊雪山上的国度的创始人——当年和古恩希尔德家族一起从旧蒙德，也就是如今的风龙废墟逃离出来的那个家族是怎样建立起雪山王国，直到这个国家是如何灭亡，以及更往后直到如今的一些故事。” 丽莎那双很是充满魅力的眼睛里面带着点笑意，但却不是能够深入眼底的笑意。 她在将这一本没有刊印出来，目前都还是手写体的小册子递给乐熙之后，又微笑着提醒了她一声：“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是完全可以的，但是可不要细究。” 丽莎又一次转身离开。 “对这些东西太过细究，你或许会……遇到一些恐怖的东西。” 乐熙觉得这位图书馆管理员小姐大概也是见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她口中说的恐怖的东西，从联系前后文来看，或许指的就是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又或者是和神明什么的牵扯上了关系的内容。 不过，对方能够从她对风起地不了解却想要借阅相关方面的书，直接联想到关于龙脊雪山的东西或许也是她一并想要阅读的…… 或许蒙德图书馆中曾经来过几位，和她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的客人？ 会是谁呢？ 乐熙这么想着，翻开了那本《温妮莎传奇》。 温迪在来到风起地之后，额外在这里等了起码有四五个小时，才终于看到一架马车，迎着已经快要彻底落幕的夕阳，缓缓在逐渐厚重的夜色里朝着这边驶来。 温迪躺在高处的树枝上，只觉得自己但凡不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风精灵……虽然也已经变成人类的形态又很长时间了，他大概都能把自己给躺得腰疼。 温迪飘飘然从高处的枝头上降落下来，足尖点在地上，手中抱着他的琴，半真半假地抱怨着：“真是的，不就是去买些路上吃的东西吗？怎么这么久才到风起地呀？” 乐熙从马车上跳下来，拍拍手。 “事实上，我已经不打算从石门去往璃月了，我的朋友，所以我特地多买了些东西。”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挂着的那件，在蒙德这种经过风神本尊改造气候之后四季如春的地方，光是看一眼就让温迪觉得自己背后已经在出汗了的厚实外套，还有车上挂着的，泛着红色的光芒，看着像是从龙脊雪山弄回来的那种能够给人提供抗寒度的深红色矿石制成的一盏小提灯。 温迪皱起了眉头：“你更改目的地，打算先去龙脊雪山进行一次徒步。” 乐熙：“是啊，我确实打算去龙脊雪山进行一次徒步。” 温迪“嗯”了一声。 “你该不会是在城里面看到什么告示牌之类的东西了吧？龙脊雪山上的冒险家活动其实已经结束了哦。” 乐熙：“欸？还有冒险家活动的吗？——那个和我这次的目的没关系。” 她打了个响指，很愉快地指着面前那座高得山巅已经被云层覆盖，在最后的夕阳下颜色深红中透着几分暗紫的巨大山脉。 “我难道就不能是因为对这座雪山上曾经的古国有几分好奇，所以打算上去看看吗？” 第185章 第62章 雪山 温迪在听到乐熙说，她是对雪山上的古国感兴趣的时候，就差不多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上龙脊雪山了。 做为风神，他比所有人都更知道当年在龙脊雪山上发生了些什么。 ——至少，如今尚存于世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比他更知道，当年发生了些什么的人。 由银白色的古树照耀庇护着的国度，在寒天之钉降下之后，雪山上原本宜居的环境被风雪摧毁，而最后守在山顶的那些居民也变成了丘丘人。 就像是当年的坎瑞亚人一样。 温迪当然知道，旅行者在雪山的山顶上遇到了一个冰铠丘丘王，而那个丘丘王的名字，就和当年的雪山古国最后一任史官一模一样。 蒙德和须弥相隔了那么远，但是不管是雪山上的古国还是坎瑞亚的居民，最后都变成了丘丘人——而丘丘人这个物种，说白了其实在提瓦特七国都是一模一样的。 哪怕就是温迪都曾经这么问过自己：这些发生在那些以前是人，现在变成了丘丘人的生命身上的转变，是不是意味着这样的惩罚、以及关于提瓦特秩序面和试图打破这一秩序面对双方势力，其实是有一定藏在暗处的规律在的。 但他是尘世七执政之一嘛。 哪怕是千风的一缕，还有那句“时间的种子，风使之发芽”的广为流传的诗句，他在尘世七神当中也可以算是特殊的存在——他毕竟也还是在天空岛统协范围之下的。 所以温迪自己是绝对不能去查这些事情的。 暗搓搓的了解一下可以，从旅行者那边听说一些也没问题，但是主动上山——那就是“天空岛is watching you”的结局了。 于是他点点头，甚至连“丘丘人”这三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感叹了一句：“啊，真羡慕你们这些口袋里面有闲钱的人，想要上雪山就能去雪山，而我呢，哪怕是去天使的馈赠喝上一杯都要被用目光打量着——好像我付不起酒钱一样。” 乐熙：“……” 那可不就是不一定能付得起酒钱嘛。 她拍拍手：“好啦，现在你应该给我演奏那首说好的送别曲子了——再迟的话，马车可就不得不赶夜路了，赶夜路的风险总是更大，你知道的。” 温迪笑了笑：“都有蒙德城最好的吟游诗人祝福你的旅途一路顺风了，你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但他果然拿起了那把琴，纤细白皙的手指落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一连串的音符从琴弦上跃出。 风神的音乐，哪怕随着时间的迁移、哪怕人类中出现了再多的天才，都无法与这位神明写成的曲调相比。 他拥有比那些人更高的天赋，以及更多的花在音乐上的时间，也有着更多的、从风中传来的，世间万物的呢喃做为他的灵感源泉。 乐熙从音乐中听到了千百种情绪、千百种生灵，千百种不同的语言，这些语言都在说着“祝你之后的旅途顺利”。 她几乎就要沉醉在这支曲子里了。 温迪演奏完最后一个音节，笑嘻嘻道：“好不好听？原本这首歌不是这样的哦，我为了送别你才单独给你改写的。” 乐熙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特别棒！” “如果是在酒馆里，我现在就要对查尔斯先生说，今天晚上你的全部酒水开销都让我来包了。” 温迪笑嘻嘻：“你现在也可以包——只要你再给我……嗯，再给我两万摩拉就够了。” 乐熙的表情一瞬间就高冷起来了：“我没这么多钱，你现在可以回到蒙德城里去卖唱了，相信你的实力，只要你的歌声响起，不止是我，其他的酒客也一定非常乐意请你喝酒。” 温迪略带着几分哀怨地朝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下了乐熙这是真的不打算请他喝酒。 “好吧，好吧，”他尝尝叹了口气，然后整理了一下垂在身后的披风，转头准备朝着蒙德城的方向走。 在和乐熙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地，汇聚在一缕轻飘飘的风当中，钻进了乐熙的耳朵里。 “龙脊雪山上，现在还有魔龙杜林的残骸，我倒是不担心你会出什么问题，但还请你如果想要做些什么的话，稍稍收敛一点，那龙没有死透。” 乐熙：“……” 虽然有一种自己被当作搞事的人来看待的感觉，但不得不说温迪的叮嘱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欢愉走到哪里都能引发点事情出来，真要说默不作声地就把一件事给做完了那才是稀罕。 她没点头，用和温迪刚才说话时那同样微弱到只有传递过去的一律风才能纪录下来的音量说：“你放心。” 温迪到底有没有放心，这个问题还有待商榷。 可以知道的是，他确确实实没有再做别的事情，就这么趁着最后一点点天光，赶回了蒙德城。 而乐熙则乘坐着这辆租来的马车，慢吞吞地在夜色当中，朝着龙脊雪山的方向出发。 还没有从蒙德城中离开的时候，乐熙就已经知道在龙脊雪山脚下，有一座冒险家协会的营地。 这个营地，就像是世界上任何很值得一爬，同时也非常具有挑战性，普通人不带着任何准备去爬就会有相当概率命丧黄泉的山脉、那山麓处会出现的营地一模一样。 营地设在这里的目的，除了给一些常年挑战这座山的人一些技术和资源上的支持之外，也会负责劝那些被冒险家们看着觉得完全不能胜任征服雪山这一重任的普通人就此打道回府。 第186章 乐熙在刚刚来到这处雪山营地的时候，就经受了这样“过分热情”的关心。 她身上没有神之眼，也没有任何冒险家协会的标记，不管是从全身上下哪个角度来看，都和冒险这个词没有半点儿关系。 她，在普通人眼中，浑然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高挑女子。 顶多也就是腿长一点，山上的积雪顶多堆积到她的小腿肚位置，而不会将她的膝盖给埋没掉，从而让步行变得更为艰难。 身上没有锻炼的肌肉痕迹，看着甚至有一种年纪轻轻年轻气盛的就想要挑战一下世界极限来证明自己牛逼的感觉——对于雪山营地的那些冒险家们来说，这就是他们日常最多劝退的那批“背包客”。 这不就在乐熙走下马车的时候，一旁就有一个看着好像已经有了几年的冒险经历的冒险家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很是热情地问她：“哟，是打算来爬龙脊雪山吗？” 乐熙点点头：“嗯，今天太晚了，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再上山。” 冒险家：“那你自己有带着帐篷吗？如果没有的话，这里也有帐篷出租——反正想要上山嘛，山上也没有那么平坦的地方给你放帐篷。” 乐熙摇摇头：“的确没有帐篷，这边的租金是多少？” 冒险家：“看您是几个人住嘛，人多就要大帐篷，价格贵一点；或者，还有看您打算离篝火多远，越温暖的地方价格越贵，您都能理解吧？” 乐熙点点头：“那我要两只单人帐篷吧，安排在篝火边上，这位车夫先生也需要在这里住上一晚，然后才能回蒙德城。” 冒险家的笑容就这样在脸上微微僵硬了。 片刻后，他问道：“抱歉，让我再确认一下，小姐——您这边就只有您和车夫两个人需要帐篷服务吗？” 乐熙用鼻音表达了自己的好奇，哼出来的那一声“嗯”尾音稍稍往上翘起，很好地表达了她的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冒险家叹了口气，道：“您还是第一次来龙脊雪山吧？其实这里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安全，每一年都有很多资深冒险家在山上因为遭遇了一些魔物或者是异常的天候条件而没能从这里走出来。” “倘若您只有一个人，而且没有经过训练，”冒险家的眉头稍稍皱起来，眉心的皱纹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颇深，看得出来，他平常这样皱眉的次数还是挺多的。 “那很抱歉，我是不会让您去攀爬龙脊雪山的。” 这位冒险家样貌其实也就平平，但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一种让人听着就觉得很舒服的坚定的温柔，于是他整个人在乐熙眼中就拥有了更高一层的好感度。 哪怕……她被质疑了。 说起来真的很笑话。 景元的那把石火梦身偶尔也是会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交给旁人“品鉴”一二的。 而那把石火梦身，可是有六千多公斤的！ 哪怕比不过景元这种在战阵之中久经锻炼，每天还要负责云骑军操练因此已经将武艺锻炼到了某种境界的将军，她好歹也是个优秀的仙舟人！ 反手转阵刀是做不到的，但是单手举起来还是轻轻松松。 对于他们这种握力都是几吨起步的人来说，爬个龙脊雪山而已根本不是问题！ 乐熙心想，倘若她被人质疑是个菜鸡，连一座雪山都爬不了的事情被景元知道，她会被那个脸白但是心黑的家伙明里暗里温温和和地笑上多少次？ 在这种情况下，她打算直接整点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戏份，或者是现场直接揭露自己龙傲天的身份对对方进行打脸操作，让这些冒险家能够确认她的确有资格上龙脊雪山。 ——也不是说她就一定要出这个风头，而是看这个冒险家的样子，她倘若不能证明自己有爬山的资格，他是绝对会一直盯着她，避免她偷偷爬山把自己的小命就这样丢掉的。 说不定，她偷偷甩掉对方，他还会专门去蒙德城报案，那时候派出很多人上山搜寻就会很麻烦。 于是乐熙笑了一下，说：“您怎么就确定我是第一次爬山的人呢。” 冒险家：“您是他国的资深冒险家吗？不过我仍然要提醒您，龙脊雪山并不是因为其高度而成为危险的山，而是因为这里的气候。” 风神也没能吹散的风雪，会让冒险家在山间失去方向。 眼前的一切都被风雪模糊而看不清，身上的装备会不会被狂风刮走甚至都是靠运气。 冒险家：“您是打算证明给我看您的实力吗？” 乐熙点点头，然后下一秒她就非常认真地对着这位冒险家开口：“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冒险家：“……？” ——提瓦特大陆没有退婚流，这真是文娱界的一大损失。 乐熙叹了口气，摇摇头，只能走到一边，将租借帐篷那边放着的最大一捆帐篷原材料给提了起来。 轻轻松松，单手。 这合拢起来比她的腰还要粗、几乎是她这个人身高两倍长的钢管外头还裹着非常厚且非常沉的帐篷布料。 这种布料因为其防水防风性能，在定制的时候就对致密有着非常高的要求。 因此，在重量上面，也就很难压下去了。 冒险家记得，他们的会长塞琉斯，平常也就能单人扛起这一套钢管，或者是这张能够让这捆钢管的直径变粗上一倍有余的厚重帆布。 第187章 但是现在，这玩意被一个高挑但是颇为纤细的女子单手提着。 甚至……甚至不仅仅是单手，而是用一根手指头将全部给挑起来。 看起来还很轻松的样子。 乐熙回头：“需要我给你表演一下吗？让我想想那一招叫什么……震天陷地紫金锤？不对，定海神针铁？好像是这个，算了，不用分得那么清——你想看我把这玩意转起来吗？” 冒险家：“……” 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转起来”到底是怎么个转法，但是不管是那种转发，这都绝对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转一转就了事啊！ 明明正在雪山的山脚下，寒风从山脉处朝着营地这边吹，将地面上点燃的大捧篝火都吹得摇晃且起伏不定，暖意被雪片给驱散，周围的气温甚至有一点点冻手。 但是冒险家额头上却已经浮出了汗珠。 乐熙微笑：“天生的，力气大一点。” 天赋异禀确实很能够增加在雪山的存活概率。 或者说，这样的巨力，放在冒险家协会里面呢，也是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中晋升成资深冒险家的。 乐熙从一旁拿起两只一人睡的帐篷，顺便将睡袋也捡起来两个，在旁边的桌子上登记并留下了摩拉。 ——这个逼装得无疑是非常好的。 如果不是在十分钟之后，乐熙看着地面上拆开之后就显得东一堆西一堆，一点儿都不按照她预期来的搭建帐篷的原材料，陷入“我好歹也是个令使我怎么会搭不来这区区一个帐篷”的沉思之中的话。 乐熙抓了抓头发，最后还是看向了刚才那位好心的冒险家：“那个……能麻烦您教一下怎么搭建帐篷吗？” 这位冒险家倒是也没有感叹什么倘若连帐篷都不会搭，那么之后到了龙脊雪山上之后又要怎么办之类的话。 反正上山之后也不是那么需要帐篷，而且倘若真的遇到了需要到旁边躲一躲、歇息一下的暴风雨的话，他非常相信凭借着乐熙的力量，她甚至能够做到一拳对着山壁轰出去，然后用不着两下就亲手给自己打造出了个全新的、可以容身的山洞来。 次日清晨，一切账单全部结清，乐熙正式朝着龙脊雪山出发。 只是在出发之前，那位冒险家递给她了一张上面用小字特地标注过的龙脊雪山地图。 他说这是每个上山的人都会从这处营地中获得的一份小小赠礼，上面有那位现在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传奇冒险家的旅行者在龙脊雪山上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探测出来的所有魔物的分布区域。 “哪怕你的实力很强，但是遇到很多魔物的时候，也未必能够讨得到好——另外，倘若遇到了粮食用完的情况，还可以去这里。” 他点了点地图上的某一处。 “这里有很多被冰冻住的雪山野猪，肉质很紧实，吃起来很顶饱。” 这张地图被乐熙收藏了。 它是真的非常好用的那种地图，如果放在一些开放世界的游戏里，它甚至就是那种……那种已经被攻略博主标记好了宝箱都在那里，只需要按着路线走过去就可以将包厢开启获得奖励的好东西。 如果可以给这玩意标记一个星级或者等级颜色的话，乐熙会非常乐意给它一个象征着最高等级的五星，顺便再给一个璀璨的金色。 然后，她就沿着那条覆盖着厚实白雪的道路，朝着前头那一座高大巍峨，且远远看着就能感觉到十分危险的雪山走去。 龙脊雪山上，终年不见消散的雪以及不能用缭绕来形容，反而得用“盘踞”来形容的那些阴沉的乌云都是压在想要探索这座高山的所有冒险家头上始终无法散去的一顶穹顶。 而这种四处不见光的环境，也确实会给每一个上山的人带来莫大的压力。 看不见阳光嘛，据说照射阳光较少的那些人，罹患抑郁症的概率都比常见面对阳光的要高一点——乐熙在第一次听说这个的时候，深深同情了恶魔。 原来恶魔之所以成为恶魔，主要是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不见天日。 比起其他登山者，乐熙的心态倒是好得简直快要上天去了。 当大多数的人都用各种各样的防具将自己的口鼻给捂住，以免出现冷风什么的吹入身体，从而引发后续种种不必要的病症之类的时候，她仗着自己身体好，一边走一边哼歌。 当其他登山者都靠着一根或者两根手杖，在积雪中缓慢向前跋涉的时候，她靠着自己轻盈的步法，在雪面上走得轻轻松松，甚至有那么点儿踏雪无痕的味道了。 而当旁人都在将背上那个沉重的背包努力往肩膀上提一提的时候，乐熙…… 乐熙：“啊？不是，这个包难道有重量吗？” 一开始同她一起在早晨出发往山上走，如今已经被她远远甩在了后面的那几个冒险家以及登山爱好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他们几个是组团一起上山的。 彼此对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啊，果然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吧”、“旅行者和她身边的那个飘浮小家伙上山的时候也是这样轻松的呢”之类的想法。 等对视完再转过头来，就发现他们一直跟着的这位，现在她的背影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小小的一点，在灰茫茫一片的雪地当中，就算是视力再怎么好的人也无法看清去向。 第188章 “唉……”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闭嘴吧你们两个，风又大了。” 风确实又大了。 劈头盖脸的雪片被狂风呼啸着往人的脸上刮过来，又是摔又是砸，活像是山中的气候由一位脾气不好的女神掌控，而这位女神现在正平等地对着每一个行路人拳打脚踢。 这么大的风，乐熙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更乐意先等劲风过去之后再往前走。 被风吹得刘海都往眼睛上扎真的是一种很让人头疼的体验。 有时候乐熙真的会想将刘海给剃了了事——但是，不管是仙舟还是提瓦特，真正没有刘海的人少之又少。 大家就像是都有发际线问题，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用刘海来遮掩这一问题似的。 她皱着眉头在能见度极低的环境下左顾右盼，最后很不负期望地找到了一处山洞。 这山洞还挺深，深处虽然温度仍然是零下的低，但至少风吹不进来，就还挺好。 再往前走两步之后，乐熙看到了暖色调的光芒映照在石壁上。 这处山洞里面，已经有了别人在了。 她抽抽鼻子，被风吹得有一点点冻住，现在正在努力化冻中的鼻子就嗅到了黄油的香味。 融化掉的黄油，带着很浓郁的奶香，同时还有黑胡椒那微微辛辣的香味。 还有那融化的黄油随着加热，同水分以及其他的什么东西汇聚，发出的细密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谁说声音就不是美食的一部分了？ 至少乐熙在闻到这香味、听到这烹饪的声音之后，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咽了一口唾沫。 不用看就知道，这东西绝对很香。 乐熙到了此时，已经是做好了一会儿上去就先觍着脸问问对方能不能给她分一口的准备了。 再往前走了两步，绕过一根天然形成的石柱，她有些惊讶地迎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嗯？阿贝多？” 乐熙挑起眉头。 “你先前不是说最近这段时间要在蒙德城多陪陪可莉吗？怎么到龙脊雪山上来——嗯？” 乐熙的眼睛眯起来了。 第63章 白垩 面前这个拥有着浅金色头发、碧蓝色眼睛，和阿贝多看起来一模一样，内部组成也是一模一样的家伙不是阿贝多。 习惯性将自己的感知力外放，从而探寻自己见到的到底是哪一方面的势力又或者干脆力量来源就不是提瓦特这个世界根本的元素力的举动，让她在足够短的时间内辨认出了对面这个家伙和真正的阿贝多的区别。 虽然他们都是人造人。 这个世界生物炼金的技术在他们身上表现出了最高的巅峰。 但是阿贝多的身上被留下了更多和普通人类相似的痕迹，其中就包裹了“瑕疵”。 面前这个正在一张简易平底锅上煎鱼的青年在听到了乐熙最后发出来的那个“嗯”的时候，就很是平静地抬起头来了。 “我不是阿贝多。” 在乐熙脑中闪过一连串诸如“真假千金虐文经典套路”、“真假猴王互相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套路的瞬间，他非常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乐熙就愣住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对方居然开口就是这么平淡的一句。 说好的按照剧本，一般来说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如果不是一起长大并且成功躲过了所有命运的玩笑，兄友弟恭，关系好得不行并几乎没有任何争端的双胞胎兄弟，那么就一定会是死敌呢？ 阿贝多之前也没有对她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孪生弟弟啊？ 面前这个和阿贝多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造人开口，声线和阿贝多一模一样，只是听起来比阿贝多要冷上一点，有一种像是在龙脊雪山的风暴当中吹了太多时间的感觉。 他伸手，在面前那个发出红色光芒的元素烘炉上调节了一下旋转按钮，让平底锅下面负责加热的那个元件的功率减小下来，然后开始将整块被煎得表面金黄、香气四溢的鱼肉铲到一边的盘子里。 “你可以叫我白垩，”他主动介绍自己的姓名道，“你想要来一点吗？我没有放太多的调料，只有盐、黑胡椒，还有一点点迷迭香。” 从这一秒开始，乐熙宣布，她觉得面前这个长得和阿贝多特别像的青年就是天使。 和阿贝多一样的天使。 她搓搓手：“可以吗？” 青年从一旁拿了个干净的盘子，给她分了一半的鱼肉：“叉子在这里，请自取。” 盘子、叉子和餐刀全都有，还有元素烘炉取暖做饭，甚至连平底锅都有，相比起其他在龙脊雪山的严寒中踉跄跋涉的旅人，这位白垩属实是过得太惬意了一点。 乐熙切下一块鱼肉——不过这鱼肉其实比她想象的还要柔软，甚至用不着餐刀去切，只用叉子轻轻一压就散开了，松进口中之后更是堪称入口即化，直接变成鲜美无比的汤汁在舌尖流淌。 她忍不住用舌尖抵着上颌，缓慢地品味这一口鱼肉的滋味。 厨艺真好啊。 这样美好的体验，几乎都要让她忘记山洞外面是怎样严酷的天气环境了。 白垩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说话的。 “你是阿贝多的朋友？” 乐熙点点头：“嗯，是啊，最近认识的朋友，怎么了？” 第189章 白垩说：“想想也是，毕竟我不认识你。” 这话里头藏着的信息量不算小，乐熙挑眉起来，但是没有说话。 白垩：“我……现在应该勉强算是阿贝多的兄弟，至少他这样承认我了。在此之前——” 他咽下一口鱼肉，用一种平淡到和他说出口的话能够形成非常鲜明对比的语气说道：“在此之前，我一直想要杀了阿贝多，取他而代之。” 白垩看了一眼乐熙，仿佛想要在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惊讶或者恐惧的神情。 但是他失败了。 乐熙脸上的表情让白垩甚至有点看不懂。 她……怎么会是一副“呼，我就说嘛，这个剧本果然是这样写才正常”的表情？ 乐熙小声且速度飞快地对着自己感叹了一句：“我就说嘛……果然还是因为我来得太晚了，所以正剧都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彩蛋时间吗？” 白垩能够听清她说的每一个字，但是连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了。 这要是换在以前，自诩没有任何缺陷的完美人造生命一定会陷入自我怀疑：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他弄不懂的东西。 但是，在最近这段时间，随着阿贝多给他安排了一系列的事情，外加上他也获得了一些去往蒙德城中、出现在人们面前、被大家接纳和喜欢的机会——这些让他更多地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 白垩现在已经习惯人类有时会说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话了。 这都是代沟。 是他被埋在了雪山中数百年的时间里，人类社会高速发展引发的代沟问题。 白垩：“但是现在……总之我现在已经是站在普通人类这一侧的了，你可以不用担心我的立场。” 他又朝着乐熙这边看了一眼，这次他的目光在乐熙身上落得时间更长了一点。 “或者说，你本来应该就不会担心我的立场吧。能够在第一眼认出来我不是阿贝多，你的眼力很强，而且我觉得，我应该打不过你。” 当每一次乐熙被实力还算不错的人评价为“我打不过你”的时候，她都会露出骄傲的微笑。 现在也是这样。 但是微笑之后，她还会稍微谦虚一下：“诶呀，谬赞，谬赞，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水平而已。” 她将手上的煎鱼肉吃完，随后像是唠家常一样问白垩：“不过，我只是在看到你的时候意识到了你其实不是阿贝多——你完全用不着对我说明你以前想要杀了阿贝多，取他而代之这件事吧？” 一般情况下，当两个人狭路相逢，并且被“关”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当中的时候，他们会更倾向于隐瞒自己更坏的那一面，希望借由此来让对方和自己的关系保持尽量的融洽。 但是白垩却在这么早的时候就“自曝”了他曾经绝对算不上好得想法，这一行为…… 乐熙问：“难道说，你是对我有什么诉求吗？所以才要先对我开诚布公，防止以后我发现你其实没有那么纯良，对你产生不必要的猜疑？” 白垩点点头。 他将元素烘炉上的平底锅收起来，然后掏出一旁的笔记本开始画了起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另一口看起来非常适合煮汤的锅就已经架起来了。 然后他从一旁取出一些蔬菜和小刀，开始慢条斯理地切蔬菜准备炖汤，乐熙一边听着土豆被削皮然后切块的声音，一边听到白垩说：“因为山里面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造人。” 乐熙知道，阿贝多的创造者莱茵多特是目前为止的提瓦特世界上，代表着炼金术水平巅峰的存在。 这位莱茵多特女士，算是阿贝多的母亲，在阿贝多心里有着相当特殊的地位，哪怕她非常严苛，几乎和慈母的形象没有半点儿关联，但再怎么关爱孩子且温柔可亲的艾莉丝都无法顶替她成为阿贝多真正的“母亲”。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莱茵多特当年造了很多个“阿贝多”。 但是再一想就会觉得很正常。 哪怕是黑塔和螺丝咕姆他们，这一大群人当年在造模拟宇宙的时候都费了相当大的心思，从公司那边拿了很丰厚的一笔赞助，几乎可以说是在失败的路上浪费了起码能够建造起十个模拟宇宙的资金。 天才俱乐部都这样了，更何况是稍微普通一点的？ 试验失败那不才是常事嘛，要是能每一次都成功的话倒也用不着叫实验研究员了，直接叫银河大乐透最终玩家、星际第一幸运儿就好。 白垩说，在阿贝多这个唯一的成功品被制造出来之前，莱茵多特制造了很多他们这样的失败品。 “真的……有很多。”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中带上了一点点迟疑和犹豫，似乎在做为失败品被抛弃之后，他仍然还怀有一些对莱茵多特的，如孩子对母亲那样的爱意。 “我算是失败品当中，相对成功的一个，或者不如说我是那批失败品当中最成功的一个之一，而我被当作失败品的理由便是，因为我身上没有瑕疵。” “说快一点吧，毕竟这个故事药师展开说的话，那可就太长了。” 白垩接着说到了魔龙杜林，以及他们这些失败品都会被莱茵多特扔去喂这头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正在吞吃自己理论上的“兄弟姐妹”的巨龙。 “我们本应该死去的，但是魔龙杜林的血拥有着神奇的能力，我想，按照你的实力……如果你曾经在城区当中四处乱逛过的话，应该会有人找机会对你说，其实龙脊雪山上的陨落的这头巨龙杜林，并没有如传闻中的那样死去，对吧？” 第190章 乐熙发誓，她其实有点讨厌这种对方太过聪明的情况——一旦所有的事情对方都已经猜到了，那就没得玩了，一点儿乐子都找不了。 但是现在涉及到的事情，基本上都和提瓦特过去的辛密颇有关系，哪怕看在这份上，她都得继续往下听——这就叫被钓起了胃口。 啊，乐熙不由得感叹，她就像是那吊杆上挂着的鱼、就像是那瓜田中上蹿下跳的猹，谁知道她的梦想其实是有个人能帮她总结一下提瓦特的编年史，最好将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年代纪录下来，让她只要阅读就可以了呢？ 为了白垩能继续往下说，她点头道：“是的，有人告诉过我，雪山上的魔龙尚未真正死亡。” 白垩没有问到底是谁告诉的乐熙，他在获得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之后，就继续往下说了。 “魔龙杜林不仅仅自己没死，它的鲜血也有着很强的生命力以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魔力。” 这种魔力，对于和它一样，都是被莱茵多特用差不多的素材制造出来的人造人生命来说，能够让他们被吞入龙腹之后的很多年之后，从沉眠当中悠悠转醒。 “前面说过，我是相对来说最成功地一个，所以我受到的损伤也更少、我的恢复也会更快。” 乐熙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了。 她明白白垩的意思。 对方是恢复得最快的，也就意味着他是第一个苏醒过来的。 第一个苏醒的人造人，确实是最为棘手的敌人，但是真的要对他做个评判的话，那就是精但是不多——精度上也不是已经在人类社会历练了数百年的阿贝多的对手，所以就算下手更狠，最后也不会引发什么真正的灾难。 但是。 莱茵多特那可是还做了一大批呢。 “山上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造人，而我打赌，他们每一个都会像最初的我一样，羡慕阿贝多、嫉妒阿贝多、想要将他这个唯一的成功品杀掉，然后取而代之。” 乐熙脑中瞬间就脑补出了一场生化人大电影。 甚至她还往虫群那边想了想——铺天盖地都是一张脸，明明个体的实力算不上多么强大，但是凑在一起就是相当难打，一边打还会一边繁育，她当初在阮梅的机子上面用手游的方式跑现在应该已经上线并且对开拓者开放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寰宇蝗灾时，在一开始差点儿没有被虫群给打出心脏病。 那可真是对面上来蛰一下，她角色原本满血的、健康到不能再健康的血条瞬间就清零了。 ——她当时差点儿跳起来跑去黑塔空间站，将黑塔这个研发这个小功能的罪魁祸首给爆揍一顿。 难打，真的难打。 白垩：“我本来是不应该留在龙脊雪山上的。” 他再怎么说也是曾经袭击过阿贝多的人造人了，就算阿贝多当时在私下里和他这个“兄弟”见面之后给他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融入人群，成为真正的“人”的可能，他也应该主动避讳、离开龙脊雪山这个曾经发生过诸多不愉快的地方。 但是，正因为山上还有这么多的定时炸弹，而那位蒙德的风神——对方看起来应该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而且就算不知道……旅行者都上山来过一次了，那位风神应该也会被旅行者通知到吧！ 直到如今，这位蒙德的神明、最初的尘世七执政居然完全没有半点儿想要动一动，亲自出手将龙脊雪山上的这些定时炸弹给清除掉的意思！ 难道对于他来说，吹起一阵风来，像是当年怎样将蒙德的高山吹跑形成海面上的岛屿、像是当年怎样吹散笼罩着蒙德的风雪，让这里的气候从此变得适宜人类居住那样，把所有剩下还没有复活的人造人给吹进海里面去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吗？！ 白垩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撇了撇嘴。 那位风神还说什么……“蒙德人的事情，就交给蒙德人自己去解决吧！来，大家喝酒喝酒。” 完全…… 完全就不是他想象中神明应该有的样子。 “总之，我是最了解他们的人，比阿贝多本人还要了解很多，所以阿贝多提议让我定期到雪山上来看看，检查一下那些人造人的情况，倘若能够在他们清醒之后，用阿贝多当年说服我的那些话去说服他们，那么就可以让他们下山去体验人类的生活，但倘若他们保持着刚刚醒来的状态，只想要通过杀戮的方式来取代阿贝多和我的话……” 白垩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的那句短句，就算是不到一百岁的仙舟小孩都能知道是什么。 ——那就直接杀掉吧，省的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影响。 “再怎么说，龙脊雪山距离蒙德城还是很近的，附近也有不少人居住，闹出太大的动静来不太好。” 白垩：“而既然你今天来到了山上，而你的实力是绝对可以处理这件事的，那么我想要拜托你……和我一起去检查一处埋藏着比较多人造人身体的地方。” 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 就算是以逸待劳，想要打以少胜多的战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再怎么以逸待劳的双拳，在面对上四十双手的时候应该都很难看到赢面吧？ 白垩也是因为担心那个地方的人造人已经苏醒了不止一个，自己单独过去会吃亏，所以之前才没有往那边去。 第191章 他原本的打算是等阿贝多空下来之后，约上阿贝多一起去，提前准备好足够的炼金道具的话，胜率应该还是比较高的。 但是现在，这不是有了比阿贝多更好的选择吗？ 他光是靠眼睛看就能够看出，乐熙绝对比阿贝多强。 而且是那种就算武装了很多提前准备的炼金道具的阿贝多都打不过的强。 白垩都觉得，就算他不出力，只负责在旁边当个引路人顺便摇旗呐喊、放置元素烘炉开始生火做饭，乐熙都能一个人把那些人造人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扬了。 白垩非常认真地问：“这个忙，你能帮吗？” 乐熙伸了个懒腰：“看在鱼肉的份上，我可以考虑——但如果你想要让我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的话，光是一份鱼肉，我想这个筹码未免也太轻了一点。” 就算厨艺很好……至少也得给她来个满汉全席吧？ 令使的身价可是很贵的——公司给她的出场费那可是多少信用点呢！ 白垩：“……” 他倒不是没有准备好请乐熙帮忙要付出代价。 事实上，世界上的一切都需要付出代价，这件事他和任何人一样清楚。 但是他没想到筹码这种东西会被这么直白地拿出来说…… 刚刚从龙腹中苏醒过来的人造人白垩还是太年轻了一点，对人类社会的了解尚且不够周全。 白垩试探着问：“在龙脊雪山的这段日子，我当你的厨师兼向导？还有，我对龙脊雪山上的遗迹都还挺熟悉的。” 乐熙指了指上头：“你对山顶上的那个古国也熟悉吗？” 白垩还真的就点了点头。 “虽然我对这个文明的了解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在它已经毁灭了之后才开始的，但我待在龙脊雪山上的时间比其他人都要更长一点，在没有事情做但是天气又还算不错的时候，我就会去那里看看。” 他是莱茵多特不承认的孩子，但是阿贝多却代莱茵多特承认了他这个“兄弟”。 而在他被阿贝多承认之后，当初那个只属于阿贝多的问题：展示世界的真相与世界的意义。 想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对于这些曾经存在，却因为某个至少当时在这个古国中谁也不知道的理由而灭亡的古国的研究，就显得相当重要了。 阿贝多在历史人文方面的研究水平也是相当不低的嘛。 白垩：“你是第一次来龙脊雪山？” 乐熙点头：“嗯。” 怎么，第一次来龙脊雪山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怎么冒险家这么问她，现在这个白垩也这么问她。 白垩：“如果你是第一次来的话，我想，以我的水平，应该还是能够给你提供一些帮助的。” 他研究的这段时间不够长，但是对于第一次接触的人来说，他的水平当个导游还是很够的。 乐熙点点头。 从零开始研究起，从零到一点这个过程往往是最困难的——哪怕直接聆听别人的介绍，可能会导致一些观念的先入为主，但只要怀有质疑的眼光，还有一位优秀的向导，开始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行啊，成交——不过我要求之后在龙脊雪山上的每一顿都有肉有汤有主食。” ——一些个非常挑食的令使发出了“没有蔬菜也行”的声音。 白垩：“那就多谢了。” 他看了看山洞外的风雪，又看了看自己锅中尚且距离能够喝这个最低的标准都还差了挺远的这锅蔬菜汤，顿了顿。 “先在这里继续休息一会儿吧，喝完汤再走。” 蔬菜汤的香味，已经随着被切成块的土豆，以及其他的那些蔬菜开始随着沸腾的水翻滚而被带到汤的表面上，一同翻了出来。 汤里面也放了黄油，因此也拥有相当的奶香味，蔬菜的甘甜被激发得相当不错。 白垩回想来一下刚才乐熙说的话，稍稍犹豫了片刻，从一旁拿出了一根先前已经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冻得瓷实僵硬，但是现在已经在元素烘炉散发出的温度下重新软回来了的肉肠。 “要往汤里再放点这个吗？” 乐熙凑过去看了一眼。 她觉得这肉肠的质量超棒的，看得出来，里面没有放太多的淀粉。 大量的肉，以及一些肉筋让它看起来是非常不错的荤菜。 好像还是烧烤风味的……？ 乐熙大手一挥：“加上加上！” 第64章 找乐子 外头的风雪停了下来。 地面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空气中仍然弥漫着冰霜的冷味，但是乐熙身上很暖和。 白垩的烹饪技术相当不错，对于乐熙来说并不是那么对她胃口的蔬菜汤，都做出了相当不错的味道。 尤其是那些被红肠内的烧烤味熏染过一点点、在汤内炖得非常软烂，几乎就要将这锅汤变成粘稠浓汤的土豆。 丰富的味道，相当具有层次感，直到现在还仍然在舌尖上轻轻徘徊。 乐熙伸了个懒腰。 白垩放在山洞中的那个元素烘炉在不算大的空间中塑造出了非常暖洋洋的温度，以至于她的身体在吃饭的时候放松到了一个让她自己都很是震惊的程度。 现在重新和冷空气接触到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的一部分关节是不是被冻上了。 所以伸了个懒腰才勉强让自己的四肢重新活泛起来。 第192章 “走吧，先跟着你去解决那几个人造人。”乐熙对着白垩打了个响指，“等把你想要解决的东西都给处理掉了，然后再腾出足够的时间，我需要你把你对上头那个古国的一切了解都告诉我。” 对于这样非常霸道且有点蛮横的发言，白垩的选择是点头。 非常顺从地点头，嘴角上甚至多了一点点微笑。 乐熙刚才在山洞里的时候，因为白垩说话的时候带有一种阿贝多所没有，或者说，被他多出来的这百年和人类的交流而修改掉了的冷酷锋利，而觉得他和阿贝多从气质上来看似乎并不相同。 但是现在，他这样笑起来的时候，那种像是由冰凝固起来做成的锋刃感就彻底消失了，反倒让他看起来和阿贝多更为相似了一点。 “来吧，跟我走——其实我更希望那几个家伙都没有苏醒——如果他们还没有苏醒的话，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沉睡上更长的时间？” 白垩往前走去，他身上穿的衣服就是阿贝多平时会在城中穿着的那一套，很明显随身携带的、已经经过炼金术缩小之后的元素烘炉能够提供完全足够的热量。 这也使得他整个人的动作看起来就比其他人要轻巧好多。 白垩走得很快，他的声音因此也在风中消散了大半，听起来轻飘飘的。 乐熙笑了：“让对方多沉睡上一段时间——你和阿贝多都赞同这样拖延的想法吗？” 白垩摇摇头：“当然是不赞同的。” 拖延永远都无法解决问题——除非能够将问题拖延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但是这可能吗？ 对于提瓦特来说，对于阿贝多和白垩来说，他们确实拥有很大的能力，但是想要将问题拖延到那样的未来，仍然是不太可能的。 白垩叹了口气：“只是，他们的存在……” 他的语气里面多了几分物伤其类的滋味，暗淡的，令跟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脸的乐熙都能够想象出那张脸上现在应该是怎样的表情。 “……不如说，包括阿贝多在内，我们的存在，都是这个世界的定时炸弹，只不过是，我和他运气比较好，先行醒了过来，有了自己的思维，还想要做一点力所能及的挣扎罢了。” 乐熙若有所思：“或许……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如果将这些人全都从这个地方搬走。搬运到一个足够安全，哪怕他们苏醒过来也不会有影响的地方。” 白垩笑了：“我先前不是和你说过么？这是我幻想的，风神他老人家愿意出手的情况下，可以对他们的处理——吹到海面上的一处孤岛中。” 乐熙：“为什么不能吹到其他的地方去？” 白垩登上一块灰黑色的、突出于雪面的岩石，站上去之后转过头，像是想要拉乐熙一把，却看到她同样轻轻巧巧像是整个人就只有一根羽毛一般重地飘了上来。 白垩缩回手，看模样倒是半点都不尴尬，说：“我们还在被孕育的时候，就是有思想的。” 所以哪怕在被锻造完成之后就直接抛弃，他们也知道，“母亲”是一定会制作出一个完美的炼金造物的。 “而且，我们在杜林的血中重生，也获得了一些杜林的记忆。” 杜林当然知道阿贝多，在杜林离开莱茵多特，“自由”地翱翔在天地之间，被蒙德的诗歌和音乐吸引，试图加入同那条如宝石一般漂亮的龙的欢歌和飞翔的时候，阿贝多还在莱茵多特的实验室当中，没有被允许离开。 他们从杜林的记忆中得知，他们被扔掉之后，成功品终于出现了。 他们也知道，那个成功的、将来会被放去人类社会的炼金生命叫做阿贝多。 “每一年，冒险家协会都会有很多人来到雪山上，他们的声音被雪山上的风吹进了杜林的残骸之中，所以，我们听到了那些声音。” ——“艾莉丝女士家来了个浅金色头发的小伙子，别说，长得可是真好看啊，他还很会画画呢，有一天我站在大街上晒太阳，他问我能不能给我画上一幅肖像，嘿，那肖像画的是真不错，我直接带回家放在画框里面收藏起来了。” ——“那个金发的小伙子，欸，对，就算是名字叫阿贝多的那个，他可真是聪明啊。才来蒙德多久，就直接把我们这儿的炼金术给往前推进了起码一个世纪的水平——西风骑士团直接把他给邀请过去当队长啦。嗨，要是我儿子也能这么聪明就好了。” ……阿贝多、阿贝多、阿贝多。 随着阿贝多在蒙德获得了越来越多人的喜欢，他的名字也就在龙脊雪山的风暴中响起越来越多次。 睡梦当中的失败品在无穷血色的梦魇当中，听到了这个声音。 于是，当他们苏醒过来时，他们就知道，自己的兄弟正在这座雪山旁边的国度当中生活。 他过着…… 令他们每一个都嫉妒的日子。 阿贝多，他们每一个都知道阿贝多。 “我当时跟踪了阿贝多很长时间，趁着他外出的时候潜入他在雪山的实验室，偷走他的炼金术笔记，悄悄学习炼金术，然后想着，我应该怎样把他弄死，让我自己成为这个拥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拥有全城人的喜欢、还拥有一个宽松的人类社会内的社交关系的幸运儿。” “如果他们醒来，发现自己不在龙脊雪山，那么他们一定会长途跋涉回到蒙德，再对阿贝多下手。” 第193章 白垩说到这里，脑中也浮现出两种其他的解决办法。 “你的意思是……想要让他们在路上多多接触接触人类社会？让他们在遇到阿贝多之前，产生更正确的世界观？还是说，只将他们运送到其他地方去，而不带走杜林的残骸，让他们永远都无法醒来？” 乐熙摇头：“不是，都不是。” 在她看来，白垩提出的这个观念，前者过分放养——对于提瓦特的普通人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抵抗一个莱茵多特创生出来的人造人，倘若其中任何一个生出了恶念，那么基本上就会是一场屠杀。 至于后者，后者虽然能够解决问题，但是对于这些人造人来说有些太残忍了。 “像是白垩你，你虽然一开始想要杀死阿贝多，但后来你还是被阿贝多说服了不是吗？” 当然，乐熙猜测，其实对方更有可能是被打服的。 被剑锋给压制在地上之后才能好好听话，这是大多数在中二病时期或者有类似症状的角色的通病。 她决定给白垩留点儿面子，不把这个她在观察多年世界之后得出的结论真相说出来。 乐熙：“是这样的，我在想，既然这些人造人们醒来之后一定要找阿贝多，那么可以把他们送去一个找不到阿贝多的地方——我说的不是什么海岛或者是他们可以长途跋涉赶回蒙德的地方，我说的是，另一个世界。” 莱茵多特甚至从世界之外找来了一些灵魂，在这个世界制造容器把它们扔进去，这是在乐熙将那本来自仙舟的生物炼金科技“圣经”交给阿贝多之后，阿贝多犹豫再三、同她进行了一些交换的，关于莱茵多特的信息。 当时乐熙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没想到过这个世界的人竟然能够这么生猛地从虚空当中抓生物，而且居然一直干着如此危险的事情，还没有把自己给弄死。 ——她也就勉强对阿贝多交了个底。 在看到阿贝多那平静到没有起一丝波澜的表情之后，她点点头：“其实你早就知道了。” 阿贝多笑起来：“猜的。” 所以现在乐熙对于一切莱茵多特的造物，都有一种非常随便的“你们知道我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存在就知道了吧，说不定你自己也是呢”的淡然。 这样的淡然，让她在对白垩提起另一个世界的时候，甚至都没给白垩留哪怕一点点的缓冲时间。 白垩抬手捏住了眉心，他当然是很希望自己的同行者能够对自己多几分信任——这是每一个初入社会的纯白“新人”都会希望的，但是如此的信任，仍然有些沉甸甸到让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接起。 但他自己心中是怎样扬起的狂风暴雨，又是怎样自我消化这股情绪，在最后又是怎样达成了“好吧，世界之外就世界之外，确实又不是第一次见”的平静淡然，他的面部表情始终都维持在一个非常冷静的样子。 所以可以说，乐熙在说出这件事时的没心没肺，其实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算是把白垩摸了个清清楚楚、透透彻彻。 “我所来自的那个世界，科技水平比起这里要高很多。”乐熙顿了顿，原本她想要试试看掏出点儿证明来给白垩看，但是那本最适合做为证明的教材已经塞给阿贝多了，于是她相当自然地改口。 “你想要确认这一点的话，可以在离开了雪山之后去阿贝多那边问他借阅我先前给他的那本书。里面肯定有能够让你相信我说的话的内容。”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而是接着道：“然后呢……我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那个朋友在生物炼金方面基本上可以说是走在整个宇宙的最前端。” 阮梅嘛，对于仙舟的魔阴身问题有非常深的研究，甚至还制造过一个名为“nobody”的人，技术肯定是比莱茵多特更好的。 “她的实力能够轻松镇压这些人造人。”就像是她，乐熙，本人一样。 “她的学识能够吸引阿贝多，应该也能够吸引那些个人造人。”说实话，仙舟科技放到这个世界来，就已经是能够让那些对知识趋之若鹜的家伙们如飞蛾扑火一般冲上去的东西。 “最后，还有一个好处，我那位朋友的实验室里面比较缺人，所以，把这些人造人送过去，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之后如果能够为她所用，那么等我回去之后，她应该会给我做一桌丰盛的美食。” 乐熙的眉头微微皱起了一点点，然后她问：“欸，那个……说起来啊，你的学习能力和阿贝多比起来怎么样？你的那些兄弟们的水平呢？有没有那种出生的时候脑袋不太好的，或者是在被投喂给杜林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脑子的？” 阮梅虽然应该挺愿意接收这批人的，但是她…… 嗯。 几乎每一位天才对于蠢才都没什么容忍度，像是黑塔那样的，她甚至可以算是天才俱乐部当中脾气中等的。 比她脾气更坏的大有人在。 像是螺丝咕姆这样温文尔雅，对不管是谁都文质彬彬非常客气的才是绝对少数。 白垩想了想之后，笑着说：“啊，这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和我一样的水准。我能够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将阿贝多的炼金笔记全都读完，并且进步到大概有他全部实力的百分之八十五以上——不过后面的百分之十五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琢磨透。” 第194章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乐熙心想，就算阿贝多已经在前面走出了一条路，但是他走这条路花的时间那可是很长很长的数百年时光啊。 她点点头：“如果是这个水平的话，那么完全没问题。” 剩下几个倘若脑子真的不够好使的话……那就让阮梅转手把他们送去神策府吧。 景元在养孩子方面还是有一手的，虽然养出来的都有点儿在他的庇护下锋芒太过，没吃过多少苦头，但……本身没什么机会吃太多的苦就是景元能力的体现嘛！ 当不了阮梅实验室当中的研究员，那么成为一名云骑军应该问题不大？ 阿贝多和白垩能打还是很能打的，比云骑军的平均水平要好上不少。 白垩这下子是觉得完全没问题了。 “但是……跨越世界的力量，我猜测就算是如今的天理都未必能够做到。” 就算强到了莱茵多特这个水平，也只是从提瓦特的虚假之天之外去捕捞上几只生活在虚空当中的生物而已——她距离真正触碰到【世界】的壁垒，还远着呢。 更何况，想要打破世界的壁垒，和想要在两个世界之间构架出一扇稳定的、能够容许那么多人通过的门，难度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乐熙当然知道这一点。 就像是建木能够让她穿越，但是那破口随即就愈合了，她没能再沿着原本的来路回去似的。 “没关系！你等我问问我大腿！我觉得祂绝对可以。” 早在阿哈的力量渗透到这个世界来，并把她从现在这个时间线塞往过去的时候，乐熙就已经知道，阿哈其实是拥有将比较大的物件从提瓦特世界传送走，或者送进提瓦特世界来的权柄了。 她这个可怜兮兮的令使之所以还没回家，大概是因为阿哈觉得这个世界的乐子，至少是那些值得他好好看一看的乐子，目前还都处于一个等待着揭开的状态。 阿哈是真心想要让祂的令使也看上一出好戏——虽然祂的令使最真实的想法是，倘若能随时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就更好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她都几百岁了，只要不从胸怀广阔的角度看，那就都是彻头彻尾的成年人——她全都要的！ “呃……稍等一下。” 乐熙刚才想的是很美好啦，但是她想得有些过分美好，以至于她都忘记了阿哈不是她随便就能一个电话叫过来的存在。 她有点儿尴尬地摸摸下巴：“让我想想，这次应该整点儿什么活才能让祂看过来……” 想要把阿哈吸引过来的乐子，那可起码是和世界未来走向相关的乐子，否则大概入不了祂的法眼。 “什么找乐子？” 白垩对于乐熙刚才的那一连串的话不是很明白，于是他进行了追问。 “为什么想要将其他的人造人迁移到另一个世界去，你还需要先找乐子？” 乐熙“啊”了一声，然后秉持着反正给说两句阿哈的事迹也不要钱，那就干脆试一试的态度，将“常乐天君”的存在以及事迹对白垩简单介绍了一番。 白垩：“所以说，你其实还有着向这个世界宣传这位神明存在的责任在身上？” 乐熙点点头：“不过话是这么说，现在其实压力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毕竟丘丘人给提供了很大数额的积分！ 感谢丘丘人！ 白垩：“多一点是一点，让我试试看我能不能信仰这位神明。” 乐熙感觉到从联络器另一边刷了一声“积分增加”，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不是，你就这么信了？” 白垩露出奇怪的表情：“可是你确实很强大啊，强大到你这个份上，你没必要欺骗我——除非你只是为了耍我。”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性，但——“反正不要钱，试试就试试。” 他倒是对欢愉命途的整体风格，适应得非常良好。 “真好，”乐熙感慨，“有这种心态，你能够在三天之内飞快融入假面愚者——如果你能生性再爱笑一点的话。” “当然，当然，我知道，有些人天性就不爱笑，你和我看过的幻戏里面某位驯兽女似的。” “啊，说起来……在雪山上能整什么活呢……”乐熙做了个很深很深的深呼吸，然后她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我知道了！” 白垩不知道她的脑子里一瞬间都转过了些什么想法，他只是非常绅士地表示自己愿闻其详。 “严格来说，这其实应该是虚构史学家的活。” 乐熙自信地挺起胸来。 “但是我要干的这件事情过分离谱，所以我想就算是被人看到，他们应该也不会当真的。” “你见过那些名胜古迹吗？那种游客很多的适合打卡的旅游胜地——这种地方如果没有各种各样的‘到此一游’、‘某某最爱某某’才是不完整的。” “我打算投阿哈所好，用上面那种留痕迹的方式，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些阿哈爱看的。” 龙脊雪山的最高处。 这里，就连丘丘人或者是其他如雪山狐狸之类的生灵都已经没有出没的痕迹了。 只要稍稍抬头，就能够看到天空中悬浮着的那一颗，天晓得是为这个古国带来了灭亡，还是为了防止灭亡的浪潮向其他文明传递的寒天之钉。 第195章 乐熙就在寒天之钉正对着的这下头一块，找了一小片在如斯的严寒风暴之中仍然成功顽强地存活了下来的松树。 她重构了这片松树根系生长覆盖的冻土，然后将这些树调换了位置，再重新将土压了上去。 白垩好奇：“你调整了些什么？” 乐熙指了指更高处的天空之钉：“你可以上到那边去看看，鸟瞰的方式应该可以看清。” 白垩在这方面真的是个非常实诚的孩子。 乐熙对他说去寒天之钉上看，他还就真的去了寒天之钉上。 站在上面之后，他的目力穿透一层薄薄的云雾，看到了下方。 这些松树，居然在调换过位置之后，组成了一行可以阅读的文字——用的还是提瓦特通用语。 白垩下意识地就将这行字给念了出来，一时间，好听的声音在高空颇为空灵地荡开： “药师和岚绝逼是真爱，如果不是，那就让阿哈把药师给吃了吧……” “这都是什么东西？” 乐熙神神叨叨地说了句他仍然听不懂的。 “这是，我家星神拉的cp，朋友。” “听说过这首诗吗？帝弓手中箭，药师身上扎。唯恐死不透，箭箭皆暴击。——打是亲骂是爱啊我的朋友！加入我们吧，这对cp超好磕！官方镇圈太太可是星神本神啊！” 第65章 土特产 朋友，你听说过模拟宇宙吗？ 朋友，你听说过模拟宇宙寰宇蝗灾吗？ 如果在模拟宇宙寰宇蝗灾中已经有了相当不错的进展，将图鉴开得差不太多的话，那么一定会注意到，星神的命途回响当中——回响交错这么个东西，里面藏着点彩蛋。 巡猎命途回响交错：火弛星流。 交错命途：巡猎、丰饶。 巡猎命途回响交错：足逸惊飙。 交错命途：巡猎、欢愉。 欢愉命途回响交错：安康鱼之味。 交错命途：欢愉、丰饶。 这被阮梅戏称为“看起来像是阿哈负责当了一次媒婆，给丰饶和巡猎拉了一次红线”的局面，现在在那位开拓者的测试当中…… 应该已经被她发现了其中的乐子吧？ 乐熙当初将这一版的稿子交给了黑塔，原本以为黑塔会对她说“不行，这个版本太离谱了麻烦重做”，然后她就可以敷衍地来上一句：“但是我的水平就只有这样了，你如果觉得不行那就另请高明去吧。” 谁知黑塔在看到之后惊为天人，那张平常都冷冷淡淡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直接露出了个灿烂的、与在说起银狼的那些个游戏账号全都被封禁了、一个都没有留下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笑容来。 “啊哈哈，这些回响交错真不错，我打算直接把它们运用到模拟宇宙里面去。” 乐熙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隔着好远对黑塔竖起了大拇指。 黑塔女士，她们从此以后就是过命的朋友关系了。 她是懂得欣赏的。 那为什么说巡猎x丰饶的这对cp当中，阿哈才是真正的镇圈太太呢？ ——当然是因为虽然乐熙能够在模拟宇宙中暗搓搓地塞上一口纯属整活的cp，但是在假面愚者当中还有其他人会写同人文、会画同人图、甚至会做cg视频啊。 相比起来，果然还是阿哈这种真的能够出现在丰饶和巡猎中间，对着双方来上一句“我劝你们从现在开始放下仇恨，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乐熙：虽然我是创作了这份饭的太太，但是当初这也是经过阿哈点头的。 哪怕那个阿哈是模拟宇宙当中的阿哈，而且在点头之后还让她在下一把模拟宇宙当中获得了两张大乐透然后下一间径直走向打击可破坏物从而换取奖励的房间。 ——这也是经过了官方认证的糖。 好吧，其实官方并没有认证，因为不管是帝弓司命还是寿瘟祸祖都没有对此事发声。 就算这样她也是奉旨造谣！ “奉旨造谣”的底气在黑塔将这个板块的功能彻底确认了的那一瞬间，而阿哈从无尽的宇宙之外朝着她投来了又一次瞥视的时候达到了最高。 并从此再也没有低过。 乐熙：“说句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这边的树太少，我其实是想用这边的树拼一张同人图出来的。” 只可惜，高处的树生长得非常艰难，所以总共也就那么稀稀拉拉的几十棵而已。 “如果现在往土地里面放进一点丰饶的力量的话，能不能让这边的树生长得更旺盛一点呢？” 她想了想，然后记起来自己虽然没有随身戴上丰饶香涎之类的材料，但在从鳞渊境穿越到提瓦特来的时候，倒是确实伸手拽了一片建木的叶子。 建木是直接由丰饶药师赐下的力量，幻胧打上这玩意的主意，试图以此创造出足够强大的肉身以避免自身的毁灭，便是因为建木的力量从本质上来说，其实是比一个普通令使更强的。 其一片叶子，力量不多，但是也已经够用了。 况且丰饶的力量又不是什么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东西，只有控制好了量才能够赐福全世界。 她捏着这片先前给她塞起来之后就一直忘掉了，再也没有拿出来过的叶子。 哪怕已经从建木上掉落了……算了，也记不清了，反正是好长好长的时间，它也没有半点凋零。 第196章 叶片的脉络呈现出金色，期间流转的并非青翠欲滴的绿，反倒是一种青蓝色，看着不太想是自然界当中能够生长出来的叶片。 白垩有些好奇，凑过来之后被乐熙推开。 她说：“这玩意你别看。” 直面这种东西多少有点危险，毕竟是靠的那么近呢，还没有在仙舟上那样的层层洞天阵法镇压。 从天才俱乐部那边弄来的一点相位灵火在她掌心燃烧了起来，火焰翻腾，树叶当中蕴藏着的丰饶的力量被镇压、翻滚着最后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灰烬被翻手落下。 奇怪的是，分明轻飘飘的灰烬，但是这些灰烬落下去的时候却一点儿都没有显露出灰烬的模样。 它垂直着落了下去，仿佛不到一克的重量上被系着千斤的垂带。 而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这点儿丰饶神迹直接弄出来的草木灰，让下方的松木开始快速地生长起来，原本看着颇有点苟且，给人感觉活一天就算一天了的松树顿时变得葳蕤了起来。 白垩看着下方的树木开始快速窜高，不过片刻就连成了更大的森林，小小惊叹了一声。 他想到的比乐熙的想法更多：“如果这边的环境变得更为绿色，那么，我想或许这里的环境会变得朝着千年以前发展，变成相对适宜人类生存的状态。” 乐熙：“啊……也就是说，哪怕我只是为了在这里摆一张巡猎和丰饶星神的同人图，我的做为也能够给后来的人带来一些便利，是吗？” 白垩点头：“或许不是人吧？雪山上的丘丘人部族，它们比起自己在山下的同类，生活条件是更为艰辛的。” 这倒是颇为不忘初心。 乐熙心想，她本来也确实是想要让丘丘人能够生活得更好一点——多给她提供一些积分点。 “但是不要紧，要紧的是——我是为了这点醋才包的这顿饺子！” 她是为了在提瓦特大陆上留下cp图才扬的这点丰饶的灰！ 哦，说错了。 应该是：她分明就是为了投阿哈之所好。 “嗯，这样就很好。” 乐熙又一次对下方的林地进行了布局上的调换。 “常乐天君祂老人家是挺喜欢这种印记的，我记得以前祂和阿基维利关系最好的时候，还曾经帮着阿基维利在一座开拓经行过的星球上留下了个巨大的帕姆印记。” 她拍拍手，对白垩建议道：“你再看看呢？” 白垩：“……” 对于那两位他是压根没听过也没见过的星神，他能够给出的评价就是：“其中一位似是男生女相……另一位怎么没有脸啊？” 乐熙大为震惊：“难道说你还歧视没有脸的星神吗？” 乐熙指着白垩，表情是“你这家伙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我们常乐天君也没有脸——阿哈没有面子！” 没面子的星神在寒天之钉上的两个人聊天说话时，径直挪动了下方那些最多已经达到了三迁标准，兴许日后能够成为树中之贤的树木。 祂在这张图上，就像是仙舟在扬帆起航之前的古国中曾经有过的一位帝王那样，留下一个印记： “神”。 不过，和那位帝王不同的是，祂大概是怕担心破坏了这张由一位善于绘画构图的假面愚者绘制，并由乐熙在异世界复现的图的整体氛围感，因此这个“神”字被放在了角落当中。 然后祂的声音落在了乐熙身边：“太取巧了，我的小令使，这是老饭，没有新饭吃的阿哈都快要饿死了。” 乐熙随手指了指一旁的白垩：“您看，这一位。” 阿哈从善如流：“哦？” ——于是，在白垩的脑海当中，他就看到了许多张欢笑着的面具，以及在面具后，隐藏在阴影当中，没有脸的男子形象。 啊…… 还真是没有面子。 乐熙：“他的同胞兄弟非常善于画画，他为一本名为《沉秋拾剑录》的小说配图，而这本小说现在正在名为稻妻的国度大火。” 这些都是她“不小心”从阿贝多那边看到的。 她甚至还看到了八重神子对阿贝多的邀请，应该是来年春天的事情，好像是要在一个春日祭上，让阿贝多画上一些宣传图。 “总之，从绘画水平来讲，这位帅气小哥一定能够满足你的要求，阿哈，当一回甲方吧！” 白垩目瞪口呆。 不是……这工作怎么就突然落在了他身上？ 嗯？他怎么就欠着一幅图了——哦，好像确实，想要将那些人造人给处理掉是他的目的——但是不对啊！他和乐熙不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做了交易，互相帮助的吗？ 乐熙对他眨眨眼，双手合十：“拜托拜托，我不会画画嘛。如果是写文的话，其实倒也不是不能写，但是我圈缺的最多的还是图——别说阿哈饿了，我都饿好吧！” 白垩：“……” 乐熙开始讨价还价：“有一说一啊，有一说一，你当时想要的是我帮你解决这些人造人的问题——但只能持续一段时间对吧？” 她本来想要学着公堂上的判官来个一拍惊堂木，但是这会儿没有桌子也没有木，所以她就只能用巴掌拍响自己的大腿。 非常清脆的一声。 乐熙：“我现在都帮你永绝后患了你难道不应该多给点钱吗！直接包了你一辈子售后的服务你还能从哪里找？” 第197章 她说得兴奋起来了：“你听说我，现在提瓦特这边，能坐这个生意的除了七神也就只有我——天空岛上的神明当然也可以啊，但是那些神明肯定不会帮你对不对？” 乐熙：“所以我现在理论上来说是个垄断市场，垄断市场开多高的价格都是合理的——因为你是真的很需要这项服务！” 乐熙完成了最后的cpu： “所以说，一张图而已，你很赚啦——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画的话，你可以把这个任务交给阿贝多，他应该比你更熟练一点，而且我这也算是帮了他的忙，他多少得意思一下。” 白垩：“……”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 “好的，这个任务就交给阿贝多吧，他的画技已经锻炼了那么多年，肯定比我好——我就算和他几乎无二，但我毕竟比他晚苏醒那么多年嘛！” 白垩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样在祸水东引的同时，给会在将来受这份罪的阿贝多（倘若阿贝多要当个老实人，从白垩手中接下这份重担的话）添加上了那么几笔。 浓墨重彩。 白垩的表情非常认真，其姿态仿佛阿哈想要让他画的那张图根本就不是什么离谱拉郎cp同人图，而是什么象征着宇宙真理、倘若通过一些方式来读取，甚至能够从中读出宇宙的终极答案的纯美画卷。 白垩：“一般来说，按照约稿的要求，我现在得先问问清楚——这样我在转告给阿贝多的时候，才能尽量做到让他当天就能下笔，然后将这副您约来的稿子尽早送到您的手上。” 白垩：“请问您想要约的这张图，是双人全身还是双人半身又或者是双人胸像还是双人头像？想要全彩还是黑白又或者是线稿还是漫画那种用点状代表阴影的风格？是想要偏油画的感觉还是想要璃月那种水墨风格，又或者是稻妻那种名为浮世绘的风格？这两位画面主角之间需要有什么动作上的交流吗？如果有的话需要这种交流大概是多么亲密的程度呢？” 他一口气问了五个问题。 就算白垩是莱茵多特用黄金制造出来的造物，并非是自然孕育的人类，在说了这么一大通话之后，他都有点儿感觉口干舌燥甚至肺里面的空气差一点儿就要被彻底榨干了。 当然，但是关于同人图约稿的问题仍然没有说清楚。 “您希望有背景吗？背景大概是什么细致程度呢？是简单背景还是详细背景——背景是需要那种比较写意的风格，还是就像是真实世界那样的感觉？整张图的色调有什么要求吗？以及，关于这张约稿的付费问题，因为这张图是不收取费用，但是需要拜托您帮忙做些什么的，所以也就是等于需要您先结清全款——在结清之后我应该如何把稿子交给您？您心中预期的ddl——也就是完稿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另外，一个小小的、虽然我确保不会发生，但还是需要先行思考一下并立一个小小契约的问题：倘若过了ddl但是这张稿子尚未完成；又或者是这张稿子不够让您满意？” 这一次的问题没有比之前更多，但是字数却是货真价实地比先前多了好多。 于是白垩这一次是真的把自己说到了肺部的空气都被他全部耗尽，在说完之后还捂着胸口重重地喘息了两口：“啊……哈啊，总算是说完了，欸，你帮我想想还没有什么需要考虑的问题我没能想到？” 乐熙：“……” 乐熙：“…………” 乐熙惊为天人，乐熙叹为观止，她说：“我虽然磕这对cp，但其实我并不是那么热衷于磕这对cp。” 这玩意确实是个乐子，但是在她看来乐子大概不如拉螺丝咕姆和机油，所以一直以来偶尔灵光乍现就去产个粮完全是因为为了谄媚她的星神。 啊，说起这个，虽然对于假面愚者来说，谄媚阿哈几乎是一件不会发生的事情，他们只会在阿哈给指路了错误的方向之后偷悲悼伶人的船然后沿着阿哈指路的反方向赶往正确的目的地——但是在这个队伍当中偶尔也是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叛徒的。 居然有假面愚者想要拍阿哈的马屁。 这个事实在假面愚者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是怎样的一群货色的衬托下，本身就是个很带感的乐子。 乐熙说到这里，表情中就多了几分愧疚。 “真是抱歉，”她低下头，“我在圈子的建设上实在是太不用心了，以至于我对要怎么约稿这件事没什么数，你刚才问的那些问题对我来说就已经有些超规格了。” 事实上她唯一能够帮忙查漏补缺的就只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请问图片是想要什么格式呢？psd还是jpg还是png又或者是svg还是其他相对小众一点的格式？ 第二个则是请问约稿的时候是简单约个私稿呢还是商稿呢？需不需要买断？需要商稿的话原价x2，买断的话再x2，谢谢惠顾。 但是此时前来约稿的存在是阿哈。 所以这两个问题都不存在。 ——总不能专门为了让阿贝多画张cp图，就往这个世界塞个已经下载了绘图软件的电脑，顺便再给他一个数位板和一支数位笔吧？ 如果阿哈真的做到了这个程度…… 那乐熙会表示这些年的信仰与欢愉终究还是错付了——哪怕阿哈从一开始对悲悼伶人的兴趣就比对假面愚者的大，但是她都成了欢愉令使了难道她不要面子的吗？！ 第198章 还好，这种要不要面子的问题没有真正落到她头上来。 阿哈被刚才白垩接连问出的那一连串的问题给稍微震慑住了——一点点。 在白垩脑海中，那无面对男子怀中抱着的每一个面具都睁大了眼眶，长大了嘴，然后层层叠叠宛如谐乐天体升格而成的集群星之母希佩说话一般的含笑声音如同水中的涟漪一般在他的大脑中荡起。 只是这一次，这含笑的声音当中，语气里面多了些许扭捏：“你刚才说的那些……都给我来最高规格的！至于说什么时候完稿，我的要求是十年以内。” 毕竟对于星神来说，十年岂止是弹指一挥间，甚至对于一些比较惫懒的存在来说，十年甚至连一个念头都生不出来。 不得不说，从这个角度来看，阿哈其实是那种非常好说话的甲方。 给了那么长的时间呢，其他要求稍微严格一点也很正常，更何况他给的报酬确实挺不错——一劳永逸地解决人造人问题，之后运气好的话，白垩和阿贝多也不是没有机会穿越世界去看看这些“兄弟”。 但是阿哈随即就扭捏了点儿起来：“不过，如果我想要约稿的是巡猎和丰饶的涩图，男性画手也能接吗？星神的外观还是有性别的——巡猎和丰饶的外观可都是男性。” 男生女相那也是男性。 阿哈非常体贴地考虑到了男性画手或许会对男酮的同人图创作有些抵触。 白垩抿了抿嘴唇。 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歧视的，但是因为生活中没有遇到过典型所以也不能够就此确认。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画这张图的是阿贝多又不是他啊。 白垩于是风轻云淡地点点头：“没关系的，他并不歧视任何性向。” 阿哈走了。 祂笑着开了个传送门，将白垩甚至还没来得及让乐熙先看上一眼的、那横七竖八躺在杜林残骸的腹部位置，表面看起来生机全无，非常适合拍摄一部恐怖片的人造人失败品遗尸场面直接破坏了个十成十。 在将这些人造人带离提瓦特之前，祂还非常细致地考虑到了这些人造人只有在杜林的残骸当中才能缓慢恢复生命力，死而复生，因此还特地稍稍催快了杜林腹部这一小块区域的时间流转速度，再将这些人造人弄到全都苏醒过来但是还没能苏醒到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下一步要做什么的程度之后，打包带走，反手将刚刚调整过时间的区域，再重新回溯回正常的时间线。 白垩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因此在阿哈带着那些人造人离开之后，还拜托乐熙同他一起沿路将杜林残骸这一带绕了一圈检查过一遍。 一颗定时炸弹都没有留在这里。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 “这位神明的伟力……” 乐熙摆摆手：“没什么，小意思而已，哦对，真要说的话，我建议你夸夸祂的笑声。” 白垩当真了。 白垩：“我觉得……那位神明的笑声，很是庄严肃穆。” 乐熙：“……” 乐熙：“哈哈。” 那可是模仿了希佩说话方式的笑声，能不庄严吗。 雪山上的人造人问题暂时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时间，便就是白垩履行先前的承诺，带着乐熙将整座龙脊雪山上，残留至于如今的那些古国文明的遗迹给“游览”一遍了。 “先上山吧，沿着覆雪之路往上，这条路我们可以走得慢一点——目前被冒险家协会在地图上表明为‘雪葬之都·旧宫’的这一块区域就在附近，一路上慢慢走的话，倘若风雪没有将一些道旁的痕迹掩盖，应该还能看到一些虽说已经被破坏，但上头的古文字还能够勉强阅读出一两句的石刻之类。” 因为白垩的这句话，乐熙的攀爬上高处的脚步就放缓了不少。 这也就导致了，她差一点儿就因为风雪呼啸的声音没有听到阮梅的声音。 阮梅的声音突然从联络器对面传来，惊讶到音调都拔高了好多：“你又在提瓦特干了些什么？怎么我刚回到实验室就发现实验室里多了那么多……人？！” 乐熙：“啊……不要太惊讶嘛，这是我从提瓦特给你带回来的土特产。” 阮梅：“……” 阮梅：“你再说一遍这是土特产试试看？” 什么玩意啊？居然把一群人造人说成是土特产——哪怕是螺丝咕姆都没这么说自己的故乡螺丝星的！ 乐熙理直气壮：“这可不就是土特产吗！你在宇宙其他地方能找到用料这么粗糙、科技这么落后，偏偏理念跳脱还真的一步一步摸索到了成功地生物炼金技术试试？！” 第66章 出雪山 联络器对面，是阮梅长时间的沉默。 如果将“土特产”这个词给拆分成“土”字和“特产”这个词的话，阮梅将不得不承认，乐熙说的其实是对的。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将这个话题硬性从“到底是不是土特产”转到了人造人的技术上去。 阮梅：“这造人的技术虽然挺粗糙的，很多地方都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但是看起来制造出这些人造人的那个家伙应该可以算是个天才——进不了天才俱乐部，但确实能够让黑塔对ta露出点儿微笑来的那种。” 第199章 乐熙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点头完毕之后才反应过来，阮梅又看不见他正在做些什么动作。 “是啊，”她出声附和道，“所以以后要是开拓的列车行走到了这个宇宙，或许你还可以通过传送锚点传送到这个世界来，和这位没有经手过系统性教育的天才聊一聊——让她去当你在实验室中的助手？或许某一天她还能够研究出什么惊人的发明创造，然后让黑塔女士在天才俱乐部中的排名显得稍微好看一点——尽管只有一点点。” 阮梅：“……” 阮梅觉得这个问题多少是对黑塔的一些不敬，但偏偏这句话偏偏是个还挺好笑的笑话，而且是那种她会忍不住想要“噗嗤”一声笑出来的好笑。 阮梅心想：但愿她下一次同黑塔见面的时候，她能够别想起这句话，然后当着黑塔的面“噗嗤”一声笑出来。 黑塔…… 黑塔虽然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尊敬，但也同样不一定会给她特别多的面子。 阮梅说：“好吧，我会尽量安排这些人，他们看起来有些迷茫……我得花点时间处理一下这个问题。” “但愿你给我送来的都是一些能够在我的实验室中打下手的角色——倘若这里面有一个过分的蠢才，等你回到罗浮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景元对于鹤运速递的持股比例又上涨了。” 乐熙“欸”了一声。 着急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顺着通讯器传到对面去，她就听见了从通讯器对面传过来的“嘟嘟嘟”的忙音。 很显然，阮梅并不打算给她多少讨价还价、给自己留出点调控余地的机会。 乐熙深深叹了口气。 也是，谁叫她当时直接就对阿哈说可以把这些人造人塞去阮梅的实验室，过程中甚至都没有喝阮梅商量过呢——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她只不过是习惯了混用自己和阮梅的东西。 之前她还在罗浮的时候就会用阮梅的牙膏和护肤品——也没见她那个洁癖多介意来着。 好吧，好吧，看来等回到仙舟之后，确实应该去阮梅的实验室中当两天苦力让她原谅自己。 又或者，倘若能够在提瓦特找到什么全新的“土特产”，大概也能够做为“扣1阮梅原谅她”的调和剂。 一旁的白垩看到乐熙的表情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但是口中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应该还没有到发疯的程度？ 片刻后他才想到，对于乐熙这种信仰着一位很强大的神明，自己的实力也不怎么能算在提瓦特的实力划分标准能够兜住的范围之中的存在，做出一些他理解不了的动作也是很正常的。 “你在和谁交流吗？” 等乐熙的表情看起来是彻底回过神来之后，他好奇地向乐熙提问道。 乐熙点点头：“是啊……交流。” 然后她的鼻子皱了起来：“我和我的一位擅长威胁我的朋友。” 白垩：“……” 白垩：“你们交流的方式，是通过意念交流？” 乐熙：“算是吧，不过我们本身其实是没有意念交流这个能力的，这是靠了一些工具的力量。” 靠着工具的力量。 白垩并未掩饰自己对乐熙来自的那个世界的向往。 乐熙：“你也想和你的那些兄弟们一起去那个世界吗？” 白垩：“如果是被打包送过去打工就算了——呃，但你好像给他们安排了个很好的实验室。” 乐熙点点头：“是啊，我那位朋友的实验室，在那个更大的宇宙当中，大概就像是莱茵多特的实验室在整个提瓦特的地位吧？” 更大的宇宙，不管是炼金术、魔法又或者是种种科技力量都更为发达的宇宙，而乐熙的那位朋友在那边的地位就像是莱茵多特在提瓦特一样超然…… 白垩觉得，那还真的是一个他们这些对炼金术感兴趣的人非常难以拒绝的offer。 “在璃月有一句话，叫做‘朝闻道，夕死可矣’，”白垩颇为向往地说，“如果以后我想要脱离这个世界的话，我能否同他们去往同一个地方？” 这句话倒是在仙舟也有——至少是意思非常接近。 乐熙很能够理解这句她在初中默写的时候总是写成“夕可以死”的话。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哦。” 毕竟，开门这件事，倘若开拓的命途没有影响到这个世界来的话，那么就只能靠着星神来开门了。 阿哈能够被一张巡猎和丰饶的同人给吸引过来，但是这种情况肯定就只能有一次。 阿哈是绝对不会被同一件事吸引两次的——除非是某位星神同一次踏入了两次阿哈套下的陷阱当中。 “只能说……日后尽量吧。” 乐熙摊开手。 “能够有些许的可能性就已经很好了，”白垩看起来非常轻松，并未因为还有其他的可能性而产生什么怨怼，“我也……很高兴他们能够去往那样一个美妙的地方。” 话是这么说。 但是乐熙觉得，哪怕是热爱炼金术的存在，阮梅的实验室应当也不是什么永远都能算是美好的地方。 ——多少天才在她的实验室当中，因为遇到了自己完全解决不了的问题而开始怀疑自己；又或者是因为被阮梅的强大打击到，从而开始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并直接当场成为了虚无的命途行者…… 第200章 但是或许对那些真心热爱生物炼金这一事业的人来说，所谓“地狱”也能够变成“天堂”。 不过……怎么说呢，其实你现在和白垩身处的环境也还挺不错的。 此时，你们正在雪葬之都·旧宫的附近，沿着一条荒芜了不知道多少个百年的、被皑皑白雪覆盖着的道路往前走。 走出没几步，随着道旁的那些火堆以及元素烘炉被抬升起来，温暖的红色光芒裹挟着火元素，就开始朝着四周散发开来。 这些含着元素力的光芒不仅仅让道旁堆积起来的那些雪逐渐有了融化的迹象，甚至还让道路前端的、那些被冰封冻起来的古老野猪身上的冰层开始缓慢地融化起来。 冰化作水，渗入已经没有冻得那么瓷实的泥土当中，那些理论上应该在数百年甚至千年之前就已经死去的野猪，竟然也随着冰层的融化，稍微动了动原本已经僵硬的身体。 “所以，这不是冻肉，而是新鲜的肉。” 乐熙笑着拍手，看白垩在那些野猪动弹的一瞬间轻松地将单手剑送入这些野猪的身体当中，使其快速倒在地上。 “新鲜现宰的肉是最好吃的了，今天果然有口福。” 按照白垩的说法，以及旅行者在地图上留下的标记显示，这一条长长的土路，或许曾经是雪山上的野猪部落的聚居地。 总之，在这里，大家总能够找到一些被冰封印起来的野猪。 比起那些自由地奔跑在林间的同类，这些本来早就应该灭绝的种类肉质更为紧实、口感更为优秀的野猪因为被冰层限制了活动，因此明明更擅长奔跑，却更容易被捕捉、宰割。 哪怕就是非常年轻的冒险家，都能够赤手空拳地靠着一根火把以及一把武器为自己弄来一顿在雪山上堪称优秀的美餐。 白垩瞧了瞧前头。 冰层封印之下的野猪肉眼可见的都还有不少，就更别说藏在山石和枯树之间的了。 不过确实没有逐一猎杀的必要，把这里当成天然的保鲜库，想要吃猪肉的时候来猎杀一头就行，比放在背包里保存更能保证口感和新鲜程度。 他找了个相对平坦且背风的地方，这一次除了打开元素烘炉将其做为另类“电磁炉”之外，还额外生起了一把篝火。 乐熙一开始还有些奇怪——直到瞧见白垩非常利落且熟练地将野猪放血、剥皮、宰割完成之后，将一部分的肉串在了用炼金术创造出来的签子上。 白垩非常懂吃，也非常乐意在吃上面多花点心思。 他将肉串架在了火焰上头，时不时翻面并将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来的调味品撒在上头。 “用明火烤制出来的肉串，会比用元素烘炉煎烤出来的更好吃。” 哪怕会有一些无法控制的、因为火焰燎烧了上去而产生的微黑焦边等等，但是那滴落的油脂、被天然的火焰催发到了极致的香味，以及质朴且充满野性的烹饪方式—— 这些才是烤串的精髓和灵魂。 很明显，虽然白垩和阿贝多在外表上几乎一模一样，而且从初始设定来看也可以说是毫无区别，但是后天的习惯还是有所区别的。 阿贝多会觉得有些太腻的大块肉，放在白垩这边就变成了美味。 白垩在将一根已经完成了富有野趣的调味、上头也有很少很少的一些焦化点出现的、肥油部分甚至还在“滋滋”地发出仿佛被灼烧着的声响的烤肉串递给乐熙的时候，他也发表完毕了刚才那一段关于烤肉一定要用明火的议论。 乐熙：“……” 乐熙：“说真的，烤串的灵魂难道不应该是调味料吗？” 尤其是盐。 烤串可以不放香辛料，也可以不放辣椒粉，但是不放盐的烤串怎么是能吃的东西？！ 白垩：“……” 白垩：“……你说得对。” 这种情况除了你说得对还能有什么别的更好的说辞吗？ 乐熙一边大嚼烤串一边评点江山，甚至开始“奇思妙想”。 “你说……” 乐熙摸着下巴。 “如果直接将这块冰用一根巨大的签子串起来，然后放在火上烤，那么这块冰连带着这头猪，能不能变成一碗猪肉汤？” 什么叫原汤化原食？这才叫真正的原汤化原食——把这只古老的野猪冰封在其中贮藏了几百年的冰块，估计都已经要带上猪味了。 白垩：“……” 白垩叹了口气：“您平常都不做菜吗？” 乐熙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了，我平常怎么可能自己做菜——但是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刚才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真的不知道不拔毛还不放血祛除腥味的猪约等于不能吃！” 如果现实是一本漫画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大概额头上已经浮现出了几根下垂的黑线。 一个月后，已经成功将白垩榨干的乐熙离开了龙脊雪山——特此声明，此处的榨干指的是，白垩先前对于龙脊雪山上的这个古国文明的了解，已经一分不差地全部复制到了乐熙的大脑中，甚至乐熙还成功从白垩的引导介绍之下，靠着自己来自异世界的、和提瓦特的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的眼光，从白垩原本了解的信息、提供的观点当中，分析出了比先前白垩所知更多的信息。 白垩虽然对这样一个能力非凡，且与此同时能够靠着她那高屋建瓴的眼光给他在各种方面的研究当中提供各种绑住的“同伴”的离去有几分不舍。 第201章 但他同样非常清楚地知道，哪怕乐熙是一位很可靠、并且能够给予他相当多帮助的朋友，他最近最好也还是不要和对方继续相处下去了。 几乎是一整个月的大脑全速运转，哪怕是人造人都受不了。 更何况，乐熙还在明里暗里、有意无意地对他造成了相当多的思想方面的影响。 白垩的大脑和灵魂几乎都已经有点儿濒临爆炸的边缘了。 他觉得比起拜托这位朋友多在蒙德停留一段时间，或许还是先给自己留下一段假期会比较好一点点。 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果然还是先睡上一觉比较好。 就这样，乐熙在雪葬之都·近郊那儿和白垩说了再见，然后一路顺着向下的山势，朝着璃月走去。 龙脊雪山就位于璃月和蒙德的边境线上，算是一道天然的国界线。 基本上，当从雪山上下来的旅人看到自己的脚下已经不再是白色的积雪，又或者是被有些脏污的鞋底踩到泥泞的冰泥，而是一片柔软且绵延往前的草地的时候，他们就能够确定—— 自己已经进入了契约与岩的国度。 乐熙站在白雪和嫩草互相侵蚀着、参差地交融在一起的那条线上，最后感受了一下背后已经变得不那么冷冽的寒风，以及头顶上仿佛这辈子都无法从龙脊雪山这座藏着无数秘密的高山上散开的阴云。 然后她一脚踩入了溶溶的暖意当中。 此时的璃月，恰是到了秋季的最后一点儿小尾巴，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挂上灯笼和彩灯、准备上种种用作庆典的道具，迎接海灯节的时候。 海灯节对于璃月来说是一年一度的大节日，千岩军对于璃月各地的巡查都变得比起平常来密了许多。 这些千岩军甚至在明蕴镇这个已经半数被废弃了的矿镇上装饰了一些象征着海灯节的装饰。 于是，乐熙按照自己记忆当中璃月港的方位朝着前面走去的时候，她就越过几处不大的丘丘人聚落扎起的简易寨子，看到了不远处挂在路灯上的装饰。 璃月要过节了啊。 看起来很是盛大的样子，而且按照时间来算，有点像是仙舟的年节。 乐熙长长吁了一口气。 每次来到璃月的时候，她总是能够发现这个国度和仙舟更多的相似。 ……哪怕她只是来了两次璃月而已，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极其相似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有些好奇。 就这么说吧，要不是到目前为止，乐熙乃至整个寰宇、整个多元宇宙中都不曾听说过有任何一个文明能够化形成为生命的形式，乐熙甚至要开始怀疑，是不是当年在岚还没能出生的时候，仙舟联盟和自己搞了个水仙，生下来了个年幼的崽崽，后来因为时空乱流等问题就这么落在了提瓦特，形成了如今的璃月。 ……啊，好吧好吧，这种猜测以及“母子”或者是“父子”关系又或者是“cp”关系实在是太过离谱了，说出去只怕是会被一些假面愚者捂着脸说“羞于与之为伍”。 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嘛。 乐熙是真的能够从璃月的文化中感觉到丝丝缕缕同仙舟有所关联的部分。 倘若这些部分不是来自已经翾翔了八千载的仙舟……那么难道说宇宙之中还能够有这样的巧合吗？ 她怀着这样的想法，将路上遇到的那几个丘丘人聚落的地点全都记录了下来，然后并未在此多做停留。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忙，相比起来，璃月明蕴镇这边的丘丘人，相对来说应该被推到更靠后的排序当中去了。 这些丘丘人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些什么，他们仍然将人类遗弃在已经被开采得差不多的矿洞当中的，相对劣等的矿物从阳光照不见的洞穴里面搬运出来。 如今的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了锻造铁矿的能力——不管是铁炉还是因为火焰的温度都完全无法达到需要的水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丘丘人仍然对铁矿有着相当的兴趣。 仿佛，有朝一日，他们存储下来的那些物资全都能够重新用上。 ——这些就是乐熙不知道的事情了。 乐熙一路沿着先前已经定下来的方向走去。 没有惊动半个丘丘人，她直接越过草丛，隐匿了自己留在地面上的那些足印，朝着不远处，明蕴镇尚且没有被完全废除的那半边走去。 哪怕与小股丘丘人部族的距离很近，但是居住在这里的璃月人明显都没有担心自己早晚有一天或许会被丘丘人打劫的忧愁。 而乐熙在注意到了这附近定期巡逻的千岩军队伍之后，也承认他们的自信确实还挺正确的。 甚至千岩军之所以不去处理那些丘丘人部族，都是因为那半边的明蕴镇对于璃月人来说没什么用处，而那边的丘丘人目前尚且是能够自给自足的状态，不会影响这边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其实真的要说的话，这小半个围绕着千岩军驻点留存下来的明蕴镇，其实还挺繁华的。 这对于乐熙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她在雪山上的这一个月多些的时间当中，确实了解了非常多原本不知道的关于提瓦特文明以及古国的信息，这无疑让她的大脑通过汲取精神食粮而吃了个饱。 但是相比起大脑，乐熙觉得自己的嘴巴和胃肠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第202章 哪怕雪山的野猪肉确实比起一般的野猪肉来要好吃上很多，但是一连吃上那么长的时间，就算是再怎么好吃的食材、拥有再怎么优秀的厨师从旁烹饪，也终究还是会吃腻的。 因此，乐熙在看到了挂着“酒”字旗帜的客栈之后，当即就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脚步虽然不显得仓促，但是步幅确实就先前有所加大，而步频也确实加快了不少。 所幸，此时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璃月饭点，因此乐熙成功在第一时间获得了她想要的饭桌与座位，并获得了店小二第一时间上前来的服务。 店小二是个年轻点的女孩子，看起来大概和老板有点儿沾亲带故，对于乐熙这种从衣着打扮上能够看出来的异乡人分外热情——却是句句不离璃月的好，仿佛是想要让异乡人发出“人人都道璃月好，游人只合璃月老”的感叹来。 她一边热切地帮着乐熙将她点了单的那些菜催去厨房烹饪，一边还对乐熙介绍说：“您今天啊，这可算是赶巧了，咱们这店里最近才请了一位说书先生来表演，不过啊，这位先生好像是从璃月港退休回到乡下来的，总之每天愿意表演的时间不多——但您只要稍等上那么一盏茶的功夫，就是他开讲的时候啦！” 乐熙是听过璃月说书的——在一千年前。 平心而论和仙舟更古老一点儿的时候的说书艺术没什么区别，对她来说都挺有趣的。 于是她点点头，片刻后，当一旁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她也多侧耳听了那么会儿。 这一边吃饭一边听上两句说书的平和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她听到一句“……天空中掉下一条龙来”。 “啪”地一声，她的筷子掉在了桌面上。 第67章 仙众夜叉 “……当时啊，凝光大人站在供案之前，纤手搭于腹间，端庄严肃着问一旁的秘书道：什么时辰了？” “列位需知：这请仙典仪可是璃月一年一度最盛大重要之事，所以啊，凝光小姐身边的那几位秘书，那心思从头到尾都分出一线来落在时辰上头。” “秘书便道：时辰差不多了。凝光小姐她老人家略一颔首，径直迈步向前。” “只见那一系典雅奢靡的衣裙衣袂轻轻摇晃，凝光小姐抬头看向那不见些许云彩的晴空，沉声道：‘时辰已到。’” “这声音虽然轻，然而在请仙典仪现场，那原本都在叽叽喳喳闹闹腾腾地说着今年想要请岩王爷怎么庇护的人呐，一个个的全都安静了下来，屏息凝神，就等着听凝光小姐宣布请仙典仪正式开始。” 说书先生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他的鬓发两侧甚至都不是黑发当中混有些许白发，而是在白发当中仅有几缕是黑发。 说书也是个体力活，他如今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去，说到这里，就从面前的桌子上端起一盏茶水，凑到嘴边浅呷了两口，这才摇着扇子继续下去。 “凝光小姐朝前走了一步，从人群当中站了出来，走到那高大的香炉跟前，双手各自掐了法印，运一团金光在掌心，继而对香炉递去。” “那香炉当中，这些聚集在了请仙典仪现场的璃月人、以及那些千里迢迢来到璃月，请求岩王帝君赐福保佑的异乡人许下的愿望，现在都已经随着清香在香炉当中湮灭了去。” “此时啊，凝光小姐就将这些愿望都汇聚进了那一股法力之中。她将双手勾在胸前，引得这一道比整个香炉都要粗的金光朝着高处照了过去。” “列位，咱们打出生起就是璃月人，绝对都听说过请仙典仪——但是到了咱们这个年代，帝君和仙人都已经不那么经常行走在人世间了，这请仙典仪呢，没去过也是相当寻常的了。” “但倘若去过一次请仙典仪，就一定会知道，这每一年啊，都是由璃月七星站出来，用法阵引金光上冲云霄，惊动岩王帝君他老人家，从云端仙府中降临凡尘。” “只是，这一次，凝光大人才刚刚动手，就觉得不对劲起来！” 上了年纪的说书先生将手中的惊堂木朝着桌面上一拍，愣是靠着木头和木头之间的敲击打出了如风雷一般的声响。 “只见那天空当中，原本还是晴空万里，云翳全无的模样，下一秒阴云就从无中生出，黑沉沉的打四面八方的位置涌聚过来，就在这玉京台的正上方，凝聚成云眼似漩涡，遮天盖日，刹时阴蔽了整个璃月港，而其中风雷声隐隐——” “列位，你们可晓得着云眼为何？！” “说时迟那时快，天地变色中，一条龙形自空中陨落下来，正正砸在那供桌和香炉之上！” “玉京台上，一时尘埃扬起，什么都看不见。哪怕是如凝光大人这班的人物，都抬手捂住了眼睛。” “直到那烟尘散去，在场众人朝着前头看去，就发现刚才那发出了巨大动静的供桌上，竟然躺着一条棕金色的龙，那龙长舌吐出口外，一条长须折断，俨然是已经气绝身亡的模样！” “哇呀呀——大家小时候肯定都听过父母说故事，再不济呢，也多少见过贴在墙上门上的那种年画剪纸什么的，也都知道——帝君当年还多多在地面上行走，同我们璃月人共度的时候，便多数以半麟半龙的模样出现……” 说书先生的声音当中控制不住地带上了几分悲痛的情绪，甚至鼻音都比平常要厚重了好几分。 第203章 说书台边上的那几张桌子上坐着的客人也各自都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但是这些暂时和乐熙没有了关系。 乐熙一方面是非常确定：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绝对没有真的陨落。 另外一方面呢——真要说起来，这其实才是现在最为占据她心神的那个念头——乐熙被大大地震撼到了。 她心神震动，都忘记了自己刚才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下去。 乐熙：“噗。” 哪怕她反应过来的还算及时，她口中的那些茶水也已经有一半喷在了面前的桌面上头，另外一半则顺着她的下巴，就这样淌到了她的大腿上去。 不是。 刚才那位说书先生说什么来着？ ——在说岩王帝君落下来的时候就是一条死龙之前？ 为了确保自己听到的是正确的话，她甚至调动了自己的记忆，重新将刚才的那句话在耳边循环播放上了两三遍，最后才终于确认下来： 是的，没错。 刚才那位说书先生的说法是：帝君他老人家总是用半麟半龙的模样出现在璃月人的面前。 乐熙其实在见到摩拉克斯的时候就知道，对方的那张脸绝对不是完全的原装。 ——变成人的时候就自然是这副模样是可以确定的，但是在变成人之前，他一定还有其他的模样。 难道说……“龙”其实才是他的真面目不成？ 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完全合理。 乐熙见过摩拉克斯在“微服私访”的时候下意识给自己弄的那套衣服。 长袍的衣角部分，只要稍稍仔细些去看，就能够在光线角度变化的时候看到不是很明显但却非常细致且漂亮的龙鳞暗纹。 她打算，这次去璃月港的时候，如果能够遇到假死之后的摩拉克斯，她多少得问问对方的原型到底是什么。 倘若是龙的话……倘若是龙的话！ 乐熙觉得自己大概就要准备上一点儿摩拉克斯的血，然后用试管装了拜托阿哈帮忙传去仙舟上。 说不定这就是龙裔的某个分支流落的后代呢？ 说不定他还和仙舟有点儿什么关系呢？ 说起来……仙舟联盟中的那五位龙尊，昆冈君是哪艘仙舟上的来着……她平时都不怎么关注这个，现在还要往记忆当中现搜呢。 一顿饭吃出了点儿隐藏信息——换在游戏当中，那就是能够开启一条支线任务，甚至增加一点儿游戏探索度的开端信息，乐熙觉得这顿饭的饭费相当之值得，因此还专门多留下了两把摩拉在桌上——一把做为给那位热情的小二小姐的小费，另一把就是请那位上了年纪的说书先生多喝上两杯茶的钱了。 给完钱之后，她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面剩下的摩拉，嘴唇一抿，出门之后还是拒绝了马车行的车夫看到她这个人做异乡人的打扮就迎上来，问她要不要租一辆马车出行方便的建议。 刚才多给了点儿钱，现在手上的这点钱就只够租马车去璃月港了——甚至这么租车了之后，连路上吃饭的钱都成问题。 她倒是不一定真的要吃饭，至少不吃饭是饿不死的。 但是不吃饭饿不死和不吃饭是万万不行的，这两件事难道是彼此矛盾的不成？ 乐熙揣着自己干瘪的钱袋子，选择继续步行前往璃月港。 她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先前多抓两把钱的那个行为有多么奢侈浪费，她也没有后悔多给钱。 她只是稍微后悔了一下：自己怎么就没有在龙脊雪山上和白垩分手说再见的时候，从他那边“敲诈”一点儿路费份子钱呢？ 大家都是朋友了，给钱应当大方一点。 尤其是她非常清楚阿贝多的身家是可以用“殷实”来形容的。 想来白垩现在做为被阿贝多养着的“兄弟”，每个月的零花钱也不会很少吧！ 另一方面，她也做下了决定。 到时候到了璃月港，找到北国银行之后，她绝对要好好从博士的账户里面多支取点儿钱出来充盈自己的钱包。 钱能那么快花光，这绝对不是她的问题。 那么，钱花得那么快是什么问题呢？ ——那当然是钱的问题！ 钱太少了才会花得慢嘛！ 多拿点，多拿点。 出门消费奢侈一点都能底气更足。 乐熙离开明蕴镇之后，没有完全往璃月港的方向走。 她对于海边兴趣不大——大概是因为稻妻本身是海岛，所以沙滩很多，而引发了她的穿越的那棵建木被封印在了鳞渊境之中，而鳞渊境四周都是沙滩。 所以在阅读了艾莉丝女士著作的那本《提瓦特游览指南》之后，她就决定自己要绕着瑶光滩走。 于是就这么一路歪歪斜斜地，乐熙走到了地面变得潮湿、青苔在树荫落下的地方蔓延生长，而马尾这种作物那紫色的穗子开始大批量地摇摇晃晃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当中的地方。 当年那淹没了归离原的水泽，如今隐隐退回去了一部分，将曾经被水淹没的平原重新暴露了出来。 但是水泽退去的还没有太久时间，地面上仍然能够看到很多散布的小小湖泊，如同地面上星罗棋布的镜面棋子一样，倒映着一旁七倒八歪、虽然保存得还算不错，但毕竟多了十分荒凉的古城池遗迹。 任何一个出身提瓦特的考古学家都会在进入这处古城遗址之后感觉到仿佛进入了天堂一般的狂喜。 第204章 只可惜，乐熙心想，她不是考古学家，对于遗迹的研究也仅仅是想要了解当初发生在那些变成了丘丘人的坎瑞亚人身上的故事。 而这处名为归离原的平原，当初居住的可都是信神的璃月人。 而且，璃月人对于历史是有相当执着的——哪怕当初洪水淹没了他们的城邦，在一路迁移往璃月港的时候，他们的粮食都差一点儿要不够用了，一些诗书传世的家庭仍然坚持着将书籍和史料全都带在了身边。 这里的一草一木，可以和历史与时光这两个词深深地关联在一起，但却与“辛密”这个词语扯不上哪怕半点儿关系。 所以，乐熙并未如那些穿着并非璃月风格，但是的确能够算是某种制式服装的……应该是学者吧，你并未如他们一般贴着地面一寸一寸地查找过去，甚至主动去寻找盗宝团的踪迹，试图从这些破坏式挖掘的家伙们手上保护下几件文物。 她直接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在更前方。 那地方的水泽还没有退去。 不过水确实不算深，水泽当中浮出几个浅浅的沙洲。 沙洲若隐若现地连在一起，上头除了浅绿色的草丛之外，还有一些丘丘人的营地。 而除了那些遍布整个提瓦特七国，并且制式上没有什么区别的丘丘人营寨之外，那些由颜色浅淡的细腻沙滩环绕着的小岛上，赫然还站着旁人。 以乐熙的目力，她当然能够看得非常清楚： 在丘丘人的寨子帐篷顶端，站着一个穿着蓝色的裙子，看着娇小玲珑，但是双手上套着一双很是宽大的爪套，仿佛随时都能够从娴静犹如花照水的模式切换成狂暴状态，开始一路砍瓜切菜的长发少女。 而在她下方不远处的水边，一名穿着很是讲究的黑色金纹长袍，留着一头长发，模样俊秀得就像是璃月港内某个教书先生的青年正有些无奈地抬头盯着她看。 乐熙甚至能够隐隐约约从风中听到他们的对话声。 蓝裙少女：“你怎么又催我快点回去。” 黑袍青年：“我还有新衣服要赶制呢。” 蓝裙少女：“……弥怒哥，不是我说你，但实在是……” 她深深叹了口气。 “您给帝君他老人家做的衣服也忒多了，我前两天进城，才看见帝君又换了一套衣服。” “我们知道的，都晓得是留云借风的机关将霓裳花支撑丝绸，之后再裁制衣服，最是方便不过；但是璃月港内的那些凡人又不知道这些。” 蓝裙少女说到这里，语气中就多了几分忧心忡忡。 “你说，帝君这一天天的换衣服穿，璃月港内的凡人都以为他是什么富家子弟——偏偏帝君先前还忘记了要给自己留点儿摩拉，也还没有习惯出门要带上摩拉，这会儿出门吃饭都要找朋友请客，次数多了之后，还有和往生堂不对付的造谣帝君是什么打肿脸充胖子……” 蓝裙少女说到这里，和下方的黑袍长发青年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目光当中看出了十分的尴尬。 片刻的沉默寂静之中，黑袍的青年主动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 黑袍青年：“当然……不是给帝君做衣服，我之前已经反省过了，帝君的衣柜里面已然是塞不下了。” 蓝裙少女：“你也知道啊，这还是我在给帝君买过一个新的衣柜之后还塞不下的。” 黑袍青年咳嗽两声，小声：“那什么，帝君现在已经不让我们喊他帝君了，要叫钟离先生。” 蓝裙少女：“嗯……是钟离先生，没办法，叫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但是就从现在开始吧。” “说起来，钟离先生最近让我们先别离开荻花洲，哪怕在荻花洲之外还有许多魔物流窜，但是魔物都可以暂时交给他或者绝云间的其他仙人们——这是什么意思？” 蓝裙少女直接在丘丘人帐篷最顶上坐下来，巨大的蓝色爪子消散成为空气当中的水元素，将一双纤纤如柔荑的手露出来，撑着她小巧玲珑的下巴。 这倒是黑袍青年知道的。 他说：“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收到的那张从天上掉下来的纸条？按照当时我们收到的那张纸条上写的内容来看，大哥不是会在这个月内回来么？” 蓝裙少女恍然大悟，睁大了眼睛：“啊对对，我记得我记得。” 黑袍青年：“所以嘛，我最近在做的那套衣服就是给大哥准备的。” 长发的青年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很深沉的往事，随即抬起手，扶着额头，长长地叹息，道：“唉——你是知道的，浮舍当年就不怎么喜欢穿上衣。” 黑袍青年：“当年也就算了，毕竟大街小巷上赤膊的老人中年也不少，但是如今璃月港可是已经出条了法律法规，禁止裸露上身，说是有碍观瞻、影响市容市貌，那可是要罚款还要通报批评的。” 罚款就算了，他们这些当仙人的，就算再怎么把钱财当作身外之物，就算再怎么不在乎钱，那也至少在数百年的时光当中攒了不少身家的。 但是这个通报批评…… 在当今这个璃月港的百姓已经逐渐开始将仙人当作是很遥远的传统，甚至一辈子都未必能有机会见到仙人一次的时代，要是仙众夜叉之首，当年的腾蛇太元帅，都因为不穿上衣而被通报批评的话，那么仙人的面子那就真的是在这个逐渐转向人治的时代的最开始就丢了个干干净净了。 第205章 黑袍青年想到这里，他好像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似的，打了个哆嗦，然后摇摇头：“不，我绝对不接受这样的未来。” 蓝裙少女：“……” 她沉默片刻之后，同样沉痛地点点头：“是的，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也不接受这样的未来。” 太可怕了。 她绝对会羞之与大哥为伍的。 所以还是得找个办法让大哥把衣服穿上…… “但是啊，弥怒哥，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你做的衣服一直都只有两条袖子，那么就算浮舍大哥再怎么想给你面子，他穿着都绝对不会舒服啊。” “这个不成问题。”黑袍青年露出自信的微笑，“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现在的裁缝技术可是比当年进步了太多太多。” 他活动了活动宽袖下的手指，继续道：“这一次，我特地给他设计了有四个袖口的衣服，保证透气和活动性，保证能让他穿上去之后半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 这远远在沙洲上对话着的蓝裙少女和黑袍的青年，乐熙全都认识。 ——虽然对方不一定能在第一眼的时候认出她来，但是她很确定，只要自己对对方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这两人绝对都会第一时间想起被她支配的感觉。 那蓝裙少女，正是仙众夜叉中的螺卷大将伐难，而黑袍长发的青年，则是心猿大将弥怒。 自从当年被乐熙轻而易举地将五个人联手击败以来，他们的装束在千年的时间当中并未有多少变化。 甚至配色都没有半点变化。 乐熙听着他们说的话，稍稍有一点点沉吟。 说什么……大哥，要回来了？ 还有什么天上掉下一张纸条？ 她记得仙众夜叉当中那个带头的。 是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长得看起来有些着急，属于是不能用少年也不能用青年来概括其年龄外貌的存在。 那个家伙叫浮舍……论起战斗来，确实比起他的兄弟姐妹都要更强上一点——虽然在面对乐熙的时候都是被一招秒的程度。 他同时也很是心细。 当时她和温迪闯入对方的洞府之后，浮舍在一瞬间的时间当中做的那一系列的反应，全都表现出了一个最顶尖的战士和将领应该有的模样。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听伐难和弥怒的对话，他好像是……失踪了？但是又被谁预告过，将会在最近这段时间回归。 这种说法怎么听着怎么像是隐遁入了时间长河之中，被某种力量保护着以几乎不受时间影响的状态，跨越相对漫长的时光，从古代的某个时刻直接来到当下。 这一能力…… 乐熙当即就警惕起来了。 这还真的不是因为她太过警惕小心，或者是想得太多了一点。 她之所以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这种和时间相关的力量，对于提瓦特的地面部分来说，是没有人能够做得到的。 所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阿哈。 或者说，阿哈在层岩巨渊下面留下的那些力量。 乐熙决定去找伐难和弥怒问问清楚。 毕竟，层岩巨渊是璃月的地盘，理论上来说，浮舍是完全有可能去往层岩巨渊，并在那里遇到一些麻烦来的。 如果真的是在层岩巨渊底部的话，那么就只能说当年阿哈留下的那些力量是真的做了一些好事的。 ——倘若当初她和阿哈没有出现在层岩巨渊的最底部，那么乐熙只能说，按照浮舍的能力水平，他一旦跌入了那个深度，想要再全身而退就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乐熙看着沙洲上的那两个夜叉并未一直停留在原地，而是一边聊着天一边朝着荻花洲最中央的那一处，靠着大树盘踞而上的客栈飞去。 现在他们已经不住在野外的洞府中，而是住在客栈里了么？ 乐熙笑了笑，抬腿就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两步，她听到背后虽然不算快，但确实正在靠近她的脚步声。 ——以及一些含笑的、好听如金玉碰撞的琳琅之音。 “好久不见，朋友，这次……你还是从诗歌与风的国度而来么？” 第68章 又遇钟离 乐熙意识到，好像自己每一次站在岩石与契约的国度时，她的来处总是蒙德。 不过，其实倘若不是因为当初从稻妻往大陆这边的那艘船是盗宝团试图绑架有钱人的手段，而当时在港口附近的那名售票员并不是被收买的盗宝团一员，那么当初乐熙或许会直接从离岛的港口坐船来到璃月，再一路从璃月去往蒙德。 不过，倘若是那样的行程的话，乐熙自己想到这里都忍不住笑了笑。 她大概会错过很多很有意思的经历吧？ 对过去的回忆总共就只发生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乐熙转过头，她看着面前那位留一缕长发在身后为辫，双眼灿灿如金的青年男子，露出一个与老友重逢的笑容来。 “啊——你今天是出来散步的吗？” 乐熙记得在刚才伐难和弥怒的对话当中是怎样称呼这位如今已经不继续当岩神的神明的。 于是她笑着补了一个称呼： “钟离先生？” 如今已然在绝大多数人面前放下了“摩拉克斯”这个名字，而改称了“钟离”的退休岩神笑了笑，那双眼睛眼角的丹霞橙仍然和一千年前的一般明快艳丽。 第206章 这样明快艳丽的颜色，真的说起来，其实倒是和如今这位“钟离先生”给人的第一眼感觉不是非常一样。 如今已经是退休状态的岩神，穿着一身非常讲究的、衣袍上隐隐能够看到刺绣出来的龙鳞暗纹的长袍。 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端庄持重、出生于某个一直以来都以出文化人著称的家庭，所以年纪轻轻的就有了远远超过这个年龄应该有的见闻与心智的贵气公子。 ……好吧，用公子这个形象来概括的话，好像确实是又一点点不太贴合，因为钟离看起来确实要更年长一些——倘若不看那张美貌的、倘若找对了角度甚至能够从中看出不到一分的幼态以及三分柔和秀美的脸，只看他这一通身的气质。 衣服仍然是收腰的，将细得让乐熙忍不住斯哈斯哈的腰线衬托得非常好。 身后坠着的那枚天晓得到底是真的神之眼还是他简单伪造的一枚玻璃珠子的明黄色圆珠。 这枚圆形的珠子垂在身后，随着他的步伐往前，一下一下地敲击在他的后腰上。 乐熙心中对这一装扮进行了三百字的盛赞点评： 这年头已经很少见到如此优秀的服装搭配了！ 尤其是，他留着的那一缕长发也垂在身后，指引着旁人的目光先转过来看向他腰下方一点点的神之眼，再顺着神之眼往下…… 乐熙联想到刚才她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与听到的。 弥怒还是伐难是不是说过，总之自从摩拉克斯退休成为“钟离”之后，他衣柜里面的衣服就全都由弥怒包圆了？ 那么钟离现在身上的这一套，应该也是弥怒的手笔吧？ 她当时就对弥怒这位本职工作是当将领在战场上厮杀，副业才是拿起裁缝的诸多工具，在案前制作一身又一身的衣服的夜叉产生了比原先浓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兴趣。 乐熙深吸一口气。 她觉得这小伙子是很有前途的。 在设计衣服方面多少有点本事。 她就在这一瞬间做下了决定。 等她准备要从提瓦特回到仙舟之前，多少得先为阮梅、景元、彦卿、驭空以及她在仙舟上认识的其他关系还不错的人——当然当然，也包括黑塔女士和螺丝咕姆他们，从弥怒这边定制上一身衣服。 尤其是，这个弥怒看起来好像是很喜欢做衣服的样子——或许能够接到单子，哪怕这单子是免费的，他都很乐意去干呢？ 这些念头快速地从她脑袋里转过去，最后在将目光落到摩拉克斯的双手上时，全都变成了一瞬间强烈的失望。 乐熙非常直接地将自己的失望说了出口：“你的手臂——你的手臂和手指怎么全都包裹起来了呢？” 那么好看的手臂，那么引人心动的十指，怎么就一点儿都没有露出来——甚至就连手腕都牢牢地藏在了长袖与手套之间？ 钟离：“自然是因为不方便给旁人看见。” 摩拉克斯可以长得奇形怪状——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好像也不是非常合适，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是钟离不可以，毕竟钟离可是璃月港中普普通通的一届存在呢。 钟离笑着说：“我如今在璃月的往生堂就职，担任客卿一位，是最普通的寻常人。” 乐熙指了指他的脸：“可是你都没有将这张脸遮掩起来。” 她原本的意思是：这年头哪有长得这么好看的普通人啊？难道不应该是长得好看就算是很不普通了吗？ 但是钟离却直接联想到了在一千年前，他同乐熙一道在城外做着微服私访准备的时候，乐熙给他上的“那一课”。 身为神明时候的脸，和身为凡人时候的脸不应该是同一张脸什么的。 钟离颔首：“当时的那些易容术精髓，我都还记得。” “只不过，对于如今的我来说，更长时间保留着原本的面容，会更舒服一些。” 谁也不希望自己平常在外头走的时候脸上始终都盖着一层面具吧？ 面具又闷又热的真的很不舒服——就算不是面具，而是面膜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啊。 更何况不是自己的脸，怎么看镜子都会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钟离道：“自从五百年前发生了一些大事之后，我便不怎么在凡人面前出现了。” 那个时候的他仍然庇护着璃月港，但是已经不怎么经常出现在人前了。 大概就是一年出现两三次，每一次都去裁定一些璃月港内的大事，决定一下未来一段时间璃月港的发展应该怎样。 至于剩下的时间，他便开始以凡人的模样在普通人之间行走。 “先前在人世间行走的时候，我总是会稍稍掩盖一下自己的面容。”比如说做个微调，或者是改换一下眸色和发色什么的。 考虑到提瓦特这边的人在认脸这方面有一点点普适性的脸盲，很多时候还真的就靠着发色和眸色来确定不怎么熟悉的人的这一特性，只能说摩拉克斯他对于要如何伪装自己才能够做到大隐隐于市这一点已经非常了解，锻炼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平。 而以神明形象出现的时候，摩拉克斯则逐渐开始使用人形之外的形象——比如说半麟半龙。 “我想，既然已经过去了五百年，我这张脸，应该已经不会有多少人还记得了吧？” 乐熙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第207章 摩拉克斯确实长得可好看了，但是人类的寿命还是太短了一点。 就算是这么好看的他，在璃月人口耳相传上那么几代之后，具体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模样，也就会在普通人当中成为一个谜题。 或者说，比起那张好看到让人忍不住为之呆滞的脸，或许还是半麟半龙的形象更具备记忆点。 不错，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美人虽然很好，但是人外是最近兴起来的一种全新xp，所以哪怕是在仙舟，好像持明族中那些可以露出尾巴来的，在婚恋市场上也总比其他普通仙舟人更受欢迎。 嗯……貌美的狐人女子就更不用说了，卖茶叶诈骗的基本上都是靠着漂亮狐人女子的头像来哄骗那些有钱且脑子不怎么样的中年人为之一掷千金。 钟离看到乐熙脸上非常认真地表情，虽然不知道她现在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最好不要再继续于这个问题上多问些什么下去。 ——或许会得到一些令他震惊的回答。 钟离在世间度过的那六千年告诉他，这种时候顺着自己的直觉走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钟离：“不知你此次来璃月，是所为何事？” 虽然也可以没有任何理由，但按照他在先前短暂的几天时间中对乐熙的了解，他确信对方在多数情况下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乐熙实话实说：“打算去层岩巨渊看看，顺便再去北国银行取点儿钱。” 顿了顿，她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地接上了下一句：“当然啦，我想念璃月菜了，想要吃那种放了很多很多绝云椒椒的！” 钟离失笑：“既然如此，之后还可以约着吃饭。” 他说到这里，想起来自己前段时间总是因为出门没带钱而不得不让同自己一起约饭的朋友付钱。 ……下次出门之前，果然还是要记得带上钱包才好。 但是……等等。 这次出门的时候，好像又一次忘记带上钱包了。 钟离默默地将那句“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不妨今天一同去往某某饭庄”给收了回去。 钟离：“看你现在的方向，是不打算先去层岩巨渊？” 乐熙看起来甚至好像不打算直接去璃月港。 乐熙：“啊，是的。” 她说她原本是打算去璃月港的，但是方才在远处的沙洲上看到了弥怒和伐难，因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所以突然对那几个夜叉生出了点儿兴趣。 “我打算先去一趟望舒客栈。” “望舒客栈……”钟离略一沉吟，“虽说我本应该去往轻策庄，取一份新鲜的竹笋回去，但是此事也不着急，不妨一同前往？” 真要说起来，他其实也有段日子没有去见那几个小夜叉了，况且，往生堂的工作嘛。 往日里很少有忙到必须得回到璃月港去加班加点干活的时候。 ——他一个特聘的客卿有什么好加班加点干活的，顶多也就是给堂主一些建议和参考，然后再去帮着往生堂采购物资而已。 退休之后的岩王帝君，闲。 可以和一千年之前，每天都要正襟危坐上好几个时辰，公文案卷几乎不离手的模样形成鲜明且令人瞠目结舌的对比。 ——可以说是古往今来社畜们最为梦寐以求的未来状态了。 所以现在钟离其实是个非常机动的存在，他几乎是能够随时出现在璃月的任何地方的这样一位神明。 乐熙是很希望钟离能够与自己同行的。 毕竟，有钟离在一旁，估计那几个夜叉见到自己的时候，应该不会因为当年被打晕产生的ptsd直接对她动手或者跑开避而不见之类的情况产生。 很好，很是方便。 乐熙非常满意，大力点头：“好呀好呀，同去同去。” 摩拉克斯真的是一位非常善于体察他人心理想法的神明。 六千年的时光在他身上沉淀出的对于人类社会的了解、以及对于和人交流相处的经验，已经快要让他变成一款全社会甚至全世界范围内的万人迷了。 不过……怎么说呢。 乐熙觉得应该还是摩拉克斯他一开始就是个非常可靠，而且相对没那么多找乐子的爱好的存在。 毕竟，景元理论上也在漫长的时光中锻炼出了相似的能力。 但是景元的能力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一些时候特别喜欢用这种能力来扎别人的心。 做为一个曾经的受害者，乐熙很希望摩拉克斯，不，现在应该称呼为钟离先生的情商能够被复制上好几份，她认识的每个人人均塞上一份。 望舒客栈和归离原之间的距离可以说是很近了。 钟离因为乐熙是知道他就是岩神摩拉克斯这一点的，并且实力也确实放在这里，在不太重要的事情上没有什么欺瞒的必要，因此在一路朝着望舒客栈走去的时候，顺便就对乐熙说了说她在千年前来到璃月的时候，没能来得及稍微细致地介绍了解一下的那几个夜叉。 “……当初真的很多谢你，倘若没有你帮着他们清除了身上的业障，只怕时至如今，璃月就已经没有夜叉这一族类了。” 钟离脚步颇为缓慢，但是因为腿足够长，因此整体走路的速度还是相当快的。 乐熙只感觉倘若自己不用上点什么君子万里行或者是缩地成寸的法术，只怕是要跟不上对方的脚步。 第208章 ……腿长那么长干什么，长那么长怎么不能多分她一截？ “……如今，除却浮舍之外，剩下的四个就都住在望舒客栈。望舒客栈本质上算是如今的璃月七星之天权在归离原上的眼线，监视着南来北往的人流，从商旅学者当中辨别出不安好心的那些。在望舒客栈这儿住着的仙人，也算是蒙她的照拂。” 说起当今的璃月七星，钟离的语气明显多了些许自豪，和刚才在说起夜叉时，对于这几个命途多少带着几分多舛的“孩子”的隐隐担忧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乐熙听了两句，感觉到钟离这位已经退休的前岩神对于如今璃月实际上的掌权者，天权星凝光还是非常满意的。 获得神明如此好评的人类，尤其还是在神明决定退休，意义非常深重的这一届璃月七星当中充当最为重要的角色的那种，应该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算是绝对的妙人。 乐熙此时就已经生出了到时候有空多少要去拜访一下，亲眼见证一番妙人风姿的想法。 “……近年来，夜叉和千岩军双方的努力，已经让归离原荻花洲连带轻策庄一代野外的魔物数量减少了很多，如果走主干道的话，应该是遇不到什么魔物了——啊，当然，还有一点需要好好注意。” “轻策庄那边有一带的竹林当中有很大一群野猪，它们很有凶性，并不惧怕人类，因此路过的商旅很多都有被撞伤或者撞翻了携带货物的记录。” 乐熙好奇了一下：“既然这样，那为什么那些野猪直到如今都还是轻策庄那边的问题呢？我以为野猪是要比丘丘人好解决的东西？”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一群可以把丘丘人、丘丘暴徒甚至岩盔丘丘王甚至是龙蜥给赶走甚至彻底解决掉的千岩军，以及能够瞬杀遗迹守卫没压力的仙人们，难道说还解决不了一窝野猪？ 这野猪得是什么级别的野猪啊？ 不得比雪山上的大野猪王还能猪突猛进？ 但是在她问了这个问题之后，钟离的模样看起来…… 好像不是那么的想要回答。 他的语气当中透露出一丝勉强。 钟离：“因为轻策庄竹林当中的野猪饮食都有保证，并且运动量很大，肉质带有竹叶的清香，而且肉质紧实、口感优越，算是全璃月地界上能够找到的最高品质的野猪。” 然后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乐熙也觉得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往下说多少是有点拽着璃月人的裤衩子往下拽的意思了。 ——这不就是因为觉得野猪的肉质太好吃，所以打算把这边这一代的野猪当作食材放养着嘛。 真的不愧是…… 不愧是这种形式的文明！ 和仙舟人对吃的热爱简直一模一样！ 钟离将手握拳，抵在嘴唇边上轻咳了两声：“咳咳，千岩军现在也有在道旁布防，基本上是能够保证路过商旅的安全的。” 乐熙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能够理解。 下一秒，她拿出了对于璃月人来说非常上道的问题：“钟离先生，这猪肉在什么餐厅能吃上？您给推荐一下？” 钟离这次倒是回答得又快又干脆：“去万民堂。这是一家很新的饭堂，比起新月轩和琉璃亭来都缺了一些时间底蕴，但是这一家店铺目前的大厨，也就是未来的掌勺人香菱，确实是个百年才能得一见的、厨艺方面的天才。” “她最是擅长用不同地方产出的相同食材制作出完全不同的味道。不过，每一道菜的味道都相当不错。” 听起来就很不错。 乐熙点点头：“以后约饭？” 钟离微笑：“自然，我会记得带上摩拉的。” 乐熙听到“摩拉”这两个字，就想到在一千年前的时候，她是怎样听摩拉克斯轻描淡写地说着他是怎样在微服私访的过程中被旁人赠送美食、茶饮等等礼物；要付费的时候，又是怎样随意变出一堆摩拉来交付出去——然后在年末需要计算货币损耗以及通货膨胀等问题的时候再将这部分流入市场的钱币减去。 乐熙：“你应该只是退休……还是岩神吧？你现在不能制造摩拉吗？但是我听提瓦特的历史，都说摩拉这种货币，是在你还没有成为尘世七执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世间流传了呢？” 钟离点头：“我现在已然将神之心交出，但并不是无法制作摩拉——不过，现在的我不过是璃月港内，一届名为‘钟离’的普通人而已，顶多就是多读了些书，多走了些路。” 普通人怎么会制造钱币呢？ 普通人当然是不会制造钱币的。 普通人出门的时候需要带上钱包，并且在钱包中装上足够多的，能够在之后一整天的购物中支撑其购买行为的钱币。 以及——他们会精打细算，好好思考自己应该购买什么东西，而不是直接来商丘一句笼统的“我全都要”。 乐熙：“……” 行吧。 这或许就是神明的恶趣味，明明能力没什么损失，但是却一定要装作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从而为自己的退休隐居生活添加一些被他们本人当作是“乐趣”的难度。 钟离将话题重新拉回了原本的轨道上。 “继续说回那几个夜叉吧，你不是对他们好奇么？” 乐熙刚才已经发散出去了的思维在一秒之内就收了回来，她用力点头：“是，我确实对他们颇为好奇——我记得，仙众夜叉一共有五个来着。为首的那个浮舍，我对他的印象颇为深刻，但是我先前听伐难弥怒他们的对话，以及你对夜叉现状的陈述，却好像都没怎么提起浮舍如今的情况——他怎么了？” 第209章 说到这里，钟离便叹了口气：“浮舍……” 他原本那身能够四处晃悠的闲散气质一瞬间清扫全空。 他头一次在乐熙面前露出了有几分忧愁的表情。 “浮舍……他在五百年前的时候，和一队千岩军士兵一同失踪了。” “地点就是在层岩巨渊。” 乐熙睁大眼睛：“你没有去救吗？” “我当时在坎瑞亚，来不及赶回来。”钟离叹息，“但倘若是牺牲，其实对于夜叉与千岩军来说，虽然可惜，但也算是一个归处。” 问题就出在浮舍失踪之后。 他失踪了一段时间之后，钟离也不是没有去过层岩巨渊底部寻找。 但是，他却没能在层岩巨渊底部找到什么和浮舍以及那些千岩军有关的痕迹——明明才过去了短短几天时间，但是就连尸骨或者是剩下的食物和锅灶都全无踪迹…… 那就肯定很有问题了。 钟离道：“我便是在那时，接到一张不知从何处飘下来的纸条。” 第69章 夜叉与岩神吃饭 却说在五百年前，当时在尘世七执政中最为强大的岩神在层岩巨渊中试图搜寻自己往日最得力的干将的下落，却终究不得所获。 岩神摩拉克斯，哪怕是与提瓦特地脉共生的元素龙王之岩龙若陀都能五五开。 理论上，在提瓦特大陆的地面上，只要不是给予深渊教团以及相关的一系列势力力量的存在，就不会出现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天空岛当然是例外。 但是天空岛也没理由针对一个从出生到长大再到连年战斗都没怎么离开过如今璃月的地界的夜叉不是吗？ 乐熙小声 “这张纸条上写的是，五百年后，暂时离开的人会回到现实中来，他们除了一不小心错失了五百年的时间之外，其他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那张纸条上甚至还非常贴心地写上了一句“还请家长不要担心小朋友的安全问题”。 嗯，勉强算是贴心吧。 倘若在后面附上一两张照片的话，那就真的是幼儿园一般的情形了。 乐熙：“……” 相比起对这种事情几乎毫无头绪的钟离和其他夜叉，她几乎可以说是在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这件事背后的全部。 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这种天空中飘下来的字条，如果背后不是阿哈，或者是如上一次那样，被阿哈一个突如其来性质到了传送去了几百年前的她，她可以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钟离。 而既然这件事背后的人乃是阿哈或者她，那么其实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正如纸条上写的内容“还请家长不要担心小朋友的安全问题”——如果是欢愉的力量在背后推动，那么倘若收到这张纸条的存在不是故事中的反派，基本上就可以直接期待一个完美的“大团圆结局”。 乐熙思索了一下：她在想自己应该怎样向钟离解释当前的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对他说，自己能够从一张纸条上那寥寥几笔中传递出来的信息便确定背后是那位在世界之外的星神，又是凭什么担保祂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思。 她这边还没有思考出结果，钟离便已经从她的表情当中读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没有到能够直接如安装了个语言翻译包一样逐字逐句地翻译过来，但好歹也翻译了个八九不离十。 ——至少，他基本已经确定，乐熙肯定对这件事有点儿了解。 钟离：“很安全？” 乐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这种简短的、明确的、不需要她斟酌上好一会儿措辞才能说下去的问题，简直不要太过体贴。 “很安全！”她重重点头，随后举起右手，将除了大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合并在一起，指尖对着天空，“我发誓，他回来的时候，绝对是一个再健康不过的浮舍——如果有什么小问题，我也一定能给你治好了，请相信我——就算阿哈不包售后，我也是会帮他把售后补上的！” 乐熙的这番话令钟离稍有些忍俊不禁，他点点头：“既然得到你这样的保证，那在下可就放心了。” 他没有再多问什么“那么浮舍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到璃月”、“他一个仙众夜叉之首，在璃月所有仙人之中都排行极前的存在，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可谓是在恰当的时候将距离感这玩意也拿捏得非常到位了。 前头也已经说过，望舒客栈距离归离原的距离很近。 那些从璃月港来的、从须弥来的、甚至是从枫丹前来的学者、考古学家、或者是对于古代机关术颇为感兴趣的人们长时间住在望舒客栈中，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出门工作科考的方便。 ——这也就导致了，乐熙和钟离这一路上才没说上多少话，基本上也就到了确定浮舍没死而且应该一点儿事情都没有的时候，望舒客栈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座在许多年前便伫立在此的客栈在不知道多久之前翻新过一遍，乐熙走近了之后就意识到客栈四处的装饰都和千年之前大有不同了，那些砖瓦也明显是经历过技术换代的产物。 但是整体上，这座客栈仍然保留着颇为古老的风貌，对于这棵大树的盘踞就和千年之前别无二致。 走到望舒客栈近处，身边开始出现一团一团修剪得非常好的霓裳花的时候，钟离自然而然地将话题从夜叉们身上转到了今天打算在望舒客栈吃些什么这一问题上。 第210章 “望舒客栈的宴席，可以说是来到璃月绝对不能错过的一处——当然，我说的绝对不能错过，是对于那些有兴趣在璃月开展一趟美食之旅的游客。” “是今年的逐月节。”钟离说起发生在璃月的一切事情都是头头是道的，颇有一种他就是一本行走的璃月相关百科全书的感觉，“今年逐月节的欢庆主题是食与山河，所以璃月各地的大厨都经过了相当激烈的角逐竞赛。” 而望舒客栈中的这位大厨言笑，据说就是这一次逐月节厨王争霸赛中的亚军，并且冠军香菱小姐还不能算是完全压倒性的胜利。 全璃月的厨师当中排名第二吗？ 这样的水平可以说是真的相当不错了嘛。 哪怕是仙舟罗浮上排名第二的厨师，她这个令使要是不提前预约，可也没那么容易吃上的。 钟离大概是想起了某道言笑做的菜，微笑起来，随即对乐熙点点头，道：“今日在望舒客栈，不妨由我请客。” 乐熙记得清楚，先前钟离好像还在言谈之中露出过那么几分“我不是缺钱，但我身边确实没有带钱，穷光蛋一个又要怎样付款呢”的纠结。 现在怎么就能这么大方地直接宣布可以请客了？ 钟离颇为自豪，指了指望舒客栈顶端。 乐熙朝上看过去，只见起到了电梯作用的机关之中，站着的并不是打算今天离店去别的地方，或者是刚刚吃完饭准备继续行程的游客，甚至不是提着或者挑着蔬菜担子的送货人。 电梯当中的，分明是个长着微微卷的红色长发，发梢甚至反重力地朝上飘舞起来，如同跃动的火苗以及流动的云翳一般，身上穿着很典型的璃月裙装，但是在裙子下面又非常飒爽地加了一层不透明也非皮质的黑色紧身长裤，能够随时踢枪如流星或者一个鞭腿将身边的魔物给踹飞似蹴鞠的漂亮妹妹。 ……嗯，从外表的年龄上看，其实不太能够确定她到底算是姐姐还是妹妹，但总之是个美人。 而且还是个运用火元素的美人。 现在的乐熙，也算是对于提瓦特大陆上元素力的运用以及神之眼的发放等等问题有了个比较基础且简单的了解了。 她知道，拥有火元素神之眼，或者说可以运用火元素力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比较活泼的家伙——哪怕看起来不够活泼，那也必然是外冷内热的。 这种要么很是给人温暖的感觉，要么就明眸善睐平e近人的美女，简直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宝藏。 “升降电梯”尚未来到最底层，钟离指着站在上头的那个红发美人，也就是在千年之前也被乐熙一下子给弄晕过去的五夜叉之一，火鼠大将应达。 “请客么……自然有我的道理。” 他稍快地眨了眨眼睛，原本看着端庄的一张美人面上一瞬间多了几分很有人味的玩笑。 “出门不带钱包，要么是忘了，要么就是有恃无恐。我平日里都是前者，但是今天既然来了望舒客栈，而且这儿的夜叉也没有全都去外头铲除魔物，那么我也就短暂变成了后者。” 夜叉这么多年在荻花洲要道镇守着，诛杀妖邪、镇压邪祟，并不是没有工资地打义工。 岩王帝君还没有退休的时候，每年都是会给他们发放一些“员工关怀”的。 而当岩王帝君终于宣布自己退休了之后，工资账单当然不能走岩王帝君的账户对吧？毕竟帝君他老人家的账户也没有开在璃月的钱庄。 所以，现在夜叉们的工资走的是玉京台的账，也就是，由天权星凝光安排，定期按照月或者季度发放到每个夜叉那边。 不过，考虑到夜叉们其实平日里并没有多少需要花销的事项——倘若将应达和伐难的化妆打扮、弥怒的针线采购，以及他们都会自掏腰包请望舒客栈的大厨言笑给魈做杏仁豆腐的那部分钱不计入账户的话，他们根本就是一文钱都花不出去——所以凝光干脆直接让菲尔戈黛特将夜叉们在望舒客栈上的花销给记账下来，然后定期由她本人去平账。 乐熙：“所以，你是打算让他们来请客是吗？” 这算哪门子的他请客啊！ 钟离：“璃月曾经有不少仙人，但是在魔神战争之后，仙人的数量就少了很多，而在和平年代到来之后，也有不少仙人选择成家立业，目前，在璃月尚且单身的仙人，理论上来说都可以算是一家人。” 一家人有什么好分什么谁请客谁不请客的。 钟离最后还补上了一句：“最终解释权归我。” #岩王帝君，掌管璃月上下大小仙人，如今退休了，但还没有完全退休。 应达从自动升降梯中走出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最终解释权归我”这一句。 虽然她其实并不知道钟离先前都和乐熙聊了些什么，但多年来对帝君的崇敬和尊重，就让应达下意识甚至可以说是习惯性地来了一句：“嗯，正如d——正如钟离先生所说。” 比起现在还处于一种“虽然我知道我应该更改掉对帝君的称呼，但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实在是惯性太大改不过来啊”这般状态中的弥怒和伐难两人，应达对于钟离的称呼虽然也有一点点的僵硬和生涩，但总归是能够在第一时间想起来自己应该喊的称呼是“钟离先生”而不是“帝君”的。 乐熙：“钟离方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第211章 应达：“当然没有，不过钟离先生这般人物，想来说出来的话是半点都不会错的——欸，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您，您是——！” 应达将乐熙给认出来了，当即手上的动作就仿佛是要给她行上一个结结实实的晚辈礼，但是手刚刚举到一半就意识到了有些不对。 乐熙是同钟离一起来的。 钟离如今已然彻底转变为了往生堂客卿，普通拥有神之眼的一介凡人。 倘若她这个望舒客栈上下都清楚是个什么身份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乐熙行礼，很容易让那位虽然祖籍来自蒙德，却着着实实是天权星凝光手下眼线之一的菲尔戈黛特老板，外加上那位淮安掌柜生出些对乐熙的探寻和疑惑。 这要是万一连带着让他们查到了钟离先生就是岩神本尊…… 哪怕帝君在退休之前已经对应该用托梦术进行托梦的那几个仙人以及少数几个凡人沟通过，这件事情的流传度也仅仅应该维持在被帝君托梦的那个小圈子里头。 应达飞快地将自己的惊讶表情压了下去，语气变回平淡的样子：“先前的事情，多谢了。” 由此可见，在这个团队当中，最可靠的并不是那位有着双倍手臂数量，能打能谋划但是目前暂时下线的大哥；也不是那位看起来很聪明很可靠，尤其是靠着装束和头发长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岩神摩拉克斯本人的弥怒。 最可靠的，恰恰是这个队伍中按照颜色来看最为跳脱的那个。 最可靠的应达在得知钟离许诺了请客之后，很是认真地跑去找了找在他们的工资还不是由凝光每个月往望舒客栈平账的时候，她慢慢攒下来的那些摩拉。 仙人平日用不到金钱，倘若摩拉不是岩神的血肉以及权柄的象征，只怕是就能直接对应上仙舟上的那句“我视金钱如粪土”。 她的那些私房钱藏得挺深的，基本上都压在箱子堆的下面，翻出来稍稍花了一点儿时间。 “钟离先生，我方才想了想，我与弥怒他们平素里和人类并没有太多的交集，骤然打算请客的话，恐怕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不如您说是因为几本不同的古籍当中关于千年前丧葬仪式的记录有所偏差，因此想要来找千年前的亲历者问问实情到底如何。” 应达说话的声音慢慢，能够听得出她其实是一边再说一边在思考的。 “嗯，因为有问题要问，所以您打算请客吃饭，但是到时候我可以提前离开一下席位，对菲尔戈黛特老板说，我认出来了您的祖上乃是曾经和我一同在军队中战斗的千岩军，于是悄悄过来结账？” 应达甚至为了能够让这一场戏的真实度更高，她甚至避开旁人的视线，将自己的这一袋子摩拉递给了钟离。 “您先拿着？” 乐熙当时就觉得，如果今天钟离接下了这个钱袋…… 钟离很是淡然地接过了应达递过来的钱袋，微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火鼠大将。这一顿便要多多叨扰了。” 他举重若轻，语气淡然，丝毫没有任何从小辈那边拿走对方零花钱，还要对方请客的愧疚。 乐熙肃然起敬。 大概这就是提瓦特大陆上的尘世七执政吧？ 真是非常立体多面的形象啊，哪怕是摩拉克斯也有这样的一面吗？ 真是太有乐子了呢！ 既然是钟离和当初给他们清理过身上业障气息的乐熙来到望舒客栈，那么当今仍然留存于世的夜叉就没有不齐刷刷出来见一面的道理。 虽然但是。 乐熙一边知道这是在这个很讲究尊师重道也很讲究辈分的国度中基本可以算做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一边却又觉得应达从宽大的袍袖下面悄悄放出三只火元素凝聚而成的小老鼠，沿着楼梯蹿上高处，去招呼剩下的三个夜叉下楼来的动作…… 怎么就有点儿像是那种，嗯，就是那种在严打了之后，妈妈桑仍然还留着手下几个最能够招人的漂亮姑娘，但是全部产业都已经转到了地下，这会儿下意识地扬起了胳膊，但却想起来还在严打，于是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姑娘们，出来接客啦——” 这回的客还得是位大爷呢。 乐熙差点儿因为自己内心的这个比喻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脸部的表情因为试图隐忍而变得非常扭曲且痛苦。 她掩面了片刻，随即发现片刻的时间好像不是很能够让她消化自己先前的情绪，至少让这些情绪不要过分明显地出现在脸上。 于是她掩面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点，一直到脚步声在身边响起，才勉强调整好了自己的脸部表情。 乐熙放下手，习惯性地又揉了揉脸颊，然后看向目前除了正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被保护起来的浮舍之外，在千年之后她唯一一个还没有见过的夜叉。 据说尊名为降魔大圣的护法夜叉，金鹏大将，魈。 乐熙转向钟离，声音一下子就多了几分谴责：“其他人都是两个字的名字，怎么就他被赐名是一个字呀？” 搞孤立这种事情不好的。 什么人有五名，俩字名字的有四个，魈，你不是其中之一。 她直接幻视“人有五名，代价/毁灭有三个，景元，你不是其中之一”以及“人有五名，白毛有四个，景元，你去把头发染黑吧”好吗？ 第212章 乐熙其实一直都有所怀疑：景元他是不是因为在尚且年少的时候被人“孤立”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钟离：“……” 魈：“……” 正常情况下，遇到这么直接质疑帝君的，魈甚至都不会多说什么，一句“不敬帝君”随即就应该掏一把和璞鸢出来，用枪缨来威胁对方说话最好要过脑子了。 但是现在坐在他边上的，是他打不过，帝君又和其平辈相交颇为客气，还曾经间接救过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性命的存在。 于是魈只能低下头，努力思索着自己应该如何解释。 他原本还想到了自己平常被浮舍他们称呼的那个名字“金鹏”，但是转念一想之后他突然发现： 浮舍，腾蛇太元帅。 弥怒，心猿大将。 应达，火鼠大将。 伐难，螺卷大将。 他的话…… 难道是——金鹏，金鹏大将吗？ 好像更不对了。 ……难道说在日常生活中，弥怒伐难他们称呼自己为“金鹏”，是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才这么称呼他的不成……？ 魈仙人不善言辞，脑子在思考这些没什么太大意义的弯弯绕的时候也很容易陷入仿佛被毛线捆作一团的猫咪一般脑子不够用的情况。 于是他当即就掉线宕机了。 钟离：“……” 钟离：“…………” 如果说乐熙最开始引发这个问题的那句话对他算是一记直触灵魂的拷问的话，那么现在魈这低下头试图解释却再也没能将脑袋抬起来的姿势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一发暴击。 好像确实是有这个问题。 但是当年，当年他给魈赐名的时候确实没有考虑到团队合群的问题。 当年的疏忽大意，多年之后居然化作箭矢射来正中了他的眉心。 钟离深吸一口气，觉得倘若是今天现场问魈想不想要一个两个字的新名字的话…… 总之也很不合适就是了。 于是退休后的岩王爷顾左右而言他，抬手召唤一旁的望舒客栈店小二：“你好，麻烦你来为我介绍一下今日都有什么可选的菜肴，要食材新鲜些的。” 乐熙还没来得及对钟离投以“你这样逃避是不好的”目光，便看见钟离假模假样地问店小二要来了一份菜谱之后，比量子阅读更快地翻阅了一遍，随即很快将这张菜谱交还给了店小二，然后来上了一句对于乐熙来说让她感觉到了共鸣的要求：“这些菜，我们全都要了。” 望舒客栈的大厨上菜很快，对于几位夜叉的口味也非常了解，不过片刻就有凉菜先上，很好地让乐熙没有再继续纠结魈的名字是一个字有什么问题。 钟离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忘记将从乐熙那边获得的信息对其他四个夜叉同步一下。 ——仙人或许没必要知道太多的信息，但是对于仙众夜叉们来说，浮舍并不仅仅意味着某个战友，更是家人。 所以他们一定是要在第一时间知道相关消息的。 果然，在说到这个话题之后，原本看起来已经有点儿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钟离和乐熙的魈都猛一下抬起了头。 “或许我还需要更多的一些相关信息，”乐熙抿了抿嘴唇，她虽然也不知道更多，但她确实是这个世界上同阿哈关系最近的人。 “多一些信息，我兴许能够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于是弥怒第一个开口了，甚至抢在钟离之前： “浮舍失踪之前，正逢坎瑞亚灾变。” 第70章 无缘无故的攀比之心 腾蛇太元帅浮舍，失踪于五百年前，那场外溢的漆黑渊薮之力都席卷了提瓦特七国，并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了许多神明更新换代问题的灾难之中。 当时，掌握了岩之大权的贵金之神摩拉克斯受天理命令前往坎瑞亚。 除去神明本尊之外，并无任何地面上的存在知晓，神明到底去往坎瑞亚做了些什么——但是可以确定下来的是一点： 这些平日里镇守、庇护着各自国度的神明，在当时那个节骨眼上，被调离了往常被他们庇护保佑着的国家。 神明离开的国度需要自行保护，尤其是如璃月这般的国度。 五百年前的璃月尚且是岩神摩拉克斯掌中托起的珍宝，与如今这副被逐渐开始放养的状态截然不同。 因此，神明在暂时离开之前，将国境的安危托付给了他信任的仙人们，以及当初在入伍之时就已经宣誓过愿意为这个国家付出生命的千岩军。 层岩巨渊，做为璃月最靠近须弥的边界，同样也是璃月距离坎瑞亚这座地下的国度最近的一处，自然就成了在这场灾难当中受害最为严重的区域。 浮舍，做为仙众夜叉当中实力最为强悍的那一个，同样也是璃月当时还能派出去的仙人当中战斗力数一数二的存在，他自然是当仁不让地接手了护卫层岩巨渊，守住璃月这一边的国境大门的责任。 因为璃月疆土广阔，国境线也很是漫长的缘故，其他的仙人各自都有需要镇守的区域，所以，当时带领着那一支千岩军出发的，就只有他一人。 那些千岩军实力也是颇为强横的，在整个璃月也算是数得上号的劲旅，其中更有在灾难到来之时被征召入伍的术士兄弟，他们怀带着当年帝君与众仙赐下给凡人术士的法器，也已经准备好要给那些来犯的凶兽一点颜色看看。 第213章 在最初的一个月时间里，层岩巨渊的战线被守得很好。 每日发往璃月港的邸报中都能看到“斩首魔物xx级”的好消息。 一直到，突然有一天，浮舍的来信变了。 信件上的字迹变得凝重而沉滞，仿佛他的手腕和手指都被过量的岩元素入侵，以至于变得僵硬而无法灵活地书写下文字。 浮舍在信上说：今天来自地下以及须弥方向的魔物都比先前多了许多，而且平均实力也增加得非常夸张。 前几天仅有千岩军受伤而无人阵亡，在一些时候甚至还可以有几个能歌善舞的年纪小些的千岩军拍着大腿唱唱歌、摘片叶子吹吹小调——但是今天，这些全都不存在了。 前线变得紧张，第一个千岩军在高处的山坡上力竭，他没能挡住一只魔物的冲撞，从高处摔了下去，滚落入了层岩巨渊那幽深的地下。 哀伤的气氛凝固在空气中，几乎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磕碰了那么多的石头，活命肯定已然是不可能了。 但除了同伴的阵亡之外，更让浮舍他们悲哀的是，他们甚至连这个千岩军的尸骸都无法为他收敛。 不过…… 或许，他们的尸骸，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被陈列在这层岩巨渊的群山环绕之中，只能等待被鲜血染红的枫叶吹起簌簌的风，将他们阵亡的消息传到璃月——那时候，兴许帝君会用大地和层岩为他们修筑坟茔。 那一天，没有歌唱，没有叶片吹响的小曲，山间的一切静悄悄，只有浮舍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毛笔从纸张上擦过发出的声音。 根据当时总务司留下的记录，这一支队伍虽然发来了不好的消息，但却没有要求支援，甚至浮舍本人以及那些千岩军在随后没两天的信件当中写到： 千万不要往层岩巨渊这里派来支援。 信件上没有写为什么不要往这里派来支援，但是浮舍的语气非常强硬，并且信件上可以用来证实身份的印记也全都经过了专业人士的核验，绝对不存在什么有心人造假的现象。 总务司这边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但浮舍毕竟是璃月千年来仙人当中最为知名的帅才，在战场指挥方面的水平尤为出色。 腾蛇太元帅这可是曾经在战场上建立下赫赫奇勋的，他做出来的决定……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于是总务司和千岩军总部商量完毕之后，还是遵照了浮舍的要求，并未往层岩巨渊方向派出军队。 后来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当初浮舍会有这么个要求。 浮舍发往璃月港的最后一封邸报上是这么说的。 他们的人已经对抗不了那些魔物更长的时间了，而他也非常确定，就算再掉多少的援兵前来，面对着这样前仆后继且源源不断完全杀不光的魔物，顶多也就只能拖延一些时间而已了。 他说，他观察对面的敌人，那些身上沾染着漆黑渊薮力量的魔物，其实根本就是由一小群在不断进化变强，同时不断繁衍的魔物组成的军队。 也就是说，只要解决了这几个始终在往外产出着魔物的源头，层岩巨渊这边的压力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但是。 浮舍有些遗憾地说到，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些。 对面的那些魔物，已经在不停地接触漆黑的深渊力量之后，变得强大到超过他能够杀死的程度。 就连他这个队伍中的最高战斗力都无法做到，指望着其他的千岩军靠着突然爆种的热血或者是临死前的走马灯顺便带走一个两个也不是那么现实。 ——更何况对面的魔物又不止那么点儿。 于是浮舍说，他和对层岩巨渊的地形比较熟悉的几个千岩军合计出了一个计策。 他们知道，层岩巨渊地下有一个非常奇异的空间。 而这处空间，靠着队伍当中那对术士兄弟手中的太威仪盘法宝，是能够起到暂时将那处空间不稳定的入口给撑开一定时间的。 倘若，他们能够将那些魔物引入这个低下空间，然后靠着这空间的特性将其封印在其中，那么层岩巨渊这一线的压力就算是彻底解决。 牺牲一部分…… 的确能够换来更长时间、以及更能够得到保证的安宁。 浮舍沉默了许久，然后他将选择的权力交给了其他千岩军将士。 不出他所料，那些千岩军将士们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少数人的牺牲，是为了更多人的安全。 况且，他们可是璃月的千岩军。 这个计划就这么执行了下去。 应达轻声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执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当初的那些千岩军，原本说好是要留一部分回到地面上来的，但最后失踪的，却是整一支队伍。”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层岩巨渊那边的魔兽入侵问题如浮舍预见的那般彻底解决，甚至就连层岩巨渊这处幽深的矿口中行走开矿的工人，都听不到从层岩巨渊地下那个传说中的空间里发出来的魔物的嘶吼。 它们彻底被镇压了起来。 然而却没有人为此感到欣喜，劫后余生确实值得庆祝，然而牺牲的那些，却让他们的嗓子发不出半点儿可以和笑声或者是欢快牵扯上关系的声音。 一直到岩神从地下的国度坎瑞亚返回。 第214章 祂身上还沾染着那对着天空中飘浮的神王宝座举起讨伐的刀剑与旗帜的国度中，亵渎力量与来自天空岛的秩序力量彼此撕咬纠缠，混杂成一片的气息。 然后神明听说了他的爱将与千岩军牺牲的故事。 神明来到层岩巨渊上方，看着那留下的苦苦交战的痕迹，半晌，一滴眼泪挂在他丹霞橙的眼角上，眼看着就将要落下。 ——然而就是在此时！ 天空中出现了一朵云。 这朵云和平常的云看起来没有半点相像，只要是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这云绝对不是自然能够形成的。 因为，它完完全全就是一行非常标准的、仿佛是璃月报刊上印刷出来的铅字一般整齐的——通用语文字。 上面写的内容也很不着调。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哭了吧？” 这句话造成的后果就是……摩拉克斯，那原本将要落在层层山岩之中，与山间寂寂的风混在一起的那滴含着金色的泪水，彻底成了顺着脸颊流下去也不好，被抬手擦掉也不好，甚至用睫毛努力多眨上几次眼睛，将其在无声无息之间“毁尸灭迹”了也不好的一个尴尬存在。 彼时的岩神也就多亏了是已经活过了五千多年的岁月，对绝大多数的事情都能够怀有一个处事不惊的态度。 倘若这还是他只有两千岁左右那会儿，或许他能直接表演一个差点儿没能在半空中飘稳了的踉跄。 那一行凝聚成文字的云在确定了他已经看到那行文字之后，很快缩成一团然后在更短的时间内重新排布出了一行文字来。 “真的哭了啊？要不要我借你一条手帕鸭？” 后面还跟着一个简笔画的笑脸。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原本或许没什么额外意思的笑脸看起来也多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云气再凝再散，这一次出来的就不再是吊着摩拉克斯心情的一句话了。 那位拨弄着云霞的存在很是好心地告诉他： “不要担心啦，不管是你家的夜叉还是千岩军都没事昂，就连一开始跌下去的那几个也帮你一起救了。” 摩拉克斯心神一松，若不是常年保持着在陌生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这会儿肯定已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来了。 随后，就在他的心弦勉强放松下来之后，天空中的云朵快速凝缩成一个小点，随后没有再和之前一样展开，而是如同流星一样坠下，最后飘飘悠悠地，正好落在他的掌心之中。 这，便是当初让璃月这边知晓浮舍兴许还活着的那张纸条。 乐熙摸了摸下巴。 说真的，话说到这里，她已经开始感觉这个锅应该是属于自己的而不是属于阿哈的了。 当年她在摩拉克斯面前展露的乐子人的属性还不够多，所以对方没能从这些“表演”当中认出来浓重的，属于她的痕迹，这一点现在令她很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一口气松得绝对不彻底，至少还有大半口还在嗓子眼里面卡着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这一连串不就是她的口癖吗？ 比起阿哈来，她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嘛！ 她一边不动声色地给自己舀了一勺奶白色的鱼汤，顺便往里面多撒了一些黑胡椒颗粒，一边问道：“欸，既然这么说……其实浮舍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回来，这张纸条上不是根本没有写清楚吗？” 上面写的是五百年……好吧，就算明年就算是满打满算的第五百年，而距离新年也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但是这不是还有一整年的时间？ 弥怒：“一年的时间而已，又不算很长。” 一旁那几个平均寿命在两千岁以上的夜叉都很认真地点头表示赞同。 乐熙：“……” 他们仙舟人，就算确实也是长生种，但也不会把一年不怎么当作一回事。 相比之下，她这个到现在为止才活了不到五百岁的，好像真的在这个问题上丢人了。 乐熙：“那……所以你们之前打算怎么办？” 钟离：“璃月人的事情，应当由璃月人自己解决；仙人的事情，自然也应该由仙人自己解决。” 他只是个负责随时出现去兜个底的，他和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 他呷了口茶，态度淡然。 只不过，那垂下的眼睫遮住的金色眼瞳，此时正朝着乐熙这边瞥过来。 不怎么明显，至少乐熙自己没能发现。 倒是对面，先前一直都沉默着没有开口的那个，让乐熙觉得非常惋惜的少年模样的夜叉这会儿开口了。 “如果不出所料，层岩巨渊在今年必然会有些动静。” 仙人也有仙人的耳目，璃月港内对于层岩巨渊的规划，现在确实是已经重新摆放在了桌案上。 另外，那位对于他们这些长生种来说不能算是不知名的那个存在——坎瑞亚曾经宫廷中最璀璨的一颗晨星，侍卫队队长，戴因斯雷布，似乎最近又重新流浪到了璃月的地盘上来。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几乎可以得出一个准确的的答案：今年的层岩巨渊，想安静下来都难。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会第一时间赶去。” 毕竟是夜叉当中速度最快的那一个嘛。 乐熙继续着她心底的惋惜： 第215章 ——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这长相俊美的小夜叉的身高，怎么就没能成功拔高一点呢？ 虽然说是少年模样也很可爱啦，但是这样清清冷冷还带着些许隐藏在眼角红晕当中的妩媚的一张脸，如果张开到了成男的模样，会有多好看呢？ 这样心头的惋惜，也导致了在魈说完话之后，场上短暂的静默。 乐熙：“……啊。” 这声用来打破安静的“啊”字，谁都能从中听出她绝对没有走心。 她放下手中盛着鱼汤的碗，装作刚才没有什么小插曲发生的样子：“这样啊，那你到时候感觉到风吹草动的话，记得先来喊上我哦。” 她不也要去一趟层岩巨渊底部嘛。 估计是顺路的。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应当是从头顺到尾，因为她在听完旁人对于浮舍他们那些人是怎样在五百年前的层岩巨渊当中失踪——一个都没有回来，偏偏天空上还浮现出了写着“请放心他们都没事”的云的这么一系列故事之后，她几乎就能够确定：引发了这一场失踪事件的，绝对和阿哈当初留在层岩巨渊地下的那些力量逃脱不了干系。 所以说，她还在蒙德的时候给自己规划的那个调查计划，本质上完全可以和璃月这边的“寻找失踪五百年夜叉浮舍”计划重叠着进行。 乐熙没有解释说自己为什么要去层岩巨渊。 但是魈也并未对这一要求提出什么疑问。 一千年的时间，确实足够他变强很多，但是还没有强到能够和一千年前一瞬放倒自己的人掰腕子的水平。 他毫不怀疑：当年对方能够一瞬放倒他们所有人，现在的乐熙也一样可以，甚至不会觉得需要多费多少力气。 那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听话不就完了。 至于说到时候能在什么地方找到对方…… 嗯，这倒是个小问题。 但是问题都能克服不是吗？ 在这个已经被更改过了的时空当中，因为兄弟姐妹都没死，目前也就只是失踪了一个浮舍，所以还没有一种把自己当作“天煞孤星”一般看待的潜意识在心底滋生的魈，其实本质上也就是个比伐难话少一点、不那么开朗、更喜欢独处的平常少年仙人而已。 遇到问题自己扛？ 自己扛当然可以。 但是为什么不在遇到问题的时候顺便问问帝君以及其他的兄弟姐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 尤其是现在的帝君真的很有空闲，只要给个信号都能随叫随到。 为了防止一些不能喝酒的夜叉在酒后红脸，所以桌上没酒。 但是菜还是过了五味的，而在这之后，话题逐渐就从浮舍转到了乐熙这个对于目前的璃月来说还算稀客的人身上。 钟离道：“说起来，上一次你来璃月的时候我也未曾问起：到目前为止，你已经去过提瓦特的哪些国家了？” 乐熙对这个问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她已经能够看到，旁边的夜叉当中，四个里面有三个都已经开始忍不住笑了。 憋着微笑的脸部肌肉甚至有一点点抽搐。 就算是剩下那个没有笑起来的魈，那也是他天生就不爱笑。 乐熙当即就提高了警惕。 她是知道的：身边的这位退休岩神，虽然看起来怎么端庄持重怎么来，但是实际上呢，他也并不是那种什么玩笑都不会开的老古板。 但是没关系。 乐熙搓了搓手。 虽然有些人在面对挑战的时候或许会期望对方更是老古板一点，但是她，她只会在感觉到挑战难度的时候迎难而上。 这根本就不符合乐子人的乐子美学。 钟离看着她陡然亮起来的眼睛，缓慢吐出那个，其实已经在过去的数千年岁月中，对着无数的人问过的问题： “那么，在这些国度之中，你更喜欢哪一个呢？” 在大约一年多点儿之前的时候，同样的问题也曾问向那位刚刚来到璃月没太久时间的旅行者。 而再早一点的时候，来自须弥的学者、来自枫丹的机械专家……都曾经面对过这个问题。 乐熙：“……” 这是在攀比吗？ 感觉好像是的。 问问到底是喜欢璃月还是喜欢其他国度什么的，这种问题果然只有在亲手塑造了璃月，并在之后的几千年时间中引导着人类将璃月变成提瓦特最繁荣的国度的神明这边，才能算是个修罗场问题。 ……**的谁能想到一个问更喜欢哪个国家的问题都能是修罗场问题啊？！ 乐熙注视向钟离。 双方的目光交汇对视，各自都没有半分相让的意思。 乐熙：“我……” 如果违心一点的话，她其实想要选择蒙德。 不是说这两个国家不够好，事实上蒙德是个很好的地方，氛围和物价都堪称是提瓦特七国中最宜居的国度。 但她这不是还有仙舟滤镜嘛。 以及，璃月的饭菜真的很能让她这个仙舟胃得到全方面的满足。 啊，如果这个问题不违心地回答的话，对面的那位漂亮神明应该会露出一个罕见的骄傲表情？ 那一定是个很值得记录下来的表情。 但是。 就算是美色，在和整活相比的时候，也还是要稍稍退让上一两步的。 第216章 乐熙：“啊，我想明白了，我更喜欢稻妻欸——稻妻可以泡温泉的，温泉是真的很舒服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认认真真地盯着钟离看，想要仔仔细细地观察对方脸上出现的每一个情绪波动。 果然。 钟离脸上的笑意淡下去了一瞬。 然后他将下巴微微抬起来了些——就只有一点点，如果没能拥有一双如尺一样标准的眼睛，那大概是完全分辨不出来的。 漂亮的神明薄唇微启，用一种很贴近红尘，看起来几乎就完完全全是个人类的姿态和语气：“啊，那大概是因为，你还需要多花一些时间，来体会璃月三千七百年的厚重吧。” 乐熙：“……” 这无缘无故的攀比之心，是从何处而来的啊？ 第71章 关系怪好愚人众 有一说一。 乐熙觉得比起璃月被夸了之后露出淡淡骄傲表情来的钟离，兴许还是此时露出这种表情的他更罕见一点。 就……有一点点不太能够和他这个人……这个神联系到一起去的，像是猫被逆着毛的生长方向抚摸了一下之后会露出来的，有一点点别扭的可爱。 乐熙：截图。 乐熙：截图保存完毕。 望舒客栈是去往璃月港途中的一个浅浅绕了绕远路的站点。 乐熙真正的目的地还是北国银行——至少，在当下，这个魈还没有告诉她他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去层岩巨渊一趟的消息之前，她最主要的目的地就是璃月港的北国银行。 取钱。 暂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取钱更为迫切。 所以，她也没在望舒客栈多待上两天，体验一下望舒客栈最近推出的那什么……钓鱼野趣三天两晚七五折可享厨王争霸塞亚军亲手烹饪美食的套餐。 刚好先前在饭后，魈就已经很“帝君有事，夜叉服其劳”地风轮两立着xinxinxin地飞去了轻策庄取来了合适的笋，所以这会儿钟离也得回璃月港去。 就算是能够四处闲逛的往生堂客卿，就算上司是古灵精怪，在各种世俗的规矩上不怎么在意的胡桃，在采了轻策庄那边新鲜的嫩笋，又备上了其他的材料的情况下，怎么能不把自己最擅长拿手的腌笃鲜分出一份来送去给上司呢？ 觉得没必要送的那都需要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心眼子。 职场不是这样的。 但是职场的精髓也不是说弄到了竹笋之后就要第一时间赶往璃月港并为上司炖一锅鲜香美味的汤，然后趁着汤还烫给送过去。 这样就显得太过溜须拍马，过分曲意逢迎。 也同样不算是在职场上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的类型。 毕竟，这当下属其实和谈恋爱没什么太大区别。 过分冷淡会劝退，过分舔狗也会劝退，只有拿捏好了中间的那个度，才能够让上司如沐春风，同时自己也能过得足够舒服。 钟离，靠着自己六千多年来对于世间万物以及璃月人民的观察，非常好地拿捏住了这个与人相处的度。 所以，按照他的说法，此时只需要慢慢悠悠往璃月走回就行。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与往常并无半点儿区别，但乐熙还是成功从他握着那些笋的手的用力程度上，看出了他对自己没能继续用上要去轻策庄弄点儿新鲜的笋这个借口往轻策庄方向兜转上一圈的遗憾。 嗯，很明显，因为上司是个很体贴同时也不会做什么穿小鞋手脚的美好存在，而且逢年过节送礼什么的都有其他的夜叉帮忙考虑斟酌，所以魈在职场这方面的修养还有相当多的东西要学。 归离原再往下一些，更靠近璃月港的位置，有一座最为靠近璃月港的七天神像。 乐熙在蒙德和稻妻都见过七天神像了，对于七天神像的印象保持在一个很传统的观念上。 神像嘛，那肯定都是非常端庄的不是吗？ 稻妻的雷神像显得格外淑女秀美；蒙德的风神像也将神性表现得非常明显，于是她还挺好奇岩神像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 乐熙：“……” 一整个呆滞住了。 神像上的摩拉克斯，倒是确实能够从面容轮廓什么的看出和钟离的几分相似。 但是那异常桀骜的坐姿，一副比大爷还大爷的“就算我不鸟天理，天理又能对我做什么”的气势，哪怕神像已经在岁月的磨损下完全看不清五官了，此时都仍然伴随着一种遮不住的锐气释放出来。 乐熙抬头，对着神像一通打量，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钟离。 “对比起如今的你和璃月大地上的这些七天神像，”乐熙不由得发出感慨的声音，“就算是知道你身份的我，在看到这些神像的时候，也很难把你联系到这神像上雕刻着的存在呢。” 钟离：“如今，我已然是修身养性，一般不怎么与人相争了。” 就算是言辞上的纠纷，也基本是一笑而过——顶多因为认真地说“摩拉克斯并未创造若陀龙王，只是为他刻画上了一双眼睛”而被说书先生田铁嘴的其他听众批评为：“到底是你懂岩王帝君，还是每说一出书都要去各地实处考察、结合种种典籍与民间传说当中不同说法的田先生懂岩王帝君啊？” 谁当年还没有个显出无边杀伐之相的时候呢？ 乐熙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第217章 “修身养性……我明白了。” 于是，又走出没多远，前方能够看到有只幼岩龙蜥从地面下钻出来，在地面上打着转，仿佛是在清洁自己身上的脏污时，钟离便后退半步。 他向前伸出手，对乐熙道：“修身养性。” 乐熙：“……我从现在开始修行不行？” 她下手对付龙蜥，那就是杀鸡用牛刀，不在于赶跑，而在于赶尽杀绝。 哪怕龙蜥其实没有惹她，但是过分靠近城市的龙蜥，本来也就会像是其他的一些猛兽一样被驱逐。 当然，考虑到龙蜥会钻地，在被驱逐之后回到原本的栖息地来这种情况比其他的猛兽都要更常见一点，所以驱逐往往不如直接击杀来得有效一些。 龙蜥还没能有机会成长得足够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砸起挺高的扬尘。 它刚才甚至还没能来得及感觉到杀意，就直面了对它来说绝无逃生机会的雷光。 唯一还算能够庆幸一下的是：雷光入体的速度很快，造成的疼痛早传递入大脑造成反馈之前，它就已经彻底被结束了一切生命体征。 龙蜥头上的骨片，随着它的死亡掉了下来。 上头可以看到一些凝聚的岩元素，据说这是龙蜥用来强化自己，让自己逐渐在漫长的岁月中演化成岩龙蜥，然后再进化成古岩龙蜥的重要道具。 这些元素像是树的年轮一样凝聚成一层一层的金色纹路，看着确实挺漂亮，就有点儿像是乐熙在仙舟上时曾经拍卖并做了点器件把玩的一块金丝楠。 钟离走上来，只往骨片上看了一眼便道：“倘若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将这些骨片交给我？” 乐熙震惊：“这是我的战利品！” 这个世界上存在不护自己的战利品的人吗？ 不存在的！ 钟离：“对于往生堂的一部分客人来说，这些龙蜥骨板是他们最为追捧的装饰原材料，而这样金纹丝缕清晰的，则是其中上品，制成装饰之后，往往一件便能拍卖出几百万乃至上千万摩拉的价格。” 此处应该给钟离上一杯茶，供他浅用茶水润一润嘴唇继续。 “这些骨板对你用处应该不大？” 乐熙：“那这些原料费用会都进我的口袋吗？” 钟离颔首：“这几块龙蜥骨片品相很优，比最近市场上能够找到的最好的那几片更优质，刚巧，最近堂内接了一位为自己预订未来用品的客人，他就对龙蜥骨片制成的装饰品尤为感兴趣，开价也很高，所以按照市场最高价购买，也算是往生堂从你这边占了便宜。” 乐熙：“占了便宜啊——那不得再多给我点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真就对着钟离伸出了手，掌心朝上，还轻轻上下颠了颠。 “在往生堂负责才办大事的客卿先生，多给点吧，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钟离：“据我所知，你也没有一个家好安放一口锅，不过我身上确实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 乐熙：“您腰后头的那个神之眼能给我吗？它看着很漂亮。” 钟离：“倘若一个人能够拥有岩元素神之眼，同时还使用雷元素的力量，那么下次等你回到稻妻，大概那位雷电将军就要忍不住把你请去天守阁好好研究一番了。” 这也就多亏了眼狩令已经结束，否则按照雷电影的习惯肯定是“我会将你，砌进神像里”。 说实在的，这种人别说是出现在雷电影面前，就算是去须弥教令院估计都要被扒拉上那么十几层皮——不完全是受害者，只是挡不住那些好奇的研究人员。 乐熙：“啧，我就是想要一个——不过你说得对，那么你能造个紫色的送给我吗？可以配合上我的元素力欸。” 她当然也可以复制神之眼啦，但是那种复制出来的和真实存在的神之眼就是有差距的嘛。 而且，倘若她猜得没错的话，钟离手上的这枚神之眼应该是可以在他运用元素力的时候自动检测到元素力的存在然后发出金色的光芒，以伪装他其实并不是人类的身份吧？ 这种就比需要自己手动发光的虚假神之眼要高贵好多！ “那估计得等上一段时间，想要从头开始制作一枚足够让人分辨不出问题的神之眼需要一些准备材料和前序工作。我当时在准备退位的时候，便提前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保证这枚神之眼的完美——和蒙德那个不着调的酒鬼诗人可不一样。” 啊……神之眼玻璃珠。 温迪甚至还在神之眼边上加了一个金色单边小翅膀——倘若有人仔仔细细地将他的神之眼取下来看的话，那么他们就会发现，其实这个神之眼是彻底和翅膀焊死在了一起的，同其他人佩戴神之眼的方式有很大的不同。 而且，他甚至在使用元素力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够想起来自己还得让神之眼发个光。 相比起璃月的这位神明为了退休之后彻底融入人群做的准备，只能说蒙德那边的神明实在是做得太敷衍了一点呢。 ……当然，绝大多数蒙德人至今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兴许才是温迪能够如此放心地顶着假冒伪劣玻璃珠四处走街串巷甚至高举起手中的琴来上一句“大家看看我！我要表演了哦，请大家一定多给我点摩拉让我买酒喝”的真正原因。 钟离：“神之眼暂时无法给到你的手中，那么，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倘若没有的话，我的主意或许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参考。” 第218章 乐熙勾勾手指：“可以啊，说来听听。” 钟离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券。 这些券看起来不怎么正经。 因为在被钟离认认真真地叠起来之前，它们看起来好像曾经被随手一抓然后一攥，以一种即将就要被扔进垃圾桶去的模样在口袋里待了好长时间。 而且，这玩意不管是用的纸张还是纸张上面写的字，都很明显是那种随便扯过来写了点儿的类型。 乐熙皱眉：“我想象不出来——你到底是欠了这张券的主人多少摩拉，才会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 这几张纸和钟离的气质反差简直大到了让她想要高喊“地衡司过来抓人”的地步。 钟离：“……欠钱，确实也是稍微欠了一点。” 在采购东西的时候顺便有一些额外支出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况且，“我全都要”地让购买的货物超过了堂主要求的资金上限，这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说欠是肯定欠了。 钟离：“这边是我们堂主亲手写就的优惠券，啊，你看，这下面还有一张终身会员券，只要持有这张券前往往生堂进行兑换并查验身份，随后你就会被登记在往生堂的纪录上，从此不管多少年，你想要采买的东西都可以以八八折购入——其他优惠也一并叠加，所以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乐熙：“……那你还真是一位称职的客卿。” 这种时候居然都不忘推销自家的生意，看来钟离先生在退休不当神明之后确实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被璃月的人间烟火给熏染了个里里外外彻彻底底。 腌入味了。 钟离：“啊，倒也说不上多么称职，只不过是想起来就随手做些，以免到了年末的时候堂主嫌弃我办事不够勤勉，于是把我的奖金一扣到底罢了。” 这还真是非常常见的打工人心理状态呢。 乐熙扶额：“说起来……往生堂的优惠券和会员资格……往生堂是做什么生意的来着？” 她觉得往生堂这个名字听着还挺耳熟，应该是曾经在她的记忆当中出现过的一家企业。 但是碰巧现在她有点儿懒，不想几倍速去复盘自己的记忆，干脆张口一问就算了。 钟离正色：“葬仪生意。” 乐熙：“……” 啊，她想起来了，当初在鸣神岛上送快递的时候曾经有一位跨国赚取差价的小哥。 她当时差一点儿就想要上门去找那位小哥问问一起创业的事情了呢。 乐熙：“所以，你给我安利往生堂，是因为觉得我可以熬走很多朋友，等他们垂垂老矣准备进棺材的时候，我可以掏出我的会员资格然后让他们以更便宜的价格购置上自己想要的棺材吗？” “然后我再中间商赚取差价？” 不等钟离回应些什么，乐熙就用力握紧了拳头。 “这可真是，泰酷辣！” 倘若她是提瓦特人的话，或者倘若她不是出生在仙舟这个人均长寿并且到了魔阴身发作的时候就要被十王司带走的地方的话，她觉得这张会员身份是真的能够帮她敛到一些财的。 完全可以弥补她因为不打算结婚但是一旦遇到朋友结婚就要随出去的份子钱。 ……但是好像到目前为止，她的朋友们也没有一个结婚呢。 这样算起来，在她生活当中的份子钱支出其实是零。 啊，这样的话如果再去赚棺材的中间商利润是不是有点太地狱了些？ 钟离：“虽然这些券也不是很妥当，但若是论起能够给别人的东西，我身边目前还真的就只有这些券了。若是不介意，将来可以同去绯云坡走走，我尽量将账单混在报销的里头，拜托店里记账的摆渡人小姐相助。” 内鬼。 真的内鬼。 乐熙认真说：“你这样做，是早晚会被上司开掉的！” 尤其上司就是堂主本人，这都没有更大一层的关系来保护他。 钟离：“……倒也，不必如此诅咒我的未来？”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 “不过你说的确实如此，果然这次回去之后，该去玉石摊和古玩店给堂主淘些好东西回来。” 也是，乐熙觉得自己没必要为钟离将来会不会面对被辞退的危机而担忧。 他就是只是花钱多而已，真的说起来，赚钱的速度可比花钱要快太多了。 最后，乐熙还是很“冤种”地从钟离那边接走了往生堂终身会员优惠券。 按照钟离的说法，终身会员这玩意目前还是非常紧俏的，因为往生堂的堂主大人至今也才写了两张这个券，随后就觉得“买二送一，多购多得”之类的gg写在木牌上或许比临街发优惠券更靠谱，从而转战另外的gg方式去了。 乐熙意识到，这或许是开始靠着棺材中间商生意赚大钱的好机会。 倘若有比较稳定的运输渠道的话，或许当初那位帮亲戚购买了往生堂的棺材然后运送回稻妻的小哥就很乐意加盟一下这个生意。 此时璃月港的正门已经近在眼前。 哪怕还隔着好一段距离，都能非常清楚地看到在那条横架在海面上的廊桥两边拉起来的彩条丝绸。 节日将近，璃月过节的氛围已经非常浓郁了。 甚至街道上的游人都比往常多了许多。 第219章 脸上的笑模样也多了许多。 其中能明显看到一位脚步格外轻快的。 身后的深红色披风在灰色的衣装以及海面上不算小的风的衬托和吹扬下显得非常夺目。 啊，当然，还有他手中的桶以及钓竿。 桶的颜色也很鲜艳，钓竿靠在肩膀上，比起钓鱼用的工具倒更像是一种战斗用的武器。 倘若不是乐熙能够看到那个桶中除了水之外就只有一点儿飘浮着的用来遮挡掉空无一物的水下以及钓鱼佬的羞耻之心的藻类，她或许还真的会以为这个橙色头发的青年是从野外钓鱼并凯旋而归的。 钟离：“在看什么？” 他顺着乐熙的目光注视过去：“……愚人众执行官。” 这个头衔在钟离口中念出来的时候，不带有半点儿的额外情绪，他就像是那些游戏里头负责在角色第一次出场或者boss第一次出场的时候在旁边出现一下的旁白一样公正。 愚人众执行官吗？ 乐熙看向青年的目光顿时就从一开始的只是被他那副钓鱼佬典型的“只要我不破防别人就会以为我钓上了鱼”吸引的探寻变成了细究。 她认识的愚人众执行官那可都太有个性了。 散兵是个需要回家接受一下教育和家庭温暖（后者或许会需要打个问号在前）的少年； 女士是个因为傲慢把自己整的只剩下骨灰的自作自受者； 博士是个阴晴不定的变态，除了成为了她的客户之外没有半点儿能夸的地方——啊当然，还有他的嗓音也可以稍微夸一夸，确实好听。 不知道这位愚人众执行官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要去北国银行取钱的话，应该是必然要和这位执行官打交道的，对吧？” 钟离颔首：“的确，目前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公子，正负责着璃月这边愚人众的一切活动——以及北国银行璃月分行。” “比起其他执行官，他相对来说更正常一点，不涉及愚人众的公事时，可以当作平常人对待。” 钟离略一沉吟，补充道：“另外，他在开支方面很大手大脚，我想你去北国银行取钱的时候应该不会受到阻拦。” 当初在送仙典仪的筹备过程当中，从北国银行支取的那些摩拉确实买到了很好的葬仪材料。 钟离：给自己办葬礼，并且是一应器物规格都最高的葬礼，是真的还挺开心的。 “啊，对了，他就是刚才说到的那位大客户——就是想要用龙蜥的骨片去制作一些雕塑装饰的那位。”乐熙看向那位给她带来了一笔额外的摩拉收入以及一份她说不好自己手下到底是脑子一抽还是真的觉得可以赚钱的会员优惠券的青年。 “给棺材定制龙蜥骨片的雕塑装饰，据说是想要给一位在任务中牺牲了生命的同僚准备上一口有璃月特色的棺材，方便对方根据自己的偏好挑选想睡的棺材。” 钟离说到这里也忍俊不禁。 只能说不愧是愚人众执行官，内部互相看不顺眼以及阴阳怪气都快要成为传统了。 甚至就连尸骨无存的都要这么来损上一趟。 或许是上次在璃月和女士的约定之间吃了个亏，可惜还没找到发泄的机会，对方就已经入土了吧。 乐熙摸着下巴：“唔……他的同事应该就是女士吧？” “说起来，女士的衣冠冢骨灰盒还是我帮忙送去蒙德的欸。” 乐熙：“他们愚人众内部的关系还怪好的呢，这是每个国家风格的棺材都打算凑上一份吗？钟离先生此钱不赚更待何时啊？” 第72章 达达利亚 说句良心话。 如果让达达利亚自己说，他会觉得自己在愚人众执行官这个大家庭中，算是顶顶有人情味的那种了。 能够和他比人情味的应该就只有【公鸡】了。 公鸡可真是位好人，定期上门送礼甚至送之前还要调查清楚他家人的喜好。 达达利亚非常确信，自己是绝对做不到这个程度的。 他送礼嘛……除了对少数几个很放在心上的人，会非常认真地筛选礼物并货比三家精心包装甚至营造一个足够良好的送礼环境；其他人都是纯敷衍的。 就比如说，在得知了女士已经“不幸遇难”之后，按照至冬国的习俗，他和他的其他同僚们应该为女士送上一份“礼物”。 或者可以直接说是祭奠也没有关系。 其他的执行官虽然对活着的女士的态度未必怎么样，但是在女士死了之后绝对会给对方准备非常不走心但是昂贵的礼物。 达达利亚哪怕是在这方面都有些要不被别人压过一头的骄傲。 贵重的礼物，在一众礼物当中绝对出挑不了。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走心。 不是认认真真的走心，那种走心需要将女士五百年来的那些留下的日记什么的全都给阅读一遍。 那样是真的需要花很多时间。 达达利亚才没时间搞这些，所以他决定整点不一样的。 比如说，绝对不会有人考虑到的：不同的棺材。 女士生前爱美。 这件事但凡是个和她接触过的愚人众都知道。 女士时常会提起她收藏的那些精美棋子，并用棋子对其他东西进行拉踩。 达达利亚的武器也曾经被拉踩过，说是和普通愚人众用的制式武器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第220章 所以他现在觉得自己很是伟大。 伟大的达达利亚不计前嫌，准备为女士这个爱美的人准备很多非常不制式的东西，让她好好感受一下，来自同僚的热情。 那么，对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来说，有什么东西是一定会用到的呢？ 一、遗照。 如果连遗照都没有的话也未免太过寒酸了一点吧。 二、棺材。 没有棺材的葬礼就像是没有主角的舞台，是绝对算不上完整的。 遗照的准备肯定都是公鸡负责，做为至冬国首都的市长大人，他在筹备女士葬礼这件事上有着毋庸置疑的责任和权力。 达达利亚就算再怎么想，他也没机会给女士整一个七彩变色款的打光遗照相框。 这玩意肯定会被公鸡拦下来嘛。 那么他能够给予女士的是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 一些很美观的、甚至称得上精致且奢华，能够满足女士对收藏的要求的棺材。 达达利亚的要求是很高的。 他在一开始就问了往生堂，能不能定制不同国家风格的棺材。 他，愚人众，执行官，从富人那边获得的分红就有好多，有钱。 所有的工序，都往贵里面做，总之就是要把棺材的门面给撑起来，让人一看就知道，躺在这座棺材里面的人，生前那可是再讲究不过了。 但是往生堂方面表示没办法啊。 钟离：“虽然堂主她很想要这笔生意，愚人众也给的很多，但是毕竟他们给出的工期实在是太短了。每一款棺材都要定制……这个生意做不过来。” 哪怕他对于每个国家的美术风格都很了解，上手就能设计且保证稿子不会被打回来重画，制作那边也跟不上速度。 钟离表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也无能为力——总不能一道仙符送去绝云间，找几个仙人过来帮忙一起造棺材吧？ 虽然说留云借风真君在这方面确实有不错的天赋，但是哪怕是对于她这么个造物学方面的奇才来说，从零开始学习制造棺材，或者是从零开始研究如何制造出一台可以流水线生产棺材的机关，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也就超过了公子需要棺材的ddl了。 钟离：“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但若是直接用岩元素凝结核心，再于表面覆盖装饰的话，其实很容易被一些本不应该知道岩神尚未死亡的人得知我现在正在往生堂内打工。” 甚至，胡桃这位古灵精怪，看起来不怎么着调但是脑子确实非常好使的堂主，兴许都能直接对他的怀疑从“钟离别不是个来璃月港体验人间生活的仙人吧”，一下子变成“卧槽，我家客卿居然就是岩王帝君本君，本堂主好牛逼啊”。 钟离不介意别人说往生堂的客卿是个无能之辈，就算有人说岩王帝君摩拉克斯都是个无能之辈都没问题。 但是钟离这个身份，是他准备了好久才给自己准备出来的，一个基本上可以说是万无一失，没有什么暴露机会的优秀马甲。 痛失马甲的话，他心中的失意一定会比被人指着神像的鼻子骂上三千字更甚。 乐熙摸了摸下巴：“好吧，这个理由说服了我，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竖起一根食指，像是那种点一下就突然亮起来了的电灯泡一样。 “我可以去帮往生堂打工？” 不就是学习怎么制造棺材吗？ 一位优秀的假面愚者应该学会在各行各业中都能表现得非常出色。 这样才能够随时进入状态——这就是所谓，体验派的演技。 钟离：“……” 他从未见过如乐熙这样的人。 对什么东西都能产生兴趣，并且随时都可以准备着手开始做起来。 “其实也可以，”他稍微斟酌了片刻后点头，毕竟胡桃看起来像是很能和乐熙聊到一块去的性格，“这件事还要问问堂主才行。” “不过现在，我得去借一口锅，趁着这些笋还新鲜，先把汤给炖上；至于你……北国银行再过上一个小时，应该就要先全员下班两小时，去用晚餐了。” 想要去北国银行提钱，确实需要稍微速度一些。 乐熙觉得很有道理，钱这个东西，总是早一天提出来比晚一天要好很多的。 万一博士这个有点儿神经病的哪天就脑子一抽把自己给弄炸了呢？——炸掉的执行官的银行账户还能支取摩拉吗？ 她非常怀疑。 “那我就先走啦——钟离先生再见哦！” 乐熙走出两步，没忘记转头加了一句。 “腌笃鲜我也要喝呢——拜托给我留一碗啦。” 她是真的非常不客气。 北国银行，一处在璃月港中很容易找到的地方。 它占据了很好的商业位置，在红色的复道云廊高处，俯瞰着下方的行人。 出入其中存取钱财的璃月人数量也很不少。 乐熙几乎只是看了两眼人群聚集的地方，就看到了北国银行门口站着的守卫愚人众。 他们脸上的面具真的很能够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地标”。 北国银行大概是真的已经做大做强了，乐熙哪怕已经听说过璃月市井当中流传到今天都没有成为过去旧闻的“是愚人众谋杀了帝君”的消息，现在她看到的仍然是北国银行的每个柜台前面都排着队伍的大堂。 第221章 人可真多。 乐熙摸了摸下巴，转头就去一旁找了个并不负责柜面服务、哪怕在室内都穿着一身连着兜帽的长衣，兜帽下还带着面具的愚人众。 反正只要是愚人众都行，她不信还有认不出博士的印记的。 要是连上司的标记都认不出来，那也就不用继续在职场上混下去了。 ——当真是活该被开除。 “呃——这位女士，我其实不懂这些。” 被乐熙拉住的，其实是一名愚人众债务处理人 那种会在深更半夜潜入欠了北国银行钱的商户家中，将一把弯刀架在对方脖子上，等待对方被枕边的寒气给刺激醒来的狠人。 这样的狠人，对于普通璃月人来说，他们虽然不用担心债务处理人会对自己动手——璃月的外交可不是吃干饭的，璃月国力强盛，那位天权星凝光大人在外交方面的手段可更是稳准狠得像是一匹狼——但是债务处理人这样的存在，谁也不会希望这种存在在自己身边多晃悠。 所以他们会避开债务处理人。 债务处理人也很习惯这种走到哪儿就像是水龙分海一样的场景。 习惯了之后，就会对那些不长眼睛，或者说长了眼睛但是约等于没长的家伙们没什么好声好气。 他差一点儿就要把手里的刀举起来了，但下一秒他就很眼尖地看到了乐熙手上举着的东西。 这是……这是博士大人的印记啊！ 一想到博士在愚人众当中都算不上好的风评，债务处理人顶着满脑子在一瞬间浮到皮肤上来的汗水滴，很是庆幸自己刚才手不够快，没有直接将刀举起来。 这可是博士大人的东西…… 他完全没有考虑有可能乐熙伪造了信物的可能，毕竟那可是博士大人啊。 博士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绝大多数的愚人众都是知道的。 这个世界上会有伪造博士信物的人吗？ 肯定会有，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但是那种人要么是活腻味了打算寻死的，要么就是没活腻味，但是脑子有点问题的；再要么——那就是有恃无恐。 最后一种类型他也惹不起。 于是，脑中飞速权衡了利弊之后，这名愚人众果断在面具下露出了一个带着三分谄媚两分讨好的笑容，也不管乐熙能不能看到，就这么朝着她微微一躬身，态度很好，声音也很客气地说道：“原来您是从博士大人那边来的贵宾。这位女士，我确实对银行的业务不怎么了解，但是我现在可以引您去贵宾室，然后我帮您找了解银行业务的同僚来为您服务，您看这样可行吗？” 乐熙当时就意识到了：原来博士在生活中还能有这样的妙用。 她原本只是觉得对方是她可以源源不断提钱的一个钱袋子，却没想到，其实除了钱之外，博士还有着在愚人众之中很高的地位。 也就是说，之后还可以在遇到愚人众的时候，靠着博士给的这个信物进行一些狐假虎威的操作。 乐熙思忱着自己应该如何好好利用这枚信物，给自己在提瓦特的生活中谋取更多的利益，于是跟着债务处理人往前走的时候也没怎么看路，结果前面的债务处理人一停下，她差一点儿直接撞在债务处理人的肩膀上，把自己的鼻子磕疼。 一只很热的、感觉起来应该气血非常充沛，大概是属于什么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或者是那种诸神黄昏状态的五六十岁的老大爷老大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小心一点啊，小姐。” 声音是那种非常青年气的声音，甚至可以从中听出明显的神采飞扬——这种类型的青年，乐熙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了，若论少年那还算是有个彦卿，只不过…… 天晓得距离彦卿长大成为青年还要多少时间，或许他真的如青镞所说的那般，是个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长大、因为当年神策府闹鼠患被咬掉了耳朵尖尖的持明族人也不一定……呢？ 乐熙是喜欢这种人的。 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只要不涉及什么利益牵扯的话，一定都是很放松、不怎么需要动脑子的。 这就很好。 如果可以不动脑子的话，谁乐意一天到晚动脑子。 看虚无的ix在宇宙另一边摆烂了那么多年，不也没人敢去打扰祂的摆烂吗？这种摆烂的人生得有多爽啊。 她越过债务处理人的肩膀，看到那将她拦了下来的青年。 橙色头发、灰色衣服、深红色的披风，深蓝色的眼睛里面没有半点儿高光。 哟，乐熙心说这大概也能算是一种感兴趣的人自己送上门来。 ——这不就是先前在璃月港大门那边看到的，今天出门钓鱼但是很可惜一无所获的那位愚人众末席执行官吗？ 好像是……代号叫【公子】，对吧？ 她前头的债务处理人已经低着头了：“公子大人。” 公子摆摆手：“都说了，没有别的执行官在的时候不用对我那么恭恭敬敬的，我看着都替你们累。” 然后他问：“说起来……我好像记得你不是负责银行业务的吧？怎么，债务处理人这个职位最近是降薪了，你还得在下班之后打份零工吗？要是真的很缺钱的话，其实可以和我说，反正我手头的钱多到花不光，分给你们补贴家用也挺好——家人是一定要好好保护的，知道吗？” 第222章 他的脾气看起来真的很好。 尤其是和乐熙之前遇到过的那三位愚人众执行官比起来，这脾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小天使。 他甚至是那种愿意自掏腰包给下属加薪的上司！ 乐熙当即就在心里给这位末席执行官敲上了一个“是好人”的标签。 而后，当她的目光不经意下滑，然后就滑到了青年腰腹部位置，那没有扣好、因此歪斜着露出了半边腹肌线条的打扮上时，乐熙在“好人”的标签后面又加上了一个“菩萨”的标签。 这不是菩萨是什么。 至少比起摩拉克斯那个穿着神装的时候，都要在上身套一件紧身衣来防君子，退休之后更是穿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家伙比起来，这种主动露出一角的就是真正的菩萨啊！ “……哦哦，原来是这样。这样吧，这位小姐交给我来负责，专门给执行官办理业务的那个窗口不是还空着嘛，她用博士的信物，用那个窗口也不算过分。” 公子拍了拍债务处理人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们也忙碌了一整天，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这是什么体贴好上司。 债务处理人已经习惯了公子在璃月这边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兴趣发作，从他们手上接走一两个活计来填充他那无聊的日常。 于是他简单对乐熙说了下现在是可敬的愚人众执行官公子大人负责带她去取钱，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走的时候，头顶上甚至还飘浮着一行在乐熙看来颇为“明显”的，由心情具现化出来的字迹： 公子大人可真是位难得的执行官啊。 乐熙收回视线：“……公子大人？” 橙发的青年战术后仰，摆摆手：“别别，我很不习惯这个称呼的，日常中叫我达达利亚就挺好。” ——一想起上次对派蒙和旅行者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你们叫我公子就好”，然后被派蒙怼了“这个家伙好没礼貌，救了我们就想把我们当仆人”这件事，他就觉得应该规避掉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愚人众里是真的还有一位执行官的称号是“仆人”啊！ “走吧，执行官的窗口办理业务会快很多，另外，你介意让我看看你带来的信物吗？” 达达利亚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像是那种“不是我不相信你带来了博士的信物啊，主要是我想要开开眼界”，偏偏配上他那双蓝眼睛以及很俊朗的面容，这个表情看起来又相当真诚。 在乐熙将信物递过去之后，他将那枚信物放在眼前左转右转的，最后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望地承认这是真货。 “博士……博士那个家伙居然还会把自己常用的东西交给别人……这可真是稀奇。” “那个家伙都稀奇古怪到把自己……” 橙色头发的青年快速将某个词嘟哝了过去，然后声音就又重新变得清晰可听了起来。 “……他居然还会有社交关系？！！” 乐熙：“也不算社交关系，他其实算是我的某个客户，但是他出手比较大方一点，所以给我了无限从他那边提钱的资格，我最近手头的钱快要花完了，所以才来了趟北国银行。” 达达利亚当即就来了兴趣：“什么客户？什么方面的，你觉得我有概率会用得上吗？” 博士都成为了客户，还给了这么优渥的条件，别不是成为了客户就能变强吧？ 乐熙：“配送快递，不论多远都能送到。” 达达利亚：“哦——” 拖长的尾音当中还没来得及蕴含上多少失望，他就又把音量提了起来：“速度很快吗？” 乐熙：“应该比现在提瓦特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快。” 达达利亚当即开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乐熙：？ “您这是在干什么？” 达达利亚：“让我找找我有没有信物可以给你——随时提钱这种待遇我也可以给你啊！说真的，我很想给家里多寄几封信，但是璃月距离至冬好远，每次都要间隔好久才能收到回信、然后才能寄出下一封……” 乐熙：“抱歉，最近跨国业务暂时关闭。” 她还要在璃月这边多待上一段时间呢。 “当然，倘若之后我整出了全地图传送功能，我一定会尽快来北国银行找您，为您提供送信业务的。” 愚人众执行官这都是一群怎样财大气粗的存在啊！ 乐熙又一次听到“不限量取钱”，这一次已经没有那么震撼了。 但是…… 有钱人的钱应该流入她的口袋。 所以她是时候问阿哈要一下能够快速穿越地图的传送功能了——不是说当年阿哈和开拓阿基维利的关系很不错吗？ 有个传送的东西也是很正常的吧？ 从北国银行取了一大笔钱出来之后，乐熙直奔往生堂。 没有什么比从钟离那边蹭上一碗热腾腾的汤更重要的了，至少目前，是这样。 接过汤碗，吨吨吨，觉得美味，打算再来一碗，刚伸出手就被人拍了肩膀：“嘿，听说你对做棺材感兴趣哇——那么喝了我们家客卿的汤，今天就留下来做学徒怎么样？” 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 乐熙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就觉得对方一定是能和自己合得来的人。 结果第一句话说出口她就确定了自己的直觉。 第223章 然后从第二天开始她就真的成了往生堂内的棺材学徒。 从选择木头、把木头做成建棺材需要的模样，再到木板晾晒和上漆…… 乐熙上手的速度是真的很快。 胡桃：“你看这里哦，往生堂的棺材好就好在我们的榫卯解构设计是提瓦特独一家的，在这个地方要额外加一个小木榫，这样就可以保证棺材的稳固了哦！泡水也不会散架！” 胡桃：“你看这里的装饰，装饰都是很有讲究的，棺材上需要有一定专业的留白……” 胡桃：“你看这里的上色……” “哦哦哦——好的呢，我会了！是这样做吧？” 乐熙放下手上的工具。 一个非常标准的棺材已经出现在了胡桃面前。 胡桃对乐熙露出了非常满意的表情，她一点儿都不吝惜自己的夸奖，对乐熙竖起大拇指：“超棒哦！一学就会！哎呀，我都要觉得你能够和客卿比比谁才是我们往生堂里最聪明的人啦！哦哦，对，还得加上胡桃我。我们三个，角逐往生堂内最聪明的人的荣誉！” 一旁正在画设计图纸的钟离：“……” 其实并不是很想参与这场角逐。 第73章 海钓 海灯节的氛围愈发浓厚了起来。 哪怕是往生堂这种地方，都浅浅在门前挂了两个灯笼，以免一整栋建筑完全融入不了节日的氛围。 而当达达利亚那边要求的七国风格（至冬国除外）的六个棺材已经在加班加点的工作状态下完成了三个的时候，胡桃小手一挥宣布大家放假。 “诶呀呀，你看这不都过节了嘛！哪有过节的时候还在工作的呀！又不是千岩军。” 胡桃双手叉腰，一副“我是老大，我说得就是全对”的模样。 “再说了，按照总务司出台的规矩，逢年过节让你们加班，我可是要支付三倍工资的，往生堂的账上钱不多呀——三倍工资我可付不起呐。” 后半句可以当做没听到。 因为达达利亚那边在预订棺材的时候就已经非常财大气粗地表示了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最好的，工艺也都要用最上佳的，过程中采购啊、制作啊什么的多吃点回扣也没关系，只要速度快，以及看起来足够精致奢华。 ——毕竟是要带回至冬国，在一众其他执行官面前撑门面的东西，花的钱越多就越是可以挺直了腰杆子说自己对同僚的同事情感天动地日月可鉴。 虽然但凡是个愚人众执行官都不会真的相信他们这群人当中有什么同僚情。 胡桃甚至还从背后推了推钟离：“客卿先走！出门过节去！我记得你总是说自己要去见这个朋友那个朋友的，现在就去见！过节就是要去见朋友的！” 至于乐熙。 胡桃挠挠头：“完蛋，我也没见你平常有什么外出，你该不会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吧？” 真要说在璃月港的话…… 那还真是几乎没有朋友。 但乐熙不出门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她是真的认认真真在学怎么做棺材。 做棺材这门手艺想想就觉得很酷欸！ 哪怕在现实当中用不到，放到模拟宇宙里面去，弄出一个名叫“棺材匠”的事件，让走进事件中的人看到一口硕大的棺材躺在地上，想要事件继续进行下去就得先敲敲棺材不好吗？ 她可以把自己安排进棺材里躺着，被人敲了“房门”之后“砰”地一声掀起棺材板坐起来，保持着精致优雅的、仅限于在模拟宇宙当中会一直保持下去的发型和妆容，冷淡地开口： “你打扰了我的沉眠，不速之客，现在，我要给你一个惩罚。但我不是那么无情之人，现在，你选择要所有的咕咕钟，还是选择舍弃你的全部奇物？” 哈。 她才不去和阮梅争夺什么模拟宇宙真神的名额。 乐熙脑中的小人双手叉腰，抬头仰天高傲。 阮梅的送某一命途全部祝福，或者送十个奇物什么的，那都已经算是模拟宇宙天花板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在模拟宇宙当中有着不低于黑塔的权限，只怕现在就已经被黑塔用“你这是在打破模拟宇宙的强度均衡”这个理由给ban掉了。 竞争不能在相同的道路上内卷，否则来测模拟宇宙的开拓者将会成为唯一的获利者。 要做就做模拟宇宙中最大的恶魔。 让开拓者见而胆丧。 这才是模拟宇宙真正的支配者，和没有带上合适的盾、奶、光锥，并且运气不怎么好地没有拿到一些可以救命的祝福时遇到爆炸了的银河大乐透一样，能让人在遇到之后直接重开。 乐熙的畅享被胡桃打断了。 胡桃：“在想什么呢？你刚才脸上的笑容好奇怪哦。” “是么？” 乐熙搓了搓脸颊，将那个很奇怪的笑容给揉下去。 “其实也没有很奇怪吧？” 她定了定神，对已经开始担心她的人际交往关系，甚至已经在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带着乐熙去见见香菱啊、辛焱啊、行秋啊、重云啊这些朋友们，给她拓宽一下社交圈子的胡桃说道： “其实没关系的，我知道我可以去找谁的。” 胡桃是那种在不是很重要的问题上，别人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的类型。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本堂主也就不操心你啦！不过要是实在找不到人一起过节，得一个人在街上逛的话，那还是回往生堂来吧！今年本堂主打算亲手包饺子吃——你可是有口福了哦！” 第224章 其实乐熙觉得，如果是一个人逛街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 尤其是对于一些i人来说，一个人就是最好的——当然倘若不用逛街，而是可以宅在家里的话就更好了。 很明显，胡桃这种e人士不会理解什么叫做i人地狱的。 她蹦蹦跳跳地在钟离之后推门离开了往生堂，将将出门的时候还回头对乐熙以及常年长驻往生堂不挪步的摆渡人小姐说了句：“你们俩也早点出门，可别舍不得这老房子啊。” 于是乐熙也对摆渡人小姐说：“既然如此，那我也出门去了。” 摆渡人小姐朝着她挥挥手，微笑，只是那微笑中还有少许的疲惫。 “嗯，祝您节日愉快，等我把手上的账给处理完了，我就也要下班回家了。” 哦，合着刚才不是因为热爱工作所以才没有走。 但是处理账单这份工作…… 乐熙露出了然的表情：“钟离先生又提什么要求了吗？” 摆渡人小姐：“……” 摆渡人小姐：“啊，那个，堂主或许还没有走远。” ……果然。 乐熙眼下在璃月港中确实举目无亲。 尤其是在钟离去了望舒客栈，打算在那边绕一圈之后再去绝云间；而胡桃出门就直奔万民堂的情况下。 不过她绝对不是无处可去。 因为就算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去北国银行。 上次那名债务处理人在看到博士的信物之后，表情在一瞬间的骤变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而在叹为观止之余，她也意识到：其实有着博士信物的她，在北国银行，几乎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对所有人指指点点，然后看他们因为对博士的畏惧而一并对她战战兢兢。 狐假虎威没什么意思——尤其是在提瓦特这种最高实力也就这样的小世界里。 真正的狐假虎威是应该充当阿哈的信使，往毁灭军团里面冲，然后拿这个喇叭对全世界宣扬：“你们的星神纳努克被阿哈在胸前劈了个大口子哇，就这个杀伤力，不如让阿哈来当毁灭星神算啦！” ——而对方因为阿哈确实干过这种事，于是不敢围攻她。 乐熙这次打算去北国银行，是想找找上次遇到的那位，在愚人众执行官中因为过分正常所以显得不那么正常了的末席达达利亚。 她还记得对方在进城的时候扛着空桶的样子，也记得对方在对债务处理人说话的时候，言语间处处透出来的都是对于最近无事可做的无聊。 这种人肯定很想被约出去做点什么。 刚好她对钓鱼有点兴趣。 就是说，之前已经有过一面之缘了，所以为何不能结伴而同行。 什么尴尬不尴尬的——这种感念往往不存在于一个假面愚者身边。 除非，当ta恶作剧还被抓包。 乐熙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上了北国银行的门，一路上像是手持着什么免死金牌、将军钦令一般将博士的信物举在手里，如入无人之境地走到了北国银行后台，一间上头挂着【执行官专用休息室】的房间门口。 今天的达达利亚没有一大早就出门前去钓鱼。 璃月的湖泊溪流和至冬的冰海不一样，他拎着伶仃的一根细鱼竿出门，竟然经常会空手而归。 积极性受到了强烈的打击的他，现在正靠在沙发上，试图重整旗鼓，让自己不要因为区区连着两天的空军而丧失斗志。 可恶，达达利亚，你要站起来啊！ 如果连璃月的鱼都战胜不了，你又要如何去战胜当时那只在你眼前惊鸿一瞥的巨大鲸鱼？ 还没等他振作起来，就听到了休息室外头的敲门声。 真是奇怪，他就算再怎么没有架子，愚人众当中阶级分明的制度已经导致绝大多数人没事绝对不会来打扰他的习惯，今天这是怎么——难道说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他出马？ 再闲下去确实就要闲出鸟来了的达达利亚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蹦哒到了门口。 “有什么着急事——怎么是你？” 乐熙大大方方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且毫不客气地从专供给执行官的茶点托盘上拿走了两块放了很多黄油，酥香可口的曲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浓淡恰相宜的红茶。 活像是在自己家那般自在。 吃完了饼干，就着茶将最后一口略显一点点噎的给咽下去后，乐熙说明自己的来意：“出门海钓吗？” 她说什么？ 达达利亚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海钓？ 是钓鱼的那个钓吗？ 乐熙：“啊，对，就是海钓。” “最近璃月港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嘛，我之前见过你提着鱼桶从外头回来——但是荻花洲那种浅水区域里的鱼有什么好钓的，与其钓鱼还不如炸鱼，炸上来的直接就熟到可以吃了。” 可莉和阿贝多联手研发的最新款蹦蹦炸弹可以做到在炸鱼的时候顺便给鱼上一层淡淡的香料——这下甚至就连调味这一步骤都省去了。 她搓搓手：“我看你也是个爱钓鱼的，然后实力也够强，不如我们去云来海深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大鱼可以钓，怎么样？” 说完，那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达达利亚，眼巴巴的样子像是在说：拜托啦拜托啦，你就答应一下吧。 达达利亚觉得，他自己也算是个自来熟了，但是他尚未见过如乐熙这般自来熟的存在。 第225章 相形见绌，相形见绌。 但话又说回来，他确实也是个自来熟。 所以在面对自来熟的邀请时，达达利亚半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他觉得乐熙说得对啊！ 璃月内陆的这些湖泊溪流，一条条都平静安全得很，连带着鱼都不够劲，还得是大海才有意思。 于是达达利亚非常轻易地就被说动了。 “好啊！” 他一手在胸前握拳，做出一副非常热血漫男主角的动作。 “什么时候出发？” “就现在！” 乐熙的行动能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达达利亚还要强上很多：“海钓的话，那就各凭本事咯？用不用鱼竿都无所谓吧？” 至少对于她来说，一般情况下鱼竿和鱼钩只会限制她的发挥。 哪个正经令使海钓的时候会用鱼竿表演“孤舟蓑笠翁”啊。 达达利亚却是正正经经参加过海钓的，甚至有过带着船出海，最后拖回来了一条硕大的像是鲸类的鱼，光是骸骨就震惊了他的弟弟妹妹们。 他知道在海钓的时候需要用上怎样的器具，也知道这玩意的危险性。 钓竿肯定是用不上的，要是用了钓竿，基本上就是在鱼咬钩的那一瞬间被断裂的杆子给弹在脸上——不一定受伤，但一定疼到让人忘记一切。 “去海钓的话，我让他们准备船只？”达达利亚擦了擦鼻尖。 如果没有船只的话，想要海钓可是很困难的，毕竟人既无法凭空站在水面上，没有那些机械，也很难…… 啊。 达达利亚：“潜入水中，同水下的巨兽搏斗作战，也算是一种海钓，对吧？” 拥有水元素神之眼的人在水中虽然无法长时间地停留——毕竟提瓦特其他地方的水和枫丹的水域有着很大性质上的不同。 但是他们对于水的亲和度确实更高，而倘若有一套适合潜水的装置的话，达达利亚觉得自己潜入深海同巨大的鱼类战斗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稍微眯了眯眼睛，眯起眼睛，然后将乐熙全身上下打量了两遍。 没有水元素神之眼，是个女性，天生在力量方面会有些弱势；但是她给他的威胁感，哪怕就只是静静地站在这里，没有主动释放出力量什么的——他也感觉对方大概应该是和他的师父丝柯克差不多的水平，甚至或许比丝柯克更高。 所以他就把“需要什么帮助”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对方肯定比自己强。 在对方比自己强的时候还做出一副想要帮对方的样子，这都不是展现绅士风度，说得稍微难听一点——这叫赶着送上门去丢人现眼的蠢货。 璃月港出海到远海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做为全提瓦特最大的商港，璃月拥有最快速的船，前往适合海钓的地点都用不着一个小时的时间。 乐熙对和达达利亚一起海钓的兴趣不大，她只是想要找一个之后能够攀比一下猎物水平的，于是她对达达利亚点点头之后说自己会自行前往——到时候大家比一比猎物，没有赌注，就单纯图个乐子。 达达利亚答应得非常迅速。 达达利亚在安排把人运送代海面上的船的时候，还遇到了个小插曲。 他想要出海，但是一些千岩军走过来，看到是他，表情变得不怎么好看，但还是捏着鼻子似的对他说：“您一定要出海吗？” 达达利亚觉得璃月港兴许是最近要用船，又或者是海上有什么魔兽出没——一般来说是后者。 他决定回去之后问问愚人众的消息网络有没有什么还没能确定下来的的风闻是关于海上的，一边摆手：“没关系，我能应付。” 他先前为了神之眼考虑过用水淹璃月港来威逼岩神出现，做的时候很是坚定，但是在神之心已经归属于女皇陛下之后就对璃月留有那么一丁点——非常少的一丁点，几乎可以认为约等于没有的愧疚。 如果这次的魔物能被他解决掉的话，他倒是不介意还璃月一次。 反正，先前约定海钓结束之后比比的时候，也没说一定要钓上一条货真价实的鱼不是吗？ 但是达达利亚想不到的是，在他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要为璃月稍微做点什么来给自己的良心上一针安抚剂的时候，乐熙以及来到了远离璃月港港口的海面上。 此时，璃月港和稻妻的影向山都还能勉强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但是更多的，就只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了。 如今的天气看着不是很好，天空灰蒙蒙的，连带着海水对蓝色当中也透出了很浓的灰。 海浪不是很大，但是在海水之下—— 等等。 乐熙看到，有一道深色的影子从海水下游了过去——那影子非常之庞大，她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甚至没能看到其边界，因此也就没能在第一眼的时候看到水下居然其实是有动静的。 她心里一乐，心想这次居然如此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先前以为自己还得在海上进行一番搜寻，随后才能找到一只能够提去同达达利亚比试比试的海兽呢，没想到直接就给碰上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乐熙摩拳擦掌，直接把袖子推到了手肘那么高，然后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海水里。 是的，她会游泳。 第226章 她甚至会水下呼吸。 因为虽然波月古海对于持明族来说是圣地，是不容玷污的圣洁之水，是他们这一族裔最早发源的摇篮，但是对于她这个甚至都不是出生自罗浮的仙舟人来说可不是这样的嘛。 所以，身为假面愚者的她，在力量达到了一定水平之后，很快就把波月古海当成了一个适合探险以及藏宝的好地方。 或许哪一天，仙舟上会出现一个很有叛逆精神的探险家，ta会潜入波月古海，然后发现前人留下的一大堆好东西。 甚至，乐熙觉得要不是她还坚守了最后一点公共场所的道德良知，她多少得在这玩意上刻一行： 某年某月某日，假面愚者乐子人到此一游。 毕竟，是真的游。 扯远了。 总之，她的水下行动是早就已经锻炼出来了的，一口气也着实绵长得能够让她在水下自由活动上二十分钟左右。 二十分钟呢。 这时长都够她去和雷电影再打上一场不带偷袭的战斗了。 乐熙是不太相信海里面的巨兽能够同雷电影这个专修武艺的尘世七执政相比的。 所以她下潜得非常自信，来到那巨大的魔物边上的时候也非常自信——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个魔物而非鱼类，因为…… 那条正经的鱼身体是半透明的蓝色啊？ 好大。 真的好大。 长着不止一个头，看起来应该是拥有呼风唤雨、调动水元素的能力，所以看起来还有一点儿像是元素生命——但并不会真的和元素那样溶于水中。 很好，这是个好东西。 某个她曾经去过但是如今早已经忘记了名字的星球上面有一句俗语，翻译过来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大就是美，大就是好，就像是流麻里面要放上多多的流沙，就算塌方了也无所谓。 就算是魔物也没有关系。 毕竟当初她和达达利亚说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什么要钓的一定是鱼，对吧？ 于是乐熙悍然出手了。 雷元素在水下还是很好用的，扩散出去的伤害不会减少太多，对于这种水元素生物来说更是暴击。 加大输出功率，使劲对着对方维持生命的核心造，根本就用不着什么战斗技巧，光是力大飞砖加大功率就能够稳稳让对方不仅失去逃窜的力气，更是血条稳步下降。 一分钟后。 这看着很有点儿威慑力，但是就战斗力来说应该还比不上彦卿年轻十岁的时候。 乐熙轻轻松松按死了这东西，然后准备把它提到某个地方去暂时安放，等到她再搜寻搜寻海里面有没有更大的猎物，再带回去和达达利亚一较高下。 不比是不可能的，攀比之心是从出生起就拉满了的。 但是正当她开始环顾四周找地方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仍然是带着混响的特效，很明显还没有用腻希佩声效。 ——是阿哈。 阿哈：“孽畜，你闯下了多大的祸事！” 乐熙：“……” 乐熙：“您最近该不会是去了一趟仙舟联盟吧？” 这小腔小调，拿捏得味道还挺正。 阿哈：“……大胆。” 乐熙打了个哈欠：“得了吧，我们这群人对您的大胆都是您惯出来的——都跟着您混了，还能胆子不大吗？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我犯什么事了？” 阿哈：“这么说吧，如果把这个世界比做一个游戏的话，那么你刚才抓住的这个东西，就是接下来那个名为‘海灯节’的版本的限定限时boss。” “这是璃月港，对，我说得没错，就是璃月港这一整座城的凡人们，在这个海灯节需要团结一致刷掉的怪物。” 阿哈：“它还挺推动这个世界的命运线的，所以，你把它打死了，你总得赔命运一个boss吧。” 第74章 你听说过圣诞老人吗？ 从来只听说过打boss的。 就没听说过还有赔boss的。 乐熙皱起眉头：“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阿哈：“你有律师？” 乐熙倒是听说璃月港里确实有律师，而且还是那种很金牌的律师，大概就是出战纪录当中一次败绩都没有过的那种优秀律师。 只不过她根本就没有去和对方接触过，就更不用说什么把对方聘请过来当自己的律师之类的问题了。 ——而且这种金牌律师吧，一般来说客户都是非常多的，客户数量一多，律师就很难预约。 乐熙：“没有啊，所以我的打算就是赖过去——我又不知道从哪里可以找来能够当boss的魔物，我也没有学习过捏造生命的课程，这一套得找阮梅，她才会做这个。” 理直气壮。 理不直气也壮。 总之最有理的就是她！ 她不过就是个在学校里的时候都差一点儿延毕的假面愚者罢了。 知识，往往只是进入她的大脑，在里面转一圈，然后就要往下一个大脑赶的！ 乐熙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或许……这个世界上存在一家专门负责这方面的保险公司？但是我也没有提前购买保险啊。” 阿哈：“是，没错，这些都没有，所以现在临时拉出一个boss来肯定是不可能了对不对？” 乐熙不点头。 第227章 她觉得这其中肯定得有问题。 果然就是有问题的。 阿哈：“这不是很简单吗，你比这个……算了我也忘记到底叫什么的东西能打，那么你就去当这次璃月需要面对的boss呗。反正你演一下，演到位了就能推动未来的走向发展。” 阿哈循循善诱，甚至都将自己的混响特效给关掉了，用一种像是在诱骗童话中的公主吃下毒苹果的语气对乐熙说道： “你看啊，做为boss出场的你，逼格已经拉满了——而且是一个boss对战一整做璃月港对不对？” 乐熙：“在我加入假面愚者这个组织的时候，脸对我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甚至不介意在剧情刚开始的时候对着那位天权星凝光小姐认输投降。” 阿哈：“但是这次的反派boss根本就没有需要念的台词欸，而且它的脸其实也做不了多少表情，你只需要按照动作简单演练一下就行。” 乐熙：“但如果我拒绝的话，我就连演练都不用演练呢。” 阿哈是一位非常宽和的神明，哪怕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乐熙仍然在拒绝，祂也没有生气，而是开始思考要如何说动突然就开始不合作的信徒。 “啊……那你要怎样才肯配合呢？毕竟你配合一下只需要演一场戏，而如果要我出手来维持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这点儿改变而彻底走向不同结局的话……那可是很费力的啊，我亲爱的小令使。” 阿哈的面具上下浮动着，最后每一张的笑容都放大了不少。 “阿哈，我想明白了，与其让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不如让我这个能力更大的人来承担更大的责任吧！毕竟一只小蜘蛛死去的叔叔曾经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说起来，我之前好像听到有人在心里说起过，想要获得一个能够传送到世界任何角落的道具……哦哦，原来想要全图传送功能的那个假面愚者是你呀，我亲爱的小令使？这个可以有哦！让我找找……阿基维利以前送给我的东西被我放在哪里了呢……？” 站在那许多光彩夺目的面具之后的漆黑人影做出了翻找的姿势片刻之后—— 阿哈的语气上扬起来，不，那都不叫上扬，得叫飞扬才足够合适：“诶呀！没找到呢！” 乐熙：“……” 这一套。 用这一套啊。 这一套是她父母在她小时候很喜欢用的，具体说明白就是“你耍赖那不好意思啦，我也耍赖”，主打的就是一个大家一起不要脸，出现在阿哈身上确实是非常正常的。 因为阿哈就是这样一个星神。 乐熙深吸一口气，然后非常干脆利落地表示自己已经举起了白旗：“好吧，请问这个boss我需要当多长时间？需要前期准备吗？具体都有哪些要求——这些您可以慢慢说。” 虽然别人过节的时候，要去演一场按部就班、没有半点儿新意因此非常无趣的戏，演的还是反派是真的很讨厌，但倘若是为了那个可以不用赶路的好东西，乐熙觉得自己还是多多少少可以从懒癌晚期的病床上勉强挣扎起来的。 那可是全图传送，而且根本不用考虑什么某个地方有没有可以落脚的传送点之类的问题。 没有哪个需要全图赶路的人会不喜欢这玩意，就算是在游戏中当风景党的都会或早或晚觉得这东西很是必要。 乐熙托着偌大的一只魔物的尸体往璃月港的方向赶去。 她觉得倘若有人在一旁看着的话，大概会觉得这是非常令人震惊且需要纪录下来的一幕。 为了防止那些现在正在观测着海洋上这只朝着璃月港的方向赶来的魔物的人注意到他们在半个月后要对付的东西已经命丧黄泉，她还特地很认真地在这只魔物外头套了个障眼法。 让一只原本有着几个头的怪物变成一条别人眼中的大鱼并不难，虽然这种障眼法对于比试来说多少有些作弊——毕竟乐熙也可以当一回空军的钓鱼佬，然后随手从海边抓一只螃蟹也可以用障眼法变成很大很大的海鱼。 乐熙：没关系，我是一个有道德有素养的人，虽然用了障眼法，但根本就没有改变被她狩猎来的这玩意的大小。 ——保证，不作弊。 但也就只能保证不作弊了。 想要让她重新去找一只海底巨兽而放弃手上的这只是不可能的。 虽然全图传送能力已经到手；虽然她需要保证没人知道这只魔物已经被她轻松放倒，但是吧，和达达利亚的比试她是一定不能输的。 乐熙估计着她大概是找不到比这只魔物更大的海兽了——刚才阿哈不都说了吗，这是一只会给璃月港带来点麻烦的海兽。 璃月的实力放在提瓦特这个世界的凡人堆当中，算是翘楚。 如果他们对付起来都觉得吃力，那海里应该也找不到比它更强的东西了。 她将这只伪装成了大鱼的海怪甩在了瑶光滩上。 ——这是她和达达利亚约定的比赛的地点。 璃月港的港口怕是没那么容易塞下过大的海鱼——不是说地方不够，而是那些个木板铺成的让人上岸的窄板大概吃不住这样的重量。 她在瑶光滩上等了半个小时，橙色头发的执行官终于姗姗来迟，他也拖着一条大鱼，气喘吁吁的，像是那条鱼要是再重一点，他就要开始考虑用些特殊的手段来增强自己的爆发力了。 第228章 累，而且没怎么志得意满：“海里还有更大的鱼，但是我没找到——你是怎么找到的！” 达达利亚对自己比不过别人会愤愤，然后会想着自己下一次与对方见面的时候至少要表现出让对方能够正视的水平，但是倘若这次的落败部分是因为运气…… 达达利亚挠挠头：“总还是有些不甘心呐。” 但是他真的很为这条超大超大的“鱼”动心，直接将自己弄上岸来的这条抛弃在一边，然后绕着这和小山一样的“海鱼”开始转圈。 “好酷。” 达达利亚搓搓手，目光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真的好酷——你运气真不错啊，下次去海钓的时候顺便喊上我怎么样？” 您的临时好友乐熙觉得并不怎么样，且选择了嗯嗯啊啊敷衍了事。 但是敷衍完毕之后她还是很有一个搞快递业务的工作人员职业操守地问达达利亚要不要将那封给他弟弟妹妹的信寄出去。 “现在可以了。” 她认真说。 “现在可以十天内往返了，如果你现在身边带着这封信的话。” 其实对于拥有了全图传送能力的乐熙来说，别说十天内往返了，就是一天内往返都是轻轻松松。 但是她在想，或许自己可以把这当做一场说走就走的暂时去往至冬国的旅行。 等从至冬国回来之后就可以直接投入到紧张刺激的在全璃月港可调动的千岩军们面前装不会说话的反派的工作当中去。 啊。 这份工作到底紧张刺激在哪里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清楚。 说得好像那些来自千岩军的攻击能够破她的防一样。 但兴许她能够从中寻得些乐趣…… 对，从完全没有乐趣可寻的事情当中寻找出能玩的乐子也多少算是乐子的一种。 乐熙：“嗯，你要是没带信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北国银行取一下。” 达达利亚：“……？” 说实在的，他真的觉得，这位实力超群的“快递配送员”的脑回路已经跳脱到了一种哪怕他开了魔王武装全速去追，都未必能够追得上的程度。 但是。 啊，这可是给冬妮娅和托克他们的信。 于是达达利亚飞快地赶了上去。 “稍等稍等，除了信件之外我还有别的东西要拜托你帮忙一起送掉呢！” 东西不多，嗯，东西不多，也就是璃月这边的丝绸一箱子、遗迹系列怪物相关的十比一缩小手办全套，还有一些给妈妈准备的不卜庐炮制中草药、一些给父亲准备的提瓦特各国不同钓具…… 不多。 真的不多。 达达利亚：“放心吧！我总共就没多少东西要送的！” 乐熙：“真的不多？” 达达利亚的声音相当斩钉截铁：“真的不多！” 他想了想之后，补充了一句：“我也就只需要两只手就能搬得动嘛！” 两只手搬得动，也就是说一只手估计是不行的。 乐熙回想来一下先前她看到达达利亚从海中拖回来的那个战利品。 嗯。 《真的不多》。 这个活果然也就只有她能接。 乐熙露出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微笑：“没关系，交给我吧。” 全都可以交给我。 对于乐熙来说，这趟派送业务途中，最为花时间的无遗在于找到一个没有人的、能够让她突然消失的安全地点。 当然，出发的地点需要足够安全，降落的地点也需要足够安全。 哪怕在璃月这边可以不那么小心——反正不管再怎么小心都绝对会被随时关注着璃月各处安危的退休岩神给观察到；但是在至冬国那边。 啧。 乐熙记得，博士这个让她有一分小小忌惮，主要是对于这个家伙的道德水平和突破下限的能力非常警惕的家伙，只不过是愚人众执行官中的第二席罢了。 那么，在这上头，可还有第一席执行官，以及根本不在执行官列表，反而是统率着执行官们的，统括官。 那两位绝对是比博士更不好对付的家伙。 啊，真要说多不好对付其实也没有多不好对付，只不过多多少少还是要小心。 乐熙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她的障眼法等级可没有点到和她出手电人或者是偷袭的水平那么高。 万一，她是说万一。 就被看破了呢。 所以这事真的是需要非常小心才行，乐熙在斟酌片刻之后，选择了直接传送到达达利亚家的院子里去。 传送进院子，先把信给送了，然后在装作是不带有任何目的的外乡人，从至冬国都城的正门走进城中，当个非常普通的游客，这就是她这次出行的计划。 达达利亚家里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吧？ 至少她听达达利亚本人的说法是这样的。 达达利亚：“市长先生——就是公鸡，他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了，我不在至冬的日子里，多亏了他照顾我的家人。” 然而现在，乐熙就看着达达利亚家院门口对面，两个看起来绝对是在愚人众当中经过非常专业训练的便衣间谍正坐在这条街上最热闹的那个咖啡馆中。 像是一对朋友，面对面，一人手中端着一杯或许掺了酒的热咖啡，仿佛在交谈着什么。 第229章 要不是站姿在轻松之下也有紧绷，而身上还有着残存的元素力，就算是乐熙都判断不出他们是一对便衣间谍。 而除了这对便衣间谍之外，达达利亚家周围还有很多其他的、看起来或许和愚人众关系不那么大，但实际上全都**的是和愚人众息息相关的人。 说是保护也好，说是监视也罢，总之他们就这样将达达利亚在至冬国的家一层层保护得密不透风。 乐熙：“……” 《市长先生是一位再好不过的人》。 妈呀，这都连一丁点儿自由隐私空间都没了，达达利亚你还搁这以为那位市长大人是什么好好先生吗？ 就离谱。 她叹了口气，非常庆幸自己当初在传送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传送去达达利亚家的院子里，而是传送到了他家的烟囱里。 他家有烟囱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再怎么说，愚人众再怎么强，想要将连天空上的眼睛都一并掌握在手里，那好歹也要过问一下天理的意见。 举起了叛旗不代表现在就要叛，在做好充足的准备以前，一切都是白搭。 乐熙在瞥见达达利亚家四周有这么多的人在镇守着、监视着之后，也就不打算再走什么顺着烟囱跳进去，亲手将信件交到他的弟弟妹妹手上这一套了。 很危险的。 她倒是可以随便溜走，但是她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人将东西交给了达达利亚的家人，几乎就是在引导着愚人众去调查： 达达利亚的家人怕不是有什么问题。 达达利亚是不是告别冬都太久了，生出了什么异心吧？ 考虑到他家人都是普通人，听下方房子里的欢笑声，应该还是年龄很小、很可爱的那种普通人，乐熙觉得自己还是别坑人家比较好。 她直接将达达利亚给她的这些礼物箱子，顺着烟囱给滑了下去。 烟囱连着壁炉，外头只要套上一层防火的保护，就可以直接掉在壁炉里面，外头的人就算想看也不一定能看清楚。 好歹，愚人众的便衣们还要脸，不会直接把监听器贴在达达利亚的家里头。 就这么办。 乐熙将先前为了方便搬运而包成一整捆的礼物给拆开，然后一件一件地上保护、贴着烟囱扔下去。 至冬国一年四季中有三个季节都很冷，这也就导致了他们的烟囱为了及时排出那些炭火燃烧的灰气，都会修筑得相对宽敞一点。 这也就方便了现在的乐熙。 她将手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往下抛，礼物盒子里面加了防震，外头也有一层防护，落进的还是刨花和灰烬堆里面，因此应该不会出现暴力运输弄坏货物的现象。 扔到第三件的时候，她听到下面响起小男孩惊讶的叫声：“爸爸妈妈！冬妮娅姐姐！你们快来啊！” 小男孩果然是发现了从烟囱里面掉下来的礼物盒子。 “欸，哥哥平时给我们寄回来的礼物就是这样的包装呢。”在家人走过来的时候，小男孩噔噔噔地跑到了一旁，用拨火钳将礼物箱子往外勾，然后拍掉上头的灰，开始拆箱子。 “——真的是哥哥送给我的礼物欸，哥哥上次就说会给我一个好大好大的惊喜！” 他很是兴奋，乐熙已经可以脑补出一个小男孩高高举起等比缩小的遗迹守卫玩具的样子。 “还有还有，给冬妮娅姐姐准备的衣服、给妈妈准备的衣服、给爸爸的……还有这里，是哥哥的信！” 小男孩不翻箱子了。 他好奇起来：“哥哥以前给我们送礼物送信的时候，总是愚人众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把东西送回家，但是今天怎么会是从烟囱里面掉下来的呢？” “难道……难道是哥哥学会了魔法！” 乐熙捏着鼻子夹着声音，直接将自己变声成了个年老的妇女。 “是的，你说得不错，小家伙。” 她控制着已经可以让下方的托克听见，但是不会让愚人众意识到有人在说话的音量，故作深沉道：“我是圣诞老人，是你哥哥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我最近才刚刚从一年一度的沉睡中醒来。” “你的哥哥建议我，让无聊的我来到至冬，给每个人赠送一份冬日的礼物。这些都是他拜托我帮忙带回来送给你们的礼物，至于我本人要送给你们的礼物——” 乐熙在口袋里面掏了掏。 没能掏出些什么来。 这就很尴尬了，说着要送礼物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能给。 于是她抿了抿嘴唇，理直气壮起来：“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就是这封提早了一个月送达的家书，以及来自你们家人的炽热的爱意！” 这怎么就不能算是一种礼物了？ 乐熙说完这句话之后觉得自己说得那可太对了，虽然达达利亚给家人的礼物是一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是难道她这阵东风就不重要了？ 怎么可能。 于是，当她听到下方，一个有些柔软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大概是达达利亚的母亲）用感谢的语气说：“谢谢您，圣诞老人，感谢您带来的这份礼物——这是我今年收到的顶好的礼物了”的时候，乐熙骄傲地踩着烟囱两边还算粗糙的墙壁撑住自己的身体，用大拇指擦过鼻尖。 嗯。 她送来的礼物就是最好的礼物。 第230章 只不过，她刚刚想明白了一点：达达利亚弄回来的礼物，绝对都是独一份的，到时候愚人众的便衣们就会意识到：诶，好奇怪，执行官的家属居然用上了他们根本没有出门买过的东西。 这也无遗是危险的。 为了万无一失，果然还是要给这些礼物的来头找个比较“正经”一点的理由。 这也就是乐熙刚才应声的原因。 她撑着烟囱，心想：嗯，看来，是时候让圣诞老人的传说传遍整个至冬国了。 ……妈的又要破费。 但好像破费的都是博士的钱。 哈，那没关系啦！ 这可是劫富济贫，谁看了她的计划不说一句她是在为天下人谋福祉。 就算是假面愚者，在做好事的时候也是会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胸中流过，仿佛金灿灿的道德又一次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的。 乐熙从烟囱中传送了出去。 先让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进城吧。 一边传送往至冬国都城之外的雪原黑松林中，乐熙一边给自己捏了张全新的脸。 两鬓斑白，腰站不直，活脱脱一个典型的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但是身上的穿着打扮都很贵气——是那种上了年纪，决定不在家里呆着出来走走的类型。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老人·至冬限定版，日常伪装，搞定！ 第75章 雪橇，出发！ 当达达利亚家中，在炉火温暖的橙红色火焰燃烧，送出和室外截然不同的暖意，一家人坐在餐桌边，享用着从璃月带回来的、在半个小时前被母亲烹饪得鲜香美味的蟹黄炖宽面的时候，一位形容举止都非常优雅尊贵的老妇人缓步走进了至冬国都城的正门。 她头顶戴着的灰色皮毛帽子虽然看着没什么特别，但只要稍稍细看，就一定能够注意到这帽子用的皮毛顺滑到了不拿出一百万以上的摩拉根本拿不下的程度。 帽子上的那粒钉扣也镶嵌着大颗的宝石，镶嵌的手法以及相应的装饰都是枫丹的风格，非常精细、也非常搭配这顶乍一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皮毛帽子。 乍一看起来确实平平无奇。 但是站在首都正门门口的愚人众，或许在战斗力上比不得跟着军队出征去往深渊的那些，但是他们对于种种奢侈品、衣着以及配饰方面的眼光，绝对比他们所有的同僚都好。 每日南来北往车水马龙，什么是有钱人什么是贵气，什么是拦下来之后得快速让人先去和公鸡大人通报一声以免之后自己被当做时代的一粒沙给压在下面直到窒息而死——这都是他们从站在这个岗位上第一天开始就要锻炼的本领。 所以，当乐熙踩着城门口有些泥泞脏污的湿雪，三分之一已经泛白的眉毛重重地皱起来的时候，边上就有一个看起来职位不怎么高的愚人众青年从一旁的台子上跳下来：“老夫人，我扶您。” 说是扶，其实就是仗着自己年轻力气大，而老太太佝偻着身体重量轻，直接把她从这片泥泞的雪上给举过去。 乐熙对这样的服务颇为满意。 于是她的眉头舒展开来，在愚人众士兵对她点头转身回到他的位置上去的时候，往他的手里塞了一点摩拉。 她压着嗓子，低低说了声“谢谢”。 不多，也就是那么两三万的样子。 不过对于小费来说，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数字了。 愚人众士兵看向这位明显不是至冬本地人的贵妇老太太的目光都变了。 ——原本以为对方出行没有马车，应该也就是一般有钱而已，但是随便出手就这么阔绰的话…… 愚人众士兵低下头。 啊，这世界上的有钱人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再多我一个。 一旁，他的同僚笑了笑：“得了小费就不错了，看你的样子，那位老夫人应该也没少给。” 愚人众士兵：“是没少给，按照公鸡大人的要求，出手这么阔绰的，你都应该记下来。” “昂，当然，我都已经记好了，”他的同僚笑着说道，“说起来，你怎么还盯着手里的小费看，难道是老太太看你英俊潇洒，身材高挑，给你留了名片决定用金钱来和你交换一下年轻的滋味？” 尤其是，这位老妇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从气质和骨相上就都能看出—— 她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不得了的美人。 愚人众士兵狠狠瞪了说话不着调的同僚一眼，然后摇头：“怎么可能！” “我只是在想，这位夫人看起来……不像是提瓦特七国当中的任何一国人。” 同僚眯起了眼睛：“你认真的？” 愚人众士兵：“她全身上下都穿着装束习惯，和每个国家都贴合。就只有这个原因，兴许是我有些太过敏感了。但是……她毕竟出了一趟远门还没有雇佣马车。” 最后这一句就是最大的疑点，因此可以衍生出无数个疑点。 同僚放下笔，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你说得不无道理——我现在就派人去向公鸡大人说明？” “不不，不合适。” 他自己按捺住了自己。 “如果只是这么点小事，公鸡大人大概会觉得我们小题大做。” 他最终还是决定在今天汇报给那位市长先生的记录单子上面特别加上一笔，希望市长先生能稍微多对这位优雅贵气的年长夫人关注一下。 第231章 虽然这两名愚人众士兵聊天的声音已经很轻了，但对于乐熙来说……嗯。 她当然很清楚地听完了全部的对话，甚至在听完了之后嘴角还浅浅往上勾了勾，做出一副在幻戏当中，只有具有一定水平的boss才能够露出的那种，计谋得逞的表情来。 帽子、还有垂落下去的半灰半白的头发，让路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乐熙推开了路边一家看起来就是售卖一些很高档、很值钱的糖果和小礼物的店铺的门。 这家店铺有着非常大的玻璃橱窗，甚至就连门都是玻璃做成的，在推开门的时候，挂在室内的、造型相当精巧、甚至用上了一些珍贵矿石的风铃发出非常清脆好听的声响。 不管是橱窗还是陈列柜上放着的，都是用果汁和蜂蜜还有巧克力制成的糖果，包装非常精美，外头套着的礼盒看着也很是高档。 她那虽然在雪地当中踩了好长一段路程，但是意外地一点儿脏污都没有沾上，甚至就连鞋跟都感觉不到多少雪融化之后发黑的湿意的靴子踩在了柔软的长绒地毯上，除了稍稍凹陷下去的鞋印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店内的工作人员听到风铃声响，连忙赶上来迎接：“这位夫人，您想要买些什么？” 这位资深店员也深谙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碟之道——不过当然不是对客人本身有什么意见，她只是需要根据对方看起来的消费水平、以及大致来自于什么地方，或许有什么口味上的偏好做出一个大致的猜测。 能够成为这家高级糖果店的店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 但是很可惜，她偷偷瞥向乐熙的那些目光并未能给她带回多少有用的信息。 好奇怪啊，店员心想，这位夫人身上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帮助她定位对方应当是哪一类型顾客的锚点，她能够看出来的…… 就只有对方是一位有钱的客人这一点而已。 但是这一点，就算是让再怎么没经验的人看，都能很容易从对方身上那些细节上点缀着的珠宝中看出来吧？ 乐熙继续维持着苍老的声音，却在比城门口那会儿给自己多加了三分老且益坚的中气。 “请你帮我把每一款糖果的礼盒都拿来看看吧，谢谢你，我想要买的东西有很多。” 果然是有钱人。 店员的大脑被“每一款”和“很多”这两个词汇冲击到，销售额狂增的曲线图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欣喜将刚才对这位客人的疑惑压下，她雀跃地说：“啊，啊，好的！请您稍等！” 水果味的糖、牛奶味的糖、巧克力味的糖、蜂蜜味的糖，当然还有焦糖……等等的口味。 乐熙一一看过，挑选了一辆款自己尝试了下，然后挥了挥套着小羊皮手套的手。 “我觉得挺不错的，亲爱的，你帮我把这些都分开包装起来吧，然后给我准备等量的节日卡片，卡片让我自己来写就行——帮我打包起来。” 果然是一大笔的销售额！哪怕光是靠着今天这一天的收成，她估计都能坐稳这个月销售冠军的位置，店员狂喜地心想，随即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欸，老妇人，请您稍等，我有一个小问题——您是打算……将这些糖果打包之后，自己提走吗？” 乐熙回头眨了眨眼睛。 年老的皱纹让她眨眼的速度也变得比较慢起来。 “是的，我打算自己提走这些，有什么问题吗？” 店员连忙道：“但是您看，这里有那么多的糖果，您几乎搬空了我们半个店铺的存量，要是您一个人的话，我觉得您大概是搬不动的。” 况且她还上了年纪，店员心想，她觉得面前的这位老夫人大概是年纪大了之后脑袋不是非常清楚吧。 虽然很富有，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有一点点可怜呢。 “这样吧！” 因为销售额而显得分外阳光的笑容这会儿更阳光了。 “您告诉我您现在住在哪里，我一会儿包装完这些之后，让店里的配送员驾着马车帮您送过去。” 乐熙的眼睫又一次很缓慢地眨了眨。 店员：“欸……您还没有找到住所吗？” 乐熙沉默片刻，然后说：“这样吧，你告诉我城内最好的宾馆是哪一家吧，我刚刚进城，还没来得及去找宾馆……抱歉啊孩子。” “啊，最好的宾馆，那一定就是市长大人常年下榻的至冬国宾馆了，不过那边的消费真的很高欸……”她看着一旁乐熙已经付过款的订单，没话说了。 这位客人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还请您在今天晚上八点之前入住至冬国宾馆，因为我们的配送车在这个季节，最晚也就送货到八点了。” 店员有些歉疚地笑着，然后从柜台下面取出一小袋五彩缤纷的糖果：“您买了这么多的礼盒，这是我代表店长给您的一点点小小礼物，这些糖果都是手工制作的，甜味不会特别强烈，希望您能够喜欢——在至冬的风雪中走可是很耗体力的，您要是走累了，或许吃颗糖能让您舒服一些。” 乐熙表现得好像是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风雪对于人类来说是很大的障碍，尤其是对于出行来说是很大的影响。 她原本没那么佝偻的背慢慢地松懈了下来，喘了两口气，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啊，我也该给自己弄一驾马车了，谢谢你。” 第232章 明明刚才还在问城内最好的酒店在哪里，现在却没有继续问城内的马车行在哪里…… 店员咬着舌尖，没有自作主张多说上一句“需要我给您指路吗”。 她低头开始打包那许多的糖果礼盒。 而乐熙，这位让她觉得今天的自己真是走了大运气的客人，也缓慢地走出了糖果店。 糖果店、马车行、然后是玩具厂。 那些小孩子们会喜欢去的店铺被这位优雅且出手阔绰的老夫人造访了个遍，每一家今天上班的店员都获得了长驻嘴角的笑容，每一家上班的店员，都获得了一下午的包装之苦。 最后，当冬日至冬的夜色早早降临，天边能够看到那些明灭的细碎星辰时，乐熙对马车车夫说：“带我去至冬国宾馆吧，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 上次去北国银行从博士的钱柜里面取的钱特别特别多。 多到了哪怕今天她将自己的消费水平拉到了很高的水准，也仍然没能花完那笔钱的十分之一。 很好，感谢博士。 乐熙将摩拉推给国宾馆前台的服务人员：“麻烦帮我开一间套房……要大一点、哦，暖气也足一些，你看，像我这样的老人家，手脚是很容易冰凉的。” “价钱不是问题。” 有足够多的钱，当然能够被满足所有的要求。 毕竟这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问题都能够用钱来解决，剩下百分之二十九则是得加钱。 乐熙很是安逸地坐在了最豪华的套房里头那柔软宽敞还温暖的沙发上头，手边放着刚刚准备好的热茶、方糖和茶点。 国宾馆对于客人的照顾很是上心，至少乐熙表示自己很喜欢这些茶点。 她惬意地用不该出现在老年人身上的灵活翘起了二郎腿，拈起一旁的奶油挞，愉快地咬下一大口，眯起眼睛。 加了奶酪，因此显得相对硬挺，也更多了几分发酵过的酸咸滋味的奶油配合着酥香的曲奇挞皮本身那浓厚的黄油味在口中融化， 至冬人在做这种能够补充打量热量的食品方面是很有天赋的。 她一边惬意地让自己躺靠在了沙发上，一边静心去听来自这座国宾馆四处的声音。 主要是楼上的声音。 在刚刚跟着前台的服务人员走到自己订的这间套房来的时候，乐熙就瞧见了，在走廊尽头，还有另外一座楼梯。 那座楼梯口的阴影当中，站着好几个愚人众士兵，他们一个个的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用面具将自己的身份给掩盖起来，普通人就算仔细看了都不一定能够意识到走廊尽头还存在着那样森严的守卫。 乐熙心想，如果她观察推测得不错，应该就是那位长住在至冬国宾馆的市长大人——公鸡的住所。 豁哟，最高等的套房呢。 看来那位执行官完全不会亏待自己。 然后，她就听到了和自己相关的东西。 ——哪怕至冬国在建造这座国宾馆的时候，已经考虑过了隔音的功能，于是不管是墙壁还是天花板和地板都采用了非常好的材料，也确实砌得挺厚，堪称是一款建筑上不偷工减料的参考教材，但这样的隔音对乐熙来说确实用处不怎么大。 那些对话对于她来说真的很清晰，几乎和隔着门听到的没什么区别。 “市长先生，这是城门口执勤的愚人众送来的今天进出城报告。” 一段时间的沉默以及翻阅纸张的声音过后，乐熙听到一个其实没有那么苍老，但是因为说话的语速偏慢，所以显得很老干部的声音。 “啊……我看到了，回去告诉那个这么纪录的愚人众士兵，说他做得很好，这的确是需要纪录下来的一个人。嘉奖他……三个月的工资吧。” “……哦？你是说，其他地方也观察到了一些？是同一个人。现在就住在至冬国宾馆吗？” 良久的沉默之后，这个很老干部的声音说：“警惕一些，去看看。” 对于自己肯定会被愚人众这一覆盖了至冬国方方面面，从外交到内政再到情报种种……全都一手包揽的组织意识到不对劲并调查这一点，乐熙早有准备。 她自然是很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和行为举动都属于是伪装术用得不那么好的那种，放到假面愚者中专门教人去学习伪装术的课堂上都能被点名喊起来然后阴阳怪气：“我们中真是出了个天才啊。” 但是她本身也就没打算让自己的伪装足够完美。 说直白点，这一层身份，本来就是要让人给剥下来的马甲。 毕竟在这层有钱老太太的皮囊之下，她真正在至冬国的人设，应该是—— 给每一个小孩在冬雪下得最密密纷纷的时候，从烟囱里面送下一盒糖果或者其他什么的礼物，但是对他们别无所求的好心人！ 是的，没错。 做为一名从城外雪原上的黑松林中走出来的富家老妇人，乐熙的打扮有着很大的可诟病之处，没有马车这一点更是让人疑窦丛生。 但是。 倘若她是一个随时都能够变出一套用麋鹿来拉车的雪橇，不仅仅能够在雪地上，甚至能够在天空中、在孩子们的梦境当中穿梭的神奇人士呢？ 如果可以随手召唤出麋鹿雪橇，那么有没有马车都不重要；如果拥有元素力，还拥有一些神之眼拥有者所没有的力量，那么下意识地说出“帮我打包起来就好，我自己带走”也就完全能够解释清楚。 第233章 总之，表面上的破绽，是为了接下去一层身份的合理做铺垫——乐熙当年也是学过这种千层锦套头似的套娃技术的。 于是，当她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的套房外头的时候，她思考了一下自己应该进一步展现自己的不对劲还是要表现一下自己也是有实力的，最终还是坐直了起来，将双腿认认真真地摆好，然后端起茶水，慢慢悠悠地如同那些在公园当中等着有人来陪自己打帝垣琼玉的仙舟天人一般，呡一口。 再抿一口。 嗯，这茶水不错。 愚人众没有感觉到她有什么问题，又盯了一会儿也只是看到乐熙放下了茶杯，非常老年人地一只手抵在腰后面，扶着自己那看着有点颤颤巍巍、说不定哪天就要嘎吱一声骨头裂开的身体在面积颇大的套间内来回走动。 于是愚人众转身离开了。 乐熙在感觉到对方上楼之后，就继续去吃托盘上的点心。 甚至还有点儿摇个铃铛让宾馆内的服务人员再来一次，给她再送一份一模一样的点心的想法。 至冬国的冬天，冷是真的很冷。 哪怕是她在外头走的时候，都难免觉得自己的体力消耗得比在稻妻、蒙德和璃月快些。 这都消耗掉体力了，半夜多摄入点热卡好像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呢。 乐熙思索了下，决定还是往破绽那半边的天平上多放个筹码。 她摇响了铃铛，让外头的侍应生帮自己再准备了一套点心，顺便还要求现在还没有下班，理论上来说24小时都应该在上班的厨房为自己做一顿热腾腾的、有汤也有肉还要有主食可以没有绿色蔬菜的晚餐。 侍应生为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这么能吃而瞳孔地震，乐熙却摆摆手，感叹了句对方听不懂的湛蓝星古话：“廉颇老矣，尚能食斗米，肉十斤。” 当然，她老了以后肯定不会有那位湛蓝星老先生那样的好胃口，但她今天晚上是有比较剧烈的外出运动项目的。 她其实是打算在今晚将一部分的礼物先送去至冬首都某区域的所有孩子家中的。 现在八点钟已经过了嘛，糖果店铺已经将所有打包好的糖果礼盒送到了宾馆，而宾馆也帮她将这些礼盒送到了楼上来。 此时，一根羽毛笔正在遵循着那张在星网上流传得非常广的表情包“笔自己画画.jpg”的样子，在一张又一张的礼物贺卡上写下一模一样的：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圣诞老人祝你冬日快乐。 麋鹿和雪橇，这些都需要自己准备，不过想要在雪原中找齐这些东西确实不难，在黑松林中的时候乐熙就已经找到了可以给自己当做坐骑的这一整套道具。 至于说普通的麋鹿拉着雪橇，能不能让雪橇升空这个问题—— 乐熙：飞天的规矩，是世界物理学定下的规矩；但是麋鹿雪橇能不能飞天，看的就是她乐熙的本事。 显然她是有这个本事的。 所以，酒足饭饱之后的麋鹿雪橇，甚至直接就悬浮着停在了至冬国宾馆的屋顶上，乐熙在往胃里灌了一大碗热腾腾的、加了酸奶油的红菜汤之后，直接从房间的窗户里翻了出去。 抬腿踩着空气，就这个跳到了雪橇上。 那身非常贵气的装扮当然已经更换了，甚至很尊重圣诞老人这一传统地，乐熙还给自己换上了一身红色的、看得到白花花的绒边的衣服以及一顶坠着铃铛的尖顶棉帽子。 她一甩手中的缰绳：“时间也差不多了，走你——” 那原本只是木制，现在却变成了仿佛纯金打造的雪橇，就这么在十六只麋鹿的奔跑下，带着堆积如山的礼盒，冲向了至冬首都东区的住宅区。 一路铃声清脆。 第76章 圣诞老人奇闻 至冬国虽然寒冷，但却还算是繁华热闹。 首都被几条主要的街道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中都有住宅区。 今天先跑一个区，乐熙是很会给自己安排分工的，这要是一天干完这么多的事情，就算是她都要累死。 她才不是符玄那种会为了工作让自己三天不睡觉然后昏睡在办公桌上，醒来就喝全糖奶茶补充糖分顺便用茶来让自己清醒的人呢。 乐熙笑着，为了不让自己吃进冷风一会儿一连串地打嗝，还非常细致地在自己面前加上了个用来拦着风的虚拟屏障。 圣诞老人给所有人送礼的时候总不能一边将礼物从烟囱里面送下去，一边喊的并不是“节日快乐”或者“冬日快乐”，而是一声声响亮且连续的打嗝吧？ 这也太让这个让所有人（除了博士以及负责调查的愚人众）都会热爱上的“都市怪谈”的逼格降低了。 至冬首都东区，似乎是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富裕的一个街区。 这里的房子高度普遍不如至冬国宾馆所在的那个街区，烟囱也显得相对细窄一点。 乐熙觉得自己今天带出来的礼物都是糖和玩具这一选择是非常正确的。 毕竟对于相对不那么富裕的家庭来说，一盒高档精巧的糖果或许是父亲工作一星期的工资都买不起的东西，礼物就更是只能靠着家中年纪大些的手工制作了。 她现在的送礼，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之为雪中送炭。 啊，从博士那边弄来的每一分钱，确实都有被她用心花在刀刃上呢！ 第234章 希望博士不要因此而生气，他的支出关系到了全至冬成百上千个小孩的快乐。 包装得很好，上面还有丝带系了赠礼卡片的糖果和玩具礼盒一一被沿着烟囱扔进了家家户户。 乐熙那放在令使当中也排得上非常前列的感知能力在此时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每家人家有多少个孩子，孩子分别是男是女。 ——毕竟，倘若给男生送小猪穿裙子的童话书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送一套过家家专用厨具应该也不困难；但如果给女生送了一套针线小玩具的话，那她就确实有点儿良心不安了。 送得差不多了，最后还剩下那么两盒糖果——看起来像是多买的，应该可以在带回宾馆之后成为她今晚这么劳累的夜宵。 把糖果当做夜宵好像有些罕见，但是既然这么做的是她，那么好像也没什么很值得惊讶的。 乐熙从口袋里掏出当时在柜台上，那位店员送给她的那一小袋手工糖果中的一颗，扔进嘴里，并不细细品味而是直接咬碎，让糖果变成契合牙齿的形状。 吃糖不含而是咬碎，这是一种奢侈，而她，就在这条奢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真好。 乐熙觉得自己再绕着东区飞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不在住宅区内，而是孤零零地被其他用途的建筑包围着的住宅需要她去造访一趟就可以回国宾馆了。 但是现实却和她的预计总是能发生一些偏差的。 在她路过一处墙体很厚，外面还有一根一根粗大的、由某种很是坚固的金属锻造成的管道连接到地下的建筑时，她那习惯性左边瞟一眼右边瞥一下的习惯让她朝着这栋看着庞大且沉默的建筑中瞧了瞧。 先前为了判断室内有多少个小孩、孩子到底是男是女才开的“透视挂”到现在都还没有关掉，于是，她的目光就这样穿透了层层的铁管以及厚实的墙面，看到了整座巨大建筑的地下，那最深也理论上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这样深处的房间，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功能性大于舒适性和装饰性的，但是它却被摆设得很有几分奢华。 不管是家具还是硬装修，又或者是桌面上放的酒和水果鲜花——都是冰天雪地里面的奢侈品。 室内坐着的一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乐熙认识，正是愚人众第二席执行官博士；而另外一个，半长卷发眯眯眼，戴着眼镜，看着就很斯文败类。 不知道是谁，但是能够和博士在夜深人静时同处一个密室之中，甚至两个人好像还在商量着什么“大事”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普世意义上的好东西。 这是你可以确定的。 于是你从麋鹿雪橇上跳了下来。 雪橇没有悬浮在空中——乐熙还没有那么张狂，放肆得打算用自己的载具明晃晃地告诉愚人众： 你们的执行官在私会的时候，我就在外面偷听他们说愚人众当中的要事哦。 要真嚣张到了这个程度，就算她是能够靠着武力值碾压全场甚至大半个世界的令使，想要全头全尾还不暴露多少信息，完美地从至冬国中脱身都需要多花上十倍的脑细胞。 没那个必要。 做人没必要那么嚣张。 但到时可以让圣诞老人在准备下线的时候表演一点儿震惊别人的大活，比如说给愚人众送一场小惊喜什么的——不过前提是不要牵连上达达利亚。 乐熙飘进了这栋戒备森严的建筑。 她刚才已经看到了，哪怕到了深夜的这个时候，这栋建筑的正门内还站着好几个手中握着元素火铳和锋利刀刃的愚人众士兵。 不管是谁想要硬闯这里，一定都会先吃点苦头。 但是对于不走正门的人来说，这种防御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她倒也不是翻窗，毕竟这栋建筑也拢共没有几扇窗。 乐熙选择了直接穿墙。 这是仙舟在尚且没有进入长生种年代的时候就已经有的小小仙术，胜在格外好用。 一层一层穿墙，穿到她的脑袋都有点儿晕了的时候，乐熙就站在了这间密室之中。 她在气息方面的研究是全宇宙无人能敌的水平，不仅仅是观测他人的气息，更是在隐匿自己的气息方面。 隐形的人靠着墙站着，双手环胸，姿势甚至有一点点潇洒。 不过，哪怕此时的她姿势相当潇洒，乐熙仍然觉得奇怪：按照她对博士的了解，对方不应该什么都没有感知到——莫非，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室内有问题，只不过现在正在装不成？ 她决定对这两人接下来说的话再多小心分析一下。 而室内的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突然有人闯入。 ——博士也一样。 他听着对面那个黑卷长发、几乎每根手指上都戴着珠光宝气的戒指的说道： “女士在稻妻陨落，斯卡拉姆齐也在稻妻失踪，虽然你仍然拿回了雷神的神之心，但是愚人众的损失太大了……只是，你对我一个财务人员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哈哈，那当然是因为愚人众的运转离不开你的金钱运营，潘塔罗涅。” 博士笑着说道。 “另外，我大概盯上了一个变数……嗯，更准确些来说，是我在稻妻的那个切片。他盯上了一个变数，那个变数现在不在稻妻，但是他将调用自己钱庄中摩拉的权柄分给了那个变数。” 第235章 他的咬字拖得很长，也因此将他声线的华美展现得非常到位。 “既然都已经是关于摩拉方面的信息了，由你来监控观测，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对面那位斯文败类也不遑多让，他点点头，镜片的光芒反射了桌面上的灯光，顿时一片白色，完全看不清镜片之后他的眼中又转过了怎样的情绪和思潮：“好吧，看来也就只能这样了。” 博士：“不过也别太上心了，你知道的，之前去稻妻的那个切片……” 他短促地“啧”了一声，大概是用舌尖抵在上颌的位置发出来的，期间夹带着一点不怎么情愿，但是又不得不这么说的不痛快。 “那是全盛时期的切片，他都没能看出来的，也没指望你靠着多少摩拉能够看出来。” 黑发斯文败类倒也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甚至于嘴角的笑意都恒定在先前的弧度。 “谁知道呢，或许我能找出点什么来，不过或许，如你说的一样，我也什么都发现不了。” 他端起茶杯，热茶氤氲起来的水汽朦在镜片上，和刚才的白光一样，让他本来就眯眯的、如两道弯弯的线一般的眼睛里头能够透出来的少许情绪被掩盖得一丝一毫都无法观测。 乐熙意识到，他仿佛有一个让别人难以看清他眼睛里面到底写着什么情绪的习惯，随时都有些遮遮掩掩。 这人的心思有够深的。 “好吧，我会去监察你的银行账户，然后查看相应的消费流水，不过，除了金钱之外的那些，只怕是我们需要合作。” 黑发斯文败类一副“我除了钱这个领域之外其他都很不了解”的模样，对着博士微笑说。 “但是你掌管的那些方面，我一个都不了解，这样吧多托雷，我只需要你将信息同步汇总给我，让我能够缓解一下好奇心就行——怎么样？做为合作伙伴，这个要求，我提得非常体贴了，对不对？” 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如她最开始想的那样好。 反倒是有一种…… 乐熙抿了抿嘴唇。 有一种狼狈为奸但是又互相提防着对方对自己露出尖牙的感觉——和她一开始看到这俩人深夜在如此深处的密室当中密谈时，生出的那种“原来博士竟然也会有可以信任的伙伴吗”那种震惊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了一下。 果然，博士这家伙还是不可能有足够让他信任的伙伴的吧？ 不过，刚才他们在聊天当中说了什么来着？ ——切片？ 面前的这个博士，其实是众多博士之中的一个吗？ 难怪她先前曾经在看到博士的时候，莫名感觉对方身上有些不太对，原来其实并不是完整的他啊。 照这样看来，之后倘若和博士对上的话，还要再多考虑上几种、在没有完全展现自己的能力的前提下，仍然能够将许多个博士给彻底击败的计划。 比如说…… 用来直接阴翻敌人的道具什么的，这些东西就很好。 最好是群攻。 唔…… 那或许，可以用上一些像是雾气之类的范围伤害工具？ 乐熙在这间密室当中听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博士和对面那个被他叫做“潘塔罗涅”的人都站起来，朝着密室外头走去，她也就将自己隐形的身体沁进了墙体当中。 麋鹿雪橇还在高处等待着她，她甩了下缰绳，并未完全掩盖住铃铛清脆的响声——只是先用风将这声音的源头挪移到了远处，让这边这座建筑当中的人以为雪橇是在挺远的地方行过。 麋鹿雪橇蹿进了至冬国首都上空几乎终年都不会散去的阴云之中，并直接贴着落雪的硕大云朵滑行，一路朝着至冬国宾馆的方向驰去。 沿途，乐熙最后给自己用魔法捏了点儿特效。 金色的小星星顺着她马车飞奔的路线，从云朵上面落了下来，在快要落到地上的时候，变成细碎的金色粉尘，粉尘在空中飘飘荡荡，然后重新聚合起来，变成一个个大约比男人的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戴着尖帽子、肚子有些圆滚滚的小人。 小人人均手中拿着乐器，就这么飘浮在半空中，开始演奏一首在提瓦特没有人听过的歌曲。 但是这歌曲意外还挺欢快热闹，甚至在这两者之中还带上了一点儿圣洁。 总体来说，就是和圣诞老人这个不计较任何得失，给每个小孩子送去礼物的形象非常贴合度一首曲子。 乐熙对此非常满意：她的格调自此就算是已经建立起来了。 真不错真不错，看呐，她这好心人，在成为都市怪谈的时候都忍不住成为那种让旁人交口称赞的类型——她这无私且利他的行为，简直能够让她在顺便夸上丰饶的命途。 ……唔，考虑到钱都是从博士那边顺过来的。 乐熙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等我准备回璃月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往博士的床头放上一张：至冬国荣誉好执行官的奖状？” 奖状的话，会不会显得不那么郑重？ 果然还是改成“感动至冬十大人物”的锦旗比较合适哦？ 这玩意挂在墙面上，就和至冬国内颇为流行的挂毯挂画装饰没什么两样。 嗯，甚至融入到了当地的文化特色当中去呢！ 当真完美。 第236章 而此时，从密室当中出来，将富人潘塔罗涅送到了愚人众工厂门口，并不打算继续将对方送到马车上的博士切片之一打了个喷嚏。 面具下，那双红色的眼睛短暂地闭了闭，然后也没有做什么更多的动作。 富人：“原来第二席执行官也会着凉？我还以为，咳咳，只有像是我这种身体虚弱的人才会畏惧严寒。” 他说着，将身上的斗篷裹得紧了一些，但就在他伸手扯斗篷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因为斗篷上，落有金色的、细碎的光芒。 而他确信，自己出门的时候，这件斗篷上是没有这样的光芒的——而他挂起这件斗篷的衣帽架正在博士的工厂里头，这个工厂向来以研究发明著称，几乎从来没有一次是因为外观美术做得好而引人注目的。 甚至，那种金属略微有些过度暴露在外的风格，往往还挺容易被人指摘。 “这是什么？” 他抬头往上看，那张虽然斯文败类但是长得确实很可圈可点、五官不管是拆分开来还是合在一起都非常好看的脸就在下一秒接到了另外一颗细碎的金光。 博士没有管这些金色的碎光，他说：“你听到了吗？铃铛的声音。” 虽然他这么开口问了，但是随即连斗篷都没有披上就连下了几级台阶朝着前方积雪深厚的雪地上走的动作分明说明了： 他其实没想要从富人那边得到答案。 “铃铛……” 他往前又走了几步，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命令麾下的愚人众士兵追上去。 “铃铛。” 在东城区响了将近一整个晚上的铃铛声，并不只有在最后的时候被博士听到。 更早些的时候，当还有一部分辛勤劳作的人在油灯下干着白天没有做完的工作时，他们就听到了高处似有若无的铃铛声。 一些运气比较好，或者说，是比较碰巧的，甚至直接听到了礼物从壁炉当中落下来的声音。 到了第二天清晨，博士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并未将寻找铃铛源头的事情布置下去，愚人众那边风平浪静，并无半点儿动静；但是住宅区那边可就热闹起来了。 尤其是那些小孩子们，早晨天刚刚亮起来，他们就从家中跑出来。 往常这个时候都应该呼朋唤友、堆雪人、打雪仗或者坐在小木板上尝试滑雪橇；但是今天却不一样。 他们一个个地扎堆起来，都怀有完全相同的目的。 彼得努力压低着声音，但声线还是高飞了上去，兴奋完全无法掩盖。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 他因为兴奋而心跳加速，甚至快到了呼吸都急促的程度，才说了两个短句就不得不停下来喘上两口气，让自己涨红的脸不那么发烫，然后才继续往下说。 “我收到了一盒糖果，还有我之前一直说想要的蒸汽车模型！” 虽然他现在已经决定让母亲将这辆蒸汽车模型带去市场上，看看能不能以原本价格的百分之九十卖掉，换来点钱填补家用。 但是曾经到手过的礼物，就算是他真的拥有过！ 而且母亲拆开了那盒糖果，跟他说，虽然一下子吃太多的糖会对牙齿不好，但毕竟他平常也没什么吃糖的机会，今天稍微多吃上一两颗也没有关系。 他自己吃了一粒巧克力太妃糖，然后又拿出了一颗粉红色的糖果让母亲吃。 ——母亲和他一样，也已经好久都没能碰过这些精巧的小糖果了。 他的朋友撅撅嘴：“我也收到糖果了，好吧，我没有收到蒸汽车。” 但是一本很厚很厚的、有很多很精致的插图，甚至一些插图还会随着书籍被打开而变得立体起来，仿佛书中的世界就这样展现在了读者面前的故事书也超酷的！ 他家里的条件相对比彼得要好上一点点，所以可以不用将这本故事书卖掉，更何况他家中还有弟弟妹妹，他们都很喜欢这本书。 “以后你可以来我家看这些故事！” 他用力拍了拍彼得的肩膀。 “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嘛——说起来，你的那盒糖果里面巧克力多不多？我那盒里头都是水果糖，但是我想吃巧克力，我们可以交换吗？” 彼得珍惜糖，但其实只是珍惜生活中难得的甜味，因此对于什么糖都不甚介意，他当即领着朋友往回走，一边走，两个人一边继续说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你听到铃铛的声音了吗？很清脆的铃铛声！” “嗯嗯，铃铛很清脆呢！但是除了铃铛之外，还有别的声音——我妈妈睡得很晚，所以她看到礼物从烟囱里面掉下来。她喊我起来和她一起拆礼物——你才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居然都吊我胃口了？我们还是不是最好的朋友啦！” “哈哈，当然是当然是——我在和妈妈一起拆礼物的时候，还听到了外面的唱歌声。” “哦对了，你说这首歌会不会是圣诞老人身边的小精灵唱给圣诞老人听的歌呢？毕竟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也没有听说过圣诞老人。” 这样的讨论，不仅仅是在东区住宅区内的这个角落中响起，更是在其他的每一条街道上，相似地重复着。 很快，这样的讨论就进入了愚人众便衣的记录文档当中。 其内容之古怪，其重复次数之多，直接与昨天发生在城门口的记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237章 ——它被第一时间送到了公鸡的桌案上。 甚至将这份报告送过来的人还专门对公鸡额外说明了一下，这个忽如一夜春风来，就这么直接在东区遍地开花的传闻。 它是需要被格外重视的。 公鸡将架在鼻梁上的那副小眼镜摘下来，放在桌面上，站了起来。 只是手中仍然拿着那份愚人众士兵向他报告的文书。 “圣诞老人。” 他皱眉，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圣诞老人。” 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甚至加上至冬国这边贮藏的那么多关于上古以及愈发远古时代相关记载历史记录，“圣诞老人”这个名字，以及相关的送礼之类的事件也从未发生过。 这个奇怪的存在就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不能不令愚人众心生防备。 第77章 希望愚人众没事 如果提瓦特存在有网络这个概念，而这里的网络也存在着热搜的话，那么至冬国这一地区的热搜榜，在最近这一段时间，高高霸榜并且热度远远甩开了其他词条好几倍的，就应该是“圣诞老人”了。 圣诞老人，这是一个这两天才刚刚出现在至冬国首都城内，开始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地给每一家的孩子们分发冬日礼物的神奇人物。 第一天，这位神秘的存在去了东区，直接让整个东区议论的话题都变成了ta，顺便，也给之后的那三个区发放了一定程度上的预告。 反正，早晚前后差距也不会超过三天——这么短的时间差距的话，就算是最后一个拿到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谁叫圣诞老人是负责免费送礼物给孩子们，而且送的都还是非常昂贵的东西呢！ 孩子们翘首以盼。 甚至一些比较讲究浪漫的大人，也跟着自家的孩子一起，搬了凳子或者床垫来到壁炉前面，等待着礼物从烟囱中落下来的那“惊喜一刻”。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蹲守着“圣诞老人赠送礼物”的人，圣诞老人的形象在第二天，飞在半空中的麋鹿和雪橇快速划过南区的上空时，就被无数个目击者给“纪录”了下来。 据称，这位圣诞老人绝对不是年轻人或者中年人，因为ta的身形有些佝偻，另外，这大概是一位女性。 上了年纪的女性，身形相对瘦削，却并不显得多么刻薄，相反，她给人的感觉甚至是颇为慈和的。 戴着尖顶的、顶端坠着一枚金色铃铛的红帽子，身上穿着的厚厚棉衣也一样是红色，仿佛只有在至冬国那非常短促、仅仅长达两周时间的夏季才会开在融化后雪原上的鲜艳花朵。 红色，以及点缀在边缘的白色厚绒，整体看着就非常暖和，以及，手感肯定很好。 ——但是，比起会飞的麋鹿和会飞的金色雪橇，还有雪橇上翩翩起舞的小精灵们尽情往我地表演着当时也在东区响过的那首曲子的排场来，只能说，坐在雪橇上的人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太不起眼了。 哪怕那些小精灵们的体型实在是太小了一点，但是在南区的住宅区中，可是有人甚至架起了望远镜的。 当然，还有没有架起望远镜的，比如说某位戴着一张总是让人忍不住怀疑这面具到底能不能让面具后的人看到外面的世界，以及那尖尖的下巴部分到底有没有可能戳到穿戴者自己的下巴的，把自己像是至冬国名菜大列巴一样切吧切吧弄成了好几片的——博士。 他的目力能够让他清楚看到雪橇，以及雪橇上那握着缰绳的手。 手也戴着手套，厚厚一层，让指节变得有些僵硬而难以灵活活动，同时也为对方提供了一层生理特征的遮掩庇护。 平心而论，博士是完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着平白无故送给旁人的好意的——他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人，就算当年被教令院驱逐，然后被丑角接纳、邀请来至冬成为愚人众执行官，也是因为他对于世界的研究已经达到了一个在普通人眼中分不清到底是天才还是疯子的地步。 但是现在…… 他觉得自己需要再多观察观察。 或许，也不一定完全是观察。 暗处，早就有他命令人准备好的，像是小虫一般造型、体积小到几乎完全看不见、同时还具备一定隐身功能的机械单元放飞出去。 这些不会发出任何噪音的跟踪设备，将会辅助他纪录下这名“圣诞老人”今夜以及之后长时间的活动轨迹、甚至是都做了些什么、正脸长得如何—— “嗯？” 博士面具后的眼睛狠狠地眯起来了，他从身旁的愚人众士兵那边抓过一把望远镜，对准一只在空中飞翔、避开麋鹿的蹄子和角，朝着雪橇上叮过去的仿生机械单元。 在夜色当中，这样的小东西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了，更别说是在至冬国这样的自然环境下。 哪怕到了夜晚，雪都不会落得哪怕慢下半分，雪片也不会比白天的时候小上多少——这些大小也就和甲虫差不多的仿生机械单元混在雪片之中，就算是普通比较敏锐的愚人众士兵都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这也就成功成为了博士用这些小玩意来“监视”手下，让那些或许心中怀着其他想法的愚人众士兵乖乖听话的手段。 但是，这些小“飞虫”尚未来到“圣诞老人”的周身附近，那雪橇上的人就直接“嗯”了一声。 第238章 她的手上都没有什么动作，甚至双手都没有放开那把控着雪橇和麋鹿行进方向的缰绳。 没有任何施法前摇，她身边出现了很多小冰块，而这些冰块当中封着全部的仿生机械单元。 也就是说，雪橇上的这个人，靠的应该并不是目力，而是其他的感官。 ——那么敏锐的吗？ 博士继续举着手中的望远镜。 他看到这驾雪橇在“圣诞老人”的掌控下，在半空中悬浮了片刻。 那些凝固的、飘浮在半空当中的仿生机械单元全都落在了对方戴着厚厚皮质手套的掌心当中。 然后对方说了一句话。 没发出什么声音，但是博士能够读懂这名“圣诞老人”自言自语的口型。 “一会儿把你们都放生了。” 乐熙当然知道，这些小东西一定是有人放出来的，而这些东西的作用绝对是为了来监视她。 但反正，她是打算把“圣诞老人”塑造成一个六边形战士的形象。 所以这些小东西…… 乐熙在跨世界的频道当中呼唤着阮梅，希望她最最亲爱的天才女士能够在这方面帮她一个小小的忙。 阮梅之前大概是睡了，至少也得在实验室里面打盹小憩，因为这会儿被她喊醒之后，阮梅的声音中能够听得出来非常明显地起床气。 她打了个哈欠，一点儿都不好声好气地问：“干嘛？” 乐熙：“我这边有些小东西，你能帮我看一下底层逻辑吗？” 如果能够修改这些小东西的底层逻辑，她或许还能够让对方吃个哑巴亏： 谁叫你放出这些监视别人的东西来着？ 嘻嘻，这次可是真的踢上铁板了哦？ 被自己放出来的东西反监视反跟踪的感觉如何？有没有感觉到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呐？ 阮梅那边沉默了片刻。 乐熙都能够脑补出她在通讯器对面翻了个白眼的模样。 “这种小东西又不难弄。” ——先前，在阿哈的援助之下，她已经将自己同乐熙之间的这套联络器更新换代了一番，此时的联络器已经到了能够拍摄图片并且直接传递的水准——或许可以这么预言：在天才俱乐部中这些为强大的天才们的努力下，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像是耳钉一样的小玩意，即将在整个宇宙中掀起手机这款电子设备的全面更新换代。 但这天晓得会是乐熙回到仙舟上之后的事情，又或者是在她回到仙舟之前就会发生的事情了。 此时的阮梅在瞥了一眼这个仿生机械单元之后，直接表示杀鸡焉用牛刀，更何况是她这把都能把歼星舰给砍了的神刀。 “编号7345！” 她朝着边上喊了一声，然后一个顶着和阿贝多一模一样的脸的人造人生命体跑过来，恭敬地对实验室的主人点头致意：“阮梅女士。” 他们这些被送到了这个世界来的仿生人在俩个多月前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阮梅告知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 阮梅给他们提供了对他们来说已经非常优渥的待遇，还有他们留在提瓦特的话将此生都无法接触到的顶尖科技。 没有一个人造人选择离开阮梅的实验室，他们甚至为了谁能一日七天留在这里而明争暗斗，内部波涛汹涌暗流涌动波谲云诡简直能够和仙舟启航之前、那位古国帝王的后宫相提并论。 阮梅也没管那么多，她让这些人给自己制定出方便她喊人的编号——因为实在记不得那么多，然后让那些人给自己起名字，然后学着去融入仙舟的社会。 现在这个…… 天晓得有没有按照她的要求来给自己起名字。 但是阮梅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造人，一个个的脑瓜子都好使得很，至少比那些博识学会派过来取经求学的普通学者要优秀不少，她就算教起来也不会觉得需要自己一点一点全都掰碎了揉烂了喂进对方肚子里的憋屈。 ——这也就是今天的乐熙只是收获了一点起床气，而不是直接被阮梅冷嘲热讽：“哟，这么长时间过去才来找我，原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我来呀。”的主要原因。 阮梅：“你来，看看这个仿生机械单元以及上面的蚀刻，在二十分钟之内把底层代码给改写了，有人要用。” 编号7345在看到这个仿生机械单元的一瞬间就确定了这绝对是来自提瓦特的东西。 来自提瓦特吗？ 能通过阮梅女士的交流频道发来这张图的…… 应该就是那位出手对星神发出请求，然后把他们带到了这个更大的宇宙中来的好心人吧？ 编号7345如今在仙舟的生活还算不错，他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和他的老家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身边的其他兄弟也是如此。 因此，他分外感激当初乐熙对他们伸出的援手。 区区一个底层代码，他绝对要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来改写！ 人造人和阿贝多的天赋水平是相差无几的。 阿贝多的天赋和博士也就在伯仲之间。 但是博士当初在研究出这东西的时候只花了那么点儿时间，并且在花这些时间写那些逻辑代码的时候也是真的没怎么用心。 这样的程度，对于天才来说已经够用了。 第239章 但就绝对拦不住另外一个差不多水平的天才在那边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拿出从鸡蛋里面找骨头的力气，在代码里面找可以修改的点。 更何况，想要找bug，那可是要比写一整段程序来得方便太多了。 ——想要的构架，对方早就已经都给准备好了，只需要修改细节就行。 于是，编号7345直接在十分钟内给干了个非常不错的代码出来，没有莽撞地直接传送给乐熙那边，而是“双手呈上”，恭恭敬敬地将这东西给了阮梅，让阮梅来做个先行检测。 阮梅扫了一眼。 还有可以修改的地方，但是完全没必要，毕竟最后的那百分之一往往需要花费百分之九十甚至更多的时间。 她就这么告诉了乐熙应该在哪些地方做出调节。 乐熙给她回了个相当灿烂兴奋的“爱你哟”，然后果真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一过河就直接把桥给砍了地挂断了联络。 阮梅：“……呵。” 编号7345：“……” 他原本还打算从阮梅这边问问乐熙那边的情况——关心某种意义上来说的救命恩人，这是做人和人造人应该有的基本美德。 但是现在看来…… 哈。 关心什么关心，他要是出声关心了怕不是要先被阮梅女士关心关心。 编号7345悄声转头离开。 在提瓦特那边，乐熙在知道了这些仿生机械单元的代码应当如何修改之后就继续开始往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面塞礼物。 她知道有人在观察自己，因此也非常注重形象地让自己往烟囱里面塞礼盒的动作看起来都慈祥且博爱。 轻拿轻放，保证不是暴力运输。 就算是机巧鸟快递看到了她现在的样子，也必须要承认一句：自己同圣诞老人相比，简直就是邹忌之于城北徐公。 特效也从原本的百分之六十，勉强算是及格的水准直接拉满到了百分百。 雪橇上金色的小人演奏的音乐达到了高潮，音符飘浮在天空中，俄而散碎成金色的光点，这些光点随在她的身后，跟着雪橇行过的轨迹拉成一条长长的金色光带。 几乎每一个抬头仰望过窗外的天空的人，都对那阴沉的天空当中出现的金色光带印象非常深刻。 甚至，在生活条件相对优渥一些的南区，还有那么一位画手当天早早地就已经准备好了画板和颜料，准备等到这位“圣诞老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将对方的模样绘画下来。 他的技艺手法明显是非常不错的，因此乐熙在给他家边上那户一共有三个孩子的家庭送完礼物之后，还特地绕着他家的窗户转了一圈。 ——画面上的那个人像看不出来是她自己，但是对于圣诞老人的形象特点倒是抓得非常之精妙，几乎可以说是能够按图索骥地从人群当中找出经过简单伪装的“圣诞老人”来的程度。 乐熙非常清楚。 如果将今天夜里当成是一场表演的话，那么她今天的目标就是给自己拉上一堆粉丝。 这些粉丝将会把她的形象铭刻下来，然后将她的事迹传扬出去，愚人众一定会花上不小的力气来调查她这个“圣诞老人”。 但是随着他们的调查逐步深入，随着她将自己身上的马甲主动剥下一层，这些愚人众们将会发现，虽然圣诞老人的秘密确实已经被他们给挖出来了—— 但是圣诞老人是个完全没有坏心眼的、只是一年送一次礼物的老好人哒！ 公鸡手下的那些愚人众没有在今夜出动。 说起来，愚人众内部的势力其实还分得挺细致的。 公鸡和博士手下的愚人众，就很明显分别属于两边，工作的时候也不怎么互通有无。 所以，当博士带着几个人在这边蹲守着夜间出没的圣诞老人的时候，公鸡那边尚且没有半点儿动静。 公鸡那边愚人众的动静，是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开始的。 ——哪怕其中有一些，已经早早在昨天夜里，甚至是昨天的白天，就分散到了至冬国首都各处的住宅区中，在那些平日里与愚人众交从相对密些的家庭当中去，就说愚人众有需要调查的事项，要现在他们家中伪装上几天，要了靠窗或者靠阳台的房间，随后直接一晚上没睡、全在观察。 但总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还是在圣诞老人出没了第二个夜晚之后的白天才开始动起来。 ——第一天没有动，是因为在等公鸡的命令，市长先生很少因为他们不够聪明而惩罚他们，但是倘若打草惊蛇…… 呵呵。 因为自己的莽撞坏了愚人众的事情，不管是落在哪位执行官手中都讨不到多少好。 愚人众便衣上门，在一些他们埋伏了眼线的家中，从那些孩子们手中换来了拆开的糖果礼盒包装，顺便还取走了一颗糖。 “糖果就是很正常的糖果，”糖果被送到懂行的人面前，懂行者拿起糖果舔了一口，随后发现这糖果完完全全没有半点问题。 “这里面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甚至能够认出这是哪一家糖果店的作品。” 在品鉴糖果方面很有研究的这位“研究人员”微微皱眉：“我觉得，诸位其实不需要将这些糖果想得太恐怖，我们只需要去那家糖果店问一问就能够获得答案了。” 一开始在想着或许糖果当中存在着什么特殊的成分，将会让至冬国那些贪吃糖果的孩子们受到糖果影响的愚人众士兵们面面相觑，最后互相对视两眼之后点点头。 第240章 “走。” “去糖果店。” “……等等，你们俩知道那是哪家糖果店吗？” “…………不好意思啊，请问这家糖果店怎么走？” 糖果专家：“……” “稍等，我带你们去，有点远，我说不清楚。” 然后他们就在糖果店中非常容易地问到了前几天有没有一位购买了相当多的糖果的客人。 店员表示自己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位很仪态很优雅的夫人，她购买了非常多的糖果，请问有什么问题——啊！” 她也想起来了最近在首都内流传得非常广的那个传闻。 “难道说，那位老夫人就是圣诞老人吗？” 店员都能直接联想到这样的身份。 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想要遮掩自己的身份，或者说，有可能她的身份以及她先前的经历，都让她没有意识到遮掩身份的重要性。 愚人众士兵若有所思。 而这样的信息在给到了公鸡手上之后，公鸡也同样若有所思。 这样的确能够连起来。 那名从至冬首都城外的黑松林中走出来、身上能够找到几个矛盾点的年长女性…… 一切因素都和“圣诞老人”的形象非常贴合。 只是……这一切都太过顺利，对方的目标也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暴露——总不可能真的就只是为了送糖果和玩具吧？ 公鸡：“盯紧她——她大概会有所觉察，但是没关系，盯紧她就行。”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做出这个决定来的时候，乐熙正在实施着自己对于愚人众的反制措施。 乐熙当然，没有将这些仿生机械单元直接简单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派遣回博士身边。 别人或许不知道要如何对付这些小玩意，但博士还能不知道吗？——返还回去给博士，那就是放生这种玩法当中最低级，也是最朽木不可雕的一种做法。 乐熙直接将这些仿生机械单元送到了自己现在正在住的套房楼上。 也就是，公鸡的住处，兼他的办公室当中。 她偷偷上去放这些东西的时候蹑手蹑脚的，还在整个套房当中转了一圈，最终才权衡利弊，挑选出了几个好位置。 其中就包括：放在公鸡办公室当中，甚至距离他的办公桌都不是很远的一只栽种绿植的花盆里面。 绿植长点虫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更何况往根部的位置埋伏一下，以这些仿生机械单元连冰冻都不怕的抵抗性来说，防水更是轻轻松松。 乐熙非常愉快地安置好了所有从博士那边收缴来的、在阮梅以及编号7345的帮助下，已经彻底脱离了博士的监控列表，被她彻底像是头上顶着闪电疤痕的男孩解放家养小精灵一样给“解救”出来的这些机械单元。 她很好奇这些小东西能够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又或者说，或许它们其实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少关于公鸡在这段时间都处理了些什么公务的信息。 但是它们在被仿生之后，于公鸡面前“自爆”的行为，会不会让愚人众内部直接开打起来…… 乐熙心想，或许她可以在回璃月扮演一趟从海上来的大魔之后，再连夜赶回至冬，省得自己错过一场撕逼好戏。 愚人众，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 第78章 冰天雪地铁栏杆 “圣诞老人”一共在至冬首都发放了四天的礼物。 每一个小孩子都收到了这样的礼物，就连那些家中有人加入愚人众，刚好正在调查、甚至正在公鸡或者其他的执行官们的命令下监视着“圣诞老人”在人类中的伪装体的那些愚人众士兵家中，他们的弟弟妹妹，甚至是儿子女儿，只要正当龄，就都收到了这样一份礼物。 很难用语言来描述他们在轮值结束，回到家中并看到家里人也收到了这份礼物时的心情。 尤其是在确定了这些礼物确实是完全安全的、一点儿坏心思都没有藏在里面的之后，他们看向这些糖果和玩具的时候，是真的相当尴尬。 ——这种情感在家里的孩子举着糖果，很是期盼地问他们：“哥哥/姐姐/爸爸/妈妈，我能吃这个吗？”的时候，被放大到了极致。 怎么说呢…… 如果受用了这份礼物，他们是真的会有一点点良心作痛——并不是每个愚人众士兵都是莫得感情的机器。 但是对于“圣诞老人”的监视仍然要继续。 至冬国方面完全不了解对方的意图，蹲守了几天，甚至昨天晚上对方都没有出门去送礼物。 对方直接以在人类中的形态躺在了床上早早开始休息，睡前还摇铃让宾馆的工作人员给她送了一份非常丰盛的大餐。 大餐是刚刚烹饪出来的，色香味俱全，用料也相当之好，对于那些站在套房外头甚至是附近的楼上观察着她，甚至为了观察工作连一口热饭都没能吃上，只能咬着又干又冷的小面包，还为了清醒连一口酒都没能喝上的愚人众成员们来说，简直太过残忍。 乐熙知道这种情况吗？ 她当然对这种情况再清楚不过。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愈发过分地过着这一天没啥事情可做，只需要早早休息躺在床上的享福日子。 破防是别人的，快乐是自己的。 尤其是当她还能通过博士那边弄来的那几个仿生机械单元看到公鸡那边的情况。 第241章 信号是直接传入她耳垂上镶嵌的那一枚联络器中的，那些捕捉到的画面会在她的脑内展开，只要无法读取她的大脑，就绝对不可能知道她此时正在想些什么，也就更无从知道她这会儿看似已经闭上了眼睛享受夜晚良好的睡眠，实际上正在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公鸡桌面上的文件。 公鸡桌面上的文件，好巧不巧，写的也是她了解了一些的内容。 这是一份关于执行官调动的文件，最开头的部分还按了一个用红色墨水敲下的“绝密”的印章。 公鸡屏退了左右，却没有将室内的小虫顺便驱逐掉——那些愚人众士兵大概是真的忘记了室内养着的绿植，尤其是在至冬国这种外面严寒所以室内要烧很多很多炭火来保持温度，因此室内空气往往非常干燥的环境下，是需要一天浇不止一次水的。 所以现在这份绝密的文件也就没那么绝密了。 她看到上面有关于【仆人】这个头衔的身份变动，估计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了，在这份文件上没有对相应内容进行更详细的说明。 她还看到上头又关于在第八席执行官女士因为公事亡故了之后，之前在冰之女皇的引导下，制定出的那个获得六神神之心的计划应该如何继续执行的安排以及相关阐述。 乐熙对这个很感兴趣。 温迪曾经义正辞严地对她说过，自己的神之心是被女士用冰冻了起来之后反手掏走的。 “可疼可疼了呢，她一点儿都没有客气。” 翠绿色的吟游诗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挤出非常刻意的可怜巴巴的眼神。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胸口疼，要三杯陈年葡萄酿才能好哦。” ——哪怕是光看这种态度都能知道这个“被冰冻住然后打不过，直接被掏走了神之心”的说法是有问题的。 乐熙对女士大概是个什么水平，温迪又大概是个什么水平还是相当有数的，要说温迪不是女士的一合之敌，那还不如直接说她就是指引仙舟数百年的巡猎星神帝弓司命。 乐熙的大脑中适时响起了一个声音：“其实如果你真的是岚的话，我是完全能够接受的。” 乐熙：“……我只是用这个形容来比喻这件事可能性之低微，并没有用我这水平去侮辱帝弓司命的意思。” 阿哈的声音叹了口气：“其实你也可以换种说法，比如说：还不如直接说你就是欢愉星神本神，一直以来潜伏在假面愚者当中是因为精神分裂。” 阿哈：“相信我，我是真的很乐意配合你，至少比岚要配合多了。” 乐熙：“……” 她很是大逆不道地用思潮将星神的声音从自己的大脑中推出：“不，现在没您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等到回仙舟之后再讨论我要不要篡您的权这个问题。” 阿哈：“哈——所以你果然觊觎星神的位置！不过没关系，我回去之后就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命途可以让我亲爱的令使们尝试着走一走。” 一位星神在飞升之前曾经是另一位心神的信徒这种事情，想想就很有趣。 甚至飞升之后或许都没能改变掉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 阿哈快速上线并快速下线，下线之前顺便问了一句：“说起来，你研究过至冬国的铁栏杆吗？” 铁栏杆，她心里想的那个铁栏杆，和阿哈说的那个铁栏杆是同样的东西吗？ 乐熙露出迷惑的表情。 从前绝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仙舟，体验到的都是仙舟上已经人为设置好的、异常宜居的天气，就算旅行或者因为出差需要去往另外的星球，那些星球上的气候水平往往也相当不错。 所以，其实至冬国的冰天雪地对她来说，还真的是个非常罕见的体验来着。 乐熙：“铁栏杆怎么了？” 阿哈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我听说铁栏杆是冰天雪地的气候环境当中非常好吃的一道菜，几乎可以代表所有寒带国家最经典的味道。” 乐熙觉得阿哈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深意在的。 铁栏杆吗？ 她还没有不谨慎到打算亲自去试一试的程度。 但是如果有空的话，她确实应该去了解一下冰天雪地里的铁栏杆是不是和其他地方的铁栏杆有什么差别。 乐熙将这件事记上了日程表，浑然不知在另一个世界，正有一位可怜的开拓者，一位不知道凭借着“炎枪冲锋”抗住了多少次外宇宙之冰的攻击，又创翻了多少外宇宙之冰的开拓者，在小小的贝洛伯格，被一根铁栏杆给彻底打败。 而阿哈，当然啦。 阿哈的灵感就是从那位开拓者身上获得的。 开拓者出于一些很难用语言说明的原因，低头去舔了一口贝洛伯格名菜之一的铁栏杆。 然后她需要帮助。 当她试图从星神那边获得帮助的时候，那句响在开拓者脑中的，仿佛旁白一样的话语——“星神没有回应，星神那么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去关注一个舌头被铁栏杆给黏住的人呢？”——就已经足够证明一切了。 阿哈：听到了听到了，但是你向我求助我就来帮你，真当欢愉不要面子的吗？ 欢愉在一些时候也是真的要面子的。 不仅要面子，甚至还要加倍的面子，比如说直接拿着同样的“困境”去忽悠自家的令使。 第242章 不怎么走心，但是忽悠：你试试看啊，你试试看就知道好不好了。 又到了晚饭时分。 至冬国的天已经早早黑了下来。 不过时钟上的指针确实还只对着六点整。 又到了富有的圣诞老人人间体锁在宾馆里面，享用着高级套房特别的优待：可以让侍者将美味的大餐直接送到房间里来。 同时，又到了外头那些再过一个小时才能换班的愚人众士兵们对圣诞老人人间题的晚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时刻。 一整个下午的监视工作让他们没能吃上多少东西，甚至连热水都没能喝上几口，这会儿饥寒交迫，可怜得就没比雪地当中的流浪汉好上多少。 对比自己，再对比一下对面被他们监视着的那个。 可可怜怜以及锦衣玉食，这个对比一下子就出来了。 当然，愚人众的士兵们都还是令行禁止、很守纪律的。 因此哪怕他们对于自己当前的待遇颇有微词，但是监视还是进行得非常认真也非常细致的。 一直到，那位圣诞老人人间体结束了开胃菜的部分，拿起餐巾的一角，动作愈发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然后将那盘装着各色烤肉以及各种鱼类和贝类料理的大托盘放到自己面前来时。 所有的愚人众士兵都听到了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有人馋了。 应该不是他们自己——这里说的是发出吞咽口水声的那个。 他们全都馋了。 对于热腾腾的、加了很多调味料和酱汁所以香气四溢的肉类，很少有饥肠辘辘的打工人能够不馋。 而就在他们感觉到馋意的下一秒，每一个刚才听到了口水声的愚人众士兵，都看到了自己面前出现的，像是流水席一样夸张的长桌、以及桌面上摆着的，堆积犹如小山一般的食物。 各色各样的烤肉、鱼虾还有贝类；热腾腾到滚烫的浓汤，一些上面还放着酥皮；就连蔬菜、芝士块、奶油奶酪和面包之类的也全都有，堪称是一场在场的人心中此时此刻最想看到的美梦成真。 在场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难道这就是圣诞老人的梦想成真吗？” 难道这就是圣诞老人的礼物？ 难道说圣诞老人的礼物其实是连非未成年人也一起赠送的吗？ 以及…… 圣诞老人不是他们监视着的对象吗？虽然公鸡大人也已经说过了，对方的实力起码也是执行官级别，搞不好比魔神级别更高，所以他们这些人的监视其实一定会被对方发现。 但是会被发现和已经被发现了还被送了这样一桌食物是绝对不一样的概念啊。 正当他们面对着这一桌美食陷入纠结之时，室内响起很是温和的年长者的声音。 “没关系的，孩子们，吃吧，你们这一天工作下来确实辛苦了。” 不出意料就应该是圣诞老人的声音了。 德米特里，在至冬国宾馆附近的一栋楼房中负责监视的愚人众士兵这样想。 对方这么和善的吗啊？居然还会关心他们的伙食…… 他心中确确实实因为这个声音而生出了几分警惕，但不知为何，警惕刚刚生出来就硬生生地被按了下去。 他能从身体中感觉到的情绪，只剩下了对于对方馈赠的感谢，以及对于面前那一桌美食的憧憬。 很是鬼使神差地，他忘记了他们现在其实正在执行执行官的命令。 他上前半步，开始吃起面前的这一大桌子的珍馐美味。 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非常好吃的一顿。 肉类没有哪一款是柴的，全都鲜嫩多汁、外壳微微焦脆的那几种火候也把控得非常之好。 就连蔬菜都烹饪得非常对胃，吃起来相当快活。 德米特里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胃口可以这么好。 或许是因为真的又饿又冷吧，又或许是面前的这份食物确实太过诱人了，他大口大口吃着，感觉到自己的腹部开始逐渐变得温暖也变得充实。 幸福的感觉在他的大脑中生成，他觉得自己像是浸泡在了名为快乐的温泉当中，全身上下都变得放松起来。 他甚至端起一旁的土豆浓汤的汤碗，将所有的汤全都喝了下去—— 嗯？ 等等！ 他先是感觉到了甜。 不是冷，是甜。 一种淡淡的，和糖果截然不同的甜味。 然后才是冰凉。 冰凉中透出无机物的腥，还有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的其他感觉。 舌尖被吸住了，被禁锢住了，想要动一动就会有颇为强烈的撕扯感从舌头的位置传递过来，警告着他：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哦，否则舌头上撕掉一层皮甚至是一块肉——你是知道这种情况有多疼的。 德米特里，已经那些在刚才的诱惑中一个都没有成功逃过的愚人众们，此时全都面对着一个困境。 刚才的食物不是虚假，但刚才凭空变出来的餐桌和上面的碗，现在就变成了冰天雪地中的铁栏杆。 做为在冰天雪地中长大的孩子，他们就算以前出门的次数再少，也是见过或者听过有人耐不住好奇心或者是觉得自己绝对是什么天选之子，很是自信地去对着父母“不要舔铁栏杆”的叮嘱，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舌尖触碰到冰天雪地里的铁栏杆上，意图认认真真地品尝这种理论上来说是不能吃的东西的味道。 第243章 德米特里就是个小时候并不是非常乖巧的孩子，他曾经，当然，背着父母找到了一截看起来非常完美的铁栏杆，然后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舌头凑了过去。 然后就这么冻到了十分钟后邻居家的大人回来，看到他上半身弯着这么站在铁栏杆前面，一边笑着一边用温热的水将他的舌头给解冻了下来。 那一天，德米特里被父母指指点点着嘲笑，自己却因为舌头肿得非常厉害，一句利索的辩驳都说不出来。 这也就成为了他如今不想回忆的童年尴尬之一。 如今，童年时代感觉又一次追上了他，如同阴影一般笼罩在他的头顶上。 德米特里：“……” 要不是舌头被扯住了，他高低得“啧”上一声，来嘲讽自己这个笨蛋。 另外，倘若这么算起来，他其实是对应该怎样把自己从冰雪铁栏杆上解救出来很有技巧的这么一个人。 毕竟小时候有过经验了嘛，而且当时他邻居家的大人用的也是解冻舌头最科学的那个办法（可以非常合理地得出结论：这位邻居家的大人大概已经给许多个小孩子做过解冻舌头的“手术”了）。 但是很可惜。 桌上刚才确实是有热的液体的。 那碗香醇的、加了海鲜以及一个生食蛋黄所以鲜美异常的土豆浓汤是可以将他的舌头从铁栏杆上解救下来的。 可是，那碗汤他刚刚已经喝完了。 喝的时候因为觉得好喝所以一仰脖全部喝完，就连碗底的一点儿残余都没有放过，直接拿着勺子在底部刮了刮。 所以现在，热水和热汤全都不存在。 德米特里：“……” 眼角余光能够看到他的同事们，至少他能够看到的那几个，现在也全都给他共享着相同的姿势，总之，没有人能够救他。 德米特里心中叹了口气，心想，大概要等到某位刚才没有把汤喝完伙伴端着汤来一个一个拯救他们了。 果然，圣诞老人那颗纯粹的善心，果然也就只有对着小孩子的时候才有效了。 对于大人，她的态度就变成了： 那时他们还太年轻，没有意识到命运中的一切馈赠，早就已经被标好了价码。 一份美好到让他们忘记了一切的、几乎是雪中送炭的奢华晚餐，其代价就是满足圣诞老人好奇心的—— 舔冰天雪地铁栏杆会有什么后果。 乐熙觉得自己的行动非常多一箭双雕。 她解决了自己对于在冰天雪地中舔铁栏杆到底会发生什么的困惑（顺便知晓了阿哈哪怕是对祂的令使也是这样一副幸灾乐祸坑孩子的态度），同时还将这些愚人众全都给限制了起来。 其实本来，明天才应该是她离开至冬去往璃月，在海灯节即将到来的时刻演那出戏的日子，但是今天这不是刚好巧的很嘛。 所以早走一天也没什么不好。 她在确定那些愚人众都被冻住了舌头，并且看起来也没那个把自己从铁栏杆上撕下来的勇气之后，就直接相当随意地，一点儿都没有避开旁人的视线，推开了酒店套房的落地窗。 窗外的寒冷空气以及风雪全都被吹进了室内。 她估计这或许会给国宾馆的工作人员之后的清洁带来一定的困扰，于是非常体贴地在留在床上的那些做为这几天房费的摩拉堆上又新加了一把打扫房间的辛苦费用以及相关人员的小费。 ——还在一旁自己写的账单上面加了这样一行，另外写了一句：圣诞老人正在注视你，所以请一定给工作人员发放小费，否则圣诞老人将会把压迫无产阶级的资产阶级吊在路灯上！ 什么叫好人，什么叫根正苗红。 乐熙觉得自己就是根正苗红的好人。 在做完这一额外的工作之后，她就从窗户中翻了出去，窗外其实早就已经停在这里的麋鹿和马车被撤开了隐形的效果，逐渐显露在地面上那些行人以及那些被黏住了舌头所以被固定起了视角也失去了自由行动能力的愚人众士兵们眼中。 她轻描淡写地坐了上去，没有再更换自己的外貌，而是直接扬起了缰绳，驾驭着那些麋鹿朝着城外的方向冲去。 就连退场的时候，乐熙都非常认真地给自己安排了个很符合圣诞老人身份和性格的退场仪式。 毕竟，给自己套马甲，就算不是非常用心，也至少得认认真真写剧本避免ooc，假面愚者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还不如去当悲悼伶人算了。 乐熙在撒花撒糖撒彩色纸片之间，选择了最能突突钱的那种方式。 她直接撒摩拉。 虽然摩拉都是一摩拉一摩拉地往下掉，说真的其实一路也撒不了多少钱，但是这个金灿灿的视觉效果，绝对比前三种要震撼太多。 这就像是看热闹，说天上掉花了，天上掉糖了和天上掉彩色纸片了，绝对没有喊上一句“妈呀，天上掉钱了快来捡啊”来得更能动员所有人。 为了保证没人会被砸伤，她甚至非常小心地给那些摩拉加上了缓慢坠落的法术。 ——体贴，真是太体贴了，体贴到她不应该做为欢愉的令使存在于世界上，倒应该做为名为“善良”的星神存在在世界上。 圣诞老人就这么来了一次至冬国，然后扬长而去，给至冬国的人们带来了许多的礼物，让所有的孩子们都收获了不止一天的欢乐。 第244章 除了愚人众，其他没有任何一个可怜人受伤。 乐熙只觉得现在缺一把墨镜，否则她绝对会戴上墨镜让现在驾驭着雪橇的自己看起来更拉风一点。 当然，，也有可能是戴上了墨镜也不拉风，因为此时，那些监视她的愚人众们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一个愚人众士兵正在指导别人如何拯救自己被黏住的舌头。 “你得用热水，把冰给化开之后我就能得救。” 声音很冷静，就是含含糊糊的。 那个前来拯救的愚人众士兵：“好勒——说起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因为我小时候也被黏过，满意了吗？！” 第79章 演啊！ 同至冬国那冰天雪地美丽冻人的气候比起来，璃月港的气候是真的一年四季皆如春。 麋鹿被放归了野外，雪橇也被还到了原本的、荒芜无人的角落里，然后她直接开了全图传送功能回了璃月港去。 骤然的气候变化，她差点觉得自己直接走进了烧着炭火的室内。 璃月……啊，璃月的气候是真的很好啊。 不过说起来，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温度，所以璃月的敌人才会来自海上吧？ 这要是海上的敌人打算入侵的国度是至冬，随便找几个拥有冰元素神之眼的人、再找上几个可以让冰元素伤害扩大范围的雷元素神之眼拥有者，应该就可以配合着自然的超冷气候，直接实现对海面乃至海中那个体内水元素含量超过百分之九十九，完美对应“脑袋进水”这一句话的怪物造成暴击伤害。 秘笈：永冻流之真谛，你动啊，你动得了吗？看好了，这是我的回合，我的回合，还是我的回合——不是你的回合，不是你的回合，仍然不是你的回合！ 璃月那边好像已经快要做好准备了。 她在万民堂给自己点了三款大碗且里面有大半的材料都是辣椒的火红色菜肴，狠狠满足了一番自己对辣味的需求，然后在璃月港全港走了一番。 天衡山山麓那边的临时工地上，已然修建完毕，就只剩下需要将浮生石安装进去、顺便再往这个飘浮核心当中添加上几道仙家符箓的群玉阁估计着这两天就要飞上天去；不远处的山上可以看到正在野营的四夜叉。 乐熙还听到了魈的声音，少年音色清清冷冷，说：“没关系，只凭我一个人，也可以守住这条阵线。” 结果话才刚刚说完就直接被锐评了。 “金鹏啊，你别忘了，你不是个人，你是一只鸟。” “还有，如果你说你一只鸟就能守住这个阵线……说吧，你是不是对我们这几个哥哥姐姐有什么意见，想要脱离仙众夜叉组合单干啊？” “不合适吧，金鹏，不合适吧？” 她眼前都能脑补出弥怒和应达一人一边按住魈的脑袋，将他的呆毛顺便一起压下去，致使仙人原本就不怎么样的身高水平雪上加霜的画面。 啊，可爱捏。 而在璃月港之前，像是一条海上护阵一般将外海的大风大浪给悉数挡下，顺便还负责镇压着昔日魔神的孤云阁那一系列的小岛上，乐熙隐匿着身形走近那些已经安装好，甚至还有千岩军在一旁握着长枪巡逻执勤的地面魔能弩机。 这些就是之后将会用来对付她的武器对吧？ 她绕着这些弩机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非常可惜地发现自己好像等不到一个驻守此地的千岩军稍有放松的时刻。 试不了一弩。 行吧，那大不了到时候多往自己身上套点盾，毕竟虽然实力摆在这边，但要是因为托大被打出了什么破皮的伤害，且不说阮梅会不会嘴硬心软地隔着通讯器唠叨她两句，就单单是阿哈。 呵。 阿哈绝对会嘲笑她。 不让阿哈看自己的乐子，对于一个优秀的、有追求的假面愚者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很基础的素养与坚持。 总之，在乐熙看来，此时整个璃月港都已经严阵以待，只需要她这个扮演海怪的boss站在合适的位置上，这出在璃月人眼中称得上凶险，但是在她这边就完全是走个过场的戏就可以敲锣打鼓地开始唱起来了。 唱应该也不用唱太久，意思意思感觉到了危险就可以直接润了。 乐熙甚至还在距离海港不远的一处茶楼上看到了正在吃茶听评书的钟离。 嗯……就是说，虽然先前魈在认真说出“哪怕只有我一人，也能守住璃月港”的时候被一左一右俩夜叉给镇压了，但是那条海怪的实力确确实实是能够被魈上仙一个人……不是，一只鸟给镇压下去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在璃月港附近看着以防意外发生——这是什么神仙级别的家长。 乐熙其实是有意识到自己失算了的。 毕竟，她当时应该纪录下海怪的潜行速度，这样才能确定自己能够推算出海怪潜行到璃月港岸边来的日子。 但是现在…… 算了。 总之就等凝光那个早不修晚不修，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来修，怎么看都和海中的那个魔物关系匪浅的群玉阁升空飞起来的时候，再到孤云阁这处专门已经由千岩军建立起了防线的海域来开始自己的表演吧。 ……但是好像海怪如果一路潜行但是半点儿踪迹气息都没有露出来也很怪。 璃月先前都已经观察到了那么外的海上有魔物的迹象，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准备起来了——毕竟怎么看那些弩机之类的东西都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准备到那么齐全的。 第245章 他们没道理观察不了更靠近璃月港的海怪。 乐熙想到这里，咬着腮帮子长长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先前满脑子都是可以跑至冬一趟，居然忘了还有这些事情需要做。 完蛋了呀。 她不信璃月港内的聪明人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那如果世界的命运就此发生了改道…… “慌什么。” 这个时候乐熙就觉得响在自己脑中的阿哈的声音犹如仙乐一般。 耳暂明了属于是。 “我早就已经帮你把这些漏洞给补上了。” 你狠狠松了一口气，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握住阿哈那隐藏在面具之后的手臂，然后当着他的面狠狠亲吻他的每一张面具的冲动。 当然冲动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任何人，你非常肯定，任何人，都不会对阿哈的那些小丑面具脸产生超过五秒钟的冲动的。 更何况倘若阿哈将整件事完成得如此完整完美，那么祂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欢愉不是好好先生，欢愉是哪怕有完全不认识也没有得罪过你，语气挺好的过路人向你问路都要随手一指反方向。 然后果然。 阿哈：“很少见到你这么疏漏的样子呢，我的小令使。” 先前还在说不让阿哈看自己的乐子是最大的坚持，没想到一转眼就被啪啪打脸，可谓是可怜至极。 乐熙用沉默做为自己回应的态度。 理亏是真的。 理亏的人无法驳斥也是真的。 沉默片刻之后她觉得自己当下的表现在阿哈眼中大概是恰好对上了祂想看的那一类，于是她当即调节了自己的态度，诚恳地感谢道：“多谢您的补救，希望以后我也仍然可以依靠您，让您来维护我的成功。” 阿哈：“……” 每一次都让祂来帮忙，想得倒是很美嘞。 但是阿哈态度很好：“没关系，这是在下应该做的，只不过为了让你记住这次的教训，我决定给你安排一个小小小小的惩罚。” 一叠扑克在祂的调动下叠成一只手的模样，然后对着她做了个相当优雅地捏手指动作。 “就只有一点点点，你要是不想干也没关系的。” 阿哈：“去璃月港人流量最多的那个地方，写上一百遍岩王帝君没有……呃，没想好，总之写上一百遍岩王帝君没有某某人长得帅吧。” 歹毒。 真是好歹毒的惩罚。 要是放到星网上去，这就是最不常见（因为过分低等了）的引战。 往往会被引战势力双方齐刷刷地当做傻子给无视掉，并且双方还会很你好我好大家好地握手： “看呐，这绝对是想要拉着我们两家鹬蚌相争的对家，姐妹们我们一定不要给这种人热度哈，无视掉就行了，也拜托大家不要私信后台去骂，我们是有道德的粉丝【比心表情包】【比心表情包】” 但是在提瓦特这种地方，引战这种东西还是很新鲜的玩意儿，至少，相对新鲜。 没有如星网这样的互联网络存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受到地域限制影响，这种看着很闹剧的东西有时候是真的能够起到效果。 更何况对于璃月人来说，他们大概不会把这当成是一场非常幼稚低级的引战。 他们只会把这当成是一场，针对他们最敬爱的岩王帝君，并且是直接跳到了璃月的脸上来放肆的阴谋。 哦。 乐熙深吸一口气。 阿哈肯定是知道了，祂肯定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这个。 这算什么惩罚，这只能称为对她的奖励。 乐熙：“好的没问题。” 就算这其中有诈，她也打算接下这个任务。 但是在完成任务之前—— 阿哈：“明天的中午时分，海怪就应该来到孤云阁附近。” 那时候，璃月方面应该已经做好了几乎是万全的准备。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 主要原因和什么地理上的水循环不水循环的没有半点关系。 海面上的天空阴沉，极远处都已经模糊成了一片墨色。 风也从海面上吹拂过来，裹挟着再浓重不过的海产品的腥味，与往常淡淡的气味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就连海浪都比往常要高出不少来，一下一下拍打着港口边的石质地台。 而这一切，都是阿哈提前造好的势头。 因为乐熙到现在都还没有站在孤云阁、她理论上应该站在的那个表演点位上。 自打她知道阿哈已经负责好了整场戏的前情提要部分以及特效部分之后，她现在就处于一个相当摆烂的状态。 阿哈都出手了，总不至于让阿哈干到一半然后别继续干了吧？她就是个演员，她只需要在剧本规定的时间站在剧本规定的地点，按照剧本上写的先吃一波伤害，然后按照国际对波惯例，回合制地发出一发需要蓄力的伤害将第一个冲出来的人给撞回去，接下来就只需要等被撞开的那个人身边很是在意ta的伙伴现场开启走马灯以及临阵突破的流程，反向把她“压着打”就行了。 那么有什么好着急的。 等凝光小姐那边的群玉阁已经升空并且准备发射了再出门呗，她保证自己绝对能够在群玉阁就位的时间在海面上扬起漩涡，然后从漩涡当中钻出来，给所有人一个很正统的boss登场动画。 第246章 “没必要继续拖拖拉拉的了。” 阿哈的形象没有出现，但他的声音在催促。 “boss登场的动画镜头也不会给太多到你，也没有多少人会去关心一个boss的出场的。” 阿哈的话听起来真的很像是那种跨越次元壁的、来自更高维度的玩家在锐评一个可怜无助需要上班打卡的boss。 乐熙捂住心口：“我受到了伤害，精神性的，毁灭性的创伤——就算您是星神，您也不能否认我工作的价值。” 话是这么说着，但往孤云阁那边赶的动作倒是片刻没停——凝光的孤云阁已经飘浮到高空了，现在从下往上看去，还能看到在升空过程当中群玉阁下的浮生石以及那些仙家符箓在全速运转之下发出的浅浅蓝绿色光芒。 怎么说呢。 就是像极了蓝绿修改器的颜色——所以如果提瓦特是一款游戏的话，凝光绝对就是那种开了蓝绿修改器的玩家吧？ 这一认知在她变成海怪的模样从水中巨大且非常凶险的漩涡当中钻出来时，得到了更进一步的验证。 什么人才会在群玉阁那么点儿大的一个浮空堡垒上，附带比它的比表面积大上几十甚至上百倍尺寸的法术隐藏空间，并在里面装上密密麻麻但是却排列整齐的弩机啊？ 甚至于，群玉阁上的那些弩机数量，加起来比孤云阁这一带海岛上所有的弩机加起来估计还要更多。 蓝绿修改器，这绝对是蓝绿修改器。 这要不是蓝绿修改器乐熙表示自己能当场把自己幻化出来的另外两个脑袋给吃掉。 不开玩笑，张口就吃。 璃月在调度人手方面还是很有办法的，海陆空三方面全都安排了人手等着，在时机配合方面也相当默契。 乐熙感觉着自己身上套着的量子护盾当中最外面的那一层正在被弩机发射出来的金色光束以不算快但也绝对不算慢的速度消磨摧毁着。 在那些千岩军看不到的地方，暗色的数据崩毁成细小的粒子。 但是乐熙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因为—— 盾下套着的，并不是她真实的血肉之躯。 盾下套着的还是盾哒！ 她在水下的时候，一共给自己套上了十五层的量子盾，而在这十五层的量子盾中，又间歇着塞入了十几层不同元素属性的护盾，虽然看是看不太出来，但其实她的动作比起平常，已经有了那么微不可见的一点僵硬滞涩。 就像是在冬日的冰天雪地里面穿了一身太厚的羽绒服那样。 还好，这海怪攻击靠的不是微操，动作稍微缓慢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海怪·欢愉代打版动作很慢地将那些从群玉阁上、孤云阁的小岛上，以及从北斗船长的那艘死兆星号上射来的金色光柱尽量多吃了几发。 虽然对方在发射的时候，有不少都是描边大师，但是为了让这条海怪能够尽快地下场，乐熙还是选择了靠着自己的走位吃伤害。 天地良心。 那么多年了，那么多年了，她玩游戏甚至和银狼在游戏里较劲都那么长时间了！ 她曾经打出过单通地狱难度关卡还无伤的优秀纪录，她甚至曾经蒙上眼睛，靠着对于boss出伤机制的熟悉，打出速通成就。 这还是第一次，她那么认真地试图将全部的伤害都吃下来。 乐熙：我太难了叭—— 好不容易吃了一波伤害，她寻思着按照这个世界对波按照回合制来的套路，现在应该是她反击的时候了。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口中含起一团亮着蓝光的水球，准备对着群玉阁砸过去。 她很确定，这一发下去群玉阁必然要直接经受第二次高空损毁。 所以，这一次绝对会有能够抗下这一击的人冲出来骗掉这一个看似大招的蓄力。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冲出来了，此人一头金发，穿着白裙，手中握着一把和她整个人都相当不搭的朴实无华的单手剑。 旅行者？ 啊，确实，如果是旅行者的话，应付这样一发水炮自然是非常轻松的啦！ 于是乐熙很小心地开炮了。 虽然装作自己将大招发育了好久的样子，但吐出这一发水炮的时候甚至非常小心地不让自己将攻击擦到一旁的派蒙身上半点。 旅行者挨着伤害无所谓，她的实力还挺强的，但如果是派蒙的话…… 嗯，就不说这种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是很奇怪地不需要翅膀和元素力就能飞的小东西会不会在受了过量伤害之后直接变身强者；就单单说她现在的承伤能力吧。 挨着点估计就要送去不卜庐看白大夫了。 水泡于是对准了旅行者发射了出去，没有擦着群玉阁半点，更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场外之人。 乐熙：为她的精准操作欢呼吧！哪怕是头一次用真正意义上的嘴炮，她也还是打出了如此精妙的命中！ 那边的旅行者在挨了一发特地控制过力道的水炮之后，被创到了山石上，然后又朝着地上落去，眼看着就要受到三次伤害，一旁一道飞速掠过的影子将她接了下来。 是刚才和她一起站在群玉阁上的长发御姐。 乐熙其实觉得这位御姐也很美，虽然冷淡但是长发飘飘。 但可惜，这会儿她张嘴吐的就是水炮，确实没办法和美女姐姐多交流交流。 第247章 旅行者躺在美女姐姐的怀里，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看起来应该确实没什么大事，只是一时间有些疼痛站不起来而已，就连昏迷都没昏迷超过一秒的时间。 哦，对，乐熙想起来了。 她听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力量很强大的、同时也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这些东西放在仙舟被称呼为遗器，在这里被叫做圣遗物。 都是看词条的，词条够好强化不歪就能够让使用者的实力实现质的飞跃。 她本人在穿越的时候没怎么注意，以至于现在是没有套着遗器的状态。 真是可惜。 认认真真和人打架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用仙舟上四合一套外加上两件套一共六件的遗器。 提瓦特这边的圣遗物虽然好，但是加起来一共五件——这个槽，它是怎么都对不上啊。 扯远了。 总之，虽然她确实用不上提瓦特的圣遗物，但是旅行者很明显是能够用上的。 不仅能够用上，甚至还用得相当好，从刚才被击飞、撞在山顶上，甚至把山撞得碎裂了好几块石头同她一起落下来的架势看，那一下的力气绝对不会小。 所以说果然，这位旅行者身上的圣遗物，应该是生命值和防御双全，拉得非常满满当当的吧？在升级的时候每一次都是提升生命和防御，就没有歪过一次的那种“好运”？ 也不知道旅行者倘若能够获得读心术，然后听到了她的这句“好运”之后，会不会被气出比刚才那一炮和那一撞都更重的伤？ ——在乐熙思考着旅行者的圣遗物到底是个什么词条模样的时候，另一边的申鹤已经抱着怀中的荧，脑中闪回过多个过去的画面。 任何一个熟悉流程的人都知道，这就是将要用处隐藏力量开大的前兆。 果然，下一秒，随着旅行者被温柔地放在地上，长发女子向前走去，走入被乐熙扬起来的高高海浪，脚下的水随行而凝冰。 双指间夹符箓一枚，冰霜随符箓而凝，冰元素凝结而成的傀儡在她身边周转、仙家阵法也在她身边飘浮—— 下一秒，符箓甩出，冰霜冻海，一整个高到能将整个群玉阁给打下来的海浪就此被固定，然后碎成大块大块的冰，从空中掉落进海中。 美女姐姐，好帅。 要不是顶着魔物的形象，真正的眼睛在偌大的身体比例上小得仿佛绿豆，而且还没什么睁开眼睛的操作空间，乐熙高低得让自己的眼中迸发出对实力超强的美女姐姐的敬仰憧憬之情。 虽然对方的实力其实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这一套连招的帅气程度，以及在提瓦特这个环境当中的定位……！ 美女姐姐，有机会必然得去贴贴。 不过现在…… 阿哈已经在催促着她要准备退场了。 毕竟刚刚消耗了那么大一波放出来的大招被解决了，另外还又在看美女姐姐的喘息时被弩机又射了一通，最外面的那层量子盾已经彻底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这个魔物也该意识到自己处境堪忧。 美女姐姐虽好，但比起下班，那还是下班更胜一筹。 乐熙径直朝着漩涡中一低头。 走人！ 第80章 采一点dna 乐熙自己是沿着漩涡钻下去了，但是申鹤随即也顺着漩涡冲了下来。 高跟鞋蹬得比谁都用力，原本就修长曼妙的腿直接拉伸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线条。 乐熙：“……” 乐熙：“嘶——” 乐熙差点儿就没能忍住，在用眨眼拍照技术将对方的好身材纪录下来之余再多做些什么。 还好她及时想起来了自己当前的身份。 于是强行忍住了冲上去的冲动。 海下的小空间中，白发女子手中提着一杆颜色清冷的长枪，枪尖已然径直对准了她。 所幸，对方的实力确实过硬，乐熙估摸着按照当时她那一下将海怪彻底解决的实力，在合适的时候真正退了场。 就此，璃月港的这一趟过年危机算是彻底解决，后续的事项几乎就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而直到此时，乐熙才意识到了个其实真要说起来很小很小的问题。 她结束了这个海怪的生命，然后又为了这个世界的命运走向不得不走上舞台亲自扮演这个海怪，然后现在又顶着对方的名头，帮着对方在名誉上获得了一次死亡。 按理来说，她和这只海怪应该也能够算是颇有缘分、命理当中有诸多牵扯纠缠。 但是，她，其实一直到如今都不知道，这只魔物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嗯，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反正不管是现在还不知道，又或者是现在特地找个借口回去问一问这只魔物叫什么名字，其实都能算是生活中常见的、很普遍的那种小乐子。 乐熙现在打算回往生堂看看，如果有什么好吃的就蹭一口吃吃，如果没有，那就去万民堂再点上一次满桌的红辣椒。 然后，就是等到夜里，等到在这个理论上所有璃月人都会在灯、烟火以及其他相关的庆祝中热热闹闹度过的夜晚都随着众人的酣眠而宁寂下来—— 她就可以提着自己的作案工具，去整个璃月港人流量最大的那个商业街上，找上一面比较平坦的墙，然后在上头按照阿哈的要求写下那五十遍还没有彻底被定下来的： 第248章 摩拉克斯不如xxx。 这句话到底要如何去写，写的时候要如何做些修饰才能更好地引导旁人将整个过程变成一场有意思的乐子，却又不至于在很大程度上伤害到璃月人民对于岩王帝君的敬仰之情…… 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需要她像是思考高中时候语文试卷上的作文标题一样经过深思熟虑甚至腹内几遍草稿之后方才能够落笔给出最终的文字来的命题。 乐熙一边在街上走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顺便就在路边买了一包糖炒栗子。 热乎乎的栗子可以暖着她本来也没怎么凉的手，而栗子仁，啧，甜甜软软糯糯，好吃。 美食对于人心的抚慰很快就让她忘却了发愁的事情——反正也是要到晚上，而且差不多是凌晨三点半四点钟这样特别特别晚的时候才干的事情，现在稍微拖延一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漫步往前，本来乐熙的目的真的是往生堂。 她也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多少得去看看堂主。 但是，她愿意用右手并拢四指对着天空，再捂着良心说： “实在是因为万民堂的菜味道太香了！” 大锅大灶，做菜虽然在店里面，但是能够透过门窗传到外头来，外加上那店门口直接按着各种卤肉凉菜给现切的案板，一旁还有一些配调好的料汁…… 这香味本来就已经很诱人了，更何况在风中一融合，再往人鼻子里一扑呢？ 乐熙那刚才被栗子浅浅开了开的胃口，当即就表示了自己的饥饿。 想吃，好馋，不走了。 好吧。 她本来也就是个很能顺从自己欲望的人，乐熙当即就拐弯进了万民堂，才抬手和已经快要把她必点的几道菜给 背下来的香菱打了个招呼，就连声音都还没从嘴唇里面飘出来，她眼角的余光就落到了不算角落的一旁。 ——是钟离。 昨天她去孤云阁那边踩点探查情况的时候，都还在璃月的茶楼上头吃茶听着说书，但是目光时不时会朝着云来海的方向看过去的这位退休岩神，今天居然没有亲临海岸观看整场璃月人和海中大魔的战斗，还真是有些稀奇。 乐熙倒也不是一边和千岩军虚与委蛇，靠着自己完美的演技让别人觉得这就是个来势汹汹的海怪，一边还分出心思来观察璃月港的岸边。 她对于自己演技的追求和谦虚，会让她在这种时候专心致志在自己的设定上，不分太多的心思出去——除非想什么事情，短暂地出了那么一秒或者两秒钟的神。 她主要是看到了钟离桌面上放着的菜。 虽然还没有动太多，但确实是已经吃起来了，而且，一些做起来需要时间的菜也已经上桌，而且看着放在桌上的时间也不是很短。 他至少是没有将整场对战给看完的。 乐熙估摸着，钟离桌上的那些菜，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他一个人吃不完的，再联想到钟离往常都是需要别人请客吃饭，而今天却是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再无任何可以为他花钱买单的同行者…… 乐熙当即心里就有了猜测。 她装作是偶遇地走过去，微笑着对钟离点头：“钟离先生呀，没想到又遇到您了——哟，这么一大桌子菜，不介意我过来蹭两口吧？” 说是蹭，但她这个对辣椒很是热爱的人还是拜托香菱再多加了两道放很多很多辣椒的菜。 反正，桌面上这两个虽然看着好像都是正经人，身材也是偏纤细挂的，但是胃口方面是真的不管上限还是下限都非常高。 不吃饿不死，多吃点也撑不了。 绝对不会浪费粮食的呢！ 钟离当然不会拒绝，毕竟他平常也就是差不多这个样子，顶多是说话比乐熙文雅上几倍，将“我是来蹭饭的”这个概念包装得很是配得上他的气质，让对方在被美色和他的优雅迷惑的时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点了头。 他还给乐熙沏茶。 “是翘英庄的茶，真要说起来，其实已经是半年的陈茶了，但是同花朵一起炮制过之后，确实也多了些不一样的芳香滋味，偶尔一尝也是很好的。” 乐熙茶只喝了一口，拿起筷子就夹了个虾饺，扔进嘴里，快速嚼吧嚼吧咽下，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香菱烹饪的美食给治愈到了心情百分百的程度，然后笑嘻嘻地对钟离开口了。 这次开口，她压着了声音，确保这张桌子之外的没有一个能够听见。 “钟离先生其实是在蹲我，对不对？” 虽然从云来海上回到璃月港内有很多种走法，不介意绕路还会飞的话甚至可以表演一个先去绝云间然后再飞回来的操作。 但是钟离对乐熙是有一点了解的。 准确来说不止一点。 他是知道乐熙对于万民堂以及加了辣椒的菜的热爱的。 在这里蹲着她，就算今天晚饭蹲不到，明天午饭，最迟也就是明天晚饭。 只要她还在璃月港内，她就绝对会过来。 乐熙对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这种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情，钟离那边微笑一下，她就知道算是对方承认了。 乐熙继续往自己的碗里夹菜，做出了一副等自己说完这句话，在听钟离说话的时候她就要吃吃吃的态势： “您为什么要来蹲我呢？我想，这绝对不会是因为我短暂地离开了璃月几天，所以您觉得和我已经算是好友久别重逢了吧？” 第249章 钟离：“不算太久，不过欢迎朋友回来，这确实是璃月的传统礼节。” 当然，他今天在这里等着才不是为了这个——否则他昨天就应该出现在万民堂。 钟离能喝酒，但是他没有喝酒，而是以茶代酒举起杯子：“敬你一杯，就算是……演出圆满成功。” 哈。 乐熙当时就知道，这个家伙绝对在她真正以海怪的形象出现在海面上的时候就已经认出她来了。 她说呢……否则钟离也不至于那么放心。 这可是璃月港知名亲爹，看起来放手了，实则时时刻刻都还在小心仔细地盯着，生怕璃月这边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看穿了……是因为我最后表演的时候不够真实吗？” 乐熙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她在伪装气息这些方面虽然也挺好，但是同阿哈比起来那确实就是小巫见大巫——阿哈当年可是曾经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来到阿基维利的星穹列车上，并且使绊子炸掉了阿基维利的一截车厢的呢。 就连星神都未必能够看穿阿哈的伪装，他放出去的遮掩绝对是骗过了钟离的，但是在更换成她的那一瞬间，气息的交接以及更往后她自己的表现什么的…… 确实有可能因为波动以及对海怪形象的不熟悉而露馅。 钟离摇头：“怎么会呢，你的表演很是精彩，基本同我记忆当中，那些追随着其他魔神的大魔一模一样了——但是很可惜，我曾经见过跋掣。” 他看着乐熙一脸茫然“你这是在说哪一位”的表情，忍俊不禁起来：“你不会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吧？那只你伪装成的海怪名叫跋掣，是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的妻子，也是祂最后的追随者。” 话说到这里，钟离顿了一下。 他觉得，乐熙大概也不会很在意漩涡之魔神奥赛尔是哪一位，于是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孤云阁下，镇压的魔神便是奥赛尔。” 哦，乐熙明白了。 那座一看就不是天然形成，而是由什么外力直接创造出来的岛屿，原来是由岩神向着海中投掷岩枪创造出来的么？ 这种行为确实挺酷的——难怪总会有一些胆子很大的仙舟人想要离开仙舟去往其他的星球，然后在那些星球上呼风唤雨被称为神。 乐熙点点头，表示自己对这魔神全家桶的简略信息已然阅读过，并且虚空在上面拍了个“已阅”的章子。 钟离便继续说下去。 他因为曾经在魔神战争中亲手将奥赛尔用岩枪砸入海底，随后又彻彻底底地封印了起来。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也算是曾经和奥赛儿的妻子跋掣打过交道，对于对方是怎样的一个性格，出手战斗的时候又有着怎样的习惯还算是熟悉。 “我记忆力不错，所以在看到你的时候便知道，应该是假扮的了。” 而整个璃月港除了他之外，再无一个人对跋掣有着比较详实的了解，所以乐熙靠着这一手完全和跋掣半点儿不搭的表现也能蒙混过去——他也就懒得再多管，甚至都没有悄悄出现在半空中，亲临现场做为当时见过跋掣的人，告诉她这时候应该怎么演。 “说来，昨日袭击璃月港的跋掣是你，那么真正的跋掣，此时又在何处？” 乐熙“啊”了一声，然后指了指瑶光滩：“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怪巧合的，那天堂主不是给咱们放假了嘛，然后我想了想感觉很无聊，就去约了达达利亚出去海钓，比谁钓上来的猎物大——我到了外海，看到海面下这个魔——跋掣游过，就觉得它这个体型绝对能够让我赢得这场比赛，所以我随手把它给干掉了。” 干掉之后才被告知这其实是个和提瓦特未来发展多少有那么点关系，所以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的是当下不可或缺的角色。 “然后我就一路被这么赶鸭子上架了哦。” 乐熙耸耸肩，没有将阿哈的那套关于提瓦特未来命运发展之类的话说给钟离听。 不过她没有解释原因的时候，也没有遮遮掩掩，钟离也很能从她的话里面听出乐熙“这一点无可奉告”的意思，相当有情商地换了个话题。 “只要不是背后有什么太大的隐情就好，”他微笑着，将桌上那几道菜的摆盘稍稍调整了下，让这会儿已经开始试着帮忙上菜的锅巴将一道辣子鸡放在了桌面上，“另外便是……你可知晓，在这一场同你、咳，同跋掣的战斗之后，按照那位天权星凝光小姐的意思是，她将会邀请璃月港中名流，在群玉阁上欣赏一出云堇先生的新戏。” 乐熙不明所以，点点头：“嗯？” 钟离：“原本我还在为无法亲临现场听到这一出将来必然会火遍全璃月的戏而黯然神伤，但是现在一看，既然你做为大战中最不可缺少的一方，都没有被邀请上群玉阁看这戏的第一次演出，倒也释然了不少。” 乐熙翻了个白眼。 “您退休之后的日子想必是过得有些太好了。” 曾经那么沉稳的一个人如今也飘了。 “刚才这句话，是从蒙德的那位吟游诗人那边学来的？” “自然不过是玩笑而已。”钟离的语气仍然是温温和和，说话的语速也还是往昔一样的相对慢些，“云先生的戏是好戏，我从来都喜欢听，这一次身份不够因此未能收到邀请，但毕竟也是做了点小小的准备。” 第250章 乐熙对听戏什么的兴趣不算很高，但倘若是那种可以当国宝的高手，她还是很有兴趣的，于是也摩拳擦掌：“莫非是靠着钟离先生无穷无尽的上流社会知识与人脉，最终解决了身份不够的问题？” 钟离：“不是，但前两天弥怒对我说，群玉阁腾飞的位置，距离天衡山的几座山峰不算多远，如果不介意稍微远程一些看的话，他可以在山顶上给我架几个座位，再随便配上些瓜果酒菜。你若感兴趣，我可以将我的席位让给你。” ……这就是在人世间体验了一段时间不当神的日子之后骤变的脑回路吗？ 乐熙叹了口气：“这种您虽然拒绝不了好意，但也不是很想接受的待遇可就别推到我身上来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话可以去请隔壁的温迪。 “不过，说起来有件事我还得和您聊聊，可能有些冒昧但是——钟离先生，您的原身是条龙么？” 问题转折得有点太快。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嘛，来吃饭的人不是很多，街道上的人倒是很多，人流量够大，声音混杂着颇能掩盖掉这里的交谈声，因此确实适合随便说上两句不应该被别人知道的交流对谈。 ——倘若不是如此，钟离大概也不会选在这里说什么跋掣不跋掣的话。 乐熙看看情况觉得刚刚好，也懒得额外再找地方，就直接将自己在来璃月的路上，因为听到了一段关于岩王帝君是怎样驾崩的说书而生出来的宛如临光一显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钟离略略一愣。 然后，他说道：“其实并非是完全的龙形之态，如今的璃月人应该都知道，岩王帝君尚未陨落之时，常以半麟半龙之相出现。” 他在市井的角落当中，像是说“这碗豆花做得真不错”一般对乐熙说道：“你若当真要追究，我的本体，并非是完全的龙，而是半麟半龙——不过，这也只是形态，我本身脱胎自一枚石卵之中，真要论起来，或许说我是岩石之胎也不成问题。” 乐熙“啊”了一声。 钟离：“倘若你要寻找龙类，那么我会建议你去一趟须弥。” 最古老的龙类便在须弥。 如乐熙这般的世外存在，并且和旅行者那种将会深深地同提瓦特的未来命运纠缠在一起的截然不同——当初那份最初的契约当中并未包括对这样的路过外来者不能稍稍提及一些往事这一条。 所以他在说起龙类来的时候，就稍稍，说过界了那么点儿。 比如说，说到了提瓦特最早的时候，其实用七位掌控着元素的古龙，对应着如今的七种元素。 “大多最早的古龙都已经陨落，如今仍然存活着的，你便要去须弥的沙漠当中寻找——草元素龙王，阿佩普。” 不建议找若陀的原因很简单。 一、记忆力不好，大概率问啥啥都不知道。 二、容易发疯。 乐熙却摇摇头：“我对草元素的龙不感兴趣，这不是我的目标。” 她对钟离伸出手：“我能问你要一根头发吗？不要剪断的那种，最好是连着毛囊一起。”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一滴真血也行。” 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让美人拔头发是一件非常不讲究的事情，还是取血吧。 钟离对她是有一点基础信任在的，还真的蜕下手套，让乐熙看到他那根本没有用幻术遮掩起来的黑色手腕、以及遍布着金色纹路的手指。 逼出来的一滴血，呈现出浓郁的金色，其中还能感觉到一些岩元素…… 以及岩元素之外的力量。 “取血自然不是问题，”在乐熙小心翼翼将这滴血装好之后，钟离快速抹平伤口，将手套重新戴上，“却是为何要采血？” “有个小小的猜测，倘若猜测正确的话，我觉得你有可能要去认祖归宗的。” 乐熙非常认真。 “但是，当然啦，其实这个概率是不大的来着，你就当是我突如其来有了个想法吧。” 岩龙……说真的，不管是岩石质地的龙卵，还是这半麟半龙，都很让她联想到仙舟联盟上的那位掌握了地龙传承的昆冈君。 这万一是当年持明族还没和仙舟联盟遇上的时候，地龙那一族群里头丢的一颗卵经过时空乱流来到了提瓦特呢。 虽然说钟离活了六千年，或许还能再继续活上六千年的这个寿命确实很不持明，但万一他是那种比较远古年代的龙裔，寿命就是比现在的龙裔要长久也说不定？ 乐熙将装着血液的容器收起来。 下次能够传给阮梅就直接传给阮梅好了。 有枣没枣先打上三杆再说，按照现在持明族无法生孩子只能化卵蜕生，所以对每一个族人都颇为珍惜的情况来看，倘若真的是，她得从地龙那一族里面获得多少好处。 鹤运速递得到持明族支持将直接落成为现实！ 好吧，梦还是不要做得太美。 她摆摆手：“什么夕阳红返乡旅游团的，都还是没有成型的未来计划呢，先再说吧，啊，再说再说——来，钟离先生，吃菜，吃菜，香菱做的这款辣子鸡可是我在提瓦特吃到过最干香麻辣的一道美味了。” 她一边客气着请钟离吃菜，并开口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套路他，一定会在离开的时候将这一整桌菜的钱给结算清楚，不让任何一分债务落到其实已经负债累累的他身上；一边心中又想。 第251章 ——虽然说原生于提瓦特的、据钟离宣称长相和他不能说风马牛不相及只能说毫不相关的龙和持明族应该没什么关系。 但如果是涉及到提瓦特本身的秘密的话…… 或许她得去一趟沙漠看看。 沙漠欸。 她本来就对这个很有兴趣。 仙舟上可没有沙漠，她以前去过的其他星球也没有。 第81章 背刺 夜深人静。 璃月港的街道虽然说不上万籁俱寂，但好歹已经没有了一个时辰之前的热闹。 就连街道上的那些gg灯牌都已经暗淡了下来，在各个点位上执勤的千岩军们都握着长枪，迷迷糊糊地开始打起了哈欠。 乐熙就是在这个时候从阴影里面窜出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从一旁的楼梯后面走出来，来到了总务司前头的那块整个璃月港中最大的公告板前头。 她在黄昏那会儿在整个璃月港的商业街上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走了好几圈，最终才敲定了这一处。 方便，好写，有比较大的可以写字的平坦面积；人流量大，走过路过不会错过。 这些因素集中齐全之后，乐熙就发现自己好像只能在总务司前头的告示牌上写第一行，然后开始扔掉自己的道德，在地面上写下剩下的那些行数…… 或者在街道两旁的柱子上面，一列一列地将同样的一句话重复上五十遍，起到每个路过这里的人哪怕已经试图两眼不朝着边上看，仍然会被下意识地洗脑。 那么，现在已经定下来了要怎样铺开了写，接下来的一个问题： 岩王帝君不如……谁呢？ 平心而论，乐熙其实是不想写什么太拉踩的话的，哪怕钟离先前还和她开了点玩笑，但她这个颜控对对方确实是有着在她来到提瓦特以来对旁人最大的宽容度。 如果是他这种级别的美人的话，就算对人说话的态度和女士差不多，她应该也能够再多忍上那么一周的时间再对对方翻白眼呢。 不如搞点乐子。 她脑袋里各个不同的名字转啊转，首先排除掉了一些或许会引起国际纠纷的魔神的名字，然后再排除掉了一些可能会引起璃月内乱的名字，最后，确定到了一位无辜了但是没有完全无辜的“路人”。 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 乐熙觉得自己的文思开始涌上来了，不仅仅是泉涌的水平，甚至快要达到喷泉的高度和瀑布的流速。 她提笔写下第一行： 窃以为，璃月人之美岩王帝君摩拉克斯者，私之也。 七天神像，面容已然湮灭，五官不可见其轮廓；仙祖法蜕，其非人身也，半麟半龙，而人非麟非龙，焉知麟类龙属之中，仙祖法蜕之身为美乎？ ……好像字数有点太多了。 第一眼都看不到重点，这样岂不是少了很多视觉上的冲击力？ 乐熙觉得不行。 于是她在最后将这一篇短文收尾之后，在下面相当墨迹淋漓地写上了最后一句结论： 摩拉克斯不如往生堂钟离先生好看。 没头没尾，低级引战，甚至引战的点还是那种能让人看了一脸问号的那种。 阿哈看了肯定不满意。 但是让阿哈不满意也是一种快乐。 就像阿哈从让别人不满意上寻找快乐——笑容并未消失，笑容只是转移了。 另外。 那位往生堂的钟离先生（重音），其实完全就是在这句话的空档里头唯一一个被填了名字也不会造成任何物质损失或者精神损失的存在。 他实事求是地“锐评”岩神，难道不能算是一种对帝君不够恭敬吗？这会儿被拉出来，也不算是被直接拉到了众矢之的的位置上对不对？反正他本来也就差不多算是在这个位置上待着。 以及。 不管是摩拉克斯比钟离好看还是钟离比摩拉克斯好看，她相信至少钟离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说得好像一个人还能在不化妆的情况下自己被自己艳压了似的。 这又不是刚刚结束了一整年的减肥期，从潜力股变成了优质股。 在写完这些其实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话之后，乐熙认认真真在告示牌边上放下一袋子摩拉，这是她估算的价格。 璃月港的那些公共卫生清洁人员，为了清洁她留在绯云坡的这些字迹需要花费的时长，乘以璃月港总务司公务员的平均工资，然后再加上一点五倍的加班费，就差不多了。 很好。 除了她将会损失一份崇高道德的赞许，同时良心永远地失去一小块之外，没有人会失去什么。 但是那一份崇高道德的赞许…… 她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自豪地对别人说，自己是个路过景点参观却绝对不会在景点留下“xx到此一游”这种没品印记的人了。 乐熙抱住了自己，在夜间降温后变得有些涩涩的海风中。 她悼念着自己逝去的道德。 虽然这道德是因为阿哈的要求才失去的，理论上来说应该由阿哈负担起全责，但她是个擅长自我反省的人。 就算锅在阿哈身上，难道她自己就一点儿都不需要反思吗？ 只可惜，乐熙这悼念的，着实有些不是时候了。 因为一盏灯，从绯云坡这条商业街道的另一面三楼扶手上，如同是舞台上负责追随演员的灯光一般，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252章 灯光很是明亮刺眼，给人一种初代那种点了剑术点了格斗技巧甚至点了骑术但法术就只在圣光术上一路高歌猛进的巫师的感觉。 然后就是大声的叫嚷：“来人呐，来人呐！有人破坏公务还试图抹黑岩王帝君啊！” 随即乐熙就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硬质的靴底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踩出乱中还有几分整齐的声音，两旁商店之后的住宅区中不少户人家都被刚才那一声给惊动了，齐刷刷地从床上起来，点上了灯。 乐熙：。 她应该想到的。 或许是因为至冬国那边高价的糖果和巧克力的甜度让她的大脑也变成了一团搅和在一起的糖果和巧克力，她最近掉链子的次数好像有点儿多。 需要认真反省。 她怎么会没有想到阿哈当时没有认认真真和她商议这些话要怎么写，肯定是因为后面留着手在等她避免她在去执行这一“惩罚”的过程中变卦呢。 很显然，刚才在三楼，掐着时间等她写完最后一句就打了灯还开口扯着嗓子喊话的那个家伙，要么是阿哈随手捏出来的一具分身，要么就是被祂的力量暂时影响。 可恶，她又不是什么游戏里的主角，她为什么要遭受被通缉被追捕的命运？ 不过，说真的，其实问题不大。 乐熙甚至还有功夫等那些千岩军跑近过来，她将刚才已经准备着要收起来的笔在距离她最近的一根柱子上写下署名： 酒馆常客，面具旅人留。 （并无对岩神的不敬，只是理性探讨一下岩王帝君的长相而已） 临走还叠了层盾，她简直要为自己的体贴哭死。 这会儿，千岩军才算是来到了她身边十米的近处。 ——这是普遍认为的“近处”，却不是乐熙眼中的近处。 十米而已。 按照她的实力，就算千岩军已经在对他伸出手，甚至手指已经无限贴近于她的衣服，她都能如一道无形的闪电一般逃离现场。 所以说，有恃无恐，根本不慌。 如果将现场比作一场神庙逃亡小游戏，那么她绝对是用蓝绿修改器将逃跑者变成了驾驶宇宙飞船的那种挂逼。 不过也用不少太贴脸放大，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到十米的距离开溜差不多也挺给璃月面子的，按照实力等级评估的话，差不多也就是和那位旅行者以及达达利亚差不多？ 乐熙决定溜了。 她蓄力，准备直接跳上屋顶，然后靠着阴影将自己藏起来，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瞬间开全图传送功能，径直从璃月港消失。 她人都不在璃月港了，总不至于还会有人过来抓她吧？ 应该不至于吧？ 她估算得很好，那个蓄力起跳的动作做得也确实非常标准，肌肉瞬间发力从跑过来的人群中犹如一只出水的人鱼一般蹿向了高处的动作更是兼具优雅与矫健。 一切都已经筹备得堪称非常完美。 屋顶距离她不过一抬腿的距离，乐熙非常确定自己能完美地落到屋顶上，虽说此时“探照灯”仍然大功率地照在她的身上，甚至让她感觉到了热意，但是区区找个掩体或者是靠着动作速度来迷惑他人的眼睛而已，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做过。 乐熙非常自信地开始了自己那比游戏中的主角更精妙绝伦的走位，就在她瞅准了一个时机，快速打开全图传送功能，并直接定位到了至冬国的首都准备来个临时跨越三四十度的温差极限出游一把的时候—— 传送没能成功。 甚至还反向把她给传送到了千岩军队伍之中。 乐熙正欲再次挣扎逃脱，但是这一次的阻力直接加码到了她都觉得费力的程度。 还没来得及展现真正的实力，“咔嚓”一声，金属的环状物已经固定在了她一边的手腕上。 镣铐就这么将她禁锢。 乐熙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这只将她的手腕圈在里面的手铐上被增加了一些它本不该拥有的赐福。 比令使拥有的能量更为精纯，一看就是直接从星神那边来的。 甚至，但凡这副手铐能够多点灵性，哪怕只是在当下展现出那么一点点能够从单纯的机关本身跃升为机械生命的天赋，那么现在它都将不再是普普通通的一把+20还附带着种种功能的手铐，而是直接可以和当年发动了帝皇战争的天才俱乐部第二十七席鲁珀特那样，成为令使级别的机械生命。 但现在，它只是一个小小的，能够拘束起除了星神之外所有的生命的神器而已。 好像用“而已”来形容这么一件神器也有些不太合适，乐熙心想，但她已经开始在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先顺应着当前的局势被带走关押，然后一边筹备自己的越狱，一边想办法把这个神器给偷走。 这玩意要是落在她手里，就能够弥补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一件特别趁手的武器的缺憾了。 唉，可惜，她生得有些太晚了，要是能早生个几百年，比如说在云上五骁的那个年代，或许她就能和景元一样，获得一把由仙舟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百造冶炼出来的武器。 她真的。 就是说。 她真的馋景元的阵刀已经很久很久了——那玩意的质量看着是真的非常不错。 而一把手铐嘛，虽然说短是短了点，设计出来也不是为了战斗，但是被欢愉祝福过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它拥有被扔出去之后能够砸开令使的脑瓜子这一特性。 第253章 绝对是神兵利器。 ……扯远了。 现在的问题是，她要怎样在这一副她无法挣脱扭断的手铐的禁锢下，重新获得自由？ 不过说起来，其实就算戴着手铐她也一样能横行提瓦特的，顶多就是最好不要和那些魔神正面对波了而已嘛。 普通的魔物她只需要站在原地等对方来攻击，然后就能等到这些魔物活生生被永远也破不了防的公鸡给累死，再不行她还能用肩膀。 ……就是这样未免有些太过丑陋，走路的时候估计也没什么美感。 还是算了。 于是现在的乐熙就被临时关在总务司附近的一处“监牢”当中。 她现在的情况不算坐牢，顶多算是个拘留，也就和仙舟上喝了酒然后驾驶着星槎以能超过当年驭空司舵的速度连闯上五个红灯之后被云骑军给带走之后会享受的待遇差不多。 当然比起酒驾的人，乐熙现在非常冷静。 ——哪怕她脑筋急转，在千岩军成功靠着阿哈在暗处拉偏架的操作把她给逮捕了起来之后，直接开始装醉，假装自己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上头了，然后又对往生堂的那位钟离先生实在是惦念已久，梦萦魂牵，所以才做下了这么一桩有碍公序良俗的事情。 那些现在负责看管着她这个醉酒之后口出狂言的家伙的千岩军们估计是都相信了，因为其中一个女军官甚至还隔着铁条门拍了拍她的肩膀：“年少轻狂对吧，这种事情我们都懂的，但是小姑娘啊，你以后可别喝酒了，你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喝酒的那一类啊。” 乐熙：“……” 乐熙做了个很深很深的深呼吸，然后以额头抵着门上的铁条：“我、我是第一次喝酒，我不知道哇。” 长生种那几百岁看起来仍然像是二十刚出头的天生优秀脸蛋在这个时候就很有说服力。 女军官：“……没关系，放心吧，顶多也就是拘留十天啦，而且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只要有人来保释你，那你就只需要干一个星期的社区劳动就可以了。” 社区劳动……这种事情她上一次干还是在初中还不是高中的假期里面，为了那该死的志愿者学分出卖自己的假期。 乐熙叹了口气：“好吧……我保证不会再犯了，但是手铐什么时候能够解开呢？它箍得我有点痛欸。” 女军官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本来你只要不跑，你都不用戴这个的，现在的话……我想应该是要等明天早上总务司的人上班了才可以——不过，小姑娘，你的体力蛮不错的哦，能够原地起跳跳到那么高的屋顶上，是拥有神之眼吗？” 不能提前解开手铐啊。 乐熙多少有点儿沮丧，她同那位千岩军女军官又多聊了两句之后，称说自己喝了酒现在脑袋有点晕还有点困，就到房间角落里的那张单人床上靠着去了。 并不是真的为了睡觉，毕竟她还要等到明天早晨总务司的人上班，好第一时间靠着这张看起来顶多二十刚出头的脸去装可怜，骗别人帮她把手铐给解开。 靠在其实并不怎么舒服的枕头上，乐熙粗粗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阿哈……阿哈。 坑她难道对祂有什么好处吗？ 哦，对哦，哪怕没有什么好处，阿哈也会为了自己的快乐去做很多事情。 就像：和阿基维利闹掰上一阵很有意思吗？和秩序侧评价最好的星神之一闹掰有好处吗？ 但是因为炸掉开拓的车厢可以让祂获得快乐，所以阿哈就毫不手软地伪装成了个凡人，并且在一整年的潜伏时间中，祂的认真执著没有片刻有所消退或动摇。 但是她都快要逃离成功了，那时候她都已经开启了全图传送功能……！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确实忘记了阿哈能够在这个全图传送功能上坑她一手。 虽然说全图传送功能确实是开拓星神阿基维利的权柄，但这权柄不是已经落到阿哈手里很多年了嘛。 阿哈要是没改造过这玩意或者是在上头留下一些后手，她当场就可以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但就是说，也用不着这样严防死守地对付她吧，甚至就连手铐上都给落了一层欢愉的祝福，这是生怕她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从祂已经准备好的天罗地网中逃脱么？ 乐熙：…… 乐熙道心险些崩溃，但哪怕尚未彻底崩溃，她仍然让自己心中的小人大声开口，对着那个现在一定正在躲着看笑话的星神竖起自己的中指： “阿哈！仙舟粗口！” 是的。 她其实是想要来点儿劲爆的词汇的。 但是奈何，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令使的力量是从星神的命途当中调用出来的——这就像是海洋当中扬起的滔天巨浪，或许海浪能够对其他一切造成致命的打击，但是星神便是海洋本身。 只可惜。 哪怕这声音是响在心底的，甚至都没有喊出口，某位在这方面突然一下子就从哈哈付之一笑变为斤斤计较的星神，就在她将要说到那个不太礼貌的文字时，径直帮她心里的小人消了音。 原本蕴含着丰富的感情，语气跌宕起伏的一句话直接给干成了平淡犹如金人那一点儿起伏都没有的“仙舟粗口”。 乐熙都差一点儿被响在心底的这一声给逗乐。 她强忍住了自己差一点儿就要往上挑起来的嘴角——天晓得这对于一个假面愚者，尤其还是那种时不时就会给自己戴上一张微笑假面，所以嘴角习惯性就要往上扬起一点的假面愚者来说是有多难。 第254章 阿哈感觉到了乐熙正在努力咬着自己口腔内壁的软肉，从而让脸上的笑容就此消失。 祂的声音在乐熙心底留下一声叹息，然后问：“生气啦？” “下次我去至冬国放送礼物的时候，我会在所有的礼物里面写上一份宣传单的。” 乐熙认认真真地说道。 “我会在那份宣传单上写明：请大家信仰阿哈吧，因为当你用舌尖去舔铁栏杆的时候，阿哈会告诉你祂在听，但是星神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祂根本不会腾出手来帮你。” 祂甚至还会告诉孩子们的母亲，让那些母亲们看在这些孩子白天舔过了不干净的铁栏杆的份上，让他们饿上一顿，保证第二天拉肚子的时候不会太过难受。 阿哈：“哎呀，我亲爱的小令使，何必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呢。” 阿哈：“虽然我确实把你送进了监狱，在过程中还很不小心地在临时关闭全图传送功能的时候让你从半空中跌落下来，但我完全不是故意的呀，我做这些都是因为这些是你必须要走过的命运。” 这话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对劲，感觉后面随时都可能加上一句“虽然我确实坑到了你，但是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啊，我完全是为了帮你达成某个目的才这样做的”这种虽然忘了已经在什么时候听到过，但莫名就能给人一种熟悉感的句子。 “总之……先让阿哈难得说件正事吧。” 阿哈说。 “我本来也不想把你坑进监狱里，你写什么对我来说都不是很有所谓——但是。” 阿哈停顿了片刻。 这一停顿就让乐熙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她皱着眉头： “……是仙舟出什么事情了吗？” 仙舟联盟确实是可能出问题的。 将星核带上罗浮的人尚未查清，虽然幻胧的问题已经解决，但其实幻胧在整个事件当中，未必就是彻头彻尾的主谋。 “仙舟联盟那边的事情啊……一笔烂账，不过放心吧，巡猎那么喜欢仙舟呢，不会有事的。” 阿哈让她放宽心。 “问题还是提瓦特的问题，而且其实真要说起来的话，问题也不是那么的复杂。但是涉及到一点点时间的法则，以及和这个世界最深处的隐秘有关，所以就算是我，都只能先让你到了历史上这件事发生的地点，然后再调整一下时间，把你送到原本的那个时间点上去咯。” 至于说为什么现在才通知她——这就真的是欢愉本身的恶趣味了。 “没办法，谁叫这件事发生的比较巧合，刚好就是在璃月港总务司的临时监牢里头呢。” 第82章 以德报怨 乐熙很怀疑阿哈想要让她去往从前的这个地点，从过去取回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倒也不是怀疑说这东西有什么本事，能够让那么一位在星神中都能派得上t1甚至t0，5级别水平的星神对它感兴趣。 她就是觉得，阿哈最近把她当做工具人差使得有些明显了。 先是之前在海上，她随手海钓而已，钓上来了个魔物却不能找其他的海上魔物去替代，偏偏要找上她来去演那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的妻子跋掣；现在又是绕了那么大的弯子只为让她去总务司的临时关押地点坐上一段时间的牢，然后从过去弄点什么东西回来…… 乐熙想到了什么，就直接在心里非常不客气地问出来了——反正她是在心里问的，而且此时阿哈的声音还在她的心底轻声哼着简单但是明快的“他永远不会放弃你”的旋律呢。 阿哈是绝对会避免自己和别人的对话被偷听的，除非他本来就想要让别人知道。 而在提瓦特，也没有任何一个存在能够突破阿哈设置下的一层防偷窥屏障。 所以她非常安心地问了，夹带上今天晚上突然遭逢牢狱之灾因此对星神本尊产生的一些不满情绪，语气有些不客气：“您是和这个世界的神明聊过天了么？还是去翻过了这个世界的命运？怎么最近那么多的事情要我做呢。” 阿哈造作地长长喂叹一声：“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好吧，其实这些东西你知道一些也没关系。” “是的，我去看了这个世界的命运，不得不说，它很有意思，简单解释一下的话，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正在自救，从一种对我来说其实不怎么难解决的灾难当中。” 阿哈，一款知名星神当中的显眼包，当什么都知道但是寂寞无声，只是在不停运算着宇宙中万事万物的真理的智识星神博识尊的行事作风比起来，他真的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 当然，要是阿哈会羞耻，那么阿哈就绝对不是阿哈了。 阿哈：“我并不是不想拯救这个世界，而是我觉得没必要。” 听听，听听，这话说的！ 阿哈：“所以，我亲爱的小令使啊——” 祂拖长了声音，拉长的那个音节里头能够听出非常丰沛的感情，仿佛祂对乐熙真的是一片赤诚真心，而不是其实连她的名字都大概没能真正记住。 “我打算将你培养起来，让你寻找到这个世界的病根，然后治愈这个世界。” 乐熙：“……” 乐熙不失礼貌地问：“我能选择当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吗？” 如果她培养不成功的话，阿哈这个其实也能算是在秩序一侧，至少一般来说不会做什么坏事的星神就会自己出手咯？ 第255章 阿哈：“假面愚者中是时候站出来一些能真正做大事的人了！” 阿哈：“你应该有所耳闻吧？未来，至少是在相对不算远的未来，星神们会像是当年对付繁育一样重新聚集起来。” 虽然祂真正的脸被隐藏在了无尽的欢笑面具之后，漆黑一片，让任何人都无法看分明，但是乐熙的确从阿哈那边感知到了几分…… 欢快？还是期待？ 总之那是一种颇为正面的情绪。 “别人都有拿得出手的令使，药师的令使那可太多了；巡猎的令使，哇，一个个的都特别好，好到了我都想去偷两个过来；智识的令使就不必说啦——我已经羡慕博识尊很久了；就算是我们沉默的、始终都在挥舞着祂的锤子，还在墙上涂抹水泥的克里珀，祂的令使里面也有丰功伟绩传遍四方的。” 乐熙：“……” 乐熙：“有一说一，我们假面愚者里面的令使也不是没干过好事好吧？” 甚至他们很多时候干的也都是大事呢。 比如说在帝皇战争中的那一次。 再比如说桑博，哪怕他现在留在贝洛伯格，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要离开的样子，但他在来到贝洛伯格之前也是去过很多地方的，而在那些同当时在风雪中的贝洛伯格一样濒临死亡的星球上，他或者找到了演员，或者因为找不到演员自己站出来——总之，每一次都和贝洛伯格这边这样，半是显身半是隐身地，让文明度过了最危难的时刻。 他们欢愉令使哪里拿不出手了？ “我们至少比那些绝灭大君好吧？而且，丰饶的令使里面也有一群垃圾人啊，以前曾经率领丰饶民来进攻仙舟的倏忽，可不就被镇压在十王司了？” 这她是一定要为假面愚者正名的。 而且。 “我们不务正业，难道不是因为和您学的吗？” 阿哈真没面子——这句话又不是空话。 “嗯嗯嗯，对对对，你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阿哈那数百张面具同时开始上下点头起来，“但是我记得你们仙舟上有一句老话，叫做‘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是星神，现在我觉得在那场星神聚会上我不想丢脸，所以打算在我的令使中培养一个能够拿得出手、甚至把巡猎的那些小天才们给比下去的，有问题吗？” 星神说出口的话当然是没问题的。 谁叫祂们是星神呢，行走在命途上的任何人的力量都来自于星神，当然是天然就“欠”了一笔债的。 阿哈：“我当然也知道，我亲爱的令使们都是好样的，你们这些长期被我授予能力的令使，都做了很多值得传颂的好事。只不过，我也知道，大家都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打扰，也不希望自己就此走上台前，在之后的计划中会被旁人盯上从而束手束脚。” 祂的语气好像也很能体贴祂的这些令使似的。 “所以，我选出了你，亲爱的。”阿哈的声音甜得如蜜，“因为你已经机缘巧合地来到了这个需要拯救的世界——这样吧，我先简单给你透露一点小小的、真的非常非常小的信息。” “——提瓦特这个世界，它是个星球，这一点你肯定知道，但它同样也是这个星系，这个世界泡当中，剩下的唯一一个尚且还存在着生命和正常的秩序，能够让这个星系、这个世界泡不至于彻底死亡的星球。” 说简单点，就是：拯救了提瓦特，也就等于是拯救了一整个世界泡，而且因为这么件事情是发生在一个开拓的力量尚且没有来得及帮忙连接上的世界泡中的，所以乐熙的名字传扬一下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阿哈：“毁灭是容易的，但是保护却是困难的，你看贪饕和存护的力量其实相差不远，但是存护暂时却只能被动防守。” 令使中比较强悍的那些都有着毁灭一个星系的力量，但是其中拥有能够保护一个星系力量的，却少之又少，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凤毛麟角，就算是阿哈之前最馋的那个巡猎的元帅，在和巡猎的将军们一起保护仙舟联盟的时候，也时不时会有一些应付不过来的方面。 （当然，巡猎的元帅本人是个非常正直且态度端正到了有些严肃的性格，所以阿哈对对方的“馋”总共也就维持了那么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 阿哈兴致勃勃：“总之就这么定了，都没面子那么多次了，偶尔震惊全场不是也很精彩吗？” 乐熙：“……” 说真的，倘若这个负责给阿哈那张连看都看不清的脸长脸的人不是她，那么或许她会很死道友不死贫道地在一旁欢快地鼓掌。 但是现在这个被选中的“幸运儿”是她。 乐熙：“……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吗？也就只能说“好啊好啊，这样下次桑博在和我说他又设计了什么剧本拯救了某个文明的时候，我能够非常骄傲地回敬回去：但是你爸爸我可是拯救了一整个世界泡哦”。 “那么请问，您打算让这场时间穿越什么时候开始呢？” 鉴于她能够留在这里的时间不长——毕竟等那些总务司的工作人员们一上班，她就要被带过去，例行询问昨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再被判个社区服务一星期的惩罚——乐熙觉得最好是现在。 阿哈也觉得是现在最好。 第256章 宇宙中还有那么多的乐子在等着祂。 “好啊，那就现在，我们还在等什么——” 乐熙举起手。 “在等这副被您赐福过的手铐，什么时候能够放过我这个被坑了的可怜人。” 正常时间线上的提瓦特，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若陀龙王是什么时候同岩王帝君决裂，同帝君战斗、最后被封印在南天门位置，只留下一棵高与山峰齐的伏龙树，以及树下的镇龙石碑这些事情了。 但是对于这个时间点上的璃月人来说，这还真是一场惊天动地、山岳摇晃的战斗。 对于乐熙来说，她的时空穿梭后遗症还没有彻底好起来，这会儿尚且还扶着墙面努力维稳自己的身体，就感觉地面好像晃了晃。 璃月港的历史纪录中曾经有过地震相关的内容吗？ 乐熙没能在这间哪怕在千余年之后布局都没有发生变化的临时“监牢”之中看到其他“住客”，另外强忍着穿越时空引发的头晕将整间屋子扫视了一遍。 这间小房间里头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除了此时尚且没有升级到未来那么好待遇的、地面上铺着勉强可以算是地毯的干草。 但是就算是那些乱蓬蓬的，可以藏着些什么的干草堆的下面，也仍然什么都没有——除了某个来这里过夜过的异乡人留下的一团浅褐色的头发。 乐熙试图召唤阿哈并向对方询问些什么，但是阿哈好像是掉线了。 ……嗯，这时候掉线，只能说不愧是阿哈。 不过没有阿哈她也一样可以确定，既然室内没有东西残留，那么她需要获得的东西，绝对就是从外面掉下来的，说不定还把她头顶的这一层屋顶给砸破了。 那么她干脆也别在房间里面等着了。 乐熙心想，既然她确定是天上掉东西，那么跑到屋顶上去等着有东西掉在这个方位也行，至少比在房间里面等着，等着啊等着最后等到破碎的屋顶伴随着很大股大股呛人的烟和灰尘一起把她给浸在里面染上味道，她还要在一堆破烂里面挖那掉下来的东西好。 抢出铁栏，乐熙绕行到了屋顶，只见明明远处的海面上还能看得到阳光明媚，如灿金一般落下，在细细的水浪之间扬起美妙的绚烂碎光；但是近处却悉数笼罩在阴影之下。 她抬起头，一眼便看见头顶上有两个庞然大物。 一个她已经有点眼熟了，这是哪怕在“岩神摩拉克斯”的葬礼之后仍然能够让璃月市民前往观瞻敬仰的“尸首”。 半麟半龙的形象，尾巴像是金色的祥云一样，整体细细长长非常典型，长相就算是在持明族那些能够化龙的族裔当中都能当得上一句“美人”。 另一个她没见过，但是其威亚并不比化龙了之后仍然没有舍弃掉那经典的丹霞橙色眼影的摩拉克斯轻上多少。 甚至可以说，完完全全就是双方分庭抗礼。 这龙的形象就多少稍微和乐熙认识的那些龙裔不一样了点。 虽然头上有角，尾巴也是细细长长而且非常有力，但是这肚子以及这粗壮的四肢…… 整体来说，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很好地形容对方： 强壮。 乐熙当然也能够认出这是什么——钟离在说起过往的时候偶尔容易滔滔不绝，尤其是那些他以“钟离”这个往生堂客卿的身份不方便说出口的过往，偶尔遇到一个有资格听，听了也不会出事的人当然就会多说上两句。 她好巧不巧成了这样的人物之一，也就听钟离说起过挚友若陀龙王，说对方因为天理加之于他们身上的磨损使得他与旧友不得不反目等事云云。 现在大概就是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决裂的那一场战斗了，乐熙心想。 从提瓦特的角度来看，这两位打得还真的就是相当之激烈。 风云变幻、就连近处的海水都涌动起来，而附近的天衡山也震震作响，仿佛在山脉的深处，有一颗属于岩石的心脏正随着两条强大岩龙的对抗而砰砰作响如擂鼓。 根据璃月港说书人的描述，若陀和岩神摩拉克斯一路从地面战斗到天上，再从天空战斗到地面。 最后，到了南天门的时候，附近终于没有人类的活动踪迹，于是帝君能够放出手来，全心全意地对付这位已经站在了他对立面的旧友，他将若陀龙王封印。 不过，他们都没有说到过这样一个细节：当年因为磨损失忆，并且看到了层岩巨渊中人类开挖矿石甚至深入了地脉景象的若陀龙王，他其实绕了一趟璃月港。 那时发狂的若陀龙王试图向璃月的矿民们复仇——为他栖息的地脉遭到破坏，但是被摩拉克斯给拦了下来。 两龙的战斗力都很强大，互相厮杀着的时候身上多了许多的伤口，摩拉克斯金色的血液贴着鳞片和长鬃往下流淌，而若陀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他的一只角尖上略微折断，而身上其他的地方，尖锐的爪子抓出了道道的疤痕，不过却不见他身上有任何的流血，只能够看到凝聚得非常混浊的岩元素，其中还有地脉里流淌的其他元素——总之有点儿像是个混浊的史莱姆外面披着一层龙的壳子。 仙人，那些鹿和仙鹤，还有仙众夜叉们都在半空之中。 他们并未参加两位璃月地界上最为强大的存在的对战，毕竟这样的对战，只要稍稍扬起一点点的尘埃荡涤，就能够将他们化为齑粉。 第257章 他们负责处理若陀龙王掉下的那些鳞片——那些鳞片悉数都是在岁月中凝成的，成分是被压实、锻造了起码成千上万遍的岩元素，就坚硬和锐利的程度对于那些璃月港中的平民来说几乎就是飞来的横祸。 所以，他们的责任，就是在这时候将那些鳞甲给拦下。 乐熙现在所站着的位置，刚好就是唯一一块做为落网之鱼落下的鳞甲的落地之处。 她在人群的混乱之中接住了这块鳞甲，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哦哦，看来你已经拿到了这东西！” 阿哈欢快的声音重新上线，但是中间还有一些不甚明显的卡顿，听起来像是尚且没有完全突破某层封锁。 “那么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乐熙想要阻拦。 她现在仍然有些头晕——这是穿梭时间的后遗症，哪怕站在外头吹了一会儿新鲜空气也没能好多少；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最主要的问题是，乐熙在伸手握住那片掉落下来的鳞甲的时候，从这一枚几乎比她整个掌心都大的鳞片中，感觉到了点儿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这个世界尚且隔着一层，她并不拥有神之眼，也未曾和这个世界的地脉共鸣，只是强行从空气以及身边的东西中抽取元素力给自己使用——她在和这东西交互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小困难，就像是雾里看花、游泳眼镜里面进了水一样，虽然看到了些许色块，但是色块非常之模糊，以至于几乎让她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个人类还是什么动物。 但是她叫停得稍微迟了一点。 她心里的话刚说出口的时候，她已经伴随着熟悉的头晕感，回到了千余年之后的临时监禁房间，头晕加剧，甚至差一点没能拿稳手里的鳞甲。 阿哈没什么真情实感地说了句“抱歉”，然后让她多休息一会儿：“要不了多久，天就要亮啦，至于这枚鳞甲嘛，其实你要是问阿哈我的建议，我会说以前或是现在都不会影响它的使用。” 乐熙若有所思。 原本它应该在历史当中同一般的山岩一般湮灭，岩元素逐渐崩溃风化，融入这个世界的每一阵风和每一撮土壤。 但是现在，因为阿哈说它好用，所以它就被从过去带到了现在。 阿哈：“哦！时间要来不及了，我得赶快走了——集群星之母大概是找上门来了……总之，好好研究它吧，我相信你的实力哦我亲爱的小令使。” 然后祂就跑了。 一点儿指引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一点儿建议和小小的启发都没有准备——祂的反应使得乐熙不由得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阿哈是不是得罪了希佩？ 怎么得罪的？ 得罪到了什么程度？ 须知，阿哈的实力在星神当中，只要将虚无这种级别的给排除掉之后，祂本身就是最强t队的一员。 希佩和祂的实力嘛……估计还得是阿哈更强一点，只不过是阿哈很少认真出手罢了。 ——哪怕是在当年大家组团去锤繁育的时候，也没见阿哈动得有多么的积极。 算了，阿哈怎么样她也管不着，甚至星神之间的事情，想要看热闹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按照纳努克胸前的那道硕大的伤疤来算，假面愚者们早就把这个瓜吃到全宇宙就算是刚出生的婴儿都能知晓的程度了。 乐熙看向了手中的那枚鳞甲。 她现在应该先关注这东西……不过阿哈说的有用，到底是什么有用呢？ 总不能是让她拿着这个连带着钟离的那滴血，拜托阮梅去仙舟的丹鼎司给做个dna鉴定然后看看这两条龙哪个和持明族有亲缘关系吧？ 若陀龙王虽然威严庄重，但是他的体型和体态怎么看都和龙裔关系不大啊…… 假的吧。 关于若陀龙王的事情……嗯，还是等出狱了之后去问问钟离吧，说不定钟离能有办法。 乐熙这么想着，将鳞甲收了起来，然后很自觉地将手背到了背后。 当然她没有诚实自觉到给自己铐上镣铐，她只是用幻术来模拟了一下手腕被铐住的模样，真正的这把经过了阿哈的祝福而且直到现在祝福都没有给撤回去的手铐，已经被她顺手和鳞甲一起揣进了兜里。 她给总务司补了一副镣铐的钱，大概还比原价高点，所以拿走这副手铐是她捡漏，但也是她应得的。 大概到了八点钟的时候，总务司的工作人员领着一个人走到了这件房间门口，钥匙丁玲当啷敲了敲：“欸，小姑娘，起来了，你朋友来保释你了。” 乐熙在看到这张熟悉的漂亮脸蛋的时候眼泪都要流下来。 钟离平常这个时间段都还在茶楼上用早茶呢，这会儿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只为了保释她……！ 什么叫以德报怨，这就叫以德报怨。 第83章 保释 有些人，就真的是那种不管是谁，只要和他相处上一段时间，就一定会狠狠爱上的类型。 乐熙在此非常明确地将这个“有些人”指向了钟离。 明明昨天晚上她还是因为将摩拉克斯和钟离拉到一起对比，在公共场合涂涂写写，因此才在阿哈的背刺下来到了这里——当然，整件事当中，最可恶的肯定是阿哈这个幕后黑手以及负责背刺的，倘若他不打那个指示灯，不喊那一声，或者不屏蔽掉那个全图传送功能的挂，乐熙确定自己都绝对不会遇上一场牢狱之灾。 第258章 但是，今天，钟离站在了这里。 他不仅站在了这里他甚至还在微笑，那微笑可以用美来形容，尤其是在璃月港那刚刚从海平面上抬升起来没多久的朝阳光辉的映衬下，显得甚至带上了几分令人心服口服的神性。 那位总务司工作人员也还挺好说话的，他笑眯眯地说道：“我听说，你是因为对钟离先生很是仰慕，才在酒后做了这样的荒唐事，所以就干脆从往生堂那边把钟离先生给找来啦！” 总务司工作人员：“嘛，这种看喜欢的人觉得哪里哪里都好的轻狂其实很常见，就算是我在年轻的时候，看我夫人也总觉得我夫人比那世上所有的仙人都好看呢——但是帝君毕竟是帝君，我们璃月人是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了帝君名号的，所以小姑娘，念在钟离先生说你是外乡人的份上，而且还是初犯，这次我们先轻轻揭过，如果有下次，那可就是要实打实地坐上十五天的看守所了噢。” 他打开这扇临时监狱的门，然后先把乐熙背后的手铐给解开了，这才走到办公桌后面，欻地一声将工作簿翻开，提笔蘸墨非常熟练地写了一整夜的表格，然后继续欻地一声将这一页纸撕下来，吹了口气，风干上面的墨，然后将这张纸递给了钟离：“麻烦钟离先生在这个地方签个字，然后您就可以把人带走了——不过明天中午的时候记得回来，小姑娘，得给你安排社区劳动工作。” 他很是流畅地说完了这么一长串话，中间一点儿停顿或者格愣都没有，甚至没有换气，将“熟能生巧”这个成语在现实中展现了个淋漓尽致，顺便，也展现了一下他在这个位置上停留了多久的时间。 “还愣着干什么，”他笑呵呵地双手插腰，“走吧，钟离先生，这会儿去茶楼，您或许还能不用排队，吃上第一轮。” 从总务司出来的乐熙看不出是蹲了半晚上牢的样子，头发甚至都还挺整齐，她从总务司前头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路边还有清洁人员正在清扫着她留下的那些字迹。 乐熙：“……” 就是说，其实是真的还挺愧疚的，哪怕给人家留下了加班的工资但是—— 公共场合不涂涂画画这个道德准则其实是早就已经写进了她的dna里面，从幼儿园的时候便开始了，和小孩子吃饭之前一定要洗手、每天早上晚上都要刷牙成为了一样级别的习惯。 更何况，还没有轮到被清洁的那几根柱子上头写着的句子都还完完整整的呢。 被钟离看到那上头的两个名字……嚯，这可真是尴尬他一大家子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但是转念一想，乐熙想到钟离在前来保释她的时候，就已经看过这些柱子上的文字了。 嗯，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散了吧散了吧，除了她的尴尬之外什么都不需要留下。 她清了清嗓子，觉得这样好像不是很好用，于是又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咽喉，扯了扯皮肤，抬头调整了一下状态，这才开口道：“那个……钟离先生。” 乐熙试图解释。 这种因为对钟离有很深的好感所以酒后乱涂乱画的行为，其实是很适合当做瓜传遍街头巷尾的，毕竟这里面还天然带上了璃月人最敬仰的帝君，算是自带能够上热搜的热度。 璃月人都会知道，而且说不定会在看到钟离这张好看的脸之后选择直接相信。 乐熙当然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她已经不想在这方面继续挣扎了——已经散布到了民众之中的谣言是永远都无法止住的，她能够做的，也就是向钟离，这位和她一样被“无辜”卷入了流言之中，成为人们目光汇聚的中心的受害者，稍微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 她小声说：“如果我说，我这么做其实是受人胁迫的，您信吗？” 应该是不信吧？毕竟钟离知道她的实力，这年头能够胁迫得了她的还有谁——就算是天理这会儿从沉眠之中醒来都未必能够做得到。 钟离信手往前走，态度很是随性，甚至微笑都没有半点变化：“你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倘若不方便告诉我的话，完全可以不用解释——至于说你受人胁迫，是你所信仰的神明？” 乐熙重重点了点头。 和钟离这样的人聊天就是会很舒服，因为他能够很快反应过来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你深入解释，说个一句甚至都没点到为止就够了。 乐熙装模作样地捂住了脸：“我只能牺牲我自己的脸和道德呜呜呜。” 钟离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等层岩巨渊那边的事情了却，你在璃月这边也没什么事了，你便可以直接去往须弥寻找阿佩普。” “璃月和须弥虽然是邻国，但是最为主要的城市中间隔着层岩巨渊也隔着人迹罕至的雨林，另外一条路更是茫茫大海，这种事情不会传到别的地方去的。” 简单概括一下钟离的意思就是：不就是社死了吗，换个地方生活就好了，反正又不是没有扛着行李连夜翻过一座山再穿越一片雨林的能力。 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很不错的解决办法。 乐熙发出一声很真实的呜咽——当然其实是假的：“但是我还要在这里待上几个月的时间，甚至明天我还需要去参加社区劳动。” “如果你没有时间完成社区劳动的话，我也可以让仙人们过来为你背书——只要不让他们知道你都写了些什么就行。” 第259章 钟离表示这种从来都是很好办的，反正他是退休了，岩王帝君这个身份确实已经消失在了人前，但是反正仙人们没有，尤其是现在还留在绝云间的那几个，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要做，一天到晚要么就是宅女在洞府里面研究机关，要么就是剩下两个搭着伴短途出去玩——很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那种找到了能够如烟绯的父母一般常年在外游山玩水的理由和可以玩的路线，就会辞别绝云间以及留云借风真君这位老友。 “好了，莫要太过在意这些事情，璃月港中的流言蜚语素来很多，不过基本上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能够换一个话题。”钟离一句话结束了相关的聊天，“你身边可曾带了钱包？若是带了的话，一同去茶楼用茶点吧，你请客，请客过后，至少在我这里，这桩事就当做全然没有发生过。” 虽然要请客。 虽然要花钱。 但是乐熙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感觉到如闻仙乐耳渐明。 这么轻易就能放过，钟离先生果然是璃月港最大的大善人。 乐熙忙不迭：“我请，当然我请，绝对是我请——钟离先生，茶楼还是以前的那个地址吗？” 乐熙也不知道钟离是说服了哪个仙人，但总之，她的社区劳动最后还是被免掉了——那位出面的仙人大概是某种不那么帝君激推的理智粉吧，乐熙心想，否则要像是仙众夜叉里面的那几个，估计在看到字的时候就要顶着她的救命之恩给来上一句“不敬帝君……您好歹也收敛点儿吧”。 社区劳动这种事情能免掉当然还是免掉来得更好，尤其是她想要会到至冬国去看看那边的公鸡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环绕着一些从博士那边抢过来的机械小虫。 只是在她满身都浸染满了茶楼上那些精致的茶点以及茶水清香的味道，打算就这么带着一身璃月的美食味道会到至冬国的风雪之中，并在这一次试着靠“圣诞老人”的好名声和知名度传扬一下阿哈的名号，给自己的可移动手机信号基站兑换进度加上几个百分点的时候，钟离出声将她拦下。 “之前不在璃月港……现在打算回去么？” 有些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确实说得都对。 乐熙点头：“去看看自己布下的乐子有没有爆发出来——另外，也确实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逃避一下璃月港。” 她说着，刚才被甜品给扭向了上方翘的嘴角又垂了下去。 “那么再之后有什么打算？旅行者已经在收拾行囊。”钟离说，哪怕现在已经退休，他对璃月港发生的一切事情也还是非常清楚，就算是旅行者的动向也一样。 旅行者肯定是要去一趟层岩巨渊的，这个只要是神都知道。 毕竟戴因斯雷布已经往层岩巨渊的方向去了。 而在旅行者去过层岩之后，按照她的那个体质，大概是一定能够触发点什么的。 这就是浮舍回家的契机——大概。 乐熙摸着下巴：“这样啊。” 那确实是挺快了。 她曾经在稻妻那边待过，刚好那段时间就涵盖了旅行者一路从在社奉行的保护下了解眼狩令、当众抢下托马的神之眼然后被通缉并一路从鸣神岛跑去了海祇岛成为反抗军中的中坚力量、因为愚人众被破坏了一半但确实没有被完全破坏的阴谋从海祇岛提前回到稻妻政府统辖的三岛之上，一路撞上了正带着散兵这个因为乐熙的封印，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完全无法反抗八重神子，因此被带着故地重游顺便重新，以真实的历史而不是从博士口中说出的经过扭曲的故事，回顾了当年的踏鞴砂事件的前·愚人众执行官。 八重神子原本带着散兵故地重游只是一种破而后立的疗法，目前对于散兵来说，虽然他仍然对整个稻妻的感情仍然非常复杂，也仍然异常渴望着那颗已经被拿走的神之心，但至少他现在已经对博士深恶痛绝，并且状态也相对稳定，不再是刚一开始得知情况时那样虽然看着冷静，但整天都埋在古书堆里寻找着如何更改过去的办法的模样。 所以八重神子就非常“放心”地将散兵扔回了鸣神大社然后自己则是绑着旅行者训练如何对付雷神的刀法…… 扯远了。 总之，旅行者身上的那一系列事情，从来到稻妻再到成为逃犯再到在一心净土之中击败雷电影，成为“拯救”了稻妻的英雄……总共加起来就只花了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 合理怀疑，倘若没有赶路的必要，她大概会在三天之内将所有的事情做完。 真的，在乐熙看来，对方身上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赶进度的美感。 就像是那种游戏版本更新了之后，开始快速将剧情过掉，好留出时间来锄大地的那种类型。 所以，一听说旅行者已经准备上了行囊，她就知道自己大概也闲不了多久了。 “唔……那我去至冬国发个传单就回来！” 乐熙点点头：“不过旅行者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吧……毕竟虽然她的动作速度快，但是她一定会有同伴嘛，同伴的速度还是会被限制住的吧。” 所以她理论上来说可以多发几轮传单。 只是，至冬国那边的情况，好像确实容不得她再多发上几轮传单了。 愚人众内部虽然有矛盾，但是这个矛盾其实比乐熙想的要少很多，至少在遇到外敌的时候，他们会非常快地放下矛盾，以达成统一的目标。 第260章 比如说，在乐熙离开了至冬国首都没多久之后，公鸡就发现了那些落在房间的花盆当中的机械小虫子。 他没有公开质问博士，只是写了一封信，问他这个曾经在须弥教令院中学习过、虽然被退学了但毕竟是天才青年的执行官： 亲爱的多托雷，我想请问一下，倘若我的盆栽里长了这样的虫子，我应当如何才能保全我的盆栽？或者，倘若我的盆栽已经没有希望再复生，那么请你帮我推荐一款不容易生虫得病的室内植物吧，多谢。 随信附带的，则是一枚小小的机械虫子的“标本”。 博士在看到这封信以及那个“标本”之后就明白了过来，他当然知道当时经过了“圣诞老人”之手的那几个仿生机械单元都失去了和他的关联，但是毕竟是稍微高傲了一些，觉得有很强力量的人大概只能抹去其中的底层代码，却想不到乐熙背后还有和他一样天才的助力，直接将这些“小虫子”给修改反水了。 但是他在看到公鸡那边送过来的“虫尸”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绝对是被算计了，当场虽然还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脸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周围的人但凡还没有进化成植物人的，基本上全都感觉到了从执行官那边传过来的一股寒气。 他们瑟瑟发抖，但是这次执行官并未让怒火宣泄出来，他冷静地给公鸡写了一封措辞比平时的狷狂不知道要收敛客气多少的回信，解释了这些情况，并建议虽然在民间可以不用管那个“圣诞老人”的好名声，但是在愚人众内部一定要将对方提到防范等级的最高。 这封信件对乐熙的影响说大也不大，但是说小倒也真的绝对算不上小。 至少，这一次，当她重新以那个富家老太太的形象，和上一次一样从城外的黑松林中走出来，并且徒步在泥泞的雪道上“蹒跚”着脚步来到至冬国首都的城门下的时候，那些上次用很客气的态度对着她的愚人众脸上，或多或少根据演技好坏，都露出了点紧张和忌惮。 她还看到有愚人众的士兵飞快地跑出去——看起来像是要去通知那些位执行官大人们了。 啊，看来这一次的至冬国之行大概会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了呢。 乐熙叹了口气。 如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除了强行开一场全场目光都投向她的大戏之外，其他就没什么可做的了——毕竟想要不动声色地埋下一些雷就变得颇为困难了。 诚然，她能够靠着自己强于这边所有人的力量，绕过愚人众对她的监视，做到强行埋雷，但是这样的行为和强行把愚人众的执行官们都给挂在树梢上头揍一顿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在愚人众们的记录当中，这一次圣诞老人回到至冬国首都来之后，她一开始什么都没做，一直到某天黄昏，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那些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里，同孩子们一起围坐在餐桌边上，一同享用一天当中最为丰盛的晚餐时，她只拿了钱包，出门散了趟步。 负责监视的愚人众并未看到她有任何不对的做为。 但是，随着她的脚步走过，每一家每一户，正在享用着晚餐的家庭餐桌上都出现了一个摇头晃脑的、戴着面具的小人。 小人顶着一头中分的浅色微卷头发，身上的衣服非常考究，给人一种富有绅士的感觉。 然后，小人对他们鞠躬，并且开口说话： “诸位阁下，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鄙人乔瓦尼·迪·乔尔吉奥·达·艾普瑟隆——来自艾普瑟隆的小小私商，酒馆的常客。”【1】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晚餐，但是同时，我也非常高兴能够来到你们身边，与你们一同享受这温馨而充满了爱的家庭时刻。” “当然当然，在下并不是为了美食而来，在下只是为了给诸位享用美食的过程增添一层享受——想来，如果有曼妙的音乐伴随着美食，诸位一定能够更加沉浸在美食的享受之中！” 这个自称乔瓦尼的浅色头发小人摇头晃脑，然后又鞠了一躬，自顾自地往下说：“那么现在，女士们先生们！请欣赏鄙人为你们带来的音乐——！” ——如果有在大半年前去过稻妻花见坂的人，并且记忆还算不错的话，他们或许能够听出现在乔瓦尼小人正在演唱的歌曲很有几分熟悉。 “……因为他永远不会放弃你……” 平心而论，乔瓦尼小人的歌唱技术还是有一点的，这样一首歌下来，他每一句歌词都准确地唱在了调子上，但是因为声音中气太足，所以反而唱得有那么点一言难尽。 但是小人非常自信。 他在唱完这一首歌之后，然后对着所有人鞠了个躬：“祝各位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主阿哈祝愿大家拥有美梦——当然，我主阿哈说，祂会让圣诞老人尽快再送给各位一份礼物。” 然后小人原地拉开一个金色的圆环状传送门，动作非常优雅且利索地跳了进去。 在跳进去的第一时间，他就将这个传送门关上了，根本没人来得及伸手去将它拉住——甚至是那些先前出于好奇，已经将他抓在了手中的孩子们都没能成功挽留面具小人，甚至也没能留下他们的面具。 乐熙听到室内响起的那熟悉的音乐，抬头迎接了一片雪花。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转瞬就变成了融水。 第261章 果然，当年在酒馆聚会的时候，偷偷把乔瓦尼的唱歌录音下来保存音频是一件再机智不过的事情，至少现在，她就可以非常愉快地用乔瓦尼的歌声，而不是她自己或者是拟真出来的声音给至冬国的居民们播放这首欢愉命途当中最为知名的神曲。 要是她自己唱的话，当然可以唱得比乔瓦尼更好听啦，但是对于一个耳朵特别敏锐的人来说，一边走一边听自己的唱歌，多少还是有点羞耻的。 所以说还是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说起来，这位全名很长而且每次到酒馆来的时候都会恶趣味十足地将全名给报上一遍的乔瓦尼同志，他大概也会因为自己能够为阿哈的名字在异世界传扬得更广贡献一份力量而高兴吧？ 乐熙不无欢快地想。 虽然穿越到提瓦特来，然后被阿哈直接抓了壮丁做为将来需要在天晓得什么时候的星神集会上的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令使出现，但是现在，她终于也不是唯一的一个受害者了。 乐熙：心情舒畅，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更香甜了。 而此时，雅利洛六号，以太战线现场。 乔瓦尼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差一点就把面具给掀翻了。 “……哪个在念叨我？” 作者有话要说： 【1】新剧情以太战线中的欢愉命途行者。 第84章 给每个孩子一颗糖 提瓦特大陆时间，三月末四月初，天气转暖，连日放晴。 从飘雪的北国那边回到璃月港来还没太长的时间——你回来了没几天，但却已经连着在万民堂吃了好几天的加辣饭菜。 至冬国那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 其实也并未能够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主要就是关于一些个“宣传”的情况。 这种大规模的“灵异”情况当然瞒不住愚人众，做为在至冬国发展了足足五百年的组织，他们要是连这种闹得很大的事情都不能搞清楚的话，那可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但是，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甚至能够完全和乐熙走过的范围对应上，然而，他们却完全无法直接将这些事情同你对应上。 ——知道是你干的，甚至对于愚人众来说，一般人犯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可以直接将人带走，关进愚人众的地牢当中去慢慢审问。 但是，很可惜，乐熙并不是普通人。 乐熙是“圣诞老人”在人间的形象，是个可爱可敬的“老太太”，只可惜，除此之外，她同样是个非常不好对付的非人类。 愚人众：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能够带着麋鹿和雪橇飞天，而其本身甚至都还是在人类的范畴之中吧？ 就连他们的第二席执行官博士大人，几乎可以算是在整个提瓦特大陆上最为强大的人类（而且还是对自己进行了诸多改造的人类）都做不到这样精准的控制。 而非人类，非人类最麻烦的事情就是很有可能背后牵扯着什么他们愚人众都得罪不起的关系。 比如说是魔女会之类的组织……哪怕就连统括官丑角都曾经对执行官们以及一些级别比较高的愚人众们说过，在他们完成全部的准备之前，最好还是先不要对上为好。 所以，得有比较准确的证据，才能避免她背后或许会被带出来的深厚势力找上门来，试图表演一个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来了老的时候，抛出一个足够有决定性和说服力的论断。 可惜，完全没找到。 ——因为能力是即时生效的，而在乔瓦尼小人从不管什么地方开了个传送门钻进去之后当即收回，所以哪怕是最强的执行官也无法找到相关蛛丝马迹。 于是乐熙在至冬国愉快地当着自己的法外狂徒，还又去了一趟那家开价很是高昂的糖果店购买了所有款式的糖果，顺便还带了一些在身边，在会到璃月的时候也还带在身上。 所以，现在的乐熙可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果，水果味的，但是里面加了有一点点酒心，根据店员小姐的说法是，这里面加的酒心并未用上什么很烈的酒水，因为添加的量足够少，所以就算给小孩子吃也没什么问题。 既然给小孩吃也没有关系，那么对着尚且算是少年的仙人给出这样一颗糖果，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乐熙看着边上，那仍然保持着一定清冷态度，但同时也因为钟离和她的一起出现显得有些局促的少年仙人，笑眯眯的像是个慈祥的老母亲正在对孩子招手一般：“吃吗？” “让我看看……啊，是枫丹那边一种名为泡泡橘的水果口味的，和日落果口味应该相差挺大的，我想……你应该不介意试试？” 一旁自称是将“金鹏这个小弟弟安安全全地送过来呀”的应达抿着嘴唇笑，然后对魈说：“金鹏要懂礼貌呀？别人给你了糖果，你要怎么说？” 魈：“……” 魈深吸一口气，他还是很讲礼貌的，并不会因为和应达的关系足够亲近就向对方翻一个白眼——这种动作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但是这种话又绝对不能接上，他只能无视然后—— 乐熙一脸纵容的表情：“啊，是不喜欢泡泡橘的口味吗？没关系哦，这里也有别的口味的——让我看看，牛奶口味、巧克力口味、苹果汽水口味、日落果口味、甜甜花口味、唔，甚至还有茶叶口味和咖啡口味呢，你更想要什么味道的呀？” 第262章 因为态度太好，所以几乎像是幼儿园老师在照顾一个有点儿闹脾气的可爱小朋友。 钟离在一旁露出了微笑。 稍微翻译一下就是：他觉得当前的这个画面很不错，所以打算在一旁抱臂着一直看下去，让魈自己来应付。 反正是比较可信的人，而且给的还是糖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魈：“……” 在三个他一个都不能冷着脸说“不敬仙师”之类的话的人的目光注视中心，这种感觉的压力真的再大不过了。 偏偏他现在又不能风轮两立着直接离开，于是僵持了片刻之后，还是不得不臣服在乐熙和应达虽然没有提前对过剧本，但是莫名配合得非常默契的一唱一和之间。 魈：“……就泡、泡泡橘口味的就可以了。谢谢您。” 一旁的应达适时抬起手开始鼓掌。 啪啪啪——“金鹏真棒，下一次也要这么讲礼貌地说谢谢哦。” 哪怕是像她这样的，看起来（顺便也是实际上）在日常生活中仙众夜叉里面最稳重最可靠的一个，在这种能够抓住机会对魈一阵调侃的时候也绝对不会错过哪怕半秒钟的时间。 非常可惜的是，应达自以为的好时机，其实并不能完全这么算。 因为当魈原本就还有那么点儿残存婴儿肥的脸蛋上因为含着糖果而凸起一块的时候，乐熙就转向了她：“说起来，应达应该也没有比魈大多少哦？” 她继续笑眯眯，脸上的笑容大概就像是在毁灭纳努克眼中阿哈脸上的笑容；或者像是在模拟宇宙：寰宇蝗灾当中被阿哈赠送了两张大乐透然后发现下一间房间刚好就是打碎破坏物挑战的房间当中。 总之，应达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并没有怀着什么好意。 果然，乐熙下一秒就将刚才没有被魈选中的那许多口味的糖果抓在了掌心当中，将堆满了糖果的掌心往应达那边送了过去：“你想要吃什么口味的糖果呀？随便挑选都可以哦？” 这语气，和她刚才对魈开口的时候没有哪怕半点儿的区别。 应达：“……” 乐熙仍然笑眯眯的：“我知道的，应达肯定也喜欢吃糖的对不对？像你们这样年纪的夜叉应该都还在喜欢吃糖的年龄呢。” 这要是在平时，或许应达也就答应下来了，可是偏偏，她刚才才用一副“金鹏你是夜叉里的小孩子哦，所以有糖你就吃了吧，小孩子都是要吃糖”的样子逗过了魈，现在…… 刚刚扔出去的纸飞机，刚才打出去的子弹，全都砸在了自己身上。 乐熙：“吃嘛，吃嘛，别客气。” 更何况，当年夜叉们更小的时候，那时候正值魔神战争·璃月分赛场打得最为激烈的时候，当时就连一盘杏仁豆腐都是难得的东西，就更别说什么糖果一类的东西了。 乐熙：“嗯？难道说你不喜欢吃糖吗？” 应达看了看一旁的魈。 魈难得比较主动地表现出自己的倾向——这会儿大概是因为刚才被应达坑了的缘故，很主动地摇摇头，仿佛像是在对乐熙说：您不用这么想，她其实是很喜欢吃糖果的。 至于钟离，他真的非常好地从一而终地贯彻了自己只是做为一名见多识广顺便人脉比较广博的往生堂客卿，送一位朋友前来与几位“朋友的朋友”一同出发而已的人设。 直到现在，他仍然抱着双臂站在一旁，浑然一副仙人们的事情与我无关的模样，唯一的区别估计就是：他嘴角的微笑，确实往上扬起了几个像素点。 不仔细看还真的完全看不出来的那种，只能说是演技当真超群，不管是魈还是应达，显然都很需要在这方面好好向钟离学习学习。 应达此时站在了刚才魈的位置上。 虽然相对来说比魈好些，因为魈的嘴其实是比较笨的，就算这会儿确实生出了一点点“我或许应该乘胜追击，以牙还牙，将刚才应达对我做到事情再对她做上一遍”的想法，但到底不是很擅长表达，因此没能和刚才的应达一样和乐熙一唱一和着挤兑人。 ——但真要说的话，整体其实也没多大差。 因为乐熙一个人的战斗力就确确实实足够强大了。 乐熙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不要害羞嘛，虽然说璃月是整个提瓦特最大的商港，但是至冬国那边的糖应该也不怎么流入璃月的市场吧？我是觉得他们那边的糖果做得都很不错，还能把水果和果酒结合在一起——总之就是很好吃啦，应达你一定要试试哦，如果喜欢的话，我还从那边带回来了一大包呢，可以让你带回去给伐难和弥怒分着吃。” 于是害人者终究害己，应达终究也变成了和魈一模一样的样子。 还有一点婴儿肥的脸上，突出一小块。 是水果糖的凸起。 然后乐熙转向钟离：“钟离先生，您有没有兴趣来上一块啊？” 钟离微笑：“并无不可。” 反正，他又没有和应达以及魈那样倔强地认为这糖果是给小孩子吃的——哪怕乐熙有这个暗示又如何，全当没有听见没有感觉到不就完事了——他从那些糖果当中精准地选择上了那颗茶味的。 含了会儿之后，他的眉毛皱了起来：“茶叶用的倒是翘英庄的好茶叶，但是这茶叶直接配了酒水——分开都是好东西，合在一起却没有互相促进，反而扯了彼此的后腿……这家店铺的研发人员，确实应该更认真些工作了。” 第263章 大概也就只有他这种有财力有闲暇还有这个阅历的存在才能够准确地从这些自研发以来就不曾有过差评的糖果中寻出可以批评的点。 于是乐熙当做自己没听见钟离都在说些什么，她从怀里掏出另外一袋子还没有拆封过的什锦糖果交给应达，跟她说这些是给望舒客栈里头那两个今天没有跟着魈一起出来的夜叉的。 “你既然不怎么爱吃，那我也就不多分给你了。”乐熙表现得自己好像很善解人意似的，“当然，如果什么时候你改变主意了，也可以来找我哦。” 一句话，已经堵死了应达所有的后路。 应达：“……” 应达很是小声地“嗯”了一下，然后拿着糖果就跑了，甚至没有和魈说上一句“再见”。 乐熙伸了个懒腰，也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颗糖，保证了当前这个非常临时的队伍的队形保持整齐划一，她一边说话，牙齿一边时不时顶到边上的糖果，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声。 “那么，现在准备出发？” 魈朝着钟离那边看了一眼，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从钟离那边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回应，然后他点点头：“嗯，现在就出发吧。” 出发，目标是，层岩巨渊。 旅行者的动作速度是真的非常快。 哪怕是那些和她一起进入层岩巨渊的人类冒险家在能力方面稍微拖了拖后腿，随即还有偶遇戴因斯雷布这件事引发了之后一系列原本不在她的预期之内的事情发生，她仍然在不到两周的时间内将整个层岩巨渊的每一处都摸索得再清楚不过了。 “几天前，弥怒观察到了层岩巨渊中发出的响动，按照那张纸条上所写，外加上这么多年来的判断推测，浮舍能不能回来也就只看这一次了。” 众所周知，一个队伍中，倘若只有两个人而两个人都保持安静的话，其尴尬的气氛不是能够用人类的语言形容的。 所以，当乐熙不说话的时候，就只有魈说话。 他说了些乐熙之前就知道的信息，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缓解了当前的气氛——同时，也成功将他身上那点清冷的气质给冲淡了下来。 乐熙倒也不是要给魈甩脸子不说话，她就根本不是那种能够保持着好一段事件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的性格——她忍不住。 她实际是在吃她的早饭。 魈，或者说整个夜叉一族都没几个睡懒觉的，哪怕是前一天晚上熬夜给钟离设计、裁剪衣服的弥怒都会在第二天早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窗台上的时候准时睁开眼睛。 而且因为夜叉不怎么用吃东西，所以他们其实也没什么一定要吃早饭的习惯。 魈就没有。 所以明明她带了两个三明治，而且还是里面塞满了各种肉类和蔬菜、酱料也放得不是很少的那种超好吃三明治，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在啃。 吃到嘴角上都是酱料的乐熙：本来明明可以两个人一边同行一边一起吃早饭，也不用这样没话找话的好尴尬。 可惜，魈婉拒了。 这孩子怎么啥东西都习惯性的婉拒呢，对于别人给的东西这么客气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习惯。 她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决定等从层岩巨渊回来之后向钟离告个状。 健康生活、健康的社交状态，这些都应该是他去发愁的事情。 所以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按照之前旅行者走过的那条路，朝着层岩巨渊的深处探寻，看看是否能够找到同当年浮舍他们有关的线索留下。 乐熙终于好不容易将一个塞满了的三明治给吃了下去，这会儿觉得腹内甚饱，全身上下都非常舒坦——吃饱喝足了谁能不舒坦。 她打了个浅浅的饱嗝。 “懂啦懂啦，放心吧，我对层岩巨渊半点不熟，怎么下去都跟着你来；话说，你真的不想要吃一个吗？我都已经做好了欸。很好吃的嘛。” 层岩巨渊是璃月最大的矿物产出地，哪怕是先前一些危机尚未解除的时候，层岩巨渊中的旷工也没有完全撤离这边，甚至还在慢慢持续地向外产出着矿物——和黑岩场一样。 现在，旅行者把这边的路都给探明白了，另外一位璃月知名冒险家小姐也将地下的那些地图都完成了勘探以及在纸上绘制成地图的全部过程——层岩巨渊的危险性明显下降了不少，于是不管是千岩军还是矿工都已经从地面上的区域下到了地面之下的区域。 魈没打算遇上这些人，他直接带着乐熙走了另外一条路，一条很快、没有什么人走，但是真的走起来会觉得几乎和蹦迪没有区别，要是没有自由落体上几千米直接落地还不死的能力的话就最好不要尝试的路。 还好，不管是魈还是乐熙，在使用下落攻击的时候都是不会死的，不管这个距离有多么的离谱。 所以他们很自然地走了这条路，随后左弯右绕地走了一些乐熙自己都无法准确记忆下来的路程，径直来到了一处被岩层环绕覆盖着的空间。 理论上来说，来到这样幽深而且充斥着与提瓦特地面不同力量的地下，人的眼睛将无法看清身边的东西，一定需要层岩巨渊原产的流明石才能驱散眼前的黑暗，不过对于乐熙和魈来说，这种东西就很不需要了——乐熙直接开始打量起这片空间。 丛生的石柱大概都是天然形成的，虽然它们生得笔直，方向却都歪歪斜斜，一些像是联通着岩壁不同面的桥梁，只不过中间被切断了而已、另外一些像是封锁着空间的天然锁——但是这些石柱上全都看不出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 第264章 一旁的岩壁中间可以看到一些紫红色的东西，像是结晶，却又像是流淌的淤泥脏污，从中甚至可以看到一些不祥且妖异的粉色光芒。 再往下。 空间的正中间，一枚在龙脊雪山上见过同款的寒天之钉……这个大概不叫寒天之钉，但无所谓了不管它叫什么——总之这玩意静静地钉落地面，辉光照耀了一大片空间。 这一片空间中，看不见黑紫色中间透出粉红光芒的芋泥和软性结晶，使得一些曾经存在的古老建筑物能够被来人看见： 那些建筑同地面上的每一个国家都不一样，通过乐熙最近这段时间从愚人众的资料库以及钟离那边获得的少许和坎瑞亚相关的知识来比照判断的话，可以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这里曾经是坎瑞亚的势力覆盖之地。 乐熙的目光在扫过这些建筑的仅存的残骸时，目光也掠过了一些……残骸上面颇为特立独行的装饰？ 这些装饰同其他和坎瑞亚有关的信息中说的坎瑞亚常见装饰有着明显的不同。 而且相当眼熟。 因为： 这些特立独行的装饰，明明就是阿哈抱着的那一整个马戏团当中，不同的面具的排列组合吧？！ 乐熙在看到了这虽然遭受了一些再塑过程中的扭曲、以及在漫长的时间中被风化的面具纹路之后，一些尘封，但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尘封的记忆出现在了她的大脑中。 她试探着朝着远离寒天之钉的方向走出去了一点，果然，在那过分幽深的黑暗当中，她看到了一张被磨损得非常严重，但只要是个酒馆里的人就都能认出来的——面具。 她觉得自己差不多想起来了。 虽然，因为层岩巨渊实在是太深了，而且除了深之外还有各处的山道七扭八歪，让人很是记不清自己到底是站在哪个位置，但根据这周边的模样，她还是认出了这儿到底是哪里。 ——这不就是上次她跟着那两个坎瑞亚人来到的位置吗？ 那个她是有点儿打不过，但是被阿哈一下子给摁灭了的，巨大的肮脏“史莱姆”集合体被召唤出来的所在位置。 看起来，之后的坎瑞亚人仍然没有放弃对于这玩意的召唤啊。 不过他们这一次倒是试图给自己多添加一层防护了——这防护就是出现在这里的阿哈。 不过看起来，兴许是因为使用的方法不太对，所以以至于阿哈并没能在真正将他们毁灭的灾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吧？ 乐熙又一次换顾这片空间，确定了这就是自己之前来过的地方，只是因为寒天之钉的冲撞，这才导致原本横亘在头顶和脚下的岩柱被冲击成了现在的样子，地面也有一部分凹陷下来，变成了个凹谷一样的半封闭空间。 那么，这里应该也是阿哈力量残余最为浓烈的地方…… 但是奇怪。 乐熙心想，她一开始的时候怎么能够能够通过感知到阿哈的力量确定这里就是她曾经来过的那个地方？ 阿哈的力量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会被时间给风化掉的东西。 它只可能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 那么，这个别的地方会是哪里呢？ 几乎是在同时间，乐熙和魈一起看向了寒天之钉下的那一片状若圣洁的光芒。 第85章 死后的世界？ 寒天之钉四周萦绕着一圈银色的光芒，光芒中还混杂着一些方形的图形。 乐熙下意识地伸手触碰了一下那些方块的形态，然后手指就那么穿透了过去。 但是她确实感觉到了从寒天之钉上散出来的力量，这些力量象征着秩序，但是其中也带有非常强的杀伤力。 对于乐熙这种来自世界之外的存在来说，这股力量落在她身上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点，它就像是扫描一样识别出了乐熙这个来自世界之外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被算成“病毒”——然后开始对她进行消杀。 乐熙感觉到有东西正在消除她的存在，只不过很可惜的是，这玩意没能将她身体自带的防护给破开。 乐熙也就没有再多管别的，她直接沿着被落下来的寒天之钉给创开的地面裂缝跳了下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乐熙其实失算了一点点。 因为她跳下去的一瞬间，乐熙就感觉自己化作了一阵流光。 她和魈在刚一起从这边跳下去的时候就分散了。 不过乐熙觉得，魈就算掉下去也应该不会有事。 毕竟，现在的她稳稳当当地站在地面上，并且看到自己身边的那些景物之后，她就已经非常确定这个地方是不会出意外的地方——除非此处的“意外”乃是出于某人或者某位星神的故意。 ——比起在地下空间中、那个被寒天之钉的光芒照耀着的山洞部分，还是这个比地下更地下的空间让她看起来更为熟悉一些。 乐熙看到经过一段时间的磨损风化，但是整体看起来意外其实还算得上是可以的石柱，以及那些石柱上，鲜明跳脱到了能够让所有人在看到这玩意的第一眼之后从此深深记忆下来的大小的面具。 ……面具们。 不过这些面具和刚才她在上一层的空间当中看到的那几个被刻画在了坎瑞亚的建筑上的比起来，好像被时间侵蚀得要轻上很多。 有趣。 欢愉的力量在溢出的那一瞬间塑造出了这个空间和其他的空间的区别——让它看起来像是个专门给阿哈陈列面具、让那些假面愚者们像是参观打卡圣地一样前来观战游览的雕刻博物馆。 第265章 这些力量同时也永远改变了这个区域，在阿哈心念一动的时候还可以继续调动这个空间当中的力量去做一些事情。 但是，阿哈这个人，啊不是，这个星神。 众所周知，阿哈这个星神对于自己的脸面素来都不是那么在意的，所以他肯定不会和其他的一些星神似的，下意识地对于自己的造像会不会被物理意义上地影响到这一点颇为在意。 阿哈放任自己的形象在时空中凋零，并美其名曰：“你们知道纯美的星神伊德莉拉吗？她穿越整个银河，寻找着美的重击意义，而她曾经对我宣称，被时光自然影响之后的事物也可以被称之为美。” 所以祂表示这是美，大家都不要去管。 ——但是酒馆里面挂着的面具还是要定期擦拭的。 真的是好矛盾的一个星神。 再次扯得有些远了，总之，现在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乐熙觉得，这些阿哈的面具雕塑所反应出来的时间变化，大概是比地面上的要短暂的。 而且短暂不止一点点。 在来的路上，她听魈说起这个地下空间很有可能是非常古怪的地方，比如说时间和空间的流速都是乱的，因此她第一时间在想的是自己进入了哪一个比较扭曲的空间，她是否能够和同样降落进来了的魈汇合。 如果可以的话，又要用什么办法来汇合？ 一直到她听到熟悉的提示音……好吧，不是提示音，而是某位星神出场自带的特效声音在她的心底又一次响起。 频率真高啊，乐熙心想，一边像是上班一样扯出一个非常不发自真心的笑容来。 自从她知道自己将来会以优秀令使的身份，宛如优秀毕业生一样被送到星神面前去被祂们评头论足，顺便还要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工作，她就已经开始将和阿哈的见面当做自己工作上的打卡——很难说她一个假面愚者什么时候会变成悲悼伶人。 阿哈：“我感觉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乐熙：“嗯，您的观察能力真实一如既往地不错。” 阿哈：“可惜，我暂时没有时间来给你准备一场能够让你的嘴角往上翘起来的表演，我只是给你送一下精准的时空定位的。” 阿哈：“现在，对，我说的就是时间定位——你现在不在提瓦特的标准时间线上，当然，这是因为我在这个空间里面施加了一些时间穿梭以及空间变幻……之类的法术，总之套这些东西的时候我随手套了一大堆，有多少我也不记得了。” 阿哈：“总之，现在的时间是五百年前——对，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当时准备下了这个时间穿梭的小法术就是为了今天——加油吧，我亲爱的小令使，你要为自己成为寰宇最优秀的令使，别的星神家的令使而努力了！” 阿哈的声音变得振奋起来，每一张面具都在张口，齐刷刷地发出夹带着笑声的、积极向上的声音：“所以，你现在的目标，就是救下上面层岩巨渊中的那群人！” “哦——你看！” 阿哈大概在设计法术的时候，就已经掐过时间点了，确保祂出现的时候乐熙还没有开始四处游荡着增加自己对这片空间的了解；同时，这个时候祂准备好的演讲稿，刚刚好和发生下来的事情完成了卡点。 从上方那个很深很深的洞口中间，有一个全身上下都装备着甲胄，一只手里提着一把弩箭，另一只手中则抓着一柄长枪，在他快速下落的时候都没有将这两者放开的千岩军士兵，正在以恒定速度掉落下来。 由恒定速度可知，他保持自由落体的时间应该已经很长了，足够阻力和万有引力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让他的下落不再具备加速度。 阿哈：“喏，你看，我的时间卡得刚刚好，这第一个需要拯救的人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冲吧，我亲爱的小令使，现在你需要扮演的角色是丰饶！” 乐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层岩巨渊的口子又不是什么直上直下畅通的口子，想要从层岩巨渊地面上的那个口子一路掉到这边这个口子上来，还真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呢。 她就算套着盾和负责反弹的装置，让自己自由落体且一路弹弹弹，都未必能够准确地弹到这边的落口位置来。 阿哈，祂还说将全部的事情都交给她。 这种嘴上说着“全都靠你了”其实背后自己正在操办着事情的样子…… 其实也不能算是一点儿都不狼狈——至少也能算是个嘴硬吧？ 这么想着，她原地跳起来，用一种放在幻戏里面的话大概非常言情……不，应该说是特别言情的姿势，将正在自由落体中的那个千岩军给接了下来。 这个千岩军虽然手中仍然紧紧地握着武器，但确实是在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晕了过去的。 所以对于这样堪称“梦幻”的地下世界开局，他是半点儿也不清楚。 昏迷的千岩军就这样被乐熙接着放在了地面上相对平坦的地方，什么枕头的也来不及找了，她直接上手开始观察对方的生理状况是否仍然良好。 结果诊断出来是不怎么良好。 虽然受伤不甚严重，全身上下就一处被重物撞击的瘀伤，而且还能用仙舟科技快速完成治疗，但他确确实实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精疲力尽，外加上从一开始就心存死志，从上头跌落下来的时候一整个就是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陌路的状态——丹鼎司都会觉得这是个棘手的病人。 第266章 当然，因为年轻，身强体壮，所以救回来不难，一切都只需要一份神奇的仙舟科技。 乐熙下意识地喊了声阿哈试图通过他走走报销的路子。 结果喊了一声，半点儿回应都没有。 她当时就明白了。 这也就是说，关于这个千岩军，以及之后的那几个 ……全都要从她自己的腰包里面掏。 乐熙对自己出钱这种事情恨得咬牙切齿，但是眼下如果不自己掏积分兑换的话只怕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缓慢走向凋零。 ……如果她这样舍己为人、完美符合丰饶命途的要求的行为未能让她在将来的“别的星神家的令使”吹牛评比大会上获得第一名，然后从阿哈那边拿到她为祂长脸的丰厚奖励的话，乐熙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会当场从假面愚者变身悲悼伶人。 所幸，阿哈创立下的这个积分兑换机制尚且是有用的，而兑换仙舟的那些药物，其实用的积分点也不是很多——因为在那些“上架商品”当中，有一款完全赌脸的盲盒存在。 这款盲盒上线了没太久时间。 但是价格已经完全胜过了它的所有兄弟姐妹，位居积分兑换商城便宜top1的水平。 一积分能开五个，四舍五入约等于不要钱。 但这么便宜的后果就是，这玩意就像是游戏里的抽卡道具一样，开出绿色甚至是白色道具的概率比较大，想要蓝色或者是紫色甚至金色——那就是非常非常小的概率了。 而且，阿哈给这玩意设置概率的时候，除了蓝色是设置了保底的，其他的紫色和金色，全都没有设置保底。 坑，非常之坑，只能说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为了开一款珍惜丸药，或许能够开盲盒到地老天荒。 但是架不住这玩意便宜。 乐熙一下子就批发来了五百个盲盒，快速地将十个分为一批开了起来。 十连抽嘛，一般来说游戏都是会提供十连抽这个待遇的。 第一发十连的结果：小还丹、小还丹、大还丹、养心返魂丹、小还丹、玉髓风骨散、小还丹、小还丹、大还丹、养心返魂丹。 看着好像名头都很厉害对不对？ 但实际上—— 小还丹：按照官方说明，是虽然谈不上包治百病，但也称得上聊胜于无的简易伤药，一般用来治愈那种再不治疗一下就要自己愈合的伤口。 大还丹：按照官方说明：有点疗效但是不多的简易伤药，除了口感特辣如开水之外，效果和红糖水没啥区别。 养心返魂丹：其实就是山楂丸，加了蜂蜜和白糖所以吃起来真的很不错，但是吃多了容易长胖——因为名字像是保健品所以销售商家被云骑军抓走教育过。 （——以上说明皆出自星穹列车智库整理。） 这三种药堪称是仙舟医学发展史上的三座里程碑一样的制药成就——那种需要在上面写满“羞耻”、“耻辱”的里程碑。 唯一还算有用的是玉髓风骨散，外敷的一种药膏，对肌肉损伤以及骨折骨裂都有颇好的疗效——这是阿哈设定的蓝色保底。 平心而论，基本都用不上。 跌打损伤的药膏对内伤效果又不是很好。 乐熙叹了口气，继续开始开她的盲盒，一边开一边往自己嘴里扔了个养心返魂丹。 山楂的酸味和蜂蜜的甜味一起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怎么说呢。 哪怕这玩意是盲盒开出来的残次品，但它至少能够让人的嘴角往上翘起，也不算是全无用处。 她随后就拿起一把小还丹，塞进了那个千岩军士兵的嘴巴里。 小还丹这种药物，因为药效很不咋样，所以副作用也约等于无，要不是因为口味不佳，或许会像是养心返魂丹一样成为仙舟上下尤其是小孩子们常吃的小零食。 给千岩军喂一口总不会出问题。 更何况这里面用的草药也确实都是还不错的草药，就算对治疗伤口没什么作用，总归能够起到那么一点点提升身体素质的作用——哪怕就只是全属性加成0.01%也比什么都不加来得好嘛。 而当小还丹喂了下去之后，乐熙觉得大概是因为她的心理作用，她觉得这名现在正在昏迷之中的千岩军士兵的脸色似乎从原本的相对苍白变得红润了不少。 是错觉吗？ 她的眼睛一般来说还是挺准的……那难道是因为小还丹只是对仙舟人的效果不佳，但是对于普通人类还是挺有用的？ 乐熙不太确定，就干脆把同样没有副作用的仙舟药材诈骗top2的产品大还丹给拿了出来。 这次的效果比上一次显著很多。 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千岩军士兵原本已经变得有些微弱起来，大概是因为内伤正在扩大、影响着身体而导致的呼吸又一次变得稳定而绵长起来。 脸色也有所好转。 还真**仙舟粗口的有效果。 原来仙舟的药材也不是长年诈骗啊。 乐熙心想，或许只是因为仙舟人被丰饶的祝福影响太深了，所以本身就已经是一款加速回复机器的缘故吧？ 不过大还丹和小还丹的效果真要论起来也就这样，所以药还是得继续开，她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大概到了第十四个还是十五个十连的时候，某一个盲盒当中亮起了紫色的光芒。 虽然没出金，但是也挺好了。 第267章 仙舟的药物，但凡能够被评级到紫色，基本上放在没有那么强大的文明当中，就都是活死人肉白骨的好东西，就算此时这名千岩军的身上其实还沾带着一点混沌一侧的力量——那是将他从层岩巨渊的悬崖上冲撞下来的魔物身上所携带着顶端力量，在这样妙药的作用下也就彻底消散了个不见踪迹。 毕竟，哪怕丰饶民确实是整个寰宇当中最让人头疼的三大灾难之一，和毁灭军团以及虫群起名，但丰饶本身，其实倒还真的算是在秩序这一侧的星神。 千岩军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并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当中充满了力量，甚至比过去的每一个时间段都要更好。 于是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得这么好，大脑中给出的下意识地第一冲动就是拿着那把单手弩以及那把长枪回到地面上继续和那些魔物战斗。 ——孙子们，虽然刚刚你们的爷爷我因为陷入了车轮战所以一不小心掉下了深渊，但是现在，看到没有？这是爷爷的第二根血条！比刚才那根还要厚还要长，而且攻击力翻倍了哦，你们准备好迎接狂风了吗？ 然后就被乐熙给按了回去。 乐熙因为在刚才为了抽卡又用掉了不少积分点，所以这会儿的脸色臭得都快能够和差一点儿就能获得建木做为自己制造身体的材料，却意外被人搅局、前功尽弃的幻胧差不多。 “站什么站，刚刚才吃完药，至少得在监护人的检测下观察半个小时才能站起来，给我坐下！” 其实乐熙的长相并不是那种很有震慑性的一类，甚至真要说的话，一个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女子而已嘛。 但是乐熙一开口，他还真的就感觉到了比地面上的那些魔物更大的压迫感。 原本差点儿就站起来了，但是现在他的腿就软了下去。 乐熙随后话锋一转：“饿了么？” 千岩军士兵虽然没想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快的转变，但是他确实也是饿了。 他本身也就是个半大小子而已。 既然是半大小子，那么在同魔物之间打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吃一口干粮之后，饿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乐熙从兜里一掏。 当时魈一直婉拒着的那个三明治留到现在倒是确实有点儿用处。 目前这会儿，她身边还就这么点儿食品，她也没有当即去兑换别的吃的想法。 但是巧的是，她也用不着太早去兑换那些食品。 丰饶的赐福，能够让一块奶酪不停地扩大增长，直到它填充满了整个星系，挤压着这个星系中所有的行星、恒星以及其他的星球，直到整个星系乃至整个世界泡都走向终焉的毁灭。 但到了这种能够制造灾难的程度，需要的丰饶力量就得是丰饶星神或者是丰饶令使的级别了。 乐熙身上的那些小小零零碎碎，顶多算是一些相对水平还算不错，至少不拉胯的命途行者水平的小道具罢了。 她还不是丰饶命途的，想要使用这些道具都会让它们的力量大打折扣。 所以，一点儿丰饶的力量，大概也就让这块三明治变得大上个几十倍…… 大概。 从上面切下一块来就能顶一顿。 保鲜也不成问题，反正吃不了多久——估计用不了多久，他的那些战友们都该一个一个下来了。 乐熙摸着下巴，她想到了先前在望舒客栈那边听说的，这一场五百年前对战。 她当时其实还挺奇怪的，怎么浮舍在最后留下来的消息中就说，那些千岩军的退场基本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应该是全都掉下来了。 或者……真要说起来，人要是和下饺子一样一个两个都往下掉，其实也很不符合实际的情况。 有可能是她在下面像是抬着席子一样，跌倒一个就卷走一个。 ……怎么有种反向打地鼠的感觉了？ 乐熙将一块切好的三明治往这个千岩军士兵手边一塞：“自己吃啊，我出去看看——你不许动，还有……还有差不多二十几分钟，等我回来确定过你的状态再说。要是无聊的话，那你就无聊着吧。” 千岩军士兵：“……啊。” 千岩军士兵：“你不是说需要盯着吗……等等，这里是哪里啊？我不是跌下来了吗？怎么我现在手和脚都还在……半点没断？” 而且全身上下一点儿疼痛都没有？ 这反射弧啊，看起来大概也是没治了。 乐熙拍了拍这个青年的肩膀：“你自己想吧，记得把饭吃了，我刚才还给你塞了一枚养心返魂丹，应该有点开胃效果，不吃的话我怕你饿得慌。” 千岩军青年眼看着这个刚才坐在一边，一个一个接着打开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不同东西来的神奇存在在关照了他这件事之后，原地就给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但是，她人是失踪了，一旁的超大三明治倒是还在，和他手中的一样散发出让他肚子咕噜咕噜乱叫的香气。 不是……为什么养心返魂丹这种一听名字就很厉害的药起到的效果会是开胃？ 不对。 他先前掉下去了。 掉了那么远，但是身上还没有伤口——他难道是死了？ 可是，之前也没人和他说过人死后的世界会是这么奇怪到他的脑子完全跟不上的样子啊？ 第268章 为什么要给一个新死的人喂开胃的东西啊？ 难道是说，过段时间他还要再大吃一顿不成？ 第86章 反向打地鼠 时间：相对于提瓦特现行时间之前的五百年。 地点：层岩巨渊。 艳红一样的颜色在山岩之间像是斑斑点点的血液落在了石壁上一样。 此时漆黑的灾难尚未彻底将这座古老的矿场给淹没，至少在秩序那一侧，还能看到非常明亮的紫色光芒，像是海面上永不熄灭的灯塔一样，指引着那些同魔物战斗太久的千岩军士兵们回到他的身边来。 在魔物变得越来越棘手的情况下，浮舍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这一支千岩军小队的定海神针。 一只凶恶的魔物从一旁一个非常刁钻的角落跳了出来，它已经露出了如同刀刃一般锋利的牙齿，甚至唾液都已经随着风飘了起来。 一个刚才被咬断了枪尖的千岩军原本正在往回跑，试图更换上武器之后再继续同那些魔物对战，他并未觉察到死亡的阴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头顶，并且即将对着他露出狰狞的爪牙。 但是原本背对着他站立的浮舍凭借着自己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强大战斗本能和直接，在那千岩军即将被咬到的一瞬间，反手一拳轰了出去。 这一拳当然落不到实处，但是随着一拳轰出，那凛冽得甚至超过了从弩上头劲射出去的箭矢的拳风和拳意很快伴随着一同被送出的雷元素一起变成了一道凝聚起来的雷霆攻击——那攻击有具体的形状，恰恰同他握紧的拳头别无二致。 一拳便冲得那只即将咬上千岩军的魔物的身体从中间断裂成两段，稍微靠近一些的都能够清楚地听到骨骼断裂的脆响。 随即，它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跌了出去，滚落好几级的岩石阶梯，掉落在了下层平台上，原本身上覆盖的一层黑色的气息都已经彻底散去了，除此之外，因为跌落的高度着实有点儿离谱，所以它身上出现了相当多的伤口，几乎可以说是血肉模糊的样子。 果然，这才是真正跌落山谷的模样——哪有那种二次伤害半点儿都吃不到的，又不是旅行者这种圣遗物全都拉了生命值百分比或者是防御力百分比，将生存的能力拉到了最满的存在。 乐熙此时已经想好她要怎么做了。 在浮舍都无法照顾到的角落里，有一个千岩军士兵非常努力地用那把长枪穿透了三个魔物的身体。 枪尖被脏污的血液污染，那些血液甚至顺着枪杆留到了他的手臂上，与肌肤触碰到一起的时候，这些血液就像是具备腐蚀性一样，将他的皮肤烫开，露出其下的血肉。 比灼烧更为强烈的疼痛直接沿着神经传递进大脑，这个千岩军士兵几乎快要握不住手中的枪，他用力咬着下唇，将皮肉都咬破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魔物快速进化出来的、先前并不具备的能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非常大的伤害，但是他现在甚至没有半点儿时间找片叶子将自己的手擦一擦。 毒素的入侵、力气从身体中如流水一般流出……哪怕现在浮舍将他身边的所有魔物都给除掉，他都未必能够活下去了。 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明显不再适合战场，倘若他留在这里，就需要别人保护他，而在这里，就算是最强大的这位，仙众夜叉之首，曾经千岩军中的腾蛇太元帅都无法保证自己随时都有余力。 就像是其他的魔物盯上了这个已经差不多算是被撕裂出来的薄弱口子一样，乐熙也盯上了这个千岩军士兵。 她觉得这个就是自己接下去需要反向打地鼠接住的一个。 而为了保证对方在被接住之前不会在山岩上磕碰几下，就像是刚刚掉下去的那只魔物一样给砸伤砸烂了哪里，乐熙甚至非常认真地规划了一下，他有几种摔下来，或者是被撞下去的路径。 然后每一种都分别做了准备。 有一说一，此时正在层岩巨渊那地面上的部分与地面下的部分最为常用也最为稳固的那个进出口处，浅浅探出一个脑袋来观察外界那些千岩军同魔物战斗的她，其实觉得那个大概是第一个会被她亲手带到层岩巨渊底部的千岩军青年的站位有些不太合适。 具体不合适在哪里？ ——在于他距离一些比较陡峭的坡道实在是太远了，以至于她已经开始怀疑，之后自己出手的话会不会引起浮舍的注意。 好吧……好吧。 乐熙叹了口气，所以说，其实她为了让这个千岩军能够非常合理地从高处掉下来，她还得先给对面的那些魔物稍稍做一些“引导”。 欢愉虽然不完全属于秩序的一面，但乐熙这种拥有着比较符合人类普世道德观念的欢愉美学的假面愚者，一般来说都会被寰宇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势力归类入秩序一侧。 而秩序，对于这些混沌的魔物来说，本来也就是个诱饵——就像是这些魔物冲撞向浮舍和千岩军，并且将他们当做一块必须要啃下来的肉骨头，而不是靠着自己数量众多，绕开这一堆人直接冲向璃月港。 它们没有这方面的智慧。 它们只是擅长最原始野蛮的厮杀战斗。 所以，当更为凝炼纯粹的秩序力量出现在千岩军士兵的身后不远处的时候，这些魔物就自然而然变得异常躁动起来。 第269章 躁动的魔物变得更难对付，雷光在魔物之间跳跃着，将许多头击杀在地，但是有更多的被这股气息吸引过来，盘桓在这个受伤的千岩军附近。 而浮舍，此时正因为另外一边有更多需要他施以援手的千岩军而无法脱身——他因此而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这表情在这个被步步逼着朝后退去的千岩军站到了悬崖边上，脚后跟踹到小石子，而小石子直接从高处滚落的瞬间表现得格外突出。 那千岩军士兵意识到了自己已然十死无生的处境。 他的手臂尚且剧痛着，但是他的手腕和手指都因为侵蚀的力量过分强大而失去了全部的知觉。 麻木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反而会在不久之后成为他人的拖累。 于是他对着魔物后头的那些人露出了个释然的微笑，然后努力着最后握紧手中的武器，带着那些露出獠牙，瞬间齐齐扑了上来的魔物一同从高崖上跳了下去。 姿势很标准，画面很壮烈，放到幻戏里面一定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泪点，尤其是最后那一刻，摄像头必须对准那已经在自己不知不觉间浮出了泪光的眼睛——那是对生的渴望与使命互相矛盾冲撞导致的。 乐熙做着的阅读理解并没有妨碍她精准地在那些和千岩军士兵一同扑落悬崖的魔物身上落下几乎不可见的紫色雷火花。 她将那些魔物从千岩军身边撕开，没有给它们在临终之前最后加一顿餐甚至是舔一口“美味佳肴”的机会。 ——她自然不是不感念对方牺牲的精神，但是这也不妨碍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怎么认真起来。 想要让个假面愚者认真起来，那可是需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才行；再说了，她非常确信自己能够将这里的所有人救下来，并且快速通过药物让他们变得全头全尾，完全看不出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恶战。 当然，被乐熙操纵着的、为了避免被浮舍发现因此非常隐蔽的雷火花顺便也将那个千岩军给电晕过去了。 否则对方要是始终保持着清醒，乐熙觉得这画面将会很难控制，更很难解释。 弄晕，先提到自己身边，给对方喂下一颗先前那数百次十连抽中弄出来的、品质相对不错的仙舟丹药。 药力将那些先前已经沁入血液里头的毒素给拔除出来，同时也飞快地填补着他身上的伤痕。 ——又一次，不得不说，仙舟丹鼎司，在没有那些信仰丰饶、试图让仙舟也变成众多丰饶民势力其中之一的药王密传内鬼的前提下，还是相当好用的。 现在就是先攒着，毕竟魔物还没有退却，天知道她回去安放一下这个家伙的时候会不会有第二个需要她进行一些操作救下的千岩军出现。 乐熙叹了口气，掏出刚才离开地下的地下空间的时候顺手从被丰饶力量影响后变大了很多的三明治上切下来的一条，重重咬了一口。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这三明治是她自己买了原材料制作的，不管是里面的蔬菜肉类还是酱料又或者是面包体本身都是她爱吃的。 否则早晨才吃过的东西她绝对不会中午再吃一遍。 乐熙觉得自己迟早因为“我想吃”这个理由，去积分商城里面寻找吃的东西——如果找不到的话…… 希望阿哈能帮她致电五百年后时间线上的那个阮梅，让对方将仙舟从上到下的所有好吃的全都上架一遍。 最好是也和丹鼎司的药物一样设置成盲盒的形式，这样她可以少花点钱。 一个、两个、三个。 到第二个的时候乐熙想起来地下空间里头，那个最初被阿哈送下去的千岩军士兵，他被忽悠的那三十分钟的观察期应该已经过去了。 对方现在应该是在等她回去？ 还是因为地下的空间当中，人类对于时间流逝的速度感知没那么准确，所以说他大概只会猜测是时间还没到，于是继续安安分分地在那边躺着不动？ 不管了。 她毕竟是在给对方救战友嘛！ 这么一想她当即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晚点回去怎么了——千岩军的生命才是此时最为重要的。 下面那个只要不出事，那就先随便放着吧！ 几个千岩军被她安排在层岩巨渊地下矿区的最高处。 这边有一个据说是上古时代的文明遗留下来的传送锚点——她在稻妻的时候见过传送锚点，不过那时候的锚点都是还没有打开的模样，镶嵌在地下；这会儿的传送锚点也没开，但是在她还没有来到这个时间线上之前，她和魈一起下层岩巨渊的时候，看到传送锚点确实就是已经打开过的样子。 旅行者来过的痕迹，是如此的清晰分明。 ——哦，是啊，再看看这璃月人已经悉数撤出，只留下一片仿佛死亡一半寂静的地下矿区——在那流明石的光芒都不一定能够照耀到的深处，还能够看得见宝箱四周的红光。 旅行者，一款提瓦特地面改造机器。 乐熙对宝箱不感兴趣，她记着自己手上已经救下来的这几个千岩军，看他们被敲晕、被喂药、然后被整整齐齐宛如锅中的锅贴一样躺在一旁平坦突出一块的山岩上静静地沉睡着，一边继续关心地面上的战局，一边手上开始不停地继续十连十连抽着丹鼎司的药材盲盒。 大还丹和小还丹，都已经堆积起来成了高山。 第270章 要不是罗浮丹鼎司出品必属极品，包装完整的情况下存放年限都是按照几百年来算的，那乐熙高低得找点儿办法把这些对于提瓦特人来说还算是有那么一丁点作用的药物给消耗掉——否则都堆在层岩巨渊里，是生怕这些东西不发霉吗？ 大概大还丹抽到了一共有一千多份的时候，乐熙住手了。 再抽下去的话，药物就要溢出了。 而且也没必要再多抽——就算药物盲盒特别便宜，但是积少成多，她的积分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努力一点一点兑换出来的，每一分都可以称得上是弥足珍贵。 花起来不能太败家。 所以说果然还是要让阿哈转告阮梅，看看能不能从她那边往积分兑换商城上弄点儿美食盲盒、家具盲盒、甚至如星槎那般能够快速长大的房子之类的技术盲盒。 毕竟，如果她所料不错，浮舍他们大概是要在地下的地下那个不够稳定的空间过上一段日子的，而那个地下空间得是多么荒芜的一个地方啊，除了石头、被摧毁的坎瑞亚建筑残骸以及阿哈的造像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怎么是能够过好日子的样子呢？ 还得是有山有水，最好再有点田。 有房有屋，床要两米五。 当然，扯远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继续接住上头那边一会儿或许会像是下饺子一样需要她接着的那些千岩军士兵们。 距离他们最终找到应该怎样对付那些魔物应该还有好些日子，按照“剧本”的进度来，他们这边还要先“牺牲”上许多的千岩军士兵才行。 乐熙这边把心分成好几份分别注意着，在看到一旁躺着的那几个千岩军有要从昏睡当中苏醒过来的迹象就重新给补上一发电火花，一转眼，却看到那些魔物再完全没有吃到什么劣势的时候，朝着后面退了过去。 天色尚早。 黄昏未至，天空清朗，光芒明亮。 但是那些魔物却偏偏退了回去，一个两个的动作很是整齐，像是退朝的时候潮水齐刷刷地远离了堤岸。 浮舍是最后一个接触警备的。 他背后的那双手放松下来，结了个法相，将一道圆环一样的法力打入地下，如在四周画了个圈似的，将他与这些千岩军士兵的驻地在中间包裹起来，然后狠狠松了一口气。 其实倘若魔物源源不断地冲击他们，那其实他们这边的阵线甚至坚持不了几天，但是每一天，不知道为何，那些魔物都会退回去，第二天再凶猛地扑过来。 这样钝刀子割肉的日子也不知道要过上多久……浮舍是知道现在的璃月大概多么危险的。 因为疆域宽广，所以将千岩军分散到各个要地之后，容错率也就变得极低，倘若又一处失守，璃月港便是危矣。 况且。 浮舍短暂地闭上眼睛。 帝君在离开璃月之前，也曾经说过他这一行必然不会早归，虽然不知道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回去，但是指望着坚持到帝君回援已然是不太可能了。 不知道其他人那边情况如何，只可惜，如今他这个老大哥、战场上的常胜元帅，竟然也已经到了无力去援救他人的地步。 浮舍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旁边的那些千岩军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只是，就连这些这段时间跟在他身边的“兄弟”们，其实也是注定要在魔物的袭击当中逐渐走向死亡的。 魔物凶悍，对付起来着实不易，今日就连着丧生了好几个，他也不晓得到什么时候，这边驻守着的队伍将会失去与对面变得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凶悍的魔物群对抗的能力。 所以……果然还是要在他们这些人彻底一败涂地之前，找到一个一劳永逸地解决对面那些魔物，让它们无法威胁影响到璃月港的法子。 只要能够让那些魔物被限制起来……他就算是拼了性命，也算是值得。 他得早点儿想个办法，在那些魔物发展到自己无法限制之前，将它们全部铲除。只不过……这样的事情说起来简单，真要做起来，又谈何容易呢。 浮舍看向天空。 天色虽然仍然明朗，但是云层却已经将太阳给彻底遮蔽了起来。 他此时，尚且连那些魔物为何突然间就要撤退的问题都没有弄明白。 浮舍的纠结，乐熙属实是看在眼里。 在确定了那些魔物暂时应该不会杀个回马枪过来，趁着那些千岩军正在抓紧时间生火造饭休息的时候再给他们创造出更大的“伤亡”之后，她就拖着那几个已经被她拉下来的、仍然处于昏迷之中的千岩军朝着更下头的那个地下空间去了。 原本坐在那边的那个千岩军眼巴巴地望着四周，余光瞥见乐熙从上头回来，连忙一撑地面站了起来。 他本来就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乐熙，比如说包括这“死后”的世界有什么规矩？他的那些当年在魔神战争中牺牲的千岩军前辈啦、家中几辈之前逝去的长辈啦……要怎么才能见一面呢？还有，那边的那个笑脸雕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个好大好大的三明治，他能不能吃两口啊？ 但是感官想要开口问，就猛地看见乐熙身后跟着接二连三一大串，全都用一个不那么礼貌也不那么舒服的姿势给串了起来。 这些脸，他每一张都非常熟悉，先前那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便是在层岩巨渊的地上部分朝夕相处着，从一开始的互相开玩笑，到魔物真的来袭的时候放心大胆地将背后的弱点交给对方…… 第271章 青年千岩军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刚才还在药物的治疗以及三明治的饱腹作用下红润健康到任何一个大夫都不会觉得这是在半天之前刚刚被魔物撞冷风半死的脸瞬间褪去了全部的血色，变得苍白。 他的声音也变得颤抖哆嗦，抬起的手指像是帕金森了一样：“他们……他们，” 他看着那些脸，很快又将视线移开，像是不敢把目光再多落上去几秒一样：“他们是都和我一样了吗？” 乐熙听出来了他话里面的惶恐。 但她还是点点头：“嗯，现在你们一样了，但是稍微等一等吧，他们还昏迷着呢。” 觉得自己死了是吧？ 嘿，先吓一吓，反正脑子稍微转过来点就能看得出那几个千岩军都和他一样面色红润了。 青年千岩军悲从中来，竟然也不疑心人死的时候怎么还要先昏迷一阵然后再从昏迷中醒来，扑过去就要拽住还躺在地上的两个千岩军的脖颈，试图将他们晃醒，一边晃一边大喊：“你们怎么也下来了！你们怎么也……” 等等。 他的喊叫在喊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不对劲啊。 他提着兄弟们的领口，手指怎么碰到了……脉搏的跳动啊？ 脖颈处，那个在千岩军中训练的时候教头特地说过的在近战或者远处射箭的时候都可以瞄准的血管，这怎么还又温热又在跳动呢？而且跳得还怪有力的。 青年千岩军的眼泪流到了一半，这会儿就这么挂在了脸上。 他放下同袍，反手摸摸自己的脖颈。 也有脉搏，一下一下，跳动得相当有力且平稳。 死人也有脉搏吗？ 青年千岩军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抬起头，期期艾艾地问乐熙：“那个……不好意思，姑娘，我能问个问题吗？” 乐熙：“不用不好意思，不管能不能问，你这不都已经问了嘛。” 谁说“我能问个问题吗”就不算问题了？ 青年千岩军：“我现在……当真是死了吗？” 乐熙抬头，笑得像是在看笨蛋小孩一样，充满了纵容和无奈：“说吧，你觉得你是在什么时候死的？” 第87章 猛男绣花 青年千岩军：啊，原来我没死。 青年千岩军：但是如果我没死的话，我都已经福大命大到了从那么高的位置摔下来还能摔出一脸好气色的水平了？ 他挠挠头，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这平常勉强够用，现在都运转到快要烧起来了的大脑能够处理的。 于是他终于变得“乖巧”起来，看向乐熙，问道：“那……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还有他们，他们是怎么一回事呢？姑娘，您刚才带着他们几个下来，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几个加在一起得有多沉，我好歹也是清楚的，就算是我想要拖着他们走，都要费老牛鼻子劲了，可是姑娘你却那么轻松——啊，对，您还会飞。我想，您绝对不是普通人。” 青年千岩军大胆地猜测：“嘶——我猜，您难道是浮舍元帅的朋友吗？同腾蛇太元帅一道在帝君他老人家麾下效力的仙人？” 对于一名普通的出生在提瓦特的璃月人、此前没有机会接触到天空，也没有机缘接触到深渊，甚至连“坎瑞亚”这个国家的名字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说过，并不怎么了解，青年千岩军的世界观中能够想到的最强存在就是岩王帝君。 帝君是无敌的！ 然后就是帝君麾下的那些个仙人——若陀龙王确实也强，但是这不都已经被帝君给封印在南天门下面了嘛，所以他能够遇到的最强还得是仙人。 对于普通人，乐熙也没有一定要说明自己实力层级的意思。 但是仙人当然不会是仙人。 “不，我不是仙人，我乃是欢愉的使徒，常笑的幽影，面具后又无脸之人，巡猎锋镝的侧辉、万物答案追寻者之友、泛寰宇最大经济体的坐上宾。但我确实同你们的岩王帝君认识，所以在看到你们的时候，就干脆出手救上一救了，反正也是随手的事情。” 青年千岩军：“……” 他张开嘴，像是一条努力在岸上呼吸空气的鱼，嘴巴小幅度地开合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他迟钝了好一会儿，终于，他茫然地看向乐熙：“……姑娘，我记不得那么多的名字。” 可恶。 明明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报出的一连串名头应该仿佛王霸之气一般，让对方虎躯一震然后肃然起敬、纳头便拜，仿佛她是什么气运之子一般。 但是想想也不现实，这一套或许也就只有在被公司、仙舟联盟以及酒馆的势力辐射范围内才能起到她上头想到那个效果。 于是乐熙摆摆手。 “你就当……我是你们帝君的朋友，是被他请过来给你们托个底的就完事了。” 青年千岩军愣了一下：“您是帝君的朋友吗？” 提瓦特人基本上都知道魔神，璃月人尤其——谁叫地图上到处都能够看到帝君他老人家当年封印的魔神，或者是在某些地方留下了“将某某魔神驱逐出海”的传说呢。 “您也是一位魔神吗？” 不能排除当年魔神战争的时候，在那场吃鸡比赛里面，还有不参与战斗并且因为实力还算强横所以没被淘汰出局或者变成给别的魔神舔的包，偏偏又没要神位，就这么一路把野生魔神给当了下去的存在。 第272章 青年千岩军士兵转念一想，觉得帝君他老人家认识谁都是理所当然。 于是他的眼睛“噌”一下地就这么亮了起来。 “哦——难怪！” 如果是帝君的朋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自己当时从地面上掉下去的时候绝对是已经受了重伤，但是睁开眼睛的时候状态却是好得不能更好的，果然就是因为大佬给自己点了治疗。 青年千岩军想到这里，看向身边的那些袍泽。 按照地面上战斗的猛烈程度，他们掉下来的时候大概也受了伤吧？ 他们现在看起来一切安好，一定也是这位大佬的功劳。 青年千岩军重又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乐熙作了个深深的揖：“感谢前辈您的救命之恩！只是，在下贪得无厌，保住了这条性命尚且没能满足，还想要请您出手，帮帮我们这群人还留在地面上的兄弟！” 他心想：虽然他是弱了些，但是整个千岩军队伍当中大多数，也不过就和他能力差不多罢了。 他在和魔物的对战中落败，那么其他人大概也很难再坚持多长的时间吧？ 如果这位前辈能够将他们从生死瞬间救下来，而且就连那位腾蛇太元帅浮舍大哥都觉察不到对方出手，那么兴许对方也能够帮他们对付魔物……？ 啊，这也确实是可以的。 毕竟乐熙一般情况下干架的时候不会当后勤。 她不是奶，不是辅助，理论上来说算是个c。 虽然这个c在和敌人战斗的时候，不是出阴招就是试图在场外解决问题，比如说在对手和她约战的前一天晚上，开着歼星舰去给对方来上一炮。 但是乐熙摇头：“不，我不打算这么做。” 她在青年千岩军不解的目光当中说：“这个世界有自己运行的天命。” 这是真的，否则阿哈也不会看看过去再看看未来，最后让她填补上被击杀的跋掣的位置演场戏。 “我能够出手修改的并不多。” 这也是真话，因为这个世界范围那么大，就算她这只蝴蝶能够扇动翅膀，引起一些风向的转变，但是世界的自我修复能力以及发生在其他地方的更大事件也会将她引起的转变压在一个比较小的范围之内。 “你们此时就算被我救下，也无法直接回到地面的世界上去。” 这更是真话。 虽然乐熙现在也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就在救了那些人之后，还给摩拉克斯留了个信息说这些人会在五百年后重新出现。 但是既然那时候的她留下了这样的信息，那么这五百年就绝对不是能够随意削减去的。 或许是因为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说不定……但总之，最好不要随便变更过去的发展，至少不要变更和自己有关的，这是一条很重要的法则，否则或许会引发祖母悖论这样的事情。 “况且，我欣赏人类的勇气，以及你们为了家园和人民一步不后腿的大无畏牺牲精神——你们值得一首颂歌。” 这句话仍然是真的。 人类的勇气赞歌在她眼中并不是应该被改写的篇章。 这些都是应该被保留下来的，值得赞颂的人的故事一定要在璃月港的那些说书人口中翻来覆去地被炒上好几遍。 甚至哪怕只是为了在不久的“将来”，岩王帝君从坎瑞亚归来，听说此处发生的事情，看到此处只剩下空寂与风中叹息的幽谷，然后为了纪念这些千岩军和浮舍的事迹而写下的、那篇将来的璃月港中出生的孩子们在进入私塾之后都需要全文背诵的祭文呢？ 对于一个已经读了很多年的书——不会有人觉得，做为寿命起码几百岁的仙舟人来说，他们的义务教育也是九年或者十二年的长度吧？不会吧不会吧？ 对于一个已经读了很多年书的仙舟人来说，乐熙就算是那种淋过雨，而且是在外头老大的雨里面怅然走了天晓得多久的人。 想要让她给后来人撑伞？ 呵，她没有再多给层岩巨渊创造出一些神话传说或者经典故事，给未来的璃月小孩们增加一篇需要全文背诵的作品就已经很客气了。 撕烂，撕烂，全都撕烂。 这才符合她在小事上头的精神状态。 乐熙：“总之……我会在关键时刻把你们全都保下来的，而且相信我，我看过剧本大纲的，你们的那位腾蛇太元帅，他能够想出解决魔物的办法来的——哦，你看，你的袍泽们好像都醒过来了呢。” 毕竟大家被补电火花的时间其实差不多。 乐熙在觉得这一群千岩军中某一个有快要醒过来的迹象的时候就会给他补一发电火花让对方继续陷入沉睡。 而在补完了一个之后，她往往还会给旁边的其他人顺便补上一发。 反正电火花电人也不算很疼，对元素力的消耗约等于无，她还用得非常顺手，几乎和打个响指没啥区别。 所以，这几个人到了后来挨电火花的频率都是一模一样的，醒来得差不多是同一时候也很是正常。 这会儿他们接二连三地动了，发出有些艰难的呻吟，青年千岩军连忙上去一个一个地搀扶。 乐熙动了动下巴：“那边的三明治，看到了吗？上头应该还有刀……应该吧，你去切一点下来给他们分——哦对了，还有饮用水。” 第273章 先前她疏忽了，居然连正常人的饮水需求都忘记了，果然最近她的脑子其实有点不在线吧？ 是因为阿哈出现的次数太多，以至于她的身体不能承受如此沉重的负荷，因此选择让部分大脑进入休眠状态吗？ 有吃的，有水，还有一团火。 这是那位自称帝君朋友的前辈在离开这个空间之前给他们留下的东西。 青年千岩军，在他的伙伴们苏醒过来之后，乐熙不得不知道他的名字——总不能一直“你”或者改用“那个谁”来称呼。 青年千岩军的名字叫三钟，据说是出生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些动静，听着像是什么乐器发出的悠长声音，然后在锣和钟里面跳跳选选，觉得如果用锣或许有点愧对孩子，于是就直接叫了三钟。 三钟做为第一个下来的，也是已经对这个空间以及乐熙勉强有了一点点（或许还不到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了解的千岩军，此时被他的其他同袍们围在中间，当做某种点读机一个一个问问题。 但是三钟知道的本来也就不怎么多。 他对于大多数的问题都是耸耸肩，然后低声吼道：“我也就只比你们早下来……早下来半天都不到，而且我也是有一段昏迷时间的好不好！” 也是。 对于这些刚刚苏醒的千岩军们来说，他们在地面上的时候对于时间流逝多久的把控可是要比地面下的三钟要好上很多，他们直接按照自己昏迷了多久的时间去等同三钟的昏迷时间，最后得出了三钟确实没什么时间去刷出比他们高很多很多的探索度。 于是，这群千岩军中年龄最大的那个，因为家里开了医药铺子所以很不巧有了个“大黄”的名字，和璃月港中街头翻着肚皮晒太阳的大黄狗成为没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同名的异父异母异种族亲兄弟——现在大黄开口，他靠着自己在千岩军队伍中担任了小队长的威信让其他人先安静下来。 大黄：“三钟啊，那你知道些啥，能不能和哥几个说说？” 他们现在被限制着不能上去——队伍当中没带那些会用增幅法宝和法术的术士，就算乐熙没有给他们下这一层限制也还是飞不上那么高的高度，所以不能给地面上的部队帮忙。 想到这一点他们就齐齐叹气。 但是……怎么说呢，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或许过会儿就要再下来个兄弟，而他们可以提前贴心地为奋战了比一天更久的兄弟们准备好三明治和水。 当然，还有适合睡觉高度的石头枕…… 这些千岩军好歹也是精锐，就算年轻那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知道这时候着急也没有用，干脆随波逐流，跟着环境调节自己。 现在就别多想，总之那位大佬救了他们的命，总不至于是想要把他们一群人困死在这里。 救了他们的命也就会救其他兄弟们的命。 好，不担心了。 等等。 石头做的枕头睡起来不太舒服。 虽然他们也不是不能睡，但现在好像有第二种选择不是吗？ 火焰的光芒还算明亮。 但是也并非没有阴影。 在一处阴影笼罩的角落里，还放着一堆原材料。 摸起来……有棉花有布料还有针线，甚至还非常专业且贴心地给配上了顶针。 很明显。 大佬的意思是让他们先为了自己的住宿条件自力更生，地面上的帐篷里面当然有睡袋之类的东西，但是现在地面上的人都还在继续战斗，而且数量很多。 总不能让大佬偷偷摸摸地当贼，帮他们把那些睡袋啊帐篷之类的给偷下来吧？ 而且少了东西真的会很影响上头的那些兄弟们战斗的心情的。 所以，也就是说…… 大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弟兄们，做为大哥（在浮舍不在，以及那些年龄比他大的都不在的时候暂时性的大哥），他总结了一下当前的形势。 “我们需要自给自足，用这些原材料，做出最基础的寝具。”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但是很快就被四周的哀嚎声给覆盖了下去。 “大哥，您听听您说的这是人话吗？” “大哥，大哥，您说得这么轻松那么这项针线活就交给您了，我们几个去旁边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额……大哥，我去四周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转悠到点树，捡点树枝回来，万一这火烧没了呢？” 大黄：“……” 大黄发出愤怒的吼声：“你们不会做针线活，难道老子就会吗？！” 他的声音很响，就连一旁的火堆都随着他的声音摇晃了好几下。 大黄：“一个也别想走，都来和老子一起自学成才！” 大黄：“当年在队伍里训练的时候一个个的不都学得飞快吗？不是全都一副老子最吊，早晚成为最强老兵的样子吗？拿出你们以前的气势来！” 他将那些顶针和针线包一一配对，然后一人手里塞一个，塞完了满意了，没太在意自己手上其实也被分配到了一样的任务。 大黄给自己套上了顶针。 他没结婚，从前也是个疯孩子，根本没有关注过母亲一般在纳鞋底的时候都把顶针戴在哪个手指上，于是思来想去之后，他把顶针放到了边上，开始铁汉柔情地捻起那根细细的绣花针。 第274章 铁汉柔情并不只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 另外一边的千岩军正因为担心那么细的一根针从他的指头上掉下去而用力到差一点将自己的手指给按断。 还有人眯着眼睛，将针举起来对着那团篝火，试图通过火焰散发出的光明让他这个眼睛不大敞亮的找到那个可以把针线给穿进去的孔洞，但是就算找到之后也仍然还在持续遭遇滑铁卢——过分柔软的线头根本无法精准地穿过那个孔眼，哪怕他在千岩军训练营当中，是最擅长弯弓射箭并且十连射把把正中红心的一个神射手预备役——队伍里强人太多了，他这个水平只能拿优秀，距离满分还有点距离。 终于，在这群人当中出现了一位强者。 强者知道怎么用顶针，知道怎么穿针引线，甚至还成功开始了缝布。 旁边的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向他，然后就连大黄都凑了过去。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人撇撇嘴，头一次在高手如云的千岩军当中找到了被所有人注视着、当做神佬一样敬仰着的骄傲。 “我娘不喜欢干家务，所以我们家这些缝缝补补的工作都是我爹做——我娘有三个商铺，她负责养家。” “从小，我爹就满脸幸福地告诉我，男人如果不会干这些，就别想找到老婆。” 他骄傲地飞针走线，缝出来的线不仅直而且针脚细密平整，俨然是个优秀的熟练工。 动作还快。 “是这个道理，”大黄摸着下巴，然后果断选择给对方另外一条出路。 “但是现在这下头也没地方给你找老婆，你要不勉强一下，把我们当做你展示才艺的对象，顺便当做锻炼你的技巧，让你就算回到地面上之后也不会因为技艺生疏而找不到女朋友？” 这个很是守男德的千岩军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听明白大黄的意思。 “不是，哥，能不能麻烦你再说一遍——没咋听懂。” 其实是最好说人话，少说什么弯弯绕的。 大黄觍着脸，笑得很是质朴，只是质朴当中还透出几分算计。 “兄弟我的这份责任，就交给你来练手了。” 他这一开这个口子，其他的人也如法炮制：“啊对对对，对对，这是为了让你锻炼得更好，将来回到地面上之后还能讨着媳妇。” 乐熙并未关注山洞之下，此时正有千岩军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和绣花针开始大乱斗模式，她飘在层岩巨渊地面部分和地下矿坑中间联通用的那个洞口位置，像是将脑袋半探出水面的、刚满十五岁的小美人鱼一样，安安静静地蛰伏着。 哪怕魔物已经出现，哪怕魔物那边的声势相当浩大，哪怕它们看起来像是一团又一团的流动着的淤泥，肮脏又漆黑——提瓦特的天空，到目前为止，倒是还没有被这些漆黑的、带着犹如渊薮一般让人不想直视的力量的魔物给影响改变。 天空中仍然能够看见云。 因为如今这儿已经没什么人烟，山峦之间也没有什么灯啊火把的，所以光污染是半点没有，天空显得澄澈，苍白的月亮硕大低垂，却无法将天幕四周边缘的那些细碎星辰的存在全都给掩没去。 浮舍正在抬头看着月亮。 山风寂寂，山岩黯黯，四下无声，月亮也无法回答他心中的问题。 他坐在一块大石头前面，背后有一条胳膊搭在了旁边的树上。 片刻后，他的目光转变了方向，乐熙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就意识到：他这会儿正在看向对面的魔物阵营。 如果她来得再早两天，那么乐熙将会知道，其实浮舍几乎每一天都会很多次、很长时间地看向对面的营地。 对面魔物栖居的那一片山岩之上，此时并非没有声音。 但是很奇怪的是，乐熙明明在探查方面有着很强的能力与天赋，但是她竟然没能在看过去的第一眼看穿对面这些魔物都在做些什么。 她……好像就没有感觉到多少魔物。 好奇怪。 乐熙心想自己大概是应该去探查一下情况，然而还不等她自己动身偷偷摸摸地潜伏过去一观究竟，浮舍就悄声从他原本坐着的位置站了起来。 他对于自己战胜单体的魔物还挺有信心——至少现在，魔物尚且没有变强到他无法打败的程度。 所以，他朝着魔物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姿态有一种冷静的自信。 乐熙很清楚：他打算夜探敌营。 仙众夜叉之首，璃月的腾蛇太元帅，他做这种事情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她于是躲得更隐蔽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一起看，但同时——当你在看魔物的时候，别人也在看你.jpg 第88章 一人嘉禾 惨白的月光。 提瓦特的月亮总是这样，每一天都是满月的形状，每一天都是这样惨白凄清的月光，并无一日不同。 惨白的月光往往也是明亮的，至少对于乐熙来说，她就觉得这样的月光像是白炽灯一样，将地面上的很多东西都照耀得非常清楚。 这样的夜晚，总是不太适合出去探查些什么的。 比较容易被敌人发现。 但是浮舍那边的时间确实紧迫着急，如果再拖延上一天，一则不确定能够赌出来明天一定是个大阴天，到了夜晚也能有厚厚的层云将月亮掩盖；二则，每多一天就多一份伤亡名单——浮舍现在可还不知道那些掉落悬崖的千岩军都还没有死呢。 第275章 在魔物那边鸣金收兵之后，浮舍让其他的那些千岩军埋锅造饭，各自都去休息，自己则从那道用作防护的雷元素圈当中走了出来，循着他其实也没能记忆得特别清楚的道路和点位，试图将自己掉落下去的袍泽们的尸身寻找出来。 但是，一如先前，他仍然一无所获——结合在战斗的时候看到的，他就只知道，自己的战友掉落悬崖，随后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有几种可能，一是已经摔到了他看不到的低处，二就是，那些几乎快要漫山遍野的魔物，在将那些千岩军从高处拽带着掉落下去之后，又将他当做食物，给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骨头都不剩下半根。 一想到那种可能，浮舍便忍不住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样的事情，不能再继续发生了，他对自己说。 所以，他这才会在这么不适合侦查的一个夜晚，做为一个在仙人当中绝对不是以擅长隐匿身形著称的战士，偷偷趁着其他大多数人人都还在睡觉的功夫，摸到魔物的大本营边上来，试图下手做些什么。 月光落在他魁梧的身型上。 哪怕同魔物比起来已经算是比较小的体型了，但浮舍绝对不是能够大摇大摆走过去而不被魔物发现的体型——就连乐熙这个身高都不行，乐熙估计着，要么是得让可莉来，或者…… 说不定魈稍微弯弯腰也能做到。 咳咳，这么说确实有一点对不起降魔大圣。 乐熙自我反省了一下，得出地狱笑话最好能不说还是别说的结论，随后顺手给浮舍上了一层隐匿气息的法术。 魔物的视觉和嗅觉都很灵敏，浮舍这个家伙的潜行，在她看来根本就不能算是笨拙，简直得说是漏洞百出、和没学过没啥区别。 以后有机会了得给他重新开门这方面的课进修学习一下。 难道说天生资质不是那么适合学习就可以拿不好的成绩吗？——没有这个道理。 浮舍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现在已经多了一道庇护的法术，还套着一层乐熙在斟酌思考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给加上了的欢愉的祝福。 他觉得这一次的潜行格外顺利——比起多年前还在魔神战争期间，他同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出门侦查，然后他发出的动静一不小心让其他四个跟着他一起暴露了的那次，简直可以说是天上地下的云泥之别。 浮舍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也没那么奇怪。 或许是他这一次的法术用出暴击了也不一定呢，况且魔神战争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才不是当年的自己。 他没多纠结这个，直接弯着腰低着头往前走，躲在石块后面，要不就躲在灌木丛后面，一路还真的来到了魔物的附近。 乐熙：虽然但是，就那么看着两条背后的胳膊从草丛里面冒出来，如果是从魔物的角度看的话，其实还挺恐怖片的。 或许原本时空上的浮舍会在这次潜行的时候被发现，然后通过其他人的帮助，找到怎样成功隐匿身形来到魔物身边的办法吧。 不过这次就不用了。 她加大了给浮舍开着的潜行功率。 而来到了魔物近处的浮舍，此时已经闻到了比较浓郁的血腥味。 他在闻到这股味道之后就已经做了准备，只是原本他以为自己会看到的或许是袍泽的尸身被咬得破破烂烂，又或者是魔物从附近抓来的野兽飞禽，正开膛破肚大快朵颐。 这些会比较符合他的想法。 但是实际情况确实，他看到了几个并未加入战场，但是比所有加入战场的魔物都要高大、看起来都要凶恶、更难对付的魔物。 浮舍心中一惊，躲在一块高大的共鸣石后面，借着残存其中的微弱的属于摩拉克斯的神力来掩盖自己，悄悄探出一个脑袋朝着魔物群中看。 他随后看到的东西，险些让他这个在战场上厮杀多年，在千岩军当中几乎能够自夸一声“你浮舍爷爷我什么场面没见过”的他恶心地忍不住吐出来。 白天围着他们撕咬的魔物，现在正非常乖巧地排着队列，走到那几个格外巨大的魔物面前，然后被那些魔物一爪一个地抓起来，或者拧断脑袋，或者干脆连脑袋都不拧断，直接嚼两下之后吞吃进肚子里。 这几个正在吃着魔物的魔物腹部高高隆起如等比放大的怀胎十月，甚至怀的还是多胞胎，就算魔物皮肤表面有黑色的不晓得是污垢还是毛发的东西掩盖这皮肤，浮舍仍然能够很是清楚地看到： 它们的腹部，那高高隆起的皮肤，已经撑得薄得不行了，几乎已经要变得透明，他甚至能够看到那皮肤下正在蠕动着的身体——一团一团的，像是呈现出抱着膝盖姿势的胎儿一般。 也确实是胎儿。 它们一边吃，一边从分开的后肢中滚出一个又一个表面包裹着胎衣的“球体”。 胎衣上还有斑斑的血迹，但是随即就粘上了泥灰，变得肮脏不堪。 胎衣当中的生物挣扎着，动作却一下比一下有力，很快就从内将那张薄薄的胎衣给撕开，却也不遗弃在地上，而是直接塞进嘴里吃掉。 然后，它们哆嗦着将身体上残留的鲜血和粘液抖干，在层岩巨渊半夜悠长且冷冽的风中迈出步伐，习惯四肢的使用，随后开始在一旁混战。 撕咬得非常厉害，几乎每一下都是致命的，然后那些在混战当中的落败者就被拖到刚才那个被吃的队伍里面去。 第276章 不停地吃、不停地分娩、不停地新生、不停地选择。 这一套虽然异常血腥，但是浮舍看了一遍，也就差不多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流程了。 新分娩出来的魔物看着就比白天的那些强大，而且在对战当中显得更为致命。 速度虽然不够快，但是力气却是巨大。 魔物正在吸取着同他们战斗的教训。 千岩军在力量上比不过魔物们，往往需要靠着技巧才能成功将魔物掀翻。 既然技巧上不够，训练也比较麻烦，那就直接加大力气，只要力气大到了千岩军撼之而不动，那么魔物也确实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浮舍看向那几个在这个“轮回”过程当中起到了重新孵化作用的魔物。 不管它们是吃了原本的魔物，将之做为养料然后重新培育出新的一批魔物；又或者是直接将魔物的躯体在身体当中重塑，总之，它们其实就是整个魔物群体。 如果能够解决它们，又或者说，如果能够解决它们的生殖问题，那么他们的战斗就会变得轻松很多，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他们就彻底守住了层岩巨渊，而他们身后的璃月港，也就变得安全了。 浮舍花了一点力气按捺住自助机当场冲出去将那几个魔物斩首的冲动。 不行，他劝慰自己，他的实力确实能够拼死斩杀其中的一个，但是他基本上就是以命换命——因为只要杀死了一个，他的伤将不会允许他在接下来的围攻中坚持多久。 而如果他没了，千岩军同样支撑不了多久。 浮舍慢慢地退了回去。 眉头皱着。 大概是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够将这些魔物的“轮回”过程给打破。 乐熙趴在一棵树上。 哪怕在上风口，哪怕风吹得很快，她的气息仍然没有漏到边上的魔物口鼻当中哪怕半点。 这就是高手。 乐熙对此非常自豪。 她的影子也全都混在了树叶和树枝的影子当中。 比起浮舍的角度，她这个位置其实是更容易看清魔物堆中都发生了什么的。 而对于气息的探查甚至可以让她在一个小魔物的身体当中留下些元素标记，从而判断这些魔物在负责吃了生生了吃的魔物肚子里都经过了怎样的过程。 ——这些元素标记，最后没有被分散到不同的魔物身上。 它凝聚在个体身上，几乎和乐熙将之送入魔物身体的时候一模一样，分毫无差。 乐熙于是得以确定：虽然在吃魔物的时候，那些被当做食物的大概是真的死了，但是在大魔物体内的时候，它们的脑子被重塑、被灌注入了失败的经验，同时身体也在大魔物的或不自觉或特意的改造下，被引导向了拥有更大力气的那一方面。 这些魔物大概同层岩巨渊地下的那些淤泥是同属一种的，或者，可能就是那股力量的从属——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坎瑞亚那边的锅，总之绝对带着点什么关系。 无怪乎在未来记录下来的历史当中，整个五百年前的璃月，也就层岩巨渊这一带的伤亡最为严重，大概是因为层岩巨渊本身就吸引了最多也最难对付的魔物吧。 这些魔物的这个进化方式，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重构，就像是从淤泥当中分出来了个形状，然后觉得不行，就又融回淤泥里面然后继续分裂——总能试验出一个比较好用的形状来。 它们加速了物竞天择的速度，并且强行进行了优胜劣汰的筛选，因此变强的速度非常离谱。 乐熙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种东西，对于浮舍来说，确实是相当大的挑战啊。 她倒是有办法解决，其中包括让这些一胎几十甚至几百宝的魔物们面对“请问你是娇妻吗”的审判机器然后被机器气急败坏地评价“死刑死刑通通死刑”。 但是很显然她出手了的话，这个游戏就不够好玩了…… 要不她带走一只魔物？ 就一只，少了一只魔物们的伟大母亲，想来浮舍应该不会注意……不会太注意吧？ 刚才这么个大晚上的，他应该没有看清多少吧？或许浮舍还能给自己找个理由什么的，比如说将远处的山峰错看成了魔物……之一什么的。 再不行的话，她还能自己假装是个魔物，就像是当时在海面上的跋掣一样，由她扮演那个魔物，然后她就可以在旁边摸摸鱼，在关键的时刻假装自己被浮舍给干掉了或者被用别的方法处理掉。 所以，要不还是抓走一个试验试验吧。 乐熙摩拳擦掌，当即做了决定，打算抓走一只现在已经被她命名为“魔物之母”的巨大魔物，带到边上去研究研究。 她可最喜欢干这种掏出自己的库存来慢慢玩的项目了——之前之所以也玩模拟宇宙，就是因为在模拟宇宙里面可以尝试很多自己先前没有尝试过的项目，包括但不限于——“真令使从不回头看爆炸”。 是的。 在一个模拟宇宙的事件当中，大概是那个什么天使什么债券机器的，她走进了庇尔波因特的公司总部，随后在面对那个长相古怪的女人的时候，反手掏出了一堆八个蛋，然后愉快地在琥珀王的令使以及其他被公司雇佣或者和公司之间有着良好紧密的盟友关系的令使们赶来制裁她之前，溜之大吉。 第277章 溜到差不多她觉得应该炸不到自己的时候，愉快地按下了虚拟世界的八个蛋的控制按钮。 随即，那巨大的热浪冲撞向她，比她预料当中更大的爆炸强度从她身后袭来，乐熙还没能够感觉到被掀翻的感觉，就已经在过热的温度下融化成了一团——然后，还没来得及体验什么是史莱姆的人生，就直接被从模拟宇宙中弹了出来。 一探出来，她就听到阮梅那边响起了来自黑塔女士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冷静，但冷静的主要原因是黑塔不擅长吵架也完全不会尖叫。 黑塔：“你把你那个……把你那个朋友！你知道她在模拟宇宙里面干了什么吗？她差点造成和虫灾一样的灾害——考虑到塔伊兹育罗斯都没有去过公司总部，她实在是做到了一件恐怖的成就。” 后面的内容乐熙已经忘记了。 但反正她当时给黑塔女士补了一点赔偿，东西不多，但确实赔偿了，考虑到其实模拟宇宙并未因此毁坏，乐熙觉得其实自己是已经服了很大的一次软。 好吧，有些说远了。 总之，她的胸膛里跳动着的是很有一颗搞事的心，而这颗心在这方面的冲动，几乎就和走在了巡猎的祝福命途上一样，一往无前地加速着。 魔物有些躁动。 不知道是因为感觉到天快要亮了——那炽热的阳光，哪怕因为虚假之天的缘故，不如真正的太阳一般能够以秩序侧的光芒对这些魔物产生足够高的影响，但是魔物们仍然会因为阳光照耀在自己身上而躁动不安，秩序的力量和它们身上混沌的力量刺激着它们朝着那边的千岩军冲击过去。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新的战斗又一次吹响了号角，这一次，那些千岩军们要对付的，是比昨天又强大了十分之一的魔物。 于是，在战斗中险象环生的人有多了好几个。 所幸乐熙也不需要在白天抢魔物，没有那些养料，巨大的魔物虚弱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它们的肚子像是快速膨大之后无法缩回的东西一样，空荡荡地瘪着。 这玩意肚子空着的时候对它用不了娇妻的审判，乐熙于是觉得无趣，就继续尽职尽责在那边地做起了上下搬运的工作。 地下的那些千岩军士兵们，在失去了时钟因此无法确定时间，觉得累了就睡于是最多的一个甚至睡了三场的一整夜之后，现在成功拥有了两个塞满棉花的、蓬松柔软的枕头。 这两个枕头因为塞的棉花太多，所以对于他们这些习惯了睡地上的人来说，有点儿过分软了。 简直就像是睡在了云上，有一种天晓得什么时候自己就要掉下去的错觉。 于是他们非常愉快地经过石头剪刀布确定出了“受害者”，随即在看到乐熙从地面上送下来的那几个也用电火花弄到昏迷的袍泽们之后，更欣然地将那些人安排在了枕头上。 这是对他们的关爱，这些先前已经下来一段时间的千岩军们这样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 然后给那些还昏迷着的同袍们切三明治，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吃。 他们这些人把三明治也吃了不少，不过现在尚且没有腻掉的轻狂发生，毕竟，和在战斗的时候一天天吃干粮，顶多就是生个火做个简单的饭的伙食质量比起来，这三明治简直好吃到无以复加。 乐熙送人下来的时候试图挖走一块三明治。 但是她意识到，被那微弱的丰饶之力催生的三明治已经只有一开始的二分之一大小了，她得尽快带来新的食物。 不过新的食物对于这个地下空间来说也是治标不治本。 因为如果没有食物产量的话，早晚都会坐吃山空，不是说一人一年可以吃掉一整座星槎那么多的食物嘛。 所以果然，地下空间是需要改造的，改造成一个相对适合人类居住的空间。 最近还没有那么多大的需求，但是可以给这些千岩军找点事做，他们可是要在这个地下空间当中待上五百年的时间……如果这个空间中的时间流速和外面基本还是保持一个趋平的状态的话。 积分兑换商城非常适时地推出了土地和农作物这些商品，看着有点儿像是就连地都需要赚钱才能解锁的《植物大战僵尸》——稍微不尊重一点的话就是，乐熙能够从这个商城中东西都上线速度看出阿哈那不想让她早日获得一个手机移动信号站的想法。 祂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找各种各样的机会消耗她的几分，让她没有办法拿着手机跟上最近星网流行的游戏动向，下载全新的游戏，获得反馈极速的快乐。 她习惯性看最便宜的种子。 虽然为了生活质量以及荤素均衡，她最后很有可能会买很多种子，然后家畜什么的也都会兑换，但是至少，人在买东西的时候，应该养成一个先看最便宜那一栏的习惯。 这是一款非常必要的基础素养，可以帮助人在网购的时候节省很多钱。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让她的笑容慢慢在脸上消失了的名字。 三钟看到那位现在还没被告知姓名的前辈高人又一次看向了他们。 这一次，她带来的不是食物、不是药物、也不是布料或者木材这种需要他们自行锻炼手工能力的原材料。 ——好消息，比起布料那边缓慢到不行的进度以及几乎被垄断了的“市场”；木材这边就进展很快而且很稳定。 第278章 这些千岩军们大多都是在家里干过工的，很小的时候就得帮着家里一起弄房子的事情，所以木工一个个的都是至少能上手的水平。 这不是，一天的时间，已经有个初具雏形的小房间了。 这群人目前将这栋房子称为“医务室”，一张初具雏形的床、初具雏形的被褥以及俩做得差不多了的枕头放在上面，是专门给那些被送下来的、昏迷着的同袍们睡觉用的。 三钟站起来，拍了拍边上的大黄。 一个带一个的，这群刚才还在处理木头的千岩军全站起来了，看着乐熙双手都握着拳头朝着他们走过来，先是张开了一只手。 这只手中攥着的是黑褐色的泥土，是粘稠的一团，没有那种松松散散的感觉，家里田种得比较多的在看到这块土的时候都睁大了眼睛。 好土。 如果是在那种忽悠原始人的故事里，乐熙大概就要开始认真介绍这款名为“息壤”的仙舟泥土，但是后头的东西更重要一点。 “这是一人嘉禾。” 她将那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种子交给大黄。 “只需要一点点泥土，和很少很少的水，就能够长得很高很高。” 在介绍一人嘉禾的时候，乐熙的语气放得非常平缓，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这不是平常的种子。” 第89章 魔物之母 星穹列车，智库记载。 一人嘉禾： 结实丰硕的稻穗，令人惊叹的是它足有一人之高。在仙舟的某些农牧洞天里，到处都是如此高大的嘉禾。 “栽下它的学者希望人们永远不用再体会饥饿的感觉。” 那位研究出这东西的学者已经在漫长的光阴中去往了死生的彼岸，然而走在仙舟农牧洞天当中，这些高过人头的稻穗以及它们在恒星的光芒中投射下的影子会成为人们纳凉的去处、沉甸甸的稻谷垂在人头顶，随着风发出低低的簌簌声、还有每日桌面上一碗精英剔透的米饭发出稻花的香味——这一切都在重复回荡着当年这位学者在走进农田的时候说出的那句话。 ——大家都吃饱饭，再也不用体会饥饿的感觉就好了。 仙舟在翾翔的八千年中遇到了很多事情。 一人嘉禾的栽种，大概是在获得了丰饶的祝福，但是魔阴身的灾患尚且还没有爆发出来的那段时间里开始的，因此其中用到了相当的丰饶之力，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研究这一谷种的学者当初怀着一颗纯善的心去对这些嘉禾进行研发的，总之，这算是仙舟上少数几种有着相当丰饶力量影响，却和魔阴身这些丰饶的暗面完全无关的东西。 在这种稻谷被研究出来并且在产量稳定等方面获得了足够的验证之后，这款稻谷很快随着仙舟联盟的脚步扩散去了整个寰宇。 ——这也就是仙舟同那些最终成为丰饶民的文明最大的区别。 就像是仙舟为了让普通的短生种也能够如联盟一般认识到长生其实并非是好事，不再追逐丰饶的赐福，于是仙舟丹鼎司研究出三千多种原本在人们看来是无药可医的疑难杂症的药方，并无条件免费赠予各个文明那样，他们同样给那些因为饥寒交迫、挣扎在生死线上因此对丰饶药师举起双手，恳求甘露的落下，好让他们田地间的稻谷繁茂资生，从而令他们的种族能够延续下去的文明赠送一人嘉禾的种子，同时还搭配上能够一定比例转化荒芜干瘪的土壤、将之变成适合栽培作物的泥土的息壤。 仙舟联盟的美名，就是在这样慷慨无私的赠予之中打开的。 甚至，比起那虽然维持了稳定，但是也摧毁了很多星球的金本位制度，从而让无数的星球变得仿佛“殖民地”一般的星际最大势力之一，星际和平公司来，仙舟联盟的名声还能更胜一筹。 ……哈，有一点点扯远了。 乐熙意识到自己其实比她自己所以为的更想念仙舟联盟，甚至当年还在学校里面上课的时候，一边偷偷写其他学科的作业或者一边偷偷刷玉兆一边听了个三言两语的仙舟通史现在都出现在她的大脑之中了。 当年她还会觉得是知识以一种卑鄙的方式进入了她的脑子呢。 现在，她倒也成了当初那些往不同的世界里头播撒这些能够帮着原生文明改写命运、希望他们能够不靠着丰饶的祝福就获得光明未来的一个。 理论上来说这个工作应该是神策府那边指挥调度的，而且算做是公务外出，不仅一应消费都会报销，而且还会按天计算工资，基本上都是双倍。 乐熙：懂了，回头就去找景元报销，如果不报销的话就从阿哈那边拉一张小票出来，如果阿哈不肯给，那就去模拟宇宙里面暴打阿哈玩偶，直到它学会每次都给人突出四百宇宙碎片为止。 而另一边，目前已经来到了地下空间中的这几个千岩军士兵在看到名为息壤的泥土之后就已经开始对旁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种子产生了相当的敬佩。 如果能够和这么油润肥沃的泥土一起被拿出来，那么这一定是顶顶好的良种。 璃月人刻在dna里面的种地因素很快就开始运行，大黄他们几个看这块泥巴不大，干脆用手把它给处理得稍微松软了些，然后将泥土安在稍微远些的某处——避开了坎瑞亚的建筑遗址，更避开了令他们非常好奇，但是从乐熙的表情来看就知道绝对是有点内情的阿哈面具雕塑。 第279章 原本是想着试试而已，谁知息壤在接触到了石质的地面之后快速地附着了上去，像是另外一种史莱姆一样，快速和地面贴合在了一起。 “下面、下面也变成泥土了！”用手指在息壤上轻轻戳个小坑的那个千岩军士兵在伸手之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将一整根手指插了下去之后就叫了出声。 缓慢外扩的泥土，虽然到了一定程度就不再继续外扩，但是现在他们拥有了一片很规整的四方形的田地，而这块田地完全能够种下刚刚乐熙交给他们的那一把种子。 大黄回忆着刚才乐熙将种子递给他的时候说的那句“分开些种，它们长得很高”，想了想之后还是将播种的间隔分得打了一些。 ……理论上稻谷不应该是先培育秧苗，然后再插秧么？ 培育秧苗的时候，就算秧苗长得高些，也不需要分开那么多吧——秧苗顶多也就那么高那么大，不至于互相打架。 但既然这是那位和岩王帝君平辈的大佬给的种子，那么就还是按照大佬说的来就可以了。 说不定神仙们用的种子就是这个样子的——在还是秧苗的时候就很大很大。 他摇摇脑袋，心想算了，也不必再多纠结，反正栽种稻谷也需要半年时间才能收获呢，在这之前药师看到有什么不对就及时修改栽种方针，顶多就是出谷率低些——璃月人，一个个的都还算是种地能手呢。 地下正在热火朝天地种稻，此时的地面上正在血雨腥风。 昨天一晚上的时间明显对于浮舍来说稍稍短了一点，他有些想法，但不是很多，现在还没有连成一个能够落实执行的计划。 但他现在仍然在思考。 战场上一心二用当然是危险的，不过他的战斗经验已经可以让他这么做的时候也能够确保自身的安全不会受到影响。 雷元素凝成的拳与掌仍然能够创伤对面的魔物，但是已经无法同第一天时相比了。 他曾经能够一掌下去就击杀数十的魔物，但是现在却只能让一只魔物受伤，并非是他的水平有所下滑，或者是因为疲惫而消耗了实力，只是因为对方变强的速度不讲道理。 浮舍感觉到了压力。 他用力拧断一只魔物的咽喉，随后将它的“尸体朝着自己身后扔过去。 之前被他安排在了后援这一阵队当中，却不是给队伍中的其他人提供加成的那对带着一件名为太威仪盘的增幅法宝的术士兄弟出手的速度同浮舍拽着这魔物已经被拧断的咽喉朝着后面扔出去的速度一样快。 不过转瞬时光，两人念诵的符咒便已催动飘浮在半空当中的那枚萤蓝色法器，太威仪盘上指针轻轻摇晃，随即折射出一道再明亮不过的蓝色荧光。 光芒准确地打在了那被扔过来的魔物的身上。 在接触到魔物尸体的一瞬间，光芒将那魔物的身体炸成了点点散落的光点，一股令人直觉不爽且不祥的气息从这些光点中央散落出来，被风一吹就散开了。 光点落地，什么都没有——仿佛刚刚偌大的一只魔物炸开只不过是某种特效。 浮舍短暂地露出了个笑容。 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魔物的办法，但是至少，这种让魔物尸骨无存的方法可以让他们在次日能够少对付一只魔物。 哪怕一只…… 也算是有所进步吧。 至少这也代表了一丝希望。 但是也就只有那么一丝希望。 仅有一丝，而已。 因为那对名唤伯阳、戎昭的两兄弟，已经算是这一次前来层岩巨渊的千岩军队伍当中论起法术水平来最高的两名术士了。 而此时，在太威仪盘的增幅之下、在面对的是一只已经被他拧断了脖子的魔物的情况下，他们两人仍然在处理完这只魔物后喘息得像是刚刚用最快的速度奔完了十公里一样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甚至身体都有些发软，要不是身边的人帮忙搀扶了一把外加上他们两兄弟互相扶了扶，只怕当即就要各自一屁股叠坐在地面上起不来了。 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浮舍皱着眉头。 这种手段显然无法推广，就别说没有那么多太威仪盘了，哪怕有那么多太威仪盘，把这些千岩军全都榨干了他们也用不出那么多的元素力。 当然，他一个人也解决不了对面的全部。 估计……五分之一也有点儿够呛。 浮舍的眉毛皱得几乎能够夹死苍蝇。 这一夹，就夹到了魔物潮又一次退了回去。 乐熙简单计算了下。 今天一共捞了二十几个千岩军，数量比之前多了很多。 把这些人送下去的时候她就在想，但愿他们中也是存在着能够使用针线包的人的吧？ 否则要是只让一个人认认真真在那边缝枕头和被子的话…… 她都不敢想。 这还是在没有缝纫机，连吧缝纫机踏板踩出烟来都做不到的前提下呢。 渐入夜。 层岩巨渊的天空黑得比乐熙想象中的更快，颇有一点环境在配合着当前千岩军们面对的局势的味道。 天边的黄昏像是一层浓艳的血光，就那么惨然地留在山崖的起伏线上，浮舍还在沉思，他低着头，手上捏着树枝，在地面上的沙土之间写写画画。 山的阴影落了下来，将魔物给笼罩在黑色里头。 第280章 乐熙在近处计数，看着那魔物之母的肚子在吞吃了大概三十几个魔物之后，从原本干瘪的口袋模样快速地鼓胀起来，重新撑回了昨天晚上她看到的那个硕大的、皮肤几乎呈现出透明的模样，张开的后肢中间隐约已经可以看到有魔物的胎衣即将冒头—— 她就是在这一瞬间出手的。 像是山间那永远都不停下的风。 很轻很轻，但是很快很快，还在安安分分地排着队等待被吃的魔物习惯性往前走了一步，但是…… 走了个空。 面前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草木干枯、石缝开裂的岩壁一层。 一只魔物之母，彻底不见了踪影。 魔物们那丑陋到了可以被称作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了不解的表情。 那么大一个魔物之母……怎么就不见了呢？ 对于这些魔物来说，它们的脑子可以非常准确且精简地概括为：就是用来战斗厮杀的。 所以，除了战斗厮杀之外，其他的事情对于它们来说就完全是状况外了。 它们完全无法理解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魔物之母，倒是拥有很健全的思考能力的——因为倘若不是如此，它们也无法将其他的魔物在一天的厮杀中获得的信息给整合起来，然后重新分配到不同的大脑当中去。 只是，现在正巧是在它们正在怀孕分娩当中的状态，别说追出去解决这个问题了，就连想要站起来都非常困难，它们腹中的那好几十个“胎儿”已经完全成为了它们的拖累。 于是，山谷之中响起了尖锐的、让人大脑像是被扎入了针一样嗡鸣疼痛的啸叫声，这啸叫声回荡着传出了老远，让原本正伏在地上，努力写着思维导图的浮舍手下一顿，直接将那枝被他当做了笔的枯枝给折断了去。 还好，思维导图因为还没能画出多少，所以尚且没有经过怎样的破坏。 浮舍看向魔物那边。 这么长时间了，这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异常，这样的异常会引起怎样的结果……浮舍并不清楚。 但是他很清楚：他不能指望所有的异常都是对他们这边利好的消息。 他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于是，浮舍扭头。 先前被他叮嘱过，在今天的战斗当中，操控着太威仪盘将那只魔物给挫骨扬灰了的伯阳戎昭这两名术士又一次被他请到了身边来。 术士嘛，在书上读过的、和当前这种情况比较贴合、或许可以用作参考的情况应该会多一点？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乐熙非常嫌恶地甩了甩手。 她刚才提着偌大的一只魔物之母朝着先前随手找到的一个山洞里面钻。 这个山洞里面被下了静音的法术，不管在里面弄成什么样子，那只魔物之母发出多大的叫声，外头都不会听得到。 正是做些不道德的事情、顺便将来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她又朝着一旁那只丑陋的魔物之母看了一眼。 这东西长得真的是歪七扭八的，非常抽象，和她先前遇到的那些、算是格调比较高的反派们堪称两个极端。 乐熙之前遇到的那些普遍意义上的反派，基本上都是绝灭大君。 就算是幻胧那款，没有真正的形体的，好歹还能够靠着个好听的声音让人脑补出一张还不错的脸——而且对方擅长附身，听说附身的对象还必须都长得很好看。 总之，在仙舟遇到的反派脸都还不错，而来到了提瓦特之后遇到的魔物虽然长得很不人类，但多多少少都还能说上一句“长得还行”。 哪有现在这样长得这么磕碜的。 做为一个颜控，她是真的非常在意对方的长相。 而这只魔物之母，虽然对方其实也没做什么，但就是靠着这个长相，她就很不喜欢，顺便给对方判了个死刑。 她甚至觉得自己提着对方的手都脏了。 甩了两下之后还是脏。 真讨厌啊，倘若她能够和景元一样，拥有一个神君一样的背后巨灵像，那么她绝对会让背后巨灵像出手将这只魔物给提到这边来。 但是，很可惜，她没有。 ——此时，在隔壁的平行宇宙当中，神策府，景元突然打了个喷嚏。 星核事件之后的一些后续问题都被解决了的，理论上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别的需要他出手去处理的事情了吧…… 景元抬手捏了捏眉心。 那为什么，他会突然有一种自己背后一凉，好像身上很重要的一样东西突然被某人盯上了的错觉？ 还好，乐熙也就对神……君（中间的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个排布顺序，乐熙从始至终都没能记得）的嫉妒和渴望也就拢共持续了那么一秒，随即她就转开了念头。 她在兜里掏了掏，掏了掏然后又掏了掏，终于在一堆被她这只囤囤鼠给随意塞起来的好东西里面给翻出来了个她想要找的。 ——娇妻审判器。 在很多年之前，乐熙曾经去过一个很有意思的星系。 这个星系并不是寻常星系的长相，它看起来甚至和宇宙没什么关系。 它是一个，异常硕大的图书馆。 而这个星系图书馆中，每一本书，就象征着一个星球，以及星球上的文明。 文明如何发展，星球的未来是如何情状，乐熙因为只是短暂地去了一趟那里，所以未能做出什么很深入的了解和体验。 第281章 但是，她和图书馆中的一位，自称是轮班上岗的实习图书馆管理员聊过一次天。 从名为图书馆管理员的星系管理组织中，她了解到这个星系中的每个星球其实都只有一个意志，而这个意志就算是书中的主角，在一种他们暂时还不确定，目前按照星际和平公司的分析大概是毁灭又或者是同乐熙的派系不那么相近的一些假面愚者的力量影响下，顺着书的剧情往前走。 这个实习图书馆管理员，是一本虐女文学的中的女主角——当然，这句话也是为了方便其他世界的人能够听懂才如此描述的。 她需要经历一连串深刻的痛苦，被虐心虐深经历堪比湛蓝星上《西游记》中所说的“九九八十一难”一般的剧情曲折，才能最后同导致了她如此命运的男主he，达成合家欢结局。 但是在走到这个结局的时候，意志，也就是女主觉醒了。 她觉得不应该，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贱，所以她成功靠着这口觉醒之气脱离了书，也使得这本书失去了结局。 失去了结局的书以及已经觉醒的意志互相抗衡着，在先前的时光中打了很多次平手，但是觉醒的意志意识到永远的平手只会消耗她自己，于是她决定快刀斩乱麻地让世界之外的人来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这本书就到了乐熙的手中。 她想出来的办法就是给找个替死鬼。 只要替死鬼足够作恶多端，那么也算是同书中的那个令人反胃的男主烂锅配烂盖，半斤对八两，值得祝福他们相伴到天涯。 考虑到书中的力量原本想要设定的结局，是女主终于和男主阖家团圆，随即同男主一胎八宝，还因此在星网上走红，成了什么人人都向往的家庭…… 乐熙愿将这玩意结合上自己的大脑和价值观判断，将之称为《娇妻审判器》。 ……再怎么说，前面虐身虐心的部分都已经做为那位女主觉醒的铺垫养料，早就一句成了定论，就只差这最后的一个“传说中故事都需要有的大结局”了。 娇妻审判器不一定需要真的是完美符合定义的“娇妻”对不对？ 她看向下方的魔物。 被她拖进来的这只魔物之母其实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需求的，它仍然尝试着抓住什么吞咽，乐熙也在这个尝试的范围之中，但是抓当然是抓不住的。 而它上面的这张嘴吃不进小魔物，后肢中间可真的是要分娩了。 仍然是包裹在鲜血淋漓的胎衣中间的魔物，挣扎着它的身体当中钻了出来。 一只出来了。 后面的魔物就像是堵不住了一样全都流了出来，并且习惯性地开始互相厮杀，而魔物之母确实也已经饿得不行——它已然是养成了要在这个时间段内一刻不停地吃、一刻不停滴生的习惯。 于是当场，它随手抓过一只魔物就开始往嘴里扔，而下方的魔物丝毫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仍然互相厮杀着。 看来也就是这样了。 乐熙估计浮舍或许用不了太久也能发现这两种魔物，小的那一边只要出生之后就被引去一个同魔物之母隔绝的空间，那么它们会自己互相厮杀到全都丧失生命的；而大的这些…… 怎么就不能把它们给饿死了呢。 没什么好深入研究的——对于千岩军以及浮舍来说这一套中最大的困难点也就是怎样将那些小魔物给引开。 乐熙当即就没了多少兴趣。 她将怀里的那本书一番，随手往魔物之母身上一扔，书页在触碰到那庞然大物的一时间，魔物之母顿时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本书继续自由落体，没半秒就收回到了她手上。 书的封面仍然干干净净，同下方魔物互相撕咬最终躺了一地尸体的情况对比分明。 她将书往上抛了抛，接住之后往她那某种意义上确实很多啦a梦的口袋里一塞。 “很好，现在麻烦你进入这本令人烦心的书里面去，和男主虐心虐肺然后努力he吧。” 第90章 钓鱼佬 乐熙觉得，那位那位星系图书馆中的那位实习图书管理员应该会很开心吧。 毕竟，这本书现在…… 她翻开手中这本她连标题都不是很想看的小说，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然后非常愉快地看到男主成了“女主”，也就是英雄母亲恶魔之母口中的食物，随后，以四肢五骸排列组合重塑的形式，裹着胎衣从它的身体当中被生了出来。 啊，或许是因为那位男主身上并不存在着和其他魔物相似的力量，所以这个重组的过程出了一点点小小的意外吧。 但是这些都不会成为她的故事中的重点了，甚至不会占据太多的笔墨。 这只魔物之母在接下来的事情当中能够起到的作用甚至比不过它产下来的那些魔物的……胎衣。 魔物互相撕咬，受伤的很自然地去寻找魔物之母以求回炉重造，但是此地已经没有了它们习惯的母亲，于是最初的茫然过后，它们回到了战场上，开始继续刚才到了失败就算中断的厮杀。 “母亲”不在，一定是因为它们尚且没有输。 简单的脑子，最终引来了互相厮杀直到只剩下最后胜利者的结局。 满地都是血腥，但是那种血腥的味道当中还有其他的味道传出——这些魔物和自然繁衍出的生物有着相当的区别，之所以流出鲜血也不过是一些“魔物之母”做出选择的结果。 第282章 这些“血”对于地面来说也是很大的侵蚀，黑色的血液淌过的地面散发出不祥的感觉，草木枯死，天晓得要过去多长的时间才能够恢复过来。 乐熙将最后一只虽然仍然活着，但其实已经浑身上下满是伤痕的魔物给一记毙命，随即留下了一只魔物以及一件胎衣，其他的全都挫骨扬灰。 她对付这些魔物可比千岩军那边对付要轻松太多了。 留下来的这一对，她打算一分二，一些留给自己研究，另一部分打包让阿哈送去给阮梅，毕竟是同末王有些关系的力量，她觉得自己未必能够将那么高端的力量研究透彻。 还是得让专业的人来。 ——以及，提前垫出去的积分太多了，不从阿哈身上捞点什么小便宜回来，光是这日积月累花积分开盲盒但是也没能开出什么很赚的东西所导致积累起来的恶念，就足够让她的精神状态崩盘，加入毁灭世界的队列当中去。 千岩军那边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 乐熙在干掉了这边的一只魔物之母之后也没有给他们放水，而是捏着鼻子，将一脸“就快要去世”的表情掩藏在她那已经伪装成了魔物之母的外表之下。 魔物之母仍然还是昨天的那个数量，魔物们智商不高，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接受了，甚至还有不少朝着乐熙这边走过来让她吃自己。 乐熙：满脸嫌弃.jpg 这些魔物全都被她一一干掉，然后换成了自己的能力拟态成的魔物。 ——别说，这还真的挺费力的，因为需要拟态出来的魔物数量不少，而她为了保证不在千岩军们面前露馅，还需要分出一些神念来管着这些拟态魔物的动作。 要真实，半点儿习惯性动作都不能有，否则就会出现一只魔物人立而起，然后试图用自己粗短的手指打一个一点都不干脆利落的响指。 她也靠着这些拟态分散出去的魔物，更清楚也更正面地看向千岩军的阵地。 今天派出来的千岩军数量比之前几天少了不少——却不是因为掉下去的那些减员。 一部分的千岩军被安排了别的任务。 毕竟，总不能说少的那部分人是在后面休息，准备着和轮班制度一样轮着上来和这些魔物对战吧。 就算是全员都上，现在都不一定能那么轻易地将魔物拦下来啊。 正当乐熙在奇怪为什么浮舍那边的千岩军怎么会少的时候，她本体伪装成的魔物之母那边，就很敏锐地感觉到了此时正从山石之后出现的千岩军们。 是想要分两头击破吗？ 乐熙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千岩军们，此时魔物之母身边还有一些魔物拱卫着——它们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天然的求生欲也还是有的，所以，魔物之母的安全永远都是被保护得最好的。 那些体型其实已经很不小了的魔物龇牙咧嘴地对着外面，虎视眈眈，甚至主动左右走走、前后绕绕，时不时从风中嗅一嗅独特的味道。 不过那些千岩军躲在了下风口，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乐熙一个注意到了那边还有一群探头探脑的士兵。 他们在伯阳戎昭这一对手中握有太威仪盘的兄弟的带领下，静悄悄地站在这么远的距离，看起来…… 看起来仿佛并不是怎么想要冲上来将魔物之母给解决掉的样子。 这也确实是正确的选择。 这群千岩军的数量比起浮舍那边要少，而且少得还挺多，他们想要对上魔物之母，哪怕是因为分娩而虚弱的都很困难。 只是…… 乐熙皱了皱眉，这个动作由魔物之母做出来，就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吃一吃，面前的魔物中还真的有个相对体弱些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乐熙：离我远点。 她忍着嫌弃，没有碰那只魔物，而是继续看向伯阳、戎昭所在的那处山头后。 那群人好像是在准备什么东西。 动作幅度很小，声音约等于无，但是速度很快效率很高。 大概五分钟之后，从山后面抛出来了一只半死不活的山鸡。 山鸡看着还挺肥，天晓得这群千岩军是在什么时候、花了多少功夫才抓住的。 羽毛掉了不少，看着有点秃，但毕竟还活着，所以虽然发出了比较大的动静，对于魔物来说，也不算什么特别不符合逻辑的天降馅饼。 山鸡的叫声充满了受伤后被疼痛击败的可怜——它倒也不是不知道发出叫声之后反而会引来更多的敌人，但是身上的疼痛着实难忍，另外，它其实已经可以感觉到，死亡的阴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头顶，而且是无法驱散的那种。 这山鸡被下了什么料？ 乐熙猜测着。 难道是想要用绝育药来完成吗？不过这群千岩军是怎么在这个地方弄出绝育药来的？他们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然而她想错了。 有魔物被那边的声音吸引，回头看了一眼魔物之母干瘪的肚子之后，朝着山鸡叫嚷的那个方向走了出去。 它兴许是觉得，魔物之母需要摄入一些能量。 ……但其实是魔物自己饿了。 乐熙看着那只魔物猛地一口咬住山鸡，然后嘎吱嘎吱两声将山鸡的骨头咬断，羽毛乱飞，血从牙齿上流下来—— 等等。 乐熙看见了在天空中不算很晴朗明亮的光芒下，一瞬间反光的一根线。 第283章 别说，这根线看起来还很是坚固，至少，那只山鸡的骨骼都已经被咬得彻底碎掉，大半只山鸡已经完全被吞进了魔物的腹内，只剩下最后一条腿尚在，从它的嘴角吊出来、留在外头。 但是那根长长的绳线是还没有断掉的。 魔物只知道目标和撕咬，还就是捕猎，对于细长的绳索压根不了解。 也不一定能够看得见那么细的一根线，于是它就这样将丝线连着的另一端给吞了进去—— 它感觉到了丝线前面有力量，正在提着它往前。 尖锐的铁钩藏在山鸡的身体当中，现在已经随着它大口的、毫无防备的吞咽而卡在了魔物的咽喉当中。 这样的疼痛对于魔物来说其实并不能算什么。 毕竟正常情况下它们每一天都是要被魔物之母吃上一次的，全身骨头基本上都会被咬断，这种疼痛与之相比又能算什么。 但是丝绳异常坚固，而且铁钩卡得也非常稳固，它的咽喉被铁给卡住了，只能被外面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却几乎无法发出足够大的声音来。 于是，它就这样被那边的千岩军靠着人多力量大给扯了过去。 刚扯过去就被一个高高大大宛如一座铁塔的千岩军举起铁锤，砸在了脑袋上。 一个千岩军非常兴奋地走出来，从魔物口中取下那只铁钩，然后高高举着后面那根连乐熙都在一开始时没能注意到的丝绳。 口型好像是在说： 你们看吧！我就说鱼线绝对有用——我之前用这根鱼线钓起过好大的一团水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钓鱼佬吗？ 除了鱼之外，什么东西都能够钓得上来。 这群千岩军给魔物放了血，随即用一旁层岩巨渊的矿工们在离开这里之前来不起撤下来的那些帐篷的支撑木蘸着魔物的身体当中流淌出来的那些血，在一旁一个木制的傀儡上面涂抹了一层这种具有腐蚀性的血液。 在傀儡的身体表层，由太威仪盘的力量维系着的一层力量保护着傀儡，让它可以在这种腐蚀性下支撑更长的时间；随即，那层血液外面还被黏上了一层皮毛。 在左看看又看看之后，这群千岩军大概是觉得这样的伪装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就催动那只傀儡，朝着魔物之母的方向慢慢移动。 速度是非常缓慢的，过程中还往一旁的石块上、树林边上稍微绕绕，在那一层粘上一股比较自然的味道。 浮舍他们有过计算，包括那些千岩军们自己都在私底下计算过，魔物大概是在每天太阳过晌午之后的一个半时辰到两个时辰这会儿鸣金收兵退回去，然后在层岩巨渊这总是被拉长得很久的夕阳中开始它们的重新一套“轮回”。 这个时间是他们每天咬着牙齿坚持的时间，也是今天他们需要认真盯着的时间。 在这边那只身上沾了魔物气息的傀儡回到了魔物群中之后，它很幸运地没有怎么被注意到。 一来是它选择了比较边角的位置待着；二来，乐熙其实也稍微帮了一点点的忙。 她用自己暂时所拥有的、那和其他的魔物（倘若不算其他魔物之母的话）比起来庞大了很多的身躯，将那只在魔物当中显得相当纤细、好似营养不良的傀儡给挡住了点。 而当乐熙帮了这个小忙，让那伪装成魔物的傀儡能够在魔物群中待得更安稳之后，那些千岩军们又开始了其他的尝试。 鱼线和诱饵一点一点地往外抛，很快这种手法也被之后的给替换掉了。 那些人想出来的稀奇古怪的骚操作其实真的很不少，运气挺好，要么没有成功要么就是没有引起魔物们的注意。 待到红色的光芒还是在四周的山峰上留下流动的如同烧红的铁水一样的线条，撤回的魔物有的一瘸一拐，有的身上往下滴着血。 那些先先后后混进来的小傀儡们就混在那些魔物堆里面，一个个分开着排队，安分守己地和那些魔物一起一个一个地往魔物之母的嘴巴里面送。 乐熙当然能够感觉到，在这些小傀儡的体内，安装了一些应该是和她在海灯节扮演着跋掣对战的时候，千岩军们一人一把的那个弩机的核心相似构成的东西。 这种东西论起构成的话，是某种同摩拉克斯的神力有些相似的力量压缩成的供能晶体，可以被理解为电池。 但同时也完全可以被理解为是某种瞬间杀伤力特别高的东西—— 比如说，八个蛋。 乐熙有些纠结，她看着在自己面前的那个队列。 魔物，嗯，这是要吃的，昨天伪装了一下然后“吃掉”了一些，今天也仍然需要如法炮制，总之不能让旁边的那些魔物看出端倪。 但是现在已经快要走到她面前的那个小傀儡，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问题了。 只要洞见了这个小傀儡内部装着的东西以及其成分，就绝对能够确认，千岩军们绝对是想要让魔物之母们吞下这些小东西，然后试试看在引爆了这些能量结晶体之后能创伤对方到什么程度——毕竟，体内永远都是最柔软的地方嘛，尤其是在怀胎几月的时候，母体和胎儿相对来说都是脆弱的，应该算是个攻击的绝佳时机。 然而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乐熙绝对是不会吃下这东西的，她也不知道对方打算什么时候引爆，要时到时候节奏不统一她不小心露馅了那可就是直接聊爆，后果虽然没有到不堪设想的程度但到底也会面对很多疑问。 第284章 所以…… 乐熙思索着，她是不是该放点水，让浮舍他们的行动更容易成功。 比如说她完全可以装作自己爆炸然后引爆周围的那些傀儡，同时在爆炸声当中添加上几款“重金”从积分兑换系统里面兑换出来的八个蛋，从而做到让爆炸的声势比起它原本应该有的没大多少但是杀伤力大到将所有的魔物之母全都给连坐干掉的程度。 这种悄无声息的、没什么动静的八个蛋对于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文明来说都是不存在的，但确确实实是能够在星际和平公司研发的流水线上找到的。 虽然这种东西需要花的积分很不少，但是她之前攒下来的那些积分经得住花，更何况，用在刀刃上的钱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花的钱——这句话也算是在星际和平公司内部当中流传得颇为广的名人名言。 好像也不是不可行，而且在这个流程当中她可以非常愉快地抽身离开，可以不用继续顶着魔物之母这张狰狞丑陋的脸以及那硕大的肚皮。 乐熙差一点儿就要直接出手将这个小傀儡人当做一场层岩巨渊连环爆·炸案中倒下的第一枚多米诺骨牌了。 但是，在这个念头生出来的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身上落下了一股压力。 这股压力对于出生、生长在提瓦特的所有存在来说应该都是极其巨大的，能够直接将他们的心智化作尘埃齑粉。 乐熙当然不会把这股压力当回事，她的能力甚至在这个世界之上。 但是这股压力也已经大到了她有所感觉，并且明白过来这个计划不可行的程度。 这是来自命运的压力，如果就这么在这里让这些魔物之母丧命于此，那么后续的命运可就不会按照原先的剧本走下去了。 这样，那好吧。 乐熙非常可惜地将这个小傀儡拎起来，然后悄悄地动用法力把它混进了另外一只魔物之母面前的队列当中。 她不吃，就麻烦对方吃双份吧。 拜托了。 当每一只魔物之母都吞下了小傀儡，小傀儡身体当中的那颗金黄色的核心终于从外壳下面暴露出来。 通过千岩军的望远镜，再穿透这些魔物之母的腹部，浅浅的金色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就在这个时候，伯阳和戎昭同时转过头来看向对方，在点头的那一瞬间，将一股法力注入了面前已经是开启状态，所以正飘浮在半空当中的太威仪盘。 法力落到太威仪盘上的时候，那太威仪盘表面的指针随着它本身微微发光而转动起来，一下、两下，随即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以那些已经被魔物之母吞吃下去的晶体为核心爆炸了出来。 那晶体当中蕴含着的强大能量在一瞬间被全部释放，所造成的冲击波当场引发了相当强度的爆炸，乐熙算是离得近的，哪怕实力足够强都被那种像是一堵墙朝着自己脸上砸过来的声势给糊了满身。 没弄伤她，也没弄疼她，但就像是在乘坐星槎的时候将星槎门上的那个玻璃给摇了下来，问题是不大，被风糊了一脸，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感觉是真的不怎么样。 在一片被冲击波扬起的山石倒塌、草木被震倒的声势之中，乐熙快速地看向自己身边的那些“同类”，并以飞快的速度以及绝佳的演技同它们表现出了相似的模样。 情况最严重的那个魔物之母，它的腹部都被冲击开了个很大的破口，看向旁边，甚至能够找到它被冲破的一块掉落皮肤。 不过魔物之母本身的模样其实并不那么可怖——因为那些从它破裂的腹中流淌出来的那些才是更为触目惊心的。 那些包裹在胎衣当中的魔物，因为尚且没能完成全部的身体再塑，魔物之母体内对于它们来说足够安全的空间就被打破了。 像是已经被撕开了蚕蛹的虫体无法在融化一团的黏液当中完成变态的过程，长成成虫，这些仍然包过在胎衣当中的魔物也无法再成功以进化完成的模样从胎衣当中爬出来。 那些蠕动着的肢体，一部分甚至没能完全连接在一起。于是，一切黏糊糊的液体、血液以及肢体……全都混在了一起，让这片空间变成了彻底的如同炼狱一般的狼藉堆。 很难说从层岩巨渊回来的摩拉克斯，对着层岩巨渊发出的感叹里面，是否有那么几分是为了这里被弄得没有个几十一百年完全清理不干净的地面状况。 乐熙趁乱将一些已经受伤但是还没有死去的魔物给处理掉，随后替换成自己捏出来的魔物，一边一心二用地看向千岩军所在的方位。 千岩军那边确实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是情况也就未必见得好到了哪里去。 戎昭的脸色刷地一下苍白了下来，上头半点儿血色都瞧不见，他这个人也像是被抽空了好大一块一般，明明刚刚看着还挺精神的，现在却几乎像是皮肤下面只剩下了一截骨架子一样松垮起来。 伯阳比他的情况去则要好上很多——看起来像是某种为了以防万一而准备的安排。 ……或者是后手？ 乐熙不确定她有没有错误估计千岩军中术士的实力，但是她觉得戎昭的表现好像有些太糟糕了，倘若不是他承担了大多数的法力输出的话，那么就只能是…… 等等。 乐熙意识到了一个她先前没有想到过的点。 ——很奇怪。 第285章 他们扔进这些傀儡里面的能量核心有大有小，小的到了只能让魔物之母吐一口血、大的到了能够让那些魔物之母的身体都遭受重创，能够战斗的魔物的数量得到削减——这些能量核心如果汇聚在一起，是可以彻底解决掉一只魔物之母的。 所以……为什么？ 与其重伤，但是还要赌一把对方的恢复能力，斩草除根不才应该是更好的解决吗？ 她怀带着这个问题，注意力从远处的千岩军身上转到了自己身边的魔物之母身上来。 刚才腹部被炸得最为惨烈，直到现在身体组织都还在往外流的那只魔物之母正在努力将散碎的组织往自己的身体里塞，试图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再苟一程。 而就在它进行“塞”的这个动作的时候，乐熙眼睁睁地看着她将一团明显已经经过了“污染”的东西一并扔进了身体中。 ……啊。 是定时八个蛋呢。 第91章 分而击之 魔物们经受了一次远远超过他们预计的打击。 严格来说，这样的打击以及不能用“远远超过预计”来形容，而是需要用“战略性损失来形容”才能勉强达标。 对于这些魔物来说，它们一开始其实并不强大，说得通俗易懂一点就是它们初始拥有的数据都不是什么好数据，放在游戏里面顶多也就是个超级兵的水平，是很容易被虐菜的。 完全就是因为开了挂，成长性好、经验条比起别的角色都要短一截，所以能够更快地晋级才能靠着等级碾压打出比较漂亮的成绩。 所以，当它们失去了自己的挂，失去了那比起其他生命来都要远远短上一截的经验条，顺带还失去了能够帮助它们强行将战斗经验灌注到脑子以及肌肉记忆里面去的魔物之母的帮助，魔物这一种群，在面对人类这边最精英的战士千岩军的时候，就彻底显露出捉襟见肘的下风来了。 诚然，因为一些先发优势，以及魔物之母做为这款“游戏”当中的一个bug一样的存在，属于是一代版本一代神，策划不削不能玩的存在，在辅助这方面有着冠绝整个战场的水平，且在血条蹦迪这方面的能力也确实很不错，所以魔物这边收到的打击看起来好像还好—— 但它们不得不开始警惕。 这一次的傀儡爆炸造成的伤害，倘若再多来上两次呢？ 哪怕魔物之母的血条足够厚，还有很快的回血供能，它也不是完全炸不死的。 甚至这一次，只要对方再加大那么百分之五十的威力，就会有一到两只相对倒霉的魔物之母直接倒在地面上，从此再也无法为其他的魔物提供重装服务。 魔物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千岩军有着这样强大的杀手锏却在先前的战斗当中没有用出来，它们的脑子也确实处理不好这样“困难”的问题。 于是，凭借着本能，这些魔物在当天夜里，并未进行下一轮的进化，而是一边派出部分外出狩猎，另一部分则带着魔物之母开始了搬迁。 惹不起，那躲总躲得起吧？ 只要它们找了相对隐蔽的空间，那么被对面那些秩序侧的人类埋伏的概率也就会低下来…… 应该是这样的。 魔物的思维比较简单，整体和提瓦特地面上那些还没怎么进化的动物差别不大，所以受袭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挪窝。 它们或许只以为，自己这边不过是停下了一天的进化而已，在魔物之母们养好了伤口，重新开始为它们重塑身型之后，它们对千岩军的压制就可以继续恢复原先的快速反超。 却是未曾想到，哪怕是在它们更换目的地的时候，正有一双眼睛混在魔物堆当中，跟着他们一同去往下一个驻扎地点。 戎昭的精神其实没有那么的强大，在强行分出自己身体当中的灵性，混在先前那些被受伤最终的那个魔物之母里头，充当千岩军在这些魔物当中的眼线就已经废了不少的力气了。 更何况说这一团灵性还要在非常靠近终末分出来的、虽然劣化了，但是对于当代提瓦特人来说还是有些抬超过的力量的位置保持住自己的神智，避免自己被侵蚀得太厉害…… 戎昭身上的压力确实有些太大了。 这会儿，他就口中含着一片人参，强行打起精神来，看着魔物队列是怎样一路前行的。 千岩军们需要从中获得一些信息，然后才能够判断，目前的情况是否同浮舍和他们商议下的那个计划对得上、是否能够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戎昭将口中已经含了一段时间的参片吐出来，嘴唇还有些哆嗦，颜色也偏苍白，血色就像是短时间无法恢复过来了似的。 “他们在往下面躲，是对的。” 说出这句话似乎就已经耗费了他太大的力气了，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咳嗽完毕之后，表情就变得愈发难看。 伯阳在边上看着他的反应，连忙将另外一边那根看着就长了不止二十年的人参又切了一片下来，塞进弟弟的口中。 “我们都知道了，戎昭，你少说两句、认真看，要是能休息的话就把心神收回来一会儿也行。” 来自兄长的叮嘱，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弟弟听进去，但是浮舍他们脸上除了对戎昭的担心之外，更多的是欣喜的表情。 魔物先前的驻扎地距离他们这边不算太远，但是需要绕行过一段山路——层岩巨渊的地理环境，从高空俯瞰下去就是一只圆形的眼睛，层层叠叠的山路回环，最外层的山最高，到了中间逐渐降低来到谷底。 第286章 魔物先前是在对面的山麓上，驻扎地还算是地势开阔，狩猎什么的也都还方便，但是，这一驻地相对来说就比较空旷，同时也更容易被观察到。 千岩军并未掩盖自己对于先前的那处营地的探查。 并且，在从让傀儡混入魔物当中到他们制造出那场爆炸中间的那些时间里，他们还装模作样地在那边做了些相应的动作，如果魔物当中有一些“脑子”相对来说还能算是“好用”的存在，或许它们会得出一个千岩军们正试图通过毁坏它们的营地来打击它们的结论。 魔物之母是需要保护的。 尤其是在帮着它们在进化的这一阶段，魔物之母的白天是虚弱的、干瘪的肚皮甚至会成为影响身体行动的一个累赘；在夜晚同样是虚弱的，它们腹中有着相当多的血胎，极大程度上拖累了它们的行动能力，且从它们的身体中攫取养分以再造这一设定，也使得这些魔物之母在夜间就像是一只持续在漏气着的气球一般。 ……总之，魔物觉得自己被威胁到了，所以它们需要找一个能够保护好魔物之母的地方。 而整个层岩巨渊中，有哪里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呢？ 其实这样的地方还挺多，不管是山洞之中，还是在四周高山的后面，但是前者狩猎不便，后者则通勤不畅——哪怕每天和千岩军作战不能算是工作，但那些花费在路上的时间，或许还是算作“通勤时间成本”来回比较好概括些。 那么，在排除了这些之后，魔物们能够选择的地方就很少了。 最合适的也就是在层岩巨渊底部，那些因为璃月的矿工们需要从地下往上运送矿石而建立的那个在链接着上下空间的周转站。 人类的建筑，还有一些停工之后没有直接从层岩巨渊中撤离出去（当然也撤不出去的）机械，这些都以及那早早会因为四周山峰的遮挡而落在山谷最中央，将外物悉数遮掩去的阴影，这些在魔物们眼中就变成了能够藏匿体型庞大的魔物之母最好的地方。 浮舍在戎昭又一次强撑着将魔物们最后定下来的位置确定了一番之后，确定现在他们这边已经可以开始执行第二步的计划了。 当千岩军们正在商议着的时候，魔物那边也正聚在一起嗷嗷地叫着。 魔物也不是不会开组会的，虽然开会的概率和频率都已经低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数字，但…… 开会还是会开的，并不是没有这个功能。 做为目前受伤最轻的几只魔物之母之一，乐熙也参与进了这次嗷嗷乱叫的会议。 魔物之母们正在互相商议着，他们之后对千岩军的战术应该如何。 是否需要将更多的力量用在保护它们这一群身上？ 是否需要更为警惕？ 最近这段时间，魔物暂停了重组和进化，那么它们对千岩军那边短暂的优势会不会被快速追上来？ 一只魔物之母发出了乐熙差一点就没能听懂的语言——感谢星际和平公司的翻译系统，这玩意在一切有逻辑的语言方面是真的全能——比她自己要好用很多。 魔物之母：“我们应该躲得深一点，到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我能够感觉到在这里的地下，有令我熟悉的气味。” 乐熙盘算着，觉得或许这熟悉的气味，说的是在未来的寒天之钉的那个位置，有当初被阿哈驱散了但是并未完全被压制清扫干净的那一股终末的力量在。 这些魔物大概是感受到了力量的共鸣。 也的确，对于当前这些被炸得很有点凄惨的魔物之母来说，它们的回血并不困难，伤口想要愈合是容易的，但是在伤口愈合的过程中，需要的能量还是需要从外界获得的。 光是靠着那些魔物的狩猎所得，它们靠着吃那些猎物来获得相应的能量其实是比较困难的。 因为狩猎所得的能量还需要靠着它们体内的机制先行转化为它们更能够适应的力量，然后才能滋补它们的身体。 平常也就只够维持一下日常生活，顺便帮着其他的魔物更改一下身体……之类的这些了。 如果是额外的恢复的话，如果附近有一些和它们相出同源的力量的话，就真的非常重要了。 魔物之母可不能亏空。 另一只魔物之母也发出了相似的声音，它表达了自己的赞同。 当乐熙在队伍里面发出很不内鬼的声音——“但是万一我们去了地下之后，对面的那些人类开始封印地表，要把我们在地下封死呢？”——的时候，它很是不屑且随意地摆摆手，告诉乐熙她完全用不着这么紧张。 “就算将地面封印上了又怎么样呢？”它嘶哑的声音说，“我们又不是不能打穿山岩。” 魔物的力量还是很大的，尤其是悍不畏死，对于疼痛毫不在意这一特性，简直就是好用。 “它们可以刨开这个地下空间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些魔物之母们最后统一得出了结论。 如果下一次千岩军再来，那么它们就要藏进地下空间中去，让其他的魔物留在地上，它们晚上再上到地面上来，在其他魔物的保护下完成边吃边生的分娩重育。 “地面上的这些就可以吸引掉人类的注意力了，我的姐妹。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乐熙在听到另外的魔物之母称呼自己为“姐妹”的时候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一点就连着哆嗦好几下，直接将自己在其他魔物之母的目光下暴露。 第287章 她强忍着恶心，勉力回应道：“我想明白了，我不担心了。” 也还好，就算是在魔物当中脑子最好的这些魔物之母，脑子的好使程度也有限，种族内的语言水平是几乎可以用“烂”来形容的初级。 没有什么用语习惯，也没有什么称呼措辞方面的多种选择，乐熙哪怕没有事先对这群魔物的语言做任何的研究，都不会再对话中露馅。 这一点就很好，乐熙在这场会议结束之后尽职尽责地去用自己那看起来“受伤程度相对来说最小”的腹部去吞吃、分娩魔物。 一边将真的魔物全都泯灭了生命之后扔到世界之外冰冷的真空之中去，做抛尸处理；一边分出一点点的余光，看向一旁之前受伤最重的那只魔物之母。 她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只魔物之母在将从自己腹内流出来的那些东西塞回去的时候，顺便塞回了一些原本不属于它的身体的东西。 那东西…… 现在她已经确定下来，就是千岩军放在魔物当中的眼线。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确定这一科技、法术水平的人类想要做到这一点，身体上感受的痛苦应该不啻于将灵魂切分成两半。 能够坚持这么久，也确实是坚强。 她当即就心软了，于是忍了忍之后，还是顶着那比起上一次来轻了不少的压力，在那个被分出来的灵智上落了一点点小小的力量。 只是让对方感觉好受一点而已，就仅仅是这样，没有任何别的效果。 嗯，顶多就是疼痛削减、与此同时再为他今天晚上的熬夜提供一些力量的支撑。 乐熙觉得应该是自己给出的力量足够少、足够保守，因此才让那股本应该继续对她试压的压力在片刻之后彻底退去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千岩军的营地那边，口中含着参片的戎昭的脸色突然多了些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伯阳当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太好了，看来这参片确实有用！” 他在给戎昭喂的水里面都放了两片人参，泡得那水变得微微发黄之后，才抬起碗来对着弟弟的嘴，一口一口给他喂了下去。 两边虽然在完全不同的地点，也没有事先互相通知过，但是的确非常有默契地做了相当配合的事情。 《真正的掩护水平》 戎昭当然是听不懂魔物的语言的。 就连星际和平公司的翻译机器都要在收集了魔物语言的部分之后，用枚举法将不同的语言逻辑套用到其中，直到发现某一套语言逻辑可以对上，才能够完成对这种全新语言的翻译。 他的脑子是普通的脑子，而且还需要某种程度上的一心二用，听得懂才是真的需要被仔细探究一下原因的。 但是魔物之母都开始行动力很强地借着夜色的掩护、仗着它们庞大但没有大到无法解释的程度、能够被层岩巨渊谷底的那些建筑和机关机械给掩盖住地朝着地下矿区去了，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戎昭在将这个结果告诉浮舍之后，浮舍脸上骤然浮现出狂喜。 地下空间，他要的就是地下空间。 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好啊！咱们只需要再多监视一天！” 他原本就在想着，自己应该怎样将那些魔物骗到地下空间中去，最好分而击之。 浮舍不信在没有了那么多魔物的照顾之后，魔物之母们自己能够养活好自己——它们那累赘的肚皮、还有已经因为分娩而极度变形的下半身……明显都是很难独自在野外生存下来的。 之前的想法是，制造了一次恐慌之后，他努力在其他千岩军的接应下去强杀一只魔物之母——拼着自己受伤也要让魔物们意识到威胁，它们大概就会把魔物之母给藏到地下空间去。 地下空间里面可没有千岩军，并且，地下矿区的入口窄小，如果其他的魔物们守在这道入口中的话，就算是千岩军发动强硬的猛攻，也未必能够将这处入口突破。 只是。 浮舍背后的双手都握紧了拳头。 在进入了地下之后，它们真的就安全了吗？ 地下矿区中，乐熙半点而提不起兴趣。 阿哈仍然没有拿走那半只魔物之母的身躯，她仍然无法同阮梅聊天，和其他人的交流也不得不被限制住。 这时候没有手机外加上没有信号的弊端就彰显得特别明显了。 如果有手机的话，她现在大概正在玩游戏吧？ 说起来，按照她穿越到提瓦特的时间来算，公司之前说了准备推出的那款游戏，好像叫什么……《绝区零》来着？应该是要准备上线了。 那种动作类的游戏，那种漂亮的建模，还有里面那位身为管家、战斗姿势优雅到了无以复加程度的狼先生……哦，还有那机械的双腿外骨骼！ 乐熙：想玩。 如果现在她还在仙舟上的话，应该已经可以报名二测……或者都已经因为令使的身份和优待，拿上了一份py交易来的名额了吧？ 就很痛苦。 可移动的信号站对于她来说是真的很重要。 所以如果这一次花了那么多的积分还没能赚回她应得的奖励的话，乐熙觉得自己是真的有可能当场改走悲悼伶人的路子。 在魔物们开始朝着层岩巨渊的地下行进的时候，浮舍他们的计划其实就已经配合着层岩巨渊最深处那某种意义上可以算做是巧合的终末残余力量对于这些魔物的吸引，开始将命运的车轮推动起来。 第288章 魔物之母和其他的魔物在通过层岩巨渊连通地面以及地下矿区的那个小口上下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因为突然在洞口处亮起来的、金色的、上头仿佛有着文字在流淌并随时生灭的封印而被切断成了两半。 外面的那一半，不，准确来说应该不能算是一半，因为魔物之母庞大的体型以及不善于独立性走的身材使得它们需要由其他的魔物辅助着才能够上下这处洞口，所以还需要大量的魔物扶着这些“母亲”去往在他们眼中足够安全的地下。 地面上的魔物，只有平常千岩军们需要对付的大概四分之一都不到的数量。 平常都要咬着牙苦苦支撑，每天都感觉自己正在突破自己先前的上限，剧本确实龙傲天了但真的非常辛苦的千岩军们时隔好久终于又遇到了一次非常愉快的碾压局。 而碾压局的快乐嘛。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还有人没有玩过拥有人权卡的游戏吧？那种甭管面前是什么关卡总之在这个版本里面能够套出这个角色来就赢定了的那种人权卡！ 随着地面上的那些魔物正在以很快的速度被已经憋屈了好久的千岩军扫灭，在这层仙力封印下的魔物就陷入了狂躁。 唇亡齿寒的道理就连动物都懂，被一点一点慢慢击破的话，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毫无救药。 它们就像是当时乐熙提出了那个质疑之后，另一只魔物之母给出的答案中那样，开始用它们的爪子和牙齿来刨一旁的岩壁。 解决不了封印，难道还解决不了岩石吗？ ——事实证明是真的解决不了。 当年。 ——某个就连浮舍都已经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的当年。 但是他好歹还记得，此处有一个“当年”，算是他现在可以用得上的好东西。 岩王帝君曾经在层岩巨渊中留下处处可以在因岩元素或者比较大力气的攻击而震动轰嗡、互相共振的岩柱。 而在这些柱子当中，还藏着一些具有对层岩巨渊上下进行封锁封闭力量的法阵基石。 千岩军中的术士找到了这些阵基并激活了它们，而这由当日的岩王帝君本尊设下的这一层封印，虽然看似好像只是一层仙力的余留，而实际上，加持着神之心的神明可以调动世界上一切岩石中的力量，而那些力量，此时正在呼应着这道仙力开启的阵法屏障。 那个连接口上覆盖着的像是一层纱衣一样轻薄的封印就像是十几里厚的岩壁一样坚固，而周遭的岩石呢——那就更不用说了。 不管那些魔物有没有足够的智商理解，但乐熙确实是感叹了下的。 ——和世世代代生活在璃月的人璃月人赌地利，这何尝不算是一种找死。 第92章 优势 地面上的魔物基本上都被处理掉了。 尚且没有处理得很干净，因为真正地好好处理掉这些魔物的流程，让它们失去生命根本就只是第一步。 后面还有挫骨扬灰、焚烧、再利用法术和仙术将那些剩下来的渣滓都彻底处理掉，随即再让一阵风过来将最后残存的那些能够让人类感觉到不适的气息给吹散——这才是专业团队的一整套流程。 当然了，要是遇上再讲究一点的，说不定还能唢呐二胡来上一套，顺便再念诵上一整篇的仙家超度转世轮回经文。 那就更体面了。 不过这些都是要等到有余力之后才能做的。 浮舍现在只来得及燃起一把火，指望着火焰能够让这些尸身变得无法再被魔物之母利用。 当初那个月夜，偷偷潜伏着去魔物的阵营附近看上的那一眼，无遗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倘若活着的魔物可以被吞下去，嚼一嚼之后以活着的模样再生出来，那么死了但是仍然被留了全尸的魔物呢？ 这可不就不能完全确定嘛。 所以以防万一，稳一手，先烧一烧。 浮舍：灰烬是都落在地上了，真要回收也不是不行，但他其实并不怎么相信，以那些魔物之母的体型，可以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将那些魔物身体化作的灰烬给舔过去。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伯阳说：“做好准备，一天之后，开封印。” 伯阳先是习惯性地点头，然后才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扭头问了句：“过半天就开？不再多消耗它们一段时间吗？” 他倒也没觉得把这些魔物直接封印在地下就完事了，地下空间虽然比起地面上的要荒芜很多，但是那些魔物——天晓得那些魔物要多久才能饿死，倘若它们走去了地下矿区的其他位置，或者干脆在那些魔物之母的辅助下进化出了刨坑的能力，将四周的山给挖穿了呢？ 璃月的黑岩厂那边，可也是有地下的空间呢。 不管是从璃月的区域出来，还是在打洞的时候晕头转向回到了须弥的地界上，但总之，只要放任这些魔物活着，而且还是跟在魔物之母身边的，那么它们就一定还是威胁。 是威胁就要治标治本地解决，这一点，是队伍里的全体千岩军们一致得出的结论。 但是既然现在已经决定让它们在荒芜的地下待上一段时间，让那些在他们先前的观察当中每天都要外出进行比较大量的捕猎的魔物们因为缺乏食物而失去战斗力，那么为什么只有一天而不能更久？ 第289章 “一天和两三天……没什么区别吧？我们还能把外面清扫得更干净一点。” 或许就能让那些魔物之母哪怕想要舔地面来“救回”那么几头魔物都不能够了呢？ 浮舍却摇摇脑袋：“不行，不能更久了。一来，在封印之下，我们并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有新的一轮变异；二来，不管是帝君的封印还是这地下空间中深处的秘密，都是未定之数——时间太久的话，我只担心夜长梦多。” 浮舍曾经从摩拉克斯那边隐约听说过层岩巨渊地下的矿洞深处还有一些危险的地方。 那些地方对于璃月人来说是彻底的禁地，他曾让璃月七星以及负责这方面的测绘师在地图上隐去了那个空间的入口，并且还让千岩军在距离这处入口很远的地方设置了封锁。 ——前路危险，禁止通行。 他曾经因为好奇，问过摩拉克斯在层岩巨渊的最深处都藏着些什么东西，难道是当年若陀龙王还在地脉之中栖身的时候留在那边的道韵不成？ 但就算是若陀龙王的道韵，也不至于说连他们这种仙人当中的翘楚也无法触碰啊？ 但是那时候，往日对他们的态度一向很宽松，基本上被问些什么都会很好脾气且好声好气详细作答，就算再被抢问上两句都只会笑笑的帝君，却难得非常严肃地警告了他们——别去，别问，最好是连好奇都不要好奇。 除非，他已然进入了山穷水尽的时刻，那么，或许他可以试试看，进入那个空间。 浮舍：“说不定能够借着里头的力量反杀不成？” 摩拉克斯：“同归于尽。” 浮舍当初其实还有些不信，但是既然是帝君说的话，那么其实真伪是不需要质疑的。 不过后来他又找机会旁敲侧击了几次，最后也算是勉强多知道了些，但就算是多知道的这些，也就只能让他了解到层岩巨渊的最深处有着并非来自这个世界的力量，是被天理封禁掉的。 他觉得这个描述同这些随着坎瑞亚灾变而肆虐了全世界的魔物身上被他感知到的力量也没什么差别。 万一，浮舍虽然只是猜测，而且他也知道璃月人在层岩巨渊的地下矿区挖得有多么深，那些魔物就算已经知道那被禁止入内的地方在哪里，光是跑过去也需要蛮长的时间——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赌一把。 赌是只有在和朋友唠嗑的时候才能来的小游戏，放到这种事关生死存亡甚至是璃月文明延续的问题上来，浮舍恨不得稳一手再稳一手，最好稳得像是镇压了一座天衡山顺便还镇压了一整个绝云间——就那么稳才好。 “先按照一天时间来，我去看看帝君的封印。” 倘若帝君的封印缺能量了，那他就用自己的仙力去给填补一点，争取能够让封印坚持更久的时间。 虽说这种已经废弃不用一段时间的封印早晚会出问题，但是能晚就晚，如果明天在开启阵法一段时间之后还能再把它关上，再效仿着昨天那样来一出以多欺少闭门打狗，那么当然是最好。 浮舍转身就走，走出去没两步，想起来什么来，“啊”一声回过头，看向伯阳：“伯阳兄弟，你先去给你弟弟塞两片人参，关照一下，然后跟我一起去。” 别说，浮舍觉得这人参还怪管用的，戎昭用的那个秘术可是很大的秘术啊，哪怕有着太威仪盘的辅助都相当费力且伤身，若非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他怎么着都不会答应让对方用上这种法术。 原本他都已经做好了，如果大家都能活着回去的话，他绝对要从自己那么多年攒下来的好东西中翻出各种能够辅助病人恢复的多年生药材和仙丹什么的，给戎昭将他这次亏空下去了的身体给补回来的打算和准备。 ——万一他战死了呢对吧？ 他已经将自己存的那些东西的所在地点告诉了戎昭。 倘若没有他带路，那他也可以自助，啊，总之就是不要心疼那些药材什么的。 但是，昨天用人参片的效果未免有些太好，今天早晨起来他们看到戎昭的时候，对方脸上甚至还恢复了些血色。 对医理这方面完全没有半点了解的浮舍：哦，可能就是因为这种药材好吧。 难怪买得贵呢？ 当浮舍和伯阳去了一旁算是操纵着这处地表与地下的隔绝封印的阵基探查情况的同时，口中叼着人参片的戎昭正在努力通过阅读魔物之母以及其他魔物的肢体动作，来判断它们想要做什么。 他分出来的这部分灵性，昨天在某个时间点过去之后，骤然觉得放松了不少。 不管是身上被侵蚀的疼痛，还是强行一心二用造成的大脑涨疼，比起一开始全都削减了起码百分之五十。 戎昭倒是没觉得自己可能是天选之子或者其中有异——要是魔物发现了他，那么他绝对会被直接给刨出来解决掉。 他猜测自己或许是多了点抗性。 多了抗性也是好事，戎昭挺开心，然后就借着疼痛减缓，拼着精神在魔物之母的身体当中小幅度地挪动，左边挤挤右边挤挤的，这么一路挤到了它的皮肤附近。 魔物之母的腹部就不用多说了，这里的皮肤格外薄，总之戎昭是能够模模糊糊看到外头的。 他就这样雾里看花地通过观察不同魔物的动作来猜测它们是什么意思。 第290章 可惜，魔物的手语比较抽象，他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动作是能够确认代表着什么意思的。 戎昭：现在当事人就是有些后悔，当初如果学了手语或者学了点通过动作推测生物心理的知识，或许现在他就能够将更准确的消息传回给浮舍那边了。 但哪怕是全都不确定，他也记住了三个动作。 第一个动作，是魔物之母那和肚子绝对不成比例的肢体，朝着下面指了指。 第二个动作，是另一只魔物之母将上肢朝着上面指了指。 第三个动作，是又一只魔物之母大幅度地摇头。 这三个动作串在一起，戎昭大概理解了这些魔物正在讨论什么。 简单翻译一下： “打上去？” “上面被封住了，刨坑好像没用。” “往下走走？” “不行。”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行，但戎昭基本确定，这些魔物暂时不打算分开。 这是很重要的信息，当初在定下他会分出一部分灵智到魔物之中这个计划来的时候，浮舍就对他强调过这些信息的重要性。 等元帅回来之后，将这件事通报过去吧。 戎昭这么想着，然后他短暂地闭上眼睛。 ——总得让自己的大脑稍微休息一会儿。 其实戎昭猜测得还真就没什么错。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个在运气方面非常优秀的谍报人员。 因为他看懂了的那三个动作的意思，加在一起还真的就是这次魔物之母再度聚集在一起做出开会模样来、所想要讨论的问题。 之后应该怎么做才行。 先前损失的那部分魔物数量不算多，但对于魔物之母们来说也能算是破产了。 它们这一种类无法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让一个新的生命诞生，只能让魔物在它们的肚子里面一遍又一遍地轮回。 现在整体数量少了，魔物“军团”的数量扩充不上去，就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要怎样才能逆转颓势？ 攻上去要等待时机才行，因为先前对着上方的山壁刨坑，但结果确实一点儿用都没有——或许只能等到再晚一点，等魔物之母重新给它们这一群在刨坑方面遭遇了滑铁卢的魔物又一次重塑身体，将之前点好的技能树进行重新分配，才能在明天试试能不能继续拱上头的封印。 这时候，就有先前就很是支持往地下空间走的魔物之母说，它们既然已经来到了地下而且暂时出不去，那么要不就干脆顺着先前的感应，先下去把自己给填填饱。 哪怕需要其他的魔物来辅助它们因为“生育”而容易变形的身体呢？ 只要获得了那种它们需要的能量，那么后续它们也就能够以更为强大的姿态来面对这些负隅顽抗的人类。 乐熙没有发言，她扮演了个i人……i魔物的形象，在魔物之母堆中用沉默表示着自己的态度。 但是有别的魔物之母站出来反对。 它们确实都感觉到了在层岩巨渊的深处存在着对它们很有用的一股力量，但是这股力量所存在的深度很是不能确定。 “倘若我们要走过很久的路程呢？我们甚至可能在半路上饿死。” 因为能量转化的过程中会有很大比例的损失，而转化本身也需要相当多的能量，所以魔物之母们每天需要的食物是非常多的。 一两天挨饿也就算了，但是时间一长，绝对会受不了。 “青蛙和蜥蜴可填饱不了我们的肚子。” 如果在朝着那个力量源头的位置移动的过程中饿死了几个怎么办？ 那时候就算从力量源那边获得了补给，但数量过少这一事实，就能直接让剩下来的那些在从地下空间深处冲出去的时候变成被关在门里面的狗。 随便打的那种。 不能上、不能下，还不能分兵。 当然不能分兵。 封印的开关掌握在外面那群人类的手里，对方的目标就是让它们分兵，然后逐一击破。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等待这么一个办法了。 等待着上面的这层封印破碎或者关闭——但是时间不能太久，因为等在这里本身也是个消耗体力的事情，它们如果不回到地面上，早晚都会油尽灯枯。 所以刨坑当然也是要继续刨坑的，万一大力出奇迹。 乐熙逐渐觉得没意思起来。 今天没有千岩军需要她救，那些魔物现在也都在学着变狗刨土，一旁戎昭分出来的那点灵智身上早就被她刷上了几个祝福保护着。 略没事做。 她想了想，还是让拟态代替了自己在这边当魔物之母——问就是为了积蓄体力所以先行睡着——随即，她的真身往下沉去，穿过层层现在已经被她走得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的岩壁，来到最下方的那个时间和空间都有些诡异的空间当中。 如果可以将那些千岩军在这个空间中的经营活动当做是一把放置款种菜经营小游戏的话，就算让阮梅带着批判的眼光来看，这比喻也不能算是全无道理。 乐熙苦中作乐：就当她的手机还还有着这最后一个可以不用联网也能玩的游戏吧。 然后她就被小小地惊讶了一番。 在她离开的这么短短两天时间当中，在这处地下空间中也算是比较难得的一片相对宽敞空地上，房屋自然是已经建好了的。 第291章 被褥也有了一床，配合上枕头，现在已经是给人抽签睡的地方了——没有新的伤员被送下来了嘛，大家在仙舟科技的治疗下，恢复的可都很好。 最大的变化就是一旁的一人嘉禾。 它现在已经确确实实长得比人高了，而且是比这群千岩军当中最高的那个还要高出半个头。 原本在那边自己嘀咕着，心说只靠种子而不育秧然后插秧的稻谷根本见所未见的大黄就差抱着一人嘉禾睡了——要不是因为担心他晚上一个翻身过去压着了这么高的禾苗，或许他还就真的会在夜间在这处新开辟的农田上打个地铺。 当他看到乐熙回来的时候，他兴奋得不行：“神了，真是神了！不需要阳光，就连浇水都不多，也不需要施肥——这怎么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长了那么高？一颗种子就分出了好几棵，而且还有那么一大串的穗子！” 他估摸着，一株一人嘉禾的产出就能够顶上一个人一星期的三餐。 果然吧。 在没有那过分繁衍的负面作用之后，丰饶的神迹是能够最先让人们为之顶礼膜拜的。 不过比起大黄那种看向神迹的表情，乐熙的震惊主要是因为她没想到一人嘉禾的生长速度也那么快。 ……果然，哪怕是仙舟人，对于仙舟科技也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嘛。 这就像是有些持明族从来都不曾去往过龙尊雨别造像下面拍过照打过卡一样。 《本地人》 然而其实，只要想想仙舟每年对外的粮食出口，以及那只写在给将军以及一些很亲密的盟友们看的战略报告中才会写明的战略存粮的数量。 好像如果一人嘉禾从播种到生长能够被收割下来的时间超过半个月的话，他们也达不成这个成就哦？ 《本地人》 大黄原本以为乐熙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她既没有介绍药师，没有说那从枝头滴落的甘霖是怎样满足了一个又一个文明的人，那些贪婪的存在的一切渴望；也没有说丰饶的负面，没有提及那在获得了丰饶的赐福之后无限膨胀，最后将整个星系都撑爆了的事故。 更没有说起仙舟同丰饶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没有说帝弓司命、没有说那些凡人史诗。 她只是看着这一簇尚且还在生长过程中，谷穗青绿，还要再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准备收割的一人嘉禾，声音悠长放松宛如感叹：“我应该和你们说过吧？这是来自我家乡的东西。” 大黄点点头：“对，您说了，您还说，最初栽种下这稻谷的学者，希望全天下所有人都不用再受饥荒之苦。” 乐熙又盯着一人嘉禾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她转头拍了拍大黄的肩膀：“等能煮饭了，好好吃。” 大黄也很是唏嘘感慨，这种为了天下再无饥馑而研究出过人头的万亩良种的学者，对于每个文明来说都是非常值得敬拜的存在。 大黄：“这样宏大的愿望，而且还真的实现了。” 大黄感慨了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转过头去追已经走出去几步、看向他们在广场上升起的那堆火的乐熙：“欸，但是不对啊——大佬，咱们最近吃东西都是用烤的——咱没锅啊！” 哦对。 没有锅。 锅是很重要的，没有锅的话就只能吃烤的或者吃烘红薯土豆之类的了。 但是锅这东西其实没有去璃月港里面专门买的必要，因为浮舍的部队里面就有完全能够应付得了这些千岩军需求的锅。 只不过…… 晚上去偷一个还是算了，浮舍最近的心弦那可是绷得太紧太紧了。 乐熙又拍了拍大黄的肩膀：“先忍一忍吧，等上面的事情结束了，再把锅给你们带下来。” 大黄直觉听出了一点不对。 如果上面的事情结束了，为什么还是把锅带下来，而不是他们上去……？ 这个问题他没问出口。 左右命都被人家救下了是吧，再多提要求就不合适了。 而此时此刻，在地面上。 浮舍紧绷的心弦并没有能够因为封印将大部分的魔物封在地下，而留在地面上的那部分已经被千岩军给全部解决掉这一好消息而放松下来多少。 他同伯阳肩并肩站着，两个人一起低头看向下方的阵基。 阵基上的光芒时明时暗，那在开启之前只能判断出“还能再开启”这一条信息的机关，现在在运转起来之后，正对外释放着全新的信号。 这信号……不怎么令人高兴。 “坏消息，封印只能再坚持最后一天半的时间了，也就是说，这次我们在卡着时间放出一批魔物之后，再过半天，我们就要面对剩下的全部魔物。” 少数的魔物势必会逃逸，所以他们需要做的是等到那些魔物出现的时候直接全歼。 一个都不能放跑，不管跑掉的是强大的还是已经受伤的魔物，穿过了遁玉陵，再往璃月港的方向去就有人类居住的村庄了。 “那我们和那些魔物拼了？”伯阳这会儿反倒显得挺放松，“本来大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咯。” “不，还有别的办法。” “在层岩巨渊的地下。” 浮舍的表情异常凝重，他那两条粗粗的浓眉皱着，眉心锁得很硬，下巴上也能看到一道皱纹的痕迹。 第292章 “那边有一个异常空间。” 第93章 没脑子的只能被安排 关于层岩巨渊的传说怎么那么多。 伯阳在反应过来浮舍都说了什么之后陷入了一瞬间的无语。 伯阳：“您能不能实话给咱透露个数字？” 伯阳：“层岩巨渊下面的空间到底有多少个？” 伯阳：“这合理吗？这不合理——您先前还说帝君他老人家曾经警告过您，层岩巨渊深处有禁区，平时都有千岩军守卫着不让进去——”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于是非常狐疑地看向浮舍：“说真的，老哥，你当年该不会是熊了一把，帝君不让去你还偏要去吧？” 考虑到当年家里人也不让他和戎昭在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去碰太威仪盘，说这玩意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危险（其实就只是单纯害怕孩子把这东西给碰坏了），但是他和戎昭一个都没能忍住的先例在，伯阳觉得自己或许是猜测到了真相。 啊，没想到腾蛇太元帅浮舍大人看着是个洒脱但成熟，骨子里面自有一股稳重气质在的仙人，实际上却有着和他们这些凡人一样的童年呢。 伯阳想到这里，嘴角都往上抬了抬。 虽然说面对着魔物的侵袭，此刻谁都无法彻底轻松下来，但是苦中作乐也是璃月人的优良品质之一。 他脸上的浅浅笑意被浮舍看到。 浮舍：“……都想到哪里去了。” 浮舍：“我没去，我一直很挺帝君的话的。” 除非是不让喝酒什么的……当大哥不喝酒这日子还能过？ “是这样的，关于层岩巨渊的故事，你既然是术士，家中保存着太威仪盘这样的增幅法宝，那么你一定知道若陀龙王吧？” 古代曾与帝君并肩作战的龙王，后来疯狂并与帝君为敌，敌对原因是因为磨损，也是因为人类对于矿物的开采影响到了他所栖身的地脉，同帝君的战斗甚至直接改变了层岩巨渊一侧的地形。 伯阳表示自己身为一个博览群书的术士，虽然在第一次遇到浮舍的时候没能认出来他是谁，但这也是因为书上没有将仙众夜叉的形象绘画出来。 他怎么会连若陀龙王都不知道？ 伯阳：“啊，这和层岩巨渊地下有多深有什么关系吗？” 浮舍：“地脉嘛，地表附近有一些，往深处下去只会更多。” 所以呢，不管是从若陀龙王那边流出的信息，还是帝君为了缅怀旧友，偶尔会下到地脉深处……之类的地方完之后，偶尔从口中漏出那么一句两句的风声！ 浮舍：“这些信息的来源本质还是可靠的，层岩巨渊地下以前应该有过文明——不过到底有多少代就天晓得了，总之因为一些地脉运动或者是因为一些外力的原因，它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洞套着一个洞的状态。” 伯阳：“……” 伯阳感慨道：“原来如此，居然还真的是套娃地形。” 浮舍：“……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就要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送你一个套娃玩偶了。” 伯阳：“。” 伯阳闭嘴：“你说。” 浮舍：“据说有个空间，也不知道受什么影响，反正里头的时空有些紊乱。” 时空紊乱的意思也就是：怪物进去之后很有可能迷路。 如果能够引导它们在其中来一场追逐赛，那么到最后，结果必然是魔物被困死在了早就已经寻不到入口的“迷宫”之中。 只要能让这些魔物在它们绕来绕去找到出去的办法之前饿死，也就能算是一种对魔物的处理。 伯阳摸摸下巴：“但倘若要利用这种空间的话，必然会有牺牲。” 魔物会迷路，难道负责把它们引进去的千岩军就不会？ 伯阳：“我知道，弱势想要将这些魔物全歼，我们这边也必然损失惨重。” 封印只能再封锁魔物一天半的时间，随着他们在这里说话，倒计时也越走越少。 伯阳眼前几乎浮现出沙漏的影子。 落沙一点一点往下坠去，已经逐渐快要淌空了。 心头的紧迫也就随着那沙漏将空的模样而逐渐加重，仿佛头顶上出现一块巨石，正要将人压下，不论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如果战斗，那么损失绝对过半。 毕竟先前在没有想到用封印把魔物分批解决掉时候，大家的想法都是他们拉着魔物一同全死，目标是全死之后尽量不让魔物突破这道阵线，冲入璃月相对繁华的腹地。 现在能够估算到死超过二分之一的人，换来魔物全歼的结局，这已经好了太多了。 浮舍：“但如果分出一部分人深入地下，那么损失可以控制在一半以内，剩下的人只需要在地面上完成最后的扫尾工作，避免有魔物成为漏网之鱼。” 保守估计，死亡人数立减百分之十。 跟何况，他未必不能多指派几个人留在地面上。 他看向伯阳：“当然，这个办法未必就是最好，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再多想想，能多回去几个就多回去几个。” 伯阳却道：“若是要下去时，我跟着你。” 浮舍深吸一口气：“再说吧，你难道就不照顾你弟弟？他现在的状况是好些了，但是天晓得等这一趟结束之后能不能很好地恢复过来呢。” 这次伯阳没有点头，他笑着骂了浮舍一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第293章 浮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反正……伯阳兄弟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伯阳：“……总之，到时候自愿的必定是多数，你得做好权衡。” 浮舍重重地闭上了眼睛，就连下巴都皱出了些许浅浅的纹，活像是被放在手中盘了一段时间的核桃。 难办、真的难办。 在没有外力硬性抵抗的时候，命运收束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剧情自动朝着那个目标点位靠拢过去，不管是紧迫的时间还是对于璃月、璃月的人们的责任，都让这其实也不算多么成熟的决定快速地落实了下来。 正如伯阳所料，在这个计划提出之后，举手表示自己要去的占了百分之九十九还要多。 没举手表示自己要去的那个人是戎昭。 他知道自己就算举了手也没用。 戎昭不得不留在地上。 因为到了地下之后，魔物那边怎么样就用不着他在监视了，千岩军同魔物军团面对面直接展开厮杀，他这个因为先前分出了一部分灵智，并且因此深受精神上的折磨，现在已经虚弱到来一阵风说不定就真的能够把他给吹走的状态的术士，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甚至连缚鸡之力都没有，要是硬要跟下去，也只会变成旁人的拖累。 戎昭垂头丧气：虽然说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举手，但是在身边人都悍不畏死的情况下，他一个人在这边寂静地垂着手，像是已经被吹断了茎干的枯萎野草…… 这感觉怎么着都好不到哪里去。 伯阳在他边上，轻轻踹了他一脚。 还不敢踹重了，生怕将这个现在已经变成一团豆腐渣的弟弟给踹散架了。 “欸，你丧什么，爹娘就不需要你照顾了？” 戎昭：“……哦。” 虽然这么说起来，自己好像很不孝的样子，但他确确实实，还需要好一阵子才能够恢复过来。 最后用来决定到底哪些人留在地面上、哪些人深入到地下去准备着为了干掉魔物而牺牲的手段是抽签。 浮舍开玩笑说如果这边有酒，而且封印能够坚持更长时间的话，他或许会直接请大家喝酒然后行酒令。 现在没有酒，他的未来大概也没有酒喝了，但是他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轻松一些。 更轻松一些……这就是他最后能给这个世界的态度了吧。 也挺好的，浮舍心想，只要他的兄弟姐妹们在听到他牺牲的消息之后能够去给他的衣冠冢上浇一圈酒就好，哭就免了。 还有帝君，他有点馋隔壁那位风神带给帝君的酒，如果能被供上一坛在衣冠冢前…… 不对。 活着的时候喝这玩意尚且要偷偷摸摸从帝君的私库里面偷，若是死后元知尚未飘荡去地脉当中，步入轮回里头，却看见有人在自己的坟上供自己最爱喝的酒，偏生自己还因为是灵魂体所以没法喝到…… 这简直是酷刑。 所以还是算了。 关于酒这个问题的纠结，哪怕是在封印中的力量耗尽前一个时辰，浮舍让远处的戎昭开了封印放人进去之后直接关上封印，尽量不让任何一只魔物溜出来的最紧要的关头，也只是被短暂地甩在了脑后一下。 这一瞬间是千钧一发的瞬间，魔物那边半点准备都没有，刚打算将魔物之母抬起来，至少也得从这个天晓得还要被封印上多久才能结束的地下空间中出去、获得自由——浮舍就一路当先地杀了过来。 俗话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浮舍单打独斗的实力比起这些魔物来还是强的。 封印开启的时间，他也确实做好了修整，现在虽然比不过刚刚投入战斗那会儿精神，能够随手挥舞出雷霆万钧击碎面前一大片的魔物，但不给任何一个魔物从这道现在被打开的封印口子中蹿进去的机会还是能够做到的。 千岩军从他身侧冲入，靠着一时的气势，将没有做好准备的魔物阵列杀了个穿。 当有魔物发现千岩军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已经被魔物之母“通知”过的它们第一时间产生的反应就是：或许它们现在可以直接冲出去？趁着那道封印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打开了但是还没有关闭？ 这个想法本身没有任何的问题。 毕竟封印从打开再到封闭起来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而现在正在外面的戎昭，他确确实实相对虚弱了点，所以封闭封印需要的时间还更长一点。 但是架不住先前这个封印还打开过一次，打开了之后快速关闭，骗出去了一群它们的同伴，然后继续在外面被围追堵截，像是关在院子里的狗一样暴打到只剩下尸体。 那些尸体，也和更早留在外面没能来得及躲进来的那些一样，被点燃的一把火焰给焚烧殆尽，风一吹就扬起来了，根本不给魔物之母们半点舔地面然后能救一个救一个的机会。 所以，在魔物之母代替这些魔物们思考进化出的那个大脑当中，就还保留着一分对于它们会不会又被那群狡猾的人类给骗了的警惕。 警惕，或者说是恐惧吧，总之不管什么词汇，用在当下，都只是用来反映这些魔物当时动作僵硬顿住的形容而已。 于是，它们错过了最后的时间。 只有十几头想要赌一把的魔物，或者完全可以合理猜测是在从胎衣里面把自己撕扯出来的过程中脑壳在旁边的山岩上敲了一下的魔物，直接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第294章 然后被隔绝在了封印之外。 早就已经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的、没能抽中签所以留在了地面上的千岩军们早就已经将弩箭和长枪都准备好了，这会儿寒矢利刃都如流星一般，径直将这两头魔物在跃出封印的第一时间给正法典刑。 正在封印里面，态度略带观望的魔物：果然，这群狡猾的人类是又打算用老的那一套来对付我们！ 还好，还好它们刚才因为脑子的更新换代，所以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冲出去，否则就这样一点一点消耗着有生力量，迟早有一天他们要被这群耗得起的狡猾人类给磨得脆弱到能够被他们全歼！ 没有冲出去的魔物那没有多少容量的大脑中，甚至还浮起了一点点淡淡的骄傲。 看！人类！你们的诡计现在对我们不管用了！ 继而，魔物之母中有一个想到了什么。 乐熙听到自己的拟态那边传回来的声音，心智快速回转，把自己塞进了拟态出来的丑陋异类体内，听对方那不怎么样的声音道： “亲爱的姐妹们，这些人类来到地下，难道他们就不打算出去了吗？我不相信人类会愿意活活送死！” 这是发现了盲点。 “他们肯定是要出去的！”另一只魔物之母在用自己贫瘠的、简单的求生欲望揣度着浮舍他们的牺牲，于是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但是我们封锁着这个洞口，如果外面的人想要放他们出去……嘿嘿，我们就可以跟着它们一起出去！” 如果在这边等着的话，那浮舍的准备可就没用了。 乐熙调整了下自己的嗓音，难得地主动出声道：“或许……如果这些人类不打算从这边的洞口离开呢？” 人类不打算从这边的洞口离开！ 其他的魔物之母们想了想，觉得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人类对于这个地方比它们可是了解多了，否则也不会在先前，让它们主动进入了这处带封印的地下空间，差一点儿就要在此全军覆没。 于是，现在其实已经有这么几条信息放在这边了。 首先：人类肯定是不想死的。 其次：人类和它们一样，留在这处地下空间当中肯定是会死的。 所以：人类一定会想要离开，而且是甩开它们的离开。 又一只魔物之母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它因为先前在伯阳他们引发的那场爆炸当中受伤过分严重，腹部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全，发出声音的时候还相当虚弱。 “也就是说，这些人类会找到另外的出口！” 人类肯定比它们了解这个地下空间嘛。 所以也就是说—— “我们要跟着这群人类！这样我们就能够找到出口了！” 可真是很容易顺着别人的引导往下走呢。 乐熙心想。 她垂下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其他的魔物之母都已经开始催促别的魔物们，快点追着这些深入地下来的千岩军打，看它们往哪里逃。 当然，也还需要分出一部分魔物来，抬着它们这些因为一天半的时间来几乎什么能量都没有摄入而愈发虚弱了的母体往前。 若是要等到其他的魔物确认了前面有路再回来接它们，天晓得它们会不会已经饿死了。 于是，就这样，整群整群的魔物开始撵着浮舍他们往前。 而刚刚还气势汹汹、一副今天就要干掉两百个魔物否则绝不罢休模样的浮舍，也朝着后头撤了回去。 诱敌深入嘛。 这一招虽然很古老，但是对于魔物这样的智商绝对够用了，浮舍在当年魔神战争才刚刚开始的那会儿用了挺多次这招，虽然后来人心逐渐不古，这一招用出来也没人信了，但他的演技仍然在线，从灰尘里面翻出来抖一抖就能直接用上，并且还生动形象得很呢。 魔物的部队动了起来，速度从一开始的相对缓慢逐渐拉快了起来。 而像是鱼饵一样挂在最前面的浮舍等人的行进速度，也在伯阳持之以恒的使用太威仪盘辅助加速的帮助下越来越快。 始终保持着一个非常不错的、让对方看得见，并且看见的不只是尾气，却又从始至终都追不上来的状态。 魔物就这么被钓着离开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它们离开之后没多久，那刚才还坚固得仿佛就算时光的磨损都无法影响到它的封印，就这么缓慢且悄无声息地化作了淡淡的金色流光。 封印供能彻底耗尽，地上空间与地下矿区重新连通。 只可惜，此时的魔物群早就已经被浮舍他们带着跑去了层岩巨渊的深处，所以更无一只魔物知道，其实它们距离重获自由的距离，曾经那么近、那么近。 乐熙当然能够感知到了。 她就连浮舍他们先前感叹说封印只剩下一天半的那句话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只是这会儿，魔物们被浮舍安排得如同他手中的笔一样，想怎么转就怎么转，她好歹做了几天的“魔物之母”，对于魔物当前的反应也难免有些唏嘘。 脑子不好使，就只能从头到尾被对面安排。 就算将身体进化得再怎么厉害又如何呢？还不是只能一败涂地。 所以说。 脑子是个好东西。 有脑子，但是脑子明显不够好使的魔物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浮舍他们从始至终都在往层岩巨渊的深处跑，往下往下再往下，一只魔物之母却只感叹了人类的狡诈——“出口居然在那么远的地方！人类真是太狡猾了。” 第295章 它们就这样一路跟着狡猾的人类，跃进了当年浮舍曾经从若陀龙王那边听来的，这么个诡异的地下空间。 浮舍在进入这个地下空间的第一时间，就被自己眼前看到的给震惊了。 这……说好的这个地下空间因为时间和空间都很紊乱，所以非常危险呢？ 他怎么在这里面看到了好几个本应该已经在魔物的攻击下牺牲的千岩军弟兄，还看到了一旁种植的稻谷、搭建起来的房屋…… 以及一个，他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确确实实在脑海中记得非常牢固的形象。 那位…… 前辈。 浮舍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还在向下俯冲，险些就要直接表演一个带着站在太威仪盘上的其他人一起自由落体的高空惊险动作。 还好乐熙顺手帮着抬了一把，这才没有出什么意外。 浮舍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之中缓过来，更没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就只听得乐熙道：“既然已经下到这里来了，本来也就该出不去了，那么我动手也没什么关系吧？” 那股先前出现过两次的压力这次没有再出现，很明显，命运的收束只需要运行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没必要再主动给此世的命运做更多的让步。 于是，所有人。 不管是人还是夜叉，又或者是魔物，就看到在魔物的队列当中，首先有大约三分之一，已经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被乐熙偷渡陈仓替换成了拟态的魔物，变成光芒散开了——其实是回到了她的身上，只不过是乐熙为了避免一些千岩军对这种场面产生不必要的担忧才加了道障眼法而已。 紧接着，在那些魔物之母终于喊出了“原来我们中有叛徒”这一震声后，它们也逐渐消散成了粉末。 是直接挫骨扬灰且保证全部负面的力量都消解得干干净净的那种粉末状。 危险已经消除得干干净净，随后，太威仪盘在她的指挥下安稳准确地落到地上，没有破坏任何先前已经弄好的布置。 浮舍有满肚子的困惑，他从太威仪盘上跳下来。 但是乐熙抢先开口。 “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她伸出手。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能下来。” “还好，我虽然等了一阵子，但确实没有等上太久。” 第94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任谁都不能够那么快地接受人生其实可能是一场舞台剧。 尤其是，这舞台剧或许是那种：当台上的“演员”沉浸在自己的表演当中时，ta所不知道的角落里，导演和编剧或许正在和…… 在当前的这种情况下，乐熙应该代入什么样的身份来着？ 啊，或许是代入经纪人比较合适。 比较要给自己的艺人争取更好的待遇以及更多的出场时长嘛。 ——导演和编剧或许正在和经纪人撕逼撕得异常痛快，双方争执不到最后竟然开始比赛起了谁的拳头大谁说话份量更重。 就连浮舍这个早就知道乐熙有多厉害的都反应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意识到对方或许正在和某种甚至凌驾在尘世七执政之上的力量交谈。 浮舍肃然，在乐熙将手上的事情全都做完之后，才代表此处全体千岩军——当然也包括先前被救下来的那些，他们比较也只是被救下来了，并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向乐熙询问起当前的形式。 如果魔物都已经被干掉了，那么他们能够回到地面上去吗？ 还有这些被她先前救下来的千岩军，他们是一定要在这里从此长久定居吗？ 为什么她一定要等魔物蹿进了这个空间才能动手——先前就不能吗？ 等等等等。 乐熙和五百年前的这一场战斗实在是关联得有些太深了，浮舍随便开口就是好几个问题。 他倒是还觉得乐熙是那么厉害的一个前辈，出现在此处必然是有什么深意，所以斟酌了片刻之后，一些个原本已经顶到了喉咙口的问题，就又这么给按了回去。 其他都还算好，只需要对浮舍一个人回答就可以——对于其他的千岩军们来说，知道得太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但唯独一个问题是需要对所有人认真解释清楚的。 “理论上来说，按照命运的安排，你们这些下到了这里来的人，都是不能回去的。因为在命运已经写成的剧本里面，你们注定牺牲在这半年的时间里。” “但是呢，”这凡事只要多了个“但是”，听的人就会顿时觉得宽慰许多，比如说现在的浮舍，刚才他虽然不至于失望，但确实也是垂眸了的，这会儿听到这个词，他背后的双手险些狠狠抬起来用力挥拳。 “凡人在命运安排的剧本当中，其实没那么重要。” 根本就占不了多少权重。 所以，在他们身上，是还有一些调动的空间的。 “不想和亲人分离的，我可以把你们送上去——你们几个被报了牺牲的就不行了，我就算开给你们开后门也不能开得那么明目张胆。” “当然啦，因为不能一个都不留下，所以没有亲戚，朋友也少的，可以考虑一下这次留下来啊——可以看到未来的，五百年之后的璃月港。嗯，没错，留下来的就算过了五百年也不会死——为什么？和这个空间没关系，只是倘若你们身边没有伴的话，在这个地方待那么长的时间，是会无聊死的。” 第296章 乐熙觉得现在自己说话的风格像极了那种正在宣传旅行团的销售，为了确保此世的命运不会觉得她过多插手从而干脆加上那么一小节剧情让“无关紧要”的人再多死几个，她得多忽悠几个人一起去往五百年后。 浮舍从乐熙的话中咋把出来了那么点儿滋味，他试探着问了一句：“所以，我其实是一定要留下来的，对不对？” 如果当真将命运当做一场戏剧演出，那么现在这场在上演之前决定到底上多少演员的商议，其实关乎的都只是剧本当中不那么重要、没有名字的npc。 而他显然……应该不是那种可以被随便清下场去的吧？ 果然，他从乐熙那边获得了肯定的答复。 他很重要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要他能够留在这个地下空间里头，那么其他人就算全都被送走——当然已经“牺牲”的那些需要隐姓埋名，过上和自己从前毫无关联的日子——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大不了还可以让乐熙用各种拟态假装这些人还在，顶多就是个木偶戏的问题，但是看不穿她伪装的人应该都不会觉得她正在自己和自己说话，左右手互搏得像是个神经病。 但是浮舍不行。 他有剧情要走。 按照阿哈之前告诉她的，浮舍和伯阳的对话将会成为璃月港的人们在五百年的时光过去，当年牺牲的那些千岩军们带回来的故事都已经在岩石上沉寂、随后在更久远的风沙的吹磨下被人们忘记之后，让璃月港再度记得这位腾蛇太元帅以及当年那些为了守住层岩巨渊一线而付出了诸多、几乎是一切的千岩军将士们。 乐熙是觉得很离谱啦，全员活着回去然后著书立说、将这段历史编撰成流传在大街小巷上、说书人口中翻过来覆过去能炒上好几遍的故事不也是一种解决办法？ 为什么一定就要有人留在这个地下空间？ 思来想去过后，她觉得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旅行者。 旅行者需要来到层岩巨渊，她需要见到层岩巨渊以及这处地下空间里的什么，所以，她一路上一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以及一些可以引导她对这些地方产生足够了解的同伴。 而这些同伴中的一部分，就需要有在这个时间点来到层岩巨渊的理由。 比如说魈，乐熙确定魈来到层岩巨渊之后必然会遇到只有他才能完成的“任务”。 而他就是为了浮舍而来。 ——同理，可以获得因为伯阳家族当中会有一个很可靠很能干的后人，所以他也需要留下来的结论。 “伯阳倒是……”乐熙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她摇摇头。 哪怕这也还是阿哈给的剧本里面特别写过的，阿哈甚至还非常严肃地告诉乐熙，她就算胡编乱造也得编到这么个结局上去。 但这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办法不是。 她知道伯阳和戎昭兄弟感情好，也知道在提瓦特世界原本的剧本里头，两个人一死一疯的结局都非常对不起他们在这里做出的贡献。 “伯阳倒也不是不能上去，但是他得额外做一些特别的准备。” 浮舍：“？” 他很想问为什么伯阳就行但是自己不行。 想了想之后这句话还是没有问出口——他还挺担心自己得到一个比较扎心的答案的。 一直到另一边的伯阳已经半脸懵逼地听乐熙说完了对他的安排：太威仪盘留下，顺便还现场在乐熙的监督下写了一封家书。 内容大概是说太威仪盘留在了这层岩巨渊的深处，其上还寄存着一段家族的神秘过往，倘若将来层岩巨渊安全开放，那么他希望后人能够来层岩巨渊看看。 ——以上这些都已经认真完成，伯阳退到了一边。 他不介意牺牲是真的，但是倘若可以不的话，那么还是回去——戎昭会想念兄长，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需要照顾。 浮舍看着他那已经在乐熙的监督下写好的一封能够保证之后的剧情尽量不发生太大的偏移的家书，对着书信露出了渴望的目光。 他小声道：“我也想写个家书。” 那么魁梧高大的一个夜叉，这会儿说起“家书”的时候表情还有点委屈。 他毕竟不是个失去了三个兄弟姐妹，心灰意冷隐入山林，猜测着自己最后的一个兄弟大概也要在业障的影响下走向注定结局的那个夜叉。 写封家书，至少报个平安吧？ 他又不是金鹏，跟着帝君征战了那么多年，早就已经在帝君的培养下养成了出门必报备、打架必群殴、有立flag的想法的时候一定要当机立断把flag给刀了，否则就给自己找个更强大的队友（比如说当年在战前说自己打完仗就回去结婚的某仙人，就是因为跟在帝君身边所以在战场上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刀枪不入，明明如同戏台上的老将军，却把戏平平安安唱到了最后，甚至还请帝君出席了他的婚礼）。 浮舍：养成习惯了。 乐熙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你的家书不能按照标准形式写，你过来我告诉你你要写点什么内容——别用你的右手。” 鉴于当时摩拉克斯收到的、从天空中掉下去的纸条上的字迹实在是太不好看了一点，所以乐熙已然决定： 写字不好看的人不能是自己，就算她能写也不行。 有些包袱，是从人一出生开始就背在了身上的。 第297章 而且浮舍就很合适，他有四只手呢！ 浮舍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但是……那个，前辈啊，我是学过左右手一起书写的。” 也就是说，他左手也写不出丑字。 乐熙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你还有背后的那双手臂对不对？” 她就不相信了，浮舍在练习写字的时候还能把背后的双手也给锻炼到——谁闲的没事学四手写字，这可比四手联弹钢琴都离谱。 最终，这一群引诱着魔物下来的千岩军中，有大概十几个人决定留在地下。 他们同先前已经报了牺牲，甚至被浮舍把名字写在信件当中送了出去的，所以这会儿就不能回到自己原本的社会身份上去的那一些加在一起，一共差不多是三十个出头的样子。 刚好，大黄盘算了一下他们先前栽种的那一季一人嘉禾，再多种一把——将现在的产量翻个倍，应该就够他们每日敞开了吃的米粮量了。 他到一人嘉禾那边去，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对于稻谷的观察和研究。 或许，当然也只是或许，他是想要到没有人的角落里去稍微擦拭一下因为分别而已经涌到了眼眶上来，不得不用袖口的布料擦去的眼泪。 又或许，他只是在想着，自己或许可以通过对于稻谷的研究，在这一道上专心致志走了五百年之后，他能够改进未来璃月的农业布局。 ——没有人去打扰他。 而先前被建造了后用来给那些因为被电火花电晕过去的千岩军休息，等待他们苏醒过来、疲劳的身体得到药物的治疗的那间房间，现在被暂时用来给浮舍以及乐熙对话。 有一些不能给其他人听见的，那么这一层算不上多么隔音，但至少也算是聊胜于无的隔断，就能够屏蔽开一些人的好奇心。 关上门之后，浮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乐熙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甚至超过了九十度，背后的那两条手臂也跟着在他的脑袋上方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乐熙：“……噗。” 她连忙把浮舍扶起来，生怕自己动作再慢上一点，笑容就真的要忍不住常驻在脸上了。 浮舍却很是真挚，他兴许没有意识到自己背后的双手做了些什么，所以他认真道：“倘若不是您，这一次我们的损失绝对会非常大，哪还能如现在这样。” 虽然会要等到五百年后才能离开这个空间，但至少命都保住了。 牺牲是必要的没错，但璃月不还有那么句专门劝人苟住的老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浮舍没有继续坚持，他转而向乐熙问了几个问题，随后他意识到很多的问题都获得了一个相同的答案：“我不确定这些是否是你能够知道的，倘若你真的好奇的话，还是等离开这片空间之后再去问摩拉克斯吧，他应当比我更确定有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 问不出多少来，但至少能够知道在原本的设计当中，他应该会死在这一回。 “但是如果当初我没有和风神一同来了兴致，那么或许你的那些兄弟姐妹早就因为业障出什么意外了。”乐熙很是随意，“这些命运早就被更改了，不过你们其实影响不到什么大事。” 乐熙：“等到五百年后，我应该会回到这里，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就行，主要是别透露我的身份。” 导演亲自下场，总不能被叫破身份吧。 台上可还有其他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表演的演员呢。 浮舍点头：“这是自然。” “只是，除此之外，我以及身后的那些人，都因为您侥幸讨回了一条性命。” 浮舍的态度很明显：他虽然不能为乐熙做些什么，但他确实应该表示自己的感谢态度。 璃月是契约的国度，报酬是否等价并不被人们那么的看重（但其实也非常看重），真正最为重视的，其实是有得必有予的这么个过程。 那可是真没什么想要的，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乐熙记得，当时在望舒客栈里吃饭的时候，应达还是伐难说起过一件小事。 当初浮舍有生出过未来等天下太平了隐退山林的想法，所以就把自己的私房钱全都拿出来装在一个宝箱里，放到了某个遗迹的位置。 他为了表现自己的高人气质，甚至还在设置下了开宝箱的层层难度之后在箱子里面留了一张这宝箱谁要是打开了就归谁吧，反正他未来也未必还活着的纸条。 然后。 之后的几百年，这个宝箱一直被他设置下的阵法保护得很好，浮舍藏私房钱的成功看起来似乎已经得到了验证。 没想到就在不到一年之前，旅行者横空出世，对璃月每一个边边角角里的宝箱都非常认真地翻找了一遍，遇到那种有点儿解题难度的阵法就停下来先思考一番然后再去解题——专业得简直可怕。 然后旅行者打开了浮舍的私房钱宝箱。 旅行者看到了纸条。 旅行者微笑，对着宝箱不具名的主人说了一句感谢，随后就把宝箱里的东西打包带走了。 就在不远处的望舒客栈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其他夜叉：“……” 算了，浮舍的私房钱嘛，被开了就被开了吧。 谁叫他先前写了那张纸条装高人风范的。 谁都没有去对旅行者说，欸等等，亲爱的旅行者啊，我们的腾蛇太元帅浮舍还能够再抢救一下，麻烦你把他的宝箱归还一下吧。 第298章 所以，现在的浮舍，经济状况可以用薛定谔的一贫如洗来形容。 虽然在五百年前的现在，他确实还拥有着那个价值不菲的宝箱做为私房钱；但是等他从这个空间离开的时候，他的私房钱，或许就已经被旅行者拿去做为派蒙的伙食资金了。 再让浮舍给钱的话，无疑是在他未来的经济状况上雪上加霜。 乐熙还是很善良的。 她拍拍浮舍那几乎就快要高过她头顶的肩膀： “你就当是未来的岩王帝君给你以及这边的所有人下了一份快递，快递包裹的内容是玉璋护盾一枚。” 玉璋护盾嘛。 长相比克里珀的盾要好看，效果差不多就算是克里珀在广袤宇宙中的地位直接对比到提瓦特世界来的水平。 如果在这场璃月对抗外来魔物的战斗当中，浮舍他们能够提早套上玉璋护盾的话，顶多也就是因为和魔物战斗的时间太长、击杀太多以至于手臂发酸，肌肉胀痛，需要在回到璃月港之后找城内专门负责推拿的大夫去好好治疗一番。 这也就是他们全身上下唯一能够找出来的，生理方面需要治疗的点了。 “至于报酬，下单的人已经付过啦。” 光是钟离对之前的事情装作完全没发生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她感激涕零。 “真的要感谢我的话，你要不看看那边的面具？” 给阿哈一分信仰，对她来说就是个非常好的报酬了。 她可是在这些人的身上花了很多、很多、很多的积分…… 如果能稍微回回本的话，她将会非常感激。 从地面上将一些已经用不着了的东西包括锅碗瓢盆甚至于是下饭用的咸菜辣酱等等都往地下送了点儿；亲手调动云气、亲手撒纸条，为了确保过程中的“高人气质”，甚至还是躲在很厚实的云层后面干的这个工作。 感觉到真正属于时空穿梭的眩晕感提前在大脑中出现的时候，乐熙甚至产生了一点点的放松。 然而随即产生的下坠感，立刻提醒了她现在不能放松。 仿佛阿哈的面具中有一个看起来最像是在嘲讽的探出来，长出了双手，然后对着她直接来了一耳光： 放松个鬼啦。 确实。 放松个鬼啦。 她在去往五百年前之前，可是在和魈一起从高出表演信仰之跃的来着。 要是再不给自己减速或者开个保护机制什么的，她或许就会直接一头创进地里，像是一只已经在地里面栽种了一整个季度的胡萝卜一样，拔都拔不出来。 她在快要在地面上创出一个洞之前，及时地收住了自己的动作，轻轻巧巧地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异常平静地落在了地面上。 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鞋底甚至连一点儿灰尘都没有踩起。 《真·高人风范》 站稳了，她在些许眩晕当中看向四周，打算先看看自己落在了这个迷宫似的地下空间的何处，也能方便找到魈。 结果一抬头，正对上一张半分钟之前她才刚刚见过的脸。 之前在她离开、去层岩巨渊的地上空间把浮舍的那封报平安“家书”递给摩拉克斯时对她挥手惜别的浮舍，这会儿瞪大了眼睛： “……您回来了？不是说要五百年后吗？您是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没做？” “不过请您先稍等，昨天我们才刚刚把一人嘉禾给收割了，这是才去了稻壳的新米，刚刚蒸熟，应该是米饭最好吃的时候，配的菜虽然差了点，但是只要米好，饭就一定好吃，我刚刚已经吃过一碗了，我用我的信誉保证……” 这边才刚刚吃上第一顿新米吗？ 乐熙心想，当时她把那群明面上是已经“牺牲”了的千岩军带到下面来，让他们在下面为了自己日后的生存干活的时候，她也没觉得这上头和下头的时间流速有什么很大的差别啊。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 她还特地放出感官，从隔着好几处山壁的位置感觉到了魈的气息，这才确认下来自己的的确确是已经被阿哈送回了五百年后。 乐熙看向一旁，距离空地中心很远的位置上，已经建起了猪牛羊的牲畜圈，但是到目前为止也就宰了一头猪，其他的还在等着配种，可以一代一代地吃上那么几百年。 当初她是怀着怎样为这些人在地下的生存考虑的细心，亲自去璃月的集市上买了这些动物，然后捏着鼻子给运送过来的？ 她面无表情，觉得自己需要戴上一张在阴影中的、现在是石雕模样的阿哈面具。 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95章 重逢 浮舍的戏还是足的。 其他千岩军虽然没有漫长的时间来提升自己，而在进入这个地下空间之前和演技最靠近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在放假的时候去茶楼上听角儿们唱神仙戏的时刻，但是一切都让浮舍来交代，他们只需要点头的话还是能够做到的。 乐熙和浮舍串好了口供。 浮舍也和其他的千岩军们商量好了到时候应该怎样表演。 乐熙：“我得先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这一次金鹏是随我一起来的。” 她特地用了对浮舍来说更习惯的那个称呼。 果然，浮舍在听到“金鹏”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有些微的恍惚。 他这会儿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空间当中不过两三天、才刚刚吃上新饭的这么点时间，对于外面来说却已经是五百年光阴的这个设定。 第299章 五百年的时间…… 虽然他没有这种时间已经过了很久的感觉，现在正在努力适应着这个设定却也无法切身体会到。 但是对于外界的所有人来说，时光流淌过的是完完整整的五百年。 啊，哪怕对于夜叉来说，这也是非常漫长的时光了。 金鹏……这已经是他四分之一的生命长度了。 就算有那封报平安的家书，已经获得了乐熙“已经送到了应该收到它的人的手中”的确定，然而被告知对方安全却见不到，不也还是一种折磨吗？ 浮舍的咽喉肉眼可见地哽了哽。 乐熙怀疑要不是因为她和浮舍的关系不算是完全的平级，或许浮舍都开始握着她的手臂，拜托她一定要照顾好魈，别让他在这个地下空间中受到什么伤害。 她轻轻在浮舍的手背上按了按。 没说话，但是意思也挺明显的： ——你放心吧，没事的。 魈被陷住了。 层岩巨渊的这个地下空间在外头的五百年时间中也有过一些变化，那颗镇压下来的寒天之钉除了封禁、限制住了四周本不应该存在于这里的力量，其自身其实是存在着的重量也确实将一部分地面以及相对于这个空间来说的“地上”压进了这个空间当中。 不断变换着的、仿佛碎片一般，甚至在不同人的感知中流速都完全不同的时空将一部分从上方空间中“记录”下来的过去光阴斩碎之后投射去不同的位置，甚至在这里重现当时追逐途中的瞬间。 当时的追逐当然不会是完全一帆风顺的，浮舍也算是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用出来了大半，伯阳更是绞尽脑汁，将太威仪盘的每一点功能都给发掘到了极致。 而这片空间确实很有点为难外来人的意思，这些从上面的空间落下来的“投影”，全都被这里古怪的规则加持，直接化作了某种意义上的真实。 如果吃了太多这里的伤害，是真的会死。 但是将这些“真实”给打破了之后，没多久它们又会重新凝聚起来。 就连游戏里面最恶心的boss都比不过；那些击杀一次之后甚至还会复活的丰饶孽物与之相比都显得有些太过善良。 迷宫，而且还是不清楚有没有出口、入口也不知晓，完全是被空投来的迷宫，里面还藏着诸多的敌人需要解决，魈现在的情况并不能算得上是好。 他身上有了一处擦伤，很轻，但是被业障之外的东西弄出伤口来，对于魈来说就已经是非常罕见的情况了。 过往的片段层层叠叠地围绕在他的身边，震动回荡着，那些曾经用来对付魔物的力量，全都在这个空间的复刻之下，落在了他的身上。 魈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多少次用长枪清扫了模糊得、看不清脸庞的熟悉身影与声音。 他在往前行走，试图靠近在他的直觉中的目的地，一边沿途留下了些痕迹。 而这些痕迹—— “说起来，这个声音是魈吧？”单手剑一转，随着面前的攻击被化解消散而被收起来。 动作利落的金发旅行者看向一旁的烟绯。 派蒙这会儿已经眩晕得快要连飞都飞不动了，她也就勉强跟在荧身边，听到这句其实是问烟绯的话之后，混沌的大脑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发出了天晓得是肯定还是否定的一声“嗯……”。 烟绯觉得是，但并不是非常确定，她确实也有一半的仙人血脉啦，但是比较她是个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璃月港里的半仙，对望舒客栈那边的仙众夜叉的了解都差了点意思。 旅行者抿了抿嘴唇，随后看向在他们这一行人因为上方天晓得是因为什么的变故突然掉了下来后，在降落平台的角落里遇到的人——乐熙。 脸有点儿眼熟，仿佛是在什么地方遇到过。 旅行者想了想之后没能记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的对方——不过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每天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去冒险家协会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接的委托，将近两年的时间中天晓得已经帮过了多少人的忙，从多少人手中获得过摩拉和原石。 无所谓了。 她刚从上方掉下来，很是警惕地握着单手剑，转头四顾，随即就看到，那原本躲在角落里，仿佛已经走投无路瑟瑟发抖的女性，朝着她的方向小跑着过来了，脸上的表情明显可以看出十分的欣喜激动。 “旅行者——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啊！” 在看到掉下来的人当中还有荒泷一斗的时候，乐熙就立刻给自己套了一张脸。 因为已经来不及亲自捏一张全新的脸了，所以她就随便从记忆中抽调了一张在蒙德遇到过的、非常路人的脸顶着。 她并不是很想被荒泷一斗认出来，直觉告诉她，这时候如果被认出其实是个挺能打的大佬的话，或许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旅行者是知道自己的被动技能的：天下无人不识君。 这一技能使得她在离开蒙德之后的大多数时间里，都会成为人群目光的汇聚中心。 乐熙自诩演技是相当不错的，虽然说出口的台词相对平常了些，但是，她完美地表现出了一个被困在地下的人在已经快要山穷水尽之后骤然遇到救星，绝处逢生的惊喜。 她觉得，那位跟在旅行者身后，对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淡淡的、并不参与其中的抽离感与观测感的清冷美女，应当也稍稍对她放下了一些警惕。 第300章 乐熙对自己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说法当然也是经过修改的。 十句话里面有那么一句是真的就差不多了。 当然，她的背景也不会被怎么猜测质疑，反正在场也没有一个能够感觉到她到底有多少实力的。 当她表示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被困了几天，但是完全找不到自己应该怎样出去之后，刚刚进入这个空间，尚且还没有晕得怎么厉害的派蒙就很同情地对她说，那么只需要跟着旅行者就行了。 旅行者嘛，永远都是能绝处逢生的。 随后，旅行者他们就开始慢慢探索起这个地下空间。 在绕了些路之后，应该是在命运的安排下，终于遇到了魈曾经遇到过的历史碎片。 魈在这些地方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原本是用来防止自己遇到什么绕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地的问题，现在就成为了旅行者他们开始循着他的踪迹寻找他的痕迹。 旅行者做事基本上都是不会失败的。 就算失败了一次，再尝试着重复几次也能试出来。 所以，当她想要找到魈的时候，魈哪怕想要逃也是逃不走的。 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的少年仙人归入了这个队伍。 在入队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要奇怪乐熙是谁。 ——夜兰、烟绯都是璃月的，他知道；另一边的荒泷一斗和久歧忍，明显是旅行者认识的人，只有最后一个瞧起来和整个队伍都很陌生。 乐熙主动自我介绍，表现出了一种结结巴巴的外向开朗：“降魔大圣……天啊，我竟然见到了降魔大圣！上、上仙您好，我叫阮梅，是误入这里、因为运气才遇到了旅行者他们的人。”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还有顺便放出去的一缕只有魈能够感觉到的、携带着信息的气息。 魈：啊。 他认出来了。 但是…… 这么快就变了张脸吗？而且竟然变得如此彻底…… 之前魈就被叮嘱过，关于他应该在外人眼中表现得和乐熙并不认识。 于是他仍然以平时的清冷态度，未曾点头，就仅仅发出了短促的一点气音。 说起来…… 这位前辈站在金发的少女背后，颇有一种被大佬保护起来的“骄傲”，这骄傲看起来颇有几分熟悉。 魈思考片刻之后，觉得这种气质有点像是平常的派蒙。 魈不会将自己进入层岩巨渊来的原因对旅行者隐瞒，他认真说明了自己感觉到层岩巨渊的异动，是为了五百年前失踪的夜叉或许可能留下的痕迹而来。 甚至根本用不着旅行者沉吟，夜兰的态度就已经隐隐战在了魈那边。 ——她是伯阳的后人，当然就是为了增幅法宝太威仪盘而来，伯阳是同浮舍一同来此驻守的术士，两者的目标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重合了。 又一次：旅行者想要做的事情，往往都会非常玄学地被这个世界应许。 哪怕是有点儿误打误撞的，这一行人最后还是成功找到了那座在伯阳离开地下之前亲手设下的秘境。 通过秘境之后，太威仪盘的“历史”幻像到手，乐熙略一沉吟，觉得这玩意做为钥匙已经差不多了，就直接在原本太威仪盘幻象的后头开了个通道。 其实根本就是用蛮力将地下的部分岩壁打通，使得后面浮舍他们的所在能露出来而已。 策划下场，亲自开挂。 前方，地下空间中虽然照不到日光，但却也有一簇稻田、几间屋舍，甚至还有猪牛羊在。 一旁的空地上，篝火边，一群大老爷们或蹲或坐，或靠着什么站，手中都端着热腾腾的饭。 炊烟袅袅，饭菜的香气…… 意外还挺诱人的。 至少派蒙都因为这些香气而短暂从昏昏沉沉中睁大了两秒眼睛。 在听到因为移开岩壁而发出的动静后，那边的人群齐刷刷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为首的一个，背后额外长着一对胳膊，头发发质看着挺硬，甚至略微上冲如火焰。 他在看向了这群“不速之客”中的第一时间就瞳孔一缩，猛地站了起来，差点儿就砸掉了手中的饭碗。 “欸——金鹏？！！” 只这一声。 哪怕身边还跟着其他人，少年模样的仙人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眼眶。 第96章 论演技与情绪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事。 当然有时候未必是因为伤心。 比如说魈，能够让他有什么表情变化的，那就只能是发生在特定人群身上的事情了。 比如说，听说钟离竟然一天数次出入茶楼戏馆之类的场所，并且因为忘记带钱不得不请四周的朋友帮忙付钱之类的事情。 再比如说，时隔五百年重新见到当年在他还年少的时候，几次三番在魔神战争的战场上照顾着他的浮舍。 仙众夜叉之间的关系，如果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么“战友”之类的词汇全都要让步在“家人”这个标签之后。 这时候当然不会有人怀疑前面的这些人都是这个地下空间制造出来的幻影。 一来这个空间中的回响基本上都是一些潜藏着生死杀机的碎片，而面前这一场面，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温馨。 唯一有概率创到的，大概也就是那一锅热腾腾的米饭被泼过来造成烫伤，或者是将一旁养着牲畜的围栏给打开，让那些动物冲出来造成约等于野猪的伤害…… 第301章 吧？ 反正这如果是地下空间的“诈骗诱饵”的话，多少有一点不太符合逻辑。 所以，没人在这个时候出声提醒魈要多加小心。 旅行者当然看见了魈的反应，但是她的情商让她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地将目光转向了一边。 而刚刚被饭菜的香味以及模模糊糊映入眼中的形象刺激了一波，勉强恢复了片刻神智的派蒙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旅行者轻轻在掌心里面捏了一下。 派蒙：“哦、哦——” 派蒙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她大声对旅行者说：“咦？这里怎么有这么浓的饭菜香味啊……旅行者，我饿了，我好想吃东西，我们能过去问人家要一点吗？就算要花摩拉也没关系啊。” 然后她挠挠头，看着旅行者的表情，有默契地打出了一波配合：“欸，好奇怪，你看那边那个刚刚喊了魈名字的人，他怎么有四条手臂啊？说起来……你觉不觉得他很像是我们之前在某个遗迹里面看到过的形象？” 旅行者当然比派蒙对各种各样的古籍等欣喜来源更为了解，她点点头：“嗯，看样子，对方应该就是各种璃月仙家法典当中说过的仙众夜叉之首，腾蛇太元帅浮舍。” 派蒙：“哦哦——我想起来了！” 是魈的兄长！ 派蒙对仙众夜叉的观感非常好，可能是因为这些夜叉全都强得很，而且除了魈之外的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也非常客气，甚至有时候还会送她一把沉甸甸的金色摩拉或者是几颗糖之类的小礼物。 她当即就怂恿旅行者上去，问对方要点儿饭先蹭上一顿。 一天天的都在吃久歧忍随身携带的那些堇瓜什么的……就算久歧忍烤堇瓜的手艺确实很不错，但只吃单一的视频就是很容易腻啊。 派蒙觉得自己在回到地面上之后，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想见到堇瓜了。 或许就连“堇瓜”这两个字都不想再听见。 然而稍微走近一点过去，就在双方正近乡情更怯地互相靠近着，眼看就要伸手扶住彼此的胳膊表演一个执手相看泪眼，派蒙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飘浮在半空中的小精灵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伸出一根手指。 ——就像是脑袋上头突然出现了一枚亮起来的灯泡似的，顺便还给配了个相当不错的提示音那种。 派蒙：“我想起来了！旅行者，腾蛇太元帅浮舍，仙众夜叉的大哥，不就是我们上次在那个遗迹里面开的那个珍贵宝箱的主人！他……” 派蒙都已经把话说完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有点儿不太对劲的东西，她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浮舍，挠挠头，想要“嘿嘿”地笑出声来，靠着萌来混过关去。 但是……谁在被开了自己珍藏已久的宝箱之后，又看到开了宝箱的那个人发出“嘿嘿”这样天晓得是憨厚纯朴还是故意的笑声之后不会拳头发硬、拳峰略痒啊？ 派蒙缩了缩脖子。 她不说话了。 而对面的浮舍觉得自己可真是太难了。 虽然说他的演技一直非常不错，是那种别看他长得憨厚老实，但是在必要的时候都能爆发出让帝君夸赞他“阴险狡诈、老谋深算”的演技来的。 （至于说这两个词好像都不是什么褒义词之类的问题嘛……忽略，忽略就好了，总之从帝君口中得到的评价，只要不是帝君在发怒，那就全部当做褒奖就行。） ——但是！ 就算再怎么好的演技，如果不是那种学院派的演员，专门锻炼过在某种情况下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又应该用怎样的语气和语调来说话的话，为了表演的万无一失，也都是要事先调动一下情绪、培养一下感觉的。 他原本都已经酝酿好了情绪。 应当如何欣喜激动地对金鹏说自己活下来了，应当如何在被告知其实上面已经过去了五百年之后露出物是人非、惊惶到甚至有些不安的表情；甚至是应当如何在金鹏被他带动起了情绪，露出些许悲伤情感来的时候好好安慰他一番——这些浮舍都已经做好了预设。 他保证自己能够完成非常完美的一次表演，让那边一看就是乐熙，只不过是换了张脸的那位前辈能够对他的表现满意点。 毕竟再怎么说，在场所有人能够活下来都是多亏了这位，对方也就对他们有这么点儿要求了，如果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的话，那就确实丢人丢份了。 但是就在刚刚。 就在刚刚，他听到什么开了宝箱之类的话。 愣了一下之后，他当即就反应过来这个宝箱是什么——那分明就是他给自己退休之后攒的私房钱！ 于是一下子，原本酝酿得很好的情绪就这样被打断了。 浮舍一口气哽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差一点儿就咳嗽了。 浮舍内心忍不住吐槽：这都**的是什么事…… **，璃月粗口。 但就算是这样已经被打断了情绪酝酿之后的演技，仍然让魈在从近处看到被收割下来的一人嘉禾以及一旁的家畜、还有那制作得还算精巧以及与之对比起来堪称惨烈的床铺和枕头之后，眼眶比刚才更红了一点。 对于这样的情形，其实是浮舍始料未及的。 他觉得自己也还没来得及发挥什么久别重逢之后应该表现出的演技呢，但是金鹏…… 第302章 罢了，金鹏在他们当中确实是最小而且一直都在被他们照顾着的，打架是能打，但是相比较起来，心性可能就还更少年一点。 他叹了口气，对着魈张开双臂。 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像确实也是被此情此景打动，即将冰山融化并走进这个亲人的拥抱之中。 但是他在往前走了一步之后，余光中就瞥见了一旁正朝着这边看的旅行者和派蒙。 派蒙正睁大眼睛看着这边，双手都已经提前举起过了胸前，一副只要他们拥抱在了一起，她就会当即开始“啪啪啪”地鼓掌以庆祝并纪念下这温情的历史性一刻。 相比之下，旅行者做的甚至比派蒙还要绝。 她当然没有睁大眼睛，甚至也没有举起双手到胸前来准备着要鼓掌。 旅行者就单纯地举起了一只录影机，并且已经把手指按在了快门上。 镜头跟着他的脚步在动——这谁还能不知道她绝对是想要在他和浮舍拥抱的那一瞬间按下快门？ 魈把嘴唇一抿，随即就没有再往前走。 一旁的旅行者和派蒙都露出了非常可惜的表情。 而在另一边的角落中，乐熙是在魈伸手在浮舍那几乎高过他头顶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之后才结束的视频录制。 靠着技术力什么的，永远都不会过时。 她决定在回到璃月港之后，将手上的这份视频分享给钟离看看。 对方大概会挺喜欢。 地下空间中并不只有这一群需要回到地面上去的五百年前的千岩军，在浮舍的“指导”下，太威仪盘的用处很快就被说明了，而在准备着用太威仪盘将所有人送上去之前，旅行者先环顾了一番四周。 她感觉到这个空间同她兄长如今身边的势力大概有些关系，却不是非常明确，在探寻这个空间的时候，她自然也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阿哈造像。 感觉……有点眼熟。 她不是当初乐熙在稻妻宣传常乐天君那会儿就已经到了鸣神岛上去的人，所以也就只觉得有些眼熟而已，将这个形象纪录下来之后就没有再管，而是去观察更旁边的坎瑞亚风格的遗迹。 在旅行者专注着这个空间、夜兰端详那被伯阳写进了“遗书”当中的太威仪盘时，乐熙在整合信息。 她结合了一下魈以及浮舍那边分别给出来的、根据他们切身经验总结绘制出来的“地图”，获得了一个还算挺有用的信息。 虽然层岩巨渊不管是从地理位置还是从各方面的属性，又或者是按照历史以及政治上来算都是彻头彻尾的璃月国土，但是这一地下空间的所在位置，绝对已经延伸到了须弥的地下。 须弥……须弥。 据称坎瑞亚这个国家就在须弥的地下，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被须弥包裹。 另外，先前钟离也对她说起过，在须弥的沙漠伸出，居住着最为古老的初代龙王——也就是这个世界上对于提瓦特的历史以及那些难以解答的谜团最为了解的存在——阿佩普。 ……看来须弥是真的很有必要去一趟。 第97章 不在场证明 没了五百年前在此牺牲的千岩军，没有为了封印这个空间不让魔物逃出的这一流程，太威仪盘在载着那么多人往地面上去的时候，其实理论上也是遇不到多少问题的。 顶多也就是为了让命运的轨道能够与其早早规划好的道路尽量重合，所以在离开这个空间的时候，从过去传来的回响借由这个地下空间的玄妙神异之处重现，拟态出那些穷凶极恶的、经过了好几代更迭升级之后的魔物。 魔物的残影扑撞过来，干扰着魈对太威仪盘输入力量的动作。 乐熙装作自己百无一用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实则闭目养神——现在的浮舍可不是什么在地下空间被关了五百年，不管是心志还是实力都被磨损了良多的半血状态；更不是刚刚才和魔物战斗了很长时间，别说血条了就连蓝条都快被磨见底了的时候那个战损的他。 浮舍当然会在魈快要耗尽力量之前出手相助，这就完全用不上她去费心了。 乐熙内心的小人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她自己其实也很想打哈欠伸懒腰，但是她得忍着。 忍到身边没人，或者身边的人都用不着她伪装了，再把这个哈欠打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去睡一觉。 明明干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而且强度也不大，比起她曾经在模拟宇宙中体验过一次的模拟丰饶民战争要轻松太多，但她就是一句好久都没有合眼了。 不困。 但是很想睡觉。 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上一次……不是，还是在听阮梅讲着她最近在实验室当中获得了什么生物医药方面的突破。 阮梅真的说了好久。 在回到了层岩巨渊的地面上之后，当然是要准备分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甚至就连烟绯，在夜兰只是于璃月的暗面干活，而两位仙人看起来会想要先去绝云间和望舒客栈的情况下，也叹了口气，短暂肩负起了带着那些五百年前的千岩军回到璃月港的责任。 在场都散了，乐熙向旅行者道过谢之后一开始也沿着没有被野草覆盖太多的山路往前走，但是走出去没几步之后，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前方的山岩之间。 第303章 派蒙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但是她有些茫然地一转头，就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要说些什么。 ——乐熙在从地下脱离出来的那会儿，在这会儿明媚、刚好也不算是特别晒人的阳光下，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高处。 那高处的位置挑选得颇为不错，从地面上几乎是注意不到那么高的地方还有人的，但是从高处，却又能够获得非常好的视野，将下方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在那高处的山岩上，再过段时间大概就要重新开工的吊车边上，绣着龙鳞纹样、会在阳光下折射出浅浅金属色的衣袍在山间清风中飘动。 看钟离的样子，他大概是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段时间了。 或许……如果时间再长久一点的话，他会不会掏出一只璃月仙人中不少都具备的尘歌壶，然后从壶里面掏出先前已经准备好的茶水、茶点以及一副桌椅什么的，在这边坐着看。 乐熙做出了如是猜测，于是顺便开口问道：“有茶吗？不是茶的话，其他饮料也可以。如果有点心的话就最好了。” 钟离没想到她一开口居然问的会是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不好意思，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带。” 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如果他曾经是真的干出过随身带着茶水和点心这种事情来的。 想想也很正常。 但是这次没带吗。 乐熙叹了口气，好吧，看来在这里先行放松一把已经是个幻想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继续站在这里，看着虽然比她走得早一点，但是这会儿尚未能够走出多远的千岩军队伍。 ——这会儿，浮舍和魈的背影都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她在收回了远望出去的目光之后，觉得自己这刚才的动作多少有点像是家里的长辈正在看着小辈外出历练。 乐熙蹙眉，她的实力确实足够让她把这个世界给干穿，但是她的年纪绝对没有让她心甘情愿成为特别老的一辈。 长得年轻有什么用。 看看旁边的钟离，还不是要被同样年龄不小的温迪一口一个“老爷子”。 她小声问钟离： “明明都已经确定会没事，却还要过来看一眼？” 这是什么关心孩子的老父亲。 钟离：“只是出门散散步而已，何必说得我像是那么不放心的家长一般。” 他确实完全读懂了乐熙的言下之意。 乐熙：“……” “散步能一路从璃月港散步到层岩巨渊来吗？你一路上走了多少时间？” 这要是放在仙舟上，那都能直接刷新当天玉兆聊天软件步数打卡榜单了。 钟离轻轻笑了声：“也不完全如此，只是会忍不住好奇，你混入人群当中的时候，会用怎样的身份……” 他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最后并没有给乐熙留下多少面子。 “坑蒙拐骗。” 乐熙：“……” 乐熙：“。” 乐熙：“您好歹对我说话客气点。” 刚才跟着魈一起离开，天晓得是先往哪边去，但绝对会很快赶往望舒客栈同剩下的三位兄弟姐妹团圆的浮舍、以及现在还没有从层岩巨渊的山石之间爬出去的千岩军们可都是她给救上来的。 钟离叹息：“可惜，哪怕我自诩度过的书很不少，但现在也实在找不出一个更为贴切的词汇。” ……这话的语气。 乐熙折戟一次，并未打算就此收手，她回溯过往：“当初，我是说，在纸条还没有飘下来、云上也还没有文字的时候，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他们全都没了？” 乐熙饶有兴趣：“说起来，我好像有听说过传闻，讲五百年前，岩王帝君自坎瑞亚归来，见层岩巨渊中山风寂然，慨然叹息。还有另外一个版本说你是留下了一滴眼泪——我想要采访一下当时亲历了这件事的您，真哭了？” 不是吧不是吧？ 真的哭了吗？ 【乌鸦对着乌鸦歪头.jpg】 【行人手中拿着唢呐对着另外一名无辜路人滴滴答.jpg】 钟离微笑着摇头：“并未。” 到了尘世七执政这个级别，就算是在陆地上（特别备注：是在提瓦特大陆，现在被学界公认的大陆部分）最强大的存在了。 尘世七执政是能够获得一些来自命运的暗示的，而当时他从命运当中感觉到的暗示确实是，浮舍凶多吉少。 当然凶多吉少在这里也就仅仅做为一个相对严谨的用词存在而已，毕竟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凶以及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吉也是凶多吉少嘛。 但是，就像是在愚人众执行官当中，最强大的和相对弱小的之间相差的能有好几个旅行者那么大的实力落差（备注：应该不是全盛时期的旅行者）；在尘世七执政当中也分强和弱。 像是钟离这种不管是干架的武力还是治国的脑力又或者是资历……总之方方面面均衡发展并且都很优秀，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是完美的六边形战士的存在，他就是尘世七执政当中的天花板。 既然都已经是天花板了，那么感受到一些原本并不应该被他听到的事情，当然也就是理所当然——就像是优秀的学生总能够在老师开始教学之前学会这学期乃至下个学期或者是下一个教育阶段需要学会的全部课业一样嘛。 第304章 情形都是类似的。 所以他大概也能感觉到一点，比如说浮舍未必就真的会死——但也是隐隐约约的，一直到天上掉下了那张字条，他才终于确信。 乐熙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那如果当时我将纸条晚送一点，你会因为不确定而叹息吗？” 钟离这下倒是真的叹息了：“我当时是如何反应，对于当下来说已经真的不怎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猜测你想要往须弥走一趟。” 欸……怎么突然间话题就跳到了她是不是要走一遭这件事上来。 乐熙有些懵逼：“发生什么事了？” “算是一位老朋友的来信吧。” 钟离道。 “相关的几个人，你应该也都认识。稻妻的雷神，以及……” “她在五百年前制造，随后因为意外加入愚人众，直到最近才重新回到稻妻，并且因为又一次意外，与愚人众决裂的前第六席执行官散兵。” 他朝着乐熙看了一眼，那目光分明就说明白了： 所谓的“又一次意外”完全是因为她，所以，别看这会儿负责通知的人是他，但是罪魁祸首还得揽镜自照、扪心自问。 钟离没有直接说明这封来自雷电影那边的、还关乎了散兵的信件到底说了些什么内容。 “所以，你方才问我为何知道这边不会出事还会赶来，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他们，更主要的原因，在于这件事大概只能在层岩巨渊这样没什么人、不会被旁人听去了谈话内容的地方聊。” 聊天内容可能对于天理或者是对于提瓦特的世界意识来说有些敏·感了嘛。 “时间不多，得说快些了。” 乐熙好奇地插了句嘴：“你有什么着急事吗？堂主分配的工作？” 钟离慢慢悠悠： “你知道的，不管是旅行者，还是魈或者浮舍，在去过望舒客栈之后，都未必不会来寻我。” 他现在是一届凡人钟离，不是岩王帝君。 “我得即时赶回璃月港。” 去制造一个比较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第98章 须弥起点 乐熙确实是没能想到还有不在场证明这一条。 于是联想到这一“需求”之后直接笑出了声。 可惜，笑这种动作总是需要有旁人配合的，当边上的人不笑的时候，一个人的笑声就会逐渐变轻、变弱、变得不确定。 最后彻底哑声。 她略觉得尴尬，最后补上了两声“哈哈”，然后快速“衔接”上了两声轻咳。 “嗯，理解，没问题。” 钟离好不容易才给自己弄了个凡人身份出来，这可是在退休之前就已经铺设了好久铺垫的一个身份。 炸了就不好了。 乐熙弯腰、伸手，摆出一副侍应生的模样来：“您说。” 须弥对于提瓦特大陆来说，应该算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地方。 不仅仅是因为坎瑞亚这个如今已经覆灭，并且为这个世界带来了许多谜团的国家的入口就在须弥境内；更是因为，须弥拥有一棵世界树。 当然，更为准确的说法是：提瓦特的世界树坐落于如今的须弥境内。 但是，考虑到世界树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来说几乎可以当作是小半个主机，最差也能算是这个世界一切数据的记录后台；而须弥的小吉祥草王的职责中就包含着一条“管理后台”在内，所以，须弥在整个提瓦特的地位是真的相当特别。 对于世界树，乐熙的感想其实一般，因为在不管是和钟离还是和温迪的交流当中，她现在已经隐隐认识到：世界树是个可以被修改的后台，而且差不多是实力达到了一条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线就可以出手对其进行修改的。 这玩意可以阅读着看看，但是也不用把它看得比阿哈为了让她能够在令使评比大赛（话说，当真会有这样一场大赛吗？乐熙觉得很有点悬）中为他争光而作弊塞给她的剧本更重要。 她的目标当然是那条如今正蛰伏在须弥的沙漠之中，如今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被找到并与之交流的元素龙王中最古老的一位：草龙阿佩普。 ——但是，这并不妨碍还有旁人想要去须弥，并且，在这个旁人的眼中，须弥的世界树是他一定要去接触的。 雷电影写来的信件其实写得非常简单，上面总共也就没有几句话，总结一下中心思想就是欠钟离一个很大的人情，但是想要拜托他将散兵暂时托付给乐熙“看管”。 不过没关系，八重神子会给她的神明收拾烂摊子。 比如说在雷电影的那封信后面，她就给附上了另外一封厚到几乎和璃月那本在稻妻大火的小说《沉秋拾剑录》一样厚的信件，详详细细将发生在散兵身上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 散兵对于当时博士做的事情都有所了解。 他的心性还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是现在的态度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不再觉得人类都是早就已经背叛他的存在，却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他和博士，都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如果没有博士，当时的踏鞴砂就不会遇到如此痛苦的惨案；而倘若不是他在被蒙骗之后那么愤慨地报复雷电五传的后人，那么或许现在那些匠人的后代尚且不会凋零到如此程度。 第305章 钟离所说的事情，让乐熙忍不住凝眉。 乐熙：“所以……他是打算进入世界树之内，然后把自己和博士都给删除了吗？” 这种自·杀形式，以前她是真的没有听说过，但是放在提瓦特这个世界上……应该是有可能的？ “世界树的机制应该没有那么容易。”钟离没有说自己对这方面了解多少，只是简单否认了下乐熙的猜想，“或许他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但至少这不是最主要的目的。” 毕竟，如果只是想要靠近世界树然后把自己给消除了，大概不管是雷电影还是八重神子都不会就这么放任他从稻妻出来——万一在消除的过程中不小心误伤了他人呢？ 散兵这次之所以从稻妻离开去往须弥，主要原因，是因为他记得愚人众当中的安排。 现在已经叛出愚人众的执行官仍然记得很多愚人众当中的安排，而且，哪怕他的脱离会让愚人众方面对他们正在做的事情进行一部分的调整，然而，其中有一些计划因为前期铺得颇为宏大，一时间也很难做出调整，所以还是按照原本的安排进行下去的。 散兵记得，之前，在他准备从至冬去往稻妻的时候，博士曾在他离开之前对他说过话。 是难得的、相对还算客气的语气。 博士对他说，在他把雷神之心弄到手之后，他可以帮他改造一个身体。 一个能够容纳神明本质的身体。 那时候的散兵对于登神有着非常强烈的执着，于是哪怕知道博士给他制造了一个能够容纳神之心的身体，那也是因为这件事对他们双方都很有利。 博士会想要研究已经登神之后的他，就像是当初将他从稻妻“捡”到之后，和他交易，然后答应帮他解开身上的层层封印，但是顺便还要让他研究他身上的力量。 所以，他很清楚，在原本的安排当中，他应该会和博士一样，成为愚人众在须弥这边获得草神之心的计划当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于是，散兵在意识到博士当初对自己的欺骗之后，除了想要将博士干掉之外，他还很是记仇地，准备在自己获取能够将博士给干掉的力量之前，先对对方的计划制造一些阻碍。 很有点儿记仇，但是完全可以理解。 “愚人众前三席都有着与神差不多的能力，所以，倘若让他一个人去的话，至少稻妻那边是绝对不放心的。” 钟离现在的态度，有一种其实并不想掺合进去的无奈。 也是，他本来也就和这些事情没什么关系，如果不算当年尘世七神还没有更新换代的时候雷电影跟在雷电真身边一起参加聚会的交情，这封信都不会来到他的手上。 “所以，现在稻妻那边想到了你。” 总之，总结一下全部： 散兵一定要去须弥，刚好乐熙也要去须弥，那么就干脆顺路一下。 考虑到散兵是个情绪很容易走极端的人偶，所以像是乐熙这种随时都能够把他给压下去——不是情绪，而是真正让他哪怕有情绪也做不出什么——的存在就非常必要啦。 毕竟，虽然雷电影和八重神子都能按下他，但是她们都不能那么擅自离开稻妻，就算能够去往别国的土地，也不能那么轻易地干涉他国事务。 而且如果不是雷电影的话…… 博士是八重神子都挡不住的存在。 乐熙感觉到了这个艰巨的任务着实是舍她其谁，但是…… “为什么雷电影会知道我要去须弥？” 雷电影知道她不是什么普通人倒是很正常啦，比较八重神子那边对她有些了解，并且当初在御前决斗甚至是一心净土当中的表现，乐熙都觉得自己应该给了对方很深的震撼。 拥有那样实力的存在，在整个提瓦特都找不到几个，把不同事件上的几个她的“切片”凑在一起，确定是一个人完全没有什么难度。 但是她的行踪，对方是怎么确定的？ 钟离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乐熙撇撇嘴。 好吧，好嘛。 尘世七执政。 雷电影或许真的走了死胡同，或许真的有些木讷执拗，但是—— 省省吧，大家都已经在这么个高位上了，这里根本就一个笨蛋都没有。 对于乐熙这种能力层次的人在提瓦特这个世界都想要做些什么，其实到了一定层次的存在稍微做做排除法也就能猜出来点了。 更何况，须弥对于提瓦特来说是那么特别的一个地方呢。 雷电影从八重神子那边获得了把散兵扔过来是乐熙做的这个信息、在与八重神子商量了一会儿之后，也就确定了准备把散兵这个她们两个都觉得棘手的“烫手山药”移交给她。 提瓦特当然不存在什么“谁整出来的问题，谁就要为之负责”的思想观念。 雷电影当然也不会就那么随手把散兵扔给乐熙。 但是八重神子说服了她。 八重神子对乐熙的了解，使得她还在随来的信封中放了一张写了很大数字的支票。 钟离表情平静：“支票与信现在都在我那里收着，你若有需要，记得去钱庄兑换，稻妻的这位狐仙宫司，应当在各地的钱庄都有存款。” 乐熙：“啊，支票。” 她确实在至冬国那边花了很多博士的钱，慷慨解囊给至冬的普通人送礼物来着。 第306章 所以，这不是因为她对钱财看得太重，纯粹是因为她在当下的生活中需要这些摩拉而已。 钟离：“打算收下支票？” 看到乐熙点头，他便道：“这就是准备接受稻妻那边的请求了？” “还能让雷神欠您一个人情，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也就是顺手的事情。” 乐熙对散兵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有着一点了解。 不多，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算是“够用”。 对方不是多么好相处的人偶，不过问题不大。 反正如果真的被烦到了，那就直接随便找到什么东西往他的嘴里塞一下就行。 不过，散兵是个美少年，她对美少年总是有着更高的容忍度的。 “欸，钟离先生，你的表情……？” 乐熙注意到了钟离的蹙眉。 钟离确实微微蹙眉。 “已经快要到璃月港了，看样子，也不是去找歌尘浪市的。” 虽然没有说是谁。 但也完全没有说的必要。 第99章 若陀龙王点了个踩 乐熙没有第一时间回到璃月港，或者是去其他能够为她前往须弥的旅途做点儿准备的地方。 而那位现在已经随着支票，一起被让渡了“暂时监护权”的散兵，现在也还在茫茫大海上。 她暂时还挺空闲的，璃月港中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但是很妙的是这些事情虽然大多背后都有她的手在操纵运作，但是现在都不需要她来处理。 无事一身轻。 甚至想想在璃月港中，那些要为了浮舍以及那些千岩军，这些大概自璃月港初建以来都没有过先例的家伙们解决当下这个问题的璃月总务司工作人员们，乐熙就觉得…… 快乐永远都是对比出来的。 她现在就觉得自己特别快乐。 当别人在加班的时候，她在游山玩水，而且那其实算不上工作的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来到她身边…… 这样的快乐不管对谁都是无解的吧！ 她这会儿正在南天门那边。 璃月的山和水总是给乐熙一种补足了她对于仙舟曾经起航的那个文明的想象的美。 仙舟嘛，再怎么大得赛过一颗星球、再怎么技术发达，在整个寰宇当中都是妥妥的排名前三的势力，它都是一艘在最初用来寻找丰饶药师求取长生仙药的飞船。 在飞船上，有农业洞天、有畜牧业洞天……这是很正常的，毕竟需要维持仙舟上那么多人的生活嘛。 但是如果有什么景观洞天、美景洞天、度假洞天的，这听起来是不是就显得多多少少带点不对劲起来了？ 所以，在罗浮上，要有水，那还有当初为了接纳持明族而改造过的鳞渊境——水泽茫茫一片，波月古海碧波万顷，偶尔风浪大时也能让人感觉到水之无常。 但是高山，这是没有的。 尤其是那种造型千奇百怪的山，这是真的没有。 乐熙甚至一度觉得，倘若想要在仙舟联盟这个被限定死了的范围内看到山，那或许就只能去玉阙仙舟上，昆冈君统领的持明族所在的洞天。 传说中地龙掌管着息壤嘛，说不定会像是罗浮这边的持明族带了古海水上仙舟来“改善居住环境”一样，昆冈君会用息壤捏塑出山峰来模拟他们当年还没上仙舟来的时候的生存环境？ 从这方面来看，这会儿来到绝云间附近的乐熙，其实是有那么点“前来拍照打卡，争取走过路过全不错过”的意思的。 她对于那些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山峰之间，盘旋牵连的栈道格外感兴趣，并且觉得这种上与浮云齐的景点是专门出片的好位置，就差当场拿出手机和自拍杆来个三百六十度我与美景合体打卡大全集了。 拍照打卡的行为，就这么一路从绝云间来到了南天门。 乐熙站在一处悬崖上往下望，第一眼就看见了一棵在平地上显得有些过分突出了的巨树。 其实如果真要说的话，巨树本身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 谁还没见过两棵大树了？ 罗浮上的建木是枯死了没错，但是架不住在义务教育阶段，为了防止药王秘传的影响能够传播到孩子身上，每个人都是从很小开始就接受丰饶孽物对仙舟、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多大伤害相关教育的。 在接受教育的时候，基本上每个不逃课的学生，都会从vr技术全息投影的幻戏当中，看到栩栩如生的建木。 当然，就算当年逃课了，被老师要求写检讨，还没能看上幻戏的，稍微长大一点之后也绝对会看罗浮最经典的关于帝弓司命的幻戏，代入到帝弓司命的身份当中去，然后酣畅淋漓地战斗拼搏，最后—— 一箭把建木给射穿。 但是这棵树确实有点儿特别。 它的树枝，尤其是在顶部的位置，相当的一部分都是结晶的状态。 结晶很漂亮，而且还能在其中感觉到些许元素力。 尤其是，这些元素力其实相当的不纯净，稍微感知一下就能够从中感觉到： 以岩元素为主，其中混杂着冰火水雷四中不同的元素，显得格外驳杂。 乐熙当然记得，在需要的时候她的记性可以非常的好，按照钟离对璃月地图的简单讲解（当然，这里的主要讲解并非是出于对她可能踏入什么不安全地区的担忧，而是比较担心她将一些虽然不甚安全，但是目前尚且不方便被解决的地方直接夷为平地），这里应当是封印若陀龙王的地方。 第307章 若陀龙王是以尾巴朝上的模样被封印的，所以这棵树应当就是他的尾巴，而至于其中的元素力，应当就是他从地脉当中汲取的，除了岩元素之外一切流淌在地脉之中的元素力了。 乐熙觉得这尾巴也太好看了。 相比起来，仙舟上的长右，也就是那只长得和巨大猩猩似的怪物，是真的需要好好回炉重造一番。 她没能忍住。 原本只是想要飘浮到空中，在那漂亮的大树的结晶树枝位置，给自己和这颗尾巴树留个影的。 但是，当她真正飘到了树枝所在的平面，乐熙就开始思考： 这面前的结晶，对于若陀龙王来说是否可以类比于人类的指甲和头发？ 如果是的话，那么她将这种好看的枝条折断一小根带在身边，当做在这个世界的纪念品，好像也很不错？ 乐熙试着戳了戳树枝结晶的部分。 什么反应都没有。 再戳戳。 这结晶的部分甚至都没有随着南天门高处轻微的气流而摇晃。 虽然说若陀龙王现在被封印着，封印的状态大概类似于沉睡，但是既然戳尾巴没什么感觉的话，那么或许剪断一小根也不会出问题？ 乐熙开始为自己筹备“土特产”，而且不白拿。 她听说过若陀龙王在千年之后重新苏醒过来的故事。 他苏醒的善部分与恶部分的对话能够让最铁石心肠的人触动，而他自愿被封印以保护他看着成长起来的璃月港的行为，当然也是能让人直呼泪目的。 所以，既然他和钟离都担心着哪一天若陀龙王全面苏醒，并对现在尚未完成成长的璃月港造成威胁，那么她就可以很贴心地在这方面加上一层小小的帮助。 于是乐熙出手，在原本这一层相对来说已经不那么稳固的封印外面又给加上了一层。 非常严谨地仿照了钟离设下封印的习惯，让这个封印看起来除了有点儿厚得过分之外找不出任何问题，浑然就像是千年之前原装的款式。 就算是绝云间上的仙人路过，大概也只会觉得是帝君溜达着路过这里……咳咳，严肃一点，尘世闲游着路过这里，发现伏龙树下的封印似乎有些不那么稳妥，于是出手重新盖了一个。 乐熙非常满意地拿着自己的战利品——一根长度其实只有她一个巴掌那么长，有些小小的但是同样短短的分叉的结晶树枝离开，对自己今天的好人好事非常满意。 ——璃月港在接下去的几百年都不需要担心若陀龙王的危险了，这样的帮助相较于她索取的报酬确实是微不足道。 说起来…… 如果若陀龙王这会儿是苏醒状态的话，她帮了对方那么大一个忙，他多少应该主动摇落尾巴上的结晶树枝，在多给她一个善心的回馈好让她带回去和阮梅一人一枝吧？ 如果这个世界存在什么好感度或者负面情绪的系统的话，这会儿应该就已经开始播报： “boss【沉睡中的若陀龙王】好感－1。” 或者。 “boss【沉睡中的若陀龙王】负面情绪+233。” 折掉尾巴上的一段小角的时候刷一条。 这会儿加厚封印，加量不加价的时候再刷一条。 在乐熙自言自语说若陀应该多给她掉一根“善心的回馈”时，刷最后也是数值最大的一条。 带着“善心的回馈”回到璃月港的乐熙一眼就看到了港口位置停泊的船。 那船挺大，客货混装，随着稻妻的锁国令解除，来自海岛的货物逐渐流到璃月这边来，香菱也在万民堂的食材当中加入了堇瓜。 ……啊，上新的菜她还没有来得及品尝，不如今天去万民堂的时候就点加了稻妻原材料的菜肴吧！ 万民堂中点菜没多久，伴随着一份创新菜——冰川堇瓜——的送上，万民堂已经开始排队的门口出现了一名风尘仆仆的少年身型。 对方看起来挺嫌弃这个因为满屋子的桌面上都放着相当多有大量辣椒与红油的菜肴而发出一股略微呛人的辛辣香味的空间。 但还是略微抬起头顶那垂着薄纱的宽大斗笠帽子，看向室内。 有意思。 在提瓦特这个地方，好像人们总是能很轻易地同自己想要找到的人遇上。 或许这真的是一个被高维游戏影响了的相对低维的世界也不一定呢？ 乐熙没管这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少年是怎么想的，她只在对方坐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瞥了对方一眼。 她不需要管散兵怎么想，散兵的想法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这种脾气和实力，就真的很适合对付现在这款，已经在愚人众当中熏陶得不复当年乖巧模样的人偶少年。 散兵仍然记得乐熙1v1自己的那一次。 但是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在对方真正认真出手之后撑过一秒了。 所以他对乐熙的态度还挺好，就只是对着面前的一盘爆炒鳗鱼露出了不怎么赞同的表情。 乐熙对这一表情很是不满。 他是在暗示什么？他是在对香菱表达不满？ 谁敢在她面前表达对香菱的不满？！ 香菱是她在璃月港能够活得如此惬意的第一重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重保证！ 第100章 免费大厨x1 大概是因为乐熙将筷子拍在桌面上的动静有点儿大。 第308章 所以散兵在沉默片刻之后还是解释了。 换在平常他绝对不会开口对自己刚才的行为辩解一个字，哪怕坐在旁边的是八重神子。 但是八重神子和他现在身边的这位……那怎么可能是一个量级的威胁性啊。 散兵倒是对死亡没有半点惧怕，但如果是大庭广众下丢人的话那还是算了。 散兵低声道：“我……不太能吃辣。” 乐熙把筷子重新拿了起来。 嗯，对于不爱吃辣、不能吃辣的人来说，满桌子都是红油确实有点儿过于挑战了。 好吧，大人有大量的她就这么将冒犯了绝云椒椒之神的小小人偶原谅。 然而散兵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感兴趣起来。 散兵：“……这里空着的锅灶，可以自行使用吗？” 乐熙非常清晰地在这句挺客气的话之前听到了个差点儿就要吐出来的音节。 那个音节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好。 收敛了。 她又夹了一筷子的冰川堇瓜，这道新菜的口味非常好，虽然没有和绝云椒椒一起烹调，但是不管是从口感还是口味上来评判都异常美味。 收敛了就好，虽然不吃香菱做的菜而是自己去烹调的行为——没品。 香菱出品美食极致单推人：不爱吃香菱做的菜，那就是没品。 没有第二种可能。 如果是还在愚人众中的时候，那么散兵绝对不会亲自来到灶下。 但是现在时异事殊，哪怕他本身对烹调没什么兴趣，哪怕他其实可以不用吃饭，他也得为自己刚才那没能控制住的反应而亲自下一次厨。 还好，他确实会做饭，而且做饭的手艺还算不赖。 虽然对下厨没兴趣，而且也不常烹饪，但哪怕是刚刚从雷电影将他封印的秘境之中离开的倾奇者都是很手巧的存在。 踏鞴砂上的人只是教了他一遍怎么制作茶泡饭以及种种经典稻妻美食，他就学得很好，并且做出了比教他的那个人所做更美味的一顿餐食。 所以在不长的时间里，他真的可以在一碗已经蒸好的米饭的基础上，将这碗饭改造成一份真味茶泡饭。 顶端放着一小颗微微发苦的鳗鱼肝的那种。 真味茶泡饭的香气挺足，茶水和其中藏着的一点梅子干的味道很好地把鳗鱼肝的肥腻给压了下去，让整碗茶泡饭呈现出一种滋味层次丰富，但却整体保持清淡的优秀模样。 在他将这一碗茶泡饭端上桌来的时候，乐熙好奇地瞅了一眼，然后觉得…… 好像也不错。 她在稻妻吃过鳗鱼茶泡饭，记得用茶水来掩盖鳗鱼肉本身肥腻特性，并且用清苦味来掩盖烧鳗鱼肉的时候添加的那些相对过甜的将至的味道的这道颇有巧思的菜肴。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鳗鱼给的太过大方，所以就算茶汤的清苦味道沁在了米饭里面也没能很好地将烧鳗鱼的那股甜腻味道给全部压下去。 不过现在换成了鳗鱼肝，而且还是小小一块。 乐熙毫不客气地当了一回伸手党。 “那边有干净的公筷公勺，还有碗，麻烦分我三分之一尝尝，谢谢。” 一句话中出现了“谢谢”，并不会让这句话变得客气多少，顶多就是不至于显得不礼貌而已。 散兵：“……” 有一说一，从他离开借景之馆到现在，不管是在踏鞴砂、在愚人众还是在深渊的前线厮杀，他遭遇了很多命运的苦难，但还没有一次是被这样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地指挥着做事。 散兵：“……” 忍耐、忍耐。 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不擅长忍耐，不管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一些明显不怀好意顶端对待。 但就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从一旁拿了碗、拿了干净的勺子和筷子，将茶泡饭分出三分之一，沉思片刻，将较大的那块鳗鱼肝放在了给乐熙的那小半碗上。 乐熙其实一直都在用余光看他。 也算是一种考察吧。 虽然散兵在刚刚走进万民堂的时候姿态明显有些和周围格格不入，对他不怎么了解的乐熙在看到少年那张美得有些男女莫辨——所以用词是美而不是帅——的脸之后，下意识地就用了比较纵容的态度。 他刚进门那会儿看起来不是什么善茬，应该是因为被油烟里面混杂着的辣味给刺激到了吧？ 皱眉皱得比较厉害的时候，没几个人能仍然让自己看起来还是友善的。 看，他现在这态度不是还挺好的嘛。 和由钟离转交的那封八重神子亲笔撰写的属性当中写的也不太一样啊。 乐熙非常愉快地接过了那小半碗的茶泡饭，吃一勺，随后瞬间笑容往上抬起了不止十个像素点。 她像是那种突然在人堆里面发现了个可用的人才似的领导，搓搓手，然后将一只手拍在了散兵的肩膀上：“呀，手艺不错嘛。” 乐熙其实真的没想到一个前愚人众执行官会有那么好的手艺。 尤其是，对方其实还是个人偶。 在普通人的心目当中，人偶是不应该有口腹之欲的。 就算是阮梅，之前在招待螺丝咕姆的时候，也往对方的杯子里面倒了机油而不是茶水或者甜汤这种平常更多被她拿出来招待客人的饮品。 第309章 但既然这天赋都已经摆在这里了，那乐熙当然不可能不用不是吗？ “多学几道菜吧。”她相当语重心长地对散兵说道，“之后去往须弥的途中，做菜这方面就得彻底拜托你了。” 散兵看起来有些震惊，仿佛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委以这般的重任。 他一时间不知道对这样的安排应该予以怎样的回答。 被那双颜色还挺昳丽的眼睛盯着看，乐熙慢慢地皱起眉头来，惊奇道：“不是你来做饭……难道我来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指望着她能够负担得起一路上的烹饪需求吧？ 但乐熙自诩是个在小事上非常民主的人。 就像是在鹤运速递内部开一些小会的时候，她会让所有参会人员都拥有开口发言、自由插嘴提问甚至是驳斥她的权力。 现在她也仍然如此民主。 乐熙于是开始给自己叠甲：“我并不是不想分担掉一部分这方面的责任，但是我不擅长做菜，在这方面我的能力可以约等于零。” 她轻轻将双手合十，然后非常认真地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看呐，这就是你的能力与责任！” 这话散兵听了也只当做没听见。 什么“并不是不想分担掉一部分这方面的责任”，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就算真的还有其他的责任是对方能够分担掉的，对方也未必就真的会认认真真去承担起这个责任。 他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自己在去往须弥的途中会担任厨师长这一职责了。 散兵从八重神子那边获得的信息是：他这次去往须弥，如果想要在博士的脸上扇一巴掌，把他自从成为了执行官之后就几乎再也不在人前摘下来的面具给打掉，或者干脆再凶狠一点，直接把博士的脸给打歪的话，那么他至少也得获得一下对方的认可。 八重神子：“你应该知道她的厉害吧？” 彼时的散兵很有所感地点头，在知道对方在进入了一心净土之后全身而退甚至还造成了一心净土中留下刮不掉的文字印记后则更是将这一信息放在了心上。 他现在的实力当然无法与博士相比。 如果没有别人能够帮他，那么他会慢慢积蓄力量；但是现在看来，他或许能够走走捷径。 有捷径能走那么为什么不走呢？ ……就当是付费委托了。 于是他安安静静地坐着，然后安安静静地点了头。 乐熙差点儿被他这副好说话的样子给哄过去——若非她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因为到了吃饭时间而从北国银行暂时下班的、穿着制服的愚人众工作人员，她大概都要忘记对方曾经是一名愚人众执行官了。 但是她双手一合，没有任何把对方当做前愚人众执行官来看的意思：“那关于饮食方面，就拜托你啦！我的话……嗯，我会在出行之前去北国银行再提一笔出行资金。” 熟悉的关键词出现在耳边，散兵隐晦地表达了自己对于北国银行的兴趣。 乐熙很有兴致地为他解释：“哦，就是从博士那边骗钱，钱怎么骗来的你不用关心，只需要知道这钱是天上掉下来的，随便花就行。” 明明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缺过钱，顶多是在离开踏鞴砂之后遇到的那个小孩因体弱多病去世的那天晚上思考过倘若自己干工赚钱把小孩送去城内医馆或许能够救下对方性命的散兵：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好像是被对方的愉悦感染了一般。 这场须弥之旅好像多了点可期待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乐熙“从博士那边无限度坑钱”的行为，使得散兵在去往须弥途中的第一个露宿野外的夜晚，就没能再忍住。 “我听神子说，你会接一些委托。” 他翻动手中的烤串，装作只是随口提起。 “如果是干掉博士的委托呢？” “这样啊……其实有点麻烦哦。” 乐熙坐在篝火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 石头原本是不平整的，但她在这块石头上敲了两下，随后就硬生生地敲出了一块比较平整、能够当成椅面的“坐位”。 她坐得相当惬意。 伸伸手就能够从火堆边那个正在处理着晚饭的少年手中接过一串又一串已经经过完美的烹调，这会儿油脂滋滋作响着从烤串上头滴落，搭配的烧烤调料则在热量的激发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咬一口。 油脂香气炸开。 “他可是付费用户啊……这个要加的钱可能比较多。” 第101章 客户目标重叠 乐熙在说出“博士是付费用户”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位好兄弟。 那位前段时间……好吧，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是在她穿越之前的前段时间，那就已经是好早好早之前的事情了——和开拓者们前后脚出现在了遭受星核灾难却努力坚持到了现在的雅利洛六号上，并且直接混入其中并为自己赢来了“深蓝野人”这一称号的桑博老哥。 桑博有一句知名台词，哪怕是在酒馆当中也算得上是人尽皆知： “顾客就是上帝，想让我背叛上帝，除非……你加钱。” 这句话在配合着土味心形玫瑰花礼盒款炸·弹被他一个单膝跪地的滑跪送到眼前的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当然这冲击力很难准确分辨到底是来自于炸·弹本身爆炸引发的冲击波，又或者是那土味中还带着几分油腻的礼盒造型。 第310章 刚才这句话就冒到了她的嘴边。 差一点儿就要说出口了。 但是内心深处留存的那种被冲击的感觉让她噎了一下然后对说出口的句子稍稍做出了些许修改。 这种套路在广袤宇宙当中自然是已经被运用了很多次了。 甚至只要不是那种同外界断联了太长时间的星球比如说雅利洛六号，其他文明的人基本上都会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无聊地接上一句：“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梗了，现在还在用着呢？” 但是提瓦特甚至都不是那种和广袤宇宙连接在一起的世界，所以散兵在第一时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嗯？” 什么是“付费用户”？ 什么是“需要支付的费用比较多”？ 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博士也有过委托，并且给了不少钱，所以为了让她不亏，她得多收点钱。 散兵心想确实如此。 博士给的钱着实不少，光是看看这次去须弥的旅程就能看明白，他几乎是给了一张无限额随便刷的支票。 要是和广袤宇宙中的用词互相翻译一下，那么博士的定位甚至都不是付费用户，而是高贵的黑卡用户。 散兵试探着问：“那么……要多少钱？” 乐熙顿了顿。 原本一边说话还一边啃着烤串的动作都暂停了下来。 她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花钱但是从来都没有算过自己到底从博士那边用了多少钱。 那就是好多好多好多钱。 她看向散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好奇地问道：“说起来，雷电影应该算是你的母亲吧？”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散兵觉得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其实他还是个很诚实的人偶，哪怕已经被博士骗了将近五百年的时间……（这数字真的是想想就觉得又可怕又离谱），但他大多数时候是完全不说谎的。 他确实将雷电影看做母亲一样的存在，因此才会因为自己无法实现对方对他的要求——容纳一颗神之心而痛苦，并且因为可能会被摧毁而流泪。 但是他就不是很确定雷电影有没有把自己当成他的母亲来看待…… 乐熙：“如果雷电影算是你母亲的话，等她从雷神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的话，你会不会接替神位？如果会的话其实我觉得我做这笔生意就是很划算的。” 散兵：“……” 《接替神位》 他真要是有这个本事的话，他为什么不在自己登神之后去和博士胜负率五五开地干一架。 乐熙一眼看出他的沉默就代表着不行的意思：“啊——不行啊。” 她皱皱鼻子：“这样的话我可能会有点亏欸，不过我觉得你可以等待一下。” 散兵很奇怪：“等待什么？” 他感觉自己在和乐熙对话的时候，几乎每三句话当中就绝对会出现一句他需要花点儿时间才能够理解的句子。 “等待博士的其他仇家。” 乐熙觉得自己选择的这块石头是还不够高，否则她这会儿应该就可以很是潇洒地晃悠晃悠双腿，像是那种随手能够从腰带上取下一壶酒的洒脱侠客一样，悠然自得地开始“说故事”。 博士的仇家说起来还是真的挺多的。 这家伙平常做事多少有点不够留手，而且还是个疯狂科学家——这两者就很容易导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很多人将他视作仇敌，而这些人当中自然不会缺乏一些有钱的主。 乐熙记得好像蒙德那边，凯亚的义兄迪卢克就是——对方拥有很大的酒庄和葡萄园，一个人贡献了全蒙德四分之一的税收，对乐熙来说也算是个很牛逼的潜在大客户。 “如果你没钱，那就等博士的其他仇敌有相似的需要，然后你们可以享受拼单的折扣——两个人就直接半价了，你说这生意划算不划算吧。” 散兵：“……”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划算”这两个字是不怎么说得出口的。 唯一的感想就是…… 当年在愚人众里面从来都没有缺过钱花，可见富人追逐着用人的身体去追逐拥有神之眼乃至拥有神之心的存在的力量的行为虽然在他看来愚不可及，但富人在赚钱方面的能力和天赋是真的没得说。 这可能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吧。 须弥整体的局势，从表面上看可比当时的稻妻要好上太多了。 哪怕水面下的危机一触即发，哪怕按照散兵在愚人众中的了解，博士早早已经在须弥布局了许久。 除去那些早早埋下的暗线，近年来，大概就是在他被乐熙在哪个八酝岛上的邪眼工坊里面找到之前没多久，他又有了新的动向。 到底是什么，不清楚。 散兵表示那时候他都已经被临时外派到稻妻这边来发挥他的“主场优势”了，至冬那边的消息集散还真的就不会将与他没什么关系的重要信息发给他看。 执行官们也是都有区分的。 反正像是他这种，其实就没有进入核心的，很多时候知道的就不够多。 散兵这会儿也不是很在意给不给当年的自己留点脸面。 反正都是被骗过去的了，打了几百年深渊还没进入核心……不过就是在冤种的程度上逐渐加深罢了。 第311章 但可以知悉的是，博士近期对枫丹动手动脚的频率加快，并且水面下暗流涌动的幅度也增大了许多。 天晓得他打算做什么。 但总归，不管他打算做什么，只要让博士不能如愿以偿就行。 只是，愚人众那边对神之心的态度…… 愚人众最重要的目的，散兵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不至于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不完全站在愚人众那边，只是愚人众在做的事情……他皱眉起来，就连一只从树上扑腾下来的小鸟把他的帽子当成了是一只巨大的、变异的树王圣体菇，就这么踩了上去窝着都没有觉察。 一直到乐熙戳了戳他，非常严肃认真地对他说：“欸，你的帽子应该不是焊死在头上的吧？” 散兵：“……” 忍耐。 忍耐。 乐熙：“如果不是焊死在头上的话，那你就把这帽子摘一下吧。” 她在稻妻也没见着几个和散兵一样打扮的人，他的装扮有一种在五百年前的稻妻都能够被称呼一句“特立独行”的美。 更何况这是在须弥。 戴着偌大的一顶帽子，以稻妻人的形象出现在这里，这是生怕须弥的愚人众认不出来这是那位已经叛逃了的执行官。 本来就已经因为叛逃而无法坐船从奥摩斯港抵达须弥主城了，比较须弥不比璃月，须弥对于愚人众来说那几乎就是如入无人之境，不管是和教令院勾结还是和野外的镀金旅团勾结，那都是如同章鱼一般伸开八条腿，能勾搭的全给勾搭了个遍。 所以，在奥摩斯港那边，说不定就有什么镀金旅团是愚人众的眼线，在看到这个有着非常明显的外表特征的家伙大摇大摆地从船上走下来之后，就会将这消息层层向上。 乐熙当然不会觉得被愚人众阻拦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在干掉了boss之后自己就要替代boss演戏这个坑里面掉过两回了。 她绝对不要把博士给弄得没了出场机会之后自己去扮演博士。 这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个异常重大的打击，不完全是因为她抗拒这项工作，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就算是终其一生都很难模仿出博士举止十分之一的精髓。 太大了，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甚至能够让一名铁血假面愚者泪流满面。 眼看着随着乐熙的脑袋里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她的脸色经过几次变幻，最终停留在一个复杂的、有点儿嫌弃也有点儿敬而远之，甚至还有那么一分小小的敬佩的模样上，散兵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也不打算问了。 散兵：“……” 他默默地将这顶帽子给摘了下来。 摘就摘吧。 从他遇到这位到现在，他都已经破了多少次例，做了多少看起来不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了？ 也不差再多一回。 乐熙满意了，点点头：“你看，你这公主切的发型不是也很好看嘛，而且摘掉帽子之后——你的头发好顺哦，看着就不错。” 她原本想要用的词是“看着就很乖”，在对上那双眼睛之后还是将这个原本的措辞给吞了回去。 “况且，雨林里面有那么多的树枝，万一走着走着把你的帽子给刮走了呢。” 她说着，抬手撩开一根横在路当中的树枝。 “前面好像有房屋，去买点食材吧？” 天天吃野味也快吃腻了，去买点碳水吧，她真的好馋碳水了。 第102章 论树王圣体菇与散兵的玄学关系 须弥是个很诡异的地方。 至少相比于蒙德、璃月和稻妻来说，这是个很诡异的地方。 这诡异当然和一般意义上的恐怖元素不沾边。 乐熙现在走入的须弥雨林部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有点儿童话感。 但是须弥这边的局势，就她先前随便在璃月各处同那些来自须弥的学者聊天聊出来的结果看，是一种与其他国家迥异的模样。 别的不说。 就单单论须弥的神明其实并没有统治这个国家的实权，甚至就算是名义上的权力好像也正在被逐渐剥夺这一条，就已经足够称之为诡异。 而在散兵，这个前愚人众执行官，将自己在愚人众当中获得的关于须弥这个国家的、对于博士来说当然非常粗浅，但是对于现在的乐熙来说确实已经够用的信息分享给她之后，乐熙就觉得须弥这个国家的“诡异”已经朝着一路不复返的深处走去。 哪怕在稻妻的时候，雷电影本人在异心净土当中打坐了那么长的时间，她对于整个稻妻的权力还是把握着的。 欺上瞒下什么的……这些事情的发生以及发生的结果暂且不提，就说她只要心念一动，哪怕不从一心净土当中出来，而是将念头传给她给自己捏的身体——雷电将军呢？ 将军只会看了看手中的刀，然后对那些阳奉阴违或者做得更过分以至于她必须要出手才行的官员斥责一声“愚不可及”。 就像是在被问及喜欢吃什么东西时，回一个“愚问”相似的语气。 然而紧随而来的并不是雷电影本人的解释“别听将军的，我爱吃甜食”，而是一道被放轻了很多，但仍然无念无想且无法被挡下的雷光霹闪。 但是须弥的神明。 须弥的神明直接被彻底架空了。 第312章 散兵说起这位小吉祥草王的时候甚至嗤笑了一下：“要知道，这位弱小的神明可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走出过她的净善宫了。与其说是教令院对她的保护，我想这不如说是一种软禁吧？” 哪怕刚才的那一声嗤笑看起来像是对于那位据说只有五百岁的年轻神明的嘲讽，但是不得不说，散兵现在的用词确实已经相当克制了。 因为只要明眼人都知道，几百年都无法离开一座宫殿，这哪怕是用软禁来形容都有点儿太客气了——这根本就是彻底的监禁。 神明当有伟力，然而神明却坐视人类将自己禁锢起来，政令从教令院发下，每一条规矩命令都不沾哪怕半点儿神明的心意，甚至连影子都不沾边。 甚至于，神明本身的存在还在被教令院有意识地弱化，关于神明生日当天的庆祝，近年来真的是一年更比一年寒酸，到最近这段时间，教令院甚至连拨款都不拨了——民间想怎么庆祝，行，没问题，自掏腰包还要再写报告去给教令院审核。 很离谱，是真的很离谱，乐熙听散兵说了这些之后直呼这不就是多元宇宙中江户星定期举办的全宇宙文娱欢庆集会吗？因为天晓得是怎样的历史沿革这玩意也被简称为“cp”，是一种参与其中的出摊人需要准备作品、周边，自费印刷提交申请，不一定能够申请得上摊子并且做为游客入场的话还要排队上好几个小时，一整天下来就算是命途行者都要被脚底干废，偏偏还有一大堆冤种上赶着去参加的活动。 不能说是如出一辙吧，至少也是个一模一样。 随后，散兵说，在他叛逃之前，博士以及他手下一些比较亲信的愚人众，正在接触之前对愚人众还是拒绝多过同意的教令院。 乐熙在联想到这一类似场景之后，当即就对小吉祥草王的现状有了足够多的了解。 因此，她非常认真地开始思考起须弥是否各处被愚人众渗透的程度——如果这里四处都是愚人众，就像是在《以太战线·吃鸡》这一大概率是盗版偷ip但是热度还不错的星际手游当中，丛林里面埋伏的以太灵一样走上三步能够踩中五个，那么她也就没有什么带着散兵的必要了。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真的有人觉得收了八重神子的钱就要帮着散兵完成任务吧？她只是答应了帮忙看好这个被命运玩弄到有些偏激的人偶，又没说自己要怎么帮忙看好他。 把人给绑起来，然后塞进一个山洞当中，直到她找到了那位应该也算是当今唯一一个还知道草龙阿佩普在什么地方隐居着、还能够将草龙阿佩普给印出来的存在小吉祥草王之前，都不把这个家伙放出来。 反正，他又饿不死。 散兵感觉到了危险。 他小心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乐熙。 乐熙双手环胸，对着前头那森林后露出来的高处建筑的顶：“总之，先去试探一下吧。” 万一是和愚人众有关的势力，那就试探一下弄点儿食材之后早点儿离开。 好消息是，经过了一些试探和观察，乐熙确定了她先前看到的这高处的树屋屋顶，其实是目前为止几乎可以被称为被愚人众渗透得最少的一个角落。 ——巡林员们驻扎的化城郭。 乐熙在听那些热情地接待所有经过这里的雨林旅人，并不管对方是拒绝还是接受，总之都要将两本《雨林可食用蘑菇辨认大全》以及《如果吃到了有毒的蕈类应当如何自救》手册塞进旅人怀中的巡林员们将化城郭以及这边被他们“自封”的大巡林官提纳里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介绍了一遍之后，决定对散兵说他这次的运气不错。 不需要额外找个山洞把他关起来了，虽然说不能够保证之后的一整个须弥旅程都可以保证拥有自由活动和说话的权利，但至少现在还算是保住了。 另外，她当时就觉得，既然这个地方民风淳朴，拥有不止一位的神之眼佩戴者，并且和愚人众没扯上什么太大的关系，那么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旅行者在之后踏足须弥的第一个落脚点了。 旅行者的选择，值得参考。 堪比景元优选，是一种已经经历过了验证的可靠——就好比在稻妻的时候，虽然是被选择，但她仍然和三座奉行所当中唯一一所没有被愚人众用金钱权力以及其他的攻势玷污的奉行所快速走近了。 巡林员没有看懂乐熙那回头对着散兵一瞥的目光当中藏着的意思，也没有看懂散兵那几乎掩藏得好到了完全看不出来的松了一口气。 巡林员仍然非常热情地对乐熙说：“你们要不在化城郭再多休息上一段时间？雨林的路还是很难走的，不管是路还是野兽，又或者是一些可能会遇到的瘴气……总之！两位在雨林中的旅程最好还是获得提纳里巡林官的帮助啦！” 提纳里巡林官是个很忙碌的巡林官，但是确实，他几乎每天都会回到化城郭来，而不会选择在外过夜，因为他非常清楚，按照化城郭这个虽然没有建在大路边上，但确实时常有人往来的地方接待客人的频率和种类，三天里面总得有那么一天是有一位因为在野外煮了毒蘑菇汤而被那位可怜人尚未来得及品尝“美味汤品”的同行友人们，或者是随着死域的扩张，愈发加大了巡逻力度的巡林员们抬回来的。 做为这个地方最为优秀的生论派毕业生，兼化城郭最优秀的草药医学专家，提纳里的责任之一就是把那些人从毒蘑菇的操纵下拯救出来。 第313章 乐熙不介意多留一天，反正旅行者还没有抵达她忠诚的须弥，这里的事情就算发展得再怎么日新月异都要隐藏在水下，一直等到旅行者的来到才能正式引爆。 在引爆前一秒剪断爆炸线都是成功的，而乐熙保证自己拥有着随时上去安然地剪断那根线的能力。 所以，慌什么。 她没对散兵说什么，但是成功地让他点头留在了化城郭，并用一句“这孩子从小腼腆，不擅长在外人面前讲话”让那些热情且淳朴的化城郭巡林员和居民们（备注：年龄大多在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不等），对这个五百岁的少年产生了相当的怜爱之情。 五百岁的少年不过片刻就被塞了满怀的树王圣体菇以及各种各样须弥本地特产的花花果果还有小零食。 零食和花花果果都没什么好说的，甜食散兵也不爱吃，于是就直接归了乐熙吃。 树王圣体菇倒是给了乐熙一些联想。 她隐约感觉到这玩意和散兵之间大概存在着某种关联——倘若让几个月之后的旅行者来一趟那么她将会非常愉快地表示多余的树王圣体菇都可以让面前的这个已经将斗笠给收起来了的公主切自己吃下去。 但是这个时候的乐熙当然不会知道树王圣体菇和散兵之间存在着的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玄学的关联，她只以为是连糖和甜品都不爱吃，只喜欢吃苦的散兵也是喜欢蘑菇汤的。 所以，当天晚上，当巡林官提纳里回来之后发现化城郭又来了两个旅人的时候，乐熙还很客气地给他舀了一碗蘑菇汤。 在化城郭这种地方，其他的食物是比较难以获得的，所以大多数的菜肴还是以蘑菇为主。 好消息：提纳里在从外面巡林回来的时候，他带回了一款比较罕见的蘑菇，这蘑菇在正确地熬煮之后会释放出特别的鲜美。 提纳里：“须弥的蕈类大多拥有芬芳的气味，但是如果不能好好分辨处理，它们很容易致幻……” 乐熙端起蘑菇汤碗就和他碰了碰。 “懂，熟，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人就躺板板。” 第103章 蘑菇 乐熙对蘑菇的了解其实比提纳里想象得要更深一点。 她对于蘑菇的态度也非常认真。 因为，在她出生的曜青仙舟上，一直流传着，曾经在这艘仙舟还没有起航的时候，他们在古国的某个邻省的小伙伴们，一到季节就每天早上起个两三点钟，可以说是在天色刚刚黑到颜色最深的时刻时出发，随后快速蹿得漫山遍野，各处寻找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标记的菌子窝，然后，抢在其他人之前，将菌子拔掉——留着菌子根，等待着来年还能继续在这个地方大获丰收的故事。 自然，曜青仙舟当年在起航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带上一些邻省的朋友们。 考虑到当时起飞之前，邻省最大的美食特色就是各种各样不同的菌子，哪怕是几次丰饶民战争以及仙舟内乱都没能断了的仙舟美食传承，素来秉持着“民以食为天”、“头可断血能留，要是吃的不够好那才是真的完了”观念的曜青仙舟，当然也就将邻省山林间一些能够在仙舟上模拟的环境中种植出来的菌子给带上了。 可惜的是，一些传说中最为美味的菌子，因为当时的仙舟人还没能研究出栽培诸如鸡枞菌之类的只能野生的菌种是她这个在八千年后才出生的仙舟人所没能品味上的珍馐，乐熙只在小时候吃过几次菌子火锅，并且每年都会收到来自曜青官方的提醒： 虽然仙舟上出产的菌子都是能吃的，而且大家都已经在寿瘟祸祖的长寿诅咒之下变得比较百毒不侵了，但是一些菌子还是要炒熟之后才能食用！比如说见手青！ 哪怕你们这些仙舟本地人觉得自己吃了有毒的菌子也能一边吃一边非常熟练地朝着丹鼎司走，那么请一定不要误导你们身边的狐人和化外民！狐人不抗毒！化外民更是脆弱，他们是真的会噶的！ 总之，乐熙在离开曜青仙舟之前，也是个很喜欢吃菌子的人，只可惜，她的血统大概比较纯正曜青，没有混上太多起飞之前邻省的血统，以至于她完全做不到为了最新鲜的菌子起个凌晨两三点钟的大早…… 或者说是大晚也不是不行吧。 比较有些狠人就干脆不睡了。 那怕是在后来定居了罗浮，她仍然会定期拜托朋友从曜青那边给自己托运一些干菌子过来。 和鮮菌子当然无法比拟了，但也聊胜于无吧。 ……或许是因为薅景元零食的动作太大，她的菌子也被景元薅过几次羊毛，来而不往非礼也地也是按照百分之三十薅的，可以说是非常的君子报仇了。 乐熙表示，虽然自己遇到什么菌子都会吃——主打的就是一个长生种死不了的自信，更何况仙舟的丹鼎司那是什么全宇宙最牛逼的医疗系统——但是她当初还是在上厕所的时候，出于无聊，将哪些菌子能吃，哪些（化外民和狐人）不能吃（但是对于仙舟人来说就是格外鲜美，建议好好煮一锅菌子火锅吃）的分类手册给背了个滚瓜烂熟。 是的，这就是乐子人的属性。 乐子人：虽然学校里要求背的东西我全都不认真背诵，但是这种学校外的东西，我记性那可太好啦！ 如果这是在仙舟，那么乐熙将会微微一笑，邪魅耐克得犹如终于结束了扮猪吃老虎的龙王赘婿那般，对提纳里说：“汝之识菌之术，吾亦精通矣！” 第314章 只可惜，虽然在不同的宇宙，蘑菇都长着差不多的模样，但是细节却有着很大的差异。 而熟悉蘑菇，或者这么说吧，在仙舟上，把蘑菇叫做“菌子”而不是“蘑菇”的那群人都知道，哪怕是最细微的一点儿差异，都是有毒菌和无毒菌的天差地别。 她倒是不要紧，甚至散兵也不是个能够被寻常菌子给翻倒的体质，但如果菌翻了这些周边坐着的巡林员，那么她多少对不太起这些巡林员们接待她的如此热情。 她没想到的是，提纳里对于她刚才说出的那句话却是颇感兴趣：“红色的伞盖吗？其实须弥的蕈类很少有这个颜色的伞盖，不过用这种顺口溜的方式来做为食用蕈类中毒的预防教育也不失为一种良策……” 他思索片刻之后当场掏出了一本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大概是受到了什么灵感激发吧。 乐熙不是旅行者，她没有旅行者那种所有正方势力一看就知道——“哦，这是一位非常可靠的好人，我们可以将一切的秘密与旅行者交流”——的天赋buff，所以，想要从提纳里这边知道一些须弥城中、乃至于教令院内的重要信息就想也别想了。 而且她又不可能那么直接直白地走上去然后对提纳里说：“嗨，朋友，我这次去须弥城的目的是找到小吉祥草王，然后从对方嘴里问出关于草龙阿佩普的消息，你能告诉我一点和须弥教令院里面的秘密吗？比如说和愚人众他们有关的消息？多多少少来一点，反正说话不要钱？” ——那样不被当做神经病才有问题呢。 她就只是在言语暗示之中，同提纳里交换了一点，比如说，倘若在野外遇到危险的话，比如说镀金旅团啦，比如说是什么愚人众的精锐小队啦，完全可以假装先加入对方，然后反手在对方生火做饭的时候将一把有毒的蘑菇干扔进锅子里去。 提纳里笑起来：“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或许会有一些拥有邪眼的愚人众士兵在这方面拥有更高的抗性也不一定，不过我记得有一些蕈类放在一起吃的话，会起到加重毒性的效果——诶呀，可不要轻易尝试，要是真的这样中毒了，就算是我能够及时赶到，也不一定能够保证食用者的生命安全，就更不要说如果没有我在旁边的情况下了。” 乐熙转头看向他，然后两个人就交换了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微笑。 提纳里在短暂地和乐熙微笑着对视片刻之后，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做了个决定似的，转身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一只看样子已经包起来有一段时间的包裹。 包裹封得很紧，里面好像还垫了点什么东西，大概是为了在须弥雨林这个闷热潮湿的环境当中能够让里头储存的东西保持干燥吧。 提纳里将这个包裹完整地交给了乐熙。 “我的朋友，你是打算去须弥城对吧？如果你到须弥城之后能够有机会接触到教令院的学生，请麻烦他们问问我的导师——也就是教令院生论派的贤者是否有空出来见你一趟，如果我的导师有空的话，就请你在见面时将这个包裹交给他。如果他表示自己没有空的话，那么这个包裹就请你自己拿了吧。” 提纳里表示这个包裹里面也没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也就是一些在雨林里面相对方便弄到，而在须弥主城里面弄起来比较麻烦的东西而已，而且放久了之后这些东西容易过期，所以自己取用了也没什么关系。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看他的表情，以及这种明显和乐熙在仙舟上看过的小说和幻戏当中的套路有所重合的剧情发展——乐熙当即就知道这一袋子东西对于提纳里来说应该是一种可以远程给他提供一些信息的东西。 至少也藏了一点相关的东西。 乐熙在离开化城郭的时候，随身懈怠了可食用干菌子一堆，以及一堆不能食用的干菌子——重点是那些不能食用的干菌子。 这些干菌子的功效以及毒性强烈与否、大概能够持续多长时间、是否会因为煮熟了而失去功效…… 这些相关的信息全都由提纳里详细地写了一份说明书交给乐熙，让她在使用之前务必确定。 乐熙在收下这份堪称“情深义重”的礼物之后也非常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期待： 她希望这些代表着化城郭人民的好意能够在未来被用得上。 以及，倘若当真能够用得上这些小东西的话，希望将来有幸品尝鲜美蘑菇汤的博士，会喜欢这份本质上可以算是他家乡土特产的礼物。 不过，如果是对付博士这样的存在的话，或许还得在一旁多配上一瓶酒，不管是须弥的冷浸蛇酒还是至冬国的烈酒都行。 毕竟，说得科学一点，是蕈类中的毒素在酒精加速了血液流动速度之后能够更快地波及全身。 而说得简单一点呢？ 这蘑菇就像是头孢。 **配酒，越喝越有。 提纳里和巡林员门祝了这一对在化城郭这边停留了两天、暂且洗去了几分身上脸上的风尘仆仆的旅人一路顺风，随后他就准备回到自己的工作当中去了。 他并不知道的是，他的那位可爱学生柯莱，其实在他不在化城郭的时候，曾经将一种前段时间在须弥流行起来了的牌类游戏在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内教给了两位来自异国的友人。 所以，现在的结果就是：不仅仅异国的友人的包裹当中除了他的那只小包裹之外，还放着一只七圣召唤的基础牌盒，以及一些化城郭这边的巡林员牌手们无偿赠予的普通牌；他的这位不管是从外表上看还是从学习的时间表上来看，都非常乖巧且认真努力学习的“好学生”—— 第315章 这会儿内心正在大声尖叫着，期待他千万不要再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她的作业。 确实写了，但是可想而知，在面对甚至会对敌人说出“入土”这种话的提纳里时。 她写的那点儿量并不会比完全没写好上太多。 第104章 一个古老的幽灵 在背包里放上了一副七圣召唤的牌盒并不会对旅途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但是却能够在旅途的过程当中增添几分欢乐。 ……以及突发事件。 散兵看似对七圣召唤没什么兴趣，但是实际上，因为在过去的五百年中，他始终没有什么机会体验到游戏的快乐，为数不多学会的娱乐都是在踏鞴砂的那段日子里学会的。 甚至，在当年的“仇怨”之后，当彼时还没有成为散兵的倾奇者带着已经烧毁到完全扭曲的十指离开这个对他来说的伤心之地后，他心中那强烈起伏的情绪与恨意，让他对那一段美好的、如同清晨光芒一般的过往一遍一遍在心中提起、复念，随后又唾弃自己的行为，直到最后他将这些深深埋在心底不再提起——此时，当他已经知晓当初的事情起因，再去如同捧着沙漠中唯一的一口清泉一样舔舐湿润，却已经发现，时光甚至影响了人偶。 他好像已经回忆不起自己当初认认真真跟着学游戏、认认真真地试图在丹羽和御舆长正的操盘下获得胜利、然后在获得了胜利之后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出望外的高兴了。 伴随着一些怅然若失，以及一些“我好歹也是容纳神之心的容器、叛逃的愚人众前席执行官，我怎么可能会对这么幼稚的东西感兴趣”的嘴硬，散兵最终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借口。 ——不是他对七圣召唤感兴趣，而是如果他不学七圣召唤的话，万一之后这位他的临时“监护人”因为他不肯配合她玩七圣召唤而一怒之下阻拦他完成他这次的目标，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散兵：这是忍辱负重，才不是什么感兴趣。 对七圣召唤极度上心，甚至在提纳里口中已经屡次三番获得了“你再这样下去，就要变得和赛诺一样了”的评价的柯莱只从对面的人身上感觉到了矛盾冲突的情绪，然后就听到了一句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 “教我。” 柯莱：“……” 柯莱不懂，但是柯莱是个小天使，小天使柯莱当然不会说什么，她用众生平等的态度教会了乐熙和散兵怎么打七圣召唤，然后给出了她的祝福：“现在你们可以在去须弥城的路上靠打七圣召唤放松一下啦——这好歹也是个娱乐嘛！” 乐熙非常严格地遵守了柯莱的祝福与建议。 所以，此时此刻，就在去往须弥主城的道路边上——在靠近清澈的水潭，刚刚散兵才解决了一群摇头晃脑的蕈兽集群、满地掉落着如果旅行者来了就一定会先一个“朔风解意”然后快速点点点的材料。 这些材料对于乐熙和散兵来说都没什么用场——尤其是对于散兵来说。 又不是博士那个变态，要这种东西回去难道当标本吗？ 所以，在这些凌乱掉落在地上的材料不远处，他们生起了一团篝火，乐熙将先前提纳里送的干蕈类放在汤锅里面慢慢炖煮。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散兵：“今天还要烧烤？” 如果说话对象不是乐熙，那么这句话后面还得再多加上一个语气词：感叹号。 乐熙很是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要啊。” 虽然这沿途一路已经走了很多天，烧烤也已经吃了很多顿，对于习惯吃偏苦味的、比较清爽口味的散兵来说，太多的烧烤着实有些油腻——但这会儿散兵问还要不要烧烤其实并不是因为他懒得再做这项厨师长的工作。 散兵不推荐现在弄烧烤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此时此刻，就在不远处的岸上，一群镀金旅团刚刚从外头接了委托回来。 按照散兵的想法，是没必要和这群镀金旅团起冲突。 镀金旅团虽然很好对付，一般情况下都是随便欺负欺负的普通能够运用元素力的普通人，但是如果一出手清缴就很容易露出点儿蛛丝马迹。 这一群镀金旅团的人数有点儿太多了，基本上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他们和愚人众有所勾结。 要是被人一网打尽，按照这个镀金旅团的规模，愚人众之后在试图联络上这边的时候一定会意识到不对。 靠着须弥官方雇佣的三十人团来清扫雨林当中的这些镀金旅团？未免想得有些太美了。 所以说，引来了镀金旅团之后，如果出手不收着将对方一网打尽，那是一种大概率会引发愚人众对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的搜查的行为。 但如果说对镀金旅团网开一面呢？ 那就更不用说了好么？两个异乡人，在这个地方走了一趟，但凡愚人众同这个据点的镀金旅团沟通稍微多一点，就能够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当然，散兵是不会承认自己拥有的短暂飞行能力或许会和派蒙被混为一谈的。 当然，散兵的担忧其实多少有些多虑了。 博士是个骄傲的人，他骄傲到什么程度呢？他骄傲到了他几乎就没有对除了须弥城以及教令院这几个比较重要的地方之外的任何愚人众小股部队下达过什么一定要执行的命令，也并未指望对方能够给自己带回怎样的结果。 第316章 最多，也就是偶尔去问问这些驻扎在野外的愚人众，看看他们是否有了关于兰纳罗的线索。 博士的骄傲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是个非常优秀的执行官，在完成任务方面可谓是几乎没有遇到过败绩，就算他始终都没有注意过须弥的野外，他在须弥这个国家的布局也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 但是对于散兵来说，他这辈子见过的博士，大多数时候都是那个“在须弥城里头的博士”，他的规划涉及了每一个细致的方面，考虑到了每个周全的角落。 于是，现在的他就警惕了，警觉了，觉得如果不是故意挑事，其实完全没必要为了已经快要吃腻的一顿烧烤，在镀金旅团这边留下有可能会被博士发觉的痕迹。 他在简单地将自己的判断叙述了一遍之后，试图从乐熙那边得到一个点头。 然而乐熙却半点儿都不体谅这个自从来到了璃月港、见到了她之后就一路将自己算是已经把后天培养出来的天性给压抑了一路的人偶。 她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 接着奏乐接着舞，接着生火接着烤。 不仅如此，她还非常语重心长地教育了散兵一句：“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以实力为王，比如说当你在担心博士会不会发现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博士没有发现，那么我应该怎么来完成我的目的；如果博士发现了，那么我按照我原本的计划行事，他能不能影响到我，或者说，他有意见对我来说重要吗？” 很明显。 博士有没有意见对于乐熙来说其实不怎么重要。 他顶多也就是因为破防而停掉在北国银行那边的无限支出——但是博士大概率是不那么容易破防的。 乐熙：“当你能够按着场上所有人暴打一顿的时候，就不要管什么暴露不暴露。” 散兵：“那为什么我的帽子——” 他觉得很离谱啊，为什么自己就要为了不暴露而摘掉帽子，至于乐熙就可以为了一顿烧烤随便暴露不暴露的问题？ 乐熙用一种怜爱的、看脑子或许在出生的时候撞过那么一小下，以至于不是很好使的目光看向散兵：“因为你是你，我是我啊。” 倒也不是完全的折腾散兵。 但是或许有可能到时候她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把散兵从身边赶走……不是，兵分两路了呢？ “放心吧，如果这些镀金旅团不长眼睛的话，我会让他们只注意到我的。” ——然后，果不其然，大概是为了验证乐熙刚才的自信，在火苗点燃起来没多久之后镀金旅团就盯上了这边。 这群镀金旅团平常不怎么在这么犄角旮旯的野外遇到旅人，而好巧不巧的是，因为须弥野外的愚人众不算是博士部下的“亲儿子”一系，所以活动经费也不多。 活动经费不多，能够给到镀金旅团的委托金额当然也就是双方“商量”之后的数字。 没能拿到足够资金的镀金旅团，自然要在平时接点儿私活来维持自己大手大脚的开支。 所以—— 送上门来的生意，劫他妈的！ 随后就被一顿教训了。 甚至都不是暴揍，乐熙没兴趣和他们多烦，当然主要原因是烧烤快好了，腌制过的禽肉表皮尤其诱人。 乐熙很有报复心地将这些镀金旅团全都倒挂在了烧烤架子边上的一棵树上。 像是咸鱼干一样。 平等地嗅刚刚烹饪出来的、喷香的烧烤。 平等地让这些在一天的劳作、还没来得及在顺手干这一笔之前迟吃顿晚饭的镀金旅团破防。 乐熙抬起被她要过一口的禽翅，在那些镀金旅团们鼻尖边上晃了晃。 甚至就连散兵都觉得对方或许罪不至此。 不过把这些镀金旅团就这么吊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尤其是这么倒吊着时间太长了确实容易出事。 乐熙没打算对他们下手太狠的。 所以也就意思了意思就给放了下来。 在将这些镀金旅团释放下来之后，她获得了这些家伙们如同看魔王一般的目光。 镀金旅团知道自己这次踢到了铁板，正想要将刚入这一行时候就背得滚瓜烂熟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个月小宝”的这一套拿出来请求原谅，乐熙却道：“放了你们，你们却需要替我做件事。” 镀金旅团很少被人这样免费下单的，下意识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随即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回被免费下单是理所应当。 闭嘴闭嘴，安静安静。 “那么……”最后还是一个沙中净水在等了半天不听乐熙说话的时候站出来，“您打算让我们做什么呢？” 乐熙思索了片刻之后，在散兵茫然的目光中，用异常坚定的信念同语气说出了一句：“你们就去须弥城中散布消息，说，一个幽灵，一个来自古老的族群，曾经让愚人众胆寒的幽灵，现在正迫近了须弥城的上空。” 第105章 阴影 一个幽灵？ 在什么……什么回荡？ 不管是散兵还是那群镀金旅团，他们都对这番话表达了一个非常茫然的态度。 啊？ 这是在说什么他们听不懂的联络暗号不成？ 由此可见：星穹列车的开拓之旅最好早点来到提瓦特这个世界，因为这里是真的很需要早点儿和多元宇宙产生关联，让多元宇宙的文化能够来到提瓦特。 第317章 连这句话的梗都完全get不到也太过分了。 乐熙异常唏嘘。 当然她也知道，散兵和镀金旅团都没有听说过的句子，对于须弥的其他人来说，绝对也是他们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句子。 要说这种话能够在提瓦特这个世界起到什么玩梗的作用吗？ 不，它根本不可能玩梗成功。 但是乐熙仍然表达了自己的坚持。 哪怕只是为了塑造出只有她一个人能够有所感觉的氛围她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这种传闻未必也就是她一个人的口嗨。 这种没头没脑的、听不太懂的传言有些时候或许会被当成新的预言来对待，而如果流传的范围足够广就会进入愚人众以及须弥高层的耳朵里面。 完全没有听说过的话肯定会勾起至少一部分人的兴趣——或者哪怕没有兴趣，那么也会有一点警惕谨慎。 而只要对方的注意力被带着转移了哪怕一点点，对于乐熙来说就算是不亏。 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她会更喜欢下面的这个版本，即： 一个名为欢笑假面的怪物在须弥的边境上游荡； 不可明说的愚人小丑张开爪牙，让化城郭的巡林员们吓破胆子； 卑鄙无耻的愚人众大敌深入了雨林之中； 一个自称“凯万·肖”的人来到了天臂池边； 带来欢笑之人越过了水上的巨木之桥； 至高无上的欢愉使者即将于今日抵达她忠实的须弥主城； 那带领勤劳诚恳、老老实实、脚踏实地的须弥人民将愚人众在须弥城阴谋粉碎的伟大外来领袖今日在净善宫门前拜谒了小吉祥草王大人，伟大的须弥有福了！欢愉万岁！【1】 然而这种七条消息推进法的梗只怕是要等星穹列车开拓到了这个世界，让它和无尽的寰宇相连起来，然后公司往这个地方建设上几年，让星网什么的都变得足够普遍…… 路漫漫其修远。 镀金旅团在送走了将他们吊起来的阎王之后，倒也没有多么用心地宣扬那什么“幽灵”不“幽灵”的。 比较嘛，镀金旅团是什么样的存在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虽然一次下手没能成功被抓住了，但是只要被放了，那么下次还想要抓住他们的难度就一下子飙升上去了。 镀金旅团完全可以在雨林中干一单生意换个地方，其可移动性简直堪比旅行者的可随身携带移动尘歌壶。 也正是因此，散兵对于乐熙先前做的决定相当疑惑。 “如果你想要让须弥城知晓你的到来，那么你应该多抓几个镀金旅团，数量足够多，总会有相对说话算话的镀金旅团站出来，把你刚才说的那段话传到须弥城里。” 但是那需要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就像是在打地鼠一样，只要在路上看到一个就砸一下。 哪里会像是她现在这样…… 乐熙微笑：“因为本来我就不太在乎这个啊。” 镀金旅团愿意传，那么就是须弥主城之内引发一场小规模的慌乱；而如果镀金旅团不愿意外传的话，那么光是镀金旅团想要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会让他们绞尽脑汁最后不得不放弃。 有时候，假面愚者的快乐就来自于随即给某些遇到的陌生人添堵。 欢愉美学，这是用一种非常随意的东西，只要能乐到，那么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自由得就像是阿哈本身或者是开拓星神阿基维利一样。 散兵皱起眉头。 他对于这种逻辑和思路是真的完全无法理解。 乐熙也没指望着他能够理解。 很多时候，假面愚者的自娱自乐就是没有人能够理解的，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罗浮上好像还有另一个刚刚成为命途行者不久的欢愉信徒。 对方在她穿越前没多久刚刚发现了一种全新的找乐子的途径：即将写了字条的漂流瓶放在鳞渊境沙滩上一眼可见之处，让那些护珠人能够很容易捡到。 而在那些漂流瓶里面，他会非常认真地以连载的形式写上一些故事。 比如说：我遇到了海难，我漂流到了一个小岛上，我需要救援——欸，没想到吧，我没有告诉你我在哪里，护珠人们也找不到我，现在我已经在小岛上拥有自己的田和房屋啦！ 护珠人对于鳞渊境的搜寻一般来说用的都是鹤运速递的机巧鸟，所以说，在这个过程中，除了操控机巧鸟的工作人员会获得来自罗浮官方的加班工资之外，其他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除了想要救人，但随后发现人已经不需要救援，但为了炫耀自己在荒岛上的快乐生活而继续写漂流瓶的护珠人们，他们会因为迷惑而受到精神上的伤害。 但是，不管是散兵还是乐熙都没有意识到的是，此时，在须弥的丛林当中。 就在他们打算过夜的这处河滩边上，在宽大的芭蕉叶片之后，三只藏起来的小小带着帽子的生灵将先前乐熙对镀金旅团说的话连带着现在她和散兵的交流都从头听到了尾。 兰那罗们就连听人类的话语都需要时间来理解，就更别说是乐熙刚才说的那段话了。 但是，做为可爱的小生灵们，兰那罗很好骗也很认真，他们是真的认真听了乐熙的那段话，然后试图开始分析。 “愚人众，什么东西，不知道。” “幽灵，那菈，说过！可怕的东西，桓纳吉，一样！” 第318章 “桓那兰那！不在梦里，外面，有那菈在走，和普通的那菈，不一样！” “幽灵？不一样的那菈，是幽灵。回到桓那兰那，大家，躲起来，到好几个月亮升起又降下，坏那菈走掉，再回来。” 兰那罗的声音在他们的正常音量下就很小，而且刚才乐熙那一抬手就将几个镀金旅团齐刷刷像是春节里挂在璃月人屋檐上的老腊肉一样挂起来的动作着实太过让这些小小的兰那罗们感觉到畏惧。 因此，兰那罗们都在原本就很低的音量基础上，又一次放轻了声音。 ——在成年人类听不到兰那罗说话的基础上，一再缩小的音量。 哪怕是再怎么胆小的兰那罗都必须得说，这样的安全已经足够了。 很可惜的是，世界之外的人并不受听不到的约束，而就连散兵，因为某些原因也是能够看到兰那罗、听到兰那罗们说话的。 于是，幽灵的阴影到底有有没有笼罩在须弥主城的头顶还尚且不好说，但是，至少已经有一片阴影，它笼罩在了没有找对说话地方的小兰那罗的头顶。 “哟，是好可爱的小家伙呢。” 一只手从对于兰那罗来说的天上降下，很精准地抓住了一只相对肚子肥肥圆圆一点的兰那罗。 当然了，对于愚人众而言，就算镀金旅团对于当天晚上发生的打劫不成反被吊的事情张口不提、一个字也不往外泄露，那幽灵的阴影也早就已经笼罩覆盖在他们头顶了。 关于圣诞老人相关的一系列事情，目前的进展已经中断在了“欢愉”上。 就算此时在至冬国首都中的至冬人没能在稻妻仍然在锁国令控制下的时候居住在花见坂，听到当时响彻花见坂的欢愉音乐之声，但是稍作调查就能够将圣诞老人同当时在鸣神岛上发生的、哪怕稻妻政府想要压制都无法彻底压制下去因为牵连入内的人数实在太多了的那一场，形式也和发生在至冬国首都的没啥区别的“音乐会”联系在一起。 博士当然早就已经将乐熙同欢愉联系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如此，他也绝对不会将那个象征着可以从自己的金库当中随意支取摩拉的权利的信物交给她。 但是就算是他，也完全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全图传送挂。 愚人众解锁的空间传送能力是短距离传送；深渊教团同样有类似的能力，但是距离也就没比愚人众那边远上多少。 所以博士就理所当然地将【欢愉】当做了一个组织而非单独的某个人。 他在自己所了解到提瓦特历史当中寻找着有关的蛛丝马迹，并且非常准确地联想到了和坎瑞亚有些关系的、现如今已经沉到了层岩巨渊地底下去的，但是在一些没有变成丘丘人或者其他魔物的纯血统坎瑞亚人的纪录当中留存了只言片语下来的那些欢笑着的“面具石雕”。 但是关于圣诞老人更多的消息，他就暂时失去了进展。 况且，另一边的事情也确实让博士都忍不住觉得头疼。 富人还能在一旁微笑着说点儿风言风语。 “说起来，斯卡拉姆齐叛逃了，你的计划可怎么办呢？” 他看着被拜访在博士桌面上的那颗雷神之心，散发着紫色光芒的棋子样“装饰”沉寂着，里面承载着的力量虽然沉默安分，却仍然给人以不小的威胁感。 神明的伟力，并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的，就算做为愚人众第二席执行官，博士已经疯狂却快速地在五百年的时间里获得了与魔神同列的能力又如何？ “失去了它做为容纳的核心，你又要怎样制造出一个伪神来？” 博士抬头瞥了他一眼。 “斯卡拉姆齐很有用，虽然现在暂时脱离了掌控，但他还可以继续奉献一点价值——他叛逃了，那么我也可以用一些原本不能使用的手段了。” 他的声音阴冷得像是冬日里潮湿的角落。 “我得到消息说，他离开了稻妻。”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拿破仑的七则消息（老梗了） 第106章 兰那罗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和过去的自己说上两句未来的劝告的话，在最近一次金色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兰卑浮就不会提着他心爱的小手杖离开森林的保护，来到这靠近水边的危险之地。 他好笨，真的。 兰卑浮看向自己身边的伙伴。 哦，现在随着他被乐熙抓着圆滚滚的肚子提到半空中来，他的另外两只小伙伴们都还留在地面上，而以他圆滚滚的肚子，想要低头看到他们两个头顶上的小帽子以及叶片，多少还是困难了一点点。 倒是乐熙在觉察到了他想要看自己的同伴的意识之后，很是贴心地将自己那捏着兰卑浮的手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 然后兰卑浮就看到了跟着他一起来到大芭蕉叶后面来对着那菈们探头探脑的两个兰那罗伙伴全都在揉着屁股。 刚刚收到了惊吓，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还有一个伙伴在人类手中就想要通过跳进地里回到桓那兰那的另外两只兰那罗在跳起来之后没能成功融入泥土里面去。 他们的能力似乎被隔断了，此时，兰那罗们恍然地发现，在自己同大地之间，俨然已经间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1】 于是他们在跳起落下之后，就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第319章 扬起了一点点其实也看不太清的灰尘，然后成功把他们给摔震撼了。 兰那罗们意识到，或许自己遇到了一块惹不起的铁板。 兰卑浮未免悲从心头起，觉得自己不仅把自己给陷进去了，甚至还把朋友给一起陷了进去，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好心的、能够把他们从可怕的高大那菈手下拯救出来的人…… 嗯，等等？ 因为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能够看得见他们，甚至能够将他们抓起来的人类，所以兰卑浮还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先前的恐慌好像有些逻辑上的小小漏洞。 好像……看得到兰那罗的成年那菈，都是很好很善良，而且还很有童心的那菈欸。 兰那罗并不知道当初他们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创造他们的存在到底是怎样给他们许下了一段祝福的，但是，那祝福大概是用来保证虽然他们哪怕在不修炼或者修炼得不够用心的情况下也能够在雨林这说起来也还是有点危险的地方保全自身安全的。 所以兰卑浮慢慢地放松了下来，然后用他短短的手拍了拍乐熙抓着他肚子的手：“高高的，那菈，放下，兰卑浮。” 会说话的，看起来像是童话故事里面才会出现的小玩意，乐熙对这几只刚刚藏在芭蕉叶后面小声交头接耳的小家伙很感兴趣。 尤其是，在兰那罗用他们那有点像是人类小孩的、虽然能够用对单词，但是将单词串成句子的能力却还需要慢慢多培养上个几百年才行的说话方式告诉她，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大人才能够看到兰那罗、听到兰那罗说话之后，她就更感兴趣了。 她回头朝着散兵看了一眼，然后问他道：“你是小孩子，还是善良纯洁还有童心的成年人？” 考虑到散兵和善良纯洁有童心这几个词根本连不上关系，乐熙就只能通过排除法得出最后的结论。 乐熙抬手，在摘掉了帽子之后就露出非常乖巧发型的散兵的头顶上揉了揉。 “懂了，你原来还是个孩子呢。博士也真是的，对未成年人偶都能下得了这样的重手，违反未成年保护法，他应该被抓起来。” 关幽囚狱。 好好接受一下仙舟上落实得相当不错的未成年保护法。 散兵却因为乐熙的话而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未成年？”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因为差不多已经摸清了乐熙并不是个完全不讲理的“暴君”，所以现在他也算是终于能够稍微露出一点点原本的面目来。 “你怎么还觉得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傀儡会是未成年？” 说句对他自己不是非常友好的：散兵觉得自己刚刚从借景之馆中出来的时候，顶多算是心志上不够成熟，盲目地相信任何人，判断不出来自旁人的恶意罢了。 傀儡啊，这可是机械。 哪怕用的不是齿轮也算是机械。 机械哪有什么成年不成年一说的。 这会儿倒是轮到乐熙叹气了。 “机械生命体都能有成年和未成年的分别，更别说用来制造你的材质里面有机物都很不少了。” 寰宇当中的机械生命，比如说引起了帝皇战争的鲁珀特啊，比如说被阮梅用机油来招待了的螺丝咕姆啊，他们也都是有人权和成年年龄限制的好吧。 乐熙用爱怜的目光瞥了散兵一眼：“孩子，你的见识还是稍微少了点啊。” 散兵：？ 乐熙估摸着，如果按照散兵那给博士一巴掌，越用力越好，最好是能够直接把对方的脑袋给拧下来的那个深仇大恨啊，把他五百年来的这个经历送到螺丝星上去交由那些无机生命组成的法庭审判，应该是最能够满足他的愿望的。 乐熙把兰卑浮提起来的主要原因，其实只是因为这些兰那罗们在一旁“肆无忌惮”的说话声音被她听到了。 纯好奇，无恶意。 因此对于这种自称兰那罗的小东西的提问也是随便问个两三句，后来就完全让这个可可爱爱的小东西自己继续往下说，而她只负责偶尔稍微提上一句：“嗯，然后呢？” 事实证明，永远都不要小看任何一个生命。 或许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废物，但是废物只要好好利用，也可以变成筛子。 【微笑.jpg】 从兰卑浮连比划带指的描述当中，乐熙大概得知了一个事实：有一群人，正在须弥的雨林当中探寻着这种名为兰那罗的小生灵。 兰卑浮：“那菈，在，桓那兰那，外面！很多个月亮升起又落下，不走。” 兰卑浮：“大大，那菈！”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中的小手杖比划了个非常大的轮廓——已经尽了他那短短的手臂能够比划到的边界尺寸。 仰赖于星际和平公司的翻译软件，乐熙完全不需要先从兰那罗那边了解什么是那菈，以及什么是桓那兰那。 她抿了抿，嘴唇，然后从旁边拉过散兵，指着他问兰卑浮：“和这个那菈相比呢？在桓那兰那之外的那些那菈，有他的两倍大吗？三倍？四倍？有三个他那么宽吗？” 散兵：“……” 散兵觉得自己的身高和身材都收到了侮辱。 最终，通过身高比对，乐熙很准确地确定了出现在桓那兰那之外的那些“那菈”，其实就是愚人众。 愚人众从来都是无利不早起的一群家伙，这话说好听一点也就是：他们拥有一个远大的、很难实现并且相当紧迫的目标，所以，为了这个目标，他们从来都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第320章 如果他们在桓那兰那之外花费了相当多的时间，那么也就意味着，对于愚人众来说，或者，其实完全可以更一步到位一点： 博士这个家伙，觉得桓那兰那里面有好东西；要么就是他对兰那罗们感兴趣。 那么，兰那罗有什么值得愚人众感兴趣的力量？ 如果说是跳进泥土里面消失的能力，这就别逗了，愚人众可不是没有短程传送这一科技的。 “兰那罗的能力是梦境。” 乐熙在将兰卑浮放回地面上之后，撤走了阻隔在兰那罗和地面上的那一层由元素力凝结出来的“薄膜”，看着那些被她问完了花，用两朵水上盛开的月莲做为了惊扰他们今夜的赔礼的兰那罗们消失，随后很是突兀地开口，得出了这个结论。 真当兰那罗在被她抓住之后什么都没做吗？ 天真。 兰那罗展开了梦境。 只不过是因为和周遭的环境以及真实所发生的一切衔接得太好罢了，乐熙觉察到了兰那罗试图在梦境中和她对话，然后自己躲在一旁保证安全的行为，并没有戳穿，而是相当放纵地随他们去了。 随后她意识到这个被编织出来的梦境的真实程度远远超过了她的预计，她在梦中一边问东问西一边来回走动，四处打量着角落当中的细枝末节——然而那些都真实到了一个让她完全挑不出漏洞的程度。 明明兰那罗们自己对人类的行为都不是非常了解，但是却能够完美重现她眼中本应该看到的一切呢。 这是个非常了不起的能力。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乐熙对散兵说道，“须弥好像一直有一个传闻，叫做：须弥人是不会做梦的，对不对？” 看起来，或许博士对于须弥的布局里面，“梦”就是个再重要不过的核心了。 ——这一点，在她走进须弥主城的时候，城门口的教令官将一只虚空终端交到她手上的时候，乐熙尝试了一下然后获得了确认。 还好，这玩意的科技水平虽然对于她这个废物来说确实有点儿先进了，但是其中的力量源头还是很容易辨别的。 ——这玩意的力量来自于被神明统合之后的须弥人，而且，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这股统合力量，其实并不是来自现任草神小吉祥草王。 或许，是来自于她的前任，大慈树王哦？ 乐熙看着手中的这个小装置，在听到门口的教令官说到“先前虚空终端是不对外国人提供的，你们是遇到了好时候”云云这段话的时候，露出了个转瞬即逝的浅浅微笑。 “原来如此。”她抬起头，和其他外乡人一样将虚空终端佩戴在了耳边。 “看来我运气确实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1】：鲁迅：这话我真的说过。 第107章 虚空终端 须弥主城是个挺有意思的地方。 乐熙在佩戴上了虚空终端，试着感受了一下这个提瓦特本地最接近于手机的科技造物存在，随后就连上了一张“网”。 这个网络的形式也怪星网的，当真给她这个已经做梦想要拥有移动手机信号站的异乡游子特别的熟悉感。 乐熙：懂了，从此以后璃月就是她在提瓦特的饮食和风俗习惯老家；但是她的赛博老家绝对会是须弥。 但是一分钟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赛博老家绝对不可能是须弥了。 尤其是当她在这个网络系统当中发现了很多人提出的问题，这个网络系统正在统合着全须弥人的思考力解决着那些被提出来的问题。 乐熙：这不就是一个超级大号的学术论坛吗？ 乐熙：让我看看除了学术论坛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然后，她就非常震惊且失落地发现，须弥的这个虚空系统里面啊，根本就没有和学术不沾边的东西存在。 可怕，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存在。 乐熙当即就有了把这个虚空终端从耳朵边上摘下来，然后扔到地上再狠狠踩上几脚的冲动。 如果赛博世界只有这种东西的话，那么她这辈子都宁愿不要再和赛博世界扯上哪怕一秒钟或者远远短于一秒钟的关系。 但是就在她生出了这个冲动的下一秒，虚空终端当中伸出了像是细小的手臂一样的虚拟数据线索，这些丝线像是要把她变成傀儡似的—— 如果能够有一种科技，将现在这种情况具现化成普通人类能够看到的模样的话，那么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丝线从乐熙的耳朵里面钻了进去，一直探入她的大脑，注入一些东西、带走一些东西。 而倘若再多上一台直升机，能够让这个镜头乘坐着飞起来，俯瞰这一整座城市当中所有人的话，那么，这些探入了每一个行走在这个城市大街小巷上的人脑袋的数据丝线流，其根本全都被汇总了起来，丝丝缕缕汇聚成总流，一起汇聚到了这座城市围绕着而得以建立起来的那颗高大树木的顶端。 这完完全全就像是一个特别出挑的傀儡师，正在用一只手轻松操控着一整座城市的、全部傀儡木偶。 而为了能够更好地操控这些木偶，制作它的人还在不同的木偶之间设置了些许数据流转，用以更好地维持局势的平稳。 脑补出了这样的画面之后，乐熙难免就有些不舒服：这样的画面不管是谁在脑海当中描摹出来了之后都会觉得不舒服不是吗？ 第321章 但是她却忍住了，并没有像是当初对于要跳到地里面的兰那罗那样，直接隔绝它们和土地之间的关联；而是任凭这些力量占用了自己的部分大脑。 借用她的大脑来运算一些问题啊……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这一借用是完完全全没有感觉的，因为人类的大脑当中有相当一部分在干着别的事情，而且每天还有睡着、休息等时间，大脑并不会一直全功率运行。 但是她不一样啊。 仙舟人被药师赐福过的身体，只要在刚出生的时候不是天缺，那基本上就已经代表了整个宇宙当中最为豪横的身体素质。 甚至大脑也是如此。 乐熙在数不尽的“这道题目应该怎么算”、“这个常数是多少”、“这段古文原文是什么”、“按照逻辑的话这几个图案之后跟着的图案应该是什么”之类的问题当中注意到了一个格外特别的计算。 计算：关于演算解读神之心，使其具备将预备役魔神推举上魔神之位的能力需要多长时间。 那个在稻妻就被八重神子以相当轻松随意的方式给了出去的神之心，现在应该就在博士的手中吧？ 博士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关于神之心的问题，这种玩意怎么想都不会是能够让一个哪怕再怎么天才的人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头彻底解读出来的——这世界上只能存在一个丝丝喀尔，否则天才俱乐部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所以他就给自己找了个好用的超级计算器。 嗯，现在看来这个超级计算器大概确实非常好用，以至于博士长时间地在上头挂着机占用网线。 乐熙顺着人流走近城市，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了相当低但是也不至于因为过分低而引起一些格外敏锐的人的注意力的程度，然后随便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提问：须弥的咖啡馆一般在什么时候顾客最少？ 回答：在一年中教令院学生们的学业论文快要ddl的时候顾客最少。 因为那时候他们甚至没有时间从智慧宫这个全提瓦特最大的图书馆里走出来，到外面买一杯咖啡保证自己的神志清醒。 至于这会儿，论文的压力尚且没有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压在学生们的头顶上。 所以，学术压力大，但是尚且没有同璃月的山一样一座一座实心地压在他们身上，在咖啡馆内可以看到不少穿着教令院制式服装的学生，桌子前面放着一份小吃，还有一杯浓缩的超苦咖啡，就这样—— 一个24h，一支笔，一个人，一个奇迹。 乐熙找了一会儿才在非角落的位置找找到了一个桌子，角落当中的位置从来都是教令院的学生们最喜欢的位置，她抢不过。 但是非角落也行，按照店家的推荐点了两份小吃，还要了一杯正常放糖的饮料。 坐下来之后，她一边将黑漆漆的看起来好像不是给人吃得椰碳饼抓起来往嘴边塞，一边利用额头前垂下来的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修剪的头发，将自己的上半张脸给遮住。 紧接着，她的思维就仅留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维持着这具身体继续在旁人眼中的正常举止，剩下的三分之二快速地反向侵入了虚空终端之中。 虚空这个系统，根据须弥城门口那个发放这玩意的教令官的说法，是在五百年前由神明大慈树王赐下的力量，在随后的五百年时间当中，教令院始终行走在研究当年大慈树王为须弥留下的这份遗产的路上，并将这份在当年就非常有用的遗产开发到了相当不错的程度。 但是再怎么不错，他们也对于虚空系统有着一份相当正常的骄傲。 因为这是神明赐予的遗产，所以不管是教令院中负责开发研究这方面的学者们，还是博士那个目前正在合作的家伙，都没有想过神明留下的遗产有被反向入侵的可能，因此，在这里头，什么防火墙不防火墙的，当然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而这对于乐熙来说就是个好消息。 她的思绪暂时转化成了无数的1和0，如流一般的数字流窜入其他的思维流之中，快速从中读取着有用没用的信息。 而当她看到了其中的某个在乐熙看来非常智障的问题也被非常平等地放在了虚空终端上，使用旁人空闲的“算力”去解决的时候，乐熙着实没能忍住，将自己的回答甩了上去。 当然，也别指望一个假面愚者在这时候给出什么标准的答案来就是了…… 乐熙遇到的问题是：如果在一个丘丘人营地当中一共有五十只丘丘人，其中丘丘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双手都在地上刨史莱姆的；另一种是在唱歌跳舞的，而此时接触在地面上的肢体一共有一百二十条，那么请问这个丘丘人营地之中一共有多少只双手在地上刨史莱姆的丘丘人？ 这种鸡兔同笼的问题对于接受了不止十二年教育（毕竟是长生种，没给搞到九九八十一年义务教育都算是制定法律的那些对于年轻的仙舟学生心存怜悯）的仙舟人来说简直就是第一年毕业时就应该学会的问题。 当然了，考虑到教令院的学习时间其实不长，以及不同学派之间的偏重点不同，文学方面的学霸当然可以是数学方面的学渣，所以乐熙倒也没有对这道题目以及提出这道题目的人做什么攻击。 但是她在后面随手写上了答案。 ——一个都没有，因为旅行者从天而降，用单手剑解决了这里所有的丘丘人。感谢旅行者的到来吧，从此出行在外的旅人遇到魔物并且被打劫的概率就更小了一分！ 第322章 虚空终端的机制应该就是获得答案了之后直接快速回传到提出问题的人的脑子里，所以在乐熙将这个答案先于另一边计算出来的答案填补上去之后，这个问题就消失了。 乐熙在意识到虚空终端回答问题的时候竟然是这么个不怎么成熟的机制之后直接表示自己意识到了这里面有机可乘，并且大有所为。 或许，她思索起来，自己能不能靠着这个虚空终端给整个须弥来一场恶作剧，包括博士在内的，一切迷信了虚空终端的人都要因此而被恶作剧牵扯在内。 ——此时她尚且不知道须弥人对于虚空终端的上瘾程度，但是哪怕只是当做生活中绝对好用的工具来使用，那这场恶作剧也足够有乐子看了。 乐熙在简单尝试了几次之后得出结论：虽然虚空终端会对所有的问题进行审核，让使用者无法提出一些特别大问题；但是在问题的回答上面，因为正常人都做不到主动在虚空系统的内部回答问题，因此这系统并未给出相应的限制，也就是说，她可以畅所欲为！ 这就别怪她给须弥人整点儿花活出来看了。 ——而此时，倘若乐熙的注意力回到身体当中来的话，她就会意识到，在酒馆中，当真有一个知论派的学生认认真真在自己面前的稿纸上写下了她刚才提供的答案。 “因为旅行者”。 第108章 小吉祥草王 仿佛就是在一夜之间。 教令院中某几个比较敏锐、平时并没有那么依靠着虚空终端的学者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 这论文虽然很符合文章的制式要求——即从标题一直到最后的引用格式完全正确且非常标准，甚至一些地方的细节处理称得上是赏心悦目，但是这文章当中的一些细节大概是有问题的吧？ 比如说这样子的论断： 因为：赤王阿赫玛尔曾经居住在沙漠；而花神也同样居住在沙漠；这世界上哪有这样巧的事情啊，他们两个分明有染。 所以：得出曾经信奉花神的那些精灵们一定在当年同赤王麾下的那些生活在沙漠当中的人类一同生活过，因此信封花神的精灵们的语言一定有部分融入了沙漠地区的语言系统当中。 理论上来说那个“所以”的段落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在主流学界，花灵们使用的语言，以及它们的语言习惯有相当一部分融入了沙漠子民的语言当中也能算是半个公认的事实。 但是这个“因为”的部分是不是有点儿出大问题啊？ 什么叫因为都住在沙漠所以有染？ 照这么算的话那么当年在大慈树王还在的时候，当年须弥的三神尚且关系很好，一天到晚聚在一起开party的时候，岂不是大慈树王也…… 学者很快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这年头还在教令院混的，谁敢把玩笑开的大慈树王身上去啊，这怕不是遗迹守卫给自己点了火然后去和掣电树相撞——主打的就是一个嫌弃自己活得太久了。 说起来，这样的结论是怎样得出来的？ 一般来说，按照须弥教令院中的管理，教令院对于学生的查重其实并不怎么看重，因为很多问题都可以直接问虚空终端嘛，而可想而知对于同样的问题对于同一个虚空终端来说当然不可能有两种标答。 教令院讲究的是成果、是准确、而不是简简单单的某个查重之后的数字。 所以，当即那些感觉有问题的教令院成员们就将那些被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劲的文本送去了虚空终端中审核。 而可想而知，本来就已经被灌输了错误认知的虚空终端也会和那些学生们一样。 一整个论文的逻辑推理流程就是这么顺下来的，虚空终端给出反馈： 论文没有问题哦亲。 一些教令院的学者因为常年来对于虚空终端的依赖和信任，最终觉得大概是自己的脑子混沌了。 赤王和花神有染……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没得毛病，很多人都觉得赤王和花神当年肯定是一对。 剩下的那么零星一两个则感觉大概是虚空终端出了点什么毛病——这种逻辑一看就不须弥也不教令院，这种论述和“学术”这两个字就是彻头彻尾犯冲突的！ 但是他们却没有将虚空终端可能出现了一些小问题这一点上报——一个都没有。 教令院的行政职能一直以来都不是璃月那种相当有效率、提出了问题几乎当天就能够得到解决、或者是如蒙德那般不管是谁都可以越级向上报备，哪怕是代理团长琴都能爬上树给老人家救下困在高处的猫咪。 教令院的行政不算差，但和好当然也有相当的差距，而在这其中，关于虚空终端的反馈绝对是属于“差”的那一面。 几乎每一个针对虚空终端提出的意见都会被驳回，上一条被接纳的意见已经是在四十还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套用一句在仙舟很知名的玩笑话，那教令院的现状就是： 我教令院自有传统在此，大慈树王的遗产绝对不可能出问题。 所以说，这明面上看起来是虚空终端可能出了问题，但是实际上呢，考虑到种种可能性百分比： ——一定是你们这些学者自己在学术方面走上了歪路！ 所以，教令院内静悄悄。 而乐熙当然其实也并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这种恶作剧上——短暂的恶作剧，能够带来的快乐同样也是短暂的。 第323章 她真正在用自己的意识主动干涉侵入的那个课题，叫做基于神之心以及神明的造物，如何在这个已经逐渐变得安宁下来了的世界，再次制造出一个魔神来。 乐熙曾经听散兵说起过博士的过去，散兵说，博士当年是被须弥教令院赶出去的一个学生，不是因为不聪明而是因为已经聪明到了和疯子没什么区别的程度——“他的毕业论文没有完成，”散兵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博士那家伙在之后的五百年里虽然嘴上不说，但始终都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他在提起别人的伤疤的时候就会露出那种很愉快地笑容来，尤其是博士。 所以……难怪博士会那么认真地将这个工作以一个类似于论文标题的模式放在虚空系统里面。 大概是还念念不忘着当年的被拒绝——衣锦还乡，这种诱惑就算是愚人众执行官都抵抗不了，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还是人类啊。 乐熙自己当然是看不懂博士放在虚空当中用须弥人的大脑空余算力进行着计算的这些论文以及其课题的，她唯一能看懂的就是“神明的造物”，对于这玩意她有两个猜测，一个是直接利用须弥的虚空系统，另一个就是……散兵。 考虑到散兵本身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容纳神明，只不过是因为脆弱而未能践行这一职责，说不定博士最初的目标就是在将散兵进行改造之后把他做为造神的原材料之一。 想到这里乐熙就觉得自己拦着没让散兵进城的这个决断相当的有先见之明——她直接把散兵扔去了寻找兰那罗的这个任务上。 反正散兵也能看到兰那罗——大概真的因为他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吧，虽然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乐熙就忍不住捏住眉心，将近五百岁的孩子，这生命周期比仙舟还长可真是了不起——让他去寻找兰那罗、对付博士安排在须弥城郊外的那些实力完全比不上执行官的游勇总比直接送到博士的眼皮子底下来，被博士视作送上门来的材料要好。 希望他最近寻找兰那罗的进度还算不错……至少也得有所进展。 乐熙没再关心散兵，她任自己的意识沉浸到了那个庞大的、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但已经几乎要开始占用须弥人并未空闲起来的那部分大脑算力的问题当中。 博士肯定会认真检查这些结果的关键部分，他可没有那么相信须弥人，所以说，乐熙在这玩意里头埋的坑是绝对要有能够骗过博士的“正确程度”的。 不管是看懂这些问题到底是在算些什么东西，还是给博士挖几个他都看不出来的坑，乐熙只能表示这样的要求简直是在为难她胖虎。 她能有这样的实力那她早就去博识学会待着了。 但是没有关系。 她仍然记得自己那庞大的后援团。 不不，这点儿小事用不着阮梅女士亲自出马，说起来如果她当真那么频繁地用这些在阮梅看来不值一提的问题干扰她的研究的话，那么等她回去之后或许阮梅会给她点颜色瞧瞧。 乐熙的后援团是那许多的“阿贝多”。 她和上次一样，直接请阮梅将联系转接到那些现在据说是已经成功融入了仙舟社会并且还有相当一部分成为了仙人快乐茶忠实客户的人造人们那边。 这个问题也不是单一一个人造人能够完成的，靠着仙舟上的玉兆计算确实能快很多，但是须弥这边由那位神明留下的虚空系统确实也是一种原始但非常好用的系统。 所以，最好是那边一群人造人一起开工。 那些人造人们和上一次一样非常热情地表示这个问题就让他们来操心，乐熙那边需要做的只是到时候将数值填入合适的位置就行。 搞定。 乐熙再一次感叹队伍中有科技人才，尤其是有一群科技人才的好处，她甚至觉得自己或许将来有一天可以发展到不需要主动使用大脑的废物程度。 ……啊当然，她是不会忘记自己的主要目的是小吉祥草王的。 哪怕是在向小吉祥草王询问关于草龙阿佩普的下落之前，她得先给对方解决掉一点须弥城内的麻烦，这样才好意思对对方开口询问——那她光是在这边给博士以及将神明软禁起来的教令院添麻烦可不算是帮到了小吉祥草王。 比较这世上也不是不存在主动想要被软禁起来的神明……至少如果是一条咸鱼的话，那么咸鱼的人生目标应该就是这样吧？ 所以现在她得去找那位小吉祥草王，见见对方的面。 倘若对方有什么需要的话，她们就可以就此达成一致了。 然后她听到了敲门声。 不是真正的敲门声，而是一种拟态的“敲门声”，是一个意识想要同她的意识有所连接之前，客气地表示自己打算上门拜访的意思。 乐熙客气地放对方进入了——哪怕她先前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种可能，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能够在虚空系统当中自由地蹿来蹿去？ “啊……你的意识比其他人的意识都要强大很多呢，如果说别人的大脑是我可以随意造访的房子，你的意识简直就像是……地下的洞穴。” 稚嫩但却同样让人在听到的时候下意识地安心下来的声音在乐熙的脑中响起。 “我听到你好像呼唤了我的名字。” 这是一句夸赞，也算是一句肯定了乐熙刚才猜测的句子。 第324章 小吉祥草王。 第109章 生论派 或许是考虑到了此处乃是意识的空间，常规的身份检验方法在这里无法见效这一问题，小吉祥草王的那孩童一般的身型在乐熙面前由细碎的白色与绿色光点凝聚起来的时候，一枚像是种子一样，但是四周又蕴生出如枝条一般花纹的元素核——当然也是以意识凝聚出来的——从她的指尖被传到了乐熙这边来。 这个元素核倒也没什么别的用处，就是单纯以智慧之神的眼光，从不同的角度论证了她的身份而已。 “我听到你在虚空系统里面表达了你想要见我的想法。”小小的神明睁着一双大到可爱的眼睛，坐在虚空中垂下来的草藤编织的秋千上，“所以我就冒昧前来拜访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做为一名神明，对方的态度明显柔软到了一个几乎不像是神明的程度，而接下来她的反应更是应证了上述那一点。 她说：“啊，对了，叫我纳西妲就好啦，我其实不太习惯别人叫我‘小吉祥草王’的。” 纳西妲没有问乐熙是怎样进入虚空系统的这个“数据流”当中来的，她一开始就只是很好奇：“你说你想要找我……唔，你找我是有什么只有我能帮到你的事情吗？” 毕竟，就算是身为神明的她自己都知道，在过去的五百年中，教令院其实把须弥管理得就还挺好的，虽然和璃月的政通人和、蒙德的理想国不能相比吧，至少可比稻妻那边天灾又人祸的要好上不少。哪怕现在在须弥城中，仍然有不少人准备着在今年的花神诞祭上好好纪念这位年轻神明的生日，但正经点说： 须弥其实并不是一定需要有她这个神明存在。 所以……如果不是一定需要找她的事情，其实可以不用那么费心来找她的嘛。 当然，如果是一定需要她帮忙的呢……她也不是不能 乐熙毫不客气：“我想要知道关于草龙阿佩普的下落。” 纳西妲愣了下，然后她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只有她才能够解决的问题。 “我可以告诉你——” 乐熙眨了眨眼睛，难得露出了一个值得被幻戏记录下来，并且就此流传给后世人看的表情。 “但是亲爱的，”她在面对面前这个萝莉神明的时候真的很难控制住开口的柔软声调，“我不能无功不受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纳西妲知道在很多地方，人们都秉持着不能就这样直接接下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一坚守。 比如说在璃月，璃月甚至有一种说法叫做“一千种馈赠就意味着一千种责任，就算是神之眼也不能算是因为意志的光辉而落下的馈赠。” 所以她没有坚持。 在面对乐熙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这时候，纳西妲顿了顿，随后小声问：“你觉得……你比较擅长哪方面呢？” 乐熙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比说话者本人都更早地从中感觉到了其言下之意。 潜台词：如果有人来帮助的话，其实我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帮助，你擅长哪一面我就给你安排哪一面……？如果你需要的话。 乐熙挑眉，一边的眉毛挑得比另一边高，然后露出了让其实按照那个先前在星网上很是流行的字母性格分类来说算是i人的纳西妲有些不怎么适应的相当e性笑容。 “你都说说你有什么困境或是需要嘛，说不定我是个什么都能轻松解决的强者呢？” 于是纳西妲短暂地沉吟片刻之后，她试探着问：“那么，你能不能帮我去安抚一下那些患有魔鳞病的人呢？他们很虚弱，并且每一天都很痛苦……” 乐熙点头：“当然可以——不过首先，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这种病症，是倘若你从教令院对你的软禁中离开之后可以解决的吗？” 纳西妲摇摇头，她看起来非常悲伤，甚至眼睛湿漉漉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一样。 “不……很抱歉，但是哪怕离开了教令院的软禁，这同样是我解决不了的事情。” 纳西妲长长地叹息：“你可以进入大慈树王留下的虚空系统当中，这是之前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而且我发现我无法看透你。” 虽然被教令院软禁，但是对于纳西妲来说，想要见到别人仍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她仍然知道很多，并且能够通过意识与梦境将自己投射到很远的地方去。 就在不很久之前，她才通过愚人众设置在理论上应该归属于蒙德的一个群岛之间，同旅行者进行了交流。 她能够用自己投射过去的意识感受到旅行者会给须弥的现状带来改变，并且能够从对方身上看到与或许会影响到须弥未来的愚人众一战的能力。 但是对于乐熙，她就像是置身树梢的一只小鸟，想要看到树冠的全貌，但是四面八方的树叶遮挡令她完全无法窥见。 “所以，如果将一些本不应该透露给旁人的信息告诉你，应该也是无妨的吧？” 纳西妲做了短暂的心里建设，然后对乐熙说：“其实关于这方面，我知道的并不算很多，但是我能够确定，引起魔鳞病的根源，在于须弥的世界树当中存在着污染。” 而那些污染，纳西妲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而生，也不确定自己能否解决掉这些污染——她拥有的神之心，未必能够让她完全地获得对应的力量和资格。 第325章 乐熙：“这倒是没什么问题，据我所知，目前正在须弥的那位愚人众执行官——对，他也是须弥人，他手上也有一颗神之心。说起来，如果在拥有两颗神之心的情况下，你觉得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其实在对话当中，纳西妲表现得完全不想是个智慧之神——也难怪教令院的那些贤者们会说小吉祥草王看起来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一样，没有半点儿神明的特别。 翻译成仙舟话的话，大概就是“望之不似人君”。 她纠纠结结，对那些将她软禁起来的教令院贤者们也没有什么怨愤的情绪，甚至对于愚人众的态度都不算是太差；而对于她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彻底解决须弥人身上的一些问题这一点，她同样不甚理解，或者说——她需要接受更多的信息，才能够明白自己要如何做。 当年大慈树王在准备着自己的死亡之前，一定是已经做了相应的准备的，但是这个准备……她其实到现在为止都还没能找到。 总之…… 纳西妲现在的状态大概类似于：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不行，会不会自己真的就是不行？如果自己不行的话，那么让教令院来干活也没什么问题，那么就这样吧。 倘若不是教令院对待魔鳞病以及流放到阿如村的学者们的态度令她不甚满意，纳西妲或许都不会那么经常地使用意识从净善宫中偷偷溜出来。 所以思来想去，关于到底要不要动手这方面，纳西妲选择了再想想。 但是关于魔鳞病——对于魔鳞病的患者们，她的态度倒是非常的坚决：她一定要找到办法，将这些遭受病痛伤害的人给治疗好。 而当乐熙问她哪里可以找到魔鳞病的患者的时候，纳西妲微微一笑：“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应该和在化城郭的那位巡林官提纳里见过面吧？他的老师，当今教令院中生论派的贤者，先前有一个一直在研究的课题就是关于不同的药物对于魔鳞病的抑制效果的。” 虽然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研制出什么卓有成效的药物——比较这可是神明本尊都束手无策的东西——但是那位生论派的贤者确实一直都在尝试着在这方面做出点儿成绩来，就像是提纳里在化城郭为柯莱治疗、延缓魔鳞病的发作间隙、尽量让她的手脚因为魔鳞病而麻木无法动作的症状有所减轻好转那样。 或许，这位性格也和提纳里有些相似，在关乎人命的问题上特别好说话，还带着一点儿小小单纯的生论派贤者能够帮上忙。 纳西妲：“据我所知，他是一位很正直可敬的学者哦。” 乐熙一拍脑袋，表示这个人选确实相当不错。 她都差点儿忘记了，先前提纳里还给过她一个包裹，拜托她将这份包裹送给他的老师呢。 这下可以算是凑巧，两边的事情对应上的刚好是同一个人。 这样看来，教令院确实是必去无疑。 乐熙就这样站在了教令院门口。 她当然知道教令院是很重要的地方，闲杂人等一律免进，但是闲杂人等不许入内，靠的审核还不是卫兵们的一双眼睛。 而打扮成教令院学生的模样，对她来说确实有些太过容易了。 只是，容易地混进教令院中，却没能成功见到提纳里的老师——倒也不是说对方拒绝了会面或者怎样，而是生论派的学生在听说了乐熙的诉求之后，出于好心提醒了她一声。 “大贤者前段时间通过虚空终端给我们发了消息，说是老师的研究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正在和素论派贤者居勒什前辈一同闭关研究，不好意思啊朋友，您来得有些不巧了。” 这位生论派的学生在各种心理暗示的影响下，把乐熙当成了其他学院的优秀学生，于是态度非常客气：“不过，据说那个实验室就在教令院内，好像……在智慧宫楼上还是楼下的某处，总之，如果您有什么关系的话，倒也不妨去找找，老师的脾气其实还挺好，如果是因为急事的话，应该不会介意被打扰到的。” 第110章 破防 乐熙一路上多问了几个人。 一路问着问着，顺便就把教令院内的一些说话习惯给顺便套了过来，等她找到第四个穿着生论派制服的学者时，她看起来已经几乎就是个新入学没多久，在生活上有点儿小迷糊的学生了。 ——教令院里缺真正的蠢才，但是不会缺少那些生活方面有些小迷糊的学生，毕竟，那些需要在夜间观察星象的明论派学者，基本上一个两个全都是习惯了熬夜的，缺乏睡眠外加上颠倒昼夜黑白，一个两个走路约等于都是靠着飘。 在获得了些许信息、一些不是非常确定的指路……等等之后，乐熙来到了智慧宫那座连通整个教令院上下的电梯附近。 在这一附近，教令院的卫队在不远处持着武器巡逻着。 乐熙从一座书柜上取下来一本书，随便翻到一页上，随后一边做出要翻页的动作，一边将自己的感知往上往下延伸开来。 从智慧宫往下不多远，按照一些平时在生活中观察比较细致的教令院学生们的说法，就是一些卫队士兵去给那两位正在闭关做着试验的生论派与素论派贤者运送饭菜以及其他一些试验其中需要的工具的地方。 “如果他们真的在进行试验，那么应该就只能在这个地方了吧？” 第326章 确实，地下有着相当完备（至少在乐熙本人看来是这样）的实验设备，但是除了试验设备之外，还有相当数量的卫兵在旁边看守。 而在这间屋子当中，理论上来说应该最忙碌也最重要的那两个人，好巧不巧，一个都没有在做实验。 甚至其中一个还在慷慨陈词。 “在这件事情上，我和阿扎尔是绝对不可能站到一起去的。” 这名虽然头发有些凌乱，显得像是没有接受什么合适的对待的年长者说起话来中气还是挺足的，勉强也能用一句精神矍铄来形容。 “阿扎尔自己也拒绝了给我和他站在一起的机会。” “啊，这里的站到一起去有两个意思，第一，是说我绝对不可能答应他的计划；第二，是我现在和他没有站在相同的空间——因为他在意识到我的反对之后就把我，和我的老朋友一起软禁在了这地下禁闭室中。” 后面那一段语气颇为认真地解释差点儿没让乐熙手上用于伪装的翻书动作都被打断了。 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就只能抱住自己的手臂表示好冷，确实好冷，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冷过意思意思。 ……居然还要把说的不那么好的冷笑话给解释一遍，难绷，真的难绷。 她“看”到在智慧宫楼下的空间中，刚才那位说了“和阿扎尔站不到一块去”的中年学者伸了个懒腰，对站在他面前的那两名卫兵道：“去吧，你们两个都回去吧，把我的原话告诉阿扎尔就行，我倒是也想看看，他能把素论派和生论派的贤者关到什么时候？” 哟，乐熙没想到下面的人会那么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已经确定了这一点，她也就没管那些站在两名贤面前的卫兵对于这名中年学者的回答都说了些什么，她将感知朝着上方更多地延伸过去。 教令院的办公场所标志还挺明显的，教令院大贤者的办公室以及贤者们集会商谈的会议室连在一起，在电梯入口还给放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请上行。” 几乎可以说是引狼入室。 今日的教令院，可谓是几乎没有一条信息是多余的。 此时，哪怕是光从衣服上的徽章纹饰，乐熙这个在教令院才待了不到半天的新人都能够判断出，此时正在大贤者办公室边上站着的那几位，分别是除了素论派和生论派之外的四个论派的贤者。 很明显就是在开大会。 但是这个会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适合除了贤者以及一些身份足够高的教令院官员之外的任何人参加的那种。 因为，乐熙的感知凑上去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愚人众额外提出的要求……在我看来其实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接受。虽然是在之前的商议结束之后追加上来的，但是这个要求其实还挺简单的不是吗？” 这句话刚刚说完，第二个人很快就接上了话：“是啊，虚空系统的使用权，都已经给出去了，再帮忙寻找一个叛逃的执行官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也没让我们来抓捕。” 这个“他”已有所致，甚至可以说是板上钉钉。 绝对是博士。 如果不是博士的话乐熙甚至可以去把丰饶玄鹿的脑袋给扭下来生吃。 生吃！ 其实乐熙也觉得，如果博士只是在先前已经和须弥谈好的条件上面加了一条对于已经来到了须弥的散兵的信息的提供，那么博士对须弥的态度确实还是很好的。 这对须弥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嘛——哪怕要求了，须弥也做不到不是吗？直到现在，须弥都找不出来一个足够能打的存在。 好家伙，这一次博士竟然反而成为了好说话的一方欸。 “对方其实也说得非常清楚了，那位叛逃的执行官在整个计划当中也非常重要，对方是尘世七执政的造物，同虚空终端一样会在这个计划当中起到相当的作用……” 关于这个议题，教令院大贤者等一群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翻译一下：散兵现状略危，但是考虑到须弥这边的态度，在先前的对话当中仍然表达为愚人众最好不要干涉进这件事，完成还是由教令院这边指派三十人团来执行，所以其实也没有那么危。 概括：如危。 乐熙的半颗心就这样放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应该不需要那么为散兵的安危着急。 而接下来之后，顶楼的那些贤者们就因为刚才乘坐着电梯上楼、将先前楼下的贤者“站不到一起去”的言论传递上去的卫兵们而开始说起了两下的那两位贤者。 “……居勒什和纳菲斯，这两个家伙从来都倔强得很，他们的学术能力以及坚持决心对于教令院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财富。” 只能说，教令院不愧是个学术机构，从学术机构上面生长出来的政治机构在扯皮这方面也带着几分学术气质的客套——哪怕在这种时候都要肯定学者本身的能力。 “但是，这一次对于须弥来说，是五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机会，是五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所以，哪怕他们不赞同，我们也得以多数人的正确先让这件事落实下来。” “是的，这可是创造神明的壮举——届时，一切的真理都会从神明的指掌间落下，我们就能够重新如我们的祖辈那般，看到当年智慧的光芒萦绕在须弥上空的盛势了。” “是啊……为了更加光明的未来，现在就只能先委屈一下他们两个了，想来，当真正的神明重新统治了须弥之后，他们也能够明白我等今日的良苦用心。” 第327章 “虽然软禁两位同僚和多年来的朋友时我们也很心痛，但是为了须弥的未来，也就只能暂时姑且牺牲一下他们了。” 教令院高层——在剔除了两位刺头之后，可以看出，到目前为止，他们的诉求和目标都还是非常一致的，概括一下，大概就是紧密团结在阿扎尔的麾下，和愚人众展开合作，通过乐熙在虚空终端中看到的那个议题，试图完成实现须弥神明神位的交接替换。 但是也有人提出了担忧：“创造神明的伟业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但是，大贤者阁下，您也知道，想要软禁纳菲斯和居勒什容易，他们两个不过是上了年纪的学者而已，再怎么于丛林中锻炼过，再怎么精通元素反应，也无法与卫队抗衡；但是生论派的提纳里，还有素论派的赛诺可都是拥有神之眼，并且也算是有些力量的人，他们很有可能同他们的老师一样，并不会支持我们的计划。” 赛诺……这个名字好像在化城郭的时候听到过。 乐熙想起提纳里，然后确定了一件事：的确，提纳里在化城郭的声望相当不错，而且基本上可以认定为独立在须弥主城的政治体系之外，放到仙舟多少页算是个自治。 “他们对教令院有意见也撼动不了什么。”基本已经可以从前面的对谈中确定身份就是大贤者阿扎尔的那个声音开口道，“放心吧，不过对于他们的安抚工作也确实有落实的必要，赛诺需要被逐出权力中心，而如果可以的话，化城郭那边最好也要收入可掌控范围内。” “——哦，对了，纳菲斯的信件不都收集着吗？交给虚空就可以了，模拟他的说话方式和风格，给化城郭那边写信，用纳菲斯的语气劝他来须弥城，多劝几次，若是实在无法成功也无所谓，只要他不影响我们的计划，随便他怎么做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居勒什和纳菲斯那边，再试着劝劝吧，都已经这么多天了，也不嫌再多上几天。” 大贤者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还有其他的话要说，但等乐熙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时候，她身边路过的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光看书有个什么用，你得做笔记！”这名路过的，非生论派的学者看起来真的很厌恶任何学术上的摸鱼行为。 学者对着乐熙指指点点：“光看书不过脑子，一天天过得浑浑噩噩的，我倒是要看你这种学生什么时候能交出一篇有自己观点的论文来！” 乐熙：“……” 乐熙痛苦垂头：别骂了别骂了，这话可不就是精准形容她。 真就是来了提瓦特之后第一次被成功破防呗？ 第111章 眼球炸了 教令院这个地图的攻略难度和正常地图的攻略难度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大贤者办公室之类的地方，这种理论上来说非常需要小心谨慎的空间，她获取信息的难度约等于零——至少，比起稻妻这种政治中心到底在哪里都需要一路从鸣神大社看到社奉行，再从社奉行看到天守阁，最后都从天守阁看到雷电将军胸口拔出来的那把刀……换了个逻辑思维不那么好的估计都要晕头转向的地方，想要旁听须弥这边的政治决策，就只需要跟着教令院为了新生能够知道各种不同的区域都是起到什么作用的而设立的那些指示牌走就可以了。 但是，教令院中任何一个对于学术有着追求，对其他人的学术水平和研究也有着非常严格要求的学者对于乐熙的拷问，都会是那种直接砸在她的心头上，就像是堆了弱dj破一样，快速把她的护盾条给破了个彻彻底底那样。 乐熙：可是我又不是模拟宇宙当中给人刷的怪。 她垂眸，在那个对着教令院新生们的学术水平都有着相当严格要求的学者露出了水平不够高的学生经常在老师们面前露出的那种低着头任批评的姿势和表情。 她从小到大在老师们面前都是这个姿势这个表情，而这个姿势，一直以来都不会在老师那边讨到好——这当然也是很正常的。 小时候就有这个毛病，到现在也没能成功改掉，而这个姿势当然在教令院的学者眼中也和当初仙舟上的那些老师眼中拥有一样的评价。 那个教令院的学者果然更加气不打一出来：“说话……咳。” 不对，智慧宫当中需要保持安静，交流什么的顶多就是贴着互相的耳朵说两句就差不多了，于是学者短促地对乐熙说：“跟我出去。” 乐熙埋着头跟着对方往外走，走到了外头一点儿，能够说话的地方。 学者还挺“贴心”地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然后拉住了乐熙的袖子，低声喝问道：“进入了教令院之后，你怎么还可以和用往常一样的读书方法学习呢？” “你不可以再用以前的读书方法这样学习下去了，否则放在你面前的未来就只有被淘汰！被淘汰！像是废物一样被勒令从教令院中退学！滚蛋！” 这学者越说就越把自己弄得兴奋起来了，他站在了学术方面的高地上，俯视着乐熙并对她一番指指点点。 “……还有你的这个姿势！一直低着头干什么？！” “抬头挺胸，有点朝气！” “我当年刚进教令院的时候可不是你这个样子。” “你是新生，新生就露出这个表情是想要干什么？！” 乐熙如他所愿地抬起了头。 第328章 学者摇摇头，用自己的动作表达了对于教令院的学生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的感慨不爽，视线重新落回乐熙身上的时候，他一瞬间瞳孔猛地紧缩了起来。 在他眼前出现的，并不是一张人类的脸。 而是—— 一只硕大的眼球！ 原本应该是人类头部的部分，现在是一个散发着幽幽蓝色萤光的球体，这球体像是由冰冷的火焰组成，又像是由数不清的灵魂体拼凑而成的一般，明暗闪烁着。 而在这个球体的中间，球体裂开了一道缝线，随后缝隙张开，从中翻出眼白，以及眼白当中比例相当小的一颗妖里妖气紫色的菱形瞳孔。 这颗眼珠子虽然和他差不多高……应该还比他矮上一点，但是在看向他的时候却有一种异世界的强大生物看向随手就能碾死的蝼蚁一般，毫无感情且居高临下的气场。 严格来说，这眼球的模样也不能算是太丑，好歹也算是个比较中规中矩的怪物，顶多就是稍微带着一点儿恐怖味道——但是话又说回来，此处并非是鬼屋这种有着恐怖打光，放着诡异bgm，刻意营造了削减人胆量的环境气氛之处，真要说眼球能有多恐怖吧，其实也不尽然。 大概就只是因为现实生活中真的很难见到这样的存在吧。 一时间学生的脑袋突然变成了一颗眼球的骤然惊变让面前的学者失去了正常反应的能力。 而随后发生的则更是在他的理智接受范围之外，这颗硕大的眼球猛地腾空而起，而原本眼球下方的身体则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脑袋部分俨然已经失去了踪迹—— 一连串的动静发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学者的大脑很明显已然被这样的骤变给冲击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短暂地空白了两秒之后，那硕大的眼球飘浮到了他的面前，用窜动的阴蓝绿色鬼火贴着他的脸，阴渗渗地开口道：“你是在找，你的学生吗？” 巨大的眼睛发出了不甚好听的、“嘎吱嘎吱”的粗糙笑声；然后，那幽幽的鬼火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大大小小的同色火光落在了教令院内的不同位置。 当即，教令院的四处响起了此起彼伏、宛如一座演唱会一般的吱吱嘎嘎的笑声，这些笑声的音量和音高各有不同，但是笑起来的节奏几乎都是一样的。 高低错落，回响交织，简直可以写入标准的恐怖片配音教科书当中，被后世人学习模仿。 那学者当然不是什么心志非常坚定之辈，他甚至没能坚持到那巨大的眼球分散到各处——躲在看不见的角落里面，藏得严严实实的，就等待着有不幸的学生走到附近，然后被突然吓上一大跳——就已经双腿发软，像是骨骼都已经被变成了史莱姆凝液一样，根本就没有坚固起来的可能。 他就这么靠着背后，角落中的墙面，一点一点地滑了下去，最后彻底跌坐在地上，双眼里面的失去了为了学习继续奋斗终生、拼搏百年的火光。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安安静静的、失去了一切生命迹象的受害者，宛如活着的气息已经从他的身体当中彻底溜走一般。 这名学者始终都在尖叫着，尖叫声非常的高、非常的响亮，很有加入音乐团的潜质，而除此之外，连贯性也相当不错，甚至除了仅有的几个呼吸间隔之外，他从头到尾都在尖叫着——一秒都没有真正地停下。 三分钟后，当教令院的卫兵们终于从各个角落中赶到了这个角落当中时，这名学者仍然在尖叫着，过分大声的尖叫几乎令卫兵怀疑这边发生了一起血案。 ……啊，当然，如果看到地面上躺着的那个已经没有了脑袋的人体的话，说是血案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争议……至少在最初看到这些玩意的时候，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争议的。 而此时，另一个本应该出现在现场的人，当然不会等着卫兵前来。 在那名学者尖叫连连的时候，她已经趁乱离开了教令院。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魔术把戏而已。 她用在仙舟历史上被捕获并俘虏封印了许久的岁阳形象短暂地出现在那名学者面前，靠着小岁阳集合而成的大岁阳眼睛形象本身会发出很刺眼、以及人类在看到毛骨悚然的东西但又下意识想要盯着四周环的光境当中最恐怖的这个东西的潜意识，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场偷梁换柱。 当岁阳的脑袋飘浮到半空中去的时候，那个岁阳脑袋就是短暂使用了某种浮空技术的她，她进行了全面的伪装，让自己看起来仿佛一个真正的球体。 而随后，当“岁阳”的身体爆炸开来，她则是使用了星际和平公司推出的一款全息3d投影技术，能够让观看者从四面八方看到与真正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没什么区别的景象。 然后在很大的声势阵仗当中，开了暂时隐形技能的她直接跑路。 笑声是积分兑换的，星网上想要找恐怖片资源很容易——直接让在兑换商城背后的阮梅帮忙检索然后播放就可以了。 只需要三步，阮梅也不会介意稍微帮帮忙。 虽然做不到真正炸了学校——非常可惜，如果能够在保证没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下炸个把学校，那么这个成就本身就是能够被放进酒馆大事记录里面的——因为这是一名足够好心的假面愚者非常善良地给成百上千的孩子们消除了作业。 第329章 但是如果能够在学校里面传点儿怪谈也不是不行。 ——哪怕那群人应该会在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之后注意到，其实倒在地面上的那个没有头的“尸体”，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人类被套了一层障眼法，而是从须弥城中天晓得哪个裁缝铺当中找来的，一个用来挂成衣的木制人偶而已。 乐熙表示自己当然不是故意偷盗的，她只是无法从其他渠道弄到一个假人的身体而已，况且她现在也没有实行犯罪的事实，她在那家被拿走了木制人偶的裁缝店里面放下了一把摩拉，钱的价值绝对是比这个木制人偶的价格要高上好多的。 相比起来，现在的结果难道不是非常好吗？ 她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材料，离开了教令院，并且在同时顺便在教令院中散开了一把名为“怪谈”，实则其实根本就是星际和平公司出品的超迷你无人机载摄像头。 如果运气好，这些朝迷你无人机甚至有机会进入大贤者阿扎尔的办公室。 什么叫渗透啊。 这就叫全面渗透。 教令院这种权力机构和公共场所不做切分的安排真的……她做为一个外来者，会觉得很感动。 第112章 上中下策 最近这段时间，教令院内的恐怖传说几乎就像是小学教室里头烤蛋挞的香味那样，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内就直接散开到了每一个角落。 比起那名直接看到了“一具身体”在自己面前倒下去之后就直接破防了的教令院学者不同，驻守在教令院内的卫兵们好歹也还算是受过一些训练的。 见没见过血，这个不太能够确认，但身边有着一把长柄武器可以壮胆，再不济也可以用来支撑着身体的卫兵们的心性相对更为坚强一点。 他们很快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具身体其实并不属于人类，而是一具就连人体比例都做得不怎么好的木偶人体。 他们很快对外澄清了有一名教令院学生的死亡谣言。这一点，教令院做得相当不错，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点名了在教令院中的学生，并且确认至少留在教令院内以及留在须弥城中的学生都安然无恙之后，意识到这是一次目前还难以找到嫌疑人的恶性事件。 这是对于教令院的侵入！ 这是对于智慧，对于须弥的极大的挑衅，更是对大贤者阿扎尔以及那些团结在他的麾下，刚刚才开了个小会，用一种非常自我牺牲的“高尚”精神强调了要为了更光明的未来，暂且委屈他们的良心，牺牲一部分人的一致决定的那些教令院的高层学者们。 如果只是教令院里面出现了恐怖传言，那么别说是恐怖传言了，就算是那恐怖事件当真存在，他们都不会怎么在意——大不了搬到别的地方去好了，倘若这些恐怖邪祟会跟着他们一起走，那么就请那位至冬的执行官出手帮忙驱散邪祟，灰飞烟灭的那种就好了。 但这个恐怖事件的发生，怎么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就是在他们刚刚开会那会儿发生的？ 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来到了教令院，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那玩意会把不应该听到的东西外传吗？ 怎么说呢…… 教令院中的这些学者们的担心不无道理。 但是倘若真的要让乐熙来说的话，乐熙也会觉得自己有点冤枉。 她确实听到了一些，但是更重要的一些内容其实还真就没能有那个运气听到。 比较确认的信息也就是提纳里之后的日子很有可能会过得不是那么轻松，同时关于能否营救导师这一问题的压力也会沉甸甸地压到他的肩头上去。 乐熙（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希望得知消息之后的提纳里能够保持比较良好的心态吧。 还有，希望她及时地将提纳里关心的消息送回化城郭的行为可以让对方乐意给她更多点让她愉快地回想到了自己童年时代的蘑菇……蘑菇干也成。 所以，当天，关于生论派贤者纳菲斯以及素论派贤者居勒什已经被软禁起来的消息，就出现在了提纳里的书桌上。 是直接以蘑菇的形态出现的，当提纳里从外头回来，他就看到了这枚蘑菇。 而蘑菇那一看就有毒的那个颜色绚烂的表面上，很明显不是天然形成的纹路，更是比一切的信件提醒都更明显。 尤其是在边上还放着一把绝对不属于他的放大镜时，这个提醒本身也很是露骨。 但是，考虑到就算教令院派出来的眼线再怎么大胆，总归还是不敢走进提纳里的办公室长时间东看西看的，所以这个蘑菇倒是比任何的一份文件都更安全。 提纳里拿起了一旁的放大镜，右手相当小心地捏起了这只蘑菇——雨林当中有些蘑菇是需要非常小心对待的，因为毒性相当不低。 对准蘑菇的伞盖，上头的纹路被放大了许多，原本那些在肉眼观察下像是全都糊在了一起的纹路现在非常清晰。 提纳里认真看过去，随后意识到这个图案大概是起到迷惑别人的作用的。 这上头是个在认真思考着自己应该接下来出哪张牌的、正在打着七圣召唤的柯莱的头像。 提纳里：“……” 她这是在提醒他，上次这两名从璃月来的旅人路过的那两天时间，柯莱满脑子都是打牌，作业都没写多少吗？ 提纳里无语地将蘑菇翻了个面，将伞盖的下半部分对准自己，再一次透过放大镜看过去。 第330章 他随即就看到，那些菌丝并不是整齐分布着的，相反，它纵横交错着宛如横竖撇捺的笔画，这一圈正好组成了一句话。 ——你老师被关了，软禁，救吗？ 对于这个结论，提纳里并不意外。 他早就想过老师可能被软禁的可能，否则先前收到的那一封封信件也不至于都没有纳菲斯往日习惯留下的标记。 但是对于如此直白的一句问话，他终究是沉默了良久。 不是因为救不救这种问题纠结。 他如果连自己的授业恩师身陷囹圄之中这样的局面都无动于衷的话，那么提纳里是绝对不可能在化城郭这个地方得到所有巡林员们一致的好评，并且——还是因为他的人品而对他保持信服的。 提纳里现在沉默良久的主要原因是：他不知道乐熙是怎么做到在短短的这么几天时间里，直接干预了蘑菇的生长，让一颗蘑菇长成了这种能够传递消息的模样的。 他对于这种技术手段深表佩服。 但是或许，只是说或许，对方也有考虑过，他这个平平无奇生论派前小天才，年轻的巡林官，其实并没有那么神乎其神的手段，制作出和对方一样的蘑菇？ 而且就算制作出了蘑菇，这也没办法送到她手上去啊！ 提纳里：我倒是很乐意给予回应，但是首先也得告诉我应该怎么联络上才行吧？ 而就在这时，有人在外头敲门。 提纳里收起放大镜和蘑菇，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道：“请进。” 走进来的人是柯莱，提纳里放松了些许，对柯莱点了点头：“今天的作业写完了？” 就算是柯莱这种真正的好学生，在学习方面自发且主动，会乐意为了一个没有弄明白的知识点而努力学习到熬一整个大夜，她也并不喜欢这种一开门就被提纳里关切地询问“作业写完了没有”的感觉。 少女慌乱了一秒，然后自信心和底气都很足地想起来：啊，今天的作业我不是已经完成了嘛！ 既然已经完成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提纳里师父，我过会儿就把作业拿过来给你检查。” 柯莱非常自信地开口，然后将自己怀中一只揣着的、和宝贝一样放着的那个七圣召唤的牌盒，将这只牌盒放到了提纳里的书桌上。 提纳里挑眉，看了看牌盒然后又看了看柯莱，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他的面部表情已经可以意味着很多东西了，简单翻译一下就是：你确定要在我面前拿出这个东西，而且还是在你把今天的作业交给我检查之前？ 认真的吗？ 柯莱对着牌盒怒了努嘴，神情大概可以翻译为：您先看看牌盒再说。 仰赖于做够优秀的信用，提纳里打开了柯莱的牌盒，然后从中看到了——总共只有三张牌。 第一张的正面写着：上策。 第二张写着：中策。 当他觉得第三张大概会写着下策，而且还是那种大概率不会被才去的下策，但正因为如此他反而很想要看看这策略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提纳里的目光汇聚在了第三张牌的文字上。 这文字分明是： 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写下策吗？哈哈，想当然了吧？我这么英明神武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下等的策略！ 这张也是上策！ 提纳里：…… 行，没问题。 但是他也就从这张原本以为是“下策”的卡牌背面开始看起了。 而在这一张卡牌上，乐熙赫然写了一句：靠着化城郭巡林员们的支持，聚义旗，铲除奸贼逆党，冲入教令院中，将谋逆者阿扎尔等人悉数镇压、捉拿归案，从此须弥政治中心不再是须弥主城而是化城郭！ 提纳里：“……” 嗯，怎么说呢，如果乐熙是按照顺序，从上策中策下策这么个顺序来写的这三张卡牌，那么他会觉得这张卡牌的自我定位非常清晰。 但是当他看到中策的时候，提纳里的表情就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他看着纸牌背后的文字，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之中，甚至柯莱试探着伸手在他眼前晃的那好几下，都没能影响提纳里的思考。 几天之后，教令院中继先前发生恐怖故事导致“校园怪谈”在须弥城风靡横行，甚至一些人谈火而色变之后，又一事件摆上了大贤者阿扎尔的书桌。 虽然说在决定了要创造神明之后，阿扎尔就很少有能算得上是空闲的时间了，但是今天这桩事情仍然令他头疼得要命。 虽然说他确实觉得为了创造神明的伟业，暂时牺牲一两个贤者是应该的，但是他也只是打算将纳菲斯和居勒什软禁而已，但是现在呢？现在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阿扎尔捂着额头。 他面前书桌上的这份报告写的内容，虽然也是和纳菲斯和居勒什这两个暂时被软禁的贤者有关的，但是这上面的内容和软禁明显不是一个级别。 因为，报告上写的内容是：今天中午，教令院送给两位被软禁贤者的饭菜中因不明原因混入了有毒蘑菇两种，因毒性相互激发，现两位贤者生命垂危，正在抢救当中。 阿扎尔暴怒了，偏偏还找不到发泄怒火的对象：他想要的是那两个贤者闭嘴，不是从此闭眼！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又要对外怎么说明这次意外？ 第331章 送饭的都是什么废物……废物！怎么连毒蘑菇都能放进饭里面。 等等……不对。 毒蘑菇？ 第113章 麻木 毒蘑菇……毒蘑菇…… 虽然就连在旅行者那边都很能说得上话的须弥商人立本都大声宣告：须弥这个地方别的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蘑菇，蘑菇蘑菇，还是**的蘑菇。 但是蘑菇主要还是落在森林当中。 真正在须弥主城当中，以蘑菇做为主要食材的菜品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反倒是香辛料几乎是每道菜都会添加的。 而且，教令院在采买的每日食堂所用食材的时候也并不是走到某个摊子上表示你这里的东西全都归我所有了就算了的。 这其中需要经过的检验步骤当然不会少。 而经历过店家的筛选、教令院采购人员的筛选，还能够在做熟之后发挥毒性——甚至还是两种不同的毒蘑菇，这概率得小到什么程度啊。 所以说，在送给那两个贤者的菜肴当中突然出现了毒蘑菇，大概率应该不是单纯的巧合。 阿扎尔哼了一声，将这份报告放回了桌面上，然后喊来一旁的卫兵：“跟我下去看看。” 软禁纳菲斯和居勒什的禁闭室反正本来就在他办公室下头的空间，下去很是方便，阿扎尔亲自来到两名因为食物中毒，现在脸色已经白里透着黄，黄里透着黑，黑里面还混着少许紫色和灰气……总之不管是谁来看，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脸色，倘若急救不及时，基本就都没办法救回来。 此时，他们两个已经被放在了担架上，阿扎尔手下的两个很受他信任，平日里他自己的饮食起居都要经过这两个人严格审查的医师半蹲在这两个担架边上，正在紧急对这两名已经晕过去的病人实施急救。 阿扎尔朝着这两个医生看去，问：“情况如何？” 医生仍然在急救中，甚至连阿扎尔这个往日多么支持他们的金主爸爸都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 一旁不同的药剂放了不知道多少，现在正在针对这两种融合在一起之后1+1>2了的蘑菇融合毒性试图搭配出解药，但是毒物靠着叠加混出更强的毒性，解药却不能直接将原本用来解决这两种毒蘑菇的药物直接搭配在一起，还要考虑到不同的药物互相影响的情况…… “不太好。” 其中一个医师一边用针筒抽取了少许的药液，注入另一支试管之中，试图靠着摇晃和融合让这两者能够结合在一起，一边摇晃着试管，他一边勉强抽出了些心神来回复阿扎尔。 “这两种毒蘑菇原本都不难治，但解药中刚好各自蕴含着一位叠加在一起就会发生冲突，反而造成更大毒性的草药。” 阿扎尔愈发烦心起来：“你们能解决么？” 医师：“……不太好说。” 这名医师做了个深呼吸，对阿扎尔说道：“以我们的实力，顶多也就是削弱毒性而已，但是一定会留下后遗症。” 医生只负责给出自己在医学方面的判断，至于更多的自然是不发一词，他在阿扎尔身边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对于阿扎尔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摸的也是比较清楚。 就不去触对方的霉头了。 如果是两个普通教令院学生，那么死就死了，顶多捏造这两个人出门去野外自己摘蘑菇煮汤吃然后因为没有煮熟出了意外，但是纳菲斯和阿扎尔这可是在教令院内，而且先前对外宣称还是在闭关做实验。 两位贤者，在教令院内做实验，吃的是教令院食堂送过来的饭，就这都被毒着，这话要是传出去，教令院的采买岗位得换血也就算了——阿扎尔并不是很在意下面的人谁能吃得上这份肥差，但他确实非常在意一点： 因为纳菲斯和居勒什都是耿直而且开口不怎么客气的人，所以在先前的多次会议上，他们表达过不少次和阿扎尔冲突的意见。 教令院有个习惯，每一次开会，会议的内容都要记录下来，而记录到了虚空里面还想要再修改那就很困难了，所以只能现在紧急看看还没录入虚空的会议记录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艾尔海森书记官呢？让他带着他先前记录的那些、还没来得及录入虚空的会议记录来一趟。”阿扎尔皱着眉说。 旁边的卫官立刻小跑着出去，往这位书记官的办公室中跑去。这位书记官职位不算高，但确实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无法离开他，因此办公室的位置倒也好找。 阿扎尔则继续去问刚才都已经非常自觉地闭嘴了的医师。 “那……如果想要保证他们两个没事，按照你们的水平，是做不到了？” 医师点头：“对，做不到。” 如果要保证这两位没事，拖的时间越长越危险：“如果您想要他们两位之后还能够和中毒之前一样出现在人前，那么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阿扎尔：“什么？” 医师：“快速把人送往化城郭。” 阿扎尔威严地注视向医师，眼睛一眨不眨，而医师倒也一点儿都没退缩：“真的只有那边能治，大贤者阁下，我没必要为了这点儿事情蒙骗您，我又讨不着好。” 整个须弥在蘑菇中毒方面最好的医生，真要说的话其实还真得是提纳里，比较在野外相应的资源应有尽有，随时都能够展开相应研究，而在野外遇到的那些误食了毒蘑菇的旅人一个个全都是现成的素材。 第332章 这常年累月地积累下来，哪怕不看天分只看经验，都足够提纳里成为全须弥最优秀的治疗蘑菇中毒的大夫了。 阿扎尔陷入了犹豫。 倘若将这两个人送去化城郭，那无遗是纵虎入山。 本来化城郭那边就已经够不听须弥主城的话了，几次请提纳里回教令院一起研究用来容纳神之心的躯体都被他拒绝，这下要是纳菲斯和居勒什被送过去，被医治醒来之后一说情况，可不是大事完蛋。 但是又不能拖着。 这种情况下，他如果拖着不给这两个人治疗，那么到时候从“闭关做实验”变成了“闭关做实验甚至还出了实验事故”，直接就能够被好事者扣一个阴谋论的帽子：果然啊果然，阿扎尔就是想要把教令院变成自己的一言堂，他在排除异己！ “……病患移动不便，这样，把纳菲斯上了年纪眼睛不好，不小心将实验用的毒蘑菇混进了饭菜当中的消息快速带去化城郭，让提纳里巡林官带着他的医具和草药速速赶来须弥城。” 哪怕让提纳里赶来为这两人治疗，提纳里在来了之后一定会提出诸多疑惑，但毕竟他也就是一个人。 等他将另外两人治疗好后，再多……多安排几个好手，或者直接趁他不注意敲他闷棍吧。 对外还可以说是两位贤者需要静养，巡林官做为生论派贤者的得意弟子甘愿侍奉老师身旁。 也就只有这样才能比较好地掩盖舆论了。 但是，阿扎尔没有意料到的是，他原本派出去往化城郭方向的信使，还没来得及离开须弥城呢，这一趟的任务就已经算是完成了——根本不需要再往化城郭那边跑一趟。 因为，巡林官提纳里，带着他做为巡林官自己给自己批的一张假条，以及一些近期研究的产物，回到了教令院来。 根据他的说法是：前来拜会恩师，顺便将雨林里这段时间挖到的一些特别鲜美好吃的蘑菇给老师奉上一份。 他在进城的时候，甚至是在两位贤者吃了毒蘑菇躺板板之前，而来的时候看起来兴致也挺高、心情挺不错的，还很热情地和那些生论派、甚至不是生论派只是和他有过一两面之缘的学生打招呼。 不管是谁问他一句：“提纳里巡林官，是什么风把您吹回教令院来了，您先前不是一直在化城郭吗？” 他都会这样回答：“嗯，化城郭其实挺好的，我很欢迎其他学生毕业之后来化城郭看看，辛苦是辛苦了点，不过大家每天过得都挺快乐的——哦，这次回教令院，我是打算看看老师来的。” 一边走一边聊，得益于提纳里平常在不被激怒的状态下总是很不错的脾气，以及他那在教令院中不管是谁有学术方面的问题，只要他会就一定乐意教一教的热心肠，不过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几乎半个教令院的人都知道先前已经从生论派毕业了的那位天才学长，现在在化城郭当巡林官的提纳里回来看老师了。 阿扎尔知道这个消息还是由卫官告知他的。 卫官原本在他的命令下去找艾尔海森，结果，在敲了好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却不得回应之后，一旁路过比较了解这位书记官办公习惯的学者直接停下脚步来，对着卫官摆摆手：“别敲门了，人不在呢。” 这位书记官恨不得在没有会议要记录的时候根本不去上班。 艾尔海森：中午午休了，很好，下班。 不会真以为他会把午休的时间也当成上班的时间吧？ 卫官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 怎么会……在教令院这种遍地卷王的地方，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在午休的时候留在办公室里的书记官呢？ 但他也不知道这会儿自己应该去哪里找艾尔海森，因此只能按照艾尔海森贴在办公室门口的那张提示语上所说的，拿了张纸条拿了只笔，写了个留言，请他在看到消息之后立刻前往大贤者办公室。 在他非常痛苦地准备双手空空地去向阿扎尔回话的时候，他看到有个顶着一双长耳朵的人从人群中走过。 看起来……像是纳菲斯的学生提纳里。 于是，他干脆拿着这个消息回去告诉了阿扎尔——某种意义上也能算是将功抵过吧。 阿扎尔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事件彻底麻了。 第114章 舆论 以下场面堪称阿扎尔执政以来最不堪的场景——没有之一。 他派出去的人将正在教令院中用比正常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向四周人询问“不好意思，请问您知道我的导师，生论派的贤者纳菲斯在哪儿吗”的提纳里拉到角落里，打算压低了声音告诉他一个有些不幸的消息。 提纳里在被拉进角落里的时候还算配合，这一反应令负责将消息告知于他的人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需要绞尽脑汁对付的刺头。 ——不像个大头鬼。 提纳里看着确实乖，长相看起来也是乖巧那一挂的，甚至平常所有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们对他的评价都很好，但是今天，事与愿违。 提纳里的声音在他来得及做出手势让他稍微轻一点说话之前就以拔高的调子惊声叫了出来：“什么——老师？！” 这一声，引得原本没有关心向这一边的在场所有学者都下意识地朝着这个原本安静的角落里看了一眼。 做为拥有神之眼，还在雨林中日日历练的强者，他抢先一步向前，双手按住这名学者的双臂，皱紧眉头重新问了一遍，声音颤抖，感情饱满：“你是说……你是说我老师吃了毒蘑菇，现在生命垂危？！” 第333章 什么？ 毒蘑菇？ 生命垂危？ 这种事情就像是先前在教令院内发生的恐怖事件一般，是很能够引起从上到下的讨论的。 八卦嘛，这种东西很少有人能够抵抗的。 提纳里忧心忡忡：“能带我去看看老师吗？我虽然天资驽钝，但好歹也是在雨林中生活了几年的人，对毒蘑菇的治疗或许能够有些帮助。” 他握住对方的手，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很快就松开了——对面并未意识到提纳里刚才短暂地洁癖发作了一小次。 提纳里演技非常好地恳切道：“拜托了！” 在四周所有人的注目下，这原本应该悄悄地把事情给办成了，不引起任何一个人注意的学者面容扭曲。 他被架到了道德的高地，并且很难再轻易下来。 他最终扭曲着脸，咬着牙根，从牙缝里面逼出来一句话：“这是当然。” 提纳里原本眼泪都快要逼出来那么三两滴的脸上阴云顿时散开，他露出感激的表情，继续大声说：“谢谢……谢谢你也谢谢大贤者阁下——能现在带我去吗？” 学者：“……自然。” 提纳里点点头。 “赛诺！”在侧过身准备朝着门；外走去的时候，他对着一旁那天晓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路过的大风纪官大声喊，“我的老师——还有你的老师都吃蘑菇中毒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跟在阿扎尔身边的人基本上会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比如说，素论派贤者居勒什不仅仅是赛诺的老师，更是他的养父。 所以…… 赛诺当然点头，表情是大风纪官一如既往的严肃：“嗯。” 学者一边庆幸着好歹先前大贤者已经让人在暗中将两位贤者转移了，一边脸上端着表情带着他们两人朝着现在安放了两位受害者的房间去。 而在他们背后，相当多的学生正翘首观望，甚至还有些小声议论纷纷——哪怕这里是智慧宫，哪怕这里理论上不允许大声说话。 “刚刚提纳里前辈说话的声音可真不轻啊。” “但是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如果是我的老师……” “那前提也得是，你半年可以写出三篇论文，导师把你捧在手心里。” “……说得也是，不过提纳里前辈的声音好像确实比起以前在教令院学习的时候要响亮了诶。” “瞧你这话说的，把你放去雨林里面，搁着那么远，交流基本靠吼，你去个三年五载的你声音不大？” “嘿，也是哈。” 人过多了。 阿扎尔不会一直留在两名病人身边，而刚才还在一边照料着的医生也不知道这回将来人并且一来就来了俩，后面还有好奇心过分旺盛的学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当即闭上了眼睛。 要不还是考虑一下人死之后在地脉中循环轮回，得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变成人类吧。 提纳里蹲下来检查患者，也检查放在一旁的、里面装着导致了这场意外的毒蘑菇的饭盒，然后说了几种药物让旁边的医生快点取过来。 他是很熟练的，但是眉头始终都皱着不曾松开，表示因为吃完毒蘑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现在毒性清除得肯定很慢，他得在这里多留上一段时间。 照顾老师嘛，当然是不假他人手的，转头又问赛诺：“你的工作最近怎么样，忙吗？要是不忙的话，我们轮班照顾？” 赛诺点点头：“我知道了，之后还有一个嫌疑犯，不过不是很难对付，我可以和同事调班。” 他转头离开：“你先盯一下，提纳里，我去找同事。” 风纪官们的工作也是很辛苦的，想要找到这会儿有空，还乐意帮忙代个班，等以后再单独放上两三天假期的可不怎么方便。 一旁，大贤者手下的人彻底闭上了眼睛。 什么叫心如死灰？这就叫心如死灰。 刚才在智慧宫内让那么多人知道还不满足是吧，现在还得让那些风纪官都知道是吧？ 这还能怎么玩。 不能悄悄的把事情办了，过会儿就该是一群生论派和素论派的学生——不管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是不是想要在本学院的贤者面前刷个脸熟好将来毕业写论文的时候能够稍微宽松一点——但总归都会带上一些水果啊糕点什么的来病床前看看这两位了。 人流完全拦不住，这样还怎么悄无声息地将布置给完成掉？ 完蛋，大家一起完蛋，须弥城的安保力量又不是很强，如果所有普通人一起冲进教令院高层，别说阿扎尔了，就算是他们这边最能打的都得完蛋。 而在这些人身如槁木、心如死灰，面色干枯的时候，提纳里在刘海以及脸颊两侧头发的遮掩下，却是完全按捺不住地短暂露出了会儿笑脸。 这，就是乐熙先前给出的那一计中策。 ——利用舆论。 事实上，从毒蘑菇开始，这就已经全都是人为的安排了。 毒蘑菇是提纳里亲自选择的，并且是他先前研究得非常透彻的那种——两种毒蘑菇，吃下去之后体表的病理表征会变得像是变异了一样，但其实治疗起来只会比原来变得更轻松，而且，这两种毒素会互相牵制，使得实际毒发的时间延后不少。 下进饭菜里面当然是乐熙的手笔，她还非常稳妥地给这两位贤者一人加了一个延后生效的对于生命的保护祝福——欢愉祝福的特效不就是追加攻击嘛，她这也能算是某种追加。 第334章 两位贤者也不能算是完全不知情，昨天夜间他们就收到了相应的消息——这毒蘑菇吃下去之后本来的效果应该是看到小人什么的，但是如果想要和外界联络上，那就装晕倒。 不管什么都别醒过来，反正须弥也没有针灸。 就这样，虽然是装晕过去的、但确实也是吃了毒蘑菇的两位贤者就这样躺在了担架上，将阿扎尔逼到了一个倘若不给他们治疗那自己的大贤者名头多半也要被动摇不少的地步。 再然后就是一些个“巧合”的累加。 提纳里来到须弥城、用比平常大一点的声音对其他人宣告自己是来看老师的、甚至于在门口叫住路过的赛诺，都是已经提前预设过的剧情。 赛诺那边收到的当然也是蘑菇。 他看到了蘑菇，然后根据蘑菇的提示看到了自己的七圣召唤牌盒。 赛诺最是宝贝这个七圣召唤牌盒，然后…… 他就意识到对方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和他交流一些小计划，甚至本身就带了绑架他的七圣召唤卡牌的用意。 有那实力，直接在牌盒里面多放上一张牌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城外赎牌…… 当然出城的这个动作当然也不是白弄，城外有一群镀金旅团——被乐熙赶过去的——当即就成了大风纪官带回教令院去的新协助了一些学者完成学术犯罪的从犯，他也刚好，就这样名正言顺地在合适的时候经过了合适的地点，被提纳里当场叫住。 赛诺认真起来之后不怎么说话，但平时的话也不算太少。 虽然说都是冷笑话比较容易让同事们在看到他走上来的时候摆摆手说“我这会儿还有事，听不了笑话吧”…… 还好，刚刚那会儿提纳里说的话都传得挺开了。 他走过去问风纪官们有没有空闲的行为也当然不会被当做只是想要讲几个冷笑话。 风纪官当然也是很尊重并敬佩这位加班如卷王，连着几年都没有享受年假的大风纪官的，在听到了合理的诉求之后纷纷表示：行啊，反正任务难度不高，在座不管是谁去了也都能完成，大风纪官您就放心地去照顾老师，过两天我们还给您老师送点儿果篮去。 热热闹闹，很有人情味，堪称相当和谐。 而此时，乐熙坐在城内的一家咖啡馆中，在距离教令院不远的室外露台上，一边享受着阳光，一边看着一只小小的兰那罗从路边的花坛中跳了出来，晃晃荡荡地沿着一棵树爬高，就像是去收集在高处飘浮着的神瞳的旅行者一样，等到爬得足够高了之后，朝着她所在的露台上一扑—— 若非乐熙提前出手接住，大概就会直接表演一个把自己发射到了一楼，而且，还是脸着地的惨痛。 第115章 兰随尼 纳西妲，小吉祥草王，如今算是兰那罗们的神明。 ——是的，兰那罗们是纳西妲的眷属。 乐熙在得知这一结论，并且得知其实大慈树王的眷属们也是兰那罗之后整个人愣在原地呆滞如石像了好几秒。 她听温迪说起过自己的眷属，那是一只如宝石一般漂亮的，生于天空的龙； 也见过钟离的眷属，璃月大地上的仙人们，但凡是和帝君签订过契约的全都是眷属； 雷电将军的眷属更是干脆谋划了一些针对神明本身的行动，平常不轻易显露出尾巴来的狐仙宫司简直就是将当眷属这条路走到了极致—— 相比之下，面前的这些小东西们，看着未免过于没有杀伤力了一些。 哦，好像就她认识的这几个而言，也确实是没什么杀伤力呢。 ……和纳西妲一样的感觉吗？ 乐熙为自己脑中突然生出来的这个年头而感到汗颜：她不应该如此想纳西妲的，虽然纳西妲不擅长打架，但是她在创造梦境、抚慰人心以及虚拟现实等方面都是个非常优秀的神明。 嗯，所以兰那罗们的能力放在当下也绝对非常有用。 ……如果到时候她不能专心致志盯着博士直接把他拍到暂时失去战斗力，不得不短暂地离开战场，以至于一些原本其实也算是拯救世界的计划无法就此完成的话。 是的，有时候限制人类的未必是因为太弱，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强了害怕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或者是修不好的伤害。 她将自己面前的那盘水果拼盘往前推了推，这只还没有告诉她自己姓名的兰那罗在看到了水果拼盘的第一时间就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只有叶子和水果，也就只有顶端淋的一点点奶油和蜂蜜算是调味料了。 兰那罗从乐熙的手上爬下去，左顾右盼看着没人瞧向这里，快速小范围地开启了个短暂的梦境，然后拿起一枚切成四分之一块状的日落果，就着表面上那一点点蘸上的蜂蜜，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吃了两口，这只连着赶了好远的路，自称已经消耗掉了很多能量，所以有些“失礼”地没能第一时间和这位强大的那菈打招呼的兰那罗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日落果，认认真真对乐熙问好。 用的当然是兰那罗的语言，相当可爱。 不过，相比起上次在河滩边上遇到的那几只兰那罗，面前的这一只明显诞生了更长的时间，所以在面对乐熙时，所使用的词汇相对用了更多人类比较熟悉的。 大意是：当初和您一起遇到兰卑浮的那位少年找到了我们的住所，梦中的桓那兰那，对方说您需要我们来找您，是为了将小吉祥草王从软禁当中解救出来，所以，它就先来了。 第335章 这只颜色像是枯叶与树干的兰那罗自称名字是“兰随尼”，手中握着一个形状有点儿像是超级缩小版锅铲的手杖。 因为散兵表现出来的实力，以及兰卑浮的证明，另外——还有在梦境当中获得的，来自神明的肯定。 兰那罗们的力量是从神明身上分出来的，究其功能性，除了很少数的一些通过修行变成了力能扛鼎棍劈大山的变异强者，其他大多数拥有的力量就是以梦境为基础的。 在梦境当中，纳西妲可以与兰那罗们玩耍交流，这也是她少数能够自在、畅快地感受快乐的地方。 而在上一次，她没有和兰那罗们一如既往地从捉迷藏开始玩起，而是抱住了众多兰那罗中的一只，用一种有点儿纠结的语气对兰那罗们说： “如果……如果我在现实中从智慧宫中走出来，管理这个国家的话，我能不能做到和千树之主一样的高度呢？” 兰那罗们当然不是非常能够明白这种月亮如何能够与太阳的光辉相提并论的emo情绪，兰那罗们只知道面前年幼的神明看起来有些犹豫忧伤，于是兰那罗返还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 哪怕是在睡梦之中，拥抱的温暖也如同现实一般，仿佛就这么落在了纳西妲的皮肤上。 她小声说：“那我……就自私一回吧，请你们配合一下，那个说要将我从净善宫中解救出来的人。” 兰那罗从来都是善良的种族，更何况帮助的对象是他们如今的神明。 兰随尼换了一片苹果啃，一边啃一边表达了自己对于应该怎么做的好奇。 对于小小的兰那罗的脑子来说，不同的故事都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才能理解的，就更别说是从被教令院修改过了的，曾经大慈树王用来保证自身能够获得安静的、不被打扰的冥想而弄出来的屏障中把如今这位还没有长成的神明给救出来了。 这对于兰那罗来说有点儿太过困难了，是哪怕抱着脑袋，看月莲从盛开到凋谢三十次都想不明白的东西。 兰随尼摸了摸自己头顶叶片状的“头发”，他听说人类管这个叫“头发”，于是也就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头发。 总之，如果是它的话，它在整个计划当中，能够起到的作用，应该就只有努力让自己不要拖后腿这一条了……吧？ 乐熙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兰随尼的头顶。 “当然用不着你们操心。” 虽然可以想见，能够成为神明眷属的小东西绝对也不会一般，但是每当看到这些兰那罗们小小的模样以及走路时一摇一晃发出很是可爱软弹的声音的时候，谁都不会生出想要将沉重的责任压在它们身上的想法的。 ……除非丧失人性，全无良心，比如说，像是某个根本不给商量的余地就直接把她赶鸭子上架从此后要在相当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像是个闪亮的商品一样摆上架的星神。 乐熙将自己的怨念勉强压下，将一瓣泡泡橘沾了点看起来应该是这只兰那罗挺爱吃的蜂蜜递过去。 “其实要让你做的也不多，放心吧，不会消耗你太多力量的——现在其实也没什么要让你做的事情。” 散兵比她原本计算得更早地找到了桓那兰那，按照兰随尼先前对于散兵的描述，或许他是直接追着愚人众的踪迹找过去的——不过因为愚人众里头没有能够看到兰那罗的小孩子，而他可以看到，因此直接站在了愚人众的肩膀上收获了成果。所以现在距离乐熙给他的ddl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让他能够顺利就地倒打一耙，以前执行官之身的实力降维打击，躲在暗处，借着那片的天气阴沉下雨，就伪装得像是今天这场雨还是雷阵雨，将雷霆一道接着一道往下劈。 也就是因此，兰那罗们最近离开桓那兰那都变得容易了不少——四周的魔物是和愚人众一起离开的嘛，特别容易天雷滚滚的气候，哪怕是骗骗花之类的能够藏在地下生长的魔物都会觉得不太适应，因此，桓那兰那最近倒是迎来了相当难得的安宁祥和。 兰随尼的这一次外出也就因此变得比原本容易了好多。 提前出发外加上真真正正的一路顺风，兰随尼抵达的时间甚至使得哪怕整个计划提前开始，它都还需要在须弥城中无所事事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开始工作。 于是她关心了下在她目前的那份计划当中，应该会在未来起到比较重要作用的兰随尼：“你会介意在城市当中生活吗？四周都是人，树比较少，泥土也比较少，对于兰那罗来说会不会不舒服？” 之所以说是目前的计划……因为计划其实都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真要说有什么详详细细的计划那是不可能的，随时出现的变量都可以被纳入计划之中，而在纳入之后，甚至整个计划的走向都可能和先前呈现出一种南辕北辙的差异来。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 大多数时候实力才是一切。 兰随尼得到了乐熙的保证，对自己来到须弥城的这段旅行整体的疑惑，暂时就只剩下了一个。 “没关系，城市里没有泥土，兰随尼可以忍受。” “美味的——”它对着面前的这盘蔬菜沙拉愣了愣，没想明白这盘菜应该被叫做什么，还是等乐熙帮它补上这个名字之后才点点头继续说，“兰随尼可以继续吃吗？” 好吃！兰那罗爱吃！ 第336章 乐熙失笑，摆摆手：“吃吧，这一整盘都是你的。”否则她又怎么会点这么个东西放在桌面上——她不是食草动物，平生最恨就是半点儿油水和荤腥都见不到的菜——这玩意甚至连碳水含量都不够她的标准。 兰随尼对这一结果非常满意，小小的兰那罗就这样原地坐在了咖啡馆装修得非常简单但还挺大方简洁的桌面上，吃着对于普通兰那罗们来说得收集上一段时间才能够获得的好吃的东西大拼盘。 这也可以算是，对于一只小小的兰那罗来说，最后片刻的休息时间了。 但兰随尼在梦境当中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阳光下面，随心所欲地从这蔬菜水果沙拉的盘子里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惬意没能持续上太久就被打破了。 “梦境的核心，应该就是这里了。” 从旁边走来的青年声音不算响亮，语气甚至用平静来形容都不是非常的合适——得用几乎和死人的心电图曲线一样来形容。 那是根本没有一点儿上下波动。 他拉开一把椅子，不怎么客气地坐在了这把椅子上，然后看向乐熙，以及此时站在桌子上，手中还抱着一只树王圣体菇吃了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兰随尼。 “现在，我可以从虚幻中离开了吗？” 第116章 植物之血 先前，兰随尼在出现在咖啡馆中之后，因为乐熙用蔬菜水果沙拉对它的招待外加上确实有话要对乐熙说，因此是提前将梦境的力量覆盖在了咖啡馆露台这个比较小的空间当中的。 梦境内容和平常无异，只是将桌面上的这盘蔬菜沙拉连带着它本兰那罗一起给隐匿了起来。 理论上来说，任谁看过来，看到的都应该只是一张放着一只盘子的桌面而已。 然而此时，这个很是随意地就拉过了椅子坐下来的人，仿佛是把她和兰随尼当成了冒险游戏当中某一个关卡的boss。 如果描述得再详细具体一点呢？ 那就像是个训练有素的十王司判官，在岁阳布置的迷阵当中走了两步，然后非常确定地按照迷阵内的要求，配合着套路与反套路的熟练运用，最后来到了守着阵眼的岁阳面前，开始谈条件：“你看，你把我关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反而会被我打一顿，不如乖乖解开这个迷阵，我把你收起来封印，至少你在封印里面还能期望下一次自由。” 总之就是非常大佬。 这位青年稍微调整了一下始终戴着的耳机：“你们在这里铺开了一个和现实一样的环境，是为了掩盖你们见面的事实——说实话，我对你们说了些什么其实并不好起。” 他又朝着兰随尼那边看了一眼。 不过，他并不是真的在看兰那罗。 乐熙确定他虽然用了某种手段看破了兰随尼制造的梦境，但其实也和其他的成年人类一样看不到兰那罗这些小生灵。 他其实是通过一些特别的、针对虚空终端的改造手段确定这桌上放着的并非是空盘而是一盘食物，而且除了食物之外，还存在着一个用正常目光检索看不到、甚至对于对方发出的动静人脑都会下意识地屏蔽掉、但确实活生生存在着的生物。 “当然，我也很喜欢在露台上晒太阳看书，喝点儿咖啡不用回去工作的生活，但是现在我得回去了，最近工位上多设了一项打卡的要求，所以，麻烦你们把这个梦境简单撤一撤。我得回去上班。” 最后“我得回去上班”这非常简短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着的对于不愿意上班的怨气、对于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多出来的打卡要求的规定的无语……简直溢于言表。 尤其是对比起他先前的那个看淡一切的态度，简直形成了再鲜明不过的对比。 乐熙：“……啊。” 这对上班必须准时打卡的怨气，是真的非常真实的打工人模样呢。 她点点头：“行啊，没问题。” 在对方说自己对她和兰随尼讨论的事情不感兴趣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对方。 这个人瞧起来在感情上颇为淡薄，是那种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对绝大多数不感兴趣的事情都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是他真的会对兰随尼的存在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她微笑着说：“今天在这里发生的这段对话，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哦。” 艾尔海森原本只是中午趁着午休出来吃顿午餐顺便带杯咖啡回去，自从他的岗位因为阿扎尔那边发生的意外发生了而被牵连波及着被增添了一份上班下班必须打卡的项目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平白失去了三分乐趣。 ……果然还是要找个机会，让这项打卡的工作从生活中消失才好。 因为当他观察了整个教令院之后，他发现他多年以前做出的判断此时仍然非常正确： 哪怕在加上了打卡这一烦人的项目之后，书记官的工作仍然是整个教令院中相对来说最清闲还能拿到不菲工资的岗位了。 只是没想到出来买份午饭和咖啡的功夫还会被突然笼罩进一个如梦似的幻境当中。 梦境本身几乎称得上是天衣无缝，明显不是以人类的技术能够达成的幻境，真实程度以及感官反馈都非常真实。 哪怕是他，都花了一点时间才终于摸索到了这个幻境的“阵眼”，而在先前，他尝试着突破了一下幻境的边界，结果发现边界之外还覆盖着一层能量，会随时引导着幻境的边缘发生扩张——这是为了防止对方在走出梦境的那一瞬间察觉到一些波动或者异样。 第337章 他突破不出去。 那就只能老老实实从幻境之内寻找弱点再尝试着突破出去了。 最终，他找到了这里，用时七分钟，略微长了一点点。 但是这点儿波折并不怎么影响正常生活。 不过，倘若再长一点，比如说长到了二十分钟，那就会影响他的上班打卡，这是艾尔海森很烦的，工资得一分不少地领回家，工作得完成得好但是不让人觉得完美，这样就不会被降职也不会被升职。 这份工作，他是非常用心在维护的。 此时的艾尔海森尚且不知道，导致了他原本那个异常清闲还不需要打卡的工作突然就被添加上了打卡这一项的罪魁祸首，正坐在他的面前。 他现在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和乐熙商量着能不能把他从梦境当中放出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完全不想和对面这种不管是从侧面的实力评估还是从一般没什么用但此时大概是准确的直觉上判断都强到他打不过的人硬刚。 所以他说：“需要我做什么保证吗？纸面上的？” 这里没有纸笔，另外纸笔写下的保证虽然更为正式，但也因为纸笔的记录能力而容易被别人看到。 “或者说，需要我做一些额外的手段来保证自己出去之后也不会泄密？” 这家伙看起来很上道……不，他不是上道，这仅仅是因为在短时间内想明白了所有的可能性，然后直接按照最可能的那一种往下走了最优方案而已。 乐熙将双手交叠，十指交叉，将下巴托起来：“啊啊，想得非常周到呢，不过没关系的哦，只要对我答应过的事情，都无法反悔——哪怕是自以为我听不到的地方发生的也一样。” 兰随尼看向乐熙的表情当即像是在看某种大魔王，或许它想到了曾经的大慈树王，或者……兴许是比大慈树王更古老的故事呢。 “当然啦，做为现在我为你暂且划开一道去上班打卡的方便之门的报酬，你是不是应该答应我一个小要求——也就是在将来我需要的时候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兰随尼想不明白这个它现在正在跟随着的人类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它跟着乐熙在须弥城中散步、晒太阳、找个地方坐下来吃晚饭。 一般来说，教令院的学生在一天中的两个时间是会比较大量地从教令院中出来、来到须弥主城的街道上的。 一则是早上买咖啡和中午能够在智慧宫中一边吃一边翻书的干燥的食物，二则就是在晚上了。 毕竟早上要那么早起来学习，晚上还要看书看到凌晨，白天也没什么休息放松的时间（大多数人又不是天才级别的），也就只有晚饭这段时间可以掏出几个钱在酒馆咖啡馆或者是餐厅里面享受一下人生的美好了。 果然，在这个时间点上，只要出现在一家生意比较好的餐饮场所，就一定能够等到一群教令院的学生乌泱泱地涌进来，占据这里剩下来的所有桌子，三三两两，部分开始聊起今天的研究试验，部分开始哀嚎自己的论文绝对是三年才能过一篇了，而还有一些—— 或者说，总会有一些热爱八卦的人，会开始讨论起教令院内最近的新闻头条。 ……嗓音响亮得哪怕是不需要任何外力的手段帮忙扩音，都能够在角落里听得一清二楚的水平呢。 乐熙抱着果汁，咽下了一口兽米香香，准备用果汁将口腔里因为煎制过因此虽然香却多少有点干的米饭吸走了一些唾沫而造成的干燥感缓解一下。 兰随尼感觉到了水果的香气，好奇地戳了戳她，问她杯子里面橙色的水是什么东西。 乐熙低头看了正在吃叶子的兰那罗一眼：“这个啊，是从水果的尸体中榨出来的植物之血哦。怎么了，兰随尼感兴趣吗？” 兰随尼哆嗦了一下，头顶上的叶片都蔫了下去。 它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乐熙笑了下，继续去听那些学生们的交谈。 “听说，啊，我只是听说而已，好像是大贤者大人觉得前段时间审核过关的论文和文件什么的都太多了，所以打算在今年特别加上一天识藏日来着。” “哦……但是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哦，对，不要提醒我，我已经想起来了，到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要将自己的论文和相关文件导入虚空终端……啊，这样的日子哪怕只是想想就觉得恐怖啊。” “是呢，所以我已经做好打算在那天之前认认真真睡一个完整的觉，然后以完备的精神和十成十的动力迎接这次挑战了。” “……还真是羡慕你这种能够打起精神来的人啊，我就不行了，一想到这种繁杂的工作还没有工资拿，我就想要装病来逃避……教令院就算再怎么没有人性，应该也不至于把病人从病床上拔起来参加这样的工作吧？” “……少说两句啊朋友，被你这样一说我也彻底没有干劲了。” 教令院学生之间的对话永远都是那么真实，乐熙听来听去，都还没有听到教令院中有传大贤者伙同他手下的一些爪牙试图将教令院变成他一人堂之类的传闻。 看来这方面的传闻还需要更多的时发酵。 不过现在…… 阿扎尔做出的每一个反应都不可能是多余的。 识藏日么？ 第117章 识藏日喜加一 第338章 乐熙在须弥城待的这段时间，足够她对须弥的一些“专有词汇”有足够多的了解。 什么罐装知识、什么知识和法令的导入，在可以把提纳里当作点读机一样哪里不会点哪里的情况下，基本都已经是她非常了解的信息点了，在构成思维网络的时候不会成为负面的障碍。 因此，对于识藏日是个什么东西，乐熙心里还是有数的，只不过，原本因为这个日子距离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因此才将这个日子扔在了备选项之外。 没想到现在阿扎尔单独多加了这么一天出来啊……确实，识藏日本身应该是可以帮助阿扎尔的。 至少，针对那应该有些流传起来但还没有流传得多么广泛的舆论传闻，识藏日的举办能够让阿扎尔的应对不再那么手足无措慌乱不已。 贤者们在对虚空终端研究了那么多年之后，至少历代的大贤者都对虚空终端的一些非常旁门左道的使用方法有些心得。 就像是法条被导入了虚空终端之后就会被很多人坚信，就像是他们准备在未来为了造神的项目而加诸须弥人之身的那些梦境轮回，只要他能够下得去手，当然也就可以在虚空终端中加速“创造”出“真实”的生论派贤者与素论派贤者闭关做实验的过去。 而且，被至少绝大多数人相信。 只要绝大多数人相信就可以了，因为只有极少数的那么几个人，谣言就很难传起来了，就算传了又如何呢，舆论仍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不得不承认，阿扎尔在管理教令院方面还是非常有手段的。 但是提前会有一个识藏日诶，提前有一个识藏日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只要在所有人将东西检查完毕之后，那短暂的时间就是盗贼职业大杀四方的时刻。 这一次识藏日提前录入的消息当中，如果她没有搞错的话，应该还会参杂着一些关于博士的整个关于制造可以容纳神之心的神明躯体计划当中的一部分的前期铺垫吧？ 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上梁不正下梁歪，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做为铺垫的这个地基坏掉了，再上头的部分哪怕构建得再怎么精巧、再怎么鬼斧神工几近神力，都无法再实现其原本预期的功效了。 乐熙戳了戳兰随尼那qq弹弹软软的身体。 兰随尼回过头来，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唔？” 乐熙笑了下：“没什么，只是回去之后需要麻烦你让我解析一点你那将现实拉进梦境当中的力量了。” ——指望着直接从纳西妲那边获取这个能量虽然合理但其实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纳西妲的力量其实是被控制在了那个大慈树王制造的屏障之中。 她往常往外溜达靠的都是虚空终端中的权限。 兰随尼是早就已经确定了自己只需要听话就好，于是点完头之后就开始吃乐熙给它分盛下去的那一小碗干干净净的、没有放任何调味料的蔬菜汤。 乐熙本人当然是不会吃这种东西的，不管是不放调料还是纯蔬菜熬煮的汤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亵渎、是一种挑衅、更是一种鄙夷。 她在啃肉块。 炖得非常香浓的肉块，一边啃一边想，对于她来说，自然，想要解析兰那罗们的这个制造梦境的能力，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说还是得要靠着阮梅或者人造人那边的科研能力…… 啊啊啊啊虽然三番两次地求人帮忙这种拉下脸的事情对于假面愚者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他们的星神都已经不要面子了，他们这些信仰星神的还要什么面子——但是每次都是因为科研能力被拦下需要求助果然还是会有一种“我科研能力已经菜到爆炸了”的感觉。 ……虽然说这也完全就是真实吧，但总归还是会想着要不要努力挣扎一下嘛！ 这种靠着智慧前行的国度真的是讨厌死了。 如果能够直接切开大慈树王的遗产，也就是那个用来关押神明的屏障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只是可惜，不行。 为了避免再一次自己变成反派去演一场戏，她确实是煞费苦心——这种事情干一次就算了，次数太多就嫌烦了，很少有人能够从重复的事情当中找到令人大笑出声的乐子来的，毕竟这又不是世界频道，一二三就可以准备开始复读上好几千条。 人人都会被克制。 就算面板数值已经累积到了几乎无敌的水平，也还是一样会被克制——这就是人生，惨痛而给所有人以深刻教训的人生。 因为这单独加出来的一次识藏日，原本应该在须弥城多留上一段时间的提纳里不得不回到化城郭去。 在须弥，亲缘、师生之类的关系，理所当然是比不上知识的重要性的。 因此，为了让识藏日需要录入的知识能够在足够短的时间内全部送进虚空终端里面去，提纳里只能放下了自己的老师，准备返回化城郭去。 而赛诺，做为大风纪官——他能够请的假期就更短了，他早就离开了两位贤者的病床。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总之教令院这边默许了这两个人的离开，完全没有将这两位软禁起来的打算——大概是因为真的非常难打吧。 不过，如果让乐熙来说，她就会认为这是这个世界命运的调整方式。 按照提瓦特世界的规律，旅行者每来到一个国家，都会在很早的时候认识一名或者很多名拥有神之眼的伙伴。 第339章 而从进入须弥的路线上来说——旅行者真的基本不会在港口购买船票——在死兆星号表示自己没办法呀是真的不打算去奥摩斯港的情况下，她唯一前往须弥的道路就是和乐熙当初走的那条一样的：从层岩巨渊来到须弥的雨林之中。 而从雨林这边进入须弥，那就很明显，需要提纳里这个人去往化城郭去成为旅行者一定要对接上的任务派发npc。 而现在，旅行者来到须弥了。 所以提纳里也离开了教令院。 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按理来说，乐熙应该关心一下这位到来就象征着主线即将开启、剧情就要以飞快地速度往前滚进的旅行者。 但是，一刻也来不及为旅行者的到来而欢庆，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是—— 散兵那边似乎出了点小小的状况。 如果运用得足够合理，那么兰那罗们就不仅仅只是一些可爱的小生灵了，兰那罗甚至可以在战争当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至关重要，决定成败。 当乐熙在详细计划着识藏日时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兰随尼抱着他今天的午餐（在来到须弥城的这段时间中，这个小小的兰那罗的肚子看起来变圆了不少，可以非常合理地得出对方这段时间吃得比它在梦中的桓那兰那吃得好多了这一结论），迷迷糊糊的像是刚刚睡了一觉醒来似的对乐熙说了几句。 内容有点儿颠三倒四，到不是因为梦境的缘故，而是因为兰那罗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是真的被吓到了——哪怕兰随尼只不过是在梦境当中看到了场景，它也一样被吓得不轻，大脑差点儿就要糊成一团浆糊。 最终表达出来的意思大概是，散兵现在都情况不是很好，在前两天因为某个原因暂时离开了兰那罗们招待他的蘑菇小屋——虽然他真的想要住进去的话也会发现以自己的腿长根本就别想着将腿伸直。 兰那罗们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个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少年其实对它们的态度算是相当可以了，只有很少数的时候会用让兰那罗稍微有些心惊胆战的语气说一些话——但是那些话往往也不是针对它们的嘛——他平常也经常会离开桓那兰那，所以他们都没有当回事，直到昨天散兵突然满身狼狈地回到了梦中的桓那兰那，简单对这些兰那罗们说了声自己要走了让它们躲起来，最好是能够加大用梦境掩藏它们自己的力量，千万不要让一个戴着面具的家伙发现它们之类的话。 兰那罗们当然不会放任散兵就这样匆匆忙忙离开啊！ 对方看起来遇到了难以对付的强敌，而这个敌人或许和外面那些过分高的、简直就像是桓那吉一样难对付的那菈是一伙的（都对它们这些与世无争的兰那罗们感兴趣嘛），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大多数的兰那罗们都在瑟瑟发抖，但是总还能找出那么一位能够主持大局的兰那罗来的。 桓那兰那的村长，也就是那位年龄很大、基本上已经快要和普通意义上的兰那罗变成完全两样的生物的存在，直接拍板决定摇人。 嗯，修行得非常不错的兰百梨迦算一个，兰随尼现在正在跟着的那位算一个。 乐熙于是就这样收到了来自兰那罗的“十万火急，那菈，救救”的求援信号。 兰随尼在最初的慌乱过去之后，很是恳切地看向乐熙：它觉得对方应该会帮忙。 ……应该……会的吧？ 乐熙确实会去帮忙。 就像是在对于呜呜伯这一种族的拯救计划上，谁会舍得不帮点儿忙呢？——这玩意虽然和岁阳严格意义上算是一个大类下的物种，但着实比岁阳可爱太多了嘛！ 兰那罗甚至还没有那些负面属性，而是非常优秀的己方队友呢。 她看向兰随尼那下方坠着两点儿星星泪花的绿豆芽小眼睛，叹了口气。 “哎呀，好了嘛，不要担心了，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梦中的桓那兰那。” 第118章 博士 兰随尼很是紧张。 因为去往桓那兰那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他从那个族人扔给自己的梦境中获得的判断，桓那兰那好像一整个就被写了个非常大的“危”字呜—— “兰随尼，大地，回到桓那兰那！” 兰那罗可以通过遁地，在大地深处蔓延的根系之中穿梭，从而快速回到桓那兰那去，但是人类就没有这个能力了。 哪怕是被兰那罗带着也没有这个能力嘛——毕竟兰那罗和普通人类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 “那菈音乐，很强！” 兰那罗不是很能理解乐熙给出的“乐子人”这个称呼，于是在退而求其次、退而求再次、退而求三次……这样一次一次的退让之后，她决定让兰随尼称呼她为“那菈音乐”。 至少在读音上，是一样的。 “但是，那菈音乐——” 很强很强的那菈，会是和普通那菈不一样的人吗？能够跟着兰那罗一起跳进地里，直接回到梦中的桓那兰那？ 兰随尼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毕竟有些事情就是看天分的，就像是曾经岁阳一族的首领，燧皇——几乎可以被理解为和毁灭的令使，绝灭大君幻胧一样的强度，但是，哪怕将这玩意放出来，在没有人也没有东西可以附身的情况下，它也没办法举起哪怕是一根树枝。 因为能量的身体本来就会有这样的限制。 第340章 肉体也是如此。 如果强大的那菈不能跟他一起回到梦中的桓那兰那的话，那么光是兰随尼一个兰那罗回去其实也没什么用处啊。 兰随尼回头看向乐熙，绿豆眼睛眨了眨。 乐熙笑起来，将手指轻轻点在了兰随尼头顶的叶片上：“你尽管穿梭，我是绝对不会掉队的。” 如果兰那罗对于人类更了解一点，对于人类的情感也更懂得一些，那么兰随尼这会儿或许会为乐熙语气当中强烈的自信而有所感。 但是兰那罗毕竟并不是会和除了孩子之外的人类相处太多的生命，所以，它就只是提醒乐熙： 一定要抓紧哦，兰那罗头顶的叶片或者是花花其实是没那么容易掉落下来的，所以抓紧一点，它不会感觉到疼的——请千万不要掉队。 兰随尼从跳入地下到钻到地下、以一种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几乎离谱的速度朝着梦中的桓那兰那而去的时候，乐熙也跟着在土层中快速穿梭。 兰那罗的力量被她放大，覆盖在了她的身体四周，也让她进入了一种几乎同元素同化的状态之中。 兰那罗的穿梭速度非常之快，是一种和它们这个柔软可爱的种族的外表和属性几乎能产生违和感的速度。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期间甚至还包括了很短的一段音乐哼声——她就已经站在了一个充满了童话色彩的地方。 这里的天空，是一种明艳的紫红色。 兰随尼经历了长途跋涉，有些气喘吁吁，同时还有一些对于兰那罗这个种族未来的忧心忡忡。 但是它仍然非常骄傲地对乐熙介绍了这个地方。 ——这里就是，梦中的桓那兰那。 其实，哪怕在从须弥主城一路从地下穿梭过来的短暂路途当中，乐熙也并非没有对周遭进行观察。 她在那几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当中，感觉到了一次比较明显地停顿。 停顿，伴随着兰那罗的音乐声。 那是从现实的桓那兰那进入梦中的桓那兰那的标志。 啊……桓那兰那其实是这么一回事嘛。 梦中的桓那兰那不管是从那个角度来看，都是一个对兰那罗来说绝佳的居住场所。 这种需要找到了合适的植物，然后对着植物吟唱出属于兰那罗的曲调才能够进入的梦境世界对于这些爱好和平厌恶战斗的小生灵来说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设定。 乐熙跟着兰随尼往村长的小屋走去，路上看到了散兵。 对方还没来得及离开——毕竟，兰那罗们用在沟通、赶路上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一点。 散兵看到了她，脸上一瞬间闪过了少许震惊，除了震惊之外，还有的情感则是…… 唔，好像是一种带着几分羞耻的表情？ 有点意思，乐熙心想，再什么情况下散兵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上一次好像是听她随口建议说他其实挺适合更换上女装，打扮成一个来自稻妻的名门闺秀大小姐就挺好，不仅仅能够让愚人众绝对逮不到他，还能让她觉得赏心悦目。 长了一张非常秀气的脸，身材纤细颀长，甚至发质还是那种细细软软的发质，据说以前也不是没有穿过宽大的如同裙子一样的袍服，还会跳舞——这么多的buff全部叠加在一起，不女装简直都说不过去。 那时候散兵就用这样的表情看向你了。 当然他现在露出这个表情当然不会是因为女装不女装的，单纯是因为现在的他身上战损的痕迹还没有来得及消除。 乐熙朝着他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用正常音量问，故意没给散兵留太多的面子：“遇到博士了？” 须弥也就那么两位执行官，一位已叛逃退休，另一位就是博士，除了博士之外也不存在能够让散兵受伤的家伙。 散兵明显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身上被雷神下的封印是解开了大部分，但是在没有容纳神之心之前，这具身体的强度还远远不到魔神的级别。 而倘若没有达到魔神的级别，想要和博士，这位愚人众第二席执行官战斗，多少还是有点送的意思。 好在，散兵的受伤没有多严重，基本上都是能快速治好的皮外伤——哪怕是他自己都能轻松修好。 乐熙气定神闲：“是怎么遇到的？” 散兵：“……我主动找上门的。” 他在兰那罗这边，对于雨林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了解那可比愚人众那边要掌握得清楚详细许多。 兰那罗又不会说谎瞒着他，顶多就是说出口的信息需要经过一些二次理解而已。 所以，当他从兰那罗那边听说了一些，讲一个奇怪的，戴着连眼睛处都没有挖出能够透出去看向外界的孔都没有挖的面具的家伙刚从海边的港口登录，一路穿过雨林朝着须弥主城的方向赶路的消息之后，当即就赶过去了。 其实博士现在放在须弥这边的这个切片也不怎么强，至少现在这个刚刚来到须弥的切片，并不是全盛时期的切片。所以散兵在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决定莽一把。 他也不是那种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先深思熟虑一番的性格啦。 然后……然后就和博士四六开了。 事实证明人类在践踏神明权能的道路上确实走出了很远的距离，四六开的胜率之下散兵的恨意没能让他靠着强烈的感情逆风翻盘。 第341章 因为博士的切片手中拿着一个东西，那东西……很有些诡异。 虽然博士的嘴角常年都会有一点诡异的上翘，每个看向他的人都会控制不住地心里发毛，想着博士是不是正盘算着要好好算计他们一番，但是散兵做为曾经常年被博士当成实验用品试验的针对对象，其实对表情已经习惯得差不多了。 这样的笑容对他毫无影响，但是对方身边随时像是法器一样跟着悬浮着的那个小东西却很是让他紧张。 处于直觉，他感觉这个他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飘浮物体，像是对他有着森然的恶意一般。 像是散兵这种曾经在深渊中战斗了许多年的，一般战斗中的直觉都会非常靠谱。 他觉得这东西对自己有很深的恶意，那么这东西就绝对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散兵在意识到了恶意的第一时间，就抬手对着这东西轰了过去。 不管是不是真的对他有很大的影响，总之被博士带在身边的东西能毁坏了就还是毁坏了比较好，于是一道凌厉的雷霆朝着那飘浮在搬空的东西砸了过去。 博士回防了，这一行动更让散兵确定了他身边那东西的重要性，他贪刀了。 众所周知，打boss的时候贪刀是绝对不会有好处的，散兵被抓住一个破绽，身上就此留下了这样一道伤口，博士顺便还将力量注入了他的伤口便于追踪——所以散兵给自己剜掉了那一块伤口附近的皮肉，将可以起到追踪作用的元素力全都从身体中拔除了出去，才让自己彻底变成了现在这副糟糕的样子。 但哪怕是这样，散兵挫败地表示，愚人众仍然找到了桓那兰那附近。 他带着乐熙离开梦中的桓那兰那—— 外面都是愚人众呢。 甚至其中还有着博士的身影呢。 对方瞧起来是正在寻找梦中的桓那兰那，不过看样子…… 哈，果然，哪怕已经追踪了散兵，但是对于梦中的桓那兰那，这位强大的执行官也仍然没有很好的办法。 散兵望着博士的方向，嘴唇抿紧成了一条线。 垂在身侧的拳头也握紧了，看起来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冲出去和博士打一场的样子。 “你看你呢，都危成这副样子了呀，我的朋友，你还在想着要和自己敌不过的对手干架。” 乐熙按住散兵的肩膀。 他在须弥这边，兰那罗拥有着不让成年人看到自己的能力，而散兵则意外能够看到兰那罗——这都可以算是一种天胡开局了，最后还能整成这个样子，甚至还需要她出面…… 唉。 乐熙叹了口气，然后顺势拍了拍散兵的后背，如同每一个慈祥的长辈：“没办法啊，谁叫我收了钱呢。你退后，让我来。” 第119章 划算 这孩子也还是太紧张了一点啊。 乐熙瞥了一眼散兵。 复仇这种事情怎么能着急呢？这种事情其实是最不能着急的，尤其是博士这种还带着切片的人，哪怕一换一，用命换命成功了也只能带走二十几分之一，这多不划算啊。 乐熙将自己的身体浮升到了高处。 风吹掠过她的头发，她深吸一口气，难得感觉自己变成了个法师，只可惜，哪怕现在自我认知变成了法师，她仍然拿不出一把真正的法杖。 不过没有法杖也没关系啦，哪怕下面有复数个——好吧，其实是几十个愚人众士兵扎起来的帐篷，精英士兵数量是旅行者都要考虑考虑的多——她的眼中所看进去的，也就只有一个博士而已。 阿贝多那一个接一个的兄弟们，此时正在仙舟上的人造人们，前段时间夜以继日、昼夜兼程、夙兴夜寐地提前将博士放在虚空终端中等待计算的那个问题给算出了答案，甚至之后的那些步骤也都一个一个地破解了出来，甚至就连她之后额外提出的一些要求也全都算了——其中的一些数值甚至未必能够在这一次用上——只是看起来，这次或许还要继续再给她打工上一段时间。 ……就算是救命之恩、让他们能够有机会见到更大天地的恩情，但这么压榨对方和无良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如果按照智识途径那边的习惯，阮梅实验室中的人都要喊她老板的习惯来算的话…… 嗯，不得不承认，她这个不算老板的大概要比阮梅这个老板逼事更多。 乐熙叹了口气，紫色的电弧在她的手指之间跃动着，像是仙舟上小孩子童年常见的小游戏翻花绳似的——如同好几根绳索在她的手指之间翻编出了相当有趣的花样，然后径直甩了下去。 就像是每一个随着拧腰甩手，由惯性扔出的武器一样，这个临时用雷元素力快速纠合而成的拘束圈径直如同仙舟还没有起航时古国文明传说当中的神仙之塔一样从高处罩下。 雷元素并非实体，传播的速度几乎接近光。 哪怕是博士，也只来得及在感觉到雷元素靠近的时候，朝着攻击套来的方向抬起头。 而哪怕是感觉到了雷元素，这也并非是因为博士感觉到了乐熙的存在，而是因为散兵现在使用的仍然是雷元素，因此博士从一开始就非常注意着四周空气中出现的雷元素。 在雨林这个环境中，只要不是雷暴雨天气，或者周围有矿石或者魔物分部，基本上就别想要有天然的雷元素散开，因此用这来警戒还是很有用的。 第342章 这一次博士站在这里，是要将到时候容纳神之心所用的、先前因为意外脱离了愚人众的那个“躯体”抓捕回去，最好是抹去一部分记忆甚至是完全的意识，成为完完全全的一个神明机械，以满足须弥教令院以及愚人众的需求。 所以，如果散兵能够再打得凶一点，露出点儿以命换命的意思来，那么或许她会发现博士对他出手的力度反而会有所放轻。 神明研究了好一段事件之后才制作出来的造物，多少还是不那么容易修补的东西嘛，与其自己再研究一段时间，还不如这一次在将对方抓捕起来的时候就小心一点。 他一直警戒着。 虽然兰那罗这种先前只出现在少数须弥传统书籍当中写着的生物看起来比较难抓，但是散兵势必不可能停在一个地方躲藏，因此，他一直都非常注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而哪怕是在这样的警戒之下，先前乐熙大摇大摆地飘浮到半空的动作，这位第二席执行官的青年切片都没没能够注意到半点。 而此时，元素没有抑制自己的存在感，甚至，它像是在大肆宣告着自己的存在，在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内，从乐熙手中抛出的雷元素网来到了博士身边—— 博士下意识地躲闪了。 但是，这雷元素网其实瞄准的目标并不是博士本人，而是他身边的那个飘浮着的，被散兵形容为全新款式的法器的小玩意。 等博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说起来，平常他大概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但是攻击的速度太快了，并且攻击本身携带着的威慑也相当恐怖，是那种让一般时候都觉得自己可以不着甲直接脸接大招的防御面板数值超高存在都会感觉到十成十威胁的水平。 因此，这完全是个下意识的反应。 他躲闪了个空，反而原本飘浮在身后的那个东西快速被雷网套住，下一秒，就像是触底反弹的悠悠球一样，快速缩了回去。 雷元素被乐熙操控得很好，哪怕放在仙舟上也绝对能够被称为是“炫技”的表现，哪怕雷元素一直以来都是最容易让精密的机械元件磨损失效的，她套弄抓来的这个小玩意也没有受到哪怕半点影响。 她轻松地将这玩意抓进了手中——一会儿扔去给阮梅实验室分析。 不过博士也已经看到她了。 想要感觉到不动如山的乐熙确实很有困难，凭借着博士自己的力量——尤其还是切片的他的力量很难做到，但是当充斥着雷元素光芒闪烁的攻击都已经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再找不到攻击的源头那就得堕落到和那些愚人众精英士兵们一个水平层次了。 明明面具是没有给眼睛留出空间来到，但是乐熙能够感觉到，这一切片分身的目光已经透过了面具，落在了此时正飘浮在高空的她的方向。 对于这种试探性的目光，乐熙半点儿不让，她甚至还从高空降低下去了一点。 从有云层遮挡的高空往下落来，哪怕是那些围绕在博士身边的愚人众精英士兵都能够看到天空中的小小一个人影。 看不怎么真切。 一名火铳枪手抬起手中的长柄武器，瞄准镜对准了高空。 从倍镜当中，他看到了乐熙的身影，有点儿模糊，但是能够看得出通身的放松气质。 对方好像……非常自信。 火铳手将倍镜镜中那个红点儿对准了天空中飘浮之人的身体。 他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扳机上。 博士的余光瞥见了收下的精英士兵的紧张以及动作，但是不知因为什么想法，明明来得及伸手的他并未真的伸手拦下这名士兵因为过分紧张而扣下的扳机，以及那激射出去的子弹。 乐熙距离这些愚人众精英士兵指尖的距离其实本来就是相当远的，不过愚人众出品的武器本身也相当可靠，这颗子弹成功穿透了相当长的距离，克服了一些外力的影响，来到了乐熙身边。 只不过这时候，这枚子弹的速度已经慢到了她可以直接徒手抓住的程度。 简简单单用一部传统经典幻戏中的知名动作将这枚子弹给夹在了手指之间后，乐熙再一次降低了自己的“海拔高度”。 当然，她没有忘记，在这个高度，愚人众士兵们的枪械确实可以影响到她身边的护盾，虽然说护盾本身也不会被怎么影响到，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和这些愚人众的普通士兵们…… 好吧，精英士兵们。 之后发生的事情最好不要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她并未完全降落在地面上，而是飘落下来之后也仍然保持着和地面有一段距离的高度，双脚不沾地，脑袋也保持得比博士的这个青年切片要高一点儿。 这是一些个简单的，尊重。 对自己的尊重。 她就这样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看向博士的青年切片。 博士叹了口气：“直接把我带来的这么多愚人众士兵的神智统一关入幻境迷宫中，是不是多少有点儿不够客气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想当的无奈，就像是表示自己虽然有意见，但是也没打算因为这点儿不愉快就直接闹掰，于是就单纯只是吐槽一下而已。 乐熙拍拍手：“还好吧？就只是简单放在迷宫里一会儿而已。否则呢，如果他们不进去的话，他们一会儿看到的东西或许不是那么的……符合他们想看到的？” 第343章 博士还当真配合地来了句：“愿闻其详。” 乐熙活动了下手腕：“不管是我在刚刚从你这边拿走了东西之后，你得用这样客气的态度同我谈判，还是我直接走走你一顿，看起来都不是那么合适，不是嘛？这还是为了给你留点儿面子呢。” 博士的青年切片比起乐熙先前遇到过的切片来确实态度要稍微好些，单单语气就客气了不少。 他长长地“啊”了一声：“所以，今天你是以与我站对立面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的，对吗？看来愚人众叛逃的第六席执行官现在正与你同行。” 博士状若关切：“是最近的经济状况出了什么问题吗？还是我给你的信物在北国银行中兑换不了摩拉了？” 言下之意当然也相当明白：他是加了钱的客户，如果只是因为资金问题和散兵站在一起，那么，现在绕道或许才是比较符合契约的做法。 有一说一，确实是因为八重神子给了钱，但是另一方面呢，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萝莉也在这一边。 相比之下，愚人众那边几乎没有萌物！ 乐熙摇摇头：“钱不钱的其实没什么关系啦，主要是，虽然你确实是开了会员的客户，但是对方有额外加钱，我夹在中间很为难呢。” “说起来，金主那边原本的想法是要我给你一巴掌，把脑袋扇掉等的那种，但是看在你是会员的份上，就减成让我拿走这个，然后你带着你的人从这儿离开——是不是很划算？” 第120章 愚人众误入模拟宇宙 其实散兵没有给那么多的钱。 八重神子给的钱也没有那么多。 但是正经搞生意的，可以不讲道德，可以满脑子都是反悔，但是绝对不能嘴上说“什么会员不会员的，当时就是为了把你的钱拿到手上来啊，至于之后的什么优待……当然是看心情而已嘛”之类的话。 所以在表达了自己其实已经非常照顾他这个价钱用户的权益，同时也是非常为对方考虑这两点之后，乐熙当即就跳跃到了全新的话题上去。 只要将责任什么的全都推到博士身上去——或许不是这个切片干出来的事情，但是只要推掉锅，保证锅现在没有被放在自己身上就万事大吉。 比如说：“说起来，在出现在这里之前，我完全没有想到一位愚人众执行官，啊，还是前三席之一，会带着那么多的愚人众，到须弥的一处山洞附近来，只是为了将我的另一位客户抓回去——若是您能够早点儿将这个任务外包给我，那么我保证今天、现在，当下这一幕就不会发生——但是很可惜，在您见到我之前，我就已经接下了另一份工作，您晓得的，这样会让我很难办呢。” 言辞凿凿，仿佛没有考虑到她这个接委托一方的人的处境就是博士的错一样。 这个青年切片倒也并不恼怒：“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一次你出面，是因为今天你接了一份委托，是这个意思吗？” 他将句子的重音落在了“今天”这个词汇上。 “的确，没能提前确定不会妨碍到你的委托是我考虑欠周，那么，我现在想要向你预约一下——我想，明天这个时候，你身上的这份委托应该就已经到期了？” 他的声音被故意掐得柔软，像是用蜂蜜揉成的面包，但是里面本应该是内馅的部分，却是一条嘶嘶作响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毒蛇笑嘻嘻地表现了自己的体贴：“当然，如果明天仍然被委托了也没关系的，我还可以选择后天、大后天……反正我还要再在须弥待上一阵子，一点儿都不急。” 他确实可以不用着急。 做为切片的二十四分之一，当他在桓那兰那这边堵着散兵的时候，另一个切片完全可以在须弥城内和阿扎尔那群教令院里面心比天高但是眼高手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学者们完成他们先前的布置。 相比之下，乐熙就只有一个，分身的技术倒也不是没有，但是与之相配套的仙舟虚拟人像投影技术需要的那些设备按照积分价格来算都非常昂贵，且本身还需要一台专门的仙舟能量转化机器做为“后盾支援”。 显然，你分身我也分身这种画面很美好，但是没可能达成。 所以会分身是真的相当了不起。 “等到时候轮到我的委托时间，我的委托要求也很简单……啊，当然，委托的内容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但是我打算先占用上你的时间，以免到时候有人选择插队。” 青年切片博士优雅地行了个看起来很至冬宫廷的礼节。 “那么现在，我打算暂时带人撤离这里了，之后再来的时候也只会有我一人，还得先麻烦你把这些士兵们从精神的迷宫中释放出来。” 乐熙顿了顿，片刻之后她突然笑了出来。 “好的，没问题，就明天吧，我明天的时间还没有被其他的委托占用，那么祝您今晚有足够好的安眠，明天再会面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可以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 她仍然飘浮着，面对着博士，身体却开始往后飘去，飘出去没多少距离，博士又追加上了一句。 “还有你手上拿着的那个，就是先前从我这边借走的小玩意。”他还非常“善良体贴”地用了“借”而不是“抢”，“尽可以随便拆开看、研究，但是请不要忘了在你结束现在的委托的时候把它带回来给我，我的出借期并非永久。” 第344章 愚人众高级精英士兵斯坦尼斯拉夫感觉自己好像沉入了水中。 当然，沉入水中只是一个类比，他并未真的被水淹没，而是被情绪和过往淹没了。 这也并非是他的过往，他沉进了一个好像和提瓦特截然不同的时空当中，进入了另外的人的人生，但是，他仍然是斯坦尼斯拉夫，只要认真回想仍然能够想起来这个名字以及与之相关的身份。 而在这一段像是在他死后轮回后又重新开始的人生，让这位在士兵中算是层次比较高的青年感觉到了异样的熟悉。 这个世界注定要毁灭，每个人都走在一条命运给安排的道路上。 在道路的两边，放着形形色色的蓝罐子红罐子还有垃圾桶罐子，而他们的口袋中则放着两张名为“大乐透”的券码，他们需要不停击碎这些罐子，有些人从中开出了金色祝福从而一步登天，有人则因为大乐透破碎血条－99%不得不折戟沉沙而回到原始起点重新来过…… 斯坦尼斯拉夫就算是一个运气比较好的人。 他早早开出了奇物和祝福，通关了他人生的模拟宇宙——说起来，为什么人生还要叫做模拟宇宙？ ——然后他心存怜悯，开始试图帮助那些运气不好的、周而复始地被传送回起点的人来。 说起来，他感觉好像自己还顶着斯坦尼斯拉夫这个名字活着的时候，就有着很高尚的志向：他为了将人们从旧世界的桎梏中解救出来而加入了一项伟大的事业，虽然现在可能很多人无法理解他，但是将来，等新世界被造就的时候，那些能够成功去往新世界的人一定会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怀抱着这个愿望，斯坦尼夫斯基加入了一群终生都在苦修着的、怜悯着所有人的悲伤的家伙。 这群人自称悲悼伶人，打算将着模拟宇宙中挣扎着的、血条反复蹦迪着在道路和起点之间不停徘徊着的可怜人解救出来。 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制造了一艘大船，一艘用来载着那些怀着大乐透的人脱离命运的船。 斯坦尼夫斯基为自己能够加入这样悲悯天下、为其他人的未来而努力的组织而高兴，他靠着自己先前砸罐子砸出来的祝福和奇物，在这一群悲悼伶人当中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战斗力，于是他也加入了这次针对那些仍然还在不停回到起点的模拟宇宙人的解救之中。 他们将船停在了赛道边上，打算搬走到道旁那些走这条路的人自己搬不走，但是其他人就可以拿走的罐子，给他们开辟出一条全新的道路——走向自由的人生吧！这是他给那些被解救出来的人的建议，不要再沉迷模拟宇宙了！就算一天到晚砸可破坏物又有什么用呢，欧皇不是你，幸运是很难降临的！就算走过了前面的坎坷又如何，虫皇一个冲刺还不是把人打回起点——不要再挣扎了！ 斯坦尼夫斯基现在已经不记得被他解救出来的那个人有没有又一次沉迷发作回到模拟宇宙当中去一遍一遍走那还有倒计时的格子了，他只记得，当自己和那些悲悼伶人伙伴们一起回头，对今天的救的人数非常满意，准备载着这群人去往自由的彼岸时，他们很是错愕地发现…… ……船被偷了。 原本停在河流上的船只，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有在岸边用石头摆放出的图案写着： 谢谢你们制造的摆渡工具，现在我们可以去追阿哈了！假面愚者在此真诚地送上感谢！ 等斯坦尼夫斯基从这个光怪陆离，好像有点儿逻辑又好像没有逻辑的幻境当中落出来后好久，他仍然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这都是什么东西……真的是一场梦境吗？ “怎么可能是我手捏的意识迷宫啊，”乐熙将雷元素丝线编织成的网提在手指上，甩得转了两转，随后连带着网和里面的元件一起握在手中，“当然是从现实里面直接拉的素材。” 这不就是黑塔的模拟宇宙吗。 反正模拟宇宙现在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区域，但是黑塔对于版本更新的要求摆在那边，所以把这群人塞进去充当一下npc，录入了相应的数据再送走不也是个很不错的“帮助”吗？ 总之，拖延了愚人众的时间，帮助黑塔收集了一些正常人思考的数据，总体来说算是双赢。 “等等，你就别好奇那些愚人众士兵的意识先前都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眼下他携带的这个东西才是你最应该担心的吧？已经被愚人众内定了的，神、之、心、的、容、器。” 散兵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阮梅实验室那边很快就解析出了博士带着的这个小玩意的效果。 是用来抹消机体意志，顺便像是病毒一样操控机体的一个程序。 简单来说：针对散兵。 被当作神之心的容器来看待，并且正在被人思考着要怎么抹去意识，虽然先前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性，但既然是博士主持的，那么倒也正常而不离谱。 如果真的会被用上将他的心智从这具在雷电影的设定当中本不应该出现自我意识的身体当中抹去的工具的话，他当然不会不反抗，只是目前暂时没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不过说起来，愚人众居然打算用上这种丧心病狂的道具吗？我还以为他们会在雷神已经恢复了亲政之后多考虑一点外交上的问题呢。” 第345章 “神明对我并无特别的感情，最初的愧疚也都已经在没有销毁我这一善举上耗尽了。” 散兵面无表情地说。 “其实大不了就是我和这个切片同归于尽，我也顶多是觉得有点可惜而已。” “不至于，这应该还不至于。” 乐熙摆摆手。 “让我思考一下，我总觉得我能弄到点能够用在这一场合的替身。” 散兵：“……？” 第121章 谈判 在叛逃之前，散兵和博士的关系一直都还能和“好”这个字沾上那么零星的一点儿边。 毕竟是合作伙伴关系，散兵那时候不知道自己一路加入愚人众背后多多少少都有博士的手笔推动，在刚开始得知对方会帮助自己解开身上神明设下的禁制时还很真心诚意地感激过对方一段时间。 怎么说呢……倘若不是愚人众里本身同僚之间的矛盾就比较大，互相之间说话从来都没有客气这两个字，而且散兵在被认可成为执行官之前还一直都在深渊最危险的前线战斗。 为了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从表面上看，他的脾气确实越来越差，和博士说话的时候也逐渐没有了最开始时的礼貌客气。 但是—— “哈，斯卡拉姆齐，我原本以为你会更客气一点，以前的你哪怕生气了，也不会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 对于乐熙，哪怕是最强大的那个切片，博士也从来都没能成功看透——哪怕只是一个方面，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进度。 所以他就更不会知道乐熙的行事背后偶尔还会受到来自阿哈的节制，他只感觉对方是一个相当随心所欲，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强者。 对于这样的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来一手让他措手不及的动作的存在，博士只能选择稳着来。 武力也是想要用的，但还是先行按住自己的手，先用言语交流来尝试着达成想要的结果比较好。 因此，他让那些愚人众士兵给桓那兰那附近给自己搭了个简易的房子，然后就让他们回到自己原本的岗位上去了，有什么做什么。 原本还指望着这群人能够在他将散兵擒获并抹去自由意识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抓住一两个兰那罗带回去研究，不过现在看来大概是不能够了。 他抓兰那罗就要做好被乐熙撕破脸皮出手针对的准备。 认真来说，这相当不公平，因为乐熙完全可以不遵守任何先前口头上的“约定”，而她的战斗力保证了一点：只要她想，当前不管怎样都是她说了算。 但是平常博士和他身后的愚人众不也经常打这种不公平的仗嘛，只不过那时候占据绝对优势的是他们而已。 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如此受限的情况下……和对方商谈了呢。 博士收回放出的思绪，看向那在愚人众士兵们熬夜加班造出来的简易房子门口。 原本那边应该有一扇门的，但是就在刚才，散兵一脚踹开了这扇门。 本来就衔接得不是非常好的屋门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在地上拍扬起来些许烟尘——寿未终，难正寝，中道崩殂……啊不是，夭折。 博士：“好吧，我知道了，你现在看我不爽，但是又不得不坐在这里和我聊，所以心里很有火气，我完全能够理解你，我甚至可以体谅你。” 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那张椅子：“坐吧，喝茶吗？” 语气、音色、甚至是气质，都和当年他还不知道博士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如出一辙。 散兵冷笑了一声。 先前，如果给他一个回到过去杀死自己救回踏鞴砂其他人的机会，哪怕成功率并不高他也一样会努力尝试着去做；如果给他一个干掉博士全部切片，彻底致其于死地的机会，散兵也绝对会用尽全力去把握。 但是现在他站在博士面前，模样看起来勉强还能说得上一句“平和”。 至少他还没有直接对着博士动手不是吗？ 散兵没有坐下，而是开口道：“我不是有意要踹坏这扇门的。” 博士面具后的眉毛慢慢地挑高起来，没人看得见，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确实写明着一个意思：狡辩，我在听。 散兵：“那位。” 不在乐熙面前的时候，他的一些死要面子就不会那么轻易发作，所以当他对着博士说起乐熙的时候，态度中会额外带着点尊敬。 “她今天没有跟过来，但是她将一样东西带给了我，说是，既然你表示你先前说今天想要见到的是我，那就让我代她说几句话，和你进行一点讨价还价。” 这种插手程度么……博士点点头，他长袍下的腿调整了一下坐姿，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这和你进来的时候踹翻了我的门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她摆脱我带来一样东西，做为谈判的筹码之一，那东西的体型稍微大了点，所以我刚才的踹门只是为了方便它能够进来。” 然而其实现在散兵身后并没有跟着什么东西。 哪怕是再微小的东西都没有，就更不用说是什么大体型的、需要把门给卸了（尤其还是用暴力手段）之后才能进入房间的东西。 博士：“那么请问，那东西呢？是因为我不够聪明，所以我看不到，是吗？” 散兵表情认真：“不好意思，当我把门给踹了之后才发现，它实在是太大了一点，以至于就算把门给踹了它也进不来。” 第346章 虽然现在的行为看着很是幼稚，但是散兵却成功让自己的表情保持了认真。 “如果你想要继续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讨论接下来的事情，但是又想要亲眼看到那东西的话，我就只能麻烦他把这栋屋子给拆了——当然，我想你应该并不会介意吧？这只是一栋普通的简易房子而已。” 当然，正常情况下博士不会在意。 但是为什么现在这里会有的是一间简易的房子而不是愚人众最常用的、看起来也不至于那么简陋的帐篷呢？ 当然是因为这会儿都桓那兰那正在下雨了。 在提瓦特这个地方，有一个很神奇的设定就是，不管力量再怎么强大，都是做不到直接外放力量避雨的。 不管是开了护盾，还是单纯靠着元素力外放以排斥水元素，总之，与自然相抗衡总是没有好结果的，水元素平等地沾染上每个人，这时候只要有一发来自丘丘人的火元素箭矢射到了身上就会引起元素反应。 散兵有斗笠可以当伞，如果雨下得不那么大，也没有风将雨丝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的话，他的大帽子甚至能够遮挡住原本应该落在肩膀上的雨丝。 但是博士不行。 博士：“……” 他勉强笑了下，面具两边露出来的嘴角稍稍上翘，翘起得也非常不情不愿：“既然如此，那等谈到了这一方面，我跟你一起出去看看便是。” 在博士的设想中，这一场对话应该会是散兵生死的决定时刻。 啊，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生命的终结或者延续，而是意识。 但是没关系，在这里用生死这样的词汇也一点儿都不夸张。 但是事实却是，散兵上来刚一开口就直接将情况引导向了对于他来说最“坏”的那一面。 他能够感觉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明明是散兵，但是开口说话的却是让他需要在每一句话说出口之前认真的乐熙。 对方问他昨天随身携带的，那个乐熙暂时还没还回来，看起来多少有点儿想要据为己有意思的用来抹除人偶心智的道具的出现是否意味着他找不到第二个能够容纳神之心的身体，为须弥教令院创造出一位伪神、一位暂时的僭主。 博士顿了顿，片刻之后嗤笑了一声：“教令院的那群蠢才。”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并未想过乐熙或许有可能做到比后台程序员更为精准地操控虚空终端——毕竟后台程序员如纳西妲或者更早的大慈树王也无法在一个象征着智慧的系统当中随意上传错误答案，但是乐熙可以。 他点头承认：“的确是这样，很可惜，斯卡拉姆齐，我原本并不想直接对你下手，但是你的身体实在是被那位神明制造得过分好用了。” ——随后他就得知乐熙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决定在选项a和博士开战，力保散兵以及b将散兵送出去不管他死活之中选择了c。 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全新的、能够容纳神之心的机械身体存在呢？这个机械身体还拥有连通更大身躯的功能，能够很好地让神之心发挥出它应该有的效果。 换言之，这就是个散兵身体的替身。 真·替身。 这下真的让博士震惊了一下。 散兵的这具身体，再怎么说也是神明造物。 况且虽然雷电影是个一心武力的宅女神明，但是制造散兵的技术里面同样也有一些来自莱茵多特的研究。 这两者合而为一才创造出来的一具身体，这要怎么在短短一夜的时间中找到替代品？ 先前散兵也是这么想的，在听到乐熙的提议之后他大为震惊：“真的可行？” 然后他又一次被震撼了。 这是一架大概有三个他那么高的人形机械，按照乐熙的介绍——这玩意叫金人，是个差不多快要报废的玩意，胜在系统稳定而且仙舟出品，所以应该拥有能够直接容纳神之心的强度。 “花了好大功夫才弄过来的呢……这年头金人使用管控机制的严格程度可真是令人发指。”乐熙在将金人的使用权暂时转让到散兵那边的时候这么说道，“就算是快要报废的也这样……花了我老大一笔积分了，如果不能趁着这一次，搭博士的顺风车给我自己整一波打的，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乐熙从散兵脸上看到了“不是我不想相信，实在是如果说这东西的全部条件状况都和我差不多那我是真的会破防”的表情。 于是她随意摆摆手：“不信的话你就去试试看和这玩意战斗好啦，小心不要被捅中哦，禁锢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第122章 金人 散兵将信将疑地尝试了下和金人的战斗。 然后他发现金人在力量方面简直可怕，同时在伤害承受方面也有着可以直接打满分的上限。 他并非战胜不了这东西，但是靠的是速度。 这具金人老得有点儿厉害了，而且型号还是所有金人当中最大的那一批，对于战斗力高到一定层次的人来说，它的速度太慢，动作也相对笨拙，只要闪避和速度点满，慢慢刮痧也能将对方解决掉。 ……多少有点儿惊人。 这玩意的名字叫做金人看来也是合适的，不仅仅意味着金属锻造的人形机械，甚至还带着点前后鼻音不分的谐音梗。 散兵是真的有点儿破防，至少差不多，如果有个弱点条那么这会儿就只差最后一两下攻击就能彻底被击破。 第347章 这还是老旧的型号。 那如果是全新的型号呢？如果动作不慢不笨拙，能够在他将攻击落到破绽上之前就将那露出来的破绽给遮掩回去呢？ 做为一个见识过七神中也算是绝对不俗的武力，以及愚人众那个一个个的虽然都不是神明但至少前三席都有着与神明并肩实力的，怎么着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偶，散兵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虽然不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水平，但大概也就是t1快要晋升t0.5的这么个状态，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别看这是个老旧的制式武器，它和你一样能打”的重大精神打击。 乐熙看到了个在沉默中怀疑自己的散兵，挺坏心眼地没有告诉他当年仙舟人在和金人打的时候也是损失良多，哪怕直到现在仙舟联盟已经是随时能够摇号摇来星神帮忙定点爆破、身上丰饶药师的不死祝福也还没有解开的宇宙最顶尖三大势力之一，他们仍然对金人有着非常严格的管控。 金人那可是当初丰饶民交给古国帝皇的技术，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丰饶那边相对普遍的“神技”，越是古老的型号在强度方面反而要比现在新产出的那些需要确保各方面安全的金人还要再难打一点。 他能够做到通过刮痧胜利就已经很不错了嘛。 于是片刻之后他走到角落里去，拍了拍正在角落中自闭地长着蘑菇的散兵：“好了，从今天开始，到博士离开须弥，这只金人就是你的筹码。现在你听我说，我得把明天我想要通过你告诉博士的那些话先说给你听。——一定要记住啊，一定都要告诉他。” 教令院需要制造出一个神明，或许是真的或许始终都是伪神，但是没关系，只要是个用神之心的神明就可以。 博士需要草神之心，以及如果可以的话，在须弥这个他曾经被拒绝过的地方找回当年丢的场子。 旅行者需要的是见到小吉祥草王，然后从对方那边获得她好奇的问题的答案…… 她和旅行者的目的其实已经有相当一部分重合在了一起呢。 乐熙反省了自己：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卷进了这里头，而且还相当主动地参与进来了呢？ 明明她完全可以等到旅行者将须弥的问题解决了之后再站出来，来到彼时大概已经从净善宫中出来，成为一个名实相符的神明的纳西妲面前询问她想要问的问题不是吗？ 但是现在参与都已经参与进来了，再抽身离开反而会让整个须弥变成或许旅行者都应付不过来的一锅煮得乱七八糟的粥。 啊……果然，人就是一种擅长给自己找麻烦的生物。 她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告诉散兵应当对博士说些什么。 乐熙通过虚空系统知道的，比散兵要多上很多，几乎每一条她交给散兵的信息都是正好切中博士心理防线弱点的。 于是，当散兵说了关于金人的信息，然后“邀请”博士去外头看看那即将做为承载神之心核心的金人之后，博士短暂地陷入了沉默，然后，他点头应许了这份合作。 失去了一个，获得了一个，虽然说获得的这个从好用程度上肯定比不上散兵，但是也就差不多是0.9和1之间的差距了，应该说并不大。 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同时对于须弥教令院的那些家伙们来说，他们未必能够发现其中的差距。 这就够了。 博士确信此时的自己算是和乐熙相当有默契地互相退让了一步，让此时放在他们面前的这个象征着须弥全局的棋局达成双方都认为自己打成了目的，没能大赢但是双双小赢的局面。 只要对方和自己不站在相反的战线上，他也就不用再多费心思去弄种种曲折的谋划了，说实话，在习惯了这么多年来靠着研究出来的实力一步一步武装自己之后，博士也习惯了靠实力而不是计划说话。 他又朝着散兵那边看了一眼，片刻之后嘴角上扬，悄然多了几分戏谑的兴味：“说起来，斯卡拉姆齐，如果她交给你的这只金人比你更强的话，你现在大概会操纵着这只金人先来和我战斗？啊——这还真是，多亏了她的体贴，事先就已经将这只金人的实力限定在了一条水平线下。你回去之后，请务必为我转达我的感谢。” 散兵：“……” 其实乐熙还真的没有考虑得那么细致，反正她给出了金人，就算是提供了一种解决办法，如果散兵能够靠着金人反杀博士那也和她没有关系——她相信提瓦特的命运自我纠正功能会给散兵安排相应的后续工作的。 但是这句话落在散兵耳中就是乐熙的立场是并不希望他和博士那么早拼命……好吧。 散兵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说起来，如果你没有那么早发现我就是埃舍尔的话，其实或许直到现在我们都还在愉快地合作。”博士摆了摆手，他倒不是真的想要追忆往昔，现在说这些话基本上可以用一个词简单却精准地概括他的全部目的： 犯贱。 这个名字落在散兵耳中的效果明显是相当强烈的，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 “你的脾气比起以前还真是好了不少，斯卡拉姆齐，”博士见他没有猛然出手，顿时觉得有点没意思起来，“那就达成这样的一致吧，我暂时放过你，除非以后还会遇到我需要用到你的身体的时候。” 散兵仍有不忿，但是力量落差在前也没什么可说。 第348章 他原本打算跟着乐熙返回须弥城去，在须弥主城配合她做点儿什么——好还了这次须弥之行中被她照顾的所欠，同时最好能多帮上几个忙，努力兑换让博士挨一巴掌的高价。 然而还不等乐熙说她觉得须弥主城那边她一个人就能应付过来，梦中的桓那兰那中的这些个兰那罗们已经纷纷对着散兵发出了挽留的邀请。 兰那罗们认为散兵虽然平常脾气不好，但确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类”，他帮它们解决了很多原本兰那罗们需要躲避着走的魔物，而且还会帮着兰那罗们建造小房屋、栽种各色的花花草草，总之就是一款口嫌体正直的兰那罗之友。 乐熙双手环胸，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散兵试图将自己的长袖、衣袍……等等垂下去的大片布料从兰那罗的小手中抽回，但是一但兰那罗拽着布料被提起来了就又悻悻地放下，这种凶了但是没能完全凶起来，同时想要达成的目的也别提能够实现多少的“气急败坏”，顺便拍了好几张照片。 八重神子一定会喜欢这些照片的。 过了五分钟，她觉得自己看戏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就让散兵把兰那罗们给放下来。 散兵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他不想把这群小东西放下去吗？ 乐熙：“你就留在梦中的桓那兰那呗，这里没什么不好的，须弥城那边暂时还用不到你，而梦中的桓那兰那可是有很高深的修行法门的。” 一秒打倒一座独眼大宝……坎瑞亚技术中的超大机器人什么的，这虽然对于大多数的兰那罗来说属于是做不到的成就，但是当年也不是没有能够成功做到的强者。 乐熙：“你试试看，学一学兰那罗们的语言文字，然后再试试看你能不能用这种修行法门？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你可以靠着兰那罗的力量战胜博士呢，可千万不要看低了这些小家伙。” 当然能不能成她也不知道，毕竟她关于兰那罗的了解都来自于兰随尼以及其他几个和她聊过天的兰那罗。 但是饼这种东西只要画上了就行。 而且，针对博士这个散兵的眼中钉肉中刺，乐熙也顺便给散兵画了第二个饼。 “放心吧放心，他肯定会吃瘪的。”她在临走的时候拍了拍散兵的肩膀，“不为什么，就单纯因为须弥的篇章主题应该是小吉祥草王纳西妲的成长，从一颗被封禁起来的种子成长为一棵能够庇护须弥的树，在这种篇章主题下，博士这种作风行事的人肯定讨不到好。” 都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和旅行者的同行不管是旁观还是切身参与进去的也已经有过好几次了，这好几次难道还不能让她总结出来旅行者总是站在胜利的那一方，高道德的旅行者能够帮忙把地区的乱局拨乱反正，顺便旅行者在各个国家的旅途基本上都会和这个国家的神明严格且密切地捆绑在一起这些规律吗？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还没有在这个世界发现什么战斗数值之类的参数，她都高低要怀疑一下这个世界是不是什么游戏世界了！ 第123章 快一点……吧 旅行者的脚程很快，乐熙不过就是去梦中的桓那兰那晃了那么两天的时间，她就已经带着派蒙来到了目前为止尚不忠诚，但相信很快就会变得相当忠诚的须弥城。 于是，乐熙在回到须弥城之后看到的第一桩事，就是旅行者和派蒙站在道路中间，仿佛开了队内语音一样旁若无人地商量着：“哦哦——虚空终端好好用啊，我们要不要去虚空终端里面问一下应该如何觐见小吉祥草王呢？” 乐熙也不好在旅行者感兴趣的问题上过多插手，蝴蝶效应迟早会让她自己领会苦果，不管是让博士倒在成为和旅行者面对面反派的路上自己顶替博士，还是万一那个金人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或许还要写什么报告不报告的…… 总之，旅行者的事情就别管了，看着再怎么山穷水尽总归都还是有出路的。 她刚想转身离开，就听到派蒙对旅行者说：“啊，也是呢，关于神明的问题或许是需要权限才能解锁的吧？我们做为外来人没有权限也是很正常的呢，要不我们去找其他人问问？” 旅行者同意了这个计划，然后他们相当慧眼识珠地，在人群中选定了一个目标，随后径直走了过来。 没错。 她成目标了。 乐熙对于自己被盯上成为一位普通的、被旅行者询问的路人这件事没什么感想。 她的大脑快速运转，在短短两三秒钟的时间里一共想到了十种针对纳西妲处境以及建议的回答，最后，当派蒙非常可爱地凑到她面前探头并问出这个问题后，乐熙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是刚刚从蒙德来到这里的人，你们说小吉祥草王……不好意思，谁是小吉祥草王？” 派蒙“呃”了一声。 好像从她开始打听消息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这种完全给不出半点信息的局外人。 派蒙小手挠挠头：“那、那好吧，抱歉打扰到你啦。”她转身飞走了，身后的小披风飘起来，披风下面散出一些颇有些眼熟的星光。 上一次看到这些星光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是在层岩巨渊。 再上一次是龙脊雪山。 每一次都是寒天之钉。 有点意思呢。 因为心大的乐熙终于发现了派蒙身上的不对劲——先前是真的没有注意这个小家伙，或者说每一次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张圆圆肉肉的小脸上了，所以真的很不好意思地忽略掉了——于是，她将一部分的事情推后了，她开始跟着旅行者和派蒙，想要对这个先前一直有点儿被她忽略的小精灵多上几分了解。 第349章 然后她就一路看着旅行者和派蒙先是去找了教令院生论派那边和提纳里相识的学生，无果；然后根据对方的指印去找了三十人团的一位高层，仍然无果；按照三十人团的那位高层先生的指点去了须弥平民（此处特指和教令院教育不沾边的那些须弥群众们）平常最喜欢去的大巴扎。 终于，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小半个上午之后，她们在去往大巴扎的路上遇到了能够给予她们信息开启接下来环节的人。 其实还真别说，旅行者和派蒙的运气是相当不错的，因为她们这样在人群中寻找关于如何觐见小吉祥草王的办法完全是一种和大海捞针没有区别的行为，能够在找了三个不知道怎么办的人之后撞上知情人士，这运气只能说和走在路边走两步就触发一个支线任务的运气有得一拼——那是真的相当不错啊。 这位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大小姐打扮、身上的衣服和首饰虽然在第一眼看的时候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细细端详就能够看出来：哪怕是她身上仅存的这几件首饰，价值也相当不菲。 乐熙并不认识她，但是能够从她袖口之下，于动作之间不经意露出的些许附着在皮肤上的黑色鳞片中得出她是一位魔鳞病患者的信息。 以及—— 她的身边跟着一道意识，一道细软如同春日间刚刚从泥土中钻出来的草叶芽尖，温柔得像是穿过须弥城中这棵巨树树梢时甚至不让巢穴中的幼鸟受惊的微风般的意识。 这道意识环绕在她的身边，努力为她镇压着魔鳞病会引起的疼痛以及虚弱。 如果打个比方，那大概就像是身边套着一层绿色加血治疗buff的玩家吧。 “没想到会这么巧地遇上你。” 乐熙于是没有再靠近旅行者那边，她甚至往远处走了走。 “啊，说起来，离得这么远，会不会妨碍当你给那位小姐的治疗？” 纳西妲的意识从那位大小姐身上抽离，降落在乐熙面前，变成了一个仅仅只有她才能够看见的白发萝莉形象。 她摇摇头：“没关系，迪娜泽黛的身体虽然确实不太好，在患了魔鳞病的人当中也算是虚弱的，但她最近心情很好，因为心情很好，所以病痛程度也会降低，我只是例行来看看她的状态而已。” 纳西妲做为被囚禁的神明，能够通过虚空系统送出来的神力其实相当有限，能够做的事情真的也就只剩下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逛逛街，在信徒的脑袋里面说上几句话，以及努力帮魔鳞病患者们镇压病痛而已。 但哪怕这份工作比起其他的神明来要少上很多…… 真的少了很多吗？乐熙非常怀疑，尤其是想到那两位一代神明，一个喝酒弹琴，一个和往生堂一起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三周的通过知识变现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相当不错的客卿。 而纳西妲呢，别看魔鳞病说起来简单，但是这一病症其实分部相当广泛，几乎整个须弥境内都有患者，而且数量相当之多。 纳西妲往往一个一个地治疗、安慰过来，哪怕神的力量支撑着她，让她并不会感觉到疲惫，但是那庞大的病患数量仍然让她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能将整个须弥境内的病患都安抚过来一遍。 破案了，小吉祥草王竟成目前见过的四神当中相当认真尽职尽责的一个。 ——所以说能够在这儿遇到纳西妲还真的是相当巧合的一件事。 纳西妲稍微沉默了片刻，随后就向乐熙问起桓那兰那那边的情况：“我还没来得及去和兰那罗们交流，不过，我想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边的问题应当都已经得到很妥善的解决了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纳西妲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那就好。”她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噎住了。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和乐熙说话的时候应该找怎样的话题，因为乐熙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非常强势地表示了不管怎样，不管是否是她亲自动手，总之小吉祥草王一定会在今年之内被从净善宫中救出来，而在宣布了这个结论之后她甚至没有告诉过纳西妲几次她需要做什么。 感觉就像是童话故事绘本里面，和她一样居住在高塔上面的公主似的，以前的纳西妲一边蹭着别人的绘本看一边心想，公主有着长长的金发，吸引了王子前来将她解救，她以前一直觉得公主的这个角色好像有点儿问题，哪有人除了将王子带到身边之外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靠着别人的力量获得了拯救呢？ 现在的纳西妲：靠着别人的力量拯救自己的公主竟然是我自己。 这沉默在两人之间保持了一会儿，片刻后乐熙若无其事地开口找了个话题：“说起来，魔鳞病的患者现在情况如何，比起之前恶化了吗？” 关于魔鳞病的患者们，这个问题算是纳西妲为数不多特别精通而且能够一点儿腹稿都不打就顺顺畅畅地说上好几个小时的问题之一，她的表情当即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是的，恶化了不少。” “原本迪娜泽黛的症状是有所好转的，她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身上的病症就已经和现在一样重了，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和她交流，为她祝福，终于让她获得了走出家门、看看外面世界的力量，在她情况最好的那段时间里，她甚至能够慢跑上一刻钟。” 第350章 但是现在，虚弱和疼痛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身上，她为了躲开家里派出来找她的人而小跑，还没小跑上两步就不得不扶着墙休息，一连串的咳嗽、胸口剧烈的起伏以及膝盖上的疼痛与四肢的僵硬让她像是个四处受限的木偶。 纳西妲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她是一个很善良很柔软的神明，会对发生在自己信徒身上的疼痛感同身受。 她垂下眼睛说：“虽然这么说很是冒昧，但是我想要拜托你，尽快完成这一切，我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她倒是对教令院的治理尚且没有意见，但是如果她能够从禁闭中脱身，哪怕仍然在净善宫中放上一个可以蒙蔽旁人的假像，她自己则需要躲躲藏藏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只要她能够离开净善宫啊……她还没有尝试过，但她还挺确信的。 自己的力量能够抚慰这些可怜的病人，如果能够亲手触碰他们的额头，那么效果大概会更好一些。 纳西妲的时间其实还挺紧张，尤其是最近魔鳞病的患者们情况愈发严重了起来，因此她很快就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对话。 等她离开的时候，旅行者、派蒙以及迪娜泽黛都去了街角的咖啡馆，至于她们在里面都聊了些什么，乐熙暂时并没有很关心。 怎样能够把控好一个度，让须弥这边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以二倍速的速度发生完毕，这是目前她和纳西妲达成的一致共识。 第124章 不上班 的确，需要加速了。 在须弥这个地方花太长的时间没有意义，她需要积分、需要解密、还需要一台可以联网的手机让她打游戏。 这没有游戏的人生已经完全无法承受，而提瓦特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这个问题对于乐熙来说也已经变成了一个抓耳挠腮想要了解的世界——它看起来生机勃勃，但是它看起来又给人一种大概世界末日距离到来也不是很远的感觉。 总之，一切从速。 因为一切从速原则，以及因为她对旅行者的相信——旅行者实在是一位太容易让人对其产生足够多信任的存在了，她一直以来除非被人阴了，否则就从来都没有掉过链子，或者哪怕自己这边不是很妥帖，也能随时带来神队友帮忙解决问题。 总之，可靠。 她在旅行者出发前往奥摩斯港之后，就直接决定在旅行者出发之后的第五天、也就是先前阿扎尔说过的，这额外加上一天的识藏日将先前那随时改动、就像是仙舟还没起航的古国时期那传说中波动如蹦迪的温度一样，总是每个定型的计划给先落实下去。 计划的落实就好比是吃火锅，先别管火锅里的汤到底是真的沸腾了还是需要再等一会儿，肉都已经送上桌来了，汤锅也能看到翻滚的小泡了，那就直接把肉下锅吧。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细节不细节的根本不用深究，直接用就行了。 而在识藏日这一天，旅行者也确实，非常准时地回到了须弥城中。 为什么呢？ 因为她去奥摩斯港是为了了解罐装知识以及看看自己能不能弄到那枚传说中的神明罐装知识。 而仅仅在几天之前，关于旅行者正在须弥城中四处打探着关于小吉祥草王的消息就已经被三十人团送去了大贤者阿扎尔的书桌前头。 阿扎尔在用虚空导入了旅行者曾经的经历和成就之后，果断表示旅行者去往奥摩斯港的时候需要有人在一旁盯着她才行——当然，罐装知识也是一定要盯紧一点的。 在他犹豫着要找谁的时候，最近这段时间已经被上班打卡和下班打卡弄得不胜其烦，甚至开始思考能不能找个办法把阿扎尔这个烦人的、自己喜欢把教令院当成家在这边发号施令还一定要求别人也跟着一起把教令院当家的老东西给从大贤者这个位置上推下去的艾尔海森主动地接过了这个任务。 他没有让自己的积极显得很是突兀。 而且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于是，阿扎尔很满意：艾尔海森书记官一定能够做好这份工作，以及，看起来先前让他上下班打卡是个很好的主意，他现在已经主动积极起来了。 艾尔海森也很满意。 公费出差，一路上可以不用忙教令院里的事情，算是半个假期，不用上班打卡和下班打卡，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这都是个非常美妙的差事。 这是真正的双赢。 艾尔海森在奥摩斯港，很自然而然地就靠着帮旅行者止损了五十万摩拉的支出，以及非常可靠、可靠到了让人完全可以无视他的那和热情扯不上半点儿关系的能力，进入了旅行者的“暂时队伍”，然后，将他需要弄到的东西以及想要弄到的信息都给收集到位了。 ——此时旅行者已经没有了留在奥摩斯港的理由，自然就赶回了须弥城。 所以说嘛，命运的因果总会以一种非常有趣而巧合的模样呈现在人们眼前。 虽然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蝴蝶翅膀扬起的风暴最终永远会导向一个结果：这就是命运的自我修复和更正性。 这一天的识藏日，在刚开始的时候相当平静，甚至一点儿都没有会发生些什么波澜的预兆。 在大贤者阿扎尔眼中，艾尔海森已经通过虚空终端将相应的报告递交到了他的手中：旅行者没能接触到神明罐装知识，所以已经回程了，他目前还在奥摩斯港追查相应线索。 第351章 ——他留在奥摩斯港也不是为了神明罐装知识，实际上艾尔海森早就已经手脚不老实地将这玩意收了起来。 他留在这里纯粹是因为每一年识藏日的工作量都非常大，而且在他看来这其中相当一部分的工作量都是没必要的工作量。 他不回须弥主城单纯是因为他知道再多拖延上几天，那个单独被加出来的识藏日就要到来。 在进入教令院学习的第一年、见识过了识藏日工作的歹毒之后，每一年，艾尔海森都会找出非常合适的借口，或者是去沙漠寻找论文素材，或者是外出给自己已经故去的祖母上坟。 这种整个教令院上下不管是学生还是导师又或者是卫兵总之全都要干一整天活的日子——但凡艾尔海森是个不那么冷静也不那么成熟，带着点儿极端的普通人，大概都会直接来上一句： 识藏日滚出须弥。 总之，只要脑筋动得开，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现在就挺好的，甚至找好了借口还可以在奥摩斯港多消磨上一段时间。 不用打卡不用上班的生活堪称完美，要是须弥能够取消实体书籍管制，在奥摩斯港能够看到书店的话就更好了。 现在旅行者刚刚赶回须弥城，虽然仍然是在和那一群相信小吉祥草王的家伙们混在一起，但是这群人基本都没什么用。 一个病病怏怏的眼看着天晓得哪天就要断气的富家女，一个是大巴扎那边就快要被出台命令禁止剧团演出的舞女，还有便是一些无知愚昧的平民。 旅行者就算有再怎么强大的力量，和这样一群人同行又能够做出点儿什么来？ 他可是相当清楚的，做为教令院的最高层，他在各国拥有的信息渠道当然也不会差。 旅行者在蒙德的时候，那可是和蒙德骑士团的代理团长以及蒙德首富一起战斗的。 在璃月——嚯那就更不用说了，绝云间的仙人们，还有璃月七星以及一大群的千岩军，说是岩王帝君往下的全部璃月精锐战力也不为过。 至于在稻妻，虽然说在稻妻面临的对手是魔神本尊，但是站在她身后的那也是魔神之下稻妻的顶级排面。 由此可见，旅行者的成就那都是团队成就，光靠着她自己能成什么事——更何况后面还拖着那么一大堆派不上用场的人。 除了旅行者之外，还有便是提纳里和赛诺。 虽然他们的导师，生论派和素论派贤者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软禁地点从禁闭室换成了医院——但他们看起来没有要轻举妄动的意思。 提纳里在院里教令院的化城郭，赛诺甚至就不在雨林。 而在这几个对他来说算是威胁的眼瞅着是在摆烂的时候，他的队友在做什么？ 博士那边虽然先前丢了一个愿意容纳神之心升格为神明并且本身也有这个成为神明的资格的队友，但是这不是在短短几周的时间内，三十人团都还没能够在须弥的雨林中找到什么，愚人众那边就拿出了第二套方案，成功解决了这个原本缺失的环节？ 愚人众是教令院可靠的盟友。 阿扎尔非常放心地躺了。 留在教令院中的学生们不知道，在他们像是骡马一样，为了将海量的信息数据导入虚空系统中的时候，另一处的数据也正在快速地传入虚空系统之中。 须弥人的脑力、以及海量的信息，这些统合在了一起，让虚空系统不仅仅意味着一个强大的超级计算器，还意味着一台大数据处理分析机器。 在乐熙看来，用这玩意改造互联网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决定——但凡不是这东西的运行靠着的是须弥人的脑力，严格意义上来说太大量的计算就是在消耗须弥人的身体，所以绝对不能有过载风险的话。 她现在正在用自己的大脑、连带着从她的意识外接出去的、仙舟那边的一枚玉兆一起帮助虚空系统增加算力，并且在加强算力的同时，将一些额外的私货以零散的形式参杂进虚空系统中。 对于那些正在上传罐装知识的、因为识藏日而忙碌得不行的教令院学者学生们，他们所感觉到的就只是这一次在上传知识的时候虚空终端居然一点儿往日能够看到的卡顿都没有，丝滑得就像是喝了一杯加糖加奶的热可可似的。 果然是因为大贤者阁下对于虚空的使用研究更进一步了吧！ 而对于博士来说，他从阿扎尔那边获得了一个原本他以为不会那么快得到的消息。 阿扎尔送出来的消息告诉他：先前放在虚空系统里面让系统计算的那些关于造神计划的前面铺垫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前面的铺垫都已经计算完成，那么接下来就是正式地……制造神明了。 只不过，当博士终于来到须弥主城，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教令院中，站在阿扎尔面前，这一次他彻底获得了虚空系统原本在阿扎尔手中的那个掌控核心。 和阿扎尔不一样的是，博士虽然没有长时间针对虚空系统的研究，但是他一上手就感觉到了几分不对。 倒不是感觉到了虚空系统中导入的那些问题被人偷偷在后台写了错误的回答。 而是他意识到，这个虚空终端当中似乎被插入了原本不应该被插入的东西。 或许，原本可以用来掌控须弥人进行之后原本计划中演算的基础，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第352章 但是他却获得了那个金人。 博士沉思片刻，然后短促地笑了一声。 “哈，看来这一次我得收起我的贪心了。” 第125章 要谢就谢博士 对于博士刚才的自言自语，阿扎尔听到了什么但是一个字都没能听清，他问：“您刚才说什么？” 博士对这个合作对象保留了些许交流上的客气。 他说：“只是自言自语而已，没什么。啊，请放宽心，没有状况外的事情发生。” 对于自己觉察到的一些细节，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面前这名大贤者交谈。 对方其实没有特别聪明，也没有多么睿智（至少在博士看来是这样），除了在大贤者这个位置上之外完全不足以被人认为是个贤者。 因此也就完全没有必要让对方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些什么。 博士将虚空系统的掌控权弄到手之后，他先是往净善宫那边的那道、开关掌控权其实也连接在虚空终端上的封印神明的障壁那边感知了下。 小吉祥草王仍然被封印着，至少那道封印到现在为止都相当良好，但是博士感觉到了阻力。 他试图通过虚空终端的开关操控一下那道屏障，在打开的这道屏障的时候一丁点的阻碍都没有受到，丝滑得就像是加热后的刀子切开黄油块那样轻松。 但是当他习惯很好地打算将这玩意关掉的时候，博士发现，不对劲。 这玩意他已经关不上了。 连着尝试操作了两三次，但每一次都像是这层封印屏障的开关彻底坏死了一样根本得不到回应之后，哪怕是第一次使用如今已经改版到了对于五百年左右之前出生的他来说变得全然陌生的虚空终端，博士仍然能够确定： 他被搞了，这不是正常的失灵。 他当然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这股阻止他把屏障关起来，一直到两分钟过后才在虚空系统的遥控那边显示了净善宫中的那一层封印墙已经重新闭合的力量来自于谁。 就连神明自己都没有办法破除当年神明设下的封印屏障，他倒是能够破坏，也能够给这层封印愈发加固，但是做这些操作的时候需要站在近处才行。 在须弥这个地方，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一个。 博士短暂地闭上了眼睛。 当然，当然，先前的那次谈话中他已经暂时和乐熙达成了一致：他们会在妥协中达成一个双赢的局面，乐熙会克制住自己，不让他在太多方面吃亏。 而确实，小吉祥草王是否从这一层软禁封印中离开，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好吧，博士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是他仍然感觉到了些许蛋疼。 博士：你说我刚才为什么一定要手贱地去试着操控一下那个开关呢？ 乐熙其实完全没想到博士那边居然会将困住纳西妲的屏障就这么给打开来，但是本着有枣没枣先打三杆的想法，也怀着早点儿把纳西妲给先弄出来了事的想法，她还是在净善宫那边留了一点注意力。 然后没想到博士居然也会有那种五六岁小孩子看什么都好奇的手贱。 于是她就非常愉快地笑纳了。 对于纳西妲来说，她先是感觉到了净善宫中的封印屏障松动的迹象。 于是游离在外的精神当即就收了回去，她原本以为是阿扎尔之流来到了净善宫中想要和她谈谈——虽然这么多年来其实都没有怎么被约谈过，但是纳西妲第一时间想到的也就是这个可能——但是回去之后她一睁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已经完全展开了的屏障。 五百年了。 除了刚刚在须弥城外被发现的那时候，以及之后一次一次的幻想花神诞祭的梦境之中外，纳西妲还从未见过这一层屏障升起来的样子。 这种场景的出现落在她的眼中，几乎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没能够真正从梦境里面醒过来。 一直到那绿色的屏障上出现了一行字： 门都开了你怎么还不走？ 而在这句话边上，甚至还画了个指向外面的箭头。 哦，还有一个没有箭头那么醒目，但是非常可爱的兰那罗微笑表情包。 纳西妲终于如梦初醒。 被下面那个兰那罗微笑表情包给可爱到了的纳西妲：……啊。 她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试探着往外走了一步。 没有屏障。 没有阻碍。 她成功走了出来，成功从半空中降落在了地上，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啊……是有一点点冷的。 纳西妲蜷缩了一下脚趾，但是这股从她脚底往上蹿的冷气却让她的微笑放大了许多，然后留在了脸上。 是真正的自由的感觉……她往前迈出一步、然后再一步。 小脚落地的时候，她随行四周生出淡淡的绿色如芽叶光芒，如同是草元素也在欢迎着它们的神明走出净善宫的封锁。 封印壁垒在她身后合上。 而此时的须弥城尚且一无所知。 纳西妲在离开了净善宫之后就直接去了迪娜泽黛当前的住所。 做为呼玛伊家唯一的小姐，一个富裕的家庭中唯一的孩子，迪娜泽黛在因为和父母的“矛盾”溜出家门之后哪怕已经生活待遇有所下降，堪称落魄，但到底是比很多人都要好的。 第353章 而且，还有迪希雅这个虽然本质上是照顾老友女儿，但实际上也能算是在呼玛伊一家的默许下跟在迪娜泽黛身边照顾她、陪伴她的可靠人士跟在身边，从上到下都足够可靠，在保密方面也相当信得过，应当不会传出一些本来不应该流传出去的声音。 纳西妲对须弥城上下的每一个需要帮助的魔鳞病患者的情况都了解得像是在心里写了一本详细的病历一般，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迪娜泽黛这里。 做为智慧之神，纳西妲虽然因为心软以及年幼而有着诸多需要慢慢改正的地方，但她的智慧——不管是大智慧还是脑筋急转弯的急智显然都是不缺的。 她没有出现在迪娜泽黛面前，只是利用虚空终端让迪娜泽黛她们都看不到自己，然后利用“隐身”的能力，半夜站在迪娜泽黛的床边，亲手将纯净的力量送入她的体内。 于是，当次日清晨迪娜泽黛醒过来的时候，她非常惊讶地发现原本身体状况已经非常不好，以至于就算一直以来都溺爱她得很，几乎对她所有要求都来者不拒的父母都开始阻止她出门，使得她为了给小吉祥草王举办花神诞祭这一日的庆祝而离家出走的自己，现在身体上的那些创痛以及生出如黑色鳞片般斑点的地方都不怎么感觉到疼痛了。 她昨天晚上睡得非常好，又因为纳西妲这一次是物理意义上地来到了她身边而不是通过意识的形式从梦中来找她，因此迪娜泽黛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黑黑沉沉，香香甜甜，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精神百倍得简直能当场让迪希雅借她一把大剑让她试试看自己恢复之后的力道有多强。 她相当兴奋地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迪希雅，还有旅行者和派蒙，小半天之后，满血复活以至于开始在大巴扎内四处走动的迪娜泽黛已经将自己先前因为病痛原因而只能在一边看着却无法切身参与进来的每一项每一项关于花神诞祭的安排参与了一遍。 正常情况下的甲方如果亲临一线并且对所有事情指指点点点评不休的话，一般来说乙方都会在背地里对甲方侧目相对，除非甲方已经给钱多到了一种让他们心甘情愿干比996更福报的时间表的程度。 但是首先，迪娜泽黛往日的情况大巴扎的人们都很清楚，所以对她本来就有着比对旁人更多的宽容；其次，大家相聚在这里准备可不是为了什么甲方乙方的，完全是为了迎接做为小吉祥草王生日的花神诞祭；最后，在大家都一贫如洗没什么钱可出的时候，迪娜泽黛小姐是真的给了大家最重要的资金啊。 甲方挨骂多半是因为钱没给到位。 但是迪娜泽黛是真的给钱。 而且，呼玛伊家雇佣的保镖虽说也有要把迪娜泽黛带回家去让她好好静养的意思，但是也在迪娜泽黛父母的交代下，带着一笔说是“如果小姐的病情有所好转，康复到了血色恢复的程度，那么你们就把这笔钱给她，让她在外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大额资金。 这笔资金刚才就通过迪希雅交给了迪娜泽黛。 也就是说，先前出钱的金主富婆不仅仅是先前出了钱，甚至今天，就在刚刚，还追加了一笔款子。 什么叫做干劲十足？ 现在大巴扎中这些正在为花神诞祭准备着的工人们就是干劲十足这四个字的具现化存在。 一时间，这个地下的广场当中干活的气氛热火朝天。 纳西妲在不远处的花堆后面站着，她虽然利用虚空终端隐匿了自己的身型，但是须弥毕竟还是有一批不那么相信虚空的人在的（远在奥摩斯港的艾尔海森：正是在下），所以她也会在自己的站位方面多多在意一些。 在她身后，原本是为了观察旅行者有什么动向而来到大巴扎这边、现在就这么站在了纳西妲身后不远处的乐熙听到了已经意识到她就站在附近的神明轻声的感谢。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无法见到如此健康的迪娜泽黛……” 或许有人会觉得，迪娜泽黛这些信徒是幸运的，因为他们的痛苦被神明感知到了。 但其实对于纳西妲来说，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才是幸运的那一个。 因为这些念着她的，哪怕在她无法亲眼看到的情况下也热热闹闹地为她举办着生日仪式的…… 才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精神支柱。 但是乐熙没能让纳西妲心中的煽情时刻持续太久。 “不要谢我，谢谢博士。” “他开的门。” 第126章 联机梦境上线 “不等到花神诞祭那一天了吗？” 阿扎尔问博士道。 “之前不是已经商量好了……？” “但是现在其他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既然可以提前开工，又为什么要拖延呢？” 阿扎尔和教令院目前能够提供的并不是制造神明的奇迹当中的核心科技，没有博士的话他们仍然要在不明的道路上摸索兴许数百年的时间而不得出路——这就是活了五百岁的天才和普通聪明人之间的区别。 所以，当合作对象是个垄断了技术的存在时，合作的态度最好还是稍微放的客气一点。 阿扎尔并不介意：“可以啊，既然准备都已经完全，那么现在开始也无所谓。” 虽然他原本觉得让那些无谓且愚蠢的人们重复地循环在他们最喜欢的花神诞祭这一天是对他们的仁慈，但是对于这些人的仁慈相比起创造神明的伟业来说明显不是那么的必要。 第354章 旅行者和派蒙准备去休息了。 今天的黄昏真的非常漂亮呢，一层蒙着金粉一般的橙红颜色铺涂在天臂池对面那层层起伏山峦背后的天空上。 迪娜泽黛扶着围栏看向那边的远方。 她的身体状态在最近这段时间都维持在一个相当不错的状态，因此在这个地方吹上一段时间的风也没有被迪希雅拦着或是怎样。 她对旅行者说了很多话，但大多都是对于明天继续去大巴扎里面和大家一起为办一个更好的花神诞祭而努力的期望之类的。 迪娜泽黛很高兴，迪希雅也在笑，旅行者在一旁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她们并不知道今天夜间将会发生什么，此时仍然在想着花神诞祭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大巴扎、甚至是除了教令院之外的整个须弥城都会是怎样热闹庆祝的景象。 甚至旅行者和派蒙在回到了她们最近居住的酒店之后，派蒙还在絮絮叨叨地和旅行者说着未来的事情，浑然未觉—— 散兵双手环胸，揣手抱臂，站在须弥城高处——比净善宫更高的这棵撑起了须弥城的大树张扬但是比一般普通树木的树干更粗的纸条上，俯瞰凡尘。 “现在就算是开始了？” 乐熙闭上双眼，她的感知朝外放去，就像是一张再广袤不过的网络一般，铺天盖地地将整个须弥城连带着须弥城附近的一大片地带都覆盖在了里头。 绿色的元素流顺着如同根系一样的网络，从教令院朝着须弥城中的任何一个角落中输送。 被虚空包裹着的，除了一些让人安心放松、从而能够陷入睡眠而不熬夜的草元素之外，剩下的就是那些教令院和博士联手提前弄出来的“提前准备”。 按照教令院的计划，这些“提前准备”是能够让整个须弥城的居民们在入夜的时候被消除掉昨天的记忆，在完全觉察不到异样的情况下在“同一天”中轮回往复，从而为新神明的诞生提供相应的力量。 乐熙瞥了散兵一眼：“你不是已经回到须弥城了吗？” 散兵留在桓那兰那的那段时间里，他学习了一些兰那罗内部的修炼法门，他本来就是被雷电影创造出来容纳神之心的躯体，在资格方面当然毋庸置疑。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天赋不错外加上有针对性的学习，实在遇到了不会的情况还可以原地请教桓那兰那中少数几个在修行方面也非常靠谱的兰那罗，所以现在，他配合上兰随尼，倒是真的能够在短时间内制作出一些和那些正在被传递给须弥城中每一个在梦中的居民们的“洗脑包”。 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散兵同兰随尼一起制作的这些影响认知的东西，被乐熙直接通过虚空终端的后门，传递给了教令院中大贤者那一派的人。 纵然他们现在为了防止自己被“误伤”，所以强忍着不适短暂地摘下了虚空终端没有再继续使用，但在相应的“洗脑包”传递过去之后，他们重新佩戴上虚空终端的一瞬间，这些早就已经“存储”在了虚空终端中的指定方向“洗脑包”，就这样暗搓搓地潜入了这些学者们的大脑中。 如他们布置下去的东西，在不去思考相应的内容之前都不会被任何人感觉到那样，这些送进了他们大脑中的东西此时也未被任何一个人感觉到。 而此时，博士也不在须弥城内——他并不经常在须弥城待着，反而对须弥沙漠地区更感兴趣，随时都有一种要去沙漠当中挖掘一点和赤王、花神或者是坎瑞亚……总之就是那些和须弥历史有关的东西的架势。 阿扎尔认为博士的这一行为是因为他当年还名为赞迪克，还留在教令院中学习的时候就对沙漠有所研究的缘故——学者嘛，总是在研究题材方面有着自己的白月光的，这很正常。 所以，最后一个或许能够帮到他们（但大概也不一定乐意出手）的人也离开了须弥城，教令院的高层们就这样毫无觉察地进入了和被他们“安排”了的须弥群众们一模一样的困境之中。 随着全部的安排在绿色的光芒逐渐黯淡之后彻底落实，这些教令院中的大人物们也被同样的草元素催眠作用影响，纷纷互相道别：“各位，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还是回去休息一觉吧，毕竟从明天开始，虚空就要开始全力运行，为制造神明的伟业服务了。” 准备的第一步，就这样算是完成了。 乐熙看了散兵一眼，然后对他说：“你不去睡一觉吗，斯卡拉姆齐？” 散兵摇头：“我不需要睡眠。” 休息一下……偶尔是需要的，但是现在也没那么需要。 而相比起休息，还是另一件事更重要一点： 散兵说他最近突然意识到，虽然他已经习惯了“散兵”、以及音译的“斯卡拉姆齐”这俩名字几百年的时间了，但是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身份变换、以及那在雪原上的日日夜夜着实是已经让他后悔了的东西。 他不想继续被人称呼这个名字，哪怕复仇的念头再怎么强烈也用不着这样“卧薪尝胆”。 但是关于改名要如何修改这个问题，散兵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什么改名的灵感。 于是，在晚间还算舒适的夜风中，散兵随口向乐熙问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乐熙抓了抓头发，然后点点头：“还真的有。” 第355章 散兵：“说说看？” 乐熙提前给自己刚才想到的这个灵感打了两个gg，提前自夸：“我想到的这个名字啊，对你来说绝对是特别好用的——因为它是专门针对博士起的名，而且刚好，和须弥这个你做下了改名决定的地方也有着相当的关系。” 不管是从寓意，还是从纪念意义上来说，这个名字都是绝对的、最能够满足散兵更名需要的名字。 散兵像是一只看到了逗猫棒上悬挂着的羽毛在半空中飘来飘去的小猫一样，好奇心被彻底钓了起来，他很是上道地追问了一句：“是什么名字？” 乐熙掷地有声地将这个词语抛了出去，充满了骄傲和自豪：“博导！” 博导嘛。 学者，研究型人才，和须弥教令院简直可以说是匹配度max。 而除此之外，博士可不就是要在博导手下讨生活的？遇到一些无良的博导，那么博士接下来这几年的日子会过程什么破烂样子……简直是让人想想就心碎啊。 可惜，散兵并不理解这个词语背后蕴含着的，乐熙对于他的殷切期盼与美好祝福。 他就像是先前听到乐熙说那些无厘头的话之后那样，沉默着，采取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将脑袋转向另一边。 可恶，居然对如此一个完美的优秀名字没有半点儿心动的表现……真是可恶。 次日清晨，阳光很好。 因为“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进入单天的轮回，负责掌控着这一次轮回进度的教令院高层们都开始不再走出教令院这个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安全屋”的地方。 一道无形的阻碍隔断，就这样在教令院以及须弥城中非教令院的区域之间升了起来。 教令院内的那些学者们开始按照先前的计划，对着虚空终端中反馈回来的数据组建新神明将来会用得上的躯体。 而此时的他们尚且不知道——这会儿他们所使用的虚空终端，连接的其实并不是须弥城中那些空余的算力。 一张虚空网络，两个分网络管理不同的区域。 这一来自神明的造物，目前正在那位尚且还没有特别坚定的要“自己当政”，仍然处于对自己能否管理好一个国家充满质疑的年幼神明的调派下，在流通方向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此时，在专供教令院内的那张网络上，流通的全部信息以及算力，其实全都源于两枚仙舟最新推出的玉兆——真的，只有两枚而已。 而其中的一些基础数据和理论，则来自于在背后有着一整个天才团队做支撑的乐子人，从一开始就背负着让教令院的努力表面看起来一步一个脚印往前发展，稳扎稳打没什么毛病，但实际上真正细究起来，便会发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毛病并且毛病已然病入膏肓积重难返的目的。 而在须弥城中呢？ 一场大型多人联机梦境，正式拉开了序幕。 在花神诞祭的准备进度从50%朝着70%发展的时候，一则流言也在须弥城传开了。 来自踏鞴砂的幽灵，正逐渐要笼罩在须弥城的上空了。 第127章 危机 稻妻，作为一个孤悬海外的岛国，在五百年前那场传说是由坎瑞亚弄出的巨大灾难中都只能自保而无法与其他几国守望相助，之后又有了数年的锁国令政策，因此哪怕最近锁国令有所放开，提瓦特大陆上的大家对于这个岛国也多少有点儿不了解。 ……就像是传说中龙与人共同生活在一起，至今都没见到任何一个国民去往提瓦特其他任何一个国家的土地上的纳塔人一样。 好吧，比起纳塔来是要好上一些，但是对于大多数的须弥人来说这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而且，很巧的是先前正有教令院的学者在研究五百年前踏鞴砂那场死了很多人的疑案，虽然研究的进度不怎么样吧，但至少他也尝试着给其他人阅读了他基于目前手上已经有的资料写出来的小说，试图让读者们发现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逻辑上的漏洞是他还没能推测发现的。 ——当有了这样的基础，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甚至能够控制虚空的神明还在要求下打出了一发配合之后，这个话题成为最近须弥城中被讨论最多的一个也就不足为奇了。 此时的须弥主城居民，大多数认知水平属于平均线上下的，对于踏鞴砂就都处在一个听说过，但听说过的内容距离现实还是有相当的扭曲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当有人在大巴扎中为了之后的花神诞祭而干活时说起了自己在酒馆中听到的故事时，这些一边干活一边得给自己找点儿乐子的人们当即就将部分注意力分到了这个故事上去。 故事，以及一个传说：在须弥的雨林当中，他们小时候应该都听说过和兰那罗有关的故事吧？传说的内容大概就是负责守护孩子们的梦境以及雨林中诸多友好善良种族的兰那罗们，被一个自称是来自踏鞴砂多年以前的幽灵给“绑架”了。 虽然说人类社会中有着“非我族类，与我何干”的说法，但如果就连兰那罗这种在任何与之相关的传说中都被形容为“可爱”的小生灵都能够下得去手的话，那么这个幽灵一定是非常恐怖也相当心狠手辣的存在。 如果说一开始这种传闻只不过是一些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的话，那么随着有孩子说他们在城内看到了兰那罗（并且不止一个），躲藏在草丛中、花坛中、以及在靠近活力之家那边的专门用来种植针对魔鳞病等一系列疾病的药物的田地间，只有在孩童靠近上去的时候才会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并询问他们踏鞴砂的幽灵是否已经来到了须弥城中，他们是不是安全的，这个说法逐渐就被确定了下来。 第356章 所以说，须弥大概是真的被一个怪物入侵了吧？ 主城区的大家在工作闲暇的时候、下班做好了饭菜把桌子搬到外面去和邻居们一边互换菜肴一边聊天的时候都这么说。 毕竟，不仅仅是市井中这个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起的传闻，甚至就连须弥官方这边都已经给出了相应的反馈。 须弥城戒严了。 外面的商人不被允许进入须弥城，而须弥城中的人也不被允许从这里离开，看起来就像是为了不让踏鞴砂的幽灵有机会从须弥城外进入这座城市嘛！ 证据确凿，证据确凿。 这种从官方那边找一点线索，再从生活留言中找一点依据，放到一起自己拼拼凑凑推理出来的所谓“真相”往往是最容易被相信的。 反正须弥城里面的人就这么信了。 哪怕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还是要一天一天地过，但这种随时都等待着要有什么怪物来影响他们正常生活的日子果然还是过得艰难了许多。 况且，现在也没有看到教令院对于须弥城的安全防护问题有做出除了全城禁止出入之外的任何其他安排。 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好消息是，须弥人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最近在须弥城中，种种草木的生长迹象明显比起先前要突出了许多。 甚至到了晚上，在某个时间段，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但是月亮的光辉清冷且还算是明亮的时候，那些晚归的、或者是把孩子留在家里写作业自己出门散步的情侣们，就曾经在一些靠近城墙的角落，看到过不远处似乎闪烁着绿色光芒的、如同轻纱曼裹的一层。 这就不用说了。 小吉祥草王。 绝对是小吉祥草王。 除了神明之外哪还有别的存在能够建立起这样一层防御？ 虽然说小吉祥草王一直都不怎么来到他们身边，但是想来神明并没有放弃须弥人吧？ 安心了，至少原本百分之九十都是不安的心现在已经降低到了只有百分之三十的不安了。 日子还能继续过，好耶！ 如果此时须弥教令院中那些出入自由的、紧跟着阿扎尔脚步的贤者们能够从教令院中出来，那么他们会发现此时须弥城中的时间流动好像和现实中的没什么区别。 这和他们原本的计划完全不同不是吗？ 现在的须弥城怎么还是一天接着一天往下过，却不是在相同的一天当中循环呢？ 这就涉及到关于修改的问题了。 就像是写代码一样，教令院中的贤者在这个轮回的代码中写到：一旦这个梦境运行到了花神诞祭这一天的结束就停止，然后原地重来。 这条代码上面被套了一层防护。 当因为博士提出可以提前开展造神，教令院于是也将从梦境轮回中获取制造神明的力量和数据这一计划提前的时候，他们需要将这个重启时间线的时间点进行更改。 负责的贤者也确实进行了更改。 但是奈何这一句——如果类比成代码的话——就像是上了一个锁一样的圣遗物，就算想要添加进卡槽里面变成狗粮让另外的圣遗物有所提升，在解开这把锁之前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看起来改了其实没改，如改。 如今的虚空终端仍然在兢兢业业地运转着。 它仍然记得很清楚：等到梦中的时间进行到花神诞祭，在结束了花神诞祭这一天之后，需要回到时间循环的最初。 但是花神诞祭尚且没有来到。 所以，先等等。 而在教令院内，贤者们特地给自己这一小部分人开了特权，从而可以绕过时间的循环，一心一意专注着对于制造神明这一伟业的研究与制造。 他们为了方便监督，在这场梦境轮回之外设立了观察点。 但是从梦境外看到的，和在轮回梦境之内看到的，难道就一定是一样的东西了吗？ 花神诞祭，就这样在紧张、恐惧、但同时还有些许期待的复杂心情下，终于到来了。 根据孩子们的说法，兰那罗们最近好像都躲藏了起来，哪怕是最单纯的孩子或者是最喜欢去田地里这种兰那罗们出现频率很高的地方蹲守的孩子们，在这段时间都没怎么遇到过兰那罗了。 这是个特别的日子，一方面是庆祝神明的生日，另一方面则是，根据逐渐变得版本丰富多样的谣传，来自稻妻踏鞴砂的幽灵将会在今天抵达须弥主城。 听说，在这一路上，这个恐怖的存在摧枯拉朽地摧毁了许多的树林，造成了相当多原本在森林深处过着自己安稳日子的蕈兽从林野中出来，来到靠近城市的地方。 蕈兽、魔物还有这个幽灵本身，须弥城的人们真的非常担心须弥的三十人团是否拥有保护好这座城市的能力。 在万众的恐惧和期待之中，这个幽灵，它真的到来了。 一大早，就有人说自己在城门口问今天能不能出城去采摘一些野果的路上，看到了从森林中出来的一只看起来像是由机械组合而成的巨人。 “现在还只露出了个脑袋，但是看样子确实快到了。” 这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回去，什么野果啊、守卫城门的三十人团步兵啊……这些比起那或许要来到须弥城中的怪物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一时间，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滚油锅，不管是刚刚准备好的摊位，还是那些走上街头、目前还没怎么逛街、精神状况尚且良好而不疲惫的参观群众等全都炸了。 第357章 乐熙掰了掰手指关节，在三两声骨节响之后，她问纳西妲：“有没有做好准备？”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把自己藏得很好的纳西妲这会儿终于没有再顾着要把自己藏好，她站在阳光下头，白色的发丝微微闪光。 她还挺紧张：“我……但是我不确定我的力量是不是足够……” “没关系的，在这里不用管力量够不够的问题，梦境本来就是很唯心的力量，你所需要做的只是第一步，只要让需要相信的那些人信了你的力量能够保护住这个城市，你就有这个能力保护它。” 乐熙提醒纳西妲。 “虽然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净善宫内，也没什么机会用实战证明自己，但是这可是在一场大型联机梦境里头啊。梦境的力量，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都在使用着的吗？” 不看天赋，就单独看熟能生巧，她都绝对能够支撑得起一会儿即将发生的重要环节。 纳西妲点了点头。 巨大的机械人偶来到了须弥城前，对于城中的人来说，他们看到的这巨人几乎和支撑起了须弥城的巨树一般高大，一脚踩下去，地面上就会被戳出一个深深的坑洞，周遭则是皲裂如蛛网的痕迹。 它来到须弥主城前，对着树打量了两眼，然后猛地一拳砸了下来。 第128章 小吉祥草王首秀 这巨大的机械，如果有先前看过有关于教令院同博士打算一起造出来的那个“新神明”的学者在场的话，或许会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巨大人形机械，其实同过去那个几乎就要被定下来的设计图纸上的形象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同须弥四处常见的传说中源于坎瑞亚的巨形遗迹守卫不一样的是，这个巨大的人形机械身上没有多少弧形的线条，因此看着更有威胁性一点。 配色也很稻妻。 紫色系占据了很大的面积。 ——那是一版如果散兵没有因为一些“意外”叛出愚人众的话，则将会被采用的优秀废稿。 而也正因为是优秀的设计废稿，所以此时，高大的人形机械抬起脚尖踢向须弥城，那足尖分明如同数十米长而锋芒毕露的利刃，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芒让那些下意识抬头的人刚一看过去就直接缩回眼睛。 凶险万分、命悬一线，这便是眼前的这台人形机械在这一个照面之间为这些在场的须弥人提供的情绪。 而与此同时，因为那刀尖模样的脚抬起得都比须弥城普通的两层建筑物屋顶更高，他们站在近处看向这瞧起来是即将快要毁灭整个须弥城的巨大怪物，那些原本应该在此时站出来守护须弥的三十人团成员，现在却几乎要连手中的长柄武器都抓不住了——倘若没有将武器的长柄按在地上的话，甚至其中的一些或许现在已经同周边的群众一样双腿发软着瘫坐在地了吧。 这似乎看起来是一场浩劫，一切大家一起死，和须弥主城一起葬了的浩劫。 但是事实上，当这个巨大的人形机械的足尖刀刃落到一个高度上的时候，它再也踩不下去了。 半空中，被这刀刃直接接触到的一小块范围亮起了绿色的光芒，如同细密织就的网络一样。 那光芒、那颜色、甚至是这层纱网一样的质感，都让它看起来不像是能够将那么沉重的一下攻击给拦下来的样子。 但是它偏偏就拦住了。 柔软的光芒兜住了攻击，像是母亲为孩子制作的摇篮，能够封印住一切外来的恶意。 这巨大的人形机械收回了这一下攻击。 但是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打算因为须弥主城这块肉不是那么好啃的就放过这座城市。 它朝后退了半步，身后的天空中突然张开一个接着一个的圆形空间洞口，洞口之中可以看到像是浓郁的元素力凝聚而成的、让人感觉到不适的雷元素。 空气中仿佛都聚集着电弧，噼里啪啦的在人耳边响起，静电使得头发竦立起来。 这特效的水平相当不错，光污染情况不是很严重，真实性也相当不容置疑，所以哪怕在巨大的人形机械张开双臂，如同召唤师一般让这些圆形的空间洞口能够尽数张开并不是一瞬间的事情，也算是给了此时不处于室内、抬着头直面这一“灾难”的须弥群众逃离的时间，下方也不见得有人挣扎着试图逃跑。 如果那层绿色的网状防御被击穿的话，那么多的空洞中即将投射出来的攻击绝对能够将整个须弥城都尽数摧毁吧？ 他们又没有非人的速度，怎么可能逃脱的了这样的攻击。 在这片刻的寂静当中，有人在崩溃地大叫，有人已经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还有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亲吻着彼此。 但更多的人听到的，便是在极度紧张之下的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人都已经被拉到了世界之外，一切都与自己彻底远去，只剩下心跳的声音，血液一下一下冲击着耳膜，发出噗通、噗通如擂鼓的响声。 就在这样几乎可以算是等待死亡降临的声音中，那巨大人形机械身后的空洞中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无数的电光如线一般打出，对准了须弥城轰了过来。 明明是暗紫色的光柱，颜色却已经发亮到了几乎泛白的程度，可见其中凝聚的元素力到底有多么凶猛澎湃。 这些攻击悍然地轰在了那张此时还几乎没人能够看得见的防护罩上。 第358章 随着紫色的光芒如同泼过来的洪水一般一寸不落地将朝须弥城洗来，而和先前的那一次攻击一样，全都被拦截在了半空。 那个平日里根本觉察不到的防御墙终于在过饱和的攻击洗地当中展现出了绝大部分，绿色的网络绵延如同编织得相当精美完好的鸟巢，这些散发着荧荧光芒的能量共同撑起来一个半透明的球形穹顶。 某位教令院明论派、前段时间因为身体状况不甚良好而在郊外的健康之家中短暂疗养的学生此时走出室外，一双能够看到浓重黑眼圈的眼睛看着这一层明明暗暗间歇着在四处亮起光点的防护，突然间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 嗯，好像和她平常使用元素力编织成的那个护盾有点儿相似……不，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只是有一半埋藏在地下吧！ 莱依拉一直以来都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要说有什么例外，那大概就是在获得了神之眼之后拥有的护盾技能。 像是星球仪一样的圆形护盾把她保护在中间，非常安心，她甚至能够躺在护盾里面睡一觉——外面的魔物用巨大的斧子挥砍过来的时候也就只能勉强将这个连人一起飘浮在半空中的球体护盾朝着一旁推去一段不远的距离。 不管别人有没有安心，总之莱依拉是安心了。 她走回了室内，然后躺在床上继续睡了起来。 反正须弥城已经不会毁灭了，她昨天晚上可是继续爬起来看了星空、绘制了星象图，还写了两段论文——虽然现在再回过头去看也不是非常满意就是了——非常充实且忙碌因此没能睡够五个小时呢。 绿色的防护罩全面亮起的那一刻，尖叫的人的嚎叫堵在了嗓子里头，哭泣的人止住了哭声，仍然抽噎着但是声音已经比先前小了很多。 紧接着他们注意到防护罩某一处好像因为承接了太多的攻击，能量对冲导致了部分草元素的防护湮灭失效。 眼看着拿出原本时刻保持着明亮的纵横经纬元素线条就黯淡了下去，兴许攻击就会突破进来造成破坏和伤亡，那些须弥民众的心又一次提得高高，几乎要从嗓子眼里面蹦出来。 这样的情绪起伏波动实在是太大了，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而且每一次都是在生死边缘来去……这实在是太消耗人类的体力了。 有人跌坐在地上，并且心力简直能够用“憔悴”这两个字来形容——于是，当他们再一次看到从须弥城中央的那棵大树的方向，有绿色的光芒荧荧地朝着那道半球形穹顶防护罩危险的地方涌过去的时候，他们的心脏已经快要在这大起大落的蹦迪之中彻底变得麻木了。 脸上已经露不出期望的神色，唯一能够做出的反应就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看向那个被过多的攻击淹没的节点。 绿色的光芒涌过去，大部分都填补在了这个“缺口”上，快速使得穹顶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将更多的攻击接下而没有任何会破碎的迹象。 其中少数的能量则从防护罩当中散逸了出来，对于那些曾经得过比较重的病症躺在床上在痛苦中无法动弹的人、以及那些曾经期许过小吉祥草王的人们来说，他们能够感觉到这一股散出的能量是熟悉而令他们舒服的。 因为危险而紧张高悬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柔软的手安抚了似的，缓慢地落回胸膛中，就连心跳和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 嘴角下意识抬起了两秒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反应，除了那位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 于是目光先后朝着那绿光涌出的方向往过去，浑然已经完全不把那仍然在须弥城外，对着城内斩开攻击、刚才还攥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脏让他们甚至连顺畅的呼吸都不能够做出的巨大人形机械放在眼里了。 而当他们看过去，并且成功在须弥那过分好的绿化当中找到悬浮在半空当中的那个存在时，有人垂在身边的手举了起来，想要对身边的人指名方向，但是手指已经颤抖到了个会被人怀疑是否得病的程度—— 那是一个…… 小小的，白色的身影。 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来说，这样的身影着实不太容易看清，但这也根本就不用看清。 怎么不是小吉祥草王呢？ 这绝对就是小吉祥草王。 是小吉祥草王大人在这危急存亡十万火急的关头救下了他们所有人啊——花神诞祭，神明的生日，当这些信众在为神明庆祝生日的时候神明也从宫殿中走出来为他们撑开如此的庇护，这种事情不管放在哪里都绝对是用不着刻意的宣传就能迅速流传开来的。 如果说，时隔那么漫长的时间，几乎须弥普通人当中有些不怎么关心神明的家伙都快要将小吉祥草王的存在彻底忘掉了的是时候，神明站了出来拯救须弥堪称是一场戏剧中的高潮的话，那么下一刻—— 这高潮尚未结束。 小小的神明从悬浮状态落回了地上，原本从她手心中送出去的绿色光芒也不在涌出，正当有悲观人士开始担忧：是不是年幼的神明已经耗尽了神力再也无法支撑住这一防护罩的时候，在须弥城外，这一层保护着他们的障壁之外，天空中的空洞却突然被堵住了。 那是一张张绘制着笑脸的面具。 形态各异，笑容不同。 从配色到线条，从轮廓到材质感，并无一只重复。 第359章 第129章 倒计时 霎时。 许多张笑嘻嘻的面具飘浮在半空当中，同那些空间的洞口并排着。 这些面具一个个，但凡是有嘴的全都大大地张开了嘴，下巴甚至拉到了一个随便哪个有点儿生活经验的人都觉得这早就应该脱臼的程度。 这些嘴角疯狂往上翘起的面具没有牙齿，但是并不妨碍这些面具对准了那一道道雷元素攻击咬下去的时候成功嘎嘣脆地将这些线形的攻击给咬断了。 相当反直觉但这的确就是现实，明明应该是毫无实形的元素攻击现在像是一根根脆生生的饼干棒。 而随后，那些在巨大的人形机械背后张开的那些空间洞口，也都像是处于二次元世界之中，被嘴咬住了之后硬生生从空间上摘下来的样子。 即刻，它们像是一张张柔软的薄饼，被那些张开的、始终都保持着嘴角上扬到甚至有那么一点点诡异感的笑容的面具一点一点蚕食殆尽。 而在那些单薄的面具之后，并没有别的东西掉出来，那些……元素，或者说……概念，就像是直接进入了异次元一样，被“消化”得全无影踪了。 这当然不是什么正统的高端战力打斗场面，正经那种去拳拳到肉、法师之间也是元素流对轰的场面绝对不会让人感觉如此的……怪异。 还有点儿从骨子里面渗出来的阴森森。 尤其是配合上随即那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已经几乎变得有些虚无缥缈如同鬼魂一般，但是又嚣张得不行的笑声。 大白天的，天空中的阳光还很热烈，照射在皮肤上的时间久一点几乎可以让人感觉到皮肤发烫，同时头顶的头发都像是要焦上那么一层——但是就在这种情形下，那些上下浮动着的笑脸以及笑声，仍然给所有人一种很强的他们或许进入了一个属于恐怖小说的世界当中的感觉。 先前在刚出场的时候已经将气氛调动得非常好的纳西妲：“……” 然而现在，那刚才塑造的神明拯救须弥的氛围已经毁坏得差不多了。 不说干干净净吧，至少也可以说是荡然无存。 她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乐熙，发现对方正操纵着手下的那些前两天连夜制作出来的小纸片笑脸面具，玩得不亦乐乎——顺便嘴里发出点儿稀奇古怪的、掐着嗓子的笑声为之配音。 而在她面前，散兵正不情不愿，但还是配合着她的动作地用在璃月大概还算是颇为常见的木偶戏操纵着另外的道具。 这些道具的形象明显和此时倒映在那一层防火墙外的并无半点儿区别，而且制作得非常细致，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相当到位，以至于被放大了那么多倍之后，投射出来的影子也非常细节——至少在场没有任何人意识到了发生在外面的那些，其实根本就是假货。 这里面甚至没有利用梦境当中众人的思潮之力使其被成功放大的水分。 毕竟嘛，这一场大型联机梦境，其实覆盖的范围也就仅仅只包括了须弥城的人们而已，须弥城外的范围是不被覆盖着的，能够看到，但其实并不存在，就只是这些须弥人认知之中需要有的那么一圈景色而已。 完全是靠着现场演绎然后投射——投射也不是仅仅用力量将其具现化了就可以的，在梦境当中什么东西都需要先绕过一层才能实现——也就是需要从某个人的脑子里导入这个大型联机的梦境，并且要有足够强的信念感去影响其他人。 这就需要更大的权重占比。 所以现在她不仅仅靠着自己的大脑，甚至还外接了玉兆一起提升算力在当下这个虚空系统当中的比重。 好在，现在虚空系统的最终解释权还是落在了神明的手中，脱困之后的纳西妲自然是比什么须弥教令院什么博士的都更能够左右虚空系统当中的一切。 并没有人注意到这只是他们的大脑被影响之后所“看到”的。 自然。 攻击在须弥城周围的这一层防护壁上的攻击也不是真的。 这只不过是一股攻击着对于正在这个大型联机梦境当中所有居民的力量，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防火墙保护着一些重要的数据，而外面正有一个不怎么好对付的病毒打算侵入吧。 而因为力量系出同源，所以乐熙无法做到在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同时兼顾“防火墙遭受病毒袭击并且努力拦下袭击”的那种噼里啪啦火花乱射的大场面效果。 她同时还要兼顾着将现在正在她和散兵面前表演的这一出小小的“纸片戏”通过大脑外接的玉兆传递给其他须弥人，勉强靠着一心两用将这两件事都做得挺好。 但是若要一心三用地再给多加上一层带有真实震感的特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是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这一场“表演”当中，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是虚假的，但纳西妲以及她的力量确实是真实的。 由散兵操控的废稿巨大人形机械也和乐熙操纵的那些飞起来的笑脸面具一样，都是不带什么力量的投影，攻击之类的也都只是特效而已。 但是这一层套在须弥城上的防护墙是真的，防火墙真实存在，因为须弥人仍然在这个联机的、会持续很长时间的梦境当中，所以为了防止他们不因为长时间沉浸式使用虚空系统而陷入精力被榨干之类的情况，神明确实分出了力量来保护他们。 第360章 那些在花神诞祭这一天之前，发生在须弥城当中的提前宣传里面，什么踏鞴砂的幽灵、兰那罗们已经被毁坏了家园的说法都只是传闻而已，但是一些须弥人在靠近城墙的地方，是真的能够看到一些因为很小的bug而亮起的绿色荧光。 这就是他们感觉到这一层防火墙的表现。 而因为另一些添油加醋的传闻在城内传开，所以在须弥人的意识加持之下，这层防火墙的效果逐渐从单纯的避免居民于其中被抽调走太多的脑力，变成了还有另外的防护功效——它现在是真的能够挡住外力的攻击了。 而纳西妲就是靠着这一层攻击，外加上她自己虽然不善战斗，但多少也不是完全没用的力量，将这一层防护给支撑了起来。 ——因为需要塑造真实的震感以及恐慌嘛。 乐熙现在确实是在一心二用，不过反正只是将一些力量散出去，从外部攻击这座防火墙而已，这也不需要有什么操作精度，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就只是她强得过分了以至于还真的把防火墙给打穿。 纳西妲因此还生出了几分担心，而乐熙对此表示：问题不大。 她相信纳西妲。 当然，也相信在这场大型联机梦境当中的那些须弥人们。 这么多意识组建成的防火墙，不至于说连她像是看着阮梅做绒花的时候跟着学劈线时劈出来的那些细丝一样微乎其微的力量都完全挡不下来对不对？ 虽然最后防火墙本身差一点儿是真的没有撑住，但是纳西妲填补上去的力量好歹也没有让坏事发生。 而且她还完美地达成了露脸的成就。 震感，到位。 神明，到位。 须弥人平素在这一层防火墙保护下产生的放松心态因为防火墙货真价实地被攻击了而产生的恐慌，到位。 从感官的层面上来说，这一切都已经成了真实。 ——在这场大型联机梦境当中，也就自然变成了所有人都笃信的真相。 外来的怪物想要毁灭须弥，但是小吉祥草王已经早早在须弥设下了防护，成功保护了须弥人的人身安全以及财产安全，并且…… 虽然他们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飘浮在外的那一大堆笑脸面具是什么，但在有意的影响之下还是有很多人感觉到自己在对视上那张面具的时候就感觉到虽然自己脑子里没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可是就是好想要笑出声来啊。 不知道这位存在的名字，但是对方刚刚拯救了自己所以应该没有问题……应该。 于是乐熙这会儿就已经感觉到一些积分正在进入账户了。 ——尤其是在那些笑脸面具成功将巨大人形机械也给一并吞噬掉了之后的那几分钟时间里。 散兵其实觉得有点儿可惜。 虽然没有造出来，被别人看到的只是投射过去的影子而已，但是他还是挺喜欢这个人形机械的设定的——从外观上，这玩意就很是符合他的审美。 至于乐熙，她这会儿正在收拾起那些飘浮起来的纸片面具，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有这些纸片面具的出场机会了，毕竟下一次大型联机梦境……至少一两年内，须弥人肯定是搞不动了。 在帮到了纳西妲的同时顺便将对于阿哈的信仰传递出去了一些，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说这一次对于梦境的计划以及落实都算是非常成功的。 至于说将那些笑脸面具塑造成了吃货的形象…… 反正阿哈没有面子，不管在外流传的他是个什么形象他应当都不会在意吧？ 而且她最后也确实将阿哈代表笑声的意思传递出去了嘛——为了模拟到位她花的力气可不算小。 当然了，阿哈怎么可能亲自来到这里。 除非乐熙自己实在搞不定，并且这个搞不定甚至已经到了她都能有点儿危险的程度——阿哈，才或许，会将一点点力气送过来，以保证自己打算在一段未来之后拿出去炫耀的令使不会需要在培养到一半之后再拿出去换新的来。 她将投影全部消除，然后拍拍手。 “纳西妲，准备最后一幕，然后收工。” 第130章“谢幕” 在最后一句“开拍”说出口的一瞬间，那许多的笑着的面具汇聚成了一个高挑的、穿着有点儿像是枫丹那边风格的正经收腰长尾黑色装束的男性。 这位男性没有露脸，全身上下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就是袖口到手腕中间那短短的几乎只剩下一线的皮肤，以及下巴到领口那一段——他套着一张面具，面具上的颜色也很简单，仅有红色白色金色还有少数的黑色线条。 而且这一段的皮肤看着也不是人类的皮肤，完全没有人类的样子。 那里面像是包容了星空、许多的星系、天文上有术语的东西都被藏在里面，仿佛祂本身就代表着一个宇宙一样。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神明，而这位神明现在摘下了祂的帽子对着小吉祥草王所在的方向做了个很绅士的行礼动作。 祂开口说话，那声音如同千百个声音叠加在一起（乐熙：只是开了混响而已），其中还夹杂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大笑的声音——一如先前那些笑脸面具在一口一口地将种种本不应该有形体的东西给吃掉的时候发出的笑声。 “既然此间的危机已经解决，亲爱的小吉祥草王女士，那我就先离开了？你知道的，我不能进入这个世界太久。” 第361章 纳西妲飘浮到半空。 她特地给自己加了一层用来引导旁人视线的特效，什么荧荧的绿色光芒、什么从光芒中生长出来的草叶模样的形态……只要是她能够弄上的就都给弄出来了。 但当纳西妲感觉自己能够想出来的特效有些太少了，或许不能给须弥的群众们带来多大的信心时，她发现自己身边的特效在一瞬间就多糊上了好几层。 意外的，这些特效中蕴含着的力量都确实是她的力量，只不过——源头是虚空系统。 好吧，看来在这种以意识为主导的地方，她确实不需要自己费那么多的心思呢。 其他人都会帮她补足的。 此时，整个人就像是被光环笼罩，或许下方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无法看见这一绿色与白色相混合、耀眼如太阳但的确不怎么刺眼的光球当中的神明本身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小小神明对着远处那位巨人体态但是姿势优雅的“外来之神”点头回礼：“多谢，常乐天君。” 她在念到“常乐天君”这个名词的时候，舌头有一瞬间差点儿打结。 果然，她还是不能很好地熟练这种像是源于璃月，但是和璃月那边的“仙人”称谓仍然有所区别的称呼。 “多谢您此次出手相助，否则在这场战斗中，我未必能够从七叶寂照秘密主的攻击下保护住每一个须弥的子民。” 乐熙在教令院中看到那张原本已经几乎是成品的废稿时，也看到了废稿上标注着的名字。 这个名字倒是非常对散兵的胃口，乐熙能够明显看出，在她说出这个名字之后散兵脸上的表情亮起了一瞬间——虽然随即大概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名字大概率是博士起的因此当即就把脸色给沉了下去，但是那一瞬间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猫看到了猫薄荷似的，尾巴都做出了相应反馈的模样还是让她印象相当深刻。 这会儿念出来也非常合适呢。 不知道在将用来容纳神之心的那个“核心”从散兵改成了金人之后，之后相应的“神明之身”的名字会不会跟随着形象的变化而发生变化。 如果不会的话嘛…… 唔，那就有得好玩了。 乐熙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绪，重新将注意力落在悬浮在“须弥城外”的那个名为“常乐天君”的神明形象上。 嗯……虽然说是常乐天君，但其实长相确实和阿哈有着一定区别啦，阿哈那都不是戴着面具不露脸，那是自始至终没有脸，不管是谁想要看都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如黑洞一般吞噬掉一切光。 不过这样的形象应该更容易被人接受一点。 乐熙也知道自己在用那些笑脸面具吞噬掉纸人放大版·七叶寂照秘密主的时候确实用了比较恐怖风格的特效和音效，所以…… 哪怕对于已经设计好的环节没有任何更改的意思（主要是懒），但在还没有完成的环节当中，果然还是会认认真真补上一些必要的补丁呢。 空中的常乐天君——都说了长相和阿哈不甚相似，再用阿哈的名字好像也有点儿不礼貌了——在乐熙的操纵下动了。 祂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转身，背对着所有人，让祂的那张脸不被任何人看到，而后摘下那张覆盖在脸上的面具。 面具被朝着前面抛了出去，变大之后像是一只滑板一样被常乐天君踩了上去，然后一条腿轻轻在地面上点了一下，就这么风驰电掣着飙驰了出去。 真的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祂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完完全全看不见了。 乐熙将这张纸片小人收了起来，然后掏出了这一个纸影戏草台班子中准备的最后一样道具。 这个道具可比其他的道具都要大体量得多，它几乎可以被看做是一整套。 乐熙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纳西妲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纳西妲垂在身侧的小肉手握紧了拳头，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线坚毅，然后传音的声音在乐熙的脑中响起：“来吧，我做好准备了！” 散兵在一旁看得很无语，就算再怎么表情坚毅认真，仿佛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这不还是一场戏吗？而且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排练过，所以真的有必要这样……英勇就义？ 他撇了撇嘴，但仍然从一边抱起了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这场大型联机梦境开关的兰随尼。 如果出意外了就关梦境，反正该做的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要在梦境当中不被绝大多数人认定为摔下去并且受伤，那么意识体本身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垂下眼睫，心想：虚空终端……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 且不说这边散兵心里是怎么想的，先说纳西妲那边。 纳西妲原本是飘浮在半空中的，现在也没有落下来，在常乐天君转身回到“世界之外”去之后，现在，整个须弥城中的人，只要是这个时候尚且还是醒着的、正处于室外、并且能够看到小吉祥草王的，绝大多数都已经将目光汇聚在了这座城市数百年来第一次见到的“真实的神明”身上。 如果这里不是用虚空系统连接起来的梦境世界，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的话，这会儿纳西妲就应该携着刚才拯救了整个须弥的威望让自己从须弥名义上的神明变成须弥实际上的神明，真正坐实“小吉祥草王”这个尊号。 第362章 但是没有如果。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这里只是虚空连接起来的梦境，所以在这里达成的成就势必是不稳固的，如同池塘之中楼台倒影，或许只是风一吹就变成了一片散乱的幻影。 所以，在这个世界达成的成就，不能直接当做成就来用，而是需要—— 高空中的纳西妲背后突然穿透过一条如同长矢般的白色光芒，箭矢顶端甚至突破了她的胸口，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 虽然在这个高度没有人能够看见她的面部，就更别说什么五官什么微表情了，但是纳西妲仍然非常尽职尽责认认真真地演出了瞳孔剧烈收缩的模样。 背后，看不清的黑色人影幢幢，紧接着几道锁链朝着她的方向伸来。 纳西妲挣扎着躲开了这些道锁链，并且成功弄断了其中的两根，但是她毕竟是已经被贯穿了胸口的状态。 年幼的神明发出了一个音节，有气无力、虚弱至极，给人一种生命正在从她的身体之中流出来的感觉，听也不是很能听清楚。 有些人听到了，感觉像是个“救”，似乎是在请求身后那个人救救她；有人也听到了，感觉是个“教”字，联想一下……会不会是教令院在动手？ 但是他们的猜测这会儿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吉祥草王身边的光辉全都褪尽了，他们这会儿能够看到这小小的神明苍白着一张脸，抬手握住那贯穿了她娇小身体的光矢，掌心瞬间沾上了绿色当中带着斑斑金光的神明之血，地面上有植物疯狂生长，像是童话故事中杰克的豌豆一样将她托起，神明跪坐其上，虚弱地抬起手，将一滴鲜血逼出——而后那滴绿色的血滴垂直着向上飞了过去。 血滴接触到那坐在七叶寂照秘密主被解决之后就重新恢复了透明的穹顶，一瞬间即融入其中，而纳西妲背后的锁链这次重又朝着她都四肢袭来，这一次它们成功困束住了神明的四肢，但是在这些锁链要将她拽过去的时刻，所有人——不管是想要冲过去拯救神明的，还是已经吓呆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的，都看到自己眼前快速地流窜过如同走马灯一样的无数个画面，流窜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他们谁都看不清画面中的任何—— 他们重新睁开了眼睛。 并且发现自己不在室外，而是躺在自家的床上床上。 床褥温暖，而挂在墙头的日历显示，距离花神诞祭还有蛮长的一段时间呢。 “这原来是一场梦境啊……” 有人在苏醒过来之后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抬手将额头上的虚汗擦掉，下意识地做了个祈祷的动作。 “真好……小吉祥草王大人没事。” 只是，当与他们同床的伴侣听到这样的祈祷声时，他们都惊愕了：“你……你也？！” 难道说……这并不只是个梦境吗！ 第131章 脑补的事实 多么奇怪啊，大家做的都是同一个梦。 虽然梦里面的内容不尽相同，但其实可以完美地总结为一句话： 从今天开始一直到花神诞祭的这段时间，他们做了自己在日常生活中会做的事情。 一直到花神诞祭这一天，在特别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极多的事情，先是灾难，然后是神明出手……其中好像还有小吉祥草王从世界之外请来的帮手，小吉祥草王大人面子真大！牛逼！ 之后……成功将灾难解决了，眼看着一切都要回归正途——甚至小吉祥草王大人出关都是个好消息，毕竟嘛，须弥城中还是有信仰她的人的，而且那一天就是花神诞祭呀，刚刚好就是为了她而举办的节日嘛！ 情况随即急转直下。 小吉祥草王大人…… “是谁从背后偷袭了她？是谁要杀害拯救了我们生命的敬爱神明？”哪怕先前还没那么信仰神明，在身边其他人一提起小吉祥草王的时候还会摆摆手说算了吧，那位神明可是已经没有来到我们身边五百年了的人如今俨然也已经是个虔诚的信徒了。 哪怕这是个梦，那么刻印在梦境当中的情绪也实在是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不得不觉得这就是真的。 “而且，你们记不记得，最后小吉祥草王大人的动作？最后的那一滴血……我不相信一位职能是智慧的神明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做不了——啊！你们说会不会，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之所以能够回到现在，并且全都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小吉祥草王大人逆转了时间？” 逆转时间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小吉祥草王拥有能够逆转时间的力量，却并不将这些力量用于治疗自己，也不用于将那些背后捅刀的家伙们干掉…… 小吉祥草王大人是有自己的深意的！ 当然，对于这样的结论，乐熙只能说：或许吧。 毕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她得让纳西妲在梦境中杀青并且结束这场梦境——散兵都已经把兰随尼给抱起来了对不对？ 人永远都会认同自己分析出的结果，直接给予他们的答案绝对不如给予他们线索然后让他们自己推测得来的更有“说服力”。 至少现在，大多数人都已经在这个其实已经将相应的信息写得非常明显，宛如一张虚掩的门一样，只要轻轻推上一下就能够将门打开、让人看到门里面的真实的问题给“破解”了出来，得出了他们想要的结论。 第363章 小吉祥草王拯救须弥，但是有人不想让她成功拯救须弥，所以他们刺杀了小吉祥草王。 或许是因为这些人还有后手，或许是因为未来还会有更强大的敌人，小吉祥草王选择直接逆转时间，回到过去，从而绕开这一或许会导向悲剧的未来。 “我好像记得……其实在小吉祥草王大人将那滴血送到穹顶上去之前……防护罩上好像亮起了一点绿光。” “对对对，我也记得，虽然很细微，但我还是看见了，而且……那一圈绿光，就好像那个用作防护的穹顶正在逐渐消亡一样。” 这一细节当然其实也是存在的。 因为纳西妲在虚空编织的那一场大型联机梦境当中被刺杀的时刻，也就是表演的谢幕时分，那边散兵正在让兰随尼干预进这一场“梦境”当中，凭借着兰那罗的种族优势将梦境提前喊停。 那么，在梦境结束的时候，原本这一层是做为给梦境中的须弥人的大脑保护的防护层当然也会随着梦境的结束而缓慢消退。 乐熙其实没有考虑过关于这方面的特效，现在这种情况基本算是歪打正着。 不过——想来哪怕并不是特别贴合现状的特效演出，须弥人应该也会对其进行自圆其说，从结论去推过程永远都是最容易的嘛。 因为须弥人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够帮到小吉祥草王，但是，既然须弥是智慧的国度，而他们是智慧国度的居民，那么他们一定也是有智慧的——他们可以分析！ 想要刺杀小吉祥草王，其实也就等于让小吉祥草王死去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可以获益。 那么小吉祥草王的存在阻碍了谁的路？ 倘若小吉祥草王因为这一次的危机而名望大增，那么谁将会因此失去部分利益？ 哪怕大多数的须弥人其实都不知道小吉祥草王是被历代大贤者锁在了净善宫中不让她出来，而不是自愿在净善宫中修行的，但是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指向总共也就那么三种可能。 一、教令院中部分掌权的学者。 他们和小吉祥草王无疑是有着直接利益冲突的。 二、想要复活赤王的那群镀金旅团。 他们仇视小吉祥草王，并且试图为赤王复仇——引导赤王复生。 三、愚人众。 虽然目前还没有找到愚人众和这件事的关联但是鉴于愚人众在七国之中不怎么美丽的名声，所以只要是锅就都可以考虑往他们身上扣一扣，十有八九不是黑锅。 首先被怀疑的就是教令院。 毕竟镀金旅团在实力上……就怎么说呢，镀金旅团那一帮子人，虽然武力值方面确实也不比教令院雇佣的那三十人团低多少，甚至很多时候还能把三十人团按着打，但是，若是说镀金旅团有资格从背后给神明来上一下…… 不会真的以为神明的身体都那么脆弱吧？ 如果是附身在别人身上的纳西妲，那么根据所附身之人的脆弱程度，纳西妲的强度也就被局限了一个上限；但是这可是本体。 反正，若是说镀金旅团能够伤到小吉祥草王，须弥群众们肯定都是不信的，不仅不信，甚至曾经在年轻的时候一时行差踏错，进过镀金旅团当中的前业内人士出来现身说法，说明镀金旅团除非在外力的支持下，否则靠着自己是绝对没可能成功拯救小吉祥草王的。 这一连串的说法下来，基本上矛头就已经彻底指向教令院了。 旅行者在这场联机梦境当中，其实也并不是一点儿都没做。 她没能感觉到这是一场梦境——因为第一遍直接过去并无轮回的这种梦境本身比起教令院设计的在一天之内反复轮回循环的那种更不容易被人感觉到异样。 但是她在这段时间里也做了很多事情。 很意外的，旅行者感觉到，前段时间好像还去了大巴扎两次，向谢赫·祖拜尔先生说了几次关于大巴扎的这个剧院的演出需要被削减再削减之类的事情，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教令院里的那群人好像……都没有出没？ 她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后就意识到：没有教令院干涉的日子，将会是她对整个须弥城藏着的秘密进行有效挖掘的最好时机。 纳西妲也并非一天到晚都在和乐熙商量着最后的这一出表演要怎样安排才行，如果那么大的一场梦境轮回只是为了达成给小吉祥草王涨声望点这么一个成就那未免也太浪费资源且兴师动众。 她也将不少的时间花在了迪娜泽黛以及旅行者身上。 而至于说终于在纳西妲的有意“安排”下，见到了正在为迪娜泽黛维持先前对于魔鳞病治疗的她的旅行者和纳西妲之间互通了怎样的信息，又一起经历了些什么、发生了些什么，这一点并不足为外人道，但可以知道的是，当花神诞祭那天早上，绝大多数人的注意都被那从远处而来的七叶寂照秘密主吸引了过去的时候，旅行者正拿着一把朴实无华的无锋剑，和一群出现在须弥城中央、那原本应该是教令院的学者们进进出出的学者们所在的地方的魔物们战斗了将近半个小时。 教令院中的那些学者们也快要从梦境当中苏醒过来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没有被覆盖上一层保护性的防护墙，所以，而且他们那边的梦境和一般须弥人经历的梦境也有所差距，因此他们那边的虚空网络联机梦境当中有着相当多的、算是冗余废弃的信息和算力会被动地送出来。 第364章 这些信息和算力在虚空终端当中，因为一些乐熙也不是很确定的原因，都变成了以魔物的形式出现。 原本在防护罩还在的时候，这些魔物都会被阻拦在外，但是现在随着纳西妲那边的谢幕，防护罩就要消失了，所以为了避免在梦境结束的这段时间当中这些冗余的信息冲击出来，影响须弥人的心智，这些魔物就不能靠近须弥的人群里头去。 当然了，旅行者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靠的，所以这些冗余的信息当然没有影响到须弥的人民，而她刚好——在那些魔物已经被心狠手辣一剑捅一个的她在魔物被消除得差不多了之后，她顺便就往终于重新“开门”的教令院中走去。 对于她来说，此时探查教令院是最好的时机。 借着纳西妲所说的，梦境和现实交界的最后一刻。 旅行者在教令院中看到了一些东西，她获得的那些信息全都揣在了怀中，但至少到现在尚且不动声色。 哪怕是以迪娜泽黛、迪希雅以及妮娜这些在须弥主城当中算是代表着平民态度的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她也只当做是对她们找上门来的目的全然不知。 派蒙：“哦？迪娜泽黛？迪希雅？怎么还有妮露哇，旅行者，你快出来看看！好多人找你！” 旅行者微笑：“来了。” 第132章 围堵教令院 须弥其实是相对平和的一个国家。 须弥人当中加入镀金旅团或者盗宝团的数量也不是很多——至少和稻妻那边那种穷乡僻壤容易出刁民的情况有所不同，在须弥这种医疗教育都免费的地方，其实很难有事情让那么多须弥人集合在一起，决定要做点儿什么冲击上层还或许会带着点儿暴力的活计。 不过现在他们出现在旅行者这个异世界的来人面前，当然也就意味着他们其实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决定。 这一次的情绪铺垫做得太到位了，当真太到位了，外界的矛盾压力以及希望的冲突非常锋利，并且这问题的矛盾聚焦点已经完全落在了须弥人自己身上。 未来的威胁，除了神明大概没啥人能够能解决；但是神明同样也受到了威胁，并且这威胁还是隐藏在阴影当中的，或许除了神明本人之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那威胁到底应该怎样解决。 所以，小吉祥草王应当是现在须弥人努力自救的核心，而如何帮助小吉祥草王呢？ 那当然就是铲除小吉祥草王拯救须弥路上的全部障碍。 很明显，他们选择的先去教令院收拾收拾教令院。 旅行者因为武力的优势，以及和须弥人民站在一边的表现，就在她还没有参与这场“会议”的时候被推举成了这一次的首领。 众所周知，不管旅行者来到哪个国家，只要这个国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会去帮帮场子。 所以旅行者理所当然地答应了下来。 她拿着那把或许对付一些过分强大的生物有点儿脆，但是想要对付教令院应该还是很容易的无锋剑。 “行啊，和我说说你们的计划。” 其实说实话，在没有一个比较优秀的会议发起人的时候，须弥人能够想出来的办法其实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方案。 它简单，粗暴，一点儿也不惊艳。 ——还要管什么？这不得直接趁着人多势众、法不责众，旅行者振臂一呼而须弥景从，直接冲击教令院的正门啊！ 但是，虽然这个计划看着粗糙到了一定程度，但是旅行者心里是非常清楚的，这个计划确实是能够起到一定作用的。 教令院并不是一个靠着武力确定自己地位的地方，而是靠着须弥那么多年来习惯性的、传统地对于知识的尊重立身。 另外，她当初趁着梦境和现实交接的那段时间可是在教令院中了解到了不少的信息，而且在纳西妲那边，纳西妲虽然没有将整个计划完全透露给她，但是她也能凭借着漏出来的那些信息大致上猜个七七八八：教令院中也有一场用虚空系统组建起来的梦境，而且这场梦境，其实沉浸在其中“做梦”的那些人，在大脑消耗上当然比普通的须弥人要强烈上太多了。 在这个时间点上，在这个他们都还没有恢复的时间点上冲击教令院，获得的效果绝对会比在其他时候出发冲击教令院要好很多。 “旅行者和教令院对上了。” 散兵先前抱起过兰随尼、双手掐在兰随尼的手臂下面，捏着那团肉肉软软的身体之后，他就被兰那罗身体的手感吸引了。 做为一个缺乏童年的人偶，散兵还保留着少许孩童的心性，在相当偶尔的时候，这些心性就会暂时浮到表面上来。 他这会儿正在捏着兰随尼的肚子。 虽然看起来像是架着兰随尼，不给小小的兰那罗半点儿反抗的机会，但实际上的动作还是相当轻柔的。 所以兰随尼也没有反抗，躺平了放着肚子随便他从这里捏到那里。 人偶的五感非常敏锐，坐在须弥中央那棵大树高处的枝条上，就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听到发生在教令院前那个有传送锚点的广场上发生的事情。 实在是太大量冲出来的普通人将守护在教令院门前的那些尚且还晕晕乎乎着的卫兵们给弄傻了。 本来就因为轮回的梦境而相当混沌发昏，只想要找上一张稍微柔软些的床好好睡上一觉的卫兵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柄武器。 第365章 旅行者的动作非常利索。 在这两名卫兵才刚刚握紧武器，甚至还没有将抵抗的架势做出来的时候，她轻轻松松地用剑背敲了敲他们的手背。 本来状态就相当不好的教令院卫兵只觉得手上猛地一麻，随即手中的长柄武器就这么砸在了地上，连反应过来要将武器捡起来的时间都没有，旅行者便已经相当熟稔轻巧地在他们俩的脑后一人来了一下。 卫兵的身体当即就软了。 因为身后就是立柱，因此他们也没有直接砸在地上，而是倒靠在了柱子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往下滑了下去，悄无声息，看着应该也不会受什么太大的伤害——顶多也就是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手疼脑袋也有点儿涨而已，不过相比起来其实这会儿被强制休眠了，其实对于他们这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拢进了阿扎尔阵营范畴的卫兵们来说反倒是一件能够恢复脑力的好事。 须弥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士兵卫队的地方，三十人团那点儿人勉强维护一下城防也就差不多了，教令院这边几乎是做做样子——毕竟虚空终端还在手中，在一些特别的时候想要强行控制住一个人几秒钟的时间也完全不是问题。 而危险时刻，很明显，最重要的就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 总之，当卫兵已经失去了阻拦的能力，教令院的大门对于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来说就已经是完全打开的状态了。 他们涌入教令院中的时候，声势相当浩大。 学者们尚且在头晕眼花之中，甚至感觉到些许的头重脚轻，因此当他们看到那么多的人——原本应该是不被允许进入教令院中来的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时，学者们慌乱成了一片。 但是学者到底是学者，虽然大脑疼痛但是其中总有那么几个是比较擅长冷静下来的，于是，在人群的喧哗之中，智慧宫中的电梯悄悄地升了上去。 足够聪明的他们甚至已经在下方的喧闹声中抓取重点，大概了解了下方的人都是因为什么而冲击教令院。 阿扎尔在头疼欲裂的感觉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在感觉到自己头疼的时候便意识到出了问题——他一定也进入了梦境之中，因为不知道什么纰漏，他也进入了循环。 但是这循环却不是他能够想到的那个循环，它并非是一日一日的。 阿扎尔抬手，手指重重地揉捏着太阳穴。 他靠着这个动作简单放松了下来些，但是这样的放松显然不足以让他的大脑在短时间内处理上那么多天叠加在一起的记忆，而这些繁杂的信息几乎让没有慢慢休息的他感觉大脑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而下面的须弥人已经冲进了教令院来的消息让他没有一个慢慢休息、整理那些信息并且得出结论的时间，哪怕他知道这来自不明对手的一拳又一拳是明显的组合技，或许还是衔接着的，他若是顺着对方的安排往下走，那么大概率会走入一个陷阱。 陷阱……啊。 但是这会儿如果不能对付这群已经被煽动起了情绪的人，那么他也会陷入彻底的被动。 “……我去和他们交涉。”他很快做下了决定。 一旁的教令院官员连忙阻拦：“不行，大贤者阁下，下面那群人——” 他顿了顿。 “我们可以用虚空系统。” 都什么时候来还用虚空系统。 阿扎尔捏着眉心，不管怎样这次的意外都是因为虚空而生的意外。 但他对官员说的却是：“……人太多了。” 阿扎尔强忍着头疼，他对自己身边跟着的这些学者多少有点儿意见，这些人在关键的时刻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不管是计谋还是决定，最后都还是要他一个人出。 如果多几个聪明人，比如说像是艾尔海森书记官那样的，站在他这边，或许现在的他就不用这样“亲力亲为”地自己站出来。 可惜。 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或许就注定了很多人会走在他的对立面上。 毕竟，不是所有聪明人都有这样的勇气。 他乘坐电梯往下面去。 人群围堵在下面的智慧宫中，整个提瓦特大陆上存储着最多书籍量的图书馆迎来了它最为喧闹的一天。 三两个卫兵原本是要站在他前面保护他的，但是阿扎尔按着他们的肩膀，自己站在了最前面。 他抬起手，常年担任大贤者这样高的职务让他有着相当的威望威势，抬手起来的时候，下方的人哪怕对他有着不小的意见也安静下来了。 “实不相瞒，我同诸位一样，在梦境中见到了未来，而我在醒来之后一直思考着对策而未能入睡，所以直到现在大脑都还胀痛得厉害。” 阿扎尔的声音威严，但是说话却缓慢，头疼是真实的，说话缓慢像是他不胜这种持续性的折磨，也给他带来了一定思考的时间。 “我想说，或许教令院看起来在神明被刺杀这件事情上有些嫌疑，但是——须弥的特殊性各位都是知晓的，教令院在五百年来一直保护着这个国家，也守护着年幼尚未长成的神明。而如今，在神明拥有了保护这个国家的力量的时刻，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斗胆猜测这是外界势力的干涉，试图将污水泼到教令院身上，让教令院同神明、同诸位斗起来好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乐熙将兰随尼从散兵手中“解救”出来，自己轻轻捏着那柔软的肚子： 第366章 “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第133章 旅行者的离开 教令院已经被绑架在了车轮滚滚向前的车架上，不管是和愚人众那边一起制造新的神明的僭越之举，还是这边被须弥的群众们逼迫着“自证清白”的辩驳，他们都只能顺着已经铺设好的道路继续往下走。 阿扎尔说了很多话，态度是相当诚恳的那种，几乎掏心窝子的说法。 他对这些冲进了教令院的人诚恳且友好地说明了自己平素在工作中是如何为了须弥人的利益和其他的势力针锋相对，怎样将来自沙漠的、试图刺杀小吉祥草王、复活赤王不过因为教令院的努力至今都未能有什么结果的镀金旅团势力逼在防沙壁的后面，让他们几乎没有进入雨林的机会；又是怎样同愚人众执行官周旋，同对方在谈判桌上言笑晏晏但并不答应对方的任何条件的。 当然，还有教令院对于虚空终端这五百年来如一日的研究开发，试图让须弥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些话语，以及其中几分真假混合着的情感，再配合上阿扎尔那确实已经斑白的两鬓，当时就在他将卫兵朝着后面推去的这个画面之中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不管有没有说服力，至少他表现得让那些好心的、善良的须弥群众们都对他产生了几分共情。 ——别看对方是须弥教令院的一把手，是名望极高当然权力也特别大的大贤者，但是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大贤者阁下在这个高度，身上也肩负着一样高度的责任呢。 背负着这样的痛苦，而且还有很多的敌人——这些敌人刚刚好就也是可能刺杀小吉祥草王的嫌疑犯，或许……就真的和大贤者所说的一样，其实教令院是被栽赃了一口又大又圆的黑锅？ 而阿扎尔表现出来的态度也相当的坦坦荡荡，颇有一种英雄风范。 他慷慨激昂地说道：“我明白，在这件事上，倘若不是小吉祥草王亲口说明，那么教令院的嫌疑其实是洗不掉的，所以，我觉得各位也可以盯着我的一言一行，这样各位就能够放下心来。在盯着教令院的同时，像是旅行者这样的能人便可以去其他地方，比如说是沙漠中镀金旅团的据点，或是” 他这番表现，落在那些在智慧宫中围着的须弥群众眼中，当然就是一种让他们羞愧的胸怀。 大贤者应该不是嫌疑人吧？ 虽然确实仍然洗刷不了嫌疑，但是这样的态度到底还是挺让人放心的。 所以…… 旅行者感觉到身后有人戳了戳她的腰。 还有压低的小小声音——当然，她觉得阿扎尔应该也能够听到这在说话人的心中已经足够放轻的声音。 “旅行者……要不咱们今天……先算了？” 旅行者很明白自己在这个过程当中的工具人属性。 她被须弥人推举到了这个带着大家冲锋的首要位置上，当然也就能够因为须弥人自己的动摇而从这个首要位置上下来。 她本人的意愿其实不怎么能够动摇旁人的想法。 所以她也就没有说出自己对于阿扎尔刚才那一番发言的观点。 事实上，如果让她来说的话，她会觉得阿扎尔完全就是在彻头彻尾地放屁。 不过现在……算了。 当然，不完全是因为她最近这段时间来性格变得好了。 这里头还有其他的缘故。 但是此时，旅行者抬起头来，看向阿扎尔，她微笑着对阿扎尔说：“大贤者先生，我刚刚听到您说，您建议我去一趟沙漠地区，寻找镀金旅团？” 阿扎尔从一开始就知道旅行者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否则也不会将艾尔海森派去奥摩斯港盯着旅行者的行踪。 这会儿旅行者接了他刚才说出的这句话，对他来说其实算是个意外之喜。 阿扎尔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过高兴于终于可以将这个在他相当的不情不愿之间来到了须弥的不定时炸弹给扔出去。 他点点头：“是的，沙漠中的镀金旅团，旅行者，关于沙漠中的镀金旅团对于雨林这边的态度，你或许还有所不知。关于这件事，我想将其做为一个发布在冒险家协会的委托，等此间事毕，我便回将这个委托的详细情况说给旅行者你听。” 在双方彼此对视上的时候，就都已经非常清楚地明白了：对方当然不可能相信他们彼此还有什么合作的空间，也非常清楚他们此时就已经站在完全相反的两个立场上。 所以说，去往沙漠当中寻找镀金旅团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工作，旅行者正在心中盘算着应该怎样找好机会，将这个委托给推拒掉，或者干脆就是出发之后不去执行而是从另一边绕回须弥城来，却突然听到脑中响起纳西妲的声音。 纳西妲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稳健，一点儿都没有“理论”上来说刚刚完成了一场对于时间回溯的大型法术的疲惫。 她甚至有空在当下这个怎么看都多少能够用紧张来形容的环境下，先在旅行者的大脑中对她笑吟吟地问候上一句：“旅行者，你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吗？派蒙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 然后才说接下来的、相对重要的部分。 纳西妲：“你不要拒绝阿扎尔，沙漠那边应该有你需要的东西。哦，说起来，其实沙漠中的镀金旅团反而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力量，可以用来抗衡或许不会反水的三十人团以及教令院中的卫队。” 第367章 乐熙是这么说的。 纳西妲简单思考了思考之后，觉得乐熙那边大概知道了一些她尚且不了解的消息，但是哪怕她不知道这些消息，她也同样能够得出相似的结论。 更何况，乐熙还特别对她和散兵说过一个结论：旅行者是很神奇的存在，只要让她去自己没有去过的地区一段时间，那么她绝对能够发现点儿什么能够影响提瓦特这个世界发展进程的东西来。 纳西妲仔细一想，然后发现—— 好像确实是这样。 好离谱啊！怎么会这样！旅行者就像是个专门去掀开那些尘封已久的罩布，露出下方真实存在的东西的人一样，到哪儿都能推动世界进展。 那么，就让旅行者去一趟呗。 于是，刚才脑子里还在告诉转动着思考要怎样找借口的旅行者当即就对着阿扎尔点头：“当然，我实在敬佩大贤者大人这么多年来亲临一线，扛着如此多的压力成为须弥的屏障，如果此时我去一趟沙漠能够帮您解决一些问题，那自然是我的荣幸。” 旅行者离开须弥主城的时候，教令院中甚至还有官员出门欢送了。 这一送别的礼仪级别甚至超过了她从稻妻离开的那时候。 阿扎尔托言说自己还有工作需要完成，另一方面也需要集合各方面的信息确定到底是谁在当初想要刺杀小吉祥草王，更要对先前发动了一次时间回溯的神明一些特别的照顾与治疗，因此并未前往城门口处去送旅行者。 但是他仍然在教令院的高层，透过那多块经过细致切割的玻璃拼凑成的窗户看向城门口处——拿着望远镜看向那个小小的白色裙摆的身影。 他像是终于了却了心头的一桩大患一般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 一旁的追随着他的学者谄媚地笑着附和：“旅行者终于离开了须弥城，我们现在应当暂时安全了吧？” 安全…… 阿扎尔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意。 怎么可能安全呢。 或者说，教令院什么时候是真正安全的呢？ 从前一直都没有过。 哪怕是真正的安全，也要等到他们创造出了一位新的神明，凡人们终于可以像是五百年前那样沐浴在神明的光辉之下，或许那时候的教令院，才能说上一句安全。 他警告这名明显已经在不应该放松的时候放松下来的学者：“你需要警惕，现在不是你感到庆幸的时候，那些人没有要求去净善宫见小吉祥草王，是因为还有神明需要休息恢复这样一重借口，而他们现在没有在教令院中像是盯着囚犯一样监视者我们的举动也是因为先前我尽量让他们从我的语言中感觉到诚恳，以及我和他们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基于语言的使用以及表演艺术而产生的信任，本来就像是烙得水分已经基本上不剩下多少的脆饼，随便一掰就会完全碎裂。 “哪怕在旅行者离开之后，你们也不得随意行事，做事之前都需要先向我汇报。至于酒馆之类的地方，最近一个人都不许去。” 他在嘱咐完了这些不一定可靠的学者之后，就转身去观察虚空系统了。 他之所以能够比较自信地开口，说那些须弥人监视他每一天的工作都没问题，便是因为虚空系统的掌控使用是需要拥有足够坚实的学术技能基础，以及起码十几年相应方面学习的。 对于那些根本没有进入教令院学习过一天的人来说，就算将这东西放在他们面前随便他们看，恐怕他们都觉察不到什么端倪。 呵，他们对知识的涌出一无所知。 阿扎尔低头，开始对于虚空中反馈过来的数据进行处理。 旅行者前脚才从主城的城门离开，后脚她的就从虚空系统之中反馈回来了。 其中数据中显示为：已经抵达喀万驿。 若是能够通过虚空系统或是罐装知识之类的东西，让旅行者从虚空终端中获得一些过量的、她所不应该知道的信息，或许能够和那些被流放的疯学者们一样，让她就这样留在阿如村？ 第134章 阿如村 须弥的沙漠地区。 黄沙漫漫，沙丘起伏，一阵风来，便推着沙丘如同巨大的黄褐色史莱姆一般朝前滚动。 至于那被扬起来的沙砾，则像是细密的、疾速的雨点一样击打在岩石上，将岩石也磨出一层一层平行的、色彩不同的条带。 在沙尘之中，可以看到那些和沙砾颜色相近的树枝上飘洋着的布条，那些往往都是镀金旅团的标记，或者则是丘丘人之类的魔物将过往的旅人打劫一空之后，将他们的衣服挂在树枝上的挑衅或者有其他意义的行为留下的痕迹。 除此之外，还有地面上随时可能从沙地中钻出来的蝎子、天空中飞翔的看起来像是食腐的鸟…… 这一切都在沙暴之中显得昏昏沉沉，让人很不容易看清。 明显，这不是个安全的地方，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宜居的地方。 派蒙愈发紧地跟在了旅行者身边，生怕自己被一阵过分强的风给吹走，从此之后就迷失在沙漠之中再也无法和旅行者重聚。 “这里好可怕……”她怯生生地说，但是因为一张嘴就吃进去了好多沙子，所以她感官说完半句话就开始努力呸呸呸着吐掉那些进嘴的沙砾，成功让她原本的怯生生被打了不少折扣。 第368章 旅行者帮她将领口往上拉起，变成了个简易的小口罩模样，将派蒙的下班张脸给遮盖起来：“这样就可以说话了。” 派蒙笑嘻嘻地蹭了蹭旅行者的肩膀：“还是你对我最好——哦哦，我刚刚是想说，明明我们才刚刚从喀万驿走出来，但是，这里和雨林地区，就像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世界一样，生活在沙漠中的人们……” 这时候她想起了迪希雅以前说过的，关于防沙壁以及沙漠中的居民为了进入雨林地区而付出的努力，哪怕是为了和雨林地区的，和他们一样有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人们拥有一样的医疗条件、教育条件等社会免费提供的服务，他们都需要在一个武力值足够强大的人（迪希雅）的帮助下，经过重重的关隘，才能够靠着迪希雅把自己获得的那些佣金全都捐赠出来建立的那个基金会获得。 派蒙一时间觉得相当难过。 “如果我们能够帮上忙的话……我想要帮助沙漠里的人进入雨林。” 派蒙摇摇头，但是这样的话，那些祖上世世代代都居住在沙漠地区的人呢？那些人不愿意离开自己土生土长的故土，如果须弥的沙漠一直得不到治理，那么这群人要怎么办。 “另外，我好像还听说过，沙漠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每年朝着雨林移动，据说以前喀万驿那边的绿树也是很多的，但是现在已经快要都变成和沙漠一个颜色了。” 派蒙摇摇头。 她还记得阿扎尔在说自己成为大贤者之后为须弥做了很多事情，那些事情当中就包括有减缓沙漠对于雨林的侵蚀这一条。 不过现在，她真正来到了雨林和沙漠的交接处之后，真正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以及喀万驿中虽然还算繁华但是其实并未看到什么除了防沙壁之外切实有效的治沙政策落实的景象，她就开始觉得…… 阿扎尔好像并不像是他自己宣称的那样对须弥的未来相当关心，为了须弥的未来、发展以及安全兢兢业业夙兴夜寐，甚至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将自己的疑惑表达给旅行者听，小手抓了抓因为混进了不少的沙砾因而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好看纯白的头发。 旅行者一只手握着单手剑警戒着四处的魔物以及蝎子之类的食肉性野兽，另一只手干脆就去握着派蒙的手腕，像是抓住一只气球那样抓住自己最好的向导防止她在风中被吹走。 她用一种感觉有点儿好笑，但是非常认真地忍着笑意——为了让派蒙觉得好受一点的语气回答了派蒙的问题：“其实——” 旅行者是个擅长推理的人，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做出的判断（当然和事实真相也没有多少区别）告知派蒙这个单纯的、和其他须弥人一样被阿扎尔的话语骗过去的小精灵，她的话茬就被脑中的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教令院的话当然不可信，因为从头到尾，阿扎尔都只是在用谎言试图骗取他人的信任而已。” 响起在旅行者耳中的声音同时也响在了派蒙耳中，这熟悉的、声线稚嫩但却带着一种过早的成熟与平静的声音在甫一响起的时刻就让派蒙的眼睛睁大，欣喜非常。 “纳西妲！” 派蒙差点儿因为这一声挣脱旅行者握着自己的手：“纳西妲，原来你没事啊！” 纳西妲的声音中多么一抹疑惑：“嗯？小派蒙难道不知道吗？我在教令院里的时候就已经和旅行者说过了呀，你们这次来到沙漠，也算是我的请求哦，毕竟本来旅行者是不打算答应阿扎尔的要求的呢。” 旅行者没有告诉她。 派蒙当即就朝着旅行者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下轮到旅行者来挠头了：“啊……不好意思，派蒙，我忘记啦。” 纳西妲在虚空终端的另一侧发出了很轻的、像是抿着嘴唇发出来的低低笑声。 这短促的笑声过后，她说：“好啦，现在你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阿如村。” 那边有人正在等待着你们。 面对着旅行者，派蒙从来都是相当好哄的那一个，不过短短几分钟她就已经因为自己每个月大笔的伙食开销而被旅行者哄好了，于是，当抵达阿如村，这一因为地形地利而不怎么被沙漠中的沙尘暴影响（或者说至少没有那么多沙尘暴）而建立起来的、现在可以算是当年在沙漠中信仰着赤王阿赫玛尔的遗民所聚居之所时，派蒙对于这个建造在四周环绕的条带状山岩之中，完全依照着地形搭建起了简单但是漂亮且绘制有相当具有沙漠地区特色的彩绘的建筑集群表达了惊叹。 “这里、这里还是很漂亮的嘛！” 但哪怕是漂亮的地貌，也无法掩盖过这个地方其实相当缺水的本质，旅行者一眼就扫见了阿如村做为一个聚居点的异样，她朝着村落中走去，然后有些意外地在这里遇到了赛诺。 以及艾尔海森。 对于赛诺，提纳里和柯莱都对旅行者简单介绍过，再早一点的话，其实在她筹备着出发去须弥之前，丽莎就已经提醒过旅行者一些“和赛诺相处小妙招”了，勉强可以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至于艾尔海森，到底是当初在迪亚法饭店门口帮助她们免遭五十万诈骗的“好人”，至少派蒙这种纯粹傻白甜的小可爱当即就迎上去打招呼了。 “呀，你们两位怎么都在这里啊！” 第369章 随后派蒙就得知了她此前完全没有了解的，关于须弥的“暗面”。 大风纪官赛诺是如何因为自家老师吃了毒蘑菇病倒这件事而意外地站在了大贤者的对面，他因为大贤者那边造成的意外去调查了相关的很多文件，随后发现了企划和实施结果对不上的情况……经过缜密的推理之后他确定了自己暂时不能留在教令院中的故事。 因为无法将老师和生论派贤者从教令院的人质这一状态中抢夺出来，所以他最终能够选择的就是自我流放——先站在远处，观察一下。 派蒙：“……所以，其实阿扎尔……” 赛诺顺便揭了艾尔海森的底，说这个家伙之前被阿扎尔派出来做为盯着旅行者和派蒙的尾巴。 但赛诺是个相当不错的好人，所以在揭了对方的底，让派蒙用一种“我看错你了，你竟然是这样的艾尔海森”的表情看过去之后又快速地将这种目光收了回来。 “阿扎尔许诺了他查看神明罐装知识的权力，你们应该知道，学者拒绝不了这样的知识，但是那东西同样非常危险。” 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jpg 艾尔海森自己补充了后面的推论：做为一个自始至终都对阿扎尔的拉拢表现得淡淡的人，或许阿扎尔已经想过要在用好他这个人之后把他灭口了。 神明罐装知识外加上他确实对回去工作没什么兴趣，他打算短暂屏蔽虚空，去智慧宫中妙手空空搬运上两本足够他看一段时间的纸质书，然后再外面继续拖延一阵子顺便想办法。 但是当他来到须弥主城之外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艾尔海森对于虚空终端也有了解——或许是须弥的天才们都以研究虚空，并且能够对其进行一定的改造为荣吧。 总之他觉察到这会儿的须弥主城不能进。 不能进就不能进吧。 须弥主城出了事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出事，总之先走远一点静观其变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他也往沙漠的方向走了。 走着走着想起来自己或许可以顺便在沙漠中考察研究一下古文字，于是直接就来了阿如村，把这里当做临时的歇脚处、中转站。 没想到，他在这里遇到了赛诺。 嫉恶如仇如赛诺，当然第一时间就和艾尔海森打了一架，但是动静太大，闹到了阿如村中的坎蒂丝。 在坎蒂丝的“和平”要求下，双方放下武器，转而用语言交流的方式，暂时达成了脆弱的一致。 同和阿扎尔不那么对付，同暂时回不去须弥主城，同样都打算先行静观其变。 于是在这里的日子就过了那么短暂的两三天，赛诺对阿如村进行了细致的考察（有没有打七圣召唤是真的很难说），而艾尔海森也获得了两天可以完全自由地进行研究学习而不用思考其他任何的自由时间。 ——直到现在，这短暂的自由时间宣告结束。 因为旅行者从须弥主城来到了这里，还带着一个任务。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或许都需要动起来了。 第135章 晚上好，大贤者先生 因为神明本人的指示，所以确定沙漠中的镀金旅团其实和之前的一系列事情，除了在购买神明罐装知识、试图以这种方法唤醒将自己封印在沙漠中的赤王阿赫玛尔之外基本什么都没做就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那么……需要我们去找镀金旅团是为了什么呢？”派蒙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说起来，既然纳西妲现在安然无事，教令院那边看起来甚至和另一边拥有相当多的信息差，如果真的有什么要博弈的话那对方其实已经距离彻底落败没有多远了。 再加上个沙漠中的镀金旅团，或许能够在武力值上均衡教令院手下三十人团的那些人，能够让教令院变成在须弥城中单独的一个被隔绝的孤岛，让阿扎尔等人只能束手就擒，但是…… 有这个必要吗？ 派蒙在跟着旅行者旅行了这么多年之后，虽然自己仍然是个战斗力只有四分之一头野猪的小菜鸡水平，但是在眼力见方面也算是有了长足的进步，甚至一般的摔跤比武大赛裁判的眼力水平说不定都比不过她。 在派蒙看来，教令院中的那些卫兵的水平虽然比须弥城中的普通民众要好，但是在那么大量的人群涌过来之后他们当然挡不住啊。 教令院的武力水平是什么水平，还需要引入沙漠中的镀金旅团来和他们消耗？ 派蒙：不是吹牛，旅行者一人一剑再带一个她，她们两个嘎嘎乱杀都能击穿整个须弥城的防线。 “其实寻找镀金旅团并不是为了教令院，他们还不值得旅行者如此兴师动众。” 正当旅行者想说纳西妲最近这段时间变化得有点儿厉害，感觉在很短的时间内突然就变得相当自信，“教令院不值得”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了，纳西妲继续道：“只不过，沙漠中的镀金旅团对于沙漠中的居民们来说，是比雨林中的卫兵更值得信任的存在。” 她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教令院不适合继续主管着须弥，乐熙从虚空系统当中扒拉出来的原版的计划书放到纳西妲面前的时候差点儿让小小的神明跌坐在地上捧着心含泪自问“我都做了些什么”。 神明重新主政已经成了未来须弥的定论，现在还没有和教令院撕破脸皮是因为博士和教令院的合作尚且没有完成，相比起一个正在建造当中的、可以容纳神之心及其持有体的巨型魔神身体，还是一个已经建造好的、各方面力量都已经稳定下来了的更安全一点。 第370章 万一教令院觉得他们败了，大家干脆同归于尽算了，直接将原本和博士一起联手制造的那个尚未完成的制品连带着雷神之心一起用特别的方法炸掉，主打一个谁都别想活着…… 那场面哪怕是散兵都不怎么敢想。 所以也就是给教令院最后的一点儿将那个相对最危险的因素给稳定下来的时间而已。 纳西妲的声音此时并未瞒着一旁的艾尔海森和赛诺，纳西妲没来得及对他们进行自我介绍，不过听到这里，该知道的基本也就全部知道了。 两人都保持了沉默，一直等听到纳西妲说，她现在只是在给将来关于须弥的掌控权交接完毕之后，她就能够快速地开始上手解决须弥沙漠和雨林互相仇视，以及资源等等一应方面都非常不平等的问题。 这些问题解决的入手点，自然是与雨林相比处于劣势的沙漠。 而对于沙漠来说，最先开始行动的应该是阿如村，而最困难的问题则在于镀金旅团。 所以才要提前引入旅行者这个局外人，争取在这些沙漠中的镀金旅团最不反感的情况下完成与那边的交流。 交流可以不够友善，但必须从现在开始。 纳西妲：“说起来，你在阿如村遇到的这两位伙伴，啊，对，还有现在正在路上的迪希雅，我想，按照你们的智慧，你们应当可以完成这个艰难的任务吧。” 赛诺的态度没什么好说。 他其实是沙漠人，这一点从肤色就能够看出来。 沙漠的资源条件等等得到改善对他来说当然不能算是个坏消息。 至于艾尔海森，他也确实有正当理由被拉进这个队伍。 “虽然我确实是因为意外才出现在这里，但是现在看起来，阿扎尔似乎已经要下台了。那我自然需要在阿扎尔下台之前，做点儿什么来保住那个我花了不少心思才获得的闲散职位。” 自然，如果小吉祥草王恩德遍施，光辉广照万物，能够帮他取消掉最近新加出来的那个很是浪费教令院中本就不多的人手的上下班打卡制度就更好了。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理由，某种意义上甚至比起阿扎尔许诺过他如果能够找到流传在外的神明罐装知识就让他看一眼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知识，但实际上是想要把他弄疯灭口所以也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系更重要。 自然了，如果说得再欠揍一点的话就是：如果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毕竟沙漠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遗迹，天晓得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情况掉入遗迹之中——那么，整个队伍里面能够保证遇到的文字自己至少也能够连推理带假设看懂个十之八九，然后带着大家找到正确的离开这里的方式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迪希雅也很必要，如果没有她，沙漠中那些对雨林人态度都很不好的镀金旅团成员大概会直接先上手和他们打一架。 当然她绝对乐意帮忙——迪希雅是怎样的一位好人啊！迪希雅……怎么说呢，迪希雅其实总给她一种感觉，旅行者心想，好像只要是女孩子的请求，她总会来者不拒。 旅行者心想，她感觉阿如村中坎蒂丝这位守护者对她的态度还挺好的，一会儿等外头的临时吹起的沙暴过去，她再到外头去问问看这里的居民吧。 如果这些居民对她的态度不错，或许她就知道应该怎样对那些镀金旅团叙说现在的情况，又要怎样抛出让他们从利益角度无法拒绝的邀请了。 当沙漠地区正在等待着最后一个人抵达就可以凑齐一支小队出发的时候，雨林这一边并没有因为武力值最高的旅行者的离去而就此完全安宁平息下来。 阿扎尔需要在愈发紧张的情况下将新神的身体制造出来。 瞒天过海，不被旁人觉察，但是在制造速度以及质量方面都不可以有半点折扣。 当然，他也去了一趟净善宫。 虽然他们这些教令院中的官员没有同须弥主城的居民们做同样的梦境——他们只是在对数字的研究之中轮回着，进行着不一定重复但是都难度很大且计算量很大的工程，但是他们在先前应付须弥人的时候就已经快速收集了一些信息并且对其做出回应。 事后，他并未因为成功将问题敷衍过去就不再关注这个问题，阿扎尔弄来了一份非常详细的梦境进程。 在梦境最后的小吉祥草王，是出现在了须弥城的上空——距离净善宫有着相当一段距离的地方。 如果小吉祥草王真的逃了呢？ 不管怎么说，教令院软禁小吉祥草王五百年是事实，阿扎尔在就任大贤者之后也没有想过要对这种情况做出哪怕分毫的改变。 他并不觉得在脱困之后的神明就能够将这五百年来的事情一笔勾销，因此很担心自己好不容易用那一番发言稳固下来的人心会因为有人看到小吉祥草王出现在须弥城中，并亲自告诉须弥人教令院所做的事情而就此毁塌。 ……其实他也不想的。 但是倘若必须，那么他就只能让博士那边动手，让小吉祥草王陨落了。 他不能允许意外发生在现在的节骨眼上，一个意外就够了，不，那也不是意外，那是刻意为之的算计。 他尚且不知道这背后算计之人是什么想法，暂时也还没有弄清对方在制造了这样一个“漏洞”之后又想要借着这大概创造出来的漏洞做些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371章 之后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如果小吉祥草王还没有挣脱禁锢，那就让博士尽快解析她的权柄，这样不管是解析成功还是她为了抗拒解析而将自己封锁起来，都可以起到一个让她不要再出现的效果。 当然，如果她没有挣脱禁锢，那也挺好，他们仍然可以相安无事，他也不必违背本心中的善良，痛下杀手。 说起来…… 梦境都需要有一个人做为梦境的核心，哪怕是虚空终端也无法无中生有，而是主要依托于一个人的梦境，以其他人的梦境为参考延伸出来一个看起来真实的世界。 也就是说，梦境当中的人怎么相信，或者有怎样的期望，梦境当中的世界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也有可能，那短暂失控的虚空系统选择做为梦境核心的那个人，其实是小吉祥草王的信徒，所以在那场梦境当中才会有年幼的神明就这样脱离了她五百年都没能挣脱的束缚的剧情发生。 阿扎尔私心以为是后者。 他在漫漫的夜色中，悄悄地让周围的卫兵暂且走远一点点，然后自己走进了净善宫中。 ——如果有人跟着他，那么他就会说自己是来确定神明的伤势恢复情况的。 果然。 阿扎尔松了一口气。 小吉祥草王并未逃离净善宫，甚至，她现在正飘浮在一个绿色的圆球当中，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而从这个绿球背后，绕出了阿扎尔熟悉的一张尖底面具。 “晚上好，大贤者先生。” 第136章 某种内鬼 阿扎尔在看到这张面具的时候，他那颗原本算是半悬不悬挂在嗓子眼下面不远处的心就落下去了一大半。 博士虽然是曾经被教令院放逐的学者，是被须弥上下一致的智慧认定为已经彻底模糊了天才和疯子边界的一个危险人物，但当这个五百年前就已经活着了的曾经的凡人站在和他相同的阵线上时，就还是挺可靠的。 他用声线不高的声音问：“你是觉察到了什么？” 博士做了个有点儿夸张的摊手动作：“须弥城中发生那么大的动静，那么多人朝着教令院涌去，他们的耳朵上可都还固定着虚空终端呢。” 做为一个先前被阿扎尔让渡了一部分掌控虚空终端权力的执行官，他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感觉到？ 博士往前走了两步，视线的朝向也随着他的位移发生偏转，等走到距离阿扎尔不到五米的位置上时，他已经完完全全是抬头直面着那个被“封印”在了绿色球状元素体内的纳西妲的姿势了。 他的声音几乎像是在叹息，带着几分轻飘飘的，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讽刺得不行，甚至是直白的：“教令院掌控的虚空权柄可比须弥主城里的其他人要高太多了，哪怕有这样的优势你们也仍然会出这么大的岔子？这样下去，愚人众和教令院的合作是否能够得到我们双方想要的结果——这一点，我都要打一个问号了。” “当然，这明显不是愚人众的错，你们要求愚人众的士兵不能进入须弥主城，愚人众的士兵就一直只在野外待着，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一个人以愚人众的身份进入这座城市——大贤者先生，我尽到了一个合作者所能尽的一切。” 阿扎尔沉默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像是一个接着一个往他脸上扇过来的巴掌似的话语是对教令院先前表现不佳的非常公正的指责。 他确实没有做好，甚至，如果那造成了那次意外的人先前就已经动手，那么现在或许整个计划都已经彻底废掉了。 阿扎尔：“……。” 他做了个深呼吸，将多年来养尊处优养成的听不得半点儿指责匹配，因此在刚才被博士那两三句话扬起来的火气给镇压了下去。 “下次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他语速加快，“但我认为这不是一次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推动了这一切。” 虚空系统哪就那么容易出故障了，如果真的容易出各种各样的问题，那么这个东西会在几百年前就被教令院开除出所谓“神明造物”的范畴。 是啊，当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博士面具后的眼睫往下垂落，哪怕现在已经有了面具的遮掩，他仍然习惯性如同当年还没有这款面具的时候一样，用这样的小动作来掩盖住自己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讥讽与嘲弄。 但是他已经签订下了个协议，哪怕他知道相关的事情也不能向外透露哪怕一点。 他倒是不惧怕在这份契约上头充当着见证身份的神明，那位执掌契约的神明——虽然确实很强，在七神当中绝对是最顶尖的水平——现在已经给出了神之心，正处于数千年间或许战斗力最差的阶段。 他未必能完全打过，但也完全不用为之担心。 只是见证确实对他没什么太大的威慑力，而这份合约本身的撰写者对他来说的威慑力就有点儿过大了。 事实上，他在确定了乐熙就是从世界之外而来的一个异乡人之后他甚至非常期望对方能够哪来的回哪儿去。 如果乐熙能够知道他心中所想，大概会非常有同感地点头，并且表示：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在这里就借博士的吉言了。 阿扎尔还在继续说：“……我认为小吉祥草王没有实现如此大范围干扰的能力，尤其是她仍然被封闭在净善宫当中……” 第372章 博士没有感觉到心虚，哪怕这会儿他在想着的就是：是我放出去的。 阿扎尔：“但是……有谁能够比神明更擅长使用虚空的力量呢？” 博士回过神来，这一次声音比先前要更多带着几分嘲讽感。 “我真是没想到，原来须弥教令院这五百年来一直都在研究着怎样使用虚空，却始终都只用了这个功能的皮毛而已。” 他是真的这么觉得。 甚至在还没有像是如今这样身居高位、手中还了解着一部分关于这个世界本身背后的真相的时候，他就觉得须弥的教令院多是一群废物。 所以这句话是真的非常真情实感。 几乎要将阿扎尔原本已经因为真的出了岔子而压下去的不忿的气焰重新点燃起来。 当然，博士说话不好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事实上阿扎尔早就已经在合作的前期有所习惯。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怎么说？” 博士指着绿球当中的纳西妲：“这位看似被软禁在教令院内的年幼神明，其实早就已经学会了怎样利用虚空，将她的意识从虚空当中传递出去。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占用他人的身体，让那身体原本的主人陷入沉睡之中，而由她来操控身体——相信我，她对于外物的观察以及判断，能够让她表现得看起来与身体的原主人别无二致。” 这也是实话，纳西妲确实拥有着这样的能力。 甚至在离开须弥、没有虚空网络覆盖的地方，只要在这里仍然有着比较强大的梦境影响，她就一样能够将自己的知觉和意识投射过去。 阿扎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好看。 博士：“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好好感谢我自己。我调整了对于虚空的控制，额外写入了一些解析的程序，是专门针对神明的。” 至冬国，尤其是愚人众这个机构，对于神明以及神之心都有着远远超过这片大陆上其他任何一个机构的了解。 博士：“虽然一开始的目的是确定小吉祥草王是以怎样的方式通过虚空将自己的意识投射到外界去，并打算尝试从她身上剥离相关的权柄，但是这位神明随后就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阿扎尔看向上方的绿球。 这个绿球……竟然是小吉祥草王自己围起来的。 封闭了内心的神明就无法被博士的探测手段检验到更多与她的权柄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探测清楚，不过相对而言，安全也就意味着封闭，她已经陷入了一场外界几乎无可能将她唤醒的深深梦境之中。 博士给了阿扎尔非常确定的信息。 “放心吧，至少在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里，你都不需要担心神明的存在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阿扎尔在心中补了又半句：而此刻如同逃避一般的封闭，将会在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是新的神明被创造出来，须弥进入完全不同的新时期后，亲手将属于这位尚未长成的、在他眼中距离“及格”这个标准都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神明击碎、取代。 他点头：“好，这次多谢愚人众的帮助，否则只怕教令院这边会很难收场。” 做为教令院的大贤者，他确实日理万机并且身上还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在向博士表达了谢意之后，他便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提醒了博士一声，让他在离开的时候也小心一点，哪怕这会儿须弥城中没有旅行者这个到哪儿都会坏事的人，他的直觉仍然告诉他，除了旅行者之外仍然有需要警惕的存在。 博士敷衍地答应了下来，在阿扎尔将智慧宫的大门关上的时候，转头看向上方持续对外发出荧荧绿光的那个球体。 倘若不是他事先已经知道了实情，只怕是就连他自己都会在经过检验之后得出：这是一重从外部几乎无法打破的封禁，而货真价实的神明本尊，此刻就蜷缩在这颗绿球之中，将自己的心灵封闭起来抵御着外部的影响侵蚀。 真是……厉害啊。 这样的手段，几乎可以算是瞒天过海了。 “都已经是酒馆的成员常客了，没点儿造假的手段怎么在外面混。” 乐熙抓着一枚又干又硬的椰碳饼，朝着天花板抛起来然后又接住。 椰碳饼砸回手中那种沉甸甸硬邦邦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用其做为武器上街去砸人。 当初弄出了虚假的神之眼的手段，如今也可以制作出虚假的针对神明的封印。 甚至于，其实其中的神明都是虚假的。 她看向纳西妲：“旅行者他们那边怎么样？” 纳西妲低头看向怀中的糖糕，这些甜点已经吃掉了一多半，剩下这些，如果她想要一直吃到睡前的话，就需要稍微节省着点儿吃了。 “他们很好，已经找到了镀金旅团，现在……唔，好像掉进沙漠遗迹里面了诶。” 啊，最终还是忍不住呢，又拿起了一小块糖糕吃。 “我们是一定要等他们回来吗？” 乐熙耸耸肩：“我不可能亲自出面，散兵……他肯定不肯帮忙的就不用想了，所以现在你身边其实很缺高阶战斗力的哦。” 哦，确实。 缺少能够正面对抗的战斗力，至少她不能靠着自己一个人直面博士……或许可以，但是未必安全。 纳西妲点点头：“我知道啦。” 第373章 兰随尼——这本应该离开的兰那罗——最近被须弥城中比较雨林中更丰富的物产暂时绊住了脚步，所以现在也还没有回到桓那兰那去。 它好奇起来：“那么……接下来，难道我们就只能等着吗？” 第137章 镀金旅团要到来了？ 哪怕是百分之九十都对人类社会没什么了解的兰那罗都知道，在人类社会当中，等等这个词虽然看起来是完全中性的意思，但在很多时候都象征着相对的负面。 如果对方在动而自己不动，就只是等等再等等的话，就很容易…… 兰随尼觉得自己应该记得还挺对：“是长鬓虎和鳄鱼赛跑的故事吗？” 它在人类社会当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还是在城市里，身边的全都是成年后的人类，几乎没有孩子（像是纳西妲和散兵这种看起来未成年的不算），几乎打破了兰那罗们的记录，最近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几分在兰那罗中非常罕见的人类味，用词也变得人类了许多。 那是龟兔赛跑。 散兵无语了片刻，并未出声纠正这只小兰那罗在人类社会常识方面犯下的一点点小错误。 但是纳西妲非常认真地纠正了兰随尼的错误。 “不是长鬓虎和鳄鱼哦，是乌龟和兔子。” 对此，散兵的评价为：一个真敢说，一个真认真学。 然后纳西妲说：“当然不只是等待。” 当然啦，其实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是真的不需要做什么，但那也是因为先前的铺垫都已经非常到位，甚至已经到位到了只要教令院继续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落实下去，他们就会自己导向一个崩溃的结局。 不过，让教令院自己滑向失败的深渊虽然是个非常不错的结果，但是如今已经对教令院，主要是大贤者阿扎尔那些已经走上了歧途的学者们没了当初的包容之心的纳西妲只想在对方灭亡的道路上帮忙推一把，加速这一进程的到来。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帮助教令院完成他们尚且没有完成的那些步骤。”她慢慢悠悠地对兰随尼说，“这应该算什么呢……自取灭亡？” 当然是制造。 让阿扎尔他们按照虚空当中导出的数据去制造他们心目当中可以成为全新的神明的那个巨大身体。 越早完成对于这个巨大的神明身体的制造，教令院那边就越是会早动手。 早，也就意味着，这一场“闹剧”的句号会到来得更为快速。 结束这一切吧，她心想。 她应该回到净善宫中去，但是是以主宰的身份回去，然后……想办法去解决五百年前由大慈树王遗留下来的问题。 只要等待到旅行者回来的时候就好了。 不过对旅行者的等待倒也不是单纯为了须弥这边能有一个比较上台面的战斗力。 乐熙确信旅行者能够带回来点儿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管是关于须弥这个国家还是关于整个提瓦特——重要的信息。 哪怕这一回她没看剧本，她都非常清楚： 按照旅行者一贯以来相比起身边其他人来说那卓越甚至超越的惹事能力以及处理问题的速度，或许再等上一天或者两天，沙漠那边就会有利好纳西妲的消息传来。 而和纳西妲有关的消息呢……按照纳西妲前段时间告诉她的那些——虽然不多，但已经算是纳西妲知道的全部——可以得出一个颇为确信的结论。 她或许有相当一部分还没有继承到的知识，而这些知识，大概有很大一部分会是涵盖占据了须弥几乎三分之二面积的沙漠地区的信息。 至于说这些能够让现在的不完全体纳西妲变成完全体纳西妲的信息能够从哪里获得呢？ 没有了阿哈的赞助就没有了剧本只能靠着自己猜的乐熙：会不会是来自旅行者的手中？ 事实上，堪称是整个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存在，可以不带半点儿讽刺意味地被赠予一个“闪电”绰号的旅行者，在五天之后就从沙漠地区回到了须弥主城来。 她甚至将沙漠当中的那些镀金旅团都带来了。 ——靠着赛诺刷脸、还有她那是接了“大贤者阿扎尔的委托”的身份，哪怕沙漠当中的镀金旅团一直以来都被负责雨林区域安全的三十人团当做闹事的眼中钉肉中刺来处理，这会儿他们也只能在“既然是大贤者阁下的决定……那或许我们就按照旅行者说的办吧”这个心态，将这一群沙漠中的镀金旅团放行了。 按照规矩，他们应该在将这些镀金旅团放过喀万驿的这一道关隘之后，转头就通过虚空，快速将关于沙漠镀金旅团朝着须弥主城去了的事情报告给阿扎尔，让阿扎尔快速抓住时间差的少许优势制定方针、准备计划。 而事实上，那些驻守在边境上的三十人团也确实都按照规矩去做了。 他们非常认真地在先斩后奏之后之后转手就给阿扎尔发去了消息。 但是这条消息在速度上被纳西妲短暂地截断了一点点。 推后压慢得并不多，但是相比起另一条被她加速传送回了须弥主城的消息来，这条消息就这么落后了。 须弥城当中不出售、私有纸质书，但是报纸还是相当多的，其中蒸汽鸟报占据了半壁江山，但本地自己的报纸也还挺有市场。 这些报纸原本写着都是些和蒸汽鸟报社聚焦点差不太多的文章，一些还在炒冷饭的报纸甚至仍然在分析小吉祥草王当初到底遇到了什么、要怎样才能脱离那段命运如此之类的议论。 第374章 但是当天，神明在暗处展现了个小小的奇迹。 那些文章替换成了一篇对旅行者的现状报告，以及夸奖。 文章基本上说的都是实事，顶多就是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点点，讲述了旅行者是怎样与她的团队伙伴去沙漠同镀金旅团交涉，然后在一系列的意外以及顺势对古迹的探索发掘之后，让沙漠中的镀金旅团相当震撼地意识到：其实草神是在比五百年前更早的时候帮助他们信仰的赤王阿赫玛尔解决了从沙漠中心开始向四处弥漫的污染灾害的神明。 甚至于，那些在历史还没有淡却、人们还没有忘记神迹的年代的祭祀或者书记官们留下来的文字中，还能看到他们对于这位温柔善良的神明的崇敬。 这一误打误撞考古出来的历史结果简直让那些沙漠中的镀金旅团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为首的拉赫曼当场语塞了许久，光是从脸色上就能看出他的大脑之内这一新获得的消息与他长久以来一直相信的正在发生着激烈的冲突。 做为当事人的沙漠镀金旅团是这样的反应，其他人虽然不至于和他们一样震惊得像是大脑都被沉重的金属锤给连续砸了好几下，嗡嗡的感觉就像是笼罩在颅骨内侧根本散不去，但听说旅行者那边已经达成了和沙漠镀金旅团的协议——这群镀金旅团的成员将会跟着旅行者一起来到须弥主城之中，开诚布公地和小吉祥草王交流一番。 不管是针对先前对于雨林这边敌视的态度，以及在日常生活中对小吉祥草王口头上的冒犯之类的道歉，又或者是在配合雨林这边针对沙漠未来改造等等计划方面的事实推进，总之，这场“奇迹”造成的后果就是，待到第二天早晨，那些习惯性买报纸做为这一整天的开启的人在刚拿到报纸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等定睛一看当即就叫嚷了起来。 “沙漠那边的镀金旅团要往须弥城里面来了！” “他们是来谈判的！” 如是喊出声的那个人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懵了一会儿，脑袋里面转了转，随后他发出一个音调不高的疑问：“那……岂不是说，现在有概率刺杀神明的只剩下两个势力了？真的是愚人众？” 沙漠当中的镀金旅团进须弥城来？ 阿扎尔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想要将沙漠那边的镀金旅团拦截在路上已经是不可能了——真当一般三十人团的成员都能打得过旅行者吗？ 消息也屏蔽不了，完全无法悄悄解决。 而沙漠当中的镀金旅团……倘若沙漠中的历史是真的，那么镀金旅团一定会是神明的助手；而如果沙漠当中的所谓历史是被捏造出来的，那么…… 阿扎尔看向桌面上那一份他身边的官员从城中的报摊当中买过来的报纸。 头版头条的文章之上甚至还有一张照片，照片当中旅行者站在c位的位置上，身边跟着派蒙，而跟在她身边的另外几个人分别是镀金旅团的首领拉赫曼、在沙漠和雨林两边都挺吃得开的迪希雅，还有—— “赛诺……艾尔海森……” 他就不应该让赛诺有自我流放的机会，这一点确实是他疏漏了。 但是艾尔海森…… 阿扎尔的眉头皱得相当的深，几乎都能够夹死苍蝇。 他没想到艾尔海森也会出现在沙漠之中，更没想到艾尔海森居然会加入旅行者的队伍。 不过，倘若是他的话，说服沙漠中的镀金旅团并一起制造虚假的历史证据也确实说得过去，他确实有这样的能力和眼力。 阿扎尔在办公室内背着手走了两圈。 虽然还没能想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又是为了什么——好吧，或许他了解了神明罐装知识的危险，意识到了他有些许灭口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必须做好准备。 旅行者，以及她从沙漠带来的援手，会想要怎样影响现在须弥城内的局势？ 阿扎尔感觉到自己好像从某一步开始就走错了，但是如今已经走到了这里，他已经完全无法后悔重来了。 ……但也不是完全无路可走，感觉到了劣势的阿扎尔表情沉下来，眼中却透出很明显的决断神情。 “或许……可以开始了。” 第138章 待明日 至少局势发展到现在，他或许在很多需要选择的节点上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也让自己从一开始的胜券在握变成了如今这般落入下风的局面。 但是阿扎尔始终确信，并因此而很有几分自信：他还有一搏之力，并且这一搏之力有非常大的概率可以直接逆风翻盘。 “现在新神明的身体建造已经彻底完成了吧？” 他看向刚刚才被他召唤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施工现场所必然扬起的灰尘，因此显得颇为灰头土脸的总工程负责官员。 这位负责相关工程项目督办的学者点点头：“是的，建造和拼装部分都已经全部完成，不过真正可以让承载着神之心的金人进入操纵室、让这具神级的身躯动起来，恐怕还需要再多调试上一段时间。” 他打量着阿扎尔的脸色，用试探的语气补充了个比较精确的时间：“大约……一周左右？” 一周左右。 一周左右放在平常确实不算什么，但是在当下确实太过紧张。 旅行者返回须弥城的速度必然很快，而对方抵达之后若是不即刻发难，也一定会要求见小吉祥草王——当然，提出这个要求的应当是那些来自沙漠地区的镀金旅团。 第375章 阿扎尔最不能答应的就是让小吉祥草王出现在人前。 不管她出现不出现，都一定会戳穿教令院其实很关心小吉祥草王的谎言。 关心，靠什么关心，靠着五百年的软禁，还是靠着先前甚至联合愚人众一起逼着她被迫封锁神智避免被博士解析权柄？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轮番敲了敲。 “不行，太长了，三天，最多三天。” 他在沉吟片刻之后给出答复。 “三天之后，我就要看到一个可以运行的新神明。” 总共程负责官员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噎了一下。虽然他长久以来当惯了乙方，什么五彩斑斓的黑，五光十色的白全都遇到过，当然也曾经有过连夜改反感五十次最终用回初版这种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的经历，但是这么重大的工程，还把调试时间砍掉了一半更多……啧。 他很有点儿发愁，却很清楚阿扎尔的性格就是那种说出口的话几乎不容许别人讨价还价的样子，尤其是在他沉下脸来的时候。 或许可以和他争辩上两句，他也不会生气发火，但是最终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而提出意见来的人很可能被他在心底记上一笔，之后再找机会清算。 或许那些正在调试的学者们需要更大浓度的咖啡了。 他点点头，终究没有再争取更多的时间，然后小跑着上了电梯，赶回建造神明身体的工厂去了。 在这位总工程负责官员离开之后，教令院最高层的这间办公室里面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阿扎尔提前让那些原本跟在他身边的教令官们和卫兵们退避，此刻，他在十分的寂静中，注视向在电梯后面的那个巨大的星球仪。 这一切都是为了智慧。 也仅仅是为了智慧。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低声地自言自语说出了口。 不知道是在坚定信心，还是单纯是为了说服自己。 旅行者果然在回到了须弥城之后一刻都没有在城中比较低的区域久留。 在让须弥城的普通人看到了确确实实有一群从沙漠地区风尘仆仆而来的镀金旅团——甚至他们的衣服鞋子上可能还沾带着没有完全拍干净的沙砾可以证明这一身份——之后，她就径直朝着教令院走去，将不需要休息的铁人素质发挥到了极限。 她态度不卑不亢，自己并未开口，而是让身旁的派蒙声音响亮但是平和地站在教令院门口对着卫兵说：“我们毕竟是外来者，也没有在教令院内学习过或者担任个一官半职，直接进去也不太好，或许你可以帮我们向大贤者先生通传，就说沙漠中的镀金旅团打算同教令院合作，为了须弥各地区的共同繁荣携手努力，可以吗？” 在教令院门口轮值的卫兵当然不会和阿扎尔的计划有什么很深的关联，遇到这种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当然也就只有从门口驻守着的这些人当中选出一个跑去报告大贤者。 按照阿扎尔的脾气，这个被选中的人其实还挺倒霉蛋的，但是今天，卫兵发现大贤者大人似乎并未因为自己被外面那群人“逼迫”而动怒。 那张已经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多了细细皱纹的脸这会儿笑得甚至可以用“和蔼”这个词语来形容。 他就像是已经料到了自己会收到这样的“邀请”，他说：“好啊，麻烦你去向旅行者以及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通报一声，就说我一会儿便到。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先做一点小小的准备——当然，是为了迎接从遥远的沙漠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以及为了我们须弥内部的事物风尘仆仆连日辛苦的旅行者。” 卫兵点头：“好的大贤者大人，我这就去告知旅行者和那些镀金旅团的客人。” 今天的大贤者脾气格外的好，而且……说来有些奇怪，他总觉得今天大贤者那过分好了的脾气下头，似乎藏着点儿什么危险的东西。 他先前也是有过几次在野外同魔物的战斗经历的，也算是在真正的战斗当中锻炼出了还算不错的直觉，这会儿产生的危机感几乎是让他后颈上的每一根汗毛全都竖起来，让他想要忽视或者将这当做是自己的误判都不能够。 但是很明显，大贤者这样高高在上的学者，当然不会对他一个小小的卫兵有什么记恨，他压根就不配被大贤者阁下记住啊……所以，他将这种危机感假定为一会儿在大贤者和旅行者他们唇枪舌战起来的时候或许会溅射到他这个小人物。 他转身准备离开，但是却被阿扎尔喊住了：“稍等一下，我想到了，刚刚还有两句没有嘱托你的。” 卫兵转身，再一次对阿扎尔躬身。 阿扎尔：“教令院中的会议室暂时用不了，我刚刚想起来了，今天、明天以及之后一段时间的会议室都已经提前被学者们预约完毕了，所以还请你转告旅行者和镀金旅团：聚会的地点只怕不能在教令院中。呃，这个地方用语言描述需要很多文字，我还是画在地图上吧，你将我绘制完毕的地图带下去，旅行者他们一定都能读懂的。” 他从一旁的文件堆中找到了一张相对简易的地图，抽一支羽毛笔就在须弥主城边上的某处画了个圈。 “如果须弥城中还有其他人对这场会谈感兴趣的，他们也一样可以去这个地点，我会让教令院内的官员提早过去准备的。嗯，需要准备，所以，约定在明日见面如何？” 第376章 教令院肯配合就算是好态度了，旅行者这边并未拒绝。 不过那些镀金旅团的成员们倒是在听到了这个安排之后，看向因为在沙漠中看到那些历史遗迹而一样对小吉祥草王更多了几分敬重的赛诺。 赛诺刚才建议这些没有获得神之眼，因此相对来说遭受了更多赶路的辛劳的镀金旅团成员们可以今天先去好好休息，第二天再去往约定的会议地点。 但是这些镀金旅团的成员们，尽管脸上确实已经可以看到非常明显地疲惫神色了，可是他们却没有因此而顺着赛诺的提议往下，而是表示：既然你是大风纪官，在教令院里面也多多少少算是个位置不小的官，而且看你的肤色也能知道你小子是个沙漠人，那么你能不能先带着我们去看看那位小吉祥草王？沙漠人误会了这位神明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如果不先去道个歉的话实在是心里头过不去啊。 此时，在高高的书上，乐熙将因为日复一日地在这个地方坐着而逐渐在习惯中准备得越来越充足，今天更是干脆将鲜榨的果汁都带了一桶上来的吃瓜零食套餐分别用左右手拿好，一口果汁一口肉干，评价道：“如果这句话不是在路上的时候旅行者教给他们的，那么这位镀金旅团的首领拉赫曼先生就绝对是个妙人。” 纳西妲抿着嘴唇笑了笑。 确实呢。 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对面的卫兵们又一次派出了刚才那个跑上跑下的倒霉蛋回去问阿扎尔这第二个问题——因为赛诺说了，他大风纪官的权力其实是无法批准这一要求的，还是得问阿扎尔本人才算数。 而根据虚空终端能够传递回来的画面可知，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阿扎尔再怎么擅长忍耐、心里想着只要熬到了明天就没事了，脸色也还是在一瞬间变成了铁青的颜色。 “明日吧，也是明日。”半晌，他终于扯了扯嘴角，“小吉祥草王因为逆转时间消耗了太多的法力，身体过分虚弱，每天都需要长时间静养，所以不能贸然请她出现在人前，其他人也最好不要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去打扰她。” 阿扎尔捏了捏眉心，对这名确实颇为倒霉的卫兵说：“告诉下面的人，只要这些人的要求不过分，就都答应了他们吧，不用再一遍一遍地跑上来向我汇报了。” 当卫兵又一次苦哈哈地跑下去，向那些镀金旅团转述大贤者的决定后，阿扎尔转过身。 “明日，呵，明日。” 而就在此时，须弥主城附近的一处地势不算高的山岩之下，齿轮转动的声音逐渐加快起来，一道紫色的光芒从机械之中亮起。 调试的学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呼……快给我杯咖啡。” 第139章 套娃 旅行者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她并不觉得这是个很适合和谈的地方，这里完完全全就是野外，丛生的灌木、横在凸起的石块上的粗大的、已经转换成了木制的藤蔓，外加上纵横交错的浅河道、以及在藤蔓和河道之间蹦跳着上下的鸟雀，甚至是更远处的鳄鱼…… 是啊，就连鳄鱼都有了，这怎么说都不算是个适合会谈的地方。 旅行者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的背包里面放了太多东西，于是在派蒙说她觉得有一点点害怕的时候，她就很不礼貌（主要是针对鳄鱼来说的不礼貌）地用单手剑终结了那些鳄鱼。 一块块已经被分割得非常平整、完全看不出鳄鱼的影子，甚至于腥味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的兽肉就这样被收进了旅行者的保鲜背包里头。 在将那些肉收起来的时候，金发的白裙少女略有所感。 在刚刚一通剑术震慑全场并解决了所有鳄鱼，却没有让自己白色的装束上沾到一点儿血星甚至是泥水脏污的时候，她就感觉好像在附近的高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看。 对方到底在看什么呢……旅行者心中很有不解，但仿佛…… 她感觉了一下。 对方好像是盯上了她刚刚装进背包里面的新鲜兽肉。 按理来说，能够让她只是隐隐有知觉而无法找到的，应该都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了，但是这样的存在往往关心的不都应该是什么人类生死存亡、文明续存与否的大问题吗？ 怎么会有对她刚刚获得的那块足够新鲜的兽肉蠢蠢欲动的…… 真的不是她感觉错了？ 旅行者带着几分不解和几分警觉回到了镀金旅团身边，她的剑没有收回去，上面还沾带着两分斩了一堆鳄鱼的腥味。 拉赫曼笑着对她说：“你现在的样子可一点儿都不友善。” 他的笑声很爽朗很痛快，听不出半点当初在沙漠当中和旅行者她们一行人剑拔弩张的味道。 旅行者也笑：“你看上去也不怎么友善啊。” 哪怕咧着嘴在笑，但是那白森森的牙齿多少有点儿森然了，像是沙漠中的凶猛动物张开了嘴。 而此时，丛林间的小路上，一顶蓝色的高帽子从土丘后面冒了出来。 派蒙小声对旅行者说：“是大贤者——欸，但是今天他好像没有带着卫兵来呢？” 的确是如此。 不仅没有带着卫兵，甚至就连其他的学者也没有跟在他的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 这场面相当令人生疑，就像是…… 装都不装了。 第377章 但是旅行者仍然是要装一下的，她皮笑肉不笑：“大贤者阁下，早啊。” 阿扎尔这会儿说话也挺热情，而针对旅行者随后直接问出为什么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到场的问题，他半点儿不心虚，笑道：“一部分还在来的路上，年纪大了走路总是要慢些的。” “还有一些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各位稍等，此处有一道暗门，且让我来为诸位打开它。” 阿扎尔深谙下套的语言艺术，他曾经靠着这些语言艺术对付过不少会在他晋升路线上对他造成阻碍的人，哪怕近年来用得不那么多，但他仍然对此相当熟练。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双方即使知道哦彼此心中都怀着些许鬼胎，也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先交流上个几个来回，然后，都有充足的时间将底牌展开，随后才是真正的敌对。 毕竟如果能够通过交流解决一部分问题，那么何乐而不为之呢？ 他现在就在用着这条那么多年来都几乎没有改变过的“方针”，并和那些使用了这条“方针”的前辈们一样的笑脸相迎的态度，站在了一处倘若不是事先便已经知情的人绝对不会注意到的、被藤蔓和草丛以及四周生长着的那些带着荧荧光芒的黄花环绕着的角落中。 原本就连是旅行者都没能看出这一处角落的不同来的地方——她可是一位已经探寻了不知道多少出密道密境，在探寻四周有什么可以解出与周遭环境不同的线索方面非常资深的旅行者——现在出现了一层淡薄的雾气一般的扰动光芒。 不过，与其说是类似于雾气的扰动光芒，到不如说其是仿佛在表面覆盖了一层水膜、而那水膜上还有涟漪浮动的扰动光芒。 旅行者观察着这一层光芒，然后她直接地提出自己的疑惑：“它看上去不像是能够直接让普通人看到的样子。” 在这个世界上，神之眼是所有人都非常清楚的常识了，但是除了魔物、以及拥有神之眼的人能够使用元素力还有神明这些最普遍最基础的知识之外，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得太多。 这很正常，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基本不会有人对于当初看到小吉祥草王被“刺杀”的那一幕而不心生怀疑的原因：理论上来说，魔神的位格便与人类有着近乎天壤的相差，而在魔神身死的瞬间，这些非人类的生物都会释放出相当庞大的力量。 哪怕是弱小的魔神，岩神赫乌利亚，在死去的时候都将身边很大范围内的所有人类和生灵都变成了盐块，甚至那一带的土地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之后仍然是盐碱地，几乎种植不了什么作物。 这样的形态的确不应该出现在人前。 “这是教令院建的地下空间，原本预计是要在五年内投入使用的，”阿扎尔笑着说，对于旅行者问出的这个问题，他就像是早就已经预设好了一个解答问题用的答案似的，回答得非常快且没什么漏洞，“只不过须弥城目前的城市重新规划还没有完成，城市边界对外扩张……啊，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就容易用上一些术语，总之，这个地方现在确实建造好了，但是真正运用起来大概还要配合着周边地区建设完成，因此呢，我们也就没有着急着制造入口——这里的环境在不加以更改的情况下，也不是很适合立一个突兀的开口。” 有没有糊弄过去的先不说，至少旅行者开始迈步往里头走了。 阿扎尔的嘴角保持着非常稳定的、没有上下乱动的弧度，他走在还算前面，并未将那道被他打开的“门”关上。 内部果然是教令院装潢的风格，比较高的挑顶，外加上修长的弧线线条，旅行者一路走一路看，手中的剑也一直保持着先前的警惕状态。 终于，阿扎尔加快步子往前：“稍等，让我开一下这道门，里面便是安排好的会议室，包括需要静养的小吉祥草王也在里头等候。” 旅行者当然没有错过阿扎尔在打开这扇门的时候，那最后一瞬间终究忍不住和其他普通人一样在快要成功的时候露出来的喜悦。 她可以确定这房间里一定有危险的东西，而做为整个临时小队当中最强大的存在，她需要保护剩下的这些人。 而此刻，面前的这扇门就像是一个开关信号，在阿扎尔推开这扇门之后，他快速退到了阴影之中，冲进门去了的旅行者管不了他，拉赫曼等人的关注点也不可避免地落到了门内的存在上去，从而让其实也拥有着相当自保能力的阿扎尔逃脱得相当轻松。 阴影中的阿扎尔消失不见，而此时旅行者正对上了一座几乎有几十个甚至或许上百个她大小的巨型机械。 有点儿像是当初在那场须弥主城联机梦境当中出现过的七叶寂照秘密主，不过细节上还是有很多特别的不同的。 这是…… 旅行者感觉到了相当强烈的威亚感，甚至有一点儿像是当初在一心净土当中她面对着雷电影的感觉——有相当的不同，但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紧接着，她看到雷霆在巨大的人形机械四肢上缠绕，她脑中几个念头快速转旋，最后拼凑出了个差不多的答案：一定是那枚雷元素神之心。 那么这边有个神之心的话……纳西妲那边呢……？ 她快速几个蹿起跃落，靠近了巨大人形机械的四肢，贴着它的身躯往上攀爬，如果她能够在这个巨大的机械运转起来之前将神之心掏出来……或许还有可能。 第378章 旅行者抓住了巨大人形机械的胸口，那个像是驾驶舱的位置，金发的少女看着纤弱但其实握力相当不小，她仅仅抓了一把就将这个舱门给拉开了—— 旅行者瞪大了眼睛。 “啊、纳西妲？” 这会儿且将时间倒退回一个小时之前。 “你做好再接受一颗神之心的准备了吗，纳西妲？” 乐熙算了算现在的时间，觉得也差不太多了。 其实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封锁起来关在净善宫之中的纳西妲点了点头，她虽然还有一点儿紧张，但连着做了两根深呼吸之后，她确定道：“我做好准备了。” “那么，现在就可以走了哦。”乐熙伸出手，掌心中亮起一道淡淡的光芒，光芒组成的形状有点儿像是仙舟上的某种符咒，而纳西妲在握手上去的一瞬间，那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一道乳白色的柔和光芒之中。 再睁眼的时候，她正处于一个驾驶舱当中， 对于金人的尺寸来说，就像是那巨大人形机械的胸口舱中可以放进一个金人，金人胸口也可以打开一个操控舱，而纳西妲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坐进去。 神明驾驶着可以容纳一颗神之心的机械驾驶者一台教令院联手愚人众制造出来的神明层次的巨大人形机械。 这是何等的套娃，又是何等的…… 喜剧。 第140章 惊喜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纵然这不是纳西妲会说出口的话语，但是对于旅行者来说，当她已经做好了像是在蒙德对付特瓦林、在璃月对付公子达达利亚和漩涡之魔神奥赛儿、在稻妻对付雷电影（而且还是，两次）的准备，做好了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撤离而努力拖延时间甚至受伤严重的预期后，此时发现原来原本以为要对付的强大对手竟然就是队友，此情此景是完全可以完美地贴合上这个问题的。 意外，惊喜，相当开心。 当然旅行者的智商和反应速度都是在线的，甚至是提瓦特t0级别的水平，她在一瞬间惊喜过后，就着这股真实的惊喜情绪大喊了一声：“太好了！纳西妲，你没事！” 她是知道的，但是其他人又不知道纳西妲其实根本就没事嘛。 对于正在门口的那些人来说，他们看不清这台巨大人形机械中间的驾驶舱中坐着的是谁，只有靠着她这一嗓子才能够获得额外的自信。 神明没事，不仅没事而且还在闷声发大财，在教令院那群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完成了偷家。 纳西妲将金人的操作舱关上，对旅行者说她可以在相对更大的这个操作舱中找个角落待一下，因为她在武斗方面相当不擅长，当真开始操作这台机械时一定会遇到一些需要向她求助的小问题。 “其实我不太擅长这些的，如果金人体内放置的不是一颗神之心的话，其实我还想要让你代替我来操纵它呢。” 纳西妲的声音从封闭的驾驶舱中传出来，稍微有一点儿闷。 “但是你的身体情况，我相信你的身体素质很好，不过神之心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遵从我的直觉，它告诉我我不应该把操纵权给你。” 或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纳西妲的话比平常多了不少，她一句接着一句地对旅行者说了些信息量说大也不大的话，一直到这台巨大的人形机械动了起来，并且没有如她担心的那样一脚踩下去就在地板上造成巨大的蛛网似的裂痕以及相当大的震动，她才像是终于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一般长出了口气。 “好……差不多了，那么现在就应该先将场外的威胁给解决掉了。” 在驾驶舱中的驾驶舱里稳坐着的纳西妲按下了某个按键，随后，这处原本看起来风格相当古典的地下建筑的天花板，竟然就这样被打开了。 旅行者通过没有完全闭合起来的驾驶舱看到外头的天空——天空非常晴朗，甚至几乎看不到几片云彩。 居然还有这条方便让巨大人形机械出入的通道……哦，也是呢，毕竟这是教令院自己建造的地下空间，也是教令院自己一点一点造出来的神明躯体，他们一定会设计一个供给这个巨大人形机械出入的通道。 旅行者在心中快速估算了一番，随后问纳西妲：“你现在要去做什么呢？和愚人众对垒吗？” 教令院现在已经不足道了不是吗？神明是自由的，对于虚空这个系统的掌控更是名正言顺地会直接从教令院手中落到纳西妲的掌控之中——这是大慈树王的遗产，如果说得更详尽一点的话，那就是大慈树王赠送给后来神明的遗产，只不过使用权分给了须弥的群众们而已。 教令院在制造新的神明这个计划已经失效之后就不具备半点战斗力了，他们只能拿出三十人团，而显然三十人团会被沙漠当中的镀金旅团给挡下来，如果不行的话还有赛诺——赛诺可以说服不少风纪官，他这么多年来在教令院中的所作所为形式风格以及公正执法可谓是有目共睹，光是他的人格魅力以及对于工作的认真负责就足够让一大群风纪官直接振臂表示我们跟着大风纪官干了。 思来想去，好像出了愚人众之外也没有第二个需要纳西妲现在出发的对手了……应该是吧。 她从纳西妲那边获得了肯定的答复。 纳西妲说：“愚人众在须弥的态度从来都不是定死的，他们总共就只有一个目标。” 第379章 是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获得草神的神之心这个目标，而在这个目标之下，他们可以和任何一方面合作，只要这合作能够将他们获得神之心的概率放大。 因此，当博士在桓那兰那那边和散兵就金人的问题达成了简单的协议之后，他便知道教令院是绝对会是这一场“混战”当中彻头彻尾的炮灰。 他也就没有再多么认真地和阿扎尔继续就制造神明这个问题合作，哪怕对他来说这个课题也曾经是他认真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的。 “博士应当知道，倘若只是用外交手段的话，他很难从我这边获得神之心。”越是相对弱小的神明对于神之心的依赖就更重，像是雷电影这种，就可以靠着手中的薙刀而不是神之心斩出一个未来，但是纳西妲倘若需要和敌人战斗，那么她也就只能依靠着手上当前拥有着的这两颗神之心了。 所以，博士必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再或者，就是他通过他那其实相当不错的战斗力，让纳西妲感觉到需要交出神之心才能够解决的威胁感。 这五百年来在愚人众当中度过的岁月，让博士逐渐长成了个不太喜欢付出的人。 所以，他当然就选择了第二项。 让纳西妲感觉到外界的威胁。 而这，就是现在的纳西妲需要去面对的了——靠着一开始就被乐熙在数据上进行过少许魔改的这台，虽然算是在博士的手下设计出来但其实博士已经完全无法反向干扰的神明级别巨大人形机械的战斗力，去解决博士为了获得神之心而提前掀桌子带来的后果。 翻译成人话就是：有人试图在谈判桌上掀桌子，她现在得去把桌子按回来，并让这个想要掀桌子的人意识到，这张桌子并不是他想要放肆着说掀就掀的。 此时的须弥城外，巨大的震感从野外传递向城市，地面摇晃、房屋也跟着摇晃，树叶和高处的尘土都掉落下来，很多这个点儿还在床上赖床的人纷纷被这剧烈的震感从床上摇落了下来。 滚到地上，被屁股砸在地面上的疼痛给弄醒，随后皱着眉头、带着几分起床气地揉眼睛、试图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的人们推开了窗户。 而窗户外头，他们顺着震动的来源朝着远方看去，随即就在朝着降诸魔山的方向，看到了数百年前就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成为教令院中相当一部分的学者们在研究过程当中可以参考的重要题材、甚至都已经快要让须弥的居民们觉得这玩意天生就应该在这里成为须弥知名地标性建筑的巨大遗迹守卫，它在头顶上都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泥土，上面青草丛生、部分的肢体都融入了周围的山洞之后，竟然又一次挣扎着站了起来。 而正是它这巨大的试图站起来的动作，造成了刚才那地动山摇一般的动静。 这巨大的机械是怎么动起来的？这些人只觉得今年的自己简直可以说是多灾多难命运多舛，尤其是在看到那机械体内好像有什么象征着能量被充满的光芒亮起来，而那只独眼中正如其他能够在野外看见的遗迹守卫一般亮起了红色的光芒。 ——这是要发射攻击的意思吗？ 好像确实是要发动攻击的意思，但是那道瞄准了的攻击在一点儿准备都不给须弥人、就这样朝着须弥主城发射过来的中途，被一个从天晓得哪处的地下跳出来的巨大人形机械给挡住了。 这机械看着挺像是当初准备要入侵须弥城的那一台，哪怕细节上确实略有不同，一般的须弥人也认不出来。 不过没关系，因为旅行者从这台高大的、破土而出的巨大人形机械的肩膀上跳下来，她刚刚要求纳西妲将自己放下，她会通过虚空终端告诉纳西妲在战斗中应该如何操作，但是现在更当务之急的是让她向须弥的群众解释当前发生了什么。 金发的旅行者一个下落攻击后，靠着有烟无伤的定律在扬起的烟尘当中稳稳落地，血条没有半点儿下降，随后，她快速说了一段儿“隐情”。 “小吉祥草王大人靠着‘梦境’当中的那一次经历，成功在花神诞祭之前将这巨大人形机械降伏成为自己的座驾，现在，她就要用这东西来保护须弥的大家了。” “想要动摇须弥的人是博士，是愚人众。我们不能让愚人众的阴谋得逞，所以大家现在先跟着我一起警戒，相信神明那边的战场会获得胜利！” 纳西妲其实是没有那么自信的。 她对于自己的战斗水平很有自知之明：在神明里面垫底的那一层就是她的水平，但是还好，她现在需要做的也和战斗关系不大。 “很遗憾，我原本并不想要动用这些大玩意的，他们能够造成的动静有点儿太大了。”博士站在纳西妲的对面——他的形象此刻看起来很小，因为他正站在那台巨大的遗迹守卫的身上，揣着手，但是将一条小臂托起来，他现在的姿势完完全全就是谈判的模样。 “智慧之神布耶尔，你知道的。”他叹了口气，表现的就像是他当真完完全全不想站在纳西妲的对面，现在全局所以是这么个模样，他其实也不想的，他其实也很有那么几分委屈。 “我只是想要搞到神之心——你如果愿意将神之心给我的话，这个大东西随时都能沉睡回去。” 第141章 商榷 在短时间内研究透彻坎瑞亚遗留下来的古代科技，博士的水平比她想象得还要更高一点，纳西妲心想，这个被教令院放逐的学者果然是因为他兼具了在学术方面一切都敢研究的“疯”，以及他那将在旁人眼中和疯癫没什么区别的想法落实下来的能力而被教令院芥蒂的。 第380章 如果一定要战斗的话，她倒是能赢，毕竟不管是神之心的加成还是这台机械本身运用的和魔神相同位格的材料与技术，相比起坎瑞亚那边虽然超然，但多少因为要量产而做了些许让步的巨型机器强上几分——况且一个全新出厂，一个都已经被放在自然中任凭风吹雨打磨损了那么漫长的年岁了。 只是，她仍然对自己能否接下全部的攻击，让背后的须弥城不遭受那对于凡人来说仍然过于强得太过分了的攻击仍然有所疑虑。 旅行者已经去帮着管理须弥城中的秩序了，但是那么多的人，旅行者也未必全都能够保护得下来。 呼——她现在得开始博弈了呢。 博士当然不会和那些蠢货一样，在展现了能够让对方感觉到威胁的武力之后一定要将对手逼到穷途末路、去踩对方的底线。 ——是的，在他的眼中，会这么做的全都是蠢货。 璃月有一句在他看来非常有道理的古话叫做穷寇莫追，说到底，他让降诸魔山这块的巨大遗迹守卫重新活动起来，为的是能够不让渡自己的利益，并且在这个基础上从纳西妲那边获得两枚神之心，所以说，这个遗迹守卫只是他新造出来的、放在桌子上，却称呼其为“掀桌子的力量”的一张牌罢了。 现在差不多已经进入互相兑子的状态了，多造出来的牌就是多一份的胜算，所以博士也就是意思意思地朝着须弥城的方向——其实倘若让那发能量炮弹再多飞上一会儿，或许须弥城那边对着炮口的居民就会发现这道攻击其实是朝着天臂池去的，甚至算好了不会弄坏除了几艘无人驾驶的船之外的任何人类造物。 顶多就是在大湖中扬起很高的水浪，让须弥城岸便比较低洼的地区被水淹到大概没过脚踝的高度而已。 就算纳西妲刚才没能来得及挡下那一道炮击，攻击果真朝着须弥城的方向落地了，在只造成了这样的伤害的前提条件下，博士也不是不能继续和纳西妲坐在谈判桌的两边接着聊。 这就是对天放空枪在谈判桌上能够起到的效果——博士以前见过那位统括官丑角这么用，他自己也找机会用了两次，觉得相当好用，现在也仍然还在用。 招数不怕老，能用上就是好。 不过，在制造这张名为坎瑞亚技术遗物调动能力的牌的时候他也不是真的一点儿付出都没有。 博士在还是赞迪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研究这些坎瑞亚人留下来的机械了，甚至旅行者还能够在沙漠当中看到他当年遗留下来的笔记字条，靠着沙漠地区足够干燥的气候，那些记录都被保存得相当完好。 今天用掉了这个藏着的后手啊，虽然日后也还能用，但是多少无法和今日这样当做杀手锏一样掏出来，未免还是有些可惜的。 博士轻轻叹了口气，面具下的表情变得阴郁起来——这还不都得怪阿扎尔那群教令院的蠢货对于小吉祥草王的动向没有半点儿了解，甚至完全不知道对方其实已经早早给自己摇了个帮手？！ 但凡他们的力量层次稍微高一些，都不至于完全觉察不到那个看起来好像在说“你们来，这件事我不掺和”，但是实际上却在背后疯狂拉偏架，就连散兵这个曾经是愚人众执行官的都完全不给他“处理一下愚人众内部小问题”的机会的存在。 到现在，甚至还让原本根本不善于战斗，能够让他靠着自己的力量——只要朝着对方走过去就能够形成一张谈判桌上足够有用的威胁牌的小吉祥草王获得了一定的战斗能力。 平白多费了几分心思。 不过幸好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这才不至于看到小吉祥草王直接占据了那台金人的核心驾驶舱后因为来不及提前做下准备而措手不及、不得不用种种利益交换来获取神之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所谓合作，或许在阿扎尔眼中确实如此，但是在愚人众、在博士眼中，确确实实能够算是个笑话。 幸好他从一开始就因为教令院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靠谱，从而甚至在散兵还没有叛逃、教令院和愚人众的合作还在计算着要怎样制造七叶寂照秘密主的时候就断定他们倘若失败，自己得趁着小吉祥草王尚未恢复走一趟；而倘若他们成功，大概会和自己撕破脸皮，那就更需要趁着他们两败俱伤元气未曾恢复而亲自走一趟。 博士的声音隔着很远，甚至还隔着一台魔神位格的机械、以及一台仙舟联盟特别赞助的金人，却能够非常清晰地传入纳西妲的耳中，几乎没有多少在传送过程中丢失的能量。 “让我们确定一下吧，我刚才提出来的意见，你打算思考多长时间？” 博士的声音听起来好整以暇。 纳西妲直接让自己的声音在对方的脑中响起了，现在的她手握两枚神之心，正是力量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大程度之时，完全不需要借助什么梦境不梦境的，甚至，她还表现了一下自己的权柄：“你看起来完全不担心我会拖延时间呢，博士。不过，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是那个在你的提议面前让步的人？如果你在刚才对我设防，让我的意识无法进入你的大脑，或许你还确实可以有这样的自信，但是现在我已经分出一缕意识进入你的大脑，我随时都可以毁坏你的意志呢。” 当然……她其实也可以感觉到博士在这里的只是灵魂的切片，是他的二十四分之一，而她也用相当厌恶的语气点明了这一点。 第381章 博士哼笑：“我对自己的意识坚强程度颇有自信，至于说你厌恶我的分身——这一点我们可以之后再谈，它不是什么很要紧的问题。” “至于说拖延时间，”他说到这里，语气变得非常轻快，而且愉悦的程度也较之先前有所提升，“你知道须弥城那边还有别的事情等待着你去处理，先代大慈树王留下的遗产可绝不仅仅是虚空系统这样的好东西，应该还有不少五百年前的债吧？” 他确实在前期做了非常完备的准备工作，所以，要如何切中对方的痛点，至少，在须弥这个地方，当他不站在乐熙对面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在对方脸上创造出哪怕只是一秒钟的破防的表情。 对于这一点，纳西妲倒是一点都没有掩饰地同意了。 “你说得对，博士。我确实需要尽早解决这件事——只不过，是在处理掉你引起的这个威胁之后。” 她无法确定博士给自己和须弥的威胁有多大，也无法确定博士能够为了利益造成怎样的局面，所以在腾出手去解决大慈树王留下的那些问题之前，她需要先行解决外部的问题。 她微笑着，这笑声也传递到了博士这一切片的脑中。 他尚未能想明白为何纳西妲会有如此的笑声，纳西妲已经将另一颗紫色的神之心一并融入了体内，随后，从她身体当中蔓延出去了非常庞大的元素网络，直接将须弥城完整地，像是个茧子一样包裹在了里面。 “对于像我这样弱小的神明来说，我体内的力量其实并不足以维系那么庞大的一张网络，所以，我从神之心中抽调了力量出来，用以完成这巨大的保护。”纳西妲认认真真地说，“所以，你试图发出的每一道攻击，都有可能会造成现在被我放在我体内的神之心受到毁伤哦。” 或许是因为现在体内容纳了两颗神之心，又或许是因为在身体外还连接着一座金人以及一个再怎么着也算是教令院花了功夫才造出来的魔神级别强度的躯体，纳西妲此时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强大状态——而这的确给她带来了相当的自信。 果然，一切恐惧都是源于火力不足，倘若能够过饱和式火力洗地，比如说将原本的海拔弄低下去两三厘米这样的强度，那么自信也会像是一颗被种植得很好的种子一样生根发芽，体积膨胀上百倍更多。 现在的纳西妲便是如此，对于至冬国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神之心更重要的，而她虽然现在还没能来得及继承完全的大慈树王遗产，比如说针对要如何更好地利用神之心……等等一系列知识，但智慧之神，确实很擅长在短时间内快速找到对方的痛点。 主打的就是一个互相拿捏。 这是可以想见的结果，在谈判中打起来也是正常的，在会议场上摘下拖鞋啪啪啪拍桌面同样也是正常的，不过当能力强到了一定程度，想要在谈判中准备打起来之前都要先自省一下。 最终，两颗神之心被商定在一天之后递交给博士，而做为交换，一天之后的交换上，博士需要拿出纳西妲想要了解的部分消息，并且，消灭他剩下的那些分身，做为诚意的表现。 而在这场“商议”结束之后，一直都在旁观的乐熙听到了来自纳西妲的请求声。 “我需要尽快解决世界树内的问题，嗯，容纳了两颗神之心之后，我已经明白我需要如何处理相应的问题了，不过我能够承受这两颗神之心的时间尚且有限，以及，一天之后我就得把它们交给博士做为交易的筹码了，所以，我需要尽快解决世界树内的问题。” 世界树内的问题啊……她现在外接的这个让她拥有了强大自信的装置就起不了作用了，所以，还得让旅行者和她一起进入世界树内。 “请帮我和旅行者完成一次传送吧，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等价交换哦，你现在多欠我一点，至于欠什么——可以之后再说。” 第142章 世界树内 当僵持的问题最终以双方各退一步为结果；而长久以来搁置的困扰也因为引入了新的变量而得出了好的结局，须弥的情况目前可以勉强算是稳定了下来。 世界树内的沉疴被消除，对于一些在感知方面格外敏锐些的人来说，他们甚至会觉得须弥城上方的空气似乎前所未有地变得清新了些，就像是一重原本看不见却着实存在的阴云此刻终于消散。 这么感觉倒也不算错，毕竟原本按照世界树的病症程度来看，迟早有一天是要引发世界性灾害的，毁灭不是在当下就是在不久的未来。 ——这样快速了结上一辈草神遗留下来，不过已经被她写好了解题思路，只需要按照安排去做就可以的问题的代价是纳西妲脑内被加入了很多的设定，而她也在过去的经验的影响下，难免地变得自信了不少。 她仍然是过去的那个她，只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旅行者之外的其他人都认为她是因为变故缩小之后再次进入长大周期的草神——一以贯之的须弥的尘世七执政。 而因为这些旁人都未曾觉察到的转变发生，纳西妲在和愚人众那边交涉的时候获得了相当的成功——或许博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上十天十夜，想破掉脑袋都不一定能想明白为何自己在对付一位一代神明，并且还是以智慧著称的神明时竟然只做了不多的准备。 而在将神之心相应的问题解决掉后，她回过头来，准备将旅行者的问题以及乐熙的问题全部解决掉。 第382章 她只是多了一段记忆而不是少了一段记忆，多少还是会记得自己从被禁闭在净善宫中一直到容纳过两枚神之心，还能靠着自己魔神强度的身体核心在提瓦特开高达（这个词汇是从乐熙口中说出来的，她不太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但是接受得却相当良好），靠的主要也不是她自己，而是外力的帮助。 旅行者的问题不算大，她现在也非常清楚自己走在一条见证、记录、旅行过整个七国，并且在旅行的过程中逐步了解世界真相的路上。 她态度随便：有多少听多少，如果没有的话，意思意思有点儿似有若无的信息也不是问题，反正她非常相信自己早晚能够从别的地方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的。 而乐熙要求的就多些了。 纳西妲：“按照你帮我的那些，除了先前关于草龙阿佩普的部分是已经约定好的，其他……嗯，我还欠着你三个条件。”当然还有很多很多还不完的欠债，但是那些只怕是她想要帮助也完全帮不上忙的。 纳西妲相当诚恳地说明了，自己拥有的权柄其实也不算多，知道的也不算多，世界树里面确实记录着很多，如果找对了方法看的话未来也是可以看到的。 “我很认真地思考过了，你所谓的条件之后再提，有一些其实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条件，只是我在那种情况下需要帮助，所以你就伸手帮了我一把而已。” 纳西妲说：“所以，我想，基于这样的既定事实，你或许会感兴趣、能够帮助到你的，而且是除了草龙阿佩普的下落之外的方面，应该也就是触碰世界树，从中获取这个世界的历史、当下以及未来朝向的信息了吧？” 她说对了四分之三。 前面的那一段，关于乐熙在给予帮助的时候其实压根就没想到还有什么是可以提的条件是完全正确的。 她想要有所了解的那些部分辛密，就算是拥有了大慈树王记忆的纳西妲也没什么可能知道；而她想要办成的事情倘若出手了却仍然没能办成…… 总不能是让纳西妲帮她写毕业论文吧，她都已经将毕业甩在身后不知道多少年了。 如果能够回到她还在学校中苦海挣扎的那两年，乐熙倒还真的是会非常乐意用把作业论文都推给纳西妲兑换一个条件。 而至于说世界树，如果世界树仅仅是具备能够看过去现在未来数百上千年，和仙舟评书当中那只人气超高的猴子变出来的自称“立帝货”的小玩意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的话，她其实也用不着去和世界树对接上。 想要这个世界发展的剧本，最方便的方式难道不是直接问阿哈要吗？ 虽然阿哈也不一定回答，但是就问这是不是个最方便的办法吧。 然而她确实想要碰碰世界树。 世界树当中存在着一些和现实其实有所背离的东西，哪怕正常情况下修改了世界树之后，世界本身是会发生变化的，就像是纳西妲的力量在两颗神之心的加持下变得足够强大，成功删掉了没能把自己从世界树里面删干净的大慈树王，世界的变化对应着世界树的变化。 但是有人能够绕过世界树的机制，修改得不留下什么痕迹——只是和现实冲突的痕迹本身就是痕迹，而她需要将这些记忆下来，在之后对于这个世界的观察中，发现那些本应该被修改但是没有修改成功地部分。 “好呀，”她对纳西妲点头，“那么就用草神的权柄给予我触碰世界树的资格吧。” 如果没有这一层，她应该也能接触到世界树，但这种关乎世界的存在，强大归强大，也就像是阮梅实验室当中的那些精密器材，她随手上去碰一碰就会被阮梅冷下脸来斥责：“把你的手从这些设备上拿开。” 万一不小心磕碰到了哪里，造成的后果多少有点严重——那兴许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人的生命问题。 乐熙感觉到一阵浅浅的绿光通过纳西妲握着她手指的掌心传递过来，萦绕在她的身边，随后一座看起来不像是提瓦特这个世界的风格，倒是带上了几分数字感的深莹蓝色空间在她眼前打开了。 对于常人来说需要小心越过的那些隔断的空间，以及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其中，如同被海浪带走的人一样冲刷到天晓得那个角落当中去的海量数据在乐熙眼中都不是威胁，她轻而易举地靠近了世界树，伸出手，贴在这棵不像是树的树木上，闭上眼睛。 令使拥有星神赐下的力量，足够强大到支撑着原本只是一般厉害的身体和神智具备同一个小世界划等号的强度。 世界树中的信息，纳西妲来了也只能筛查阅读，就像是用户检索着数据库当中的数据那样，但是她可以直接将全部的数据载入自己的脑中。 一边记录一边排查，效果可好得太过分了。 不过片刻，她就已经从世界树中，看到了旅行者之后即将去往的那个国度——枫丹。 世界树中关于枫丹这个国度已经发生过的、并且尚未被什么大能力者给抹去的历史快速地被集合了起来，而且几乎是从每一个人的视角记录下来的。 这详尽的历史很快在她的脑中集合成了一条完整的信息链：先代水神为水中向往人类的纯水精灵们塑造了形体，而这招来了某些惩罚。总之，一条关于整个枫丹都将会被淹没，所有的枫丹人都会在水中溶解，而只剩下二代水神在王座上哭泣的预言就此诞生。 第383章 这可是预言啊，不管是什么小说、戏剧、电影又或者是游戏剧情当中，放出来的预言就几乎没有不成真的——哪怕在仙舟罗浮这个会算命的和靠着三两句算命的口诀出去试图当骗子的一样多的地方，能够流传下来的预言也大多经过了时间中一位位擅长预言之人的检验，往往都是比较可信的。 而且这里还有旅行者这一重几乎可以算是用来确定一个区域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buff在。 啊……看起来按照这个世界的命运接下去的发展，大概旅行者在去往枫丹之后，需要应对的就是枫丹的末日预言。 在她的帮助下，或者说是在她的推进之下，枫丹的末日预言大概会被化解。 这还真是…… 世界破破烂烂，旅行者在命运的引导下缝缝补补。 对于信息的整合与聚拢收束到了这里，乐熙心中略有触动，她隐约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一层清脆的玻璃在她的头顶上破碎。 在世界树这边的时间流速同外界的流速并不恒常相当，大多数时候都取决于接受信息的人能够以怎样的速度将信息处理掉。 纳西妲：“你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了吗？” 她其实也不知道乐熙都想要了解些什么，但是不知道也没关系，从一个可爱小姑娘的角度关心一下，就算是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都不会很能冷冰冰地半点儿回应都不给。 乐熙就不行。 她点点头，笑着回答：“让我想想我应该怎么说……大概就是，如果你要问我是否能够从中获得我想要的终极目标相关的信息，那其实是没有的，我想世界树的位格应该还不至于已经高到了那个份上。” 纳西妲看着她嘴角上那副突然变得很放松，比起之前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的笑容，感觉乐熙就算没有获得和她的终极目标相关的信息，那大概也差不太远了。 果然，乐熙接着说道：“不过呢，我确实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如果我能够验证这是正确的话，那么距离那个终极目标的达成也不会太远啦！” 纳西妲仍然听得云里雾里：“……所以说？” “我觉得我大概已经不用去找那位从远古时代存活到今天的草元素龙王了；以及，如果到时候能够争辩成功的话，我至少会为自己赢得一个可移动手机信号站——带太阳能的那种。” 第143章 人类塑造自己的命运 深夜，星辰明亮。 沙漠中的星空比起雨林里的要清晰不少，没有那么多的云雾缭绕，也没有城镇中那明亮的光芒照耀，直接就能够看到高且远的天空。 它显得过分漂亮了，以至于哪怕其实知道这整个天空就是一张虚假的幕布，是天晓得哪位恶趣味的高位格神明在上头用星辰点缀出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命运的舞台，也不妨碍枕在一端削理得没那么多粗糙树皮和毛刺的圆木上的乐熙欣赏这番自然风光。 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沙漠呢？ ……其实，她对纳西妲说的未必需要去找草元素龙王这句话，在她说出口之后没过两分钟她就意识到了这其实是有问题的。 她仍然需要去找这位草元素龙王，顶多不完全是为了了解这个世界最深处的秘密而去的。 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 她也不是非常好意思当场改口——人或多或少有些坚持，就像是桑博虽然非常不介意在别人面前出丑，但会一直做出各种各样的努力来杜绝自己被银鬃铁卫抓走的可能，甚至在某次女装成波桑却最终失败之后直接动用了不应该出现在雅利洛六号这颗星球上的力量闪现溜走，去贝洛伯格的冰天雪地里面当了一段时间的“深蓝野人”。 所以，明明已经通过世界树当中的命运安排了解到了一段时间之后旅行者和纳西妲也会因为一些原因去寻找草龙阿佩普的她，并未选择搭便车这样的操作，而是提前踏上了去寻找草龙阿佩普的道路。 这样的沙漠旅程中失去了旅行者那过分优越的、每一道出品的菜肴都可以像是城镇中最昂贵的饭店中最好的大厨认认真真完成的那样美味的厨艺，一下子就失去了一半的乐趣啊。 乐熙从躺靠在圆木上看星空的状态中脱力出来，坐直了身体，打了个响指从一旁的枣椰树上弄下来一颗枣椰。 枣椰落在她手中的时候就已经是开好的样子了，甚至里面还插着一根用沙漠中这零星能够看到湖泊的绿洲中丛生的沙黄色芦苇的苇管制作出来的吸管。 沙漠夜间的低气温让这颗枣椰内部存储的汁液虽然没有加上冰块但喝起来冰冰凉凉，完全不输在须弥的咖啡馆中老板会给喝不了酒也不喜欢喝咖啡的苦味、只想要弄点儿须弥特色饮料尝尝的客人们推荐、制作的混合果汁。 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没有烤肉，也没有其他能够配着这份枣椰水一起吃下去的固体，这些饮料很快就让乐熙感觉到自己的腹中唱起了一首孤独的歌。 ……算了，也别在继续搞什么“用自己的双脚丈量这个有趣的异世界”之类听起来好像很有格调的尝试了，这种尝试到了最后也只会被证明就是单纯的闲着没事。 对，今天在沙漠当中睡上最后一觉，明天早上就去找阿佩普。 乐熙将已经被喝干了内部的汁水，甚至就连果肉都被她挖了些许出来吃的枣椰壳放到一旁，低声念诵了一段古仙舟文字，在自己周身布置下一重重能够让她在今晚这个相对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她人生当中最贫困的睡眠环境当中获得优质睡眠的法咒。 第384章 她闭上眼睛。 至于说为什么是明天一早而不是今天晚上就去摆放阿佩普…… 嘛，就算是草之龙这样强大的元素生物，应该也不至于完全没有一点起床气吧？她记得自己在璃月见到被暂且封印起来的若陀龙王的时候，对方就表现出了几分不完全的起床气。 就算不存在打不过的可能，也要稍微尊重一下被上门摆放的客人。 假面愚者不要脸，但多数时候还是会稍微在意一下风度的——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听说过哪个假面愚者直接当面给对手一拳的消息嘛……那是信毁灭的，或者是在巡猎的命途上走得略微有一点点偏了的命途行者才会干得出来的事情。 在那一层层效果略有重叠，甚至对于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地区来说都太过超规格、乃至会造成力量浪费的防护安安静静地镇守了她的睡眠之后，乐熙的意识却并未因为睡眠而暂时停止有意识的活动。 相反，她的意识如同一条鱼一般，快速地朝着深层下潜而去，然后停在了某处——一个用思想勾勒出来的、但也因此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显得犹如无根浮萍的光辉厅堂。 厅堂当中有一张大大的圆桌，而圆桌周围摆放着相当多的椅子，会让人联想到某古老经典骑士小说作品当中那张能够坐得下一百五十人的圆桌。 或许还真是从那个设定当中获得的灵感呢，反正是阿哈的话，做出什么事情来都再合情合理不过。 乐熙在这张超大圆桌边唯一的一张空座位上坐下，而就在这一瞬间，头顶上方有几近圣洁的光芒洒落下来，伴随着玫瑰花瓣的飘洒，甚至还有优雅的乐曲在这个有着穹顶的空间中回荡起来。 这特效……。 纯美骑士的吧？说起来，假面愚者确实很喜欢逗纯美骑士玩，他们认真的样子和悲悼伶人那副恪守着心中念想的模样一样值得旁人尊敬——但是落在假面愚者眼中确确实实挺乐的。 所以说，阿哈现在召唤出了这样的特效，是因为祂最近关注上了一位纯美骑士？又或者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特效放在自己身上也相当合适？ 她快速结束了自己的思考，对着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椅子上——这里除了她正在坐着的这张椅子之外的每一张上都飘浮着一个面具，一个没有身体支撑的、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色身躯道：“我来和您讲述一下我最近的思考所获——我想这于您对我的期许有一定的帮助。” 她顿了顿。 “还有，您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最后的晚餐。” 那出现在圆桌顶部，但是并未挡去光芒的高大的、看不清楚的漆黑男子身躯发出声音。 “我在玩cosplay呢我的小令使，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大声召唤，我现在应该已经陪着那些有趣的小东西们扮演到了我被分食的部分……但是好吧，你有插队的资格，欢愉明明应该纵情声色，却因为要尽职尽责地回应令使的请求而停下手边的游戏，哈，这是多么有乐子的一件事……” 巨大黑色男子的声音逐渐淡去，而那些坐在圆桌边上的面具们齐齐张嘴。 层层叠叠的，如同在嗓子里面配置了个交响乐团伴随着声带震动一起演奏相同频率的音调的声音在这宏大的室内响起，于是本来就已经像是经过混响的声音这会儿更是被加上了几层回响，险些就要让人无法听懂。 “说吧。” 乐熙：“我在想，其实哪怕我留在提瓦特的这段时间内一次都不出手，凭借着世界命运本身的自救性，以及旅行者的特殊，这个世界最终都会被拯救的。” 最大的区别，也就无非是要牺牲多少人而已。 当然，这并不是说有的人就注定可以被牺牲——这句话的重点永远落在“世界终将被拯救”上。 “他们可以完成自救，所以我所做的事情，也就只是见证而已——当然终末的力量因何而来，这仍然是我需要继续深挖下去、继续探索了解的；另外，我确实也可以在一些重要的时候出手，保护一些本来可以不必要牺牲的人。” 前者就像是保护这个世界以免之后再遇到什么过高层次的力量的伤害；后者呢，那就像是她在层岩巨渊那次对浮舍以及那些千岩军的拯救计划。 理论上来说，这些都只能算作是锦上添花。 阿哈——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阿哈们”，对于她这样的分析并未提出任何的异议，祂们继续静静地聆听下去。 “凡人的自救是一出有趣的戏剧表演；而哪怕最终的结果都是在宇宙的末日中走向时间空间以及一切维度的终焉，哭声和笑声仍然为世界带来了意义——这也是您成为欢愉的原因，我相信您会认可。” 这是一顶说高也高，说不高也没那么高的帽子。 那些面具上上下下地浮动着，仿佛为她的这句赞许而高兴。 “你既然这么说……” 面具中最大的那个、上面还有非常明显地一线金色的痕迹：“你的恭维必然有目的，我的小令使，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哪个令使能够瞒得过自己名图的星神。 乐熙也坦然承认了自己有私心。 “所以说呢，”乐熙把自己往身后的座椅靠背上一倒，非常放松地说道，“我完全用不着盯那么紧，可以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出手嘛。让人类塑造人类自己的命运。您完全可以先把我送回仙舟上，然后在此间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再回来，帮一把，这样既完成了您先前交付给我的任务，我的鹤运速递生意也不至于受影响，双赢，啊，双赢！” 第385章 “真不错，”阿哈感慨，“你的领悟相当有道理。” “但是我已经将这件事的全部权柄和责任都交到了你手上，所以——在作业被批改出得分之前，不要来找我要标准答案自己校对！” 阿哈：“积分系统已经留给你了，一切都在兑换商品里，一个合格的、能够让星神引以为傲的令使，应当具备独立自主的能力，而不是和一个小孩子一样遇到事情就祈求星神的帮助。” 乐熙深吸一口气：“那么，我退一步，您也退一步如何？” 阿哈：“说来一听。” 乐熙：“我要可移动太阳能手机信号站，还要配备有手机充电桩。” 乐熙：“干活的天数太少了，人是真的会被无聊死的！” 乐熙：“我又不是虚无的令使，我才不发呆！” 第144章 星空 草之龙阿佩普，须弥这块地方最早的主宰者，在很古老的时候，她的存在维系了须弥的雨林地貌。 哪怕后来因为元素龙王们同天理的战斗中落败，她也被剥离了部分权柄，并且在之后的岁月中被魔神欺骗得怪狠，直到现在都还病病怏怏，以龙王的生命长度来说或许已经可以算是“命不久矣”的草元素龙王仍然有着相当的威势。 当她从风沙中扬起自己的脑袋时，几乎半个天空都被她那庞大但是并不显得臃肿的身体给遮蔽住了。 乐熙反省了一下。 她感觉巡猎赠予仙舟联盟的神君相比起阿佩普的体型来，都显得稍微小了一点点。 威仪还能再往上加加，等她能重新通过手机发消息之后，她绝对要给景元提这个要求。 草龙阿佩普静静地盯着乐熙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她原本气势汹汹地抬头起来看是谁在她身体还不适得相当厉害的时候跑过来打扰她难得的休息，结果仔细看了看之后，她将自己的起床气给压了回去。 好歹也是第一代元素龙王，当年跟着龙王之王尼伯龙根一起对天理开战过的，就算落败了也仍然是提瓦特这个世界一等一的实力者，而眼力更是超过那些比她后生、但是经验远远不及她丰富的后辈们。 她从乐熙身上感觉到的可不仅仅是一般的棘手。 ——那甚至给她一种她要是不长眼地一口咬上去，或许她也就不用再经受当前这种被体内的污染折磨到死去活来的痛苦了。 她可以先崩了牙，然后发现自己已经彻底靠近了死亡，只要体内的污染趁机在发作一下，就能直接让这个世界等待着二代的草元素龙王转世了。 阿佩普“哼”了一声，但是声音很轻，片刻之后，她将脑袋压了下去，而地面上则凹陷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道路——能够看到，两旁高起的、像是通道墙壁一样的位置，全都是由流沙塑造而成的。 这也可以算是这位草元素龙王发出的邀请了，她虽然没有直接在地面上客气着说点什么“请进请进”，但也已经把入内一叙的意思表达得挺好了。 乐熙背着手，慢慢悠悠地朝着那个地下的空间走去，姿态有那么点儿像是一位准备出门去溜个弯的老大爷。 她逐渐往下走去，感觉到身边的元素环境发生了少许变化，逐渐，那些变化完成了全部的替代。 此时她相当清楚，这是阿佩普打开了自己的身体，让她进入到了她体内的空间。 不得不说，做为一条元素龙王，而且还是掌管和生命关系最大的草元素的龙王，阿佩普的体内除了少许的污染之外堪称相当宜居，生命的气息在这里非常浓厚，氧气含量略微超标，但这对于乐熙来说半点儿算不上影响。 她站在一块看起来有些玻璃质的平面上，四周生长着和须弥的野外迥然不同的植物，这些植物看起来同样生机勃勃——倘若忽略掉它们身上那种和沙漠趋同的颜色。 阿佩普本来应当是雨林的颜色，如今却已经在大环境的影响下变成沙漠一般的颜色，甚至这些颜色中还能看到像是霉斑一样的黑色点迹…… 乐熙摇了摇头，发出“啧啧”的声音。 大概是这两声带着几分闲适，甚至有些像是在嘲讽的气声影响了阿佩普，她的声音很快在这个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好看的，像是厅堂一样的空间四处响起，宛如开了扩音，但仍然能够很明显地从这声音中听出相当虚弱的感觉。 “小——你，看起来如同人类，但却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生命，你来到此地，寻找最古之龙的踪迹，说吧，你想要获得什么？” 乐熙将手按在这“厅堂”的墙壁上，感受着在这墙壁之内流淌的元素力，以及其中所分出的层次。 “做为一直活到现在的最古老的元素龙王，你一定知道一些没有被记录在世界树中，或者是被世界树记录但又被旁人抹去的历史吧？” 阿佩普体内的元素力在她看来相当混杂，虽然都是草元素力，但是这些在一般人看来都只是十分浓郁的草元素力当中，其实“寄生”着相当多其他的力量。 一部分带着秩序的影响，一部分中混了些许和龙脊雪山山顶以及层岩巨渊底部那两个钉子差不多的力量，还有一些就和她在那些丘丘人的脸上感觉到的、目前暂时估计和终末不无关系的，现在她从世界树中部分没有被抹去的知识里面了解到的——被提瓦特这边所了解它的人称呼为“禁忌知识”的力量。 第386章 唔……如果感受得再深入一些，甚至还能摸到一点点沙漠地区中那些陵寝中残留着的力量。 是赤王的力量欸。 关于赤王的很多信息也被从世界树中擦去了，不过没有擦去全部，还剩下一些可供后人观瞻——甚至就连擦去的那些，大概是因为在这里有些生命虽然系于提瓦特这个世界，但确实已经具备了一些条件，所以也会和旅行者一样，并不受世界树删除数据的影响，可以从他们口中得知。 乐熙顺口就问了：“你身体当中有赤王的力量，你和他签订契约了吗——成为他的眷友？” 阿佩普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听起来像是满口的脏话因为打不过所以憋了回去那样。 阿佩普：“……我不会同鲁莽张狂之辈同行或成为其眷友，更别说是这种僭越的魔神。” “但我确实同他有一份契约，他从我这里获取了人类口中的禁忌知识，试图研究，但是很可惜，他过分狂妄自大了。最后，他也被禁忌知识污染了，而我按照契约，在他的生命最终吞噬下了他的身体。” ……这是，彻头彻尾被摆了一道啊。 乐熙按照她在对方身体中感觉到的那些力量分析了一番，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阿佩普确实相当能苟，不仅仅是对天理的战斗中战败但是活了下来，更是在之后吃了一发本应该让生命绝迹的寒天之钉，而后还获得了禁忌知识……她自己倒是没有研究，但是将这玩意外包给了赤王后，赤王自己被污染了，而她着一吞…… 啧。 本来想要逃过的污染没有逃过，甚至还在某种意义上帮助赤王收拾了部分烂摊子，真可谓是尽职尽责，不是眷友堪比眷友。 “你拥有治愈我的能力。” 阿佩普听乐熙没有就她刚才的话给出回应，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可以同你交换，你从我这里拿走你想要的，而你则需要让我恢复。” “你只需要将自己身体内的病症治疗好就满足了？”乐熙似乎有些诧异，像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宽松的条件，“好啊，那我想要你身体中的禁忌知识，顺便……把禁忌知识的来处也告诉我吧。” 阿佩普：“我体内的禁忌知识，你自己就可以抓取。至于这知识的来源，我从尼伯龙根手中获得了它，尼伯龙根先前是从星空中回来的。” 星空…… 星空啊。 看来她确实需要暂时和旅行者走走不同的道路了。 乐熙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伸手，像是全无阻隔一般地从阿佩普的身体之中抓出了一把看着漆黑粘腻、其中还沾带着少许不详的紫色光芒的物体。 但是相比起在层岩巨渊深处的“淤泥”，这东西中能够看出一些似乎在荧荧闪光着的字符，有一种某专业毕业论文需要研究的对象的美感。 乐熙掌心中跃动的电弧快速编织出了一张紫色的网络，将这一团黑紫色的禁忌知识包裹起来，封装、打包。 “多谢，”她诚心诚意地说，“那么，再见啦。” 阿佩普大为震惊：“你拥有为我治疗的能力，但你却并不打算这样做？！” 虽然说她现在的力量确实对付不了乐熙，完全无法强制不想履行合约的对方，但是—— 这也太过分了吧？ 不想答应完全可以在刚才她询问的时候不答应下来啊。 “我先前也没说是我自己来帮你治疗嘛，你说你只是需要恢复。”乐熙头也不回，不过仍然颇为客气地举起手来挥了挥，就像是在对这位年长的元素龙王说再见。 “反正再等没几天就会有别人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放心吧，就这么几天时间而已，你能熬过来的，之前的几百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那不是有你没你，我都会在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得到治愈的机会吗？ 阿佩普很想暴怒，但是虚弱的她也很清楚她暴怒之后如果对方跟着一起暴怒了，那么她其实会相当难收场。 那……那不就是纯纯的白嫖——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体内原本一直都在侵蚀着她的理智的禁忌知识减少了相当多的部分——现在的她几乎就是三百年前她才吞下赤王阿蒙的身体不久，还没有被侵蚀得像现在这样虚弱，甚至还会主动找办法去除体内的污染那会儿一样。 ……好吧。 也不算全然白嫖了，她勉强压下了些许怒气。 如果乐熙能够听到她内心的声音，那么她一定会先做一个摘帽鞠躬的动作（虽然她这会儿头顶上根本就没有戴着帽子），然后说：“第一，我们假面愚者全都是这样的；第二，我这么认真卖力地干活，哪怕说不上劳苦功高，那至少也没有全程划水吧？就这样，我都还没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呢，你凭什么能从我这里获得你想要的？” 在茫茫的寰宇之中，一颗表面光滑犹如被打磨过的水晶球一般的半透明星球边上，一张比星球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面具飘浮着，而在他身边，有一段复合的音律奏响。 倘若看进这棵半透明的“水晶星球”，那么普通人将会在第一眼就因为观看了太多的命运、世界以及未来的信息而爆体而亡，或者便直接融化进这些信息的洪流之中。 “啊，我亲爱的集群星之母。”面具发出了欢迎的声音，“我没想到你会来到。” 第387章 音律又一次奏响，像是在出声问询。 面具安安静静地聆听着，时不时上下飘浮两下如同点头。 终于，到乐声暂停，面具再次开口了。 “那您有没有想过，这种只是垂头看着人类自己的做为，只偶尔帮忙填补上一两个小小的空缺的善行，却能够为做出这些事情的人换来一个顶高的荣誉——这本身也算是一种欢愉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在当前世界观有更深一步解锁之前，剧情也只能推进到这里了（米哈游快点把纳塔放出来！）总之……这算是我个人觉得比较好合适的一个完结点，考完试看看有没有机会另开一点和枫丹的番外